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太软我不吃》 第1章 大闹图书馆 六月份,毕业季。 青城,这座沿海城市,今年入夏以来,本该富足的海上凉风似乎很是吝啬光顾理工大学的燥热校园。 夏捷将大四这一学年借来的几十本书,踉踉跄跄地从宿舍搬到图书馆一楼,正要按电梯送往三楼的还书处。电梯上行按钮旁边竟然醒目地张贴着:电梯维修,停止运营。 早已大汗淋漓热成狗的夏捷,双目茫然地回想着大学四年之中貌似、可能、直至肯定就没遇到过电梯停运这档子倒霉事。比较操蛋的霉运愣是让哥们儿在毕业前赶上了,随即口吐芬芳,骂骂咧咧往右侧楼梯口看过去,脚趾不禁用力夹紧本就不怎么贴脚的人字拖,认怂了,爬楼梯吧…… 燥热的楼道中,夏捷负重攀爬,直至最后腰膝酸软、眼冒金星,就差一口气倒不上来,就地修成正果,直接猝死。届时不用等到第二天,当晚各种媒体新闻头版应当是:《某大学生为情所困,选择轻生》、《大学生就业压力面前,走上不归路》、《深陷校园贷,大学生无奈选择》等等各种醒目热点头条。 想到这些,夏捷不觉之中颤抖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生怕真的就这么走了,留给世人的就只有这种缺德的新闻了。人还得该好好活着,要不然西去之后,还不知道人们怎么糟蹋自己。 伴随着“哐当”一声,夏捷咬牙跺脚,铆足力气,将整整几十本书结结实实叠砸在图书管理员面前这单薄的桌面。 一位留有蓬松短烫发的中年妇女,一手拿着手机不知跟谁正在尽情地视频聊天,时而唏嘘一场,时而仰头大笑,这两种节奏的变换,真是如同堵塞的马桶在无声之中蓄攒满桶的翔水混合物后,突然畅通后,一泻千里而下。 中年妇女一手拿着手机贴切地附着在那肥耳厚脸之上,朝着身旁气喘吁吁呆站原地的夏捷轻瞟一眼后,接着又是拿起水杯,敦敦几口如同饮牛一般,只听见喝水的“溜溜”之声被一片茶叶打断,随后将吸入口中的一片茶叶又原路吐回了杯中。 夏捷用大学四年屈指可数的文质彬彬,向这位图书管理员违心而又有礼貌地问着:“请问这位老师,您能清点一下我这图书吗?”话已经送达,这么中年妇女疑似,不是疑似是十分确定地已经听到,只是斜视了一下眼前这个着装邋遢的男生,如同病入膏肓一般气若游丝在嘴里飘出一句话:“稍等一下。” 这位妇女或者叫大妈,随即目光回到手机上,一旁的夏捷愣是被晾在了一边。夏捷这货上次这么礼貌一把的时候,还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在教学楼的厕所内,厕纸没带,然后很耐心地等待着隔壁坑位的救世主的出现,再然后就是颇有礼貌地借得手纸若干张。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夏捷僵化了。 本来就是急躁脾气的夏捷,要是能在他身上找出一点耐心特质的话,简直如同在牛肉红烧方便面的调料包中寻得那几粒怜悯的牛肉粒一般,难能可贵。这般急躁脾气就是个炸药包,点燃了! 对着桌案就是挥拳砸去,哐当几声,响彻了整个图书馆的三楼,众多学子的目光齐聚过来。 “喂!我说这位大妈,我在还书,我在向你还书,你聊天聊够了没有,如果你肢体还能自主的话,请你立即清点查验!” 这位中年妇女,手机也不看了,嘴里那点残余的茶叶渣也不嚼了,像是瞬间被催眠了一般,执行着夏捷说出的指令。只可惜这种催眠只是瞬间见效,更是在顷刻间失效。 这位中年妇女突然觉得为什么听他的,顿然醒悟一般,嗓门随即飙出:“我说这位同学,敲什么敲,你这是什么素质,有没有教养!这是图书馆,你当是菜市场呢!” 见着对方丝毫不露羞愧之色,反而是理直气壮责备自己大声砸桌子,夏捷心里揣摸着这个不是校长的远房二表姐就是老家的三姨妈,指定的沾了不知道怎么的亲戚。但有一点,肯定不是校长的情人,如若是这样,那校长的品味也算是极品一等。想到这里,夏捷更是自言自语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病啊!”中年妇女愠怒之色已起。 夏捷重新拉平了脸部表情:“我有病还是你有病,你看看好好的头发不留,非得烫成个鸡窝。好好的图书管理员不当,在那抽风傻笑。我说我要还书,你耳朵里是不是塞驴毛了听不见,我已经忍你好几分钟了,要么抓紧把书给我清点了,要么咱去见馆长,要么咱俩练练。” 当然,被晾个几分钟在夏捷看来确实是很久了。 此时,安静无声的图书馆,已经有人在轻声嘀咕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看,这不是工程学院的大魔王吗。闹事闹到这里来了,有好戏看了。” “不准说我们的夏大侠,看来这次毕业前最后一次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收了这老妖女,看她以后还敢怠慢我们吗,支持学长!” “我又看到他那放荡不羁,一生爱自由的人字拖了,我们理工大版的彭于晏,夏学长好帅!” “再帅有个屁用,终于毕业了,我女朋友天天拿我跟他比,这个瘟神快滚吧。” “就这么个邋遢之人,校花怎么就天天跟着他腻在图书馆的呢。” 此时中年妇女好像也认出了眼前这位猛士,她用依稀的回忆片段放映着关于夏捷的幻灯片: 三年前他降服公交扒手小偷,收到市公安局在官方媒体的表扬; 两年前他冬天破冰勇救学校落水女同学,全校表彰大会上校长亲自颁奖; 就在收到校长颁奖的那一学期怒怼老师处事不公,气得任课老师直接辞职,受学校处分,留校查看; 一年前社会闲散人员入校骚扰女学生,一挑五,揍跑地痞流氓,迷倒万千少女,同时也遭众多男生嫉恨。 大四上学期,赢得全国建筑结构设计竞赛一等奖。 中年妇女好像已经认出站在已经面前的是哪号人物了,然后大脑中快速过滤了一边眼前这位被人们称为魔王、大侠、瘟神、学霸的男生在校的种种行迹,用余光打量了这一身邋遢不修边幅的装扮,刚想抬头跟夏捷对视一番,只是刚看到那胡里拉茬的下巴,就不敢继续打量了。得了,别招惹了,乖乖办完还书手续,保着图书馆的一方安宁吧。 一本一本的清点:《九型人格》、《疑案重重》、《基督山伯爵》、《甘地传》、《股票与基金》…… 夏捷这货每次借的书都是如此的五花八门,跨界之大看似像是博学之人。其实这号洒脱之人,看书做到了如同陶渊明《五柳先生传》中说的那样涉猎广泛、不求甚解。这倒不是他读书的境界已经比肩陶渊明了,反倒是拿着陶渊明当着自己的精神慰藉,继而在看书方面自欺欺人。 夏捷粗糙邋遢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成熟缜密的思维,他时常也在想。书里的人物事情千千万,肯定有着自己的原型,更是有着自己以后道路的缩影。 他哪怕做梦笑出猪叫,也希望自己的命运如同基督山伯爵,走出校园,就能受高人指点,寻得一山洞的金银珠宝,从此实现财务自由。 面对毕业后但他深知自己以后的路如同股市一般,指定要起起伏伏,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只有伏伏,没有起起。索性研究一下股票的概念和运营吧,这总比拿一本《奇门遁甲》研究起来更有现实意义。 反反复复看了多遍《九型人格》,一直在给自己定位,我属于哪种人格呢。似乎每种类型都沾边,每天每小时每分钟自己的性格都会变,管他呢,任他怎么变,只要不是变态和变性就好。 “最后两本,《江湖剑客》、《居家必备》,清点完毕,完整无损。同学你可以走了。”中年妇女心想总算没有出什么岔子,你快走吧,走你,走你丫的。 夏捷脚下的人字拖像是被强力胶沾住一般,原地不动,目光环视着这个楼层,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瞬即逝,而这图书馆注定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这里有自己吃过煎饼果子、啃过的玉米棒槌、扒过的厚实柚子皮和茶叶蛋、泡过螺蛳粉和方便面,还有那考试之前总是拖在最后的通宵备考突击,反倒是像样的书自己好像却没读过几本。 夏捷最后将目光驻留锁定在最里端靠窗书架旁的那个桌位时,刚刚还是怒气嗔目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转瞬之间,夏捷竟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少有的温和浅笑。 看到那个位置,夏捷脑海中重影再现,这四年间没少给刘晓辰在此补习过功课,没少在这给她指导着课程设计,当然如此枯燥的差事,夏捷也没少在此睡觉,哪怕身边坐着这么一位从入学之初就被标注为校花的大美女。 刘晓辰,工程学院工程管理专业,济城人,身高170,腿长150,水灵大眼,标准瓜子脸,黄金比例的五官比例,脾气性格一向温和近人,做事也算大方得体,只是这四年所表现出的傻里傻气确实夏捷对她最是喜爱的一面。 要说优点全让这人给占去了,很不科学!确实,我是一个无神论者,肯定是相信科学的。刘晓辰三大缺点:名字土、不聪明、脸上那摁下一个长出两个的青春痘。 名字土,但总比现在烂大街的梓轩、紫萱和子萱强吧,更比我们奶奶辈的秀芹、桂芬、爱兰名字强吧。所以说土是相对的,是没有下限的。 不聪明和笨,表面上是两种表述,可能在学习方面这两个词都是一个意思了。人很努力,但是成绩总是不见效果。好比我骑着我的二八大杠,纵使蹬废了车轮也不如人家一脚油门。 脸上的痘痘哪怕再多几个,也是掩盖不住这等的倾城之貌,至少在夏捷心中是这样的感触。刘晓辰就是夏捷心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哪怕细看月球表面有着数不清的环形山和死火山。 第2章 毕业前的道别 夏捷此时如同着魔一般直愣愣地就往里走去,刚刚清点完图书的这位中年妇女,工作惯性使然,随口般提点说道:“刷卡进去,刷卡……” 话说一半,中年妇女立马止住了,夏捷回头用怨毒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眼前这个“事儿婆”,中年妇女被盯得头胀发毛,再也不敢说些什么,哪怕只言片语。 中年妇女心里嘀咕着活该我这嘴自己找麻烦,说这些多余没用的话,就当规避瘟神,索性随他去吧。 夏捷进入阅览室后,走到最里端的桌旁,靠窗坐下,这熟悉的桌面一角依稀还有大一那年自己做的标记:已占座。这种蛮横不讲理的痞子气,注定是进入大一就有的了。三个字“已占座”,甭管人到没到,反正谁也别想坐。 就算大学四年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图书馆度过,有朝一日毕业离去,也不会存有任何念想和眷恋的,但偏偏就是这个位置的邻座还有那么一个刘晓辰。 夏捷和刘晓辰最初相识在公交。而不是老掉牙邂逅在图书馆或者咖啡屋。在夏捷这不拘小节的性子看来,这两个地方还不如偶遇在菜市场或者是校公厕更加实际一些! 大一下学期,寒假归来,在返校的901路公交车上。 “别提了,我高数挂了,43分。等着补考吧,我觉得补考都难直接重修得了。”刘晓辰一路坐车一路跟舍友煲着电话粥唉声叹气地抱怨着。 此时,夏捷恰巧坐在后面一座,当然这次没有穿人字拖,除非他缺心眼。就在前一晚上,这货偶尔在网上看到一本《考古纪实》,竟然越看越带劲,如同注射了三瓶鸡血红牛混合液,自己干了一个通宵。当刘晓辰抱怨这高数挂掉的时候,夏捷正入梦乡。 半睡半醒迷离状态的夏捷听得有人高数才考了43分,一向对数字比较敏感的夏捷总觉得这个43分简直不要太刺耳了。也甭管认识不认识人家,惊讶之中带有几分轻视:“还有人考43分,太搞笑了!”也不知道说给谁听,而后就是发出一声很是欠揍的吱吱坏笑。 后座半睡半醒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前座刘晓辰半羞半怒回头质问:“你说谁呢,你这是在笑话我是吧,你必须马上起立给我道歉,要不然……” 夏捷此时依旧还是耷拉个眼皮,侧身一靠,头顶窗户,很是懒散地回复了一句:“要不然怎样,要不然你吃了我呀。有这个能耐,先把高数补考考过那才是本事。” “哼!要不然……要不然你睡过站没人叫你!”刘晓辰做出手握重拳,随时要打过去的架势,刚刚夏捷连续两次的挑衅已经快把这位乖乖女气哭了。 噗……夏捷听到要不然睡过站没人叫你,简直要吐出几升老血,这女孩也忒好玩了吧。不免勾起他的好奇,双手揉揉已经有点发肿的眼圈,接着伸伸懒腰,坐直身子,往前拍打着刘晓辰的肩膀:“喂,我现在不睡了,肯定睡不过站了,要不然我教教你。” 在学习方面一直傲娇的夏捷这货也没真心想教人家,只不过是想耍嘴皮子斗斗气。 按着许多剧情场景预设,夏捷想着刘晓辰铁定是头也不回,并且会更加倔强的不理会自己。但刘晓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装的除了纯真就再也容不下任何坏心思、烂想法、馊主意了。本来噙着的泪水眼看着就要夺眶而出了,哪听得有人说要教自己,转悲为喜,回头就接住夏捷的话:“好呀,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这……夏捷瞬间石化,不知道怎么接话,这简直不按套路出牌,不按剧本演戏嘛。这孩子是不是傻,怎么别人说啥她信啥。新学期还未开学就多了一个累赘,得嘞,哥们儿认栽了。 等会儿!夏捷本想随口一答应,下车后找个机会开溜甩掉这个恼人的缠人怪。可刚刚说话时还未完全睁开的睡眼,压根就没有正经瞧着前座女生的脸庞。 等结过这个话茬后,夏捷身子往前一探,刘晓辰也是赶巧回头,顷刻间俩人鼻尖对唇皮的来了这么一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刘晓辰瞬间绯霞满面,羞怯地愣神无语了好些时间,而夏捷也是初次体验如此温柔春乡般的甜蜜接触。 当两人迅速相离后,夏捷才算是清楚地看清了刘晓辰整个俊美脸庞,此时夏捷的上下颌骨好像就是脱臼了一般,呆痴呆痴地张着嘴巴,直勾的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的这位女生。 901路公交车,哥们儿也是坐了半年了,咋就没有发现这般人间尤物呢。这水灵的大眼睛,配上这标准五官,简直就是黄金比例捏刻出来的,脸上那零星的青春痘也是瑕不掩瑜。夏捷严重怀疑这是去了韩国首尔,最不济去的是首尔的城乡结合部整了容。 喂,在哪整的,没少花钱吧。按着夏捷这口无遮拦的直性子,就差点问出这么一句。夏捷想着刚刚的43分,自然想到了那么一句自己改编的名句: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的时候,随后会是给你关上一扇窗的。这窗关的直接拉低了刘晓辰的智商啊,这哪是关窗,这是上帝直接卸掉窗户平添了一堵墙。 如此一来也好,还不算很吃亏,知识换眼福。白教你高数还不容许我多瞅你几眼啊。这就是夏捷这货最初也是最后的想法,可谓初心不良,一样方得始终。 也就是在那时,夏捷和刘晓辰就是这样拉拉扯扯地度过了四年。也许是迟来的情窦初开,或是良缘错位,彼此之间保持这模糊的界限,在整个工程学院,都认为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时,夏捷还沉寂在俩人最初相识的回忆之中,不经意间往窗户外面望去,在图书馆前的小广场上来回穿梭的各类人群中,夏捷隐隐约约感触到她应该也在。 的确,刘晓辰正坐在广场一角的石凳上面,略有心事地在低声嘀咕着什么,同时手机在手中反复开屏锁屏地循环重复着…… 夏捷自己也意识到,四年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盼着见一个人,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心神不宁,此时手机一响,刘晓辰来电。 “喂!”夏捷不等第二声铃响,接通了电话。 “捷子,在哪呢,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别人眼中的大魔王,在刘晓辰这里连个姓都没有。 “辰儿,你在哪呢,告诉位置我过去,你别动,千万别动,没我一分钟内肯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完,人字拖就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地板冲了出去。 刚出图书馆大门,头也不抬地结结实实一头扎进了舍友宫壮怀里,那种入怀的姿势如同西湖断桥白娘子扎进许仙怀里一样。夏捷这一头扎的,没有看到白娘子婀娜的身资,更没碰到白娘子丰润的胸前高峰,在这被撞的昏天黑地中,他眼前只是模糊浮现着宫壮那旺盛的胸毛,零接触! 夏捷头还未抬起,口中再次涌现芬芳:“我擦,哪个王八犊子不看路。” “捷子,你咋还骂上了呢”。宫壮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一公斤。粗犷彪形大汉的外表下,根植着柔和内敛的心性。 夏捷抬头看着这双双下巴,没打错字,就是两个双。沉默无语,心里只恨得扎得不是刘晓辰的怀里,偏偏是这个死胖子。 宫壮嘴里蹦出的字词永远是那样的细嚼慢咽的感觉:“慢点跑,你家辰儿前面等着你呢!” 下三层楼用时仅52秒,但有20秒是在中宫壮的温柔怀乡中度过的。 夏捷绕开宫壮,转眼来到刘晓辰面前:“辰儿,快不快!” 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衔接这口中迸出的几个字。 刘晓辰依旧是晶莹剔透大眼睛,身材相比大一那种稍微有点病态的骨干,现在身材也算按着黄金比例丰硕了一些。这天她穿着一身白底草绿碎花过膝裙,肩搭一款精致单跨包,双手紧握像是局促不安,合并着柔白笔直的长腿,静站原地。 夏捷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四年的哥们儿、闺蜜、知己、损友,这些身份加在他身上,唯独没有男朋友的特殊定位。 “快!我看你是气喘的快。至于这么颠簸嘛,万一摔着磕着了,我不得给你买个轮椅啊。”刘晓辰本来一个文静内敛的小女孩,愣是被夏捷这货给带偏了不少。做事风格越来越像夏捷,果断、风趣、邪性、正气。 “哎呦,我们家的高数刘算是出师了,你要是你能一直推着我,我做一辈子轮椅也值了。”夏捷满眼爱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 晓辰眼看夏捷的流氓习气又要出窍,赶紧一个扭捏手势,冲着夏捷的耳朵就伸了过去:“来来来,这边坐,你就当这是轮椅了,听我说些话。” 夏捷知道这丫头的手劲儿没多少,依旧做求饶之状,在他看来,只要顺着她,哄着她,别的都是无所谓的。 刘晓辰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图书馆大楼,低声叹气了一声,这个气息如同夏天沉寂的风一样,软绵无力:“捷,还有几天我们就毕业了,是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你毕业后去哪有规划吗?” 夏捷侧头看了看晓辰,跟他料想的一样,这丫头没有抬头,更没有直对着他,而是低头诺诺低声问出了这么一句。 夏捷长舒一口,叹息道:“我嘛,无所谓,哪里有机会就去哪吧。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还是留在青城吧,毕竟我家就是这里的嘛。你呢?” “要不你跟我一起留在青城吧。”这是夏捷想着接下来的话题,只是此时夏捷喉咙里,像是被卡了一根鱼刺,把刚冒心尖的这句话十足地噎了回去。 晓辰手中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夏捷面前:“你看看这家公司吧,我宿舍一位刚刚应聘上,听说工资福利待遇还算可观,按着上面的邮箱投个简历试试吧。” 夏捷一脸随意地接过名片,嘴里嘟囔囔地说着:“哎,这年头,努力读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谋取一个给这些资本家打工的机会呀。” 晓辰一副认真着急模样,瞪着夏捷:“我说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嘴贫,我可告诉你啊,你必须应聘一下,要不然……” 夏捷一脸坏笑,打断了晓辰苦口婆心的规劝:“要不然我坐公交睡过站,没人叫我啊。” “你,你怎么还是这么坏。”晓辰半掩羞色地指责着。 此时,俩人的思绪好像同时回到那年的那一路公交车的那一副场景。本来斗嘴的画面突然停滞下来。 晓辰两手开始局促不安地来回扭动着,像是等什么话,等夏捷挽留自己或者表白自己。但停顿了十几秒后,对方依旧是沉默无话。在晓辰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夏捷的一个累赘,无论是学习和生活方面,这四年无一没有夏捷的提携和帮助,虽说她也觉得自己有颜值有身段,但晓辰终究觉得那只是如同花瓶一样,徒有虚表实则内腹中空,比起夏捷做事的干练、勇谋,还有那几近全能的学习能力,倒是让人人称之校花的晓辰自卑了。她也不确定,夏捷对自己的情感是怜悯、义气还是单纯的长兄般的关怀? “你就最后听我一句,好好应聘一下这个公司吧。我……我要去新加坡留学了。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或者……我还是希望回到青城工作的,我喜欢这里的大海、美食、梧桐深巷还有这里的人……”刘晓辰短短两句话,似乎也是道出了一些情感上的不舍。 第3章 丫头,再见了。 人就是一种选择性迟钝或者敏感的动物,夏捷作为局中人,似乎没有听出晓辰话中的潜在心意,更不能确切说不敢想自己在晓辰心中会有怎样重要的位置。原因归咎于俩人现实的家庭背景和经济现状。 夏捷只是普通他妈给普通开门,普通到家了的工薪家庭。关于刘晓辰,夏捷只是在整理班级档案时,无意间看到刘晓辰家庭状况一栏中写着父母好像是开什么工程公司的,具体涉及什么业务,夏捷也从来没有直接或者间接去探听有关刘晓辰的任何信息。而一向低调的刘晓辰却也从未主动透露过关于自己家境的任何信息。 夏捷在刘晓辰面前,唯一倔强硬挺却又极其敏感的地方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倔强硬挺是说,俩人在一起的吃喝出行玩乐都是夏捷硬挺自己买单,跟所有常人心理一样,越是虚弱的地方越是强装硬挺,尤其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面前。 夏捷只是不想在钱面前与晓辰落开太大的差距,哪怕只是硬装一把。 碍于如此之大的经济差距,夏捷退堂鼓早就打的嘣嘣作响,索性只能将对晓辰这份情感埋没于心,充当以后回忆之中的美好念想吧。 沉默良久之后,夏捷脸部的僵硬只有自己紧绷的神经知道,尽量表现得心平气和,情绪方面不要有太大的波动就好:“那……那不错,能够继续出国深造,也算是相当不错的选择。那什么,以后我可教不了你了,哈哈……” 只有夏捷自己知道最后这两声笑声是夹杂着怎样的心情,不舍、不甘、不敢、不服。 夏捷看到晓辰像是心有所想,一直没有回应,于是打趣道:“记得在新加坡可不能随地吐痰、丢垃圾,我听说如果被逮住,会受一种鞭刑,就是脱掉裤子打屁股。你这屁股要真被打起来,肿胀就跟气球一样,一边一个格外显眼。” 此时晓辰憋抿嘴一笑,笑着笑着只觉得自己鼻塞不通,眼睛湿热,这时候不能哭,晓辰拿出湿巾擦拭了一下双眼,还故作事多:“夏天的飞虫就是讨厌,老是钻鼻子、迷眼睛。” “ 捷,快毕业了,承蒙四年无微不至地关怀,送你个礼物吧。”说着晓辰从包中取出两个精美礼盒。 夏捷此时猜不透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接过礼盒正要当面拆开,探个究竟,就被晓辰直接制止:“我说哪有当着人家面打开礼物的,如果礼物不如你的心意,我这送礼的人得多尴尬。” 夏捷一脸木然,很是吃力地压抑着内心的好奇感,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啊。无奈地摊摊手说道:“那行吧,我回宿舍后再看。万一礼物不好,趁着还有几天离校,我还能追加要个别的礼物。” “你这人,真是无赖,即使不如你心意,你也得假装很喜欢很喜欢,怎么还能追加要礼物呢,你那追加的不是礼物,是追加的打脸,啪啪地打我脸。” 晓辰从夏捷手中抢过礼物像是开始做礼物使用说明一样:“还有,你回宿舍也不准打开。你看好喽,无论以后你是工作还是创业遇到不顺心的事了,你就拆开1号礼盒,里面有我安慰你的话。如果以后你的事业顺风顺水,你就拆开2号礼盒,里面有我对你祝福。” 夏捷早就对晓辰摆出的怪异阵势见怪不怪了,只好就范:“这……你这是要憋死我的好奇心啊,好奇害死的不是猫,而是我。既然你这么说了,辰儿,我就听你的。” 晓辰很是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一定一定不能弄丢了。你要是弄丢了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只有夏捷心里清楚,此次一别不知日后何时相见,或者说可能再无相见可能。哪怕找我算怎样账,我都认,只要还能遇到你就好。 夏捷佯装乐观说着:“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对了,你什么时候离校,东西都收拾利索了吗?” “明天!明天我就要走了,赶着去新加坡的飞机,到那边还有一系列的入学手续和考试,容不得半点耽搁。” 说完此话后,晓辰觉察出夏捷的一些失落,继续补充着说:“是不是有点伤感呀,我又不是不回来,我到那边也有寒暑假的。” 夏捷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掩饰自己失落的情绪,让这个丫头直接看穿说到面上来了,索性再装一回:“谁伤感了,你妹的伤感,你妹夫的伤感,你大姨妈的伤感。你这个累赘总算毕业了,我也总算熬出了头。” “哼,烦人,都毕业了也不说个温情的话,那只能留着以后说了。明早我走的时候,记得校门口送我。”说完晓辰奔着女生宿舍跑去了。 夏捷呆站原地,两手握着这解不开的礼盒,如同解不开的心结。 当天晚上,夏捷睡意全无,真走了?不挽留了?满脑子的都是刘晓辰该不该走的自问自答。越想越是烦躁,躺在本就不宽敞的宿舍板床上,吃力地辗转身体。 反正也是睡不着,起身打开电脑,输入白天晓辰给自己的名片中的邮箱,一份载有自己简单信息的简历发出了,此时时间显示凌晨一点整。 次日,清晨,夏捷早早就来到校门口,这次没有蓬松凌乱的发型,也没有满脸下巴的胡里拉茬,更没有那啪啪作响的人字拖。帆布板鞋、牛仔裤、白体恤、斜偏分短寸头,左手水煎包、右手现磨五谷豆浆,如果离别需要仪式感,在夏捷眼中这或许就是国家元首级别的礼遇了。 远远看去,绕过女生最后一栋宿舍楼的转角处,那个过去四年在次等待过无数次的身影出现了。像是心有灵犀的默契感一样,俩人今天竟是一样的装扮。夏捷只是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上前迎接,也没有大声喊去,只是想静静地能够稍微时间延长一些,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从大一走来,直至离开校园,或许是永远离开了自己。 同时,夏捷也注意到学校门口早就停着了一辆崭新亮黑的宾利雅致,典雅庄重,尽显贵族之气。之前夏捷也只是在阅览《名车》杂志中看过照片,今天实物近在眼前,相比照片实物更显厚重贵气。 等会儿,夏捷再次否定刚刚自己的认知。尽显贵族之气?扯淡,在中国,所有人往上推三辈都是农民,我们基因骨子里的东西,就是成色十足的黄土地庄稼气,谁他妹的敢说自己是贵族。谁说自己是贵族谁就是白眼狼、数典忘祖、见利忘义、为富不仁、骄奢淫逸…… 就因为看到了一辆近千万的车摆在自己面前,距离这么近却又那么远,极度强烈的反差,就让夏捷这货给富人定义上了这么几个贬义词?这不是仇富就是心里变态扭曲吗? 夏捷忌恨的不是什么宾利,这利那利的,最好是夏利。他很确定这车是来接晓辰的,纵使校园里大家吃着一样的蛋炒饭、拥挤着同一路公交车、抢着一样的优惠券,但是差距就是差距。他恨这该死的宾利成为他勇敢追求晓辰的隔阂,成为他在晓辰面前能够真正树起男人自信的一条鸿沟。 还在凝思之际,晓辰已经走进。夏捷这才急趋几步上前接应:“都带上了?没落下东西吧?” 刘晓辰只是再一次环顾整个校园,长舒一口气:“该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就记在心里吧。”说完,晓辰眼睛瞬间停留在夏捷身上,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满眼都是这个邋遢的男生,她只是仍不确定,我这就走了,你为何一句深情的话都不说。 “是不是该把我也带上,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宾利呢。”夏捷说完用手指了指眼前这辆已经点火启动的宾利雅致,而后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哪怕你把我扔在后备箱也好。” 晓辰白眼看了一下夏捷:“你看你又没有个正行。我马上马上就要走了,你还在挖苦我。” 夏捷手指轻轻敲打晓辰的前额:“如果还能挖苦你四年,你让我挖井都行。走吧,舍命陪君,四个春秋,终有离别。人家哲人不是说过嘛,每次离别都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逢,丫头,我相信我们下一次的相遇肯定比这更精彩,更动魄!” “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下次相逢在哪里,在何时,你又怎么向我保证还能相聚!”晓辰已经近乎无法压制自己的起伏的情绪,对未来难以预知的不安,已经剥离了她最后的理智。 面对晓辰字字在点的反驳,夏捷自问,几年后我终究埋没于茫茫人海,奔波劳碌只为碎银几两,至于再次相聚,我无可保证。但夏捷还是保留了最后一点大男子的镇定:“你这丫头,凡事看得不能这么悲观嘛,我又不是被人抓去当壮丁修长城,你也不是被人拽着远上大漠去和亲。小小的丫头操这么大的心。放心吧,只要哥们儿咱还活得好好的,就能等你回来。” 晓辰像是又回到了这四年间,每次夏捷对自己的劝慰,从未让自己失望过,晓辰重拾信心,顺势用手装作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眼睛,带走刚刚已经悬停在眼眶的眼泪。“那就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电话号码不许变,生活的这座城市不准变。对了,昨天跟你说的公司你投简历没?” “投了,投了,姑奶奶,凌晨一点投的。高数刘说的算,只要你让我去做的,我向来是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地去执行就是了。” 夏捷用男人最后隐忍内心感情的倔强,安抚下了刘晓辰,也几乎骗过了自己。 此时宾利车上的副驾驶下来一位中年妇女,衣着打扮倒算朴实典雅,笑容可掬地看着晓辰,缓步走来。 这认是谁,晓辰的妈妈,我还叫阿姨还是叫姐姐,或者应该叫丈母娘。夏捷的发散思维又一次地泛滥开来。 晓辰脸上稍微挂着些许的的难为情:“陈阿姨,这次还劳烦你跟我去一趟新加坡了。” “没事的,我的大小姐。刘董在我出门前特意嘱咐过的,怕是你一出了国门,生活方面难免会有所不适。特意让我多陪你几日,也方便你到时有个支应。”很明显,这是刘家的保姆佣人,说话很是得体亲和。 呸,呸,呸!还丈母娘呢,这赶在旧社会,就成了姑爷提前上门,铁定的上门女婿,永无翻身之日,今儿还差点错认了丈母娘,真他娘的憋屈窝囊,好在只是心中一过念头,没有喊出那声:妈…… 这位陈阿姨做事倒是利索高效,几句话的时间一切物品安放妥当。只是这陈阿姨、陈大妈、陈奶奶得了,两眼之间没有一点眼力见,如同白水煮豆腐,淡白的毫无人间情趣。这么孤寡的一对男女就站在面前,她还一个劲地催着晓辰上车。 “上车吧,你陈大妈催的紧,你这般扭扭捏捏,倒像是个老妈子一样。对了,这是学校后门那家的油条和豆浆,放在路上吃吧。以后呢,没事常发个邮件,打个电话啥的。走吧,走吧。” 刘晓辰用力清了清嗓子,像是在做长篇发言前的热身准备一样,敞亮地说出:“走了!” 晓辰坐上车后很自然地落下车窗,侧头探出,微微一笑但又像是含蓄哭泣,用力摆了摆手,远去了夏捷的视野。 “再见了,丫头。”夏捷可不想做什么痴情怨男,他最成熟的一点就是看什么事都看地如此透彻见底。他对晓辰的情感,可以说是弱水三千只取晓辰这一瓢饮,但终归现实的差距,也让夏捷很是理性地对待了这份情感。来日方长,彼此珍重,这才是对岁月流逝最好的慰藉吧。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她们已经被风带走,散落在天涯。” “啦……啦……啦……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她们都老了吧,她们还在开吗。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向来五音不全的夏捷,或是有感而发,哼唱起了朴树的《那些花儿》。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哼着哼着,夏捷口中毫不合时宜地冒出了一句:“这车确实好,真他娘的好!”君子所爱,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得也有所失。这就是夏捷所秉持的价值观吧,可以客观认可甚至嫉妒人家东西的好,同时也能压抑自己可能失去对欲望把控的恶。 车,近千万的宾利雅致我喜欢;人,刘晓辰我更是喜欢。但我并没有继续喜欢下去的资本,唯一做的就是从现在开始,小爷我毕业了,要开始搬砖奋斗了…… 第4章 媳妇领回家来了吗? 从毕业离别伤感愁绪到务实成熟奋进的转变就在这么一瞬间,这一瞬间别人可能用一两年的时间才会逐步适应转变,但是夏捷的过人之处,对于任何的情感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绝不拖泥带水,纵使情深入髓,也只是理性珍藏。刘晓辰就是他心中最为珍贵的一件藏品、孤品。 丫的怎么奋斗,丫的去哪奋斗。 无非就是给人打工呗,大多数的奋斗就是被一群人带着给别人打工,经过九牛二虎吃奶劲的折腾努力,终于成长为带着一群人继续给别人打工。 这就是我夏捷以后奋斗的方向吗?这就是我的价值观吗?以我出众的才华和远大的鸿鹄之志,终究不是那池中之物,更不可能一直寄人篱下。这就是夏捷的痞气、戾气,接着自己的思绪,越想越是着魔,最后一抹微笑浅浅划过嘴边,向着两侧脸颊荡漾开去。 “铃铃铃……”一阵刺耳土气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夏捷那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确切说打断了他一个人的yy。夏捷清清嗓门,急速左右晃动头脑保持清醒,甚至还整理一下缭乱的发型。 “喂,你好。” “你好,夏捷先生,我是中仁公司的人事负责人,免贵姓齐。你的简历我看过了,算是符合我们的用人要求,我这边是想电话确定一下你的最终的选择。”电话那头说话的语气倒算谦逊平和。 “哦,哦,齐经理您好,您辛苦了。我这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想问一下,贵公司的面试时间定在哪天?”夏捷这般客套话刚说完,心中难免诧异,这是什么鬼公司,我凌晨一点发过去的邮箱,现在是早上七点多钟就回复我了,这公司不睡觉的吗,难不成这公司就喜欢通宵加班。此时夏捷好像已经置身处地地想到以后自己凌晨一两点还在公司忙碌的样子。 “是这样的,本公司现在正在公关突击一个大项目,急需用人,只要简历通过即可,不需面试再耽误太长时间。稍后关于入职的相关信息我会以电邮的方式发送给你,请你及时查收。”电话那头语速明显快了一些,生怕夏捷这边逮着一个时间差反悔。 夏捷身上所谓的痞气、戾气瞬间消散而去,剩下的只有一点“雾气”。这丫的是个什么公司啊,不需要面试?公关项目亟需用人?只看简历就行?八成不是个皮包公司搞一些传销诈骗之类的勾当吧。满头雾水的夏捷,除了往好处想,也只能这么猜想着对方了。 “有劳齐经理了,您辛苦。我会及时查收邮箱与贵公司及时联系的。非常感谢!”夏捷后面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彻底不淡定了。但想起这是晓辰一再推荐的公司,应该不会错,不过那丫头傻头傻脑的有鉴别能力嘛。 夏捷也是一脸懵逼的感觉,毕业后的第一次简历投放到最终确认入职,只用了6个小时。我的职场生涯就这么开始了? “努力,奋斗,我是最棒的!我就是第一!”夏捷有气无力地喊了两句,自己都不由地笑起来了,心想着要不然咱也做个成功学大师,这个逻辑思维不就是忽悠、画大饼、灌鸡汤,让人甘心做牛做马使劲耕地磨磨嘛。 虽说还未真正踏足过职场,仅仅凭着几本职场书籍,夏捷似乎已经参透了一些职场老板的腹黑用人之道:拉磨的驴儿不走了,农户并没有鞭打脚踢,而是在驴儿眼前挂了一根大白菜,连接木棍绑在驴儿的头颈之处。驴儿看到近在眼前的白菜,使劲向前,永无休止,此时整个世界估计只有时间和白菜是静止永恒的。 夏捷对于自己这般歪理邪说总结得很是满意,不由说道:“我可是一只聪明的驴儿,我不吃这一套!” “呸!我怎么成了驴了,你妹的,你才是驴,你全家都是驴!”夏捷在自己的思维圈里总是给自己挖坑,总是准确地对号入坑后又是幡然醒悟。 离着入职还有几天时间,除了学校所剩无几的临行末了的芝麻绿豆的事情外,自己也算是个闲余之人了。夏捷想着得动身回家汇报一下自己的毕业工作的事情去了。 夏捷家在青城北部海石区,确切说这里就是一片丘陵旅游带和市区交接的城乡结合部,一个最为普通的青城第一纺纱厂职工家庭,夏捷这开阔的脾气性格铁铁继承了她老妈胡秀英的奔放基因。只是夏捷老爸夏浪潮显得沉稳历练了许多,最终也是辜负了夏捷爷爷给老爸起得浪潮这颇具浪漫气息的名字了。 直达到家的公交只有372路这一趟线,从市区海边到北部丘陵旅游开发区,372路线全长42公里,途径28个站牌,如果你不是从头两站上车占位,剩下的26站只能是站着或者挂着或者挤着。所以夏捷的每次回家之路,真可谓是穿越人山人海只为见家人一面。 你才坐372,你全家都做372。苦于无座挤人的现状,当地市民都衍生出这般骂人调侃的话语。 第一纺纱厂员工家属小区,五栋上世纪90年代盖的六层砖混结构居民楼。出于所学土木工程专业的理解,夏捷总觉得自己家这破楼房已经是到了荷载极限和使用年限,随时都会突然崩塌,想比这种可能随时被活埋的无比忐忑心情,更让他感到头疼却又逆来顺受的就是家里人在他耳边的谆谆教诲,只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暂且把絮叨没完没了的话称之为谆谆教诲,良言苦口吧。 夏捷走近墙皮几近脱落殆尽的楼道,踏在已经磨出光亮的水泥台阶上,又用手稍微使劲试探性地扶了一把楼梯护栏,只觉得摇晃中夹带着吱吱作响,更是像极了夏捷即将进家门的颤颤巍巍。 门口。夏捷看似很不情愿地从腰间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人家回家都是如同进了福彩中心马上兑奖一样兴奋,而夏捷只能说如同自己进了icu。 “哎呀,儿子回来了,快让我看看,媳妇领回来了吗?”夏捷双目无神地想象着开门后老妈对着自己说出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这么一句。随后,如同打了一个寒颤一样,强硬地把自己从想象中的画面拉回,不禁一阵哆嗦。 吱……夏捷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轻轻拉开屋门,接下来的场景中人物的出场、语言描述、动作展示,他已经猜到了该有的场景。 整个门缝慢慢展开到略显为虚掩状态时,夏捷的神经提前紧绷起来,以便承接住来自老妈异常却又习以为常的热情问候,果不其然万年不变的还是那一句:“儿子呀,你可回来了,怎么又是自己回来的,让我瞅瞅门外是不是带女朋友回来了。”说完一只脚还未迈出门外,头已探出,左右扫视一遍。 “妈,下次我回家咱能不能换一下开场白。谁家的闺女能当成大白菜一样,让你儿子随便往家领啊。”夏捷欲哭无泪,尽显一种无奈的疲惫,他也曾想过如若有一天能将刘晓辰领回家那该多好,也只是想想罢了。 “我说你这臭小子,我看就是你没本事,就算我养头猪拱也早就把我儿媳妇拱回家了吧。”胡秀英手里拿着一把不知开了多少叉的芭蕉蒲扇,拍打着夏捷的后背,很是一顿埋怨。 夏捷躲避不及,只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透过衣服扎了一下,疼的嗷嗷直叫。坐在一旁的夏浪潮赶紧拉过夏捷:“能不疼吗,你妈这扇子开叉之后就是并排的数十只竹签竹刺,你也别听你妈那话,刚毕业事业还没起步就谈婚论嫁的,你真那样做的话指定以后没出息。” “我说夏浪潮,我看儿子大学四年没混到个媳妇,就是怪你,基因随你随的铁铁的,当年在厂子里,你就是怂包一个,我这大好的白菜天天在你眼皮低下转来转去,你就胆怯地不敢拱我一下,害的老娘我最后还是自己把自己刨了,硬生生地成了白菜把猪给拱了。”胡秀英很是气愤地迁怒到夏浪潮头上。 “你……你拱我?还不是因为我这头猪人样还算帅气,在厂子里的文字创作方面也有两把刷子嘛,你说的没错,儿子还真就随我了,咱儿子人帅随我,才华横溢更是随我。要真就随了你,咱儿子还指不定长成什么熊样呢。”夏浪潮很是不服气回怼着,然后很是骄傲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夏捷,眼神中流露出的意思就是,你小子能有今天的大学毕业都是老子的功劳。 眼看老妈即将迸发的小宇宙将要被点燃,夏捷赶紧打断这老两口的斗嘴,一边向老爸回敬了一个感恩崇拜的眼神,一边走向老妈摆出一副撒娇式样:“妈,您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抚养长大,我至今还没有给您待会一个儿媳妇,是我不对,我保证下次回家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只是现在实在饿得不行,咱跟我爸不争了哈,赶紧做饭好吗?” 胡秀英微微一抿嘴角,很是满意地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男子汉大丈夫总得说话算话,不能糊弄你妈,可别学你爸,混了这么大半辈子了还是不明白。”此话说完,胡秀英朝着夏浪潮摆出一副凶相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捷子,别听你妈的那些废话。快坐这边来,咱爷俩唠唠。你这工作找的咋样了?有着落了吗?” 夏捷很是庆幸双亲之中,总算还有一个明白的老爸。在夏捷眼中老妈就是一盆滚烫的毛血旺,而老爸就是一碗温和的鸡蛋羹,总是最恰当的时候温暖人心。 “爸,我这还有几天就彻底毕业了,应聘了几家,最终落脚在一家省内算是比较知名的工程类公司。从此以后我就走上了经济独立的道路,只是这条路指定不怎么好走,还请父亲大人给予一定的高明指点,可否?”夏捷嬉皮笑脸地说完这话,就跑到老爸身后,别是一番专业模样地给老爸摁捏起了肩膀。 夏浪潮刚刚拌嘴之后,像是终于在儿子面前找会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和尊重,清清嗓子,作出一副教师爷般的姿态,细条慢理地说着:“其实嘛,走上社会也并非复杂,只是把持着从小我教导你的那条原则就好,做人就得要正派,钱挣多挣少无所谓,一定要走一条正路。只要自己是对的,管他谁丫的,怼他杠他就得了!” 其实这些年深受父亲教导的耳濡目染,夏捷已经成熟地成长为国家一级抬杠运动员了。这货所做之事,比起刚刚老爸所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学四年,只要自己认为是对,他怼人无数,杠人无数。 夏捷对于父亲的为人,是打心底的佩服,就在第一纺纱厂内老爸就有一种美誉:行走的人民法庭。只要厂子里的人和事有所纷争分歧,事件双方都会拉扯着对方,口中直说:“找夏法官说理去,只要夏法官开口,我是有啥听啥,绝对服从。”这就是老爸的人格魅力。 “爸,其实吧,我这次回家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以后我参加工作后能不能在市区租房子住。这372路您也是知道的,这路公交的拥挤程度都成了骂人的噱头了。我人微命薄,怕是扛不住!” 夏浪潮不由地望了望厨房的方向,然后声调比起之前降了半格:“瞧着厨房做饭的那位了吗,你得去问她,你自己在外另起炉灶我是真的主不了,我也不敢主啊。” “得嘞,老爸,你这行走的人民法庭,主天主地主不了胡秀英!哈哈……” “你这小兔崽子,少笑话你爹,快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没。” 此时透过厨房的玻璃,忽明忽暗地看着里面火光乍起,不时传来油煎的呲呲声。 第5章 市区租房太难了 夏捷轻轻推开厨房这简易的玻璃门:“老妈,饭菜可好了,你家那位浪潮先生说饿了。” “催啥催,晚一分钟吃能饿死咋地,你先把这两个菜端出去,锅里馒头米饭都有,想吃哪个拿哪个。”胡秀英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随即一个反手颠勺,稳稳接住。 饭菜上齐之后,夏捷吃到半饱状态后,先是殷勤地问候一下老妈:“妈,您还要西红柿鸡蛋汤不,我给你再盛一碗。” 胡秀英此时也是大快朵颐,只是用拿着筷子的一只手摇了摇。 “您不要汤,那我可要说话了。”说着跟老爸一个对视,示意待会我说起话来,你得从旁边帮衬我几句才对。“妈,我寻思着吧,这不是毕业了嘛,参加工作后我就在市区自己租个房子住吧。我平时就不回家打扰您二老了。” 胡秀英先是两眼一瞪,而后吃力吞咽下去嘴中早已饱满的饭菜,踉踉跄跄喘匀了刚刚被饭菜压下去的几口气,直接扔掉筷子,一波汹涌语浪席卷而来:“不行!你小子现在觉得翅膀想单溜,现在就想自立山头,真到那天我跟你爸生活不能自理了,你岂不要直接抛弃我这俩老骨头。” 夏捷只好听着老妈这一顿狂轰乱炸般的训斥,一副窘迫的表情已经跃然于脸上,此时老妈如同压缩到极致突然舒张的弹簧,夏捷心想越是这个时候反驳其几句,老妈的言语越是字字刺耳诛心。 就在夏浪潮那边已经喝进半碗汤的时间后,胡秀英的第一波言语攻击算是暂时的弹尽粮绝了,夏捷如同战场被敌军连续轰炸一直蜷缩在战壕中的突击队一样,逮着这大好的静默时机,赶紧地向老妈明事理,表决心:“妈,其实……” “不行,坚决不行!”胡秀英像是已经倒上一口气来一样,狠狠回绝堵住了夏捷刚要开始的辩解。 夏捷这刚冲出战壕的突击队,似乎一脚踩在了遗落在现场的哑弹一样,瞬间蒙圈不知所措,硬着头皮上吧:“其实你这是冤枉我了,我哪敢独立门户置您二老于不顾呢。我主要是考虑到刚参加工作,我想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工作上。再说了,周末我还是一定会回家住的,您二老大可放心。” 这边话语刚刚放下,夏捷对着老爸就是一顿的挤眉弄眼,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绝望地期盼,老爸你倒是说两句啊,指望着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孩子说的对,刚参加工作不免时常加班,再赶上个雨雪天气,咱这离市区也有段距离,总不能天天折腾孩子往家跑吧,你不嫌咱儿子累我还嫌咱儿子累呢。”夏浪潮文绉绉地把话圆的真是一套一套的。 在胡秀英再次出口之前,这只能算是夏浪潮的自我感觉良好。 胡秀英狠狠斜眼瞪了一眼夏浪潮:“这么多在市区住的年轻人,也没见几个工作的真有出息的,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能猜不透,儿子你永远记住,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咋想的我一猜就对。这个没得商量,你也别指望着你爸,听他的只能跟他一样没有出息。” 好说歹说都无济于事,看来这事真的没商量了,今日如若革命不能成功,日后更是难上加难,我这也算是革命创业的第一仗,刚出战壕就被歼灭下来。 此时夏浪潮突然开口:“捷子,你别整这工作那工作的事糊弄你妈了。” 这……老爸临阵倒戈了?怎么投转阵营比我内急上厕所还快呢,遇人不淑啊,哥们儿这革命的第一战几近夭折了。 夏浪潮拍打着夏捷的后脑勺哈哈一笑,继续说着:“想出去住怎么不跟你老妈说实话呢,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害什么羞呢。” 我……老爸这话都是哪跟哪啊,我生性无赖,脸皮厚的如同老茧包浆一般,哪来的什么害羞啊。 “我说他妈,刚才你做饭那会儿,捷子跟我说了,他这不大学里交了一个女朋友嘛,俩人毕业都在市区工作,索性就想自己租个房子,开启自己的二人世界,只是咱家孩子碍于害羞罢了,只能说是工作原因租房了,当然在我看来,谈对象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 胡秀英听得此话,刚刚的一顿怒火转为炙烤的热情:“儿子,你都多大了,谈对象还磨磨唧唧的,跟你爹你妈有啥害羞的,你这必须租房住,你想回来住我都不让,哪怕周末也不准回来,想回来也行带着对象一起回家吃饭。” 人才啊!绝对是人才!老爸此言一出可见其功底一斑。这不怪老妈当年自己主动拱得老爸,这分明是就一个男人用才华征服一个女人的故事。 夏捷面对老爸这突如其来的剧本,只能支支吾吾地应付两句:“这……这不是……” “好了,别说了,老妈支持你,对了房租交了没,我先往你卡上打上一年的房租,什么时候决定结婚了,我跟你爸再给你考虑买房的事。”胡秀英满面春风地走进厨房说着再炒俩菜,一家三口一定要喝点庆祝一下。 夏捷搬动椅子靠近老爸身边坐下:“老爸,今儿个我算是真的真的服气了。您这道行,这不是一般的高,以后还请老爸不吝赐教,我哪怕学个一招半式估计也能踏平整个职场吧。” “少贫了,你赶快收拾一下你那些破破烂烂吧,收拾完了下午赶紧溜,省得过后你妈起疑后再变卦。” “得嘞,亲爹。您放心吧,你就是点燃我事业的那一簇火苗,我将来必定是星星之火起燎原之势。”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享受着这日后难得的团圆午餐。在不久的将来夏捷可能会在职场会如他说的那样可以成燎原之势,但注定会遍体鳞伤吧。 夏捷回到学校,懒懒散散地处理了一些毕业离校的收尾工作后,也正式离开这温润的校园了。相比大对数的离校学生的多愁善感,情真意切做着最后的道别,夏捷似乎对这些冗杂的情感寄托已经全然免疫,总觉得这些情感上的繁文缛节,儿女情长的哭哭啼啼,就是大丈夫立身创业的绊脚石。 严于待人,宽以待己,则是夏捷在情感上的十足偏见。别人的儿女情长在他看来就是文绉绉穷酸酸的。刘晓辰在自己心中,那算是什么绊脚石,简直就是鸿沟天堑。当然夏捷面对这鸿沟天堑没有躲避,没有绕行,这货心中所想的就是要么跨越,要么填埋了。 几天后的清晨,学校通知的最后离校时间。夏捷漫不经心地拖拽着行李箱,路过图书馆,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看靠窗的那个位置,拿出手机找到一个名字备注为“多年后”的微信好友,轻触九宫格式样的打字键盘:今天离校,来日方长,天各一方,期待不定期的下次相见。 新加坡当地时间清晨四点半,南洋理工大学的一处留学生宿舍,滴滴几声响后,刘晓辰在睡梦中醒来,查看着这条信息,然后些许兴奋地回复:天涯海角,各自珍重,再逢君时是何年。莫问,切就随缘去吧。 备注了四年的“高数刘”后,改为了“多年后”。夏捷只是还有一丝不情愿地去接受无论是距离时间还是经济现实所带来的俩人差距,多年后这个名字只是自己最后一点倔强的希冀吧。 市区,一处多条公交路线末尾站重叠交汇处的一个老式居民小区,这就是夏捷租房落脚地。夏捷走进小区,坑洼起伏的道路两旁斜歪地立着几盏路灯,楼道门口叠堆着已经发臭的垃圾,若干辆破旧拉货三轮车任性地停放在本不宽敞的道路上。 夏捷站在楼下,双眉一蹙,冷脸一拉,心想但凡有一个带工地安全帽的人走过,我都认为这铁定是拆迁片区。认了吧,这就是哥们儿今后创万世基业的龙兴宝地。哪怕日后这个小区的厕所常堵、小偷时常出没、邻里之间时常打斗……还是别哪怕了,再哪怕下去还能住人吗。 夏捷两眼一闭,深憋一口,扎进楼道。顶楼一间四十平的南北通透,一厅一室一卫的小面积住房。简单摆放了自己的物件之后,夏捷站在窗前,南北俯视地打量着这片繁杂的住宅片区。 小区南墙之外就是一片农贸集市批发市场,每天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不断,除了叫卖喊声就是琐碎的讨价还价争吵。而北墙之外则是一个东西分布的城中村,密密麻麻的羊肠小巷中大大小小的店铺可谓星罗棋布,当然这种最富人间烟火的地方,也充斥着一定的灰色暗调,零星出现的足疗按摩浴池的led商铺牌子在这片格外显眼。 住的地方已然如此这样了。但愿工作的地方还算凑合吧,这或许就是城市底层的打拼吧。刚毕业,为了梦想,呸!又说谎了,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能做到的也就只剩下放平心态去敢于面对这惨淡的现实吧。 第6章 正式入职 心中还在暗暗骂娘,这边手机响起:“ 喂,你好,是夏捷先生吗?我这边是中仁公司的人事部,我这边看到您的入职时间定在7月15日,也就是明天,请问你能按时前来报到吗?”一口清脆柔和流利的女声普通话,在手机中飘然而出。 不就是通知一下入职嘛,简单的一个入职通知电话,这简直就是声优级别,听得本来躁动的心瞬间变得软绵绵、麻酥酥的。 “喂,夏先生您在听吗?”电话那头还不知此时夏捷这货还在猥琐沉浸声音其中。 妹的,我怎么能这样,我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地胡思乱想了,这肯定不是我的初衷嘛。夏捷戏剧化地自欺欺人地在进行了几秒钟的自我批判后,略显仓促地回复着:“在,在!明天报道完全没问题,谢谢通知。” “那行,夏先生公司早上的用餐时间是八点到八点半。地点是公司三楼员工餐厅,请您知悉,以便准时到达,不要错过早餐哟!期待您的入职。加油,再见!” 这……一阵电流继续袭来,夏捷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这声音,这语气,这温柔。打住!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公司和早餐,这是一家怎样公司如此人性化,能够管饭的公司想必差不了吧。 夏捷随即很自然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厨房,如果这还能称之为厨房的话,就这么叫着吧。红砖水泥砌筑的灶台,在多年的油烟熏陶中已经敷上一层厚厚的油渣包浆。旁边的水池也很难鉴定出最初的颜色,上面那锈迹斑斑的滴答水龙头好像从未关紧过。 先顾不地细品这栋老式居民楼的边边角角了,把自己捯饬的有个人模狗样的才是当务之急。工作该有工作的样子,夏捷从行李箱中掏出那件已经被压的皱巴巴的白色衬衣,还有那看似长短不怎么合体的西裤。简单整理试穿了一下,还行,哥们儿这身行头也算是都市白领了。 随后夏捷打开电脑,在搜索一栏中啪啪地敲打着:中仁公司。在百科介绍中,该公司的注册时间这年的一月份,金石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主营业务建筑设计、质量检测、工程管理咨询等。此外整个介绍板块中,只有几张简单的办公场所的照片,并无过多炫耀的业绩介绍。 金石集团?我勒个去!一家涉及房地产、建筑施工、道路、隧道、港口建设以及建筑设计、材料研发的超大型企业,在某些领域的竞争力并不亚于那些大型国企。我说人家怎么有早餐提供,敢情说这中仁公司人家头上是顶着金石老爸的荣耀光环,有个金主爸爸不差这点钱。 不过这业绩,来青城注册也有半年之久了,怎么连一个像样的业绩都查不到。没业绩是不是意味着工资也就是吃紧,工资吃紧意味着我要吃土或者喝风。 夏捷这发散的思维一直在高强度地运转着,不知不觉已经傍晚时分。一整天的滴米未进,让夏捷不得不下楼寻点吃的,顺带买上一副大容量的餐盒,装饭盛汤一应俱全。 次日一早,六点钟的闹铃已经声声刺骨入耳。夏捷翻滚着懒散的身体,凭着仅有的碎银几两的信念支撑,起床了。一系列的洗刷穿衣打扮后,夏捷对着镜子,微笑地指着镜中的自己蹦出一句:这小子真帅,加油。 七点,身挎商务包、脚穿新皮鞋、身着白衬衣、头摸亮发胶,好一副阳光帅气的精气神。只是左手拎着的一个很不协调的塑料袋,显得与今天的着装打扮格格不入。塑料袋装的是什么?正是昨晚采购的大容量的餐盒。这是吃饭的家伙,忘带啥也不能把这个忘掉。 65路公交车准点到达,相比起以前372路的拥挤程度,这都算个啥,毛毛雨嘛。夏捷熟练地在人群中左右腾挪后,抢得一个靠窗的座位,夏捷自己都在怀疑大学四年唯一学好的本事估计就是挤公交了。 半小时后,夏捷拎着自己的那套大容量的餐具出现在公司楼下。这是一栋十层的商业写字楼,,这外墙装修设计风格与身在闹市区的周边建筑格格不入,更真实地贴近了公司主营业务的专业特质。整面的落地窗从一层一直嵌装到顶层,东射而来的阳光打字这巨大的玻璃巨幕上,明晃晃的直辣眼睛。 夏捷在楼下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写字楼稍有些愣神,心想着大集团出来的子公司就是气派,腰包里有钱就是有范儿。 “先生,我看您站着有几分钟了,你是路过还是在这办公?”一位身穿保安制服的青年小伙文质彬彬地询问着已经愣神僵化的夏捷。 “啊,啊……那什么,我在这上班,当然我今天是第一天来,入口是在这个门进吧?”夏捷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显得自己多没见过世面一样。 与此同时,中仁公司的员工们已经三三两两地从自己身边穿过进入办公楼,夏捷也顺势跟着一同进入了办公楼。 整个一楼大厅贯穿一到三层,整个钢架结构腾空跨越出东西几十米的空间。窗明空净,东照而来的阳光入射进来显得温润和煦,这油亮光滑的地面瓷砖,被打磨清洁的能够清晰照出人影,再加四周合理搭配布置的硕大绿植这么稍加点衬,夏捷此时眼睛有点大,嘴巴有点张,口水有点满。收住,收住,要有格局,要装作有大世面的人。 公司一楼总共有三部电梯,两部员工专用,一部副总以上级专用。早高峰的人群陆续聚集在楼下等待电梯,夏捷也跟随大流扎在人群之中。 两部员工专用电梯已经到达一楼,熙熙攘攘的人群鱼贯而入,夏捷显然对如此汹涌的人群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挤公交的那点看家本领在此也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等下一波吧。 身后明显感觉十几秒钟的时间,黑压压的人群已抵达战场。就在担心下部电梯能否抢上之时,夏捷很随意地往旁边一看,那部电梯咋没人挤,都在这两部电梯上吊着有意思吗。这货吃力地从人群中钻出,很得意地来到最边角上的公司高层专用电梯口处。 此时已经有部分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这副生面孔,絮絮叨叨的话语如同家中那破旧的风扇一样,嗡嗡在人群中酝酿散发着。 “咦!我说那位是谁啊,以前咋没见过,怎么跑到高层专用电梯门口去了,难不成这厮是新来领导?” “你啥眼神,你见过这么年轻的领导,看到他手提的那个大餐盒了吗,别不是新来的员工吧。” “快来看,这下有好戏看了,有人竟然敢抢高层领导的电梯了。” 众人三言两语地不时往夏捷这边方向看来。夏捷似乎也有所觉察,但他也只是认为可能自己是生面孔,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也属正常。但奇怪的事这群人为什么不坐这部电梯呢,反而是夏捷用更多的异样眼光看着他们。 三部电梯之间相互交换着异样眼光的同时,公司侧门方向走近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方形大脸,宽厚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墨色眼镜,上下一身笔直浅灰色的西装,内衬一浅粉色的衬衣,再加这一头精神的板寸。在人群穿梭而来,格外彰显气质。只是今天脸色看似焦黄中带着黝黑,一脸的浓厚的愁云正附着在盘旋在脸上。其左右身边跟着两个像是刚工作不久的一男一女,手里捧着纸质资料好像在征求这个男人的意见。 夏捷稍作观察也没放在心上,回头两眼直盯着马上下来的电梯。三、二、一,到了。往前一步,我迈,我看谁还能跟我抢。不管了,先摁三楼吃个早饭。 隔壁那两部电梯口处的人们都在惊奇议论起来。 “进去了!老严还没进去呢,他倒是不客气抢先了,这丫的是谁啊,这人什么路数。” “想象几秒后,这小子会不会被扔出来?” “看到没,严总今天进门后一直阴沉着老脸,心情肯定不好,又遇到这个奇葩,后果你懂的。” 夏捷还在自鸣得意着自己精明的选择时,即将关闭的电梯,被刚刚看到的青年一男一女卡停了。这位中年男子缓慢稳健走进电梯,相比隔壁那两部电梯的拥挤程度,这边电梯好像就是他私人专属一样。 “啪!”刚刚被摁亮的三楼摁键,被刚刚进来的男青年给摁取消了,随着接着摁了十层。 你丫的,简直太嚣张了,这是公司,不是你家,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干。心直口快,想干就干这就是夏捷的行事风格。夏捷往前挪动两步,大长胳膊就架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之上,就朝电梯摁键伸了过去,三楼摁键再次亮起。 中年男子左右的这一对男女情年同时扭头瞪眼看过去,双方眼中散发出诧异、愤怒、狰狞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弥漫开来。犹如封闭厨房泄漏填满煤气一般,就怕一点火星出现,一触即发。 在这般紧迫局促的氛围中,夏捷终究还是压制不住那不平的怒气,这次不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是满腔怒火,引爆核弹。 “我说你这位员工,谁让你进来的,又谁让你摁的。你是哪个部门的,留下的部门和姓名,立马给我滚……立马给我出去。”刚刚跟随进来的那位男青年对着夏捷就是一顿数落,只是碍于旁边中年男子在场,那个滚字半吞半吐地还算没说出口。 夏捷不是聋子,任何字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些许有一点蒙圈,不就是个电梯,我这是犯了哪门子法律了,我又或是不经意间怎么怎么虐待了眼前的这位青年人了,至于跟我发这么大火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丫的怎么说话呢,这丫的是你家开的电梯啊。刚才你给我摁灭三楼键,小爷我也就没跟你计较。你这货倒是踩着鼻子上脸了。我就不出去,看你能把咋地,你大爷的。” 两人这一骂一怼的,旁边中年男子那墨色眼镜之上眉头一皱,透露出些不耐烦的样子,扭头看向一旁的青年女子。 青年女子也算心领神会,对着夏捷严厉说着:“你懂不懂规矩,是不是新来的,这部电梯是公司高层专用的,你没见到那边那么多人没过来挤这部电梯嘛,为啥你就偏偏过来了呢。新人来,要遵守公司规章制度好不好。” 夏捷瞬间感觉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喉咙食道里塞满了辣椒和芥末,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胀红的脸颊像是那红气球一样,又红又胀。 人家有理有据有地位,本来理亏就别争了,夏捷灰溜溜地一言不发,像是泄了皮球一样,磕磕绊绊走出了电梯。而那两部电梯门口堆积的人们,刚刚也算把夏捷这边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了事情缘由。见夏捷走出电梯,一片议论又嗡嗡作响。 “我说怎么着的,被撵出来了吧。” “这新人,摸不清什么门道就往里挤。真够丢人的。” “新人入职出师不利,第一天就得罪了严副总,这下有好果子吃了,等着看热闹吧。” “我觉得不会吧,严总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你懂个球啊,你刚才没看严总那脸皮黑的跟锅底一样,准时遇到什么堵心的事了,这小子在这节骨眼儿上来这么一出,我看是完蛋了。” 夏捷大体也知道这边的人在啰啰嗦嗦地说着什么话题。夏捷除了性子直,再就是脸皮厚,说就说去呗,我第一天上班谁认识谁啊。 事情到了这么一步,夏捷也就是认了,虽说公司这规定有点狗屁不通,更是有些官僚主义,但规定就去执行呗,说不定用不了几年哥们儿就是高层,到时候我连大门都要搞一个高层专用。想想都是一件乐事,但接下来,意料之外的事态发展,完全跟一个乐字都不沾边。 第7章 电梯之战 这边电梯内的青年女子见夏捷走出电梯后,顺势再次摁下十楼键,顺口带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还拎这么一个餐盒,生怕吃不饱,真拿自己当猪喂啊。” 夏捷夹带刚才自己当高层的浮夸想法,自黑自说地都迈出一米远的距离了。青年女子这番言语,如同尖锐矛头直插夏捷耳膜。这个刺耳入骨,是可忍孰不可忍,打得一拳开莫要百拳来。 夏捷还不等转身,直接往后一个大撤步,呈后仰姿势,胳膊向后一伸,啪的一声,电梯门再次被摁开。电梯里的青年男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家伙是要造反吗,他这是不想在公司待了吗? 青年男女惊诧的表情,张开的嘴巴就差下巴脱臼了一般。不约而同相互对视一番后,又一同把目光投向了这位中年男子,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严总,严格意义上是严副总,只是集团对这边子公司的真正老总还未任命下来,而这位严副总代行老总一切权利事宜。 现在夏捷比起一分钟前,已经是火药桶上绑核弹,这次的爆发是不走脑的即兴冲动,根本不存在什么理性的克制。 “你丫的给我滚出来,你骂谁是猪呢。”夏捷手指这位青年女子,语速毫不放缓继续破口大骂:“如果我是猪,你是什么,你是一头老母猪吗,难道你旁边这位墨镜领导也是猪吗。年纪轻轻的嘴巴怎么这么毒,你就不怕嘴上长痔疮,吃饭噎死你啊。” 这边已经炸锅了,那边刚进去电梯的一些员工听到争吵又倒走出来,由于这个时间段是公司早餐时间,所以很多人索性不着急,原地围观起来。这场面何等壮观,新进职工上班第一天对着老总火力全开。 相隔十来米的距离,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夏捷一人在电梯门口外,电梯里面有严总和两个助理。对战双方身份确认,情形一目了然。 “别挤电梯了,快出来,这边干起来了。” “你别告诉我,在电梯里的是……是严总?”一位刚刚进门的员工说话都带有一定颤音。 “喂,马上下来,吃饭不着急,楼下有大戏看了,别问什么了,赶紧下楼来。”一个不嫌事多的员工,直接拿出手机呼叫聚集更多的人前来围观。 电梯里的青年女子,被这话噎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微微扭头看向一旁的严总,看严总没有做多大反应,之后稍装硬气地回了一句:“你……你知不知道旁边这位是谁,还不闭上你那臭嘴。” 青年男子也顺势助阵:“你什么东西啊,自己坐错电梯还有理了。” 夏捷直接将餐盒扔进电梯:“睁开你那狗眼看看,我这餐盒是给人吃的还是给猪吃的,你吃一个给我看看。瞧瞧你俩什么尿性,还有点人的德行吗?” 夏捷此话还未说完,转身看着已经围观过来的众人,特意提高了嗓门:“你俩有什么资格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我们大家生而为人,来到这个公司无非就是为了挣一口饭吃。你我还有他。”夏捷也是顺手指了指严总,继续提高嗓门:“我们大家来到这个公司,无非就是工作不一样、工资有高低,其余的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什么区别吗,确切说在你们的观念里,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醒醒吧,两千年大泽乡的那场大雨中的陈胜吴广早就告诉你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只承认我挣钱比谁少,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说我比别人低一等。”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小伙,被夏捷这当场演讲般训斥所折服,他们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像是做出一副声援姿态。不等他们抬手,就被旁边几个中年人拦了下来:“你们是不是疯了,电梯里可是严总,这浑小子这么一骂,准时要完蛋走人了。” 电梯里没有像周围人群想象的那样,能够立马做出还击,直至将眼前这个混球给压制下去。反倒是电梯里异常的安静,这对青年男女已经被夏捷这慷慨激昂的演讲式的反击所震慑住了,确切说被夏捷这雄心豹子胆给唬住了。 而这位严总,不怒反笑,嘴角中透露出一丝好奇般的微笑,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像是有话要说。 夏捷回想看过的一些心理书籍上提到的,人只要手扶眼镜无非有两种心理表现:一是瞬间毫无举措用扶眼镜的动作掩饰内心的空虚;二是心中已有所想,准备采取下一步的动作或者说话。 夏捷是什么人,他读懂了你的内心,他能让你还击?不可能。 “这位墨镜高层领导,我不管你是多大官,就算你是集团董事长也得给我听着,我知道你有话要说,或者你心虚地无话可说。但你最好保持安静,你身为一个公司领导,怎么能纵容这般毫无素质的员工羞辱自己的工作战友呢。怎么能助长这种官僚不正之风呢。” 夏捷此时已经忘乎所以,甚至说有些上头了,把头一扭,对着围观员工继续说着:“一部电梯就能把人的高低区分开来。高层领导坐上这部专用电梯能飞啊能咋地,想飞也可以啊,你坐火箭不就得了。对公司的发展,你公司高层领导出力多还是我们这些普通职工主力多,一目了然嘛,电梯福利不谋我等有功之臣,却为你等少数人群所占,你这样的公司这么发展,还发展个屁。”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痛快!夏捷一连说出这么多话,感觉有些气喘,指着电梯里的严总:“你也不用站里面了,出来跟大家伙说句话吧,大家都围观了一早上了。” 严总无奈地一笑,这方形大脸上未显露出半丝怒色,而身旁的青年男女也是很不理解。 严总走出电梯,走到夏捷面前,微微一笑,略带一丝嘲讽语气:“年轻人你好,我叫严强,是咱们公司的副总,很高兴今天能听得你这番言论。不得不说你这些的讲说很有感染力煽动力,很有代入感。两千年大泽乡的那场大雨,如果有你在场,哪还有以后的刘邦和项羽。” 绕到夏捷侧身方向,严强双目侧视,声调突然阴沉下来:“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刺头,你一个新进职员敢当着面地骂老总,你还想不想在公司里待。” 哎呦喂,我夏捷是吓大的吗,少了你这根葱我还蘸不了酱了啊。夏捷面对严强这般带有威胁加警告的话语,呵呵一笑,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姿态:“我这里待着就真成了猪了,鄙人城府无几,就喜欢捡别人不痛快的话说,当然我也是人微言轻,草草几声谩骂也不妨碍你这么一大老总坐电梯吧,不过我提醒你好好坐,那天万一这电梯一出故障,您这不得……” 看着刚刚被扔进电梯还被搁置在地的餐盒,夏捷倒是有些心疼,向前几步捡起这吃饭宝贝。一边仔细检查着磕碰之处的损坏程度,一边背对着严强:“您老人家也省省心,也不劳您大驾辞退我了,爷还真就不稀罕在这干了。” “你稍等一下,你也不是非走不可,至于你说的对不对,我想听听在场大家伙的意见。” 不等夏捷回话,严强走向一侧的人群中问着:“刚才这个小伙子说的,哦,不对,是骂的好不好。大家来评评理!” 周围人群死寂一般僵硬站在原地不动,相比刚刚你一句我一句背后议论夏捷的阵势,好比霹雳哗啦尽燃的干柴,突然被一泡尿浇得呲呲作响,瞬间熄火并伴随着一股带着尿骚味的浓密白烟。 “刚才看你们议论的挺带劲的,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嘛,无论你们说什么,我严强在此保证对你们是绝不追究。” 刚刚那几个跃跃欲试就想站出来说话的年轻人,也顾不得身边那几个中年男子的私下拽拉衣角,往前几步,站稳脚步后顿了一顿:“刚才这位同事说的对,电梯作为公司的一项固定资产和办公用具,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使其价值最大化,利益直接化。我认为取消所谓高层专用电梯,改为谁早谁用,最大限度减少早上拥挤程度,节约更多可支配时间。严总,我的话就这些,不过你得说话算话,不能背后给我穿小鞋使绊子。” 啪啪啪,严强双手一并,很是欣慰地为刚刚这位敢于出声的年轻人鼓掌叫好。 “你,还有你,算是后生可畏吧。字字在理,让我严某人,自愧不如呀!”严强摆出一副自嘲无奈的样子,转身指向夏捷:“尤其是你,你是这个公司里甚至集团里,第一个这么指着我鼻子骂我的人,不过骂的对。我就在此宣布吧,从今天早上起这部电梯不再是什么狗屁的高层领导电梯,使用规则就一条:谁抢着算谁的。” “你两个,出言不逊,口无遮拦,停发本月一切奖金,再有下次,自己走人。”严强再次呈现出黝黑的脸色,极其严肃地训斥着电梯里的那青年一男一女。 严强本以为在场员工会欢呼雀跃,进而讴歌赞赏自己这一英明决断,那知此话一出,最后那个句号都没说完,大家就哄抢而上。可算是逮着这部电梯了,也让我尝尝公司高层领导的感觉,过把瘾,这就是普遍员工的第一想法。 等人群散去,闲置的电梯再次抵达一楼,严强走近电梯对着原地发愣的夏捷轻声一喊:“你走吗?不走的话一起坐电梯去餐厅吃个便餐。” 刚刚算是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只等着刽子手的一声吆喝,自己卷铺走人,结束这短暂的第一段职场生涯。夏捷没想到这位严总倒也识趣,不算糊涂。 “走也得蹭完你这免费的早餐再走。”夏捷三五步直接跳进了电梯,电梯顿时一阵上下颤动,激出严强有一头冷汗。 “小伙子,你这餐盒没摔坏吧。你这是第一天新入职的?”严强上下打量着这个邪气一身的年轻人。 夏捷进电梯后也觉尴尬不已,装作一副专心打量餐盒的样子。“严总是吧,失敬失敬。餐盒不锈钢的,就是凹陷进去一个窟窿,不碍事的。我是第一天上班,准备去人事部报道。” “不错,不错,好好干,我们是新公司,起步早,上升空间大,加油吧。”严强拍打着夏捷一侧的肩膀,表现出一种爱才惜才的伯乐情怀。 夏捷想着刚才还指着人家鼻子破口大骂,人家愣是没回骂一句,一种难为情的羞涩感压的夏捷没有抬头直面严强,只是口中吐出:“谢谢严总鼓励和关怀,我会努力为公司做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叮铃一声,电梯自动语音提示:“三层到。” 无比尴尬的时间终于到了,出电梯,出电梯,这是夏捷此时唯一且直接的想法。“严总您请。” “我就不去餐厅了,你快去吃点吧,上班时间快到了。还有,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带着你这餐盒。” 夏捷还在揣测严强的话中之意,电梯就已经瞬间关上。 第8章 部门随便选 刚出电梯,一阵饭菜油脂香气扑面而来。夏捷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两步,顺着浓郁的饭香味,按图索骥来到餐厅门口。 映入眼前的这排场,那叫一个阔气!整面的落地玻璃幕墙成片排开,井然有序的各种口味窗口贴着四面墙壁循环一周,错落有致的餐桌餐椅也是休闲沙发、中式红木软硬兼备,更有连桌、半开单间的多种组合。 看都看得有种打嗝的感觉,眼前的各种美食也就不必费心挑选了,逮着哪个吃哪个吧。夏捷走到一处豆包、锅贴面食窗口,顺手拿出自己的餐盒伸到盛饭大妈面前。可大妈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明晃晃的不锈钢大餐盒,而手中的夹子迟迟没有动的迹象。 “阿姨,麻烦您给我夹两个锅贴吧。”夏捷很有礼貌地说着,同时眼睛直勾勾瞅着油光锃亮的锅贴。 “你这……也太……哈哈,哈哈……”盛饭大妈看着夏捷手上这个剖有深度的餐盒,又同时看向旁边那些整齐罗列的餐具,最后还是没忍住。 周围正在选菜的员工们,顺着笑声传来的方向,最后的目光都停留在夏捷手中这个很有份量的餐盒上。杂碎的嬉笑声已经弥漫开来,此时的夏捷也想到自己出电梯之后严强对自己的那句话。 土包子了,糗大了,简直直接土狗了。在夏捷的有限认知里,总觉得公司的餐厅还是学校那样或者小时候在爸妈纺纱厂食堂那样,自带餐具,甚至是自带一些可口咸菜。 夏捷在餐厅的现身,再次聚集了众人的目光。 “看到刚刚那个愣头青了吗,居然没被严总炒掉。” “不会吧,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背景,把严总劈头盖脸地这么臭骂了一顿竟然没事?”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中提着的餐盒,太搞笑了吧,他是不是饿怕了,生怕吃不饱,临走之时还要揣俩鸡蛋走啊。” “也就这两天的事,我敢打赌用不了几天,这家伙肯定还是要被踢走的。” 夏捷不是吃货,更不是聋子,四周这么嗡嗡作响的议论,他也听出个大体什么意思,一丝蔑视的眼神在眼角流露而出,嘴角更有一抿我笑世人看不穿的淫邪微笑随着那一口小米粥咕咕吞咽了下去。 “你们爱咋笑咋笑,爱说啥说啥,只要不影响我发工资,不影响我做一个正直硬挺的汉子,我都无所谓,毛毛雨嘛。”夏捷吐掉最后一个锅贴,随后拿过纸巾擦拭掉嘴角残留的油渍,环顾整个餐厅吃饭的人群,口中最后冒出了这么一句阔达话语走出餐厅。 人事部,公司九楼。随着电梯叮铃一声,夏捷走出电梯。 夏捷直接走向部门前台,对着正在低头整理资料的一位年轻姑娘问着:“你好,我是新入职的夏捷,我想找一下齐经理。” 前台这位年轻姑娘,一身白色衬衣搭配浅灰包臀长裙的标准打扮,淡淡的薄妆外加梳着干练利索的丸子头。好一副俊俏靓丽的颜容,使得整个前台清韵淡雅。 这是夏捷这货在前台姑娘抬头后的第一反应,就这前后十秒钟的时间里,齐经理是谁,我来找他干啥,关我屁事。 “您好,请您前往会议室稍等一下,我这就向齐经理汇报一下您的情况。”这位前台姑娘很有礼貌地指向旁边的会议室后,离座走向经理室。 一个普通的前台而已,要不要这么漂亮这么周到,这公司整的也忒较真了吧。这公司的老板真是个完美主义者加强迫症晚期患者。 夏捷联想到一些电影电视剧片段里的那样,新入职的下属前去拜访领导要么吃闭门羹,要么被晾着等待好长时间。想必今天我也要等上一等了,于是拿出手机,继续翻动到与刘晓辰的对话界面:“今天入职,简直是惊心动魄,过五关斩六将,还算顺利,只可惜你这位留学生没看到。早安。” 一分钟后,来自这位“多年后”的回复:“意料之中,走到哪闹到哪,每次还不吃亏,这就是大魔王的劲头。工作不比学校,以后走点心吧。” 夏捷继续滑动着手机新闻页面:今年我省高校毕业生达到65万人,严峻的就业形势又是摆在各位学生面前的一道门槛。 我的妈呀,65万什么概念,都赶上一个常规县城的总人口了,社会要想在半年的时间里,同时一次性解决掉这么多人的就业岗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夏捷此时也是有所思有所想地向齐经理办公室的方向看去。 来了,来了,一位50岁左右的半秃顶矮个男子,向着会议室这边走来了。 “久等,久等了,夏捷是吧。快坐!快坐!”齐经理满脸春风,热情似火地礼让的十分周到。 夏捷看着眼前的这位人事部经理,哪有半点官威,如此谦逊厚道的语气中,透露出平易近人的人格魅力,这也使得夏捷打消了此前以为俩人之间存在的职级隔膜。 “齐经理,您客气,您客气。您叫我小夏就行。” “夏捷,青城理工大学,你的简历我看过了,还算可以吧。公司也正好非常时期,招贤纳士,英雄不问出处嘛。”此时,齐经理不知是脸上的褶子揉碎了笑容,还是笑容浸皱了皮肤。 英雄不问出处?此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这话外之意就是影射我夏捷岁出身低微,最后却侥幸被你公司录用,慷慨施舍般地接纳收容了我。说话这么刺激人,怪不得你个半百秃头的老人到现在才混到一个小小子公司的人事部经理。 夏捷此时心中纵使有一万匹草尼马在奔腾,但也只能笑脸相迎:“齐经理,以后我工作不周之处还得劳烦您受累指点指点,请您多担待些。” 齐经理一副满不在乎,却又格外热情地说着:“进了公司都是同事嘛,互相帮忙提携都是分内之事,工作随性而来就好。”话语之间,夏捷总觉得这齐经理对工作要求这么低嘛,还是对我没抱多大希望。 “那……齐经理,我的工作安排好了?” 齐经理此时很有派头地朝着会议门口招呼了一声:“宋秘书,进来吧。”刚刚那位说话温柔可人,清雅端庄的前台姑娘,快速进来,生怕满了半个节拍要被齐经理招呼第二遍。 宋秘书拿出一张载满公司内部所有工作的明细单,轻轻放在了夏捷眼前的会议桌上,接着低身靠近夏捷说着:“夏先生您看,这是公司内部所有的岗位工种,您可以自由选择。” 这么人性化,这么自由,这么放肆吗?夏捷脸上已经透露出一种疑惑般的诧异表情,不自主地将这种疑惑透过眼神传递给了齐经理。 齐经理也是心领其意:“哈哈,大胆选,人尽其才嘛。在公司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岗位才是你自身才能施展的最大化。” 夏捷浏览着总经理助理、业务部经理助理、市场开发部营销职员、设计部职员、检测部职员……总共36种,这怎么挑。 “设计部吧,好在所有的设计软件我都学过,都能直接入手。”夏捷表现地异常谦虚,用手指了指名单上的岗位名称,生怕齐经理老眼昏花给看错了。 但人家齐经理压根看都不看,甚至都没听清夏捷所说,对着宋秘书说道:“带着小夏去设计部,马上尽快安排下去。” “那就有劳宋秘书了,谢谢齐经理,那我先过去了。不打扰您继续工作了。”夏捷起身再次感谢。 “那就快过去吧,祝你工作愉快。”齐经理此话刚落,手机铃声响起,夏捷见状也就不再打扰齐经理接听电话,直接跟着宋秘书走出会议室。 夏捷前脚刚刚踏出会议室,估计后脚跟的余温还停留在会议室门路时,就听得齐经理一种跟刚才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口吻,暴怒中尽显独裁一面:“我说最后一遍,新入职的这些,甭管清华还是同济,入职岗位,必须服从公司安排。若有任何疑义,就让他们卷铺滚蛋,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名牌大学生。” 这还是是几分钟前笑脸相迎,恩遇有佳的齐经理吗。夏捷带着实在憋不住的好奇,快速上前两步,与宋秘书并肩而行,打量地问着:“齐经理向来是这么暴脾气的吗?” 宋秘书只是无奈摇了摇头,深深叹息:“这么说吧,除了对你,其他时间和地点向来如此。” 就在公司顶层的一件豪华办公室中,严强坐在一把古声古色太师椅上,略有愁丝地摆弄着桌前的一副茶具,从桌旁一个精致的瓷器小罐中取出一勺大红袍,轻轻震动勺柄倒进巴掌大小的紫砂壶中。 就在刚刚在楼下被训斥一番的青年男子迅速近身上前,稳健地递过开水。只是这眼神一直附着在严强今天那一直冰冷的脸上,好像在等着什么样的命令。 第9章 压根就没有面试 “你替我联系一下宏业集团的郑总,看看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单独请他吃个饭。”说罢,滚烫的开水已经倒满这小巧的紫砂壶中,话语刚落随即轻轻叹出一口闷气。 “是的,严总,我这就去安排。”青年男子不敢多说一字,转身就往屋门方向走去。 严强刚刚舒展一下身体瘫软倚在这阔绰的太师椅上,突然说道:“等一下,把今早骂你,哦,不对,也是骂我的那小子的资料拿来我看看,还有面试的影像资料我亲自把关一下。” 被严强这么冷不丁地叫住,这青年男子肩部一颤打了一激灵,生怕严总再为刚刚电梯那事处罚自己。“好的,严总,我马上去办。” 不到这么一盏茶的功夫,关于夏捷入职的所有资料都呈现在了严强面前。严强略感好奇地迅速拿过资料,一边仔细查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夏捷,怎么才是个青城理工大学的。学习成绩倒是不错,只是这学校出身……” 直至翻到最后一页,严强就没停止过摇头,最后皱起眉头再次盯着桌子上的这些资料:“面试影像资料呢,是不是这家伙面试特别优秀。” “严……严总,刚刚我在人事部那边已经问过了,这个人压根儿就没有面试,人事部那边的职员好像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只是说这是齐经理单独招来的。”青年男子心中暗喜,觉得夏捷这小子这次算是栽跟头了。 我那个乖乖,这真是邪门了。严强刚刚端起的茶壶已经快到嘴边了,突然被这么一句没有经过面试给打断了品茶的雅兴。只是让身边这个青年男子失望的是,严强眉宇之间并没有透露出他所期盼的那样的怒气冲天。反而是冷不丁苦笑一声:“这有点意思了,老齐能干出这事来?” 严强拿起身边座机啪啪啪快速拨通到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老齐,我是小严啊。你这都来青城都一段时间了吧,我也没有好好招待招待你,今天中午公司对面一香阁我做东,请老哥哥吃顿青城的海鲜全宴咋样?”严强一改一早闷闷不乐的哭丧脸,电话拨通后,立马变得笑盈满面,就算那种老总素日的居高人上的架子都没了。 旁边青年男子,此时已经有说不出的惊讶,一个实际的公司一把手,对已经年过半百刚来公司没几天的部门经理如此谦卑客气。这很不合理更不合情,哪怕是在集团总裁面前严强也没有如此客套过吧。 电话那头倒显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强子,你小子要请我吃饭早就请了。别给我弄这些虚的,今早在电梯里被骂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记仇,背后肯定要翻夏捷那旧账。” 严强这话还未出口,已经被塞得不知说啥好了,被齐经理这么一说,反倒是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赶忙继续赔笑说着:“老齐,我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就是好奇这小子的胆量怎么能够如此壮。好奇,好奇,纯属好奇。刚刚看了看他的资料,除了学习成绩还不错,其余的都不符合我们的用人标准啊,何况……” “何况还没有经过面试,是吧。强子,我从集团下来搞一搞你这的人事工作,公司急着用人,我就不能破例自己做一次主了?”电话那头已经带有一丝倔强的语气了。 “老哥您这话说的,可以可以,就凭您跟董事长这关系,再加您在集团的地位,你任免董事长我都觉得可以。老哥这事我就不过问了,人事上的事还是您说的算。”严强感觉到对方的倔脾气已经上来了,只好打退堂鼓了。 齐经理听着严强的一顿吹捧,立马有些喜色,有点越捧越上喘的节奏:“你还别说,就算董事长来了,这事他也得听我的。强子,老哥心里有数,绝不会把孬种塞给你,就凭早上电梯这么一闹,我就觉得夏捷这小子人品没问题,听我的吧,老哥不会害你的,人尽其才,人好不好关键看你怎么用。再说你小子当年不也是我招进来的嘛,你看现在的官做的比我都大。” 严强对于夏捷人品这点,算是有了个初步的肯定,至于老齐口中说的关键怎么用,我得好好琢磨琢磨,这小子可真是个刺头邪驴,用不好就怕最后反噬了自己。 “那我这就听您的了,这事就这么定了。那个中午对面一香阁……”对方电话此时传出嘟嘟的挂断声。严强也是尴尬一笑,继续摆弄起手中的紫砂小壶。 刚刚严强和齐经理一来一往的电话交流,被身边这位青年男子听得也大体知道了全部。至于夏捷跟齐经理到底什么关系,也就只能由着自己去猜了。 设计部内,几十个机位,所有员工都在紧锣密鼓地盯着眼前电脑屏幕,从建筑基础设计到后来的主体结构、楼梯内部水电暖以及一些附属设施,都需要前后一根线紧紧串联起来,也容不得个人进度的缓慢影响整个团队的效率。 门口几人见到宋秘书后微微一笑,起身做出一副让座姿态。因为大家都知道人事部经理秘书的话语权有多重,有时候可能就是这秘书的短短几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升迁或者离职。 宋秘书走到办公室中间,还特意清清嗓子:“大家都停一下手头的工作,我来介绍一下你们部门的新同事,夏捷,刚刚入职,希望大家相处融洽。” 设计部经理钱多余,这名字父母起得,生怕长大后自己孩子挣不到钱,听得外面办公室好像有人来了,走不经理室一眼看到宋秘书后,紧赶两步,一脸疑惑地问着:“宋秘书,我们部门没有申请新人加入啊。您这是?” 宋秘书一边假装客气地搭话,一边将夏捷的个人资料递交给钱多余,微微一笑:“怎么,平白无故给你加个新人,还不想要?” 钱多余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夏捷,抬起胳膊对着宋秘书作出一副劳烦您往这边请的样子。俩人稍微挪动了脚步,钱多余背对着夏捷,轻声说着:“宋秘书,您看,这毕业学校?又不是有违咱公司的招人章程了。” 宋秘书面无表情地拿过钱多余手中的夏捷简历,一句很轻描淡写的话摆在了钱多余面前:“有疑问自己跟齐经理说去,这是齐经理亲自指定的,爱收不收。”撂下这么一句,宋秘书径直走出设计部。 站在原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钱多余心中已经一片芳香准备开口:“你这臭娘们儿,要不是你跟着齐经理当差,我能搭理你个锤子。” 钱多余转眼看向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的夏捷,心中憋屈的怒火立即找到的释放的缺口,一脸严肃苍白的脸靠近夏捷,冷冷说出:“你就坐那吧,以后工作起来机灵点,我可不想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我们团队的工作进展,如果真是那样,我这也收不下你这大神。” 夏捷正要伸出主动握手,钱多余已经转身,将夏捷在自己的视野中抹去。 你大爷的,我夏捷是不是欠你钱了还是扎你轮胎了,一副臭架子在我眼前摆什么摆,装什么装。换做别人估计此时已经被这下马威给镇住了,继而产生一种自卑或者一种胆怯心理。但夏捷是什么人,这是一个邪气正气混杂的超级刺头。 夏捷看了看刚才钱多余指定的位置,背靠一扇拐角圆窗,左右都是内伸柱子,本来不大的办公桌往那一摆,人坐进去真就是左右不能动,前后不能移,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往那坐一天就是一天的工资,只要不耽误自己发工资,天天坐马桶都可以。 就在隔壁不远处的经理办公室,钱多余左右来回踱步,嘴角不停地吞吐着几个脏字:“准他妈是走的齐经理的什么路子,什么酒囊饭袋都往我这里塞。什么东西。”越想越是来气,拿起电话拨通后:“庄小默,来我屋里一趟,现在立刻马上。” 庄小默,入职一年的十级员工,这也是整个集团划分的最底层的级别了。电话里听着这个钱多余貌似更年期发作,导致体内荷尔蒙紊乱混杂,导致了内分泌神经性错乱。庄小默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经理办公室。 “钱经理,您找我啥事?”庄小默使劲挣了挣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时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哪句没听清,被这个变态妇男又是一顿臭骂。 钱多余用手指着门外方向,用一种急促近乎呵斥的语气说着:“你马上给我查一下,刚来的这是个什么货色。” 庄小默此时略显口吃地说着:“其实也不用查了,这个夏捷就是齐经理单独招进来的,据说连面试都没有。还有,早上一楼电梯那对着严总破口大骂的就是这位。” “什么!”钱多余此时嗓门瞬间飙升了几十个分贝,就连屋外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经理办公室。“就这么个玩意儿,往我们设计部塞?这姓齐的是不是有病啊。” “那……没什么事,我可以出去了吗?”庄小默一脸胆怯不敢抬头看向眼前这位更年妇男。 钱多余背身对着庄小默就是随手一挥,庄小默瞬间解脱的心情比月底工资到账的时还要爽快。 第10章 身边一众的高材生 夏捷将自己携带的私人物品简单摆放后,打开电脑,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各种软件图标,吃力地数点着:“一个、两个、三个、四……四个吧。”能够熟练掌握的软件也就三个,第四个关于建筑结构立体演示的软件也就接触过皮毛,好比你只学会了电脑的开机关机后,完全称得上会电脑。 这都是嘛和嘛啊,有的软件,在大学时老师讲过,所谓的讲过也就是顺便一提:“这个稍微知道点概念性的东西就行了,考试不考。”有的软件,夏捷真是大姑娘上娇头一回见过。 越想越有点心慌、心虚、心内急,当然心不会内急的。就冲着刚才那位钱经理的哭丧脸,想必也不会给我什么好果子吃。 夏捷只好起身,转转看看同屋的这些人都在干什么。最初的几分钟,夏捷还碍于生怕打扰着人家,只是站在人家背后一米距离观望几下。一圈两圈三圈的转下来,夏捷这自来熟的的社交天赋就这么潜移默化地施展开来。 瞅瞅这个,动动那个。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夏捷就跟跟这些人已经打成一片。几圈过后,夏捷就停留站在庄小默身侧,弯腰低头瞅着她的电脑屏幕。最后站累了也不等别人让座,索性自己从旁边抽出一把椅子,很不见外地坐下了。 庄小默侧身刚要拿起身边的水杯,隐约觉得一个身影好像就在身边游动,猛然一回头几乎就是脸贴脸,嘴对嘴了,庄小默惊恐之中带有一丝羞愤:“我嘞个去,你这是要干嘛,跟鬼魂幽灵一样,什么时候飘到我这来的。你这是成心占我便宜嘛。” 庄小默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嗓子,惹得整个办公室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这边。大家关心的不是谁占了庄小默的便宜,而是怎么还有人占庄小默的便宜。不到一米六的瘦小身材,全身充斥着一种纯粹的假小子的脾气性格,全身唯一能体现她性别体征的地方估计也就是那刚刚过肩的马尾小辫,整个人像是正值青春期发育初期时戛然而止。 对面桌上的几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同事,相互之间戏谑自嘲地说着:“你看小默都有人占便宜了,可怜本宫这一身盛世容颜竟无一男子前来青睐。这是什么世道啊。” 众人哈哈大笑,小默听得此话,瞬间绯红转玫红,一阵火烫的感觉从脖颈处直涌眉头。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小默,瞪大双眼直直盯着夏捷,一阵埋怨:“都怪你,又被他们捉弄了,你让我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夏捷也是自觉理亏,没再继续跟庄小默理论,而是笑呵呵接着刚才那位女子的话茬:“这位姐姐,明天你可得好生打扮一番才行,我提前预定了明天对你的青睐,可好?”又是一阵爆笑,焦点瞬移,庄小默也是由怒转喜,笑出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转头夏捷就是一副谦卑真诚的态度,笑眯眯地对着小默憨憨发笑:“姐,咱们工作用的这些软件,在下学疏才浅还真没接触过,您可否受累点拨我之一二,我也好尽早投入工作。” 整个办公室除了夏捷,就属庄小默入职时间最短,业务能力最差,今天被夏捷这么猛然一请教,小默竟一时无言接应,但是心中却是暗喜终于得到一定的认可,哪怕这个人在业务工作方面完全算是一个文盲。 “你早说不就得了,非得整刚刚那出。”庄小默脸上已经掩藏不住一种被认可的喜悦之色,以一种说教的姿态继续着:“也就是遇上我了,你看着满屋的人,你请教谁,人家也不会愿意搭理你。” 夏捷一看有戏,继续一顿猛夸浇浇油、上上火:“姐,你还甭说,我绕了三四圈也就瞅着你是好人,所以我才敢斗胆请教你,换别人我还真不想去问呢。” “这几个的压缩包,都是对应软件的视频教学,回头自己拷贝下来,下班后回家自己好好学吧。还有你这一口一口姐的叫着们都把我叫老了,我虽说入职比你早上这么一年,但是,我今年才二十一周岁,并且生日还未到!” 夏捷一脸吃惊地问着:“你……你上过大学吗?别是上了什么技校后,托人找关系才找了这么一份工作吧。” 刚刚还自鸣得意好一大会的庄小默听到夏捷这一顿质疑,显然很不高兴了,一副苦瓜脸贴近了夏捷面部:“你放屁……,睁开你的什么眼,看看我,本小姐是堂堂同济大学土木工程专业优等毕业生。” 夏捷此时对比自己这毕业的普通二本学校,有点胆怯和惭愧,但还是撑不住好奇心的唆使,继续问道:“那这屋的其他人呢?” 庄小默此时已经起身以此指着满屋的人:“他,他,还有刚才那个明天准备受你青睐的大姐,清华的、浙大的,还有几个货真价实的美国海龟,还有那个新加坡南洋理工的。我这段位的平时都不好意开口。” “对了你是青城理工大学来着吧,你这简直就是破格加后门录用的吧。”庄小默为了挽回刚刚被夏捷那一顿轻视质疑的颜面,又是狠狠打压了一下夏捷。 这,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开口呢。夏捷也突然想起早上齐经理说的那句英雄不问出处,英雄自己还算不上,但此刻自己与同事们在学历上的巨大反差,这得算是不问出处,才会破格录取。糗大了! “不对呀,你们起步如此之高,怎么就甘心来到青城这么一个子公司呢,并且是一来就是一大波。这很不合理嘛。”夏捷一脸狐疑地问着。 庄小默一丝得意不屑地回答道:“你以为我们愿意来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子公司啊,还不是听命集团安排。咱们这些人中,除了你和人事部新来的一个家伙,其余的都是直接从集团总部抽调出来的。” 难得在人前显摆一下,庄小默一副说教姿态:“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在公司组成立期,帮忙组建架构,疏通业务一下,最终还是回归集团中枢的。而你完全可以加油好好干,在这子公司完全可以混出一点名堂来的。” 这是瞧不起谁呢,还是年轻,学校牌子再硬也不能当饭吃吧。在职场,唯一看中的就是你有多大能力,能干多大事。你庄小默要是一种躺在毕业证上干工作,那我看你是回不到集团咯。 庄小默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着:“那你说说你跟齐经理什么关系,按照集团招聘指定重点院校范围,你压根是进不了面试的,何况我听人事部那边的人说你竟然都有经过面试,直接入职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对这样的问题夏捷仍然是一头雾水,一脸无辜地回答着:“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齐经理说公司特殊情况紧急招人,也不等什么面试了。” “得了吧,你这刚来不到半天,大家都知道了,你跟齐经理的关系不一般,难不成你是齐经理的私生子?”一脸坏笑荡漾在小默黄瘦的脸上。 你大爷的,你才是私生子,你全家都是。夏捷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上班半天没认识几个人,倒是先给自己认了一个亲爹,并且还是私生的。 正当俩人还为招聘入职在这事一问一答的时候,钱多余走出经理办公室,刚好看到夏捷站在庄小默桌旁很有兴致地手舞足蹈,俨然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胸膛还未理顺气息的钱多余,瞬间被这一场景激起江涛海浪。相隔数十个工位,一声怒斥就这么传过去了:“夏捷!你干嘛呢,你当是你家客厅呢,没组织没纪律,快给我滚回去座位去。” 众人一看这钱经理的火药包引线即将点燃,个个都低头伏案继续工作,钱小默对也是发怵的很,低头胡乱敲打起键盘。同时用脚不停地踢打着夏捷,示意快回去,别惹事。 夏捷抬头瞟了一眼钱多余,无奈暗自发笑地直摇头。这是个什么东西,就这么个东西还能当经理。庄小默此时的脚后跟已经狠狠砸向夏捷的脚面,夏捷此时依旧是波澜不惊,不慌不忙地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钱多余鸡贼的眼睛像是狗屁膏药一样,隔空却从未离开过夏捷,夏捷那一丝冷笑和颇具嘲讽的摇头,被钱多余尽收眼底后,经过内心极度扭曲的深度猜疑加工后,突然爆发骂道:“你是在质疑我,耻笑我吗,你是在挑战公司集团的制度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的事,你就立马滚蛋信不信?” 整个设计部现在已经是临近冰点,很有一点噤若寒蝉的味道了。大家无一不在猜测后续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个夏捷这次可是挑了马蜂窝了,钱多余这个瘟神岂是能招惹的。 “哈哈……” 死寂无声的设计部突然被那出自墙角的一阵狂笑击碎的荡然无存。 第11章 庶民的胜利 众人低沉不语的姿态像是虔诚信徒在神面前低头祷告一般,又像是顷刻间得到神的回应点化一样,众人听得这肆意的狂笑后,纷纷伸直脖颈,抬头望向夏捷的方向。 钱多余已经怒不可遏地来到夏捷面前,继续又是一声呵斥:“简直是反了,反了,无法无天了,给我滚出去。” 