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虫师》 第1章 怪异的声音 兹拉…… 兹拉…… 裂缝在眼前展开，逐渐蔓延向下，范围越来越大，越织越密，像一张网，牢牢把持着天空。 那网渐渐收紧，网的下面，一个灰衣男子，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像在等待着网的靠近。 他为什么不跑？ 为什么不反抗！ 终于，巨网来到了灰衣男子的头上。 它一张一合，仿佛自有生命一般，飘落到灰衣男子的身上，逐渐收紧。 常林惊觉，那灰衣男子正是自己。 而那网，就是魔鬼！ 魔鬼以人类为食。 吞食人的血肉，蛊惑人的灵魂。 人类永远也无法挣脱魔鬼的纠缠。 因为心魔永远都在，他会牵引着脆弱的人类，接近魔鬼，将自己进献给它。 常林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挣脱，兹拉兹拉的怪声，仍在耳边，犹如魔鬼的低语。 “听从我吧！” “为我驱使！” “你已别无选择！” 巨网将常林死死锁住，他发出了绝望的呻吟。 呃…… 呃…… 无意识的单音节过后，他猛然惊醒，伸手一摸，满头是汗。 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空气中漂浮的淡淡来苏水味，将他从噩梦中拉回现实。 这里是医院。 而常林是病人。 头上纯白的吊顶，竟然出现了几丝裂缝。 也许，常林的噩梦就是来源于它。 他露出惨笑，想喝杯水润润喉咙，可惜，床头柜上的水杯早就是空的了。 真不走运。 惨淡的人生，难道我注定是孤家寡人？ 他不禁这样问自己。 噩梦的到来，总是伴随着魔鬼的脚步。 他已记不清多少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 魔鬼的声音反复在耳边响起。 “杀了他！” “杀了他们！” “用这把刀！” 魔鬼递来了带血的钢刀，常林用力抵抗。 他头疼欲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医院里有虫。 不为人知的腐臭就是它们的标志。 妈的，老子住院也不得清净！ 在头疼的迫使下，他只能抽动鼻翼，仔细寻找。 果然，在来苏水呛人的气味之中，夹杂着腐臭，若有似无，时隐时现。 魔鬼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 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兹拉……兹拉…… 有虫！ 在走廊上！ 他翻身坐起，剧烈的动作，牵动手背的针眼，发出一阵刺痛。 下一秒钟，他几乎是蹦着来到了门边。 就在他拉开门的那一刹那。 砰！ 灯全灭了！ 大爷的！ 太不正常了！ 常林是一个不爱戴眼镜的高度近视，夜视能力基本为零。 在漆黑一片中，他只能扶着墙站着，根本不敢走远。 兹拉兹拉的怪声仍在继续，只是越来越远。 隐约之中，他看到，有个黑影，身后拖着重物，正一点一点的向长廊尽头走去。 黑影好像上了年纪，佝偻着背，左脚有些跛。 身后的重物，是个长条形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沉重，黑影拖动的动作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脑中的声音又起。 去吧。 跟着他。 他需要你。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洁白的墙壁，突破黑暗的阻隔，反射着令人炫目的光，不断向常林挤压过来。 眼前出现一根缆绳。 笔直的垂下。 抓住它！ 活下去，或者是死！ 头痛越来越猛烈，意识开始模糊。 他掐着手背的针眼，用肉体的疼痛，驱散意识的邪魔。 终于，脑中的声音，渐渐远去，带着一贯的嘲讽与讥笑，而黑影拖着重物，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璐璐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我听说，这医院一停电就闹鬼。”纤细的女声，语带哭腔，常林听得出来，那是护士崔洋洋。 “别瞎说！这不叫停电，这是跳闸！” 她们虽然刻意压低声音，可璐璐姐的嗓音还是浑厚的多。 悉悉索索的响动，两个女孩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恢复意识的常林则跳回了房间。 好在是新时代，没有电灯，还有手机，较微弱的光亮擦着门缝射过来，她们已经经过了常林的房间。 “听说了吗，治疗室里曾经吊死了一个病人，发现的时候，舌头耷拉的有这么长！” 说是怕黑怕鬼，可崔洋洋就着黑暗讲鬼故事的兴致，显然很高。 拉开两边嘴唇，吐出舌头，特意扮了个鬼脸，遗憾的是，张璐根本不害怕。 “你在医学院的时候没学过吗，上吊死的人差不多都吐舌头。” “有往左边吐的，有往右边吐的，什么方向的都有。”张璐用俏皮的声音说着，“璐璐姐，你别吓我！”崔洋洋怪叫着，还抬手推了张璐一下，气的张璐当场就翻了个白眼。 没胆子还学人家讲鬼故事。 其实张璐也不想来，可今天这一侧的病房，只有她们两个值班护士，她不来也不行。 “你快点吧，u看书ww.uukansu 拉上去就得了。” 两人终于找到了电闸的位置，就在茶水间的右侧。 张璐小心翼翼的拉开电盒，提供手电照亮。 崔洋洋卯足力气，猛力向上一推。 嗡嗡。 白炽灯瞬时点亮。 护士们松了一口气，常林也感到如释重负。 灯亮了，驱散了黑暗，可危险还未远离。 原本敞开的茶水间，居然大门紧闭。 房间里有灯光透出来，崔洋洋没有马上离去，不知怎的，她就是觉得那灯光不对劲。 “玛丽医院还有这么有素质的人。” “是啊，还知道关门！”张璐漫不经心的叉着腰，崔洋洋则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啪嗒……啪嗒…… 水管漏水的声音。 听起来没什么不正常。 张璐站在后面，就这样看着她疑神疑鬼。 “你没事吧，茶水间里能有什么问题？” “不对！” “璐璐姐你听，声音不对！” 张璐不屑的凑了过来：“怎么不对了，不就是漏水的声音。” 啪嗒……啪嗒…… “嘶，好像是有点不对。”张璐按着崔洋洋的胳膊说道。 “正常的滴水声音应该是滴答滴答的，对吧？” “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崔洋洋已经推开了门。 “啊……” 她发出惨叫，登时瘫坐在地，满地的水渍，沾湿了制服。 身后的张璐看到茶水间内的场景，也是一惊，顺势堵住了崔洋洋的嘴巴。 第2章 尸体，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别闹，你还想把病人都吵醒？” 漂亮的大眼睛里蓄了泪水，无意义的哼叫从崔洋洋的嘴里发出来。 “尸……尸体……” 玛丽医院是天海市一家综合性私人医院，成立至今，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 它的前身，是教会圣玛丽医院，建国后，曾经荒废了许久。 直到三十年前，由财团承包，玛丽医院改头换面重新开张，彻底转变为一家高端私营医院。 但这一切都是表象。 财团出资改装重建的时候，只是把看得见的地方，进行了包装，从外观上看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 医院的内里却没有任何改变，仍然是民国时代的圣玛丽医院的底子。 腐朽、陈旧、黑暗的气息，不时从墙缝里，从排气窗里往外冒。 让气派复古的玛丽医院，总是笼罩着一种莫名的晦暗气息。 各种妖魔鬼怪的故事也大行其道，在医生护士之间流传开来。 医院本来就是滋生各种鬼故事的温床，更别提是这样陈旧的医院了。 鬼故事也是一种艺术形式。 艺术源于生活，残酷的生活就展现在眼前。 也是拜高度近视所赐，常林的耳力极佳。 崔洋洋的声音虽然不大，可他也听得真真的。 声音刚落，他就箭一般的冲到了茶水间。 在此之前，崔洋洋在张璐的鼓励下，已经逐步恢复了镇静。 茶水间里，到处都是水迹，一具男性尸体赤裸笔直的躺在地上。 在他的上方，是正在漏水的开水器，怪不得滴水的声音变成吧嗒吧嗒的。 “璐璐姐，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她颤巍巍的问，声音都打着飘。 “不知道，不过，这是从太平间出来的。” 张璐将尸体脚踝处的黄色吊牌揪起来，那里写着： ml-2 其实崔洋洋也早看出来了，尸体上还有大量的冰霜，可见根本没有搬出来多长时间。 “我记得，这是那个肾衰病人吧。” “是啊，还挺年轻的呢。”崔洋洋卷起制服下摆，用力拧干，眼睛根本不敢往尸体身上瞟。 同时对蹲在尸体身边的张璐表示由衷的敬佩。 崔洋洋是今年刚刚转正的年轻护士，而张璐已经在玛丽医院做了六年，自然经验老到。 张璐盯着病人的尸体发愣，要想挪动尸体，只有她们两个女人是不够的，更别提，身后的崔洋洋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不会帮忙搬尸体。 “要不我们上报院长吧！”崔洋洋积极出谋划策。 “然后在那之前，尸体就一直在这放着？”张璐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这让崔洋洋十分不满：“那你说该怎么办？” “总要把他先送回去才是。” “行，那我去找徐大夫，让他帮我们抬！” 一提起徐大夫，崔洋洋的劲头就上来了。 徐天，现年三十七岁，未婚（这才是重点）玛丽医院住院部副主任医师，收入不菲，英俊高大，乃是住院部里的钻石王老五。 容貌姣好的崔洋洋，更是把他当成了狩猎目标。 有机会就要找他套词，勾搭勾搭，奈何，徐大夫在玛丽医院工作许多年了，一直没有任何绯闻，对崔洋洋的勾搭，也不太感兴趣。 不免令人怀疑，他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崔洋洋提了建议，撒腿就想跑，这事可就怨不得她了，总有一个人要去给徐大夫报信。 总不能让她留在这看守尸体吧，要是这么做，回来恐怕就是两具尸体躺在这了。 张璐没吭声，就看了她一眼，到底她还是比崔洋洋大几岁，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却没成想，没过半秒钟，身后就又响起崔洋洋的鬼吼鬼叫。 “你瞎叫唤什么！” 张璐走出来一看，门口居然站着一个瘦高青年，正把茶水间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正在对惊恐的崔洋洋好言相劝。 “小崔护士，反正你们也要去找人，要不就让我来帮忙好了！”常林积极自荐，根本没把她们嫌弃的眼神放在心上。 崔洋洋扫了一眼常林单薄的身板，显然不相信他的实力：“就你，你又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这位患者，我记得你是急性胃炎住院的吧，还是赶紧回去休息比较好，这里的事情由我们处理。” 她想马上去通知徐天，奈何常林就是把住门口，死活不让她出去。 “要不就让他来吧，赶紧把尸体送回去才是真的！” 崔洋洋见张璐吐了口，只能悻悻的让开。 走过去了还不忘投给他一个你行吗的表情，u看书 w.uukanhu 常林耸耸肩膀，表示无所畏惧。 其实，常林在这里还是救了崔洋洋。 她本来也不想上手抬尸体，就算徐天来了，她也是站在一边加油鼓劲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常林和张璐一人搭头，一人抬脚，晃晃悠悠的，把尸体抬起来。 尸体还很冰冷，常林只能把病号服抻下来一点垫着手。 没错，这就是脑虫干的好事。 尸体上还残留着脑虫活动的淡淡腐臭味，常林判断，刚才他看到的一幕，正是被脑虫入侵的人，把尸体搬到茶水间来。 所谓脑虫，是以人类的脆弱心理为食的一种异形生物，自卑、暴力、怀疑、懦弱等不健康心理，都是脑虫狩猎的目标。 准确的说，脑虫的实体并不显见，它往往寄居于心理脆弱人群的大脑中，靠吸食被寄生者的不健康心理为生，等到它们耗尽了养料，就会脱离宿主，寻找下一个猎物，而可怜的被寄生者就会成为毫无思想感情的行尸走肉，一具空空的躯壳。 然而脑虫的危害，还远不止于此。 在寄生期间，脑虫会控制被寄生者做出种种变态行为，扩大被寄生者心中的不健康心理，为自己制造更多的养分。 对于宿主来说，脑虫可谓害己又害人。 况且，众所周知的是，现代社会，心里不健康有缺陷的人，简直比比皆是，脑虫的目标实在太广泛了。 这种异形生物，不知起于何时何地，也不知它们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可它们代表着邪恶，是魔鬼的使者，这是常林可以肯定的。 第3章 老石头 常林和脑虫遭遇的时间起于半年以前，自从事故发生之后，脑中的声音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它们不断唆使着常林去做残忍的坏事，去消灭仇人，可他仍在顽强的抵抗着，因为他知道，一旦走上这条路，他就会成为魔鬼的奴隶，再也没有自由可言。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可以嗅到脑虫散发出来的腐臭，可以辨认被脑虫入侵者的各种怪异症状。 幸运的时候，还可以一睹脑虫虚拟的实体。 青绿色的，粘稠状的恶心生物。 相比吸食够了不健康情绪就被废弃的宿主而言，常林的道路更加漫长曲折。 可悲的他，同样被脑虫入侵，却不知何时才能摆脱它的控制。 因为，据脑中的声音告诉他，它大脑里的这一位，正是脑虫的首领“螽。” 螽在他的脑中，时刻发布信号，勾引一定范围内的脑虫，逐渐向常林靠近，螽与脑虫完成能量交换，螽变得更强大，脑虫也会得到一次进化。 于是，不招灾不惹祸，逆来顺受的常林，便被迫走上了迎战各路脑虫的道路。 对于他来讲，在他和螽的较量中，只有他获胜，他才有可能彻底摆脱它的控制，而他若是失败，他可以断定，他的下场一定比那些普通宿主更惨。 常林现在能做的，只有切断脑虫和螽的能量交换，试图让螽在他的脑中枯萎死去。 所以，他现在总是主动出现在任何有脑虫活动迹象的场合，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都是为了生存啊！ 常林和张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这里是二楼病区，而太平间则在地下室。 看来，黑影是爬了两层楼才把尸体扔到茶水间里的。 他为什么把尸体扔到这里，肯定有特殊的意义，脑虫会根据人内心的需求脆弱之处，引导人们去做他平时敢想却不敢干的事情。 分析诱因就变得十分重要。 转过茶水间，下一个门就是楼梯间。 正在他们晃荡在楼梯上的时候，张璐发话了。 “你能不能使点力气，不觉得我都快抬不动了吗！” 一直忙于走神的常林，这才意识到，尸体的重量现在都压在张璐一边。 连忙道歉，夹紧尸体腋窝，卯足了力气。 张璐这才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他们在楼梯上慢吞吞的挪动，常林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层楼只有这一副楼梯吗？”他看着张璐问道。 “不是，那边走廊尽头，还有一副。”崔洋洋抢答道。 这就对了，按照刚才他看到的情形，如果黑影带着尸体是走的这一副楼梯，那么从常林病房的方向，是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的，因为方向根本是相反的。 看来黑影是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来，把尸体抬进茶水间的。 “太平间没人看守吗？” “有，当然有！”崔洋洋反正也不干活，嘴巴倒是很清闲。 “是个驼背老头，神经兮兮的。” “驼背老头？”常林有些惊讶，他的眼前闪现了黑影微驼的后背和颠簸的步伐。 “对，那个老头身上还闹过鬼呢！” “崔洋洋，你敢情不干活是不是，还不赶快闭嘴！”张璐对她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十分鄙夷，瞪了她一眼，崔洋洋只能朝常林撇了撇嘴，没把话题继续下去。 从楼梯间出来，一开门就是地下室了。 玛丽医院的太平间也是民国时期的产物，门板上虽然上了新漆，也安装了石棉吊顶，可还是让人觉得腐朽老旧。 值班老头正坐在门前的办公桌上打盹，呼噜震天响。 常林分辨不出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的。 崔洋洋跳过去，在桌面上敲了敲：“老石头，快醒醒！” 崔洋洋刻意压低了声音，那被唤作老石头的老汉，只感觉她的声音像女鬼的低语，吓得瞬时就抖了一下，犹如过电一般。 哎呦呦…… 他轻叹一声，揉了揉睡的迷迷瞪瞪的眼珠子：“原来是崔护士啊，吓死我了。”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女鬼？” 老石头眼睛瞪得老大：“可不能乱说话！” 他刚刚平复了心情，回头一瞧，又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的当然是尸体。 “快别问了，先开门再说！”张璐催道，又瞥了一眼崔洋洋，心说，这个丫头她就不能办事走点脑子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开玩笑。 一见尸体，老石头也有点慌神，连忙掏掏口袋，摸出了钥匙，找到太平间的那一把，开始哆哆嗦嗦的往锁眼里插。 几把钥匙，由于颤抖而相撞，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等了一刻，u看书 ww.ukanshu老石头终于把门给弄开了。 常林赶紧加了把劲，跟着张璐把尸体抬进太平间。 张璐麻利的找到了二号冰柜，打开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在常林的帮助下，他们把尸体安稳的放了进去，张璐还特地观察了一下尸体的面容，帮他把手脚都摆对位置，这才放心的把冰柜关上。 就在这个间隙，崔洋洋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掐头去尾的和老石头讲述了一遍。 老石头再三否认，尸体挪动与他有关，常林不置可否，目前这里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可是，他也能断定，黑影不是这个老汉。 因为老汉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脑虫味道，倒是这间太平间里，确实留有脑虫活动过的气息。 可是老石头又确实是个驼背，从背影上来看，和他看过的黑影也有七分相似，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石头注意到了常林的目光，见他穿着病号服，便好奇道：“怎么还跟着个病人？” “我们要把尸体搬过来，临时找他帮忙的。” 张璐的口气公事公办，丝毫没有感激之意，这让常林很受伤。 老石头看着他，微微点头，他的眼神告诉常林，他对常林的身份有点怀疑。 常林可顾不得这些，趁着老石头和张璐他们在聊天，他仔细的将太平间的内部摆设观察了一遍。 西面是一排冰柜，都编好了号，中间是一个长条状的铁床，看来是临时放置尸体用的。 另一边，几个塑料椅子，靠墙搁着，还有一双雨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第4章 哥特女赵嘉宁 “这事会是谁干的？”老石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道，我觉得就是医院里的人，可现在监控也坏了，我想还是不要把这件事闹大，恢复原状就好，否则闹大了，我们谁也兜不住。”张璐冷静的开口，常林不禁猛点头，看来，张璐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脑虫的宿主，一定就在玛丽医院！ 可是，从哪里调查起好呢？ 常林一个病人，又不能挨个病房查看，况且，再有两天他就该出院了，时间紧迫啊！ “所以，老石头，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啊！”张璐殷切嘱咐道，老石头频频点头：“是是，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的，毕竟，这也是我的失职，说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你放心。” 如此，张璐才松了口气，开始对付四处乱瞧的常林。 “二十三床的病人，我们可以走了。”她严肃的对常林说道，那脸色冰冷的，跟刚从冰柜里拉出来的一样。 常林嬉皮笑脸的应付着：“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们了吗，我叫常林，不要叫病床号好吗，实在是太见外了。”他挑了挑眉，张璐脸色未变，显然不领情。 崔洋洋赶快说和：“璐璐姐，人家也算帮了我们大忙，你就别再冷着脸了。” “老石头，刚才停电你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声音啊，人影啊之类的。”常林用善意的眼神看着老石头，可惜，老石头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任何线索。 “我，我刚才睡着了，真的没发现什么异样。” 常林看了他一阵，见他一脸疑惑，无法提供有用的线索，也只能作罢。 “你刚才说，你是开咖啡屋的？”崔洋洋又转向常林，笑呵呵说道。 “是啊，这以后我们就算朋友了，有空欢迎你们过来光顾。” 他在口袋里摸摸，这才发现身上穿的是病号服。 没有名片，手机也落在床头柜上了。 只能讪讪道：“你看我这也没带联系方式，其实离这也不远，就在贝灵街上，毛豆咖啡屋。” “毛豆？”崔洋洋被这玩笑的店名逗乐了。 “对啊，就是有猫，还有咖啡豆啊！”常林兴冲冲的给她解释，几人也终于走出了太平间。 老石头回到了座位，凝望着太平间深灰色的大门。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常林已经开始给崔洋洋介绍他店里的当家门面，布偶母猫大发的第二十个优点了。 独自回到房间，常林才恢复了自己冷静的本色。 他在床上盘腿而坐，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脑虫的进化是有步骤和轨迹的，根据刚才的观察，可以得知，被脑虫寄生的黑影男子，脑袋上并没有出现脑虫的青绿色粘稠状实体，他的行动也还算自如，这就说明，脑虫在他身上寄居的时间并不算长。 这也可以解释了，当常林这么一个诱人的猎物摆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居然没有主动靠近。 常林猜测，宿主体内还存有大量不健康情绪，可供脑虫吸食，而脑虫也还没有进化到可以和常林脑中的螽取得联系的地步。 这也就是说，这个宿主在没发病之前，还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 这对于宿主本身来说是幸运的，当走到剥离那一步的时候，他不会太过痛苦。 可对于常林来讲，难度就增大了。 脑虫的腐臭只在发作的时候，才会散发出来，平常时候，就连常林都捕捉不到。 如何寻找这个受害人，是常林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还有一点，为何这个黑影要驼着背行走，难道控制他的脑虫还具备伪装特性？ 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妙。 看来，明天嘉嘉过来的时候，有必要和她商量一下，至少，在捉住这只脑虫之前，常林不能出院。 哎，也不知咖啡屋今天的经营状况如何，有没有继续赔钱。 常林带着这个沮丧的问题，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赵嘉宁带着厚礼，来到了玛丽医院。 她是为了看望她的老板常林。 她迈着自信的步伐，走上医院的长廊，在路人异样的眼光中，敲开了常林的病房。 “老大，怎么样，还没死呀！” 她随意的把背包扔在沙发上，观察病房的情况，高档的就是不一样啊。 各种家具都齐备，温度也适宜，阳光又充足，这简直不像是住院，简直是度假。 不出所料，嘉嘉又是穿着她的行头出场了。 赵嘉宁，现年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主动留在薪资待遇极差的毛豆咖啡屋打工。 与她清秀的外表不同，赵嘉宁是个热爱黑暗系哥特风的女子，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内心就是个无底黑洞，uu看书 ww.uknshuco 能容纳一切黑暗的物质。 各种黑色衣裤的搭配，再加上蓬乱的头发，烟熏火燎的装扮，就是她的标配。 “你怎么又穿着这一身来了，也不怕吓到病人！” 常林捂着小心肝，故作惊吓状。 “这有什么吓人的，这不是很正常吗？”赵嘉宁抖了抖她的机车夹克，显然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穿的很正常。 “来的路上，一定不少人看你吧。” “是啊，看就看吧，长脸就是给人看的，想看随便，有什么可怕的。” 常林对赵嘉宁总有一种老父亲的心态，虽然他只比她大六岁，可总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老气横秋的。 他暂且放下了这件事，转而说道：“这间医院里有虫。” 赵嘉宁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你的右臂没有感觉吗？”常林惊奇的反问，他看着嘉嘉按住了右臂：“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有点感觉。” 常林登时就翻了个白眼：“你的心可真是大呀！” 嘉嘉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模样和她诡异的打扮搭配起来，更加怪异了。 “怎么样，已经到了第几个阶段了？” “应该还是初级阶段。” 铲除脑虫，赵嘉宁也是重要的一环。 她和常林是互相不能分离的关系。 常林能够探测脑虫的存在，却不能对它形成有效攻击。 而赵嘉宁无法探测脑虫，可她手臂里的半月斩，却是剥离脑虫的重要武器。 与虫搏斗，需要常林和赵嘉宁的通力合作。 第5章 熟人见面好说话 “需要我做什么，有线索了吗？” “太平间的看门人有点可疑，他的身形很像我看到的黑影，可他的身上又没有脑虫的腐臭味，我也说不清楚，只能肯定，脑虫一定就在这家医院里。而且这次的宿主是个男性。” “这个范围也太广了！”如此少的信息，令嘉嘉十分不满。 她两手抱胸，看着常林：“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常林脑袋摇成拨浪鼓：“你去，你就这样去啊，这医院里都是些柔弱小护士，你这样，她们肯定不会跟你说实话的！” 常林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嘉嘉的脾气可不是说着玩的，眼见她向自己步步逼近，嘴角拧着笑：“这个男人啊，真是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那点事。你说你脑子里已经都是虫了，还惦记着小护士，啧啧，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她一边揶揄，一边打开了背包。 常林总感觉，她要掏枪似的。 连忙赔笑道：“哪能啊，她们哪有你有性格，你说是不是，你这胳膊里还有半月斩，多潇洒炫酷！” “随便你怎么说！” 常林看她拿出一个黑布兜，忐忑的心情就涌了上来。 她这是要干什么？ 布兜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常林下意识的退后几分。 打开布兜一看，竟然是一个大水晶球，还是纯黑色的！ 常林一个没反应过来，嘉嘉就把黑水晶球扔到了他的身上，砸的他胃更疼了。 “你躲什么呀，这是我特别送给你的，黑水晶球，能够吸收邪恶力量的，这两天住院，你没事多摸摸，说不定胃疼也好了，脑虫也跑了。” 常林盯着黑水晶球，总觉得，这才是邪恶力量的本体，连忙把它毕恭毕敬的放到了床头柜上，还虔诚的拜了几拜。 这时，嘉嘉走向里面的隔间，关上了门。 常林猝不及防，连忙喊道：“你进去干什么？” “变装啊，你不是说我这身打扮会吓到人吗？” 赵嘉宁只是喜欢哥特文化，可她也是个正常人，拥有健全的社会属性。 每次办正事的时候，她还是知道分寸的。 她在里面小心的把烟熏妆卸掉，而这时，常林的话，隔着门板就传了过来：“护士站的两个值班护士，年轻一点的叫崔洋洋，比较好说话，上一点岁数的是张璐，比较严肃，嘴巴也严。” “知道了。”黑眼圈已经擦掉了。 接下来是厚重的粉底，哎，早知道这么一会就要卸掉，今天就不化妆出来了，嘉嘉把卸妆油倒在化妆棉上，沮丧的想到。 “店里还好吧？” “很好啊，有镜仔照应，生意比你在的时候好多了。” 常林简直伤透了心，这个小姑娘怎么能够这么聊天呢，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说到毛豆咖啡屋的经营状况，也是一大乐事。 毛豆咖啡屋，原名也叫毛豆咖啡屋。 第一任的老板就是常林，可如果没有镜仔的支持，这家店也决然开不起来。 因为，常林差钱，根本没有启动资金。 而镜仔虽然是个宅男，却相当有钱，贝灵街半数底商，都是他的资产。毛豆咖啡屋也在内。 所以，常林的咖啡屋，基本处于无本经营状态，虽然时常亏损，可还有镜仔给收底。 租金水电全免，所有的日常打扫也都由镜仔一人承包。 这次穷困潦倒的常林能够住到这样的高档医院，也是拜镜仔所赐。 嘉嘉从房间里出来，瞬间像换了一个人，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穿着t恤短裤，脸上的妆也卸的很干净。 她本来就很白净，不抹粉底脸色也很好看。 “哎，这就对了嘛。”常林露出了老父亲欣慰的笑容。 看她这小背包，个头也不大，揣着个水晶球，没想到，竟然还塞的下一整套衣服。 也是很厉害了。 “去吧，你先去打听打听，都是女孩好说话，晚上我再上！”常林为她加油鼓劲，嘉嘉不怀好意的一笑：“再上，上哪去呀，往哪里上？” 常林琢磨琢磨滋味，这才明白这话里面的言外之意，当下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走廊上却传来了嘉嘉的哈哈大笑。 这个死丫头，竟然敢怀疑我的纯洁！ 护士站就在二楼大厅处，赵嘉宁往里瞄了一眼，只看见一个小护士。 长得水水灵灵的，圆脸蛋，一对大酒窝，和气的样子，她猜测，这人八成就是崔洋洋。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试试。 她摆了个笑脸，走上前去，小护士正在埋首填表格。 “你好，我是二十三床的家属，uu看书 ww.ukansu我想问一下，二十三床病人还要输几天液？” 崔洋洋抬头看了一眼，感觉这女的有点眼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就敷衍道：“二十三床啊，你是说常林吧，你是她什么人啊？” 这人真是奇怪，她是来询问病情的，她却问她与患者的关系，这很重要吗？ “我是他的女朋友。”嘉嘉嘻嘻笑道。 病房里的常林打了个巨大的喷嚏，炎热的夏日，突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哦，他还有两天液，你以后也提醒着他点，别让他胡吃海塞，这胃炎啊，说不严重，可真要犯起来，也是很厉害的。” 赵嘉宁点头如捣蒜，充分接受了崔洋洋的教育。 她刚想打听情况，眼睛却定在了崔洋洋的脸上。 嘶，这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不是报过硅谷英语？” “你怎么知道？”崔洋洋的脸色却并没有好奇。 “嗨，我以前上学打工的时候，在硅谷英语做过销售，时间不长吧，可你们的报名表我都是看过的，你长得特别漂亮，尤其是那张标准照，可有气质了，我一下就记住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赵嘉宁确实是在硅谷英语打工的时候认识她的，可却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报班的时候拼命划价，结果最后就听了两节试听课，就走了，一分钱也没花。 “这就对了，我看你也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崔洋洋的脸，瞬时就变得好看了。 嘉嘉心想，你想不起来最好。 第6章 怪谈玛丽医院 “怎么着，二十三床的那位，是你男朋友？” 女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气场，一旦认定是熟人，立刻就能进入八卦模式。 崔洋洋点点头，状若关心的说：“都是吃寿司吃多了，要不是我让他来医院，他还扛着呢！” 崔洋洋噗嗤一笑：“没想到，他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你男朋友胆子挺大的。” 想起常林昨夜的作为，崔洋洋由衷的说道。 “他就一般吧！” 崔洋洋看嘉嘉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猜想道：“怎么，他没把昨天夜里的事情告诉你？” “昨天夜里什么事？” 崔洋洋抿抿嘴唇，又向四周看了一圈，见没有领导经过，这才附耳说道：“昨天夜里，他帮我搬尸体来着。” “啊，尸体？”嘉嘉很配合的张大了嘴巴。 “是啊！” 崔洋洋还想继续话题，却看到，远处张璐的身影已经出现，连忙坐下，装作正经工作。 嘉嘉岂能放过她：“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还没说完呢！” “嘘！” “我这就要下班了，你去大楼门口等我，我们出去说！”崔洋洋压低了声音，用眼神暗示她，嘉嘉看她的样子，确实不像说谎，也就十分配合。 这时，张璐也走了过来，她立刻提了提嗓门：“崔护士，我男朋友出院之后，需要忌口吗？” “最近一个星期先不要吃生冷辛辣食物，过后就没事了。” “好的，谢谢了！” 嘉嘉欢快的应答，随意的看了张璐一眼，这张扑克脸，真够严肃的。 就老实出门等着了。 一开始张璐从远处看她们聊得挺欢，还以为崔洋洋又大嘴巴了，听了嘉嘉的话，才不再怀疑。 她放下手里的托盘：“快下班了，去换衣服吧！” 抬头看到张璐严厉的眼光，崔洋洋还是有些心虚，虽然嘉嘉已经帮她掩饰过去，可她天生胆小又控制不住嘴巴，也是很难受了。 她顺着墙边，灰溜溜的回休息室换衣服了。 张璐目送她的背影，摇了摇脑袋，一天到晚魂不守舍，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在楼口等待的嘉嘉也没闲着，早就给常林打了电话，将她和崔洋洋搭讪的情况做了个汇报。 常林听说她们竟然是认识的，十分欣慰，以嘉嘉的能说会道，说不定还真能问出点情况来。 刚放下手机，崔洋洋就出来了，看她轻松的模样就知道，刚才那个护士没有为难她。 “走，前面有家茶餐厅，煲饭特别好吃，我们去尝尝！” 二人落座，嘉嘉震惊的看着崔洋洋，把满满一份海鲜煲饭，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吃下去了一半。 “没想到，你这么苗条，吃的还挺多的！” 嘉嘉也是纤细型，可她饭量很差，只点了一个三明治。 崔洋洋嚼完一口，笑道：“你不知道，下了夜班之后，就特别饿！” “我刚才听你的意思，你男朋友没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你，是不是？” 崔洋洋真是一个合格的八卦爱好者，还没等嘉嘉提问，她就自己打开了话题。 “是，他没跟我细说，不过，我看他的气色不是太好，他就说是昨天进了太平间的缘故，可能是伤了阳气，我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也不肯细说。你是不是知道？” “嗨，别提了……” 说是别提了，可崔洋洋谈话的兴致非常高涨，三言两语就把昨夜的经过说的绘声绘色，充分体现出她说故事的天赋。 “原来是这样，你说那个老石头身上有鬼故事，又是怎么回事？” “他呀，他现在都六十多了，按说早应该退休了，可他是个孤寡老头，也没有家室，从年轻时候起，就在玛丽医院看太平间，所以，院方看他可怜，又能活动，就继续让他干老本行了。” “说起来，那应该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吧，玛丽医院刚开业的时候，有一次，收治了一个女病人，怀孕五个月了，可却流产了，到我们医院做紧急手术，结果，病人是救活了，可孩子却死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五个月的孩子，是无法自主呼吸的。” “后来，怪事就出现了，老石头那个时候已经在看太平间了，半夜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抓他的手，弄得他手背上一抽一抽的，起先他没在意，以为是神经紊乱。” “可是，后来，就不对劲了。” 崔洋洋说话的节奏，再加上各种动作配合，那个恐怖气氛真是相当浓烈。 嘉嘉又点了两份饮料，亲自给崔洋洋插上吸管，也算是鼓励她继续讲下去。 崔洋洋一看，竟然是自己最喜欢的西瓜汁，心情大好。 开始用热情洋溢的语调，继续故事。 “后来，很多护士反应，看书 ww.uukash.cm 经过太平间的时候，总能听到小孩的啼哭，就那样，啊，啊的，猛然间，你就听见了，再仔细听，又找不到声音了。” “就是这样，那段时间，晚班的护士，根本不敢进地下室了，太平间门前也只剩下了老石头一个人。过了几天，每到晚上，还是有人能听到小孩啼哭，尤其是一过十二点，有时声音还挺大的，吵得护士们都坐不住。” “可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所有的病人都听不见哭声！” “那也就是说，除了玛丽医院的工作人员，外来的人都听不到婴儿啼哭？” 崔洋洋小脸煞白，嘉嘉却感到这件事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了。 “是啊，当时护士们就想，她们都能听到，那老石头又怎么样，天天看太平间，他就听不到吗？上前一问，没想到，老石头死活不承认，就说自己听不见小孩哭。”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嗯嗯嗯，奇怪，真奇怪！”嘉嘉一顿猛点头。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老石头见鬼了呢？” “因为不相信他说的话啊，当时的一些护士胆子大得很，就经常趁着值夜班的时候，去太平间附近监视他，一到十二点，他就暴露了。” 崔洋洋很会抖包袱，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故意顿了顿，看嘉嘉凑了过来，才挑眉说道：“护士们看到，老石头的手背红了一大片，然后，老石头就不停的抓，但感觉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挠痒痒，而是在拍手背，就好像被蚊子咬，想拍死蚊子的那种感觉，你明不明白？” “明白明白！” 第7章 解除心魔 “观察了两天，大家确定了老石头的古怪，就直接逼问他，在好几个护士联手下，他才承认，自从那个孕妇的胎儿死了之后，他就开始遇见鬼了。” “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承认，不是有好多人都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吗？他完全可以和你们商量驱鬼的办法啊！” “因为都是他作恶，才出了这个事的，他怎么找我们求助，他不敢啊，只能自己忍着。” 重点来了。 “仔细说说！” “当时孕妇虽然流产了，可我们还真给抢救过来了，后来，休养了一阵就出院了。可是孩子确实死了。当时因为是八十年代，很多规章制度都没有那么健全。产妇救过来，可婴孩的尸体，一直存放在太平间，根本没人管。” “院长几次找家属交涉，让他们妥善处理胎儿的尸体。家属最后居然甩给院长一句话，让医院随便处理，他们不管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自己的孩子，死的那么惨，居然连管都不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情的人！” 讲到这里，崔洋洋义愤填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情，是她这种生活在幸福窝里的女孩，无法想象的。 玻璃杯的外壁，淌下一片水珠，嘉嘉冰冷的开口：“是女孩吧！” “你怎么知道？”崔洋洋震惊的眨眨眼。 嘉嘉惨淡的笑了笑：“直觉。”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家人特别封建，一定要生男孩的那种，这次女的怀孕，周围人看她的孕期反应，都说她肯定能生男孩，一直到第五个月，她婆家才发现，所有的孕期反应都是她装的，什么吃酸枣，酸橘子，不停吐，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装的。婆家就押着她去妇产医院做了b超，好家伙，一超出来，果然是个女儿。” “她婆家说什么也不饶她，两家就吵了起来，也不知为什么，女人就跌倒了，大出血了，送到医院，一通抢救，孕妇活了，孩子保不住了，当然，对这样的家庭来说，这个孩子要不要也没意思，干脆扔给医院了。” 是不是意外跌倒还两说着呢！ 嘉嘉腹诽道：这样的家庭，媳妇就是个种猪，为了下一窝继续产仔，孕妇自然要留着，可没用的婴孩，当然不会关心了。而这位孕妇，为了隐瞒自己真实的胎儿性别，还伪装各种孕期症状，只能说，早就被这一家人洗了脑。 调养过后，只要还能生，一定会让她怀到生男孩为止的，要是不能生了，必然会被一脚踢开。 “那这件事和老石头又有什么关系？”她想了想，还是先把话题引入正轨，不能由着崔洋洋随意发挥。 “这个胎儿一直存放在太平间里，后来，家属不认领，医院也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老石头，让他看着办。” “你想，他一个孤寡老头，也不富裕，面对个死婴，他能怎么办？据他说，他就用了个黑塑料袋，找了个小河边把她埋了。” 肮脏的黑塑料袋，婴孩残缺的身体，她已经五个月大了，该有手有脚了，可她却永远也没有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讲到这里，时空仿佛凝固了。 茶餐厅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音，她们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当中。 一股一定要把故事讲完的信念催促着洋洋，继续开口。 “自从老石头把死婴埋了之后，他就觉得一到天黑就有人在抓他的手背，一下一下的，他一开始以为是神经跳动，后来才发现，只要他值夜班，靠近太平间，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之后，医院里的传闻也越来越凶，他就想着，应该是那个死去的婴孩出了问题。” “老护士询问他的时候，这样的症状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他整张手都被自己拍红了，起了皮疹，他当然不敢就医，因为他知道，这病症说不清楚。” “他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吗？” “没有，老石头说他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可能不同的人，产生幻觉的方式不同吧。”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根据嘉嘉与脑虫对抗的经验来讲，脑虫入侵人脑，表现出来的症状也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后来老石头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老护士们就给他出主意，跟着他一起去河边把尸体挖了出来，又给正式找了块墓地，烧了许多冥币，所有能听到哭声的护士也跟着他一起，给小婴孩道了歉，这件事才消停下来。” “不管是老石头也好，uu看书 ww.uukanshu.cm 护士们也好，都没有人再出现幻觉了。” 故事倒是个好故事，可这样看来，老石头的遇鬼事件就和现在的茶水间尸体事件，没有任何的联系。 老石头的心魔也在三十年前就得到了解除，他的嫌疑，应该可以解除了。 两人走出茶餐厅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崔洋洋拍拍肚皮，今早吃得多，午饭也不用吃了，回家可以直接睡觉了。 而另一边，常林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玛丽医院二楼，绝不肯老实躺着的二十三床病人常林，正在啃苹果。 除了那颗诡异的黑水晶球，嘉嘉还给他带了一兜苹果，都是又大又脆，颜色鲜艳的。 常林愉快的翘着二郎腿，五分钟没过，拳头大的苹果就只剩下核了。 他现在十分清闲，打探消息的事情交给嘉嘉了，咖啡屋有镜仔照应，也赔不了钱。 至于他自己，按照正常操作，脑虫也不会在白天现身。 他决定，吃完这个苹果，就开始补觉，昨晚折腾那么一通，他都没睡好，直接导致今天情绪不佳。 可一个入院病人，怎能事事都由着自己呢？ 房门一开，一个不认识的小护士先走了进来，常林一看，应该是换班了吧。 张璐和崔洋洋都下班了。 在她的身后，跟着大夫。 常林一看，嚯，够帅的！ 高大的身形，俊朗的脸部线条，再搭配上素净的白衣，这位大夫，应该是小护士们的梦中情人了。 难道他就是崔洋洋说的徐大夫？ 第8章 真凶现身? “今天感觉怎么样？” 大夫巡视病房，都要说几句常规用语，其实常林生的也不是什么大病，都输了一天液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不过，徐天诚挚的笑容，还是给常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说，他都三十七了，看起来可一点不像，和刚出医学院大门的实习医生也差不多。 “都好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常林抖抖胳膊，踹踹腿，显示他真的很健康。 “今天还有一天液，看情况，今天病情没反复，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如果状况不是很好，就还要再追加一天。” 突然之间，徐天的一个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 护士已经将输液器安排妥当，针眼扎好，输液瓶挂上，徐天看着塑料导管，下意识的按了调节器。 这应该是医生护士的职业动作了。 就算输液速度没什么问题，他们也喜欢再调整一下。 可就是这看似平常的动作，却泄露了徐天的困窘。 常林发现，他竟然在用中指调节输液器。 一开始，他反射性的用大拇指推动导管上的滑动齿轮，手指放上去，却没有动作。 常林觉得，他的大拇指有些僵直，而后，就在这一刹那，徐天面露不满，这样的情绪，只在他的脸上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就消散了。 而后，他迅速改为用中指将齿轮推上去。 为了掩饰尴尬，他还尝试聊天：“这个速度就正好了。” 一旁的小护士疑道：“我觉得还是有点快。” 她并没有察觉出徐天的异样。 这也难怪，医院里的小护士都把徐天当成老公，一见到他，都心花怒放，只关注脸了，谁还会去关注他手指上的动作。 那突如其来的，不自然的僵硬，立刻引起了常林的注意。 就在这时，淡淡的腐臭也如期到来。 常林还是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闻到这股腐臭。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鼻子，但徐天手指的僵硬却提醒着他，你没看错，你的鼻子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人身上有虫！ 就在他打算仔细研究徐天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巡诊，去下一间病房了。 一时之间，常林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把徐天留在这里，只能先把他放走。 好在，看徐天的症状还很轻微，头上也没有出现脑虫恶心人的实体，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这回，他安静的躺在床上，开始回忆昨天晚上与黑影遭遇的情况。 那时，黑影确实是驼背的，而且左脚一瘸一拐，无论如何，都和眼前高大帅气的徐天对不上号。 可惜的是，常林当时没戴眼镜，也没看到他的正脸，要不然他就能立刻锁定宿主了。 早先通话的时候，嘉嘉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等她和崔洋洋谈完，会把情况告诉他的。 现在都已经十点了，还没有消息，他不禁感叹，女人的话可真是多啊！ 看起来阳光帅气的徐大夫，能有什么心理疾病呢？ 只靠两只眼睛看，常林还真的猜不出来。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像以前她和嘉嘉相遇的时候，就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她一直笼罩在巨大的心理阴影之下。 可有的人就很善于伪装。 尤其是徐大夫这样，工作体面，严于律己的人，他心底的痛苦，外人很难察觉。 这个诱使脑虫入侵的因素，究竟是出现在最近，还是更远的以前，不得而知。 现在摆在常林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个是伺机而动，抓住徐天脑虫发作的时候，将他与脑虫剥离，恢复他的神志，控制他的变异举动。 再向他本人询问可能的诱因。 还有一条就是一边寻找剥离脑虫的机会，一边探讨徐天的心魔是什么，又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 这一点对彻底铲除脑虫，意义深远。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表明，凡是被脑虫入侵的人，实际上很容易继续成为新的脑虫狩猎的首选。 如果不能找出确切的诱因，即便他们这次成功拯救徐天，他再次沦为脑虫的猎物是迟早的事。 为了少做无用功，也为了让受害者彻底摆脱脑虫的控制，他只能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这时，嘉嘉的电话终于来了。 从接起电话，再到挂上电话，常林已经可以肯定，老石头被排除了嫌疑。 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徐天。 “看来，脑虫的宿主已经可以确定是徐天了。”