《情寄江湖》 前记 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因为环境使然,我成了一个很孤僻的人,沉默寡言,孤独寂寞,偏偏又总爱幻想。然而,有些梦想,注定是没法实现的,所以,便只能寄情于笔墨之间了! 还好,上天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绝情,让我不善言辞的同时,也没忘了赋予我一个独立的大脑和一双喜欢写作的手,而一个喜静的人,其实是很适合写作的,因为只有耐得住寂寞,才能写出好的文章,才能悟出好的思想。 而曾经的我,其实也是不会写作的,我也一度认为,我是一个很笨的人,木讷、死板、机械,这些字眼,似乎是为我而生,但在看了一些书以后,竟鬼使神差般的也能试着写了,这让我无言以对的同时又庆幸不已。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上帝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一定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 从此,我便爱上了写作,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命运的开始。上天若要成就一个人,似乎“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很荣幸的是,我似乎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曾经的我总是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为网文做点什么,更是几度意气风发的辞职回家写作,只为一展抱负,实现理想。结果才发现,原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网文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网文写法,也不尽是我所认为的那样。 哀莫大于心死,我似乎是被上帝给遗忘的那个人,孤独,无奈,愤怒,反抗,然而,一切都没用。就这样,兜兜转转,转转兜兜,数年时光,惶惶而过。 往事总是那般不堪回首,但也只能徒留唏嘘而已,一个本该充满朝气的年纪,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暮气,也不知是累了,还是真的累了。 枯燥无味的人生,平淡无奇的生活,总是那么让人讨厌,千篇一律的工作,堕落腐朽的过往,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抗拒,也让我愈加感到孤独。 也许,人生本寂寞吧! 可人一但自我封闭久了,便想着释放,每个人选择的方式都不同,有的人会抽烟,有的人会喝酒,有的人会纵情。然而,这些都是我所没有学会的。 唯有写作,不停的写,尽情的写,才能释放我心中的压抑。也唯有写作,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强大,才能让我感到心安。或许,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吧。 其实我从来不认为有缺点是坏事,也不认为有坏的习惯并不好,抽烟也好,喝酒也罢,甚至是玩游戏也行,都是没有错的,一个人的时候,总该有点事可做吧?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一个人一旦有了独立的人格和自我的追求,能与之同行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越长大、越孤单。在成长的路上,我们只顾着一路向前冲,等回首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错过了那么多。 也有文如是写道: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而我更是一座冰冷贫瘠又偏僻的孤岛,令人望而生厌,但我也是一座坚韧的孤岛,千百年来,历经风雨,饱受冰霜,却依然不动不摇,绝世独立,只为等待有缘人的到来,一起!扬帆!起航!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又是一年秋天的到来。我知道,网文之路并不好走,可谓是艰难重重,庆幸的是,我…并不迷茫,所以今年秋天,我又卷土重来了。 记得很久以前玩过一个武侠类的小游戏,里面的出发地似乎就是稻香村,最近又听了一首很喜欢的古风歌曲,里面也有个稻香村,不知是否仅为巧合还是命运果真如此神奇,竟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然而,曾经的过往,终究是再也没法回去了的,又想着这些年来身边亲友一个个独自离去,渐行渐远,心里难受的紧,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也只能希望借助于手中的笔墨,来冲淡一些过往的回忆了。 这个江湖,可能没有太多的恩怨,但有太多的不舍、太多的牵挂和太多的无奈,有想爱却不能爱的人,有想护却护不了的东西,一个人孤零零的来,最后又孤零零的走,就像人的一生。 这,只是一个人的故事而已!那么这个故事,便从稻香村开始。 第一章 风起稻香 (有一条路,叫江湖路,有一种孤独,叫做江湖——人生本寂寞) 稻香村宁静祥和,稻香幽幽。 一朵白云在天边恣意翻卷,云卷云舒,几只小鸟从林中飞过,惊散了几许树叶,又被清风拂起,飘向天空。 在村子东边一块空地上,几名少年手持各式“武器”,围在一起做着永远也做不腻的游戏。 “大胆毛贼,竟敢犯我稻香村,扰我村庄安宁,你可知错?”一名黑衣少年站在一块大石上,用树枝指着前方一名被“押”在地上的肥胖少年,质问道。 那被“押”着的肥胖少年见黑衣少年将“宝剑”伸向自己,立刻露出一副害怕表情,当即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是小的一时糊涂,这才误入稻香村,还望大侠能放小的一马,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着便将头低了下去,等待那黑衣少年的发落。 那黑衣少年顿感豪气冲天,将手中“宝剑”往大石上重重一插,笑道:“那是自然,既然你已知错,本大侠自会放你……”却是一个“走”字还未喊出,那笑声便是戛然而止。 原来是他方才过于用力,将手中的树枝给折断了,一时引得大伙哄然一笑。那黑衣少年不觉有些尴尬,只得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 那肥胖少年倒有几分敦厚,看了他一眼,喜道:“云飞,每次都是你在上面当大侠,这次说好的该轮到我当一回了,你快下来吧。”说着便站起往前走去。 那黑衣少年闻言一愣,滞了一下,方道:“可是,我,我还没有表演完呢。” 旁边一个少年立马问道:“可是王大侠,你的‘宝剑’呢,你的‘宝剑’都折断了还该怎么演啊?” 旁边几名少年见状也是急忙问道:“对呀王大侠,你的‘宝剑’都没了还该怎么演啊?” 原来那黑衣少年名为王云飞,乃一名孤儿。事实上,稻香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孤儿,这乱世之下,又哪有安宁? 王云飞想了一下,突然一笑,道:“要不这样,咱们一起过去把那老头子的宝剑偷来玩玩怎样?”说着便一脸怂恿的看着其它人。 那肥胖少年一听他说要去偷那老头子的宝剑,顿时脸色一变,惊道:“云飞,你竟然想去偷村长爷爷的东西,你,你就不怕他么?”其余几人皆是点头说道,一副担心的样子。 王云飞看了众人一眼,将手中半截树枝往前一挥,自信一笑,道:“怕什么,那老头又不是时刻守着他那把破剑,再说了,有本大侠在,你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罢已是一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的天不怕地不怕模样。 其它人见他如此模样,互相对视一眼,倒也有几分跃跃欲试的样子,当即那肥胖少年率先喊道:“去就去,不过咱们可先说好,待会将村长爷爷的宝剑偷来后,要先让我当一回大侠,怎样?” 王云飞爽朗一笑,手中树枝一挥,道:“好!”说完便从大石上跃下,向村子里跑去,其余人见状急忙跟上,一时间你追我赶,欢声四溢。 *** 稻香村并不大,也就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村民们平时靠种田为生,闲暇时偶尔打打鱼,日子倒也清静,这些少年无事时便喜欢聚在一起做些游戏,可谓纯真烂漫。 一间稻草屋前,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探了出来,小心的向四处张望一番,见没有其它人后,便跳了出来,然后极为熟练的向屋里摸进去,看样子倒也是轻车熟路。 他身后人群见他成功进去,皆是一喜,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接着便一窝蜂的冲了进去,生怕落后一步,那样子,又哪有之前的担心。 那肥胖少年似乎最为着急,一进屋子便喊道:“云飞云飞,你将村长爷爷的宝剑拿到没有,快快给我看看,我也要当大侠。” 这群偷进稻草屋的少年,自然是王云飞等人了。王云飞先众人一步进来,又似乎对这稻草屋极为熟悉的样子,等其余人进来时,他手中已是握着一把带鞘宝剑。 那肥胖少年见他果真得手,便是一喜,笑道:“宝剑!”说着便要去拿。 岂料王云飞却是退了一步,沉声道:“云山,此刻还不是给你玩的时候,我们先出去再说吧,免得那老头回来可就麻烦了。” 那名为王云山的肥胖少年却是不依,以为王云飞要骗他,便急道:“云飞你耍赖,说好的拿到宝剑后先给我玩的,你,你是想骗我不成?” 王云飞心中有些着急,但还是解释道:“你放心便是,我王云飞说过的话自是会做到,你们还是先随我出来吧。”说罢便准备出去。 可他才刚走到门口,便是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被弹了回来,一时晕头转向,但他身后的王云山等人看到他撞到的是什么时,皆是一副张大嘴巴又急又怕的样子。 只见门口站着个清瘦老者,老者面容苍老,双眼浑浊,他身着灰色麻衣,脚踏褐色草鞋,手中还拿着把锄头,看样子似乎是刚从田里干完农活回来。 待王云飞回过神看清那门口之人时,心中一时也是凉了半截,但他却也极为倔强,丝毫不肯示弱分毫的样子,冷哼一声,将头歪了过去。 那老者先是看了他身后众人一眼,接着目光下移,看了看他手中的宝剑,道:“你又来了?” 这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苍老无比,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王云飞倒也干脆,冷冷的道:“是,我又来了。”说完便极为挑衅的看着老者。 老者倒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着:“你知道的,我让你不要再碰这把剑的,你为何还要来?” 王云飞似乎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般,竟是哂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让它一直烂在这里不成,老头,你明知道这是把宝剑,可你却天天将它放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哼,有你这么对待一把宝剑的吗?” 其它少年见他这般跟村长爷爷说话,皆是一急,急忙私下里提醒他不可如此,但王云飞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盯着老者看。 那老者的忍耐似乎极好,显然并没有因为王云飞这忤逆的话而生气的样子,只是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接下来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那老者开口道:“你真这么想得到这把剑?” 王云飞见老者如此一问,毫不犹豫的道:“那当然,谁不想得到这样一把宝剑。”说着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一些。 那老者浑浊的双眼此时似乎有了一丝波动,只见他又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何想要这把剑?” 王云飞听了却是一愣,似乎没料到老者会有这么一问,不过却也是毫不犹豫的道:“我要这剑自然是需要闯荡江湖,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个破地方。” 这次倒是老者听了哂然一笑,问道:“江湖?你可又知道何为江湖?” 王云飞见老者一副不屑的样子,有些不服气的道:“江湖自然是人多的地方,江湖总比这破地方大多了,那里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还可以当大侠。” 老者却是一笑,又问道:“大侠?你所指的大侠,又是什么?” 王云飞见老者一味的追问,一时有些恼怒,但仍是不服气的道:“大侠自然是要帮助那些弱小的人,要除恶扬善,要匡扶正义,要行侠仗义,怎样,我可没说错吧?”说罢便一脸得意的看着老者。 然而老者却是摇头嘲讽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好强,那你又知道这世间之事并不是简单一句善恶便能分得清的?” 王云飞只觉得这老者好生无理,气急道:“老头,你耍赖,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你以前自己教我们的,怎么,难道你还不敢承认了不成?” 老者却是冷笑道:“我只是说过这世间之事有善恶之分,可我却没有说过何为善、何为恶,那你又如何能分得清楚?” 王云飞一窒,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口里嚅嗫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老者见他答不上来,冷笑道:“怎么,说不上了吧?你若是连善恶都分不清,又如何当得了大侠?若是让你一个善恶不分之人去当大侠,老夫还不如现在就将你废了算了。”说罢双眼大放精光,伸手向王云飞拍来。 第二章 离开稻香 王云飞倒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手中宝剑向老者手上点去。然而老者看似苍老无比,但身手却出奇的好,眼看着王云飞的宝剑就要将自己的手点中,却是千钧一发之间从上面绕了过去,直取王云飞握剑的手。 王云飞心知老者实力不凡,早已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可饶是他有心应无心,但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因此当老者伸手抓来时他竟是避无可避,硬是被老者抓个正着。 王云飞手上吃痛,但他却也倔强,死死咬住牙齿,就是不肯松掉手中宝剑。 老者见他如此模样,冷冷一笑,道:“怎么,连手都护不住了,却还想要护着剑吗?” 王云飞反唇相讥道:“若是护不住自己想要的东西,那要这手又有何用?” “哦,是吗?”老者冷冷一笑,说罢化抓为指,只见他在王云飞手腕上连点几指,王云飞只感到手上一阵麻木,再也没有握剑的力气,忽觉手中一空,却是手中宝剑已被夺走。 王云飞欲待去追,老者反手将手中宝剑当棍子一挥,直往王云飞胸口打去,王云飞避之不及,正好被打个正着,一时滚落地上,连吐好几口鲜血。 老者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道:“怎么,不是想要护住这剑的吗?” 王云飞看着老者手中宝剑,想要反驳却是有心无力,一时羞愧难当,只是说什么也不肯低下头去。 老者看着他许久,眼里无波无澜,淡淡道:“就你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当大侠?哼哼,岂不可笑?如此还不如就此了结你性命罢了,免的你辱没了我的名头。”说罢将手中宝剑向王云飞眉心刺去。 旁边王云山等人见老者已动杀心,皆是一急,急忙替王云飞求情,但老者似是铁石心肠般,丝毫不为众人所动,手中宝剑毫不迟疑的向王云飞眉心刺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王云飞竟是出奇的平静,双眼死死盯着那刺来的宝剑,忽的大笑一声,嘲讽道:“就算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护得住你的名头吗?你笑我护不住手中之剑,可我更笑你空有一身本事而甘愿埋没于此,哼哼,你才是那个护不住自己想要守护之物的人吧?” 少年张狂大笑着,毫不退缩,直视老者双眸,他小小年纪,竟是这般桀骜。 老者浑浊的双眸猛然一阵波动,似是心中掀起巨浪般翻滚个不停,他直视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年,手中宝剑不知何时已是停了下来。 “滴答!” 一滴鲜血从少年眉间滴落,但他似是毫不感觉到痛,竟是像个疯子般狂笑个不停。 老者凝视着他许久,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疲惫涌上心头,他抬起头来,缓缓看了周围其余人一眼,淡淡道:“你们在天黑之前每人给我抄二十遍《弟子规》过来,否则晚上不准吃饭,而你……”他又看向王云飞,道,“则跪到吃饭为止。”说罢转身向屋里走去。 *** 稻香村的夜晚静谧如许,偶有虫鸣传来,却更显宁静。 老村长已是将晚饭备好,王云山等几名少年也已将那二十遍《弟子规》抄写好,交给村长过目后,这才得以坐上饭桌。 晚饭进行的十分安静,大家各自吃自己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时不时将眼睛看向门外跪着的那道单薄身影,显得心不在焉。 那门外跪着的,自是王云飞了。老村长之前言明跪到吃饭之前即可,但他性子倔强,只是跪着,也不说话,任是王云山等人之前唤他前去吃饭,他也不曾开口。 众人无奈,又担心老村长会迁怒于此,只道是待会偷偷给他留点饭菜便是,因此也是心不在焉的坐上了饭桌。 待众人吃完饭后,已是月上中天,老村长又言明明日还有功课,众人不得已只能各自散去,独留王云飞一人还跪在门口。 *** 夜风习习,吹来了阵阵稻花的清香,如今已是月沉西天,极近黎明,少年这一跪,竟是整整一夜。 “吱啦”一声,面前的房门被打开,少年抬头看去,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双眼却异常明亮,死死盯着屋里不放,等待里面之人的开口。 这一等,又是许久过去,但少年丝毫不曾将目光移开过。过了一会,屋里似是有着低沉的叹息响起,接着便有着疲惫的声音传来,道:“你真这么想闯荡江湖?” 少年呼吸有些急促,似挣扎,又似激动,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坚定道:“是!” 屋里之人叹息一声,一时没有开口,风也停了,虫也顿了,这极近黎明的夜空一时显得更加安静,唯有低沉的呼吸声和快速的心跳声还在响个不停。 许久,屋里有着沧桑的声音传来,道:“既然你一心想要闯荡江湖,我也不再拦你便是。” 顿了顿,屋里之人轻轻抚摸着手中之剑良久,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怀念之色,又道:“只是外面世界人心险恶,你此次离去,要多加小心才是,此剑名为‘墨问’,乃我之佩剑,就……送与你吧。”说罢随手一挥,一物从屋里飞出,深深插入少年面前地面上。 少年看着面前这把带鞘宝剑,心里又惊又喜,一时往屋里看看,一时又往宝剑看看,面上神情变幻万千,有些挣扎,有些犹豫,有些兀自不信,又有些难分难舍,他伸手想要去取,却顿了下后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数次,竟是有些畏惧般。 屋里之人沉默了会,叹息道:“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便大胆去做便是,又何须如此犹犹豫豫?” 少年闻言心中一热,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不再迟疑,深吸一口气,将面前宝剑,缓缓拔起。 屋里之人见他将剑拔起,也不知是何种表情,只是有着低低声音徐徐传来,道:“你需记住一点,你手中之剑,不光是用来杀敌的,更是用来守护,日后若是遇到不平之事,莫忘了匡扶正义便是,那样,你也就对得起你手中之剑了。” “是!”少年低头回道。 屋里之人点了点头,又道:“你还需记住一点,人活一世,凡事要对得住自己的天地良心,只要无愧于心,便可无怨无悔!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走吧!”说罢已是不再开口。 少年闻声一震,有些艰难的将头抬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屋里看着,忽觉得双眼一阵发热,胸口似有着一块大石般堵的难受。 他等了许久,见屋里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只有一个包袱从里面扔了出来,滚落到自己面前地面上。王云飞深吸一口气,将那包袱拿在手中,然后轻轻向屋里磕了三个响头,缓缓站了起来。 “云飞……” “云飞……” “云飞……” 一时间呼喊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王云飞转身一看,竟是王云山等伙伴从附近房子后跑了过来。原来他们竟也是一夜没睡,都躲在那屋子后面看着他,如今见他要走,赶紧跑了出来。 “云飞,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云飞,你这是要走了吗?” “云飞,你要是走了以后谁来给我们当大侠啊?” 众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皆是有些不舍。 王云飞从这些一起长大的伙伴身上一一看了过去,眼中隐有泪光,他忽觉得心中升起一阵迷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 众人见他没有回答,一时也是陷入了沉默,离别的气氛愈加压抑。 王云山走上前来,看着他,问道:“云飞,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王云飞看着这些最好的伙伴,只觉得心中难受的紧,他猛的转身,往村口的方向走去,却是身后伙伴们的呼喊声还在不停传来。 王云飞快要走到村口时,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身后稻香村缓缓看去,那里有房屋,有良田,还有着他最亲近的亲人,那里,便是他生长的地方了。 当王云飞看到之前的那间稻草屋时却猛然顿了一下,他方才似乎看到里面那张苍老的面孔上,有着一抹欣慰的笑容闪现。 王云飞心中一震,随即深吸一口气,对着稻香村里大声喊道:“云山,还有大家,我,王云飞,要成为世上最大最大的大英雄,我要名扬天下,我要当大侠,我,一定还会回来的……”说罢不再犹豫,转身向前方走去。 天边一抹微光洒了下来,经过一夜的蛰伏,黑夜褪去,黎明终于到来。 (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这个江湖! 这是一本带着极深情感去写的书,所以读此书也一定要带着极深的情感去读,否则只会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另外,看这本书前,先推荐大家听一首古风歌曲,名叫《江湖写照》,出自《剑网三》。 这首歌的原唱应该是安靖羽,不过官方版的似乎是柏凝,这也是大家听的最多的一个版本。 还有清秋秋的唱的也很好听,这个女孩的声音很特别很好听,很清冷很细腻,很少很难得,着重推荐。 当然了,我听的最多的版本却还是忘乡用钢琴弹奏的版本了,尤其第一二章就是在这首音乐的感觉下写出来的,边听边看,很有感觉。 希望大家能喜欢! ——听音乐,用酷狗!) 第三章 清水小镇 话说王云飞离开稻香村后便来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因有一方清水从镇上流淌而过,故取名为“清水镇”。 清水镇虽算不上多大,但也可谓热闹非凡了,每当晨风从那湾清水上拂过,便会带来阵阵微凉气息,将小镇新的一天唤醒开来。 如今行了半日路程,王云飞也是有些累了,他走到那湾清水旁边,捧了一口水送进嘴里,竟是不觉清凉可口。王云飞顿感精神一振,如此又用那清水洗了一把脸,坐下歇息片刻。 王云飞坐在水边大石上,看着河中清水,只见这水既清且浅,一些小鱼小虾在水底泥沙上嬉戏游玩,时而聚拢吃食,时而奔走分散,自由自在,他不觉微微一笑。 待歇息好后,王云飞看了看前方小镇一眼,擦了擦脸上水渍,便向那里走了过去。 “小二,来碗阳春面!”王云飞四处打量了一番,便寻了个面摊坐了下来。 “好嘞……”那伙计吆喝一声,很快便端了碗香喷喷的阳春面上来,王云飞看着那芬香扑鼻的阳春面,本就饥饿的他早已是口里生津。 正在他准备端起那碗面吃时,却在这时有个声音也传了过来,道:“小二,来两斤牛肉,再沽一壶酒!”那声音醇正温和,听了极为舒服。 王云飞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从远处缓步走来,他左手牵马,右手持剑,脸上时刻挂着懒散的笑容,好一个洒脱之人。 那小二见来者不凡,急忙迎了上去,将那男子的马牵到后堂喂草去了,而王云飞则早已被男子手中握着的那把宝剑给吸引住了,这,莫非自己刚出来就遇上了大侠不成? 王云飞心念一动,也跟着道:“小二,给我也来两斤牛肉,哦……哦还要一壶酒!” 那男子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将宝剑往桌上一放,却见也有人跟他一样点了同样的东西,不觉向王云飞这边看了一眼。 他将王云飞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是将王云飞手中的那把黑色宝剑多看了两眼,然后向他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王云飞嘿然一笑,也算是做了回应,当即也将手中宝剑往桌子上一放,大有几分洒脱不羁模样。 那男子见状微笑不语,很快那小二便将他所点的两样东西端了上来,便自顾自低头喝酒吃肉去了。 王云飞本就饥饿,如今再加上一盘牛肉和一壶老酒,更是食欲大涨,也顾不得其它,先低头猛吃去了。 只是吃到要紧处时,却不小心被噎了一下,王云飞喉咙被卡的难受,于是将桌上酒壶拿起猛灌了一口,可是这酒才刚一入喉,便猛的脸色涨的通红,随即便是将喝进去的酒全都给喷了出来,捂着喉咙咳嗽半天,别提有多难受了。 王云飞眼睛四处一瞄,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便又重新端坐起来,吃着桌上美食去了。 那男子暗自摇头微笑,将手中酒壶高高举起,脑袋向上一扬,便将壶里的酒往嘴里缓慢倾泻倒下。 他这般倒了一大口进去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巴,又是吃着桌上牛肉去了。 王云飞早已是看的呆了,这般潇洒的喝酒之人倒是第一次看见,于是便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将酒壶高高举起,往嘴里倒去。 可是这酒倒是倒了不少出来,但就是没有几滴是倒进嘴里去的,反而是将胸前衣襟打湿一片,更有不少被灌进了鼻子里,当即又是被呛了一阵咳嗽。 那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便放声大笑了出来,王云飞不觉有些尴尬,只得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那男子见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无地自容的样子,似乎倒也有几分欣赏他,便道:“小兄弟这是刚出来行走江湖的吧?” 王云飞微微一讶,没想到这才刚出来便是被人识破,不过他倒也干脆,拱手道:“小弟王云飞,却是乃刚从家门出来不久,还不知大哥尊姓大名?” 那男子微微一笑,回以道:“陈笑风!” 王云飞当即笑道:“原来是陈大哥,幸会幸会!” 那男子见状一笑,王云飞套的近乎,急忙将桌上东西搬了过去,与那男子坐到同一张桌子上,那男子也不阻扰,笑道:“小兄弟这次出来,可是要到哪里去吗?” 王云飞被问的一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那男子见状又笑道:“怎么小兄弟莫非还没想好去处么?” 王云飞尴尬一笑,道:“实不相瞒,小弟这次出门实在匆忙,所以还来不及想好去处……”说着似是看到希望般,急忙道,“若是陈大哥有什么好去处的话,不如带上小弟,我什么都会的……”说着还顺手耍了两招。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若是小兄弟实在没有去处的话,何不去附近的‘金陵城’走走,那里毕竟是大地方,你去了的话说不定还会碰上好的机缘。” 王云飞得到指点,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当即感激道:“多谢陈大哥指点!”说着敬了一杯过去,接着又道,“对了陈大哥,小弟见你气质不凡,不知陈大哥来自哪个门派?” 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无门无派,一向随意而来,随意而往,自由惯了的!” 王云飞只觉得大感佩服,好生羡慕,当即由衷道:“小弟自小最为仰慕的便是陈大哥这种江湖侠士,能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 那男子微笑不语,敬了一杯过来。接下来王云飞又问了一些问题,那名为陈笑风的男子倒也极好,将王云飞所问的那些问题都尽量详细解答。 这顿饭吃的也不算太长,因为陈笑风还要继续赶路,所以付了账后便又重新上路。 王云飞见他要走,急忙道:“陈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陈笑风回身淡淡一笑,道:“这天大地大的,自然是哪里有路,便往哪里走!”见王云飞有不舍之意,续又道,“小兄弟倒也不必如此,他日若是有缘,你我自然还会相见!”说罢便牵着马缓缓走远,说不出的洒脱。 王云飞目送他离开之后,便也收拾一番,之前他便得知,金陵城乃附近数百里内最大的一个城镇,从清水镇到金陵城,大概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他辨别了下方向,便是背着他的包袱,向着金陵城方向进发。 第四章 金陵古城 王云飞离开清水镇后,便一路向着金陵城的方向前进,因此在第三天黄昏时分,终于是来到了这座远近闻名的大城。 抬头看着那气势恢宏的城池,王云飞早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那城墙高有三四丈,长更是不知几许,这般巍巍峨峨耸立在面前,竟是一眼望不到边际。 金陵城城高墙厚,又有长江作为天险,曾历经多朝风雨不败,乃江南地区有名的繁华大城,人口多达百万。 王云飞从小在稻香村长大,又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城池,自是惊叹不已,他背了背肩上包袱,便抬脚向城门里行去,这才一进入城里,随即一股喧闹之声随之扑面而来。 此时虽已是黄昏,但金陵城内仍是人来人往,各种叫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将金陵城的黄昏渲染的热热闹闹。 王云飞一路向里走去,一路观赏个不停,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到处都是,只觉得好生新鲜。他走到一个卖挂饰的摊位面前,挑了个好看的把玩一番,心里十分喜爱,便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摊位老板是一个精瘦男子,上下看了他一眼,呵呵一笑,道:“十文钱。” 王云飞正准备掏钱,却在这时忽有个火红身影撞了过来,柔软之极,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 那人由于奔跑过快,撞上王云飞之后自己反被撞翻到地上,王云飞正想要找那人理论几句,不料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少女。 那少女眉目如画,清秀可人,生的十分好看,他从小在稻香村里长大,又何曾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孩子,这一看竟是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那少女见王云飞这样盯着她看,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愤愤的道:“喂喂喂,我说你这人没长眼睛是吧,这么大个路也不会走。”说完匆忙起身跑走。 王云飞被骂的一愣,心想明明不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吗,怎么成了我没长眼睛了,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那少女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在他心中跌落不少,只觉得很是刁蛮。 待那少女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之后,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又转身付钱,岂料一摸身上,顿时傻了眼,原来他之前挂在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王云飞心里一急,这可是他唯一的十两银子,若是丢了他可怎么行走江湖,于是急忙将身子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却还是不见那银子的踪影。 王云飞这才明白过来,只怕刚才那少女是有意撞上自己,而自己的银子想必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偷走的吧,一想到这里,便是气的牙齿紧咬,直将那少女骂了个七遍八遍。 那摊位老板见王云飞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似乎也是看出了他没有钱,随即脸色一板,有些不耐烦的道:“哎哎哎,我说你小子到底有没有钱啊,没钱快走开,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王云飞面上一红,颇有些尴尬的道:“那个不好意思啊老板,我的钱……似乎在刚才被人偷走了,嘿嘿。” 那老板见他果真没钱,当即神气道:“你没钱还来买什么东西,滚滚滚,快点滚吧,别耽搁了老子的生意。”说着便将王云飞往外推。 王云飞心里一气,本想要出手教训一番,不过一想到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只得将那挂饰放了回去,他强打精神,将周围打量了一番,便向那少女之前离开的方向行去。 他之所以向那边行去,意在希望能追上那少女,要回自己的银子,可这金陵城那般大,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要找到那少女又谈何容易。 王云飞一直在各个大街小巷中找寻了许久,却仍是不见那少女的身影,眼看天将要黑,人没找到不说,如今自己又饿又累,今晚的住宿更是没法着落,一想到这里,便又是将之前那少女骂个七零八落。 他这边边走边找,边找边走,不知不觉来到一条大街上,只见前方街道拐角处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王云飞见找人无望,便索性拖着步子向人群里行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张王府捉拿盗贼的榜单。 那榜单左边部分画的是一个女子头像,只是那画上女子黑衣蒙面,看不清容貌,右边部分写的则是画像女子最近时常去王府里偷窃东西的内容,最后又写道:凡将此女贼捉拿归案者赏纹银千两。 王云飞见只要抓住那女贼便可以获得一千两纹银的酬金,便微微有些意动,如今自己刚好身无分文,这也不失为一个赚取银两的好办法,更何况替官府抓贼本就是一件正义之事,如此一举两得,自然不容错过,他见左右没人行动,便上前将那榜单揭了下来。 那两名看守榜单的士兵见他如此年龄,本来有些怀疑,但一想到如今天色已晚,若是还没有完成任务,只怕自己二人又要受到惩罚,于是微微犹豫一下之后,便将王云飞带进了王府之中。 这王府乃金陵王的府第,如今世道正乱,皇室衰弱,各地诸侯纷纷拥兵自重,与朝廷相抗,金陵王手下拥兵十万,又有金陵城这等险要城池作为依据,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俨然成了江南地区的土皇帝。 金陵王喜好收集天下奇珍,每次打着向朝廷进贡的名义横征暴敛,只是这搜刮来的珍宝倒是不少,就是没有多少是进贡上去的,真正的好东西早已被他私自扣留下来,成了王府宝库的收藏品。 金陵王此等不义之举,自是弄得天怒人怨,老百姓虽敢怒不敢言,但终归有不畏强权者。 最近王府宝库中时常丢失宝物,金陵王十分震怒,他多次派人追拿那盗贼,只是此人武功奇高不说,又身怀各种绝技,普通士兵又如何能追的上她,这般无奈之下,才得以重金寻求江湖侠士相助。 只是金陵王恶贯满盈,而大多数江湖侠士皆乃嫉恶如仇的侠义之士,又如何肯来帮他? 之前倒是有不少所谓的“江湖侠士”前来相助,但那些人其实都只是一些混迹江湖的泛泛之辈,其中更有不少地痞流氓,他们无非就是冲着那些银子来的,但对于武功高强的女贼来说,这些人又如何是对手? 如此一来,不但没能抓住那女贼,反而被其打的落荒而逃,于是便传言那女贼手段狠辣,武功高强,厉害的很,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敢揭这榜单了。 王云飞初来乍到,自是不知道这些事,更何况他少年心性本就好强,如今正是行侠仗义的大好时机,他又岂会错过? 第五章 金陵王府 三人来到王府之后,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此时整个王府戒备极为森严,不仅条条通道有士兵把守,更有诸多士兵来回巡逻,能令王府这般兴师动众,想必那女贼必不简单了。 这金陵王府自是建的金碧辉煌、恢宏壮丽,不仅幢幢殿宇层出不穷,更有诸多亭台楼阁分布其中,如此气派,俨然一座缩小版的皇宫大院。 稻香村的房子一般多用茅草搭建而成,好一些的无非也就是再加些木石,像金陵王府这般把房子建的如此高大华丽的,王云飞倒是头一次见到,他一时看的惊奇不已。 那两名士兵领着王云飞向王府深处一路行去,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一座阁楼面前,那士兵二人嘱咐他在此等候后便是进入里面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个统领模样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将王云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见他一概穿着打扮都极为普通,毫无半点江湖侠士之感,唯一与常人不同的只是手中握着把黑剑而已。 且又见他如此年龄,那男子越看越是失望,只当他是个会点不入流武功的寻常少年罢了,于是便道王爷此时正在议事,并无时间接见他,让他自行回去。 王云飞一滞,心想既然来都来了,若是就此回去,岂不白来一趟,更何况这是他行侠仗义的大好时机,他自然不愿错过。 那男子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不觉微感不快,但转念一想到已经有好些天没人来揭这榜单了,若是王爷怪罪下来,赐他个办事不力之罪,那可就糟糕了。 既然好不容易有了个揭这榜单之人,那不管如何,他自然不敢轻易错过,可是若就此带着他去面见王爷,若是王爷不满意,自己岂不遭罪。 他忽然心生一计,既然这小子如此不知好歹,那不如将他带到练武场去,让士兵们试试他的实力,若是实力可以,那自然最好不过,若是实力不行,那就让士兵们将他毒打一顿拖走,以解自己心中不快。 这般计上心来,便带着王云飞向练武场的方向行去,言明既然是替王府抓贼,那自然少不了一番测试,否则要是随便派个无用之人上去,到时候人没抓到是小,丢了王府颜面可就大了。 王云飞微微一讶,没想到抓个贼还要先进行一番测试,他从小在稻香村里长大,平时习武切磋都是与村中之人,也不知以自己一身本事与外人相比到底如何。 他在心中左右比较,却终究也比较不出个所以然出来,索性也只得作罢,反正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先比过便是。 *** 这练武场是王府士兵寻常习武操练的地方,二人来到这里时,仍有一些士兵正在操练,他们见到这统领模样的男子到来,便都停了下来。 那男子看了眼这几名身强力壮的王府士兵,再看向王云飞,心中一阵冷笑,道:“好了,既然你想替王府抓贼,那就得先赢过他们。”说罢一挥手,示意那几名士兵向他进攻。 那士兵几人与那统领男子相处多时,早已会得其意,他们知道统领大人有意要给那小子点苦头吃,便狞笑着向他围了过去。 王云飞初入江湖,此前一直未曾与人比试过,他本有意试试自己的实力,见几人正好向自己围了过来,竟是不退反进,率先向几人打了过去,那士兵几人竟是一时难以招架,尽皆落地。 那统领男子见这几名士兵竟是这般不堪,脸色异常难看,但王云飞心中却更是惊异,自己明明只是随便出的几招,这几人怎就这般快倒地? 那士兵几人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时又气又恼,他们到现在还兀自有些不信之前所发生的事,只当是自己几人一时大意,这才被那小子得了空档占了便宜。 他们平时欺负惯了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今日竟被一小子所辱,此等恶气,又岂能消受。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彼此心中所想,于是这次再也不打算留手,皆是目露凶光的向王云飞狠狠扑去。 他们这倾尽全力的一击倒也非同凡响,手中武器在空中舞的呼呼作响,尽显威能。 眼看自己已是被团团围住,王云飞心知难以躲开,却是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他手中“墨问”一声轻吟,横空出鞘。 剑如其名,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如乌如墨,无光无泽,似乎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剑身给吸收了一般,而随着墨问剑的出鞘,本就暗淡的夜晚似乎又暗了几分。 “好剑!”不知名处,不知传来了谁的惊叹声。 只见王云飞手中剑招飘散,一招一式皆含章法,一时间众人被他打个落花流水,纷纷倒地,哀嚎不已,不一会儿,这几名王府精锐士兵尽皆落败。 王云飞又是一讶,没想到这几人如此不经打,竟又是这般快就倒地,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王云飞所不知道的是,虽然以他的实力与老村长相比相差甚远,但老村长所传授他的武功又岂是非凡,对付这些普通士兵自是小事一桩。 那士兵几人一时羞愧不已,如果说之前的失败可算是几人一时大意,那此次可就是真真正正的技不如人了。 几人再看向眼前少年时,竟是不觉一阵恶寒,只觉得这小子好生阴险,明明武功高强的很却偏装出一副人畜无害模样,这不摆明了消遣他们么? 那男子此刻又如何看不出来,面对数名王府精锐士兵的围攻,若换做是他,莫说是胜,就算能否全身而退尚且有待商榷,更不要说是胜的如此干脆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毫不起眼的少年武功竟如此之高,一时又惊又喜,正准备向王云飞讨好过去,却在这时,一阵大笑声传了过来,高兴之极,道:“少侠真是好本事,没想到小小年纪武功竟如此之高,当真令本王佩服。” 来者一身蟒袍,高大冷峻,正是这王府的主人金陵王。 王云飞向金陵王看了过去,只见他高高瘦瘦的,威严冷峻,正大笑着向自己走来。 他此前一直未曾得到这般夸赞,一时有些无措,但也知道此人恐怕就是这王府的主人金陵王了,于是学着江湖侠士拱手道:“哪里哪里,让王爷见笑了。” 金陵王对王云飞的表现似乎极为满意,如此客套一番后,便领着他商议捉拿那女贼之事去了。 第六章 王府擒贼 王云飞和金陵王商议之后,便在王府中暂住下来,原来那女贼也并非日日前来偷盗,只是隔三差五在夜深人静时分,趁人不备之时,才会潜入宝库之中,进行那偷盗之事,一时搞得王府上下防不胜防,寝食难安。 谁知王云飞在宝库边连守三晚,尽皆不见那女贼身影,待到第四天晚上,王云飞依旧如约而至,算算时间,眼看已是深夜,可四周依然不见任何风吹草动,莫非那女贼知道有人守在这里,便不来了不成? 正当王云飞纳闷间,却突听一阵极其微弱的破风声向王府这边传了过来,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已是来到王府上空。 王云飞抬头一看,只见一团黑影踩着屋顶急速跃了过来,那黑影极为模糊,几与夜空融为一体,若是目力不好之人,只怕难以发现。 王云飞心中不由得为之一赞,没想到这女贼身手如此之好,光凭她这一手踩在屋顶上快速奔跑而不发出半点声响的本事,就足以让人称赞不已,这金陵王府的士兵奈何不了她也就极为正常了。 那黑影先是落在屋顶上向四周仔细查看一番,见没有什么危险后,这才鬼魅般的向王府宝库潜入进去。 王云飞见状一喜,没想到那女贼竟这般快就落入了圈套,待会若是将她擒住,那自己也就成了真正的大侠了。 一念及此,他悄悄打了个手势,早已隐藏在王府各处的士兵立马行动起来,将王府宝库团团围住。 王云飞见准备妥当,便也持剑跟了进去,只见他大喝一声,将库门推了开来,道:“大胆女贼,休得作乱!” 那女贼闻声一惊,似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不过她也是虽惊不乱,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想来此等事情也是遇的多了,早已是见怪不怪,更何况她武功高强,寻常练武之人她根本不惧,否则也就不敢来金陵王府这等险恶之地偷盗了。 那女贼缓缓转过身来,待看清来者时,似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冷笑一声,道:“怎么,莫非这金陵王府是没人了不成,竟派这么个小子也敢来捉拿本姑娘?” 王云飞没想到她大难临头了还如此神气,冷笑道:“好你个女贼,大难临头了还敢如此嘴硬。” 那女贼一听王云飞叫她“女贼”,微微有些不悦,薄怒道:“什么女贼,我这叫拿,不叫偷!” 王云飞冷笑道:“三更半夜跑人家府库里偷东西,这不叫偷叫什么?” 那女贼一窒,气道:“喂,你懂什么,金陵王恶贯满盈,专取些不义之财,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老百姓的,我替他们拿点回去,又算什么?” 王云飞没想到这女贼竟为自己的偷盗行为做如此义正言辞的华丽装饰,只觉得很是不耻,他冷笑一声,嘲讽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女贼,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那我便只能先将你擒住了。”说着已是挥舞着手中宝剑打了过去。 那女贼本以为这人看起来倒还不错,可没想到竟也是个死脑筋,她虽偷盗无数,但却从不去伤害那些无辜之人,反而是经常去那些恶人坏人家中偷盗,然后去救济那些贫苦之人,可谓是充满侠义心肠的女侠了。 眼下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愣头小子竟如此善恶不分,难道他不知金陵王恶贯满盈吗?她一时也是有些微怒,便想着出手教训他一顿,好让他涨涨教训。 她见王云飞率先打了过来,便也极为不客气的还击过去,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小子人虽看起来不怎样,但本事倒是不弱。 王云飞同样没想到这女贼武功竟也如此好,但他本是心性好强之人,自然不甘示弱,眼看着两人越斗越是激烈,却在这时,金陵王率领着众多士兵闯了进来。 那女贼心知不妙,眼前这小子已是极为难缠,若是再加上这么多士兵,那她岂不危险? 正当她准备抽身离开之际,却见金陵王一挥手,道:“放箭!” 随着金陵王一声令下,顿时有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向二人射了过来。 王云飞本见金陵王率兵前来相助极为高兴,于是更加努力的缠住那女贼,但没想到打着打着身后就突然有那么多弓箭向自己飞了过来,他一时吓的魂飞魄散,急忙抽身回防。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王府的人竟然连他也一起攻击,倒是那女贼似是看出端倪,急忙道:“笨蛋,你看到了吗?金陵王那老儿是想连你也一起收拾掉。” 王云飞一愣,讶道:“怎么可能,不是他派我来捉拿你的吗?” 那女贼只觉得被气的不轻,哼道:“早跟你说了,金陵王是个恶贯满盈的大恶人,你还偏不信,这下可好了吧?” 王云飞一时被弄的云里雾里,他看了眼站满一屋的士兵,透过门窗,甚至还可以看到外面有着更多的士兵围成一圈,将他们二人围困在中间。 他眉头皱了皱,看向金陵王,有些不解的道:“王爷,这是怎么啦?” 金陵王见他死到临头竟还完全不知怎么回事,冷笑道:“怎么啦?本王送你和这女贼一起下地狱,好让你们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其实王云飞所不知道的是,他手中宝剑早已被金陵王所觊觎,金陵王喜好收集天下奇珍,又岂有不贪图他手中宝剑之理? 早在王府士兵与他相斗时,金陵王便已是看出他手中之剑不凡,只是当时没有说出,为的就是让他和这女贼斗的两败俱伤,然后趁他二人不备之时一举将二人拿下,只是王云飞少年心性单纯,又无多少江湖经验,自然也就看不出来了。 金陵王早就对这女贼恨之入骨,如今眼见着已是将她包围,他再也等不住,于是一挥手道:“一起上,将他们给杀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王府士兵一拥而上,挥舞着刀枪向他们杀了过来。 王云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不是来帮金陵王抓贼的吗?怎么金陵王反而想要加害于他? 那女贼一时难以招架这般多士兵的围攻,见王云飞仍傻愣着呆在那里,便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若是想活命就快和我一起出手。” 王云飞一惊,见众多士兵已是向自己杀了过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便也挥舞着手中之剑向士兵们反击过去。但他无心杀人,只是将他们打伤,并未伤其性命。 两人背靠背站在一起,一时倒也防的个滴水不漏,但越来越多的士兵向这里杀了过来,直将这小小的王府宝库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女贼心知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决斗对他们二人不利,于是便和王云飞一起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二人来到外面,正准备上屋顶逃走,但只要他们一上到高处便有着无数的箭矢向二人射来,不仅如此,甚至连屋顶上也站着不少士兵围堵。 那女贼见上面一时无法逃走,便干脆拉着王云飞跳了下去混入人群当中。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向二人追了过来,那女贼见上有围堵下有追兵,几乎所有出路都已是被包围,她见这道路旁边插有不少火把,于是灵机一动,竟在王府放起火来。 很快整个王府就被大火包围,一时间刀光火影,混乱不堪,金陵王心里又惊又怒,眼看着二人已是手到擒拿,但这般情况,若是再不救火,只怕整个王府都要被烧光。 于是便吩咐一部分士兵前去救火,只留下一些人跟随自己去捉拿那二人,只是如此一来,想要再抓住他们二人,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第七章 同船共难 经过一番波折,二人终于合力逃出王府,那黑衣女子似乎对金陵城很是熟悉,拉着王云飞在城里左右穿梭,很快便摆脱了王府士兵的追捕,两人逃至江边,见江上有一条客船,便急忙踏了上去。 那船家见有客到来,急忙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问道:“二位客官,这是要去哪里吗?” 王云飞第一次经历这种被追杀的感觉,一时还有些心魂未定,倒是那黑衣女子经历的多,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只是她一时也不知该去那里,便随口道:“船家,先离开这里。” 那船家倒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有些话不该多问,便吆喝一声,摇着船桨缓缓向江中驶去。不一会儿,这一条小船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王云飞见小船已是远离了金陵城,这才放下心来,他坐在船舷之上,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城池,久久无语。 这才刚踏入江湖就已是遭此风波,如今是既无去处又无银两,他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那黑衣女子倒没他这般低沉,她见这里已是安全,便摘下遮在脸上的黑布坐在船边自顾舀水洗脸。 原来方才一番大战,又几经奔走,早已是香汗淋漓,再加上一块黑布遮在脸上,极是难受,她见这里正好有水,便是这般欣然洗了一把。 将脸上汗渍洗去,那女子顿感舒服多了,忍不住“哇”了一声,赞叹道:“真是舒服。” 王云飞没想到她遭此境遇竟还有如此心情,不觉回头看了一眼,岂料这一看,顿时傻了眼,他双眼死死盯着那女子看,嘴巴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那女子被他这么看着一时有些不自在,不觉眉头微皱,疑道:“怎么啦,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说着便伸手去摸。 王云飞越看越是气,怒道:“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你,原来是你?” 那女子一惊,这才意识到脸上黑布已是被自己摘了下来,王云飞见状更加怒道:“你个小偷,你,你快还我银子,快还我银子……” 原来这黑衣女子正是王云飞白天时在金陵城里遇到的红衣少女。 毕竟少女心性,被人家当面说成是小偷,那少女心中又羞又气,急忙道:“什么银子,我,我几时偷你的银子了?” 王云飞更是怒了,大声道:“还没有?我的银子明明就是你偷走的,快点还我!” 那少女更是急了,愤愤道:“好啊,既然你说是我偷的,那你拿出证据啊?” 王云飞一窒,支吾道:“这,这都被你偷走了我哪还有什么证据?” 那少女一听顿时乐了,轻咳一声,道:“你没有证据哪能说明是我偷走的,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我……”王云飞一窒,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但他仍是不放弃的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的银子肯定是你偷走的,因为在你撞到我之前它都一直还在。” 那少女脸色一红,辩解道:“那说不定是别人趁机给偷走的啊,总之你没有亲眼见到就不能说是我。” “你……”王云飞一急,没想到这少女竟如此伶牙俐齿,但他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那少女见状急忙打了个哈哈,笑道:“好啦好啦,不就是些银子吗,你看我们现在都是同条船共患难了不是,等船上岸后我再帮你想办法把这些银子赚回来便是。” “哼!”王云飞哼了一声,知道自己再怎么也说不过她,又拿不出什么证据,索性也就不再与她争辩,又重新坐到船舷上,看着远去的城池去了。 那少女见总算把他给安抚下来,不觉暗自吐了吐舌头,但又见他似乎很是难过的样子,一时也是有些不忍,便走过去同他坐在一起。 “喂,你没事吧?”她开了开口,柔声道。 王云飞装作没听见一般,只是仍看着远方,那少女一时无奈,道:“不就是十两银子吗,至于这么舍不得吗?” 王云飞听了一气,争论道:“十两还少吗?那可是我所有……所有盘缠了。” 那少女不觉暗自好笑,道:“好啦好啦,你看这样好了,等上岸后我给你一百两可好?” 王云飞一脸不信的样子,但却是不放弃的道:“好啊,一百两,这可是你说的,总之你要是不把那一百两银子给我我就绝不会离开你……”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在你未给够我那一百两银子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那少女不觉微微一笑,只觉得这小子虽然有些固执,但也蛮可爱的。 此时小船已经离金陵城越来越远了,那船家见这么摇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道:“二位客官,这船已是离金陵城很远了,二位可有想好去处?” 二人这才意识到当时走的太匆忙,一时还没有想好地方。那少女看了王云飞一眼,道:“你要去哪里吗?” 王云飞被问的一愣,他抓了抓脑袋,一时有些尴尬,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乃刚从家里出来,对江湖也不大了解,所以,我也不知该去哪里好。” 那少女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点了点头,道:“眼下金陵城怕是待不了了,至于去别的地方嘛……”说着也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船家见状道:“若是二位实在没有想好去处,不如去鄱阳湖走走,我听说几天后那里将会举办一场盛大武会,到时会有许多江湖人士前往,我见二位不凡,想必对此定会感兴趣。” 王云飞一听说会有许多江湖人士前往,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你是说真的吗船家,你说会有许多江湖人士前往,那想必也会有许多江湖高手去咯?” 那船家如实道:“具体情况我倒不大了解,不过二位去了不会去错便是。” 王云飞心里极为高兴,他此次出门本就是为了闯荡江湖,如今有此机会,自然不想错过,于是看向那少女,那少女似乎对此也有着兴趣,自然也就同意了,于是这一条小船,在王云飞的期待中,载着少年少女两人向鄱阳湖的方向,缓缓驶去。 第八章 行至鄱阳 鄱阳湖地处长江中下游南岸,这里湖网纵横,犬牙交错,待二人到达这里时,已是数天之后。 王云飞本想早点赶到鄱阳,但奈何沿岸美景实在迷人,当真难得,便也只得放缓速度。 二人来到鄱阳后,先是找了间客栈休整一番,一来连日乘船两人身上衣物未曾换洗,二来鄱阳湖过于广大,想要找到那举办武会之处,还需打听一番。 王云飞倒还无所谓,但那少女毕竟心性爱美,只觉得数日下来身上衣物粘粘的,穿着实在难受。 二人来到客栈后,那少女便自行回房梳洗去了,王云飞一时无事可做,又心系那武会之事,见时间尚早,便四处打听去了。 原来近年来鄱阳湖上匪盗众多,时常劫掠过往船只,扰的民不聊生,百姓们曾寻求官府相护,但那些官差欺压百姓在行,对付这些匪盗却是无措。 寻常百姓虽看不出什么,但终究有人明白蛇鼠一窝之理,知道指靠官府怕是无望。 为了自保,一些势力联合当地百姓举办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宴请各方英雄前来参加。 起初武会名气并不算大,前来参加之人也是寥寥无几,但自从上一届那武会折冠之人只身一人深入鄱阳湖中剿灭群匪,并将多股盘踞已久的匪盗据点连根拔起后,顿时名声大振。 王云飞一时听的心旷神怡,热血沸腾,敢只身一人深入群匪之中,说明此人胆识不小,能以一人之力剿灭多股匪盗势力,证明此人武功不低,这江湖之上,果然高手如云,他一时对那武会更加期待了。 打听完毕后,王云飞见天色渐黑,又想那少女若是见自己不在客栈,只怕会前来寻他,遂又原路折返回去。 *** “好你个王云飞,才一会功夫就不见你人影了,你跑哪去了,害我好找?”甫一进门,便传来一声焦急的责备声。 王云飞抬头看去,只见迎面走来一位红衣少女,正带七分焦急三分责备的向他快步走来。 那少女眉目如画,清秀可人,生的十分好看,正是和他一起同行的少女,如今经过一番梳洗,又换上了之前的那身红衣。 王云飞这一看,竟是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那少女已是走到他面前,愤愤道:“喂喂喂,我说你这人放着好好的客栈不休息干嘛非要到处乱跑,连衣服也没换,又脏又臭的,真是气死我了。” 王云飞被骂的一愣,闻了闻自己身上衣服,再感受少女身上传来的清香,果然臭熏熏的。他抓了抓脑袋,讪讪一笑,道:“怎么啦,凌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凌霜一阵气急,道:“什么有什么事,该吃饭啦,再不吃饭菜都凉了。”说着转身走到一张桌子面前。 原来韩凌霜在梳洗完毕后,眼看已是到了晚饭时间,又想王云飞身上并无银两,便点了几个小菜给他送过去,谁知却不见王云飞的身影,问过小二也不知所踪,正担忧处,却见王云飞走了进来。 王云飞初时还不觉得饥饿,但看到这些饭菜后,肚子竟不觉咕咕叫了起来。 他在船上一连吃了几日干粮,早就已经吃腻,如今见这些香喷喷的饭菜,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只是又怕韩凌霜会责备于他,故只得强行忍住。 韩凌霜本来还有些微怒,但看到王云飞这般模样后,又觉得有些好笑,便道:“快坐吧,再不吃可就要凉了。” 王云飞得到允许,急忙坐了下来,也管不了那么多,双手并用,大吃特吃去了。 韩凌霜见他这般狼狈吃相,又好气又好笑,道:“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王云飞吃了半天,见只有他一人在吃,疑道:“凌霜,你怎么不吃,不饿吗?” 韩凌霜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吃吃吃,都快被你吃光了,这才想起来叫人家吃,”嘴里却是道,“我吃过了,不饿的,你吃吧。” 王云飞没想那么多,见她已是吃过,又低头猛吃去了。 韩凌霜见他吃的这般香,自己竟受感染,肚子已是有些咕咕在叫,但她先前有言在先,故而不好表露出来,只得极力压制下去,正寻思着待会趁那小子不注意偷偷买点什么吃,可不能让他瞧见笑话,却突听王云飞道:“对了凌霜,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打听到武会的消息了。” 韩凌霜一喜,道:“真的吗?快跟我说说。” 王云飞微微一笑,便将之前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韩凌霜听后怒道:“这些狗官,平时欺负百姓倒是了得,竟连几个匪盗都对付不了,真是可笑。”转而又冷笑道,“不过还得感谢他们,要不然我们还赶不上这样的盛会呢。” 王云飞经历过金陵城的事情后,一时对官府也是有些厌恶,跟着也道:“哼,他们保护不了老百姓,我们来保护,凌霜,你说是不?” 韩凌霜被他一口一个“凌霜”叫着,只觉得很是别扭,连“呸”三声,忙打手道:“停停停,本姑娘姓韩,以后不准再叫我名字了,叫我韩姑娘,知道不?” 王云飞被她这副凶相搞一愣,“啊”了一声,讶道:“叫‘凌霜’不是很好的吗?干嘛不让人家这样叫?” 韩凌霜怒道:“你整天‘凌霜凌霜’叫个不停,别人听了还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王云飞嘿嘿一笑,尴尬道:“那、那好吧,我以后不这样叫你好了,那我叫你韩姑娘吧。” 韩凌霜听了这才气消一些,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既然你已吃好,早点回房休息去吧,明早还要前去参加武会呢。”心里却嘀咕着,“臭小子,你再不走,本姑娘都快饿死了。” 王云飞见她语气缓和,又想她方才担心自己的样子,一时心中微暖,笑道:“那凌、韩姑娘,我先回房去了,你记得也早点休息。” 韩凌霜连连点头,急忙应是,王云飞见她举止古怪,大感反常,一时不明所以,但又不敢多问,只得回房休息去了。 第九章 鄱阳风光 长山岛,位于鄱阳湖东南水面之上,这里湖水清澈,碧波无垠,鄱阳湖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便是在此岛举行。 如今天才微亮,长山岛上已是人影耸动,不少慕名而来的江湖侠士皆是乘船向这里陆续赶来。 王云飞坐在船上,看着四周还未飘散的淡淡雾气,伸手去摸了摸,笑道:“凌霜,你看这湖面可真美。” 韩凌霜看了一眼,见这雾气虽美,却是不以为意的道:“这还不算美,我听说还有更美的呢。” 王云飞讶道:“是什么?” 韩凌霜一笑,道:“你不知道吗,大才子王勃写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指的便是鄱阳湖的美。” 王云飞一愣,不解道:“王勃是谁,很厉害吗?” 韩凌霜只感觉被气的不轻,啐道:“笨笨笨,就只知道打打打,人家可是很了不起的大才子,比你这小子厉害多了。” 王云飞被骂的嘿嘿一笑,心想既然凌霜都这么说了,那人武功一定很高才是,也不知他会不会来参加这武会。 韩凌霜何等聪慧女子,已是隐约猜出他心中所想,以手扶额道:“我说老天,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怪人,都说了王勃是大才子、大诗人,可不是你这样只会蛮力的愣头小子,也不知你爹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韩凌霜说到这里,知道自己出口太重,急忙打住,但说出的话又岂能收回,不过王云飞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爹娘早就不在了,我自幼一人孤苦无依,是村长爷爷将我养大的。” 韩凌霜没想到他身世这般可怜,责怪自己刚才说话真是不小心,歉然道:“云飞,对不起,我……” 她本想还说些道歉的话,却见王云飞不以为意的道:“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村长爷爷说过人生在世,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提放自如,才是自在人。” 韩凌霜见他这般开朗,心中也是悄悄释然,就在他们交谈的一会功夫,空中残余的雾气已是散尽,而随着雾气的消散,鄱阳湖的本来面目也就展现在了二人眼前。 在韩凌霜的眼中,不管是冠绝天下的长江,还是她以往去过的那些大江大湖,都没有眼前的鄱阳湖大。 这哪是什么湖泊,就算说成是大海也不为过,他们的小船行在湖面上,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一样,幸好的是鄱阳湖的水面相对比较平静,并不像大海那般惊涛骇浪,否则还没等他们的船到达目的地,只怕已是先葬身于这茫茫大湖之中了。 而这大还只是其一,如今正是旭日东升之时,清晨阳光穿过厚厚云层,洒在湖面上,照的整个湖面一片金黄,在晨风的吹拂下,湖面上更是时不时泛起金闪闪的光点,随着湖水一波一荡间,向着远处飘洒而去。 二人呆呆的看着这满是金黄的水面,早已是震撼不已,尤其韩凌霜熟读诗文,感慨更甚,道:“所谓水天一色,天水同体,便是如此了,难怪王勃能写出‘秋水共长天一色’那等绝美佳句,想来此时虽不是秋天,但也绝不会差。” 王云飞倒没她这般懂的多,他看了眼四周,只见随着时间推移,湖面上已是有着越来越多的船只向长山岛的方向驶来,一些落的后的,更是拼命往前划,那样子似乎生怕晚上一步就赶不上这样的盛会一样,而前面的船只见状又起了争雄之心,急忙往前划去,一时间整个湖面你追我赶,热热闹闹,真个有百舸争流之感。 王云飞从未见过这么多船只同时在湖面上航行的热闹场景,当即笑道:“凌霜,你看今天人可真多。” 韩凌霜也是一笑,道:“那当然了,这样的武会可不算多,所谓‘胜地不常,盛筵难再’,他们自然不愿轻易错过。” 王云飞悄悄看了她一眼,心想凌霜可真厉害,不但武功那么好,还懂的这么多,但转念又想到,自己以前在稻香村时不是也很厉害的吗,怎么在凌霜面前说又说不过她,懂又没她懂得多。 韩凌霜自是不知少年心中会有这般多想法,只见她忽然伸手一指,笑道:“云飞你看,长山岛快到了。” 王云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前方湖面上,一座小岛的轮廓显露了出来,二人知道那便是期待已久的长山岛了,当即不再多言,振奋精神,只等船只的靠岸。 *** 随着船靠的近了,两人这才真正感受到长山岛的热闹,他们二人本已是来的极早,但等他们靠得岸时,岛上竟已是人山人海。 二人顺着人群空处向里行去,王云飞初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大是新鲜,他一边走一边张望个不停。 来这里的无一不是混迹江湖之人,却见他们一个个手持各式武器,有的身背长剑,有的手挽铁索,有的腰挎大刀,有的手握长枪,还有的拿着一些奇怪的武器,不过最让王云飞惊讶的,却是一个手握铁锤之人。 那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附近的人跟他比起来简直就像个小孩一般,而他手中铁锤则是连在一根铁链上,由铁链来操控挥出,看其大小,就算没有百来十斤少说也有七八十。 王云飞心想,这么大一个铁锤也不知他怎么挥的动,要是挥出去没砸中别人却砸到自己怎么办?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人往王云飞这边看了过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王云飞被他那极为凶狠的目光瞪的有些不自在,急忙嘿嘿一笑,移了过去。 他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岛上所有地方都挤满了人,唯独这人身边却空出一大块,可能是大家都觉得此人并不好惹,所以都有意离他远点。 如此又过了会,待湖面上那些船只都来的差不多后,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向比武场中间走去,他先是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笑道:“在下凌万云,乃长山岛岛主,此次武会由凌某主持,各位不远千里来我长山岛做客,凌某感激不尽……” 他正还想说些客套话,却听一个嗡里嗡气的声音道:“比赛就比赛,哪来那么多废话?”随即一个壮硕身影大步走来,那人上来后,将手中铁锤往肩上重重一扛,傲然道,“我第一个上,谁来挑战我?” 上来之人正是之前那手握铁锤之人,凌万云见这么大一个巨无霸站在身边,只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但他好歹乃一岛之主,当即定了定心神,咳嗽一声,道:“既然这位壮士有此美意,那凌某宣布比赛开始。”说完便走了出去。 第十章 鄱阳武会 那铁锤大汉环视一周,傲然道:“可有人敢上来与我一战?” 众人见他口气狂妄,皆是不忿,当即有位脾气火爆之人道:“大块头,让我来会会你。” 那人说完凌空一翻,几个起落便已是来到武场中央,谁知他刚一上台,便又被砸了下来,顿时引的大伙轰然一笑。 那人心有不服,欲待上台再战,却被旁边之人拦了下来,比赛自有规矩,既然他已下台,自然是输。 那铁锤大汉一招制敌,哼了一声,道:“还有谁上?” 众人见他武功了得,皆是跃跃欲试,当即便有不少人陆续上去挑战,但那铁锤大汉实在厉害,竟是连战连胜,越战越勇,到得最后,竟无一人敢上。 比武场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王云飞早已是看的呆了,心想这人那么厉害,就算十个自己也打不过,他正这般想着,却突听一阵哗然声响起,原来是韩凌霜不知何时已是走到了比武台上。 众人见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要去挑战那铁锤大汉,皆是议论纷纷,那铁锤大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姑娘,你也是来挑战我?” 韩凌霜当即露出一副害怕表情,急忙摆手道:“啊不不不,我这么个弱女子,哪会是您的对手。” 那铁锤大汉诧道:“那你上来做什么?” 韩凌霜忽而一笑,道:“我虽打不过你,但自有人打得过你咯。” 那铁锤大汉大眼一睁,喝道:“是谁?” 韩凌霜嘻嘻一笑,将手往后一指,笑道:“他。” 王云飞见她手指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吓了一跳,那铁锤大汉往他这里看了一眼,摇头道:“他不是我对手。” 韩凌霜微微一笑,道:“大个子,你可别小瞧了他,他可厉害着呢,你看到他手中那把剑没有,那可是一把宝剑。” 铁锤大汉向王云飞手中看去,只见那剑被剑鞘收着,看不出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他,那绝对是一把极为难得的稀世宝剑,不过他依然摇头道:“就算他手中之剑不错,但他人却不行。” 韩凌霜听了却是一笑,那铁锤大汉怒道:“你笑什么?” 韩凌霜摆了摆手,道:“这你就错了,高手之间决斗哪怕只有一分胜算也值得一战,你不跟他打打,又怎知他打不过你?还是说,你不敢跟他打?”说完极为挑衅的看着他。 众人见状纷纷附和,王云飞只感觉如坐针毡,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直急的向韩凌霜道:“凌霜,你站那干嘛,快下来。” 韩凌霜瞪了他一眼,狡黠一笑,嗔道:“笨蛋,这可是你名扬天下的大好机会,只要你打败了这个大块头,你就是天下第一啦。” 众人看得起劲,纷纷凑热闹,皆是催他上去将那铁锤大汉打败,但王云飞实在有苦难言,他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要他去与那铁锤大汉较量,那是万万不敢的。 那铁锤大汉见众人皆是为王云飞呐喊助威,扬言要将他打败,只觉得胸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本乃心气高傲之人,若是让这些人小看了他,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只见他大喝一声,喝道:“臭小子,你究竟敢不敢上来与我一战?”他看似在问,但双脚已是向王云飞那边急冲而去,谁知他才一下台,便听后面韩凌霜大笑道:“哈哈,大个子,你输啦。” 那铁锤大汉双足猛然一顿,立刻反应过来,怒道:“臭丫头,你竟敢耍老子?”旋即挥锤砸了过去。 韩凌霜见他来势极凶,也是吓了一跳,急忙道:“喂喂喂,愿赌服输,既然你刚才已下台,那自然是输了。” 但那铁锤大汉早已恼羞成怒,又如何肯听她这般说,转瞬之间已是挥锤砸来。 韩凌霜毕竟经历的多,遇事也是虽惊不乱,见那大汉挥锤砸来,急忙闪身躲避,但这铁锤大汉武功实在了得,饶是她身手不弱,却也差点受伤。 王云飞见她险些吃亏,急忙挥剑上前,道:“凌霜,我来助你。”说着一剑向那铁锤大汉刺去,那铁锤大汉看了他手中之剑一眼,似是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挥锤向他砸去。 韩凌霜得此助力,抽身来到王云飞身边,道:“一前一后,我们合力对付这个大块头。” 王云飞点了点头,见那铁锤大汉又是挥锤砸来,忙道:“小心。”说着挥剑抢了上去。 双方武器才一接触,王云飞便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大力从剑上传来,他这才知道这铁锤大汉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之前那些人败在他手上,却也不冤了。 那铁锤大汉一人战他们两个,竟丝毫不落下风,众人见他锤来锤往,呼啸生风,一些靠的近的急忙吓的后退开去,生怕被他手中铁锤砸到。 可王云飞越战越是心惊,他从未经历过这般激烈打斗,每一次手中宝剑与那铁锤相碰都觉得手掌疼痛不已,虎口更是早已裂开,鲜血顺着裂开处汩汩流出,但他性子倔强,明知自己不敌,却也不肯退缩丝毫。 韩凌霜虽实战经验颇丰,但双方毕竟有所差距,所以也是好不到哪去。 那铁锤大汉见自己竟被二人缠斗这么久,心中又气又怒,只听他大喝一声,猛然一锤砸了出去。 王云飞见他这一锤来势极凶,不敢硬碰,当即剑尖一挑,便极为顺利就绕了过去,但随即却感觉不妙,他急忙抽身返回,果然见那大锤已是向韩菱霜砸了过去。 原来他这一锤虽看似向自己砸来,其实真正目的却是砸向处于后方的韩凌霜,三人相斗这么久,王云飞二人本已是渐落下风,眼见铁锤大汉这一锤来势迅猛,韩凌霜竟一时避无可避。 “凌霜小心!”王云飞大喊一声,急忙挥剑追击,但已是阻之不及,那铁锤已是带着破风之声向韩凌霜怒砸而去,看那气势,若是被砸中,不死也残。 眼看韩凌霜就要被一锤砸中,王云飞看得睚眦欲裂,却是千钧一发之间,一剑从斜刺里刺了过来,将那雷霆万钧一击给化解开去,随即一个潇洒身影飘落下来,对着王云飞淡笑道:“小兄弟,别来无恙。” 第十一章 风卷残云 “小兄弟,别来无恙。” 来者俊逸潇洒,气质绝佳,脸上时刻挂着懒散的笑容,正是王云飞之前在清水镇所结识的陈笑风。 王云飞看清来人之后,当即喜道:“陈大哥。” 陈笑风向他点头微笑,又看向那铁锤大汉,道:“小兄弟,这人可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你和这位姑娘先下去吧。” 王云飞点了点头,来到韩凌霜身边,和她一起走了下去,同时道:“陈大哥,那你自己小心点。” 陈笑风微微点头,那铁锤大汉看了他一眼,大声道:“陈笑风,你总算肯出现了。” 陈笑风淡笑道:“铁木山,三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是这幅脾气。” 铁木山将铁锤往虚空一挥,哼道:“废话少说,三年不见,让我看看你剑法到底进步多少?”说完挥锤砸了过去,陈笑风无奈一笑,手中长剑一挥,即刻迎了上去。 两人皆是极为难得的高手,他们一交手,顿时引的台下众人喝彩连连,不断叫好。 王云飞看了一会,见陈笑风对战那大块头不但不落下风,反而轻松自如,也就放心下来,当即看向韩凌霜,担心道:“凌霜,你没事吧?” 韩凌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呢?”随即惊呼出声,“云飞,你手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王云飞摇了摇头,道:“一点小伤而已,不打紧的。” 韩凌霜抢身上前,道:“什么不打紧,快让我看看。” 说着将王云飞的手检查一遍,见他双手虎口竟已深深裂开,鲜血依然顺着裂开处渗了出来,急忙从身上取出一些药散出来。 她一边给王云飞处理伤口一边责备道:“笨蛋,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王云飞嘿嘿一笑,韩凌霜瞪了他一眼,哼道:“明明打不过人家,干嘛非要那么拼命?” 王云飞道:“我见那大块头厉害的很,担心你打不过他,所以……” 韩凌霜不服道:“谁说我就打不过他的,本姑娘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再说了,打架又不是像你这个笨蛋一样只知道用蛮力……” 忽而又想起王云飞方才不顾一切来帮自己的样子,心有不忍,转而又道:“还好没伤到筋骨,这些药散有很好的止血功效,撒上之后待会就会好起来的。”说着用力一扯,将身上衣服撕下一片,包在王云飞伤口上。 做完这些后,这才拍了拍手,道:“好了,你记得这几天别碰到伤口就行。” 王云飞点了点头,感激道:“凌霜,你对我真好。” 韩凌霜脸一红,嗔怒道:“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呀,还有本姑娘姓韩,以后只准叫我韩姑娘,再叫我名字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王云飞被骂的吓一跳,不知道她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凶起来,韩凌霜见自己出口太重,摆了摆手,道:“算啦算啦,不跟你小子一般见识。”说着看着台上比武去了。 *** 只见铁木山一锤砸空后,又猛然一锤挥出,陈笑风足尖点地,不退反进,一剑格开铁锤后,临空一翻,已是一剑刺了过去。 铁木山怒哼一声,却也并不闪躲,手中铁链猛然一拉,将铁锤控制着从陈笑风后方袭来,若他这一剑敢继续刺来,那势必会被身后铁锤砸伤,若是闪身躲避,那也解了自己之围。 陈笑风苦笑摇头,这个对手还真是难缠,不但力气大的惊人,速度更不慢,最可怕的是他那股以命搏命的狠心。 眼看这一剑已是即将刺中,但背后疾风来袭,刮耳生疼,陈笑风无奈一叹,只得退了开去,大锤失去目标,被铁木山大手一抓,稳稳抓在了手中。 两人各站一方,相对而立,一时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们二人没动手,台下观众也变得安静下来,似乎大家都知道,接下来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候了。 静! 比武场上又再次陷入了安静当中。 王云飞深吸一口气,悄悄看了众人一眼,又看向台上两人,见那铁锤大汉一人独战众人那么久,竟丝毫看不出疲惫的样子,不知为何,他虽有些讨厌这人,但内心中竟隐隐升起一股佩服,此等人物,抛去脾性不说,倒真是个了不得的高手。 再看看陈笑风,见他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倒没其他什么,依然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潇洒模样,王云飞看到这里,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自然是希望陈大哥能赢的。 如此又过了会,只见铁木山上前一步,道:“陈笑风,三年不见,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他话音一转,“如果接下来你能接下我这招,那不管如何,都算我败。” 话音一落,便见他一步跨出,然后以他为中心,将铁锤往四周挥去,而随着他每挥出一圈,速度便会快上一分,如此连续挥了十几圈后,竟已是在空中形成一条风龙。 台下众人尽皆失声,但铁木山并未就此罢休,他又是连挥数十圈,到得最后,竟已是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风墙,风声呼啸中,卷起沙尘满天。 “好厉害的招式。”王云飞下意识的喊了出来,旁边韩凌霜也是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 面对铁木山如此厉害的招式,陈笑风同样一脸凝重,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道:“想不到竟被你练成了这招‘风卷残云’,看来这三年来你为了打败我,可没少下苦功夫,但是,”他话音陡转,凌厉出声,“你若是以为我这么容易便可被打败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语罢不再多言,只见他足下生风,手中三尺青锋顺势而起,直向那风墙冲去,而随着他脚每迈出一步,速度便会快上一分,到得最后,众人竟已是看不到他本人,只能看到他身后留下的一连串残影。 “好快的速度。”王云飞惊呼出声,韩凌霜则是一脸迷惑的样子,王云飞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韩凌霜解释道,“你那陈大哥的身法好生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云飞一笑,道:“陈大哥喜欢云游四海,你又行走江湖多年,说不定你们以前就见过呢。” 韩凌霜点了点头,想来应该就是这样,却见众人惊呼出声,急忙抬头看去,原来是台上两人已分出胜负。 只见陈笑风站于武台中央,手中长剑已染红一片,鲜血正从剑尖上滴落下来,那是对手的血,而铁木山则在他身后,半跪在地,胸口上一道伤口横切而过,深可见骨,鲜血正从伤口上不停流出。 “你败了。”许久,陈笑风低低出声。 “怎么可能?”铁木山双眸恍惚,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 风轻轻的吹,扰乱他鬓边发丝。 他苦练锤法三年,为的就是今天能打败陈笑风,好一雪三年之耻,但是今天,他还是败了。 “沙沙沙……” 天空竟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众人屏息静气,都不敢大声呼吸,似乎生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许久,铁木山从大雨中站了起来,将铁锤往肩上一扛,往前走了出去,之后,有着坚定声音传了过来,道:“陈笑风,三年之后,我们再战!” 第十二章 风雨无悔 鄱阳武会以陈笑风的获胜而最终落幕,按理说此等武会并非一天两天便可举行的完,但一来大雨连连,无法再进行比斗,二来众人在见识了陈笑风与铁木山的倾力一战后,都不认为自己有把握能赢他,三来陈笑风在获胜之后已是消失无踪,众人不得已才各自散去,三年一次的鄱阳武会这才在大雨中草草落幕。 湖面一条客船上,王云飞、韩凌霜还有陈笑风三人坐在里面,王云飞喝了一口手中之茶,笑道:“对了陈大哥,你怎么也会来鄱阳的?” 陈笑风淡淡一笑,道:“说来话长,当日清水一别后,我本打算北上扬州,但途中收到凌岛主的邀请,这才又转而来到鄱阳,没想到我才刚到,就看到了你,说起来,你又是怎么来鄱阳的?” 王云飞无奈一笑,当即便把之前在金陵城所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陈笑风听了感慨不已,王云飞又指着韩凌霜道:“对了陈大哥,这位是韩凌霜韩姑娘,这段日子多亏有她相助,小弟这才能死里逃生。” 陈笑风静静看了韩凌霜一眼,拱手道:“韩姑娘。” 韩凌霜微笑点头,回以道:“陈大哥。” 二人互相认识后,王云飞又好奇道:“对了陈大哥,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招式,竟然连那大块头都不是你对手。” 陈笑风知道他指的是“残影步”,当即笑道:“那是一套身法,名为‘残影步’,练到极致时,便能幻化出万千残影,敌人才刚一看到你动,便已是发现你已来到面前。” 王云飞佩服道:“好厉害的武功。” 陈笑风淡笑摇头,却听一人道:“这还不算最快的,我曾见过有人使出更快的速度。” 三人抬头一看,原来那说话之人竟是船家。 那船家见三人都看向自己,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容。 陈笑风起身走到老者面前,拱手道:“不才陈笑风,还望老人家有话请讲。” 老者将头低了下去,藏于帽檐下方阴影之中,许久之后,才缓缓道:“在很久以前,老朽那时还尚未行船,有一次我携着妻子前来乘船,”说着他看了王云飞和韩凌霜二人一眼,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怀念之色,道,“那时我们夫妻二人也正如二位这般年纪。” 两人听了互相对视一眼,韩凌霜见王云飞也正向自己看来,脸一红,嗔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姑娘把你眼珠给挖下来。” 王云飞嘿嘿一笑,又见那老者续道:“恰巧那时天气不善,大雨一连下了好几天,鄱阳湖上更无一只行船,但我和妻子那时却有急事,只好找船家说情,那船家见我百般好说,也就答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老者话音一转,顿显苍凉,道:“谁知那厮将我夫妻二人划至湖心时,竟起歹心,他见我妻子长的不错,竟见色起意,他先是一桨将我打入湖中,接着又想对我妻子施暴,但我妻子性子刚烈又岂愿受辱,且她又见我已死,便推开那厮投湖自尽。” 三人听了都是心有戚戚,却见老者又道:“谁知我当时并没有死,我落入湖中只是晕厥一时,但又被湖水呛醒过来,我见那厮竟想对我妻子施暴,急忙游了过去,谁知等我游到时,妻子已是跳入湖中。” 老者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道:“我见状急忙又向妻子游去,岂料那厮见我没死,竟又是一桨砸了下来,可这一桨倒还好,没砸中我,却将我那可怜的妻子给一桨砸死。”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无言,再看老者,竟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我见妻子在我怀中死去,顿感万念俱灭,也不知那一刻哪来的力气,竟一跃而起,直向那厮扑去,那厮被我扑个正着,滚落在地,我急忙用双手掐去,谁知那厮突然挥起一把匕首向我刺了过来,我一时不备,被那厮刺中胸口,那厮一击得逞,又要挥匕刺来,眼看我已是活不成了,心死之下,我看向妻子的方向。” 说到这里,老者又猛然睁开眼睛,道:“迷糊中我没看到妻子身体,却看到一黑衣剑士在风雨之中踏水而来,那黑衣剑士速度好快,只一眨眼功夫,已是来到这里,只见他手起剑落,就那一瞬功夫,那厮便已是身首异处。” 王云飞下意识的喊了声“好厉害”却被韩凌霜瞪了一眼,那老者点了点头,道:“的确很厉害,起初我以为是仙人搭救,正要拜谢,但那黑衣剑士将我救下后也不多留,转身又是离去,这下我才看出,原来他并不是真正踏水而来,而是踩在一根竹篙上,这般飞掠而来的。” “我见他走后,急忙去找妻子身体,但这又刮风又下雨的,哪还有妻子的身体?我一连在鄱阳湖上寻找三天三夜,却仍是不见妻子身体,我见寻找无望,一时心灰意冷。” 说到这里,老者抬眸看天,苍凉道:“我本也想随妻子而去,可又想妻子生前最看不起那种软弱无能之人,我若是就这般去见她,岂不惹她痛心?但我又不忍就这样离她而去,一番抉择后,我拿起了那厮的船桨,在这鄱阳湖中当起了船夫,谁知这一当,便是四十余载。”话到最后,已是说不出的悲凉。 王云飞和韩凌霜听后默然相对,半晌无语,倒是那老者率先释怀,只见他自嘲一笑,道:“二位倒也不必为老朽难过,方才老朽见二位感情甚好,让老朽想起当年吾与吾妻也是这般,这才说出这般多话,还望二位莫要见怪才是。” 韩凌霜听了老者的话早已是满脸通红,吓的急忙低下头去,王云飞倒没她想的那么多,他见老者能够释怀,也是替他高兴。 陈笑风则道:“没想到老人家竟遭如此大遇,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人家能四十余载如一日在这鄱阳湖上行船渡人,虽有不忘亡妻之故,但也不失为方便了鄱阳百姓,老人家能放下心中执念,将对妻子的那份情感放于这行船之上,虽然辛苦,但却也是值得了。” 老者听了开怀一笑,道:“可不是么,这行船虽然辛苦,但也乐得个自在逍遥,更何况渡人于危急之间,不也是一件善事吗?” 第十三章 宁静小庄 临近黄昏时分,这一场雨终于停了,三人谢别船家后,在陈笑风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清幽处。 这里路径曲折,花草丛生,放眼望去,一片葱郁。 陈笑风转过身来,对着二人叮嘱道:“一会我带你们去见一位前辈,你们只需跟着我就是,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随意说话,知道不?” 王云飞头一次见他这般郑重的样子,心知此事只怕不一般,当即和韩凌霜点了点头。 陈笑风见他二人已是知晓,这才继续在前面带路。 又转过几道弯后,前方视线豁然开朗,一座庄园呈现在三人眼前。 庄园由篱笆与外面隔开,中间设立一道木门,一条小溪从门前流淌而过,门前边上还立着一块牌坊,上面写着一首诗: 行走云水间,坐看风云卷。 闲时静修书,忙时耕桑田。 有酒自逍遥,无酒亦清欢。 不做痴情郎,不谓英雄汉。 世有桃花源,自在心地间。 整首诗镌刻的轻携俊逸,给人一种宁静之感,尤其是这首诗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让人内心不禁感到一阵安宁,只想好好待在这个地方,再不离开。 韩凌霜读罢由衷叹道:“好诗、好诗,真是难得的一首好诗。” 只见她上前一步,为王云飞解释道:“云飞你看,这前两句已是指出庄园主人有意归隐而不再过问世事,中间六句更是表明庄园主人的人生志向和乐观心态,最后两句则写的是内心感悟,所谓‘相由心生’,这世间所看到的一切不皆是由我们内心感受出来的吗?心若安宁了,这世间自然也就安宁了,心中若有桃花源,这世间哪里又不是好去处。”说罢连连感叹,大为佩服。 王云飞虽不似她这般懂得多,但也认得这些字,能读懂其中大意,当即听韩凌霜这么一说,顿时有种心胸为之一宽之感。 陈笑风见他二人心生敬佩之意,当即也就放心下来,只见他微微一笑,走到那木门前,抬手轻扣道:“前辈,我来看您了。” 里面一片安静,并没有人回答他,但陈笑风却也不急,只是耐心等待着,过了一会后,才有个苍老声音传了出来,问道:“谁呀?” 陈笑风恭声道:“前辈,是我,风儿。” 那苍老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想,才道:“哦,是你啊,那进来吧。” 陈笑风躬身应是,这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庄园不算太大,但却极为别致,里面有竹舍两间,一大一小,中间一条青石小路延伸至房屋门口,将屋前分成左右两块。 其中左边那块是一块花圃,里面种着各种花花草草,暗然吐香,芬芳扑鼻;右边那块则种有松柏几棵,修竹几许。 屋子后方则是一块菜地,一位老者正在辛勤耕作着。 陈笑风带着二人走到那老者旁边,躬身道:“前辈,风儿来看您了。” 老者见有人到来,将手中活儿放下,凑到陈笑风面前仔细看了看,才笑道:“是风儿啊?” 陈笑风点头道:“是风儿,前辈,您的眼睛?” 老者摇头笑道:“人老了,眼睛也就看不清咯。”说着看向王云飞二人,道,“他们是?” 陈笑风回道:“前辈,他们是我的朋友王云飞和韩凌霜韩姑娘。”又转身对二人道,“云飞,韩姑娘,你们快过来拜见前辈。” 王云飞二人当即上前躬身行了一礼,老者微笑点头,道:“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说着就要上前去扶起二人,却是一个不稳,差点跌倒在地,陈笑风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扶稳,担心道,“前辈,您没事吧?” 老者摇头微笑道:“人老了,不中用咯。”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菜园,道,“方才一场大雨这里又长了许多草出来,我看天晴了就来锄锄草,走,我们回屋里坐吧。”说着蹒跚着向前方竹舍走去,王云飞二人见状急忙上前扶着。 陈笑风一阵默然,三年前他来这里时老者尚且耳聪目明,可如今……,真是岁月无情,岁月无情。 *** 四人来到竹舍后,天已渐黑,老者取出蜡烛点上,搁在龛台上。 屋里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必备的桌椅床凳等物品外,便只剩下靠墙的一排书架了,架子上摆满了厚厚的一摞古籍,只是上面早已布满灰尘。 韩凌霜沏了一壶茶过来,给老者倒了一杯,老者轻轻喝了一口,笑道:“你们还没吃过饭吧,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三人心中一阵温暖,却又很是过意不去,韩凌霜和陈笑风二人不会做饭,并未多言,但王云飞笑道:“老爷爷您坐这休息,我会做饭的我去做。”说着往厨房方向走去,韩凌霜顿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帮忙去了。 此时这里只剩下老者和陈笑风二人了,陈笑风看着在昏暗烛火的照映下,愈显苍老的老者,不忍道:“前辈,您老了!” 老者淡然一笑,道:“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每个人总会有老去的一天,顺其自然就好。”陈笑风默然无语。 *** 厨房里,王云飞二人正在忙着淘米洗菜,韩凌霜取笑道:“想不到你这大笨蛋竟还会做饭,真是看不出来呢。” 王云飞嘿嘿一笑,道:“我觉得做饭挺好玩的啊,以前我在村里时就经常做饭给大家吃的。”说着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般,忽而一笑,道,“要不我也教教你做饭怎样,以后要是我没空做饭时你正好可以做饭给我吃啊,嘿嘿嘿……” 韩凌霜脸一红,急忙打住道:“停停停,谁要做饭给你吃了,鬼才做饭给你吃。”王云飞嘿嘿一笑。 菜也切好后,二人一个烧火一个炒菜,很快一桌可口的饭菜便上了桌。 陈笑风用筷子夹了一筷放进嘴里,岂料一吃,顿觉美味无比,他竟是一连夹了三筷放进嘴里,这才过瘾道:“好吃好吃,真是好吃。” 韩凌霜受其感染,也是拿筷子夹了一口,然后如获至宝般看着王云飞,笑骂道:“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这笨蛋做的菜竟这般好吃。”说完又是连夹几筷。 老者看着这些只是很普通的青蔬竟能被王云飞做的这么好吃,当即点头笑道:“任何事情,只要用心去做,自然能做出不一样的成绩。” 王云飞脸微微一红,以前在稻香村时,老村长生性严谨,不苟言笑,从未这般夸过他,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饭菜竟然这般好吃,当即也轻轻夹了一筷,岂料一吃,果然好吃无比。 自从离开稻香村以来,一路颠簸,基本是饿一顿饱一顿的,很少能吃上一顿不错的饭菜,不知不觉味觉都已改变,今日吃上一口自己做的菜,竟发现是这般好吃。 老者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一笑,道:“对了,我还有坛珍藏多年的好酒,正好趁你们都在,我去拿来,要不然哪天我这老家伙去了,那可就可惜了。”说着起身就去拿酒,陈笑风见状急忙跟上。 第十四章 临终遗命 这顿饭四人吃的极为温馨,老者拿来的酒不愧是被他珍藏多年的好酒,陈笑风喜好喝酒自不必说,不但王云飞喝了好几大杯,就连从未喝过酒的韩凌霜都是小酌了几杯。 吃完饭后,王云飞二人自去收拾碗筷,老者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再加上方才喝了几杯,已是有些昏昏欲睡,在陈笑风的搀扶下,回房休息去了。 由于庄园地处僻静之处,一向少有人来,因此老者也并未留有多余房间,所以三人其实是无处可睡的。正好雨过天晴,月色绝佳,三人一番商议,便决定坐于门前院内聊天赏月。 王云飞江湖经验不足,又没去过多少地方,是以大多数都是陈笑风在讲述江湖过往,韩凌霜偶尔也会说上几句,直把王云飞听的好奇不已,大为羡慕。 不知不觉间,已是月上中天,一轮皓月悬挂夜空,当真美丽。 忽而身后一阵推门声响起,三人回头看去,原来是老者不知何时已是醒了过来。 在月华照射下,老者显得面色红润,双眼有神,他仰望夜空许久,才道:“风儿,你随我来下,我有事找你。”说着退了回去,陈笑风见状也跟了上去。 陈笑风离开后,这里便只剩下王云飞和韩凌霜二人了,王云飞往身后屋里看了一眼,笑道:“老爷爷前辈休息一阵后气色好多了。”说着看向韩凌霜。 韩凌霜迷糊中应了一声,她方才喝了几杯小酒,之前三人一直在聊天说笑,倒也并未觉得什么,如今突然停了下来,酒劲慢慢上头,只感觉整个脑袋晕晕的。 酒劲上浮,白皙的面容显的格外绯红,在月华映衬下,美的惊心动魄,美的不可方物,王云飞这一看,竟是呆呆的呆住了。 韩凌霜以手扶额,脑袋不停在手上转来转去,看样子醉的不轻,忽而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倒下去,王云飞急忙将身子一挪,让她靠在了肩膀上。 闻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清香,感受着少女身上传来的柔软与温热,王云飞心神一阵恍惚,但随即又清醒过来,吓的正襟危坐。 他轻轻将身上外套脱下,盖在少女身上,然后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那里,生怕将肩上少女惊醒。 庄园的夜晚十分安静,唯有低低虫鸣传来,却更显静谧,王云飞坚持一会后,困意来袭,便在这异样感觉中,缓缓踏入梦乡去了。 *** 屋内房间中,老者坐于床榻上,一言不发,陈笑风则恭立在下方。 许久后,老者才缓缓开口道:“风儿,我怕是不行了。” 陈笑风一惊,忙道:“前辈,您身体安康,吉人天相,又怎会有事?” 他虽这般说,但心里其实也十分担忧,老者与三年前比起来,确实差了许多。 老者摇了摇头,苦笑道:“人老咯,终归是不行了。”陈笑风黯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者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我难过,我虽一生风雨,但却被我参透人生,终归是落得个善终,去了也就去了,”说着缓缓叹了口气,道,“只是我一生坦荡,却唯独辜负一人,我叫你进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陈笑风不忍道:“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就是,风儿一定会帮您办到。” 老者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先扶我去桌子那边,我要写点东西。” 陈笑风急忙上前去扶着他,却见老者手一直在微微颤抖着,他心中一沉,看来老者所说不假,只怕他,真是快不行了。 老者来到桌前后,陈笑风急忙搬了张凳子给他坐下,又替他铺纸磨墨,老者拿起桌上之笔,一边想,一边颤颤巍巍的写了起来。 老者每写下一个字,似乎都要耗掉他很大的力气,到得后来,已是额头冒汗,喘气如牛,陈笑风大为不忍,本想劝阻,但终归又作罢。 老者面上神情变幻万千,似是陷入过往回忆当中,时而微微一笑,时而低头锁眉,时而无比愧疚,又时而惆怅不已,但最终一切的一切,却又化为一片欢喜。 一纸书信写罢,老者已再无半分力气,手中毛笔“扑通”一声,掉落在地。 陈笑风急忙上前扶着他,担心道:“前辈,您没事吧?” 老者微微摇头,指着桌上那封信道:“等我去后,你将这封信送到汉阳‘小渡口’去,去找一个叫苏芸的女子。” 陈笑风点头应是,老者又道:“只是这么多年了,也不知她还在不在,你若是寻到她了,就把这封信给她,若是实在寻不到,”说着淡然一笑,“那就让一切随风去吧。” 陈笑风心中一叹,老者休息一会后,又恢复了些力气,看向陈笑风,道:“风儿。” 陈笑风急忙应道:“前辈。” 老者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满意道:“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是块很不错的苗子,但你也要记住,你武功虽不错,却还不至绝顶,是以日后还需努力才是。” 陈笑风点头应是,老者点了点头,又道:“但你还需记住一点,万物皆有法,以眼为看,终究只能观其表,唯有用心去看,方能得其法,你若想练就至高武功,还需多多参悟才是。” 陈笑风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风儿定铭记在心。” 老者微微一笑,看了这间自己生活多年的小屋,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怀念之色,道:“当年我为了不连累芸娘,四处闯荡,最终厌倦了江湖风雨,也参透了人生奥义,所以来到这鄱阳湖上隐居,我一生所学皆藏于这屋中,待我去后,你便自行参阅,至于能学到多少,则要看你的造化了。” 陈笑风大为感动,当即躬身道:“前辈于我有大恩大德,风儿万死也不能报其一……”说着一阵哽咽。 老者欣慰一笑,忽而又道:“说起来,你一身武学虽不全来自于我,但却也受我多次点拨,是以我俩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一生没动过收徒念头,如今在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这也是天意,孩子,你要是愿意,就给我跪下来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傅吧。”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陈笑风。 陈笑风整顿衣裳,当即跪拜下去,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者慈爱一笑,缓缓道:“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号吧,我姓萧,单名一个乾字,世人所说的‘黑衣剑魂’便是我了……”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笑风上前在他鼻息一探,随即一惊,又跪了下来,道:“师傅!” 第十五章 离开鄱阳 翌日清晨,王云飞被晨风吹醒过来,他动了动酸麻的手臂,却发现少女仍搭在肩膀上睡着,又急忙小心停住。 可能是好梦被搅,韩凌霜鼻子皱了皱,嘤咛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双眸。才一睁开,却发现一双眼睛正痴痴的看着自己。 四目对视,韩凌霜呆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后,脸一红,嗔怒道:“臭小子你想干什么?”伸手就要去打。 王云飞被吓一跳,急忙用手去护住头脸等部位,韩凌霜手才一扬起,却将王云飞昨晚盖在她身上的衣服给滑落下来,韩凌霜见此情况,扬起的手又停在了半空。 王云飞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打来,偷偷瞄了一眼,却不知何时,韩凌霜早已走了。 他有些心虚的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屋里去,随知这一进屋,竟是呆住了。 ……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站在一旁同样一脸不敢相信的韩凌霜,而陈笑风则跪在地上,旁边还放着个火盆,他时不时往火盆里扔些黄纸,至于他的前面则是……老者安然躺在床上,一脸祥和。 王云飞呆呆看着这一幕,嘴巴动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缓缓看向韩凌霜,却发现她也是这般难受。 那么好的一位老者,昨晚明明还跟他们好好在一起的,还跟他们把酒言欢,说要做好吃的给他们吃的,可是一夜之间,一夜之间,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王云飞只觉得胸中难受的紧,他缓缓走上前去,然后蹲了下来,将旁边黄纸拿起,一一往火盆里放去。 *** 三人将老者葬在了屋子后方,这里环境清幽,少了世俗干扰,又是老者生活多年的地方,将他葬在这里,最好不过。 将老者安葬好后,陈笑风将昨晚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们二人,表明他将会为老者守孝一段时间,等过了五七再离开这里。 王云飞二人点了点头,既然陈笑风已是拜老者为师,那他如此做法也是应该,至于他俩暂时的去处,他和韩凌霜商量一番后,决定也留下来陪着他。 陈笑风微微一笑,对于他们二人肯留下来,他自是十分高兴。 接下来这段时间中,陈笑风每天早晚都会给老者灵位上一炷香,其余时间要么打理庄园,要么翻阅古籍,要么打坐参悟。 而王云飞除了一天的三顿饭是他来做外,其余时间都是在勤于练剑,随着这段时间踏入江湖以来,他已是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实力不足。 至于韩凌霜,在得到陈笑风的允许后,每天都沉浸于老者的那些古籍当中,这些古籍要么是前人着作,要么是老者毕生所留,这些天她也看了一些,而随着她越是看的多,就越是对老者佩服。 时间在三人这般安静努力当中,悄然而过,转眼间,已是一月过去,进入了烈日炎炎的盛夏时节。 王云飞收罢手中之剑,擦了擦额头上的汉,抬头看了眼正悬挂头顶的烈日,又看了看一个在屋内静坐看书的韩凌霜和一个躲在树阴下打坐参悟的陈笑风,便觉很是无语。 还好此处清幽,少了几分炎热,但饶是如此,他也是时常弄的满头大汗,二人没听到练剑声,都向他看了过来,韩凌霜笑道:“不练了呀?” 王云飞嚷嚷道:“不练了不练了,热死我了热死我了。”说着急忙往门前小溪走去,捧起溪水大洗一把脸。 韩凌霜二人皆是微微一笑,陈笑风知道他这段时间确实很是努力,又想他毕竟少年心性,总让他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算算时间,老者五七已过,当即想了下,便道:“这样吧,既然师傅五七已过,那我们今晚收拾一下,明早便启程前往汉阳,你们觉得如何?” 王云飞一听说要去汉阳,一把抹掉脸上水渍,忙道:“好啊好啊……”说到一半,却见二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急忙嘿嘿一笑,道,“我给你们做吃的去。”说着往厨房方向跑去。 *** 翌日清晨,三人去老者坟前祭拜完毕后,便乘船从水路向汉阳方向进发。 汉阳城位于荆楚之地,荆楚大地东接吴越,西连巴蜀,南通百越,北邻中原,自古以来物阜民丰,人才辈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出了湖口后,船只便一路向西进发,顺着长江逆流而上,过了浔阳城,再行数十里,便逐渐进入荆楚之地。 到了这里,已是民风渐悍,一路以来所遇匪盗不少,但这些人碰上王云飞三人也只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皆是落入水中,好了这一江的鱼。 只是夏季雨多,多有阻扰,在行至兴国州时,更是突逢大雨,无法行船,三人不得已只得停船靠岸。 大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眼看天上地下皆是白茫茫一片水帘,长江之水更是含怒而来,狂啸不已,震的两岸山石簌簌发抖,一些低洼之处更是被淹成沼泽王国,也不知淹死多少人。 王云飞从未见过这般惊险画面,看的惊心动魄,震撼不已,在这自然威力面前,凡人当真小的可怜。 陈笑风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先别看了,这里地势陡峭,土质疏松,随时都会倒塌,我们先往山上去吧。”说着往江边山上走去。 韩凌霜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下方长江,道:“云飞,我们走吧。”王云飞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山腰一处开阔处,这里地势平坦,又远离江边,想来还是十分安全的。 三人走着走着,一座墓地忽然出现在眼前,王云飞上前扫开遮挡在上面的树枝,一块残破的墓碑显露了出来。 墓碑年久失修,字迹早已脱落,但依稀还能认出上面一些字:甘宁墓。 这座墓碑竟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将甘宁的墓。 王云飞不懂得这些历史上的东西,但韩凌霜和陈笑风二人却是吃惊不小,陈笑风更是道:“据说甘宁少时好游侠,常在地方为非作歹,后来熟读诸子百书,立志要干一番事业,于是先后投靠刘表黄祖,但二人不识其才,不为重用,甘宁独自发愁,却又无计可施,后在他人帮助下,得遇明主孙权,终成就一番大事业。”言罢上前行了一礼。 这时又突听韩凌霜道:“你们快看这里,这地上刻着一首诗。” 二人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见上面刻有一首诗,只是这上面的字迹明显比墓碑上的字迹要清晰的多,想来是后人所留,韩凌霜念道: 豪杰自不群,俗眼盖盲瞽。 刘表既不识,那复论黄祖。 翻然脱羁衔,渡江得英主。 垂手立功勋,雄名诧千古。 念罢感慨不已,也上前行了一礼。 王云飞顿了一下,问道:“怎么,这个叫甘宁的很厉害吗?” 韩凌霜道:“何止厉害,简直说智勇双全,足智多谋才对,”想了下又觉得不够,忙补充道,“哦不对,应该再加上勇敢坚毅,豪爽大方,轻财敬士,厚待下属才对。” 陈笑风也是道:“还不止呢,他随孙权西征北战,破黄祖拒楚关,镇益阳抗关羽,夺夷陵败曹仁,攻皖城俘朱光,战合肥护主上,哪一样不是战功赫赫,敢率百人部队便夜袭曹营,你说这样一个人厉不厉害?” 随即又感叹道:“说起来,甘宁能从当初一个地痞流氓最终成为一位名垂千古的名将,也是极为难得了。” 王云飞听罢肃然起敬,当即也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第十六章 前往汉阳 三天之后,雨势渐小,但放眼望去,山下一片汪洋,待雨停水退,已是七天之后。 三人被困山上七天,皆是疲惫不堪,但最可怜的,却是兴国州黎民百姓。 洪水退去后,四野一片狼藉,哭爹喊儿者,数不胜数。 三人见此情景,大是不忍,商议之后,决定先帮助当地百姓重建家园后,再启程前往汉阳。 但他们毕竟人少力薄,施救起来多有不便,好在不久之后,当地官员便是派人前来帮忙,这才得以加快速度,但饶是如此,等三人离开这里时,已是十天之后。 三人拜别当地百姓后,又重新乘船向汉阳方向进发。 一路之上,所见村庄城镇尽皆被淹,房屋成片坍塌,良田尽数被毁,天灾面前,凡人当真可怜。 三人心情皆是极为低落,王云飞更是一言不发,如此这般行了两日之后,已是逐渐进入黄州地界。 黄州山多地高,倒躲过了那一浩劫。 也许是之前雨下的太多太足,这几日竟是难得的大好天气,再加上少了之前那些惨人景象,三人心情明显都好了许多。 尤其韩凌霜心性活泼好动,她见这江上风和日丽的,无比惬意,突然诗兴大发,便向身后陈笑风看了一眼,笑道:“陈大哥,我们来对诗吧?” 陈笑风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啊。” 韩凌霜转过身来,看了眼远处江面,当即沉吟道:“江宽水面阔,”说着又看了眼远处青山,又道,“江外山连山。”两句读完,却是陷入思考当中。 只见她站在船头边上,一手横置胸前,另一只手则搁在上面托着下巴低头思索,眼见船在水中走,风在江上游,忽而灵感一动,喜道:“江中船儿走,江上清风游。”言罢喜不胜喜。 陈笑风将她刚才写的诗默默念了一遍: 江宽水面阔,江外山连山。 江中船儿走,江上清风游。 念罢也是一喜,笑道:“好诗好诗,好一首惬意盎然的诗,好一幅美不胜收的画。”言罢又是连连点头。 韩凌霜微微一笑,却见陈笑风也低眉思索去了,他先是看了眼远处长空,只见在这风和日丽下,天上白云朵朵,在微风吹拂下,云卷云舒,自由自在,又看了看水中鱼儿,在无忧无虑的游着,当即略一沉吟,便道: 天上白云飞,水里鱼儿游。 恰似若清风,吹散寒夜霜。 他这首诗写的也是极好,不但诗意好,最重要的是他还把三个人的名字都写了进去,韩凌霜念罢也是连连点头,叫好不已。 却在这时王云飞突然神秘一笑,笑道:“哈哈,我也想到了一首诗。” 二人听他说也想到了一首诗,皆是好奇的看着他,韩凌霜更是笑道:“是嘛,快念来听听。” 王云飞嘿嘿一笑,先是看向陈笑风,笑道: 天上白云飞,水里鱼儿游。 逍遥君子意,莫如陈大哥。 两人听了皆是一笑,这家伙还真是会投巧,竟用陈笑风的诗来形容他,不过最后两句倒是写的极好,既与前两句诗相符,又与陈笑风本人极为贴切。 接着他又看向韩凌霜,笑道:“江宽水面阔,江外山连山。纵有万般景,不及韩、韩姑娘。”他本想念“韩凌霜”的,可又怕她会骂他,故而又急忙改成“韩姑娘”三个字。 谁知他才刚一念完,便见韩凌霜脸一红,嗔怒道:“臭小子你瞎说什么?”说着伸手就要去打。 王云飞被吓一跳,急忙后退一步,谁知一个不稳,差点跌落江中,幸好陈笑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这才得以安全。 王云飞委屈道:“你、你干嘛又欺负我?” 韩凌霜哼了一声,气道:“谁叫你又在那里瞎说。” 王云飞嘟囔道:“我、我哪儿瞎说了,我这不是在夸你嘛。” 韩凌霜哼道:“谁要你夸了,我才不要你夸。”说着转过身去,却是满心欢喜。 “纵有万般景,不及韩姑娘,嘿嘿嘿,傻小子。” *** 如此船又行了一会,便来到一座山下,这座山通体赭赤,与之前所见的那些青山完全不同,其中更有一块巨岩从山体中突出百米,直插江底,就像是一个巨大鼻子般。 三人大是好奇,将船往那边划了过去,只见上面刀削斧凿般刻有“赤壁”两个暗红大字。 韩凌霜好奇道:“赤壁?这莫非就是三国时期曹操大战周瑜的地方?” 陈笑风摇头道:“依我看应该不是,一直以来,关于‘赤壁之战’中的赤壁多有争议,我所知的就有七种之多,其中‘蒲圻’一说最为可靠,想来这里应该不是了。” 韩凌霜点了点头,但还是很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山,只见石壁上布满痕迹,寸寸入骨,也不知是刀剑留下的,还是岁月风沙侵蚀掉的。 三人看了一会,王云飞突然道:“我看也不像。” 二人疑道:“怎么?” 王云飞指着那块像鼻子般的巨岩,笑道:“你们看,那石头那么古怪,哪像是什么‘赤壁’,依我看,应该叫‘赤鼻’才对。”说着一纵而上,来到巨岩上,用剑“唰唰唰”刻了“赤鼻”两个大字,又歪又扭。 韩凌霜看了噗嗤一笑,道:“哪有你这样随便给人家起名字的,而且还起了个这么丑的名字,看我的……”说着也一纵而上,在“赤鼻”两个字后面又加了个“矶”字。 “赤鼻矶,怎么样?”她拍了拍手,笑道。 王云飞不明所以,实在不明白这多一个字跟少一个字又有什么区别,陈笑风看了却是笑道:“虽然名字古里古怪的,不过倒是与那块岩石本身挺相符的。” 韩凌霜得到肯定,当即得意道:“嘿嘿,怎么样,还是本姑娘厉害吧?” 王云飞翻了翻白眼,无奈耸肩,二人看了皆是哈哈一笑。 过了“赤壁山”后,三人便再没做任何停留,撑着船一路向西而去,可能是之前发过洪水的原因,这一路竟是畅通无阻,再没遇过匪盗,因此在第五天时,终于是到达了期待已久的汉阳城。 (注:作者所写之诗,各位看看即可,一笑而过,望莫计较!) 第十七章 渡口难寻 三人到达汉阳后,稍作休整,便是寻找老者所说的“小渡口”去了。 只是汉阳地域广大,河湖众多,三人寻了两日后,却是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分开去寻,但尽管这样,又是寻了三天,依然一无所获。 三人见寻找无望,一时皆是无措,韩凌霜想了下道:“陈大哥,会不会是老前辈他记错了呢?” 陈笑风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毕竟老者当时已是油尽灯枯、状态极差的时候,或许记错了也说不准,但毕竟此事乃老者临终所托,意义重大,不管怎样,他也不能轻易放弃,当即想了下,便道:“这样吧,明天我们三个还是重新一起去找,先找几天看看,若是实在找不着……”他想起当日老者的交代:若是实在寻不到,那就让一切随风去吧。但一想起老者的音容相貌,又是不忍,当即道,“若实在找不着,云飞和韩姑娘你们就先行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一个人再慢慢找找看吧。” 他话刚一说完,便见王云飞道:“不可以的陈大哥,你忘了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吗,既然要找,那自然是大家一起找,更何况老爷爷对我们也那么好,他的事我们又怎能不帮,韩、韩姑娘你说是不是?” 韩凌霜当即点头道:“对对对,云飞说得对,不管怎样,我们三个一起去找便是。” 陈笑风心里一暖,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个明早出发再去找找吧。”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三人便已是早早起来,然后出发寻那“小渡口”去了。 三人在汉阳城各处大小渡口找寻许久,却仍是一无所获,眼见天已渐黑,这又渴又累的,三人走着走着,不觉来到一条小河边上,见那里有棵大榕树,树下有几块石头,便想过去歇息歇息。 随着走的近了,这才发现原来大榕树底下还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那里,那老妇虽年岁已高,但依然可见雍容华贵,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位极为难得的佳人了,她正双眼望着远处河面,愣愣出神。 陈笑风上前道:“请问老人家,您可知道‘小渡口’在什么地方吗?” …… 那位老妇没有回答他,仍是双眼望着远处河面,愣愣出神,陈笑风顿了一下,又再问一遍,但仍是没有回答他。 王云飞见状上前用手在那老妇面前挥了挥,然后低声道:“她好像是个瞎子,看不见我们的。” 陈笑风犹豫了下,也只得放弃,三人正准备坐到石头上休息,却突听韩凌霜手一指,叫道:“你们快看,那块石头上好像有字?” 二人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见其中一块石头上刻有字,但字迹模糊,又被泥土沾染,已是极难辨认。 陈笑风上前将那些泥土擦拭干净,这才依稀可以认出其中两个字:渡口。 三人见状皆是一喜,急忙往河边看去,果然见这里有点像个渡口,不过看样子,估计也是早已荒废。 三人见状又微微有些失望,像这种废弃掉的渡口,这几天以来,也不知是遇到多少个了。 陈笑风无奈摇头,正准备坐到石头上休息,却又突听王云飞道:“陈大哥你快看,这上面像不像个‘小’字?” 陈笑风闻言急忙看去,果然见王云飞手指的那个地方有点像个“小”字。 这个地方他之前也注意到过,但整个石块早已残破不堪,上面更是去了一半,王云飞所说的那个地方虽然是有个字,但现在却是连半个字都不到,更不要说是认出来了,他方才一时没有多想,错了过去,如今听王云飞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个“小”字。 陈笑风顿时一喜,忙走到那位老妇旁边,拱手问道:“请问老人家,这里是不是‘小渡口’?” 那老妇没有回答他,仍是双眼看着远处江面,愣愣出神。 韩凌霜见状小声道:“她会不会不只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啊?” 陈笑风一震,反应过来后,已是化作失望,看样子,应该就是韩凌霜所说的那样了。 他看了看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打听打听,但放眼望去,四野一片荒凉,唯有河边不远处尚有一间茅草屋,但看样子,那只怕也是这个老妇人的家了。 陈笑风无奈苦笑,但还是不放弃的道:“若是老人家认识一位叫苏芸的女子,还劳烦请转告她,有一位叫萧乾的男子找她。”说完转身离去。 谁知他才没走几步,那老妇突然开口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笑风见她情绪波动,只怕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当即又急忙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老妇听了一阵颤抖,缓缓道:“萧乾?你说的是萧乾?” 陈笑风点头道:“是的老人家,正是萧乾前辈。” 老妇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了会,惨笑道:“哈哈哈,是萧乾啊,那个臭小子终于来了么,哈哈哈……” 陈笑风见她笑的无比凄惨,一时也只得沉默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那老妇笑完后,猛然道:“怎么,你们找苏芸有什么事,那臭小子呢,他人在哪里?” 陈笑风想了一下,便将老者已是逝世的事情说了出来,谁知那老妇听了却是一怒,喝道:“住口,他还没有来这里,他还没有来这里,又怎会走,又……怎会走?”说到后面竟已是不觉流泪。 陈笑风一阵默然,那老妇伤心一会后,擦了擦脸上眼泪,又道:“说吧,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笑风道:“晚辈三人来这里是受了萧乾前辈所托,将一封信送到一位叫苏芸的女子手中。”说着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那老妇沉默一会,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就是苏芸。” 三人闻言皆是一震,尽管已是有所料到,但听她亲口承认,依然是吃惊不小。 陈笑风拱了拱手,上前一步,恭声道:“苏前辈,晚辈乃萧乾前辈弟子陈笑风,这封信是我师傅临终前写下的,特嘱咐我送到您手上,您请过目。” 那老妇一阵恍惚,然后微微摇头道:“我双目早已失明,你念给我听吧。” 陈笑风点头应是,当即将信封拆开,取出里面的信,慢慢念了出来。 (有人守着那小渡口等到迟暮!) 第十八章 绝笔书信 芸娘吾爱,见信如面。 自小渡一别,想来你我已有六十年未见。 啊,吾心甚愧,每当想起此事,便觉十分对不起芸娘,但又不敢与芸娘相见,所以只能以这种笨拙的方式向芸娘道歉了,还望芸娘莫怪。 不知芸娘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的情景,说起来,那次我被人追杀,还是芸娘救了我。 记得那时我误入芸娘房中,谁知芸娘当时、当时正在洗澡,情急之下,我见无处可躲,便一把跳入芸娘的桶里,这才侥幸躲过一劫,而芸娘也因此事整整追杀我三个月,现在想来,仍是觉得可怕。 不过说起来,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事,芸娘才会喜欢上我的,否则以我一介武夫,又怎敢高攀的起? 想当年,芸娘是何等的倾国倾城,不知多少名门望族之人渴望得到芸娘,而芸娘偏偏只痴情我一人,现在想来,也不知我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能让芸娘这等绝世女子倾心相顾。 记得芸娘当时十七,我才十五,你知道的,我一向胆小脸薄,从不敢跟好看的女孩说话,更不要说是芸娘这种倾国之姿了。 可是后来,可是后来啊,你父母见你年纪不小,是时候该帮你找户人家了,恰巧当时正有个大户人家托人来说媒,那人,似乎还是个状元呢,他的父亲,更是太守。 不但家境不错,还长得一表人才,你父母见了也是极为喜欢,于是就将你许配给他,你本不同意的,可是,唉…… 是啊,嫁个状元多好,多好啊,一生无忧。 那一天,你含泪坐上了花轿,炮竹声一响,你便被抬走了。 本以为,我俩应该会就此结束的,也本以为,我除了一身武功外,便再也没什么了,可是,可是当我看到你含泪坐上花轿那一刻,心如刀割。 烈焰焚烧了我,之后你再见到我时,所有接亲的人全都死了,包括新郎,那位太守之子,新晋状元郎。 你看着满地尸体,知道我已是犯下弥天大祸,就让我赶紧远走高飞,我本想也带你一起走的,可你担心你走后会连累你父母,所以就撒谎让我先离开。 嘿嘿,我还真是笨啊,竟还真信了你的话,谁知不久后,太守的怒火还是下来了,杀了状元郎,那可是犯了国法,你连同父母家人全被抓了起来,等候问斩。 那一天在刑场上,你穿着囚衣坐在囚车里,被人砸臭鸡蛋扔烂白菜,被骂着“害人精”这些难听的话,你低着头一言不发。 嘿嘿嘿,人心可真是恶毒,真是薄凉啊,你家境好时所有人都捧着你,恭维你,把你看做祖宗般对待,可你家境中落后,竟这般恶!言!相!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所以后来我偷偷把那些打你骂你的人全都杀了而没有告诉你,一百零八个,一个不留。 时间一到,你便要被问斩了,我乔装打扮之后,悄悄混入人群之中,等候时机。 囚车打开那一刻,我挥剑上前,将附近守卫杀死,但那太守却是早有准备,下一刻便有无数士兵潮水般涌来,将我俩死死包围。 不仅如此,就连附近屋顶上都站满弓箭手,一轮弓箭下来,我已是身中三箭,更有一箭直插胸口,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你见我身受重伤,本想让我独自离去,可我又怎愿意,又……怎舍得。 后来我拼死突围,总算把你救了出来,于是带着你一路狂奔,但最终受伤严重,晕倒过去。 说起来,之后那段时间,你倒是照顾我不少,也多亏了你的悉心照顾,我的伤才能恢复的那么好,恢复的那么快。 嘿嘿嘿,也是那段时间,我体会到什么叫国色天香,什么叫温香软玉,哈哈哈。 唉,可是那太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们,通缉令遍布各地,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总能遇到追兵。 你说,让我带你走,无论天涯海角,你都愿意相随,哈哈,那时的我,是多么高兴,多么幸福,多么满足啊。 于是,我带着你来到汉阳城外的一处荒野里,打算在那里隐居下来,可我错了,我小看了官府的能力,不久之后,便有官兵将我们包围起来。 那是一场恶战,所来三百官兵,最后仅剩不到一半,但我也受伤不轻,所幸的是,只要你还在,我便心安。 后来我们一直逃一直逃,从汉阳逃到襄阳,从襄阳逃到南阳,又从南阳逃到洛阳,可不管我们逃到哪里,总会有官兵。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杀了状元,已是犯了国法,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是没用的。 于是,我又悄悄带你回到汉阳,因为我知道看似越危险的地方其实越安全,果然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被发现。 这下子,我们应该可以安安心心的住下来了吧,你当时好开心,你笑起来的样子,好美好美! 可惜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随我东躲xz,早已留下隐疾,后来你生了大病,一场好大的病,就差那一点,我就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办法,我只得带你去看大夫,但这样一来,我们的行踪最终还是暴露了,接下来,又是一场漫无目的的大逃亡。 但我知道我不能就这么逃下去,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苦,于是,在一个黑夜里,我潜入太守府,将那太守给杀了。 太守死后,终于没人来追我们了,嘿嘿,想来那些狗官也是怕了,可随即我又发现,不是那些狗官怕了,而是那些狗官变聪明了。 他们知道派普通士兵来追杀我是没用的,于是就贴出悬赏令,让江湖上的高手来追杀我。 那时的我,是真的开始害怕了,毕竟江湖那么大,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毕竟那时的我还没有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对抗任何江湖高手,强大到能在面对他们时还能护你周全。 我害怕自己会死掉,可我更害怕会失去你,幸好的是,那新上任的太守据说是你父亲故友,所以在不久之后便为你平反,从此之后你也就不再是犯人,不需要逃亡了。 可就算是这样,你跟我在一起,还是很危险,毕竟人为财死,自从悬赏令贴出后,便有源源不断的江湖高手向我找来,起初我还能对付的了,可随着来找我的人越来越多,所遇到的高手自然也是越来越厉害,甚至有好几次,更是差点丧命,那时你为了护我,不知为我挡下多少伤,吃了多少苦。 每次看到你一身白衣被染成一身红时,真是心如刀割,真恨不得那些伤都是砍在我身上,但也正是因为看到你受伤,所以那几次才能死里逃生并反挫敌人。 你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何德何能,竟能让你这般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可是啊,我不能害了你,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被我害死,因为我早已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弥天大错,我……早已不能回头。 但我不后悔犯下那些错,假如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还会这么做,依然会杀掉那些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人。 可是我也知道,我再怎么舍不得你,但我也只能离开你,因为我没能力保护你。 因为,我爱你! 于是那一天,我骗了你,我说啊,我要出去一趟。 你笑着问我干嘛去,我想了想,回答说:“有人要来追杀我,我要把他引开。” 你听说有人要来追杀我,很是担心,但温柔的你还是努力笑了笑,并嘱咐道:“你要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然后上了小船,你看着小船慢慢离开,依依不舍。 看着你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疼好心疼,可是,可是我什么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将头歪了过去。 可能是你感觉到了什么,你拼命追着船跑,拼命追着船跑,但船早已是越来越远。 你站在岸上努力向我挥了挥手,用力道:“记得早点回来,你一天不回来我便等你一天,你两天不回来我便等你两天,你若是一年不回来我便等你一年,一辈子不回来我便等你一辈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直到你回来为止,你要记得早去早回。” 当时我双眼早已模糊,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失魂落魄,什么叫生不如死,但船早已走远,早已看不清你容颜。 我知道我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我对不住你,我不但骗了你,我还没能力守护你,我只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我无脸再见你。 哈哈哈,说起来,你骗了我一次,我也骗了你一次,这下也算是扯平了。 后来我离开后,四处游走,可追杀也没因此而减少,反而因我杀的人越来越多而追杀也越来越多。 到得后来,我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终日以黑布遮面,黑袍藏身。 嘿嘿,不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些追杀我的人,要不是他们,我后来也不会变的那么厉害,更加不会有“黑衣剑魂”这个名号了。 “黑衣剑魂,杀人无痕。”这是一个多么响亮又多么让人害怕的名号,多少江湖高手因为这个名号而闻风丧胆。 再到后来,再也没人敢来杀我了,因为敢杀我的人全都被我杀了。 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厌倦了江湖风雨,厌倦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与人心险恶。 本也想过要去找你,与你共度余生,可是,可是我终究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我愧对于你,我不敢再去见你。 后来我来到鄱阳湖上,在那里隐居起来,潜心着作,不问世事,直至如今。 六十年啊,弹指一瞬,一生,也就这样过完了。 真是人生如梦如烟! 你知道吗,有时候一生只是一瞬,而有时候一瞬却是一生,在漫长岁月里,许多东西终将化为泡影,而有的东西,注定要跟随一生。 过往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早已在我脑海中消散殆尽,唯独只有你一人,只有你一人还在我脑海中挥散不去。 如今,我也要走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早已不在人世。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芸娘你还在不在,不过不在也无所谓了,反正,我马上也要走了,到时候,就可以亲自跟芸娘赔不是,任凭芸娘发落了。 芸娘的恩情,今生怕是无以为报了,唯愿来生,做牛做马,再报深恩。 唉,我已是感觉到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了,想必不久就要离去,在此之前,我还有个小小愿望一直未曾实现,一个藏在心中六十多年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能叫芸娘一声妻子,不知芸娘愿不愿意? 嘿嘿嘿,不管吾妻愿不愿意,为夫都要这么叫了,到时要打要骂,还请吾妻随便。 好了,时间也不多了,为夫就在此结信,向吾妻做最后的道别吧,若有来世,还望上天成全,让为夫再娶吾妻,答谢深恩。 落笔:夫萧乾。 第十九章 回忆往昔 一纸书信念罢,陈笑风已是身心俱瘁,疲惫不已,他感觉就算是与人交战也没这般累,王云飞二人听的失神,更是早已陷入沉默当中。 有微风拂来,轻轻的吹,就像那最温柔的手儿,抚去伤心人身上所有悲伤。 苏芸静静坐在微风当中,鬓边头发微微凌乱,可能是看不见的原因,她双眼仍看着远处河面,愣愣出神。 那是六十年前的一天。 那一年,她十七。 “香兰,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她对着身边丫鬟吩咐道。 “是,小姐,小姐,你洗完了再叫我,香兰给小姐梳最最最好看的头发。”香兰最喜欢这位既温柔可爱,又美丽大方的小姐了,说着嘻嘻一笑,退了出去。 香兰退去后,苏芸褪去衣物进入到木桶中,木桶里还飘着不少美丽花瓣,这是她之前和香兰一起采摘回来的。 胜雪肌肤,如玉光泽,绯红脸颊,泼墨长发,倾城过的人,那一年十七。 …… 忽然外面一阵吵闹声传来,苏芸向外面喊道:“香兰,外面怎么啦?” 没有人回答她,苏芸皱了皱眉,却听那吵闹声越来越近,随即窗子一开一合,已是一人翻窗越了进来。 苏芸吓了一跳,急忙将身子往水里缩去。 那进来之人似乎十分着急,浑然没注意到桶里少女紧张模样,他四处张望一番,见无处可藏,但外面脚步声来的快,情急之下,他一把跳入了桶里。 苏芸呆呆看着和她同在桶里的那人,那是一名少年,眉清目秀,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完全惊呆了,一个陌生少年,在自己洗澡的桶里。 危险过去后,那少年将头从水里抬起来,露出一张清秀又有些消瘦的脸庞,他头一抬起,便碰上了苏芸的头。 四目相对,那少年似乎这才注意到桶里还有个人,有个少女,倾国倾城的少女。 少年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孩子,他从小孤苦无依,是一位陌生男子将他养大的,那男子脾气极坏,虽也教他武功,但时常对他拳打脚踢,更有诸般恶毒语言辱骂,但少年从不怨恨,他知道没有男子他早就饿死了,男子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依靠,可就算这样,那男子最后也在江湖仇杀中被人杀死,他也再次孤苦无依,只得四处流浪。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的他,从不与人说话,他……是一个胆小又害羞的人。 少年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种自卑感,多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那可是自己就算做梦也不敢去梦到的女孩子啊。 反应过来的他被吓了一跳,急忙从桶里跳出来,然后头也不敢抬的从窗户翻出去。 苏芸呆呆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静静失神,直到外面的香兰喊道:“小姐,你还没洗好么,香兰给小姐拿来了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原来她之前是拿桂花糕去了。 苏芸这才惊醒过来,忙道:“哦、哦,洗好了洗好了。”说着急忙起身穿衣。 接下来,便是长达三个月的追杀。 汉阳城的百姓时常会看到苏芸拿把菜刀追着一名少年满大街的跑,但一问也不知是何原因,苏家家大业大,苏家小姐自然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竟然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逼的这样,那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苏芸手拿菜刀,气冲冲的追着前面一名少年,那少年闻言头也不敢回,反而是跑的更快。 “哒哒哒!”一辆马车从侧面快速驶来,被气昏的苏芸丝毫没注意到危险在逼近,这是她追杀少年第九十天了。 “啊啊啊,小心小心!”那车夫见路口侧方有个少女在快速向这边跑来,急忙勒紧手中绳索,但眼看已是来不及了。 苏芸见向她迎面踏来的马蹄,吓的面容失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毕竟只是个少女,一个柔弱无力的少女。 若是被这马蹄踏中,只怕不死也残,她已是吓的闭上眼睛,等待那马蹄的踏来,可是突然感觉身子一软,随即被人抱起飞了出去,滚落路边草丛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那张清秀又有些消瘦的脸庞,是他?那个她追杀了三个月的少年。 苏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少年,竟然是他救了她。 “咳咳!”那少年忽然一阵咳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苏芸看得一惊,这才想起来,刚才马蹄明明已是向自己踏来了的,莫非是他替自己挡下了吗? “你,你没事吧?”她有些过意不去的道,毕竟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受伤了。 少年脸一红,摇头道:“没事。”简单两个字,声音是低醇的,但却极为好听。 少年说完后翻身起来,擦了擦嘴角鲜血,然后低头缓缓走远。 苏芸静静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无比复杂,她还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 “喂,我叫苏芸,你叫什么名字?”少女坐在桥上,将腿悬在下空微微摇晃着,对站在桥边树下的少年笑问道。 “萧乾。”还是简单两个字。 少女点了点头,将这个有些好听的名字默默记了下来。 “喂,你怎么总是低着头?我也从未见你笑过,还有你的亲友呢,怎么每次看到你都是一个人啊?”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将头低的更低了些。 少女不乐意的道:“喂,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别人问你话你也不回答。” 之后的那段时间,少女经常会来到桥上,而少年也总会有意无意路过这里。 “喂,萧乾,我每次看到你都是站在树下,你就不敢到桥上来吗,莫非,莫非你是怕本小姐不成?”少女看着树下少年,俏皮的道。 少年将头抬了起来,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嘻嘻,来来来,坐我这里。”少女指着旁边位置,开心笑道。 少年顿了下,但还是走过去和少女坐在一起。 少女见状一笑,将身子一挪,两人靠的更近了些,少年顿时身子一僵,呼吸都急促了些。 少女感觉到少年的变化,就像是发现什么极为好玩的新事物般开心起来,笑道:“哈哈,你,你看起来好紧张的样子,啊,你脸竟然红了,你看到我脸竟然会红,哈哈哈。” 少年看着少女笑的那么开心,很受感染,忽而也是一笑,这是他第一次笑。 然而少女见到他笑却更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当即笑道:“你,你竟然笑了,哈哈哈,你竟然笑了,萧乾竟然笑了,哈哈哈……” 接下来这段时间,少女天天都会来这里,而少年也会丝毫不误的来到这里,随着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多,少年的话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少女依然和往常一样坐在桥上等他,少年也习惯了和她待在一起,看到她在那里,直接坐了过去,和她挨在一起。 沉默了会,少女开口道:“萧乾,有人来向我提亲了,那人是个状元,太守之子,我父母打算将我许配给他。” 少年闻言浑身一震,性子沉默的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但随即又不得不冷静下去。 状元,太守之子,这两样东西,任何一样都可以将他压的死死的,而他,不过只是一个除了会点武功外便一无所有的人而已。 状元啊,多少读书人一生梦寐以求的东西,虽然他没怎么读过书,但他也知道状元的可贵,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中了状元,那就意味着以后会有高官厚禄,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生无忧了。 而自己呢?跟人家比起来,不过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而已,他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很是自卑。 少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那些本想说的话,缓缓道:“状元好啊,嫁个状元多好,一生无忧。” 少女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哀求道:“可是我不喜欢他,萧乾,你带我走好吗?我……我只喜欢你!” 少女说下这句话后就将头低了下去,可是她等了很久,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眼中的期盼,已慢慢化作了失望,深深的失望。 那一天,她坐上了花轿,含泪坐上了花轿,炮竹声一响,她便被抬走了。 第二十章 相依相伴 那是一片郊外,阳光明媚,风光无限,如愿以偿的新郎官陆昊坐在高头大马上,满脸都笑开了花。 他对自己很是自信,太守之子,新晋状元,长得又十分俊俏,嘿嘿,什么样的女子还怕弄不到手,就算你苏芸再怎么骄傲,最终还不得臣服于我陆昊脚下。 虽然他这个状元来的十分隐晦。 陆昊正这般得意想着,忽然坐下马匹一声嘶鸣,人立而起,差点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陆昊大惊,急忙控制马匹站好。 待马匹站好后,他这才发现在前方路上站着个少年,一个手持长剑的少年。 他知道那少年是来干嘛的,不就是想要点钱吗?这个东西,他家有的是。 要是正常情况,谁敢这样挡在他路上,他早就吩咐手下一拥而上将那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活活处死,但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不想见到不吉利的事情,于是随手扔了一袋银子过去,不耐烦道:“喂喂喂,小崽子,你可以滚……” 谁知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那袋银子便已是四分五裂,陆昊看了大怒,喝骂道:“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给我上。”随着他手一挥,身后数十名护卫一拥而上,向那少年杀了过去。 这是一场没有太多悬念的战斗,陆昊随身护卫六十人,再加上其他迎亲人等共计一百零八人,尽皆死亡。 苏芸从花轿中走了出来,看着满地尸体,脸色一白,又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陆昊,更是险些站立不稳。 她虽不喜欢陆昊,但陆昊毕竟是状元,朝廷里的重要人物,杀了他,等于与整个国家为敌,到时候无论逃到哪里,都将会遭到国家的追杀。 她看着一身鲜血的萧乾,急忙道:“快,萧乾,你快走,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萧乾摇头道:“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 苏芸摇头苦笑道:“我现在不能跟你一起走,我要是走了,我父母肯定会因此受牵连的,我要留下来。” 萧乾急道:“可是……” 苏芸用手抵在他的嘴上,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萧乾犹豫了下,但终归明白自己已是犯下大错,若再不走的话,只怕就走不了了,当即一把将少女拥入怀中,不舍道:“好,我先走,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接你。”说着转身快速离去。 …… 苏芸急的在房里走来走去,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也不知萧乾逃的怎样了,他武功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事吧。 香兰看着这三天以来消瘦不少的小姐很是不忍,她很想劝慰几句,但这几天无论她说什么,小姐都没有回她,只是在房里不停走来走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香兰无奈叹了口气,将手中参茶轻轻放下,然后缓缓退了出去,谁知她刚出去,便见无数官兵潮水般涌了进来,将苏家里外团团围住。 皇上圣旨已到,苏家勾结外人谋杀状元郎,满门抄斩。 圣旨一出,满门皆惊。 …… 那一天在刑场上,少女穿着囚衣坐在囚车里,被人砸臭鸡蛋扔烂白菜,被骂着“害人精”这些难听的话,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午时三刻快到,将他们拖出来。”是那太守亲自监守,他坐在监守台上恶狠狠的道。 “我就要死了吗?”少女这般想着,“不过只要他没事,那就好。”想着便微微一笑。 “有人劫法场,快来人,快来人。” 囚车打开那一刻,一位全身裹在黑袍里的蒙面人杀了过来,将附近守卫杀死。 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明亮中又带着几分胆小,几许羞怯。 少女认得那样的一双眼睛,正是那一双眼睛,时常让她看了心会怦怦直跳。 黑衣人打开车门,将少女救了出来,但随即下一刻,便有无数士兵潮水般涌来,将他们死死包围。 不仅如此,就连附近屋顶上都站满弓箭手,一轮弓箭下来,那黑衣人为了保护少女,自己已是身中三箭,更有一箭直插胸口,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你中箭了,怎么办你中箭了,萧乾,你快走,你快走,你不要管我了,我求求你你快走……”少女急的直哭。 “我不走,我来了就没想过要走,我就算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说着将少女的手紧紧握住。 一番拼死突围,少年总算把少女救了出来,于是带着她一路狂奔,但最终受伤严重,晕倒过去。 “萧乾,萧乾你怎么啦,你快醒醒,快醒醒呀,我好害怕。”看着少年倒下,少女吓的直哭。 无助的她只得将少年背起,找个偏僻地方给他治病疗伤,少年一直昏迷三天三夜,少女一直陪在他身边三天三夜,不断给他喂水施药,三天之后,少年才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你醒啦?”看着少年醒来,少女欢喜一笑,随即身子一软,晕倒在少年怀里。从未吃过苦的她,已是很累很累。 看着倒在怀里的少女,少年心中一疼,伸手抚了抚她微乱的秀发,抚平她眼角眉梢的疲惫。 之后那段时间,少女一直陪在少年身边悉心照顾他,一个月后,少年身上的伤终于恢复好,恢复的很好很好。 …… 那晚明月皎洁,和风如絮。 少年少女二人坐在河边,少女将头轻轻靠在少年肩膀上,问道:“萧乾,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少年想了下,回道:“这个地方还算安全,我们就先在这里住下来吧?” 少女微微点头:“好。” 少年迟疑了下,问道:“芸姐姐?” 少女将头从少年肩膀上抬了起来,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的看着少年,这是少年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怎么啦?”她温柔一笑,说道。 少年顿了下,最终还是道:“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少女听了微微有些迷茫,只得将头低了下去,但随即又看向那双清澈眸子,坚定道:“我不后悔!” 少年闻言心中一热,道:“我也不后悔和芸姐姐在一起。” 少女呼吸微微急促,一双美目迷离的看着少年,少年心神一阵恍惚,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少女下巴抬起,向那一抹红唇深深吻了下去。 吻的很深,很深! 明月下,夜风中,春光乍现,谱奏一曲动人乐章。 第二十一章 相伴相护 美好的时光总是那般短暂,不久之后,二人的位置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于是便开始了一场大逃亡,可通缉令遍布各地,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总能遇到追兵。 少女见汉阳城里到处都是追兵,知道这里怕是无法再待了,于是就对少年道:“萧乾,你带我走吧,离开这里,无论天涯海角,我都愿意相随。” 少年听了欢心一笑,极为满足的道:“好,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寻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隐居下来。” 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好!” 于是,少年带着少女来到汉阳城外的一处荒野里,在那里住了下来,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那一天,三百名官兵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冲了过来,将二人死死围在中间。 “太守有令,凡杀死此二人者,赏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般巨利诱惑下,所有士兵不顾一切的向他们疯狂杀来。 少年一手执剑,一手将少女护在身后,挥剑向不断扑来的士兵杀去。 这一战极其恶劣,少年浑身是伤,三百士兵也死伤过半,但最终还是被二人逃了出来。 看着浑身是伤的少年,少女哭道:“萧乾,你受伤了,伤的好重好重,身上流了好多好多血,我……我好害怕。” 少年帮她擦去脸上泪珠,安慰道:“我没事的,你不要哭,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着挣扎着站起来,道,“我们不能再待在汉阳了,要赶紧离开这里。” 少女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少年想了下,回道:“去襄阳。”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少年,一步一步向襄阳方向行去,可就算到了襄阳,依然会遇到追兵,大批大批的追兵。 不得已之下,二人又只得从襄阳逃到南阳,可南阳依然如此,随处可遇到追杀他们的追兵,于是他们逃啊逃,最后又从南阳逃到了洛阳,可尽管这样,最后还是被追兵发现了。 “怎么办啊萧乾,到处都是追杀我们的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少女跟在少年身后,害怕的哭道。 少年昂首看天,过了会,才道:“如今我们只能赌一把了,走,我带你回汉阳去。” 少女担心道:“可是,可是那里一样也会有许多追兵的。” 少年摇头道:“未必,他们都以为我们早就逃走了,肯定想不到我们还敢再回来,这个时候只要我们悄悄返回去,肯定没人能发现。” 少女见少年说的肯定,也觉得很有道理,当即点头道:“好,我相信你,那我们赶紧回汉阳吧。” 少年点了点头,于是又带着少女悄悄返回了汉阳,果然二人在那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被人发现。 “萧乾,这里真的没被人发现,这里真的没被人发现耶,这下子,我们总算可以安安心心的住下来了。”少女拉着少年的手,开心笑道。 少年痴痴的看着少女,微微一笑,一把将少女拥入怀中,可随即少女身子一软,倒在了他怀里,少年大惊,忙道:“芸姐姐你怎么啦?”说着在她额上一摸,发现好烫好烫。 “糟糕,芸姐姐发了好高的烧。”少年急忙将少女扶回屋里,用湿毛巾在她额头上敷着,可高烧持久不退,眼看少女越病越重,少年直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萧乾,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昏迷中,少女发出痛苦的呓语。 少年大为不忍,急忙握住少女的手心疼道:“我在的芸姐姐,萧乾一直都在,会一直一直陪在芸姐姐身边的。” 似乎得到安慰,少女安心睡了过去,但病情不但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少女,少年深吸一口气,将少女抱在怀里,往外面快速冲了出去。 “大夫大夫,快救救她,快救救她……”气喘吁吁的少年对着一旁的郎中哀求道。 那郎中诊断完后,责备道:“还好你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一步啊,只怕神仙也救不了她了。”说着又把药拿给他,道,“这些药早晚各服一包,三天之后她的病差不多就会好起来的。” 少年连连点头,忙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那郎中摇了摇头,伸手讨要道:“不用谢不用谢,一共三两银子。” 少年一呆,沉默了会,缓缓道:“我……我没有钱。” 那郎中一听说他没有钱当即一把站了起来,不耐烦的道:“你没钱还来看什么病,哎哎哎,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快给我看看。” 少年滞了一下,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不过他还是缓缓伸手摘了下来,那是一块铜制平安福,护他安全的,寻常人家都是用金玉所制,但他家境平寒,只得用铜代替。 少年将那平安福拿在手中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不舍的交到郎中手里,那郎中一看竟是这般不值钱的一个玩意,当即嫌弃道:“什么破东西,真是丢人现眼。” 说着正准备扔掉,但一看到一身煞气的少年时,又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来,不过还是不客气的道:“行行行,那就这东西吧,哎呀你们快走吧快走吧,碰上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边说边将二人往外赶。 少年一边拿药一边将少女抱在怀中,开心的道:“芸姐姐,这下你的病终于可以治好了,你也就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烧水煎药,少年日夜守护在少女身边,三天之后,少女的病总算慢慢好了起来。 “芸姐姐,你醒啦?”看着少女醒来,少年开心一笑。 少女微微点头,看着一脸憔悴的少年,心疼道:“萧乾,你……” 少年摇头道:“我没事,来,你睡了几天,早就饿了吧?”说着将桌上白粥拿起,一口一口给少女小心喂去。 可正在这时,却听那郎中在外面大声一喊,道:“我亲眼见他们躲到这里来的,大家快把他们围起来。” 少年少女大吃一惊,少年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少女背起逃走。 “快追快追,不要让他们跑了,不要让他们跑了。”那郎中见二人逃走,急忙大声喊道。 少年一边背着少女跑,一边还要应付身后时不时射来的冷箭,很是吃力。 少女见少年疲于招架,不忍道:“萧乾,你……放我下来吧,我现在这样也只会连累了你,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到时候我们一个都逃不掉的。”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头也不回的跑的更快。 终于,总算被他们摆脱了身后追兵。 黑夜中,少年看着熟睡中的少女,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道:“芸姐姐,你安心在这里睡吧,我出去一趟就回来。”说着拿起长剑,向黑夜中掠去。 第二天清晨,满城震惊,汉阳太守竟于昨天夜里被人杀了,人头被挂在城门外一棵树上,上面还留着一行字: 敢伤芸姐姐者,死! 落笔:萧乾! 第二十二章 相护相守 自那太守死后,一切总算安静下来,汉阳城里再也没有追兵追着他们跑了。 “这下总算好了芸姐姐,以后再也没人敢来追杀我们了。”少年对着少女笑道。 但少女依然担心道:“可你杀了太守,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萧乾,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少年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想走,可我们又能走到哪里?”不过随即紧紧握住少女的手,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芸姐姐的,一定不会。” 少女静静看着他,反手将少年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可惜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一个惊天般的消息在汉阳城传了开来,那是一张悬赏的榜单,榜单上画着少年的头像,又有诸般指出少年罪状的罪名,尤其最后一句尤为刺眼显目:凡将此人击杀者,赏万金! “万金啊,还真是看得起我。”少年看着榜单上的文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果然是人为财死,在这般巨额赏金诱惑下,无数江湖高手从各地涌到汉阳城来,百金可以使人疯狂,万金,足以让人性泯灭。 悬赏令一出,汉阳城瞬息风起云涌,好在少年身手不错,但饶是如此,他也时常遇到敌手,更是时常弄的满身是伤。 不过有一点让少年安心的是,那新上任的太守据说是少女父亲故友,所以在不久之后便为少女平反,从此之后少女也就不再是犯人,不需要逃亡了。 “萧乾,你今天已无路可逃,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哈。”那大汉一剑将萧乾刺伤后,一步步向他大笑着走来。 少年一手捂着腹部一个巨大血洞,一手用剑撑在地上,好让自己不倒下来,他已无路可退,他也绝不后退,因为在他身后还站着少女,而少女身后,则是万丈悬崖。 “哈哈,受死吧。”大汉狞笑一声,一剑向他杀来。 少年看着那向自己杀来的利剑,想挥剑格挡,可他稍微动一下便会牵动腹部伤口,疼的冷汗直冒。 眼看那一剑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寒光,望而生疼,少年运足一口气打算做最后一搏,可他手还未抬起便被人紧紧抱住。 那是一双最最最温柔的手,最最最温柔的身躯,还有最最最温柔的笑脸。 在那大汉一剑斩下那一刻,少女扑在少年怀里,为他挡下那死亡一剑。 “萧乾,你快走,快走……”少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少年耳边无力乞求着。 “芸姐姐、芸姐姐、芸姐姐……”少年看着怀里一身是血的少女,痛苦又心酸的呼唤着。 “啊……我杀了你!”少年歇斯底里的咆哮着,猛然一剑向大汉咽喉切去。 那大汉没想到形势转移的如此之快,依然愣愣的看着被他一剑斜切过整个后背的少女,忽觉脖子一凉,一剑从咽喉划过,他双眼猛然睁大,有些不甘的看着少年,但最后还是重重倒了下去。 “芸姐姐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少年一边背着少女,一边拼命奔跑着。 “大夫大夫,快救救她,快救救她,求求你快救救她……”说着急忙在身上摸了摸,想摸出点值钱的东西,可他摸遍全身,也没摸出任何值钱的东西出来,少年呆了一呆,随即看向手中之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到了桌子上。 那郎中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你可是值万金的人,区区一把剑又何足?” 少年猛然惊觉起来,刚放下的剑又被握紧。 那郎中摇头道:“你放心好了,医者父母心,我不会揭穿你们的。” 少年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那郎中看着少女背后那条从肩膀一直斜切至腰上的伤口,有些不忍的摇了摇头,他小心将少女后背衣服用剪刀剪开,却发现少女背后类似这样的伤口还有好几条。 那郎中看的一阵失神,叹息不已,最后一言不发的给少女处理起伤口来。 少年看着少女背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些不忍的将头抬起,他看着远处天空,手中剑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许久之后,那郎中总算将少女背上伤口处理好,并拿了许多药出来,嘱咐道:“这位姑娘外伤已处理好,接下来你给她按时服药就是,还有这些药是给你的,你拿回去洗干净捣成药沫敷在伤口上面就可以了。” 少年连忙上前接住,当即躬身感激道:“多谢大夫!” 那郎中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我知道你很不易,但这位姑娘已经再也经不起这样的伤害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说着将身子转了过去。 