夏捷此时摆出一副一脸淡定无妨的表情,起身向前靠近了钱多余,夏捷将近一米八的高个此时站在一米七都不到的钱多余面前,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已经一目了然。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打……打人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警告你啊。”钱多余此时说话像是老旧汽车吃力地挂不上档一样,磕磕巴巴地从嗓门蹦出这么一句话。 庄小默眼看这阵势几近失控,夏捷不会是要揍这姓钱的吧,要是那样的话……要是那样的话,得多爽。众人一致的眼光都放在了夏捷早已攥紧的拳头,就差心头那点兴奋的话语挤出嗓子眼:揍他,揍他丫的。 夏捷往前再走一步,钱多余发颤的双腿也是吃力地后退了一步。又是一声大笑,夏捷一脸嫌弃地对着钱多余说着:“谁规定的在办公室就不能哈哈大笑,又有谁规定的同事之间不能走动探讨业务,又有哪条法律赋予你辱骂别人的权利。” 夏捷说完依次指向身边的同事,反问着:“是你吗,是你吗,还是你。你们又有知道这是公司的哪条规定和国家的哪款法律。不准大笑,不准走动,他丫的都是狗屁不通。” 钱多余根本往祖坟上抛都想不到,这么一个第一天刚入职的员工竟然会跟自己以这种态度说话。“我……你……你大声喧哗影响别人办公,你到处走动影响……”钱多余边说边用余光看向夏捷那还未松动的拳头。 “有谁觉得我影响你们工作了,站出来说一下,我夏捷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作为你的工作补偿。如果没有,我就当是我们的钱经理放屁了。”此话刚落,众人都是隐隐发笑。 夏捷一脸无辜欠揍的表情,再次瞟了一眼钱多余:“钱经理看到没,我并没有影响任何人,既然这样,以后谁要再如刚才那样禁止走动说笑,那咱就得去严总那里理论理论,再不济我订好机票咱就飞到集团总部理论理论。现在也请你赶紧回屋吧,我们也继续工作。回吧您。麻利儿地回。” “你……咱们走着瞧。”扔下这么一句亘古不变的离场台词后,甩门而出。 钱多余走出办公室后,庄小默对着夏捷竖起一个大拇哥后又悄悄走出门外,望向走廊的另一头确定钱多余已经彻底离开后。整个办公室瞬间欢呼雀跃,掌声雷鸣,更有甚者直接扔起手中的文案资料和工作牌。 夏捷很淡然地捋了捋额前蓬松的几根乱发,拿起手中的水杯象征性地往嘴角一抿,身子一沉,翘起那本就不怎么安分的二郎腿,坐在自己的转椅上。俨然就是一副十分欠揍的装逼行径,但在大家看来,今天夏捷这替天行道的大义之举值得这么一装。 “夏捷,你比我大,如蒙不弃以后我就称呼你为一声夏哥吧。以后还指着你替我撑腰,为我们说话呢,你就是我们的偶像代言人。”庄小默几分钟前还在学历问题上摆出一副颐指气使对着夏捷说教的姿态,现在已经秒变小迷妹了。 “小夏,姐姐我刚才跟你这小默妹妹闹着玩的,论到真本事,我看真正能举大旗的也就是你了。”刚刚还在调侃庄小默的那名中年女子指了指身旁的小默然,继续补充道:“我叫关萍萍,以后承蒙大兄弟替我们讨回公道。” “我叫薛洋,以后有劳带领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我叫梁海塔。” “我叫杨燕赵。” “我叫薛洋。” 夏捷此时犹如面试官在搞校园应聘一样,整个办公室的人纷纷递上自己口头的“投诚意向”,夏捷此时反而有些不自信,赶紧稍有慌张打断了杨燕赵的接下来的自我介绍:“行了,行了,承蒙大家厚爱,我夏某人何德何能,内心实属诚惶诚恐。既然我认了小默这个妹子,以后大哥大姐的我都认,你们还算瞧得起我的话就称呼我捷子或者小夏都行,你什么燕赵来着,不用接着介绍了,我看咱俩年龄差不多,如果你不觉委屈,你就做我妹夫得了。” 妹夫?杨燕赵稍作思考,一副醍醐灌顶的恍然大悟模样看向庄小默,然后众人哈哈大笑。 庄小默此时反倒不怎么生气了,只是继续盯着眼前这位犹如斗士的男人。 夏捷这货是何等聪明之人,凡事都要抛开一切表面看本质。大家对我的热情不是我刚刚替他们讨回了多少公道,也不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多么销魂。只是大家觉得我跟齐经理有着什么微妙却不可外传的神秘关系。 理清这么个事情缘由后,一切都明了了,大家是想找个顶雷代言人,而我依托着齐经理的特殊关系,是最为雷打不动的避雷针了。这群鸡贼的人呐,好在大家都在同一阵营,甭管什么目的,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走到一起了,那就一起干吧。 夏捷记得上次这样众星捧月般地被簇拥推举为领头人高光时刻还是在幼儿园推举劳动红旗手的时候,当时抓了家里的一把糖后,依次分给各个小朋友后,成功地被推举为班级小班长。而这次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却被推为顶雷人。 “哥,你看大家都这么认可你,你要不要跟大家说两句。”庄小默这么一声哥叫的如此酥麻,夏捷耳廓也不由一哆嗦。一种悲壮的英雄主义在这满腔的热血中油然升起。 “那个……什么,先停一停,咱们这公司刚成立半年,你们对那个钱什么东西的积怨怎么这么深,你们这是受了怎样摧残,以至于这么恨他。”夏捷就觉得这场面像被人驾着搞起义一样。 “大舅子,还是我跟你说吧。”杨燕赵对着小默抛了一个挑逗的眼神,众人也对大舅子这么称呼很是很认可的。“这个钱什么东西吧,在集团时就跟我们在同一个部门,当时这家伙人品就有问题,大家对他也是避而远之。后来吧,这家伙靠着一身吃软饭的本领,娶了一个比他还大十几岁的老婆,再后来指着老丈人的关系,突然间就为公司拉来了一个几千万的业务。按照集团激励奖励规定,直接升为部门预备经理。” 关萍萍此时有点受气不过,接过杨燕赵的话继续说道:“直到集团决定在青城成立这么一家子公司后,我们部门原班人马被调到这后,最终设计部经理的职位竟然落到这东西头上。这么一个人品低劣,小肚鸡肠的人可算是逮着这么个机会,对我们真就是狠狠报复。” 梁海塔一锤拳头没忍住直接捶爆了桌子上放的饮水桶:“我们来青城这半年,一直干的是集团的活,但是姓钱的这王八蛋,硬是说只要没有接到青城的业务,所有的绩效奖金都没有。” 说到此处,夏捷也算是明白了大体怎么回事了,提起奖金,夏捷不得不问,因为这也直接关乎到自己以后的钱包:“那你们这半年按集团绩效奖金算的话,都克扣了你们多少了?” “我五万。” “我八万。” “我两万,但是他变着法地制定了一些罚钱由头,比如设计失误二次返工要扣钱、无故离开工作位置半小时要扣钱、甚至私用公司纸张打印机都要扣钱。” “我他姥姥的,我车停在公司门口不规范也扣我二百。” 设计部的老老少少的员工都禁不住一顿谩骂宣泄一下。这姓钱的孙子是积攒了多大的孽债啊,把这王八蛋挫骨扬灰了都不解气。夏捷心想扣吧,扣的越多,到头死相肯定更难看。 夏捷继续问道:“那么他自己的奖金啥的受影响吗?” “受他祖宗的影响!不但不受影响,我们做出的业绩都算到他头上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向集团反应这个事情呢?” “集团说子公司刚成立不久,至于绩效奖金还未出台具体可行的规章制度,现在实行的就是部门经理负责制,奖金发放与否暂由部门经理决定。” “反应也不起什么作用,这钱王八一路攀附着老丈人的关系,好像跟集团某位一样心术不正的高层有着见不得人的交易勾当。” 夏捷与众员工一问一答之间,算是把钱多余扒了个底朝天,夏捷也清楚了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货色。既然逃避已经不可能,那就硬杠吧。 眼瞅旁白自己的空桌面,抬腿一跨一跳,夏捷这就上了桌子了。 四周人群的思维转瞬之间被夏捷这一举动甩开了几条街,都不知道这么一个疯狂的举动之后他要干什么,一直还未说话的薛洋一丝担忧地说着:“夏捷,你这是要干啥,快下来,别摔了!真摔了这可不算什么工伤。” 夏捷也没理会众人的劝说,清了清嗓子,压了压气息,开口脆:“即兴朗诵中仁版的《庶民的胜利》,送给大家。” 一屋的同事们这是要吐血了,这是什么?站在桌子上做演讲,这是学李大钊还是闻一多啊。 “这是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它将我们从被劳役且无任何话语权的压迫中解放出来,这是属于我们庶民的胜利,从今天起谁要是还敢压在我们身上指手画脚,我们该怎么办?我除了反抗别无选择,跟我一起高喊,干他丫的!” “干他丫的!干他丫的!”整个设计部回荡萦回着这么一句话。 随后,梁海塔和杨燕赵很有节奏配合着击打着桌面,俨然成了即兴的rap演唱会。 隔壁部门隐隐约约只是听得设计部这边,传来一波又一波的整齐并附有节奏口号呐喊。向来沉寂无声的设计部怎么今天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难不成他们部门搞定了一个千万级的大单?还是集体受奖亢奋不已?”类似的声音在其余部门内已经传开。这自然少不了来自,几个好奇者的窥探,而有幸目睹这一场面的别的部门的人都做出同样的判断:新来的这个夏捷这是要搞公司的革命了。 也许只有设计部自己才知道,这种精神的振作、语言的反抗和行动的解放,比起接单搞项目要有意义的多,确切说是有趣的多。 夏捷最后双手一抬做出一副下压手势,示意大家先停下来,三分钟的热血回冷之后,夏捷才发现自己站在桌子上在整个人群中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待大家稍微安静一些后,夏捷才略显谦虚低调说话:“大家先安静一下,鄙人不才,但是非分明,嫉恶如仇。我与钱多余也是初次接触,怎奈此人横竖看我就是不顺眼,就算刚刚争吵也算是个人小事。但到此时,我也是彻底了解这位钱某人的卑劣行径,既然让我碰到了,赶上了,我夏捷就非得要管一管了。” 关萍萍上前一步将夏捷从桌子上慢慢搀下来,语气略显低沉地说:“小夏,别惹麻烦了,刚刚大家过了一把嘴瘾也就成了,犯不着得罪这么一个小人。小人肚子里装的都是坏主意,何况他在集团总部还有撑腰的,为这事再影响了你的工作我们大家多过意不去。” 此时庄小默、梁海塔、杨燕赵、薛洋等人都纷纷劝阻,也是怕夏捷真的硬刚到底后,这个钱多余还指不定会使出什么阴招坏招呢。 夏捷呵呵一笑:“诸位哥哥姐姐们,当然这里还有个妹妹。如蒙不嫌不弃,在这个事上还是听我的吧,我单身一人,不拖家带口,目前也没什么经济负担,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大可放心跟我说,我负责冲锋陷阵,你们就负责摇旗呐喊。” 此时夏捷也感觉到自己的光环笼罩,颇有一些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无畏气概:“我会找到一个有效合理的诉求方案的,请大家放心。” 大家也对于夏捷的执着也是强拧不过,心中却是对这位刚入职的小伙子保有略微带有半点感激的好感。 夏捷劝退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后,自己也是按部就班整理起庄小默给的学习资料,毕竟最终还是要靠业绩在公司立足的。 第12章 这小子有点意思 午饭时候,整个餐厅集中容纳了一百五十人同时就餐。夏捷跟其他同事陆陆续续来到,旁边几个餐桌上,就有人低声讨论着:“就是他,他就是夏捷,听说上午在设计部带着所有员工搞起了什么自由民主反压迫的革命。” “你操这心干嘛,人家不是齐经理单独招进来的嘛,没有硬关系这金刚钻谁敢揽这么个棘手的瓷器活。” “不过,我听说他们那个钱经理人品真的不怎么样,就是小人得志。” “等着瞧吧,这小子刚入职半天,把严总骂了,把自己部门经理顶了,纵使有齐经理撑腰,我看也待不多久就得滚蛋,何况听说齐经理下周就要回集团了。” “什么?齐经理前后刚来了一周就要回去?敢情在咱们公司他就做了一件事,就是把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给请进来了。” “都别说了,严总过来了,小点声,安心吃饭。” 夏捷特意将椅子往后拽了一下,伸直脖子、拉长耳朵就是想听听别人眼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听得自己跟钱经理的什么特别隐晦的关系时,自己都是一头雾水,忍不住一阵憨笑,再这么邪传下去,我还真成了齐经理的私生子了。 庄小默鬼头鬼脑地拍着夏捷的肩膀:“哥,听到没,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把你挂在嘴边说一说,夏捷这两个字都比这入口的鸡腿都香。” 夏捷用筷子拨了拨盘中还剩的半块四喜丸子说:“你哥我现在就是这四喜丸子,是个人都想拨一拨,甭管爱吃不爱吃,拨了之后好像就胃口大增。” 而坐在餐厅一角落里的严强今天好像没什么胃口。 刚刚严强避开众人的视线,来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包间坐下后,总觉得今天餐厅的声音好像比往常吵闹了一些,每桌人都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还是老三样,每样份量减半,没胃口。”钱总对着身后的许秘书,简短吩咐一下。许秘书话不多言,走出包间后直奔后厨。 严强对着自己的专人司机,语速缓慢地说着:“晚上的事情安排的怎样了,就在对面的一香阁吧!下午六点你就去宏业集团接郑维新,我们主动点,估计还尚有转机。” 安排妥当后,严强着手中的一份协议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低声说着:人家基督教徒吃饭前要读读圣经,感谢主赐予食物。而我大体一样,我看着这份协议,感谢合同赐予一切吧。 不一会的功夫,许秘书带来三份半碟份量的小菜放在严强面前。严强拿起筷子刚要夹菜,嘴中又是一句:“还是要多了,吃不上。” 许秘书很有眼色地接过严强桌前的那份协议后,自己安静坐在一旁,细嚼慢咽地吃起饭来。 “今天餐厅怎么这么吵,这群人唧唧歪歪都捣鼓啥呢?”严强一口蛋汤刚入胃口,还是禁不住被这吵闹声给打扰着了脑海中的一些思绪。 许秘书放下手中的碗筷,凑近了严强说道:“外面都在讨论那个新入职的夏捷,早上电梯处跟你……” 严强顿生反感:“就这事,这都发酵散播了一上午,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其实,早上那事还是次要,主要的是,这个夏捷早上入职了设计部,刚进设计部据说跟钱多余干了一仗。”许秘书继续说着。 严强一听,放下碗筷,脸上露出半点笑意道:“这有点意思,是挺特别的,继续说,这仗干的怎样?” 许秘书继续说道:“根据他们设计部自己员工说,夏捷愣是把钱多余给气走了,接着就是带着整个部的同事们大喊着什么反对压迫,干他丫的。” “这年轻人!”严强语气沉重说出这么一句后,慢悠悠地继续喝了半碗汤。 而整个餐桌上周围的几个助理和许秘书,已经从严强的语气中,猜得夏捷这小子要倒霉了。 但接下来,严强的语气突变:“这年轻人,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球!不错,不错,有点我年轻时的那股倔劲儿。入职第一天不干业务,倒是现在公司内部搞起革命来了。” 许秘书凑近后,弯腰低声说着:“严总,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严强胳膊一摇,直接否定道:“不用提醒,看看这小子到底能搞出怎么个革命来!” 在一众吃饭的人群中,夏捷环视一周后,在一个盖饭窗口的靠边座位上一眼就瞅准了宫壮,这家伙吃了大学四年的食堂盖饭看来还是没有吃够。夏捷移座上前轻声问着:“壮,那个严总到底怎么个来头,你那档案也全,帮我查查啊。” 还未入嘴的几粒米饭还在嘴角挂着,宫壮口齿不清地说着:“你打听他干什么啊。咱们当兵的少惹这些当官的不就行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嘛。”夏捷一眼轻瞟掠过整个大厅。 “严强,男,38岁,梁州市人,已婚,之前一直是集团人事总监、财务总监、总裁办公室……的助理。至于别的档案也没什么记录了。”宫壮说完,颇感得意地补充道:“别人档案材料咱记不住,总归领导的怎么也得记住一些东西吧。” “吃你的吧!”夏捷一个谢字都没说,直接将宫壮手边的就饭咸菜盖扣在宫壮手中米饭上,径直离去。 午饭过后,大家稍作午休后,按部就班投入正常的工作。 下午,省会济城,高楼林立的cbd中,集团总部大厦的副总房间中,一壶上等的明前龙井已经沏好,一位五十左右的男子很娴熟地摆弄着茶几上的各类茶具,并且不疾不徐地讲解着各种茶类知识。 而坐在对面的钱多余,一副疲惫姿态,瘫软地依躺在这真皮沙发上,看着这夹带茶香的腾腾白气,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真够可以的,从青城到这,怎么也得近四百公里吧,你这早饭午饭都没吃,连开了四小时的高速,当年带着你全国四处跑业务时也没见你如此卖力啊。”说话间,这位男子给钱多余满上一杯,继续说道:“快解解渴,看把你渴的,昨天在电话上不是告诉你了吗,那事问题不大,你尽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钱多余急忙喝下一口,气息还未喘匀就开口道:“我说孙总,你这心也忒宽了吧,我怎么听说严强晚上要请郑维新吃饭,他这还不死心吗?” 集团副总孙百顺微微一笑,继续给钱多余满上一杯茶后,夹带一丝自信轻松的语气说着:“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说以前这么多次,咱这事干的多漂亮。只要你这设计部员工的奖金不发,哪怕你延迟半年发,财务审计那边就不知道我们这单真正的工作量,具体干多少活,收多少钱不都是我们说的算嘛。” “只是,这次我觉得跟以往不一样,严强那能力你是知道的,何况他那臭脾气,真是逮着什么一咬到底。”钱多余略显担忧地看着眼前刚沏满的这杯子茶,吞吞吐吐继续说着:“要不这次就算了吧,茶满都会溢出,我们捞的也够多了,也不少这次。” 孙百顺哈哈一笑,起身走到钱多余身旁,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依旧是一副淡定模样说着:“老钱,你要是这么说,你可真就对不起自己的名字了。钱还有满的时候吗?你也不用忌惮这个严强,其青城那边的郑维新你可能不太清楚,他现在比谁都急需要一笔钱。不要我们找他,他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钱多余一脸疑惑地说着:“怎么?姓郑还有缺钱的时候,他听说这几年可是捞了不少,怎么滴了,不会是得什么病了,拿钱买命吧?” 孙百顺拍了拍自己的身体说道:“ 是得病了,而且一得还是俩。亏得咱这身体不行,行的话,估计我也得卷进去。这个赌,我就没见谁靠赌能发家致富的,我听说他这次足足折进去了两千万。” “真看不出,这小子胆还真肥,我连一局几百块的麻将都不敢凑,他倒好,一下自己就折进去二千万。”钱多余一脸吃惊地说着,而后接着追问:“那两一个病呢,干什么至于花这么多钱?” 孙百顺绕道钱多余背后,双手捏拿着钱多余的肩膀,轻轻靠近低声说着:“另一个病跟你一样,哈哈……” 此时钱多余略显一点尴尬,难为情地说着:“那……那什么,咱们继续商量一下细节吧。”说完赶紧喝下一杯茶,像是马上能冲淡这尴尬的气氛。 孙百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没再接着钱多余的话茬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打听着:“你家那头母老虎最近还是一直盯着你呢?” “呸,别提这娘们儿,一说起来就闷气。”钱多余气的直接泼掉手中的半杯茶。 孙百顺见状也就不再刺激钱多余,赶紧凑前倒上一杯茶,假装劝慰道:“干嘛生这么大气,你这日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孙百顺可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钱多余已经被夏捷整得五脏六腑气的直打颤。 “孙总,我问你个事,这个齐永泰不好好地在集团待着,非得跑到青城这么小地方掺和什么,去了一周了狗屁事没干一件。”钱多余心想着齐经理葫芦里这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得问清楚不可。 孙百顺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说着:“老齐他,向来就是爱管闲事,你也知道他跟董事长的关系,他想做什么,谁还能拦得住,有时候甚至拉着董事长一起干。他到了你那不是狗屁事都没干一件嘛,这不更好嘛,反正下周他就回集团了。” “别还别说,他狗屁事还真干了一件,人家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没经过任何招聘程序,自己做主招聘了青城也不知道哪个二流学校的毕业生。我看其中肯定有猫腻,指不定是他私生子也说不准。”钱多余碍于面子,也就没把夏捷在办公室当面顶撞他的事说出来。 孙百顺挠了挠头,仔细捋了捋他所知的齐经理在公司的所有人际关系,很纳闷道:“没听说这个齐永泰跟谁有什么较好的私交关系啊。不就是破例招了个人嘛,这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用管?” “不是,我是说他……”钱多余欲言又止地不知从哪说起,就被孙百顺一把拉起,嚷嚷着别提这么芝麻绿豆的小事了。 “行了别烦了,今晚就先别急着赶回去了,我做东,咱俩晚上好好喝两杯才行。”孙百顺一直拉着钱多余出了集团大厦。 第13章 饭局上的严强酒神 晚上七点钟,夏捷下班后回到住处,进门斜瞟了那不堪直视的厨房一下,毫无生恋地下楼找吃的去了。此时,青城一香阁二楼一角,一间偏僻幽静的包厢单间内。 严强早已提前一小时到达,将随身自带一份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和一套上等紫砂茶具,很有位置讲究地摆放在餐桌的一侧。同时旁边酒柜处,也摆满了红、白、啤三种酒品,都已拆迁外层包装,颇具东家周到地列放在一起。 屋内一切准备妥当后,严强抬起左手看了看时间,接着从旁边硬纸箱中拿出两瓶酸奶,咕嘟嘟地一饮而下。此次出门前,许秘书特意叮嘱严强喝酒之前多喝些酸奶,不那么容易醉。按着严强平时的酒量,一般众人平等喝酒的场合都能稳妥地拿捏下来。只是今晚,估计只有多喝陪笑的份了。 滴滴手机一响,一条来自许秘书的微信消息:两分钟后,到达酒店门口。 严强不再耽搁,立马下楼,来到一楼大厅正门处,略有不安地等待着郑维新的到来。 这会一辆奔驰v260商务车,稳稳停在酒店门口。先是许秘书从前排副驾位置迅速下车后,绕到车后准备给郑维新一行几人准备开门,此时严强已经停在右后方车门处,吃力地拉开车门,郑维新以及助理等几人陆续下车。 郑维新一套客气说道:“怎敢劳烦严总亲自开车门呢,你让我等几人心里怎敢踏实得了。” 严强向前一步,主动伸手依次握手后。走近郑维新,一手搭在其肩部,一手紧握其右手,俨然就是亲兄弟一般,带有一种自责语气说着:“郑总,都怪我这当弟弟办的事的不周到,不体面,我怎么也是来到这青城小半年了,才想起请您吃一顿饭。失礼失礼!” “哪里话,哪里话,你来青城本就该是我应尽地主之谊,你看着这整得,反倒是劳烦你,秘书司机一道来接我,惭愧惭愧!” 俩人这一来一往,五花八门的客套话就是随口而出,毫不卡顿。总之双方摆着一个原则就是:抬高对方,贬低自己就是了。 从一楼大厅一直寒暄到包间门口,严强抢先一步推开房门,极力推送着郑维新等人赶紧进屋,入上座。 一番礼让客气之后,郑维新推让不过只好勉强坐在上座,许秘书刚要准备沏茶就被严强叫停,然后一遍看向郑维新,一遍接过许秘书手中的紫砂茶壶,笑呵呵地说道:“今天甭管是满茶倒水,还是斟酒夹菜,都由我亲自来,一定要把郑总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郑维新赶忙站起身来,双手做出一副接应姿势,将茶杯主动向前递出半米距离。依旧是客气说着:“严总真是用心了啊,都把自家宝贝家当都搬到这酒店中来了。您这是折煞我郑某人啊。” 严强指着身后酒柜处已经摆好的各种式样的酒品,语气稍显硬气一些说道:“郑总,您看这酒怎么个喝法您说的算,但今天必须得不醉不归。” “你这……严总你这也太热情了,看来今天还真是躲不过去了,哈哈……”郑维新此时已经有点皮笑肉不笑了,他也在料想着接下来的正事一谈,还不知如何收场。 不一会的功夫,菜品上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虽是严强一人单敬对方几人,但严强的酒量在整个集团还未遇对手,此时也只是稍微有些酒醺渐晕,头脑还是非常清醒。反而坐在对面的郑维新似乎吃喝也已进入状态,呈现出一点的醉酒迹象。 严强捎带着刚刚敬酒后的话语说着:“郑总,在这生意场上我叫您一声老总,但论起私人感情来,我称呼您一声老哥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兄弟,你……你太客气了。有啥事跟哥哥说。”郑维新略带一些口吃地说着酒话。 “老哥,咱那个青城新区产业园的整体规划设计以及后期的各项附带检测维护,咱是不是按照之前的合作协议,继续将此事推进到底,草拟一下合同事宜?”严强很有节奏地试探着郑维新的态度。 郑维新此时浑浊的思维突然像是打了一针清醒剂一样,浑浊的眼神此时霎时间定睛清晰起来,嘴角磕磕绊绊地蹦出几句话:“严老弟,你说的这事吧,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这么一个几千万的大项目,需要我们董事会集体商议后才能定住具体的大方向。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集团内部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来,再干了这一杯,咱就换啤的喝。” 这只老狐狸,避重就轻,给我歪曲概念。我管你丫的什么董事会,项目落地是迟早的事,落地后具体的规划设计以及后续一些工作不还得外包嘛。 严强也只好强忍着怒气,压低口气地说着:“郑总,您说的也对。只是这项目落成之后,后面的具体怎么设计规划开展,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嘛。您说要是几百万的小活我们也犯不着厚着脸皮来叨扰您了,这不也是盼着我们公司在青城的开门红嘛。您受受累,多担待担待,就当照顾一下老弟了。” 说罢,严强手提一瓶高度白酒,摇晃起身后,走到郑维新的身旁,将这一瓶白酒依次倒成三杯摆在郑维新的桌前,语气坚定地说道:“郑总,您说这三杯酒怎么喝我就怎么喝,哪怕买卖不成,您倒是给我透露那么一点信息也好啊。” 这简直就是一个酒疯子嘛,姓严的这已经喝了一斤多了,难不成他……郑维新看了看眼前的这三杯高度白酒,足足一斤的量,看来他这是孤注一掷地要将我军了,这喝酒不要命的如若真有点闪失,我也拖不了干系。 正在郑维新还在盘算犹豫之际,严强已经拿起一杯说道:“郑总,这一杯我先干了,说不说随你。” 刚刚入喉的高度白酒如同稀释的硫酸在食道中灼烧,严强上下门牙紧闭,屏住了四五秒的呼吸,才将这翻滚辛辣的酒劲给压了下去。 “郑总,真不是小弟为难你,买卖不在仁义在嘛。如果您还看得起我,你就开一下金口,哪怕是只言片语我也是感激不尽。”严强说话间,又拿起第二杯酒,摇摇晃晃端在嘴边。 郑维新支支吾吾说着:“兄弟别喝了,再喝就出人命了,为这事咱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郑总,看来您还是不给我面子,我再自罚一杯。”严强顺手拿起第二杯又是咕嘟一饮而进,此时胃中如同火山口处的岩浆翻滚一般,一阵灼烧刺痛。严强也是禁不住几下干呕,上下牙齿紧要嘴唇,一道深呼吸算是倒过这阵气息。 我他姥姥的,这就是一个神经病啊。郑维新此时脸部僵硬,额头冒出几道冷汗,手心除了稍有些颤抖外竟然此时已经毫无温度。这还是人吗,已经差不多二斤高度白酒了。你小子真可以,这中自残游戏我是犟不过你了。 严强连续两杯高度白酒下肚之后,脸色已经是暗紫发黑,游离的眼神已经飘忽不定,但最终的一个意识反复在提醒自己,姓郑的只要还不开口我就继续喝下去。喝酒,爷爷我从来没认怂过。 “郑总,我再来一杯。”严强此话刚落,咕嘟一声已经半杯进肚,郑维新赶忙一手夺过酒杯,带着一丝慌张语气急忙说着:“我这严总啊,别喝了,您够意思,我服了。”在郑维新今天要不透漏一点让严强死心的信息,这疯子非得喝死在当场,到时候谁也逃脱不了干系。稍后郑维新示意左右助理等人门外等候。 房间之中只剩下严郑二人,郑维新一脸为难地凑近严强耳朵,低声说着:“这个大单不是我不给你,而是有一家公司报价十分诱人,我们公司高层不得不重新盘算,毕竟谁都不想跟钱过不去。” “哪……哪家公司?” “商业秘密你懂得,我只能说这是一家新公司,前期以提升业绩为主,估计是不怎么太过于重视盈利的。其余信息,恕我不能多言了。” 严强双耳已经被这酒精充斥的通红发紫,吃力地稳了稳身子,集中精力听得这句话后,严强一口气没憋住哗啦啦一泻而出,胃中被酒精浸泡掺杂的还未消化完全的肉沫菜叶,犹如真龙吐珠一般,不偏不倚地正吐在郑维新身上。 这种胃中污垢瞬间散发出一种酒精夹带的恶臭味,刺鼻无比。这么足足一大口就这么随性地宛若油画一般渲染在了郑维新这洁白的衬衣上。郑维新来不及躲避一口倒吸,被这气味呛的感觉胃中也开始蠕动,忍住,忍住,最终还是没忍住。也是来了一次一吐千里,哗啦啦地又是一地。 正在门外等候的许秘书以及郑维新的两个助理,听得屋内有异响,赶紧推门而入,就在门开的那一刻,一股顶人的气浪汹涌而出,众人被逼退几步后。紧接着进屋搀扶起各自的领导,就往外走。 一场丰盛的商务宴请,却是如此的狼狈草草收场。按照之前的安排,严强的私人司机先送郑维新等人离开。而在酒店等候的严强,吐出后脸色稍微缓和轻松了许多,模糊的意识也淡化了一些,但是他清晰地记得郑维新最后提供的那条信息。 喝了这么一次创纪录的二斤高度白酒,总算逮住了这么一句还算是有点价值的信息。严强口嘴含糊地喊着一旁的服务生,很笨重地说着:“叫……叫个……车。”服务生一头雾水地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先生你是不是要叫出租车?” “嗯。”这么一个字像是从卡壳的嗓子眼中艰难闷来一样,这种感觉如同被酒精蒸汽熏染了声带,就连声音都是醉醺醺的样子。 严强在服务生的搀扶下,吃力地走出大堂正门搭上一辆刚好过往的出租车。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出租车司机通过头上的后视镜,看着这个坐在后座上烂醉如泥的乘客,脸上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出租车司机心里非常清楚,这位接下来的举动不是耍酒疯就是在车上随意呕吐。 “师傅,您这是去哪?”出租车司机特意加大嗓门问着严强,生怕他听不到。 而严强的反应很诚实地回答了出租车司机:我确实啥也听不到。 遇上这么一个主儿,还是老办法吧,找个最近的派出所,把人往那一放,我也不要车费了,就当是雷锋考出驾照做好事吧。出租车司机,习以为常地感叹一声后,点火起步了。 第14章 夜宿足疗店 此时,夏捷在楼下随便对付了一碗凉面后,就在附近的小市场上采购着今晚入睡的床上用品。熙熙攘攘的夜市场上,各种嘈杂的叫卖声,让夏捷听得眼晕耳鸣。只是无意间看见两个路口以外那条深邃幽秘的小胡同,在各种足疗按摩的霓虹招牌下,显得如此隐晦静谧。 夏捷左瞧右看,四处扫视着自己可能用到的生活用品,在一处布匹地摊处驻足蹲下身子,似懂非懂地打量着眼前的床单。 地摊大妈一手拍打蒲扇,一手揉搓着眼前的一块布料说着:“小伙子,买一件吧,纯棉,软和吸水,不掉色,二十九块九处理了。” 给钱!夏捷连问都没问一句,哪怕假装攀谈一下。这就是夏捷的性格使然,对于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懒得动脑筋。二十九块九已经相当便宜,一来没必要砍价了,二来夏捷觉得这又不是娶媳妇,床单用得不爽随时换。 付完款之后,地摊大妈麻利地将床单给死死系在了一个方便袋中,生怕夏捷此时还要反悔退货,同时还在絮叨着:“小伙子你真有眼光。这边还有一些被罩要不要看一下。” 夏捷拿过床单后,很鸡贼地撕开方便袋后重新查验了一下,生怕被调包后以次充好。确认无误后,也再没理会地摊大妈满嘴的絮叨,起身正准备走,就听得背后一侧的公路边上有人在嚷嚷。 “这位祖宗,你忍一下,下车再吐好不好!快下来,快下来吧。”此时的拉载严强的出租车刚好路过,只是出租车司机听得后座严强一直地干呕,赶忙路边停车,这就要拉严强下车。 “这什么司机,载客半道就把人家往车下撵!” “就因为人家喝醉了,就想把人家扔路边了?” “这个司机,哎,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早干嘛去了,钱挣到手了,就想把人家打发下车。” 周围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看着严强被出租车司机生拉硬扯地搁置在路边,也没有向前搀扶一把的。这就是路边嘴炮,通常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着说说那的。 夏捷一手拎着还未整理利索的床单,一手巴拉开人群向前看去。严强很邋遢地摇晃起身后,双手吃力地扶着路灯杆,随即就是弯腰一阵狂吐,这口中排泄物结结实实地摊在了这路边绿化带上,同时自己的嘴角脸颊处也别附着上这实在不想描述的呕吐物。 严强吐净之后,长舒一口气,瘀滞的神情有所缓和,刚刚紧绷的身体顷刻间放松下来,一屁股瘫软地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此时严强的正脸也出现在夏捷的势力范围之内。 “严总!严总!”夏捷略感惊奇再次细瞅确认了眼前的这位,就是有点不解的是难道严总也住在这附近的中老式破旧的居民小区。夏捷也没多想,推开前面几人来到严强面前,就地下蹲看看这位公司老总究竟怎么了。 “严总?严强?”夏捷一边摇晃着严强的双肩,一边使劲地呼喊着严强的名字,而严强如同休克一般,毫无反应。 周围人现在是越围越多,晚间闲来无事的市井商贩、退休老头儿、带娃宝妈将“围观文化”踏踏实实付诸了一把实践。 “怎么了?怎么地上还坐了一个人,好像是晕过去了。” “是不是俩人打架了,这位年轻人将这个中年男子一拳揍晕了过去。” “闻到没,一身酒气,俩酒鬼在大街上就干起仗来了。” “我怎么听说是,倒地的那位是这个年轻人的准岳父,只是不同意女儿嫁给他,他酒后当街行凶了。” “快打120吧,再晚人就抢救不过来了。” “不对,先打110,别人这贼人跑了。当街行凶老丈人,这还了得。” 这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内,形形色色地各种歪说版本在人群中散播开来,只是不太确定时否有人真报了警还是叫了救护车。 看着严强一直昏睡不醒,夏捷也没精力理会周围人这些人七嘴八舌的满嘴胡诌放炮。双手使劲摇着严强,左右晃动就是不醒这该咋办。会不会是呕吐物阻塞气管,导致窒息了啊。夏捷越想越是担心,不等了,只能试试了。 啪!一声巨响,夏捷一记游龙八卦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严强的脸上。 “咳,咳……咳”严强身体有所反应地咳了几声,一直耷拉死沉死沉的眼皮,也微微眨动了一下。 有门,总算是有点反应了,夏捷看看了自己也稍有血晕的手掌,要是人在清醒状态,这么一巴掌下去得多疼啊。 “严总,严总快醒醒啊。我是夏捷啊。” 严强慢慢睁大眼睛,木讷了好大一会,才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点,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怒骂道:“姓郑的,你这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敢耍老子,我谈了半年的项目订单就这么被你给了别人,你缺不缺德啊?” 夏捷半蹲向前,用手搀着严强稍微坐正了一点,刚要说话,严强下意识地顺手扯过夏捷手中新买的床单,一顿擦拭,嘴角和脸颊上午呕吐污垢是没了,可这床单,夏捷此时的心情真是欲哭无泪。 “是我,是我夏捷啊,严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先别睡了,我送你回家。哎……哎……哎……怎么又睡过去了。”夏捷看着严强刚刚微微睁开的眼睛,刚抱有一丝希望,这下再次破灭。 夏捷看着严强没事就好,此时周围的人已经越集越多,夏捷蹲坐在人群中,好像瞬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夏捷起身一脸烦躁地对着周围人谴责着:“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一个个的晚上吃饱了没事遛弯去,站在这干嘛呢。这又不是你亲爹,管那么多事干嘛!” “嘿!你这年轻人,说话怎么这么冲,你爹妈没教你怎么说话啊?”旁边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头直接指着夏捷就是一顿呵斥。 “我爹妈是没教我怎么说话,可你爹这不蹲这了嘛,你倒是过来管管啊,竟知道在旁边打下嘴。”夏捷很不屑地瞅了一眼周围人群中的这个多嘴多舌的老头,同时指着蹲坐在地上继续酣睡的严强。 此话一出,周围人哈哈大笑,老头气的鼻孔里直冒火气,就差口含速效救心丸了。 三言两语间,周围人慢慢散去,夏捷看着手中已经污垢浸染的床单,又看了一眼这么一个一百七八十斤的大活人瘫软地摆在面前,这么一个棘手的场面让哥们儿给赶上了。 夏捷稍后给几个同事打去电话,都不知道严强家住哪,往哪送,就算人贩子来了也不收这样的。自己家我铁定是背不上去了,也只能就近找个地方了,夏捷打量看着周边除了五金市场、菜市场、小商品市场,还有几个零散的小饭馆外,也没有看见周边有什么小旅店。 就在眼睛余光即将收回之际,夏捷注意力停留在了那条幽暗的小胡同上,时时闪烁的弥红店牌在这深邃的夜晚,在某些不正当人眼中显得那么诱惑十足。此时,夏捷也管不得这些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先挪动严强在那凑合一宿得了。 夏捷吃力地单肩抗起严强,连拉带拽地来到一家足疗店。这昏暗的灯光下还隐隐透着一点让人亢奋的粉红灯光。一进店门,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直接迎上来,浓妆艳抹地打扮着一身清凉着装,同时身上喷着低劣刺鼻的香水,把夏捷呛的直干咳。 “两位做按摩吗,快里面单间请,雯雯、娜娜出来一下,来客人了。”这个中年妇女一边嗲声嗲气地说着客套话,一边朝着里间呼喊着人。 “大姐,我……跟我的这位朋友今晚不做按摩,也不做足疗。”夏捷有点搪塞口吃地说着,毕竟这种地方也是第一次来,说话间还不时往里间方向瞅过去,寻思着找个单间能后凑合住一晚得了。 这位中年妇女,喜形于色地哈哈大笑,伸手就拍打着夏捷的后背:“小兄弟,你够直接的呀。你想干什么里面说,你说的都有!包你满意。” 夏捷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一些事情确实是影视艺术源于生活,也类似生活,夏捷在各种影视剧中见过如此剧情。这位中年妇女肯定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哥们儿我长得就这么猥琐吗,怎么还能让人误会。 “这位大姐,我估摸着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看我这位朋友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我是想问今晚能不能在你这简单借宿一下,我这朋友我实在是搬不动了。”夏捷有些慌张地赶紧解释一下。 刚刚还是笑容满面的中年妇女,很是扫兴地耷拉下脸,冷冰冰地说着:“我这又不是宾馆,在这住也行,一人一百,只能借用那个小单间,没床只有单人按摩沙发,没空调,更不能洗澡,明天天一亮就得走人。” 起码能住就行,这样也不至于我把公司领导置身街头了,夏捷赶忙拿出手机支付了二百大洋,架着严强走进了靠门处的一个足疗单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夏捷机警地先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旁边沙发位上的严强还在呼噜地酣睡着,赶紧走过去叫醒严强。 严强慵懒地侧转了一下身体,吃力地慢慢起身睁开那臃肿的眼皮,看着眼前这狭小昏暗的房间,再看这旁边这么一个大活人,经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夏捷?怎么是你小子,我这是在哪啊?” “嘘!严总小点声,咱这是在足疗店,好像还不是多么正规的足疗店。现在是五点钟,早上店门外面应该还没什么人,咱俩趁机抓紧开溜吧。至于你为什么在这里,咱俩出去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夏捷说完拿着自己那污垢斑斑的床单,拉着严强就往门外走,严强也是很识趣地没再多问。俩人刚悄悄溜这家足疗店,就碰到走上出来买菜遛弯的几个老头老太太,这几个老人手指这夏捷和严强,口中说着:“你看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学好,非得出来在这过夜,真是道德败坏。” 你大爷的!我怎么就成了眠花宿柳的不良青年了呢。两人相视一看,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和憋屈,朝着这条小巷子出口小跑而去。 彻底摆脱了那种眠花宿柳的可疑行径之后,严强一脸怒气终究还是燃上发髻,夏捷不等严强爆出粗口,就将昨晚在夜市场如何偶遇,又是为何将他带到足疗店,前前后后那是说的一个透彻。说完之后,夏捷把手中这污垢的床单扔给严强,反客为主带有一点小脾气地说着:“刚买的床单,到手不到一分钟就让你霍霍成这样了,加上昨晚的住宿,一共229元,您看着给报销了吧。” 有点意思,为了二百多块钱就跟我差点翻脸,严强拿过床单哭笑不得说着:“让你见笑了,丢人了,该赔偿的我绝不赖账。话说这是哪啊,我先回趟家,有事公司说。” 夏捷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公司老总如此通情达理,赶紧接话茬说着:“这是青城的老城区,你这堂堂大老总肯定不住这地方的,我给你叫个车得了,我回家还想补一觉呢。” 严强等到车后,坐在副驾位置,落下车窗,很冷冷地说了一句:“昨晚我住在这……的事,如果有第三人知道,你小子就卷铺盖走人吧。”话音刚落,车窗一关,只留下一阵汽车尾气,扬长而去。 第15章 跟电梯杠上了 三个小时后,夏捷匆匆忙忙地跑进公司大厅,跟昨天上班的情形简直就是如出一辙,之前的两部员工电梯口处,依旧是众人拥簇在前,身在其后的夏捷愣是连电梯的液晶显示屏都没看到。夏捷刚要试图抖抖身子,想尽可能地往前挪动一下。 正在侧头之际,他发现昨天刚刚宣布“解放”的领导电梯处,竟无人可去,只有一个熟悉地身影安然自若地瞅瞅手腕的手表,无聊地踢打脚下锃亮的皮鞋。 夏捷略带有一丝的愤怒走靠过了去,并行站立在此人的一侧,冷冷地说了一句:“堂堂公司老总,说话如同孩童,只会牙牙学语,却不知说话算话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严强很无辜地侧脸一看,疑虑地问着:“你是说我吗,不就是二百多块钱嘛,待会上楼就给你。 夏捷冰冷的语气中,夹带着稍许的波动:“你少装,别拿二百块钱噎我,我还不至于被这二百块钱窝囊死。昨天是谁当众宣布这部所谓的领导专用电梯以后完全充当员工电梯了。” “哦,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依旧独占这一部电梯呢?哈哈,没错,昨天的话是我说的,我说话指定算数,只是那群人愣是不过来,我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你把他们叫过来,如果真的是他们人多挤不上电梯了,今儿个我就走楼梯上去。” 夏捷听得这话,决定真让这严总吃一次亏,肚子里的那点坏水已经哗啦啦地流动起来,竟然还能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对严强说着:“这可是你说的,如果那两部电梯的人都过来,导致人多挤不上电梯的话,你就自己走楼梯,说话算数!” 叫吧,叫吧,,任你怎么叫,说到底也没几个敢跟我抢电梯。严强对自己在公司中的权威还是非常自信的,即便你夏捷这么邪气一身,看你怎么驱动这二三十人。 夏捷全然没有在乎这些普通员工的心理,只顾得自己扯开嗓子喊着:“这部电梯也可以坐,你们来坐这个电梯吧!”反复叫喊了三四遍,那两部电梯口处的人群反倒是越聚越多,对于夏捷的喊叫声,人们也是有搭没搭地往严强这边方向扫了一眼。 “我说什么来着,不是我不让他们来,你自己看,是他们自己不过来,这不怪我吧!”严强轻蔑地笑了两声,只等着看夏捷的好戏。 夏捷很不服气地回怼着:“看看吧,你看看你人缘多臭,整个公司的人都不愿意跟你挤一部电梯,你说说你,堂堂一个老总怎么混到这么一个地步。”其实夏捷心里也清楚,只是这些人还是很畏惧严强的地位和权威的。既然这种思想一直还根植在你们的认知中,那就让我彻底打翻这种旧秩序,再来一次庶民的胜利吧。 严强细瞅着夏捷脸上细微变动的表情,觉得这小子准是憋着什么馊主意了。但接下来的一幕,他终究是小看了夏捷了。 “严总,楼梯口在那边,你现在可以准备去走楼梯了,待会这部电梯完全可以被那一些人挤爆。”夏捷憨憨一笑,转头对着那群人就是一嗓子喊出:“严总说了,命令你们不要再挤那两部电梯了,都来乘坐这部电梯,如果谁不过来,都按迟到处理。” 此话一出,严强傻了,夏捷乐了,还在挤那两部电梯的人们疯了。 你个缺德玩意儿,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简直就是僭越夺权,假传圣旨。严强蒙头转向中觉得胸中压抑着说不出的闷气,就在思路这么一顿走神之际,就感觉二十米开外,呼啦啦的一群人蜂拥而至。 夏捷摆出一副得意欠揍的表情指着楼梯口处说着:“尊敬的严总,请您兑现你刚刚的话语,请走楼梯吧,这部电梯至此之后你可能很难挤上了。” 这小子可以!邪气的很,脑瓜子里倒有些歪门邪道。严强此时反倒是赞赏夏捷的这种鬼机灵,至于爬楼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连爬十层,感觉有点腰酸气虚。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严总,是他放弃自己搭乘电梯的机会,为我们腾出哪怕一个人的空间,这样的领导我们怎能说不爱呢!”夏捷最后倒还算识趣地拍了拍严强的马屁。 严强背身微微摇头一笑,朝着楼梯门口走去,开始了难得的十层漫长之旅了。 夏捷在三楼餐厅简单吃了早饭后,就来到办公室,一看人还不多,拿出手机编辑着一条信息:该起床了,上班第二天,说不完的刺激,目测来看公司老总是个好人,至少不坏。点击发送,新加坡理工大学女生宿舍刘晓辰睡意未尽地看着信息,微微一笑,随即回复:后面估计也有够你喝一壶的时候,希望到时候你能硬挺着哈。 夏捷收起手机,开始整理自己办公桌上的杂乱陈列,是不是地抬头看向钱多余办公室的方向,心里也自然做好了新的斗争的打算,只是今天斗争的主题是什么呢,夏捷一肠子坏水又开始涌动翻滚起来。 不大一会,办公室的同事们三三两两地都到齐了,唯独钱多余的办公室还是死寂无人,当然此时的钱多余正在济城赶往青城的高速公路上,悠闲地定速巡航着。 虽然钱多余不在,但是设计部的工作向来就是紧锣密鼓,各个环节都是紧密衔接,不允许有半点拖沓,大家进屋彼此寒暄几句后,都一如往常一样专心地投入工作了。只有庄小默拿着手机跟别的部门同事聊得正火星四射,毫不避讳自己袒露的情绪波动。 “我靠!牛掰!”庄小默一声炸雷般的喊叫,本已投入工作的各个同事瞬间肾上腺素爆表而喷,众人纷纷口吐芬芳:“庄小默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么一嗓子一惊一乍的,我的前列腺都犯了。” “我的膀胱炎也复发了。” “我的糖尿病直接给干的糖分结晶了。” “还有我,我的阿尔茨海默都让你吓直了。” 众人纷纷口伐庄小默,还不是调侃着自己。夏捷也是不会好意地插上一句:“难不成有人向你求婚了,造孽啊!” 庄小默很不屑地打量了刚刚吐槽抱怨自己的几位同事后,直奔夏捷的工位去了。“哥,我现在好崇拜你,你真是真正的正义斗士,你是我们的前行的指引旗帜,你是我的偶像我是你的粉。”说着话,庄小默的双手已经搂紧了夏捷的一只胳膊,揣在怀里摇来摇去。 正在旁边工位上的薛洋拉出一副大长脸,一副苦大仇深地样子说道:“干嘛呢,干嘛呢,大白天的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占夏捷的便宜啊。真不害臊!” 庄小默听得这般刺耳的话,倒是显得不急不躁,重新清了清嗓子说着:“你们知不知道,就在刚刚一楼,还是电梯,我哥竟然发动群众把严总的电梯给抢了,不但抢了,严总还被我哥挤兑地爬了十层楼梯。你谁敢,你们谁能?我就问一句,你们服不服气?” 此时办公室里的众多同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捷这就是严总的克星、灾星,严总后续会不会报复夏捷暂且放在一边不提,就是这胆肥别说全公司,全集团也找不出第二人吧。除了五体投地的服气,大家只是不知道夏捷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大兄弟,姐姐我是真心佩服你,只是你今天让严总如此难堪,今后的小鞋估计少穿不了。”关萍萍表现出一种职场老员工对事态的一种担忧。 而梁海塔和杨燕赵,则是表现着一种血气男儿的激昂斗志,很亢奋地打气说着:“我觉得夏捷做得对,如果放在以前我们着实没有这么个胆量,但是夏捷来了之后,哪怕只来了一天,我们现在才觉得无论从事怎样的工作,起码要被公平对待,起码会被尊重,如果为了碎银几两,一再妥协公司一些不近人情的死板规定,那我们与那拉磨的驴有何不同呢。” 夏捷看着大家为了自己的事情都纷纷凑近围过来,你一句他一句地替夏捷说着话,夏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双眼瞪向庄小默说着:“大家言重了,我只不过是按照公司既有的规定去说话去办事罢了,没有庄小默夸大的那么悬乎!” “都回去工作吧,待会钱某人来了,指不定又给我们强加什么罪名呢。”关萍萍向前依次拉拽着向前聚集的同事,好心劝离大家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去。 “都听关大姐的吧,安心工作,有事完全可以午饭时间一起再聊嘛。”庄小默在夏捷眼神威逼之下,说出了这么一句口不由心的话。 大家很快恢复之前的平静之后,只有庄小默还逗留在夏捷的桌旁,反复打量着眼前这个邋遢却又痞帅痞帅的大哥,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崇拜甚至是爱慕的情感。夏捷此时也注意到庄小默这极为不正常的表情,直接一个巴掌轻轻拍在她的脑门上,低声呵斥一声:“看什么看,我的脸上没有你月底的工资,赶快回你那!” 庄小默很不情愿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刚想着沉稳下来投入到今天的工作,设计部的平静再次被打乱。 “夏捷在哪?”严强的贴身许秘书门都不敲一声直接走进设计部办公区的中央,环顾四周寻找着夏捷。 “完蛋了,严总的秘书找上门来了,夏捷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 “虎嘴里拔牙,但老虎始终会找上门来的,哪怕我也想薅几根老虎的胡须下来,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设计部此时已三三两两的人在闲言碎语中盯向了夏捷。 第16章 不能说的秘密 此时庄小默已经按捺不住,直接起身横在了许秘书身前,硬气地说着:“找我哥什么事,是不是秋后算账,我告诉你像严总这样的假公济私,滥用权力,公报私仇,给下属穿小鞋的行为,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了。” 许秘书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了一句:“小妹妹,赶快工作去,大人的事别掺和!”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打发了庄小默后,许秘书已经发现规避在角落里的夏捷,朝着这边走来。 夏捷看到许秘书走近,特意倚靠在后墙上有气无力地说着:“严总是不是想请我喝茶去!” “严总没说,只是让我叫你过去一趟,严总这人我了解,应该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许秘书赶紧解释一下,担心别因为自己的言语不清,再次让严总难堪。 其实,夏捷心里也清楚,八成就是想补还那二百来块钱的事。随即起身后,摸了摸庄小默的头,挑逗地说着:“严总这次找我估计真的是去算账了。”接着朝着其他同事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啊,我去算账,你们怎么也得替我烧烧纸哭一哭吧。” “大兄弟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甭管什么事,去了跟严总好好说,如果他真得以权压人,迫害下属,那我们也不答应,大不了向集团联名上折子参他。”关萍萍此时表现出一种老大姐的成熟与担当。 对!对!就这样!夏捷你尽管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众人已经纷纷坐不住想跟着夏捷一起去,但最后还是被夏捷给劝阻了,并略带一番炫耀地侧脸跟许秘书说道:“看看没,这就是我们设计部,荣辱与共,肝胆相照!” “维护世界和平和人权就看你们的了!”许秘书很无奈耸耸肩地走出设计部后,夏捷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公司十楼,严总办公室。严强正躺在沙发上稍作休憩,显然昨晚的酒劲还在在发挥余热。听得许秘书已经将夏捷带来,很吃力地起身后身子侧摆依靠这沙发后垫上,接着吩咐许秘书沏壶茶来。 夏捷见到还略显疲态的严强,微微一笑,微微调侃地说着:“酒劲还没下去呢,昨晚睡得不好?”说罢,也不认生,自己倒是坐在了严强对面的椅子上了。 严强特意往许秘书方向看过去,也没做声,直到许秘书将沏好茶放在茶几上离开后,严强顺手拿起旁边的靠垫往夏捷砸去,稍有恼羞成怒的样子说道:“你个小王八犊子,要不是你我能睡在那地方吗?” “严总,咱这做人得对得起良心不是,你说要不是我你就露宿街头了,赶好了说大不了室外一夜蚊子咬了或者感冒了,往坏处说要是遇到几个偷盗器官的,严总你现在不是在这喝茶睡觉了,而是在医院插着管呢。”夏捷一脸不服气地瞅了瞅严强继续说着:“是我不对,不该带你去那地方睡觉,可你这么大体块,醉的死沉死沉的,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再说在那地方不也没发生什么嘛。” 严强倒上一杯茶后,吹嘘了一下茶面上的蒸汽,慢慢品了一口,略作平息说道:“尝尝这茶不错。喝完茶,就当昨晚的事啥都没发生过,你要是对第三个说,那你就……” 此话还没说完,夏捷就抢过话题,自己补充上:“要是那样的话,你就炒了我。我离开公司后,就可以大肆宣传昨晚的事了。” 严强听完脸都绿了,琢磨着这小子真是个邪驴刺头,放下茶杯就一声力吼:“扯淡!哪有这么说话,做人不能这么不地道。” “嘿嘿,严总息怒,息怒,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无论何时何地何人,我已经对这件事失忆了,只是你也别老是拿这事一直威胁下属嘛,要不然我真觉得你这人小心眼,爱报复了。”夏捷赶忙迎上笑脸,表达出自己绝对的服从。 严强听得这些话后,才长舒一口气,重新拿起茶杯放在嘴边,顺带说着:“这就对了嘛,做人得厚道,算算咱俩账是多少钱来着?” “229元!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也不要!”夏捷像是提前预知或者更像是一直等着这句一样,严强话音也就刚落下,夏捷将这数字吐口而出。 严强起身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三张邹巴巴的百元大钞,摆放在茶几上说道:“我这也没零钱,多的也不用找了,拿着吧!” “好嘞!”就在严强依靠沙发的这么一两秒钟,茶几上的三张钞票已经被夏捷揣进裤兜。 严强先是一顿,好像思维还没跟上夏捷这见钱应激反应般的语速手速,然后心想这都是什么人啊,就在一分钟前那坚定的语气说好的多一分不要呢,这还真是一个不吃亏的主儿。 “来一杯?尝尝?”严强假装客气地端起茶壶,做了一个沏茶的附加动作,琢磨着夏捷应该也就礼貌地回让一下后,我该喝我的还是喝我的。 夏捷这次又像是在思维上埋伏好一样,伸手端起茶杯起身递到眼前面前:“好!满上。” 你大爷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真不认生,还满上,满你大爷!整个集团看我给谁满过茶,董事长我都没这么伺候过。严强一肚子的窝火,把茶壶直接蹲放在茶几上,冰冷地从嘴中挤出几个字:“自己倒!” 在公司内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大多就是那种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下属们。像夏捷这么直接,没有弯弯绕的年轻人真是难得,反倒有点像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想到这里严强刚刚拉直的冰冷脸庞,才慢慢缓和出现一丝笑意。 “夏捷,我问你,昨晚我喝完酒后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茶还未入口的夏捷赶忙喝上一口,回答着:“有啊。你吞吞吐吐地蹦出几个字,好像在说什么半年的业务大单,让一个郑什么人给什么了。说完你就昏睡不醒了。” 严强将信将疑地问道:“我就说了这么一句?你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千万别给我藏着噎着。” 夏捷听着这话的意思是分明就是不相信我,夏捷也没顺势回话,反倒是悠闲地拿起远端的茶壶继续给自己满上,慢悠悠地喝着。最后还是放下茶杯,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后,补充道:“我的严总,但凡你能说第二句话,我不就问着你家在哪里把你送回家了嘛。是不是什么商业秘密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我知道了?” “没……没有,记住这句话也不能往外说,此话你知我知就好。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切记管好嘴巴。”严强看着夏捷对此事好奇地打量着,赶忙打断夏捷的插话,打发着夏捷离开。 夏捷起身后,很不客气地来了一次毛遂自荐:“下次出去应酬完全可以叫上我,有我在保证你不睡大马路。您好好歇着,我继续下楼搬砖了。” 严强也没再说些什么,做出一副送客的手势后,陷入了沉思,此时他所有的思维已经缠绕在昨晚的那话上,越缠越紧,想不通的是谁在做局或者又是谁在挖坑。 设计部办公室内,在夏捷被许秘书带走之后,就没消停过,大家在担心的同时,也不免思维发散地猜想着夏捷最后落魄的结局。 “我回来了。”一声软绵无力的声音像一股柔风一样飘过庄小默的耳旁,同时夏捷这一双有力的大手早就捏住了庄小默的肩膀。 庄小默猛然回头,惊讶地喊出:“我哥回来了,严总叫你去干嘛了,快说说严总有没有给你穿小鞋?” 夏捷做出一个“嘘”的动作后,很自然地回答着:“没什么事,就是去喝了两杯茶而已,都安心工作吧,有事午饭下班后再说。” 众人刚想凑前继续八卦一些什么新鲜新闻,此时大家最不愿看到的一个人跟夏捷几乎是前后脚地到来了,钱多余刚进门,就看到夏捷站在庄小默的身边,一对白眼珠子斜瞪了了一下夏捷后,从他身旁走过,直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也没说一句话。 庄小默对着夏捷很佩服地竖起一个大拇哥,因为刚刚两人短暂的一两秒对视,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无关工作的琐碎细节,钱多余现在不管了,确切地说是不敢管了,面对这么一个刚刚工作毫无顾忌牵绊的愣头邪驴,钱多余终究是妥协放软了一次。 夏捷回到自己那犄角旮旯处的工位后,继续安置着自己的一些办公用品,并且不时地将目光投向钱多余办公室的方向,一切的斗争都是要有所准备的,哪怕是心理上的也好。就凭着刚刚那嫉恨的眼神,夏捷料想到钱多余今天肯定会出一些幺蛾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办公室多个工位的电话响起,之后就看到关萍萍、梁海塔、杨燕赵、薛洋等人陆续走进钱多余的办公室。 钱多余办公室,众人到齐后,钱多余发话了:“昨天我去了集团总部一趟,关于青城新区产业园的这个项目,集团很重视,鉴于我们前期已经做出的一些规划预算和设计一些草稿文件,在这个基础上,一些关键几个报价和工程技术指标,我已经通过邮箱分别发给大家了,最迟明天,各司其职将自己邮箱里所涉及的资料按着既有的模板,很秩序地归档整理后回传给我。” 关萍萍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个项目不是说已经黄了吗?怎么突然又提上日程了。” “一个人哪怕昏迷不醒多年,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你总不能说他死了吧。让你干啥就干啥,在这操公司上层的心你累不累。”钱多余一脸嫌弃不耐烦地说了这么一句,其余人也不再过多地问下去。 众人转身这就要离开办公室,钱多余补充道:“这件工作只许你我几个人知道就行了,对外任何人都不能透露半个字。还有,让那个夏捷去图库房,把前期的几箱纸质资料搬过来。”这话一出,谁都明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看纸质图纸,电子版的不必这个记录的详细,真搬过来,真得有个上百斤,这姓钱的很明显的是给夏捷穿小鞋呢。 看见众人走出钱多余的办公室,夏捷似乎已经预判了钱多余的预判,看着梁海塔走来,不等梁海塔开口,夏捷就懒散地问道:“直接说吧,这姓钱的给我安排了什么糟活累活。” “嘿,我说你,还真是个赛半仙,这你都能猜到。”梁海塔眼前一亮,对于夏捷的预判不得不服,继续说着:“钱某人可能是看到你太清闲了,给你安排了一个搬图纸的活,不多不多也就一百来斤。” 夏捷一副淡然自若地样子,说话间带有一丝调侃:“哎,这都是什么世道,奸佞犬辈横行当道,我等侠义之士竟被此等歹人驱使。等着吧,庶民的胜利不会终结!” 第17章 回集团 梁海塔一个巴掌打在夏捷的肩膀上,长叹一声:“兄弟,挺住吧。”后续接着交代了图纸库房的位置和办理了一些简单的图纸调用申请,夏捷的搬运工作这就要开始了。 此时钱多余正贼眉鼠眼通过自己办公室的百叶窗往夏捷的方向瞅着,看到夏捷准备动身出门后,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猥琐地在那张邪恶的脸上露出,很是得意地微微一笑,心想着跟我斗,差远了,就等齐永泰回集团后,看我不整秃噜你。 公司的图纸库房在地下一层的档案室放着,平时这里也算是戒备森严,也没几个人光顾这里,黑压压阴森森地如同地下水牢一般,墙壁之间充斥着四处交错挂满的蜘蛛网,过道走廊微弱的灯光昏昏沉沉更加渲染着一种压抑惊悚的氛围。 按着梁海塔指定的档案室,恰在走廊的尽头,夏捷在走廊的另一头试探地呼喊着有人吗,有人吗。见状无人后,夏捷刚想无聊地哼几个小曲壮壮胆,但这么一想却是了然无趣,得嘞,就这么喊吧,夏捷突然口吐芬芳,破口大骂:“钱多余,你个王八孙子养的,我问候你八辈祖宗,卑鄙无耻下流淫贱的小人,只要你听不到,我就骂死你。” 骂归骂,活还得继续干。夏捷走进库房后,按着图纸编号,不一会的功夫将图纸找全,一百多斤的图纸重量倒还是其次,主要的是这每张图纸都有半张床那么大,搬运起来确实麻烦,这么上下楼反复搬运了三次之后,库房中还剩下一小部分,按着夏捷的打算,再搬一次搞定了。 搬着最后一批图纸,刚腾挪出库房,关上库房门后,夏捷眼睛一瞥,在门口的这么个犄角处,似乎有个黑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在地面蠕动爬行着。冷不丁地在脚下出现这么一个暂时还未知的活体动物,夏捷也是全身汗毛一悚,后退了几步。 夏捷拿出手机打开电灯一照,定睛一看,哎呦喂,一只蝙蝠而已,肯定是迷路找不到妈妈咯。待着吧,哥们儿我已经累劈叉了,我是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看着最后的一堆图纸,夏捷隐隐感觉到这些图纸搬完后,这个姓钱的保不齐还有什么阴招。这次是搬图纸,下次搬秤砣,再下次搬磨盘,再下次也不用我自己搬什么了,等着别人给我搬棺材吧。 他贱任他贱,我自岿然不动,不动?一动不动是王八,我哪能不动。有了!夏捷一丝诡异的坏笑划过嘴角,转身下蹲看向这只落单的蝙蝠。你不是找不到妈妈了吗,我今天帮你找爸爸,你的钱爸爸还在楼上等你呢。 夏捷取出两张手纸,一手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掐住这只蝙蝠后,另一只手掀起这硕大的图纸,将蝙蝠放了进去,图纸这么一盖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假若这个钱多余真的看图纸的话肯定是吓一跳,即使你不看,这只不安分的蝙蝠也会自己蹦出来。 就这么着了!夏捷努力使自己内心看起来毫无波澜,也更努力地控制住这只蝙蝠在送达钱多余办公室之前不要飞出来。 三分钟后夏捷来到钱多余办公室门口,特意用手摁了一摁最上层的图纸,稳了稳脚步后,进去后,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钱经理,您要的图纸我都搬全了。” 钱多余装作一副工作很忙的样子,故意搬出一副冰冷爱搭不理的样式:“放这吧,待会有事再叫你。” 夏捷很乐意地嗯了一声就出来了,待会有事?肯定有事啊。待会找我?肯定得找我,不光找我,还得找蝙蝠妈妈。 刚刚溜出钱多余办公室,夏捷刚刚紧绷的脸一瞬间崩溃下来,憋不住的坏笑洋溢开来。众人看到后,这是怎么了,怎么进去一两分钟后出来乐成这样子,钱多余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迷药。 “喂!哥别笑了,什么事这么开心,钱东西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是不是叛变屈服投敌了?”庄小默还略带一点焦急地走过来问着。 夏捷也觉得自己笑的也太随意了,赶紧收了一收,磕磕巴巴地说着:“没什么,没什么是,等一会我估计还有事情要做,你们估计也有事情要做。都忙起来吧。” 莫名其妙,神经叨叨的,众人也不再过多细问下去。夏捷也回到自己的工位后,也没心思琢磨工作,只等着钱多余办公室的炸锅了。这个锅还没等到,就见设计部走进一人。直接问着:“夏捷在吗,请出来一下。” 这么好听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这么舒服,夏捷抬头一看,人事部的宋秘书。夏捷赶忙起身迎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宋秘书说话语气依旧如此温暖和煦:“齐经理今天要回集团了,让我过来叫你过去一趟,至于别的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跟我走吧。” 夏捷前脚刚出门,在座的同事们又开始不淡定了,各种有的没的猜想叽叽喳喳又蹦出来了。 “夏捷到底是不是齐经理的私生子啊?” “齐经理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握在夏捷手里?” “说要再说他俩没什么关系,我吃翔都不信。” “是不是夏捷跟宋秘书有什么更亲密的关系?” 瞬间设计部成了娱乐小报的编辑部了,各种想法怎么离奇怎么来,就算不是吊别人的胃口,这么一来也是把自己内部人们的胃口给吊起来了。 人事部经理办公室内,齐永泰正在收拾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这时夏捷跟着宋秘书也已经进来了,夏捷心里嘀咕着你一个集团高层临走临了了叫我来干嘛,这又是唱的哪出戏。而齐永泰此时一直是背对夏捷,没有说出一句话。 “齐经理?您这是去哪?”夏捷试探地问着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一会的功夫,齐永泰露出一些疲态,坐在椅子上说着:“人老了,在公司不重要了,回集团等退休呗。” 夏捷还是一头雾水问着:“那,今天您叫我来时……” “没啥事,就是跟你道个别。毕竟你是我在这个公司短短几天的唯一的工作成果嘛。”齐永泰说完用眼瞅着房间另一头的宋秘书继续说着:“小夏,你觉得宋秘书咋样?” 夏捷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画风突变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虽说自己心里对宋秘书只是停留在表层的认知,但其出众的外表和入人心脾的酥软声音给夏捷留下了很深的不可言表的印象。 夏捷很粗略大体地回答道:“宋秘书,很不错呀,年轻漂亮,举止得体,工作出众。” 此时,齐永泰已经起身离开座椅,绕到夏捷身后说着:“宋秘书是我从集团带过来的,如果你对她那么一点男女好感的话,我就让她留下,你俩以后慢慢处着,还能搞个对象,咋样?” “这……这可不行,那什么,我……我已经有心意人了。”夏捷此时内心出现了少有的慌张,虽说鉴于他跟刘晓辰的现实差距,情感方面对刘晓辰的幻想基本是已经破灭,但其内心一直还是虚设着丫头的位置,此时甚至是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心头这个地方,夏捷还是容不下其他人。 “哈哈,到底还是年轻人,勇敢去爱,勇敢坚持,就当老头子我多言语几句,如此这般的话,宋秘书我可要带回集团咯。”齐永泰说完,对宋秘书打了一个手势,宋秘书心领神会走出经理办公室。 能留在这青城就留在青城呗,你说你这个老头子都准备回集团退休了,带走这么一个优秀漂亮可人的秘书干嘛。夏捷这厮从男人直观的感觉上,还是希望宋秘书留下来的,不为别的,美好的事物都想多看两眼,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大活人。 齐永泰吩咐夏捷先坐在沙发上,稍作一等。俩人正在闲谈之间,宋秘书带着一个人进来了,夏捷也是顺势回头一看,这反应比诈尸都激烈:“我擦!宫壮?宫壮!你怎么会在这。” 宫壮没有直接回应夏捷的质疑,只是看了一眼齐永泰,相比夏捷在齐永泰面前的放任自在,宫壮可是规规矩矩甚至可以说在一定程度的畏惧,这么一个眼神传递的意思是齐经理没发话我指定能首先开口了。 齐永泰走到宫壮身旁,介绍着:“宫壮,现任职人事部,你们四年的大学同学。他进公司可比你早几天的,按理说算是你的前辈。同学之间以后在公司也算有个照应,也希望你俩能够自己打出一片天地。” “死胖子,我说怎么毕业前几天已经没影了,你小子憨憨的外表之下还藏了这么个鬼点子。”夏捷也顾不得身旁的齐经理,上前搂着宫壮的脖子就是这么一顿折腾。 齐永泰稍作了一些后续的安排后,也没再多说几句,宋秘书跟在其后-拎着一个文件包,就这么下楼去了,夏捷拉着反应迟钝半拍的宫壮也紧跟其后。 公司专车司机早已等候多时了,齐永泰坐上车后,只是挥手对着夏捷说了一句:“年轻人好好努力,以后还会再见的。”接着,只听得一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齐经理就这么一骑绝尘而去。此时,钱多余透过窗户俯视看远去的齐永泰,那几颗瘆人的大黄牙再次被淫邪的坏笑带出。 姓齐的滚蛋了,这个夏捷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我还整不了你个愣头青?这就是此时钱多余最直接的想法,对夏捷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就该这么极限压制。 钱多余自从齐永泰来的这一周时间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是可以放下了。再加上昨晚的狂嗨和今早的赶高速,不觉有些困意,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这就进入了梦乡。此时刚刚从一楼上来的夏捷,看到经理办公室毫无动静,不免有些诧异地自言自语着怎么还没动静呢。 庄小默看到夏捷紧锁眉头,同时嘴里嘀咕着什么,凑前问着:“哥,你嘴里嘀咕啥呢,怎么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怨妇神情?” “没事,再等等吧,或许好戏还在后面。”夏捷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距离午餐时间还有四十分钟了,拭目以待吧。 第18章 蝙蝠找到爸爸了 就在钱多余昏沉地在梦中遨游打鼾之时,蝙蝠像是受不住这吵闹的呼噜刺耳,跃出一层轻薄的设计图纸后在无力到处乱撞乱飞。而钱多余熟睡之时,总觉得嘴边脸颊之处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来回剐蹭,直到鼻孔嘴巴完全被这个毛绒的感觉给堵住,这才微微张开眼睛。 也就在几秒钟后,一阵惨烈的惊吓声从钱多余办公室穿墙而出。“啊……太恶心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快来人呢,救命啊!”这声音急促慌乱无神,最后近乎颤抖。 众人先是一惊后是不解,这是钱经理发出来的声音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除了摇头就是耸肩,哪怕里面呼喊的救命声都足以让隔壁部门听到,但这些人选择性地失聪,原地观望。 夏捷一拍大腿就是哈哈大笑,这一笑简直就是前仰马翻。如此劲爆夫的新闻怎么能只有我自己能知道内幕呢?众人看到夏捷如此反应,也似乎知道事情的根源在哪里,钱多余在这次对抗中,再次败下阵来,夏捷赢得心知肚明,而钱多余输的一筹莫展。 振臂一呼,夏捷高喊一声:“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救钱经理啊。”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夏捷愣还是没忍住,狂笑脸上泛起的褶子估计还未拉平,就冲进了钱多余办公室。 “钱经理,钱经理,怎么了,怎么了。”众人前拥后簇地往里挤,这倒不是真心关心钱多余有无大碍,只是好奇驱使大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大家先后挤进屋子后,只瞅着钱多余衣衫不整,鞋子丢了,裤子膝盖处竟还磕出一个大洞,头发凌乱地蹲在沙发一角,同时不断地干呕吐出口水,而就在其脚下,却是一只看上去有点湿漉虚弱的蝙蝠。 眼前的一幕,只有自编自导的夏捷,猜到刚刚那令人作呕的画面,八成是蝙蝠直接钻到钱多余的嘴里去了,这个蝙蝠爸爸做的可不合格,看着虚弱的蝙蝠,钱多余这是想要生吞自己的蝙蝠宝宝啊。 至于这只蝙蝠怎么来的,在场的所有人之中,也只有钱多余蒙在鼓里。 “快,快……快给我扔出去!” 钱多余气喘吁吁地吩咐着众人,夏捷假惺惺地主动上前抓起蝙蝠就想直接扔进垃圾桶,而临了夏捷还是“嘴欠”地说了一句:“钱经理,你这是把蝙蝠咬死了?”钱多余听得这话,又是一阵干呕。 所有人此时腮帮子都是已经憋得通红肿胀,就是因为这本该捧腹大笑,前仰后合的场面,硬是被自己给憋了回去。众人陆续走出钱多余办公室后,终究还是没憋住,个别笑点低的女同事竟然直接笑出眼泪,更有甚者直接笑到瘫软在地。 关萍萍也是稍作镇定走到夏捷身旁竖起一根笔直笔直的大拇哥,顺带上一句话:“杀人于无形,整蛊你最缺德!”话音刚落,刚刚平复一些的办公室整体气氛,再次被这么一句整得失控难忍。 “别笑了,别笑了,鄙人不才,实属惭愧,这非我本意,怎奈性格使然,我也就不得不这么做了。”夏捷这一脸无辜却又得意的表情,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关萍萍还算是比较识大体,控局面的人,估摸着钱多余此时也快出来了,眼瞅也到了午饭时间,才不得不驱散大家赶紧去餐厅吃饭,免得被钱多余发现众人的嘲弄后,一堆小鞋又从他那本来狭窄无度的心胸中扔出,到时候真够大家伙喝一壶的了。 夏捷等人分头取餐后,都来到餐厅一角汇聚。吃饭期间,关于钱多余的话题还是意犹未尽,一边笑一边吃,肚子岔气,嘴角崩出的饭粒和溢出的汤汁屡见不鲜。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夏捷,被以庄小默为首的“盲目崇拜者”奉为“职场导师”。 “快看,快看,姓钱的来了。” “就这还能吃得下饭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刚刚那只是个蝙蝠开胃菜,你们哪能猜得人家的胃口。” “你们快看,钱经理今天怎么还一瘸一拐的,这是被老婆打的吗?” 梁海塔、薛洋、杨燕赵等人上演了一出群口相声,就连吃饭说话也不放过钱多余。 关萍萍还是拿出老大姐该有的成熟说道:“别闹了,赶快吃,吃完了今天下午的任务可不轻,再赶上这钱某人的糟糕透顶的心情,工作上稍有疏漏肯定会迁怒我们。也希望大家做好应对。” 一脸疑惑的夏捷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钱多余将他们几位叫去了办公室,明说是分配任务,实则还不是穿小鞋嘛,什么东西。 “关姐,你们这是又接了什么单,看着这么神神秘秘的,今天下午完成不了那姓钱的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那可不,这家伙狠起来连蝙蝠都吃,我们在他眼里算个屁啊,何况他真的愿吃屁。要不他怎么老去集团拍马屁呢?” 夏捷和关萍萍之间这么一问一答,逗得满桌又是哈哈大笑。 夏捷此时倒是先认真了起来,继续说道:“你们以后做业务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让我也熟悉熟悉学习学习一下吧,今天下午你们就完全给我分配一下工作嘛。” 这是关萍萍这大半天听到的唯一与工作有关的正经话。索性就答应了夏捷的请求:“那行吧,赶快吃,吃完了估计也没什么午休时间了,夏捷你倒是后就给我们几个人打下手吧。” 午饭过后,一伙人回到自己的工位就各司其职地查找起关于青城新区产业园的资料来,而夏捷这个预备队员也是很快投入状态,从刚刚的“职场导师”瞬间变成“业务学徒”。 按着钱多余往常的作息习惯,都会在午饭过后回办公室午睡一会,而今天算是个例外,毕竟上午的那场例外在先,整个下午钱多余都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下午下班之前,最后一批资料也在复制粘贴压缩的常规电脑操作下导入了一个移动硬盘。而完成这么简单机械的业务操作自然就是夏捷这位预备队员的差事。夏捷也在心中暗暗佩服在座的不愧都是全国乃至世界名校的高材生,不愧是集团出来的业务能手。至于自己这普通二本学校的资历,能够入职这里,的确算得上“有违公司规定”。 关于某个项目前期的工作流程和资料制作今天下午夏捷也算是全程跟踪熟悉了一把。看着已经打包汇总后的文件,夏捷心生一计很洒脱地右击复制后,在自己空余的d盘上再次右击粘贴。自己留存一份,以后慢慢学习消化吸收吧。 夏捷拿起硬盘走到关萍萍身旁问道:“关姐,这资料都在这硬盘上了,给谁啊?” “给谁?在我看来给谁都一样,都已经胎死腹中半年的项目了,再汇总这么资料还有啥意义呢,也真搞不懂姓钱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关萍萍一脸不屑地吐槽着。 夏捷听完吐出两口老血:“什么?这是个已经作废的项目?敢情说我们整整一个下午都是在整理垃圾?” 其余几人一致认同地阐述着相同的看法:从这半年的项目停滞和集团决定来看,可以这么定义。 关萍萍顺手接过来了硬盘,往抽屉里随手一丢,很洒脱地劝慰着大家:“都别愣着了,下班吧。难不成都想留在这吃蝙蝠不成?散了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铸造坚强的统一战线,这就是我军在革命战争时期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变宇宙真理。这么一个现成的斗争理论必须坚决付诸实践,继而团结起来搞掉钱多余,于是夏捷振臂一呼:“各位晚上都有什么安排啊,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那就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梁海塔看着夏捷像是又要搞事情,于是也是调侃地回应着:“本来晚上是董事长请我吃饭,顺便给我分点股份的,既然夏捷请客,那董事长那边我就辞了吧。” “我呸!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庄小默一下子蹦到人群前面就是这么一喷,接着眼珠一转,口气一变说道:“不过今晚我确实有事,荣智集团那个亿万太子爷本打算今晚向我求婚的,既然我哥说请客了,我那事先缓缓。” “还有我,中介本打算今晚约我去看看我预定的海景别墅来着,既然夏捷请客,那我推迟到明天去看房一样。” “就你们忙?我就不忙了?白天鹅邮轮今晚靠岸,本来今晚是应邀去参加一个富豪聚会的。这种场面见惯了我也烦,还是给小夏一个面子去你那吧。” 一个接一个淡定吹嘘着在何种场合见到何种名人谈着何等高端的话题和生意,本来为了碎银几两的你我他,瞬间都吹嘘成社会名流、富豪显贵。就连这次吹嘘大会的吹哨人梁海塔都觉得刚刚的牛吹的都有点小了。 此时整个办公室也是喜气洋洋,众多离谱的吹嘘素材也是嗨爆全场哈哈大笑,完全没有了刚下班时的那种消极怠倦。 夏捷走到办公室的正中间,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家为了给足我面子,舍弃了别墅、邮轮、多金的爱情等等,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说,我请客,括弧aa。” “咦……”一阵刺耳的唏嘘声灌满了整个办公室。 “诸位诸位,皇冠酒店……” 庄小默不等夏捷把话说完,就仓促打断:“什么,去皇冠?哥你是不是疯了,哪里就算那最便宜的自助也都八九百一位,别说aa了,你就是bb,哪怕是ww我们也吃不起。” 夏捷一声叹气瞄了庄小默一眼,加重语气继续说着:“皇冠个头!我是说皇冠对面有家致梦想的自助烧烤,人均79,去那咋样,想去的自己在团购上下单了哈。” 关萍萍收拾好自己的一些私人资料后,本打算晚上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看到如此和谐欢快的气氛后,也不由地站出来说话:“还不赶快下班,致梦想集合!再不去,万一钱某人再安排工作,谁都走不了!” 此话一出,轰隆轰隆大包小包拿着就往门外跑。十五分钟后,关萍萍、薛洋、庄小默、杨燕赵、梁海塔等人前后脚赶到致梦想自助烧烤门口。 “就咱们几个?”夏捷看着眼前这四五个人,不免有些失落地问着。 “大兄弟,你以为呢,你这么一声aa扫了多少人的兴,也就我们几个能来完全是为了给你面子。”关萍萍边说边拿起手机打开团购页面,熟练地操作着,最后拿起手机放在夏捷眼前:“好了,都进去吧,今天是夏捷请客我买单。” 几个人挑选了一个临窗的软座沙发六人位,不一会的功夫,餐桌上已经摆满各类的肉品、甜品、水果、酒水饮料,夏捷手提一杯啤酒:“今天是一个团聚的日子,我们为了共同的理想相聚在一起,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呸呸呸,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就是说咱们不能无缘无故地聚在一起,肯定得搞出点事情才行。” 关萍萍听着搞事情这三个字就觉得别别扭扭的,举起酒杯补充一句:“你我都明白夏捷刚刚说的搞事情是怎么个意思,姓钱的在集团上层有人有关系,一时半会我们怎么折腾肯定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大家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自己该有的利益。” 干杯!这几个人觥筹交错间,从一开始各种话题侃侃而谈,到最后谈论、吐槽、骂娘的唯一焦点又回到钱多余身上。 夏捷愤愤不平地问道:“这个姓钱的这么坏,难道我们就没有什么办法把他给搞下去吗?这等奸诈小人,肯定有一屁股不光彩的事,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这好比你跟钱多余同处一室,突然室内臭气熏天,你很确定不是你放的屁,但你更能确定这是钱多余放的,他就是不承认,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还好比,钱多余脸上贴着一张我是坏人的纸片,全公司的人都看见了,但集团的高层就是说不认字,你有什么办法呢?” 夏捷气不过地说着:“既然这样你不承认放屁,那我也放,看看最后谁先把谁臭死。” 庄小默口中刚刚塞进一块榴莲芝士,听见夏捷这么一说,差点吐出来,埋怨道:“哥,你这是什么对比嘛,这满桌的美味咱们还是不吃呢。” 夏捷轻轻拍了一下庄小默大快朵颐的脸颊,继续问道:“钱多余工作上的污点和漏洞不好找,但是生活的不光彩肯定会有的,只要多花点时间肯定有。比如有钱男人的通病,婚外情!有没有?” 第19章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开房 杨燕赵敦敦几口吹了一瓶啤酒,打着嗝急先抢答:“拉倒吧,这个钱多余就是个倒插门,他这经理职位也是老丈人帮忙给弄来的。每次见自己老婆,都得夹着尿不湿,他要是能有婚外情,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话说的,世间万物只要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再确定的事都会有变数的。哪怕真的是一加一了,但我相信世界上也存在一加一等于三的时候。夏捷对于杨燕赵的这么个答复,来了一个全面否定:“这就是你错了,在婚姻内越是被极限压抑的男人,越是大概率的出轨。心理上的胆怯终究是压制不住生理上的憋屈的。” 一直沉默无言的薛洋听得此话,立马抢话说道:“对,对,夏捷说的十分有道理,毕竟我也是男人,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的。”急于插话的薛洋说完此话后,突然觉得十分不妥,这不等于就是自己主动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嘛。于是紧接着做出了自我否定:“我的意思是,男人当中总会有钱多余这种类型的畜生人渣。” 庄小默使劲咽下去刚刚一直留在口中的芝士,也是生怕别人抢了她说话的时间差,立马补充道:“我觉得我哥说的对,只要存在这种假设,那么我们就争取从钱多余身上弄出一些线索,到时候屎盆子就可以结结实实扣在他头上了。” 就在前几分钟还在劝诫大家把重心放在工作上的关萍萍,觉得这是一种行得通打得赢的一种斗争方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斗争的方向也只能先转移到这个思路上来了。” 致梦想!今天来这吃饭算是来对了。一个统一坚固的统一战线算是建立了,当然我们的革命斗争也有了明确的方向了。夏捷越想越是带劲,拿起酒杯咣咣咣地依次碰杯:“让我们一起致梦想吧,让我们提前欢祝姓钱的滚蛋吧。” 按照通常的剧本来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就该散场了。大家除了喝的有点上脸通红外,都还算是清醒,出了餐馆门口后,也只有庄小默和夏捷是同一方向的公交车,其他人客套几句后纷纷回家。 夏捷看了看时间,离着末班车的时间还有这么一个半小时,看着庄小默没有离开的意思后,夏捷指着公交站牌的方向说道:“我说小朋友,大晚上的你还不赶快回家,你说咱俩孤男寡女在这月高风黑的夜晚流落在街头,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哥,你说话真损。”庄小默表现出女孩子那种腼腆的内敛。 俩人此时的位置正在皇冠酒店的马路对面,这拔地而起的酒店大楼临海而建,从低到顶都是清一色的落地大窗,夜晚时候更显得是灯火辉煌、豪华大气,甚至有些纸醉金迷的感觉都不为过。酒店门前镶嵌的室外地砖看着都尽显奢华一尘不染,成排的豪车有条不紊地在服务生的指导下出出入入。 “小默,这酒店去过没?” “哥,你别开玩笑了,这超五星的酒店谁去的起啊,咱们半月工资都不够吃人家一顿饭的。” 夏捷此时又连打几个嗝,下意识地摸摸肚子,突然蹦出一句:“走,哥带你进去逛逛。” 庄小默转头看看这个只是喝酒上脸不上头的夏捷,一脸惊诧:“哥,我看你也没喝多啊,进去干嘛?就这地方先别说咱消费不起,我估计人家服务生都不让咱进。” “进去上厕所啊,你没发现我一晚上光进不排了嘛。跟着我就是了,这酒店再怎么高档,不也是围着吃喝拉撒睡转嘛。”夏捷半拎半拉着庄小默穿过马路来到酒店门口。 隔着马路稍微有点距离也算是看个全景,真正走到这酒店大楼跟前后,俩人彻底懵了,这酒店的一楼大厅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外面看着大厅只是觉得大厅明晃晃的一片,但在门口俩人透过这巨大的玻璃隔墙看着天花板处悬挂的几近尽奢华的水晶吊灯后,夏捷都觉得来这里面上厕所有点暴殄天物的罪恶感。 俩人刚进入酒店门口,一位标志制服打扮的服务员主动靠前,温柔得体地问着:“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夏捷正眼一看,眼前怎么会是如此一位长相标致、优雅大方的美女呢,原本想着上厕所的话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说点什么好呢。夏捷还在想着如何回答的时候,庄小默真是口直心快说道:“我哥想上厕所!” 你大爷的!这缺德孩子说话还真没个把门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我在美女面前的帅气形象。夏捷语无伦次地赶紧连说带比划解释着:“我只是……只是想去卫生间洗一下手,吃饭的时候整的满手的都是油。”说完还不忘伸出双手在服务员面前晃荡两圈。 “先生,那边请,您过去后,会有灯牌指示的。” “好的,谢谢你了。” 草草结束了尴尬至极的对话后,夏捷对着庄小默瞪了一眼,不带好脾气地指着大厅的休闲沙发那说道:“去那等着,让人真是不省心。” 庄小默看了看门口的几个保安,略有不安地问着:“哥,你说待会他们会不会把咱撵出去啊?” “为什么会撵你呢?” “你看咱也不是这里的顾客,就是来蹭个厕所,你说我能安心坐在人家的沙发上吗?” 夏捷看着庄小默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回头冲着刚刚还未走远的服务员轻喊一声:“服务生,麻烦给我妹妹倒杯茶放在那边的茶几上?” 这也可以?庄小默半低头地看着,扬起耳朵听着,就等着一个被拒绝的尴尬场面出现。 “您好,先生,很乐意给您服务。这位小姐麻烦跟我来这边。”多么周到体贴入微的服务啊,庄小默刚刚对自己身份质疑的自卑感全然消散,但同时对夏捷的崇拜指数又刷刷上涨了几个百分点,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我哥这样自信或者说是厚脸皮。 庄小默这次算是踏实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我倒是看看在这出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一顿饭我半月工资,住一宿我半年房租。进进出出的已经有二十来人了,除了衣服穿的比较板正干净外,也没见着比别人强在哪。 但此时,从正门口处进来一人,由于此人的一身不合时宜的装扮,直接勾起庄小默的好奇之心。此人这大晚上的竟然带着一副深棕墨镜,面糊一张硕大医用口罩,肩拎一个方形皮质公文包,进门之后摇摇坠坠地直奔前台,前台登记的这么个只点片刻,还不停地四周打量,像是生怕被人跟踪或者认出。 庄小默瘦弱的身躯,坐在一角的沙发处,刚好被大厅内的两株绿植遮挡的严严实实,哪怕此人朝着这边方向已经打量了两遍,但似乎并没有留意这边角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好奇地盯着自己。 是不是今晚吃撑了或者一瓶啤酒给搞晕了,我认识的人当中有谁有实力在这消费呢,一头雾水地好奇打量了几秒后,庄小默似乎有感觉熟悉起来,这发型像他,这公文包,更像! 这边转头一看,夏捷出来了。 庄小默起身站立,挤眉弄眼地喊着:“哥,快来啊!” 夏捷看到庄小默这奇怪的举动后,小跑两步来到跟前:“又怎么了,是不是喝茶人家收费了?” 庄小默手指前台正在办理登记入住手续的怪异男子,揣着一种坚定又底气不足的口吻说着:“哥,你看那个男的,是不是有点又眼熟呢?” “这么一身行头,全身上下也只露个头发了,你跟我说眼熟?” “不是的,哥,待会你看看这人发型,这体型,还有那个公文包,我就觉得在哪见过,最为奇怪的是这人进门后一直是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还有总觉得这人火急火燎,已经反复催促了两遍前台人员了。” 夏捷看着茶几上已经下半的茶叶说道:“我说你不好好喝茶,在这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干嘛。要不要我给你点一杯咖啡啊,50一杯给你尝尝?” “如果不很破费的话,哥你就点一杯吧,你点什么我喝什么?”庄小默这虎头虎脑的还真以为能喝上这咖啡。 “等着下次、改天、有空我再请你喝咖啡吧。”夏捷说着就拉起庄小默往外走。 庄小默一脸不情愿地起身,抱怨着:“我这五星级酒店还没体验够呢。” 此时,前台男子已经办理完登记后,一个转身朝着楼梯方向走去,而庄小默在挣脱夏捷拉拽的同时,无意回头看了一眼。 “哥,停下,停下!那个人上楼了,你快看!” 夏捷停下脚步,看着这个脚步匆忙的男子确实有些古怪之处,明明可以坐电梯,非得选择吃力地爬楼梯去。 “哥,你不觉得这人像……” “对!应该就是他,走跟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夏捷调头直接跟了上去。 就在楼梯平台,这名男子转向继续往上走的时候,摘下墨镜擦拭了一下额头爆满的汗珠时,夏捷一脸惊讶中参杂着些许的兴奋:“还真是钱多余!” “什么?哥,你是说那人真是钱多余?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说怎么觉得眼熟呢。” 夏捷轻轻拍打了一下庄小默的前额,很是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时呆头呆脑的小女孩:“算你还算聪明,不过现在也不能知道这厮来此干啥,瞧着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咱俩慢慢跟上去,暗中观察看一下再说。” 俩人总是保持在钱多余身后十来米的地方,转转绕绕俩人跟踪到酒店六楼。只见六楼各个房间的门牌上除了门号还多了三个字母:vip。从走廊看去,相邻两个房间的门间距至少有个七八米,可见每个房间都是大面积的至少一厅一卧的高档包房。 夏捷拉着庄小默,半蹲姿势停步在走廊的拐角处:“别跟了,这笔直的走廊根本没有可隐蔽之处,继续跟下去那人稍作回头,咱俩就全然暴露在人家眼底下了。小默,咱俩一定要仔细看好他待会进哪个房间。” 这冗长的走廊两侧都是清一色的样式,如果钱多余继续走下去,夏捷俩人难免会看花眼认错房间。庄小默一边紧盯。一边数着:“一、二、三……快停下,姑奶奶我都快花眼了。” “停了,哥。进去了,进去了。” 这时俩人才算是可以放心地完全起身,大大方方地往走廊深处看去。 “第几个房间记住了吗?指着肉眼数,难免不会出错。”夏捷微微一笑问着。 庄小默看到钱多余停步后,只顾着兴奋了,确切具体是哪个房间,还真不敢太确定:“这是第十一个还是第十二个来着?” “别数了,我知道他在哪个房间。看到那个消防栓了吗,这家伙是过了消防栓的第二个门。”夏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着。 “6612!”俩人最后确认了房间号后,退回到走廊的一头。 这个钱多余来这见谁呢?怎么才能知道里面的人还有谁呢?这可犯愁了,直接去敲门肯定是不行的,去前台查信息人家也不会告诉咱的。 俩人在走廊一头原地踱步了十来分钟后,夏捷肚子里的坏水又开始涌动起来,按着《思维在哪?》那本书所说,有需求没路径,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着需求的结果倒着推。既然我和小默不能露面,那只能借助第三个人了,去哪找第三个人呢,现在可以借助的第三人无非就是陌生人、酒店人员、警察叔叔、外卖小哥…… 对!就是外卖小哥了。夏捷拿出手机看着吃的就点,站在一旁的庄小默往这边一瞅怎么还点起外卖来了,还真做好一夜蹲点的打算了? “哥,你怎么还点起外卖来了,你这是唱的哪出戏?” “拭目以待吧。”夏捷已经计上心里,嘴角一抹邪笑荡漾开来。 第20章 外卖很给力 夏捷打开外卖平台,片刻思考,点什么好呢,当然是什么难闻点什么。在搜索栏中啪啪几个字:螺蛳粉。备注:多放笋,多放辣椒,能有多辣放多辣。额外留言:店家务必给我带上一份臭豆腐,有多臭要多臭。地址:滨海东路219号皇冠酒店6621房间。电话:无,直接放在一楼大厅前台。 庄小默踮着脚尖,吃力地看着手机屏幕。看到最后,更是五体投地地惊叹一声:“哥,我是真觉得你太有才了,并且吧。并且……你是真的坏透了。” 一分钟后,外卖小哥接单成功。按着夏捷的设想,就连这个打扮和上楼都这么谨慎的人,对于莫名其妙出现的外卖势必会亲自搞清楚,要想搞清楚,那指定会亲自下楼查看。 半小时后,夏捷查看订单已经送达。而前台也是按着以往的做法,拨通了6621房间的座机。6621的房门果然打开走出一人,夏捷立马拉拽着庄小默来到六七层之间的楼梯平台做好隐蔽。 一张熟悉的脸庞还未来得及戴上口罩,已经呈现在俩人有限的视野里。 “钱多余!哥,你看他出来了。”庄小默虽惊讶地差点喊出声来。 夏捷确定钱多余已经走下六层后,起身拿起楼道消毒用的酒精喷壶,对着自己就是一顿猛喷,接着跟庄小默快速分工:“我去6621敲门,你去一楼放风,只要看见钱多余开始上楼了,你就迅速给我电话一声。” “明白,哥!” 6621的门铃急促地响着,夏捷摆出一副酗酒无赖的姿势倚靠在门口处。 房门开了,一位穿着性感吊带睡衣,脸敷面膜的女子半掩着房门,看似有些心慌不安地问道:“你是谁,你找谁?” 醉汉登场,夏捷口吃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喝这么多酒,惹你生气了,求你原谅我让我进去吧。”说完之后,夏捷还不忘深吸一口,这浓郁的香水味道确实容易让男人迷失自己。 “先生,我不知道你老婆是谁,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但请您看好这门牌号是6621,这是vip楼层。”屋中女子一看是个醉汉,之前的一些心慌全然消散,反倒是带有一丝怒气和急躁,对着夏捷就是一顿埋怨。 见好就收,虽说是戴着面膜啥都看不清,但至少确定是个女人,而且还是那种风韵妖娆的妩媚女子。夏捷假装瞪大眼睛看了一下门牌号后,十分抱歉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喝的有点高,看错门牌号了。打扰,打扰!” 夏捷盯着房门已关后,撒腿就往楼下跑去,生怕庄小默那边出现什么劈岔。就在二楼,俩人汇合了,此时钱多余一身隐秘的打扮已经走上来了。 “哥,你那边咋样了?看清房间里是什么人了吗?” “完全搞定,一个女人,一个足以让男人魂不守舍的女人!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往上跑” 俩人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加速往楼上跑去。等到钱多余再次回到房间后,夏捷俩人迅速撤离。 一分钟后,6621房间传出一阵骂娘声,随后刚刚送达的外卖被扔出门外,而6621房间已然是臭气弥漫,入人心脾,恶心万分。 夏捷看了看时间,末班车,赶紧! 