他在电话里这样和嘉嘉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嘉嘉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你晚上还得过来，脑虫只有在晚上才现身，白天我们捉不到它。” “可你现在是在住院，我晚上怎么呆在那里，再说，徐大夫晚上也不会出来，他一定会留在医院的。” “这你放心，我来想办法，你做好准备，我们争取今晚一举成功。” 放下手机，u看书 .uuknshuom 嘉嘉的心情有些沉重，她抚摸着右手小臂：看来，今晚又是一场恶战啊！ 常林这边，也没有耽搁工夫，赶快去接触徐天。 本来他还可以和小护士搭讪，套点情报，可无奈与他相熟的崔洋洋和张璐，今天都歇班了。 他想了想，还是直接去找本尊吧。 常林不过是输了一点生理盐水，现在液体只剩一个瓶底了，他干脆拔掉针头。 徐天已经完成了今早的巡诊，下一步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应该回到办公室写病历。 可当他把门关上，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动笔。 他苦笑着伸出右手，看起来健美修长的手指，细密纤长的掌纹，这双手是这样的美丽，堪称艺术品。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已经是一只废手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只手的手指就在不断僵化，先是大拇指，再到食指。 他相信，再过一些日子，这些手指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动弹不得。 到时，他们就将变成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多么可笑，一个医生竟然失去了他最引以为豪的东西。 他愤恨的攥紧拳头，却可悲的发现，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都已经是奢求。 怎么办？ 这样下去，他不只是无法继续做医生，甚至可能丧失基本的生活能力。 他拿出病历本，打开常林的那一页。 表格上，常林的病症，恢复情况，填写的清清楚楚，署名还是今天。 他颓然坐下，现在，也只能瞒一天，是一天了。 第9章 照片和烟 莫名的抽动，再次发作，徐天捂住手指，妄图减缓抽搐的频率，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咚咚咚…… 规律的敲击声响起，他看向大门：“请进！” 就在常林开门的一瞬间，他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现在，这是唯一能掩饰他手部异常的办法了。 常林笑嘻嘻的进来，没把眼神投到他异常的手部。 长时间和脑虫接触，他太清楚，作为被脑虫入侵的宿主，他们是非常可怜的。 他们想要掩饰症状的心情，常林全都了解。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愿拆穿他们。 能被脑虫入侵，只能说，他们的不健康情绪已经堆积的很久很多了。 “有什么事吗？” 徐天故作轻松。 “没什么事，就是，”常林看准徐天对面的座位，笑着坐下来。 “就是徐大夫，我想让我女朋友来陪床。” “陪床？”徐天展开个笑颜：“你也没什么大病，还用陪床？今天情况好的话，明天你就能出院了！” “我知道，可是吧，我女朋友她胆子小，不敢一个人睡，听说今天晚上有暴雨啊，打雷闪电的，我怕她独自在家有危险。况且，我不是住的高档病房吗，屋里都有隔间的，也不用再另找住的地方。” “这样啊，”徐天手上转着钢笔，常林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 看来他手指僵硬的程度还比较低，至少左手还是可以做动作的。 “那好吧！” 徐天想了想，别管常林用了什么借口，可他住的毕竟是单人套间，家属要来陪护，医院无权干涉。 “那就太感谢了，我这就去给女朋友打电话！” 常林嘴上这么说，可却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将徐天办公室的陈设瞄了一遍，就算徐天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装没看见。 毕竟，要了解徐天这个人，目前来讲，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背后的书架上，摆着各类医学书籍，有理论类的也有实际操作类的，所有图书看起来都半新不旧的样子。 可以看出，徐天是个很热爱本职工作的人，这些参考书，他肯定经常翻阅。 常林的视线又转回到他的办公桌上。 文件夹里放着一些材料，应该都是医院的表格，不会和他的私人生活有关系。 唯一能让常林有点启发的，就是徐天桌上的一张相片。 可惜，相片背对着他，他根本看不清内容。 他只能拿出无赖架势，猛然把相框拿起，就在这一瞬间，徐天终于忍无可忍：“常林，你把它放下！” 常林愣住了。 话一出口，徐天也后悔了。 他的语气实在太冲，好像常林这个无心之举，触动了他内心的隐怒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 当常林看向他的时候，他可以感受到，虽然徐天马上就变了脸色，但在刚才的那一刹那，常林拿起相框的行为，真实的激发了他的怒气。 看来，这张相片有古怪。 “哈哈，别介意啊，我就是有点紧张，总喜欢动动东西，没别的意思。” 徐天长叹一口气，看着常林把相框放回原位，还当当正正的放好，态度还算良好，也就没再追究。 他推了推眼镜，制服的袖口扬起，露出了一截手腕。 “你紧张什么，你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别告诉我，你讨厌打针吃药啊！” “巧了，还就是这个原因。”徐天态度软化，愿意跟他聊天，常林自然就更不会走了。 他把椅子搬得近了点，对徐天说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天天往医院跑，不是打针就是吃药，就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背：“输液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后来就有点医院恐惧症，要不是这次晕倒了，没办法被送进来，我是打死也不愿进医院的大门的。” 原来他有医院恐惧症，这倒是可以理解了。 徐天应道：“怪不得你非要女朋友来陪护，是不是晚上自己呆着害怕啊！” 挠了挠耳朵，常林尴尬的笑笑，徐天表示了解了。 “这是你小时候啊？”常林的问话，让徐天的心情瞬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警觉的看着这个消瘦的男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看照片上有两个小孩，不知道哪个是你，随便问问。” “高个的是我。”徐天的语气很不友好。 常林挑了挑眉，看他阴沉的脸色，显然已经不欢迎常林在他的办公室里继续逗留。 趁着徐天还没发作，他立刻抬起屁股告辞了。 徐天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差一点就要崩溃，常林自己愿意滚蛋，他根本不会阻拦。 回到病床上的常林，已经有了些线索。 正是需要激发灵感的时候，他却发现，烟盒空了。 他懊恼的把烟盒挤瘪，这个嘉嘉，也不知道给我捎盒烟。 想到这里，他立刻抓起手机。 “喂，嘉嘉啊，晚上你可以来医院了，uu看书 ww.uunshu我已经和徐大夫说好了，你就当做我的家属陪护，晚上就可以留在医院病房，怎么样我聪明吧。” “家属？陪护？”嘉嘉迟疑的声音传了过来。 “对啊，女朋友啊，不这么说，你夜里哪能留在医院，剥离脑虫需要我们俩配合，你把我自己扔在这，呆一个月我也抓不住它啊！” “那，也就是说，我要和你睡一个房间。” 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果然很不一样。 常林劝道：“一个房间又怎么样，晚上还得盯着脑虫什么时候发作，根本睡不着觉，你担心什么！” “说的倒也是，你已经和徐大夫说好了？” “是啊，而且我这边还获得了一些线索，等我梳理出头绪了，晚上告诉你。” “好吧，我知道了。” 常林感觉到了挂电话的气息，立刻叫道：“诶诶，先别挂电话！” “还有什么事？” 嘉嘉的语气给人一种有事快说，有屁快放的感觉。 “晚上给我捎盒烟过来。” “就这事？” “啊！” “挂了！” 这是给捎还是不给捎啊！ 哥特少女的脑回路真是奇怪啊，难以理解。 他暂时把愤懑放到一边，在烟灰缸里找找。 幸亏他早晨把打扫卫生的护工赶跑了，要不然就连这两个烟屁股也剩不下。 他把烟头抻直了，小心点上，烟气袅袅飞出。 啊，尼古丁的香气，实在是太美妙了！ 没有烟抽，他真的无法思考。 第10章 大战在即 现在可以开始捋清头绪了。 照片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那张摆放在徐天桌上的照片，年代相当久远，照片上是一高一矮两个小男孩。 徐天自己说，高个的是自己，那么，他当时的年纪应该在六七岁左右，而另一个小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而已。 徐天现年三十七岁，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拍摄于三十年前。 也正是玛丽医院重新开张营业的时候。 分析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在南方的乡村，背景里有芦苇荡，细细的小河水。 不像是北方的地域特征。 相片中两个小男孩面露微笑，看起来非常开心。 仔细看，两个人是有点像的，都是薄嘴唇，小圆脸，应该是一对兄弟。 常林怀疑的点在于：为什么徐天只摆放了和弟弟小时候的合影？ 成年的放在一起不是更好？还有他们的父母呢？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合影？ 他总觉得，这张照片能提供的信息远不止于此，只是他还没有发现。 刚才和徐天碰面的场景，在他的脑中像过电影一样，迅速闪过。 那些对话，徐天的表情，还有他的动作。 白色的制服。 他忽然想起了它。 也许是制服过于洁白崭新的样子，让他觉得刺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常林毫无疑问是个比较邋遢的人，袜子能做到一天一换已经是不容易了。 在他的印象里，能够拥有如此良好卫生习惯的年轻男人，只有镜仔。 但镜仔也不是个普通人啊，他有强迫症。 咖啡屋里的桌椅、杯盘他一天能擦八次，书架、柜子、床铺，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每天都不换地方。 看徐天的书架办公桌也不算整齐，所以，他过于洁白的医生制服，就给常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或许，也不止如此。 那扶眼镜的动作，上移的袖口，白皙的手腕。 对了，是手腕！ 常林脑中灵光一现，终于想起吸引他注意的地方了。 就在徐天推眼镜的时候，他的一截手腕露了出来，在手腕的下部，靠内侧的地方，有一块红斑。 范围很大，看起来像是灼伤的痕迹。 常林可以肯定，这块红斑是延伸到手腕以下的。 徐天的胳膊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伤痕？ 这又是一个疑问之处，他认为，这是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傍晚时分，赵嘉宁如约而至。 穿了简单的牛仔短裤和t恤，和上午的不是一个花色。 她一进门，就扔给常林一条香烟。 常林一看，简直感激涕零。 他再也不埋怨哥特少女的脑回路了，这哪里是奇怪，简直就是豪爽至极啊！ 再看她带来的饭菜，也是粥状元的南瓜粥和小菜。 常林把塑料盒挨个拿起来看了一遍，撇了撇嘴：“没肉吗？” “你胃口都这样了，还想吃肉？”嘉嘉反问道。 常林摸摸胸前，这才想起来，他是一个胃炎患者，还是少吃些油腻的吧。 “你吃了吗？” 他发现南瓜粥和小菜都只有一份。 “吃了，镜仔做了意大利面。” “哼，又开小灶，背着我吃好东西。”常林佯装气愤，夹起一块小萝卜。 “我认为，一个连房租都付不起，天天亏损的老板，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字字诛心啊！ 常林的心都要碎了。 他把满腔愤慨发泄到食物上，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天还没黑，距离他们行动的时间还早得很。 嘉嘉打开背包，拿出一本书。常林瞄了一眼，那是加缪的《局外人》。 常林也点开app，开始阅读经典大作，他的最爱《豆破不穷》。 “晚上脑虫要是不发作，怎么办？”嘉嘉一边看书，一边发问，常林知道，大战在即，她的心情也在忐忑。 “一定会发作的。”他笃定的说道。 “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不需要证据，我依靠的是直觉。” 话一出口，嘉嘉就翻了个白眼。她虽然埋首图书，根本没抬头，可常林就是能感觉到，她翻了个鄙夷的大白眼。 “你把斛带来了吗？” “没有。”嘉嘉平静的回应。 “没有？”常林眼睛都直了。 斛是收纳脑虫的容器，在与脑虫的对抗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没有斛，即便他们成功将脑虫从宿主身上剥离，脑虫也会继续逃窜，寄居到下一个目标的身上。 嘉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在水晶球里。” 常林赶紧拿起早晨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神秘黑水晶球，仔细查看，原来，这个水晶球的底部是嵌进塑料托盘的。 左右一拧，水晶球就和底座分离。 这时侯，水晶球中空的底部就暴露了出来，u看书 .ukanu 原来，嘉嘉把斛和水晶球嵌套在一起了。 “嘿，真有你的！” 顺势一倒，斛就掉了出来。 斛也是透明样的半圆形物体，三面封闭，一端开口，像半圆形的烧杯。 当然，斛的质地要比玻璃厚实许多，透明度却更强。 每当接受阳光照射，它就会迸发夺目的玲珑光彩。 于是，常林一边把玩着斛，一边把今天下午的发现告诉嘉嘉，在夜晚和傍晚的交界时间段，他们度过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常林盯着头上的天花板，脑中拼凑着今晚的行动计划。 根据徐天现在的表现，可以看出脑虫侵入他身体的时间并不长，一向贪婪的脑虫，居然还没有掌握探知常林脑中螽的功能。 这就说明，这只虫进化的非常缓慢。 这种情况给常林的狩猎活动造成了极大困难。 看来只能冒险使用诱捕战术了。 由常林亲自出马，利用螽的气味去吸引徐天脑内的虫，诱使它们出来觅食。 就在脑虫捕食的那一刻，常林出击，剥离脑虫。 计划很完美，可遗憾的是，仍处于想象阶段。 以他现在的经验来讲，他根本没有采用过诱捕术，不知道这样的战术用在脑虫身上，是否有效。 再者，真正出击剥离脑虫的是嘉嘉，敏感的常林，其实只具备探知脑虫的能力。 真正的武力应对，不是他能够做到的。 这个计划最后能不能成功，还要看赵嘉宁的表现。 第11章 正面对决 突然，赵嘉宁从里屋冲了出来：“有动静了！” 她的大眼睛在暗夜里看起来，格外闪亮，甚至跳动着诡异的光芒。 与根本不敢合眼的常林不同，嘉嘉上床之后是倒头就睡。 她根本不担心脑虫的发作问题，反正她只能负责攻击，探测的事情一直是常林负责的。 对于她来说，就算脑虫宿主从她身边经过，她也不会有任何察觉。只有当剥离仪式开始的时候，嘉嘉才能有幸（不幸）的看到脑虫的实体。 可是，她也有常林不具备的第六感。 那就是她的右臂。 这条细瘦的胳膊，从外观上看，没有任何异常。 只有嘉嘉知道，他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每当脑虫在周围发作的时候，她也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手臂中膨胀灼烧的感觉就是脑虫接近的前奏。 只不过，她的直觉时有时无，无法准确探知脑虫的所在。 就在嘉嘉冲出来的那一刻，门外的兹拉声又响起了。 这次常林不再疑神疑鬼，他将嘉嘉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还是那条长廊，还是那个诡异的黑影，身后依然拖着重物。 没有突然熄灭的灯火，这次，徐天的身影，清晰的展现在常林眼前，仍然是微驼的背，跛着的左脚。 为何每次都要沿着同一条路行进？ 为什么一定要将尸体搬到茶水间？ 徐天究竟是怎么把尸体从太平间弄出来的？ 常林想不明白，但这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趁着现在走廊上没人，他猛地冲出去，拉住了犹如僵尸的黑影。 果然是徐天，常林猜的猜的一点不错，徐天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而被他拖拉的仍是一具从太平间搬运出来的尸体。 就在常林的手触及到徐天的一刹那，他体内的脑虫轰然大作，低等级的脑虫感受到了螽的香气。 忽然之间，徐天身体剧烈抖动，常林意识到，脑虫即将发作。 在嘉嘉的帮助下，他把徐天和尸体一同拉到了楼梯间。 在这里他即将开始他的剥离行动。 嘉嘉的小臂在迅速膨胀，血液不断沸腾，翻滚，好像要冲出血管，径自奔涌。 她将小臂紧紧捂住，控制着耸动的感觉，顺便偷瞄了一眼脚下的尸体，果然还是一具中年男性的尸体。 而另一边，徐天已经丧失了意志，他头疼欲裂，仿佛有一千双手在他的脑中不断扯拉着他脆弱的神经。 有什么东西想穿过头皮的束缚，生长开来。 一千条根，一万条枝丫，在努力的向外生长，挣脱头皮的控制。 冰冷的陋室，熄灭的炭火，僵硬的尸体，一切的一切，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常林以为永远也不会想起的可怕回忆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心痛的回忆，贪婪的脑虫，正不断摧残着徐天的肉体和心灵。 他俊朗的面容呈现扭曲的线条，猩红的双眼，紧咬的牙关，痛苦的呻吟。 徐天的手按在头顶，他早就失去了意识，可原始的生存欲望还是催逼着他，让他竭力控制住脑虫的突然发作。 “啊！” “啊！” 医院白色的墙壁就在眼前，徐天再也经受不住脑虫的折磨，他将头撞向墙壁。 砰砰…… “快，拦住他！”嘉嘉大叫道。 话还未说完，常林就已经抱住了徐天的身体，而这时，他的头上开始泛出青绿色的粘稠状液体。 恶心的脑虫即将现出它的真身。 徐天挣扎的很厉害，口水不断从嘴角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眼睛也出现了瞳孔放大的失焦状态。 这样下去，他不是撞墙撞死，就是要被脑虫掏空。 在他的头上，绿色的脑虫只是涌出了一个圆球状的物体，远未到全部现身的时候。 更可怕的是，常林脑中的螽也发作了。 恶魔的低语渐渐侵袭。 杀了他。 他是废物。 你才是主宰。 常林感到脑中的抽痛渐渐袭来，如果不果断应对，他马上也要丧失战斗力。 一旁的嘉嘉心急如焚。 可在脑虫还未完全现身的时候，她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 “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清醒一点！” 她不停怒吼，希望能唤回常林的意识。 可常林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他的脑中好像升起了一道自然屏障，将一切外界的声音，图像全部隔绝。 只剩螽粗嘎诡异的声音在不停回响。 你在怀疑什么？ 你是被抛弃的人。 一个懦夫！ 一个废物！ 幻听幻视接踵而来，晃动的影子，轻微的声音，不断牵扯着常林的意志。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他身体中奔腾的血液，正在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一旦螽和脑虫取得联系，那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徐天的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 在嘉嘉的帮助下，他腾出一只手，夺过了那只笔。 拔掉笔帽，锃亮的金色笔尖露了出来，他看准自己的手背，猛力一戳。 原本输液的针眼，更加扩大了一点，被蓝黑色墨水染色的血液逐渐渗出。 紧接着，惨绿色的液体也滴滴下落。 怎么回事？ 就连一向和常林配合默契的赵嘉宁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实在是太可怕了！ “老大，这是你的血？”嘉嘉的声音在颤抖。uu看书ww.uukanshu 剧烈的疼痛，唤回了常林的部分神志。 “是我的血，别担心，正常情况。” 常林把手递到嘉嘉面前：“快把血液涂在徐天脸上。” “好好。” 嘉嘉在手指上沾满常林惨绿色的血液，靠近了徐天。 随着绿色血液的靠近，徐天仿佛凝固的石像一样，停止了扭动。 失神的双眼，盯紧了嘉嘉的手指。 狰笑跃上脸颊，徐天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样子就像中世纪的吸血鬼一样，透着贪婪。 他已经是脑虫的奴隶，根本不复人性。 “注意，不要抹到他能接触到的地方！”常林大声提醒。 来吧！ 嘉嘉大叫一声，把常林的血糊在徐天额头。 当那血液接触到他的脸面，徐天瞬时兴奋了，不断用舌尖舔舐面颊，奈何，不论他如何抻长舌头，也够不到。 徐天的手在常林的控制之下，而他的血液，显然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徐天头上的粘稠状物体，越来越突出，逐渐产生形体，粘痰一样的一滩稀糊糊，摊在徐天头上。 它在徐天的头上逐渐成型，绿色的球状物体，就是它的头，长条一样的躯干，无数的触角，正像蜈蚣的百爪一样，一根一根的幻化成型。 常林看到，徐天的脖子开始发绿。 而这时，嘉嘉也可以看到脑虫绿色的实体了。 每到脑虫试图和螽建立联系的时候，她就可以看到脑虫了。真不知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或是其他。 第12章 虫口脱险 常林知道，一旦绿色脑虫开始抽长延伸，生出犹如章鱼一样的触角，当绿色触角搭在常林的身上，脑虫就可以和螽建立某种联系，取得能量交换的机会。 不止脑虫在尽力抻长触角，就连常林脑中的螽也在跃跃欲试，催促着常林向徐天靠近。 常林用尽全身力气抵制着螽的控制。 脑虫挥动浓痰绿的触手，时而擦过徐天的面颊，常林的血液被擦落下来，正好被徐天舔到。 他瞬时就兴奋的无以自拔，嘴巴乐的仿佛要裂开一样。 眼珠突出，露出猩红色。 黑色大丽花的模样，在常林眼前闪过，徐天现在的样子就和那具著名的女尸一模一样。 是时候了。 嘉嘉的右臂也感受到了脑虫激越的进化，不断耸动着。 突然她跳开几步远，大喊道：“老大，低头！” 常林赶紧将身体缩成一团，双手仍不忘控制住徐天的身子。 嘉嘉的手臂猛地打直，透明状的圆弧尖刀从嘉嘉的指尖飞出，直奔脑虫而去。 随着一阵寒风扫过，半月斩闪着银光，飞到了脑虫和徐天头部的连接处，甑的一下，他们之间的联系被瞬间斩断。 疯狂的脑虫，虽没有面目，但它突然昂扬的抬头，常林感到，它一定在痛苦的嘶吼。 就在连接被切断的那一刻，脑虫迅速反应，弹跳着企图冲出楼梯间。 只要它能找到下一个宿主，它就可以继续苟活。 “老大，接着！” 半圆形的斛扔了过来，常林稳稳接住。 本来只是水晶状的斛器竟忽然演变出鲜血一样的赤红色，犹如一张嗷嗷待哺的魔鬼的巨口。 常林看到斛已经变色，十分欣慰，他把呆滞的徐天拉过来，从他的额头把自己的血液又抹下来。 重新涂抹在斛的内壁。 这时，一直企图逃窜的脑虫，忽然停止了闹腾。 瞬间停住。 就在这个时候，常林抓住机会，将斛掷到脑虫身上。 斛接触到脑虫躯体的那一刻，它赤红的水晶内壁，忽然弯曲变大，宛如一张巨网，将脑虫整个吞噬其中。 脑虫的触手绝望的挣扎，赤红的颜色布满巨网，犹如一条条血脉，狰狞着，跳动着，紧紧束缚着脑虫。 触角不见了，躯干消失了，大约过了五秒钟，原本还嚣张狂妄的脑虫，就在斛的控制下，逐渐缩小，只剩下头部仍在不断跳动，企图挣脱斛的控制。 血红的支脉，惨绿的浓浆，实在令人作呕，嘉嘉根本不敢正视这一幕，无奈的别过了眼睛。 然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就像是被脑虫控制的宿主一定会听从它的指挥一样，一旦被斛捕捉，脑虫也失去了活性。 只能束手就擒，等待成为常林的收藏品。 又稍过了一会，斛再接再厉，将脑虫彻底吞噬，斛逐渐收缩，渐渐恢复成原样。 赤红色的血脉，颜色变淡，当它重新恢复成原状的时候，可以看到，半圆形的透明斛器中，一个晶莹的小圆球也被牢牢锁住。 “成了！嘉嘉干得好！” 嘉嘉站在后方，手中仍然握着半月斩，圆弧型的弯刀，闪着盈盈银光，随着脑虫渐渐收缩，银光也慢慢黯淡下去。 时机差不多了，嘉嘉将半月斩收回。 和常林一起查看斛中的脑虫。 “啧啧，又是白的。” 常林把斛拿起，十分失望的点评。 脑虫的等级以结晶体的颜色划分，白色的是最低等级，就这样等级的脑虫，常林已经收了一堆了。 “没意思，送你了！” 他随意一扔，斛就到了嘉嘉的手里，脑虫的结晶体整个充满了斛的内壁，连动都没有动上一下。 “我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我又不能升级捡装备。” 低等级的脑虫，谁都嫌弃，甚至恨不得把它再塞回徐天的脑子里。 “他们怎么办？” 这个们字意味深长啊，常林看着神志还未恢复的徐天和地上躺着的无名男尸，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先处理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还是先把徐大夫弄醒吧!” 考虑到现在的情形，他和嘉嘉都是外人，就算他们想先处理尸体，恐怕连太平间的门都进不去。 昨天晚上，那看门的老石头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样，今天再整这么一出，估计凶多吉少。 “怎么办？” 两人蹲在徐天面前，看着放空呆滞的他。 “还能怎么样，老办法呗！” 常林让嘉嘉暂时留在楼梯间看守，自己则钻进隔壁茶水间，打了一桶冰凉的白水。 晃晃悠悠的走到徐天面前，常林盯着这张英俊的脸：“对不住了啊！” 哗啦…… 一桶清水，兜头盖脸的就向徐天袭来，把他冲了一个浑身晶晶亮。 受到冷水刺激的徐天，就像触电一样，浑身抖了两抖。 就在一瞬间，u看书 .uukash 他的眼睛有了神采，呼吸起伏，渐渐恢复了常态。 “徐大夫，徐大夫你还认识我吗？” 常林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徐天的嘴开开合合：“二十三床的病人，你怎么在这里？” 他感到了浑身的寒意，低头一看，自己倒在一滩水中。 “我这是怎么了？” “哎，这事啊，说来话长了！” “你抬起右手，看看手指能活动了吗？” “我的手指？”徐天立刻捂住自己的右手，惊慌的看着常林。 “不用害怕，我想你现在应该好了。” 徐天脸上疑惑的表情未减，他半信半疑的弯曲手指。 “还真的能动了！”徐天惊喜道。 “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没有脑虫的干扰，徐天终于恢复了他聪明的脑袋瓜。他马上意识到，手指的恢复和面前的一对男女有关。 “先别管这个了，既然你已经恢复了，不如帮我把这位抬回去。” 常林瞥了一眼地上，嘉嘉退开一些位置，徐天终于看到了尸体。 “尸体!” 徐天震惊了。 他手脚并用，爬到尸体面前，看着他的脚牌：“我们医院太平间的？” 难以置信，太平间的尸体怎么会跑到楼梯间来。 他记得这是一位临终关怀的救助病人，他还曾经为他体检过。 “先别管这些了，总要把他送回去吧，再继续下去，这身上都要化了。”常林善意提醒道。 徐天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好吧！” 第13章 旧日回忆 两人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地下室，从楼梯到地下室的这一段，进行的非常顺利。 真正的难关就在太平间门前。 果然，他们钻出楼梯便远远看见，老石头又趴在桌上睡大觉，他怎么会每天都睡得这么香啊，就这也叫上班？ 常林不自觉摇摇头，表示无奈。 徐天敲敲办公桌，老石头又过电一样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向下一看：又是尸体！ 一切都和昨晚一样，玄幻剧情再度上演，只是主角发生了变化，敲醒他的是徐大夫。 二话没说，老石头痛快的打开门，看着他们把尸体送回冰柜。 同样的场景，相同的人物，那个叫常林的病人，怎么又出现了。 尸体频繁被搬出太平间，是不是跟这个怪人有关系？ 在老石头异样的注视中，常林拉着徐天迅速逃离了地下室。 管他们怎么去想，反正老子明天就出院了，无所谓。 他跟着徐天回到医生办公室。 对内情并没有那么了解的嘉嘉，已经被常林送回了病房，在徐天的办公室，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只有常林和徐天两人，相对而坐。 与急切的徐天不同，常林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严肃来形容。 即将开始的对话，将收获什么样的结局，他是既期待，又害怕。 “常林，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僵硬的手指，大脑偶尔的一片空白，常林是一名医生，种种症状都提醒他，他的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 他曾经到其他医院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却没人能说清楚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他就这样带着疑惑，眼看着手指越来越僵硬。 一度，他都以为他的人生就这样了，不知何时就要面对自己成为一具僵硬的躯壳的命运。 可现在，奇迹发生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显然知道他为什么康复了。 “恩，该怎么说呢……” 常林挠挠头皮，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这样的破事，他之前已经干过好多回了。 可面对不同的人，他还是觉得万分尴尬。 常林拿起他桌上的相框，将照片推到他的面前：“我想，你的手指会僵硬，和这张照片有关。” “照片，这照片怎么了？”徐天的眼中显出戒备。 “下面我说的话，你听了也许会嗤之以鼻，甚至把我轰出去，可我也请求你，能听我把话讲完。” 徐天深深的叹了口气，表示默许。 常林继续说道：“有这样一种异形生物体，名叫脑虫，近来在天海市肆虐，它们以侵入人脑为目标，被脑虫感染的人，往往会出现种种怪异的举动，就像你频频从太平间里搬出尸体，就是怪异举动的一种。” “什么？你说是我把尸体搬出来的？”在徐天看来，常林的话仿佛天方夜谭，难以置信。 “不是你还能是谁？昨天夜里，你就已经把一具尸体搬到了茶水间，这可是我亲眼所见，请你回忆一下，从昨天到今天，你是不是一到夜晚就出现短暂的失忆？当你恢复知觉的时候，又往往会在奇怪的地方呆着，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 他连番的发问，令徐天陷入了困惑。 那困惑不是不知道如何反驳，而是常林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他的下怀。 昨夜，正在常林他们忙着搬尸体的时候，徐天也在办公室的门口苏醒过来。 他就这样倚靠在门前，耷拉着脑袋。 不知为何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也不知为何会在这里熟睡。 更难以解释的是，他白衣上的大片水迹。 他想起那冰冻的尸体，水迹会不会是这样来的。 “你是说，我被脑虫入侵了？” “然后就跑去太平间搬尸体？” “是啊，我知道这很难理解，可从我的角度来讲，事实就是这样。” “脑虫这种异形生物，他是青绿色的粘稠状物体，当它从人体中冲出的时候，他就会伸出惨绿的触角，就和章鱼似的，可恶心了。” “脑虫以人类的不健康心理情绪为食，能够被它侵入的人，肯定堆积了极多的负面情绪，痛苦的，难以释怀的，可怕的情绪。一旦集聚到一定程度，就会成为脑虫的目标。” “徐大夫，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我知道，你的内心一定非常痛苦，今天我并不是想过问你的隐私，只是想让你找出自己的心魔，化解它，释怀它。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你很有可能再次成为脑虫狩猎的目标。” 徐天婆娑着桌上的照片，泛黄的不清晰的老照片，记录的是他最美好也最痛苦的童年时光。 有时，他想要回到童年，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有时，他也害怕想起童年的事情，一旦想起那些可怕的情节，他就觉得深渊正在凝望着他。 徐天的表情在一点点软化，和缓，常林看得出来，他是在回忆。 “为什么会认为我的心魔就是来自这张照片？” “因为没有几个人会把一张和兄弟小时候的合照，放在办公桌上，天天观赏。”常林双手抱胸，笃定的说道。 就那么一瞬间，泪珠儿就从徐天的眼里掉了出来。 他不敢抬头，uu看书wwunshucm 因为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下落。 他用艰涩的声音，讲述着那一段痛苦的回忆。 很多年以前，有一对兄弟，他们生活在贫困的山村，那里山清水秀，恬静安宁，可生活条件也极其恶劣。 他们年轻的父母，相继进城打工，若干年后，就没了音讯，一对兄弟，大的还不满七岁，小的不过刚刚会走路。 年迈的奶奶艰难的抚养着他们，可是有一天，奶奶出门采茶，一去就是一天，孩子们站在破败的门口，天天等，日日盼。 三天过去了，家里唯一的一点食物都被孩子们耗尽，终于，有人来看他们了，是那个老迈的油滑的长辈。 他用阴晴不定的声音告诉哥哥，奶奶采茶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山，再也回不来了。 年幼的弟弟，无知无觉，他还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再也回不来，还抱着长辈的手，不停摇动，想要跟他一起走。 长辈从门口的阴影中，俯视着兄弟。 哥哥到现在都记得，那个阴冷的无情的眼神。 与弟弟不同，他已经能够理解再也回不来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 长辈给了兄弟一些钱，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可怜的兄弟开始了饥寒交迫的日子。 没有人关心他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为了照顾更年幼的弟弟，哥哥开始了乞讨的生活。 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周全两人的生活。 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吗？他们是被抛弃的宠物吗？ 爸爸在哪里，妈妈又在哪里？ 第14章 触发点 秋天的时候，日子无论多苦也还是能继续下去，可时间不等人，冬天到了，魔鬼的脚步也近了。 没有吃的，也没有取暖的工具，孩子们终日瑟缩在墙角，盖着破旧的棉被。 他们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是死神的降临。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弟弟，哥哥知道，不能再这样躲避下去了，他又鼓起勇气，挨家挨户的上门乞讨。 可贫穷的山村，年轻人早已出去谋生，冰天雪地里，那些孤寡老人也在挨饿受冻。 很少人能接济他们，当他终于找到一点食物和碎煤渣兴奋的跑回家的时候，他看到，年幼的弟弟，正趴伏在门口。 一动不动。 他幼小的身体，因为长期饥饿，营养不良，骨瘦如柴。 那个时候的哥哥还不知道，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已经永远的离他而去。 他抱着煤炭，走向弟弟。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他翻过弟弟的身体的时候，他脸上嫩红的颜色。 那是很久也没有出现在弟弟脸上的，难得的红润脸色。 可是，当他摸上弟弟的红润脸颊的时候，碎煤块全都掉在地上。 没气了！ 身子都冷了！ 哥哥虽然还不满七岁，可苦难的生活，早就让他明白死亡的含义。 饥饿、寒冷终于夺去了弟弟幼小的生命。 这个世界，自从他降生，呈现在眼前的，就是荒山秃岭，贫困围绕着他，孤独陪伴着他，他从来也没有见识过这世界还有多少美好。 死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吧。 之后，哥哥就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再后来，来了好心的孤儿院工作人员，终于解救了即将步弟弟后尘的哥哥。 他的人生走上正轨，上学，学医，工作，一切的一切都和幸福家庭走出来的孩童一样。 他的人生看起来完美无缺极了。 甚至，儿童期间因为营养缺乏导致的竹竿身材，也得到了弥补，成长成为高大，健壮的青年，成为了玛丽医院小护士们眼中的明星。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他已经三十几岁，可终究还是没有走出童年的那个阴影。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又回到童年的那个破败的小屋，房顶是漏雨又透风的，窗户是用塑料布临时封上的。 他和弟弟穿着破旧的衣服，蹲在门槛前，没日没夜的等待。 等待着亲人能够想起他们，能够回来看看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记得他们的。 他们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亲人，没有希望。 什么都没有。 甚至由于自己的失误，就连相依为命的弟弟，也离他而去。 多少次的辗转反侧，他真切的感受到，他是这世界的弃儿，茫茫人海，不知何处为家。 他这一朵漂萍，不知何时才能否找到灵魂的皈依。 终于，当这种无穷无尽的愧疚达到顶点，有一天，他崩溃了。 沦为了脑虫的奴隶。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二十三床的病人，你有什么看法？” 擦去满脸的泪痕，常林觉得，徐天现在的状态犹如入定的老僧，超脱，释然。 如果，能够有一个人早点走到他的身边，走进他的心里，倾听他的心声，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个可怜的青年，就不会遭受这样多的苦难。 常林突然间有一种感觉，他这个副业还是挺有价值的，和牧师神父有七八成相似。 “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多了，不是吗？” “这件事，说到底是你要学会放下，也许你不相信，每一个被我拯救的人，我都会这么跟他说，放下，或是争取，不能让心魔存在心中，不管不顾的任他自由发展，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很幸运，从出生到成长都一直沐浴在幸福中，如果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到生命的终点，那么我祝福他。可是，我们大多数人都要遭遇各种沟沟坎坎，但被心魔困扰的，终究是少数。我这样说，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曾经的苦难也许是多少的幸福都不能弥补的，可是，就像你，如此年轻，前程似锦，这样的好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啊！” “你说，是不是？” “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可是，可是我……”徐天再度哽咽。 他想起了一个月前，那是弟弟的忌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刻意逃避着那一段痛苦的记忆。 甚至连老家都不敢踏足。 触景生情，他太明白当他踏上故土会发生什么。uu看书.uukanshu 可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踏上返程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随着那辆小巴士缓缓开进山道，他发现，印象中的一切都变了模样。 荒山变绿了，处处都种上了果树，红彤彤的柿子挂满了树梢，那样的喜庆吉祥。 远处，依稀可见山窝处，建起了好几片山村别墅，依山傍水，好一派田园风情。 只是山还是山，水也还是那水。 可这静谧富庶的样子，完全让他认不出了。 更可怕的是，当他爬上后山，却发现，记忆中的那片山地早就被别墅群占据，再也找不到弟弟那座小小的孤单的坟墓。 那一瞬间，他站在山顶上，俯瞰着山下潺潺的流水，安乐的人家，忽然生出一股物是人非之感。 他心灵唯一的皈依也没了。 那一刻，他彻底崩溃了。 好像从故乡回来的那一天，他就开始有了手指僵硬的症状。 一开始是指尖有点微麻，再后来是一点一点的僵硬，再后来，每到午夜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失去知觉，失去记忆，等到醒来的时候，又停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难道，在我失忆的这一段时间，我就在搬尸体？”徐天难以置信的看着常林。 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脑虫这个异形生物，本来就是不合理的产物，常林哪里能讲出为什么。 看来，弟弟坟地被铲平，就是刺激徐天心魔强劲爆发的诱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脑虫最终选择了徐天，作为寄生对象。 第15章 让你不再寒冷 常林点了点他桌上的照片，淡淡说道：“我虽然无法讲清病理，可是，记住这个幸福时刻就好了，不是吗？” 徐天低头凝视着合照，一丝惨笑爬上脸颊，一滴眼泪悄然滑落。 知道了徐天被寄生的原因，常林仍然不准备离开，还有很多疑问在等待着徐天给出答案。 “你是怎么进入太平间的？老石头是不是你的帮手？” 他虽然知道徐天大概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操作的，可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毕竟，脑虫是可以自主进化的生物，它们如今具备何种性能，常林需要一一掌握。 徐天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眼里出现一丝异样。 “怎么，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常林马上抓住他细问。 徐天把手伸到常林面前：“你闻闻，我的手上是不是有铁锈味？” 常林把鼻孔凑近了些，仔细嗅嗅。 果然有淡淡的铁制品味道。 这是哪来的？ 根据他的记忆，太平间的门是木头的，而冰柜也是新型的环保塑料外壳。 并不会产生铁锈味。 叮铃叮铃。 常林的脑中突然响起这种声音。 那是铁质钥匙相互撞击产生的声音，钥匙就别在老石头的裤子穿带上。 “这是不是钥匙的味道？”他合理的提出猜测。 “有可能。” “这样的话，我就是偷了老石头的钥匙，自己开了门，搬出了尸体。”经过常林的分析，徐天立刻描绘出一幅可能的场景。 老石头多年来看守太平间，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有一丝紧张专注。 只要一开始值夜班，他就开始大睡特睡，反正就算医院的工作人员，半夜没事也不会往太平间跑。 再加上，最近医院的监控设备又处于更换阶段，根本就是个摆设，对于老石头来说，此时不睡更待何时啊。 常林稍加思考，这一条线就算是串起来了。 徐天知道老石头的值班习惯，所以，狡猾的脑虫也利用了徐天的记忆。 盗取老石头的钥匙，打开太平间，从冰柜中取出尸体，沿着走廊、楼梯，将尸体搬进茶水间。 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迹，在脑虫的控制下，徐天还刻意模仿了老石头的外形和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这表明，脑虫已经进化出了利用宿主记忆技能的能力，他们可以将宿主的脑内留存合理利用，掩盖行迹。 这真是一项可怕的发现。 这表明，以后要和脑虫抗衡，常林首先要应对的就是脑虫根据宿主技能做出的掩盖行为。 脑虫将自身的选择和宿主的技能相结合，常林不知道，这是这个脑虫独有的技能，还是新型脑虫全部具有的技能。 可还是有问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徐天的状态已经十分疲惫，脱离脑虫的宿主，即便体内已经没有脑虫的干扰。 但脑虫给他们大脑带来的伤害，还是很显著的。若想全面康复，需要一段时间。 “我知道你现在还很难受，但有一件事，我必须问清楚。”常林坚定的看着徐天说道。 头疼的感觉还偶尔会出现，徐天按住眉头，透过玻璃镜片，他看着常林。 “是你救了我，有什么尽管问，不必客气。” “那好。” 常林轻咳几声：“我想让你回忆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尸体搬到太平间？” “这件事可能和你的病情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可是，确实是我的好奇之处，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尸体。茶水间。 徐天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尽管在脑虫的控制下，这一段时间的回忆相当模糊。 但毕竟是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点点的片段，渐渐在脑海浮现。 冰冷的尸体，冰柜里冒出的寒气，茶水间开水器涌出的丝丝热气。 到了此时此刻，真实的影像都已经模糊，唯有这些感觉上的东西，还存留在他的脑海中。 寒冷，温热，冷热交替。 他回想起了小时候。 弟弟死时粉红色的脸颊，手指触及脸颊时，瞬间的冰冷。 他忽然想起了儿时的愿望。 把弟弟送到温暖的地方，也许他就会醒过来，他就会恢复健康。 “也许，我是把冰柜里的尸体当成了弟弟，想让他们获得温暖吧！” 徐天这样感慨道。 所有的疑点都得到了解决，这一起事件，恐怕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 “徐大夫，你手腕上的红斑是冻伤吧。” “你怎么知道？” 常林趴伏在桌上，露出暧昧一笑，他随手拿起相框，想再看一眼照片上，孩子们灿烂的笑脸。 突然，他注意到了办公桌上敞开的病历。 打开的那一页，竟然是常林自己的。 “等一下，徐大夫，你僵硬的那只手，我没记错的话，是右手吧！” “对啊！” 徐天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瞥了一眼桌上的病历，u看书 似乎明白常林为何惊奇了。 “你是右撇子对吧。”常林严肃的说道。 “当然。”徐天笑容可掬。 “那你是怎么写病历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住院日期，按照徐天自述，他手指僵硬的情况已经出现至少半个月了。 常林昨天才入院，他是如何只用三只能动换的手指头写字的。 这里头，有古怪，还有什么细节是他不知道的。 本来，案子已经解决，他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再去过问徐天的私事。 可这一次，常林就是来了八卦的兴趣。 “这是张璐护士帮我写的。” “张璐？那个扑克牌脸？不是崔洋洋帮你写的吗？” 常林抛出了来自内心的疑问三连。 按照他的设想，对徐天无限种爱，事事时时都挂在嘴边的是崔洋洋，能够帮徐天遮丑的也只能是她崔洋洋。 可是，出乎意料，做出这样不理智行为的，竟然是冷淡脸的张璐。 这时，徐天感叹道：“对啊，这还真是要感谢张护士。” “我跟她说，我这几天手不舒服，希望她能帮我写几份病历，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一开始，我手指僵硬的程度也没那么严重，可以勉强拿笔写字，只是这几天是真的越来越严重了，要不是张护士帮我，我还真不知能撑到几时。” 常林耷拉着眼皮，就那个冷静客观，胆子堪比豹子的张璐？ 她会干出这种事？ 看来，外表冷淡的张璐内里还是个柔情似水的人物。 第16章 虚妄的美丽—肢体扭曲 有那么几秒钟，常林盯着徐天的脸，也不知这个小子，知不知道张璐的一片深情。 他觉得吧，不能让有情人就这样错过了。 日行一善，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点着病历，笑道：“徐大夫，张护士对你还真是不错啊！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突然，徐天展开了一个清爽的笑容，他的眼睛也盯在病历册上，修长的手指，自如的在表格的字迹间划过。 他的心思，常林捉摸不透。 可好看的笑容，总意味着一些好事吧。 翌日清晨，在毛豆咖啡屋全体职工（实际上也只有两个）的迎接下，老板常林终于顺利出院。 当他走出玛丽医院的大门的时候，回头望去，站在台阶上的徐天，意气风发，笑容满面，在他的身旁，站着张璐，她的脸上也扬起了难得的笑容。 常林低头一看，他们的手悄悄的紧握在一起…… 天海市，一座沿海小城，温润的气候，略带咸腥的海风，经济发达，南来北往的客商让当地人口成分复杂。 随着城市范围不断扩大，原本的郊区村镇也改头换面，成为了都市新城。 高楼林立，到处是住宅区，商业广场。 与新城的高压力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不同，许多老天海人仍然聚居在老城区的中心地带，这里设施完备，生活悠闲。 贝灵街就是坐落在中心城区的一条小型商业街。 一层是底商，其上是居民住宅。 依托老城区密集的人口，便利的交通，贝灵街的商户经营业绩普遍不错。 当然，也有例外。 毛豆咖啡屋就是其中之一。 夜深人静，商铺招牌的霓虹灯渐次熄灭。 咖啡屋有些斑驳的玻璃门里，晃出一个高瘦的身影。 男子顶着一头鸡窝，嘴角叼着根烟，混乱的发型下，可以看出容貌还算清秀。 他把支在店门前的小黑板拿进屋里，却没有马上关门。 贝灵街对面就是一片草场，早些年曾经传闻要盖一座大型商场，闹到贝灵街的个体商户人人自危。 