少年看着依然处于昏迷中的少女,呆愣半天,最后向郎中深深鞠了一躬,背着少女缓缓离去。 那郎中给的药果然很好,不仅少女身上的伤很快恢复起来,就连少年身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 那一天,少年躺在草地上,看着远处天空,愣愣出神。 天空很大很大,很广很广,却也很小很小,小到没他容身之处。 自那天少年一剑杀死那大汉后,这段时间一直都没人再来找过他,但他知道不会就这么一直平静下去的,那大汉乃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其他人见那大汉被他杀死一时畏惧于他,但迟早有一天会有更厉害的高手来找他的。 一万金,足以惊动任何高手。 少女端了碗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道:“在想什么呢。” 少年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少女柔顺的长发,取笑道:“在想你啊。” 少女美目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撅起嘴道:“贫嘴。” 少年哈哈一笑,一下子所有疲惫尽皆消失。 少女微笑着看着少年,道:“饿了吧?” 少年点了点头,道:“饿了。”说着伸手去接少女手中的粥。 少女摇头道:“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我来喂你吧。” 少年静静看着少女,点点头道:“好。” 少女抿嘴一笑,将手中白粥一口一口给少年小心喂去。 少女不大会做饭,这只是最普通的手法做出来的粥而已,但少年吃着却渐渐失神。 少女微微一愣,讶道:“在发什么呆呢?” 少年回过神来,想了下,说道:“小时候我娘也是这么给我喂粥的。” 少女听了噗嗤一笑,道:“你娘?哈哈哈,可我又不是你娘……” 刹那间的美丽扑面而来,少年心神一阵恍惚:“芸姐姐,那我以后就叫你芸娘吧?” “芸娘?”少女将这个有些特别的称呼念了一遍,当即笑道,“好啊好啊,‘芸娘’,我就觉得挺不错的。” 少年欢心一笑,道:“只要芸姐姐喜欢,我什么都可以。” 少女俏皮道:“喂,说了要叫我‘芸娘’的,你可不能耍赖哦。” 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少女雪白的脸蛋,笑道:“好好好,要叫‘芸娘’,要叫‘芸娘’。” 少女嘻嘻一笑,这才极为满足的道:“快吃吧,再不吃都要凉了。”说着将手中粥给少年喂去。 第二十三章 相守相离 那一天,天气很晴朗,阳光也很明媚,少年站在河边榕树下,静静出神。 少女从房里走了出来,来到他身边,笑道:“怎么啦,又在发什么呆呢?” 少年上前一步,一把将少女拥入怀里,将自己的脸紧紧埋在她头发上,一言不发。 少女身子一僵,但随即放松下来,反手将少年抱的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少年忽然一笑,道:“对了芸娘,我们给这个地方取个名字吧?” 少女一愣,讶道:“啊,取名字啊?” 少年点头道:“对啊,我们在这里住那么久了,难道不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少女点了点头,道:“也是,那取什么名字呢?”说着抬头笑看着少年。 少年嘿嘿一笑,道:“看我的。” 说着拿剑走到河边一块大石上,用剑在上面“唰唰唰”刻了三个大字,深入寸许。 “‘小渡口’,怎么样?”少年收剑过来,笑道。 少女“啊”了一声,不解道:“可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真的渡口,你取这样一个名字做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的‘渡’呢,并不单单指‘渡口’的意思,它还可以渡人于危难,渡走一切不好的东西,以后住在这里的人啊,将会顺顺利利,一世平安。” 少女听了这才点点头,笑道:“你这样一说倒还差不多,那以后我们就叫这里‘小渡口’吧。”说着还走过去亲昵的拍了拍那块大石,笑道,“‘小渡小渡’,以后我们的安全就交给你啦,你要努力保护好我们哦。” 少年看着少女的背影,心绪难明,过了一会少女走了回来,笑道:“我已经给‘小渡’交代过了,它会保护我们安全的。” 少年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呐,既然我们已经给它取名为‘小渡口’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也要把它弄成渡口的样子呢?” 少女想了想,点头笑道:“应该应该。” 少年静静看着少女许久,忽而伸出手来,笑道:“呐,既然这样,那我们拉钩钩,以后谁有空啊,就来‘小渡’这里将它弄成真正渡口的样子,好不好?” 少女嘻嘻一笑,伸出小手指和少年的小手指钩在了一起,笑道:“好,拉钩钩。” 少年微微一笑,抚了抚少女脸颊,想了一下,觉得还不够,又道:“芸娘,我来教你武功吧?” 少女讶道:“武功啊,可我不会学呀?” 少年柔声道:“很简单的,你学会以后,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少女想了想,点点头笑道:“那好吧,你教我武功,我学会以后就可以帮你了。” 少年的心猛然一疼,但还是微笑道:“来,那我教你吧。” 说着给了把剑少女,这剑是那个被他杀死的大汉的,他上次从那郎中那回来后又把它给捡了回来,为的就是今天。 少女将剑接过,只见入手一沉,险些划伤自己,少年大惊,忙上前托住,道:“小心!” 少女吓的一阵失色,但缓过神后还是努力微笑道:“我没事的,我们开始吧。”说着用力将剑拿起。 少年看了一阵心疼,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好,那我们开始吧。” 于是,一人一剑,开始练了起来,从上午,到黄昏。 少年看少女已经将他所教的剑法学的差不多了,便也停了下来,问道:“都学会了吗?” 少女点头笑道:“都会了。”却是险些站立不稳,从未拿过剑的她,已经很累很累。 少年上前一把将她抱住,紧紧抱住,紧到可以将她融入身体。 “芸娘,从今以后,你都要一个人学着勇敢走下去,即便我不在身边,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少女有些不大明白少年的话,但乖巧的她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并微笑道:“好!” 少年的心愈加难受,但他也知道他已无法选择,见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将少女松开,道:“芸娘,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少女“啊”了一声,但还是笑问道:“你要出去啊,那你干嘛去呢?” 少年将头转了过去,过了会才道:“有人要来追杀我,我要把他引开。” 少女一听说有人要来追杀他,很是担心的样子,但她也知道事情严重,知道她现在跟在少年身边只会连累他,于是她上前一步抱住少年,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丝微笑,并在他耳边小声嘱咐道:“你要小心点。” 少年心里一阵颤抖,好似滴血般难受,他缓缓伸出双手将少女紧紧抱住,抱的很紧,很紧。 许久之后少年才将少女松开,然后向她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踏上了河边小船。 看着小船慢慢离开,少女很是不舍,但她又怕干扰到少年,故而到嘴的话又只得吞了回去。 风儿轻轻的吹,吹乱少女鬓边长发,吹起她白色霓裳,好似那风中落叶般,随风飘零,随风消散。 少年看的一阵失魂落魄,就像丢了灵魂一般,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他急忙强打精神,将头歪了过去。 少女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忽而没来由的心神一阵不宁,她急忙追着小船跑去,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追,但船早已是越来越远。 她跑啊跑,跑啊跑,直到跑不动了,直到船越来越远。 少女看着远去的少年,心里一阵空落落,她努力向少年挥了挥手,用力道:“记得早点回来,你一天不回来我便等你一天,你两天不回来我便等你两天,你若是一年不回来我便等你一年,一辈子不回来我便等你一辈子,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直到你回来为止,你要记得早去早回。” 你要记得早去早回…… 你要记得早去早回…… 你要记得早去早回…… “啊!”少年昂首看天,泪水,止不住的涌了下来。 这一刻,他好想转身回去,他好想好想回去,回到少女身边,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去,他不能害了她。 因为他知道她跟他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害死。 因为他早已是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弥天大错。 因为他早已不能回头。 因为他知道,他再怎么舍不得她,但他也只能离开她,因为他没能力保护她。 因为,他爱她! “啊!”少年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泪水,止不住的涌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她又要我离开她,臭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本以为这一生已是一无所有,本以为这一生应该就这样渡过,可是,可是当我看到她含泪坐上花轿那一刻,心如刀割,我恨不得将那些想要将她从我身边夺走的人全部杀死,我恨不得把所有想要伤害她的人全部毁灭,就算漫长的逃亡与追杀也不及她一笑,就算受再重的伤只要能护她周全又如何?可就算这样为什么还是要我离开她,为什么?没了她在身边,纵然这世间有万般美景又有何用?没了她,我也就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往后一倒,重重的倒在了船上。 小船很快顺着河流飘荡了下去,消失不见。 *** “再见了,芸娘,若有来生,来生再见!”少年瘫倒在船上,无力诉说着。 他知道他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他对不住她,他不但骗了她,他还没能力守护她,他只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他无脸再见她。 小船在河上穿行,少年也没去操控过,只是让它这般自行飘荡着,他也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天。 这一路来,少年一直躺在船上,昂首看天,他忽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着想着,以前的一幕幕都逐渐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他家家境贫寒,但他家却很温暖,他娘温柔贤惠,他爹踏实善良,妻贤夫安,父母都很疼爱他,可是后来他们双双都死了。 后来他成了孤苦无依的孩子,是一位陌生男子将他养大的,那男子脾气极坏,虽也教他武功,但时常对他拳打脚踢,更有诸般恶毒语言辱骂,但他从不怨恨,他知道没有男子他早就饿死了,男子是他在世上的唯一依靠,可就算这样,那男子最后也在江湖仇杀中被人杀死,他也再次孤苦无依,只得四处流浪。 再后来他遇上了少女,他本以为,他除了一生武功外,便再也没什么了,可是当他看到少女含泪坐上花轿那一刻,他感觉心如刀割,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早已爱上少女,原来他早已离不开她。 后来他去劫亲,他杀死了所有迎亲的人,杀死了那位新郎官,太守之子,新晋状元,再后来,便是永无止境的逃亡与追杀。 他和少女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最痛苦的,但也是最美好的,可就是这样美好的时光也是短暂的这般可怜。 “人生,究竟有什么好的?”不知是睡梦中还是清醒中,少年无力喊了一声。 “沙沙沙!” 天空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覆盖整个天地,但少年依然没有理会,他依然躺在船上,闭着双眼。 传说中,雨,可以洗涤这世间所有悲戚,但愿这一觉醒来,一切悲伤都可以好起来吧。 可是后来少年病了,生了好大的病,发了好高的烧,高烧持续不退。 又不知过了多少天,少年感觉小船猛然一阵颠簸,随即他好像落入了水中,接着又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可他已经很累很累,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累到连动个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再后来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直到,他感觉身上特别的冷,那是一种寒到骨髓里的冷。 “我就要死了吗?”迷糊中,少年突然产生这样一个念头,但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这一生,真的好累好累。 “嘀嗒!” 突然,什么东西掉在了少年脸上,将他脸惊了一惊,随即少年眉眼一阵抖动,再接着,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落入他眼中的,是一片蔚蓝的天空,天空很高很广,广到可以容纳任何东西,很蓝很清澈,清澈到没有一丝尘埃。接着便是一片树林,树林边还有只小鸟在那里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少年咬牙挤出点力气,缓缓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水潭,水潭的一边是树林,另一边则是连接到外面的江河,想来他是翻船之后被水冲到这里来的吧。 他忽然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粘粘的,这才想起方才昏迷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脸上,于是他伸手去摸,岂料一摸,只感觉一阵恶心随之而来,原来那掉在他脸上的竟是一坨鸟屎。 少年看了一阵厌烦,急忙抬头去看那只鸟,这里现在只有这么一只鸟,想必那鸟屎也是它刚才拉的了。 似乎为了印证少年的猜测,那小鸟飞过来绕着少年飞了两圈,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好像是在炫耀方才的胜利。 “哼,这畜生竟也来欺负我。”少年看的一阵生气,随手抓了颗石子扔了过去,但他体力不够,石子只扔到一半就掉了下去,不过那小鸟也被吓的不轻,尖叫一声,拍打着翅膀,向树林里飞了过去。 只是少年一用力,顿时感觉浑身疼痛不已,那股寒冷又再次侵袭而来,但他也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于是努力撑着站了起来,他这一撑,才发现剑还握在手中。 少年看着手中之剑,眼里稍微有些安慰,只要剑还在,那还好。 于是他打量了眼四周环境,最后向着水潭之外走去,走的很远,很远! 第二十四章 等白年头 目送少年远去后,少女一直等在那里,直到天黑。 翌日清晨,少女早早就起来了,然后来到“小渡口”边,等待少年的归来,可她等啊等,等啊等,日复一日的等,等了足足一个月,还是没能等到少年的归来。 那一日,少女来到汉阳城里找到一位姓李的算命先生,那人是汉阳城有名的神算子,号称能算尽天机,所以人送外号“李天机”。 少女走到李天机的桌子面前,犹豫了下,将手中长剑放了上去,这是她唯一可拿出的值钱东西。 “李前辈,麻烦您帮我算一卦。” 李天机细细看了她一眼,问道:“姑娘心事重重,可是在等一人?” 少女微惊,随即平复下心情,道:“是,还望李前辈能指点迷津。” 李天机点了点头,指着前面凳子道:“请坐。” 待少女坐好后,李天机问道:“不知姑娘想怎么算,看相,测字,还是卜卦?” 少女想起方才李天机见到她时便已是说中心思,当即想了下,道:“还是测字吧。” 说着拿起桌上之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了一个“乾”字。 李天机接过少女写的字,当即便细细端详起来,少女等的有些紧张,问道:“怎么样,李前辈,能看出什么吗?” 李天机摇了摇头,叹道:“姑娘啊,你等的人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别等了。” 少女大惊,忙道:“怎么会这样,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李天机无奈叹息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姑娘又何必如此执着?” 少女摇了摇头,道:“你不懂,你不懂……”接着又忙道,“那李前辈你再看看他现在怎样了,他现在过得可好?” 李天机叹道:“好,我再帮你看看。” 说着又重新端详起来,许久之后,缓缓叹道:“此人虽一生坎坷,但终归来说是有惊无险,晚年更是一片安稳,所以姑娘也不必太担心。” 少女闻言这才稍微好过些,李天机又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微微摇头,道:“没有了,多谢李前辈。”说着起身要走。 李天机打断道:“等一下,这个也拿走吧。”说着指着桌上那把剑。 他自有规矩,命越好的人越多收钱,命越不好的人越不要钱。 少女顿了下,还是将剑缓缓拿起,道了句“多谢”后,缓缓走远。 李天机看着她远去的方向,叹息不已。 *** 少女回去后,每天都会来到“小渡口”边等着少年归来,她无聊时便会练练剑,其间也去问过好几次李天机,但李天机每次回答她的都是:姑娘啊,你等的人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别等了。 少女每次回来都是一言不发,但她仍是每天都到“小渡口”边等着少年归来,她等啊等,等啊等,直到有一天等来这样一人: “快告诉我萧乾在哪里,否则老子就杀了你?”一名大汉手持大刀一步步向少女走来。 少女看的一阵害怕,被逼的一步一步向河边退去,但仍是坚定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大汉显然被激怒,猛然一刀向少女砍去,少女一个没站稳滑了一下,那大汉一刀没砍到她,却砍到那块刻有“小渡口”三个字的大石上,顿时碎石溅射,直将他一只眼睛戳瞎。 那大汉疼的在地上打滚,也顾不得少女,少女见机急忙跑了开来,那大汉一直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滚到了河里去,溅起一大堆浪花,翻滚个不停,最后河水冒了几个泡,便又平静下去,想必已是被河水淹死。 少女等了一会,见大汉没有再上来,这才小心走了出来,她摸着被削去一半的大石哭道:“‘小渡小渡’,你没事吧?”又望着河面哭道,“萧乾,你到底在哪里,我……我好害怕。”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少女仍是每天都会到“小渡口”边等着少年归来,她想起少年之前的交代,要把“小渡口”建成真正渡口的样子,于是她天天搬来木石铺设渡口,可她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小渡口”也早已建好,可还是没能等到少年的归来。 这一日,她又来到李天机这里,她已记不清,这已是第几次来这里了,她只依稀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李天机尚且满头黑发,而如今,早已是白发苍苍。 李天机见到她也不意外,直接指着前面凳子道:“请坐!” 女子点了点头,依往常那样拿起桌上纸笔写字,但在写之前又停了下,她以前写的都是一个字,她想了下,最后在纸上写下“萧乾”两个字。 李天机将她写的字接来一看,随即摇头叹息不已:“萧萧一去不复还,万里长空空等待。姑娘啊,你等的人不会回来了,你还是别等了。” 女子沉默了会,道了句“多谢”就要起身,李天机见她要走,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姑娘啊,老夫与你相识也有数十年了,说实话,老夫对你也挺佩服的,但见你总是这般等下去都有些不忍,老夫想问你一句,你这样一直等下去,就不会感觉很亏,就不会后悔吗?” 女子微微摇头,决然道:“只要是心甘情愿去做的事,就没什么亏不亏,也无所谓后不后悔。”说着缓缓走远。 李天机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摇头叹息不止:“无奈缘字怎堪解,多少痴情化执念?” 之后女子再也没去找过李天机,因为李天机不久之后已是逝世,据说李天机临终前口里始终念着这样一句话:“无奈缘字怎堪解,多少痴情化执念?” 众人不明所以,只当是他临终前的胡话而已,也就没有在意,只有一女子知道他讲的是什么。 那女子依然天天来到“小渡口”边等着少年归来,她等啊等,等啊等,直到等瞎了眼,直到……等白了头。 (守一座渡口,等白年头。念一片痴心,化为执着。) 第二十五章 生死相随 苏芸静静坐在夜风当中,不言不语。 往事如潮水般纷至沓来,过往的一幕幕逐渐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陈笑风三人恭立一旁,也未出声打扰。 许久之后,苏芸才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分不清是苦的还是甜的,只是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她将头低了下来,看着下方地面,低低的笑道:“哼哼哼,那小子总算记得我了,他总算记得我了,哼哼哼……” 三人听了心酸不已,明明看着她是在笑,可那笑声落在耳中,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六十年了啊,我等了他整整六十年,整整六十年!”她将头缓缓抬起,看着远处夜空,幽幽诉说着。 夜风轻轻的吹,吹动她白色头发,吹散着曾经过往。 许久之后,她终是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他还记得我,那我也没什么好怪他的了。” 不知为何,三人听到她这句释怀的话按理说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三人心中都莫名堵的难受,好似有着一块大石般,韩凌霜更是眼眶微红。 苏芸将头偏了过来,看向陈笑风那边,道:“孩子,你是他徒弟吗?” 陈笑风立马躬身道:“是的苏前辈,晚辈乃师傅弟子陈笑风。” 苏芸点了点头,道:“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陈笑风急忙回道:“前辈请讲,晚辈一定会帮前辈办到。” 苏芸微微点头,似是下定决心般,道:“等我也走后,你将我骨灰带回去,和他葬在一起,你能答应吗?” 陈笑风一震,不知该如何回答,苏芸又问了遍:“你能答应吗?” 陈笑风心中一阵挣扎,终是一叹,点头道:“好,晚辈答应前辈。” 苏芸点了点头,又将头转了过来,看着远处河面,静静出神。 曾几何时,她不知多少次这样看着河面了,也不知多少次在这里等待着少年归来,如今,一切都将走到尽头,一切的一切,都将会烟消云散。 苏芸忽而笑了笑,道:“这里啊,我生活了六十年,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他回来,每一次我都会这样坐着看着河面,只希望哪一天他能坐着小船从那里回来,可是啊,我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人。” 说着,她对陈笑风三人道:“你们可以先离开会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陈笑风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带着王云飞二人默默走开。 韩凌霜走到陈笑风身边小声问道:“陈大哥,我们就这样走开苏前辈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陈笑风看了苏芸那边一眼,终是摇了摇头,沉默了下去。 三人离开后,苏芸从位子上缓缓站了起来,是啊,一切都将结束了,是时候做最后的道别了。 她先是走到那块刻有“小渡口”三个字的大石旁边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它,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怀念之色,道:“‘小渡啊小渡’,感谢你一直陪了我那么久,护了我一世平安,感谢你在漫长岁月里还能陪我说说话,让我不太感到孤独与害怕,有你在,真好!” 说着,她将头轻轻靠了上去,微笑着道:“如今啊,我马上也要走了,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到时候还有最后一个忙需要你帮我,不知你愿不愿意,不过想来你一定是愿意的,因为‘小渡’是最好的了。” 她将头靠在“小渡”上许久后,才渐渐抬了起来,又走到那棵大榕树旁边,轻轻的道:“也很感谢你,一直陪了我那么久,为我挡下那么多风雨,为我遮住那么多烈日,在你的呵护下,我从一个小姑娘长成了一个老太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与呵护,谢谢你!”说着将身子轻轻靠了上去。 接着,她又缓缓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小渡口”的地面,道:“说起来,你也对我帮助不少,因为你,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期,让我熬过了最痛苦的那段时刻,哼哼,那小子虽然让人讨厌,但他……但他终究还是为我考虑的周全。” 过了一会,她又走回到位子边上,伸手去摸了摸放在一旁的剑,如今的她,早已是握不紧,也拿不动。 “虽然后来我没怎么用上你,但你也算是帮我打发了不少无聊时光,让我不至于那么煎熬,所以,我也要谢谢你。” 她抽了抽鼻子,缓缓站了起来,向四周看了一眼,虽然是夜晚,虽然看不见,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点一滴,早已融入她灵魂之中。 她微微笑了笑,忽而又有些苦涩的道:“萧乾啊萧乾,你知不知道我等的你好苦,你知不知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涌了下来:“萧乾,你个混蛋,你害我……害我害得好苦!” 许久之后,她终是叹了口气,道:“是啊,有时候一生只是一瞬,而有时候一瞬却是一生,在漫长岁月里,许多东西终将化为泡影,而有的东西,注定要跟随一生。如今啊,我也要走了,也要离开所有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了,到时候啊,我就可以见到你,可以要你亲自跟我赔不是,让我……发落了。”她笑了笑,笑的很是温柔,笑的很是美丽,一如当年那样,很美,很温柔。 最后,她再次缓缓的向四周看去,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怀念之色,然后一步一步向那块刻有“小渡口”三个字的大石走去,同时嘴里道:“‘小渡’,如今我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你也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对不对,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忙需要你帮我,你一定会很愿意的对不对?” 她忽而笑了笑,笑的很美很温柔,嘴里轻轻的道:“臭小子,我当然是愿意呢。”说着带着几分决然,几分欣慰,几分知足和几分悲伤的向大石撞了上去。 “嘭!” 陈笑风三人听到响声都赶紧跑了过来,可是,一切还是晚了一步,苏芸早已倒在大石上面,一脸安详的倒在了那里。 (生不同衾,死则同穴。) 第二十六章 路遇不平 夜,越发凄凉,三人站在河边,久久无言。 苏芸的遗体已被他们放在了木柴上,只等火一点燃,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一切都会随风而去。 人去一场空,空空如也! 任何恩怨情仇都得放下。 陈笑风站在旁边很久,终是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手中火把,往木柴里丢去。 “轰!” 大火很快燃烧起来,火苗淹没了一切。 韩凌霜眼眶一红,有些不忍的将头偏了过来,靠在王云飞肩膀上,低低抽泣起来,王云飞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来,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 翌日清晨,一切都已是处理完毕,陈笑风拿着手中盒子,沉吟半天,最终还是道:“云飞,韩姑娘,这样好了,我一人将苏前辈的骨灰送回鄱阳去,你们就不用随我去了。” 二人皆是一异,王云飞道:“没关系的陈大哥,我们先和你一起去,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出来也不迟啊。” 陈笑风摇头道:“我此次回鄱阳,打算暂时先在那里待一段时间,怕是不能立刻出来,但你不一样,你出来所谓的就是闯荡江湖,所以,你和韩姑娘没必要再和我一起回去了。” 王云飞滞了下,还想说些什么,陈笑风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说了,等过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是会出来的,到时候我再去找你们也不迟啊。” 王云飞这才有些不舍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吧陈大哥,那你自己小心点。” 陈笑风微微点头,又看向韩凌霜,道:“韩姑娘。” 韩凌霜笑道:“什么事啊,陈大哥?” 陈笑风微笑道:“云飞初入江湖,对江湖上的事也不大了解,所以到时候,还请你多多照顾。” 韩凌霜有些骄横的看了王云飞一眼,王云飞被她看的一跳,有些不自在的干笑两声,韩凌霜顿感得意,当即笑道:“放心吧陈大哥,我会好好照顾这个笨蛋的。” 陈笑风点了点头,见一切交代完毕,当即也不再多留,拱手道:“既如此,那我们下次再见。”说着转身大步离去,说不出的洒脱。 二人目送他走远后,将视线缓缓收了回来,王云飞看了眼这个有些伤感的地方,叹了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咳嗽一声,道:“那个韩、韩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 韩凌霜白了他一眼,道:“你问我我哪知道,还不是先走走看咯。”说着迈步走了出去,王云飞顿了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两人迎着晨曦,踏着朝露,向远处古道上,缓缓行去。 *** “铛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喧闹的锣声传来,只见一个瘦黑之人手拿铜锣死命敲着:“各位父老乡亲,在下胡黑,路过宝地,且借我家猴儿挣两个盘缠,若是诸位看的满意,还望不吝打赏。” 周围人见有猴戏看,纷纷都被引了过去,王云飞二人刚好路过这里,见前方人群围成一堆,似乎是有着什么热闹,当即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一个瘦黑之人一手拿着铜锣,一手牵着只灰毛猴子,在极为卖力的喊道:“诸位请看……” 说着他将铜锣一敲,道:“猴子捞月。” 那灰毛猴子一听当即做出一副在水里捞月亮的样子,众人看了纷纷叫好。 胡黑见状铜锣一敲,又道:“猴子当大王。” 那灰毛猴子闻言立马做出一副昂首挺胸,阔步向前的威风模样,看起来倒的确有几分大王模样,尤其是它一只猴子做出这个动作更添几分滑稽,于是众人看了又是纷纷叫好。 胡黑手中铜锣又是一敲,道:“猴子偷桃。” 那灰毛猴子闻言立即往自己胯下一抓,众人看了无不捧腹大笑,王云飞从未见过这等好看猴戏,更是大声叫了出来,他叫着叫着,却见韩凌霜脸上一片绯红,不待他问,韩凌霜已然啐道:“无耻!” 王云飞一阵愕然,干笑两声,这时人群突然一阵吵闹,只见三名大汉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们气势汹汹,一路连推数人。 被推之人皆是一个个不敢吭声,那三名大汉推开人群后,向胡黑走了过去,先是一把夺下他手中铜锣,然后又是一把掐住他脖子,恶狠狠的道:“耍猴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胡黑人瘦体轻,竟被那大汉直接举了起来,他喉咙被掐住,一阵难受,但还是用力道:“大……大爷,小……小的……不知……这是您……您几位的……的地盘,还望大爷……能……能放……小的一马。” 那掐住他脖子的大汉笑道:“放你可以,不过……”说着伸出一只手,讨要道,“拿钱来。” 胡黑一急,忙道:“大……大爷,小……小的……才刚到……此地,所……所以……还没……没挣到钱,还望大爷……”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那大汉便一巴掌打了下来,恶狠狠的道:“怎么,没钱是吧,没钱那就拿猴来抵,我看你没猴了以后还怎么耍猴戏。”说着就要伸手去抓他猴子。 岂料他手才刚一碰到猴子,便被一颗石子打中,让他一阵好疼。 “谁,是谁敢打老子?”那大汉恶狠狠的向人群喝道。 围观之人皆是面面相觑,心想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般冲动,竟敢得罪他们,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众人正纳闷间,却见一个红衣少女走了出来,她拍了拍手上灰尘,冷哼一声,道:“还真是霸道,打了人,又要夺人家猴子,莫非这天底下是没王法了不成?” 那大汉冷笑一声,盯着她道:“王法?老子几个就是王法,臭丫头,刚才可是你打的老子?” 韩凌霜冷冷一笑,讽刺道:“是本姑娘打的又如何?本姑娘打的就是你这头猪。”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哄笑,那大汉人肥脖短,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猪头猪脑模样。 那大汉没想到这少女不但胆子大,嘴巴还那么毒,又见周围之人都在哄笑个不停,当即恼羞成怒道:“好你个恶毒的臭丫头,看老子不拍烂你的嘴。”说罢丢开胡黑,一掌向韩凌霜拍来。 韩凌霜冷哼一声,右手探出,一掌迎了上去,双掌一触即分,韩凌霜静立不动,那大汉却是连退好几步。 那大汉见自己吃亏,怒道:“好你个臭丫头。”说罢化掌为爪,直向韩凌霜抓来,他连出数招,却始终被韩凌霜压着打。 左边那名大汉见他吃亏,忙道:“师弟,我来助你。”说罢也挥爪向韩凌霜抓去,但他一爪还未挥出,已是一剑从斜刺里向他刺了过来,只见王云飞耻笑道:“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有本事跟我打。” 左边那名大汉狠狠一笑,挥爪迎了上去,眼看双方越打越激烈,中间那名未曾动手的黄袍大汉冷眼旁观,见己方两人竟不是那少年少女二人对手,知道不好对付,当即咳嗽一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两名大汉闻声都停了下来,退到他两边,那黄袍大汉犹豫一下,走上前去,拱手道:“我见二位面生的很,想必也是初到汉阳,但二位是想替一个不认识之人而与我神鹰门结仇吗?” 他自认为神鹰门名声在汉阳城了得,一般人听了总会有所顾忌,他正暗自得意间,却听对方那名红衣少女嘲笑道:“管你是神鹰门还是神鸡门,欺负人就不对。” 之前动手那两名大汉一怒,又要动手,却被那黄袍大汉拦了下来,那黄袍大汉见她如此不给面子,脸色也是沉了下来,他冷笑一声,道:“既然姑娘执意如此,那在下也不必多言。”随即手一挥,道,“我们走。”说罢带着两人离开。 韩凌霜见他们走远,看向王云飞,道:“你没事吧?” 王云飞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又看向那三人的方向,“这些人怎么这么凶,竟不分是非的吗?” 韩凌霜微微摇头,胡黑见那三人走的远了,急忙牵着猴子过来向二人道谢,然后又赶紧走了开去。 第二十七章 拔剑相助 二人离开那看猴戏之处后,又向前走了会,寻了间客栈落脚,说起来这汉阳城也算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一时又无去处,所以还需从长计议。 来到客栈之后,韩凌霜便自行回房梳洗去了,毕竟这一路而来奔波劳累,所遇之事皆是不平,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地方歇息下来,自是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王云飞倒没她那般讲究,反正他从小到大自由惯了,也不在乎那些外在美丑,他见现在有点空闲,好奇心来,又到处逛逛去了。 汉阳城的繁华程度可不亚于金陵城,一路所过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他身上没钱,自是买不起,但他也乐意看看,能图个新鲜倒也不错。 正看着,忽然一阵吵闹声传来,王云飞抬头看去,只见一名大汉正追着一名瘦黑之人跑着,正是之前那耍猴的胡黑和那用手掐住他的大汉朱老四。 朱老四看起来身体肥胖,但这跑起来的速度可丝毫不慢,反而是胡黑一手抱着猴子一手拿着铜锣,反倒跑不过他。 眼看就要被追上,胡黑一咬牙,将铜锣往身后砸去,正好砸中朱老四的头,顿时将他砸的个暴跳如雷,脚下用力,却跑的更快了。 胡黑吓的亡魂皆冒,眼看两人距离再次越来越近,他看了眼手中猴子,终是舍不得扔,不说这猴是自己赚钱为生的工具,光它跟了自己多年的那份感情,想想也是舍不得。 但后方脚步追的急,他又跑不动了,胡黑心里一横,看准前方有棵大树,将猴子身上绳子解开,往树上扔去,那猴子倒也伶俐,三两下就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胡黑喘气如牛,站在大树底下也不再跑,朱老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追了上来,一把将他揪住,胡黑双眼凶光一闪,骂了句“妈的欺人太甚,老子跟你个王八蛋拼了”,旋即冲上前狠狠一口咬在朱老四鼻子上。 朱老四一时不备鼻子被他咬中,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急忙挥拳乱打,但胡黑早已发了狠,任他如何殴打也绝不松开。 朱老四疼的直哆嗦,忽在腰间一拔,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被他拔了出来,然后狠狠往胡黑身上捅去。 胡黑被他连捅十几下,身上鲜血狂喷不止,最后眼睛猛然一瞪,往后重重倒了下去,显然已是被他捅死。 朱老四鼻子被他咬掉一大块,仍在那里疼的直哆嗦,以后这鼻子失去鼻尖,可就成了露天鼻了,他又气又怒,抬脚连在胡黑身上猛踹几脚,却是用力过猛,带动鼻子伤口,又是疼的一阵哆嗦。 他疼了一阵后,忽往树上狠狠看去,他方才分明看到胡黑将那猴子往树上扔去的,既然这畜生已死,那他猴子也不能放过,定要抓下来扒皮抽筋,以解心头之恨。 那灰毛猴子在树上看着主人被杀死,没精打采的蹲在那里,一双猴眼直盯着主人身上看,早已失去往日的灵动,它被朱老四这恶狠狠的眼睛一瞪,顿时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在那里“吱吱”叫了两声。 朱老四心里一狠,想爬到树上去抓那猴子,但他身体肥胖,没爬几下就滑了下来,只是虽然如此,可他也仍不打算放过那猴子,他三两下冲到附近一户人家家里,将人家屋里梯子搬了出来。 朱老四将梯子搬来后,一把搭在大树上,然后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那猴子见他上来,急忙往更高处爬去,“吱吱吱”乱叫个不停。 但朱老四早已打定主意,要将它抓住扒皮抽筋,又如何肯罢休?且他好歹是学过武功之人,当即踩着树枝三两下就追了上去,那猴子被逼到绝路,试图一跃逃走,却被朱老四一个鹰击长空,抓了个正着。 “小畜生,老子叫你跑,叫你跑,待会就叫你和你那狗主子一样死翘翘。” 朱老四一招得逞,顿时凶光毕露,手中一用力,狠狠向猴子捏去,那猴子被他捏的身体扭曲,面上一片痛苦神色,嘴里“吱吱吱”惨叫着。 朱老四听了一阵大笑,他刚想下来,却发现搭在树上的梯子已是不见,不待他破口大骂,下方的王云飞已是道:“猪鼻子,亏你也算学武之人,竟连只猴子都不放过,凌霜说的果然没错,像你这头猪,就该好好教训一顿。” 朱老四听他骂自己猪鼻子,顿时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狗崽子,你朱爷爷也是你敢教训的,想找死不成?” 只是他嘴上虽骂的威风,但却丝毫没有要下来决斗的意思,方才他已是见过王云飞的厉害,连他师兄都不是王云飞对手,更何况他了。 但王云飞已是看出他心思,当即冷眼看着他,冷笑道:“怎么,你那么厉害,就不敢下来么?” 朱老四老脸一红,正待想些骂人的话,却听一阵喧哗声传来,随即抬头看去,顿时大喜过望,忙叫道:“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弟六师弟七师弟,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说着哈哈一笑,看着王云飞道:“狗崽子,你的死期到了。”随即纵身一跃,跳了下来,三步作两步向赶来的几位师兄弟那里跑去。 来人一共六个,个个身体结实,其中之前那两名大汉也在其中,那跟王云飞动过手的大汉周老三见朱老四鼻子受了伤,问道:“四师弟,你鼻子怎么回事?” 朱老四目光一转,指着王云飞恶狠狠道:“是他,是那狗崽子打伤的,”随即又看向中间那名光头大汉,叫嚣道,“大师兄,那狗崽子不但辱骂师傅,还将我鼻子打成这样,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那光头大汉刘老大见他鼻子已是没了一半,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又听说王云飞辱骂他师傅,当即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对着王云飞喝道:“小子,听说你嚣张的很,不但不把我神鹰门放在眼里,还打伤我师弟,怎么,你是有几个脑袋不成?” 王云飞被朱老四的话搞的一愣,心想这朱老四看起来猪头猪脑的,没想到这编起谎话来竟这般厉害,不过他也懒得计较这些,反正这什么狗屁神鹰门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既如此,只见他一步上前,道:“是又怎样,你是想替这猪鼻子报仇吗?” 刘老大见他出言不逊,竟比自己还要嚣张,顿时勃然大怒,也不再废话,手中铁爪子一挥,直向王云飞抓来。 王云飞早有跟他一较高下的打算,见他挥爪袭来,即刻拔剑迎了上去。 几番打斗下来,王云飞已是感到他实力不凡,比起那周老三要强得多,但他越战越勇,手中剑招飘散,墨问剑顺势而出,直向刘老大胸前刺去。 刘老大见他直攻中路,冷笑一声,双爪左右擒来,刚好将墨问剑夹住。 墨问剑被夹住,再也前进不了半尺,王云飞心知不妙,想要用力抽出,却发现任他如何用力,竟也难抽出分毫。他心中一乱,刘老大刚好抬脚踢来,王云飞急忙也抬脚对踢,但他平时用惯了剑法,其它武功倒是平平,这几脚下来,却是他吃亏颇多。 刘老大冷笑一声,手中双爪一发力,竟将王云飞手中之剑拔了下来,用力一挥,将其深深插入旁边大树上。 王云飞大惊,急忙想去取剑,但刘老大一双铁爪却不依不饶,犹如死神般向他不断袭来,王云飞失去墨问剑,一时招架不住,模样颇有些狼狈,旁边朱老四等人见了大是解气,在那里哈哈大笑个不停。 “小子,死去吧。”刘老大大喝一声,手中铁爪向王云飞当头抓下,王云飞不敢硬碰,急忙后退,但右肩仍是被死死抓住,无法脱离。 眼看刘老大另一只铁爪也顺势抓来,若是被其抓中,只怕凶多吉少。王云飞想要挣脱右肩铁爪,可越是挣脱那铁爪却越是抓的紧,甚至他能感到骨头都快被抓破。 “小子,得罪我神鹰门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就在他挣扎那一瞬功夫,刘老大手中铁爪已是带着死亡气息,向他抓了过来。 第二十八章 身中剧毒 “叮!” 一点寒芒闪起,亮不刺目,韩凌霜执剑横空而出,向刘老大挥下的铁爪击去,一剑击开刘老大铁爪后,又顺势向抓在王云飞右肩上的铁爪斩去,只见手起剑落,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刘老大整只左手连根而断。 韩凌霜执剑而立,俏脸寒霜。 “凌霜!”王云飞一喜,叫了出来。 韩凌霜点了点头,看向他道:“你没事吧?” 王云飞摇头道:“我没事。”说着将刘老大那只断手给扔了过去。 刘老大左手被砍,在那里疼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几要晕倒过去,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看着韩凌霜怨毒的道:“快,你们一起上,将那臭丫头给我捉住,我要亲自杀了她,你们都快给我上。” 听到他命令,什么周老三王老五柯老六赵老七皆是一拥而上,齐齐向韩凌霜冲来,就连朱老四犹豫了下,也立刻丢开手中猴子冲了过去。 韩凌霜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挥,迎了上去。 王云飞见韩凌霜以一打五,有些担心,本想上去帮忙,可他右肩疼的难受,稍一用力,便是冷汗直冒,他看了会,见韩凌霜以一打五竟丝毫不落下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拖着步子走到那棵树下,将墨问剑拔了出来。 那一直未曾动过手的黄袍大汉见自己五位师弟合起来也不是那少女对手,急忙溜了开去,嘴里忙道:“诸位师弟,你们坚持住,我这就去请师傅他老人家过来。” 王云飞见他想走,本想去追,可右手实在疼的厉害,就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 神鹰门武功以爪法为主,五人个个手戴铁爪,向韩凌霜不断围攻而去,但他们越打却越是心惊,就算他们五人单打独斗不是她对手,可他们足足有着五人,竟仍不是那少女对手。 不仅他们五人心惊,就连王云飞也是吃惊不少,他之前也跟韩凌霜交过手,也见她跟那铁锤大汉动过手,可那两次都没现在这么厉害,莫非凌霜是隐藏了实力不成? 其实王云飞猜的倒也不错,但也不全对,韩凌霜那次和他交手是有意克制了实力不假,但跟铁锤大汉动手那次却真是全力以赴,只是双方有所差距,反倒让得她无法将实力尽数发挥,但眼下对付神鹰门这些人,恰恰刚好,而且她对这神鹰门本就极为厌恶,这动起手来也是毫不含糊,所以这般之下,反而将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王云飞看着看着微微一叹,这才知道韩凌霜的武功比自己高出不止一星半点,但很快这种遗憾又被欣慰所取代,若她武功只跟自己一样,想必今天他们可就危险了,一想到这里,倒安心不少。 只见那红衣少女手持长剑,绝美的脸上布满寒霜,竟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冰霜美,他看着看着忽然肩上一疼,竟是那伤口又开始发作了。 王云飞小心撕开肩上衣服,这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只见那受伤之处血肉一片模糊,骨头几乎都快露了出来,但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受伤之处一片乌黑,所流出的鲜血更是有种腥臭难闻的呕吐感觉,看来是受剧毒感染。 毒,那是无数江湖高手心中的噩梦,就算受伤严重点一般找到大夫都能医治好,可若是中毒就难办了,尤其是那种剧毒,搞个不好可能就是毒发身亡。 他看了刘老大一眼,想来肩上之毒是他铁爪上的,那刘老大见他看向自己,也向他这边看了过来,他见王云飞脸色难看,想来是毒性发作,顿时发出一阵恶毒大笑。 韩凌霜发觉王云飞不对劲,一剑逼开众人退了过来,那五人见她退开,也不敢再追。 “云飞,你怎么啦?”韩凌霜上前扶住他,却见他身子在微微颤抖着,右肩上的伤口更是乌黑一片,她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带王云飞离开,却是一声大喝传来,怒不可遏。 “臭丫头,哪里走?”随即身后劲风袭来,一只精铁大爪向她怒拍而来,韩凌霜柳眉微蹙,手中长剑反手挥起,挡了过去。 她借那股反推之力往前一跃,几个起落便带着王云飞消失不见。 *** 客栈房间中,韩凌霜将王云飞放到床上,将他上身衣服小心解开,然后取出小刀和药物,帮他先处理伤口,但很快她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所想那般简单,王云飞肩上的毒,已是渗入骨头当中。 “这下糟糕!”她脸色一片凝重。 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毒已入骨,若是无足够高明的医术和足够好的机缘,想必神仙也难以救他。 “凌、韩姑娘,我的伤是不是很严重?”王云飞无力的问道。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道:“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王云飞摇头道:“你骗不了我的,我知道我的伤很严重,想必很难治的。” 韩凌霜顿了下,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我马上就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来。”说着就要起身。 王云飞一把拉住她的手,道:“韩……姑娘,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韩凌霜身子微震,没有回头,许久之后,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不用谢!”想了下,又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凌霜吧。”说着收回手走了出去。 *** 张百治,号称汉阳城最好的大夫,能治百病,可他看了王云飞的伤口后,却是眉头紧锁。 韩凌霜见状急忙问道:“怎么样张大夫,云飞的伤要紧吗?” 张百治看了王云飞一眼,打了个手势将韩凌霜叫到一边,低声道:“他中的毒叫‘噬心腐骨毒’,此毒无比厉害,中毒者会承受万蛇噬心之苦,不仅如此,随着毒素逐渐深入骨头当中,到时候全身骨头都会腐烂掉,唉,我先给他开个药方试试吧,若三天之后还没好转……”说着摇了摇头,叹道,“那老夫也就束手无策了。” 韩凌霜一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随即看向张百治,忙道,“张大夫,您不是能治百病的吗,怎么连您也救不了吗?” 张百治摇头道:“老夫是能治百病,但他中的是‘毒’!” 韩凌霜心里一沉,有些无力的道:“那怎么办呢,万一三天后他的伤还没好转,那岂不是,岂不是……”说着身子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张百治开了张药方给她,道:“你先去把这些药抓回来,按时给他服用,但估计这最多也只能暂时控制毒素蔓延而已,至于想要治好的话,除非……”说着他摇了摇头,感觉也是不行。 韩凌霜急忙道:“怎样?张大夫,还请您有话直说。” 张百治道:“离此地五百里的洞庭湖上有一座医庄,那是我师傅居住的地方,只是我师傅脾气古怪,就算你找到了她,她也未必肯出手相救,更何况两地相隔甚远,匆忙之间,想要找到她,难。”说着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先按我给你开的药方试试吧,或许还有些用也说不定,告辞。”说着转身离去。 第二十九章 善恶难分 韩凌霜将药都抓来后,给王云飞外敷内用,果然伤口暂时得到好转,连王云飞脸色都好看许多,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心道:“说不定这药还真有用呢。” 王云飞看着比刚才好了许多的伤口,笑道:“凌霜,这下你可不用担心了吧,你看我的伤都好了很多呢。” 韩凌霜点了点头,也是笑道:“那当然啦,张大夫毕竟是汉阳城最好的大夫,一点小伤自然难不住他。” 说着拿起被子给王云飞小心盖上,道:“你的伤还没好,所以还不能乱动,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去了,有什么事我再来看你。”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王云飞目送她离去后,又想起了白天的事情,心想今天真是危险,若不是凌霜及时赶到,只怕自己……,想到这里,他一阵苦笑。 还好凌霜身手不差,没有吃亏,但转念一想,要是凌霜也打不过他们,那该怎么办? 他左想右想,却始终想不出个办法,眼见夜已渐深,偏偏自己又毫无睡意。 他见自己无法入睡,索性也就不再睡觉,披衣起床,走到窗户面前,一把将窗子推了开去。 “呼……” 一阵微风拂来,吹向面门,竟犹如柳絮拂面,无比温柔,王云飞只觉大是舒服,顿感精神许多。 再看看外面,此时虽已是深夜,但毕竟汉阳城可不一般,因而外面依然三三两两有着过往行人,来回穿梭,更远处,又有数艘小船,横于江面之上,静静漂流。 王云飞见那些小船,却想起了稻香村,村民们闲暇之余,便也会撑船打鱼,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已是出来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大家现在过的怎样。 正沉思间,却突听远处传来打斗声,王云飞寻声望去,借助微弱灯光,依稀看到数道身影正在缠斗,其中神鹰门众人在围攻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显然处于不利位置,尤其是对方那名老者更为厉害,一手鹰爪功使的出神入化,直将那黑衣人逼的险象环生。 但那黑衣人实力倒也不弱,武功更是古怪的很,虽占不了上风,但每每看似命悬一线,却总能化险为夷,在千钧一发之间,将那老者的攻击险险躲过。 那老者见自己众人竟始终奈何不了对方一人,一时又气又怒,那出手的招式更加狠毒,招招直取人要害。 黑衣人见势不妙,匆忙躲过几招后,便使了个霹雳弹,趁对方一愣神功夫,跳入路边树丛,消失不见。 神鹰门众人见黑衣人逃走,急忙追去,谁知那黑衣人不但武功了得,这逃跑的功夫更是厉害,众人追了一阵,见未寻得踪影,又只得返了回来。 王云飞见神鹰门众人空手而归,心想那黑衣人还真是厉害,竟能从那么多人手中逃走,他这般想着正准备关上窗子,忽然眼前黑影一闪,竟是那黑衣人向这里纵身跃来。 王云飞正准备阻止,却突听那黑衣人道:“笨蛋,是我。” 王云飞一滞,愣道:“凌霜?”随即已是见那黑衣人越过窗子,稳稳落在房间地上,摘下遮在脸上的黑布,不是韩凌霜又是谁。 王云飞见果真是她,讶道:“凌霜,怎么是你,你怎么……” 韩凌霜摆了摆手,笑道:“先别管其它,你看我拿到了什么。”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袱,搁在桌子上。 王云飞翻开一看,里面有一本书,上面写着《神鹰铁爪手》五个大字,竟是一本武功秘籍,在秘籍下面又有一叠厚厚银票。 王云飞看的一惊,想起之前神鹰门众人所使的武功,一下子也明白了过来,忙道:“凌霜,你、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韩凌霜似是心情大好,并没听出他语中不快,笑道:“怎么样,厉害吧,这可是我从那什么狗屁神鹰门那里偷来的。”说着得意无比。 原来她见王云飞身中剧毒,便趁夜深潜入神鹰门盗取解药,但解药没找着,索性顺手捞了些东西回来,谁知半路被他们撞见,几人一番打斗,最终还是被她逃走。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凌霜,偷盗本非好事,你不该这么做的。” 韩凌霜哼道:“什么好事坏事,那些混蛋那么坏,我拿他们点东西自是好事。” 王云飞依然摇头道:“不是的,就算他们再坏,我们也不该拿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更何况……”他本想说“你这是偷不是拿”却始终不忍说出口。 韩凌霜气道:“笨蛋,你懂什么,他们那么坏,平时不知欺负了多少人,我这么做,也算是对他们小惩大诫。”说着将一些银票递了过来,道,“拿着。” 谁知王云飞却是退了一步,道:“不要。” 韩凌霜好笑道:“放心吧,就算你拿了这些钱,我也不会赶你走的。” 王云飞哼了一声,道:“你要是不想让我跟着你,我离开便是,但这些钱,我是不会要的。” 韩凌霜无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想要这些钱,那这个你总该要吧?” 说着又将那本写有《神鹰铁爪手》的武功秘籍递了过来,笑道:“我看你除了剑法其它什么都不会,所谓技多不压身,出来行走江湖,多学点本事总归没错。” 岂料王云飞仍是道:“取之不义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你拿走吧。” 韩凌霜一气,道:“喂喂喂,什么叫‘取之不义’,你又知道什么正义不正义的?” 王云飞冷笑道:“可我却知道取了不该取的东西便是不义。” 韩凌霜见这小子竟如此不开化,也跟着冷冷一笑,道:“我若说今天所做之事乃是一件正义之事,那你又如何?”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哂笑道:“偷了别人东西,也算正义的话,那岂不可笑?” 韩凌霜脸一红,怒道:“臭小子,你知道个什么,这些钱在他们手上也只会拿来干坏事,而我若是拿去救济穷人,岂不正义?这本武功秘籍给他们练了也只会欺负别人,但我学会之后就可以去帮助别人,这又怎不正义?你初入江湖懂个什么,你以为你看到的黑便是黑,看到的白便是白?你只知我偷了他们东西,又怎知我偷了东西就是为我自己?你以为世间善恶是你一个臭小子便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的吗?” 她这连珠带炮的一番话竟是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犹如滔天大浪滚滚而来,王云飞听后竟是呆愣良久,默然无语。 他记得老村长当日所说之话也是这般,二者虽有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可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世间善恶竟是这般难分吗? 他忽觉好生茫然。 韩凌霜见他久久没有说话,又想方才自己出口太重,怕是伤到了他,终是叹了口气,道:“云飞,你……你没事吧?” 王云飞静静看着她许久,嘴里嚅嗫半天,却最终只是道:“我没事。” 韩凌霜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回房了。”想了一下,又将桌上东西拿起,“这些东西我先拿走,你若是需要,我再给你。”说着走了出去。 岂料她刚一出去,又立马退了回来,同时一声怒喝声传了进来:“臭丫头,哪里逃?”随即一群人涌了进来,当先一人头发花白,满脸怒气,正是之前和韩凌霜交手的那位老者,神鹰门门主——鹰山老人。 鹰山老人双眼大放精光,伸手讨要道:“拿来。” 韩凌霜假装不知道的样子,讶道:“什么拿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随即也知道这样毫无说服力,她一身黑衣还未曾换下。 鹰山老人冷笑一声,也不再废话,命令道:“你们几个去抓住那臭小子,这臭丫头我一人对付就行,只要将那臭小子抓住,嘿嘿,不怕她不乖乖束手就擒。”说着猛然挥爪拍出,他身后一众弟子闻言当即称是,齐齐向王云飞扑去。 “啷呛”一声清响,韩凌霜手中长剑瞬间出鞘,但却不是指向鹰山老人,而是转身向身后刺去,王云飞已是身受重伤,无法再战,当先情况必须护他再说。 只见她手中剑影重叠,一剑逼开众人后,急忙带着王云飞从窗子跳了出去。客栈房间太小,若在那里交战,对他们极为不利。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交战,而是该如何逃走,王云飞已是无法再战,她一边要应付神鹰门众人,一边还要护他周全,一时显得很是吃力,更何况鹰山老人武功不比她差,这般一番打斗下来,已是有些力不从心。 她带着王云飞跑了一阵,算准时机,手心一翻,数枚飞镖显露出来,然后用力往后掷了出去,顿时惨叫声响起,更有两人当场死亡。 这是她平时保命的暗器,她之前去那些险恶之地行盗时,学过不少防身逃跑之术,这些本领曾让她多次死里逃生,今天她本无意杀人,但看这般情况,若再不下手,自己二人可就要遭殃。 果然这般缓了一缓后,身后数人脚步皆慢,唯有鹰山老人尚在紧追不舍。 韩凌霜眉头紧皱,眼看已到江边,但身后鹰山老人追的紧,更后面还有数位神鹰门弟子在急忙赶来,她犹豫一下,将那本《神鹰铁爪手》取了出来,然后猛然往江的另一边丢去。 “秘籍已给你,莫要再追了。”说着抱着王云飞往江上一条小船跳去,鹰山老人顿了一下,终是一跺脚,向秘籍那边跳了过去。 韩凌霜趁此一瞬间,割开船上绳索,将船往江中划了过去。 待鹰山老人游回岸边时,那一条小船已是载着少年少女二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第三十章 洞庭湖上 远处江面上,一条小船的身影逐渐显露了出来,韩凌霜看了眼身后汉阳城方向,见没人追来后,这才将摇船的速度放慢。 王云飞则坐在船中间,双目闭合,眉头紧锁,刚才一番奔逃,让他本来好些的伤口再次裂开,韩凌霜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云飞,你没事吧?” 王云飞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他气息虚弱,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很是无力。 韩凌霜犹豫一下,将手中船桨松开,来到他身边,道:“让我看下你的伤。”说着将王云飞右肩衣服解开,岂料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只见王云飞之前止住的伤口再次裂开不说,而且肩上那种乌黑颜色正逐渐向四周蔓延,就连脖子上都有少许经脉开始变黑,看这情况,哪还要等三天,连一个晚上都不用等,“噬心腐骨毒”的毒性便已是开始发作蔓延。 韩凌霜强压下心中一口气,嘱咐道:“你先坐这里闭目调息,我这就带你去洞庭。” 王云飞将眼睛睁了开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讶道:“洞庭?去那里做什么?” 韩凌霜摇头道:“你先别管那么多,总之你按我说的做就是。”说着起身摇船去了,王云飞静静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不再多言,低头调息去了。 只是从汉阳到洞庭相距甚远,韩凌霜虽想紧快赶到洞庭,但奈何王云飞身上剧毒发作严重,经不起船只颠簸,所以也只得放缓摇船速度,再则这般逆水行舟本就不易,更是为此平添困难,因此当二人赶到洞庭时,已是七天之后。 这一路颠簸而来,王云飞可谓受罪不轻,虽已是极力运息调控,但右肩上的毒素仍是几乎蔓延到整个右上身,甚至就连脸色都变得黑气沉沉,一脸衰败的样子。 韩凌霜见他脸色越加难看,担忧道:“云飞,你要紧吗?” 她不问还好,岂料她这一问,王云飞顿时倒了下去,韩凌霜见状一惊,急忙丢开船桨过来,一把将他接着,用手在他脉搏上一探,发现他心跳极为混乱,呼吸也极为糟糕。 眼下既无大夫相救,又未寻到医庄,但看这般情况,若再不采取什么措施阻止一下,只怕那毒素已是先攻入他心脏去了。 韩凌霜犹豫一下,从怀里取了一颗丹药出来,这丹药极为名贵,不说可解百毒,但缓一缓倒是绝无问题,此药她也仅有一颗,一直放在身上舍不得用,如今看这情况,也只能给他先用上了。 “臭小子,真是便宜了你。”她一边嘴上骂着,一边毫不犹豫将丹药往王云飞嘴里送去。 果然在服下这颗丹药后,王云飞虽没苏醒过来,但心跳和气息却逐渐趋于平缓,韩凌霜见状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然后将他小心放到船上躺好,犹豫一下,又将身上红衣解下盖在他身上。 如今已到洞庭,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寻找当日张百治所说的医庄了。 “洞庭湖上。”韩凌霜喃喃自语一声,当日太过担心,一时忘了寻问具体位置,如今看来只能自己去找了。 她重新走到船头,将船桨拿起,一摇一摇的将船小心摇了起来,只是她这般寻了一会后,发现洞庭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许多,这般找下去,只怕没个七八十来天也无法找个遍,但眼下情况紧急,已是容不得多耽搁,若再未寻到那医庄,只怕王云飞就要危险了。 可是,又该怎么办呢? “有了!”韩凌霜忽然一笑,既然那医庄主人医术那么高明,那肯定也会有许多人前去求医才是,一想到这里,她便将船一摇,向附近人多的地方问去,可她问遍许多人,竟无一人听说这附近有什么医庄主人医术很高明的,医庄倒是有不少,但如她所说那般厉害的倒没听过。 韩凌霜这下顿时呆住了,莫不是张百治自己治不好病便糊弄了自己,若他所说是真,又岂会无人知晓之理。 她越想越是着急,眼下若再未寻到医术高明之人相救,只怕云飞他…… 她低头看了眼躺在船上的少年,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极大痛苦的样子,又想着这一路相伴,这小子虽有些不开化,有时也会惹她生气,但终归来说对她还是挺好的,她想着想着微微一叹,当即强打精神,将船小心摇了开去。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于是她又摇起小船,向洞庭湖中缓缓驶去。 眼见天已渐黑,湖面渐渐飘起淡淡水汽,朦朦胧胧,氤氤氲氲,让人有种看不真切的感觉,她摇着摇着,忽然惊觉过来,她迷路了。 “这下糟糕!”韩凌霜暗叫一声不好,洞庭湖那般广大,若是被困其中,只怕一时也走不出去,更不要说寻什么医庄了,只怕到时就算寻到,也已经晚了。 如今走也走不了,停又不能停,韩凌霜急的双手不断在桨柄上捏着,因为用力,指节都微微发白。 她抬头看天,想借助星象辨别下方位,可不管天上地下,除了水汽之外,还是水汽,稍远一些的地方,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韩凌霜无奈叹了口气,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从小到大,第一次这般无措。 就在她愣神间,王云飞咳嗽两声,然后缓缓醒了过来,他看着四周全是水汽的湖面,讶道:“凌霜,我们这是在哪?” 韩凌霜见他醒来,急忙来到他身边,将他小心扶起,想了下,最终还是坦白道:“我们被困在洞庭湖中了。”说着将头低了下去,难过道,“云飞,对不起,是我没用,我……我救不了你。” 风,轻轻的吹着,吹乱少女鬓边长发,吹拂着她纤瘦身体,此刻的她,竟看起来那般柔弱。 许久之后,王云飞将身上红衣取了下来,盖在她身上,笑道:“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韩凌霜滞道:“可是你中毒了,中了很毒很毒的剧毒,若无药及时医治的话,你会……你会死去的。”说着眼眶一红。 王云飞伸手抚平她微乱的秀发,微笑道:“我知道。” 韩凌霜讶道:“你已知道啦?”随即又明了过来。是啊,都中毒这么久了,想必再傻再笨的人也会知道的吧,更何况,他既不傻,也不笨。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明明知道又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你不害怕吗?” “怕,我自然害怕,我害怕的要命,害怕的要死,谁又不怕呢,谁会不怕死?” “那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少女微嗔道。 王云飞道:“我能不这样做吗,你本已是很急,我若再不冷静点,不是让你更担心吗?”说着他笑了笑,又道,“其实,从张大夫来给我看病时我便已是知道,若果真如你所说那般只是寻常小病,又怎能让他这般厉害的一个大夫愁眉不展呢。” 韩凌霜微讶,静静看着眼前少年,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许久之后,忽而一笑,道:“真是个笨蛋,大笨蛋!” 随即又颓然下来,道:“你知道吗,你中的毒叫‘噬心腐骨毒’,若再寻不到医治的办法,只怕……”说着又不忍说下去。 气氛一时安静下去,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过了一会,韩凌霜沉吟一会,犹豫道:“云飞,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王云飞微讶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笑道:“有啊,有好多好多呢。” 韩凌霜一喜,笑道:“真的吗,快说来听听。” 王云飞想了下,道:“就好比说第一次刚遇见你吧,本来见你很是好看,以为会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的,可没想到……” 他一句还未说完便见少女已是伸手佯装打来,急忙嘿嘿一笑,又道:“后来发现是我错了,你的确是个好女孩,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不但人长得好,武功高,而且你还懂得那么多东西。” 韩凌霜微微一笑,道:“还有呢?” 王云飞道:“你心地善良,而且还有副侠义心肠。”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小心道,“嘿嘿,就是凶了点。” 韩凌霜睁大眼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最后撅了噘嘴,笑骂道:“臭小子。” 王云飞抓了抓头,干笑两声,韩凌霜顿了会,又道:“对了云飞,你家住哪的,万一……万一你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好……把你送回去。” 王云飞想了下,滞道:“我只知道那里叫‘稻香村’。”说着又忙道,“对了,那附近好像有个‘清水镇’,你只要找到了‘清水镇’,应该就可以找到‘稻香村’了。” 韩凌霜点了点头,将他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忽而责怪道:“你看我,尽说些丧气话,你这不是还好好的吗?”说着微微一笑,道,“对了云飞,你当初为什么出来呢,你要是在家里,不是更好吗?” 王云飞看着远处夜空想了想,摇头道:“也不是,我虽在‘稻香村’里是很好,可不知为何,却总想着要出来,总想出来看看外面世界怎样,想看看这个江湖是怎样的。” 韩凌霜直视着他,认真道:“那你后悔出来吗?” 王云飞静静看着她许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后悔,我很后悔出来,出来没几天就开始后悔了,江湖很大很大,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很多,江湖也很复杂,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也不是可以随便当大侠的,只是……” 说着他猛然坚定下来,一字一顿道:“我虽后悔出来,但却不后悔做这件后悔事,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遇见陈大哥,我……不后悔!” 夜风静静地吹着,韩凌霜眉目含笑的看着眼前少年,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打量一番,好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只见她微微一笑,道:“你很了不起,比我所想象的要了不起好多好多,比我以前认识的王云飞要厉害一百倍一千倍一万万倍!” 王云飞心跳一阵加速,随即深吸一口气,勇敢道:“凌霜,你真好看!” 第三十一章 水月天心 韩凌霜俏脸逐渐变红,几乎可以滴出血来,反应过来后,吓的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月夜下,王云飞看不出她脸上神情,只是过了很久后,韩凌霜不经意间往水中看了一眼,当即喜道:“云飞,你看月亮?” 王云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水中一轮明月皎洁,悬挂于水底天空之中,二人随即抬头向四周望去,发现不知不觉间,周围水汽早已消散掉,一轮皓月悬空,正当皎洁。 “水汽散了。”韩凌霜笑道,当即重新站起,走到船头上,将船桨拿起,打量了眼四周,见不远处有座小岛,便摇着小船,向那里靠了过去。 一阵幽幽笛声传来,起初呜呜作响,如怨如诉,好似有着说不出的心事般,随后又似那龙吟之声,清远悠长,清越嘹亮,竟是无比悦耳。 韩凌霜听了一会,只觉得这笛声说不出的奇妙,虽有些哀怨,但却是极为好听,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就好似那仙乐一般,直教人心中杂念尽去,一阵空明。 更让她吃惊的是,在这笛声之下,水面波纹竟渐渐动了起来,然后一层一层向四周荡了开去,她心中听的出奇,手中不经意间将船向那声源处划了过去。 也不知划了多久,只知道船已是往小岛里划了进去,那岛远看很小,近了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两岸山石耸立,嶙峋向天,中间一条小河蜿蜒曲折,直达里面,韩凌霜摇着小船,沿着小河缓缓向小岛里驶了进去。 小河的尽头是一个巨型水潭,又或者说是一座小型湖泊比较恰当,两岸山石上不断有山泉从石头上流了下来,注入其中,让其保持源源不绝的水面,在小湖旁边一块青石上,一白衣女子正静立其上,手持一支玉笛,正幽幽的吹奏着。 似是感觉有人在看她,那白衣女子将手中玉笛放了下来,看向韩凌霜这边,随即一惊,冷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该是一张怎样好看的脸,用倾国倾城又何以形容,若说是清绝出尘,遗世独立也不为过,就算同是女子的韩凌霜看了都不禁有些着迷。 只见韩凌霜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阁下吹奏的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古曲《水龙吟》?” 那女子微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韩凌霜一笑,道:“猜的,不过看来我是猜对咯。” 那女子微微点头,随即脸色一寒,又问道:“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韩凌霜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不解道:“我就这样进来的啊,听到了你的笛声,然后就摇船进来了,对吧云飞?”说着看向王云飞,谁知她一看,才发现王云飞竟不知何时已是睡着了。 那女子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在这岛四周遍布草药,一般人闻到这药味便会产生昏迷的感觉,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你竟会没事,莫非……”随即又明了过来。 《水龙吟》具有去除杂念,空明人心的作用,既然她能听懂这曲子,说不定那些药味对她没用也说不准,只是这里一向只有她一人,也从不留外人,当即手一挥,冷声道:“既然你是误入这里,那请快走吧,这里不欢迎外人。” 韩凌霜一急,忙道:“前辈,我朋友身中剧毒,毒素早已入骨,我受张百治张大夫指点,前来向您求医,还望前辈看在张大夫面子上,能出手相救。”说着弯腰行了一礼。 虽未得到肯定,但隐隐之中,韩凌霜觉得眼前女子便是她所要寻找之人了,能在这么大一座岛四周遍布草药并能阻止外人进入,除了张百治口中的师傅之外,她再也不觉得会是其他人了。 那女子闻言皱了皱眉,喃喃道:“张百治?那个为了走进来差点死掉的大夫吗?”随即又看向韩凌霜,道,“我并不是他师傅,只是当初念他天赋不错,又学医不易,便出手救了他,顺便传了他些医术而已,至于他连我自己住的地方都找不到又怎指点的了你,哼哼,你还是快走吧,我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韩凌霜急道:“前辈,都说医者父母心,您怎能这般见死不救?”随即发现自己出口太重,后悔不已。 果然那女子脸色一寒,冷声道:“医者父母心?哼哼哼,那是他人的想法,与我何干?世人不值救,你快些走吧。”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彻底寒了下去。 韩凌霜听了冷冷一笑,嘲讽道:“真是可笑,学医之人应当怜悯苍生才对,而你却在这说着什么‘世人不值救’这些可笑的话,本姑娘偏不信,既然你不愿救,那我偏要让你救。”说着凌空一跃,已是来到青石上,纤手挥出,向那白衣女子抓去。 那女子见她软的不行来硬的,冷笑一声,右手探出,与她对了一招。 韩凌霜没想到看起来这般出尘的女子竟也会武功,稍有意外,不过也是一瞬即逝,当即双手不断拍出,向她连连击来。 那女子静立不动,只伸出一只手,便将韩凌霜这几招轻松接过。 韩凌霜见状冷冷一笑,道:“果然有几下子,难怪那么嚣张。”说着手势一转,化掌为拳,一双秀拳不断向女子轰去。 眼见二人打的难分上下,突然这时王云飞痛呼一声,醒了过来,韩凌霜见他醒来,一拳向那女子轰去,然后借力退回到船上,将王云飞小心扶起,担忧道:“云飞,你没事吧?” 王云飞微微摇头,苦笑一声,道:“我没事。”说着打量了眼四周,讶道,“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里……好美好美!” 韩凌霜也顺着他目光向四周看去,只见这里山幽水静,百草芬芳,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之感,只是她如今心下烦躁,无心欣赏,却又见王云飞道:“凌霜,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到了好多东西,梦到了稻香村,梦到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梦到了陈大哥,我还梦到了萧前辈和苏前辈……”说着他看着这个地方,笑道,“要是当初萧前辈和苏前辈也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那该多好啊,咳咳……”说着说着突然一阵剧烈咳嗽。 韩凌霜眼眶一红,急忙轻轻拍着他后背,道:“你先别说话了,先躺下好好休息一会。”说着将王云飞缓缓放了下去。 她站起身来,看向那白衣女子那边,深吸一口气,当即不再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前辈,刚才是小女子一时冲动,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只是我朋友实在伤的严重,还望前辈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能格外开恩,救他一命,小女子……给您磕头了。”说着猛然将头磕了下去。 王云飞见状一惊,急忙起来阻止她,只是他行动迟缓,已是阻之不及,韩凌霜已是将头磕了下去。 王云飞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呆呆看着眼前少女,看了很久,很久。 韩凌霜见那女子没有回答,又抬头磕了一下,道:“前辈,求您救他一命。” 那女子看了他们一眼,沉吟一下,道:“要我救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韩凌霜闻言一喜,急忙道:“什么条件,前辈尽管说,只要晚辈能做到一定会帮前辈去做。” 那女子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说着向四周看了眼,道,“只要你们能帮我给这个地方取个名字,让我满意了就行。” 韩凌霜一听说只是取个名字而已,当即笑道:“取个名字而已,这又有何难?”当即想了下,便道,“就叫‘洞庭医庄’怎样,这里既是在洞庭湖中,又是个医庄,叫这样一个名字最合适不过了。” 岂料那女子却是摇头道:“不行,虽然也算好听,但终归过于寻常,我要一个特别点的名字。” 韩凌霜心里一急,想要反驳,但又想到毕竟有求于人,也只得作罢,当即又重新思考去了,于是她又想出许多个名字,但那女子听了皆是不断摇头,韩凌霜见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免心中微气,她本也是心性好强之人,又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正要发作,却突听王云飞道:“叫‘水月天心’如何?” 二女闻言都齐齐向他看了过来,那白衣女子讶道:“为何要这般叫?” 王云飞指着前方小湖道:“你们看这湖里面有什么吗?” 二女闻言皆向小湖看去,过了一会,那白衣女道:“有月亮。” 韩凌霜道:“还有天。” 王云飞微微一笑,道:“这不就对了嘛。” 那女子何等聪慧,稍一点拨便已是明白过来,当即将这个有些特殊的名字喃喃念了两声,随即一笑,道:“好名字。”说着看向王云飞,道,“以后就叫这里‘水月天心’了。” 韩凌霜和王云飞二人闻言皆是一喜,韩凌霜更是喜道:“笨蛋,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好听一个名字的?” 王云飞嘿嘿一笑,道:“凌霜,你还记得刚才我们在外面时,你叫我看水里月亮吗?我当时也是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名字,觉得它很不错,然后就说了出来。” 韩凌霜微带笑意的点了点头,笑道:“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这笨蛋还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说着她又想到了正事,急忙将头转了过来,向那白衣女子看去,道:“前辈,既然你的条件我们已经做到了,那……” 那女子抬眸道:“你放心好了,我说过的话自然会算数,你们随我来吧。”说着从青石上跃了下来,率先向山谷里走去。 王云飞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在韩凌霜的搀扶下,两人也随即跟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 竹林驱毒 这个山谷很长很长,二人跟在那女子身后走了许久,发现她还没停下来的意思,王云飞身受重伤,经不起这样长时间走路,韩凌霜本想问一句,但又怕惹到了她,故而只得作罢。 三人走了一段后,之前那种两边皆是山石的画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每根竹子表皮都有许多像眼泪一样的痕迹,多以棕黑色或紫褐色为主,王云飞从未见过这种奇特的竹子,讶道:“这是什么竹子,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韩凌霜笑道:“这叫‘泪竹’,亦叫‘斑竹’,是一种很好看的竹子,相传舜帝南下除恶龙,最终死在南方,后来他的两位妃子娥皇和女英思夫心切,南下寻他,却发现舜帝已死,二女来到舜帝坟前哭了几天几夜,她们的眼泪撒到了竹子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泪痕,所以这世上才有了泪竹,当然它们还有另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湘妃竹’。” 王云飞点了点头,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二人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去,却发现那白衣女子正看着他们,只见她微微点头,一副赞赏的样子,道:“不错,看来你懂得不少。” 韩凌霜笑道:“前辈谬赞了,小女子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那女子将头微微一点,也不再说话,转身继续向前带路,三人再走了一会,来到竹林里一块空地上,那女子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 空地上有两间竹舍,一大一小,旁边还有一方池塘,池塘里遍布荷花,一些小鱼小虾在其中来回穿梭,自由自在,二人正看得出神,忽然一声惊天龙吟从水里响起,随即水面一阵波动,一个巨大怪物突然从水里伸了出来。 那怪物仅露出水面的部分便足足有三丈之余,头大嘴阔,一双灯笼般的眼睛泛着幽光,正一脸不善的打量着眼前两个陌生人。 王云飞二人又何曾见过这么大的怪物,皆是被吓了一大跳,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里,被淋了个落汤鸡,任由那怪物在他们身上嗅来嗅去,也不敢移动分毫。 那女子看了一眼,为他们解围道:“‘小幽’,他们是朋友,不要伤害他们。” 那名为“小幽”的怪物听到女子的话后,这才将头缩了回去,然后来到那女子面前,将头低了下来,那女子伸出一只雪白玉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着,那怪物似乎极为享受的样子,将一双灯笼大眼眯了起来,显得很是乖巧。 那女子摸了一会后轻轻拍了拍它头,道:“你去吧,我现在有点事要做。” 那怪物将头点了两点,然后“扑通”一声又沉入了池塘里,消失不见。 王云飞二人看的目瞪口呆,惊奇不已,许久之后才在那女子一声呼唤中惊醒过来,然后悄悄往池塘里看了一眼,最后跟着那女子往竹舍里走去。 才一走进去一股药香味随之扑鼻而来,里面各种瓶瓶罐罐摆了许多,不过除此之外,其它东西却是很少,也只有一些必备的桌椅床凳等物品了,倒是跟上次二人在萧乾前辈那里看到的有点像。 王云飞走了那么长的路,本已是有些吃不消,刚才又被那怪物淋了一身水,更是苦不堪言,如今一停下来,肩上伤口又发作起来,一时疼痛难忍。 韩凌霜见他极为痛苦的样子,忙道:“前辈,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那女子看了王云飞一眼,道:“你先扶着他坐到凳子上,将他上面衣服解开。” 韩凌霜点了点头,依言将王云飞扶到凳子上坐着,然后又小心将他衣服解开。 那女子见她做完这些后,这才点点头,道:“你先出去,我要给他治疗了。”说着手中拿了一副针灸出来。 韩凌霜犹豫一下,最终点点头,跟王云飞交代几句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那女子见她出去后,又把目光收回,看向王云飞右肩伤口,皱了皱眉,道:“你伤的有点重,毒素早已入骨,所以我第一步要先把你毒素逼出来,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忍。” 王云飞还未来得及点头,那女子已是将手中一根极为细长闪亮的银针往他身上扎了进去,王云飞顿时疼的一阵大叫,豆大汗珠瞬间从头上流了出来。 门外韩凌霜听了心里一紧,想要进去看看,但她手才伸出,又停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最终重新坐到屋外门槛上。 这一晚上,王云飞一直在痛苦与绝望中度过,那女子将手中一百零八根银针全都扎进了他身体里,根根细长闪亮,她每扎一根,王云飞便要痛的大喊一声,甚至到得后来已是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但在这些银针都扎完之后,王云飞身上毒素果然被逼出来许多,就连脸上那种黑气都消退不少,那女子在给他驱完毒后,便将韩凌霜叫了进来,吩咐她好好照顾王云飞后,自己便离去了。 看着被扎成一身红点的少年,韩凌霜一阵心疼,然后将他轻轻抱在怀里,让他安心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王云飞被一种异样感觉惊醒,他皱了皱眉,然后将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你醒啦?”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张好看又温馨的笑脸。 王云飞呆了一呆,随即发现自己躺在少女怀中时,吓的赶紧站了起来。 “凌霜,我……咦,我怎么感觉身上好多了……”说着往身上一看,却是吓了一跳,“喂,我身上怎么这么脏,黑乎乎的,这都是什么啊。”说着急忙去找水洗。 韩凌霜笑道:“那些都是你身上流出的毒素,那位前辈昨晚说过你身上所有毒素都已经被逼出来了,看来果然不假。” 王云飞三步做两步就跑到屋外池塘边上,想也没想,伸手便洗了起来,韩凌霜刚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见水面上突然露出一双绿幽幽的大眼睛出来,把王云飞吓了一大跳,他这才想起来这池塘里还有个大怪物,一时被吓的动也不敢动,正紧张处,却见那女子拿着个竹篮走了过来,道:“你们在干嘛?” 王云飞就像看到救星般看着她,急忙伸手指着水里那巨大怪兽道:“那个前辈,麻烦你……”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小幽’。” 听到她呼唤后,那怪兽这才将头低了下去,重新沉入水里。 王云飞见那怪兽沉了下去,急忙从池塘边跑了回来,紧张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长得那么可怕?” 那女子往池塘里看了一眼,语带不快的道:“‘小幽’是一只水龙兽,你们以后最好离它远点,否则小心被它吃掉。”说着往竹舍里走了进去。 韩凌霜有些好笑的看了王云飞一眼,道:“你没事吧?” 王云飞干笑两声,却听那女子在屋里喊道:“你们都进来吧。”二人闻言急忙向竹舍里行去。 那女子将竹篮里的草药取了出来,吩咐道:“毒素我昨晚已给你全逼了出来,但你外伤依然严重,这些草药你洗净捣碎后敷在上面即可,记得这段时间注意恢复。” 王云飞点了点头,将草药接了过来,忙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那女子有些不自在的皱了皱眉,犹豫一下,最终还是道:“你们以后不要叫我前辈了,其实我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顿了下,又道,“我叫萧清绝,你们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二人闻言倒也没多大意外,毕竟这女子看起来确实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只是当初韩凌霜一时不清楚情况,又以为她是张百治的师傅,自然觉得她年龄应该很大,再则又有求于她,所以才会以前辈称呼,王云飞见她这般称呼,自然也就跟着一起这样叫了。 不过韩凌霜心里却对她默默有着一番佩服,因为学医之人通常都要讲究论资排辈,往往是年龄越高的人医术越好,好比张百治都是半百之人了才有个汉阳城最好大夫的名头,而眼前女子仅仅二十左右的年纪便能有这般医术,可见其天赋之高。 韩凌霜想着嘻嘻一笑,道:“既然这样,那以后我就叫你清绝姐姐吧。” 萧清绝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那我以后也叫你凌霜妹妹吧。” 韩凌霜套的近乎,得意一笑,却见王云飞也道:“不叫前辈也好,我觉得前辈前辈的叫的挺别扭的,那我也和凌霜一样叫你……”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萧清绝一脸寒意的看了过来,王云飞被她这冰冷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急忙改口道:“那我以后还是叫你萧……萧姑娘吧。” 萧清绝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些,她见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事,便道:“我白天一般不会待在这里,但这岛上遍布许多机关和迷药,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随意离开这片竹林,另外,这间屋子是我的,你们要想住下来,自己去搭房子。”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韩凌霜对着王云飞吐了吐舌头,打趣道:“这下没房子住了吧。”说着将桌上草药拿去清洗去了,王云飞白眼一翻,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山谷美景 萧清绝的医术果然高超,才三天时间,王云飞肩上伤口便已是好的差不多了,虽还不能用剑,但至少能使得上劲。 这三天里,他协助韩凌霜搭好了一间竹舍,两房一厅,刚好一人住一房,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萧清绝似乎从不做饭,他二人干粮已是吃的差不多了,眼下若再不想想办法,只怕就要饿死了。 王云飞抱怨道:“真是奇怪,这世上竟有人可以不吃饭的吗,她这样做就不会饿死吗?” 韩凌霜也是不解的摇了摇头,道:“或许她只是不做饭,但说不定是吃了其它什么东西吧。” 王云飞一副奇怪的样子看着她,韩凌霜奇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王云飞一脸认真的奇道:“连你也不知道吗?” 韩凌霜一愣,明白过来后随即哭笑不得,笑骂道:“大笨蛋,你以为我真什么都知道啊。” 王云飞被骂的嘿嘿一笑,韩凌霜想了想,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出去看看吧。” 王云飞急忙道:“可萧姑娘不是说这岛上遍布机关和迷药,让我们不要随意离开竹林的吗?” 韩凌霜笑道:“这你就笨咯,我们跟着她上次带我们来的路走不就行了吗?” 王云飞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又想在这竹林里都待好几天了,闷都快闷死了不说,还要时刻担心池塘里的大怪物,一天到晚神经都是紧绷的,见她这么一说,倒也的确很想出去走走,当即点头道:“那好吧,不过我不记得路,你带我走吧。” 韩凌霜嘻嘻一笑,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去,王云飞身子一顿,随即放松下来,任由少女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两人一路穿过竹林向外走去,当日随着萧清绝进来并不觉得有多难走,但今天走才发现原来这竹林里是很容易迷路的,所有竹子几乎看起来差不多,稍不留神就会走错路,好在韩凌霜记性不错,走错之后又能及时发现并成功走回来,所以二人在花费一番周折后,总算成功走出了竹林。 看着身后那片葱葱郁郁的竹林,两人皆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休息片刻,又继续向前方山谷里走去,才没走几步,顿时眼睛一亮,一处绝世美景出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前方山谷里落英缤纷,芳草鲜美,成片成片的各式鲜花争先盛开着,间中伴有各种低矮果树,一些小兽正嬉戏其间,采摘野果,真是无比自在。 两人看着顿感一阵心旷神怡,心胸都是为之一宽,这段时间的艰辛疲惫顷刻间荡然无存,只想好好躺在上面,尽情打几个滚。 当日路过这里时由于是夜晚,又有两岸山石阻挡月光,所以看不清楚下面情况,今日一见,才发现竟是这般美丽。 两人相视一笑,加快脚步向山谷里走了过去,那些小兽见他们过来,“吱啦”一声都急忙躲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还在外面张望着。 王云飞看着旁边一棵小树上长满了红扑扑的果实,晶莹剔透,十分可爱,便走上几步摘了几颗下来,韩凌霜见状急忙阻止道:“那些果子有毒。” 王云飞吓了一大跳,急忙将手中刚摘的几颗果子扔掉,将双手往衣服上死命擦个不停。 韩凌霜见状抿嘴一笑,指着那棵小树道:“你看到了吗,你刚才摘的那些果子都没有被动过,像这种果实一般是有毒的。” 王云飞依言看去,果然见那棵树上果实挂的满满的,似乎的确没有动物动过它。 韩凌霜接着又道:“像这些小动物一般天生都有识毒的天赋,所以采摘它们吃过的果子会比较安全些。” 说着走到之前那几只小兽待的地方,挑了几个好些的果子摘了下来,然后走回递到王云飞手里,笑道:“你尝尝看。” 王云飞将她手中果子接过,往衣服上擦了两擦,然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那果子起初有些酸酸涩涩的,但没吃几下便有着一股甘甜流露出来,就像是一泓清泉般,润人肺腑,直教人好吃的说不出话来。 王云飞最近身中剧毒,病的不轻,再加上吃了不少时日的干粮,只觉得嘴巴都快吃腻了,如今吃上这般香甜可口的野果,竟有种从未吃过这么好吃东西的感觉,他吃的起劲,将手中果实尽数往嘴里塞去,韩凌霜见状微微一笑,又转身去摘了一些回来,递到他手里,笑骂道:“吃慢点吃慢点,看你吃东西的样子真丑。” 王云飞嘿嘿一笑,含糊不清的道:“好好粗,凌霜,你也一起粗吧,真好粗。”说着将手中果实递了两个过去,韩凌霜接过咬上一口,发现果真无比好吃,当即坐下细细品尝这人间美味起来。 她吃着吃着似是想到什么,看着手中果子道:“真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野果竟这般好吃,只是不知这世上有几人能有幸吃到,又有几人能尝的出来。” 王云飞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讶道:“怎么啦凌霜?” 韩凌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又看了王云飞一眼,笑道,“你吃好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 王云飞嘿嘿笑道:“吃饱了吃饱了,我们下次再来吃。” 韩凌霜见状微微一笑,当即站起身来,道:“那我们继续走吧,说不定前面也很好看呢。” 王云飞点点头,接着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去。 果然和韩凌霜说的一样,过了那片开满鲜花的地方后,前面一样十分美丽,各种外界稀有的物种这里随处可见,一些参天古树遮天蔽日,其中有一棵甚至直达谷顶,从树下看去,就像是直插天穹般,一股凛然威势油然而生,令人心生敬畏。 王云飞站在那棵大树底下被震的不轻,他努力将头抬高一些,惊呼道:“哇,这是什么树啊,我从未见过这么这么大的一棵大树。” 韩凌霜看的噗嗤一笑,不过也是震惊不已,有些不确定的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扶桑树’吧?古籍上曾记载:东海有扶桑,其高千丈,大千围,真没想到这里竟也会有这么大一棵树。” 二人看了许久,心中那股震惊才逐渐平复下来,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再走一段路后,就看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个小湖泊。 萧清绝依然在那块青石上,不过这次却不是吹笛子,而是在打坐,她听到声音,将眼睛睁了开来,看到二人,微微一愣,不过也没太大的惊讶,只是淡淡道:“你们来啦?” 韩凌霜笑道:“是啊清绝姐姐,我们在那里无事可做,所以想出来看看你。” 萧清绝微微点头,道:“我现在正在练功,你们自己四处走走吧,不过尽量不要乱跑。”说着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韩凌霜应了一声,带着王云飞走了开去,她本想和王云飞一起坐着小船在河上走走的,却发现那船不知何时已是不见,想必是没有固定住,所以被河水冲走了吧,当即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否则这般好山好水好时节的,要是坐着小船在河上静静漂流那该多好啊。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沿河流下游徒步走去,不过他们却没有去河口那里,因为萧清绝之前已是说过这岛的四周皆遍布草药,闻到之后可能会产生昏迷的感觉甚至中毒死亡,所以在离河口有点远的浅滩处便停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抓鱼烤鱼 二人走了这么长的路皆是有点累,再加上天气炎热,虽然谷里清凉,但仍已是大汗淋漓,二人见这河水清凉,都走过去洗了一把脸。 王云飞洗着洗着突然见一条大鱼游了过来,心里一喜,急忙脱下鞋子挽起裤脚,悄悄向那大鱼摸过去,他看准势头,用力一抓,顿时将那条个大体肥的大鱼抓了起来,当即激动道:“哈哈哈,凌霜,你看我抓到了什么,一条大鱼,今晚我们就有大烤鱼吃咯。” 韩凌霜看的微微一笑,却见王云飞又道:“那里还有一条……”说着又急忙住嘴,向韩凌霜悄悄打了个噤声手势,然后自己像小偷般向那大鱼悄悄摸了过去。 那鱼感到危险到来,急忙调转方向往另一边游去,王云飞看它想要逃走,也管不了那么多,大步向前跨去,伸出双手就向水里抓去,却是一抓没抓到,被那鱼儿跑了,再一抓只抓住鱼尾,又被那鱼溜走,王云飞顿时跟那鱼卯上了,整个人使劲往前一扑,顿时将那鱼压在身下,再也跑不了了,他急忙伸出双手一掐,将那鱼抓在手里,得意一笑,道:“小鱼鱼,你跑不掉的,还是乖乖做我和凌霜的晚餐吧。”说着用力一扔,往岸上扔去。 韩凌霜看的笑弯了腰,她从未抓过鱼,但也觉得乐趣无穷,因此也脱下鞋子挽起裤脚,下去和王云飞一起抓鱼,不过她抓了许久却一条也没抓到,眼看王云飞一条接一条的抓起来,一时好胜心起,正好看到旁边一条大鱼游来,心里一喜,急忙伸手抓去,却是手还没碰到水,那大鱼尾巴一摇,便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见状不免有些气恼,不忿的道:“这些臭鱼怎么都那么聪明,我每次还没碰到它们就被它们给跑掉了。” 王云飞嘿嘿一笑,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抓鱼可不是你那样明目张胆的,看我的。”说着眼睛四处一瞄,又盯上了一条鱼。 王云飞伸手指了指那条鱼,嘴里叽里咕噜小声说了些什么,韩凌霜听不清楚,但看其口型,似乎是“你看我是怎么抓的”这些话,当即见王云飞又像个小偷般一拐一拐向那鱼摸过去,韩凌霜见他模样又丑又古怪,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见王云飞摸到那鱼的旁边后,悄悄将身子低了下来,然后看准势头,双手猛然往水里一扎,顿时将那条鱼给抓了起来。 王云飞高兴的一阵大笑,得意道:“怎么样凌霜,我厉害吧。” 韩凌霜急忙点头,由衷笑道:“厉害厉害,想不到你这笨蛋还挺会抓鱼的嘛。”说着自己心里痒痒,也想试一下,当即四处打量一番,见附近有一条鱼,也学着王云飞的样子悄悄向那鱼摸了过去。 不过她样子好看,就算是学着王云飞那种丑陋走路姿势也是好看极了,就像是一朵火红花朵静静漂流在水上一般,十分美丽。 她悄悄摸到那鱼附近后,那鱼却丝毫没有感觉,当即小心将身子低了下来,看准势头,双手猛然探出,果然也将那鱼给抓住了。 她心里一阵大喜,忙举着鱼道:“鱼鱼鱼,快看快看我也抓到鱼了,我也抓到鱼了……”却是一不小心,被那鱼一个摆尾,顿时挣脱她双手,往水里掉了下去,溅的她一身是水。 王云飞看着她狼狈模样,忍不住哈哈一笑,韩凌霜看他笑的畅怀,也不禁笑了起来。 这一天二人抓了许多鱼上来,不过全是王云飞一人抓到的,最后经过一番挑选,只选了三条最大的,其它鱼又被重新放回了河里。 傍晚时分,二人在屋前空地上生起了火,将鱼洗净用剑穿好后小心放到火里去烤,不过韩凌霜不会做饭这些东西,所以自然是王云飞一人负责烤鱼了。 眼看那鱼在大火中被烤的油滋滋的,外面一层皮看起来又香又脆,似乎极为好吃的样子,韩凌霜看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催促道:“好了没有,都快饿死了。”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笑道:“再等下,马上就好。” 韩凌霜被他看的俏脸一红,当即将下巴靠在膝盖上,安静等待起来。 果然再过一阵子后,一股异香从鱼身上飘了出来,真叫人食欲大涨,韩凌霜一喜,知道鱼已经烤好了,当即见王云飞递了一条过来,笑道:“好了,给。” 韩凌霜就像得到允许的孩子般心里一喜,就要伸手去接他的烤鱼,岂料突然一阵惊天龙吟响起,随即一阵大雨当头袭来,顿时将火堆扑灭,竟是那只大怪物“小幽”将身子从水里伸了出来。 两人见那怪物出来,皆是吓的不敢动,那怪物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将头低了下来,一双绿幽幽的大眼正盯着王云飞手中烤鱼看着。 它看了一会,然后将头一点点靠了过去,王云飞见那怪物向他靠近过来,吓的急忙向后移了两下,那怪物见他移动,又将头停了下来,只是一双大眼仍盯着他手中烤鱼不放。 过了一会儿,韩凌霜似是看出了点门道,用手悄悄戳了戳王云飞身子,小声道:“它不会是想吃你手上的烤鱼吧?” 王云飞听了有些诧异,仔细看去,果然见那怪物一直在盯着自己手中烤鱼看着,当即想了一下,将其中一只烤鱼取下来,往那怪物面前小心丢去,道:“给、给你一个,你吃了快走吧。” 那怪物低头向地上烤鱼看去,凑上去嗅了几嗅,又歪着脑袋看了两眼,最后张开大嘴一咬,将那烤鱼咬进嘴里,吧唧几下,便吞进了肚子里。 它吃了烤鱼后,似乎发现极为好吃的样子,又睁着一双大眼盯着王云飞手中烤鱼看着。 王云飞见它又看来急忙将手中烤鱼藏在身后,这鱼本来有三条,是打算他们三人一人一条的,如今被那怪物吃了一条,便只剩下两条了,少的那一条他可以不吃,但这两条是给她们两个女孩子的,他自然不愿意再拿出来给那怪物吃,可若是不拿出来那怪物又一直盯着他这边不放。 王云飞被它那双绿幽幽的大眼盯的极为不自在,生怕它发起怒来把自己也给一口吞了进去,当即一咬牙,就打算再取一条鱼给它,却在这时,突听萧清绝的声音传来:“小幽,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不是跟你吩咐过他们是朋友的吗?” 王云飞闻言顿时一喜,就像看到救星般看向萧清绝,果然在看到她之后,那怪物将身子转了过去,凑到萧清绝面前,将头低了下来,一脸委屈的样子。 萧清绝伸出手在它头上轻轻抚了抚,道:“你没欺负他们啊,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那怪物闻言将眼睛眯了起来,用头在萧清绝手上蹭了蹭,萧清绝安慰道:“好啦好啦,小幽不闹了啊。”说着向王云飞二人那边走去。 她看了眼王云飞手中烤鱼,又看了眼依然还冒着烟的灰烬,皱了皱眉,王云飞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干笑两声,将手中烤鱼递了一条过来,支吾道:“萧……萧姑娘,我给你烤了一条鱼,你……尝尝。” 岂料萧清绝却是错身走了过去,淡淡道:“我不吃这些东西的。”说着往竹舍里走去。 王云飞“啊”了一声,脱口道:“那你吃什么啊,你不吃饭不会饿吗?” 却见萧清绝从竹舍里拿了个碗出来,走到那怪物面前,道:“小幽。”说着将碗往那怪物嘴巴对去。 王云飞二人皆是看的有些奇怪,却见那怪物大嘴一张,接着便有着透明液体从它嘴里滴了出来,她接了小半碗后,道了声“够了”,那怪物立马将嘴收拢移开。 萧清绝看着碗中的透明液体,想也没想,直接往嘴里喝去,王云飞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好奇不已,萧清绝喝完后擦了擦嘴,解释道:“小幽乃上古异兽,它的‘龙涎’有很好的功用,我平时都是喝它的。” 二人越听越感古怪,心想这世上竟还有这等怪事,不过至少也明白了过来,难怪从没见过她做饭,原来是天天喝这个东西。 那怪物得到夸奖,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将头伸了过来,往萧清绝身上轻轻蹭着,韩凌霜看的一阵出奇,当即嘴角一笑,从王云飞手上接过一条烤鱼,走到那怪物面前,微笑道:“你好啊小幽,我叫韩凌霜,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说着还将手中烤鱼往它面前晃了晃。 那怪物看了一愣,一双大眼一眨一眨的,一会看向韩凌霜,一会又看向她手中烤鱼,韩凌霜微微一笑,将手中烤鱼摇了摇,道:“你是想吃这个吗,来,给你。”说着将烤鱼往它嘴里小心送过去。 那怪物凑上去嗅了两下,又停下看了韩凌霜两眼,最后将嘴巴张开,将她手中烤鱼咬了进去。 韩凌霜微微一笑,伸手试着在它头上轻轻摸了一下,见它没什么不好反应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轻轻在它头上抚摸着,微笑道:“小幽真乖,姐姐明天继续给你烤鱼吃好不好?” 那怪物被摸的极为享受,一双大眼都眯了起来,用头不停在韩凌霜手上蹭着,直把王云飞和萧清绝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尤其王云飞更是羡慕不已,佩服道:“凌霜你可真是厉害,这大怪物都能听你话。” 岂料他才说完,那怪物便猛然睁大眼睛向他怒声吼来,王云飞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直觉得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刮耳生疼,萧清绝见状急忙喊道:“小幽!” 那怪物似乎极为通人性,萧清绝每次只需喊下它的名字它便能听懂什么意思,当即将头转了回来,不过仍是一脸不善的盯着王云飞看。 韩凌霜见状也急忙上前轻轻摸了摸那怪物的头,安慰道:“小幽乖啊,哥哥没有恶意的,哥哥还烤鱼给小幽吃了呢。” 那怪物闻言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萧清绝见时间也不早了,跟二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走进了竹舍里,那怪物见她走后,也“扑通”一声扎进水里,沉了下去。 直到确定那怪物不会再出来后,王云飞这才逐渐恢复过神来,不过仍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大怪物可真凶。” 韩凌霜好笑道:“谁叫你叫人家‘大怪物’的,人家不凶你才怪。” 王云飞翻了翻白眼,嘀咕道:“本来就是‘大怪物’嘛,为什么不能这么叫……”岂料他还未说完,便听池塘里发出一声低沉咆哮声出来,王云飞吓的急忙闭嘴,不敢说话。 韩凌霜嘻嘻一笑,道:“看到了吗,叫你不要这样叫人家,人家可是有个很好听很可爱的名字的呢,下次可要记住了哦。” 王云飞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了手中仅剩的那条烤鱼一眼,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给韩凌霜递了过去,道:“给你。” 韩凌霜犹豫一下,伸手接了过来,讶道:“你不吃的吗?” 王云飞笑道:“我今天吃了很多果子了,不饿的,你吃吧。” 韩凌霜点点头,不过还是分了一半过来,笑道:“我也吃了果子,所以也不太饿,一人一半吧。” 王云飞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韩凌霜见状嘻嘻一笑,当即坐下来吃着手中烤鱼去了,王云飞见状也是一笑,也和她一起坐了下来吃着手中烤鱼,只是他吃到一半忽然感觉旁边少女在看着自己,他微微一愣,随即发现少女手中烤鱼已是吃没了,他轻轻笑了一下,当即将手中还未咬过的鱼肉撕了一大块出来,递到少女手里,笑道:“给。” 少女脸色一红,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将身子转了过去,低头吃着手中鱼肉去了,王云飞微微一笑,也不再多想,也低头解决手中剩下的鱼肉去了。 第三十五章 采药晚归 又过三天后,王云飞肩上的伤基本已是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天早上他早早就起来了,站在房前空地上,手握“墨问”剑,一剑将前方一片飘落下来的竹叶准确穿了过去,韩凌霜见状大叫一声“好!” 王云飞收剑而立,轻轻笑了一下,却见萧清绝拿着个竹筐从竹舍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王云飞一眼,淡淡道:“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王云飞嘿嘿一笑,还未来得及完全高兴,却见萧清绝话音一转,又道:“既然如此,那从今天起你便要做事了,这里可不养闲人。” 王云飞一愣,做事?做什么事?这里既无田又无地的,甚至连饭都可以不用做,又还有什么是需要做的? 萧清绝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冷笑一声,道:“小幽。” 那怪物闻言立马从水里露了出来,将头往萧清绝这边轻轻凑了过来,萧清绝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道:“‘小幽’还在长身体当中,经常要吃一些好东西,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它的食物就交给你负责了。” 两人闻言皆是“啊”了一声,齐齐向那怪物望去,心想这么大的个子还只是在长身体当中,那要是等它真正长大了,那该有多大啊? 不过他们也确实见萧清绝这些天会经常拿一些东西回来往池塘里投去,原来是在喂养那怪物,韩凌霜想了下,道:“小幽是你养大的吗?” 萧清绝沉默了下,微微摇头,道:“不是,是小幽将我养大的。”说着又沉默了下去。 两人见她沉默下去,也没有多言,过了一会儿,萧清绝让那怪物又重新回到池塘里,转身对二人道:“你们先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小幽’食物所生长的地方。”说着转身向前走去。 萧清绝并没有往上次韩凌霜二人走的那个方向走,而是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路之上她告明了哪些地方是需要注意的,哪些地方是有机关的,王云飞二人一一记在心中,不敢大意丝毫,萧清绝见他二人都认真记了下来,这才放心带他们走去。 这个方向的景物跟上次二人所遇见的完全不一样,这里几乎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药。 全都是草药,各种各样的药,一望无际的药,二人发现外界难得一见的珍惜名药这里却随意生长着。 这里,就像是被世俗遗忘的角落。 王云飞指着那一朵像脸盆一样大的灵芝,惊呼道:“哇……,那那灵芝好大好大,至少有两百年了吧。” 韩凌霜看了忙否定道:“何止两百年,简直至少五百年才对。”想了下又觉得不对,忙改口道,“不对不对,应该至少有一千年才对,我以前见过一朵跟这一样大的。”她一脸肯定的说着。 王云飞听了一脸羡慕的样子,由衷道:“哇一千年的灵芝你都见过啊,真是厉害。” 韩凌霜噗嗤一笑,却见萧清绝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她看了眼这四周的草药,道:“就是这里了,以后你每天都要来这里采一些回去。” 王云飞点点头,急忙道:“没问题,我最喜欢这里了。” 萧清绝冷冷看了他一眼,王云飞被她这冰冷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干笑两声,萧清绝哼了一声,道:“你以后来这里采药时,采一株是一株,不要破坏其它草药,否则……”她眼神一阵冰寒下来。 王云飞见状急忙道:“不会的不会的,我绝不会破坏其它草药的,它们那么可爱,凌霜你说是不是?” 却见韩凌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王云飞一阵尴尬,脸上一红,嘿嘿笑了两声,又听萧清绝冷声道:“还有,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这些药全都是给小幽吃的,你要是敢私自偷摘的话,哼……”说着冷哼一声,手中一枚银针瞬间飞出,将空中一只飞舞的昆虫钉住,那虫子落在地上,一双翅膀折腾一下,便再也不动了,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云飞见状又急忙道:“好好好,我对天发誓,绝不私自偷摘,如有违背,天打雷劈。”说着对着天空发了个毒誓,又慷慨又激昂。 萧清绝闻言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她见该交代的都已是交代完毕,便将竹筐交给王云飞,准备带着韩凌霜离去。 王云飞见韩凌霜也要走,一急,忙道:“那个……等一下,凌……凌霜也要跟着你一起走吗?” 萧清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怎么,不跟我走,难道要跟你在一起不成?” 王云飞一阵尴尬,嘴巴动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忽而又像豁出去一般,急忙道:“那她也应该要做事的吧,你不是说这里不养闲……闲人的吗?”说完便小心的看向韩凌霜。 岂料萧清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女孩子不用做事”后便转身离去,韩凌霜看了他一眼,满脸皆是笑意,嘻嘻笑了一声,跟他打了个手势,便也跟着萧清绝走去。 王云飞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忽然有些落寞起来,当即深吸一口气,振作精神,打量了眼四周,便开始采摘草药起来。 只是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原来采药也是一件极为费心思的事,毕竟萧清绝之前已是交代过,只能采一株是一株,绝不能破坏其它草药,但看眼下这情况,应该是采一株要踩死好几株才是。 王云飞见那块地方草药长的极为茂盛,便欣然走了过去,可他脚才一踩下去便顿时将附近几株草药都给踩死,只把他心疼的要命,又想到萧清绝之前的警告,更是吓得急忙将脚抬起,不敢随意落下。 他仔细打量一番,见不远处有一个位置尚且空旷,足够容下一只脚的范围,便小心将脚移了过去,轻轻踩在上面,见没有踩到其它草药后,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伸出手来,将附近看起来比较不错的几株草药给采摘下来。 将这块地方的几株草药都采摘好后,又一步一步极为小心的走到下一个位置去,如此这般折腾半天,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才总算采完足够多的草药。 王云飞看着这满满一筐的草药,终于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重新走回到空地上,将竹筐往地上一放,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先歇息去了。 他拍了拍有些酸麻的腰背,直感觉被累的不轻,心想这冰一样的女人不但那么冷,还那么凶,这些事明明不需要自己做的却非要自己来做,还有那个大怪物更是可恶,每天都要吃自己那么多烤鱼不说,还对自己很凶。 “对了,忘记还要回去抓鱼了。”一想到烤鱼,又赶紧站了起来,将竹筐背在身上,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要去那河里抓鱼,以解决晚饭问题,不过韩凌霜还是不怎么会抓,一般都是王云飞自己抓到的。 只是他走着走着却忽然停住脚步,一脸茫然的望着四周,他迷路了。 “这下糟糕!”这岛那么大不说,四处还危险重重,那些藏在暗处的机关和看起来毫无危害的草药更是一种隐形杀手。 他没韩凌霜那般好的记性,也没她那么聪明,眼下走也不能乱走,停也不能久停,他犹豫一下后,便选了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地方走去。 可他才没走几步,顿时一阵破风声从身后传来,王云飞早已是凝神戒备,当即脚尖一点,往侧方越了过去,随即便见几枚长针齐刷刷的钉在他刚站立的位置上,针上幽光闪闪,显然含有剧毒。 王云飞吓的一阵后怕,可他还来不及放松下来又听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头顶一根巨木当头砸下。 王云飞想也没想,整个人往前一个虎扑,躲了过去,可随即更是吓的亡魂皆冒,只见前方一排长矛正对准他射了过来,看那样子,他已是避无可避,已是和那些长矛当头迎了上去。 眼看就要被那些长矛射中了,关键时刻王云飞一咬牙,在那千钧一发之间将“墨问”剑猛然拔了出来,手中剑诀快速运转,看准势头,一剑向那些长矛劈了下去。 “呼!”他倒在地上猛喘一口气,刚才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被那些长矛给射穿了。 许久之后,他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抖了抖早已被冷汗打湿的后背,然后一步一步向前小心走去。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总算走到了那片竹林外,然后便见到,在那些泪竹之下,他前方之中,一脸焦急等在那里的红衣少女。 “喂,臭小子,你怎么才来啊?”少女见到他人,急忙走了过来,一脸的担心与责备。 王云飞心里一暖,笑道:“刚多走了点路,耽搁了会时间,真是抱歉,让你担心了。” 韩凌霜撇嘴道:“谁要担心你了,鬼才担心你这个大笨蛋……”她说着却见王云飞猛然上前一步来到她面前,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一双眼睛里就像有炙热的火焰在跳动般,盯着她看。 韩凌霜感受到从少年身上传来的炙热气息,心神一阵恍惚,目光渐渐变得迷离起来,可突然脸色猛然一红,“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在王云飞脸上,生气道:“臭小子,谁叫你靠的这么近的。” 王云飞被她这一巴掌给直打蒙了,随即发现自己的脸离少女的脸竟仅仅只有半寸距离时,当即吓的急忙后退,尴尬不已。 韩凌霜在打了他这一巴掌后,又解气又心疼,随后抱怨道:“人家刚才见你好久都没回来所以就去找你,可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着你,所以就只能等在这里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色不早,又急忙道,“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天都快黑了。”说着转身向前走去,低头不语。 第三十六章 初尝烟火 二人回到竹舍时,发现萧清绝竟也已经回来了,王云飞走过去将竹筐交到她手里,道:“你看下吧,一筐的草药,一个也不少。” 萧清绝接过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走到池塘边蹲了下来,将草药一株一株往池塘里投去,小幽闻到药香味后,很快便浮了上来,将那些草药一株一株的尽数吞了下去。 王云飞看的肉疼不已,这些药放到外面去随便一株都能值不少钱,可就这样被那怪物像吃青菜般直接吃掉了,瞬间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但偏偏萧清绝却丝毫没有半点舍不得的样子。 小幽在吃完那些草药后,在水里游了一圈,将头凑到萧清绝面前,萧清绝伸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着,道:“今天的味道还满意是吧,那就好。” 王云飞听了差点一个趔趄,幸亏是满意,要是不满意估计自己还要遭殃了。 韩凌霜看了噗嗤一笑,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对了对了,我们今天也抓到了鱼,我们快去取出来生火烤鱼吧。” 说着急忙拉着王云飞往竹舍里走去,指着盆里的鱼道:“这是我今天和清绝姐姐一起抓到的鱼,她也挺会抓的,你看我们总共抓到四条呢。” 王云飞看着盆里早已死掉的四条鱼,其中有三条身上都受了伤,看样子应该是被剑穿透的,只有一条是完好的。 韩凌霜看他盯着那条好的鱼看,急忙炫耀道:“这条鱼可是我自己亲手抓到的,厉害吧,没有你教我我现在也能抓到鱼了。” 王云飞急忙拍马屁道:“厉害,厉害!”韩凌霜听了得意一笑。 二人将鱼洗净处理好后,放在火堆里烤了起来,韩凌霜坐在王云飞对面,将头枕在膝盖上,耐心等待着,她一时看看少年手中的鱼,一时又悄悄往少年看去,心绪莫名。 这般等了一会后,王云飞将鱼从火里取了出来,递了一条给她,笑道:“好了,给。” 韩凌霜微笑着接了过来,这时却见小幽闻到香味也将头凑了过来,萧清绝则跟在它旁边。 韩凌霜见状微微一笑,将手中烤鱼往小幽嘴里递了过去,笑道:“小幽,这个给你。” 这几日她天天都会给小幽烤鱼吃,小幽也早已习惯,将嘴巴轻轻张了开来,然后将她手中烤鱼小心咬进嘴里。 韩凌霜轻轻抚了抚它的头,笑道:“哥哥烤的鱼好吃吗?” 小幽将双眼眯了起来,将头往韩凌霜手上轻轻蹭着,韩凌霜笑道:“很好吃啊,呐,这鱼是哥哥烤给小幽吃的,那小幽是不是也要喜欢哥哥呢?”说着让小幽往王云飞那边看去。 小幽将头抬起往王云飞那边看了一眼,眼睛一眨一眨的,王云飞被它看的有些不自在,动了两下,小幽在看了一阵后,又将头转了回去,然后“扑通”一声往池塘里游去了。 王云飞气的嘴角抽了两抽,心想这真是个白吃白喝的白眼狼,吃了自己辛苦采摘的那么多草药不说,又吃了自己精心烤好的鱼,结果连个表示也没有,就直接掉头往水里游去了。 韩凌霜看他样子古怪,忍不住笑了出来,就连一向清冷的萧清绝见了都不禁莞尔。 王云飞被这二女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干咳两声,急忙岔开话题道:“哦对了对了,大家快来吃烤鱼,再不吃可就要凉了。”说着急忙将手中三条烤鱼都取了出来。 韩凌霜伸手接过一条,却见萧清绝也在旁边,便笑道:“清绝姐姐,你也来尝尝云飞烤的鱼吧,可好吃了。” 萧清绝微微犹豫一下,看了王云飞一眼,不过还是坐了下来,韩凌霜见状微微一笑,从王云飞手中取过一条烤鱼递给她,笑道:“给。” 萧清绝伸手接了过来,不过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盯着手中烤鱼看了一阵,又抬头看着韩凌霜二人。 韩凌霜似是看出她不会吃,当即将烤鱼往嘴里咬去,萧清绝看她吃了一会,也试着张嘴轻轻咬了一口,不过她从未吃过这等食物,一时有些不大习惯,起初每嚼两口便要停下来一下,然后又小心嚼上两口,这般重复几次后,才敢大胆的嚼起来。 随着鱼肉的味道在嘴里慢慢化开之后,似是发现极为好吃的样子,又轻轻咬上一口,她见韩凌霜正一边吃着手中烤鱼一边在看着自己,脸色微微一红,将头低了下去,也小心吃了起来。 韩凌霜悄悄和王云飞使了个脸色,两人也不再看向她,各自吃着自己手中烤鱼去了。 萧清绝吃东西的速度似乎极为缓慢,她真正是在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王云飞吃得快早已吃完不说,就连一向吃东西很文静的韩凌霜也都已是吃完了。 感受到二人异样的目光,萧清绝看了眼手中还剩的大半条烤鱼,微微有些不自在,他们二人甚至能轻微的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那种有些小小紧张的感觉,韩凌霜见状急忙打了个哈哈,笑道:“哦对了云飞,我今天做了一只竹筏,我们去游湖泛舟吧?” 说着起身拉着王云飞,王云飞“啊”了一声,讶道:“不会吧,这么晚了还去游湖啊?”不过也没拒绝,还是任由韩凌霜拉着往前走。 韩凌霜回头向萧清绝打了声招呼,道:“清绝姐姐,你先慢慢吃,我和云飞去玩会就回来。” 萧清绝并没有作答,只是看着他二人走远后,又脸色一红的吃着手中烤鱼去了。 *** 韩凌霜带着王云飞来到竹林里,指着地上的竹筏笑道:“怎样,还不错吧,这可是本姑娘亲手做好的?” 王云飞看着这些用竹棍胡乱绑成一排的竹筏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见少女正一脸自豪的样子又不忍打击她,于是夸赞道:“嗯不错不错,看起来你懂得果然很多嘛,连竹筏这么难的东西都能做出来,厉害厉害,实在是厉害。” 韩凌霜顿感得意,用力一拍王云飞的肩膀,命令道:“走,把它拉到湖边去。”说着率先向前走去。 王云飞“啊”了一声,讶道:“要……要我一个人拉啊?” 韩凌霜回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的道:“要不然呢,难不成你还要我一个弱女子来拉不成?”说着得意向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那一脸无语之人。 王云飞只感觉胸中堵的发慌,眼睛翻了又翻,最后无奈摇头,将竹筏上的绳索拿起,小心往前面拉去。 第三十七章 夜游小湖 二人来到小岛中间的那个小湖上,将竹筏轻轻往水里放去,韩凌霜心中一喜,很想立马体验下自己的得意成果,就要往竹筏上踏去,岂料王云飞急忙一阵阻止,嚷嚷着道:“等一下等一下……” 韩凌霜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却见王云飞指着那只竹筏道:“那个你看这是我们第一次做好的竹筏,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许个愿祈祷下,好让它给我们带来好运呢?” 韩凌霜想了下,觉得挺有道理的,当即开心的将眼睛闭起来,认真的许愿起来,王云飞趁她闭眼的时间将脚使劲往竹筏上踩去,在确定竹筏不会有事后才将脚抬了起来。 这时也见韩凌霜已是许愿完毕,当即呵呵问道:“怎么样,许了什么愿?” 韩凌霜有些骄纵的看了他一眼,将下巴微微抬起,轻哼一声,道:“不告诉你。”说着迫不及待的往竹筏上踏去。 王云飞撇了撇嘴,嘟囔道:“切,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一句还未说完,却见韩凌霜站在竹筏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知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到底许的什么愿?” 王云飞被她看的有些心虚,嘴巴动了动,却是不敢作答,最后嘿嘿干笑两声,也跟着一起踏了上去。 韩凌霜见他没有回答,微微有些失落的转过身去,取了一根竹篙握在手里,吩咐王云飞小心站好后,便将竹篙往水里一插,撑着竹筏向小湖里游去了。 这只竹筏不愧是韩凌霜的得意之作,虽看起来样子不太美观,但倒是挺结实的,除了二人刚踏上去时稍微有些晃动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直让王云飞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 韩凌霜撑着竹筏默默往湖心游去,两人一时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此时正值深夜,四野一片寂静,唯有竹筏带动湖水轻轻晃动的声音徐徐响起,却也只是更显宁静。 韩凌霜低头看着水中那轮随着湖水波动而时展时皱的明月,淡淡道:“马上就要月半了。” 王云飞讶道:“怎么啦,凌霜?” 韩凌霜抬头看着天空那轮明月,道:“你看到了吗,月儿马上就要圆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中秋了。” 王云飞向她看了过去,却听韩凌霜道:“到了中秋,就是世人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了。” 王云飞却是不以为然的道:“我倒是觉得团不团聚倒无所谓,在我看来,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 韩凌霜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奇道:“这就怪了,所有人都希望和家人团聚,你却偏偏不这样想,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怪人啊?” 王云飞认真道:“你想想啊,就算你天天和家人在一起,但你一点也不开心,又或者你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地方,那又有什么用?在我看来啊,人生百事,做自己喜欢的事那才叫事!” 夜风徐徐,将少年少女二人的衣服吹的微微卷起。 韩凌霜听了他的话大感意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嘴巴动了半天才道:“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这样一番大道理的话竟从你口中说了出来。” 说着越加佩服的看着他,由衷道:“怎么说呢,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这个人很笨,可有时候呢,我又不得不很佩服你,别人说不出来的话你总能说出来。”说着她叹了口气,随即又笑道,“看来我以后再也不能叫你大笨蛋了,我要叫你……大怪人,没错,就叫大怪人了。” 王云飞咧了咧嘴,干笑道:“嘿嘿嘿,能不能换个好听点的?” 韩凌霜果断道:“不行,就叫大怪人大怪人大怪人……” 王云飞听了哭笑不得,随即振作一口气,淡笑道:“呐,所以我说嘛,人活着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才不枉此生。” 韩凌霜将他这句话默默念了几遍,随即追问道:“那为什么只是一个人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如果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不是更好吗?”说完后却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脸色微微一红,不过随即又鼓起勇气,双目直视着王云飞。 王云飞被她这有些逼视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双手动来动去也不知该往哪里放,不过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看着少女的眼睛勇敢道:“因为……因为你喜欢的人未必就一定也会喜欢你啊,所以,所以能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那也足够了。”说完后终归有些心虚,更不敢看着眼前少女,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当中,少年少女二人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韩凌霜也愣愣站在竹筏上没有撑船,任由竹筏随着湖水静静漂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韩凌霜“哇”的一声惊呼,忙指着前方峭壁道:“云飞你快看……” 王云飞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前方峭壁上龙飞凤舞般刻着“水月天心”四个大字,又好看,又大方,字字深入寸许。 韩凌霜看着峭壁上的四个字,忽然觉得真是将“字如其人”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那四个字好看大方自不必说,更有一种活着的感觉,它静时就像待嫁深闺的处子,动时就像要破石而出一般,更有一股冷冽威势从中而生,冰冷与威严相交,动与静的结合,让人看了心生折服。 王云飞虽不似她那般懂得多,但在看后也随即惊呼道:“我去,这四个字不是我上次说出来的吗?” 韩凌霜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看了半天竟只发现这四个字是他说的而已,正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见王云飞对着她哈哈一笑,道:“逗你玩呢。” 韩凌霜大跌,哭笑不得,伸手就要去打,王云飞吓了一跳,急忙闪身躲避,可竹筏就这么点小,眼看两人在上面走来走去,却是竹筏一歪,就要翻倒,二人见状皆是一惊,王云飞眼疾手快,一把将韩凌霜抱在怀里,脚下一用力,顿时将竹筏稳住。 韩凌霜见竹筏总算稳住,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虽掉进水里伤不了她,但总避免不了打了一身湿的尴尬局面,正想重新站好,却发现自己被王云飞抱在怀里,瞬间身子一僵,脸色一红,呼吸变得紊乱起来。 感受到怀里少女身上异样的反应,王云飞心神猛然一阵波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虎吼一声,将少女下巴抬起,向那一抹红润吻去,深深的吻了下去。 第三十八章 智释前嫌 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是来到这岛上十多天了。 王云飞每天早上都要去那片药林采一竹筐的草药回来,经过这些天的采摘,他也有了些经验,采药所用的时间比起第一次要明显缩短不少,而且自从他上次迷路之后,接下来这些天倒也再没迷路过,因为他已是将那条常走的路记得死死的,再也不敢忘了。 萧清绝依然每天白天都会去小湖那里练功,直到晚上才会回来,不过自从上次吃了王云飞烤的鱼后,基本每天晚上都会和他们二人一起坐在火堆旁吃烤鱼,甚至有时还会和二人一起前去抓鱼,起初几次她都是直接看准了用剑刺中的,但在看了几次王云飞抓鱼后,也受其影响,脱下鞋子卷起裤脚,悄悄下到水里抓去。 于是不久之后,便会常常看到三人站在水里,先是四处打量一番,然后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接着像个小偷般悄悄向那看到的东西小心摸过去,再接着就是将身子悄悄低下来,最后瞬间双手一探一收,于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便被抓在了手中。 至于韩凌霜的话,则就不一样了,自从那晚被王云飞亲了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而王云飞心里有鬼,更是不敢看到她,甚至最开始那两天都是王云飞一人去抓鱼的,直到第三天韩凌霜稍微好一点,才敢和他一起去抓鱼,不过她去了也只是闷头在抓,也不和王云飞说话,好在后来萧清绝也加入了他们的抓鱼队伍,这种尴尬局面才稍微有些缓解。 这日上午韩凌霜待在家里闲的发慌,正愁无事可做,却见王云飞背着竹筐走了回来,她急忙转身回避,王云飞突然喊道:“凌霜。” 韩凌霜走动的身子滞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什么事?” 王云飞犹豫一下,将背上竹筐取了下来,走到她面前,道:“草药我已经采好了,要不你给那大块头喂去吧,它……比较喜欢你些。” 这些天以来他已是改口叫小幽大块头了,至于韩凌霜有次要他叫小幽的名字却是死活不肯,说是那家伙明明那么大,又哪是什么“小”啊,韩凌霜这些天本来一直在尽量避免与王云飞说话,她见小幽听后也没意见,自然也就不再强求了。 韩凌霜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走到池塘边蹲了下来,将草药一株一株往池塘里投去,小幽闻到药香味后,很快便浮了上来。 看到小幽,韩凌霜心情顿时放松许多,从竹筐里取出一株长得极为好看的草药往小幽嘴边扔去,笑道:“小幽小幽,这个给你。”小幽见状大嘴一张,瞬间将草药给吞了进去。 王云飞在一旁看的微微一笑,犹豫一下,也走过去和韩凌霜蹲在了一起,韩凌霜见他蹲在身边,微微有些不大自在,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继续往水里投草药去了。 王云飞看了一会后,也从竹筐里取了一株不错的草药拿在手里,对着小幽挥了挥,笑道:“喂,大块头,这里这里。” 岂料小幽大嘴一张,顿时将一口池水往他身上喷去,王云飞避无可避,被淋了个落汤鸡,狼狈不已。 王云飞顿时跳了起来,看了小幽一眼,最终只敢指着地上一块大石“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白眼狼,白吃白喝我那么多烤鱼和草药不说,还天天欺负我,我……我踩死你个白眼狼,踩死你个白眼狼……” 韩凌霜见他先前被喷了一身水的狼狈模样本就有些想笑,只是被她强行忍了下来,现在又见他在拿一块大石出气,终于再也憋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王云飞见状嘿嘿一笑,只是在他心中却另有一番感受,他见少女终于笑了,不知为何,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甚至此刻有种错觉,别说是被淋了一身水,哪怕就算是要他跳入万丈悬崖,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韩凌霜笑了几下又急忙停了下来,脸一红,责怪自己刚才真是不应该笑的,那小子那么让人讨厌,才不理他才是,这般想着将头歪了过去,继续喂小幽去了。 王云飞见状心里一急,刚才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缓和了下两人的气氛,可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了,当即脑筋急转,又想办法去了,他不经意往池塘里看了一眼,见小幽正悠哉悠哉的吃着那些草药,突发奇想的道:“对了凌霜,你说小幽到底有多大?” 可说完后又发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奇怪,但韩凌霜听了却是一愣,随即又变为诧异,瞬间又转为好奇。是啊,小幽到底有多大呢,每次只看到它露出一部分到水面上。 一想到这里,她好奇心瞬间上来,对着小幽问道:“小幽小幽,你到底有多大呢,能让姐姐看看吗?”王云飞见已是凑效,急忙凑到韩凌霜旁边去,和她一样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小幽。 小幽闻言将眼睛眨了眨,韩凌霜却是越想越心急,催促道:“能不能能不能,到底能不能呢小幽?” 小幽将眼睛眨了两下,又将头点了点,韩凌霜见状一喜,忙道:“那小幽快上来让姐姐看看吧。” 岂料小幽却是将大眼往四周看了一眼,将眼睛眨来眨去的,最终像是人类摇头般将头摆了两下,韩凌霜讶道:“你是说不能上来吗,还是说这里太小了容不下你?”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夸张。 小幽愣了一下,又将头摆了两下,韩凌霜见状又讶道:“不是啊,那会是什么呢?”忽而灵机一动,急忙道,“你是说怕破坏了这里的竹子吗?” 小幽闻言急忙将眼睛眯了起来,韩凌霜一喜,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可随即又无奈道,“那怎么办呢,这里又不能上来,那要怎么办才好呢?” 小幽将脑袋歪了歪,又将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思考般,最后将头往水里低去,又抬起来,接着又往竹林外面某个方向看去。 韩凌霜见它这套动作挺复杂的,一时陷入思考当中,王云飞却突然一拍大腿,直把她吓了一跳,却见王云飞大声道:“我知道它想说的是什么了。” 韩凌霜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王云飞哈哈笑道:“你刚注意到没,它将头往水里低去,是往下的意思,也就是说它可以从水里下去,接着它又将头抬起往竹林外看去,意思是……应该是往外的意思,那合起来的意思不就是可以从水里下到外面去吗?” 只是他虽分析的有道理,但毕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说完后自己也不大肯定到底是不是这样,但随即小幽的反应却为他做出了回答。 只见小幽在听到他的话后,一双眼睛高兴的眯了起来,将头抬起往王云飞身上蹭来蹭去,王云飞被他那滑腻的大脑袋蹭的有些不大自在,但也没有闪身后退,只是急忙用手挡着脸,他往韩凌霜那边看了一眼,两人同时皆是一震,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王云飞见状急忙问道:“你也想到了吗?” 韩凌霜将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连忙道:“是啊是啊,你也想到了吧?” 王云飞脱口道:“是湖!” 韩凌霜也忙说道:“对,就是湖,那这样看来这个小池塘和外面的小湖是连在一起的咯?”说着看向小幽,问道,“小幽,是这样的吗?” 小幽听了她的话后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将身子沉入水里,然后又翻个圈游了上来,二人见状皆是一喜,那看来他们猜的是对的了。 韩凌霜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道:“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池塘竟和外面小湖是连在一起的。”不过又想毕竟这池塘就这么小,要想容纳下小幽的话那肯定要足够深才行,一想到这里又觉得很正常了。 当即她平复下内心的激动,对着小幽认真道:“小幽小幽,那你可以到外面去让姐姐看看吗?姐姐就看一下子,就一下子好不好?” 小幽闻言犹豫了下,将身子往水里缓缓沉下去,似乎是有些不敢,韩凌霜见状急忙道:“怎么啦小幽,你是……担心清绝姐姐会责备你吗?” 小幽闻言急忙将脑袋连点,韩凌霜想了想,忽而道:“要不这样,小幽待会悄悄游到小湖的下面,然后再从小湖的下面游到那条小河里,这样清绝姐姐应该就不会发现了……”想了下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肯定,又急忙道,“是百分百不会发现的,你看这样好不好小幽?”说着已是连哄带骗。 小幽歪着脑袋想了下,将眼睛一眨一眨的,韩凌霜急忙哀求道:“好不好嘛小幽,姐姐知道小幽是最好最好的啦。” 小幽在想了一会后,将眼睛一眨,又将头点了点,韩凌霜见状一喜,忙道:“姐姐就知道小幽最好了……”说着将声音压低,悄悄道,“呐,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小幽将脑袋一点,将身子沉入水里,然后又浮上来,又将头往水里低去,韩凌霜见状一笑,小声道:“知道啦知道啦,姐姐现在就出发,等下小幽出去后记得到小河那里去找姐姐啊。” 小幽将头一点,然后就往水里沉了下去,韩凌霜见状偷偷一笑,却见王云飞像一脸看待拐卖小孩的坏人般看着自己,顿时哼了一声,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姑娘挖掉你的狗眼。”说着得意一笑,抬腿向前行去。 王云飞将嘴张了又张,抽了又抽,最后呵呵一笑,也急忙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庞然大物 二人来到小湖边上,见萧清绝依然坐在青石上闭目打坐,韩凌霜悄悄给王云飞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的小心往小河方向行去。 王云飞心里好笑,前些天是韩凌霜学着他这般走路,今天又换成他学韩凌霜这般走路,正走着走着,却是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将一块碎石踩翻,顿时往湖边滚去,王云飞见状吓一跳,急忙伸手去捡,却还是晚了一步,那碎石已是掉进了湖水当中。 “咚!” 一声清响响起,溅起几朵水花,将湖面震的一荡一荡的,萧清绝闻声将眼睛缓缓睁了开来,然后便是见到,在那小湖边上,正以一种怪异姿势站在那里的王云飞二人。 二人见她看来,皆是嘿嘿一笑,韩凌霜眼睛一眨,笑道:“清绝姐姐早啊。”随即又发现自己说错了,都已是中午了,忙改口道,“清绝姐姐中午好。” 萧清绝向她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去抓鱼了吗?” 王云飞灵机一动,急忙道:“哦对,抓鱼去,我们现在就去抓鱼。” 萧清绝点了点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从青石上站了起来,走到二人身边,道:“那好吧,早就早点,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 二人皆是一吓,韩凌霜急忙摆手道:“不用的清绝姐姐,你在这里练功就行,哦云飞说他今天会抓好多好多鱼回来的,对吧云飞?” 王云飞见状立马点头,却见萧清绝双眼突然盯着湖里看,二人心里一突,也急忙朝湖里看去,只见在那清澈湖水的下方,有一个不大明显的巨大身体正悄悄在湖底游着。 韩凌霜见状急的死命去掐王云飞的身体,王云飞疼的嘴角一歪,但又不敢发出声来,只得强行忍住,别提有多难受了。 萧清绝在看了一会后,冷哼一声,喊道:“小幽!” 那湖底下巨大身体闻声顿时停住了,再也不敢移动分毫,王云飞打了个哈哈,忙笑道:“对对对,我们要去抓鱼给小幽吃,抓好多好多……”他说着说着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萧清绝已是俏脸含煞的向他看了过来。 王云飞被她这冰冷目光看的一个激灵,干笑两声,急忙躲到韩凌霜后面去,韩凌霜见他竟然临阵退缩,将自己摆到风头当中,顿时露出鄙视的神情,王云飞脸一红,嘿嘿傻笑两声,真想找个窟窿钻下去。 “小幽!”萧清绝又对着湖里喊了一声,声音清冷,已是有几分不悦。 那湖底巨大身体沉默一下后,知道已是再也瞒不住,于是缓缓浮了上来,将巨大脑袋从水里露了出来,不是小幽又是谁? 小幽将头露出来后,耷拉着眼睛,一脸委屈的样子,就像个犯错的小孩般站在萧清绝面前。 萧清绝本想责备几句,但见它样子可怜,终是不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小幽,以后再也不可随便出来了,知道不?” 小幽将头点了点,凑到萧清绝面前用头蹭着她,萧清绝道:“我知道你想出去玩,但是……”说着叹了口气,道,“也怪我一直没有好好陪着你,走,我们现在回去好吗?” 小幽将头点了点,又摆了摆,有些不舍的看着四周,但最后还是看向萧清绝,将头点了点。 萧清绝伸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有些欣慰的道:“这就对啦,我就知道小幽一定很乖的,走,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说着已是带头走去,小幽有些不舍的往韩凌霜那边看了一眼,就要往水里沉去。 韩凌霜看的一急,心里大为不忍,急忙阻止道:“清绝姐姐不要啊!” 萧清绝闻言将身子转了过来,韩凌霜急忙上前道:“清绝姐姐你不要让小幽回去好吗,你看它好可怜的。”说着急忙对小幽招手道,“小幽小幽,快到清绝姐姐这来。” 小幽急忙将头凑了过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萧清绝,萧清绝看它极为可怜的样子,微微有些挣扎,却听王云飞也大声道:“对啊对啊,怎么可以不让它出来呢,要是天天把一个人关在家里不让他出来,那不是很残忍吗?” 韩凌霜见状急忙附和,连连点头,小幽将头凑到萧清绝面前,轻轻往她身上蹭着,一脸哀求的样子,萧清绝看的有些心疼,终是叹了口气,轻轻抚着它的头道:“好吧好吧,既然小幽想出来玩,那玩玩也可以,不过记得不要跑远,知道不?” 二人闻言皆是一喜,小幽更是急忙点头,一双大眼开心的眯了起来,将头往萧清绝身上不停蹭着。 萧清绝笑道:“好啦好啦,不闹啦小幽,既如此,那你们记得早去早回。”说着抬头看向韩凌霜二人,二人闻言急忙应是,然后带着小幽,往小河那边欢快行去。 *** 二人走到小湖与小河交接的位置却停了下来,看了水里小幽一眼,韩凌霜讶道:“怎么啦小幽,你怎么不走了?” 小幽看了看前方小河,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向前游去。 “哗啦啦!” 随着小幽往小河里游去,顿时河里的水全部被挤的往前快速涌去,一层一层的波澜叠起,更有诸多水流往两边喷了出来,哗啦啦打湿一地,二人避之不及,立马被淋了个落汤鸡。 二人看着小幽仅露出水面的一部分便已是庞大无比的身躯,心中期待更甚,韩凌霜急忙催促道:“小幽小幽,快将身子全露出来,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多大。” 小幽闻言将头点了点,然后将身子一点一点往河里游去,而随着它每往前游一点,河里的水便会被挤出来一点,甚至二人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小幽将身子游进小河,湖里的水几乎都被堵在了与小河相交的位置之外,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流的进来。 真是横江断流。 二人越看越是心惊,王云飞更是一边看着小幽往前游,一边情不自禁的数了出来:“十五丈,十六丈,十七丈……十八丈!” 十八丈! 十八丈! 十八丈! 王云飞几乎是惊呼出声,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声音不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灵魂深处传出来的呐喊与咆哮。 一个至少十八丈长的庞然大物竟就在自己面前,他可以肯定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生物也不过只是稻香村的老黄牛而已,见过最高的生物也不过只是在鄱阳湖武会上认识的铁锤大汉铁木山,而眼前的生物,竟不管是长度还是宽度,都足足是他们的几十倍,如此庞然大物,当真惊世骇俗。 韩凌霜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惊道:“天呐,这世上竟有如此庞大的生物,若非亲眼所见,当真不敢想象。” 王云飞更是激动的面红耳赤,大声道:“你看我就说的没错吧,它哪是什么‘小’啊,简直是大的不能再大才是,依我看我们以后就叫它‘大幽’行了……”说完觉得还不够霸气,又急忙道,“不对,应该叫‘大大幽’,又或者‘大幽幽’,也不对,那就叫‘幽大大’,也不行,那叫‘幽幽大’好了,不行不行,都不行……”说来说去,发现都不怎么好听,最终又只得停了下来。 韩凌霜瞪了他一眼,愤愤道:“喂喂喂,看你都给人家起了些什么鬼名字,又难听又不好记,我就觉得叫‘小幽’挺好的,你说对不对小幽?” 小幽将头往她手上亲昵的蹭着,韩凌霜得意一笑,道:“看到没有,人家就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也就不需要你瞎操心了。”说着又伸手逗小幽玩去了。 王云飞站在一边极为尴尬,想凑上去说几句话又怕他们不理自己,正不知所措时,忽然眼睛一瞄,看到小幽后背两侧靠近胸口处的位置上似是长有一对什么东西,急忙指着道:“凌霜凌霜你快看,它上面这长的是什么?” 韩凌霜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有点类似鱼鳍一样的东西,又有点像收起来的翅膀,她一时也不太确定,就对着小幽问道:“小幽小幽,你身上那长的是什么东西,是翅膀吗?” 小幽闻言将眼睛眨了眨,将头歪来歪去,不知是听不懂她问的是什么还是不懂翅膀是什么,韩凌霜见它回答不上来,也就没有多问。 算算时间还早,心想小幽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一定要让它好好玩玩才是,这般想着,忽然往王云飞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凑到小幽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小幽听后起初眼睛一眨一眨的,但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后,顿时眼睛一眯,急忙连连点头。 韩凌霜见状嘿嘿一笑,然后不怀好意的看向王云飞,大声道:“王云飞!” 王云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支吾道:“干……干嘛?” 韩凌霜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小幽的脑袋,一字一顿的道:“你,到这上面来。” 王云飞看她指的地方竟是小幽那巨大的头颅,更是被吓了一大跳,警惕道:“你……你要我去那里干嘛,我……我不去。” 韩凌霜哼了一声,将眼睛眯成一个危险弧度,似笑非笑的道:“不去是吧,小幽!” 小幽闻言顿时将巨大脑袋抬了起来,一脸不善的盯着王云飞看,王云飞被它这灯笼巨眼盯的心里发毛,急忙道:“去去去,我这就去。”说着急忙抬腿跑去,不敢耽搁丝毫。 韩凌霜心中一阵好笑,见王云飞已是爬上小幽的头上后,命令他赶紧站好,然后轻咳一声,对着小幽手一挥,道:“小幽,冲!” 小幽闻言顿时将身子往前冲了出去,就像一支离弦之箭般飞快驶入河里,王云飞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啸,周围景物飞速向身后倒去,更有无数气流猛然灌进他眼耳嘴鼻里,将他嘴脸吹的哆嗦个不停,他看的一阵害怕,吓得急忙趴了下来,拼命道:“救……救命啊,救命啊,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然而韩凌霜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又对着小幽一挥手,道:“小幽,停!” 小幽闻言猛然将身子停了下来,王云飞一个不稳,急忙往前冲去,内脏都快被倒了出来,吓得急忙将身子扒紧,然而他还来不及松口气,却听韩凌霜又道:“小幽,起!” 小幽闻言顿时将巨大脑袋抬了起来,将王云飞狠狠往高空中抛去,王云飞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上一刻已是被弄的晕头转向,现在立马又被抛上上百米的高空,他看着自己飞快往天空飞了上去,又飞快往下落了下来,吓的心胆俱裂,苦水都被吓了出来,韩凌霜嘿嘿一笑,对着小幽道:“小幽,接!” 小幽闻言急忙将头抬起,将王云飞接在头上,王云飞吐了一大口苦水出来,两眼翻白,哀求道:“凌……凌霜,快……快放我下来好不好?” 韩凌霜果断道:“不行!”说着大手一挥,又道, “小幽,冲!” “小幽,停!” “小幽,起!” “小幽,接!” …… 这日下午,王云飞一直在痛苦与绝望中度过,韩凌霜看着他极为狼狈的样子得意一笑,道:“臭小子,看你下次还敢占我便宜不?” 第四十章 渴望自由 旁晚时分,韩凌霜将一脸死样的王云飞驮了回来,心里抱怨这小子平时吃那么多干嘛,害得自己驮都驮不动,她将王云飞往地上一丢,王云飞被震的白眼一翻,又一大口苦水吐了出来。 韩凌霜一阵好笑,就要拿着手中的鱼去生火,可突然想到,这小子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烤鱼,她左想右想,见指望王云飞已是无望,索性自己亲自动手去了。 她学着王云飞的样子将火慢慢生好,然后将鱼都处理好用剑穿上,慢慢放在大火里去烤。 这般烤了一会后,她看着手中烤的有些焦黑的烤鱼,有些不确定的道:“到底烤好没有?”说着用鼻子闻闻,发现和王云飞之前烤的气味有些不大一样,但似乎也有一股独特香味传来,当即笑道,“不管啦不管啦,只要好吃就行。” 正这般自语着,却见萧清绝走了回来,当即笑道:“清绝姐姐你回来啦?” 萧清绝点点头,看了眼睡在一旁的王云飞,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小幽见她回来,也急忙将身子从水里露了出来,将头往她身上蹭着。 萧清绝抚了抚它的头,道:“小幽今天玩的很开心是吧,那就好。” 小幽开心的将眼睛眯成一条线,又将头往韩凌霜那边看了看,萧清绝道:“你是说很喜欢和姐姐一起玩是吧?” 小幽急忙将头点了点,一副极为开心的样子,然后又将头往萧清绝身上蹭着,萧清绝讶道:“啊,小幽是想经常和姐姐一起出去玩是吧?” 小幽闻言急忙点头,萧清绝滞了一下,小幽将头往她身上轻轻蹭着,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萧清绝微微一笑,道:“小幽是怪我不该不让你出去玩吗?” 小幽将头点了点,又急忙摆了摆,最后还是点了点,用头轻轻蹭着萧清绝,萧清绝道:“小幽是说外面很好玩是吧?” 小幽将头点了点,一副眼巴巴的看着她,萧清绝伸手抚了抚它的头,轻轻道:“可是,小幽出去玩的话,是很容易闯祸的。” 小幽闻言急忙摆头,萧清绝道:“不会啊?” 小幽急忙点头,看向韩凌霜那边,又看向躺在地上的王云飞,萧清绝一时不大明白,韩凌霜见状笑道:“我想小幽是想说很喜欢和云飞哥哥一起玩,对吧小幽?” 小幽还未回答,王云飞已是一阵剧烈咳嗽猛然惊醒,他看着正紧紧盯着自己的两人一兽,一脸茫然。 韩凌霜见他总算醒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当即笑骂道:“臭小子,你总算醒来了。” 王云飞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抱怨道:“还说,今天差点被你们害死了。” 韩凌霜好笑道:“谁叫你那么让人讨厌呢,你说是不是小幽?” 小幽将眼睛眨了眨,又将脑袋歪了歪,显然不明白她说的“讨厌”是什么,韩凌霜见它回答不上来,也知道它肯定是不明白什么是“讨厌”,又忽然想着自己为什么要讨厌这个家伙呢? 她将思绪缓缓收回,看了眼手中烤鱼,笑道:“来来来,大家快来吃烤鱼吧,这可是我亲手为大家烤的呢。” 说着将其中一条看起来比较大的烤鱼递到小幽嘴边,笑道:“小幽小幽,这可是姐姐特意为你烤的大烤鱼,你快吃吃看吧,看姐姐烤的鱼味道怎么样?” 小幽闻言点点头,然后将她手中烤鱼小心咬进嘴里,韩凌霜见状迫不及待的道:“怎样小幽,姐姐烤的鱼好不好吃?” 谁知小幽将那烤鱼放到嘴里咬了两口后,便又吐了出来,并连连摆头,韩凌霜见状大窘,急忙道:“怎么啦小幽,不……不会是不好吃吧?” 小幽将头点了点,又摆了摆,韩凌霜脸一红,尴尬道:“不……不会吧,这……这可是我精心为大家烤的鱼呢。” 说着又拿了一条递到萧清绝手里,不好意思道:“那个清绝姐姐,要不……你也尝尝看吧?” 萧清绝将鱼接过往嘴里轻轻咬了一口,随即眉头微皱,将头抬起看着韩凌霜,没有说话。 韩凌霜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也拿了一条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谁知刚一入口,又急忙“呸呸呸”吐了出来。 王云飞看的一阵大笑,韩凌霜见他笑话自己伸手就是打来,王云飞急忙闪身躲避,害怕道:“喂喂喂,别打了别打了,凌凌霜你先听我说,烤鱼不是你这样烤的,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韩凌霜出了一通气后才停了下来,看着王云飞哼了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怎样烤才好,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姑娘就割了你的舌头。” 王云飞有些无辜的看了她一眼,嘿嘿干笑两声,小心道:“呐,是这样的,你看你这鱼外面都烤焦了但里面却一点都没熟,说明是火候没有掌握好,你这一看就知道是直接在大火里烤了几下就拿出来的。” 韩凌霜脸一红,嘴角动了动又没有回答,王云飞轻咳一声,道:“你看我的……”说着将她手中烤鱼接过,小心放进火里,道,“这鱼是不能一直放大火里烤的,放大火里烤久了外面很容易烤焦而里面又没烤到。” 说着将火里的鱼翻个身,又道:“所以要尽量用小火烤,用小火慢慢烤可以将火焰的温度一点一点的融入到鱼肉里面,而且这样也不容易烤焦。” 韩凌霜一边听他细细解说,一边看着他手中烤鱼,只见那鱼被他放在火里翻几个圈后,之前有些焦黑干褶的鱼皮,竟渐渐开始变得油滋滋黄烘烘的,更有一股喷香的味道从鱼身上散发出来。 韩凌霜看的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却见王云飞将烤鱼往她面前一递,笑道:“好了!” 韩凌霜看着他温润明亮的眼神,心中一阵乱跳,脸一红,小心将他手中烤鱼接过,小声道:“谢谢!”说着将头低了下去,再也不敢抬起。 *** 接下来这几天,韩凌霜天天都会带着小幽一起出去玩,萧清绝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但见他们玩了两天后也安然无事,便也就不再管了。 至于王云飞,自从那次跟他们一起去玩过后,便再也不敢跟他们一起去了。 “胆小鬼!”韩凌霜心里好笑。 这些天她和小幽也想了不少法子来玩,但都没有和王云飞玩的那次刺激,而且这小河就这么点大,对于小幽来说也多有不便。 眼下是既无好地方玩,又无好法子玩,韩凌霜往萧清绝打坐的小湖望了一眼,觉得那里倒是挺不错的,不但足够大,环境也很好,只是和小幽去那里玩的话,难免会打扰到她,这般想着又摇了摇头。 忽而又把头往另一边看去,那里,便是小河的出口,而更外面,可是更广阔的洞庭湖了。 八百里洞庭,这么大的一片水域,想必任小幽怎么玩都可以了吧? 韩凌霜心性本就好动,这般念头一旦上来,竟是一阵激动,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当即想了下,对着小幽道:“小幽小幽,要不我们到小岛的外面去玩玩怎样,外面的湖可是很大很大,很好很好玩的呢?” 小幽将眼睛眨了眨,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韩凌霜滞了一下,心想小幽应该是没听明白自己的话,当即用手比划道:“呐,你看看,这小河就这么点大,可外面的湖却有这么这么大,可以容纳下一百个小幽,不对,应该至少是一千个一万个小幽……” 小幽闻言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连忙点头,眼睛都笑开了花,韩凌霜见状笑道:“嘿嘿嘿,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不要告诉清绝姐姐好不好?” 