俩人一路小跑非常吃力地跑到站牌,气喘吁吁彼此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 夏捷深咽一口气问道:“你见过钱多余他媳妇吗?” 庄小默此时还是上气不接下气,只是勉强摇了摇头。 从刚才6621房间那个女人的打扮来看,无比形象且客观的描述一下,就是俩字:勾人。但凡抛却道德层面的束缚,夏捷自己都不敢保证,如若在门口多待几分钟,也禁不住这等女色的勾魂。 钱多余现在已经被勾的魂不守舍、鬼迷心窍。如此铤而走险的的婚外情,要是让钱多余那凶悍无比的正室老婆知道后,那后果……今晚大家还在商讨着如何揪出钱多余的小把柄,接着钱多余就主动配合暴露自己,严丝合缝。 夏捷揪着庄小默的额前刘海,耳提面命地说着:“小默同志,为了我们伟大而艰巨的倒钱运动,今晚你我所知的一切信息,要做到严格保密,以免外泄后,真让这钱某人警觉起来,到时候,这老狐狸尾巴一收,再想逮他就麻烦了。” 庄小默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夏捷:“放心吧,哥,别的我不敢怎么保证,只要在这事上,我铁定是跟着你,相信你,在我看来,钱多余已经够坏的了,谁料都没你坏。” 末班车的时间往往比提前计划设定的时间晚上那么十分钟,就是怕有人赶不上末班车。此时这里的“有人”就是指得是夏捷和庄小默,不一会的功夫,俩人挤上了疲惫一天的回家路。 回到住处后,夏捷拿起手机,信息编辑界面的联系人很自然地选择了刘晓辰,随后手机屏幕上光标闪动着:今天略施小计恶搞了一把我们那个恶心的经理。入职之后,才发现工作业务只是牵扯精力的一小部分,而那些复杂无常的小人才是你要花掉大量心思去提防、应对乃至反击的重心。真羡慕你,还是好好上学好呀。 叮叮……很快收到回信:你就是百里挑一的人精一枚,如果你都被整倒了,那么我也觉得你这么一家公司也没存在的必要了。千万坚持住,被人搞死了,要不我回国找谁去。 这丫头一改往日的傻里傻气的说话口吻,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看似有点道理的话,如果这公司都是钱多余这种小人当道,这公司确实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一夜睡眠没心没肺,第二天一早,一切如常,夏捷还是提早来到办公室,琢磨着今早上电梯没有碰到严强怎么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呢。 不一会儿,庄小默来到办公室,这一进门的神情就有别于往常,今天满脸洋溢一种莫名的喜悦,这满脸的喜色也只有夏捷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夏捷心想你个庄小默也太沉不住气了,更是掩饰不住自己内心所想,如此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钱多余的秘闻就会呈指数爆炸般地扩散开来,到时候姓钱的闻风而动,这么一条仅有的整人线索也就至此夭折。 夏捷阴沉耷拉个脸就走到庄小默座前,一个脑瓜崩很清脆地在庄小默的前额奏鸣,随后庄小默被夏捷一把拉出办公室走到楼梯间,很小声却又吃力地恶狠狠批评着:“庄小默,你是不是没脑子啊,大清早的你乐呵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想着姓钱的稍有点把柄握在我们的手中,你就得意忘形了,并且还喜形于色地铺展在脸上,我想用不了几轮别人好奇地打量盘问,你就全盘托出了。” 庄小默一脸吃惊却又心虚地说着:“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觉得我也没怎么着啊,就让你看得透透的!” 看到庄小默这不慌不忙,还有这么反应迟钝的样,夏捷有点着急了:“呸!还没怎么着,你自己照照镜子,满脸都快笑成花了,我可告诉你啊,从现在开始,你要摆出一种看谁谁都像欠你十块钱的样子,要丧气地拉着脸,满脸挂着一脸的爱咋咋地的克夫相。” 庄小默听完笑得已经是合不拢嘴,最后还是在夏捷的提醒下,收缓了一下情绪说道 :“克夫?如果真能这样,我明天就嫁给那姓钱的,为了你们职场的幸福,我就勉强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直到克没他为止。” 一手狠狠拉着庄小默的耳廓,一手指了指庄小默的脑门,夏捷很严厉地告诫着:“别胡闹,刚才我说的听见没?你哪怕是说了钱多余的一个字,咱们的倒钱革命估计就得玩完。切记,切记!” “知道了,哥只要能够整倒姓钱的,我做哑巴都行。” 俩人在楼梯间反复就是这么几句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夏捷此时的心思全然已不在工作上,两眼一直盯着钱多余办公室,怎么才能接近钱多余呢,尤其是他那办公室里肯定藏着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也是藏着足以埋葬他的黄土,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黄土,亲手埋了他。 其他人都是双眼紧盯电脑,认真地投入工作,只有夏捷东张西望地四周瞅瞅这瞅瞅那。最后目光还是放在了关萍萍身上,觉得这是从集团开始就一直跟钱多余打交道的人,有搭没搭地先问着。 夏捷绕过几个工位,悄悄蹲在了关萍萍座位的一侧,而关萍萍觉得这厮肯定不是来问工作的,也就没直接正脸搭理,只是随口一问:“干嘛,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 “关姐,你来青城之前就一直跟钱某人打交道,想必你对他的家庭情况也算是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吧?”夏捷一边说一边高频地回头,以防钱多余突然出现,被他听得被人在背后打听他。 关萍萍一听是打听钱多余,接着放下手中的工作,侧身准备跟夏捷好好说道说道,估摸着夏捷这小子心里准是捣鼓着什么馊主意,然后一整盆子再扣在钱多余身上。 “你想问啥?” “关姐,你有没有见过钱多余的老婆长啥样啊?” 关萍萍也是很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他老婆? 哈哈,说起他老婆,我作为一个女人,都能想象到钱多余作为一个男人的辛酸和不易。单纯从人道主义角度来说,我觉得钱多余足以列入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重点优抚对象了。” “怎么讲?难不成他老婆还对他家暴了?” 关萍萍继续说道:“如果我是钱多余,我宁愿被隔三差五地被家暴一次,也不想天天面对这么一个女人。钱多余是入赘的上门女婿你知道不,除了吃喝拉撒还算自由,其余方面基本上算是被判了终身监禁,也就是来到青城中仁分公司后,才获得了有限的自由。” “有意思!关姐继续继续。” “钱某人的老丈人还算有点本事,他这个经理职位也是凭着老丈人给集团争取来的几千万的合同而提拔的。而他那个老婆除了刁钻跋扈,任性泼辣之外,还直接接管了钱多余工作以外所有的事情,哪怕是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钱多余都没有自主选择权,更别提什么自己的经济自由、社交自由了。公司里所有女员工的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都紧紧攥在他老婆手里,生怕钱多余来个沾花惹草的心思。” 夏捷一脸坏笑地问着:“关姐,那你的联系方式是不是也在他老婆手里,他老婆查岗有没有查到你这里,或者吃醋吃到你这里来了?” 关萍萍听完直接使出一记敲打提醒掌,不轻不重地拍在夏捷的脑瓜子上:“你小子真够损的,这么恶心你姐啊。总之吧,钱多余的钱袋和腰带都紧紧被他老婆把控着。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女人都能感受到钱多余这种男人被压制的那种窒息感,刚才你问他老婆漂亮吗,除了五官异样之外,再给你两个数据自己在脑海里勾画一下就得了,155、180。” 夏捷够损地作出一副默哀的搞笑姿态,确实在客观角度看,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甚至是有义务去可怜钱多余,但从钱多余所做那些的勾当来看,应该给钱多余添加几房一模一样的姨太太。 这边俩人刚刚说完,钱多余就直接进了办公室,而对整个办公室却是瞧都不瞧。透过刚刚钱多余打开的门缝看过去,那堆图纸还在,搬来的是我,那搬走的应该是我,更希望是我,夏捷这么一想,再去进入钱多余办公室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吗。 半小时后,夏捷盯着钱多余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竟然稍有点失望。既然你不找我,那我就“主动示好”地去找你了。 夏捷撸起袖子径直来到钱多余办公室门口,先是装出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敲了几下门,门内听得敲门声后,直接喊了一声进来。 爷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夏捷内心颇有些兴奋地来到钱多余桌前,很礼貌地问着:“钱总,你看这些图纸资料要不要我再运回档案室,老是摆在这里多影响你的空间啊。” 钱多余刚刚第一眼看到是夏捷进来时,心里多少有些发怵,毕竟他是见识过夏捷这不管不顾的邪气劲。听着夏捷竟然如此恭敬地主动来找活干,一时间竟然还没转过弯来,直到夏捷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那几句话,才回过神来,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好……好,,赶快搬走吧。” 赶快?好不容易进来了,我哪有赶快出去的道理。至于我想干啥,那就由不得你了…… 第21章 找个信得过的人 夏捷慢慢俯身弯腰整理着地上堆放散乱的图纸,同时两眼吃力地往上瞅着,整个办公室的整体布局倒是简单明了。一张简易的办公桌旁,摆放着两个立体透明橱窗的文件柜,室内最中间的地方咋摆放着一组皮质沙发,只是两个单体沙发之间摆放的是一个紧锁抽屉的茶几柜,在钱多余办公椅后隐秘地蹲放着一个钢制密码柜,只是上面摆满了绿萝吊兰等绿植,一眼看过去很是不起眼。 按照以往我的推断,这个密码柜和茶几柜内必有文章可做。只是我哪来的以往推断,这所谓的以往推断不过是类似的影视剧看多了罢了。 看着夏捷迟迟不肯起身,只是双手抱住图纸杵在原地,钱多余稍有疑虑地问着:“怎么了,很沉吗?很沉的话你就多搬几次就是了。” 单从钱多余平时的暴躁脾气来看,夏捷的这个墨迹劲早就被骂上好几波了,只是现在坐在舒适办公椅上的钱多余,还留恋沉醉在昨晚的桃花温柔乡中,暂时也没心思理会周围的琐碎。 夏捷也就不再拖沓下去,很快搬完第一波后,再次来到钱多余办公室后准备第二波。此时钱多余手里反复搓捏着一些皱巴巴的发票,不急不忙地分拣后,分批次地用装订起来。 钱多余反复数量了多次手中这好几打发票后,招呼着夏捷说道:“拿着这些发票去财务一趟,就说是我上个月的公务花销,打钱的话直接打到我的工资卡上就行。” 夏捷接过发票后,大体粗略看了一眼第一张发票上的开票信息则是这么写的,地点:皇冠酒店;类别:客户住宿;结算:1880元整。你妹的,1880?一夜的住宿费顶我三月房租,还你妹的客户?你咋不直接写上你的小情人儿呢。 夏捷刚要转身准备出门,却被钱多余突然叫住:“算了,我自己去吧。” 这肯定得你自己去啊,你这开房约会你那小情人的报销,换谁都解释不过去,你钱多余最好在财务那边解释一下自己是如何脱了裤子后又变着法地给自己擦屁股的。 钱多余前脚刚刚走出办公室,桌上的手机就响了,夏捷本着对手机铃声的应激反应,就想立马出门喊住钱多余让他回来接电话。幸好夏捷还是及时顿悟:我有病吗,还叫你回来接电话?你永远别回来才好,管他是谁打来的我先看看再说。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备注为扉红的来电,夏捷还是真想接听后,听听电话那头到底想说些什么。管你扉红扉绿的,响着吧,你呼叫的钱多余此时正在财务那边擦屁股呢。 钱多余的手机自然是不能动,锁屏密码不知道也动不了。但是座机还是可以,夏捷反复查看着座机上的来电去电,其中在来电记录中,总是有那么一个电话号码,很频繁地出现在这里。夏捷眼疾手快,记下这个号码后,赶忙将剩下的一些图纸一口气利索地搬走。 十分钟过后,钱多余满脸挂金般地走进办公室,看来是滚床单的费用已经报销了。夏捷透过还未完全遮掩住的百叶窗看到钱多余办公室内,钱多余拿起手机看到一个未接来电后,随即拨回后,电话上就是一顿争吵,挂断电话后钱多余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就在这栋大楼的顶层经理办公室内,严强一脸怒气中夹带着几分焦急。到底是谁能够截胡中仁的生意大单呢,对方要么是实力超群要么就是提前知道这次产业园的几个关键数据,继而可以开出郑维新可以心动的条件,诱使郑维新临阵变卦。 严强也深知时不我与,尽早查知对方底细或许还有一些周旋挽回的余地。如若丢失青城新区项目这么一大块肥肉,那么集团董事会对自己在中仁的任职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当然,严强已经从最初以酒搏命换来的唯一个线索就是截胡的是一家新公司,而近两年青城以及周边地区新成立的业务相近的十三家新公司的资料都已经摆在严强的办公桌上,只是出于隐秘调查,这事还真不能让别人参与,哪怕是熟通业务的几个部门经理。 如何才能在这十三家公司有限的资料中找到哪怕一丝的线索,公司法人、以往业绩项目、还是经济往来对象,甚至是银行资金流水,这怎么查?找谁查? 严强愁眉不展地想了一遍又一遍……想要查出究竟是哪家公司截了胡,甚至是盗用摸清了中仁一些底线数据,光指望着自己,精力和时间肯定是不允许的。 设计部、预算部、工程部的人都有可能泄密而出,哪怕是从集团调人也存在一定的泄密风险,只要有一个内奸知道我正在调查这家截胡公司,只能是打草惊蛇,反而是倒逼其与郑维新加快媾和。严强瘫坐在地上,翻弄了半天资料后,彻底泄气,拿出手机还是无奈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齐,长话短说,你在集团给我找两个信得着、把门严、专业强的心腹,来协助我调查一些事情。”严强双眼闭合,有气无力地说着。 电话那头只是简单一问:“怕走漏风声?” 严强很无奈地说道“中仁这边或者集团那边的人,我还是信不过,所以指望着你了。” 齐永泰此时语气略带调侃地说着:“这样吧,我把董事长给你调过去,全集团唯一不可能走漏风声的就是他了。” “呸!你敢派他来,我还真敢用!” 俩人几番玩笑斗气之后,齐永泰进入正题:“集团的人我也不敢保证,谁跟谁有什么样的私下关系,哪怕最不起眼的平庸职员说不准下班之后就成了哪个部门老总的私人司机了呢?要找个关系干净,为人又正派的帮手倒也不难。” 严强这么一听怎么就觉得这集团的人际关系不是宫斗就是偷情一般,说跟谁有什么交情为嘛非得私下藏着掖着呢。全公司这么多张吃饭的嘴,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嘴巴严实的人呢。 “老齐,你快说吧,就别卖关子了,这又是谁能入了你的法眼可不简单。”严强说着说着,好像知道这个入了齐永泰法眼的是哪尊大神了:“你说的是夏捷?传闻中的私生子,哈哈……” 齐永泰在电话那头也被这么不靠谱的流言给逗乐了:“去你丫的,真是私生子也是我跟你生的!就是他,除了业务一窍不通外,人品还算是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 严强稍作思考后,连声谢谢都没说一下,直接撂下电话,吩咐许秘书把夏捷找来。 许秘书来到设计部办公室后根本没有留意或者更接近于无视钱多余在不在场,径直来到夏捷工位前轻声说了一下:夏先生请跟我出来一下,有点事找您。 夏捷一听一看,许秘书!这么个不前不后的时间找我啥事啊,约我出去吃饭还早,约我看个电影肯定不能翘班,约我去茶水间喝个咖啡最有可能。夏想到这里兴致起来了,随即回应了一声:好嘞,走着! 这人什么毛病啊,许秘书也被这么突来的一声不着调的回应给惊着了。俩人出了门口后,许秘书按照严强的指示,话不多说,就带着夏捷来到严强办公室。设计部此时已经再次炸锅,他们的话题绕来绕去就是严强怎么怎么的 小心眼,夏捷怎么怎么的凶多吉少,只要是猜测,就把矛盾往大处猜就对了。 这么偌大的一大开间总经理办公室,现在这么个摆设怎么就像是快递驿站一样。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纸质资料,桌子上、座椅上、茶几沙发、地板上,而此时严强衬衣拉夸、领带松散,半蹲在沙发旁边还在翻动着眼前的书山卷海。 “严总,咱们公司这是破产了吗,这是在做财物清理吗?”夏捷看到严强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半开玩笑地继续说着:“您先歇歇,这活让我来,您说怎么打包我就怎么干。” 严强听着这么不着调的话后,抬头一看,怒火中烧,直接拿起一本词典厚度相当的资料合订本朝着夏捷脑瓜前额扔去。夏捷哪能想到这么大的一个老总怎么跟地痞街霸一样,一言不合就是开干。 “咣铛铛!”不偏不倚、严丝合缝地拍在夏捷的面部,如果非要计算这个准度,此时应该是已经镶嵌在夏捷这黝黑的脸庞上。 严强起身后,走到夏捷身边,一个脑瓜崩响亮地落在了夏捷的后脑勺处:“废话这么多,知道叫你来干嘛的了吗?” 夏捷此时前后面门疼得不知从哪说起,只能赶忙揉搓揉搓鼻梁、眼眶,模模糊糊地看着严强这灰暗拉长的大脸盘子在眼前晃荡:“严总,至于嘛。就算滥用公权泄私愤,你也得提前打个招呼不是。” “这,这,还有这。”严强环绕四周,指着这一摞又一摞的资料,继续说道:“这些是十三家近两年成立的新公司,你我的任务就是将这些公司所涉及的工作人员名单、所接洽的业务工程、以及这十三家公司所有合作方的人员详细情况。甭管用什么方法,能查尽查。” 在严强看来,只要真的按着这么地毯式地罗列出人员名单、工程名单,肯定能从中找到与中仁公司甚至与金石集团有牵扯的人员。过去有牵扯,也就大概率的现在也有牵扯,只要这么个开口打开了,顺蔓摸瓜,公司或者集团的内鬼到底是谁也就水落石出了。 夏捷稍微缓和了一下脸上的疼痛,一脸狐疑地问着:“查找人家公司的人员情况干嘛,人家合作对象的也要查,这得多大的工作量啊。我们能弱弱地斗胆问问,咱们这到底是想查什么啊?” 对于夏捷,严强还是选择了有所保留地信任,至于青城新区的情况是只字未提。转头就是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夏捷:“这是你该问的吗,让你查你就查,按照刚才我要求的,自己最好设计个严密逻辑文档,把人和事都一五一十地好好记录下来。” “许秘书,中午去餐厅要两份午餐,直接送过来,另外晚饭到时候一起定下来。”夏捷正想搬动眼前的这一箱资料,就听见严强给许秘书打了这么个电话,片刻卡顿思考后,接着打断严强:“别啊,怎么吃饭还不让出门了呢,严总敢情说,吃喝拉撒睡我都在这了?” 严强斜眼一瞟,继续跟许秘书交代着:“完事你去设计部和人事部去一趟,就说夏捷这两天就在我这干活了,考勤加班啥的如数记录就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拿我当半头砖了,哪里缺了往哪搬。想想自己的倒钱计划,很可能就被这破档子事给耽误了,甚至是搁浅掉。 午饭时间到了,严强办公室的茶几上,稍微挤出这么一个空间,摆放着俩人的粗糙简易的盒饭。 而就在相隔几个街道外的馨竹苑内,一桌丰盛的日本料理提早摆在了一个会员包间内。此时就听得屋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郑总,来来来,这边请。” 第22章 孩子快要剩下来了 钱多余此时正弯腰撩开门帘,对着郑维新做出一副有请室内说话的手势,这一脸的褶子始终保不停地跳动着,也只有这样才能显得出这满脸的殷勤,而紧跟郑维新后面的,是一位打扮妖娆,倒还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子,只是在这浓妆艳抹下更显得一身轻佻。 三人入座之后,郑维新一身疲惫地说着:“你这约饭也太不讲究了,大中午的既不能饮酒畅饮也不能按摩唱歌的。直说吧,这个点叫我出来有啥事。” 钱多余一脸难为情地看向身旁女子没有吱声,也就先开口说话了:“郑总,关于青城新区产业园项目的一些清单我昨天已经大体核算过了,只要这个大单交给我们,不不不……是交给乔小姐的公司,我保证至少节约两千万,而这两千万中,你占大头分一半,我跟乔小姐各占一小半。咋样?” 此时,身旁的中年女子乔小姐,微微一笑,小嘴一张,就是一种勾魂的发嗲声音:“郑总,您看我们也是表现出最大的诚意来了,您就大手一挥把这合约就签了吧。只要您签了,以后您有啥吩咐,我保准就是随叫随到。” 在钱多余看来,这就是对郑维新的一种色诱暗示,此时钱多余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透出些许的尴尬。 郑维新没有立马回话,先是夹动了几个精致美味,又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凉茶后,这才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 此时,郑维新眉毛一皱,带有一丝失望的语气说道:“你知我知,谁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据我估摸算着,怎么也得为我们宏业集团再让利一千万吧。” 钱多余和乔小姐对视一眼,显然此时他们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而钱多余心中嘀咕着这只老狐狸,还真不好糊弄,懂得行情又如此贪心,这次可算是碰到了这么一个棘手难解的“合作伙伴”了。 钱多余赶忙插话道:“这样吧,郑总,也别说什么再让利一千万了,私下给您个人多追加500万,咋样?剩余部分还是我跟乔小姐的。毕竟这事具体还是我们去执行合同,开展相关工作,保不齐中间出现什么材料、人工费溢价什么的,或者再有个工程事故,我们手头怎么也得多留个几百万,以备公关所需嘛。” 郑维新张口就将一大块八爪鱼刺身塞入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起来,随后就是往下一咽,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个刺身既然是生吃,还是量大了才好吃!”说完三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乔女士略带一点担忧地问着:“郑总,听说前两天你跟严强一起吃过饭了?是不是就为这事?” 郑维新一听,赶忙放下筷子,带有一些安抚的语气说道:“是啊,前期跟人家接洽了这么久的业务,快到签合同的时候说变卦就变卦了,能不好好跟人家说说嘛。不过乔小姐完全可以放心,我在饭桌上已经拒绝过严强了,他压根也不知道我把这个大单给了谁。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还有变数?”钱多余和乔小姐两眼双耳都像是马上要贴到郑维新的身上一样,迫切地听着后话。 此时,郑维新也知道,当晚自己像是被裹胁着一样,对严强透露了了那么一点信息而已,任凭他怎么查,也查不到乔小姐这里来吧。稍有停顿后,郑维新随即改口:“只是,只是咱们这个合作要快,你那边具体报价和合同细则抓紧做出来。” “这没问题,最迟这周,到时候合同样本和报价清单,我亲自送到您手里。郑总尝尝这个蓝鳍金枪,这么一盘可是花了我一千大洋呢。”说着钱多余将一盘份量不少的金枪鱼刺身递到郑维新的面前。 正当郑维新还在大快朵颐之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郑维新一脸不耐烦地瞅了一眼后,原本舒展鼓囊的大脸庞瞬间拉直,红扑扑的脸色此时也是变成了焦黄的兵马俑色。郑维新起身不敢耽搁,拿起手机一边接听一边走出房间。 走到室外花坛之处,郑维新左右观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声调才敢稍微提升了一点说道:“我不是说了嘛,钱一到手肯定给你,你这冷不丁的打过来,我要是在家就完蛋了。” 电话那头,像极了泼妇撒街一样在声嘶力竭地责备着:“我至多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我等得了,这肚子的孩子可等不了。要么钱到位,孩子生下来,要么等着我把孩子生下来放到你们董事会上或者直接扔到你家里。” 郑维新此时额头上的汗如同秋后早上的霜露一般,带着一丝冷意挂在这粗糙的皮肤之上。郑维新赶忙弯腰做出一副哀求的样子,这普通的语音电话反而像是俩人在视频通话,郑维新一脸哀像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孩子的事只能是你知我知。如若第三个人知道的话,到时候我要是完蛋了,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说到最后,郑维新的语气中夹杂了些许的恶狠威胁。 电话那头语气更加强硬,显然对郑维新这种投鼠忌器般的威胁并不买账:“好,姓郑的,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 半个月内钱不到手,我跟你一起玩完,少他妈在这里吓唬老娘!” 短短几分钟通话,郑维新元神出窍一般地呆站在原地好一大会。直到钱多余电话打来询问去哪了,这才稍微缓过劲来,赶忙回到屋内。 “郑总,我当你怎么了呢,主食还没吃呢,赶紧坐下。”钱多余继续吃力地摆着满脸的褶子,微笑迎合着。 郑维新不等坐下,双手扶住桌子,俯身弯腰,几乎是脸贴脸地对着钱、乔二人,语气急促地说道:“最慢一周,一周之内咱们签合同,我这边公司预支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但我的那份好处必须立马在这预付款中先拿出五百万。” 钱多余此时也不好定主意,目光很默契地投降乔小姐,乔小姐一脸错愕地问道:“郑总,您直接在预付款抽掉五百万,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这小家小业的公司周转需要用钱,再赶上完工后,你们公司多少拖欠点尾款,我们这资金链很是吃紧的。” 说到这里,钱、乔二人并不是担心的所谓的资金链什么的,而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第一反应就是觉得郑维新要出事,靠不住。但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也不能直接撕破脸。 郑维新这只商场老狐狸哪能看不出对方的意思,于是语气缓和了一些:“你俩也别把我往坏处想,我现在只是等着急用,这样吧,预付款到账之前,我把自己的房子通过第三方机构先抵押给你怎样?” 一听有房产抵押,钱多余的眼睛一亮,感觉刚刚憋闷的情绪突然开出一道窗户:“郑总,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俩还信不过你嘛,就算真抵押的话,您那房子怎么也得值个一千万吧,既然郑总如此豪爽,咱们这边也好给乔小姐公司一个交代,那就按照郑总所说,暂且委屈一下郑总了。” 随后三人草草吃了点主食后,郑维新先前离场。整个房间只剩下钱、乔二人,钱多余一边吃着剩下的美味一边抱怨地说着:“扉红,我说咋的来,这事不用我们上赶着他郑维新,看到了吧,郑维新的难题来了,他现在反倒是求我们的时候。刚才你在电话里还对我一顿嚷嚷,请他郑维新吃了这么一顿几千元的大餐,我都觉得恶心。” 乔扉红一脸撒娇走近钱多余,从后面直接搂住钱多余的脖子,依旧嗲声嗲气地说着:“我这不是着急嘛,这顿饭我请了哈,多吃点我的钱宝宝。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有求于咱的,你是不是知道点郑维新的小辫子在哪?” 此时,钱多余得意地侧脸亲吻了一下乔扉红的白嫩脸颊,不慌不忙地说起:“我这也是听说而已,他这么着急用钱,肯定是孩子快剩下来咯!” “什么孩子?生个孩子也不至于用得着这么多钱吧。就算生一窝葫芦娃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 钱多余回头用手勾搭了一下乔扉红的尖翘小鼻,哈哈一笑:“郑维新包养了一个小三儿,据说最近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这女的也不是吃素的,想以此讹诈郑维新好大一笔钱。别人的孩子是盼着生下来,他的孩子是盼着生不下来。别人的孩子不值钱,就他的孩子我估计每个千八百万的是拿不下来咯。” 乔扉红听后,一脸坏笑地拍着钱多余的脸颊说道:“要是哪天你把我肚子也搞大了咋办?” “别胡说,他姓郑的能跟我比吗,你真有大肚子的那天,我钱多余敢做敢当,负责到底,咱俩这是真爱,你也不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钱多余有些着急上头为自己辩解着。 乔扉红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叹气道“你可拉倒吧,就你家那母夜叉,知道的话非得把咱俩剁了。当初我觉得你对我是真心好,才跟你在一起的,谁知道原来你只是个人前傀儡,穷光蛋一个。早知这样,我还不如跟着姓郑的好呢,至少跟他在一块我不缺钱啊。” “扉红,你眼光看长远点好不好啊,你看我替你注册打点了这么一家公司,以后只要有我在,咱这公司就不缺业务,就算咱吃金石集团剩下的残羹冷炙,也够咱天天过年的。眼前郑维新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 “好好好,我信你。等到咱们真正自己发达了,管他什么姓郑的,管他什么金石银石的,还有你管你家那个母夜叉什么的,到时候必须休了她。”乔扉红似乎看到美好的憧憬就在眼前,陶醉于这么美好的幻想中,说话的语气也随之硬起来了。 在这幽闭的包间中,俩人彼此亲腻了许久后,才相继离开。 第23章 强迫加班 严强办公室内,两份被吃了个精光的盒饭被随意丢弃在茶几的一角,而这皮质的沙发上还零星沾有一些油渍,一双脱下来的皮鞋也很任性地被丢到了办公桌下。这么放眼看去杂乱无章的场景中,唯独严强的逻辑思维清晰可辨,周密得当地记录着每个项目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员名单。 而不明所以的夏捷也只能暂且听啥干啥,夏捷打着就爱多事打听的秉性,现在面对严强的诡异行为,着实让自己笼罩在一头雾水中,无从问起。只能反复地从一摞资料中倒腾到另一摞资料中,公司名称、工程项目、人员名单,机械性地帮着严强记录着。 随着一阵剧烈的腰痛,夏捷此时意识到长时间的蹲坐在地板上,身体犹如绷带缠身的木乃伊一样,僵硬酸痛,他拨开被资料覆盖几层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长舒一口气后,有点不耐烦但又不得不试探地问着:“我说,严总,咱们在这到底是在找什么信息啊,你好歹告诉我一声也成,最起码干活还有个盼头不是。” “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哪里的那么多废话。”严强继续低头查看着手头的资料,好大一会后才回复道,同时一手指着沙发后面那堆满的资料说着:“你愿歇就歇着,那一些今天必须查阅完毕,什么时候完事了什么时候回家。我这里间洗澡住宿一应俱全。” 夏捷无精打采地稍作起身,往沙发后一看,齐平沙发靠背的高度,密密麻麻地堆积着这么多的资料,我那个亲娘来,这是要搞毛线啊,就不能多叫几个人来整?我就算是把干草,估计你也能从我这压榨出几升食用油来。 同时夏捷眼光瞅向刚刚严强提到的内间方向,嘴角闪现出一丝坏笑,轻声一问:“严总,是不是每个老总的房间内有个内间啊?然后内间的方向通往另一个空间,而另一个空间应该就是许秘书的办公室了吧。” 此话一出,严强本该脸上愠怒而生,然后一顿臭骂,但听到这里严强却哈哈大笑起来。暂且放下手中这厚厚的资料,颇有耐心地说道:“你小子懂得不少嘛,虽说你是全公司第一个这么直接发问于我的,但是你绝不是第一个有这想法的人。那些人只会背后嘀咕,而你却毫无顾忌地搬到台面上来了。这屋也就是只有咱俩,要是还有第三人在场,你这么直接问到我这张老脸上来,我临时找个地缝钻都找不到。” 本预测到应该会被严强一顿臭骂,这截然相反反应反而让夏捷心里发毛了,他怎么不生气呢,他为什么不生气呢,是不是人气愤到极点的时候反而表现出另一个极端,因此也就哈哈大笑起来。 “严总,您不生气?这是被我说中了?” 严强起身后,也是顺便作出了几套拉伸筋骨的动作后,乏力地走向自己刚刚提到的内间,打开内间房门后,叫着夏捷前来一看,同时说道:“来来来,你先看着,我这就把许秘书叫进来,你把刚才说的话当着许秘书的面再重复一遍。” 一听让许秘书进来,夏捷立马变怂赶忙制止:“别啊,严总。许秘书知道后不得把我往死处挠啊。” “挠你算轻的,我要是许秘书非得报警告你个诽谤污蔑。”严强指着夏捷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随后沿着内间的四周墙壁,用拳头实实在在地锤了一个遍,反问道:“来,帮我找到那个通往许秘书办公室的通道,我反正是找不到,要不你来。” 夏捷显然此时脸上已经挂不住了,只能尴尬一笑,脖颈一缩说着:“严总,您就别埋汰我了,是我不对,以后我弄个通道通我办公室都行。” “扯淡,我这是十楼,你那是三楼,你来告诉我怎么个通法。以后这话不许再提起,如若不然,当心我踢死你。还有听得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你别跟街头巷尾的那些老娘们一样,逮着个风就是雨,别什么事都往上掺合,免得惹得一身骚。”说话间,严强的一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踹在夏捷的屁股上了。 俩人走出内间后,严强脸颊之上似乎一些淡淡笑意,而夏捷被这一脚踢的腰膝也不酸痛了,老老实实地回到原地,继续老牛耕地驴拉磨。 下午,设计部众人上午得知夏捷似乎被严总扣下做苦力了,不免再次各种剧本生搬硬套地往夏捷身上按。就连一向沉稳的关萍萍也不由地多想了一下,这个严强难道真是这种小肚鸡肠、秋后算账的主儿? 稍晚时候,钱多余匆匆忙忙回到设计部,也不知是无意察觉还是刻意为之,眼光扫向夏捷工位后,发现夏捷竟然不在自己位置上,立马问起:“夏捷干嘛去了,工作时间擅自离岗还想不想干了?” 庄小默不等钱多余最后几个字的余音落下,就起身站立生怕钱多余看不到她,急忙说着:“夏捷被严总叫去了,说是那边搬东西,得去个两三天当苦力了。” “搬东西?随他搞去吧。”钱多余一边轻蔑地自言自语说着,一边心里默念道眼不见心不烦,永远别回来才好,接着对着关萍萍方向喊了一声:“关萍萍,你进来一下。” 关萍萍一脸嫌弃地做了一个鬼脸,慢悠悠地走近钱多余办公室,心里却是一直嘀咕着,这姓钱的整天在这零星小事上胡琢磨,如若是自己哪天内急上厕所了,这姓钱的指不定会追问一句:去的男厕还是女厕。 “青城新区的那个项目虽说我们集团几近于放弃了,但是我们还得按着协议框架,把一些敏感的资料数据交给宏业集团。”钱多余边说边懒散地往椅子靠背上后仰过去,紧接着追加一句:“你也别听谁说的,反正这个项目指定是做不下去了,但是此事正式公布之前,你必须做到保密。” 关萍萍面部显得异常平静,反而有点小兴奋,因为在她包括所有的设计部的员工们很清晰地知道,无论项目多少,大小,他们在回归集团之前业绩奖金彻底已经与他们无缘了,业务越少越好,反倒落个清静。 “钱总,那你叫我过来就只为了这事?”关萍萍心中很不耐烦地咒骂着。 钱多余语气收拢,低声说道:“无论谁问起来,就说这个项目的几个核心报价和工程量,我们设计部都没有接触过。哪怕严强、董事长问起来,直接没有做过就对了。” 此时的关萍萍一肚子的窝火气,这姓钱的到底在搞什么鸡毛,一个即将废弃的项目用得着这么上心嘛,还不知道他背后在参合什么,假装不懂地问起:“钱总,这项目我们不是已经放弃了嘛,用得着这么保密嘛。” 钱多余显然对关萍萍的这么一次发问,没有十足的心理准备,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确实无所说起,最后还是左哼哼右哼哼地最后落下一句话:“不该问的别多嘴。出去吧!” 在钱多余看来,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抓紧把合同细则做出,尽早让郑维新草草签上字,在夜长梦多中突然变故的事情在这商圈屡见不鲜。 钱多余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而电脑屏幕上显现出各种合同细则,这种头把投机、钻缝算计的本事在钱多余这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般熟练顺手。 眼见马上到了下午下班时间,设计部的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都把目光定在了夏捷的工位上,一阵窃窃私语再次袭来,好不热闹。 而此时就在严强办公室内,俩人都在沉闷疲乏地翻看了一本又一本的资料后,彻底瘫软在地。 夏捷像是失魂一样,看着就像差这么一口气倒不上来一样,气若游丝地说着:“这得弄到猴年马月啊,严总您看,这也到下班时间了,要不咱俩明天再弄得了。” “不行!”还不等夏捷将话后的那口气纳入胸腔,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回答,让夏捷顿感失落后,多少产生一些逆烦的心理。 夏捷双手一摊,也是变得胆大了一些,将手头资料不轻不重地往身旁一扔说道:“严总,你这近百万的年薪把钱包塞得鼓鼓囊囊的,自然是动力十足。你看我月薪几千元的犯不着全时段地卖给公司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计较,但你起码得让我知道我自己是在干什么啊,咱们到底是找什么啊?” 严强只是听后,作了片刻思索,拿起电话接通后说着:“许秘书,晚饭拿进来吧,顺手准备一下宵夜。” 这……这还真吃上了。夏捷不禁朝着那个内间望去,心里琢磨着要真的在这住下了,里面可就一张床,同时又瞅了瞅眼下的沙发,随口抢先说道:“我……我可说好了哈,里面内间的那张床归我了,这个沙发给你吧。” 严强疲倦面部表情中总算是挤出了一丝浅笑,畅快地回答着:“成,只要咱俩能够顺利找出信息,这个内间以后都是你的了。” 晚饭依旧是简简单单的盒饭搭配,三下五除二地两三口入肚后,严强在已有的一些公司、人员、项目名单中,做了个粗略的大体统计后,像是有针对性地查找一些大概率的项目和公司了。其中筛选出一部分,让夏捷仔仔细细地记载着,特意嘱咐着速度可以慢下来,但观察细致度一定要挂在眼皮底下来查看。 整个公司除了严强办公室的灯火通明,钱多余的办公室内也是依稀丁点亮度,钱多余并没有打开办公室的灯,生怕是别人看到节外生枝,只是借助电脑屏幕有限的亮光将已经修改了多次的合同继续做一些后续的补充。 一个抱着渺茫的希望在做最后挣扎的查证,只求原本属于自己的大项目重回业务洽谈的轨道上来。而另一个则是绞尽脑汁地在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合同上,咬文爵字地算计着每一个利润细节。 钱多余将最后一项的合同价格拟定后,总算可以舒心地伸出一下懒腰,拿起手机打开信息界面,简单编辑着:合同搞定,明天签字。 不出半分钟,手机滴滴响起,钱多余收到乔绯红的回复信息:要不现在我们找姓郑的去签了? 一抹得意的淫邪笑容,很不协调地抿在了钱多余的嘴脸之上,回复道:着嘛急啊,明儿个签字也不迟,一会见,6621! 收拾东西,得意下楼。 就在这黑荡荡的公司一楼大厅中,前面隐约地出现一个身影正在缓步走来。钱多余很不解地自问着难道这个时间了还有人在加班?借助消防提示灯微弱的绿光,钱多余甚是好奇地往前一瞅,许秘书? “许秘书,这个点了,怎么你还在公司,难不成严总还在楼上呢?”钱多余话一出口,一个龌龊的鬼点子也随之发酵而出。 许秘书看到眼前的钱多余后,也是一脸茫然地问着:“钱总,您这是刚下班?” “刚下班,设计上有点错误,人家甲方非得赶着要图,一忙就到这个点了。这不严总也在忙着嘛,回头劝劝严总,这么大的公司,百八十个员工,有啥事吩咐一下下属去忙活就行了。” “今天这不是特殊嘛,公司刚接到一个大单,我们干活严总不放心,非得自己赶忙草拟着一些合作事项。”许秘书接着拎起手中的两杯咖啡,示意着继续说道:“这不咖啡准备上了,钱总要不您也上楼搭把手?” 钱多余内心一万匹的草原野马在奔腾,我有病啊,放着皇冠酒店那柔软的床铺不睡,回头跟你们在这熬夜折腾个毛线啊。 “不了,不了,我去了再给严总添堵那多不好,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我就不去捣乱了,上楼你替我问严强总好,让他也早点休息。”钱多余客道地边说边向着大门退步而去,还没转身过半接着补充一句:“夏捷,现在跟严总在一起?” 许秘书脸上略有迟疑波动,也就趁着夜色昏暗,钱多余并没有察觉到。许秘书迟钝了几秒后,才勉强接上一句:“夏捷下班早就跑了,他哪是这种受罪的命,这家伙聪明着呢。” “哦,给严总添堵了,回头我非得狠狠教育一下这个夏捷。” 钱多余不等许秘书接话,就立马转身而去,生怕真让许秘书给拉着去给严强深夜扛活去。而许秘书也在这昏暗的大厅中长舒一口气,接着拎着咖啡心有不安地上楼去了。 第24章 线索乔扉红 “严总,咖啡到了,先喝点提提精神吧。”许秘书轻声询问到,放下严强的那份咖啡后,来到夏捷面前,伸手递过咖啡顺便说道:“来,喝点,精神精神,要不然你是熬不过严总的。” 到底还是年轻人,夏捷的一股愣头劲很要强地回了一句:“这话我不爱听,咱们当下属的偶尔拍一下领导的马屁还是可以的,但实在是有违事实的一味追捧,那就是令人作呕了。我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小伙,熬不过这么一个中年职场老男人?笑话!” 夏捷说这话纯粹就是嘴硬抬杠,性情使然,稍微激动后头部缺氧还是真的是有点发困了,说完这话跟着就是一个大哈欠。 许秘书默不作声只是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严强方向,严强拿过咖啡深深一口,停在口中尽情回味了一下,咽下喉咙后,才腾出空来说了一句:“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嘛,到底谁能熬,拭目以待吧。” “不气盛叫年轻人嘛。”咦!夏捷惊诧一下,这话对接的,咋这么耳熟呢。 夏捷此时也注意到一旁的许秘书开始脱下那整洁板直的上身工装,露出一样光鲜靓丽的白色内搭衬衣,如此的着装尽显那婀娜的小蛮腰,再搭配着这贴身的工装包臀,完美的腰胯比突显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许秘书除了有颜值外,身材今天算是露底了,尽管许秘书年长夏捷近十岁,但在许秘书身上丝毫看不出在女中年和女青年这十年光阴的岁月败笔。反观,同样是年长十来岁的严强已经略显老态,如果非得用一个偏向褒义的中性词来形容的话,那只能算是沧桑吧。 有这么一个人让人见了都垂涎三尺的秘书在面前,这个严强怎么就是知道天天工作,就连内间所谓的秘密通道,愣是让几面冷冰冰的墙给取代了,这是个什么死脑筋或者无性观念的中年老男人啊。 看着许秘书脚踩高跟鞋,就要弯腰搬动这么厚重的资料,夏捷赶忙上前劝阻说着:“我说许秘书呀,这种体力活还是让我来吧,怎么还自己亲自上阵了。你这么拼劲儿,严总是不是也不多发一分钱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抬高声调朝着严强的方向说去。严强背对俩人,也没出声,依旧是仔细地梳理着已抄写出来的几个信息。 许秘书也意识到夏捷的这话是说给严强听的,不由地微微一笑,客气地抢过夏捷手中地资料说道:“严总有严总的大局考虑嘛,你我都是严总的兵,能干一点是一点,为老板分忧也是我们职工的本分嘛。” 夏捷却一脸不屑,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我说许秘书,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大好人了,这么个点了还让你陪着我们在这加班,严总真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而一直背对俩人的严强,依旧是硬挺那个姿势,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累了,就先回去吧。明天还得继续工作呢。” 终于算是开窍了,夏捷听着严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关心下属的话。不禁啪啪手掌一响,为严强的这么一个暖心举动喝彩一番。 许秘书略有些不好意思,脸部稍有些羞红地说着:“没事的,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刚才取咖啡时,在楼下碰到钱多余了,他这个点也是刚刚离开公司。” 钱多余?钱多余能够主动加班奋战到这个点?事出反常必有妖,保不齐今晚钱多余在下班之后如同这昏暗的一楼大厅一样,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抱着这种偏见揣测和夹带着稍有些自私的感情色彩,夏捷将自己的这种想法说给了严强。 严强停顿一下,放下手中的资料,略有思考后,长叹一口气:“知道又能怎么着呢,无凭无据也没法调查。管他怎么折腾,跟我们无关,至少现在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临走时,钱多余还特意问起夏捷是不是跟严总在一起,我当然没如实告诉他,只是说夏捷一下班就走了。”许秘书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摞摆好的资料递给夏捷,朝着夏捷继续说道:“你看你们钱经理,就算是这么个时间点了,睡前还惦记着你呢。” 我说后背怎么刚才一阵发凉呢,感情说这个瘟神,下班临了儿还想着算计我一下,刚刚入职摊上这么个经理这运气也算是背到尽头了。 夏捷轻蔑地回着许秘书的话茬:“天天被小人这么上心地惦记着,也算是倒霉透顶了。” “天底下没有几个你这么幸运的了,遇到严总这么好的领导,能够在这加班,也算是领导对你的一种温暖体贴关怀了。”许秘书哈哈一笑。 夏捷总觉得这马屁拍的真是极为自然顺畅,毫不显得刻意唐突。这话一出,许秘书略有羞色看向严强,而严强那边却是毫无反应,这马屁拍的犹如一记闷雷,夏捷也就继续了然无趣地继续工作。 皇冠酒店6621房间,门铃一响,不等屋内的乔扉红把门完全打开,钱多余就如同赶忙投胎一样,一只胳膊已经伸进屋内,隔着半个房门,一把搂住乔扉红后,挤进房间,就是一番云雨。 乔扉红一脸红晕,妩媚多姿地趴在钱多余身旁,细声说道:“亲爱的,这个合同咱得尽快让姓郑的给咱签上,省的夜长梦多。” “我的小美人儿,这事不要咱说,信不信明早我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这郑维新打来的。再说了,能跟你在一起夜长最好,梦多岂不更是天上人间了。”钱多余一脸淫邪地说着土情话,俩人又是一番娇柔的肉体切磋。 转眼已经是凌晨一点钟,许秘书也在严强的再三劝让下,依坐在沙发上,轻轻入睡休憩了一会。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在嘴硬愣是说自己怎么怎么地特能熬夜的夏捷,已经犹如燃尽灯芯一样,灯油已枯萎,只剩下灯芯自燃死撑到底。 但夏捷心理确实很是清醒。他可不是许秘书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但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就在几小时前吹过牛叉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能真的睡过去,说什么也得熬一熬。可是自己的地亢奋点在哪呢,人家严强起码有着百万年薪,就算可能随时猝死在工作岗位,人家也是愿意一试的。而我夏捷的亢奋源自何处?月薪四千还是月租八百还是那遥不可及的南洋刘晓辰? 继续翻看,继续记录。新拓工程咨询有限公司,主营业务工程造价、工程监理、勘察设计、景观以及建筑设计、工程招投标代理……一连串的地占据了整面的纸张。夏捷迷迷糊糊一略而过,继续往后翻阅,公司法人乔扉红,多么俗气的名字,红啊绿的,翻过,记录。 夏捷此时眼皮肌肉已经是松弛地犹如身穿多年的秋裤腰部皮筋那样,拉跨且松弛。只是手指惯性使然地在键盘上盲打着乔……飞、斐、菲,什么破字,怎么这么难找,扉红,总算是打上了。 扉红,扉红,扉红……夏捷处在半睡眠的状态,似乎觉得有点什么信息,这种潜在的直觉更像是困倦中的一种混乱错觉。不对,不对,夏捷反复念叨着,此时松弛拉跨的眼皮此时已经快速回拢,眉间已经皱起一丝波纹,眼熟的名字,肯定在哪见过,肯定是…… 我擦!扉红,乔扉红,钱多余手机来电!我想起来了!这就是我的亢奋点!夏捷猛然一声惊雷四起,这么一嗓子真如闪电划破夜空,晴天霹雳,这么上万伏的高压电流不偏不倚地就砸向这么一张a4纸上的了了三个字:乔扉红。 严强此时正背对夏捷,身子略有疲倦地依靠在办公桌上,只是着落脚上已经卸掉大部分的支撑力,全凭腰部力量支撑在办公桌的边沿。背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冷不丁的尖叫声,严强全身肌肉瞬间收缩,一个激灵下来,脚步一松,直接蹲坐在地板上。 而许秘书也是由于睡姿问题,只是浅睡稍许,听到如此几近咆哮的尖叫声,也是一个措不及防地从沙发上滚落下来。夏捷刚刚发力出声后,气息还在回收并未倒匀,见严强和许秘书瞬间狼狈不堪,直接哈哈大笑,直至失声。 严强此时,一脸怒气,愤然起身后,也顾不得什么领导身份、架子了,直接一句粗口飙出:“夏捷,你他娘的是不是犯病了!” 一向好脾气的许秘书,也是羞色在地板上稍作整理,慢慢起身,带着很深的怨气指责着:“你干什么呀,你这整蛊也太过分了!” 俩人的言语夏捷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一时短气缺氧,只是张嘴做着无声地辩解,同时手指桌子上的写着乔扉红的那页纸张。等着严强和许秘书走近拿起一看,顺口读出乔扉红,严强和许秘书面面相觑后,把带有疑问的目光抛向了夏捷。 “这口气还能倒腾上来吗,憋不死就麻利儿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严强一脸不耐烦地说着,一只手轻轻拍打这夏捷的后背。 夏捷也是稍微夸张地深深运了一口气后,抬头仰脸,颇有教师爷的那种臭架子说着:“你们知道这个乔扉红是谁吗?” 严强刚刚的怒气本还没有消解掉,对于任何有线索的信息也是急于知道,怎料夏捷竟然在自己面前还卖起关子来了,随即就是一脚踢在夏捷的屁股上:“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墨迹,有屁直发,我忍得住。” 被这么一声呵斥后,夏捷也觉得自己也就只是发现个人名,也没什么值得装逼的,瞬间变脸笑呵呵地说着:“严总,许秘书,这个乔扉红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是不是她,但是我在钱多余办公室帮他收拾东西时,钱多余的手机来电时,我上前瞅了一眼,来电姓名就是备注的扉红。” 钱多余,钱多余,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钱多余。严强此时口中细碎念叨了多遍后,夏捷从旁边上前凑过来后问道:“严总,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你对钱多余这么上心干嘛,难不成你觉得钱多余跟着新公司有什么秘密业务往来?。” “你觉得钱多余这个人怎么样?”严强轻声问道,同时拿起那份新拓公司的其他资料细细查阅起来。 夏捷寻思着,既然这么问了,那么有的没的我都说吧,只要你能把屎盆子给钱多余扣地紧紧的,那就成了:“钱多余这个人吧,简直就是一个阴险狡诈、小肚心肠、欺软怕硬、作威作福、好色之徒!” 许秘书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寻思着你夏捷才来几天啊,凭着这么几个成语,对钱多余的了解简直都可以帮他写自传了。惊讶之余,许秘书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夏捷,这么一连串的成语,实属对号入座,你说前几个我们也略有耳闻了解,就是最后一个那个好色之徒,你是从哪知道的?” 此话一出,原本不怎么上心的严强也好奇地追加了一句:“也对,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来!”夏捷随即将那天和庄小默在皇冠酒店所看场景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同时夹带了一些自己感情色彩的夸张语气,这么一说,钱多余实打实的好色之徒就这么坐实了。 许秘书听完,些有点愤怒地说着:“你们男人稍有点钱是不是都这样。”说完眼光绕过夏捷,就停留在了严强身上,似乎是等待着严强做出一种否定的回答。 严强似乎心有所思,所以对许秘书的话也没太在意听,而夏捷确实犹如做贼心虚一般,急忙辟谣:“我肯定不会的,你就瞅瞅我这四千元的工资,我想坏都坏不起来。而你瞅瞅咱们的严总,这可是十足的多金男神,要坏也是他先坏。” 说到这里,严强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于是许秘书特意点上名字又说了一遍:“严总,我说了男人有钱是不是都变坏。”说完,许秘书一脸受气委屈的眼神继续停留在严强身上。 “哪能呢,我要变坏早就变坏了,哪能等到今天呢。再说,钱多余那孙子能跟我比嘛,我有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嘛。”严强也是一脸无辜地解释着。 此时夏捷听得迷迷糊糊,怎么严总的钱许秘书知道呢,禁不住好奇地插嘴问道:“停一下,我说,严总的钱,你怎么知道呢?” 这么一问,许秘书这么一听,好像这么一瞬间有些应答仓促,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严总你来回答吧,我这不好说。” “有什么奇怪的嘛,许秘书帮我打点理财投资什么的,她比我专业,毕竟人家原先也是风投公司的资深顾问嘛,后来这才来的金石。”严强很自然地解释道。 夏捷也知道这个中仁除了自己,还有人事部的宫壮,其余人真的都是卧虎藏龙一般地蛰伏在中仁,只等集团一纸调令,回到集团大展宏图。但刚才许秘书说的男人有钱变坏倒是提醒了夏捷。 夏捷赶忙就这刚才话题继续说着:“男人有钱能不能变坏我不知道,但是钱多余指定的是没有钱,因为钱多余的婚姻基本上就是入赘,每月固定的薪水都是他老婆把控着,他哪来的钱去哪vip6621啊,除非是那个女的出钱,但就钱多余这猥琐样,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钱多余的钱到底是哪来的呢? 第25章 暴揍 “刚刚我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他哪来的钱,这个女的又是谁,除了在公司做事,这个钱多余指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灰色收入,进一步往大胆地猜测,这个女的又会不会是这个乔扉红呢?”严强此时思路异常清晰,情绪也是异常冷静地分析着。 精彩了,精彩了,听得严总这么一分析, 按着这么个逻辑猜测,这也解释了,钱多余是怎样凭着这么猥琐的颜值去勾住女人的,当然是钱,但是钱从哪来呢。 “严总,你是不是也觉得钱多余有问题,你要查的东西与钱多余有关,都这么深更半夜了,你就说说咱们到底在干什么吧,你这保密工作放在我身上,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夏捷越想越是好奇,觉得似乎有一场大戏正在慢慢上演,索性直接打破砂锅问到底吧。 话语间冒出脱了裤子放屁这等不雅的词句,许秘书听得都有点不好意,但是出于秘书职责,觉得夏捷对严总说话总得有点收敛才是,于是用胳膊肘用力顶了一下夏捷,同时抛出一记白眼神。 严强凭借自己的直觉,已经肯定这就是一个突破口,再说这个线索也是夏捷发现的,也没必要刻意隐瞒下去,索性全盘托出,指不定这鬼小子能蹦出什么馊主意来。 于是严强很轻柔地拧起夏捷的耳朵,语速缓慢地说着:“听好了哈,我们要查的事很简单,就是看看近两年新成立的类似公司的人和业务,有没有跟我们公司甚至集团的人有交集。如果有,那可能就是我们内部的商业泄密者,从革命角度来看就是叛徒,在司法角度看就是犯罪分子。” 夏捷一脸疑惑地问起:“有交集又怎么了,哪怕这个钱多余跟这个乔扉红铁定了是床上交集,那也顶多是个人生活问题,也不至于成为叛徒或者犯罪分子吧。” “你着嘛急啊,严总这不还没说完嘛,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许秘书在一旁敲打了一下夏捷,同时把目光投向严强,示意您尽管说,夏捷再多嘴有我呢。 严强白楞了一眼夏捷,继续说道:“我们公司来青城后的最大的一个准项目,被人截胡了,从甲方的变脸速度来看,肯定是知道这项目的费用底盘。所以我十分怀疑我们内部有人泄密。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钱多余甚至是集团高层。” 夏捷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侧眼看了一下许秘书后,略做思考后,说道:“严总,说归说,猜归猜,但是我们也需要十足的证据才行。当然,我觉得当下我们最急切的任务不是揪出内鬼,而是先阻止甲方跟着背后的公司签订合同。同时还必须得是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搞定甲方。” 当听到夏捷再次说话时,许秘书和严强都没在意仔细听着。当然按照严强之前已经固化的思维,确实将所有的心思只是放在了揪出内鬼,而彻底忽略了郑维新那边的动向,最坏的可能郑维新是否已经签订合同还犹未可知。夏捷刚刚这简明扼要的两句话就把主次要领清晰摆在了眼前。 “不错,不错,分析的很对!”严强很是轻便地稍微夸赞了一下夏捷,心里确实对这位刚入职不久的年轻人已经是彻底改观,同时叮嘱许秘书说道:“抓紧将前期与郑维新洽谈搁置的条款全都整理出来,明天我要再次会会这个姓郑的。” 夏捷看到自己的想法已经得到严强的首肯并接受实施,进而试探地问道:“严总,您方便说一下是怎么个大项目,至于您亲自上阵,还一路杀到半夜。” “青城新区的产业园听过没,整体规划近几十亿的投资,按着市场价,如果我们能够顺利拿下,至少有几千万的利润可图。我们中仁成立之前,在集团那边这个项目的前期工作已经运行地很成熟了,只是来到青城后甲方宏业集团突然变卦,取消了与我们的合作。这也是我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严强一边说着一边略有叹气地抱怨着。 “青城新区产业园?”夏捷惊讶中又是一丝兴奋,同时还颇有埋怨之词:“严总不是我说你,一开始就搞得神神秘秘,早知道干嘛费这么大劲。” “怎么,你又知道什么了?”严强刚刚还盼想着夏捷这小子能给自己出几个鬼点子,看样子,惊喜远比想象中的快。 夏捷经过短暂地推断,似乎结论已经成立,就是缺少证据,于是也是沉住气地,倒了一杯水后,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钱多余这两天没忙什么,一直蹿腾着让手底下这些人,整理这个青城新区产业园的资料,我还复制了一份留在我电脑里。现在我们可以很明确地认定这个内鬼就是钱多余。只是目前还没有掌握实证,没法将其一击致命。” 说完夏捷就是一个懒腰舒展打开,一个侧歪就躺在了刚刚许秘书侧卧休息的区域,闭上眼睛深喘几口气后,死沉死沉地假睡了过去,只是这沙发上许秘书残余的一抹香气,让夏捷不免想入非非。 严强听得这么一说,真是喜怒交加,这姓钱的王八蛋,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次真是将中仁的底盘揭了个精光,而姓郑的也是看了个精光。 看着即将昏昏入睡的夏捷,严强疲倦的脸上也是很自然地松弛一笑,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个倔劲十足却又洒脱无形的年轻人,越来越像当年刚刚踏入职场的自己了。 放下手中厚重的资料后,严强悄悄几步来到许秘书的身旁,俩人同时看向已经渐入梦乡的夏捷后,严强一缕温存闪过:“你也很累了,快去里间休息吧。” 许秘书此时也没再继续推让下去,也就她熟知眼前这个男人,需要独处的安静才能越发沉稳下思绪,去思考接下来每一步工作的方方面面。 就这样,严强一夜无眠,许秘书从内间醒来后,赶忙给严强沏了一壶上好明前龙井,而夏捷虽在这狭小的沙发上已经换了多个姿势,但丝毫没醒来的意思。严强一个眼神示意后,许秘书来到夏捷跟前,用手轻轻推动了一下夏捷已经斜歪耷拉的脑袋,夏捷也是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这清晨的映入眼帘的第一缕景色竟然是这温润入骨的佳人倾城一笑。 在这柔和的一幕晨景之下,夏捷丝毫没有赖床的惰性与懒散,耳边只是如同春风拂面一样,飘过的一句话:“快过来喝喝茶,醒醒盹吧。” 于是三人坐在这精致典雅的茶具两侧,严强自然是很讲究地沏茶倒茶入口品味,一气呵成。而夏捷随意地一饮而尽后,忙不迭当地说起:“熬了一宿都饿了,这茶是越喝越饿啊。严总要不您催促一下餐厅尽早开饭吧。” 严强稍微侧摆一下手腕,一瞅时间七点一刻,也就再等十五分钟餐厅就开饭了,索性没有理会夏捷的话茬,转而说道:“夏捷,今天你还是回你的设计部去吧,钱多余那边也不指望你在他身上能够套得什么信息,唯一要做的就是切记保密。” 扭头看向一侧的许秘书,语气之中却少了一些严厉,多了一些柔和地说道:“今天你回家休息一天吧,难为你了。” 许秘书只是会心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一旁的夏捷看得有点呆傻,这显然超出一般的上下从属关系,一团暧昧的迷雾正逐渐在这两人之间飘然而过,而夏捷则在这团迷雾之中,颠三倒四地胡乱揣摩。 严强对自己的短短两句话说下去,这“倒钱运动”似乎好像也许很有可能地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但姓钱的家伙差不多已经是秋后的蚂蚱,等着油炸了。得嘞,爱咋炸就是咋炸吧,小爷我现在的状态就是又累又饿,我是不伺候着了。 夏捷继续跟严强嘴贫了几句后,就离开严强办公室直奔餐厅而去。吃过早饭后,夏捷第一个来到设计部,坐在自己本不宽敞的工位上,刚刚被早饭压下去的睡意似乎有种萌然而生的感觉,离上班时间还早,手机设置好上班时间的闹铃,索性趴在桌子上,一件外套往头上随性一盖,睡意悄然加速而来,在时间定义上来看这也算是个回笼觉了。 也不知道是从沉睡中醒来,还是压根就没有深入梦想,这迷糊的意识中,怎么觉得有人在旁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话。 “别催了,我的姑奶奶,刚刚我已经给郑维新打过电话了,说什么今天有事,离不开身,让咱们等明天再说,但我能听得出来他话里话外总觉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语气渗在每个腔调之中,或许人家是真有事,你也别多想了,该是咱的合同就是咱的,跑不了。” 一边听着,一边揣测,同时夏捷意识也是越发清晰。钱多余?是钱多余在说话,这缺德玩意儿倒是挺勤快地一大早就到了。我也索性不动得了,我就趴在这里继续听。 “只要那严强不继续凑近乎,咱就没问题,目前来看严强也只能是想想了。我这也是刚到公司,你继续再睡会吧,亲爱的小宝贝儿。”钱多余随后补充说道,从这语气不难推敲,钱多余这是准备筹划一笔合作勾当。 由于头上盖住这么一层外套和最初的迷糊状态,让夏捷并没有听全听清这个钱多余所有的说话,只是记住了个别咋一听比较敏感的名词。姑奶奶、郑什么新、严强、小宝贝儿……这就是在夏捷耳朵里所谓一些敏感词了。 挂掉电话后,钱多余扫视整个屋子后,确定刚刚的通话确实没人在场后,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咋一听不知在房间的哪个方位传来一阵卡通人物的吵闹声:爷爷,起床啦,孙子们都看着呢。爷爷,起床啦,孙子们都看着呢…… 此时的夏捷也是惊吓一跳,直接窜起,赶忙关掉手机的闹钟提示。此时,整个房间直直站立着两个看谁都不顺眼的男人,彼此双目对视,钱多余一边打量着这一夜都不曾洗刷的夏捷,一边想着这缺德玩意儿也忒损了,什么叫做爷爷该起床了,孙子们都看着呢,全屋也就只有我看着了。 看到夏捷紧忙点停闹铃的手机,钱多余也是幡然意识到,刚刚的通话夏捷是不是全听到了,这缺德的东西一早来了准是想着给我打埋伏,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阴险狡诈,贼心不死,他手机刚刚也指定在录音……钱多余本就心虚,现在是越想越是心心里发毛,越想越是朝着最坏的剧本自编自导。 还未等夏捷开口,钱多余怨怒交集,直接粗口爆燃:“夏捷,你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能不能干点人事,天天满脑子都是些龌龊的整人歪心思,什么缺德的事都能干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埋伏在这了,我刚才的说话是不是全听见了,还有你拿手机干嘛,是不是全都录音了?”这一连串的病态发问,简直就是受迫害妄想症晚期的症结表现,钱多余如此妄想地发问,夏捷竟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了。 此时夏捷耳边只是嗡嗡炸响,满脸懵逼地想着眼前这个对我呲牙咧嘴,满嘴喷粪的钱多余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这是薅住了他哪根兽毛了还是踩着他哪根狗尾了。 “快把手机给我,快把录音删了,想算计我你他妈还不够格。”钱多余看着已经懵逼状态的夏捷一动不动地只是听着,断然以为夏捷抵触拒不配合,最后简直就是心性失常,对夏捷开始上升到言语攻击。 夏捷哪是吃这哑巴亏的主儿。我你妹的就是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怎么就成了处心积虑地埋伏偷听算计你钱多余了,还你妹的什么手机录音!不过说到头,一开始夏捷确实是想多听些什么来的,但也确实什么也没听清。 “我手机凭什么给你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夏捷用手举起手机,左右晃动一下后,继续说道:“看清楚这是我的手机,我爱干啥干啥,你有个毛权力查看我手机。” 就是这么简短的两句话也算是把钱多余给惹毛了,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上手就抢。而夏捷万没想到这钱多余简直就是狗急跳墙直接上抢,这算是搞得夏捷有点措不及防,一个不留神就被钱多余扑倒在地,但是手机仍在在手中紧握不放。 俩人此时已经贴身倒地地在地面上来回摩擦,夏捷凭借自己的那股蛮劲,倒是挡住了钱多余的几次冲锋上抢,此时夏捷用力往上一挪动,整个腰部算是挣脱了钱多余的摔抱,随即抽出这粗壮有力的右腿,瞅准角度,朝着钱多余的面门就是一蹬而去。 啪!一声惨叫之后,钱多余一屁股蹲靠在了墙角,而夏捷此时也是摆脱束缚,从地上爬起来了。 “你小子,你他妈的跟我玩狠的!”钱多余半边脸庞上已经被蹬踹的一些红肿,说话只能咬牙忍痛在嘴角间急促地蹦着字词。 夏捷随后抖抖身体,装好手机,摆出一副继续干架的姿态,并不时地用言语挑逗着蹲坐在地上还在依靠墙体的钱多余:“来,起来,我教你怎么打架,我教你怎么挨揍,想拿手机,就过来自己拿吧。” 钱多余慢慢起身后,依旧是嘴犟地说着:“你完蛋了,你被开除了,赶紧卷屁股滚蛋。” “姓钱的,你他妈的算老几啊,在这公司是严总说的算。想开除我做梦去吧。”夏捷想到这里,差点把钱多余被严强怀疑的事情说出来,赶忙止住说话,随后抄起桌子上一本厚厚的建筑设计标准订本就扔了过去,不偏不倚地正中钱多余面门,鼻孔中立马渗出两道鲜亮的血流。 钱多余倚靠墙边刚刚稳住的身子,瞬间倾覆倒地,伴随着一声惨叫:“哎呀!” 此时剧烈的疼痛也让钱多余,丢去了之前的一些畏惧,晃晃悠悠中伸手拿起一个订书机,身子还在摇晃中,就冲着约摸大体夏捷的方向扔去。 夏捷眼睛不眨、身子不动地一丝冷笑稳站原地,因为他很清晰地看着钱多余抛出去的订书机远远偏他而去,奔着门口方向就急速平飞过去。哪知这么一扔,误打误撞地伤及了让他人。 第26章 订书机 恰巧此时,关萍萍正在低头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从门口进入。随后就是两声比较沉闷的撞击声,订书机实实在在地一声闷响命中关萍萍稍微下低的额头,而后就是关萍萍被这突如其来的击打,瞬间失去重心,死沉死沉地后退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关姐!关姐!”夏捷全景过程是看得一清二楚,隔着几米远的距离都能切身感受到那种实打实的疼痛,夏捷赶忙跑过去,俯身看看关萍萍的伤势。 趁着这个时间差,钱多余也是吃力起身,稍微朝着关萍萍挪了几步,再往前却是惧怕夏捷的蛮横劲头,而只能停步自知理亏地问着:“关萍萍,你怎么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关萍萍坐在地上往四周摇摆望着,一脸疑惑地问着:“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砸在我头上了。”接着就是脸部肌肉一抽动,痛感随即而来。 夏捷向着侧后方,对着钱多余就是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传递过去,然后回头用力搀扶起关萍萍,并语速缓慢地回答着:“刚才啊,是钱总想将订书机扔给我,一不小心手一哆嗦,扔过头了。” “这是使了多大的劲头,这不是扔递,这简直就是抛砸。”关萍萍由于疼痛只能微微睁开眼睛,朝着钱多余方向看去,俩人眼神这么一对接,钱多余顿感脖颈臊红,左右乱看,刻意躲避关萍萍这种眼神问话。 “关姐,先去医院吧,都磕破皮出血了。”夏捷说完此话,朝着钱多余一眼瞪过去,接着补充道:“钱总说了,尽管去医院,输液、拿药、ct拍片都算在他自己身上,还有钱总准许你几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关姐,你先坐这,我去桌上拿上钱包手机咱就去医院。” 关萍萍已经疼得闭着眼睛,不再应声。而夏捷悄然走近钱多余,打开手机,调出自己的收款码,左右摇晃在钱多余眼前,一种幸灾乐祸地语气说了一声:“医药费,转过来吧!” 钱多余此时脸上已经看不到血红色,露在表皮的只是一种黯淡灰绿色,接着很不屑地问起:“多少钱?” “你先拿五千吧,不够再要!” 钱多余朝着身后的关萍萍望去,也不好意出太大声音,小声抱怨着:“她这是什么头,只是磕破一层皮而已,用得着这些钱吗?我可告诉你,咱俩的事还没完,你也少在这讹诈我。”说完钱多余用手,轻轻抿了一些鼻孔已经处在半凝结状态的血迹。 夏捷也没直接回钱多余的话,转身对着关萍萍就是一嗓子:“钱总问你,说你这是什么头,有那么值钱吗?” 钱多余听夏捷这么一说,也顾不得还在擦拭鼻子上的血迹,直接大喊一声:“没什么,让夏捷赶紧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接着就是夏季手机发出一声清脆的收款声音:到账五千元。 这个时间点也是上班的小高峰,不仅设计部自己的员工陆陆续续地都赶到了,别的部门工作人员也在走廊、大厅、电梯络绎不绝地到来。 先前走过去的几个别的部门员工,不约而同地侧眼看了看额头稍有血迹的关萍萍,也没多问几句。而后下楼遇到的人也是一茬接一茬,夏捷脑子一转,轻声对关萍萍说道:“关姐,你先委屈一会。” 从三楼到一楼,也就两分钟的时间里,夏捷看到众人异样的眼光后,也不等对方发问,直接就是缝人必主动说道:“看到没,设计部钱多余打的。” “看到没,经理打员工!”夏捷一边说,一边极力压制内心的窃喜,同时在脸部要表现出一种极度的愤慨和冤屈。 当然,关萍萍也觉得这么频繁对人展示自己的伤口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听夏捷这么一说是钱多余打的后,听到众人的对自己的打抱不平和对钱多余的一顿数落,反而内心觉得舒坦了许多。 “这个钱多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再怎么也不该打人啊。” “而且打的是女人,换做是我,我非得撕烂了他。” “这么兽性?咱们公司还有这等畜生?” “是不是姓钱的挑衅女下属,女下属不从后,就恼羞成怒打了女下属?”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难听,夏捷也是低头轻声问道关萍萍:“关姐,你看我这么说,你还满意不?” 关萍萍低声一笑后,同时觉得额头一阵疼痛,急忙说道:“你是嘴巴痛快了,我这头还疼着呢,赶紧去医院吧,别在这跟游行一样。” “好嘞,有什么事,咱回头再跟钱多余算账。”俩人这才是痛并快乐地离开公司,前往医院。 严强在稍作休息之后,简单吃了几片面包后,清了清嗓子,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郑维新,语气相比之前的客道,这次倒是直接生硬了一些:“郑总,早上好。” “严总啊,我这边有点事情,不太方便,有什么事稍后我联系你吧。”郑维新带着些许焦急和仓促的语气在电话那头赶忙说完就准备挂电话。 严强也是紧接一句,生怕姓郑的还真能挂断电话:“郑总,关于青城新区产业园那个项目,我觉得你有必要重新跟我谈一下。当然,你愿不愿意继续跟我回到洽谈桌上那是你的自由,但是兄弟我得提醒你一下,一些人如果非得依仗着从我这弄到的一些敏感信息跟你交易的话,无论你们的合同签订与否,那都是违法无效的。”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之后,郑维新只是沉闷地回应道:“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见得郑维新如此反应之后,严强知道这次敲打算是初见成效,至少这两天内郑维新的合同签不到别人那里去了,自己一直悬着纠结的心也算能暂时放下了。但这么一炸也只是缓兵之计,毕竟自己并没有钱多余吃里扒外的实打实的确凿证据。 草草挂断电话后,郑维新咬牙切齿地狠狠骂了一句:“钱多余你就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傻叉!” “能不能把这该死的手机关掉,一早上就接了俩电话了。今天咱俩谁也别吵,至于要钱还是要孩子,咱去医院理论理论。”郑维新身旁站着一个浓妆艳抹,骚里骚气的轻浮女子,正在不耐烦地使着性子,苛责着郑维新。 郑维新满脸愁云间像是被裹挟了一样,语气中夹带着半点哀求:“陈爽,我手头上有钱的话能不给你吗?我总不能看着你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吧。你先听我的,先把孩子做掉,等我钱款一到位立马转给你,我写欠条还不行嘛?” 满耳朵已经被钱钱钱堵塞的陈爽,已经听不得任何敷衍之词,愤怒地骂了起来:“姓郑的,你他妈当年说离婚会跟我好好在一起的,后来你说离不了了,说以后会好好对我,我也就忍忍没跟你继续计较,现在你我肚子搞大了,既不想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又他妈的不给钱,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郑维新很明了地知道自己理亏,嘴里嘟嘟囔囔地秃噜蹦着几个不爽的字词,也没有再敢大声回应着。 “算了,我也不催你了,反正再过一两个月,肚子继续大起来,这孩子我是生定了,到时候你也别怪我抱着孩子天天从你公司到你家之间来回蹿腾,孩子总不能没有爹吧。”陈爽语气倒是有些缓和,只是这声音之中带有一些刻薄和威胁腔调。 “我保证,我保证,钱会快速到位。”郑维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稍微松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那咱先去医院,问问医生怎么说。” 俩人这才停止了斗嘴,火急火燎地奔向医院。 第27章 怀孕报告 此时的医院ct室内,在夏捷的一再拉拽下,关萍萍扭扭捏捏地走近ct室内安心排起了长队,等待的间隙中,关萍萍头部虽是还有阵阵痛感而来,但是心情还是不错地说着:“咱这也算讹了钱多余五千大洋了,干嘛不省点花,晚上大家还能一起聚聚吃吃喝喝呢。” “什么叫讹呢,这是正当理由下的合法索赔。,换做是我被他这么一伤,我怎么滴也是五万起步。”夏捷假模假样地认真说着,随后还是终究没憋住坏笑,笑嘻嘻地冲着关萍萍说着:“当然,甭管讹了多少钱,前提是确保你是真的万无一失安全才行。就算你没事,你以为五千就完事了?有没有事不得全凭我这张嘴嘛。” “好了,好了,打五千这就止住吧,别再去丢人了。”关萍萍转而好奇地问起:“我看到钱多余跟你都是衣衫不整,尤其是钱多余似乎脸部有些红肿,老实告诉我,在我进门之前,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订书机肯定不是冲着我来的。” 夏捷一脸得意地身子一倾,仰靠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后说道:“你来之前,我跟钱多余干了一仗,当然干仗的结果你很明显地看出谁挨揍了。” 关萍萍虽然知道夏捷明里暗里地从未把钱多余当回事,但是听夏捷这么一说还是吃惊地说道:“我的天呢!你这是做了我们做梦都想做的事,论勇气姐真心佩服你,可是你傻不傻,想没想过以后在工作上你会遇到很大困难,甚至直接辞退。” “想过啊,这又咋了,离开钱多余,离开中仁我还活不下去了?管他娘的,谁欺负我揍就是了。”夏捷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哎,你这孩子,不过也是,总不能让别人一直欺负咱吧,你要是真被辞退了,姐给你介绍个新工作。”关萍萍左右看看了周围的人群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排队取号,一声叹息说道:“排在咱前面的还有三十来人呢,你也别在这闷着了,出去透透气吧,有事我再叫你。” “得嘞!”夏捷肯定不是一个干坐着能静下来的主儿,但夏捷也知道这是陪关姐来检查,也不能走的太远,索性就在医院门诊大厅里逛逛转转吧。 就在这所医院的三楼妇产科门诊,郑维新口罩、墨镜、棒球帽,跟钱多余在皇冠酒店的打扮真是如出一辙,生怕被别人看出丁点模样来。而陈爽白眼一翻,对郑维新的这番打扮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门诊走廊的led提示灯上提示陈爽就诊请到二号门诊室候诊,陈爽刻意将郑维新往外一推说道:“懂不懂,就诊的里面全是女的,你觉得你能跟进去吗?”说完指使郑维新一边等候去。 郑维新只好无聊地蹲坐在候诊区域的椅子上,不一会的功夫陈爽手拿一张诊断报告,直接糊在了郑维新的脸上,怨气横生地说着:“自己看吧,都快俩月了,医生说了,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话,趁早定主意,再拖个个把月,这孩子只能一生到底了。” 面对眼前的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的诊断书,郑维新眼前晃荡和脑海浮想的都是钱。只要钱到位,这破事就能一了百了。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钱多余那个大傻叉自己屁股没擦干净,还光着腚地跑到我这来吆喝。 陈爽看到郑维新这发愣发呆若有所思的表情后,得意地微微一笑,接着将郑维新手中的诊断报告强拽了回来,哼了一声后,继续摆出那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样子说道:“我说的你不信,这白纸黑字的诊断报告你总信了吧。我现在想知道的就是看看是钱先到还是孩子先生下来。只要钱一到,我保证就此以后,我会在你的生活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维新一边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一边摇摆着手臂,一声叹气说道:“你爱去哪去哪,我只希望我的生活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的平平淡淡。冤家!孽债!” 哼的一声,陈爽一把搂过郑维新的胳膊,顺手扯下郑维新的口罩和墨镜,愤懑不平地说着:“我是冤家?我是孽债?天底下我可没见过你这么上赶着我这冤家孽债的人,姓郑的,你要搞清楚是你招惹的我,不是我招惹的你。这口罩,这墨镜,带着舒服吗,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考虑到这毕竟是医院,人来人往,拥挤繁杂,万一被人看到可咋办,郑维新现在只能低头半遮半掩地拉着陈爽就要离开往楼下走去。 夏捷百无聊赖腿脚发痒地溜达一楼大厅,瞅瞅这看看那的,正好发现大厅楼梯一旁是一台自助饮品购买机,夏捷走近后直接扫码取出一瓶,顺手打开瓶盖:再来一瓶!这么一个小小的惊喜放到夏捷脸上,简直如同开出个大乐透来。 墩墩两口入肚后,夏捷突然想起别说再来一瓶了,再来一箱、一车,我找谁去兑换呢,找院长还是找医生,还是找那导医台的护士小姐姐。想罢,夏捷随手往前一扔,这硬币大笑的瓶盖不偏不倚地就落下刚刚下楼陈爽的后高跟上。 这么一脚踩过,陈爽瞬间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夏捷眼前,搭在肩膀上的包包也重重砸在地上,口红、手机、化妆盒、还有那份诊断报告附带着几张纸一同从包中撒落一地。自己眼前突然就倒下了这么个大活人,夏捷此时是一步不敢上前,举起双手示意着这是她自己倒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郑维新见状赶忙去搀扶,夏捷这才稍微敢挪动一下身体,给郑维新让出空间。郑维新和陈爽自然不知道这是夏捷扔的瓶盖,夏捷则是不由地抚平着他这由于心虚而直跳的小心脏。看到郑维新低身搀扶后,夏捷这也赶忙帮扶一把陈爽起身。 “这是谁干的,谁这么缺德瓶盖到处扔,还有没有点教养。”这话不是郑维新说的,也不是陈爽说的,而是夏捷贼喊捉贼地扯着嗓子卖力喊着,生怕低了一个音调人家就直接怀疑到他头上来。 随后夏捷赶忙把散落一地的东西东拼西凑地捡回来,郑维新短暂安抚了一下陈爽后也想弯腰捡起掉落的这些东西,此时夏捷和郑维新不偏不倚地打了个照面,虽说只是这么一眼,夏捷看着眼前的这一男一女,说是夫妻吧,年龄明显不搭,说是父母吧,又颇有不适。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郑维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直巴巴地盯着自己,难不成他认识我,自己公司的还是别家合作或又是竞争对手的员工?这让郑维新心里直发毛,干脆草草收下夏捷捡起的东西,一股脑地放入包中,拉着陈爽就想着赶忙往外走。 陈爽对郑维新这么突如其来的抽风式地举动搞得一脸懵逼,颇有抱怨地嚷嚷道:“干嘛!这又是碰到谁了,看把你吓的。” 被郑维新这么一拉,身体略失去平衡,踉跄地紧赶几步后,陈爽发现包中的诊断报告不见了,准是掉在刚刚摔倒的地方了。想到这里,陈爽就想叫停郑维新回去捡报告,但转念一想,没了岂不更清心,省得待会过后郑维新再想看一遍。 “我让你吓的,你说你这么个大活人,肚子里有孩子挨着这么一摔,万一出人命怎么办?”郑维新语速飞快的一顿抱怨。 陈爽听后都忍不住轻蔑一笑:“我死了,你岂不自由了,高兴了?我这个累赘终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还口口声声说担心我的安全,全世界最盼着我早点死去的人,恐怕就是你郑维新了。”陈爽心里跟明镜一样,郑维新就怕在这医院人多眼杂的地方被人认出来。 “咱不斗嘴了,不置气了。谁愿待在医院这么晦气的地方啊,赶紧走吧。”郑维新再次一把拉住陈爽,迈出医院大门,消失在了大街上的人流中。 滞留原地的夏捷,甚是不明白刚刚那个男人怎么见到自己就跟欠我几毛钱一样,撒腿就跑,头也不回。转身低头看到地上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东西,包括那几张诊断报告在这暗绿色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打眼。 夏捷捡起报告,大体粗略地瞟了一眼。乱七八糟的一些字母,数字,箭头密密麻麻地像是蝌蚪一样,游离在纸面上。夏捷直接绕过最后在报告底部总算看到了久违的汉字: 患者:陈爽,性别女,年龄28岁。 症状:偶尔恶心、呕吐,经期延迟未到。 诊断结论:孕激素水平略高,黄体生成激素异常,未发现hcg有符合孕周的升高,超声检查未发现宫腔内存在孕囊。未怀孕。 治疗建议:心理治疗,尽量放松心情,保持愉悦心态,不要过度焦躁。 本没有很在意地看了一眼,夏捷倒是很较真地钻起来牛角尖,都恶心、呕吐、经期延迟好多天了还未到,诊断结论竟然是未怀孕。 这是家什么医院,莫不该是家黑店吧。稍作片刻思考后,夏捷越是好奇地开始查看第二张诊断报告,这张让人大跌眼镜地写着: 患者:陈爽,性别女,年龄28岁。 症状:偶尔恶心、呕吐,食欲不振,停经10日以上,尿频。 诊断结论:孕激素水平略高,黄体生成激素异常,hcg有符合孕周的升高,超声检查发现宫腔内存在孕囊。怀孕。 治疗建议:注意多休息,补充蛋白质、维生素,不做剧烈运动。 怎么回事?同一个人,同一个时间段的同一种报告,怎么诊断报告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结果。这就有意思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着想着自己都乐了,夏捷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关萍萍那边的排号也排的差不多了,手中握着的两张迥异十足的诊断报告,刚想随手一扔,就想到了这么大的乐子 怎么也得跟关萍萍分享一下吧,不经意地将这两张诊断报告塞进了兜里,上楼直奔关萍萍而去。 二楼ct室门口,关萍萍做完检查后,额头的疼痛稍微有些缓解,就坐在长椅上拿着手机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看到夏捷上楼赶来后,一顿抱怨说着:“其实我这也就是伤了个皮毛而已,看让你整得跟我开瓢了一样,这检查那检查的,传出去不是说我矫情就是说我毛病多,用不了几天公司全传开了,还不知道怎么看我笑话呢。” 夏捷乐呵呵地凑前又看了一眼关萍萍的前额,看似已无大碍,就从裤兜中拿出那两份在同一时间段开出的截然不同的诊断报告,递给关萍萍:“关姐,你看看这两份诊断报告,瞅瞅找找乐子。” 在仔细看完第一张诊断报告后,夏捷看到关萍萍脸上也没有表现出预想的惊讶表情,直接插话:“关姐,你看看这明明都呕吐啥的了,诊断结果最后写了个未怀孕,这是不是搞错了。” “你懂什么,莫不成你哪天呕吐不止了,你也是怀孕了?这个刘爽,医生诊断的她应该就是那种假性怀孕了。最突出的几个前期症状表现跟真怀孕试分析相似,但它就不是怀孕,所以叫假性怀孕。”关萍萍用手指了指上面的几个检测数据后,一个白眼看向夏捷。 “关姐,你别白楞我呀,你再看看第二张诊断报告,你要是还能说出个四五六来,我就彻底服气了。” 关萍萍顺手看着第二张的诊断报告,同样的姿势,同样地指了指几个重要的数据说道:“这个数据还算正常,这才是真的怀孕了,这有啥奇怪的?” “姐,你能不能仔细点,看这再看这。”夏捷用手指了指诊断报告上的姓名和时间。 一个人?一个时间?关萍萍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反复对比了两张诊断报告后,仔细比对后,看到这张报告的底端一串字母拼成的网址后,欣然一笑:“一个真,一个假!” 夏捷赶忙拿过后,仔细摸索看了又看还是一脸疑惑的眼神看向关萍萍,关萍萍用手指了指诊断报告底端的网址水印,随即拿出手机一搜,这是一家实足地网上打印社,包括制作各种假证、假报告,只要能ps出的效果,都能炮制而出,几近真实。也不知道是卖家大意还是买家粗心,这一条网址水印竟未撕掉。 随后夏捷脑洞再次打开,全然已经忘了今天是来陪关萍萍做检查的,絮絮叨叨地推理起来:“关姐你看能不能这么认为,这个女的已知自己在没怀孕的情况下,为了一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有预谋地伪造了一个假的怀孕报告后,然后再假惺惺地拉拽那个男的来医院,做出一副现场诊断怀孕的假象。” “夏探长,夏警长,夏尔摩斯!”关萍萍一声叹气喊出三个称呼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前额说道:“你今天是不是来陪我做检查的,还是来医院听你八卦推理的?别天马行空胡乱猜想了,咱检查都做完了,也该撤了。” 说完,关萍萍将两张诊断报告塞回了夏捷,轻轻揉摸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后,招呼着夏捷赶忙起身离开。 第28章 解气 俩人再无做任何逗留,回到公司,而关萍萍被钱多余被打一事,经过这两个小时的发酵,已经在公司内部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说法也是层出不穷,看到关萍萍一进屋,众人已经合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候着伤情,同时也求证着这发酵的传闻到底哪个是真。 而已经鼻青脸肿的钱多余去卫生间简单擦拭后,途经的几个别的部门时,也是听得传言着各种说辞,最让钱多余气愤和羞臊的就是那条,挑衅女下属不成,恼羞成怒直接打了女下属。 众人之口如同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钱多余索性直接离开公司,躲避个清闲去了。 “关姐,说说来,姓钱的到底怎么骚扰你的。”庄小默凑前一脸兴奋地问着。 就在身后的杨燕赵和梁海塔一把揪住庄小默的短发,凶巴巴地说着:“胡说什么呢,就钱多余那个怕老婆的劲头,哪来的肥胆。关姐,是不是工作上,这个姓钱的又在找什么理由,克扣咱们的奖金。” 薛洋挤在人群的最外圈,还未搭话,就被夏捷一把拉住,然后拉开人群,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钱多余扔出的订书机实属歪打正着地拍在了关姐的额头上了。纯属误会!” 薛洋第一个发问:“我说夏捷,你今天怎么替钱多余辩解说话了?你一五一十地说关姐被打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他呀!关系大了,麻烦也大了。”关萍萍摆出一副家长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的样子说道:“夏捷说的没错,那个订书机本来真就不是冲着我来的,钱多余还真不是有意打我的,而是打他的。” “哥!怎么滴,钱多余要打你,我说你脸上怎么这里紫一块青一块的。搞半天是钱多余打的,必须告他,咱不光要去公司集团上层告,还得报警抓他。”庄小默怒气冲冲提高了嗓门嚷嚷道。 “是呀,也不说别的,单纯打人就是不对,什么东西嘛。起诉索赔!”众人已经是义愤填膺地开始问候钱多余的祖宗十八代了。 看到夏捷还是自顾自地笑着跟没事人一样,关萍萍已经着急地站起来了:“真是咱家兄弟被打了也行啊,那起码不惹什么麻烦,我就跟你们说吧,夏捷被钱多余了打了几下不假,可你们是没有看待钱多余脸面挂彩的那个狼狈样,真打起官司来,夏捷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肇事者。” 此话刚落,全场一片死寂,众人都是清一色的瞪眼张嘴的吃惊表情,也不知是谁在后面猛地一声大吼:“真他妈地提气!爽!兄弟你是真汉子。” “对,爽!揍他丫的,爽!” “以前我是敢怒不敢言,敢想不敢干,既然夏兄弟已经打出了武装反抗压迫的第一枪了,那我也没啥顾忌的了,以后这王八孙子要是再无缘无故压榨我们,就揍他丫的。” 整个办公室的人们,如同被灵魂唤醒一般,开始纷纷数落钱多余一直以来的种种“罪行”,同样为钱多余的这一顿挨打纷纷喝彩。但终究只有少数几人在兴奋之余,保持了一些冷静。 庄小默此时已经顾不得高兴了,一脸烦躁地说着:“都别光顾着高兴了,钱多余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肯定会把这事捅到人事部、严总那,甚至是集团,而接下来肯定就是想着把我哥解聘开除,咱们得快想想怎么办才行。” “怎么办?那还用说嘛,钱多余只要敢这么做,我们就来个联名上书,揭发钱多余的一切“罪行”,索性来个鱼死网破,老子忍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不就是个工作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为了夏捷的“义举”,我们豁出去了。” 夏捷看到众人纷纷倒向自己一边,也是稍有点出乎意料,合计着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就不能连累大家一起丢饭碗了,于是站出人群说道:“大家听我说一句,我跟钱多余的恩怨该来的总归还是来的,我夏捷粗人一枚,家中老幼无牵无挂,刚刚入职,换个工作也无妨大事。但在场的各位,哪个不是房贷车贷、孩子上学、父母养老的,就别跟我淌这顿浑水了。再说这个钱多余想整我,还没那么容易。” “对,想整我们没那么容易。”大家的说辞再次统一一致起来。 这时夏捷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宫壮!这不逢年过节的,宫壮本就不善言谈的人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夏捷赶忙接听后,电话那头语气稍有急促:“捷子,你是不是惹祸了,刚刚你们部门的钱多余向人事部提交了一份辞退申请,上面赫然写的就是你的名字。这到底咋回事啊?” 听得宫壮传来的信息,本已有所心理准备的,但还是没有想到钱多余的动作会这么快,整得夏捷一时间错愕无语。 “在听吗,捷子?” “在,在,壮,我听着呢,你们人事部的新任经理还没到吧,这个申请是不是最后还得严总拍板?” “按正常程序是这样的,如果按着钱多余申请中所说,你盗听公司商业秘密,被发现后恼羞成怒,还动手殴打领导。如果真的属实的话,估计也不用等到严总批复,你就卷铺盖走人了。”宫壮语气中带有一些不安地说着。 “没事,没事的,壮儿,你放心好了,我的事容易解决,谁怕谁啊。”夏捷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和一种无所畏惧的语调说着。 刚刚的通话,大家通过手机外音和夏捷的对话之间,大体上猜到钱多余已经动手。而夏捷则是反过来安抚大家,让大家继续工作,自己的事自己肯定会妥善解决的。 也只有夏捷心里明白,搞好了,顺便把大家伙奖金的事情也能解决掉,一丝得意的笑容如同春水荡漾一般,顺着脸部肌肉开展而来。 又经过半小时的争争吵吵,设计部的工作秩序总算恢复了正常,而夏捷则坐下来静静地思考着,下一步“倒钱行动”得抓紧提速了,再不提速就让这姓钱的把我提速走了。 离开医院的郑维新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钱多余,而是回到公司,赶紧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自己所有的合作流程和与钱多余密谈的各个环节,从头翻到尾,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纰漏的地方。 此时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严强早上的那一波电话,严强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但好像又不全知道。想跟我说些什么,但手头上好像还没有十足的确凿信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得赶忙签了合同才对,想到这里,郑维新不免更加担心起事情有变后,一切都泡汤了。 郑维新拿出手机刚想拨通钱多余的电话,手机屏幕一亮,严强来电。接还是不接,五六遍铃声响过后,郑维新还是接听了电话,心想着我倒要听听你严强的葫芦里到底装了多少仙丹,就敢在这叫卖。 “郑总,忙着了吗?” “什么事,直说。”郑维新没好脾气地冷冷回了一句。 “是这样的,郑总,之前为咱俩两家没能促成合作,深感遗憾,但买卖不成仁义在,还想郑总赏光,今晚我做东,坐下来喝喝小酒闲谈几句。”严强在电话那头很客气地说着。 “不麻烦了,改天吧,我今晚已经有约了,以后再说吧。”郑维新试探性地做出拒绝。 严强那头的反应,并没有如郑维新想象的那样捉急或者是另类的一种哀求,而是很平淡回应道:“郑总是这样的,我这有些关于钱多余的情况需要跟你说一下,我觉得这对你真的没有一点坏处的。” 郑维新不由心弦一惊,下意识地掌心一握,差点错位摁挂了电话。一向自负无所畏惧的郑维新此时也不得不多想一步,钱多余一向缩得很紧的狐狸尾巴这是被严强盯上,已经悄然薅下了几根体毛了? 这个严强手中肯定握有什么一些关键的证据了,也只好就坡下驴却又不能过于直白,只能摆出一副好不情愿的姿态顺势说道:“那行吧,晚六点,皇冠假日酒店。” 挂断电话后,郑维新在屋里踱来踱去,心神不宁地拿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中钱多余的名字上迟疑反复试图拨通。 同时就在医院刚刚白纸黑字的诊断书,也让郑维新心乱如麻。 万难之中就没有一点万全之策吗,为什么这个严强揪着不放,为什么陈爽揪着不放,为什么偏偏跟钱多余这个不靠谱的大傻叉合作,无论怎么想,郑维新都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并且是错误至极。 钱多余一早离开公司后,再次隐秘地出现在了皇冠6621房间。 当钱多余带着一副鼻青脸肿的惨像出现在乔扉红面前时,这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后则是狂笑不止地问道:“我说,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挂这么多彩干嘛。” 钱多余一脸没好脾气地哼了一声:“夏捷这王八蛋,老子早晚弄死他!” 在做了简单的消肿止痛的处理后,钱多余的精力再次回到郑维新那边。 跟乔扉红合计着郑维新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乔扉红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猜测着说起:“肯定是人家郑总的后院起火了,这事可大可小,咱也不急着掺和进去!” 钱多余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顿感一丝惊恐,说不定哪一天,这个女人会不会也会如此裹挟自己,我会不会也如今天的郑维新一样。搭上这种女人的温软床褥之后,也就等于上了贼船,身不由己,也只能是越陷越深。 乔扉红正眼看过去,只见钱多余这是什么呆滞的表情,顿感不满,于是搭腔说道:“是不是在想,以后我会不会变成那个女人,而你变成现在的郑维新了。” 这句一说,如同一道闪电直接劈开脑门,往自己心窝里插去,自己内藏的这些想法如同泄漏的消防管道一样,喷涌而出后,让乔扉红彻彻底底地看了个精光。身边有这么样的一个女人,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哪……哪有?我哪能那么想,刚才……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给郑维新打个电话问问。”钱多余此时半低着头,刻意回避乔扉红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 “你爱咋想就咋想,你又不是我合法的男人,我可没啥权利对你管这管那的,当然也没义务管。”乔扉红边说边起身,来到钱多余面前,一屁股坐在钱多余的大腿上,双手往后一搂,直接扣紧钱多余的脖颈,烈火红唇缓缓向着钱多余的面部靠近,温柔地说道:“你想打就打呗,正好瞧瞧郑维新的热闹。” 