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又不了了之。 再后来，环委会在空地上种了树木花草，精心养护，这里俨然化身为城市绿岛。 高瘦男子蹲在店门前，眺望着对面的草场，这是他难得的轻松惬意时刻。 他就是毛豆咖啡屋的老板常林。 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却有着极其曲折的人生经历，直接导致他的心态犹如六十岁的老人。 得过且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他的人生信条。 哎，如今咖啡屋也不好干啊！ 小清新难道没有出路了？ 当初要不是机缘巧合，他也不会投资咖啡屋，现在入不敷出，只能说是战略有误。 毛豆二字精准表明了咖啡屋的特性，有猫，有咖啡豆。 也许是这接地气的店名，才让生意不景气，他这样想着。 玻璃门上的铃铛响了一次，一位哥特风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平板的身材，诡异的装扮，似乎和咖啡屋清新的画风不符。 “老大，今日负盈利2000块。” 负盈利是常林喜欢用的词语，总比亏损听起来舒服些。 哥特风女子大大咧咧的蹲在了常林身边，两人对比，似乎比常林还爷们几分。 她是赵嘉宁，刚满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之后，也是因为各种巧合才来到毛豆咖啡屋兼职。 “没关系，习惯了。” 常林尴尬的笑笑，将烟灰弹到井盖的缝隙里。 “我在想，要不要改一下装饰风格，比如在柜台上放一个骷髅头，在店门上面挂隐身衣，肯定特刺激，特吸引人。” “你还是算了吧，放了这些东西，我们就不叫毛豆咖啡屋了，干脆叫惊悚恐怖屋好了。” “我看这样不错！”赵嘉宁猛拍常林的肩膀，常林被她拍的直晃悠。“干脆就改成哥特风咖啡屋，这个我擅长，招牌上弄一个尖顶，纯黑的，客人们进门前先要背诵一段《厄舍小屋的倒塌》……” “你觉得咖啡屋要是这么搞，还有人敢进吗？” “呃，这个嘛……” 赵嘉宁瘪瘪嘴，她沉思着，如何将毛豆咖啡屋顺利过渡为哥特风咖啡屋，正要提建议，转头一看，烟卷头被扔在地上，还冒着火点，常林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她叹了口气，将烟头踩灭。 绿白条纹招牌的便利店后身，是一条狭窄幽静的小巷，年代久远，连路灯都极少。 不是为了抄近路赶时间的行人，很少选择这条路线。 这是附近居民的共识。 就在常林蹲在店外吸烟的功夫，熟悉的腐臭味又冲向他的鼻腔。 有虫！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未及多想，他就循着臭味跟了上来。 腐臭味很重，他很快就找到了臭源。 时近六月，uu看书 .uuansh大街上的姑娘小伙已经纷纷露出了大腿，享受清凉。 便利店里却走出来一个包裹严实的黑衣女人，紧张兮兮的模样，走路姿势很怪异。 她好像刻意躲避人群，尽管现在街上早就没几个行人。 一转身，她就进入了黑暗的小巷。 常林在她的身后小心跟随，却也不敢靠的太近。 女子行走困难，双腿膝盖仿佛叠在一起，呈k字形，大腿几乎无法带动小腿，她艰难的往前挪动。 看来，已经是末期了。 常林继续跟随，注意保持距离，因为离虫太近，他自己也很危险。 两人大概相隔十米远，黑衣女子忽然不动了。 脚下的皮鞋，蹭蹭的磨着地面。 不好！ 头皮甑的揪了一下，声音立刻响起。 跟着她！ 去吧，她需要你！ 钻心的疼痛泛起，常林的脑中徘徊着声音。 他极力抗拒，扶住了墙壁。 这时，黑衣女子转过身来，歪歪扭扭的向他靠近。 意识模糊之中，他看见，女子不单一身厚重的黑衣，脸上也带了口罩，空洞的眼神，扭曲的鼻梁，令人印象深刻。 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常林认出，正是出自街口便利店。 女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和谐的诡异之感。 她似乎极其兴奋，想要冲过来，可叠在一起的膝盖严重影响了她的行进速度。 她像一只干枯的火柴人，扭动机械性的四肢，向常林袭来。 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嘎嘎声。 第18章 虚妄的美丽—失手 这时，无数经典的女鬼形象，掠过常林的脑海。 贞子，花子，伽椰子，惨白的脸，黑洞一样的巨口，古怪的声音。 她们纤细的手，正一点一点试图像常林靠近。 而常林就犹如那些恐怖电影中弱鸡的男主角一样，仿佛丧失了活动能力。 去吧！ 听从她吧！ 常林脑中的声音接连不断，他遭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黑衣女子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常林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圆形的透明器物。 那是勉强能和虫对抗的武器“斛。” 虽然隔着口罩，常林也知道，女子此刻脸上的表情相当诡异。 她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可现在，这双眼却好像是失去了光彩的玻璃球。 女子将手搭在常林肩上，这是虫在企图建立联系。 建立联系，唤醒螽，完成能量交换，摧毁被寄生者。 看来，这只脑虫的等级应该高一些。 不能让它得逞！ 可脑中的声音却控制着常林：给她供养！ 黑暗之中，小巷两侧的墙壁仿佛正逐渐移动，一点一点把常林挤压其中。 他头疼欲裂，手中的斛几乎就要拿不住。 而这时，女子的头上，青绿色粘稠状的物体，正从她的头皮上剥离，一旦脑虫演变出触角，与常林建立了联系，他就将沦为它的食物。 绿色糊状物逐渐成型，生出无数触角，正在一点一点的和女子的头部分离，一部分触角，形成了根脉，牢牢的抓紧了女子的头皮。 剩下的一部分触角，已经逐渐延伸，挥动着形状多变的腕部，向常林袭来。 而面前的女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睁着布满血丝的眼，丧失了神志。 常林将斛护在胸前，只有它还不足以将虫捕获。 但常林知道，演变的过程不会超过一分钟！ “老大，闪开点！” 赵嘉宁清脆的声音传来，常林微微偏头，一道闪光，擦着他的耳朵，呼啸而过。 直奔绿色大虫而去！ 光束闪过之时，绿虫明显出现迟疑害怕的模样，迅速回缩为一团。 如果光束击中它，它就会被彻底消灭，成为常林的收藏品。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闪光居然掠过虫的顶端，弹飞了。 “妈的！” 身后响起咒骂，赵嘉宁只能将光束收回，准备发动二次进攻。 然而这时，狡猾的虫却钻回女子的头颅，女子的手臂也耷拉了下来，眼神似乎恢复了一点光彩。 “我告诉你，你被脑虫入侵了，十分危险！” 脑中的声音逐渐减弱，常林摇晃女子的肩膀，大叫着。 “告诉我你家住哪里，下次发作的时候，一定要把它铲除，不然就来不及了！” 微微的凉风扑面而来，感觉有点刺痛，女子这才发现，脸上的口罩掉了。 “啊！” “啊！” 她以手掩面，发疯一样的挣脱了常林的控制。 赵嘉宁走了过来，凝望着黑暗小巷的另一端：“老大，怎么不追？” “追过去也没用，脑虫狡猾无比，这次被攻击，一定会蛰伏起来，它不现身，我们也捉不到它。” “不是我说，老大你刚才，真的很弱鸡。” 常林将斛重新放回怀中，讽刺道：“你的技术也不怎么样。” 赵嘉宁无奈的撇撇嘴，她想起来，刚才是自己打偏了。 “有什么发现？” 刚才女子疯狂逃窜的时候，手提袋也掉在地上，常林将袋子里的东西翻了一遍，答道：“没什么发现，都是泡面，还有……” 除了同一口味的泡面，袋子里还有其他东西。 常林把它拿出来，放在温柔的月光下，赵嘉宁奇道：“口罩？” 她又在袋子里翻找一番，发现女子竟然买了五个防尘口罩，都是纯黑色的。 二人把袋子拿回店里，当他们走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赵嘉宁发现，门口的脚垫上有东西。 弯腰捡起，递给常林。 愈美整形美容医院。 “小广告吧。”说着，赵嘉宁就想把它扔了。 “等一下！”常林把名片夺了过来。 “怎么了？” “这是那个黑衣女子掉的。”他把名片放在鼻端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啧，你这是作弊行为。” 脑虫散发的腐臭味，只有常林能够捕捉到，赵嘉宁刚认识他的时候，总见他支棱着鼻孔，四处搜寻，还以为他是属狗的。 直到后来几次与脑虫遭遇，都被他成功预测，她才真正相信，脑虫是有特殊气味的。 回到咖啡屋，闻着熟悉的咖啡浓香，常林才觉得回到了人间。 “镜仔，镜仔在哪里？” 他大声嚷嚷，uu看书.uukanhu 假装没看见柜台后面忙碌的身影。 不一会，被称作镜仔的男子，从柜台里探出头：“柜台底下都是大发的尿，你也不知道擦擦！” 窝在沙发底下的大发，听到呼喊，喵喵两声，就跳到了常林的身上。 她满怀着信任喜欢，在常林的裤子上蹭了几下。 “老板，从来都是不用做卫生的。”他大言不惭的说道，眼光一扫，马上窜了起来。 “你居然用擦过猫尿的抹布擦桌子！” 常林夺过抹布，赵嘉宁也对镜仔严词指责。 镜仔无奈，只得先把手洗干净。 再换块抹布继续擦拭。 他本来是极度爱干净的，可为了捉弄常林，也是够拼的了。 别看镜仔现在擦擦扫扫，好像是打杂的，其实他才是咖啡屋的实际所有者。 不只是毛豆咖啡屋，贝灵街半数商铺都是他的产业，他才是隐形控制人。 这时，镜仔推了推他的本体黑框眼镜，端着咖啡，和常林他们围坐到一起。 “那女人神经兮兮的，还用的着这个？”赵嘉宁拿着整形医院的名片，想到女子猎奇的装扮，十分不屑。 “应该是整容失败的。” “刚才我们对视的时候，我发现她的鼻梁是歪的。” “恩，她的嘴两边也有裂口，应该是微笑唇后遗症。” “可是，那她还带着名片做什么？” “会不会是打算去做修复的医院，”镜仔插嘴道：“我看不少明星都会定期修复，打针，拉皮。”赵嘉宁点点头：“恩，也有可能。” 第19章 虚妄的美丽—常林与脑虫的孽缘 “老大，你说呢？” “我觉得不见得，”常林盯着名片：“明天我们去看看，就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还有这个黑点是怎么回事？”嘉嘉用两指夹着名片，提出疑问。 在三人中间，镜仔是货真价实的高度近视，一天都离不开眼镜。常林是一个不爱戴眼镜，就爱装x的高度近视，视力也不怎么样。 只有赵嘉宁，两只眼睛都是5.2，标准的火眼金睛。 也就是她能发现这个细小的黑点，就靠着身边的这两个超级四眼，是没可能了。 “给我看看！”常林建议道。 赵嘉宁看了看他无神的大眼珠，无情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把名片递给了镜仔，好歹这是个戴眼镜的，还能看清楚吧。 “这是油墨吗？”镜仔初步怀疑，他又拿起名片，使劲嗅了嗅，没有任何的气味。 “也有可能，打印机用的油墨不好，遗留在上面的。”嘉嘉进一步肯定了他的意见，这让镜仔倍感欣慰。 因为对于他来说，虽然毛豆咖啡屋，没有他一天也开不下去。 可他仍然觉得，在这个三人小群体里，有些存在感不足。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常林和嘉嘉都是能够捕捉脑虫的，在这个热闹的都市里，绝对算得上是能人异士了。 然而，就在两个非凡人士的身边，镜仔却实打实的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 没有耀眼炫目的特技，没有神奇的第六感，他只是个平凡的人。 这样的处境，必定会导致他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每当能参与外围辅助活动的时候，他都是倾尽全力，挖空心思的积极参与。 两个人叽叽喳喳，越讨论越兴奋，然而，不幸的是，已经离题千里。常林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走到柜台前，在抽屉里拿了一根棉签，浇上一点水，拿到了桌前。 “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他一连串的动作，终于引起了嘉嘉的注意。 她眼看着常林用沾了水的棉签，小心翼翼的擦过名片的黑点处，很快，棉签上嫣红一片。 “这是，血迹？”嘉嘉惊道。 “当然，这滴血落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原本的红色都变黑了。” “这是黑衣女人的血？”镜仔疑道。 “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既然名片确实将事件的线索指向了愈美医院，那没什么可说的了，愈美医院这个龙潭虎穴是一定要闯了。 镜仔和赵嘉宁分别回了楼上的房间，为了方便起见，镜仔早就租好了楼上的居室，用作几人的私人空间。 不过，常林却没有走。 他留下来看店，虽然不看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打开沙发床，常林抱着大发依偎在上面。 大发是一只拥有顶级颜值的布偶猫，还是母的，平日里，她只需要闪动无辜灵透的蓝色眼睛，就可以惹人无限怜爱，吸引无数眼球。 可以说，咖啡屋的一半客户都是大发拉来的，她才是毛豆咖啡屋的活招牌。 为什么常林会听见声音？ 为什么他会头疼欲裂？ 距离上一次螽在脑中发作，也就是玛丽医院的那一次，已经过去五天了。 这可恶的恶魔，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常林，让他丝毫不能懈怠，也就是他生就这样一副得过且过的性子，换了别人，也许早就自我了断了。 可惜，被螽寄生的他，现在想死都死不了。 在和螽的这场战争中，只有获胜，常林才能摆脱螽的纠缠。 否则，他献出的，将是一切。 脑虫是异形入侵生物，不知其于何时何地，它以人类的不健康心理状态为食。 自卑、懦弱、暴力、怀疑等等脆弱心理，都是它的狩猎目标。 一旦被它侵入，它就会寄居于人脑中，控制被寄生者。 被寄生者开始出现各种奇怪症状，就像黑衣女子不协调的肢体动作，就是其中之一。 到达这个地步，女子已经被侵入的相当严重了。 一旦她身体里的不健康心理被脑虫吸食干净，她就会彻底沦为没有表情，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 脑虫的危害还不仅止于此，在快乐的寄生生活中，它还会唆使被寄生者做出更多的破坏活动。 也就是说，被寄生的宿主，具有极强的社会危险性。 害己更加害人。 赵嘉宁在这家店里绝不是花瓶摆设，她是常林对抗脑虫路上的同行者。 没有她的半月斩，常林能做到的，不过是自保而已。 况且，“斛”也是出自她的贡献。 “下次得让她提高点准头。” 瞌睡虫袭来，常林念叨了一句。uu看书 w.ukanshu.m 察觉到主人已经熟睡，大发蹬着他的胸膛，跳下了沙发。 “愈美，治愈美丽？” “是愈来愈美的意思。” 赵嘉宁和镜仔站在愈美整形美容医院气派的大门前，对着华美的招牌，指指点点。 很多时候，越是装修高档，越是靠不住。 愈美医院坐落于新城区建设路，这里商圈云集，算是天海新城最热闹繁华的一片地带。 “愚昧！” 常林相信，这才是店名的真实含义。 三人找了一家甜品店，常林慷慨出资，点了两份芒果冰，为了省钱，他自己就委屈了一下。 一个天天不赚钱的老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了，多余的甜品是一个也不要想了。 “老大，一会谁进去？” 自从进门，赵嘉宁就使劲挠脸，为了配合侦查任务，常林命令她卸掉浓妆。 自从脸上没了烟熏妆和一尺厚的粉底，常林是看着舒服了，赵嘉宁的脸上就不停的痒。 “当然是你去了，你看我们两个像是会对整容感兴趣的人吗？”常林反问她。 “这话说的，想整容的心还能写在脸上？” “现在有的是男的整容，你看你这抬头纹，”赵嘉宁指着常林的脑门，又回手戳了戳镜仔的鼻梁：“还有这塌鼻子，连眼睛都挂不住，这都可以整形啊！” “对！我也听说了，是可以整的。”镜仔附和道。 常林开动五感，观察周围情况，丝毫没有虫的气息。 看来，黑衣女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到这里来了。 第20章 虚妄的美丽—愈美医院 “要不，就你们两个一起去。” 赵嘉宁瞅了镜仔一眼，嘿嘿一笑：“也行！” “你行，我不行！”镜仔严词拒绝，倒也不是他讨厌赵嘉宁，而是知道，跨进了医院的门，还不知道要被她怎么整。 他将凳子搬得老远，无奈他一动，赵嘉宁就跟着动，挪来挪去，也挪不开她的骚扰圈。 常林笑道：“我看，你就跟她去吧，她一个女孩子，要是里面有危险，也能有个帮手。” 镜仔眼睛瞪得比眼睛都大：“她会遇到危险？开玩笑！危险都绕着她走。” “行了，别废话，走吧！” 镜仔还在磨磨唧唧，赵嘉宁一把给他捞起来，扔下了没吃几口的芒果冰，直扑愈美医院。 常林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把镜仔那一碗拿了过来。 要不是差钱，他怎么会虐待自己呢？ ………… 电梯在二十一层停住，舱门一开，径直映入眼帘的，就是愈美医院的巨型广告牌。 愿你愈来愈美的广告词，再加上身材凹凸有致，青春靓丽的十八线小明星，说明医院的定位很明确。 想要拥有网红脸，就来愈美医院。 这样的医院别看场地租的挺气派，广告打得哇哇响，可技术一般不怎么样，审美水平也极为堪忧。 前台坐着接待人员，还装模作样的穿着粉色护士制服。 赵嘉宁看到眼前一片粉，顿时犯呕。 对于黑暗系哥特风的她来说，pink无疑是大灾难。 前台的护士们暂时没有时间理会他们，来咨询的顾客，早就占满了座位。 他们找了个沙发坐下，开始观察医院的内部结构。 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个接待处，诊室按照具体手术方式分类，有鼻综合、韩式v脸术等。 “真正做手术的地方，恐怕不在这里。”镜仔在赵嘉宁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觉得也是。” 不一会，一个长相甜美，一看就不是本医院出品的小护士过来迎接他们。 她径直向嘉嘉走来，镜仔心想，果然吧，来这种地方的都是这个岁数的女的。 “二位佳人这边请。” “你叫我什么？”嘉嘉指着鼻子问道。 “佳人啊，美丽佳人。” 小护士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我们这里都这样叫。” 镜仔噗嗤一笑，嘉嘉的眼风马上就跟了过来，他立刻就傻了一半。 “您好，不是我要做整形，是这位先生。” 嘉嘉嘴角一咧，镜仔锅从天上来。 小护士惊讶暧昧的一笑：“那好吧，先生请到这边来。” 镜仔呲着牙，欲哭无泪。 苍天啊！大地啊！ 我虽然丑点，可真的不想整形啊！ 小护士服务到位，虽然穿着护士服，但其实都是营销人员。 她漾着甜腻的笑，递给镜仔一沓表格。 说真的，要不是有任务在身，镜仔对这女孩还挺心动的。 表格是制式型的，除了个人的基本信息，还需要填写一些小问答。 诸如，什么部位令你不满意，可以承担的价格区间等等。 按照之前早就商量好的，镜仔将假信息填写在上面。 他选择了鼻综合手术，价格也挑了最高位置。 简单操作过后，小护士这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他们被推到了鼻综合主任医师办公室。 镜仔是个快乐肥宅（虽然他并不肥，）对网上的各种资讯，比身边只知道沉迷黑暗哥特的嘉嘉要懂得多得多。 像这种医院里号称医生的，多数都没有正经的医师资格证，能有临床经验就已经不错了。 况且，类似鼻综合这样比较大型的手术，他们一般会外包给对口联系医院，不会亲自主刀。 好在，就算再怎么忽悠，只要捂住钱袋子，坚决不上当，倒也不会怎么样。 等二人在办公室里坐定，这才发现，所谓的主任医师，只不过是进化的医疗销售。 屁股还没坐稳，标牌上写着谢明坤的男子，就开始滔滔不绝。 在他的桌上，摆着人脑骨骼，嘉嘉皱了皱眉，他们熟知的脑虫，就是寄居在这样的人脑中的。 “给，先看看这个。” 谢大夫将一个册子放到他们眼前：“这是我经手的所有成功案例。” “你看这个，用的是i型支架，你看看多么挺拔，经过手术，气质得到了完美的提升，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你再看看这个，这是自体软骨填充，小手术，风险性微乎其微，只需要在你的耳朵后面取一块软骨，填充到山根处，因为是自体组织，吸收快，融合的好，既能提升鼻梁高度，又能不漏任何破绽，简直是完美啊！” “艺术品，art！” 谢医生对着一堆美女图片，唾沫横飞，根本就没注意到两人尴尬的表情。 嘉嘉歪了歪嘴，忍无可忍：“谢大夫，不是我要整形，是他！”她把呆滞的镜仔一把抓过来：“是他！” 谢医生这才如梦方醒，镜仔可以感受到，他的热情度直线下降。uu看书w.uuknshu.om “抱歉，抱歉，刚才护士只说了你们要做的手术项目，没有告诉我佳人是谁，搞错了，搞错了！” “男子鼻综合我也是很擅长的，其实，原理上呢，是大同小异。” “你这里只有成功案例，没有失败案例吗？” 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喋喋不休，嘉嘉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摆起了嚣张的臭脸。 “呃，这个嘛，愈美医院一向信誉良好，”谢大夫摸摸自己的矮鼻梁，尴尬道：“我们从没有失败的案例。” “嗤……” 嘉嘉把黑衣女子遗留的那张名片，怼到他的眼前，指着上面的血点：“这也是你们的成功案例？” 谢明坤顿时就愣了，下意识的抬手就抢，嘉嘉岂能让他如愿。 他的脸上露出挫败的表情，半身陷在靠背椅中。 以手掩面，仿佛向上帝忏悔的犹大。 “看来，谢大夫对这张名片的来历，一清二楚啊！” “说说吧！” 小腿横搭在膝盖上，双拳抱胸，哥特暗黑女子登场的时刻到了。 镜仔也赶忙学着她的样子，摆了个威吓的架势。 “哎，你们就别难为我了。” 虚伪的脸从手掌缝隙中徐徐露出，谢明坤这回是知道这两个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怪不得打刚才他们一进门，他就觉得气场不和。 在他们的身上，完全看不到热爱整容的人，周身缠绕的自卑多疑。 原来是来调查案件的，反正，那个案子也不是自己做的，谢明坤毫不担心。 第21章 虚妄的美丽—失控的手术 “我们没想难为你，实话告诉你，我们也是有难处才来打听这件事的。” “就这个女的，是我们一部戏的女三号，好歹也是个重要角色，现在开拍在即，她却说什么都要毁约，不演了，你说我们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后来一调查才知道，原来她是整容整坏了脸，那叫一个惨，想演也演不了了。” 嘉嘉的瞎话张嘴就来，说的那叫一个溜，镜仔都觉得，自己坐在旁边是有点多余了。 他无限敬仰的看着赵嘉宁：果然，她的本体就是腹黑女啊！ 谢明坤被她骗的一愣一愣的，本来就心虚，脑袋一蒙，就开始秃噜。 “你们是说，那个女的还是演员？” “是啊！”嘉嘉挑眉。 “你们是剧组的？”谢明坤狐疑的看着二人：“整容失败的责任只能她自负，你们找过来做什么？该不会是让医院赔偿吧？” “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来索赔的。” 怕他不说实话，镜仔慌忙解释，他向来是个和事佬，一张嘴，气势就卸了一半。 “咳咳……” 在眼神警告无效的情况下，嘉嘉只能踹了他一脚。 没事你少张嘴！两厢对视，镜仔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能也是我们没解释清楚，这位女士毁约在先，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见到她的真人，只听说她是毁容了，所以想来验证一下事情的真假。” “你不要有顾虑，我们要追责的只有女演员，没你们什么事。” 谢明坤喝了几口水，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推了好几次，确定已经关紧，门外也没人偷听，这才滑到座位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女人的手术是怎么失败的，她不是我的病人。” “我认识这张名片是因为，她整容失败后，来医院大闹的时候，我见过她。” “谢医生，请您仔细说说，您也知道，我们是小剧组，没有几个钱，本来搭个台子就不容易，这下倒好，还让演员放了鸽子，投资商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希望您能帮帮忙。” 嘉嘉的脸色说变就变，刚才是暗黑女，现在又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美人。 在她诚恳的语言，殷切的眼光注视下，谢明坤终于开始吐露详情。 其实，事情和他们起初的猜想也有七八成的相似。 这个黑衣女人来的时候，登记名叫何思，这一看就是个假名字，院方也没管。 整形美容是个隐私性非常强的医疗种类，客人们用假名，尤其是一些有点身份，可知名度又不高的人，用化名来做手术，已经是非常常见的操作了。 按照一般的流程，求美者过来咨询的时候，医师会为求美者做一套完整的心理测试题。 借以分析求美者当前的心理状况，只有心理状态稳定，自信的，目标明确的求美者，医院才会接受他的要求，为他进行手术。 可当时，何思的心理测试报告结果，非常不好。 不需要专业人士分析，就是普通人也能看出，这个女人敏感多疑，又脆弱，根本不适合手术。 可是，一位医生就大胆的接了这个手术。 “这位能人是谁？” “周林医生。” 他这么干脆的就把医生的名字告诉二人，这让他们感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按说这些东西都是医院的机密，谢明坤为何这么痛快的就告诉了他们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所以说，医疗事故是这位周医生造成的？”镜仔问道。 “bingo！” 嘉嘉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位谢明坤大夫的夸张风格吃不消。 看二人的脸色不好看，谢明坤也意识到自己是有点过分了。故而，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说道：“哎呦，这一上手术台可就坏了事了。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我们整形美容业也有一种说法，有点迷信色彩的。那就是，凡是自信开朗的人，手术往往成功几率很大，而且术后的效果也会很不错。可是本就多疑或是不够自信的求美者，发生事故的风险是成倍数提高，术后也经常会出现各种后遗症。” “果不其然，这个何思做了鼻综合和微笑唇手术之后，因为鼻部术后的恢复效果不理想，植入的假体发生倾斜。结果，周医生又免费为她做了二次修补手术。到这里，一切还都算是可以接受的。” “结果，没想到，何思从手术台上一下来，拆开纱布一看，我们都傻了。鼻梁不但没有恢复到正常位置，还略微偏斜了十五度角，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一次，不只是鼻子出现了问题，就连之前很完美的唇部也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疤痕。何思的嘴，现在你要是细看，就和两个括号似的。” “她这台手术是彻底砸锅了，我劝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也不用再找她了，弄成那副样子，她肯定不敢出来见人了，更别提拍戏了，你们见了她恐怕也得吓着。uu看书.kansh.om她也是挺可怜的了。” “那么像她这样的失败手术，就没有修复的可能了吗？” “要说有，也不是没有，可问题是经过两次失败的手术，求美者的心理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再上手术台了，况且，以我的专业经验看，就算是再进行三次修复，效果也不会很理想，肯定是恢复不到术前的水平了。” “我还记得，那天看到结果之后，何思是哭着跑走的，那个样子，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既然何思的状态不适合手术，那么，周医生为什么还要接？一旦效果不好，不是自讨苦吃？” 嘉嘉把名片拿在手中，反复在办公桌上转来转去，她不放过谢明坤脸上的任何表情。 并且用自己独特的阴冷表情，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他缺钱啊！这就是最大的原因。” 原来，这位周林医生，不但医术不怎么精湛，就连德行也很堪忧。 整形美容行业，如今是妥妥的暴利行业，因为行业整体的收入水平高，作为主治医生的各位美容师，个人的收入水平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周林医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染上了赌瘾。 一开始的小打小闹，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输个万八千的，对他来说，简直是毛毛雨。 可后来，一切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完美，同时，他的定力也没有他自己料想的那样强大。 他越赌越大，也越输越惨，久而久之，入不敷出就是意料之中了。 所以，他才冒着极大的风险给何思开刀。 第22章 虚妄的美丽—血染的名片 “担了这么大的风险，还失败了，看来这位周医生一段时间内，也不敢再上手术台了。” “可不是，早就不敢来了，我听说，是躲回家里去了。” “这个何思，她知不知道周医生的住处？”镜仔追问道，在他的心里有一个念头，就像是一般的复仇电影一样，绝望的女女神，一定会找到害她到如此境地的男人，实行报复。 “她呀，她不知道，我们这里医生的住址对外都是保密的。” 看他理所当然的模样，嘉嘉判断，这样的医疗事故以往肯定也没少出，病人和医院对比起来，当然还是医院的力量更加强大，病人始终处于弱势地位。 为了不让手术失败的医生受到骚扰，他们的住址当然是最高机密。 “那这张带血的名片又是怎么回事？”嘉嘉将名片举高，摆到谢明坤眼前。 “这个啊，何思手术失败，就心理变态了。二次手术出院之后，大概过了五天左右，她又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很吓人，以往，她还没有进行手术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对劲，疑神疑鬼的，问题很多，还总是重复提问。” “这次，她穿了一身黑，带着鸭舌帽，整个下半张脸都用大号的防尘口罩蒙住，她来了之后就马上要找周医生，可周医生不是已经遁了吗，她找遍了整个办公区，也找不到。” “我们医院入口处，原来有明星医生的介绍牌，何思找不到周林，就用纸牌出气，拿了一把小剪刀，把周林的照片全划烂了。” “她就这样发疯，你们这么大的医院，就没有应对措施，任凭她闹？”嘉嘉的问题一向是这么的冷静客观。 甚至有时让人觉得，她十分不近人情。 “哎，一开始我们也有点同情她，手术做成这样，她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再加上，你们也说了，她是个演员，甭管是几线的，顶着这张脸，以后的前途就都毁了，所以，她想闹闹出气，我们接待处的小护士们就没有把她怎么样。” “后来，她把周医生的照片划了，我们才意识到，这女的真疯了，赶紧叫来保安，把她带出去，她肯定不愿意啊，一定要挣扎，这时，脸上的纱巾掉了，我们才发现，她的鼻孔竟然在流血，办公桌上放着一沓名片，血滴子就滴在上面了。” “何思看了看染血的名片，惨笑了一阵，就把第一张拿走了，就是你们手里的这张。” “后来，她还来闹过吗？” “没有了，”谢明坤摇摇头：“就来了那一次，闹得惊天动地的，不过，我想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也是，她的人生等于是被你们毁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说不定就是在什么地方等着报复你们！”知道真实情况的嘉嘉这样威胁道。 此话一出，谢明坤也着实被她吓到了。 连忙看了看办公室的门，确定已经锁好，这才放了心。 “不过，这都是她和你们医院之间的纠纷，我们剧组无权干涉，只是，如果我们这次无功而返，回去也不好交差。” “这位美女，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谢明坤这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论是周林还是何思他们谁倒了霉，都是他乐见的。 “何思在你们这里登记入院的时候，有没有填写家庭住址？” “家庭住址？填应该是填了的，只不过，那种东西没什么用。” “因为就像我刚才说的，来我们这里做整形美容的人，一般都比较注重个人隐私，能不和我们交代的情况，他们就不会说。我们医院的宗旨也是一样，除了与手术相关的内容，其他的事情，我们也不会追究真假。” “那你的意思是说，”镜仔掰出两根手指头，分析起来：“你们记载了她的家庭住址，可这住址应该是假的。” 谢明坤连忙否认：“也不能一概而论，有的求美者也会填写真正的家庭住址。” 嘉嘉倾身向前，伏在办公桌上：“能不能把何思当时的登记表拿给我们看看，说句实在话，其实，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以前她在剧组里也登记了住址，可她现在不是整容整毁了吗，我们上门找她，后来听她邻居说，她的这间房子根本就是租的，不是买的，自从半个月前，她就搬走了。还欠着房主一个月房租没给呢。” “手机号也换了，是住址也换了，我们真是没地方找人了，这才出此下策。我想看看她在愈美登记的住址和给我们提供的地址，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如果不一样，我们就再去那里找找看。” 哎，都是可怜人啊！ 听了他们长时间的诉说，油腔滑调的谢明坤也是有点触动。 看看这两个青年，都是二十出头吧，就得干这种跑腿追账的差事，u看书 wwuukanshu也是不容易。 他踟躇一刻，说道：“要是你们找不到她，是不是就得自己赔钱？” “我们赔什么钱？”镜仔不走脑子的二劲，又在关键时刻发作，嘉嘉朝着他的腰眼就掐了过去，疼的他龇牙咧嘴。 她连忙赔了个笑脸：“可不是，谢大夫，我们也是剧组小喽喽，底层劳工，我们老板说了，今天要是找不到她的人，我们这个月的薪水就别想拿了，别说我们，就我们整个剧组，这个戏还能不能开，都两说着呢。” 她使劲瞪眼，努力催动泪腺，终于挤出了两滴泪水。 “我们这个草台班子，可是让她给坑苦了啊！” “行了，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了，你们等一下，她的登记表，应该在档案室，我去给你们找一下。” 这次谢明坤倒是出乎意料的痛快，说着就开门出去了。 察觉到他一时半会回不来，嘉嘉马上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镜仔。 “你瞪着我干什么？我表现的不好吗？” “你觉得我是在瞪你？”嘉嘉友好的挑挑眉。 “还说不是，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嘉嘉二话没说，冲着他的屁股就兜了一脚。 “你也知道我是在瞪你啊！我刚才瞪得眼睛都酸了，你怎么没反应？现在知道了！” “我又说错话了？”镜仔虚心请教，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看他那副反应迟钝的样子，嘉嘉也是很无奈啊，她叹了口气，没再发作，再闹下去，就该让谢明坤看笑话了。 第23章 虚妄的美丽—和美公寓 谢天谢地，谢明坤还真找着了。 他将活页夹交给嘉嘉，嘉嘉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有何思的登记表和心理测试题目。 她约略扫了一眼，就记下了地址，然后，把活页夹还给谢明坤。 “多谢你了谢大夫，要不是你帮忙，这一次，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的感激情真意切，任谁也看不出她是装的。 谢明坤站起身，笑道：“别客气，其实论理，我们都是这个女人的受害者，我们医院被折腾的够呛，你们剧组也停工了，都是很可怜的。” “哦，对了，”他撕了一页便签纸，写了一串号码。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要是找到了何思，方便的话，告诉我一声，我们医院也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她，她还拖欠了我们一部分医药费。” 提到这个理由，谢明坤不禁老脸一红，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愿意接待他们。 “对于院方来说，二次修复所花费的支出，远远超过了预期。虽说，现在手术做毁了，我们已经做好了，钱收不回来的准备。” “不过，既然二位也准备去找她，如果方便的话，不妨把她的新住址或联系方式告诉我，太感谢了。” 说到最后，他还挺客气，这让刺头一样的嘉嘉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拿着谢明坤的手机号，气哼哼的走出了愈美医院。 ………… “怎么样？问到什么了没有？” 鉴于甜品店的吃的，又贵种类又少，几人一番商议，常林拍板，最后还是回到咖啡屋，由镜仔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 今天镜仔的心情不错，做了土耳其炒饭，还弄了一道红酒烩鸡，这一餐，堪称完美。 几人边吃边聊，嘉嘉的心情才算是有所好转。 这一路上，她就没有说一个字，只要常林发问，她就嗯嗯，哼哼的回答，根本不愿意交谈。 两三回下来，常林也看出来了，这位啊，今天是堵着气的，也就不再张嘴了。 现在吃饱喝足，嘉嘉总算有了个笑脸，该是干正事的时候了。 她把何思在愈美医院登记的家庭住址，默写下来。 常林一看，惊道：“和美公寓，这不就是我们后面的那个小区吗？” “是啊，所以我判断这个应该是她现在真实的住址。” 嘉嘉嚼着口香糖，歪头说道。 “那我们别耽搁了，赶紧去吧！”镜仔一边刷碗一边提出建议。 “先别急，你们说，这个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去愈美医院闹腾了，又一心呆在家里，难道她是不准备再报复医院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老大，这很重要吗，她都已经被脑虫控制了，行为举止肯定不能以常理来论。” “不不不，你没听明白，”常林看向嘉嘉，分析道：“根据上一次的玛丽医院事件，我发现，脑虫控制人身也是以个人的心理需求为出发点的。你想，上一次徐大夫被脑虫控制，做出的就是把尸体从冰冷的太平间搬到较为温暖的茶水间。他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能够让冻死的弟弟，感受温暖。那么这个黑衣女人，她整形失败之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报复医院？”嘉嘉做出了合理猜测。 “可是她只去医院闹过一次，这不是很不正常吗？” “医院就在那里，她想闹就可以闹，而且，脑虫已经控制了她的行动，在脑虫的指挥下，她只会向着自己心中最想达到的目的前进，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可结果你也知道了，愈美医院的人说，自从那一次之后，何思就再也没去医院闹过。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会不会是医院的人在说谎？” 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来自正在擦桌子的镜仔。 “我看，别管怎么说，还是先去和美公寓看看，以何思现在的心理状态，她不是去医院大闹，就是躲在家里不出来，说不定我们上门，就能把她堵住了。” “是啊，老大，要不去她家看看。也许就碰上了。” 常林盯着和美公寓这个地址，总觉得，还有些没有解开的关键之处，它隐于迷雾中，等待着他们去破解。 拗不住二人的软磨硬泡，常林终于和他们一起踏上了去和美公寓的路。 和美公寓是一座高档住宅，位于城市中心地带，寸土寸金，听说一个厕所的价格，已经逼近宝马5系的起步价。 以谢明坤提供的登记表来看，何思选择的两项整形手术，都是物美价廉型的。 就是在愈美医院的各项业务之中，也算不上是高档收费。uu看书 .uukansu 所以，常林合理怀疑，如果这个地址是真实的，何思应该是租住在这里。 他们按照门牌号找到了正确位置。 和美公寓的内部构造与常林的想象相符，一层楼两个住户，房门相对，何思租住的房间就在左手边。 他的手放在门上，却没有敲响。 这一层楼里安静的可怕，全然没有老式住宅区的寻常热闹。 对面那一间的大门上，还贴着前年的生肖福字，看来已经有年头没人住了。 “老大，我们怎么进去？这里四处都有监控吧。”镜仔在头顶上看了一圈，马上就找到了监控摄像可爱的大眼睛。 常林看了看防盗门的设计，很普通的转锁，要是有工具，说不定他都能给撬开。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镜仔，又瞧了瞧嘉嘉，好像在搜寻什么。 嘉嘉被他看的浑身起毛，莫名其妙：“老大，你找什么呢？” “恩，把你的胸针借给我用用。” 嘉嘉低头一看，她胸前佩戴的鸢尾花胸针，又联想到了那个锁眼，马上就明白了常林的用意。 她伸手护住胸针：“老大，撬门是不可以的，这里这么多摄像头，到时肯定会把我们当小偷一样抓起来的。” “要不先敲门看看。”在场唯一一个正常人镜仔，积极建议。 虽然根据常林丰富的第六感显示，何思绝对没在家，可为了让他们两个信服，他也只能勉为其难，敲敲看。 咚咚咚…… 咚咚咚…… 果然没有任何回音。 第24章 真实目标另有其人 常林无奈的看着身后的二人，嘉嘉解下胸针，递到他手上。 他将后面的别针掰直，一通操作，不到两分钟就打开了房门。 “进来吧！” 他如释重负的说道。 “老大，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对，这可是私闯民宅，会被判刑的。”镜仔嘴上这么说，可也还是控制不住双脚，跟了进去。 嘉嘉站在最后，谨慎的将房门关好。 “你们别担心，等到我们治好了她身上的脑虫，我相信，她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的。” “可要是治不好呢？” “镜仔，做人要乐观一点，你看看我，脑子里的虫子还是个big号的，不知道哪一天不留神就挂了，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经过几人的简单搜查，何思果然不在家。 那她能去哪里，又去买口罩了？ 既然没人那就更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搜查机会了。 何思的家，和常林的想象没有什么差别，门窗紧闭，窗帘都拉的死死的，透不进一点光，看来，何思的心魔是由于整形失败而引起的自卑。 可她究竟叫什么，又是做什么的？ 愈美医院登记的姓名不见得是真的，而她的演员身份又是嘉嘉编造的。 书架上码放着许多法律专用书籍，还有各种法条，不是专业人士，应该是用不到的。 常林认为，了解何思真实的生活情况，对于对抗脑虫是十分必要的。 基于此，他开始主动的搜检何思的衣柜、抽屉。 终于，他在衣柜底部的方格中有了发现。 方格里有个塑料盒，盛放着许多证件。 几个人蹲在柜子前，将这些证件一一拿出来检查。 头几个证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帮助，等翻到盒子底部，终于有了有用的证件出现了。 “快来看，这是司法考试证。” “是啊，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律师。”常林叹道。 “也不一定是律师，这只是通过考试的资格证，律师、检察官都有可能的。”常林举着证件，仔细瞧了瞧。 何思果然是假名，证件上登记的姓名是吴非。在2015年通过了司法考试，上面显示的生日是1992年某月某日，这样看来，吴非是大学毕业就通过了司法考试。 最让他感慨万千的，是资格证上吴非的照片，可爱的圆脸蛋，眼睛也大大的，虽然鼻子是不太高，嘴唇也有点薄，可已经算得上是小美女级别了。 “没想到，她原来长得也挺好看的。”嘉嘉也凑过来瞧瞧。 “就是，比你还好看呢！”镜仔实话实说，结果又遭遇了嘉嘉的白眼攻击。 “你可真会聊天。” “听说这个资格证含金量挺高的，她应该发展的不错啊！” “是啊，现在全被毁了！”常林叹道。 多少好姑娘都是因为迷信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得到一切，结果，反倒没有达成目标还把原本好好的前途都葬送了。 何苦呢？ “我们再看看别的地方。” 常林和嘉嘉去别的地方寻找线索，镜仔则按照刚才的顺序将各种证件原样放回，再把塑料盒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柜子里，最后确定了一切都恢复了原状，这才跑去和常林汇合。 衣柜里的衣服颜色各种各样，可有些已经落灰了，想来，吴非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种衣服了。 在沙发上堆放着一些脏衣服，看起来都是黑灰色系，常林笑道：“嘉嘉，这和你的品位差不多。” 嘉嘉面露不屑，什么差不多，明明差远了好吧。 打开一组五斗橱，第一层就放了许多内衣裤，镜仔撇撇嘴，又打开第二层，是各式围巾，薄厚不一。 第三层和第四层都是一些睡衣，塑身衣等，所有的衣服除了看起来比较昂贵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都码放的很凌乱。 像是随意被放置其中的，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镜仔打开最后一个抽屉，并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 不过就是贴身内衣一类，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 可当他打开最后一层抽屉时，登时就吸了一口凉气。 黑的，全是黑的，黑口罩，黑眼罩，黑色面具，各种材质的面罩，全是黑色的。 “快来看！” 常林用一指挑起一个口罩，看起来和昨天超市里买的都是一个样式的，他的脑中又闪现了吴非那张可怕的脸。 看来，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信心以真面目示人了。 这个手术也太坑人了。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交代了。 在这间房子里，有脑虫活动的淡淡腐臭味，常林环顾四周，总觉得，这间屋子和他想象的有几分不同。 怎么说呢，太正常了。 就算是几件黑衣服，几个黑面具，都不能达到变态的地步。 一定还有他们没有检查到的地方。 他又在房间中环视了一周，突然，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 窗帘！ 紧闭的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屋外的光线，同时也隔绝了人的视线。 一瞬间，他仿佛是得到了神的指示。 他快步走到窗前，厚重的棕色窗帘，径直垂到地上，还拖了地。 常林判断，u看书 这里是这间屋子里脑虫气味遗留最为强烈的地方。 看来，吴非经常在这里活动。 哗啦…… 他抓住窗帘的一角，猛地抖开。 眼前的一切，出人意料。 常林露出了惨淡的笑。 厚重的窗帘被掀开的那一刻，暴露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副巨大的黑板。 黑板上面，没有白色的粉笔字。 全是各种各样的照片，只要细看就能发现，都是偷拍的。 所有的照片都指向一个人：周林。 有在愈美医院门前的，有在停车场的，也有在路上走的。 “看来，吴非一直在调查周林啊！”镜仔说道。 “也许，她憎恨的不只是医院，还有周林。”嘉嘉附和道。 一面照片墙根本不会给人如此大的震撼，真正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张照片上，周林的脸上都被打了大大的红叉。 吴非的意思不言自明。 “不好！” “周林有危险。” “嘉嘉你知道周林的住址吗？” “这，我当时没问。”嘉嘉挠了挠头发，很是后悔。 当时谢明坤那么能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多问几句，现在可怎么办。 “老大，你是说，吴非有可能去盯着周林了？” 常林点点头，也是心急如焚。 忽然，身后响起了嘉嘉的大叫：“对了，我有谢明坤的联系方式，我问问他，他肯定知道周林住哪。” 不一会功夫，地址就打听好了，几人不敢耽搁，火速前往周林家。 第25章 复仇女神 张家巷，天海市城郊的高档别墅区。 天海市有钱又有闲的人，大多聚居在这里，吴非曾经收入不错，可作为一个外地来打拼的姑娘，她也只能租住在和美公寓，像这样的别墅是做梦也不敢想的。 可如今，为了讨还公道，她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整天了。 没想到，周林这样一个小小的整形医院医生，竟然有这样好的财力。 她几经周转，来到市郊，一路上也是很不容易。 自从脸毁了之后，没过几天，她就感觉她的这个四肢也很不对劲。 行进困难，双腿越来越往一块跑，不努力抗住劲，根本连平衡都保证不了。 但她根本一点也不担心。 反正这脸也毁了，腿好不好使，她也不在意了。 最让她欣慰的是，她竟然因祸得福。 她的脑中，时时有个声音在和她聊天，告诉她许多秘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记忆之中，吴非没有一个称得上要好的朋友。 她来自一个小山村，从小她就知道一个真理，只有努力读书，努力考学，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出乡村，成为自己理想中的人。 在不断向上的道路上，她的眼中除了考试成绩，基本上就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一次次的胜利，重点中学，一本院校，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是直到这一刻，她回顾自己走过来的路。 才发现，为了这所谓的好成绩，她牺牲了太多太多，她竟然没有一个朋友。 这真是一个令人心碎的事实。 …………………………………… 成长至今，吴非一直是在极度的自信和无穷的自卑之间不停摇摆。 自信是源于她战无不胜的学习工作能力，而自卑则是来自于她贫乏的出身。 没有姣好的容颜也没有良好的家世，甚至，就连爱人也离她而去。 更可悲的是，即便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背叛她，可她还是无法去谴责他们，她只能用不断自责来折磨自己。 终于有一天，她彻底崩溃了。 而现在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有声音陪伴着她。 