小幽闻言急忙点头,韩凌霜一笑,跳上小幽的头,然后一挥手,道:“出发咯!” 临近河口位置时,韩凌霜让小幽停了下来,看了眼小岛外围地面,那里正密密麻麻种着各式植被,但韩凌霜知道那些植被虽看起来不起眼,却是极为厉害的迷药阵,常人只要靠近稍不注意,就得落个昏迷倒地的下场,严重者,甚至中毒死亡。 她看着上面隐约飘着的淡淡气体,那气体虽肉眼难辨,但只要留心查看,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当日受古曲《水龙吟》影响,自己这般迷迷糊糊进来却没事,如今没了《水龙吟》的作用,若再想安然通过那里,可就要当心了。 她缓缓收回心神,对着小幽嘱咐道:“小幽,待会冲出去时,你将速度游到最快,只要将那些迷药冲散掉就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了,记得不?” 小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种凝重,当即点了点头,韩凌霜见状深吸一口气,当即不再犹豫,挥手道:“出发!” 小幽闻言巨尾一摇,化作一支利箭瞬间冲了过去,韩凌霜在快到那迷药阵位置时,急忙屏息凝神,不让迷药进入身体里,这般坚持数息之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人一兽就这样从小岛里冲了出来,冲进了八百里洞庭之中。 岛内小湖青石上,萧清绝感到异动将眼睛缓缓睁了开来,她看了眼小河方向,缓缓吐了口气,最终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 “飞咯飞咯飞咯……”韩凌霜坐在小幽大脑袋上,让小幽将速度游到最快,不停在洞庭湖上冲来冲去。 小幽从未玩过这么好玩又刺激的玩法,激动的眼睛都始终眯着,就像是来到一片新天地尽情玩耍的小孩。 韩凌霜指着水面上一只正在捕鱼的飞鸟,对着小幽道:“小幽,快去把那鸟儿吓跑。” 小幽闻言急忙一个俯冲上前,将大脑袋往那飞鸟靠去,那鸟看到一个巨大怪物向自己袭来,吓的亡魂皆冒,刚到嘴的鱼儿又立马掉入水中,急忙扑棱着翅膀,在振落几根尾羽后,这才侥幸躲过一劫,然后尖叫着向高空飞去,再不敢回头。 韩凌霜看的哈哈一笑,忽而又指着水里一条巨大的鱼儿对小幽道:“小幽,快去把那鱼儿赶走。” 小幽闻言急忙将身子一摆,向那条至少有一丈之长的巨鱼游去,可怜那巨鱼一向凭借庞大身躯在洞庭湖作威作福惯了,强大的它从未遇到敌手,可当它看清小幽那比自己身躯还要辽阔的巨嘴时,吓的一阵颤抖,几乎是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就往水里潜去,不敢耽搁丝毫。 韩凌霜看着那条狼狈逃跑的巨鱼,几乎都笑弯了腰,但她心性上来,却越玩越是激动,总之看到有什么东西路过这里,定要小幽去将它吓跑,恰巧小幽顽童心性,又喜欢做这些事,于是这一天时间,他们几乎将洞庭湖掀了个遍,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这般一直玩到下午时分,韩凌霜这才带着小幽意犹未尽的回到小岛里去。 第四十一章 放它自由 夜幕降临,三人一兽依然坐在火堆边吃着烤鱼,萧清绝吃完后就走了开去,韩凌霜见她不在,就把今天的事悄悄跟王云飞讲了遍,王云飞听后又心痒又激动,韩凌霜笑道:“那你明天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啊?” 王云飞刚要回答,又突然想到什么,嘿嘿干笑两声,却是不敢随便回答,韩凌霜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当即佯装生气道:“哼,不就是上次跟你开了个玩笑嘛,至于至于吗?小气鬼!” 王云飞尴尬一笑,但他终归又不忍惹少女生气,当即挺起胸膛振声道:“去就去,谁说我小气的?” 韩凌霜嘿嘿一笑,一阵得意,王云飞被她笑的脸一红,不过随即也跟着笑了出来,却是心中一片舒坦,无比温柔。 二人正说笑间,忽然竹林里一阵箫声传来,那箫声悠长飘远,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就好像能洞穿人心般,让人觉得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而是从内心深处响起。 韩凌霜二人微讶,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寻着那声音向竹林走去,却见那明月下,竹林间,一袭白衣的清绝女子手持一支玉箫正幽幽的吹奏着。 那女子容颜清冷,清丽无双,好似那落入凡尘的仙子,直教人生出一股向往之心,只是配合着她此时吹奏的曲子,却又让人生出一种可望不可即的敬畏之心,只敢远远观望,不敢上前惊扰。 韩凌霜甚至有种错觉,似乎天上那轮明月都因眼前女子而明亮了几分,林中的竹子都因眼前女子而翠了几分,她甚至隐隐觉得那仙子般的女子随时都会乘风而去,徒留她一人在此地空徘徊,望月而叹。 女子指法一变,顿时箫声由悠长飘远转为清冷孤寒,韩凌霜只觉得一股寒意随之而来,但那寒却寒而不栗,只是让人觉得无比孤独,好似身处茫茫人海而不知所向,又似那登上绝顶之人而未逢棋手,直让人心中无比遗憾,莫名孤独。 女子指法又一变,那箫声又瞬间从清冷孤寒转为清唳嘹亮,好似凤鸣长空,直冲九天。那箫声越吹越是清唳嘹亮,一层一层更上一层的响起,振的无数竹叶落个不停,真个有“萧萧竹叶飘飘下,层层湖水滚滚来”之势。 女子一曲吹罢,拔剑上前,在附近两根竹子上各刻一句诗,其中右边那根刻着“龙吟寒潭啸碧月”七个字,左边那根刻着“凤鸣九天舞长空”七个字。 两句诗刻罢,她收剑而立,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着韩凌霜二人。二人被她看的一惊,不过与其说是被她看的一惊,倒不如说是二人看到她脸上的微笑后自己心中吃了一惊。 自二人认识她以来,一直看到她的都是一张清冷的容颜,无喜无怒,也唯独面对小幽时神色才稍微缓和些,可像今天这般面带微笑的样子,二人是做梦都不敢想的,这般清绝出尘的女子,会在他们面前露出笑容,可事实,这不敢想象的事情,却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眼前,这让得二人觉得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有种如梦似幻不真实的感觉。 萧清绝见二人一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你们来啦?” 二人闻言惊醒,韩凌霜脸一红,哈哈笑了一声,道:“是啊清……清绝姐姐!”说完便停了下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在面对眼前这绝世女子时,竟有种从未有过的那种紧张与害羞的感觉。 萧清绝微微一笑,转身看着那两根刻有字的竹子道:“方才我忽有所悟,所以便吹奏出了那首曲子。” 二人听的皆是一惊,韩凌霜更是惊呼道:“不会吧,那……那么厉害的曲子竟是你方才悟出来的?”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脸色微微一红。 萧清绝淡笑道:“说起来,我能悟出这首曲子,还得感谢你和小幽呢。” 韩凌霜“啊”了一声,讶道:“要感谢我和小幽?” 萧清绝点头笑道:“一直以来,我都担心小幽会闯祸,所以尽量让它不要出去,可最近我发现,我似乎错了,小幽毕竟还是个孩子,我怎能一直关着它,一直束缚着它呢?它那么好,那么可爱,又……那么可怜,我怎忍心这样对它呢?” 说着有些心疼的道:“而且我发现,自从你们来了之后,小幽比以前快乐了许多,我在想,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以来对它的束缚太大,所以才让得它越加想出来吧,强行的终归不是好事,或许自由,才属于小幽的吧,所以我想啊,越是压迫,就越想逃离,就越想挣脱,就如那凤凰浴火重生一样,只为挣脱囚牢,获得新生,所以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约束着小幽了,我要将属于它的自由还给它,还它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一片属于它自己的天空,让它浴火重生,向天翱翔!” 夜风徐徐地吹着,将竹林间的叶子吹的“沙沙”作响。 许久之后,韩凌霜才回过神来,她看了萧清绝一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好似有着说不出的新奇般,她很想说些什么,可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道了句:“清绝姐姐,你真好!”说完便一把走了上去,将萧清绝紧紧搂在怀里,搂得很紧,很紧。 萧清绝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微微一笑,也反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伸手捋了捋她背后长发,笑道:“你今天和小幽出去啦?” 韩凌霜身体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呃”的声音,却是僵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之后,才逐渐将身体放松下来,然后也不掩瞒的道:“你都知道啦?” 萧清绝微笑道:“嗯,知道的,从你们出去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韩凌霜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她讶道:“那……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们?” 萧清绝捋开她额间长发,道:“我能阻止吗?我越是阻止,小幽便越想着出去,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放它自由。” 韩凌霜点点头,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却是将萧清绝搂的更紧了些,忽而又看到竹子上的那两句诗,问道:“对了清绝姐姐,那你要不要给刚才的曲子取个名字呢?” 萧清绝点点头,道:“是要取个名字才好……”说着将头转向那两根竹子方向,想了下,道:“就叫《火凤鸣》吧。” 韩凌霜:“要不叫《火凤鸣》怎样?”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萧清绝微微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点头道:“好,就叫《火凤鸣》了,这个名字既和曲子本身相符,又跟《水龙吟》极为搭配,所以,就叫《火凤鸣》好了!” *** 时间在这般安静当中飞快的度过,不知不觉又是几天过去,这几天里,王云飞也再次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好在韩凌霜和小幽都再也没有欺负他,这让得他一颗不安的心总算安了下来。 至于萧清绝的话,除了打坐练功之外也就偶尔和他们一起去抓抓鱼了,韩凌霜也曾让她一起加入他们的队伍当中,萧清绝只是微笑着摇摇头,韩凌霜知道她心性寡淡,对于那些玩乐之事并不上心,所以也就没有强求了。 王云飞和韩凌霜二人坐在小幽头上,静静欣赏着洞庭湖的湖光山色,只见这湖水既清且蓝,晶莹剔透,一层一层直撒天际,连接着远处的长天和远山,将山色湖光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壮观美丽。湖面天空上,又有群鸟翔集,时飞时停,时起时落,惊的水里鱼儿一惊一乍,四处游走,真是好一派自然风光。 二人看着这般美好画面,只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在这般自然面前,一股虔诚之心油然而生。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近黄昏,微风拂来,水波渐兴,一道残阳斜铺水面,随着碧波荡漾间,将湖面映的一半通红一半碧绿,韩凌霜下意识的念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念完一喜,对着王云飞笑道,“云飞你看,这湖面好美好美!” 王云飞也是一笑,道:“是很美啊,和在鄱阳湖上看到的一样美呢。” 韩凌霜点点头,王云飞又道:“说起来我们离开鄱阳湖都很久了,也不知陈大哥现在过得怎样?” 韩凌霜道:“陈大哥临走前说过回去后会在鄱阳先待一段时间,想必是想参悟下萧乾前辈留下来的绝学……”说着她看了王云飞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说起来这段时间,你倒是清闲的很啊?” 王云飞知道她指的是这段时间自己没怎么练剑的事,当即打了个哈哈,尴尬道:“我这不是没时间吗?”随即眼睛四处一瞄,看了湖面一眼,急忙道:“凌霜你看,这湖水好像比我们刚来洞庭时要涨了好多?” 韩凌霜看了眼水面,道:“那当然了,孟浩然曾写过‘八月湖水平’的诗句,现在都已是八月了,这湖水自然是涨了不少的。” 王云飞讶道:“不会吧,都已是八月啦,那我们岂不是来这里都快一个月了?” 韩凌霜低着头算了算,也是讶道:“是啊,说起来我们都来这里快一个月了呢,时间可过得真快。”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想了下,还是决定道:“那凌霜,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还是……” 韩凌霜敲着脑袋想了想,有些难做决定,王云飞问的问题她自然是想过,可让她就这样直接离去,一时还真难以做到,不说在此地待了这么久,光是萧清绝和小幽在这里就有点让她舍不得。 王云飞见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小幽头上,安静地吹着湖风,欣赏着洞庭湖光。 第四十二章 离开小岛 “沙沙沙……” 天空下起了小雨,二人抬头看天,齐道:“下雨了。” 这一场秋雨,终于来了。 小幽带着二人回到了岛上,萧清绝还在青石那里等着他们,见到二人到来,才从青石上走了下来,然后和他们一起回到竹林小屋当中。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细雨如织般落了下来,将房前屋后的竹叶打的响个不停。 三人没有生火烤鱼,因为无处生火,萧清绝也没有从小幽那里接来“龙涎”,三人都待在萧清绝的竹舍里,王云飞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韩凌霜干脆趴在桌子上发呆,而萧清绝则站在窗子边,静静看着外面屋檐的雨帘,这个清绝出尘的女子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宁静。 许久之后,萧清绝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二人笑道:“你们饿了吗?” 二人皆是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饿了又能怎样,现在又没法生活烤鱼,韩凌霜更是有气无力的道:“当然饿啦,早就饿死了。” 萧清绝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完从雨帘中走了出去,走到另一间小些的竹舍当中,在里面挑拣几番,便抱着个坛子走了回来。 二人见她手中抱着个坛子,皆是有些奇怪,韩凌霜问道:“清绝姐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萧清绝笑道:“这叫‘龙涎液’,是我用小幽的‘龙涎’再加上竹叶、荷花、蜂蜜等多种素材酿制而成的,说起来都放好久了,直到刚才才突然想起。” 二人闻言皆是一阵好奇,齐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萧清绝微微一笑,走过去将坛子放在桌上,然后又拿了三个小碗出来,笑道:“这个很好喝的,你们待会尝尝。”说着将坛子的封口小心揭开。 随着封口的打开,顿时一股无比好闻的清香从坛子里散发出来,二人只是闻上一口便已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泰,直把方才的无聊与困顿瞬间冲到了九霄云外。 二人急忙将鼻子凑近过来,尽情的闻着与深深呼吸着,韩凌霜更是急着道:“好香好香,快快快,快给我们倒上倒上。” 萧清绝微微一笑,将坛子里的“龙涎液”小心朝三个小碗上倒去,二人见她倒好后皆是各自拿起一只碗,韩凌霜放在鼻子下闻了一口后便小心喝进嘴里,王云飞更是夸张,连看都没看一眼,拿起来就直接往嘴里灌去,萧清绝看的微微一笑,也拿起剩下那只碗,将里面的“龙涎液”小心抿进嘴里。 王云飞喝完后将碗往桌上一放,急着道:“还有没有?” 韩凌霜看他喝的满嘴都是,故做嫌弃的道:“看你看你,满嘴喝的都是,真是浪费。” 王云飞嘿嘿一笑,伸出舌头一卷,顿时全被卷进了嘴里,韩凌霜看的一喷,刚喝进去的东西又差点被喷了出来,于是伸手就是打来,王云飞见势急忙躲开,待韩凌霜将手收走后,这才急忙去拿桌上坛子,岂料拿起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坛子里空空如也,又哪还有什么“龙涎液”,王云飞将坛子使劲往外倒,边倒边急道:“怎……怎么没有了啊,我……我还没尝出什么味道呢?” 萧清绝不觉莞尔,韩凌霜笑骂道:“谁叫你喝那么快的,没了活该。”王云飞一阵无语与心塞。 *** 这场雨一直下到深夜终于停了,王云飞早已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睡了个四脚朝天,韩凌霜依然趴在桌子上,随着桌上烛火一明一灭间,愣愣看着坐在旁边的萧清绝出神。 她发现萧清绝似乎从未化妆过,没涂过胭脂,没画过眉,甚至都没抹过口红,她的唇,是最自然的唇色,但就是这样一张最纯真自然的脸,却远远胜过世间所有,这样一张极为好看的绝世容颜,不论是男是女,只怕看了都会心动吧? 韩凌霜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淡色红唇,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好想慢慢靠过去,将那一抹红润含在嘴里,化了进去。 她能清晰感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上那种冲动越来越强烈,于是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的一点一点极为缓慢的向那仙子般的女子移去,小心将嘴对了过去。 “你干嘛?” 韩凌霜吓一跳,见萧清绝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她回过神后,吓的脸色瞬间通红,几乎是条件反色的将头收了回去。 萧清绝一脸笑意的问着她:“你刚才是想干嘛?” 韩凌霜心一跳,下意识的“哦”了一声,急忙回道:“没没没,没什么……”心里却是又羞又恼,说不出的尴尬,责备自己刚才这是怎么啦,怎么可以会有这种想法呢。 但见萧清绝依然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韩凌霜心中一阵尴尬,匆忙道:“那个……那个我是想问清绝姐姐一个问题。” 萧清绝“哦”了一声,好整以暇的道:“那你是想问什么呢?” 韩凌霜被问的一急,心下更加慌乱,胡乱道:“哦……我是想问清绝姐姐有没有离开过这个岛?” 萧清绝愣了一下,讶道:“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韩凌霜急忙道:“哦……哦是这样的,我见清绝姐姐好像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岛,觉得很是奇怪,所以……所以就想问问,对,就是这样的。” 萧清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韩凌霜被她看的脸一红,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我是没离开过这座岛,怎么,你是想带我离开吗?” 韩凌霜“啊”了一声,奇怪道:“你不会真没离开过这座岛吧?” 萧清绝点了点头,一副很正常的样子,道:“是啊,怎么啦?” 韩凌霜感觉被震的不轻,随口道了句“没什么”,却又发现自己说的不对,急忙摆手道:“啊不对不对……”随即认真道,“清绝姐姐,外面那么好玩,你怎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呢?” 说着狡黠一笑,牵着萧清绝的手道:“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好了,外面的世界可美可美了,有看不完的风景,有尝不尽的美食,还有好多好多听不完的故事呢,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出去算了,好不好?”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萧清绝看了她一会,将目光缓缓收回,看着桌上一晃一晃的烛火,韩凌霜见她没有说话,也不敢出声打扰,生怕她会说一个“不”字。 这般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她要开口的意思,韩凌霜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再也撑不住,身子晃了两下,最后有些期盼的看了萧清绝一眼,便缓缓倒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王云飞被一个奇怪的梦惊醒,惊的他手脚一阵慌乱,急忙道了句“凌霜”,却是一不小心,一脚将韩凌霜从桌子上踢了下来。 韩凌霜好梦被搅,又被他踢了一脚,不觉一阵恼怒,伸手就是打来,王云飞见她原来在这里,不知为何,心里一阵踏实,他见韩凌霜伸手打来,也不躲避,只是用手遮住脸鼻等部分,嘿嘿笑着任她打。 韩凌霜打了几下后,心中稍微出了点气,又见他不躲也不闪,只是嘿嘿笑着看着自己,终是打不下去,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拍着身上灰尘去了。 王云飞站起身来,舒展着因在椅子上睡了一夜而有些酸麻的身体,忽然道:“对了萧姑娘呢?” 韩凌霜急忙看去,这才发现萧清绝不在这里,二人朝窗外看去,却发现天空已是放明。 一场雨过后,屋外一切都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味道,但却极为清新。 二人推门走了出去,尽情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却见到,在那屋前空地上,小池塘边,正背着个包袱的白衣女子。 王云飞大感奇怪,不解道:“这大清早的,萧姑娘背着个包袱做什么?” 韩凌霜见了先是一阵惊讶,随即又转为一片欣喜。 萧清绝见二人出来,转过身来道:“早!” 韩凌霜激动的语无伦次的道:“早早早早早早早……”随即急忙走上去,一把拉起萧清绝的手,高兴道,“清绝姐姐,你……你这是?” 萧清绝笑道:“我自然是要跟你们一起出去了,怎么,你不想这样吗?” 韩凌霜呆了下,急忙道:“想,想想想,我自然是想的很,做梦都这样想,巴不得这样想……” 萧清绝微微一笑,看了王云飞一眼,王云飞仍是一脸稀里糊涂,韩凌霜见状急忙叫道:“笨蛋,还不快过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难道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王云飞被骂的一愣,不过随即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啊”了一声,讶道:“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吗?”说完急忙走上几步,“那……那好吧,现在走也好。” 韩凌霜笑骂道:“你不走也可以啊,那你就留在这里呗。”说着牵着萧清绝的手向前走去,萧清绝微微一笑,唤了句“小幽”,小幽闻言急忙将头从水里露出来,然后极为高兴的在水里转了一圈,接着又快速沉入水里,消失不见。 王云飞见二人已是走远,急忙喊道:“等等我。”说完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止于至善 三人离开小岛后,便朝着洞庭湖之外行去,由于小幽块头过于庞大,不宜展露在外人面前,所以在韩凌霜的提议下,三人并没坐在小幽头上出发,而是乘着韩凌霜制作的竹筏出去的。 临近下午时分,萧清绝跟小幽交代好,让它先留在洞庭湖中后,三人便来到了巴陵郡上。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 “包子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热乎乎的包子咯……” “卖鸡蛋,卖鸭蛋,卖鹅蛋咸蛋臭皮蛋……” 一阵热闹的叫卖声传来,各种商贩死命扯着嗓子比拼着,将巴陵郡的街道渲染的热热闹闹。 韩凌霜看的一阵欣喜,忙拉着萧清绝向前走去,笑道:“快快快,那里好热闹好热闹。” 萧清绝微微一笑,任她拉着自己向前走去,王云飞擦了擦额上的汉,背了背肩上三个包袱,无奈摇头,最后苦笑一声,跟了上去。 “老板,给我来三串冰糖葫芦。”韩凌霜看着眼前红珠珠亮晶晶的冰糖葫芦,喜笑颜开道。 “好嘞。”那商贩吆喝一声,便抽了三串出来,递到她手里,韩凌霜付钱接过后,转身一人分了一串。 萧清绝看着手中这似乎从未见过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王云飞刚吃进嘴里的冰糖葫芦差点一口全喷了出来,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她,韩凌霜见状一笑,解释道:“这叫冰糖葫芦,是一种很好吃的美食,你尝尝。” “冰糖葫芦?”萧清绝将这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喃喃念了一遍。 韩凌霜笑道:“对,就是冰糖葫芦。”说着将手中那串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边吃边道,“好甜好甜,嗯,好酸好酸……” 萧清绝见她吃的满嘴都是糖渣觉得很是好玩,又向王云飞看去,却见那家伙更加夸张,不光满嘴糖渣不说,连鼻子下巴脸蛋都是,甚至是头发都沾染几颗,萧清绝看的会心一笑,很受感染,当即也拿起手中冰糖葫芦,细细打量一眼,然后小心放进了嘴里。 甜!这是她的第一感觉,甜的化不开,接着又突然变成酸,酸的牙根一紧,酸与甜交融,很快又变成另一股很好的味道。 “冰糖葫芦,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吃上一口,唇齿留香,呐,你试试……”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萧清绝身子猛然一震,顿时陷入深深回忆当中。 韩凌霜见状急忙道:“清绝姐姐,你……你怎么啦?” 萧清绝猛然惊醒,只片刻功夫,额上竟已是微汗,过会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没事。” 韩凌霜点点头,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下道:“那我们继续走吧,前面还有好多好玩的呢。”说着牵着萧清绝的手向前走去。 三人拐过几个街道拐角后,忽然前方一阵打斗声传来,三人心下好奇,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只见前方人群中一名少年正手持长枪与一群恶棍打斗着,那恶棍一方有着十数人,竟还不是那少年一人的对手,直被打的狼狈不堪,引的围观众人不断叫好。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杨将军的儿子果然了得,这些畜生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凌良家妇女,碰上杨将军的儿子那也是找死。” “可不是么,早就听说杨将军的儿子不但武功了得,更有一副侠义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自从杨将军管理这洞庭水军以来,咱这洞庭湖就再也没出过事,说起来真是多亏了杨将军,看样子,这杨公子也定是下一个杨将军了。” “这样最好,有杨将军这样的将领在啊,咱们洞庭湖一带可永保太平。” 三人听了一会,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知道是那群恶棍做出欺凌良家妇女的事被那少年出手阻止,那少年似乎是什么杨将军的儿子,而那位杨将军似乎很受百姓爱戴。 那些恶棍见那少年坏他们好事,心有怨恨,其中一人悄悄从怀里取了个东西出来,正准备朝那少年扔去,却被韩凌霜眼尖看了个正着,手心一翻,一枚飞镖掷了过去。 那人手被钉中,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声,手中东西无力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竟是一只绝毒蜈蚣。 “大哥!”其他人见他受伤,皆是急忙喊道,然后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带着他急忙逃窜而去。 那少年见他们逃走,也没有去追,转身向站在一旁一脸惊吓的一名女子走去,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急忙摇头,千恩万谢过后这才离去。 众人见事情已是结束皆是各自散去,韩凌霜三人也准备离去,却见那少年道:“几位请留步。”说着快速走上几步,拱手道,“刚才多谢几位搭救,若不是有几位在,只怕在下已是惨遭那些恶人的毒手了。” 韩凌霜二人还未回答,王云飞已然道:“不用谢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齿,再见!”说着向前走去。 韩凌霜看的偷偷一笑,正要准备跟上,却见那少年又急忙拦了过来,忙道:“几位请留步,方才救命之恩,在下不敢忘记,还望几位能移步府上,也好让在下略备薄酒,以报答几位救命之恩。”说着抱拳躬了下去。 韩凌霜见他盛情款款,一时有些难以拒绝,王云飞不耐道:“都说了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麻烦吧?” 那少年滞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却是韩凌霜想了一下后,点头道:“去下也可以,正好我也想见识下他们所说的杨将军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少年见状一喜,忙道:“家父最敬重的便是几位这等侠义心肠之士了,你们去了后,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韩凌霜点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那麻烦你带路吧。” 那少年心中一喜,急忙在前带路,韩凌霜跟着走了几步,却发现王云飞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又回身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手挽在手里,笑道:“快走吧。” 王云飞跟她扮了个鬼脸,这才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 杨府,整个巴陵郡最有名的地方之一,不是因为它有多华丽,也不是因为它位于什么豪华位置,而是因为它有一个很好的主人——杨钟。 杨钟,也就是巴陵郡百姓常说的杨将军,洞庭水军统领。自他接任洞庭水军以来,励精图治,选贤任能,数年下来,已是将洞庭水军打造成一支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精锐之师。 洞庭湖一带曾匪害严重,扰的民不聊生,当地官员拒不作为,老百姓苦不堪言,更又有诸般天灾人祸,揭竿而起者数不胜数。 眼见势头越闹越大,巴陵郡丞这才匆忙命令洞庭水军前去镇压,只是这些腐朽多年的军队早已不堪一击,对面数量庞大的农民起义军节节败退,郡丞望风而逃,丢下巴陵军民不管不顾,更是让得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时起义军首领杨钟,深感百姓之苦,遂上书一封朝廷,痛斥巴陵郡丞不作之风,痛陈巴陵百姓荼毒之苦,言辞切切,并表明愿率全体义军归降之心,朝廷深感其忠义,罢免巴陵郡丞之职,封其为洞庭水军新任统领。 果不其然,在杨钟的带领下,数年时间下来,洞庭水军早已被打造成一支精锐之师,洞庭一带更再无匪害事件,巴陵百姓居者有其家,耕者有其田,一派太平安稳。 “几位,里面请!”那少年向韩凌霜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打量了眼这座朴素的府邸,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三人来到里面,发现这府邸并没想象中那般华丽高大,甚至只能说比普通人家房子稍微好一些而已,尤其王云飞去过金陵王府,跟金陵王府的富丽堂皇比起来,这里只能说是质朴、简单了。 “哈,你们先等我一下,我这就去叫家父出来。”那少年跟三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向后堂行去。 韩凌霜见他走后,便细细打量起周围环境起来,只见右边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的是几根苍劲老竹,竹竿瘦骨嶙峋,笔挺向上,但自有一股刚硬之势散发出来,其上题一句诗:天生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 韩凌霜会心一笑,下意识的喊道:“好诗!”王云飞二人受其影响,也抬头看去。 韩凌霜接着又向左边墙壁看去,却见那是一幅字,字迹遒劲有力,刚硬不折,气势如龙般书写着“愿报君黄金台上意,肯提携玉龙为君死”十六个大字,一股凛然气势从中而生。 韩凌霜看的一片欣喜,由衷道:“好字好字,好一句‘愿报君黄金台上意’,好一个‘肯提携玉龙为君死’,好一副视死如归的画。”说罢佩服不已。 王云飞一副不解的看着她,心想这上面哪是什么画,这明明不是字吗?却见韩凌霜微微一笑,又转身向中间那面墙壁看去,只见那上面既不是诗,也不是画,而是一款匾额,上书四个字:止于至善。 韩凌霜这一看,心下更加佩服,一股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正想说上几句,却见王云飞一脸疑惑的看着那里,嘴里喃喃道:“止于至善,是停止行于最善之事吗?” 韩凌霜好笑道:“哪是你说的那样?”说着抬头看着那四个字,道,“这四个字出自《礼记·大学》,此篇开篇即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意思是处于极致完美的境界。” 王云飞喃喃道:“处于极致完美的境界?” 韩凌霜道:“对的,‘止于至善’,是一种以卓越为核心要义的至高境界追求,是‘大学’的精要所在,而所谓的‘大学’,即是针对‘小学’而言的,‘小学’即礼、乐、射、御、书、数,是属于‘艺’的层面,被称为六艺,而‘大学’则是修身之学,使人成为道德上的完人之学,属于‘道’的层面。道和艺,一为形而上,为体,为性,一为形而下,为用,为相。‘大学’,也可称为‘大人之学’,而‘大人’,指的是道德完善之人。” 王云飞听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听一声大笑声传来,笑声温和谦恭,道:“这世上又哪有什么真正完善之人?人生百年,何人不曾错?何人又无过?能做到克己律人已是不易,又岂敢奢求其它?真是让几位见笑了。” 话音刚落,随即走来一个半百之人,那少年正跟在其后面。 第四十四章 满河花灯 来人一身儒服,腰悬宝剑,头束纶巾,额角饱满,面如温玉,尽给人一种儒雅之感,儒雅中又自带几分风骨,几分刚烈和几分豪气,只是这众多感觉汇聚在一起,却又最终只是化成了一位年过半百的消瘦男子。 三人大是意外,谁能想的到这名动洞庭的杨将军竟是这样一个儒雅之人,这又哪像外人所说的“虎父”、“将军”之类的,应该说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差不多。 那男子见三人一副大感意外的样子看着他,笑道:“三位小友你们好啊,老夫杨钟,方才老夫听靖儿说你们于他有救命之恩,老夫在此先谢过三位了。”说着抱拳行了一礼。 三人见状急忙还礼,韩凌霜笑道:“杨将军客气了,令郎路遇不平出手相救,实乃侠义之举,晚辈几人自是敬佩的很,方才施手相救,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的。” 杨钟大笑一声,道:“姑娘说的好极了,能在他人危难之中施以援手,却又不彰不显,不图名利,实在难得。”说着诚恳道,“不如这样,天色已晚,三位既然到来,也是你我有缘,老夫已是命人备下酒菜,三位若是不急着走的话,不如先在我府上小住几日,我也好让靖儿这几日多带你们出去走走,到时候你们若是想要离开的话,再走也不迟。” 三人闻言商议一番,萧清绝并未发表意见,王云飞想走,韩凌霜想留,王云飞最终拗不过韩凌霜,又不忍拂她意思,只得同意,韩凌霜开心一笑,转身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太麻烦杨将军了。” 杨钟还未回答,杨靖已然笑道:“不麻烦不麻烦的,姑娘若是喜欢这里,想住多久都行的。” 杨钟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三位,里面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待坐上饭桌后,几人依次做了介绍,杨钟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有侍卫前来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杨钟听后脸色微变,跟三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匆匆离去。 三人微感奇怪,杨靖怕影响他们心情,急忙夹了个鸡腿过去,笑道:“韩姑娘你吃个鸡腿。” 王云飞也几乎同时道:“来凌霜我给你夹了个鸡腿。” 韩凌霜看着面前同时夹来的两个鸡腿,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才好,她偷偷往两边看去,见王云飞和杨靖两人皆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对方。 韩凌霜微感尴尬,想了下急忙道:“哦……对了清绝姐姐最爱吃鸡腿了,对吧清绝姐姐。”说着将杨靖夹来的那个鸡腿夹到了萧清绝碗上,将王云飞夹来的那个鸡腿留在自己碗中。 萧清绝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韩凌霜被看的脸一红,急忙道:“啊……啊大家快吃菜,再不吃都要凉了。”说着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些,给王云飞夹的最多。 王云飞胃口似乎好了很多,一连吃了几大碗,吃到最后连锅里的饭都被他给吃完了,几人这才下了饭桌。 韩凌霜有些好笑的偷偷看了王云飞一眼,见他一副肚皮胀的鼓鼓的,连走个路都要揣着个肚子。杨靖见几人无事可做,便带着他们去逛巴陵郡的夜市。 王云飞倒还好点,萧清绝却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夜晚也无比热闹的场景,一时有些好奇,韩凌霜拉着她的手在人群中不断穿来穿去,为她讲解各种稀奇好玩的事物。 四人来到一条河边,却见那河上满是河灯,萧清绝奇道:“这些是什么?” 韩凌霜笑道:“这些叫‘花灯’,也叫‘许愿灯’,人们将‘花灯’做好放入河中后,会祈祷许愿,希望愿望成真,快快快,我们也去放一个吧。”说着拉着萧清绝快速向河边走去。 四人一人拿了个花灯,韩凌霜微微一笑,将里面的蜡烛点好放入水中后,便闭上眼睛认真许起了愿,王云飞想起上次韩凌霜许愿的情景,会心一笑,也闭上眼睛许起了愿,接着杨靖也跟着许了个愿。 韩凌霜许完愿后,开心的将眼睛睁了开来,见王云飞一脸欢喜的看着自己,笑道:“怎样,你们都许愿了吗?” 杨靖急忙道:“许了许了,许了个很好的愿望呢。” 韩凌霜微微一笑,看向王云飞,王云飞脸微微一红,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萧清绝看着手中花灯喃喃道:“它叫‘花灯’吗?” 韩凌霜点头笑道:“对的,清绝姐姐,你也快许个愿吧。”说着帮她把花灯点亮放入水中。 萧清绝看着水面上被点亮的花灯,微微点头,也缓缓闭上眼睛许愿起来。 “怎样,清绝的愿许好了吗?” “嗯,许好了。”小孩奶声奶气的道。 忽然,一段声音在萧清绝脑海中响起,萧清绝眉头紧锁,瞬间陷入痛苦回忆当中,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清绝姐姐,清绝姐姐你怎么啦?”韩凌霜扯着她衣袖担心的唤着她。 萧清绝有些痛苦的回过神来,看了眼那盏随着流水缓缓飘走的花灯,微微摇头。 韩凌霜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着那盏随着流水已是飘走的花灯,道:“算了吧,花灯已经飘走了,我们回去吧。” 萧清绝点点头,有些迷离的看了眼那盏远去的花灯一眼,然后转身缓缓走去。 *** 四人回到杨府,杨靖给他们安排好房间后,便是离去。 王云飞吃的太多,一时睡不着,索性没有睡觉,提剑来到院子里练剑,他练了一会,却突然停了下来,想了一下后,又继续再练,只是这般练了一会后,又突然停了下来,如此反反复复,竟始终在重复着之前的招式。 一阵脚步声传来,王云飞转身看去,却是韩凌霜不知为何也没睡觉,走了过来。 王云飞将手中剑收了起来,道:“凌霜,你还没睡觉吗?” 韩凌霜气鼓鼓的看着他,愤愤道:“睡睡睡,你个笨蛋还知道人家没睡,你练剑练了这么久,声音又那么大,叫人家怎么睡的着?” 王云飞嘿嘿一笑,有些尴尬的绕了绕头,韩凌霜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了些什么,王云飞一时没听清,讶道:“怎么啦凌霜,你刚才说什么?” 韩凌霜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直把王云飞吓一跳,却见韩凌霜双手叉腰道:“我说你怎么练来练去总是那几招?” 王云飞支吾半天,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离开鄱阳后,我发现我的剑法练来练去总是那几招,似乎再也没法前进了。” 韩凌霜点头“哦”了一声,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王云飞急忙道:“你知道啊,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凌霜白了他一眼,道:“万物皆有度,练武也是一样,总归有个上限,你这个叫遇到‘瓶颈’了。” 王云飞讶道:“遇到‘瓶颈’了?那……那我该怎么做呢?” 韩凌霜好笑道:“突破啊,想要练成更高的武功,自然是要突破的。” 王云飞疑惑道:“突破,那……那我要怎样做才能突破呢?” 韩凌霜闻言往他脑袋上又敲一记,王云飞“哎呀”痛呼一声,可怜道:“你……你干嘛又打我?” 韩凌霜啐道:“笨笨笨,你这么笨,不打你有用吗?” 王云飞被她骂的有些害怕,小声道:“你又不教我,我哪知道?” 韩凌霜看的心里偷偷一乐,轻咳一声,笑道:“所谓的突破呢,是需要从自身出发的,外人最多只能给你指点一下,但最终如何,还得看你的悟性。” 王云飞听后更加一头雾水,韩凌霜耐心道:“呐,这样跟你说吧,一个鸡蛋要是从外面打破会怎样?” 王云飞想起自己以往做饭的情景,有些好笑道:“当然是拿去做饭啊?” 韩凌霜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点头道:“差不多吧,也算你说对。”接着又问道,“那要是从里面打破呢?” 王云飞想了下,想起以前稻香村里的老母鸡孵鸡蛋的情景,嘿嘿一笑,道:“这个还不简单,鸡蛋要是从里面打破,那肯定是孵出小鸡了啊。” 韩凌霜以手扶额,有些受不了的看了他一眼,王云飞被她看的一阵不自在,忙道:“怎么啦,难道,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韩凌霜狠狠看了他一眼,狠狠的道:“看样子,有必要让你多读读书了。” 王云飞吓了一跳,急忙摆手道:“别、别……” 韩凌霜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话,正色道:“这样跟你说好了,一个鸡蛋从外面打破,那叫食物,叫死亡,而要是从里面打破,那就叫生命,叫蜕变,也叫突破……”说着声音一变,转为严厉,“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王云飞急忙道:“明白明白,明白了明白了……” 韩凌霜点点头,认真道:“所以说,你要想剑法再高些,就必须要去突破,至于能不能突破,就要看你的悟性了,总之来说,像你刚才那样无谓的练剑,练的再多只怕到时也是枉然。” 想了想,又怕自己说的太多太复杂反而更让他听不懂,便道:“这样吧,明天我去向杨将军借几本书来,你到时好好把那些书看完就是,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转身向屋里走去。 “一个鸡蛋从外面打破,那叫食物,叫死亡,而要是从里面打破,那就叫生命,叫蜕变,也叫突破……”王云飞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脑子里还在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可到底要怎样才能突破呢?”他这般想了许久,反而更加糊涂了,眼见夜已渐深,又想起韩凌霜明天还要让他看书,想到这里便觉得可怕,当即也无心练剑,急忙回房睡觉去了。 第四十五章 水龙召唤 翌日清晨,王云飞还在睡梦中,便被韩凌霜敲门唤醒,韩凌霜走进来将一摞书放在桌上,嘱咐他这几天不用练剑,只需好好把这些书看完便是。 王云飞一脸无奈的走过去翻看一下,却见尽是些《道德经》、《庄子》这等艰深枯涩的老庄学说,当即脸色一苦,韩凌霜见状清叱道:“怎么你不愿意?” 王云飞急忙道:“没没没,我会好好看完的,会好好看的。” 韩凌霜轻哼一声,看了他一眼,道:“这几天你也不要出去了,就待在这屋里看书行了,你有意见吗?” 王云飞被她那锐利目光看的心一跳,急忙道:“没没没,没意见的。” 韩凌霜见状这才点点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在这里看书吧,早饭我待会会给你送过来的。”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王云飞无奈摇头,看着桌上的书,苦笑一声,不过还是坐下来,认真翻阅起来。 只是这想要看书容易,真正能看进去却难,尤其是《道德经》和《庄子》这两本书,艰深难懂不说,又极为枯涩,王云飞看了会,发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竟是一句话也看不懂。 他急的将书翻来又翻去,眼看时间都过去大半,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索性将书往桌上一丢,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抬头盯着屋顶发呆起来,真是生无可恋。 过了一会儿,韩凌霜将早饭给他送来,见他要死不活的靠在椅上,将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放,喝道:“王云飞!” 王云飞被吓一跳,急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韩凌霜看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道:“好你个王云飞,我好心给你拿来这些书,你……你莫非不领情不成?”说着有些伤心。 王云飞一急,忙道:“没,没有的凌霜,我……我会好好看的,这就去看,这就去看。”说着急忙将桌上的书拿起。 韩凌霜见状心中的气这才稍微缓解些,于是有些期盼的问道:“怎样,都能看得懂吗?” 岂料王云飞竟是一阵语塞,低头不敢回答,韩凌霜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王云飞心下愧疚,低低道:“凌霜,我……我不喜欢看书,我……我只喜欢学武。” 韩凌霜冷笑一声,道:“学武?那你学武是用来做什么的?” 王云飞道:“当然是打架了,学好武功后,就可以打败更多人,就不怕被人欺负了,而且只要我学好了武功,就可以当大侠,就可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了。” 韩凌霜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打打打,就只知道打打打,你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不希望打架,有多少人只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你这笨蛋连几本书都读不懂还敢在那说什么想当大侠的鬼话,真是不知所谓。” 王云飞被骂的一阵害怕,不知道凌霜为何会突然发如此大的脾气,韩凌霜见他坐在那里不敢作声,知道自己出口太重,又想他毕竟学识有限,读不懂那些书也属正常,还是自己太心急了,当即轻叹一声,坐了下来,将桌上的粥递到他面前,道:“算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先把这些粥吃了吧,再不吃都冷了。”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一声,小心将桌上白粥拿起,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去。 韩凌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心想他毕竟也没有错,想了下,当即道:“云飞,我……刚才是我不好,你……” 王云飞急忙摇头道:“没没没,没有的凌霜,是我自己不好,不……不怪你的……” 韩凌霜心中微暖,微微一笑,王云飞脸一红,心下一阵乱跳,慌乱道:“凌霜你怎么不吃的吗?”说着将碗上的粥舀了一勺过去,道,“你……你也吃。” 韩凌霜看着面前递来的一小勺白粥,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开心一笑,把嘴轻轻张开,将那一小勺白粥吞了进去。 “嗯,好像蛮好吃的嘛。”少女嫣然笑道。 王云飞脸一红,嘿嘿干笑一声,却是再也不敢抬头,低头吃着碗里白粥去了。 待他吃完后,韩凌霜笑道:“吃好了吗?” “嗯。”王云飞点头应了一声:“吃好了。” 韩凌霜点点头,将桌上碗筷端到一边,拿了一本书在手里,道:“这些书可能有点难懂,所以接下来,还是我亲自教你读吧。” 王云飞一怔,随即喜笑道:“好……好啊!” 韩凌霜微微一笑,当即和他坐到一块去,将手中书籍翻开,慢慢给王云飞讲解起来。 这一天的时间,韩凌霜一直从清晨讲到日暮,讲完《道德经》后又讲《庄子》,无其不详,无其不细,王云飞也在用心听着,最后韩凌霜道:“这两本书大概就是这样的了,你都听明白了吗?” 王云飞滞了一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韩凌霜又重复一遍:“都听明白了吗?” 王云飞急忙道:“哦,明白了,明白是明白了,只是……只是内容有点记不住。” 韩凌霜点头道:“内容记不住没关系,以后慢慢记也不迟,只要意思明白了就好。” 王云飞嘿嘿笑了两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韩凌霜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便道:“我们出去吧,读了一天的书,也是有点累了。” 王云飞如获大赦般急忙点头,韩凌霜微微一笑,两人便向着外面走去。 正要出去时,恰好杨靖前来唤二人前去吃饭,二人起初还不觉得饿,但经他这么一说,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便又随着杨靖前往膳房吃饭。 三人来到膳房时,杨钟和萧清绝也已坐在饭桌上,看到韩凌霜二人,杨钟示意请坐,待一切菜肴上桌后,杨钟举杯赔礼道:“来三位,昨日老夫临时有事走开,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三位海涵,老夫先敬三位一杯赔个不是了。”说着一饮而尽。 三人急忙起身还礼,韩凌霜笑道:“杨将军公务繁忙自当以此为重,倒是晚辈几人多有打扰才是。” 杨钟轻叹一声,韩凌霜讶道:“怎么杨将军可是有什么难事么?” 杨钟摇头道:“倒也不是难不难的问题,昨日有士兵来报,说是居住在湖边的百姓说他们家的水牛突然就没了,我等昨晚前去查看,却又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真是让人着恼。” 几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不明所以,杨钟见状苦笑道:“你看我,好好的怎就让大家也跟着着恼起来了,来来来,大家快吃饭吧,再不吃都要凉了。” 晚饭过后,众人各自下桌,杨靖被杨钟叫去处理事务去了,韩凌霜三人无事可做,便又四处逛逛去了。 韩凌霜笑道:“对了清绝姐姐,我们去看看小幽吧,我都快两天没看到它了,真是想死想死它了。” 萧清绝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韩凌霜一喜,忙道:“你们先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忙往附近商贩跑去,买了一只又香又肥的大烤鸡回来,放在手中摇了摇,笑道,“我们快走吧,我要把这只最最最好吃的烤肥鸡给小幽送去。” 萧清绝微微一笑,三人便朝着湖边行去。 三人寻了处人烟少的地方,萧清绝将玉笛取了出来,横置嘴边吹奏起《水龙吟》。 笛声幽幽响起,起初呜呜作响,如怨如诉,好似有着说不出的心事般,不觉哀怨伤感,随后又似那龙吟之声,清远悠长,清越嘹亮,让听者耳明心净,心中杂念尽去,一阵空明。 韩凌霜上次听到过,但此次这般近距离倾听,却又有不一样的感受,只觉得这笛声似乎是来自内心深处,是从灵魂中响起的一般。 她抬眸向那清绝出尘的女子看去,只见在月华清辉映照下,那本就清冷的容颜似乎又清冷了几分,那般仙子一样的人儿啊,此刻看起来竟是那般遥远,那般无可触及,在她面前,只怕这世上再优秀的人儿也会自惭形秽吧。她忽然觉得很庆幸,很庆幸能遇见她,很庆幸她能认可自己。 王云飞虽不懂这些音律上的东西,但也听的极为入迷,却见随着笛声缓缓响起,湖面上的波纹竟徐徐波动起来,一层一层向远处荡去。 王云飞奇道:“凌霜你快看那湖面,好……好神奇啊!” 韩凌霜看着他一副惊奇的样子,不觉莞尔,忽而从遥远湖面上一声龙吟响起,响彻洞庭,韩凌霜一喜,激动道:“云飞你听到了吗,那是小幽的声音,它听到我们的笛声了耶。” 王云飞也是一副又喜又奇的样子,果然不久后,一个庞大身影向这里游了过来,速度极快,须臾之间便已是来到三人面前,正是一脸欢快的小幽。 小幽将头往萧清绝身上蹭来蹭去,一副极为想念的样子,萧清绝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它的头,笑道:“怎么啦,想我啦?我也很想小幽呢。”说着将身子贴在小幽头上。 韩凌霜也是一喜,急忙上前道:“小幽小幽,想死姐姐了,来来来,快让姐姐抱抱!”说着急忙扑了过去,将小幽摸个不停,小幽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王云飞也深受感染,上前几步,韩凌霜见状急忙道:“快快快,快将烤鸡给我。” 王云飞微微一笑,将手中烤鸡递了过去,韩凌霜一把接过,对着小幽笑道:“小幽小幽,你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一只又香又肥的大烤鸡哦,这可是很好吃很好吃的美味呢,来来来,姐姐现在就给你打开好不好?”说着急忙将袋子里的烤鸡取出给小幽喂去。 小幽将她手中烤鸡小心咬进嘴里,津津有味吃了起来,韩凌霜急忙问道:“怎样怎样,小幽觉得好吃吗?” 小幽闻言急忙点头,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将头往韩凌霜身上轻轻蹭着,韩凌霜开心一笑,道:“只要小幽喜欢,以后姐姐经常都给小幽带烤鸡吃,好不好?” 小幽高兴的急忙点头,三人见状皆是一笑,萧清绝抚了抚它的头,笑道:“好啦好啦,只要小幽没事就好,呐,我们现在就要回去了,待会小幽回到湖里后,不要闹事,知道不?” 小幽有些不舍的将头往她身上蹭了蹭,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萧清绝欣慰一笑,将身子往它身上轻轻靠了一会,才道:“好啦,时间也不早了,小幽先回湖里去好嘛,我们马上也要走了。” 小幽有些不舍的将头抬起,看了三人一眼,最后“扑通”一声往水里扎去,消失不见。 三人见它离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回到杨府之中。 第四十六章 玉笛天音 第二天,韩凌霜让王云飞继续待在房子里看书,不过又担心他学的太多反而越加记不住,所以就把其它书收起来,只留下《道德经》和《庄子》两本书让他继续熟读,笑道:“怎样,这两本书都已经跟你讲过了的,应该没问题了吧?” 王云飞道:“嗯,没问题的。” 韩凌霜微微点头,道:“那好吧,既然这样,那你这几天就继续留在房子里看书好了。”说着就要出去。 王云飞见状急忙一把扯住她衣袖,道:“凌霜,你……你不教我读吗?” 韩凌霜笑道:“我昨天不是已经教过你了吗?”说些有些好笑,“怎么,你不会是想让我陪着你读吧?” 王云飞脸一红,不过还是道:“你……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读书,所以你要是不在这里,我……我怕我又读不下去。” 韩凌霜微微皱眉,觉得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当即想了下,随即笑道:“嘿嘿,要不这样好了……”她说着又将《庄子》收了起来,将《道德经》拿在手中,笑道,“你这三天什么也不用做了,只需将这本《道德经》背会就可以了,你若是能背会的话,我便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王云飞立马道:“什……什么条件都可以吗?” 韩凌霜瞪了他一眼,道:“想得美!” 王云飞脸一红,韩凌霜恶狠狠的道:“自然是要让本姑娘觉得可以的条件,你脑子里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本姑娘定不会放过你。” 王云飞被她那凶狠目光看的心中发毛,急忙摆手道:“没没没,我就随便问问而已,没有胡思乱想的。” 韩凌霜哼了一声,果断道:“五千言,三天时间,怎样?” 王云飞急忙点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道:“好,我答应你!” 韩凌霜见状这才稍微满意,当即点了点头,道:“好了,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这里读书吧。”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王云飞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不过他还是极为听话的坐了下来,根据少女昨天跟他讲解的内容,认真背诵起来。 *** 韩凌霜出去后,便寻了萧清绝一起去逛巴陵郡的街道,萧清绝正好也无事可做,自然是欣然同意。 二人一路向人群中行去,韩凌霜本就喜欢这种热闹场面,再加上她一袭红衣配合着她那活泼好动的少女心性,更是显得热情洋溢。 萧清绝不觉深受感染,似她这般清冷女子,脸上竟也时刻泛着淡淡微笑,任韩凌霜牵着自己在街道上不断穿来穿去。 “清绝姐姐,你看这个发簪好漂亮好漂亮,它一定很适合你,来我给你带上试试。”韩凌霜指着面前一支白玉发簪,喜笑颜开道。 说着急忙将那发簪拿在手中,小心给萧清绝戴上,又拿起铜镜给她照照,笑道:“怎样,好看吧?” 萧清绝看着镜子中那清绝出尘的容颜一眼,不觉微微出神,真是好看啊,这般绝世容颜,只怕任谁看了都会心动吧。 她看了一会,点头微笑道:“是很好看呢。” 韩凌霜微微一笑,转身给商贩付过钱后,又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二人来到上次放花灯许愿的那条河上,韩凌霜见河里停着一条客船,便笑道:“清绝姐姐,我们一起去坐船游河吧?” 萧清绝看了河面一眼,点点头,道:“好!”韩凌霜微微一笑,拉着她向河边那条客船行去。 二人站在船上随着河水静静漂流,欣赏沿岸风光,韩凌霜见河边杨柳依依,微风拂面的,心情十分愉悦,笑道:“清绝姐姐,你会背诗吗?” 萧清绝想了下,道:“会啊,怎么啦?” 韩凌霜笑道:“那我们来背诗吧?” 萧清绝点点头,道:“好!” 韩凌霜一喜,忙道:“那我先来吧。” 说着往两边河岸看了一眼,见两岸杨柳依依,随风而动,说不出的美丽,便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说完看向萧清绝,笑道:“清绝姐姐,该你了。” 萧清绝点点头,也看了河边一眼,见那里芦苇丛生,葱葱郁郁的,略一沉吟,便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韩凌霜一笑,接着看向萧清绝,又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萧清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韩凌霜脸一红,却见萧清绝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韩凌霜心下一阵乱跳,脸色更红,忽而又突然一喜,美目极具侵略性的看着萧清绝,俏皮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萧清绝一阵愕然,笑道:“你这不是同一首诗的吧?” 韩凌霜脸一红,摆手道:“管它呢,只要……只要……” “只要什么?”萧清绝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韩凌霜心下一阵慌乱,急忙道:“只要……只要它适合清绝就行。” 清绝,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胆又直接的称呼她。 萧清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韩凌霜脸色越加透红,红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萧清绝微微一笑,将头偏了过去,韩凌霜心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是游至黄昏,只见一轮夕阳斜照天边,将万里长空映的一片通红,真是好一副“斜阳夕照”。 韩凌霜见这般美景实在难得,便对着萧清绝笑道:“对了清绝姐姐,这般美好时光,你何不吹奏一曲?” 萧清绝看了她一眼,只见少女一双美目正满含热情与期待的看着自己,当即点头道:“好!”说着取出玉笛横置嘴边吹奏起来。 笛声清脆悦耳,婉转回旋,犹如清泉出谷,泠泠作响,说不出的好听。 韩凌霜听的入迷,思绪随着笛声缓缓飘远,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山谷之中,那里有着一方清泉,泉水随着石缝缓缓流出,滴落到下方水面上,惊起数圈涟漪后,又继续向别处流去。 她听了一会,悄悄向那清绝出尘的女子看去,只见在她笛声之下,天地万物似乎都明亮了几分,眼前女子就像有种魔力般,一言一行连天地都为之所动。 她甚至有种错觉,这世间万物皆因眼前女子而生一般,她忽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很想靠近过去,将那清绝出尘的女子紧紧抱住,不让她离开自己,可又怕她会拒绝自己,一时惆怅不已。 “呵!”韩凌霜忽然自嘲一笑,当即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 她见这般此情此景也是难得,便抬眸向远处看去,只见在夕阳照映下,河面金光粼粼,直撒天际,连接着远处的水与天,将天水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壮观美丽,又见近处有一座桥头,刚好置于夕阳余晖之下,她略一思索,便吟道:“落日桥头水连天。” 一句念完,又看向河边两岸,见河边杨柳依依,随风而动,又看向萧清绝,随即吟道:“杨柳微风倾城颜。” 刚一念完,却又觉得不够,这般清绝出尘的女子,又岂是“倾城”二字足以形容的,就连那月华清辉都不及如此,又何况“倾城”二字? 可是不这样写又该怎么写才好? 她心中忽然一阵慌乱,本来写的好好的一句诗却忽然不知该怎么写了,可她越是慌乱,就越是想不出来,而她越是想不出来,却越是害怕,害怕那清绝出尘的女子会突然消失掉般,害怕她会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消散。 “青烟,对,就是青烟。” 她似是抓到了什么一般,心中一阵狂喜,当即想也不想的道:“杨柳如风人如烟。”这般念出第二句后,心中无比欣喜。 再含笑向眼前女子看去,接着第三第四句几乎是下意识的吟了出来:“玉笛天音何处觅?惊为仙子落凡间。”四句诗念完,心中一片平和。 第四十七章 悲欢情愁 萧清绝将玉笛从嘴边取了下来,喃喃念道: 落日桥头水连天, 杨柳如风人如烟。 玉笛天音何处觅? 惊为仙子落凡间。 念完一喜,笑道:“好诗!” 韩凌霜心中一喜,忙道:“真的吗?” 萧清绝向她看了一眼,笑道:“当然是真的。” 韩凌霜心中一片说不出的欣喜,想了下道:“那……那清绝喜欢吗?” 说完后脸色一片火辣辣的红,萧清绝眉眼皆是笑意的看着她,点头道:“喜欢!” 韩凌霜一笑,道:“太好了!”却见萧清绝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看,她脸色越加通红,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萧清绝看了她一会,忽而一笑,道:“我也有一首诗要送给你。” 韩凌霜心中微微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与说不出的期待,却见萧清绝将她仔细打量一番,便念道: 红红美人脸,淡淡玉人颜。 明眸皎似光,心思幽如兰。 一笑美如画,一动舞翩跹。 顾盼生光辉,谈笑惹人怜。 念罢一步上前,来到韩凌霜面前,笑道:“怎样,喜欢吗?” 韩凌霜心中一阵乱跳,突然有些紧张害怕起来,呆愣半天,才忙回过神道:“哦喜……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很……”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萧清绝微微一笑,又退了开去。韩凌霜见她退了开去,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这个清绝出尘的女子啊,竟是这般遥不可及么? 她看着那无限美好的夕阳,忽然生出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悲悯感觉。 萧清绝突然道:“你怎么啦?” 韩凌霜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句话而已。” 萧清绝静静的看着她,韩凌霜将头低了下来,看着下方缓缓流动的水面,幽幽的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它总是过得好快啊。” 萧清绝默然,韩凌霜忽而抿嘴一笑,有些伤感。 萧清绝想了下,道:“你似乎有着心事?” 韩凌霜将头抬了起来,看着这个清绝出尘的女子,这个只需让人看上一眼便魂不守舍的女子啊,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却又是那般遥不可及。 她越是看着她,就越是害怕起来,害怕她有一天会突然从自己身边消失掉,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不,她有些不情愿的在心中喊着,随即鼓起勇气,双眸直视着眼前女子,大胆道:“清绝,我喜欢你!” 清绝,我喜欢你! 清绝,我喜欢你! 清绝,我喜欢你! 短短六个字,就像抽尽她浑身力气般,说完身子便软了下来,无力站在那里。 晚风无力的吹着,吹乱她鬓边长发,吹散她飘忽不定的眼眸。 “你不能喜欢我!”忽而,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犹如断冰切雪,将少女一切希冀破灭。 韩凌霜身子一倒,险些站立不住,有些心疼,又有些伤心的看了眼前女子一眼。 “凌霜,你不能喜欢我,你不要糊涂了!”萧清绝如是说着。 凌霜,这是她第一次叫着自己的名字,可没想到,可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一种场景里。 “我懂!”少女无比伤心的诉说着,眼泪止不住在眼里打圈。 萧清绝无奈一叹,帮她擦干眼泪,道:“我们回去吧。” 韩凌霜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好!” 不知为何,萧清绝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莫名一疼,说不出的难受,但却被她随即掩盖了过去。 二人一路向着杨府方向行去,萧清绝见韩凌霜一直在前面低着头走路,也不说话,微微有些心疼,想了一下,便走上前去,将她手牵在手里,和她一起走着。 韩凌霜身子微微一震,不过随即又放松下来,只是仍没有抬起头,继续低着头向前走去。 王云飞今天在房里背了一天的书,这一天里,他认认真真,极为刻苦的背诵着《道德经》,但背来背去,却始终只能背来几小段。 《道德经》全长五千余言,王云飞看着还剩下一大半没有背来的书,便觉无比苦恼,眼见天已渐黑,心想凌霜不知道在干嘛。 “算了不背了,去看看凌霜在干嘛吧。”这般想着当即把书往桌子上一放,推门走了出去,刚出门时,却见韩凌霜和萧清绝二人手牵着手走了回来。 王云飞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最近这段时间里凌霜和萧姑娘的手经常牵在一起,而且行为好像也极为亲密,他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凌霜该不会是喜欢上萧姑娘了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这世上又怎会有女孩子喜欢女孩子的,只有男孩子喜欢女孩子才对,嘿嘿,又或者是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也说不定,总之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女孩子呢?这般想着心中一片踏实。 只见他嘿嘿一笑,道:“凌霜。” 韩凌霜将头抬了起来,看向王云飞,微微一笑,道:“什么事?” 王云飞笑道:“我背了一天的书了,无聊死了,所以,就想出来看看你。” 韩凌霜微微点头,笑道:“怎样,都还会背吗?” 王云飞抓了抓头,支吾道:“会是会背一点,不过还有好多没背会。” 韩凌霜点头道:“没关系的,只要用心去背,自然慢慢会背的。” 王云飞受到鼓舞,心中一片高兴,当即道:“你放心好了,再过两天时间,我一定会背来的,一定会。” 韩凌霜微笑着点头,萧清绝看了他们一眼,想了一下,便自行回房去了。 韩凌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王云飞在她耳边悄悄道:“萧姑娘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韩凌霜微微摇头,没有说话,王云飞似是心情大好,拉着韩凌霜道:“凌霜,你陪我去走走好不好,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韩凌霜本来觉得有些累了,很想回房休息,可她看见少年一片真挚的眼神时,又不忍拒绝,当即点头道:“好!” 王云飞开心一笑,拉着她向前走去。韩凌霜心中微微有些荡漾,少年的手虽不够厚实,但却让人有种异样的安心与温暖,她微微一用力,反手将少年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待二人走后,萧清绝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看着那道纤细的火红身影一眼,心中一叹。 二人来到城门口的位置,见那里有许多人在放着焰火,王云飞笑道:“凌霜你看那里好热闹啊!”说着急忙拉着她向那里走去。 二人也买了些焰火放在手中,王云飞帮韩凌霜将手中的焰火点燃,急忙道:“快快快,快甩起来画圈圈。” 韩凌霜微微一笑,急忙将手中焰火不停在空中画起圈圈来,她身姿秀美,这般双手舞动焰火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只翩跹起舞的蝴蝶般,好看至极,王云飞隔着那层跳动的焰火看着她,竟发现更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美,他一时看的呆了。 韩凌霜手中焰火放完后,将手往王云飞面前挥了挥,笑道:“喂,大怪人,你在发什么呆呢?” 王云飞如梦惊醒,一脸尴尬,忙道:“啊,这么快放完啦,我这还有呢。”说着又急忙给韩凌霜点上。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玩的吗?” 王云飞急忙道:“不用不用,我看着你玩就可以的。” 韩凌霜抿嘴一笑,当即玩着手中焰火去了。 “云飞你看,这些焰火好美好美!”少女高兴地起舞着,王云飞心中一阵触动,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就像焰火的绚丽一样,虽美,却短。 韩凌霜看着手中已是放完的焰火,微微有些低落起来,王云飞似是有所感应,急忙上前将她的手握在手里,韩凌霜抬眸向他看了过来,只见在夜空下,少年眼眸一片温润,说不出的温和。 韩凌霜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看了少年许久之后,似是下定决心般,问道:“云飞,你是不是喜欢我?” 王云飞的心猛然一阵跳动,他完全没想到少女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勇敢道:“是,我喜欢你!” 少女微微点头,也不意外,这个问题,她早已是知道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她想了下,随即道:“那好,既然这样,你明天就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王云飞“啊”了一声,讶道:“这么早啊!” 韩凌霜讶道:“怎么啦?” 王云飞笑道:“你忘啦凌霜,我的书还没背会呢,怎么可以就离开呢,要离开等我把书背会了再离开好不好,我可不想答应过你的事又做不到。”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少女。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想了下,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当即点头道:“那好,那我就等你背来再走。” 王云飞心中一阵欣喜与感动,猛然上前一步,将少女一把紧紧抱在怀里。 第四十八章 肝肠寸断 两天时间转瞬即过,这两天时间里,王云飞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使出浑身解数,总之只要是能让他记住《道德经》的法子他统统都用了出来,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第二天黄昏时分让他把《道德经》给背了下来。 王云飞哈哈一声大笑,激动的将手中之书往空中抛了又接接了又抛,如此反复数次后,心中那股激动才逐渐平息下来,然后兴高采烈的去找韩凌霜去了。 这两天以来,韩凌霜一直待在房里哪也没去,她在等王云飞,等他将《道德经》背来后,到时候就可以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了,就算他背不来,也是要离开这里的,也许今天,是最后一天待在这里,过了今晚,估计自己就要离开这里,离开她,从此便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因为有的人一旦分开,也许就是一辈子。 韩凌霜想了下,觉得不管如何,还是应该要去跟她道个别才好,于是她缓缓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萧清绝这两天也一直待在房间里,她在做一个决定,一个是留是走的决定。 她手中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以至手心已是出汗,那个双眸时刻燃烧着洋洋热情的少女,那个深深爱着自己的少女啊,竟是让人这般难以割舍。 接着她又想到了王云飞,想起了王云飞跟她的种种,或许他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吧,毕竟,他是那般深深的爱着她,而自己,不过是无意中路过他们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终有一天,自己还是会离开他们的。 这般想着,忽而一叹,是时候该做出决定了,于是不再犹豫,推门走了出去,可刚一出门,却刚好看到和她同时推门出来的少女。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微微有些惊讶,萧清绝看着少女那有些迷离与伤心的眼眸,心中微微一痛,不过随即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上前去,道:“凌霜,我有话要跟你说。” 韩凌霜微微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害怕,只见她微微一笑,有些期待的道:“什么话?” 萧清绝微微一叹,随即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道:“我打算离开这里,带小幽一起回岛上去。” 离开?韩凌霜突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什么时候走?” 萧清绝本想明早再走,可眼下情况,估计自己没法坚持那么久了,于是想了下,回道:“马上就走。” 马上?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远离自己吗? 韩凌霜心中忽然一阵悲伤,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如今竟然被人这般拒绝。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生气一股怒意与怨恨,于是接下来做了一个很疯狂而又霸道的举动,她将脚尖踮起,将手搂在萧清绝脖子上,向她那一抹淡色红唇狠狠吻了下去,并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一口,是她欠她的。 萧清绝发出一声痛苦“嘤咛”,她被少女的狠绝与霸道彻底镇住了,一时有些慌乱与无措,可随即感受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柔软与温热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在少女快要离开时,反手将少女一把搂住,向她那一抹性感红唇反吻了下去,将她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身体上,贴的很紧,很紧。 忽然,韩凌霜身体猛然一震,犹如触电般一阵僵硬,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睁的老大,一种极为荒唐和难以接受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发现,萧清绝的胸似乎是硬的和平的,再接着从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上感觉到萧清绝下身传来的那种触感,韩凌霜脸色猛然一红,大叫一声,将她一把推了开来,一双眼睛犹如见鬼般看着她,嘴里“你你你你你你你……”的支吾半天。 萧清绝有些歉意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无奈一叹,最终还是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吗?” 韩凌霜有些痛苦又绝望的摇了摇头,道:“不——!” 她将头拼命的摇,拼命的摇,痛苦又绝望的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喜欢的萧清绝怎么可能会是个男子,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萧清绝心中一痛,想上前抱住她,岂料韩凌霜急忙后退一步,有些害怕的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萧清绝急忙道:“我不过来,”说着顿了下,再道,“凌霜,你听我说好吗?”声音已是变为低醇的男音,说不出的好听,可这声音落在韩凌霜的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只见她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嘴巴张的老大,却是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扑通!” 忽然,王云飞拿在手中的书落了下来,他有些痛苦又愤怒的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受到天大侮辱,只见他惨笑一声,道:“真是奇怪啊,这世上竟有女的会喜欢女的,又有女的会变成男的,哈哈哈,真是真是好奇怪啊,哈哈哈哈哈……” 他双眼充满怨恨的看着韩凌霜,一字一顿的道:“韩凌霜,我恨你,我恨你恨你恨你……”说完大叫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韩凌霜一痛,忙道:“云飞!”说着看了萧清绝一眼,急忙追了出去。 *** 一直到深夜,韩凌霜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回来,她方才去追王云飞后,却没追上几步便被他跑没了,她在巴陵郡上找寻了许久,可还是没能找到他身影。 萧清绝依然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回来,韩凌霜见到他,正想绕路,萧清绝却突然道:“凌霜!” 韩凌霜移动的身子一震,不过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什么事?” 萧清绝见她有些分生的语气,微微有些心痛,不过还是想了下,道:“对不起!” 韩凌霜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萧清绝才开口道:“凌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其实……” “你不必说了!”声音不咸不淡,却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萧清绝心中一痛,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于是点头道:“那好,我不说,你不要生气好吗?” 韩凌霜将身子转了过来,看向她,有些可笑的道:“真是没想到,我喜欢的萧清绝竟然是一个男子,真是不敢想象啊,这世上竟有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真是不敢想象啊……”她笑的有些伤心,又有些失魂。 看着她样子,萧清绝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很想上去一把将少女抱住,可又怕她会怪罪自己,一时惆怅不已。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道:“是啊,这世上竟有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不要说是你不敢相信,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了我竟然是个男子。”说着将头缓缓低了下去,说不出的落寞。 韩凌霜微微有些心痛,双眸有些迷离的道:“萧清绝,你为什么会是个男子,你要只是个女子那该多好,那该多好啊。” 萧清绝低低一笑,将头抬了起来,看向少女,忽而有些疯狂的道:“凌霜,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带你回到岛上去,从此再也不出来,好不好?”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韩凌霜微微摇头,有些苦涩道:“不,不可以的,你知道的,云飞……他是喜欢我的,我不能做伤害他的事。” 萧清绝心中一阵空落落,感觉全身力气被抽光般,有些无力的站在那里,许久之后,他才有些凄凉的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我们又怎么可以伤害喜欢自己的人呢,又……怎忍心?” 说着他看向韩凌霜,微微一笑,道:“不过不管怎样,能认识你,真好!” 韩凌霜鼻子一酸,忽然有种很想哭的冲动,道:“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当我爱上你时,你却不能爱上我,而当你又爱上我时,我却不能爱上你……”她凄美一笑,“人生,真是很可笑啊!” *** 王云飞离开后,便寻了个偏僻的酒馆。 “小二,给我酒!” 那小二见有客人进来,急忙过来招呼道:“客官您好,请问您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 王云飞将剑往桌上重重一放,不耐烦道:“不要不要,我只要酒。” 那小二见状急忙点头,像这种拿剑的江湖人士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他可得罪不起,于是急忙跑去拿了一坛酒过来。 王云飞撕开酒封就直接往嘴里灌去,不一会儿偌大一坛酒很快就被他喝完了,又敲着桌子道:“小二小二,快给我拿酒来,快点快点。” 小二不敢怠慢,又急忙拿了一坛酒过来,王云飞一把夺过,撕开酒封便大口大口往嘴里倒去。 那小二今晚什么也没做,就一直看着王云飞在喝酒,他实在被这人喝酒的样子给吓到了,他见过一口一口喝酒的人,也见过一碗一碗喝酒的人,可像这人这般直接一坛一坛的疯狂喝酒之人,倒是第一次见到。 王云飞已是实在醉的不行了,他酒量本就不好,如今喝了这么多酒,只感觉头痛欲裂,可头痛心更痛,于是又嚷着道:“小二,给我拿酒来,快点给我拿酒来……” 小二犹豫一下,最终壮着胆子道:“客官,您不能再喝了,您已经喝的够多了。” 王云飞一把揪住他衣领,恶狠狠的道:“你懂什么?快去快去,我要酒,我要酒,再不拿酒来我就砸了你这破店。” 小二吓的急忙称是,又立马拿了一大坛子酒过来。 王云飞一把夺过,撕开酒封便往嘴里倒去,他一边倒,一边笑,笑的惨不忍睹,笑的肝肠寸断。 人啊人,为何总有人断魂? 第四十九章 去而复回 这几天韩凌霜一直等着家里,她在等王云飞回来,她知道他不会丢下她的,因为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她不会,萧清绝不会,王云飞也不会。 萧清绝也一直等在家里,他也在等王云飞回来,等他回来后,就可以把她交给他,自己才可以安心离去。 而在他们这般足不出户的这些天里,外面早已是闹翻了天。最近有着传闻,说是洞庭湖上有一只巨大怪物时常为非作歹,祸乱百姓。 有人说曾亲眼看到那巨大怪物将大水牛顶在头上往空中抛去,如此反复,用以作乐,也有人说那怪物经常追着过往船儿跑,害的船民都不敢再行船,还有人说那怪物翻个身洞庭湖都要起层浪,此等种种传闻,一时弄得人心惶惶,让得居住在湖边的百姓终日寝食难安。 杨钟不敢怠慢,多次亲往追查,当杨钟亲眼看到那怪物的庞大身躯时,饶是以他的淡定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此等庞然大物,当真惊世骇俗。 为了阻止那怪物为祸洞庭,这几日他经过一番精心布置,早已在洞庭湖沿岸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那怪物敢出现在这里,定要它有来无回。 *** 王云飞已经在那个酒馆待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他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喝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喝,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那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人喝的满身酒臭味,稍微靠近点就刺鼻难闻,搞得其他客人见了都纷纷绕走。 “喂,客官,快醒醒,你的酒钱还没付呢?”小二使劲往他身上推了推,王云飞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却仍在那里呼呼大睡。 “妈的,还给老子装死?”小二二话不说,伸手往王云飞身上搜去,可搜了半天发现这人竟穷的这般叮当响,不要说是一锭碎银,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二顿时无比火大,心想这小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没想到竟是个混吃混喝的东西,当即叫来一些人将他毒打一顿,众人本想将他手中之剑夺下来抵点酒钱,可发现无论怎么弄也取不下来,硬是被那小子抱的紧紧的,众人无奈,只得将他毒打一顿后丢到荒郊野外,任他喂狗喂狼。 “沙沙沙!” 天空下起了雨,雨丝冰冰的,凉凉的,打在身上,却寒在骨里。 王云飞只感觉身上好累好累,累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迷糊中,他似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那股感觉麻麻的,痒痒的,又带了些许温热,就像少女最温柔的唇吻在自己脸上一样,让他舒服的好想就此沉醉下去。 忽然,一滴液体滴到了他脸上,粘粘的,热热的,却又臭臭的。王云飞意识开始变得强烈起来,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点,然后发现在他脸的正上方,一张大口正对着自己,那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间不断滴落下来。 “野狗?”王云飞吓一跳,失声大呼出来。 这荒郊野外的,野狗也要择人而食。 野狗群见这死物突然大叫一声,直将它们吓的四散而退,不过随即又露出凶恶獠牙,向他噬咬而来。 王云飞刚被小二几人毒打一顿,又淋了这么久的雨,如今身上剧痛无比,眼看野狗群向自己包围而来,他勉力挥剑格挡,却感觉身体好似灌了铅般,行动异常迟缓。 王云飞这一惊非同小可,剩余酒意瞬间消散无形,而随着酒意的消散,意识却逐渐变得空明起来,从未有过的空明。 看着那向自己包围而来的野狗群,王云飞忽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四周草木皆化为野狗般向自己噬咬而来,甚至天上地下,无处不是野狗,也无处不是自己。 面对生死一刻,他心中出奇平静,脑海里,不自然浮出墨问剑的剑法来,墨问剑法共有三重: 第一重:出鞘,遇敌对敌,御敌杀敌。这是墨问剑法的基础剑法。 第二重:御剑,臻于完美,止于至善。练至此重剑法,便会觉得到处都是敌人,也到处都是自己,故敌我无处不在,从而真正做到对敌时随心所欲,剑法自然。这是一种极致完美的对敌状态。 第三重:归真,破事浮华,一剑归真。是一种达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这就是墨问剑第二重剑法的感觉么?”王云飞微感好奇,顺而微微一笑,笑的很是温和,笑的很是随意:“我明白了!” 随即,他感觉全身一股暖流在徜徉着,打通着受伤的经脉,接着,他手指开始能动,手臂也开始能动,再接着,怒吼出声:“该死的野狗,去死吧!” 墨问剑瞬间出鞘,随着一连串惨叫声中,靠的近的几只野狗瞬间倒地,其它野狗见状“呜咽”一声,吓的撒腿就跑。 王云飞有些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同时有些欣喜,又有些激动的看了看手中剑,顺而便笑了出来,笑的很是开怀,笑的很是痛快,如今,他的剑法总算练至第二重了,从此以后,那便也有了问剑江湖的资格了。 *** 刚下过雨后,空气依然十分潮湿,草木上皆沾染不少水珠,再过段时间,就进入秋草枯黄,草木纷飞的季节了。 王云飞一边行走在荒野之间,一边在思考着要不要回去,那个眉目如画,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心扉的少女,他自是放不下的,可若是就这般直接回去,又无法面对。 这般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一条清溪畔,只见溪水清清,流水潺潺,一位老翁正坐于溪边柳树下持竿垂钓,王云飞看到这般自然情景,心中不觉一阵轻松,竟下意识吟道:“独坐清溪畔,垂钓清波里。” “呔!哪来的野小子惊走了我的鱼儿?”忽而,那老翁破口出声。 王云飞心下愕然,心想自己明明没有大声说话,又怎会惊到他的鱼?更何况,他明明也没看到那老翁有鱼要上钩的样子啊?他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也只有他一个旁人。 “野小子,说你呢。”那老翁向他看了过来,一脸不快。 王云飞争辩道:“喂,老头,鱼儿都没咬你的钩,我又怎会惊走你的鱼?” 老翁正要说话,忽然手往鱼竿一提,顿时一只颇大鱼儿被他提了上来,他喜的眉开眼笑,乐呵呵的将鱼取了下来。 王云飞这才看清楚,原来那老翁的鱼线上并没有系浮标,那也就是说也许刚才自己真有可能惊走了他的鱼,只是自己没看清而已。 老翁将鱼放进桶中后,又将鱼竿往水里放去,见王云飞一副伸长脖子的样子,瞪眼道:“臭小子,看什么看?” 王云飞无心与他争辩,便寻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在地上捡起一把石子,一颗一颗往水里掷去,附近一些小鱼受到惊吓,纷纷慌乱逃走。 王云飞看的会心一笑,以前自己也是经常这般在稻香村的小溪里闲掷石子惊小鱼,现在想来,还是那时的日子快乐,至少,没了现在这般痛苦悲忧。 一想到这里,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喂喂喂,臭小子,你看你把我的鱼儿都吓走了。”正惆怅间,却听那老翁大声呵斥。 王云飞微微有些歉意的看了那老翁一眼,却见他哼了一声,摇头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成样子,连老头子都欺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说罢摇头不已。 王云飞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头真是可爱,不过他也没再往水里掷石子了,果然他停止掷石子之后,又见那老翁钓了好几条鱼上来,只把他看的羡慕不已。 抓鱼他虽在行,钓鱼却不是强项,抓鱼有抓鱼的乐趣,但钓鱼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老翁看他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得意一笑,蔑眼道:“臭小子,羡慕吧?” 王云飞想要反驳,但不知为何,以他现在的心境,却突然对老翁生出一种亲切之感,这老头虽古怪了点,但却也蛮可爱的,于是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是啊,很羡慕呢,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真好!” 老翁见状顿感得意,吹胡子道:“你羡慕有个屁用,我老人家钓的鱼又不是你小子的,你再羡慕又有鬼用。”说着手中鱼竿一提,又一条好大鱼儿被他提了上来,直把他喜的合不拢嘴。 他得意的往王云飞那边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吟道:“哎呀呀,‘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呀!”说罢哈哈一笑。 王云飞心下似有所动,他将老者刚说的话反复在心中念了几遍,忽而一喜,只觉得这几日郁结在心中的烦闷顿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于是急忙向老翁一躬身,拜别而去。 第五十章 小幽之危 王云飞离开老翁那里后,一路往杨府的方向行去,这一路上,他看见不少行人匆匆忙忙往一个方向行去,看样子似乎是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王云飞微感惊异,不过他心中有事,也没有过问,因此这般加速行了一段时间后,便回到了杨府之中。 韩凌霜依然等在房里,不过她有些坐不住了,今天外面实在太吵,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从杨府门前的路上跑过了,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于是,她推门走了出去。 跟韩凌霜一样,萧清绝也坐不住了,今日的巴陵郡着实有些异样,平时一向安安静静,今日却如此吵闹,他心里忽然产生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于是,他也推门走了出去。 韩凌霜领先萧清绝一步出去,当她推门走出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满面风尘,一路匆忙赶回的少年。 王云飞看到她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于是,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快速走了上去,一把将少女搂在怀里。 他将脸紧紧埋在少女头发里,半天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的很紧,很紧。 少女也没有拒绝,稍微紧张一下后,随即放松下来,反手将少年抱的更紧了些。 两人相拥许久后,王云飞才渐渐把少女松开来,却是看了一眼后,又紧紧抱住,好似害怕没了般。 少女被他抱的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发出一声嘤咛,王云飞心下慌乱,急忙将她松开,正想说些什么,却听一声“吱呀”声,风把门合上了。 两人转身看去,见那门外屋檐下,一袭白衣出尘的清绝之人正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们。 风儿轻轻吹着,不知拨弄谁的心弦? 已经进入中秋时节了,片片叶儿黄,洒落一地。 许久之后,萧清绝才开口道:“你回来啦?” 王云飞向着他微微点头:“我回来了!” 萧清绝心中一叹,随即道:“也好,你回来也好……”却是还想说些什么,又见有一大批人从杨府门前跑过。 萧清绝心中那种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随即顾不得什么,急忙往门外走去,韩凌霜二人对视一眼,也随即跟了上去。 不用问,从外面那些人的交流中,三人稍微一听,便已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听那些人说的皆是近几日有一只巨大怪物时常在洞庭湖中作怪之事,而那怪物又出现了,正好被洞庭水军围困在一个水湾之中,如今杨钟正在指挥洞庭水军围攻它。 萧清绝心中一沉,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口中的巨大怪物自然指的是小幽了。 这些天他一直疏于去看小幽,可小幽毕竟是兽不是人,是人都难免会犯错,更何况是小幽这头上古异兽,到底是自己大意了。 小幽与他感情非凡,十数年的相伴,可不是寻常能比的,他想也没想,急忙往洞庭湖方向赶去,韩凌霜二人见状也随即跟上。 *** 今日的洞庭湖早已是变的大浪滔天,狂啸不已,上百艘巨大战船将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将一只巨兽围困于一处水湾里,那巨兽正抬着巨大头颅,目露凶光的敌视着周围敌人,在它身上,遍布狰狞伤口,有些甚至深可见骨,血流如注,那是之前与洞庭水军交战所受的伤。 杨钟站于船头之上,看着前方已成困兽之斗的巨兽,心绪久久难平。放眼湖面,战船破碎的残片随处可见,浮尸连天,三万洞庭水军,如今不到两万,昔日清澈无比的湖水早已被血水染红,触目惊心。 岸上,则站满了人山人海的围观之人,方才众人见那巨兽与洞庭水军一战,又惊又骇,此等恐怖巨兽,若是放任不管,将来还不知会生出何种祸端,所以还是早除掉为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杀了它!” 于是,便有更多的人一起喊着: “杀了它!” “杀了它!” “杀了它!” 喊杀声惊天动地,震彻寰宇。 “杀!”杨钟大手一挥,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战船齐齐冲出,向那巨兽围攻而去。 “嘭!”小幽巨尾一摆,顿时将一艘靠的近的战船击得粉碎,木屑飞射间,死伤无数。 杨钟心里一沉,这孽畜实在厉害,哪怕已是垂死挣扎,也仍小看不得,但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后退半步,于是又挥手道:“放箭!” “咻咻咻!” 顿时有着无数箭雨向小幽急射而来,小幽巨尾狂摆间,有许多箭雨被打落出去,但更多的仍射在它身上,一时血流不止,而杨钟借此一瞬间,已是指挥战船靠近过来。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那孽畜失血过多,再加上处于不利位置,胜负已然注定,当即又一挥手,大声喝道:“飞矛索,射!” 这飞矛索是专门为对付小幽而制作出来的,乃是将一丈之长的精铁长矛通过铁索固定在船上,然后由巨弩发射出去,一但射中目标,必将钉的死死的。 在他一声命令下,无数“飞矛索”向小幽齐齐射来,下一刻,矛影淹没一切。 *** 残阳如血,斜照天边,将万里长空映的一片通红,那红倒映在湖水之中,混合着湖里的血,又将湖水映的暗红,让人分不出湖水的红到底是太阳光线所造,还是血液造成的。 数十艘庞大战船分列两侧,根根长达一丈的精铁长矛深深钉入小幽身体当中,将它一点点从水里拉了出来。 小幽脑袋低锤,一向灵动的眼眸早已失去往日色彩,它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它没有犯错,这些人却这般残忍待它,那些钉入它身体中的长矛让它疼的难受,它试着缓缓扭动下身子,却发现更加难受,疼痛,已让它几近失去知觉。 萧清绝脸色苍如白纸,本就清冷的容颜,此刻却更加清冷,仿佛被抽去全身血液般,异常难看。 泪水,止不住从这个清绝出尘的人儿脸上流了下来,倒映在湖水之中,仿若血泪。 身躯,由于失去力气,忍不住微微颤抖着,他将嘴唇动了动,想唤下小幽的名字,却只能发出低低嘶哑的声音。 可能是感觉到他的到来,小幽低垂的脑袋又重新抬了起来,然后向他这边一点一点极为缓慢的看了过来,十数年的相伴,仿佛在这一刻,只化作了这一眼。 都道畜生无情,谁又知畜生比人更有情。 小幽张开巨嘴轻轻唤了一声,那声音却如此无力,如此黯然无助。 萧清绝心中猛然一颤,犹如滴血般难受,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呼出来:“小幽!” “小幽!” “小幽!” “小幽!” 他一边喊,一边快速往湖里冲去。 听到他的呼唤,小幽双眸又重新有了色彩,然后试着将身子往他那边游去,可刚一动,顿时一阵剧痛钻心袭来,那好不容易恢复点色彩的双眸又再次黯然下去。 萧清绝夺过一块横木后,就这样直接踏在横木上往小幽那里快速冲过去,杨钟先前将所有洞庭水军全都安排对付小幽去了,没想到会突然出这档情况,眼见萧清绝已是越来越近,他虽不知萧姑娘到底怎么啦,但看这样子,似乎极为不妙,于是急忙派人前去阻止,但这些大船过于庞大,灵动性多有不足,因此还未来得及调整过来,已是见萧清绝踏水而来。 杨钟大惊,喝问道:“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萧清绝理也没理他,拔出长剑便往连接在小幽与船上的铁索砍去,这一剑下去,顿时砍断一根,他足尖轻点,顺势而起,又接着往另一根砍去,才只一瞬,已是被他连断好几根。 杨钟心下又惊又怒,方才好不容易才将那孽畜擒住,眼看已是大功告成,可不能让人破坏才是,情急之间,他急忙一挥手,喝道:“快放箭!” “咻咻咻!” 顿时有着无数箭雨向萧清绝爆射而来,萧清绝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剑影重叠,将自己围了个密不通风,把所有箭雨都打落开去。 杨钟心下惊骇,这萧姑娘武功好厉害,眼看若再不及时阻止,只怕到时候就要功亏一篑了,正烦恼处,却见杨靖持枪而出,踏着铁索向萧清绝迎了上去,道:“萧姑娘,这孽畜为祸洞庭,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它擒住,你可不能将它放走。” 萧清绝冷哼一声,道:“为祸洞庭?你又亲眼看到过么?” 杨靖道:“我虽没亲眼见过,但有人见到过……”想了下又急忙道,“萧姑娘,你还是快走吧,这孽畜已犯下滔天大罪,今天是必死的。” 萧清绝无心与他争辩这些,冷声道:“那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杨靖道:“是,萧姑娘,得罪了。”说着手中长枪一摇,已是攻了上去。 萧清绝冷冷一笑,即刻持剑迎了上去,他想着尽快将小幽救下来,因此一动手便招招狠绝,杨靖与他对了几招后,发现自己竟完全不是对手,没有几下,竟已是尽落下风。 杨钟站在船上看的心惊不已,杨靖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虽称不上绝顶,但也绝不会差,可没想到竟不是这萧姑娘的对手,眼见杨靖尽落下风,估计再撑不了多久就要落败,情急之下,他看向了小幽,这一切全因这孽畜而起,只要杀了它,那么一切都会结束。 一念及此,当即不再犹豫,下令道:“所有将士听令,将所有长矛都对准那孽畜的脑袋射去,快!” “不——” 眼见无数长矛像细雨般向小幽脑袋射去,自己却无法阻止,萧清绝看的睚眦欲裂,泪水,忍不住从这个柔弱之人脸上流了下来,本就清冷的人儿,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般,竟那般无助。 “叮叮叮!” 形势陡转。突然,那些向小幽飞射而来的长矛顿时全被打飞出去,原来是韩凌霜和王云飞二人终于赶到了。 方才他们二人跟着萧清绝一起向湖边赶来,可二人发现萧清绝的速度竟奇快无比,任两人如何追赶,最终还是被拉开差距,这才晚来一步。 当二人见到眼前情况时,心中皆是一颤,尤其韩凌霜与小幽感情深厚,眼泪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于是也急忙夺过一只小船前来相助。 萧清绝见小幽总算没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他向韩凌霜二人看了过去,韩凌霜心中微微有些复杂,轻轻唤了一声,道:“清绝……”,说着又顿了下,不过还是道,“你放心战去吧,我们会保护好小幽的。” 萧清绝闻言有些感激,又有些愧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她点了点头,随即不再犹豫,手中长剑迅速运转,将杨靖逼退后,顿时又连斩十几根铁索,同时大喝一声:“小幽!” 小幽闻声一声厉啸,巨大身躯猛然一阵摆动,剩余铁索再也控制不住它,尽皆全被震断。 杨钟大惊,没想到这孽畜伤到这般程度竟还有如此神力,但接下来更让他惊骇的是,小幽挣脱束缚后,巨尾狂摆间,顿时有着数艘战船瞬间被砸的粉碎,一时死伤无数,杨钟大骇,急忙指挥战船退开。 小幽击退洞庭水军后,呜咽一声,向萧清绝那里转了过去,它将头轻轻往萧清绝身上蹭了蹭,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怀念之色,只是萧清绝在看到刚才那似曾相似的一幕后,整个人脸色又瞬间变得惨白,然后呆呆的惊在了那里,彻底的呆在了那里。 多年前那一幕,一点一点逐渐浮现在他脑海之中,打开他尘封多年的记忆。 第五十一章 师徒情深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天。 “哈哈,小子,跑不了了吧。”一名大汉手持大刀,对着一名倒在地上的小孩猖狂道。 那小孩见大汉一步步走来,沾满灰尘的小脸上满是惊慌,然后害怕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那大汉见状狞笑一声,一步跨向前,举起大刀向那小孩砍去:“小杂种,受死吧。” 眼看他手起刀落,那小孩马上就要死于刀下,突然,“咻”的一声,一把长剑破空而来,横切大汉咽喉,那大汉发出一声痛苦惨叫,双眼瞪得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往身后看了一眼,最后缓缓倒了下去。 随即,一名女子走了过来,她白衣出尘,清丽无双,左眼角下一颗泪痣,显得几分迷离与心醉,女子缓缓向那倒在地上的小孩走来,笑道:“别怕,坏人死了啊。” 那小孩有些害怕的往她看了眼,女子见状一笑,安慰道:“别怕啊,我不是坏人的,对了我叫萧问情,你叫什么呢?” 小孩有些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叫萧清绝。” “萧清绝?呵呵,很好听的名字呢?”说着将他小心扶起来,道,“你看我们都姓萧,所以,你不要害怕好吗?” 小孩微微点头,女子见状一笑,又问道:“那清绝,你的家人呢,刚才那人为什么要杀你呢?” 小孩将头低了下去,低低的道:“我,我没有家人……” “啊!”女子一惊,有些心疼的看了小孩一眼,不过随即也明白过来,这乱世之下,不知有多少孤儿。 她将小孩脸上灰尘缓缓擦去,露出一张有些胆怯却长得极为眉清目秀的小脸来,随即讶道:“啊,你竟然是个男孩子啊?” 她将小孩左右打量一番,笑道:“嗯,不过长得蛮好看的嘛,只是,怎么又长得像个女孩,名字也像个女孩名字。” 说着有些欢喜,想了想,道:“那清绝,既然你没有家人,那你可愿意跟我走?”说着有些期待的看着小孩。 小孩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向女子看了看,最后点头道:“嗯,我愿意!” 女子一笑,道:“那好,那你就跟我回岛去吧,从此,你便跟着我好了。” 说着,带着小孩缓缓离去。 初到岛上竹林,小孩便被池塘里跑出来的大怪物吓了一大跳,只见那怪物仅露出水面的部分便足足有三丈之余,头大嘴阔,一双灯笼般的眼睛泛着幽光,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小孩。 小孩被这大怪物吓的害怕,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女子见状急忙安慰道:“清绝不怕啊,它是小幽,不会伤害清绝的。” 接着又对着那大怪物道:“小幽,他是清绝,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朋友了,不可以欺负他知道不?” 那大怪物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眨了眨眼,显然不明白朋友是什么。 女子见状伸出一只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着,那怪物似乎极为享受的样子,将一双灯笼大眼都眯了起来,显得很是乖巧。 女子摸了一会后轻轻拍了拍它头,道:“现在明白了吗?朋友是要好好对待的。” 那怪物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将眼睛眨了眨,最后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将眼睛都眯了起来,然后像人一样点了点头。 女子微微一笑,道:“这就对了嘛。”说着又对着小孩道,“来,清绝,你来认识下小幽,从今以后呀,你们可就是朋友了哦。” 她试着让小孩去摸那怪物的头,小孩起初有些害怕,但摸了几下发现没事后,便有些好玩的大胆摸了起来,那怪物双眼眨了眨,伸出大舌头往他脸上一舔,顿时将他舔的一身滑腻。 *** 拜师礼如期举行。 “呐,既然你已拜我为师,那我们就是师徒了啊,从今往后,清绝都要跟师傅在一起,不可离开,知道不?” 小孩将小脑袋点了点,道:“嗯,清绝永远都不会离开师傅的。” 女子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随即从身后拿出一串冰糖葫芦过来,递到小孩面前,笑道:“来,这个给你。” 小孩将面前这极为陌生的东西打量一番,有些好奇的道:“师傅,这是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道:“这叫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小孩将这个陌生的名字喃喃念了一遍。 女子笑道:“对,就是冰糖葫芦……”说着将手中冰糖葫芦递到小孩手里,笑道,“冰糖葫芦,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吃上一口,唇齿留香,呐,你试试……” 小孩睁大眼睛有些欣喜的看着手中冰糖葫芦,随即张开小嘴,一口咬了上去,只是才刚咬一口,顿时一哭,道:“疼!” 女子有些心疼的抚了抚他的小脸,柔声道:“怎么,咬到核啦?” 小孩将小脑袋点了点,奶声奶气道:“嗯!” 女子微微一笑,帮他擦去脸上泪珠,安慰道:“清绝乖,清绝不哭啊,慢点吃,不要咬到核了。” 小孩急忙点头,又将冰糖葫芦往嘴里咬去,却是没咬上几口,又是眼睛一眯,“哇哇”哭道:“酸!” 女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欢喜的看了小徒弟一眼,急忙心疼道:“清绝不哭不哭,清绝可是男子汉,怎么可以哭鼻子呢?” 小孩抽了抽鼻子,依然哭着道:“清绝才不要做男子汉,清绝要和师傅一样做女孩子。” 女子微微一愕,随即失笑道:“傻小子,你是男孩子,怎么可以和师傅一样做女孩子呢?”说着用衣袖帮他擦去脸上泪迹。 小孩鼓了鼓嘴,道:“才不管,清绝就要和师傅一样做女孩子。” 女子微微一笑,满心欢喜的看了小徒弟一眼,伸出手来,帮他擦去因吃冰糖葫芦而沾染的满嘴糖渣。 *** 很快,小徒弟已跟着她一年了,这一年,小徒弟七岁。 “清绝,从今天起,师傅便要教你医术,这本书叫《黄帝内经》,是一本很了不起的医学着作,从今天起,你便要用心去看,切不可偷懒,知道不?” 小孩将手中那本早已泛黄的古籍拿在手中看了看,点头道:“知道的师傅,清绝不会偷懒的。” 女子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笑道:“那好,师傅就知道清绝最乖了,呐,等清绝背来这本书后,师傅便带清绝出去玩,怎样?” 小孩将脑袋点了点,道:“好,清绝一定会好好将这本书背来的。” 很快,萧清绝便将这本书给背了下来,女子微微有些欣喜又有些惊讶的看了小徒弟一眼,笑道:“你这么快就背来啦,呐,你背给师傅看看。” 小孩将脑袋点了点,然后咿咿呀呀的背了起来,女子见他背的极为认真,心中对这个小徒弟更加喜欢,果然见他一字不漏的背来之后,心中顿时一喜,笑道:“清绝好厉害,看来你在学医上很有天赋,那接下来师傅将会把我所有医术都传给清绝,你可要用心去学,知道不?” 小孩将小脑袋急忙连点,认真道:“嗯,清绝知道的。” 女子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心想他毕竟只是个小孩,始终和自己待在这个岛上也有些可怜,当即有些心疼的道:“呐,既然清绝已经背来这本书,那师傅说过会带清绝出去玩了,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出去玩好不好。” 一说到可以出去玩,小孩顿时满心欣喜,急忙拉着女子的手道:“好,清绝要和师傅一起出去玩。” 女子微微一笑,牵着他的小手,然后带着他往小岛外行去。 女子带着小孩来到附近的巴陵郡上,却见一群官兵正欺负着路人,冷冷一笑,道:“这些狗官,尽干些欺压百姓之事。”说着挥剑上前,将那些官兵打退。 小孩不解的问着她,道:“师傅,怎么总是有坏人要欺负别人呢?” 女子道:“苍天不仁,世道正乱,有些人,总想着以牺牲他人为代价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清绝,你长大后切不可如此,知道不?”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极为认真的道:“清绝知道的,清绝不会欺负别人的。” 女子见状微微点头,带着他继续向前走去,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晚上,只见前面一条小河上满是河灯,将小河照的一片通明,很是好看,小孩指着满河的河灯好奇道:“师傅,那些是什么呀?” 女子微微一笑,解释道:“那些是‘花灯’,人们将‘花灯’做好放入河里后会祈祷许愿,希望愿望成真,怎么清绝想玩吗?” 小孩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道:“嗯,想!” 女子微微一笑,便牵着他向河边走去,给小徒弟买了个“花灯”,帮他点好放入水里后,让他许愿。 “怎样,清绝的愿许好了吗?”女子看向小孩,笑问道。 “嗯,许好了。”小孩奶声奶气的道。 女子微微一笑,好奇道:“那,你许的什么愿呢?” 小孩将小脑袋抬得高高的,看着女子认真道:“清绝长大后要做一个和师傅一样好看的女孩子。” 女子“啊”了一声,好笑道:“可清绝是男子汉啊,又怎么可以和师傅一样做女孩子呢?” 小孩一脸倔强的道:“不管,清绝才不要做男子汉,清绝就要和师傅一样做女孩子。” 女子深深的看了小徒弟一眼,将他一把搂进怀里,随即微微一笑,向他的小嘴亲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师恩深重 又一年过去了,小徒弟已经八岁了,果然没有辜负女子的期望,所传的医术,小徒弟尽数学会,天赋之高,就算天赋同样极高的女子都不禁为之惊叹。 女子看着已经长大不少的小徒弟一眼,欢喜一笑,道:“呐,从今天起,师傅便要开始传授清绝武功了,清绝学会后,定不可欺负别人,更不可欺负师傅,知道不?” 小徒弟将脑袋点了点,认真道:“嗯,清绝不会欺负别人的,更不会欺负师傅……”顿了下又急忙道,“清绝长大后,要和师傅一样厉害,要保护师傅。” 女子有些欣喜的一笑,道:“啊,清绝想要保护师傅啊,那,既然这样,那清绝就快些长大吧。” 小徒弟将脑袋急忙连点,认真道:“嗯,清绝一定会快点长大的。” 女子微微一笑,只觉得小徒弟好生可爱,她,也更加喜欢这个依恋自己的小徒弟了。 女子拿了两本书过来,将其中一本交到小徒弟手里,笑道:“呐,清绝,这就是你今后要学的武功了,等你学会以后,就可以保护师傅了。” 小徒弟将手中书翻开看了看,又看向女子手中拿着的那本书,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傅,你手上拿的那本是什么?” 女子将手中书看了一眼,笑道:“它啊,这是师傅练的武功。” 小徒弟道:“师傅,清绝也要练和师傅一样的武功。” 女子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可不行,这本书是师傅这样的女孩子专门练的,而清绝手中的那本书才是男孩子可以练的。” 小徒弟将头歪了歪,想了下道:“那为什么男孩子就不可以练师傅那样的武功呢?” 女子微微一笑,道:“是这样的,这两本书本是一套武功,只是需要分男女分开来练,女孩子练师傅手中的这本书,而男孩子则练清绝手中的这本书。” 小徒弟想了想,又道:“那要是男孩子练了师傅手中的那本书呢?” 女子笑道:“这怎么可以,师傅手中这本书叫《纳阳归阴》,是专门为女孩子所练的,要是男孩子也练的话……”说着摇了摇头,道,“总之,清绝只需练你手中那本便是,你手中那本书刚好与师傅手中这本书相反,叫《纳阴归阳》,是专门为男孩子所练的。” 小徒弟有些不大开心的样子,随即又想到什么,急忙道:“师傅,那要是两本书一起练呢?” 女子微微皱眉,喃喃道:“两本书一起练可是可以,不过却不是那般容易,据说创造这套武功的人就曾一起练过呢,那人,还是他们那个时代最惊艳的人,只是……”说着摇了摇头,叹道,“好啦清绝,你难道要做最厉害的人吗?” 小徒弟急忙摇头,道:“清绝才不要做最厉害的人,清绝要做和师傅一样好看的女孩子。” 女子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笑骂道:“臭小子,没出息,怎么老想着和师傅一样做女孩子呢,做女孩子,又没什么好的。”说着,微微有些落寞。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又一年过去了,这一年,小徒弟九岁了。 这两年来,小徒弟的医术日渐精进,但让女子不解的是,在医术上天赋极高的徒弟在武学上却表现平平。不过虽知小徒弟在武学上天赋差,但见他极为努力,因此不但不责怪,反而更加喜欢。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小徒弟一边在练着她给的那本《纳阴归阳》的同时,一边又在偷偷的练着她那本《纳阳归阴》,这般两厢相反,所以进度才那么缓慢。 随着小徒弟一天天长大,他会经常看到女子会看着某个地方莫名发呆,小徒弟总是会好奇的问她:“师傅,你在看什么啊?” 而女子也总会摇着头回答他:“师傅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有。” 有一天,小徒弟见女子盯着手中一颗色泽斑驳的紫色药丸发呆,好奇道:“师傅,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它好好吃的样子。” 女子摇头道:“这是师傅最近研制出来的‘忘情丹’。” “忘情丹?”小徒弟将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喃喃念了一遍,奇道,“那它是干什么用的呢?” 女子道:“服了忘情丹,便会忘掉自己最重要的人,不过……”她看着药丸上那色泽斑驳的颜色,有些遗憾的道,“这颗显然只能算是半成品。” 小徒弟不解道:“为什么要忘掉自己最重要的人呢,不忘掉不是更好吗?” 女子微微摇头,苦涩道:“你还小,你不懂!” 见小徒弟一副更加迷惑的样子,解释道:“人这辈子总会遇见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若是什么都放在心里,会很累的,所以,还是忘了的好。”同时在心里道:有些人,注定是只能忘记的。 原来女子本为名门闺秀,后来家道突变,遭人迫害,几度被人追杀,所幸被一男子所救。 那男子见她身世可怜,便收她为徒,传授她武功以及医术,只是多年前,那男子离岛之后,便再也没回来。 女子等了数年,见男子迟迟未归,便离岛前去寻他,谁知这一寻,又是数年,几经辛酸下来,女子总算明白,那男子,要么有意不回,要么,已是死于这江湖之中,只是他武功高强,寻常之人若要杀他,又岂有可能? 心有不甘之下,女子决定重回岛上,等那男子归来,却是途中偶救小孩,并与他一见投缘,遂有了收徒之心。 三年相伴,女子对小徒弟越加喜欢,早已将他视为生命中唯一,呵护有加,无微不至,小徒弟亦是极为依恋自己的师傅,寸寸相随,形影不离。 只是多年的思念之苦,早已让女子几近崩溃,这般又等三年,见那男子依然未归,万般无奈与苦涩之下,才有了炼制这“忘情丹”的想法。 女子缓缓收回思绪,小心将“忘情丹”收了起来,小徒弟似懂非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那师傅,清绝也要忘记师傅吗?” 女子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笑道:“清绝又怎需忘记师傅,清绝以后会一直跟师傅在一起,不会忘记的。” 小徒弟开心一笑,拉着师傅的衣角撒娇,说不出的欢喜。 日子,便在这般开心当中一天天过去,直至有一天,那男子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伤回来。 人生寂寞,落落浮生,却没人甘愿如此,就算身为医圣的他同不例外。 后来他踏上了江湖,只是江湖险恶,没过多久,便结下不少仇家,为了不连累她,他决定不再回来。 几经江湖拼杀,终是生命垂危,临死之际,他决定还是回到岛上,来见她最后一面。 后来男子死了,女子伤心欲绝,她恨自己不该不相信他,更恨自己没能帮到他,之后,女子踏上了为男子的复仇之路,可女子渐渐发现,原来男子的敌人强大到这般地步,强大到,无人能敌。 那一天,洞庭湖上刮起了狂风,哀嚎连连,吹的湖水汹涌不止。 女子站在树上看着小岛外面十几艘围在一起的巨大战船,心中无奈一叹:“这些人,终究还是找来了么?” 她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了,于是,对小徒弟道:“清绝,师傅跟你做个游戏好不好?” 小徒弟听女子说跟他做游戏,急忙点头道:“好,师傅,那你要跟清绝做什么游戏呢?” 女子想了下,道:“游戏是这样的,待会师傅要出去一趟,要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清绝都不要离开这个岛,也不要吵闹,若是天黑了师傅还没回来的话,你就把这颗‘糖果’吃掉,怎样,清绝能做到不?” 那颗“糖果”,是她之前炼制的“忘情丹”,只是被她变了模样而已。 小徒弟看着女子手中拿着的“糖果”想了下,女子见状又道:“怎样,清绝能做到不?” 小徒弟见女子很是期待的样子,便急忙点头,认真道:“好,清绝一定能做到的。” 女子微微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又将小幽唤出来,嘱咐道:“小幽小幽,待会你好好待在这里和清绝在一起,哪里也不要去,知道不?” 小幽将眼睛眨了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女子怕它还未明白,轻轻抚了抚它的头,又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要好好保护清绝,不要让他受到伤害,知道不?” 小幽将头往女子身上亲昵的蹭了蹭,点了点头,女子见状总算松了口气,接着又看了小徒弟一眼,将他一把抱进怀里,极为不舍的道:“清绝,你要快些长大,长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了,快些长大吧……” 小徒弟有些不解的看了女子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女子微微一笑,便往他小嘴上亲了下去,这一次,怕是最后一次亲他了吧,她这般想着。 又想着,清绝应该会吃掉“忘情丹”的吧,毕竟,他是那么听自己的话,可突然又想到,那万一他要是没吃呢? 那漫长岁月中,他该多么煎熬,他该多么孤独,一想到这里,女子心中一阵害怕,所以,还是早些让他吃了吧,大不了,万一自己还能回来,再想办法给他炼制解药便是。 于是,她将“忘情丹”塞进小徒弟嘴里,道:“吃了它。” 小徒弟脸色一苦,说道:“师傅,好苦!” 女子道:“吃了就不苦了。” 小徒弟极为信任的看了师傅一眼,然后依言将“忘情丹”吃了下去,女子有些紧张的看着小徒弟,心道:“希望‘忘情丹’的药力能对你有用吧。” 随即问道:“怎样,还苦吗?” “忘情丹”的药力很快发生作用,小徒弟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女子见状急忙一把扶住,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急忙道:“清绝,你没事吧?” 小徒弟只觉得脑袋晕的难受,但药力来的快去的也快,待一切恢复清明后,小徒弟看着女子讶道:“大姐姐,你是谁呀?” 女子浑身一震,猛然间呆在了那里,随即,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流满脸上,流进了嘴里,原来眼泪,竟是这般苦,她忽然有种很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小孩见状急忙帮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大姐姐你怎么哭啦,大姐姐不哭好吗?” 女子哭的越加伤心,苦涩道:“大姐姐没有哭,大姐姐只是很高兴而已。” 小孩有些不懂的看了女子一眼,女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难过,一把将小徒弟抱进怀里,放声大哭。 许久之后,她才将小徒弟缓缓松开,极为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最后不再犹豫,持剑向岛外行了出去。 那一战,天地变色,所来洞庭水军,死伤过半,而女子也最终沉入了湖底之中。 第五十三章 离别不舍 萧清绝脸色一片惨白,往事如潮水般纷至沓来,画面接着再变,多年前那一幕,最终还是一点一点逐渐浮现在他脑海之中,打开他最后尘封的记忆。 “小幽,你怎么啦?”小孩对着有些不安的巨兽道。 小幽抬起巨大脑袋往岛外方向望了望,鼻子里喷出两团热息,显得有些躁动不安。 小孩见状伸出小手在他头上轻轻抚了抚,安慰道:“小幽你要乖,我们不可以出去的。” 但小幽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安静下来,反而更加急躁,最后顾不得什么,咆哮一声,从小池塘下面游了出去,小孩见状一惊,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得快速跟了上去。 他快速追着小幽往小岛外面跑去,他跑啊跑,跑啊跑,越跑越快,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莫名惊慌与害怕起来,突然“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原来是只顾闷头跑不小心被湖边碎石绊倒一下,等他爬起来时,才发现已到了湖边。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十几艘比楼房还高的巨大战船,那早已融入他灵魂中的温柔女子此刻满身是血,像一片凋零的叶子般缓缓从楼船上飘落下来,落入下方湖水之中,将湖水染的一片通红,然后,一动不动的躺在了那里。 小孩心中猛然一痛,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虽已记不得她,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无比疼痛,失声哭喊道:“大姐姐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大姐姐,你快起来呀大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清绝心里好痛好痛……”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响起,响彻洞庭,小幽双眸瞬间赤红,巨尾一摆间,猛然洞出,下一刻,所有战船尽皆破碎,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已是永沉湖底。 从此之后,洞庭决堤,水灾连年,饥荒不断,老百姓食不果腹,落入草莽者在所多有,揭竿而起者,更是数不胜数,战乱连年不断,民不聊生,后来也就没人知道那事了。 小孩看着眼前一幕,昏死过去,他一直昏迷几天几夜,高烧持续不退,睡梦中,口里始终念着“师傅”二字,小幽将嘴巴张开,一滴“龙涎”滴进他嘴里,过会之后,小孩悠悠醒来,待他醒来时,之前的一切早已消失不见,而他过往的记忆,也尘封在了那过往之中。 此刻再见多年前那熟悉一幕,萧清绝身体有些遏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韩凌霜察觉到他的变化,担心道:“清绝,你……你怎么啦?” 萧清绝脸上面无血色,惨白如纸,他低低的轻笑出来,笑的撕心裂肺,笑的……肝肠寸断。 “哈哈哈,原来,原来是你们杀了她,哈哈哈,原来是你们杀了她……” 韩凌霜听他有些失了疯般的呓语,更加担心道:“清绝,你到底怎么啦,你……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然而萧清绝此刻早已进入疯魔状态,又如何听得到她的担忧,只见他眸光一转,冷声道:“杨钟,十数年前,你是不是指派洞庭水军来洞庭湖上杀过一个女子?” 杨钟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道:“萧姑娘,杨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十数年前,杨钟尚且只是一介布衣,又如何指派的了洞庭水军,更不要说是其它了。” 萧清绝双眸一凝,冷声道:“这么说来,就算不是你,那也是这洞庭水军了。” 杨钟见状道:“萧姑娘,我敬佩你才对你相让,可你先前已是做出对洞庭水军不利之事,如今看来又想要对洞庭水军不利,萧姑娘,若是大家有什么误会大可说出来便是,若是洞庭水军曾做出对萧姑娘不妥之事,杨钟自当谢罪,可若是萧姑娘想做出对洞庭水军不利之事……”说着抬头仰望苍天,慨然道,“杨钟虽乃一介书生,但也知道什么叫视死如归,什么叫……以身殉职!” 萧清绝冷笑道:“谢罪?你以为一句谢罪便可以解决吗?”说着清叱一声,寒声道,“今天,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一句说完,身上衣袍无风自动,韩凌霜大惊,急忙阻止道:“清绝不要……” 然而她一句还未说完,便见萧清绝清喝一声:“小幽!” 小幽闻言早已会意,急忙将大脑袋伸过来驮着他向杨钟那边杀去,杨靖见状大惊,急忙道:“韩姑娘王兄弟,我父亲不会武功,你们快跟我一起去阻止萧姑娘。” 韩凌霜二人闻言来不及多想,急忙和杨靖一起向萧清绝拦去。 “让开!”萧清绝清喝出声。 韩凌霜摇头道:“清绝,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杨将军是好人,你不能杀了他。” 萧清绝再次清喝道:“让开!” 韩凌霜依旧摇头道:“清绝,你不要这样好吗?” 萧清绝眸光一寒,沉声道:“我叫你让开!” 韩凌霜心里一疼,苦涩道:“清绝,算我求你了,你……” “让开!”一声断喝,犹如断冰切雪,毫无回转余地。 韩凌霜抿嘴苦笑,随即摇头道:“不让!”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许久之后,萧清绝才冷笑一声,寒声道:“好,既然你不肯让,那我便连你也一块杀了!”说罢挥剑上前。 韩凌霜惨然一笑,泪水几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苦涩道:“好啊,那你就来杀我好了。” 四人很快战成一团,萧清绝以一敌三不但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轻松自如,杨靖先前见识过他的厉害倒也不意外,但王云飞心中惊骇却不小,韩凌霜武功高强自不必说,他剑法也突破至墨问剑第二重,就算对上韩凌霜他也有把握不遑多让,再加上一个武功同样不弱的杨靖,可尽管如此,三人联手竟仍不是萧清绝的对手,这让的他心中又惊又骇。 而韩凌霜心中震惊更甚,她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江湖高手也不在少数,像之前在鄱阳武会有过一战的铁锤大汉已可以称得上是极为难得的高手,而陈笑风能战胜他说明也很厉害,可韩凌霜觉得,就算这样,萧清绝的武功隐隐比他二人还要高上一筹,更可怕的是,萧清绝的年龄分明比他二人还要小上一些,这人的天赋,到底是有多恐怖? 一想到这里,微微有些好笑,可笑当初还想着要教训他一顿,幸亏那时没动真格,否则不但连云飞救不了,就算再来一个自己,只怕也不够死的,可随即又苦涩想到,他真是好优秀啊,优秀到只怕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吧? 韩凌霜三人越战越是吃力,萧清绝几乎是无懈可击,但他每出一剑,总能让三人防不胜防,措不及手,他的剑法几乎已是臻于极致完美境界,这让三人觉得他手中握着的好像不是剑,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萧清绝冷冷一笑,一剑逼退三人,快速向杨钟那边刺去,杨钟本是以文人身份领兵,其实是无甚武功的,眼见萧清绝向他一剑刺来,他却避无可避。 杨靖见状大惊,急忙追赶过去,但他速度明显慢了几分,眼看下一刻杨钟就要死于萧清绝剑下,韩凌霜急忙道:“云飞助我。” 王云飞急忙用剑一格,将韩凌霜推了出去,韩凌霜借力凌空一个闪跃,三两下就追上了萧清绝,随即,一剑向他后背刺了过去。 眼看两人这一剑皆是同时向前刺去,萧清绝终是不忍与她针锋相对,于是最后关头还是收剑转身,谁知他刚一转身,韩凌霜已是一剑刺了过来,那一剑快速无比,几乎没有丝毫回转余地,就这般直直的,毫无余地的,刺入了,他心口当中。 …… …… …… 一滴鲜血滑落嘴角,显得几分动魄,萧清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刺入胸口的一剑,微微失神。 韩凌霜见状大惊,急忙道:“你……你怎么不躲啊?” 萧清绝有些艰难的将头抬起来,微笑道:“我……我没想到你真会刺啊!” 韩凌霜心中一疼,急忙将剑抽出,萧清绝疼的痛呼一声,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将胸前衣襟染红一片,触目惊心,却又……惊心动魄。 随即他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韩凌霜见状急忙上前将他一把抱在怀里,颤声道:“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 萧清绝颤颤巍巍伸出手帮她拭去脸上泪珠,柔声道:“你不要哭,我……我不怪你的,是……是我自己不好,不该惹你伤心……”却是一句话还未说完,又一口鲜血猛然喷出,将少女面庞染的一片殷红。 心口被刺穿,他的生命机能正在快速被夺,萧清绝想要帮少女擦去脸上血滴,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将手抬起来。 少女更加伤心的哭道:“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好不好?”说着就要起身。 萧清绝无奈摇头道:“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随即眼神一黯,声音都逐渐小了下去。 少女更加惊慌的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萧清绝,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谁来照顾小幽,你死了谁来守护小岛,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这辈子都不会的……” 萧清绝的视线已是越来越模糊,他努力伸出手来,向少女的脸上摸去,少女见状急忙将头低了下来,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来,急忙道:“我在这呢,我在这呢,你不要怕,我一直在陪着你……” 萧清绝用手在她脸上轻抚着,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无力的他最终只是努力笑着道:“凌霜,认识你真好,真好!” 眼泪,几乎止不住的从脸上流了下来,少女眼睛一红,更加伤心的哭道:“对不起,我……怎么办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幽将巨大脑袋凑了过来,往萧清绝身上轻轻蹭着,它似也是感觉到萧清绝的生命正在快速消逝,低低呜咽着。 萧清绝感受到它的难过,伸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着,看着这个与自己相伴十数年的巨兽,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与怜爱之色,他低低一笑,歉然道:“小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出来的,我要是不带你出来,你就不会受伤了,都是我不好……” 说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韩凌霜急忙在他后背轻抚着,过会之后才接着又道:“待我离去后,你就带我回到岛上,从此我们便再也不离开那里好不好,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们……”说完手缓缓垂落下来。 韩凌霜大惊,急忙摇着他道:“清绝,清绝你怎么啦清绝,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快醒醒好不好,求求你快醒醒好不好啊清绝,清绝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呜呜呜……”眼泪,止不住的快速流了出来。 小幽低低呜咽个不停,将头不断往萧清绝身上轻蹭着,想让他醒过来,可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这个与自己相伴十数年的人似乎再也没法回来了。 一滴泪滑落,从这个巨兽脸上流了下来,它张开巨嘴,向天发出一声愤怒咆哮。 突然间,天地变色,风雷骤起,银光乍现间,雷云滚滚。 小幽对着那雷云一声怒吼,然后众人惊异的见到,从它后背两侧靠近胸口处的位置上缓缓展出一双翅膀出来,那翅膀长有十来丈,宽有数丈,这般铺天盖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犹如一对遮天之翼。 小幽张开翅膀后,对着雷云怒吼一声,双翼猛然一振间,向那雷云冲了进去。 “轰隆隆!” 刹那间,天空炸裂,雷鸣滚滚,大地为之惊颤,煌煌天威,莫敢相测。 众人大惊失色,天威面前,凡人当真为蝼蚁。 小幽沐浴于那雷海之中,怒吼连连,下方众人听的害怕不已,就算如此巨兽,在那天威面前,也是渺小的存在,凡间生灵,当真可怜。 那风雷来的快去的也快,待一切云消雷止之后,天空重放光明,然后众人惊异的见到,在那万丈霞光之处,一异兽正脚踏祥云,头顶祥光,极为神异的踏跃在虚空之中。 那异兽头生双角,背有双翼,腹部之下,四只精铁巨爪威武有力,凌空虚踏间,神异非凡。 “龙?”众人惊骇出声。 “莫非这就是龙么?”杨钟也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那异兽这般在空中反复踏跃几次后,欢叫一声,四足一用力,便向下方踏跃而来。 韩凌霜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是小幽吗?” 那异兽眼睛一眯,点了点头,韩凌霜有些激动的一把将它抱住,急忙道:“小幽,真的是你吗?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小幽将头往她身上轻轻蹭了蹭,韩凌霜抚摸着它许久之后,有些悲伤的道:“可是清绝他……”说着眼神一黯,再也没有说下去。 小幽感受到她的难过,低低呜咽一声,然后将头凑到萧清绝面前,静静看着他,许久之后,似是下定决心般,不再犹豫,张开嘴巴,一颗泛着灵光的珠子被它从嘴里缓缓吐了出来。 韩凌霜大惊,急忙道:“小幽,你这是……” 小幽静静看着这颗泛着灵光的珠子许久,这是它刚刚凝聚出来的灵珠,有了它,它便拥有无上神力,有了它,即便无需翅膀也可以横踏虚空,有了它,从此天上地下,无所不能,不过它最后看了萧清绝一眼后,最终还是将它送进了他的嘴里。 “小幽,你这样做,对你也会有伤害的。”韩凌霜急忙阻止道。 小幽微微摇头,毅然决然的,将灵珠,送进了萧清绝嘴里。 灵光显现,从萧清绝身上照射出来,修复着他受伤的身体,不久之后,萧清绝悠悠醒来,他发现自己身体竟无比轻盈,无比舒泰,而且有种从未有过的力量在身体里徜徉徘徊,澎湃不已。 韩凌霜见他醒来,一喜,破涕为笑道:“你,你醒啦,你感觉怎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萧清绝有些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喃喃道:“我怎么啦,我刚才不是明明已经死了吗?”随即看向面前那只异兽,讶道,“小幽?” 小幽闻言一喜,将眼睛眯了起来,用头在他身上轻轻蹭着,萧清绝大讶道:“是你救了我吗?”随即激动道,“这,我……我竟然可以听到你的心声。” 小幽有些欣喜的看了他一眼,用头在他身上轻蹭个不停,萧清绝缓缓道:“我明白了,我服用了你的灵珠之后,所以,我们从此便可以心灵相通了。” 小幽急忙点头,萧清绝微微一笑,不过随即又黯然的道:“可你若是将它给了我,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小幽想了下,在心里道:“从此之后,我们便是一体的了,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萧清绝大惊,小幽乃上古异兽,寿命远超常人,若是正常情况,不知可活多少年,可为了救自己,它却只能变得如此,一想到这里,心中大为难受,当即有些心疼的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小幽道:“不的,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萧清绝,我也爱你,还有,我是个……女孩子。” 萧清绝闻言一震,深深的愣在了那里,许久之后,才将她一把抱住。 韩凌霜见他看着小幽的神情变幻万千,以为他死而复生出了问题,有些担忧的道:“清绝,清绝你怎么啦?” 萧清绝这才惊醒过来,有些歉然的道:“我没事。” 韩凌霜微微点头,不过依然担忧道:“那你感觉身体好些没,还痛不痛?” 萧清绝伸手抚去她微乱的秀发,安慰道:“我身体现在很好,一点也不痛了,你不要担心好吗?” 韩凌霜这才放下心来,想了下,又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既然你和小幽都没事,那我们要回去吗?” 萧清绝看了眼四周环境,见洞庭水军皆早已退开,他也没有再战之意,当即想了下道:“凌霜,从今往后,我怕是不能再跟你们一起了。” 韩凌霜“啊”了一声,微微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也明白过来,当即点头道:“那你是要和小幽一起回岛上去吗?” 萧清绝点点头,道:“没错,我便是打算带小幽一起回到岛上去,从今往后,便再也不出来了。” 韩凌霜微微有些黯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微微点头,萧清绝见状微微有些心疼,但他也知道自己无力做些什么,于是对着王云飞道:“云飞!” 王云飞讶道:“什么事,萧……姑娘?” 萧清绝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过会之后,我马上就要带着小幽回到岛上去了,从今往后,怕是再也不能跟你们在一起了,希望日后你能好好照顾她。” 王云飞看了韩凌霜一眼,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萧清绝微微点头,最后又看了二人一眼,道:“那好,那你们保重!”说着跃上小幽背上,小幽翅膀挥动间,就要带着他离去。 韩凌霜心中大是不舍,但她终归知道只能如此,见他要走,急忙道:“那清绝,你现在到底是清绝姐姐,还是萧清绝啊?” 萧清绝回身微微一笑,道:“我现在既不是萧清绝,也不是清绝姐姐,而是……清绝!”说罢喊道,“小幽!” 小幽应声振翅一飞,带着他直上青云间,不再回头。 第五十四章 枫红如火 洞庭湖一事后,留下众人唏嘘不已,随着萧清绝和小幽的离去,沿岸百姓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而韩凌霜二人则在翌日清晨拜别杨钟父子后,继续向西行去。 一路之上,二人有意放缓速度,这般走走停停,待到达巴东地区时,已是进入枫红如火的深秋时节。由于三峡水路难行,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改由陆路向北进发。 这一日黄昏时分,二人停船靠岸,买马复行后,途经一座山谷当中,谷里遍种枫树,片片枫叶红似火,将整座山谷染的一片通红。 王云飞从未见过这般壮观美景,当即激动道:“凌霜你看,这里……这里好美好美啊!” 韩凌霜见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样子,不禁莞尔,不过也是点点头,由衷道:“是很美啊,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能遇见这般美景,真是不枉此行!”说着抬眸向前方一一看去,显然对这片难得的美景也是极为喜爱。 韩凌霜在看了一会后,又见天色渐晚,知道眼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显然并非欣赏美景之时,若天黑前还未能找到住处,恐怕他们就只能露宿荒野了,当即无奈一叹,有些惋惜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真是可惜!”说着竟是有些淡淡忧伤。 感受着少女心绪的变化,王云飞心中微微一紧。自离开洞庭一路而来,少女心绪一向低落,再加上秋季多雨,行路多有受阻,更是为此平添几分烦恼,方才好不容易见她心情有所好转,王云飞本也是极为开心,但又见她忽而有些忧伤,他一时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王云飞左顾右盼一番后,忽而灵机一动,喜道:“凌霜,我们来对诗吧?” 韩凌霜见王云飞要和她对诗,不觉“啊”了一声,讶道:“你……你要来和我对诗啊,可是……那你会作诗吗?” 王云飞急忙点头,自信道:“会的会的,之前见你和陈大哥对过,我……我也算会了一点。”说着还拍了拍胸膛,自信满满。 韩凌霜何等聪慧女子,又岂不知他一番好意,一时心中微暖,且又见他一副盛情款款的样子,也不愿拂他一片好意,当即点点头,笑道:“那好吧,可是谁先来呢?” 王云飞本就为了让她摆脱之前那股忧伤,如今见她面露笑容,心里一喜,急忙道:“我先我先。”说着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高声道,“日……日落西山不必管……” 韩凌霜看的噗嗤一笑,只是王云飞一句念完,却又不知下一句该怎么写,只得抓了抓头,嘿然傻笑,忽而见山谷里满是枫树,长的炽烈,竟是灵光一闪,脱口道:“盛世枫华尽情展。” 第二句念完,竟又是不知下一句该怎么写,直急的他抓耳挠腮,在原地走来走去。 其实王云飞本是不会写诗之人,但他方才见少女有些忧伤,一时不知如何安慰,眼看此地美景极为难得,又想少女喜欢诗词,所以才一时情急之下,想出要和少女对诗的办法,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无心写出的两句诗,落在少女眼中,竟有着说不出的好。 “日落西山不必管,盛世枫华尽情展。”只见韩凌霜将他这两句诗反复念了几遍,忽而一喜,赞叹道,“好一个‘不必管’,好一个‘尽情展’,好一个开阔心胸,好一个凌云之志。” 说着看向王云飞,道:“曹操就曾写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诗句,意在表达自己老当益壮,锐意进取的精神,一直以来激励无数世人,没想到……没想到你这呆头呆脑的小子也能写出这样的诗句,真是想不到。” 王云飞被她说的嘿嘿一笑,韩凌霜想了想,又道:“人生在世,就当立鸿鹄之志,只要有‘会当凌绝顶’之心,纵然再迟,也不晚。” 王云飞没想到自己随意写的两句诗竟能引起少女这般感慨,一时心中也是感触颇深,却又见少女含笑向他看来,笑问道:“前面两句写的极好,那后面两句呢?” 王云飞被她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微微看的有些不大自在,只得抓了抓头,嘿嘿傻笑两声,忽而又是一喜,竟大笑道:“哈哈,我知道后面两句该怎么写了。” 韩凌霜本也知道王云飞不大会写诗,前两句之所以写的好其实更多只是运气,所以他料定这后两句王云飞怕是再难写出来了,甚至于她都在心里替他写好了后两句:“三春桃李不太早,腊月梅花也不晚”。意为只要有理想抱负,就算再大的年龄,也不算晚,也就是她自己方才所说的“只要有‘会当凌绝顶’之心,纵然再迟也不晚”之意了。 只是她没想到王云飞竟说自己知道怎么写了,而且还如此肯定,她一时好奇,忙追问道:“那你写的是什么?” 王云飞嘿嘿一笑,吱唔道:“三……三生有幸遇见你,纵然再迟也不晚,嘿嘿嘿……” 韩凌霜初听一愣,心想这小子净会讨巧,竟又用自己的话来写诗,但随即又想到前一句话,顿时脸一红,羞嗔道:“臭小子,你……你瞎说什么啊,谁……谁要遇见你了,看……看本姑娘不打死你个小混蛋……”说着伸手佯装打他。 王云飞被吓一跳,以为她真要打自己,急忙以手护额,央求道:“凌霜我错了我错了,我……我……哦对了对了,你的诗还没写,还没写呢。” 韩凌霜这般象征性的打了他几下后,心里大是舒坦,同时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甜言蜜意回荡在心间,反复将王云飞那两句诗在心里念个不停:“三生有幸遇见你,纵然再迟也不晚,嘿嘿嘿,臭小子。”竟是说不出的快意。 她有些娇纵的看了王云飞一眼,见他一副害怕的样子,顿感得意,哼了一声,这才缓缓向周围看去。 只见四周全是枫树,片片枫叶红似火,将深秋的山林染的尽红,而远处,一抹残阳斜挂天边,如血般火红。 残阳如血,枫红如火,真是好一副绝世美景。 韩凌霜只觉得一股豪情涌上心头,略一思索,当即道:“残阳如血燃穹苍,枫叶似火抖红装” 一句念完,将头一转,看向身边少年,却是无比温柔,柔声道:“携手仗剑江湖行,莫负人间好时光。” 晚风轻轻吹,吹拂着少女鬓边秀发,吹乱少年的心,夕阳无限好,将少女沐浴在一片金色阳光之中,如此美好。 韩凌霜念完后,见王云飞半天没反应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喂,大怪人,你在发什么呆呢?” 王云飞如梦初醒,急忙打了个哈哈,大赞道:“哦……哦写的好,写的好,凌霜你真是厉害,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太厉害,太厉害了!” 韩凌霜得意一笑,傲然道:“那当然了,你以为本姑娘是那些绣花枕头样儿的人可比的吗?本姑娘不但要做救世济贫的大女侠,还要做名扬天下的大诗人……” 想了下觉得还不够,又急忙补充道:“还有,本姑娘今生今世定要走遍山山水水,看遍世间美景,绝不辜负这大好河山就是。”说完还找了块大石翻上去向天发了个誓,又威武,又霸气,直把王云飞看的一愣一愣的。 王云飞见她说的起劲,不失时机送来一阵掌声,大赞特赞道:“韩女侠果然厉害,不但才貌双全,而且志向远大,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副侠义心肠,实在让人敬佩,在下能与韩女侠这等绝世女子相识,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说着连连感叹,庆幸不已,直把韩凌霜看的一乐一乐的。 韩凌霜心情大好,只觉得这臭小子竟从未有过的顺眼,甚至这世间万物落入眼中都是那么的美好,如诗如画,令人心醉,真是好一个大美河山。 她忽然凌空一纵,来到一块绝壁上,拔出宝剑,在上面刻个不停,不消片刻,一首诗便出现其中,只见上面写着: 残阳如血燃穹苍, 枫叶似火抖红装。 携手仗剑江湖行, 莫负人间好时光。 字迹工整清秀,寸寸入骨,正是她之前写的那首诗。 王云飞受其感染,也纵身一跃,来到绝壁之上,只见一片电光火石之后,一首诗便歪歪扭扭的出现在那里,正是他之前写的那首: 日落西山不必管, 盛世枫华尽情展。 三生有幸遇见你, 纵然再迟也不晚。 二人齐齐跃下,韩凌霜看了他写的字笑弯了腰,取笑道:“好丑好丑,哪有你这样把人家写的这么丑的,真是笑死我了。”但再略略看去,却好像又没那么丑。 只见两首诗一左一右并排在绝壁之上,一个清秀工整,犹如一个眉目如画的绝美少女,一个歪歪扭扭,却像个毛手毛脚的愣头小子,两人并肩而站,迎接过往行人的注目,接受春秋风雨的洗礼,就好像一对璧人般,竟这般般配。 韩凌霜想到这里,忽而脸一红,心想自己这是怎么啦,竟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一时心里又羞又恼,急忙连呸三声,好将那些可恶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去。 第五十五章 夜宿枫林 王云飞自是不知少女心中这般奇怪想法,见她脸色一红一红的,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心道:“凌……凌霜,你怎么啦?”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少女脸却更红了,慌乱道:“什……什么怎么啦?” 王云飞更加不解,瞪大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奇道:“你脸怎么这么红,是生病了吗?”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韩凌霜一急,瞪大眼睛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王云飞摸了下她的头,感觉并不怎么烫,又摸了下他自己的头,疑惑道:“奇怪了,你也没发烧啊,可是脸怎么这么红呢?” 韩凌霜只感觉被气的不轻,心想这家伙真是笨死了,连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会有那种想法,顿时脸又是一红,可这小子却像是浑然什么都不懂一样,顿时越想越气,羞恼道:“笨笨笨笨笨笨笨,王云飞你个大笨蛋,真是气死我了。”说着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王云飞被骂的稀里糊涂,心想凌霜这是怎么啦,不过见少女已是走远,眼看天就要黑了,又担心她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也急忙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韩凌霜策马跑了一阵后,心里突然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云飞明明没有惹自己,却遭自己一顿痛骂,一时心中充满愧疚,这般想着,不觉马速也慢了下来,因此王云飞在追了一会后便赶上了他。 但她性子要强,明知自己不对,却也不肯道歉,王云飞更是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到了她,因此气氛一时格外安静,唯有马匹漫步山谷中发出“嘚嘚”的脚步声。 只是韩凌霜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片柔软,她见王云飞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犹豫一下,将马匹靠近过去,伸手将他牵住。 王云飞微感诧异,偷偷看了少女一眼,却见少女也正在偷偷看着自己,两人看着看着忽而皆是一笑,顿时将之前心中的那抹芥蒂消散掉,王云飞只感觉心中一轻,说不出的舒服,反手一用力,将少女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 山谷很长很长,两人走了许久也没走出去,但天却已经黑了下来。 王云飞从未经历过露宿野外的经历,看了眼四周,见周围一片昏暗,风一吹,更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不觉有些怪怪的,问道:“凌霜,我们今晚住哪呢?” 韩凌霜看了眼四周,见四野无人,也是无奈道:“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王云飞一听,不觉“啊”了一声,忙道:“要……要在这里将就一晚?” 韩凌霜见他一副害怕样子,心里有些好笑,但又气他胆小,故意道:“怎么,你是害怕不成?” 王云飞急忙否定,摇头道:“没……没没没,我才不怕呢。”说着将胸膛一挺,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韩凌霜看了暗自好笑,却又道:“那么你是不愿跟本姑娘一起露宿这荒山野岭了呢?” 王云飞更是吓一跳,急忙证明道:“没没没,绝无此事,绝无此事,不……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说着果真对天发了个誓:“苍天在上,我王云飞若有半点不愿跟凌霜一起露宿这荒山野岭,定叫天打雷劈,不得好……” “好了好了!”韩凌霜见他要发毒誓,急忙用手挡在他嘴上,怨道:“你个笨蛋,毒誓是可以随便发的吗,下次可再也不能这样了。” 王云飞嘿嘿一笑,忽然心情大好,只觉得这里也不那么昏暗了,风一吹不但不阴森,反而有种格外舒服的感觉,甚至好像在这荒山野岭露宿一晚也是很不错的了。 韩凌霜见他有些自得,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正想笑骂几句,却突见王云飞手一指,喜道:“凌霜你看,那里好像有座庙。” 韩凌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前方夜色中有座庙宇,在山谷一侧的山坡上,但里面一片漆黑,看来应该是座荒废的庙宇,可此时身处这渺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住庙里总比睡外面好的多,因此也是一喜,笑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来到近前,原来这是一座山神庙,由于荒废许久,里面早已破败不堪。借助微弱月光,二人将里面简单收拾一翻,然后又拾来干柴,点了一堆篝火。 在火光照耀下,庙里山神的神像高大威严,神情肃穆,犹如是在俯视这芸芸众生一般。 王云飞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种格外渺小的感觉,他看向韩凌霜,道:“我听人说山神庙最灵验了,凌霜,我们一起在山神爷爷面前许个愿吧。” 韩凌霜一听说可以许愿,当即一喜,笑道:“太好了,我最最喜欢许愿了。”说着急忙拉着王云飞许愿去。 两人来到神像前,韩凌霜正要许愿,王云飞突然觉得这样不够诚意,急忙道:“等一下。” 说着走到篝火旁边,在干柴堆里折了三支不错的小棍子,放在火堆里点燃后,又走回来,对着神像拜了三下,然后插在神像前面的香炉上,算是“以棍代香”,做完这些后,王云飞才道:“好了。” 韩凌霜微微一笑,赞道:“还是你细心。”说着闭上眼睛,开心的许愿去了。 王云飞看着少女一脸开心的样子,也是微微一笑,当即看了神像一眼,收拢心神,也是闭上眼睛,默默在心中许了个“愿永远守在少女身边,伴她一世”的美好愿望。 韩凌霜在许完愿后,便极为开心的睁开眼睛,她见王云飞也已许完愿,便笑问道:“怎么样,许了个什么愿?” 王云飞咳嗽一声,故作淡定道:“那可不能说,要是说出来万一不灵验了那怎么办?” 韩凌霜哼了一声,笑骂道:“小气!”王云飞嘿嘿一笑。 二人许完愿后又重新回到篝火旁坐下,王云飞取出干粮,二人就着水随便吃了一点,算是解决了晚饭问题。 由于奔波一天也是累了,因此韩凌霜在吃完后便趴在王云飞腿上睡着了,王云飞生怕冻着她,将自己外衣解下,轻轻盖在少女身上,然后困意来袭,自己也随之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韩凌霜从睡梦中幽幽醒来。 她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吃烤鸡,很肥很肥的一只大烤鸡,又香又脆,酥嫩可口,简直太好吃了,可吃着吃着突然自己就醒了。 韩凌霜略带遗憾的擦了擦有些睡眼朦胧的双眼,然后看到,火堆旁,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少年,接着又惊奇看到,少年手中,一只山鸡被架在火中,正烤的色泽金黄,滋滋流油。 王云飞见她醒来,微笑道:“醒啦?”然后伸出手来,用袖子轻轻帮她擦去嘴角的口水。 韩凌霜一时僵住,脸一红,动也不敢动,任由少年帮她慢慢擦完。 王云飞帮她擦干净后,笑道:“睡了一晚,早就饿了吧?给!”说着将手中烤鸡给少女递了过去。 少女一愣,看了少年手中烤鸡一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微一犹豫,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又想到王云飞也没吃,当即道:“你不吃吗?” 少年摇了摇手中另一只烤鸡,道:“这里还有呢。”