钱多余被乔扉红勾人心魂的妩媚亲腻搞得瞬间失去了,刚刚对眼前这个女人的理性认知,再次沉醉在这石榴裙下,忘乎所以地听侯着乔扉红的差遣,拿起手机拨打着郑维新的电话。 而话筒中传来的只是嘟嘟响声,反复拨打了几次后,对方索性直接关机。 “瞧着没,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是被缠上了。”乔扉红一脸得意地看着钱多余,用手指狠狠戳了一下钱多余的脑门处说着:“要么说谁要低估了女人的力量,那是要吃亏的。有我这样知书达理,处处温柔的贤惠女人在你身边,你就偷着乐吧。” 钱多余一把搂住乔扉红那扭动的纤细婀娜嫩腰,一个翻滚倒向了沙发的另一头,再次陷入云雨缠绵之中。 严强从早上开始,就已经把精力放在了这家以乔扉红为法人的新拓公司上面,通过各种渠道查阅的新拓公司这两年的所有业务往来,似乎都跟中仁有着不大不小的关联,而更多的关联逻辑就是中仁看不上的小项目或者通过前期市场调研感觉不盈利的项目,最后接盘的都是这家新拓公司。而当时中仁公司与这些业务的接洽人,都能找到钱多余的影子。 按着新拓公司经营的这些业务的前期预算和最后的利润可得来看,中仁公司完全没有理由主动舍弃这些项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中仁决策这些项目的过程中,有人提供错误的数据信息,以便达到让中仁主动退出这些项目的竞争。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钱多余。 这真是应了那句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钱多余这么大的一只蛀虫就是在大家眼皮底下一步一步侵蚀着公司的利益。 第29章 你被辞退了 转眼间到了下午四点钟,许秘书急匆匆地赶来,手里拿着人事部刚刚提交上来的钱多余的那份辞退申请,很不解地说道:“严总快看看,钱多余提交过来的辞退申请,被辞退人竟然是夏捷。” “什么?钱多余想辞退夏捷?”严强吃惊且有好奇地接过这份辞职申请,细致地看着辞退理由:偷听商业机密,无故殴打直属上层领导。 “有意思,这么说夏捷把钱多余给揍了?”严强哈哈一笑,向许秘书求证道:“这是真的吗,这么大新闻我咋不知道。” 许秘书颇具关心地回答道:“我说你,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在这屋里待了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了,你这马上就要与世隔绝了。夏捷这事也是一早从设计部那边传出来的,现在公司已经传遍了,据说钱多余被夏捷揍的是鼻青脸肿,直到现在都没来上班。” “爽!不管什么原因,揍的真是漂亮!”严强已经疲劳沉重的身子顷刻间如同脚踩浮云,顿感轻松舒适了许多。 许秘书走近很熟练地整理着严强办公桌和茶几上的零零碎碎,顺手拿走严强刚刚换下的一个都已黑领的衬衣,很不乐意地说着:“你看你哪还有个公司老总的样子,简直就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孩子一样。别忘了晚上六点,换洗好的衬衣和西装都放在衣帽间了,到时候自己换上吧。” “哦,知道了。”严强顺口敷衍地回答后,还是禁不住这丝快感,拿起手机直接拨通夏捷电话:“喂,夏捷吗,我是严强。” “严总?我可说好了,今晚我可不陪你熬夜了,说什么我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夏捷仓促间接了严强来电后,像是产生应激反应一样,直接把话题提到很有可能在今晚发生的熬夜加班上。 严强哈哈一笑后,扯出沉重严肃的语气说道:“人事部呈交过来的钱多余的辞退申请我看了,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被辞退了。” 严强本以为这话说出后,电话那头夏捷会语气缓和地向自己示好或者求助,但左右等了十来秒钟,电话那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于是严强大声再次重复一遍后继续说道:“夏捷,听到没,你被辞退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严总,你话还没说完,我哪敢中间打岔,断了你的话,请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嘿,这小子,够贼的,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话要说,钱多余不是把你辞退了吗,你干脆也别在那待着了,来给我当助理吧。”严强自觉得这是对夏捷莫大的恩宠,嘴角刚刚绽开的自满笑意还未展开,就听得对面电话的一声倔驴般的叫声。 “我可不去你那,天天跟你熬夜我可受不了。再说,我凭什么就得躲着、绕开、屈服这钱王八。既然摊牌了,索性在哪积的恩怨,就在哪了结。”夏捷毫不示弱地在电话那头已经犟上了。 料严强是怎么想,也不曾想能收到这么一个回复,同时也觉得夏捷这家伙在逞强好胜这方面比起当年的自己真是青胜于蓝,断然就是个可造之材,但也是个惹祸能主。想到这里,许秘书已经走近,用手指了指左手腕的手表,示意严强该出门了。 严强赶忙转入正题说道:“夏捷,你跟钱多余的梁子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摆平,你现在立马出门下楼,在一楼大厅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喂!去哪啊?”夏捷赶忙在电话追问两句,但是话筒里传来的只剩下嘟嘟的一阵忙音。夏捷心想甭管去哪,总比晚上在公司继续拉磨搬砖强。夏捷简单跟身边几个同事随手招呼一声就外奔而去。 夏捷来到一楼后,一眼就看到停在大厅门口的明晃晃的壮实黑色商务,车门已然早就打开随时恭迎上车之人,而车周也是站满保安,十足的面子已经撑起,依着这阵势就差铺个红地毯了。 在夏捷看来,这跟装大尾巴狼有啥区别,工作嘛,无非都是为了碎银几两,你地位高点,权力多点,工作重要点,薪酬高一点。也就这么几样区别了,至于别的,谁要再故意整得刻意把人分得三六九等了,这他妈的就是病,得治。 趁着严强还未下楼,夏捷紧赶几步来到大厅门口,往车里看了看还是空车无人,又在几个保安的身侧掠过上下打量一番后,走到车前,用手使劲地拍了拍前端的引擎盖后,接着又来一脚蹬踏了几下这宽厚的轮胎。 而这几个站立的保安看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又是拍打又是脚踹的,直接架起夏捷贴着玻璃门就给摁住了,其中一个保安嘴角不怎么干净地说道:“你他妈干嘛的,鬼鬼祟祟地在这瞎转悠什么呢,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就在乱碰。给我老实点!” 夏捷的半张脸已经被死死地压贴在板平的玻璃门上,只有那半边余留出的上下各半个嘴唇上下碰动地说着:“给……给我放开,你丫地有本事一对一单挑啊。” 旁边一位面相谦和年龄五十来岁的保安大爷,不知道是怕事闹大还是心存善心,赶忙上前劝和,一边拉着两位还在压制夏捷的保安同事,一边口吻温和地对着夏捷说道:“年轻人,你也是的,这车没招你惹你的,干嘛无端生事,你知道这是谁的车嘛,你就踹,你就打。” 除去半边脸已经紧贴不能动弹以外,夏捷小眼一眯从被压制极限的夹缝中,瞅到身旁的这个保安大爷,口齿不清磕磕碰碰地又冒出几个字:“不就……是严强的车嘛,有啥了不起的。” 话音这边刚落,那边又起:“哎呦,这是咋了,怎么直接被摁这了,早上暴揍钱经理的劲头呢,哈哈……”严强说话间已经来到跟前,略带嘲笑地编排这夏捷,同时示意这几个保安赶忙松手撤去,向几个保安问话道:“怎么回事,干嘛把人给摁这啊?” 刚刚那位替夏捷说话的保安大爷赶忙应对着:“严总,这个年轻人刚才不知道为何缘故,对咱们的车又拍又踹的,我们几个见情况不对,也就出手给暂且制服在这里了。” 夏捷被松开之后,双手托着揉搓已经被摁压出红印的腮帮子、颧骨、嘴角,生怕揉搓稍微慢了半拍,这被挤压的面部就不能复原了。 “是吗?夏捷。” 夏捷也没急着回话,拿过许秘书递交过来的湿巾,慢慢悠悠地擦拭着脸颊,然后看向这几个保安说道:“严总,他们说的没错,车是我拍打。我无非就是看不惯这做派,无非就是不爽,无非不就是拍打了几下车嘛。” 许秘书赶忙过来,站在严强和夏捷中间说道:“有啥不爽的,这车碍你啥事了。” 夏捷弯腰指了指地面后,继续说道:“严总,我觉得这保安工作做得还不到位,这空荡荡的地面怎么也得铺个羊绒红地毯才对,阿富汗进口的那种手中针织纯羊绒的才行。这才是你严总该有的阵势,该有的气派。” 严强从这简单的字里行间,听得夏捷这是嘲讽自己一些类似的官僚做派,面挂彩带瞬间转为黑白胶片,一脸灰暗地走上车去。 而许秘书赶忙做出一个堵嘴的手势后,拉着夏捷就往车上走。当着众保安的面,许秘书深知老板面子盖过天,也就只能赶忙制止夏捷继续说下去。 而站在后面几个眼尖的保安,此时已经认出夏捷来了,细声碎语相互传话道:“他呀,这就是上班第一天逼着严总换电梯的那位。我说换别人也没这个胆呢。” 几人坐上车后,严强表情略有缓和地继续问道:“怎么着,夏捷你是不是觉得,保安往那一站,车门往那一开,数十人就是干巴巴地站在那里等我上车,这个画面很可笑?” “何止可笑,更可气!”夏捷快速回复道。 许秘书赶忙插话:“你再怎么有话要说,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保安的面,数落严总的不对,老板不要面子的吗?老板不需要在员工面前立威严的吗?更何况严总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啊?” 夏捷听着许秘书这无懈可击的灵魂追问,倒是乐了,再往后座打量一下正低头翻阅手机的严强,于是调侃着说:“瞧瞧你这秘书当的,我还没怎么说呢,你这当下属的就这么护上了,万幸钱多余没有你这样的秘书,若是如此,我今天断然不敢揍那畜生。” 噗嗤一声,许秘书难为情地不禁一笑,羞红的脸腮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而夏捷见无人继续搭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严强,一阵阴阳怪调地输出:“一个大男人,竟是让女人挡在前面替你说话,换做是我,我都觉得羞臊一番。” “夏捷,先别说什么女人男人的事,就说刚刚,你是不是对我又有什么不满,是不是又想来一次你那庶民的胜利。”严强从后排座位上微微前起,用手轻拍着夏捷的后脑勺问着。 夏捷用手使劲一撩试图打去严强的手,一脸不服气地回怼道:“严总啊,咱就是一个公司业务上的头儿,咱也是给集团打工的,咱也是一日三餐五谷杂粮的,咱以后出门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简单出行顺畅舒心不好吗,非得整上跟皇上出行一样,两排保安前拥后挤地夹道送行,说句不太好听的跟黑老大出道一样,说句最不好听的打一眼望过去就是出殡那阵仗。” “出殡?哈哈……”许秘书听着听着,这缺德的比方,不仅不合逻辑,更是把严强好生一顿数落。 严强无奈地看了看还在笑个不停的许秘书,深叹一口气后,慢条斯理地说着:“首先,这个……别笑了,我的许大秘书。这个保安还真不是我刻意这么安排的,人家保安的事我也懒得多管,其次嘛,这个……这个阵势真的那么让人可气嘛,真的这么难看不堪吗,这都整倒出殡上去了。” “身为公司领导,首要的是在工作业务上摆出是一副老大的样,至于别的,能不装就不装好吗,占用人力不说, 还招人厌烦。”夏捷此时有点飘飘然踩着鼻子上脸的感觉。 严强与许秘书对视一眼后,摇头低声苦笑了一声后,使劲从后排猛然拍打了夏捷肩膀一下后,那双有劲的右手拍在夏捷的肩膀上说道:“好吧,以后听你的。出门不搞这臭架子,不搞这破形式。不仅是我,更得是你们;不仅是现在,以后也得遵从;不仅是我在职在任期间,以后谁来都也得这么执行。” 许秘书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连做出这么几个硬性制度,真是帅爆了,那种不加掩饰的倾慕柔光,让一旁的夏捷都感受到一丝的不适,赶忙用手在许秘书严强晃动几下后说着:“天天见严总,还看不够啊,是不是觉得此刻的严总特爷们儿,实话告诉吧,我也觉得严总刚刚的一番陈词真是爷们儿透顶了。” “哈哈……”严强大声笑着,身子一松松,结结实实地摔靠在后座上,透过车窗已经可以看到皇冠酒店这条街上独有的霓虹灯柱,一排排地疾驰往车后奔去。 许秘书看了看时间后,收住刚刚泛起的笑容后,冲着夏捷说道:“夏捷,你记住,今天严总要接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你的任务就是倒酒,喝酒。饭桌期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敢情说我就是个顶雷挡酒的呗。”夏捷故意说话嘲笑后排严强的方向说着:“我记住了,酒桌上我的任务就是倒酒喝酒,但是酒桌后,我的任务是不是就是搀扶严总找个休息的地方……” 此话一出,严强突然想起上次喝多酒后,偶遇夏捷夜宿足疗店的事,严强生怕这个夏捷说话说道劲头上,嘴口就不听招呼把话给说秃噜了,赶忙大声呵斥一声打断道:“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这次喝多了,我就算露宿街头你们谁都不要管我。”话音刚落,严强朝着夏捷就是做出一个眨眼咧嘴的暗示动作。 夏捷刚刚冒气的势头,就被严强这么按压下去了,转头继续追问着许秘书:“今天咱们要见个怎样的客户,还特意定在皇冠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这种地方吃一顿饭起码三千起步。” “所以说,今晚你就冲着好酒喝着,好菜吃着。但有一点,在这酒桌上,严总让你怎么喝你就怎么喝,人家客户如果来了兴致,让你怎么喝,你也得怎么才行。”许秘书如同安排日常工作一样,熟练地说着后续的一些细节。 第30章 我想起来了 傍晚时间五点四十五分,严强一行人提前来到皇冠酒店的指定包间内。 严强刻意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后点燃了一支香烟,直盯着一楼大厅门口外的方向,而在屋内东瞅西看的夏捷在新鲜过后,朝着严强方向看去,那支点燃的香烟在口中好像没有嘬几口就已经燃去了一多半去。 夏捷也是很识大体地没有出声,只是小声地拉着许秘书来到走廊,摆出少有的严肃表情,向许秘书求证道:“严总今晚是不是见一个很重要,却又似乎难以搞定的客户。我还觉得此时严总心理压力特别大,你看我除了倒酒喝酒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哎!谁让他是严强呢,全集团最年轻的分公司老总,即使名义上他现在还只是个副总,但集团毕竟一直没有委派一把手过来嘛。”许秘书一脸幽怨地再次看向严强,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事就是太要强,什么事都得自己扛,这就是我们的老总。” 夏捷看着烟雾升起下那个沉重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职场的一些压抑和身不由己。心想着,老严,你对我不错,可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今天你就算让我直接泡在酒缸里,这酒我也替你喝了。 透过窗户,可以很清楚地听得楼下的几声汽车鸣笛,严强也直接抛掉烟头,迅速朝楼下跑去,许秘书见状也是稍有调了节奏地勉强下楼跟去,而也只有自己留在屋内,生疏地开启着多种酒水,再仔细地摆放好各自的餐具酒具。 这时包房外的走廊里已经能听得见双方的一阵寒暄问候之语,夏捷也是赶忙走出包间,打开另一扇的房门,很顺从地低头迎着郑维新等人进屋后,这才算微微直起腰板后,也跟着进了屋。 待到众人已经纷纷就坐之后,夏捷先从客户的这方依次沏茶,等夏捷短暂停留在郑维新身旁沏好茶后,一向脸盲的夏捷,面对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众模样的中年老男人,夏捷一时之间确实想不起在哪见过,但总有一种感觉曾经有过照面。 “夏捷,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郑总倒酒。”严强看着夏捷倒茶之后,在那呆滞片刻,像是忘了倒酒,于是直接提醒道,同时冲着郑维新笑容洋溢地客气问道:“郑总,您今天喝什么酒?” 郑维新还是摆出一副傲气目无他人的样子,用手指了指桌对面的一瓶红酒后,夏捷反应还算迅速,立马绕过半个大桌后,拿起红酒再次走近郑维新。 越看越是像是在哪见过,就是最近,这人到底是谁呢。就在这发愣之际,这红酒已经溢出酒杯哗啦啦地从贴着桌面直向桌下流去。 “哎呦呦!能不能看着点,干嘛吃的,倒个酒都不会。”郑维新赶忙躲避,口中碎碎飙出几句脏话后,起身站立朝着严强一顿抱怨:“严总,你看这,这不是鸿门宴的预设埋伏吧?” 此时,一种难以掩饰的难堪、尴尬、出丑的混杂表情瞬间在严强的面部覆盖而来,一边语气谦卑地道歉:“郑总,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我哪敢摆什么鸿门宴,就算是鸿门宴,您就凭着您这本事,自比那樊哙刘邦强上百倍,而我这项羽也是怂了几分。” “严总,咱就少扯那些没谱的面子话了,反正这顿饭已经来了,那就继续入席吧。”郑维新显然带着一种喧宾夺主的优越感说着。 严强朝着夏捷使了使眼色后,夏捷也就在贴近门口的座位坐下了。按着许秘书所说,除了吃就是倒茶满酒,绝不会蹦出半个字眼。 菜品一一上全之后,严强依旧是酒气豪爽,提议几杯后,都是一饮而尽。此时整个酒桌的气氛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自知不胜酒力的郑维新也开始推让起来,而夏捷直到此时还没动过一次碗筷,频繁起身倒茶满酒之后甚至都有些倦怠了。而这对于严强来说,正事刚刚开始。 再次提议干一杯后,郑维新放下酒杯,对着严强双手做出一个外推动作,半醉状态中,口齿磕绊地说着:“严总,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真的回不去了。你我今天心情到位就好,真的不用在乎酒量多少。” 严强挑动的眉毛再次向夏捷投来,夏捷也顿感什么意思,接着将郑维新的酒杯满得像是金鱼眼一样,等到郑维新反应过来刚好推让的时候,酒已酌满。 “郑总,咱俩这亲兄弟俩,买卖不成但是仁义仍在。兄弟我今天就趁着酒醉,直说了吧,钱多余不是什么好人,你跟他合作早晚只能是深陷囹圄,我劝你及时收手才是。安安稳稳拿着高薪,踏踏实实寻个妥当的合作对象,这不挺好的嘛,何必铤而走险去干一些作奸犯科的糊涂事呢。”严强心想让我现在拿出钱多余吃里扒外,盗用公司数据挪为己用的确凿证据,确实没有,但此时值得一诈,于是一边把握节奏,语气平缓地说着,一边细瞅郑维新面部微动的表情波动,以此推敲事情的属实与否。 郑维新手中刚刚夹菜回收的筷子也在此时滞留半空之中,悬停片刻后,郑维新才慢慢收回筷子,上端牙齿反复咬动着下嘴唇,口中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吞没了下去。最后也只能端起茶杯咕嘟一杯入口,掩饰刚刚的尴尬。 “郑总,郑总?”严强见郑维新始终没有正面回应,于是试探地呼唤了两声。 放下茶杯后,郑维新重新拿起筷子,在眼前的菜品之中,随意夹动了两下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着:“严总,好好的酒桌之上,不知为何你冒出这么多话来,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的这个什么钱多余,我好想听说过,是不是你公司的员工呢,他有什么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老狐狸,都这份上了,还他妈地藏着掖着,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严强怒气之下还是保持了该有的理智,但终究自己还是没有什么确凿证据,也不便以这种方式继续说下去。 严强随即伸出手掌,对着自己的前额就是轻轻拍打几下说着:“郑总你看我这酒多喝了几杯,胡乱言语了几句,千万别忘心里去。只是我们公司的这个钱多余真的是有问题,他的一些问题好比那定时炸弹一般,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爆自燃,他日此人若是找你探讨合作什么项目,也希望郑总你能跟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郑维新依旧是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指着餐桌上的一道松鼠桂鱼直夸香脆美味,以此打断严强的讲话,也将这个话题随同这松鼠桂鱼填进了肠胃。 “那咱不提什么别的人,郑总,你看咱这项目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稳健才是这个项目开展的总基调。青城新区产业园这个项目可是市政府在新的营商环境中的首推的最新最大的手笔,上次在一香阁,你提到的那个合作的什么新公司,我觉得不靠谱,毕竟如此大的项目,没有十足的经验和可靠的团队,很难保质保量地完成……” 严强密密麻麻在口中飙出这么多话后,郑维新一开始还是不为所动地我行我素地自斟自饮着,但严强刚刚口中关于钱多余的一些不确定因素,使得郑维新不得不慎重考虑一番,话语间也不时地开始捎带地提及钱多余的事。 郑维新一直冰冷脸庞上的横肉开始蠕动开来,呈现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说道:“别说了,严总,不是我不想跟你合作,我这实属有特殊情况。关于你说的你公司的这个钱多余,到底怎么了,让严总这么上心。” “这么跟你说吧,这个钱多余盗用公司关键数据,通过自己控制的第三方公司与别家搞合作,你说这个问题大不大。”严强一脸愤怒地说着,突然盯着郑维新话锋一转:“郑总,青城新区产业园这个项目不会有钱多余在里面搅合吧?” 这话把郑维新问得十足没有充分准备,慌里慌张地连摇头,同时拿起水杯咽下两口后才平稳说起:“这……这哪里话嘛,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么什么钱多余,怎么能跟这种人合作呢,对了严总,你既然知道这姓严的有问题,为什么你不直接揭发他呢。” 同样是一问,同样是准备不足,此刻也是轮到严强一脸错愕,不知如何回应才是,郑维新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是混干饭的,见严强语塞如此,也知道严强手中未有十足证据,至少现在还没有,也就圆场说道:“看来严总还有自己的打算,关乎公司私密我也就不再打听了。” 严强也只好顺着郑维新的话往下说:“此事涉及面太大,待我请示集团后再做处理吧。” 郑维新本来还算有所顾忌担忧的阻碍,似乎是不存在的,对于严强一直提到的双方合作事宜,现在也是只字不提,严强也意识到今晚的双方商谈的主动权已经转向了郑维新,而自己原本能够讹诈住郑维新的一些说辞,也很可能打草惊蛇,反而刺激了郑维新和钱多余的继续沆瀣一气。 夏捷在一旁也是多少觉察出严强此时的被动无助,再看看郑维新依旧我行我素,吃吃这看看那,夏捷握着手中的酒瓶恨不得就是一个脑瓜开瓢砸向这姓郑的。 整个饭桌已经算是提前终止了今晚的商谈的话题,双方此时均是沉默无话,整个房间少有的懂就是这碗筷的碰撞声了。 “爷爷,你孙子来电了!你孙子来电了……”突然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当前的死寂,这缺德的电话铃声从夏捷的上衣口袋中蹦窜出来,夏捷仓促之间伸手乱摸一通,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标记为广告推销,直接挂断电话后,夏捷十分尴尬地看了看左右后,才重新放下手机。 这么一拿一放之间,上衣口袋中随之脱落掉出两张白纸,夏捷俯身捡起后,才想起白天医院捡到的这一真一假的诊断报告还揣在兜里。 “来电话就接嘛,这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有啥不能接的。”郑维新语气中透着一丝轻蔑地说着。 不是重要场合?听着郑维新这么一说,严强本该酒后红扑的脸上已经在这压抑中呈现出一种憋闷的暗灰色了。夏捷看了一眼严强后,接着十分抱歉地朝着郑维新说道:“不好意思,郑总,我这骚扰电话挂掉正好,正好……” 当夏捷再次正脸看向郑维新时,同时右手下意识地再次揣向口袋中的诊断报告,这么个刚刚死活都想不起来的面相,此刻如同场景再现,再清楚不过了,眼前这个所谓的郑总不就是白天陪同那个叫陈爽去做怀孕诊断的中年老男人嘛,但依现在情形看来,郑维新并没有认出自己或者压根对自己就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他跟那个女子到底什么关系,他俩之间存在怎样的矛盾摩擦,自己还不得而知,只是想着白天跟关萍萍讨论八卦的那些内容中,或许就有真相答案,那就是俩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现在严强的商谈继续合作已经彻底哑火了,饭前不让我多说一字的嘱咐现在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那就由不得你郑维新了,该我夏捷开口了。 夏捷刚刚那句道歉还未完全说完,语气突转,声调也是陡然上升了几个维度后,问道:“郑总,刚刚您说的特殊情况是不是家中有事?” 此时郑维新还未意识到此话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么一个无名小辈怎么突然在这酒桌上说起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郑维新并没有直接接夏捷的话茬,而是朝着已经面部黯淡怒气填胸的严强说道:“严总,你这下属可不算怎么听话,领导之间的谈话,他插什么嘴,缺少管教啊。” 本就已经是一肚子闷气的严强心里责备着夏捷,让你闭嘴你非得插话,郑维新这厮还如此缺德地借着你来羞辱我。 “郑总,郑总,这不关严总的事,是我自己有话要说的。”夏捷说话间朝着严强竟然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郑总,是不是家中将要新添人丁,新的开支花销正是你那特殊情况吧?” 严强和许秘书此时一头雾水地看向夏捷,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这夏捷今天又是抽的哪门子风。难道说这话能够保证郑维新不打死他吗。 第31章 搞定 刚刚都没正眼瞧着夏捷的郑维新,听后心中一颤,转头瞪眼看向夏捷愣神了几秒钟后,勃然变色吼道:“你他妈的胡说什么呢,你这嘴到底的是喷粪的还是吃饭的,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郑维新说罢将手中酒杯用力掷向地面,咣当一声整个酒杯被摔的粉碎,郑维新此时瞋目切齿,眼圈通红起身伸手指向严强又是一顿臭骂:““姓严的,你这是合作不成反生嫉恨吧,自己跟个娘们一样不敢出口,弄一个新进下属诚心恶心我,是吧?你也别提什么合作了,你就是一分钱不要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郑维新如此动怒之间,还是颇感震惊,这个整晚一直沉默不语的毛头小子到底是谁,他如此一说肯定知道些什么。也正因如此,郑维新心中略有慌张,也只能借这如此怒火来掩饰可能随时暴露的心虚。 事发突然,短短十几秒钟,郑维新已经飚出两句脏话,此时的严强面对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竟然还毫无反应,直到郑维新说完才勉强与许秘书相视无语。 这次是真的玩完了,夏捷你他妈的搞什么,你就是个十足的祸害,不张嘴说话能憋死你吗。严强和许秘书同时恶狠狠地朝着夏捷就是一种暴力输出。而夏季捷却依旧稳坐原位,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想着这猫腻中的猫腻让我把持地刚刚好。 郑维新已经愤然起身后,大踏几步就来到门口,就在这颤抖的一只手已经摸到门把手后,准备开门出去时候,夏捷再次作妖般地再补一刀:“郑总,既然家中无此喜事,上午为何要去医院呢?” 此话一出,如同使出定身术一样,郑维新手握着门把手后,竟然神奇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这个反应是夏捷预想到的,但是此时身处局外的严强却是一脸的惊愕不已,夏捷这么两句极为不着调的话,怎么就在郑维新那里产生了这么大的波动呢。此间必有大文章、好剧本,严强刚刚紧绷的神经也随着郑维新的定身不动慢慢地松弛下来。 郑维新整个身体躯壳已经直立不动了,但是内心确是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忐忑,心想他是谁,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直到额头上那渗出的点点汗珠滴答落在自己还放置在外的手背上时,才算稍微清醒过来。 郑维新用一个很隐蔽的动作擦拭掉额头的汗珠后,缓慢转身重新回到酒桌上,喝了一口水后,才算作出最后一丝的倔强说道:“我上午确实去医院了,身体不舒服还不能去医院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惹得郑总您这么生气,能否说的明白点,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陪同的个别人或者再具体点就是个别女人不舒服。”夏捷还是那副不急不躁,看着就十分欠揍的挑唆劲。 郑维新此时已经不再开口说话了,只是这半眩晕的头脑中火急火燎中已经是茫然一片空白,如何收场是郑维新满脑子充斥的看似无解的问题。 夏捷也没继续追问些什么,起身来到严强身旁,小声说道:“严总,合同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问这干嘛?”严强十分困惑地问着。 夏捷回头再次瞧了一眼呆坐在那里的郑维新后,接着说道:“啥都不要问,你在这合同上先签上,然后稍微出去回避一下,我跟姓郑的还有些话题没说完。” 许秘书从文件包中拿出合同摆在严强面前很痛快地签完后,俩人就被夏捷算是十分礼貌地请出了房间。此时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夏捷和郑维新了,整个房间再次呈现出几分钟前的那般死寂。 夏捷此时也从口袋中摸索两下拿出那已经对折了好几次的诊断报告,开始伴着一种阴阳怪气的声调读起了报告内容:“陈爽,年龄28,孕激素水平略高,黄体生成激素异常,hcg有符合孕周的升高,超声检查发现宫腔内存在孕囊……诊断结果:怀孕。” 随着夏捷一字一字地读出,郑维新面部表情就如同在烈日炙烤下慢慢融化的冰激凌一样,瘫软粘稠又难看。 “你……到底是谁,你这从哪里弄来的,你还知道什么?”郑维新一口气连续地追问着。 夏捷看到郑维新如此急切追问的样子,内心却是一顿酸爽,同时看着眼前这一桌美味佳肴,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早已咕咕作响的空腹,心里直骂娘:老子当了一晚上孙了,连口菜都不让吃。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还有道德吗? 这次轮到夏捷我行我素地大快朵颐地狼吞虎咽地吃着,而郑维新已经很不耐烦地再次问道:“先别吃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还知道啥?” 夏捷只是斜眼看了一下郑维新后,继续往嘴里添加两口饭菜,同时指着郑维新面前的那份孜然排骨,嘴里哼哼几句压根就听不清的话,郑维新一脸嫌弃地将这份孜然排骨推送到夏捷面前。 十分钟过后,夏捷也算是吃的昏天黑地后消停下来,嘴里还不时打嗝地说着:“你也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了,现在该是你老实交代问题的时候了,实话告诉你,我们掌握的信息远比你能猜到的多的多。当然说实在的我们也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你跟钱多余沆瀣一气,摆在明面上严总确实拿你没啥办法,但是我夏捷不太喜欢在明面上谈事情,只要不在明面上我有的是办法。” 郑维新听完本就不安的内心,听完夏捷的这番话后,像是再次被扔进洗衣机甩动一般,七上八下,极度不安,心想今天算是遇到一个十足的泼皮无赖流氓了。 “我想郑总不想让陈爽这个名字,出现在你公司的高层会议上,出现在你夫人的手机上吧。如果你还算是个明白人,那咱俩做个交易,我替你保密,你替我签了这合同。咋样?”夏捷说话间,一口红酒已经下肚。 郑维新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如此赤裸地威胁自己,猛然拍动了一下桌面,本就放在桌边的几个餐具被这么一震哗啦啦地掉在地上,摔得一阵嘎嘣脆。 还在门外等候的严强听到这一顿摔砸声后,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许秘书则稍有心神不宁地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吧,夏捷别再吃亏。” “出事?他夏捷是个吃亏的主儿吗?要出事也是那郑维新出事,你想想一个能把钱多余暴揍一顿的夏捷,能在他郑维新身上吃亏? 郑维新再次起身,来到夏捷身旁破口大骂起来:“岂有此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威胁就是违法犯罪,只要我一个报警,你就等着去蹲监狱吧。” 夏捷微微向侧面一抬头,显得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着:“我违法犯罪?你跟钱多余、乔扉红搞在一起就不是犯罪了?当然我确实还没有你们同流合污串通一气的十足证据,不过这也是中午没有,早晚得有的事。” “什么?你还知道乔扉红?”郑维新额头冷汗直冒,没想到自己的这些行径早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窥探个精光,就差直接在众人面前扒掉自己的内裤了。随后,郑维新胆怯地重新坐回了座位。 其实,关于乔扉红、郑维新和钱多余这三人具体什么关系,具体结了什么勾当,夏捷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推测,只是这种推测的合理性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一种情况,索性今天就当着当事人的面讹诈一把,当目睹了郑维新先后的各种异样表现和反应,夏捷才开始确定自己的讹诈方向还是对的,方向对了,那就继续往深处诈。 夏捷语气稍微缓和一下,站在郑维新的角度摆出一副同理心说道:“郑总,我也不知道这个钱多余给你许诺了多少好处。但是,我相信,摆在你面前的肯定不只是诱惑,更多的可能是一种裹胁或者威逼。比如,那个陈爽一直在逼迫你做什么事,而你则是出于一种不得,铤而走险做一些游荡在法律边缘甚至破格越界的事情。” 郑维新此时已经算是进退两难,他也明白自己今天酒桌的这把博弈肯定要在这几分钟内作出选择了。 往前继续和钱多余合作,合同一签,钱到手,陈爽问题解决,接下来面临的就是有可能严强掌握的证据,可能会带来牢狱之灾,但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更可怕的是就算打发了陈爽,但陈爽的存在会立即曝光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曝光在老婆的手机或者直接张贴在家门口。 往后陈爽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钱不到位陈爽也就将丑事曝光,到时候自己面临的则是妻离子散、事业搁浅、社会声誉和关系都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这种惨淡的收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两头都是绝路,郑维新决定继续往前错误地走下去,然后很无奈地跟夏捷说道:“你说的基本都对,但是我也没有选择地余地了,更没有后退的可能。我向来也不是一个视财如命的亡命徒,如果没有其他因素,钱多余那给我的一千万好处对我来说还犯不上这么铤而走险。但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些特殊的因素在里面,所以我选择跟钱多余继续合作,你们爱咋整咋整,更何况你现在还没有什么证据。请你和严强也不要再次纠缠下去了,放过我也放过你们自己吧。” 夏捷听后直摇头,摆出一种惋惜地口吻说道:“郑总何必呢,如此执迷不悟,你是断定了自己没有后退道路了吗。你说的那个特殊因素应该就是陈爽,或者更确切的是陈爽肚子里的孩子。一千万摆平陈爽这横在你家庭和事业正常道路上的绊脚石!” “这……”郑维新一种十分羞愧地欲言又止。 夏捷看此攻心有效,继续说道:“郑总,想想你年迈的父母,再想想你那持家贤惠的太太,再想想你那马上长大成人的孩子,再想想几年之后你可能还能当上爷爷或者姥爷。人生在世,都风里雨里这么几十年过来了,最后落了个妻离子散,身陷囹圄的悲惨结局何苦呢。如果,没有陈爽这个蹩脚的不确定因素在里面,我相信你会选择踏踏实实跟我们严总合作的吧。” 说着说着郑维新悔恨的泪水借着这后劲十足的酒劲,稀里哗啦地流了下来,想想自己那原本幸福美好的晚年憧憬,似乎已经是已经毁灭殆尽,毫无挽回的余地了。 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人生履历如此浅薄还尚能体会人家最大乐事便是与亲人相处,而我怎么就一步一步走向这不归路。 郑维新此刻的无助和懊恼交织在一起,终于还是挺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还在门外的严强和许秘书听到如此悲恸的哭声后,彼此瞠目结舌地失色看着对方后,一脸全然不敢相信的样子挂在彼此的脸上。 “这是怎么了,里面这是谁在哭?”许秘书紧接着耳朵贴在门面上,想探个究竟。 一向大世面见得多的严强此时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只好在门外来回踱步,想着里面各种可能的结局。但有一点严强还是十分确信,只要里面有响声就比没响声好。 见到郑维新如此狼嚎大哭,夏捷终归还是心里有所不忍,于是夏捷拍拍郑维新的后背,语气十分缓和地说着:“郑总,郑总,冷静点,平复一下心情。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绝对的没有缓和的余地。或许你应该相信我,我能帮你解决掉这个特殊因素。” 缓和的余地?郑维新止住哭声之后,略有兴奋地双手紧握住夏捷的双肩,大力摇晃地问起:“你说说怎么缓和,怎么解决, 只要能帮我度过这关,你说签什么我就签什么。” 夏捷轻轻问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陈爽肚子压根就没有孩子,那么你接下来的道路是该往那边走呢?” 郑维新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顿时一亮说道:“怎么可能,诊断报告就在你手里,你也看到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如若陈爽真肚子真没有孩子,就是那钱多余许我一个亿的好处,我也不会跟他蹚这道浑水,我心里也甚是明白,这条路就是个死胡同,走不通。” “好,痛快,郑总其实你什么都明白,只是被逼无奈,我懂你!”夏捷啪地一声,将口袋中的那两份真假报告,用力地甩在桌面上,十分解气地说道:“自己看看吧,这就是陈爽那肚子里的孩子。” 郑维新看到这另一份的诊断报告后,满腹疑团地吐出几个字:“这个是?” “自己看吧!”夏捷接着又是一杯红酒下肚,端起饭桌上的果盘悠然地吃了起来。 手握诊断结果截然不同的两份报告,郑维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凑近夏捷低声说道:“一个是真,一个是假?” “聪明!”夏捷顺势一个巴掌直接拍在郑维新的后背,郑维新差点没有直接滚落到桌子底下去。 “娘希匹的!敢耍老子!”郑维新突然咬牙启齿地骂了一声,全然不是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可怜模样,说完再次瞅向手中的报告,恶狠地说道:“这个骚娘们儿,这么讹诈老子,看我不弄死她。” 夏捷哈哈一笑后,赶忙起身,将郑维新结结实实摁压到座位上说着:“郑总,郑总,息怒,息怒,你看这个特殊因素解决了,你刚刚承诺的话还算数不?” “算!肯定算!”郑维新心想这简直就是劫后余生,二话不说,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第32章 签合同 夏捷摆出一脸傲娇的胜者姿态,轻描淡写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你说啥我干啥。钱多余那边我不是不知道漏洞百出,法律层面的东西我还是有很明晰的判断的。”郑维新欣喜若狂地对着夏捷就是一个熊抱,嘴巴还未离开夏捷的耳根子,后面的话又跟上了:“你究竟是谁,你跟陈爽什么关系,你是怎么得到的这两份报告?” 夏捷看似一切都在预料的掌握之中,直接摆摆手懒得再回答郑维新这无关紧要的问题,于是直接说道:“你后续处理起陈爽的问题应该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了,你的这个不确定的定时炸弹已经拆除了,那也别再耗着了,合同立马签了吧。” 说罢,夏捷径直走向屋门,打开房门后拉着严强就往里走。不等严强张嘴开问,夏捷直接从许秘书手中拿过那份合同,又是啪的一声摆在郑维新面前,将签字笔硬生生地塞到郑维新手掌虎口处,很简单地说着:“签!” 而郑维新也是心除一事精神爽,毫不拖泥带水地刷刷几笔就在这一式三份合同上签上大名。 这个签名,不知熬掉了严强多少日夜的苦思冥想,竟然就在这半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解决了。严强接过夏捷递过来的合同,反复仔细看了看郑维新的签字后,如同呆滞般的眼光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也是凡人一个,这是怎么样的一个魔力,让一向难搞的郑维新如此听从。 “严总,郑总,都别愣着了,端起你们手中的酒杯,让我们唱响合作的欢歌,为我们成功地走到一起,干杯吧!”夏捷夹在俩人中间,硬生生将严强和郑维新的双手给拉靠在一起,严强不明不白地咽下这杯无名的酒,郑维新也是如获新生一样一饮而尽。 严强闷了一杯白酒之后,刚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夏捷就刻意回避地跟许秘书说道:“严总喝多了,赶紧把严总送回去吧,记得明天还得带着合同去办理交接后续工作。” 夏捷转身凑到郑维新的耳旁小声说道:“郑总,关于陈爽的事你自己解决就好,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拿钱消灾,低调处理的好。如果没什么别的事,那咱明天在贵公司见。” 郑维新看到面对严强的发问,夏捷竟然很识趣地绕开问题,这也是用心回避了自己在严强面前的尴尬和难堪,不觉之中对夏捷竟然多了几分好感。 “好,那就明天见!” “那我们先走一步,对了,今晚这桌你买单吧!”夏捷临出门前竟然留下这么一句,就连已经有些醉意的严强乍一听,诧异的雾水蒙上心头,我请客对方买单?还能这么操作,不过很是解气。 严强、夏捷和许秘书三人走出一楼大厅后,公司的车早已等候多时,来到车前夏捷正准备开门上车,严强从身侧一个闪电挪移出现在车门旁,随后就是身弯九十度后,缓缓打开车门,摆出一副英伦绅士管家的架势说道:“夏先生,您的专车到了,请您检查随身物品,缓慢上车。” 一向对工作极为严苛的冷面老总,霎时间如此反常地幽默诙谐了一把,把夏捷惊吓的就是往后一跳,接着侧眼看着已经捧腹大笑的许秘书说道:“严总今晚没喝多吧。” 许秘书前仰后合之中,也倒不出一口气来回答夏捷的问题,直接大幅度的挥了挥手,示意严总并没有喝多。 “既然没喝多,那就是吃药的时间到了。”夏捷一遍看着还在弯腰站立不动的严强,一遍朝着许秘书假装伸手说道:“严总的药呢,快拿来,再不吃这病还得犯。” “我去你大爷,你他娘的才有病呢,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严强听后,又气又笑地立马挺直腰板,不等站稳冲着夏捷就是横踢一脚,骂骂咧咧地说道:“给你脸了,还不识抬举地兜着,赶快滚到车上去。” 来到车上后,严强赶忙拿出刚刚那份合同,如同强迫症患者一样,非得再看一遍。再次确认无误后,严强坐在车座上,上身一倾直接抱住夏捷就是前后左右地使劲乱摇,最后结结实实地在夏捷的左右脸颊还有额头,愣是留下三个醉气熏天的大吻。 夏捷赶忙用手用力擦抹着,一声责备说道:“严总,严总,睁眼看好了人再亲,我是夏捷,不是许秘书!许秘书坐前排呢!”然后夏捷双手托举着严强的下巴转向许秘书看去。 许秘书刚刚还在看着夏捷被严强搂抱亲吻的笑话。谁料到夏捷的嘴巴真是又毒又快,措不及防之下,许秘书的笑声戛然而止后一脸羞臊地抱怨着:“夏捷,你怎么这么缺德!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一点都不以为意的严强,不但没有回避这么一个若有若无的敏感话题,硬是把夏捷那句玩笑话接住后说道:“亲她有什么用,亲她能拿下这个大项目吗,依我看来还得亲你才对!” “你俩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许秘书一怒之下,愤然转身不再跟这俩不正经的男人理论下去。 一顿调侃之后,严强脸部自行做了一个拉皮,一脸严肃地问道:“夏捷,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逮着了郑维新的什么要害把柄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乖乖顺从。” 许秘书终于听得俩人开始谈及正式工作了,顺着话也就说了下来:“是呀,是呀,夏捷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你如果以什么非法手段要挟逼迫郑维新就范的话,我们的合同依旧是无效的,而且你还得面临起诉控告的。” 夏捷听后哈哈大笑直摇头:“什么是非法逼迫,什么是合理洽谈,这个分寸我还是知道的。再说就这件事看来,他郑维新凭什么控告起诉我,你们知道他欠了我多大的人情嘛。”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夏捷,之前我可没少给这郑维新下功夫,无论我是好说歹说,郑维新就是那茅坑里的砖头,冰窟窿里的木头,说什么都没用,今晚如果不是你的神奇操作,这笔订单也就彻底没搞头了。” 严强和许秘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夏捷依旧是摆出一副不急不躁,假装深沉的样子,说道:“严总,其实你之前的所有努力只能算是做了无用功,因为你把方向搞错了。而我算是歪打正着地搞对了,依我看来,最正确的攻心战术还得从人性说起,依着郑维新的这把年龄,他的最高追求是什么?最佳归宿是什么?钱,越来越多的钱?这都不是……” “行了,行了,别臭拽了!直接放屁多干脆!” 在严强的打断和逼催之下,夏捷将如何在医院偶遇郑维新,如何捡到这诊断报告,又是如何跟关萍萍一番猜测,直到最后在酒桌上如何讹诈郑维新的所有经过,托盘而出。 严强听后,对比夏捷这一系列离奇偶遇和自己这没黑没白的废寝忘食,简直就是颠覆三观,如同筋疲力尽极限后的瞬间松弛下来,感叹道:“男人色字头上一把刀,而你夏捷今天则是郑维新头上这把刀的主宰者。” “对,夏捷,以后你就天天盯着严总头上是否也有一把无形的刀,毕竟天底下的男人几乎都是一个样。”许秘书在一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接着灵光闪现道:“严总,说句良心话,如果你不想贪功的话,我觉得这次合作的首当功臣是夏捷吧。” “咦?此话怎讲?” 许秘书继续说道:“严总,你肯定是忘了,集团的奖惩制度里,有一点说的很明白,如果单独为公司拉来五千万以上的订单,一般人员可直接在职位晋级方面或者工资等级提升方面有优先话语权。虽说此次合作,你我也做了不少的前期工作,但毕竟一锤定音的还是夏捷不是?” 严强听后,才略有回应地默默点了点头,思考片刻后,严强猛然拍到夏捷的肩膀说道:“想不想当个部门经理?” 这……这也可以?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夏捷的听觉反应弧此刻像是无限拉长一样,迟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许秘书看到夏捷这吃惊略显木呆的表情后,也在旁边搭腔说道:“喂!喂!严总这话不是酒话,你也没有幻听,别愣着了,想不想啊?” 夏捷总算是缓过神后,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说着:“想是想,升职加薪,我一介俗人哪能不想。只是……严总,许秘书,你看我这啥也没做,业务啥也没学,何况我这才上班几天啊,实习期都还没出呢,你这让我直接当个部门经理,这不是开玩笑嘛。” “你还没啥也没做,入职第一天就带着众多员工跟我抢电梯,硬生生地把我的专属电梯给搞成大众通道。没过几天,你又是一顿生猛操作,把自己的部门经理揍的鼻青脸肿。就在今晚出发之前,我又受教于您,以后出门要轻车简从,做个低调朴实合群的领导。”严强掰着手指把夏捷进公司后这些非常规的逆天操作给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遍,最后才认真说起今晚的事情:“今晚,坦白说,没有你就没有这么个大订单,这就是你做的最大贡献!” “是这样的吗?”夏捷还是一脸的疑虑看向许秘书。 “就是这么简单!”许秘书和严强同时说道。 相比那种整日念念不忘,充斥极度欲望想要得到的东西,这么突然轻易而来的职位对于夏捷来说,所带来的内心惊喜远远没有那种过度兴奋和激动。此时占据夏捷内心的依旧是他那性情使然的正义凛然。 “我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整掉钱多余这孙子,只要这孙子还在我眼前晃悠一天,我就一天不得安宁。”夏捷话语间上下槽牙一对,吱吱作响。 严强和许秘书相视一点头,眼前的画面远远偏离了自己对夏捷的认知设想,他们按着常人固有的思维揣摩着夏捷在听得升职之后的反应,应该是如何的喜上眉梢后,心花怒放。但现在的画面感整得俩人都不知如何立马进入当前的情境,也只好应和着说道:“钱多余那是早晚的事,早晚的事……走走,先回公司,说什么都得庆祝一番。” “可别!我可不想去公司了,我现在只想回家睡觉。”夏捷这才感觉到刚刚那几杯后劲十足的红酒开始翻涌上头。 许秘书也顺话说着:“是呀,都早点回去吧。我相信明天的事情会更精彩,我们这既当演员又当群众的,也别辱没了我们的大导演、主演大腕儿夏捷先生才是。” 严强见许秘书开口了,也没好继续勉强,反而突然感觉自己眉宇间稍有些紧凑吃力,这连续两天的高强度工作后的稍许放松,整个身子像是泄气的气球一样,瘪瘫在后座上问起:“夏捷那就先送你,你住哪?” “我住哪?我住哪你不知道吗?就算不知道我住哪,但我附近的地方你总认识吧。”夏捷怎么觉得严强这话问得这么别扭。 严强听着夏捷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兆头,刚刚卸力松软下去的身子,瞬间抖擞精神起来,怒斥道:“我哪能知道你住哪,我又没去过你那里!” 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夏捷听着严强这口吻语气咋就这么怪异,正想继续反驳理论开来,就看到严强使劲眨眼歪嘴地疯狂提示着,夏捷突然想起了俩人的“君子协定”,赶忙补充说道:“算了算了,许秘书,你还是先把严总送回去吧,我自己挤公交就成了。”话音刚落,夏捷就叫停了司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奔着公交站牌跑去。 严强刚刚紧绷的神经随着夏捷的下车离去而慢慢松弛下来,然后对着许秘书会心地一笑。 挤上末班车的夏捷,也是带着一身的疲倦,身子吃紧地靠着车窗坐下后,拿出手机,编辑着简短的一条信息:学习可好,是否又挂科了,哈哈……好好求学,毕业后就当个老师啥的吧,千万别进职场,狗血、操蛋、无厘头!点击发送,自己与刘晓辰的聊天界面瞬间显示自己发送的消息对方已读。 消息发出后,夏捷突然觉得这真实的职场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认真钻研业务知识,强化技能本领,然后就是跟客户做好服务对接,专业技能和知识始终是贯穿整个工作流程的唯一真理。这就是夏捷理想化的职场准则和生存依靠。可现实中呢,真像是各种剧本的东拼西凑,放在一起读起来总觉得狗屁不通,但真正通本读下来,却觉得似乎很合理,毫无违和感。 滴滴两声,刘晓辰信息回复:哈哈,有这么夸张吗。说得跟走错了剧场却还客串了一把,字里行间觉得你这次客串的不错,甭管过程,结果是好的就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丫头,行市见长啊,这么一句好像还真有点至理名言的味道,也是管他过程咋样,结果是好就行。 夏捷依靠车窗,看着这时断时续的各种灯光色彩在自己的眼前穿梭而过,晕晕乎乎中就睡了过去。再等到耳旁中有动静的时候,公共交司机扯着嗓子喊着:“后排乘客,终点站到了,可以下车了。” 就短短眯了这么半个小时,怎么觉得就起了一个五更天一样,还在睡意朦胧的状态中。 口吐芬芳发泄了几句,夏捷还是乖乖下车沿着往回的路线大踏步地走起,好在只有两站的距离。等回到住处,夏捷倒头就扎进被窝,进入梦乡。 第33章 解围 昏昏沉沉一宿过后,转眼就是九点了,夏捷的手机铃声狂躁地响起。还在梦中打鼾的夏捷,耳廓中就跟突然间塞进了钢丝球后来回摩擦那般难受。伸手狂乱摸到手机后,夏捷惺忪睡眼吃力地眯出一条缝,看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后,接听后电话那头急促地说着:“夏老弟,夏老弟,是我,是我。” 这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打来电话,呼叫着自己的名字,着实让夏捷感到一丝诡异,对方的声音之中除了伴有喘气不匀的错乱感,好像还有故意压低嗓门吃力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这么一来,夏捷困意一时间消散殆尽,拿起手机紧贴在耳根子处,直接问起:“哪位?” “是我呀,夏老弟,我是郑维新。” 这声音细如蚕丝如在风中吹动一般,透过听筒,增添几分沙哑后,继续说道:“再来帮老哥一把吧。老哥现在被逼在公司厕所了,那个陈爽找上门来了,我知道夏老弟神通广大,鬼点子,不对不对,是智慧点子多,快来救救我吧!” 我靠!怎么会是郑维新,我这是上辈子欠他的?夏捷哀叹一声,无奈地回复着:“我说郑总,你还怕什么,昨天的诊断报告你也看了,这个陈爽压根就没有怀孕,你怕啥。” 郑维新此时额头上稍许的汗珠开始慢慢挂不住地往衣领上流了下来:“我是不怕她那肚子,但是她那不管不顾、没羞没臊的嘴巴,再结合上我公司那些八卦的耳朵,我是打心底里发怵。老弟,也就那你能帮我解围了,只要老弟你帮我了结了这次,甭管这次的合同,以后所有的项目我都先跟你谈。老哥不会亏待你的。” 谁你丫的跟你论兄弟,还一口一声地老哥挂在嘴巴,你郑维新这张老脸还真是不害臊,夏捷一想到别因这么个插曲影响到今天合同的后续事宜,索性心一横就认倒霉吧,答应下来帮郑维新擦擦屁股了。 挂掉电话后,眼瞅着已经九点了,夏捷一看时间,去公司已经算是来不及了,那就通知许秘书跟严强,直接在郑维新公司汇合吧,但前提是自己能够及时把这次的屁股擦干净才行。起床后,夏捷草草用凉水冲了一下脸后,牙膏混合着水就在嘴里打了几转接着吐出来了。这就是不拘小节的典型高效率,夏捷飞奔出门后,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郑维新公司而去。 夏捷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身子一斜,懒散地依靠着车门,两眼一转,拿出手机,点击搜索:敲诈勒索,典型案例。 敲诈是仗着势力或者抓住人的把柄进行恐吓,索取财物…… 量刑标准,数额较大或者多次敲诈勒索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夏捷陆续搜索了多个相关案例后,眼神左右一动,然后就是脸上裂开一种在外人看来又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坏笑。 不出十分钟,夏捷就已经赶到郑维新公司楼下,此时宏业集团一楼大厅已经陆陆续续汇集了部分进出的人群,同时门口的几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合围着一个正在大厅中央朝着楼上叫喊的女子,这个已经疲倦喊叫的人正是陈爽本人。 看到陈爽已经瘫软地坐在地上,却还是在竭尽全力地嘶喊咒骂着郑维新。原本已经聚集的人群,也已经被公司高层授权保安给遣散了。纵使影响面已经很低了,郑维新还是不敢露面理论几声。 夏捷在大厅左右看来看去也没看到郑维新的影子,心里同样在咒骂着这个缺德的郑维新,你不肯露头我这合同怎么签。 当前最棘手的难题就是现在已经不管不顾撒泼骂街的陈爽了,看这阵势八成是郑维新昨晚戳穿了陈爽的假孕伎俩,而恼羞成怒的陈爽也是不甘如此下场,索性无赖地使出了最后一招,夏捷此时一脸嫌弃地慢慢接近了陈爽,身子缓慢下蹲最后保持在与陈爽一个高度,不疾不徐地说着:“陈爽女士吗,你也别在这喊了,你就算喊到大年三十年初一,那郑维新都不会出来,再说你这哪是喊啊,你这简直就是在哭坟。” “你是谁!”见到眼前之人怎么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后,陈爽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扭头就是恶狠狠地盯着夏捷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听好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就行了。”夏捷干脆一屁股也蹲在地上,向周围的保安作出一个驱散的动作后随口说道:“郑总说了,都撤去吧,这里交给我了。” 整个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这俩人盘膝而坐,像是有一种喝茶论道的感觉,也许只有夏捷心里明白,论你妹的道啊,老子为了那碎银几两,简直就是把三观搁在脚底反复踩压,来调节一个小三二奶纠纷案。 夏捷一脸严肃地胡诌起来:“陈爽女士你好,我是郑维新先生聘请的律师,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但是有一点,我得说在前面,你所说的每一点内容,我都会如实记录,如若非得到了走法律程序的地步,一切后果都由自己承担。” 陈爽一脸不屑地打量了一眼夏捷后,也开始戏精附身地胡诌起来:“走法律程序更好了,我现在怀了郑维新这个王八蛋的孩子,这王八蛋裤子一提,腰带一扎,甩屁股走人了,而我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老娘要点精神补偿不应该吗?他还他妈地有脸请律师。” “陈女士,你呀也别先把话说满。法律是讲究证据的,法律也会严惩各种违法行为的。包括这个敲诈勒索。你怀孕了,他抛弃你了,最多是受点道德谴责然后赔点钱就是了。而你如若没有怀孕,却依此索要钱财,你这性质可就要变咯,至于具体要吃几年牢饭,还得看看敲诈钱财多少。”夏捷一遍满嘴跑着火车,一遍观察着陈爽脸部细微的表情变化,最后还稍微带点阴阳怪气儿地收尾。 陈爽听后,说话底气和肢体动作已经稍有迟疑,但还是倔强地理论着:“我这有医院的检验报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怀孕了。” 夏捷听后,哈哈一笑,拿出刚刚在出租车上搜索的一些信息,开始装大尾巴狼,摆出一副专业律师的架势说着:“敲诈勒索量刑标准,数额较大或者多次敲诈勒索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巨大,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齐刷刷地通读一遍后,陈爽脸色已经很不自然了,而夏捷继续添油加醋地扯起来:“据我的委托人郑维新先生所说,你的那个体检报告是假的,而就在这么一个骗局的基础上,你向我的当事人开口就是一千万的赔偿金,根据相关法律,你已经构成敲诈勒索罪,而根据金额大小量罪,你的牢饭可能是七八年起步了。” 听着夏捷说的有鼻子有脸的,陈爽脸色极其难看,现在可以说是毫无血色,僵硬呆滞,蹲瘫在地上,夏捷一看,觉得陈爽肯定是被自己糊住了,索性趁热打铁:“陈女士,你之前给我的当事人发送的所有信息和电话录音,我都备份了一套,而这些都可以拿来直接作为送你吃牢饭的证据,所以呢,为了你个人的前途和我当事人的名誉,就此打住吧,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为了我当事人的名誉?我呸!维护郑维新这个老流氓的名誉的话,竟然出自我夏捷之嘴,呸! 陈爽就在夏捷这三言两语之中,彻底安静下来,缓慢起身后,语气低沉微弱地说着:“相安无事就好,相安无事就好……”一遍重复着这么几句,一遍看似有些落魄地朝着大厅门外走去。 这事就这么摆平了?就这么便宜了郑维新那老流氓?这肯定不是我夏捷的风格,于是夏捷快赶两步后,拍了拍陈爽的肩膀说道:“陈女士,你之前的所做所为随时违法行为,但毕竟事出有因,你是某种不正当男女关系中的始作俑者,也是其中的受害者。这样吧,我私自做个决定,让我的当事人郑维新先生,出于道义角度,赔偿你一百万,作为你的精神损失费,或者另一种说辞称之为青春损失费吧。” 我呸!狗屁的青春损失费,这分明就是男盗女娼的自食其果。夏捷想归想,但做还得做。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当然这事只能是你知我知,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吃亏,这事就当是双方各退让一步,达成和解,和解费用就是一百万,就此以后,你与此事毫无瓜葛,此事也将永久一次性解决。”夏捷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满意,一两句话之间就让郑维新折了一百来万,当然这还得看郑维新认可与否,而我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让郑维新当定这个冤大头。 陈爽还是不解地追问着:“就这么简单?” 夏捷刻意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冷冷回着:“你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少说少问,拿钱走人。你先回去,事毕后郑维新自然会联系你。” 说罢,夏捷继续装逼到底地直奔楼上,找郑维新算账去了。 男女之间就是那么一回事,复杂又简单。郑维新随时在法律上算是毫无任何责任,但是出于一种虚伪私心,他在极力摆脱陈爽的胡搅蛮缠的同时,又想把自己的牌坊立得干净纯粹,当然也是以为不折不扣的守财奴。而陈爽则是典型的社会拜金外围女郎,除了钱财她能欣赏郑维新个锤子。而夏捷为了顺利签到合同,竟然夹杂在这两个恶心人之间来回游走,也算是让夏捷窝囊了一把。 郑维新得知陈爽已经离开后,还是略加谨慎地嘱咐下属再三确认后才敢从厕所中探出一步一步挪出。 “郑维新!”这么掷地有声地一嗓子,把正赶忙走进办公室的郑维新直接吓出个激灵,被当场叫喝住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哈,我那个亲娘啊,至于嘛!”夏捷从身后又气又笑绕到郑维新面前嘲弄着,随机一把拉住郑维新严厉说着:“你也别得意太早,陈爽那边只是暂时帮你解决了。不多不少一百万,你看着办。” “什么一百万?”对于这一百万郑维新此时也猜想的差不多了,只是嘴头上不啃也不愿意接受承认罢了。 夏捷看到眼前这个老狐狸还是一副守财奴的可恶样,也就没搭理他,拉着他进了办公室立即把门反锁,生怕这个老狐狸跑路。 “能不能跟陈爽再谈谈,一百万我这手头暂时也不宽裕……”这话还没说完,夏捷瞪眼就制止住,拿出手机假装给陈爽拨通电话,装得有模有样地说着:“可以,我把陈爽叫回来,你自己跟她谈,到时候估计二百万、三百万也可以了。” “别,别,别啊,夏老弟,一百万就一百万吧,破财免灾图个消停。” “我说你什么好呢……”夏捷也没心思继续搭理他,只是觉得自己三言两语之间就让郑维新放血了一百万,甚至有点后悔没让陈爽开口再狠咬几口。随即夏捷拨通了许秘书的电话:“许秘书,你和严总待会直接来郑总办公室吧,郑总今天心情非常好,对于我们两家的合作已经迫不及待了。”挂掉电话,夏捷一脸贱嗖嗖地在打量着此时稍加镇定的郑维新。 不一会儿的功夫,郑维新办公室的门就像被突击队当场爆破一般,轰的一声崩开了。严强这临门一脚确实欠缺礼貌,但从刚刚夏捷打给许秘书电话的口气中,一准判断夏捷肯定是抓住的这姓郑的什么小辫子了,想想之前郑维新对自己的种种刁难索性嚣张放任一次。 进屋后,双方话不多说。一叠合同以及附属文本摆在办公桌上,郑维新此时略显一脸不情愿地斜视瞅了瞅后,几个电话后,公司有关业务主管、财务法务人员到场后,对所有合同细节认真查验确认无争议后。郑维新走完公司的所有盖章备案程序后,无奈地在签字区域依次留下自己那笨拙的字迹后,如释重负一般瘫软依靠在沙发上。 夏捷严强俩人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地像是偷了谁家鸡蛋拔了谁家萝卜一般带有沾沾自喜的浅浅坏笑。 “郑总,郑总……”许秘书一边试探性地叫着郑维新,还一边稍有迟疑地侧脸看看严强。 “怎么,怎么了?”郑维新如同蒸完桑拿后带着一身虚脱疲倦般应答着。 严强徐徐向前挪动两步后一脸诚挚的样子说道:“咱两家公司后期合作事宜就以合同为准吧,随时保持联系畅通,后续工作还得劳烦郑总在贵公司上下协调,左右帮衬。” “没问题,没问题。”说完这话,郑维新再次陷入呆滞中。而严强三人也不作声地悄然离开。 第34章 提拔 一辆载着欲罢不能的欢歌笑语的白色商务车,车身外露显现着一种笨拙沉重的滞速感,却又轻盈似风一样地穿梭在这冗杂的城市街道车水马龙中。伴随糅杂在车载动感音乐中的几句话,却又那么清晰可辨:“严总,给我加不加薪、升不升职的真的无所谓,主要那个钱多余,与此号劣等人品的小人同处一个房檐下,这也实属是在恶心我。” “夏捷,你我自不必多言,这般蛀虫究竟侵蚀了公司多少的利益,我都会让他一滴不剩地全都给我吐出来。不过,关于升职加薪这块你倒是表现的通识大体、心胸阔达,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么……”严强前紧后松地变换节奏地带出这么一句话,当然最后几个字还是让穿插打岔进来的夏捷给截停了。 “身外钱财名利自不必一味钻营索取,但既然符合某些行事规则,该来的我也不会拒绝。至于怎么奖励,我听严总和公司的所有安排。”夏捷语气稍有紧凑上赶的急迫感,生怕刚刚自己客套地表态,真让严强给执行到位,到头来落得个名利全无。 许秘书一侧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夏捷的一切举止言行以及目前所外现的品格后,只是默默道出两句:“像,真像,十几年前意气风发的那个严强影子好像又回来了。” 话不停歇,说说闹闹中,车已然平稳停靠在了中仁公司的一楼大厅门口。三人下车后,严强和许秘书快先两步已经进得大厅,夏捷却是杵在原地东张西望后,不耐烦地喊了两声:“保安,保安去哪了,严总回来了,难道不该三五成群夹道欢迎吗?哈哈……” 真拿他没办法,就这么不按章法却又不能被人挑出一点归属任何范畴的错误。在许秘书无奈的眼光中,投影出面前严强一副赞赏认可神情。在严强看来,唯一能够解读夏捷的一句话应该就是,只要人的价值观的方向是对的,那么其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会错到哪去。 严强前一瞬间盯着后步赶近大厅的夏捷时还挂着一种由心自溢而出的丝丝微笑,转眼间像那带有暖光的眼神毫无波澜前奏地凝滞成冰,而嘴角也是微微一颤:钱多余。 就在直梯开门一刻,严强冷冰地拨通一个电话:“钱多余今天来上班了吗?” 简短几句对白挂断电话后,严强语速连贯毫不拖泥带水地吩咐下去:“许秘书,现在立即通知公司法务部所有人员前往设计部汇合。夏捷你去通知综合部暂且关闭公司所有进出口门禁,,所有保安值守在岗,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公司,然后设计部集合。” 或许这就是领导魅力之中那种阴晴不定间带有这么一点行事如风,丝滑顺畅的酸爽感吧。夏捷也似乎不用多问一个字,如此阵仗,恐怕这时对钱多余的总账要立马算到位了。 与此同时,隔着公司不远处的一处高档海滨别墅中,烈焰口红在两唇之间闪烁跳动蹦出几句无所谓的字眼:“想那么多干嘛,姓郑的这块肥肉前有砧板后有铁锅,你还怕他丢了不成。好了好了,我要洗澡了,明天我再催一下。”还未等那头回音,乔扉红半个身子自己藏没于这花瓣泡沫的馨香浴池中。电话的那头,钱多余双眉紧锁地盯着已经息屏无声的手机屏幕,微微闭上双眼,身子往后一倾,一种不问世事的颓废感充斥开来。 严强双颊之间伴着一种火烧愠怒,却在又是毫无声息地踏入设计部,只有在门口位置的庄小默第一时间发现了严强站在当口一动不动,只是稍作俯视之状,扫视了一眼整个外厅办公室,最后犀利的目光投向停留在了钱多余的内间办公室。 此时庄小默还算是明辨事态好坏,赶紧拿出手机悄然发出一条信息:严总今天要吃人,地点设计部。也就在刚刚确认发送的这么一个凑巧瞬间,门口同时响起消息接收的提示声。此时夏捷和许秘书相差无几前后脚,来到严强背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动静后面则是法务部的主要业务骨干和几名身体健硕的保安人员。 呼压压地一片,整个设计部的员工如同阴沉天气湖面上窜的鱼儿一般,生怕没能看到严强等人在门口的阵势就要窒息一样,好在密密麻麻的办公桌椅、图纸资料阻隔了所有人员聚焦一点的势头。 正在内屋仰面歇息的钱多余听得外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后,混混沌沌地走出内屋侧出半个身位,张望着这些窜动不安的人们在干什么。 严强显然已经看到了钱多余,只是目光没有在钱多余处多做停留。看着整屋人的注意力都已经吸引过来之后,突拔高调,大声宣布:“钱多余,利用工作职务之便,多次将公司业务关键数据外泄,致使公司丢掉若干业务。同时钱多余伙同他人,不当牟利,就其造成的公司损失和个人违法行为,本公司按着相关法律流程给予处置。即日起,公司撤去钱多余设计部经理一职。” 钱多余听得是如刺在耳,如炭在喉,两眼茫茫然间竟呆滞依靠在玻璃幕墙之上,却不能反驳一句。心肝颤抖中迟疑地转动着大脑,自言自语自问说着我是怎么被发现的。 严强的短短几句话让一旁的夏捷听得心中窃喜万分,本还想保持一定的克制矜持,但一向不拘小节的夏捷最终还是咆哮出一声没心没肺的爽朗大笑。正在身边的庄小默觉得就算钱多余再罪有应得,这毕竟还是在设计部,这么没心没肺地狂笑似乎有所不妥,那三十五码的小脚狠狠踩在了夏捷那宽大的脚面上,夏捷在瞬间疼痛之后才算意识到该收敛的就收敛。 原本设想事情败露的钱多余会歇斯底里地负隅顽抗,甚至会挣脱控制逍遥外逃,此时再看钱多余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只是毫无力气地粘附在幕墙旁边。严强只是轻描淡写地挥了挥退后的手势,周边几个健硕的保安也就顺应撤走。 严强微微回头看着几个法务部的业务骨干都在,严厉一声补充道:“从即刻起,你们做好随时取证起诉钱多余的准备,手头上任何的工作都要暂时放下为此腾出时间和精力。” “严总,可否明示一下,从何取证?”一名法务部的老练员工向前一步,语气稍微轻缓地问着严强,同时双眼投向钱多余的方向。这么一问一看,潜台词就是难不成从钱多余入手。 严强也不知在哪摸出了一张郑维新的名片,亲手塞到了这名法务员工上衣口袋中,随即用力拍了拍其肩膀后,转身离开。 当大家见严强已经转身,再回头细瞅还在愣神迷茫中的钱多余,又是突如一波叽叽喳喳,在如此嘈杂的声音中,不难听到不比猪叫声好听多少的讥讽笑声。 “真他娘的解气!” “活该,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罪有应得。” “这种人,这报应来得都算晚的。” “庆祝,必须庆祝!” 刚刚走出十多步的严强,却又慢悠悠地返了回来,众人见状立马止住声音,不约而同地心中稍作疑问,这又要干啥。 “对了,你们部门的新任经理是夏捷。”严强如此轻描淡写,毫无语气上的上下波动,就这么脱口而出。此话一出,众人一脸蒙圈地看看严强,再瞅瞅眼前的夏捷,大约有个三四秒的画面停顿后,哗啦一声的沸腾在夏捷四周算是烧开了锅。 身在众人合围之中,之前严强算是透露了一点升职的半点声讯,但就在刚刚这么突兀地一句,就成了设计部的经理,夏捷的一口气还是没有彻底倒上来,气息不稳地依次问着周边的几个同事:我是经理了? 同时,一脸茫然还有关萍萍、薛洋、梁海塔、杨燕赵等人,整个屋内的人重现第三波的呜呜压压的嘀咕声,虽说大家一致讨厌憎恨这共同的敌人钱多余,虽说之前夏捷也给大家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但真的到了扳倒钱多余,重新确定部门经理人选的时候,大家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在心里不知倒腾算摸着几次了。 就连一向对夏捷报有些许倾慕之情的庄小默对于夏捷的任命也是充满一点不满,这种不满倒不是因为主观感情上的厌恶而反对。她所产生的疑问跟大家一样,夏捷没资历、没业绩甚至业务都不曾精通十分之一二,怎么突然间就成了经理了呢。 看到众人的反应后严强朝着夏捷抛出一记似笑非笑的表情,而许秘书却是看出夏捷此时尴尬处境,于是插话说道:“请到假遵从严总的工作安排,也请大家放心夏捷的经理任命不存在任何的私人交情在里面,至于具体原因待具体事宜处理完毕后再做公示。” 嘘!一片起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关萍萍也只是无奈地劝着大家回到各自岗位。 设计部如此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反复了几天,法务部按照郑维新的指正,彻底捋清了郑维新和乔扉红的种种劣迹,而远在济城的钱多余那强悍妻子知道钱多余在青城的风月情事,也就不曾有半点闹事,任其自生自灭了。与钱多余一向是一丘之貉的集团副总孙百顺好像也没有收到多大的波及,八成也是钱多余闭口未招出此人。 中仁和宏业的合同签订之后,具体业务也在中仁公司的各个部门铺展开来。 “你说严总真厉害,眼看已经黄了的项目竟然谈成了。” “你看看光分到咱设计部的这工作量,这得起码几千万的大订单了吧。” “几千万?你真是戏台后头的锣鼓,没见过大场面,少说几个亿。” “除了严总,哪怕是集团层面上也没有如此彪悍的业务能力。” 此时的夏捷虽说是严强亲口宣布的业务部经理,但毕竟没有正规的公司任命通知下达下来。但在众人看来,甚至在夏捷看来,怎么看都觉得是在闹着玩。如果不是后来许秘书的那几句话,大家还真的如此不上心的掠过去了。 这也解释了这个已经当了好多天的部门经理为何还依然紧凑地卡坐在最初的那角落工位。而宽敞阔绰的钱多余的内屋却还是一直空无一人,甚至都有点波谲诡异。 当然,夏捷依然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平和的心态,爱咋咋地。 这天,整个设计部内依旧是各自快赶自己的进度,只有还未精通业务的夏捷已经开始着手一些零星碎散的业务了,帮帮这个编辑图纸说明,帮帮那个计算一些简单的造价问题。 “大家停一停手头的工作!”话音刚落,宫壮很是随意地手持一张轻飘飘的a4纸,在逛荡了半个办公室,才在夹角旮旯找到还在吃力计算造价的夏捷。 夏捷抬头一看,禁不住一声炸响:“我擦!宫胖子!怎么是你,来鄙处有何贵干?” 宫壮微微摆出一副白眼投向夏捷,而后接着就是笑逐颜开地将手中的那张不起眼的a4纸几乎是贴在夏捷的脸上,依旧不改喜气招财的样子调侃道:“任命书快看看,这个狗屎运香不香?” 四周所有同事已经完全停下手头工作,又是一堆马蜂窝迅速集中在夏捷这本就拥挤不堪的犄角工位处。夏捷轻描淡写地瞟视了一眼这任命书上板正打印的短短几行字和那鲜红透亮的公司大印戳。但对于这样的任命夏捷似乎显得毫无波澜,那天也只有夏捷知道严强说得不是糊涂话,随后便是稍有得意地将任命书传递给眼前围观的各个同事。 从一开始的整屋躁动到稍后的沉寂无语,所有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瞠目结舌地看看眼前这个刚刚入职没几天的新人,更多人心中捣鼓默问着这到底是啥关系户,这种明目张胆毫不服众的提拔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以至于一向跟夏捷关系不错的关萍萍等人也是心中一绞,感觉很不是滋味。 庄小默拿着那张毫无可信度的任命书挤过人群走到夏捷面前,悄悄问了一句:“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对呀!对呀!夏捷你这火箭坐的也忒快点了吧。” “凭什么啊,还有道理可讲吗?”一位业绩一向突出的技术男颇有些怨言抱怨着。 “夏捷你就直说吧,你这是托了谁的关系?”梁海塔心直口快,拍着夏捷的肩膀毫无忌讳地问起。 “我说小夏呀,不是当大姐的说你。你要是真得这么成了我们的经理,我可是不服气的呀。”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中年妇女郭云梅絮絮叨叨地说着。 “莫不成你真是齐永泰的……”这位问的更绝,就差私生子三个字没有说出口。 夏捷一时间被众人围在中间,左右张望都是百口莫辩,眼看就要窒息在众人的吐沫星子之中。 “有什么吵吵的,有能耐你们自己也去揽业绩!”门口一声响亮呵斥,众人纷纷看向门口,本来都没有把门的快嘴齐刷刷地刹车驻停。几秒钟的冷场之后,宫壮赶忙靠近刚刚赶来的严强,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严总,你看这些人……” 严强继续向前挤了两步来到人群中,语气稍有不屑地说着:“你们这些人在这叽叽喳喳地指责这臭败那的,不就是说我严强用人不明嘛。夏捷的任命没有毛病,一切都是按着公司章程来的。” 周边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对视中,更加不解。严强也稍微平复了刚刚略有的怒气,语气放缓继续说道:“或许刚刚你们还在满口赞叹地说着我严强能力如何如何了得,一口作气谈下这么大的项目。在这里我谢谢大家对我认可和信任,但青城产业园这个项目还真就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夏捷活生生地从宏业集团强揽合作争取来的。” 怎么可能!他哪有这样的能力!他才入行几天啊! 第35章 总经理上任了 “事实就是这样,还有钱多余的种种犯罪行径也是夏捷揭露发现的。你们现在手头接着几个亿的业务,足足保证年终丰裕客观的奖金。像你们这样一边吃肉,一边对着施饭之人评头论足的,你们这职业操守和道德品行实属不怎么高尚吧。”严强最后呵呵一笑后,态度急转之下,严厉如冰补充了一句:“公司和我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符合规定的,夏捷的任命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赢来的,以后你们对夏捷还存有疑虑或者不服从管理,那我严强丑话说在这里,到时候别怪我请你们回家抱孩子。” 严强话音刚落便转身而去,宫壮则是紧随其后,还不时回头对着夏捷竖起一个大拇哥。 有了严强的镇场,夏捷也从容了许多,四周三三两两的人们态度立马缓和起来,左一句右一句夏经理的叫着,其中就有刚刚还在挖苦夏捷的那个南方老大姐。 夏捷对于夏经理这个称呼,犹如虱虫在背,浑身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倒不是源自对于业务或者职责所在的一种不自信,而是自己骨子里那种蔑视阶层区分的凛然之气,什么经理什么老总的,无非大家不都是在一个锅里混口饭吃的吗,谁也别藏着掖着装大尾巴狼。工作只是分工不同,更没有贵贱之分,这种形式上的称呼能省则省,能免则免。 “大家伙还是叫我小夏吧,对于经理这个称呼我还真不愿意听,听了也是浑身不自在,好比倒台的那位,八成是被你们给叫下去的。”夏捷摆出一副谦和恭敬的姿态说道。 除了庄小默对夏捷的一边倒的崇拜,其实最了解夏捷秉性的还属关萍萍,当大家还以为夏捷这是谦虚的客套话时,关萍萍直接拍着夏捷的肩膀喊着,听你的,小夏同学。关萍萍相对眼色一使,示意夏捷再多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刚刚僵持不解的局面。 夏捷此时才慢慢从刚才被围攻的压迫感中释放出来,扫视四周后,也没找到个合适的站立点,于是一脚踏上旁边的办公桌后,开启了自己习惯的演讲模式:“诸位同仁,诸位前辈,诸位大哥大姐亲人们,夏捷我不才,有幸结识诸位人杰,有哀其不幸结识了钱多余此等败类。我也是侥幸中带着偶然发现了钱多余的诸多不法行为,进而顺藤摸瓜,才在宏业集团谋点半点业绩。所以现在也是实属惭愧位居经理一职,除却称呼不同,你我皆是兄弟姐妹打工人,没有高低之分,更无贵贱之别,在未来的职场路上我必然有许多向诸位前辈学习的地方,也希望诸多前辈不吝赐教。我也全力以赴借职务之便,为大家在公司在集团中谋取最大的红利。同是一家人,不可欺、不可辱、不可弃、不可为敌、不可压榨!” 关萍萍本想只是让夏捷稍微说点场面话,缓和一下刚刚尴尬的混乱局面,没成想夏捷如此激昂的真情流露却也是其真情使然,自己混迹职场十几年也听惯了职场的假惺客套话,这突如而来的宣讲,不谈工作本身,不画大饼,不做批评警示,只是谈及彼此地位平等,只谈及有福同享,如果之前夏捷的那场庶民的胜利只是一种争取平等的口号,那么这次夏捷的洋洋洒洒一通说辞就是人人平等的兑现。 感动!感动!诸多年轻职员们眼睛里已经翻涌起晶莹心动的泪花,而稍微年长的一些职员们则是深深叹息,一则是为自己刚刚在夏捷身上施压的过激言论而惭愧,二则是被眼前这个年轻后生的一番真诚所打动。 在稍后的几分钟内,整个氛围凝滞如冰,没人发出一丝响声,仰面直视这个站在人群中央高处的这个年轻人,这是一种怎样的胸怀,非亲非故却能如此礼遇。但足以肯定的是,众人心思一致认为这个人可以处,这个人值得处。 “好,好,好!说得好!”静默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如同晴天炸雷一般,发出来自心脾的高亮呐喊! 哗啦啦的一片掌声骤然涌起,这是对于夏捷身份的接纳,对夏捷职务的肯定,更是对夏捷人品的认可,此时杨燕赵和薛洋俩人在后排人群中挤出一道挪动到夏捷左右身旁,还未等平复下激动的爆燃情绪,就强行将夏捷从桌子上架空而起,俩人并行而走将夏捷牢牢托举在自己肩膀上,在这本不宽敞的办公室中摇摇坠坠地奔走了两圈。 与钱多余相比之下,或许所有人并不在意夏捷会不会业务,懂不懂管理,至少不再干预他们的工作和奖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哪怕这个经理是个傀儡也好过前任几万倍,更何况夏捷压根就没把自己往高处摆。 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欢腾之后,还是在关萍萍等几位老同事的劝解下,大家恢复到往日的工作节奏中,夏捷也试图坐回自己的还在旮旯处的工位,却被庄小默一把拉回,一口操心累身的语气抱怨着:“哥,你都经理了,怎么还在这。”话音刚落,庄小默就用手指了指郑维新还未来得及打包走人的办公室,周边几个年轻小伙眼色正好,搬着夏捷为数不多的办公用品就往里走。 十分钟的时间,放在学校课间那会估计上个厕所时间都显得十分紧凑。但就是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钱多余的私人物品被很不礼貌地直接扔堆在办公室门外走廊处。当夏捷物品摆放到位后,只有夏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 当大家搬完就位后,夏捷环视办公室一遭,指着门口处庄小默,饮水机处的薛洋,还有在文件柜旁几乎是蜷缩办公的刚刚那位南方口音大姐郭云梅,做出了晋升经理后第一项工作安排:“你们三个位置也不比我那犄角旮旯好多少,你们三个就搬进来吧,这内间多余出来的空间搁置着也是一种浪费。” “我说小夏呀,不……我说夏经理呀,那可是你单独的办公室,我们哪能占用,这也太不合规矩了。”郭云梅大姐表现出跟十几分钟前截然不同的态度,有点难为情地说着。 夏捷也没立马回应,只是走到郭云梅的办公桌前就是一顿收拾,面对夏捷这样的举动,郭云梅大姐更是受宠若惊,感觉夏捷人家真是以德报怨,反观自己从开始就是小人之心了,连忙出手婉言谢绝着。 “郭大姐,以后不许再喊我什么夏经理了,在座的同仁们也得记住了,以后就喊小夏。”夏捷说话间指着庄小默、薛洋的方向催促着:“还不快搬,晚了就被被人抢占了。”随后就听得几声起哄叫嚷着谁先抢着算谁的。 人们对夏捷的好印象还停留在刚刚的一通“就职演说”中,这接着又来了一个共享单独办公室,这种亲民的胸怀和格局,算是令最初还稍有意见的人们彻底折服。 当一切妥当后,直至下班时间,钱多余那门口那堆叠无序的私人物品,终究还是没有等来他的主人。就在当天下午,公司法务人员开始正式动工,乔扉红在自己的豪华住所洗了最后一次花瓣香浴后也被公安机关带走了,这一切如同那浴缸最后飘落而下的泡沫,触地破碎,丝毫无剩。 跟往常下班不同的是,人们离开时并没有刻意躲避着经理办公室,更没有丝毫疲惫状态木讷地挂在脸上,个个都是笑逐颜开地在经理办公室门口稍作停留,一半认真一边调侃地问候着夏捷,夏经理下班愉快。夏捷也只是很平和地一次回应,直至最后一个同事走出办公室,夏捷才稍感自然了一些。 信息编辑:我今天升职了,设计部经理,是不是很速度,很意外……想来想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在是否确认发送中迟疑了些许时间。自己升职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个日夜操劳的打工人,相比之下,自己好像永远是一无所有,现实的差距还是击碎着自己仅有的一点自信。手指反复试探地触屏屏幕后,也不知道是哪一次的误碰,信息向着遥远的新加坡发送而去。 夏捷起身微微苦笑,轻轻一叹,接着又是飘忽不定地摇了摇头。回家! 在依旧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上,有年轻人带着耳机随着音乐节奏左摆右晃的,有老年人接过年轻人让过来的座位疲惫坐下的,还有跟他一样手提公文包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这就是人间,普通人的其中一小部分的生活交织。 叮咚!信息回复着:恭喜恭喜,只是你这速度……一连串惊恐万分的小表情带上。但无论身处何职,凡事都要脚踏实地,万不可投机倒版、钻营附会。不过我现在要上课了,先不聊了,随着又是一连串的加油小表情。 一丝微笑延伸到嘴角处,就悄然淡去。不知道像这样的聊天还能够互动多久,只怕不出半年光景,就会隔阂渐生,偶尔寒暄直至杳无音讯,各自天涯一方。想到这里,夏捷吃力地蜷缩了一下身子依靠着椅背上,疲倦地半开半合地耷拉着松散的眼皮,貌似转瞬间就能呼呼入睡。 济城集团总部的地下车库,一辆已经打火启动了十分钟的奥迪越野就是迟迟没有挪动一步。车中主副驾驶位上的两人皆是怒气横生,都在讨论着一个人,多件事。 “这个蠢猪!钱多余生来就是一头猪,我怎么就信了他,跟他扯到一块了呢。”集团副总孙百顺眉宇间挤弄出些许的不安,上下槽牙紧紧磨合地吱吱作响,这是一种隐忧外浮于面时引发的躁动不安,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紧张。 坐在副驾驶的正是孙百顺的秘书崔文彬,名如其人长得文质彬彬就是不干好事,鼠目之上摆搭了一个黑色半框眼镜,颧骨高筑,一副奸猾狡诈之相。一口老黄牙正在上下碰动嚼出几个字:“只要这蠢货不往外到处咬人,奈何也没什么物证能查到我们头上来。” 孙百顺猛然一个暴击喷口骂道:“就怕这王八蛋脚跟子一软,有的没的都往外吐。以防万一,还是早些做些准备为好,快想想还有什么万全之策没有啊,” “孙总,如今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委屈孙总在外就职上一年半载了。”崔文彬快速转动着米粒大小的贼眼后,语气沉缓一下继续说道:“孙总,你想中仁公司成立这半年以来总经理的职务一直空缺,在明天的公司高层会议上,你,也只有你,还得是必须,主动降阶去青城上任中仁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去,只有将中仁摆在捏在眼皮底下,才能最大可能的限制一些那边对你不利事情的发生。” “什么?我堂堂一个集团副总,去青城中仁那种小体量的子公司,这是寒碜谁呢?”百顺百顺到了这里也由不得他顺不顺了。 一顿牢骚骂娘之后,孙百顺语气还是软了下来,若有若无的气息中挤出几个字:也罢,也罢。 果不其然,两天后的公司高层会议上,孙百顺附加提议上任中仁总经理一职,跟大多数眷恋集团权力中枢的高层相比反衬,孙百顺此次的提议竟然是全票通过,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并不在乎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他们忌讳中仁那边总得有个人去,只要不是自己就万事皆顺。 时值周末,八月份的夏季高温在内陆城市炙烤的简直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如此暴躁的炎炎酷暑在青城这座海边城市却没了脾气,海上远远袭来的阵阵清凉用它最轻柔的力道在安抚着人们夏日的焦躁。 就在几个月前,大家一起完成毕业设计后,最后的一次集体出游,也是唯一的一次毕业旅行,青年男女们尽情高欢,将青春最美好的足迹拓印在这片永远宁静包容的沙滩上。短短几月光景,确实天涯海角,人各一方,这也许就是人生无处不离别的世事感叹吧。 第36章 救人 本是一个轻松释放的周末,却在夏捷那一抹始终放不下的情愫渲染下,变得倒有些悲情起来。旁边的海水浴场上,已是密密麻麻嬉戏下海的人群,再往远处便是零星的礁石很不和谐地堆叠在沙滩上。散碎的小块礁石下面,时常藏着袖珍大小的小螃蟹,这种小螃蟹只要有少许的海水就能在家养上个把月。之前,夏捷和刘晓辰每次来到海边都会捉上一只拿回学校,俩人时常约定在海边灌装的海水用完了,再来海边放归小螃蟹。 夏捷再次看到脚下三三两两跑动的小螃蟹,还是忍不住脱掉鞋子下水用手去抓,先是俯身用刚刚喝完水的矿泉水瓶灌装满满以备后用,已经躲避在岩缝中的螃蟹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夏捷的魔爪,最后去被这个魔爪温柔呵护这塞进了瓶中。这时一阵慌乱的喊叫之声就顺着海风向这边刮来。 “救命啊!救命啊!孩子落水了,孩子落水了……”这急促的呼喊声中夹带着几近歇斯底里的无助。 夏捷起身寻着呼喊声的方向搜寻而去,不远处的一对老年夫妇正身体摇晃不稳地站在海水没膝的地方,双臂展开胡乱挥动,以最显眼的姿态引起周围人们的注意。而就在两位老人的正前方,一位十来岁的孩童似乎是卡在了两块礁石之间,同时深水的浪花已经将孩子拍打的若隐若现,形势十分危急。如若孩子卡处稍有一松就会被卷入深海区。 礁石堆处,带着孩子捉虾捉蟹的都是一些年轻妈妈,而水性不错的成年男性大多聚集在百米开外的沙滩游泳区。慌乱不堪的老年夫妇在几次呼喊声未得到回应后,捉急中俩人已经深入了十来米,此时海水已经能够拍打齐腰的地方。 夏捷看到老人八成是决定自己进海救人了,奔跑的脚步也换挡加速开来,还不时大喊着:“别进去,里面水深……” 两位老人孩子摇晃不稳地试图往前走去时,一个身影已经从身体一侧噗嗤钻入海水之中。夏捷由于奔跑速度过快,海水骤深,此时的地面已经不是岸处沙滩那般平坦了,右脚大拇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块礁石之上,瞬间的痛感让夏捷经不起抖一激灵,同时身子失去平衡,硬狠狠地拍入水面。 好在青城土生土长的孩子水性都不会太差。在踉踉跄跄灌了几口海水之后,夏捷重新浮出水面,在头发滴答而下的海水模糊视线中,夏捷重新辨识了方向。往深处吃力摸索而去,本就呼吸并不富余的口中还得朝着身后的老年夫妇喊着:“你俩赶快回去,孩子交给我了……”话音刚落,咕咕咕的海水再次灌进嘴巴中。 孩子在两块礁石中,不断被掀起的浪花没过头部,已经被吓的哇哇大哭,也亏得此时的惊吓过度,孩子已经魂不守舍地待在原地,并没有自己强行从两块礁石中挣脱,要不然一个巨浪过后,估计也看不到什么影子了。 深处,再深处,到了,快到了。由于孩子卡着的礁石处比四周的海底陆面稍微高出半米,而夏捷正是站在这礁石的一旁,海水在没过孩子的同时,夏捷这边头部也已经在起起伏伏的海水中半隐半现。如此呼吸困难的处境,首先要努力寻找着孩子的卡腿处,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夏捷仅凭着有限的几口呼吸,一头扎进水中,顺着孩子的小腿往下抹去,幸好孩子腿部卡在了只是平行于海底的一个楔形卡口,一手握住孩子的脚腕准备使劲平移而出时,由于用力过猛,夏捷一个呼吸没有倒匀,生生闷了一口海水后,本能意识地蹦出水面,大口呼吸了几口后,再次潜入水中。 此时也顾不得孩子疼哭喊叫的了,使劲平行一移,孩子的脚腕从楔形卡口的较宽处抽拔而出。在不怎么透明的海底,俨然出现了部分的红色流动,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在流动了。 夏捷一手紧紧抓住孩子的衣襟,一边奋力蹬踏着脚底的礁石往岸边方向吃力地挪动。近了,近了,岸边是近了,夏捷颤颤巍巍的双腿已经抖得很厉害了,心中也在默念,停了,停了,快停了,怎么感觉自己的心脏快停了。 刚刚已经回到岸边的这对老夫妇,看见夏捷拖拽着孩子已经从深处走来,俩人重新再次迎着往水深处走去。这步履蹒跚上岸几十米,已经耗尽了夏捷所有的体力,把孩子交到两位老人手中后,夏捷彻底虚脱倒在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生怕少喘一口,人就休克过去。 两位老人一个抱着孩子哭哭戚戚地说着:“我的大孙子,我的大宝贝……”一个狠狠嘟囔着:“小兔崽子,我们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你就爬过去了。你差点要了我这俩老骨头的命哦。”说罢,两位老人抱着孩子相拥而泣。 瘫软的夏捷经过两分钟元气恢复,脸色才从清白冷面慢慢冲淡开红润色泽。刚刚冰冷海水浸透过的身体,在短暂的僵冷毫无知觉后,这才稍微感觉到气血冲开流动后上升的体温。 试着慢慢起身挪动一下,一阵撕裂心肺的剧痛在脚底向着全身延展开来。在剧烈疼痛中,夏捷感觉整个脚底的痛觉神经都在紧缩跳动,源源不断的将痛觉输送到自己的大脑皮层。脚底那鲜红的血迹已经滴落在有点泛白的沙滩之上,形成朵朵红花浸润而开。 这伤口不止是大拇脚趾碰撞礁石的那一次,本来轮廓平滑的碎石上常年粘附一些海虹或者海蛎子的硬壳贝类,这些残破的外壳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片镶刻在礁石之上,夏捷这次的活生生表演了一次裸脚滚刀片。 “哇!哇!”夏捷在强忍起身后,难忍的疼痛引得小腿肌肉抽搐不已,毫无措施可用的夏捷也只能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似乎这样的喊叫无论是谁,向来都觉得能缓解疼痛。 那一对还在安抚孩子的老年夫妇听到夏捷剧烈的喊叫后,这才意识到救命的恩人还在旁边。这次立马来到夏捷身边,感激涕零地不停地鞠躬弯腰说着谢谢。 见两位老人如此弯腰放低身段,夏捷于心不忍或者更怕自己折寿,也不顾脚底疼痛,向前搀扶着同样是一身湿透的老人。 “小伙子,你真是我全家的大恩人啊!要不然我这大孙子……”说到此处,两位老人再度哽咽,当俩人低头看到夏捷那鲜红染尽的脚部后,吐纳的气息稍感局促起来:“小伙子,你这脚,直接打120吧,这样流血不止下去很危险的。” 夏捷刚想客气回应着,就注意到孩子的脚腕之处也在滴血不止,而孩子并没有做出相应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啼哭流涕,大概率是孩子此时还在刚才的惊魂未定中走出,惊恐的情绪还在拉着脆嫩的神经紧紧不放。 “快止血,孩子这么小这样恐怕是不行的。”夏捷一边催促着两位老人赶紧让孩子倒地处理,一边则是脱下上衣体恤准备系在伤口处止血止疼。 两位老人搀着孩子缓慢坐在沙滩上后,夏捷也是朝着自己搁置在岸边不远处的背包一瘸一拐地挪动过去,从包中取出一瓶还未开封的纯净水,再次吃力返回后,细细冲刷掉附着的藻类和砂砾后,夏捷拿着体恤绕了两圈结结实实绑扎好孩子的伤口后,提议两位老人赶紧送医治疗。 两位老人再次鞠躬致谢,双手扶着孩子的还在颤抖的肩膀颇有家教风范地说着:“快谢谢这位叔叔的救命之恩。”说罢,孩子也是深深一鞠躬,随后猛扑向前头顶及腰紧紧抱住夏捷。 这孩子的劲头丝毫不差于刚刚那几次的汹涌波涛,由于脚步剧痛难忍,夏捷也只能是是勉强硬撑了一下腰,鼓励着孩子说:“小朋友你最勇敢了,你也是最听话的对不对,快去跟着爷爷奶奶看医生吧。”夏捷说完又接着催促了这两位老人赶紧带着孩子就近就医。 “小伙子这脚……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日后我也好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说罢,两位老人再次落下感激的泪水。 这一幕反而把夏捷整不知怎么回应:“叫我小夏就可以了,我这我没事,这点刮蹭,这点流血不算啥,快去给孩子送去就医吧,万万不可耽搁啊。” 两位老人也不再言语,三人走到环海公路处,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孩子坐在车里后探出车窗大喊:“谢谢夏叔叔!” 夏捷挥手目送这一家三口离开后,夏捷还是忍受不住疼痛一屁股重新坐回沙滩。好在破损的伤口流血及时止住了,钻心之痛好像也减缓了一些,但此时夏捷的忧心之事不是脚伤如何行走,而是这赤裸的上身放在海边那也是应景的存在,如若考虑到这样光着膀子挤公交那又是何等的煞风景。 糗大了,刚才主动脱去衣服给人家包扎的形象有多光辉,现在自己就有多狼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机好在仍在包里没有入水彻底报销。 为今之计,也只能电话求助,第一个电话拨向梁海塔,还未等夏捷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下船小心,小心!” “喂!你这是在哪呢?”夏捷两眼怔怔的问着。 “我刚到小浪岛!” 夏捷无奈地向着深海之处穷目极望,借着今天可见度不错的天气状况,隐隐约约才能瞅清在几乎海天相接的一线间,一处墨黛色的海中凸起,那就是小浪岛。 你大爷的!夏捷绝望气息中挤出这么一口气说出了这么一句。 “喂,大爷?谁家大爷啊?大爷怎么了?”梁海塔吃力地在这摩肩接踵的下船人流堆里举着手机尽量贴在耳边听着夏捷到底说的是什么。 夏捷说话间再次挪动一下已经出现麻木感觉小腿:“没事,没事,你继续,敞开地玩,我给薛洋打电话吧。” “薛洋?你怎么知道我们俩一块来的?对了,燕赵也在。”电话那头惊奇地放声对着手机喊着。 你大爷!你妹!夏捷生无可恋地挂断电话后,手机狠狠摁压着手机屏幕,一刻不停地给宫壮拨去电话。嘟……嘟……直至语音提示手机无人接听,夏捷也很无奈卸掉刚刚还窜动而起的小暴脾气。 比较熟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关萍萍这么一个年长的老大姐说什么夏捷是张不开这个嘴,庄小默吧,总不能光着膀子给女同事打过去让其前来求助顺便带件衣服来吧。毫秒之间,万般思绪,萦绕心头。 但思想和行动有时候往往不见得相同,尤其在阴晴不定,摸不着脉象或者说是毫无脉象可言的夏捷身上。