经过那软言细语的声音的指点，她每次都可以成功跟踪周林，并且留下照片。 她得到了周林家的住址，了解了他的行为习惯。 虽然她并不知道她是使用了什么方法，可她知道，那一定是声音的馈赠。 声音告诉她，她变成这样都是周林的错。 声音引诱她，将一腔愤怒发泄到照片上，划穿他的照片，刺穿他的胸膛，一定要让他亲身感受到与她一样的痛苦。 为了报仇，她曾经一连几天蹲守在愈美医院门口，可完全没有发现周林的身影。 是声音告诉他，这个恶魔早就不上班了，他躲到了家里。 而他的家，就在张家巷。 哼，害人性命，还能住在这样好的地方，上苍真是不公平。 但吴非并不伤心也不遗憾，她将用自己的行为去找回公平。 经过两天监视，吴非能够确定，周林就在家里。 他虽然害怕报复，每天不敢出门，可是总归还是个活人，不可能完全不和外界接触。 周林这个小子，鬼心眼也是不少。 吴非一连在此处盯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他出门的踪迹，就在她即将放弃希望的时候。 脑中的声音告诉她：再坚持一会，要复仇就要付出代价。 很快，机会就会来的。 声音不会说谎，吴非敞着腿坐在地上，依靠草丛的遮蔽，继续努力监视。 她的腿部症状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到了几乎不能直立行走的地步。 声音消失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希望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快递员，开着电动小车，停在了周林家的院门前。 经过短暂的手机交谈，吴非终于看到了周林的身影。 他穿的很邋遢，胡子也没有刮，这个样子与之前他忽悠吴非做手术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差甚远。 可吴非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会认错，这个人就是周林。 原来，他一直用快递在维持着自己足不出户的生活。 依托便利的网上购物，别说是十天半个月，就是一个月两个月，如果周林卡里的钱够花的话，他也可以不走出家门。 但吴非可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就在快递员即将开车走人的时候，吴非冲了出去，腿脚利落，完全没有被脑虫干扰的症状。 ………… 常林三人来到张家巷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九点。 这片高档别墅区内，住户比想象的要多得多，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火，与街上宁静的花草树木共同形成一种和睦美满的气息。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应该都是很幸福的吧。 常林这样想到，可马上他又想起了嘉嘉，她以前就是住在张家巷的，联想起她的遭遇，他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 再繁华的美景也不能让罪恶消失。 进入张家巷，也许是因为注重个人隐私的原因，这里的住户都没有在门前张贴门牌号码。 这让寻找周林住所的工作，变得有点复杂。uu看书 uuksu 好在，常林很快有了发现。 他抽了两下鼻孔，立刻提醒道：“往东走。” 这时，他们几个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随着熟悉的动作出现，嘉嘉立刻意识到，他是闻着脑虫的味道在找方向。 “老大，你简直就是人中神犬啊！”她揶揄一句，就连镜仔都听出了其中的不怀好意，常林就更是气的嘴歪眼斜，他没工夫理会这小丫头的刁难，继续循着熟悉的味道，一家一家的搜寻。 很快他们就停在了一座院子十分干净的二层小楼前。 “就是这里了！”常林宣布道。 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这门怎么开着？” 别墅院子里的铁门竟然没有关闭，嘉嘉随手一推，铁门就吱呀一声划开。 “这还有一辆电动车，都倒了。” 这个门前实在太过怪异，就连反应迟钝的镜仔都有了发现。 “而且还是送快递的，看看是哪个通啊？” “不知道，估计是城市速递，什么都送的那种。” “哦，他们以前的箱子不是黄色的吗？怎么换成红色的了？” “可能是搞活动吧。” “你们两个还有没有完，电动车和这件案子有关系吗？” 就算常林是个好脾气的，他也对此二人的吊儿郎当忍无可忍。 两人赶紧站起来，走到了常林身边，接着往屋里巴望，奈何，周医生仿佛是生了和吴非一样的病，所有的窗帘都是拉紧的，根本看不到房间的内部构造。 第26章 正面对峙 “老大，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偷懒，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不去敲敲门，看看周林在不在家？” “敲门？亏你想得出来！” 常林断然否决，就在他们几人争吵的时候，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咣啷啷一声，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接着，周林杀猪一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杀人啦！救命啊！” “唔，唔……” 手捂住口鼻的声音。 常林感到，脑虫的腐臭味简直是笼罩了整个别墅，看来，吴非体内的脑虫，已经开始了进化。 “快！快进去！” 随着话音飘出来，常林已经飞也似地朝着大门撞过去。 砰隆！ 一声巨响，常林夺门而入。 高档别墅的门也这么不结实，是常林没有想到的，他本来还预备多撞几下，没想到，第一次撞，门就开了，让他措手不及，腿底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镜仔和嘉嘉随后赶到，几乎就是同时，嘉嘉右臂的血液奔腾起来。 屋内的情景简直可以用毛骨悚然来形容。 当然是对嘉嘉和常林来说，对于见不到脑虫实体的镜仔来说，此刻的他是幸福的。 见识到吴非脑袋上的这只虫子，常林也惊了。 这也太大了！ 而且忒恐怖。 绿色的液体在她的头上不断耸动着，脑虫已经整个从吴非的脑袋里窜出。 这一次脑虫柔软而短小的腕部，并没有四散挥舞，而是笔直的垂下，遮住了吴非的双眼和一对耳朵。 那景象诡异极了，可怕到了顶点。 就连和脑虫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常林，也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象。 “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嘉嘉捂住右臂，站在常林身边。 “不知道。” 就在吴非的身下，就是被她挟持的，看起来十分无辜的周林医生。 一把小匕首，横在他的脖子上。 脖颈细嫩的皮肤，已经出现血痕。 而房间里并没有快递员的身影，是跑了，还是被吴非藏起来了，亦或是已经被害了？ 常林根本找不到答案。 周林看到来人，连忙呼救：“救命！救我啊！” 吴非连头都没有低一下，冷声道：“别喊，再喊就杀了你！”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刀又紧了紧，他马上停住了呼喊，但也没有放弃用眼神求救。 常林没有心情关注他们的对话，他正被自己的疑问困扰着。 他现在为什么这么正常？ 没有喃喃低语，也没有可怕的幻影，他居然可以站在这里冷眼旁观，没有丝毫的不愉快。 难道是螽被他战胜了？饿死了？ 正当他有些庆幸的时候，他脑中的声音突然又响起了，而且这声音一开始就犹如暴风骤雨，迅猛无比。 “走过去，帮助她！” “首领，接受我吧，我要做你的臣民。” 恍惚之中，常林竟然觉得吴非头上的脑虫糊成一片的圆球脑袋，竟然在一开一合。 它们难道在交谈？ 脑虫居然还有这个能力？ 他头痛无比，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 “嘉嘉，你看吴非头上的脑虫，前面的圆球是不是在动啊！”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打着飘的就过来了。 嘉嘉暂时放下自己的手臂，扶着常林的肩膀，用诚挚的眼神看着他：“老大，不要怀疑自己，你没看错，它的头真的在动。” 妖兽了！ 脑虫居然会交流了！ 这以后，常林的脑袋里就可以天天开故事会了。 而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吴非，勒紧周林，吼道：“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我今天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我就饶了你这条狗命。” 周林在吴非长时间的挟持下，基本上已经处于有进气没出气的状态了。 闻听此言，早就吓得屁股尿流的脸上，更是泪水横飞。 “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饶了我吧。你要是愿意，我们这就去医院，你想要什么样的脸型，我就给你削什么样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眼珠子，我就给你换什么样的，还不行吗？” 到了这个时候，周林说话仍然不老实，满口胡言。 常林与吴非的初次遭遇，正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个时候，常林也发现了吴非脸上的异样，可终究没能看的很仔细。 这回可倒好，借助周林家里通明的灯光，他可算看清楚吴非这张脸被他给毁成什么样了。 说是嘴歪眼斜，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一点不为过，更可怕的是，好像直到现在，吴非的鼻子还在不断渗血。 怪不得，她牺牲一切也要找他玩命，其实说白了，还是周林罪有应得。 “快说，能不能恢复原状！” “姑奶奶我已经说了，就算你想做恢复手术，也得去医院啊，在这什么也干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林已经呈现歇斯底里的状态。 看他的回答，似乎已经不关心结果如何了。uu看书wuukanshuco 而这时，脑中的螽又再次掀起新一轮的攻击。 就在常林被头痛折磨的时候，螽与脑虫达成了某种协定。常林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一点一点的靠近吴非。 而吴非头上的脑虫，则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护住她的眼睛和耳朵。 当常林被陌生力量牵引逐渐靠近吴非的时候，嘉嘉也从背包中取出了斛，她虽然没有判断脑虫进化程度的能力，却也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开打。 可怜的镜仔完全无法洞察脑虫的行迹，然而，在这样危急的情势下，他也明白自己作为一个爷们的责任。 就算是听不懂他们说的话，看不到他们眼中看到的情景，他也要站在这里，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然而，理想有时赶不上现实。 看着他股颤的双腿，嘉嘉无奈的怼了他一下，镜仔偏头一看，她竟然把斛送到了他的手上。 “拿着，有这个东西，脑虫不敢近身。”她把斛塞到他手里。 “可是，没有这个怎么捕捉脑虫？” “这你就别管了，这不是现在着急的事情，一会我先出击，老大会找你要这个，你把它扔过去就行。” 她捏住他的肩膀，给他鼓励，虽然镜仔的眼神还是很迟疑，但嘉嘉明白，这场战争本来与镜仔没有关系。 他被牵扯进来，完全是因为和他们相遇。 不管结果如何，首先要保证镜仔的人身安全。 “别担心，你一定行！” 镜仔盯着斛底越来越浓重的深红色，笃定的点了点头。 第27章 关闭5感，镜仔遇险 抛开螽的低语蛊惑，就在嘉嘉和镜仔托付斛的时候，常林却注意到另一个怪现象。 为什么吴非看到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仔细想来，不止是对他没有反应，就在刚才周林说话的时候，她好像也只是阐释自己的观点，和周林根本就没有交流。 这是为什么？ 脑虫下垂的腕部，似乎含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难道，遮住的眼睛，挡住的耳朵，是为了断绝吴非的五感？ 可以肯定的是，吴非的说话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刚才她的话，常林听得很清楚。 可是，她对外界的反馈没有一点反应，这只能说明她的听觉和视觉，都被脑虫隔绝。 接下来，等到吴非的狂躁情绪积累到一定的高度，她就会因为没有听到回应，也看不到外界情况的变化，变得更加疯狂，进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刚刚分析出这个事实，就看到，吴非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而她头顶的脑虫，终于开始把腕部抬起。 当巨大粘稠的腕部一点一点抬升的时候，常林心中的恐惧也进一步加深。 不知是脑虫制造的幻觉，还是真实就是如此。 他看到，吴非的眼珠已经变成了褐色，没有任何光彩，整颗眼珠犹如磨砂玻璃一般。 不透明，表面乌涂。 这还是人的眼珠吗？ 常林不禁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周林造成的，还是脑虫造成的。 身后发出呕吐的声音，常林知道那声音来自嘉嘉。 “老大，我已经准备好了。” 浓烈的呕吐物气味袭来，常林抱着脑袋喊道：“你行不行啊？” “没时间耽误了，吴非头上的脑虫已经开始找寻你了。” 常林一直关注着吴非和周林的变化，一时没有顾忌到头顶的脑虫，经了嘉嘉提醒，他才猛地抬头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真真的把常林给吓到了。 只见脑虫的脏兮兮的腕部正延展伸长，企图搭到常林身上。 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它还有这招，为了不让脑虫触及到他的身体，他倾身一倒，迅速滚到了旁边。 感受到常林的逃脱，脑虫忽然操纵着吴非转过了头，四处搜寻常林的身影。 然而她的五感都被脑虫关闭，她根本看不到面前的人。 只能在房中胡乱的爬。 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臭虫，在房间里四处窜行。 脑虫见她越来越偏离方向，只得暂时恢复了她的感受器官。 只一瞬间，吴非的眼睛就恢复了明亮。 常林立刻察觉到了这种改变，就在吴非向她爬过来的时候，他一边躲避，一边喊道：“嘉嘉，快，就是现在！” 嘉嘉的半月斩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然而，她不停瞄准，可晃动的吴非夹带着脑虫不断试图延伸的躯体，让她根本无法打中目标。 “老大，要想办法让吴非停住！” 这时的吴非，眼睛虽然看得见了，耳朵也能接收到声音，然而，她的大脑早就不归她自己支配。 她只能听从脑虫的指挥。 就在前面，快去！ 快！ 抓住那个人，你就能恢复美丽！ 脑虫用嗡嗡然的声音，这样提醒着吴非。 在脑虫的指示下，吴非越爬越快，几乎就要追上常林了，而常林只能在室内有限的空间中，闪转腾挪。 关键在于，他还要寻找机会，赶快击杀脑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瞥到了躺在一边，处于昏迷状态的周林。 脑中灵光一现，直奔着他而去。 吴非依靠本能，迅速的向周林靠拢，就在她即将到达周林附近的时候，她头上的脑虫，爆发出了狂笑。 脑虫虽然不似人类，拥有表情，可它躁动的腕部，摇晃的脑袋，都让常林能感受到，脑虫在笑。 他听到了他脑中的螽和脑虫的狂妄的交谈： 愚蠢的人类，最后不过是我们的奴隶！ 看来，它们十分得意，认为常林已经无法与它们对抗，而螽必定会帮助它完成一次进化。 吴非的仇人周林近在眼前，脑虫的猎物常林也就在这里。 他们同时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脑虫的短小腕部瞬间变长，眼看就要搭在常林的肩上，而常林脑中的螽，此时也十分配合的，指挥着常林，继续靠近。 然而，不论脑虫和螽如何努力，常林仍然在坚持自己。 就在脑虫的腕部即将袭击到他的时候，他猛力一推，将瘫倒在地意识不清的周林扶了起来。 “不要攻击！”螽声大作。 一刹那，脑虫没有正确判断常林的下一步行动。 它的腕部已经出击，正怼在周林的大脸上，差点把他拍醒。 短暂的停顿，嘉嘉反应机敏，她抓住机会，挥出一击。 闪电划过耳畔，半月斩不负众望，用它锋利的刀刃将脑虫攀附吴非头皮的腕部，连根拔起。 脑虫瞬时从吴非的头上滚落，uu看书 ukanshu.co 弹跳到一边，只是到这时，它仍然有逃窜的机会。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常林这才想起一个问题。 用于收纳脑虫的斛没在他身上。 他立刻回头去找嘉嘉，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随身带着的。 可回过头一看，事情远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快把斛扔给老大！”他听到嘉嘉这样喊道。 一味搜寻嘉嘉身影的常林，这才发现斛在镜仔的手里，而脑虫已经迫近了镜仔。 斛可以防身，这是常林早就知道的。 镜仔又确实没有对抗脑虫的能力，现在被割断联系脑虫，正急切的寻找新的宿主。 吴非是没希望了。 现在唯一能够尝试的，只有镜仔了。 镜仔将斛护在胸前，一点也不敢放松，就好像捧着火炬的自由女神一般。 脑虫在他的身前，挥动着黏糊糊的腕部，那些触手不时拍打在镜仔的肩上，胸前。 镜仔根本看不到脑虫的实体，只能牢牢把住斛不撒手。 嘉嘉也在注视着他，不时提醒：“镜仔，千万别动弹，脑虫就在你面前。” “我，我知道啊，我肯定不乱动。” 然而说是这么说，他的身上可是抖的厉害。 这时，常林脑中的螽也偃旗息鼓，停止了躁动。它太明白，失去宿主的脑虫，对它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再去尝试建立连接，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此，常林也轻松了不少。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斛弄到自己手上。 第28章 脑虫进阶 “老大，怎么办？如果现在让镜仔放弃斛，那他肯定会被脑虫入侵的。” 常林迅速向嘉嘉靠近，他们两个一人有半月斩护体，一人有脑虫的大领导占据，面对低等级的脑虫，根本无所畏惧。 常林看着张牙舞爪的丑陋虫型生物，陷入深思。 战斗从来都是脑力与武力的结合，基于他与脑虫的战斗经验，既然脑虫现在已经进化出更高级的能力，那么，半月斩这样的武器，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进步空间。 以往，他们都是利用半月斩切断脑虫和人体的连接处，再用斛捕捉。 半月斩究竟能不能对脑虫的其他部位产生有效打击，他也不能确定。 既然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试试看了。 想到这里，常林立刻对嘉嘉说道：“嘉嘉，对准脑虫的躯干，用半月斩攻击。” 嘉嘉抚着右臂，疑惑道：“老大，这样行吗？镜仔现在很危险啊，万一……” “没什么万一，”常林打断嘉嘉的话，鼓励道：“只有拿到斛，我们才能制服脑虫，这是唯一的办法，说什么也要试试！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说的吗？相信自己，力量就会涌现。” 嘉嘉咬了咬牙，笃定的点点头，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她挥动右臂，半月斩瞬时就来到她的手中。 脑虫还未消灭，半月斩的光芒也依然夺目。 就在这个空当，脑虫对镜仔发动了二次攻击。 由于镜仔看不到脑虫的实体，所以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躲避。 这是他头一次和脑虫遭遇，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他一直盯着手里捧着的斛，随着斛的颜色由透明逐渐转变为赤红色，他心里的不安惶恐更加强烈。 常林只能庆幸，幸亏他看不到脑虫的实体，否则，他要是知道，现在脑虫的触角已经都搭在了他的身上，他说不定当场就要昏厥。 就在他的脑袋前面，正对方向，就是脑虫恶心人的绿色粘稠圆球，应该算是它的头部吧。 因为激越的进化以及失去宿主的亢奋，脑虫现在已经全然进入了失控状态。 从它圆咕隆咚的似头物体上，不断淌下惨绿汁液，滴答滴答的，有一部分已经淌在了镜仔的牛仔裤上。 而常林也有幸见识到了脑虫汁液在和外界物体相接触时会产生的变化。 一点点的绿色汁液滴到浅蓝色牛仔裤的边缘，立刻弹跳起来，就像是水银固体一般晶晶亮亮的圆珠。 圆珠从镜仔的牛仔裤上落下，一路淌开，一接触到地面，就迅速潜入到地板的缝隙中。 没有了动作。 但常林知道，这只是它们的伪装，它们是在等待时机，寻找下一个宿主。 事不宜迟，必须赶紧消灭它。 常林拉过嘉嘉，耳语几句。 嘉嘉立刻对镜仔大喊道：“镜仔，用心看着，半月斩飞过去的时候，就把斛扔给老大，听见没有！” “一定要抓准这个空当，听见没有！” “好，好……”镜仔连头都不敢抬，嘴里的声音已经是气若游丝。 他虽然看不到脑虫的实体，也能感到脑虫就在眼前的极大压迫。 确定他已经准备好，嘉嘉没有犹豫，大喝一声，半月斩就从指尖飞出，直奔脑虫的躯干而去。 而这时，略微慌神的镜仔也被半月斩呼啸而来的银光惊醒，就在刀刃即将触及脑虫身体的一刹那，他迅速低头，盯准常林的所在，掷出斛器。 半月斩擦着镜仔的头皮划了过去，脑虫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几根触角，迅速收缩。企图再次逃离，然而，常林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凝着深红色血脉的斛器，犹如一只带血的眼，直冲向常林。 常林轻松出击，使出一招猴子捞月，顺势就将斛器纳入囊中。 就在这时，脑虫已经窜上二楼，常林尾随而去，嘉嘉留在原地保护镜仔和周、吴二人。 常林连蹦带跳的冲上二楼，近处观看，半月斩的二次攻击，并没有让脑虫断胳膊，断腿只是让它的躯干部分，产生破损。 看来，现在若是不加紧攻击，恢复些时日，这只脑虫就又可以出来害人了。 二楼每个房门都是紧闭的，常林把住楼梯口，脑虫就没有任何退路。 脑虫狂妄的蹦跳，萎缩的触手不断在常林眼前挥动，常林判断，它仍然企图和螽取得联系。 真是可怜啊！ 它还不知道，螽早就已经放弃它了。 他真想扶住它的肩膀，告诉它：老哥/老妹，别挣扎了，你升不了级了。 奈何他没有和脑虫对话的功能，也就只能先由着他继续蹦跶。 这时，新的难题又摆在了常林面前。 虽说，他对捕捉脑虫就要开仓放血这件事已经早有准备，uu看书ww.uukansu 且心甘情愿。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饥渴的螽也有不配合的时候。 当他划破手指，垂直向下，迎接惨绿色的血浆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次的血液竟然一点也不绿，而是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蓝黑色。 这样的血液，还能够囚禁脑虫吗？ 脑虫会被这样的血液吸引吗？ 他脑中瞬时涌现无数问号，简直气的鼻孔冒烟。 时间紧迫，他也没心情再墨迹，立刻将蓝黑色的血液，涂到斛的内壁上，接着就是万众期待的名场面了。 脑虫仍然在他眼前蹦跶，他猛然跳起，将染血的斛器扣在脑虫的头上。 只一刹那，恍惚之中，他竟然听到一声脑虫的惨叫，就像是发春的野猫一样，十分瘆人。 也许是因为负了伤的缘故，这次脑虫被斛消化的速度非常快，大约过了十秒，刚才还嚣张异常的脑虫，已经收缩成一个圆球。 常林将斛拿起，一看就乐了。 “绿的，是绿的！” 他哈哈大笑，连蹦带跳的就从楼上奔了下来，镜仔和嘉嘉看他这副样子，相视一眼，都无可奈何。 不知道他又发了什么癫。 “老大，你怎么了这是？” 有镜仔这个劳动力在此，打水的活自然就轮不到嘉嘉了。 常林亲自检查了周林的伤口，虽然吴非逼迫的动作很剧烈，好在，只是蹭破了点皮，没有割到里面的真皮层。 周林因为受到了惊吓，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测试他的脉搏和呼吸，一切正常。 第29章 脱险 于是，几人合力将他抬到了卧室里，留给嘉嘉看守着。 周林这人既然是个赌徒，肯定不是个好接触的。想比常林和镜仔，看起来温柔和善的嘉嘉，肯定更适合安抚他。 而另一边，被脑虫控制的吴非，却幸运的没有遭受凉水打击。 因为她和脑虫脱离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现在已经自行恢复了意识。 眼睛看得见，耳朵也听得到。 当她看清楚面前的两个男人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大叫出来。 “吴非，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的。”常林以手抚心，真诚的说道。 “救我？开什么玩笑！” “我的口罩呢？我的面具呢？” 她咧着括号一样的大嘴，哇啦哇啦的叫着。 她在地上不停的爬，寻找着来时随身携带的黑色遮挡物。 这些东西明明进门的时候都还在的，后来，在和周林的扭打中，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最后，她也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周林一个一米八大个子的男人就会被她控制住，而她脸上的黑色面具和口罩，也不知去向。 疯狂的吴非没有时间细想，她认为一定是在扭打的时候脱落的，既然周林已经被她控制，那她就一定要达成目标。 自从整形失败，她就立定了一个心愿。 倾尽余生精力，一定要向愈美医院以及害她到如此地步的医生周林报复。 对于她来说，这已经是活着的唯一动力。 看着容颜尽毁的吴非，像硕鼠一样在地上不停爬动，常林的恻隐之心登时涌起。 “别再找了！” 话音刚落，一块方巾就落到了吴非的头上。 吴非将它拿起，那是一块长方形的桌布，还绣着祥云纹的金边。 她马上意识到，这是常林递给她遮脸的工具。 反正那些黑面罩也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一时找不到，吴非顺势就将方巾罩在脸上，来到了常林的面前。 毫不讳言的讲，现在的她，那张脸也是很吓人的，就算遮住了一半，仍然能让人一眼认出，这是一个被毁了容的女人。 可常林并不在乎，历尽苦难的他，早就已经不再在意女人的容貌，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她们能否成功摆脱脑虫的控制。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常林稍事思考，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道，他凝视着吴非的双眼，这双眼仍然充满疲惫，但却有了神采，常林知道，现在吴非已经重新掌握了大脑的主动权。 “还能怎么样，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周林在哪，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吴非的声音很沙哑，常林不知道她是原本就如此，还是因为手术失败造成的后遗症。 “他就在卧室里。” 此话一出，吴非腾的站起身子，就要向卧房处走去，常林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冷，体温仿佛是不存在的一样。 “别去了，没用的，徒增罪孽！” 他深情的诉说却换来了吴非的咆哮：“罪孽？你是说我的身上有罪孽？” 她转过头来，逼视着他：“这里最大的恶人不就是周林吗？没有他的失败，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说是我在制造罪孽！”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警察？还是医院派来的？说！” 直到这时，常林才发现那把劫持周林的小匕首，一直还在吴非的手上握着。 此刻她已经将刀尖对准了自己。 镜仔一看，便觉大事不妙，连忙站到二人中间，笑道：“这位姐姐别生气，我们是好人，开咖啡屋的！” “咖啡屋？” “开咖啡屋的到这里做什么？” 吴非的眼神很嫌弃，常林应道：“是你勾引我们来的。”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倒把刚刚恢复正常的吴非给吓住了。 “准确的说，是潜伏在你脑中的脑虫勾引我来的。” 常林体贴的解释了一句，可吴非的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哎！ 又要开始现场讲解了，每到这个环节，常林就头疼的要命，甚至比脑虫控制他的时候，还让他心烦。 周林这人虽然垃圾，可审美品位还是不错的。 室内装修全部采用了北欧风情，既有现代感又很温馨。 常林走向乳白色的真皮沙发，老实听话的镜仔和不知所措的吴非紧随其后，几人在沙发上排排坐好。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常林感到，在这样的气氛下，才能将谈话进行下去。 他没有强求吴非摘掉方巾，凝视着她的眼睛：“吴非女士，初次见面，哦，不对，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常林，是一名噬虫师。” “噬虫师？这是什么职业？”吴非眉头紧皱。 “吴非女士，我知道，整形失败令你痛不欲生，憎恨、悔恨，这些可怕的情绪，让你终日浑浑噩噩。” “正是这种不良情绪，看书 ww.ukanh让你成为了脑虫猎食的目标。脑虫是一种异形生物，主要以人类的各种不健康情绪为食，所以，你的极端痛苦，愤怒就成了它们源源不断的养分。” “我知道，你非常痛恨周林，就是他违规手术，才让你变成了这副样子，你恨他，甚至想杀了他。可是，我要说，你脑子里的声音，不是真实的，是脑虫幻化出来的。是唆使你作恶的诱饵。” “脑虫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更加疯狂，更加仇恨，让它能够在你的脑袋里茁壮成长。” 常林的话，让吴非十分震惊。 不止是他口里的脑虫，它们做的事情如此难以令人相信，如此可怕，而且，更令她震惊的是，常林居然知道，她的脑中时刻有声音。 “你怎么知道声音的事？”她的表情严肃起来。 “很正常啊，他也能听见声音。”镜仔指着常林，耸了耸肩膀。 “你也能听到？” “是啊，不止能听到，还能看到哩。” 吴非脸上竟然冒出了一股同情的表情，这让常林感到很受伤。 他虽然也饱受螽的折磨，可还终究没有被螽降服，成为它的奴隶，再怎么说，这个情况也比误入歧途的吴非要强得多了吧。 吴非长长的叹了口气：“听你的口气，我觉得你说的话有点可信性。” 她这是什么意思？ 宛如掌握评审资格的裁判一样，点评着常林的发言，这个感觉，让人很不爽啊。 常林当场判断，这个吴非，就是脑子没受损的时候，想必也没几个朋友。 第30章 因为爱情 “总之，我的话是真是假也用不着你来评判，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未来的路还长，就算没有漂亮脸蛋了，也一样要生存，希望你能够把握好自己，早日放下仇恨。因为根据我的经验，凡是被脑虫入侵过的人，如果心魔未解，下一次，你还是很容易成为脑虫狩猎的目标。” “我看你的症状已经相当严重，想来，被脑虫入侵的日子已经不短，这样的生活有多么难过，我想你也很清楚，希望你能够努力放下执念，不要再次沦为脑虫的猎物。” 说完这一段话，常林就像完成了任务一般，起身要走，他都已经走出了几步远，镜仔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跟着。 房门打开，吴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想知道什么？” 那是一种反思的声音，常林顿住脚步。 “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对你们的隐私不感兴趣，只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心魔，最终克服它，仅此而已。” “哈哈哈……” “心魔？” 哒哒哒的脚步声，吴非踩着高跟鞋，径自朝常林走过来，常林看她小步子扭得有滋有味，看来，身体上的症状也都消失了。 “说得轻巧，现代人哪个没有心魔啊？” 她双手抱胸，逼视着常林。 “我看你很强硬的样子，所以不方便问。” “你要是想找人倾诉，不妨说说，我做噬虫师以来，这样的故事听了有一箩筐了。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口风很严，”他戳了戳镜仔：“他可以证明。” “他？”吴非斜着眼，将镜仔上下打量一番：“你们不都是一伙的吗？” 说着几人就重新入座，镜仔感觉自己的能力惨遭质疑，无辜至极。 “你为什么想整容啊？” 这是常林知道吴非的职业之后，最想问的问题。 一名法律工作者，用得着做风险这么大的整形手术吗？ 他知道，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整形很常见，就是寻常人割个双眼皮子，垫个鼻梁之类的，都是分分钟的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可这又是鼻梁又是v型小脸，还把嘴唇给弄得油亮亮的，这项目也太多了点。 “还能因为什么，”吴非下意识的摸摸口袋，之后就是很无奈的表情，常林立刻心领神会，掏出烟盒，递了上去。 吴非也没客气，顺势抽出一根。 刚叼上嘴，常林的打火机就凑了上来。 火光一明一暗，青烟袅袅升起。 “因为爱情啊！” “哈？” 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发出感叹。。 他们怎么也不能想象，冷硬的吴非，闹死闹活的要整形，竟然是为了男人。 “怎么，不信？” “觉得我不配拥有爱情？” 常林和镜仔疑惑的眼神，让吴非怒火中烧。 “说起来都是很老套的故事，大学时候有个初恋男朋友，原本以为毕业之后，就能拉拉手，蹦蹦蹦蹦了。没想到，最信任的男人，居然转头就找了别人了。” “以前我们两个都是从山村考出来的，就算上了大学，生活也很拮据。可我一直有个梦想，只要毕了业，找到了好工作，就能建立自己的小家，幸福的生活不就来了。所以，我从不在乎一时的贫困，我期盼的是未来的美好。” “结果呢？结果我得到了什么？” “你知道吗，就他甩了我的那天，还特大方的请了我一顿。我记得，是哪个餐厅来着，好像当时还有点小贵的。我那时还挺高兴，因为毕业那年我就考过了司法考试，找到了很有名气的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切都步入正轨了。我以为，他也找到理想的工作了，特意请我一顿，跟我庆祝呢。” “后来才知道，请我这一顿，就是为了跟我分手的。他说，这是咱们俩的最后一顿了，以前都不舍得吃，觉得对不起我。我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顿散伙饭啊！” “他说分手你就分手啊？没问原因？” “问了啊！他说什么性格不合适啊，什么时间长了，没感觉了之类的。哈哈，你说我那时也真傻，他这么说，我就相信了，我就原谅他了。” “我就以为所有的责任都是在我了。” “哈哈，我真傻！真傻啊！”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吴非的情绪彻底崩溃了，方巾面罩也顾不上了，咧着两个红括号一样的大嘴，露了出来。 “哎，你还真是单纯，那些都是借口啊！” 再怎么说，常林也是个男人，他太明白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代表了什么。 没感觉了，也许早就已经没感觉了。 感觉这个东西，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可是，能让一个男人用一顿饭就打发掉一个女人。 这只能说明，他不只是厌倦了这个女人，而是有新欢了，想赶紧甩了这个老白菜，uu看书 w.ukanshu去继续第二春了。 “借口，当然都是借口。后来我就知道了，他厉害了，发达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 “原来大学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勾搭上了别的女的，一脚踏两船，我根本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道。” “再一看，人家女的，白富美啊，又有钱，又漂亮，哪哪都好，我根本没得比。找了这个女人，别说是律所实习了，直接都可以入伙开事务所了，一步到位啊，这样的能力，我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你要是男人，也得甩了我找她，不是吗？” “所以，你就选择了整形？想唤回男朋友的心？” “他的心？”吴非惨笑道：“那种东西早就不在我的身上了，我又何苦挣扎。”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还是不服气，所以，我曾经偷偷去跟踪过那个女人。” “那么漂亮，那么自信，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那样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在我的身上出现过。” “那一刻，我的自信心被完全摧毁了。坦白说，男朋友离我而去，我确实是伤心的，可若说是痛彻心扉，却也达不到那个程度。” “可当我看到那个女人从容的样子，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努力，我也无法变成那样。我一路走到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幸福对我来说，早就是奢求，而于她，可能就是从天而降，理所当然。” “我羡慕她，我说真的，我想变得像她一般美丽，一般自信，每一天都能迈着骄傲的步伐，从人群中走过。” 第31章 死不悔改 “其实，我走到今天，并不能全怪周医生。当初，我的心理测试不合格，愈美医院的人也曾经警告过我。他们说，以我的心理状态上手术台，是很危险的。可是，我听不进去啊！” “结果，你也看见了，噬虫师先生，你说我这是不是自作自受呢？” “哎，其实，你以前，真的不丑啊！” “可是也不漂亮不是吗？如果我是个美女，他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甩了我，对不对？” 一次冷漠的被分手，毫无忏悔之意的男女，算是把这个女人彻底毁了，也许他们对她造成的伤害，更甚于周林。 常林真想告诉她一句，只要男人想变心，才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美女。 君不见，那些红极一时的艳星，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又有几人得了好了。 “其实你到现在也还是爱着前男友的啊！”镜仔语重心长的感慨道。 “我爱他？笑话！” 吴非矢口否认，但她眼里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让常林捕捉到了。 并没有发现她情感波动的镜仔，仍然在使用逻辑分析法，探讨爱情问题。 “你想想你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全是周林的责任吗？既然要报复就要一网打尽啊！” “可是，据我们了解，从愈美医院再到周林家，你反复企图报复的都是让你整形失败的人。可是，那个真的伤了你的心的渣男呢？” “你的前男友呢？他一点事都没有吧，毫发无损吧！即便你被脑虫控制，可仍然不愿意做出任何伤害前男友的事情，他和他的富二代女朋友还是那么幸福。” “我不相信你不恨他，可即便如此，你还是不忍心动手，这都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爱情啊！” “你还爱着他，所以不忍心伤害他，就把一腔愤怒发泄在周林身上。” 镜仔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看着吴非，吴非深深的叹了口气，常林认为，她算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 他看着吴非惨淡的面容，想象着这个女人未来的生活。她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路呢？ 想必，她是再也不敢去见她的前男友了，顶着这张恐怖的脸，站在幸福的新人面前，只能收获更多嘲讽。 刨去心魔作祟，吴非其实是个聪明人，她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凝滞的空气，无奈的沉默。 卧室中的周林，仍在昏迷之中，也许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倒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要不然，但凡他发出一个声音，弄出一个响动，吴非都会冲进去跟他拼命的。 “走吧，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忘掉这些不愉快。”常林轻轻喟叹，发出感慨。 “忘掉？忘掉要是那么容易，我就不会变成这副样子了！” 细瘦纤长的手指，轻抚上脸颊。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步错，步步错。 这张脸，以往虽不算艳丽，但总还算是不影响市容吧，可现在呢，变形的肌肉组织，让整张脸坑坑洼洼，像沟壑纵横的山地一般。 自从下了手术台，拆开纱布的那一天，吴非就再也没有照过镜子。 她将房间里全部能反光的东西，都一一打碎。 她无法面对自己，无法面对这张残破的脸。 如今，失败的手术，不仅没能让她遗忘曾经的失败，反而让她痛苦的回忆更加深刻。 她该如何摆脱这一切？ 难道，离开真是唯一的方式？ 可她能去哪里？ “当你决定放下的那一刻，你会发现，遗忘是无比容易的事情。” “真的吗？” “真的！我可是噬虫师，你这样的案例见得多了，只要能与自己和解，未来总是很美好的。” 常林拍拍胸脯，用真挚的眼神，沉稳的声音，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想到常林的心病，镜仔沉默了。 人啊，什么时候能够做到医人医己，就是大造化了。 就在吴非点头的时候，卧室里的周林也恢复了清醒。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嘉嘉意识到，这是常林他们正把吴非送出去。 周林的记忆也渐渐回到脑海，他想起了私闯民宅的吴非，她拿着小匕首在他的眼前挥舞。 她发疯一般的劫持着自己，吴非去哪里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又是谁？ 他也听到了门外的响动，立刻想出声呼救，嘉嘉送上警告的眼神：“想活命，就别出声！” “你们是谁？” 周林摸着脖颈上的伤痕，闪动着狡猾的眼珠子，问道。 “这你不用管，一会有告诉你的时候。” “小妮子，口气还挺大的！” 周林将嘉嘉上下打量一番，看她小胳膊小腿，身子单薄，料定她不是自己对手。 “别看了，我是空手道黑带，你打不过我的！” 嘉嘉好言相劝，uu看书 ww.uukanhcm 这时，常林推门而入，周林一看，原来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瞬间老实了不少。 “你，你们要干什么？” 周林蜷缩到床边一角，看着这一伙人，排成一排，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我们不想干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忘掉，这样对你最好。” “你说什么？让我忘掉？” “你是谁啊？法官？警察？你有什么权力？” 周林瞪着眼睛，大吼大叫，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早知是这样，还不如就让吴非把他给划拉了呢！嘉嘉气愤的想到。 常林摊开双手：“我们什么也不是，可我们也知道，你违规操作整形手术，造成患者毁容，这样的事情，若是揭发出去，不止你，就连你们医院都要吃官司。” “我认为，作为愈美医院的明星主刀医师，你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吧。” “你！”周林心里更疑惑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是愈美医院的医生？” “是不是吴非那个臭婆娘找你们来的？”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私家侦探。怎么要挖我的隐私，逼我就范？” “逼你？你觉得，吴非刚才的行为是在强迫你吗？” “你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把姑娘的脸毁成那副样子，你就这么心安理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一丁点的责任？” “是啊！” 周林长着大嘴，似乎真的认为，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第32章 虚妄的美丽—没有无辜者 “手术风险我们都跟她说了，是她自己同意手术的，再说，手术前都要签署同意书，那里面把各种可能的后遗症都讲的很清楚了。她同意书也签了，我们医院完全是处于免责的状态。” “再说，你也知道吧，吴非还是个律师呢，她要是能告我们，早就想办法告了。还不是因为没有胜算，才天天闹事。” 提到这里，周林忽然挺直了腰板，他想起了那堪称无懈可击的手术意见书。 那可是愈美医院花大价钱，找最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制作的，堪称完美。 到目前为止，这应该是愈美做的最正确的一项投资。 有这柄尚方宝剑在手，即便是吴非这样的精通法律的人士，不也是无计可施。 就这几个不明来路的年轻人，能奈他何？ “是啊，也许吴非是拿医院没什么办法，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把你这个人搞臭。” “作为一名医术精湛，医德高尚的明星医生，我想，欠下某赌场30万这件事，不能算是一项光彩的事迹。” “还有，你还撩**病患，这也是有迹可循的，不是吗？” “这些事情若是传出去，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医美圈里混吗？” “哦，对了，还有吴非这个活证人。只要有她在，你的失败就永远不会抹掉，你猜，以后你还会有业务吗？” “你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听说你已经在家呆了半个多月了吧，一个主治大夫，愈美医院全力打造的明星医生，怎么离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找你？” “难道，他们不需要你这双圣手了？” “还是他们不再相信你的医术了？顺便告诉你一句，医院大厅里，你的名牌已经从医师名单里摘掉了，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 “你们，你们是在骗我！” “愈美不会放弃我的，我是自愿休假的，只要我想回去，他们八抬大轿的也要把我请回去！” 周林大喊大叫，将声音抬高了好几个音阶，无奈，他游移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虚弱。 “老大没有骗你，我们都看见了，医师名单上已经没有你了。”镜仔真诚的解释道。 “而且，吴非到愈美医院还把你的照片给划拉了，他们就把你的牌子撤掉了。” 歘歘，镜仔眼镜一扶，又补一刀。 周林的气势一下子就瘪下来了。 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特长，就算还是有个医师证吧，可要是丢了愈美医院的差事，他能干什么呢？ 自己开诊所？ 别看他住着个小别墅，其实贷款还剩一大半没还。 一没有本钱，二没有人脉，最重要的是，没有能给他遮风挡雨的人，一旦再发生这样的医疗事故，他就彻底完蛋了。 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愈美他也待不下去了。 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难道是吴非告诉他们的。 对了，他还有把柄握在这个臭婆娘的手里。 她要是真想告他，就算有手术意见书护体，他也还是得赔钱，赔钱还是轻的。 一旦被缠上，不论是名誉上，还是利益上，那造成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周林这人有一个好，他没有那么固执，属于见利益就上，见缝就钻的类型。 思来想去，一旦确定单靠自己占不了便宜，他就迅速开始投靠常林他们，一点尴尬委屈都没有。 “你能想通最好，我不是说了吗？很简单，忘记刚才吴非的事情，你放她一马，她也不会再骚扰你了。” “你也看到她那张脸了吧，都成那样了，你就没有一点恻隐之心？” “这件事就此了结，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你的路怎么走，你还要不要继续做医生，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样？这条件合理吗？” 周林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公明律师事务所。 窗明几净的开放式办公室中，一个人，隔着落地窗，凝望着这座城市。 这里是他一直向往的地方，他曾经发誓，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一定要在这里扎下根来。 现在，他成功了。 虽然，过程似乎并不是那么完美，可只要结局美好，谁还会去在意过程呢。 穿着迷你超短裙的女秘书，拿了一沓文件夹，装模作样的走了进来。 男人瞟了一眼她的美腿，眼角露出笑意。 女秘书心领神会，文件夹随意扔在桌上，迈腿一跨，人也坐到了办公桌上。 “大白天的，人来人往，成什么样子！快下来！” 男人虽然这么说，可眼里却没有多少怒气，显然，对于秘书这个亲密的举动，他十分受用。 “崔大律，在这间律所里，你还需要顾忌别人的脸色？” 秘书眼里带着讥讽，崔克峰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吗？”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新的合作协议。 “愈美医院出乱子了。” “是吗？”崔克峰挑了挑眉。 “我们的合同出了问题？” “当然不是，现在那份手术建议书，可是他们的保命符呢。” “怎么又有医疗事故了？” “当然，都毁容了，我看，这次他们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了。”女秘书将他的领带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看来，院长又要来找我们了。”崔克峰得意的说着。 “崔大律，怎么办啊，prada新出了包包，人家好喜欢啊！”女秘书拼命揉着他的领带，崔克峰打开皮夹，帅气的取出一张金卡。 “拿去，密码你知道的。” 女秘书欣喜若狂，也不管那金卡有多少人摸过，上面残留多少细菌，顺势就亲了一口。 淡淡的口红印，留在了上面，就好像这卡才是她的亲妈一样。 就在她激动万分的时刻，没有任何征兆，身后的实木门轻轻开启。u看书.ukanshco 门边站着的，正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她愣了一秒，两腿一滑，就从桌上溜了下来。 崔克峰抬眼瞧瞧：“哦，淼淼，你来了。” 他给了女秘书一个眼神，后者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办公室，正当两个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女秘书向淼淼甩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笃定，在这场战役中，她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夏淼淼冷着脸，来到崔克峰身边。 没说一句话，只拿起他的深色皮夹：“呵，还留着这张照片呢。够长情的！” 啪的一声，皮夹被她扔在桌上，无辜的弹了一下。 “怎么，生气了？” 崔克峰看着文件，并没有哄哄她的意思。 淼淼也早知道了他的德行，没再发表看法，只是生硬的转换了话题。 “星期六爸爸公司有创立酒会，你一定要来啊！” “好，你放心，我一定到场。” 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他们是工作上的朋友而不是一对夫妻。 人生就是如此吊诡，到现在，夏淼淼都清楚的记得，当初崔克峰那热烈而殷勤的追逐她的模样。 她曾经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没有谁会对她不是真心的热爱。 可当她真正和崔克峰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段婚姻正是她心的坟墓。 她所有的骄傲、自负、荣耀都将葬送在这场虚伪的婚姻中。 她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当她走到大厅的时候，她回望着女秘书的办公桌，若有所思。 第33章 我爱你时的模样—吴非的新旅程 一转眼，时间已进入盛夏，贝灵街处处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游人如织，人头攒动。 好天气让整条街都人气爆棚，就连一向生意惨淡的毛豆咖啡屋，都因为受到了热烈氛围的感染，居然开始盈利了。 加上老板一共三个店员，竟然开始不够用了，要知道，以往这家店里可是只有嘉嘉一个店员都嫌多的。 毛豆咖啡屋的顾客，一向男女分布很均衡。 嘉嘉穿着黑色女仆装，穿梭在不大的店铺中，给客人端菜倒水，男宾们虽然极力控制，可也还是不自觉被她俊俏的打扮，吸引住了目光。 而另一边，被大发美貌吸引而来的小姑娘，也不时对着大发自拍傻笑，常林欣欣然看着这一幕，表示非常满意。 男的吗，虽然他们自己不承认，可差不多还是因为想看嘉嘉的美貌，才来到这家咖啡屋消费。 小姑娘们一进门，就蜂拥而上，争抢布偶猫神大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颜面担当抱在自己怀里，逗一逗它，或者比个剪刀手合个影，这要是往朋友圈一发，保证点赞杠杠的。 中午闭餐时间，常林喜滋滋的查看最近的账目，近五天来，毛豆咖啡屋的营业额呈直线上升趋势。 流水结余哗啦哗啦的，弄得抠唆惯了的常林都有些不适应了。 你看，古人总说，由奢入俭难，其实，这由俭入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镜仔和嘉嘉也围坐在桌前，两人喝着冰水，若有所思的看着得意忘形的常林。 “别算了，从昨天到今天上午，一共盈利两万三千块。” “两万三，有这么多！” 常林震惊的看着报出数字的镜仔，他怎么还能如此镇定，这么多的钱，他就一点也不兴奋吗？ “差不多，昨天一天赚了一万八，再加上今天上午的五千块，应该就是这个数。” “啊哈哈！”他猛拍着大腿：“我也有今天！” “真是天道好轮回……”常林卡壳了。 “怎么不说了？”嘉嘉揶揄道。 她怼了怼镜仔的肩膀：“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镜仔推推眼镜：“苍天饶过谁！” “看来，老大也觉得这句话不适合现在说啊！” “谁说的？”嘉嘉反驳道：“我看很合适的。” “老大啊，反正现在你也有钱了。不如，赶紧把拖欠的房租交上吧。” “额，这个嘛……” 常林一下就傻眼了，眼看着嘉嘉抢走了账本，开始在书页上写写画画。 拖欠房租半年，每个月就算少点，以这个地点，这个面积来讲，怎么说也得一万块。 一出一进，就算把这些盈利都算上，还是连半年的房租都交不上。 嘉嘉无奈的将这些事实摆在了常林的眼前，常林呜呼哀哉，小票票还没到自己手里，好像就已经飞到了镜仔的口袋。 镜仔剔着牙，嘻嘻笑道：“嘉嘉，你别吓他了，找他要钱就等于要命啊！” “再者说，我也不靠这间咖啡屋赚钱。” 镜仔这说的是实话，贝灵街半数底商都是他的产业，算起来，大概有十几个铺面吧。 就算常林不交钱，剩下的十几家加起来，每年的房租也够他好吃好喝环游世界了。 这些租金他除了存基金，剩下的一小部分就留作自用，时不时的还要抽出一部分，维持毛豆的经营。 其实，刚才的一切都是说笑，常林在店里根本不管账，所有的流水也都由镜仔控制。 甭管是赚钱还是亏钱，都是镜仔负责，常林嘛，就是个名义上的掌柜的，依靠着年纪大，装成是老板而已，总的来说，不过是倚老卖老。 说笑完毕，嘉嘉搬过来一个纸箱子，缠着的胶带，方形的运单，都明显表明他是一个快递包裹。 “我的？” “对啊！”嘉嘉拍拍纸箱子，灰土扑腾扑腾飞起来。 “吴非寄来的！” “打开看看！” 镜仔拿过剪刀，嘉嘉奇奇咔咔就把包裹拆了开。 里面放着一个信封和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看起来，足有两百页吧。 嘉嘉将信封递给常林，自己则拿起笔记本。 娟秀的字迹证明，两个物件都是出自吴非的亲笔。 信上的内容令常林感到十分欣慰。 吴非终于听从他的建议，离开了天海市，在另一个地方，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她肉体上的伤痛虽然无法得到痊愈，可心灵上却获得了救赎。 这当然与完全恢复有天壤之别，只是吴非已经和自己和解。 她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这真是一件最幸运的事，这么多年来，吴非第一次感到了由内向外的轻松。u看书 ww.uanshu.om 真的，回望走过来的路，紧张、自卑、焦虑，无穷无尽的竞争总是伴随着吴非，她从未感到片刻轻松。 可现在，经历了大灾大难的她，居然彻底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获得了重生。 周林已经与她和解，互不追究责任，由愈美医院出面，赔偿吴非日后修复的费用。 对于吴非来讲，钱财并不是她的追求，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不错了。 吴非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律师的工作，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本来业务能力就很出色，又有资格证在手，再就业根本不成问题。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惨遭蹂躏的容貌，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隐痛。 虽然经过了第三次修复，她的颜值已经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基本上，只要不离近了看，都察觉不出她脸上的后遗症了。 可吴非是一名律师，面对面近距离的案情商谈是无法避免的，于是，她在为顾客分析案件的时候，还要承受着他们时不时投过来的异样眼神。 好在到目前为止，她的顾客还算是有素质，从来也没有当面议论她的容貌，更没有因为她奇怪的外表就质疑她的业务能力。 在这个到处飘荡着浓郁桂花香气的城市，吴非还有了新的邂逅，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收到她的好消息。 这真是最难能可贵的事，就连常林都没有想到，吴非的结局竟能如此圆满。 想到那些可怕又可恶的脑虫，他心中唏嘘无限，这些曾经被脑虫入侵的人，能够重新站起来，是最令他欣慰的事。 第34章 我爱你时的模样—万能剧务张亚西 常林与螽的斗争，不知到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最后会以什么样结局收尾，每当看到他们战胜了曾经的伤痛，彻底摆脱了脑虫的纠缠，他都会觉得充满了力量。 尽管那些接受他帮助的人，并不了解他内心的想法，可常林知道，有他们的胜利，他的胜利终有一天也会到来！ 嘉嘉手里的笔记本，就是吴非这次发送快递包裹的真正原因。 在这份长达十万字的回忆录中，吴非将她被脑虫控制时产生的各种幻听、幻视、肢体异样的表现进行了详细的记述。 她花费了大把时间，一点一点的回忆，要知道，在脑虫的干扰下，她这一段时间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非常混乱。 在这些不连续的回忆中，精简出准确的症状，并且把它们付诸笔端，这项工程有多么浩大，不言自明。 常林拍着笔记本，兴奋非常。 “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宝贵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珍藏，等到彻底胜利的那一日，一定物归原主。” “我想，这段回忆对于吴非来讲，也是独一无二，永世都不会忘记的。” 店门的铃铛，叮叮当当响起，打断了几人的感慨，一个娃娃脸的小个子钻了进来。 常林看也没看，就吆喝道：“不好意思，中午闭餐了。” “亚西，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嘉嘉热情的招呼，娃娃脸男子，不顾常林的反对，就开始翻箱倒柜。 亚西，原名张亚西，现年二十七岁，也算是毛豆咖啡屋的老主顾，更是老板常林的好哥们。 很快，张亚西就在冰箱里找到了还未及售出的金枪鱼三明治，又自斟一杯美式咖啡，跑到一张桌子上坐着。 “快说说，怎么回事？”嘉嘉兴奋的眨着眼。 “姑奶奶，别急成吗，能容我先吃一口吗？我这都饿了一上午了！” “剧组都不管饭的吗，还不如来我咖啡屋打工算了！” 只用了几口，张亚西就将金枪鱼三明治彻底消灭，连掉下来的生菜渣渣都没有放过，全都一并吞食。 到了这里，他总算是能镇定精神了。 他举着咖啡，在香气氤氲中说道：“小林林，能来我们剧组一趟吗？” “剧组出事了？” 说到张亚西的职业，他当然不是常林似的闲散人员，人家是有正经工作的。 作为一名跟随剧组四处转战的人，张亚西在组里的职位，就是剧务。 当然，这只是好听的专业的说法，其实，如果不是大制作的影视剧，剧务就和打杂的没什么区别。 剧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他看到的，都要负责。 好在张亚西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他在剧组里忙得脚不沾地，却仍然任劳任怨，用十足十的热情，进行着这项工作。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愈美医院，嘉嘉他们要伪装成剧组的人，若是真有人调查起来，还有张亚西这个挡箭牌，真剧组剧务给他们遮掩。 与嘉嘉和镜仔不同，张亚西在常林还是正常人的时候，就认识他，两人可以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 无话不说，肝胆相照。 所以，他就荣升为为数不多的，知道常林被脑虫入侵事实的核心人物之一。 “我们剧组有个剧务，我总觉得，他这几天有点不太对劲，自从听了你的事，但凡我身边有个脑子不正常的，我就觉得，他们是被脑虫侵入了。” “你说，这都赖你，弄得我好像都有点不正常了。” “这人究竟是什么症状？”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常林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亚西挠挠头：“要说症状也算不上，可就是有点不对劲。” “光听我说，你们也判断不出来，要是见了他的真人，就能感觉到了。” “比如呢，肯定是他有什么行为表现让你觉得怪异了，你才会往脑虫的方向想。” “恩，这次我们拍的是古装戏，民国时代背景的，比如，让他给拿一件马褂来，可他却拿来一件旗袍，你指责他的时候，他还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再比如，化妆师那天没来，让他临时顶替，给几个主要演员化化妆。其实当天的戏份也不多，大概下午就能收工。可就在化妆的时候，只听得化妆间里传出一声惨叫，接着，男主角捂着脸就跑出来了！” “怎么回事？” 几人都凑了上来，显现出了十足的兴趣，大家都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亚西诡异一笑：“一开始，男主角的情绪简直失控了，说什么下午也不拍了，可我们哪能让他这样做啊！” “这棚子也搭起来了，设备都开启了，一天光是水电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money，你说不演就不演，那可能吗！” “我们一通劝说，等到他把手拿下来，我才发现异样，原来是他的眉毛少了一半！” “啊？” 亚西在自己的眉毛上比划着：“就这样，u看书 ww.uukanshu 不是从后面开始断的，是从中间开始就细成一条了！” 男主角吵吵嚷嚷，闹得那叫一个欢，最后还是给他今天这一集加了两万块才把他给哄好了，继续拍戏。 “是谁把他的眉毛给刮了的？”嘉嘉皱着眉，疑惑道。 “还能是谁！就是我说的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剧务啊！” “哦，对了，他叫乐赢。” “听说他当时给男主角化妆的时候还挺正常的，抹粉啊，涂阴影粉啊，都很专业，后来，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不给人家画眉毛，反而拿着修眉刀，把人家的眉毛给削下去一层。” “这其实已经算是个事故了，要不是我一直给他求情，他当天就能把这个差事给丢了。” “后来怎么样，他反省了吗？认错了吗？” 张亚西摇摇脑袋：“当然没有，不仅不道歉，还一直坚称自己没做错，各个程序都是对的。” “你说，这正常吗？” “这确实不太正常，我们可以去观察一下。这人现在还在剧组吗？” “在，在！” “我今天来找你们，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剧组明天有一场重头戏，要在一个地方拍一天的，你们明天过来，观察他比较方便。” “可我们几个去了，是什么身份呢？” 嘉嘉也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她可是个无咖不欢的人，天天就靠咖啡吊着命的。 所以说，这毛豆咖啡屋算是最合她心意的工作地点了。 第35章 我爱你时的模样—饭圈荒漠 “这你们不用愁，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就说你们是粉丝团的代表，过来探班的就行。” “粉丝团？” “谁的粉丝团？” 常林眼睛瞪得老大，说实话，他对待粉丝文化一直是敬谢不敏，一到这种事上，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态像个老大爷一样。 那些饭圈用语啊，应援装备啊，在他这里，完全属于外星文化，他是毛都听不懂。 “这次我们的剧组可不是草台班子了，请的都是大牌，就前一阵爆红的那个牛一凡，就是我们的男主角。” “那是谁？”嘉嘉瞪着两只眼睛，迷茫的问。 “你连牛一凡都不认识！”张亚西震惊的看着嘉嘉，显然在他看来，像嘉嘉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可能不认识当红偶像牛一凡。 “顶级唱跳组合star—club的ace，前一阵子首次主演偶像剧，就拿到了三个点的收视率，广告、封面资源拿到手软。” 镜仔一口气将牛一凡的战绩说完，真是令嘉嘉啧啧称奇，没看出来啊，镜仔对男偶像也这么关心。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现在关注娱乐新闻的人，哪有一天看不到牛一凡的新闻。甭管是热搜还是头条，到处都是他，你没发现，前面地铁站的汽车广告都换成他了吗？” “绝对的爆红偶像！” 镜仔看嘉嘉若有所思的样子，还以为她在检讨自己跟不上时代潮流的问题。 过了一会，她惊叫道：“你是说丰田硬广换人了？不是那个英国组合了？” “大姐，早就换了，都好几个月了，你才发现啊！” 原来她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等一下，看来，嘉嘉也不是对娱乐圈一无所知嘛。 至少，还知道那英国少男组合哩。 有救，还有救。 “不过，小林林啊，打一进门我就发现了，今天你的头型怎么这么奇怪啊！” 张亚西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笑眯眯的看着他，常林尴尬的摸着脑袋，嘉嘉则震惊于张亚西的肠胃。 一个上午就吃了一个三明治，还敢喝满满一杯浓咖啡，他也真不怕胃疼啊。 果然是在日夜颠倒的剧组练出来了吗？ “老大这是烫头了吧！” 镜仔抚着他的头顶：“最近日本就流行这种鸡窝头，盐系男子的标配。” “你说谁是鸡窝？”常林连忙两手护头，做出此头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 “你这不是烫的吗？” “当然不是！我疯了吗？去花那份钱！” 看看这个头型的复杂程度，再想想常林那个抠门劲，嘉嘉和镜仔深深的点了点头。 看来，还真不是烫的。 可是这曲曲折折的发卷摆在面前，众所周知的是，昨天常林还是利落的直发，总不能一夜之间就变成自然卷了吧。 “这是绿色脑虫给我的技能。” “技能，什么技能？” 亚西也知道脑虫的事情，可到底不是天天在咖啡屋晃，了解的不是很详细，现在自然支棱着耳朵，仔细聆听。 “就是头发会变卷的技能啊！” 常林苦笑着，喝到嘴里的咖啡都觉得更苦涩了。 噗哈哈…… 也就是说，所谓脑虫给常林增加的技能，还有这么废的啊！ 之前听说，每次捕捉的脑虫，只要是等级高的，都会反馈给噬虫师一项技能。 此前他们抓获的脑虫，都是一些低等级的小鱼小虾，常林的吹牛一直未曾得见，这回倒是真见到了，可是，这也太可笑了。 嘉嘉不停摸着常林的脑袋瓜，和镜仔嘻嘻哈哈。 “老大，你是怎么知道这傻兮兮的发型是来自脑虫的馈赠？” “好了，你们别笑了！” “我知道像个傻瓜一样，可这千真万确是脑虫搞的鬼，你们忘了我脑子里的螽，可是能和我交流的。” 众人凝视着他的大头。 “技能升级的时候，螽特意提示了，肯定是这个原因没错！” 哎呀妈妈呀，怎么感觉这个螽还挺腹黑的。 估计是知道这个技能丢人丢到家了，才特地和常林说的。 真是一个pity boy啊，我们林林。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常林投来同情的目光，让他更加气愤，跳着脚的阻止他们取笑自己。 片刻的打闹过后，常林扳起脸孔，严肃的说道：“亚西，回忆一下，你说的这个乐赢，有攻击性吗？” “攻击性？” “怎么可能，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刚才你们说什么盐系男子，我看他就差不多。” “胆子出奇的小，还爱絮叨。” “除了这个就没有什么别的缺点，这次，uu看书 ww.uukans 我原以为他是有点抑郁了。毕竟，你们也知道，剧组生活没有规律，工作任务又重，压力是很大的，他人又内向，就怕他受不了，情绪崩溃。” “可我观察了好几天，总觉得，他不是抑郁，怎么说呢，那种状态就神神叨叨的，看着不像是抑郁了，而是被人控制了。” “所以，我才想到了脑虫。” “总之，你们跟我去观察一天就知道了，以你们的经验，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是不是与脑虫有关。” 如此，下一个捕猎计划就算是定下来了。 常林收起账本，痛心疾首。 一天啊，拍一天就能赚好几万甚至是几十万，他这小小的咖啡店主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不知道，以他的资质现在出道还来得及吗？ “不过，这剧的女主角是谁？” 镜仔估计着，男主角请到了牛一凡，女主角的可能性就有两种，一种找初出茅庐的那种新人，便宜，好使。 一种就是要找人气上和牛一凡旗鼓相当的，强强联手，才能打造爆款电视剧。 “哇，说到女主角，那来头可就更大了！” “是谁？” “何盈啊！” 一听这个名字，镜仔瞬时就激动了。 “何盈？你是说那个当红小花旦何盈？” “没错，就是演了《记忆岁月》的那个。” “去年还获得了新人奖的。” “怎么样，这次你们就更有动力了吧。” 亚西看着镜片反光的镜仔和跃跃欲试的嘉嘉，笑的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 第36章 我爱你时的模样—眼睛的真实 你看，他们在一起了。 当着你的面，肆无忌惮，他们的眼里就没有你。 你籍籍无名，没人注意，你就是一个背景板。 她笑的可真甜啊！ 可惜不是对你。 她的小脸可真嫩啊！ 可惜，也不让你摸。 你看，你看，他们还搂在一起了。 可惜啊，你就是站在她的面前也没有机会。 多么可悲！ 一个男人活成这副样子！ 一无是处，连个心仪的女人都搞不到手！ 那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又出现在乐赢的脑海，总是如此准时，如此让人厌恶。 这是一个让他自暴自弃的化身，让他放弃了生活的希望，蒙蔽了双眼。 而很快，另一个声音就会进驻，与他展开输死争辩，他们好像成为了乐赢大脑的主宰。 而真正的主人乐赢，却惨变配角，甚至连个发言的机会都捞不到。 愚蠢的人啊！ 想摸她还不容易，只要把她虏过来就行了！ 虏过来？乐赢首次加入讨论。 是啊，你不知道吗？ 在古代，抢亲可是很流行的，就和现在的霸道总裁一个意思，你不去试试又怎知女孩对你没有心意。 你看，她在对你眨眼！ 乐赢顺着声音的指引，向前方看去，果然见到，那心仪的人，正在用俏皮的眼神望着他。 啊！ 他瞬时心潮澎湃，激动的心绪仿佛脱缰野马，难以抑制。 就连他一向被称作是竹竿的细瘦手臂也跟着激动的微微颤动，那是激情的诱惑，还是天真的蛊惑。 亦或是，来自脑中声音的怂恿。 不要去！ 爱她就要守护她，尊重她，强扭的瓜不甜，丑恶的开始一定会迎来惨淡的结局。 一个新朋友，新的声音加入了讨论，乐赢已经和这些声音相处十几天了，他们在他的脑中喋喋不休，不断的讨论着他的私隐。 那些潜藏在心中，不能示人的秘密。 可乐赢却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容。 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精神分裂的人，一般会出现幻听幻视，情节严重的，甚至可以同时出现多个分裂人格，它们在患者的大脑中争夺主导权。 而这些所谓的声音，往往都伴随着幻想，而这些幻想的原材料就是患者在日常生活中能够见到的人或事物。 可以是人身，熟悉的邻居，朋友，也可以是事物，可以是一只鸡，也可以是一株仙人掌。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异化就是精神分裂的前奏。 可是，令乐赢惊异的是，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脑中声音的实体。 他的脑中就好像有一台收音机在不停播放着这些诡异的声音，单调乏味，可这些声音的制造者却从来也不现出他们的真身。 他们究竟是谁？ 到底是来帮助他完成梦想，还是引导着他迈向歧途？ “傻站着干什么呢？” “那边反光板没人打，快去帮忙！” 乐赢从漫无目的的幻想中，抽身出来，摇了摇脑袋，终于回到了现实。 看到前面已经支起的摄像机和话筒，赶紧冲了过去。 所谓剧务，就是剧组的劳务人员，鞍前马后的跟着剧组跑，安排好一切拍摄相关的事务。 应该说，剧务是拍摄场地之内，最忙碌的人。 以剧组的规模为限，剧务的业务范围是不断变化的，规模较大，管理规范的剧组，剧务的工作也较轻。在一个剧组主任的统领下，一个剧组会有好几个剧务。 根据业务划分不同，有专管剧组调度的，有专管衣食住行的，也有专管对接演员的。 可要是一些经费有限，规模不大的小剧组，剧务可就是跑断了腿，累坏了舌头。 乐赢从业以来，跟随的大多数剧组都是草台班子，别说是制片主任了，就连正经的演员都没有几个，更别提是分工合作的剧务了。 所有的杂务一肩挑，全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然而，这次可不一样，在业内混了三四年的乐赢，如今也算是老资格，有丰富经验的前辈了。 再加之性格温润，任劳任怨，广受各大剧组的欢迎。 终于得到了跟随大剧组工作的机会，他紧紧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拼命工作。 然而高强度的奋战，也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那个导火索，就在眼前。 白墙灰瓦，曲径通幽，青青翠绿掩映，那就是江南，那就是我的家。 天海市虽是沿海城市，水系随处可见，可终究也不是江南水乡，没有那种静谧安然的恬淡气质。 在青石砖铺就的不算平整的小路上，一位身着旗袍的窈窕丽人，撑着油纸伞，uu看书ww.uukashu 雨滴从伞骨上滴滴下落。 她尖细的高跟鞋，轻轻踩过石板路，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真是一幅动人的美景。 到目前为止，常林从未去过江南，这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如今，他又被脑虫纠缠，除了留在天海市继续作战，根本动弹不得。 也只得在梦里，在网络上，偶尔一窥江南春景，想象着自己有一天也能过上这样恬淡的生活。 如今，跟着张亚西跑来参观剧组的他，却有幸一圆江南梦。 毛豆咖啡屋的三人组，站在剧组临时搭建的庭院前，感慨万千。 嘉嘉：虽说这布景都是假的，可做的还真是挺逼真的，原来电视剧布景还能做出这样的效果，看来只要用心也不必都靠抠图嘛。 常林：经鉴定，房屋都是临时搭建的，可树木花草小池塘都是真的，这小钱钱花的可谓如流水啊。想来，这部电视剧的制作经费至少是上亿级别的。哎，心疼啊！也不知道这一集要卖多少钱，才能收回成本，亏了可咋办。 镜仔：牛一凡在哪，何盈又在哪，我的天，这居然有这么多人，幸亏我自带了望远镜，到时一定要抓住他们签名合影。 “老大，还不快把装备拿出来。”嘉嘉坦荡的拉开了防晒衣的拉链，笑眯眯的看着常林接下来的动作。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亮出自己的武器。 说到粉丝团，就不得不提当今的粉丝文化。 常林虽然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可既然答应了亚西过来调查，也只能配合。 第37章 我爱你时的模样—开拍前的混乱 即便，常林是真的觉得这样的打扮简直是傻得冒泡。 几人昨天连夜定做了几件t恤衫，都是印了牛一凡和何盈大号头像的那种。 为了让装扮更加逼真，镜仔甚至还准备好了签名本和应援午餐。 反正三人里也只有他是货真价实的何盈粉丝，自然要比其他两个更用心。 给偶像送饭，乃是应援活动的中心，前几年不是还流行过给爱豆送大米的吗？ 镜仔是个成年人，虽说心性稍微有点幼稚，可也不会傻到给偶像送大米。 要知道，他天天研究咖啡屋的简餐，最是明白，就算是一向以油烟少著称的西餐，从做饭再到收拾也是够累人的，油腻的很。 十指不沾阳春水，事事都让助理代劳的大明星们，怎么可能亲自下厨做饭，那些成袋的大米更是派不上用场。 与其追求那些无聊的风潮，还不如弄点实际的。 香草牛排加时蔬沙拉，外带上他亲自冲调的咖啡，他就不信，剧组会不欢迎。 “诶诶诶，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进来的？” “这个清障工作是怎么弄得，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 一个反戴棒球帽的邋遢男子，举着个纸卷子就朝几个人冲了过来，当看到他们身上穿的应援衫的时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导演，我们是来探班的，一定会乖乖的，不会打扰拍摄进度。”嘉嘉笑容可掬的对邋遢男子说道，镜仔赶紧展示自己的礼物，几个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像来探班的脑残粉了。 不过，除了常林以外。 邋遢男子一听嘉嘉叫他导演，瞬时眉开眼笑，嘉嘉奸计得逞也十分满意。 根据她的经验，一个剧组，一般是一个导演和十八个副导演同时并存。 就像这种在剧组边缘大喊大叫的，一般都是连副导演都没混上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张亚西。 按照之前的约定，张亚西终于及时出现，和邋遢男子说道：“不好意思哈，他们都是盈姐的粉丝，又是我同学，所以才让他们来探班，都是很有素质的人，一会我会看管他们，一定不让他们惹事。” “你认识的人？”邋遢男子看向张亚西，目光充满质疑，张亚西配合的笑笑。 “今天可是连拍，戏份重的很，别让他们影响拍摄进度！” “要是坏了事，就扣你工钱！” 邋遢男子放下了恶狠狠的一句话，就走远了。 镜仔目送着他臃肿的背影：“别怕，扣你钱我给你补上！” “嗨，你们别听他的，他就是一个帮着演员对台词的临时工，还真以为能成精了。” “真的没问题吗？” 只要没有脑虫骚扰的时候，常林就怂的很，亚西和他是铁磁，从小玩到大的，自然最了解他的个性。 遂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别担心！” “亚西，何盈在哪，什么时候能见到？” 镜仔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是忘不了这个问题，他在人流中不断搜寻何盈高挑的身影，无奈毫无发现。 “盈姐啊，她是主演，不开拍是不会出来的，现在应该在化妆间。” “你们要是想先看看她，我可以带你们去，我正好要去和她交代一下今天的戏份。” “那个乐赢呢？” “他啊，忙东忙西的，不知道现在在哪，不过开拍的时候，他得在一边帮忙，肯定会出现的。” 一番话说完，镜仔先一步跟着亚西去了化妆间，其余二人无法也只能跟随了。 不过，何盈嘛，那可是现在的当红小花旦，名气流量都是杠杠的，听说，这个剧组里，片酬最高的就是她。 就连爆红偶像牛一凡，都得排在她的后面，在演员表上，何盈也是当之无愧的一番。 “我们这是大女主戏，所有的剧情基本都围绕着盈姐饰演的三姨太展开。所以，虽然头几场戏没有她出场，她也紧张准备着呢。一边化妆，一边背台词，累得很。” 在亚西的描述中，这位当红花旦，顶级女星还是相当敬业的，与当今只知炒作，不知用功的水水不可同日而语。 “牛一凡的状态怎么样？” 牛一凡以前是唱跳组合的，先前拍偶像剧的时候，演技就备受质疑，台词口型对不上，眼神也宛如一潭死水，业界纷纷不看好，奈何就是收视高。 所以，你看，只要有人气，照样有猛士敢于给他投资拍片。 至于水平嘛，演好了属于超常发挥，演坏了，又不是科班出身，无所畏惧啊。 “额，这个一凡嘛，只能说，他还是挺努力的，基本没耍过大牌。” 这样的回答常林再熟悉不过，张亚西是个厚道人，u看书 .ukanhu从不在背后论人长短。 这也是他能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剧组混的如鱼得水的重要法宝。 “也就是说，演的不怎么样咯。” 嘉嘉做了总结，这时，几人已经来到了化妆间的门口。 说是化妆间，其实比菜市场还热闹，人头攒动，好像要上战场一样。 与一路闲聊的几人不同，常林基本上一句话都没说，他到底还是比他们年长几岁，一到正经事上还是要可靠许多。 他一直记得张亚西的嘱托，自从进入了剧组范围，就着力在各种纷乱的情况之中，寻找脑虫的迹象。 很微弱，却也不是一点没有。 他在人群中仔细辨别，场外好像没什么问题，被脑虫入侵的人，应该没有在外面拍戏。 他很快就排除了一部分的剧组人员。 他的想法和亚西不同，虽说亚西向他提供了线索，声称行为怪异的人，正是剧务乐赢。 可他却不能完全放心，天知道，这个剧组里还有没有潜伏着被脑虫入侵的人物。 他要一路小心甄别，不能放过一只恶心人的大虫子。 一路走来，不是没有人注意行为怪异的几人，只是，他们都太忙了，根本也没有功夫细想。 开拍在即，其实现在的时间还早，所有的剧组人员都在紧张的进行着开拍前的调试工作。 布景，打光，统筹，调度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那一摊事情。 因为张亚西已经算是资深剧务了，所以在这个剧组里，还是有点话语权的，给自己争取来的工作也都是最轻松的。 第38章 嘉嘉升级助理 张亚西拿着个白皮本，就带着几人来到了化妆间。 化妆室里每个座位上都已经有人入座，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乱糟糟的，镜仔目的明确，抻长了脖子，一直在找寻何盈的身影。 这是一部民国剧，早前亚西已经向他们介绍了一点故事梗概，大致就是讲述一座封闭大宅中，接受过新教育的三姨太，在大宅中不断争斗，最后，走上实业救国的故事。 这样的题材拍出来，只要不是太烂应该都能获得空前的话题度和关注度。 毫无疑问何盈就是饰演三姨太，而牛一凡则扮演在大宅中和她有一段情的留洋归国学生。 看他们的扮相，男子基本已经是西装革履，女子的装扮则有马褂配马面裙梳发髻和旗袍烫发等几种。 确实是民国时候的风情。 终于在一片人群簇拥之中，镜仔找到了何盈的所在，她正端坐着，注视镜子之中，自己的妆容。 手里还拿着台词本，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看来，张亚西所言不虚。 何盈还真算是努力认真的对待拍戏这件事。 嫌疑人就在这群人中！ 这是常林的最新发现，那若有似无的淡淡腐臭味，到了这里几乎演变成为惊天巨臭。 他捏着鼻头，忍无可忍，怎奈旁边的两个人已经彻底犯了花痴病。 尤其是嘉嘉，昨天她还说什么不认识牛一凡，根本对偶像没兴趣，今天到了现场一看到他的真人，整个人就神经了。 “原来他就是牛一凡啊！” “就是啊，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有这个人，可一直对不上号，一直以为他是别人呢！” “他们组合不是二十几个人吗？我还以为队长是牛一凡，主唱是队长哩。” 原来如此，没想到，看似聪明的嘉嘉，其实是脸盲症患者。 “诶，你帮我找找何盈，我要和她合影。” “合影？你看看她身边有多少人，我们插的进去吗？” “再说，现在离正式开拍只有十五分钟了，人家也没工夫接待我们。” 镜仔耷拉着眼皮，十分失望，这时，亚西把他做好的牛排拿到了房间里，欢快的宣布：“大家看看啊，门口的三个人是我朋友，今天是来探班的，拜托大家照顾一下，这是他们带来的牛排咖啡，都是私房菜，味道可口，中午大家有口福了。” “小西西，今天戏份这么重，你还带人来探班，不怕添乱啊！”一个染着电光蓝短发的女人，一边查看镜仔带来的饭菜，一边大声的抱怨。 “诶，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都是老实人，不会惹事的，再说，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会看着他们的。” “有女孩吗？” 细腻温柔的声音传来，何盈居然说话了。 这是大家没有料想到的，他们的眼光齐刷刷的向她看过来。 “盈姐，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需要。” 化妆师谄媚的笑笑，何盈不置可否，她抬头向门口望了一眼，马上就锁定了嘉嘉。 “有有，盈姐想做什么？” 亚西迅速将嘉嘉押了上来，送到何盈面前。 “不做什么，我的助理今天要去做体检，来不了了，我缺一个跑腿打杂的人。当然还是女孩方便点。” “怎么样，你愿意吗？”何盈抬眼看着嘉嘉，猜测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看起来倒是一副聪明相，应该能顶用。 “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干，既然是我的粉丝，签名合影都是少不了的，如果你表现得好，就给你3000块，怎么样？” 妈呀，这孩子还犹豫什么呢，常林皱着鼻子在后面干着急，3000块啊，3000块。 相当于在毛豆半个月的工钱，调查的同时还能挣钱，何乐而不为呢。 他撸起了袖子，就等着要是嘉嘉不识时务，就积极自荐。 毕竟，他是一正经钱串子，哪能放过赚钱的机会。 “好吧，我愿意。” 常林失望万分，她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这让他白白失去了一次和美人亲密接触的机会。 等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小丫头，这种时候怎么能不把机会留给老板呢。 真是岂有此理！ “盈姐还是喜欢美女做助理啊！”化妆完毕，就剩戴假头套一项工序的牛一凡也转过脸来凑热闹。 牛一凡玩味的看着嘉嘉，别看打扮的有点怪，但还真是个小美女嘞。 他不看嘉嘉还好，这一看，嘉嘉简直激动的当场就要晕倒，要不是有常林他们在后面看着，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一凡欧巴，请签个名。 “我又不打算找助理结婚，当然还是女的更方便了。”何盈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让现场爆发出一阵哄笑。uu看书 ww.uukanhu.co 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近来曾经风靡一时的某女星下嫁生活助理的事情。 要说，在这个圈子里，和经纪人结婚的艺人还真是不少，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是寻常事情，没什么稀奇。 不过，和助理结婚的人，可真是凤毛麟角。 所谓助理，就和剧务的待遇差不多，活干的最多，很多时候简直不叫助理，那就叫保姆。 待遇也根本配不上付出的辛苦，像是给何盈这种一线大牌当助理倒还算可以。 至少演员赚得多，他也不会对贴身助理太抠门。 要是碰上一些本来就经济状况堪忧的，那简直是大灾难。 给点小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助理还得应付演员无休无止的刁难，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诶，看见那个瘦高个了吗，短头发，高鼻梁的那个，那就是乐赢，怎么样，有脑虫的迹象吗？” 常林摇摇头：“还不清楚，这里人太多，腐臭味虽然有，可也无法准确判断臭源。” 更让常林无法迅速做出判断的原因还在于，乐赢的头上没有任何异物。 像是惨绿的汁液，浓浆，或是躯干，什么都没有。 “不过，我看他的行为很正常的样子，就算被入侵，也应该还是很初期的，只要能顺利剥离，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说来倒也奇了，刚才进门的时候，他确实是闻到了非常强烈的腐臭味，绝对是来自脑虫的。 可当他站在化妆间里，注视着这群人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任何脑虫的实体。 第39章 果然有虫! 这就是很不正常的事了。 要知道，腐臭味已经这么严重，一般来说，宿主头上都会出现一些绿色的实体。 甭管是浓浓的汁液，还是呈现形状的绿色形体，总要有一些。 可现在，他仔细观察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头上有这样的东西。尤其是亚西提到的乐赢。 这人看起来老实内向的样子，手脚也麻利，肢体上也没有行动不便的样子，更别提是什么奇怪的举动了。 于是，他又把视线转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仔细观察他们身上的表现。 也许，是亚西弄错了，乐赢的各种所谓的怪异表现只是心情抑郁造成的，与脑虫没有一点关系。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很快，常林就会发现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正不断发生。 一切铺垫已经做好，常林来到了嘉嘉身边，号称帮忙，其实当然是为了偷瞄何盈。 就短短五分钟，嘉嘉已经发现他往何盈的座位方向瞟了十几眼，手上，更是什么活都没干。 连个箱子也不帮着搬，水杯倒了都不帮着扶一下。 哎，看来这脑虫的危险都抵不过美女的诱惑啊！ 男人！ 倒是嘉嘉如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捧着个工具箱假装在一边等着，其实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老大，那个叫乐赢的不是在那边吗？” “你总呆在我身边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找脑虫了？” “找，找啊！” 在导演第三次催促之下，何盈才堪堪抬起屁股，跟着牛一凡，来到了片场。 接下来，就是男女主演今天的第一场戏。 常林和嘉嘉就趁着这个空当，在后面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可怜的镜仔，白做了这么多的好吃的，结果连美女的脸都没看上几眼，就惨遭征召，跑去扛器材了。 嘉嘉一向是眼明心亮，头脑聪明的人，很快她就弄明白了她这个临时助理需要做的工作。 在何盈下戏的时候帮她打伞，在停止拍摄的时候给她递毛巾，送水，目前就是这些。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眼睛里要有活，做到反应迅速，别让何盈着急上火，影响拍摄。 最好能急何盈之所急，想何盈之所想，万事走到她的前面，就是绝对没有差错的了。 常林在张亚西的张罗下，可以作为探班粉丝，站在外围观看拍摄，虽然在牛一凡看来，这个瘦高的吊儿郎当的男人，似乎对追星并没有多少兴趣。 “剧务！剧务呢！”一个副导演样子的人在场地中央大喊大叫，乐赢立刻冲了出去。 常林紧盯着乐赢的动作，一刻不敢懈怠。 恶臭还在，而且就在周围，常林权衡一阵，还是决定，先按照亚西的推荐，先盯着乐赢。 副导演先是拉着乐赢大吼大叫，乐赢屁颠屁颠的拿来一个矮小的木头盒子，放在了牛一凡的脚下。 “我说，你带脑子了吗！” 副导演气的呱呱乱叫，用纸卷子不停敲打乐赢的脑袋，乐赢毫不反抗，还一个劲的赔罪。 怎么会呢？ 就在这个吵架的时候，乐赢头上居然渗出了脑虫惨绿的脓液。 这怎么回事？ 不应该啊！ 脑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乐赢的肢体动作协调无比，对话也没有问题，更没有呈现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这次的脑虫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常林不禁紧张了起来，为了这不同寻常的发现。 “一凡这么高，需要垫箱子吗？” “你往哪摆呢！” “是是是，我弄错了，对不起导演！” 乐赢一边赔礼，一边把木箱子又放到了何盈的脚下，常林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一举一动。 嘶，他似乎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就在转瞬之间，他觉得，乐赢好像对副导演对他的批评不是很信服。 那一直很木讷的眼睛，忽然射出一股倔强的光，这很奇怪啊！ 乐赢嘴上还在不停道歉，唯恐副导演对他兴师问罪，而那种不服输的眼神也只在他的眼里停留了三秒钟，就转瞬即逝。 基于乐赢的头上已经出现了绿色浓汤汤，常林也就锁定了宿主，这时乐赢回到了围观人群之中，常林也悄悄靠近了嘉嘉。 “注意了，乐赢脑袋上果然有虫。” 嘉嘉目不转睛盯着牛一天的俊脸，头也没回：“知道了。” “就这样？” “对啊，你还想怎么样？” “你的右臂就没有任何反应？” 常林简直难以置信，嘉嘉这样的冷酷女，居然也能花痴到这种地步，正经事也忘到一边了，眼睛都挪不动地方了。 简直是太令人失望了！ 就在他捶胸顿足的时候，今天的第一场戏，已经正式开拍。 ………… “阿玲，不论你如何狡辩，如何逃避，我知道你是想跟我走的，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要退缩！” “二少爷，我觉得你是误会了，自从阿玲进府，老爷就对我极好，我很幸福，你年纪轻又留过洋，以后好日子多的是，不要再纠缠阿玲了。” “我纠缠你，uu看书 .ukanhu.o 阿玲，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少爷，少爷……” cut！ 导演皱着眉头，面色凝重的坐在摄像机后面，这是今天的第一场戏，也是煎熬的开始。 事到如今，导演越来越觉得，请牛一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从之前零零散散的戏份，到现在男女主角的第一个高潮对戏，导演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当初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想起来请他了。 台词说不利索，站位也不会，身形更是缩肩抻脖佝偻腰，他真不知道，之前那部偶像剧的导演是如何忍受他的戏份的。 实在是暴殄天物，惨无人道啊！ 教育批评已经说过无数次，犹如长辈一样的促膝长谈，仿佛严师一样的狠厉训话，什么方法都用尽了，牛一凡就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你要说他态度不端正吧，还真就不是，他每次都虚心接受，态度别提多诚恳了。 连带还有他的那个经纪人，也是好话说尽，让导演努力帮他磨一磨。 磨一磨，亏他说得出口，他牛一凡又不是铁杵，能磨得出来吗？ 年纪也一大把了，还一点悟性都没有，教这样的人演戏，简直是相当于慢性自杀。 所以，气的多了，导演也就习惯了。 现在他也想通了，他拍戏三四十年，总不能毁在这个小子手上，干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反正，这个戏拍出来，是不愁话题度的，到时就算挨骂也有牛一凡在前面顶着，他挨不了多少的砖头。 第40章 cut! cut！ “这场戏就拍到这里，亚西，你去把布景换一下，何盈，一凡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会。” “导演，就这么算了吗，我觉得我还可以演的更好的。” 镜头一转过去，何盈的脸瞬时就垮了下来，她对刚才的那一场戏非常不满意，其实以她的演技水平，明明可以演的更好的。 导演以往也有很多优秀的作品，可为什么这次居然这么水，这样可怕的表演也能让过。 导演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不过，当她看到牛一凡的身影的时候，她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什么脑子进水，明明是脑子进了票子了。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小子根本就不是演戏的料，已知导演不瞎，肯定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才用他的。 也不知道给剧组拉了多少投资，导演的脸都气绿了居然还能忍着不发作，真是可怕。 cut！ 所有欺负她的人，都要死！ 你听到了没有？ 都得死！ 是男人就要出手！ 刀，给你！ cut！ 乐赢稍稍回过精神，一把小小弹簧刀，就赫然出现在他的手里。 哪来的？ 难道是他自己拿来的？ 去吧！ 你有这个权利，你不是爱她吗？ 爱她就要保护她！ 这是表达爱的唯一方式！ 脑中的声音喋喋不休，令人作呕的腔调，挑的人脑袋嗡嗡的疼，那好似天使一样能抚慰人心的声音，已经久久没有出现。 乐赢越发觉得，自己已经沦为了声音的奴隶，可是，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他知道，如果他不作出惊天动地的事情，她绝对不会看他一眼。 他暗暗攥紧了小刀。 怎么样，想好了吧！ 快去吧，她已经等不及了。 cut！ cut！ cut！ 前方，何盈已经休息完毕，正和牛一凡站在一起，进行简单的走位排练。 “盈姐，上身再往这边偏一偏，三号机位这边照顾不到你了。” 何盈拈起脚尖，就开始挪动。 “这样可以了吗？” “还差一点，再往前挪一点！” “挪几步？” “半步，半步就够了！” 并不是邋遢男子的另一名副导演，大声吆喝着，在炎炎夏日的照拂下，他浑身都冒着大汗，汗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淌。 看的常林都一颤一颤的，更让他震惊的是，在这样的酷暑之下，就连何盈这么大牌的明星也得穿着厚重的民国少妇服装，坚持拍戏。 她脸上的粉底还特意涂了轻薄透气的款式，可以看出，何盈的底子是很好的，就算不化妆也是个大美人。 不过，就是这样轻薄透气的粉底也经不住酷热，渐渐有融化的趋势，常林揣着口袋，不自觉想到，这脸上的妆都有些化了，拍出来的效果能好吗？ 他装作不在意的走到了三号机位附近，往摄像机里偷瞄，果不其然，在高清镜头下，脸上细细的汗珠都一览无遗。 看来，成品是一定会加滤镜ps了，要不然，观众也不会愿意看何盈这张油腻乌涂的脸。 