少女这才发现原来少年一共烤了两只烤鸡,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这只烤鸡,肚子忍不住一阵咕噜响,看来确实是饿了,当即拢起嘴边秀发,小心吃了起来。 二人吃完后,见天色不早,便收拾一翻,又重新赶路去了,好在接下来的山路不算太长,因此大概在中午时分,二人便是走了出来。 再走七八里路,前方赫然出现一座小镇,小镇规模虽不大,但由于处在交通要地,看起来倒也繁华。因位于山下,故得名“山下镇”。 二人见前方有座小镇,皆是一喜,就要过去歇息歇息,可走着走着,韩凌霜突然“噫”了一声,心里嘀咕道:“奇了怪了,这大白天的,这小镇怎么看起来那么清冷?”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大是不解的样子,问道:“怎么啦,凌霜?” 韩凌霜皱了皱眉,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王云飞依言看去,见前方小镇果然十分清冷,不仅如此,而且这里的人一个个慌里慌张的,走个路都是急急忙忙的,好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王云飞喊了一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第五十六章 山下小镇 二人来到镇上,见前方镇中心处黑压压的围着一群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人的样子,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好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人群中是个高台,高台上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看了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一眼,将双手往虚空轻轻一压,咳嗽一声,道:“各位镇民,请静一静,请静一静。”大家见镇长发话,很快便都停了下来。 待周围人群完全安静下来后,镇长先是深深叹息一声,然后语气沉重的道:“各位镇民,老夫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也都清楚,那些强盗自从三年前在镇西十里外的黑风山安营扎寨后,便时常对附近村镇进行掳掠,以前倒还好点,只是抢夺一些物资,可最近这几个月却变得格外猖狂,不仅大量抢夺物资,还……还奸淫(yin)妇女,三天前夜里更是因为在对‘牛家村’进行抢夺而遭到村民的抵抗后,竟……竟将整个村子的人全杀死了,唉!”说到最后,已是说不出的痛心和无奈。 “这……这可怎么办啊,以后这日子还叫人怎么过啊?” “是啊、是啊!” “这些杀千刀的,真该叫他们一个个捉来杀头,以慰‘牛家村’村民在天之灵。” “对、对!” 虽然大家早已知道此事,但听镇长这么一说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王云飞二人站在人群之中听大家这么一说,此刻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又听镇长道:“前些天我也派人去县里求援了,可……可县太爷却说县里人手不够,不能前来支援。” “啊!” 此话一出,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什么人手不够,我看分明是害怕。” “我看也是!” “这些狗官,平时欺压百姓在行,可真正遇到麻烦,却只知道敷衍了事。” “就是!” 这时有人问道:“那镇长,我们该怎么办啊,县里不来帮我们,难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大家见有人这么一问,也都跟着道:“是啊镇长,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不成?” 镇长看着下方群情激动的镇民,轻咳一声,定了定神,然后道:“各位镇民稍安勿躁,我等今日召集大家前来,自然是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说着对着下方人群中一个秀才模样的镇民道:“李秀才,麻烦你将昨晚写的告示拿上来给大家念一遍。” “是!”李秀才点点头,走向高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念道:“今有强盗居于镇西十里外黑风山上,时常掳掠民居,抢夺物资,更有杀人强奸,无恶不作,本镇有心御敌,奈何敌强我弱,实属无奈。今特请江湖高人前来相助,本镇愿以一千两纹银答谢之!” 王云飞心里暗想,待会等他们将告示贴好后自己就去给揭了下来,这样不但可以为民除害,还可以获得一千两纹银的答谢,如此一举两得,自然最好不过。 李秀才念完后,镇长接着又道:“诸位,这就是我等昨晚商议出来的对策,既然上面不来帮我们,那我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只是这一千两纹银……咳,这银子,到时候还得靠大家凑一凑了!” 镇长话一说完,人群顿时又议论起来。 “一千两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再说自从那些强盗来了之后我们本来就没多少钱了。”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我们跟他们拼了算了?” “我们怎么打得过他们,我听说那些强盗厉害着呢!” “那可怎办,可是……可是一千两纹银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镇长见下方人群因这一千两纹银而吵闹个不休,不觉额头微微冒出些汗珠,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抬手道:“肃静、肃静!”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镇长平复下心中烦躁,缓缓道:“诸位,我也知道这一千两纹银对大家现在来说确实不易,但大家要知道,那些强盗不但人数众多,而且个个厉害的很,怕是寻常江湖侠士也难以对付的了,所以我等昨晚就商量过了,定要请那些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才能解决的了此事。”在说到“一流高手”四个字时,还特意将声音压的很重。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镇长所说的话他们自然明白。 镇长见自己说的话有了作用,心里一喜,接着又道:“可是,那些‘一流高手’又岂是那么容易请到的?所以一千两纹银虽然多,但也值,更何况,要是等到时候那些强盗将我们杀害了,我们就算留着这些钱财,又有何用?” “对对对,镇长说的对,要是到时候那些强盗将我们也都杀害了,我们就算留再多钱财也是无益,不如拿出来请些江湖高人来搭救我们好了。” “一千两就一千两吧……” “对对对,我看也是……” 一时间大家都响应起来。 镇长见下方人群总算同意,心里微微松了口气,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此事就这么办了,李秀才,麻烦你找个地方将告示贴上。” 李秀才应了一声,然后向四周张望一番,正好见高台正面的墙壁对着人群,便走下高台,将告示贴在高台墙面之上。 王云飞本想揭了那告示,好替镇民做这一桩正义之事,但后来又听镇长和镇民说那些强盗不但人数众多,而且一个个厉害的很,非江湖上一流高手不能对付,一时心中犹豫不决。 心想以自己的本事是万万算不上一流高手的,要是强行出头,到时候一不小心丢了小命那可怎么办?再退一步讲,自己身份低微,自小命苦,就算自己死了倒也罢,可若是……可若是因此连累了凌霜,那是打死自己也不能这么做的。 正自犹豫间,人群中突然响起了喧哗之声,王云飞转身看去,顿时大吃一惊,只见一壮汉拨开人群向那告示走去,壮汉所过之处,双手轻轻一拨,人群便如流水般自动分开。 而那壮汉不是别人,正是鄱阳武会上,自己和凌霜一起合力对付的铁锤大汉铁木山。 铁木山走到告示面前,仔细看了遍,然后二话不说,就给揭了下来,环视一圈,道:“诸位,这件事,我就替你们做了吧。” 大家见有人揭了这告示,皆是议论纷纷,这时镇长也是走了过来,对铁木山拱了拱手,道:“这位壮士,不知如何称呼?” 铁木山看了镇长一眼,回道:“铁木山!” 铁木山本就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说话声音又是嗡里嗡气的,再配合他那高大威猛的惊人身材,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镇长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心里发毛,忍不住退后一步,道:“原……原来是铁壮士,失敬失敬!”然后又看了看周围人一眼,道,“铁壮士,那不知是你一个人去,还是有其他同伴跟你一起去?” 铁木山道:“自然是我一个人去。” 镇长“啊”了一声,讶道:“就你……你一个人去?” 铁木山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是信不过我吗?” 镇长被他瞪的一阵害怕,急忙道:“不是不是,我……我是想提醒您,那些强盗不但人数众多,而且一个个厉害的很,我是怕您……” 铁木山手一摆,道:“老人家请放心好了,区区一群强盗而已,谅他们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镇长急忙点头道:“是、是,铁壮士说的有礼、有礼,只是……”说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铁木山见状道:“老人家有话请讲。” 镇长急忙点头称是,说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这些银子毕竟都是镇民的血汗钱,所以能不能等铁壮士将那些强盗铲除之后再……” 岂料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铁木山打断,道:钱财之事,老人家不必再提,我铁木山最见不得以强欺弱、以多欺少之事,既然被我遇见,那我自是管定了,老人家只需告诉我他们具体方位,有多少人就可以了。” 镇长一听,大喜过望,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当即呵呵一笑,喜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那些强盗来这里也不是一两年了,所以他们具体情况我们早已打探清楚,您待会出了镇子后一直往西走,大概走十里后那里会有座‘黑风山’,山上有个‘黑风寨’,寨里总共有三十六个武功高强的强盗……” 铁木山听后点点头,然后看向人群,大声道:“这事就包在我铁木山身上,大家先在此等我,天黑之前就将他们人头拿来。”说着就要走出人群。 王云飞先前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只觉得好生惭愧,自己一向以侠义自许,可怎么事到临头,自己就害怕起来了呢?而且铁木山那种帮助他人而不求回报的无私精神,更是令自己汗颜。他见铁木山要走,心里一激荡,冲口道:“铁大哥!” 铁木山见有人喊他,停了下来,回头在人群中看了一眼,见是王云飞,讶道:“是你?” 王云飞一呆,这才想起来自己曾和他有过过节,要是他现在找自己麻烦,那自己是万万打不过他的,一时心中后悔不已。但话已脱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是……是我!” 只是铁木山好像并不记仇般,只见他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王云飞微感尴尬,但随即道:“我见你一个人要去铲除那些强盗,所以……所以也想过去出一份力。” 镇长见有人愿意帮忙,急忙插话道:“这样最好不过,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 岂料铁木山将手一摆,果断道:“不必,我铁木山做事一向不需要他人帮忙。”说着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小镇奇缘 铁木山走后,人群不但没有因此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起来,一个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表达自己的看法。 一个人道:“你们说,那大块头真可以一个人打得过那么多强盗吗?” 另一个人道:“我看应该可以,没看到他手上拿着的铁锤吗?那么大一个铁锤……”说着还用手比划一下,续道,“看样子少说也有百八十斤,我看他铁锤一挥出去,那还不是一锤一个?” “对、对,我看也是。” 镇长听大伙这么一说,顿时放心不少,他看了四周一眼后,正要收回视线时,眼角余光却无意中看到了王云飞手中“墨问剑”上。他先是有些疑惑,瞬而又转为惊喜,接着又化为激动,甚至由于激动过度,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镇长三步做两步走到王云飞面前,先是深深看了他手中之剑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随即将身子深深躬了下去,拱手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王云飞见铁木山离去,自己没能做成这等侠义之事,本来处在深深自责与遗憾当中,却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吓了一跳,急忙道:“老……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镇长见他刚在发呆,便将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王云飞答道:“我叫王云飞。” 镇长道:“原来是王少侠,失敬!失敬!” 王云飞急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家,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镇长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道:“老夫想借王少侠的剑一观,不知王少侠可否愿意?”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云飞。 王云飞犹豫了下,不过还是道:“那好吧,给你看一下。”说着将“墨问剑”递了过去。 镇长双手接过,颤颤巍巍的拿在手里,仔细参详半天,像是想看出些什么般,而后将剑从剑鞘里缓缓拔了出来。 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如乌如墨,无光无泽,而随着“墨问剑”的出鞘,顿时周围环境都暗了几分,似乎连光线都被剑身给吸收了般。 镇长越看越是激动,身体颤抖不已,口中喃喃道:“没错,就是它,就是它……” 王云飞看在眼里,心中疑惑不已,却见镇长将头抬起,看向他,道:“敢问少侠,您这剑从何处得来?” 王云飞如实道:“这是村长爷爷给我的佩剑。” 镇长一听,恍然道:“原来是恩公之后,恩公后人,请受老夫一拜!”说着就要跪拜下去。 王云飞急忙上前扶住他,道:“老人家,切莫这样,我……我想您弄错了,我不是村长爷爷的后人,我是他自小养大的孤儿。” 镇长认真道:“那也是恩公的传人了。” 王云飞点点头,道:“是啊,村长爷爷不但将我养大,还传授我武功……”说着叹了口气,道,“可是说来惭愧,我不但不听他老人家话,还总是跟他顶嘴,唉!” 镇长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又问道:“那不知恩公现在如何,可还安在?” 王云飞回道:“他现在很好,没病没痛的,还收养了许多孤儿。” 镇长一听,顿时肃然起敬,由衷道:“恩公果然是菩萨心肠,不但仗义相救世人,还收留天下孤儿,实在令人敬佩!敬佩!” 王云飞微微一笑,一时有些骄傲起来,心想没想到村长爷爷在外竟还有这等宿缘,自己这次倒是沾了他不少光,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位老人家如此记挂。一想到这里,心中倒有些好奇起来,便道:“对了老人家,不知村长爷爷跟你以前有什么关系?” 镇长一听,却是叹了口气,道:“关系倒谈不上,只是当年受恩公搭救,这才侥幸捡了一条小命,否则只怕老朽早已化作枯骨,消散在这人世间了。”说着将王云飞拉到一边,将那一直放在心头四十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原来四十年前,他携妻子路过此地,但由于人生地不熟,且又是天黑之时,因此竟误入山贼的包围圈中。山贼将他们抓起来后,对他百般毒打,对妻子百般羞辱,眼看自己和妻子就要死于非命,却千钧一发间一男子持黑剑杀了过来。 当时由于天黑原因,他没看清那男子容貌,但却记住了那男子手中的剑,那是一把通体漆黑、世上独一无二的剑。 那男子救下他夫妻二人后,便是离去,镇长有心回报,谁知那男子来去如风,竟一眨眼间便消失的无踪无影。 后来此事便被镇长一直记在心上,同时夫妻二人也留在了这个小镇中,只希望今生今世还能再见救命恩人一面,好报当年搭救之恩,谁知这一等,便是四十年。 镇长说完后已是唏嘘不已,王云飞深受感染,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镇长微微一笑,道:“还好老天保佑,老夫虽没等到恩公,但没想到却等到恩公传人,也总算不辜负老夫一片心意了。” 说着似是下定决心般,一把将王云飞手拉住,诚恳道:“还请恩公传人随老夫去家中一趟。” 王云飞讶道:“去做什么?” 镇长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老夫家中正好有一孙女,跟少侠一般大年纪,长的那可是眉清目秀,温婉动人……”说着微微有些自豪,道,“多少富家子弟前来上门提亲我都没答应,走,老夫今日就将她许配给少侠!”说着拉着王云飞就要走。 王云飞被吓一跳,急忙道:“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 镇长回头道:“莫非少侠是担心我那孙女长的不够好看不成?” 王云飞急忙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镇长立刻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道:“那一定是少侠已有妻室了。” 王云飞依旧摇头,道:“也不是、也不是的……” 镇长奇道:“那难道是少侠已有了心上人?”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王云飞吓一大跳,急忙偷偷往韩凌霜那边看了一眼,岂料韩凌霜早已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在那里笑弯了腰,王云飞见状大窘。 这般劝了一番后,镇长见王云飞并无此意,不觉得微微有些可惜,但他也知道不能强求他人,因此道:“既然少侠无意,那老夫便也不再强求,只是今晚少侠也不必去其他地方了,一定要随老夫回家中,让老夫好好款待一番才是。” 王云飞知道无法推脱,便只得道:“好、好,一定、一定!” 镇长见他答应下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将手中之剑还给他,自己走向人群中去了。王云飞见他走回人群,见自己待这左右无事,便随之也走了回去。 韩凌霜见他走来,似笑非笑的道:“怎么王少侠,这么好的事你怎么就给拒绝了呢?” 王云飞颇为尴尬,抓了抓头,呐呐道:“凌霜,怎么……怎么你也取笑我啊?” 韩凌霜将双手背在身后,将身子前倾过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角含笑,轻轻道:“我可不是取笑你,哎,我问你,你就不后悔吗?那可是一个如画般好看的人儿呀,只要你愿意的话,那她今晚可就是你的人了啊。” 王云飞脸色胀的通红,只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适从,忽而像是豁出去一般,豁然道:“我王云飞又岂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韩凌霜大跌,一张本来打算看好戏的脸顿时僵在了那里,许久之后,嘴里笑骂了句“臭小子”后才将身子收了回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情忽然莫名其妙的非常好,只觉得说不出的快意,再然后,她便不知不觉间,嘴角就露出了笑意,那种发自内心,说不出欢喜、得意和畅快的笑意。 第五十八章 因爱生气 在众人这般耐心等待中,时间也是渐渐过去,眼看太阳即将落山,可铁木山却还没回来,一时间大伙又是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一个人疑道:“天都快黑了,你们说那大块头怎么还没回来,莫非……莫非他已遭遇不测了不成?” 另一个人立马道:“你这乌鸦嘴,净说丧气话。” 这时突听一个人道:“你们看……”说着激动万分的指着前方大道,“那……那大块头回来了!” 众人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前方大道上走来一人。那人身高足有九尺,左手拿着把精铁大锤,右手放在肩上挑着一大堆什么,在夕阳余晖下,漫步走来。 夕阳将他身影拉的很长很高大,犹如一个洪荒巨人般,从太古缓缓走来。 铁木山走到众人跟前,大声道:“‘黑风山’强盗已除,各位日后不用担心了!”说着将肩上挑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众人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惊骇不已。 原来铁木山扔在地上的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那些人头有的面露惊恐,有的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还有的甚至脸都变形了,看样子他们在生前最后一刻一定绝望至极。 人群骚动一会后,有几个大胆些的走过来将人头清点了一下,其中一个人道:“镇长,是三十六个人头没错。” 另一个人也道:“没错,这些都是‘黑风山’那些强盗的人头,我都认得,镇……镇长,‘黑风山’强盗已尽除、已尽除了……”说着激动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 “以后总算可以安心生活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得到确定后,众人很快从之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转而又变成了激动,一时间大家欢欣鼓舞,激动不已,更有些人已是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镇长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对着铁木山一弯腰,拱手感谢道:“多谢铁壮士、多谢铁壮士……” 铁木山一把扶住他,道:“老人家不必客气,惩凶除恶本是我铁木山义不容辞之事,既然此间事了,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说着就要离去。 镇长急忙追赶,道:“铁壮士请留步!” 铁木山回头看了一眼,道:“请问老人家可还有什么事吗?” 镇长道:“大恩不言谢,只是想问一下铁壮士可是要去找客栈?” 铁木山点了下头,道:“正是。” 镇长道:“实不相瞒,自从那些强盗来此地后,本镇便日渐凋敝,一些客栈由于缺少收入便逐渐关了门,甚至就连这最后一家客栈也已于两天前搬走了,所以铁壮士此刻离去,只怕是要露宿荒野了。” 铁木山听了眉头一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却又听镇长道:“不如随老夫到家中暂住一宿,别的不敢说,这吃的住的保管没问题。” 铁木山见天色已晚,又见镇长如此诚恳,当即拱手道:“那打扰老人家了!” 镇长呵呵一笑,道:“不打扰、不打扰……”说着向人群中张望一番,见王云飞站在那边,对铁木山道,“铁壮士稍等片刻,老夫去去就回。” 说着快步走到王云飞面前,道:“王少侠,你也一起随老夫回家中吧?” 王云飞点了点头,答应一声,就对韩凌霜道:“凌霜,我们走吧。” 韩凌霜却哼了一声,道:“人家是叫你去,又不是叫我去,再说我若去了,岂不坏你好事?” 王云飞大感尴尬,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镇长见状赔笑一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王云飞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叫韩凌霜。” 镇长点头道:“原来是韩姑娘,失礼了、失礼了,既然韩姑娘是王少侠的朋友,那不如也一起去老夫家中好了。” 王云飞见状急忙配合,在王云飞这般哄了几句后,韩凌霜总算答应下来。接着镇长在跟镇民讲了几句“如今强盗已除,各位请回”的话后,便带着王云飞、韩凌霜还有铁木山三人回家去了。 四人来到镇长家中时,家里面的饭菜早已准备好,镇长亲自作陪,对着西厢唤了两声“莺儿”后,接着便有个黄莺般的声音回了一句,随即走出一位少女出来。 这是一个身着杏黄衣衫的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果然如镇长所说那般生的眉清目秀,温婉动人,论容貌,就算跟韩凌霜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镇长极为满意的看了孙女一眼,颇有些骄傲的跟几人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孙女莺儿……”说着又对莺儿道,“莺儿,这三位都是家里的贵客,这位壮士叫铁木山,是我们全镇的大恩人,那‘黑风山’上的强盗正是被铁壮士所除掉的。” 莺儿听了甚是感激,当即上前行了一礼。镇长接着又指向韩凌霜道:“这位是韩姑娘,乃王少侠的朋友。”莺儿也同样上前行了一礼。 最后镇长又指着王云飞,颇有些激动的道:“莺儿快来,这位正是爷爷常跟你提起的我那救命恩人的传人王少侠,你快替爷爷拜谢一下吧。” 莺儿一听说是爷爷救命恩人的传人,也是有些动容,当即走到王云飞面前,款款行了一礼,拜谢道:“莺儿拜见王少侠,多谢恩公当年救爷爷之恩。” 王云飞顿感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站起来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莺儿姑娘请起……请起!” 莺儿起身看了王云飞一眼,见他面目和善,相貌端正,不觉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镇长见状似是心情大好,见饭菜都快凉了,急忙道:“几位请先吃菜,再不吃这饭菜可就要凉了,莺儿,你给几位斟酒。” “是,爷爷。”莺儿回了声,便拿起酒壶给大家依次斟酒。 镇长边招呼大家吃菜边同大家闲聊,期间问了铁木山去“黑风山”上的事情,铁木山便将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只是他性子虽豪放,话语却不多,一场大战在他口中也只是几句带过,不过王云飞二人依然能听出其中的凶险。 倒是莺儿从未经历过这种江湖上的事,也不知是一时听的失神还是害怕,竟将酒壶中的酒倒出太多,溢满桌面,将王云飞胸前衣襟打湿一片。 莺儿见状大是过意不去,急忙拿出手帕要帮王云飞拭干,王云飞想要阻止,却又不好意思伸手碰她,一双手放在空中不知所措,这般一迟疑,莺儿已是拿出手帕帮他擦了起来。 王云飞自小在稻香村长大,除了后来遇见韩凌霜外,可以说几乎从未与其他女子近距离接触过,如今面对一个俏生生、娇滴滴的美少女就这般近距离站在自己面前帮自己擦衣服,再闻着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王云飞只感觉心神一阵激荡,气血忍不住上涌,竟是一时控制不住,一滴鼻血滴了出来。 “王云飞!”一声清喝,醋意满满。 王云飞吓了一个激灵,急忙转身看去,果然就见到韩凌霜正一脸薄怒的看着自己。 “好你个王云飞,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算我瞎了眼!”说着就要离去。 “凌霜……”王云飞一时手快,急忙伸手抓住,不让她走,道,“凌霜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我……” 突然又觉得毕竟是自己出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也不好,当即小声道:“这里人多,等下回房去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经这么一拉扯,韩凌霜的气倒不似刚才那般大,不过心中依然有些不快,当即冷声道:“好,那我等着你,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云飞急忙保证道:“我一定会!我一定会!”韩凌霜见状气这才稍微消些。 王云飞心知这饭也是无法再吃下去了,既如此还不如早些各自回房算了,当即对镇长道:“请问镇长爷爷,我们留宿的房可准备好了吗?” 镇长一呆,歉然道:“实在抱歉,老夫家中只有两间多出的客房,至于你们三位……”说着看了韩凌霜一眼,犹豫道,“恐怕只能委屈韩姑娘一晚了,不知让韩姑娘与我孙女莺儿同睡一个房间可愿意?” 韩凌霜本来火气已是渐消,此刻听镇长说要让她今晚跟莺儿同睡一个房间,便又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指着王云飞大声道:“我要跟他一起睡!” “啊?”众人一惊。 韩凌霜顿时脸一红,知道自己说错话,急忙改口道:“我要跟他同睡一个房间……”突然还觉得表达的不够清楚,怕大家再次误会,急忙又补充道,“我睡床上,他睡地下!” “啊?”这次只有王云飞一人吃惊了。 韩凌霜瞪了他一眼,凶道:“怎么,你不愿意?” 王云飞急忙摆手道:“是、是、是……”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又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我、我愿意、我愿意的……” 韩凌霜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镇长见气氛不对,急忙让莺儿领着韩凌霜先回房去了,留下王云飞一脸无奈的站在那里,暗自发愁。 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王云飞转过身去,却见是铁木山,这个性格粗豪的壮汉什么都没说,但王云飞能从他眼中看出爱莫能助的无奈和深深的同情。 第五十九章 世事难料 夜渐深,各人都各自回房,王云飞站在门口犹豫半天,不过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韩凌霜还没睡觉,只见她坐在床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王云飞进来,将身子往里偏了过去,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 王云飞微感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喊了一声,道:“凌……凌霜。” 韩凌霜哼了一声,不去理他,王云飞心中叫苦不已,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韩凌霜毕竟心软,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终是不忍,叹了口气,道:“过来坐下吧!” 王云飞“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讶道:“什么?” 韩凌霜恨恨的剐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拉在床边坐下,大声道:“我叫你坐下!” 王云飞噤若寒蝉,坐在她旁边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间,气氛格外压抑,甚至韩凌霜都能明显感觉到王云飞身上微微颤抖的感觉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又过一会儿后,韩凌霜都感觉自己快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给逼疯了,但转眼见王云飞似乎比自己还要难过千百倍,忽而心一软,自责道:“韩凌霜啊韩凌霜,你、你这是怎么啦?云飞明明没惹你,你却对他发脾气。” 之前她一个人的时候便在想,或许刚才是自己错怪云飞了,对于王云飞的为人品性,她自是再了解不过,他绝不会是那种三心二意、见色心喜的好色之徒罢了,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也不为过,更何况,毕竟他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面对一个如此娇俏的少女,一时控制不住也算正常了。 一想到这里,忽而一叹,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怪你了。” 王云飞将头悄悄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韩凌霜想了下,幽幽道:“其实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就在想,刚才那事也并不能怪你,不管怎么说,毕竟你好歹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面对一个如此娇俏的少女,一时冲动也算正常……”说着看向王云飞,道,“再则,对于你的人品,我信得过!”最后四个字更是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我信得过! 我信得过! 我信得过! 王云飞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这世间万物也只剩下这四个字般,他万没想到韩凌霜竟会说出这样一番体贴自己的话来,一时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激动,冲口道:“凌霜,我、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在他眼里心上,此刻也只有这个红衣如火的少女了。 不过他知道韩凌霜虽体贴他,但只怕也误会他了,因此急忙道:“凌霜,其实……其实刚才之所以那样,并不是我对莺儿姑娘有那种感觉,是……是因为我太紧张了。”说着偷偷看了韩凌霜一眼。 韩凌霜讶道:“紧张?” 王云飞点头道:“是啊,你想想,除了你……除了你之外,我从未跟其他任何女孩子这般接触过,所以……所以一时太紧张,就那样了……” 韩凌霜听了好像暗自松了口气般,笑骂道:“原来……原来是太紧张了吗,那臭小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害的人家白白冤枉你……” 王云飞张大嘴巴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原来、原来自己是被冤枉的啊。 但韩凌霜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她分明记得刚才王云飞说“除了她之外从未跟其他任何女孩子这般接触过”,顿时心里偷偷一乐,说不出的欢喜。 忽而,王云飞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奇道:“你笑什么?” 韩凌霜吓一跳,反应过来后脸一红,羞恼道:“要你管?”说着拿起床上的被子往王云飞身上扔去。 王云飞以为她又要拿自己出气,委屈道:“你……你干嘛又欺负我啊?” 但韩凌霜似是心情大好,只见她呵呵一笑,道:“就欺负你这个笨蛋,呵呵……”笑声清脆悦耳,煞是好听。 恍惚中,王云飞甚至有种错觉,要是能让她这样欺负一辈子,永远听着她的笑声,那该多好啊! 韩凌霜又岂知少年这一瞬间的古怪想法,见他站那里发呆,用手在他面前招了招,笑道:“喂,大怪人,在发什么呆呢,要不要睡觉的?” 王云飞如梦般回过神来,急忙道:“啊?哦~要的要的……”却又想起之前韩凌霜说过的话,就要拿着被子在地上睡去。 韩凌霜急忙阻止并训斥道:“说你笨你还真笨,哪有人真睡地上的?算了,你也上来一起睡吧。” 王云飞“啊”了一声,指了指床,又指了指自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讶道:“我……我也上来?” 韩凌霜啐道:“怎么,难道你是想睡地上不成?” 王云飞急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不是……” 韩凌霜道:“那不就得了……”说着用手在床上划出一条线,将床一分为二,得意道,“好了,我睡外面,你睡里面。” 王云飞嘴巴一咧,见这总共才一人大的床就被韩凌霜这般无情的一分为二,关键是她睡的那部分几乎占了整张床的一大半,而自己的那部分仅仅只有靠墙的一丁点,而且看样子还只能侧着身子睡。 他忽然联想起壁虎的样子来,一想到自己就要像壁虎一样四脚贴在墙上睡觉,忍不住一个激灵,当即涎着脸道:“能……能不能再多给一点,嘿嘿……” 韩凌霜将下巴一抬,犹如骄傲的孔雀般俯视着他,果断道:“不能!” 王云飞大是尴尬,却又不敢多说什么,韩凌霜见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有意见?” 王云飞急忙道:“没没没,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有……”那样子,只差要对天发誓了。 韩凌霜心中暗自好笑,心想就是要欺负你这个呆子,看你能把本姑娘怎么样,哈哈!她心中得意,面上却一片严肃,指着王云飞呵斥道:“你,给我睡里面去。” 王云飞急忙点头,脱了鞋后,抱着被子,小心跨过韩凌霜睡的那部分,踏到自己睡的那一小块地方上,连衣服也不敢脱,和着衣服直接躺下,又生怕越界,急忙将多余的被子收好,背靠着墙侧身睡。 韩凌霜见他面朝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自在,又道:“把身子转到对面去。”王云飞应了一声,当即照做。 韩凌霜见他个大男人在自己个女孩子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微微得意,但毕竟身为女孩家,总感觉和个异性同睡一张床有些怪怪的,当即想了下又道:“还有,你睡觉最好给我老实点,你要是敢乱来的话……” 说着拳头一捏,可意料中的指关节发出“咯吱”脆响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当即微感尴尬,急忙偷偷看了王云飞一眼,但这家伙似乎极为老实的样子,将身子贴在墙壁一动不动的,不觉微微放下心来,于是轻咳一声,道:“算了算了,谅你也不敢,哼哼!”看样子得意至极。 眼见夜已深,韩凌霜心想明天还要早起,当即吹灭蜡烛,自己也和衣躺着睡了下去,可能是累了,因此不久之后,便缓缓睡了过去。 但王云飞此刻却丝毫睡不着,先不说这样侧着睡很是难受,而且和一个异性同睡一张床也让他极为不自在,更何况身旁少女呼出的温热气息若有若无的打在自己耳根上,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王云飞只感觉身上燥热难受,于是忍不住翻个身转了过去,岂知头一转,差一点就撞到少女的脸,两人相距不过咫尺,连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了,少女呼出的温热气息更是不断扑面打来,温热香甜。 王云飞吓一跳,好在少女似乎睡的很熟,并没被惊醒过来,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月光如水般从窗户斜斜洒了进来,将房间照的微亮。 王云飞看着熟睡中的少女,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只见她柳眉微蹙,小鼻子一皱一皱的,但更显得美丽动人。 她的眉毛很细很修长,睫毛浓密修长,鼻子小巧精致,樱桃般的小嘴,尖俏的下巴,皮肤雪白细腻,额头很好看,脸型很好看,耳朵也很好看,头发也很好看,总之在王云飞眼中,这真的是好好看的一张脸,要是、要是能永远这样看着她,那该多好! 他更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仔细看着少女,他看着看着,竟一时看的痴了,甚至,他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情不自禁的一点一点将身子往少女身上靠过去。 “滴答!” 突然,有什么滴落的声音在房里响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王云飞呆住了,彻彻底底的惊呆了,看着滴在少女脸上的一滴鼻血,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喘,动也不敢动,然后他更是惊恐的看到,少女在皱了皱眉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云!飞!”愤怒的咆哮声伴随一声凄厉惨叫声中,韩凌霜一脚将王云飞踢下了床,随即一跃而起,指着王云飞怒不可遏的道:“好你个王云飞,亏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王云飞低头不语,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好对不住少女,他已暗自决定,不管少女怎么说自己打自己,自己都绝不还手,甚至,哪怕少女是想要拿走自己的命,自己也绝不反抗就是。 可他等了半天,却没见少女再有什么动作,便偷偷抬眼往少女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原来少女不知什么时候已没有了愤怒,有的也只是失望,深深的失望。 王云飞心中没来由一阵害怕,他已是做好少女要大发雷霆的准备,到时候要打要骂全听吩咐,自己绝不说一个不字,甚至是,哪怕少女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一定会照办,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少女既没有骂自己,也没打自己,而是像个陌生人般的这样看着自己。 王云飞心中有些慌张,他见少女半天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上前一步,道:“凌霜,你听我说……” “你不必说了!”清冷的声音,无波无澜,却是那般分生。 王云飞知道自己只怕说什么都没用了,心中悔恨交加,又气又怒,“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脸上,怒道:“好你个王八蛋,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竟也是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一下打完,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脸上,怒道:“你这个畜生,亏你平时还以侠义自许,没想到却是个无耻之徒。” “王八蛋……” “畜生……” “……” 他每打一下,几乎就要狠狠骂自己几句,这样一连打了十几下后,脸肿的老高,到后来嘴角都溢出了鲜血。 韩凌霜见他打的用力,几乎每一下都是往死里打,一时有些心软,但又想到王云飞刚才竟想趁机侵犯自己,心中又有些气,这般一迟疑,王云飞又是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眼看再这样继续打下去,还不非得把自己活活打死,韩凌霜终是不忍,急忙喝道:“够了!” 王云飞犹豫一下,抬起的手才缓缓放下,他看了韩凌霜一眼,却发现刚才自己打的太过,连视线都模糊了。 韩凌霜见他肿的老高的脸,心里一阵心疼,但他性子好强,王云飞先前冒犯她在先,因此虽然心疼,但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又见两人现在在这里极为尴尬,便道:“你出去吧!” 王云飞以为韩凌霜要赶他走,急忙哀求道:“凌霜,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韩凌霜忽然感觉有些烦躁,冷声道:“出去!” 王云飞一呆,静静地看着少女许久,似是下定决心般,将“墨问剑”拔了出来,交到少女手中,恳求道:“凌霜,你不要赶我走好吗?你要是生气,你杀了我就好了,但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吗?我……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最后一句话,更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韩凌霜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年,自己忍不住眼眶通红,心中的柔软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少年,痛哭道:“笨蛋我又不是要赶你走,我又怎么会赶你走……还有你刚才干嘛那么用力打自己啊,我都心疼死了,呜呜呜……”竟是哭的比王云飞还厉害。 这一晚,两人一直相拥许久,说了许多话,韩凌霜又给王云飞的脸上了药,就这样弄了半天,两人一直到快天亮时才沉沉睡去。 第六十章 江湖往事 清晨,外面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最后已成连绵之势。 二人被外面的风雨声吵醒,见天已大亮,急忙起身出去,果然看到早餐已是准备好,镇长三人皆坐那里等他们二人。 莺儿见二人出来,急忙打来清水让二人梳洗一番,二人洗漱罢,才坐上饭桌。 三人见王云飞二人眼睛皆是通红,王云飞脸颊更是有些红肿,一时不知发生什么,又不好发问,只得面面相觑。感受到三人异样的目光,韩凌霜脸一红,将头低着没有说话,王云飞更是不知所措。 镇长见气氛尴尬,咳嗽一声,关心问道:“不知二位昨晚睡的可还好?” 王云飞干笑一声,回道:“多谢老人家关心,我和凌霜昨晚睡的都很好、都很好的。”但说完显然也知道没有太多说服力,先不说两人通红的眼睛,自己那还未消肿的脸分明更是有力的反驳。 韩凌霜昨晚虽及时给他脸上了最好的疗伤药,但毕竟短时间内也无法及时恢复,因此现在两边脸仍是有些红肿的。 镇长见状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早餐结束后,二人本想拜别镇长离去,但外面的雨一直下个不停,且看样子只怕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因此只得暂缓行程。 镇长和莺儿前去收拾碗筷去了,王云飞和韩凌霜二人见无处可去,只得坐在那里发呆,又因昨晚没睡好,一时困意来袭,当即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将二人从睡梦中惊醒,二人转身看去,原来是铁木山站在屋檐下对着外面的雨幕骂骂咧咧,道:“格老子的鬼天气,这他娘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老子要赶路时下,我呸……”说着狠狠对着风雨“呸”了一声。 韩凌霜看了一眼后,见没发生什么大事,当即抵不住不断侵扰的困意,又趴到桌上睡了过去。王云飞则心想这人脾气好古怪,昨天还见他一副彬彬有礼、正义凛然的模样,怎么今天说变就变了呢? 正这般想着,却见铁木山不知何时已将头转了过来看着他,王云飞吓一跳,心想他该不会要拿我出气吧?急忙嘿嘿一笑,道:“铁……铁大哥,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站那会被淋湿的,快进来吧。” 铁木山看了身后的雨幕一眼,见外面雨下的正急,风一吹更是将身上衣服打湿一片,又想自己站这里干着急也是无益,微一犹豫,当即回身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王云飞没想到他果真走了进来,一时有些不自在,见桌上放有茶壶水杯,便顺手倒了一杯递给他,笑道:“怎么铁大哥是有什么急事要赶着去做吗?” 铁木山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不瞒王兄弟,我本来昨天就该出发前往襄阳去参加‘名剑大会’的,但路过此地一时耽搁,本打算今早再启程出发的,可谁知这臭老天竟下起了大雨,这不是害人吗?”说着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下去。 王云飞方才听他说什么“名剑大会”,心念一动,道:“不知铁大哥这‘名剑大会’是什么?” 铁木山看了他一眼,讶道:“怎么王兄弟没听说过这‘名剑大会’吗?” 王云飞如实道:“没有。” 铁木山点点头,解释道:“‘名剑大会’乃是我铁剑山庄举办的大会,历来总共才举办过一次,而那一次‘名剑大会’更是距今快有五十年了,这一次的将于一周后在襄阳举行。” 王云飞听了大是好奇,又道:“那‘铁剑山庄’又是干什么的,是很厉害的门派吗?” 铁木山更加疑惑的看着他,奇道:“莫非王兄弟连我‘铁剑山庄’的名头都不知道吗?” 王云飞脸一红,呐呐道:“不……不知。” 铁木山眉头一皱,又问道:“那不知王兄弟可听说过八大门派和三大魔头?” 王云飞“啊”了一声,讶道:“八大门派、三大魔头?” 铁木山见他完全一无所知的样子,而且看其样子似乎也不是装的,于是更加郁闷。 王云飞知他心中所想,当即坦白道:“实不相瞒铁大哥,其实我才出来行走江湖不过数月时间,一直以来都是和凌霜在一起,除了在路上结识了几位朋友之外,倒也不认识其他人,而我又无门无派,所以对于江湖上的其他事情,也是不大了解的。” 铁木山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道:“原来如此……”又想到什么,道,“莫非你这位朋友韩姑娘也不清楚吗?” 王云飞想了想道:“凌霜懂的挺多的,而且对我也很好,至于她知不知道,我也不大清楚……”说着看向铁木山,请求道,“那铁大哥能不能跟我讲讲江湖上的事呢?” 铁木山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王云飞当即洗耳恭听。 却听铁木山道:“我们‘铁剑山庄’是一个以铸造武器而闻名的世家门派,乃八大门派之一,而所铸武器又尤以铸剑术最精,且山庄乃我铁氏一族所有,故名为‘铁剑山庄’,现任庄主乃我父亲铁铉。我父亲一生铸剑无数,但真正令其骄傲的,却只有三把,而有两把还是四十多年前所铸出来的……” 说着看了王云飞手中之剑一眼,道:“说起来,王兄弟跟我铁剑山庄还有一定渊源。” 王云飞大是意外,心想自己从未去过这“铁剑山庄”,又怎会与其有渊缘?但随即心念一动,看了手中剑一眼,讶道:“莫非……?” 铁木山看了他一眼,问道:“敢问王兄弟,你手中之剑可是叫‘墨问’?” 王云飞脱口道:“是啊?你怎么……”他本想问你怎么知道,但随即又醒悟过来,当即改口道,“那这么说来,我手中之剑是铁大哥的‘铁剑山庄’所铸造的了?” 铁木山点点头,道:“正是,而且还是我父亲所铸的三把名剑中的其中之一。” 王云飞心下一惊,虽然他从村长爷爷那里隐约知道“墨问剑”确实不凡,但没想到却有这般大来头。 却又听铁木山道:“我父亲当时同时铸出两把不世出的名剑,一把叫‘墨问’,一把叫‘赤魂’,消息一经传出,天下震惊,各路江湖中人纷纷前来想一探究竟,一时间襄阳城风起云涌,暗波流动,各方人马大有出手抢夺之意。我父亲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理,为了避免山庄被荼毒,于是决定广发告示,召集江湖上的高手前来山庄举办一场‘名剑大会’,而据我父亲所说,那两把剑最后被两个年轻人给夺得了。” 王云飞心里默默一算,四十多年前的两个年轻人,那看来其中一个正好是村长爷爷了,只是没想到村长爷爷年轻时武功就那么高,竟能从那么多高手中胜出,只是不知另一人又会是谁? 铁木山似是看出他心中疑惑般,接着又道:“那两个年轻人当中一个想必你也认识,就是‘墨问剑’的前任主人,此人一生极为低调,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少之又少,而另一个人却大大相反,或许你也听过他的大名……” 王云飞下意识的道:“是谁?” 铁木山回道:“正是数十年前令无数江湖高手闻风丧胆的剑魔——黑衣剑魂!” “黑衣剑魂?”王云飞心念一动,这不是萧乾前辈吗? 铁木山接着又道:“说起‘黑衣剑魂’前辈,就不得不提到曾经的八大门派和三大魔头了……” 王云飞只感觉这些东西自己以前竟从未听人说过,心下越发好奇,又听铁木山道:“这三大魔头分别为被称为‘淫(yin)魔’的雪遗老人和被称为‘暗魔’的魔教前任教主韩肃以及被称为‘剑魔’的黑衣剑魂。三大魔头中又以‘剑魔’黑衣剑魂最为厉害,而‘暗魔’由于善于使用暗器杀人,手段却是最为诡异的一个,多令人防不胜防,且又有魔教作为依托,实力也不容小觑。至于这‘淫(yin)魔’雪遗老人……” 说着哼了一声,似有不耻之意,道:“那老头净干些奸淫(yin)妇女的龌龊之事,惹得天怒人怨,最后被各大门派联手绞杀,倒也死有余辜。” 王云飞“啊”了一声,心想这世上竟有这等无耻之人,果然是死有余辜,这般想着偷偷看了韩凌霜一眼,见她睡得正香,不觉放下心来,要是这种话让她一个女孩家听到一定会不好意思吧。接着他又问道:“那还有两人呢?” 铁木山道:“‘剑魔’黑衣剑魂一生杀人无数,但正因他杀人太多而四处树敌,八大门派中除了魔教和我们铁剑山庄外,剩下六大门派尽皆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后来六大门派更是多次联手围攻他,可万万让人没想到的是,六大门派不但没能杀死他,反而是彻底激怒了他,而他一怒之下,更是直接灭了无心谷、白虎堂和霸刀门三大门派!” 第六十一章 正道魔教 王云飞听了倒吸一口冷气,心下震惊不已,竟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以一人之力灭了三大门派,这等实力,到底是该有多恐怖? 铁木山见他听的震惊,续又道:“黑衣剑魂一人灭了三大门派的消息传出后,整个江湖瞬间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而剩下的三大门派铜雀阁、金刚门和天剑宗身处其中更是骑虎难下。这三大门派中除了实力最强的天剑宗不怎么惧外,另外的铜雀阁和金刚门显然就逊色的多,好在接下来的论剑台‘论剑大会’召开,黑衣剑魂前辈成功在‘论剑大会’中获胜,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眼中,想必应该是归隐了吧,否则只怕剩下的三大门派也危险了。” 王云飞越听越是入迷,也越加觉得江湖的复杂和险恶,还好自己遇见凌霜,否则自己只怕早已在江湖纷争中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一想到这里,偷偷看了少女一眼,见她好梦正酣,似乎还有着轻微的呼噜声,不觉微微一笑,又道:“那还有一人呢?” 铁木山道:“‘暗魔’韩肃乃魔教前任教主,‘魔教’原本叫‘神机门’,这是一个极其善于制造和使用暗器的门派,本来神机门也和其他门派一样是名门正派,可不知怎么,竟渐渐成了世人口中的魔教,也许是因为魔教喜欢用暗器伤人的原因吧,毕竟江湖人士向来讲究光明正大决斗,而魔教这种行为势必令人反感,再加上魔教势大,在前任教主的带领下更是隐有一家独大之势,于是在十年前就爆发了由天剑宗等三大门派为首的围攻魔教的正魔大战,据说那一战魔教前任教主韩肃饮恨黄泉,其余教众在少教主韩遗殇的带领下拼死突围出去并遁入深山密林之中,至此十年间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关于魔教的任何消息了。” 王云飞讶道:“魔教这么厉害竟也被灭了吗?” 铁木山点头道:“没错,不过三大门派虽成功剿灭了魔教,但他们自己也不好受,魔教前任教主韩肃自身武功本就了得,再加上拥有魔教至宝、号称天下暗器之王的‘神机匣’相助,更是大显神威,当场就挫杀了‘金刚门’的前任门主‘金刚尊者’以及废了天剑宗大长老的一只手,其余或死或伤在‘神机匣’下的正道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只可惜尽管这样,韩肃还是死在了正道之人手中,而且据说还是死在一位当时籍籍无名的青年剑侠手上。” 王云飞听的神奇不已,心想这魔教前任教主果然厉害,可没想到就算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却最终还是死了,一时觉得大是可惜,可突然又想到村长爷爷对自己的交待,只觉得自己好生叛道,魔教妖人手段毒辣作恶多端,自然是死有余辜,自己怎还同情起了他们?当即在心中狠狠将自己咒骂了几句,可骂完后随即又想起了另一人,那便是世人眼中拥有赫赫凶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黑衣剑魂萧乾前辈了。 平心而论,在王云飞心中,萧乾前辈绝对算得上是个好人,不但为人和善,疼爱晚辈,而且还有一颗侠义之心,更重要的是对苏芸前辈一片痴心,可就算这样在他眼中极为难得的大好人,却恰恰成了世人眼中的大魔头,他一时有些懵了,只感觉心中迷茫不已,难道真如村长爷爷所说那般,这世间之事并不是简单一句善恶便能分得清的吗? 可到底什么是恶?又什么是善呢? 没有人来回答他! 铁木山见他面上神情变化万千,喊道:“王兄弟、王兄弟……” 王云飞被吓一跳,铁木山看着他道:“王兄弟,你没事吧?” 王云飞摇摇头,道:“我没事……”忽而又想到什么,便道,“那这么说来,其实魔教也不算灭亡了吧?” 铁木山道:“的确可以这么说,魔教前任教主韩肃虽当场死亡,但当时仍有不少魔教教众跟随少教主韩遗殇突围了出去,而且还带走了魔教至宝‘神机匣’,不过就算如此,魔教想要复出只怕并不容易,一来魔教本身元气大伤,二来正道三大门派可是时时在提防着他们呢……”说着停了一下,才道,“除非……” 王云飞好奇道:“除非什么?” 铁木山道:“除非韩遗殇能掌握‘神机匣’的使用之法,要知道这‘神机匣’之所以被称为魔教至宝、暗器之王,自然是难以掌握,而一旦掌握了的话,又将会有神鬼莫测之能。” 王云飞惊叹道:“这‘神机匣’这么厉害吗?” 铁木山点头,道:“没错,据说十年前那一场正魔大战,死在‘神机匣’下的正道人士可不少呢。” 这时却突听韩凌霜愤愤的道:“什么狗屁正道魔教,所谓的正道魔教,无非就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刻意划分出来的吧?” 二人本来聊得好好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皆是一个激灵,没想到她竟突然醒来,更是没想到她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这般大火气。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干笑一声,道:“凌霜,你……醒啦?” 韩凌霜哼了一声,没去理他,王云飞大是尴尬,只得看了铁木山一眼,希望他能解围,但铁木山似乎也是愣住了,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过会只见铁木山道:“不过韩姑娘说的也没错,世间本无正邪之分,一切善恶皆在人心!” 韩凌霜有些意外的看了铁木山一眼,没想到这样一番极具哲理的话竟出自这个看起来有些粗豪的大汉口中,当真人不可貌相,一时有些佩服,心中的火气也是消散不小。 这时却又听王云飞道:“对了铁大哥,你刚才说你父亲一生铸了三把名剑,那还有一把呢?” 铁木山道:“这第三把名剑,名叫‘雪钰’,此次的‘名剑大会’也正是为了此剑而召开的。” “雪钰!”王云飞将这个有些好听的名字轻轻念了遍。 铁木山点头道:“不错,而且据我父亲所说这还是一把适合女子所用的剑。‘雪钰’材质冰寒,而正好女子又为阴寒体质,这般相辅相成,倒是极大增强了所发挥的威力,而若是男子使用的话,却是会伤了男子体内的阳刚之气。” 王云飞大喜,看了韩凌霜一眼,笑道:“那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们去把它夺来给凌霜用,那岂不是正好,凌霜你说是不?” 这般想着正微有得意,却被韩凌霜泼了盆冷水过来,哼道:“你高兴的太早了,这种‘名剑大会’高手如云,又岂是我们两个三脚猫的功夫能拿得下的?” 王云飞大窘,却听铁木山也是道:“韩姑娘说的的确不错,到时候参加‘名剑大会’的皆是来自江湖上的各路高手,甚至一些大门派的长老级人物和门派之主也会前去参加,那激烈程度可比‘鄱阳武会’要残酷的多。” 王云飞听后默默无言,本以为自己的武功应该已不算太弱了,可听他们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武功还差得很。 正自郁闷,却又听铁木山道:“对了王兄弟,我还有一事需提醒你。” 王云飞急忙道:“什么事啊铁大哥?” 铁木山看了他手中之剑一眼,郑重道:“你手中‘墨问’非同小可,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理,我父亲当初正是因为担心‘墨问’和‘赤魂’两把宝剑会给山庄带来灾难,所以才决定召开‘名剑大会’,要知道宝剑虽好,可若是无足够的实力守护,只怕给自己带来的将是杀身之祸,所以你日后行走江湖,可要多多小心才是!” 王云飞心下大骇,急忙将“墨问剑”看了一眼,却突然感觉手中握着的不再是绝世宝剑,而是一块烫手山芋一般,当即呐呐道:“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铁木山又道:“不过王兄弟倒也不必太担心,一来你那‘墨问剑’的前任主人极为低调,所以知道这把剑的人也不多,二来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只怕就算知道的人要么已不在世,要么已老,三来你实力不够,无法发挥出‘墨问剑’的真正威力,只怕一般人最多也只会将它当做寻常宝剑而已,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才是。” 王云飞听罢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但也暗自决定,自己以后行走江湖时要多加小心才是,可莫要大侠还未当成,却先把命给丢了,要是那样可实在是亏大了。 可随即又想到,若是有一天自己有实力发挥出“墨问剑”的威力后,那岂不是将“墨问剑”给暴露了出来?那到时候想必会引来许多人的争夺吧,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能否守护的住了? 接着他又突然想到更糟的一点,那就是要是自己还没到能发挥出“墨问剑”威力的那种实力,而“墨问剑”的身份又被别人识了出来,那自己岂不更糟糕? 他忽然想起当初手中之剑被村长爷爷夺去的情景,那日他虽嘴硬,不愿服输,但终归也不得不承认村长爷爷的话是对的,若是实力不够,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愿,只怕也难以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吧。 韩凌霜见他陷入深思之中,知道他是在担心“墨问剑”的事,当即伸出双手将他的手轻轻握在手中,笑道:“怎么,害怕啦?” 王云飞抬头看去,但见少女目光温润,笑容温馨,正满带笑意和关心的看着自己,王云飞心中一热,若非旁边有人,真想把少女一把拥入怀里,不再放开。 他忽然想起村长爷爷当初交待的话来:“你需记住一点,你手中之剑,不光是用来杀敌的,更是用来守护……” 是啊,村长爷爷真是了不起呢,手中之剑不光是用来杀敌,更是用来守护,守护自己心爱之物,守护自己……心爱之人! 王云飞微微一笑,反手将少女的手捧在手心,柔声道:“没啊,我有想要守护之人,又……怎会怕?” 第六十二章 襄阳古城 这场雨一直下到傍晚时分才总算停了下来,眼见天色已晚,三人又只得在镇长家中留宿一晚。 夜里,王云飞与韩凌霜商量一番后,决定明天随铁木山一起前往襄阳参加“名剑大会”,之后王云飞又将这个想法告诉了铁木山,铁木山自是同意。 于是翌日清晨,三人拜别镇长后,便在铁木山的带领下,向着襄阳方向进发。一路之上三人马不停蹄,因此终于在“名剑大会”举行的前一天黄昏时分,来到了襄阳城。 襄阳城位于荆楚大地西北方,往北可以通过南阳进攻中原,往西北可以通过汉中进攻关中,往南则又可以进攻荆楚大地,地理位置十分险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哇~凌霜、你看你看,好……好高好大的一座城啊!” 虽已见过金陵城的雄伟壮观,可眼前的襄阳城仍是让王云飞忍不住惊呼出声,而且襄阳城的城墙看起来似乎比金陵城的还要高耸险峻,一条大江更是从城门口浩荡流过,当真好一座天险之城。 韩凌霜见他神情夸张,忍不住掩嘴轻笑,笑骂道:“没出息,看你少见多怪的。”不过随即自己也是被吸引住了。她虽见多识广,但毕竟也是初来此地,一时也是被襄阳城的险峻给震撼住了。 铁木山见二人表情震惊,不觉有些自豪,骄傲道:“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更有汉水形成阻隔,自古便有‘铁打的襄阳’一说。” 韩凌霜也是道:“是呢,我还听说过‘自古襄阳多豪杰’呢,没想到今天有幸能到这里来……”说着一挥手,笑道,“走,我们进去看看。”随即迈动步伐,当先朝城里走去。 可能是由于明天就要举行“名剑大会”的原因,一时间襄阳城内人流涌动、热闹非凡,王云飞快速走了两步追上韩凌霜,与她并排走在一起,看着四处流动的人群,激动道:“凌霜你看,这里……这里好热闹好热闹啊!” 韩凌霜见他一副极为激动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道:“那当然啦,‘名剑大会’可非同一般,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他们自然不愿错过。” 王云飞点点头,看了四周一眼,见这里大多数似乎都是江湖中人,只是这些人他却是一个都不认识的,不觉嘀咕道:“也不知陈大哥会不会来这里……”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却是心里一动,也抬眸向四处看去,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又或是期待着什么一般,忽而眼睛一亮,顿时整个人浑身一颤,瞬间陷入呆滞,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不过随即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铁剑山庄既然以山庄为名,那自然是建在山上。三人是从北门进来的,一路穿过城中间那条大道向南而去,出了南门,对面就是岘山,而铁剑山庄,就建在岘山半山腰处。 这几日的铁剑山庄可谓是这些年来最为繁忙热闹的时候了,不少江湖门派和江湖高手陆续登门拜访。 铁剑山庄或许不如天剑宗那般势大,但铁剑山庄绝对可以说是各大门派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一来铁剑山庄从不得罪谁,二来精湛的铸剑术使的江湖上大多数人的武器都是出自这里。 三人来到山庄时,天已是大黑,不少登门拜访的人士也已陆续离去,铁木山将王云飞和韩凌霜二人安顿好后,自己便是离去,与父亲铁铉商议明天“名剑大会”的事宜去了。 ※※※ 深夜,一道黑影从铁剑山庄偷偷翻了出来,快速向着襄阳城内行去,那人一边走一边小心观察着什么,这般行了一会后,突然见前方街道上站立着一名黑衣人,背对着自己,那从铁剑山庄偷偷出来之人喊了句暗号,对面黑衣人也回了一句,那人一喜,试探着问道:“哥,是你吗?” 那黑衣人闻声浑身一颤,带着难以置信与万分惊喜的转过身来,看着前方黑衣少女,颤声道:“凌霜,是……是你吗?” 韩凌霜浑身一震,摘下脸上黑布,激动道:“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 黑衣男子也是摘下遮在脸上的黑布,激动的浑身颤抖,道:“是……是我、是我……” 却是一句话还未说完,韩凌霜已是一把扑进他怀里,痛哭道:“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原来这两人,竟是韩凌霜与她失散多年的哥哥、神机门前任门主之子、神机门现任门主——韩遗殇。 韩遗殇紧紧抱着怀中少女,也是哽咽道:“别害怕,哥在的、哥在的,没想到十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兄妹二人相拥很久才放开,韩遗殇看着已是长大的妹妹说不出的高兴,而韩凌霜看清他容貌后却是一惊,痛惜道:“哥,你的脸?” 只见韩遗殇脸上有一条巨大伤疤从额头斜切眉心而过,几乎将整张脸一分为二,看去触目惊心,几为可怖。 韩遗殇毫无表情的道:“还不是当日那一战……”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急忙道,“对了当日你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又是怎么从那种环境下跑掉的,我、我以为你已经……” 韩凌霜道:“是张伯救了我,当时张伯趁乱带着我一起躲在草丛里,可是我却看到爹他……”说着又是一哭,再也说不下去了。 韩遗殇抚了抚少女乌黑的头发,安慰道:“霜儿不哭、霜儿不哭……”又道,“那张伯人呢?他跟你一起来了吗?” 韩凌霜难过道:“张伯在三年前就已经走了,后来我把他安葬在西湖边上了。” 韩遗殇听了大是可惜,却又见韩凌霜问道:“对了哥,你们到底去哪了啊,这些年我多次去西湖边找你们可是都没找到,后来我又去了江南其它地方找,可还是没发现关于你们的消息,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 韩遗殇看了左右一眼,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即拉着韩凌霜走到一处偏僻位置,将这些年来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 原来十年前正魔大战后,韩遗殇虽率领一部分门人成功突围,但深知三大宗门绝不会就此罢休,于是他便暗中将门人分批运往西南深处发展,以图强大。 果然发现西南贫瘠之地门派较少,且西南密林深涧不但易于隐藏,而且还很适合暗器练习,于是他便率领剩余门人在此扎根。十年来,在韩遗殇的苦心经营下,神机门已是逐渐恢复到了往日的规模。 韩凌霜听后感慨不已,道:“原来你们是转移到西南去了吗,难怪我一直都找不到你们。” 韩遗殇歉然道:“都是哥不好,让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对了妹妹,既然我们兄妹好不容易重逢,你这次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韩凌霜迟疑道:“哥,我……恐怕先不能跟你回去了。” 韩遗殇讶道:“为何?”又想起白天时看到韩凌霜的场景,道,“是因为跟你一起那小子吗?” 韩凌霜点点头,道:“是!他叫王云飞,对我挺好的。” 韩遗殇道:“可是哥哥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会很苦,而且我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雪钰剑’,还好刚好又让我找到了你,真是太好了,等我拿到‘雪钰剑’后就把它交给你,你再跟我一起回去,你说好吗?” 韩凌霜讶道:“可是那么多高手,我们……能拿的到吗?” 韩遗殇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已是打探清楚,三大门派中此次只有天剑宗和铜雀阁的人来,天剑宗来的人还是大长老周天,只要天剑宗宗主李昊天没来便问题不大,至于铜雀阁阁主萧翎玉……” 说着手一翻,一物从袖子里滑了出来,落到手中,却是个长约一尺,宽约两寸的黑色匣子,匣子看上去平平无奇,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然而当韩凌霜看到这个小匣子后却是一惊,随即喜道:“‘神机匣’?哥,莫非你已经……” 韩遗殇笑道:“我已是掌握了‘神机匣’的使用方法了,此次的‘名剑大会’,哥是志在必得了!” 韩凌霜激动道:“太好了,只要哥哥掌握了‘神机匣’,我们‘神机门’便也不用惧怕其它门派了。” 韩遗殇认真道:“凌霜,你这次就跟哥哥一起回去吧,哥哥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好你了,你跟我走,好吗?”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韩凌霜。 韩凌霜一时有些挣扎,不过还是道:“可是,我的身世还没跟云飞说过,我怕他知道后会……” 韩遗殇冷哼一声,道:“他要是有什么想法那就把他杀了……” “哥!”韩凌霜不满道。 韩遗殇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一时没有做声,接着韩凌霜又道:“不过你也先不要急,等我找机会再跟他慢慢说清楚,我想他应该会接受的,等到时候他清楚一切后我再回来,你看这样好吗?” 韩遗殇见她话已说到这里,又想好不容易找到她,不愿拂了她一片心意,当即道:“既然你已做好决定,那好吧,我也不再逼你,不过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点才是,免得让我担心。” 韩凌霜一喜,笑道:“知道啦知道啦,还是哥哥对我最好啦!” 韩遗殇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道:“十年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韩凌霜嘻嘻一笑,甜甜道:“谁叫我有一个好哥哥呢!” 韩遗殇开怀一笑,说不出的开心与畅快,似乎自己,已有十年没这么开心过了吧?他一拉韩凌霜的手,道:“走,我带你去见些人。”说着几个起落,两人已是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六十三章 名剑大会 一处偏僻位置的客栈房间中,韩遗殇二人的身影显露出来,韩凌霜看着面前站着的五人,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的道:“赵大哥、钱大哥、孙大哥、李大哥,真的是你们吗?” 那四人皆是一笑,取笑道:“怎么,莫非几年不见,霜儿妹妹还不认我们这些大哥了不成?” 韩凌霜一喜,激动道:“原来……原来真是你们,我以为你们都……”却是眼眶一红,激动的再也说不下去,依稀记得在自己幼年时,有这么几个大哥哥是很疼爱自己的。 韩遗殇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道:“这十年来多亏了四位兄弟的相助,门派才有现在的成就,而他们现在也已是我们神机门的四大护法了呢。” 韩凌霜一喜,却又听一个声音道:“小霜儿……” 韩凌霜看着最后一个站在角落里,头戴斗篷的黑衣老人一眼,道:“杨伯,是您吗?” 张龙、杨虎,神机门前任门主的左膀右臂,也就是韩凌霜口中的张伯和杨伯了。 “是我!”那人将斗篷从头上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孔,只是他的左边眼睛被黑布罩住,看样子想必是瞎了。 韩凌霜一惊,讶道:“杨伯,你的眼睛?” 杨伯感叹道:“十年前那一战,我与‘金刚门’门主‘金刚尊者’相斗,唉,可惜我实力差他一线,被他打瞎一只眼睛,后来还好是老门主将我救了下来,只可惜老门主救了我后他自己却,唉……”说着一叹,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韩凌霜听了有些伤心,却又道:“对了杨伯,张伯他……他已经……死了!” 虽然早已料到有可能是这样,但杨伯听后仍是有些伤心,道:“大哥他已经不在了么?” 韩凌霜点点头,伤心道:“爹不在了,杨伯也不在了,好多好多人都不在了,呜呜……” 韩遗殇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霜儿不哭、霜儿不哭,霜儿还有哥哥、还有杨伯和四位大哥呢……” 这时赵大哥走了过来,对韩遗殇道:“对了门主,我们要不要将我们的计划告诉霜儿妹妹呢?” 韩遗殇想了下,道:“还是先不告诉吧。” 韩凌霜却是道:“哥,是什么计划呢?” 韩遗殇笑道:“你先不要管,等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韩凌霜点点头,韩遗殇见时间已是不早,又跟她交代一些话,于是道:“时间不早了,今晚你就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参加‘名剑大会’呢。” 韩凌霜点了点头,与众人一一道别后,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去。待韩凌霜走远后,赵大哥又道:“门主,你为什么不把我们的计划告诉霜儿妹妹呢,让她跟我们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韩遗殇想了想,缓缓道:“还是不要告诉的好,这事有些危险,我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 翌日,天微微亮,铁剑山庄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之所以将位置选在这里,一是这里位置空旷,可以容纳更多人,二是方便前来之人观看。 广场正中央有座用巨木搭建而成的高台,那是今天比试的擂台。 擂台前方广场上搭了个棚子,棚子下面再放一张桌子和一把大椅,那是本次“名剑大会”主办方铁剑山庄高层所在之处,只是那里现在空无一人,看样子是在等人到齐后再出现。 擂台左边广场上则是放着三把大椅,每把大椅间隔三丈,上方皆搭有棚子,看样子是留给江湖上一些大势力或大人物所坐的,只是那里同样空无一人,看样子应是没来。 而广场四周,则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更远处,还有不少老百姓和过往商旅驻足围观,看其程度,似乎比“鄱阳武会”来的还要热闹。 王云飞二人运气好,被铁木山领到广场最前面的位置上,这里视线极佳,可以将整个比赛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而铁木山在将二人带来后便是离去,“名剑大会”由他们“铁剑山庄”所办,所以他今日自然繁忙。 众人等了一会后,见时候已是差不多,但那些椅子上却空无一人,一时大家议论纷纷,纷纷在讨论着什么,但听其话语,似乎更多的是讨论那三张大椅是留给什么势力的。 在众人这般等待当中,忽然人群“哗”的一声惊呼,接着众人便是看到一群人从众人头顶飞跃而来,落在广场最前面,当先一人一身灰袍,头发花白,只是奇怪的是,他左边袖子却是低垂着的,好像里面空无一物,看样子竟是一只断臂。 老者落下后,随意看了一眼,便径直往那三把大椅中的最左边那把坐下,然后闭目养神,等待比赛的开始。 而在老者身后,则是一群身着同一门派服饰之人,看样子,少说也有五六十人,有男有女,且看气势个个实力不俗。那五六十人落下后就这么往老者身后一站,顿时将周围围观之人挤退好大一块位置。 来这里之人皆是江湖中人,平时大家都见惯了刀口舔血,生离死别,谁也不服谁,因此当即便有几名脾气火爆之人当场骂了出来,但却终是没人敢真的动手。 对于刚来这群人,大多数江湖人士都是知晓的,他们便是当今各大门派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门派——天剑宗。 王云飞从周围人群议论声中也是对这个门派有了一定的了解,当即便仔细打量一番,见他们衣服袖子处皆是绘有“天剑祥云”图案,心里暗道:“原来他们便是天剑宗的么?” 同时又向坐在椅子上的那名老者看去,据周围人说此人名叫周天,乃天剑宗大长老,但王云飞更多的是在看着周天左边那条断臂。据铁木山当日所说,十年前正魔大战,魔教前任教主韩肃当时就废了天剑宗大长老一条手臂,那周天的左臂想必正是在那时所断。 正在王云飞这般猜测中,忽然人群又是一阵惊呼,接着众人便看到一群身着白衣之人从头顶飞跃而来,落在广场上,来人皆是清一色的女子,个个青春靓丽,容貌惊人,虽不及天剑宗那般人多,但少说也有三四十人。 随着这群女子出现,广场周围瞬间热闹许多,一些之前还无精打采之人顿时双眼放光、精神焕发起来,纷纷露出猥琐的目光盯着这群女子上下看个不停,更有一些人甚至说出淫言秽语,其中一人舔了舔嘴唇,口干舌燥道:“这些‘铜雀阁’的小娘皮真……真他妈正点,看的老子心里……心里好痒好痒……” 另一人更是淫笑一声,阴测测道:“嘿嘿,我看最正点的还是萧翎玉那娘们,听说她还是个处女呢,那身材,啧啧,要是能给大爷我快活一晚,老子就算为她死那也值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的众人一阵浪笑,然而众人才刚笑出口,接着便见那群白衣女子之中为首的一人从前方快速飞跃而来,只听两声凄厉惨叫声中,之前那两个口出污言之人已是倒在地上抖个不停,喉间鲜血犹如小溪般汩汩流出,最后双腿一蹬、两眼一闭,脖子一歪,已是不再动弹,显然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众人大惊,一时被这女子的狠辣所震,竟无人再敢胡言乱语,而那女子在杀了这两人后便若无其事般重新飞回广场前方,连看都没看身后众人一眼,好像刚才所发生之事与自己无关一般。 她重新走到自己门人之前,带着她们向着那三把大椅处走去,在路过天剑宗众人所在位置时,那老者将眼睛睁了开来,看了眼前女子一眼,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铜雀阁’萧阁主驾到,老夫有失远迎,失礼了。” 萧翎玉见是天剑宗大长老周天,知道他身份不低,也不敢怠慢,当即回礼道:“周天大长老严重了,您老德高望重,翎玉又岂敢造次。” 周天见她话说的如此恭敬,不禁微感得意,当即点了点头,萧翎玉在跟他打了招呼后,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门人走到中间那张大椅上,随即也坐了下去。 随着铜雀阁的人到来之后,接下来便再也没有什么大势力或者大人物到来,因此那第三把椅子依然空在哪里,于是周围之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一人问道:“你们说最后那把椅子又是留给什么人的呢?” 一人回道:“还会是什么人?当然是‘金刚门’的人啊,毕竟是三大门派之一。” 另一人则否定道:“我看倒不是,我听说这‘雪钰剑’是一把适合女子所用之剑,可人家‘金刚门’上下全是男弟子,他们自然是用不上了。” “对对对,我听说也是这样的。” 显然上一个人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一时间大家纷纷附和,只是却还是不知道这第三把椅子是留给什么人的,一时间这讨论声不但没有小下去,反而更加激烈。 就在众人这般激烈的讨论声中,忽然一声大笑声传来,声震四野,一下子就盖过了广场上所有人的声音,只听那声音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实在抱歉,在下晚来一步,让各位久等了!” 来人先声夺人,气势之强劲,一下子镇住了场上所有人,接着众人便见到一行人从远处急掠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只片刻之间,已是落到了广场前方,却只有六人。 然而,随着这六人的到来,本来在闭目养神的周天却再也坐不住了,“哗”的一声从椅子上霍然站起,目光冰冷,盯着那六人中为首的一名脸上有伤疤的男子沉声道:“韩遗殇!” 第六十四章 魔教现身 “什么?”萧翎玉闻声大震,也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震惊道:“他就是韩遗殇?” 十年前她不过铜雀阁中一名弟子,那场正魔大战她并未参加,而是代师傅留守门派,因此并不认得此人,但也听师傅说起过韩遗殇乃魔教前任教主韩肃之子,当日一战率领残部逃窜而去。 十年来正道三大门派也一直在暗中搜寻魔教的身影,然而却始终无果,可眼下魔教突然这般冒出,看样子非但没有式微,反而有种气势夺人的感觉,莫非十年不见,这魔教又要重出江湖不成? 韩遗殇大笑一声,对着周天道:“十年不见,没想到周天大长老竟还记得小子,真是荣幸之至啊!” 韩遗殇虽说的客气,甚至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晚辈在向长辈打招呼般,然而周天本人听了却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讽刺,当即怒道:“放肆!” 韩遗殇似是没感觉到什么般,只是淡淡一笑,便将目光越过周天,看向后面的萧翎玉,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铜雀阁’近几年新任的阁主萧翎玉萧姑娘了吧,都说萧姑娘容貌惊人,我看却不然……” 萧翎玉闻言柳眉微蹙,面上似有怒容,正要发作,却听韩遗殇接着又道:“依我看应该是容貌惊天才对,似萧姑娘这般出众容貌,又岂是凡间俗人可比,应当是天上仙子才对,在下对萧姑娘也是仰慕不已啊!” 萧翎玉心神微微一荡,面上似有红霞一闪而过,只觉得这人说话当真好听,但她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无知之人,又岂不知韩遗殇这番话的目的,当即哼了一声,道:“魔教妖人,休得胡言乱语!”只是不自觉间却也不像之前那般敌对了。 方才众人被韩遗殇先声夺人的气势所震,一时皆是没有说话,且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没听说过“韩遗殇”这个名字的,因而大家见到他的到来也是面面相觑,多有不解,然而当“魔教妖人”四字一出,周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当即便有人道:“什么,他们竟然是魔教妖人?” “魔教妖人,竟然是魔教妖人?” “魔教妖人?难道魔教又要重出江湖了不成?” 一时间,众人群情激荡,激动不已。 周天见周围人情绪波动强烈,当即道:“魔教行事一向手段毒辣,弟兄们,大家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也不知谁带的头,一时间,便有不少人从各个位置飞跃而来,对着韩遗殇六人杀了过来。 韩遗殇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当即六人齐齐一发力,一股无形之劲由六人体内散发出来,将冲过来的那些人震飞出去。 一招击退众人,韩遗殇大喝一声,沉声道:“诸位,我等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与大家为敌,难道诸位甘愿当他人打手,与我神机门为敌不成?”说着他转身看着周天,冷冷道,“只怕诸位就算将我等逼退,也只会是做了他人嫁衣而已!” 韩遗殇一番话下来,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竟无人上前动手。 一来大家震于韩遗殇六人的武功之强,二来在座各位皆不是傻子,方才大家见周天喊的带劲众人才上前动手的,可动手后众人却发现天剑宗的人竟一个都没有动手,这不明摆了将他们当枪手使吗? 更何况天剑宗之人刚来时的霸道行为大家都还记得,不少人仍是怀恨在心,因此经韩遗殇这么一说,其中利害关系大家自是明了,因此竟再也无人上前动手了。 韩遗殇见状朗笑一声,抱拳道:“诸位,想必我等今日前来都是为了这‘名剑大会’,各位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事而大动干戈?另外,我以神机门门主的身份向在座各位保证,只要各位不为难我神机门,我便保证以往之事既往不咎,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皆没做声,虽没人表示同意,但也无人出来反对,反而有种像是默许了韩遗殇的做法一般。 韩遗殇见状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好些个玉瓶出来,随手一抛,扔到之前被他们震开的那些人手中,抱拳道:“各位,刚才一时误会这才将各位打伤,还请各位勿怪,此药乃我神机门秘制的疗伤圣药,对治疗内外伤有极大好处,还请你们能收下。” 其实刚才韩遗殇六人将那些人震开的力道虽看似刚猛,然而对他们所造成的伤害却是微不足道的,众人看着手中玉瓶,看其材质,显然韩遗殇所说非假,定是极好的药物了,而韩遗殇在不计前嫌的情况下还能出手如此阔绰,他们自然也不能不知好歹,当即将手中玉瓶收起,转身退去,显然是不打算再参合进来了,而有几个讲义气的更是抱拳称谢后才离去。 周天见形势竟这般陡转直下,忙道:“诸位莫要听他胡说,魔教妖人手段狠辣、满口胡诌,今日若是放过他们,他日必将为祸不浅,只要大家一起动手,嘿嘿,要灭了区区一个魔教,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一番话说完,场上竟无一人应和他,周天老脸一红,脸色要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萧翎玉冷眼看着这一切,心想周天这老匹夫真是糊涂,自己不动手,竟妄想唆使他人替自己卖命,本来大好的形势竟被他弄的这般糟,真是愚蠢至极。 周天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的,任旁人都能看出来他此刻心中的尴尬与暴怒,心想趁你们人少,不如现在就率领门人将你们灭了,任你们有何手段,在我众多门下精英的围攻下,那还不是插翅难飞。 这般想着,正要率领门人过去决一死战,却听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周天老匹夫,你可还记得我?”随即一人从韩遗殇身后走上前来。 之前众人目光皆被韩遗殇所吸引,因此一时无人注意到他,这时见他站出,众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头戴斗篷的黑衣人身上。 周天见有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老匹夫,脸色顿时一黑,正要发作,却见那人将头上斗篷摘了下来,当即一震,惊道:“杨虎?你……你竟然还没死?” 杨虎大笑道:“你这老东西都没死,我又怎会死?” 周天大怒,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心想张龙杨虎为魔教前任教主左膀右臂,既然这杨虎在场,那想必张龙也在,当即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四周一眼,试探着道:“杨虎,你既然来了,那张龙在哪?快快叫张龙出来,让他受死吧!” 杨虎心中暗动,原来他们还不知道大哥已死的事,面上却是一片冷静,随即笑道:“大哥武功盖世,又岂是你这老东西能杀得死的,就算你们宗主李昊天在这里,只怕见到我大哥也要磕头求饶。”说罢身后五人齐齐一笑。 周天心中怒不可遏,但他还未有所动作,便见身后一人挺剑而出,怒道:“大胆狂徒,我师傅又岂是你们这些魔教妖人所能污蔑的,看剑!”言罢手中长剑金光大振,一剑向前刺了过去。 周天本来有些担忧,但看清持剑之人后顿时一笑,得意道:“此人乃宗主得意弟子,手中宝剑更是位居我天剑宗十大名剑中排名第八的‘金阳剑’!”言罢喜不自喜。 那手持“金阳剑”的天剑宗弟子带着一往无前的威势向前直冲过去,眼看杨虎就在眼前,心中一喜,当即长剑一挺,就要向前刺去,谁知这时杨虎突然将脚步一移,将整个人往左边偏了开去,随即一个壮硕身影往前踏了一步,手中大刀顺势挥起,在内力灌注下,刀身红光流转,显然也非凡品,然后将那天剑宗弟子一往无前的一剑给接了下去。 那壮硕身影一刀挡住天剑宗弟子一剑后,紧接着又是一掌向他胸膛击去,天剑宗弟子避之不及,被他一掌正中胸膛,“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着飞了出去。 周天眼疾手快,趁那弟子还未掉在地上时已是提前将他接住,否则这一摔之力,不知要吃多少苦头,不过饶是如此,那弟子也极不好受,身上衣裳染红一片,气息极度萎靡。 周天见他受伤虽重,但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将他交给身后同门,走上前看着之前那出手的魔教妖人,沉声道:“不知阁下又是何人?” 那壮硕身影上前一步,笑道:“在下乃神机门四大护法之首的‘青龙’护法,哦,对了,我的名字你可能没听过,我叫赵方定!” “赵钱孙李?”周天大惊,道:“你就是韩肃四大弟子中的大弟子?” 赵方定笑道:“正是正是,没想到周大长老竟还知道我兄弟四人,真是荣幸、荣幸啊!”说罢哈哈一笑。 周天在他这笑声中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讽刺,又道:“那这么说来,你身后那三人便是赵钱孙李中的钱孙李了?” 闻言赵方定身后三人齐齐向前,自我介绍道: “我乃‘白虎’护法钱三通。” “我乃‘朱雀’护法孙有礼。” “我乃‘玄武’护法李敬业。” 周天心中大惊,十年前魔教虽势大,不过却也只有左右两位护法而已,而如今……,一想到这里,整颗心瞬间沉了下去,若是任其这般发展下去,以后面对的还不知是什么恐怖实力,心下正转过千百个念头,却听杨虎咳嗽一声,周天抬头望去,却见杨虎并不是在看着他,而是在看着后方人群,而且看他眼神,似乎是在跟什么人交流着一般。 周天见此情景,心下暗惊,莫不是这人群中藏有魔教妖人不成?当即也急忙往后看去,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再看向杨虎时,却发现他正微笑站在那里,一副轻松模样,任谁看了都有种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六十五章 神剑雪钰 周天见他这般模样,越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是对的,但眼下机会着实难得,一旦错过此次机会,又不知这魔教又会躲到什么地方去,而一旦等他们彻底发展壮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候只怕再想除掉他们,已是为时已晚。 既然这魔教主动出现,那这正是一举大败他们的大好时机,甚至是,搞不好还可能在自己手上将魔教彻底铲除,那自己必定会名扬四海、光耀神州,一想到这里,周天心中顿时激动不已、汹涌澎湃。 不过他毕竟也不是贪功冒进之人,魔教毕竟势大,非凭己方一己之力便能拿下,于是便将身子转过去,想联合铜雀阁一起对付这魔教,可当他转身看去的时候,却见铜雀阁阁主萧翎玉正目不斜视的端坐在那里,好像周围所发生的事与她不相干一般。 周天心中没来由的一怒,他们天剑宗的人与魔教斗的要死不活,而她们铜雀阁倒还好,竟像个没事人般坐在这里,真是岂有此理。他本是脾气火爆之人,当即便忍不住出声,沉声道:“萧阁主?” 萧翎玉似是没感到周天话语中的不快一般,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周天一窒,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硬是张着嘴巴愣在那里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他猛然惊醒,这萧翎玉虽看似貌美,但熟悉她的人皆知她手段比谁都毒辣,心机更是很深,三大宗门虽表面上一团和气,但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勾心斗角,她方才故意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怕心里却是希望他们天剑宗能和魔教斗个两败俱伤,然后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一想到这里,周天已是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刚才没有妄自动手,否则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次“名剑大会”,宗主由于特殊原因不能亲自前来,便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若是这事被自己亲手搞砸,那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可若是这般放任魔教不管,日后恐怕会后患无穷。 正在周天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从铁剑山庄山门里传来一声钟鸣之声。那钟声清脆悠扬,久久回荡在天地间,听了不禁让人有种想要遗忘尘世的心平气和感觉。 众人大觉神异,心想这铁剑山庄不愧为铸造武器的世家,连打造出的一口钟都能有如此神奇效果,一时对铁剑山庄的敬畏之心又多了几分。 随着钟声落下,接着人群一阵骚动,便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在铁木山等一群人的簇拥下向广场中央走来,所到之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让他们通过。 众人见老者到来,皆是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行礼,尊贵如萧翎玉、周天等皆是如此,更不要说其它江湖人士了,韩遗殇亦是上前行了一个大礼。 然而老者见到韩遗殇却丝毫不意外,显然是早已知晓,而对于铁剑山庄允许魔教之人来参加这“名剑大会”谁也不敢提出任何不满,包括天剑宗。 韩遗殇在行过礼之后便率领五人向那第三把椅子行去,而此时却再也没人把目光注意到他们这里了,因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者那里。 不用说,王云飞也能知道那老者是什么人,能让铜雀阁阁主、天剑宗大长老以及魔教教主如此恭谨与重视之人,除了当世有名的铸剑宗师、铁剑山庄庄主铁铉之外,还能有什么人? 而令王云飞奇怪的是,随着铁铉的出现,他手中的“墨问剑”便一直震动个不停,就好像遇到分别已久的故人,好想上去一诉衷肠般。 王云飞大觉神异,不过也明白这一切只怕与铸造它的主人铁铉有关,看来世人所说的宝剑通灵一说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才对。 王云飞当即轻轻拍了拍手中“墨问”,而在他这般拍了几下后,“墨问”就像是得到安慰般,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与此同时,周围人群也在此刻安静了下来,王云飞抬头看去,却见铁铉和铁木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高台之上。 铁铉看着下方如山般的人海一眼,思绪如潮。 想当年他们铁剑山庄不过江湖上一个籍籍无名的世家小派,虽传承百年却一直不太乐观,直到传承到了他那一代才有所好转,四十多年前,他更是一鸣惊人,铸造出了铁剑山庄从未有过的稀世宝剑,然而却由于自身实力原因不但没能守护住这两把剑,反而差点给山庄带来灭顶之灾,这才不得已之下选择召开“名剑大会”。 白云苍狗,世事流转,一转眼,便是四十多年已过,而他们铁剑山庄,也从当初那个籍籍无名的世家小派发展成了享誉江湖的世家大派,甚至论潜在实力,隐隐还要超出其他门派。 不过,四十多年光阴,铁铉心境也早已改变。当初举办第一次“名剑大会”或许是迫不得已,而如今,却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铸造出的宝剑找一个好的归宿。 身为铸剑宗师,铁铉虽一生铸剑无数,但真正令其骄傲的,却只有三把,而有两把,还是四十多年前所铸,当时召开的那场“名剑大会”虽不是他本意,但好歹那两把剑都有了适合的主人,那样,便也算对得住它们了。 只是之后的四十多年,他虽也铸造出了无数宝剑,却终究没一把能像之前那两把般这般让他动容与骄傲的,本以为自己年事已高,只怕今生今世再也难以铸造出第三把那样的宝剑了,可偏偏就在他觉得今生无望的时候,却无意中让他铸出了这第三把稀世宝剑——雪钰! 真是天意难测! 铁铉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思绪缓缓收拢,看着下方一个个无比期待与兴奋的眼神,微微一笑,一股豪情涌上心头,当即道:“木山!” 铁木山恭声应道:“是,父亲。”当即上前一步,将手中拿着的一个长盒打开,躬身站在父亲面前。 铁铉看着长盒中所放之物,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慈爱之色,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功力运到右手上后,缓缓将盒子里之物取了出来。 那是一把通体银白色的宝剑,银白色的剑鞘,银白色的剑格,银白色的剑柄,银白色的剑穗,甚至不难想象的是,剑身也一定是银白色的。 而随着这把剑被从盒子里取出,铁铉周围的气温骤降,甚至由于温度过低,连他手上和剑上都凝结成了一层水珠。 而下方的人群,更是炸开了锅,一个个热情似火的盯着铁铉手中宝剑,那眼神也从之前的期待与兴奋变成了狂热,甚至是——贪婪。 江湖中人,讲的是实力为尊,谁的实力更胜一筹,无疑便有更高的话语权与地位,而一个人的实力除了由自身武功决定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因素便是所拥有的武器了。 而很显然,“雪钰”不但是一把好的武器,更是一件不世出的绝世神兵,而一旦拥有它,那自己的实力将会得到极大提升。 虽然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知道自己没那种获得它的实力,但心中的欲望早已将他们燃烧的疯狂,若非知道此刻不对,只怕许多人早已是出手抢夺了。 “呛啷!” 随着一声龙吟般的清响,铁铉将手中宝剑一下子拔了出来,而随着“雪钰”的出鞘,他周身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结着,不过数息,便已是将他头发眉毛衣服冻的雪白,甚至他握剑的那只手,更是被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铁木山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道:“父亲,您没事吧?” 铁铉微微摇头,毫不在意被冻住的手,一双本已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出奇的明亮,无比炙热的盯着手中之剑。 那是他的骄傲,是他身为铸剑师一生的夙愿,如今夙愿以偿,别说是一只手,就算将他活活冻死,那又如何? 忽然,下方人群一阵躁动,铁木山抬眼看去,顿时一惊,原来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竟再也控制不住心中贪欲,竟上前出手抢夺。 铁木山大怒,狂吼一声,上前几步,手中精铁大锤瞬间洞出,只听几声“噗噗”声中,那几个想要出手抢夺之人还未上台已是被铁木山砸飞了出去,一直落到人群外围,直把众人吓了一大跳,看样子就算不被活活砸死,那也差不多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所有之前心中有着歪想的人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此时的铁剑山庄早已不是当初的铁剑山庄了,若是强行抢夺的话,面对他们的恐怕只会是凄惨下场。 铁木山一招击退众人,怒吼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大惊,瞬间安静下来。 铁木山凶名在外,江湖中人谁人不知铁剑山庄大公子武功了得?而他脾气更是火爆,尤其是他那种敢于以命搏命的不怕死性格,一旦惹怒到他,将要面对的只怕是一场难以接受的噩梦。 再加上他方才满含怒意的一声怒吼,闻者只感觉耳朵里一阵嗡嗡响,一些实力差的更是被震的气血翻涌、头晕胸闷的紧。 铁木山见众人彻底安静下来后,这才退回走到铁铉身后。 铁铉抬头看天,眼见时间已是不早,当即也不再犹豫,开门见山道:“诸位,老夫铁铉,想必诸位不远千里来我铁剑山庄皆是为了我手中‘雪钰’,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再废话,此次比赛为擂台赛,谁若能胜到最后,便是‘雪钰剑’的最终得主。好了,下面老夫宣布比赛开始!” 第六十六章 大会开始 “哗!” 随着铁铉宣布比赛开始,下方人群彻底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大杀特杀,好将那心爱的宝剑抢夺到手中,然后远遁而去。 铁铉才刚一下台,当即便有两个机灵之人乘人不备率先抢上高台,惹的那些稍晚一些的人大是遗憾,顿时各种怒骂呵斥指责抱怨声响成一连片。 王云飞站在人群之中,深受感染,直觉得热血沸腾,心想“名剑大会”果然非“鄱阳武会”能比,有“雪钰”这等稀世神兵作为奖励之物,只怕这激烈程度,将会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那率先抢上台的两人看着台下一众不平之人竟是无比得意,心中窃喜不已,直把台下众人气的暴跳如雷。不过他们也没有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下面,而是转身看向对手,两人互报姓名后,便也不再客气,当即一出手便是绝招,恨不得立刻将那想要与自己争夺之人打下台去。 不过片刻,其中一人就将另一人打下台去,那胜利之人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台下一人在众多如狼似虎的嫉妒羡慕目光中先他人一步跃上高台,顿时又惹的众人怒骂不已。 那刚上台之人不理会台下众人的怒骂之声,只把目光放在对手身上,简单互报姓名之后,两人便同样大打出手起来,很快的,那刚上台之人又把之前胜利之人打下了高台,不过同样的,那失败之人才刚落下高台,便紧接着又有一人快速跃上了高台。 比试,异常激烈,双方一旦开打便是各种狠招毒招使命往对手身上招呼过去,总之只要能把竞争对手打下台去,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台上已是总共换了十几个人下来,坚持最久的一个人也不过守住了两回擂,便在第三个对手的攻击下同样落败,惹的众人叫唤不已。 高台上的战斗持续激烈着,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一个能技压群雄之人,直到天剑宗一名手持长剑的女弟子跃上高台后,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 那名天剑宗女弟子一剑将对手刺下台后,接着台下又连续上来五六人挑战她,但无一例外,这些人不过在她手中坚持了数个回合,便宣告落败。 在场之人大多为男子,那天剑宗女弟子不但武功了得,人长得也极为好看,一时惹的台下众人喝彩连连、叫好不已。 周天见此情景,只感觉脸上大是有光,对众人得意道:“此女乃老夫爱徒,别看她年纪虽不大,但剑法却了得,小小年纪已是获得了我天剑宗十大名剑中排名第十的‘水寒剑’。” 周围人对周天这毫不遮掩的夸赞自己爱徒的话却提不出任何不满,毕竟比赛进行到目前为止,前后上场之人差不多也已有二十人左右,但唯有这名天剑宗的女弟子能连续守住这么多回合的擂台。 而在这名天剑宗女弟子连续击败数人后,台下竟暂时无一人敢上去挑战她,一时间,整个广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当中。 这种诡异气氛持续了一阵子后,忽然一人大声道:“我来挑战你。”话音刚落,随即众人便见一手持黑剑的少年跃上高台。原来是王云飞见没人愿意上去,自己便忍不住想要上去试试。 韩凌霜大惊,心想这小子想要上去也不跟自己商量商量,台上那天剑宗女弟子武功可不低,贸然出手,只怕难免吃亏,但事已至此,自己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当即只能恨恨站在那里,希望他不要出事才是。 那天剑宗女弟子看了王云飞一眼,见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心里便微微有些不以为然,但她好歹乃是名门大派,这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当即拱手道:“在下天剑宗花雨涵,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王云飞回礼道:“在下王云飞,嘿嘿,我没有门派的,请花姑娘赐教。” 花雨涵见他已是行完互报姓名的礼节,当即也不再废话,一句“请”后便是率先持剑打了过去。 王云飞一时不备,差点被她长剑刺到,好在他反应不弱,因此脚尖一点地面,便是向后跃了开去,躲过那犹如毒蛇般的一剑。 花雨涵冷哼一声,方才那一剑不过是她试探之剑,王云飞若是连那一剑都躲不过的话,倒真不配做自己对手了。 一剑刺空后,花雨涵不再多留,手中“水寒剑”顺势而出,犹如鬼魅一般直追着王云飞打了过去,直逼的他无法停下来。 王云飞眼看自己已是被逼到了高台边缘,若再退一步就会掉下去,那便意味自己输,而且还是一个刚上来不久,连剑都没拔便输掉的人。 他苦笑一声,这个女人真是够狠绝,连给自己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想这么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打下高台,若是自己剑法没突破到‘墨问剑法’第二重或许还真有可能被她得逞,不过……”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眼神瞬间凌冽,大喝道:“御剑!” 御剑,这是墨问剑的第二重剑法。 墨问剑法共有三重: 第一重:出鞘,遇敌对敌,御敌杀敌。这是墨问剑法的基础剑法。 第二重:御剑,臻于完美,止于至善。练至此重剑法,便会觉得到处都是敌人,也到处都是自己,故敌我无处不在,从而真正做到对敌时随心所欲,剑法自然。这是一种极致完美的对敌状态。 第三重:归真,破事浮华,一剑归真。是一种达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而随着王云飞一声大喝下,墨问剑横空出鞘,随即他凌空一纵,身化一条黑龙,瞬间洞出,将墨问剑高举过顶,向着花雨涵当头斩了下去。 就在墨问剑出鞘的那一刻,坐于下方主位上的铁铉再也坐不住了,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一双老眼满含热泪的盯着王云飞手中之剑,颤声道:“墨问!” “墨问!” “墨问!” “墨问!” 在他眼中,仿佛这世间一切便也只剩下了少年手中墨问剑。 在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那个“墨问”与“赤魂”一并出世的夜晚。 铁木山见父亲情绪激动,上前道:“父亲,那手持‘墨问’的少年乃孩儿的朋友,您若是想见的话待会等他比试完后孩儿就将他给叫过来。” 铁铉点点头,重重道:“好,说起来,自从上一次‘名剑大会’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墨问’了,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最后见它一面,真是苍天有眼。” 高台之上,王云飞已是化作一条黑龙双手持着墨问剑向花雨涵当头斩了下去。 花雨涵抬头看着上方重重黑影,一重一重向自己压来,好似有着数不清的黑龙向自己噬咬来般,不觉心下一慌,但她好歹乃天剑宗有名的弟子,因此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当即将手中“水寒剑”握紧,一声清叱声中,已是手持长剑向上迎了上去。 王云飞早在台下时已是看的清楚,这里凡是上台之人一出手几乎便是绝招,根本不打算给对手留有多余的机会,因此他出手也不敢怠慢。 双方一个黑影重重,一个寒气阵阵,均是倾尽全力的一击,谁也没有保留,刹那间,两把宝剑已是犹如彗星相撞般碰撞到了一起。 “咔嚓!” 一声微不可觉的细微之声响起,显得格外刺耳。花雨涵有些震惊的看着手中长剑剑身上的一条裂缝,大是惊慌。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接着,裂缝越来越多,最后在一声脆响声中,水寒剑在花雨涵布满恐慌与绝望的眼神中一分为二,断成了两节。 台下众人瞬间耸然而动,连续胜了数场,天剑宗有名弟子,天剑宗十大名剑中排名第十的水寒剑竟在与那个无名少年的决斗中,被他手上那把古怪黑剑一剑斩断? 在场之人只要不是傻子,只怕都能想到王云飞手中之剑的不凡,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皆是猜测那把黑剑叫什么。 但好在墨问剑名气不大,因此众人虽多有猜测,但终是没人能认出,而就算偶有一两人能认出,却也绝不会当众说出,比如铁铉,又比如——周天。 周天一脸震惊的看着王云飞手中之剑,心中波动久久不能平静。 而身为当事人的花雨涵,此时却完全没想到那么多,她见自己心爱的宝剑被王云飞斩断,只感觉心中有着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哽咽道:“你……你赔我的剑,你赔我的剑。” 王云飞没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样,但见人家一副极为伤心的样子,当即歉然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雨涵越想越是伤心,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伤心道:“我不管,我就要你赔我的剑,快赔我的剑。”同时边哭边拿着手上仅剩的半把断剑向王云飞索要去。 王云飞被吓一跳,急忙后退几步,同时道:“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然而花雨涵却不依不饶的追着他道:“我不管不管,你打断了我的剑,我就要你赔,呜呜呜……” 花雨涵不停在后面追,王云飞只得不停在前面跑,花雨涵追的越凶,王云飞跑的就越快,于是高台上的比试就由之前激烈无比的打斗变成了如今你追我赶的戏剧性一幕。 众人见画面怪异,皆是连连摇头,同时有着不少指责怒骂之声时不时的传出,当然那些指责和怒骂自然是针对王云飞去的,谁叫那小子不懂得怜香惜玉,连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都能被他弄哭,那家伙还是个人吗? 周天同样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令人尴尬局面,当即对着身后一名天剑宗的中年男弟子小声说了些什么,那中年男弟子得到他的交待后,当即不住点头,然后从人群中跃上高台,将花雨涵阻止了下来。 花雨涵见是同门师兄上来,也不再追着王云飞,跟那男子说了些替她狠狠教训教训那臭小子,最好也把他的剑给斩断的话后,这才恨恨的瞪了王云飞一眼,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师傅周天那里去了。 第六十七章 精彩对决 站在王云飞对面的是一位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男子体型壮硕,倒跟魔教青龙护法赵方定的体型相似,而他的手上,则是握着一把土黄色的巨剑,看来和赵方定一样也是属于力量型的高手。 王云飞看了那男子一眼,知他实力恐怕不低,当即也不敢怠慢,拱手道:“在下王云飞,还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具体说,应该是看了他手中之剑一眼,而后道:“石惊天,天剑宗排名第四的‘泰山剑’,特来向王兄弟讨教讨教。”说完也不等王云飞回话,已是手持巨剑向他当头斩落下去。 王云飞早已做好准备,见他一剑斩来,也不与他硬碰,当即脚尖一点地面,就要从他左侧绕过去,然而石惊天似是早已料到他会有此招,手中巨剑顺势斜切,向王云飞拦腰斩了过来,王云飞身在半空,借力不得,无法退开,只得挥剑反击,然而双剑才一相碰,顿时一股大力传来,直震的他连连后退。 王云飞心下大惊,这人真是好大的力气,虽不及铁木山那般力大,但也绝不是他能消受的了的,手臂直被震的发麻,虎口都几欲裂开。 王云飞双脚狠狠在地上一跺两跺三跺这才将那股后退之势止住,然后肩膀一抖,将那股大力卸掉,随即手中长剑平握,捏了个剑诀,竟是不退反进,主动向石惊天攻了过去。 石惊天只感觉眼前黑影重重,一重接着一重排山倒海般向自己袭来,心中暗道一声“好剑法”,面上却是一片肃然,当即将“泰山剑”横置胸前,在功力灌注下,剑身土黄色光芒顿时大振,竟是在那无边黑影的覆盖下异常明亮,就好像那足以吞天噬地的黑影也拿它丝毫没办法般。 “嘭!” 王云飞转瞬持剑攻了过来,双剑僵持片刻,便各自被击的往后退去,只不过石惊天只退后了七八步便是被他强行止住,而王云飞竟是“噔噔噔”连退十数步,一直退到高台边缘后,将长剑往地面猛然一插,这才避免掉落下去的危险。 台下众人大惊,这少年倾尽全力的一击不但没能将对手击败,反而看样子竟还是他自己吃了大亏,一时间人人色变,这天剑宗排名第四的名剑,果然是厉害。 韩凌霜更是一脸紧张之色,她知道王云飞已是将实力发挥到了极致,可尽管这样,却仍不是那人的对手,而且看其样子,对手似乎还未将实力彻底发挥出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韩凌霜的猜想,石惊天见王云飞已是强弩之末,就在他停下的那一刻,立马挥起手中巨剑,发出比之前还要强烈的一击,向王云飞当头斩落下来。 “泰山压顶!”石惊天大喝一声,整个人顺势腾空而起,犹如一条腾飞的巨龙般,直向前俯冲而下,手中巨剑双手紧握,浓眉一紧,已是带着无尽土黄色光芒向着王云飞当头罩下。 台下众人大惊失色,这壮汉发出如此强猛的一招,只怕以那少年此刻的状态,怕是难以抵挡,而一旦那少年无力抵住那壮汉这石破天惊的一击,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韩凌霜更是已握紧了手中之剑,只待等会情况稍有不对就抢上台去将王云飞救下来。 不过让韩凌霜意外的事随即发生。 王云飞抬头看着上方那犹如山岳般向自己当头罩来的土黄色光芒,终是一咬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不屈与执着,向着那当头罩来的大山悍不畏死的冲了过去。 石惊天没想到王云飞在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下还能发出如此悍不畏死的一击,顿时心下一惊,手中剑招瞬间出现松动,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刚好王云飞已是携着一往无前之势,向他冲了过来。 “嘭!” 意料之中的一声巨响发出,惊天动地。 石惊天被这股碰撞之力振飞老远,双脚连在地面几踩后这才勉强稳住身形,随即喉咙一甜,却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将胸前衣襟染红一片,台下众人顿时惊呼出声。 而王云飞则更加难受,方才在使出那悍不畏死的一击后,顿觉身上已是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身体瞬间虚脱,连手中之剑都差点掉落,嘴里狂喷出一口鲜血后,整个人更是如断线风筝般向地面砸去,不过就在他即将掉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一道火红身影已是及时赶了过来,将他柔柔抱起,随即向高台下跃去。 那将他抱下之人自然是韩凌霜了,韩凌霜将他抱下后,赶紧将他身上检查一番,见他除了气息极度虚弱外,倒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当即瞪了他一眼,恨恨道:“明知实力不够,却非要逞强,下次要是再这样就不再救你,让你活活摔死算了。” 岂料那小子却是嘿嘿一笑,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手救我的,我才不怕呢。” 韩凌霜大愕,气道:“你!”伸手就是要打,但手扬到半空,却终是不舍得打下。 就在这时,铁木山走了过来,看着王云飞道:“王兄弟,你不要紧吧?” 王云飞摇摇头,挣扎着从韩凌霜怀里站起,笑道:“死不了就行。” 铁木山点点头,当即也上前将他查探一番,见确实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从怀里拿出个玉瓶出来,递到王云飞手里,道:“我这里有一瓶疗伤药,虽算不上上上之货,但治疗一般伤势想必是没问题的。” 王云飞伸手接过,道了句“多谢铁大哥”的话,随即将玉瓶打开,将里面的药丸取出一些放进嘴里,然后又坐下来打坐恢复,这般过了一会后,果然只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 铁木山见他气色有些好转,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王云飞急忙道:“已经好很多了呢。” 铁木山点点头,便也直接道明了来意,王云飞听后也不意外,其实就算铁铉不让铁木山来找他,他自己也很想去见见铁铉,见见这位铸造出墨问剑的老人,当即点了点头,和韩凌霜一起随着铁木山面见铁铉去。 而几人在离开这里时,高台上的战斗也早已开始,王云飞抬头看去,却见是那魔教教主韩遗殇不知何时已是上了高台,那之前还不可一世的石惊天不知是与自己之前打斗受伤了的原因还是其他,竟在魔教教主韩遗殇手中节节败退,看样子落败是迟早的事,不过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王云飞当即不再多看,跟随前方的铁木山向前走了去。 铁剑山庄一处僻静之处,这里是铁铉的居室,外人一向少有来往,平时也只有铁铉、铁木山等少数几人才可以进来。 三人到来时,却见铁铉不知何时已提前来到了这里,铁铉见三人到来,便将身子转了过来。 王云飞二人当即上前行礼,躬身道:“晚辈王云飞、韩凌霜拜见铁老前辈。” 铁铉点点头,笑道:“都起来吧。” 二人齐声称谢。 铁铉细细打量了二人一眼,当然更多的还是在打量王云飞,尤其是他手中的墨问剑。 而在铁铉这般近距离打量下,墨问剑竟似是有所感应般,竟又再次震动起来,而且比刚才还要剧烈,甚至王云飞都觉得,它随时会主动飞离剑鞘,向铁铉手中飞去一般。 众人大觉神异,皆是惊奇不已,唯有铁铉一人就像是见到分别已久的故人般,早已热泪盈眶。只见他上前一步,颤声道:“孩子,可以将墨问给我看下吗?” 王云飞急忙取出,双手递到铁铉手中。 铁铉轻轻抚摸着手中之剑许久,就像是抚摸着最心爱的人儿般,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怀念与眷恋之色,许久之后才喃喃道:“我的老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啊!” ※※※ 话说比武台上,石惊天连接韩遗殇数招后,终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高台之上,浑身鲜血直流,然而对于这个已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韩遗殇却并不打算放过,神机门与天剑宗早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因此双方一旦有机会,自然会对其中一方痛下杀手。 眼看着韩遗殇已是带着无尽威势向石惊天一剑斩下,周天看的睚眦欲裂,大喝一声:“小子,你敢?”随即纵身飞上高台,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向着韩遗殇一剑刺了过去。 “嘭!” 双方一触即分,周天被震的连退七八步,只感觉胸口一阵翻涌,再看韩遗殇,却仅仅只退了三四步便稳住了身形,双方这第一个照面竟是周天略微吃了点亏。 原来韩遗殇那一剑虽看似是向石惊天斩去的,然而他早就做好了周天会前来偷袭的准备,因此力道并未使老,周天若是前来相救,那自己便可以变势向他斩去,若是不来,那自己便顺势一剑斩了石惊天。 周天面色一沉,没想到自己竟是大意了,被韩遗殇暗算一招。不过经此一挡,总算将石惊天救了下来,而天剑宗门人则趁此功夫,急忙上去将石惊天抬了下来。 周天看着站于对面的韩遗殇,眼神冷冽,没想到就连石惊天这等门内高手都这么快在他手中落败,且方才一场大战,对他所造成的消耗似乎并不大,而更让周天担心的是,他连“神机匣”都没使用出来。 以周天对魔教的了解,若是他们连“神机匣”都没有掌握是决然不会贸然现身的,可刚才那般激烈打斗也没有见他想要使用的样子,而出现这种情况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韩遗殇对自身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 一想到这里,周天心中没来由的一凉,看来这魔教,果然是成长到了一种难以收拾的地步。不过他毕竟不是寻常之人,虽震撼于韩遗殇实力之强,但还是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当即不再多想,手中长剑瞬间洞出,直向韩遗殇刺了过去。 周天手持着的是一把火红色宝剑,此剑名为“火云”,乃天剑宗十大名剑中排名前三的存在,曾多次助他力扫强敌,造就一世威名。 在强大功力灌注下,火云剑剑身火光四射,绚烂夺目,周天更是犹如上古火神般,携带无尽怒火,向着韩遗殇焚烧了过去。 韩遗殇心知周天实力不凡,当即也不敢大意,将功力尽可能更多的灌注进手中宝剑中,好一举击败周天。 然而韩遗殇显然低估了周天的实力,或许周天实力如他猜测那样确实不如他自己,但却也绝不会差,至少比之前的石惊天明显还要高出一个台阶,因此这倾尽全力的一击之下,并未能如愿般将周天一举击败。 不过饶是如此,周天显然也不好受,在方才那一击之下,他被震退老远,直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个不停,随即喉咙一热,一丝鲜血涌了上来,却又被他强行吞了下去。 而韩遗殇也被震的不轻,整只握剑之手被震的几无知觉,胸口上下翻涌个不停,但较之周天,却又要好上许多。 于是接下来的战斗基本是韩遗殇在进攻,而周天却只能凭借深厚修为苦苦支撑着,不过看样子落败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第六十八章 魔教至宝 再说铁剑山庄里面,铁铉抚摸着手中之剑许久,心中波动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而后看向王云飞,道:“对了王少侠,还不知你这剑传自何人之手?” 王云飞如实回道:“这是村长爷爷给我的佩剑……”说着又怕铁铉误会,又急忙补充道,“我是村长爷爷的弟子,他见我想要出来闯荡江湖,所以就把这把剑送给了我。” 铁铉点点头,想必王云飞所说的村长爷爷便是四十多年前“名剑大会”上夺取墨问剑的那人了,只是自从上一次“名剑大会”后,他便再也没见过那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后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也是少之又少,之后更是销声匿迹,本以为今生怕是再也无缘与墨问剑相见,没想到却终是还能再见一面,一时感慨万千。 铁铉看向王云飞,又道:“我看你剑法虽然不错,但似乎还无法发挥出墨问剑的真正威力。” 王云飞道:“不瞒铁老前辈,小子剑法才刚突破到‘墨问剑法’第二重不久,而据小子所知,要想发挥出墨问剑的真正威力,非练至墨问剑第三重剑法不可。” 然而铁铉却是厉声道:“胡扯,分明是你自己不懂得如何使用墨问剑,却非要怪其它。” 王云飞面上一红,大是难堪,只是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村长爷爷虽给他传授过墨问剑的三重剑法,但却并未跟他讲那么多,甚至连墨问剑真正的威力都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所以王云飞对墨问剑的了解其实是并不多的。 但如今铁铉却说他之所以不能发挥出墨问剑的真正威力,是因为他不懂得如何使用墨问剑,可这个不是跟村长爷爷交他的不一样吗? 王云飞忽然意识到,莫非是村长爷爷有意不让他踏入江湖,所以故意不告诉他墨问剑的真正使用方法的吗?甚至王云飞还想到另一个可能。 以前在稻香村时,自己不但不听村长爷爷的话,甚至还时常跟他作对,而世人传授他人技艺,首重的便是尊师重道,可他在这一点却做的很差。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心下一阵愧疚,只觉得十分对不住村长爷爷,当即向铁铉拱手躬身讨教道:“那不知铁老前辈,这墨问剑该如何正确使用才对?” 铁铉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诚恳,不禁微微颔首,于是道:“你记住一点,像墨问剑这等宝剑早已通灵,你要学会着跟它沟通,只有心意相通,才能做到剑随人愿,从而达到真正的人剑合一。接下来我给你展示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 说着大喝一声,道:“你们都退开一点。”三人闻言急忙后退。 铁铉手持墨问剑,身上衣裳无风自动,须发皆扬,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周围的枯枝落叶吹的漫天飞舞,随即他大喝一声,剑随人动,已是身化一条黑龙,带着一往无前之势向前直冲了出去。 墨问剑在他手中竟发出一声极为亢奋的欢呼之声,就好像回到了期待已久的感觉般,剑身顿时黑光大振,盘旋不止。 铁铉脚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轻,到的后来,王云飞甚至都能感觉到不是铁铉持着墨问剑在动,而是墨问剑在带着他动。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前方一颗至少三人合抱的参天巨树顿时被墨问剑直穿而过,高大树干瞬间倾斜倒下,王云飞三人被吓一大跳,急忙一闪二闪三闪,这才堪堪躲开被巨树砸到,而就在他们躲开那一刻,整棵巨树瞬间倒塌下来,顿时将附近房屋压倒一片。 再看铁铉,他一剑刺断巨树后去势却丝毫不减,又一连折断好几棵大树,直到一剑刺到一块大石,将那大石震的四分五裂后,这才止住去势,停了下来。而他所过之处,更是一片狼藉,所有花草就像受到摧残般,要死不活。 三人大惊,韩凌霜更是忍不住喊了出来,兴奋道:“好厉害的剑法!” 王云飞更是震惊不已,早已是呆住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墨问剑的威力竟会这么大,甚至是大到了超出他的想象。 铁铉收剑来到三人面前,韩凌霜见王云飞呆呆的愣在那里,急忙推了他一把,提醒道:“喂,臭小子,你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拜谢铁老前辈,人家可是有意在点拨你呢,这比你一个人瞎练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王云飞如梦惊醒,急忙跪下,给铁铉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感激道:“多谢铁老前辈点拨之恩!” 铁铉笑了笑,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王云飞站起身来,铁铉看了他一眼,眼里比之前多了几分亲近之色,笑道:“感觉怎么样,能看明白吗?” 王云飞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是不知如何去说。铁铉见了也不在意,只是笑道:“一下子看不明白没关系,但只要你能记住我之前说的话就行,日后有空多多试着与墨问剑沟通,找到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那样的话,你才算真正掌握了墨问剑,否则要是像你之前那样只知道用它单纯的刺和斩,那样跟寻常宝剑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还有既然墨问剑在你手中,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它的名头才是,那样便也不算辜负我的一片心意了。” 王云飞急忙躬身应是,表示日后定将加倍努力,绝不会让墨问剑在自己手中被埋没就是。 铁铉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时铁木山见时间已是不早,只怕外面的比试已是接近尾声,于是便提醒铁铉一下,最后铁铉又跟王云飞交待了一些其它东西后,四人便一起回到了比试场上。 ※※※ 四人刚到,正好见到韩遗殇一掌将周天击下高台,鲜血狂喷不已,不过天剑宗之人早已做好准备,就在周天摔落在地的前一刻,已是被人提前接住。 王云飞心下暗惊,这魔教教主的实力果真厉害,这才没过多久,就已是连败天剑宗两大高手,当真厉害。 韩遗殇站在高台上,看着天剑宗众人,含笑道:“不知贵宗还有何人想要上来与我一战的?” 天剑宗众人大怒,韩遗殇虽是在笑着跟他们说,但这笑声落入他们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刺耳与讽刺,不过他们虽无比愤怒,却终是没人敢上台。 韩遗殇见状哈哈一笑,甚是快意,不过他才没笑几声,便有个清冷的声音冷冷的道:“韩遗殇,你可别得意太早,纵然天剑宗之人已败,可还有我铜雀阁呢。” 随即一道白色身影跃上高台,稳稳落在韩遗殇对面,正是铜雀阁阁主萧翎玉。 众人见是萧翎玉出手,皆是纷纷叫好,一些狂热之人更是呐喊出声,为萧翎玉加油助威。 韩遗殇见是萧翎玉,也是一笑,道:“原来是萧姑娘,早就听说萧姑娘不但容貌出众,武功更是了得,待会决斗时还望萧姑娘手下留情才是,遗殇自当感激不尽。” 然而萧翎玉却是并不领情,只见她冷哼一声,冷冷道:“真是鬼话连篇,连周天大长老都不是你对手,你又如何需要我留情,我看该是我要小心你才是。” 韩遗殇摆手笑道:“萧姑娘说哪里话,江湖中人谁人不知铜雀阁至宝‘铜雀翎’精妙绝伦、巧夺天工,再加上由萧姑娘这等高手亲手使出,那威力更是无可匹敌,只怕当今世上也无一人敢大言不惭的说就一定能打败拥有‘铜雀翎’的萧姑娘了吧。” 他们神机门有至宝,那铜雀阁自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至宝,而据韩遗殇所知,铜雀阁的至宝铜雀翎是一把能开合的铁扇子,攻防一体,厉害的很,只是一向很少在外人面前显现。 萧翎玉抬眸看了他一眼,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心中却对韩遗殇多了几分警惕之色,不过她也不是骄傲之人,当即谦虚道:“那可未必,你们魔教的‘神机匣’不是号称暗器之王吗?我看你嘴上虽说得好,只怕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吧?” 韩遗殇打了个哈哈,淡笑道:“岂敢岂敢,萧姑娘身为一门之主,这武功造诣自然不在我等之下,这点自知之明在下还是有的。” 然而萧翎玉却是冷然道:“你也不必说这些虚情假意之话,你我心知今日来此的目的,所以你尽管放马过来便是,我自当接着。” 韩遗殇大是尴尬,没想到这萧姑娘竟这般难缠,不觉心下一叹。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没用,两人这一战必不可免,并且为了雪钰剑,他还只能赢不能输,否则雪钰剑一旦落入对手手中,那对神机门带来的后果将会是不可估量的。 一念及此,韩遗殇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长剑往台下神机门五人所在位置掷去,被赵方定大手一挥,稳稳抓住,同时一物从韩遗殇袖子里滑出,落在他手中,竟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匣子。 然而,当周天看到这个小匣子时,竟是不顾受伤的身体瞬间站了起来,惊呼出声:“神机匣?” 第六十九章 高手较量 “神机匣?”众人皆惊。 对于神机匣的名头,在场的江湖之人只要稍微有些见识必然都听过它的大名,只是许多人虽听过却是没见过,如今这个江湖上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暗器之王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不得不令人震惊,当然也有不少人是震惊于它的杀伤力的,比如周天,还有萧翎玉。 萧翎玉见韩遗殇竟是直接祭出神机匣,当即也不敢大意,随即手心一翻,手上已是多了一物,正是铜雀阁至宝铜雀翎。 萧翎玉单手负于身后,淡淡道:“没想到韩教主为了对付我竟是连这神机匣都直接用上了,真是让人荣幸之至啊。” 韩遗殇坦白道:“萧姑娘实力非同一般,在下也不敢大意啊。” 只是韩遗殇虽说的慎重,但萧翎玉心中却比他更加凝重,在萧翎玉感知之中,手握神机匣的韩遗殇自然比手握宝剑时还要厉害,否则的话倒是辜负了他手中神机匣暗器之王的名头了。 更何况,魔教中人最擅长的本来就是暗器使用,而韩遗殇到目前为止都还未曾展示过他的暗器绝技,这倒令的萧翎玉越加看不透他。 不过萧翎玉毕竟不是寻常女子,她自幼深受恩师器重,传授铜雀阁绝顶武功,年纪虽轻,一身修为却早已出神入化,更何况又手握铜雀翎这等至宝,就像韩遗殇所说那样,只怕当今世上也无一人敢大言不惭的说就一定能打败拥有铜雀翎的她了吧。 而且韩遗殇已是连经两场大战,就算他武功再高再强,对他所造成的消耗也定然不小,而自己此刻却正是全盛时态。更何况,对付这等魔教妖人自然不用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只要自己以雷霆之势快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要胜他也不是不可能。 一念及此,萧翎玉不再犹豫,忽然脚下生风,下一刻,已是化作一道白光向韩遗殇闪击而去。 韩遗殇心下大惊,这萧姑娘好快的速度,而且这般猝不及防之下,他一时有些难以招架,只得急忙抽身后退,而就在他后退的那一刻,萧翎玉已是携着铜雀翎向他脖子扫了过来,带起阵阵冷风,直令人背后生寒。 韩遗殇大怒,这萧翎玉真是心狠手辣,竟一出手就想夺人性命,真是个蛇蝎美人,若是自己反应再晚一步,只怕已是身首异处,亏自己先前还对她百般示好,真不知到底谁才是魔教谁又是正道。 一想到这里,韩遗殇顿时放弃之前心中所有幻想,手中神机匣一动,瞬间从里面飞出两枚钢针,向萧翎玉面门直射而去,萧翎玉不敢大意,只得闪身躲避,不过就此一耽搁,就让韩遗殇退了开去。 萧翎玉心中暗道可惜,要是能将韩遗殇当场斩杀在这里,那倒是为正道铲除了一大后患,不过可惜终是被他躲开了。 韩遗殇一招逼退萧翎玉,却是没有停留,手中神机匣又是连射数枚钢针出来,直向萧翎玉击去,同时借机欺身上前,手中神机匣一变,顿时化作一把匕首,向萧翎玉脖子上抹了过去。 萧翎玉手中铜雀翎瞬间打开,化作一把铁扇子,将射过来的钢针尽数抵挡出去,接而又是一合,向韩遗殇手中匕首一格,同时借力一跃,绕到韩遗殇身后,手中铜雀翎再次打开,将手中铁扇当做刀刃向韩遗殇背后切了下去。 韩遗殇不及转身,只得将神机匣一变,变成一面盾牌,往身后一挡,铜雀翎去势被阻,转而上攻,直切韩遗殇后脑勺,韩遗殇俯身前倾,躲开了这凶险一击,同时旋身一脚踢出,直踢萧翎玉面门,铜雀翎又顺而下移,往韩遗殇踢出的脚斩去,韩遗殇不敢拿脚硬接,急忙收回,同时借力一跃,向后退了开去。 双方这看似短暂的交手,然而却凶险异常,招招快如闪电,直夺人性命,若是寻常高手对上,只怕早已被斩杀当场,一时看的台下众人惊心动魄、震撼不已,连大气都不敢喘下。 而经过刚才的一番交手,韩遗殇也是对萧翎玉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她手中铜雀翎虽不及神机匣那般变化无穷,但攻防一体,妙用无方,已是被她使用的炉火纯青,且她速度不但奇快,招式更是毒辣,这般近攻之下倒是自己讨不到丝毫好处。 韩遗殇一想到这里,顿时将神机匣再次一变,变成一把长枪,想对她进行远攻。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萧翎玉的实力,不论他怎么攻击,萧翎玉总能欺身上前,对他进行近攻,似乎她也明白自己武器的短处,而且每出一招,几乎是迅猛无比,招招直指要害。 这个长相极美的女子,简直将“快准狠”三个字运用到了淋漓尽致。这般一番打斗下来,韩遗殇竟感觉自己渐处下风。 他自认为自己天赋不错,而且这十年来更是苦练武功,才有今日这般实力,而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女子武功却出奇的好,不但武功好,心机胆魄一样不差,就算以自己武功之强,与她对上也是小心万分,稍不留神可能就要落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韩凌霜有些紧张的看着台上打斗,为哥哥韩遗殇捏了把汗,王云飞感觉到她紧张的样子,连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反应过来,最后王云飞轻轻碰了她一下,关心道:“凌霜,你怎么啦?” 韩凌霜这才惊醒,忙道:“没、没什么啊,你看那个女人好威风,又歹毒又阴险,真是令人讨厌死了。” 王云飞点点头,也是道:“是啊,我看那个魔教教主要危险了。” 岂料韩凌霜却是冷哼一声,骂道:“臭小子你瞎说什么啊?”王云飞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韩凌霜急忙改口道,“我是说那个魔教教主那么厉害,那个女人也未必就能赢他。” 王云飞点头表示赞同,道:“这倒也是,之前那个石惊天那么厉害都被他打败了,还有那个周天大长老,我看那个女的想要赢他也不容易。” 韩凌霜心里一气,看来说来说去这臭小子还是认为那女人要赢的可能性更大,不过又担心他会发现自己身份,以这小子那死脑筋,在没把握的情况下突然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不知会怎么样,因此韩凌霜只得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不与他计较。 而高台之上,两人的战斗已是彻底进入白热化,双方武器你攻我防,打的热火朝天、震人心魄,若非比试台足够高大牢固,只怕早已是在这种激烈战斗中被震的四分五裂。 却看韩遗殇见两人缠斗这么久依然未能分出胜负,顿时将神机匣再次一变,变成一把宝剑,携带着风雷之势向萧翎玉猛击出去,萧翎玉却也并不闪躲,将手中铜雀翎一合,便疾速向韩遗殇反攻过来。 “叮!” 两把当今不世出的至宝就这般毫无花哨的碰撞到了一起,溅起火花四射。 萧翎玉一招抵住韩遗殇手中宝剑,顺而打蛇上棍,直向韩遗殇握剑的手切去,韩遗殇不敢大意,只得将神机匣再变,变回原形,萧翎玉手中铜雀翎失去依托,方向顿偏,然而整个人却依然往前冲了过去。 韩遗殇看准时机,暗道“好机会”,接而整个人向前一跨,同时手中神机匣一变,瞬间又变回匕首的样子,向着萧翎玉身上刺了过去。 两人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眼看萧翎玉就要被他刺中,却又避无可避,然而,就在韩遗殇手中匕首就要刺在萧翎玉身上的时候,却突然听见她冷冷一笑。 韩遗殇心觉不妙,却又一时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且这般近距离快速攻击下,也容不得他改变攻势,当即一咬牙,将手中匕首加速往萧翎玉身上刺了下去。 “嗤!” 忽而,只听嗤的一声,韩遗殇前进的身子顿时歪了一下,险些栽倒,眼角余光急忙看去,顿时心都凉了下来。 却见萧翎玉手中铜雀翎边缘处不知何时竟露出几根钢刺,正深深插进自己身体里面,而他手中匕首此刻离萧翎玉身上仅有半寸距离,然而正是这半寸之遥,他却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韩遗殇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竟上了萧翎玉的当。原来她方才假借失手故意露出破绽,从而让自己主动送上前去,并且在自己招式使老,无法改变的时候,这才彻底暴露出铜雀翎的暗藏杀招,好给自己沉重一击。 按理说像韩遗殇这等高手并不容易犯下这等错误,但一来二人缠斗这么久,韩遗殇也想尽快分出胜负,所以难免一时有些心急;二来这般近距离之下机会难得,不容错过,情急之下也容不得他多想;最重要的是,萧翎玉为了重伤他竟不惜以身犯险,让得他误以为自己已是胜券在握、彻底放松警惕的情况下这才暴露出铜雀翎的暗藏杀招,这等缜密心机与城府,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然而,萧翎玉一招得逞,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手中铜雀翎猛然拔出,直往韩遗殇咽喉刺去,眼看韩遗殇已是在劫难逃,甚至萧翎玉都能看到韩遗殇死在自己手上的场景,然而韩遗殇却对着她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 萧翎玉心知不妙,急忙抽身暴退,然而,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韩遗殇将神机匣一变再变三变,瞬间变化出神机匣的终极形态——神机连环弩。 刹那间,只见神机连环弩连射三发,每发射出三十六枚钢针,顿时一百零八枚钢针几乎同一时刻齐齐向萧翎玉射去。 纵然萧翎玉武功再高,速度再快,然而这般近距离之下她也难以招架的住这般多钢针一齐向她射来,顿时身上多处被射中,身上白衣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唯有面部尚且完好。 然而这还没完,韩遗殇见她虽受伤不浅,但毕竟未伤及要害,若是等她缓过气来,最终危险的可能还是自己,于是他强忍着受伤的身体,将神机匣再次一变,又变成宝剑,向萧翎玉刺了过去。 萧翎玉见他持剑刺来,想要对拼,但身体各处疼痛不已,一身实力更是不具全盛时之三四,她心下大惊,当即只得急忙抽身后退,然而韩遗殇却穷追不舍,眼看自己已是退到高台边缘,若再退一步势必会掉落下去,萧翎玉一咬牙,脚下用力,就想从韩遗殇头顶上翻过去。 然而韩遗殇早已算好她会有此招,当即神机匣又一变,变回原形,瞬间从她前、左、右三个方向分别射出两枚钢针,将她退路包围,萧翎玉急忙挥出铜雀翎进行抵挡。 若是按照她全盛时期,这区区三拨钢针对她来说不过再小的事,但眼下她身受重伤,速度大减,因此只挡住了面前的钢针,而左右两侧的钢针却向她急射而来,萧翎玉不敢再拿身体硬接,当即挡开面前钢针后就要往前跃去,然而韩遗殇却冷冷一笑,喝道:“想走?做梦!”顺而神机匣再变,变成一把长枪,对着萧翎玉当胸刺去。 萧翎玉身在半空无计可施,只得用铜雀翎来挡,然而就这么挡了一下,整个人被一股大力震的直往后退,胸口一闷,随即一口鲜血忍不住喷洒而出,将胸前白衣染红一片,看上去动人心魄。 萧翎玉一落回到地面上,就要立马去反击,然而周围却突然嘘声四起,萧翎玉急忙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落下高台,而一旦落下高台,这便意味自己已输。 萧翎玉一张俏脸顿时气的惨白,眼看自己本来已是胜券在握,可没想到韩遗殇竟还能将神机匣变出这等大杀招,使得自己功亏一篑,看来还是自己小看了神机匣的威力以及韩遗殇的心机。 其实韩遗殇也是有苦说不出,按理说像神机连环弩这等大杀招自然是越早用出自然就越好,只要抓准时机这般近距离突然使出,打的对手猝不及防,任其武功再高,只怕不死也伤。 然而他苦就苦在自己虽会使用这神机匣,却并不懂得维护与修复,可问题是,里面的钢针是用一枚则少一枚,刚才那般大规模使用下,几乎已是将里面的钢针使用殆尽,所以这等大杀招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决然不会轻易使出。 而韩遗殇要是始终无法对神机匣有更高深的研究,无法掌握对神机匣的维护与修复,那像之前的神机连环弩这等大杀招便再也无法使出了,而神机匣既然号称暗器之王,那自然以暗器之能为最,否则的话,那便只会使得神机匣暗器之王的名头名不副实了。 只是像神机匣这等高深的精密机关秘术又岂是那般容易就能掌握的,若是天分不够,或无足够机缘,只怕倾其一生,也终难将其研究透。 萧翎玉冷冷看着高台,脸色一片惨白,不过任她怎么不甘,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接受,更何况,她身为一门之主,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耍赖不承认吧。 萧翎玉心知自己再做什么也是无用,当即银牙一咬,气的一甩衣袖,带着铜雀阁的人含恨离去,竟是再也不看身后一眼。 第七十章 横生事端 “耶耶耶,那个坏女人输了……”这时突然有个欢快的声音笑了出来,原来是韩凌霜见萧翎玉已输,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众人本来被之前台上两人激烈的打斗搞得紧张兮兮的,如今听着少女这清脆悦耳的笑声竟说不出的轻松,顿时广场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一个个对之前那场激烈无比的战斗评头论足起来。 韩凌霜见王云飞看过来的目光怪怪的却毫不在意,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得意道:“看到了没,我就说那个坏女人一定打不过我哥……咳,那个魔教教主的,你还不信,看我说的没错吧?” 王云飞默然无语。 这时铁铉见高台上的比试已是结束,便和铁木山一起走上高台,想来连铜雀阁阁主萧翎玉那等实力都是败在韩遗殇手中,这里应该也没人能胜的过他了吧? 这般想着正想将“雪钰”颁发给他,突然人群中有一个极为不合时宜的声音高声叫道:“且慢!”话音一落,随即从天剑宗人群中走出一名背剑男子出来。 铁铉向他看去,讶道:“你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道:“铁庄主,这比试还未结束,您又怎么可以直接将宝剑给别人呢?” 铁铉皱了皱眉,有些不快的道:“怎么,莫非你是觉得还有人能胜的过他不成?” 那男子道:“能不能胜倒是不敢言,不过……若是不比试一番,又怎知就一定会输呢?” 铁铉滞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 那男子见他没有回答,又道:“况且,这大会的规矩好像也没有规定不能继续挑战别人吧?” 铁铉眉头一皱,问道:“那你想怎样?” 那男子笑道:“怎样倒不敢当,我只是想挑战一下他而已,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正让人心服口服的实力。” 此话一出,不仅铁铉眉头紧皱,就连台下之人都是议论纷纷,所有人都知道韩遗殇此刻身受重伤,几无多少战斗之力,而这人早不上晚不上,偏偏选择在这时上,这不明显的是趁人之危吗? 来这里之人并不缺少正义之人,当即便有不少人开口骂了出来,一个个皆是骂他厚颜无耻,韩凌霜更是直接跳上高台,愤愤道:“喂喂喂,我说你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人家明明都受伤严重了,你却说什么要试试人家实力的话,这不摆明了是在占人便宜吗?”韩凌霜话一说完,顿时引起台下不少人的附和之声。 那男子没想到自己竟会遭到这么多人的反对,不过他也不为所动,依然道:“谁说受伤了就不允许别人挑战了,那我花师妹和石师兄方才不也是受过伤的吗?那他们还不是一样接受别人的挑战?” 花雨涵之前有没有受伤韩凌霜不清楚,但石惊天受了伤大家倒是有目共睹,而且大会也确实没有规定受伤后就不允许别人对其进行挑战,因此她也不好在这方面进行反驳,于是韩凌霜又道:“就算你说的没错,可人家方才也分明问过你们天剑宗有没有人要上去与他一战的,但你们当时不是没一个人敢上去的吗?如今你们见人家已是受伤严重,没有多少战力的时候却突然跳出来,请问一下,这不是臭不要脸,又是什么?” 那男子大怒,没想到这臭丫头竟如此牙尖嘴利,但他很快便发现不对劲,在韩凌霜一番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甚至就连天剑宗都成了众人攻击的目标,一时间,天剑宗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人人自危。 大长老周天面色有些难看,咳嗽一声,给台上那男子使了个眼色,但那人却是装作没看到般,竟丝毫不为所动,哼了一声,似是豁出去一般,又道:“随你怎么说,总之,他没有接受我的挑战,便算不得他赢。”说着双手抱胸往那一站,竟是一副赖着不走了的样子。 韩凌霜气极反笑,讽刺道:“真是好笑,这里有数千人之众,若都像你那样每个人上去挑战一下,那这大会岂不是要举行个十天半月?” 若论口舌之利,这里只怕没几个人能比得过韩凌霜,众人见她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说的又有理有据,一时纷纷附和,更有不少人大喊着让那男子滚下去的。 那男子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在场之人几乎都在针对自己,顿时慌了神,忙道:“各位、那个、哎、你们听我说、这……” 但很显然,所有人几乎都不买他的账,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他忽然转身看到站于对面的韩遗殇一眼,心里一喜,急忙道:“韩遗殇,我才是天剑宗排名第二的高手,周天大长老只是在我宗排第三,我就问你一句,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众人大惊,原来他才是天剑宗排名第二的高手,而天剑宗大长老周天竟还只能排到第三,当即所有人都往周天那里看去,见他脸色除了似乎有些赧然外,但也并没做出任何反对的样子,众人看在眼里,想来那男子倒没说假话。 韩遗殇还未回答,韩凌霜已是抢着道:“什么狗屁第二第三,我看你最多只是个缩头乌龟才对。” “臭丫头你说什么?”那男子大怒,随即又笑道:“我明白了,你跟魔教妖人是一伙的,你是魔教妖女,对不对?” 韩凌霜心里一慌,急忙道:“你……你瞎说什么啊?” 那男子不依不饶道:“你若不是魔教妖女,又如何肯来帮他?” 韩凌霜气道:“你胡说。” 那男子冷笑道:“我胡说?在场这么多人都没一个人站出来帮魔教说话的,那为何却偏偏只有你一人站出来?哦对了,那要不就是你和这韩遗殇有一腿,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就和别的男子行那苟且之事。” “你!”韩凌霜大气,虽说那男子说的那人是她亲哥哥,但毕竟身为一个女孩子家,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心中又委屈又难过,气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一些人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皆是指责那男子卑鄙无耻。 忽然,一剑从台下向那男子刺了过来,怒道:“不准你伤害凌霜!”却是王云飞见韩凌霜被欺负,大怒之下忍不住就要出手教训那男子一下。 那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王云飞这般一偷袭,只得匆忙回防,随即与王云飞大战在了一起,可他随即发现这才短短一会功夫,这小子剑术竟似是有所精进般,似乎比之前和师兄石惊天大战时还要厉害一分。不过他武功毕竟比王云飞高出不少,虽一开始有些意外,但很快便被他稳定下来,于是渐入上风。 韩凌霜见王云飞吃亏,也急忙挥剑上去帮忙,两人这般两厢携手相互配合下,这才堪堪能抵住那男子的攻势,看来这天剑宗第二的名头倒也不假。 台上铁铉见局势有些失控的样子,不觉眉头紧皱,铁木山见状上前一步,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三人闻言也不恋战,果然都停了下来,各自退到两边站着。 铁木山一下喝停三人,当即退后一步,站到铁铉身边。铁铉看了台上几人一眼,又看了看台下众人一眼,当即道:“诸位,本来按照之前的规定,这‘雪钰剑’的最终得主为最后胜利者,但看来眼下情况有变,若是按照之前的规定,只怕真要十天半月不可,所以我等决定改变规则,采用我们之前就预备好的第二套规则,不知大家有什么意见?” 众人一听说要按照第二套规则,一时间皆是议论纷纷,当即便有人问道:“那不知铁庄主,这第二套规则又是怎样的?” 铁铉道:“这个很简单,就是让‘雪钰’自己择主,待会你们上来测试的时候,只需要将手放在‘雪钰’上面,如若得到‘雪钰’的认可,那‘雪钰’便是会做出反应,如若不然,便是没有反应,每人只有二十息的时间,大家可有什么意见?” 众人一听说这世上竟还有这等神奇之事,皆是奇怪不已,不过也有一些人表示不信,但更多的都是充满好奇,一时间议论纷纷。 铁铉看了众人一眼,又问道:“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意见的?” 来这里之人大多数其实都只是来看看热闹长长见识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获得“雪钰”而来,而其他一些本来是为了“雪钰”而来的人又觉得自己没有那等实力,所以规则改不改变对他们到没什么影响。 而眼下既然铁剑山庄方面说要换成第二种规则,那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绝对是个天大的大好消息,至少,这样人人都有获得“雪钰”的可能性,于是台下一个个都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铁铉见状点点头,又看了台上几人一眼,尤其是刻意向着韩遗殇和天剑宗那名男子道:“那不知你们二位可有意见?” 韩遗殇见事已至此,想必也不是自己所能改变什么的,而且按照大会规则,自己也未必最终就能得到“雪钰”,当即干脆道:“我没意见。” 天剑宗那名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韩遗殇竟回答的如此干脆,但此刻几乎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只要说出个“不”字,只怕立马就会变成大家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当即也只能恨恨的道:“我也没意见。”只是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话语中的那种不甘与不快。 第七十一章 宝剑择主 铁铉见他二人已是没意见,接着又把目光转向王云飞二人,王云飞二人更是二话不说,直接表示没意见。 铁铉见所有人都是没有意见,不觉微微一笑,当即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接下来就按照第二套规则来进行吧,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的话……” 说着眼神瞬间冷冽,手中“雪钰”瞬间出鞘,一剑向高台的一角斩去,那之前在激烈打斗中都没被破坏的高台却在他随便一剑之下犹如寒冰切雪般瞬间一分为二,切成两半,断开处平整如镜,寒气森森。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铁老庄主武功竟如此之高,看来这铁剑山庄果然是卧虎藏龙。同时在铁铉一剑之威下,众人也是见识到了“雪钰”的威力之大,因此一个个本来已是打算放弃的人对“雪钰”的期待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铁铉见一剑镇住众人,便对着台上四人道:“麻烦你们三位暂且先下去一下,韩门主可以先留下来测试。”王云飞二人听了后向铁铉行了一礼后便是走下高台,而天剑宗那名男弟子则微微犹豫下后随即也行了一礼走了下去。 此时早有铁剑山庄弟子拿来计时的沙漏,铁铉见一切准备完毕,便对着韩遗殇道:“可以开始了。” 韩遗殇点点头,缓步走到铁木山面前,将手轻轻往他手中盒子里的“雪钰”碰去,然而,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以及韩遗殇本人忐忑的内心之下,二十息很快过去,只是,“雪钰”终是没有任何反应。 韩遗殇无奈叹了口气,有些不舍的看了“雪钰”一眼,又不经意间有些歉意的往韩凌霜那边看了一眼,最后终是对着铁铉二人一拱手,往高台下走了下去。 “哗!” 随着韩遗殇测试失败,顿时哗声四起,所有人都嘘叹不已,这个本来最应该得到雪钰剑的男子却因天剑宗之人横生事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错失大好机会,真是可惜。 不过事已至此,大家也是爱莫能助,而且恰恰相反,韩遗殇得不到“雪钰”的认可,其他人才可能有机会,于是接下来众人又被下一个上场之人给吸引住了。 下一个上场之人正是天剑宗那名男子,不过很快的,他也一样失败,顿时又是引的台下哗声四起,同时传出不少幸灾乐祸的嘲笑之声,那男子愤怒不已,但他早已是惹得众怒,因此虽然再怎么愤怒,也只能强忍下来,当即对着铁铉二人一拱手,便是转身离场而去。 接下来又是上去许多人测试,包括天剑宗大长老周天,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皆是以失败告终,没有一人能让“雪钰”哪怕做出丝毫反应的。 眼见时间已是过去那么久,可到目前为止都没见“雪钰”出现过什么反应,因此不少人便对铁铉之前所说的话开始产生了怀疑,一些人甚至陆续离开,不过更多人都是留了下来,想继续看看最后的结果。 王云飞看的有些无聊,便蹲在地上休息,忽然想起之前铁铉跟他交待过的话,于是便将墨问剑取了出来,放在地上,试着跟它沟通道:“墨问啊墨问,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你的主人王云飞哦。” 然而,墨问剑却像死蛇一样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理也不理他一眼,只把韩凌霜看的笑弯了腰。只是在二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墨问却悄悄的动了那么一下。 王云飞大感尴尬,只得挠了挠头,嘿嘿傻笑,忽而突发奇想的道:“对了凌霜,你干嘛不上去试试,那么多人都上去了,要不你也去试试?” 韩凌霜“啊”了一声,讶道:“要我去试试吗?可是,那么多人上去都没用,我上去行吗?” 王云飞急忙道:“正是那么多人上去都没用,所以你才更加要上去试试啊,你想想看,之前铁老前辈不是说过了吗,像‘雪钰’这等宝剑已是会自己择主,你不上去试试,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成功?说不定你一上去,‘雪钰’立马就选择你了呢。” 韩凌霜被他说的一时有些心动,有些不确定的道:“真的吗?” 王云飞鼓励道:“当然是真的啊,而且铁大哥之前不是说过吗,‘雪钰’材质冰寒,是一把适合女子所用之剑,而且我看你名字里有个‘霜’字,正好与‘雪钰’这等特性相符,所以我看啊,说不定这把剑还真非你莫属,你没看到之前那么多人上去都没用吗,它是在等待有缘人的到来。” 它是在等待有缘人的到来。 韩凌霜脸一红,心怦然一动。她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见一个个满怀期待而去,却又一个个满脸沮丧而来,而那盒子里的宝剑,似乎也由最开始的一次次期望,变成了最后的一次次失望。 失望、失望、深深地失望,甚至是,接近绝望。 韩凌霜深吸一口气,努力道:“那我可要去试了啊,不过我先说清楚,我要是不成功,你……你可不能笑话我哦。” 王云飞急忙点头保证道:“一定一定,我若是笑你的话,一定天打雷劈,不得好……” “哎哎哎……”韩凌霜见他又要发毒誓,急忙阻止道:“你、不是说过不准发毒誓的吗,你这笨蛋怎么又乱来了?” 王云飞嘿嘿一笑,韩凌霜瞪了他一眼,最后站起身来,鼓起勇气道:“那我可真要上去了哦,你……你要记得给我加油啊。” 王云飞当即也站起身来,捏了捏她的脸,鼓舞道:“去吧去吧,我会给你加油的。” 韩凌霜点点头,当即不再犹豫,一步向台上跃了上去,等下一个人测试完后,她便怀着满是期待、激动与忐忑的心情,向“雪钰”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看着盒子里一身银白的宝剑一眼,先是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一番,而后才将手轻轻放在“雪钰”上面,柔声道:“雪钰雪钰,我叫韩凌霜,你看到没,我名字有个‘霜’字,我们都一样,都是寒性体质呢,所以,你也会喜欢我的,对吗?” “嗡嗡嗡……”顿时,“雪钰”剑身上寒气大盛,震鸣不已。 众人大惊,一个个皆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神奇一幕。 韩凌霜更是又惊又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呆滞,最后在铁木山的咳嗽声提醒下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将“雪钰”从剑鞘里猛然拔了出来。 韩凌霜只感觉入手微凉,但剑身轻盈,握在手中大小刚好,很有感觉,她试着轻轻挥了一下,顿时一道寒光击出,将地板划出一道印子。韩凌霜心里一喜,暗道一声“好剑”。 这时铁铉走了过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之前自己没怎么注意到的少女竟能得到“雪钰”的认可,一时感叹不已,当即拱手祝贺道:“恭喜韩姑娘了,以后你就是这‘雪钰’的主人了。” 韩凌霜顿时一喜,感激道:“多谢铁老前辈,若非之前听了您一席话,晚辈也不一定能成功呢。” 铁铉心下暗惊,原来是因为听了自己之前一席话的原因吗?真是个好聪慧、好有觉悟的女子啊。 而台下之人听着铁铉说出韩凌霜为“雪钰”的主人,一时嘘声四起,想不到此前那么多人为了获得而不惜大打出手都没能得到的宝剑,可没想到最终却被这个少女这般轻轻松松就获得了,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这里绝大多数人本来就没打算获得过“雪钰”,因此见它能被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少女得到,不少人也是极为高兴,于是欢呼声很快便盖过了吵闹声。