关于女同事到底合不合适前来搭救自己顺便带件衣服的话题还在脑回路中循环慢放,庄小默的手机已经拨通:“干嘛呢,忙着没?” “咋了,哥,你说啥事。”庄小默看到夏捷来电倒是十分兴奋。 夏捷下意识的挠了挠前额的头发后,考虑到自己跟庄小默二十多公分的身高差,调节了一下顿挫语气说道:“那,那什么,你能不能来一下海水浴场西边这个礁石堆这,还有你还能不能拿一件你最大码的衣服,比如睡衣这么大号的。” “哥,你变态!拿我睡衣干嘛。”庄小默半分生气中带有半分羞色,好像在十分情绪满槽后,有略带了一点心悸。 夏捷一脸的窘迫难堪的表情下,还是上下嘴皮碰动说着:“我再变态能有钱多余变态吗,甭问那么多了,记得带着睡衣过来就行了。立马赶来吧。” 再启齿难开的话,这时候也得张嘴了,总好过光着膀子溜大街强。在夏捷看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犹如那刚捕捞上岸的白银小鱼一样,毫无市场却又弃之可惜,只能让渔民伯伯们生生晾晒在在这刮风都带几粒海盐的平摊广阔地上。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庄小默急匆匆地来到这片沙滩,望眼过去除了几个大人带着孩子们正在浅水区扑腾着浪花,这边沙滩蹲坐的也只有一人。他的醒目不是因为只此一人,而是那赤臂上阵的神摇目夺。 “哥!你怎么在这,你这是……你这是啥打扮。”庄小默一脸茫然地询问着,同时眼睛余光羞臊地偷瞟着夏捷这完美线条的上半身。 夏捷看着比自己还激动万分的庄小默这猛然的靠近,马上喊话制止,生怕一不留神触及脚伤:“别动!别动!疼。” “我的天,我的哥,好多血,好痛啊,哥你这是怎么了。”话语间,明显感觉到庄小默声音中有些哽咽难言。 “我没事,血止住了,对了跟你说的衣服带了没。”夏捷上下打量着只拎着一个纸袋的庄小默。 庄小默拿出衣服抖了一抖,看看睡衣再看看夏捷,等睡意完全展现在夏捷眼前时,标准经典的女式黄底红圈图案的鲜亮配色,对于这么女性的衣服,夏捷竟然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穿,而庄小默只是磕磕巴巴地问着:“哥,你衣服呢,你不会是想穿我这衣服吧。” “你看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随后夏捷也尽量耐着性子把刚刚事情的来龙去脉草草说出,免得庄小默问来问去,直至自己脚底血流干枯估计都不一定把庄小默想要问的问题回答完。 听完夏捷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义勇行为,本就对夏捷带有倾慕之心的庄小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夏捷这历经生死渡劫后却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漠然冷峻面庞,久久沉默竟只言未发。这对于庄小默来说是心灵的悸动还是灵魂的震撼已经说不清了。但对于夏捷来说,他并不是所谓云淡风轻,只是那海水冲刷的僵硬脸庞到现在好像还没怎么恢复过来。 “哥……我该拿什么崇拜你,你也太帅太硬核了,我真的真的……” 说到此处庄小默的情绪已然波动而起:“我从小到大关于此类的事迹只是出现在书本或者新闻报道中,没想到,没想到……哥你终究还是没让我失望,这就是我人生的标榜。” 夏捷再次挪动了小腿一下,微微屈张反复做了几个动作后,疼痛已经褪去一大半,大概率就是刚刚海水浸染伤口所带来的强烈刺激已经消退了。 “不至于,不至于,小默你哥我首先得是人,不是神,是人就得有流血,就得有痛觉,你能不能先扶我起来,穿好衣服,搭个车,包个扎!” 庄小默这才意识眼前这个精神伟岸的男人实则已经是肉体虚脱了,于是这瘦小的身躯想要单扛起夏捷那一米八的健硕大个。庄小默这边是有心无力,夏捷那边更是于心不忍。索性上下槽牙一碰,拉拔着痛觉神经这就要强行起立,好在柔软的绵砂缓冲了一部分脚底的压力。 夏捷先是羞答答地穿上了庄小默这多彩绚丽的睡衣,哪怕是庄小默所有衣服中最大号的,但穿在夏捷身上还是略显紧凑,十分不协调。让庄小默收拾好自己的鞋袜扔到包里准备离开。而刚刚捕获的小螃蟹也没有被有心的夏捷丢弃,庄小默顺着夏捷指去的方位寻得刚刚的水瓶后,又让她捡起刚刚帮孩子洗涮伤口剩下的空瓶子,又装了一瓶海水,一股脑地都扔进已经鼓鼓囊囊的包中。 俩人这相衬反差之大的身材一瘸一拐地走上了环海公路,先后试图截停了两辆出租车,都是从眼前稍作减速后还是载客而过。接下来的绕城公交已经徐徐减速停在了站牌处,夏捷和庄小默也只能搭乘公交,寻得最近的一处诊所先做包扎了。 这绕城公交向来都是不留虚位,好在周末车上还算宽敞,这种宽敞只限于定义在可以稍微舒适地站着,夏捷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光着脚丫依靠在一根立柱处。 这一身确实看似比较变态的衣服,打一上车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甚至由于衣服的瘦小愣是在腰间挤出了些许的横肉。 其中在中间位置已经坐下的几位大妈在低声嘀咕着:“你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变态了吗?这要是我儿子,我一准抽他几个大耳光子。” 而旁边一位中年妇女更是嫌弃地挪了挪位置后,继续煲着电话粥中特意提到:“待会来站牌接我,我们车上有个服装怪癖,就在我旁边,恶心死我了!” 这……这分明从何说起,又能从何解释呢。这身装扮怪不得别人指指点点,就连自己都不忍直视地多瞅两眼,尤其那一圈被勒得凸起的一圈横肉。 俩人面面相觑也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无奈表情,在这无奈表情中,夏捷还时不时地紧皱几次眉头,毕竟伤口这么悬空吊坠的痛感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就这么忍受着肉体疼痛和舆情摧残折磨的两个人,过了三站下车就医,而后庄小默护送夏捷回家后,自己再次倒车回到住处。 第37章 报纸头条 就在刚刚夏捷负伤的地方,视线往深海方向推移五公里的海面上,悠然飘荡摇曳着一只雪白色的游艇。游艇上除了几个专营海钓的捕鱼达人,在后方甲板的圆桌处,高脚杯中的红酒已经在一个头戴墨镜、颈缠丝巾的男人手中摇晃了有一段时间了。 “你说这么个游艇好好的怎么就在这风平浪静中能翻船呢?这么倾覆下来,船上的人要么淹死了要么游到别的船上得救了。” “孙总,淹死的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人在沉水瞬间,万一咬住那些本能够跑掉的人呢。这该咋办?”黑色半框眼镜下的一张黄牙老嘴阴阳怪调地回应着。 孙百顺冷冷的脸庞上稍稍抽动一下后,眉毛紧锁中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文彬,你说这船好好的怎么就翻了呢,严强那小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哪来的哪吒闹海的那股子折腾劲。” 崔文彬顺势起身再次给孙百顺斟上剩余的红酒后,遂即将空瓶子使劲朝远处扔去:“孙总,你看,一个严强顶多就是这么个酒瓶子,你说他能有多大气力。只不过,我听说是钱多余这老油条折在了那个刚刚入职的叫夏捷的毕业生手中。” “夏捷?”孙百顺略有所悟地正起腰板,放下手中的酒杯后,拿出手机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孙总,你认识?” 孙百顺没有立马理会,手机界面上已然有了夏捷的入职公示信息,其中毕业院校和最下一行的面试官姓名引起了孙百顺格外注意。 此时崔文彬也近身细瞅着,颇为惊讶地问着:“齐永泰的后门?青城理工大学是个几本院校?这分明入职不合规矩嘛。” “我说呢,堂堂一个集团的隐形二把手,这快退休的年纪,半年前为嘛非得跑到青城这小地方再来折腾一番。就为了这小子能够顺利入职?” “不对,凭他这么个身份往中仁塞个人进来还用得着本人亲自跑一趟吗,真有这层关系,这小子也不该在中仁啊,直接奔集团里岂不更好。” 绞尽脑汁,思来想去,关于夏捷的身份和入职,俩人的思绪涌动如同这随着海风涌起的波涛,一波又一波,关于真实的答案最后却还是向着广袤的海岸线延伸而去,最后变得无影无踪。 看着远远的雾气朦胧,那圆润温和的夕阳已经带着最后的倔强悬停在海天一线,孙百顺示意游艇返航登岸,但他还是没有忍住,这也是最后倔强的一问:“就算他是齐永泰的什么关系,哪怕是私生子也好,他有什么能耐在这么短短几天内就把钱多余给整得锒铛入狱,凭什么是他啊?” 也许只有这片生生不息的海域知道最终的答案。 青城的夜晚再次姗姗来迟,哪怕白天你是如此的清爽宜人,但永不满足的青城人,却贪婪地期盼着一天最美好的夜晚早早到来。在城市璀璨的华美街景中,总有一些人间烟火在城市的一些街头巷尾,拐角旮旯处,续写着另类的人间幸福。 炒花蛤,喝扎啤,生吃刺身…… 人字拖、光膀子、宽松大裤衩子…… 一向在公司员工面前穿着得体,附身西装革履的严强几天就是如此散漫的穿着,出现在永吉巷的一家半加工摊位咕嘟咕嘟一杯扎啤入肚后,再次催促自己从市场带来的那二斤海螺炒熟了没有,接着又问起旁边摊位的生蚝烤熟了没有。 “行了,行了,有什么可烦躁的,不就是来了一个什么孙百顺嘛。让我说啊,这厮也待不长,他为什么突然来青城集团的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嘛。”许秘书也是一身清爽着装蹲坐在严强的对面,劝说宽慰的言辞之中总是散发着一种温润而泽的娇柔之美。 咕嘟咕嘟又是一杯扎啤,脸色见红的严强倒不是因为这么丁点的酒量产生的不良反应,只是再冰冷的扎啤此刻也无法淡化中和掉严强这一肚子的闷气。 “什么东西,副总不副总的无所谓,你说说,这是来了个什么东西,他算什么,他算老几。”严强侧脸低头,怅然若失的一种情绪与愤懑不解的怒气在体内交融混杂在一起,接着又是一顿臭骂:“你别说这厮待多久,就是待一天我都觉得是骑在我的脖子上在拉屎。你说这种王八蛋蛀虫,集团怎么就是没清理掉呢。” “嘻嘻……”许秘书听着一向温和儒雅的严强今天竟如此动粗开骂,忍不住地掩口而笑。“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就这么一个人渣值得动怒嘛,既来之则安之……不对,既来之则除之。” 人间疾苦此时也只有夏捷最能体会,在诊所简单包扎回家后,伤口的疼痛感一时间褪去了不少,只是数小时过后,伤口周边的由于汗液无法及时擦拭,那割裂开来的皮下组织在本有盐分的汗液接触刺激下,另类的疼痛悄然而至。 整个脚面的异样瘙痒和剧痛交织在一起,让夏捷隔着纱布只能徒手挠塞,好在时隔六小时的换药时间到了,夏捷轻轻揭开层层叠加的纱布后,在最后由外向内的几层,颜色已经从绯红渐变而成醒目甚至颇感瘆人的殷红。 夏捷小心翼翼挑开已经和伤口粘贴为一体的血色纱布,几处伤口血样无多,只是那渗出的淡黄色的脓液着实让人感觉残忍无比。 消炎药液呈细流状冲刷着伤口,大量的浪花般的泡沫伴随着微弱的呲呲声遍布脚底。 “啊……”夏捷忍过了最后一遍的冲刷后,重新包扎了伤口,只是刚刚过度吃紧的浑身肌肉,好像还在抗拒着如此的刺激,不招呼地在肆意抖动。 刚刚舒缓开来的夏捷,草草点了一些外卖,在这等待的几十分钟时间内,很无趣地翻动着同城新闻。 “我擦!”夏捷目瞪口结中,迟迟没有继续滑动手机界面,只是缓慢揉擦了一下张力吃紧的眼皮继续盯着,脚步的余痛也似乎抛在脑后了。 青城今日热点的生活版块整页的编辑布局,醒目的粗体标题:英勇市民,骇浪搏斗救儿童,下边的配图则是夏捷抱着孩子刚刚立稳脚步朝着岸边走来的踉跄两步,再往下的报道内容则是英雄但行好事,便是悄然离开,希望在广大市民队伍中找到这位好心的英雄。 名人,英雄,偶像……夏捷脸上却是轻浮一笑后,继而转为眉头紧皱,因为这些本质上也无论如何也是解决不了当下的肚子咕咕乱叫。 这照片……这到底谁拍的,够缺德的。在这海水掩埋或者在一个倒灌海水瞬间可以称之为葬送的生死危难时刻,却不见一人前来相救,哪怕只是扯开嗓子呼喊相助也行。总有那么一种猫在一角,为了新闻热度拍照赚取曝光度,或者人家压根更是希望这位救人英雄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和被救男孩最后双双溺亡,这样的结局新闻热度肯定远远大于现在这样的一个场面。 夏捷无趣地切换到下一个新闻页面时,手机来电,显示宫壮:“喂!宫壮,咋了,你这冷不丁的一个来电我倒是不太适应。” “捷哥,看新闻没,英雄啊,英雄。” 不等宫壮继续夸赞下去,夏捷没好脾气地回道:“打住,打住,这新闻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钻营分子。没别的事挂了,睡觉。” “别别别,我的大英雄。我还有件非常重要也是非常头疼的事要告诉你,希望明天上班你也好有个准备。”电话那头的宫壮语气急促紊乱。 而夏捷这边却还是轻飘飘地一句:“啥事,快说。”夏捷寻思着,能有啥头疼的事,再疼能有我现在的脚疼吗。 “明天公司的老总正式上任了,也是很出乎意料,严强这个副总在维系了半年的公司业务后还是没有晋升转正。” “来就来呗,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夏捷此时还稍有疑惑地想着,这种日常的职务变动有什么可新鲜的,顶多就是加强纪律、推广业务的三把火。 宫壮语气稍加沉郁:“不是啊,咱们这个总经理是从集团副总职位上直接空降而来,最为关键的信息就是,这人跟钱多余可是有着不浅的交情,他这么一来总感觉有一半的可能是为钱多余报仇来的,而你则是首当其冲的潜在一号敌人。” 这话按照外在知情人按着逻辑分析是这么理,尽己可能,为友报仇,也不枉这一遭知心交情。但也许只有孙百顺知道,对于外人这样的推断只能连声呸呸呸,在他看来首先钱多余只是一头倒霉透顶恣意妄为的蠢猪,其次他不更不可能是我的朋友或者说不配是我的朋友,再者我他妈有病吗,为这么一个蠢猪报仇,我但求替他擦干屁股后好不再殃及于我那已经是祖宗诈坟通灵保佑了。至于是谁搞的自己被动,到时候该收拾谁那也是为自己报仇罢了。 遇强则强,遇贱则贱。他强任他强,我有防火墙。夏捷此时颇有些喜闻乐见的新鲜感,哪怕即将面临大概率的暗算迫害,在夏捷心里却是毫无波澜,甚至倒还有些向我开炮的挑战欲望。这倒不是夏捷这人大脑神经发育不良,也不是错吃了什么药,只是这种源自夏捷内心最真处的藐视一切不公,糅杂不进半点污点的精神洁癖强迫症,让他将面对来自小人的所有挑衅当成了他修正自身品质的媒介复合物,好比通过清理鼻孔中的鼻屎、耳道里的耳碎、烟嗓卡壳的痰液,让自己在变得更加卫生的同时,那清理后的感觉不要太爽。关于这鼻屎耳碎痰液除了钱多余,还有孙百顺,还有……只多不少。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是一只翱翔在大海上的海燕。这是夏捷给宫壮的一句看似草草的的回复,但其内涵却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必将把刚刚稳定下来的青城中仁搅动的天翻地覆,慨而慷。 让夏捷从这种沉醉式的英雄主义自嗨中醒来的,肯定不是自我现实的顿悟,而是那还未彻底压制下的脚底剧痛。相比白天那种烈辣般的钻心之痛,现在虽说是已经缓解了许多,但时不时地瞬间剧痛还是犹如来自电除颤那一股强劲电流一般,在心间上狠狠穿刺一击。 睡觉,关机……这刚刚触及电源键,公司信息群中一条置顶新闻,彻底在本该午夜沉寂而眠的公司员工中激起千层浪花,迅疾之势,翻江倒海直拍岸边礁石,大有一种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激昂豪迈。 “真的是夏经理吗?” “夏捷,没错。” “这么无畏嘛。” “这脚?好多血,夏经理一定疼死了。” “默默无闻?” 夏捷一脸无奈地稍加滑动手机,掠过数十条的赞美之词,还是懒散地关掉手机。这种所谓的深入险境,救人于危难之间的壮举,换做哪个当事人,纵使日常中持有再谦逊的性情,在这么一高光时刻,也多多少少有点脚底发软虚飘而起。 但在夏捷看来,这算什么啊,这就算是悬壶济世、拯救苍生了?毛毛雨嘛,连雷声都吝啬地发出屁点的响声。一切荣辱皆是浮云,绕过……当最大程度的还是夏捷对于这新闻报道所引用照片的耿耿于怀,夏捷一直斥责这个偷偷猫在角落里的那个拍摄者,为了新闻而新闻,冷眼旁观没有他人的性命之忧,只有自己新闻热点火不火。 一夜反复剧痛,睡眠自然大打折扣,以至于第二天除却那不情愿多张半点的惺忪睡眼外,嘴边络绎不绝地哈气声在夏捷耳边大有云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的境界感触。 早上起床后,夏捷按照医嘱,再次揭开纱布,消炎换药包扎。与昨天相比,不知是夏捷已经适应了如此遭罪的疼法还是确实药效发挥,除了摘取伤口粘合处纱布外,再无剧痛。 排除一切万难,就是最后一个棘手问题,或者更确切的称之为棘脚问题。脚部这种木乃伊一样的纱布缠绕,皮鞋铁定是穿不了了,既然已成这样,那就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周一,也是这个阳历月的开头第一天。当然,公司的当家第一人也随之上任。放在往常,先别说任命公司老总,就连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的任命都能带来几天的公司舆情热点,这次孙百顺的上任应该也是如此,但周一陆陆续续来往的人群口中更多谈论的则是昨天夏捷义勇行为。 按照公司流程,公司会组织一次简单的高层会议,然后组织全体会议宣布新任总经理的上任,最后则是各个部门负责人依次汇报工作。 严强与往常一样,定点到达办公室后,半仰姿态扭捏在沙发上后,并没有很是在意今天孙百顺的上任,跟公司大多数人一样,他的注意力也是放在了那篇海边勇士徒手搏浪救出儿童的新闻报道。 “有点意思,这小子可以啊。”严强眼缝微眯,浅浅一笑不由一叹。 “嘀咕什么呢,你看你,大清早的就如此摆烂,哪还有个老总的样。待会开会的资料都在这了。”许秘书很有条理地筛选整理出几项重要的文档资料后,又去衣帽间专挑了一身合乎今天场合的衬衣领带。 “你说这个夏捷,什么事都敢上,真按着新闻报道里所说的那个浪头,这小子除了胆大简直就是命大,不过我今天倒是很好奇他这脚……” 许秘书此时并没有很是在意关于夏捷的一些报道,只是草草敷衍了两句后,话题重新回到刚刚谈及的资料上:“我说你,怎么也不上上心呢,孙百顺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我们也不能疏忽大意,指不定他一缺德就给咱们挖什么坑呢。” 许秘书对于夏捷的报道和刚刚严强提及的脚伤,并不是冷漠毫不关心,只是今天的高层会议肯定不是什么风和细雨,暗里涌动已是必然,如此相比之下,只要是夏捷还活着,许秘书就不会太在意关于夏捷的任何新闻边边角角。 此时,综合部的电话已经打进来,许秘书上前接听电话,关于孙总的日程安排和待遇安排唠唠叨叨说了一通,许秘书本想简要记录后,准备稍后严总做出安排。 哪知严强在茶几出的分机听得一清二楚,脸上此时闪过一抹阴郁,紧缩的眉头也跟着微微一皱,随后在嘴里轻浮道出几个字:该咋办咋办,无须再问。 “稍后的部门经理集体会议安排在哪个房间?”按照往常的会议安排综合部完全可以自主一切,妥当之后再行通知参会人员,包括严强在内。只是今天面上一把手上任,然则严强这个二把手实权较大,综合部介于这样一个棘手难当的位置角色,纵使鸡毛蒜皮的琐碎问题,今天也只好不得不请示严强。 至于什么会,怎么开,显然严强是不想让孙百顺插手更多的事宜,轻飘飘地回复道:“那个会议先别安排了,机动行事就行了。” 刚刚挂了综合部的电话后,严强会心一笑,一记闪亮掠过眼眸后,一个电话拨通到设计部:“我是严强,夏捷到了没?” “严总好,捷子哥……不……夏经理还没到。有事您吩咐,我帮转达一下。”庄小默紧张兮兮地接起严强电话后,说完夏捷还没到就有点后悔,这种电话样式的查岗撒个谎说去厕所了不就得了,庄小默还在懊恼自己刚才过于直接的回答,严强这边指令已下。 “你们部的全体人员赶快到一楼大厅做好迎接工作。”严强语速稍加提速,生怕就是通话间夏捷就在那个时间卡点就到了。 第38章 热烈欢迎 此时庄小默已经电话切换至免提模式,众人听得所谓的欢迎工作,都自认为是做好孙百顺的工作迎接。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接待工作不应该是综合部的吗,怎么就平推给了设计部。怎么迎接,拿什么迎接,是搭戏台还是摆宴席,这都哪跟哪啊。 关萍萍望了望夏捷经理办公室的方向后,总觉得这事不妥,索性在座机旁边插上一嘴:“严总好,我是关萍萍,孙总的欢迎仪式我们具体的工作是……” 切换免提模式后,通话声中自然夹杂着呲呲的干扰异样声音,当关萍萍话中提及孙总字眼时,严强粗糙的咽嗓处瞬间分贝飙升,伴随着那不稳定的话机干扰声,这种带有火气的嘈杂声却又很明晰说着:“谁说是欢迎孙总了,你们什么脑子,让你们设计部去楼下接人,除了夏捷还能有谁,抓紧马上,人多就好,去了就好。” 这种直击耳根和心坎的一顿苛责,使得整个办公室在这几秒钟凝固无声,当然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触及这个大魔王的霉头。 关萍萍纵使是职场老人,应对上级指责也是具备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说话技巧,只是严强这么突如其来任务布置,众人一头雾水中还是关萍萍猜得一句:“严总,是不是夏经理那及义勇为,搏浪救人的事……” “除了这事,还有哪件事值得欢迎这个愣头青!”啪的一声,电话机在几近一种粉粹的脆裂声中平和切换到滴滴的盲音中来。 怎么欢迎,拿什么欢迎,还是那个问题,先别说了,就按着严总说的去办,人数足够,哪怕就是傻呆呆地往那一站也是一种礼数。分分钟内,设计部的所有人马已经攒聚一楼大厅门口,呆呆站立却又面面相觑,地无红毯,门无鲜花锦簇,只有这么乌压压的一众人马相守门口,这种怪异的欢迎仪式不像是在欢迎某人,更像是对某人的一些临别送终。 而在公司顶楼的高层会议室中,确是另番场景。除去那靓丽喜庆的欢迎横幅,桌前桌后都是零散花团缭绕,更有香气袭人弥漫开来。热腾的水汽夹带着一股浓醇的清雅茶香,在会议桌居中最前的位置馥郁持久地等待着正主就坐。在这精致白瓷茶杯旁边,摆放着一束新鲜无尘的巨捧鲜花。这些的十足准备只是在等待一个叫做孙百顺的大人物,而这个大人物除去严强和几个集团跟来的高层外见过之外,其余人对他如同路人一样陌生。 就在这内间茶水室中,还多加预备了一束同等品质规格的一捧鲜花。一向心细的许秘书在安顿好严强的所有会议准备后,取来这一花束赶忙差人送到一楼,交到一楼关萍萍手中。 由于腿脚的不便,夏捷尽早已经算是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但是忌惮伤口在外力的擦碰下再次决口,也只好前去打的。早高峰的出租犹如这夏日入夜后的蚊虫,多如繁星,声如鸣笛,就是打不着。 而这一众人也是足足站立等了半小时,其中不乏几个上班路上买上早饭,一早刚刚入座还未来得及进食的同事。大家烦躁的情绪也在一分一秒的积压而增,当然这种焦躁的负面情绪并不是针对夏捷,只是不太理解严强的这种指令。杨燕赵索性直接一股脑地蹲坐在地面,依靠厅柱子,吃起刚刚打包带来的早饭手擀面。 就这么早早出门了二十分钟,在上班时间到后,迟迟地延误了半小时,一辆载着夏捷的出租车才算到达了。一双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邋遢拖鞋,半裹着那一圈圈纱布缠绕的45码的大脚丫子。素来的西装长裤已经被搁置在家,取而代之的则是这一身清爽的运动短裤和半袖体恤。 夏捷缓慢朝着大厅门口走去时,已经有人看到了那个一瘸一拐的英雄人物,于是招呼所有人员振作精神,准备鼓掌欢迎,这好像除了鼓掌也没有什么特别档次的庆祝方式了。 眼看还有十步之遥,夏捷心想这一路的折腾,可算是能够消停一下了。谁知一辆豪华济城车牌号的黑色奥迪猛然从大厅一侧窜出,一个急速转向就急刹在大厅门口。车上只身下来一人,赶在腿脚不利索的夏捷前面先是进了大厅,随后夏捷身居其后进入大厅。 看到如此众人都是脸熟的设计部的员工,夏捷此时也多少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以防脚步而出挤压受伤于万一,夏捷智能先是扶着门把手稍作停留,好让几人上前接应。 而刚刚下车的那位不是别人,就是所有人至少在一楼等待夏捷的这群人中没有一个认识的孙百顺。孙百顺见到如此隆重的聚集欢迎,想当然地先入为主,彻彻底底地误认为是欢迎自己的。 刚刚还席地而坐的杨燕赵在夏捷进门的一瞬间,直接扔掉还未吃完的一团手擀面,接着从关萍萍手中抢拿过这捧鲜花,就等夏捷入门,鲜花奉上。这倒不是基于对夏捷这个部门经理的溜须拍马,只是对夏捷人格魅力的十足认可。 杨燕赵三五大步朝着夏捷走来,此时的孙百顺则是笑容满面,春风四起,原地站立,肩膀微动,像是随时抬臂接纳鲜花。 他扭动肩膀了,他抬起手臂了,他双手眼看就要触及那已经到面前的花束了。说时迟那时快,杨燕赵也不曾想这人怎么会突然伸手截停鲜花。杨燕赵就在刚刚蹲坐半小时挤压的一股怨气还未消去,这又出现一个这么不识台面毫无规矩的家伙横在面前。 杨燕赵暂时收住对着夏捷使去的那炙热笑容,一个冰冷面下又加一记胳膊大轮旋,直接将面前阻路夺花的孙百顺给推搡出了数米远。 踉踉跄跄几个不协调的大步摇摆后,孙百顺除了满脑的不解,还有那额头惊吓而出的冷汗,还有那已经略有凌乱的发型。随后才有怒火中烧的雷霆发飙,只是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他自己都不知道有着那种合理的解释,所以一时间也不好动粗爆发。 稍微镇定些许后,刚刚迎面而来的年轻人口中好在嘟囔了一句:没点眼力见儿,捣什么乱。 这难道不是欢迎我的?这是中仁公司吗?他们不认识我是谁?然而事实却真如孙百顺自问的这几个问题一样,整个公司员工层面认识孙百顺的人几乎没有,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孙百顺一直沉醉在如此情景之中,总觉得自己如同人民领袖一样,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孙百顺还在狐疑纳闷之中,就看到刚刚自己身位后面的那个年轻人,一瘸一拐地拖拽着这明晃晃的脚步纱布,被刚刚那个推搡自己的年轻人一把搂住,接着就是鲜花奉上,随即响彻透亮的掌声萦绕了整个大厅,众人齐刷喊着:欢迎英雄归来。 面对如此狂热盛情的场景,夏捷瞬间竟无语凝噎中联想到昨晚公司群中的一层层炸裂的好评信息,堆叠了差不多十来页的聊天界面,还在懵里懵懂中结果杨燕赵的花束之时,好像又有点明白了事情缘由。 “脚,脚,脚……疼,疼,疼……”夏捷被杨燕赵这么一个大体格子,吃紧一抱,顿感脚部压力剧增,赶忙连声说起。 掌声刚刚消止,关萍萍从人群中挤出,向前几步,胳膊勉强吃紧揪开杨燕赵,对着夏捷十分关切地问道:“你说你,腿脚都成这样了还来上班,你可是咱们的大英雄啊。” “别再挖苦我了,我的关大姐,再怎么是大英雄,不还得为了眼下碎银几两、斗米几升而挣扎着工作嘛。”夏捷一脸无奈苦笑催促着。 接着又是几波人上前寒暄客套地送上了几句祝福话语后,大伙齐刷喊着夏捷的名字,在众人的拥簇之下,夏捷半推半就地被半抬半架上了楼。 而还在一楼蒙圈不知所云,更是不知其所然的孙百顺,看着刚刚人群涌动的那一幕,愣神之际突感自己的右肩处一阵撕裂剧痛,杨燕赵那大体格子,胳膊一抡都是带着刷着空气呼呼作响,孙百顺哪受过这样的重重拍打,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在浑然不知的状态下,也只能强忍疼痛。 夏捷?他就是夏捷?相比这么一个波澜不惊的小插曲,孙百顺眼神中透漏出一种毒辣的怨恨之光,狠不得光到之处,人人皆被其整顿出局,当然严强首推头号目标,其次就是刚刚那个被众人推喊的夏捷。 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全然被在楼上某一层的某一个角落一直猫着却未曾露得半张脸的一个人看在眼里,随后强忍憋笑地用手直拍墙壁。 而其身边的一位女士则又气又笑地催促着:“你看你,就没个正行,你这那是欢迎夏捷,你这埋汰恶心的坏点子也不知道在哪个脚指头缝里抠出来的。”许秘书接着赶忙提醒道严强:“快点吧,都在会议室等着了。” 设计部内此时的场景宛如一场新闻发布会,你问我答,他问还是我答。众人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地向着夏捷使来,夏捷每次的回答都是如此简短,大有一种风吹云淡独处巅峰不胜寒的感觉。 “没有,我觉得我水性还好。” “救人嘛。没想那么多。” “这有啥,应该做的。” “好好工作,这也不叫事。” 反复这么几来几回,夏捷算是很耐心地磨尽了大家的好奇问题。但这只限于救人事实的提问。也不知是谁在后面开始追问了一些假设性的问题,这么口子一开,新一波的问题又来了。 “夏儿?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救人不成功,会不会担有相应的法律责任。” “捷子,你要不成功,还有那么一口气的话,你的最终遗言是什么?” “夏经理,如果被救之人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向他讨要多少好处费?” “哥,如果被救的这个小男孩,恰恰如同电视剧情那样,是你的亲身儿子,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乌七八糟的,昏天黑地。然而大家的超级离谱问题还在继续酝酿发酵,夏捷居中而坐,感觉头脑周边盘旋着一周的轰鸣不止的喷气飞机。 而在公司顶楼的高层会议,如出一辙,同样的是争鸣不断,大有双边遥相呼应之势。 整个会议布局,长条会议桌分为两列平行对立而坐,孙百顺自然坐于桌首,严强紧靠其侧。除却公司几个分管重要业务的几个副总外,还有集团为此遣派而来的几个业务总监,外加各自的随行秘书,大家以此从桌首排到桌尾,对立而坐。 而整个会议桌的前方则是一个宽大雪亮的投影大屏,此时投屏内容则是整个公司的结构构架和业务占比。这种客观的业务数据和框死的人员结构,并不是孙百顺上心关切的问题,所以提及这些,也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直至严强提及青城产业园项目中,所牵涉入案的钱多余时,孙百顺此时双耳挺立狠不得直接探近一些,一口气听完严强后面所有的讲话,也好提前构思,在此次事件中做到脱身洗白。 “这个钱多余的问题已经很清楚了,至于前期的那些不法勾当,钱多余是怎么得来的确切数据和项目体量信息的呢,中仁刚到青城之初,所有的业务都是吃着集团在这边赏留的一些零散工程,一些具体数据连我都不是太清楚,非得反复向集团咨询多次方可判断。关键就是这个钱多余他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严强说辞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急缓得当,语调轻重拿捏到位 ,话语间,双眼一直未曾离开孙百顺半秒时间。 期间孙百顺也是心有所思一边听着,一边盘算着与钱多余来往中的各种信息交互,也是几次抬头看向严强这边,只是咋一抬头就被严强那双如炬的眼神给牢牢盯了下去,这倒不是因为严强多强,百顺多孙,只是心虚之中还未曾想到对应之策,也只能至少可以从眼神上躲避一些。 “除非……钱多余在集团中,有一个可以持续输送情报的源头。而这个源头也就是盘踞在集体内部的一个吃里扒外的蛀虫。”严强语速开始放缓,语气开始加重。而站在其后的许秘书也为此紧紧崩着拉扯剧烈心跳的那根弦,生怕严强激动过头,直接当着孙百顺的面对峙起来。 孙百顺虽说此时还未打断严强的此番讲话,但是那张本就不怎么光彩的脸上,如同发霉的馒头上布满的层层绿霉,难看且难受。纵使心中怒火爆燃,纵使严强此时简直就是往头上排泄不明异味之物,孙百顺还是维持了较好的此地无银地镇静。 “对于集团这般死赖蛀虫,我们必须是斩草除根、斩尽杀绝,使其跌入地狱、永不超生……”怎么难听怎么说吧,也不管这是什么高层会议,就当是市井骂街也好,流氓斗嘴也罢,我这么骂下去,我就不信你还能如此镇定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这就是严强,变着法地试探,打磨。 脸色如同深中剧毒一般,毫无血色姑且不说,那种暗黑之中掩带的愠怒起火终究还是压不住了,孙百顺在听得十分钟的指桑骂槐之后,动嘴了:“至于集团内部有没有你说的这种虫,那种虫,这应该不是我们中仁该管的事,集团有自己纪检部,更何况如此问题,地方子公司更是无权干预集团工作的。” “还有,我们目前的首要紧要任务就是做好前期青城产业园项目与宏业集团的接洽,后期面对时间紧任务重的局面,更得要求我们要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主营业务上,而不是学习明朝末年严嵩父子那般搞什么朝廷争权内斗,斗来斗去,严嵩父子不也是把自己搞没了吗?”孙百顺更是直接,什么严嵩父子,这跟公司业务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话题,生拉硬扯地非得放在这里提及,无非就是借着都是姓严,暗讽严强。 第39章 开会了 孙百顺说完就要起身,用力推开坐下转椅,语调明显拔高说道:“钱多余的事交由集团处理,我们现在的重点之重就是做好青城产业园,其他无关紧要之事就不要再提了。”话毕,孙百顺朝着着严强座位方向恶狠狠地扫视一眼后:“下一议程,请通知各个部门经理入会。” 各个部门经理会议人数较多,设计部提前请示过的会议房间也被严强暂时搁置,机动应对。设计部慌里慌张地询问了几个部门后,才寻得设计部对面一间日常业务论证办公室,也算实为敞亮。 在通知公司高层和各部门经理参会的同时,设计部的人们抢先一步来到会场,除去一些简单的桌椅安排,整体卫生和影音设备都算可以。 设计部同其他部门一样,接到会议通知后,设计部几个重要的业绩展现和未来半年乃至一年的工作蓝图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呈放在夏捷面前自己都不曾伏案提笔过的办公桌上,更别提本科室核心业务的具体情况。但谁让他就是设计部经理呢,而且谁让这个经理就是不懂业务呢。 眼瞅着对面会议室中其他各个部门的经理都已经陆续赶到,夏捷却还在细条慢理地看着几个比较的笼统数据,然后很自然地从自己背包中取出一瓶水来,刚要拧开,突然间好像觉得拿错了什么,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庄小默急匆匆从走廊跑来,话语还未开口就先搀着夏捷往外走:“哥,快去吧。严总和那个什么新来的头头都下电梯口了。” 脸皮一拉,眉头一皱,夏捷懒散地絮叨着:“来就就来呗,着什么急,你看我这腿脚想快也快不了啊。”由于脚部伤口已然合拢,但只要微微加力,这疼痛就会犹如荡漾春波一样,从基点散播开来,直至全身。夏捷起身后,也是尽量浑身肌肉收紧,机械性地挪动笨拙的脚步。 “小默,老哥我先前开路,那堆数据资料帮我抱着。还有,我那瓶水……”脚踩露天透凉人字拖,脚缠洁白透玉水晶纱,腰间更是缠围一圈半截通风大裤衩,这么一身十分不协调的装扮好在赶在严强等人到来之前,挪动到写有自己名字桌签指定的座位上。 只是,后面的庄小默抱着资料拿着水,看到走廊的尽头,严强等人已经出现,稍微提速一个踉跄,头碰头,脚并脚,结结实实一个大碰头,手中的资料散碎飘落一地。而迎面来的综合部工作人员怀中的瓶装水也是哗啦崩坍一地:“我说庄小默,你能不能看看路,毛手毛脚怎么走路的!”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来吧。”庄小默心有亏欠地赶忙蹲下帮忙收拾。 “快点,快点,严总他们都快到了,赶忙也帮我把水摆上吧。” 蹑手蹑脚中,庄小默和设计部的人员将水摆放到位后,这才重新回到原处将这散落的资料收集整齐交到夏捷手中。 “水呢?”夏捷看着长条会议桌前方的那几瓶摆放到位的瓶装水后,一个白眼直勾勾地抛向了庄小默。 “哥,刚才……”庄小默刚才只顾帮忙收拾了,自己手中的这瓶水跟人家那些也稀里糊涂之中混淆一体了。 “我都看到了,快出去吧,渴不死人。” 孙百顺在狭长的走廊中,未与严强多交流半句,至于各部门的业务汇报也不是他所惦挂关心的,只是微微发酸的胳膊还在提示自己,那个夏捷……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孙总!” 众人全体起立鼓掌欢迎,孙百顺嘴角一抹,一种职业假笑浮现在脸皮之上,当然这真就是只限于皮上,然后象征性地作出一个环顾四周依次致意的动作,也样总得来说也算是礼节到位。 然而,人家象征性地看你时,哪怕只是象征性地,你却还蹲坐原地,吱声不响地在自己位置上,好像要起立相迎的一点意思都没有,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这个你不是孙百顺,而是在一眼望去,众人站立之中那个还在坐着的夏捷。 孙百顺环视四周的眼光最后停留在夏捷身上,刚刚还算勉强抽出的一点笑容,此时已经全然不见,黑青黑青的脸上写满了不悦:“那位同事,你怎么回事,怎么就你还坐着。” 黑青脸面稍微侧头看去,夏捷!这就是刚刚楼下那个夏捷。 整个会议室的掌声也是戛然而止,止地这么迅捷,就犹如孙百顺脸上挂着的假笑一样,无声无息中散落殆尽。全场人员的眼光纷纷投向夏捷这边,只有严强两眼微微一眯,带着脸皮下的鬼魅邪笑,侧视看向孙百顺。 夏捷用右手食指装傻充愣地指了指自己,很是无辜地问着:“你说的是我?” “哼!”孙百顺没好脾气地回应着。 “孙总是吧?实在不好意,孙总我这真不是有意而为之,我这腿脚昨天受伤了,今天刚刚坐下您就来了,实属不太方便,不是我不为之,而是实难为之。请孙总莫怪莫怪!”夏捷此时倒还算客套,话语间透露着一种真诚和歉意。 孙百顺黑青的脸面上瞬间褪色了不少,觉得夏捷刚刚的说辞中倒也属实,但孙百顺终究还是决定要在这个会议上难为一下他。 此时已是春风拂面而过的严强说话了:“夏捷,你也太不懂事了,你脚受伤不假,但刚刚给你举行简短欢迎仪式上,你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嘛,怎么这会又寸步难动了。我看你就是成心的。会后写份自查报告交到我办公室来。”话音刚落,严强目光再次投向孙百顺,欢迎仪式就是你在中仁的第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疤痕,让谁挨上那一抡胳膊肘子,谁都不好受。 我活蹦乱跳?你咋不说我腾云驾雾呢。这都哪跟哪,我跟谁说理去。夏捷一脸茫然朝着严强方向投来无辜的眼神,严强在俯身入座的缝隙中朝着夏捷就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下面个部门依次汇报自己的业务情况,先从人事部开始吧。” 人事部的报告典型的套用模板,毫无新意也无亮点,混混沌沌之中,孙百顺甚感无聊,随之拿过身前桌面上的一瓶水…… 除了孙百顺,其余部门经理们则是出神地盯着自己部门的业务报告,生怕在新任老总面前丢了面子献了丑。 夏捷虽说不懂业务,但是完全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建议,这倒不是因为要在孙百顺面前表现地如何优秀,只是深知自己是严强提拔,总归不能丢了严强的面子,即使就是几分钟前自己被严强这么一顿数落。 大家都在沉思布局自己接下来的报告说辞之时,惊天霹雷一记亮响开来,噗嗤一声,伴随着两米见长的一道水雾喷涌而来,靠前的几个部门经理霎时间眼前一片雾气,随后依次都多少感受到了这舒润浸面的凉爽感。 “谁!这是谁在捣乱!”一声雷霆之怒爆发地铿锵有力,孙百顺手中拿捏着已经饮进一口的瓶装水,破口大骂中感觉嗓子已经被齁的有些沙哑:“这他妈谁往水中塞盐了,是谁给我站出来。” 盐水?设计部的会议服务人员就在现场,恐慌之中却还是蒙然坐雾,好生生的原封瓶装水怎么就成了盐水了呢。 一向指望着孙百顺出丑认栽的严强也是出奇疑惑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地将眼光投向了同样在看自己的夏捷。 起初夏捷也是蒙圈不解,想笑却实属不敢如此放肆大笑,但夏捷低头看到自己的报告时,突然对应上了刚刚那一阵怪怪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包中的那瓶水好像大约似乎已经给那位小朋友冲刷伤口用了,然后……然后就是之前灌满的一瓶海水临走时捎带在包里,再然后……我就带到公司来了,正要打开饮用时,庄小默拿着水跟设计部这么一碰…… 不管我的事,这是歪打正着地混淆了。 这种瞬间的领悟也让夏捷心虚地微微低头,对于孙百顺的不停谩骂表现地十分克制,自己都觉得这事有些缺德了,能不克制嘛。 此时会议室噤若寒蝉,哪怕都知道此事与自己无关,但如此恶搞,谁要在此时稍有多言口误,难免不会被正在气头上的孙百顺借此出气整顿一番。 一阵咆哮般的质问后,孙百顺方感有些失态无形,这么大的一个总经理竟然在会议上破口大骂,也确实有失体面。于是稍微平复一下,语气缓和地问着综合部的工作人员:“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怎么会这样呢?” “孙总,我们会尽快查实的,但我觉得应该不是我们自己工作人员搞的什么恶作剧。” 听着综合部人员的表态之中略有一点的伸冤的意思,孙百顺更是感觉自己过于小家子气了,脸面上有点挂不住地赶忙转移话题:“以后工作注意点就行了,下个该是哪个部门做报告了?” 孙百顺说话间向着严强微微一怔,意思是让严强赶忙组织下个部门的报告,别让自己继续难堪下去。 都是职场高手,一个眼神对视后,严强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如从尬场,那就继续在尬一会吧。严强哪能顺着你的意思来呢:“孙总,咱公司这群员工确实有些做法疏于管教,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此话一出,孙百顺以为难得严强如此明白事理,你这么一揽,刚刚的一些不适,好像也算能够转移一下大家伙的注意。 但是,当但是出现的时候,意思反转就在眼前,严强语调突然拔高:“孙总,你现在作为公司的一把手,该骂的骂,该罚的罚,这些员工平日疏忽懒散惯了,您这是刚刚到任,必须严厉整饬一番,要不不足以立威,更不足于取信。在这一点上,我无条件地支持和服从您的所有安排。” 立威?取信?扯淡!胡扯! 好你个严强,明里说话这么阴险,还觉得我脾气发得不够大?还觉得我还没有失态?我原以为刚刚那页让你已经翻过半页了,你小子这是彻彻底底地将我摆在台面上火烤水煮。 孙百顺刚刚勉强撑笑的脸面,现在已经暗黑无光,冰冷阴邪,直接绕开严强的话茬对着会议桌尾的夏捷说道:“下一部门,就你吧!夏捷是吧,说说你部门的具体情况。” 为什么是夏捷呢,或者说为什么直接就是夏捷了呢。 既然你严强想让我继续出丑,那么我也就提前进入正题,在这个业务并不精通的夏捷上整整话茬还是可以的。 夏捷也不急于回应,稍微挪动了有点僵硬痛感的腿脚,拿着手中的几页报告,双手一摊:“孙总,您也知道现在我们设计部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以往的一些工作都是钱多余负责,这个节骨眼上提及他经手的一些业务是否妥当,还请孙总示下。” “功是功,过是过,钱多余之前的一些成绩有什么不可说的。”孙百顺没好脾气地回应着,话音刚出,好像感觉哪里差点绕进去,我来青城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淡化钱多余的所有行迹吗。既然淡化,管他是非功过,就得要做到只字不提。 孙百顺不等语气重新调整,急转之下竟出现了口齿的磕绊赶忙补充道:“这……这那什么,但真具体论及哪个项目中的话,钱多余的一些做法确实有些说不清,在未查实之前,一些数据还是不要讲的好,那……设计部今天就不要先汇报了,下个部门。” 其实,刚刚孙百顺直接绕开其他部门,蹦到夏捷这时,严强还是心中一悸,虽说也不知道是谁整了这么一瓶盐水没把孙百顺齁死,但总归自己还是多了一嘴,弄得孙百顺有些下不来台。 现在孙百顺直接指到夏捷,很明显就是有意让夏捷出丑一次。夏捷那业务水平,不,他压根连水平都没有,孙百顺就此绕过夏捷,对于夏捷这次机敏的应对严强还是十分认可的。对于严强来说暂时算是可以松开气了。 松口气?能让你松口气的话他就不叫夏捷了。当各个部门经理们聚拢看向孙百顺准备随即可能轮到本部门的报告时,有人要说话了。 “多谢孙总,不过虽说业务不谈了,但我还是想借此说一下我的一些看法。”夏捷在看向孙百顺的同时,稍用余光扫了严强一眼,就是这么毫秒之间的目光对接。不好,夏捷这是要整事情了。严强此时虽不知道夏捷将要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很明晰地感受到即将到来的一丝微妙攒动。 孙百顺一脸惊奇地抬头看向夏捷:“哦?请讲,但说无妨。”言多必有失,只要你所说之中有那么一个漏洞,就别怪我当众说落你了。 夏捷双手吃力地扶靠桌面后,微微颤抖地直立身体,显眼突兀地站在一众坐客面前。 这是要干什么?在场的每个人心中嘀咕着,在职场一向看惯了大场面的孙百顺此时漫不经心的眼神之中开始略带凝光,他这是…… 他这是干什么,严强心中已有答案,眉宇间舒展而开,微乎其微幅度地上下点了点头,好像是在说:开始你的表演。 第40章 你真猛 表演开始!夏捷平缓最初平缓的语气之中看不出有多少犀利棱角:“下面就由我谈一谈我对公司发展的一些看法,仅代表鄙人的一家之言,其中说的有不对地方还希望在座的各位领导、同事多多指正批评,我定戒骄戒躁,向大家看齐学习。” 百般客套一番后,夏捷语气开始加重,话语提速,全然没了刚刚那副看似平滑世故的客套话。 “在我看来相比那些机械客观的业务本身来说,我们其实一直在忽视或者说刻意回避一些敏感的重要话题,那就是人的问题。鉴于我的前任当然也是我曾经的上司钱多余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确地在告诫我们了,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于人,一个人的职业操守直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业务的质量和体量。钱多余,假借公司之名恶意评估项目,吃里扒外与他人伙同牟取暴利,致使公司损失了相当数量的承接业务。这种人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刷新人们对于一个人究竟能有多无耻这个话题的认知和探底。这种人的存在不是偶然,也不是个体。这种人好比茅坑中的蛆虫,肯定是多人臭味相投地扎堆在一起的。除去钱多余,就在公司内部甚至是集团总部,肯定有这么一个人,当然姑且还称之为人吧,与其狼狈为奸,行鸡鸣狗盗之事,却还要立婊子牌坊。” 夏捷此时眉头紧锁,目光凝聚,环顾四周之后,最终还是将视线停留在了孙百顺身上,很明显,孙百顺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夏捷说话之前的那般悠闲随意,等着揭短人家,反倒此时已经让人家不点名不道姓地痛骂了一番。 “所以说我们的工作重点除了业务拓展,服务提升以外,我们是不是把更多的重心放在净化内部队伍,铲除一切腐败违法犯罪。一颗老鼠屎搅乱一锅粥的事情在同行各个公司中也不少,在我们公司甚至集团甚至不止一颗老鼠屎。假如,我只是假如一下,假如严强副总凭借自己一手遮天的权利搞腐败,吃里扒外,与他人暗中媾和挖公司墙角,那么我们这个公司还有救吗。公司一把手的重要性尤为突出,过去是严总,现在是孙总,孙总假如,我还是假如,你就跟钱多余是那一丘之貉,行狼狈为奸之事,你说这还有好吗?” 刚刚的那两个假如之后,严强嘴角划过一抹淡淡浅笑后,立即收拢侧脸看向孙百顺,此时孙百顺面色无光的脸颊犹如铁板打的一样,暗黑之中一股煞气,像是随时喷出吞没掉那个还在口若悬河,大言不惭的夏捷。 夏捷此时已然还在兴头,孙百顺铁青的脸色在夏捷的余光一瞟中是如此地清晰可辨,即使如此,那又怎样了,我夏捷是庶民一枚,我争取的就是庶民的胜利,只要我说的做的都是对的,你是什么身份跟我没有半毛关系。 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面对夏捷的如此指桑骂槐,自己却又是哑巴吃黄连,无以言对。孙百顺最终还是爆发了,猛然起身,往后等踹开座椅,怒气道:“一派胡言,散会!” 散会?这就完了?众人呆坐原处,久久未发一声,反观严强则是一副悠闲之状拿起桌前的一瓶水后,摆出心有芥蒂的样子细瞅了一下瓶身,而后启盖微微入口尝了尝:“这水不错,不咸不淡,刚刚好。” “严总,那这会……” “我们接下来的业务报告还……” 靠近严强的几个业务部经理也拿捏不好当前什么情况,也只好插嘴问了一句。 严强放下手中水瓶,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散吧!” 夏捷这么连说带站的,本就有伤的腿脚好像臃肿了一圈,一时间疼痛再次高涨一波袭来。只好先坐下倒腾一口气来。 严强冲着正在咬牙忍痛的夏捷微微一笑,右手紧握高高高举起。随后便是起身离开,只是刚刚走出会议室就发现,整个二楼走廊已经挤满了工作人员,只因孙百顺的怒气离场动静实在太大,隔壁几个部门的人员最初还是三五一群偷偷俯身在门缝之中瞄向里面,散会之时由于后排人数众多,挤在最前面的人们一时间也难以脱身散去。哪怕是看到严强也随之出来后,不仅是躲避不及,更是造成了更大的通道阻塞。 乱哄哄的走廊之中,纷纷议论着刚刚就在会议室中发生的额一切。 “听说,夏捷又发飙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谁给的胆量,指着孙百顺那是一通乱骂。” “离谱了哈,只是假设,假设懂不懂,真如你说的那样骂了,夏捷还混不混。” “真这样骂了人家夏捷也不怕,你们可别忘了,夏捷现在可是严强的小宠。” “大宠是谁呢?” “还能有谁,许秘书呗。” 孙百顺和严强几个公司的高层人物相继离场后,原本拥挤的人群似乎淡去了一些,如同钱塘浪潮一般的人群逆向再次涌来:“夏捷,夏捷出来了!” “我觉得夏捷指定不是来挣工资混口饭的?” “那他是来干嘛的?” “你见过哪个混口饭的这么不管不顾,百无禁忌地一再挑战权威的。当然这些所谓的权威不都是大尾巴狼嘛。” “斗士!真的猛士!反正我喜欢夏捷这样的,率真、正直、有胆识。” 夏捷就是在这么人群攒动着,勉勉强强在自己设计部员工的护佑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门外的许多人似乎意犹未尽试图冲过设计部门口的阻拦,有想继续问夏捷说了些什么的,有想知道夏捷和严总到底啥关系的,甚至还有个别单身女员工探听夏捷感情情况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这么嘈杂了数十分钟后,渐渐散去。夏捷腿脚的不便也只能呆坐在座位上,就身倒水也是周围几人来回百般伺候着。虽说夏捷本身并没有什么官气,但是接受他人的这种优待却是毫不客气,一会指使这个,一会又是索要那个,周围几人对他是又气又爱,拿他没办法。 当大家无奈看着夏捷那“作威作福”的样子时,巴不得这位爷赶快康复过来时,设计部门口两位后勤部的同事倒是非常直接,一把轮椅就这么悄不声息地被推到了夏捷面前:“夏经理,这是严总特意差人刚刚买来的轮椅,请赶快坐上试试效果吧,如有什么不妥我们也好及时更换,也好马上回复严总。” “哈哈……”设计部的人们看着这轮椅大笑而起。这种氛围在钱多余时期就是做梦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欢愉轻快的场面。夏捷直接将仰躺座椅,直呼:“朕之龙足已然如此,何必再辱笑寡人呢。”说完将自己的一件外套扣在脸上不再回话。 公司顶楼的另一间宽敞透亮的行政办公室内,已经是烟雾缭绕,恰在顶层,透过这萦绕不散的雾气看向窗外,宛如直在云端。 而在沙发下的毛地毯上已经被还未燃尽的烟头烫出了几个黑洞,黑洞上方还是那一口令人生厌的老黄牙在上下碰撞,言语激烈地说着:“这个夏捷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当然,就凭他这么一只家雀儿,也叫不出什么名堂来。” “文彬,你说的对,肯定是严强在背后捣鬼,站在台面上唱戏的虽说是夏捷,但是剧本就是他姓严一手导演的。”孙百顺怒气之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准备喝上一口时,一个激灵,一个颤抖,稍微停顿后,才慢慢入口,齁咸的海水给孙百顺带来的万难阴影一时间还无法抹去。 崔文彬弹走指间中的还带星火的烟头后,从手中拿出一个粗略标写:vip的淡黄色的卡片,长舒一口:“收拾他们分分钟的事,为这事挂心上值当的吗,走,刷两把去。” 孙百顺瞅了一眼那张卡片,会心就是一丝邪笑,把刚刚那被“羞辱”的一事暂时抛在了脑后,这可谓“能屈能伸”不能可谓为“大丈夫”,顶多就是个王八头。 孙百顺勉强起身后,伸展了一个懒腰随口一个叹气说道:“我现在是真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但愿钱多余那个蠢货不要乱咬,否则……” 崔文彬假装惶恐失措地调侃补充道:“否则你还能杀人灭口啊?不至于,不至于,这小子就算再蠢,哪头孰轻孰重他还是掂量清的。” “先给他老家的爹妈打过一百万去,想法设法让他爹妈找个机会进去给他捎个信,起码这块先稳住这小子。至于他爹妈住的那套公寓,在所得方式上合不合规,守不守法那就让他在里面自己决定吧。”孙百顺满脸沮丧地盯着脚下镶绣着百鸟朝凤的大红地毯,前买迈几步,脚踩凤头,一撇寒光在眼角出流露而出:“没了凤头,也只能做鸟兽散,擒贼先擒王,严强……” 崔文彬看了看时间,马上中午了,催促而来:“行了行了,这都多大点的事,走吧,走吧,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惊喜还在后面呢。” 孙百顺很明白眼前这个大黄牙,论做人的品相实在不堪,满脑的歪门邪道,投机钻营,但就是这么一种人竟然也有立足之地,甚至在一定方面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说道吃喝玩乐,崔文彬更是得心应手,孙百顺百无聊赖之中干生闷气着实无用,索性跟着他去得了。 俩人旋即下楼,来到地下车库后,一辆黑色商务已然是早有准备地停在了电梯出口处,在车前副驾位置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在崔文彬的引荐下,该男子躬身弯腰,上前主动握手后,几句寒暄后,几人一同乘车驶离了这光线黯淡的地下车库,如同他们正在处心谋划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那样,昏暗卑劣不得见人。 刚刚到达设计部的那副轮椅,既然是严强的特意上心惦挂而来的,肯定不能让它虚位以待,夏捷在众人的哄闹搀护下或者也可以说成直接生拉硬架下,毫无违和感地匹配成了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画面:一个交缠数层纱布的瘸拐病人,安然地坐在这四平八稳的轮椅上。 “夏经理,您坐好了吗?”刚刚送达轮椅的两名工作人员细致地问候着。 夏捷还没好好适应体验一下人生首辆座驾时,顺口回应道:“咦?坐好了,咋了?” “严总有请,就让我们两个推着你去吧。”两名工作人员语气缓和平淡地说道。 “这……” 设计部众人一听严强有请,也只好识趣地散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而去。 “夏经理,如果你没别的事,那咱这就过去吧。”如此客气地说着话,俩人一个前面开门,一人后面推车。还不等夏捷再次回话,轮椅已经到达电梯口处。 电梯到达顶楼后,夏捷轮椅刻意绕开孙百顺的那一大间办公室,绕过秘书前台从大楼的另一侧走廊到达了严强办公室。 门缝稍稍开启,就听得里面一阵爽朗笑声,像是湍急而出的水流一样,挤着门缝就传了出来:“哈哈……来了,我们的演说家来了,我们的铁打斗士来了。轮椅贴身打造的还算舒服吧。” 夏捷坐在轮椅之上,很不情愿地撇了一眼严强之后,吃力地撑着手臂,这就起身了,一瘸一拐地走到严强办公桌旁的沙发上,也毫不客气地坐下:“严总的这般娇宠,我还是受之不起啊。德行不配,无福消受。” “你瞧这人,好心当成驴肝肺,不但不念我好,我怎么听着话中这意思还有点怪罪的意味儿呢?”严强转身准备沏茶,同时跟身旁的许秘书看似在抱怨着一样。 许秘书白眼一翻,转而对着夏捷一席春风雨露的言辞:“好了,别捉弄他了,夏捷你也别多想,也别觉得有什么不好,做个轮椅也没啥,严总说了,在你彻底康复之前公司负责你上下班的车接车送,更何况刚刚的你那一顿数落……你那一份倾情报告,也算是说到公司点子上了。” 如此娇宠,换谁谁不得心窝里暖气直涌上头呢。反观严强的一些生硬的话,夏捷似乎并不买账。 严强看着夏捷这不悦的脸色,依旧是笑呵呵地说着:“你小子行啊,够损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让你给做了。你真拿孙百顺当成海王八了,一上来就是一顿海水猛灌。”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在严强这里,一些直觉就是真相。 夏捷疑惑不解地侧向严强看去:“严总,这事你怎么就是知道铁定是我干的呢,你可别忘了,我这腿脚的能行如此之能事,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严强直截了当一句话下来:“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吧?” 同样,师承严总,夏捷如法炮制般的语气说着:“你就说你心里爽不爽吧?” “爽!” “那不就得了,我怎么干的,纯属职业秘密。”夏捷如此隐秘此事,只不过是不想让庄小默掺杂进来,万一明天后天孙百顺执意要彻查此事呢,一人的无畏也是有所局限的,起码不能连累别人。 许秘书两杯清淡山间野茶已经沏好,热气腾腾茶香飘逸,端在俩人面前说道:“我说你俩,就别斗了,到退休那天估计谁也说不过谁,夏捷,今天严总找你来,还真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寻思着你点子多,给参谋参谋。” 夏捷看着许秘书如此细致地将品相如此色相俱全的一杯茶叶摆在面前时,一种受宠若惊的局促感,搞得自己反而不自在,毕竟许秘书的地位在全公司人人尽知,除了一些工作上的辅佐外,一些工作日程的安排和公司决策的制定,许秘书还很有话语权的。 “许秘书,许姐……我自己来就行,哪能劳烦你,整得我有点太不懂事了。” “别客气,都是一个锅里混口饭吃的,没有那么多礼节道道的,咱们都听严总的就成。”许秘书放下茶杯,从办公桌上顺手拿了两份相同的资料,分别给严强和夏捷人手一份。 严强粗略翻动两页后说着:“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搞他一票?” 第41章 密会 夏捷沉默不语继续翻动,看到最后,方才开口:“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大,不……这不是难度大不大的问题了,而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了。” “一只母鸡一天能下几个蛋,不是它有多能吃决定的,而是它有几个屁股决定的,有俩屁股肯定理论上可以达到一次下俩蛋。”夏捷开始东拉西扯地琢磨一些歪理,话刚出口好像自己觉得都有点不妥了,赶忙补充道:“不是屁股……应该是这么说一头奶牛产奶多少决定因素不是它能吃多少草,而是取决于它有几个奶头,理论上说奶头越多同一时间的产奶量越多。” 此话一出,就在身旁的许秘书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前微微缩皱的衬衣,轻声咳嗽两声后,转身说是再研磨一些咖啡过来。 夏捷此时也感觉更是不妥,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位女士在场,这番倒腾不是屁股就是奶牛的,慌忙错乱中急于解释,一时间也是语无伦次后:“反正……理是这么个理,事是这么个事。我们刚刚拿下青城产业园的项目,还算勉强消化得完。我是说假如,假如我们有着逆天的幸运拿下汇星这个项目,我们是比别人多一个屁股还是……” “反正,就算拿下,估计到时候我们也会延期交工,直至违约,巨额的违约金是谁都承受不起的。”夏捷说到兴奋头上就想起身挪动一下,但随之而来的隐隐痛感还是让他沉静了下来。 哗啦哗啦这么一通说解,吐字连续清晰,虽说言辞拿捏的有点粗糙但是事理明晰。严强心中微微叹服:“行啊,这头脑真不错,是个持家过日子的主儿,你这设计部经理完全可以身兼投资部了。汇星这个项目我们确实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成功概率也就那么百分一二十吧,这还是在报价一降再降的基础上乐观的估算。即使这样,那我们还得想法去搏上一搏。” 夏捷轻轻一个叹气,接着就是仰面一个哈气:“严总,谁不想一口吃掉一个大胖子啊。但是一锅粥中既然都容不得一颗老鼠屎,那这么一个搅屎棍已经搅和进来了,这粥恐怕是不能喝了,喝不饱粥就没力气干工作。” 孙百顺当然就是这天选不二的搅屎棍,中仁这好好的一锅和气生财的吉祥如意八宝粥,刚刚挑出那么一粒老鼠屎,现在又强行塞进一根搅屎棍,换做谁还有心思拓展新业务。 严强眉头微微一缩:“孙百顺既然能够舍下集团的差事来到中仁,想必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依据我对孙百顺的那些卑劣行径的了解,他此番前来,肯定是摸索了一个大项目,然后按着往常的手段就是从以任务繁重,项目缺少管理为由,不停地向集团要人,直至若干人到齐之后,我这个副总的一些权职也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那岂不更好,索性都让他们干了得了。又不少发你工资,也不多扣你分红。”夏捷听得后,回答得倒是十分爽快。 严强长舒一口闷气:“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总经理只有一个,副总可以有很多个。接下来他的第二波操作肯定是以其中某位后来者的身份再去包揽一些业务,按着集团的奖惩条例,火速提拔后,到头来我这副总也算是可有可无了。” 夏捷依旧是还是没听明白最终到底怎么回事:“无官一身轻,省得跟这群乌合之众搅和到一块,累身劳神的多想不开。” “既然可有可无,那么我离开公司也不是万般不可的事了。一旦离开……”严强话语间突然一个转折:“你知道韩国总统吧,前任下野后任必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再再继任者,如此往复。孙百顺这等卑劣行径还是比较擅长的。” 夏捷上下打量着这么确实一眼看去一本正经的严强说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严总你又没犯什么事,即使他想这样做,证据呢?他没有。” 此时刚刚因为略有尴尬娇羞而退去的许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后说道:“身子正是你的,影子斜可是由不得你了,你想想公司单单业务公关方面这么大的进账花销,哪能真得一五一十每次都算得明明白白的,你说你为了业务塞给客户几条香烟,几箱名酒,有记录吗,谁信呢?到时候怕的就是你前脚刚走,后脚就是一个审计说你中饱私囊,整的你一点都没脾气。” 夏捷此时犹如醍醐灌顶,顿然醒悟一样,这倒不是因为夏捷思维不够敏捷,考虑不够周全而没能联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他万万没能想到人心竟然还能能够如此阴险毒辣,还能这么处心积虑连环套地去陷害一个人。 但是夏捷稍作思虑之后,拿起桌前咖啡,一饮而尽后,随手手背嘴上一抿,这么猛然下肚,食道往下突挤压了一口气,刚刚入口的热乎咖啡差点翻涌喷出。几乎就在同时,夏捷顺嘴带出一句:“他再坏,有我坏吗,那就比试比试吧。” 严强和许秘书没有看过这么喝咖啡的,这种一饮而尽的速度架势像是在喝中药。同时被这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逗得捧腹大笑,但严强总觉得这话倒是有那么七分真,总觉得夏捷那里会有出奇的胜招。 中午十二点,青城彭海路从海港方向蜿蜒而来,伸向半岛山腰的一处幽僻会所庭院,孙百顺搭乘的那辆黑色商务停在某一很不起眼的支路一边。孙百顺在几人的前后奉迎中,在院落的后方小门进入后。一辆很是普通的箱式货运车也在此时到达,当后置的车厢门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像样的货物,只见四周护院的几个黑衣男子呆站原地,直愣愣的眼神瞬间凝滞,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 只见几名妙龄少女,高挑身材,漂亮脸蛋,还有那搭配的不能再少的穿着,在这葱郁的院落中显得格外暴露。从车前副驾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却仍显得风韵犹存,气质拿捏几分的大妈或者叫做老阿姨,稍后她将这几位妙龄少女带入小门之后,可以重新定义一下对她的确切称呼:老鸨。 从小门进入之后,先是绕过杂乱的储物间,再穿过一道栅栏铁门后,走出眼前十米暗廊,别有洞天的另一番奢华美景随即映入眼帘。这座外边看似十分古朴甚至略显陈旧的建筑物内竟然装衬的如此富丽堂皇,但是孙百顺这么一行人的脚步确实未曾停留,只是这几名妙龄少女拿出手机刚想拍照却被老鸨大妈给阻拦了下来,示意赶紧跟上脚步。 就在大厅的一个转角处,出现一个暗门,众人从暗门下去之后,才是今天的主会场。 这座建筑物地上三层奢华程度自不必多说,地下两层也是不落其次。最后众人在地下一层的一处雅间落脚后,纷纷入座。 紧随其后的那几名少女则是被暂时安排在隔壁包房之中,只待随时召唤。 简单客套话语间,酒菜置办上全。坐在主陪位置的是一位猪头肥耳的光头男子,这名男子肥硕的脖颈处挂着一串明晃晃的金色粗链,但凡这名男子能后蓄发稍长一些,你都有可能在昏暗的环境中误认为这是谁家的藏獒脖子上带了一个金色项圈。 “早就盼着孙总莅临鄙处了,今天得见,孙总果然是仪表不凡,惊为天人。当然我也是实属有幸,与您同坐一桌,在此承蒙不嫌,我斗胆敬孙总一杯。”光头男子看似粗狂鲁莽,但话语间确实如此油滑奸邪,一种小人溜须拍马的嘴脸此时展露无遗。 孙百顺本就是一个自负飘忽之人,被光头男子这么一顿马屁拍打,很自然地已经飘飘然忘却自我了:“过誉了,过誉了,谈不上谈不上。我在这也是谢谢赵总款待了。” “孙总,您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承蒙看得起我,屈尊前来寒舍小聚一番嘛。”光头男子说话间已经起身,手拿酒瓶来到孙百顺身旁,这就进行斟酒,孙百顺稍微侧身腾出一个斟酒的空间,回应着:“哪能劳烦赵总亲自倒酒,我自己来就行……”说归说,做归做,直至酒已斟满,孙百顺未曾做到一丝承让动作。 崔文彬见状,在俩人酒将喝未喝,对话间隙之间插话道:“什么孙总赵总的,都是兄弟,不必拘礼。” 话音刚落,崔文彬冲着光头男子使了一个眼色,光头男子心领神会的机灵劲儿,如同那寸草不生锃光瓦亮的大圆头,一点就亮,这么硕大的体格子吃力地弯腰至与孙百顺坐立高度持平处说着:“如蒙孙总瞧得起我,我就斗胆称呼一下孙大哥,您就委屈使唤我就叫赵老弟。” 孙百顺酒如口后,却未下咽,对于光头男子的一顿高攀奉迎,未能立即回话,只此面上完全说得过去,起码你得让人家把酒咽下去,人家才有空搭理你。 光头男子原地躬身等了几秒钟后,心里开始打量着孙百顺这么一口酒怎么就闷不下去了,难堪冷场之下的光头男子窘迫不已,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遁地而逃。 但崔文彬鸡贼的眼神微微一挑,接着又是一个搭话:“孙总,别这么急着喝酒嘛,赵老弟这人就是实在,说嘛稍后非得还有几个意思。” “哦……赵老弟,兄弟之间干嘛搞得这么客气嘛。什么意思不意思的,处的都是感情,快坐快坐回去。”这么几个意思一出,孙百顺也明白了点意思,顺势将口中余酒下肚后,老脸骤然褶面隆起,客套地看着已经在自己身旁哈腰良久的光头男子。 在稍后的几轮推杯换盏之中,孙百顺表现的着实真有点大哥派头,兄弟长兄弟短的称呼着,除去刚刚几分的生硬胆怯客套后,光头男子也是有种渐入佳境的感觉了,这么个高度白酒也是一口口地直接闷掉。 酒足饭饱后,光头男子侧脸对着旁边服务生一个眼神使唤,整个屋子的西侧屏风隔断自动撤去后,豁然开朗的一间金铄光耀的通开大间中,足足向内延伸了二十多米,除却这富丽堂皇的奢华装修、点缀之外,足浴按摩、飙歌、棋牌、麻将、桌球、老虎机一应俱全。 当然在孙百顺醉熏游离的眼神中最是应景,当属是那联排皮质高档沙发上早已倚坐很久的清一色的妙龄少女,从侧方一眼看过,那真是春波荡漾中闪现着那条条白光粼粼的修长美腿,那性感暴露的外衣在孙百顺看来就是完全多余。 本已是醉酒无神的眼眶中陡然色光四溢,直盯盯地摇摆走过之后,便是左拥右抱中,坠入了温柔乡。 光头男子等人一个眼神过后,所有人知趣地退下后,房门也是顺手带上。然后就是从屋内零散传出的几声诱惑人心的刺激之声,一番云雨柔情之后,孙百顺酒劲也略略下去。 再待其他人进入后,孙百顺意犹未尽地搂着一位瘦腰宽跨的丰满女子在合唱着刘海砍樵的老调歌曲,那种淫邪劲头,甚是令人作呕。 “都来,都来一曲,今儿个我高兴,谁都不能跑,都他妈给我唱。”孙百顺拉过崔文彬硬往他怀里塞了两个美女后,略显抱怨地嘟囔着:“有这么好玩地方,你小子早不告诉我,指定自己私下里没少吃独食。” 崔文彬没有立马回答,只是在这嘈杂声中召唤过光头男,语气严苛提点着:“还不弄点过来尝尝!” 光头男子应声离开后,崔文彬笑呵呵地说着:“咱这赵老弟可不简单,天地万物,精粹奇珍,无所不及也是无所不有啊。” 孙百顺嘴角一抿,习惯性地强吸了几下鼻孔,看样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等待间隙,孙百顺顺手一推,将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一位艳丽女郎直接硬塞到崔文彬的怀里,很畅快地说道:“抱上,我说你都来青城了,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么个胆小尿性,那娘们儿又没跟来。” 此时崔文彬怀揣一朵辣目诱人之花,却也只能凑近嗅上一嗅,浅尝辄止,侧身一挪后闪出一个空位,变换座位后长舒 一口气:“孙总,您就饶了我吧。野花的确香气袭人,勾人魂魄,但我家那位……您是知道的……” “无福消受,也是一段孽缘呐,哈哈……” “孙总,这更像是一笔孽债!” 一会儿的功夫,光头男子取来两只类似口红的精致小管,一个胳膊回转,眼前茶几上的杂物顷刻间奚落掉地,腾出这么半平见方的空桌面,再接着取来一张洁净白纸,从两只精美小管中分别敲打出一指长短的粉末物体。 孙百顺一瞬间已经是脖颈前倾,身体在急促靠近时都有些动作失衡,幸好左右两边的风骚女郎一把搀住,才不至于来个狗啃泥。 “快,快!”孙百顺,低头凑近桌面,手拿一只细管仔细挑拨了两下,一个猛然吸气,入鼻!万物复苏,空灵飘忽,孙百顺瞬间进入这个瘾世界,一切的美好都缥缈如真地浮现在眼前,镌刻入脑髓。 想比刚刚酒后那股惰劲,现在精神焕发的孙百顺说话的声调都变得铿锵尖锐起来:“这粉不错不错,上成货,简直绝了!” 光头男和崔文彬相视一笑后,崔文彬的一个眼神抛出,光头男子便已领会,俯身凑近孙百顺后:“孙总,剩下的一些白面已经放在您车上了,这些请您慢慢享用。” 孙百顺纵使已经虫入脑髓,但还不至于浑浊不开,稍微缓和了一些刚刚的那股亢奋劲头后,脸面拉平,语调低沉下来:“说吧,找我啥事?” “哎呦,赵总我说嘛来,孙总就是场面人,你天天惦挂着你那三瓜俩枣的,在孙总这叫什么事,牙缝里稍微这么一挤不就有了吗。”崔文彬一旁搭腔开口说道。一顶高帽子已经被戴在了孙百顺的头上了。 光头男子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公文包双手捧起,一本恭敬地放在了孙百顺眼前。只是这公文包中像是被人塞了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略显笨重。 “孙总,一点小意思,本是小本经营,切莫见怪,他日若得孙总教诲一二,必是厚礼追加。”光头男子这一口流离的客套话语,也不知道自己在多少场合下,历练了多少遍的了。接着就是自己的一张名片献上。 第42章 准备回家 孙百顺眼前一亮,盯着公文包打量一番后,又细细看着名片上在姓名赵一龙下面的那几行小字:本公司主要业务承包工程土方、货运、测量、咨询以及融资、贷款、记账…… 孙百顺细看之后,再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位光头男子,痴痴一笑:“揽这么多,能干得过来嘛?说吧,想在我这揽一些什么活?回去等信儿吧。你不说我不答,各取所需,闷声发大财。” 赵一龙眼前一亮,觉得有门,就试探地说了一说:“贵公司一些业务可以外包的话,我干啥都行,赚点是点就很知足了。主要是能够结识孙总,才是我此次收获的最大财富。” “说的好!”刚刚帮腔的那位大黄牙,猛然蹦出一么一嗓子,孙百顺微皱眉头,一丝烦感直盯崔文彬:“别扯那没用的,回头你帮我看看还有哪些业务可以外包出去。” 正题谈完,孙百顺狂悖如痴地再次品尝起正货色很正的面粉,这种上瘾的亢奋开始扼住理智的思维。 孙百顺食指向内一勾,光头男子赵一龙立马凑前跟近了过来,孙百顺拉拽起着肥头大耳,凑近零零碎碎一些话后补充道:“这事办成,钱有你赚的。”赵一龙面部先是凝重吃紧后又是笑逐颜开。 “您放心,听我消息吧。”赵一龙话刚出口,奸邪的一抹微笑就挂在了嘴角。 “让开,让开,孙总!孙总!鼻下留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孙百顺听着这急湍的呼叫声,就看着崔文彬一手抓着一个青年男子的脖子就使劲摁了过来,声色俱厉地说道:“瞧瞧你那该死的德行,狠不得一口不吸憋死你。” “这谁啊?怎么回事?”孙百顺不明所以地看向刚刚还在生气的崔文彬,现在脸上像是高挂两只大红灯笼喜气洋洋。 崔文彬一把抓起青年男子的头发,拉着一个正脸凑到孙百顺眼前。孙百顺在这副邋遢的面容之下,细看良久后,吃惊地说道:“怎么是你?” “没错,孙总就是这小子,很早之前我知道这小子有这么丁点毛病,果不其然都好几年过去了,这小子还是尿性不改。”崔文彬话刚出口,才意识到这话似乎欠妥,脸面瞬间一种难堪的表情瘫软呈现在孙百顺面前。 “他是尿性,那我是什么!嘴巴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孙百顺拉着一副黑青脸面,对着崔文彬就是一顿指责。 崔文彬自知说话欠妥,马上直奔主题,化解如此尴尬:“这小子知道的一些事情,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加快速度了。” “关于那个王八蛋的?” “对,就是那个王八蛋,用不了几天这王八蛋可以直接叫做滚蛋了。” 孙百顺仙气飘飘之中,觉得似乎一切如此顺遂,都是依赖崔文彬:“文彬,文彬,你真是我的张良伯温赛诸葛。今晚这几件事你是妥妥地把老哥我装进去了,看来我带你来青城是来对了。” 崔文彬倒是不以为意,在他勾心的算盘上可是明明白白地衡量着利弊得失,但总归还得谦虚一些,随即回话:“纯属巧合,巧合罢了。后面的事还得仰仗孙总一锤定音呢。” “我有这俩锤子,再定不了音,那我就是棒槌了。哈哈……” “来来来,诸位,咱们再共同敬孙总一杯。” 一众狰狞诡笑声在这灯光摇曳闪烁的大厅中泛滥开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孙百顺在听取了各部门的业务部署之后,自己的那番伎俩也在不停在心间穿梭,悄然编制一张无形的网袋,准备对公司业务实行自己的大包大揽。 而严强也是在希望渺茫的境遇下,本鸟先飞争取汇星广场项目的主动权。夏捷则是在严强的特许下,享受着车接车送、放置业务的待遇,腿脚也是好的稍微利索,正常行走已无大碍。 自从上次严强征询夏捷关于汇星广场项目意见之后,这么吊儿郎当,不谙业务钻研的主儿,却也在暗自使劲,不为什么升职加薪,就是那个邪犟脾气非得整出点道道压压孙百顺那嚣张的气焰。 自从任职以来,虽说是青城本地人,交通还算轻便,但夏捷一直在自己那简陋且破败的出租房中度过每一个闷头酣睡的夜晚,也为抽得一点时间回家看看。当然,自己升任设计部经理一职的消息,也未能或者说是压根不想传入父母的耳朵里。 这天清晨,青城第一纺纱厂家属楼中,还是那熟悉念叨:“你说咱儿子工作的咋样了啊,都这么多天了,这臭小子一次家都不回。” “回来干什么?回来听你唠叨啊?但凡我在年轻十岁,我都想出去找个工作,省得天天自己听你差遣。”夏浪潮背对着胡秀英摆弄着自己那早已包浆的老式收音机,话语间的嘲讽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一向在这个家独断专行的胡秀英哪能容得半点“不和谐”的声音掺杂啊,走近夏浪潮后,随身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笨重的板凳,啪的一声直接锤在了旁边,顺势而坐:“我说你这个老东西,你以为我想跟你过啊。咱儿子可别学你,要是有一分像你,我都觉得这二十多年白养了。” 夏浪潮一脸倦怠地侧目瞧向胡秀英,长吁一口:“胡秀英女士,我说你怎么好呢,孩子大了不中留,何况儿子只是在市区工作还没天南海北地远离咱嘛。再说这才几天啊,难不成你希望孩子像国强家那小子一样,天天在家待着好?” 胡秀英显然被夏浪潮的这顿说辞有点堵的口塞无语,一股带火气息像是内部鼎沸的高压锅一般旋绕胸间,只需几最不畅言语,肯定触发排气阀门。一向了解自己老婆的夏浪潮一看这阵仗,肯定是将了胡秀英的军了,稍有得意地继续摆弄手中的收音机。 “人家国强儿子咋了,人家天天在家照样把媳妇领回来了不是?你说说咱儿子就这点上铁随铁随你,白白读了四年大学,愣是一个女朋友都没领回家,哪怕你弄张俩人的合影照也行啊。”胡秀英一脸嫌弃地瞅了瞅身边这个一向在感情流露方面不怎么主动的男人。 “哈哈,你再怎么说,不也是进了夏家门儿了不是,现在后悔了啊?晚咯!”不等胡秀英继续反驳,夏浪潮语气急转深沉地缓速说起:“不是说我多沉闷,谁让我在咱厂子里于千万人之中偏偏对你却是一见倾心呢。儿子如果真随了我这点,那还真是不错的。” 刚刚还在压力峰值的胡秀英,此时倒是高压锅瞬间破了锅底,一点脾气都没有,反倒是夹带着一丝少年般的羞怯回应着:“这话还像个样子,当年追问的怎么也得能组建个重点车间了,选你自然也是看重你的稳健专一。” 这番话一说,夏浪潮顿感有点久违不适,如此温婉的语气是在这位暴躁的老婆口中说出来的吗?还未等夏浪潮回个味来,胡秀英的语调直线爬升:“但是,这年头像你这般不知变通,百般无聊的人,是很难弄到媳妇的,就这点上我还是真摸不透儿子到底是不是像你一样,木头一桩。” “你这人……” “不行,我得给儿子打个电话问问。” “我说你,能不能省省心,儿子现在忙,哪有什么时间听你唠叨啊?” 在俩人这琐碎的拌嘴中,市区的这座商务楼中,夏捷的手机震响了。 “喂!妈。怎么想起打电话来了,有啥事啊?”夏捷此时双手正扶压着一张图纸在关萍萍等人的参谋下校验着,也就随性手指一碰免提打开。 “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你说你自从上班后,有没有回过家。你小子老实交代是不是找对象了,是不是住到一块有了媳妇忘了娘了?”手机话筒哗啦啦的声音像是山涧中一倾而下四散开来的瀑布。 此话一出,周围人先是面面相觑,后是忍俊不禁地集体狂笑而来。 夏捷也顾不得手中的图纸,直接拿起手机关掉免提,语速急切地说着:“妈,妈,我的亲妈哎,我在工作呢,你都说些什么啊。” 胡秀芹在电话那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着:“工作重要还是老娘重要,当然你要是真给我找了个儿媳妇回来,那就什么都好说了。这周末必须回来,必须带着媳妇回来。” “这……”夏捷支支吾吾愣是没有回应出个把词句后,电话挂断的盲音已经嘟嘟地想起来了。 夏捷草草交给关萍萍手上的图纸后,自己静静来到茶水间,除去午休时间特别忙碌的茶水间,这里却像是也一个理想的清净暖阁。 自己在参加工作后的这段时间里,确实还没有回家过,老妈的这一顿数落确也在理,只是那女朋友的事,总不能跟菜市场的猪头肉一样,认准了说提就能提回家的吧。 窗明几净,夏捷放眼望向远处,那隐约可见的青蓝海岸悠悠婉转朝着更深处模糊而去,如同自己对晓辰的那般挂念。这种挂念好像只是一种毫无头绪的单相思,明明知道毫无结果,也是坦然接受这种可遇不可求,更是胆怯地争取索要得到什么结果。百般滋味更是万丝愁绪,哎,这就是命啊。一向是谁都不服,无所畏忌的夏捷却在对刘晓辰这份真挚情感面前怂了下来。 失魂呆滞的杵在茶水间的吧台旁边,在逆光的视野中,夏捷一动不动活脱脱地就是一个高挺的饮水机。 片刻后,夏捷失魂一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时间,干脆打发掉这仅有漫长的一个小时,打卡下班。 “尊敬的夏经理,晚上是否赏光屈尊前来拙宅,小聚一番。”杨燕赵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绕到夏捷的身侧,冷不丁地跟夏捷打了一声招呼,本以为夏捷会是被这么一惊,抖个激灵也是在所难免。 岂料,那空洞的眼神好像已经超然于这个世界 一般,夏捷愣是没有听见一样。 “捷,捷……”旁边桌位的郭云梅大姐用半米见长的图纸卷轴轻轻戳着夏捷。 几番戳动之后,夏捷才算是缓神过来。 “燕赵今天乔迁新居了,在海湾二号买的精装房子已经安置妥当了,邀请大家前去乐呵乐呵。”郭云梅一向喜欢这种人多热闹的场面,更是蹿腾夏捷也要一起小聚。 夏捷气息稍作调整,被打断的情丝也在瞬间收拢,稍有尴尬地说着:“恭喜恭喜啊,那什么,我有点事情就不去,改天,改天我请大家再聚。” “去吧,去吧。就差你了,领导不去我们哪敢擅专弄权啊,哈哈……” “海湾二号的房子咱要不去瞧上一眼,简直就是去趟厕所不见便池一样——怎么也说不过去。” “喂,好你个缺德的梁海塔,你怎么个比喻,够损的。” “听说海湾二号业主家的一条狗拉的屎都是金的,燕赵我不多要,有空给我捡一坨回来就行。” “哈哈……人家都是视金钱如粪土,你是视粪土如金钱。燕赵是不够聪明,但也不至于傻成这样。” 七嘴八舌,彼此挑逗,这种气氛放在钱多余那会,想都不敢想象。而夏捷阴郁的心情好像一时间也是很难消散淡去,略有疲惫的夏捷轻声回复着:“抱歉啊,诸位,今天我是真有事,这次是真去不了了。” “哥,什么事啊,你咋不去了呢,难不成真是刚才电话里的那样,你领着嫂子回家去啊。”庄小默半脸严肃半脸期待地问着。 “对!我领着你嫂子回家见爸妈。”夏捷此时也耐不住性子跟他们解释什么了,一顿烦闷之下,夏捷想想也只有这样能推辞掉。 此话一出,虽不能说是一片哗然,但也是嘈杂一片,跌声再起。 夏捷在之后的一个小时中愣是只言未出,直至熬靠到下班时间,一个箭步直冲门外。 夏捷的缺席也毫不影响大家相聚的兴致,你我前后相顾、左右相搭地停堵在拥挤不堪的电梯口处。 “你说咱们夏经理如此胆识之人,他女朋友是不是比他还……还勇猛?” “你们说夏捷?他女朋友?”本来一脸木然的宫壮在等电梯的间歇听得此话后,主动凑前询问确定一番。 杨燕赵一看是人事部的宫壮,虽说不熟,但是打量着眼前这个敦厚憨实的小胖子倒也颇有好感,索性打发时间攀谈两句吧:“怎么了,你也想八卦一下?晚咯,人家带着媳妇回家去咯。” 一头雾水之下,宫壮摸摸头自言自语道:“有吗?真有?谁啊?” 此时夏捷已经远在公司后街的小市场上略有失魂地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隐约闪现在前面并不拥挤的人群缝隙之中。 正直下班时分,周边高耸的写字楼中的职业工装的男男女女都汇集在此。夏捷在这一众人群中也许真的只是凭借直觉去感触到了他的存在,于是夏捷紧赶两步,在一间鱼铺终于算是摸着此人的清晰面孔,没错,严强!他来这干什么呢? 第43章 到家了 夏捷还本觉得买鱼上称打折讨价,一番下来怎么也得有个五六七八分钟,夏捷也在旁边熟食肉铺挑选着老妈向来爱吃的板鸭,以免一进家门迎来的便是铺天盖地一顿呵斥和抱怨。 只是夏捷还在挑选的一个时间段,严强那边已经打包结账走人了,留下一张百元大钞放在鱼铺唯一干燥的钱箱处,而鱼铺老板只是稍微形式上微微张嘴喊了一声:“还没找你钱呢!” 估计此话喊出,生怕那个大头老板真的回头索要找零,但又不能只声不喊。 有钱人买东西就是这么洒脱横气,夏捷看着自己准备打包的板鸭,也只是侧眼看着远去的严强,当夏捷接过板鸭准备付钱的这么一瞬间,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一个无意斜望过去,严强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一身清闲典雅打扮,一抹柔顺青丝披肩抚背而下,行走间,此女子已经身体微倾,双手缠绕严强单只手臂后,一头倚靠在其肩膀后,俩人摇摇摆摆走向市场深处,消失在夏捷的所及视野中。 你个严强可以啊,隐藏的够深的。这女人到底是谁,夏捷一时间只顾着搞清看清此人面相,一个冲动提着还未结账的板鸭就冲着严强消失的方向奔去。 板鸭老板先是呆愣了几秒后,才恍然大悟般地急促高声喊着:“钱,钱,年轻人你还没给钱呢!” 本就嘈杂不歇的市场中,这么看上去很是嘹亮的嗓门实则在这么个大环境中,也只能是埋没在众声音之中,更加之夏捷心思早就跟着严强飘远而去,他还哪有心思听你板鸭老板喊些什么内容。 等夏捷彻底消失在板鸭老板的视野时,老板一脸愠怒中,狠狠一刀将板面上的另一只板鸭劈剁一分为二。 大约十分钟过后,夏捷一看寻得无望,这才感觉到右手食指被板鸭所坠勒出一丝的痛感,板鸭?没付钱?这……这哪行,这不就成了抢劫了吗?我堂堂正人君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夏捷一个箭步起飞,好在老板怒火稍熄之后,及时回来解释一番,后补了一下结账。 好漂亮的一个女子,这人到底是谁呢。放眼公司看去,如此惊艳打扮的长发美女好像还真没有。夏捷想着想着,觉得自己不是如此八卦之人,今天怎么还对此事如此感兴趣呢? 严强,婚姻状况已婚。没错,严总的个人档案好像就是这么写的,这么说来,严强好像已经在思想上偏离了我们人民的队伍了。 就在夏捷还在疑惑的前后时间段,在不远处的一间粮油商铺的竖立广告牌后,一个神秘男子手摁快门,啪啪几声后,刚刚严强的所有一举一动都被拍进了镜头。这名男子拿起相机凑近查看后,邪笑而出,这种笑倒不是感觉自己得到了些什么东西而喜庆,更是感觉别人要失去一些东西而狂欢。 夏日的日落好像一直很懒散,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但西挂的太阳公公还是那么高那么炙,斜照在人群密密麻麻的市场上,丝毫没有傍晚将至的节奏。 但是夏捷也不等什么太阳公公了,因为家里还有个秀英妈妈还不知道待会进家门怎么对自己横批竖骂的呢。 前面一个拐弯处,穿过小巷就到大路,正是一站,这个点挤上公交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是前世造孽此生的还债,真的不好说不好说啊。就在拐角处一间算是临时搭建的小窝棚样式的打印社瞬间激出了夏捷一点的心思。 “这能不能打几张照片?”夏捷进入拥挤不堪的店面后,看到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随口问到。 老板倒也是痛快人,还未问清打印什么就爽口答应下来。 夏捷思来想去,随即拿出手机,网页搜得几张人气影后黎孝弦的生活素颜写真,从中随机挑选出一张传给老板,老板照样打印而出,夏捷看着手中的七寸照片,暗自喜庆小心装入包中。 就在刚刚翻动照片的时候,在自己手机一直保存的一张刘晓辰的照片,扯住了夏捷继续滑动屏幕页面的那根手指,迟疑半晌之后,夏捷语气并没有刚刚的那番轻松:“这个也打一张吧。” 照片已出,夏捷拿着这张刘晓辰的照片,又细细看了许久,这张照片还是大四下学期俩人在青城cbd最新竣工的青城第一高的远昂大厦前的随意一拍。当时夏捷还调侃了一句:“刘总,您跟您的远昂大厦的合影已经拍好了,只是你这脚下的露趾半拖,还有你这精灵古怪的剪刀手,还有你那迎风散开的过肩乌丝长发跟着大厦半吊子关系都不搭。” “搭不搭的拍他个照片还要钱咋地,小夏同学,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我的贴身秘书了,明早八点准时上班,就这了!”刘晓辰原本一个文静舒雅的内向女孩,让夏捷在大学这几年给带的也是加持了一些活泼喜感无厘头,跟刚入学那会简直就是巨变了一个人。 过往的一字一词,一颦一笑,还是历历在目,夏捷在这并不久远的回忆中,微微一笑后又是默然摇头,过去了就别想了:“老板结账!” 穿过店旁小巷,走到站牌后,几分钟后,那行程路线无限蔓延的372路总算来了,挤上是你的运气,挤不上是你的福气。 在这趟繁忙的路线上,一个多小时的漫长行程,到家了。此时天色渐渐黯淡,那般倔强天边的太阳公公也算是不得不落山回家了。 夏捷走到楼道口处就已经拿出了那两张照片,因为他很确定很明晰地能够看到一分钟后进门的那一瞬间的场景和念叨: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媳妇给我找的了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天天让我操这心那心的,你小子怎么越来越跟你爹一样,没良心……” 上去吧,只要在第一时间照片摆出,一般的嘈杂就会自然抹去。 “哎呦喂!这谁啊,挺宽的楼梯,挺亮的廊灯怎么走路的。”夏捷因为身处上楼角度,同时一手中拿着照片,一手拎着板鸭,注意力都在想着待会进门后怎么说,所以也没注意下楼的人。 当然,这破旧的小区,哪来的宽楼梯,亮廊灯的。 夏捷被这么一撞,手中的照片也散落在地,慌忙间抬头一看:“哟,柱子,我说是谁呢,对不住了哈,快看看撞坏了没有,不行赶紧叫救护车,叫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个被叫做柱子的就是胡秀英口中提到的国强家的儿子,赵港生,名字顾名思义当年刚生他妈挺着肚子去港口给国强送饭,刚到港口肚子就直接蹦跳不停,接着去了医院就有了现在的港生,小名柱子。 赵国强两口子当了一辈子的港口工人,为人一向稳重实诚,那知孩子像是走了样,如同盖楼的没按着图纸走。港生学渣一名,人品倒是还行,就是太不上进了,今年稀里糊涂读完了当地的一所高职技校后,一直闲散在家,但是人家偏偏找了个女同学带回来家。 也就是赵港生无业却有对象,这么一个鲜明的反差让夏捷妈胡秀英心里极度的不平衡,总觉得自己孩子正经本科大学毕业还在市区找到了一份像样的工作,怎么就是偏偏没有整个媳妇回来呢。 “捷哥,别闹,换别人我还敢抱怨两句,换你我哪敢多数一句你的不是。”赵港生一看来人是夏捷,便是客客气气地帮忙捡起掉落在地的照片。 赵港生如此客气,原因只有一个,从小到大干仗就没赢过夏捷,学习还跟人家差了一大截,久而久之也是彻底心服口服了。 夏捷也是会心满意一笑,听着赵港生的一声捷哥,一种久违的淡淡虚荣感应生而出:“都吃饭点了,你小子这是下楼干嘛去?” “跟几个朋友约好了,喝点去。”赵港生一边笑呵呵回应着,一边拿起照片细瞅了两下,眼前一亮,惊讶出声问道:“这是嫂子?真好看啊,怎么觉得跟哪个明星差不多。” “对,你哥我就娶明星了,拿来吧,乱看啥!”夏捷不等赵港生继续翻看刘晓辰那张就从他手中夺了回来。 赵港生这吊儿郎当笑容下显然多了一份羡慕,心想得了,人家找媳妇也得盖过我一头,只好侧身一让:“捷哥,楼道窄,你先上。” “谢了哈。”夏捷也是毫不客气继续上楼,走到中间平台处,回头叮嘱了两句:“柱子,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的掺和,正儿八经地找个工作不好吗?” “听捷哥的,明天我就去找工作,还有啊,捷哥,以后能不能不叫我柱子了,赵港生也不难听啊,叫我港生多好。” “好嘞,柱子!” 这……赵港生无奈地摊开双手,原地怔住几秒后,灰溜溜地下楼去了。 夏捷爬楼来到门前,并没有急于敲门,靠近门前,侧身贴住,一只耳朵已经快要焊到门面上了,隐约听到屋内并不安静,断断续续碎碎吵吵着:做俩菜就行了……你说你累不累……少说两句不行吗……快吃,吃完了你我都消停。 屋内仅仅俩人的对话就是这么个劲头了,我要是再进去非得……想到这里夏捷不禁眉头一缩,深吸一口,像是英雄无畏押赴刑场一般,缓慢地逃出钥匙,谨小慎微地拧动着刚刚松动的门把手。先是门缝微开后,探出一个肩膀往里瞧了瞧后,也没什么,就索性直接一个大步迈了进来。 哪知这时候胡秀英一个转身看到夏捷后,手掌一拍,脚步一跺:“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一顿暴力言语输出,跟之前自己预料的内容大差不差,夏捷无奈地听老妈说完后。这才高高举起手中的一袋板鸭,同时另一只手捏着那张明星素颜照片。 夏浪潮躲过了这一波的高调嗓门后,赶忙上前一顿稀泥和起:“哎呀,这不儿子回来了嘛,你看儿子多懂事,还记得你妈爱吃这口,儿子别举着了,给我吧。” “儿子要真全随了你,别说板鸭了,就是一嘴鸭毛我也沾不上。”胡秀英残留的一点火药直接冲着夏浪潮喷燃而去,当然多日不见,哪个当妈的不都还是先上下打量一眼自己的孩子,胡秀英也不例外,语气逐渐缓和下来问道:“咋样,最近有没有长肉啊,在家待几天?” “工作还行,吃得好睡得香,也就在家过个周末了。”夏捷再次挥动刚刚举起的照片的胳膊,示意老妈先看这个。 胡秀英眼睛一亮,顺势一把夺过,没咋细看就问道:“谁啊,追星了?” “还能有谁,你儿媳妇呗。”夏捷尽量说的轻松自然一些,免得稍有迟疑就被老妈看出破绽,只是在说出儿媳妇的这三个字时,稍微精力集中地想着自己兜中刘晓辰的照片。 “谁?谁儿媳妇?我看看……”夏浪潮此时双手正整理着油乎乎的板鸭装盘呢,耳尖的他也顾不得什么油不油的了,直接从厨房跑来,瞅近细看。 胡秀英此时只是做出一个比较烦感的动作,用肩膀推扭着夏浪潮,细细看了几眼后,本来拉着的脸庞此时却已经如同冬雪春融缓和了下来,少有的细声问道:“什么时候谈的啊,家哪的,做什么工作呢,什么时候请人家回家吃个饭?” “你少问点不行啊,你问这么多让孩子从何答起呢。”夏浪潮也是一个白眼看向胡秀英后,接着转头语气缓和地也问了一句:“怎么看着这张照片有点模糊呢。” 夏捷刚才专注度只放如何瞒报了,这么一张网上下载的图片并没有真实照片的那种清晰度,被老爸这么一问,好像确实不太好回答,好在这张照片的面孔还算清晰,方正脸型带着靓丽大眼,鼻梁嘴唇比例倒也光线分明。迟疑片刻后夏捷就要上前拿照片:“当然不一样了,这是之前手机拍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破手机的像素有多差。这是我大学同学,只是现在还不在青城工作,一时半会的您二老也见不着她。” “不着急,不着急,好好跟人家谈。”胡秀英把照片拿起就要找地方放起来,左右寻么了地方,放哪都不合适,最后直接将照片插在墙上壁画的那个框架缝隙中,正好紧贴壁画立于墙面之上。 胡秀英招呼着夏浪潮赶紧把板鸭放上来,嘴里也是不停地嘟囔着:“我看他赵国强夫妇在我这还逞什么能,我儿子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现在要媳妇也有了。” 夏捷看到如此欢喜的老妈,感觉一身轻松,这关也总算是过去了。 第44章 遇袭 晚饭之后,夏捷就最近工作的事情向二老提及了一些,但是就是没有说自己升职加薪的那档子事,这么一说的话,凭着老妈这个攀比劲头,估计整个家属院都得知道了。 临近睡前,夏捷这才回到自己的那屋,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编辑出一条信息:最近学习还算顺利吗?点击发送刘晓辰。 信息发出后,夏捷心不在焉地浏览者新闻网页,就是等着刘晓辰的回信,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回应,也就在这么一个等待中,夏捷开始昏昏欲睡,最后还是心中挂着这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手机微弱的叮咚一声,夏捷像是在睡梦中等待什么一样,瞬间醒来快速拿起手机,查收信息:最近学业很忙,学制改革,原本三年的课程压缩至两年,你就好好工作,我也好好学习,估计以后联系的机会就少了。 这么一条算是客观陈述情况的信息,夏捷敏锐感觉这是一条没有温度的信息,这是晓辰吗,这条来自那热带雨林气候的南国信息竟然像是冒着寒气一般的冰块一样,让夏捷无所适从。 明明知道自己跟晓辰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当平行线开始拉大双线之间距离向着远处无限延伸时,自己无能为力却好像又心存不甘。 晓辰是不是在那边谈恋爱了?她这么一个传统的女孩是不是怕被人家误会?是不是就刻意淡化跟自己的异性性朋友关系?她除了我这个异性朋友还有什么朋友呢?还是她家中有什么不愿说出的变故? 各种可能在夏捷脑中快速过滤一遍后,手指轻轻点触屏幕:你那一切都还好吧?发送。 不一会儿回复到:一切都好,你好好工作吧,我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夏捷看完信息后也没再继续回复下去,手机直接往床尾一扔,一头扎进薄被中,只想此时图个清静。 这还没清静个几分钟,就听得楼上一顿砸摔,隔着这老式预制楼板听得一清二楚。与此同时夹杂着一连串的对骂脏话。 “滚!赶紧滚!” “什么东西,臭不要脸的,你还算个男人不,我进你家门就是个错误,幸好还来得及。王八蛋,你全家没个好东西。” 接着又是一顿打砸声,大约持续了十来分钟后,总算消停了,最后只听得楼上那破旧的防盗门被用力一甩,哐当一声后接着就是急促下楼的脚步声。 夏捷本就烦躁的心情,被这么一搅,更添几分烦乱,走出卧室门就看着老爸老妈俩人已经打开屋门朝着楼道上下方向打量着,看到夏捷走出卧室后,也就没有继续往外看下去。 胡秀英幸灾乐祸地拍打着夏浪潮的肩膀说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的来,我就知道处不长。” “人家两口子之前又不是没吵过架,实属正常嘛,看把你乐的,这下心里总算好受多了吧?”夏浪潮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胡秀英的话。 胡秀英一个白眼斜视过去后,转身对着夏捷就是暖呵呵地说起:“我就说柱子这小子从小就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糊弄个媳妇回来时间长了,一准也是留不住,这下应验了吧,捷子,咱可别学他,老妈这儿媳妇说什么你都得给我领回家。” 夏捷寻思着,柱子跑了媳妇跟我啥关系! 刚刚一些的思绪还萦绕心间挥之不去,这又添堵。夏捷看着墙上被老妈已经卡在壁画上那张照片,夏捷心里苦:你怎么就真的挂在我家了呢。 夏捷草草吃完早饭,一身简单的行装披挂后,准备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就去丘陵山坡的蜿蜒小路上骑上一圈,自己也觉得再在家这么待下去,指定会烦闷凝血,以至于郁郁生疾,最后无因而终。 怎料刚刚下楼,就碰到了一脸衰相的赵港生正在楼下狠踢墙面嘴里不停地冒出几个脏字。 眼瞅着再这么踢下去,本就已经斑驳不堪的楼体外层漆面,早晚都会直接秃噜脱落下来,夏捷刚忙上前制止住:“柱子,别踢了,这墙碍你啥事了,你家那糟心事我也听说了,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强留的媳妇上不了床,男子汉大丈夫何苦呢?” 放眼全家,连同自己的父母再就是那个已经跑门的对象都是对自己一顿指责,还就没有一个像夏捷这样站在自己角度宽慰自己的。赵港生一听这话真是暖心又及时,一脸委屈地看向夏捷,说话就跟泄气了轮胎一样软绵开口:“捷哥,还是你了解咱们爷们儿,你说那娘们儿昨天跟他妈的什么好大哥喝酒到半夜才回来,她说没啥事,我能信吗?不想过拉倒,反正还没领证,散了倒也利索。” “柱子,不,这次我管你叫港生,你这么想就对了嘛。没那个缘分咱也别强留。爱咋咋地,这就是咱爷们的态度。”夏捷一边推着自行车往外走,一边半回头跟赵港生敷衍着。 赵港生看着夏捷这身行装,也是好奇一问:“捷哥,你这是去哪啊,这是要锻炼去吗?” “是啊,好久没运动了,再不运动打仗就揍不过你咯。” “捷哥,你看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战斗力,我在咱这一片不也混出个名堂来了吗?”赵港生奉迎了这么一句后,接着低声说道:“捷哥,要不……要不你带带我,我在家也受不住我爸妈的一顿嘟囔,跟你出去转一圈也好。” 夏捷上下打量了港生一圈,心里是没想带上他,但是想到待会十公里处的那个陡坡路,到时候你自己跟不上节奏也不能怪我了。 “那行吧,但是咱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自己跟不上节奏,就自己原路返回,我可不迁就着你。” “好嘞,捷哥,我现在就骑车子去,你在这稍等我一会。” 夏捷哪能等你啊,夏捷直接骑上车子就冲着小区门口奔去,而赵刚生刚刚出了楼道口已经不见夏捷踪影了,索性也就继续往前骑行着吧,反正他也是知道夏捷走那个陡坡路段。 这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纺纱厂建在当初的城郊处,也就是现在的城乡结合部,青城北部是一片绵延的丘陵地带,除了东边沿海之外,往北越过这么一个狭窄的丘陵地带也能到达海边。夏捷的路线就是这么一条绵延贯穿三十公里丘陵陡坡公路,沿着公路一直通向北边海岸。 