何盈的脸色在阳光照射下，已经非常不好看，发灰泛青，常林心想，难以想象，就以这样的状态，何盈要拍一整天。 她能坚持的住吗？ 看来，这份大钱挣起来也不容易啊。 他还是继续开他的咖啡屋吧，虽然时常赔钱，可到底还是人过的日子不是。 就在这时，熏人的腐臭再度袭来，常林立刻警觉起来。 而三号摄像机里，副导演也发现了异样。 不好！ 要出事！ “乐赢，你进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常林已经冲了出去。 乐赢手里的小刀，浅薄短小，只是一把弹簧刀而已。 原本是场务小姑娘放着拆包裹的，在脑虫的诱导下，乐赢竟然认为这柄弹簧刀锋利无比，犹如削铁如泥的利剑。 声音指引着他，完成心愿，抱得美人归。 cut！ cut！ cut！ 他握着纤细的小弹簧刀直奔着正在排练的二人而去。 “住手！” 常林大叫着冲向他，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住了乐赢的肩膀。 好险，刀尖距离何盈的脖颈，只有一厘米了。 常林若是晚到一步，今日恐怕就要血溅片场了。 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乐赢就这样被常林擒住，带离了何盈身边。 聪颖美丽的女演员何盈，从没想到这样吊诡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当乐赢亮着呆滞的眼神冲向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甚至于，她完全想不到，怎么会有人想要攻击她。 尤其还是个年轻男人，他们不是都应该匍匐在她的石榴裙下，摇头摆尾吗？ 直到她看到那闪着微光的刀尖，她才尖叫着跳了开来。 只不过，她的脚底下正穿着民国女子流行的绣鞋，跑也跑不快，还没抬脚，就被棉布底绊了一下，顿时踉跄向前，距离刀尖更近了一分。 她惊恐万分的瞪着眼神呆滞的乐赢，这个男孩好像总是那么安静，默默的做事，默默的围观。 事后何盈坦言，要不是乐赢的冲动行为，她真的从来也没有注意过他。uu看书 ww.uukansu.cm 而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脑袋绝对想不起这么多的事情。 她惊恐的看着乐赢，这人要干什么？难道他要杀了自己？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乐赢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原因。 这时，常林已经冲了过来，何盈赶忙四处寻找可以遮挡的躲避处，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的搭档，最强爱豆，牛一凡先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阁楼里，不出来了。 看着他哆嗦着双脚，站在临时搭建的红木梁柱的后面，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形势的蠢样，何盈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真恨不得，那梁柱瞬间倒塌，把他拍在底下最好。 她知道这样想太过恶毒，但还是忍不住这样去想。 也不知那些脑残粉看到她们心心念念的偶像，就这个怂样，会作何感想。 总不会再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了吧。 “盈姐，没事吧！” 张亚西一看这个阵仗，常林也跳过去了，这事别怀疑，指定和脑虫有关系啊！ 赶忙上前安慰何盈，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在场的剧组人员经历了初期的惊恐之后，也渐渐恢复了过来，纷纷向何盈靠拢，问长问短。 “没事，他没有伤到我。” 何盈故作镇定，可亚西还是能从她眼中的余光里察觉出惊惧的意味。 “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何盈还能拍吗？” 何盈是个明智的人，就现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也确实不适合再继续拍摄，这不是她一个人逞强就能行的。 第41章 给我说清楚 何盈稍微调整情绪，沉稳的摇摇头：“导演，恐怕得休息一个小时。” “好吧！”其实导演也知道，就现在这个状况确实是不适宜再进行下去了，他只是心疼浪费的时间金钱，试着问问而已。 现在废话少说，他宣布所有人员，原地休息一小时，具体的开拍时间，看何盈恢复的状况而定。 这也就是说，如果何盈实在无法进行接下来的拍摄，那今天就算是放假了。 并且，还有一件事是着急要做的。 导演虽然年纪大点，可也完全跟得上时代，立刻命令在场剧务，检查围观者的手机存储设备，务必保证刚才戏剧性的一幕，不能流传出去。 说实在的，除了演员自己，真没几个人关心她的安危，而一切暴力行径的始作俑者，脑虫宿主乐赢，已经被常林牢牢控制，带进了杂乱的化妆间。 严格来讲，这可是个刑事案件，属于故意伤害未遂，要是剧组较真起来，报警抓人都是不为过的。 只是，不管是导演还是何盈自己都不想把事情搞大。 “何盈，你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好？” “导演的意思呢？”何盈打开烟盒，倒出一支烟，嘉嘉立刻心领神会，替她点了火。 如今的嘉嘉可是相当尽职尽责，要说她现在正是何盈的助理，刚才危险发生的时候，本应该第一个冲过去保护她，可她却在晃神，根本没有察觉到脑虫的任何气息，也没有注意到何盈正陷于危险。 究其原因，就在于她一直关注着牛一凡，眼睛时刻追随着他，陶醉在他的一颦一笑中。 不过也多亏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痴迷，要不是她的眼神一直没从牛一天的身上离开，她也不会全程目睹他是如何屁滚尿流的跑了的。 现在不管别人如何，嘉嘉是再也不会迷恋这个空有皮囊的男人了。 倒是何盈的沉着冷静给她留下了极佳的印象，虽然对于何盈来说，嘉嘉的欣赏也许并没有多么珍贵。 但对于嘉嘉来说，这件事的意义就十分重大了。 她当真见识了，华美皮囊之下的脆弱，开始对虽然口气不好，可心底坚强的何盈刮目相看。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导演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敷衍何盈，而何盈则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注视着导演。 导演左右为难，作为剧组领导，他当然不想让事情闹大，耽误拍摄，不过，何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当机立断，导演决定挥刀斩乱麻。 “何盈，我也不知道乐赢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工作压力大，脑子错乱了？不过，作为剧组的领导，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今天就把他解职，你看行不行？” “解职？”何盈被他震惊了，这些人处理事情的方式难道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吗？ 她刚才明明看到，乐赢冲向自己时的表情是非常愤怒的，她自问，以前从来也没见过他，自从进了这只剧组也一直都与人为善，这个青年怎么会如此仇恨自己？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实在令她费解。 “导演，你也不必急着开除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他谈谈，看看他究竟是为什么企图伤害我。” “这，”导演迟疑了，这个时候让何盈和乐赢见面，万一两人真的有什么过节，争吵起来，何盈撂挑子不干了，可怎么得了。 损失一个剧务，不算大事，可女主角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 “导演，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导演挑眼看看嘉嘉，心想，这个小妮子不是跑来追星的吗？ 管这些闲事做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 何盈绕过导演，直接发号施令，显然也没把导演放在眼里。 “你说吧。” 嘉嘉略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我觉得，让盈姐和那个青年谈谈是有好处的，就算要开除他，也应该把这件事搞清楚。毕竟，盈姐以后还要在剧组继续拍戏，总也要让她安心才行。” 嘉嘉关切的看着何盈，又转头投给了导演一个眼神。 “再说，如果盈姐不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想必后面的戏也拍不好，导演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啧啧，这个小妮子，还挺会诡辩的。 不过，导演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可也不是吃素的。 立刻改口道：“既然盈姐想谈，我当然也不会拦着，只是，乐赢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情绪很不稳定，要想谈，也得等他恢复了，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甭管这件事后续如何发展，这个主导权还是要抓在他的手里，这是导演的底线。 他绝不会动摇。uu看书 ww.uukanshu.c 何盈掐断烟蒂，扯出一抹微笑：“那好吧，我先休息。” “那，还需要报警吗？” 为了保证后续工作的进行，导演必须把何盈的心意敲定。 “暂时不必了，看我交谈的结果再说。” 一场谈话，似乎就要结束，导演已经站起了身，嘉嘉瞬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尴尬了起来。 是跟着导演走？导演看向她的眼神，显然是这个意思。 现在戏也不拍了，你这个所谓的临时助理，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还不赶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老子今天气也不顺，你要是再不识时务，老子管不了何盈，处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留下来！” 平静不容置疑的声音，从何盈的喉咙里发出来，明明是一样的声线，可那种压迫感简直呼之欲出，和之前的温柔和缓截然不同。 已经夹起了包，准备跑路的嘉嘉，听到这一声呼唤，立刻把屁股又安放回了座位上。 “你不是我的临时助理吗？我还没走，你跑什么！” 嘉嘉见导演出门了，这才对跑到何盈对面坐着，笑嘻嘻的说道：“盈姐，我怎么敢跑，只是，我到底是来探班的粉丝，不是剧组的人，也不是你的正式助理，导演让我走，我也不好一直留在这。” 何盈长叹一口气，又点燃了一支烟。 在烟圈氤氲之中，她目光深邃的淡淡开口。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根本就不是来探班的。” “说！到剧组来究竟是干什么的！” 第42章 真相，只有常林知道 “盈姐，您一定得相信我，我们真的是来探班的，您看，我这还有应援t恤，镜仔还做了午餐，都是为了来看您，所以好不容易才和亚西哥求来的机会。” 何盈翘起二郎腿，嘴角腻着笑。 “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我的几个粉丝团，高层的管理人员我都认识，还一起吃过饭。可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们。” “盈姐的粉丝那是千万级别的，怎么可能每个都认识。我们也不是粉丝团的管理人员，只是因为和剧务认识，才托了关系进来探班。” “这一点我姑且相信你，可那个高个男人又怎么解释？” 啊，他呀，这可真是解释不了。 何盈本来也没有为难嘉嘉的意思，看她就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小女生，这件事的真实内幕是什么，你就是逼问她，她也不见得知道。 可是，经由她来逼迫背后的常林老实交代，却是可行的。 “你别以为我眼瞎，刚才乐赢还没有从人群中冲出来的时候，那高个男人就已经要上前拦截了。怎么，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竟然还会未卜先知？” “算命的？还是道士？” 嘉嘉抬起头，刚想辩驳几句，话还没出口，就被何盈给拦了回去。 “你也不必狡辩，我不想难为你，只是想听真话，怎么样，带我去见见那位高人吧！” 何盈弯下身子，向嘉嘉急速欺近，丝丝黏黏的热气接连不断的吹拂到嘉嘉的脸上，令她面红耳赤。 这时，面对超级大明星的要求，嘉嘉惯常的暗黑做派也不顶用了，只能默默的点点头。 不过，所谓的见面，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一切都要看常林的意思。 他说不想见，还真就见不到。 不过，这可能吗？ 就常林刚才那个花痴的劲，他能忍心拒绝何盈的邀请吗？ 啧啧…… 想到这里，嘉嘉瞬间改变了心意，呵呵一笑，开始给何盈打预防针。 “盈姐，我们这次来，确实是有一些目的的，可能不能告诉你还要看老大，也就是那个高个男人怎么说。你看，刚才你也受惊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问问，一会过来给你回话。” 抛出这一番话，嘉嘉拿起包就想跑，无奈还没走远，就被何盈抓住了背包肩带。 “别急，我跟你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嘉嘉尴尬的笑笑。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当红这么多年，何盈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也不管嘉嘉愿不愿意，就搂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外推。 好家伙，这位大姐比我还强势啊！ 嘉嘉领略了何盈的真面目之后，不觉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看来，她这颗小葱还是太嫩了。 而另一边，常林的工作也陷入了困境…… 乐赢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腐臭，实在让常林难以消受，呛得他是频频皱眉。 这次的脑虫相当会伪装，这是常林靠近乐赢之后的第一个念头。 要不是为了催生乐赢绝望的情绪，鼓动他去伤害心爱的女人，这个潜伏在他脑中的虫子，说不定还一直不能被确认。 就连经验丰富，嗅觉灵敏的常林都差点被蒙骗过去。 可见，随着战斗的继续，这些可恶的异形生物是越来越狡猾了。 在一瞬间的狰狞过后，乐赢就恢复了平静，安静的让人都在怀疑，刚才那个举着弹簧刀，冲向何盈的人，是他吗？ 和被何盈控制的嘉嘉不同，镜仔一直在跟随着常林。 虽然他才是真心想要追随何盈的粉丝，可何盈却并没有投给他一个眼神，简直视他于无物。 本来，他还想等着拍戏间隙去搭个讪什么的，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令他的完美计划，彻底落空。 在常林初步控制住乐赢的时候，镜仔就跟了上来，帮助他平复乐赢的情绪。 无奈，自从被控制，乐赢就好像是失神的木偶一般，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这让跃跃欲试的镜仔十分失望。 还以为能帮上多大的忙哩，原来根本是白紧张了，他往嘉嘉的方向望了望，见他们已经进了屋，更加心痛。 早知道，还不如去安慰何盈呢。 说不定表现好了还能骗个电话号码。 常林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急于拆穿他，现在最令他担忧的就是乐赢头上的脑虫。 黏糊糊的一坨绿色液体，就趴伏在他的头发上。一股一股的，还在不停冒泡。 那个恶心人的劲就别提了，要不是这份差事只能他来做，常林真是一天都不想和脑虫接触。 自从他和脑虫正面相遇，他的食欲就迅速下降，本来人就消瘦，现在更是骨瘦如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他没心没肺吧，可这样浓痰绿的玩意看多了，也反胃不是。 可他总是觉得，乐赢头上的这个脑虫，与以往见过的很不一样，似乎是一种进化品种。u看书 ww.uukanshu 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好。 剧组也停工了，每个人都闲闲的无事可做，为了避免他人的窥视，他们把乐赢带到了休息室。 过了好久，乐赢的眼里才重又恢复了神采，常林观察，他脑袋上的绿色汁液也渐渐收缩回去，不再暴露在外。 看来，可以谈话了。 这次乐赢的待遇相当的好，由于他并没有丧失意识，所以也不用遭遇凉水打击了。 常林瞅了张亚西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 “小乐，怎么样，好点没有？” 乐赢慢慢的抬起头，木然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不认识，他们都是谁？ 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他又为什么会在屋里？ 他不是应该在拍戏吗？ 一连串的疑问窜出脑海，扯得他头嗡嗡的疼，那些困扰他的声音，在单调的嗡鸣之中，仍然喋喋不休，不肯放过他。 可它们现在已经惨变背景音，乐赢根本听不清它们说的是什么。 “去……对……女人……” 那些声音断断续续的浮现在脑海中，乐赢能判断，那声音还是出自他的老朋友。 可他却没有力气再去和它们抗衡。 面前有几个大男人，他懵懂的看了几眼，只能寻到还算熟识的亚西问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被脑虫入侵了！” “啊？” 乐赢脸上呆滞的表情，甚至比被脑虫控制的时候还要严重，常林也是哭笑不得。 这番话，确实令常人难以理解。 第43章 双生脑虫 不知道的，估计会把常林当成精神病的。 “详细的情况，你还是听我朋友解释吧。”亚西将话语权交给了常林，常林期待的看着乐赢。 “你认识这把弹簧刀吗？” 常林把从乐赢手里缴获的弹簧刀出示给他，一看到这刀，他的表情果然怪异起来。 “据我调查，这把刀本来是属于一个女场务的，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可以说清楚吗？” 别告诉他！ 他是恶魔！ 当然要说，我告诉你，只要你帮助我们抓住这个男人，就能得到她！ 我们的力量你已经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快去！ 一阵阵的头痛又涌了上来，引得乐赢不住犯恶心，他在原地痛苦的挣扎，身体蜷缩在一起。 “快，控制住他，他很危险！” 常林无法判断脑虫是如何与乐赢交流的，可是，能够断定，这样的交流一定让他十分痛苦。 出去！ 我们要出去！ 你别拦着我！ 你不要挤我！ 谁抢到就算谁的！ 你让开！ 不可能，就是我死也不可能！ 乐赢体内的声音叫嚣着，常林脑袋里的声音也渐渐升起，可他已经习惯了，根本不会有太强烈的反应。 只要能在短时间内制服寄居乐赢头上的脑虫，他自己的头痛也会很快缓解。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些怪异的对话。 那是从乐赢的脑子里传来的，自从玛丽医院事件过后，他就发现，他的体内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可以听到对方头脑中，脑虫的对话了，仿佛是拥有了读心术一般。 以往，他确实不具备这项能力，不知这是来自于他捕获脑虫结晶体的馈赠还是源于他自身的进化。 乐赢脑中的虫，居然在争抢资源！ 这真是一项重大发现，难道，在这个看似内向的青年身上居然还聚居着两只脑虫？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这些异形生物，究竟还有多少花样，是他不知道的。 “呼，呼……” 乐赢不断喘着粗气，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常林看到他的牙齿咬的死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乐，你怎么了？” “小林林，快救救他啊！” “你别着急，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乐赢不断扭曲着身体，仿佛是一只竹节虫，不断蠕动。 “跟你也解释不清楚，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 “镜仔，去看看嘉嘉在哪，赶紧把她叫过来，告诉她，脑虫发作了。” 这时候，在另外两人诧异的眼光注视中，常林只盯着乐赢的脑袋看。 这，真是一副奇景！ 见所未见！ 只见，乐赢不大的脑袋瓜上，一片浓浆渐渐耸起，没有向一个方向聚集，而是先一起腾起，又逐渐分裂，成了两股。 一边一个圆球，就连潜伏在乐赢头皮中的部分也大有分崩离析之势。 来吧！ 我在等着你们！ 我已饥渴太久！ 常林发出惨笑，果然，他还是没有能力完全摆脱螽的控制，这个天生的阴谋家，总是能找到最合适的时机，跑出来争夺主导权。 常林虽然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受螽的驱使，却不能阻止它用脑虫特有的方式沟通。 主人，我来了！ 你这个丑陋的小子，快闪开，主人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 真是万幸啊！ 你终于认清自己的本质了！ 两个圆球争先恐后的往外窜，然而，乐赢的脑袋就只有那么大，两只虫的位置卡的很紧。 它们你争我斗，相互推搡。 好像不争抢一下，就会败下阵来一样。 常林使出一招擒拿术，将乐赢压在身下，这时，亚西帮助他控制住乐赢乱挥的手臂。 而镜仔已经依照安排去找嘉嘉了。 “不要，不要伤害她！” “你们不要逼我！” “快离开，否则，否则我就是自杀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乐赢口齿不清的低语，伴随着身上的抽动，逐渐传过来。 常林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和脑虫对话，看来，他受的折磨不轻啊！ 你这个呆子，等我们兄弟和首领接上头，你就是一具躯壳了。 你终将被我们抛弃，你这个废物！ 就算你死了又如何，我们兄弟照样可以寻找下一个目标。 你有胆子，就去死啊！ 不过是个懦夫！ 常林脑中的螽，也在不断窜行，恨不得将常林浑身的血液都搅动起来。 燃烧吧！ 沸腾吧！ 你是无法禁锢我的！ 螽未发一言，可常林心中的苦痛，却清晰反应出了它的意图。 剥夺。 剥夺你的快乐。 剥夺你的幸福。 带走你的情绪，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你的人生难道还不够苦痛？ 你的心难道还不够残破？ 为什么还要苦苦追寻那些无法得到的东西？ 追随我，做我的信徒，不是很好吗？ 天人交战时时都在常林头脑里进行着，螽无时无刻不想摧毁常林的自制。 可半年了，它从未成功。 这真是令螽挫败的一件事情，真不知是它困住了常林，还是常林把它这邪魔囚禁在自己的头脑中。uu看书 .uuanhu.co 也许，他是想用自己作为祭品，阻挡螽的脚步。 至少，从现在看来，他的战略很成功。 常林双手撑地，艰难的维持着平衡。 尽管乐赢疼的满地打滚，常林也已经没法管他了，只有亚西在奋力控制他。 “小林林，你还好吧！” “没事，你看好了乐赢就行，他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 “这个镜仔怎么还不来？” “只靠你一个人，抓不住脑虫吧！” 一直以来，亚西对镜仔就有一点意见，倒也不是偏见，就是觉得这个小子太迷糊了。 做事不痛快，在他看来，男子汉嘛，就要杀伐果断。 “你不要着急！” “镜仔也不知道剧组的格局，找人肯定要浪费时间。” 说是这个道理，可这样的情况再拖下去，也是一个死啊！ 常林时刻注意着乐赢的脑袋瓜，如今两个圆球已经相继挤了出来。 可算完成了它们的心愿，然而，它们仍然没有停下争抢的脚步。 绿色的触角伸了出来，常林拖着痛苦的身躯，缓慢爬到另一边。 在嘉嘉没到之前，这也是他唯一躲避脑虫的方法了。 这个时候，他也十分痛恨自己的弱鸡，可他能怎么办呢，进攻力量没到，他这个法师也只能自保了。 不过，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乐赢居然一直倒在地上，喃喃低语，并没有像之前的那些宿主，继续做出伤害人的举动。 难道，他也在和脑虫抗争？ 第44章 兄弟相争 而当脑虫的触角全部伸出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你大爷的！ 这仿若精分的脑虫，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这也许有些匪夷所思，但常林这些日子的经历早就已经超出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现在的他，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怪不得他们好像总在争吵又有两种不同的声音，甚至有两个分裂状的头脑。 原来寄居在乐赢脑中的虫子，不止一个。 也不知道本来就是两只脑虫入侵了他的大脑，还是脑虫在他的头脑中进行了分裂。 脑虫的头部全部耸动了出来，在它们的控制下，乐赢也渐渐停止了抗争，没有了声息，只剩下粗嘎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脑虫挥舞着巨大纤长的腕部，不断拍打着地面，叫嚣着，一定要和螽取得联系。 消灭常林这个可恶的绊脚石。 那邪恶又丑陋的景象，令人胃液翻滚，幸亏亚西看不到脑虫的虚拟实体，否则以他那个嘚瑟劲，肯定要当场翻脸。 常林现在可是一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就连以往庇佑他的斛都带在嘉嘉身上。 哎，都怪刚才冲出来的太急了！ 真是失策啊，失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双胞胎脑虫在他眼前不断分裂，进击，缓慢的向他袭来。 不过，这自私自利的双胞胎脑虫也给常林带来了许多欢乐。 别看它们是一对，可这战斗力还不如一个呢！ 两只虫你争我夺，互相封堵对方的出路。 一开始谁都没占优势的时候，还能齐头并进，一起争着向前冲，可后来，情势就逆转了。 那个脑袋更圆的虫子，估计本来能量就更加巨大一些。 自从身子钻了出来，就开始占据优势，逐渐将小圆脑袋挤到一边，用硕大的腕部，努力攀附地面，企图依靠地面的支撑，整个跃出乐赢虚弱的身子。 那小圆脑袋本就吃亏，现在又被强势的哥哥挤出了好位置，心里自然气不过。 也不管什么乐赢如何如何、螽如何如何，常林又如何如何，挥动腕部，努力将自己的触角和哥哥的缠在一起。 哥哥毫无防备，怎么也没想到它会使出这招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噗啦一下就被它的触角黏住。 哥哥决不能甘心，亦抽动腕部，与弟弟的腕部展开凌空对打。 这家伙，一时之间，两只虫打的是难分难解。 两只虫依托乐赢的脑袋，展开了武林大搏斗。 这边使出一招混世九节鞭，那边就回击一计锁喉杀。 腕部挥动，打的是不亦乐乎。 亚西也愣了，他也看不到脑虫的实体，完全无法体会到这种快乐，只是看着常林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居然在咧嘴傻笑。 “小林林，你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疯了？” 常林捂着肚子斜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好笑的场面，居然一点也看不到。 却在这时，一直还算安静的乐赢，忽然弹了起来。 来了一个鲤鱼打挺。 他的眼中布满了猩红色的血丝，亚西一个不备，就被他撞翻了去，瞬时之间，乐赢就化身千足虫，迅速的朝门口欺近。 与此同时，棕色的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嘉嘉和何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门口。 “我去！” “这什么意思！” 嘉嘉这一推开门啊，就和乐赢碰了个正着，俩人的眼神还好巧不巧的就对在了一起。 也就是嘉嘉战斗经验丰富，才没有被他这副鬼样子吓到，只吼了几声，就用身子护住了后面的何盈。 “这怎么回事！”何盈震惊的伏在她身后。 她好像当真明白了，这次的事，还真是太大了。 “没事，就是被脑虫入侵了！” 听了这一句，原本还算镇定的何盈反而更害怕了。 脑虫是什么东西？ 乐赢又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东西的？ 这个剧组还能不能呆了！ 反正她在身后，再怎么犯嘀咕，嘉嘉也看不到，她迅速从怀里掏出斛，护在身前。 两只连体脑虫在她的眼前正上演着小鬼打架，用粗壮的腕部相互敲击，战况之激烈简直让嘉嘉震惊。 “也就是它们没有嘴啊！要不现在都该咬上了！” “噗……” 高山流水，知音难求啊！ 常林刚刚恢复正常，瞬间又被嘉嘉的吐槽逗乐了。 “老大，你在这里呆了这么半天就真的什么也没做吗？” “我能干什么，一没有容器，二没有半月斩，我能一直躲着，没被它袭击已经算是我命大了。” “我看你不是命大，你是脸皮厚！” “怎么说话呢，忒的没大没小！”常林竖起眼珠，宣誓自己的怒气。 完全状况外的何盈，推推嘉嘉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 在完全看不到脑虫形态的何盈眼里，uu看书 ww.uukanshu 面前的只有几个惊恐的男人，还有匍匐在地，直勾勾看着她的乐赢。 “盈姐，这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你跟紧了我就成，现在前面危险着呢。” “这有什么危险的！” 在何盈的眼里，这就是几个形容怪异的男人而已，完全觉察不出有什么危险。 嘉嘉全神贯注，不再理会何盈。 她现在面临几个难题，如何把斛交给常林，怎样才能离乐赢远一点。 半月斩有它的攻击范围，紧挨着乐赢，她是无法发动攻击的。 “老大，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把它们引开。” “你笨啊！” “上次不是已经试验过了，半月斩可以砍断脑虫的腕部，它一吃痛，就会自己跳开的！” 哦，对了！ 还有这招！ 还是经验太少啊，一紧张什么都没想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身下匍匐的乐赢，忽而扭曲着膝盖，站了起来。 随着咔嚓一口。 双胞胎脑虫兄弟的哥哥终于将弟弟打败，将它躁动不安的头部一口吃掉。 就在他们的面前，两只脑虫居然上演了兄弟相残的惨剧。 变化突然降临，乐赢彻底被脑虫控制，开始企图冲向何盈。 大获全胜的脑虫，那应该算作是嘴角的地方，还残留着弟弟残缺的腕部，保持着抽动的姿态。 脑虫的这位大哥既像是执掌乾坤的大将军，又像是扼制马匹的车夫，总之，是驱使着乐赢，冲破内心道义的阻隔，渐渐成为脱缰野马。 第45章 螽的幻影 万幸的是，如今乐赢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嘉嘉在斛的庇佑下，掩护着何盈一点一点后退。 在这期间，嘉嘉没有放弃敏锐的观察，一双眼睛一直在猖狂的脑虫和伺机而动的常林之间游走。 她在寻找机会。 常林集中精神，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也不知这脑虫是不是刚刚吞食了自己的兄弟，脑子不太正常。 放着常林这样的唐僧肉不啃，非要去盯着何盈。 害的美女花容失色，在几人面前丢尽了脸。 “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已经被嘉嘉保护着退出包围圈的何盈实在是受不了这可怕的折磨，开始质问乐赢。 她哪里知道，这个青年看似木讷，实则早就失了人的心性，已经听不懂她的话了。 “别跟它说话！” 听到叫唤，脑虫登时扭过头来，常林立刻就后悔了，多这个嘴干什么。 嗖嗖…… 多亏常林的无脑行为，嘉嘉抓住仅有的机会，发动攻击，打断了脑虫的一个腕部。 绿色汁液登时喷溅了出来，好像是天上下起了一阵黏黏糊糊的酸雨。 又丑又恶心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关键是这种痛苦的煎熬，除了常林和嘉嘉以外，其他人还完全感受不到。 这真是一项酷刑。 脑虫的腕部遭受毁灭性打击，犹如弹球一样迅速弹开，一切看似进展的十分顺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啊！ 嘉嘉见脑虫跳开了，连忙打直手臂，收起半月斩，一手握紧斛，抬头一看，妈呀，这个东西还真就不好送过去了。 那被弹开的脑虫大哥，居然稍稍一退，就来到了常林的身前。 这真是在场众人都没有料到的局面。 此次的脑虫十分凶残，尤其是当它吞食了自己的孪生弟弟之后，它的力量更是到达了顶点。 它猖狂的挥舞着自己强壮的腕部，常林在没有任何防身武器的情况下，只能尽力闪转腾挪，采取躲避战术。 然而，面对强大的脑虫，这样的计策终究是难以维持的。 不消一时半刻，常林就渐渐显露颓势，而他不断扑腾的动作，更是给嘉嘉的行动造成了困难。 她无法瞄准目标，掷出斛器。 正在局势陷入焦灼之际，常林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副幻影。 一个黑影，完全看不清面容，却死死的挡在他的面前。 黑影伸出了纤长的手臂，常林模糊的意识中，只觉得，那手臂绝对不是出自于人类。 他瞪大了双眼，凝视着灰黑色的手臂离他越来越近，身上仿佛被灌进了铅块，动弹不得。 只能立在原地。 而这时，他的脑中没有任何声音，仿佛陷入一片死寂，犹如沉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保护何盈的嘉嘉，眼见着刚才还手脚利落的常林，竟然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瞬时心急如焚。 坏了！ 她从没看过常林如此呆滞的样子，难道他被螽控制了？ 无法和常林取得有效联系的她，只能做这个猜想。 在常林的眼前，邪恶的脑虫正挥舞着硕大的腕部，弯弯曲曲的光滑触手还不断向下淌着绿色液体。 那就是被嘉嘉攻击的伤口处。 “老大！” “老大！” “脑虫就在你面前，清醒一点！” 然而，不管嘉嘉在一边喊破了喉咙又蹦又跳，常林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这个间隙，脑虫已经将腕部搭在了常林的肩上，绿色的汁液逐渐渗透进他的短袖衫之中，嘉嘉甚至可以感觉到，常林皮下的血液正在逐渐变黑。 他并不算白皙的皮肤之下，隐隐有墨绿色的汁液在流淌。 早先，她曾经听常林讲解过脑虫与螽产生连接的方式。 在脑虫和螽之间，一直是脑虫占据主动，螽只能发出各种信号，引诱脑虫向自己靠近。 至于螽能不能像脑虫一样冲破常林的大脑，展现虚拟实体，这是目前大家都不知道的。 只因自从常林被螽侵入，他就一直运用自己超人的意志力在压制着螽。 一直以来，常林也不知道这样的压制为何会起作用，因为，他的生活确实被螽影响着。 而螽沙哑怪异的声音，幻化出的各种诡异场景，也确实让常林深受其害。 可常林就是能控制住螽，不让它窜出自己的身体，继续危害人间。 然而，就在这一刻，常林的努力似乎要功亏一篑了。 首领，终于找到您了！ 请接受我的供养吧！ 让我变得更强！ 你可知我们的计划？ 当然，我已经尽我所能，进化到最强，现在亟需您的赐予！ 把手伸过来，伸过来！ 我将告知你进化的密码。 就在常林的听觉之外，脑虫和螽正在进行秘密的对话。 而可惜的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见它们的密谋。 他们都与这样至关重要的信息擦身而过。uu看书 unshu 嘉嘉并不具备和脑虫交流的能力，虽然她能够看到脑虫的虚拟实体，她只知道，脑虫恶心的腕部已经彻底缠绕上了常林的上半身。 而她一向自大但还算灵敏的老板，居然一动不动，任由那可怕的枝蔓，缠绕上了自己的躯干。 管不得许多了！ 为了救他，也为了拯救在场的所有人，嘉嘉只能奋力一搏！ 打直手臂，发出夺目光辉的半月斩，瞬时就位。 挥手之间，半月斩擦着空气，耀目而出。 它闪着金光，犹如天使的爱之箭，直奔着脑虫而去。 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将常林从脑虫的纠缠中解脱。 一直在她身后潜伏的何盈，见到这一幕，简直吓疯了。 他们这一伙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异能组织？ 超人？ 蜘蛛侠？ 还是茅山道士？ 一连串的疑问，冲出脑海，何盈看着半月斩闪着耀眼的光芒，冲向了乐赢。 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乐赢变成妖怪了？ 由于普通人只能看到铲除脑虫的武器，而看不到脑虫的实体，所以，在他们看来，嘉嘉他们肯定是在对付乐赢。 但令人惊奇的是，当半月斩擦过乐赢的身体的时候，他居然毫发无伤，而半月斩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折了一个反，又回到了嘉嘉手中。 乐赢跳开了常林眼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痛苦，应该说，此刻的他好像已经丧失了做表情的能力。 第46章 归于平静 在常林的脑内空间中，他似乎陷入了一种纯净真空的状态之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眼前也只剩朦胧的黑影笼罩。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那黑影邪恶的手臂是来夺取他的性命的，可他却做不出任何回应反击。 甚至连尝试性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他的听觉虽然丧失，但视觉还在，这是最痛苦的地方。 他几乎不能转动的眼珠，死死盯着前方，他能看到，那黑影笼罩了自己的全部视线，并且纤长的手臂正牢牢的圈住他的脖颈。 就在这个瞬间，他绝望了！ 他想到那死里逃生的可怕经验，那永远离他而去的友情和爱情，也许，也许他的人生就是一场虚幻。 一切根本都是不曾存在的虚幻空间，就连他自己也不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一切都是螽制造出来的幻影。 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 哈哈…… 多么可笑！ 他竟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也许只有死亡才是他唯一的归宿，他原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界上。 巨大的失落沮丧感困扰着他，他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 在茫茫的黑洞之中，他无法触底也找不到出口。 那黑洞之中，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扯着常林，让他越陷越深。 割断缆绳吧！ 那是你与外界唯一的连接。 只要割断它，你就能回到我们的怀抱。 你不是早就期待如此了吗？ “老大！接着！” 一声刺耳的呼唤，突破音障，刺入了常林的耳朵。 伴随着声音的到来，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仿佛清晨照进房间的第一缕阳光，那代表着新生。 挡在前面的乐赢，带着残破的脑虫，继续逃窜，不再和常林纠缠。 就在这个难得的空当，嘉嘉掷出了血红的斛。 它的支脉已经耸动，正跃跃欲试的期待着新的猎物。 常林依照惯性原理，顺势倾身，斛器就稳稳的落入他的手中。 如此，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 常林无暇去想，刚才失神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卯足力气，先和眼前的脑虫抗衡。 被嘉嘉成功狙击的脑虫，现在正在调转船头向着嘉嘉冲过来。 嘉嘉明白，它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何盈。 “盈姐，抓紧我！” 她将何盈的手，抓到腰上，让她紧跟着自己行动。 何盈虽然对刚才的一幕一幕非常震惊，完全不知道这些怪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她甚至还怀疑，这一切都是幻觉。 可当她把手扶在嘉嘉的腰上的时候，她确定的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与几人激烈的战斗相反，终于获得休假的剧组工作人员，全都抓紧时间吃饭的吃饭，采购的采购，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休息室这边的情况。 这倒是给他们创造了良好的战斗条件。 何盈知道，为今之计，只能先抱紧嘉嘉的大腿，努力脱困，疑问总要等到一切平息之后才能提出。 这边厢，何盈坚定了跟随嘉嘉的心意，那边厢，常林迅速将自己的黑绿的血液释放出来，涂抹在斛的内壁。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在了乐赢的头上。 去吧！ 将它一网打尽！ 就在一霎那，斛血红的支脉就暴突了出来。 待到它接触到乐赢的脑袋瓜，它就迅速扩张，将躁动的脑虫包裹其中。 游戏结束了。 毫无疑问，还未及进化的脑虫，根本就不是斛的对手，一旦被捕获，就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那绿色的腕部，在斛器的包裹下，逐渐枯萎，陷于无有。 因为吸收了弟弟的力量，这只脑虫挣扎的相当激烈，斛的内壁随着它不断的尝试突破，被撑的到处都是鼓包。 但即便如此，脑虫也还是没能逃脱斛器的追捕。 经过大约两分钟，脑虫终于缴械投降，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抵抗，退缩成球状物体。 令人遗憾的是，虽说不是白色的结晶体，可也只是绿色的而已。 常林失望之极。 原本以为一对双胞胎脑虫，怎么也算罕见了，能看到个更高等级的结晶体呢。 关键是，上次的绿色结晶体带给常林的所谓技能，不过是头发打卷，这样的技能得来有何用，简直是浪费时间精力。 一切都归于平静。 解脱了脑虫控制的乐赢，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瞬时瘫倒在地。 这时，慌张的几个人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们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 张亚西去哪了？ 就在刚刚，他还帮助常林控制乐赢的活动，可一转眼，乐赢还在，张亚西却不见了。 难道是被脑虫攻击了？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亚西！” “张亚西！” “快出来！” “事情都结束了！” 忽然，uu看书 ww.uuks靠在墙边上的一个衣柜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衣柜的铁门忽悠开启，张亚西的脑袋探了出来。 “真的都结束了？” 他看了看常林，又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小声问道。 那手还在柜门边上紧紧的抓着，大有如果事情还没完结，他就缩回柜子里的架势。 “结束了，都结束了！” “你快点出来吧！” 常林真挚的看着自己的挚友，略带抱歉。 他认真的想了想，这应该是亚西第一次见识捕猎脑虫的场景，怪不得吓成这样。 “没事就好！” 大家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他，亚西顿觉不好意思，只得挺直了腰板大步走了过来。 当然，在他看似自信的脚步之中，也还是透着点心虚，这一点，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 “盈姐，要不要去休息？”嘉嘉转过身，对遭受重大惊吓的何盈予以慰问。 “不必，我倒要看看，乐赢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心想伤害我！” 大势已定，她的胆子也壮上来了，大咧咧的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凝视着众人。 她的身上还穿着拍戏时的戏服，这样一看，还真有几分大宅门里当家太太的样子。 看起来还挺瘆人的。 不过，这事情八成还真就是因她而起，即便常林是真的想让她回去休息，也是无可奈何。 第47章 我是清白的! 一旁的乐赢，自从与脑虫剥离，就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瘫坐在那里，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化。 他的眼睛明明是睁开的，嘴巴也在喃喃蠕动，可就是一动不动，遭受脑虫侵袭的人，大多都会有这样的后遗症，常林表示已经很习惯了。 “首先，他要怎么办？”坐在沙发上的何盈，按照自己的意愿，开始发号施令。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老办法吧。 在常林的指挥下，张亚西提来了一桶凉水，走到呆滞的乐赢身边。 “兄弟，对不起了！” 哗啦啦…… 凉水倾盆而泻，全都浇到了乐赢的头上，何盈震惊的挑了挑眉。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滴答滴答的凉水，从乐赢的脑袋上落下来，他眨巴眨巴眼睛，居然真的清醒了。 奇迹啊！奇迹！ 此时，摆脱了脑虫控制的他，完全恢复了懦弱的本性。 这么多人都站在身边，凝望着自己，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他稍稍转动头颅，赫然发现，自己的梦中情人，何盈也坐在不远处，挑眉看着他。 那样子，颇为不友好。 他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急于找人承认错误。 终于，他看到了张亚西的身影。 “亚西哥，我这是怎么了？” “额，这个嘛，”张亚西偏头看看常林：怎么着，是你说，还是我说？ 其实谁说都是一样的，这件事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两人的视线交接得有十几个来回吧，终于还是常林败下阵来。 咳咳…… “你们先把乐赢扶起来，总这样坐地上算怎么回事！” 啧啧，以往都是上赶着出来解释，这回可倒好，还吊腰子了。 先让他一回！ 张亚西和嘉嘉配合，把完全不知所谓的乐赢搀扶起来，走到沙发前，一看何盈那副冷脸，瞬时又改变了心意。 转头把他安置在一个塑料椅上。 他满身都是水，坐在沙发上也确实不合适。 亚西给他拿来了毛巾，乐赢简单擦拭一下，全神贯注的盯着常林。 好了，万事俱备，就等着侦探发言了。 常林踱了几步，站到了房间中央。 这件恶事，说来，到底还是起自何盈与乐赢的纠葛。 常林现在还不知内情，可他从乐赢看向何盈那愧疚的眼神中，也窥探到了一二。 “乐赢，你喜欢何盈吗？” 何盈闻言，立刻翻了个白眼，乐赢更是惭愧的连头也抬不起来。 何盈会有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她看不上乐赢，而是在她的眼里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 像她这样的超级明星，个性又不挑剔难缠，在这个剧组里，哪会有不喜欢她的人。 “你不必害羞，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今天，何盈就在这里，我想她也愿意听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 谁想听他的真心话？ 何盈一脸嫌弃。 拜托你不要擅自决定，给我找麻烦好不好！ 她不停用视线和常林交流，后者一意孤行，根本没把她的意见听进去。 反正，他料定，就算乐赢对何盈一片真心，她也不会答应跟他交往，这是一个现实上的差距，不是一时的感动就能解决的。 所以也就干脆不理会她了。 “我，我……” “想说什么就赶快说！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啊！” 嘉嘉窜到乐赢身前，踹着凳子大喊大叫。 那气势，简直能震碎玻璃。 看这厮还在犹豫，嘉嘉又喊道：“听见没有！” 办事这么吞吞吐吐的，怪不得何盈当他是空气。 “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人群封锁的后面，传来何盈低沉的声音，几人赶快退了几步，让乐赢能看到何盈。 乐赢好不容易抬起了头，望着何盈，舔了舔唇：“从开拍时候开始。” “盈姐，您别生气，我对您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简单的倾慕之情。” “反正，拍完这部戏，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您不要往心里去，就当没听到好了！” “装没听到？” “你说得好听！” 何盈蹭的站起来，带着愤怒的眼神。 她走到乐赢身前，俯视着他，吓得他瑟瑟发抖，一个劲的向后缩着身子。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吗？” “你拿着那把小破刀，指着我的时候，你知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刺激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拍了小视频，等着上传吗？” “你说什么？” “我用刀指着你？” “怎么？你还不承认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所措。 这什么阵仗？ 