韩凌霜深受感染,不断向众人抱拳称谢。 台上台下看起来一片融合,但铁铉和铁木山心知必然没那么简单,二人商量一番后,铁木山一步跨出,大声道:“诸位,既然‘雪钰’已是成功择主,那韩姑娘以后便是它的唯一主人了,谁若是敢打韩姑娘手中‘雪钰’的主意,便是与我铁剑山庄为敌,想必各位也都清楚,一旦得罪了我们铁剑山庄,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后果吧?” 韩凌霜听了大是感动,急忙再三称谢。铁剑山庄关系网错综复杂,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门派和江湖高人与其交好,甚至就连天剑宗这等一等一的大门派都不敢轻易与其为敌,因为一旦得罪了铁剑山庄,那便意味着得罪了一半以上的江湖人士。 因此铁木山一番话喊出后,不少人便表示绝不会对此有什么想法,韩遗殇更是公然站出表示愿遵从铁剑山庄的做法,同时也感谢了韩凌霜方才对他们神机门的援口之情,而既然连神机门这种被称为魔教的门派都无它意,其他人自更不必说了,包括天剑宗大长老周天也都当场宣布不会觊觎韩凌霜手中“雪钰”。 铁木山见众人说的真实,这才放下心来,当即大手一挥,大声宣布道:“好了,既然大会已经结束,诸位都请回吧!” 众人见铁剑山庄已是下了“逐客令”,便都各自退去,于是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名剑大会”便就此完全落幕。 第七十二章 盛情邀约 名剑大会结束后,铁木山本想留王云飞二人住宿,但二人毕竟少年心性,想趁襄阳城现在热闹前去游玩一番,于是二人拜别铁木山父子后,便趁天还未黑,跑进襄阳城中去了。 此时的襄阳城不但没因“名剑大会”的落幕而冷清下来,反而因此更加热闹,所到之处,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大会的事情,有的时候因为两个人谈的情况有些出入而为此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隐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之势。 王云飞二人走在人群之中听的默然无语,感叹连连,忽然,有眼尖之人就看到了他们二人,当即惊呼道:“快看快看,是那个得到‘雪钰’的女孩子,好……好美好美的女孩子。”顿时,几乎所有人齐刷刷向二人看了过来。 当然了,虽说是看向二人,其实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有韩凌霜一人,但见她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再配上一袭似火红衣,真是好一个娇俏可爱、明媚动人的女孩子,而更为关键的是,这美丽的女孩子还是获得过宝剑“雪钰”的认可的。 只是很快众人又注意到在她旁边还有着另一个人,当即又有人看出那家伙曾在大会上展露过手脚,可若论武功,这小子武功也算不上一流,若论长相,这小子长得也不是那么俊俏,若论家世,一看这小子一身穷酸样就知道铁定不会有什么好家世。 然而,就是这么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臭小子此刻却极为碍眼的站在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身边,怎地令人不气?一时间众人看向王云飞的眼神瞬间充满鄙夷和敌视。 很快王云飞也是注意到了众人对他的鄙夷与敌视,只感觉说不出的古里古怪,而韩凌霜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些,她见王云飞一副怪怪的样子,嘻嘻一笑,走近一步牵住他的手,顿时人群一炸,一些激动之人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真他娘的老天无眼,这小子凭什么运气这么好,竟能得到如此好看的女孩子的青睐? 王云飞如坐针毡,然而韩凌霜却完全不顾这些,牵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只是韩凌霜对他的举动越是亲密,周围之人对王云飞就越是敌视,只搞的王云飞不停对着周围之人干笑,好化解那股敌意。 然而,韩凌霜接下来一个动作更是吓的王云飞汗毛倒竖,只见她用力一拽,将王云飞拉的更近,两人几乎是贴着身子走,然后将双手挽在王云飞胳膊上,将头往他肩膀上一靠,活像个乖巧的小媳妇般,温顺粘人。 “啊啊啊……妈个巴子的,这家伙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王云飞脚步一踉跄,差点跌倒,他可以肯定,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自己至少死千万次了,当即哀求道:“凌……凌霜,我们不逛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韩凌霜嘿嘿一笑,得意道:“怎么样,本姑娘的魅力大吧?” 王云飞急忙道:“大大大……”说着也不管韩凌霜同不同意,急忙拉着她向前走去,韩凌霜也不阻止,任由少年拉着自己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二人出了襄阳城,城外的人就明显少了许多,正走着,王云飞忽有所觉,抬头向韩凌霜看去,却见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前方,那笑容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怯,王云飞顺着她目光看去,却见前方走来五六人,竟是以魔教教主韩遗殇为首的魔教众人。 韩遗殇等人走到王云飞二人面前停了下来,笑道:“好巧啊韩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韩凌霜低眉抿嘴,似是有些想笑却又极力强忍的样子,轻咳一声,道:“是啊,好……巧。”说完放开牵住王云飞的手,然后有些矜持与娇羞的站在他身边,低眉顺眼,竟都不敢再看其它地方一眼。 王云飞大是惊异,自认识韩凌霜以来,她一直给人的感觉便是刁蛮任性,活泼好动,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凶,但像今天这般矜持与娇羞的模样倒是头一次见,一时令的王云飞有些回不过神来。 “对了,这位想必是王少侠了。”正在王云飞发愣时,韩遗殇的声音又响起。 王云飞面对这个当今名动天下的魔教教主不敢怠慢,但也毫无惧色,坦然道:“小弟正是王云飞,不知韩教主找我有什么事?” 韩遗殇见他称呼自己为韩教主而不是称呼韩门主微有诧异,但也是毫不在意的道:“我方才见王兄弟武功了得,不知王兄弟出自何门何派?” 王云飞如实道:“我无门无派的。” 韩遗殇点点头,也不意外,又道:“那不知在下想邀请王兄弟加入我神机门如何?以王兄弟的本事要在我门内获得高职也不是难事,也省的王兄弟这般浪荡江湖。”说着便一脸诚恳的看着他。 王云飞“啊”了一声,大感意外。自他踏入江湖以来,一直都是和韩凌霜在一起,两人一起相伴而行,形影不离,可以说早已是形成习惯,他甚至都从未有过要加入其他门派的念头,如今听韩遗殇突然这么一问,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韩遗殇目光炯炯,直视着他道:“怎么莫非王兄弟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我神机门是魔教吗?”韩凌霜听哥哥如此一问,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王云飞。 王云飞一时陷入深思当中。若按正常情况,他自然也是跟其他人一样认为神机门是那无恶不作阴险狠毒的魔教,可今日一见,却又不像,再加上自他踏入江湖以来,诸多事情对他的冲击太大,让得他对善恶也不敢妄下结论,当即想了下道:“倒也不是,只是我这个人一向自由惯了,不喜欢约束,所以也就没想过要加入什么门派了,至于神机门是不是魔教,我倒不清楚……” 正说着,韩凌霜的脸已是渐渐黑了下来,却又听王云飞接着道:“不过,或许是被人冤枉,又或者是被人陷害也说不清楚。” 然而韩遗殇还未回答,韩凌霜已然是跳了起来,一把打在王云飞身上,直把他吓一大跳,却见韩凌霜一脸高兴的道:“你……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王云飞呐呐道:“是……是啊。” 韩凌霜大喜,韩遗殇见状咳嗽一声,韩凌霜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当即又将手搅在一起放着身前,说不出的乖巧动人。 韩遗殇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吗?” 王云飞点头道:“是啊,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自由的。” 韩遗殇道:“人各有志,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王兄弟了,不过他日王兄弟若是有所回心转意,我神机门的大门时刻为王兄弟敞开。” 王云飞当即拱手道:“多谢韩……门主厚爱,小弟自当铭记在心。” 韩遗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禁点点头,见也没什么想要说的了,正准备要走,却听韩凌霜道:“对了韩门主,你的伤?” 韩遗殇有些欢喜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已经包扎过了,并无大碍。” 韩凌霜乖巧点头,这才放下心来,韩遗殇向王云飞看去,见他也没什么要说的,当即拱手道:“既如此,二位后会有期。”说着带人缓缓离去。 待韩遗殇等人走远后,韩凌霜又恢复之前模样,拉着王云飞问长问短道:“哎,我问你,你刚才说的可是真心话吗?” 王云飞道:“什么?” 韩凌霜啐了他一口,噘嘴道:“就是你刚才说的神机门有可能是被冤枉或陷害,你真是这么觉得的吗?” 王云飞道:“是啊。” 韩凌霜一喜,又道:“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王云飞想了下,道:“因为我觉得像萧乾前辈这么好的人都会被人称为魔头,那别人称呼神机门为魔教也就正常了啊,而且之前我听铁大哥跟我说过,神机门以前也是名门正派,可是后来却渐渐成了世人口中的魔教,所以我在想,神机门有可能是被人冤枉或者遭人陷害的。” 韩凌霜大喜,竟一下子跳进他怀中,王云飞见状急忙伸手接住。韩凌霜将手搂在他脖子上,眉眼皆是笑意的道:“真是看不出来,我还一直以为你这笨蛋是根冥顽不化的榆木呢,看来是我多心了,哎,那我再问你啊,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是魔教女子,你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待我啊。” 王云飞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会,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韩凌霜心里一甜,但面上却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要是个魔教妖女,你还会喜欢我吗?”说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 少年见少女一双美目正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心头一热,几乎是发出犹如来自内心深处的嘶吼般,沙哑着声音道:“不管凌霜是什么教什么门派的人,我相信凌霜都是一个好女孩,而且我也相信,就算凌霜哪一天变成了世人口中的魔教妖女也好,还是邪魔歪道也罢,但也绝不会来伤害我。” 少女心头一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下头来,向着少年,深深吻了下去。 第七十三章 意乱情迷 二人这般亲吻很久,直到围观之人渐多,这才反应过来。韩凌霜见状吓一大跳,脸色瞬间通红,几如滴血,犹如触电般从王云飞身上直接跳了下来,吓的赶紧将头低下,快步向前走去,王云飞亦是随即跟上。 二人这般走了一会,见周围之人已是渐少,这才停了下来。韩凌霜向王云飞看去,却见这小子竟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样子对刚才的感觉很是享受。韩凌霜一想到自己方才热情与迷醉的样子,脸色又是一红,顿时羞恼道:“王云飞!” 王云飞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岔开话题,装作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问道:“对了凌霜,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韩凌霜微有错愕,本以为这小子会露出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然后在自己的盛威之下认错保证,好获取自己的宽恕,可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时让得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啦,平日里见到自己生气一向紧张的要命,可今天却出人意外的聪明,竟懂得岔开话题,莫非、莫非这小子是突然开悟了不成? 一想到这里不但不生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欢喜,但这小子刚才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可不能就这么跟他算了,定要好好捉弄他一番才行,当即哼了一声,道:“你过来。” 王云飞有些不确定的道:“什么?”但脚步还是向韩凌霜那边迈了过去。 韩凌霜看他站的有些远,又道:“再过来点,到我面前来。” 王云飞点点头,依言向前走了几步,韩凌霜见状又道:“再过来点,贴着我。” 王云飞下意识张了张嘴巴,但什么也没有说,微微一犹豫后,又上前走了一步。 此时两人的身体几乎是面对面贴在了一起,王云飞能清晰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和她鼻子里呼出的温热气息,竟是一阵紧张。 韩凌霜感觉到王云飞身上紧张的气息,不觉心里有些好笑,暗笑道:“嘿嘿,看我不整死你个臭小子。”但面上神情却是一片严肃,认真道,“看着我的眼睛。” 王云飞只感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依言向她眼睛看去,本来这双在平日里看来极为好看的眼睛,但以此刻王云飞有些紧张又有些说不出怪怪感觉的状态看去,竟是有些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目光总是闪闪躲躲。 韩凌霜心道一声:“没用的东西。”面上却是哼了一声,道,“亲我!” 王云飞瞳孔瞪的大大的,有些不置信的道:“什么?” 韩凌霜再次哼道:“我让你亲我,快!” 王云飞向少女看去,但见少女一副认真模样,他犹豫半天,终是一泄气,向后退了开去,竟是不敢去亲少女。 韩凌霜微微有些失望的样子,低声骂了句胆小鬼,有些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最后抬脚向前走去。王云飞看着她前去的背影,振作一口气,随即也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说非要往哪里走,而是韩凌霜往哪里走,王云飞便往哪里走,韩凌霜走的有多快,王云飞便走的有多快,韩凌霜走的有多慢,王云飞便走的有多慢。 王云飞正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向前看去,却是韩凌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见她微一犹豫后,便将身子转了过来,正好对上王云飞向她看去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同时皆是有些触电般的震了一下。 韩凌霜看着王云飞许久,皱了皱眉,她方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刚才本是有意捉弄下王云飞,好出出气的,可当他真的不敢亲自己,真的如同自己意料中那样紧张不已的时候,自己不应该是很开心,不应该觉得很好玩才对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既不开心,也不觉得好玩,而是莫名失落呢? 为什么? 忽然,韩凌霜浑身一震,那种震撼的感觉不仅来自身体,同时也来自心灵,她忽然想到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问题: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他的? 是从上次镇长家的真情吐露吗?不是,是更早的时候。 是之前在枫林对诗时吗?也不是,还要早些。 那是在洞庭湖中的那些日子,是他第一次亲了自己的时候吗?好像是,又好像还要更早些。 那应该是在汉阳城中的相护和鄱阳武会上的相助了吧?难道,难道是在金陵城初遇的时候? 韩凌霜想半天也想不明白,原来,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喜欢他喜欢的这么深了吗? 她抬眸向少年看去,少年似有所觉,也抬眸向她看了过来,少女心头猛然一跳,一下子撞入了少年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后来发生了什么韩凌霜记不清了,恍惚中好像是少年深吸一口气后走过来握住了自己的手,然后两人借助天上微弱的月光一直向前走着。 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身旁少年突然道:“凌霜?” 韩凌霜吓一跳,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讶道:“什么?”才一出口,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紧张,那种紧张不是对面强大敌人的那种压力所带来的紧张,而是一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所造成的紧张。 韩凌霜心下又是一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面对少年时会有这种紧张的感觉,当即她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重新问道:“怎么啦?” 王云飞道:“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住的,天都这么黑了。” 韩凌霜这才意识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当即想了下道:“那好吧,我们今晚先找个客栈住一晚,明早再启程。” 王云飞点头应了一声,于是二人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了进去,本来他们二人应该是一人住一间房的,可是在柜台点房的时候,韩凌霜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般只要了一间房,王云飞此刻似乎也还没回过神来,自是没有多问。 二人顺便又点了些吃的上去,两人一边默默坐在椅子上吃饭,一边时不时默默看了对方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这顿饭不知吃了多久,直到店小二敲门来收盘子,两人这才匆忙将饭菜结束。 而接下来的气氛似乎更是奇异,二人就像是受到某种力量吸引般,竟不知不觉、不约而同的缓缓向床上走了过去。 激吻中,韩凌霜感觉少年的手伸进自己衣服里,在自己身体上下游走,猛然惊醒,焦急道:“不要!” 江湖中人虽不像俗世中人那般注重世俗礼教,但毕竟事关自己名节,韩凌霜不得不重视,尤其是女子未婚先育之事更是为人所不齿。 王云飞喘着粗气,一双眼睛赤红的看着身下的少女,韩凌霜胸口剧烈起伏了下,尽量保持清醒,有些艰难的开口道:“不要这样……” 然而少女的话不但没让王云飞心中欲望消退,反而更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将身子往少女身上蹭了蹭,韩凌霜在他这个动作下瞬间意乱情迷,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强忍着一把将他推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深深吸了口冷空气进去,顿觉整个人清醒不少。 她看了王云飞一眼,道:“我们还没成亲,所以……所以还不能那样做。”又见他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似乎很是难受,心有不忍,又道,“你先忍一忍好吗?等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后,我是你的人了,到时候你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王云飞点点头,随即也是大口吸气,这才逐渐将体内那股躁动控制下来。 韩凌霜见他已是平复下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努力笑了笑,柔声道:“那我们先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着将桌上蜡烛吹灭,两人和衣而睡。 第七十四章 真是调皮 一夜无话,翌日清早,待王云飞醒过来时,正见韩凌霜坐在梳妆台边打扮着,她见王云飞醒来,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笑道:“醒啦?” 王云飞点点头,道:“是啊。”而后也随之起身整理好衣服,却见韩凌霜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太确定自己的妆容是否好看的样子,她见王云飞起来,便问道:“你看这样好看吗?”说着将身子端正过来向着他。 王云飞向少女看去,但见她平日里一向扎在身后的长发今日竟挽了起来,少了点少女的活泼好动,多了分女子的沉稳婉约,他深深呼吸着,然后像是发自内心深处般深深道:“真好看!” 韩凌霜一喜,笑道:“真的吗?”说着赶紧对着镜子精心打扮去了。 日照高头,二人离开客栈时,已是许久之后。由于之前的马匹留在了铁剑山庄,于是二人又就近买了两匹过来。 骑上高头骏马,行走在古老官道上,但见前方晴空万里,一洗如碧,深秋的长空,显得那么高那么广。 两人都没有刻意赶马,而是任其自由漫步在古道之上,王云飞时不时抬眼向少女偷看去,但见她脸上时刻洋溢着微笑,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王云飞想了想,将马赶了过去凑到她身边,问道:“对了凌霜,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韩凌霜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皱眉想了下。她本想说要不带王云飞一起回神机门的,但犹豫了下又决定放弃,虽然王云飞不在意她的身份,但总觉得这样贸然带他过去并不怎么好。 本来在找到哥哥韩遗殇之前,她这些年虽一直在浪迹江湖,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此事,但哥哥与神机门众人一直都是她心中最深处的牵挂,但如今真正被她找到了,可内心深处其实也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跟哥哥回去,帮他光复神机门呢? 可一来这些年她浪迹惯了江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反而逐渐不喜欢门派的那种束缚;二来自从遇见王云飞之后,两人一起相伴而行,形影不离,可以说早已是形成习惯,而在这种不知不觉间,在她内心深处,甚至已经对他形成一种依恋,于是不自觉间便觉得和他在一起最好;三来由于幼年的经历,让韩凌霜不自觉间有种排斥江湖之间的仇恨与恩怨,甚至这种感觉一直藏在她潜意识当中,令她都没有发现。 不过以哥哥目前的实力,再加上有其他人从旁协助,要打理好神机门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就算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还不如多闯荡几年江湖,等自己实力足够后再回去也不迟。 一想到这里,韩凌霜顿时松了口气,笑道:“我们去洛阳吧。” 王云飞讶道:“洛阳?” 韩凌霜点点头,笑道:“是啊,冬天快到了,听说洛阳冬天的雪景很美呢!” 王云飞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道:“你不带我回神机门吗?” 韩凌霜嘴巴微张,有些惊讶的道:“你都看出来啦?”随即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都这么明显了,要是还发现不了那才奇怪了。 王云飞抓了抓脸,嘿嘿笑道:“是啊,早就看出来了。” 韩凌霜有些气馁和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看来自己果真是小看他了,说不定这小子比谁都聪明,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而已,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跟他多说。这般想着心里微哼一声,道:“怎么,你不是说过不想加入其它门派的吗?” 王云飞点点头,道:“是啊,我是不想加入其它门派,不过……不过若是你所在的门派,那我当然愿意咯。”最后一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说了出来。 韩凌霜心里一暖,原来是替自己考虑吗?这小子果然不错。这般想着心里又是一阵欢喜,但面子还是要的,当即哼了一声,骄纵道:“哼,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本姑娘又岂是那种强人所难……” 岂料她还未说完,王云飞已是急忙撇清道:“不是、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如果你要是想回去看看的话,那我也可以陪你去啊。”已是尽量将话说的委婉受听了。 韩凌霜暗自好笑,看来这小子果然还是很怕自己,当即又故作一副释然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么?那还差不多。” 王云飞急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我就是……” “停!”韩凌霜手一摆,王云飞当即停了下来,却见她道:“你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不过,本姑娘现在还不想回去,所以呢……”她横了王云飞一眼,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洛阳的?” 王云飞急忙道:“要要要,当然要,你去哪,我便去哪。” 韩凌霜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嘿嘿,真笨,不逗你算了。” 王云飞讶然道:“啊,你……你是故意的?” 韩凌霜脸一红,但随即凶道:“怎么,故意的你有意见?” 王云飞瞬间泄了气,呐呐道:“没、没意见。” 韩凌霜这才得意的扬了扬嘴,哼道:“算你识相,那我们快走吧。”于是二人一起向着北方行去。 期间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中王云飞试着问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想问的问题,道:“对了凌霜,你之前知道过江湖上有三大魔头,八大门派这些事吗?” 韩凌霜漫不经心的道:“知道啊。” 王云飞“啊”了一声,讶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韩凌霜瞪了他一眼,质问道:“怎么,你是怪我之前没告诉过你这些事吗?” 王云飞急忙摇头否定,道:“不是,不是的。” 韩凌霜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来,不理会他的辩解,缓缓道:“不管你有没有怪我,但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知道,一旦你加入了哪个门派,便永远都与所在门派捆绑在了一起,而一旦你所在的门派与其它势力有了矛盾,那不管你愿不愿意,也得被一起卷入其中,那样便会无休止的卷入江湖纷争中。” 王云飞默默听着,韩凌霜又将头转了过来,看向他,认真道:“而你跟我在一起,我们俩想去哪就去哪,不但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还少了许多江湖纷争,无拘无束,岂不自在?” 王云飞想起初遇陈笑风时的情景,当日陈笑风似乎也是说自己无门无派,一向随意而来随意而往,自由惯了,看来喜欢自由的江湖人士倒不在少数。 不过他却是从韩凌霜的话中听出另一层意思,心里一喜,当即附和道:“对对对,还是凌霜你想得周到,我俩在一起,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想去哪就去哪,那才叫好。” 韩凌霜啐了他一口,道:“就只知道油嘴滑舌。” 王云飞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韩凌霜将身子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哎,我问你啊,你不是说人活着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样才不枉此生吗?” 王云飞眨眨眼,点头道:“是啊。” 韩凌霜点头“嗯”了一声,极为赞赏的道:“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不过,我觉得不光是自己一人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啊,那该多美好啊!”说着忍不住尽情畅想起来。 阳光灿烂,洒在少女明媚的面容上,熠熠生辉。 少年痴痴的看着她,早已忘却周身一切。 过会儿少女向他看了过来,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讶道:“怎么啦?” 少年如梦惊醒,呐呐道:“没、没什么。” 难道她刚才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吗? 少年默然无言,只觉得心中莫名可惜,然而少女却是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不已:“嘿嘿嘿,臭小子,就是要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骗你,真笨,哈哈。” 第七十五章 洛阳风雪 从襄阳到洛阳可有着不少的距离,因此当二人到达时已是半月之后,而或许是为了迎接二人的到来,当二人到达洛阳的当天晚上,这第一场入冬的雪就这么下了起来。 雪下的很大很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将大地染的一片银装素裹。韩凌霜像个小孩子般跑进雪地里,尽情欢呼着,王云飞受其感染,也跟她一起跑了进去。 江南地区一向很少下雪,偶尔下那么一两次但也不算太大,两人初来北地,才算见识到北方大雪的厉害,不过半个时辰,地面的积雪便已漫过鞋面。 韩凌霜少女心性,又身处一片纯白世界,只感觉整个身心说不出空灵与喜悦,拉着王云飞在雪地里奔来跑去,清脆悦耳的欢笑之声不断传出,令的本就纯白的世界仿佛又纯了几分,她看着王云飞眉目含笑道:“此生与君识,愿与君相知。” 王云飞心中一热,就要上前抱住她,可少女在念完这一句后就松开他的手,欢笑着跑进大雪中去了。王云飞恍若在梦,却见少女跑了一段后又停了下来,转身对他笑道:“云飞,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王云飞离得稍远,一时听的不太真切,但见少女对着他微微一笑后,脚步便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才知她原来是要跳舞,心想凌霜可真厉害,不但长得很好看,武功还那么高,不但会写诗,没想到还会跳舞,真是好一个难得的女孩子。 王云飞虽不懂舞蹈,但见少女脚步进退有据,身姿蹁跹,再配合着她那倾城般的容颜以及灵动气息,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雪越下越大了,鹅毛般的雪花不断从天空飘落下来,发出“簌簌”的声音。王云飞浑然没注意到自己早已成了个雪人,在他眼中,仿佛只有那一道在大雪中翩跹起舞的火红身影了。 韩凌霜一舞尽兴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下来,她见那小子竟没个声音,于是向他看去,岂料这一看,顿时笑弯了腰。 却见王云飞像个木偶般站那一动不动,不但头上肩上落满了雪,就连眉毛鼻子都有不少,她快步走到王云飞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笑道:“喂,大雪人,你在干嘛呢?” 王云飞醒悟过来,抖了抖身上积雪,顿时雪花飞溅,隔着雪幕,他恍惚看到少女对着他笑的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和乌黑柔顺的长发上同样沾染了不少雪花。 王云飞上前一步,伸手轻轻帮少女拭去身上雪花,少女也不阻止,乖巧的站在那里,对着他笑意盈盈,任由他帮着拭去雪花。 但这一会儿功夫,王云飞身上已然又堆积了不少雪花,少女嘻嘻一笑,也学着王云飞的样子帮他拭去身上雪花,她拭了一半,忽而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看了王云飞一眼,眉目含情道:“雪落人间日,与君白首时。” 王云飞控制不住心中激动,上前一把搂住少女的腰,低头向那一抹红唇吻去,少女也没有挣扎,任其索取着,待心满意足后,王云飞看着她道:“凌霜,我……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啊。” 韩凌霜有些挣扎,低眉苦涩道:“我还不是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可是既然你能猜到我是神机门之人,那应该也能猜到我是神机门前任门主韩肃之女了吧?” 王云飞点点头,如实道:“是,我之前就猜到了,而且我还听铁大哥说,说你父亲……” 韩凌霜接过他的话,点头道:“没错,我父亲当时死于几大门派之手……”说着有些为难的看了王云飞一眼,哽咽道,“如今我父亲大仇未报,我……我身为女儿,又怎能跟别人在一起。” 王云飞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抱的很紧很紧,歉然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只顾着自己,却完全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我……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韩凌霜在他肩膀上哭了一会,反而安慰他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此次来洛阳,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查看一下天剑宗,看看他们当年为什么要害我们神机门。” 王云飞讶道:“天剑宗在洛阳吗?” 韩凌霜在他耳边“嗯”了一声,道:“天剑宗就在洛阳城外的‘天剑山’上,等明日一早天亮后我们先打探清楚去天剑宗的路线,然后再趁夜潜入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王云飞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们明早就出发,一定要查出个原因,好还你们神机门一个公道。” 韩凌霜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纷纷扬扬的大雪,轻声道:“那我们回去吧,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二人来到客栈中,本来韩凌霜是打算跟他同住一间算了的,但又怕那小子乱来,要是一时控制不住,发生不该发生的事,那就不好了,当即一咬牙,向掌柜要了两间。 王云飞知道她的难处,也没多说,于是二人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进门前,韩凌霜最后看了王云飞一眼,努力定了定神,才笑道:“那,今晚就先这样了,早点睡啊。” 王云飞也微微一笑,道:“早点睡。” 韩凌霜点头“嗯”了一声,便随即向房里走了进去,王云飞多看了两眼,随即也是振作一口气,向自己房里走了进去。 深夜,王云飞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这大冷的冬天,他却感觉身上无比火热,就像一团烈火在燃烧着他一般,燥热难耐。 他一把推开窗户,外面风雪一下子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整个人吹的清醒过来,更无睡意。 抬眸向外面看去,只见外面风雪正大,地面上的积雪似乎比之前又厚了不少,在积雪反照之下,可将外面世界看的一清二楚,几如白昼。 王云飞想起了韩凌霜,想起方才她心中的痛苦与无奈。一直以来,韩凌霜给他的都是一种积极乐观、豁然开朗的心态,可没想到在这个看起来阳光明媚的女孩子身上竟然隐藏着这般令人痛楚的身世。 他自己虽也是孤儿,但自己自幼父母双亡,对小时的记忆不多,反而还少了些痛苦与牵挂,可看刚才少女伤心模样,想必她一定极为难过吧? 也不知,她今晚是否睡得好呢? 王云飞推门走了过去,走到少女所在房间门口,见房门关的紧紧的,里面漆黑一片,想必她已是睡着了吧。这般想着,也就没有要去打扰,而是转身走了出去,走到客栈之外。 王云飞一把打开客栈的大门,外面风雪“哗”的一下子扑了进来,将他整个人吹的一身雪花,王云飞顿感精神一振,随即深吸一口气,走进纷纷大雪之中。 才走几步,透过重重雪幕,豁然看到,前方雪地之上,漫天雪花之中,站着一道火红身影,王云飞心下一跳,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或许是感觉到身后动静,韩凌霜将身子转了过来,见是王云飞,顿时一喜,笑道:“你也没睡啊?” 王云飞反应过来,走上几步,来到少女面前,点头道:“我睡不着,你呢?你怎么也没睡?” 韩凌霜将目光转了过去,看着远处飘忽不定的大雪,喃喃道:“我也睡不着。”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任由雪花飘落下来,覆上眉目。 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时显得格外安静,唯有雪花飘落下来的“簌簌”声,以及两个心事重重的少年少女二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韩凌霜看了王云飞一眼,忽而道:“云飞,你可以陪我练练剑吗?” 王云飞急忙点头,答应道:“练剑啊?好啊好啊。” 韩凌霜抿嘴一笑,提醒道:“那你可要当心了哦,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王云飞心知她可能要使用雪钰剑,不过依然满口答应道:“你放心好了,我现在也不比之前差了。”说着在腰间一拍,墨问剑横空出鞘。 韩凌霜自从得到雪钰剑后,便是有着两把剑,皆被她背在背上,当即反手一拔,只听一声清越嘹亮之声,雪钰剑已是被她握在手中。 两把剑一把黑光流转,一把银光闪烁,皆是当世不世出的绝世神剑,两人看着这两把剑,先是一愣,接着便不自觉的看着对方笑了出来,他们这才注意到,两把剑竟是如此般配,就好像、好像命中注定,天生一对般。 韩凌霜瞪了王云飞一眼,啐道:“臭小子瞎想什么呢?再敢胡思乱想,信不信本姑娘挖了你的眼?” 王云飞嘿嘿一笑,实在不明白这胡思乱想干嘛要挖人的眼,但容不得他多想,因为韩凌霜已是一剑向他刺了过来,只听她哼道:“还不动手?” 王云飞不敢不从,同时也是满心欢喜的一剑击了出去,可两把剑才一交手,他手中墨问便被少女手中雪钰击飞了出去。 王云飞一惊,大讶道:“喂,你的武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韩凌霜不屑的道:“什么我武功变得这么高,分明是你没用。” 王云飞觉得她这话倒是对的,肯定是自己一时大意,又或者是自己刚才怕伤到她,所以才没有尽全力,当即走过去将墨问捡起,道:“再来。” 说着自己主动打了过去,可没出几招,自己手中之剑又被少女击飞出去,这次飞的更远,一直落到几丈开外。 这次不光王云飞有些懵,甚至就连韩凌霜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确定道:“不……不会吧,你确定你没让着我?” 王云飞摊了摊手,无奈道:“是啊,我没让你啊,奇怪,你武功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高了,我平时也没看到你偷偷练剑啊?” 韩凌霜被他说的一笑,随即咳嗽一声,正色道:“先不管那么多,我们再来试试。” 王云飞点点头,走过去又把剑捡了起来,看着少女道:“呐,这次我可要尽全力了,你自己可要注意了哦。” 韩凌霜点点头,跃跃欲试道:“知道啦知道啦,快向我进攻,快点。” 王云飞点点头,随即大喝一声,一剑向韩凌霜刺了出去。 王云飞人在半空,手中剑光霍霍,黑影流转,将周身围了个密不透风,任周围风大雪大,也无法侵入他周身丝毫。他将剑势运转到极致,随即身化一条黑龙,向韩凌霜噬咬而去。 韩凌霜见他来势汹汹,顿时一股战意涌上心头,只见她右手将雪钰竖在胸前,左手捏了个剑诀,随即清叱一声,竟不退反进,直接向那迎面而来的黑龙冲了过去。 而随着少女一剑刺出,手中雪钰顿时寒气大振,银光闪闪,这一刻,似乎周围的风雪更大了些,皆被她牵引过来,环绕着她,在她周身形成一条冰雪巨龙,携带着她,向那迎面而来的黑龙,咆哮而去。 第七十六章 似是故人 “轰隆!” 两条巨龙瞬间碰撞在了一起,发出隆隆巨响,震的树上雪花洒落一地,不过才坚持片刻,黑龙便在王云飞大惊的目光中被冰雪巨龙撞的个支离破碎,自己也随即被震退老远。再看韩凌霜,却站那里纹丝不动,竟是一步都没后退。 王云飞大感气馁,本以为自己剑法自从突破后便不会与她差距太大,可没想到这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似乎还增大了不少,虽然这第三次他手中之剑没有被打掉,但比之前两次也好不到哪里去。 韩凌霜浑然没注意到王云飞颓败模样,她看着手中雪钰,眼中莫名火热,兴奋道:“我明白了,原来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会使我手中雪钰威力大增,哈哈,真是太好了。” 说着看了王云飞一眼,关心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王云飞摇摇头,苦笑道:“我没事。” 韩凌霜似是感受到他心中颓败,上前一把抱着他,歉然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雪钰的威力竟会这么大。” 王云飞急忙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安慰道:“我没事啊,你不必自责,再说了雪钰威力越大,我自然越高兴才是啊。” 韩凌霜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切切,道:“不过,你既然陪我比试了一场,那我也再陪你比试一遍,这次我不再用雪钰,而是用之前的那把剑,你看怎样?” 王云飞知她用意,一时心中说不出的温暖,之前的那股颓败与气馁瞬间一扫而空,他本想说不用的,但见少女目光灼灼,满含热情,到嘴的话终是说不出来,当即改口笑道:“好啊,那我们再来试一遍。” 韩凌霜微微一笑,大是欢喜的看了他一眼,道:“那好吧,接下来,我就用之前的那把剑跟你比试。”说着将雪钰反手插入剑鞘中,接着又把之前那把剑拔了出来。 之前那把剑虽不像雪钰那般难得,但也绝非凡品,一直跟随她多年,多次伴她出生入死,护她周全,韩凌霜对它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如今就算她拥有雪钰这等不世出名剑,但依然将那把剑带着身边,视为珍宝。 韩凌霜看着手中之剑许久,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怀念与感激之色,喃喃道:“说起来,你跟了我这么久,我还没给你取过名字呢,或许以后,我将很少会用到你了,不过,你永远都会在我心中,我的老友,就让我为你取名为‘凌霜’吧,以后啊,你就叫‘凌霜剑’了。” 韩凌霜将头抬了起来,看向王云飞,灼灼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王云飞向她点点头,眼神温润如玉,说不出的喜欢,道:“准备好了,你出手吧。” 韩凌霜道:“那好,这次我也不打算留手了,你可莫要再输了才是。”说着也不等王云飞回答,率先一剑刺了出去。 王云飞见状也急忙一剑刺了出去,同时回道:“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输的。” 两把剑一把清光大振,一把黑光流转,犹如陨星般碰撞在了一起,双剑一触即分,韩凌霜心下暗惊:“这小子武功竟变得这么高了?” 她停下来看了王云飞一眼,想起两人初次相识的那段时间,那小子的武功比自己低了可不是一星半点,没想到才一年不到,他武功就进步到这般程度,甚至在刚才那一记对碰中,韩凌霜还隐隐感觉自己微处于下风。 王云飞看着她微讶表情,嘿嘿一笑,得意道:“怎么样凌霜,我武功现在还不错吧?” 韩凌霜瞪了他一眼,啐道:“臭小子少得意,看剑。”说着又是一剑刺了过去,王云飞嘿然一笑,随即也是一剑刺了过来。 两人剑来剑往,呼啸生风,一直从客栈这里打到别处,但终归来说,基本是不分上下。 王云飞见两人打了这么久都不分胜负,心想再这么打下去也没意思,便想着让韩凌霜收手,但韩凌霜好胜心起,却不愿跟他打个平手,正好见前方有一片乱石堆,在大雪覆盖下,就像一座缩小版的雪山般,异常奇特,便想着将王云飞引过去,好借助地利之势将他打败。 韩凌霜这般想着一剑刺了出去,然后转身向“雪山”上纵身一跃,落到上面,心想本姑娘已经占有地利优势,看你小子能怎么办? 岂料王云飞却不打算上去,只见他站在下面望着她,恳求道:“凌霜,你下来吧,我……我认输还不行吗?” 韩凌霜啐了他一口,呵斥道:“臭小子你说什么认输,本姑娘又岂需要你认输,快出剑,快点。” 王云飞无奈,知道拗不过她,只得挥剑攻了上去,韩凌霜见状大喜,心里暗笑道:“臭小子叫你得意,嘿嘿,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 这般想着一剑扫出,却不是打向王云飞,而是“雪山”顶部的一块大石上,她想借助王云飞冲上来那一刻用积雪遮蔽他视线,然后趁机一剑将他“击杀”,这样自己才算赢的堂堂正正,免得那小子口服心不服。 这般想着心里微有得意,手中之剑扫出去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可就在她的剑要扫到那块大石上的时候,那“大石”猛然一动,瞬间从里面伸出两只手来,向韩凌霜手中之剑抓了过去。 变故来的太过突然,韩凌霜被吓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匆忙间只得变扫为刺,向那抓来的怪手一剑刺了过去,然而当她手中之剑碰上那怪手之后,整个人瞬间被震退四五步,差点掉落下去。 韩凌霜心下大骇,这怪手实力之强,实属罕见,她这仓促一剑虽没用上全力,但好歹也有五六层,然而像这怪手般能徒手接她一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云飞此刻刚好持剑冲上,正好目睹眼前一幕,心下大骇,三更半夜的这突然出现的鬼东西也不知是什么,但他怕那怪物继续对韩凌霜进行攻击,于是强行改变剑路,大喝一声,向那怪物一剑刺去。 那怪物似乎知道他手中之剑的厉害,不敢硬接,急忙腾身而起,飞了出去,落在下方地面上,身上积雪一阵抖动,散落下来,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一个人。 王云飞不去理会那人,先是来到韩凌霜面前,担心道:“凌霜,你没事吧?” 韩凌霜向他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事。”王云飞点点头,两人一起向下方那人看了过去。 只见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由于那人背对着他们,一时看不见容貌,但看其身形,大概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而最令二人注意的,却是他背在身后的一把色泽古朴的古老长剑。 韩凌霜不敢大意,知那人武功高强,不敢轻易得罪,当即想了想,试探着道:“喂,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呀?” 那人没有回答,依然背对着站在那里。 风雪,似乎又大了几分,密密麻麻的雪花倾洒而下,遮人眼线。 王云飞只感觉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也不知这突然从雪里蹦出的家伙是人是鬼,再加上风一吹,只感觉背后一阵阴森森的冷,当即推了韩凌霜一把,小声道:“凌霜,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地方实在古怪的很,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又见下面那人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当即点头应了一声,两人正要准备离开,岂料那人突然将身子转了过来,王云飞二人这才依稀看清那人长相。 只见那人面目方正,眉目纯和,额头上似有一道淡淡金纹,整个人虽谈不上多么英俊潇洒,但却自给人一种儒雅之感。那人先是看了王云飞手中之剑一眼,似有讶色,淡淡道:“墨问?” 王云飞二人心下一惊,这人竟一下子能认出墨问剑,也不知他会不会有所图谋,他们想起当日铁木山的忠告,不敢掉以轻心,韩凌霜更是瞬间拔出雪钰剑,紧握手中。 然而,那人见了韩凌霜手中雪钰剑,惊讶却是更甚,皱眉道:“这是……雪钰?……没想到一下子有幸遇到三大名剑中的两把。”说着这才打量了王云飞二人一眼,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王云飞二人没有回答,仍是拿剑指着他,那人见王云飞二人对他充满敌意,知道他们怕是担心自己,当即缓和下语气,缓缓道:“你们不必太过紧张,我不会加害你们就是。” 王云飞二人对视一眼,虽没再拿剑指着他,但却依然紧握手中,不敢大意丝毫。那人再次打量了二人一眼,尤其是多看了韩凌霜一下,问道:“请问这位姑娘可是‘铜雀阁’之人吗?” 韩凌霜心念一动,原来这人没参加过“名剑大会”,而且在他心中肯定以为是铜雀阁得到了雪钰剑。铜雀阁实力强大,一般人可不敢轻易得罪,倒是座大靠山,当即将计就计道:“没错,小女子正是铜雀阁之人。” 那人点点头,心想雪钰剑果然最后还是被铜雀阁得到了,当即又将目光投向王云飞,又道:“那这位小兄弟呢?” 王云飞正想回答自己无门无派,突然听韩凌霜咳嗽一声,王云飞瞄了她一眼,顿时明白过来,忙道:“哦……我是天剑宗之人。” 那人见他说是天剑宗之人,不觉眉头微皱,面色有些古怪,王云飞突然感觉脚被踩了一下,却听韩凌霜在旁边小声道:“笨蛋天剑宗就在这洛阳,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是天剑宗之人,万一要是这人也是天剑宗之人,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王云飞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这时突然见那人一步跃了上来,吓的他一大跳,忙道:“你……你想干什么?” 而随着近了,少了风雪的阻隔,那人这才看清两人的面目,而当他在看清韩凌霜的长相后,整个人瞬间一震,竟是彻彻底底的呆在了那里。这是一张曾经多么熟悉,多么着迷,多么让人朝思暮想牵肠挂肚的容颜啊。 不过他定力毕竟非凡人能比,于是很快又认清了现实,眼前这少女虽和心上之人几乎一模一样,但明显这少女才十几岁,所以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人才是,更何况,自己心上之人早已亡故多年。 那人看着韩凌霜许久,极力克制着心中汹涌情绪,不过声音仍是有些颤抖的问道:“请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韩凌霜不明白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但看他样子似乎是将自己认作了什么人的样子,当即回道:“我叫韩凌霜。”又怕他听不清楚,补充道,“韩信的韩,凌晨的凌,霜雪的霜。” 那人听了她的名字却又是一震,难以抑制的道:“韩凌霜?” 韩凌霜点点头,有些迷惑的看了他一眼,讶道:“莫非前辈认识我吗?” 那人惨然一笑,没有回答,随即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第七十七章 夜探天剑 待那人走后,两人依然站在原地之中,看着他远去方向,默默无言。 王云飞看了韩凌霜一眼,率先打破沉默,关心道:“凌霜,你没事吧?”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我没事。” 王云飞点点头,又看了那人远去的方向一眼,问道:“刚才那人,他怎么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韩凌霜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感觉好像没见过他。” 王云飞上前抱了她一下,安慰道:“可能是他认错人了也说不准,”又看了看四周,道,“我总感觉这个地方怪怪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韩凌霜在他耳边轻声应了一声,两人便一起回到了客栈中。 回房后,韩凌霜对于方才之事越想越觉奇怪,同时对于此次洛阳之行更加充满神秘感,这一晚,她一直到很久才睡着。 翌日清晨,雪已是停了下来,两人出了客栈,打探清了天剑宗所在的位置后,便向天剑宗方向行去。 两人来到天剑宗所在的天剑山下面,抬头看着那直插天穹的高大山脉,心中震撼不已,果然是名山出名宗。 韩凌霜见时间尚早,便与王云飞一起将天剑宗附近地形查探一番,好为晚上的行动做好准备,待查探好地形后,二人又重新回到山下耐心等待,直等天黑的到来。 傍晚时分,突然见远处一大队人马纵马飞奔而来,向天剑宗里面疾驰而去,看数量有五六十人之多,跑在最前面的几人正是在名剑大会上出现过的周天、石惊天、花雨涵以及那名自称天剑宗第二高手的背剑男子——原来天剑宗这些前去参加名剑大会的人今天才到达洛阳。 黑夜很快降临,雪又下了起来。 二人又等了许久,直到天剑宗内许多灯火熄灭之后,韩凌霜这才准备带王云飞潜入进去,可又突然觉得准备的还不够充分,天剑宗毕竟非寻常势力可比,若是被他们发现,那可就遭了,当即让王云飞先在这里等一番,自己去去就来。 很快的,韩凌霜去而复返,顺带还弄来两套带有帽子的白色长袍,也不知她是怎么弄到的,当即将其中一件递给王云飞,道:“快把它穿上。” 王云飞不解的看了眼手中白袍,奇道:“穿这个干嘛,我们又不怕冷。”不过嘴上虽在问,但也照做穿在了身上。 韩凌霜漫不经心的道:“先别管这么多,等下你就明白了。”同时自己也边说边穿,她见二人已是穿好,给王云飞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向着白天查探好的地方行去,随即一个起落,便稳稳落进了天剑宗里一处无人的地方。 此时已是深夜,大部分天剑宗弟子都早已入睡,唯有一些紧要位置有人把守,但天剑宗实力强大,一般外人也不敢随意潜入,所以虽有人把守,但其实是比较松懈的,因此在韩凌霜这个“偷盗”大宗师的带领下,二人倒是极为轻松的就潜入了天剑宗内部。 二人来到一座高大殿宇前,见里面灯火竟还亮着,又见这殿宇位于天剑宗诸多楼宇中央,想必是天剑宗一处重心所在,于是他们便小心向那里摸了过去。 二人矮着身子蹲在窗户下,韩凌霜用手沾了点口水,小心在窗纸上捅开一个口子,便向里面望了进去,王云飞也学着她样子照做。 大殿里共有三人,其中两人一左一右躬身站于下方,正是大长老周天与那名天剑宗实力第二的背剑男子。 两人目光继续往里看,只见在昏黄灯火照应下,在大殿的上首位置,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在那人背上,赫然背着一把色泽古朴的古老长剑。 王云飞二人心下一惊,对视一眼,这人、这人竟是他们昨晚见到的那人,而且看周天二人对他的恭敬程度,这人竟是天剑宗宗主——李昊天? 二人细细听去,果然就听周天道:“宗主,没想到此次名剑大会魔教竟然突然出现,实在出人意料,而且看他们实力,大有盖过十年之前的趋势。” 在听到“魔教”两个字时,李昊天身子明显震了一下,不过依然没有转身,只是道:“哦,十年不见,竟被他们发展到这般强大了么?” 周天回道:“是的,尤其那魔教教主韩遗殇实力更是非凡,连老夫都不是其对手,老夫……实在有愧宗主厚望,请宗主责罚。”说着将身子躬了下去。 李昊天沉默一会,才道:“大长老也不必太过自责,那铜雀阁阁主萧翎玉武功不但一等一了得,城府心机一样俱深,就算你能赢得了韩遗殇也未必能赢得了她,那女子就算是我对上也是极为麻烦,更不用说你们了,此次我未能亲自前去……”说着叹了口气,道,“罢了,没得到便没得到吧。” 岂料周天又道:“宗主有所不知,那萧翎玉虽然厉害,但依然还是败在了韩遗殇手里。” 李昊天身子再次一震,许久才道:“那韩遗殇,竟强大到连萧翎玉都败了?” 周天道:“萧翎玉确实是败在了韩遗殇手下,但韩遗殇也只是借助‘神机匣’的威势险胜,他自身也极不好受,以他目前的实力跟宗主您比起来,自然还是宗主您……” “好了。”李昊天摆了摆手,打断他接下来要拍的马屁,忽然又想起一事,将身子转了过来,问道,“那这雪钰剑?” 周天道:“启禀宗主,韩遗殇虽战胜了萧翎玉,但这雪钰剑却不是被他得到,而是被一个姓韩的少女得到。”接着他便把当日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李昊天边听边点头,周天接着又道:“而且铁剑山庄当日也曾当众宣布,说既然‘雪钰’已是成功择主,那那个韩姑娘以后便是它的唯一主人了,谁若是敢打她手中‘雪钰’的主意……” 周天正说着,却见李昊天射来两道精光,顿时闭口不言,只听李昊天目光逼人的道:“大长老,我们天剑宗乃名门正派,是不屑做那等事的,你可知?” 周天连忙点头赔道:“是、是,是老夫糊涂了,糊涂了……” 李昊天摆摆手,又道:“还有什么其他事么?” 周天想了一下,见该汇报的都已经汇报完毕,便道:“回宗主,老夫没了。” 李昊天点点头,看了眼之前一直未曾说话的背剑男子,缓和下面色,语带期望的道:“无极,你呢?你此次参加名剑大会,可有什么收获?快说与为父听听。” 李无极上前一步,大喇喇道:“回父亲,当日那韩遗殇身受重伤后,孩儿本来有机会打败他获得雪钰剑的,没想到却被那个姓韩的臭丫头坏了好事,否则的话……” “住口!”一声大喝,从李昊天口中喊出,怒不可遏。 李无极被吓一跳,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忙改口道:“父亲,就算那韩遗殇没受伤孩儿也一样能将他打败,可惜最后竟被那姓韩的臭丫头搅了局……” “够了!”李昊天大袖一挥,怒道。李无极顿时不敢再言。 李昊天看了李无极许久,才道:“无极,你是我唯一的儿子,这天剑宗以后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你武功虽不错,但你内在还有待提高,免得别人骂我李昊天生的儿子竟如此……”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李无极头也不敢抬,急忙认错道:“是,爹,孩儿知错了,孩儿会改的,会改的。” 李昊天见他认错态度认真,又想是自己儿子,当即叹了口气,道:“你既已知错,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以后说话还需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你可明白?” 李无极急忙道:“是、是,孩儿一定会注意的,一定会的……” 李昊天摆摆手,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那你们就退下吧。” “是!”周天、李无极两人当即行礼退了出去。 待二人走远后,李昊天平复下心境,喊了句:“姑姑。” “姑姑?”韩凌霜二人听的有些疑惑,莫非这李昊天是在跟谁说话不成?可看大殿里也没其他人啊。 “怎么啦,昊天?”果然,就在李昊天声音落下不久,便有个略显苍老的女子声音回了下。 李昊天沉默一会,才道:“我记得清渊是不是有个女儿……” “清渊”两字一出,韩凌霜瞬间嘴巴大张,满脸呆滞。 王云飞见她神情呆滞,推了她一下,讶道:“凌霜,你怎么啦?” 韩凌霜回过神来,皱眉道:“我记得我娘的名字也是叫‘清渊’,这人说的那人名字怎么跟我娘的一样?” 王云飞想了下,道:“可能只是名字相同而已吧,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可不少呢。”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屋里看去,屋里那被称为“姑姑”的女子沉默一会才道:“清渊确实有个女儿,只是十年前那一战后便没见过她了,你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李昊天急忙道:“姑姑,清渊的女儿是不是叫韩凌霜?” 这次不光韩凌霜,就连王云飞都满脸惊异,这时又听姑姑道:“没错,是叫韩凌霜。” 李昊天激动道:“姑姑,我昨晚见到她了,就在这洛阳城中,她跟清渊长的一模一样。” 话到这里,就算王云飞再笨也能听明白了,李昊天所说的清渊基本可以确定是韩凌霜的母亲无疑了。 而屋里那女子在听完李昊天所说之话后,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王云飞二人这才看清原来她一直就站在角落的黑暗之中,只是屋里灯光昏暗,照不到那里,所以之前才没有发现。 第七十八章 陈年往事 女子一袭白色衣袍,气质清冷,虽看上去有几分苍老,但依然难挡绝世容颜,想来年轻时也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了。 她走到李昊天旁边来,同他一样激动万分道:“你……你竟然见到她了吗?那真是太好了,那孩子命苦,从小就失去双亲,我身为长辈,却也无能为力,真是对不住清渊,唉。” 李昊天道:“我昨天见到她时,我差点还以为她就是清渊呢,她昨天还骗我说她是铜雀阁的,看来不是了,嘿嘿,没想到她和清渊一样都喜欢骗人。”语气中竟对韩凌霜的欺骗不但不责怪,反而还有几分欢喜。 姑姑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清渊都走这么多年了,你还对她一片痴心,真是难为你了。” 李昊天打手道:“不姑姑,清渊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不为难的,”说着语气坚定下,续道,“我会永远这么爱她的,一辈子,直至生命终结。”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响声,李昊天大喝道:“谁?”同时脚步移动,向屋外疾掠而去,可当他到达外面时,屋外除了一片纯白,便什么也没有了。 李昊天皱了皱眉,向四处张望一番,见没发现什么,以为是自己太过小题大做了,再加上天剑宗位于大山之上,时有动物进来弄出点声响也极为正常,所以也就没太过放在心上,当即重新走回屋子,把门关上。 再看窗户之下,王云飞二人正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他俩一身纯白,与这雪地融为一体,再加上窗户下面处于阴影之中,光线较暗,若不走近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而且李昊天此刻心事重重,所以也就没有发现了。 二人见李昊天回屋,这才将头抬起,稍稍松了口气。 李昊天走回屋里,姑姑道:“怎么啦?” 李昊天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太过惊疑了。” 姑姑叹了口气,道:“每次只要提到清渊,你整个人情绪就像失控一样,清渊要是能知道你这份心意,便也含笑九泉了吧。” 李昊天抬眼看着屋顶,眼中隐有伤痛,许久之后,才道:“只可惜,她走的实在太早了。” 姑姑无奈一叹,怕惹他继续伤心,便道:“你也不必想太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老身也先行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李昊天回答,便向外走去,可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了李昊天一眼,迟疑道:“昊天,韩肃既然已死,这韩遗殇你也就放过算了吧……” 岂料她话才说完,李昊天顿时一掌击了出去,将附近一张桌子击的粉碎,满含怒意道:“不行,韩肃那厮夺我渊儿,他们女儿我可以放过,这韩遗殇,我是绝不会放过的。” 姑姑一叹,知道自己只怕再说什么也是没用,当即默默转身退了出去。 在姑姑离去后,李昊天一人站在孤冷的大殿中许久、许久,终是无奈一叹,也走了出来。 王云飞二人急忙将身子趴了下来,不敢露出丝毫动静,好在李昊天只是在门口中停顿片刻,便离开了这里。 待李昊天人走远后,二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王云飞心中满腹疑惑,悄悄朝少女看去,却见她美丽的脸颊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眼泪,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一滴从她雪白的下巴滑落下来。 王云飞心一痛,上前一步将她抱住,安慰道:“凌霜,你不要哭好吗?你这样我也好难过。” 岂料韩凌霜得到他的安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 王云飞大是心疼,急忙安慰道:“不哭不哭、凌霜不哭……” 韩凌霜一直搭在他肩上哭了好久才停下来,王云飞帮她擦去眼泪,问道:“凌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怎么刚才那人好像很喜欢你娘的样子?” 韩凌霜低眉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在生下我后便去世,对于我娘的事,我也知道的不多。” 王云飞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韩凌霜接着又道:“我娘因为生我而死,可是后来娘的尸体却不见了,我以前问过爹到底是怎么回事,爹却一直没有告诉过我,后来我隐约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当晚娘去世后,爹因为伤心过度,不愿别人打扰他们,所以当时只有爹抱着我守在娘的身边,可突然、突然众人听到娘的灵堂中有打斗声,等他们赶过来帮忙时,娘的尸体却……却已经不见了……”说着竟再也说不下去,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云飞急忙上前抱紧她。 少女越哭越是伤心,哽咽道:“我到现在……到现在都没能去娘的坟前祭拜她一下,我……呜呜……” 王云飞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突然似是想到什么,一把松开怀中少女,直视着她道:“你说你娘的尸体不见了,会不会……会不会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云飞话还未说完,韩凌霜双眼瞬间一亮,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激动的道:“你是说……是说……是李昊天抢走了我娘的尸体?” 王云飞点头道:“我想肯定是,刚才他不是说……说你爹从他手中夺走了你娘吗?所以我觉得你娘活着的时候她虽得不到,但死后却也要争上一争。”说着看了韩凌霜一眼,小心道,“凌霜,这人不管怎样做,但对你娘的情意,却是很深啊。” 韩凌霜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看了他一眼,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王云飞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忙提醒道:“对了我们快跟着那人过去看看,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韩凌霜瞬间醒悟过来,当即两人随着李昊天的脚步,向他之前行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这般小心跟随许久之后,却见李昊天的脚步在天剑宗最外围边缘处消失不见,二人犹豫一下,随即也跟着跃出天剑宗,寻着李昊天的脚步,向天剑山深处行去。 也不知跟了多久,只见李昊天走到一个路口处便停了下来,然后转身向四处张望一番,韩凌霜二人见状急忙俯身趴下,李昊天这般观察一会后,见没人跟上,这才小心向路口里行去。 待李昊天身影消失在路口后,二人这才站起来,王云飞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好险好险,差点又被他发现了,嘿嘿凌霜,还是你聪明,知道弄来两套白色长袍,要不然我们早就被发现了。” 韩凌霜撇了撇嘴,不屑道:“这算什么?本姑娘当年在江南偷盗之时……咳……行侠仗义之时,什么样的办法没用过?就算再险恶的地方,也休想难住本姑娘。”说着竟有些微微得意。 王云飞本有意引她开心,好冲淡她之前心中的悲伤,如今见效果奏效,当即微微一笑,急忙赞美道:“那是那是,像韩姑娘这般不但武功极高,而且聪慧过人的女侠,自然是没什么能难得住你的。” 韩凌霜美目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撅了撅嘴,终是吐出两个字,俏骂道:“贫嘴。”说着率先向前走去,看样子竟是满心欢喜。 二人走到李昊天之前进去的那个路口处,向里面望了望,只见路的两边怪石嶙峋,蜿蜒向前,看样子竟像是一条通往山谷的路,但他们不敢跟得太紧,怕被李昊天发现,这般又等了一会,直等确定李昊天已是走远后,这才上前跟上。 二人寻着脚印在小路中七拐八拐,直到拐了第九个弯后,前方视线豁然开朗,竟出现一个大型山谷。 山谷别有洞天,一条瀑布从山顶倾泻而下,落入下方水潭中,就算是大雪纷飞的日子,那瀑布仍没有断流,不断倾泻而下的水流将水潭冲的水花四溅,最后在水潭中转了几圈,这才向远处流走。 韩凌霜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被这山谷景致所震,这深山之中,竟还藏有这样一处绝世美景。 不过他们很快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山谷如此得天独厚,又藏于这极其隐蔽的环境之中,李昊天深夜孤身一人来此,看来并不简单。 一想到这里,二人当即加快脚下速度,向山谷里面行去。 不多久,前方环境再次一变,竟由之前的自然环境,变成了人为修建的环境,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笔直向前,路的两旁种满柏树,棵棵美观精致,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打理,而路的前方,山谷的尽头处,赫然出现一座坟墓,墓的前方此刻正站着一人,正是李昊天。 二人见状急忙藏身起来,只露出个脑袋向前张望着。 那李昊天深夜孤身一人来此,竟只是为了来看下这座坟墓? 韩凌霜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急忙抬眼望去,只见坟墓前竖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写着:爱妻顾清渊之墓。 她母亲正好姓顾,韩凌霜更加确定无疑,眼前这座坟墓,正是她母亲的了。 在看清墓碑的那一刻,韩凌霜眼泪瞬间止不住流了下来,几是泣不成声,王云飞见状急忙上前抱紧她,小声在她耳边安慰着。 李昊天看着眼前墓碑许久,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与思念之色,许久之后,才道:“渊儿,我……我来看你了……”一句说完,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昊天将手往上抬了抬,从韩凌霜二人这个位置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看他动作,似乎是在擦眼泪的样子。 过会之后,李昊天缓和下一口气,才接着又道:“你知道吗渊儿,我昨晚看到你女儿了,她已经长大了,长得好美好美,和你一样的美,不但长得和你一样美,甚至还……”说着竟是笑了两笑,才道,“甚至还和你一样喜欢骗人,嘿嘿,你还记得我俩当初相遇时的情景吗?” 说着似是陷入回忆当中。 第七十九章 真情吐露 当初我不过天剑宗一名小小弟子,而你是神机门门主独女,身份远比我尊贵,那一次我跟随师兄弟们一起到江南去,去拜访你们神机门,那时八大门派尚在,你们神机门也与我们天剑宗交好。 当时是你撑船来接我们的,我们师兄弟几人自小在北方长大,从未坐过船,我们看到船在湖面上摇摇晃晃的,一时不敢上去。 你为了怂恿我们上船,就故意骗我们说船很稳,为了证明给我们看,你还故意在上面晃荡几下。 我们几个大男人见你一个小女孩都没事,以为真的很稳,再加上你模样俏丽,我们师兄弟几人也都很喜欢你,于是一个个争着往船上跳,我当时由于处于不利的位置,一时争不过他们,所以是最后一个才跳上去的。 哈哈,可你却以为是我心善,故意谦让师兄弟们,所以对我另眼相看,看来人有时候运气看起来是很差,其实反而是好得不得了,嘿嘿。 你见我们师兄弟几人都上了船之后就提醒我们站好,然后你便开始撑船,谁知你船才一撑动,我们顿时东倒西歪,我旁边一个小师弟更因站立不稳差点跌落湖里去,我当时离他最近,所以就伸手拉了他一下,谁知他没掉下去,却失手把我给推了下去。 记得你当时看着我掉进水里的样子笑弯了腰,笑的合不拢嘴,可我知道你虽是在笑,但我能从你眼神中看出过意不去,尤其是看着你笑靥如花,看着你笑红了的脸,我竟……竟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你。 当然了,那时我还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只是觉得你很好看,会对你产生一种很特殊的感觉,后来才明白,原来那种感觉,叫做喜欢,原来那种感觉,叫做心动。 我那时还不会游泳,后来还是你用竹篙拉我上来的,你拉我上来后虽什么都没说,但我一看到你我就紧张的要命,一看到你就又慌又乱,你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与慌乱,就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我一个大男人又岂能在你一个小女孩面前表现出怯弱,于是我急忙壮着胆子说没事,可我才一出口,随即发现自己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惹得众人轰然大笑。 我当时尴尬死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尤其是当我看到你对我笑的眉眼弯弯时,我就更加紧张的要命,我的心当时好慌好乱。你似乎知道我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变得这样,所以你就转回身去撑船,不再看我,你不看我了,我果然好了很多,可不知为何,不知为何你不看我,我又突然觉得好失落,我当时好想好想你还能转身再看我一眼。 说也奇怪,也不知是不是你心有所觉,你果真转身看了我一眼,可我突然看你转身过来看我,直把我吓一跳,我一时没站稳,又差点掉进湖里去,还好你眼疾手快,伸手拉了我一下,同时双脚往船上一蹬,顿时将船稳了下来,可没想到我虽被你拉住没掉下去,但这股突然来的力道却让众人失去平衡,顿时除了你我之外,一下子所有人都掉进了水里。 你当时自己都呆了一呆,似乎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随即你又看着我捧腹大笑,你笑着说你们这些大男人真是笨,连你个小女孩都比不过,说掉下去就掉下去,可你不知道我一看到你笑我就紧张的要命,紧张的一塌糊涂,紧张的手足无措,但我又好想……好想冲上去一把把你抱住。 我那些师兄弟同我一样不会游泳,于是接下来我俩便一起营救他们,还好一看到师兄弟们有危险,我便又恢复了正常,我毕竟力气比你大,所以基本是你负责撑船,我负责将他们一个个拉上来。 也不知是我俩配合的好,还是我给了你一种很好的感觉,你当时似乎对我也有所好感,我当时虽在忙着救人,但我能感觉到你一直在看着我,尤其是当我救完人转身站起来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你眼中也有我面对你时的那种紧张与慌乱,甚至是我都能明显感觉出你沉重的呼吸声和快速的心跳声,只是我当时比你还要紧张的厉害,所以才一时没注意到罢了。 后来在你们神机门的那些日子里,在与你有意无意的相处中,我更加喜欢上了你,我疯狂的喜欢着你,拼了命的喜欢着你,于是在一个夜晚,我鼓足勇气约你出来,来到西湖边上,在一棵老柳树下,我向你坦白了心意。 谁知……谁知你当时竟也对我有意,你稍微犹豫一下,便低着头同意了,我当时大喜过望,我已经很难很难表述出当时的心情了,只记得我当时呆立许久,你见我半天没有回应,就偷偷抬头看了我一下,谁知一看之下,我竟在发呆,你当时就气乐了,你羞嗔着骂我呆子,然后转身就要走。 苍天大地,我当时、当时可被你吓坏了,我以为你真的是要走,便急忙转身去追,谁知脚不听使唤,一个不稳,竟直接栽了个狗啃泥。你见我栽倒,又转过身来看我,你蹲在我面前对我笑的眉眼弯弯,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方才竟是在骗我。 我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你没有走,怕的是你真的走,我一下子从地上爬起然后将你紧紧抱住,抱的很紧很紧,可能是我抱的太紧了,你呼吸都变得困难,然后你轻轻推了我一把,将我推开,并啐了我一口,嗔恼的骂了我一句“色胚。” 嘿嘿,我当时又是尴尬又是欢喜,尴尬的是你骂我,欢喜的还是你骂我,别说你不是真的在骂我,哪怕你是真的在骂我,我都感觉是好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只要能看到你,能跟你说话,别说你是骂我,我感觉你就算是要打我,我也会感觉是好的,而且,我想我会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给你打,可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原因吧,因爱疯狂,因爱执着,因爱神魂颠倒。 后来我们更是夜夜相会,我不但得到了你的人,我们还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在西湖边的那棵老柳树下,我们一起跪在地上,对着天上明月,对着眼前西湖,对着头顶老柳树,我们许下“愿今生今世一起白头到老”的心愿。 你知道习武之人首重的便是尊师重道,你身为神机门门主独女,你父亲肯定不会同意你跟着我走,所以我当时都差点有了要叛出师门跟你在一起的想法,后来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你,本以为你会满心欢喜的,可没想到、没想到的是却把你吓一大跳。 你拼命的劝我不要这样做,你说那样会让我永远背负背叛师门的恶名,那样会使我永无立足之地,永远受世人唾骂的,为了不让我这么做,你甚至还有意冷落我。 我经你这么一说也感觉很对不住宗门,再说你不喜欢让我做的事,我自然是说什么也不会去做,你见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又逐渐愿意亲近我了,我那时开心极了。 我本以为,我既然都已经得到你的人了,又和你一起盟下重誓,以为就可以和你在一起厮守一生的,可很快、很快我便发现,你竟又爱上了别人。 你爱上了别人啊,我当时知道后瞬间心如死灰,你曾许诺同我白头到老的,可是啊,你既已爱上了我,为何又要爱上别人? 你为什么要负我? 为什么? 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李昊天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道: 可是,可是尽管这样,尽管知道你爱上了别人,可我依然还是深爱着你,我不但深深爱着你,我更是想方设法的去讨好你,拼了命的去讨你欢心,可结果就算这样,你还是跟别人走了,你走了,我的心也就死了。 之后,我随师兄弟们又回到了天剑宗,我当时恨急了你,可我越是恨你,我就越是想你,后来因为太想你了,我醉酒之后,竟对同门师妹……竟将同门师妹错当是你,唉。 可是后来啊,后来我渐渐发现,我根本就恨不起来你,因为我发现,我还是深爱着你,随着思念越深,对你的爱就越浓,我越是不想让自己爱你,可心却越是疯狂的在爱你,越是拼了命的想要去爱着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想法,按理说你背叛了我,我应该将你杀了才对,可我却是恨不起来你,我不但不恨你,甚至都不怪你了,毕竟,你是那么的美,是那么的好,身份又是那么的尊贵,自然应该配上更加优秀的男子才是,我只怪我自己没用,怪我没能留住你,我要怪别人也只怪那韩肃,是他将你从我手中夺走的,我不但怪他,我更恨不得他死。 我知道我当时斗不过他,所以,我只能忍,后来我实力逐渐变得强大,也当上了天剑宗的宗主,我本想过要将你重新夺回来的,可我每次看到你一脸笑容时,我就知道你一定过得很好,过得很幸福,我又怎……怎忍心因自己的私欲而破坏你的幸福? 只要你过得好,我便觉得好,于是我本打算就这样看着你一辈子算了的,可没想到的是……没想到你竟难产而死。 真是世事无常啊! 你死之后,一切都彻底变了,我也跟着你一起死了。我恨那韩肃,若不是他将你从我手中夺走,你又怎会……怎会因此而死,是他害死了你,是他害死了你。 你若活着,或许我还不会对他怎样,可是你死后就不一样了,你死之后我便也就没了顾忌,嘿嘿,后来嘛……唉,后来的事,想必说来也只会惹你伤心,不说也罢。 你知道你这辈子骗我最惨的是什么吗渊儿?你骗走了我的心,你知道一个人的心被骗走了是什么感觉吗?心被骗走了,那个人的一切也就跟着一起没了,永永远远的没了。 顾清渊,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骗我骗的……好惨啊。 你知道吗,我昨晚见到你女儿时,我还以为是你呢,要不是我知道你还有个女儿,要不是……亲手埋葬了你,我只怕真以为她就是你了,不过你放心,既然她是你女儿,那我自然会好好对她,会将她当我女儿一样对待,我想那样,你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说起来,你都已经走了十六年了,我都不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真想……真想有一天也这么陪你一起去算了,人生于我而言,已没有意义可言,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等做完这件事后,我就去陪你,你说好吗渊儿? 李昊天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后,似乎也是累了,一时陷入沉默当中,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向着苍天,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向来路回去。 只见他一步一摇晃的向前走着,脸色更是惨白至极,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虚脱了一般。韩凌霜二人见他走来,心知这般短的距离定无法逃走,于是急忙将身子俯身藏好。 李昊天摇晃着走到青石小路尽头位置处时,突然停了下来,韩凌霜见他没走,心知不妙,急忙悄悄抬头看去,这一看心瞬间凉了,只见青石小路之前的地面上,三个人的脚印清晰的印在那里,原来他们二人方才跟得太急,竟忘了掩盖脚印,而看李昊天此刻反应,似乎也是发现了地面上的脚印。 果然接下来只听李昊天大喝一声,道:“出来!” 这一声蕴含无上威势的怒喝之声,直震的周围树上积雪哗啦啦的掉落个不停,一时间竟下起了一场惊艳无比的雪雨,而韩凌霜二人身子在积雪掩埋下又隐藏的更加完美了。 只是二人还是太侥幸了,他们太小看了李昊天的能力,下一刻,李昊天已是带着无比狂怒之势向他们藏身处一把抓了过去。 二人怕暴露身份,不敢力敌,韩凌霜匆忙间拍出一掌,将地上积雪拍着向李昊天挡去,只希望借此能阻他一下,然后二人借机逃跑。 透过重重雪幕,李昊天恍惚又看到了那张让他牵肠挂肚的绝世容颜,整个人一瞬间竟呆在了那里,而韩凌霜二人趁他一愣神之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山谷之中。 第八十章 爱恨痴缠 二人头也不回的往前逃着,生怕被李昊天追上,一直逃到山下才停了下来。 王云飞往山上望了望,见无人追来,这才暗自松了口气,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亏我们跑的快,要不然被那个李昊天认出是我们,那就遭了。” 韩凌霜此刻心事重重,似乎没注意到他说的话,王云飞不禁向她看去,见她在发呆,轻轻喊了下她的名字,道:“凌霜,你在想什么呢?” 韩凌霜被她唤醒,抬头往山上看了看,犹豫一下,道:“云飞,我想再到山上去一趟,你陪我去一下好吗?” 王云飞“啊”了一声,忙道:“去……去干嘛?” 韩凌霜低眉道:“我想去祭拜下我娘,从小到大,我都……还没祭拜过她呢。” 王云飞吓一大跳,急忙阻止道:“不行不行,李昊天还在山上呢,万一我们要是过去被他撞见,那岂不倒霉死了?” 韩凌霜摇头道:“不会。” 王云飞讶道:“为什么?” 韩凌霜往山上看了一眼,缓缓道:“他刚刚才将我们赶走,肯定以为我们不敢再来了,所以这个时候去最好,他现在一定不在那里。” 王云飞听她分析的有道理,不觉有些意动,但随即又有些犹豫,万一要是运气不好,正好被李昊天碰个正着,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不过他一看到少女一脸伤心模样,便是心一软,随即毫不犹豫道:“好,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韩凌霜重重将头一点,于是二人又小心向山上行去。 由于时间过的太久,先前比较久远一些的脚印都已被大雪覆盖,因此二人只能凭着印象向前行去,好在韩凌霜记性不错,于是二人在花了一些时间后,便来到了顾清渊的坟墓前。 果然如韩凌霜所猜测的那样,李昊天已经不在这里了,韩凌霜看到母亲坟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冲过去跪了下来,放声痛哭。 王云飞走过去也跟着她一起跪下,他见少女哭的伤心,很想安慰一下,但手伸了几次,嘴巴张了几回,终又选择放弃,还是让她尽情哭个痛快吧。 韩凌霜边哭便道:“娘,我是凌霜,我是您女儿,我来看您了娘……呜呜呜……您知道吗娘,您走后六年,我们神机门遭遇大变,爹被人杀死了,哥哥也跟我失散多年……呜呜呜……呜呜呜……” 王云飞看她哭的很是伤心,自己心里也极为难受,终是伸手将她抱住,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不停安慰着,韩凌霜一直趴在他肩上哭了好久,这才逐渐停了下来。 王云飞见她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小心帮她擦去脸上泪水,柔声道:“你看你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哭成一个泪人儿,你娘见了岂不心疼死了?” 然而韩凌霜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酸,却又是差点哭出来,王云飞心一疼,急忙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凌霜不哭了,你忘了你来洛阳的目的了吗?如今你爹大仇未报,你应该振作起来才是,你说对不对?” 韩凌霜止住哭声,定定看了他一眼,王云飞见状微微一笑,赶忙道:“你看你看,这样多好看,那么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把自己哭的像个大花猫一样呢,那多难看?难看死了难看死了。” 韩凌霜被他后面几句话说的破涕为笑,忽而又有些自责,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有心情笑呢,一时羞愧不已,羞恼着将头低了下去。 王云飞轻轻一叹,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或许会好受些。” 然而韩凌霜却是将头抬了起来,双眼直视着他,认真道:“我不会哭了,你说的对,爹大仇未报,我应该振作起来才是。” 王云飞一时有些意外,但随即又变为欣喜,笑道:“这就对了嘛,我所认识的韩凌霜,又岂是那种柔弱不堪的女孩子?” 韩凌霜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这有些讨好的话语,站起身来,抬眸看着远方,道:“如今我算是明白,当初天剑宗之所以要害我们神机门,或许是因为我娘的原因。” 王云飞也跟着站起身道:“我看应该也是,而且李昊天自己也都说了,你娘走了之后,他便再没什么顾忌了,所以我想一定是他干的坏事。” 韩凌霜转身看了母亲墓碑一眼,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如王云飞先前所说那样,不管李昊天做的怎样,但对她娘的那份情意,确实是极为难得。 她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母亲的墓碑,一时百感交集,忽而,她眼眸骤然一缩,这才意识到,原来母亲墓碑上刻着的竟是“爱妻顾清渊之墓”几个字。 通常而言,像“爱妻”二字都是丈夫对妻子的尊称,而他人是万万使用不得的,就算那李昊天再怎么对娘情深义重,可娘毕竟是爹的妻子,他又岂可以“爱妻”来称呼,这岂不是厚颜无耻的过分之举? 韩凌霜心中一怒,想要一掌拍碎墓碑,好为父亲正名,可她掌才挥出一半,又停了下来,不说这墓碑是母亲的,让她下不去手,就算以李昊天对母亲的情意,她也有些难以下手。 韩凌霜心中没来由一阵茫然与惆怅,似是人间情爱,以她这般年纪与心性,竟完全弄不懂般。 “唉!”一声叹息,不知出自何人之口,在寂静空荡的山谷中响起。 韩凌霜二人陡然一惊,这山谷中竟还有其他人?二人急忙转身看去,随即便见一袭白色衣袍的女子缓缓走来。 女子白衣清冷,气质出众,虽看上去有几分苍老,但依然难挡绝世容颜,正是李昊天口中的姑姑。 姑姑走到韩凌霜二人跟前,静静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微笑道:“你们应该见过我吧?” 韩凌霜二人一时不明其意,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回答。姑姑见状也不意外,淡笑道:“刚才在那大殿之外,偷听我和昊天说话之人,可是你们两个?” 二人闻言悚然一惊,急忙握紧手中武器凝神戒备。原来他们早被发现了,而这女子竟能发现李昊天都没能发现的事,显然修为不低,也不知她发现自己二人偷潜入天剑宗,又偷听到她和李昊天的谈话,不知会不会杀人灭口。 姑姑似是看穿二人心中想法般,微微一笑,道:“你们也不必害怕,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只是我方才离开大殿后,知道昊天一定会到清渊的墓前去,担心他会出事,所以就跟过去看了一下,谁知发现他竟被人跟踪……” 说着又道:“于是我就悄悄跟在你们后面过去,到这里之后见你们相安无事,便也没有现身。后来你们被昊天发现后逃走,昊天自己心事重重肯定想不到你们竟还胆敢再来,但我却知道你们一定会再来的,所以,我已是在此等候你们多时了。” 韩凌霜疑道:“等我们?” 姑姑轻轻将头一点,回了一声,笑道:“正是。” 韩凌霜皱眉道:“你知道我们一定会再来?” 姑姑肯定道:“知道。我不但知道你们一定还会再来,而且,我还认识你,你叫凌霜对不对?” 韩凌霜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变为迷惑,她没见过李昊天,李昊天却似乎认识她,而眼前这女子自己在来天剑宗之前也无丝毫印象,但她却也认识自己,而且还能说出自己名字。韩凌霜忽然意识到,莫非……莫非是与娘有关?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姑姑微微一笑,慈爱道:“我叫顾零落,是你娘的亲姑姑,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姥姥。” “姑姥姥?”韩凌霜讶道。 顾零落,也就是顾清渊的亲姑姑,韩凌霜的姑姥姥点头道:“没错,我是你外公顾严的亲妹妹——顾零落,孩子,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声“孩子”,一句“我们是一家人”,说的韩凌霜心一软,竟没来由的选择了相信她,而且韩凌霜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个姑姥姥,当即涩声道:“姑姥姥,真……真的是你吗?” 顾零落点点头,也是有些难过道:“是我,我离开神机门时你还小,自是不记得我,但你哥哥遗殇却是记得的,你下次要是碰到他时问一下便知。” 韩凌霜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忙道:“对了姑姥姥,你怎么在天剑宗,你是故意混入天剑宗里,然后想找机会杀死李昊天的吗?” 顾零落身躯震了一下,随即又稳定下来,道:“不是。” 韩凌霜“啊”了一声,讶道:“你不是来杀李昊天的吗?可是……可是他害死了爹,还差点毁了我们神机门……”忽而想起之前在大殿里见到的情景,姑姥姥和李昊天的关系似乎很近,而李昊天似乎也很信任姑姥姥的样子,竟是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顾零落目光有些闪烁,随即将眼睛闭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当她再次将眼睛睁开时,已化为平静,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得韩凌霜大震,几是难以置信。只听她道:“我已是加入天剑宗了。” 韩凌霜眼睛瞬间睁大,一种不敢相信和荒唐陡然涌上心头。 天剑宗差点害的神机门灭门,更是害的门主韩肃殒命,而眼前这女子,身为母亲的亲姑姑,外公的亲妹妹,神机门的重要人物,不但不思报仇,反而加入敌人宗门,这等闻所未闻的千古奇闻,就算以韩凌霜的见识与心性,在听到顾零落亲口说出时,竟一时都有些难以接受。 顾零落似是料到韩凌霜会有如此反应般,身躯微微晃了晃,随即自嘲道:“你是不是觉得很荒唐?别说你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荒唐……”说着眉心皱了皱,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极为厌恶,不过随即又坚定下来,毅然决然道,“不过,我不后悔!” 韩凌霜一呆,竟被眼前女子的决绝深深所震。 山谷之中,一时无人说话,显得格外寂静,唯有雪花飘落下来的细微之声仍在响着。 许久之后,顾零落平复一下心情,道:“我等你们来,是要告诉你们一件事的。” 韩凌霜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当即收拢心神,认真聆听起来。 顾零落深呼一口气,缓缓道:“方才昊天的话,想必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肯定以为是你娘背叛了他,其实不是。” 韩凌霜一听,心下莫名一喜,她自是希望母亲不是那种朝秦暮楚背信弃义的三心二意之人,当即忙道:“那是什么?” 顾零落轻轻一叹,道:“是为了救昊天。” 韩凌霜二人有些不明其意的看了她一眼,却听顾零落道:“你们应该知道世人最看重女子清白名声了吧?” 王云飞闻言偷偷看了韩凌霜一眼,韩凌霜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脸一红,不过却也没有回头,只见顾零落接着又道:“我兄长顾严生性严谨,对此事更是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而当初昊天和你娘的好事被我兄长知道后,我兄长大怒,誓要杀了昊天,你娘为了保全昊天性命,苦苦哀求我兄长,最后决心听从我兄长安排,嫁给喜欢她多年的同门师兄韩肃,也就是你爹,并且再三保证与昊天彻底断绝关系后,我兄长这才肯放过昊天,不过这些隐情昊天是半点不知的,因为你娘担心他知道后反而对他更加不利,所以故意做出一副冷落他、和你爹好上的样子,并且哀求我们所有人都永远不要将实情告诉他,只怕在昊天心中,一直都以为是你娘背叛了他,又或是你爹从他手中将你娘夺走了吧。” 说着凄凉一笑,道:“人生命运,真是变化无常,前一刻还深爱着的人,下一刻可能就要怨恨一生。” 第八十一章 痴心决绝 韩凌霜听完后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知怎的,她竟突然对李昊天这个大仇人恨不起来,不但恨不起来,反而还有些说不出的同情,内心深处,只觉得他好生可怜。 雪,依旧在下,夜,越来越深。 不知什么时候,韩凌霜回过神来,看了顾零落一眼,面无表情道:“你是想让我打算放弃报仇么?” 顾零落长长的睫毛抖了抖,道:“不是。” 韩凌霜毫不放过的追问道:“那是什么?” 顾零落看了她一眼,道:“因为事关你娘名声,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实情。” 韩凌霜面色有些复杂,一时没有回答,过会之后,她缓和一下语气,才道:“不管怎么说,李昊天差点害的我们神机门被灭门,更是害死我爹,这个仇,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的。” 顾零落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你要报仇,我自是不会拦着你,不过有些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韩凌霜冷哼一声,道:“不管什么事,也比不过这杀父灭门之仇了。” 顾零落深深一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正想要转身离开这里,却听韩凌霜冷冷一笑,道:“还有,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神机门而加入天剑宗呢,我的姑姥姥?” 顾零落心下有些慌乱,忙道:“我……”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韩凌霜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喜欢那个李昊天,对不对?” “你胡说!”心下隐藏多年的最大秘密被韩凌霜当场说出,顾零落越发慌乱,急忙辩解道,“我……我没有、我没有……” 韩凌霜却是不放过的道:“你没有?那我问问你,你既是不喜欢李昊天,那你又为何无缘无故加入天剑宗,又为何那么关心他的安危?还有,你一个神机门的人加入他们天剑宗,李昊天又凭什么愿意接纳你,又为什么那么信任你?莫非……”说着,加重语气道,“莫非是你为了得到李昊天的欢心,所以勾结他灭了自己宗门,是这样的吗?” 顾零落在韩凌霜这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几近崩溃,惊慌道:“不,不是这样的,昊天他围攻神机门的事与我无关,我没有勾结过他,是他自己要这么做,我就算再怎么喜欢他,也绝不可能去做伤害宗门的事,绝不会……” 忽然,她见韩凌霜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才知自己情急说错话,一时羞愧不已,只感觉自己个长辈在晚辈面前如此失态,真恨不得一死了之算了。 韩凌霜心中冷笑不已,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问了几句就把她心中秘密给问了出来,当即又道:“那这么说来,就算你没有勾结李昊天,但李昊天要围攻神机门的事你却知道,对不对?” 顾零落果断道:“不,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如果我知道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做,一定会!” 韩凌霜定定看了她一眼,见她说的果决,想必也没有说谎,当即道:“好,我信你所说,可是,你后来总该知道李昊天带人围攻神机门的事吧?你总该知道在他的操纵下,我们神机门差点惨遭灭门,我爹他更是因此枉死,可是,可是你既然都知道这些事,为何还要留在天剑宗,为何不趁机杀了李昊天,好替我爹报仇?”说着冷冷一笑,嘲讽道,“你还说你不喜欢他么?” 顾零落在她最后逼问下瞬间心如死灰,一张本就清冷的苍白容颜此刻更是变得惨白,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几分般,一脸灰败。 只见她抬头看天,惨然道:“哼哼,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他,我喜欢昊天,很喜欢很喜欢,可是……”说着话音一转,凄然道,“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他又如何?在他心中,还不是只有你娘一个,无论我做的怎么好,无论无论我如何讨他欢心,可是、可是呢?在他眼里,只怕我永远只是他姑姑,一个需要尊敬的长辈,甚至是,他都从来没有拿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待过我,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一个需要心疼的女子来看待过,从来没有……” 夜,越发清冷,韩凌霜听着眼前女子这有些决绝与伤心的话,心中难免有些悲戚,甚至有些同情,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她自是很懂,那种苦涩,她亦是深有体会。 过会之后,韩凌霜才道:“不管怎么说,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先不说那李昊天是我娘喜欢过的人,你身为长辈,又岂可乱了辈分?而就算论年龄,只怕你也比他大上不少吧?” 顾零落忙道:“不是的,我虽是你娘亲姑姑,但比你娘其实大不了多少,跟昊天年龄更是相差无几,至于我爱上昊天,可那时我先前并不知道他是你娘所爱的人,等后来我知道后,才发现已经晚了,因为那时我早已深深爱上了他。后来我觉得这样做并不好,要知道他可是你娘所爱的人,我又怎能爱上他呢?于是我打算让自己不爱他的,可是,一个既然已经喜欢上了的人,又那么深爱着,谁又能做到说放弃就放弃呢?” 顾零落似是触动了心事,又或是这些话藏在心里太久,憋的难受,如今有了诉说的人,自顾自又道:“后来你娘和昊天被我兄长强行拆散后,我那时便觉得机会来了,我本打算同昊天一起回天剑宗的,可我发现,就算你娘跟了别人,他依然那么深爱着你娘,嘿嘿,他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啊!” “我对他几番示好,都被他幡然拒绝,这时我才明白,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爱上我了吧,我本已是彻底绝望了的,可没想到后来你娘因生你难产而死,你娘死后,我便又觉得机会来了,我那时就想,既然你娘都已经不在了,再加上他身边一直没有其他女人,只要我靠近他后,与他朝夕相处,以我的美貌,要想让他喜欢上我,定然不会是什么难事,可是……”说着有些悲愤道,“可是那该死的昊天眼里却始终只有你娘一人,纵然你娘已经不在人世了,却依然对她牵肠挂肚,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反而对我这个大活人不管不顾,我……好恨啊!” 韩凌霜默然无语,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顾零落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一个女人,竟爱上了自己亲侄女爱过的人,还厚颜无耻的想要得到那个男人的欢心,你们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不知羞耻?是不是很下贱?” 韩凌霜二人默然无言。 顾零落看了他们一眼,又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来笑话我,为什么?”说着痴痴一笑,道,“不过,对于我所做的一切,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试问:这落落浮生,谁人不曾贪过,谁又不曾爱过?” 一句试问,说的毅然决然,果断果决。 不知为何,韩凌霜在听完她这一番话后,竟对她莫名有些佩服,这女子所做的事虽然有些令人不齿,但她那份决绝与痴情,那股对爱情的执着与坚毅,令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许久之后,韩凌霜才道:“那这么说来,三大宗门围攻神机门的事,确实与你无关了?” 顾零落坚定道:“无关!” 听着她的回答,韩凌霜心中莫名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女子好歹是自己亲人,若三大宗门围攻神机门的事果真与她有关,那日后必然少不了兵刃相向,可若真正到了那一步,只怕会让得人进退两难吧。 一想到这里,韩凌霜心里微松,当即又道:“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在天剑宗那么久,总该知道李昊天用了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们神机门的吧?我们神机门一向与其他门派井水不犯河水,与其他江湖人士也无甚江湖恩怨,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将我们定为魔教,要联手围攻我们呢?” 顾零落目光有些闪烁,一时没有回答,韩凌霜却是看出了什么,忙追问道:“为什么,请告诉我?” 在韩凌霜这逼视的目光下,顾零落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目光闪闪躲躲,最后将头转了过去,才道:“不,这些我不能说,我若说了出来,昊天会恨我一辈子的。” 韩凌霜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会知道了么?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然而顾零落却是摇头道:“不,你是查不出来的,只要我和昊天不说出来,就绝不会有人知道真相。”说着又怕韩凌霜误会,急忙道,“不过这些我事先是不知道的,是昊天后来无意对我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不过,我已答应过他不会将此事告诉第二人,所以……所以我绝不能对你们说。” 韩凌霜看了她一眼,冷笑连连,嘲讽道:“一个是痴情郎,一个是痴情女,哼哼,还真是令人敬佩啊,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对他这般痴心决绝,可他却浑然不爱你,你就不会后悔吗?” 顾零落毅然决然道:“不,我不后悔,你还小,你不会明白的,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得到那个人,爱一个人本是自己一厢情愿,无怨无悔的事,我们又怎能因为自己要爱那个人就要要求那个人也要爱上自己呢?不、不是这样的,如果你真心爱一个人,就要以他喜欢的方式去爱他,若是以他不喜欢的方式爱他,那跟害他又有何区别?真正爱一个人,就要想着为他好,若是真心实意爱一个人,就会想尽办法去帮他,纵然违背自己良心,也在所不辞!” 韩凌霜一呆,竟被女子的决绝与狠绝深深所震,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原来爱一个人还可以以这样的方式,但她对女子这有些悚然听闻的话却丝毫没有任何怀疑,只怕李昊天要让着她与他一起赴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吧。 韩凌霜突然想起一句话来:无奈缘字怎堪解,多少痴情化执念。这世间之事,最让人痛苦的便是情之一字,最让人着迷的,也是情之一字,这世间情缘,直教人堪不破,也放不下,真是叫人肝肠寸断啊。 许久之后,韩凌霜深吸一口气,才道:“可是,纵然你不后悔,那姑姥姥,你就没有埋怨过自己吗?你这般苦苦等待,谁又能明白你,谁又会在乎你呢?” 女子一惊,竟犹如浑身触电般的呆在了那里。韩凌霜说过的那些话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她也不是没有埋怨过自己,这大好年华,谁又情愿这样孤注一生,谁又甘愿孤独终老呢? 可是、可是自己又能怎样、又能怎样?谁叫自己痴心妄想,谁叫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人生,真是寂寞如霜如雪,真是好孤冷、好孤独、好无助啊。 许久之后,顾零落痴痴一笑,有些梦呓般的凄然道:“我?……又算做什么?”只是说着,两行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寂寞人生谁人懂? 谁懂人生寂寞? 韩凌霜有些不忍,上前一把将她抱住,道:“姑姥姥,你若是难过,就跟我一起回神机门去吧,那里,毕竟还是你的家。” 岂料顾零落却是退了一步,决然道:“不,我无脸再回神机门了,我对不住大家,我也绝不会离开昊天,绝不会!” 韩凌霜一呆,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只怕也是没用,只得站在那里望着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过会之后,顾零落似是有些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一个长辈在晚辈面前说了这么多令人难堪的话,不觉眉头微皱,一时羞赧难当,最后看了二人一眼,深深一叹,缓缓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八十二章 心意难说 天剑宗,还是昨晚那座大殿,如今天还未亮,李昊天已是派人将周天召了过来。 周天站于下方,对着站于上首的李昊天不解道:“宗主,不知您这么早叫我来到底所为何事?” 李昊天也不啰嗦,直接道:“大长老,昨晚忘了问你一事,你有没有派人跟踪魔教的?” 周天回道:“宗主请放心,魔教事关重大,所以我在离开时已是派专人秘密跟踪,想必要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得到回复。” 李昊天点点头,对于周天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当即想了下又道:“另外这些天你也可以联系下金刚门和铜雀阁,等我们跟踪魔教的人找到他们位置后,我们便联合他们一起杀过去,嘿嘿,这次定要将魔教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说着眼中杀气大盛。 周天一惊,一时不敢与之对视,将头低了下去,只得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着正准备退出去,却见李昊天突然又道:“对了大长老,此事万不可让顾长老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说的顾长老,自然是顾零落了。顾零落自从加入他们天剑宗以后,便一直以长老的身份存在,只是对于她的来历,除了李昊天一人之外,其余人便不得而知了。 周天身子怔了一下,不过随即道:“是,属下明白。” 李昊天这才点点头,当即道:“好了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周天行了一礼,当即退了出去。 周天离开大殿后,心中满腹狐疑,也不知这顾长老到底何来历,只知道十多年前李昊天身边突然就多了这么一个神秘女子,起初两人关系不太融洽,李昊天对那女子更是多有排斥、时有冷色,但她却丝毫不介怀,这般久而久之之下,李昊天倒也逐渐接纳了她,甚至两人关系还极为亲密。 可若说亲密,但宗主却又丝毫不近女色,可若说两人并没有那层男女关系,但宗主却又极为信任她,可若说宗主极为信任她,偏偏宗主十年前灭神机门一事有意不让她知道,而这一次又有意对她进行隐瞒,这让得周天百思不得其解。 周天也不是没怀疑过她的身份,也猜测过她是不是神机门的人,可很快又被他否定,若是神机门的人又怎能留在天剑宗,宗主也绝然不会让敌人宗门的人留在身边,可若她不是神机门的人,那她又会是什么人呢? 正当周天困惑不解时,却有个人迎面走来,自己一不小心差点就撞了上去,周天定睛一看,正好是顾零落。 只见她白衣若雪,容颜清冷,虽是半百之人,但风韵依旧,尤其那股清冷气质,犹胜过世间女子无数,周天看着看着,竟是神情一阵恍惚。 “哼!”一声冷哼,从那清冷女子口中传出。 周天被惊醒,才发觉自己失态,当即微感尴尬,却听顾零落毫不留情的冷声道:“大长老莫非是没见过女人不成,竟盯着人家一直看?” 周天老脸一红,但自己失礼在先,也不好反驳,只得赔笑道:“顾长老说笑了、说笑了,对了宗主还在里面,你是来找他的吧?老夫有事在身、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你了,告辞。”说完匆忙离去。 顾零落推门而入,进入到大殿之中,李昊天依然站在那里,见是她,也不意外,淡笑道:“您来啦,姑姑。” 听着李昊天这极为亲切又敬重的话语,不知为何,顾零落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皱了皱,不过随即又舒展开来,微笑道:“是啊,我来看你了,昊天。” 不知为何,顾零落在最后还下意识喊了下他的名字,只是喊出后自己也微微觉得有些怪怪的,李昊天似乎也是感觉到了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好像也没有太过在意,仍是淡笑着道:“刚好您来了正好,我正准备去找您呢。” 一口一个“您”字,说的顾零落心中微微有些苦涩,不过随即还是笑道:“怎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昊天点头道:“是啊,我想去白马寺给清渊牌位上香,您陪我去吧。” 自从顾清渊死后,李昊天便将她的牌位送进白马寺供奉着,白马寺可是一座极为有名的佛寺,有着华夏第一古刹的尊称,听说很是灵验的很,不仅洛阳这里,甚至附近一些周边城镇的大户人家,都把自家过世亲人的牌位送进里面,祈求佛祖保佑。 顾零落苦涩点头,不过随即又满心欢喜的道:“好~好啊!” 李昊天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晚了去的人就太多了。”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岂料他才走了几步,后面顾零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道:“昊天。” 李昊天前进的身子一顿,停了下来,将头往侧面微微偏了偏,不过却也没有转过头来,道:“怎么啦,姑姑?” 姑姑? 这一声一声的姑姑,那清冷女子的心却一颤一颤的犹如滴血般疼的难受,沉默了一会,终是鼓足勇气,勇敢道:“昊天,你不要叫我姑姑好吗?你叫我零落好不好?” 李昊天的身子似是颤了下,随即道:“不的姑姑,你是我长……” “可我不是你姑姑。”李昊天一个“辈”字还未说出,便被那痴心决绝的女子打断。 李昊天一怔,不过还是摇头道:“不,你是我姑姑,你是清渊的姑姑,那便也是我姑姑,永永远远的姑姑。”说着也不等回答,直接往前走了出去。 顾零落一呆,身子瞬间软了下来,一丝疲惫和无奈涌上心头,不过看着那道已是远去的身影,终是一叹,随即振作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 再说之前顾零落离开顾清渊坟墓后,韩凌霜二人依然呆立在原地之中,默然无语。 半晌后,王云飞率先回过神来,看了韩凌霜一眼,见她神情恍惚,不禁担心道:“凌霜,你……你不要紧吧?” 韩凌霜回过神来,微微摇头。 王云飞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见天边已是有些泛白,当即道:“天都快亮了,我们要不要回去的?” 韩凌霜向母亲坟墓看了一眼,最后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当先向前走去,王云飞微顿了一下,随即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雪地之上,向着山下走去,待二人到达山下时,天已是大亮,雪也不知何时早已停了下来。 一夜没睡,二人此刻却毫无睡意,韩凌霜自从山上下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王云飞见她没有说话,自己也没有开口,只是紧紧跟在少女身边,陪伴着她。 这般一走,又是许久过去,王云飞见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正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见韩凌霜突然停了下来,对着苍天,又或是对着自己内心般,深深道:“人世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痛苦呢?” 王云飞愣了一下,关心道:“怎么啦,凌霜?” 韩凌霜微微摇头,有些忧伤道:“你说姑姥姥那么喜欢李昊天,为什么李昊天却不喜欢她呢?李昊天和我娘相亲相爱,却为什么又不能在一起呢?还有萧乾前辈和苏芸前辈,那么好的两个人,为什么却最终不得不分开呢?为什么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相爱和深爱着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不舍、那么多无奈和那么多无助?人世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痛苦呢?为什么?” 王云飞一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他见少女面露悲戚,心有不忍,当即道:“凌霜,我……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有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如果实在想不明白,那就先不要去想,你说好吗?” 韩凌霜木然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王云飞急忙又道:“我以前在稻香村时,总会想许多问题,可我一个少年人,又岂是什么都能想的明白的,如果实在想不明白,何不先放下,去做自己喜欢和想做的事呢,那样不是更好吗?而且说不定等过一阵子之后,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就能够想的明白了呢。” 韩凌霜愣愣道:“做自己喜欢和想做的事?” 王云飞点头道:“是啊,你不是说洛阳冬天的雪景最美吗?你还没带我好好去看过呢。” 韩凌霜美目看向他,王云飞见状微微一笑,接着又道,“还记得你说过今生今世定要走遍山山水水,看遍世间美景的吗?” 韩凌霜眨眨眼,点头道:“记得啊,怎么啦?” 王云飞上前一步牵住她的手,柔声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俩是一样的人,我自小便想着要走遍山山水水,看遍世间美景,我不但要走遍山山水水,看遍世间美景,我还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做这件事。” 说着微微一笑,勇敢道:“凌霜,我们不要去管那些是与非好吗?刚好我俩一起,你带着我,一起走遍天下,我跟着你,做你最最最忠实的跟班,愿为你鞍前马后,仅供你随时差遣,你说好吗凌霜?”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发自灵魂般,深深道。 感受着从少年手心传来的温热和少年身上传来的浓浓爱意,韩凌霜心一热,不过随即皱眉苦涩道:“可是爹大仇未报,我……我又哪有心思去做其他事呢?” 王云飞断然道:“不,其实你内心中并不想报仇。” 韩凌霜被吓一跳,忙道:“怎……怎么可能?” 王云飞解释道:“你先别误会,我说的不想报仇并不是指你不愿报仇,而是说你不喜欢仇恨,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当你知道李昊天和你娘的过往后,你并不是那么的恨他,你不但不恨他,反而对他充满了同情,我说的,对不对?” 韩凌霜点点头,讶道:“是啊,你……你怎么知道的呢?” 王云飞认真道:“我当然是看出来的咯,我不但知道你不喜欢仇恨,还知道你不喜欢那种打打杀杀恩恩怨怨的日子,你性子虽看起来活泼好动,爱打抱不平,但你内心中其实更渴望安宁,你想要的是那种轻松自在,没有纷争,没有束缚的宁静日子,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韩凌霜由衷佩服道:“对,全都被你说对了,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你竟有这层眼力,实在厉害,连我自己以前都未曾感觉到,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对的,你怎么变得那么厉害呢?”说着俏脸微扬,满心欢喜的看着少年。 王云飞腼腆一笑,道:“厉害倒不至于,只是你自己以前没有发现罢了,因为……因为人有时候是不明白自己心中想法的。” 韩凌霜不解道:“不明白自己心中想法?” 王云飞点头道:“是啊,有时候你以为你想要的是这样,可你深心中希望的却是那样,只是你自己都未曾发觉这点,但别人也许就能发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韩凌霜听后更加佩服的不得了,忙道:“佩服佩服,真是佩服,没想到你这笨蛋竟这般深藏不漏,”说着大出一口气,道,“啊,我……我突然好喜欢好喜欢你啊,怎么办怎么办?” 王云飞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韩凌霜眼睛向四处快速一瞄,见四野无人,忙道:“快亲我,快!” 王云飞吓一大跳,呐呐道:“这、这……”但他还来不及多说,少女已是喘着粗气向他吻了过来。 第八十三章 难以抉择 仿佛带着永恒刹那般,这一吻,恍若便是永久,又似是只有一瞬,待二人分开时,王云飞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韩凌霜满脸羞红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这家伙竟然在发呆,也不知是在回味刚才的美妙感觉还是在想些什么,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当即重重一跺脚,羞恼道:“王云飞!” 王云飞如梦惊醒,见少女一脸羞恼,不觉脸一红,颇有些尴尬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韩凌霜忽然愣愣的看着前方,王云飞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人,同样愣愣的看着他们,正是李昊天和顾零落二人。 王云飞见是李昊天,心里一紧,也不知昨晚自己二人跟踪他有没有被他认出来的,急忙上前挡在韩凌霜面前。 岂料韩凌霜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同时嘴里道:“不用的,他已经知道是我们了,要是动手,他昨晚就不会放过我们了。” 王云飞心里一惊,但也明白韩凌霜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退开一步,不过也没有将韩凌霜完全暴露在李昊天面前,而是站在她身前侧方位置,随时对她进行保护。 李昊天和顾零落很快来到二人面前,李昊天似乎也是看出了王云飞的用意,当即带着几分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随即又看向韩凌霜,微笑道,“韩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韩凌霜微微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许久之后,深吸一口气,才问出一个答非所问的问题,道:“你昨晚既然发现我们,为何又要放过我们?” “放过?”李昊天一愣,随即果决道,“不,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的,以前不会,以后也绝不会。” 韩凌霜一呆,内心更加复杂,不过随即还是冷哼一声,冷冷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便会原谅你吗?你害了我们神机门,害死我爹,我问你,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对不对?” 李昊天一呆,不过还是坦然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们神机门因我而差点灭门,你父亲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却也因我而死。”说着冷然一笑,凌冽道,“不过,这一切要怪就怪你爹,是他将你娘从我手中夺走,若非如此,我又何至这般做?” 韩凌霜冷冷一笑,道:“很好、很好,你既然已是承认,我也不再多言,如今我打不过你,无法替父亲报仇,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杀了的。” 李昊天抬头看天,愣愣道:“自古以来,杀父灭门之仇自是不共戴天,你要替你父亲报仇,我也不怪你,”说着猛然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狂热,几分欣喜的道,“来吧韩姑娘,不如你现在就杀了我好了,我不会怪你的,能死在你的剑下,我……心甘情愿。” 李昊天话一出,所有人皆是大惊,不论是韩凌霜本人,还是王云飞和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顾零落,都是呆呆的看着他,难以置信。 然而,看李昊天样子也不像开玩笑,只见他张开双臂,将身前空门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一双眼睛无比火热的看着韩凌霜,疯狂道:“来吧韩姑娘,就用你手中剑,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早就不想活了,你杀了我,我便可以去陪你娘了,她在那边一定很孤……” 一个“单”字还未说出,忽然想到另一个人的身影,眼神瞬间一黯,整个人顷刻间萎靡下来,不过随即狂笑一声,疯狂道:“来吧,杀了我吧。” “昊天。”顾零落一惊,生怕他做出傻事,便要上前阻止,岂料才动便被李昊天阻了下来,只听他道:“姑姑,你不用管。” 顾零落一呆,刚动的身子立马顿了下来,不过在看了李昊天一眼后,又只得退了回去。 李昊天无比狂热的看着韩凌霜,疯狂道:“来吧韩姑娘,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想要替你父亲报仇吗?那正好啊,你来吧,一剑杀了我。” 韩凌霜微微有些不太自在,不过随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以为你这样,我便真不会杀了你吗?哼,那你太小看我了,你害了我们神机门,又害死我爹,这个仇,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的。”说着“呛啷”一声,雪钰剑瞬间出现在手中。 随着雪钰剑出鞘,周围的温度似乎立马低了几分。韩凌霜将雪钰剑横置胸前,银白色的剑身倒映着周围积雪,将雪钰剑衬的更加雪白,只见她俏脸含煞,眼神含霜,下一刻,已是持着雪钰剑向李昊天杀了过去。 “呼呼!” 剑还未至,雪钰剑散发出的强大剑气已是卷起漫天风雪,刹那间,天地沉沉,似乎又要下起了雪一般。 韩凌霜人在半空,手中雪钰剑银光大盛,皎如皓月,却又亮不刺目,银白色的长剑倒映在李昊天眸中,携带漫天风雪,下一刻,已是携着无可匹敌之势杀了过去。 李昊天呆呆看着韩凌霜手中之剑,口中喃喃道:“这就是雪钰剑的威力么?”同时眼中愈加狂热,将双手尽量张开,胸膛尽情挺出,以一种极为虔诚与狂热的姿态,等待韩凌霜那一剑的刺来。 “叮!” 意外徒然发生,却是顾零落担心李昊天会被杀死,因此再也忍不住,于千钧一发之际,出手将韩凌霜那一剑挡了开去,同时落下地来,挡在李昊天面前,手中长剑往虚空一划,竟有不打算让开之意。 “韩姑娘!”意外来的太突然,李昊天方才将全部身心都放在韩凌霜身上,因此没注意到顾零落的举动,见韩凌霜被偷袭,一时有些担心,忍不住脱口喊了出来。 不过顾零落那一剑显然没有用上太大力道,仅仅只是将韩凌霜剑路偏开了一点,因此韩凌霜倒也没有受伤,整个人稍一用力,便停了下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顾零落一眼,略带讥讽的冷哼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顾零落微微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只得将头转了开去,不去看她,但人却仍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过会之后,倒是李昊天率先反应过来,看了韩凌霜一眼,见她眼中满是讥诮不屑之意,又看了看顾零落,见她虽有些孤单,但此刻却毅然决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坚定身影,心绪难明,不过还是道:“姑姑,你让开吧,这是我和韩姑娘之间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顾零落一呆,回头看了他一眼,迟疑道:“可是,我若让开,你会被她杀死的。” 李昊天将头微微摇了摇,缓缓道:“无妨!她是清渊的女儿,能死在她的手中,那是我的归宿,我……无怨无悔。” “唉!”一句“无怨无悔”,说的那般深、那般沉,就连路边老和尚都为此感到叹息。 顾零落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李昊天许久,又见他已是下定决心,便也不再阻拦,当即默默退了开去,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决定,待会若是昊天不幸身死,那自己也随他去算了吧。 李昊天见顾零落已是退开,微微松了口气,同时看向韩凌霜,认真又真挚的道:“韩姑娘,你可以动手了。” 感受到众人看来的目光,韩凌霜心中一紧,同时手中力道加大,将手中之剑握的更紧了些,但面上却是一片执着冷漠,她定了定心神,下一刻,已是持着雪钰剑,向李昊天再次刺了过去。 “嚯嚯!” 这一剑的威势似乎比上一剑更甚,卷起的风雪也比上一剑更大更急了些,狂风席卷着暴雪,以一股凌然威势,铺天盖地的向李昊天席卷而去。绝世神兵的威势,在此刻展露无疑。 下一刻,雪影淹没了一切。 …… 许久之后,风雪散开,天地重现光明。 李昊天看着停留在胸前的长剑,微感意外,随即有些诧异的看了韩凌霜一眼,道:“你怎么不刺下去?” “我……”韩凌霜一呆,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随即一咬牙,便要用力一剑刺了下去,可剑才刺出一分,便又停了下来,如此反复数次,终是没能刺出那一剑。 李昊天满心欢喜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愿杀我,对不对?” “我……”韩凌霜又是一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随即又想要去刺出那一剑,但仍是下不了手。 李昊天看在眼里,微微有些感叹的道:“你和你娘真像,你的容貌不但和你娘一样美丽,甚至你的善良都和你娘一样,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很美很善良的女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杀我的,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哈哈。”说着竟微微有些得意。 韩凌霜脸一红,又羞又恼,不过依旧逞强道:“谁说我不会杀你,我、我只是不愿对一个不愿还手的人动手而已。” 李昊天静静看着她,却是再也没有回答,只是眼中的那份欢喜与喜爱,分明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韩凌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又怪自己不争气,大好机会也不能给父亲报仇,终是一拉王云飞,恨恨离开了这里。 待韩凌霜二人离开,一老和尚缓缓走了过来,对着李昊天双手合十,低头道:“李施主好啊。” 第八十四章 白马古寺 白马寺,坐落于洛阳城东部。这是佛教自东汉明帝时传入中原以来,建立的第一座寺庙,已有数百年历史,在中原大地上有着极高名气,享有华夏第一古刹的盛誉。 数百年时间里,白马寺几经战火摧残,又几经后世修复,最终顽强存活了下来,见证了中原大地的王朝更替,人世沧桑。 大雄宝殿里,李昊天跪在佛祖面前,虔心叩拜道:“愿佛祖保佑渊儿在天之灵……”说着缓缓拜了下去。 每次来白马寺上香,李昊天必定会来佛祖面前虔心叩拜,祈求能保佑顾清渊在天之灵。在参拜完佛祖金身后,这才在方丈圆觉大师的带领下向供奉着顾清渊牌位的佛堂行去。 李昊天站在佛堂里,看着龛台上顾清渊的牌位,愣愣出神,许久之后,终是一叹,走上前去,将桌上的香拿起点燃,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小心插在香炉里,又对着牌位静默数息。 如此这般过了一会后,李昊天才缓缓开口道:“渊儿,我来看你了,你知道吗,我刚才又看到你女儿了,她跟你可真像啊,不但和你一样美丽动人,甚至就连性格都和你一模一样,要是……要是她是我们的女儿,那该多好,那该多好啊!”说着无奈一叹,说不出的可惜与遗憾,将头默默低了下去。 过了许久,他才将头抬起,看着顾清渊牌位,遗憾道:“罢了,如今说这些已是无用,你我今生已然无缘,只能期望来世再会了。” 不知为何,顾零落在听到这话时心中莫名一酸,只感觉心中堵的难受,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那种滋味,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圆觉大师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感叹道,“李施主一片痴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铭,自从顾施主牌位送进寺里后,十六年来,李施主月月前来祭拜,从无间断,想必顾施主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不胜欣慰吧。” 李昊天将身子转了过来,向圆觉大师深深还了一礼,由衷感佩道:“难得大师有心,竟还记得这些,不过渊儿乃我一生挚爱,为她做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圆觉大师道:“事无大小之分,只要用心去做,便是难得之事。不过佛说放下才有自在,李施主这般苦苦坚持,想必顾施主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吧,是以李施主当早日放下心中执念才是,这样才能重获新生啊。” 李昊天摇头道:“不,大师,每个人心中的佛都是不一样的,大师心中的佛是放下,是自在,而我心中的佛,是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好好的,至于其它的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圆觉大师一呆,静静看着李昊天许久,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许久之后才低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韩凌霜自从离开李昊天二人后,心里便一直心烦意乱的,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王云飞见状仍是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跟在少女身边,陪伴着她。 这般走着走着,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果真如此神奇,竟走到了白马寺大门前。韩凌霜抬头看着门额上“白马寺”三个字,竟呆了一下。 不知为何,以她此刻的心境,在看到这三个字后,竟有种心平气和、遗忘尘世的感觉,看着看着,忽然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踏实的感觉,有种想要进去参拜一下的冲动。 韩凌霜稍一犹豫,便抬脚向那里走了过去,岂料才刚到门口,突然有个守门的弟子走过来将她拦住,作揖道:“施主请留步,佛门乃清净之地,是不可以带杀器进入的,所以……”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韩凌霜背在身后的两把剑。 韩凌霜呆愣了下,随即道:“小师傅,我只是想进去参拜下,很快就会出来的,这样也不行吗?” 守门弟子摇头道:“这可不行的,寺里有规定,不得带杀器进入,还望施主见谅。” 王云飞见韩凌霜受阻,走上前来不忿道:“喂,我们就进去参拜下而已,又不会影响到你们,你们佛祖不是说众生平等吗,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这……”那守门弟子显然有些为难,一时也难以回答。 韩凌霜想身上那两把剑对自己如此重要,要她交到别人手里保管,那是万万不行的,可她又见守门弟子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她也不愿意做出那种强人所难的事,但她却又很想进去参拜,正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有个老和尚走了过来,对着那守门弟子道:“徒儿,发生什么事了?” 那守门弟子见是自己师傅圆觉大师,便是一喜,忙道:“师傅,您来的正好,这二位施主想要进寺参拜,可是他们身上背有武器,所以弟子……”说着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圆觉大师一听,倒也觉得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当即微一沉吟,道:“无妨,就让他们进去吧。” 守门弟子急道:“可是……” 但他还未说什么,韩凌霜已然感谢道:“多谢大师成全。”说着一拉王云飞,两人便一起往寺里跨了进去,那守门弟子还要说些什么,不过也只得放弃了。 圆觉大师看了韩凌霜二人远去的背影一眼,又见徒弟一副担心模样,便道:“徒儿不必担心,我佛慈悲,就让他们去吧。” 守门弟子点头道:“是,师傅。” 圆觉大师感叹一声,道:“你诵经去吧,这儿就不用守了。” 守门弟子双手合十,躬身道:“是,师傅!”说着也向寺里走去。 ※※※ 大雄宝殿里,韩凌霜二人站在佛祖金身面前,只见这金身高约一丈有余,宝相庄严,慈悲肃穆,仰望过去,不觉让人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韩凌霜看着看着,一股虔诚之心油然而生,跪拜道:“弟子韩凌霜叩拜佛祖,愿佛祖保佑我母亲在天之灵,保佑我父亲在天之灵,保佑我哥哥周全,以及保佑我神机门众人。”说着将身子缓缓伏了下去。 王云飞受其感染,也跟在她身边一起跪了下来,默默道:“佛祖,弟子王云飞无知,先前冲撞了您,但您大人有大量,还望莫跟弟子计较,弟子身边女孩韩凌霜身世可怜,还望佛祖看在弟子一片心意下,能护佑她一世安宁,不再让她痛苦悲伤,弟子……弟子情愿折去自身阳寿十年,还望佛祖成全,弟子给您磕头了。”说着认认真真磕了九个响头,个个又认真,又响亮。 本来在虔心跪伏着的韩凌霜听到声音,将身子抬了起来,看了王云飞一眼,见他一副极为认真模样,微微一呆,但随即也明白过来只怕他是因为自己,当即心中一暖,说不出的感动,于是又重新看向佛祖,认真又虔诚的祈福道:“佛祖您看到了吗?我旁边这个少年,却是世上最好的人了,不论我如何对他,他都对我一心一意,从无怨言,还望佛祖……还望佛祖能保佑我俩能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说着恭恭敬敬的跪伏了下去,只是这些令人羞怯的话她自是没有说出,而是在心中默默念着,是以王云飞自然也不知道了。 二人参拜完毕,皆是站起,韩凌霜看到王云飞看来的目光,顿时心一跳脸一红,吓的急忙将头低了下去,又想自己方才竟在佛祖面前许下这般令人羞怯的愿望,只感觉无限羞臊,顿时脸色又是一红,只是王云飞却浑然没注意到这些一般,他见二人已是参拜完毕,当即道:“我们回去吧凌霜。” 韩凌霜一听便是有气,心想这家伙实在可恶,竟笨到这般程度,连自己心思都看不出来,实在罪大恶极,罪该万死,不过当她一看到少年这副呆头呆脑的笨模样,便又觉得有些好笑,又想起曾经的过往种种,想起自己捉弄他的那些过往,竟又觉得无比舒心,大是快意,这般想着想着,最终一切的一切皆是化为一片欢喜,当即一笑,道:“好啊,我们回去吧。” 韩凌霜说着就要牵着王云飞的手退出大殿,却在这时,方丈圆觉大师走了进来,对着二人作揖道:“二位施主可是参拜完了吗?” 韩凌霜一笑,道:“托大师的福,我们二人已是参拜完了呢。” 圆觉大师点点头,合十道:“阿弥陀佛,佛祖会保佑你们的。” 韩凌霜笑道:“多谢大师,那我们先走了,就不在此打扰大师了。”说着正准备退出去。 岂料他们没走几步,身后圆觉大师又道:“二位施主请留步。” 韩凌霜回过身来,不解道:“怎么大师还有什么事吗?” 圆觉大师道:“我见二位面相奇特,倒不似寻常中人,不知二位可否待上片刻,让贫僧为二位看上一看?” 韩凌霜一听顿时奇了,讶道:“看相?怎么大师竟也会看相吗?可我听说这看相不是道教一脉学说吗(注),怎么你们佛门中人也会这个呢?”说着打趣道,“大师您私学别派学说,难道就不怕您的佛祖怪罪吗?” 圆觉大师听了却是一笑,道:“道又如何?佛又如何?只要能减少世人疾苦,能为苍生造福,为道为僧,又有何妨?” 韩凌霜一听竟是呆住了,当即仔细打量了圆觉大师一眼,只见他慈眉善目,面目祥和,当真一副得道高僧模样,再加上他方才所说那番话,让得韩凌霜一时为之心折,由衷道:“大师慈悲,那就麻烦大师为我二人看上一看了。” 圆觉大师微微一笑,合十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先随我来吧!”说着将二人带到另一处地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圆觉大师将二人带到的地方正好是供奉有顾清渊牌位的佛堂。 韩凌霜见这佛堂与之前的大雄宝殿除了里面摆放之物有所不同之外倒也没其它太大区别,也不知大师为何要将自己二人带到此处,不过她却也没太过在意,向圆觉大师道:“可以开始了吗大师?” 圆觉大师应了一声,当即对二人细细进行打量。他先是仔细在韩凌霜脸上看了一会,然后又在王云飞脸上左右瞧了瞧,而后才低声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可怜可怜!” 二人见他一副悲天悯人之情,但又不稍加说明,不禁有些疑惑,韩凌霜性子偏急,当即就问道:“怎么样大师,看出什么了么?” 圆觉大师一叹,道:“二位施主可是自幼父母双亡?” 二人听了对视一眼,竟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之色。韩凌霜滞了一下,随即道:“大师何以见得?” 圆觉大师道:“我见二位父母宫位置日角月角低陷,此乃幼年丧父丧母之相,只怕二位父母双亲早已亡故多年了吧。”他看似在问,语气却无比肯定。 韩凌霜呆了一下,她本有意不信,想再试上一试,可她一见到圆觉大师一副慈悲模样,便不由得信服,不禁道:“大师说的没错,我俩皆是自幼父母双亡,我母亲在生下我时便是去世,我父亲在我六岁那年也因……也因变故而亡。” 圆觉大师连宣佛号:“阿弥陀佛!” 韩凌霜苦笑一下,又道:“还有呢,那大师还看出什么了吗?” 圆觉大师当即又将她面相细看一番,忽而脸色变了一下。韩凌霜见他脸色有变,知道只怕是看出什么不好的事,急忙问道:“怎么啦大师,可是看出什么了吗?” 圆觉大师看了她一眼,问道:“不知施主接下来打算要去何处,是往东行呢,还是往南行呢,或者还是继续待在洛阳?” 韩凌霜想了下,心想自己二人刚由南向北而来,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向南而去,至于向东,那里靠近江南,这个时节倒也没必要去,至于要去哪里,她其实也没想过,于是道:“还不知道呢大师,我二人一向都是随意行走的,至于东方和南方,暂时倒不会去,而洛阳也不知道能待多久,至于北方,那也不会去,说不定会去一趟长安,哦对了,也有可能会去西南……” 圆觉大师一听,脸色瞬间一变,道:“西南万万不可,施主听我一劝,半年内西南对施主皆大为不利,若去西南,慢则半载,快则三月,施主必出大事。” 韩凌霜二人被吓了一下,王云飞更是急忙道:“那大师,我们该去哪里好呢?” 圆觉大师道:“往西对这位女施主也不太顺利,往东往南倒是不错,不过,你们往东南去最好,那里是这位女施主的吉祥之地。” 韩凌霜点点头,心想不去西南倒也无妨,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急着回神机门,至于西边,若是有机会倒想去下长安,毕竟好不容易来趟北方,不去倒是可惜,至于圆觉大师所说的有些不太顺利,倒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危险没遇见过,一点点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这般想着心里微微轻松一些,当即又道:“那不知大师,我这位朋友面相又如何?能看出些气运、姻……姻缘吗?”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小了下去。 王云飞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韩凌霜脸一红,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王云飞被他瞪的一笑,却见圆觉大师已是向他脸上仔细端详而来,当即轻咳一声,急忙收起笑容。 圆觉大师看完后先是看了韩凌霜一眼,才道:“这位施主气运倒是不错,虽有些磕磕碰碰,但总的来说没有太大风浪。” 韩凌霜二人听了一喜,却又听圆觉大师接着又道:“不过却一生为情所苦!” 二人笑容瞬间呆滞,韩凌霜忙道:“那不知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圆觉大师叹道:“珍惜时光,珍惜眼前人。”说着低头宣了句佛号。 韩凌霜看向王云飞,却见他正好也向自己看来,二人相顾无言,唯有沉默不已。 圆觉大师见二人情绪低落,便出言安慰道:“不过二位倒也不必太过在意,须知人生变幻无常,是以命理之事,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尽信,不过要懂得借此趋利避害倒是真的。” 韩凌霜点点头,道:“多谢大师!” 圆觉大师亦是点点头,道:“不知二位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 韩凌霜二人想了下,见也没什么想要问的了,当即摇头道:“没有了大师,多谢了。” 圆觉大师微微点头。 韩凌霜见自己二人已没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正准备向圆觉大师告辞,却无意中看到龛台上母亲的牌位,顿时震了下,随即走到母亲牌位之前,问道:“大师,不知这牌位是何人送来的?” 圆觉大师道:“回施主,这是一位姓李的李施主送到鄙寺的。” “李施主?”虽然早已料到,但听圆觉大师亲口说出,韩凌霜仍是禁不住呆了下。 圆觉大师点头道:“是啊,十六年前,自从那位李施主将这顾施主的牌位送进鄙寺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祭拜一下,月月如此,从无间断。” “……从无间断?”韩凌霜呆了一呆。 圆觉大师点点头,道:“正是!莫非施主是认识这李施主不成?” 韩凌霜没有回答,只是愣愣看着母亲牌位出神,许久之后才道:“麻烦大师下次见到那位李施主时转告他一下,说有位姓韩的姑娘多谢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了。”说着对着母亲牌位深深拜了一下,然后和王云飞一起缓缓退了出去。 而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不知为何,圆觉大师竟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叹了下,只是不知是为他人的释然感到高兴,还是为人生的悲苦感到叹息。 (注:相术一学并非出自道教,而是比道教的诞生时间还要更早,最早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不过随着道教在中国的兴起,相术倒的确与道教产生莫大渊源,历史上许多有名相术大师皆来自道教,因此作者假借相术来源于道教一说。各位看官看看就罢,切莫当真!) 第八十五章 老君山上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王云飞二人都再没去过天剑宗查探消息了,不过也没有离开洛阳,而是在洛阳附近四处游玩。 这个冬季,雪似乎下的比往年多,大雪陆陆续续在下个不停,而在这般不知不觉间,时间也由开始的初冬时节逐渐进入到了深冬时节。 在这段时间里,二人去过叹为观止的龙门石窟,闯过惊奇绝险的龙潭峡谷,也游过云气缥缈的白云山,还逛过熙熙攘攘的洛阳城,不过若论洛阳雪景,最美的自然属老君山了。 老君山本名景室山,相传,此山乃老子归隐后修炼之地,而老子又被道教尊称为太上老君,故此,太宗皇帝便将此山更名为老君山。 这一天,天气难得的晴好,久违的阳光终于绽放出笑脸,一些许久未曾出户的人也都相继出来走动了。 可能是之前雪下的太久,许多人被憋在家里难受,实在闷的慌,这天气一晴,竟都出来了,就连老君山这等偏远高山都随处可见游人。 王云飞二人踩着积雪,行走在漫长的山道之上,只见周遭玉树琼枝,粉雕玉砌,目之所及,一片纯白,说不出的美丽。 身处纯白世界之中,二人身心都不禁为之一轻,再加上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噗噗”声,回响在耳边,却更让的身心沉静。 二人身心愉悦,这脚下的速度都不禁轻快几分,只是老君山高过云端,再加上山路难行,地面又有着厚厚积雪,因此尽管二人速度不慢,但等他们到达山顶之时,已是下午时分。 从山顶往下看去,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但见山间白云飘飘,云雾缭绕,放眼望去,千峰万壑,更是一片银装素裹,说不出的浩荡美丽。 尤其是人站在山顶往下看时,下方万物尽收眼底,一种物我两外的超然感觉油然而生,说不出的旷达,二人看着看着,心胸都不禁为之一宽。 王云飞心情舒畅,更是张开双臂,深深呼吸,尽情拥抱这片广阔天地。韩凌霜见他神情夸张,不禁取笑道:“看你那呆模样,怎么样,看傻了吧?”只是那眼中欢喜,却是那般显而易见。 王云飞脸一红,看了她一眼,但见少女眉目如画,笑容温馨,说不出的令人着迷,当真比这如画雪山还要美上万分,他不禁一阵失神。 王云飞反应过来后,随即点点头,由衷道:“是啊,好美好美啊,当真美不胜收,当真美的不可方物,真是好美好美,好喜欢好喜欢啊!” 韩凌霜微感得意,笑道:“那当然了,老君山的雪景可是天下闻名的呢,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我听说还有更美的呢。” 王云飞奇道:“是什么?” 韩凌霜一笑,道:“云海啊,这可是老君山的一大奇绝,只是能不能看到就要看运气了。” 王云飞若有所想的朝着飘荡在山间的白云看了看,只见现在的白云虽不多,有些甚至还只是虚无缥缈的云雾形态,但却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犹如仙境般的神秘美丽,如若真能形成云海,那不知又该是何等的壮观。 韩凌霜见王云飞看的痴迷,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自顾自的欣赏周遭美景去了。只见抬眸远眺间,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雪白,整个大地就像被披上一层白色外衣般,壮观美丽。 韩凌霜心情大好,极目驰骋,神游太虚,又想到只怕更为广阔的中原大地,都因这洛阳的风雪,添上了华美的篇章,而在这场漫长的风雪之后,又将是三春的到来。 韩凌霜一想到这里,诗瘾大发,微一沉吟,当即道: 千峰万壑披银装, 四海八荒添华章。 寒风吹的关山彻, 飞雪过后春意扬。 一首诗念完,心中一喜,正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只听一人冷冷道:“寒冬未过,此时论春,岂不太早?” 韩凌霜面有恼色,向那出言不逊之人看去,正想教训她几句,不料一看,那人竟是在“名剑大会”上见过的铜雀阁阁主——萧翎玉。 只见她白衣若雪,泼发如墨,步伐迈动间,衣摆微飘,当真说不出的绝美。韩凌霜一时为她风姿所引,但又想她刚才出言不逊,心中不悦,于是也冷声道:“怎么,莫非你是有什么高招不成?” 萧翎玉冷冷一笑,道:“高招不敢当,但要写一首诗,又有何难?”说着也抬眸向四周看去。 只见天地间一片苍茫,整座雪山就像一条冰雪巨龙横亘在大地之上一般,巍峨壮观,而那巨龙纵然只是躺在地上沉眠,但那巨大的身躯,已然没过云端,震天撼地,如若有一天那巨龙从沉眠中苏醒过来,直冲上天,只怕那满天妖魔神仙,都得在这神威下震颤吧。 萧翎玉稍加思索,当即道: 玉龙横卧天地间, 巨身纵眠入云端。 若有一日冲天去, 荡尽妖魔涤尽仙。 韩凌霜冷冷一笑,道:“好一个‘荡尽妖魔涤尽仙’,好大的口气,好狂妄。”说着略一思索,又道: 三千法门寻道仙, 万里路遥访君山。 一朝修成飞天去, 遍洒妙法渡世间。 萧翎玉听了冷哼一声,却是不屑道: 世上哪有真神仙? 不过妖魔舞人间。 生老病死在所有, 何必枉费上青天? 韩凌霜听了心中微怒,但一想之下,倒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即心中一动,一首诗又想了出来,念道: 世上或许无神仙, 但有善恶在心间。 心有神佛即是善, 常行善事天也怜。 岂料萧翎玉听了却是怒道:“臭丫头,你敢教训我?” 韩凌霜嘿嘿一笑,道:“你堂堂萧阁主我又哪敢教训你,我只不过觉得做人做事要常存善念才是,不要动不动就杀人夺命,不要过于心狠手辣嘛。” 对于韩凌霜能认出自己萧翎玉显然毫不意外,似她这般名动天下的女子,认识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因此只是哼了一声,没去理她,略一思索,随即又道: 求神拜佛向天揖, 无非就是人自欺。 苍天本是无情物, 奈何凡人竟不识。 韩凌霜却是道: 莫道苍天太无情, 只怪人心总不平。 苍天尚能照人意, 人心却是最难盈。 萧翎玉哼了一声,冷声道: 世上谁人不曾贪? 李白贪酒成诗仙。 女子贪财男贪色, 不贪何来人世间? 韩凌霜随即笑道: 你说贪来那便贪, 不知你又怎么贪。 喜怒哀惧爱恶欲, 不知你是贪哪般? 萧翎玉眼眸骤然一眯,带着几分危险的看了韩凌霜一眼,不过还是道: 七情六欲我皆贪, 尤其贪恋红尘间。 更贪时光能倒退, 莫叫青丝变苍颜。 韩凌霜听了好笑道: 斗转星移世事迁, 沧海桑田容颜转。 从来只有过去事, 哪有时光肯向前? 萧翎玉心中一怒,冷冷看着她,只觉得这臭丫头好个牙尖嘴利,韩凌霜也毫不示弱,与她冷眼相视。眼看这两个差不多算是初次见面的女子竟这般无缘无故斗气起来,却在这时,周遭环境发生巨变。 只见之前飘荡在山间的白云瞬间风起云涌,无数云气莫名汇聚融合,一层一层叠加在一起,不过片刻,竟形成了厚厚的云海,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翻滚蒸腾,蔚为壮观。 几人皆是初次见到这般壮观景象,一时被眼前奇景所震,韩凌霜和萧翎玉二人更是忘记争执,皆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景象,想是心中震撼所致。 过会之后,萧翎玉才逐渐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她见周围云海虽然浩荡,但仍在所立山峰之下,而这山峰再高,却依然处在自己脚下。一想到这里,心中豪气顿生,一首诗在脑海中不自然浮现而出,傲然道: 浩浩白云浮天边, 巍巍群山踏足间。 群山更在白云上, 傲立群山我为巅。 一首诗念完,萧翎玉心中豪气冲天,极目远眺间,似乎世间万物都难以入她胸怀,扰她心绪,当真说不出的快意。 却在这时,只听韩凌霜冷笑道: 神州雄踞四方天, 岂是一人能为巅? 圣才贤能莫敢论, 区区凡人也妄言? 萧翎玉眉头一皱,冷声道:“臭丫头,你敢讽刺我?” 韩凌霜毫不退缩的道:“讽刺你又怎样?” 萧翎玉面有冷色,正要发作,忽而又想到什么,却是一笑,道: 人生立于天地间, 应如大鹏揽九天。 大鹏展翅九万里, 岂是蝼蚁能比焉? 念完有些傲慢的看向韩凌霜。 韩凌霜哼了一声,心想好一个歹毒的女子,竟变着法子来骂自己,随即稍一思索,一首诗便出现在心中,却是: 大鹏展翅虽然高, 那得借风才有招。 蝼蚁虽然不能比, 但却踏实又勤劳。 可一想出随即又觉得不够。这首诗虽然也能将萧翎玉的话给驳回去,但一来终归不够大气,在气势上难免输于她,二来这不就承认她是大鹏,而自己是蝼蚁了吗?这般想着偷偷向萧翎玉看去,果然见她正面带嘲笑的看着自己。 韩凌霜心中一阵恼怒,正觉无计可施,忽然眼睛又看到了萧翎玉身上。只见这女子容貌惊人,风姿绰约,当真说不出的美丽,只怕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动不已,不过她却是听说这女子到目前还是孤身一人。 韩凌霜看着看着,像是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抹坏笑,暗骂道:“臭女人,叫你刚才骂我,看本姑娘不骂死你。” 萧翎玉被她看的不自在,冷冷道:“你看我做什么?” 韩凌霜笑容古怪,却也不答她,只是淡淡道: 容貌惊人赛婵娟, 风姿绰约胜天仙。 冰肌傲骨身如玉, 不知素手待谁牵? 萧翎玉一听,顿时恼怒不已。如果这首诗是从别人口中念出,那她绝对相信这是在夸自己的话,可从这臭丫头口中念出,那不分明是在骂自己没人要吗? 她这么多年之所以仍只是一人,并不是没人要,相反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她一向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寻常之人,又如何入的了她的心?是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孑然一身。 然而,身为女子,终归渴望得到一人所爱,尤其如她这般风姿容貌见识武功等等样样俱佳的绝顶女子,更是如此,只是时也命也,这么多年过去,却终究没能遇上一个能让她甘愿倾心的男子,诚如她这般骄傲的女子,也难免有些寂寞,而这,也是她心中隐隐的痛,而这痛如今被韩凌霜触碰,她如何不恼怒? 萧翎玉脸色瞬间一沉,寒声道:“臭丫头,你是在骂我?” 韩凌霜倒没想到她竟一下子听懂诗中暗藏的骂人含义,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是毫不示弱道:“骂你又能怎样,你刚才不也是在骂我吗?” 萧翎玉面如寒霜,冷冷道:“臭丫头,你这是在找死。”说完不再多言,随即扑身上前,袖中铜雀翎瞬间洞出,向韩凌霜咽喉切去。 (注:写书的人无聊,所写之诗诸位看看即可,一笑而过,望莫计较!) 第八十六章 孤独寂寞 那一招当真迅猛无比凶险异常,好在韩凌霜之前在“名剑大会”上见过萧翎玉的手段,知道她不但武功奇高,出手更是狠毒,因此早已做好准备,当即剑随人愿,雪钰剑瞬间出鞘,将那凶险毒辣的一击挡了开去,而王云飞也在此一瞬间拨出墨问剑,加入战斗,与韩凌霜肩并肩一起面对眼前强敌。 韩凌霜二人武功不及萧翎玉,但借着手中宝剑之威,这般相互配合下,倒能与她斗的不相上下,尤其韩凌霜手中雪钰剑借助风雪之力,更是将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招招威力无匹,一时竟逼的萧翎玉险象环生。 萧翎玉见自己讨不到好处,也不再纠缠,当即一招击向二人,借力退了开去,而韩凌霜二人见她退让,自是没有再追,同样借力退了开去。 萧翎玉看了韩凌霜手中雪钰剑一眼,似是有些意外,冷冷道:“原来‘雪钰’在你手上,难怪那么嚣张。” 韩凌霜反唇相讥道:“你不也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就随便欺负人吗?” 萧翎玉冷哼一声,没有理睬她的话,却又将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王云飞,似乎这才想起什么般,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名剑大会‘上的那个少年,”说着又将目光看向韩凌霜,道,“而你是那个将他救下场的红衣少女。” 韩凌霜哼了一声,冷冷道:“是又怎样,知道我俩厉害的话,识相的乖乖离开。” 萧翎玉却是笑了笑,道:“你刚才不是笑话我没人要吗?” 韩凌霜道:“是又如何?” 萧翎玉看了王云飞一眼,道:“我觉得这少年倒不错,眉清目秀,面目和善,心性又坚毅,而且还挺仗义的,我看着倒觉得挺舒心的。” 韩凌霜眉头皱了皱,随即冷声道:“怎么,你想对他怎样?” 萧翎玉笑了笑,却是无比温柔,只是那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令人大惊。只听她道:“怎样倒不至于,我就只是想问一句,如果我愿意做他女人,他是否愿意跟我走。” “什么?”韩凌霜瞬间大怒,几是难以自制的怒道,“不要脸,太不要脸了,从未见过你这般臭不要脸的女人。” 然而萧翎玉却丝毫不理会韩凌霜的嘲笑与愤怒,一双明眸只愣愣看着王云飞,认真道:“怎样,你可以考虑考虑。只要你跟我走,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你不但可以得到我的人,还可以得到我的心,我看你满面风霜,想是一直漂泊所致,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并且……我的身子还是完整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似乎让的她很是难堪,因此才一说完,双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真个是“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当真色如桃花,美艳无方。 王云飞毕竟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如此一个美艳无比的娇俏女子,又如何抵挡得住,整个人的呼吸都瞬间急促起来。 韩凌霜见此情景,心瞬间凉了一截,只是她性子骄傲,哪怕心中难受,此刻竟也绝不愿开口多言,只是冷冷的看着。 萧翎玉见王云飞这般样子,知道他怕是对自己心动,当即一喜,急忙道:“怎么样,你考虑清楚了吗?只要你离开这个女人跟我走,我的一切都全是你的了,包括我自己。” 王云飞向萧翎玉看去,见她目光灼灼,眼中隐有期待之意,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就有股说不出的魅力散发而出,令人神往。 王云飞嘴巴动了动,缓缓道:“你确实很美啊,只怕任何男子对你都会心动不已吧。” 