就在夏捷独自出了小区,往北独行时候,后面一辆银白色的无牌面包车也悄然跟行而上,在不长的时间内,这辆面包车已经超过夏捷,继续往前行驶停留在十公里外的茂密松树林段。而夏捷并没有丝毫察觉出身边的任何异样,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蹬骑着,就算这么个速度,跟在后面三公里处的赵港生可已经很吃力地在紧追其上。 看看这绵延公路两旁的绿油青山峻岭,在抬头望着那湛蓝无痕的万里晴空,青白蓝绿分外妖娆,两旁稀疏的松叶林间更有叽喳而鸣的雀类,本来烦闷无解的心情此时像是风吹淡去的乌云一般,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如此清雅的大好风景下,夏捷也是加速骑行了几次,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夏捷已经来到刚刚面包车停留的茂密松树林处,夏捷本想下车喝口水缓一缓。至于那个赵港生八成就在几公里外已经歇菜打道回府了。 夏捷一口水还未喝下,就见那辆停靠已久的面包车上下来五个青年男子,夏捷一开始不以为意地扫视了一眼,总觉得这几个人的这一身穿着打扮不是地痞就是流氓,还指不定做了什么坏事了。 当夏捷半瓶水已经入肚后,才发现这几个人凶煞的眼神好像直盯的是自己,因为夏捷此时已经四周环视一番,发现并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论打仗,夏捷好像还不是生手,大学期间的智斗几起歹徒小偷,也算是实战经验丰厚,但是今天的境况全然不同了,以前是一对一,现在是一对多,或者站在对方角度说这就是群殴。 夏捷放下手中水,从前车把处紧握起自己的锁车链条,同时也是调节自己的站姿和方位,尽量的是自己的后方有所掩护,现在看来只有自己右后方的一棵树可以指望了。 双方阵势已经剑拔弩张,只差传统意义上的自报家门或者询问对方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最先履行流程的就是那几个地痞无赖:“你就是夏捷吧?” 问话者手中拿有一张夏捷的照片,反复对比后才有了这么一问。在他们看来不就是一个刚毕业不久,刚参加工作的小男生嘛,哪怕他身高高一些,身体结实一些,毕竟在社会面上还算个雏鸟,有什么难收拾的,自己这边五个社会人儿足够对付他的了。 出乎这几人意料的是,夏捷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惧怕神色,反倒是一种趾高气昂的兴奋劲:“你们这几块料想干什么,有屁快放!” “哟,这小子嘴还挺硬,好像还真不怕什么,看来老板说的也不虚。”其中一个卷毛小个子,嘴叼一支烟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后面接着来了一个瘦高个轻蔑地说了一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子你也不用怕,乖乖让我们揍一顿,以后你就老老实实上你的班,领导让你做啥你就做啥,要不然你这揍隔三差五都给你送上一回。” 夏捷心想这几个不是笨蛋就是狂傲,背后金主主使这就要快说出口了,他们这就压定了经过这么一番收拾后,夏捷就会乖乖就范,老实听话。 “你们是孙百顺那王八蛋派来的吧?”夏捷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眼前这五个人的站位和体型,除了最前的卷毛小个子和瘦高个外,后面也就一个看上去十分敦实厚重的家伙看上去不太容易对付,再其他两位无论身高体重都没法跟自己相比。 “我们不认识什么孙百顺孙万顺的,我们只认钱,今天这顿揍你是挨定了,别跟这小子废话,揍他丫的,揍完看看他还嘴硬不。”后面那个壮实男子发话了,顷刻间先前的那两位最先动手了。 夏捷敏捷地往后退了几步后,躲过这两人的抓挠后,接着手中的锁链一个环身抽打,卷毛和高个刚刚由于往前太急失去平衡,当面对迎面而来的锁链时,已经为时已晚,想躲都躲不掉,面颊之上结结实实的遭受这么一鞭抽打。锁链过后,一片殷红喷涌而出,这俩人痛苦倒地,手捂嘴鼻不停在地上打滚。 后面壮实男子接着怂恿声旁两人左右包夹,与前两位倒下的不同,这两个手中拎提的可是结结实实的棍棒。俩人不等夏捷抽回锁链就是一个猛砸,一个力刺。 夏捷往左一个躲避,就侧脸就感觉一阵阴风从耳边掠过,躲避太急此时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第二次的规避动作,左大腿外侧也全然暴露在外,结结实实被手腕粗细的大木棒一个猛捶,那瞬间的疼痛夹杂着一阵酥麻,就感觉整个身子已经左倾的十分明显,一个失衡往后一倒,不偏不倚地停靠在刚才寻得的那棵树干上。 “操……你大爷!”夏捷声音中几乎已经颤抖的不能连字说话。这钻心窝的疼痛真不亚于那面部挂彩的前两位。 手持棍棒的这两位一看一击得手后,往前再次同时袭来,这下生猛的动作是几乎奔着上半身而来,夏捷左手紧握树干,右腿使劲一蹲,左右方向挥之而来的棍棒刚刚擦着头皮,生硬地捶打在了树干之上,此时那娇嫩的树皮已经被敲成碎烂的糊状。 夏捷趁着这个时间差,右手继续挥动锁链,高了不行,低了不行,那就保持在膝盖齐平的位置横扫过去吧。 “哎呀!” “我去!” 接连两声惨叫:“这小子玩阴的,我的膝盖骨啊,八成要碎了!” 悬空的这么一连串的铁疙瘩被告诉挥舞起来,结结实实打在谁的膝盖上,谁都得难忍倒地。这两位此时双手揉搓着膝盖已经无力再战了,当然夏捷的左腿好像也已经歇菜动弹不得,只能勉强依靠树干,来面对最后一个壮实的男子了。 一直在后观战的壮实男子,看着夏捷手中的锁链无非就是三板斧的功夫。当夏捷面对来犯之人,再次挥动时,该男子已经迅速移动到身前,硬生生地抓住还未完全挥展开的锁链。 完了,被拿捏了。夏捷一看形势就知道这个回合已经完全败下来了,还未再多想一分,夏捷逆着这股对方使出的拉拽劲头,一个前趴重重摔在了地上,而刚刚稍有麻木的左腿除了疼痛外,好像恢复了一点知觉,夏捷双手吃力地抓在泥土中,试图迅速起身,刚刚离地的身体接着遭受了壮实男子的第二波攻击,对方一个扫堂腿横踢夏捷的右侧胳膊,夏捷几乎是贴地飞行了一米来远,再次踉跄地趴在泥土中。 我的妈耶,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要是一对一单挑我夏捷服过谁。夏捷双眼迷离地盯着冲着自己缓缓走来的这名壮实男子,夏捷灵机一动,手指用力一扣,一抔黄土已经攥在手心。 近一点,再近一点,来吧! 第45章 柱子解围 夏捷计算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精确拿捏好对方出脚的时机,随即奋力一扬:“去你妈的,尝尝老子的混沌迷魂散!” 这么一把松散的灰尘黄土结结实撒在了壮实男子的面部,但是,这名男子机巧地竟然闭上了眼睛,并没有夏捷设想的那样。 等重新睁开眼睛后,夏捷已经能够稳当地站在自己的对面。 这次夏捷先发制人,不再犹豫等待了,一记挥拳过去,这名男子脸上也是措不及防的青紫一块,但毕竟腿部不便,夏捷这猛力一出后,身侧留出了大把空当,又是一脚,这么一个侧踹之后,夏捷又是翻滚几个跟头应声倒地。 夏捷在天地悬倒的视野中,看到该男子已经疾步而来,夏捷也是一时间无法迅速起身了,无力地闭上双眼任由对方蹂躏吧。 本以为自己会被揍扁在此处时,就觉得自己面门一阵冷风闪过,接着就是哎呀一声的惨叫,夏捷睁开眼睛再看过去时,这名男子同样是已经倒地不起。 “操你妈的,我捷哥你也敢打,真不知道这一片是谁的地盘。”一个久违的声音却似乎就在刚刚几分钟前夏捷还极力躲避着人家。 就在刚刚的万分紧急关头,赵港生竟然已经骑行赶到,看到树林中三五几人已经倒地,在往移动男子看去,那边倒地的正是今早刚刚一身行头换好的夏捷。港生虽说打架不是夏捷的对手,但是这么多年的陪练也不是吃素的,刚刚正是港生的一记飞跃侧踢,直接将这名壮实男子干翻在地。 而刚刚倒地的四名男子都是身负一定轻伤,一看阵势不对,赶忙搀扶起倒地的壮实男子,直奔面包车去,最后灰溜逃窜。 夏捷爬起身来,蹲坐原地,长叹一声:“柱子,幸好是你啊,要不然你捷哥我就挂在这里了。” 赵港生望着那几人逃窜的方向气愤地说道:“那几个王八蛋是什么人,五个打一个真他妈不要脸。咱们报警吧。” “别报警,既然背后给我玩阴的那就来吧!”夏捷气喘地制止住赵港生后,冲着港生伸出一个大拇哥:“行啊,柱子身手见涨啊,就这么一个大侧踢就把人家直接楔进了黄土堆里。看来以后我还真得好好练练了,要不真就干不过你了。” “得了吧,捷哥,我哪敢跟你比,看看你放倒的那四个都把人家打成什么样了,一对五的情况下你都不落下风,我跟你比差远了,要是搁我放这,估计我用不了两个回合我就歇菜了。”赵港生神情中略带一丝崇拜,一顿夸赞下来,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了。 而夏捷此时也慢悠悠地在港生的搀扶下站立起来,夏捷语气软和下来惭愧地说道:“柱子,今早出门时,却是我的不对,我不该不敢你打招呼就这么把你丢在后面,这事是我夏捷做的不对,也幸好是柱子你不介意这些,要不今天我实打实地会被揍在这里了。” 一向高居自己段位以上的夏捷竟然如此谦和地说出这么一些掏心窝子的话,反倒是让赵港生有些难为情了:“捷哥,你说哪里话,这不咱俩还是在陡坡处集合了嘛。看你伤的也不轻,那咱现在赶忙回家吧。” “回家?咱都骑到这了,越过陡坡就是剩下的十公里的下坡路段,接着就是咱俩好一段时间没来的北岸线了。再说,捷哥答应你带你骑行一段的,今天就算把腿骑断了,也得兑现对你的承诺不是。”夏捷望眼看去不远处的陡坡顶点,很是爽快干脆的说出这么一句。 赵港生听得此话,深深触动,爽快回应一声:“捷哥都听你的。” 夏捷强忍疼痛之下,吃力地骑行到顶点处后,才算大歇一口气后,剩下的十公里的下坡路段就好骑一些了。半小时过后,俩人总算来到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的北岸线。 北岸线的独特风光不是市区海水浴场那种比较做作掺杂人工改造痕迹的样子,北岸线主要以养殖为主,还未进入开发阶段,所以保留了一些野生沙滩和巨岩,而扎根岩石缝隙中的稀疏松树则更显沧桑突兀。只有海边长大的孩子,才觉得这才是他们心中大海该有的样子。 正是因为这种浑然天成的原始风光,这也成了众多婚纱照的取景地,只要不是在深秋寒冬之际,成婚的青年男女在这里年年都是络绎不绝,此去彼往。 夏捷极目远眺,除去远处海面浮动摇曳的几艘渔船,海是海,天是天,哪怕视野所及,海天交接,但毕竟那也只是错觉,两个平行的世界永远只是平行。 此时,还在气喘匀气的赵港生看见夏捷的这番情绪不是累,不是疼,就是说不出的冷静和沉默。 “捷哥,想什么呢。”港生轻声一问,也跟着夏捷远去的目光,望向海的深处。 夏捷回神之际突然想起旁边还有港生在,立马回拢思绪,尴尬地回应着:“没事,没事,就是感觉今天有点乏了。” 赵港生听到夏捷竟然开口说乏了,那么自己也别再硬挺着了,松口说道:“捷哥,你是乏了,我是疲了,咱俩待会那30公里怎么骑回去,别忘了回去可还有十公里的上坡路。” 夏捷侧脸看着灰头土脸的港生开启说教模式:“就这点体力?柱子不是我说你哈,你对象跟你闹分手也不全怪人家,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上进有追求,而你呢,毕业一年多了也不出去找个像样的工作,天天吃喝等靠,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说高中那会吧,人家范丽丽倒是不嫌你这嫌你那的,可你呢,就是不愿搭理人家。” 港生深深一叹,慢慢找了一块还算平滑的石阶坐下,一手稀里糊涂地捡起一个小石子,毫无目的地在地上乱画着,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着:“我也不是不搭理她,人家学习挺好的,当时我学习多么渣,全班人都看在眼里。我哪来的勇气和脸面去接受一个优秀女孩子示好呢?” “捷哥,你也知道的,从小我学习就不如你,所谓的大学也不过就是一个高等技校嘛,你说我这文凭能找个啥工作,我真的可不能跟你比,你怎么也是咱青城有名的大学毕业的嘛。”说完后,手中的石子就跟泄愤一般,远远抛出后,又是随手一个石子开始乱画起来。 “范丽丽现在在哪呢,做什么呢?” 赵港生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不清楚,高中毕业后就没联系过。” 夏捷刚刚被抡了一棒的左大腿,此时的痛感这才刚刚显现,撸起裤子一看,意料之中的青紫一片。夏捷吃力挪动了一下,好像真的不太利索了,真是返程再骑上那么三十公里,那不就得直接报销了。 “柱子 ,这样吧,下周一我上班后,我看看能在我公司帮你找个零散的工作先干着咋样?”夏捷轻轻摁压了一下那青紫的一块,说话间伴随着嘶嘶痛感发出。 赵港生此时双眼放光,些许的兴奋已经流露表面:“真的啊?捷哥,到头来还是你仗义,从小到大,你也没少欺负我,但我可真没往心里去……” 此话还没说完,夏捷就是一个鄙视的眼神投来,赵港生简直就是后知后觉,全身绕了一圈的超长反射弧。人家帮你介绍工作感谢一句也就得了,怎么还顺带着揭人家过去的短,这样是为了显得自己大度不计较吗。 夏捷心想这缺德孩子,心眼不坏怎么就是这么不会说话,真不讨人喜,就算你一直放在心里跟我计较,顶用吗,到现在不还是打不过我。 赵港生看着夏捷一直在摁压受伤部位,补充说道:“捷哥你这腿……咱还是赶紧回去吧,你这腿起码得贴上几天膏药,回去我给你送上几贴虎骨膏去,这东西我家常年备用。” “常年备用?你当饭吃呢?” “我爸后来在港口改开卡车了,这么一天下来的工作量,腰早就坐出毛病来了,只要哪天不得歇,指定腰疼,这虎骨膏贴上一宿就管用。” “柱子,记得高中毕业那会,你说你不想继续上学了,就想跟赵叔一样非得当个卡车司机,你小子也是天生的邪门,上手一周,这卡车让你玩的顺溜转。”夏捷此时灵光一现,柱子的工作问题好像有了些许注意。 赵港生难得听见在夏捷口中夸赞自己两句,脸面舒缓一下,声调略高了一些:“哪有哪有,我开车确实还行,但这不家里没车嘛。”说着说着,港生看到路边偶尔经过的一些货运车,兴奋叫嚷起来:“捷哥,你这腿骑着回去是不可能了,咱俩干脆拦个大货车得了。” 这倒好像是个办法,甭管什么货了,有个便车能搭上也算不错了。在夏捷的默许下,港生在路边接连试图拦截了几次,这才成功。赵港生在说明了受伤的一些情况后,货车师好在还算热情,也就顺路捎带上一段路程。 临近中午十分,俩人算是挺进了小区,港生先上上楼取来了他那口中神奇的虎骨膏,夏捷不等进门就先自己糊上了这么一贴。一瘸一拐在港生的搀扶下进了家门。 这么大个人,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时就整出了一个铁拐李,胡秀英再是大大咧咧的脾气性格,但看到自己的心肝儿子受伤后,声调明显比平常低了好几度:“我的妈呀,儿子你这腿?到底怎么滴了?” “不碍事,就是骑车子时压在石块上摔了一跤,除了疼一点没啥大事。”夏捷说话间,目光也向着老爸这边投送了一下,示意都不用担心也不用多想。 随便吃了点午饭,夏捷就老老实实地回到自己房间,等待这柱子口中的那种个半天见效。 药效倒是还没有见多少起色,这困意倒是接着就来了,夏捷闷头一睡就是一下午,醒来时就见这老爸不知在哪打了两桶扎啤,就等着胡秀英把菜上全一家人吃点喝点了。 而此时就在青城市区的一家招牌不是特别醒目的融资贷款公司内部,四处散落的纸张文件,横七竖八的办公桌椅,定睛一看倒像是一种破败倒闭的场景。但就在这种破败的一个角落之中,光线昏暗,烟雾缭绕,一个光头男子倚靠在一把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高高搁放在眼前的桌子上。双指夹烟的手背上沾染了一片鲜红的血迹,看到他这熟练夹烟的动作,就想到这血不是他自己流的。 站在他对面的几人,个个都已经鼻青脸肿,除了满脸血迹之外,还有俩人双腿一直颤抖不停。站在最前列的一个壮实男子,磕磕绊绊地说着:“赵总,这……今天这事,我们五人确实大意了,那小子好像是个练武行家,只不过,谁也不曾料想后来怎么就蹦出来一个那么个东西。” 那个腿脚一直哆嗦不停地卷毛男子,稍微扶靠着墙面,委屈地说着:“明明看到这小子只身一人出的门,赵总您打骂我们消消气,我们都认,只是这小子确实是个难动的主儿。” “废物!一群废物!”赵光头愤然起身后,气得在屋内踱来踱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思考片刻之后,悄声说道:“甭管谁问,就说把那小子当场收拾了一顿,这小子也是当场吓尿服软,以后就在公司老实趴着伏着,总之不会给公司领导添任何麻烦了。” “那我们……”那个当时被赵港生一脚飞踹出去的壮实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搭了一嘴。 “你们?你们这段时间最好消失,别让孙百顺那小子发现什么异常。人家让咱去教训一个毕业不久的毛头小子,结果呢,让人家一对五给收拾了。”光头男子赵一龙习惯性地用手挠了挠头,虽说寸草不生,但是挠头总得是有的。 处理完这事,夹在人群中的一个黄毛小子被赵一龙一把抓出,语气低沉地问着:“你那边办的事咋样了?” 黄毛小子在赵一龙硕大的体格反衬之下,就跟抓在手中的一只黄毛鸡一样。但是语气稍显平稳了许多:“没问题,龙哥你要的都在这呢?”说完黄毛从口袋中取出一沓厚实的用牛皮信封包裹的东西。 赵一龙拆开简单翻看两下,那肥硕的肉脸上瞬间夹出一道缝隙,阴暗地笑出了猪叫声。 当然,赵一龙之前在孙百顺面前拍着胸脯打着保票,信誓旦旦地应了这么个差事,至于差事做的怎么样,孙百顺自然得意地放心赵光头着手去做,再加上崔文彬在一旁的煽风点火,总以为只要赵一龙出马,啥事必成,啥事必平。 第46章 汪有道 青城南郊拐子湾,由于陆地海岸线由此突然向北拐进,所以起名叫拐子湾,拐子湾沿岸除了一些开发的海边别墅外,还有几处一直对外只租不售的幽静庭院。 孙百顺到达青城的第一天就以公司的名义租赁下来了,当然在公司单据上只是草草写着接待公关费用。孙百顺也很自然地就将自己在青城的临时住所安排在这了,同时整个大院中还专门配置了一名全职保姆。在大多数人眼中的保姆形象,应该就是一位生活经验丰富,洗衣做饭全面精通的大妈人物,但在孙百顺的眼中,这些所谓的工作会不会的倒在其次,物色人选的首要条件就是年轻漂亮,除此之外,也就再无其他。 孙百顺如此定义,无非是揣着狼子野心行畜生不齿之事。 当然最后还是可着孙百顺的心思,在一家家政公司聘用了一位颜值上佳、身材较好,主要还是年轻柔嫩的女子成为了这座庭院中的唯一佣人,更确切地说是女佣人。 孙百顺在此处理了一天的公务后,略感疲乏,转眼看到刚刚打扫完卫生的该女子,直接吩咐道:“过来一下,给我捶捶背!” 该女子滴声不吭,只是赶忙几个小碎步上前,走到孙百顺的背后,用那纤弱的洁白的小手尽力地在孙百顺的后背上揉捏着。 孙百顺背对女子,将手臂往后一搭,这么一只咸猪手已经触摸在那女子雪白肌肤的手背上,该女子仿若触电一般,本能地往后收缩了一下,语调中略有惊吓地低声说了一声:“孙总,别这样,请自重。” 孙百顺抽回手臂,往后一仰,几乎是倒置视线中看了该女子一眼,脸上随即露出不安定的笑容,语气轻佻地问道:“何必这么在意,你叫什么名字?看样子像是大学毕业生吧。” 该女子略有迟疑地回答道:“孙总您好,我……我叫……宋琪。我,我没有上过大学。” 此时孙百顺一脸疑惑,索性起身正对女子说道:“宋琪是吧,你这个年龄段的怎么没上过大学呢,是不是家中有什么困难,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 面对孙百顺的这种狼心殷勤,宋琪自然会是拒绝的,只是委婉回绝说道:“没事,没事,家中还好,还好……”此时宋琪微微低头,话讲完后,孙百顺并没有继续细致问下去,更没有看到宋琪那已经酸肿湿润了眼眶。 孙百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色眯的眼神在宋琪身上停了足足有一分钟,从头到脚,从粗到细。这么一个高挑个头,柔肩细背,长相甜美的貌美女子怎么就是一名普通的家政保姆呢,在孙百顺的桃色过往中,往往这种品质的女孩面对自己的金钱诱惑都会就范服从,他想这次应该也会,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邪恶的念头就如精虫上脑还在心中盘旋算计之时,大黄牙崔文彬带着一脸的得意淫笑推门进来了。 “办妥了,揍的稀里哗啦的,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崔文彬一边朝着孙百顺走来,一边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宋琪,调戏地说道:“不错嘛,你这老手眼光就是毒!” 孙百顺连连摆手,同时示意宋琪往旁边站一下说道:“别闹了,说正事,甭管怎样,哪怕夏捷这小子不服,揍他一顿也好。一顿不行就两顿,两顿不行就继续。我看这小子能撑多久。” “放心吧,赵一龙刚刚来电话,单单这一波就派去了五个人,他要是这事还干不成,我看他也就是只能做个吃饭造粪的大肉包了。” 孙百顺双手抱拳,脸上的表情明显亢奋而起,从桌子上倒上两杯洋酒,拿起与孙百顺来了一个碰杯庆祝后,又问起了另一桩事:“那事也妥了?” “妥了,放心吧,您就放着心的大展你的拳脚吧。”崔文彬此时抬起左手看看了时间,继续说道:“时间快到了,汇星那边的人也快到了。之前关于回扣的事,我跟那边都谈的差不多了,就差孙总您大手一挥,一锤定音了。” 孙百顺此时笑的两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对着崔文彬的后背轻轻拍到:“要不说,我来青城怎么也得把你给带上呢。” 俩人说着就是要赶往会客餐厅,一直站在一边的宋琪微微一声:“老板,那个端茶倒酒这活我能干。” 孙百顺听得此话后,连忙往回退了几步,凑到宋琪身边问道:“哎呦喂,这次为啥不躲躲闪闪的了,我可告诉你,我们男人喝多会做坏事的,哈哈……” 宋琪迟疑片段后,鼓起勇气说道:“端茶倒酒给小费就行,我现在只是想多赚点钱,也希望老板也多照顾一下。” 崔文彬觉得时间不能在这拖下去,爽快地插话道:“好好好,小费,小费,快跟着来吧,别墨迹了。” 宋琪跟在俩人身后,朝着会客餐厅走去。 这栋庭院的会客餐厅,匠心独运,别具一格,不同于往常的典型包间。这里的桌面布局倒像是典型的铁板烧样式。餐桌可根据就餐人数的多少设置成闭合的圆环形或者三角形,而现场主厨的师傅则位于中心位置,出于现场制餐条件的约束,也只能倾向于西餐海鲜的那种精致简洁烹饪或者生腌。 今天会客餐厅的布局选择了圆环样式,而中间位置的烹饪台处站着几位半中不洋的主厨,主宾位置则是放在了主厨的正前方的圆环餐桌中轴处。 崔文彬对着宋琪叮嘱道:“待会眼睛腿脚的机灵点,你的任务就是倒酒,酒是一喝完就得倒,倒酒的时候一定要附加几句劝酒的话,至于别的你不砸场就行了。” “是,那个……那个我有点紧张,我想先去一趟卫生间,可以吗?”宋琪低声问道。 “快去,快去!”崔文彬不耐烦地支开宋琪,而就在一旁的孙百顺倒是表现出了一点怜香惜玉的假模样:“干嘛说话这么生硬嘛,去吧,然后再简单的梳妆一样,那样会更好看。” 孙百顺看着宋琪回身离去的步伐,双眼已经直勾勾盯在了那左右微微摆动的翘臀,自言自语地说起:“真是人间尤物啊,若可尝其一二,做鬼风流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这么低声的一句,还是让耳尖的崔文彬听着了,崔文彬噗嗤一笑:“看着碗里的锅里的就是下不了嘴,动不了筷,这种憋屈的感觉,全天下也就孙总一人,能够真真切切地体会一把了。” “去你的,我的胃口何止在此,汇星这个项目才是我的盘中餐,严强那小子跟我争,跟我斗,还嫩了点。”孙百顺说话间,眉宇间的那种色相全然消失,露出的则是恶狠的毒光,像是就要吞噬一切。 崔文彬拿起桌上的果盘,很是悠闲地一边吃一边说着:“严强无论是想借着汇星广场项目压你一头还是借此取代你,这已经是痴人说梦了,就连他这个副总我看也用不了多久也得整丢了。” 这时,透过洁净无尘的超大落地窗,看向庭院门口处一些零散的光线已经照进了院落,光线越来越强,最后一辆十分低调普通的大众家用轿车停进了大门口。 “来了!” “走,出门迎一下。” 俩人走出门外后,从车内驾驶室内只身下来一人,这么一个出行阵容,也让孙百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稍有迟钝后,车下下来的这名男子已经走近,张开双臂对着孙百顺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孙总久等了,我汪某人来你这真是绕行十八弯,曲曲折折中总算是找到了地方。”说话者正是汇星集团的汇星广场项目负责人,集团副总汪有道,有道有道,有的是门道。 孙百顺被汪有道这么一个结实熊抱,数秒钟内竟还有些喘气不匀:“汪总,汪总……是我孙某人设想不周啊,原以为汪总是本地人,对于这拐拐角角的隐秘之处倒也熟悉,没想到汪总却是平时走惯了坦途大道的人,这么看来,我还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家子气了。” 汪有道用手捏搓了一把留在下巴处的那一撮小胡子,微微低头,调侃着:“平时怎么走大路的人,偶尔也得走走小路嘛,毕竟穿插小路节约时间,曲径通幽,小路的尽头应该是别样的风景。” “汪总,快进屋,别样的风景就在屋内,进屋再细细道来。”崔文彬此时上前接话。 三人进了会客餐厅后,孙百顺和汪有道并肩而坐,崔文彬则是坐在汪有道这侧,以备旁边有个帮衬照应,也显得地主之谊尽心尽力。 此时,几个主厨都已经磨刀霍霍正在剖解一些生鲜海货、牛羊鲜肉,那呲呲直响的高温热油看似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一众鲜肉烹饪到底。 宋琪也在几人入座闲聊之际来到桌前,只是腰间系挂了一个手提包,显得古里古怪的。 孙百顺瞟了一眼后还是多问了一句:“让你倒茶满酒的,挂这么个包干什么。” 面对孙百顺的质问,宋琪脸色稍显不自然,极力克制一下紧张的情绪后,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我今天穿的衣服不方便随身携带手机,就放在这个包里吧,我怕待会我妈联系不上我,免得她为我提心吊胆的。” 孙百顺听话只是前半句入了耳,还不等宋琪把话讲完,眼睛直勾的毛病又来了,色眯眯地近距离地盯着宋琪今天的这身紧身牛仔行装,尤其是被衣服所勒出凸凹有致的完美曲线。 崔文彬也拿孙百顺的这个短路毛病没辙,也只好自己上前叮嘱一声:“别楞着了,赶紧给汪总沏满茶,斟好酒。” 宋琪快速挪步到汪有道身边,茶满酒满后,也不忘补充一句:“汪总,您今晚吃好喝好,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千万别忘心里去,也别因为我的一些疏忽搅乱你如此的雅致心情。” 这话真是甜,这话真是美,樱桃小嘴上下一碰,说出的话都是这么甜这么蜜。如果说汪有道刚刚面对孙崔俩人的笑容还是应付的客套表情,但此时挂在脸上的这番表情,是彻底地从心底乐开了花,翻涌而来。 孙百顺见汪有道笑得如此释放,接着又对着宋琪使出一个肯定的眼色。而那边的几道八珍玉食已经做好,趁着这个喷香劲头呈了上来。 崔文彬在一边端起酒杯,同时对着孙百顺对应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热情似火一般地说起:“来来来!汪总,为了我们的合作痛饮此杯吧!” 此时的汪有道凝视着自己手中的这么一大杯高度白酒,好像略有迟疑,就在这么个敏感时刻,宋琪又插话道:“汪总,我们这边孙总和崔总一直是倾慕您的高光业绩和领导魅力,就在刚刚您进屋之前,还让我在旁边聆听您的教诲,多多学习着呢。这酒吧,也算是为我们孙总的真挚宴请开个好头吧,客随主便,崔总怎么喝,您就怎么喝,可否?” 刚刚的那份甜蜜劲头还未冲淡而去,此时宋琪的这番劝酒言辞简直就是融入酒中的蜜糖,王有道也不再做迟疑之状,端起酒杯与孙崔俩人碰杯后,一口入肚。 也就是这么的一个过程,汪有道心说,这俩王八孙子能倾慕我,倾慕个屁,还他妈不是看在老子手中的这点权力,就是仅有的这么点权力,还跟老子在回扣问题上鸡毛蒜皮的算计着。 孙百顺小酒下肚后,心里也是那个喜庆,没想到这么个宋琪却是意料之外的一个神来之笔,喝吧,喝吧,你这个汪星人喝的越是晕头转向越好。 就在三人皮笑肉不笑的环节中,三人进入了这次宴请的主题。 孙百顺不知从哪里揣出一张打印着密密麻麻数字的表格,推到汪有道面前说道:“汪总,这是我们这边给您的各个分项的报价,当然这个报价嘛都是虚高了一些,至于虚高的那些自然还是归您。” “虚高一个百分点也是虚高,虚高九个百分点也是高,不知道属于我的那个虚高是多少?”汪有道双眉紧锁地盯着表格中每一个细致数据说道。 “百分之五!”孙百顺一个巴掌已经摆好上前说道。 但汪有道此时看似还在专心沉静在手中的表格中,对孙百顺说出的这百分点没有任何回应。 孙百顺一看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额头上开始渗出盐晶般的零星汗珠,没有回应就是存在不确定因素,赶忙朝着宋琪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宋琪上前输送一些春风花露,甜言蜜语。 宋琪此时也是颇有难为情地挤眉弄眼,茶酒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关乎工作交集的事情,自己也没有什么分寸可以把握。 趁着汪有道还在紧盯表格,崔文彬身子往前一靠,手臂一张,桌前的一只高脚杯就这么结结实实往前跌落而下,啪的一声,这才打断了汪有道的沉浸的心思。 “宋琪,你这个没脑子的,怎么搞的,你知道汪总多忙吗,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就让你这么惊扰,能干就干,不能干抓紧滚蛋。”崔文彬突然发声,原以为的逻辑就是你摔你的,关我啥事。但是崔文彬对宋琪的责骂直接跟汪有道的带来挂钩了,这不很明摆着实说宋琪的挨骂就是为了讨好汪有道。 宋琪此时直接蒙了,无端被这么狠狠数落责骂一番,小姑娘心里瞬间有着说不出的苦,委屈的眼泪像是散落的珠子一般,散落一地,最后直接珠珠连串,顺着细嫩的脸颊直接留到了脖颈处。 宋琪的眼泪有多委屈,汪有道就有多难为情。 第47章 宋琪 “好了好了,小姑娘家不久摔碎了一个杯子嘛,也没惊扰着我什么,崔总,你这就过分了。”汪有道说着就是亲身朝着一桌之隔的宋琪递过纸巾,同时一脸严肃地看向身旁的崔文彬。 崔文彬此时装出一副十分歉意的苦笑状:“这,汪总对不起,这种场合,我不该发这么大脾气的。” 汪有道并没有直接继续回应,只是手中的抽纸一张一张地递给了桌前的宋琪,直到宋琪止住了哭声,擦干了眼泪,汪有道这才将话题继续回归到业务的“洽谈”上来,双手一摊,手中的表格散落在桌前:“那就这样吧,不过其中的几项比较直接算出的数据太明显了,就不要算到虚高的那里面了,想办法在其他几项复杂的数据中弥补回来就是了。” “就按汪总说的去办。”孙百顺一脸正气地说道,与此同时再次举起手中酒杯说道:“汪总,为了 这次合作干一杯?” 汪有道看了看杯中略有不满的酒杯,将目光再次停留在了宋琪身上:“心情平复好了吗,过来倒酒吧,美人斟酒,醉意留香。” “还是汪总有情调啊,我等粗人怎能细品此等雅兴?”孙百顺脸皮绽放,尴尬陪笑,心中却在恶狠咒骂着你姓汪的什么东西,见了女人腰松垮软,什么德行。 但是刚刚还在一脸哭泣委屈的宋琪此时却是出乎意料地主动开口了:“汪总,刚刚看着你一直沉默不语,是不是对我们孙总的工作不是很满意啊?” “哎呦,哎呦,这话说的,哪有哪有……”就连汪有道也不曾想,眼前的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直,明明双边不必明说的默认契合,瞬间像是曝光的胶卷一般,弄得一些隐晦的东西直接荡然无存。 既然有人已经把话戳开来说了,孙百顺反而觉得这样更好一些,之前一直没有怎么吐露的细节和模糊区域,一次性都说得透透的了。 短短十分钟内,从项目接手到项目竣工,拨齐尾款,孙百顺全面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一向是站在甜头一方的汪有道对所提的一些要求全盘接收。宋琪也是在不停地斟酒倒茶中,听得了个大概。 此时崔文彬上前搭话:“汪总,严强那小子是不是一直跟您接触着?” “严强?哈哈,是块好材料,人家的工作准备,人家对整个项目的规划,还有项目连带的一些事项,那真是个面面俱到,至于报价也是十分合理。相比你们两个,我都不好意说你俩什么了。”汪有道稍有间歇,再次拿起桌上的那张表格,看了看上面的几个数据,接着说道:“只是,只是可惜了好材料,不知变通,不知人情。” 从话音中可以看出,汪有道对严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孙百顺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那严强现在……?” 汪有道微微一笑:“前期这个严强是跟我有过接触,后期孙总的介入后,我就没再接触下去,后来听说严强也不知道托得什么关系直接找到了林董事长。” “林董?那不坏事了吗,林董要是听了这小子的话,那咱们在这岂不是白忙活了嘛?”孙百顺刚刚沉下的心有浮动不安起来。 “哈哈,看你俩这点出息,我都在这了,你俩有什么好担心的。”汪有道大笑一声,看看左右俩人,自己饮了一小口后满意地继续说着:“原本确实董事长有那么点意思了,但说来也凑巧,董事长家老爷子前几天去海边,不知怎么滴好像下水着凉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康复利索,董事长哪还有心思盯项目的事,回头一股脑的都甩给了我。” 崔文彬说道:“好悬呢!你说这老爷子病的还真是时候……” 三人渐饮渐醉中,除去工作,乱七八糟的一些八卦又是谈及了一些,酒足饭饱之后,汪有道一看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回去了。 孙崔俩人见汪有道起身后,也是跟着连忙起身相送,同时连忙从身侧拿出一个精致礼盒,用手轻轻一拍:“汪总,前段时间朋友从外地带回来的一点小礼物,还请笑纳。” 汪有道轻轻瞟了一眼后,也没再说啥,只是醉眼迷离之际还在在宋琪身上打量着,然后朝着孙百顺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那是谁,小李子,你就开着汪总的车把汪总送回家吧,还有,宋琪别愣着了,你也跟着一起去,汪总喝多了路上车上起码还有个照应的。”孙百顺说着就前去拉拢着宋琪往门外推去。 宋琪一看跟随的还有司机一人,纵使有些颇不情愿,但是思量着有第三人在场,怎么这个姓汪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也就跟着出门了。 就在门外一番寒暄之后,宋琪和汪有道坐在后排,司机小李一个油门出了庭院大门。 前脚一走,后脚孙百顺的脸面极其难看,破口大骂:“老狐狸,贪得无厌,周扒皮,你瞧刚才他那神气嘚瑟样,还有看着宋琪那没出息的色眯模样。” 崔文彬一手搭在孙百顺的肩膀上,往回一拢,一起回屋:“哈哈,至于嘛,不就是让这个宋琪送一程嘛,看你这个吃醋的样子,哈哈……” 这话真就是一针见血,扎在了孙百顺的心坎处…… 此时,汪有道的小车正在沿海公里上不疾不徐地行驶着,拐子湾处的沿海公路最初是应着旅游路线规划,特意弃直取弯,往沿海方向绕了一绕,然后几公里后接着回归正路。除却白天旅游人数还算可观,但夜幕之下,这么一个本来就绕远的路线,鲜有车辆经过。 坐在后排的汪有道此时醉意正酣,朦胧视野中看着身边的宋琪格外的靓丽多姿,起初只是有手臂去蹭摸一下,宋琪也只好往车门方向挪动,但汪有道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没约束感,待到一处公交站牌处,直接示意司机小李下车。 眼前这位可是孙总的大贵人,司机小李除了言听计从也没什么办法,哪怕他知道接下来这个汪有道要做什么禽兽之事。 司机小李只是下车停在车窗外面,也没走远,生怕真得会出什么事。 “你小子有完没完,赶紧滚蛋!滚得远远的,整的我跟小宋说个话都不方便。”汪有道落下车窗,一个谩骂就朝着小李去了,小李也只好又远离了几米。 宋琪一看情况不对,就要开门下车,但是汪有道的那种有力的右手已经即将宋琪直接抓住并且直接摁倒在后座,紧接着左手一使劲,将宋琪的单件体恤已经拉扯地变形,昏暗视野中,宋琪坦露的雪白肩膀已经明晰可见。 “不要这样,汪总,你这样做是要犯法的,不要啊。”宋琪吃力地一直想摆脱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打色狼。 汪有道气喘吁吁地说着:“老子有的是钱,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宋琪挣扎几次后眼看劝说无望,也摆脱不了,无奈绝望之下,宋琪好像想到了应该说些什么。 宋琪大喊一声:“汪总,你先住手,你想不想听孙总背后说你的一些坏话?” 此话一出,那禽兽狰狞的汪有道好像突然沉寂下来,宋琪见状有效,就继续说起:“你一味孙百顺对你服服帖帖的吗,他在背后可没少说你坏话,想听的话,你就赶紧从我身上挪开。” 汪有道的酒劲这么一番折腾好像醒过来一些,语气沉重地问道:“他说我什么了,你如实说来。” 汪有道没看看清在昏暗光线下宋琪急速转动的双眼和那极不自然的脸色,因为为了自保,宋琪也只好现编现说了:“汪总,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经常提到的汪有道是谁,但是今天见面我才明白过来,他们经常提到的那个汪有道就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这么看来孙百顺之前说的一些事情在逻辑上就对接上了。” 汪有道眉头渐渐紧缩,声音依旧那么低沉:“继续说!” “孙百顺其实一点都看不上你,他经常跟崔文彬说你是个贪得无厌、反复无常的小人,心黑手辣,还有他们还说你……” “还说我什么了,你继续说!” “他们还说你就是一个猪脑子都没有的下半身动物,见了女人连爹娘都能忘到脑后的人。” 汪有道此时的脸色除却因为喝酒导致的一些红晕之外,现在内憋的怒气已经让整个脸色呈现一种喷发档口的黑紫色:“王八蛋!还说什么了?” 宋琪没想到这个法子这么管用,既然一个谎话已经说了,那么就得继续用一百个谎话去圆了:“他们好像提到什么分成,我也听不明白,说给你让利一点就当打发要饭的了,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好像对您隐瞒了一些事。” 汪有道心想,怪不得刚刚一些数据上那么爽快地直接算在我的账下,闹了半天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要饭的,同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是有肥有瘦,获利有多有少也无可厚非,但到头来汪有道前后张望,发现在绳子系着也就他自己,已然在盛怒之下的汪有道哪还有一丝正常人的理智考量,自己就是那根绳上唯一的蹦跶蚂蚱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辨别宋琪此话真假。 片刻之后,汪有道才渐渐恢复到了理智,而宋琪此时也没那么害怕了,她已经十分确定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已经将矛头扎向了孙百顺。 本想着是风流偷腥快活一番,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草草收场。 稍晚时候,司机小李和宋琪打的回到了庭院。孙百顺还停在会客餐厅和崔文彬很有情调的对酌共饮。 当看到满脸难色,衣衫不整的宋琪进来后,孙百顺脸色瞬间转阴天,他这种脸色的变化倒不是真得关心宋琪的安好,只是觉得自己看上的女人怎么能让汪有道那王八蛋占了便宜去。 “小宋,怎么了?怎么整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那汪有道欺负你了,你大胆说,如果真是这样,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孙百顺连问几声后,瞬间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反倒是件好事,那样汪有道算是强奸犯法,到时候这老小子的命门就狠狠抓在我的手里了。到时候还他妈给他回扣返利,做梦去吧。 但是接下来宋琪的话,让孙百顺的这梦连打盹的机会都没有。 宋琪一脸难色地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去,刚往前走了两步,便回头说了一句:“汪总说了对您很满意,说这几天让您尽管准备一下项目的事情,至于别的就不用您操心了。” 事实上汪有道听信那些话后,孙百顺确实不用再为此事操心了,因为话语权此时已完全回到了汪有道手中。 一夜过后,夏捷青紫内部淤血大腿在一这么一副虎骨膏的药效下,确实效用明显,外表的肿胀此时已全然消退,只是局部的疼痛在大幅的动作下,还是会会隐隐发作的。 这么一天夏捷只是陪着老妈在楼下菜铺中挑来拣去,买了一些折扣的蔬菜瓜果,而老爸夏浪潮则是继续摆弄着他那是不是丢失频道的收音机。本想自己会在家度过这么一个难得平静的周末,谁知午后失去房东的一个电话却使得夏捷有些站不住脚了。 午饭刚刚吃完,残留在嘴角的油渍还在逆光中闪烁些许亮光时,房东大妈的电话接着响起:“喂,夏捷啊,赶忙回来搬家吧。房子我们不租了。” “什么!不租了,出啥事了?”夏捷这么一惊,刚刚入胃的饭菜差点别这么一惊给蠕动反胃而出。 电话那头声音急促中略带有一些歉意:“小夏,实在对不住了,这么一片区里搞规划,听说搞一个什么汇星购物广场,这不大家都等着拆迁嘛。” 夏捷一听是汇星广场,之前倒也是听严强说过,这么一来这么一个大项目就坐落于此了,但项目之大估计也是一时半会弄不了一个周到。夏捷只是好奇于为什么这么着急搬家:“就算拆迁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吧,阿姨怎么也得容我几天找到合适的下家才行。” 房东大妈的语气相比前两句更加急促了一些:“区里为了动员鼓励拆迁,现在公布的政策就是谁先同意拆迁,签上协议,上交钥匙,回迁安置时谁就靠前顺序选择自己心仪的楼层。小夏我这不是着急嘛,阿姨对不住你了,之前你预交的房租我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这么一下午的时间就得打包搬出还得连同找到新的落脚地,着实有些犯难了,但是想到房东全额退还房租,那还多少算是平衡一点。 也不知道因为着急还是一早重新贴上的新膏药见效快,夏捷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搬家,搬到哪,腿部的疼痛好像已经消失,甚至是行走自如,不细微观察看不到任何的异样。 第48章 租房子 此时胡秀英正在茶几上切着西瓜,一边切着一边喊着夏捷来吃,反复叫了几声后,卧室那边只是嗯的一声,像极了应付了当的随口招呼。 “干嘛呢,吃西瓜去,再不吃西瓜都凉了。”胡秀英平时催人吃饭都已经形成了顺口溜,发觉这话顺的有点可笑赶忙补充道:“再不吃西瓜就……”就这么,也不能说是就热了。最终还是挤出了一句:“再不吃就让你爸那老不要脸的吃光了。” 为了寻找新房源,夏捷也是蹙眉紧皱,但听了这么一句,忍不住大笑起来,心感夏浪潮我的亲爹,又得为我躺枪了。 夏捷抬头看了老妈一眼后,继续低头紧盯手机说着:“妈,你跟我爸吃吧,我忙着租房子呢?” “租房子?不是刚刚租下来的嘛?怎么还租呢?”胡秀英一脸疑惑中发出第一问后,接着脸面紧锁的表情缓释下来:“是不是,是不是我那儿媳妇要一起住进来?” “谁,儿媳妇住哪去?”夏浪潮在外面捣鼓着收音机,胡秀英的话没有听全,但是总的还是听到了儿媳妇这么个关键词。 “什么事都有你,边儿待着去。”胡秀英说着就是一个白眼神。 夏捷放下手机,无奈地说着:“那什么儿媳妇,是房东大妈,说我租的那地方要拆迁了,让我赶忙换个地方。” 胡秀英此时才算明白过来,一脸焦急地问着:“找到住新的住地了吗?” 夏捷拿着手机上的二手房软件给老妈看着:“我这不是找着了嘛,你这么冒出来的一个儿媳妇,让我怎么继续找啊,尊敬的胡女士,夏先生!” “那快找吧,我跟你爸就先掺合了。”胡秀英话音刚刚说完,一把拉扯着夏浪潮的后脖领扯出了夏捷卧室。 夏捷在输入地段、价钱、合租等搜索条件后,在筛出的几处房子中,除却两三个是女士发帖合租外,其余的都是男士求合租,夏捷考虑再三觉得女士合租难免会出来一些边边角角的负面影响,索性直接滑过,手指停在了第二页屏幕顶端的一处男士合租优质房源,从发布的照片来看室内布置确实算是在同等价位上算是优等了,只是注明的合租对象限制条件写着不抽烟、不喝酒、爱卫生、青城本地人。 夏捷这么细想,这不就是说的我嘛,于是往下继续滑动页面,找到合租对象留下的微信号码,添加搜索而出:玛丽莲.狗蛋! 好家伙,这名字真是中西合璧,半土不洋。 信息编辑:你好,我是在网上看到你发出的合租信息了,本人满足你那限制条件的一切要求,能否一起合租。能否见面详谈一下。 那边很快一个回复:你好,我最近几天要在医院陪护病人,现无意向合租。 这个不凑巧,夏捷灰溜溜地回复:对不起,打扰了。稍作迟疑后,夏捷继续编辑信息:麻烦问一下,你熟知的朋友中还有要合租的嘛,我这房东确实有些着急,让我今天就得搬出,狗蛋大侠,江湖救急可否劳烦帮在下打听一下。 此信息发出之后,在整整半小时的时间内,就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回音。夏捷在这么个时间段,也试图交流了几个合租人士,最后也是草草收场。 这么个找法也不是办法,赶忙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市区找个二手房中介现场问询去吧,那样至少今晚不会露宿街头了。 滴答一声,一条来自玛丽莲.狗蛋的信息回复到:把你身份证发过来。 有门儿,有戏,夏捷身份证照片刚刚发过去后,微信视频来电,夏捷赶忙接通后,自己的一张不怎么白的大粗脸直接沾满了整个手机屏幕,而对面则是一片黢黑,也无从看得对方模样。 不等夏捷视频对话中开口说话,对方已经挂断,随即发来一条信息:碧澜湾c区5号楼二单元902室,密码。地址密码都在,切记注意卫生。 夏捷欣喜之中,看着这么简单的密码,心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大神,这真不怕招贼啊,哭笑不得中还是心中没底,继续回复:这是你那? 那边回复也绝:废话少说,爱住不住。 这哥们儿,这脾气,当然直接给陌生人密码也算是豪爽。 这桩难事出乎意料的竟然就这么解决了,夏捷稍作收拾之后,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奔市区去了。 临走时,胡秀英还是嘱托这嘱托那的,这一去还不知道儿子又要忙上几周才回家呢,想着想着眼眶竟然湿润起来了,夏浪潮平时再怎么不如胡秀英的法眼,但是此时,他却是自己最坚实的臂膀,此时反倒是夏浪潮开始大大咧咧说道:“哭啥啊,儿子又不是去边疆海外的,也不是去市区受罪去,更不是一去不回,说不定过几周就回来了,再说不准下次就带着女朋友回来了。” “是呀,这小子下次必须给我把儿媳妇带回来,要不然我就不让他进这个家门……”说完这半句话后,胡秀英接着叹气补充道:“算了算了,单单儿子能常回来就不错了。” 夏捷马不停蹄地赶回住处,大包小包的一些家当都稀里糊涂地收拾起来后,按着微信发送的地址过去后,简单的一连串数字密码输入后,厚重的密码门应声打开后,夏捷先是往内张望了一下,简单的一厅两室一厨一卫布置,整个装修布局算是十分中性的素色体系,只是屋内的一些装饰摆件总觉得怪怪的,相比文字信息所表现出的豪爽干练的性格,这些屋内一些细致甚至可以说是女子化的风格,前后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在茶几上摆放的几个比较卡哇伊的水杯和那插在花瓶中几束早就干枯几天的败叶残花,还有停放在门口多彩艳丽的拖鞋。夏捷这么前后一对比,突然双眼发直,一顿胡思乱想后,身上鸡皮疙瘩都能后抖落一地,难不成是个娘娘腔?咦,这可是好。 夏捷一阵寒颤打过之后,再次恢复正常。再往里走,南北对应两个卧室,夏捷先是拧动了一下阳面卧室的门把手,毫无反应,看来人家也不是对别人一点都不防备,至少卧室还是上了锁的。 阴面卧室自然及时夏捷的栖息之所了,夏捷进去之后忙前忙后地这么一通收拾,这才算是弄了个稍见秩序。夏捷一身疲乏地躺在这宽大的床面上,除了左腿处还有些不适应外,感觉整个身体此时已经软绵无力,无知无觉。 休息片刻后,夏捷将自己的洗刷物品依次摆放到卫生间去,整个卫生间除了简单的洁厕物品之外,也没再放置其他的多余物品。这不由地再次引起夏捷的好奇,这到底是住了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这个人不洗漱不洗衣服,好在可以证明这个人还是蹲马桶打扫马桶的。 滴答一声,微信提示一条来自玛丽莲.狗蛋的信息:进了门不要东张西瞧的,我的房间更是不能进,哪怕门把手都不能碰一下。 夏捷心说他怎么知道我碰他卧室的门把手了,很心虚地回应着:没有乱动,只是新鲜而已,别无他意,还请狗蛋兄不要见怪。 接着对方回复道:我那拖鞋很奇怪吗? 夏捷读完这条信息之后,就跟炸了鸡毛一样,第一意识就是迅速搜索整个房间上方的拐拐角角,这么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中,足足装了六个摄像头,这才是全方位无死角,怪不得人家敢这么放我进来。 夏捷此时也没有 继续回复信息,只是对着几个摄像头,双手一摊,双肩一耸。 这个小区的位置倒是比之前那个离公司更近了一些,夏捷在地图上熟悉了一些周边的坐车就餐出行情况后,将贴了整整一个白天的虎骨膏撕下,再来一贴,按照前两贴的见效速度,估计明天走路已无大问题。 一个忙碌的周末过后,周一早上的上班节奏人们总是一时间很难适应,但是反观夏捷,虽说左大腿稍微使劲还有点吃紧,但此时比任何人都对上班充满了某一种期待,周六那场明着而来的暗算,让夏捷更急于想着面对背后的主使人,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沉默的宣战。 跟往常一样,一早整个办公大厦的楼下,络绎不绝地人群纷纷涌入这个生硬的巨大混凝土建筑物中,从事着机械性的工作,只有老实人才会循规蹈矩,才会任人摆布,而这种老实人则是遍布了各个企业的各个部门,他们就是那种以权压人、中饱私囊的小人们滋生的活体宿主。 夏捷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灵魂附体,但不是那些小人蛀虫细菌的寄生宿主。夏捷神态轻松地走进公司大门之后,依次排在人群之后,等待电梯。期间跟着不同部门甚至都不认识的人寒暄着几句过年话后,正当顺着这么一个批次挤进电梯之时,就见大厅门口处,几人开路,平时人们出入通行的旋转门此时停止了转动,只等一个人进入后才算恢复正常。 孙百顺!孙百顺步履轻盈地走近大厅,望着电梯口出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禁眉头一皱,对着旁边就是一嘴嘟囔:“中仁没有高层专用电梯吗,每天这么人头攒动地挤来挤去,总该不是个样子吧。” 旁边一名男子赶紧上前一步说道:“之前是有过,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严总就在前段时间取消了,说什么高层中层底层的无非不就是坐个电梯嘛,搞什么三六九等。” 孙百顺此时刚刚停下的轻盈步履,突感身子一沉,脸面一阴:“他真这么说的?” 从旁边又凑近一人,像是抢答一样急着插嘴道:“其实这原话也不是严总说的,就是那个夏捷来上班的第一天就喊着嚷嚷着搞什么庶民的胜利,硬生生地把严总给怼了回去,严总也并不觉毫无道理,也就应下来了。” “夏捷?”孙百顺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肯定没什么好事。 孙百顺只是默默一念,就接着听着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在!孙总您喊我呢?” 孙百顺侧脸一瞧,略有吃惊,更多的是有点措不及防地身子一斜,呆立原地好几秒后才意识到夏捷就在身边。 夏捷刚刚在看到孙百顺进门的时候,心情颇有些兴奋地撤回了已经迈进电梯的脚步,正在孙百顺询问左右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绕了孙百顺的身后。 相比这么突兀出现在眼前的行为,另孙百顺更大跌眼镜或者瞪目如牛的则是,眼前的这个夏捷好像面容整洁,腿脚利索,精神饱满,甚至话音中夹带的那份神气更两天前赵一龙所述,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这两天的时间里,总以为按照赵一龙的那套说法,夏捷此时至少应该是鼻青脸肿、精神萎靡、腿脚瘸拐地出现在或者试图在自己眼前逃避着。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挨揍了吗,不是被揍的服服帖帖的了吗,不是应该夹着尾巴躲着自己了吗?怎么会是这样。 当然,夏捷已经预判了孙百顺的此时惊讶甚至是惊恐的表情,故意一脸无知地问着:“孙总,怎么了?你这表情怎么这么难看,这个周末没有休息好?” “没……没……,快忙你的去吧,上班时间到了。”孙百顺略显尴尬中,捎带了一些的心虚,同时内心深处的那无名之火已经将自己的胸膛炙烤的火热火热。 夏捷看着眼睛瞪得跟牛蛋一样的孙百顺,更加坐实了这个幕后黑手的卑劣行径,但还得表现地如同小白一般,在客套了几句话后,夏捷就告辞离去,就在转身之时还故意地跳动两下后,冲着楼梯方向急奔而去。虽说此时左腿还是有些不适,但此时就算是疼也得气一气孙百顺。 设计部的办公室内,大部分的人都已到达,三五一簇地正在讨论着周五晚上的聚餐,意犹未尽地接着未结的话题继续唠着。夏捷一进屋后,齐刷刷地目光投递过来,经过几天的磨合,大家也算是认可或者说是适应了夏捷设计部经理一职的身份,也很自然把话题集中到夏捷那晚未能到场的一些遗憾。 就连年龄稍大的那位操着南方口音的郭云梅都说着:“小夏呀,我们的小夏经理,你说你,我这么一个岁数的人了都去了,反倒是你这部门领导缺席了,你没去才是我们最大的遗憾,不管怎样,下次再聚的时候你一定要去的呀。” 夏捷也觉得自己的缺席确实有些不妥,白白辜负了大家的一片热情,脸色顿显得尴尬吃紧,对着大家招收以示歉意。但此时郭云梅像是回马枪一般又杀了出来,随即又是一句:“下次不光你要来,就是我们那位经理夫人也一定带来。” 此话一出,整个设计部内一片沸腾,薛洋杨燕赵等人甚至直接吹起口哨起哄着,夏捷也是无奈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直接坐下,下意识地揉了揉那还没康复利索的左腿,刚刚为了气气孙百顺,自己也是拼了力地蹦跳了几下,也算是元气殆尽,需要立马回血。 相比设计部这么一片欢愉轻松的场面,顶楼那间豪华办公室内却是另一番场景。 吱吱作响晃荡的门面上一个硕大脚印清晰可见,那残坏的门锁也是零件散碎落一地,整个办公室的正中央一片水渍中覆盖了一些还未完全泡开的茶叶和杯子碎渣。 第49章 阴谋 气喘吁吁地还未发泄完怒气的孙百顺指着崔文彬也是一顿抱怨:“这个赵一龙简直就是个废物,蠢猪!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不长脑子,你也还跟着一股脑地不转转脑子?” 崔文彬一脸冤屈中也是稍有怒气,他也不曾想这个愚蠢的赵一龙还有脸面,还有胆量来说这么一个弥天大谎。面对孙百顺的指责,也无话可说。 “赶紧打电话,让那头猪给我滚过来!”说话间,又是一堆纸质材料被愤怒一扔,散落一地。 孙一龙在接到崔文彬的电话后,心知事情败露了,心中不禁一颤,连同吩咐手下开车都出现了明显的磕巴卡壳,之后火急火燎地往公司这边赶来,一路上额头的豆大汗珠擦了一茬又一茬。 当赵一龙赶到孙百顺办公室的时候,孙百顺已经是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么一位面肥无脑的蠢猪,赵一龙稍稍一个对视后,赶忙低头躲避着这个可以杀死一切的眼神,更为让赵一龙担心的是,自己之后的所有分包业务都很有可能在稍后的几分钟内化为泡影,上千万的纯利润都比一个屁放空的利索。 崔文彬此时还是尽量充当中间老好人的角色,一脸严肃地瞪了赵一龙一眼后,接着变换使了一个眼色问道:“赵大头,你跟孙总老实交代,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赵一龙扭动了一下有点发僵的身体,许久才慢慢开口:“那天……那天吧,我是派去了五个人,也是按着预设的去教训了一下他,只是……只是这个夏捷身手十分了得,再加上半路上不知怎么滴夏捷就多出了一个帮手,好生厉害,最后我派去的那五个人不同程度的受伤就跑了回来。” “那么你说的夏捷什么受伤,什么服服帖帖的都是在放屁了?” “不……不……这个夏捷确实被我那几个人打伤了左大腿,当时他也是应声倒地了,只是,只是他确实没有说过什么服帖的话,都是我自己编造的。”赵一龙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细微的连个嘴唇都看不出有波动的痕迹了。 崔文彬此时走到孙百顺的身边,宽心安慰地说着:“我觉得这倒是真的,说些服帖的软话夏捷估计不会那么轻易开口的,但是五个人一起上,他不受伤肯定也不现实,至少是真的挨了那么一下。” 孙百顺听着此话,回想起刚刚夏捷在自己眼前蹦跳的那一个场景,再次暴跳如雷:“放你娘的狗屁,就是刚刚,刚刚一小时前,夏捷那小王八羔子还在我眼前晃晃悠悠蹦跳了几下。”话音还未传至赵一龙的耳朵中,孙百顺顺手抄起的一本日历已经狠狠砸在了赵一龙那锃光瓦亮的头皮上。 崔文彬此时也感觉也不好再为赵一龙开脱,干脆直接绕过,提及孙百顺更为感兴趣的另一话题:“孙总,至于夏捷那王八小子以后,总归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不是应该放在……” 孙百顺刚刚凶相聚光的眼神此时突然舒缓了下来,接着问道:“那小子来了吗?” 崔文彬赶忙招呼着站在门口的那人:“来了,来了,别愣着门口了,赶忙过来吧,把你手中的东西给孙总看一下。” 这人急促小步跑了过来,拿出一沓照片呈在孙百顺面前:“孙总,这是近几天严总和许秘书的照片,我是寸步不离十米开外,能拍的我都拍了,您看尤其这张俩人牵手购物的照片。” 看到如此多的照片,刚刚怒气填胸的孙百顺此时悬浮的心也算安稳踏实了下来,反复又看了其余的多张照片后,口中不停地说着好,最后抬头又细问了一下:“你说你好好地在严强身边鞍前马后的,怎么就被这么一顿训斥后无情地抛弃了呢?你这反噬旧主的手段以后会不会用在我身上?” 这名男子一时紧张也好心虚也好,不待捋直舌头就刚忙解释道:“孙总,孙总,我纵然再不厚道,我也不敢对您怎么着,您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在世菩萨……” 孙百顺得意地笑着:“我可当不了你的父母,更当不了什么菩萨,我坐在这个位置可不是为了施什么仁善之心,菩萨心肠的,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除了被人摆弄,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摆弄摆弄别人罢了。” 在打发完这名男子之后,孙百顺这才想起一直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的赵一龙还想像个石墩一样杵在原地,此时心情也是略有好转,语气也就自然轻软了一些:“别站这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赵一龙此时浑身一个激灵,这话什么意思呢,没我啥事了,还是没事了。 “孙总,那……之后的……之后我还能给您打下手吗?”赵一龙这么壮大的体格子,此时蜷缩着身躯生怕比孙百顺高出那么一公分。 孙百顺刚刚延续的一丁点的微笑,随即转为阴沉:“去吧,会有你出场的时候,只是,如果下次你再搞砸了,那我只能也得你搞砸了。” “是,是,是!孙总,下次我要是再……”不等赵一龙这么一句深刻表态说完,就被孙百顺直接哄出了办公室。 此时整个房间中只剩下孙百顺和崔文彬,孙百顺拿捏这手中的这么一沓照片不停地又翻看了几遍后,喜上脸面说着:“是不是该搞个全体大会了,严强的日子到头了。” 崔文彬倒不是十分急切表态,琢磨了一会略有顾忌地说着:“是不是等汪有道那边把汇星广场彻底搞利索了后,再动手?省得汇星那边说着项目还没做成就来了窝里斗,多少会有点影响吧?” 孙百顺一听倒是乐呵了起来,直接回绝道:“要影响你就去影响吧,我反正是一天都等不得了。” 崔文彬见状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觉得如此仓促,多少有些不妥。 “我说你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畏手畏脚的,反倒是就差这么最后一哆嗦了,你却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起来了,赶快想想这个全体职工大会什么时候开合适呢?”孙百顺此时已经自斟自饮了一杯洋酒咕咕而下。 “这周五?这周五咋样?”崔文彬一边说着一边好像在手机里查询着什么东西。 孙百顺声调瞬间拔高了不知多少度:“周五?今天才是周一,我还得等四天呢!我的崔总!为嘛就不能往前推几天呢,如果可以的话咱今天下午就开这会。” 崔文彬没有立即回话,手机中翻来翻去总算是找了了那条无关紧要但还得必须例行一遍的工作:年中子公司工作审查通知。金石集团对子公司的工作审查机制一般都是每年两次,分别置于农历纪年的年中和年末,年中介于一些业务的时限往往都是几个月的跨度,所以年中这次的审查工作,一般只是以强调工作纪律、人事提拔为主,至于主营业务的审查还得等到年末那次。 对于年中审查,金石集团的一众子公司都没有很是在意,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只是形式上的走过场罢了。 崔文彬直接将手机中公司审查通知直接读给了孙百顺,孙百顺也是一时灵光,觉得这么个时间卡点选的实在是太绝了,当然他心里也深知这也太缺德了。 “那就这么定了,再让严强那小子再蹦跶几天吧。” 就在同一层的另一个办公室中,严强由于在汇星广场项目中,吃到了汇星林董的闭门羹,本就希望不大的合作意向,这次看来前景已然是黯淡无光,毫无回旋余地了。但是理性的思维让他回归到了现实中来,中仁现在的体量怎么说直接吃下汇星广场也稍有一点不合实际,除非得到集团的有力支持。 自从入职以来,在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内,严强似乎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得心应手,但是这次明明远在掌控范围之外,就算失手也实属正常,但为心里总觉得像是一块心病一样,患得患失地一直耿耿于怀。 严强的一切心思都被许秘书看在眼里,在给严强冲泡了一杯浓郁香茶之后,许秘书贴心绕道严强背后,轻重缓解中总是能够以最舒服的力度捶打着严强那厚实的双肩,随口说出:“跟他置什么气呢,你总是想着一步把孙百顺踩在脚下,现实吗?汇星广场本就可有可无,但就是因为孙百顺出乎计划之外的到来,让你本来舒缓的心境变得有点急躁,本来完全可以接受的一些不可能也转向了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沮丧颓废。” “我……”严强刚要摆动身体,打算回头反驳着,紧接着就被许秘书给摁了回去,许秘书说话语气也是阴柔之中夹伴着些许的刚强:“我希望你还是那个一向不为任何人所动,却依旧雷厉风行的刚毅严强,就如同……就如同那个夏捷一样。” “夏捷?哈哈……我像他还是他像我,这么一正一反,一前一后差别可真是差着事呢。 “可不是你得像他嘛,至少现在你这紊乱的心境跟那个处事不惊、目无烦杂的夏捷差得很呢。” “这倒也是,一些事上我确实没有他那么没心没肺……哈哈”这么三言两语之间,严强低衰的情绪就被调动起来,一早以来的烦闷氤氲,顷刻间云开日明。 说曹操,夏捷就到。 夏捷原本已经入座在“常务副经理”关萍萍的协助下,布置了一些进度上的任务后,自己依旧是慢悠悠地学习着刚刚达到别后脚跟高度的业务。 但上周五下午,菜市场上那个与严强勾肩搭背你情我浓的靓丽妖媚背影一直让夏捷心存芥蒂,这么一个已婚男人难道不为自己行为感到羞耻吗,我作为一个未婚男子虽说有点吃不这葡萄说葡萄酸的微妙思绪,但自己的主流意识还是决定必须找严强问个明明白白。 夏捷来到严强的办公室门口,相比之前几次的扣门轻敲不同,这次显然情绪使然,手劲十足地啪啪两声,听得屋内应允之后,夏捷也毫不客气地进屋走到严强身边,直接问了一句:“周五下午下班之后你干什么去了?” “我周五下午?干什么去了?”严强吃力地回想着,与此同时多有不解地问道:“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上周五下午我去了一趟菜市场,咋了?” 怎么了?你这偷腥的行径已经被我撞到了,还能咋地了,你就在这继续装疯卖傻吧,夏捷心中已经过滤掉一筐的好话,剩下的都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准备朝着严强狂喷而去。但他也注意到了许秘书现在正站在严强身边,不禁有些迟疑。 夏捷很不好意思地说道:“许秘书,你能否暂且出门回避一下,我有话想单独跟严总说一下。” “许秘书又不是外人,你就当着她面说吧。”严强无所谓的飘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倒是出乎夏捷意料,在严强镇定表情的反衬之下,自己反倒是整得有点拿捏不准了,既然这样那就直接开说了:“严强,已婚男子,周五下午下班之时,菜市场,幽会一名靓丽女子,是不是得俩人做出牵手抚腰的腻人酸腐行为。你出轨了!” 严强听完表情依旧是那样镇定自若,只是冷冷地回复了一句:“证据呢?拍照没?” 这……这人,这种直白的无赖行径,倒是出乎夏捷预料,狗屁证据,我就是证据。就算当时拍照,当时夏捷的位置也只能是拍你个大脑袋瓜子。 “没有!我就是证据。”夏捷不服气地反驳着,同时视线侧移到一旁的许秘书,关于这么一个劲爆焦点,许秘书竟然跟没事儿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在整理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纸张。 严强绕道夏捷身后,慢悠悠地给自己满上一杯水后,打发着夏捷:“既然没有证据就去工作吧,或者接着搜寻证据去。” “去就去,好戏瞧着来。”夏捷有点气不过地就要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处还是愤然转身补充一句:“敢做不敢当,真不是个爷们儿。” 离开严强办公室后,夏捷没有直接乘坐电梯而下,而是向着楼梯间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下走去,像极了此刻夏捷那摇摇下坠的心情,虽说这只是生活作风的上的一些问题,与工作,尤其与严强出色的工作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哪怕就在刚刚严强只要承认了,认错了,悔改了,那页不失为一种男子汉敢做敢当的气魄,但是刚刚那个男人竟然诡辩地避开了这个问题,一向在工作中对严强还存有几分的敬佩在此刻好像变得一文不值。 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再到下午下班时间,夏捷都与严强或对面相向走来,或是并肩挤坐电梯,夏捷对于身边这个领导不仅没有表现出周边人那种看待严强应有的对领导的尊敬,反倒是唏嘘而过,正脸瞧都不瞧一眼。 夏捷一天的所有精力纠结于此,以至于在坐上回家的公交已经驶离了两站后,才发觉还是习惯性地选择了之前的回家路线,在自言自语地破骂之下,赶忙中途下车,又接着换乘开往碧澜湾的一路公交。 第50章 新室友 夏捷下了公交,到达新住所的楼道门口时,对于自己那还未曾谋得一面的室友,倒是充满了好奇,这位室友给自己的表面印象倒像是大大咧咧,任性使然,但仅仅屋内的那六个摄像头就让夏捷觉得这个家伙绝非等闲之辈。 当夏捷拧开房门后,并没有顺势一脚踏入,如同昨天第一次进门一样,先是观察着屋内摆设是否有人为动过的痕迹,又是竖起耳朵极力听得半点响声。 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夏捷的最后论断,还是空无一人。夏捷进屋之后,一身疲惫地直接躺在这舒适安逸的软卧上,拿起手机毫在无意识驱使下,很自然地界面停留在刘晓辰的微信头像处,点开、编辑、删除、再编辑,如此反复多次之后,夏捷的手指尖再敲打出几个字:最近还好吗? 信息发送,夏捷自己对眼看着这么一句更像是歌词的一句话,你最近还好吗。什么叫好,什么又叫做不好呢。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这是我的台词吗,俩人初识之时的那种随性、舒展、爽朗去哪了,夏捷觉得面对刘晓辰时从口中蹦出的每一个字词都像是端午节那五花大绑的粽子一般,虽是甜蜜在其间,但终究还是挣脱不了那几根捆绑绳子牵绊,想说的没出口,想表达的也是生硬噎了回去。 这么一句愚蠢的问候就这么发送出去了?待到夏捷反应过来准备撤回之时,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反而就在这么一句之下,收到了回复:还行,你忙你的吧。 我忙我的?明知道我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有什么可忙的,傻子都知道这一句敷衍性的空话罢了。但是夏捷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我忙我的,你忙你的,也许就是自己高估了晓辰对自己的情感罢了,同时也好像是低估了距离与时间在稀释情感上的搅拌力。 不想了,多想无益,自己不是那思春的少妇更不是那癫狂的痴情怨种,一阵烦躁中就觉得自己后背刺挠地奇痒难忍,索性拿着浴巾和洗浴物品冲个澡去。 夏捷一股脑地将衣服脱了一个精光,刚想走出卧室,但想起那六个毫无死角的摄像头还高悬于自己的头顶之上,不免有些寸步难行,也只好再次穿起短裤往卫生间走去。 放了一些凉水之后,哗啦啦的热水来了,夏捷全身置于水洒的喷淋之下,在这热气腾腾的湿热温柔乡中,加之随着水流越来越大,中水花击打的声音完全阻隔了外界所有的响声,全然不知外面的任何声响,哪怕正在此时客厅里一位不速之客,狠狠一个拉拽,门与门框的一声碰撞恨不得能够震下墙皮上的二两乳胶漆。 一个巨大背包狠狠砸在那柔软的沙发上,竟不见得有丝毫的回弹。一声长叹之后此人彻底松软卧倒在沙发上,疲惫身躯之下就算神经也都跟秃噜的毛线一样,松散无力。 上下眼皮即将合拢之际,此人突然起身,觉察到卫生间方向的稀稀拉拉的一些怪响。跟卫生间紧紧挨着的厨房门此时却被打开了,厨房那搁置已久的菜刀在沉寂了个把月后,才第一次派上用场,此人手握菜刀,脚步稳妥却缓慢地挪移到了卫生间门口。 一只手已经触摸到了卫生间的门把手,只等往下拧转90度,答案就会揭晓。但此时随着门把手从卫生间内部一侧猛然地被夏捷拧转开门,答案提前揭晓了。 那把寒气逼人的菜刀却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弧线的终点貌似正按着既定的轨道跟夏捷的头部重合。 夏捷刚刚适应了卫生间内部的高温,突然走出,竟在这夏季天感觉到一丝凉意,这么一丝凉意却差点将夏捷一劈为二。 客厅光亮的灯光之下,怎么会突现一股黑影:“不好,我擦!” 夏捷来不及做出多么潇洒利索的规避动作,只能扭动出一个十分别扭的动作,右手拉着卫生间的门把手,左手握着洗脸盆的边角处,整个上半身往后一仰算是躲过这么第一波寒锋来袭。 此时谁也没有意识到,夏捷双手一左一右已经离开腰间,那松弛的浴巾确实吝啬地不会在腰间多停留半秒钟的时间,浴巾脱落,先是一声悚人的尖叫声:“啊!”接着又是这么一把厚实菜刀落地的哐当一声。 “臭流氓!”夏捷眼前这人丢掉菜刀后,双手掩面,一边臭骂一边向着沙发方向退去。 夏捷此时竟然没有迅速捡起浴巾,而是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这位貌美清俗,飒爽温婉的女士,这屋里什么时候出现了女人,这女人是谁,她是怎么进来的,她为什么拿刀,她要干什么,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夏季的思维马达飞速的旋转,直至爆缸后,这才想起浴巾的事。 当夏捷弯腰捡起浴巾的这么一个极端的时间内,这名女子已经从包中取出了色狼喷雾,如同三峡泄洪一般,直直喷向了刚刚起身的夏捷。 “我日!我的眼睛!”夏捷异常难受地往后退却着,终于在左右摸索了几下后,夏捷退回了卫生间,直接从内部将房门反锁。 火辣辣的痛感充斥在夏捷的眼部以及四周的面部神经。而外面的那名女子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试图推门而入:“色狼,流氓,臭不要脸,变态!” “你他妈谁啊?你才他妈流氓,我都光成这样了,你还想进来看?”夏捷强忍疼痛却还不忘嘴部还击着。 这名女子火气正旺地怒吼着:“谁允许你洗澡不穿衣服的,你知不知道屋里还有个女人啊。你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耍流氓。” “大姐,你谁啊,你怎么进来的,你这么擅闯民宅还强行入室施暴,我是流氓?那你是什么,强盗?土匪?”夏捷一边说着一边冲洗着已经肿胀的眼眶,反复几次后才勉强微微睁开眼睛,四周东西也只能看个模糊大概。 “我是谁,你入住我的房子你还问我是谁。老娘不是看着你说的那么可怜,说什么当天房东就得让你搬出来,我能这么心软地让你住进来?” “你的房子?大姐你真有意思,你先搞明白你是男是女吧。我的合租伙伴是狗蛋大哥或者是狗蛋老弟。你又是哪位?” “谁告诉你我就是男的了,谁说玛丽莲.狗蛋就是男的了,我就是爱叫狗蛋咋的了?” 夏捷此时突然明白过来了,确实玛丽莲.狗蛋似乎好像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自己的是男是女,自己也只是看着微信性别资料和狗蛋这么一个爷们儿十足的名字,妄自断定对方就是一个好大哥或者小老弟。 而门口的那双花色拖鞋也正应和了此事,夏捷不禁朝着自己脑门拍打几下,疏忽了,肤浅了,事已如此,想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夏捷在简单地擦拭一番后,正要出门做个解释,但是他左右一看,这么狭小的卫生间内除了一些洗浴物品外只剩下了光溜溜的自己了。衣服呢? 刚刚进来时,压根就没有拿衣服进来,还能去哪找衣服,谁会想到洗澡的这么十来分钟的时间,屋子里就来人了呢,并且来的还是个女人,再并且来的还是这么一个想着活劈了自己的女人。 “喂!狗蛋小姐,你还在外面吗?”夏捷轻轻敲打了一下卫生间的玻璃门面问起。 “臭流氓!喊谁小姐呢?你这是赖在里面不想滚出来了吗?” 这声音就如同电流一般,把夏捷听得浑身又是一个激灵:“那……那什么,这位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想出去,可我衣服还在卧室呢,能不能劳烦你……” 话音刚落,整个门面就听得又是一阵抖动,就连那门把手好像也是在试图拧转了几次才停歇下来:“我说你这人,嘴巴真是欠儿欠儿的,喊谁大姐呢,不知道怎么称呼就闭嘴。你这是还劳烦我给你穿衣服?” “那要不,劳烦你进卧室回避一下,我出来穿上衣服再跟你解释一下,我当面请罪道歉总可以吧。”夏捷等了好一阵对方没有回话,最后听得咣当一声,好像门外这名女士还真的回卧室了。 此时夏捷像极了外科医生一样,在力度竭力掌握之中,开启了这么一条细思极微的门缝,透过其中观察着门外确实已经清静如初,这才灰溜溜地赶忙回到卧室穿好衣服,来到对面卧室。 咚咚咚!几声敲打之后,对面卧室门开了。 这不是狗蛋,这简直就是玛丽莲。虽没正视夏捷,但那弯弯的两道柳叶眉下则是一双秀气甜美的桃花眼,虽没给夏捷什么脸色,但那容色白嫩的瓜子脸庞却印刻着那种俊美的无暇气质。只是,只是很难能够把这暴脾气跟这么一个美人坯子联系在一起,但就算如此密切关联了,好像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夏捷出神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女子,看似同龄,刚刚喊人家大姐确实多有失言,只是觉得自己被那么认定为流氓什么的,除了冤屈,还有一点恼火,我哪知道会进来人,我哪知道会进来一个女人,是我先洗的澡,你后进来的,但夏捷手有意提醒着自己不能恼,不能恼。 “这位小……这么女士,我为刚刚我的行为给您造成的客观上的一些困扰深表歉意。但我这也是着实冤枉啊,我进门洗澡时,屋内确实只是我一人,等我出来时,也不曾料想你会在这。” “也是……”眼前这位女子也觉得刚刚自己一时间有些反应过度。 “再说,你这名字,怎么一个水灵灵的大美女怎么能叫狗蛋呢。让谁谁会猜得你却是如此惊艳的人间仙子呢?”夏捷措辞之中,很流畅自然地添加进了一些马屁元素,人间仙子这高带的实在是太高了,以至于对方竟转而为刚才的粗暴冲动有些歉意。 这名女子一脸难色地低头盯着地板说着:“哪里的话,狗蛋这名字是我哥的小名,他一惹我生气我就喊他小名捉弄他,玛丽莲才是我的最初起的名字。何来仙子,你见过我这样的蛮横无理的仙子吗,刚才的事情确实是我冲动了,只是……以后你也能不能注意一点。” “好,好,我以后一定注意,注意。”夏捷也就顺着话茬,结束了刚刚看似势必燎原的一场激烈纷争,接着介绍了自己:“你好,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夏捷,青城本地人,现在在一家工程公司工作。” 听到夏捷的诚挚自我介绍后,这名女子也是面露喜色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夹带一丝娇羞地说道:“你好,我叫林萌。也是青城本地人,现在是青城日报的一名记者。以后你可以叫我小林,萌萌,或者你习惯的话叫狗蛋也行,反正你也见不着我哥。” 夏捷应声说道:“我就叫你小林子吧,这样显得不是那么生分吧。你可以直接喊我捷子,同单位同事都这么叫我。” “好哒,捷……捷子!” “在,小林子。” “ 小林子?我怎么觉得乖乖的,怎么听怎么像是皇宫出来的。”林萌微皱眉头,喃喃自语道。 “要不叫你林镖头!”夏捷搭腔说着。 “林镖头是谁?” “当然是福威镖局的当家人,林镇南啊,他家祖传七十二招辟邪剑法,他还有个儿子叫林平之,总是都是你们老林家本家。” “你……你这人,算了,辟邪剑谱我无偿献给你,你抓紧练!” 俩人调侃交互几句,整个氛围也逐渐缓和融洽起来。 “对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自己单独出来住呢,你爸妈不担心你啊?”夏捷十分关切问起这个问题。 林萌左右一想,刚想开口,吐露的半字偏旁又咽了回去,又是一番思考后说道:“我家马上就要拆迁了,考虑到以后一家人租房紧张,索性我就提前搬出来了。对了,你不也是自己出了租房了吗,你还问我。” 夏捷苦笑一番,原地伸了一个懒腰无气无力地说着:“我家啊?我家住在北郊海石区呢呢,每天一趟公交就是一个半小时,我可不想天天挤公交。” “这么巧,我爸妈还有我哥也在北郊,云山水库那一片。” 夏捷大概一捋,云山水库周边除了青黛庄园的这一小片的别墅区,外还有几处上世纪临厂而建的一些工厂家属楼,自己家的纺纱厂家属楼也是当时一批兴建而起的。这几处破旧的家属楼在周边已经逐渐开发兴建的新样楼盘的包裹中显得的那么的不合时宜。 “那下次回家顺道去你家吃个饭,千万不要吝啬多加一双筷子哈。” 俩人在这欢愉的气氛中又继续攀谈了半个来小时,林萌的脾气秉性在一定程度上与夏捷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之所以选择日报记者这个职业,最初启蒙则是中学时期学校组织观看的315打假晚会,学校也是以此教育学生们要秉持正义,心存诚信。而年少的林萌在看到多名记者潜伏暗访不惧任何威胁困难敢于曝光一切的违法行为,这也上那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人生的第一次震撼,也就在那时品学兼优的林萌坚定了自己的记者梦。 说到吃饭,刚刚还郁闷毫无食欲的夏捷,经过这么一场风波,肚子此时咕咕直响,同时也为了感谢林萌的合租收留,便直接提出:“小林子,你看都这个点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想必你也一样,这样吧,为了感谢我们的林大善人的不吝收留,今晚我做东,请你吃饭,吃啥都行!” 林萌也丝毫没有客气架势,兴奋地直接答应下来。 第51章 不许吃 “那你等我换身衣服,刚洗完澡穿这身既不庄重更显得对林大记者不一点不尊重了。”夏捷脚蹬拖鞋,腰挂半截大裤衩,身披无袖篮球拉跨大背心,刚想回屋换一套略显正式的户外装束,就被林萌一把拉住。 “换什么衣服,大夏天的这样正好,咱又不是去参加什么高端酒局或者舞会。”话音说完,林萌已经拉拽着夏捷出门进了电梯。 夏捷拗不过也只好这么一身行头出行,电梯下行的时候,夏捷打开手机搜寻着附近的美食店铺。 碧澜湾地处青城新旧城区交汇地段,这边往西则是旧城区的一些农贸市场、劳务市场和大学周边的几条美食街,而往东则是新城主打的商务板块区域,这里盘根着本地和外驻的多家大型公司以及随之衍生配套的银行、超市、高档酒店餐厅等等。新旧城貌样在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小的区域中过渡地如此极端,反而使得这片居民的衣食住行有了更多的选择。 俩人走出小区,夏捷就是左右东西看了看,问道:“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往哪都行,哪有好吃的就往哪走。”林萌回答的也是如此爽快。 “往东吧,网上查阅着那边倒是有一家很好吃的海鲜料理店,咋样?” “走着!” 由于距离不远,俩人并肩走在路边绿化带中开辟而出的石子健步路段,沿路更是有着一些精致轻奢的饰品、鲜花、服饰、甜点门店,再往前走,则是一处从路边一直内嵌延展的微型广场,整个小广场石板铺面,呈现半圆扇形铺展在一旁高耸大厦之前,沿扇形的边弧线上依次相隔数十米种植着几棵粗壮银杏,而中央位置则是一处人工喷泉,喷泉的正前方则是一整块八九米见长的花岗岩体,横卧摆放在临近公路的一面,岩石上 则是刻写着汇星集团几个大字。 这座高耸大厦或者直接可以称之为汇星大厦的底端十层则是高端餐厅、珠宝、车行、影院、超市、酒店的综合体,则是汇星集团的总部办公处。 对于汇星集团,夏捷并不陌生,除了严强之前透露过争取汇星方面业务之外,青城本地都盛传着体量如此巨大的汇星集团甚至能够直接影响青城gdp上下波动几个百分点。 夏捷和林萌经过之时,夏捷指着一楼的那家叫做卡维纳的高档西餐厅调侃数着:“要不咱俩就在这吃吧,到时候让厨师给咱来个爆炒鹅肝、凉拌刺身,再来两盘和牛水饺……” 林萌则是很配合地敲打着手机上的计算器,最后一本正经地说着:“先生,您一共消费元,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真有这么贵?”夏捷反倒是一惊。 林萌微微一笑:“可不是咋地,这里一顿饭万八千的还是有的,咱省着这份钱够交半年房租了。” 夏捷一脸不可思议地感叹着:“这饭菜里是夹金子了还是放珠宝了,这也太离谱了吧,谁要在这吃饭谁可就是大烧包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道菜,叫做金箔牛排,这上等的牛排上盘后,不是直接放在盘子上的,而是在盘面上先铺上那么薄薄的一张金箔后,滚烫的牛排才能上盘上桌。而客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最后也将食用这么一层薄如蝉翼的金箔纸片。”林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夏捷有点硬化的表情。 夏捷吃惊之余倒是一种倔强的不服气:“金箔算什么,等我有钱了,我直接啃金砖!” “那你岂不就是个大烧包了,哈哈……” 俩人在此稍作停留后继续往前走去,夏捷无意间地回头瞟了一眼这高耸的汇星大厦带出一句:“好像汇星当家的也是姓林,你们不会是亲戚吧?” 林萌听后哈哈一顿大笑起来:“我……我那个夏大哥,我要是有这么个亲戚,我还上哪门子班,我还租哪门子房子。如是这那样的,我还真想让卡维纳的厨师给你上一盘爆炒鹅肝或者大肠刺身。” 夏捷倒也识趣,接着话茬:“甭管是不是了,明天开始你就死皮赖脸地蹲在着,只要汇星不认你这们亲戚,你就死活不走。最后人家不耐其烦,直接给你一千万打发走人。” 俩人走路调侃间,一辆黑亮无尘的奔驰商务从俩人身边掠过后,稳稳地停在了一楼大厅门口处的广场上,从车上下来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身浅灰色的板正西装很贴合地着在其身,棕色皮鞋也是擦拭地亮如镜面,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更显干练,此人下车后左右张望几下,又有一人前来接应,同时手中像是拿着什么资料,翻看几页后,对着旁人说了几句后,便匆匆上楼去了。 夏捷扭头问向林萌:“这人是?” “这就是你说的我那个亲戚,汇星的大当家林光远。”林萌嗤之以鼻地继续说着:“有钱人都这德行,车再亮不也是四个轮子在地走吗,有本事飞起来啊。皮鞋再亮不也是照样臭脚闷汗嘛。” 夏捷听着这口气好像不对,好奇地继续问道:“我说林大记者,你好像对你这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有些怨言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仇富?” 林萌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仇富有用吗,我再仇他,他半分钱也不进我腰包吗。这个林广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呦!不愧是记者,这边有料啊,说说来。” 林萌拉着夏捷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说:“上次我们日报有一个慈善专访,而我的采访对象就是这个林光远。他是慷慨不假,为全市的留守儿童、困难家庭捐款了一千万,但在相约的时间点后,我足足等了他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你就是泡盆豆芽都该发芽了不是?” “人家大老板,指定是忙,人家分秒之中都在进钱,面对采访,人家觉得也无什么实际益处,肯定是有所懈怠。” 林萌说到点上,在这种情绪中,嘴巴气得都有些变形:“最可气的不是那白白等去的三小时,人家到达之后,算上的我的提问时间,也就短短五分钟,说了一些面上的客套话后,就结束了那次采访。当我放下话筒,那边收镜之后,人家嘴边直溜溜地蹦出一句,以后这事让你们报社少采访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捐钱并非汇星本意,只是碍于维护汇星的企业形象罢了。” 夏捷一听不怒反笑:“这林大老板,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就不怕你把这话录下来给传出去?当然这话也确实气人,不过这钱从客观上讲也确实发挥了它应有的慈善作用,总归结果还是好的。” “捐个钱有啥了不起的,其心不正就是为富不仁。”林萌一脸不屑地飘出这么一句。 “说到底,也算你们老林家,家门不幸啊……” 说话间,俩人预定的这家店面已经悄然出现在右手边,说是悄然,不足为过,在这么一个熙攘繁杂的街面上,如果不是特意留神观察,谁也不会很自然地一眼认出或者发觉这里还有一家吃饭店面。 店门造景像极了路边绿化或者宣传栏样式的存在,左右也是连衬的一段冬青和国槐,与四周融为一体,只是这店名确实特立独行,异于通常,起名:庸饭。平庸至极,庸于市井,进出也皆是庸者自居。 “得嘞!谁也别评价谁了,咱俩就做一回庸人吧!”夏捷指着这么一个特殊的招牌,调侃着。 林萌也是十分应景说道:“庸者,难也!” 俩人进店之后,挑选了一处靠里靠窗的地方坐下,在精挑细选地点了几道可口饭菜之后,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时间,就是喝水等待,摆弄餐具。 “你平时除了工作业余时间都忙些什么呢?”夏捷随口问出,也是为了填补这么十来分钟的上菜空白时间。 林萌侧脸看向窗外,心不在焉地说道:“也没什么忙的,下班有空我就去趟馆里……”这话也就刚刚蹦出几个字,林萌接着岔开话题,双目凝神地盯着窗外的一行几人,脸部愁云骤然浮现:“可恶,他们不会也来这里吧。” “谁?”夏捷顺着林萌望着窗外的方向,一眼看去,也吃惊诧不已:“这林大老板,也来咱这小地方吃饭?” 林萌转头看向夏捷,语气铿锵地反驳道:“有钱怎么了,再有钱吃的也是五谷杂粮,不对,他连五谷杂粮都配不上,他只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怪癖男。我们这里只是界面小,除此之外,我觉得他来这地方吃饭,都有点糟蹋食材。” 夏捷听着这番高论,心头不由点赞,总觉得在藐视权贵方面,俩人总算有着大致的同一立场,但夏捷也不得不承认,林光远这人在商业上的通天之才却是有目共睹,不容小觑的,更何况自己这么一个小小刚入职的小员工呢。 “人品暂且不论,不过这家伙掌舵汇星,这几年在市场开拓和转型运营方面却是有他自己的一些独到之处。”夏捷边说边注意着林萌的表情变化,生怕多夸了哪一句就拨动了林萌现在正处敏感的心闸。 林萌却是一脸不屑地说着:“再有本事,不也是继承他爸的一切嘛。他又不是白手起家,何来的有本事,有能力?” “这倒也是……” 此时林光远已经推门而入,一行几人也是随机找了一个靠近吧台的位置坐下,上前招待的服务员倒也轻便,林光远只是一个手势,服务员心领神会地识趣退了下来,按着之前的老几样急忙催着后厨上菜了。 此时的林光远应该就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就看到林萌所在的位置,只是轻瞟一眼后,也没做出多余的动作或者说出什么面儿上的客套话。 夏捷拎起水壶将林萌手中已经剩半的茶杯沏满,笑呵呵地说着:“咱吃咱的,他们吃他们的,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咱犯不着影响了自己的兴致。” “跟他置气?他影响着我?”林萌微微一笑,接着嗓门直接提升了几个分贝:“谁家饭馆里还没几只苍蝇啊,你总不能为了吃饭图个清静,把所有苍蝇都拍死再吃吧。” 夏捷被这句逗的直乐呵,但他也特意看向林光远那桌的反应,跟料想的一样,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服务员端着第一道花蛤蒸蛋已经上桌,这细嫩的鸡蛋羹中夹带着密集的鲜美花蛤肉,香喷的酱汁淋滴其上,除了鲜嫩就是丝滑,俩人也谁也不跟谁客气的,一人一碗即刻入肚。接着就是第二道的辣汁鸟贝,这么一道半冷不热的菜品,做的也是善掌火候,二话不说,俩人这也真是干饭节奏。 第三道菜应该就是海鲜必点的盐烤群鲜,按着前两道的上菜节奏,第三道也应该是立马上桌,但俩人并没有很快等到自己的第三道菜,反倒是后来入座的林光远那桌前后已经上了好几道菜了。 正当服务员手端一道盐烤群鲜刚刚从后厨走出后,夏捷随口一句:“来了!” 但这群鲜好像,或许,知道最后,十分确定地拐弯奔向了林光远的那桌。夏捷还在愣神之际,那一行几人已经动筷想着一品鲜嫩。 “住手!不许吃!” 这么一声厉喝,直接让夏捷联想到那么一个熟透的影视剧情:几位江湖人士正在无名客栈落脚吃饭,此时窗外突现一声有毒,接着就是喊话之人从室外直接几个空翻,用飞镖直接打掉吃饭之人手中的饭菜,而后饭菜落地,伴有剧毒饭菜落地之后,不是立马出现泡沫就是瞬间发黑。 夏捷愣住了,林光远的那桌愣住了,就连还未离场的服务员也愣住了,唯独林萌没有愣住,林萌起身几个大碎步来到几人面前,直接弯腰从桌上将这份盐烤群鲜端走。动作如从麻利,以至于群鲜从那桌飞到这桌,几人都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 “我说你们饭馆怎么回事?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做人不要太势力,他们人多,他们消费的多,就先依从了他们?做人不要太势力。”林萌放下菜后,接着走回服务员身边说教着,同时不忘了侧脸瞧瞧还在发愣的几人。 “这……林董,这……”几人此时磕磕绊绊地竟蹦不出几个字来,只是带着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疑惑表情,齐刷地看向林光远,示意让他拿个主意。 “其实不是这样的,是这几位先生……”服务员试图做出解释,就被坐在一旁的林光远给打断了:“先让给这位女士吧,我们不着急,快去忙吧。” “哼!”林萌也没再多话,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第52章 武林高手 夏捷看着自己桌上的这一道盐烤群鲜,直接用手从中扒拉出一只体格硕大的生蚝放在林萌的盘中:“你这也太厉害了。都道口的饭菜硬生生地被你夺了回来,那个,不对,应该是 收了回来,本来就是我们的饭菜。” 林萌没有立马拿起盘中的生蚝,而是从中挑出一只皮皮虾说道:“做人就得硬气一点,不能被人欺负。你即使再有钱也不能不遵守社会公德,如果连起码的公序良俗都不放在眼里,那你跟这皮皮虾有啥区别,披着外壳倒是人模人样的,但仔细一剥却发现实则无脑无德。” “就是,就是。”夏捷顺着林萌的脾气帮腔搭话地说着,生怕这店家再有什么不妥行为,激起这么大记者的战斗力,到时候这饭菜是彻底吃不下去了。但夏捷转念一想,这家店之前也来过几次,店家也是本分守规矩的生意人,怎么今天如此“势力”,这也难怪林萌生气。 好在林萌的性格脾气也是直爽厉练,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后,林光远那桌倒也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此时同桌的一人,放下手中筷子,声音压实地十分严肃:“林董,汇星广场这个项目,之前我跟你汇报过中仁公司无论是报价还是技术方面都算是比较理想的,综合来看,我觉得中仁还算是一个十分理想的合作伙伴,尤其是在这个汇星广场项目计划日程的比较赶的特殊时期。?” 林光远听后,放下手中碗筷,一脸疑惑地问起:“汪总,之前他们公司那个叫什么严强的副总跟我提过,中仁在报价上确实比较合理,也是本地公司,在各种劳动力配置和公关工作中有着自己独到的优势。现在合约细节你手头上有没有,我想看一下。” 汪有道难堪地继续说着:“林董,我这还没有,没您的允许,我可不敢跟中仁立马签订什么合约的,这不借着这么个吃饭时间我跟你汇报汇报,您的意思是?” 林光远此时只顾低头细细地剥着手中的海皇蟹,吮吸了一些蟹黄之后,接着用手摘挑了一下蟹钳后,直接将剩下的大半只螃蟹扔掉,口中嘟囔着:“蟹黄是好吃,就是这腿脚伸的太多,着实烦人。” 话中之意,含蓄却不失明了,汪有道的后脖颈处先是红热一片,接着又是凉意顿起,一股股冷汗顺着后背流淌而下。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林光远起身之后,一个巴掌直接拍在汪有道的左肩之上:“汇星广场就按你说的去做吧,多留点心,这种海皇蟹在落潮之时,沙滩上可是成片成片的,都在那啃食着岸边为数不多的藻类。趁热吃!” “嘿!快看,你这大冤家走了。”夏捷顺势提醒了一下林萌,而林萌只是闷头咕咕地喝完一整碗的菌汤也没做出回应。 俩人一顿饱饭之后,前去前台结账,此时刚刚上菜的服务员也正在旁边打扫着卫生,夏捷本着一副好心地去搭了一句话:“这位大姐,以后上菜可别带着有色眼镜了,四面八方来人皆是客,哪能因为花钱多少论前后呢。” 此时服务员大姐一脸冤屈地放下手中的扫帚,双手一摊解释道:“小伙子,不是这样的,在你们来之前一小时,刚刚那波人就已经电话预定了,如果非得按先来后到的话,刚刚这位姑娘搬走的那份好像不是你们的。” 林萌听后脸面像是海鲜过敏一般红了一片,急忙低头拉着夏捷往屋外走去,而夏捷则是口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好意思,我们搞错了…… 一出大门,夏捷终于还是没有憋住,前仰后合地笑得气息不匀:“这……这么看来,人家林大老板还算是有点绅士风度,只是今天我们的林大记者,反倒有点跋扈横行的做派了。” “哎呀,别说了,丢不丢人!”林萌手指扭捏这夏捷的衣角拉扯两下后,自己快速走在了前面,也不听夏捷在后面怎么呼喊就是停不下来。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整个汇星大厦十层以上的办公区域除却路边亮化灯带和个别加班的业务部门带有着零散光亮外,大楼整个办公区域内部整体昏暗无光,包括此时的林光远办公室,借着街景路灯映衬而入的微弱光线,一抹黑影出现在林光远面前,林光远声音阴郁地嘱托了一句:“给我盯紧点。哪怕没有十足证据,也得给我看个明白。” 黑影人只是微微点头后,脚步轻微向后退了几步,轻轻掩门而出,空荡幽黑的办公室中,只剩下林光远疲惫地依靠在座椅之上,看着这满城的璀璨灯光,陷入了沉思。 “这么早回去干嘛?”夏捷加速上跑两步才追到林萌面前,似笑非笑地问着。 林萌一个斜视,带着情绪撅着嘴说道:“你想笑就彻底笑出来,等你笑够了再跟我说话。” 夏捷强忍憋笑,以至于颊边肌肉都在微微抖动,咋一看去,整个面部静若潭水,于是平和地继续说着:“时间还早,我请你看场电影去吧,美女影后黎孝弦催泪新作!” “哎呦喂,还追星呢,还催泪?催情差不多,明明是你自己想看还生拉硬扯地带上我。”林萌似乎并不买账地说着。 “我真能催一把黎孝弦的情也值了。”话刚一出口,夏捷就想到家中壁画上还夹带了一张黎孝弦的照片,想想都是可笑但又无奈,谁让老妈就认定她就是老夏家未来的儿媳妇了呢。 林萌听着夏捷这么一句无赖的回复,抬手轻轻扭捏着夏捷脸颊说道:“瞧把你美的,也不嫌臊得慌!” “走吧,走吧,给个面子!”夏捷也不顾林萌的三推四阻,拉着林萌走进了汇星大厦直达五楼影院。 黄金时段,又是黎孝弦今年新作的首映,整个五楼影院前台大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好在除了一个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巨幕厅外,另增设了两个百人放映厅。看这阵势,人数还得增加,哪怕距离开场已经半小时不到了。 “升不起的地平线,两张,巨幕常规都可以!”夏捷赶忙来到取票处,出票之后正要转身时,就在身后的林萌被旁边人一个挤压,失去平衡直接扑向了夏捷那空荡的胸怀。 夏捷耿直的脾气,第一时间并不是感受美人在怀的那种温润柔情,也不是展现绅士风度给予林萌一个坚实臂膀的依靠,而是破口而出一顿臭骂:“这谁啊!哪个不自觉的,没看到大活人站在这嘛,还死活地拼命往前挤。缺不缺德!” “说谁呢,说谁呢,谁缺德,谁他妈嘴里喷粪呢!”一名头戴黑色棒球帽的高个男子在身前听见后,推开身边几人就要凑近夏捷。 夏捷此时哪能惯着这毛病,不等此人靠近,自己先是扶正林萌之后,接着一个快步拉近距离之后,一把薅住此人胸前衣领。 “我草!这他妈谁……”棒球帽脏话刚刚飙到嘴边,夏捷抡起胳膊就是一记铁砂红肿掌。 棒球帽踉跄往后退却了几步后,应声倒地。夏捷看到此人已倒,心气一顺,也略放松了些许警惕,哪料对方除了鸭舌帽还有几个墨镜男,直接在夏捷侧方一个摆拳奔着夏捷面门而来,夏捷反应略迟到,但还是迅速做出了一个侧身的规避动作,对方的一拳只是狠狠地打在了左肩之上。 等夏捷重新调整好站姿后,棒球帽也已经起身来到面前,一脸狰狞凶恶之相,招呼着左右几个墨镜男一起上。 夏捷此时无暇顾及林萌在哪,仓促之中应对着左右前三方来犯之敌,夏捷一个扫堂腿击倒最前冲锋的墨镜男之后,身体稍有失衡,就遭对方的一个重拳,实实打在腹部,夏捷轻咳几声之后,险些岔气,但还是使出一招致命肘击将面前的另一名男子直接放倒。 此时夏捷急速之中用眼扫视着周围人群之中可能突然冒出的冷拳黑脚,果不其然又有一人在人群之中飞来一脚,夏捷本打算往后退却几步躲避一下,但一台娃娃机不偏不倚地就出现在夏捷身后,愣是想退退不得,想前更无可能。 电光火石之间,夏捷总觉得这么一档飞毛腿是躲不过了,索性秉住一口真气,绷紧全身肌肉,硬抗这么一记飞脚得了,闭目之中,哪知毫秒之后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飞毛腿被侧方出现的一股神秘力量给蹬踹出了一米之远,结结实实地摔趴在地板上,四周围观人群齐刷地围拥而上,像是一股架势非得看个究竟一般。 夏捷左右移动几步之后,终于算是在涌动的人群之中挤出这么一道视线,这才看清那一腿来自何人。 林萌!怎么会是你! 没错,就是刚刚打斗之中失去身位,夏捷无从顾及更是无从寻得的林萌。好一腿漂亮的霸王侧踢,也是好一修长的玉女秀腿! 夏捷吃惊之中,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秀气可人看似弱不禁风的姑娘家家的,何来的如此彪悍生猛的蛮力狠劲。 这是什么蹬喘脚法,像是李小龙的截拳道中的霸王侧踢。当然夏捷细细联想到几小时前刚刚发生在卫生间的那一幕,眼前突发的这一幕好像也没那么惊愕了。 “怎么样?我这截拳道练得还可以吧?”林萌沾沾自喜之中,得意的目光投向了夏捷。 “我那个乖乖!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这都什么段位了,这都谁教你的,幸好刚刚在洗手间你没对我使出这么一招。”