刚刚已经自觉溜边的几个人，纷纷走上前来，观察着二人，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看起来，他们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很大的分歧啊。 “盈姐，我真的没骗你，我没有用刀指着你啊！我这么喜欢你，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乐赢十分笃定的说道，u看书 uuanshu 何盈就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就是你做的事，不信，你问问他们！” 张亚西赶紧凑上前：“真的，你确实用弹簧刀指着盈姐了！” “就是，我们都看到了，你不会是被脑虫入侵，所以失忆了吧！” 几个人围成一圈，不断打量，乐赢也弄不清楚自己失忆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 只听得大家说，他企图刺伤何盈，也不管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简直是三魂六魄吓掉了一半。 忙不迭的给何盈道歉，好话说尽，奈何何盈就是板着脸，不领情。 忽然，常林有了个猜想。 “等一下，乐赢，你刚才拿了刀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没想干什么啊！”乐赢机械性的回答，显然没走心。 “什么都没干？你再仔细想想！” 乐赢冷静下来，渐渐的也觉出些异样来。 他静静的坐好，失忆之前的那段混乱回忆，终于渐渐浮现在脑海。 他的手里好像确实有过一把刀。 是弹簧刀没错，还是没按出来的。 刀是如何到他手里的，当时他不知道，现在回忆起来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还有那些喋喋不休的声音，在清醒的时候，他曾经认为，自己是精神错乱了。 开始出现幻听幻视。 在幻听幻视之中出现的一切，不应该都是假的吗？ 那些喃喃低语是假的，那些罪恶的影像也是假的。 而刀却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第48章 目标牛1凡 乐赢虽然拿着刀，冲向了何盈，可他真的没有想伤害何盈，即便他已经精神错乱，可他还没有丧失基本的判断能力。 他的第六感总是在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是不真实的，完全不能相信。 所以，当他举着刀刺向何盈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只要做一个这样的动作就好，绝对不会出现危害的结果。 他之所以去这样做，完全都是在敷衍声音。 这两个邪恶的声音在他的脑袋里打架，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 确切的说，也就是他进入剧组三天以后。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对何盈情根深种，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声音时而友好，时而邪恶，总是在唆使着他去做那些他心里万分盼望，却不敢实行的事情。 乐赢曾经用力抵抗，他是一个温柔的内向的男子，根本不具备任何的捣乱特性。 即便他对何盈一见钟情，可也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只想在工作的时候，能够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不时跟着她的情绪变化喜、怒、哀、乐。 但自从声音出现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总是觉得心神恍惚，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时空，丧失了时间空间感。 这样的情况让他手足无措，这种与世隔绝的境地，让他只能倾听声音的召唤。 那声音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如倾盆大雨，不断的灌入他的脑海，指挥着他的行动。 声音吵得他日夜不得安宁，工作上也不能集中精神。 直到后来，他才渐渐学会了如何与声音共处。 装作听从它的指令。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这样做的基础是，乐赢认为，这声音只是暂时的幻象，它的指令也只是虚幻，不必担忧会产生现实的结果。 他是这样想的，可结果呢？ 他每一个接受声音指令进行的行为，都取得了成功，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 “我好像确实拿起了刀，可何盈我真的没想伤害你！” “那你想伤害谁？” 常林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怪异之处在哪里了。 “牛一凡啊！” 众人集体陷入懵逼状态，一时之间，连个开口说话的人都没有。 乐赢以为，是他们都不相信他，急忙辩解：“真的，盈姐，牛一凡他不是好人，千万不能相信！” “他出道两年换了四个女朋友，绯闻满天飞，他就是在勾引你，他不是好人！” “他为人轻浮，不能托付，你值得更好的人，相信我！” 这都是些什么话！ 幸亏牛一凡不在这里，否则听了乐赢的胡言乱语，非得揍他不可。 不过，他的回答，也让常林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原来如此。 他就说嘛，就乐赢那个耗子胆，又爱何盈爱得要命，怎么忍心伤害她。 “你是说，你把何盈看成了牛一凡？” “怎么是看成牛一凡，我就是冲着牛一凡去的，不会有错！” “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早把他划拉了！” “你划了牛一凡？你明明是冲着我来的！” “你神经错乱了吧！” “不可能！”乐赢冲动的站起身和何盈对峙，她伸出手，抚在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吧，脑子还清醒吗？” 乐赢愣愣的看着她柔软细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仿佛被下了定身咒，瞬时动弹不得。 他烧了！ 真的烧了！ 刚才是一点也不烧，可当这只手放在他额头的时候，他的心中腾的燃起燎原大火。 何盈，何盈摸了他的额头！ 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好事！ 乐赢惊呆了，何盈看着他越发红润的脸蛋，心思有点想歪了。 立刻撤了手，摆出不屑的表情。 “乐赢，醒醒了！” 亚西伸手使劲在乐赢眼前晃了几晃，试探他的反应。 “哎，你别费劲了，被美人迷花了眼了！” 常林抓起他的肩膀，一通猛摇，足足三秒钟，乐赢才恢复了神志。 “我怎么了？” “没怎么，乱花渐欲迷人眼而已。” 乐赢疑惑的摆摆头，常林不置可否，继续自己的疑问。 “照你刚才的意思，你原本是以为何盈是牛一凡，才动手的，是不是？” “不对，不对！” 乐赢脑袋摇成拨浪鼓：“我看到的就是牛一凡，想伤的也是牛一凡。”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何盈气的直跺脚：“你刚才明明是拿着个弹簧刀向我冲过来，这在场的人都能证明！” “什么牛一凡，你还没过来，牛一凡就跑到房间里去了。” “你是说，我刚才看错了人？”乐赢疑惑的看着何盈，她眼中的愤怒是真实的。 乐赢渐渐感到，自己真是伤错人了。 “你以为我会骗你？我犯得着吗！” “盈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我！我，也许真是眼花了吧！” 乐赢懊丧不已，当他知道，自己真正冲向的目标竟然是心心念念爱慕的何盈，那种心痛的感觉，uu看书wwukanshu.co 让他难以承受。 他捶胸顿足，不停道歉。 “乐赢，不必道歉，你是真的看错了！”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脑虫搞的鬼！” “脑虫？” “那是什么东西？寄生虫吗？” 常林再也忍受不了他们风马牛不相及的讨论了，这样下去，就是天黑了也触及不到问题的核心。 他扶了扶鼻梁，好像那里真有一副眼镜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你被脑虫利用了。” “在开始解释之前，我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保守这个秘密，最好听过就忘，重新开始美好的生活。” “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难道，我们要上刑场吗？你说的好像我们被什么异形生物盯上了一样！” “诶，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常林自然的笑笑，看向何盈，心想这样的大明星，可不是总有机会看到的，赶紧多看两眼才是正经的。 “脑虫它就是一种异形生物，形状怪异，非常恶心，它以人类的不健康情绪为食，一旦被他盯上，就会被他以各种手段引诱着去做坏事。” “一开始也许是无伤大雅的，比如碰洒一杯咖啡，剪掉别人的新衣服，但脑虫的唆使不会止于此。” “它寄居于人体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不断吸食人脑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它会不断教唆宿主去做更多的坏事，产生更大的心里不平衡感，宿主的负面情绪越多，脑虫的食物也就越丰富。” 等一下，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第49章 男女大变身 难道，这个高瘦男人，还真的能够未卜先知？ 他说的话，和乐赢的症状竟然有几分相似，或者说，那种运作模式是如出一辙。 乐赢脑中的声音不就是一直在指示他做事吗？ 他确实倾慕何盈，可他很有自知之明，何盈是大明星，他就是个穷剧务，他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所以，即便内心心潮澎湃，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只求能在她不注意的地方，默默注视着她就好。 结果，这可恶的声音来了以后，他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各种奇怪的事情。 经了常林的提醒，乐赢终于意识到，他身体的一切异变，有可能都是脑虫捣的鬼。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出现种种古怪行为，都是因为被脑虫入侵了？” “正是。” “七，你不要替他开脱，他举个弹簧刀冲向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故意伤害未遂！” “我要是狠一点，都可以到法庭去告你！” “什么脑虫，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想把他意图伤害我的事情，推给那些无形无状的怪物？” 何盈吧嗒吧嗒的，扫射面积一大片，从乐赢到常林，都被她批了一个遍。 “盈姐，你别生气！我们老大没骗你，是真的有脑虫这种生物，主要就是搅乱人心的，刚才我们的猎捕行动，你也看到了，这就说明，乐赢的怪异行为，都是受了脑虫的驱使，不是出自他的本心。” 闪着明亮光彩的半月斩呼啸飞过的场景，跃入何盈的脑海，她疑惑了。 “你们说的这个脑虫，当真有这么大的威力？” 嘿嘿，有门啊！ 嘉嘉赶紧再接再厉：“没错，盈姐，我和老大都是噬虫师，专门猎捕脑虫的。” “刚才我们和脑虫战斗的场景，你可是全程都围观了，脑虫真的凶恶无比。” “它们不止会折磨乐赢，也会驱使他害人，所以，你们都是脑虫的受害者。” 这时，在嘉嘉柔和声音的解释下，几人的心情都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各找座位，听常林诉说。 “你也很痛苦？” 在这样诡异的情境之下，乐赢竟然顺利升级，坐到了何盈的身旁。 “是吧。”乐赢艰难的说道。 到现在为止，他的头还在隐隐抽痛，就像是神经痉挛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十分痛苦。 他说的不是假话。 “也是难为你了。” 何盈凝视着他，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乐赢感激涕零，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在场众人的目光，显然已经被这一对没什么深切关系的人吸引去了目光。 常林心急如焚，他还等着赶紧解说完毕，拍屁股走人呢！ 天气这么炎热，这个破地方的空调也不好使，他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诶，各位，我还没有说完。” 他提高了嗓门，总算是拉回了部分人气。 “不过，作为一名噬虫师，其实，我对脑虫在宿主体内是如何运作的，也十分好奇。” “乐赢，你还记得，你剃坏牛一凡眉毛的那次，你看到的是谁？” 说起那一天，乐赢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哭笑不得。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着了。 说起那一天的事情来啊…… “我那天看见的是盈姐啊！” “我认为我一直在给盈姐化妆。”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在给牛一凡化妆，你进化妆间的时候，没人告诉你吗？”唯一知道此事情况的张亚西，敲了敲乐赢的脑门。 “没有啊！” “那天我就是个临时顶替的，根本就不知道要给谁化妆，他们就告诉我化妆间里的演员急等着化妆，让我去弄一下。” “我推开门一看，里面就只有盈姐一个人，所以我就按照女妆给画了。” “你在发什么疯，我那天根本不在化妆间！” “你是在给牛一凡化妆，还把人家的眉毛给剃下去一半！” 何盈完全不明白乐赢的脑回路，可又急于找到自己被袭击的真实原因，不停在一边大喊大叫。 让乐赢的脑袋更是陷入一片混乱，连头都不敢抬。 “我那天看到的真的是盈姐你，你就坐在皮椅上，还夸我画得好来着。” “我什么时候夸过你，你梦游呢吧！” “等一下，何盈。”常林拦住了暴躁的何盈，转向乐赢：“你确定，你当时看到的是何盈？” “当然！”乐赢使劲的点头，唯恐在场众人不相信他。 “亚西，你能确定，当时从化妆间里冲出来的是牛一凡？” “这还能有错，”亚西面露不屑：“就因为这个事，剧组还要多出钱安慰牛一凡，怎么会有假？” “导演也能证明啊，牛一凡的眉毛到现在也没长出来，都靠画眉撑着呢！” 好了！ 常林拍拍掌，这件事算是破案了！ “你怎么这么激动？”何盈就像是看精神病现场表演一样瞪着常林，常林报以和煦一笑：“别急，我这还有问题。uu看书 .ukanhu” “乐赢，你还记得，前几天，你还送错了一次衣服。” “本来是让你送一件什么衣服来着，”常林话到嘴边，却忘记了。 亚西一听他的话锋，马上就接上了：“一开始让他给牛一凡送一件马褂，结果，他拿来一件旗袍。” “等一下，你不会是那天也认错人了吧！” 张亚西做出了合理猜测，然后，狐疑的看着乐赢的脑袋越垂越低，看来，八成就是这个原因了。 “原来你一直是把我认成了牛一凡，把牛一凡认成了我？”听了这么多的分析，何盈也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我也不清楚。” 面对何盈的逼问，乐赢早就已经毫无招架之功，这里要是能有个地洞，他都能钻到里面不出来了。 “还是让我来解释一下吧。” 常林往前跳了一步，亚西和嘉嘉看着他幼稚的样子，皆是摇了摇头，无可奈何。 他可真是不简单啊，被脑虫折磨成这副样子，居然还可以蹦蹦跳跳有心情开玩笑。 就在这种鄙夷的氛围中，常林展开了他的演讲。 “看来，这次脑虫侵入的重点就在于混淆视听。” “也就是说，侵入乐赢脑中的虫子，非常清楚乐赢倾心于大明星何盈。何盈是他心中完美的化身，而乐赢也知道自己平凡无奇，根本配不上何盈。” “当这种自卑又仰慕的抑郁心情积累到一定地步，他就被四处游荡寻找宿主的脑虫看上了。” 第50章 闹剧收场(端午快乐~~) “脑虫十分狡猾，他们利用乐赢的内向不善言辞，混淆他的视觉，让他眼前出现各种混乱的画面。” “他的心中出现了一个假想敌，那就是当红小生牛一凡，他认为，牛一凡要蛊惑何盈，在乐赢的眼中，牛一凡的脸，一概换成了何盈的。而何盈的脸也全都被换成了牛一凡的。” “可怜的乐赢就这样天天对着牛一凡的脸犯花痴，又对自己钟爱的何盈憎恨非常。” “他在这种幻影的蛊惑下，总是做出啼笑皆非的事情。” “给男人牛一凡剃女人的细眉毛，企图刺伤女人何盈，这些行为完全都是男女颠倒的。” “众位若是不信，可以回忆一下，这些天来乐赢的种种行为，就拿我刚才目睹的那一幕来说吧。” “刚刚明明是导演让他拿个木箱给何盈垫脚，结果呢，他却把木箱给了牛一凡。” “乐赢，你当时送木箱的时候，眼里看到的是谁？” “盈姐啊！” “亚西，你刚刚在场外，看乐赢是给谁送去了木箱？” “额，是牛一凡。” 这一次他回答的非常痛快，看来，大家都已经开始认同这个观点。 唯独何盈还在愤愤不平。 “哼！” “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扯谎？” “他说看到的是谁就是谁，我们又不能钻到他的脑袋里，调查他看到的究竟是谁！” “何盈，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常林的脸色第一次阴沉了下来，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明星还是小虾米的区别。 他关心的只是被脑虫入侵的人之后的心理健全。 他太了解这些被脑虫入侵的人他们所遭受的痛苦，至于其他普通人的感受，他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这并不是愤愤不平，而是经验所得。 他们也看不到脑虫的实体，更加感受不到脑虫的实际威胁，在这样的前提下，能够理解是最好的，常林也感谢他们。 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不必过多苛责。 “请你好好看看这张脸，他像是能够伤害你的吗？” “再者，之前他的工作已经出现了很多差错，从他自己的言语之间也可以判断出，他就是被脑虫干扰的患上了还脸症。” “自从他被脑虫入侵，就一直把牛一凡当成了你，把你当成了牛一凡。如果不是脑虫作祟，以他小心翼翼的性格，根本不会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情来。” “请你好好想一想。”他看着何盈的脸，见她的表情略有软化，更加诚恳的劝说她。 这次谈话可不只是为了帮助乐赢康复，更重要的是，他举起弹簧刀， 冲向何盈的行为，虽然没有真的伤到她，但是，真议论起来，也足以构成伤害未遂。 在这次的事件中，何盈完全是无辜的。 她又是一个大明星，脾气大得很，不好说话，如果她真的想追究乐赢的责任，那众人也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看着乐赢被送上法庭。 所以，现在在一切还有转圜余地的时候，常林费尽心力想为乐赢争得何盈的谅解。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好几双眼睛就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何盈，何盈第一次觉得，她在剧组里也是可以成为弱势群体的。 何盈是个非常幸运的人。 可以说，她是一路在鲜花和赞赏之中长大的。 美丽，优秀是这些溢美之词伴随着她，让她时刻沉浸在幸福之中。 面对这样的盛赞，何盈一直保持着一定的冷静。 应该说，她认为她能保持这种有距离的不倨傲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她从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她在剧组里也总是温柔有礼的。 她认为这样的态度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可她从来也没有意识到，还有人用这样卑微的心态在爱着她，或许是说，爱情还可以如此表达。 所以，她不相信，一个对自己毫无示好表现的男人，会这样深刻的爱着她。 “恩。”乐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他低垂着头，根本不敢正视何盈那秋水含波的一双眼。 一旦没了脑虫助威，别说是接近何盈了，就连对视他都不敢。 果然啊，他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那熟悉的青玉镯子，面容一凛。 “盈姐……” 何盈咧嘴一笑，真如春花般绚烂。 “握个手吧，还能做朋友。”这就是何盈的底线了。 对于他来说，做女朋友是不可能的，但是，朋友还是可以接受的。 乐赢犹豫着，踟蹰着，最后，他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 只敢在她的手指上牵了一牵，就马上缩了回来。 常林围观了这一幕，暗自庆幸，看来，何盈还是个善良的人啊，至于乐赢，他想，他也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的。 闹剧收场，在张亚西的护送下，常林和嘉嘉走出了休息室。 户外耀眼的阳光让常林眯了眯眼睛。uu看书 .kanshu 那些好不容易获得假期的工作人员，在场外忙忙碌碌，好像刚才的一场险剧根本都不曾发生一样。 “亚西，怎么样现在微博上有消息吗？” “没有，你放心，导演早就交代下去了，这件事绝对不会外传。” “我这都刷新半天了，也没见有任何新闻图片，不论是何盈还是要赢在剧组的人缘都很不错，我想，没人会去多嘴的。” “那就好。” 嘉嘉向前走了几步，非常疑惑的看着常林。 “老大，你不觉得缺了点什么吗？” “当然。” 常林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凝视着前方，心想，他不会这么没有眼色吧。 就在几人即将离开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一抹上蹿下跳的身影朝着他们奔了过来。 “额。” 张亚西、常林、嘉嘉三脸懵逼。 就见镜仔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的向他们跑过来，手里的东西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t恤衫，签名本，纸夹子，应援扇，应有尽有。 “老大，怎么样，都解决了？”他兴冲冲的过来，好像没事人一样。 “你干什么去了？” “我们在这里和脑虫缠斗，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嘉嘉呀，还是太年轻，这么点事都看不出来。 常林把镜仔的签名本拿过来，看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各式签名，一下就明白了，他刚才是去“忙”什么了。 第51章 见面分1半 “诶，我又看不到脑虫，也不会搏斗，跟你们在一起只能碍事而已。” “你看看，这是导演的签名。” 他转过身，将后背上大大的签名展示给嘉嘉。 “还有这个，”他激动的举起两个小扇子，递给嘉嘉：“这是牛一凡的，我签了两个，送你一个，怎么样，我考虑周到吧。” 嘉嘉看到这歪歪扭扭的签名，马上就联想到了刚才他的那副怂相，颇为嫌弃的撇撇嘴。 “我不要了，好恶心。”她退开三步远，根本不想和这把扇子有任何的接触。 镜仔完全摸不着头脑，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要牛一凡的签名，怎么才过了屁会儿功夫又嫌弃成这样。 女人的心思真是多变的难以捉摸。 然而镜仔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把这些签名都一一收好。 现在，这些东西可是大宝贝了。 老值钱了。 任务完成，常林将善后工作（烂摊子）丢给张亚西，豪爽的带着两人打车返回了毛豆。 五十三块的打车钱令常林痛心疾首，自从进了咖啡屋的门，就一副随时要扑街的模样。 嘉嘉给他端了一杯水，大喇喇的坐在对面。 “再这么哭丧脸，小心收到不好的技能！” 这话别人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常林可一听就听出来了。 他想到那绿色结晶体，便立刻坐直了腰板，佯装一脸正气。 再看嘉嘉，嘴里叼着牙签做不屑的看着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能给我念点好吗？” “老大，我这就是为了你好啊！” “你想想，上次你获得技能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是头毛打卷这一类的吧。谁知道，这次会得到什么技能！” 她翘着个腿，脚腕晃晃荡荡的就开始忽悠常林。 她越想越觉得常林的这个技能来的很奇怪，自从知道了这件事她就无法释怀，在等候何盈拍戏的间隙，歪脑筋就动了起来。 也许，这脑虫赐予常林技能，那也是看着他的表现来的。 俗称看人下菜碟。 如果常林心情好，干劲高，那获得的技能也会相当实用。 反之吗，就嘿嘿嘿了。 常林陷入沉默，那不知何时会浮现的特殊技能让他惴惴不安，仿佛他即将得到的不是一份礼物，而是一颗定时炸弹。 两人随意聊天，嘉嘉突然感到一丝吊诡，这店里也太安静了。 镜仔去哪了？ 半天都没听见他的声音了，这人平时叨叨叨，叨叨叨，最喜欢碎碎念。 这会怎么没声了？ 大发从椅子底下窜了上来，嘉嘉将它抱住，对着它的瘪脸严肃问道：“大发，你知道镜仔去哪里了吗？” 大发毫无兴趣的别过头，以一个哈欠结束了这场对话。 她只能起身，在大堂里找寻，目力范围以内，根本没有镜仔的身影。 不对啊，他刚刚明明是跟着他们一起进门的，跑哪去了？ 扩大搜索范围，她终于在距离卫生间最近的一张餐桌那里找到了他。 镜仔捧着个手机，嘴巴咧开老大，酒瓶底的镜片后面，反射出兴奋的光芒。 他这是干什么呢？ 还故意躲着人，嘉嘉倚在墙边上，静静的观察。 “现货，当然是现货了！” “照片不是都发给你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便宜点咯，一千块。” “开什么玩笑，三千块一分钱都不能少，这已经是优惠价了，你考虑清楚，这可是牛一凡的亲笔签名，多少人排队都抢不到。” “过时不候，你再犹豫，我就卖给别人了！” “别呀，一定要留给我！我可是牛一凡的死忠粉！” “看在你……” “诶，你干什么啊！” 嘉嘉从来都是简单直接属性，枉顾还没有发出去的微信，就把手机抢了过来。 纤细的手指滑动，镜仔的小阴谋便浮出水面。 哼哼。 原来镜仔这个老实憨厚的，歪脑筋也不少嘛。 微信转账页面，各色明星签名的照片，从来也不缺钱的镜仔，居然把那些明星签名都给倒卖了。 嘉嘉不断滑动屏幕，查看交易记录。 “卖出去多少了？” “没多少，就两个而已。” “何盈的还很畅销，牛一凡的就不好卖了，网上说的是一点没错，这些小鲜肉的粉都是叫唤的欢啊！” 倒卖明星签名，就算是正当交易吧，也总有点不好意思。 镜仔站起身，在嘉嘉面前拼命辩解，嘉嘉完全不为所动，看完了交易记录，就把手机拿到镜仔跟前。 镜仔笑嘻嘻要接，嘉嘉又把手机抽了回去。 她挑挑眉，做暗示状，镜仔显然没有弄明白她的真实意图。 “嘉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见面分一半。uu看书ww.uuknsh.co ” “你这也太黑了！” “绝对不行！” “有什么行不行的，你有时间弄到这些签名，也是我和老大在拖时间的功劳。” “我们拼死拼活的斗脑虫，你在后面拿签名，全捡现成的，你不觉得该有点表示吗？” 是是是，是该表示，镜仔点头如捣蒜，终于把手机拿了回来，这嘉嘉也太不给面子了。 直接把手机拿走，刚才的生意他还没彻底谈成，这要是煮熟的鸭子飞了，分钱就更别想了。 嘉嘉凑近镜仔，在他的耳边低语道：“记着，别告诉老大！” 女人，果然阴险狡诈！ 相比热闹繁华的贝灵街，与它一街之隔的柳湾道，绿树成荫，安静怡然。 市第一中学就坐落在这里，一中是天海市最好的公立中学，这里聚集的学生大致有两类。 绝大多数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他们是日后天海市升学率的重要保障。 一少部分学生，学习成绩不知，可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将孩子送到一中，一方面是希望通过优质的教师资源，提升学习成绩，将来通过孩子自己的努力，考个好大学。 另一方面，孩子的成绩不佳，可又不能放到普通中学去丢家长的脸面，父母又都是有钱人，花点小钱，就可以进入一中学习，当然这样的学生只能入驻普通班。 如此操作，家长们的腰杆也硬了，每每见到同事朋友，都可以吹一句，我孩子是一中的，感觉特有面子。 第52章 双生—呕吐 柳湾道对面，因为紧邻一中的便利优势，也成为了一条小有规模的商业街。 精品屋，文具店，快餐店林立，都是针对中学生们的需求。 街市的热闹程度也是按照一中的作息时间不断变化，分为早高峰，午高峰和晚高峰三个时段。 mkk炸鸡汉堡店。 早间七点，正是学生们入校的高峰时段，一中门口停靠的私家车把宽敞的四车道挤得水泄不通。 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女，拉着手，匆忙穿过马路，来到mkk。 齐耳短发的少女，迈腿一蹦就跳到店前的台阶上。 说是炸鸡汉堡店，其实不过是个售卖小窗口，连塑料桌椅都没有一副，更没有可供堂食的用餐之处。 窗口前的小台子上，放着塑封的餐单，她经过思考终于做出了决定。 “超霸牛肉汉堡一个。” 另一长发少女，根本就没有点餐的欲望。 她站在台阶下，白皙的脸庞表情十分扭曲。 她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那痛苦的表情挥之不去。 “雅玉，你不吃吗？” “不了，没胃口。” 素素回头，担心的望着她：“你这样可怎么行，昨天你午饭就只吃了一丢丢。”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素素的话，好像飘在天上，隔着一层薄雾，让陈雅玉分辨不清。 抽痛一阵阵的传递上来，应该是胃部，可她还是觉得浑身都在疼痛。 她痛苦的弯腰。 “雅玉，你怎么了！” 刚吃了一口的汉堡丢在一边，素素奔向她，而这时，陈雅玉已经哇哇狂吐了。 满地都是白色的泡沫，素素轻拍着她的后背：“雅玉，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帮你请假，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雅玉紧紧的攀住素素的胳膊，支撑着自己站立起来。 素素递过纸巾，雅玉仔细擦拭嘴部，她看着地上的黏腻绿液，露出惨笑。 “不过是功课压力太大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的吗？” 素素看着雅玉惨白的脸，担心的摇摇头。 那种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渐渐消散，雅玉支撑着身子，在素素的陪伴下，缓慢的来到斑马线前。 醒目的红灯就在眼前，雅玉拉着素素就要往前走。 “你怎么回事？” “红灯啊，禁止通行！” 素素猛扯住她的肩膀，才算把她拉了回来，雅玉呆滞的看向前方，将一切异样都推给身体不适。 素素不过是个小女孩，就算有怀疑，也不会往深处想，雅玉看她脸上恢复了笑容，再次和她嘻嘻哈哈，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踩着上课铃，两人终于跑进学校大门。 雕花铁门缓缓关闭，一切异形异状再次蛰伏起来。 ………… “老大，看够了没有啊！” 嘉嘉歪着头，看两个少女牵着手，脚步轻盈的穿过马路，奔向校园。 啊，多么甜蜜美好的一幕啊！ 长发飘飘的娇俏模样，在嘉嘉的眼前重叠，她也曾这样年轻过，可是却从没有这样美好的回忆。 她现在不过二十出头，可是，她却从来也不愿意触碰青少年时期的回忆。 晦暗的颜色，几乎笼罩了她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不堪回首。 每每想到那时的情景，她就不寒而栗，心像被铁锥戳了一个大洞。 常林打量着她，隐隐欲出的泪水，呆滞的凝望，他马上意识到，嘉嘉又陷入回忆中了。 “这个女孩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低沉的声音，终于把嘉嘉从回忆中唤回，她甩甩脑袋，盯着前方。 “难道是有虫？” 在常林的口中，能说出是有问题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恶臭，常林依照气味进行锁定，很快就找到了脑虫的宿主。 然而，与以往遭遇过的脑虫不同，这次的恶臭好像混杂着一些其他的气味。 那感觉就像是经过榴莲摊。 “已经开始呕吐了，看来很严重了。”他暂时放弃对臭气的追寻，冷静的评价。 “呕吐，呕吐也算是症状的一种吗？我看她行动挺自如的。” 常林将两个女孩的模样，默默记在心里，带着嘉嘉返回了贝灵街。 脑虫入侵引发的症状千差万别，因人而异。 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在和嘉嘉他们合作之前，他已经和脑虫周旋了很长时间。 对这种异形生物侵入人脑产生的种种怪象，了解的更为清楚。 一个少女，怎么会被脑虫入侵的，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十六七的年纪，常林自己像这么大的时候，还是天真无邪的少年，整天无忧无虑的打球吹牛。 而面前的长发少女，居然已经被脑虫入侵，可见她心理阴影之大。 两人今早从贝灵街绕过来，完全是源于常林的夸口。 这位先生，上个星期大赚特赚，居然实现了盈利。 经常被欠薪的嘉嘉，哪里能够放过他。 一早来到毛豆，uu看书.uukanshu 赶着常林还没有开门之前，就拉着他出门寻大餐。 常林是个场面人，平时没钱也就罢了， 现在有了钱，自然要大方一点。 他热情洋溢的带着嘉嘉走街串巷，口口声声的承诺吃大餐。 等到了柳湾道，嘉嘉彻底傻了眼。 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铺加起来，人均消费都超不过五十块，就这还敢叫吃大餐。 就见常林气势恢宏的一挥手。 嘉嘉，这条街上的东西，你随便买！ 买，买个屁啊！ 他以为他是塘主吗？ 这条街都让他包了？ 最后，经过一番协商，大餐是没有的了，麻辣烫的走起吧。 有了这个因缘，这才看到刚才的一幕。 二人回到咖啡屋，镜仔在忙活着，居然已经有客人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毛豆咖啡屋的风水格局有了改变。 从门庭冷落到人流不息，简直是瞬间巨变，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三个男客人，聚在墙边的沙发上，正在愉快的刷女团，几人盯着手机屏幕，小声议论。 还没到用餐高峰期，常林也不会理睬他们。 他们几个也很有眼色，为了能在咖啡屋里多呆些时候，点了许多饮品。 嘉嘉拿出一大块黑布，自信昂然的来到了后厨大门处。 镜仔端盘子出来，猛然间就被这大块黑布吓得猝不及防，盘子都差点掉了。 第53章 双生—红线 “嘉嘉，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要吓死人啊！” “这怎么会是吓人呢？这明明是辟邪用的。” 嘉嘉把布块扶正，振振有词：“这可是施加了咒语的，是我的最新实验作品。” “我们店里有老大这个招祸体质，周围实在是太多的妖魔鬼怪了，有了这块布，至少能保证后厨里是安全的。” “保证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 “我先在这里实验着，要是效果好，就在大门口也挂一个。” “就这个东西，你还想摆到门口？” 常林从柜台前幽幽踱过来，对此举嗤之以鼻。 这间咖啡屋，他说了不算也没什么，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嘉嘉到底有没有把咖啡屋的经营范围搞搞清楚，他们这是餐饮娱乐行业。 挂这么晦气的东西，还有人敢进门吗？ 这不是毁人吗！ 不顾嘉嘉的阻拦，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黑布块给扯了下来，嘉嘉努努嘴，对他的不知变通深表遗憾。 “说正经的，老大，那女孩怎么办？” 陈雅玉难受呕吐的模样，总是在嘉嘉的脑中挥之不去，她寄希望于常林，不知道他能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常林在柜台里忙着记账，铅笔划在纸张上，发出沙沙声。 他是一个念旧又复古的人，从小到大，都喜欢铅笔字，他从本子里抬起头来，一双死鱼眼里，透出精明的光。 “办法，也不是没有。” 嘉嘉和镜仔都在眼前，常林的笑容，让他们心里犯了嘀咕。 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办法。 第一中学高二三班。 经过午休，学生们精神抖擞的开始了下午的课程。 这是一节物理课，也是素素最讨厌的课程。 她还记得初中物理老师对她们的教诲：同学们，千万不要把物理最后学成了勿理。 那个头发花白，个子小小的老太太，就是她的第一任物理老师。 她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物理二字，然后用板擦形象的将牛字旁遮住，这样对台下的学生宣布。 “看来真是勿理了。” 素素在嘴里这样嘀咕，声音极细微，她回头瞧瞧，从刚才开始陈雅玉就一直趴在桌上。 她最近的状态非常不好，两人虽然只是同学关系，但素素也能看得出来，陈雅玉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迫着。 到底是什么？ 她猜想不出。 红色的细线从天空飘过来，逐渐缠绕身体。 红线越缠越紧，细嫩的白肉，从红线的缝隙里挤出来。 好像一条条滑腻腻的小鱼，难看极了。 快看，这就是赘肉！ 你太胖了！ 多么丑陋！ 红线绑缚了陈雅玉全身，她忽然感到难以呼吸，她用力挣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她像是被红线包裹住的僵尸。 脖颈刺痛难忍，她用力拉扯，这才发现，红线早就已经将她细瘦的脖子死死缠住。 一圈又一圈，越来越紧。 她绝望的想到，长脖族女人脖颈间的项圈。 现在的她和她们也没有什么差别吧，不过是束缚的奴隶，看似活着而已。 她张开双手，渐渐放弃了抵抗。 身子底下，好似有一团云雾，将她托举起来。 轻飘飘的感觉，陈雅玉好像是飘荡到了天上，她的身下是棉白的云雾。 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畅然。 如果就这样面对死亡，应该也是极好的。 她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噗通一歪，整个人从椅子上轰然滑落。 “雅玉！” 在陈雅玉彻底栽倒在地之前的一秒钟，素素从前座冲了过来，接住了她，座上的同学们也都躁动了起来。 刚才还在黑板前滔滔不绝的物理老师，扔下手里的碳素笔，跑到陈雅玉身边，看她面色苍白，牙关咬紧，也紧张了。 “老师，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送医院！” 物理老师二话没说，就把雅玉打横抱起，素素自告奋勇，也跟了去。 没了老师管教的教室，瞬时间人声鼎沸。 看小说的，打游戏的，个人都拿出自己的装备，抓紧时间玩耍。 也有部分学生关注着陈雅玉的病情。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的结果就是，减肥过度。 突如其来的昏迷，让同学们惊觉，陈雅玉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规矩吃饭了。 这种不规矩，不是说她彻底放弃饮食。 而是说，她好像对吃东西这件事意兴阑珊，陈雅玉是独生女，父母都是大忙人，也许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 好在一直以来陈雅玉的学习成绩非常好，行事也规规矩矩，基本不需要他们操心。 这也许才是父母敢于让处于青春期敏感躁动的女孩，独自居住的理由。 而最近，可以肯定的是，陈雅玉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陈雅玉的病情，已经不是送校医院就能解决的了，在素素的帮助下，120救护车很快抵达。 物理老师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是抱着一把骨头。 这个孩子怎么回事？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就在这样的疑问之下，uu看书 .uukanshuco 他带着素素一起，登上了救护车。 傍晚，一中对面。 嘉嘉和镜仔站在边道上，面无表情。 他们一个穿着绿色葫芦一样的泡泡装，一个穿着猫猫套装，如果这里有个黑洞，嘉嘉真想钻进去不出来。 黑洞啊，请你开开恩，把我带走，她这样想着。 下课铃响，从校门里走出一群学生，他们立刻精神抖擞，挥舞着宣传单。 “毛豆咖啡屋开业一周年大酬宾！” “买咖啡送甜饼，更有超值惊喜套餐！” 学生们听到吆喝，纷纷过来围观，宣传单很快分发一空。 没错，这样的装扮就是老板常林，一手编排的好戏。 时间拨回到中午休息时分。 自从常林神秘兮兮的宣称想到了好办法，嘉嘉和镜仔就一直缠着他。 各种软磨硬泡，奈何常林就是不为所动，一个字都不吐露。 再加上上午生意好，准备餐饮都来不及，这件事也就这么搁下了。 到了中午，嘉嘉见他吃饱喝足，马上又追问了起来。 常林这才把方法揭晓。 “你是说让我穿着道具装，跑到学校门口发宣传单？”嘉嘉瞟着他拿出来的道具服，气的嘴歪眼斜。 “是啊，有何不可？” “不然，你说说我们怎么混进学校，搞清楚情况？” 第54章 双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常林很有把握的质问着，与此同时，他已经将道具服拿出来了。 他俩一看就傻眼了。 就这？ 穿着如此愚蠢的衣服，往街上这么一站，还能见人吗？ 这也太丢人了！ 嘉嘉脑袋摇成拨浪鼓，坚决不同意，镜仔更是强烈反对。 绿色葫芦服，就是常林分配给他的。 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怎么能穿成这副德性。 实在是太没有自尊了。 浑身披绿，不可接受。 常林忍着笑，好言相劝。 “镜仔，这也没什么，这可是我根据我们咖啡屋的特性，特别定制的宣传服，早就想拿出来让你们试试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回正好，上次印的宣传单还剩下不少，你们穿着这个去一中对面的柳湾道发传单。” “嘉嘉，尤其要注意，如果看到早晨的少女，一定要把她带到咖啡屋来。” “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嘉嘉抚摸着猫头，大概明白了常林的用意。 他们几个成年人，想接近中学女生，确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查明真相，也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二人机械性的发完宣传单，学生群也渐渐散开，这时，下课的学生基本上都走光了。 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还不断从校门里走出来。 嘉嘉心急如焚，从刚才她就一直瞪着眼珠，四处搜寻雅玉的身影。 奈何一波又一波的学生走过，就是没有看到她。 今早她的状态可不太好，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夕阳落下，气派的教学楼里，只剩下三楼的白炽灯还亮着，嘉嘉知道，那一定是高三毕业班的教室。 他们也不知道少女们所在的年级，如果她们是毕业班的，说不定就要等到天黑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正逆着人流，走进校园，站在马路牙子上的嘉嘉，一眼就认出了她。 “快，就是她！” 两人穿着奇装异服，奔向校门口，在素素踏入校门的前一秒钟，拦住了她。 “同学，同学请留步。” 素素吃惊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穿成这样，这是什么style，cosy吗？ 面对这种场面，镜仔是指望不上的，嘉嘉只能独自努力。 “同学，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关心你的朋友，就长头发，皮肤很白的那个，早晨在对面街上她还吐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 素素充满戒备的看着二人，镜仔不以为然，他也没见识到陈雅玉的情况，干脆退到了一边，去和便道上的大树作伴，方便两位女士说话。 没有他这个男人在场，素素应该会更放松些。 “同学，你不必担心，我们只是想帮助她，她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素素深吸一口气，心中疑惑，她不过是碰巧看到雅玉呕吐，怎么就能判断，她的情况很危急。 素素根本不愿意相信这样装扮怪异的陌生人，不过，嘉嘉焦急的眼神又让她心软。 更何况，雅玉都已经进医院了，如果这两个人能有办法帮助她，她为什么不试试。 “你们怎么帮她？”她故意没有提及雅玉的病情。 “给你这个。” 嘉嘉把最后一张宣传单递给她，上面有毛豆咖啡屋的具体地址。 “贝灵街你认识吧，从学校往前走两个路口，往东走，不到200米就到了。” “这件事不好在这里细说，你和你的同学如果能到咖啡屋来，就最好不过了。” “你不必担心，我们是正经营业的店铺，绝对不是黑店。” 异样的眼神投射过来，嘉嘉明显感受到了素素的怀疑。 “不要太晚来，咖啡屋晚九点关门，在这之前店里还有客人，非常安全，你可以放心。” 毛豆，这个名字好像确实很熟悉，素素想起来了，就是那家有萌猫的咖啡屋。 “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到了这个时候，嘉嘉才想起来最关键的问题居然都没有问。 素素一时没理她，根据她的记忆，这个咖啡屋营业根本就没有一年吧，素素盯着宣传单上的标语，简单应道：“我叫闵素素。” 嘉嘉用热烈的眼神盯着她，就怕她反悔，素素想了一会，又补充道：“呕吐的女生叫陈雅玉。” “她在哪里，可以带她一起过来吗？” “不行，她进医院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和物理老师一起送她去就医的，低血糖加营养不良。”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回教室拿书包，具体的情况，出来再说。” 说完这几句，素素快步向教室的方向跑去。嘉嘉目送着她的背影，猜想着陈雅玉的病情。 她暗自祈祷，希望脑虫的入侵，不要给她带来更多的伤害。 稍侯了片刻，天已经快黑了，素素肩上背着一个，手里提着一个，急急忙忙的走出校门，没有和两人靠拢，而是躲到树下打电话。 “妈，学校要加一节晚自习，我七点半才能下课，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放心吧，我能干什么去啊，u看书 ww.uuans 上完课就回去了。” 殷切的嘱咐，真情的担忧，天气炎热，嘉嘉终于将玩具猫头摘下，素素的话语，一丝丝传入耳朵。 她看着年轻的少女，在树下轻声细语，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副景象。 “看什么呢？” “快走吧。” 结束通话，快步走了过来，嘉嘉还在发呆，素素爽朗的拍拍她的肩膀，镜仔跟在后面，几人前往毛豆。 “有妈妈关怀，真好！” 嘉嘉热切的看着素素，短发女孩的脸上挂着活泼的笑容，明亮的眼睛仿佛是星星在闪烁。 她停下脚步，拧了拧眉毛，表情怪异的看着嘉嘉。 她这是说谁呢？ 我吗？ 她惊奇的想到。 “别误会，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我老妈才不会关心我什么时候回家，这点钟，她早就开始搓麻了。就是我不打电话报备，她也不会担心。” “既然如此，你还打电话做什么？不是自找麻烦？” 镜仔凑上前，终于插了一句话。 稚嫩的脸上，呈现出老练的神采，对于这件事素素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她摇摇手指，开始演讲。 “不打电话才麻烦呢！” “要是不打电话就晚回去，肯定会挨骂，别看并不关心我，可也要掌握绝对领导权。” “这，你们明白吗？” 哎，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55章 碰面在毛豆 等到他们返回毛豆，惊喜的一幕就在眼前。 只见，老板常林端着餐盘，正向着五号餐桌走过去，还没有走到餐桌旁他就弯下腰，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成了270度角，他伸手一递，一盘水果沙拉就稳稳的放在了桌上。 老大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腰身怎么这么柔软？ 难以置信。 常林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素素带到了店里。 看到他们，赶忙过来迎接，一时脚步太大，前桌的桌角处放着个高脚杯，正被他的围裙蹭到，杯底摇晃几下，瞬时跌落。 一只手探向底部，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酒杯已经被常林稳稳接住，放回了原位。 他自信怡然的向镜仔嘉嘉走来，对他们的惊诧脸不以为然。 “老，老大，你身体没问题吧？” 刚才的一幕，吓得镜仔说话都结巴了。 回顾前一秒钟发生的事情，就在高脚杯掉落的瞬间，常林的身体迅速打折，仿佛是身轻体软的舞者一般，整个腰身弯下，正赶在高脚杯接触到地面之前，把它牢牢攥在手中。 这样纤巧的动作，常林的老腰受得了吗？ 二人脑中疑问连连，身穿校服的素素，已经向常林伸出了手。 很老练啊，常林这样想到。 趁着他们握手的当口，嘉嘉已经将素素和雅玉的基本情况复述了一遍。 “素素同学，请这边坐。” 现在正是饭点，毛豆里来了不少客人，镜仔立刻返回后厨，准备菜肴，毕竟，向常林这样的废柴，虽说挂着个老板的牌子。 可说到做菜，只会拌沙拉而已。 常林厨艺不佳，可脑筋灵活。 为了应对镜仔不在的窘境，他连忙在玻璃板上写上了下午茶的特餐，主厨沙拉加双倍浓缩咖啡，金枪鱼三明治加鲜榨果汁等等。 反正都是不需要开火，就能凑乎过去的菜肴。 还别说，什么人什么命，镜仔一出去就是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之内，顾客也不少，还真就让他应付过去了。 