萧翎玉心一喜,脸上不自觉露出淡淡微笑,却听王云飞继续道:“你开出的条件,几乎没有多少男子可以抵挡吧。” 听到这里,韩凌霜的心瞬间一紧。 “有美人相伴,又衣食无忧,这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人生啊!”他仍是在自顾自的说着。 “是啊,我也好想要这样的生活啊。” 韩凌霜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目光也冰冷到了极致。 “但是,”王云飞深吸一口气,话音一转,陡然道,“我却不会跟你走!” “为何?”萧翎玉几乎是措手不及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道。 王云飞认真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啊!” 韩凌霜听到此话,一颗沉到谷底的心又瞬间升了起来,满脸皆是笑意,而萧翎玉却是看向她,不服道:“你指的是她?” 王云飞坚定不移道:“没错,就是她,她就是我喜欢的人!” 萧翎玉心有不甘的道:“她有什么好的,论身材、论容貌、论见识、论武功,我哪一样比不上她?论身份地位,我更是远胜于她,你跟她又有什么好的?” 王云飞断然道:“错。就算你千好万好,但你有一样比不上她好,那就是你没她在我心中好。” 韩凌霜听完瞬间笑开了花,只觉得这小子当真顺眼。 萧翎玉却是眉头一皱,不服气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哪一样没她在你心中好了?” 王云飞认认真真道:“你没她在我心中善良……” 萧翎玉打断道:“这个我可以改。” 王云飞又道:“你没她在我心中温柔……” 萧翎玉立马道:“这个我也可以改。” 王云飞依旧道:“你没她在我心中美。” 萧翎玉有些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道:“不,我哪没有她美了,她虽然也不错,可我哪里比她差了?” 王云飞摇头道:“或许在别人眼中你很好看,但在我眼里,凌霜才是这世上最最最好看的女孩子。” 韩凌霜心中一甜,兴奋不已,若不是旁边有人,她真想跳进他怀里好好亲下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萧翎玉苦笑道:“这么说来,我在你心中连半个她都比不上了呢?” 王云飞回答道:“是。” 然而萧翎玉却仍是不放弃的道:“那你就真不再考虑一下吗?要知道你跟了我之后,便一生无忧了,如若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绝不会放过他。” 王云飞摇了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你以为爱情是靠买卖能得来的吗?真正的爱情,是不会为外物所动的。” 萧翎玉道:“可我没要对你进行买卖。” 王云飞摇头道:“但有区别吗?” 萧翎玉一窒,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道:“况且,你并不是真心想要跟我在一起,你只是方才被凌霜所气,一时心中不甘,所以才会产生这种想法,对不对?” “我……”萧翎玉窒了一下,却又无话可说,但随即又道,“不,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会跟你在一起的,绝无二心,而且,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话到最后,已是极为坚定。 王云飞道:“好,就算我信你所言,那我再问你一句,如果我今日果真跟你走了,你真的会喜欢我吗?你觉得,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舍得抛弃的人,这样的人,会是个值得去爱的人吗?你真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我……”萧翎玉却是有些迷茫起来。 王云飞依旧在道:“你不会喜欢的对不对?不但你不会喜欢,这世上所有人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不但不会喜欢,还会深深厌恶,从来只有人羡慕情比金坚的爱情,谁又会看得起三心二意之人呢?” 萧翎玉竟是一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山风轻轻吹着,撩人思绪。 许久之后,萧翎玉自嘲一笑,苦涩道:“没想到、没想到我今日竟被一少年教训,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说着有些凄凉的笑了起来。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忍道:“你没事吧?” 萧翎玉止住笑声,定定向他看来,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般,许久之后,忽而一笑,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出来,佩服佩服,真是令人佩服啊!” 王云飞见她笑容痴缠,说话犹如梦呓般,微微有些心疼,关心道:“你……你不要紧吧?” 萧翎玉却是一笑,看向他,灼灼道:“怎么,你是在关心我吗?” 王云飞没有回答。 萧翎玉自顾自又道:“你也会在意我,心疼我,对不对?” “我……”王云飞嘴巴动了动,却也不知该怎么说。 萧翎玉却是开心道:“你不用说,我能感觉的到,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相信,有时候感觉到的东西,比看到的和听到的还要可靠。” 王云飞呆呆看了这美丽女子一眼,没想到看上去心狠手辣的她也有如此蕙质兰心的一面。 却听萧翎玉又道:“或许你刚才说的没错,也许我之前并不是真的要喜欢你,不过一时赌气罢了,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你了啊。” 王云飞一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萧翎玉看了他一眼,却是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既然你已有了喜欢的人,那我自不会打扰你就是。”说着有些复杂的看了韩凌霜一眼,终是无奈一叹,转身离开了这里,说不出的孤独寂寞。 萧翎玉走后,韩凌霜看了王云飞一眼,悄悄问道:“哎,你就真不对那个女子心动吗?要知道那可是个世间绝无仅有的奇女子啊。” 王云飞淡淡道:“是啊。” 韩凌霜又道:“如果我要是个男子的话,我就要将我所有喜欢的女子都娶回家,那该多好。” 王云飞道:“可我只想喜欢你一人。” 韩凌霜脸一红,心中如蜜般甜,嘴里却是道:“那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王云飞点点头,理所当然的道:“是啊,做人为什么要贪心呢,如果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还不够吗?” 第八十七章 临行辞别 萧翎玉离开后,王云飞二人见天色不早,于是也向山下走去。 一路之上,韩凌霜心情似乎格外好,时有欢声笑语挂在嘴边,王云飞受其感染,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大好。 二人心情一好,脚下速度都不禁快了几分,这般漫长的一段山路,竟仅用了上山的数分之一时间便已是来到了山下。 算算时间,二人来到洛阳已是够久了,王云飞看了韩凌霜一眼,犹豫了下,还是道:“对了凌霜,我们来洛阳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离开呢?” 韩凌霜闻言眉头微皱,行走的脚步都停了下来。他俩之所以来洛阳,一是因为这洛阳雪景,如今寒冬将尽,清雪渐消,确实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二是韩凌霜想查看下天剑宗当年为什么要害他们神机门的事。如今她已是知晓此事乃李昊天一手造成,可由于母亲原因,她又下不去手向李昊天进行报仇,如今还在洛阳,其实更多的对她只是一种痛苦而已。 韩凌霜想了下,当即道:“要不我们明天启程去长安吧?” “啊,去、去长安?”王云飞讶道。他想起当日圆觉大师的忠告,于是急忙阻止道,“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去长安。”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不去长安,那去哪里?” 王云飞想了下道:“回江南去,再过段时间江南景色就很美很美了,去那里最好了。” “江南吗?”韩凌霜皱了皱眉,随即又道,“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来趟北方,不去看看长安,倒是有些可惜了。”说着竟有着说不出的惋惜。 王云飞见她一副大是惋惜的样子,不觉心里有些难过,可他一想起圆觉大师的话,怕她去长安遇到什么危险,心中便是一热,冲口道:“凌霜,你若真想去长安,等过段时间我再陪你来好吗?但现在先不要去。” 他本是为了不让少女感到不适,已是尽量将话说的隐晦与委婉,但他话已至此,饶是少女再笨也能明白他一番苦心,当即欢喜一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王云飞脸一红,不过却也不否认,随即点点头,认真道:“是啊。圆觉大师不是说了吗,西方对你不利,我怕……我怕你会出事。” 韩凌霜微微蹙眉,不过随即又道:“不怕。身为习武之人又怎能有退缩畏惧之心,若是遇事畏惧退缩,又岂是侠者所为?更何况,怯懦软弱之心本就对习武之道不利,所以我们越是害怕便越要勇敢面对才是,而不是只知道回避。” 王云飞一时被她说的心头一热,可犹豫了下还是道:“可是,可是我还是好担心你啊。” “那、那怎么办呢?”韩凌霜一时也是有些犯愁,随即又微微一笑,鼓舞道,“不怕不怕,你想想看,我们一起的这段时间,所遇到的危险还少吗?更何况,这不是还没发生什么事吗?若是为了还未发生的事而担忧,岂不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吗?” 她见王云飞仍有担忧之色,当即又道:“你看这样好了,到了长安后,危险的地方我们不去,若是遇到其他大事,我听你的好吗?” 王云飞张了张嘴,呐呐道:“这……” 韩凌霜又是一笑,道:“你不是说过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吗?你看长安城那么繁华,那么热闹,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说着俏脸微扬,露出一张温馨又明媚的笑容。 王云飞心里一跳,只感觉少女刹那间的美丽扑面而来,直往他胸膛里撞去,他一时呆了一呆,下意识的道:“想、想,当然想了。” 韩凌霜嘿嘿一笑,道:“那不就得了。而且本姑娘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危险没遇见过?一点点小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所以,你不要担心好吗?” 王云飞呆了一呆,静静看着这笑容明媚的心爱女孩,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且又见她一副确实极为想去的样子,不忍惹她伤心,心想去就去吧,若是遇到危险,大不了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便是。 于是点头道:“那、那好吧,但你记得一定要听我的话。” 韩凌霜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你看天都快黑了,我们先快点回去吧,明早还要出发呢。”说着拉着少年的手向前走去。 ※※※ 翌日清晨,韩凌霜二人来到白马寺里祭拜母亲顾清渊的牌位,准备做最后的辞行,可二人刚走到供奉着顾清渊牌位的佛堂门口时,便停了下来。 只见顾清渊牌位前此刻正站着一人,正愣愣看着顾清渊牌位出神。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昊天,在他面前香炉上,三根点燃的香即将燃烧殆尽,看样子他已是站在这里有些时候了。 韩凌霜见是李昊天,一时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大清早的竟能在这里遇见他,一时也不知是该进去跟他打招呼,还是转身离开回避。 可能是感觉到身后动静,李昊天将身子缓缓转了过来,见是韩凌霜,他先是有些意外,接着又化为欢喜,随即笑道:“是你啊,韩姑娘。” 韩凌霜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在皱了皱眉后还是道:“是我。”只是在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倒是李昊天率先反应过来,忙道:“对了你是来祭拜你母亲牌位的吧?快进来快进来。”说着让开个位置出来。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母亲牌位,微微犹豫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进去,将桌上的香拿起点燃,对着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小心插在香炉里,默念道: “娘,女儿来看您了娘。等下女儿和云飞就要离开洛阳了,所以女儿今天特来向娘辞行,望娘在天之灵能保佑女儿和云飞平安,等下次女儿来洛阳的时候再来看望您娘。”说着又是拜了三下。 祭拜完母亲牌位后,韩凌霜本该离去的,可看着李昊天还站在这里,她一时竟也没有动。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过会之后,倒是李昊天率先开口,道:“你之前让圆觉大师转告我的话他都已经告诉我了。” 韩凌霜闻言脸微微一红,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当中。 过会之后,韩凌霜突然道:“我是来向我娘辞行的。” “啊,你、你要离开洛阳了吗?”李昊天微感诧异的道。 韩凌霜点点头,道:“是。” 李昊天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也不知是不舍,还是有着其他意味难明的心绪。 他没有说话,韩凌霜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气氛再次变得沉默起来,沉默中又略微有些压抑。 最终还是李昊天率先打破沉默,问道:“那你接下来可是打算要去哪里吗?” 韩凌霜想了想,如实道:“去长安。” 李昊天点点头,道:“长安好啊,那里毕竟身为国都,去了定然不会差。” 韩凌霜没有接下他的话,似是想到什么般,讶道:“对了,怎么没有见到姑姥姥?” 李昊天微愣了下,随即醒悟过来,回道:“姑姑她也离开洛阳了,要过些时候才会回来。” 韩凌霜微微点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过会之后,她微微犹豫一下,不过还是道:“我离开洛阳后,我母亲的牌位就麻烦你照顾了。” 李昊天静静看了她一眼,眼里似有微光闪烁,好像有着什么说不出的心事般,只是韩凌霜也没有看到这些。 只见李昊天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好好照顾的!” 韩凌霜向着他点点头,当即和王云飞一起退了出去。 韩凌霜二人离开后,李昊天看了顾清渊牌位一眼,似是下定决心般,终是坚定下来,深深道:“渊儿,你等着我,等过段时间后,我便来陪你了。”说罢不再犹豫,然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走的很沉很沉,很深很深。 二人离开白马寺后,王云飞往身后白马寺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眉道:“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觉那个李昊天今天有点怪怪的?” 韩凌霜有些没太在意的道:“算了不用管他,我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王云飞点点头。 于是在少女满怀期待以及少年满腹担忧之下,二人朝着长安方向,缓缓行去。二人边走边玩,待到达长安时,已是进入百花盛开的初春时节。 第八十八章 初到长安 长安乃国都所在,其繁华程度自不必言,每一个江湖中人,都将此视为心中圣地,能往长安一观,见见其繁华热闹一面,那便也无愧于来江湖上走一遭了。 二人到达长安后,先是寻了间客栈作为落脚点,毕竟赶了这么久的路,二人皆是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韩凌霜心性活泼开朗,再加上此次前往的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地方,倒也不觉得多累。 而王云飞却不一样了,他一路心系圆觉大师所说之话,怕韩凌霜会有什么危险,因此时刻都是紧绷着神经的。 不过好在经过最初的担忧之后,见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因此一颗不安的心这才逐渐踏实了下来,再加上有心爱女孩陪在身边,心里始终有着说不出的安心欢喜,虽有些劳累,但也算不得什么了。 二人在柜台前点了两间房子,韩凌霜跟王云飞交代一番后,自己便准备回房梳洗,正走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将一锭银子拿在手中,看了王云飞一眼,笑道:“你若是无聊可以四处走走,但记得不能走远,免得我好找。”说罢将银子往王云飞手上掷去。 王云飞随手一挥,将银子牢牢抓在手中,看了韩凌霜一眼,知道她指的是之前在鄱阳湖客栈中,让她找自己替自己担心的事,当即嘿嘿笑道:“还是凌霜你最懂我,知道怕我闲不住,不过你放心吧,这次我不会乱走就是。” 韩凌霜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笑道:“那这样,你自己小心些,我先回房去了啊。”说罢转身向楼上行去。 王云飞见少女回房,心里忽有些空落落的,两人这般长期朝夕相处之下,几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如今哪怕只是让他跟少女分开一刻,他都有种说不出的不舍与落寞。 他叹了口气,也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可在房里待了会,又觉得十分无聊,平时忙着赶路,倒不觉得什么,如今一得空闲,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本想出去逛逛,可又担心少女等下找不到自己又会担心,因此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客栈里。好在韩凌霜之前给了他一锭银子,因此王云飞下楼点了盘牛肉和一壶酒之后,便自顾自坐在一楼大厅里吃喝,一时倒也少了几分孤寂。 王云飞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忽然想起了初遇陈笑风的情景,那日二人在清水镇相遇,陈大哥便是这般潇洒的喝酒吃肉,没想到转眼之间,二人已是分别半年之久,也不知如今他过得怎样了。 王云飞心中微微一叹,正回忆中,突然一阵吵闹声传了过来,打破他的思绪。 只见一群大汉嚷嚷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个个面目凶狠,看样子像是一群地痞恶霸,那群人进到客栈来后,直接奔向柜台而来。 客栈掌柜一见到这群人,顿时脸色一白,想来是害怕所致,但随即又强忍着换上一副笑脸,满脸堆笑的向几人迎了过去,笑道:“几位爷,今个什么风竟把您几位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本店自当拿最好的酒菜招呼几位……” 却是一个“爷”字还未说出,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大汉恶狠狠的道:“坐什么坐,老子几人是来收账的,哪有时间在你这闲坐?废话少说,快拿钱来。”说着伸手讨要到。 掌柜的一听说是来“收账”,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不过还是强笑道:“这位爷,这‘收账’不是只每月月初收一次的吗?可我本月才刚交不久,您看是不是……” “啪!”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那大汉便狠狠一巴掌扇了下来,怒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想什么时候来收就什么时候来收,想收几次就收几次,还不快去给老子拿来?” 掌柜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为人忠厚老实,再加上膝下无一儿半女,势单力薄,他不敢反抗,只得低声下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说罢赶紧走到柜台后面,从柜台下方抽屉里取了些银子过来,交到之前说话的大汉手中。 那大汉伸手接过,一看才几两银子,顿时一把将掌柜衣领抓在手中,勃然大怒道:“老东西,你竟敢耍老子,识相的就赶紧乖乖多拿点出来,否则老子现在就砸了你这破店,让你今后喝西北风去。” 掌柜的一听顿时吓的腿都软了,不过还是鼓足勇气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本店只是小本经营,实在没有过多银子孝敬各位爷啊,还望各位爷能放过小的一马。” 那大汉一听顿时冷笑道:“放你一马?做梦!”说着对旁边同伙道,“这老东西不配合我们,你们自己进去搜。” “是!”旁边几名大汉得到允许,皆是满脸恶笑的向柜台里面走去,掌柜的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店中胡作非为。 眼看着那几人一阵翻箱倒柜后,几乎将柜台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找了出来,掌柜的心里一急,忙哀求道:“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们将我所有钱财都收走了我还怎么开店啊。” 那大汉却是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的道:“开店?哼哼,老子没砸了你这破店就好了,我们走。”说着一把将掌柜推开,正准备带人退出去,岂料才走一步,顿时被挡了回来。 只见王云飞站在那里,对着几人冷声道:“哼,光天化日之下竟公然强取豪夺,莫非这长安城中也没王法了不成?” 他心中时刻记着圆觉大师的话,本不想插手这件事的,但一来这些大汉过于霸道过分,二来之前在洛阳时韩凌霜对他说的话仍回荡在他耳边,他心中一热,便忍不住站了出来。 那大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王法?在这长安城中老子就是王法,臭小子,识相的就乖乖快点滚开,否则老子定叫你好看。” 王云飞冷哼一声,冷冷道:“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个好看法?”说罢往前跨了一步,一副绝不让开的样子。 那大汉为人虽然凶悍,但却并不傻,他见王云飞不吃他这一套,心知这家伙定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当即又威胁道:“臭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在这长安城中我们沐阳王府做事向来无人敢管,你最好还是乖乖走开,免得惹祸上身。” 他故意提出“沐阳王府”,意在希望能让这小子知难而退,岂料王云飞却是冷声道:“什么狗屁沐阳王府,欺负人就是不对,今天你们若是不将掌柜的钱留下,就休想走出这个门。” 那大汉一听顿时怒极反笑道:“好、好、好,那我就看你有多大本事,兄弟们我们一起上,一起宰了这小子。”说罢几人一拥而上,向王云飞扑了过来。 那大汉几人明显是练过的,再加上为人凶悍,因此一出手皆是毫不留情,挥舞着武器向王云飞狠狠打去,但王云飞早已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他又岂会束手待毙? 他本就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最见不得这种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之事,因此一出手也是毫不含糊。于是没几下子,这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便已是被他打翻在地,一时疼的满地找牙哀嚎不已。 王云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冷声道:“怎么样,你们是拿着钱走,还是把命留在这里?” “你!”那大汉一怒,怒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沐阳王府是什么地方吗?你若敢动我们一下,我保管你死无葬身……” 他还要负隅顽抗,然后王云飞手中墨问已是向他脖子紧贴过来,冰冷的感觉让那大汉浑身一颤,心中气焰瞬间消失。 只见王云飞眼神逐渐冰冷,冷冷道:“我再问一遍,你们是拿着钱走,还是把命……留在这里?”说着手上微一用力,便见那大汉脖子处已被割开一道血痕。 那大汉吓的浑身是汗,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他边求饶的同时边将之前从柜台里搜出来的钱拿出来搁在地上,王云飞见状用剑一挑,将那些钱挑在手中,用力掂了掂,随即转身向掌柜的走去。 那大汉几人虽心有不甘,但也知并非敌手,再也不敢造次,当即趁他不注意的瞬间赶紧挣扎着从地上站起,随即一溜烟跑了出去。 王云飞也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离去,他走到掌柜的面前,将手中钱交给他,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那掌柜的受到惊吓,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感激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王云飞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不打紧的。对了老人家,那些人说的‘收账’,莫非是你们客栈欠了他们钱吗?” 掌柜的一叹,无奈道:“哪是欠了什么钱啊,这沐阳王府的人分明就是一伙强盗,打着维持治安的口号强行收取保护费,以前倒还好,只在每月月初时收取一次,一次也才收几两银子,可现在却变得变本加厉,几乎月月都来收取好几次,而且每一次没个数十两银子绝不会走,这样下去啊,看来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王云飞讶道:“老人家,莫非那沐阳王府很厉害吗?” 掌柜的道:“岂止是厉害,沐阳王府在这长安城中简直是目无王法横行霸道,什么样伤天害理的坏事又做不出来?” 王云飞一听,却是更加不解了,又道:“既然他们这么坏,难道就没人来管管吗,这里可是长安,莫非连皇上也不管吗?” 掌柜的却是叹道:“少侠你有所不知,沐阳王乃当今皇上亲叔叔,他要做什么谁又能管得着?更何况当今皇上沉迷女色荒废朝政,又宠幸奸臣迫害忠良,这长安城呐,虽看起来一片繁华,但其实骨子里早已烂透了,只怕要不了几年啊,就该亡国了吧。” 他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害怕,当即向四处一瞄,好在附近没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却也不敢再乱说了。 第八十九章 客栈对敌 王云飞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天底下那么多人作乱,原来是因为皇上荒废朝政吗?” 掌柜的摇头叹息道:“没办法啊,上面的不作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过一天是一天,自求多福。” 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忙道:“对了少侠,那沐阳王府的人最是霸道,你得罪了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王云飞却是笑道:“不用担心老人家,我此次出来闯荡江湖本就为了除恶扬善匡扶正义,我才不怕他们呢。” 掌柜的听了一急,急忙又道:“可沐阳王府势大力大,又岂是一人之力所能对抗的了的?你听老夫一句劝,赶紧离开这里吧,再晚了,怕是没机会了。”他边说边拉着王云飞的手,要他赶紧离开这里。 王云飞摇头道:“不的老人家。再说了,我走了你怎么办呢?待会要是沐阳王府的人找不到我,岂不要拿你出气?” 掌柜的听了却是苍凉道:“我?我一生无儿无女,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再说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人也走不动了,去了也就去了吧。”随即却又劝慰道,“可孩子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可不能就这么白白葬送了性命。” 王云飞心里一暖,不过仍是道:“你放心吧老人家,我是不会害怕的。” 掌柜的没想到这少年竟如此不听劝,可他又担心沐阳王府的人会找上门来,心里越发着急,但还是耐心劝慰道:“孩子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担心我会出事,不过老朽年事已高,实在走不动了,如果真被他们杀害了,那也只能认命。” 说着有些缅怀的看了眼这间客栈,有些不舍的道:“再说了,这间客栈我都开了二十多年了,早已对它产生深厚感情,我也舍不得离开它,就算要死,我也要死在这里。” 王云飞呆了一呆,没想到看起来软软弱弱的掌柜竟也有这般性情中一面,可惜世道混乱,百姓皆苦,本该好好安享晚年之人,却要受这种被人欺凌之苦,只感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悲悯。 王云飞努力笑了笑,坚定道:“放心吧老人家,我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人生立于天地间,又怎能向这种恶势力低头呢?我是绝不害怕的。” 掌柜的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眼前少年,只感觉这少年好生倔强,只是在他内心深处,又不自觉的为少年的勇敢与坚毅感到佩服,一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却在这时,只听一声冷笑声传了过来,道:“好一个硬气的小子,既然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你就去死吧。”说罢一人持刀从门外直冲进来,向王云飞当头砍去。 来人速度极快,只一瞬间已是来到近前,王云飞急忙挥剑格挡,但双方刀剑接触的一刹那,便感一股大力从剑身上传来,直震的手臂一阵麻木。 王云飞心下惊骇,此人实力之强,在他单独交过手的人当中,只怕是最强的,比那日在“名剑大会”上交过手的石惊天明显还要强上不少。 眼前这突然冒出的强敌不问可知,定是沐阳王府派来绞杀他的高手了,只是他没想到来人这般快就到了。 不仅如此,除了跟他交手之人外,接着又从外面涌入一大批人出来,个个手握利刃,已成包围之势,将王云飞围在客栈里面,而之前那几名大汉赫然也站在其中。 不过除了最先进来的那名持刀男子跟他交手之外,其他人皆是没有动手,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堵住门口,不让王云飞跑掉,想必也是认为既然有那持刀男子动手,那自然也无需他们再上了,所以皆是一脸玩味的站在那里看着。 那之前在王云飞手中吃过亏的几名大汉见王云飞被围在其中,皆是露出恶毒的笑容,尤其那名之前脖子被王云飞用剑割伤的大汉,更是忍不住出声道:“马总管,等下将这小子拿下后,还望总管大人能给小弟一个报仇的机会,小弟定要亲手将这小子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王云飞微怒,不过他显然也知道此刻不是分心的时候,眼前强敌武功之高,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若是一不小心自己可能就要栽在这里了,当即急忙收拢心神,认真应对起来。 但这人武功实在比自己高出不少,饶是王云飞拼尽全力,也无法伤到他丝毫,倒是自己过于拼命,一时震的虎口破裂,鲜血不断随裂开处渗出。 好在如今他武功也不算差,尤其是自从上次铁铉传授他墨问剑的真正使用方法后,王云飞隐隐感觉自己实力比之前又精进了些,所以他除了虎口破裂之外,一时倒也没受其他伤。 但尽管这样,王云飞心中仍是担忧。不过他倒不是为自己担忧,而是想起了圆觉大师的忠告,眼下看来,这不就是征兆的前提么? 眼前之事虽不是直接发生在韩凌霜身上,但以她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遇到危险,又岂肯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是她也动起手来,难免不会出事。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心中已是有了去意,只想早点摆脱战斗,然后借机走脱,否则时间一久,难免会牵连到少女。 这般想着,只见王云飞深吸一口气,将墨问剑横置胸前,左手捏了个剑诀,竟是不退反进,再一次持剑向那人冲了过去。 而随着他一剑刺出,墨问剑上顿时无尽黑光闪现,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向那人劈头盖脸罩了过去。 那人看着迎面而来的黑光,双眸一凝。这少年武功或许比自己低上不少,但他手中这把宝剑倒极为厉害,尽管以他的实力也不敢不小心应付,只见他吐气出声,下一刻,已是一刀向前砍了过去。 那是重如山岳,势如破竹的一刀,带着无尽威势,向王云飞砍了过来。 “嘭!” 下一刻,众人便见王云飞被击的向门口方向倒飞了出去。 王云飞心中一喜,眼看自己就要借助这股推力逃出去,可却在这时,只见一道火红身影从楼上飞了下来,直向他而来,下一刻,便见韩凌霜搂着他稳稳降落到了地面上。 王云飞看着身旁经过一番梳洗后,美丽无比的少女一眼,只感觉哭笑不得。 他方才本想借与男子战斗之机,假意露出被其击飞的败势,好借此突围出去,谁知刚好此时韩凌霜听到楼下有打斗声便急忙出来查看,却又正好看到王云飞被击飞的一幕,她心里一急,二话不说急忙跃下,将王云飞给“救”了下来。 韩凌霜看了王云飞一眼,担忧道:“你、你没事吧?” 王云飞亦是看了她一眼,只感觉哭笑不得,苦笑道:“我、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韩凌霜微怒道:“我再不来,你都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样了。”不过她的怒意并不是对着王云飞,而是对着马总管等人。 王云飞心里一暖,随即道:“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岂料韩凌霜眼尖,一下子发现他握剑的手沾满鲜血,急忙道:“云飞你手怎么啦?”说着急忙将他的手拿起查看一番,见虎口处深深裂开,更是不时有鲜血从里面渗出,当即责备道,“你这笨蛋,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王云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来他是想借机逃跑的,没想到半空中却被少女给“劫”了回来,不过她也知道少女是一番好意,自然不会责怪。 尤其现在情形对二人极为不利,光一个马总管便已是极为难以应付,而且周围还站了不少他们的人,保不准里面还有其他高手,若是硬拼,显然只会对他们不利。 而圆觉大师的忠告仍然像一块大石般时刻压在他心里,让的他难以放开手脚战斗,当即道:“一点小伤而已,不打紧的。凌霜我们不要再打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岂料韩凌霜却是怒道:“不可以,他伤了你,今天我也一定要伤了他。”说着猛然将雪钰拔出,就要上去战斗。 王云飞见状一急,急忙阻止道:“凌霜你听我说,此事就此揭过,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然而韩凌霜却是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王云飞你这个笨蛋给我听好了,这世上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可以欺负你。”说罢也不等王云飞回答,向他绕了过去,随即雪钰剑顺势而出,向马总管一剑刺了过去。 王云飞大感惊愕,反应过来后却又是心里一暖,只感觉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淌过般,竟有着说不出的舒服,随即笑道:“好、好啊,这辈子,我只给你一人欺负。”说罢也挥剑上前,再次加入到战斗当中。 那马总管一人应付王云飞二人,明显压力陡增,没斗多久,竟已是渐落下风,一时惹得他恼怒不已,怒吼连连。 但他哪又知道,尽管以萧翎玉这等绝顶高手在王云飞二人手中都讨不到丝毫好处,更不用说是他了。尤其韩凌霜见他伤了王云飞,心中愤怒,因此一出手更毫不留情,招招凶险。 如此这般又斗了会,那马总管明显再也招架不住了,他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败下阵来丢了脸面,急忙道:“张三李四,你们两个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王云飞一听心里暗道不好,这里面果然还有其他高手,当即也顾不得韩凌霜同不同意,一剑逼退马总管,一拉韩凌霜,道:“快走。” 韩凌霜本不想走,但手已被王云飞拉住,当即也只得随着他向门口奔去,然后趁众人一时未反应过来,一剑荡开众人,随即几个起落,二人已是消失在人群当中。 第九十章 大长公主 一处偏僻小巷子中,王云飞二人的身影显露出来,王云飞往身后看了看,见没人追来,这才放下心来,道:“还好没人追来。” 韩凌霜却是哼了一声,道:“怕什么?他们要是敢追过来,本姑娘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说着又想起什么,当即问道,“对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对付你?” 王云飞当即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韩凌霜听了大为恼怒,怒道:“原来是这样,这些狗官,尽干些欺压百姓之事。” 王云飞道:“如今我们得罪了沐阳王府的人,看来这长安城怕是不便久留了。” 韩凌霜却是道:“什么狗屁沐阳王府,就算天皇老子我也不怕。” 王云飞看了韩凌霜一眼,见她一副怒意难平的样子,怕她冲动,犹豫下,还是道:“凌霜,要不我们离开长安吧,我总感觉待这里心里不踏实。” 韩凌霜本想呵斥他几句,但见王云飞一脸担忧之色,不觉心里一软,当即缓和下语气,柔声道:“你不要担心好吗?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可是既然来都来了,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我们行走江湖去哪里又没有危险,所以,你不要担心好吗?” 说着上前一步,牵住少年的手。 王云飞心头一热,猛然将少女一把拥入怀中,用力道:“好,我不担心,我不担心,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害怕了。” ※※※ 经过这般一折腾,之前的客栈显然是不能再回去了,不过此时时间尚早,二人也不急着投宿,于是便也未去找客栈,而是来到一条远离之前客栈所在区域的街道逛逛。 毕竟长安城那般大,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行人,沐阳王府的人想要在这般多人群中寻到他二人也不容易。 更何况,此次也不像之前在金陵城那般将金陵王府闹的天翻地覆,是以沐阳王府倒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便满城搜捕二人了。 长安城乃国都所在,入眼处自是一片繁华。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二人走在其中,只感觉一股鼎沸之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刮耳生疼。 长安城的热闹程度,比之洛阳金陵等城池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云飞二人少年心性本就喜欢热闹,王云飞见这里安全,又有心爱女孩陪在身边,心情当真说不出的舒畅,牵着韩凌霜的手一起说笑个不停,尤其韩凌霜见多识广,为王云飞讲解各种新鲜事物,惹的王云飞新奇不已。 二人正说笑间,只见迎面走来一大群人,个个劲装革履,做守卫打扮,看样子少说有四五十人之多。 众守卫拥着一台轿子缓步行走于街道之上,透过轿子两侧敞开的轩窗,可以看到轿子里坐着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 那老妇虽容颜苍老,白花苍苍,但自有一股飒爽英气显露出来,向周围环境打量间,脸上时刻洋溢着淡淡微笑。 王云飞二人皆是初到长安,自是不认得轿子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但周围议论之声却早已传了开来,只听一人忽而高声喜道:“这不是龙阳大长公主殿下吗?” 这声音一经传出,周围人群立马热闹起来,于是另一人随即也是喜道:“龙阳大长公主殿下,真的是龙阳大长公主殿下。” “龙阳大长公主殿下。” “龙阳大长公主殿下。” “……” 一时间,路人纷纷招手致意。 轿子里的老妇听到众人对她的呼唤之后,将手从轩窗上伸了出来,对着众人频频微笑招手。 一人又得意道:“龙阳大长公主殿下可了不起了,年轻时可是锄强扶弱的女侠呢。” 另一人立马也是傲然道:“还不止呢,我听说当年草原之国与我朝相战,幸亏有龙阳大长公主殿下挺身而出,这才大败来犯之敌,之后更是自愿嫁入草原和亲,这才换来边境数十年的安宁。” 还有一人感叹道:“龙阳大长公主殿下可真是女中豪杰,在世菩萨啊!” 王云飞二人听了一会,也大概明白了什么。原来这轿子里坐着的乃是什么龙阳大长公主,而这龙阳大长公主似乎是极为了不得的女子。 二人本就极为敬佩那种了不得的侠义之人,尤其是像龙阳大长公主这等大义凛然的豪情女子,更是令得二人佩服的五股投地。 这时又有一人道:“龙阳大长公主殿下自从嫁入草原和亲后,此后便难得回中原一趟,龙阳大长公主殿下乃沐阳王的亲姐姐,我听说三天后便是沐阳王六十大寿,想必龙阳大长公主殿下这次回来是为了给沐阳王庆贺吧。” 另一人哀叹道:“唉,你们说龙阳大长公主殿下这般了不得的奇女子,她弟弟沐阳王怎就偏偏是这般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呢?” 刚才说话之人见这人当街说沐阳王的不是,担心他闯祸,急忙提醒他不可如此,但那人似乎是触及心中伤痛般,竟浑然不惧道:“怕什么?我早已被沐阳王那狗贼害的家破人亡,还有什么好怕的?” “还有你、你、你……”他一连连指数人,愤愤道,“你们哪一个没被沐阳王迫害过?” “就说你张举人,”他指着一位举人模样的男子怒道,“你本只是一落魄穷酸秀才,后来你娶了翠花为妻,你妻子翠花不但貌美如花,更是织布卖钱供你读书,可谓世间少有的贤惠妻子,有一次她在街上被沐阳王无意撞见,沐阳王那老儿贪图你妻子容貌,竟将她带回家中施暴,你妻子不甘受辱,又觉得对不住你,当天夜里便跳河自尽,可你呢?” 他大喝一声,指着那张举人怒道:“你妻子死后,可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不但不思报仇,更是为了考取公明而不惜往沐阳王府门下钻。” 那张举人被他说的脸色一阵通红,似是也有愧于心,恨声道:“是是是,是我没用,是我对不住翠花,我该死,我该死……”说完跌跌撞撞跑走。 那人气上心头,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声道:“强抢民女,霸占他人田产,挤兑同僚,迫害忠臣,那沐阳老儿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没做过?” “其实这些你们都知道,但你们呢?你们明明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知道忍气吞声……” 众人见他越说越起劲,心里有些害怕,都悄悄远离了他,只是这人却浑然不觉般,仍在那里无休无止的说个不停。 “是谁在说王爷坏话?” 忽在这时,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一路之上连推数人。众人一看清这群所来之人后,皆是敢怒不敢言,只得赶忙后退。 来人正是之前在客栈前去对付王云飞的马总管一行人。 王云飞没想到这些人竟一路找到了这里,急忙拉着韩凌霜藏身于人群之中,不过马总管等人一时被那男子所吸引住,倒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马总管等人来到那男子面前,一见是他,那之前脖子被王云飞用剑割伤的大汉冷笑道:“我当是谁那么大胆,原来是吴志远吴大人,怎么吴大人莫非是嫌弃我家王爷对你照顾的不够,又出来折腾了不成?” 吴志远见是沐阳王府的人,竟也毫无惧意,像是豁出去一般,大声喝骂道:“曹人建,你这狐假虎威的狗腿子,仗着自己是沐阳王那老儿的走狗便胡作非为,今天被你们撞见算我倒霉,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休想让我说一句求饶的话。” 曹人建见他态度强硬,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既然吴大人如此有种,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随即喝道:“兄弟们一起上,将这家伙打死了好回去领赏。”随即众人一拥而上,将吴志远摁在地上一阵毒打。 吴志远不甘受辱,拼力反抗,但他势单力薄,又如何打得过这些人,他越是反抗,遭受的毒打便越是严重,不一会儿已是狂吐鲜血,满身是伤。 韩凌霜在远处看得气不过想要上去帮忙,却被王云飞死死拉住不放。 那些人这般狠狠打了一顿后,见吴志远气息渐弱,显然活不久了,这才停了下来。 吴志远挣扎着将身子从地上撑起,对着苍天恨恨道:“苍天大地啊,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世道?”说完又是狂吐两口鲜血,随即整个身子倒了下去,显然已是死掉了。 曹人建等人将吴志远打死后,又往他尸体上连踢数脚,这才解气,随即大声道:“大家看到没,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不遵国法,以下犯上,竟敢当街辱骂王爷,这……就是下场。” 说完这才扬长而去,连身后吴志远的尸体都懒得处理。 随着曹人建一行人走远后,周围之人这才摇头不已,哀叹连连,却没一个敢当街指责他们不是的。 正在众人哀叹间,却在这时,又有一人惊呼道:“不好啦不好啦,张举人跳河自尽了!” 众人大惊,急忙跑到附近河边看去,果然见河岸边躺着一具尸体,正是之前吴志远说妻子翠花被沐阳王施暴后跳河自尽的男子,现在尸体已被人打捞上岸,躺在那里。 众人又是唏嘘不已。 这张举人虽然胆小怕事,不敢为妻子报仇,但为人一向和善,与街坊邻居相处一直相安无事,有时甚至还会对需要帮助之人伸以援助之手,就这么突然跳河自尽了倒是可惜。 韩凌霜看的微微有些伤感,王云飞本想安慰几句,韩凌霜却是责怪道:“都怪你刚才干嘛非要阻止我,那些沐阳王府的人那么坏,要全杀光才好。” 王云飞见她声音说的太大,生怕被沐阳王府的人听见,急忙将她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对她进行百般劝解。 韩凌霜却是不依,怒道:“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沐阳王那老儿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本姑娘定要亲手杀了他,好还这世间一个公道,你若是不敢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好了。”说着就要向前走去。 王云飞见她现在就要去刺杀沐阳王,急忙拉住她的手,道:“好,既然你要去杀他,那我陪你去就是,但你不要冲动好吗?免得坏了大事。” 韩凌霜经王云飞这么一说,倒也冷静下来。 王云飞见状又道:“不过沐阳王身份非同一般,且我们对他也不太了解,贸然前去难免功亏一篑,你看我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呢?” 韩凌霜看了他一眼,滞道:“那、那你有什么法子吗?” 王云飞想了下道:“如今沐阳王六十大寿在即,想必现在府中人员众多,戒备森严,此时前去定然易被发现。” 韩凌霜没有说话,不过显然也是认同他的说法。 王云飞接着又道:“你看这样好了,要不我们等到沐阳王六十大寿那天深夜再去,那时众宾客自然都散了,王府的戒备自然也就没那么严了,而沐阳王定然也想不到此时会有人前去刺杀他,这时我们趁他不备放松警惕时突然杀出,想必更加容易成功。” 韩凌霜见他分析的有道理,便点头道:“好,那就听你的。” “不过不管成与不成,此事结束后我们都要立马离开长安。”王云飞随即又坚定道。 韩凌霜怔怔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不觉一暖,随即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九十一章 沐阳王府 三天时间转瞬而过,转眼已是到了沐阳王六十大寿的那天。 沐阳王乃皇帝亲叔叔,权力滔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寿辰,自是热闹无比。 上至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皆是争先来贺,整个王府一直忙到深夜才渐渐停歇下来。 不过就算再忙,也累不着他沐阳王,一切自有下人替他打理,他只需应付一下客人便行。 如今会客厅中还剩四人,其中沐阳王端坐主位之上,在他左边位置,则坐着的是他亲姐姐龙阳大长公主,而在他右边位置,则有着一坐一站两人。 坐着的是一个清贵男子,男子一袭白衣出尘,纤毫不染,带着几分高冷,只是脸上时而显露出来的笑容,又显得有些邪里邪气。 而在清贵男子身旁站着的那人,却又与他形成鲜明对比。 那人一身衣着古怪,身材矮小干瘦,手持一根古怪法杖,作异域僧人打扮,生的是额高眉宽眼窝陷,脸瘦鼻短嘴巴尖,当真是——人模狗样。 这竟是一个奇丑无比之人,只怕任谁看了都会被吓一跳,直令人终生难忘。 那奇丑无比之人站在清贵男子身旁不动,也不听其余三人的讲话,一双狗眼滴溜溜打转,只在那些前来上茶的貌美侍女身上转来转去,若非知道时刻不对,只怕早已是忍耐不住向那些侍女身上狠狠扑去。 “哼!” 一声冷哼,微感不悦,却是从坐着的龙阳大长公主口中哼出。 那清贵男子见龙阳大长公主面色不悦,却是笑道:“大长公主殿下莫怪,我这属下所修武功比较奇特,需要与女子结合才有成效,若是与女子结合后,武功必定大涨,若是没有女子,却又很是虚弱,他这个样子,八成是好久没沾过女人了吧。” 随即又对那奇丑男子训斥道:“阿萨,不得在大长公主殿下面前无礼。” 那奇丑男子闻言悻悻收回目光,显然很是不快,不过却也没再乱看了。 沐阳王一听这世间竟还有这等古怪武功,顿感稀奇,当即笑道:“原来如此,这位阿萨使者若是喜欢,那不妨就将这侍女带走好了。” 那侍女闻言顿时一惊,手中茶杯瞬间抖落,摔了一地茶水碎片,吓的急忙跪地求饶。 沐阳王见状大怒,正要发作,却被龙阳大长公主阻止了下来。 那侍女得到龙阳大长公主相救,急忙磕头,千恩万谢后这才匆忙离去。 待那侍女离去后,清贵男子又道:“王爷,我此次前来中原,还特意给王爷带来了两位我们西域的女子,还望王爷笑纳。” 原来这清贵男子二人来自西域,清贵男子名叫阿拉贵金,乃西域王子,而那奇丑男子名叫萨摩耶,是他随从。 沐阳王一听顿时大喜,急忙道:“快、快快快,快叫她们进来让本王看看……” “哼!”龙阳大长公主见此冷哼一声。 沐阳王脸色不禁有些尴尬,只得看了贵金一眼,贵金淡笑道:“王爷莫急,我早已吩咐好下人送入王爷房中了。” 龙阳大长公主看了那清贵男子一眼,又看了沐阳王一眼,淡淡道:“二位,我都坐这里那么久了,而你们却总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莫非圣使和王爷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好当着老身的面讲不成?” 贵金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沐阳王却是心里一惊,见龙阳大长公主话里有话的样子,怕是知道了些什么,试探着道:“不知皇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龙阳大长公主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沐阳王见她这样心里更加没底,更不敢乱说。 贵金察言观色,只怕这龙阳大长公主是提前知道了些什么,索性也不再顾忌,当即直接道:“对了王爷,不知上回我跟王爷商量的划地一事,王爷考虑的怎么样了?” 龙阳大长公主一听说“划地”二字,心道一声“果然”,当即喝问道:“沐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也奇怪,这沐阳王一向胆大包天,无恶不作,就连皇上也要给他三分面子,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他这位皇姐龙阳大长公主。 只见在龙阳大长公主一声喝问下,沐阳王一个激灵,吓的浑身一颤,急忙向她看去,见她一双凤目射来两道电光,心中不由得一怕,只得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 原来由于这些年来国力日渐衰弱,对各地区的统治力度逐渐下降,一些偏远地区更是有脱离朝廷统治,意图独立的倾向。 尤其以玉门关和阳关以西的广大地区,更是因为远离中原腹地,难以达到有效管制,近年来反叛者连连发动叛乱。 朝廷曾多次发兵镇压,却是鞭长莫及,收效甚微,这般久而久之,不但没能达到平叛的效果,反而更加滋生反叛者的野心。 不久之前,西域国主阿拉古柏派王子贵金前来长安向皇上提议划地一事,答应只要愿意将玉门关和阳关以西的所有土地划给他们西域国,西域国愿付以重金交换,只是皇帝陛下不愿管这些事,就将此事交给沐阳王来处理。 沐阳王虽作恶无数,但论本事,还是有几分的,他知道此事极为难办,不过既然皇上将此事交给了自己,那自己也只得接下了。 可问题是,那些土地毕竟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就算他沐阳王再怎么作恶多端,也绝不敢拿祖宗基业开玩笑的。 再加上那片土地对中原王朝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以这么久过去了,他仍然难以下定决心。 其实关于“划地”一事,龙阳大长公主之前也有所风声,但毕竟所知不多,所以她见贵金没有离去,知道他们定然是想商议此事,所以自己也故意没走,想确定一下事情真伪。 如今听沐阳王亲口说出,不觉气从心来,当即怒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这大好江山,又岂是说卖就能卖的!” 贵金见此事发展到这种地步,只怕一下子也难以有结果,正准备带着萨摩耶告辞离去,岂料沐阳王突然站了起来,叫道:“圣使且留步!” 贵金停下脚步不解的看了沐阳王一眼,讶道:“怎么王爷还有其他事吗?” 沐阳王看了他一眼,似是下定决心般,道:“这事我答应下来了!” “什么?”龙阳大长公主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几分可笑至极,几分难以置信的道,“沐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沐阳王此刻却像是豁出去一般,一反以往怕龙阳大长公主的姿态,对着贵金坚定道:“明天你随我入宫面见皇上,待我将此事禀明皇上后,便可同你签署划地协议。” 贵金一听大喜过望,急忙道:“好,好,那我就等着明天的到来了。” 说着正准备离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笑道:“对了王爷,我此次来长安特意带了十几位西域女子献给贵国皇帝陛下,明天就将她们一起带进宫吧。”说完这才大笑着离去,说不出的得意。 龙阳大长公主见沐阳王竟果真答应下来,急忙阻止道:“沐阳,你不可以这么做,那西域国主阿拉古柏狼子野心,你若是将那些土地卖给他们后,他们日后若是想要侵犯我中原,那我朝便危险矣。” 沐阳王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不卖。 他非常清楚,如果继续派兵向那里镇压,一来所需物资巨大,而以眼下的国力来看,显然是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的,再则,从之前几次的情况来看,就算派兵镇压,也未必有效果。 而且,说不定要是哪一天被那些反叛者独立出去以后,那可真是白白浪费掉了那一大片土地,而如果要是卖出去的话,不但没有白白浪费掉,所换回的钱还可以缓一缓国内压力。 当然更重要的是,身为操办人,自己又可以从其中狠狠捞一笔了,这般看来,倒也不失为一笔划算买卖,更何况,嘿嘿,西域那边给他的好处也确实不少。 思量至此,沐阳王果断道:“皇姐此言差矣,所谓‘千年土地八百主’,这哪有土地不换主人的说法?” 龙阳大长公主大怒,没想到他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当即一把拔出手中龙阳宝剑,喝道:“住口!你这不肖之人,你若敢跟他们签那划地协议,我便用我手中之剑,行那大义灭亲之事,纵然留下骂名,我也绝不能让你为祸苍生。” 沐阳王却是摇头道:“皇姐你太过执着了,国家之所以到如今这种地步,要怪就怪父皇当年不善治理朝政吧,如今,早已是无力回天了。” 龙阳大长公主愣愣看着沐阳王许久,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颓然坐了回去。她也不得不承认沐阳王说的是对,如今整个国家,确实已是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第九十二章 王府行刺 众人都离去后,会客厅里便只剩沐阳王一人了,他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不屑一笑。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百姓泽福,统统都是狗屁,人生苦短,还需及早行乐才是,反正百年之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起身走了出去,走到自己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只见两个盛装打扮的西域女子正坐在床上等着自己。 那两名女子,自然是方才贵金送给他的了,是他的快乐所在。 沐阳王虽恶好无数,但最喜欢的,还是这三样:贪财、贪权、贪色,而这色,还当排在第一位。 别人累死累活也是一辈子,而他沐阳王,不但要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还要天天当新郎,夜夜入洞房,不死不作罢,直至见阎王。 看着那两位体态妖娆的女子,尤其看到那两女脸上的惊恐神色,沐阳王只感觉浑身一颤,血脉偾张,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涌遍全身,于是急忙向屋里走了进去。 不过才走几步,又想到毕竟自己年事已高,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当即从怀里急急忙忙摸出一个白玉瓶子出来,从里面倒了一颗红色药丸出来。 此药名为“强精壮体丸”,有壮大气血,强健体魄之功效,食之可使人生如猛虎,雄霸天下,乃沐阳王特意请人秘制,专为房事而备。 沐阳王看着手中药丸,二话不说,直接往嘴里吞了下去,可服下这粒药丸后,却担心这还不够,当即又将瓶里剩余的药丸全部倒了出来,然后一股脑的吞了下去。 而随着这般多药丸一起入喉,不过一会,沐阳王便感觉小腹中一股邪火乱窜,直烧的他双目赤红,燥热难耐,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虎吼一声,跌跌撞撞的向那两位女子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沐阳王快要碰到那两位女子时,忽然一声轰响,只见屋顶破出一个大洞,接着便从上面落下一个人影出来。 那落下之人全身被裹于黑布之中,手持一把长剑,二话不说,直接向沐阳王刺了过来。 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自然是王云飞了。 这三天时间里,王云飞二人早已将沐阳王府的情况打探清楚,然后提前潜伏于屋顶之上,等候时机。 方才韩凌霜将屋里一切看在眼中,见这沐阳王一把年纪之人竟还如此好色,不觉脸色一红,暗骂一声“无耻老儿”。 她一个女孩家不好意思下来,便让王云飞下去刺杀,她在屋顶接应,王云飞答应一声,便是小心观察,眼见沐阳王就要对那两名女子行那龌龊之事,他便大喝一声,直从屋顶冲了下来。 沐阳王听到声音后,急忙回头来看,却见一黑衣人持剑杀来,顿时一惊,忙喊道:“有刺、刺、刺……” 却是一句话未喊出,顿时喉咙一抽,眼睛一瞪,脖子一歪,随即整个人摔倒在地,竟是……猝死了过去。 按理说这沐阳王见过大风浪,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只是方才服下那般多药丸,导致药力过猛,再加上突然来的惊吓,他身体竟一下子承受不住,就这样被吓的猝死了过去。 想他堂堂沐阳王,威风一世,风光无限,前一刻还得意忘形,下一刻便化作死尸,真可谓乐极生悲。 说起来,自王云飞行走江湖以来,还从未杀过人,本来这次刺杀沐阳王,心中本就有些紧张,这突然出现的变故更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一时令他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过沐阳王临死前的呼喊声还是惊动了王府士兵,于是很快的,便有大批士兵如潮水般的涌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与王云飞交过手的马总管。 马总管见沐阳王倒地身亡,大喝一声,急忙挥刀向王云飞砍来,王云飞挥剑格挡,同时借助那股反推之力向屋顶冲去。 马总管见那刺客要跑,急忙去追,只见他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跟着腾空而起,挥刀向王云飞身后砍去。 眼看就要一刀砍中那人,但那人却只知道顾着逃跑,不管身后,马总管心里一喜,就要挥刀砍下,谁知突然从屋顶旁边刺出一剑,他一时不备,胸口被刺了个窟窿,痛呼一声,跌了下去。 王云飞逃了出来,正准备和韩凌霜一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二人才一转身,身后屋顶已是快速奔来一高一矮两人。高的又高又瘦,手持一把精铁长矛,矮的又矮又胖,手持一对铜锤。 王云飞对这二人似乎有些印象,似是那日在客栈中与马总管打斗时见过,想来是他口中喊着的张三李四二人了。 张三李四二人见王云飞二人想要逃跑,那高个子张三大喝一声,挥矛直刺而来,韩凌霜知道情况紧急,可不能被这二人拦下,急忙挥剑将他接下。 矮个子的李四看了眼场面,大吼一声,同样挥舞着一对铜锤向王云飞砸来,王云飞不敢大意,急忙挥剑迎敌。 四人在屋顶大战数个回合,竟一时难分胜负,这两名王府高手武功竟都是不弱,而随着这一瞬间功夫,马总管也冲了出来,站于王云飞二人身后,堵住他们退路。 他虽受伤严重,但毕竟未伤及要害,尚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整个王府安全由他负责,出了刺客这等大事,他定然脱不了责,于是也随之负伤赶了过来。 三人围成一圈,将王云飞二人困在中间。不仅如此,屋顶下方,则是更多的如潮水般的王府士兵。 看着周围情况,韩凌霜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她知道情况不容乐观,看来只能大战一场了,当即道:“云飞,你怕不怕?” 王云飞果断道:“不怕!” 韩凌霜道:“那好,既如此,那我俩便一起杀出去。” 说罢一剑刺出,正是对着马总管,想来是见他受伤严重,最容易突破的原因。 由于两人武器过于特殊,容易被认出,所以这次刺杀并没有使用雪钰剑和墨问剑,韩凌霜使用的是自己以前的佩剑凌霜剑,而王云飞使用的则是一把临时购买的普通铁剑。 不过凌霜剑虽不及雪钰剑那等绝世神兵厉害,但也绝非一般剑可比,尤其从韩凌霜手中使出,威力不可小觑。 她这般猝然一剑刺出,马总管竟一时不防,再加上受伤严重,反应变慢,竟险些又被刺了一剑,只得匆忙后退。 但韩凌霜打定要先解决掉他,又岂肯放过,这般又是连刺数剑,直逼的马总管狼狈不堪。 张三李四二人没料到韩凌霜竟这般胆大包天,处于劣势竟敢还主动发起进攻,而且还是向着三人中看起来实力最强的马总管,稍微顿了下,便是齐齐挥舞着武器向她身后打来,王云飞见状急忙挥剑上前,替她挡住身后二人。 顷刻间,张三李四二人的武器同时打在他手中铁剑上,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打来,整个人都被压的弯了下去。 不过他毕竟以一敌二,手中之剑又只是一把普通铁剑,威力自是不能与墨问剑相提并论,这般没几个回合,便已是落入下风。 但他明知不敌,仍是咬牙坚持不让,要为少女争取时间,好让她有机会先杀了马总管。 而另一边,马总管心中怒吼不已,本来按照他的实力,要对付这人想必不会太难,但他刚才被刺那一剑实在厉害,几要将胸口前后贯穿,这般受伤严重情况下,实力自然大损,几个回合下来,竟又被刺了几剑。 眼看着韩凌霜就要取胜,可突然身后一声大喝传来,只听一人喝道:“去死吧小子。” 韩凌霜急忙转身看去,果然看到王云飞在张三李四二人围攻下节节败退,嘴角溢血,手中铁剑都已是折断,那高瘦之人更是持矛向他当胸刺来。 韩凌霜大惊,急忙抛下马总管不管,挥剑向王云飞那里杀去,只见她连出两招,将二人武器格开,同时一拉王云飞,退了开去。 张三李四二人见韩凌霜二人退开也不追赶,退回走到受伤不浅的马总管身旁护着他。 “云飞,你、你没事吧?”韩凌霜关心问到。 王云飞擦了擦嘴角血迹,苦笑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说着又有些歉意道,“真是抱歉,每次都是我拖累你,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韩凌霜心一疼,忙道:“快别这么说,你很厉害呢,替我一人挡下两个大高手。”说着微微带着俏皮的一笑。 王云飞心里一暖,随即自嘲道:“我哪有……” “不,我说的是真的,你虽不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但却是对我最最最好的,每次我有危险你都会奋不顾身替我挡下,我都知道的,你对我,很好很好!”少女打断他的话,认真道。 王云飞心情大好,笑道:“那我对你那么好,你、你也要对我这么好!” 韩凌霜抿了抿嘴,只感觉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笑道:“好啊,我当然会对你好,而且只会对你一人好!”说着看了眼四周,又道,“不过眼下情况有些麻烦,看来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王云飞也是点点头,道:“是啊,他们几个都很厉害呢。” 韩凌霜轻声应了一声,问道:“怎么样,那你还可以战斗吗?” 王云飞道:“本来不可以的,但跟你说了会话,心情一好,又可以了。” 韩凌霜大是哭笑不得,伸手佯装要打,随即正色道:“好,既如此,那就让我们好好并肩再战一次吧,拔剑!”说着两人瞬间拔出各自的宝剑。 而随着墨问剑的出鞘,之前站于下方观看的龙阳大长公主脸色瞬间一变,再也难以平静下来,几乎是不受控制般的喃喃道:“墨问剑,墨问剑,这是墨问剑!” 第九十三章 一生错过 随着韩凌霜二人将雪钰剑和墨问剑拔出,马总管三人显然也是认出了这两把剑,顿时惊呼出来,不过韩凌霜二人也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倒也无所谓被他们认出。 眼看屋顶几人又要展开大战,却在这时,一声呼喊响起,道:“都给我住手!” 几人向下看去,见那喊话之人竟是龙阳大长公主,皆是一愣。龙阳大长公主身份非同一般,马总管几人不敢不听,皆是收起手中武器,后退一步。 韩凌霜二人同样一副大是意外的样子,不过看龙阳大长公主样子,好像还是为了帮他二人的样子。 龙阳大长公主见几人都没有动手,这才跃上屋顶,也不说其他,只是愣愣看着王云飞手中之剑出神,心中似是掀起惊涛骇浪般翻滚个不停,呆呆道:“敢问这位少侠,不知你手中之剑是从何处得来的?” 王云飞微感诧异,不知这龙阳大长公主为何会问这个,但看她样子,似乎是认得自己手中墨问剑一般,当即回答道:“回龙阳大长公主殿下,这剑乃村长爷爷传授于我的。” 龙阳大长公主怔怔道:“村长……爷爷?” 王云飞道:“是的。村长爷爷是我师傅,我是他弟子王云飞。” “王云飞?”龙阳大长公主一呆,又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不?” 王云飞点点头,如实道:“可以,村长爷爷名字叫王平。” “王平?”龙阳大长公主又是一呆,随即喃喃道,“是他,是他,果真是他。” 说着又是一喜,忙道:“对了孩子,那他现在过得怎样?他还好吗?” 王云飞点头道:“村长爷爷一切都还挺好的,没病没痛,还收留了许多孤儿。” “收留许多孤儿?”龙阳大长公主喃喃自语,随即又道,“那、那你不是他的后人吗?” 王云飞摇头道:“不是,我也是他收留的一名孤儿,我们村大多人都是孤儿,都随村长爷爷一样姓王。” 龙阳大长公主点点头,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却又听王云飞补充道:“村长爷爷他……一生未娶!” “一生……未娶?”龙阳大长公主呆了一呆,惊了一惊。 也不知她心中是何种感受,王云飞只感觉她似是有些痛苦,有些苦涩,有些心疼,又有些歉意般,总之各类情绪复杂交集,悲忧相交。 王云飞知这龙阳大长公主定是与村长爷爷曾经相识的了,且看样子只怕二人关系匪浅,当即忍不住问道:“龙阳大长公主殿下,莫非您和村长爷爷以前认识吗?” 龙阳大长公主道:“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说着向周围看了一番,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即道,“这里不太方便,你们先随我来吧。”说着就要带二人离开。 马总管见状急忙阻止道:“大长公主殿下,这二人刺杀王爷,您可不能带他们走。”说着与张三李四二人上前几步,又将王云飞二人围在中间。 龙阳大长公主哼了一声,道:“沐阳的尸体我刚查看过,也问过里面那两名女子,分明是服药过多猝死,哪是你说的刺杀而死?” 马总管一窒,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可是他二人有行刺迹象,若非如此,王爷也不至于受惊猝死。” 龙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的道:“怎么,莫非你是要阻止我不成?” 马总管急忙道:“属下不敢,只是王爷突然猝死,皇上怪罪下来属下可担当不起,还望大长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属下。”说着又道,“张三李四,动手。” “放肆!”龙阳大长公主大怒,将手中龙阳宝剑高高举起,对着众人大声道,“此剑乃先皇所赐,见此剑如见先皇,我命你们所有人疾速退开,违令者,斩!” 这一声大喝下,所有人皆是大惊,不敢妄动丝毫,马总管等人更是吓的跪伏了下去。 龙阳大长公主见状不再犹豫,当先跃下房顶,带着王云飞二人很快消失众人视线当中。 ※※※ 王府里一处静室之中,龙阳大长公主三人居于其中,王云飞将韩凌霜也介绍了一番,接着又道:“对了大长公主殿下,快说说您与村长爷爷是怎么认识的吧。” 韩凌霜亦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龙阳大长公主闻言似是陷入过往回忆当中,许久才道:“这个就得从我说起了。我虽是女儿之身,但从小却像男儿一样喜欢舞刀弄剑,总希望有朝一日能仗剑江湖,锄强扶弱,长大之后更是为此结交不少江湖豪侠。” 韩凌霜不失时机赞道:“呀,您竟然是了不起的女侠!” 龙阳大长公主笑道:“什么女不女侠的,不过只是年少时的胡闹罢了。”她话虽如此,但眉目中的骄傲却是显而易见的,想必在她年少之时,定有着一段快意江湖的难忘之事了。 王云飞看了韩凌霜一眼,却见她对着自己俏皮的眨了眨眼,王云飞强忍住笑意,又道:“那您是怎么和村长爷爷相遇的呢?” 龙阳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心情似是好了许多,只见她缓缓道:“说起来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一年,我在扬州与他初见。” “我记得那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他就在那桃树下练剑,刚好我正痴迷于剑术,我见他剑法超然,便上前讨教,谁知一番交谈下来,我对他是又敬又佩,爱慕之心也油然而生。” “其实他只是一个极为平凡的男子,一如他名字一般,很是平凡,可我却喜欢他的真诚。” “所有接近我的人,包括我认识的那些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他们要么贪图我的身份,那么贪图我的容貌,只有他,只有他一人,才是真心实意对我的。他不仅对我极好,更是将生平绝学传授于我。” 王云飞下意识的道:“莫非是‘墨问剑法’?” 龙阳大长公主道:“不错,正是‘墨问剑法’。” 说着又道:“他既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显赫的家世,甚至都没有像其他江湖人士一样有着当大侠的梦想,他告诉我,他仅仅只想守护在我身旁,做一个小小侍卫,一生,便也足矣。” 韩凌霜道:“后来呢?那后来怎样?你俩既是真心喜欢,却又为何最终没在一起呢?” 龙阳大长公主叹了口气,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在我行走江湖的这些年,我见到了人间疾苦。各地贪官污吏数不胜数,官兵欺压百姓之事更是时有发生,我深知我朝虽看似一片繁华,但内部早已腐朽不堪,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意识到一个人的能力再强,终究没法改变一个王朝的气运。我知道我无力挽救这种局面,我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只能是去延迟她的寿命罢了。再加上当时又有草原之国入侵,我朝已是面临内忧外患的两难局面。”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韩凌霜急道。 龙阳大长公主道:“接下来我便向父皇请命,请求披挂上阵,杀敌报国。在我等一干忠义之士的共同努力下,果然大败来犯之敌。” “我当时可谓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当将军,保家卫国,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呢。不过也是在那时,我在边境见到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什么叫生灵涂炭。” “我知道战争或许能换取一定程度的安宁,但那并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更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又怎能为了一己荣耀而牺牲万千百姓的性命?” “刚好草原国主新败,提出以换取两国和平为由要求和亲,父皇本就一直为草原入侵之事而烦忧,既然他们主动提出要求和亲,那父皇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可我朝由于久受草原胡人荼毒,对胡人又惧又恨,再加上深宫大院长大的皇室女子,又岂受得了那草原之苦?这般下来,竟无一人敢答应下来。” “草原国主见和亲人选许久也未曾定下来,以为我朝是在糊弄他,于是一怒之下,决定又要挥师南下。我父皇性子本就软弱,他见战端又要重新开启,一时束手无策,只得求助于我。” “所以,所以你就自愿嫁入草原和亲是吗?”韩凌霜可惜道。 龙阳大长公主点头道:“没错。我见父皇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再加上又不忍生灵涂炭,于是,于是我做了一个疯狂又大胆的决定,决定亲自嫁入草原和亲,以换取边境数十年的安宁。” 饶是早知道结果,韩凌霜仍是忍不住一呆,难过道:“您……您这么做,难道他就不会舍不得吗?” 龙阳大长公主道:“他自是舍不得我,可我身为公主,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而拿国家命运开玩笑。” “有时候,人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 韩凌霜暗自伤感,默然无言。 龙阳大长公主接着又道:“不过草原国主还算信守承诺,我嫁过去后,此后数十年果然没再对我朝动兵,再加上我乃完整之身嫁过去的,是以他对我也是宠爱有加。” 韩凌霜怔怔看了她一眼,大是意外。 龙阳大长公主似是知道她心中想法般,于是又道:“我与王平大哥相距十几岁,在他心中,估计认为以我这般花季年龄配于他这般岁数之人,会觉得亏待于我吧。” “再加上我乃高贵的公主殿下,而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我若是下嫁于他,或许他认为那是对我的亵渎与不敬吧。” “是以我俩虽在一起多年,但他却从未侵犯过我,他……太过君子与卑微了。” 韩凌霜一呆,下意识的偷偷看了王云飞一眼,却正好见他也向自己看了过来,两人同时皆是吓了一跳,急忙将眼睛转开。 却听龙阳大长公主叹道:“所以啊,人世间的事当真变幻无常,我俩看似极有可能的一段姻缘,却终究一生错过,而草原国主身为我的手下败将,没想到却反而还得到了我,真是……世事难料。” 韩凌霜二人一阵默然,半晌无言。 龙阳大长公主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伤心往事,心情似是有些低落,接下来一时没有说话,王云飞二人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只得保持沉默。 过会之后,倒是龙阳大长公主率先回过神来,只见她又道:“不过老国主早已逝去多年,到目今都已换了两任国主,上一任国主看在老国主和我的面子上尚能保持对我朝的友好,而这一任国主雄心勃勃,我担心我走后再也无钳制他的力量,怕到时又会对我朝动兵……” 说着看了王云飞和韩凌霜一眼,恳请道:“两位孩子,你们可以答应老身一件事情不?”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见龙阳大长公主如此郑重的样子,韩凌霜当即道:“大长公主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晚辈二人若能做到自当倾尽全力。” 龙阳大长公主道:“我见二位年纪虽轻,但武功已是不凡,且又身怀宝剑,假以时日,想必成就定然不差,我想请你们二人,若是有朝一日我中原大地遭异族践踏,还望你们能站出来,护我黎民百姓才是,老身在此先谢过二位了!”说着对着二人鞠了一躬。 韩凌霜二人急忙向前扶住她,道:“大长公主殿下快快别这样,晚辈二人本是中原之人,他日若中原果真有危险,自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您放心才是!” 龙阳大长公主有些欣慰的看了二人一眼,道:“好,既然有你们这样说,那老身也就放心多了。” 说着又看了王云飞一眼,微微一叹,道:“对了孩子,不知你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王平大哥呢?” 王云飞闻言愣了下,不过还是如实道:“这倒不知道呢,怎么大长公主殿下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村长爷爷吗?” 龙阳大长公主点点头,道:“没错,你若是哪一天回去见到他了,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就说……”说着犹豫了下,随即又果断道,“就说龙阳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啊!” 王云飞一呆,与韩凌霜对视一眼,随即沉沉道:“好,我答应您!” 第九十四章 都城南庄 第二天,长安城里传出一则惊人消息,沐阳王竟于昨夜在王府遭人行刺,受惊吓猝死。 沐阳王死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长安城瞬间一片沸腾,尤其贵金更是震怒不已。 沐阳王乃其购买玉门关和阳关以西所有土地最重要的一环,如今沐阳王一死,纽带一断,此次其来中原的目的可以说是遭到粉碎,这让他如何不怒?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与王云飞二人无关了。按照先前约定,此次刺杀沐阳王行动,无论成功与否,二人都要离开长安。 长安南郊,王云飞二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如今已是出了长安城,二人见这里安全,便放缓速度。 虽是初春时节,天气或许没有夏季那般热,但毕竟赶了那么久的路,二人皆是有些口渴,见前方正好有座庄园,便想走过去讨些水喝。 随着走得近了,二人这才发现这庄园破败不堪,连院门的锁都快锈的腐掉了,看来早已是荒废多年。 王云飞不禁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韩凌霜突然“咦”了一声,讶道:“这门上好像有字?” 王云飞转身向门看去,果然见门上写有一些字,这时却听韩凌霜已是念了出来,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念罢一喜,忙道:“这、这不是崔护写的那首诗吗?”说着重新将庄园打量一番,随即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当初崔护遇到绛娘的地方。” 王云飞并不知道这些,于是问道:“怎么啦凌霜,你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吗?” 韩凌霜向他笑道:“这首诗讲的是书生崔护落榜失意后,于清明期间踏青游玩,在长安南郊偶遇一少女的故事。” 说着又道: “正逢三月,桃花灼灼,少女清秀的面庞与桃花互相映衬,显得格外绯红。 两人虽一见倾心,却各将心意藏在心里。 来年三月,桃花又开了,崔护故地重游,想起了去年今日之事。 只是当他寻上那户人家时,却只见柴门紧闭,野草萋萋,早已不见当初的人面,独留桃花摇曳,笑对春风。 整首诗讲的是“偶遇佳人”和“再寻不见”的伤感故事,只是据说故事的后来又发生了转折。 崔护失落离去后,却终是心里放不下此事,于是几天后又再次寻来,谁知此时屋里有着悲痛哭泣声传出。 崔护大惊,忙向屋里高声询问究竟。 听闻声音后,随即便从屋里走出一位老者,将他迎了进去,并道明一切。 原来自去年相见后,少女对崔护一见倾心,相思成疾。 几天前少女访亲回来,见崔护题于门上的诗,以为两人错过一生,竟是一病不起,不久前刚刚病逝。 崔护得知真相后,深感痛惜,抱着少女痛哭,决意随她而去。 也不知是崔护的真情感动了上苍,还是少女听到了崔护的呼唤,竟悠悠醒来。 那少女见到崔护,相思病一下子就好了,然后,两个人也终于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韩凌霜看了这不知荒废多年的庄园一眼,却是一叹,道:“不过看样子,这后面的传说多半是假的了,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巧合之事?想必是他人为了故事有个完美的结局而编织出来的吧,只怕他俩终究还是有缘无分,一生错过罢了。” 说着又是一叹,大是可惜。 王云飞上前推了下门,腐烂的门锁应力而断,随着院门推开,一股尘封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荒凉无比,唯有桃树三两株,开出点点嫣红,衬出点生机。树下有古井一口,井里尚还有水。 王云飞从屋里找了个汲水的桶出来,用绳子绑好放入井里打了些水出来,就着桶里的水将木桶清洗一翻,然后再次放入。 二人饮水完毕,寻了块干净地方坐下,稍事休息。 韩凌霜坐了一会,看了王云飞一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道:“云飞,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云飞见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大是不解,讶道:“怎么啦凌霜?” 韩凌霜看着他许久,脸色红了又红,终是鼓足勇气,勇敢道:“我、我想将身子交给你。” 王云飞一愣,以为听错了,错愕道:“什么?” 韩凌霜脸一红,但仍是大声道:“我说我想将身子交给你,做你妻子。” 王云飞“啊”了一声,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惊愕道:“什……什么?” 韩凌霜见状一气,怒道:“怎么,莫非你是不愿意不成?” 王云飞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韩凌霜听罢脸色这才好看些。 王云飞见她脸色有所缓和,这才道:“可是凌霜,你、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让我好意外啊。” 韩凌霜叹了口气,颓然道:“还不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说着看了王云飞一眼,害怕道,“就在刚才一瞬间,我突然想到,要是、要是哪一天我们也像崔护和绛娘一样分散了,那该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呢?” 王云飞大感怜惜,急忙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安慰道:“怎么会呢,我俩天天在一起,又岂会分散?” 韩凌霜摇头道:“不是的,苏芸前辈与萧乾前辈不也是天天在一起吗,他们最终不还是分散了?还有李昊天与我娘,还有龙阳大长公主殿下与你村长爷爷,他们不都是天天在一起的吗?可那又怎样?最终不还是一样分散了?要是哪一天我们也像他们一样分散了,茫茫人海,我又该去哪里找你?我、我好担心、好害怕。”说着说着眼泪竟不觉流了下来。 王云飞心一疼,急忙道:“要是真有那样一天,那我便一直去找你,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刀山火海,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都会一直去找你的,直到找着你为止。” 韩凌霜不依,道:“我才不要一百年,就算我能活到一百年后,但那时我都是老的走不动的老太婆了,就算你找到我又能怎样?我也不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那都太久了,我等不了,我要时时刻刻都和你这笨蛋在一起,要你一辈子陪着我。” 王云飞柔声道:“好啊,一辈子都陪着你,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一下子也不分开,永永远远的陪在你身边。” 韩凌霜听罢这才好受些,可突然又想到,此事毕竟关系自己一生幸福,万万马虎不得,得想个法子让这小子保证一番才行。 一想到这里,看了王云飞一眼,当即正色道:“你说的话我虽也信,但世事无常,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变心?” 王云飞急道:“那、那怎么办呢?” 韩凌霜道:“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发个誓,要很重的那种。” 王云飞当即以手对天,毫不犹豫道:“苍天在上,我王云飞在此发誓,此生只爱韩凌霜一人,若是动了其他女子,必定孤独终老,永生永世尝受无尽孤独之苦。”说罢还觉得不够,随即又坚定道,“就连死后,灵魂都得不到安息,永永远远!” 韩凌霜见他说的慷慨激昂掷地有声,丝毫不带犹豫,心中莫名一阵感动,当即沉沉道:“好,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你说的话,我信!既然你有情,那我自当有意。” 随即拉着他一起跪在地上,以手对天,大声道:“苍天在上,我韩凌霜……” 王云飞会意道:“我王云飞……” “自愿结为夫妻,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生今世,相许相从,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礼毕,二人相视一笑。 王云飞将韩凌霜扶了起来,高兴道:“太好了凌霜,你终于是我妻子了,我、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韩凌霜有些欢喜,又有些娇羞的瞪了他一眼,嗔恼道:“呆子,如今你我都是夫妻了,还叫什么凌霜。” 王云飞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忙道:“那我以后叫你霜儿吧。” 韩凌霜自是欢喜异常。 夜里,二人行完周公之礼,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韩凌霜初为人妻,一改往日的刁蛮任性,性子变得温婉许多,对王云飞更是体贴有加。 之后二人将庄园收拾一番,便是小住了下来。 韩凌霜每天负责洗衣择菜,王云飞则负责劈柴做饭,韩凌霜想要练剑,王云飞便陪她练剑,韩凌霜想要听故事,王云飞便讲故事给她听。 只是苦于见闻有限,王云飞每每讲到一半便不知如何讲下去,但又不忍冷了少女兴致,索性便干脆胡编一通。 少女纵是知道这故事多半是假的也不大在意,反而时常被少年夸张的讲法逗的大笑不已。 她性子本就活泼好动,兴致一旦上来,便忍不住谈性大发,将她以前的所见所闻尽皆讲了出来。 再加上她口齿伶俐,所讲出的故事皆是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就连少年听了都入迷不已。 而每当她讲到精彩处时,少年总会不失时机送来一阵掌声,顺而将她大赞特赞一番,直把少女逗的一乐一乐的。 少女心中欢喜,看着少年的眉眼中都充满了爱意,更是忍不住时常与他一起畅想起未来来。 日子,便在这般温馨与安静中缓缓走过,才始觉时,便已是暮春。 第九十五章 故友重逢 这天黄昏时分,少女正拉着少年说笑,忽见一人自远方走来。 但见那人左手牵马,右手持剑,在夕阳余晖下,向这里缓缓走来,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待那人走得近些,王云飞看清那人后,却是一喜,随即惊呼道:“陈大哥!” 来人竟是和王云飞二人分别已久的陈笑风。 陈笑风显然也是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二人,随即也是一喜,高兴道:“云飞、韩姑娘,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 三人久别重逢,心情皆是俱佳。 尤其王云飞对陈笑风挂念良久,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他,自是问长问短。 陈笑风当即便将自己与二人分别之后的经历讲了一番。 原来自当日陈笑风将苏芸前辈的骨灰带到鄱阳后,便在那里待了数月,潜心参悟萧乾前辈留下的绝学,待学有所成后,便前去寻找二人。 后来他打听到襄阳“名剑大会”中似有二人身影,只是当他赶到襄阳时,二人却早已离开。 之后他又辗转多地来到长安,又无意中听说行刺沐阳王之人似乎有些像他们二人,只是时间已过两月之久,只怕就算是他二人,也早已是离开。 正当陈笑风准备离开长安前往别处时,不曾想却在这里遇上了二人。 王云飞听后嘘唏不已,直感叹相遇不易,重逢更难,人一旦分开,若无足够缘分,茫茫人海之中,想要再次相遇,当真渺茫。 而自己与陈大哥三次相遇,真是上苍垂爱,福佑于己,只是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与他分开了,否则人生海海,下一次还能不能遇见也未可知。 于是,王云飞便将自己心中想法讲了出来。 陈笑风听后大为感动快意无比,只觉得人生中得此一兄弟足矣。 他一个人行走江湖多年,难免有所孤独,再加上他本就对王云飞重情有加,如今他提出要与自己同行,自己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王云飞听罢一喜,于是也将分开以来自己与韩凌霜二人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只是一些不便讲的话并未讲出。 陈笑风默默听着。 当他听到王云飞身中剧毒时直为他捏了把汗,当他听到萧清绝替王云飞解毒时,又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了不得的奇女子,当他听到韩凌霜在“名剑大会”中得到雪钰剑时,又由衷替她欢喜,更是忍不住道:“看来韩姑娘实乃福缘深厚之人,那么多人费尽心机都没能得到的雪钰剑,最后竟被韩姑娘这般容易就获得了。” 韩凌霜笑道:“多谢陈大哥夸奖,其实我能得到雪钰剑,还多亏了这大笨蛋呢。”说着推了王云飞一下。 王云飞一笑,于是又将自己与韩凌霜已是结为夫妻的事说了出来,陈笑风听了欢喜不已,直替他二人感到高兴。 王云飞又讲了成亲之后的日子里,韩凌霜如何如何照顾自己,如何如何对自己体贴有加,直把韩凌霜听的羞红了脸。 接着又道:“对了陈大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陈笑风笑道:“我本乃闲人一个,自是无牵无挂的,不过听说最近三大宗门在西南蜀地围攻魔教,我想过去看看。” 二人一听顿时变色,韩凌霜更是几乎脱口出声道:“你说什么陈大哥,你、你说三大宗门在西南蜀地围攻魔教?” 陈笑风见她反应这般大,于是又道:“没错。只不过如今三大宗门在围攻魔教时遇挫,一时进退不得。” 韩凌霜心下一沉,神机门目前的总部正好在西南蜀地,没想到三大宗门的人竟找到了那里。 只是更让她愤怒的是,李昊天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害她,没想到背地里却对神机门动手。 十年前神机门正是在三大宗门围攻下差点惨遭灭门,如今再次遭到围攻,后果不用想便也知道会很严重。 不过好在听陈笑风刚才说三大宗门围攻神机门遇挫,这样看来神机门暂时还是安全的,这倒让韩凌霜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陈笑风接下来的话让韩凌霜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只听他又道:“三大宗门遇挫后,于是便联合颁发了‘诛魔令’,广邀天下英豪前往西南助阵,好一举消灭魔教。由于我与天剑宗宗主李昊天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算是旧交,所以也被邀请在其中。” 说着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上书一个血红的“诛”字,刺眼醒目,杀气四溢。 韩凌霜冷声道:“好一个‘诛魔令’!” 陈笑风微愣,看了韩凌霜一眼,王云飞见状急忙岔开话题道:“对了陈大哥,既然你得到了萧乾前辈的传承,那想必也得到了他那把宝剑‘赤魂’吧?不知可否借与小弟观摩一番?” 陈笑风一笑,反手将背后宝剑取出,交于王云飞手上。 只见这是一把重剑,入手微沉,比寻常之剑宽约两指,长出三寸左右。 剑身整体以玄黑色为主,中间嵌以暗红色纹路,也不知那红色是本来如此,还是染血太多所致。 王云飞拿在手中,只感觉颇有分量感,用力试着挥了下,一道血光击出,顿将地面割出一道裂痕。 他暗赞一声好剑,随即笑道:“说来也巧,没想到铁铉前辈一生所铸三把宝剑,竟皆被我三人所得,真是缘分。”说着也将墨问剑取出。 陈笑风微诧,显然也没想到这点,就连韩凌霜一时都忘了其它,也将雪钰剑径直取出。 三把剑依次呈现在地面上,雪钰剑和墨问剑稍微精致些,就像一对璧人般,互相依偎在一起,而赤魂剑则像一位兄长,守护着弟弟妹妹们,岿然不动。 陈笑风看罢笑道:“我们三人果真有缘,不但人有缘,就连剑都如此有缘。”说罢又是一笑。 王云飞亦是笑道:“我明白了,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当日我与陈大哥一见如故,与霜儿一见倾心,原来是这个原因。”说罢嘿嘿一笑,得意不已。 岂料韩凌霜却是白了他一眼,哼道:“少臭美了,谁跟你这臭小子一见倾心了?” 王云飞大窘,尴尬道:“难、难道不是吗?” 韩凌霜啐道:“当然不是了。我第一次见你这家伙又傻又笨的,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路边,就连人家摔跤了也不知道扶一下。” 王云飞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只得干笑两声。 陈笑风看的暗自好笑不已。只见他走上前一步,将地上之剑拾起,感叹道:“只是谁能想到,这名动天下的三把不世出名剑,竟同时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若是传了出去,不知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来。” 二人知他所说不假,宝剑既是杀人夺命的利器,也是引火烧身的麻烦,若是实力足够,自是前者,若是不够,自是后者。 王云飞见状道:“陈大哥所言不假,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无足够实力,再好的东西在手,也只会是烫手之山芋罢了,唯有登临绝顶,才无惧其它,是以漫漫长路,大伙还需砥砺前行才是。” 二人皆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竟会从他口中说出般,韩凌霜更是打趣道:“呦,臭小子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像变个人似的。” 陈笑风也是赞叹道:“士别三日当真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才分别数月,云飞兄弟竟已有了这般觉悟,了得,了得。” 王云飞被两人说的脸一红,此刻想来,刚才的话确实不像是自己平时能说得出来的,难道果如陈大哥所言,才数月时间,自己已然有这般大进步了? 他一时想不通,索性也懒得去想,于是抓了抓头,笑道:“那当然,要不看看我夫人是谁?有这么好的妻儿在身边,我能不进步吗?” 韩凌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竟是大感意外,但终是撅了撅嘴,笑骂道:“贫嘴。”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大好。 陈笑风见状则是双眼大放奇光的盯着王云飞看,心里感叹道:“人说巧妇配拙夫,果然不假,没想到看起来有些木讷呆板的云飞兄弟反而能得到聪慧过人的韩姑娘的芳心,这世间情缘,当真不可思议。” 夜晚,三人围着篝火而坐。 韩凌霜心里挂念着神机门的事,始终心不在焉,终是忍不住问道:“对了陈大哥,你可以具体讲讲三大宗门围攻魔教的事吗?” 陈笑风点头道:“大概早在三个月之前,三大宗门便已联合开往西南,准备一举消灭魔教。” 韩凌霜心里默算一下,心想三个月之前,不正是自己和云飞离开洛阳的时候吗? 她忽然想到那天清晨在白马寺见到李昊天的情景,难怪他当时有些不对劲,原来、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对付神机门了吗? 一想到这里,韩凌霜心中莫名一怒,却听陈笑风又道:“当初襄阳‘名剑大会’后,天剑宗便已是派人暗中跟踪了魔教的人,天剑宗跟踪之人找到魔教位置后,三大宗门便火速开往西南,好打魔教个措手不及。” “三大宗门在刚开始进攻魔教时一切都极为顺利,众人以为己方人员有备而来,魔教之人自是不堪一击,谁知等攻到魔教内部后,顿时从四周涌出无数魔教教众,三大宗门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早就中了魔教的圈套。” 韩凌霜听了暗赞一声“漂亮”,却听陈笑风接着又道:“原来魔教早就知道三大宗门会派人跟踪他们,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好让人掉以轻心。等三大宗门之人落入他们的包围圈后,魔教这才展现出真正实力,反而杀了三大宗门个出其不意、落花流水。” 韩凌霜心中忍不住一声喝彩,陈笑风则继续道:“等三大宗门之人拼死突围出去后,已是死伤惨重,虽余下皆是精英,但也没了再攻之力。” “进,则寡不敌众,退,则颜面尽失。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三大宗门高层商议一番,最后决定联合颁发‘诛魔令’,广邀天下英豪前往西南助阵,好一举消灭魔教。如今整个江湖只怕大半高手都已是齐聚西南了吧。” 听到这里,韩凌霜的心渐渐紧捏了起来,为神机门的处境感到担忧。 王云飞见状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不动声色道:“那陈大哥,如此看来,三大宗门这般势大,那魔教岂不危险了?” 陈笑风摇头道:“这倒难说,三大宗门之前不一样势大?还不是一样被魔教打得个落花流水,再说这些前往西南的人当中到底有几人是去助阵几人是去观火还未可知。” “况且魔教的机关暗器之术可不是吃素的,魔教在西南蜀地苦心经营十年,早已将大本营打造成天罗地网,再加上教众众多,又有地利之势,就算三大宗门之人能再次攻入魔教内部,只怕胜负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道:“当然,更重要的是,据说三大宗门之所以折鞭,全因这一切皆乃魔教教主韩遗殇一手策划所致。” “此人不但武功了得,没想到心机谋略更是一等一的高,魔教有如此了不得的人物领袖,三大宗门想要灭了魔教,只怕也并不容易。” 这个晚上,三人一直聊了很久才起身睡去。韩凌霜心里始终担心神机门的事,一直睡的不踏实,直在王云飞的安抚下,这才沉沉睡着。 第二天天一亮,王云飞二人便已是早早起床,商量一番后,决定跟随陈笑风一起前往西南,静观其变。 由于韩凌霜身份特殊,再加上陈笑风是受李昊天之邀才前往西南的,看样子倒是属于三大宗门一方,也不知贸然讲出后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王云飞见她自己没讲,他也不好说出,是以陈笑风也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第九十六章 西南蜀地 春末,百花凋残,春意阑珊。 西南蜀地,滔滔岷江奔涌而下,江边一座大山横亘南北,巍峨耸立。 其上林密涧深,壁高崖陡,而神机门的总部,便隐于这深山密林之中。 两月之前,三大宗门在此展开对神机门的灭门之战,岂料大败而归,最后只得退于十里之外的黑石镇中休养生息,以待后援。 经过两月的人员聚集,如今的黑石镇已是人满为患,将小小的一座市镇挤的拥挤不堪,一反之前的清冷状态。 在镇中一座广场上,此刻正黑压压挤满了人,粗略看去,怕是少说有千百号人。这些人,自是以三大宗门为首的江湖中人了。 经过一番激烈争论后,其中一人道:“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依我看,既然咱们人数占优,那不如一窝蜂涌过去,管他魔教再怎么厉害,也抵不住咱们人多势众,你们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许多人的应和,其中一人便道:“说的是,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涌过去,那魔教就算是天罗地网,咱们也得给它捅个窟窿出来。” “对!” 一时间,群雄激愤,应和之声不绝于耳,大有同仇敌忾、同心对敌之势。 李昊天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他深知他们人数虽多,但三大宗门之人以及受三大宗门之邀前来相助之人并未占多数,这里更多的人,其实只是闻风而来凑热闹的而已。 所谓隔岸观火,不嫌事大,一旦真的全力进攻魔教,他们能出几分力还未可知。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唯有强攻,或可一试。 正当他沉默间,又有一人道:“李宗主,你乃众人之首,此次进攻魔教又由你发起,你给个说法呗?” 李昊天还未说话,却有一人先冷哼一声。 李昊天向那冷哼之人看去,只见那人身高体壮,肌肉虬扎,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再加上他长的浓眉怒目,脑袋光秃,手中又持着一根金刚降魔杖,当真活脱脱一尊怒目金刚,正是金刚门的现任门主,号称“金刚神将”的陆恒。 先前让李昊天说话之人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即尴尬一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却有个悦耳的声音道:“这位前辈说的对,论见识,李宗主自是在我等之上,论武功,我等更是远远不如,是以李宗主自是担得起众人之首这个称呼。” “我认为,既然大伙商量不出个好办法,不如趁现在人多,由李宗主带领我们一起攻入魔教,早日将那魔教灭了才是,好叫人安心。” 她声音好听,话说的又委婉,一时引的众人纷纷侧目,就连李昊天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唯有金刚门门主陆恒将眉头一皱。 之前那人得此援手解围,不禁暗自松了口气,忙向那声音好听女子感激道:“说的是,说的是。老朽神鹰门门主鹰山,阁下想必就是铜雀阁阁主萧翎玉阁主了吧?失敬失敬!” 原来这说话之人正是汉阳城神鹰门门主鹰山老人,而那被鹰山老人如此客气对待的声音好听女子自是萧翎玉了。 萧翎玉虽名声在外,但毕竟年纪尚轻,再加上又很少在江湖露面,是以许多人都没见过她,因此鹰山老人才有如此一问。 萧翎玉点头笑道:“正是。原来是鹰山前辈,幸会幸会。” 鹰山老人急忙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 神鹰门乃小门小派,师徒几人加起来也不过八人,除去之前被韩凌霜用飞镖射杀的两人外,如今仅余六人,自是得罪不起三大宗门这种动辄数百人的名门大派。 他先前本想拍李昊天的马屁,却不料得罪了金刚门门主,正当他左右为难时,不曾想又得到萧翎玉的解围,只是经此一茬子事,他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萧翎玉只是向他客气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李昊天,道:“李宗主,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不如你就发号施令吧,如果有你统领着,我铜雀阁上下自是唯命是从。” 李昊天目光深邃,深深的看了萧翎玉一眼,但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倒也不似作假。而萧翎玉则迎着他的目光始终面带微笑,一脸平静。 李昊天抖了抖眼皮,缓缓收回目光,一时心中迷惑不已。 他深知三大宗门表面看起来一团和气,内地里却不知有多少矛盾,而这萧翎玉更是城府心机极深之人,如今却这般公然支持自己,反而令他不敢轻信。 他忽然意识到一点,这只怕是这女子的计谋。 此次攻打魔教难度极大,纵然以他武功之强,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落个陨灭的下场。 尤其是魔教地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上一次便因此吃尽苦头。 如今这里聚集了这么多江湖中人,如果想要这些人都听从自己,那到时至少自己得身先士卒才是。 他忽然想到,莫非,莫非这女子是想让自己充当马前卒? 这般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后,李昊天不动声色的道:“惭愧惭愧,萧阁主这般抬爱,实在折煞李某了。” 萧翎玉讶道:“怎么啦?李宗主。” 李昊天叹道:“李某粗人一个,既无谋略,又无威望,怎有资格统率这么多江湖同道朋友?更何况上一次导致我三大宗门折鞭于魔教,本就令李某于心不安,是以这统率之职,李某是万万担当不得的。” 萧翎玉见状一时犯难,道:“那可怎么办?” 李昊天道:“萧阁主可不要忘了,陆恒兄武功之高,可不在众人之下,只怕与其先师‘金刚尊者’相比,也犹有过之。”说着转头微笑道,“陆兄,你说是吧?” 陆恒见状笑道:“李兄说笑了。我师傅他老人家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我这个不肖弟子是万万不及他的。”他虽这样说,但脸上的得意,却丝毫掩饰不住。 李昊天微微一笑,又道:“陆兄不但武功高强,更是有勇有谋,所以我认为,这统率之职,当由陆兄担任才是。” 陆恒闻言心中得意,但面上仍是谦逊道:“李兄说哪里话,这统率之职若你都无法担任,那我就更担任不得了,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他还想谦逊几句,但萧翎玉却突然插口道:“我看使得。” 陆恒微讶,转头向她看了过来。 萧翎玉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坦然道:“正如李兄所言,陆兄不但武功高强,更是有勇有谋,天下谁人不知,如今金刚门在陆兄的带领下,已是越发强盛。” 陆恒得意一笑,萧翎玉接着又道:“在座之人若论本事,当以李兄与陆兄二人为最,既然李兄不愿担此重任,那此任自然当由陆兄担当,总不能,总不能叫我一个弱女子来担如此重任吧?你说是吗陆兄?” 她话才说完,李昊天便暗道一声“果然”,这萧翎玉果真不是真心想支持自己,不过想找一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罢了,一时对她的警惕又多了几分。 倒是陆恒没想那么多,他见这当今天下两大宗门的领袖都这般支持自己,一时心中大感得意。 但他好歹乃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番推辞还是要有的,于是故作客气道:“萧阁主说哪里话,我又怎能与李兄和你相比,我看这统率之职,当由你二人中的一人担任才是。” 萧翎玉摇头道:“翎玉乃一介女流之辈,又怎敢与二位相比?比不得的。” 李昊天亦是道:“我看这统率之职也确实当由陆兄担任才是,既如此,陆兄还是不要推让的好,免得辜负大家一片期愿。” 陆恒本想还客套几句,但经不住二人的殷殷目光与切切恳求,当即假装犹豫一番后,便果断道:“那好,既然二位这般抬举于我,那我也不能拂了二位一番好意才是,既然这样,那这统率之职,便由我陆恒担了。不过各位也放心,我陆恒既然担了此任,那自当身先士卒,以为表率,绝不寒了众位江湖同道的心便是。”说罢连连抱拳,大是客气。 李昊天见状暗自冷冷一笑,萧翎玉亦是微微一笑。就这么不动声色间,二人将这最危险的事,交给了这最不知危险之人。 众人商量既定,于是便在陆恒的带领下,轰轰烈烈向神机门的方向奔涌而去。 第九十七章 进攻魔教 今日的天气有些暗沉,将神机门所在的位置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神机楼,这座神机门最重要的楼阁,位于神机门最核心位置的神机峰上。 神机峰四面临崖,乃一处绝峰,唯有南面崖壁相对低矮,可以通过铁索连接下面,供人上下。 然而,这低矮,也只是相对其他三面而言。事实上南面山崖高达百丈,崖高百丈,是为百丈崖。 百丈崖下是一片极不平整的山地,其上古木森森,沟壑纵横,而神机门的主体,正是建于此处。 或许此等地形对于别的门派并不适合立派,然而,对于神机门这种精通机关暗器的门派来说,却是最好不过了。 上一次三大宗门攻入神机门内部后,正是折鞭于此,连神机峰甚至都来不及望上一眼,便已是大败而归。 韩遗殇坐于神机楼大厅上首,听着下方门人汇报道:“报告门主,三大宗门的人已经突破‘飞云桥’防线了。” “飞云桥”是一座天生石桥,因高于云端,犹如架在白云之上,故得此名。 桥下方是无尽深渊,平时只见白云缭绕,不见渊底真容,乃神机门的第一道防线。 韩遗殇听罢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个结局,他毫不意外。 毕竟对于以三大宗门为首的众多江湖高手来说,想要攻下一座石桥,并不算难。 而神机门显然也知道这点,因此只是象征性的安排些人手随意阻拦下而已,所以这一战,双方伤亡不大。 神机门共有三道防线,分别为飞云桥、百尺涧以及百丈崖。 过了飞云桥便算是进入神机门了,不过,这里只能算作神机门外围而已。 神机门等级分明,按武功高低,将弟子分为“天地人”三个等级,天为高,人为低,而神机门的外围,则住着大量的人级弟子。 这些弟子武功虽不高,但胜在人多,再加上神机门地形复杂,相互配合着暗器使用,倒也可以形成一股不错阻力。 不过,这股阻力再强,也是无法阻挡三大宗门之人的。 上一次三大宗门攻入神机门后正是在此处大肆屠杀,杀的众多人级弟子仓皇而逃,让的三大宗门之人误以为神机门如此不堪一击,以致放松警惕。 等众人好不容易突破“百尺涧”防线,攻入神机门内部后,神机门这才展现出真正实力。 这般以逸待劳,以暗打明的情况下,顿时以雷霆手段杀的三大宗门之人措手不及,狼狈逃窜。 所以,神机门外围真正并不是起阻挡作用,而是迷惑,让人误以为神机门如此不堪一击。 这是神机门为三大宗门布下的局,而这局是十年前便已是布下了的,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显然,这一场局也是布的很好的,所以才有了上一次三大宗门折鞭于此的事,而布下这一切局的人,正是韩遗殇。 只是,这迷惑之局可一不可二,使用一次也便罢了,如若还想使用第二次来对付三大宗门这等势力,那也只是妄想。 所以,这一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神机门在外围并没有安排多少弟子,而是将人员主要集中在内部,好与三大宗门一决高低。 于是很快,又有弟子来报,说是三大宗门已攻到“百尺涧”防线了。 韩遗殇听罢仍只是点点头,不言不语,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早有所料。 “百尺涧”是一道巨大深涧,因其宽约百尺,故得此名。 其内深不可测,这般蜿蜿蜒蜒延伸向远处,犹如天堑般,将整个神机门分成了内外两部。 涧内为神机门内部,亦是神机门主体与核心所在位置,而涧外,则是神机门外围所在。 上面仅靠两条铁索连接两岸,上铺木板,供人出行,是神机门第二道防线。 不过为了更有效的阻击三大宗门,索桥上的木板早已拆除,只余两根铁索悬挂当空,空空荡荡。 而这里,也是神机门阻击三大宗门的绝佳之处。 很快,双方人员已是厮杀在一起,神机门一方守住铁索一端据守为攻,自是占尽优势,而三大宗门一方却是吃尽苦头。 尽管三大宗门一方有着无数人员悍不畏死向前冲去,不但无济于事不说,反而还纷纷被打落下铁索,掉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这般持续进攻一阵子后,众人见久攻不下不说,反而因己方人员的死伤无数,让的三大宗门之人一时打了退堂鼓。 金刚门门主陆恒眼见情势不妙,情急之下,只见他大喝一声,运足气劲,手持金刚降魔杖,踏着铁索,飞速向前轰了下去。 这一击之下,当真有万钧之力,瞬间将前方轰开一道口子。众人见状顿时精神为之一振,纷纷紧跟而上。 三大宗门此次本就精锐尽出,后继有余,再加上随着陆恒带头冲锋,一时之间人人奋勇向前,在这般全力进攻之下,经过一番极其惨烈厮杀后,终是攻破了“百尺涧”防线。 于是杀戮,瞬间在整个神机门内部展开。 韩遗殇从神机楼里走了出来,走到悬崖边,看着神机峰下方的厮杀,依旧不曾言语。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而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很久了,双方早已不共戴天,已无化解余地,既如此,那就让彼此彻底做个了断吧。 不过他也清楚知道,三大宗门此次来势汹汹,再加上又有那般多江湖高手相助,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已远超神机门。 所以,正面交锋对己方不利,唯有借助地利之势,有效击杀对方有生力量,才是上上之选。 于是很快,便有一条命令在神机门内部传开:“所有神机门弟子,火速往神机峰撤离。” ※※※ 再说王云飞三人,自从当日离开长安后,便一路向西南赶去,这般马不停蹄之下,终于在五天后赶到了神机门。 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片血淋淋的人间惨象,尸山血海,血流成河,无数残肢断臂随地都是,将整个神机门,化为了人间炼狱。 三人见状一惊,急忙向神机门深处行去,韩凌霜更是边走边找,不过好在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所认识的人被杀,一颗慌乱的心这才稍微好过些。 很快,三人来到了百丈崖下面,只见那里尸体更是一层层堆积如山,其中一具高大健壮的尸体格外引人注目,尤其他手中依然紧握着的金刚降魔杖,更是彰显出了死者的身份,竟是金刚门门主陆恒。 原来一个时辰前,三大宗门之人攻到百丈崖后,见此崖乃一面绝壁,无处可登,唯有从崖顶垂下的两根铁索可借攀援。 李昊天知此为计。像神机峰这等绝峰,按理说只要撤去铁索,自是解了众人之围,然神机门并未这般做,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无非想借此消灭三大宗门有生力量。 无铁索,无人可上,自是无人可杀,有铁索,有人在上,自是有人可杀。 李昊天经“百尺涧”一役,自是看的清楚看的明白,只是他心中清楚,嘴上不说,因为他来此目的,本就是为了消灭掉神机门,既然已经好不容易到了这里,那说什么也是不会退让的。 只是他也清楚,想要攻上峰顶,那得有人做马前卒才行,正好陆恒武力有余,心机不足,正是充当马前卒的绝世好料。 且又因之前攻打“百尺涧”时让三大宗门一方吃尽苦头,损失惨重,这让得身为统领之人的陆恒感到十分不快与没脸面。 于是,李昊天几乎没费多少吹灰之力,便让的陆恒心甘情愿的当上了这马前卒。 不过李昊天也没想到的是,纵然以陆恒之强,也难逃殒命。 只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陆恒之死不但没让三大宗门之人退却,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仇恨之心,尤其是金刚门之人,更是个个悍不畏死的向铁索上攀爬上去。 真是应了那句话:死了的人比活着的人好用。 于是在三大宗门之人这般全力进攻之下,终是一点点攻了上去。 不过饶是如此,等三大宗门之人全部攻上神机峰后,已是损失极其惨重。 第九十八章 波澜起伏 乌云低垂,天光暗淡。 神机峰上,此刻正泾渭分明的站着两方人马,各持武器,互相对峙着。 其中一方,自是以韩遗殇为首的神机门之人,而另一方,则是以李昊天萧翎玉等为首的三大宗门之人。 经过十年修养,神机门本有六百余人,不过两次大战后,已是损失过半,只余三百左右。 而三大宗门一方更是损失惨重,上一次大败而归不说,这一次由于神机门防守得当,此次所来千百号人,更是去了七成,最终登上神机峰的,也不过三百来人。 到的此刻,从数量上来看,双方人马已是接近持平,互不占优,而神机门也失去了地势之利,所以唯有短兵相交,最为直接。 李昊天冷冷的盯着韩遗殇看,虽不言语,但眼中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三十多年前,正是这人的父亲,夺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才造成自己孤苦一生。 所谓父债子还,既然那人不在了,那这笔债,自是要算在他儿子身上。 韩遗殇亦是冷冷的盯着李昊天看,十年之前,正是这人带领三大宗门之人围攻神机门,这才导致宗门险些被灭,父亲更是因此惨死。 一阵沉默过后,只见一人大喝道:“魔教妖人,如今你们退路已断,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受死吧。” 说话之人乃金刚门门主陆恒师弟周通,方才三大宗门攻打百丈崖时,乃他们金刚门损失最为严重,不但门人折损不少,就连掌门师兄陆恒都是身死,因此他最为火爆。 韩遗殇闻言冷冷一笑,颇有些不屑的道:“投降?我们为什么要投降,难道就凭你吗?” 周通冷哼一声,大声道:“凭不凭我得走过再说,妖人,看招。”说罢越众而出,手持铁棒向韩遗殇杀去。 那周通不愧为金刚门门主的师弟,一根铁棒舞的如风车般呼呼作响,若是对上其他人,只怕早已取胜。 然而可惜的是,他今天所对上之人,乃当今有数的大高手,因此落败是迟早的事。 不仅如此,最后更是险些被韩遗殇削去脑袋,幸亏李昊天出手及时,这才救了他一命。 而随着李昊天出手对付韩遗殇,整个场面瞬间大战起来,双方本已是不死不休,因此一出手皆是毫不留情,招招直取人性命。 几乎是同一时间,杨虎和周天二人同时向对方看去,然后二话不说,手持武器互相拼杀在了一起。 周围之人似乎也知道他们二人才是对手一般,皆自动让出一大片位置出来,好让他们决战。 另一边,赵方定选的对手本来是石惊天,毕竟二人皆是力量型的高手,但却见李无极那边竟如入无人之境般,每出一剑,竟无一合之将,直杀的众多神机门弟子仓皇逃窜,于是他当即舍弃石惊天,持刀向李无极杀去,石惊天见状想要阻拦,却被“白虎”护法钱三通拦了下来。 至于“玄武”护法孙有礼和“朱雀”护法李敬业,二人同样各有对手。 孙有礼的对手乃萧翎玉的师姐李玉真。孙有礼不愧名字中有个“礼”字,哪怕是生死对敌时刻,但仍是不忘给对手行上一礼,只是回答他的,却是李玉真那刁钻而又毒辣的一剑。 李敬业的对手则是周通。别看周通不敌韩遗殇,要知道韩遗殇本就是当今有数的大高手,武功自是高出周通一截,再加上韩遗殇想起到震慑对手作用,因此一出手就倾尽全力,周通不敌于他也就正常了。 这般一对一的情况下,在场所有高手中,也就只有萧翎玉一人没有高手阻拦了,只得由一干“天”字级弟子合力阻拦。 这些弟子资质虽高,但毕竟练武时日尚短,还不成火候,虽一时缠住了萧翎玉,但落败只怕也是迟早的事。 果然这般斗了一会后,这些“天”字级弟子已是开始有人体力不支,漏洞渐出,萧翎玉看准势头,朝其中一名出招失误的弟子扇去,只听一声惨叫响起,那名弟子瞬间倒地。 随着这名弟子死去,其余弟子瞬间慌乱,相互配合间也不再那么默契。 接下来萧翎玉几乎是没废多少力气,便将围困她的这些“天”字级弟子全部杀害,而解决了这些人后,更是腾出手来,前去相助师姐李玉真。 孙有礼本来与李玉真打的有来有往,但随着萧翎玉的加入,压力陡增,一时疲于应付,眼看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落败。 远处,与李昊天大战的韩遗殇看的暗自一叹,神机门终归还是难以以一敌多,本来双方已是处于一个平衡状态,就看哪一方能率先腾出手来,打破这种平衡,可很不幸的是,这种先机竟被对方所得。 再看看另外几处大战场地,杨虎赵方定等人皆与对手胶着着,看样子短时间是难以分出胜负的,而自己所面对的对手,更是当今第一大门派的领袖人物,自己虽不惧他,但要取胜,只怕也难。 至于其他门人处的大战,更是乱成一锅粥,指望他们是断然不成,所以看样子,只怕也没人能前去支援孙有礼了,只希望他能多坚持会,不要那么快落败才好。 正这般想着,忽听一个声音道:“李宗主,十年不见,别来无恙。” 韩遗殇一听心中一沉,心想局势本就对己方不利,莫非这是对方来了强援不成? 他急忙转身看去,随即见一道身影从百丈崖下翻腾而上,正是赶来的陈笑风。 韩遗殇不看还好,这一看,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同时暴怒道:“陈笑风!” 而李昊天见状则是大喜道:“陈笑风,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出手杀了这些魔教之人,十年前,你随我一起剿灭魔教,最后更是亲手斩杀了魔教教主韩肃,十年后,没想到还能再次与你联手,哼哼,今天过后,只怕这神机门就要在这世上除名了。”说罢得意之至,狂笑不已。 可就在李昊天大笑之时,陈笑风还未做出决定之际,陈笑风却忽觉背后一冷,随即一股疼痛钻心袭来,竟是被人一剑刺穿。 陈笑风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来,向那出手之人看去,顿时一惊,有些不可思议的道:“韩姑娘,你、你为什么……”却是一句话未说完,随即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王云飞早已是看的呆了,他同样没想到韩凌霜竟会突然出手偷袭陈笑风,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住陈笑风,对韩凌霜大声道:“霜儿,你疯了吗?他、他是陈大哥呀。” 韩凌霜早已是失了神,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原来方才王云飞三人通过铁索往上攀爬时,陈笑风武功毕竟比他二人高出不少,是以先二人一步上来,而恰好二人还在铁索上时,刚好将李昊天的话听进了耳中。 王云飞听了到一时没反应过来,可韩凌霜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她忽然忆起十年前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自己当时虽躲在草丛中,但父亲被刺死那一幕,自己却看的清清楚楚,那杀死他的人,不正是陈笑风吗? 难怪当初在鄱阳武会时,自己对他的身法有些熟悉,原来、原来十年前杀死父亲的人,竟是他啊。 再加上她担心陈笑风会出手对付神机门,这般心绪大乱之下,一时失去理智,这才鬼使神差般向他刺了一剑。 而韩遗殇见陈笑风被刺伤,却是大喜,急忙道:“妹妹,快,快杀了他,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 听闻呼喊,韩凌霜这时才醒悟过来,看着被自己一剑刺穿的陈笑风,有些害怕,又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陈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陈笑风苦苦一笑,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怎么会……真没想到,你竟然是韩肃的女儿……” 说罢自顾道:“十年前我初入江湖,一心只想扬名立万,做个世人皆知的大侠,刚好遇见三大宗门前去围攻魔教,我被李昊天一番话打动,便随他一起前去,没想到最后更是亲手斩杀了你父亲,一战成名。” 说罢一叹,低低道:“如今,我被你刺了一剑,也算应该,你也不必难过。” 韩凌霜讶道:“你、你不怪我?” 陈笑风摇头,道:“不怪。十年风雨,我早已看惯一切,这世上没有放不下的爱,也没有放不下的恨,更何况我杀你父亲在先,你刺我一剑也算不得什么。” 韩凌霜点点头,还要说些什么,却见韩遗殇催促道:“凌霜,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他可是我们的杀父仇人啊。” 韩凌霜一阵挣扎,手中之剑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但终是不忍下手,又见韩遗殇在说话分神之间,被李昊天逼的手忙脚乱,于是她急忙过去帮忙。 随着韩凌霜加入,李昊天顿处下风。尤其韩凌霜对李昊天充满恨意,因此一出手就是凶招狠招,而李昊天又不忍伤害她,处处回避于她,所以一时被二人逼的捉襟见肘,险象环生。 正在二人合力压制李昊天之际,却听一声惨呼声传来,原来是孙有礼终于抵不住萧翎玉二人围攻,被萧翎玉一扇切中胸口,顿时身上白肉翻卷,血流不止。 韩遗殇大惊,忙对韩凌霜道:“妹妹你不用管我,先去助孙大哥,快去。” 韩凌霜有些放心不下韩遗殇,但终究知道事态紧急,只得持剑向萧翎玉杀去。 萧翎玉见是她,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 韩凌霜毫不示弱的道:“哼,原来是你这个臭女人。” 萧翎玉见她骂自己臭女人,脸色一沉,寒声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罢全力向韩凌霜扑去。 韩凌霜虽有雪钰在手,但武功终究弱于萧翎玉,于是很快便处于下风。 陈笑风担心她有危险,急忙对王云飞道:“云飞,快,快去帮助韩姑娘,她不是萧翎玉的对手。” 王云飞有些担心的道:“可是你的伤……” 陈笑风摇头道:“我的伤不打紧,韩姑娘虽刺伤了我,但避过了要害,你去帮她吧。” 王云飞闻言点点头,随即持剑加入了战斗。 萧翎玉见是他,冷哼一声,质问道:“怎么,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王云飞深吸一口气,回道:“是。” 萧翎玉心中不由一怒,怒道:“那你们都去死吧。” 因此出手更加狠辣,一时压的王云飞二人难以招架。 而在王云飞二人被萧翎玉压着打的时候,韩遗殇那边同样不好受。 第九十九章 可怜可怜 韩遗殇虽为后起之秀,但在武功高深方面,终究不如成名已久的李昊天。 尤其是在老一辈人物中的萧乾已死,铁铉不出的情况下,李昊天更是隐有“天下第一人”的称号,是以这般斗了许久之后,韩遗殇已是渐漏颓势。 韩凌霜看出哥哥有危险,三番几次想要过去帮忙,但始终被萧翎玉缠住,脱身不得,至于另外几处大战场地,同样是进入到了白热化程度,打的异常胶着。 而李昊天同样打的窝火至极,本来形势已是朝自己这边倾斜,但几经转折,终究还是处于一个平衡状态,且看样子,唯有自己这边率先突破,才能重新打破这种平衡了。 一念及此,李昊天冷声道:“韩遗殇,你能与本宗斗到这般程度,的确足以自傲了,但接下来,恐怕就是你的死期到了。”说罢大喝一声。 一声喝罢,只见他剑式一转,高举向天,顿时一股无形之力从他手中长剑上散发而出。 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剑身之上逐渐散发出淡淡清光。 随着时间推移,清光越来越明亮,到的最后,更是犹如一把光剑一般,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显然斗了这么久,李昊天也失去了耐心,所以想要蓄力做最后一击。 这一击如若成功必然将韩遗殇斩杀当场,可若是失败,那自己也将因功力耗尽而暂时失去战斗之力,从而任人宰割。 不过很显然,李昊天对自己这最后一击很有信心,只见他道:“这是我十年来足不出天剑宗所潜心悟出的剑诀,乃是将一身功力汇聚于一剑之上,从而达到最强一击,我将其命名为‘一剑诀’,今天刚好就拿你来试试它的威力,韩遗殇,去死吧。” 说罢大喝一声,手中光剑向韩遗殇斩杀而去。 那一剑之威,当真有风云变幻之色,剑气肆虐间,将周遭虚空剿的一片粉碎。 很难想象,若是被这样的一剑斩中,该是怎样的后果。 其他人被李昊天这一剑之威影响,皆是不自觉停止了打斗,向他这边看来。 周天与杨虎同时惊呼道:“好霸道的一剑。” 只是不同的是,周天是因这一剑的威力而震惊,杨虎则是为韩遗殇的安危而担惊。 赵方定、钱三通等人皆是呼喊道:“门主小心。”同时想要过去支援,但皆被对手拦了下来。 韩凌霜更是不顾萧翎玉阻拦,拼死突围想要过去搭救哥哥,但终究距离太远,力所不及。 眼看韩遗殇就要死在李昊天这霸天绝地的一剑之下,甚至他都听到韩凌霜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他自知不敌这一剑之威,尤其是以他现在这种状态之下,要接下这一剑,更是不可能。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瞬间,种种情绪瞬间涌上韩遗殇的心头,有愤怒,有不甘,有迷茫,还有绝望,不过这所有的所有,最终都化成了一抹不舍与怜惜,看向韩凌霜,在心里道:“妹妹,哥哥以后再也没法保护你了。” “韩遗殇,去死吧,哈哈哈!”李昊天疯狂大笑着,十年了,他终于可以手刃敌人之子了。 眼见这一剑就要斩中韩遗殇,甚至韩凌霜都绝望的哭了出来,可就在韩凌霜绝望的哭喊,赵方定等人愤怒的咆哮的时候,只听一声大喝之声,带着七分焦急,三分复杂的道:“昊天快快住手,韩遗殇他是你儿子。” 惊! 震惊!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皆是大吃一惊。 众人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一女子从百丈崖那边向这里快速而来,竟是顾零落。 顾零落快速来到众人跟前,有些后怕的道:“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真就酿成大错了。” 李昊天一时还没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支吾道:“姑姑,你刚说什么,你、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顾零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遗殇,叹道:“我说遗殇他是你的儿子,是你和清渊的孩子。” “是我和清渊的孩子?”李昊天喃喃自语,随即又道:“这、这怎么可能?” 顾零落认真道:“这是真的,是清渊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清渊在嫁给她师兄韩肃之前,已是怀了你的孩子。” 李昊天一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其他人同样面面相觑,一脸不知所措,显然皆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突然,只见一人厉声喝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儿子,姑姥姥,一定是你撒谎,一定是你担心他会杀了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 原来是韩遗殇一时没法接受事实,从而情绪失控大喝了出来。 顾零落有些心疼、有些难过的看着他,道:“孩子,这是真的,这是你娘亲口告诉我的,你之所以取名为‘遗殇’,是因为‘哀伤’啊。” 韩遗殇一呆,瞠目结舌,再多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 许久之后,倒是李昊天有些复杂的道:“可是姑姑,如果这是真的,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啊?” 顾零落无奈叹道:“并非我不愿告诉你,实在是清渊她不让我说……”说着犹豫了下,随即似是下定决心般,叹道,“罢了罢了,既然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那我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于是道:“昊天你知道清渊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吗?你肯定以为是她背叛了你,其实她是为了救你啊!” “救我?”李昊天悚然一惊,骇声道。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在他心目中一直都以为是顾清渊背叛了他,如今听姑姑这么一说,莫非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 于是急忙问道:“姑姑,快告诉,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零落问他道:“你应该知道世人最看重女子清白名声了吧?” 李昊天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心里有愧,不敢回答。 顾零落接着又道:“而我兄长顾严生性严谨,对此事更是看的比谁都重。而当初你和清渊的好事被我兄长知道后,我兄长大怒,誓要杀了你。” “清渊为了保全你的性命,苦苦哀求我兄长,最后决心听从我兄长安排,嫁给喜欢她多年的同门师兄韩肃,并且再三保证与你彻底断绝关系后,我兄长这才肯放过你。” “不过这些隐情你自是半点不知的,因为清渊担心你知道后反而对你更加不利,所以故意做出一副冷落你,和她师兄韩肃好上的样子,并且哀求我们所有人都永远不要将实情告诉你。” 说着一叹,道:“所以,清渊之所以离开你,并不是因为她要背叛你,而是在救你啊!” 李昊天听了悲愤难抑,一脸颓然。枉费清渊对自己一片真心,自己却那么不信任她,还误会她那么多年,只恨不得一死了之算了。 顾零落接着又道:“后来清渊发现她怀了你的孩子,但又怕说出去后会对孩子不利,所以此事她只敢偷偷告诉我一人,并嘱咐我不要对任何人讲,所以除了我之外,也就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姑姥姥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他是我的大仇人,又怎会是我父亲?这一定不是真的,哈哈哈哈哈……”韩遗殇惨笑道。 众人听了皆是有些心酸,就连敌对的周天萧翎玉等人,听了都一阵默然无言。 韩遗殇惨然道:“杨伯,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杨虎看着他无奈一叹,默然摇头。 韩遗殇一呆,急忙又对着赵方定四人道:“赵大哥、钱二哥、孙三哥、李四哥,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好兄弟,你们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赵方定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奈摇头叹气。 韩遗殇心中没来由一阵害怕,接着又看向韩凌霜,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道:“妹妹,快告诉哥哥,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哥哥不是他的儿子,哥哥是爹的儿子,哥哥是韩肃的儿子对不对?” 韩凌霜抱着他痛哭道:“哥哥不是他的儿子,哥哥是爹的儿子,哥哥是韩肃的儿子。” 然而韩遗殇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一般,最后更是看向了李昊天,对着他道:“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快,你不是要杀我的吗?快,快用剑杀了我。” 说着还将李昊天的剑对着自己的脖子移去。然而李昊天却是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把剑默默移了开去。 韩遗殇见状一呆,整个人瞬间心如死灰,一颗心直是沉入了谷底去,随即尖叫一声,快速而又重复的惨笑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啊……哈哈哈……啊……哈哈哈……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边说边手舞足蹈的朝远处奔去,竟是因接受不了事实而得了失心疯,就连神机门至宝神机匣都被他随意丢弃在地。 众人皆哀,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凌霜见他奔走,急忙去追,但韩遗殇受刺激严重,韩凌霜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他,最后更是把他追丢。 韩凌霜心中有气,见追不上哥哥,只得返身而回,对着李昊天大喝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家破人亡,我哥哥也不会因此疯掉,我、我要杀了你。”说罢含怒向李昊天杀去。 第一百章 可叹可叹 王云飞怕她有危险,急忙挺剑相助,其他人倒没有要上前的意思,显然也知道对此事插不上手。 但李昊天并不愿伤害韩凌霜,所以只是一味闪躲,并不与她真个打斗,而韩凌霜则是怒气冲天,恨不得立刻将其大卸八块。 这般斗了一会后,再加上李昊天心事重重,已有去意,谁知一不小心,被韩凌霜一剑刺中胸口。 那一剑虽刺的不深,却伤及心脉,再加上雪钰剑何等神兵,无尽寒气随剑体透发而出,尽数没入李昊天体内。 天剑宗众人大惊,想要上前救他,却被李昊天拦了下来。 他先是有些艰难的看了看插在胸口上的剑,而后抬起头来,努力看着韩凌霜,微笑道:“韩姑娘,你终于可以有机会杀我了。” 韩凌霜一呆,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于李昊天,她的情绪是复杂的,按理说以她与李昊天的仇恨,她应该将其杀之而后快才对,但她始终却下不了手。 方才也是因为哥哥疯了而让她一时情绪失控,所以才想要杀他。 李昊天见她没有说话,于是又道:“怎么韩姑娘,你动手啊,杀了我吧。” 韩凌霜身子一震,手中剑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始终下不了手。 李昊天见状叹道:“你果真和你娘一样善良,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不过我也说过,能死在你的剑下,我心甘情愿,如果你想杀我,就尽管动手吧,我不会怪你的。” 韩凌霜抉择不下,最终将头偏了过去,不去看他,显然是不忍杀他。 可她越是这样,李昊天就越加感觉对不住她,只见他缓缓看向众人,似是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道:“诸位,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一个十多年前,我是如何陷害神机门,如何策反大家一起围攻神机门的秘密。” 惊! 震惊! 众人再次大吃一惊! 周通是个暴脾气,闻言更是直接怒道:“李昊天,你说什么,你快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们金刚门跟你们天剑宗没完。” 不怪乎周通如此震怒,要知道十年前三大宗门围攻神机门时,他师傅“金刚尊者”正是在那时死掉的,而现在看来这一切,显然跟李昊天脱离不了关系。 萧翎玉同样愤怒无比,她们铜雀阁虽没有折损什么重要人物,但也损失了不少精锐弟子,于是也沉声道:“李宗主,还请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韩凌霜亦是满脸震惊的看着他,虽没说话,但眼中的不可置信与惊骇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李昊天苦笑一声,整理了下思绪,于是将这则尘封多年的辛秘缓缓揭露了出来。 原来当初李昊天为了报复韩肃,便设法制造了一桩惨案。 这件惨案中金刚门前任门主“金刚尊者”就死在那时,铜雀阁也死了不少精锐弟子,由于铜雀阁与神机门同位于江南,两者本身早有矛盾,因此更是进一步激发神机门和铜雀阁的矛盾。 当然天剑宗自是也死了不少人,只有神机门没死一人,所以大家都以为是神机门干的,其实是李昊天暗中策划的。 再加上神机门势大,以及江湖中人对于神机门使用暗器本就有所不满,于是在这一次惨案的影响,以及李昊天的暗中推波下,神机门很快被抹黑为魔教。 李昊天更是因此联合三大门派进攻神机门,此战不但神机门大败,门主韩肃更是含恨而死。 众人听完怒不可遏,皆骂李昊天卑鄙无耻,直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天剑宗众人见状急忙上前围在李昊天周围,将他护在其中。 李昊天见状摇头,示意门人不必如此,随即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我决意将这则秘密公之于众,自是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将此事迁怒于天剑宗其他门人,毕竟他们都是无辜了,也希望……大家日后不要再找神机门的麻烦,毕竟,他们才是受害者啊。”说罢一叹。 一口气将这藏之于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李昊天就像是得到解脱般,一下子竟轻松了许多,只是伤势也重了不少,脸色变的越加惨白。 李无极担心道:“父亲,你、你没事吧?” 李昊天摇摇头,看着李无极道:“无极,我的孩子,说起来为父这辈子最对不住你了,你身为我的孩子,可我却没有尽好父亲该尽的责任。” 说着把手中古剑交给了他,道:“这把‘天荒’乃宗门传承之剑,得此剑者即可继任宗主之位,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保管,希望你能好好待它。” 李无极想要推却,却被李昊天拦了下来。 接着李昊天看向顾零落,深吸一口气,有些复杂的道:“姑姑,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顾零落眼皮抖了抖,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过还是道:“什么事?” 李昊天道:“等我死后,你可以将我的尸身和渊儿葬在一起吗?” 众人闻言一惊,看样子李昊天是打算以死来终结这件事情了。 李无极急忙道:“父亲,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李昊天无奈一叹,苦涩道:“孩子,为父罪恶深重,唯有一死才能了之,希望你不要怪我。” 李无极嘴巴一张,知道自己只怕说什么也没用了。 李昊天看向顾零落,再次问道:“姑姑,你能答应我吗?” 顾零落浑身一震,旋即皱了皱眉,狠心道:“不行,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同时希冀道,“昊天,你跟我一起走好吗?只要我俩一起杀出去,就没人能留得住我们。” 李昊天默然一叹。 顾零落对他的情意,他又岂会不知,只是他心存死志,只想一死了之,于是叹道:“姑姑,你还不明白吗?李昊天早就死了,就在渊儿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一起死了。” 顾零落哽咽道:“可是,我、我不希望你死,昊天,你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好吗?”说着不觉潸然泪下。 李昊天看着眼前这美丽女子,一股愧疚涌上心头。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只是一颗心早有所属,又如何能做它分? 他伸手拭去垂在女子美丽脸颊上的泪珠,落泪道:“姑姑,昊天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除了无极就是你了,你对昊天的情意天地可鉴,日月可铭,就算来世做牛做马,昊天也不能报答姑姑万分之一,只是、只是奈何昊天早已心有所属,实在容不得分给他人,还忘姑姑莫怪才是,如果、如果有来世,昊天一定不会辜负姑姑一片心意,只是、只是今生怕是有缘无分罢了。” 顾零落伤心道:“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昊天,我不要你死,你跟我走,你跟我走好不好?” 李昊天摇头苦涩道:“姑姑,你还不明白吗?这辈子除了渊儿,我是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的。” 顾零落听了一脸灰败,缓缓跌坐在地。 李昊天有些不忍的转过头来,最后更是下定决心般,看向韩凌霜,决然道:“韩姑娘,我曾说过,能死在你的手中,那是我的归宿,哈哈哈……”说罢猛然将雪钰剑狠狠往身上按去。 韩凌霜一惊,等她反应过来时,李昊天的心脏已是被刺穿。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像是为谁默哀一般。 顾零落走上前来,将李昊天的尸身抱起,一步一步,向靠的近的东面悬崖走去。 神机峰四面临崖,乃一处绝峰,就连南面最低的百丈崖都有百丈之高,而东面的悬崖更是高不知几许。 东面悬崖叫“望涛崖”,其下乃滔滔岷江,平时天气晴朗时站在崖边往下看,只见崖底涛浪,不闻崖底涛声,足见这面悬崖有多高,有多深。 众人担心顾零落会做出什么傻事出来,想要跟上,却被她阻止了下来,道:“你们都不要过来,我想和昊天单独待一会。” 众人无奈,只得由得她去。 明明只有几百步的距离,但她却走的极为缓慢,每踏出一步,就好像要耗尽全身心力一般。 这区区几百步的距离,就像是一生一般,竟如此漫长。 不过虽走的缓慢,但终是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她早已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眸,只注视着怀里男子,再无其他,似乎是想将他永远铭记于心一般。 许久之后,她终是低低一叹,苦涩道:“哼哼,没想到、没想到我最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和你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她凄凉的大笑着,闻着无不心酸。 “我爱了你一辈子,追随了你一辈子,可你到死,终究还是不会喜欢我,哈哈,哈哈哈……”她疯狂大笑着,笑的凄凉,笑的心碎。 “我一个大活人,竟始终抵不过一个死去之人,真是好一个痴情郎,好一个痴情郎啊。” “爱之人让人敬佩,被爱之人让人羡慕,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风肆意的吹着,吹的她衣袍猎猎作响,吹乱她鬓边长发,就好像在嘲笑着谁般。 “可那又如何,就算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得到你的尸体。” “试问,这落落浮生,谁人不曾贪过,谁又不曾爱过?”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哈哈哈哈哈……” 说完纵身一跃,抱着李昊天的尸体,带着伤心,带着难过,带着疯狂与决绝,毅然决然的跳入了,那万丈深渊之中。 众人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只听到凄凉话语依稀传来:“大梦初醒,方知荒唐了一生,这辈子,想要的,终不可得。” 第一百零一章 可怜可叹 风,依旧吹个不停,就像在诉说着什么,又或是在嘲笑着谁般。 “啊!”一声大喊突然响起,直把众人吓了一跳。 “还我父亲,你们还我父亲,臭女人,是你害死我父亲,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众人急忙看去,却见李无极状若疯狂的向韩凌霜杀来。 韩凌霜心中过意不去,不愿与他打斗,只得闪身躲避,但李无极不饶不让,始终围着她打。 王云飞担心韩凌霜有闪,急忙挥剑上前,喝斥道:“李无极,李昊天他是自己想死,这并不能怪别人。” 李无极冷哼一声,并未作答,反而攻势更加凌厉。王云飞无奈,只得与他打斗。 但这李无极实在厉害,李昊天的死似乎是将他刺激的不浅,每出一剑,王云飞几乎是要倾尽全力,才能勉力阻拦,这般时间一久,已是有些招架不住。 韩凌霜见王云飞一人不敌他,只得出剑帮忙。但这李无极确实了得,纵是两人合力,也不是其敌手。 赵方定担心二人吃亏,喝止道:“李无极,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只能怪李昊天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若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他见李无极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于是挥刀上前,加入战斗。 而石惊天见他出手,担心李无极寡不敌众,同样挥剑而出,道:“赵方定,你的对手是我。” 赵方定冷笑道:“早就想与你一较高下了,来吧。”说罢挥刀向前,向石惊天杀去。 另一边,杨虎看了周天一眼,大声道:“周天老匹夫,我们的账还没清算完呢。”说罢向周天杀去。 周天见状冷笑道:“嘿嘿,怕你不成?”说罢同样向他杀去。 而随着这二人出手,神机门与天剑宗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但神机门一方明显人数占优,于是接下来几乎是神机门一方在压着天剑宗打。 萧翎玉心思急转,她本乐意见到两大宗门火拼,自己好坐收渔利,但看眼下情况,天剑宗一方根本就不是对手。 她不愿见神机门一方独大,于是向周通与李玉真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一起随她向前杀去。 而随着萧翎玉三人加入战斗,她们身后两派弟子自然也随三人一起加入了进去,于是场面又变成了三大宗门围攻神机门的情况。 不同的是,赵方定的对手重新变回了石惊天,萧翎玉的对手则变成了钱三通,而李无极的对手自然是韩凌霜二人。 韩凌霜本不欲与李无极为敌,但看眼下情况,就算她想收手,那也是不可能了,于是冷声道:“李无极,你我皆是可怜人,我只是不欲与你为敌,莫非你以为我是怕你了不成?” 这时李无极终于说话了,只听他道:“哼,我父亲与你父亲是敌仇,我母亲也因你母亲而遭到我父亲冷落,从而让我从小就失去母亲,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站在这里。” 韩凌霜道:“你父亲的遭遇我确实同情,你母亲的不幸我也表示遗憾,如今关于这一切的当事人都已死,而我哥哥也疯,我们还是收手吧,我确实不愿与你为敌。” 李无极不依不饶道:“收手?没那么容易,我说了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站在这里。” 王云飞不忿道:“霜儿,跟这种人说什么废话,大不了跟他打便是。” 韩凌霜终于也醒悟过来,沉声道:“好,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决一死战吧。”说罢主动向李无极杀去。 王云飞见她动手,自己也早已挥剑杀了过去。 “嚯嚯!” 两人手持的皆是当世有名的宝剑,只见一把黑光流转,一把银光闪烁,分一左一右,同时向李无极大杀特杀而来。 李无极的佩剑名为“无极剑”,乃天剑宗排名第二的宝剑,虽不及三大名剑,却也绝不会差。 二人分左右围攻于他,本是想让他顾此失彼,乱了方寸,好一举击败他,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众所周知,寻常人使用武器,皆以右手持之,偶有怪癖之人,或用左手,但那毕竟只是极少数。 然而当王云飞二人分一左一右同时向李无极围攻而来时,他竟于那千钧一发关键时刻,双手同时持剑左右格挡了回去。 不但挡住了二人强势的一击,同时更是左右开弓,将二人打的措手不及。 王云飞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道李无极的打法就像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并肩作战一般。 虽然也有不少人也是双手持着武器的,但他们那种依然也只是相当于一个人在战斗,顶多只是多拿着一件武器而已。 可李无极与他们完全不同,李无极完全是一个人顶两个人在战斗,区别是这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就好似二身一体般,他竟能做到分心二用。 李无极见二人一脸震撼表情,大笑道:“哼,你有一句话说的对,我确实是个可怜人,我从小便没有父亲关爱,也没有母亲陪伴,甚至都没有朋友,也正是因为我可怜,所以漫长人生中,我只能拼命练剑来打发时间,世人只知道韩遗殇武功卓绝,只知道萧翎玉天赋不错,但今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比他们还要厉害。”说罢挥剑上前,双手两剑同时向韩凌霜杀去。 李无极武功本就极高,尤其他能做到一心二用,这就相当于两个李无极同时在战斗,更何况这两个李无极还是共用一心,他几乎真的是做到了攻防一体,无懈可击。 韩凌霜武功本就不及他,这般相当于以一敌二更不是其敌手,虽有王云飞全力相护,但仍是节节败退。 如果说无极剑绝不比三大名剑差多少的话,那天剑宗的传承之剑天荒剑就真的是一点也不比三大名剑差了。 而此刻李无极更是两剑同时在手,这种状态下的他,可以说非老一辈的铁铉等人出手的话,根本没有人能压制的住他。 陈笑风见韩凌霜有危险,想要上前帮忙,但毕竟伤的太深,稍一用力,便疼的直冒冷汗,于是也只得干替她着急。 至于神机门其他人也被尽数缠住,脱不得身。 李无极见韩凌霜已是无多少招架之力,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也没多少意思,于是大笑道:“臭女人,你给我死去吧。”说罢一剑向前,全力向韩凌霜刺去。 眼看这样下去,只怕韩凌霜非得死在李无极这一剑之下不可,王云飞看的焦急不已,最后果断一咬牙,做出以命搏命之姿,几乎是放弃任何抵挡般,以一种舍生忘死,一往无前之势,直挺挺的,毫无保留的,持剑向李无极杀了过去。 由于速度太快,力道太大,他这一剑刺出去,已是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如若李无极不放弃刺向韩凌霜那一剑,则势必避不开他这一剑,从而被他刺中。 当然了,李无极也可以分心两用,一剑刺向韩凌霜的同时也可以一剑回刺王云飞,但那势必会落得个以命换命的下场,从而很可能使得三人同归于尽。 不过他也可以两剑同时向王云飞杀去,那样便解了韩凌霜之危,但同样王云飞很可能会当场被他杀死。 李无极显然并不想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见王云飞出招竟毫无防守之意,当即冷笑道:“找死。”说着两剑同时向王云飞杀去。 由于王云飞这一剑速度太快,力度太大,且加上招式已是使老,如今想要变招更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同时只希望自己在被李无极杀死的同时能尽量也将他杀死,免得霜儿受伤。 一念及此,王云飞不但丝毫不惧,手中力道反而竟更大了一些。 李无极见他简直就是以一种赴死之势向他杀来,当时内心便有些动摇。 他虽有把握能杀死王云飞,但这样做的话,纵然自己不死,也决然会受不轻的伤。 显然他并不想这么做,而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王云飞已是一剑杀了过来。 李无极无奈,只得抽身后退,但就在他后退的同时,韩凌霜已是持剑杀至。 这般电光火石间围攻,瞬间杀的李无极方寸大乱,竟一时乱了节奏。 王云飞二人抓住机会,拼命向他围攻,绝不打算给他缓过气来的机会。 李无极看的暗自恼怒不已,本来大好的优势竟顷刻间被这二人打破,当即怒喝道:“臭小子贱丫头,你们真以为这样就能奈何我吗?先前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受伤罢了,既然你们想玩命,那我就陪你们玩。” 说罢一声大喝,道:“都给我死去吧!” 顷刻间,只见他连出数剑,当先将韩凌霜逼退,接着又出数招,将王云飞杀的险象环生,同时冷冷道:“臭小子,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先送你上西天。”说罢一剑向王云飞斩杀而去。 王云飞本已是被他杀的毫无招架之力,这一剑下去又哪还有幸免之理,眼看着自己就要死于非命,甚至他都已是做好赴死的准备。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韩凌霜终是拼死赶了过来,同时将李无极这满含怒意的一击给接了下去。 然而,让王云飞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凌霜在帮他挡下这一击的同时,由于反震之力太大,再加上又离悬崖边近,竟被一下子打落到了悬崖下,掉入了那万丈深渊之中。 “不、不要不要、不要啊……” 一叠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响起,王云飞看的睚眦欲裂,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想也没想的,毫不犹豫跟着一起跳了下去,跳入了那万丈深渊之中。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天空终于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最后,雨水淹没了一切。 第一百零二章 得以相救 王云飞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竹舍之中。 屋内摆设简单,除了所需的桌椅床凳之外,便再无其他,不过整个房间却弥漫着一股淡淡药香味。 他想要试着坐起来,可身体才动,胸口便传来一股剧痛,直疼的他大叫一声,这才想起当日跳下悬崖的事,看来是掉下去时不小心把肋骨给摔断了。 “吱呀!” 听到声音,屋外急忙走进一名少女,那少女见王云飞醒来,高兴道:“呀,你终于醒啦?” 王云飞向那少女看去,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衣裙,气质淡雅,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样子,于是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少女点点头,道:“那天我去河边洗衣服,发现你躺在岸边浅滩,就将你救了起来。你当时伤的好重,身上全都是血,还好爹爹说你除了肋骨断了几根外并无大碍,修养一阵时间就好。对了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呢?还伤的那么重?” 王云飞没有作答。他当时掉下去后便失去了知觉,如今他还活着,只是不知道霜儿怎么样了。一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少女见他没有回答,也不再相问,道:“你睡了那么多天,也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那少女便端了碗粥进来,递给王云飞,道:“快吃吧,还热着呢。” 王云飞下意识就要去拿,可人才动一下,身上伤口便疼的他冷汗直冒,当即无奈道:“抱歉,我还不能动。” 那少女显然也没意识到这点,当即有些犹豫的看了王云飞一眼,害羞道:“那、那你不要动,我喂你吃吧。”说着坐到床边,将手中白米粥小心向王云飞嘴里喂去。 她似乎从未做过这种喂别人吃东西的事情,动作有些生硬,甚至王云飞都能感觉到她有些紧张。 王云飞心系韩凌霜安危,于是问道:“对了姑娘,你当日在河边除了见到我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少女回道:“其他人?没有啊,我那天就只发现你一人。爹爹当时就说过,你应该是从河的上游被大水冲下来的。” 王云飞讶道:“被大水冲下来的?”他忽然想起,那天他跳下悬崖时,确实好像下起了雨。 少女点头道:“是呀,我在发现你之前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还好河水只是将你冲到岸边,并没有将你……”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便没有说了下去。 王云飞自然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她意思是那么大的水幸亏只是将他冲到岸边,而不是将他淹死。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猛然一沉,也不知道霜儿到底如何,她还会活着吗? 自己只是运气好被河水冲到岸边,又幸运被人及时救走,可她呢?有谁能及时救她吗? 可怜的霜儿,从小就失去父母双亲,唯一的哥哥也疯了,而自己也与她分散,如今她更是生死未卜,真恨不得自己能代她承受这些。 那少女见他一直发呆,以为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怎么啦,是、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吗?” 王云飞急忙醒悟过来,看了她一眼,歉然道:“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到了其他事情。” 那少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小心往他嘴里继续喂去。 很快半个月时间过去了,王云飞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还不能太用力外,基本已无大碍。 这半个月里,他已是知道少女名为白芷胭,而这个地方则被称为药王谷,因为白芷胭的父亲白弈轩号称药王。 不过这半个月里,王云飞却始终没有见到白芷胭的父亲,据白芷胭自己所说,她父亲很少在谷里居住,一般大多数时间都是外出行医,救助世人。 