夏捷朝着林萌就是两个大拇哥,同时看向刚刚倒地的几名男子,也是防止对方起身之后的反扑而上。 此时棒球男子上前看到林萌之后,竟十分诡异地刻意压低冒沿,出乎意料地竟然没做任何反击,哪怕只是谩骂两句也是出奇地静默,转而低声朝着左右倒地的几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见棒球帽带着几名男子仓皇离去,夏捷却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朝着退去的几人喊了一声:“还没打完呢,这是急着回家抱孩子吗?”那几人头也不回,不做一声回应,下楼而去了。 周围人群听得夏捷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林萌走到夏捷面前凶巴巴地看着夏捷,同时用手试探地摁压着夏捷左肩说道:“还贫嘴,你这肩膀没事吧。” “没事,没事,先别说我,先说说你这身功夫哪学的,有空一定要教教我。”夏捷好奇地盯着林萌,不解地追问着。 林萌一脸无所谓地回应着:“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业余时间都做什么吗,我说没事就去馆里,刚要说到这里,就被那个林光远的出现给打断了思路。我想说的是业余时间我就去截拳道馆,练练腿脚罢了。” “你这业余的一脚,差点把人家一脚踹塌了。”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这仗能打起来吗?我说你遇事能不能冷静一下啊。”林萌虽是这么一说,但看到刚刚夏捷为自己挺身而出,心中还是满满的暖意和感动,而且刚刚被人挤到夏捷怀中之时,甭说夏捷了,就连林萌估计也未曾发现自己那娇羞的脸庞上出现了一蕴扉红。 “谁让他们这么不知好歹呢,如此蛮横,也不看看眼前之人是谁。”夏捷自然知道林萌毫无怨恨自己之意,也只能说一下这些歹人的过错之处了。 林萌微微一笑:“不过,刚刚你的几个动作还是蛮帅的,尤其是那个扫堂腿,刚劲带风,真是犹如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气势。” “刚刚我被挨了两下,这丑态简直了,你就别挖苦我了,这洋相出尽了。对了这群人,尤其是那个棒球帽,好像一看到你就跑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欠你钱?”夏捷此时想起刚刚那一十分不合常理的一幕。 “刚刚你说他欠我钱?我看全青城的人好像都没他钱多。他见我就跑,倒不是因为我这腿脚厉害,只是他认识我,更怕我认出他。”林萌一边说着一边查看手机好像在搜寻什么信息:“瞧,找到了。” 夏捷拿过手机一看,这是林萌之前的一段新闻采访片段,整个视频界面只有俩人,其中一人之下的姓名备注自然是:本台记者林萌。而别采访的那名高个男子下面的备注则是:华海集团总经理何家荣。 “华海集团知道吧,全市首富何富堂,华海集团大当家。就这个何家荣,也就是刚刚的那个棒球帽,华海的小当家,现任职务华海总经理。”林萌说完也是苦笑一声哀叹:“首富之子又咋了,还不是被你揍了,揍了还不敢过于张扬还手,见到我这么一名小小记者也是仓促退走。可笑不可笑!” 夏捷还是有所不解地问着:“这有钱人怎么跟我理解的不太一样,不应该都是那种欠揍的嚣张跋扈劲儿吗,怎么还有挨揍吃着哑巴亏逃跑的戏份?” 林萌摆摆手说着:“这个何家荣,青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人称华少或者何少。哪里是个吃亏的主儿,上次采访,这么一号大神竟然是青城的招商大使,这人蛮横不假,可他不傻,最近这个华海集团运作上市,这家伙知道此时自己假如出现什么负面影响,会出现什么样的波及后果。他在众人之中如此大打出手,就算别人一时间认不出他,他总不能低估我的判断力吧。” 夏捷掰扯着手指,嘴里不停地念着:“华少,何少。花哨,和尚。对就是花哨和尚。这么看来这个花哨和尚也不是狗屁人事一点都不懂,至少知道什么叫影响。” 林萌听到那个花哨和尚之后,噗嗤一笑,这么一笑狠不得后槽牙快要露到门牙之前:“你这名字起得也够损的。幸好他不知道你是谁,要不他那睚眦必报的小人心肠,非得事后给你算个总账。” “这孙子,这么个无赖泼皮花哨和尚,他想动他夏爷爷试试!”夏捷显然很服气,毕竟刚刚他只揍了人家一下,反而还觉得自己吃亏。 林萌一看时间,赶忙拉着夏捷进场:“别贫了,那边开始检票了,你那孝弦姐姐在荧幕上等着你呢,快点快点!” “咱说好了,不许哭!” “好,谁哭谁孙子!” 俩人打起这么一个无趣的赌后,匆忙入场。 150分钟,观影结束。 第53章 回贴 林萌红肿的眼睛中眼泪已经枯竭,只剩下鼻中流出的倔强鼻涕和那沉闷的鼻音,还在祭奠刚刚电影中那失去的唯美爱情,还有那男女主角永别之时那永远升不起的地平线。 夏捷倒还算是想大多数男生那样,面对再煽情的情感波动或者感触,往往比女生淡定坚韧的多。 “林大记者,说好的不哭呢,刚才谁说的,谁要哭谁就是那什么来着。”夏捷低头细瞅还未完全出戏的林萌,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薄情,既然不能长相厮守,干嘛非得招惹这尘世中的孽缘呢。”林萌气愤不过之后,又是感伤哀叹:“其实东健也很可怜,他用自己默默地离去,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幸福。” “难道不应该是死了都要爱,只要你过得别我好,我就好难受嘛。”夏捷哈哈一笑,接着就是接收到了来自林萌眼神中的死亡凝视,也只好赶忙改口:“你的东健哥哥纵然伟大,但我的孝弦姐姐也是一往情深,终究没有辜负这世间纯真的爱情,据说在原创小说情节中,东健走后的不长时间,孝弦姐姐的扮演角色也在一个静谧的冬日午后,手握东健哥哥给她留下的唯一信物离开了。” “别说了,别说了,人家好不容易刚刚平复了情绪,让你这么一通爆剧,我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了!”林萌在雾气朦胧的视野中看向夏捷,轻声问起:“电影中可没提到什么信物,原创中的信物是什么啊?” “蚊香!”夏捷轻描淡写地出口就是这么一句。 “蚊香?大冬天的时节手握蚊香?”林萌微微一怔,但片刻后还是反应过来:“你个死夏捷,你是真的坏!你家大冬天的点蚊香!缺德坏透了!” “哈哈!”夏捷捧腹大笑之中,愣是被林萌在后追打着,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电影院。 俩人打打闹闹中已经来到了一楼大厅,相比楼上中央空调的冷气护体,一楼大厅直通室外,自然而然地充斥着些许的燥热。 一楼大厅进门处,便是一处简易的接待侯客区,几张精致沙发并排摆放,面前的木质茶几上一捧鲜艳百合插在瓶中,这么一个布局倒显得清凉半分,夏捷径直走向旁边的奶茶店面买了两杯冰镇果茶,俩人择座而息,各自各的吮吸着手中冰凉果汁,也就没再多言。 “快看,快看!”夏捷一口果茶还未下咽,但想吐又吐不得,只好口中含糊不清地提醒了林萌一句。 “什么啊?看谁啊。”林萌先是不耐烦地看了夏捷一眼,然后顺着夏捷视线看去,不是别人,就是自己那老林本家,林光远。 此时林光远从电梯门口出来之后,在相同的店面买了两杯浓郁椰果冰咖,当朝着大厅门口方向走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手拎着冰咔,一手提着一个厚实的公文包,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很不协调。 夏捷好奇地问起:“难不成这个林光远吃完饭后,又回到公司加班了?这么有钱的主儿,也加班?还有你看着厚实的文件包中装的什么?” “装的两个大板砖?”林萌语气平缓但力度略显不足地随了一口说道。 “板砖?” “是啊?你想想这么有钱的主儿,夜行回家,贼人贼心贼惦记的,怎么不得携带几个硬家伙防身嘛。” “你一个大记者的,怎么能说话这么不着调。”夏捷想笑欲止,盯着林光远手中的那两杯冰咖继续问道:“你看,是两杯。这么个时间,别是幽会小情人去了。” 此话刚刚出口,林光远像是听见一样,朝着俩人沙发方向顺势看了一眼,继续朝着门外走去。而夏捷转身一看,林萌脸面一丝不爽地回了一句:“你看,什么臭架子!” 杯中果茶已经被嘬得呲呲作响时,夏捷起身一个懒腰:“走吧,差不多该回家了。” 林萌拿起手机,像是在查看什么信息,片刻之后,疲惫地道出一句:“你先回家吧,报社这边又来新任务了,估计又是一个通宵达旦!” “通宵?要不要这么玩命!” 林萌没再搭话,只是从兜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夏捷:“明早打开我卧室,帮我把被子晒一下。” 晒被子?你这是几天没回来住了?夏捷接过钥匙愣神之际,林萌已经离开大厅,旋即叫了一辆出租,火急火燎地扬长而去。 此时,本市人民医院的一间高档病房中,一位老人正安静地打着吊瓶躺着病榻之上。旁边陪护的一张狭窄的弹簧折叠床上躺着一人,手握一杯冰咖,毫无口味感知地吞吸了两口后,起身拿起手机,一个电话尚未拨通就被挂断了。 林光远嘴角微微一笑:“看来是到了。”同时看向床榻,刚刚轻浮于面的笑容随即不见,看着这位时时不见好转的病榻老人,阴郁的脸颊之上,更多了几分担忧。 病房门轻轻一吱,一名女子先是探头左右看看,接着脚步极致地微微抬起,又轻轻放下,一步一步挪动林光远身边后,低声说着:“快回去吧,今晚我在就行了。” 林光远递过另一杯冰咖:“喝点吧,提神管用。” “医生都说没事了,别太担心了,上了岁数,咋一受凉难免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再有一周差不多可以回家静养了。”这名女子对于床上病人的恢复情况倒也乐观,最后还是另外嘱托一句:“回家看看小威吧,估计这孩子也好几天没见着你了。还有,以后千万别提老头儿这事了,老头倔得狠,谁的话都不听。” 林光远一脸倦怠中微微松缓了一下肩椎肌肉,一种无奈接受但又无可反驳的样子,反倒与平时职场高冷孤傲的样子产生强烈的反差,让人觉得甚是可爱。 俩人相继又是悄悄说了一些话后,林光远这才推门而出,整个房间只剩下那沉睡中的倔强老头和这名想睡却不敢睡的疲乏女子。 而夏捷躺在床上,双手往后伸展合拢于脑后,头枕双手,回想着刚刚电影中那感人的多处情节,最后也是不自主地长叹一声后,拿起手机,编辑信息:“睡了吗?” 随着滴滴两声信息提示,来自新加坡的一段信息这样回复到:睡了,有事请留言,明早回复(自动回复)。 这……这哪是自动回复,如此敷衍也算够直白的了。 这闭门羹般灰溜溜的失意感,使得夏捷胸中堵塞无语,草草编辑回复着:没事,没事,晚安啦。发送! 夏捷如此酷暑之中,却感受到来自南国的那一份清冷。也许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也是最后无声的咫尺天涯,各自安好。 夜深无眠,夏捷辗转反侧中思来想去,就是不明白那个一向在自己身边娇滴滴的晓辰怎么突然变得冷漠疏远,或者从某种原因猜测这也是一种刻意回避。越想越是心头难平,索性起床打发一下这深邃无眠的漫漫长夜。 夏捷毫无头绪地翻动着微博上的各种新闻,哪怕有那么一个有新鲜度的也好。一连划走好几版面,依旧是淡然无味。但在娱乐版面上,则是已经炸开了锅,关于今晚电影升不起的地平线的相关微博在短短俩小时内已经有好几万条相关信息了,夏捷也是揣着好奇搜寻这更为新颖的相关话题。 这么一个悲情动人的爱情剧再有当红天后黎孝弦主角加持,这么一个年中剧的热度不亚于什么贺岁片。 形形色色的什么原创情节,后续剧情,背后隐情还有主角黎孝弦的剧组情况,短短俩小时内,这些若实若虚的新闻在微博上应有尽有。其中一个网名叫做安晴的博友发帖,倒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度,点赞量也是相当可观。安晴正是剧中黎孝弦出演主角的名字,除却微博内容,估计这么一个醒目的名字摆在这,路经此贴的网友多多少少都得留意一番。 安晴发文,网友们纷纷回复,也算是与剧中人物的现实呼应吧。 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安晴终究没有辜负男友的一往情深和临终托付,在男友离开后的许多年内,安晴一路拼搏,事业也有所成,但她好像在这茫茫人世间找不到任何快乐的源头,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喜悦的则是每月探望男友父母时,听着二老在自己面前提及男友过往的所有讯息。 “最好的活着,则是对男友嘱托的最好回应,加油!” “一往情深,终究命运弄人,好感动,受不了了,要哭了,呜呜……” “不行,我要拍续集,一定要让男主活过来,这样的结局太虐心了。” “现实中,真有安晴这种人吗,真有这样的爱情故事吗?” “有的,只是于千万人之中,你却难以遇到,最终你没用嫁给爱情或者没有迎娶心中最爱,只是找了一个稀里糊涂的人结婚生娃过日子。不行,我要退婚……” “……” 夏捷看到这么一些神级回复,也是乐呵地琢磨着,电影的衍生效果真的这么强悍吗,短短几行的微博内容,就看到了有想投资的,有感动流涕的,更有甚者直接退婚的。 夏捷并没有那么多无聊的想法,一种情感上的共鸣,使得夏捷心头促生了一丝带入的情感波动。 夏捷微博账户名字叫做咸吃萝卜淡操心,也是应了这么一个奇葩的网名,夏捷有感而发回复道:这个安晴应该算是真情流露,自己的一些痛心经历也算是剧本写照,能够在此发帖,想必也是在看着电影后,有着十足的心里认同和感触,才有这样的勇气,或许也是压抑太久,这种痛楚无人可诉,将自己的故事分享给大家,让大家都知道她的故事,让大家在此能够懂得珍视每一段美好的情感,这才是安晴发帖的意义所在,也是电影意义所在。安晴你的生活本就该绚丽多彩,过去只是一种情感寄托和美好回忆,未来,纵使没有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所在,你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活出个真正的自己,他的逝去的那一刻唯一希冀就是往后的日子里你要快乐,我是男人,换做是我,我对我所爱之人也是这样的期许。正如楼上那位所说,如果可以,那就拍个续集,续集内容就是安晴快快乐乐地回归了自我,彻底把握住了自己的幸福,哪怕续集剧情如此平淡毫无波澜,但我们都还会继续支持,继续捧场的。楼上楼下的爷们儿们,我说的对不对。 夏捷可爱之处在于,自己对刘晓辰的这股情感弄得一塌糊涂,寥寥草草,几近夭折,倒是能够在这规劝别人,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推心置腹。这种反差放在现在夏捷身上竟捎带一些喜感和幽默。 夏捷发文之后,短短十分钟之内点赞已经过万,更有几屏都看不完的支持留言,都是对这位叫做安晴网友满满祝福和支持。而安晴本人也在夏捷发文下亲自回复道:谢谢你,为了解开了笼罩在我生活全部的一层黑白阴霾,真的谢谢你! 看着这短短十几个字的深情感言回复,夏捷心中顿升一种傲娇的成就感,刚刚也确实来自夏捷内心的有感而发,只是字里行间的真情契合了安晴走不出失去至亲的那种游离现状。 这么一次意义微博互动,使得夏捷对于这个电影又充满了更多的好奇,至少先得看看电影中的男女主角的切身体会吧。 网友到男主李东健的微博主页,看到了他也有了关乎电影的更新:谢谢大家支持,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会拿出更好的作品回报大家!最后还不忘附上一张电影海报图片。这种最明显不过的敷衍发文,显得毫无也营养可言,但偏偏这么毫无营养的东西,在一些狂热影迷看来,却是一道心灵救赎的灵丹妙药,拯救自己的无脑痴狂。 男人的嘴巴确实是靠不住的,反正自己对李东健并没好感,夏捷不仅对李东健如此,对所有娱乐圈的男男女女都没什么好印象,但一人除外,也仅此一人。 黎孝弦,夏捷心中女神般的存在,影坛乐坛双料天后,单就在圈内无论是唱片发行还是影视作品,这种傲人的成就且问前有古人,后有来者否?最令夏捷深有好感之处在于,这么一名颜值爆表、身材绝伦的顶流明星,出道十来年竟然是零绯闻,哪怕是边边角角的琐碎杂闻或者直接算在狗仔媒体为博得流量故意编撰胡诌的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都没有。 这就是一个纯粹的演艺人,歌手给夏捷带来的魅力震撼。黎孝弦虽说只是比夏捷大了那么五六岁,但出道较早,在夏捷眼中这才是一位大姐大的存在。夏捷手指一拨,来到黎孝弦的个人主页之后,果然也是有关于电影更新。同样是附着一张海报照片,相比李东健的那种肤浅套话,黎孝弦则是写出了自己对电影的一些真情认知:故事的结尾应该是这样的,女主在沉沦了一些时日后,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迎着那东升而起的光芒旭日,开启了自己崭新的生活,只是不想辜负生活,不想辜负天国男友的深情俯望。 夏捷略加思索,回到刚刚的贴吧页面,找到安晴,一条私信内容便是黎孝弦的微博主页链接。出乎意料的则是,两分钟后,安晴回复收到,再次表示感谢。 第54章 不再联系 一夜的不明所以的糊涂觉后,夏捷起床,先是拿起那把钥匙轻轻拧开了对面卧室门,门启一刻,一股淡雅的幽香丝丝袭来,夏捷就觉提神灌顶,沉溺其中。同时眼前也是一片明朗,卧室之中,一张方正简洁的实木单人床,呈现东西走向横在面前,那暖暖的青黄棉被很规整的铺张而开。 一手抓住被角,一手从底抄起,这毛绒馨香的被面直贴自己面部肌肤,除却表观触觉上的一些感受,夏捷也对着自己破口一声大骂:夏捷,你个龌龊的伪君子,一条被子而已,瞧瞧你那出息。 当夏捷还想继续缠绵于此之时,手机滴滴一响,夏捷一脸不耐烦地心想这是哪个不让人喜的,大清早的就发消息。 哥,我那工作咋样了?一条来自赵港生的清早问候。 夏捷面带愧色,带有些许自责地用手朝着自己前额一拍,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放心吧,这周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夏捷是碍于面子也好,还是处于内心的自责也罢,在工作并没有什么实质落脚的情况下,手指巴拉巴拉打出一串信息回复过去。 谢谢哥,那我在家等信儿了。夏捷心想这么个柱子,都闲散游荡了近一年了,就因为我的那几句安慰话,心血来潮的真要进城大干一场了? 夏捷念着柱子一手拿捏的奇乎车技,给他谋个公司司机的岗位,略经严强同意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仅限于放在昨天之前。 昨天刚刚跟人家严总激化而出的矛盾,结结实实摆在面前,除去难以拉下的面子问题,夏捷似乎更多的是在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过,在柱子面前吹出去的牛皮都快胀裂了,也只好自欺欺人地说服了自己:严强,我这纯粹是为了柱子,才求你的,你也别得意地认为我这就算屈服了。 一小时之后,夏捷摆出少有的恭敬之状,敲开了严强办公室门,许秘书上前一迎,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地微微一笑,冲着严强使出一个眼色,严强此时也是一脸茫茫然地看着夏捷今天如此恭敬之状,心头不由泛着一些嘀咕:这小子,今天又是整得哪出幺蛾子。 “严总,你也别担心,今天我来不是跟你掰扯什么道理吵架来的,但你也不要太得意,我更不是为着昨天在之事给你道歉来的。”夏捷话语间,所述内容的倔强和表现而出的恭敬态度,如此矛盾地竟然有些滑稽。 严强心知,这么一个倔强的性子倒是比我还拧巴,究竟还是碰到什么事了,要不凭着这小子的石猴脾气,能这么快服软才怪。 “说吧,什么事?”严强也是假装冰冷回复一句后,接着补充道:“当然这不算你求我,而是我求着你说。” “你……”夏捷咋耳一听,刚想动怒,别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软软地收回刚刚已经在喉的一团怒气,转而平和地说着:“我一发小,车技了得,只是刚刚技校毕业,正求一份工作,不知咱们公司这……有没有合适的司机工作。” 夏捷踉踉跄跄地终于说完,还不等夏捷喘息一口,严强直接回复一句:“没有。”此话一出,许秘书一个责怪的眼神立马投向严强,并不时地直摇头地暗示着不能这么拒绝掉。 “没有?”夏捷此时声调明显拔高,像是枪药一吞,直接火上心头地说出:“怎么能没有,我都不计较昨天的事了,你看你一个当老总的如此浅薄狭隘,你不就是故意为难我嘛,你不就是想让我难堪嘛。好,今天我就难堪给你看,这工作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严强倒是沉稳如钟,没有回应半点声响,只是懒懒地看着手中的两张已经揉搓发皱的报纸。 夏捷此时盛气之余夹杂起一些无赖,见严强还是毫无反应,也只好喃喃道出:“我不管,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我这牛皮算是吹出去了,起码的面子得给我吧,哪怕你把我辞掉,给他一份工作都行。” 看着夏捷这么意气用事地作出一种让步姿态后,严强这次勉强出口:“那行吧,我就给你这个面子,这倒不是因为你面子大,而是你脸皮厚。” “许秘书,我那司机稍作调整一下吧,从明天起,就让夏捷这个发小上岗吧。”严强朝着许秘书随后一说后,目光接着滞留在夏捷身前,到底要看看这小子现在会摆出什么姿态来感谢我。 “谢谢许秘书。”夏捷朝着许秘书就是半身一躬后,退门而出。 就这……我呢,不该要感谢我一下嘛。刚刚一开始那个甚至有些低三下四哀求的态度、语气呢?严强一脸呆滞地怔在原处,看着夏捷退门而去的方向,时时不能回神。 许秘书嘴角闪现一抹戏谑的微笑:“服了吧,就是这么拧巴!这一点好像比你还出奇。” 哎……一声长叹中,严强反倒是心头一喜。 夏捷出门之后就给柱子回去一个电话,通知到位后,夏捷还不忘前去人事部扫听一下柱子的工资待遇问题。 夏捷在人事部找到宫壮询问了公司司机的大致待遇之后,又接着攀谈了数十分钟后,起身离开。哪知前脚一走,后脚人事部的几位同事就簇拥围上宫壮一顿规劝:“小宫啊,你说你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能跟这种人是同学呢?” “夏捷怎么了?”宫壮肥硕的脸颊上道出一些不解的疑问。 “还怎么了?你说这人自从来到公司整出了多少事了吧,远了不说,就说昨晚,昨晚在汇星大厦五楼影院,就因为人家不小心磕碰了一下他女朋友一下,他倒是爱妻心切地二话不说,直接上脚架拳给人家几人好一顿暴揍。” “你等等,你说夏捷为了女朋友大打出手?”宫壮心中也清楚这位大学同学的一身拳脚功夫,在学校期间的那些行侠仗义之举还历历在目,只是,他不太可能相信夏捷是如此这般挑事之人。 依旧围在宫壮身边的几人,一听宫壮言语之中竟还有些许疑问,赶紧补刀:“人家打完人后,竟能若无其事,心无旁骛地带着女朋友继续看电影了。你说这种人嚣张到什么程度了吧。你跟这种交往,能有什么好处?” 宫壮见周围众人如此强势说道,也只好弱弱问起:“你们怎么知道的呢?” “我看见了,昨晚我就在现场。”其中一名中年妇女说着说着,直接掏出手机,展示出一张当时夏捷在场的一张照片,继续冷嘲热讽地说着:“你们看,这打完人后这种欣喜劲头,就不是什么善茬,你再看这俩人眉来眼去的暧昧劲,什么东西。” 宫壮此时倒不是好奇夏捷打架的缘由是什么,只是觉得夏捷对于刘晓辰的情感就这么快淡忘隐匿无踪了吗,就这么快爱意随移到她人了吗? 夏捷回到设计部后,又是一天百无聊赖浑浑噩噩的一天。在密密麻麻的横七竖八设计图线中,夏捷仿佛一眼就看到了多少年后直至退休的工作样子。这一天公司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在财务部的那几人眼中,甚至就在设计部内都有那么几人,觉得只要夏捷消停无事,整个公司也变是风平浪静。 带着一天的身心俱疲,夏捷下班到家后,直接瘫软地趴卧在床上,此时电话铃声骤然一声,本该欲眠沉郁的夏捷,眉头一皱,口中飘香地咒骂出口:“缺德的玩意儿,就不能消停消停。” 来电人:柱子。夏捷已然有些恼火却又无奈,这个柱子,一早一晚倒是准时问候。 “喂!柱子,不是说好了吗,明早来公司上班就行了,位置我也发你了。怎么还不放心地非得打个电话?” “捷哥,不是,不是。那什么……”电话另一头,赵港生略带生涩的声音,与往常夏捷印象中的那呆头呆脑不假思索随口而出的风格似乎有些不搭。 “怎么了?那怎么了?” “捷哥,今天范丽丽,跟我联系上了。”赵港生话音之中带有些许兴奋,但接着声调一转,低沉而下继续说道:“只是,她只是问了问你工作的地方后,就也没说别的就挂了电话。” 夏捷眉宇之间一丝不解泛着疑惑地说着:“范丽丽?消失了整整一个大学四年时光的范丽丽怎么突然就这么出现了?打听我干嘛啊。” 赵刚生应声说道:“是啊,捷哥,我也在想打听你干嘛。随后问了你的电话和工作单位,我也只好都告诉她了。” “她就没再说什么吗?”夏捷继续追问道。 “没有,不过当时听着她那语气倒是挺认真的样子,从那稍显不稳的语气中,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什么事。”赵港生努力回忆着当天俩人电话交流的一些细节。 这时夏捷听得房门吱的一响,这想必是林萌回来了,于是夏捷草草一句:“明天见面再说吧,记得明天早点来,别迟到!” “好……”赵港深这么一个好字的三声音调还未吐气说完,夏捷已经挂掉了电话。 “回来了?”夏捷这边电话一挂,直接冲着客厅方向喊去。 谁知夏捷还未走出卧室,就听到客厅方向一声怒吼咆哮,接着就是一声臭骂:“什么狗东西,业绩完成不了跟我有个毛关系。什么屁能耐没有,就知道下任务。老娘还就是不干了,奖金爱咋扣咋扣。” “这是咋了,咋了。这是哪个不识好歹的惹着我们家大萌子了。”夏捷匆匆两步带着几分戏谑之词,来到林萌旁边。 林萌一副铁青脸色,带着急促的几口深呼吸,只等气息喘匀之后,才是对着这么斜瞟一眼,气愤地继续说着:“一月一个亮点新闻,完成不了就扣当月奖金。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吗,有亮点谁还不是争先恐后的前去报道,但没亮点也又关我什么屁事了?难不成非得逼着我们认为制造事端制造亮点?如果可以这么做,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刨了那该死社长的祖坟。” 夏捷深谙心理学上的倾听效应,就在此时,最好的安抚方式不是多说几句,而是竖耳倾听,听着对方将心中牢骚一吐而净,如果演技达标的话,完全可以配合着整上一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做作表情。 青城日报社长的祖宗十八辈被林萌问候了一遍之后,夏捷这才搭上一句:“你这是生哪门子气呢?如果需要,明天就有亮点新闻可报道。” “什么?什么亮点?”林萌原本那充满萧杀怒气的黑亮瞳孔,霎时间变得靓丽勃发。 夏捷清了清嗓子后,一本真经地拉扯着广播腔说起:“现在插播一条可靠消息,青城日报社长家的祖坟今日被刨,刨坟人现已逃逸至碧澜湾,但具体原因不明,据相关分析,这次的刨坟事故,很可能与社内压迫克扣员工奖金有关。” 林萌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微微怒气横生抱怨夏捷这么不着调的几句胡说,最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如此爽朗的笑声也是随着挤出了眼泪,最后直至无气无力地慢慢停歇下来。 晚饭期间,俩人各自点了自己的一份外卖后,各自回屋。 夏捷略有心事地索然无味地嚼着这么一盒白花花的米饭,不知不觉中已经吃下一半,而旁边看似可口的小菜一筷未动,但就在下一口米饭还未下咽之时,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刘晓辰发出一条信息:睡了吗?中秋节快到了,新加坡也过中秋节吗? 接着一条信息回复:夏捷,自从我三年制改为两年制后,我的学习时间和任务都非常紧迫了,以后你好好工作吧,若是有缘,回国再续。 夏捷看着冷冰冰的这些字眼,口中的米饭也在不觉之中卡在喉咙,夏捷却毫无反应地继续呆滞地盯着手机界面,直到生理本能地感触到呼吸困难,经过一阵生呛深咳,这才恢复如常。 夏捷手指有所晃动地编辑着:你……你的意思是,以后不联系了? 点击发送后,足足过去十分钟后,手机才滴答一声响起,夏捷迟疑一下后,信息读出:也不是不联系,你我都忙,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也就不联系了吧。以后好好经营彼此的学习、工作、生活,还有情感…… 夏捷软绵无力地回复到:那行吧。来日有缘自会相见。 信息回复之后,手机一扔,夏捷倒床而卧,硕大的枕头直接覆盖着后脑勺,扎头进了被窝,他实在想不明白,刘晓辰为什么不想联系我了呢。她难道不知道我对她的那一份真挚情感吗,哪怕自己确实没有自信和能力能够奢望着跟刘晓辰有什么长远的未来,正如信息所提,以后没什么重要事也就不联系了,夏捷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只是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结局倒是让自己措不及防,意难平的愤懑劲头将胸口堵塞地迟迟不能理顺那口气。 扎进被窝许久之后,夏捷突然坐起,一脸倔强地自言自语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么断了也好,大老爷们的有什么可伤心的,睡觉! 睡前虽是这么一说,但清晨起床后那臃肿的眼眶和无精打采疲倦憔悴脸色,足以推翻了昨晚夏捷自己那么一道决心。但心里经过这么一宿反反复复地醒了睡,睡了醒的深思深虑,最终还是成了自己的开导者,愁云迷雾揭去,哪怕还是伤心不已,也得勇敢重新开启新的生活,至于心底那份深思的情感眷恋,就交给时间吧。 第55章 柱子上班了 这天的清晨一如往常,只是立秋后的天气夹带一丝丝清凉,夏捷站在公交站牌,看着徐徐前来的公交车上已然是爆满车厢,再转眼车门处早已等待已久人群瞬间窜动上前,像极了蚂蚁搬家的一子长蛇阵,本就心头烦乱的夏捷看到这么一幕,更是无心凑前。 走着吧,这么个距离,也就步行半小时,夏捷脸面迎着淡淡秋意的晨风,像是能够涤清自己那浑浊的心境一般,原本一宿疲乏紧皱的眉间逐渐舒朗开来。 还未走出多远,一声清脆高亢的喊声在身后涌起:“捷哥!捷哥!等等我。” 夏捷寻着声音大致方向,朝着身后看去,只见一人左右笨拙地蹬踏着那本该轻巧快捷的自行车,满头大汗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这急促的气息中挤出那么一句,捷哥…… “柱子!”很少见夏捷如此惊呆地看着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夏捷侧身仔细瞅了瞅赵港生后边车座上那被结实捆绑被褥继续说道:“柱子,瞧着你这都要把家搬来的架势,看样子这真是要在城里大干一场了。” “咋干我都听捷哥的,至于大干一场那还不至于,毕竟这也算是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吧。”赵港生说完跟着夏捷还未撤去的惊讶表情,朝着后座看了看,接着语气突转:“你说这被褥啊,你还真以为是我的啊,我哪有这样的魄力驮着这么一大坨东西一早的往城里骑。” 夏捷看着赵港生这都已经有些波光粼粼的汗透脸颊好奇地问起:“这不是你的?那这是谁的。” “你的!” “我的?”夏捷这张大嘴巴像是颌骨脱臼一般:“怎么会是我的呢?” 赵港生一声叹气,像是诉苦又像是看热闹说起:“本来我是想着第一天上班,心情舒畅骑行这么一二十公里来上班,也算是有纪念意义。哪曾想,我这么一出楼道口,就碰到早上出门买菜回来的胡姨了?” “我妈?然后呢?” “然后,我跟她老人家一问一答之间,她一听我是来城里找你,就让我在楼下等会,说是给你捎点东西,我寻思着反正也是来找你,捎带东西也就捎带吧,哪曾想胡姨这足足抱着被褥各一张,不等我开口就要撂在我的车后座上,当然捆绑的绳子胡姨也是自带给绑的紧紧的。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入秋降温别忘了要及时添加被褥。” 夏捷听到这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面有些挂不住地有些不好意思搭上一句:“你没说,这……这有点超重了?” 赵港生一脸哀求苦相继续说着:“我是想说来着,哪料话还没出口,胡姨接着从身后拿出一大袋香肠、水果、零食,硬是挂在我的车把上。” 夏捷乍一听,也觉得老妈还是挺体贴人的,想到这里夏捷刚刚那有点挂不住的脸面好像又拾起来了,信口一说:“我妈送你,你就收着,不能白白辛苦这么一趟。” 噗嗤!赵港生心想说这娘俩在这点上倒像是有些相似之处:“给我的?捷哥,胡姨的意思是我还能再给你带点东西……” “这……”夏捷磕磕巴巴没蹦出几个字,看着马路牙子旁边的下水道口就想立马钻进去。 赵港生无奈地看着后座有气无力地说着:“我最后,说实在装不下了,胡姨才就此住手,而我也就踏上了这么一次艰苦的进城之路。” 我这个老妈呀!哎,指使人倒是不客气,就是可怜了我这委屈的柱子兄了。夏捷赶忙接过赵港生手中的自行车,像是欠了天大的人情一样,赶忙推着向前,生怕赵港生再多推一步道。 俩人并排好不和谐地走在路边的步行道上,好大一会没有说话,最后待到赵港生把气调匀后才出口问起:“捷哥,我是给谁开车呢,是大货车还是小汽车?” “哪能是货车,我给你介绍的能让你当受那累嘛。”夏捷故作装大,指着路边刚刚经过的一辆不错的轿跑说道:“看到了吗,你开的车只能比这好,不能比这差。当然,你也不是给别人开车,而是给咱公司的副总严强。” “副总?”赵港生一脸迟疑地好像要打退堂鼓了:“给这么大的领导开车啊,那多不自在。我可是听我爸说过,之前他单位上的领导司机,可不只是司机这么简单,简直就成了领导的私人管家和生活保姆,任何时候任何场合还得说到就到,啥事都做。” “你管他是什么领导呢,你的任务就是开车,其余吃喝拉撒睡的屁事,他爱找谁找谁,你也甭理会。”夏捷还是往日那副谁也不服,不服就干的拧巴劲头。 “这……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我在这呢!”夏捷朝着赵港生自信地一句带过,看着前面的路口之后的那座大楼说道:“瞧见没,快到了!” 二十分钟后,俩人已经站在严强办公室门口等待着严强的到来。夏捷倒是闲来无事在门口看着手机踱来踱去,反观赵港生倒是有些拘谨和紧张,谨小慎微地拉扯了夏捷的衣角,悄悄问着:“这位领导的脾气好不好?我车开不好会不会挨骂?” “挨骂肯定避免不了的,柱子有一点你得记住,如果你工作上确实有做的不妥的地方,挨顿骂就当是长长记性了,如果你觉得自己没啥错误也是挨受着一段骂,那你必须站起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和尊严,懂不?” 赵港生听着夏捷这么一说,显然有些不太认同,迟疑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捷哥,你看我这初来乍到的,有个工作干着就不错了。我倒不是怕被骂,只是怕琢磨不好领导脾气,最后再把工作整丢了。” “柱子,你小子以前跟我干仗的野劲哪去了?平白无故被一顿臭骂,你能受得了?”夏捷不满地直拍着赵港生的后背给他提提气。 “出门前我爸嘱咐了这么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听了赵港生这么一说,夏捷仔细一想,也并没有完全否定,人嘛,各自追求不一样,活法也不一样,最后也只能无奈地说着:“那行吧,那你有事实在是不能再低头了的时候,你就跟我说。” 赵港生好奇一问:“捷哥,你在这公司是啥职务,你说话是不是有点份量?” “我嘛,也没啥……许秘书早,怎么不见严总?”夏捷还未来得及回答赵港生的这个问题,许秘书已经从电梯走出,正好跟夏捷对了个正脸。 许秘书依旧热情回话:“严总,在屋里呢,一早就来了。” “里面?”俩人对话还不出三个来回,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严强先是让许秘书进去之后,一步跨出门外,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桀骜不驯,一个踏实认头,只是他不太明白这么性格迥异的俩人怎么做到称兄道弟的呢? “严总,这就是我之前提起的我那发小,赵港生,车技了得,人也老实。”夏捷迅速向前一步,走到严强身边,抬手微微一指,而后面向赵港生挤眉弄眼一个暗示。 赵港生倒还算机灵,赶忙微微屈身,恭敬地回答道:“严总,您好,我是赵港生,小名柱子,之前各式各样的车都开过,您对工作有什么要求,我肯定会好好学、好好干的。” 严强只字未说,转身进屋,而后叫着俩人进屋坐了下来。许秘书依旧做出模范秘书的样子,端茶倒水之间也不曾多闻多问。 “那就今天上岗吧,你先去人事部做个报道,然后利用一天时间熟悉学习一下公司的规章制度。”严强声音低沉地嘱托两句之后,目光停滞在夏捷身上后,继续说起:“任劳任怨才能无怨无悔,年轻人嘛,一定要沉住气才好。不要动不动就……算了,不说了,我看你也不是那种脾气的人。” 动不动就啥啊?为什么说道一半就不说了,哪种脾气的人?我怎么觉得这是在说我呢。夏捷揣摩着严强的这话外之意,是不要让赵港生跟我学。 夏捷此时若无其事地拿起座旁的一份报纸,装作没听到,就算听到了更是装作听不懂,反而最后冒出一句:“港生,严总的话要紧记,要用心地去理解体会。” 赵港生只是连忙点头应和着,甚至都没有真正正脸直视看过严强,最后却是挤出那么一句:“严总,车在哪,要不我先帮您擦擦车吧。” “哈哈,这倒不用,你先跟夏捷去报道,然后熟悉一下公司的情况再说。”严强随即侧身结果许秘书递过来的一份厚厚文档。 夏捷朝着赵港生一个眼色使去,赵港生顿悟后的第二句话:“严总,您先忙,我跟捷哥先撤了。” 严强微微点头后,俩人刚刚走出办公室的屋门,就听见屋内一句话像是故意扯着嗓子朝着门外说的一样:“许秘书,明天换个门,刚才门外有人说话,听得真儿真儿的,太吵了。” “哥,刚才咱俩进屋前的话,严总是不是都听见了?” 夏捷先是一愣,而后一抹不屑的眼神朝着身后轻瞟而过。 当俩人来到人事部办完相关入职手续时,人事部内部一片嘈杂无序的低声嘀咕着什么。夏捷径直来到宫壮这里,询问着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宫壮先是左右看了一下,确定身边没有别人后,才低声说起:“一大早,孙总就让人事部准备一下高层人员的所有资料,说是集团审查组周五要来,看来是有人事调整了。” “集团审查是个什么鬼?”夏捷不解地问道。 宫壮也只是略略说道:“就是集团对子公司有个半年一查的全方位审查,无非就是做个内部监督,防止内部腐化。” 此时夏捷黑亮的瞳孔中挤出一抹杀气,而后带出一句:“先查查孙百顺这狗日的!” 一切手续办理妥当之后,夏捷再次嘱托柱子哪怕只是开车也得干活麻利点,多少要有点眼力见儿。然后急匆回到设计部,坐在自己座位上就开始来回揣摩起来,总觉得这么一次人事变动不是跟自己有关就是跟严强有关,指不定孙百顺这王八犊子又憋着使着什么坏。 夏捷预想着,这么明面上的审查或许比那次的背后截杀都要黑暗。严强的那档子事顶多就是没有管住自己腰带的男女作风问题,可孙百顺这个王八日的,发起狠、使起坏来,真的是壕无人性。 庄小默按着设计部“常务副经理”关萍萍的指使,给夏捷投送而来一叠叠图纸,一张张文件,哪怕夏捷现在业务是丁点不通,但该签字的还得签字,等到最后一笔一捺写完,夏捷都觉得这有点滑稽可笑,但又想到孙百顺那王八犊子都是公司老总,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个部门经理,我就是设计部的部门经理。 赵港生从人事部报道之后,第一个差事接着而来,许秘书一个电话通知后,赵港生按时出现在严强的办公桌前,相比夏捷在严强面前的放纵不羁,赵港生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反差,简直可以用小家碧玉,文静无言来形容。 “你跟夏捷是发小,你觉得这人怎么样?”严强问话间,已经给港生沏上一杯浓郁芳香的碧螺春。 赵港生见状赶忙微微起身,双手接过稍有烫手的茶杯后,慢条斯理地说起:“捷哥这人,非常正气、仗义,做什么事都比较的认理儿,甚至都有点倔,这种倔完全可不是什么贬义词,相反他的那种倔总能一起身边人们的共鸣。还有捷哥,骨气硬,赶在任何战争年代,如果允许屈服投降,那在捷哥这里就没有这个如果。” “哦?”严强对着杯沿微微一嘬,滚烫的茶水让他还不能痛快的一饮而尽,就如同确实是好人一枚的夏捷,总觉得指使起来如此烫手和刺头。 “看你也不想话多的脾气性格,怎么一说到夏捷,话语倒算是可以的。”严强哈哈一笑后,接着问道:“刚才你说这家伙骨气硬,怎么个硬法?” 赵港生稍作回想,顺着所想就开口说出:“从小到大,我就没见捷哥哭过,除了服从自己爸妈的话,其余人一概不买账。哪怕上学时跟高年级的学生干仗,自己都被揍成那样了,还是一个不认输不服气。” 许秘书听得后,趁着给严强满水的一个时间差,在其身侧靠近耳朵轻声一说:“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这点可是铁随铁随的。” 严强无奈地双手一摊,一声长叹:“我看,比之于我,甚哉!总这么个劲儿下去,毕竟也不是个好事。” “总比身边那些溜须拍马,胆小怕事的废柴强吧。”许秘书倒满水后,满脸笑意,轻盈转身后留下一句,严强此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后,颇有得意地点点头,表示认可。 “港生,虽说你跟夏捷脾气看着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是在职场嘛,夏捷应该就是你的表率了,一身正气,实事求是,不要逢迎附会,不要投机倒把,更不能见利忘义。”严强这么一说像是寄于港生有多大的期望一样,让赵港生听着浑身一震,连忙回复到:“严总,您放心,做什么都要走正道,取正义,这个道理我懂。” 接着赵港生,继续刚才对着夏捷没有回答的问题,继续说起:“我捷哥,在这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职务?” “你的捷哥,官方认证设计部经理,管着那么二十来个人。”严强也带有调侃语气边说边观察着赵港生那吃惊的表情。 许秘书接着搭上一句:“你这捷哥职位不高不低算个中层小领导,但就是这么个中层小领导在全公司上下好像也没人能管得住他。” 赵港生一阵吃惊尚未消去,便不解地继续问道:“严总也管不了他吗?” “你说呢?”许秘书一丝甜美浅笑捎带着这么一个问题,同时抛向了严强。 严强眉头一皱,随后一杯茶水入口,无奈一笑。 第56章 开除 此时就在同一层的孙百顺办公室内,一如几天之前的那个场景,满地水渍、书本、花草残枝败叶,邋遢不堪,地上明晃晃的一片碎纸只是几天之前呈给汪有道的那份回扣报表。 “这个老王八羔子,老猪狗,百分之八,百分之八的回扣,我他妈才捞几个百分点,他算个什么,算个球!”孙百顺耳目赤红地一口破骂后,一叠资料又是刷刷抛向地面。 一向比较沉稳的崔文彬此时也是头冒火星,摸不出这是什么门道。只是很能够确定,汪有道的突然变卦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 “孙总,孙总,消消气,不就是百分之八嘛,让给他,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在我们手里。现在我们必须搞清楚,是谁在中间使坏,我们这里有内鬼,如果不把这人揪出来,我们接下来的所有环节,都会处于被动,处处受这个汪老狗的要挟讹诈。” 孙百顺怒意未消,更是平添了几分疑惑:“哪个狗杂种吃里扒外,让我知道了非得扒了他的皮。他妈的……” 刚要继续骂下去,孙百顺的手机一响,来电显示汪有道。 孙百顺拿着手机朝着崔文彬一摆,崔文彬赶忙说道:“这老猪狗说啥是啥,千条万条都顺着他,别再让这狗日的再提比例了。” 孙百顺强压胸中怒火,长舒一口气后,接着如同变脸一般,摆出了一道和善口气:“喂,汪总,您好您好。” “这个时间点没少骂我吧,骂吧,我理解,随便嘛,但是这百分之八就定这了。除非你我都没了合作意向。”汪有道一丝得意之中带着些许的狠毒威胁。 “哪有,哪有,背后骂人这缺德事我可做不出,汪总,您说啥是啥,我孙某人照章行事就是了,只是,这百分之八……”此话刚刚将要出口,崔文彬在一旁已经是挤眉弄眼,同时双手摆出一副叫停的十字交叉姿势。 “只是什么?”电话那头一声阴沉的声音缓缓说出。 “没……没,我是说,既然定为百分之八,利好双方,只是那合同,是不是也要立马签订?我这边也好尽早展开工作。”孙百顺已经是极致压低了口气和身段。 “那行吧,下周抽个时间。”汪有道顺口接话后,稍作停顿后:“那个小宋啊,现在还在你那吗?” 小宋,小宋,我宋你奶奶,王八蛋还他们打量着女人,孙百顺此时也不敢出声,只是悄声对着口型,内心一顿臭骂,转而故作糊涂地问着:“小宋,哪个小宋?” “就是上次吃饭,旁边斟酒的那个小姑娘啊。上次见她也算利索懂事,要不让她来我这工作得了,如果孙总能够忍痛割爱的话。”隔着手机,孙百顺此时已经想象出汪有道的那副色眯龌龊嘴脸来了。 “我完全没问题,只是,只是这小宋愿不愿意去您那,我估计也不能强人所难了吧?”孙百顺故作敷衍,本以为汪有道就此碰壁,不提此事,哪料得,汪有道语气稍加提速,气愤愤地说着:“我相信孙总的能力的,她什么时候过来咱合同什么时候签。” 随后,孙百顺耳边电话挂断的滴滴盲音作响,再接着,孙百顺的办公室的地面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哗啦声音,一部手机零散地分解而开。 “王八蛋!我这低三下四几百万的让利,竟然比不上一个臭婊子!”孙百顺将手机用力一掷后,实在想不出自己下一个动作是要摔什么,只是站在原地急促地粗喘着。 “严强!肯定是他!”崔文彬此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严强,严强怎么了?” “肯定是严强从中搞的鬼,准是他向汪有道透的底,除了他,谁还对汇星广场项目这么了如指掌。”崔文彬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如此肯定咬着严强不放。 一向对严强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的孙百顺,此时这么一想,更加肯定了崔文彬的这么一嘴冒出的无稽之谈,孙百顺恶狠地道出:“严强,严强!” 崔文彬此时也因自己的准确判定心有小喜,赶忙补充说起:“不能再等了,审查小组一到,此人必须除去,只要不在中仁,他去哪都是个清心事。” “除了他,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夏捷!这次再整不了他,那就让赵一龙帮着加加火。”想到这里,孙百顺那奸邪的淫笑又浮现在那张猥琐的面孔上。 就在当晚,拐子湾的那座庭院中,两个猥琐的男人正在做着一个弱小女子的思想工作,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威逼利诱也是比较准确的。 “小宋,人家汪总可是点着名字的要你过去。难得成为汪总看上的人,在他那可比在我这工资高得不止一两倍。” 宋琪脸面毫无血色地直接回绝道:“孙总、崔总,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是缺钱,但我不缺心眼,就是那个汪总,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你俩估计也是摸得一清二楚了,为什么非得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这样吧,也不用你一直在他那待着,你就去个一周总可以吧,一周之后你再回我这,我给你涨双倍工资,你看咋样?”孙百顺此时脸面已经逐消耐性地说道。 “孙总,您要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可以直接辞退我,但要不要去汪总那里,我想应该是我自己说了算吧?”宋琪还是那个态度,冷冰地回复着。 孙百顺心里很清楚,哪能辞退你,真辞退去哪再找你,我这合同还怎么签。孙百顺对着崔文彬一个眼色使过去,崔文彬领会其意后,顺着话茬说起:“宋琪,你好好想想吧,谁跟钱过不去呢,钱到手了受点这样的委屈又咋了呢?” 宋琪很明白这样的委屈可能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没有继续考虑宋琪拒绝后退出了房间。 孙百顺此时已经恼怒交加,把所有的矛头指向了严强这颗老鼠屎,而宋琪冰冷的回绝态度给自己却是又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他也心知如果宋琪不从,那汪有道也不会真的拒绝合同,只不过肯定会有新的花样从中作梗,这样的作梗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回扣损失。 宋琪离开不久,一个急匆的电话打来,宋琪随着电话那头哀泣的声音,脸面也是逐渐苍白无血,眼里的泪珠连个打转的功夫都不曾有过,直接夺眶而出泪流满面。宋琪也是无力地蹲下身体,双手抱头,悲恸而泣,弱小的身躯蜷缩在墙角,此刻如此的无助,那毫无力气的持续啜泣声音更是把自己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宋琪缓慢起身,擦拭了脸面的晶光泪痕,眼神中多处了几分决绝和坚定,一个电话拨通后,宋琪语气平缓地说着:“妈,爸爸既然不在了,欠下的钱咱也不是孬种,这钱我替爸还,我有钱,那些逼债的再来骚扰取闹,咱就报警,在家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孙百顺和崔文彬还在为刚刚的事情愁眉苦脸,不知如何进展之时,宋琪连门都不敲地径直来到孙百顺跟前,冰冷地说出:“给我50万,就现在。以后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权当是你预付给我的工资了。” 孙崔俩人先是一愣,接着对目而瞪,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如此直白,让俩人倒是有点猝不及防。最后还是崔文彬假装一个咳嗽声,让孙百顺回神过来。 孙百顺赶忙起身绕到宋琪身侧,半推半让间,让宋琪安稳坐下来,生怕宋琪此刻接着反悔,夺门而出。 “好,好,50万,我现在就转给你。这就对了嘛,谁跟钱过不去呢。”孙百顺一边说一边操作手机银行准备转账。 崔文彬此时插话道:“宋琪,拿人钱财替人消愁,说白了吧,那姓汪的把这个难题踢给我们了,既然你答应了,汪有道那边任何事情你看着处理,只要能让他高兴开心就好。” 孙百顺总觉得崔文彬的这话有些生硬,说多说深了,都没好处,万一哪句不对口了,宋琪再反悔怎么办。赶忙对着崔文彬挤眉弄眼后,转头朝着宋琪继续补充着:“也没啥,汪总那人就是欣赏你干活干练,人也可亲可爱的,他说啥是啥,你要真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就跟我们说,我替你处理就行。” 简单操作后,孙百顺拿着手机摆在宋琪眼前,摆出一种施恩于人的道德伟岸姿态,语气十足地说着:“看到了吧,钱转过去了。可不能反悔了!” “好,谢谢。下周一我就去。”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句很直白的一句话,从宋琪口中说出。 看着宋琪离开后,孙百顺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心中下一个念头正在阴险酝酿计划中。 周五一早,所有人员比往常都提前了一小时来到公司。嘈嘈杂杂之中,各部门都在准备着自己手头负责的资料,当然所有人对往年集团的年中审查力度也算是知根知底,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重大过失,也就那么能够应付过去。 设计部内也是在有条不紊地在整理着上半年的一些业务上的账目材料,上上下下二十多人,唯独夏捷呆坐一旁,想干点什么却又不知干啥,其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大家准备的各项资料上签字确认。 虽是半点力气都不曾输送一点,但是设计部的所有人员非但没有抱怨着自己的这位年轻经理在业务方面如此荒废无能,反倒是在忙碌之余彼此之间说着:“把上半年的大大小小的项目信息全都报上去,钱多余在奖金上面搞的鬼就会大白天下,奖金的着落似乎已经看到了眉目了。” “什么叫似乎啊,这就是板上钉钉的眉目。我粗略算了一下,再不济也得有个几万块钱吧。” “我不管,只要钱一到手,我要从上到下,穿的戴的我都换上一茬新的。” “这么迟来奖金怎么感觉就是白捡的一样,你说我是不是有着受虐倾向,还是活该受穷?哈哈……” “这不还多亏了我们这位夏经理,小夏经理彻底把你的受虐怪病给根治过来了。” 此时关萍萍吆喝了一声:“大家九点,大会议室,审查工作动员会。”说完来到夏捷身边,叮嘱了几句部门经理要在审查会上的表态发言,现成的讲话模板,关萍萍已经整理好了。 夏捷草草看了两眼后,总觉得如此程序化的形式极为不快:“既然是审查,既然是表态发言,那我就不说这些虚的了,想啥说啥,有啥说啥,岂不更好。” 关萍萍一脸无奈地说起:“我的夏大经理,我的小夏兄弟。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集团的审查工作口径就是保证大面上不出什么乱子就行,除非你手头有什么十足的证据,其余方面就算你反映出天大的问题,人家也不爱搭理咱。懂了不?” “懂,太懂了。这叫什么事啊。” 九点钟,审查小组的各个工作人员依次坐在主席台上后,开始宣读此次审查工作的注意事项和审查要点,夏捷则是无聊地拿着手中这份发言稿件翻来翻去。 宣读完毕后,所有人员都本着稀里糊涂熬过这么一个无聊的程序之时,一个人的插话直接打乱了本安排好的部门发言顺序。 “我有重要问题要当面汇报审查小组!”坐在头排的孙百顺此时已经起身离开座位,手中拿着一份厚厚的信封呈上前去。 偌大的一个大会议室,此时一片哗然,放眼整个集团以及下属的十来个子公司,在审查动员会上当面提出问题的也是头一遭,又子公司首要负责人提出问题的更是闻所未闻。所有人此时心里都已经明晰要有大事情搞起来了,就连经验老练的审查小组工作人员在接到孙百顺呈上的厚厚一沓资料时,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做出回应。 “审查小组的各位同事,我举报中仁公司副总经理严强严重违反公司纪律规定,与下属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我这里有充足的证据可以核对,请审查小组过目。”孙百顺一边掷地有声地说着,一边脸面浮现得意的表情朝着严强看去。 严强此时一脸惊愕之中,怒气上涌,不曾想会在这么一个会议上被孙百顺突如其来的反咬一口,但在震怒之余,严强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于的不安。 夏捷听得此话后,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只是狐疑地结合着自己那天的所见,是不是也被孙百顺察觉,才有今天的这么一出动作。在自己看来严强男女问题纠缠不清不假,但是如果孙百顺想借此谋得自己的私欲,那就太阴险,也太便宜了他。此时侧身倚靠座椅的夏捷,也直立而起,侧方看向严强,而严强那一脸的淡然却是出乎夏捷预料,难不成搞错了?又难不成严强早有应对之策了? 现场相比一分钟前的嘈杂,现在已经有所骚动,你一言我一嘴地都在嘀咕地猜想着到底是谁,到底是怎样个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肯定是新入职的某位女职员,为了升职加薪出卖色相。” “严总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我觉得搞错了。” “你懂什么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当然,眼前这情景也不能只是男方问题,还不知是哪个女的投怀送抱呢?” “别吵了,别吵了,听听审查小组怎么说。”说罢,审查小组已经揭开厚厚一沓所谓的证据,一张张清晰的严强和许秘书亲密照片呈现而出,各种场合、各个时间点,牵手、拥抱、亲吻等等除了方方面面的照片不下一百张。 孙百顺不等审查小组问话,自己主动上前到主席台处,拿起一个话筒,对着台下坐着的全体职工说道:“严强副总已婚男士和秘书许佳已婚女士,长期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私德败坏,严重违反公司纪律,败坏公司风气,建议给予开除处分。” 第57章 揍你丫的 台下嘘声一片,同时不少人认为老总和秘书,正常搭配,不出问题也早晚是问题,没有关系大家也是默认有着什么亲腻关系,所以在一片嘘声后,并没有更多的异样声音再次传出。 只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严强和许秘书这边,看看俩人如何应对或者是俩人如何坦白。 许秘书?许秘书?肯定不会的,许秘书肯定不会是这种人。夏捷不能接受这么一个看似将要既定的事实,如果说严强可能在膨胀中有点恣意妄为地胡作非为,可许秘书在自己看来一向是贤淑典雅,怎么能够跟严强搞这种男女关系呢?莫不成那天看到的严强身边的风韵女子就是许秘书,许秘书平时一直是工装打扮,至于工作时间之外是怎样的一身惊艳装扮,夏捷确实未曾见过,如果如实比较,许秘书确实也足够那种风韵惊艳的资本。 审查小组不待看完这些所谓的铁证照片,直接问话严强:“严副总,这些都是你跟许佳秘书的一些亲腻照片,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为自己解释的吗。” 严强蔑视一瞟那所谓的亲腻照片后,又是环视一圈在场的所有职工,接着就是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所有人员都别这么一笑给搞的不知所以,就连孙百顺都觉得此事并没有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但转念一想,事实证据已然在此,看他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 孙百顺还在等着严强的幺蛾子如何扑打之时,严强已经走到孙百顺面前,看着这张奸佞的嘴脸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右拳紧握,小臂一挥,全身力气都集中在这么一握一挥瞬间,电光火石毫秒之间,砸向了那张讨厌至极的嘴脸,之后孙百顺结结实实一个大跟头栽倒在地,嘴角鼻孔鲜血直流,一声惨叫也在现场所有人员的惊呼之中掩盖的悄无声息,只能从孙百顺倒地之后那手捂嘴脸胡乱打滚的动作之中,体会这是多么的疼痛。 “好!打得好!”一声喝彩呐喊从台下传来。在还不知事实如何之时,这么一声简直等同向着严强摆明立场挑选站队,这么声震四起的一声高喊,到是把众人的眼光从孙百顺身上转移到这个声音的发源之处。 “夏捷!是夏捷!” “夏经理,他想干嘛,他不想干了,糊涂啊,这个节骨眼上还支持严强,简直搞不懂。” “我草,果然是夏捷出场了。这么个节骨眼上,也只有,也只能是夏捷了。” 夏捷在所谓的男女关系问题上确实不想掺和甚至不想为严强多说一句话,但是看到孙百顺被暴击的一刹那,自己还是没有压制自己内心那一抹冲动中的惊喜,随口就是这么一声打得好。 包括审查小组在内所有人看过来之时,夏捷并没有刻意去回避躲闪大家此时对自己立场的质疑,反倒是对着严强继续伸出一个大拇哥。 而倒地打滚几圈后的孙百顺,鼻腔之中发出几声凄惨的喊叫之后,磕磕巴巴地说道:“严强,你……你,你个王八蛋,你敢动手打我?” “打你怎么着了,揍的就是你个狗日的。你他妈的如此败坏我诬陷我,我能惯着你?”严强对着倒地的孙百顺一顿臭骂之后,又做出几个打人的架势,吓得孙百顺原地打转试图躲闪。 严强拿出手机,翻动找到一张清晰的结婚证照片后,呈在审查小组面前,审查小组各个成员仔细查看之后,最后由组长语气平缓地拿起话筒:“严强、许佳二人,系为夫妻关系,不存在所谓男女乱搞关系,孙百顺所言不实!” 哇……现场哄然一声,又一次的声浪高潮闪现而出,继而持续了好久。人声窜动,嘈杂鼎沸。无一不不瞠目结舌,无一人不直叹高呼。 那一沓成摞的照片在审查小组手中还未完全看完,严强上前一把拿过来后,朝着台下所有职工随意分发下去,还特意高声招呼一声:“都看看,都看看哈,就当是我和许秘书的结婚照了,不过看完了可都要随份子哦!” “好!我随一千,生孩子的那份我也提前算上。”后台传来一人起哄之声,台下一阵哈哈大笑,从刚刚乱搞男女关系如此见不得人的阴暗勾当,到现在全面坦诚晒秀恩爱的正大光明,严强总是用自己特立独行的方法回击着。台下众人此时你一张我一张的争相传送着这百十来张的生活亲腻照,其中还有几位为了多看两眼多瞅几张都有种干仗争抢的架势了。 “真他妈牛掰!潜伏的好啊!”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你看看许秘书这生活装束,这线条,这大眼睛,这……” “哈哈,姓孙的这一拳挨的可是一点都不冤枉,换我我也揍他丫的。” “别吵了,看看下一步咋处理?” “咋处理?人家是正当夫妻还能咋处理?” “正当夫妻不假,但集团也是明文规定情侣或者夫妻不能同时任职一家公司,看样子严总还得要走人。” 当夏捷手中传来那张在市场上自己只观其背的俩人亲腻照片时,夏捷回想当时的方位和那名背身女子的着装打扮,还真是许秘书,抛去呆板无彩的工装系列,但凡随意换装一身休闲搭配,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雪藏着如此傲人的身姿和曼妙的妩媚之气。 严强你个自私的孬种,如此魅人的许秘书,你吃独食也就算了,就连如此大家眼馋瞟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一顿抱怨之后,夏捷感觉自己拿错剧本,念错台词了。顿然回想之前自己在严强面前的一些言语,再看看人家现在公然于众的正当夫妻关系。 两口子?你妹的!是两口子怎么不早说。夏捷一脸尴尬地朝着严强看去,谁知此时严强正眼盯着自己,然后一抹神秘微笑闪现,按照夏捷的台词解读,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漂亮老婆,更是在嘲笑我这么一个单身狗身边乱咬乱叫。同时再转向许秘书的方位看去,许秘书则是浅浅一笑,朝着夏捷微微点头。 现在头顶仍是金星闪烁,头重脚轻,一脸眩晕的孙百顺听得审查组的这么一个宣读,全身如同泄气的气球,瘫软无力地仍是倒卧在原地。自己经营如此之久,本想严强能够扫地出门,身败名裂,哪料得这小子隐藏的如此之深。 此时崔文彬上前搀扶起满脸是血的孙百顺,也就这么一瞅就不敢继续看第二眼,移步座位之上,崔文彬主动上前走到审查小组面前,小声说道:“即使不存在什么男女乱搞关系的问题,但这还是违反集团纪律。”说到此处,崔文彬特意停顿一下,观察一下严强现在身站何处,生怕自己步了孙百顺的后尘,再被身后一个猛踹歇菜,不得不堤防提防。 审查小组成员看出了崔文彬此时的顾虑,于是说道:“你继续说,严副总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集团有明文规定吗,夫妻或者情侣之间,俩人不能同时任命一家公司。所以即使说严副总没有什么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但俩人其一肯定有一个要离开公司。尤其像这种隐瞒事情行为,身为公司领导应该负主要责任。”崔文彬此时算是脑子转的飞快,把一系列的条条框框多对着眼前不松不紧地框上去了。 一直坐着桌子上止鼻血,吐血痰的孙百顺听着便是眼前一亮,不顾口齿此时的剧痛,吆喝着:“请审查小组从严从快处理,此风不可涨,一定要做出一个足以起到警示作用的严厉处分。” 审计小组几人经过一段的商讨后,现场宣读了初步的决定:“按照集团规定,严强确实在此方面,存在一定工作过失,审查小组的初步决定是将严强调离本公司,当然这只是初步处理意见,最终决定还得报集团最终裁决。” 事实如此,在场的人员也确实认同此等处理决定,只是很多人对此感到惋惜和遗憾。 “什么狗屁规定的,俩人在一个公司咋了,是工作时间生孩了耽误工作了,还是夫妻俩人多拿一分工资了。我就纳闷了,如此毫无人道主义的,顽固不化的呆板规定,是哪个缺德的老光棍发明的,但凡集团的规定有点人性,人家谁还愿意偷偷摸摸的。我反对!我坚决反对!”夏捷一个暴雷,直接从座位起身,走到审查小组身前,就是一顿讥讽。 “这位同事,请注意你的言辞。也请你主动遵守集团规定。不要在此无理取闹,影响工作。”审查小组组长脸色已经非常难看,警告性地想着劝退夏捷。 夏捷此时不但不听,反而转向台下所有人,直呼一声:“有谁想跳槽了,就来跟我搞对象吧,老子反正也是不想干了。” 台下一片笑声中,还是少不几声起哄应声的:“你穷小子一个,没车没房的谁家姑娘跟你搞对象啊。” “住口!住口!你再这样搅乱审查,我们有权对你当场作出处罚。” 审查小组发出最后的警告后,严强走到夏捷面前,深感欣慰地拍打着夏捷的肩膀说道:“我没看错人,好样的。但这股劲不该用到这,以后踏实工作就行,不用管我,我这他们还不能把我怎样。” 夏捷听得严强相劝之后,平息了一下波动的情绪,脸面难堪地说着:“严总,之前,我为之前对您的态度道歉,是我错怪了你。” 严强则是哈哈一笑,一手拍摸着夏捷的肩膀,十分认可地说着:“之前?之前一直很好啊,在你认为的对的事情上,就应该坚持自己,不要有什么歉意,你还是你,还是我认可的夏捷,还是那个年轻时候的严强”。而稍后俩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一直平静坐在台下的许秘书,而许秘书则表现地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一场闹哄哄的审查动员会,也没有作出一个最终决定,而孙百顺的鼻血直到会议结束,也未完全止住。这天的下班时间,许秘书也换掉了一直呈现在大家面前的素色工装,换上一身露肩白底青色碎花连衣裙,同时脚上已经不再是那黑色平底行政鞋,一双闪烁典雅的水晶高跟鞋在其脚下熠熠生辉。一直盘束的一头乌发也是自然垂摆,如同三千青丝飞摇直落。如此华美行装再加上这盛世美颜,格外醒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无一不是愣神停滞想着多看两眼。 而其身侧严强的出现现在倒也不惹人注意,只是此次严强许秘书俩人十字相扣伴随左右,又是相依而行不时对眼相看。 “齁死人了!太甜了,我的小心脏啊,我的红眼病啊。” “我的妈呀,谁能救救我啊,这中年大叔晒起幸福,秀起恩爱来,简直就是无解了。” “郎不郎才我不管,女貌反正我是沦陷了。” 你不是说我乱搞男女关系吗,你不是说我违反集团纪律不能在一家公司恩爱吗?我今天就非得逆着你来,我今天非得在公众视野内拉着我媳妇的手,搂着我媳妇的腰。谁能把我咋地,还能把我咋地。 俩人齐刷刷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公然秀了一波,这是对着集团公司的所谓纪律狠狠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当晚,一个鼓囊囊的冰袋正贴在孙百顺那肿痛的鼻梁嘴巴处,随着冰袋的反复摁压,孙百顺难以忍耐的疼痛喊叫一波又一波地在房间里游荡。 “轻一点,手上没轻没重的吗?”崔文彬在一旁苛责着正在给孙百顺敷冰消肿的宋琪,同时一边语气低缓地安慰着:“孙总,忍一下,多冰几次就好了,纯属皮外伤。” “狗日的,这个王八养的严强,我跟他没完,用不了几天就让他滚蛋。”孙百顺接过冰袋自己稍有方寸地在肿痛处慢慢移动,生怕宋琪再有哪个不注意就直接豁疼要了自己老命。 “还有那个夏捷,今天就这小子起哄叫好,这不明摆着又往你脸上捶上这么一巴掌嘛。”崔文彬添油加醋地故意再拱一拱孙百顺那已经很堵心的闷火。 此时宋琪低声细语插上一句:“孙总、崔总,你们说的这个夏捷怎么这么招人厌。这么一个人家人烦的人,怎么不把他开除了呢?” 孙百顺一直虚掩的脸面,此刻瞬间狰狞一笑:“开除?能这么便宜放过这小子。不知自己吃几斤饭的东西,老子非得废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一顿狠话说尽,一个手势示意之后,崔文彬凑前两步,孙百顺语气阴沉地嘱托了两句之后,崔文彬会心一笑连忙点头,而一旁听得一二的宋琪则是陡然一惊手中的另一个冰袋无力地从手中溜走,结结实实砸向地板。 孙百顺瞅着掉落地面的冰袋,很不屑地一声说道:“瞧你这出息,又不是收拾你,你害怕个驴毛啊?继续给我敷一下,手劲别跟老妈子一样,一定柔和一点。” 第58章 看我顶不死他 下班之后,夏捷心神烦乱拖沓地走在人行辅路上,眉头紧锁后又逐渐舒展开来,口中一句:我草!严强这窝边草吃的!严强要是真走,那柱子这工作岂不黄了?许秘书这把年龄虽是依旧白皙美貌,但总之还是大龄产妇了,咋还不抓紧要个孩子?还有那狗日的孙百顺怎么才能让他滚蛋? 一连串的管得着、管不着的问题都在夏捷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又一遍,夏捷也顺势翻开右手手掌,看着密密麻麻错乱无序的掌心纹路,想起小时候隔壁楼道一位绰号神算子的老爷爷的那句话:这横七竖八的手相,简直就是一个操心的命,不是当大官就是大老板。当时对于这一句再明显不过的恭维好话,夏浪潮嗤之以鼻中尴尬赔笑了一下,拉着自己就走开了。而一直盼子成龙的胡秀英则无比欢喜,当天晚上就在自己家炖的一只大肥鹅中,摘出一半给这位神算子送去。 再想想那已经彻底离去的刘晓辰,再纠缠着当下公司这么一档子的鸡飞狗跳琐碎事,夏捷此时觉得,老妈送给神算子的那半只肥鹅倒还不算冤屈。只是,那老头都已经驾鹤西去了不知多少年了,就算现在单图个心理暗示,想找到那位神算子给一个变通之法,也不成了。 变通之法倒是没有想出,不过此时手机接收的一条短信又平添了夏捷的一丝疑虑。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怪异短信:夏捷,你好。这两天办公室定有阴险小人潜入,苟且具体事项不明,建议室内隐蔽安装一套监控,方便取证。 谁?这是谁?夏捷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此人是谁。随即拨打回去,对方手机一阵响铃之后果断挂掉,再次拨打已经是关机状态。 恶作剧?谁会这么无聊地整这么一出。这个阴险小人又是谁呢?孙百顺!是孙百顺? 夏捷立马联想到孙百顺在严强这件事上的灰暗套路,这路数熟,这么一个卑劣的行径也只有孙百顺使得出手。但是,谁又会泄露这么机密的事情给自己呢。眼前一帘浓雾,毫无头绪可言。 但是有一点可以十分肯定,孙百顺要对自己下手了。孙百顺一定在觉得整垮严强有些失算,但整掉我这么小虾米肯定不在话下。既然如此,我这只小虾米就蹦跶蹦跶几下,看看到底是怎么把我整下去的。想到这里,夏捷心头倒是多增几分兴奋。 回到住处,林萌已经坐在沙发上嘻嘻哈哈地刷剧入神,听得开门声后,也只是微微转头乐呵地问候一声:回来了? 夏捷放眼看向沙发、地板、电视柜处,各种包装纸盒、瓶罐碎屑一片狼藉,再看看正在沙发半仰抱着手机左右滚打的林萌,这是什么情况?一向整洁无瑕的林萌今天怎么如此自甘堕落了。 “你是不是想,这个林萌不是爱干净、爱整洁吗,今天这是犯了哪门子病了。”林萌此时稍微坐正放下手机,笑盈盈地问道。 “读心术?你咋知道的。我就是这么想的,说说来,咋回事。”夏捷面对这么一个直白的问题,倒也算是意料之中。 “没啥大事,家里的一大摊子总算捋顺了,心情难得如此舒畅一回,也就堕落这么一次。”林萌说话间,摆出一个礼让座位的手势,催促地补充道:“来,坐这里,一起堕落一次。” 夏捷婉言一拒,指着头顶的几个摄像头说道:“注意点吧,我的林大小姐,如此邋遢,瞧着没,监控都看得真真的。” 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夏捷又想起了几分钟之前的那个短信,随后又在房间的几个角落尽可能地近距离瞅一下。 “我说林萌,你这摄像头在哪买的?” 林萌故作嬉笑:“咋地,你也想按一个,按哪?按卧室?防着我?” “对,就是防着你,你就说在哪买的吧,我有急用。” “甭买了,上次我买多了,我这还剩俩呢,全送你了。电视柜下边自己找吧。” 夏捷翻出剩余的两个摄像头后,大体一略安装说明,也算通晓一二,旋即急忙转身,打开房门捎带一句:“谢啦!” 出门打上一辆出租车后,风风火火赶回办公室,经过一番挑选,夏捷在办公桌后的文件柜上安装摆放一个后,又用一盆吊兰稍加掩盖一下。又在办公室门口的饮水机一侧,安装一个。一顿操作下来,夏捷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提醒我?想帮我做啥? 而此时的医院高档病房中,一位慈祥可敬的老太太正给倚靠床头的一位病号喂送着参汤,时不时地对着旁边之人说教着:“我说光远,以后跟你爸说话要注意一些分寸,你看这次把你爸气的,好在现在身体逐渐好转过来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连我这当妈的都不原谅你。” 林光远站立一旁,直立垂首,带有些许懊悔口气,回着话:“爸,对不起,之前我不该说那些话,您本来就受凉虚弱,我还这么不懂事地让您生气。” “哼!”老头一生气干脆直接接过那还有半碗的参汤直接一饮而尽。 林光远相比说话之前的直立身架,现在已经弯腰躬身到老头跟前,一边帮老头揉捏着肩膀颈椎,一边语气温和地分析着:“爸,我也不是故意跟您上犟,您看您,集团交给我也已经打点了有那么几年了,可这几年大大小小的事项,不还都经您手嘛,说句不孝的话,爸您的眼光好像有点跟不上当前的发展形势了。而这次汇星广场项目,您还是拿着老眼光去衡量利弊得失,这次我真的有信心可以把集团的商业零售板块搞活起来。您就……” “别说了,别说了,我说你这孩子,你爸刚恢复过来,你这是嫌他躺的时间不够长啊。”老太太半开玩笑地阻止了爷俩儿的继续谈话,生怕说道敏感点上,俩人再起纷争。 “算了,算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撑几年呢,你爱咋就咋地吧,我是管不了了,我再管下去,非得让你气死。你小子赶紧回去吧,看着你我就心烦。”老头一脸嫌弃地打发掉林光远,末了一句附加一句:“过两天让小豆子过来陪陪我,孩子总比你懂事多了。” “好的,爸,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老太太一脸抱怨地说着:“你也是的,孩子都认错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就让他自己决策吧,你总不能一辈子看着他吧。” “你以为我不是这样想的,你看这小子困成啥样了,我再不撵他说上两句,这小子今晚还是不回去。”老头一乐,接着一声叹气说着。 医院停车场处,一辆黑色商务车旁,汪有道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林光远出了电梯后,小步急促跑上前去,诺诺问了一句:“林董,您找我?” 林光远语气冰冷地说着:“听说,中仁那边今天闹了一场内讧。总经理把副总经理给搞下去了?说是什么乱搞男女关系,品德败坏。有这回事吧。” 汪有道相比说话前的身位更放低了一些:“听说了,就是那个前期跟你通过几次话的严强,在集团的审查会上,被孙百顺告发,好像还得等着下周出审查结果。” “你说这姓孙的,堂堂一个公司老总,不抓紧盯着公司业务扩展,倒是有功夫天天瞅着什么男男女女上床的这些破事,你觉得这样的人靠谱吗?”林光远语气轻蔑地说着,最后还乐呵说着:“这么费劲周转,想要搞掉自己的副手,好像最后还不如意,举报人家严强男女方面的问题好像还不属实。” 汪有道此时恨不得朝着孙百顺的大嘴巴字啪啪抡上几巴掌,但此时孙百顺脖颈之上已经憋臊得通红无语,额头的汗珠已已经从那紧巴的皮肤中渗透而出,最后还是撑着最后的一丝气息说着:“林董,这个孙百顺跟严强确实有些私人恩怨,但这个合作事项也是孙百顺亲自面面俱到抓起的。这个您放心,我把严格把关,要是出现什么差错,您……您就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林光远并没有继续回应,只是轻轻挥手,顺势一跃,上了车后,车门一声亮响关上后,把汪有道只身一人留在了空荡停车场。 汪有道没能听得林光远的继续回应,心中疙瘩一起,一种不详不安的预兆已经初现。看看车辆已然转向驶离而去,这才抬起还有抖动的手指拨通了孙百顺的电话:“姓孙的,你他妈丢不丢人。天天闲得难受,驴大的眼睛只会天天盯着男女裤裆的那些破事。” “汪总,汪总,这……”孙百顺一头雾水,怯懦地问着。 汪有道也不做过多解释:“合同的事,暂缓了,这次林董有意要插手了。” “怎么,怎么突然就……” “我不管你跟严强有多深的恩怨,我警告你,中仁只要再有半点负面消息蹦出来,你我这个项目都得玩完。” “那就依汪总所说,我保证,您指哪我打哪。”孙百顺已知事情不妙,但也不便过问太多,只能殷勤继续献上:“汪总,那小宋,小宋打算下周一,去您那……” 汪有道怒气未消,又涨一波:“还他妈的什么小宋大宋的,都这节骨眼儿上了,还他妈想着女人!” 孙百顺不明所以,被这么一顿臭骂之后,哑口无言,听着电话那头滴滴挂断的声音后,迟迟还是没能搞清,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 夏捷满脑疑虑地走出公司,手机铃声像是计算好的时间一样,卡点响起。 “喂,夏捷,有事没事?来永吉巷。”电话那头还是那熟悉的声音。 夏捷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应着:“严总,马上到。”出口倒是利索,只是夏捷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追加了那么一句:“许秘书,不……不对,嫂子也在吗?” “你小子!应变的倒也快,别啰嗦了。来了就知道了。”夏捷挂断电话的间隙中,一声“我是谁嫂子啊?”娇柔软绵的声音飘然而出。 永吉巷依旧地摊杂乱无章,熙熙攘攘。夏捷沿着仅空余而出的狭窄人行道,往里寸步移动着。此时夏捷散漫的目光被右前方一身粉红清凉运动套装、白皙靓丽的淡雅美女所吸引,进而目光一亮,心中一颤:许秘书!同样是一个马扎坐在方桌前的严强,夏捷愣是连细瞅一眼的间歇都没有,如果非得细瞅一眼,那夏捷也只能自问一句,许秘书种人间尤物、俊美坯子,怎么就落在了严强手中? “嫂子好!”夏捷走近后,先是对眼看了一下严强后,接着就是一半恭敬一半欣然地问候着许秘书。 “你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许秘书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侧目看向严强。 严强顺势一个胳膊从许秘书的后肩绕过,做出一副搂入胸怀的架势说着:“叫嫂子就对了,来来来,你这小叔子快给嫂子磕一个。” 许秘书此时面赤如霞,挣脱严强的搂抱之后,一声抱怨道:“别闹了,没个正形。” “好好好,听严夫人的,夏捷你也别愣着,扎啤自己倒满,临走之前咱俩喝一场。”伴随着严强爽朗的笑声,夏捷也是很有礼貌地先后给二人倒满之后,再是最后自己的一杯。 夏捷刚想端起酒杯,接着问道:“走之前?你去哪啊?” “去哪都行,中仁是待不下去了,回集团。还有她,夫唱妇随嘛。”严强没等得夏捷的敬酒,自己倒是闷闷一杯下肚,随后看着许秘书,说出了自己的去意。 夏捷也只好仓促之中,赶忙跟着闷了一杯,一阵冰凉猛然入肚激起几阵打嗝后,夏捷才将气息调匀:“你走了的话,我也干着没劲了,跟孙百顺那狗日的搭伙共事,还不够恶心我的呢。” “咋的?怕了,怕我走后,孙百顺收拾你?”严强平淡一笑,顺手抓过一把花生米耐味地咀嚼起来。 夏捷一听,像是跟自己赌气一般,接着又是自斟自饮,一杯再次下肚,伴着打嗝一口说出:“我怕他?这就是个没出壳的王八蛋,我能怕他?” “那你就别走,留在中仁好好干一场,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把他赶走。也算为我出口气了。”严强听后,心中一丝欣慰伴着酒劲翻涌而上。 “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跟他掰扯掰扯,看谁先把谁耗走。” 许秘书此时,还是那般轻柔语气带出一句话:“这么想就对了嘛,不过在把人家耗完之前,别整到哪天,就像我俩一样,被稀里糊涂地扣上什么帽子,把自己整没了。” “他有多大帽子,我就有多大脑袋!看我顶不死他!” 第59章 狗眼看人低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纵使你孙百顺如何阴险狡诈,夏捷这边就是如此蛮横不管不顾。 “恶人自有恶人磨。”严强一声长叹之中,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很敦实地摆在旁边空余的座位之上,用手使劲一拍:“夏捷,这些收着。” “什么啊?”夏捷打量一番后,起身双手搬起放置身前,拿出最上一沓装订成册的资料看去,汇星广场四个大字最为醒目,接着下边小号字体一行接着一行,看到最后,夏捷似乎看懂了一些:“汇星广场?这些资料有啥用?”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孙百顺现在应该已经拿下了这个项目,当然手段肯定是不怎么光彩,见不得人。但如果这个项目真得开展了,你就拿着这些资料还能应付一阵,省得我前脚一走,后脚你就被人家穿上小鞋。小鞋再难穿,拿着我的这些鞋垫子,起码不硌脚。” 不出意外的话?什么叫做不出意外,我干嘛不整出个意外来呢。这就是夏捷有点无赖的独特思维方式。 “放心吧,我这光脚的害怕他这穿小鞋的?” “别贫了,好好收拾起来,就这么独家一份,谁要也不给。指望着孙百顺那几块料,能够把整个项目搞明白是费劲了。”许秘书话语间体现出那种母性温柔的关怀,相比严强的有些刻板生硬的说教更容易让夏捷主动接受。 之后的几杯酒中,夏捷的直觉就是,跟严强的之间的酒是喝一杯少一杯,好像俩人的搭档共事历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严强则是轻松乐观了许多,同时也看出了夏捷心中的一些不悦心思,便很洒脱地说起:“年纪轻轻的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多愁善感的。又不是永别,再也不见。没啥大不了的,以后的路谁也说不准,一切都走着瞧。” 一番掏心交谈之后,时间已近午夜,严强一个电话,一刻钟之后,赵港生准时到达,夏捷微醺之中,才想起柱子工作刚刚着落下来,严强一走,柱子咋办。 “严总,严总,港生他……”夏捷迟疑中话语还未吐露完全,就被严强直接打断:“甭操心了,先回家,明天再说。” 赵港生此时已经来到车门处,早早打开车门等候多时。等到严强进车之后,夏捷才凑前跟赵港生搭上几句。 目送几人离开之后,夏捷回首一看,那一厚摞的资料,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严强留给自己的保命符吗,还是在孙百顺面前可以用得着的免死铁券。 操,为什么非得我保命,为嘛非得我免死。那缺德的孙百顺怎么不去死。 转眼又是一周,集团关于严强的工作调动也作出了最新的安排,回归集团,而对于许秘书的工作调动则是去往了省城的另一家子公司。在整个宣布决议会议上,不见俩人踪影,此时的许秘书已经回到省城重新入职。 会议结束之后,正当所有人还在议论纷争之时,一楼大厅突然几声高声喧闹,其中夹杂着几句不太文明的问候用词,大厅中央的俩人一顿对骂之后,双方最终还是没有压制怒火,从一开始的谩骂之中升级为肢体冲突。 此时楼上楼下已经围聚过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因为此时正在豁开臂膀,发力施暴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会议不见踪影的严强。而此时已经被一圈抡翻在地蜷缩不动的则是赵港生。 严强见赵港生倒地不起之后,继续破口大骂:“让你狗眼看人低,我这还没走呢,就调动不了你了。我严强还没迈出公司一步,我还是副总,你还是马夫。” 此时已经三三两两的员工来到一楼大厅,一边劝稳着严强,一边上前查看赵港生的伤情。闻讯赶来的夏捷,也是急匆下楼后,直接奔向躺地不起的赵港生,火急火燎地喊着:“柱子,柱子,咋了,听得见吗?” 赵港生微微睁开已经红肿血瘀的眼眶,再瞅瞅周边几人,确保自己此刻已经安全之后,强忍疼痛高喊着:“姓严的,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一套的官僚做派。你挺大个儿的人了,自己没爪子吗,自己不会开车门吗?训斥谁呢,当我是你孙子啊,呸!活该你滚蛋。快滚!” “柱子!住口,说什么混账话呢!”夏捷一边焦急地训斥着赵港生,一边脸色十分难堪地看向还在怒气头上的严强,想着柱子毕竟是自己打着保票介绍给严强的。临走临了了,整了这么一出。 严强抬头张望环视四周,乌压压的人群越集越多,严强几乎就在那么一瞬间寻得就在二楼拐角平台处,一个奸猾的眼神正幸灾乐祸地细瞅着当下发生得难堪局面。 说句虎落平阳被犬欺都算是好听的,昔日在公司说一无二的严强,竟然被这么一个新入职的司机指着鼻子骂,连落汤的老母鸡都不如,这就是从孙百顺那个奸猾眼神中解出的此刻心中所想。 最后严强在夏捷的拉拽中,算是出了大厅。面对严强的爆火的脾气,夏捷本想着该准备什么样的说辞,但最为奇怪的则是,严强除了大厅门后,轻轻拍打了夏捷肩膀之后,语气平和地说着:“快回去吧,以后好好干,咱俩还有见面的机会。” 夏捷还未来得及就刚才赵港生这事说句话,严强已经坐上提前约定的出租车,落下车窗后,一抹诡异的淡然笑容飘出窗外,驶离而去。 望着前方路口右拐而去的汽车,夏捷此时略有茫然地问着自己:“这工作干的,有啥意义呢?” 等夏捷再次进入大厅后,围堵的人群早已不见,刚刚还躺尸地面的赵港生已经挺拔站立在孙百顺身边,规规矩矩地自报家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孙百顺很是明白这个道理。谁跟严强对着干,那就是他孙百顺的朋友,就在夏捷出门送别严强的那几分钟内,孙百顺已经从二楼小跑而下,惊奇地看着这个刚入职不久的小司机。 “咋样?严强不是个东西吧?”孙百顺从身后走来,轻蔑语气拉着长音儿朝着室外方向说着。 赵港生头也不转地回应着:“真不是个东西,活该滚蛋,什么玩意儿。”等赵港生稍微往侧方一看,一个激灵一抖,干嘛语气低和地说着:“孙总您在啊。亏得你把这姓严的弄走,要不就这么一个人渣非得把公司给霍霍了不可。” 孙百顺咋这么一听,甚是喜人,难得在公司能够听到有人可以这么公开数落这严强的种种不是:“你也觉得严强滚……走人,是罪有应得吧。” “孙总,谢谢你,要不是你把他弄走,我估计还是不敢跟他闹翻脸。”赵港生再次放低身段,语气诚恳地回应着。 孙百顺这么一听,就是一个顺气,太顺了:“好小子,咱爷俩儿想法真是一条线,既然严强滚蛋了,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专职司机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骂完严强后,自己注定要丢饭碗呢!多谢孙总,多谢,多谢。” 孙百顺得意一笑,再次拍打着赵港生的肩膀说道:“今天就算上岗了,记得随叫随到!” 俩人这眉来眼去地互动搭讪场面,正好被刚刚进门的夏捷看在眼前,看着孙百顺那欠揍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柱子,我日你祖宗!”夏捷离着数十米的距离,嘴角的问候已经发出,接着就是一个箭步赶上来后,双手捉起赵港生的衣襟,勃然怒气咆哮着:“我日,柱子,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贱种,你能投靠那王八蛋吗?” 赵港生看着孙百顺离去的方向,接着回过神对着夏捷略有歉意地回答着:“捷哥,都是为了工作,请你谅解。是非明辨我心里也是非常清楚。我亏欠你的地方以后肯定会有机会弥补的,我的事你就别参和了,这样只能越来越乱。” “操你大爷的!”伴随着这么一声破骂中的唾沫星子还有一记重拳,如风如火,直奔赵港生面门而来,接着就是一团殷红鼻血在赵港生面门渲染一片。 无耻,无耻!夏捷不由地嘟囔着,一边郁闷地朝着门外走去。 严强走后,孙百顺一脚踢开严强办公室的房门,颇有一种占领敌人司令部的傲娇优胜感觉,眼神中透露着一种不屑,很嫌弃地说着:“跟我斗?临走临走,你这匪窝不还是腾挪出来了吗?” “可惜啊,严匪虽走,但毕竟没有伤其筋骨嘛。”崔文彬此时倚躺在严强留下的电动按摩一体的办公椅上,长叹一声之后,突然起身,眉头一锁后,又得意一笑:“严匪已走,还有个夏贼未除啊。这小子早该他妈滚蛋了,明天,就明天,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人赃俱获!” “夏捷这小王八蛋,这次我看看你怎么蹦跶!”孙百顺每个字音上都像是宣泄着对夏捷的一种世代怨仇或者前世瓜葛一般。 “走吧,待会还得会会汪有道那老狐狸!我他妈的都怀疑是不是这老不死的故意整我们。” 此时夏捷在公司一楼大厅门外的石阶上愣神呆坐,突然的汽车启动声,把夏捷从烦闷的思绪中拉回。 柱子?这小子现在开车出去干什么,还是孙百顺的车!这狗日的柱子,这么块就对着新主子效忠了?越想越是气不过,夏捷四下寻么了一下,眼前一亮,地砖缝中的一根牙签使得夏捷眉头一舒,赶忙扣出后,折断只留得一小段,藏匿在手心之中,朝着还未驶去的赵港生走去。 坐着驾驶位的赵港生拿着手机,正入神地查看着地图上的位置,就听见右方的车门哐当一声,侧身回头一看,夏捷已经开门坐在右后座上,无趣地打量着整车的内饰,语气轻浮地说着:“这孙百顺的车就是不一样,看着舒服,坐着舒服,想必开着也舒服吧,是吧,柱子。” 赵港生还未来得及回话,夏捷刀子嘴里再次飚出一句:“难不成当奴才都要选一个舒服的跪爬姿势吗,选对了,跪着有时候比站着还要舒服。当然我只是理论上猜测而已,而你,柱子你最有发言权了,是不是很舒服?” “捷哥,捷哥,你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你让我怎么跟你解释呢?”赵港生显然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试图劝停一下夏捷这出刀出剑的嘴皮子。 就在这两句话之前,夏捷的右手在不经意间,使劲在座位上硬戳了两下,然后也没在继续搭理赵港生,顺势开门下车。 十几分钟后,赵港生将车停在了汇星集团的地下车库一个隐蔽的角落。稍后,汪有道认准车牌号后,开门进入。 赵港生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番后,很有礼貌地说着:“汪总,您好,我是孙总司机小赵,有什么吩咐您说我做。” “孙百顺又想出什么幺蛾子?这是去哪?”汪有道不屑一问。 “汪总,您在车上稍作休息一下吧,我也是看着导航过去,具体什么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汪有道也没在回应什么,只是在后排微挪身体,试图调试到一个最佳姿态好好先眯一会。 汽车刚刚起步,就听得车内通天惊雷嗷的一声,几乎是响彻了整个地下车库,就连不远处出口处的楼道廊灯都在声音震动感应下亮了起来。后继声音连续嗷嗷叫了几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弱,但却是越发惨烈。 汪有道疼痛的表情紧锁在整个面部,疼痛激发而出的泪珠也是满额都是。汪有道坐在后排先是疼痛难忍移动了几下,接着如同木偶一般,呆呆坐在远处,丝毫不敢挪移。 “小赵,小赵,快点,快点,过来帮我找一下,这座位他妈的有刺有针,快给我找出来!”汪有道此时也顾不得尴尬,更顾不得体面。 赵港生开门用手小心翼翼地也在试探地寻着所谓的针刺,随着同样一声疼痛的尖叫声,赵港生已经确定这个针刺所在的位置,他用双指使劲下摁之后,刚刚看到一个黄白的亮点露头,接着就是双指一夹,足足三四公分的半截牙签被拔出。 看看如此惊悚的半截尖刺牙签,汪有道冷汗直冒,破口大骂:“孙百顺这王八蛋,是不是故意整我,老子不去了,项目也别他妈谈了,回去告诉孙百顺那狗日的。”说完,汪有道推开车门,一瘸一拐地就要离开。 赵港生一看这架势,赶忙两步紧迈追上已经一瘸一拐走远一段距离的汪有道,刚忙致歉地说着:“汪总,汪总,这是全怪我怪我。昨天晚上我帮孙总送了几位客人,我很清楚地记着那几个人中确实有一位一直拿着牙签来着,肯定是他们不小心搁舍在了车上,而我也没有仔细清理检查,都怪我,怪我!” “我草,你大爷的!原来是你个龟孙子。”汪有道听着赵港生将此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就是没再计较什么,赵港生则是点头哈腰,极致使出一副奴才样,赶忙半搀半拉将汪有道又请回了车里。 但是,除去刚才的那一套谎话,赵港生也已经很清楚这个牙签是谁放的了,嘴角很隐晦地扬起一抹微笑,接着即刻消散,生怕汪有道一眼瞅过。 第60章 这钱哪来的 汽车先是沿着滨海旅游公路走了一段,接着又在蜿蜒的上山坡路上曲折绕了几绕,最后在半山坡处的农家庄园落脚。汪有道下车之后,腿部挨扎的地方仍是隐隐作痛,但抬眼望去,如此秀丽怡人的山涧美景,倒是让自己有点颠倒:“这狗日的孙百顺,吃饭挑地倒是个行家。” 此时孙百顺也刚好从身后赶来,蹦跶小跑两步,来到汪有道跟前,寒暄数句之后,就前面引路,几人来到一间宽敞的人造草房之中,内部摆设宛如一所庭院,山水一应俱全,游鱼飞鸟也是活泛灵动地在游池鸟笼中攒动。 “汪总,您看这景还入您眼不?”崔文彬帮忙沏茶间,问了这么估计已经知答案的问题。 汪有道耳边除却流水潺潺声音作响,就是鸟笼画眉叽叽喳喳的自然之声。点点头后,语气深长地说着:“不错,不错,能够找到这么个地方也是费心了。” “客气啦,汪总,让你舒心顺心,我也是安心放心了。”孙百顺和崔文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孙百顺并不想这么急于搅了汪有道刚刚兴起的雅兴,也就没继续深说下去。 但是汪有道虽说目光一直盯着花草鸟鱼地看看这瞧瞧那的。就在转身背对二人之时,汪有道一股低沉甚感压抑的口气说出:“你俩是不是觉得我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又在成心找茬?” 孙百顺和崔文彬俩人相对一惊,这姓汪的对自己那点小算盘怎么拿捏的如此精准,但即使这汪有道真的会什么读心术,但还得要极力否定着说:“哪有,哪敢,汪总,您这是想歪了,我兄弟俩还是知好歹的,您已经做出了很大让步了,我们那还敢那么揣测您呢。” “哼!”汪有道冷冰冰说着:“就你俩那鸡肠小心思,实话说吧,这项目先放一放,你俩还真得把具体方案和详细数据重新核对一下,哪怕全天下都知道咱这有假,但起码你得跟项数据逻辑上得对起来吧。” “重新?还得更详细?”孙百顺诧异地张着嘴巴斗胆质疑着:“这未免难度有点大,毕竟咱这里面就没多少真东西。” 汪有道没有做出回应,径直自己走到圆桌处,自满一杯浓茶,轻轻一抿,这才长舒一口说道:“你说林董亲自过问了,你还拿那一套给他看吗,是他傻还是你傻。我也尽力了,成不成地也就看你们的了。” 崔文彬倒是很有眼力见儿,哪怕汪有道对着茶杯只是轻轻一戳,但他还是俯身弯腰再次沏满,压低语气问着:“汪总,您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就看你要不要赌一把了。” “什么办法?汪总您尽管说,我兄弟二人肯定竭力去办。” “据我了解,林董那边前期好像也没有接触过别家公司,但这个项目林董好像还想尽早落实。所以呢,你们也别竭力了,赌一把就是能拖则拖,拖到他没有耐心等下去时,反倒好说了。” 孙百顺像是万难之中抓住了一根保命稻草一般,赶忙喊来服务员好酒好茶好菜招呼上。但孙百顺还是紧绷拉着长脸说着:“但你们该准备的还得准备,哪怕是狗屁不通,哪怕是漏洞百出。至少万一到时候能撇清我的一些责任。” “是,是,是!汪总,你说咋办我咋办。”孙百顺躬身点头的频率如同失控的打夯机一样,一上一下跳动不停。 夏捷午饭在餐厅随便对付了一些之后,坐在自己座位上,细眯着眼睛瞅着自己藏匿的两个摄像头,颇为得意自己的隐蔽操作,整整一个上午来回走动多人,都没有发现丝毫的异样。 当天晚上,夏捷回到住处,拿出那一厚摞的汇星广场项目资料,在整个客厅分摆了一地。对于业务生疏的夏捷此时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各项资料,似乎懂一些,但又似乎什么都不懂。再加之一些其他部门的一些业务面上东西,也只能晕圈地盘坐在地板之上,粗略地誊写着一个汇总目录。 稍晚一会,林萌进门,见到整屋铺展开来的各种样式的纸张图纸,胶装资料。先是吃惊一看,接着定睛一亮,直接扔掉挎包,鞋都不脱地直接奔着一个面儿大的图纸跨去。 “汇星广场?你怎么会有汇星的资料?” “是啊,这些都是汇星广场的。除了多就是乱,有什么惊奇的?”夏捷疲倦地登记着每一项资料,也未曾抬头侧向看着林萌。 “据我所知,汇星方面关于这个项目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吧。” “哟!”夏捷反倒是觉得奇怪起来:“你一个日报记者,倒是对业外消息挺上心的嘛,你咋就知道人家汇星方面没进展?” 林萌扭扭捏捏地尽可能地快速反驳着:“我……我接触面这么广,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我有啥不知道的。但话说回来了,你公司拿下了这么个大订单了?” 夏捷看着这一地的资料还是一筹莫展:“没有,没有,这些资料是我们那个离任副总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这些资料,顶多算是预案吧。万一哪天真的接到这个项目了,也算是提前有个准备了。” “其实嘛,哎呀,不说了,说多了头疼。你也别盯着看了,多看一眼公司不多发一分,少看一分还能颐养凝神。”林萌说话间,一声叹息。 夏捷也没太在意林萌言辞之间的吞吞吐吐,反而开起玩笑说着:“真到了那天,林大记者,你必须给我做个专访。题目我都想好了,设计天才夏捷联手青城商业巨擘林光远,再造青城下一个cbd。” “好,我也盼着那天呢。新闻末尾带上一句青城第一记者林萌报道!”林萌也是很合气氛地调笑一番后,换下鞋子回屋去了。 夏捷忙碌一晚上后,总算把所有的目录捋顺分类誊写出来,一夜昏沉,迷迷糊糊中,就听得手机铃声带着震动,夏捷自以为还是闹铃,朦胧之间看着来电人庄小默。 “喂!不好了不好哥,咱办公室招贼了。” 迷蒙之中的睡眼顷刻间明亮起来,招贼了?夏捷倒不是吃惊着什么贼,而是这几天一直揣测的那条短信,早有的心理准备,让夏捷也未表现出过度的吃惊,只是略有不安地说着:“千万不要破坏现场,我到达之前任何人不许碰办公室的一桌一椅。”说到此,夏捷只是不想别人提前发现隐秘的摄像头。 夏捷也顾不得洗脸刷牙那一套,摸衣服套上鞋子就急匆匆夺门而出。等到达设计部门口时,门前已经熙熙攘攘聚集了很多人,包括设计部自己员工也未敢进入一步。 嘈杂议论之声四起,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是非的来源就是这七嘴八舌地胡乱揣度。 “听说,设计部丢失了最重要的一份图纸,公司的机密算是泄漏了。” “肯定是他们自己内部,监守自盗。” “设计部准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被人家报复了。” 夏捷从密密麻麻的人群,吃力地挤到最前排,办公室这一扇玻璃门除去门把锁处,其余地方没有任何撬动损坏的痕迹,玻璃门自带的双排内扣锁已经被撬的七分八裂的,而附件的一条链条锁,也像是被什么锐利器物直接拉扯开。 夏捷叫上关萍萍、庄小默、杨燕赵等人,依次进入,分别查看自己负责的那一块资料,等几人确定无误之后,又依次进入几人。等大家最后确定尚无资料丢失后,大家悬着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谁会这么无聊恶作剧呢?还是另有目的可图?门都撬开了,难不成不该顺点东西离开吗? 查监控!设计部几人在公司保卫处调取监控想探个究竟,但从一楼大厅到本层走廊所有的监控竟然出乎意料地坏掉了,坏得如此蹊跷,也等于告诉人们,这就是内鬼所为,至于内的程度也,那应该说话份量足以让整个安保层面忌惮回避。 从这一点猜想,夏捷觉得撬门而入只是某个未知大阴谋中的小小的第一步,更大的风浪应该马上后继而至。 围观的各部门人群眼看上班时间已到,正准备散去各归各位,但是这后继的风浪好像急不可待地这就朝着设计部狂吹而来。 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几人,为首的一人手中持有摄像。刚想退去的一些人,以为是报警后的警察现场出警,但直到大家议论纷纷地说着:警察不穿警服吗,这好像不是警察,这不是纪检部的人嘛。 大家确认了纪检部人员的身份之后,为首的一人已经进入夏捷的内间办公室,没有丝毫过问,也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允许,直接在夏捷办公桌的几个抽屉中翻找起来。 靠着夏捷最近的郭云梅毫不客气地上前阻止道:“我说你们几个人呐,好没有素质,连起码的尊重都不懂,一上来就搜这搜那的,简直就是没有规矩了。” 设计部中与夏捷关系较好的其他几人,正要准备上前阻止,就被刚刚起身让步的夏捷给拦住了。夏捷心里跟明镜儿一样,这是剧本的一部分,我阻不阻拦都不妨碍剧本的发展,既然这样咱就慢慢等着看看底牌到底是什么。 就在大家还在斥责纪检部工作人员如此蛮横无理的时候,纪检部从夏捷抽屉中拿出一个鼓囊牛皮大信封,信封面上赫然几个印刷字体写到:夏经理亲收。