真是不简单。 几人落座，素素把书包放在邻座，其间不停打量常林。 完全不认识，她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嘉嘉给她端来一杯果汁，她点头示意，现在，嘉嘉是两边兼顾，在柜台处等候着，一方面帮镜仔点菜传菜，一方面还得不时盯着常林这边的情况。 “素素同学，陈雅玉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一起拯救雅玉。” “你怎么知道，雅玉的情况不好？” 一到这个时候，常林就开始为难，他上下打量，素素这个女孩，年纪虽轻，但心思缜密，如果和她说实话，也许她能够理解。 “我接下来的话，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我依然要说，希望你能结合雅玉的情况，尽量相信我们。” 素素琢磨着他这些话的含义，慎重的点点头。 于是，常林就拿出他那一番经典演说，配合雅玉的个人情况，对素素进行了简要的讲解。 脑虫，情绪控制，幻听，幻视，这些稀奇古怪的词语，是素素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 常林讲的越细致，她听得就越入迷，以至于，常林的讲述完毕，素素还沉浸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难以自拔。 “所以，素素同学，你可以把雅玉现在的情况告诉我们吗？” 真诚的眼神，有理有据的话语，素素开始动摇了。 原本，她并不想把陈雅玉的真实情况告诉他们的。 只是，根据她的观察，雅玉的情况真的很糟，如果这几个人真的能够帮助她，尝试一下倒也无妨。 他们也有正经的店铺，不是无业游民，这份产业，让素素对他们更多了几分信任。 “其实，雅玉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早晨她呕吐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止如此，下午上课的时候，她还突然昏倒了，我和老师一起把她送进医院，经过检查才知道，是营养不良和低血糖造成的。” “她低血糖的原因我猜测，是长期节食。雅玉的模样你也见到了，已经相当消瘦了，可她还是节制饮食，午饭吃很少一点，我看就连晚饭也没什么胃口。” “她一直这样，父母都不管吗？你们是高中生，正是长身体还需要用脑的时候，她饮食这么差，家长怎么会放任她。” 眼前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果然还是有代沟啊！ 素素叹了口气：“雅玉她是一个人生活的。” 看到常林呆滞的眼神，素素只能继续解释。 “上学期的时候，她父母临时调到国外工作了，雅玉不愿意换学校，uu看书ww.ukahu.co 父母也觉得，她可以再坚持一年，等到高考的时候，再考取国外的优质大学。” “一直以来，雅玉的学习成绩很好，自理能力上佳，父母对她很信任，所以就每个月给她寄生活费，通过视频跟她联系。” 上学期，现在是六月中，学校又快放假了，也就是说，陈雅玉已经独自生活半年以上了。 这是什么父母啊，心可真大。 “她厌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厌食，呕吐，精神控制，这些症状都应该是联系在一起的，而在这些症状之中，厌食应该是最先出现的。 “大概有两个星期了。” “不过，她是从今天早上才开始出现呕吐症状的。” 素素自认为是雅玉最要好的朋友，虽然，她知道，雅玉是个内向敏感的人，在她的心里，一直有一扇门，是素素走不进去的。 那是雅玉不能示人的私隐，有时，她也会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更多的时候，素素都很尊重雅玉的选择。 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素素年纪虽小，可也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十分关心雅玉的安危，主动提供了许多信息。 “除了厌食，她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都可以说一下。” “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应该会有些发现吧。”常林殷勤的循循善诱。 素素有点不耐烦，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急切了，这样的逼问，让她不太好受。 第56章 镜中影 这时，布偶大发从猫爬架上一跃而下，径直来到了素素的脚边，她感到脚踝痒痒的，再一看大发的美颜，瞬时就喜笑颜开。 抱着大发不撒手，轻柔的抚摸着它的脊背，大发喵喵叫着，状似满足。 这让素素晦暗的情绪瞬时消散。 要说发现，还真是有不少，可是，素素又如何分辨，哪些症状是脑虫引起的，哪些只是单纯的青春期躁动。 她吸了几口果汁，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滚进胃里，纷乱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最近，她好像很怕见人。” “她性格虽内向，可言谈举止还是很大方的，不过，最近确实有点奇怪，每天来上学，总要带着鸭舌帽，脑袋压得很低。你们也知道，这几天多热啊，还天天带着帽子，就好像刻意把脸遮住一样，不到教室都不愿意摘下来。” 常林回忆早间雅玉的装扮，确实是如此。 “还有就是，她好像很怕能反光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比如？” “比如，最明显的就是镜子了，不管是我们梳妆用的小镜台，还是女卫生间里的大面方镜，她都很怕，”素素托着腮，努力回想：“再比如，教室的玻璃窗，小绿车的车铃铛，还有很多很多，我一时想不了这么全。” 看来这就是症状之一了。 畏光还是怕见人？ “你觉得她是单纯的害怕，还是眼睛有问题？” “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害怕。”素素语气笃定，她用事例佐证着自己的看法。 “雅玉的视力一向很好，我看她这些天上课的笔记都记得很清楚，要知道，她的座位是教室里的倒数第二排，可见她的视力没有退化。” 接连不断的回忆涌入脑海，杯中的果汁已经不剩一半，杯子外延成串的水珠汇聚到一起，顺势下落，在杯底汇聚成河。 好同学手拉手去厕所，是中学校园的一道风景。 作为好闺蜜的素素和雅玉，平日里基本也是结成一对去卫生间。 还记得那是半个月前，那个时候，天气还没有这么炎热，女生们还都穿着春秋两季的长袖校服。 两个少女照旧结伴去卫生间，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雅玉的情绪就有些低落。 要不是素素死活拉着她，她整个课间都赖在座位上不愿意动。 两人来到卫生间，时间不凑巧，卫生间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龙。 素素先一步进去，等到她出来之后才发现，雅玉居然还没有等到空位，看见素素出来，赶忙迎过去。 就在这时，原本脚步正常的雅玉，忽然间停了下来，素素看到，她正停在卫生间入口处的大块镜子前面。 还真是爱美，一开始，素素是这样想的。 她本来还想上前打趣几句，却发现，雅玉的脸都扭曲了。 她呆立在巨大的镜子前，眼睛好像变成了鱼眼珠一样，晦暗无光，还瞪得好大。 眼部肌肉都绷紧了，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这肯定不正常，大大咧咧的素素也感觉到了，她上前推了雅玉一把，雅玉的身上就好像触电一样，打了个激灵。 之后，她连厕所都没来得及上，就拉着素素跑了。 镜子，这看来是脑虫制造幻觉的途径之一。 陈雅玉眼中的幻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没有本人的描述，谁也无法得到答案。 “她就从没有向你抱怨过，或是倾诉过她遇到的麻烦吗？” 雅玉一直是一个敏感懂事的少女，父母失和的素素能够察觉到，在雅玉的身上也有着和她相同的气息。 那是专属于忧愁少女的气息，她们总是能够通过这气味，搜寻到彼此。 每次素素问起雅玉的食量问题，她总是笑笑，说没有胃口，或是已经吃饱了。 素素虽然不信，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她一直在等待着雅玉主动向她敞开心扉。 然而，还没有等到那一天，雅玉就晕倒了。 这也是促使素素和常林等人合作的原因之一。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那是前两天放学时雅玉提起的，可她思忖片刻，最后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种事情，不会和雅玉的古怪症状有联系的。 她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各种行为，简直让常林陷入迷惑。 “你们打算如何帮助雅玉？” “我听说雅玉已经住院了？在哪家医院，我希望能去看望她，她的症状我需要进行亲眼验证。” “中心医院。” “你们说的这个脑虫，抓捕它的过程，我可以围观吗？” 常林撇撇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好奇少女更让人头疼的事了。 让她围观，u看书 .ushu.cm当然不可以。 脑虫的厉害，这个少女不懂，他可是一清二楚。如果一个防备不足，脑虫极有可能继续侵入素素的头脑。 如果这样，就是陷善良的少女于不义。 可是，面前的少女也不是好哄弄的，再者，陈雅玉根本不认识他们，如果没有素素在中间穿针引线，这件事恐怕不好推进。 他只能苦口婆心的告诫素素，希望她能对脑虫的危险有所警惕。 中心医院距离贝灵街只有十分钟路程，常林当即决定，马上去见陈雅玉。 现在是6点20分，到医院简单了解情况，还有时间送素素回家。 为保万全，嘉嘉仍然将装备带上，镜仔留守，几人出门搭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中心医院。 陈雅玉瘦得像竹竿，精神状态实在堪忧，然而，科学告诉我们，她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问题。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除了厌食造成的营养不良和低血糖，其他指标都十分正常。 心肝脾肺，运转如常，状态完全符合十几岁的少女。 这样就没有办法了。 就算是再妙手的神医，在查不出病因的情况下，也束手无策。 只能采用保守治疗法，给陈雅玉输葡萄糖水补充体力，维持身体的电解质平衡。 陈雅玉是高二学生，得知了这个情况，学习压力大，神经紧张，成为了理所当然的诱因。 因为判定病情并不严重，陈雅玉只被安排在普通病房。 第57章 雌雄脑虫 陈雅玉的昏厥只是一瞬间的事，等到上了救护车就已经苏醒了过来。 她完全不敢把刚才出现的幻象告诉老师和同学，即便她知道，至少素素是相信她，始终支持着她的。 可是她仍然不能这样做。 她渴望倾诉，她希望把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异象都告诉素素。 她关切的眼神，也给了雅玉力量。 她努力平复心情，伸出手与素素拉紧，就在她即将开口的前一刻，眼前忽然漆黑一片。 怎么回事！ 雅玉慌了，素素能明显感到，她的手在抽紧，即便素素反握住她的手，仍然不能阻止她手指的颤动。 素素不停呼唤她，却得不到她的回答。 从表面上看，雅玉的神情没有什么问题，还是那么的平静自然。 只有她失焦的双眼在暗示着，她的神志早就陷入到了另一个时空。 你希望变成镜子之中的样子吗？ 恐惧吗？ 厌恶吗？ 不要说出去！ 别告诉他们我的存在！ 我将指引你，到达幸福的彼岸。 恐惧、不安、忐忑，这些情绪在雅玉的心中交替上演，最终撅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医院很好。 白花花的一片，令她恐惧的声音和画面都消失不见，它们仿佛是惧怕这白衣天使的大本营。 陈雅玉在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安然，其实她早就已经恢复正常，脑袋也不晕了，身体也舒适了。 可她还是享受着葡萄糖水的滋润，这个东西就是个保健作用，输一点也不会有大问题。 然而，魔鬼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是一间典型的公立医院普通病房。 不大的房间里，只有两张病床，在陈雅玉入住之前，这里早就已经有一名病人了。 那是一位拥有漂亮披肩长发的女士，四十岁左右，她神情优雅，陈雅玉开始输液之后，渐渐的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她仔细观察，在二人之间的床头柜上，放置着一个皮包，是经典款的水桶包。 皮包下面压着一本书，从露出的几个字猜测，应当是当红推理作家的最新名篇。 女人很健谈，很快，雅玉就知道了，女人的儿子比雅玉小五岁，正在念六年级，她这次是因为重感冒入院的。 医院的环境让她感到放松，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粉色套装的小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进来。 雅玉的点滴还剩一半，小护士只是礼节性的查看一下，就绕到了女人的病床旁。 “该服药了。”她这样说道。 吃的什么药？ 雅玉突然很好奇，她抻着脖子巴望，白色的，褐色的药片好几颗，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护士，下午我老公要过来送饭，有什么需要忌口的，赶紧告诉我，我通知他一下。” “禁辛辣，尽量吃的清淡点。” “您夫妇真恩爱啊！” 接下来也没有其他的病人需要发药，两人干脆就这样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没人注意到身后学生的动静。 小护士将药盘倒竖过来，忽然一道亮光，闪了眼。 雅玉这时才发现，这间病房之中，阳光还很强烈。 以至于，不锈钢药盘一晃，还能反光呢。 看看你！ 那就是你！ 对，不要移开眼睛！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陈雅玉的眼神定格在药盘的底面上。 明明应该看不到，但一切又是那么的清晰。 雅玉无法分辨，那反光之中的模样，是真实还是虚幻。 “胖妞，胖妞，没人要！” “胖妞，胖妞，肉会掉！” 刺耳的童声响起，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 充满赘肉的脸，粗壮的大腿，高高的肚腩，那就是陈雅玉。 这一身的赘肉，都是因为长期吃泡面造成的。 没有一个妙龄少女想要看到这样的自己，更别提是她已经成为了同学眼中的笑柄。 没人理解她，没人可怜她。 有的只是无尽的嘲弄。 “别缠着我！” “我不想看到你！” 雅玉捂住眼睛，绝望的呼喊，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终于引起了闲聊二人组的注意。 “学生，学生你怎么了？” 小护士紧张的来到了雅玉的床前，这时的她已经处于癫狂状态，不断用头撞击着床沿，四肢蜷缩着，痛苦是显而易见的。 “不要！” “不要看见你！” “不要，不要……” 痛苦的呢喃，仿佛是失神的呓语，小护士连忙去叫大夫，中年女人也跳下了床，控制住雅玉的身体，让她尽量保持镇静。 而这时，常林等人在素素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中心医院。 素素轻车熟路，立刻带领他们向住院部走去。 几人还没有到达雅玉的病房，就迎面撞上了飞奔而出的小护士。 素素眼尖，立刻认出了她。 “王护士，你这是要去哪？” 王护士嘴里不停喘着粗气，看到这一身醒目的紫色校服，也马上认出了素素。 “学生，你快去看看你同学吧！” “她精神有点问题。uu看书ww.uukansh ” 常林一听，暗叫了一声糟，还没等素素拔腿，就已经跑在了前头。 等他们找到了病房，雅玉的情况竟然已经稳定下来了。 她约略恢复了一些神志，在素素等普通人看来，状态已经很好了。 但在常林眼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脑虫还分性别？ 这是常林看到雅玉头上的绿大虫之后的第一反应。 趴伏在雅玉头上的脑虫，如今已经全部现身，可以看出，刚才的她经历了一次大发作。 然而，与以往脑虫不同的是，这次的虫子居然不是那么的恶心。 虽然还是浓痰绿的颜色，模糊不清的面目，但那个身段居然有几分妖娆的模样。 就像是岛国著名地下电影《下水道的人鱼》之中的人鱼一样，脏污烂臭的同时还有一丝丝的美感。 那是属于病态的，诡异的美。 她的触角纤细柔软，像女人温柔的臂膀，若有似无的攀附在陈雅玉的头顶上。 看似没有用力，可却无法甩脱。 本该是糊成一团的躯干，如今也枝条分明，看起来，腰是腰，腿是腿。 尤其是她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仍然是臭味为基调，却也带着一丝甜蜜，好像榴莲的味道。 这难道是一只母脑虫？ 闲话少说，既然脑虫已经现出了她的真身，那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然而，仍然有一个困难挡在眼前。 第58章 出院，我要出院! 医院，又是在医院。 到底是公共场所，不适合进行抓捕工作。 看到素素，雅玉瞬时就恢复了正常，常林观察，她头顶上的脑虫，也渐渐收缩回去。 至少这一刻，可以保证陈雅玉不会有问题了。 就在这时，王护士也叫来了大夫。 素素相信，刚才王护士的惊慌不会是假的。 基于此，常林的诉说就更具可信性了。 也许就是异形生物，入侵了雅玉的头脑，让她精神不正常，身体机能也出现了问题。 她和常林交换了一个眼色，就上前和雅玉维持正常对话。 她打开书包，拿出笔记本。 把下午课程的笔记给她讲解一遍，嘉嘉发挥她女性特有的温暖人心的力量，来到雅玉身边。 一边安抚她，一边鼓励她和素素配合。 “雅玉，课本上的重点我都已经给你画好了，你对照着复习就行。” “还有，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一共三项，期末考试快到了，你也不能落后啊。” “我知道了，等我出了院，一定加紧复习。” 王护士和医生看到雅玉好像没事人一样和素素聊天，两人还在讨论一道物理题，完全脑筋正常的样子。 震惊不已，尤其是王护士，她可是亲眼见到雅玉抽风的，实在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完全没有外界干预的情况下，就自己恢复正常。 她上前仔细观察雅玉，雅玉迎向她，笑道：“王护士，我刚才是逗你玩的。” “逗我玩？” “你再逗一个试试看！”王护士疑惑的瞪着雅玉，见她完全不露破绽的样子，又转向了旁边床铺的中年女人。 “刚才我走之后，她是怎么恢复的？” 中年女人正沉浸在单机小游戏里，听到问话，头也没抬：“自己好的。” 大夫站在后面，刚才一直在充当背景板。 雅玉面前围着的都是同学朋友，他也不好做检查，现在王护士带着疑问退后几步，他便上前给雅玉做了几项简单的检查。 听听心率，量量血压，一切正常。 他虽然也疑惑，可毕竟没有看到雅玉发作的全部过程，对所谓逗笑之说，更加相信。 又嘱咐了几句，就想退场。 这时，雅玉抬头，用略带几分撒娇的语气对他说道：“大夫，我现在身体都没问题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你刚刚经历了昏厥，最快也要再观察两天。” “别着急，你的身体指标没问题，只要回去注意饮食，不要过于劳累，就能恢复。” “大夫，我能不着急吗？下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就是让我在医院呆着，我也呆不住，还影响恢复。” “不如，今天就让我出院吧，输完这瓶液。” 这怎么可以！ 现在的中学生都这么异想天开的吗？ 你的老师把你送进医院，还没有三个小时你就想出院，小姑娘，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旁边就是你的同学闺蜜，鬼知道你们出了医院会去哪里疯玩，现在的学生都让人不放心啊。 “今天出院可不行，你这才来多长时间，至少也要再观察一天。” “你父母呢，怎么半天也没见，你的住院费是老师垫付的，等你父母来看你，再商量什么时候能出院。” 陈雅玉翻了个白眼，这大夫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竟然如此古板，我父母要是在家，还能到现在都不出现。 素素刚想帮她抢答，就被雅玉拦住了。 她酝酿了一番情绪，用含泪的双眼凝望着大夫。 “我父母都在国外，工作很忙，老师应该也联系他们了，不过，等他们回来，我恐怕都该出院了。” “所以，你是自己生活的？” 看看，看看，现在的家长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居然让一个少女独自居住，他们也放心。 怪不得饮食不正常，瘦成这样都没人管，原来是父母都不在。 大夫不禁对雅玉充满了同情，在雅玉再三的请求下，他终于松口：“想出院可以，但你是未成年人，我们医院要对你负责任。你要联系班主任，只要老师接你回去就行。” 还要这么麻烦啊！ 素素和雅玉两人脸上同时挂上了烦躁的表情。 在她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女孩，普遍对老师有敌对心理，不愿意将自己的事情托付给老师处理。 不过，按照社会心理，这样的做法又是无法抗拒的，女孩们只能叹息着接受了大夫的建议。 好在，班主任那边，临近期末考，相信应该会愿意让她们早点来上课的。 因为有素素做掩护，大夫护士对常林和嘉嘉这两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只是把他们当做是雅玉的朋友而已。 终于送走了医护人员，素素拍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班主任最喜欢我，我帮你说说情，保证让你明天就能出院。” 几人无法，也只能如此。 常林推测着雅玉头上脑虫的进化程度，看来，还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和平。 不出所料，当陈雅玉的父母接到老师的电话的时候，他们还在睡梦之中。 考虑到时间成本，uu看书 ww.uuansh.om 他们决定，等工作告一段落再回去看望雅玉。 在跨洋电话中，他们殷勤备至，勉励雅玉好好吃饭，放松心情，学习成绩什么的，不必担心。 那开明的态度，开朗的言语，任何同龄学生听了都忍不住羡慕雅玉有一对善解人意的父母。 然而，陈雅玉需要的是这些吗？ 每个午夜梦回，当她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的时候，她都会感到无尽的凄凉。 什么时候？ 究竟到什么时候，父母才能看清她的内心，那看似听话懂事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敏感多疑的心。 她不说，不代表不需要父母的关怀。 每天晚上入睡前，她都要无数次的检查门窗，电器，确保它们都被妥善的处理，才能放心的躺到床上去。 她学习自己做饭，很多时候还是在吃外卖，一天又一天，她的食欲越来越差。 很多细节，就连她最好的朋友素素都一无所知。 医院食堂里的饭菜着实寡淡，陈雅玉却吃得很香，对于她来说，这样的饭菜已经算是美味了。 中年女人在她身边，从她和妈妈刚才的对话中也渐渐猜到了雅玉的情况，像她这种岁数的女人，有一个词可以充分形容，那就是过来人。 不必太多的言语，她们也能揣测出小女孩的心思。 素素她们走后，她并没有八婆一样的打听雅玉的家里事，而是给她削了个苹果，这让一直处于忐忑状态的雅玉，感到一丝温暖。 第59章 素素的隐秘事 常林坚持让嘉嘉护送素素回家，素素虽然极力反对，最后也拗不过他们，只能就范。 两女搭上出租车，一同坐在后座，还没等嘉嘉关上车门，素素就开始抱怨。 “干什么不今天就行动，你们就不怕事态恶化？” 前方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惯常的出租车司机的面貌，他调整目镜，嘉嘉的脸就出现在方块镜子中间。 她有点紧张，用眼神示意素素不要乱说话。 “老大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一个学生，管这么多干什么，期末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说你妈就知道搓麻，万一要是考不好，又是一顿臭骂吧。” 一提起这期末考试，素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一半，她和雅玉虽然是好朋友，可说真的，二人的学习成绩可谓天差地别。 雅玉属于天赋型选手，不用怎么复习，也能稳坐前五交椅，素素吗，时常在倒十的边缘徘徊。 好在，父母对她的要求也不高，能上个三本就不错了，实在不行，就花点小钱，去国外挑个野鸡大学混一混也就可以了。 这完全是正常操作。 素素和雅玉，她们都是一中普通班的学生，即便成绩好的雅玉，放到全年级里也不过尔尔。 出国留学反而是通常的做法，反正也不怕没学上，故而，努力的劲头也就麻麻了。 见素素开始岔开话题，嘉嘉表示很满意。 出租车在距离毛豆大概一站地的地方停下，嘉嘉眼看着素素钻进了一幢居民楼，这才放心的返回毛豆。 钥匙转动，素素推开了门，很稀奇的，妈妈今天居然在家。 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妈，素素妈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碟菜，闻着家里的油烟味，就知道是出自她的亲手。 呵，亲自下厨做饭，真是久违了。 素素没有多余的话，径直钻进自己的房间，稍事休息，换下了校服，这才来到客厅。 而她的母亲已经在餐桌前等着了。 怪，实在是太怪了！ 素素越想越不对劲，尤其是她妈脸上持续的笑容，实在让她心虚。 她回想这几日的表现，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让她这么高兴的。 “素素，坐，快吃菜，都是你爱吃的。” 素素的妈妈，名叫陆娟，正宗的家庭主妇，年轻时也是单位里的一枝花，容貌出挑，打扮时尚，追求者无数。 当年素素爹赢得了她的芳心，真是羡煞一众人。 就像王子和公主最后也不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样，再完美的童话也要迎来落地的一天。 现实总是残酷的。 素素爹生意兴隆，陆娟也心甘情愿的做家庭主妇，教养孩子，给他营造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然而，家庭主妇这一条路，想要走下去，也是荆棘密布。 素素五岁的时候，素素爹有了第一次出轨。 那时的陆娟年轻气盛，眼里容不得沙子。 也是要死要活，说什么也要离婚，打过，闹过，什么计策都使过，然而，最后还是回归沉寂的家庭生活。 素素爹低头认错，表示绝不再犯。陆娟也念在女儿年幼不忍让她成为没爹的孩子。 然而，隔阂已经产生，就不要再做多余的幻想了。 信任没有了，温情更是别奢望了。 陆娟可以勉强自己为了女儿不离婚，可却勉强不了自己的感情，她无法信任丈夫，更加表演不来温柔体贴。 至于素素爹，改邪归正是不存在的，第二年，他就正式包养了当年的出轨对象，基本不回家了。 现在素素十七岁了，眼看就要成年，素素爹的情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陆娟早就从对丈夫百依百顺，温存体贴的美丽少妇，退化成了天天打牌搓麻，不修边幅的正宗家庭妇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素素爹在外并没有私生子，素素成为了他唯一的孩子。 于是乎，这么多年来，虽然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但是，素素爹对素素还是很关心的。 要钱给钱，素素想要什么，眼睛都不会眨，就放到眼前。 至于感情上的缺憾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素素时常在日历上打叉，她想算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前两年，陆娟已经下定决心，等到素素上了大学就正式离婚。 她泪水涟涟的向素素讲明厉害关系，念叨着她们娘俩是多么的可怜，素素爹是多么的可恶，多么的不负责任。 素素面上要做出个关心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直在默念，少拿我当挡箭牌，你要是想离婚，早就离了。 现在终于演不下去了，才来这一出，uu看书 wwuukanshu.c我早就已经厌倦了。 旧事不断涌入脑海，素素的脑袋一突一突的疼。 她看着母亲殷切的笑脸，揣测着这顿饭的真实含义。 就在陆娟打算离婚不到两个月，素素爹就出事了。 原来，一直生意顺风顺水的他，企业早就已经濒临破产，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仍然拥有和情人同居的资格。 只不过，最近他的日子可是真不好过了。 由于欠债太多，就连拆东墙补西墙都已经难以为继，各大债主频频到公司催债。 素素爹也是在几个情妇的住处周转。 而作为他的正牌妻子的陆娟，关键时刻，摆出了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到了这时，年轻的素素也不得不相信这句话。 她老爹那些情人家里早就被闹得鸡飞狗跳，可素素家这边，居然没有一个来催债的。 不知道是素素爹平时对素素保护的太好，还是因为他从来不回家，造成没人知道他在这里还有一个正牌老婆。 陆娟每日乐得清闲，照样打牌搓麻，不耽误。 不只是催债的不敢上门，就连素素爹都不敢回来，一则是他确实担心素素的安危，就怕债主威胁素素的人身安全。 陆娟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两人也早就没有感情了。 二则是，他基本没有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风光时候，陆娟和素素也没有沾到多大的光，现在落破了，更没有脸回家。 第60章 拟定计划 陆娟放弃了她热爱的麻将事业，做了这么一桌子好菜，当然不只是为了素素。 实在是喜事盈门，她抑制不住。 “那死鬼怎么样了？” 死鬼是素素爹的代号，陆娟不愿意听到素素叫那人做爹，素素自己也叫不出口，干脆就以死鬼做代称。 “他呀，好得很，吃得饱，睡的香，你不必替他操心。” “妈，你就不怕那些债主找上门？”踟蹰了片刻，她还是问了这句话，陆娟的脸明显的阴沉下来。 夹菜的手有些颤抖。 陆娟是怕的，可再怎么说，在女儿面前她也只能撑住。 要不然，这个家就真的要乱了。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二号方案，之前一直在拖延，现在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 “素素，妈妈想，现在情况确实有点糟糕，不如我们搬到外婆家去住一段时间。你说好不好？” 她殷勤的看着女儿，唯恐她不同意。 女儿大了，不是她怎么指使就怎么转的年纪了，再说，这几年她的表现，她心里也清楚，算不得是称职的母亲。 失败的婚姻，让她心里不痛快，她虽然极力克制，还是免不得迁怒于素素。 “别答应她！” “这是你的地盘！” “我说什么也不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声音？ 伴随着脑中的一阵抽痛，犹如宫斗电视剧中奸妃一样的声音响起，那样清晰，带着怂恿。 素素扶住额头，眉头皱紧。 “孩子，你怎么了？” 陆娟放下筷子，连忙走过来查看。素素伸手把她推到一边。 “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我先回屋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说！” 她没有给陆娟机会，甩手就冲进了房间，随着砰地一声，母女之间沟通的渠道又关闭了。 陆娟悻悻的，收拾碗筷，她在恐惧，那个她最厌恶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吗？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素素爹对素素很大方，夫妻二人的感情早就已经破裂，不过，素素爹也在不断给素素抚养费。 所谓抚养费，一小部分是直接交给素素的，大部分都打在银行卡上，能够随意支取它的，当然是陆娟。 陆娟作为家庭妇女，虽然独自抚养女儿，可也真的没有经济收入，全靠素素爹打钱。 在这样的背景下，陆娟十分担心，等到素素长大，她会倒向素素爹的一边，冷淡对她。 毕竟，人都是很现实的。 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她的开销也越来越大，她很有可能因为谁给钱多，就跟谁亲热。 这是陆娟不能容忍的结局。 她需要素素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素素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白色的墙壁，没有任何图案装饰，素素的脑中，声音还在嗡嗡作响，那是一个女声，却一点也不善良。 她不断怂恿素素和母亲决裂，做一个逍遥的孤家寡人。 “走吧，离开家，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她以往从来也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况。 在混沌和焦虑之中，她陷入了沉睡。 毛豆咖啡屋，晚间九点，店铺打烊。 几人各自忙碌，边收拾，边聊天。 谈话的焦点，当然都在陈雅玉事件上头。 按照嘉嘉的意思，就应该今天就解决了这事。 常林已经看到了脑虫的实体，宿主确认无误，何况，雅玉又是中学生，正值好年华，怎能放任她遭受更多的苦难。 镜仔也同意她的意见，他们弄不明白，这一次，常林怎么犹豫起来了。 常林从刚才就没有发表多少意见，他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蹊跷之处，是他没有发现的。 那妖娆脑虫，柔媚的姿态，总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比之以往任何一个恶心到底的脑虫给他的刺激都要强烈。 这是一个新品种，常林能够确定。 它会不会是最高等级的脑虫，常林期待着。 “老大，你说是不是？” 镜仔把桌椅都摆放整齐，几人终于能坐在一起，讨论案情了。 见他没反应，嘉嘉推了他一把。 常林缓过神，连忙道：“你们说的什么，我没听见。” 就知道他又在神游，看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就是今晚行动的事情啊！” 常林终于听明白了他们的话，当时就发怒了。 “你们真是，太异想天开了！” “这次的脑虫很厉害，不是容易对付的。” 嘉嘉疑惑不已：“是真的吗？” 这个丫头，她自己发挥不了作用，还敢质疑他的权威，要不是问题棘手，他还不知道要早早动手吗？ 留着脑虫，当蛊虫养啊！ “难不成，这次的脑虫是一个更高等级的？” 嘉嘉换了个思路，常林终于觉得，她的脑神经是搭对位置了。 “据我推测，是这样的。” 他把他看到的脑虫形态告诉二人，就连嘉嘉的脸上也出现了畏难的神色，至于一直处于平民状态，没法帮忙的镜仔，更是对前途充满了担忧。uu看书 ww.uukansh “老大，拖延一天究竟能做些什么？” “我们又不能接近陈雅玉，无法调查她的背景，只靠凭空猜测，也没办法和脑虫对抗吧。” 镜仔的问题也是常林担忧的，这次的捕捉行动，恐怕比以往各次都更加凶险。 “要不，你试试让你脑中的螽和雅玉的脑虫取得联系，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没有用！” 常林又不傻，他早就已经这样做了。 然而，这次螽就好像是隐身了一样。 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像，不论常林怎么召唤它，它都没有任何回应。 与平时总是刻意挑衅的样子，判若两虫。 他倒是想呼唤出螽来探听消息，谁知人家根本不上钩。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次的脑虫果然非比寻常。 镜仔和嘉嘉听了他的讲述，都陷入了沉默。 看来一切都只能等到明天再揭晓了。 这时，一直大谈此事危险的常林，反而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写字。 嘉嘉瞄了几眼：“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做计划，你们两个也不能休息，这次的脑虫如此凶险，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行。” “我们能做什么准备，脑虫又不会把它的底牌露给我们。” “不要这么消极，多准备是对的。” 镜仔给几人端来了饮料，继而看到嘉嘉没精打采的模样，又鼓励了几句。 第61章 玻璃怪兽 “镜仔，你明天也跟着一起去。” “这没问题，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中心医院。” 按照常林的设想，为了提供周密的保护，不让脑虫作恶，他们明日一早就去中心医院病房前堵截。 一定要看着陈雅玉完完整整的，健健康康的，才能开始接下来的捕捉行动。 “嘉嘉，一定要把斛放在称手的地方。” 嘉嘉猛力的点点头，接下来就是捕捉行动的地点。 以往他们和脑虫缠斗都是见招拆招，没有预先设定时间地点。 这一次，捕捉行动一定不能在医院进行。 常林想到了陈雅玉的家，据素素说，陈雅玉是独自居住的，那么她的家倒是一个很好的场所。 “镜仔，这次你的工作十分重要。” 镜仔很惊奇，他推了推眼镜：“我还有任务？” “当然，你要负责看住素素。” “就是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短发女孩。” “你要负责保护她。” “老大，你还打算让素素跟着？” “不是我想让她跟着，是雅玉肯定愿意让她跟随。” “再说，素素的性格你也看到了，如果不让她跟着，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是陈雅玉最相信的人，只有通过她，才能让雅玉相信我们，继而展开抓捕行动。” “老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常林沉思片刻：“没有了，不过，我要嘱咐你们一句，一定要机警一点，我有一种预感，明天将是一场恶战，这只脑虫不是好对付的。” 二人各自退去，也各怀心事。 眼镜放在床头，手机也保持满电状态，镜仔准备好了一切，他对明天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以往他也亲身经历过抓捕脑虫的全过程，然而，那个时候，他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甚至有的时候，因为他的平民身份，还给常林等人拖了后腿。 明天应该算是他第一次正式出任务吧，虽然还是边缘工作，总是有作用的。 恶战，恶战，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说这个，早就听腻了，嘉嘉十分乐观，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恶战，早就对这个词语失去了警惕性。 时钟指向十一点，时候不早了，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也许是过于兴奋的缘故，她听了常林的描述，对那所谓的妖娆脑虫亦充满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妖怪，会给常林留下这样的印象。 她抚摸右臂，充满好奇，与镜仔不同，她可是能看到脑虫的，明天可得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 她走下楼梯，来到大堂，那里有饮料机，周围漆黑一片，她也懒得开灯。 干脆扶着吧台小心翼翼的来到饮料机旁，借着清冷的月光，随便按了个按钮。 稀拉拉的一阵水声，代表着嘉嘉的胜利。 甑……甑甑…… 怪异的声音，刺过嘉嘉的耳膜，声音虽不大，却格外难听，让人浑身不舒服。 常林和镜仔都在熟睡，没人听见这古怪的声响。 嘉嘉自然而然的放下水杯，向着声源处靠近。 甑……甑…… 重复的单音节又再次传来，声音好像更加急迫。乌云掠过，遮蔽了月光，整间咖啡屋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视觉遭受阻隔，唯有声音格外清晰。 随着声音划过的频率越来越高，嘉嘉终于意识到，那是尖锐利器划过玻璃板的声音。 嘶…… 声音越加激烈，不断刺激着嘉嘉的耳朵，与此同时，她的右臂竟然涌起一阵膨胀感。 脉搏跳动激烈，仿佛要将血管挣开，那是半月斩想挣脱牢笼，向猎物飞奔的号角。 有虫，就在附近！ 嘉嘉虽然没有常林一般敏锐的嗅觉，出色的目力，然而，她右臂之中的半月斩同样具有对脑虫精准的判断力。 脉搏跳动的越来越快，然而，嘉嘉的心跳却很正常，那右臂之中的脉搏，仿佛脱离了嘉嘉的身体，自成一派。 呵呵哈…… 空灵鬼魅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玻璃板划动的声音，嘉嘉拼命按住右臂，不让半月斩自由行动。 嘉嘉渐渐往前走，她知道这间咖啡屋唯一有大块玻璃板的地方，就在店门附近。 她小心挪动，桌椅不时碰到大腿，疼的她是龇牙咧嘴。 终于走到了店门处，甑甑的声音果然更加强烈，乌云飘走，月华流泻，嘉嘉震惊的睁大双眼。 “素素！” “你怎么在这！” 嘉嘉紧张的嘴巴都抽成一团，素素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简直像地狱来的魔鬼。 她嘴巴大开，整齐的贝齿，露出森森寒光。 她应该是在笑，可那笑容却好像是马戏团的小丑，看似欢乐却有着掩饰不住的伤感诡异。uu看书.uanshu.cm 她双目失神，空洞无光，好像根本没有发觉嘉嘉的存在和白天开朗健谈的她判若两人。 嘉嘉嘴唇哆嗦着，右臂更加不消停，半月斩即将脱离嘉嘉的掌控，耸动出它锐利的尖端。 而在素素手里，就是此次噪音的制作工具。 一把铁质钥匙，正在玻璃窗前反复划动，频率之快，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操作的出来的。 甑……甑甑…… 那声音犹如魔音穿耳，令嘉嘉痛不欲生。 头顶上射出一道光线，大堂全亮了。 嘉嘉被突如其来的灯光闪了眼，有一瞬的晃神，常林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窗前的素素像忍者一样，带着幻影迅速离去。 他没来得及和嘉嘉打招呼，就飞奔出去，然而，还是稍晚了些，素素已经跑开一段距离了。 常林努力睁大眼睛搜寻她的路线，奈何，素素就好像是带着幻影分身一样，在黑暗的街道上，仿佛一道灰影，脚底下轻飘飘的，恍恍惚惚，到处都是她留下的残迹，让常林目眩神迷，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追赶。 眼看素素就要穿过人行横道，对面就是那一大片草场荒地，如果让她跑到那边，再想追到就是奢望了。 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正擦着素素的身体。 总算是阻碍了她的行动，令她跌坐在地。 常林立刻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防止她再次逃窜。 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急速奔跑，抻的肚子都一抽一抽的疼。 第62章 双重入侵 我去，老子多长时间没这么跑了。 你个老不死的，终于现真身了。 他不停叨叨念念，这些话当然不是说给素素听得，她的脸上还保持着诡异的表情。 不过，常林已经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他在和素素头上的脑虫打招呼。 呵呵…… 他的鼻子果然灵敏，他刚才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说什么也睡不着，却不是因为兴奋期待，而是因为极度的紧张。 陈雅玉的情况让他放不下心，她头上妖娆的脑虫，更让他脑袋邦邦的疼。 一股芳香恶臭席卷鼻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间？ 他立刻翻身坐起，窥视着四周的动静。 终于那丝丝拉拉的声响也进入他的耳孔。 脑虫！ 陈雅玉吗？ 他抱着怀疑冲下楼梯，不相信陈雅玉能独自走出人流密集的医院而不被人发现。 当灯光亮起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疑惑终于找到了答案。 有虫！ 就在素素的脑袋上！ 如此丑陋的虫，就连常林也是第一次见。 以至于，早就已经见识过大世面的他，也胃口反酸，难受的要命。 综合来说，素素头上的脑虫比绿巨人浩克还扭曲几分，简直是再创脑虫颜值的新低。 可是，怎么会呢？ 白天他和素素也相处了很久，完全没有任何脑虫的迹象啊！ 就算脑虫刻意隐藏，以常林的洞察力也不会一点迹象都察觉不到。 难道，老子的技能退化了？ “别跑了，你跑不了了！” 老年人常林一边顺气，一边控制住素素。 现在她头上的脑虫已经潜伏回去了。 真是够狡猾的！ 常林料想的果然没错，这当真是个棘手的敌人。 过了一刻，嘉嘉也赶了过来，与常林的平静相比，她可不淡定多了。 拼命摇晃素素的肩膀，素素的眼神有点反应，不过还是不能正常交流。 “老大，这怎么回事？” “先扶她回去。” 两人共同努力，搀扶着素素回到毛豆。 带着惺忪睡眼的镜仔也早就在大堂等着了，他两人接连跑出去，闹的动静实在太大。 就算镜仔是死猪也能给吓活了。 等他们拖着素素回来的时候，他一看那张面色灰白的脸，整个人就更精神了。 连忙起身，帮忙安置。 室内平静凉爽的氛围，一团团的人气，让素素缓慢的恢复正常。 “我怎么在这里？” 她环顾毛豆的内部装修，好像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 “素素，你最近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常林指了指太阳穴，他不提还好，一提，素素就觉得那阵痛又笼罩了上来。 她踟蹰着，不知所措。 常林见她扶住额头，很痛苦的样子，干脆主动引导她。 “你是不是总觉得头疼？” “而且脑子里有时会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或者是影像，他们在不断试图控制你，引导你？” “你怎么知道？” “我想，你的闺蜜陈雅玉也有一样的感觉。” “啊，雅玉？” 在被脑虫控制的这段时间里，素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来到了毛豆咖啡屋。 难道是常林和嘉嘉把自己接来的？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 她现在脑子里最近的记忆就是自己躺在家里卧室的床上，对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常林说的那些症状和当时的她，几无二致。 素素还是个孩子，却也有十七岁了，她没有那么没脑子，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 她马上意识到，常林他们的判断是对的，也许，她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你说的都对，可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忽然一个陌生的词语窜入脑海：“脑虫？” 常林严肃的点点头，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她，这也是常林不愿接受的现实。 一对闺蜜，同时被脑虫入侵，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加险恶的阴谋。 “什么，什么，老大，你的意思是说，她们两个同时被脑虫入侵了？” 镜仔擦擦眼镜，终于让视线明亮了一些，他实在无法相信，脑虫的花样居然如此繁多。 “不见得是同时入侵的，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两个女孩的脑中都有脑虫的侵入。” “这就表明了，我们明天的捕捉行动，将更加困难。” 素素脑中的虫，虽然暂时蛰伏，但通过刚才的惊鸿一瞥，常林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是个难对付的虫子，比陈雅玉脑中的那个，更加棘手。 “素素，请你仔细回忆一下，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一些让你心情不畅快的事情。” “我在说的明白些，就是让你产生负面情绪的事情？” “下午也和你说的很明白了，uu看书 ww. 脑虫是通过人类的负面情绪寻找猎物的，因为你们两个同时被入侵，我想这个侵入的由头，一定是最近才出现的。” 嘉嘉焦急的询问，唯恐素素听不明白，她知道，这是在给素素压力，很多人，一直到被脑虫入侵，也弄不明白究竟他们的心魔是什么。 对于素素这样一个普通中学生来说，这样的要求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她回头看看常林，他正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些话也都是常林想问却不好意思问的。 面对青春少艾，当然还是由嘉嘉来开口更合适。 素素的头低低垂着，她怎能将心事就这样公之于众。 “素素，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也不会保留你的隐私。帮你找到被脑虫入侵的原因，你才能彻底摆脱脑虫的控制。” “你已经是明事理的年纪了，可以选择不说，只是，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是为什么从家里来到毛豆的？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由脑虫引起的。” 那铁质钥匙，还在她手里拿着，素素不停把玩着它，不必怀疑，那正是她的家门钥匙。 她明明把她放在书桌上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进门的时候，嘉嘉已经将她的“杰作”进行了全面展示，她拉着她，在明亮的窗玻璃前仔细查看。 无数道刻痕都在提醒着素素，这一切都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