本来白芷胭平时也是随药王外出的,但因为要照顾王云飞的原因,所以才留了下来,而王云飞身上的伤,自然也是她给治好的。 按照白芷胭的意思,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就算他再伤十倍,只要有口气在,她也能将他救回来。 王云飞每当想起少女在说着这句话时自信而又得意的样子,他便有些无奈又好笑,自己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便伤成这样,若是真的再伤十倍,自己还会有活命的可能吗? 这半个月时间里,王云飞除了养伤之外,白芷胭还教会了他不少医术,虽不敢说能救人于病危之间,但治疗一般的小疾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天下午,王云飞感觉天气不错,且自己精神绝佳,他想着已经好多天没练剑了,便试着为自己削了一把木剑。 那日他醒之后,发现身边没剑,问了白芷胭,也说没看到,王云飞心想肯定是自己掉下去昏迷之后,把墨问剑给弄丢了,且自己又被河水冲了那么远,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的回来。 要知道那可是一把不世出的名剑啊,更重要的是,还是村长爷爷交给自己的宝剑。一想到这里,王云飞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恰好白芷胭采药回来路过这里,见他在削木剑,又见他神情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摇了摇头,默默走回自己房间。 很快白芷胭又从房里走了出来,同时手中已是多了一物,正是墨问剑。她走到王云飞面前,将手中之剑递给他,道:“给。” 王云飞顿时眼睛一亮,喜笑道:“墨问。”说着双手快速接过,就像是见到心爱的女子一般抚摸个不停,看样子是高兴极了。 白芷胭忍不住道:“那天见到你的时候,这把剑就握在你手中,当时你握的很紧,我拿了半天也没拿下,后来还是爹爹给你扎了几针,你才松开手的。之前之所以骗你说没看到,是怕你不肯好好养伤,没想到它对你如此重要,真是抱歉一直欺骗了你那么久。” 王云飞早已忘了其它,又哪在意什么她有没有骗自己,墨问剑失而复得,这比什么都重要,当即感激道:“多谢白姑娘。” 白芷胭道:“你不用叫我白姑娘,叫我芷胭就好。” 王云飞点头道:“那我叫你芷胭姑娘吧。” 白芷胭没有勉强,点头表示同意,又道:“对了我见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又给你采了三副调理身体的药,等三天过后保管你身体恢复如初,这三天内你就暂时先不要练剑了,三天后再练也不迟,免得落下隐患。” 王云飞大为感动,当即由衷道:“芷胭姑娘,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要不、要不……啊,要不我教你练剑吧?” 白芷胭摇头道:“不用了谢谢,爹爹说剑会伤人,他不让我练剑。” 王云飞诧异道:“啊,药王前辈他、他竟这么说?” 白芷胭道:“是啊,他说持剑者自伤,叫我不要用剑。” 王云飞听的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这时,一个慈爱声音温和响起,道:“芷胭。” 白芷胭闻声而喜,转身高兴道:“爹爹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小跑上前,拉着白奕轩的手,撒娇道,“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呀,想死女儿了都。” 白弈轩宠溺的摸了摸白芷胭的头发,笑道:“你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老是赖着爹爹,爹爹看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说罢哈哈一笑。 白芷胭脸一红,随即吐了吐舌头,噘嘴道:“女儿才不要嫁人,女儿就要一辈子待在爹爹身边。” 说话间父女二人已是走到王云飞这边来,白芷胭介绍道:“王大哥这是我爹爹,”接着又对白弈轩道,“爹爹这是王云飞王大哥。” 王云飞急忙道:“不敢当不敢当,芷胭姑娘叫我名字便好,”同时向白奕轩行礼道,“晚辈王云飞见过药王前辈,感谢前辈救命之恩。” 药王白弈轩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样貌不俗,身材匀称,颇有一副宗师模样,倒还真配得上药王称号,他将王云飞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恢复的还不错,想必不出三天定能恢复如初。” 王云飞感激道:“这都多亏了芷胭姑娘,若不是她,晚辈现在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向白芷胭行了一礼,正色道:“芷胭姑娘,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什么差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王云飞莫敢不从。”说着深深拜了下去。 白芷胭急忙将他扶起,道:“王大哥快别这样,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本是学医之人该做的事,你不必客气。” 王云飞道:“芷胭姑娘,你叫我名字便好,叫我王大哥岂不是折煞我也。” 白芷胭脸一红,道:“那我还是叫你云飞大哥吧,你叫我芷胭姑娘,我叫你云飞大哥,你看怎样?” 王云飞想了下倒也觉得可以,于是点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百零三章 终要离去 三天时间转瞬而过,果然如白芷胭所说的那般,王云飞的身体已是彻底恢复如初,如今并没有丝毫不适之感。 算上之前昏迷那几天,王云飞在药王谷中已是将近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白芷胭自幼随白奕轩一起长大,从未跟一个年龄相仿的异性接触过这般久,是以在与王云飞朝夕相处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竟不觉对他产生情愫。 这天白芷胭如往常一般采药回来,见王云飞正在收拾东西,不禁呆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云飞大哥你、你这是要走了吗?” 王云飞身子一震,不过还是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既然我的身体已经恢复,自然是要走的。” 白芷胭无措道:“你、你能不能再待一段时间呢,我、我还有许多医术没教你呢。” 王云飞不忍道:“实在对不住了芷胭姑娘,我确实有着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怕是不能留下来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白芷胭一脸伤心模样,只得忍了下去。 白芷胭道:“是要去找一个叫‘霜儿’的姑娘吗?” 王云飞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芷胭道:“你昏迷的那些日子一直在喊着这个名字,我当然知道了,她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王云飞黯然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当初一起从悬崖上掉下来,便分散了。” 白芷胭伤心道:“原来、原来你都已经有妻室了,好,既然你要走,我也不拦你,那你走吧。”说着哭着跑了出去,看样子伤心至极。 王云飞默然无言,站在那里看着白芷胭离去的方向许久,终是叹了一口气,向她离去方向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去。 却在这时,只听一声冷哼响起,随即白奕轩走了过来,对着他冷声道:“我女儿救你性命,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王云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奕轩沉声道:“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舍身相报,而我女儿只是想让你多陪陪她几天你都不肯,怎么,你是想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吗?” 王云飞羞愧道:“不不,不是的,是、是我太心急了,我一心只想去找我的妻子,忽略了芷胭姑娘的感受,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白奕轩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想去找你的妻子,我可以理解,但、但你应该看出芷胭这丫头她喜欢你,你若是想这么一走了之,就不怕她想不开?” 王云飞大惊,无措道:“那、那可怎么办呢?” 白奕轩想了想,道:“芷胭这孩子自幼可怜,从小便失去母亲,也没有个玩伴,她喜欢的东西,我自是会帮她得到的。” 说着似是下定决心般,有些不舍的叹道:“虽说你已有妻室,但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并无什么,只要你肯留下来,我可以将她许配给你做妾。” 王云飞当即摇头道:“不行,说什么我也是不会留下来的,更不会再娶其他女孩子。” 白奕轩道:“你不愿留下来也可以,但你将她带在身边总可以吧?” 王云飞坚定道:“不,我已有妻室,我是不会再喜欢上其他女孩子的。” 白奕轩大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要怎样?难道说你觉得我女儿是配不上你吗?” 王云飞急忙解释道:“前辈千万不要误会了,芷胭姑娘容貌极美人又很好,又怎会配不上小子,要配不上也是小子配不上她而已,实在是小子的妻儿对小子情深义重,除了她之外小子并不想再喜欢上其他人,更何况小子曾发过毒誓,除了她之外,不会再动其他女子。” 白奕轩冷哼道:“发毒誓,有多毒的誓啊?” 王云飞道:“小子曾发过,此生只爱我妻儿一人,若是动了其他女子,必定孤独终老,永生永世尝受无尽孤独之苦,就连死后,灵魂都得不到安息,永永远远!” 白奕轩听了一呆,果然是很毒很毒,很重很重的毒誓,比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毒誓不知要毒多少倍。 要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更何况死后连灵魂都得不到安息,还是永永远远。 白奕轩定定看了眼前少年一眼,像是想重新认识他一般,许久之后,终是叹了口气,但仍是不放弃的道:“我敬重你很爱你的妻儿,可你就这么走了,那芷胭该怎么办,她岂不是很伤心。” 这时白芷胭突然走了出来,道:“你让他走吧爹爹,我没事的。”说着还对二人笑了一下。 白奕轩更加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深深叹了口气。 王云飞则是上前一步,诚恳又无奈的道:“芷胭姑娘,你对云飞的情意,云飞又怎会不知,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实在容不得它分,还望姑娘莫怪,这些日子承蒙姑娘照顾,在下无以为报,唯有一跪谢之,还望姑娘能接受。”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白芷胭见状急忙将他扶起,忙道:“云飞大哥快别这样,我从没有怪过你,你快些起来吧。”说着将他扶了起来。 白芷胭看着王云飞道:“我很好奇,你的那位‘霜儿’姐姐一定长得很漂亮吧,要不然当初你也不至于一直喊着她的名字了。” 王云飞道:“很美很美。” 白芷胭点点头,微微道:“我知道了。既然你要走,那我们就拥抱一下,做最后的道别吧。”说着张开双手打开怀抱。 王云飞上前一步,与她大大方方的抱了一下,最后拱手道:“今日一别,还望珍重,告辞!”说罢转身大踏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待王云飞走远后,白芷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伤心道:“爹爹我好喜欢他啊,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呜呜……” 白奕轩有些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无奈叹道道:“没办法啊孩子,像他这种重情重义之人是不会留下来的,要怪,只怪老天没有早点让你与他相遇吧。”说着无奈一叹。 而王云飞在走了一阵子后,转过身来,看了看前方一眼,似乎是能感受到在那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少女正哭的稀里哗啦,哭的伤心绝望。 许久之后,他终是无奈叹了口气,而后重新将身子转回,深吸一口气,随即大步向前走去,不再犹豫。 第一百零四章 相救太湖 王云飞离开药王谷后,便是踏上寻找韩凌霜的路。他先是去到二人掉落的地方找,没找到后便前往神机门的总部,但仍是没有。 王云飞不放弃,决定在掉落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只要韩凌霜回来找他,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来。 谁知他一住便是三月,也没等到韩凌霜的归来。期间他也到神机门去问过几次,但仍是没有。 王云飞无奈,只得前往别处去寻,可天大地大的,又该去哪里寻呢? 王云飞万分无奈,一番思索后,决定随着他们走过的路依次寻去。 他先是去了长安,接着到了洛阳,而后去了襄阳,接着又到巴东,然后再到洞庭,后来又是汉阳,而后便是兴国,之后又是鄱阳,最后到了金陵。 等他到达金陵时,已是第二年的夏初时节。 原来不觉间,他已是寻了韩凌霜整整一年。 原来不觉间,又一年稻花飘香。 他很想回稻香村看看,去看看村长爷爷,看看那些伙伴,但一想到韩凌霜生死未卜,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重新踏上寻找韩凌霜的路。 这一天黄昏时分他来到苏州地界,但见前方烟波浩渺间,一座无垠湖泊出现在视野中,正是名闻天下的太湖。 他想起当日与韩凌霜一起初到鄱阳湖的情景,不也是这般震撼人心的场面吗,只是美景常有,人却难在。 一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他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继续往前走去。 正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声猥琐中带着淫邪的笑声传来,得意道:“小美人,你是跑不掉的,还是乖乖从了我吧。” 紧接着又传出一声愤怒的女子怒骂声,道:“丑八怪你休想,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只是这女子声音虚弱至极,看样子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 王云飞一听这女子声音有些熟悉,急忙循声找去,但见前方丛林间,一男一女二人的身影显露出来。 那女的在前面拼命逃跑,样子显得有些慌乱与狼狈,而那男的则在后面使劲的追,期间还时不时发出两声怪异的叫喊声,从而使得那女子更加紧张。 远远望去,那后方追逐男子身材矮小干瘦,穿着一身古怪衣服,手中还拿着一根古怪法杖,作异域僧人打扮,看样子竟像是当日在长安时,于沐阳王府中见过的西域妖僧萨摩耶。 再看看前方奔跑女子一身白衣胜雪,此刻虽有些慌乱狼狈,但看其身影,竟好像是萧翎玉。他忽然想起这苏州地界乃铜雀阁所在之地,如果那人是萧翎玉便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不知道那西域妖僧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萧翎玉武功那般高强,又是如何受伤的。 王云飞想起当日阿拉贵金说过,这萨摩耶所修武功比较奇特,需要与女子结合才有成效,若是与女子结合后,武功必定大涨,若是没有女子,却又很是虚弱。 那萨摩耶追着萧翎玉不放,其目的不言而喻,难怪似萧翎玉这般心性之人也会一脸惊恐与慌乱,若是真被他得逞,那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王云飞并非那种见死不救之人,既然被他遇见这种事,那自然说什么也不能不管的。 他虽与萧翎玉有过几次交手,但若真说,二人其实也并无矛盾,且萧翎玉似乎对他还另有它看。于是他几乎想也没想,当即向二人那里冲了过去。 再说萧翎玉,她本是武功高强,心高气傲之人,奈何她被偷袭在先,身中剧毒在后,自身实力实难发挥一二。 且时间一久,那毒素对身体的侵害越大,到的现在,她已是感觉头昏脑涨,身体乏力至极,每多跑一步,几乎都要倾尽全身力气,到的最后,更是脚步都难以抬动半分。 萨摩耶见她再也跑不动了,怪笑一声,看准势头,一爪向她抓去。 眼看着就要一爪将萧翎玉抓在手中,萨摩耶已是激动的颤抖着怪叫起来,甚至萧翎玉都已是绝望的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斜刺里杀了过来,随即只听一声惨叫声中,萨摩耶那抓向萧翎玉的左手从手腕处断裂飞起。 “是你?”恍惚中,萧翎玉看清是王云飞后,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倒进他怀中,昏迷了过去。 而萨摩耶则是尖叫一声,在王云飞那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风驰电掣般逃了出去,他竟然片刻都不敢逗留。 深夜,萧翎玉悠悠醒来。 她揉了揉有些昏胀的脑袋,抬头四处打量一番,发现置身于一处山谷中。 原来之前她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为了避开萨摩耶,不觉间已是逃进了太湖边的大山中。 此时天也早已经黑,一轮明月悬挂当空,皎洁明亮,将山谷照的一片通明。 她回想起白天的事情,不禁一阵紧张,急忙将身子检查一番,发现并无异样后,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之前所受的伤依然还在,只是已经被人处理过了,所中的毒也褪去不少。 她昏迷之前分明记得看到王云飞了的,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却不见他人,莫非是他讨厌自己,救了自己后便又走了? 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萧翎玉心中竟莫名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失落感。 正胡思乱想间,一阵脚步声传来,萧翎玉凝神看去,见那人正是王云飞,不觉心里一突。 王云飞显然也没料到萧翎玉这个时候竟会醒来,一时无措,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道:“你醒了?” 萧翎玉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多谢你之前救了我。” 王云飞不好意思道:“不客气的,就算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救。” 萧翎玉怔了一下,王云飞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你睡了那么久,应该饿了吧?我打了只野兔回来,我请你吃烤野兔吧。” 似乎是为了回应王云飞一般,萧翎玉的肚子正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害的她脸一红,不敢说话。 还好现在是深夜,月光虽明,却也并不容易被看出,要不然别提有多尴尬了。 王云飞微微一笑,也不理她,将手中已是处理好的野兔放下后,便自顾自捡了堆干柴回来,生火烤兔。 萧翎玉从未见过这种野外烧烤的情景,一时被吸引住,看的愣愣出神。 她从小被师傅捧着长大,之后又当上了铜雀阁的阁主,可谓尊贵至极,又哪做过这等粗活。 只见那野兔在大火的烧烤下,很快就变得色泽金黄起来,与此同时,一滴滴黄金油脂从肉里冒出,滋滋而响。 萧翎玉看的食欲大涨,她本就虚弱至极,又饿了一天,如今见到烤肉在前,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饿坏了吧?再等等,过会就好。” 萧翎玉被他看的脸一红,竟是低着头不敢作声。 王云飞淡淡一笑,也不理她,将手中野兔放到一边,然后从身上一阵摸索,摸出几个小瓶出来,将瓶子里的一些粉末状东西往兔肉上撒去。 萧翎玉好奇道:“这是什么?” 王云飞微笑道:“这是盐巴调料,你不知道吗?放点这个味道会更好些。” 萧翎玉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做过饭。”说着脸又是一红。 随着王云飞将那些盐巴调料加进去后,再烤一会,果然一股说不出好闻的肉香味从兔肉中散发出来,闻之直让人食欲大涨。 与此同时,一股不知名的淡淡异香伴随其中,只是那异香似乎与肉香又有些不同,但两种香混合在一起却叫人难以分辨,只觉得莫名好闻,让人忍不住上瘾,萧翎玉更是忍不住多闻了几口,同时催促道:“好了没有啊,都快饿死了。” 王云飞笑道:“马上。” 果然再过一会,王云飞便是将那野兔从大火中拿出,等稍稍冷却会后,便将之递给萧翎玉,笑道:“好了,给。” 萧翎玉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都给我,你不吃吗?” 王云飞笑道:“我吃过干粮了,不饿的,你吃吧。” 萧翎玉“哦”了一声,伸手接过,不过犹豫一下,还是撕了一半给他,道:“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一起吃吧。” 王云飞也没拒绝,伸手接过,于是二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围着火堆开始吃起了手中的烤肉。 也不知是实在太饿了,还是王云飞烤的实在太好吃,萧翎玉才吃一口,便忍不住眼睛一亮,随即惊呼道:“好吃,真好吃。”说着也顾不得其它,大口吃着手中烤肉去了。 王云飞看的会心一笑,也不去打扰她,同样默默吃着手中烤肉去了。 不一会儿,萧翎玉已是将手中那一半兔肉吃完,却仍不过瘾,只得眼巴巴看着王云飞。 王云飞反应过来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将手中还未咬过的兔肉撕了一大半下来,递给她,笑道:“给。” 萧翎玉脸一红,犹豫一下,不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用那低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不好意思的道:“谢、谢谢!” 说着急忙将手缩回,然后低头吃着手中兔肉去了,竟都不敢将头抬起,甚至是王云飞都能感受到她在接过兔肉时,双手上的微微颤抖,看样子是紧张极了。 王云飞微微一笑,他想起当初韩凌霜第一次吃他烤的鱼时,不也是这样吗? 不过一想到韩凌霜,王云飞心情便一阵低落,忍不住叹了口气,连手中兔肉也吃不下了。 萧翎玉何等聪慧女子,虽在埋头苦吃,但王云飞仅此一个动作,她便隐隐已是猜到了什么,当即问道:“怎么了,你是想起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了吗?” 她说的,自然是韩凌霜。 萧翎玉与他二人多次相遇,知道他二人关系匪浅,那日更是亲眼看到王云飞为了救韩凌霜而奋不顾身跳下悬崖的情景。 说实话,事后萧翎玉也曾设想过,若这世上能有一男子为她这样做,就算让她替那男子去死,她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 王云飞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萧翎玉叹了口气,安慰道:“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你能活着已是奇迹,所以,你要想开点。” 王云飞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有风静静吹着,从山谷方向吹了进来。 突然,萧翎玉大喊一声“不好”,说着就要站起来,可突然感觉一阵头晕,随即一股燥热全身袭来,当真难受。 她急忙丢开手中兔肉,痛苦道:“好热,好难受。” 王云飞一惊,刚要上去扶她一把,却突然感觉同样有些头晕,身子同样有些燥热难受。 正当他不明所以时,一声大笑声传来,得意道:“哈哈哈,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还是要落在我萨摩耶手里,哈哈。” 随即走出一人,生的是额高眉宽眼窝陷,脸瘦鼻短嘴巴尖,当真奇丑无比,只怕任谁看了都会被吓一跳,终生难忘,竟是那萨摩耶。 萧翎玉见是萨摩耶,忍不住怒骂道:“萨摩耶,你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竟还敢回来?” 萨摩耶笑道:“萧翎玉,你这个贱人,本大爷说过非要得到你不可的,又怎会离开?待会看本大爷怎么好好疼你吧,嘿嘿嘿嘿嘿。”说罢一阵淫笑。 “你!”萧翎玉一怒,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她现在又不小心中了萨摩耶的毒,使得此刻身体极为难受,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萨摩耶见状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身体很难受?你中的可是我的‘迷情散’,任你武功再高,身体再好,只要中了我的‘迷情散’,你也会感觉浑身忽冷忽热,只想找个人、找个人,嘿嘿嘿……”说罢淫笑不已。 萧翎玉怒道:“狗东西,我杀了你。”说着就要上前,可才一用力,便感觉浑身更加难受。 当燥热袭来时,巴不得找个万年寒潭跳下去,当浑身冰冷时,又很想找个人将她紧紧抱住,那种感觉,当真是冰火两重天,难受至极。 萨摩耶得意道:“你先前本已是受伤中毒,如今又中了我的‘迷情散’,更是毒上加毒,看来你今天注定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哈。” 正得意时,突然一块兔肉向他袭来,正好不偏不倚砸中他鼻子,顿时肉里面的盐巴调料被他一吸,被吸出不少,呛的他一阵喷嚏连天,连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同时王云飞强忍着体内痛苦,一剑向他刺来,喝道:“狗东西,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可能是萨摩耶的确被呛的不轻,又或者是他的狗鼻子太敏感,被刺激的不浅,直到王云飞一剑向他刺来,他还在喷嚏个不停。 萨摩耶吓的亡魂直冒,再加上先前已是被王云飞毁去一手,心里有了阴影,因此他想也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边打喷嚏,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出去,再也不敢回头。 第一百零五章 两难抉择 等完全确定萨摩耶远离后,王云飞这才放下心来,随即身子一晃,一种无力感涌上全身,但他转身看去,却发现萧翎玉比他还要糟糕。 正如萨摩耶所说,萧翎玉先前本已是受伤中毒,后来又中了他的‘迷情散’,如此毒上加毒,让她更加难受。 王云飞走过去想伸手扶她一下,可才碰触到她身体,萧翎玉身子便是一软,趴进了他怀中。 可与萧翎玉身体接触那一刹那,王云飞便是浑身一震,只感觉一股触电般的感觉向他袭来,燥热难耐。 他本已是中了“迷情散”的毒,如今药力刚好正盛之时,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还保持清醒,完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持着。 可如此近距离与萧翎玉身体接触,再加上闻着她身上时刻散发出的淡淡幽香,直让的王云飞差点崩溃。 他急忙咬紧牙关,就想要将萧翎玉推开,可接下来更加让他绝望的是,萧翎玉竟直接将一双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然后踮起脚尖,在王云飞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几乎是本能般的,以一种极为快速的速度,向他吻了下去。 王云飞本已是强弩之末,又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更何况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几乎瞬间,便失去了理智。 翌日,太阳已是晒的老高。 萧翎玉从睡梦中沉沉醒来。她睁了睁有些疲惫的双眼,身子动了动,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般,又酸又痛。 她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不禁一呆,急忙将身子检查一番,发现全身衣服凌乱,尤其是从下体处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更是让她清楚的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萧翎玉一呆,只感觉一股无力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让她欲哭无泪。 她抬头转身看去,见王云飞正坐在昨晚那堆火堆旁边,低头看着地上的草木灰,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萧翎玉不禁一怒,只感觉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强行拖着残躯站起,晃晃悠悠向王云飞那边走去,手中铜雀翎瞬间动出,指着王云飞的后脑勺,咬牙道:“我杀了你。”说着就要向他杀去。 可临近杀下去时,却又下不了手。 萧翎玉又气又怒,恨恨道:“你、你夺我身子,毁我清白,我、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说着就又要动手,可如此反复数次,却始终下不了手。 尤其一想到昨天王云飞两次相救于她,又给她疗伤驱毒,之后担心她饿着了,更是三更半夜独自一人为她打来一只野兔,替她烤好,她更是下不了那个手。 正当萧翎玉不知所措时,王云飞却突然说话了,只听他喃喃道:“你杀了我吧。” 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一时不敢相信,萧翎玉问道:“什么?” 王云飞喃喃道:“杀了我吧,反正霜儿都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 萧翎玉一怒,气道:“又是这个臭丫头,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喜欢?” 王云飞道:“她当然是很好了,是个很好很好的好女孩。” 萧翎玉哼道:“她不是凶你就是骂你,难道这也叫好?” 王云飞摇头道:“你不懂的,她凶我并不是真的凶我,她骂我也不是真的骂我。” 萧翎玉恼怒道:“那是什么?难道是为了你好不成?” 王云飞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下去。 萧翎玉见他没有说话,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许久之后,似是下定决心般,鼓足勇气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你跟我走吧,我铜雀阁别的不敢说,但这保养功夫倒是了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绝不会比你老的快就是。” 王云飞一呆,惊道:“跟你走?” 萧翎玉点头道:“不错。”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你要忘记她,那种二女侍一夫之事,我还做不出来。” 王云飞沉声道:“不可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萧翎玉一气,怒道:“为什么,难道是我配不上你不成?” 王云飞果断道:“你配不配得上我我不知道,但我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霜儿之事的。” 萧翎玉闻言冷冷一笑,嘲讽道:“你不会做出对不起她之事?哼哼,可你不是已经做了吗?” 王云飞一呆,瞬间心如死灰,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萧翎玉知道自己说的太重,一时过意不去,又想着他昨晚的好,当即放低语气道:“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昨晚发生那样的事也并非你本意,我可以不怪你,可是、可是我曾许下心愿,今生只嫁一人,你、你既是得到了我的身子,又不要我的人,那我怎么办啊。”说到最后,竟有些惶恐无措。 王云飞呆了一呆,显然没意识到她说的这些,更没想到她竟是这种忠贞不二的女子,一时有些无措,只得道:“那、那怎么办呢?” 萧翎玉道:“办法我说过,你跟我回铜雀阁,我甚至都可以将阁主之位让给你。” 王云飞道:“不行,不可以的,说什么我也不能跟你走,我、我还要去找霜儿呢。” 萧翎玉道:“可她应该早就死了啊,如果她还活着,又为什么不来找你?” 王云飞害怕道:“不,她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找到她的。”说着起身就要去找。 萧翎玉心中一酸,喊了他一声,道:“如果是我以后出事了,那你也会这样待我吗?” 王云飞不敢回答,只是离开的脚步更快了些。 待王云飞走远后,萧翎玉这才回过神来,随即找了块大石,缓缓靠下。 二人昨晚折腾一晚,几无停歇,如今一靠下来,只感觉一股说不出的疲惫向全身涌来,当即她再也扛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又是深夜。 萧翎玉伤势未复,担心萨摩耶什么时候又会偷袭而来,只得离开山谷,寻其它隐蔽处疗伤。 她虽两次中毒,但这些毒毕竟只是短暂性的烈性毒药,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时间一过,便不再是威胁,但她之前所受的伤却是不轻。 那伤是西域王子阿拉贵金与他几名手下联手偷袭所造成的。 阿拉贵金想染指铜雀阁,岂料萧翎玉性子贞烈,不愿与他同流合污,他便设法将其击伤。 后来更是不小心中了萨摩耶的毒,还好她命大遇到王云飞,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些,萧翎玉便气的暗自咬牙。 三天后,萧翎玉回到了铜雀阁中,而她一回来,便发现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皆有些不对劲。 很快她便得知,原来是萨摩耶将她与王云飞之间的事到处宣传,别人虽说的简单,但她能够想到萨摩耶在说这件事时一定将她说的极其不堪。 萧翎玉大怒,但这种事毕竟没有证据,只是萨摩耶单方面的说辞,是以大家除了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外,倒也再没什么。 直至,时间一天天过去,而萧翎玉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随着萧翎玉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各种闲言闲语也越来越多,甚至不少门人都是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再结合着当初萨摩耶所宣传的那些话,一个肮脏淫荡、下贱风骚的萧翎玉便出现在了世人口中。 萧翎玉被气的怒不可遏,却偏偏又拿这些人没办法,那越来越大的肚子似乎印证了萨摩耶的说法般,让她百口莫辩。 她几次下手想要打掉肚中孩子,但尝试半天终是下不了手。 直到有一天,铜雀阁大厅中挤满了人,萧翎玉站在最中央位置,而她对面,则是一脸不善看着她的大师姐李玉真。 李玉真冷笑道:“师妹,你看因为你,我们铜雀阁的姐妹都不敢出门了,外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说我们阁主是什么淫妇贱妇之类的,害得别人都以为我们铜雀阁的姐妹都是这样的人。” 萧翎玉冷笑一声,哼道:“师姐,我知道你一直对师傅将阁主之位传给我而耿耿于怀,你也不必说这些话,既然这事因我而起,我自会一力承担,不过阁主之位乃师傅临终前亲自传授与我,你若是想要,需打得过我再说吧。” 心中意图被当众说出,李玉真恼羞成怒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你吗?你肚子里的野种马上就要出生,你以为你还会是我对手吗?” 自己的孩子被骂野种,萧翎玉面色一寒,沉声道:“那就试试吧。”说罢当先向李玉真杀去。 李玉真深知自己这个小师妹武功了得,不敢大意,当即急忙挥剑反击。 萧翎玉武功虽高,但毕竟有孕在身,时间一久,便觉有些吃力。 李玉真看出端倪,急忙加速向她攻去,将她逼至角落,同时看准势头,一掌击出,向她腹中拍去。 萧翎玉大惊,想要闪身躲避,但发现退路被阻,避无可避,眼看这样下去,非要结结实实挨她一掌不可。 正当她就要硬接下这一掌时,突然一只修长之手探出,与李玉真那击来的手结结实实对了一掌。 李玉真被突如其来的力道震的一阵后退,而那出手救助萧翎玉之人却是纹丝不动。 萧翎玉向那人看去,见竟是王云飞,当即一喜,高兴笑道:“是你?” 王云飞点点头,关心道:“你没事吧?” 萧翎玉摇头道:“我没事,你怎么突然来了?” 王云飞顿了下,随即道:“我刚好路过这里,所以就顺带看看你。” 其实是王云飞离开她后,终是过意不去,知道她若是怀孕定将近期生产,所以特意赶来看她,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出,故此才说路过。 然王云飞虽说的分生,但萧翎玉听了仍是一阵欢喜,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放不下我的。”说罢欢喜不已。 王云飞看了她肚子一眼,心中过意不去,歉然道:“对不起,是我害你受苦了。” 萧翎玉摇了摇头,也低头看了肚子一眼,柔声道:“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到时候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王云飞没有说什么。 这时只听李玉真嘲讽道:“师妹,我当你喜欢的是什么样了不起的男子汉呢,原来竟是一个比你还要小上不少的少年人,师姐我真没想到你竟还会有这种癖好,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然而萧翎玉听了却是丝毫不怒,反而微笑道:“你又懂什么?他可比那些所谓的男子汉不知要了不起多少倍呢。” 李玉真见自己的嘲讽丝毫不奏效,当即羞怒道:“不管他了不了的起,但你今日必须在他和宗门之间做一个选择,你若选他就将本门至宝铜雀翎交出来立刻跟他走,并从此再也不准踏入宗门半步,你若选择宗门则立刻打掉孩子从此跟他一刀两断。” 李玉真深知萧翎玉脾性,知道她定然不会跟王云飞断绝关系,更加不会打掉腹中孩儿,故而才会这般说。 再退一步讲,就算萧翎玉愿意跟王云飞断绝关系,愿意打掉肚子孩儿,那她声望也定然受损,而只要自己再稍稍煽动同门挤兑于她,那要让她让贤,那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萧翎玉听了却是冷笑一声,冷冷道:“那我要是两个都选呢?” 李玉真不慌不忙道:“师妹,你可莫要糊涂了,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你以为现在的铜雀阁,还是以前的铜雀阁吗?” 萧翎玉一惊,仔细向人群中看去,这才注意到人群大多围在李玉真身后,似乎是以她马首是瞻,其中更是多出了不少陌生面孔,而以前亲近她的那些人,却几乎都已不在了。 萧翎玉大惊,个中缘由一经思索便是明白过来,当即怒道:“你竟敢勾结外人扰乱宗门,我杀了你。”说着就要向她杀去。 李玉真见状大笑,有恃无恐道:“师妹,我劝你莫要糊涂,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也不为你腹中孩子想想吗?这刀剑无眼的,要是不小心将这小家伙割上一刀或是切上一剑什么的,呦呦呦,那不是、不是……”说着阴笑不已。 萧翎玉愤怒不已,但经李玉真这么一说,最终还是停了下来,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玉真见她既然这样说,知道时机已到,当即咳嗽一声,正色道:“师妹你也知道,师姐我对你其实并无恶意,只是师傅她老人家太偏心,我身为她大弟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她却偏偏将阁主之位传给你,这让师姐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好了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将铜雀翎交给我,让出阁主之位,我让你做阁里长老,你看怎么样?” 萧翎玉道:“让出阁主之位可以,但铜雀翎是师傅留给我的,我却不能给你。” 李玉真眼芒一闪,但随即笑道:“也可以,那师妹你现在就宣布让位吧。” 萧翎玉点点头,于是当众宣布将铜雀阁阁主之位让给李玉真,李玉真大喜。 正当萧翎玉就要转身离去之时,忽然李玉真眼中寒芒一闪,随即一掌拍出,向她身后击去,谁知李玉真突然一声惨叫,将伸出的手急忙收回,但仍是血淋淋一片。 只见萧翎玉手中铜雀翎一合,缓缓收回袖中,冷笑道:“师姐,你忘了我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说着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李玉真又气又怒,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同门的面做的太过。 第一百零六章 八年寻夫 萧翎玉离开铜雀阁后,与王云飞一起走在路上。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翎玉闻言愣了一下,一时不敢回答。她自是想和王云飞在一起了,但她怕他不肯,所以不敢说出。 果然王云飞接着道:“我怕是不能继续跟你在一起了,我还要去找霜儿。” 萧翎玉心中一疼,黯然道:“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又为何来找我?” 王云飞坦白道:“我本只是想远远看你一眼就好的,只要确定你平安无事就马上离开,谁知你竟有危险,我只能出手相救。” 萧翎玉道:“那你到底是喜不喜欢我?” 王云飞呆了一呆,呐呐道:“我……我不知道。” 萧翎玉哼道:“什么知不知道的?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不好说的。” 王云飞一阵汗颜,不过还是道:“但我真的没法去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 萧翎玉道:“但她现在生死未卜。” 王云飞道:“正因为她生死未卜,所以我更加要去找她。” 萧翎玉反问道:“那如果一辈子也找不到她呢?” 王云飞果断道:“那便找一辈子。” 萧翎玉嗤笑一声,问道:“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漫长吗?” 王云飞坚定道:“知道。不管多漫长,我都会一直将她找下去的,直到将她找到为止,或是直到找到我死为止。” 在说到“我死为止”四个字时,几乎像是从灵魂深处说出来一般,竟那般深,那般沉。 萧翎玉一呆,她竟毫不怀疑少年所说的话会有半点假,竟莫名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不知为何,萧翎玉忽然有些心酸,只觉得有股淡淡的醋意涌上心头,甚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她想了想,摸了摸腹中孩子又道:“那这孩子怎么办?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可这孩子毕竟是你亲生骨肉,难道你也不想要吗?” 王云飞一阵叹息,他最头疼的,便是萧翎玉腹中的孩子了。 萧翎玉见他半天没有回答,不禁怒从心起,怒道:“你若是不想认这个孩子,那我也便不连累你,等他出世后杀了便是,免得他来到这个世上可怜。” 王云飞一惊,急忙道:“我、我并非不想认这个孩子,实在是、实在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云飞终究还是离开了,萧翎玉在他离去后发呆三天。 这三天里,她不吃不喝,得亏一位好心的路人救了她。 三天后,萧翎玉终于从那种失魂状态中醒转过来,抱着那好心人哭道:“秦姨,他走了,他还是走了,他不要我和孩子了,呜呜呜……” 秦姨心疼道:“孩子,这些都是命啊,求不得,求不得啊!” 半个月后,萧翎玉腹中孩子出生,是个男孩,长的好看又可爱,和王云飞颇有几分相像。 萧翎玉看着怀中儿子,心里一阵欢喜,这阵子所受的委屈都感觉一扫而空,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给小家伙取了个名字,叫王小飞。 秦姨知道这个名字来意后,当即深深一叹,哀声道:“冤孽,冤孽啊!” 很快,八年时光匆匆而过,而王小飞也已经八岁了,长的唇红齿白,活泼可爱。 小家伙在长相上继承了不少父亲王云飞优良的一面,但性格上却完全随其母亲萧翎玉,小小年纪已是聪慧过人,可谓少有的早慧儿童。 这一天,母子二人来到一个镇上,但见前方人山人海,王小飞毕竟孩子心性,喜欢热闹,当即拉着萧翎玉的手,高兴道:“娘,前面好热闹啊,我们快过去看看。”说着拉着萧翎玉向前走去。 萧翎玉微微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头,笑道:“就爱贪玩。”只是嘴上虽在批评,但脸上的笑意却让王小飞咯咯一笑,反而走的更快。 二人来到人群面前,只见一个戴着高高草帽的男子站在人群中间,正卖力的给大家做着他的表演。 那男子先是拿了个空盆对着人群晃了晃,好让人看清里面没有东西,接着又将头上草帽取了下来给大家瞧瞧,证明里面也没问题。 做完这些后,他便将手中草帽盖在空盆上,接着又做出一套神秘动作出来,最后呼喝一声,道:“起。”说着伸手将草帽轻轻拿起戴在头上。 随着草帽被拿起,顿时一只活蹦乱跳的鸽子出现在盆中,大家看的惊奇不已,纷纷鼓掌喝彩。 那男子见状得意一笑,抱拳道:“谢谢,谢谢。各位看官若是看的满意,不若打赏一二,在下必将拿出更多精彩表演回报大家。” 镇民们一听说还有更多精彩表演,皆纷纷取出铜钱打赏于他。 王小飞站在人群中,却是盯着他头上草帽和手中盆子看个不停,忽而像是发现了什么般,顿时眼睛一亮,随即凑到萧翎玉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萧翎玉一听,讶道:“你说的是真的?” 王小飞点头肯定道:“一定是真的。娘你看我怎么拆穿他。”说着也不等萧翎玉同意便直接挣脱她的手向人群中奔去。 萧翎玉想要阻止,但王小飞却早已是一溜烟跑进了场中。 那男子本来正表演的起劲,却突然见一个小孩跑进场中,不觉眉头一皱。 但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得道:“小朋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父母呢?快点让开啊,叔叔要给大伙表演节目呢。” 岂料王小飞竟是道:“不走,你刚才骗大家,我是来拆穿你的。” 那男子被他说的窒了一下,随即脸一黑,不悦道:“小孩,你瞎说什么,我几时骗人了?” 王小飞道:“你就是骗人了,你刚才变的鸽子就是在骗大家。” 自己手段被说出,那男子心中一跳,但面上仍是一片镇定,不慌不忙的道:“好啊,既然你说我变的鸽子是在骗人,那你说说看,我又是怎么骗人的?” 他行走江湖多年,变戏法的手法早已炉火纯青,虽也有许多人质疑他这是假的,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因此他自信满满,不担心一个小孩能折腾出什么。 谁知王小飞竟是昂着小脸,一脸认真的道:“你先是拿着空盆和帽子给大家看,好让大家相信里面是空的,接着你又把帽子盖在盆上,做出一套神秘动作,好让人相信你就像是在真的变东西一般,可东西又怎会凭空变出来呢?” 那男子恼怒道:“不是我变出来的,又是怎么来的?” 王小飞继续道:“是你之前就藏在帽子里的。” 众人一听,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一时嘘声四起。 手段被拆穿,那男子脸面有些过不去,但仍是强辩道:“你胡说,帽子我之前就已经给大家看过,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又怎会是我之前就藏在里面的呢?” 王小飞说道:“这很简单,你把帽子和盆子给我一下,我也变个给大家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直觉听的好玩,皆是议论纷纷,要求那男子把东西给王小飞表演。 那男子顶不住压力,只得将东西都给王小飞,同时恶狠狠的道:“小东西,先说好了,你若是变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小飞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直把那男子气的够呛,然后将盆里的鸽子取出,放进帽子里,接着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从盆子里面取出一个垫层出来。 那垫层模样做的跟盆子底端大小刚好,颜色又差不多,是以大家都没发现。 众人一看到这个垫层后,顿时呼喊声四起,皆是明白怎么回事。那男子见状则是一脸衰败,再也说不出什么。 王小飞在将垫层取出后,便是放进帽子里,刚好与帽子重合的同时又将鸽子遮在里面。 看到这里,就算再傻再笨的人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因此许多人对那男子指指点点,害的他脖子一阵通红,话也不敢乱说。 接着王小飞将帽子带在头上后,学着那男子之前的动作,先是把空盆对着大家晃了晃,又将帽子摘下给大伙瞧了瞧,再又将帽子盖在盆上后,对着盆和帽做了套神秘动作,只把众人看的一乐一乐的,最后喊道:“起。”说着将帽子轻轻揭开。 而随着帽子的揭开,顿时一只活蹦乱跳的鸽子出现在里面,直把众人看的拍手称快,叫好不已。 他将帽子揭开后,又重新戴回头上,只是这次少了垫层,再加上他头又小,因此帽子一下子就遮到了他鼻子上,直把众人看的大笑不已。 原来王小飞方才注意到那男子在变完鸽子将帽戴在头上后,发现那帽子明显戴的低了一些,因此他断定其中定有问题。 小镇地处偏僻,镇民们见识有限,自是没注意到这些,但王小飞年纪虽小,却自小随母亲走南闯北,见识不浅,知道这变戏法虽看似神奇,实则骗人之术。 那男子见众人皆在哄笑,一时忍耐不住,恼羞成怒道:“小东西,你为什么要与我作对?你爹娘呢?你一个小鬼在这,难道你没爹没娘吗?” 王小飞气道:“你才没爹没娘,我娘就在这里,我爹、我爹……”只是在说到他爹时,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那男子见状笑道:“怎么?你没爹是吧?原来你是个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怪不得那么没教养。” 王小飞说不过他,气的眼泪直在眼里打转,气道:“我、我跟你拼了。”说着就要去和那男子打架。 萧翎玉担心他会吃亏,急忙冲出将他一把拉住,并对那男子怒道:“给你十息时间,快滚出这里。” 那男子被她气势所慑,不敢与之作对,急忙收拾东西一溜烟的跑了,而周围之人见情势不妙,也跟着一溜烟散尽,于是很快这里就只剩下萧翎玉母子二人。 王小飞看着萧翎玉委屈道:“娘,为什么别人都说我有爹生没爹养,我真的没爹吗?” 萧翎玉听了一阵难受,不过随即笑道:“傻孩子,你怎么会没爹呢,这世上又有哪个孩子会没爹,没爹又怎么会有孩子。” 王小飞张大眼睛期待道:“那我爹呢?” 萧翎玉一阵失神。 这八年以来她一直带着孩子在找王云飞,只可惜的是要么她前一脚离开这个地方,王云飞后一脚就刚到,要么就是王云飞刚离开这个地方,她后一脚才到。 总之这般找了八年,两人竟从未碰面,就好像是苍天有意在给二人开玩笑般。 王小飞见她在发呆,不禁道:“娘,你怎么哭了呀?”说着伸出小手帮她去擦。 萧翎玉反应过来,抽了抽鼻子,强自欢笑道:“娘没哭,娘是高兴小飞长大了,等小飞再长大一些,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王小飞不解道:“可娘你以前就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小飞都已经八岁了,那小飞到底要长到几岁才可以见到爹爹啊?” 萧翎玉一阵黯然,她好想大哭一场,却也只得欢笑道:“再坚持坚持,等小飞长的比娘还高就可以见到爹爹了,所以平时小飞记得要多吃饭知道不?” 王小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答应道:“知道了娘,小飞会记得的。” 萧翎玉欣慰一笑,接着又柔声道:“还有,刚才那人又不是什么坏人,下次再不可这样了,知道不?” 王小飞不解道:“可他刚才在骗人,娘不是说过不能骗人的吗?” 萧翎玉摇头道:“他那不算骗人,他只是在变戏法供人玩乐而已,而且只要不是违背道德良心的事,便不算过分的事,都可以允许存在。” 王小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娘,小飞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萧翎玉温馨一笑,抚了抚他的小脸,欣慰道:“真是个好孩子,那我们上路吧。”说着牵着他继续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十年之后 再说王云飞,那日他离开萧翎玉后,又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韩凌霜的路。只是天大地大的,又该去哪里找?去哪里寻? 更何况人海茫茫,纵是同处一城,然若无足够机缘,只怕也无缘得见。 且造化弄人,命途多艰,若命该如此,纵是遇见,怕也无缘发现。是以王云飞这一找,竟找了十年。 十年的漫长寻找,王云飞也从当初的少年成长为了青年,武功更是大有长进。 起初他因找不到韩凌霜而自暴自弃,后又渐渐自我醒悟,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消极下去,当初霜儿之所以不见,皆因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她,且霜儿也定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 一想通这些后,于是他发愤图强,苦练武功,十年时间,竟已是将墨问剑法从第二层练至第三层,从而达到一流高手行列。 他相信,若是再次与李无极交手,纵然胜不了他,那也绝不会败。 不过这十年来,他也苍老了不少,尤其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的,看上去远比同龄人要大上许多。 这一天,王云飞又来到了金陵城中寻找,他已是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来到这里了。 金陵城城高墙厚,又有长江作为天险,曾历经多朝风雨不败,乃江南地区有名的繁华大城,人口更是多达百万。 王云飞抬头看着那高大的城池,只感觉说不出的心酸落寞,当年他正是在这里与韩凌霜相遇的,只是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王云飞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强打精神,一步一步缓缓向金陵城中行去。 甫一进城,随即一股吵闹之声扑面而来,刮耳生疼。 真是人潮拥挤。 此时虽已是黄昏,但金陵城内仍是人来人往,各种叫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汇成一片,将金陵城的黄昏渲染的一片吵闹。 王云飞一路向里走去,一路寻找个不停,最后他走到一个卖挂饰的摊位面前,挑了个挂饰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摊位老板看了他一眼,见竟是他,不觉一喜,随即笑道:“呦,客官,原来是你。” 王云飞讶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记得我。” 那摊位老板笑道:“可不是嘛,你都来我这里十一回了,每年都来一次,我又怎会不记得?就说那第一次,你东西选好还没付钱,却被一个红衣少女将你撞上,等后来你要付钱时,却发现连钱包都不见了,你看我可说的对?”说罢呵呵一笑。 王云飞一阵失神,此时他多想有个火红身影跑过来将他撞到,然后对着他愤愤的道:“喂喂喂,我说你这人没长眼睛是吧,这么大个路也不会走。” 可他站了又站,盼了又盼,望了又望,等了又等,直等到天黑,也没能等到那道身影的到来。他叹了口气,将钱付给老板后,然后缓缓向城里行去。 他来到了当初揭榜单的地方,如今那榜单自是不在,但他忆起往事,仿佛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 王云飞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又一步步向金陵王府方向行去。 如今他的容貌早已与当初不同,再加上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的,就算金陵王站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王云飞来到金陵王府时,天早已是完全黑了下来。此时王府内一片灯火通明,黑夜的降临不但没能让王府的热闹沉寂下去,反而更加喧嚣起来。 他想起这金陵王一向恶贯满盈,罪恶滔天,当初更是逼的自己和霜儿走投无路,差点死亡,一想到这里,他便悄然向王府中跃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一则震撼性的消息传遍金陵城,金陵王于昨天夜里在王府被人杀死。 此消息一出,整个金陵城瞬间炸开了锅。金陵王统治金陵城多年,权势滔天,财富无数,如今突然死去,令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一时间,昔日繁华富庶的金陵城,顷刻间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不过这些都跟王云飞无关了,他在杀死金陵王后,依然跟个没事人一样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走着。 只是他走了一天又一天,找了一天又一天,却仍然不见韩凌霜的身影。 他找了韩凌霜多年,早已是身心疲惫,如今又见寻不到她,不觉有些心灰意懒,正走着,见前方刚好有个酒馆,不觉就走了进去。 酒馆小二见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身上衣服又穿的破旧,本不想让他进去的,但怕这个叫花子般的人会打他,最终又只得忍气将他迎了进去。 谁知那人进去后一喝便是三天三夜,最后更是喝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直把酒馆弄的臭气熏天。 店小二本就不待见于他,见此情景更是又气又怒,当即上前招呼过去,谁知一番搜索之后,才发现这小子穷的叮当响不说,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那小二当即被气的火冒三丈,亏自己还服侍他三天三夜,没想到这家伙竟是个白吃白喝的主。 他一怒之下,就想要夺走他的宝剑,可他硬是拽了半天,也拽不动分毫。 无奈之下,店小二只好将他毒打一顿后,拖走丢进外面的大街上,任他是死是活。 王云飞早已喝死过去,又哪能知道其它,他被店小二丢进大街的角落后,便蜷缩在那里睡着了,任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指指点点,他也感觉不到分毫。 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密密麻麻,路上行人都忙着避雨,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溅的水花四射,纷纷落入了角落中。 天上的雨水混合着地上的脏水,很快将那角落中的人影淹没。 突然,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随即一大一小两道火红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大的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长的眉目如画,清秀可人,要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小的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虽年龄不大,但已初具美人胚,想必长大后也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二人容貌相似,衣着相同,看样子是对母女。 那红衣小女孩看着泥水中的那道身影不忍道:“娘,这人好可怜。”说着将手中小伞靠了过去。 旁边的红衣女子有些慈爱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柔声道:“小霜,这人只怕是个乞丐,你让开点让娘来看看。”说着蹲下身子对那人道,“这位大哥,你快醒醒,下雨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个声音从马车里催促道:“韩姑娘,小霜,雨下大了,快走吧,再不走就淋湿了。” 那红衣女子抬头看天,见雨水如大豆般倾泻而下,不一会儿已是将自己和女儿身上衣服打湿一片,她担心这样下去,这乞丐不被雨淋死也要被水淹死,当即对马车内笑道:“宋大哥,您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好。” 说着左右看了一番,见不远处有棵大树,大树底下有块大石,倒可做个靠背靠下。 按理说雨天大树下并不安全,但眼下她也没有其它办法,将那人抬到大树下总比直接不管他要好,因此便和小女孩一起合力将那人抬了过去。 将他小心靠在大石上后,最后还不放心,又将手中雨伞遮在那人身上,这才牵着红衣小女孩走回马车中。 也不知是大雨将王云飞惊醒,还是红衣母女二人抬他时将他惊醒,那马车才一走,王云飞便猛然从雨水中惊醒,痛苦道:“霜儿,霜儿你在哪?我好想好想你呀。”说着泪流满面。 不觉又到了深秋时节,这一日王云飞途径一座山谷时,但见谷里遍种枫树,片片枫叶红似火,将整座山谷染的一片通红。 王云飞见状浑身一震,这不是当初他和韩凌霜一起走过的那片枫林吗? 他双眼一片湿润,思绪如潮水般飞速向他涌来,将他瞬间击的支离破碎。 十年,整整十年了,他已经找她十年了,可是,那个见上一眼就让人满心欢喜的女孩子,你到底在哪啊? 几乎是顷刻间,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山谷里走去。 仿佛是怕惊动什么般,他走的是那般小心翼翼,走的是那般轻柔。 往日的情景,一幕幕不自觉的回荡在脑海中,仿佛有个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由衷道:“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能遇见这般美景,真是不枉此行!” 走着走着,王云飞一阵愣然,他突然停住脚步,再也走不动了,只有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绝壁看着。 只见那上面刻着两首诗,一左一右并排其中,由于时间久远,上面都长满了青苔,但却是那样的深刻醒目。 其中一首诗雕刻的清秀工整,犹如一个眉目如画的绝美少女般,而另一首诗则歪歪扭扭,却像个毛手毛脚的愣头小子,两人并肩而站,迎接过往行人的注目,接受春秋风雨的洗礼,就好像一对璧人般,竟这般般配。 他看着看着,好想大哭一场,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笑弯了腰般,取笑他道:“好丑好丑,哪有你这样把人家写的这么丑的,真是笑死我了。” 又仿佛有个人得意一笑,傲然道:“那当然了,你以为本姑娘是那些绣花枕头样儿的人可比的吗?本姑娘不但要做救世济贫的大女侠,还要做名扬天下的大诗人……还有,本姑娘今生今世定要走遍山山水水,看遍世间美景,绝不辜负这大好河山就是。” “啊!”王云飞痛呼一声,再也控制不住了,狂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霜儿,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泪水,顷刻间将他淹没,终于明白,原来江湖之所以那么美好,是因为有你啊,没有你的江湖,又算做什么? 他一步一步向山谷深处行去,深秋的山谷很是安静,唯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响着,显得孤独又落寞,就像在嘲笑着他般:你真可怜,你真可怜。 他来到了当初的那座山神庙上,十年风雨侵袭,让本就破败不堪的庙宇早已坍塌,唯有山神的神像还顽强矗立在那里,就像在向世俗做抗争般。 王云飞看着眼前神像,不禁回想起当初二人许愿的情景,他更是许下了“愿永远守在少女身边,伴她一世”的美好愿望,可讽刺的是,心愿虽好,人却早已不在。 他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种可笑至极的想法,亏他还说山神庙最灵验,要和少女一起在山神面前许愿了,众生皆苦,可又见哪个神灵垂怜过谁? 王云飞怒从心起,他猛然拔出宝剑,一剑向那神像斩去,只听“嘭”的一声爆响,那神像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摔的四分五裂。 王云飞收剑而回,转身离去,再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待上一会。 (心中有一片枫林,那里枫红如火,却也寂寞如殇。) 第一百零八章 往前西域 王云飞离开山谷后,继续向北而行,之后又折向长安向西而行。 自己遍寻霜儿十年,也未曾寻到她,不知她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既然中原大地找不到,那会不会是去了别处呢?自己去西域看看,会不会能碰巧找到她呢? 再则他记得少女曾说过,今生今世定要走遍山山水水,看遍世间美景,绝不辜负这大好河山的,如果她万一真的已不在人世,那自己也要代她完成这个心愿。 一日为妻,终身为妻。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心里一热,便向西域方向行去。 穿过长长的河西走廊,出了玉门关,已算是进入西域范围。 刚开始还好,走了十天半月后,周围的民俗风情已与中原渐不相同,不仅人们的着装饮食与中原不同,就连口音都是大异,到得后来,王云飞甚至只能听到他们在叽里呱啦的讲话,却完全听不懂在讲些什么。 不过多年的寻找,早已让他性格变得沉默,他已是很少会同人讲话了,听不听得懂,对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也没钱,饿了就去打些野味吃,多的顺便还可换些银两,渴了就寻些泉水喝,倒也清净自在。 西域的人口不像中原那般多,自然也不可能像中原一样随处可见村庄城镇了,这里多以分散的居民点为主,几十里内才会偶尔出现一两个市镇,人口最多一般也就万把左右,哪像中原的城池那般动不动就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人口大城,有时甚至走个一两天也未必能见到一个市镇。 这里人虽不多,但民风却异常彪悍,王云飞便被打过好几次劫,但这些人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不过王云飞并未对他们下杀手,只是给点教训便放过他们。 而随着越往西深入,周边的地貌也是逐渐改变起来,刚开始还是些戈壁,到得后来,竟多是些沙漠起来。 王云飞毕竟是第一次来西域,对于在沙漠中行走也没多大经验,谁知这天一不小心,竟迷失在一片大沙漠中。 但见前方黄沙漫漫,一望无垠的,也不知那沙漠到底有多大,只是眼下四野无人,也没个可以问路的人,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走。 王云飞正自迷茫间,却有一串驼铃声由远而近传来,他顿时精神一振,知道是有人经过,赶忙寻个高地望去,果然见一大队人马从远处行来,看人数不下四五十人,竟是一个不小的商队。 他最近一直在沙漠中行走,知道这种商队对路线最熟悉不过了,于是急忙赶了过去,谁知一番叽里呱啦下来,双方都听不懂大家的话。 王云飞一阵傻眼,只得用手比划,但与他交流之人仍是一脸茫然。还好这时有个看似首领般的人物走了过来,王云飞向那人看去,见竟是一个女子,做劲装打扮。 可能是由于长期行走于沙漠的原因,那女子皮肤呈现古铜色,略显黝黑,但一双眼睛却大而有神,再配合着她修长而笔挺的身材,真当给人一种简单干练的感觉。 王云飞忍不住在心中暗赞道:“好一个西域女郎。” 那女子将王云飞上下打量一眼,见他不像什么坏人的样子,这才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你是在问路吗?”她说的竟是一口标准的中原汉话。 王云飞大是意外,这才仔细向那女子看去,发现原来她并不是纯粹的西域人种模样,在她身上也有着不少中原汉人烙印。 那女子见他半天没有回答,又问道:“请问你是要问路吗?” 王云飞这才反应过来,低呼一声,忙道:“正是,我被困在这片沙漠中了,请问你们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那女子摇头道:“问路可以,带你的话却是不行。” 王云飞讶道:“这是为何?” 那女子道:“你是陌生人,在沙漠中陌生人一般都很危险的,我不能随便带着一个陌生人在身边,那样会对商队不利。”说着转身就走。 王云飞知道光靠指路怕是很难走出一个大沙漠的,最好必须要有人带着才行,见状急忙跟上道:“我不会害你们的,只要你们将我带出这片沙漠后,我立马就离开你们。” 那女子依然没有回头,自顾自招呼商队向前行去。 王云飞不想错过眼前机会,否则天知道被困在沙漠中后果会怎样,于是只得又道:“我会武功,你们带上我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或许我还能帮帮你们。” 那女子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早在第一眼时她就注意到王云飞手中的剑了,而且看起来他应该还是个不错的高手,否则要不然早就已经死在半路中了。 只是她也知道,这沙漠中看起来渺无人烟,但却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尤其是这种半路上突然出现的人,往往问题更大,她身为商队的领队人物,自然要对同伴安危负责。 不过敏锐的直觉却告诉她,眼前之人的确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于是她既没有答应王云飞的请求,也没有拒绝他,倒像是默许了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王云飞见她没有拒绝自己,犹豫下后,便跟了上去,只是他怕引起对方的反感,所以并没有靠的太近,只是隔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后面。 转眼天已经黑了下来,商队在女子的带领下寻了个靠坡的背风处停下,生火扎营,准备在这里将就一晚。 沙漠的夜晚很冷,没有火和帐篷是很难熬过一晚的,那女子见王云飞孤零零的一人坐在一边,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犹豫一下,拿了点干粮和水过去,道:“沙漠的夜晚吃人不吐骨头,晚上睡觉时睁只眼闭只眼。”说完不等王云飞回答,又走回商队中。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拿起地上的干粮和水,缓缓吃了下去,可能是太累太困的原因,吃完后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不过沙漠的夜晚实在太冷,尽管他是习武之人,也被冻醒好几次,好在那女子之前给了他食物,否则这又饿又冻的,铁定极为难受。 半夜,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快速传来,迷糊中王云飞睁开眼睛,见一大堆人马举着火把向这里冲来,看人数莫不下有上百人。 他知道遇到了劫匪,正要开口大喊,那女子突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王云飞会意过来,急忙停住。 待劫匪靠近后,只见那女子一声大喊,随即所有商队成员从“睡觉”中醒来一起冲出,顿时杀的劫匪措手不及。 劫匪们显然也没想到这些商队的人之前竟是在假睡,猝不及防下被杀的落花流水。 不过这些人毕竟都是些亡命之徒,平时又没少干这些刀口舔血的事,早已见惯生死,因此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又稳定下来,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等他们稳下来后,很快就将商队人员压制了下去。 那女子见商队成员一个接一个倒下去,气的怒吼连连,她武功虽比一般人高,但也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眼见自己都要死于对方刀下,突然一道黑影从侧方杀来,只见手起剑落间,那要杀她的人瞬间人头落地,滚落一边。 一剑杀死一人后,那黑影剑势不止,继续向其他劫匪杀去,不过片刻,便已是有过半之人被他杀死,其他劫匪被他杀破了胆,再也不敢逗留,急忙一溜烟打马逃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待劫匪走后,女子清点现场,发现己方成员损失过半,不觉大是难过,余者更是人人负伤。 她将这些伤员包扎好后,又和他们一起将死去的同伴尸体就地掩埋,等做完这些后,天已是渐亮。 王云飞作为一个没有受伤的人,自然出力最多,他见那女子十分难过,安慰道:“你已经很尽力了,没必要太自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那女子显然也不是娇滴滴的柔弱女子,只见她振作了下精神,然后道:“要走出这片沙漠至少还要三天时间,这三天的路比之前更加凶险,因为要经过‘苍狼帮’的地盘。” 王云飞问道:“‘苍狼帮’是什么,很厉害吗?” 那女子道:“是这片沙漠的霸主,不仅打劫商队,还会对其他劫匪动手,厉害的很。” 王云飞想了下道:“这几天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有我在,我会尽可能的保护你们的安全。” 那女子点头道:“多谢。” 王云飞道:“不客气,作为跟你们在一起的交换条件,这是应该的,况且我还要感谢你昨晚给我水和食物呢,要不然说不定我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渴死。” 那女子被他说的不经意一笑。 王云飞本有意逗她开心,好驱散她心中的不快之情,见果然凑效,也是微微一笑。 只是他头发凌乱胡子拉渣的,活像个乞丐,这一笑更是带着些搞笑味道,那女子看着看着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她容貌本就不错,只是被肤色掩盖了气质而已,这一笑当真有种说不出的明媚动人,只是她反应过来后随即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昨晚要不是你救了我们,估计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死光了吧。” 王云飞微笑道:“要谢我也好说,我好久没吃过好吃的了,等走出这片沙漠后,你请我吃顿好吃的就行。”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他的要求竟这么简单独特,忍不住好奇的看着他,瞪大眼睛道:“好奇怪哦,你这人还真是好玩,没想到要求竟这么低这么简单,还真是特别呢。” 王云飞不觉道:“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啊。” 那女子道:“行,既然你想吃好吃的,只要你保护好我们走出这片沙漠,别说是吃一顿好吃的了,就算是吃一百顿,我也愿意。” 王云飞一笑,也是道:“行,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二人交谈完毕,旋即又继续上路。 那女子给王云飞牵来一匹骆驼,道:“接下来的路程还有好几天,总不能让你始终这么走,这匹骆驼就给你骑吧。” 二人骑着骆驼并排走在一起,那女子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云飞回道:“我叫王云飞,你呢?” 那女子道:“我叫苏檀,我们家世代是做生意的,我父亲是西域粟特人,我母亲是中原汉人,我自小跟着他们一起经商,去过很多地方,所以懂得很多地方的语言。” 王云飞这才恍然,难怪她身上有着不少中原汉人烙印,又能说的一口标准的中原汉话,原来她母亲是中原汉人。 苏檀又道:“你一个人来西域做什么?我看你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王云飞道:“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苏檀讶道:“找什么人呢?我能帮的上你吗?” 王云飞摇头道:“她是我最重要的一个人,一个无时无刻不令人牵肠挂肚,一个一言一行都牵动人心的人,你是帮不上我的,因为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苏檀一阵默然,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宽慰道:“不过你也不必难过,这西域来往之人众多,说不定就有你想找的人呢。” 王云飞苦笑一声,不过还是真诚感谢道:“多谢你,苏檀姑娘。” 苏檀道:“姑娘不敢当,已为人妇,又哪敢以姑娘自居,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王云飞点头道:“好,那我就叫你苏檀好了,不过既然你已是成婚,那这么凶险的路,怎么你丈夫不跟你一起呢?” 苏檀道:“我丈夫已经死了。” 王云飞轻呼一声,大是可惜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苏檀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抬头看着远方,安静的道:“不过他是为了保护我死的,他很勇敢,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的。” 第一百零九章 压寨夫君 这三天的路走的是艰难又缓慢,因为沙漠中气候多变,尤其这几天风沙太大,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迷失在茫茫黄沙中,所以绕是苏檀经验丰富,也不敢胡乱赶路。 按照苏檀推测,他们还在苍狼帮的地盘,需要明天再走一天,才可能走出这片沙漠,所以今晚大家都格外警觉,苏檀更是将“苍狼帮”的情况着重跟王云飞讲了一番。 这苍狼帮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跟这“苍狼”有关,原来苍狼帮的首领极为善于控制狼群,周围百里范围内的野狼都是其手下,而他们攻击对手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直接先将狼群放过去围攻,等将对手成功威慑住后再大队人马一拥而上,将对方物资钱财抢夺一空。 奇怪的是苍狼帮的人一向很少杀人,只要被抢夺之人不反抗,他们一般都不会去伤害别人,但如果有人胆敢反抗,那他们自是会格杀勿论。 而他们的这种抢夺办法往往是无往不利,许多被他们逮住的倒霉商队为了活命都会配合着将身上物资钱财献出。 不过王云飞肯定不希望苏檀他们要像其它商队一样将东西交出,如果真的倒霉被苍狼帮碰上了,他宁愿不惜一战。 半夜果然听到狼嚎声响起,随着第一声狼嚎响起,似乎是为了回应一般,接着其它狼嚎声跟着此起彼伏的响彻而起。 众人大惊,急忙站了起来,而骆驼由于受到惊吓,更是被吓的四散而逃,众人见状急忙去追,现场可谓一片混乱。 这苍狼帮的确厉害,人还没到,光凭借着狼群对骆驼等动物所拥有的先天克制性,就已是造成了现场恐惧的气氛。 等众人好不容易将骆驼都拉回来时,才发现已是被狼群包围住了。 狼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众人统统包围在里面,看数量少数怕有七八十只,光凭这些狼的数量就足够大家对付的了,更何况苍狼帮的人还未出现。 被这么多绿油油的眼睛盯着,绕是苏檀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内心发毛,她忍不住问王云飞道:“怎么样,打还是不打,你有没有信心能赢?” 王云飞对比了下当前形势,如果对打的话,就算能赢,那也一定会付出惨痛代价,当即想了下道:“先等等,苍狼帮的人还没出现,等他们出现后看情况再说。” 就这样双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苏檀这边商队的人都拿着武器戒备的盯着狼群,防止它们突然进攻,而狼群在将他们围住后,也并没有真正进攻他们,只是不停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震慑他们。 这般僵持一段时间后,只听一阵马蹄踩在沙子上发出的沙沙声响起,众人看去,随即见一大队人马骑着马匹向这里缓缓行来,来者竟是清一色的黑衣女子。 众人皆是意外,就连苏檀也只是听过苍狼帮的威名,而并非真正见过,没想到这苍狼帮,竟是一群由女子组成的势力。 随着苍狼帮人员到来后,狼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众人便是见到一个头戴斗篷的女子在其他女子的簇拥下走上前来,抬起一只手指着商队众人道:“你们降还是不降?” 众人在她这平静的话语中感觉说不出的压抑,苏檀急的偷偷向王云飞看去,但见他一脸平静,毫无紧张之色,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那头戴斗篷的女子见众人没有回答,正要开口再问一遍,突然眼前黑光一闪,等她反应过来时,脖子已是被人用剑架住。 其他女子见她有危险,急忙要上前救她,王云飞大吼一声,喝道:“都给我站住。” 其他女子怕他冲动,皆是不敢轻举妄动,倒是被他控制住的那斗篷女子冷哼一声,平静的道:“杀了他们,不必管我。” 其他女子及狼群闻言就要动手,王云飞顿时将手中剑往斗篷女子脖子上按下去,同时大声喝道:“你们谁敢再乱动,我立刻就杀了她。” 众人怕他真会下杀手,一时不敢乱动,而那斗篷女子似乎也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感,怕他真来个鱼死网破,不敢将他逼的太急,只得道:“你想怎么样?” 王云飞道:“放他们走。” 斗篷女子道:“我要是不放呢?” 王云飞当即将手中剑更用力往下按了一些,随即便有一抹鲜血从那女子脖子上流了出来。 那女子冷声道:“就算我肯放过他们,可没有一晚的时间他们休想摆脱我们。” 王云飞当即道:“那我就帮他们拖一个晚上的时间。” 那女子冷哼一声,但她又不敢过分刺激他,只得暗自恼怒。 王云飞见她妥协,急忙对苏檀道:“你们快走,我会尽量帮你们拖住他们的。” 苏檀担心道:“那你呢?你一个人怎么办?” 王云飞摇头道:“我没关系,你们尽管走,等出了这片沙漠后我再去找你们。” 显然苏檀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得和同伴一起将东西收拾一番带走,嘱咐道:“我去前面的城郭等你,等你安全后就去那里找我。”说着带领着同伴依依不舍的离开。 那女子等苏檀众人走远后,这才对王云飞道:“好了他们都已经走远了,这下子你总可以放开我了吧?” 岂料王云飞却是道:“我说过要帮他们拖住一个晚上时间的,自是要做到。” 那女子一急,气道:“你、你难道想就这样控制住我一个晚上不成?” 王云飞没有回答,只是手中剑力道更大了一分。 那女子知道奈何不了他,气的她暗自咬牙,恼怒不已。 王云飞果然说到做到,将那女子用剑控制了一个晚上,直到天明也没有放开。 那女子被人架着脖子站了一夜也是累了,但心中怨气却更甚,她见王云飞依然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冷声道:“你已经贴着我身后站一个晚上了,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王云飞闻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果然紧紧贴在她身后,不觉大是尴尬,急忙后退一步。 那女子又道:“还有你的手都抱在我胸口整整一晚了,你没感觉到吗?” 王云飞果然发现自己左手紧紧抱在她胸口上,那胸口上柔软的触感更是时不时从手臂上传来,吓的他触电般急忙松开。 那女子接着又道:“还有你的剑将人家脖子割的好疼,你这样拿剑架了一个晚上,难道手就不累吗?” 王云飞闻言犹豫了下,这才道:“我放了你可以,不过你不能对我动手。” 那女子道:“那当然了,你速度这么快,就算我想对你动手也没那个本事呀。” 王云飞想了下,当即将剑从她脖子上缓缓移开,谁知刚一移开,那女子顿时向他攻了过来,王云飞见状急忙回攻,谁知才一用力,便感一股无力感浑身涌来。 王云飞大惊,急忙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女子轻笑道:“做什么?谁叫你跟我靠的太近,还站了一个晚上,不中我身上的迷魂散才怪呢。”说着一把将王云飞手臂控制住。 王云飞浑身用不出一丝力气,只得任他制住,旁边几名女子见王云飞被擒,急忙上前将他双手反剪,用绳子将他绑的紧紧的。 那女子见这控制了自己一个晚上的大恶人顷刻间就被自己反制住,得意的大笑道:“亏你还相信我不会对你动手,真是个大傻子,这种话也能信的,真是笑死我了,哈哈。” 她笑的极为开心,然而王云飞见她性格跟韩凌霜极为相似,忍不住道:“霜儿,是你吗?” 那女子一见他将自己当成别的女子,不觉恼怒道:“什么霜儿?姐姐我是‘苍狼王’,是这片沙漠的霸主,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子。” 王云飞恍然,她的确不是霜儿,霜儿天性纯良,才不会去做这种打家劫舍,危害他人生命的事。 那女子见她反抗不得,心情似乎极好,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取笑道:“看你头发那么凌乱,胡子也拉拉渣渣的,怎么莫非是生活过的极不如意不成?” 王云飞哼了一声,没有理她,但他越是这样,似乎越让那女子感到兴奋,只见她自顾自又道:“让我想想,哦对了,一定是你那位霜儿不见了,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的对不对?” 王云飞没有做声,但那女子似乎是很确信自己猜中了一般,竟是鼓掌得意道:“哈哈,你不说话,那说明被我说中了咯。” 王云飞哼了一声,那女子又道:“想不到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竟还是个痴情种,真是看不出来呢。” 说着上前将他头发用手翻开,随即讶道:“呀,挺帅的嘛,刚好姐姐我缺个压寨夫君,既然你被我抓住,那就跟我回去好了。” 王云飞一听险些被气晕过去,他倒是听说过有男的将女的抓回去当压寨夫人的,可这女的将男的抓回去当压寨夫君的倒是头一次听说,当即气道:“压寨夫君?你……” 那女子见状哼道:“抓个人回去当压寨夫君怎么了,我苍狼王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 王云飞一听只感觉说不出的作呕,他很想说一句“你这个淫乱的女人”,但终究说不出口,只得改口道:“你一个女的怎么可以这样呢?我是绝不会答应你的。” 那女子不忿道:“为什么不可以?凭什么你们男的就可以有三妻四妾,而我们女的就不可以,哼,姐姐我偏要。”说着对手下吩咐道,“将他给我带走。” 第一百一十章 痴心不改 苍狼帮的老巢原来不是在沙漠里面,而是在天山脚下的一片绿洲中,不过要走到那里,却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王云飞被众人押到这里后,便被关进了一个房间中,这个房间不是别处,正是苍狼王的闺房。 王云飞一见这是苍狼王的闺房,顿时傻眼,心想那苍狼王不会真的想收自己为压寨夫君吧? 正在他这般胡思乱想时,一声娇笑声传了过来,随即苍狼王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来。 这苍狼王果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不仅长的倾国倾城,还带着一股女王般的高傲霸气,尤其眉心的朱砂印,更给她凭添一抹霸意。 王云飞直感觉呼吸一窒,这真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然而更让他恐怖的是,苍狼王竟凑上前来,用手指托着他下巴,媚笑道:“怎么样夫君,你可准备好今晚与我共度良宵了?” 王云飞一听只感觉头皮一麻,但他双手被绑,中途又被苍狼王下过几次迷魂散,导致他现在都是浑身无力,反抗不得,只得道:“这、我、啊,你看我长的跟个叫花子一样,身上又脏又臭的,跟你在一起岂不玷污了你。” 苍狼王笑道:“脏点又有什么关系,洗洗不就干净了,我只要你长得帅就行了,别的什么我才懒得去管。” 王云飞只感觉傻眼,想了下急忙又道:“啊,我这人邋遢懒散不说,还好吃懒做,我怕你会受不了的。” 苍狼王好整以暇的道:“这又有什么,能吃能喝才好,你越是吃的白白胖胖的,我就越是喜欢。”说着还对他吹了口热气,直燥的王云飞浑身不自在。 王云飞简直快崩溃的受不了了,这苍狼王实在难缠,只怕再怎么正人君子的男子面对她这般赤裸裸的挑逗诱惑,也难以控制的住吧,尤其她还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王云飞一咬牙,当即豁出去似的大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早有妻室,我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情比金坚,”说着还冷笑几声,不屑道,“你想让我从了你,哼哼,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岂料他才一说完,苍狼王竟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理所当然的道:“这我知道啊,正是因为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会要你啊,要不然,你以为什么样的货色都是我苍狼王所能看得上的?哼,实话告诉你吧,像那种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臭男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王云飞彻底无语了,没想到这苍狼王竟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下子就算他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实在没辙了。 苍狼王见他一副窘迫的样子,似乎很有成就感,得意道:“怎么样,我苍狼王还不算那种乱七八糟的人吧,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跟了姐姐我,姐姐我以后保证只宠你一人,绝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思就是。”说着就要去解王云飞的衣服。 王云飞吓的魂飞魄散,急忙道:“停停停,你先停一下,先停一下。” 苍狼王笑道:“怎么,莫非你是害羞不成?” 王云飞大窘,尴尬道:“你都说了,自己不喜欢那种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人,如果我跟你在一起岂不是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苍狼王目光锐利的看了他一眼,王云飞急忙接着又道:“还有你纵然强行得到了我,但你得到的不过只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可你真的愿意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吗?” 苍狼王目光炯炯,盯着他一言不发。王云飞被她这锐利的目光看的极为不自在,只得干笑两声。 苍狼王冷哼一声,在心里暗自道:“我不信你真有这么好,就不会对其他女子动心。” 想着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在王云飞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塞进他嘴里,让他吞了下去。 王云飞被吓一跳,想要将药丸使劲吐出,然而却早已被他吞进了肚中,急的道:“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苍狼王冷笑一声,道:“春药。” 王云飞一听,头皮一炸,吓得急忙使劲用力吐,然而他再怎么吐,也无法将那药丸吐出来。 那药丸入口即化,很快便产生了反应,王云飞面色赤红,只感觉浑身燥热的难受。 苍狼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似乎想从他神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不过那药效发作的快去的也快,待药力消耗完后,王云飞竟是“咦”了一声,他发现之前中了迷魂散后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消失了,身体状态又恢复如常,他有些不确定的道:“你给我吃的不是春药?” 苍狼王道:“自然不是,我给你吃的只是迷魂散的解药而已。” 王云飞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苍狼王冷笑道:“自然是为了检验你。迷魂散的解药虽不是春药,却也有一定春药的作用,你先前虽口口声声把自己说成正人君子,但这种嘴里一套心里一套的人我见得多,所以我就想用药物试你一下,如果你真是那种痴心不二的正人君子,那自然没什么,可你若是仗着被下了药的掩饰而对我行不轨之事,那我自然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说着冷哼一声,杀气毕露的道:“我说过,我最看不起那种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人,对于这种货色我向来是见一个杀一个,既然我看不起这种人,那我自然也不会做这样的人,你以为我先前真的是在喜欢你吗?哼,如果你这样想那你真是太天真了。” 王云飞被她这狠绝又毒辣的手段吓了一跳,还好自己不是那种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即咽了口唾沫,有些不自在的道:“那你现在检验完了,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苍狼王定定看了他一眼,眼里思绪变化万千,似可惜,似可恨,似不甘,又似遗憾,最后所有的所有都化作一声叹息,平静道:“你走吧。” 王云飞“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话,有些不确定的道:“你说什么?” 苍狼王心情似乎不太好,冷声道:“我说让你走,在我心意未改变之前,我劝你最好早点离开,否则到时候你想走本王也不会再让你走。”说着将墨问剑取出,一把斩断绑在他手上的绳子,将剑交到他手里。 王云飞愣了下,但担心她真会反悔,也不敢多逗留,于是向着门外走去,谁知门一打开,外面漆黑一片,他一时蒙了,只感觉天大地大的,自己竟不知该往何处,去到何方,心中迷茫不已。 苍狼王见他未走,冷冷的笑道:“怎么,你不肯走,莫非是想与本王共度春宵不成?” 王云飞被吓的一个激灵,当即再也不敢犹豫,一头扎进夜幕中,消失不见。 王云飞离开苍狼王后,由于不辩的路,只得随意找个方向行去。 可能是他运气好,在走了一夜后,终于在天明时分,走进了一座城郭中,只是不知道这座城郭是不是苏檀所说的那座了。 但王云飞走了一晚的路,确实有些累了,此刻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讨杯水喝。 他见附近正好有个茶棚,便欣然走了过去,一番叽里呱啦下来,王云飞大概猜出那卖茶的人是想让他付钱,但王云飞身无分文,自是没钱可付。 正在他不知怎么办时,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将一锭碎银丢在茶摊上,用胡话说了几句,那卖茶之人听后顿时大喜,将银子急忙收起,然后倒了一大碗茶递给王云飞。 王云飞一愣,只感觉旁边说话这人声音熟悉,遂转身看去,谁知一看之下顿时傻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道:“是、是你?”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换了一套劲装的苍狼王。 苍狼王将手中折扇一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没错,正是本王。” 王云飞见鬼似的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苍狼王好整以暇的道:“怎么,就只许你来这里,就不许我来这里了咯?” 王云飞摇头道:“不是,可明明你昨晚还在……” 苍狼王截道:“昨晚本王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就想出来溜达溜达散散步,谁知一不小心就溜达到了这里。” 王云飞自是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于是反驳道:“你分明是跟踪我来这里的,说吧,你跟踪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苍狼王笑道:“谁说我是跟着你来的,这路就放在那里,难道只许你走,就不许我走了咯?” 王云飞被她这一番有些抢白的话说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竟是呆愣在了那里。 他忽然感觉眼前女子和霜儿好像,除了长相不一样外,其它方面真的实在太像太像了,尤其性格,不,以王云飞此刻的心境,他甚至都隐隐觉得眼前女子的长相跟霜儿都是很像的。 他好想好想冲上前去,将眼前女子一把抱住,痛哭一场,但他却也清醒的知道,眼前之人并不真的是霜儿,只是跟她性格相似罢了。 都说女孩子喜欢会骗人的男孩子,可谁又知道,其实男孩子更喜欢会骗人的女孩子。 苍狼王见王云飞看自己的神情有些古怪,有些不自在的道:“你怎么啦,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王云飞好想大哭一场,他好想好想眼前之人是霜儿啊,那种遍寻十年也毫无希望的绝望,那种痛入骨髓的深深思念,又有谁能懂他。 苍狼王见他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极为痛苦难过的样子,不觉心中也是一酸,上前一步将王云飞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是在想你那个人了吗?如果你能从我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她。” 王云飞再也忍不住,多年心酸痛苦一并发出,趴在她身上痛哭起来。 苍狼王无声叹息,默默的道:“都说天网恢恢,可我看更应该是情网恢恢才是,这苍天,又何曾放过谁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心难得 后来王云飞将这座城郭找了一番,并未见到苏檀的身影,又在这里等了她两天,仍是没看见。 看来这座城郭可能并不是她说的那座了,只是不知道她等的那座又是在哪里,不过只要她能安全,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之后王云飞又重新启程,继续向西行去,他一边走,一边留心寻找着韩凌霜的下落,只是他也清楚,这人海茫茫的,想要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而接下来的路程里,苍狼王一直陪在他身边。王云飞曾多次好言相劝让其离开,但她却总会笑着道:“我不管,谁叫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好人,这辈子我都跟定你了。” 王云飞每每听到她这般说都只能无奈摇头,暗自叹气,反倒是苍狼王每次见到他拿自己没辙时的无奈模样却总是暗自发乐。 王云飞见赶不走她,便索性只得作罢,任她由她去了,而苍狼王见他终于不再赶自己走了,心情别说有多好了。 这期间,王云飞也终于知道了苍狼王的名字,叫穆秋辞。这苍狼王不但人长的极为好看,没想到就连名字都说不出的好听,当真是人美名也美。 转眼已过两月,如今早已是进入白雪皑皑的深冬时节,深冬的西域格外冷,格外寒。 这一天,二人行至一座大雪山中,但见前方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怕不下万里之遥,经打听才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昆仑山脉。 昆仑山名气之大,就连王云飞都早有耳闻,据闻这座山乃仙人居住之地,有诸多神话传说都与其有关。 不过这里到底有没有神仙王云飞并不关心,他只求能找到韩凌霜,或者代她看一看这里的美景便足矣,其它并无奢求。 不过显然不能让他如愿,这里人迹罕至,绝景倒是不少,但想要找到一个人,怕是有些难了。 眼见天已渐黑,天空又刮起了风雪,气温急剧下降,二人只得就近寻了个山洞躲进去。 谁知那山洞别有洞天,初时极为狭窄,可走了数十步后,竟豁然开朗,一座石室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石室虽算不上多大,但也干净整洁,里面石桌石床一应俱全,壁上一盏长明灯,更是将整个石室照的一片敞亮。 由于走了一天的山路,苍狼王确实有些累了,她见前方有座石室,便想走过去休息一番。 王云飞见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走进去,正要提醒她小心,谁知苍狼王一不小心踩中门前机关,顿时石室里一阵箭雨发射而来。 苍狼王被吓的花容失色,呆愣当场,正不知所措时,一只手臂已是挽住了她的柳腰,将她护在身旁。 随即只听一阵噼里啪啦声,所有箭雨尽皆被王云飞挡了回去,他有些关心的对苍狼王问道:“你没事吧?” 苍狼王一听,眼珠一转,随即痛呼一声,趴进王云飞怀里娇声道:“哎呀,我好难受,我中毒了,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你快抱紧我好不好。” 王云飞一听担心不已,急忙将她检查一番,可随即发现她哪有丝毫中毒的样子,气息脉搏一应正常,就连脸色都红润如潮。 王云飞知道上了她的当,正要将她放开,谁知苍狼王趁机双臂一环,将他脖子搂住,与他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王云飞身子一震,竟一时忘记反抗,苍狼王则趁他一愣神的功夫一个旋身,将他带着倒在了石床上,将他压在身下。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清香,王云飞一阵失神,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与少女缠绵的情景,他下意识的就要向女子吻去。 苍狼王更是吐气如兰,脸色一片潮红,早已迷失在眼前青年的火热气息中无法自拔。 眼看着两人就要吻在了一起,可突然间,王云飞终究还是清醒了过来。 他反应过来后,吓的一把将苍狼王推开,然后急忙从石床上跳下来,背对着她道:“对不起,我不能对你做那样的事。” 苍狼王有些哀怨的道:“怎么,我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王云飞歉然道:“不是,只是、只是我实在心有所属,不能再爱其他人了。” 苍狼王心有怨恨,又继续道:“我说过,我不介意你把我当做她,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就好。” 王云飞一阵苦笑,没有回答。 苍狼王趁他不注意从身上取出一颗粉红色的药丸出来,这是一颗烈性春药,乃是她这段时间趁王云飞不注意时偷偷买来的。 只要她现在将这颗药丸捏碎,那到时候药粉飘散在这狭小的石室中,任王云飞有天大的自制力,也绝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就在她打算要将药丸捏碎的时候,终是犹豫了下,如果用这种办法强行得到他,那他清醒过来后,一定会痛苦万分吧。 一想到这里,苍狼王终是下不去手,暗自叹了口气,将药丸默默收起。 都说人心不可靠,可谁又知道,一旦碰到一颗可靠的人心,却比什么都靠得住。 一颗可靠的人心,会让人感到安全,感到放心,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踏实,甚至会让一个人无怨无悔,莫名其妙的去信任这颗心。 在可靠的人心面前,什么金钱权利,什么容貌名誉,乃至身份地位,统统都只是狗屁罢了。 人心,可以说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但也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东西了,只可惜的是,这颗可靠的心,终不归自己所有。 一想到这里,苍狼王又是一叹,只感觉说不出的遗憾。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如果得不到的永远都不要得到,或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得不到比得的到,也未必不好。 毕竟,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不会属于自己,强行得到,反而只会适得其反,反受其害。 毕竟,遗憾,也未尝不是一种美,或许等哪一天自己老后想起时,还会有着说不出的怀念。 苍狼王这般一想,竟反倒开朗起来,只见她走到王云飞身边,淡笑道:“你不愿跟我在一起,我也不强迫你了。” 王云飞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半信半疑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苍狼王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淡然道:“是真的,我都想通了。” 王云飞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细细打量一番,果然发现她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但若说到底有着什么不同,他却又说不出来。 苍狼王见他一副迷惑不已的样子,笑着道:“我不强迫你,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看你还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呢。” 王云飞脸一红,眨了眨眼。 苍狼王见状笑道:“今晚累了早点休息,明早赶路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王云飞好奇道:“是什么地方?” 苍狼王摇头道:“一个很远的地方,总之你先别问,等到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二人趁天气稍好及时赶路,可谁知这一走,竟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中,二人沿着昆仑山边缘行走,一路之上,风餐露宿,晓行夜归,期间也遇到过不少定居在昆仑山下的部落。 每当经过这些部落时,王云飞都要去寻找一番,看看有没有韩凌霜的身影,而每当他去寻找时,苍狼王总会摇头叹息,但也会陪着他一起去找,只是无一例外的是,每次寻找皆是一无所获。 这般边走边找中,最后二人沿着长长的昆仑山脉,来到了一片高原之中。 这片高原被称为“天之极”,据说是最接近天的地方,乃神话传说中不周山所在之地,又因这里群山汇聚,有诸多大江大河发源于此,所以又被称为“万山之祖”和“万水之源”。 王云飞不解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苍狼王道:“这里有一个神秘宗教叫‘拜火教’,他们崇拜火焰,认为火焰有着神奇的力量,只要虔心叩拜,火焰便会赐予他们神秘力量,达成心中所愿。” 王云飞只感觉匪夷所思,不信道:“这怎么可能,火焰就算再怎么神奇,也没法赐予人力量啊。” 苍狼王道:“这就跟佛教信奉佛祖和道教尊崇三清一样,你能说佛祖和三清就可以赐予信徒力量吗?” 王云飞被问的回答不上来,他对这些宗教信仰一概不熟,知之甚少,也不相信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 苍狼王见他没有说话,于是又道:“总之这类东西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你只需知道有人信仰这个,而信仰之人认为能从火焰中获得力量就是。” 王云飞又道:“可是,这跟你带我来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苍狼王道:“你不是想要找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吗?火焰会告诉你一切想要的答案。” 王云飞听了一惊,急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意思是说拜火教会帮我找到霜儿?” 苍狼王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并未回答,急的王云飞追着她问了一遍又一遍。 苍狼王定定看了王云飞一眼,但见眼前之人满脸皆是焦急神色,她微不可察的有些落寞,抿了抿嘴,道:“你跟我走便是,你想知道的,到时自然会知道。”说着带头向前走去。 王云飞见她已是走远,当即想也没想的急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盗取圣火 拜火教,乃西域极为古老的一门宗教,以火焰为崇拜,认为火焰中有着神奇的力量,只要虔心叩拜,火焰便会赐予人们神秘力量,达成心中所愿。 甚至一些狂热者,更是认为只要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火焰,火焰便会赐予他们新生与力量,因此总能见到不少信徒投生火海,葬身茫茫大火之中。 事虽神奇,但却是事实所在。 在苍狼王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一座古老的石殿之前,此时正好是夜晚十分,可以看到一群人正对着石殿前的大火跳着舞,做着古老而又繁复的动作。 王云飞虽看不懂这些,但从那些人的神态动作中还是能看出他们的虔诚与火热。 苍狼王让王云飞看了一会后,这才出声道:“看到没,那些人正在做着祭拜前的仪式,等做完这些后他们才会开始祭拜。” 王云飞道:“难道做完这些就有用?” 苍狼王道:“不管有没有用,这是一个心意问题,就好比你请人帮忙一样,你怀着一颗真诚之心与藏着一颗虚假之心,二者自是不一样,你怀的是一颗真诚之心,人家自然更加愿意帮你,而你若是藏着一颗虚假之心,人家自然不愿帮你。” 王云飞一听,倒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时又听苍狼王道:“走吧,我带你去别处。” 王云飞讶道:“去哪里,难道不是跟他们一起在这里祭拜吗?” 苍狼王道:“这里只是普通教众祭拜的地方,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说着已是向前走去。 苍狼王带着王云飞一路避开诸多守卫与教众,向石殿深处行去,王云飞发现她对这里似乎熟悉的样子,不觉问道:“我看你似乎对这里很熟的样子,你以前是来过这里吗?” 苍狼王随意点头道:“嗯,来过。” 说话间,二人已是到了石殿深处,这里已是极少能看到其他人的到来,想来此处应是一处重地所在,不过既是重地,那守备自是更加森严。 苍狼王见前方通道上站着两名守卫,对王云飞嘱咐道:“你先在这里躲着,我过去把那两个守卫引开。”说着也不等王云飞回答,快速向一个地方行去。 也不知苍狼王用了什么法子,在她消失一会儿后,那两名守卫果然也离开了,苍狼王则趁两名守卫离开的时间,急忙拉着王云飞一起向通道里行去。 通道的后面是一间巨大的石室,一对巨型石门将石室紧紧的关闭在里面,阻隔了二人的脚步。 苍狼王在墙上一阵摸索,只听一阵咔咔声中,随即石门缓缓打开,苍狼王见状则拉着王云飞快速从门里走了进去。 巨大的石室中有九根巨型石柱围成一个圈,将一个石台祭坛拱卫在中间,每根柱子顶端都燃烧着一团火焰,将整个石室映照的一片通明。 不仅如此,就连四周墙壁上都镶嵌着一团团火焰,在不知疲倦的燃烧着,仿佛已存在了千万年之久一般。 苍狼王拉着王云飞向石台祭坛缓缓走去,随着二人走上祭坛,只听“嘭”的一声轻响,祭坛中间的高台上一团火焰突然莫名的燃烧了起来。 王云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微微惊了一下,但随即又化为不解,讶道:“它怎么就自己突然燃烧起来了?” 苍狼王道:“因为这火有灵,每当有人靠近它时,它都能感受到,所以就自己燃烧起来了。” 王云飞只感觉听的神乎其神,但他也想不出其它原因,所以只能默认了苍狼王的这种说法。 苍狼王接着又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开始祭拜了,记住,在祭拜之时,务必要做到心无杂念,同时心里要想着想见之人的样子,否则的话,就不会灵了。” 王云飞虽半信半疑,却也不敢怠慢,事关霜儿下落,他马虎不得,于是就要将双手合十,虔心叩拜,可谁知手才一抬起,发现二人的手竟还牵在一起。 二人皆是呆了一呆,有些尴尬,王云飞干咳一声,急忙将手收回,苍狼王则是脸色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王云飞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心绪保持平静,然后将双手抬起合十,默默对着眼前火焰拜了下去。 说也奇怪,就在他虔心拜下去那一刻,那火焰顿时有了变化,但王云飞却丝毫看不出什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苍狼王。 苍狼王双目盯着火焰看了许久,这才道:“你要找的人,只怕还在东土。” 王云飞急切道:“你意思是说,她还活着,那我还可以找到她对不对?” 苍狼王见他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不觉微叹,不过还是道:“应该就是这样,刚才火焰指向东方,所以我想她应该还在东土才是。” 得知韩凌霜还活着,王云飞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一把抱住苍狼王,开心的道:“太好了,她还活着,太好了,她还活着……” 苍狼王抚了抚他的后背,默默叹息一声。 王云飞将她松开,看着她认真道:“穆姐姐,谢谢你。” 苍狼王一愣,这是王云飞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也是第一次称呼她。 她脸色一红,低垂着头,轻轻的道:“没什么,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也不知是完成了祭拜的原因,还是什么,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火焰又熄灭了。 王云飞转头看去,发现那火焰熄灭后,竟现出一个似石非石,似铜非铜,又似铁非铁,似玉非玉,不知由什么材质所形成,长得像火焰一般形状的物事出来。 王云飞大感好奇,没想到刚才那火焰竟是由这么一个奇怪玩意所形成,他心中好奇不已,再加上得知韩凌霜还活着,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好,随即便一把向那火焰形状般的东西抓了过去。 苍狼王刚要阻止,谁知王云飞速度太快,竟是一把将那东西抓了起来。 而随着那东西被王云飞抓起,异变陡生,整个石室内所有燃烧着的火焰顿时全部熄灭。 不仅如此,就连石室外,整个石殿里与之有关的所有火焰都全部熄灭。 于是几乎在一瞬间,整个石殿里所有人都彻底疯狂了起来,愤怒声、怒吼声、呼喝声、命令声、指挥声、脚步声等各式声音都交杂汇聚在一起,向石室这里奔涌而来。 苍狼王没想到王云飞速度竟这么快,她一时也是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即焦声道:“你怎么可以将它拿起来,那可是圣火啊,这下子肯定所有人都发现我们在这里了。” 王云飞也是有些慌了,急忙道:“那怎么办?要不我重新将它放回去吧?” 正说话间,门外通道上已是响起大批脚步声,向这里快速赶来。 苍狼王想了下果断阻止道:“慢,既然拿都拿起来了,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拿走好了。” 王云飞“啊”了一声,刚要放下去的手只得生生停在了那里,正在他发愣的一瞬间,石室大门已是被人打开,随即一大批人持着火把疯狂涌了进来。 苍狼王急忙拉着他的手催促道:“快将它收起来,跟我一起杀出去。” 王云飞来不及思考,只得照做,急忙将那火焰形状般的东西收好放进怀里,只感觉入怀一片温暖,说不出的舒服。 不过他还来不及多加感受,周围人群已是向他二人杀来,王云飞急忙将墨问剑一把拔出,向这些人反杀了过去。 由于冲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他二人一时杀之不尽,再加上通道上又有人源源不断的涌入进来,更是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疯狂厮杀间,拜火教那边似乎是有人认出了苍狼王,顿时用胡语叽里呱啦大声说了起来,苍狼王一听怒不可遏,也用胡语反击了过去。 谁知那人一听不但丝毫不怒,反而更加疯狂的嘲笑起来,双目更是不停在苍狼王身上扫来扫去,淫光四射,直把苍狼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个不停。 但她知那人乃是拜火教三大护法之一,武功之高,并不在自己之下,单凭自己实力,绝无击杀他的可能,因此就对王云飞沉声道:“快帮我杀了他。” 王云飞一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于是搂着她一起向那人杀去。 他虽听不懂那人方才在说些什么,但从其神情举止以及语气中,不难猜出定是在说些污言秽语的肮脏之话。 苍狼王对他用情有加,就算他不愿和她在一起,但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更何况是这种满口污言秽语的肮脏之人,因此他一出手就毫无保留的向那人杀去。 王云飞经这十年磨炼,早已将墨问剑法锤炼的炉火纯青,而墨问剑法又是何等高超剑法,这里人数虽多,但除了少数几人外,皆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因此王云飞几乎是没费多少力气,便将那人人头斩下。 期间苍狼王几乎都没有出手,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若不是知道情况不对,真想就这样被他永远搂着,倒进他怀里,那种被人护着,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随着那人被杀死,所有围攻他们的人似乎失去头领一般,顿时大乱起来,一些人见他们眼中犹如神明般的头领人物竟这般容易就被他们杀死,更是吓的方寸大乱。 于是接下来二人几乎都没有费多大的劲,就从石殿里杀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开西域 二人离开石殿后,便是连夜遁走,寻安全之所藏身起来。 因为按照苍狼王的说法,拜火教除了三大护法这个级别的高手外,还有更高级别的两大长老以及最为神秘的教主。 另外按照苍狼王的推测,以王云飞的武功对上两大长老或许问题不大,但若是与拜火教教主碰上,那只怕是有败无胜。 王云飞不太信的道:“那拜火教教主武功真有这么高?” 苍狼王摇头道:“其实拜火教教主我也没见到过,至于他武功有多高,我也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武功一定是在两大长老之上,否则两大长老也不至于会这么听命于他。” 王云飞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怎么对拜火教这么熟悉,莫非……” 苍狼王看着他点点头,轻轻道:“我以前的确是拜火教的人,还是三大护法之一,不过多年前我早已是退出拜火教了。” 王云飞似有所悟的看了她一眼,只怕她的离开,也有着身不由己的原因与痛苦的经历,不过这种事他也不好多问,于是想了想,伸出手来,将她的手缓缓握在手心。 苍狼王手一抖,似乎受伤的羔羊般,有些紧张害怕,不敢去看他,将头慢慢低了下去。 王云飞似是看出了什么一般,有些心痛的叹息一声,捧着她的手安慰道:“所有不好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这些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苍狼王抬头看了他一眼,但见他目光温和,满脸皆是关心爱护之色,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竟有些自卑起来,不敢与他对视。 她将手缓缓收了回来,自我嘲讽道:“我只是残败之躯,不值得你这么对待。” 王云飞心一痛,忍声道:“不,你是个好女子,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值得被这样对待。” 苍狼王眼睛一红,心酸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王云飞点头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最好的女子之一。” 得到他的肯定,苍狼王再也控制不住,多年心酸痛苦一并发出,趴进他怀里痛哭起来。 王云飞一声叹息,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来,将她紧紧抱住。 接下来王云飞陪着苍狼王原路返回,又重新回到了她的大本营之中。 由于确定韩凌霜还有中原,所以这一路上并未再四处寻找她,仅用一月之余,二人便回到了天山脚下的绿洲中。 待二人到达这里时,已是进入百花盛开的初春时节。 初春总是那般美丽,处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整片大地充满一种活力四射的喜悦气氛。 苍狼王携王云飞来到天山脚下的一片草原上,与他纵马驰骋,尽情追逐,当真说不出的快意。 二人来到一片高地上,勒住马匹,遥望东方,苍狼王指着王云飞坐下之马道:“此马名为‘追月’,乃我早些年驯服的天山野马,所谓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对它来说不在话下,有它驮着你上路,你会轻松许多。” 王云飞一听,心中一酸,明白她是因为清楚自己终要离去,又怕自己不好开口,所以就主动说了出来,他下意识的喊道:“穆姐姐……” 然而苍狼王却是摇了摇头,微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次分别,或许今生再也无缘相见,你……”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不出口,只得强忍着眼泪哽咽道,“你、你要保重才是。” 王云飞心中一酸,只感觉胸口像堵了块大石般沉重,说不出的痛苦难受,他发现自己竟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她,但他也清楚自己必须要离开她,于是强忍着道:“穆姐姐,那我走了,你自己也要保重。”说着就要打马离去。 岂料苍狼王见他要走,却又大是不舍,急忙喊道:“等一等。”说着打马上前,来到王云飞面前,在王云飞转身回头那一刻,一把搂住他脖子,向他吻了下去,吻的很深很深。 王云飞一声叹息,但也知只怕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于是心一软,放松下来,与她抱在一起,任她肆意索取着。 许久许久,二人才缓缓分开,苍狼王捧着他的脸庞不舍的道:“怎么办啊怎么办,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你啊。” 王云飞也是涩声道:“穆姐姐,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好舍不得好舍不得你,可是,可是我必须要离去,霜儿她还在等着我去找呢。” 苍狼王一听,心中更加痛苦难过,一把趴进他怀里痛哭起来,痛苦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老天要让我这么晚遇见你,为什么,为什么……” 王云飞受其感染,只感觉心中说不出的痛苦难受,将她紧紧抱着,抱的很紧很紧,好想将她融入身体之中。 风儿轻轻吹着,吹动离别愁绪,吹乱了谁的心。 许久后,苍狼王终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认真道:“不过,穆姐姐与你相识一场这辈子也算值了,能有你这般至交,也算上天待我不薄,不过既然你心中有事,自当要去完成你心中之事才是。另外,你一路所需的食物和水还有换洗衣服我都已替你备好,你只需小心点用便是,其它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些上路吧。”说着一扬马鞭,向追月身上抽去。 追月顿时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随即张开四腿,撒腿就跑,可跑了几步后,却又停了下来,将头转过来对着这边嘶鸣,似乎那马儿也知道将要远去,舍不得主人一般。 苍狼王见王云飞亦有不舍之意,当即狠下心来道:“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走?” 王云飞深深看着她许久,似乎是想将她音容相貌深深刻进灵魂里一般。 苍狼王见状打马过来,喝问道:“男子汉大丈夫的,犹犹豫豫算做什么,难道不要去找你想找的那个人了吗,还不赶快走?” 王云飞惊醒过来,他也怕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舍不得走,当即狠心一扬马鞭,向追月身上狠狠抽去。 追月痛的一声嘶鸣,当即扯开四腿拼命狂奔,再不回头,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独留身后女子在风中,泪眼婆娑。 ※※※ 王云飞离开苍狼王后,一路向东行去,但由于往东的路必须要经过之前那片大沙漠,而他对这沙漠又不熟,谁知走着走着,竟又迷路了。 他无奈之下,只得随意选个方向行去,好在他运气还算好,终于在一天之后,被他侥幸走出了这片沙漠。 远远的,只见夕阳下,一座城郭的轮廓遥遥出现在视野之中,王云飞精神一振,将马打着向那里行去。 谁知才刚走近过来,随即一声喜悦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高兴道:“王云飞兄弟,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王云飞循声望去,随即一呆,只见一个女子满脸高兴的走了过来,竟是分别已久的苏檀。 王云飞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大是意外,诧道:“苏檀,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檀撇了撇嘴,道:“你当初为了救我们而独自一人面对危险,我放心不下,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你,所以就只能在这里等你咯,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四个月,可把我等死了,不过所幸总算等到你了,你能安全,真是谢天谢地。”说着合十对着老天默默拜了一下。 王云飞大为感动,歉然道:“真是对不起,没想到让你等了那么久。” 苏檀见状急忙摆手道:“没有啦,你当初为了救我们连命都不顾,我等你几个月又算得了什么,不打紧的。” 王云飞微微一笑,又见她只有一个人,于是又问道:“对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苏檀道:“我当初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怕他们等不住,所以就让他们先走了,对了你这几个月都去哪里了,害我担心死了。” 王云飞当即将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挑一些简要跟她讲了一下,苏檀一听也是感叹不已,不过随即又道:“难怪当初我等不到你,原来苍狼王的老巢是在天山南面,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天山北面,这下算你运气好,你碰到了我,有我带着你走出这片沙漠,这样你就不会迷路了。” 王云飞听了也是一喜,当即笑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带路,我便再也不用担心迷路了。” 苏檀急忙摆手道:“你真是太客气了,你当初救了我们那么多人的命,我为你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当初曾答应过你只要你能保护好我们走出沙漠,便要请你吃一顿好吃的,既然你好不容易被我碰到那还等什么,赶快走吧。”说着带头向前走去。 王云飞经她这么一说也是想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当初随意的一句话她却还一直记得,心里一阵温暖,随即也爽朗笑道:“好,一起吃好吃的去。” 这顿饭二人吃的极为开心,极为尽兴,期间二人还喝了不少酒,只是把王云飞吓呆的是,苏檀的酒量竟非常好,更是差点把他都给喝倒。 最后王云飞实在喝不下去了,只得向苏檀举杯投降,害的苏檀一阵好笑。 第二天一早,苏檀带着王云飞一起向沙漠中行去,由于她对这片沙漠比较熟悉,再加上这几天天气不错,便于出行,所以在用了四天时间后,二人成功走出了这片大沙漠。 之后苏檀又担心王云飞接下来的路会遇到其它麻烦,所以执意要送他一程,王云飞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得欣然接受,于是在她陪同下,只用了十天时间,二人就到达了玉门关这里。 离别总是那么伤感,因为有的人一旦转身,便是一辈子。 王云飞对着苏檀郑重行了一礼,诚恳道:“苏檀姑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这里吧。” 苏檀也知道没法再送他了,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有些人,终究还是要分别的,这般一想,倒也释然不少,于是抿嘴微笑道:“也行,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好了,接下来的路那你就自己走咯,祝你早日找到你心爱之人,后会有期,再见。”说着转身离去,说不出的洒脱。 王云飞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默默一叹,随即转过身来,看着前方的玉门关,用力握了握拳,牵着马儿缓缓向那里走去,走的很稳很稳。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前往南疆 王云飞由于心系韩凌霜,一路之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这般全速赶路之下,不出一月,便已是回到了中原腹地。 只是到了这里后,王云飞这才想起一事,他当初由于太激动,竟忘了问韩凌霜的具体下落了,要知道整个东土那可是广袤无边,要在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不过转念一想,估计穆姐姐应该也不清楚具体位置吧,否则她当时就不至于只说是在东土了,如果她知道具体位置,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王云飞想了想,就将从拜火教里拿走的那个火焰形状的东西——圣火拿了出来,谁知一番折腾下来,他竟傻眼,这才意识到这东西自己不会用。 无奈之下,王云飞直急的在原地团团转,后来灵光突然一闪,整个东土他几乎都已是反复找遍了,但唯独有一个地方没去过,那就是南疆,南疆虽偏,但毕竟也是东土的一部分,那霜儿会不会就在那里呢? 所谓的南疆,其实指的是岭南地区,那里号称“十万大山”,多毒虫猛兽,多沼泽瘴气,山穷水险,环境恶劣,一般乃犯人流放之地,可以说是最不受世人欢迎的地方之一。 王云飞本来觉得韩凌霜会在那里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毕竟那里又偏又远,但眼下他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去那里试试了。 不过既然做出决定,王云飞也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即打马向南疆而去。 南疆多为苗人聚集地,所以这里又被称为苗疆,汉族与其它民族自然也有,只不过相对要少一些而已。 通往南疆的路极为遥远,那里又多为大山,即便有追月这头千里马代步,也走的异常吃力,待王云飞到达南疆时,已是到了春末夏初之时。 此时的南疆格外炎热,再加上从泥土中时不时冒出来的有害气体,让王云飞这个外来之客难受不已。 这一天,他来到一个叫“黑格寨”的地方,但见前方寨楼林立,高低错落,看数量不下千间,竟是个不小的寨子。 南疆的房子多以木楼为主,最下一层用木头撑着与地面隔开,既可防蛇虫鼠蚁侵扰,又可隔绝湿热气体,还可豢养牲畜,可谓一举三得。 王云飞向寨子里走去,可寨子里的人见到他来,急忙将寨门关紧戒备起来,似乎是担心他这个外来者的到来会危害到他们一般。 王云飞见状一愣,像这种情况他之前在别的地方也遇见过几次了,但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走到寨门前大声问道:“我只是路过这里想过来看看,并不会伤害你们的,为什么你们总是要害怕我?” 谁知他一番话讲下来,里面人竟听的面面相觑,显然是语言不通,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里面之人一阵交流,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最后一个年轻人随即跑了开去,不过过了一会他又回到了这里,与此同时旁边还跟来一个老者。 那老者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一身穿着不似南疆居民,心知他可能是从北地而来的汉人,于是用汉话道:“年轻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王云飞一听他会说汉话,也是一喜,坦白道:“老人家,我是从中原来的,我来这里是想问下,十一年前,有没有从中原流落到这里的汉人女子?” 那老者一听似是陷入回忆当中,过会之后才道:“十一年前倒是没有,但一年前倒是有个。” 王云飞一喜,急忙道:“请问她多大多高?” 那老者道:“大概二十四五六岁的样子吧,个子大概比你矮大半个头。” 王云飞一听心里更是忍不住一阵狂喜,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六岁,个子大概比自己矮大半个头,这不跟霜儿像极了吗?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那老人家,请问您可以告诉我,那女子现在在哪吗?” 老者回答道:“她在天水城大祭司那里,你要找她必须要到天水城去。” 王云飞一听心里激动不已,当即又详细询问了前往天水城的路,那老者都一一详细给他解答,王云飞有了明确目标,于是也不再瞎跑,直接火速往天水城奔去。 三天后,王云飞终于来到了天水城所在之地。这天水城虽然叫城,但跟中原所谓的城池并不一样,这里既没有城墙,也没有那么严格的守卫,整体风格看上去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超级大的山寨而已,整个天水城是建立在一个大峡谷中,因从城中流淌而过的天水河而得名。 天水城不愧为南疆数一数二的大城,人口数量众多不说,物品种类更是丰富多样,甚至有许多物品都是王云飞在其它地方从未见过的。 而且王云飞还发现这里竟有不少人是来这里做生意的中原汉人,刚好他想找个人来打听下天水城的具体情况,于是便就近找了个汉人男子打听一番。 原来这南疆有两大势力,一个为黑毒教,一个为拜月教,两股势力如同水火般势不两立,两不相容,而这天水城乃拜月教所在之地,大祭司则为拜月教的掌控者。 大祭司的住处不在峡谷里的天水城中,而是在山顶上。拜月教信奉月神,以月为信仰,站在最高处,自然能更好的亲近月神,感受月神的召唤。 王云飞来到山顶上,只见前方有一栋木屋,一扇木门半开半掩的敞在那里,一缕缕若有若无的淡淡茶香从敞着的木门中时不时的飘了出来。 王云飞还未开口,里面已是有一个低醇嗓音先响了起来,温和道:“远方而来的朋友,请进来吧。” 王云飞微诧,他向四周看了下,在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后,心想这拜月教大祭司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不成,竟能提前知道自己的到来,且竟还知道自己是从远方而来。 王云飞微一犹豫,随即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坐着个白衣男子,他目光温和,五官端正,一头长发如瀑布般自然披散在肩上,正气定神闲的坐那里品茗赏茶,虽不言语,但却自有一股出尘之意散发出来,就像那谪落凡尘的谪仙般,令人情不自禁生出好感,就连王云飞看了后都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一声:“好一个绝世男子。” 大祭司见他站那不动,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微笑道:“一路劳苦,喝杯茶解解乏吧。” 王云飞一愣,伸手接过喝下,随即赞道:“好茶。” 大祭司微微一笑,介绍道:“此茶乃南疆特有的‘青龙茶’,对环境要求极高,只长于低谷湿热地带,因色泽青翠,泫然欲滴,顾得‘青’,又因叶片修长,酷似龙形,顾得‘龙’,青龙茶的泡制之水以用清晨露水为佳,再佐以冲、洗、泡三个步骤,如此才能泡出最为上等的‘青龙茶’。” 王云飞平时虽无喝茶习惯,但听大祭司方才一说,也感觉这里面大有学问,没想到他对茶的研究竟这么深,一时对他又佩服了几分, 王云飞道:“想不到大祭司对茶的研究竟到了这般高深专注程度,实在令人佩服。” 大祭司淡笑道:“我平时没事就喜欢喝喝茶聊聊天,这时日一久,自然也就懂的多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大祭司虽说的谦虚,但王云飞反而对他更高看了几分,也不由对他多上几分好感,他想起方才自己还在外面时,大祭司竟能提前知道他要到来,于是忍不住好奇道:“请问大祭司,方才我还在外面时,你又是如何提前知道我要到来的呢,尤其是,你竟还能知道我是从远方而来的,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道:“这个乃我教秘术,昨夜我夜观天象时,月神已是给过我指示,说是今天定有远道而来的客人造访于我,所以我便提前等在这里了。” 王云飞一听,诧异不已,大祭司方才所说之话,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一般,莫非这世上真有神仙不成,于是他更加忍不住问道:“请问大祭司,这月神又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不成,恕我愚昧,还望不吝赐教。” 大祭司笑了笑,解释道:“这月神乃我教信奉之神,诸天星辰中,以日月为尊,日为阳神,也称炎神,乃你们中原汉人所信奉之神,而我教所信奉的,便是这月神了,月为阴,所以月神又被称为女神,或者太阴女神。” 王云飞听的惊奇不已,没想到这日月星辰竟还有这般奇怪说法,不过他仍是不解道:“可是,就算这世上真的有神,可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意思的呢?” 大祭司回答道:“只要心够赤诚,自然能上通下达,承取天意。” 王云飞听的一晕,他知道就算大祭司再怎么给他解释,他估计也是听的云里雾里,于是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心里着急想早点见到韩凌霜,于是开门见山道:“大祭司,实不相瞒,在下贸然造访,实在是听说您这里一年前有一位从中原流落而来的女子,不知我可不可以见一见她?” 大祭司听了却毫不意外的淡笑道:“你所来何事我早已自知,我这里的确有一位一年前就到此的中原女子,不过她不是流落到此,而是到此才流落,而且只怕她不一定就是你想找的那位了。” 王云飞一听急忙道:“她在哪里,我现在可以去见见她吗?” 大祭司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王云飞一愣,这才注意到大祭司旁边还站着一人。 原来他方才进来时被大祭司气质所吸引,所以一门心思只在其身上,并未注意到其它,以至于他旁边一直站着一人自己竟也没半点发觉,直到这时才向站于大祭司旁边那人看去,谁知一看之下,竟直接把王云飞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站于大祭司旁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十一年前救了他性命的药王之女白芷胭。 此刻白芷胭正又惊又喜,泪眼朦胧的盯着王云飞看,显然在这里突然见到王云飞,也是让她大感意外的同时又喜出望外。 王云飞有些兀自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看个不停,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芷胭,是你吗?” 一声“芷胭”,白芷胭瞬间奔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十一年了,她等他呼唤这个名字等十一年了,十一年前一别,她便等了他十一年,想了他十一年,只盼有一日还能与他再相见,而十一年的漫长等待,当初青涩稚嫩的清纯少女,也早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白芷胭捂住嘴巴哽咽道:“云飞哥,是我,我是芷胭。” 得到她的确定,王云飞也是一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救了他性命,教他医术,对他极好极好的美好少女,只是他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突然遇到她,于是关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爹爹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岂料白芷胭听了却是哭的更加伤心,痛苦道:“爹爹、爹爹在一年前就死了……” 王云飞一惊,急忙道:“什么?药王前辈他、他、他怎么会……” 白芷胭哭着道:“一年前我和爹爹来到南疆这里行医治病,谁知无意中竟得罪了黑毒教,黑毒教中人手段狠辣,常常害人中毒,有一次我和爹爹救了一个被他们下过毒的病人,结果竟惹怒了他们,最后他们更是对爹爹和我下杀手,爹爹为了保护我,竟然、竟然被他们杀害了,呜呜……” 王云飞见她哭的极为伤心,心里也是十分难过,上前将她抱进怀里,惋惜道:“真没想到,药王前辈一生行善,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看来这老天果然很残忍啊,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只是狗屁罢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大奸大恶之人才能说出这等骗人骗鬼的虚伪假话,也不知说这话之人当初到底包藏的是怎样的一颗祸心,或者还是说,当初说这话之人只是一个愚昧无知到极点的喜欢以自我欺骗,自我愚弄来安慰自己的无能之人呢?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果苍天果真有眼,那行善之人为什么不及时得到回报,行恶之人又不及时得到惩罚,而非要等到以后呢?我看这世间分明就是一个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肮脏世界,恶人往往作恶一生也没人去管,而善人行善积德却终受恶人欺负,请问这样的人世间,到底有什么用?” 白芷胭见他说的情绪激动,痛惜不已,心中大为感动,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道:“云飞哥,你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王云飞帮她擦干脸上泪水,柔声道:“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吗?若是有尽管说,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白芷胭点点头,小心道:“我想找你学、学剑。” 王云飞一愣,讶道:“学剑?” 他可是清楚记得当年他想教她学剑时,那时她可是并未打算学的,一句“持剑者自伤”,让他迷惑了好久,但现在看来,不正是这样吗?哪一个持剑的人,又无不是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的呢? 可是,既然她知道这个道理,怎么又突然想学了呢,是想报仇吗? 王云飞问道:“芷胭,你学这个,是想替你父亲报仇吗?” 白芷胭脸一红,点头道:“是。” 王云飞听了毫不意外,如果不是为了替药王前辈报仇,像芷胭这样的好女孩自然不会轻易愿意去学剑。 王云飞想了想,于是道:“可是芷胭,你知道吗,就算你剑法学的再好,也不一定能报的了仇,且就算你能报的了仇,心中的仇恨也未必能散去,我实在、实在不忍心让你走上这样一条复仇之路,那样你一生将会过的很累,同时也不会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白芷胭一听也是有些害怕,无措道:“那、那怎么办呢,我不学剑,又怎么替我父亲报仇呢?” 王云飞想了下道:“这样好了,药王前辈的仇我来替你报,你在这里等着我好了。”说着就要离去。 白芷胭一急,急忙拉着他担心道:“可是你一个人去我放心不下,万一、万一……”她说着说着实在说不下去,趴进王云飞的怀里痛哭起来。 王云飞心中一阵难受,这时只听大祭司突然道:“这黑毒教荼毒南疆已久,惹的百姓民不聊生,我也早有铲除之意,既然你想报仇,不如给我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我们一起带领人马过去将其连根拔起,好还这南疆一片清明。” 王云飞听了当即点头道:“好,既然这样,那就依大祭司之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紫衣少女 黑毒教所在位置位于南疆另一座大城黑毒城当中,教主黑毒王,一身毒功堪称通玄,实力之强,世所罕见。 如果说拜月教所在的天水城偏北,还能稍微与中原打打交道的话,那黑毒教所在的黑毒城真的是完全脱离与中原的对钩了,因为这里实在太靠南了,已完全深入到了南疆“十万大山”的最深处,可以说几乎是与鸟兽为伍,与豺狼同居了,在这里,已经很难再看到外地之人了。 由于此次是想将黑毒教彻底从南疆铲除,所以大祭司与王云飞二人这几日相商了许久,按大祭司原先计划本来是给他三日时间准备,然后他与王云飞二人一起带领众多拜月教门人一起前去将黑毒教连根拔起,但这样做的话代价未免太大,到时候必定会伤及太多无辜。 为了减免不必要的伤害,大祭司在征得王云飞的同意后,让他独自一人先行混入黑毒教中,等他站稳脚跟后,自己再带领人马攻入黑毒教,如此里应外合下,自然能以最小的代价将黑毒教彻底铲除。 王云飞准备一番后,便独自一人踏上前往黑毒城的路。 由于黑毒城位于极南地区的哀牢山一带,与天水城相隔甚远,所以王云飞到达这里时,已是数天之后。 哀牢山自古便是凶煞之地,那里毒物横行,猛兽出没,一般人没几个本事,是难以在那里生存的。 这一天,王云飞刚踏入哀牢山境内,便见前方一只猛虎在追着一名紫衣少女奔跑,那少女虽身手不错,但似乎还是难以摆脱猛虎的追捕,眼见那少女就要惨死猛虎之口,王云飞见状急忙拔出墨问剑,一把向猛虎掷去。 那猛虎心脏被墨问剑刺穿,身体被钉在一棵大树上挣脱不得,挣扎几下,很快便死于非命。 王云飞走上前来,对着倒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的紫衣少女道:“你没事吧?” 那少女闻声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道:“谢谢你救了我。” 随着少女抬起头来,王云飞这才看清她脸上涂满了各色汁液,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让人感觉很是怪异,但一双眼睛却大而分明,极为神韵。 王云飞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说着将墨问剑拔出转身离去。 那少女见她要走,急忙喊道:“大哥哥,你救了我,我还没报答你呢。” 王云飞却是摇手道:“不必,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记。”说着已是走远。 傍晚时分,王云飞终于是来到了黑毒城,与天水城的宁静祥和不一样的是,黑毒城处处充满一种狂暴气息,他沿着城中街道一路走过去,便见到不少打斗事件。 甚至王云飞还见到一些巨型车子从旁边经过,要拉动这种车子至少需要四匹马,车子上的大铁笼用黑布裹的紧紧的,只是偶尔从其中透出的低沉嘶吼声,会将过往行人吓的四散而逃。 王云飞并未急着去到黑毒教,既然是要混入进去,那自当要小心行事,免得被对方怀疑,于是他想找个地方先落下脚,然后再将黑毒教详细打探一番。 只可惜的是,这里几乎都是些土生土长的南疆本土居民,几乎没有懂得中原汉话之人,所以双方之间的语言障碍倒把他给难住了。 正在他无措时,突然一声呼喊自远方而来,开心道:“大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呀?”随即一个紫衣少女像只紫色蝴蝶般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王云飞转身一看,见来人竟是自己白天救下的少女,不觉讶道:“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紫衣少女眨动着一双明亮大眼道:“因为这里是我家啊。” 王云飞意外道:“你家?原来你家在这里啊。” 紫衣少女点点头,王云飞见状心中一喜,本来他正愁着找不到一个能听懂中原汉话之人,正好这紫衣少女的到来,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尤其是,这紫衣少女的家正好在这黑毒城,那她对黑毒教一定比较清楚,找她打听黑毒教的话,想必再适合不过了。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咳嗽一声,试探着道:“小姑娘,你对这黑毒教了解吗?” 那紫衣少女闻言一愣,随即点头高兴道:“了解啊,紫依对黑毒教最最了解了。” 王云飞一听心中不由一喜,暗道一声“果然”,于是接着又道:“那好,紫依姑娘,我再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让我加入黑毒教的办法?” 紫依闻言“啊”了一声,睁大眼睛讶道:“你要加入黑毒教啊?” 王云飞的目的毕竟是要卧底黑毒教,被她这么一问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却听紫依苦恼道:“可是黑毒教不接收外来之人的。” 王云飞一听只感觉心中希望一落千丈,下意识的道:“啊,不接收外来之人?那、那怎么办?” 紫依有些苦恼的敲了敲头,随即一喜,高兴道:“我有办法了,大哥哥。” 王云飞听了精神一振,急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紫依看着他道:“三天后,黑毒城中将会举行一场比赛,赢了的人就可以加入黑毒教,所以你到时候一定要记得参加。” 王云飞讶道:“比赛,是什么样的比赛呢?” 然而紫依却是狡黠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大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吃饭了,要不阿爹又得找我了,再见。”说着也不等王云飞回答,蹦蹦跳跳的走了。 王云飞本想还再问她些什么,但见她已是走远,也只得作罢,不过如今已是知道了加入黑毒教的办法,心中负担倒是少了一些,他见天色渐黑,便选了个方向,寻落脚之地去了。 三天后,黑毒城中果然举行了一场盛大比赛,比赛的位置正好选在黑毒城中心的巨型广场上,许多有实力的年轻男子都蜂拥而至,想要参加比赛。 王云飞跟随人群掺杂其中,他向四处张望一番,想找出紫依在哪里,但他看了一圈后,却是没有看到,索性只得作罢。 可惜语言不通,他想找个问话的人都没有,毕竟他想要参加比赛,总得弄清楚比赛规则吧,于是只得向比赛场中仔细看去。 在认真观看了几场比赛后,王云飞发现这里的比赛规则其实跟中原差不多,只要将对手打倒后对手不在还手,或是将对手击出固定的圈子外,那便算是赢。 王云飞在看懂规则后,也不再犹豫,等场中比赛结束后,便立马跳了进去。 他的对手是一名瘦高男子,见王云飞一身异域服装,用南疆土话对他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 王云飞听不懂他说什么,也知道他听不懂自己的话,当即也不再废话,只是用汉人礼仪做了个双手抱拳的手势,接着又用单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那瘦高男子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顿时哇哇大叫的向他攻了过来。 然而王云飞何等功夫,对付这些只会蛮力的人自是小事一桩,等那瘦高男子朝他扑空后,他一把抓住那男子后背衣服,随即顺势一抛,顿时将那瘦高男子抛出比赛圈以外。 众人见他力大无穷,犹如天神下凡一般,顿时惊的哗声四起。 而那瘦高男子则被气的哇哇乱叫,但他也知道自己已输,再怎么叫也是没用,在叫了一会后,见没人理会自己,也只得作罢。 随着这瘦高男子被打败,接着又有不少人陆续上来挑战,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被王云飞一招打飞,好在他下手不重,只是将这些人打出比赛圈以外,要不然不知多少人要遭罪了。 眼看着上去挑战的人越来越多,但却始终没有人是他一合之将,到得后来,竟没有人再敢上来了,于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整个比赛圈以外一片闹哄哄,而比赛圈以内,只有王云飞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木然四顾。 这般状况一直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这才终于见到有一人前来参赛。只见那人身高体壮,壮如牛犊,正一步一步向比赛场沉声走来。 随着他的到来,顿时整个广场热闹了起来,喧哗声、呼喊声、鼓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的交织在一起响了起来,显然这人的名气在众人心中极高。 而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婢女模样的少女突然来到王云飞身边,用不太熟练的中原汉话对王云飞道:“我家小姐让你一定要打败这个人,要不然她会很伤心。” 王云飞听了半天才听懂过来,讶道:“你家小姐是谁?为什么我不打败这个人她会很伤心?” 那婢女没想到这人竟连自己小姐是谁都不知道,亏小姐还一心希望他赢,顿时生气道:“我家小姐自然是黑毒女了。”说完也不等王云飞回答,气鼓鼓的走了。 王云飞听了一愣,这黑毒女他自然知道是谁,正是黑毒王唯一的女儿,听说这黑毒王对他这女儿宝贝的很,几乎是对她言听计从,溺爱有加。 可在王云飞看来,这黑毒女伤不伤心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此次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铲除黑毒教,那黑毒女伤心才最好呢。 不过不管那黑毒女是否伤心,但比赛他肯定是要赢的,要不然他就没法加入黑毒教了。一念及此,王云飞也不再多想其它,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对手来。 王云飞见他身高体壮,壮如牛犊,知道他蛮力定然不小,但这种力气大的人往往灵活度不够,对付这种对手,只需用巧劲将其击败便可,并不比对付其他人难多少。 那牛犊般的壮汉见王云飞竟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感觉,气的面色通红,狂吼一声,迈着步子快速向王云飞逼来。 只见他冲上前一把向王云飞扑去,王云飞一个闪退,顿时让他扑了个空,他气的狂吼一声,一拍胸脯,又气势汹汹向王云飞扑来,王云飞心知他力气不小,也不与他硬碰,继续一个闪退,再次躲开他的扑击。 那壮汉见两次扑击都失败,不由气的哇哇大叫,再次狂吼一声,就像一只发狂的公牛般,斜侧着身子,用肩膀向王云飞快速撞来,他竟是想用一击之力将王云飞直接撞飞。 然而王云飞又岂会让他得逞,只见他一个腾空翻越,轻松就从那壮汉头上翻过去,随即回身一个旋踢,一脚踢在那壮汉背上。 那壮汉本来用力过猛,收势不住,如今又被王云飞在背后踢了一脚,更是控制不住的直接往前冲去,竟一把冲进了人群中,直至一连撞翻了十几人后,这才摔倒在地,停了下来。 随着他被踢出比赛圈,众人在短暂的安静后,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显然刚才的比斗,让大家觉得很精彩。 而随着那壮汉的挑战失败,接下来再也没人敢上去挑战王云飞了,过了一会,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上来,对着大家大声宣布了些什么,众人听了后顿时沸腾起来,皆是将各式目光投向王云飞。 王云飞虽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从周围之人投来的目光中,也感觉到此事定然不简单,正在他迷惑不已时,旁边那中年男子将身子转向他,一脸欣赏的道:“小兄弟,恭喜你成为我黑毒教的女婿。”他说的竟是中原汉话。 王云飞大为诧异,但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话后随即一炸,忙道:“什么,我几时成为你们黑毒教的女婿了?” 那中年男子不解道:“怎么,莫非小兄弟不知道这是比武招亲大赛不成?” 王云飞心下一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场比武招亲大赛,难怪所有参加之人皆是些年轻男子,只可惜双方语言不通,让他吃了个大亏,要不然他至少能从周围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这比赛是干什么用的,只是如今说什么也是无用了,只得坦白道:“实在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这是比武招亲大赛,如果知道,我铁定不会参加。” 那中年男子见他说的直接,毫不遮掩,不觉怒从心起,怒喝道:“你说什么?你既然不知道那你还敢参加?” 王云飞无奈道:“我也是听人说只要赢了比赛就可以加入黑毒教,可跟我说那人并没有告诉我这是比武招亲大赛,如果她事先告诉我……” 一说到这里,王云飞突然想起当日他问紫依这是什么比赛的时候,紫依似乎是有意在向他隐瞒着什么,看样子显然她当初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比赛,可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实话告诉自己呢? 那中年男子见他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不觉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王云飞脱口道:“是一个……”但话说一半,他又停了下来,摇头道,“我不能说。”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冷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会知道吗?是不是紫依那个丫头?” 王云飞没想到他一下子竟猜到了,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中年男子见他承认,冷哼道:“胡闹,紫依这丫头真是胡闹,这种事情也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说着又看向王云飞道:“不管你事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比赛,但既然你赢了,你就一定得做我黑毒王的女婿。”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难抉择 王云飞一听大惊,惊讶道:“什么,你、你竟然就是黑毒王?” 黑毒王见他一副吃惊的样子,不觉冷笑道:“怎么,难道我看起来不像吗?” 王云飞摇头道:“不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问道,“那紫依是?” 黑毒王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是我的女儿,黑毒女。” 王云飞一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黑毒王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我问你,你前些日子是不是从一头猛虎口中救过她?” 王云飞点头道:“没错,确有此事。” 黑毒王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又道:“原来救她的是你,既然这样,那就不难明白她为什么要让你参加这次比赛了。” 王云飞试探着道:“你意思是说,紫依她喜欢我?” 黑毒王点头道:“不错。紫依这孩子性格要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做主,就连终身大事也不例外,她曾与我有过约定,如果她有单独猎杀猛虎的能力,她的择偶权利便由她自己决定,如若不能,则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她猎杀猛虎失败,自然要听从我给她安排的比武招亲大赛,既然她喜欢你,自然想让你去参加,只是没想到她竟对你有所隐瞒,看来她也是怕你知道后便不去参加了。” 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王云飞听完也是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只听黑毒王又道:“你可考虑清楚了,做我黑毒王的女婿,绝不会亏待你的。” 王云飞坦白道:“抱歉,只怕我没法做你女婿了。” 黑毒王怒道:“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王云飞无语道:“拜托,你总不能强迫别人做你的女婿吧,更何况我与紫依才初次相见,总不能因为我救了她,她就要嫁给我吧?” 黑毒王不悦道:“你懂什么,在我们南疆,只要未成婚的女子被人所救,就应当以身相许回报对方,而紫依更是从小就立下誓言,若是有朝一日谁能救了她,她一定非那人不嫁,你不娶她,又让她嫁给谁?” 王云飞听了一阵头疼,没想到事情竟发展到这般程度,但若要让他去娶其他女子为妻,那铁定是不肯的,于是坚定道:“实在抱歉,可能只能对不住紫依姑娘了,我实在不想娶她。” 黑毒王一听顿时怒道:“你说什么?你莫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黑毒城,可还没有人敢忤逆我黑毒王的意思,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着须发皆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之意。 王云飞也是没想到这黑毒王竟如此霸道不讲理,心中也是微怒,正寻思着要不要干脆趁机直接动手,将他直接斩杀时,突然一个好听的少女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伤心的道:“阿爹,既然大哥哥不愿意,那你就不要强迫他了。” 随着声音落下,只见一个身着紫色衣装的绝美少女走了过来,那少女皮肤白皙如雪,容貌说不出的美丽,尤其一双紫色瞳孔就像是一对紫色宝石般镶嵌在一双大而分明的双眼中,扑闪扑闪的,格外迷人眼。 黑毒王见女儿过来,喊道:“紫依。” 紫依向他点头示意,随即将目光看向王云飞,然而王云飞早已被她的容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当日那个在脸上涂满了各式汁液,看起来极为怪异的女孩子,竟长的像精灵般这般好看,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紫依?” 紫依看着他点头微笑道:“我是紫依呀,大哥哥,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 王云飞急忙摇头,尴尬道:“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长的这般好看。” 紫依见状羞涩一笑,黑毒王却是冷哼一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女儿长得好看,这下子你总该同意愿意娶她了吧?” 他本来还说的自信,岂料王云飞却是摇头道:“你想错了,紫依虽然长的好看,但我却还是不会娶她。” “为什么?”父女二人几乎是同时出口。 紫依看了黑毒王一眼,又看向王云飞,问道:“大哥哥,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愿娶紫依,你可以告诉我吗?” 王云飞无奈叹道:“紫依姑娘,实在不是大哥哥有意讨厌你,只是大哥哥早有妻室,我实在不想再去喜欢上其他女子了。” 紫依一听,心中一痛,一双大眼噙满泪水,张着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黑毒王见自己女儿伤心难过,心中不忍,于是再次问王云飞道:“臭小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答不答应娶我女儿?” 王云飞无奈一叹,随即坚决道:“不答应。” 黑毒王怒极反笑道:“好,有种,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了吧。”说着一掌向王云飞拍去。 王云飞与他对了一掌,可一掌过后,随即发现不对劲,急忙向掌心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脸色一变,只见掌心上一片乌黑,他竟是在刚才与黑毒王对的那一掌中,不觉就中了他的毒。 黑毒王见状大笑道:“哈哈,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敢直接和我对掌,你中了我的黑心云掌,这下子我看你还怎么活,哈哈哈。”说罢得意至极。 王云飞面色一沉,没想到这黑毒王对毒的运用竟出神入化到了这种程度,稍不小心就中了他的毒,他想要阻止毒素蔓延,但他越是阻止,毒势蔓延反而就越快,王云飞大惊,急忙从怀里掏出一颗解毒的药丸出来。 黑毒王见状冷笑道:“没用的,中了我的黑心云掌,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无人能解。” 王云飞一惊,急忙一把将墨问剑拔出,向黑毒王刺去。然而他中毒在先,速度不免慢了几分,黑毒王轻轻松松就避开了他刺来的一剑,顺而一掌向他拍去。 眼看二人越打越厉害,紫依见状急忙阻止道:“阿爹,大哥哥,你们不要再打啦,我、我不嫁了还不行吗?” 黑毒王喝道:“不行,这小子说什么也得娶你,否则我不会放过他。” 王云飞则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手中攻势更快了一些。 紫依见无法阻止二人,不由心中一急,她怕二人真斗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下来,急的大声道:“你们快停下来,再不停下来,我、我就死给你们看。”说着一把拔下插在头上的簪子,对着脖子刺去。 黑毒王见状急忙停了下来,要去阻止她,紫依见状后退一步,大声道:“都别过来。” 黑毒王见状只得作罢,王云飞见状也并未再出手,持剑站在那里看着她。 紫依见二人终于停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手上簪子依然没有放下,紧紧顶在脖子上面。 黑毒王见状担心道:“紫依,你先把簪子放下,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然而紫依却是摇头道:“不可以,阿爹,你先把解药给大哥哥,我便把簪子放下。” 黑毒王一听只感觉被她气的不轻,当即便喝问道:“小丫头你胳膊肘往哪里拐呢,不帮阿爹竟然帮着一个外人。” 紫依脸色一红,但仍是倔强着道:“紫依当然会帮着阿爹,但大哥哥对紫依有救命之恩,紫依当然也要救他。” 黑毒王素来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知道他若是不把解药拿出来,她定当会怨恨于他,于是思索一番后,最终还是将解药拿了出来,抛给王云飞。 王云飞接过检查一番,在确定是解药无误后,急忙将其吞下,而在吞了解药后,之前中的毒果然好了许多。 王云飞对紫依抱拳谢道:“多谢紫依姑娘相救之恩。” 紫依摇头道:“大哥哥你不必客气,若不是紫依让你参加比赛,你也不会中毒,说起来都怪紫依不该向你隐瞒,害的你毫不知情,让你为难,真是抱歉了,大哥哥。” 王云飞心中一声叹息,这少女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虽有一点自己的私心,但却不让人有多少反感,反而让人倍感怜惜,于是又道:“那你怎么办呢,紫依姑娘,我怕是没法去娶你了。” 紫依心中一痛,哽咽道:“按照紫依和阿爹之前的约定,谁若是赢了比赛,那紫依就要嫁给他,既然大哥哥不愿意娶紫依,那紫依就只能、就只能嫁给跟大哥哥比赛的最后一人了。”说着伤心不已。 王云飞一阵黯然,与他比赛的最后一人,自然是那个身高体壮,壮如牛犊的壮汉了,他记得之前紫依就派人过来提醒过他,一定要让他赢了那个壮汉,否则她会很伤心的。 这样看来,紫依是非常不愿意嫁给那个壮汉的,否则也不至于特意派人来提醒他,可紫依现在却告诉他,如果自己不娶她的话,那她就必须要嫁给那个她非常不愿意嫁的人。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心中一阵挣扎,如果让他去娶紫依,他自是不愿意,可如果他不娶紫依,那她就只能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正在王云飞不知如何是好时,紫依又道:“大哥哥,你不必感到为难,如果大哥哥没有参加比赛,紫依最终还是要嫁给那个人的,说起来紫依还要感谢大哥哥呢,当初若不是大哥哥救了紫依,只怕紫依早就已经死了呢。”说着还对着王云飞露出一个笑脸,安慰于他。 王云飞看了心如刀割,他很想阻止她这么做,要知道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该是何等痛苦的事啊,那漫长岁月中,时刻面对着一个自己所不喜欢的人,还要取悦他人,强颜欢笑,那样的人生,该有多凄凉,该有多可悲,该有多令人绝望。 王云飞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他动了半天,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就算他阻止她这么做,可他能带给她什么吗? 不能,什么也不能,既不能娶了她,也无法给她幸福的生活,可既然这样,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她干预她呢? 一想到这些,王云飞颓然一叹,只感觉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奈,人生命运,当真可怜。 倒是紫依见他难过,安慰道:“大哥哥,你不必难过,紫依是自愿嫁给那人的,所以,这也并不算什么坏事。” 王云飞心中澎湃不已,若不是自己心中实在容不下他人,他真想一把答应下来,将这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女孩娶走。 可他却也比谁都清楚,自己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心中有了霜儿的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再去喜欢上其他女孩子的。 王云飞将目光看向黑毒王,沉声道:“你难道看不出来紫依非常不愿意嫁给那个像牛一样的人吗?紫依是你女儿,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她一辈子过得不开心吗?” 然而黑毒王却是冷笑道:“你自己不愿意娶她却来怪其它,你若是真心想为她好,何不直接将她娶走,要知道她真心喜欢的人可是你啊,既然你不愿意娶她,那对她来说,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王云飞一呆,知道自己理亏,当即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黑毒王说的的确是对的,若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伤了谁心 三天后,黑毒城中举办了一场盛大喜事,黑毒王唯一的女儿黑毒女今天出嫁,城里稍微有些实力的人物都纷纷前来参加,整个黑毒城一派热闹景象。 王云飞受紫依邀请,特来参加她的喜事,按照紫依的要求,王云飞将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直至伴她走完这段婚礼为止。 紫依端坐在梳妆台前,抬头看了王云飞一眼,笑问道:“大哥哥,你说紫依今天好看吗?” 王云飞向她看去,但见她经过一番盛装打扮后,不知道好看到什么程度,她本就极美,如今再这般打扮一番,简直美的不似凡尘中人一般,直让人惊为天人。 紫依见他半天没有说话,用手在他面前招了招,笑问道:“喂,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王云飞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认真道:“大哥哥在想,紫依那么美,又那么好的一个好女孩,让你嫁给那样的一个人,真的好吗?” 紫依低头道:“可是不嫁给他,又嫁给谁呢?” 王云飞一把上前道:“紫依,告诉我,你不愿嫁给那个人对不对?” 紫依低着头没有回答,王云飞见状心中一痛,看来紫依果然并非真的愿意嫁给那个人,他心中莫名一热,脱口道:“紫依,我带你走吧?” 紫依闻言急忙抬起头来,满含感激的看着他,许久之后却是摇头道:“我不能跟你走。” 王云飞讶道:“为什么?” 紫依道:“大哥哥你应该知道,我们黑毒教与拜月教一向水火不容,而我阿爹早有灭掉拜月教,一统南疆之意,但奈何以往实力不够,所以一直没有动手,刚好我要嫁那人的阿爹是一个大氏族的族长,我阿爹已是与那人阿爹有了约定,只要我嫁给那人,他们便会出手帮助我阿爹一起剿灭拜月教,所以大哥哥,紫依现在不能跟你一起走了。”说着有些伤心。 王云飞听了一惊,无论是黑毒教将要联合其它势力剿灭拜月教这件事,还是紫依现在没法跟他一起走,都惊的他心乱如麻,他下意识的道:“可是紫依,你真的愿意嫁给那个人,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紫依落泪道:“大哥哥,紫依不愿意,紫依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人,他除了会一身蛮力,一点都不好。” 王云飞心一疼,急忙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大哥哥现在就带你走,你说好不好紫依?” 然而紫依仍是摇头道:“不用了大哥哥,谢谢你,我知道大哥哥也是为了紫依好,可我也知道大哥哥其实你并不想娶紫依,就像紫依不愿意嫁给那个人一样,紫依不想为难了大哥哥。” 王云飞听后心中难受不已,他确实没法娶紫依和紫依在一起,但他也不忍心让紫依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于是又道:“紫依,既然你不喜欢那人,那大哥哥现在就去把他杀了好不好?”说着就要离去。 紫依急忙阻止道:“大哥哥你还不明白吗?紫依这辈子无论嫁给谁,都不会过得开心的。” 王云飞听了一阵颓然,他自然明白紫依的意思,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跟谁在一起都一样,都永远不会开心。 这时只见紫依从抽屉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将盖子轻轻打开,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串漂亮的宝石项链,紫依看着盒中项链道:“这是阿妈留给紫依的宝石项链,要紫依在大婚那天由心爱的人给紫依戴上,大哥哥,你愿意帮紫依戴上吗?”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云飞。 王云飞见状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就让大哥哥给你戴上。”说着拿起盒中项链,给紫依小心戴好。 紫依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满意道:“真好看。”说着做了个疯狂又大胆的决定,趁王云飞不注意间,一把站起向他吻了下去。 王云飞被她吻个措手不及,顿时慌了手脚,紫依趁他慌乱间一把将他带到床上,将他压在身下,双眼含情的看着他,呼吸粗重的道:“大哥哥,紫依今天是你的新娘了。”说着就要去解王云飞的衣服。 王云飞被她疯狂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清醒过来道:“紫依你冷静点,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你清醒一点。”说着将她推开到一边,自己则快速从床上站了下来。 紫依失魂道:“大哥哥,紫依喜欢的是你,紫依只想给大哥哥生孩子,那个人长的像头牛一样,紫依看了都害怕,紫依一点也不想和他生孩子。” 王云飞急忙道:“紫依,你千万莫要糊涂,你的丈夫将是他,你若是不能以一个完整之身嫁过去的话,将会被自己丈夫嫌弃一辈子的。” 紫依听了一呆,失魂落魄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呢大哥哥,难道紫依真的要跟那样的人过一辈子吗?可是、可是紫依好害怕啊。”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云飞听了心酸不已,可是,无论他怎么心酸,无论他如何难过,他发现自己也丝毫帮助不了她。 正在王云飞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外面喊杀声震天响起,他心中一惊,隐隐已是猜到只怕是拜月教大祭司带人杀了过来。 王云飞急忙嘱咐紫依在房里待着不要乱动,自己则快速冲出去看,果然见到外面喊杀震天,拜月教与黑毒教正互相厮杀在一起。 黑毒教之人由于之前在忙着办婚事,并未想到拜月教会突然杀入,措不及防之下,顿时被杀的节节败退,尸横遍野,不一会儿教中之人便已是被杀的死伤过半。 黑毒王见状怒不可遏,急忙冲入人群中大肆厮杀,然而他刚出手不久,拜月教大祭司便出手将他接了下来。 双方皆是一等一的大高手,一动起手来便是石破惊天,招招凶狠,一时斗的旗鼓相当。然而黑毒王这边虽与大祭司打的不相上下,但他教中之人明显就没那么幸运了。 黑毒教之人在最开始被拜月教打个措手不及之后,本已是死伤过半,如今又面对拜月教以绝对数量优势上的围攻,更是不堪一击,因此不一会儿,除了少数逃走的人员之外,其余之人要么伤要么死,要么就只能选择乖乖投降。 黑毒王见状怒不可遏,没想到这才短短不过一会功夫,自己教中之人便已是死伤殆尽,他气的疯狂向大祭司攻去。 大祭司知道黑毒王武功不弱于自己,尤其他善于下毒,一般人稍不留神可能就中了他的招,因此不太想与他硬拼,尤其是这种拼命状态之下的黑毒王更是尤为可怖,寻常之人若是贸然上来帮忙,只怕也是白白送死。 情急中,大祭司正好看到王云飞朝这里过来,大喜道:“王兄弟,快出手助我,这黑毒王实在难缠,我一个人短时间难以将其拿下。” 然而王云飞还未回答,黑毒王听了却是怒不可遏,暴喝道:“什么,这小子竟是你派来的人?”说着一把撇开大祭司,疯狂向王云飞杀去。 王云飞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只得被迫出手,然而黑毒王前一脚刚杀到,大祭司后一脚就立马跟上。 只是黑毒王似乎恨死了他,只想将他碎尸万段,浑然不顾身后大祭司的攻击,拼命向王云飞杀去。 王云飞不忍向他下杀手,只一味防守,然而黑毒王存了必杀他之心,不顾代价的向他杀去,只是也正因为黑毒王太想杀他,导致自己身后一片空档,毫无防守。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撕心裂肺。 王云飞转身看去,却见紫依不知何时从房里走了出来,正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前方,那从大祭司手中深深插入黑毒王胸膛,透胸而出的月形武器上。 胸口被刺穿,生命机能在快速消退,然而黑毒王却看也没看插穿胸膛的武器一眼,只是双眼一直盯着紫依,口中不停的喊道:“紫依、紫依……” 可他叫了两声便没了力气,随即头一低,身子一软,整个人瞬间倒了下去,显然是死了。 “啊!”突然,紫依一声尖叫,然后发了疯般的逃了开去。 王云飞见状胸口一阵剧痛,急忙追了上去,一直追了她好久好久,直至追到一片山林中才将她追上。 王云飞急忙道:“紫依,你听我说……” 然而紫依却哭着道:“我不听你说,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原来、原来你竟是拜月教派来的人,亏我还那么信任你,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王云飞心中一痛,过意不去道:“紫依,我……”说着就要去抱她。 岂料紫依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痛苦道:“你走开,不要来碰我。” 王云飞心痛不已,但他知道只怕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得沉默的看着她。 紫依哭道:“你虽伤害了我,但我却不愿去伤害你,只是从今往后你我已是仇敌,你、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着哭着用力跑了开去。 王云飞见状急忙去追,可追了一会没追上,紫依有意避开他,早已躲进了深山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王云飞站在那里一阵失魂落魄,只感觉自己罪孽深重,说不出的痛苦,若不是还心有牵挂,真想就这样一死了之算了。 他最初本意确实是想灭杀黑毒教,可是后来发现,黑毒王真的算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吗?就算他是,那紫依这样的一个好女孩也是吗? 杀了黑毒王,灭了黑毒教,对紫依有什么好的,她又何其无辜啊。 王云飞忽然想起当初村长爷爷的一番话来:“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好强,那你又知道这世间之事并不是简单一句善恶便能分得清的?” 王云飞当时只觉得村长爷爷好生无理,于是气急道:“老头,你耍赖,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你以前自己教我们的,怎么,难道你还不敢承认了不成?” 然而村长爷爷听了却是冷笑道:“我只是说过这世间之事有善恶之分,可我却没有说过何为善、何为恶,那你又如何能分得清楚?” 王云飞当时听了一阵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可如今看来,村长爷爷果然说的没错,这世间之事的确不是简单一句善恶便能分得清楚分得明白的。 而且当初韩凌霜在汉阳城时因偷了神鹰门的东西被王云飞指责,韩凌霜因气不过便教训过他,说道:“你以为世间善恶是你一个臭小子便能看的清楚看的明白的吗?” 当日王云飞听后便迷茫不已,可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世间善恶竟是这般难分吗?时至今日,他依然迷茫不已。 一想到这些,王云飞只感觉心中疲惫不已,说不出的心累,十一年的漫长寻找,早已让他厌倦了江湖,厌倦了这个善恶不明,是非难分的丑陋世界,他此刻只想将霜儿早点找到,然后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于她一起退隐江湖,共度余生,不再过问世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离开南疆 黑毒教与拜月教之间的争斗以拜月教的完美胜出而分出胜负,拜月教在以几乎没有多少伤亡的情况下而成功剿灭了黑毒教,这一战对拜月教来说可谓赢的相当漂亮。 这一战结束后,大祭司又带人重新回去,而王云飞则选择一个人继续留下来,他想将紫依找出来,若是找不到她,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连苍天都不忍伤害她吧,可是,她却因自己而被伤成这样,若是不将她找回来,自己就算是死了以后,连灵魂都得不到安息吧。 王云飞一直在到处找她,找遍了整个黑毒城,甚至找遍了整个哀牢山,直至他一连找了三个月后,仍是不见她丝毫的踪影。 王云飞心如死灰,万念俱灭,将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在地上,双眼木然的看着苍天,一脸了无生趣。 这样躺了三天后,他才逐渐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回那个温柔体贴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了,而他,也将成为这世上最恶最恶的万恶之人,永生永世受内心折磨之苦。 后来,王云飞终究还是回到了拜月教,拖着一副疲惫的残躯,回到了拜月教。 白芷胭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急忙担心道:“云飞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云飞木然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芷胭,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人?” 芷胭“啊”了一声,讶道:“云飞哥怎么会是个坏人呢,你当然不是。” 王云飞道:“如果我不是个坏人,可我为什么总是会伤害到别人呢?”说着不禁潸然泪下。 白芷胭见状一阵难受,急忙抱着他安慰道:“云飞哥才不是什么坏人,云飞哥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大好人。” 然而听了她的安慰,王云飞却更加难受,哇的一声竟大声痛哭了出来,让的白芷胭好一阵无措,急忙安慰个不停。 王云飞一直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后来,后来他开始了酗酒,整日沉醉于街坊酒肆,时常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不省人事。 白芷胭见他一日日消沉下去,只感觉心中很是难受,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只是一味的说自己罪恶深重,不得好死。 白芷胭听了心酸不已,但却无可奈何,又担心他这样下去会出什么问题,只得时刻陪在他身边。 王云飞这般状态一直持续一个月后,仍不见他有任何好转,就连白芷胭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狠下心来打了他一巴掌,痛心道:“云飞哥,你振作点,你这样下去,还怎么去找霜儿姐姐,她一定还在等着你去找她呢。” 一听到霜儿,王云飞眼中这才有了一丝神采,他木然的将头转过来,看着白芷胭道:“霜儿,霜儿她在哪,我要去找霜儿,求求你快告诉我霜儿在哪,我要去找她,求求你了,求求你快告诉我霜儿在哪里。”说着跪在白芷胭面前痛哭起来。 白芷胭心中一疼,哽咽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忙道,“对了,大祭司能窥得天机,他一定能知道霜儿姐姐在哪,走,我带你这就去找他。” 说着急忙将王云飞拉起,而王云飞听到大祭司能知道霜儿的下落,也不在浑浑噩噩,顿时清醒不少,被白芷胭拉着一路向前行去。 二人找到大祭司,将王云飞想要找到韩凌霜的事情跟他说清楚,大祭司听了一叹,道:“难得王兄弟如此痴情,只是这窥探天机之事本就有违天道,寻常我也不敢随意使用,不过王兄弟于我拜月教有相助之恩,我自然不能不帮。” 说着从身上取出三枚贝壳,捧在手心里摇了几下,随即缓慢抛在桌子上。 王云飞见他动作简单,不觉问道:“大祭司,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大祭司看着他微笑道:“占卜之事不在其它,在于是否心诚,只要心诚,哪怕只是动动手指,也是准的。” 王云飞听的一愣,他记得世上确实有掐指一算的说法,看来这其中的玄奥并非自己一个外行之人能懂,当即也不再多言,退到一边等候大祭司的结果。 大祭司双眼认真的盯着桌面上三枚散开着的贝壳观看个不停,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了王云飞一眼。 王云飞见状急忙问道:“大祭司,怎么样?” 大祭司叹道:“我虽算出她的位置在哪,但你俩毕竟还未到相见之时,是以我就算现在告诉你,也是枉然。” 王云飞听了一呆,无奈道:“那怎么办呢?” 大祭司接着又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她现在过得也还好,而且不出一年时间,你到时候自会与她相见。” 王云飞听了这才心中一喜,高兴道:“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好太好了。”说罢喜不胜喜。 要知道他都找韩凌霜整整十一年了,让他再多等一年又何妨,别说是多等一年了,哪怕是再多等十一年,甚至是一辈子,只要能找到霜儿,那也是值得了。 白芷胭见他面有喜色,也是由衷为他高兴,问道:“那云飞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继续找霜儿姐姐吗?” 王云飞闻言想了下,道:“先不去找霜儿了,大祭司不是说了吗,我跟她还未到相见之时,就算我去找她,也未必能找的到。” 白芷胭道:“那你先不去找她,是想继续留在南疆吗?还是说你有其它打算?” 王云飞道:“我想先回中原看看,毕竟这十一年来,我为了找霜儿一直过得浑浑噩噩,许多朋友都失去了联络,我想去看看他们。” 白芷胭见状道:“那云飞哥,既然你想回到中原,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吗?” 然而王云飞还未回答,大祭司已然插话道:“芷胭,你不要跟他一起回中原。” 二人皆是一愣,白芷胭“啊”了一声,讶道:“为什么呀?” 大祭司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才好,只得道:“南疆待的好好的何必非要去中原,再说了王兄弟此次回去是要去拜访他的朋友,你去的话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白芷胭有些舍不得与王云飞分开,于是噘嘴道:“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与云飞哥相遇,你让我与他分开,我、我可不乐意。” 大祭司无奈道:“我让你不要跟他一起回中原,不是不让你跟他在一起,总之,你听我的话总没错,大祭司又什么时候害过你呢?” 这时王云飞也是道:“芷胭跟着我一起回中原确实不太好,这山高路远的,难免会吃苦,你就听大祭司的话,先留在南疆吧。” 白芷胭对着他吐了吐舌头,气鼓鼓道:“哼,你分明是想将人家撇开,我又不是不知道。” 王云飞尴尬道:“哪里是这样,芷胭那么好,我又怎么会想将你撇开呢?” 白芷胭接过他的话头道:“那既然这样,你不如干脆就直接带上我呗。” 王云飞被她逼的无话可说,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大祭司,大祭司见状急忙解围道:“好了好了,芷胭不要闹了,王兄弟回去还有他的事情,等过了一年后,你若还想去找他,我也不拦你,你看可好?” 白芷胭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她也知道其实就算她跟着他一起回去,二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只不过心中喜欢他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遇见,却又要分开,只是心中不舍罢了。 王云飞见她一副痛苦模样,自己心中也难免有几分伤心,只是他也清楚二人不会有丝毫结果,与其藕断丝连,不如早点斩断,免得害己又害人,耽搁了人家青春年华。 一念及此,王云飞上前一步,来到白芷胭身旁,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白芷胭一听,顿时脸色一变,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王云飞,但见他似乎心如铁石般,竟毫无回转之意。 白芷胭看了他一阵,知道他已是做出决定,定无改变可能,当即“哇”的一声痛哭出来,快速跑了开去。 大祭司见她哭的伤心欲绝,问王云飞道:“你刚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哭的那么伤心?” 王云飞心一痛,道:“我让她忘了我。” 大祭司一听,讶道:“啊,就这?” 王云飞点头道:“嗯。” 大祭司不解道:“可是,忘了一个人不是件很简单的事吗,她怎么哭的那么伤心?” 王云飞摇头道:“你不懂,这人世间的情爱,比什么都让人伤心,让人痛苦。” 他见大祭司仍然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不觉苦笑,或许如他这般单纯的活在世上,不懂情爱,也很好吧。 他走上一步,拍了拍大祭司的肩膀,嘱托道:“大祭司,我走了之后,还请你能多照顾照顾芷胭,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让她受到欺负。” 大祭司点点头,也拍了拍王云飞的肩膀回应道:“兄弟请放心,你走后,我自会替你好好照顾芷胭的,毕竟芷胭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也很喜欢她。” 王云飞见状这才点点头,放心道:“好,既然有你这句话,那我也就放心多了。” 说着就想着要离去,可他突然又想到了紫依,既然大祭司能算出霜儿的下落,那要不要让他也帮忙算一下紫依的下落呢? 王云飞想了一下,随即又决定放弃,毕竟自己把她伤的那么深,她一定一定不想见自己,一定一定恨死他了吧。 纵然自己找到了她,又能怎样?自己能给她带来什么,能让她走出痛苦的回忆吗?她要是见到自己,自己也只会给她带来痛苦的回忆吧。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终是无奈一叹,只感觉说不出的疲惫,当即苦笑摇头,也懒得跟大祭司打招呼,自顾自缓缓向远处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有着微弱的声音从风中徐徐传了过来,凄凉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直教人生死相许啊,哈哈哈。” 那声音,竟说不出的悲伤落寞,直叫听闻之人忍不住一阵心酸,说不出的痛苦难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端开启 就在王云飞伤心欲绝,一路跌跌撞撞离开南疆之际,中原大地上早已是发生了翻天巨变。 北方草原国狼子野心,早有挥师南下,吞并中原之意,但由于当初龙阳大长公主嫁入草原和亲,这才暂时缓解了这一危机局面。 只是自从三年前龙阳大长公主去世后,草原与中原之间由于少了她这道纽带,关系逐渐变得微妙起来,再加上龙阳大长公主并无子嗣,影响渐微。 终于在三个月前,北方草原胡人联合西域进攻中原,前线各大关卡纷纷失守,将士战死无数,满朝震惊。 然朝廷腐朽已久,各地军事松弛,自是不堪一击,一时间中原大地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整个中原一派惨烈景象。 无奈之下,中原各大势力只得自发加入抵制异族入侵的大军中,但敌众浩大,非一人一派 之力能抗,一时间各大势力纷纷溃败,不成阻挡,长安洛阳等地相继沦陷,兵锋直指襄阳城下。 其中洛阳战役,天剑宗联合各方势力拼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大长老周天以身殉国,门内数百名弟子死伤惨重,仅余数十名门人在李无极带领下仓皇南逃,昔日的名门大派风光不再,几可用苟延残喘来形容。 再说襄阳城,如今早已是人满为患,其拥挤程度,比起当初的名剑大会,犹有胜之,众多江湖人士更是齐聚铁剑山庄,商议对敌之策。 此时的铁剑山庄内,气氛有些压抑。由于铁铉年事已高,早已在数年前去世,因此这一代的庄主乃由铁木山继任。 铁木山坐于主位上,看着下方一派愁云惨淡的人群一眼,不禁一叹,道:“诸位,如今敌军兵临城下,不日便要攻城,我襄阳城虽固若金汤,然双拳毕竟难敌四手,这样下去,只怕不利,各位皆乃一方人杰,见地自是不凡,不若各位就且说说,如今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吧?” 铁木山话一说完,人群一阵骚动,只见一人道:“依我看,如今之计,唯有将山庄之人迁入襄阳城中,与城中守军合二为一,共同坚守城池,抵抗大军,等待我军救援才是。” 此话一说,众人皆是纷纷点头,显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正在大家都决定采用他这种说法时,却突然有一人插话道:“且慢。”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说话之人乃是一个手握长枪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拱手道:“诸位,在下杨靖,乃洞庭水军统领杨钟之子,我父知襄阳有危,所以特命我前来相助。” 众人一听是杨钟之子,皆是肃然起敬。 世人皆知,洞庭水军有个好统领,正是在这位统领的带领下,洞庭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而他更是仅花数年时间,便将一支腐朽不堪的军队,打造成了一支纪律严明,作战勇猛的精锐之师。 铁木山更是拱手道:“原来是杨钟杨将军之子,杨将军能在这危机时刻还不忘对我襄阳伸出援手,铁某对其感佩不已,不知少将军有何话想要说的?” 杨靖拱手道:“‘少将军’不敢当,铁庄主还是叫我杨靖吧。” 说着又道:“我认为,襄阳城城高墙厚,里面又有十万大军驻守,守将王志老将军更是当世名将,有他在,敌军想要攻破襄阳显非易事,就算我等前去支援,也用处不大,但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话音一转,接着又道:“但是我等若是以铁剑山庄为大本营,据守此处,则可自成一城与襄阳城成掎角之势,互相应援,如此不但哪一方有难可以及时支援,而且还可以多出一条出路,这样敌人想要打败我们,就更加困难了。”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同意的不同意的各说其是,之前提意见那人道:“杨公子,你这说法虽也有理,但毕竟不太保险,铁剑山庄万一到时候被攻破了,那大伙岂不危矣?” 杨靖笑道:“先生请放心,铁剑山庄周围地形我查看过了,易守难攻,敌人想要攻上来,其困难程度,只怕不亚于进攻襄阳城。” 铁木山点头道:“的确如此。我铁剑山庄由于以前常受贼人惦记,所以我父亲曾命人特加固过防守,敌人想要攻进来的确不易。” 杨靖接着又道:“而且大家应该知道,襄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敌军若想从水上攻打襄阳,那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而唯一的陆路便是我们所处的这岘山,刚好铁剑山庄正建于这岘山之上,所以只要我们守住了这铁剑山庄,也就相当于挡住了敌人这最后的一条进攻路线。” 众人经此一分析,皆是有些意动,但那之前说话之人仍是不放心道:“可是敌军毕竟有三十万之众,若是他们全力进攻某一地方,我们又能如何抵挡?我认为,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将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起,然后借助襄阳城的地利优势来与敌人相抗,只要我们能坚持住一段时间,等到援军一到,自然就解了襄阳之围。” 然而杨靖听了却是笑道:“在座各位哪个不是以一敌十敌百的好手?我们人数虽不多,但敌人想要攻破防御却也极难,先生虽说的有理,但我却更加认为,自古以来这世上就没有被攻不破的城,往往越是坚固的城池,越有可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众人听了一惊,那人更是惊道:“你是说……这襄阳城中有奸细?” 杨靖摇头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多个选择多注意点总归是好事,更何况,朝廷素来腐败,能不能等到援军,还不好说,所以接下来,我们得尽可能的靠自己才是。” 最终,众人采取了杨靖的说法。 果然如杨靖所说那样,敌军在多次进攻襄阳城失败后,又来进犯铁剑山庄,结果被两处人马合力围攻之下,打的落花流水,损失惨重。 经此一役后,敌军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是将襄阳困住,想要借此围守打援,可令人失望的是,谁知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也未能等到半个援军的到来。 眼见城里人坚守不出,外面援军又始终不到,敌军无奈之下,只得又对两城发起进攻,可同样皆是以惨败而告终。 敌人见城池久攻不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在众人一番商议后,想出一条计谋出来。 这一日,一封信被送进了铁剑山庄中,随即铁木山将众人召集过来召开了一场会议。 铁木山指着手中一封信道:“诸位,方才敌军来信,上面说要与我铁剑山庄方面进行比斗,三局两胜定输赢,若是他们输了,则会撤走大军,而若是他们赢了,则要求我们让出襄阳城。”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议论纷纷,接着便有一人哼声道:“胡人一向狡诈的很,我敢肯定,就算他们输了也绝不会撤走大军,如此说话就跟放屁一样,铁庄主,可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才是。” 铁木山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而他们也清楚,我们若是输了,也绝不会让出襄阳城,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打击我们的自信心,挫一下我们的锐气罢了,而两军交战,士气为重,若是拒绝,只怕我们在气势上已是先弱了他们一截,所以,我决定接下这场比斗。” 众人一听,顿时纷纷同意,当即便有不少人站出表示愿意出战。 铁木山一听摆手道:“各位好意我心领了,但敌人指定要与我铁氏三兄弟决斗,所以就不劳烦各位了。” 众人一听,皆是讶然。当然他们除了讶然于敌人指定只与铁氏三兄弟决斗外,更多的是惊讶于铁木山竟然有兄弟三人。 毕竟许多人只是第一次来到铁剑山庄做客,而铁剑山庄明面上也只公布出铁木山这么一个人是铁铉的儿子。 铁木山见状解释道:“诸位,山庄里除了我这个大庄主之外,还有我的两位弟弟。我二弟名为铁木商,他为人慷慨,善于经营,我虽为大庄主,但山庄的一切事物其实一直是我二弟在打理的,至于我三弟……” 在说到其三弟时,铁木山眼中明显有过一丝伤痛,只听他又道:“我三弟名为铁木英,别看他年纪最小,却是我兄弟三人中最得父亲真传的一个。”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原来铁剑山庄除了铁木山这个大庄主之外,还有着另外两个庄主。 这铁剑山庄果然卧虎藏龙,纵是铁铉不在了,但山庄的实力依然不可小觑,一时间众人对铁剑山庄的重视程度又高了几分。 接着又有人问道:“那铁庄主,不知你对这比斗又有几分把握?” 他这话一出,其余人皆是看向铁木山,显然对此事比较关心。 铁木山看了众人一眼,道:“我知道此事重大,轻视不得,不过敌人信中也说了,既然是找我兄弟三人比斗,那他们那边同样只派出是兄弟三人的对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倒有五成把握获胜。” 众人一听说只有五成把握获胜,一时有些沉闷,倒是杨靖见状道:“诸位,胜负本无常,高手间的较量,纵然只有一分把握,也值得一试,更何况铁庄主都说了有五分把握,既然这样,大家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纷纷释然,当即便有不少人支持道:“铁庄主,既然这样,那这场比斗,我们接了。” “对,接了。”一时间,众人皆是纷纷同意。 第一百二十章 以武比斗 三天后,铁剑山庄山门前的巨型广场上,人头涌动,一座用巨木搭建而成的高台被众人围在中间。 由于之前就约定好,双方军队不得干预,因此在场之人皆是一些江湖人士。 铁木山站在高台上,手中铁锤一挥,对着下方草原与西域一方的胡人喝道:“你们谁要与我兄弟三人比斗?” 他这一声大喝之下,暗含无上功力,直震的人群一阵后退。 一阵骚动过后,随即一人越众而出,淡笑道:“早就听闻铁剑山庄大庄主武功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铁木山向那人看去,只见他一袭白衣出尘,纤毫不染,带着几分清贵高冷之意,只是那脸上时而显露出来的笑容,让他显得有些贵气的同时,又有些邪里邪气。 铁木山见状道:“你是何人?” 那清贵男子道:“西域王子,阿拉贵金。” 只这一句话,铁木山便已是知晓他是何人,因为此次率军攻打襄阳的,正是此人,不过之前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铁木山喝道:“怎么,莫非就是你要与我兄弟三人决斗不成?” 阿拉贵金摇头道:“非也非也,与你们决斗的自然另有其人,”说着对着身后人群喊道,“北岭三雄,你们出来吧。”而随着他话语喊出,顿时从人群中走出三道壮硕身影出来。 阿拉贵金对铁木山介绍道:“此兄弟三人号称‘北岭三雄’,乃草原上有名的勇士,大哥雄霸天持一根狼牙棒,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二哥雄战天手持一把开山斧,可以说在他斧下,几无活口,三弟雄顶天那更是了得,号称草原第一勇士,出师多年以来,还未逢敌手。” 众人一听,瞬间哗然,这兄弟三人的名头实在了得,如果真如阿拉贵金所说那样,那铁木山三兄弟今日这场比斗怕是难了。 一些心思活络之人已是开始暗中商议,要不要趁这些人就在铁剑山庄大门口之际,集山庄内所有人之力,一举消灭他们。 正在众人犹豫时,铁木山已然喝道:“厉害又能如何?我铁木山长这么大,可还从未怕过人,打不打得过,还得打过再说,废话不多说,我第一个上,你们三个哪个敢与我一战?” 众人见铁木山这么爽快就应战,皆是议论纷纷,胡人一方自是嗤笑不已,认为这铁木山未免太过莽撞,就算他自己武功厉害又能如何,要知道那“北岭三雄”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而中原众人这一方,同样认为他过于托大,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希望铁木山另外两个兄弟也能如他这般厉害,不要输了才是。 那“北岭三雄”中的大哥雄霸天一见铁木山气势了得,不甘落了下风,当即翻上高台,大声道:“既然你是三兄弟中的大哥,而我也是三兄弟中的大哥,自然是我来对付你。” 铁木山一听当即喝道:“好,那就让我来会会你。”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挥起锤子当先攻了过去。 雄霸天不愧是“北岭三雄”中的老大,武功果然了得,竟与铁木山打的难分难舍,不分上下,他打到痛快处,更是忍不住大声讥笑道:“中原武功也不过如此,我当有多神奇呢。” 铁木山冷哼道:“你懂什么?我中原钟灵毓秀,人才辈出,武功之精妙,又岂是你一个只知道使用蛮力的蛮夫所能懂的?今天我就用我这十多年来所悟出的武功,来打得你心服口服。” 说罢只见他一步跨出,然后以他为中心,将铁锤往四周挥去,而随着他每挥出一圈,速度便会快上一分,如此连续挥了几圈后,竟已是在空中形成一条风龙。 台下众人尽皆失声,但铁木山并未就此罢休,他又是连挥十数圈,到得最后,竟已是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风墙,风声呼啸中,卷起碎屑满天,声势骇人至极。 如果王云飞在这里,一定能一眼认出铁木山这招,因为这正是当初鄱阳武会上,铁木山用来对付陈笑风的那招风卷残云,不过如今的这招比起当初,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而那雄霸天在铁木山这声势极为骇然的一招下,面色很是难看,但他怕丢了脸,因此咬牙上前,谁知没冲出几步,便被铁木山一锤扫中,当即被打飞下高台,一声痛呼中,掉在了地上,摔的好一阵翻滚,也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见状一阵惊呼,雄战天和雄顶天二人更是急忙上前查看他伤势,见他只是重伤昏迷过去,并无性命之忧,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雄战天当即跃上高台,对着铁木山叫道:“好厉害的手段。” 铁木山喝道:“怎么?莫非你也想来挑战我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并不介意。”说罢将大锤往手上重重敲了敲,大有接受他挑战之意。 雄战天刚要回答,阿拉贵金已然插话道:“不可。按照规矩三对三,既然你已经比了一局,那就换人吧。” 铁木山一听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便走下了高台。而随着他走下高台,顿时从人群中走出另外一人,正是铁木山的二弟铁木商。 铁木商不像大哥铁木山那样长的高大威武,反而给人一种文弱之感。 对于自己这个长相文弱的二弟,铁木山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只善经营,不胜武力,不免担心道:“怎么样二弟,有没有把握?” 铁木商道:“大哥,对于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取胜基本不太可能,不过,”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股狠劲,森然道,“就算胜不了对方,那也要伤其三分。”说罢不再犹豫,随即翻上高台。 果然如铁木山所担心那样,铁木商最后还是败了,不过也如铁木商自己所说那般,就算他失败了,也将对手伤的不轻。 于是两场比斗中双方各赢一场,接下来就只剩下这最为关键的最后一场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既紧张,又期待起来。 就在雄战天跳下高台那一刻,雄顶天已是迫不及待跳了上去,对着铁木山呼喝道:“你三弟人呢?听说他只是个瞎子,他在哪里?快让他出来受死吧,哈哈哈。” 胡人一方闻言无不讥笑出声,而中原众人则是对这人的无礼与傲慢恼怒不已,只是他们没想到铁木山的三弟竟然会是个瞎子。 倒是胡人一方打探的清楚,连这种他们都不知道的事也能打探的到,看来果然是有备而来,一时众人心中又担心不少。 铁木山见状喝道:“着什么急,莫非你是赶着要去投胎不成?”中原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不已。 雄顶天冷哼一声,随即又笑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看他什么时候敢出来。” 谁知他这一等,竟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不仅胡人一方有些等的不耐烦,就连中原一方都有不少人耐不住性子了,开始有人问道:“铁庄主,你三弟到底去哪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铁木山道:“我三弟还在铸剑。” 众人一听,顿时无语。 雄顶天更是讥讽道:“铸剑?哈哈,他该不会是假借铸剑而不敢来了吧?” 此话一出,顿时惹的所有胡人哄然一笑,不过笑声才刚传出,随即便听一声惊天剑鸣响彻而起,铁木山闻声喜道:“我三弟来了。” 果然随着铁木山声音落下,只见一白发青年踏剑而来,几个眨眼间已是由远及近,落下高台,正是铁木山三弟铁木英。 众人被他这一套踏剑而来的动作震得不轻,踏剑而行这种动作许多人都会一点,但如他这般做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却没几个,可见他对剑的感悟有多深。 铁木英落下高台后,将剑一把握在手中,对着铁木山道:“抱歉大哥,我来迟了。” 铁木山点头道:“无妨。对了三弟,剑铸成了吗?” 铁木英将手中之剑对着众人伸出,众人一见那剑虽色如秋水,温润如玉,但却是一把残剑,不觉惊呼出声。 铁木山更是感叹道:“果然还是失败了吗?看来铸剑术想要达到父亲那等境界也并不容易。” 然而铁木英却是摇头道:“大哥,并非是失败了,而是我有意为之。” 铁木山讶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铁木英解释道:“我参剑十载,不仅双目已眇,就连头发都白了,不过我终是悟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活一世,能得一季花开,已是足矣,又何求其他?” 铁木山黯然道:“你自幼双腿不便,如今又是双目失明,老天真是、真是……唉。”说着一叹,再也说不下去了。 众人闻言这才注意到铁木英的双腿与常人的大不相同,看起来干瘦无力,应该是得了什么难以医治的顽疾,一时只觉替他可惜。 然而铁木英却是洒脱道:“我生不自在,却心向自由,自双目眇后,反倒因祸得福,将心从束缚中挣脱出来,近年来,更是颇有感悟,最终让我悟出一套剑法出来。” 铁木山一听当即一喜,高兴道:“不知三弟你悟出的又是何种剑法?” 铁木英看着手中残剑道:“此剑名为‘玉缺’,乃‘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之意,人生在世,本不完美,有残缺也是常态,而我所悟出的剑法,同样因此而得,二者同出一辙,一本同体,故此我将其取为‘玉缺剑法’。” 铁木山听完傲然道:“好剑,好剑法,人生立于天地间,应如大鹏揽九天,三弟你本是孱弱之躯,没想到却终被你冲出牢笼,得以大悟,最终更是悟出这等剑法出来,大哥我平生从不佩服任何人,就连父亲都没能让我这么佩服过,但今日,大哥却对你佩服不已。”说罢哈哈大笑,大为开怀。 第一百二十一章 跌宕起伏 雄顶天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见他不耐烦道:“神神叨叨,不就是悟出一套破剑法而已吗?我当什么了不起的,我就不信你一个瞎子拿着把破剑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说着就要冲上去。 阿拉贵金见他莽撞,急忙提醒道:“雄顶天你小心点。” 岂料雄顶天却是道:“怕什么?一个臭瞎子而已,难道我还会输不成?”说完也不等阿拉贵金回答,当即向铁木英攻去。 众人见雄顶天来势汹汹,又想着他有着草原第一勇士的称号,不觉为铁木英感到担心,但转眼一瞧到铁木山一副丝毫不紧张的样子,便又不自觉放下心来。 那雄顶天不愧为草原第一勇士,武功之强,显然非他两位哥哥可比,但铁木英竟还更胜一筹。 他虽双目失明,眼中无物,却能做到剑随人愿,无论雄顶天怎么进攻他,都能被他巧妙化解,有时更是直杀过去,逼的雄顶天险象环生。 众人见状纷纷喝彩,为铁木英而鼓舞助威,甚至就连不少胡人都是被铁木英所深深折服。 要是与雄顶天打斗的是其他正常人,或许大家还不觉得什么,但要知道铁木英可是一个双目失明再加双腿不便之人。 可以说铁木英处尽了劣势,但尽管这样,他仍能与雄顶天斗的旗鼓相当,甚至有稳稳压他一头之势。 果然这般再斗了一会后,雄顶天已是渐觉不敌,直气的他怒吼连连,但无论他怎么愤怒,也难以伤到铁木英分毫。 反观铁木英,不但没有丝毫焦急,反而时刻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让人很难想到他是在与人决斗,而不是在艺术性的表演。 “呀呀呀呀呀呀呀,臭瞎子,我还不信我斗不过你,去死吧。”雄顶天被气的怒吼不已,哇哇乱叫,随即整个人前扑上去,想借助自身重力优势,将铁木英击倒。 然而,他还未扑过去时,铁木英已是一剑抵在了他咽喉上,害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阿拉贵金见状暗自恼怒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个瞎子都打不过。”而中原众人则是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高兴不已。 铁木山当即道:“阿拉贵金,你们输了,按照之前约定,你们若是输了则将大军撤走,既如此,请履行你的诺言吧。” 然而阿拉贵金听了却是笑道:“走?我们为什么要走?既然好不容易将你们引出,又哪有放走之理?”说罢大喝一声,“动手。” 随着他话音传出,顿时所有胡人纷纷向中原众人偷袭而去,好在大家早就有心里准备,因此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铁木山见状大怒道:“你敢说话不算数?老子今天宰了你。”说罢挥舞着铁锤向阿拉贵金怒砸而去。 阿拉贵金冷冷一笑,也不与他打斗,后退一步,就在铁木山的铁锤快要砸中他时,只见他一左一右同时走出两个人出来,将铁木山那势沉力大的一锤给接了下去。 阿拉贵金大笑道:“铁木山,我早就知道你武功了得,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两个对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说完又对两个手下道:“阿哈,阿萨,好好陪他玩玩,莫要放水。”说罢抽身而退,竟是退出了众人的打斗范围。阿哈阿萨二人得到命令,当即合力向铁木山攻击而去。 如果王云飞在这里,定能一眼认出那被阿拉贵金称为“阿萨”的人正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萨摩耶,只不过今日的萨摩耶与王云飞之前两次见到的却不相同。 王云飞之前两次见到的萨摩耶,皆是一副又矮又瘦,看起来干巴巴的虚弱模样,今天的萨摩耶虽然也是又矮又瘦,但看起来并没有那种干巴巴的样子,反而是血肉充盈,一副状态极好的模样。 要知道萨摩耶所修武功比较奇特,需要与女子结合才有成效,若是与女子结合后,武功必定大涨,若是没有,却又很是虚弱。 看样子这萨摩耶此次之所以看起来状态极好,必然是得到了与女子结合的机会,而前两次正是因为没有与女子结合,所以才会那般虚弱。 至于另外一个被称为“阿哈”的人,则是萨摩耶的师兄,名为“哈士奇”,武功同样了得,两人合击铁木山,顿时令他落入了下风。 中原众人见铁木山被二人围攻,皆是想要去助他,但都被对手缠住,一时脱身不得,只得干着急。 阿拉贵金见状大笑道:“怎么样铁木山,我给你选的这两个对手还不错吧?他们虽不是我西域最厉害的二人,却也是极为厉害的存在,你一个人打他们两个,一定很不好受吧?哈哈哈哈哈。”说罢大笑不已。 铁木山却是冷哼道:“阿拉贵金,你以为凭这两个矮矬子就真的可以对付我了吗?你以为,我的实力真的只有这么一点吗?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你可就要大失所望了。”说罢大喝一声,一锤向萨摩耶二人砸了出去。 那一锤当真恐怖无比,犹如上古雷神降临般,携无上神威,带着一股毁灭霸意,向萨摩耶二人怒砸而去。 他这一锤子,比起之前用来对付雄霸天那一锤不知要强上多少倍,看来果如铁木山自己所说那般,他的实力不止于此。 萨摩耶本来与哈士奇联手还能稍微压制下铁木山,却被他这突然击出的声势浩大的一锤吓的亡魂皆冒,急忙撇开铁木山,拼了命的逃命去了。 然而,他这一退去,却是害苦了哈士奇,顿时令他陷入危险之中。 论单打独斗,哈士奇和萨摩耶二人本就不是铁木山的对手,更何况哈士奇此刻面对的还是最强一击状态下的铁木山,自然更加不是对手了。 眼看着哈士奇就要死在铁木山这霸天绝地的一锤之下,可突然的,只见一道壮硕身影向这里快速奔来,就在哈士奇快要死于非命的时候,于千钧一发之刻,险而又险的将他一把救了下来,同时对着萨摩耶爆喝道:“老三,你这胆小怕事的无能之徒,竟然置老二生死不顾而自己逃跑,还不快回来?” 萨摩耶在他这一声爆喝之下,也是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弃同门独自逃跑,不觉有些尴尬,随即狠狠看了铁木山一眼后,便又眼露凶光的冲了过来。 那突然出现之人,长的高大冷酷,乃哈士奇与萨摩耶二人的大师兄,名叫哈萨克,是西域有名的大恶人,武功比之哈士奇与萨摩耶二人不知要高出多少。 萨摩耶喜欢奸淫妇女,哈士奇喜欢烧杀抢掠,而这哈萨克却最为冷酷无情,凡是落入他手中的人,从无活口。 三人同出一门,又臭味相投,自称“西域三狼”,乃西域最臭名昭着的组织之一。 那突然出现的冷酷男令铁木山大感意外,他大声喝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冷酷男子道:“哈萨克。” 铁木山一听并不熟悉,当即冷哼道:“没听过。” 哈萨克听了也不动怒,反而微笑道:“没听过不打紧,不过从今往后,这中原就没有人会不知道了。”说罢大喝道,“老二老三,一起结阵动手。” 随着他话音一落,哈士奇与萨摩耶二人顿时同他形成三角之势,将铁木山围在中间。 铁木山见自己被三人包围,不觉眉头微皱,那哈萨克虽以前没交过手,但从他方才能从自己手中救人来看,武功自然不凡。 不过铁木山也并非胆小怕事之人,当即冷喝道:“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吗?哼,我铁木山最不怕的就是人多,尽管放马过来吧。”说罢架势拉开,大铁锤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哈萨克三人毕竟是在以多欺少,经铁木山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一大声说出,不觉面子有些过不去,一时有些犹犹豫豫。 但铁木山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只听他冷哼道:“分明想要以多欺少,却又怕别人笑话,怎么,这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不成?” 那哈萨克三人毕竟是臭名昭着的组织,平时本就没少干见不得人的坏事,心里承受能力自是极其强大,因此对视一眼后,再也管不得其它,一起恶狠狠的向铁木山杀来。 铁木山毕竟是以一敌三,尽管他武功高强,但仍是难以同时对付三人,尤其那哈萨克武功本就不俗,又以阵法困住他,因此很快便是落入了下风。 阿拉贵金见他被三人压制着打,又见其他人都被牵制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道:“铁木山,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不光是你要死,这里所有人都得死,哈哈哈哈哈。”说罢得意不已。 岂料他笑声才传出,顿时一个声音突然道:“阿拉贵金,你莫要得意,有我王云飞在,你休想伤到铁大哥。” 话音落下,随即一黑衣青年手持一把黑剑从斜刺里杀了出来,向围攻铁木山的三人大杀特杀而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战火蔓延 王云飞先是一剑向萨摩耶杀去,萨摩耶本来正打的起劲,可背后突然杀来的一剑吓的后背发凉,再加上可能是以前被王云飞吓破了胆,对他心里有了恐惧,见他一剑刺来,竟是不敢抵抗,条件反射般的就要躲避退让。 哈萨克见状急忙喝道:“老三,稳住。”同时移形换位,将阵型运转,自己接替了萨摩耶那个位置,同时一杖挥出,向王云飞挥出那一剑挡去。 王云飞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但他武功早已今非昔比,一剑斩下不成,随即宝剑顺着杖身向哈萨克手掌斩去。 哈萨克见他速度太快,不好避开,只得将法杖用力一震,想要将王云飞的长剑震开。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王云飞的实力,王云飞手中长剑虽被震开,但却是借机向他咽喉切去,哈萨克距离太近,王云飞速度又奇快,一时避无可避,只得向后退去。 而随着他退开,萨摩耶二人再也压制不住铁木山,铁木山顿时趁机一阵乱打,将萨摩耶二人逼退开,自己则顺势跳出三人的包围圈。 铁木山对王云飞高兴道:“云飞兄弟,竟然是你?” 王云飞点点头,关心道:“铁大哥,你没事吧?” 铁木山摇头道:“我没事,这几个家伙有点难缠,你小心点。” 王云飞点头道:“放心吧铁大哥,我不会有事的。”说罢也不等铁木山回答,当先向萨摩耶与哈士奇二人杀去,他竟是一下子揽下了两个敌人。 铁木山本来还有些担心,但见他打了一会后不但丝毫不落下风,隐隐还有着占据上风的趋势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对着哈萨克喝道:“哈萨克,你现在已经没有帮手了,我看你还能如何。”说罢挥锤向哈萨克砸去。 几乎是没有多少悬念般,随着王云飞的加入,哈萨克三人顿时被打的节节败退,哈萨克武功虽强,但可惜的是他碰到的是比他更强的铁木山。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王云飞的剑法之强,似乎还要在众人之上,因为王云飞从一开始独斗萨摩耶二人后,就一直在压着他二人打,到得后来,二人更是几乎都没有了还手之力,唯有拼命闪躲,抱头鼠窜。 阿拉贵金一见情况不妙,顿时慌了神,急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冲天炮,拉响了警报。 随着天空一声炸响,顿时喊杀声四起,竟是埋伏在附近的胡人大军杀了过来。 不过随着胡人大军的杀到,同时铁剑山庄中也是喊杀震天,顿时有上千人从里面杀了出来。 铁剑山庄之所以之前没有将这些人放出来,正是怕胡人大军趁乱偷袭,以备时需,如今见他们到来,正好派上用场。 这些人虽数量上不及胡人大军,但皆是一个个以一敌十敌百的好手,一时与胡人大军冲杀在了一起。 另一边,襄阳城守军见铁剑山庄这边有情况,在守将王志老将军的带领下,冲出城来支援,两军前后夹击下,顿时将胡人大军杀的一阵人昂马翻。 不过阿拉贵金不愧为胡人大军的统率,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又稳定了下来,只是他想要扫灭这些江湖中人,却也是不可能了。 因此双方在大战了一会后,他见大军讨不到丝毫好处,只得又将军队灰溜溜的撤走。众人见胡人大军撤走,怕中了埋伏,也并未追赶。 夜晚,铁剑山庄内摆起了庆功宴,一为这场比斗大挫胡人锐气而庆祝,二为王云飞的到来而给他接风洗尘。 铁木山道:“云飞兄弟,这杯酒老哥敬你,今天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指不定我会有什么危险呢。”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云飞道:“铁大哥你武功盖世,神威无敌,今天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的,十多年前你在山下镇帮助当地百姓除恶的事我还记得呢,倒是铁大哥你太客气了。”说着回敬了一杯过去。 铁木山闻言唏嘘道:“是啊,说起来你我都有十多年不见了,没想到再见面时你已是变成这样,你当时要是不说话,我还不一定能认出你呢。” 王云飞感叹道:“一切说来话长啊……”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对王云飞道:“云飞兄弟,你还记得我吗?” 王云飞向那说话之人看去,只见是一个手握长枪的青年男子,气宇轩昂,长相不凡,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觉愣了下,可随即忙又道:“杨靖,你是杨靖兄弟?” 杨靖喜道:“没错,正是兄弟我,怎么,这才几年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不成?” 王云飞被他的热情说的心里一暖,不禁道:“没、没有,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杨靖道:“快是快了点,不过……咦,韩姑娘呢?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啊,该、该不会是你们分开了吧,哦不,抱、抱歉抱歉,是我说错了话,我自罚一杯。”说着端起酒杯自罚了一杯。 王云飞一阵黯然,低着头没有回答。 杨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对十一年前三大门派围攻神机门的那场大战并不知晓,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见铁木山等人都是一脸黯然模样,心想莫不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变故,当即小心问道:“怎么啦云飞兄弟,莫不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成?” 王云飞回答道:“我与霜儿她已经分散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来我一直在找她,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杨靖“啊”了一声,讶道:“怎、怎么会这样,韩姑娘她到底是怎么啦?” 王云飞当即将当日神机峰上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后来我跳下悬崖后便是昏迷过去,之后被大水冲至下游被人救活,我伤好后便是立马去找她,谁知到现在也没找到。”说着有些难过。 杨靖听完不觉有些恍惚,呐呐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呢?” 铁木山安慰道:“云飞兄弟你也不必太担心,韩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定不会有事的。” 杨靖也是道:“是啊,韩姑娘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相信老天也不忍伤害她吧。” 王云飞突然站起道:“李无极他人呢,听说他们天剑宗被灭了,那他人在哪里?我要与他决斗。”说罢一把将墨问剑拔出剑鞘。 铁木山摇头道:“李无极不在我这,他带着门人南逃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王云飞闻言暗自恼怒,但也只得恨恨坐下。 在经过这一战后,双方大军暂时又停了下来,短期内一时没再交手。 但胡人吞并中原之心不死,虽未再对襄阳动兵,却对其他地方大肆攻掠,长江以北的大量土地,皆是落入敌人手中,老百姓流离失所,举家南迁,兵火直烧江南。 其中金陵城在金陵王死后,逐渐大乱起来,各方势力由于失去制约,相互攻伐,争夺势力范围。 由于缺乏一个统一的领导,再加上金陵城内各方势力又互不信任,各自为战,金陵城竟成了胡人攻破长江防线的第一个突破口。 金陵城破后,胡人大军对城内烧杀抢掠,大肆洗劫,尤其那些富商巨贾,更是成了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金陵宋家是金陵城里乃至整个江南地区有名的商贾世家,家主宋玉慷慨大方,为人谦和,是官富之人中少有的大善之人,常常救济四方,深受当地百姓爱戴。 此刻宋家里却乱成一团糟,大批胡人疯狂涌入,对凡是能看得到能拿得走的东西大肆抢夺着,凡有抵抗之人,早已被他们杀死,余者皆是些女眷妇孺,唯有躲在一起,抱头痛哭。 然而,这些胡人在搜刮完财宝后,似乎也不打算放过他们,将她们一一寻出,就要对她们进行侵犯。 突然,一道银光闪烁而起,接着惨叫四起,断臂乱飞。 只见一红衣女子一手握着把银白长剑,一手拉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护着个中年男子向这里快速杀来。 那些胡人本正自为非作歹,浑然没想到竟还有人来救他们,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杀死一大片。 不过这里的杀喊声却是将其它地方的胡人惊动,接着便有更多胡人潮水般涌来,将这里淹没。 那红衣女子见敌人越来越多,杀之不尽,也顾不得去救其他人,只得道:“宋大哥我们快走。” 然而宋玉却是道:“我不走,这里是我家,我的家人们还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红衣女子焦急道:“宋大哥不可,你救不了他们的,你跟我走吧,我可以保护你逃出去,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对于这个十一年前自己在蜀地经商时于江中救起的落水女子,宋玉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尽管她已是失忆,尽管她有了孩子,但他仍是被女子的美貌与温柔深深吸引住,以至于他再也没喜欢过其他人,以至于,他至今未婚。 只是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自己该逃走的时候,外面胡人太多,自己若跟着走只会成为拖累,再则自己家人都在这里,就算自己能逃出独活,那一辈子也是良心难安。 宋玉认真看了女子一眼,有些不舍的摇头道:“你走吧韩姑娘,你武功高强,一定能逃出这里的,你带着小霜离开这里后,好好活着,宋大哥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 说着将红衣女子一把推了出去,然后捡起地上武器,在她绝望的目光中,向胡人冲了过去。 “不!”红衣女子绝望的呼喊着,奋力想要向他救去,只是越来越多的胡人,很快就将她与宋玉隔开,直至人影淹没了一切。 “宋大哥。”红衣女子伤心的呼喊着。 对于这个十一年前救了自己性命的男子,她有着说不出的感激与敬意,那男子明明喜欢自己,却从不强迫和为难自己,更是对自己百般呵护照顾,对自己的女儿小霜也视如己出,真心善待,在她心中,男子可谓是世上一等一的大好人,令她万分敬佩,感激不已。 只是她也知道,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因为已是有越来越多的胡人大军向这里围拢而来,因此她只得挥舞着手中长剑,向人群外杀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齐聚洞庭 胡人大军在攻破金陵城后,战事不止,继续向江南其它地方攻去,昔日繁华富庶的江南顷刻间变得腥风血雨起来。 其中苏州地区的铜雀阁,由于现任门主李玉真早已投靠西域王子阿拉贵金,如今更是成为其攻伐的爪牙。 李玉真对内血腥镇压同门,对外大肆残害百姓,恶名远播,昔日的名门正派,顷刻间变得臭名昭着起来。 随着江南地区被攻陷后,本是天然屏障的长江防线顷刻间变得形同虚设起来,大批胡人绕道江南,从后方进攻长江沿线城池。 本来只需注重水上防守的长江防线,顿时变得吃力起来,不少城池在胡人的夹攻下更是纷纷被破,一时间整个南方大地瞬间危在旦夕。 如此再过两月,随着胡人大军加大力量投入,长江中下游防线纷纷被破,浔阳黄州等地相继失守,到得后来,就连汉阳这种沿江重镇都是被破,战火烧至洞庭。 而随着汉阳被破,汉江防守便变得毫无意义起来,尤其是当宜城等几个汉江中下游上的城池被破后,汉江上游的襄阳更是变成了一座孤城。 如此四方无援下,再加上胡人又施展招降手段,最终果如杨靖所担心的那样,襄阳城内很快就有人开门投降。 随着城门的打开,这座本来让敌人只能望城而叹,甚至千百年来从来没被敌人从正面攻破过的城池,就这样赤裸裸的,毫无阻拦的摆在了敌人面前。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可想而知的,无数胡人大军如潮水般的疯狂涌入,老将王志率领全体军民与敌军大战一天一夜,誓死不降,但终究是寡不敌众,战死城中。 他在身受数十处伤后,仍是强提着一口气杀死数十人,令敌人胆战心惊,死前依旧举刀大喊杀敌,可谓英雄末路,悲壮不已。 而襄阳城的沦陷,使的铁剑山庄又变得危险起来,由于少了外界的支援,再加上胡人又采取人海战术,铁剑山庄在经过一番激烈抵抗后,终是被敌军逐渐攻破。 铁剑山庄被破后,大庄主铁木山拒绝撤离,誓与山庄共存亡,只要求二弟铁木商带着其子撤离,以保留香火。 至于三弟铁木英,铁木山并未在山庄内寻到其人,因为当天夜里铁木英独自一人杀进围困襄阳的敌军中十进十出,杀的敌人闻风丧胆。 最终没人知道铁木英的结果如何,因为所有人都被他杀破了胆,那个分明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却像个死神一般,不停的收割着人命。 凡是敢上前与之阻挡之人,没有不是一剑被夺去性命的,到的最后,竟是任由他杀进杀出,也无人敢来阻挡,唯恐避之不及。 第二天胡人清理大军时,发现死亡竟不下数千人,当真又气又怒,最终更是将怒气迁至襄阳百姓身上,真是可怜了无辜百姓。 襄阳城的沦陷,标志着除了蜀地之外的长江以北的半壁山河皆是落入胡人之手,许多爱国志士皆是前仆后继的奔往前线,抵抗敌军。 但似乎是大势所趋,又或者是气数已尽,凡有抵抗者,皆被胡人大军一路推平。一时间中原大地上悲歌四起,一幕幕悲壮事件不停上演着。 而江南地区的沦陷,又使得东南沿海广大地区相继落入胡人之手,接着胡人大军一路西推,所向披靡,一下子就使的洞庭地区成了战争前线。 早在胡人攻破金陵城时,杨靖便已被其父杨钟召回洞庭,加紧操练洞庭水军,以做准备。果然不出数月,战火已是烧至洞庭地区,而杨钟的提前准备,也果然奏效。 胡人大军甫一进入洞庭,顿时遭到洞庭水军的迎头痛击,使得一向所向披靡的胡人大军顷刻遭受灭顶之灾,前锋数万人纷纷被打落湖中,葬身鱼腹。 这一战可以说是胡人自入侵中原以来,头一次遭受到的如此重大的失败,而这一败,也终于是止住了胡人西进的步伐。 战果传出后,令的中原大地顿时士气大振,各路剩余残军纷纷赶来投靠,一时间,洞庭水军隐隐成为了众人心中扭转局面的决定性力量。 面对这般结果,胡人自是不甘,其后又陆续对洞庭水军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进攻,但洞庭水军不愧为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精锐之师,三战三捷,让的胡人再也生不起丝毫小觑之心。 胡人见无法打败洞庭水军,便又使出当初对付襄阳城的那套方法——招降,然而杨靖却是自信一笑,道:“洞庭水军乃父亲与我亲手打造,想要让他们叛变,绝无可能。” 果如杨靖所说那样,胡人的招降术已是使出了一月之久,任他们条件开的一高再高,也始终不见任何人来回应。 无奈之下,胡人只得采取围困洞庭,先取它处之法,但杨钟父子却早有所料,凡是有河的地方皆有大军把守,使得胡人这一手段也只得落空。 胡人本想继续向南进攻,但南疆山地众多,又极为偏远,补给不易,短期内攻打起来却更加困难。一时间,胡人进退不得,只得与洞庭水军相互对峙着。 而这期间,其它各路江湖人士也陆续向这里赶来,包括一直不见的陈笑风,突然消失的铁木英,以及王云飞等了许久的李无极。 至于王云飞,早在当初胡人攻破铁剑山庄时,便在铁木山的要求下护着其二弟铁木商及铁木商之子来到了这里。 李无极一到来,王云飞便和其打了一架,不过胜负未分。毕竟眼下大敌当前,并不是内斗的时候,二人自然也知道这点,因此在众人的劝说下只得作罢。 至于一直未曾出现的陈笑风,原来自开战以来他一直于各地协助大军相战,但战事之惨烈,唯有用悲壮凄惨来形容,各路大军一败再败,他武功虽高强,但也难敌千军万马的进攻。 而那天突然消失的铁木英,则浑身煞气弥漫,身上伤口一道接着一道,看去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直视,可想而知,在消失的这段日子里,他指定过得极为不易。 时间在双方大军对峙中转眼便过一月,洞庭水军严防死守,时刻戒备,但胡人大军却似乎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胡人的这般做法,到令的中原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起来,倒是陈笑风与胡人对抗最多最久,似乎知道些什么,只听他道:“他们这是在等西域国国师。” 众人不解道:“西域国国师?他是什么人?” 陈笑风不答反问道:“你们相信这世上有妖吗?” 众人更加迷惑,只听的面面相觑。 陈笑风自顾自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妖的,但这几个月的战事下来,让我不得不改变这种看法,要知道我中原大地何其广阔,人才何其之多,可战争才不到一年,我中原大地绝大多数土地已是尽落敌人手中。不仅如此,甚至战场上明明有许多对我军有利的局面,但终究是一败涂地,让人难以理解,我怀疑敌人中定然藏有妖孽作祟,而那妖,只怕正是那西域国国师无疑了。” 按理说在场之人无不是见多识广胆识过人的英雄好汉,他们自当不信鬼神一说,但一来陈笑风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二来大家皆知道他不会说谎,更不会拿这种事跟大家开玩笑,众人听完后竟不觉信了几分,只感觉背后有些凉嗖嗖的,任是青天白日,也不觉悚然而惊。 或许其他人只是被陈笑风说的有些相信,但见过小幽的人却更加多信几分,尤其王云飞等人更是亲眼见到小幽化为龙形,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小幽乃上古异兽水龙兽,有着下潜深潭,上游九天的神异本领,其龙涎更是有着养颜美容,增长功力的神奇功效,当初萧清绝便是以此为食,所以武功容貌远胜常人,后来小幽更是身抗雷劫,化为龙形,最终凝聚出灵珠。 既然世上有小幽这等奇异存在,那说那西域国国师是妖,倒也没那么难以不可置信了。 只是这里大多数人毕竟不知道小幽,他们自然也不能像王云飞一样能接受理解了,于是有人担心道:“如果那西域国国师果真是妖,那到时候等他一来,我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此话一说,顿时引起众人恐慌。 杨钟见状道:“诸位,那人还没来,怎么诸位就开始怕起来了呢?未战先怯,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众人被他这么一说,也是清醒过来,一时尴尬不已。 杨钟接着又道:“依我看,不管那人是妖是魔也好,是神是鬼也罢,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共克强敌,纵然他有天大本事,咱们也应不惧才是,又岂能被他一人所慑?杨钟虽乃一介书生,但也懂得家国大义,知晓舍生取义,如果那人果真来此,纵然他是妖魔鬼怪,我洞庭水军,也绝不后退一步就是。” 众人被他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的肃然起敬热血沸腾,不觉信心大增了几分,可是,只有杨钟自己心里知道,他嘴上虽这样说,但心中的担忧,却比其他人更甚。 第一百二十四章 洞庭决战 一月过后,众人没等到西域国国师的到来,反而等来了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蜀地沦陷。 噩耗传出,哀声一片。 要知道蜀地易守难攻,李白就曾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可想而知想要攻下蜀地到底有多难,但尽管这样,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攻陷了。 随着蜀地的沦陷,到的如今,整个中原大地,便只剩下洞庭湖一带以及南疆地区了,可随即不久又传来噩耗,南疆地区在拜月教大祭司的带领下,宣布脱离中原王朝的统治,自立一国,中原通往南疆的各处要道纷纷被关闭掉,阻绝了两地的往来。 此消息一出,更使得中原众人人心惶惶,一时间哀声四起,人心大乱。 为了稳定人心,中原众江湖人士决定主动出击,趁西域国国师未来之际,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说做就做,当天在以王云飞、陈笑风、铁木英以及李无极等几大高手的带领下,一路浩浩荡荡向胡人大营方向杀了过去。 由于这一个月来双方都没有再交过手,胡人大军一时放松戒备,丝毫没预料到中原众人竟敢主动杀上门来,一时不备之下,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落花流水,短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是死伤过万。 胡人统率阿拉贵金得知消息后顿时震怒,急忙组织人手阻击,但中原众人知道胡人大军厉害,也不与他们硬碰,只是专挑落单分散的少量胡人下手。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怪异现象,阿拉贵金组织的胡人大军在后面拼了命的追击中原众人,但中原众人由于人数相对较少,且速度又较快,总是利用自身灵活的优势,不断躲避着胡人大军的追击,而他们一旦碰上落单或分散的少量胡人,便又会以最快的速度包围过去,将其快速围拢绞杀。 而每当他们绞杀完后,又不做片刻停留,快速向另一处位置的胡人杀去,直让的后方追击的胡人大军气的暴跳如雷,怒火冲天,却又拿他们丝毫没有任何办法。 眼看着这般像闹剧一样的场面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突然的,只见中原众人前方一阵火光袭来,向中原众人迎面烧去,中原众人大惊,一时无措,只得被迫分散逃开,而这般众人一分散,顿时被打乱节奏,后方胡人大军见状则趁机赶忙冲了过来,将众人围在中间。 随着火焰散去后,只见火光中现出一道火焰人影出来,那火焰人影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显然并非实物,但尽管如此,也让众人大吃一惊。 众人下意识在心中喊道:“西域国国师?” 而随着这火焰人影出现的那一刻,王云飞胸口上那块从拜火教里偷来的火焰形状般的东西——圣火顿时变得发热了起来。 王云飞心念一动,知道怀里这东西怕是与这火焰人影有莫大关系,于是急忙抬头看去,果然发现那火焰人影似乎也是心生感应般向这边看了过来,只是由于他这里人数太多,那火焰人影似乎也没法确定那“圣火”具体在谁那里一样。 不过接下来王云飞便是见到,那火焰人影在迷惑了一会后,便是向他这里杀了过来,显然是在经过一番探测后,最终确定了在他身上。 王云飞不敢大意,急忙拔剑相迎,陈笑风怕他一个人吃亏,随即也拔剑出鞘。 他们两人可谓都称得上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大高手,但尽管如此,两人联手之下,仍不是那火焰人影的对手,一时令的中原众人担心不已。 铁木英感觉到二人的处境不利,于是也急忙挥剑相助,如此三对一之下,这才堪堪能抵住那火焰人影的攻击,但饶是如此,三人也是斗的异常吃力。 李无极见三人齐上也难以奈何那火焰人影分毫,犹豫一下,随即也是挺剑杀出。而随着李无极的加入,这次总算终于能压住那火焰人影一头了。 他们四人可以说是代表了如今年轻一辈中战力最强的几人,四人合力之下,纵然那火焰人影虽强,也被压制的节节败退。 那火焰人影见自己奈何不了四人,也不再与他们纠缠,冷哼一声,随即一挥衣袖,将自身火焰消散,随即消失在这片天地中。 众人大感神异,但也知道方才那火焰人影并非实体,只是一道能量虚影罢了,而他仅仅只是一道能量虚影就这般厉害,真不知道若是他本体亲临,又会强到何种程度。 不过容不得众人多想,随着火焰人影的消散,阿拉贵金率领的胡人大军顿时向众人围攻而来,众人见状急忙出手抵挡。 一时间,喊杀震天,尸横遍野,中原众人在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后,最终还是从胡人大军的包围中杀了出来,退回洞庭。 这一次对胡人大军的袭击,可谓相当成功,在以付出微小代价大杀敌人锐气的同时,也大大提升了己方士气,只是随着火焰人影的出现,一种不安的情绪又渐渐笼上了众人心头。 那火焰人影实力之强,众人有目共睹,今天之所以退走,无非只因其来的只是一道能量虚影罢了,若是其本体亲临,想必则不是光凭几人就能将其压制得住了吧。 一时间,一种莫名的恐慌情绪,无形中压在众人心头,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杨钟对于这种情况,也丝毫拿不出解决的办法出来,唯有摇头叹气。 王云飞见状劝慰道:“杨将军不必如此,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我们果真失败,此乃天意也,不怪任何人。” 杨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唯有摇头叹气,叹息不已。 终于,几天之后,胡人大军终究还是对洞庭水军出手了。 这一天,阴风号浪,狂吹不止,无数战船横陈于湖面之上,放眼望去,竟密密麻麻一片望不到边。 随着一声令下,胡人方面所有战船一起出发,齐齐向洞庭水军冲去,杨钟见状当机立断,立刻指挥大军出击迎敌。 然而,当双方大船驶到一大半,快要交锋在一起的时候,胡人方面的所有船只竟齐齐燃了起来,顿时间,火光冲天,整个湖面处于一个火海当中。 杨钟见状大骇,急忙指挥船只避让,但由于船只相互间靠的太近,不好掉头,匆忙之下,竟不少互相撞击在一起,一时间,整个场面混乱一片。 而另一边,由于胡人方面的船只本就离的不远,再加上今天湖面上风又大,于是很快便向洞庭水军这边烧了过来。 杨钟见状大惊,绕是他平时见惯风浪,看惯生死,此刻也不免焦急起来。 而随着胡人船只靠近,他终于也是看清,这哪是什么战船,这分明全是纸船,而那船上之人显然也并非真人,竟然都全是纸人。 杨钟见状顿时心如死灰,这分明是妖物所为,又岂是人力可抗,他当即仰天长叹三声,悲凉道:“天啊,天啊,天啊!”说完整个人倒进了湖中,悲壮不已。 而就在他掉下去那一刻,胡人方面所有船只瞬间撞来,向洞庭水军烧去,一时间,整个湖面火光冲天,惨叫声不断响起。 中原众人皆悲,所有人都木然的看着大火向自己船只蔓延而来,毫无躲避之意。 王云飞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感觉说不出的辛酸疲惫,没想到大家努力了那么久,终究还是难逃功亏一篑。 面对这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王云飞心中却一片安宁,毫无害怕之意,这一生,过得可真累呢。 只是在他心中,却仍有着一丝遗憾,那就是他还没找到韩凌霜,没想到自己找了她十一年,却仍是没能将她找到,自己还真是很没用呢,如今自己也将要死了,没想到自己到死,也终于没能见到她。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不觉悲从中来,可就在他打算坦然赴死的时候,只听一声惊天龙吟突然传来,随即众人便是见到天空顿时乌云密布,只听一声惊雷炸响后,天空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起来。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大雨停止后,一切大火尽皆扑灭,而那些侥幸未被大火烧着的船只,也因此得以保全了下来。 众人死里逃生,心中又惊又喜,这时只听又一声龙吟声传了过来,众人急忙看去,随即便见一只庞然大物从远处湖面上向这里快速游来。 众人大骇,以为遇到什么怪物来袭,但王云飞一看之下却早已是惊呆了,那不是小幽吗?没想到这关键时刻,还是小幽挽救了大家,挽救了洞庭水军。 而在小幽背上,此刻正站着两大一小三人,其中一个大人白衣如玉,俊美出尘,而另一个大人则是红衣似火,清丽无双,至于那个小点的小女孩,则穿着跟那女子一样红衣似火的衣服,长的跟她一样清丽无双,看来二人是一对母女了。 此刻那红衣女子有些不确定的问着那白衣人道:“我真的认识你吗?” 那白衣人闻言一笑,道:“你当然认识我,你不但认识我,你曾经还很喜欢我呢。” 红衣女子闻言脸一红,当即偷偷看了那白衣人一眼,发现他确实长的真好看,尤其他一笑之下,当真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红衣女子看着看着不觉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白衣人又道:“不过你记不记得我不要紧,但有一人你一定要记住他。” 红衣女子道:“是谁?” 白衣人道:“你等下就会见到他了。” 红衣女子闻言,不觉心中有些紧张期待起来,她将小女孩的手紧紧牵在手心,抬头向远方看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久别重逢 小幽的速度可谓极快,不过片刻间,已是来到众人面前,一些不知情的人早已吓得亡魂皆冒,早早就将船只避让开,只有王云飞等少数知道小幽的人才安然等在那里。 小幽到来后,将头凑到王云飞面前看了看,又嗅了嗅,似乎是在对他进行确认般。 王云飞站在那里也不害怕,任由小幽对他进行着打探,忽而,他伸出一只手来,对小幽摸了过去,道:“小幽,好久不见。” 小幽见他竟叫出自己的名字,顿时一喜,像发现新玩具的孩童般,高兴的将眼睛都眯了起来,将头凑到王云飞身上蹭个不停。 久别重逢,王云飞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好,抚摸着小幽道:“小幽,还能见到你,真好。”说着张开胸怀向小幽抱了过去。 这时,只见一人从小幽背后露了出来,只见他白衣如雪,丰神如玉,一股清冷出尘气质自然而然散发而出,将他衬托的不似凡间中人一般,当真说不出的令人高山昂止,心生向往。 王云飞这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下意识的喊道:“萧、萧、萧……”他竟是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那白衣人见状笑道:“萧清绝。” 王云飞赧然道:“萧清绝,你、你怎么也来了?” 萧清绝看着他微笑道:“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不过来看看吗?” 王云飞点点头,一阵默然,这里离他的那座小岛并不算太远,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惊扰到他,他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只听萧清绝又道:“我来让你见一个人。” 王云飞下意识的道:“是谁?” 萧清绝道:“你见了自会知道的。”说着让小幽将身子侧了过来。 而随着小幽身子的移动,只见一道火红身影从小幽背上显露了出现,王云飞一看之下,顿时整个人彻彻底底的呆在了那里,他嘴巴张了又张,张了又张,想要努力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真是一眼万年。 那个令人牵肠挂肚,一言一行都牵动人心的女孩子啊,那个见上一眼都让人满心欢喜的女孩子啊,那个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孩啊,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夜不能寐的女孩子啊,那个自己整整找了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的女孩子啊,如今,终于终于出现了啊。 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王云飞犹如失了魂般,一步一步向小幽背上行去,他是走的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这只是一场梦般,一旦把梦惊醒,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红衣女子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男子,不觉心中一阵难过,心酸道:“你怎么哭了呀?”说着伸手去帮他擦眼泪。 王云飞心中一酸,哽咽道:“我不是在哭,我是在高兴。”说着在女子目瞪可呆的目光中,一把向她抱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抱的很紧很紧。 女子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又安定下来,她只感觉这怀抱很是熟悉,很是迷恋,很是让人感到踏实和安宁,她问道:“我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我见到你难过,自己也很难过?” 听着她的话,王云飞早已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苦涩道:“你何止是认识我,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找你都找了十一年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女子听了心中一疼,痛苦道:“我是你的妻子吗?可是、可是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啊。”说着有些苦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 王云飞见状心疼道:“这不怪你,这不怪你,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当初没保护好你,害你受了那么多苦。”说着狠狠往自己身上打去。 女子见状急忙阻拦,痛苦道:“你不要打了,我并没有怪你,我知道你这些年一定也过得不好。” 王云飞见状道:“那这么说来,你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了?” 女子看着他点头道:“我相信,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相信你一定不会骗我的,你对我的真心,我都能感觉的到。” 王云飞心中一热,多年心酸痛苦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向女子吻了下去,吻的很深很深,吻的很沉很沉。 仿佛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一般,还是熟悉的感觉,还是熟悉的味道,当二人吻下去那一刻,女子瞬间犹如触电般浑身一震,再接着她便是惊奇的发现,所有过往失去的记忆,顿时犹如潮水般闪电归来,她急忙欣喜的叫道:“云飞。” 而听闻她的这声呼喊,王云飞顿时整个人猛然一震,瞬间呆在了那里,接着便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涌上心头,让他高兴的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韩凌霜失而复得,再现记忆,这比什么都重要了,哪怕此刻让王云飞去死,他也觉得这一生是值得了,十一年的漫长寻找,如今也是苦尽甘来,有了结果。 而在另一艘大船上,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这边看,小男孩看了女子一眼,不解道:“娘,你怎么哭了呀?”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眼泪止不住的从双眼流了下来。 小男孩见状心疼道:“娘,你是不是又想我爹了呀,你每次想他都会哭。” 女子闻言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悲痛,哽咽道:“小飞,我们走,离开这里。” 小男孩讶道:“去哪?娘不是说爹在这里的吗,可小飞怎么还没见到爹啊?” 女子冷声道:“你爹已经死了。”说着就要牵着小男孩离开。 小男孩却是不依道:“娘,小飞不想走,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就小飞没有啊,小飞、小飞好想好想见到爹啊。”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女子见状心疼不已,但她却又无可奈何,九年的漫长寻夫,让她早已疲惫不堪,如今终于好不容易遇见,却见自己丈夫和别的女子拥抱在一起,更是柔情蜜意,恩爱有加。 她本是内心极为骄傲的女子,面对此种情形,又如何接受的了,绕是她心中百般痛苦,嘴上却也绝口不提,所有委屈,只往腹中咽去。 正所谓: 各人痛苦各人知, 此事不必与人提。 万般委屈往下咽, 一生痛苦自己医。 可以说,她是个极其坚强的女子了,而一个人的优点,往往也会成为一个人的缺点,她虽坚强,却也因此少了他人的关爱。 女子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住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个人“咦”了一声,似乎是认出了她,讶道:“这不是萧翎玉萧阁主吗,我看她怎么在哭啊?” 另一个人接口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这萧翎玉早已不是铜雀阁的阁主了,这阁主之位早已被其师姐李玉真夺走,要说这李玉真啊,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在接管阁主之位后,对内血腥镇压同门,对外大肆残害百姓,可恶的很,而且这铜雀阁竟在她手中变成了胡人攻伐的爪牙,真是没想到昔日的名门正派,竟然变得臭名昭着起来,当真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说罢连连感叹,可惜不已。 这时只听又有一人道:“既然你们知道萧翎玉早已离开铜雀阁阁主之位,可你们又知道她当初是怎么离开的吗?” 旁边众人急忙问道:“是怎么离开的?” 那人说道:“怎么离开的?还不是因为一个‘情’字。” 说着一叹,续又道:“我听说这萧翎玉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后来更是怀上了那男子的孩子,而她师姐李玉真则趁她还在怀孕期间对她动手,逼迫她不得不让出阁主之位,从而只得出走铜雀阁,可是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后来那男子竟抛弃他们母子二人,自己一个人狠心离去,而萧翎玉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只得自己独自一人将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后来由于她放不下那男子,更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四处寻他,到如今啊,已是整整寻了那男子九年了。” 旁边众人闻言,无不唏嘘不已,直替她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值,其中一人叹道:“真是没想到,像萧翎玉这般心狠手辣之人竟是这般痴情的一个女子,只可惜她看错了人,枉付一片相思意,真是可怜世间痴情女,可怜世间痴情女啊。” 这时一人一指王小飞,奇怪道:“你们注意到没,我怎么看这小男孩长的很像一个人啊?” 众人闻言急忙看去,果然发现王小飞似乎和某个人长的很像,随即便不自觉把目光向某个地方移去,随即众人便是见到,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萧翎玉的王云飞。 由于大家的位置都靠的比较近,所以方才众人所说的话自然也被王云飞一清二楚的听了进去,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萧翎玉,嚅嗫道:“萧、萧姑娘。” 萧翎玉闻言冷哼一声,冷声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还有脸以姑娘自居?” 王云飞被她的话呛的一阵苍白,只得改口道:“翎玉,你还好吗?” 萧翎玉冷声道:“不劳费心,我自当过得很好,只是生个孩子没有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王云飞心中一阵愧疚,只感觉说不出的对不起她,但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道:“都怪我不好,害得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这样好了,你以后也一起跟着我吧。” 萧翎玉心中一片挣扎,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儿子东奔西走,可谓吃尽苦头,但若要让她与其他女子一起分享丈夫,她却又做不出来。 正在她内心苦苦挣扎时,王小飞突然打量的看着王云飞,好奇道:“你就是我爹爹吗?” 王云飞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脸,回答道:“没错,我就是你爹,快告诉爹,你叫什么名字呀?” 王小飞急忙道:“我叫王小飞,”说着一把扑向王云飞,高兴道,“哦,我终于也有爹爹了,我终于也有爹爹了……” 萧翎玉看了心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王云飞见状道:“翎玉,跟我走吧?” 萧翎玉心中一阵挣扎,内心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那种二女侍一夫之事,不过就在这时,只见韩凌霜也走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孩子还那么小,可不能没有爹。” 萧翎玉闻言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与压抑,当即便失声痛哭了出来,王云飞见状心一疼,将她一把揽入怀中,而萧翎玉被他抱在怀中后,反而却哭的更加厉害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相见又别 正在王云飞几人久别重逢之时,忽然只见高空中一阵火光闪现,随即大片火焰铺天盖地的蔓延而来,将天空烧的一片火红。 火云中,一道身影显露出来,他赤眉赤须,头顶光秃,一件赤红长袍,犹如火焰燃烧般,将身子裹的严严实实。 王云飞抬头看去,发现这人竟是那天的火焰人影,那赤袍人似乎感觉到王云飞在看他,低头向他看了过来,随即一个俯冲,带着漫天大火向他铺天盖地袭来。 王云飞大惊,不敢硬接,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一声惊天龙吟嘹亮响起,随即便见小幽一个神龙摆尾,带着无尽湖水向那赤袍人迎了上去。 双方一个火光冲天,犹如火神降临,一个湖水弥漫,犹如水神再现,以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姿势,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嘭!” 狂猛的撞击声响起,直让人听的震耳欲聋,体型巨大的小幽,竟被那赤袍人给直接撞进了湖水之中,不过那赤袍人虽将小幽撞进了水里面,自己却也不好受。 小幽一声长吟,随即又从湖里冲了出来,那赤袍人见状冷哼一声,道:“水龙兽,你是非要与我为敌吗?” 小幽一声长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而那赤袍人听了却是冷声道:“如果你执意与我为敌,那我不介意收了你。”说罢竟主动向小幽攻去。 小幽不甘示弱,一声长吟,当即一个摆尾向赤袍人迎了上去。 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可以说代表了这个世间最强的两大战力,他们在空中交手,众人在下方却只能干瞪眼瞎着急,帮不上什么忙。 王云飞有些担忧道:“小幽不会有事吧?” 萧清绝摇头道:“小幽只是在试探对方实力,她还未真正展现出她的实力,不会有事的。” 王云飞见他既然都这么说,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果然,小幽在与那赤袍人斗了一会后,似乎也是试探出了他的实力,当即一声龙吟,随即摇身一变,竟变成了头生双角,背生双翼的龙形之身。 那赤袍人见她眨眼间竟变成了龙形之身,大骇道:“什么,你、你竟然进化成了龙身?” 小幽也口吐人言道:“火魔兽,你作恶多端,制造杀戮,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老妖魔。”说罢嘴巴一张,一颗闪耀着灵光的珠子被她吐了出来。 这是她当初进化成龙形之身时凝聚出的灵珠,当初为了救萧清绝,便把那珠子给了他,后来萧清绝伤势彻底好全后,他怕小幽没了灵珠,会给她带来不好的一面,所以就执意要将珠子还给她。 赤袍人见她将灵珠吐出,更是吓的亡魂皆冒,急忙嗖的一声向下方俯冲下来,那目标,竟是王云飞。 王云飞知道他是要来取自己身上的“圣火”,当即不敢大意,急忙闪身后退,但那赤袍人速度实在太快,且离他又近,不过片刻间,已是俯身追了上来。 王云飞见甩不开他,只得返身回击,但他才一回头,便见火焰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王云飞大惊,正打算咬牙硬接之时,只见一白一红两道纤细身影突然向他身前挡来,同时两只纤纤玉手伸出,用柔力将他一掌打的向后退去。 王云飞见状吓的亡魂皆冒,大骇道:“不要啊!” “啪啪!” 随着他向后退去的同时,只听两声沉闷的掌声响起,随即王云飞便是一脸绝望的见到,那一白一红两道纤细身影,正犹如凋零的枫叶般,向他左右两边飘落了下来。 王云飞心中一阵害怕,大哭道:“不,不要啊,你们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 那一白一红两道纤细身影,自然是萧翎玉与韩凌霜二人了,方才她二人见那赤袍人来的太快,王云飞避无可避,匆忙间只得用身子去帮他挡上一挡。 那赤袍人有灭杀王云飞之心,因此下手极重,一掌之下,直接震碎了二人全身骨骼筋脉,纵是有大罗神仙在此,此刻也难以救活二人。 不过经她二人一挡,王云飞总算活了下来,而小幽也趁此功夫急忙赶了过来,赤袍人与她交手几招,不敌她灵珠厉害,只得又退回到高空。 小幽落下来将二人伤势查看一番,见已是无救,只得摇头叹息,王云飞见状悲痛欲绝,忍不住痛哭起来。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悲戚,直为这三个好不容易经历千辛万苦才重逢而又要不得不面对生离死别的人感到可惜,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摇头叹息。 王云飞在哭了一阵后,忽然想起什么,将怀中“圣火”取了出来,交给小幽,小幽见状一喜,脱口道:“魔核?” 她见众人不解,解释道:“这魔核就跟我的灵珠一样,乃灵力凝聚而成,拥有凝聚出他的人绝大部分的灵力在里面,这一定是那火魔兽的魔核,这下太好了,有了它,那火魔兽这下死定了。”说着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将那魔核一口吞了下去。 而随着小幽将魔核吞下,顿时一股能量波动以她为中心从她身体中散发出来,显然是她在炼化那魔核。 紧接着众人便是见到,一股能量风暴将她包裹在里面,待风暴散去后,众人便是惊奇的见到,一个长的跟萧清绝十分像,但却比他还要好看几分的绝美女子站在那里,她先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用那让人听了骨头酥麻的声音感叹道:“这火魔兽的魔核果然不错,没想到一下子就让我进化成了人形,真是太好了。”说着将一双极具野性的狭长美眸投向空中的赤袍人。 那赤袍人见她看来,顿时吓的头皮一炸,紧张道:“你、你想干嘛?” 小幽慵懒的道:“干嘛?当然是吃了你啊,你这老妖魔。”说着一步向空中踏去。 那赤袍人见她过来,吓的急忙变化出本体出来,竟是一只形状怪异,长的有点像狗又像猪的赤红色丑陋怪物出来。 那火魔兽本不是小幽的对手,而小幽在炼化了其魔核之后,实力更是再进一层,如此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更加不堪一击,因此没过多久,就被小幽直接制伏,一口吞进了腹中。 众人没想到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火魔兽就这样被轻松搞定,一时有些恍惚,却见小幽从空中落了下来,抱怨道:“这火魔兽真是难吃,难吃死了,还是它的魔核味道不错。” 众人大愕,险些晕倒。 小幽落到地上后,来到萧清绝身边,萧清绝看了她一眼,问道:“她们两个真的没救了吗?” 小幽无奈摇头道:“骨骼全碎,筋脉皆断,确实没救了。” 萧清绝闻言无奈一叹,他本想让小幽就像上次救自己一样救她们二人,但听她这么一说,看来确实是回天乏术了。 王云飞痛苦的趴在二人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流个不停,这时只见萧翎玉咳嗽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王云飞见状急忙凑到她面前,担心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好点?” 萧翎玉微微一笑,满含深情的看着他,不答反问道:“我、我很想知道,你、你心里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王云飞心一痛,急忙点头道:“有,当然有,我当然有真心爱过你。” 萧翎玉一听,顿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流着眼泪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说着头一低,眼睛缓缓闭了上去。 王小飞见状一惊,抱着她痛哭道:“娘,你不要死啊娘,你死了,小飞怎么办啊,小飞、小飞好害怕好害怕啊娘。” 众人闻言无不心酸,只感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王云飞更是抱着她哭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只见韩凌霜昏睡了一阵后也缓过一口气,痛苦的道:“云飞,我、我好难受啊。” 王云飞胸口一阵剧痛,急忙俯身将她抱进怀里,哽咽道:“霜儿,我在,我在呢。” 韩凌霜柔声道:“云飞,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娘,梦见了爹,梦见了哥哥,梦见了萧乾前辈和苏芸前辈,梦见了姑姥姥,梦见了李昊天,梦见了宋大哥,我还梦见了好多好多人……”说着咳嗽一声,顿时咳出许多鲜血,王云飞看的一阵心疼,大是难受。 韩凌霜在休息了一阵后,又继续道:“当然,我梦见最多的还是你,我梦见我第一次在金陵城里见到你时,你当时好傻哦,将我绊倒了都不知道拉我一下,真是个大笨蛋呢。”说着还笑了一下。 王云飞听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韩凌霜接着又道:“后来我们为了躲避金陵王的追杀,一起乘船逃到鄱阳去,你还记得你当时在船上对我说什么吗?你说我要是不把那一百两银子给你你就绝不会离开我,你说在我未给够你那一百两银子之前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我当时看着你这傻乎乎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只觉得这小子虽然有些固执,但也蛮可爱的嘛,后来我曾经反复想过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呢,直到刚才,直到刚才我终于明白,原来、原来我从那时,便已是开始喜欢上你了啊!” 王云飞心一痛,捧着她的脸痛哭流涕,韩凌霜看了也是有些难受,接着又道:“后来我们一起来到鄱阳,你担心我不敌铁木山大哥就出手一起助我,你当时明明实力不济,但哪怕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我,之后我们又一起来到了汉阳,你当时身中剧毒,我好担心好担心啊,我担心你会就这么的死去了,所幸你命大,最终得以不死,后来在洞庭时,你这家伙竟趁我慌了神,竟敢、竟敢趁机亲我,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王云飞被她说的忍不住破涕一笑,随即又后怕道:“我当时也好紧张好紧张啊,我亲了你之后更是害怕的要命,怕你再也不理我了,可我实在实在太喜欢太喜欢你了,尤其是当时你还被我抱在怀里,我就更忍不住的想要去亲你一下了。”他说着竟还有些微微的得意。 韩凌霜见状哭笑不得,笑骂道:“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她虽这样说,但那眉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韩凌霜笑了笑,接着又问道:“后来你总算得到我了,那你一定很自得吧?” 王云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奉承道:“何其有幸,能得韩女侠为妻,是在下几万世修来的福分。” 韩凌霜听了心情说不出的好,开心道:“我就喜欢你说好听的话给我听。” 王云飞微微一笑,帮她拢去鬓边秀发,韩凌霜接着又道:“随着后来相处的多了,我发现你越来越了不起了,越来越让我喜欢,跟我最初认识的王云飞完全不一样,你聪明、勇敢、坚毅、可靠,你既会做饭,又懂得善解人意,还很温暖,很贴心,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拥有一颗不变的心。” 王云飞缓缓握住了她的手,韩凌霜感受到从他手心中传来的温度,心中说不出的踏实安宁,她接着又继续道:“我韩凌霜只不过是一个流落江湖的寻常女子罢了,又何德何能,竟能让我遇见你这么好的一个男子,说真的,能与你相伴,做你的妻子,我这一生,也值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几乎已是耗尽全身力气,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王云飞看的心疼不已,急忙将她抱在怀里,痛苦道:“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样子我看的好难受好难受。” 韩凌霜欣慰一笑,又道:“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去说了,云飞,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王云飞摇头道:“我不答应,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要你陪着我。” 韩凌霜不舍道:“我也好想活着,好想陪着你,可是,看样子怕是不行了,”说着看了旁边小女孩一眼,道,“小霜。” 小女孩闻声哭道:“娘。” 韩凌霜看着王云飞道:“云飞,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叫小霜,今年十岁了,我走以后,恐怕就只能靠你照顾她了。”说着又是一阵咳嗽,让小霜和王云飞二人看的难受不已。 韩凌霜缓过一口气后又道:“云飞,我可能真的不行了,待我走后,你将我的尸身火化,然后将它撒在每一个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我想陪你再走一程,感受下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你说好吗?” 王云飞早已哭的说不出话来,韩凌霜见状又问了一遍,苦涩道:“好吗云飞?” 王云飞大哭,眼泪几乎是止不住般的往下落,但他见韩凌霜一副苦苦哀求的痛苦模样,心中又忍不住一软,点头涩声道:“好,我答应你。” 韩凌霜见状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用微弱的声音道:“云飞,你将我抱紧点,我好冷好冷,我想贴着你的胸膛。” 王云飞急忙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又用衣服盖在她身上。 韩凌霜极为知足的看了他一眼,最后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道:“云飞,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能认识你,做你的妻子,真好!”说着,头一低,身子缓缓软了下去。 “啊,不要啊!”王云飞撕心裂肺般大吼一声,直接哭死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事不由人 黑暗中,一道人影孤独的蜷缩在角落里,就像受伤的小兽般,躲在那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不敢睁眼,不敢醒来,不敢面对这个真实又可怕的世界,只觉得孤独害怕,浑身发抖,就好像一片苍茫之中,天地间只有他孤身一人踽踽前行,心始终是空落落的,无边无际,没有着落,一个人彷徨,一个人无助,一个人担惊受怕,一个人无可奈何,却最终又不得不一个人走完这段漫长而艰辛的路……人生呐! 可他,最终还是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慢慢的小心睁开了眼睛。 入眼处,一片人影耸动,火光中,一白一红两道尸体正安然的停放在木柴之上,一脸不舍与眷恋,让人清楚的意识到又回到了那个冰冷又无情的世界。 陈笑风看的叹了口气,走上前道:“云飞,时辰不早了,要不就把火点了吧?” 那道身影听的一颤,下意识的就要阻止道:“不要啊!”可才一开口,却发现喉咙沙哑的难受。 陈笑风一叹,有些不忍道:“往事已矣,你要节哀才是。” 那道身影害怕的将身子缩了缩,让自己完全躲在黑暗中,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陈笑风见状一叹,将手中火把插在他面前地面上,道:“你先静一静吧,想好了再做决断。”说着缓缓退到了一边。 风儿轻轻吹着,吹散了谁的过往,吹走了谁的回忆。 最终,那道身影还是从黑暗中艰难站了起来,然后将地上火把拿起,一步一步的,痛苦又缓慢的向前方木柴走去。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他击的支离破碎,往日那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眼前般,像把尖刀向他心头狠狠剜去,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缓缓开口道:“我终是明白萧乾前辈所说的那句话了,有时候一生只是一瞬,而有时候一瞬却是一生。是啊,在漫长岁月里,许多东西终将化为泡影,而有的东西,注定要跟随一生,只是你们不在了,而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他说着,将手中火把往木柴中缓缓丢去。 “轰!”大火燃烧了一切。 第二天,王云飞牵着两个小孩,带着二女的骨灰,向众人辞别,离开了这里。 王云飞按照韩凌霜的要求,带着她的骨灰去到他们一起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将其一一撒在了那里。 当他到达蜀地时,刚好碰到赵方定,赵方定在得知小霜乃韩凌霜的骨肉后,便恳求王云飞将其交给自己。 原来自从当日韩遗殇疯了之后,神机门一直处于一种无主状态,门内大小事物暂时由四大护法代为管理,至于杨虎,也已于多年前去世。 王云飞感念其一片忠心,在征得小霜同意后,便将其交给赵方定,可又怕她年龄小不习惯,于是又陪着她一起回神机门住了三个月。 谁知小霜天资聪慧,赵方定所传知识一学便会,赵方定大喜,于是对她疼爱更是有加,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而小霜也确实争气,无论赵方定传授她的是什么,她都一学就会,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是难得住她的。 赵方定心中又惊又喜,几乎是大喜过望,直呼上苍保佑,神机门后继有人,最终更是决定将神机门秘传的不世秘法《机关秘术》一书交于她自行研读。 要知道这《机关秘术》乃神机门立根之本,讲的是机关的设计与制造之法,寻常门人根本没资格接触,就连四大护法也难以一见。 正常情况下,此书一般也只有门主或门主传人才有资格参研,平时都是放在重地交由专人保管,可见其对神机门的重要程度,亦可见赵方定对小霜的喜爱之心。 王云飞见小霜一切适应,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与众人辞别,又带着王小飞继续上路,待他走完与韩凌霜一起走过的所有路时,已是过了一年。 这一年来,胡人大军由于没有了那赤袍人帮助,被中原众人击的节节败退,不过一年时间,便已是被赶出中原,退回草原和西域。 随着战争平息,各地被迫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又重回故土,建设家园,往日被战火践踏的中原大地,又逐渐恢复了安宁。 王云飞在走完与韩凌霜一起走过的所有路后,便带着王小飞回到了稻香村,由于地处偏僻,这里竟然避免了战火的侵扰,倒是少有的安宁之地。 只是让王云飞难受的是,由于村长爷爷年岁已高,早在他离开稻香村第二年时,竟已是去世。 王云飞行走江湖十三载,也就是说,村长爷爷已经整整去世十二年了。 王云飞大悲,跪在村长爷爷坟前痛哭道:“村长爷爷,我回来了,云飞回来看您了。” 他说着给村长爷爷磕三个响头,接着又道:“自从离开稻香村后,云飞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很多事,认识过很多人,既遇见了自己心爱的人,也辜负了……爱自己的人。”他说着难受不已。 过了会接着又道:“对了村长爷爷,我还遇到了龙阳大长公主,她让我带话给您,问您这些年过得可好,说、说她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您啊。” 王云飞离开村长爷爷的坟墓后,又将萧翎玉与韩凌霜剩余的骨灰寻个好位置埋下,在立墓碑时,他有些挣扎,毕竟在他心中,是只希望自己这一生只有一位妻子的。 于是一番思索过后,王云飞最终为二女立下了“爱妻韩凌霜之墓”和“念慈萧翎玉之墓”,他给萧翎玉所立的墓碑,竟是以儿子的名义所立。 做完这些后,他才带着儿子安安心心居住下来,打算从此隐居在此,不问世事。 谁知王小飞聪明有余,调皮过度,时常把村里弄的鸡飞狗跳,更与其他小孩有诸多不合,搞得众人怨声载道,害的王云飞道歉不已。 无奈之下,王云飞在稻香村住了几月后,又只得带着他离开这里,前往别处,只是天大地大的,他也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到何方,只得茫然四顾。 这一天,二人走着走着便不觉来到清水镇上,但见那湾清水从镇上缓缓淌过,让王云飞不由得想起十三年前他初入江湖的情景。 只是物是人非,十三载过去了,早已改变了许多事情,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满含一腔热血,一心只想着踏入江湖当大侠的热血少年了。 多年的折磨,早已弄的他身心疲惫不堪,如今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聊度余生,奈何身不由己,偏偏儿子王小飞极不安分,使得他不得不再次踏入江湖,带他流浪。 二人走了半天的路也是饿了,王云飞便带着儿子去镇上吃面,岂料王小飞吃了一半竟是将筷子一丢,抱怨道:“这面真难吃,我不想吃面,我要吃烧鸡烤鹅,我要吃鲍鱼海参。” 王云飞一听顿时就火了,当时就批评他几句,谁料王小飞听后顿时哭道:“你一点都不好,娘从来都不会骂我,我要娘,不要你这个臭老爹。”说着竟跑了开去。 王云飞见状无奈,生怕他有危险,急忙跟了上去,但王小飞死活都不愿让他跟着,王云飞不得已之下,只得隔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以防他有什么意外。 就这样,转眼又是五年过去,而王小飞也已经十四岁了,长的帅气逼人,英姿勃发,让不少花痴女看了直犯傻。 这一天,王小飞趁王云飞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害的王云飞一顿好找,最后竟还是在一处勾栏中发现了他。 原来这五年来王云飞和王小飞父子二人关系一直处的不太融洽,王小飞性格乖张,爱玩弄人心,时常惹的王云飞头痛不已。 王小飞以前跟随母亲萧翎玉时,萧翎玉将其宝贝的很,平时又哪舍得说半句重话,几乎是对其百依百顺,宠溺的很。 一向被宠惯了的王小飞自是难以适应与其他人的相处,尤其王云飞见其性格乖张,时常捣蛋,担心他这样下去将来会吃苦头,更是对其管教有加。 谁知王云飞的一片苦心,竟会适得其反,不但没能让王小飞有所改变,反而惹的其异常反感,更是动不动大呼着要离开他。 这一天,他趁王云飞不注意时,便偷偷溜了出去,但身无分文的他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去,最后更是把自己弄的又累又饿,只得流落街头,四处浪荡。 后来他刚好遇到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勾栏女子,那女子见他长相好看,一时心动,就试着上前与其交流一番,谁知几句话下来,便获取了王小飞的好感。 王小飞因自小先后跟随母亲萧翎玉和父亲王云飞在一起,可以说从未一个人独自生活过,其实对世事是无甚了解的。 王小飞不知道那女子其实是在打他主意,不明就里的他只觉得这女子是除了娘以外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了。 再加上那女子长他两岁,对他以弟弟称呼,又对他照顾有加,甜言蜜语下,王小飞只觉得这女子对他实在太好,所以渐渐竟依恋上了她。 王云飞在观察一些时日后,见那女子对王小飞并无恶意,这才放下心来,再加上他知道儿大不由人,这般事不可为之下,当即只得长叹一声,昂天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彻大悟 王云飞离开儿子后,又一个人重新踏上了路,他已是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一个人就这样孤独的上路了,也不知道这样的路还要走多久。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人生真的很累很累,说不出的疲惫,只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般没有目标,漫无目的的走下去,早已没有了任何意义。 或许,唯有一死,才能解脱吧,毕竟,这一生,真的过得很累呢。 他跳进河中,想把自己淹死,可是河水却把他冲到了岸边,他把自己挂在树上,想把自己吊死,可是树枝却被给折断了,他想让人把他打死,可打他的人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反被他眼神吓个半死。 无奈之下,最后他只得把自己关进房子里想用火把自己烧死,可谁知却又被好心的路人给救了下来,那路人甚至担心他会再次想不开,更是时刻陪着他,守在他身边,开导于他。 王云飞仰天一声长叹,苦笑不已,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来他谢别了那个好心人后,又继续就这般木然而机械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直至时间一天天过去。 这期间,他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人活在世上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人从一出生就哇哇大哭,是一开始就对这个陌生的世间充满了恐惧吗?他们是不是根本不情愿来到这个世上? 长大后,又要面对各种麻烦,做着各种自己不喜欢的事,与不喜欢的人相处,面对着不公平的待遇,接受着所有不情愿接受的任何事物。 有的人忙碌一生,到最后可能仍是一无所有,有的人为了功名利禄,为了富贵荣华,最终弄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有的人遇人不淑,最终反目成仇,从此不再相信他人,一生凄凉,有的人受人陷害,只得血屠千里,从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人的一生中,是不是总是在劳累、虚晃、无奈、痛苦、伤心、孤独、彷徨、无助、恐惧、害怕、失落、悲伤和绝望中度过的? 为什么人活在世上总是会莫名感到不安,感到害怕? 一个人的心,到底要枯到何种程度,才不再苦啊? 人的一生,又到底要走多少路,才不会感觉累? 人生,究竟有什么好的? 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想了许久,也走了许久,可他始终却想不通,想不明白,直至有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黄昏时分,他来到钱塘江畔,但见前方一条大河横亘东西,滚滚而流,任何阻拦它的事物,都被其带着,向东卷走。 真是好一条大江啊,梦里的大江大河,不该本就是如此的吗?这般浑然天成,却又那般波澜壮阔! 王云飞看到这里,不觉心胸为之一宽,长期以来郁结在胸中的郁气都感觉一扫而空,只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更远处,一轮夕阳斜照天边,将远山和天空映照的一片通红,他看着看着,不觉生出一股气冲云天的豪迈之情。 好一个落日山河,有夕阳相伴,大江相随,这世间之事,便也不再是事了。 王云飞仰望苍穹,忍不住大笑道:“真是一朝顿悟,豁然开朗,真是一朝顿悟,豁然开朗啊,人生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遇见最美的风景,我终是明白,其实人的命运往往是被自己耽搁的,人生百年,我又何苦为难自己?” 他一说到这里,顿时精神为之一振,振奋道:“越是那些与命运作斗争的人,往往越是没什么好下场,反倒是那些愿意接受命运安排的人,反而过得还不错。那些与命运作斗争的人,看似很不一般,其实他们过得比谁都苦,过得比谁都可怜,有时候,接受命运的安排,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没得选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时光,它总是在流转,错过了,便是错过,唯有将其把握住,好好珍惜,才不算觉得浪费。” 他越说越是兴奋,进而更加大声道:“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其实只在于内心的踏实与安宁,不在乎其它,有些人虽看似位高权重,富甲一方,但他们也就只能跟比他们过得差的普通人比比罢了,其实他们内心过得比谁都煎熬,稍有不慎,便会倾覆下来,从而落得个身败名裂,不得善终的下场。古时那些王侯将相厉害吧,可又能如何,他们最终还不是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就像这滚滚大江一样,任何阻挡在其面前的事物,都将被其一并带走,更何况,我也不过如此,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又何须如此高看自己?试问,这世间之事,又有什么是放不得,放不下的?” 王云飞只感觉说不出的振奋,两眼几乎犹如放电般道:“其实人活一世,无非修的是一颗心,心若不安,烈日下也不得温暖,归家了也无处安心,心若安了,到哪里都是家。每一个心如止水的人,曾经必有一颗心如死水的心,不心如死水,又如何心如止水?死之极境便是生,生之极境便是死,生死相依,往复循环,我本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如今我又活过来了。”他说着,忍不住一阵长笑,笑声豪迈奔放,再无一丝一毫伤感悲愤之意,再无一丁一点孤独落寞之感。 王云飞笑了笑,接着又道:“我之前未曾开悟,只是因为我的心还不够苦,我的心不够苦,只是因为我还没那个劫难,我因为没那个劫难,所以我也就没那个福分了。” 他说着往这方天地看了一眼,只感觉心中说不出的平和,无波无澜,于是一笑,接着又道:“霜儿真是上天派给我的福星,《道德经》里果然说的没错,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我虽饱受磨难,吃尽情劫之苦,却也因此因祸得福,得以彻悟,如今我大彻大悟,从此不再拘于一事一物,这世间,也再难有什么可以困住我的心了。从今往后,我眼中无物,心中无人,无我无他,只有自己……和这方天地。”说着,他对着那条大江,那片落日山河,那方天地,恭恭敬敬的跪拜了下去。 (注:关于钱塘江边的感悟,乃作者的亲身经历,17年作者在杭州时,于钱塘江边六和塔对面的滨江沿岸,看着对面的落日山河,当时心情说不出的高畅,可以说,那是作者有史以来心境最高的一次也不为过,所以当时就写下了“好一个落日山河,有夕阳相伴,大江相随,这世间之事,便也不再是事了”这等珍贵句子。 另外,书中许多感悟其实都是作者亲身感受到的真实感悟,并非瞎掰胡诌,都是有根有据的,亦非抄自他人。当然了,有一些也确实还是借用了他人的,只不过很少而已,而书写到这里,也已经进入了尾声,按原计划本来是打算将主角写成一个孤独的人的,可是作者将主角写的大彻大悟的同时,自己竟然也跟着一起大彻大悟了,所以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让主角不再执着,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好了也不多说了,本书还剩最后一章,望有缘看到此书的读者朋友能喜欢,最好能从书中学到什么,获得一些启发,那样便也不辜负作者一番心血了,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身心愉悦,谢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莫问归途 所谓一朝彻悟,得以解脱。 王云飞自从当日在钱塘江边大彻大悟后,心性便变了许多,整个人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以前总是执着于一人一事,从而将自己的心困的死死的,如今解脱出来,只感觉说不出的舒泰顺畅,整个人都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他一想通,以往那些心结也解开不少,只是虽说如此,他心中其实还是有几件事放心不下,那便是以往喜欢他的那些女子,不管以后如何,但他也想给她们一个交代。 一想到这里,王云飞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不再迷茫,于是他思索一番,便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路。 时隔一年多,由于战乱的平息,南疆与中原的各处要道也已经重新被打开,双方经贸往来更胜以前,一副欣欣向荣景象。 当日大祭司为了保护南疆百姓安危,避免被战火荼毒,不得已之下只得宣布自立,如今随着战乱平和,他又重新归附中原王朝,回到国家怀抱。 王云飞到达南疆后,先是去到大祭司那里,见见白芷胭,谁知他还未进门,便有一男一女两个幼童将他围住,向他咿呀学音。 王云飞大感好奇,心想当初离开时这里可没有什么小孩的,莫非是有什么人搬到这里和大祭司一起住了不成? 正疑惑处,却听有个女子声音温和喊道:“小云、小飞,你们这两个小调皮鬼又跑哪去了?” 王云飞应声看去,随即便见从屋子里走出一位淡妆清雅的女子出来,女子身着一袭淡蓝色衣裙,气质清雅冲淡,正一脸愕然的向这里看来。 王云飞看着那女子笑了笑,温声道:“芷胭,好久不见。” 那淡蓝色衣裙的女子,自然便是白芷胭了,她显然也是没想到王云飞的突然到来,直至王云飞唤出她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于是眼睛一红,几乎是快哭出来般酸涩道:“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那两个幼童见她在哭,立马跑到她身边难过道:“娘,你怎么哭了呀?” 白芷胭止住哭声,将两个孩子拢在怀里,对着他们道:“小云小飞,这便是娘时常跟你们提起的云飞叔叔,快跟叔叔打声招呼。” 两个小孩闻言急忙向王云飞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叔叔”,王云飞蹲下身来,伸手抚了抚两个小孩的脸,涩声道:“小云、小飞,快告诉叔叔,你们的爹爹去哪了?” 小云小飞闻言道:“爹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要很晚才回来。” 王云飞将目光投向白芷胭,白芷胭见状脸一红,低着头道:“你走后,我便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再加上大祭司对我很好,后来,我便嫁给了他。” 王云飞听完只感觉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当即忍声道:“嫁给他好啊,大祭司人那么好,武功又那么高,你有他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白芷胭听了也是有些难过,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无益,于是道:“怎么样,你这些年过得可好,霜儿姐姐有找到吗?” 王云飞怕她听了伤心,于是假装道:“找到了,霜儿她和我一起过得很好。” 白芷胭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恭喜你重新找回自己所爱,我真羡慕你。” 王云飞此刻不知是何种心情,绕是他已是大彻大悟,此刻心中也感觉像滴血般难受,但也只得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道:“谢谢你。” 白芷胭向着他点点头,微微一笑,道:“站了那么久,就不打算进来坐坐?” 王云飞想了下,摇头道:“不了,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过得如何,既然见到你幸福,那我也就放心了。”说着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他走了一半,又停下来转身看了一眼,他见女子站在门口中,一脸不舍的看着他,王云飞心中也是有些难受,于是道:“芷胭,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白芷胭苦笑摇头道:“事已至此,如今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王云飞一阵黯然,但同时也明白白芷胭的意思,如今两人各有归属,再在一起,基本已是不可能,所以有些话,说还不如不说。 或许是这世间太小气了,小气到有些话,要让其烂在肚中才好,小气到有些事,要让其消逝在风中才对,小气到有些人,要忘了才好。 一念及此,王云飞当即微微一笑,洒脱道:“好,既然如此,那芷胭,我可就走了哦,你自己要保重,另外等大祭司回来后,替我向他问好,代我谢他这些年他对你的照顾之恩。”说着就要离去。 白芷胭见他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道:“你看我差点把什么给忘了,”说着对王云飞道,“对了云飞哥,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找一个叫紫依的姑娘吗?” 王云飞一听顿时浑身一震,急忙道:“芷胭,难道你知道紫依的下落吗?” 白芷胭道:“好像知道一点,我听以前黑毒教的门人说,说她似乎是住在你当初救她的那个地方。” 王云飞听了心中一阵剧痛,当即再也不敢多留,辞别白芷胭,急忙凭着记忆向当初他刚进入哀牢山范围时,于猛虎口中救下紫依的地方赶去。 一间小木屋,于光影斑驳中坐落于一片小树林中,一条小溪从屋门前迤逦而过,溪水叮当中,将周围环境衬托的愈发宁静。 小溪,小木屋,小树林,三者结合在一起,倒有种说不出的别样美,想必住在其中的主人,也一定是个很不一样的人吧。 “沙沙!”一阵脚底踩在枯枝树叶上发出沙沙轻响的脚步声轻微响起,随即便见王云飞走向那间小木屋门前,鼓起勇气后,然后伸出手来,轻轻向门上扣了上去。 “谁呀?”里面,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慵懒响起,带着几分嗔怪,似乎刚才她是在休息般,而对于这打扰她休息的人,显然也有些微怪。 接着,便听见一阵鞋子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咚咚”声,随即只听的“吱啦”一声响,木门被人拉了开来。 一袭紫色衣装,一双紫色瞳孔,一对大而分明的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的,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看着他。 王云飞静静看着眼前女孩好久,微微一笑,温声道:“紫依,好久不见。” 一句“紫依”,一声“好久不见”,女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情绪,双眼中逐渐涌出一层水雾出来。 王云飞见状心一疼,上前一步将女孩抱进怀里,柔声道:“紫依,你跟我走吧?” 女孩道:“去哪里?” 王云飞道:“去哪里都可以,这天大地大的,哪里都是好去处。” 女孩一阵哽咽,多年心酸委屈一并爆发,趴在他怀里痛哭起来,她等他这句话,已经等太久太久了。 王云飞等她哭完,这才将她头小心捧起,歉然道:“紫依,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他说着,将怀里女孩轻轻抱起,向屋子里走去。 一抹春光荡漾,动人心魂。 王云飞在找到紫依后,便带着她离开了南疆前往西域,他本是去找苍狼王穆秋辞的,可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苍狼王早已将苍狼帮解散,自己一个人独闯江湖去了。 无奈之下,王云飞又只得带着紫依离开这里,前往别处。 这一天黄昏时分,二人走到玉门关前,王云飞不禁转身看了身后一眼,但见前方黄沙漫漫,空旷无垠,而远处天边,一轮红日斜挂天边,将天空烧的一片通红,正不紧不慢的缓缓下坠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是好一幅盛世美景,好一个壮美河山,王云飞看着不觉心中一喜,他似有所悟般露出一抹深思之色。 紫依见他似有思索之意,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王云飞笑了笑,道:“我似乎突然明白,人一生的追求无非在于一个‘慢’字,你看那日出日落,四季更迭,不都是在不紧不慢中进行的吗?快,只是一个人的本能,而慢,才应该是一个人一生所追求的东西,是一个人毕生的修行所在。水静则流深,语迟则人贵。” 紫依不解道:“可是何为修行呢?” 王云飞解释道:“所谓修行分为两种,一为炼道,一为炼心,炼道者避世潜修,炼心者入世熔炼。” 紫依眨了眨眼睛,于是又道:“我不想避世,只想跟你一起入世,那要怎样做才能炼心呢?” 王云飞道:“处你不喜处之环境,做你不喜做之事情,将你的心境一次次打碎,再一次次重塑。顺境炼能,逆境炼心。” 紫依听了吓一跳,吐了吐舌头道:“那我还是不炼心算了,炼心太痛苦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 王云飞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淡笑道:“胆小鬼。” 紫依脸一红,害羞道:“人家本来胆子就小,所以你就更不能不要我。” 王云飞听了心中一阵难过,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道:“从此再也不会了,以后哪里有我哪里就有紫依。” 紫依依偎在他怀里点头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相信你说的话,以后紫依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王云飞心中大为感动,拉着她的手道:“走,我们出发吧。” 紫依问道:“去哪里呢?” 王云飞笑道:“不问来路,不问归途,走到哪里,便是哪里。” 紫依点头道:“好,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愿意。” 二人正准备向玉门关内行去,却见这时,只见一女子牵着匹马从玉门关内缓缓走了出来,她左手牵马,右手持剑,一袭劲装英姿飒爽,正迎着夕阳余晖向这里缓缓走来。 王云飞见状一喜,心中柔情似水般融化而出,柔声道:“穆姐姐!” 夕阳斜照,暮色迟留,将那一副温馨画面,永远定格在了哪里,很美,很美。 后记 六年了,我终是没有辜负自己一片心意,成功将这本书写完了,写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说真的,这六年来,过得真的好累好累,很不容易,可能没人知道,我被这本书整整困住了六年。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因为最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的心境是处于一种超高状态的,整个人的状态也是说不出的好,最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完全凭的是一时感觉去写的。 按理说,仅凭感觉去写,是很难支撑一个人去把一本书写完的,因为那样会动不动就写着写着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但由于这本书前面几章写的实在太好,完全是我所喜欢的那种样子,所以我一直舍不得放弃。 当时有超高心境在做支撑,倒也没什么,可是后来随着我生活状态的改变,我的那种超高心境竟然轰然崩塌了。 这种超高心境到底高到什么程度呢,比如我书里的倒数第二章里就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好一个落日山河,有夕阳相伴,大江相随,这世间之事,便也不再是事了。 这是我17年于钱塘江边六和塔对面的滨江沿岸,看着对面的落日山河,所发出的真实感受,我当时一看到这个情景心中便生出一股气冲云天的豪迈之情,说不出的高畅,甚至可以说,那是我有史以来心境最高的一次也不为过。 又比如说,我突然受到巨大惊吓,但绝对不会超过零点几秒,我便可以一瞬间整个人镇定下来,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再比如说,我只需轻轻往那里一站,我便能让身边的人感到踏实和放心,因为那时的我,心境真的很高很高,内心真的好强大好强大。 可尽管这样,尽管我的心境高到这种程度,但它竟经不起现实的冲击,在与现实接触后,竟很快就崩塌,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这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没想到我心境都高到这种程度了,都已经强大到几乎是无所畏惧的地步了,竟还抵不住现实的轻轻一击,如果当时我要是知道,我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它,哪怕与世隔绝也在所不辞,因为那种心境实在是太高太高了,也许我这一辈子,很可能再也回不到那种至高心境了。 而心境崩塌的后果也是极为严重的,它毕竟是被现实给击碎的,所以心境崩塌的后果便是直接导致我难以融于现实。 不是现实容不下我,而是我自己难以融入现实当中,我本就与现实格格不入,而心境崩塌后,更是让我对现实充满抗拒。 我万万没想到,我那么高的心境,崩塌之后我竟会反受其害,害的我整整被困住了六年,害的我生生被折磨了六年。 六年啊,人一生最宝贵的一段时间,就这样被白白消耗掉了。 后来我努力想办法去拯救,但始终却未能成功,直至最近有一天,我终于突然明白过来,我的心境之所以会崩塌,是因为它本身不源于现实。 换句话说,它就好比空中楼阁,无根之木,本身就是不切实际的东西,自然经不起现实的冲击,崩塌,那也是迟早的事。 直至想通这点,我才逐渐释然,这才得以从那种牢笼中挣脱出来,得以解脱,否则,我还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 心境崩塌只是其一,再加上那时我没有写完一整本书的经验,又没有大纲,和一个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而去安心写书的环境,所以导致我写这本书写的极其困难,以至于写了整整六年。 如果说写作难度分等级的话,那我这本书毫无疑问可以很肯定的说一定是处于最困难的那个等级,但尽管这样,尽管这么难,尽管这么让人绝望,可为了不辜负自己一片心意,我仍是咬牙坚持写完了,可以说,我心志之坚定,世间少有。 我不但把这本书写完了,而且还是认认真真写完的,写的还是那么漂亮,甚至这本书写出的结果,都完全超出了我的期望。 事实上,大多数人对自己写出的文章都是不满意的,但我不一样,我几乎对自己写出的文章都说不出的喜欢与满意,这个意义很是非凡,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算是做到了笔随人愿。 这本书什么都好,但有一点让我过意不去的是,感觉自己好对不住自己书里的人,因为里面没有一个人不是可怜的,如果说将书里的人写的过于可怜也是一种罪的话,那我一定会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吧。 其实这本书刚开始写时我就知道会很难很难,会很累很累的,我甚至都知道写下去只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将会后悔的,因为有的事情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 但是,如果不去写的话,我又会更加后悔,因为我不想辜负了自己一片心意,所以哪怕明知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终究还是毅然决然的坚持写下去了。 所幸的是,我终究没有辜负自己,我不但成功将这本书写完了,还写的那么好,那么的心满意足。 我当时就跟自己说过,这本书不写完就绝不开下一本书,我做到了,我说过要将这本书好好写完,写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我也做到了,我说过不会辜负自己一片心意,我还是做到了,那种说到做到的感觉,真好。 不得不说,真的很了不起,这真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一次现实与虚幻的争斗,我感觉这本书写完后,再让我去写其它的书,感觉没什么可以难得住我了。 其实人生本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但是,我做到了给自己的人生创造意义,这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也是一件极为治愈人心的事。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有了这本书,我的人生就算再差,也绝差不到哪里去,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负它,而它也定将不会负我,有了它相伴,从此,我的心灵便有了根,它将抚慰我一生,治愈我一世。 说句难听话,哪怕就算此刻让我死去了,我也不会有太多不舍,毕竟,已经没有太多遗憾了,别人死了,也许会带着满身遗憾离去,而我,则比别人多了一抹知足。 人生,有时真的好快意好快意,当然更重要的现实意义是,我因这本书而大彻大悟了。 没错,的确是大彻大悟了,我本想将主角写的大彻大悟的,谁知将主角写的大彻大悟的同时,自己竟然也跟着一起大彻大悟了,从此,我不再执着于一事一物,也再难有什么可以困住我的心了。 也许,我可能会是别人在现实中见到的唯一一个真正做到大彻大悟之人吧,毕竟,不是谁都能拯救的了自己,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自渡的能力,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我也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把自己活成了别人眼中想要的样子,真正做到了现实中的大彻大悟,那种内心踏实,遵循本意的感觉,真好。 其实这本书之所以让我写的很累,主要还是因为我太在乎它,太想将它写好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宁愿花一年的时间去写好一章,也不愿多敷衍一个字,要不然,也不至于区区四十万字,让我整整写了六年。 或许,换个别人,也许早就放弃了吧,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这种义无反顾的坚持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不辜负自己一片心意。 如果说这世人有人能做到初心不负,那我想我便是这样的其中一员,我不但是这么要求自己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而且,我确实也真的做到了,别的不说,至少这六年,我的的确确是做到了。 我也相信,我是这世上少有的能守住自己本心的人,不为别的,只因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人品,相信自己的为人,相信自己的心性。 真的好开心,那种心结打开,心愿了却的感觉,真的好好,在我看来,做一个有始有终,痴心不二的人,比做什么样的人都要强,都要好,都值得被珍惜,都值得被善待。 毕竟,金钱虽可贵,但人心却更难求,要知道,一颗靠得住的心,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一颗可靠的人心,会让人感到安全,感到放心,会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踏实,甚至会让一个人无怨无悔,莫名其妙,毫无保留的去信任这颗心。 在可靠的人心面前,什么金钱权利,什么容貌名誉,乃至身份地位,统统都只是狗屁罢了。 人心,可以说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但也是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东西了,一旦得到一颗可靠的人心,可是比什么都靠得住的。 说了这么多,可能大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大彻大悟的,那我就来给大家说说吧。 就在几天前,我突然意识到,人的命运其实往往都是被自己给耽搁的,因为我发现,越是那些与命运作斗争的人,往往越是没什么好下场,反倒是那些愿意接受命运安排的人,反而过得还不错,那些与命运作斗争的人,看似很不一般,其实他们过得比谁都苦,过得比谁都可怜。 有时候,接受命运的安排,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坏事,没得选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时光,它总是在流转,错过了,便是错过,唯有将其把握住,好好珍惜,才不算觉得浪费。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其实只在于内心的踏实与安宁,不在乎其它,心若踏实了,到哪里都是好去处,心若安了,到哪里都是家,而心若是不安,那烈日下也不得温暖,归家了也无处安心,要知道,人活一颗心,人活在世上,其实无非修的是一颗心而已。 有些人虽看似位高权重,富甲一方,但他们也就只能跟比他们过得差的普通人比比罢了,其实他们内心过得比谁都煎熬,稍有不慎,便会倾覆下来,从而落得个身败名裂,不得善终的下场,而有的人奋斗一生,可能最终仍是一无所有,甚至有的人为了功名利禄,为了富贵荣华,最终弄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所以啊,人生百年,我们又何苦为难自己,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当悟透这一点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以往的那些纠结,也都瞬间释然,当真是一朝顿悟,豁然开朗。 毕竟,愿意接受事实,愿意接纳这个世界的不完美,愿意和自己言和,愿意对这个世界多一点包容,其实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了不起的事。 我之前之所以未悟透这一点,只是因为我的心还不够苦,当我内心饱受煎熬,受尽折磨后,自然也就悟到这一点了,真是祸福相依,因祸得福啊。 这也跟网上经常能看到的那句话很像,网上那句话是这么说的:“身不苦,福禄不厚,心不苦,智慧不开”,另外我刚特意去网上查了这句话,原来这句话竟是王阳明所说的。 最近我便总是觉得自己跟王阳明有些相似之处,比如我现在考虑问题已是会从现实情况出发了,能做到切合实际,这样做看待问题确实变得简单多了,只要事情不符合实际,便可轻易看出问题好坏与本质所在,那这么看来,我的心智的确是被打开了,从而真正做到了大彻大悟。 真的是,每一个心如止水的人,曾经必有一颗心如死水的心,不心如死水,又如何心如止水?死之极境便是生,生之极境便是死,生死相依,往复循环,如今,我又活过来了。 我以前会老是纠结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但现在,我再也不纠结了,因为在我看来,只要我内心过得踏实、安宁、开心就好,纠结来纠结去已没有任何意义,不但没有任何结果,反倒只会让自己痛苦不堪而已。 这就是我大彻大悟之后的好处,一件曾经让我执着不放很多年的事,都能这般轻轻松松被我给释然了,所以我才敢说,从此,我不再执着于一事一物,也再难有什么可以困住我的心了。 当然,大彻大悟的好处肯定不止这一点,它可是有着无穷的力量,不但可以支撑一个人坚定的走完那漫长而艰难的人生,同时它对我的写作也是有着很大的帮助的,因为它可以给我带来无穷的心力。 而心力又是支撑心境的重要力量,而心境的高低又决定着文章的高低,所以甚至可以这样说,我大彻大悟后,便可以有着源源不断的心力去支撑我的心境,只要我的心境始终保持着至高境界,那我便可以源源不断的写出高质量的好文章。 当然了,这毕竟只是理论上的论断而已,至于实际结果如何,那也不好说,不过不管再怎么样,也比以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我以前为了能将文章写好,总是喜欢不惜代价的跑到一个没人打扰的城市去写作,因为那样我便可以做到眼中无物,心中无人,而那种心境,对写文章是极为有利的,但现在,我显然再也不需要去这么做了,可以说,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担心我写不出好文章了。 我甚至敢肯定,只需给我一次借力的机会,我便可以扶摇直上,直上青云,因为这么多年来,我该积累的也早已积累的差不多了,我甚至都已经经过了厚积薄发,水到渠成这两道程序,甚至我都敢这么的说一句,我的文章都已是达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真正做到了“润物细无声”。 这没什么好怀疑的,要知道我可是一个两极分化的人,如果是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那基本是只有说不出的烦烦烦,只有说不出的厌恶和痛苦,而若是让我去做我喜欢做的事,那我一定是一个痴,痴心的痴,痴情的痴,试问:这世间万物,又有什么及得上“喜欢”二字? 人活一世,若不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终究只是可怜一生罢了,人生最大的悲哀,也莫过于生而为人,却不能为自己而活。 所以我觉得,人活着,应尽量多做自己所喜欢的事,也唯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更容易获得成功,要知道,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兴趣才是最好的动力,兴趣才是最好的天赋,靠喜欢去支持的东西,比什么都走的要远,也走的要久。 而我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便是不停的写出好的文章了,好的文章,它既可以把人看的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也能让人如沐春风,得意洋洋,它既可以让人痛哭流涕,暗自神伤,也能让人满心欢喜,心绪张扬,它既可以治愈人心,也能让人寸断肝肠,它既可以以夸的形式骂人,也可以以骂的形式夸人,它既可以杀人诛心,也能取悦于人,而我,便是这方面的高手,我可以很自信的说,只要是从我手中出来的文章,绝不会差便是。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什么样的文章才是好文章呢?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固定答案,但在我看来,好的文章,它至少一定是可以打动人心的,只有将文字写进别人内心深处去,打动看书之人的深心,才可算是好文章,否则,也只是一些索然无味的文字罢了。 既然想要把文章写进别人心里去,那肯定要懂得人心才好,其实想要弄懂人心也很简单,但我却不会说出来,因为懂得人心,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有时候懂得太多,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控制,反而只会反受其害,自食恶果,因为,我深有体会。 说了那么多,其实只是感叹下这些年来的写作不易而已,一本书区区四十万字,却消耗了我整整六年,不过这样写的慢一点也好,毕竟,那种一天赶个两三章的书,跟更愿意花两三天去写个一两章的书,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且,先写出一本不以金钱为目的的书也好,因为一旦投身到市场经济的写作浪潮中,那还能不能做到这么用心的去写一本书,还未可知,甚至说不定以后不会再去写了也说不准。 当然了,以我的个性,以我对文章喜爱,我又怎会不去写书呢,如果连我都不去写书,估计连老天都会为我感到可惜吧,毕竟,我还是有几分天赋,有几分本事的。 但不管如何,有了这本书后,那我便也有所寄托了,当哪一天老了,再拿出来翻开看看,拿出来跟那些后辈吹吹牛,那一定会很美好,很值得回忆,很有意义吧,我想以后的自己,也一定会很感激今天的自己吧,毕竟这种事,可不是赚了多少钱能比的。 好了,说了那么多也累了,该说的我也都已经说完了,感谢屏幕前观看的你,望有缘看到此书的读者朋友能喜欢我写的文章,最好能从书中学到什么,获得一些启发,甚至是跟我一样大彻大悟,那样便也不辜负我的一番心血了,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身心愉悦,谢谢! (2023年10月11日写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