然后当着设计部所有人员的面,将信封抖落开来,一沓沓百元大钞带着一抹粉红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哇!操!现场包括围观的其他部门的人们,不由地齐刷惊叹而出,但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地能够猜测到这钱哪来的。 “这,这……钱哪来的?” “这是铁证啊,逮得正着,根本没法解释了。” “如此直接的商业贿赂,胆儿真够肥的。” “这得十来万吧,坐等大瓜吧。” “……” 人群中最为激动的当属设计部的人员,虽然所谓的铁证在此,但大家还是不相信这是夏捷所为。 庄小默瘦小身躯率先挤到纪检部人员的跟前,拿起一沓钞票,硬生生地塞回到纪检人员手中,语气生硬地说着:“拿着你们的钱,赶紧走,这钱不是我们设计部的,更不是我们夏经理的,但凡你们还有点是非之心,就不要在此故作生事了。” 相比庄小默的莽撞,关萍萍的语气倒是沉稳了许多:“我说几位纪检的同事们,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或者隐情,这钱肯定跟我们夏经理没关系,也希望几位认真核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工作性质赋予地特殊权力,纪检部的工作人员依旧摆着日常那种盛气凌人,爱答不理的欠揍姿态:“我们只认证物,在这么直接明了的证物面前,除了如实交待问题,其余一切行为都算是阻挠对抗调查,事情的严重性,我希望在场诸位都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还掂量个球啊,这不明摆着了吗,前脚被撬东西毛儿也没少,后脚毫无察觉地搜出这么一些钞票。如此低劣的嫁祸剧本竟然还有人信?”杨燕赵耐不住气愤,从人群中高声抱怨着。 梁海塔上前打量了几眼这几位纪检人员,阴阳怪调地嘲讽道:“怕是这栽赃构陷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吧。” “说的没错,这不明摆着有人故意使坏嫁祸我们夏经理嘛,这么浅显的问题再看不明白,还纪检个锤子!”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带出这么一句话后,新一波的嘈杂纷争又被带起。 此时,手握摄像的那名男子,声色严厉地警告着:“我们这是调查取证环节,请无关人员赶紧离场,更不要发表不当言论,挑唆是非。如若继续闹下去,我们也只能按章程走了。” 直到现在,夏捷才从人群中凑近发话:“都别争了,既然所谓的证据在此,那就按着流程来吧。这么大事,是不是要先汇报给孙总,少了孙总总不成体统吧。”夏捷也很清晰地知道这事跟纪检部的人员没太大关系,最后的黑手很有可能就是孙百顺那王八羔子。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事情确定之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罢,两名纪检人员,已经身列夏捷左右,摆出一副羁押看管态势。 “走吧!”夏捷随后被带离了办公室后,聚集的人群仍未散去,夏捷最后所表现出的沉稳耐性,反而让一些人改口说道:“我觉得不像是冤枉,你看夏捷最后说话那语气,八成是心里没底了。” 纪检的询查室内,一台对焦的摄像机正对着坐在椅子上接受询查的夏捷,夏捷的正对面则坐着俩人,一问一写。 “这钱谁给你的?” “不知道。” “这是回扣还是贿赂?” “不都一样嘛。” “除了这笔赃款,还有其他的吗?” “梦里的算不算?” 一连三个问题,夏捷流利戏谑地回答着。 “要不你们用刑,什么老虎凳辣椒水都可以,实在不行美人计都行。”夏捷看着面前俩人受气的火苗像是立马从头顶窜出,索性再加一把烈火,故作无赖地挑逗着俩人的怒气。 “夏捷!”对面一人已经拍案而起,两眼如同牛蛋一样瞪着夏捷。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后,夏捷最后说道:“通知孙总开个员工大会吧。我把我所知的一切都在会上如实交代,咋样?” 第61章 丽丽,这四年你去哪了 一人走出询查室后,给孙百顺打去一个电话,获得准许后,俩人依旧是一左一右带着夏捷朝着大会议室走去。 此时,孙百顺准许之后,心中泛起一波不安的波澜,问起崔文彬:“你安排的人确定没留下什么把柄?” “能有啥把柄,从进公司的到设计部的沿途监控我都给抹没了,他既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也只能接受如此的事实了,死局已定,受贿也好,吃回扣也罢,这不干净的帽子夏捷那小王八蛋是戴定了。”崔文彬对自己的这一系列的操作迷之自信地在孙百顺面前打着包票。 “那,那这家伙要在集体大会上说什么呢?”孙百顺皱起的眉头中恨不得能挤出两斤问号来。 崔文彬痴痴一笑:“当众喊冤?看他能蹦出多大浪花。”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会议室内密密麻麻的人群都在等待着一个并不存在的真相。 孙百顺带着纪检部的工作人员走上主席台后,夏捷紧随其后。 崔文彬清清嗓子大声宣读着:“现在开个紧急集体会议,关于纪检部掌握的疑似夏捷办公室内巨额现金来源不明一事,夏捷本人要在集体会议上坦白有关事宜,也请全体人员做好监督见证。” “夏捷,请做解释吧。”身后纪检人员冰冷的提示声音刚刚落下,全场再次沸腾。 夏捷轻蔑一笑:“还劳烦纪检工作人员,陪同我去办公室取一样物证,也请稍后在座的各位给个判定。” 夏捷被准许暂时离场后,孙百顺的面部肌肉很不自然地抽搐几下后,侧身朝着崔文彬方位一倾,低声说道:“我怎么感觉,要出事,这小子不会真能整出点什么来吧。” “整出什么来,也寻不到咱俩头上来,放心吧。”崔文彬此时已然没有几分钟前的那个自信劲儿。 当大家再次注视夏捷进场时,手中紧紧攥着两个内置储存卡。在大会议室的投屏电脑上,夏捷要求自己亲自操作获准后。投影屏幕上开始播放起两段光色灰暗的视频录像,借助摄像头本身自带的夜间光线补给功能,出现在屏幕上的两个人影清晰可辨。 随着视频的播放,俩人如何进得内间办公室,又是如何打开夏捷抽屉,更是如何从怀中取出那一厚摞的信封塞进抽屉,都公然于众,满场一片哗然,惊愕不已。同时是紧盯此条视频的孙百顺和崔文彬,已经木然呆滞,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夏捷用一种最直接、最信服的方式力证清白,同时把舆论焦点直接指向了公司纪检部,同时借此失败的构陷又让自己处于非常被动的态势。 夏捷在看到如此场面之时,暗自叹息道:果然整了这么一套!同时,夏捷对于那条未知来源的信息更加好奇,这人到底是谁,谁会掌握如此诡秘之事,又不现身,这是唱得哪出戏。这戏诚然精彩,但吃瓜观众的激昂热情也是丝毫不逊。 “这就是栽赃构陷的第一现场第一视频吧,这俩贼人真是龌龊至极。” “夏经理果然是被陷害了。” “夏经理是不是早就留有一手准备,这贼人估计夏经理心中已然有数了。” “捶他狗日的,这俩王八蛋如此泼设计部的脏水,要还是逮不着,我都知道这幕后指使是谁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左右前后都在讨论着同样的一个问题:这俩贼人是谁? 当嘈杂还是台下蔓延之时,整个视频的大多数都像是在播放着黑白的无声电影,直到视频最后一段将整个会议现场带入了人声鼎沸的高潮。黑暗中的俩人在完成栽赃行径之后,其中一人很不在意地说出:“这次肯定是万无一失了,崔总那里咱也好交待了。” 台下如同一阵台风呼啸而过一样,一波又一波的嘲讽唏嘘声浪朝着主席台上翻涌而来。 “崔总?崔总?崔文彬?” “这……这还能怎么解释,指名道姓地将主子出卖了,原来是俩笨贼,太他妈搞笑了。” “这招也太狠了吧。夏捷够意思!” “这还有退路吗,崔文彬还能说出个道道来吗?” 夏捷虽早到猜疑到时孙百顺和崔文彬捣的鬼,但对于最后俩贼的几近指名道姓的暴露,还是十分窃喜,但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说不简单,也确实并非易事。因为此时孙百顺在震惊之余,马上回复了镇定,清清嗓门后,孙百顺先是示意全场安静,然后开始了自己一本正经的辩解胡诌:“在此之前,我们也确实对于夏经理的是否真的存在经济问题,表示过怀疑。好在通过监控视频,很契合了之前我的揣测,夏经理是被人陷害的,这一点我感到非常欣慰,要不然我们公司会失去一位非常出色的员工。” 说到这里孙百顺并没有回避关于崔文彬的涉疑事项,话锋一转,语气生硬了几分继续说道:“正如夏经理所受陷害一样,刚才想必大家都听到了,这俩可疑之人提到的崔总。先姑且不谈他们口中的崔总是不是崔文彬,哪怕真的就是崔文彬了,难道这不可能像陷害下夏经理那样,故伎重演陷害崔文彬吗?所以在视频中出现的俩人被抓之前,我希望我们中仁还是要团结一致,不要轻易去揣摩怀疑自己的同事,更不受到某些人的蛊惑,上了某些人的当。” 我靠!人至贱则无敌,孙百顺这是贱到什么程度,脸皮厚道什么程度。果然是没心没肺之徒,说此大言不惭之话,竟然心不跳脸不红。但就是这么如此流氓泼皮无赖之言,却好像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视频中俩人口中确实没有真正的指名道姓地提到这崔总到底是谁。 此时夏捷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克制和冷静,自己则是摆出一副谦卑姿态拿起麦克说着:“请大家不要胡乱猜忌了,我相信我们崔总不会干出这种事来的,视频中这俩人提到的崔总或许只是巧合,如果这俩人换做提到的是孙总,莫不成大家还怀疑是孙总就是孙维新吗?” 台下众人一听这话中之话,哄然大笑,是谁都会听出话中之意。但夏捷所表现的就是最浅层的一个打比方的意思,所以接下来夏捷用一种无辜不解的表情继续说着:“你们笑什么,我这只是个比方而已,千万别当真。” 正坐一旁的孙百顺此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仅说不出,而且还得生咽强吞而下。虽说依旧是面无表情,但那脸色几乎呈现一种黑绿之色。 “好了,好了,大家都放下猜忌吧,谁知道这俩贼人提到的崔总是个什么王八东西,总之大家只要相信那不是我们身边这个崔总崔文彬就行。”夏捷语气最后略带颤抖,只是感觉自己一直强憋的暗笑,马上就要崩盘。话音刚落,夏捷用眼睛余光在崔文彬入座方位轻瞟了一眼,崔文彬依旧是几分钟前的低头不语。 “对……对,夏经理言之有理,我们肯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但是更要相信自己的同事。”孙百顺似笑非笑,一抹僵硬的笑容很吃紧地贴在了脸上,同是孙百顺也将无辜的眼神转向了纪检部的几名工作人员。 纪检部的一名领头人最后发话:“单靠着这么一段视频中的模糊称呼,也确实不能确认有关于崔文彬的什么信息,但有一点我们可以明确告诉大家,夏经理这是遭人栽赃陷害,整个事件我们会继续追踪调查。今天的会暂且到此为止吧。”此时崔文彬才如释重地缓缓抬起头。 散会之后,设计部的一群人,将夏捷围在中间拉拉胳膊捏捏腿的,更有在其背后敲敲背的,同时最靠前的几人调侃道:“快给夏经理压压惊,别怕别怕,我们都在这呢。” “哥,你也太神奇了吧,什么时候安的监控我都没注意。”庄小默一脸崇拜的向着夏捷提问。 “是啊,是啊,这也太准了吧。要不是这视频,估计你这次得栽大了。” 待到全员下班,夜幕降临之后,在中仁的地下车库中,才缓缓驶出一辆黑色商务,后排座椅上的孙百顺的脸色如同锅底一般,乌黑无光,凶煞的眼神中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而就在身侧的崔文彬,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地回想着会议室中那段播放的视频声音,同样,他也是实在想不明白,夏捷似乎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早早地设上这么一个套让自己钻一样。 “孙总,这档子事,幸亏算是这么模糊地圆了过去。要不然……”崔文彬话语间明显带着一种有心有余悸的忐忑不安:“夏捷这小王八蛋,这是算准了咱们去构陷他?他能有这能耐?” 孙百顺面色无光,低沉说着:“你真以为这事就这么完结了?你觉得夏捷会就此罢手,你觉得纪检组之后也就不再过问?你想得太简单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假若夏捷四肢不便或者头脑不清醒地在医院躺上几个月,你想想还会有谁揪着这事不放。纵使纪检组再怎么紧抓不放,那又怎样。”孙百顺目露凶光带出这么一句后,崔文彬好像明白了该怎么做。 思考片刻之后,崔文彬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晚上,拐子湾。” 此时,赵港生微微抬头,朝着自己额头上方的后视镜中的孙崔俩人扫视一眼后,嘴角隐晦地抹出一弯弧度,然后眼睛带有稍许的兴奋亮光,脚尖一点,油门轰的一声,朝着拐子湾飞奔而去。 拐子湾的别墅庭院处,赵港生送下俩人之后,在院内闲散晃悠踱步之时,透过窗纱往室内多瞅了一眼,就觉得室内一个恍惚熟悉的身影,在视野边界,闪现了那么一下,推门而出,彻底消失了。 难道是她?怎么可能?肯定是自己今天开车开多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就在室内,宋琪端茶倒水一番伺候之后,被孙百顺直接喊了出去,久候门外的赵一龙,此时额头绿豆大小的汗珠正啪嗒地滴落地毯之上,唯唯诺诺地进门之后,站在一旁,只等着崔文彬开口说话。 “别站着,来来来,坐下说。”崔文彬此时看了一眼孙百顺之后,接着把目光移回到赵一龙身上,一声长叹说起:“本来吧,孙总具体的几个分包都定着给你做了。只可惜你小子自己不争气,四五个人愣是没有干过那个夏捷。这次呢,孙总再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赵一龙脸部肌肉先是紧绷拉扯一下,而后立马舒缓下来,一脸谄媚奉承的笑脸凑到孙百顺跟前,此时孙百顺假装摆弄着手机,并没有正眼瞧他,语气轻蔑地说着:“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失手,那你就彻底自己滚蛋!” “孙总,您尽管开口,这次我保证万无一失,您尽管吩咐就行!”赵一龙语气诚恳地打着包票,转而胆怯地问道:“孙总,您不会,不会让我去杀人吧?” 崔文彬接过话茬:“那不至于,还是那个夏捷,明晚瞅个时机,修理一下这个小王八蛋,记得确保让这家伙几个月内下不了床,分寸你自己掂量着办,别惹出大麻烦来就行。” 赵一龙一听,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事,也是踏实下来,说话间的语气也硬气了一些:“崔总,这事我门清儿,您就放心交给我吧,明天一准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记住,以后无论如何,打死你也不能说是我们让你去做的。如果你小子嘴巴不严,那我只能让你永远闭嘴了。”此时,孙百顺才放下手机,瞪着赵一龙带有一丝警告的意味,同时叮嘱着崔文彬说道:“明天让赵港生这小子开车带着他们去,把这小子也拴上,也算这小子递的投名状了。” 赵一龙离开后,赵港生被叫进屋中,崔文彬向他交代了一下明天的任务安排后,赵港生面露难色,胆怯低声问道:“明天咱们是要对付谁?” “你小子问这么多干嘛,明天开好你的车就行了,只管听说安排就是了。”被崔文彬有些不耐烦地苛责一顿之后,赵港生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身正要离开房间。 此时,宋琪已经端着一份果盘和一瓶红酒进来了,俩人这么一出一进,错肩而过,赵港生斜视轻瞟一眼后,往前继续走了两步之后,突然止住脚步,像是灵光开窍,瞠目结舌地转身看向刚刚走过的宋琪,同时宋琪也是在第一时间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范……”赵港生惊诧间,磕巴地刚想出口的几个字,就被崔文彬给噎了回去:“赵港生,怎么又回来了,杵在那楞什么神,还有什么事?” 宋琪此时一脸怪异表情,背身对着崔文彬朝着赵港生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之后,立马转身不再理会赵港生。 无奈之下,赵港生只好先出房间,久久不能平复激动起伏的心情,自从高中毕业失踪了四年的范丽丽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呢?刚刚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像是极力地想回避着什么?之前范丽丽为什么跟我索要了夏捷的电话和地址?一连串的问题在本就脑容量不大的赵港生身上萦绕不散。 在门口蹲守了许久之后,宋琪刚一出门,就被赵港生双手摁压着肩膀倚在墙上,急切地询问着:“丽丽,这四年你去哪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2章 找捷哥去 宋琪赶忙挣脱赵港生有力的臂膀,伸手捂住赵港生的嘴巴,拉扯着就往旁边楼道走去。待到俩人来到楼道口处,左右观察确定无人之后,宋琪这才释放出些许的激动说着:“港生,你怎么也会在这里,还有,在这里你不能叫我范丽丽,我的名字叫宋琪,懂吗?” “宋琪? 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我在这是因为我给孙百顺当司机啊,你呢,你在这里干啥?” “我……我在这里做家政啊。这有什么惊奇的,不就是巧合吗?”范丽丽此时吞吞吐吐地说着。 赵港生听着顿生疑点,再次拉近了与宋琪之间的距离,继续追问着:“那你前几日给我打电话问夏捷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做什么?还有你这名字,你当年高考成绩我们都看到了,难不成你没有去读大学,丽丽,你肯定有好多事在瞒着我,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说吗?” 范丽丽扭捏地半转身后,两手无意识地摆弄着楼梯旁的一束绿植,掩面说道:“港生,你知道的,我爸身体一直有病卧床,家里也向亲戚朋友们借了好多钱,欠了很多外债,我高中毕业之后,直接去打工了,也没上过大学。所以,毕业之后我也觉得跟同学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也就没再好意思联系你们。” “丽丽,你爸爸身体还好一些吗?”赵港生听到宋琪的这些经历,心头一沉,话音中带有一丝酸楚,心疼地问着。 范丽丽此时刚想回答,但想起了孙百顺的那五十万,便掩饰地说起:“没……没啥大事了。我现在在外打工也没少挣钱,也算安稳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连名字也改了呢?” “因为,因为……你知道吗,这个孙百顺不是什么好人,我起初也是为了提防着他,才随意起了这么个名字。港生,我希望你也别做他这份工作了,远离这个人吧,这个人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 “丽丽,你说的倒也在理,这孙子确实不是个东西。可这些你咋知道的?” 范丽丽思考片刻之后,尽量地回避着汪有道的那个插曲情节:“前些日子,这俩人商讨着要收拾什么人,我也是无意间听到夏捷的名字,所以我前些日子给你打电话要确认一下,这俩人口中提到的夏捷到底是谁。再后来这俩人密谋着说往夏捷办公室放些什么东西,嫁祸给他,我于是就给夏捷发了一条信息,提醒他提防一下。” 赵港生倒吸一口粗气,很吃惊地说道:“我草,果然是崔文彬这王八蛋。当然,全公司都在议论着夏捷的视频哪来的,都觉得捷子这小子未卜先知早有准备一样。原来是你,要不然捷子这次就完蛋了。” “丽丽,要不然你换个工作吧,你这么做,他要是知道后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赵港生急切地劝导着范丽丽。 范丽丽此时的耳边并没有听进赵港生的只言片语,她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则是那五十万的医疗费上所承载的父亲的生死手术。所以当赵港生如此劝导后,范丽丽只字未提,只是草草回答着:“好的,我尽快。” 当俩人还想继续聊下去时,房间门已经打开,崔文彬左右张望,一声喊道:“宋琪,哪去了?” 范丽丽听到之后,也没有再拖延迟疑,直接照应向前。 “崔总,什么事?” “跑哪去了,孙总找你说点事。” “好的,我这就过去。”范丽丽应声刚想走出几步,脚下像是粘滞一般,愣神了几秒钟后,范丽丽转身走近赵港生从腰间裤兜中拿出一支录音笔后,先是左右张望确定无他人在场后,悄声说道:“港生,把这个交给夏捷,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千万千万不能丢失。” “这是……”赵港生那种手中这么一只细小的录音笔,一番摆弄后,很是疑惑地问起。 “别问这么多了,记得一定别弄丢了。”范丽丽说完就要急忙转身离去。 但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从其身后,将范丽丽牢牢箍住,粗喘的气息从耳边毫无节奏地一松一弛地吹过:“丽丽,我们在一起吧,你都消失四年了,这次我不能再让你在我眼前消失了。” “港生,港生,别这样……”范丽丽从脖颈到额头,一片红烫的娇羞,一时间气息紊乱,身子微颤,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重复着港生港生。 “丽丽,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 “港生,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你先放手。”范丽丽细弱的小臂正吃力地掰动着腰间那壮如藤蔓的黝黑臂膀,话语刚落,赵港生松开了手臂,两个大踏步,绕道跟前。 范丽丽半羞掩面说着:“港生,我先进屋干活了,那什么……那以后再说。” 赵港生激动的情绪趋于平静之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说道:“好,好……丽丽,你先忙,咱俩事后再联系。” 房间内,孙百顺笑呵呵地起身走近,语气平缓地说着:“小宋,那什么,还是汪总那边,你看什么时间有空过去趟,指望着你最后关头出出力了。” 范丽丽很清楚这里所谓的出力指的是什么,无论在哪方面看,无论在谁看来,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不是迫于极限无助无奈谁又会应下这种事来呢。先前,确实觉得自己走到了命运的尽头,除了父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眷恋,再无任何生活的希冀和盼头。 但是,就在一分钟之前,赵港生的深情告白温润了自己早已冰冷的心田,也重新拾起对生活的一丝贪婪的渴望,我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也该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看见站在面前的宋琪迟迟不语,孙百顺语气有点不耐烦地继续问道:“恨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范丽丽冰冷地吐出几个字:“我知道。”随即拿出手机,一系列顺畅的操作之后,这才长舒一口,如释重负一般继续说道:“钱,我给你转回去了。一分不要,至于那个汪总,你爱找谁找谁吧。” 孙百顺和崔文彬俩人彼此吃惊地看向对方后,一股怒火喷口而出:“你什么意思,说不干就不干了?耍我们玩呢。想撂挑子,没门儿!” “钱我也给你了,你我两清,互不亏欠。你能把我咋样?”范丽丽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态度,硬生生地把话怼了回去。 “臭婊子!我还治不了你了。”孙百顺手中一杯滚烫的热水,连杯带水朝着范丽丽直接抛去。 范丽丽侧身一躲,地面一片的碎渣伴着热腾腾的水气,砸出一声巨响。 “你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看看是你的嗓门大还是警笛的声音大。”范丽丽表面上毫不示弱,但额头发际处的莹莹冷汗以及腿部那幅度微小颤抖,已经真实地输出了那惶恐的内心。 “得不偿失!得不尝试!跟这小贱种划不来,真他妈不值当。”崔文彬赶忙挪走孙百顺眼前的一切器物,然后朝着范丽丽恶狠地骂了两句:“还不快滚,真他妈晦气。” 晦气?对,晦气的还在后面,范丽丽在紧绷的神经拉扯下,还不忘将崔文彬的话在脑海中过一遍,然后赶忙推门而出。 “丽丽,怎么了?”赵港生看到范丽丽脸色阴沉地喘着大气走出房间,赶忙上去询问一句,但后脚崔文彬就跟着出来,一眼找到赵港生,很不耐烦地招呼一声:“楞那干什么,赶紧进来!” 赵港生无奈之下,朝着范丽丽使出一个爱怜的眼神后,跟着崔文彬进屋后。范丽丽此时突感心头一阵轻松,但转念一想,那沉重的高额手术费用又让自己再次陷入沉思,整个思绪刚刚浮出水面又陷泥潭。 “给你个号码,明天一早联系这人,你的任务就是开车,不要多嘴多舌。万一遇到什么差错,记住你就说你只是他们雇佣你来开车的,别的一概不要提。”崔文彬递出一张写有号码的纸条后,又在抽屉中拿出几沓百元大钞,特意叮嘱道:“事成之后分发下去,事不成乖乖给我带回来。” “这……”赵港生还是一脸蒙圈地接受着并不知名更不知情的这个神秘任务。 “这什么,有你一份。” “好,好,记住了,孙总、崔总,没什么事我先撤了,明天保证完成任务。”说罢,赵港生退门而出。 赵港生出门之后,着急地围着整个院落找寻着范丽丽,里里外外跑了不下三圈,再加之内心愈发捉急,赵港生从额头到后背,都已汗透,就在此时,庭院大门花坛一侧阴暗的角落传来一声清柔的声音:“港生……” 赵港生极力压制自己已经急喘的气息,仔细一听,顺着声音来向,看到范丽丽蹲坐花坛之上,双手抱膝,双眼无神地正看向自己。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出什么事了?”赵港生此时才敢急喘两口,倒气间歇中刚忙走到范丽丽跟前问话道。 虽是身处暗处,但借微弱的远处灯光,赵港生很清晰地注意到了那泛着泪花的瞳孔之处所反射的莹莹亮光。 “怎么了,怎么哭了,丽丽,有什么事跟我说,别自己压着不放,有天大的事还有我呢。” “港生,港生……”范丽丽充盈泪花的眼眶终究还是没有崩住,啜泣地说着:“港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赵港生虽不知道具体怎么了,但心同一道,感同身受地一把将范丽丽搂入胸膛,经过一番的情绪安抚之后,范丽丽将自己的前前后后的所有情况跟赵港生托盘而出,赵港生此时则表现地更加果敢坚定:“丽丽,太委屈你了,你要相信这没有过不去的坎,那怕有,那我也同你一道。” “港生,我知你意,可这……” “别可这了,我带你找夏捷去吧,我觉得捷哥有办法,再说你帮了他这么一大忙,他帮你不也应该的嘛。何况,就算你没帮他,捷哥这人仗义,肯定会出手相助的。”话音刚落,赵港生就将刚刚那支录音笔重新塞还给了范丽丽说道:“这个,你亲手交给夏捷吧,我现在带你过去找他。” “港生,我……我还是不去了。”范丽丽还在拘谨地拒绝着,就被赵港生那粗壮有力的胳膊一把拉在身后,随后一把推塞进车门后,赵港生一脚油门,驰骋而去。 就在半路,赵港生试图拨通夏捷的电话,夏捷此时正在家中舒适地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手机一响,一眼看去,柱子来电,多瞟一眼的功夫都没有,直接挂断。就这样,赵港生反复拨打了几次之后,仍是无果一直被挂断。 “丽丽,你那个给夏捷发信息的手机号还在用吧。”赵港生索性直接扔掉手机,朝着副驾驶位置的范丽丽索要着。 “在这的,怎么了?” “给夏捷打个电话吧,我这手机算是打不过去咯!” “啊?我给夏捷打电话?这不太好吧,我总觉得……” “是不是总觉得有点找他图报恩去啊?哈哈……丽丽,你这就想错了,你这本来就是帮了他很大的忙嘛,这次算是我求他得了,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赶紧给他拨过去,我跟他说。” 稍作停顿后,范丽丽拨打了夏捷的电话,夏捷听到铃声再次响起,看都不看,任凭手机响铃不停,最后还是夏捷耐不住性子,拿起手机接通之后,上来就是一句:“我说你狗日的柱子,咱俩还有什么感情可走。” “喂!是夏捷吗?”手机话筒飘来一声细柔的问候。 夏捷头皮一麻,赶忙重新查看来电信息,一串熟悉的数字就这么突然地再现眼前:“喂。我是夏捷,你是哪位?前段时间是你给我发的信息吧?一直想联系你,就是联系不上?” 夏捷急切地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也是毫无察觉中连问了好几句后,殷切地盼着对方的回答,揭开这些天中自己心中的一个谜底。但当对方电话再次回应之时,夏捷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且极其厌恶的声音:“捷哥,是我,柱子。这个电话到底是谁的,等我待会见到你后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狗日的柱子,你他娘的搞什么鬼呢!” “捷哥,捷哥,马上到你那了,见面聊!” 电话这头,夏捷正想再问几句,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但夏捷脑门一嗡:我这?林萌咋办? 夏捷赶忙从床上跳跃而下,急促但又轻巧地敲打了几下林萌的卧室门,轻声问起:“林大小姐,睡了没?” 片刻之后,林萌卧室依旧是悄无声息,夏捷一想准是睡着了,也就没再继续。侧向一转,就朝着卫生间走去,夏捷也是平时养成的一个说好不好,说坏确实也不咋样的习惯,那就是还未进入卫生间门口之时,就已经做出一副揭开腰带或者裤绳的姿势。 当夏捷一脚已经推门而入,手上的动作也是衔接而上搭在小腹准备解开裤绳之时,就觉得眼前光线一暗,一股轻柔之风佛面而过,随之而来的是急速飙升的分贝音浪在夏捷毫无防备之下摧残着夏捷的耳膜:“夏捷!你干什么!又耍流氓?” 夏捷脑瓜嗡嗡一怔,赶忙抬头一看。我草!林萌! “林萌!你不是在你卧室吗?哪个时间点窜到卫生间来的?”夏捷说完之后,这才感觉整个耳道已经麻酥作响。 林萌二话不说直接揪起夏捷刚刚解开的裤绳,就往客厅拽去,面部赤红地铿锵说着:“夏捷!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在卧室的,你这裤子就这么急不可耐地非得提前解开,有没有想到这个屋里还有位女士,有没有意识到你这样做很流氓?” “我……我……”夏捷被这么一连追问,支支吾吾地一时间也憋不出什么话来。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也未免太……”林萌稍微下浮了几个音调继续说道。 “我,我刚才敲你卧室,没见回应,以为你睡着了呢?”夏捷此时刻意躲避着林萌那如刀如枪的眼神,朝着林萌卧室的方向看去,同时缓慢移向那刚刚似乎没有上锁的卫生间门,夏捷眼睛一亮,些许底气也在胸腔上扬到嗓门:“你还说我!你上卫生间怎么不上锁关门呢?能怪我吗?难不成每次上卫生间时我都得提前问候你一声?” 林萌反被这么一问,堵塞地无以言对,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蛮不讲理地反驳一下:“反正就是你不对!” “好好好,姑奶奶,是我的不对,现在侄孙想跟您老人家商量个事,还望姑奶奶通融。”夏捷想到即将开口求人的事,姿态立马放软了下来。 “这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啊?”林萌一脸迟疑地问着。 第63章 一份录音 还未等夏捷回话,手机已经震响 ,夏捷接通电话,摁上免提,就听到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男女拉扯声音:“不上去了吧,还是别见他了……没事,这有啥不能见的,再说你这可是实实在在帮忙他啊……” “喂!柱子,柱子,你那头嘀嘀咕咕嘟囔什么呢,旁边是谁啊?” “哎,哎,捷哥,我在,我在,那个我到你楼下了,我带个人上去见见你,你就明白了。”电话那头继续传来一男一女的琐碎吵吵声。 夏捷拿着开启免提的手机,朝着林萌对眼一看,一副哀求的苦相瞬间在脸上萌生而出。林萌这么一想,原来是这事,若无其事地大度说着:“不就是你朋友嘛,上来呗,我当什么事呢。” “谢谢!谢谢姑奶奶。”夏捷朝着林萌一个躬身作揖,拿起手机回复道:“柱子,上来吧!” 当门铃响起之时,林萌已经走近卧室,只不过这次只是将卧室门虚掩一下,留有一道小缝,估计也就是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想要听听这来人究竟作何。 赵港生先是走进屋内,范丽丽则是一直拖在最后,不肯进门。 夏捷见到赵港生身后还有一人,先是不好脾气地瞪了赵港生一眼说着:“赵港生,你不是做了孙百顺的马仔了嘛,咱俩好像没有什么交往的必要了吧。还有,后面那位是谁,咋不进来。这深更半夜的找我什么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赵港生先是回头拉扯了身后的范丽丽一下,见范丽丽依旧不肯挪步向前进屋,只好先笑脸相陪说道:“捷哥,你还是叫我柱子吧,你一口一个赵港生叫的我耳根发麻。捷哥,其实我从来没有逆着你做什么事的,至于孙百顺那边,日后我跟你再详细解释吧。”赵港生见夏捷对自己依旧是没有搭理的意思,索性直接拉着夏捷朝着门外走去:“捷哥,捷哥,你先看看屋外是谁。” 夏捷被这么一拉扯,还未稳住脚步,已经跨出门外,在楼道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夏捷只是观察了几眼就认出了范丽丽。 一脸惊诧中都有些恍惚出神,最后还是在赵港生的提示下,才缓过神后兴奋地问起:“丽丽,怎么是你,这几年都去哪了,跟我们这些同学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范丽丽低头不语,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我,我……” “别站在外面了,赶紧进屋说,说说到底怎么了。”夏捷绕到范丽丽身侧就是半推半拉,这才扭扭捏捏进了屋门。 夏捷招呼范丽丽坐下之后,接着倒了一杯水,赶忙问道:“丽丽,说说你这几年去哪了,今天来我这是不是有事。”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赵港生正要坐下,就被夏捷瞠目一瞪,老老实实重新站起,躲在一边。 “夏捷,我这几年……”范丽丽仍是话不出口,但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身旁的赵港生见状,直接和盘托出,将范丽丽的这几年以及最近的一些情况,大体说了个透彻之后。夏捷才捋出头绪,接着问道:“你在孙百顺那?” “捷哥,那条信息,还有那个号码,就是几分钟前我拨打给你的,那是丽丽的号码,是她从孙百顺那里听得了一些消息,这不才有前些日子她向我打听你的电话工作啥的。”赵港生直接插身向前,一鼓囊的将整个事情简化说出。 夏捷这几天笼罩心头的迷雾总算是云彻清明,还未准备好怎么感谢范丽丽,赵港生又插话说起:“丽丽,你不是还有东西要交给夏捷嘛。” 范丽丽一脸错愕中赶忙在包中有些慌乱地找寻着那支录音笔:“找到了,找到了,夏捷,就是这个。” 夏捷接过之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狐疑地问起:“录音笔,干啥用的?” “这里面有孙百顺和崔文彬的一些录音,那次他们招待了一个姓汪的,说是什么汇星什么公司的,我听话里有你,还有一些貌似的回扣交易啥的。”范丽丽一边说着,一边安心地看向站立站立旁边的赵港生。 “这也太,太,太什么来着,我得好好斟酌个词,就是这个词了,简直太牛逼了!”夏捷难掩心中的狂喜,心想这手中拿着的哪是一支录音笔啊,这简直就是孙百顺的审判签,同时夏捷也注意到刚刚话中的第三人,赶忙问起:“丽丽,刚才你说的汪,汪什么?” “汪有道,汇星集团新潮产业部的总经理!”没等旁人开口说话,只听得从林萌卧室传来一声清脆柔美的回答。 人随话出,林萌已然走出卧室,很有礼貌地朝着范丽丽和赵港生打了一声招呼后,很不见外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夏捷听着林萌这么一说,倒也不感奇怪,也就顺口问道:“你接触过这个汪星人?” 林萌翻出一对白眼,继续说道:“这个汪有道确实在负责这汇星广场这个项目,但也不知为何,最近汇星那边好像暂了汇星广场方面的进度,不知道这个林大总裁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消息嗅觉够灵的嘛。”夏捷笑呵呵地随便一说。林萌立马在几分钟之内第二次揪起夏捷耳朵说着:“骂谁呢?骂谁呢?疼不疼,刚才是谁朝着喊着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 夏捷也难掩如此尴尬,最后还是提醒说道:“有人,有人在呢?” 此时,林萌才意识到赵港生和范丽丽已经直勾勾地看着正在耳鬓厮磨厮杀一片的俩人。林萌触电般立马放手,夏捷才缓缓直腰而立,用手不停揉搓着那很不协调的赤耳一只。 “别揉了,掉不下来的,趁着你耳朵还没掉下来,赶紧地,听听录音笔里都说啥了。”林萌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卧室搬动笔记本去。 当录音笔中的录音正式在电脑上复制存放之后,录音也随之播放出来。随着录音的播放,夏捷口中的琐碎哼哼字词,也逐渐清晰连贯起来:这俩王八羔子,狗日的缺德玩意儿。 录音播放完结之后,林萌不好意思问着:“这录音能给我一份吗?” “能!怎么不能!曝光这俩狗日的。正好你们那个报社不是搞什么热点新闻嘛,这现成的素材不就来了吗?”夏捷像是已经急不可待地想要整饬一下这俩王八孙子。 林萌自然没有理会夏捷的话,而是很有礼貌地朝着范丽丽再次轻声问道。林萌也很识趣地知道,这录音是人家范丽丽的,说什么也得经过人家同意才对。 “这当然可以啊,越多的人知道越好,最好就是这两家公司的老板知道了才好呢。”范丽丽也毫不在意,爽快地答应了。 “这当然,我想这份录音明天就会播放在这两家老板的耳朵旁。”林萌自信地朝着几人点了点头。 “丽丽,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夏捷刚一出口,赵港生就像等着这个话茬一样,毫无缝隙地接上说道:“捷哥,你真得该好好谢谢丽丽,何况她现在……”赵港生说到这里,就被范丽丽赶忙伸手捂住了嘴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 “丽丽,都到捷哥这里了,有啥不能说的。”赵港生挣脱了范丽丽的阻塞干扰,继续说下去:“捷哥是这样的,丽丽她爸,现在身体真的是不太好,近期还得做个大手术,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捷哥你看,你能不能帮着多出出主意。” “丽丽,你怎么不早说。我就是东拼西凑,砸锅卖铁我都得帮你这一次。”夏捷听后激动地表态。 “大约多少钱?” “五……五十万……”范丽丽低头磕绊地回答着。 “这钱说多好不是天文数字,说少也确实一时难以凑到,不过你放心丽丽,明天至少我在我们设计部内先帮你借。” “别借了!”林萌轻飘地说出这么三个字。 “不去借?姑奶奶,你让我去哪弄这么多钱啊?”夏捷听后几乎苦笑而出。 “我这有啊!”林萌同样是轻飘一句后,返回卧室拿来一张银行卡,亲手递到范丽丽手中,笑盈盈地说着:“里面的钱够用,密码我贴在卡后了,记住密码后,赶紧擦拭掉。” 夏捷楞在原地,从头到尾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么一位跟自己一样,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林萌。这姑奶奶借钱怎么跟借卷卫生纸一样,随意轻飘。 “你哪里的这么多钱,你别说这是工资所得。老老实实说,你这钱哪里的,要不……”夏捷严肃地问起。 范丽丽也随之补充说道:“要不这钱我不能借。林萌,你能告诉我这钱哪来的吗?” 范丽丽转动着眼神,略微沉思一会,最后敞亮地说着:“这钱是我们家的拆迁款啊,我们家在别处还有房子,一时半会这钱也用不着,丽丽你就放心地拿着用吧,叔叔的身体最重要,其余的事都不要多想了。” “那行吧,不过我得给你写个借条才行,以后我会慢慢地连本带息都还上的。”说罢,范丽丽就四处张望寻着笔和纸。 林萌拍打着夏捷后背,很豁达地说着:“别,丽丽,借条就别写了,这不平添了生分了嘛,如果你哪天真的不还这钱了,那也没啥关系,让夏捷还就行了。” “凭啥是我啊……” “那还是写借条吧。”林萌假装立马拉下脸来,毫不客气说着。 “别介,就我还了咋地,还不上我就贱卖给你家做长工去得了。” 几人哈哈一笑,刚才的如此拧巴拘谨的气氛瞬间活泛起来,几人接着又寒暄了片刻之后,范丽丽插话说道:“时间有点晚了,我就不再叨扰下去了,改天有时间咱们再叙吧。” 赵港生连忙接上话:“捷哥,林萌,我们先撤了。” 说着俩人就已经推开房门准备离开,此时夏捷一把抓住赵港生的左小臂,语气沉稳地说了一句:“柱子,我劝你离那个孙百顺远远的,至于工作我还会继续给你找。别最后把自己跟姓孙的那王八蛋扯到一根线上去。” “知道了,捷哥,没你想的那么……”赵港生微微一笑,后面话也没继续说下去。 直到俩人离开后,夏捷才认真地问起:“林萌,你哪来的那五十万,我怎么感觉你对着钱好像没啥概念呢,我可听说你们记者圈内,可真有拿这人家的污点新闻去讹诈当事人的,真的就是动不动几十万地讹,你这钱该不会……” “去你大爷的,姑奶奶这能力还用得着讹诈吗?”林萌嘟囔的小嘴处,显然露出一丝的不悦。 “那就好,那就好。你这能力,哎……真有这能力,前两天还会被亮点新闻为难成那样吗?哈哈……”夏捷调侃地说道,转而脸色一沉:“明天说什么,要把这录音给他铺天盖地宣传一番,看看这俩王八蛋还怎么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哼,这还用你说!”林萌撂下这么一句,朝着卧室走去,头也不回地哐当一声带上了门。 夏捷也只好无趣地回到卧室,拿出手机随意翻看着微博。 连续刷过好几条微博,都是关于天后黎孝弦最近演唱会的一些风边新闻。若是传出其他明星的什么演出,八成就是主办方的提前造势或者仅仅只是传闻而已。但是天后级别的黎孝弦压根不屑如此伎俩,大家现在唯一的关注点不是消息是否属实,而是演唱会定在哪里。 同时,安晴的微博也有关于黎孝弦演唱会的更新内容:放飞自我,想唱就唱,跟过去说再见,明天定有不期而遇的美好,你我共同拥有。 夏捷看后,也随之留言:这就对了嘛,过去固然美好,但真的回不去了,那就是珍藏那份真情,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正如你所说,不期而遇的美好就在明天。如果你再不开心,那么我就“诅咒”你没心没肺,天天傻开心。哈哈…… 撂下评论之后,夏捷刚想翻动继续扫视着其他的娱乐新闻,但几乎就是一条秒回的私信,使得夏捷眼前一亮:在线呢? 咸吃萝卜淡操心:在啊,最新心情好些了吗? 安晴:还行吧,谢谢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还有谢谢你这次的“诅咒”,嘿嘿…… 咸吃萝卜淡操心:所以呢,我们的生活甭管身处何境,总得要走上坡路吧。 夏捷说到此处,也算是开导自己,跟过去的那个刘晓辰说拜拜吧,人生就得要走上坡路,别光劝解人家,最后自己还是没走出来,这不就成了泥菩萨了嘛,劝人未成,反倒弄了个自身难保。 咸吃萝卜淡操心继续回复着:安晴,去看一场黎孝弦的演唱会吧,出去散散心,透透气,你就是把自己压抑的太久了。对了,黎孝弦的演唱会主题我都想好了,那就叫不期而遇吧。如果你也觉得这名字好,那我就跟黎孝弦说一下。 安晴:哈哈……谢谢你,你认识黎孝弦? 咸吃萝卜淡操心:肯定的呀,我认识她,她可不认识我。吹吹牛还行,人家这么大的天后哪能认识咱,何况还照着咱的意思定个什么不期而遇。哈哈……人生偶尔还得要吹吹牛的。 安晴:那照这么说,我也认识黎孝弦。对了,你在哪个城市啊。回头我跟黎孝弦说一下,让她演唱会定在你那,我再给你弄张门票。咋样?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跟我学的够快的,黎孝弦要知道咱俩在这这么调侃她,不得气炸了不可。我在青城,不大不小,但景色宜人。黎孝弦如果真能在这开场演唱会,也不会埋汰辱没了她这天后的名号吧。 安晴:无所谓什么名号不名号的吧。那就青城吧,回头我跟她说去,哈哈……还有给我个地址,有空给你邮寄一些我这边的土特产。请不要拒绝哈。 咸吃萝卜淡操心:好,那我也就不客气啦。我家地址就填青城市海石区第一纺纱厂家属楼或者是青城市中海区康田中路中仁公司,写我名字夏捷或者我妈姓名胡秀英吧。我们青城也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也给你邮寄一些。 安晴:好,不过,我现在的工作是天天全国各地跑,等我哪天去青城了,我就找你去要土特产。夏捷,我记住啦。 俩人接着畅谈许久之后,才互道晚安,结束了这次不曾谋面但又胜似熟知的聊天。 第64章 派出所 清晨一早,夏捷迷迷糊糊听着客厅嘈嘈杂杂的琐碎声音,之后就听得房门哐当一声。夏捷那惺忪睡眼随即一睁,一抹邪笑在嘴角闪过:爆点新闻已经在路上了。 当夏捷到达公司之后,简单听取了关萍萍几人的工作安排之后,也就没再过问,只是盼着那个爆炸新闻,早点在新闻媒介上发酵传播开来。一上午的时间,夏捷等的可以说着心不在焉甚至是魂不守舍,一直到了中午饭点,夏捷难免有点失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萌的效率这么低吗?还是中间除了什么岔子? 草草吃过午饭之后,夏捷越来越觉得这事有点靠不住,难不成林萌真是拿着录音去跟孙百顺做什么利益交换了,还是因为柱子这小子出卖了自己,同时夏捷也十分懊恼自己就这么把录音笔交给了林萌,而自己竟然还没存有一份备份。 临近下班时分,整个公司依旧平静如常。但此时关萍萍确实急匆匆地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还未倒匀的气息给憋了回去,就在这个间隙,夏捷眼前一亮,难不成这就是自己盼了一天的好事成行了? “捷子!今晚咱们得加个班了。”关萍萍脸色捉急,气息紊乱地说着。 夏捷刚想绽放而开的笑容愣是给生硬憋了回去,一脸失落地说着:“加呗,这有啥着急的。” “集团那边要咱们大大小小所有项目的具体材料,说是今晚必须提交上去。”关萍萍作为一名专业素养极高的老员工,心知这项任务的艰巨性。 夏捷对加班倒也无感,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那就准备呗,关姐,这事你就全权负责吧,顺带着我也向你学习学习!” 关萍萍就此做好了细致的分工,大家都在骂骂咧咧中不情愿地被榨取着自己的额外劳动力。 就在设计部在紧忙的节奏中,忙得不可开交之时。孙百顺的办公室内,赵一龙服服帖帖地站在一旁,态度诚恳地说着:“孙总,今晚保证万无一失,您就瞧好吧。” 听着赵一龙几乎是胜券在握的保证,孙百顺脸上并不见什么喜悦之色,眉头紧皱地问起:“今天我也是假借集团名义,才特意让设计部加了这么个班,夏捷回家时间肯定是早不了了,你们动手的地段选好了吗?” “孙总,您放心,哪怕他就是进了楼道进了家门我们肯定也能收拾了他。” “那就麻利儿点,把事给我做的干净点。”孙百顺话刚说完,接着一个电话把赵港生叫了进来,指着赵港生说道:“今晚你就负责把车开好,万一事情有什么变故,你尽管踩着油门跑就行。” “好的,好的,孙总!我一切听从吩咐。”赵港生口头上应着这茬,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这一准是去做什么坏事了,我这是跟还是不跟。 孙百顺抬起左臂,瞅了瞅时间,打发着二人说着:“你俩也别在这待着了,尽早去准备着吧。” 赵港生跟着赵一龙哧溜哧溜地退出房间,直奔地下车库而去。 刚刚下了车库,赵一龙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头套直接扔给赵港生,俨然一副江湖大佬地做派说道:“把这个带上,一点经验都没有吧,今儿个让哥带你去涨涨见识。” 赵港生接过这黑不溜秋的头套,摆弄两下还是不情愿地戴上,这尺寸算也合适,整个面部除了双眼和鼻子,其余部门都被遮掩的密不透风。 赵港生试戴了一下刚想摘下,就见从车库入口处朝着这边走来七八个人,其中有那么几位看着如此面熟,等走近一些,赵港生倒吸一口凉气,确认了这几位看似面熟之人,就是上次殴打夏捷的那几位,当然也可以说成是上次被自己殴打的那几位。 这头套算是戴定了! “喂!哥们儿,至于嘛,现在就戴上了,瞧你那点胆量!”上次被赵港生一脚横踢出去的那位,此时朝着赵港生一顿调侃。 “我……我先戴上找找感觉。”赵港生心想,找感觉,我呸!我找你妹的感觉。要不是你这人多势众的,我早他们脱下头套再揍你一顿了。 “别废话了,都戴上吧。这可不比上次郊区那次。这出了车库,到处都是摄像头。”赵一龙斥责着身边的这几个打手小弟。 赵港生连忙帮腔说道:“就是,就是,还是赵大哥有经验,听大哥的准没错!” 赵一龙咋这么一听,脸面上像是贴了金光一样,洋洋自满地戴上头套,还不忘再加啰嗦几句。 “赵大哥,待会咱们去哪啊,您说去哪我提前看一下地图,别怪小的我说话不中听,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咱也多条跑路才好啊。”赵港生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寻着什么线索。 “别废话,开好你的车就行了,能有什么意外,咱们这么多人再收拾不了一个夏捷,那也在这一带混了。”上次被自己横踹一脚的那个家伙毫不耐烦地训斥说道。 坐在后排几乎看不见身影的小个子插话说道:“可别,上次我记得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们几个反被那个夏捷好一顿收拾。” “都他妈的闭嘴,吵吵有个蛋用!待会动作要快,千万别拖泥带水,但都他妈记住,力度要把握住了,别整出人命来。”赵一龙一脸杀气地镇住了场面。 一车人中,只有赵港生的心在噗嗤直跳,这些挨千刀的,原来还是做这种勾当,这时候也没法通知夏捷了,难不成还真得拉着这群畜生去堵截夏捷,即使到时候自己站在夏捷这边,这次估计也难逃一顿痛打了。 赵港生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挤出半点可靠的办法,此时赵一龙从座后拍打了一下赵港生的肩膀:“害怕了?害怕可以现在就滚,别他们待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没,没,赵大哥,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收拾这么一个人,用得着咱们这么大的阵仗嘛,这个夏捷有这么厉害吗?” “别他妈废话了,再多嘴连你一起收拾了,快开车!” 赵港生心不在焉地启动打火,载着这么一群,按着赵一龙说出的地点,汽车缓慢开出地下车库,平日开车多遇一个红灯都嫌烦的赵港生,今天却是多盼着一路红灯或者堵车。 前后一路畅通通过几个绿灯之后,赵港生内心已经浮躁不安,料想着能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夏捷躲过一劫呢。正在此时,前方路口红灯,赵港生赶忙提前减速,不停地朝着车外寻来寻去,当发现左后方那个蓝白相间涂染外墙的几个小楼之后,定睛一亮:派出所! 红灯转绿灯后,夏捷一脚油门变道直接左转,由于起步太快,车内几人感觉整个车身已经离心往右一倾,刚刚还在车内说笑的赵一龙觉察出路线不对时,立马破口制止骂道:“你这小王八蛋,走错路了,拐弯干个蛋用啊。” 赵港生心中咯噔一下,慌乱之中差点刮碰到旁边车辆,一抹冷汗已经在后背生起,连忙假装解释着:“赵大哥,不好意思,我记错路了,那下个路口再掉头回来。” 说罢之后,油门又一次轰鸣而响,目测距离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就在眼前了,右拐!进院!急刹! 这么一系列生猛操作,整得车内几人东倒西歪,最后被这么一脚急刹车晃了一头狗吃屎。 “赵港生!你他妈怎么开车的,你要做什么,这是哪?” 赵港生对后座几人的谩骂置之不理,摘下头套朝着后面几人怒眼已瞪。直接朝着派出所办公楼的大门摁起喇叭,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后, 楼内走出几名民警,朝着汽车方向好奇地打量走了过来。 “大哥,我认识这小子,上次揍那个夏捷时,就是他半路杀出,把我一顿好揍!” “什么?”赵一龙猛然一惊。 “这是派出所!”那名小个子男子惊恐地说着。 赵一龙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二话不说,命令几人赶忙摘下面罩,接着就想拉开车门,夺路而逃,但当门把手多次拉扯之后,仍未拉出一丝门缝之后,赵一龙这才醒过头来,从腰中拿出一把短刀架在赵刚生的脖颈处,威胁说道:“快倒车!不然老子戳了你狗日的!快点!” 赵港生除了在电影中,哪见过这样的架势,这种亡命之徒斗起狠来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但是转念一想,真得带着这几人逃离之后,那也指定这几人不会放过自己。 往前往后都是如此,何不赌上一把,赵港生心一横,牙一咬,也跟着来了一句破骂:“去你大爷!”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发动机轰鸣声已然在此响起,汽车飞速往前一个冲刺,直接怼上了楼前花坛。 这么猛然一动,赵一龙手中的短刀,借着惯性往后一划,轻轻擦着赵港生的脖颈处浅浅一剐,一道红色血迹也随之带出。幸好安全气囊已经弹出,赵港生只觉得眼前一懵之后,就结结实实地贴在了气囊之上,而其余几人在车内已经人仰马翻,磕碰的鼻青脸肿,意识模糊。 同时,刚出房间准备上前查看的几位民警,看着眼前失控的车辆,立马警戒起来,屋内在岗的另外几名民警拿着器械也火速赶了过来。 赵港生率先恢复清醒,立马解锁车门,车外的民警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将车内几人包括赵港生在内,都强制控制摁压在地。 “怎么回事!”一名领头的民警声色严厉地询问着一圈。 “民警同志,没有啥,我们只不过是开车分神误闯了进来。”赵一龙身子匍匐在地,吃紧地说着。 赵港生同样也是身趴在地,赶忙抢话,生怕民警手劲一松,就让这小子开溜:“民警同志,别听他妈的放屁!他们想去害人,我就把他们拉到这里来了!” “民警同志,你可别听他胡说,我们是好人,刚才我们与这个司机因为车费问题争执起来,他才一怒之下,开进派出所,说是找你们理论理论。” “是啊,警察同志,我们合伙拼车,我们可以做证!”另外几人,听着赵一龙这么一说,也随之往下编造起来。 赵港生一听这几人如此黑白颠倒,更是怒不可彻,再次破口大骂:“我日你祖宗,警察同志,你们看看我这脖子,就是他用刀子戳的。还有,还有,我这有行车记录仪,他们刚刚的谈话都录在里面了,请警察同志明察啊!” 几人被带离了车辆之后,通过行车记录仪的取证之后,赵一龙等几人已经被拘留,赵港生简单处置了一下脖颈处的刀伤,录了一些口供之后,暂时释放随时接受问询作证。 临走之前,赵港生指着这几人,对着民警说道:“他们幕后黑手就是中仁公司的总经理孙百顺和副手崔文彬。请警察同志细查严查,千万不要让那王八……让那人跑掉。” “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会认真甄别的,谢谢!”警察草草打发掉赵港生之后,就进入了连夜审讯阶段。 第65章 被警察带走了 设计部灯火通明,大家各司其职忙前忙后,终于将所有项目的几乎囊括的所有数据信息都已经捋顺统计完毕,准备的妥妥帖帖,夏捷也正准备在电子资料和纸质资料签署时,公司综合部一个电话打来:“设计部,你们准备的资料,集团那边暂时不要了,请留好以备日后上报。” “我日!你大爷!”整个办公室,唉声一叹,不少人几乎同时发出类似的彪话。 夏捷直接给综合部回了个电话,话音刚一接通,夏捷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操!狗日的,谁他妈的这么整我们,今天下午这是谁下的通知?” “夏经理,你别骂我们啊,我们就是个传话的,你们加班我们不也跟着一起熬了嘛。这通知是孙总下的,取消上报也是孙总刚刚打电话说的,你要是有脾气就对孙总发去,这跟我们综合部没半毛钱关系。”综合部的工作人员,一脸委屈地解释着,同时本想搬出孙百顺压压夏捷这嚣张无理的气焰,总觉得你对我们横个什么劲,有本事冲着孙百顺去嚷嚷啊。 但错就错在他们根本不了解夏捷或者对夏捷预估不够。夏捷气愤地哐当一声挂断电话之后,当着众人破口大骂:“这王八生养的孙百顺!” “捷子,多大事嘛,不就是加个班嘛,钱多余那会我们常有的事,消消气,大家也准备下班吧!”关萍萍虽说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释放,但作为设计部比较有信服力的大姐大还是首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后,尽量安抚大家。 庄小默等人本想着,顺着夏捷的情绪,也胡乱吐槽两句的,但见关萍萍话题这么一转,也就是帮衬地劝说了起来:“是呀,哥,别生气啦。跟那种垃圾人渣憋什么气嘛,想想咱都跌份儿!” “跌份儿?”夏捷怒气顿消,转而一脸阴笑说着:“那我今天就跌一下份儿,让孙百顺这孙子瞧瞧。”说罢,夏捷直接从周围几人之间挤开一道人缝,大步抢路而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后,郭云梅才大惊一呼:“不好,小夏经理这是找孙百顺算账去了,快拦着他啊。” “这不是惹事去了嘛!”关萍萍一脸无奈地像是责怨着自家不懂事的弟弟一样。 “快跟上,快点!”众人纷纷相告,设计部众人紧跟其后。 当众人紧跟其后来到电梯处,刚刚瞅到电梯上行。其中杨燕赵、薛洋几人耐不住烦躁,直接奔着楼梯跑去,剩下几人依旧是焦急地等待着电梯。 孙百顺瞟一眼时间后,朝着崔文彬很惬意说着:“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等夏捷入瓮了。” “入瓮都是小事,这次非得把他整个生活不能自理,在医院消停上几个月,看看以后还怎么跟我逆着干。” “哈哈……” 哐当…… 估计孙百顺和崔文彬的哈哈笑声,还没彻底出了嗓子眼儿,就听得房门方向一个爆震动巨响,门面猛然一开,结结实实被推至墙面后,又在巨大的反弹力度之下,回转了一下,再次被站在房门处的夏捷一脚蹬开。 “你干嘛!”孙百顺惊恐地往后退却了两步,扯开嗓子朝着夏捷喊去。 崔文彬同样是略有胆怯地凑近孙百顺在其耳边轻声说道:“难道露馅了?赵一龙几人又失手了?” 孙百顺斜楞的眼神一边防御性地盯着正在走进屋内的夏捷,一边往身边崔文彬瞅了一眼细声说着:“不可能吧,夏捷这应该还没下班,不能知道的。” 崔文彬这么一想也对, 于是稍作镇定继续问道:“夏捷,你……你这是抽哪门子疯啊。你要干嘛直说就好。” 夏捷轻声一哼,继续走近,一脚直接踩在孙百顺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晃晃悠悠拿起桌子上玻璃烟灰缸说道:“我想干嘛,我他丫的想锤了你俩狗日的。”说罢,手臂猛然一挥,如此敦实的烟灰缸在孙崔二人面前摔的稀碎,散落一地,其中不少的玻璃茬子直接蹦到孙百顺的脚面之上。 孙百顺看次状况,立马转变态度,服软下来,语气缓和地说着:“夏捷,你先坐,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干嘛如此舞刀弄枪的,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一准帮你解决。” “是啊,是啊,夏捷,你说你一上来就是砸这摔那的,究竟出什么事了嘛。” “什么事,我就问你俩,今晚这个加班,是不是你俩狗日的故意整我们?”夏捷说话间,目光一直游走在身边,看看还有什么顺手抄起能摔能砸的器物。 “这……这事……瞧你说的,我这是闲得心没事干了,还整你们?”孙百顺说话间一脸的不自信,可以躲避着夏捷逼压的眼神,最后一口深呼吸之后,这才稍微镇静下来:“这确实是集团的要求,我也是不忍心大家这么晚了还在加班,最后整了一茬,等于做了无用功,我也在气头上呢。” “夏捷,这样吧,你也别生气了,关于这事明天我会向集团提议这事得,尽可能地在集团层面上维系咱们员工的利益。”孙百顺沉下心后继续说道:“这样吧,这么晚了,我安排设计部的所有人员吃宵夜,地点你们选,大家都忙了一晚上了,该吃吃该喝喝的,好好放松一下,明天照常上班。不过我保证,像今晚这样的加班,以后我指定是不再安排了。”同时孙百顺心想着,明天?明天看你小子还能走得动路,抡得起胳膊吗?明天?明天你小子不躺在床上我就跟你姓。 正当夏捷还想继续质问下去时,关萍萍、杨燕赵等人先后从电梯和楼梯上来,见到这吱吱摇摆作响的房门,再看看这满地的碎碎玻璃碴子,最后瞧向站在房间一角的孙百顺和崔文彬那惊恐未定略显狼狈的姿态。 众人简直已经吃惊呆立原处,看到如此混乱的现场画面,也让众人在脑海中几乎已经呈现出刚刚夏捷在此做出了何种的生猛举动,这才逼的孙崔俩人站在角落之中,面对如此狼狈的处境,依然保持着如此平和的态度。 “夏捷……”关萍萍走进,一把拉住夏捷那还在寻么器物的右手,轻声提点着。 夏捷虽怒气还未完全消散,但转头看到身后众人已经直勾勾地在盯着自己,同时也考虑到事后孙百顺会不会继续报复整个设计部,也就就此收手,同时朝着身后众人大喊一句:“崔总刚才说了,大家加班这么晚也是累的够呛,他请大家吃宵夜,地点自己选,大家也别客气麻利儿地可着好的地方选。” 崔文彬一脸尴尬地朝着众人似笑非笑地点头示意一下。 身后众人一阵欢呼,心中所想也不经过多少思虑直接喊着:谢谢夏总,谢谢小夏,谢谢捷子。唯独就没有喊着谢谢崔文彬的。 崔文彬微微侧向孙百顺,悄声说道:“今晚赵一龙那边计划是不是……” “关姐,你带大家去吧,好好放松放松,我就不去了。”夏捷一脸疲惫地说完之后,再次朝着孙崔二人瞪了一眼。 “那咱们就听夏经理的吧。”关萍萍听后也没再勉强,对着身后设计部的众多员工说道。 “夏经理一起跟着去呗。” “捷子,一起的,反正有人请客。” “小夏啊,你看你给大家伙争取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最后反倒是你不去了……” 夏捷面对大家的热情相邀,只能应付说道:“你们先去,我还有些事情处理,稍后就到。” 最后打发掉大家伙后,崔文彬也同时跟着走了出来,小步急趋,赶在夏捷身侧,试探地问道:“夏捷,你这是要去哪,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去哪?这个点了我能去哪,去你家睡觉!”夏捷没有好脾气地怼了崔文彬一嘴。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崔文彬看着夏捷离开的身影,总算可以缓一缓气,心想只要你回家,我那半路埋伏就还得专门给你留着,小王八蛋,待会有你受的。 “孙总,都问好了,这小子哪也不去,就是回家睡觉,计划不变!” “那就好,那就好……”孙百顺看着满屋的一片狼藉,说话间气得压根儿直痒。 等夏捷到家之后,发现林萌还未回来,至于那爆料新闻,经过今晚的这么一顿折腾,夏捷无心过多考虑,但是对林萌的期待心里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看到今晚孙百顺的相安无事,难免心生疑虑,这个林萌到底靠不靠谱。 当夏捷熟睡之后,梦都在床头绕过三圈了,孙百顺和崔文彬反倒在办公室心有不安地来回踱步。因为按着之前的计划节点,这个时间段,夏捷应该在医院或者正在赶往医院抢救的路上,而伴随着120急救车的嗡嗡鸣笛声,则是赵一龙捷报传来的电话铃声。 但是,现在左等右等,孙崔二人的手机依旧是沉默无声,最后崔文彬还是没有耐住性子,拨打过去,响铃多次后,对方一直未接。 “这个赵一龙,怎么不接电话?难不成,出什么事了?”崔文彬心有不安地揣摩着。 孙百顺面部表情也开始僵硬起来,直接拿起手机给赵港生打去,同样的无人接听,如此蹊跷,孙百顺坐立不安地设想着各种不利的结果。 但二人想破天,都不会想到此时赵一龙几人的画面是那样的别具一格,在民警反复的问询督促之下,在讲情讲法的感化下,赵一龙的随身几个小弟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之后先是绷不住了,或许他们压根就没见过孙百顺更或是都没听过孙百顺是何方人物,但这几人有一点很是清楚,连同赵一龙都是受人指使。 直到天明,在身边小弟先后供认受人指使之后,赵一龙将孙百顺和崔文彬的种种劣迹一一道出。 经过一夜的无果等待后,孙百顺和崔文彬依旧抱着一丝幻想。但是汇星方面传来的另一则消息,彻底使得俩人左立不安。 “你确定汪有道真的被带走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孙百顺烦躁的心绪中又添加一把乱麻。 崔文彬额头的冷汗已经渗透而出:“确实,昨晚被公安机关带走了,至于在汇星内部犯了什么事,目前来看,还不得而知。” “会不会是牵扯到我们?”孙百顺说话间,字词之间已经胆怯地出现了卡顿。 “这……哎……这真不太好说……” 正当俩人还在为次胡乱揣测之时,赵港生脖颈缠绕一圈白色纱布,姿势略显生硬的昂首阔步出现在孙百顺的办公室门前,推门而入后,孙崔二人先是一愣,立马上前,急迫地问道:“怎么回事,昨晚怎么了,夏捷那边是不是解决了。” 赵港生诡异地微微一笑,转身朝着身后门外喊出一句:“警察同志就是他俩!” 随即几名警察出现在孙崔二人面前,赵港生继续说道:“整个事情就是他俩一手炮制的。” “赵港生,你……”孙百顺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小司机,竟然赶如此反水,更让他想不通的则是,他这么做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赵港生看着孙百顺那张疑惑不解却又惊恐万分的扭曲嘴脸,得意一笑说着:“孙总,老实交代吧,你那个打手赵一龙已经全招认了。” “孙百顺、崔文彬,你二人涉嫌组织雇佣黑社会团伙,殴打他人,现在请你配合,接受我们进一步的调查!”身边一名警察同志生硬地说出后,二人最后一丝的倔强也就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软绵无力地被警察带走。 当孙百顺和崔文彬在几名警察的簇拥之下走出一楼大之时,整个中仁的舆论已经动荡不安,各种无脑的猜测议论纷纷兴起。 此时夏捷正好赶到公司门口,见到如此震感催人振奋的场景,他的第一反应则是林萌的爆点新闻启动了。但看到紧跟警察身后的赵港生,尤其那脖颈处还捎带一些血色的绷带,夏捷突然意识到好像没这么简单。 “捷哥!”赵港生看到夏捷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兴奋地朝着身旁的警察喊道:“他就是夏捷,上次遇袭的就是他。” 我草!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柱子朝着警察胡说什么呢。不待夏捷开口问去,两名警察已经一左一右站在夏捷身边,依旧是生冷的语气说道:“夏捷先生,请你跟我走一趟,进一步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了,凭什么带我走?”夏捷很不解地试图挣脱眼前的困局。 赵港生赶忙走近,急促说道:“捷哥,没事,没事,咱们是受害者,只是去录个口供而已。” “受害者?”夏捷听着越是糊涂,但近看赵港生这红白分明的纱布后,关切地问道:“柱子,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些了,咱快跟警察走吧。” 乱哄哄的一团嘈杂之后,几人坐上警车驶离而去。 整个中仁公司则在此激起更大的舆论波涛…… 第66章 大新闻 “刚才看见孙总、崔总,还有设计部的夏捷,都被警察带走了。” “我也看见了,八成几人勾搭在一起犯了经济案件,这不被警察带走了。” “扯你娘的蛋,我们夏经理能有经济问题?”扎在人堆里的设计部员工听到几人的议论之后直接爆了粗口。 “要不你怎么解释,这一大早的就被警察带走呢?” “那你管不着……” “……” 整个设计部也是人心惶惶,虽说大家在别的部门面前极力维护夏捷的正面形象,但一早警察登门同时带走几人的画面,着实让大家的各种揣测暗涌流动,人心浮躁…… “你说我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吧……”众人沉默之中,最先开口说话的反倒是日常最是仰慕夏捷的庄小默。 “是啊,是啊……要是真是那样的话,也太……” “太什么?太令人失望了还是太让人心酸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一米八五的梁海塔站起身来,冷冷问道,在他这窒息压迫感的灰暗身影下,本想继续附言的几人也只好悻悻压下已经到嗓子眼的一些负面猜测。 “都别乱想了,这段时间夏捷都没怎么经手业务,要是真出问题首先就得从我这出了,你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想什么呢。”关萍萍总是能够在最适宜的时间点上,安抚一下这样的局面。 派出所中,经过一上午的详细盘问对质之后,赵一龙等人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孙百顺和崔文彬作为幕后主谋,也仅仅是认下了对此次的指使行为。而夏捷心里很是清楚,要是按着这么个调查结果,这很有可能只是触及按治安条例或者民事范畴,这样一来,孙崔二人也就只不过是擦破点毛皮罢了。 夏捷和赵港生安然无恙地走出派出所后,夏捷先十分关切地问候着赵港生:“柱子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没啥,没啥,就是那个赵一龙用刀子给轻轻划了这么一道。现在无啥大碍了。”赵港生说话间无意识地用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殷红不浅的白色纱布,一丝后怕的冷汗在额头上也是微微渗出。 “还轻轻一道,你个棒槌,这么要再深半公分,估计你这席我是吃定了。”夏捷听这么一说,也不免打了个寒颤:“还有,你怎么能跟这些人搅合到一起了呢。” 赵港生此时很难为情地问道:“捷哥,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真以为我是彻底叛投到那孙百顺的阵营了?” “难道不是吗?”夏捷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捷哥啊,亏得咱俩上下楼住了这么二十多年。你还不了解我这为人嘛。”赵港生一阵短叹之后,双手微抬,一个耸肩后继续说道:“其实,捷哥这次你还真是冤枉我了。你还记得严总离开中仁的那天,我俩干过一仗。其实吧,那纯属演给外人看的。都是严总一手策划,说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我跟严强对着干了,孙百顺这人肯定会来凑个热闹。” “这……”夏捷怔在原地,用一种兴奋异样的眼光重新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个一向憨厚的二十多年的老邻居。 赵港生一直压抑的心底,如同正在卸货的重卡,随着事情的逐步点明,说话的语调都逐渐明朗起来:“事情也果不其然,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的。我转眼就成了孙百顺的小跟班。” 夏捷则是如困谷底突现一道蹬梯子,直跃而上,这种突转的画风,夏捷不禁拍拍前额,一阵恍惚之后:“卧底?潜伏?” “对,捷哥,就是卧底。本来吧,还想着卧底能够探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就在昨天,孙百顺这厮竟然安排人手去加害你,幸运的是,这事全让我知道了。我一时间也没法脱身联系上你,考虑到我指定也干不过这几人。最后还算心头一亮,,灵光咋现,索性就把这几人就直接给拉倒派出所来了。”说罢,赵港生侧脸看向那被撞塌还未修复的屋前花坛。 夏捷疑惑再生:“那这脖子?” “你当他们是拉往屠宰场的猪吗。等他们醒悟过来后,就架起刀来威胁我赶紧开车驶离。这么好的机会,我哪肯放过,我心一横,想着就算今天抹脖儿了,也不能让这几个狗日的跑了,更不能让他们去祸害你。” “别说了……柱子……是我不好,真的错怪你了。”夏捷说话间竟有些哽咽:“刎颈之交,莫过于此了。柱子,咱俩这次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捷哥……”说罢,赵港生眼眶突然朦胧湿润起来,想继续说下去,但终究还是被这波动情绪的压了回去。 “行了,行了,俩大老爷们反倒在此煽情起来了。”最后还是夏捷,一句爽快话后,搂着赵港生的脖子就顺路拦下一辆出租车,奔着公司飞驰而归。 “快看,快看,那不是夏捷嘛?” “还有那个孙百顺的司机,不是说被警察带走了吗,怎么回来了?” 当夏捷和赵港生再次出现在公司一楼大厅之时,不时被各个部门的同事看在眼里,同时各种臆想猜测又开始泛滥开来。 设计部整个一上午的时间,都被阴郁消沉的氛围所笼罩着…… “嗯,嗯……”夏捷站在设计部办公室门口,朝着内侧探了探头,而后故作清了清嗓子。 “我草!夏捷回来了!”正在茶水室接水回位的梁海塔第一个看到了只露出半边脸旁的夏捷,高声一呼,原本消沉不振的设计部内顿时爆燃开来。 “捷子!还真是!”薛洋从瞌睡中猛然醒来。 “哥,我就知道你没事。”庄小默鼻孔一酸,说话间都带有鼻音。 “确定是自己回来的?后面没有警察叔叔跟着吧。”杨燕赵半开玩笑地特意朝着门外方向瞅了几眼。 夏捷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大家对自己归来的热情和担忧,略带一丝愧疚地跟大家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谢谢大家的挂念,让大家伙费神了。我这就是私事一桩,跟工作完全不相关,大家还是安心工作吧。” “那孙百顺和崔文彬怎么回事?”庄小默很不合宜地问道。 “是呀,是呀,跟他俩有啥关系?”众人接着这个话茬继续发问。 夏捷双肩一耸,嘴角一勾,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静观其变吧,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吁……”一片唏嘘之声在设计部内跃然陡起…… “好了,好了,都快工作吧。”关萍萍无奈地朝着大家挥手说道。 关萍萍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稍许等大家继续投入工作之后,悄声来到夏捷身边,一个拉拽的细微动作和一抹瞟向茶水间方向的灵动眼神后,俩人来到茶水间后,关萍萍还特意回头看了看有没有他人跟来。 “捷子,你实话实说,到底怎么回事,孙百顺怎么回事?”关萍萍一脸关切之中,稍有焦急地问道。 夏捷就把孙百顺和崔文彬怎么指使他人算计自己的事情情景重新般地从头到尾详述了一番后,关萍萍皓齿微张轻轻咬动了几下嘴唇以缓冲听到整个事件经过后的起伏情绪,愤然说道:“这个孙百顺,真不是东西。咱应该向集团马上反应这事。” “再等等吧,估计还有什么大新闻……”夏捷想着林萌手中的那份录音,不禁失语一说。 “大新闻?”关萍萍纳闷地追问着:“什么大新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哈哈,是有点小事情,估计瞒也瞒不一两天了,关姐等着瞧吧。” 关萍萍柳眉一蹙:“你在我这还卖什么关子啊?也别管你说的那个什么大不大的新闻了,这次我们绝不能轻饶了孙百顺。” “关姐,您就放心吧,这号恶人肯定是罪有应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心工作吧,设计部的工作还指望着你掌舵呢。”夏捷笑嘻嘻地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关萍萍走出茶水间。 但关萍萍最终还是将此时通过人事部将此事汇报给集团总部。 崔文彬此时倚靠在拘留室的冷灰墙面上,面色阴冷地说着:“孙总,咱们这就完了?” 孙百顺一言未发,眼睛微眯,缓慢地抬头看向侧方的小孔天窗,唉声一叹! “给我查,查查以往汪有道经手的项目都黑了多少?”汇星集团的高层会议从早上九点钟一直耗到了中午饭点,林光远一脸紫黑地盯着桌前的已经核查的问题账目。 “林董,这录音哪来的?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事。” “甭管哪来的,已查实的账目就在这,你们说怎么办吧。”说话间,林光远一手直接掷出这么一沓厚实的账目,趴的一声摔在刚刚说话的这问汇星副总面前。 “那汇星广场项目,还要不要继续下去?”集团投资部的总经理左右一瞧,无人继续发话,也只能硬顶脑门问道。 “为什么不能继续下去,哪怕这块地皮整到最后就是光秃秃的一片茅草地,那它的名字也得叫汇星广场。”林光远心里十分清楚,自从接手汇星以来,明面上算是自己拿捏集团的一切事务,但实则上自己前期经手的项目都是在自己老爸的干预操控之下。唯独汇星广场是自己真正主事的开始,不到万不得已,林光远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那合作对象是不是要换……”此话还未说完,林光远怒火直喷:“换!从现在开始,中仁就算正式列入汇星的黑名单了。” 同样翻天倒海般的内部严查整饬也在金石集团上演,集团总部纪检审计部门的工作人员下午悄无声息地空降中仁。 “紧急会议!”庄小默接听综合部的来电之后,一脸嫌弃的地嘟囔着:“连个总经理都没有了,这是来得哪门紧急会议!” “是哟,天天开会吧,开会能生钱仔儿!开着会就把钱赚了。”夏捷一个哈气还未打完,接着又是一个懒腰伸展了一下快要蜷缩的躯干,跟着庄小默的节奏懒散地吐槽起来。 “该不会是关于孙百顺的事吧,集团来人了?”夏捷前句吐槽,后句低声自语。 “走吧,走吧,紧急会议可不得紧急地赶嘛。” 前往会议室的楼道间,众多部门都在试图通过对方的只言片语提前预知一下会议的内容,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猜测到这与孙百顺有关,但每人对于这个紧急会议的盼头依旧如此强烈。 会议室嘈嘈杂杂的人群,无序地挑选就近的座位坐下之后,夏捷的手机一声滴答信息:你那有动静了吗?信息最后附带一则新闻初稿的链接。 几乎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林萌,突来的这么一条信息,算是让夏捷一直悬而未落的心踏实着陆了。夏捷进入链接之后,一篇还未完全成形的新闻初稿显现而出:金石、汇星两大集团合作出现巨大地震,两家高管涉嫌利益私送,已被公安机关控制,两家合作走向破裂还是携手共度…… 这新闻写的,唯恐天下不乱,就是一次简单的业务合作,这新闻报道的咋还像把两大集团的未来命运走向都写进去了…… 等待片刻之后,几位面如生铁的几名工作人员在综合部工作人员的指引之下进入会议室后,按序坐在主席台上。 “中仁的同事们,我是集团纪检部的负责人,我叫纪效,坐在我身旁两侧的也都是集团纪检部的同事。”坐在台上正中间的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严不勾笑地做完自我介绍之后,言辞厉色地继续说道:“鉴于公司总经理孙百顺涉嫌商业受贿、吃回扣、暗箱操作、虚报账目等问题,集团决定暂停孙百顺公司内部的一切职务,接受集团调查。” “我操!不会吧!” “劲爆!还有这事?” “这得多少钱啊?比钱多余都黑?” “好嘛,这段时间咱们公司可算是出了洋相了。” “难不成这一大早的警察登门,就为这事?可这也说不通啊,夏捷这不活蹦乱跳地回来了吗?” “……” 台下一阵哗然,议论碎声,轰隆作响,如同闷鼓乱点,嗡嗡一片。 “安静点!请各位同事保持安静,听我说两句话!”纪效眉头一缩,相比之前的两句发言,这次特意肃了肃嗓子后,刻意拔高了几个音调,朝着台下乌压压的一片人群重复说道。 即使这样,台下声音依旧不减,如此震撼的一道惊雷,炸出的这一波舆论浪潮,怎么也得翻滚一番才能趋于平息。纪效见状,只好朝着身边两侧的同事们,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唉声一叹,身板松动倚靠在座椅,看着听着台下的这一波翻江倒海的浪潮。 坐在前排靠边一侧的夏捷,回身瞅了瞅这左摇右摆窜动交谈的人群后,嘴角隐晦一扬,拿出手机,编辑信息:真有你的!你这料直接爆到集团了,你这主题切入的真是快、准、狠…… 信息发出之后,林萌闪回:小意思,只是……哎……见面后再说吧。 夏捷盯着这支支吾吾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的信息,只是什么啊?难不成还有变数? 几分钟后,台下的一波嘈杂已经消退下去,纪效说话前,特意起身,双臂张开横于胸前,做出一副安抚的动作后,在此高声说着:“同事们,安静点。关于孙百顺的一些信息,集团方面已经掌握了一些十足的证据,至于还未发现的其他违法线索,还请中仁中的众多同事积极配合,敢于揭发和提供有用线索。” “包括那些已经参与了孙百顺违法行为的同事们,希望你们千万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只要与此有所牵连的,只要查就没有查不到的。当然,集团还是摆着坦白主动交代问题的,实行最宽泛的管理政策,视情节轻重和主动交代的态度,给予免除处罚或者从轻处罚。”纪效说到此处,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厉色冷面,转而晓之以情地摆出一副劝诫的诚挚态度。 台下几个起哄不嫌事大的朝着台上大喊道:“提供有用线索有奖金吗?涨工资吗?” 纪效朝着话音的方向,瞟来一抹白愣眼神,交代左右几人,将手中的线索明白纸分发下去:“同事们,现在分发有关问题的线索明白纸,哪怕是你道途听说而来的线索也可以写上,本次实行匿名填写,所以请大家放心填写,认真对待!” 等明白纸分发到夏捷手中后,夏捷大笔一挥:活该!说是匿名,夏捷还不避讳地在明白纸最上方一笔一划清楚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写完之后,不等工作人员依次收取,夏捷起身来到主席台前,啪的一声直接拍在纪效面前,纪效先是一愣,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然后拿起明白纸定睛一看,从进屋一直绷着的面颊肌肉,此刻出现了一丝松动舒展,再次看向夏捷之时,夏捷已经大摇大摆从众人面前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 第67章 集团争论 会议结束之后,纪效等人开始着手调查孙百顺在集团经手的一些项目和此次汇星广场项目的前期资料。 而金石集团的高层会议则是在齐永泰的主持之下,开始商讨关于孙百顺事件的诸多事宜。 “给咱爆料的那位女记者什么来头着?”集团人事主管秦怡红看着整理成书面材料的录音内容,轻轻飘出这么一句。 “青城日报的记者。”严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同样紧盯着同一份的书面材料立马回应着:“ 爆料的是这名姓林的女记者,但是据她所说,这段录音是夏捷提供。” “怎么又是他!”50多岁的集团技术总监周邦一脸怨气地说着:“上次钱多余那事不也是这人嘛,现在的年轻人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不就得了,除了揭短就是揭短,照这么下去,工作还能好好开展嘛,我看哪天这小子也把咱们在坐的几位给整下去得了。” 严强耳听一惊,放下手中的资料,身子往前一倾倒,盯着并行坐在会议桌前段方向说道:“周老,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作为集团的老骨干,咱这离场得坚定起来。明眼人都知道夏捷这是在捉贪惩恶,我听您那话的意思夏捷怎么就成了挑唆整事了呢?” “这是谁在那说话呢?”周邦倔脾气一上,先是顺着话音方向寻着说话之人,接着抬杠较真地说起:“小严啊,我说小严,这个夏捷是不是你提拔的。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大的业务,谁还没个小错误小疏忽,如果全集团的人都学夏捷那样,不抓业绩,只是盯着身边人的这些小缺点的话,那集团也别做什么事了。” “小错误?小缺点?周老,看来你是没仔细核查一下这事情的严重程度,你这立场真的不好说……”严强语气中夹带一丝讥讽迅速回怼过去。 “你……” 眼看俩人的争执正在升温加剧,齐永泰突然插话说道:“都别争了,董事长委托我召集这么一次会议,不就是研判一下这事的后续影响嘛,都在围着那个夏捷讨论什么呢。” 齐永泰看着周邦还想继续争辩几句,最后一脸不悦地回复一句:“这个夏捷是我招录进来的,如果对他有什么看法的话,会后可以直接找我谈。” 周邦见状只好无奈肩膀一耸,话语一收,不再发话,安静下来。 “诸位,董事长的意思是,中仁那边既然出事了,但工作业务还得继续,当然总经理这一职位也空出来了,也需要重新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过去才行。”齐永泰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正往自己方向瞅来的严强使了一个眼色。 严强心领神会,接上话题说道:“之前我一直是在中仁,我对那边的业务还算是比较熟悉,所以我就先说说我的看法吧。” “好,那就你先说!”齐永泰假装毫不在意顺势说道。 “其实中仁那边的业务主要还是承接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具体的工作模式和技术难关完全可以借助集团现有的管理体系和技术储备,所以呢,总经理或者副总经理的职位人选,我们则先不要太过注重什么专业业务能力了,当然通过这钱多余和孙百顺一前一后的接连出事,我觉得我们应该在新的人选上首先要注重一个德字。” “严总,照你这么说,德才不必兼备,要找这么一位德行匹配的人选倒真不好说。”秦怡红一脸为难地说着。 “这有何难找的?就在孙百顺这事上,夏捷算是首功一件,按奖惩机制这么盘算的话,如果非得在中仁内部推举一人的话,我觉得这个夏捷算是比较合适的人选了!”严强也好不避讳地直接推荐道。 “不可能!”随着周邦的拍案否决,其余多人也相互说道议论开来。 “我觉得严强说的挺在理的,目前主要就是稳住中仁,别在出什么乱子了。” “这年轻人做事太有点自作主张了,你说公司这么个大新闻,就这么草率地交给一个记者,这事在社会面上一曝光,得给集团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就是,就是,何况经他这么一闹,估计中仁的这个汇星广场项目也就黄了,但从客观上讲,给公司确实带了一些潜在收益。” “……” 你一嘴,我一舌的,最后意见趋于几个共同之处:一是,夏捷有功在先,理应接替副总甚至总经理。二是,夏捷不顾集团公司声誉,擅自讲告发信息透露给记者,不堪大任。三是,夏捷直接是得汇星广场项目搁浅,给公司带来一定的损失。 最后齐永泰综合众人意见,略显失望地宣布:中仁副总职位暂且搁置吧,具体人选重新商讨。 “还商讨个什么劲啊,孙百顺这事上,你们怎么不说万一没有夏捷的举报,孙百顺恣意妄为会给中仁和集团带来的更大的损失呢?”严强起身,双手伏案,拔高几个音调朝着刚刚几位持有反对意见的几人怒斥道。 “小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保留我的意见。只要夏捷能够重新把汇星广场这个项目争取下来,中仁副总就是定他了。”周邦拍着胸脯语气坚定地如此表态之后,朝着在坐的几位略有起哄地问起:“不知诸位觉得怎样,在这件事上我们正反双方各退一步,至于最后结果怎样,就看这个夏捷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了。” “也行……” “要不就这么定了,反正我没意见。” “我看可以啊,我也没意见,你们定吧。” 最后秦怡红一言带过:“齐总,要不就这样?” 齐永泰迟疑一征,故作环视周圈众人,不经意间与严强对视一眼,严强双手往后一拢,身子后倾倚住座椅后背,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姿态后。齐永泰一锤定音说道:“那就这么定了,那就现在写入会议记录,签字确认。” 会议打印出来后,与会的依次从齐永泰身边走过签字出门,严强最后一个,走到齐永泰身边拽过旁边一把椅子,身子扭捏一沉,夯实地往椅子上瘫软一坐,嘴角一抿:“老齐!真有你的?” “咋了?”齐永泰顺手从桌面上推过会议记录,食指一敲,接着说道:“签吧!这几个老家伙的意思都摆这了,也只好各退一步了。” “我说老齐,你眼光怎么这么毒呢,怎么就一眼挖到夏捷这么一个另类的奇才呢。”严强拿起笔来顺手潦草几笔后,更加好奇地接着问道:“你说这个夏捷怎么做到的,孙百顺这老狐狸我都拿他没什么办法,最后这反被他摆了一道,可这夏捷的手段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年轻人嘛,要的就是这个闯实劲儿!我这老骨头是没这个心思了,除了能帮衬你们说几句话,啥都不是咯!”齐永泰拿过桌旁的保温杯,嘘了一下冒腾上来的热气,敦敦两口之后,戏谑自嘲地继续说着:“这不,现在都已经泡着各味中药喝了。” “哎,最后折中的这个方案有啥用呢,你还真指望着夏捷能够从林光远手中拿回汇星广场这个项目啊?”严强一脸无奈地盯着眼前的这张毫无份量可言的签名会议纪要,双目无神地,吐出一口晦气:“不但这次,以后估计也跟汇星毫无业务往来了。” 齐永泰则是不以为然,失声一笑:“用你们年轻人的话 ,这就叫进了人家的黑名单了?” “对,就是黑名单!” “这样也可以了,至少孙百顺这老狐狸算是彻底玩完了,至于夏捷嘛,以后再说……”齐永泰倒是一脸舒展,阔气一笑,慢悠悠地说道。 严强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如此释然阔达,反倒更有些心里赌气了:“你倒是想得开,就怕以后这几个老顽固,事事都得下绊子。现在董事长身体不好,暂居二线,也就你在,否则还真没人能够镇住这几个老东西。” “我嘛,凑合凑合还能蹦跶几年,董事长也快康复了,等他身子骨硬朗起来,也该是我去调养了,到时候你小子想见我,不拎着几斤鸡蛋和排骨甭想见到我。” “走吧!饭点了,我请你就吃炒鸡蛋行吧!”俩人彼此调侃说闹走出了会议室。 第68章 被请客 “喂!柱子,晚上叫上范丽丽,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夏捷一个约饭电话打出之后,双掌一搓,紧接着第二个电话打向林萌,响铃许久之后,还仍无人接听。 电话刚刚撂下,接着响起,夏捷自以为是林萌回电,兴奋之余,想着接通之后的感谢话怎么说。 当手机重新拿起,但来电之人却是严强,夏捷略有迟钝地接起电话:“喂!严总好!” “你小子可以啊,我前脚刚刚离开中仁,你后脚就整了这么一大票。”手机话筒的震动刺耳,使得夏捷不禁眉头一皱。 “哪有,哪有, 姜还是老的辣,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躺着呢?”夏捷颇为得意地谦虚一把,很不自在地说着鲜有的恭维话。 “怎么说?听这意思,我还出上力了?” “柱子,也就是赵港生,你临了临了了,摆了这么一道棋子,关键时候还真用上了。”夏捷接着化繁为简地把赵港生如何把赵一龙送进派出所,如何搭救自己的全过程复述了一遍后,最后上下嘴唇之间还是挤出了那么一句:“谢谢了,严总。” “你先别谢我了,跟你说个正事,中仁这边总经理已经空缺出来了,集团短期内应该不会考虑这事了。但是副总一职,肯定还是要有的,有没有意向争他一把?”严强话音收尾处轻轻一扬。 夏捷眉间一蹙后,接着又是舒展而开,自嘲说道:“副总?我?哈哈,别闹了,我这业务都还没怎么搞明白呢,还争什么副总?” “就跟我多懂业务一样!我跟齐总在集团这边可是为你争取了一些机会了,虽说你在揭发孙百顺一事上算是立了首功,但是集团这边还是觉得你直接让中仁断送了汇星广场这么个大项目,给公司和集团带来直接的经济利益的同时,也在客观上给集团上的声誉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对你暂不提拔。”严强稍作停顿,生怕话还没说完,夏捷那性子一使,就由不得自己插话进去了,索性紧接着补充道:“但是,但是你只要能把汇星广场项目重新弄到手,那副总一职就是你的了。” 夏捷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就是意气释然,毫无遮拦地说起:“我呸!我帮着公司和集团揪出这么一只大硕鼠,竟然还说我什么给公司带来损失,给集团抹黑。这么一大锅粥里进了一颗老鼠屎,我不嫌寒碜地给捞了出来,这群喝粥的人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得反过头来,埋怨我扫了大家喝粥的雅兴,好好的一锅粥喝不成了最后怪到我头上来咯?” “这……好像是这么个逻辑……”严强支吾两句后,竟无以言对地继续听夏捷说着。 “去他丫的,我夏捷不为这个副总破职位,就为了这锅掺杂老鼠屎的粥,我还真得跟他犟上了,我非把汇星广场项目拿下,把这锅掺杂了老鼠屎的粥拿过来,看看这群人怎么喝。” “那我就等你这锅老鼠屎的粥了,说实在我还真想尝尝什么味道的。”严强心想要的就是夏捷的这个倔劲儿。 夏捷撂下电话之后,大气起伏粗喘几口,最后飙出一句:狗日的,一丘之貉,这群吃老鼠屎撑的! 汇星广场的大门朝哪我都不知道,我还跟人家汇星谈合作,谈个毛线啊。夏捷稍作思考后,这才约摸着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吹过了头,至于这碗掺了老鼠屎的粥,难不成最后还得自己喝。 愣神之际。林萌电话回拨回来,夏捷深作呼吸调整了一下,尽量压住胸膛中那愤愤不平的怨怒之气:“喂!我的林大记者,你可算出声了,在哪呢,晚上请你吃饭。” “呼噜……”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打鼾声,夏捷两眼一瞪,神情诡异地重新看了一遍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信息,核实来电之人确定是林萌后,立马回声问道:“喂!哪位啊?说话啊?” “吵什么吵……我还没睡醒呢!”林萌懒意浓浓地嘟囔回应着。 “林大记者,原来你睡觉也打呼噜啊……” “不可能!”林萌猛然一顿,声音瞬间拔高几个音调,语气不顺地磕巴继续说道:“你……你,我说你肯定听错了,那是手机放在枕边的摩擦声。” “好好好!就是摩擦声,你说是打雷声我都信!”夏捷嘴角一咧,继续调侃说道:“快起床吧,今晚我叫上柱子、丽丽还有你林大萌,庸饭集合,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几个。” “可不得谢谢我嘛,为了你这事,本姑奶奶简直就是连夜写稿排版,就为了把那什么孙百顺曝光成孙不顺,还有那汪有道,这会也变成了汪没道了。”林萌得意地抿了抿嘴后,语气认真地继续说道:“不过,还真得是谢谢你夏捷……” “谢我干啥。”夏捷反倒客气地说道:“谁也别谢谁了,要谢也是那林光远谢谢咱。庸饭。晚上七点见,别迟到!” “其实,其实林光……”林萌话还没说完,夏捷那边已经挂断。林萌一脸无奈地翻楞了个白眼神接着瘫软躺下,一头扎进枕头底下。 晚间七点钟,夏捷准时出现在庸饭门口,隔着窗户朝着室内看去,没有寻得几人后,也便在门口摆弄手机打发闲暇。 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汽车鸣笛传来,夏捷抬头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一辆锃光贵气的定制版奔驰商务正朝着自己鸣笛并不停打着远光,夏捷不明所以,往后挪动两步,做出一副让车让道的姿态,但该车依旧在离着自己十来米的地方止步不前,鸣笛不绝。 你丫的,摁上瘾了?夏捷先是朝着该车明晰地竖起中指,接着快步上前来到副驾窗外,刚要抬手敲打,副驾驶处的车窗突然落下,从车内探出一人,嬉皮怪笑地兴奋说道:“捷哥,这车咋样,快上来体验一把。” “柱子?”夏捷诧异拉扯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夏捷!”又是一声清脆柔声从后排传来。 “丽丽,林萌!怎么你们?”夏捷索性直接拉开车门,朝着车内寻么着他人。 林萌拍了拍身旁的空余座位,随后一手拉住夏捷探进的半个身子说道:“别看了,快上车吧。” “这谁的车?去哪?” “这是汇星集团的高级接待车,今天林大董事长请客了,去哪咱也不知道,跟着司机跑呗。”随后林萌朝着前排司机说道:“司机师傅,人接到了,咱们走吧。” “林光远?”夏捷不可思议地再次四周打量着这内饰几近奢华的车内,心有不安地继续问道:“林光远为啥请咱们吃饭?” 赵港生从副驾位置,突然使劲扭头朝后说道:“当然是那份录音了,咱们帮着林光远揪出了汇星内部的蛀虫,但凡这个林光远知晓点人情礼节,怎么也得好好感谢咱,依着汇星的实力,请咱吃顿饭,就跟大人给小孩儿买个棒棒糖一样。” 夏捷好奇地继续问道:“这是汇星请客还是林光远本人请客?” “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夏捷肃了肃嗓子,连同双手比划继续说道:“林光远本人请客的话,那就是足见他的诚意,也确实是内心感谢咱。如果只是汇星请客,那这顿饭吃的,完全就是林光远出于礼貌性地象征性地打发了咱一下。” “哇!捷哥,这好像有点道理哈!”赵港生听之 赵港生听后,全然一副顿悟的样子看向夏捷。 “有个毛道理!就算人家林大董事长不亲自来,你也体谅一下人家的情况啊,这么大的一个汇星,总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吧。”林萌摆出一副说教姿态插话说道。 夏捷眼光一亮,好奇地问道:“我说林大记者,你什么时候站在了汇星这边说话了?” “有吗?”林萌唐突之间,脸色有些时常地赶忙转移话题:“管他来不来的呢,大家待会可劲儿的吃,可劲儿的喝,难得林大董事长这么慷慨一次。” “吃不上的,打包带走!总之我们就是要做到片甲不留。”赵港生挥动右臂坚定一呼。 这呼声刚一收尾,夏捷一个脑瓜崩朝着赵港生的后脑勺横飞而来:“柱子,瞧你这出息!” “我这出息还不是跟你学的嘛!”赵港生挠了挠头,笑嘻嘻地调侃回复着。 随着几人的说说笑笑,汽车熬过了市区的拥堵之后,踏上滨海公路之后,一路向北,飞驰而过。 “林大记者,咱们这是去哪啊?”夏捷望着车外波光粼粼海面映射而来的夕阳余光,不禁感觉路段陌生起来。 “汇,泉,山,庄!”林萌颇有兴致地逐字说出目的地后,掰扯着手指慢吞吞地数点着:“大餐、ktv、酒吧、夜场高尔夫、露台游泳、私人影院……” 赵港生瞠目结舌地若又所思,禁不住赶紧搭话一问:“你是说,今晚咱们可以……” “对呀,谁说咱们只是来吃饭的。光是吃饭那得多无聊!”林萌故作一声长叹后,看了看夏捷。 夏捷听后也难掩心头的兴奋,拍着赵港生的肩膀说道:“柱子,可劲儿的打包吧。桑拿可以顺两块香皂,唱歌可以顺几瓶饮料,高尔夫更是可以顺几个球杆了……” “捷哥,不待这么臭败人的哈!”赵港生脸面稍现一点难为情地说道。 二十分钟之后,汽车安稳停在了汇泉山庄的正大门口。紧接着就是从内部蜿蜒柏油小路上,徐徐驶来一辆白色观光车。服务生驻车停在几人面前后,很有礼貌地下车鞠躬招收指引说道:“尊敬的各位来宾,请车上坐。我们将坐此车前往今晚的就餐处。” 赵港生透过一米来高的栅栏围墙朝里望去,一片绿蒙蒙的精致草坪在这缓缓的坡面上平摊舒展开来,幽静的曲径小路划着柔和的线条向着庭院深处延伸而去,几处静谧幽深的水潭陪着岸边疏松的白沙滩面,更显几分优雅和尊贵。 “这才叫档次!这才叫水平!人家汇星就是豪横。”赵港生如痴如醉般地赞叹着。 “柱子,我就说你小子没见识吧。这不就是标准的高尔夫球场的配置嘛。有什么可看的,全世界都是这么个清一色的摆设。”夏捷扫视一番后,云淡风轻地飘出这么一句话。 “敢情说,夏总经常来咯?”林萌指着眼前偌大的场景反话正说。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有啥奇怪的。”夏捷挥了挥手后,一跃而上,第一个坐上观光车,长吁一叹:“今儿个,爷就吃一回汇星的猪肉了。” 几人坐上观光车后,绕过略显空旷的高尔夫球场之后,一处三层建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透过锃光明亮的高大落地窗可以看到,室内硕大的五彩水晶吊灯摇曳斑斓地灯光铺展开来,偶现几盏柔光摇摆的会宾蜡烛,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张硕大的转动餐桌之上。同时,已经有多名服务人员,小步急趋地围着圆桌匆忙地布置着就餐的各项事宜。 “走着!哥几个,今天就敞开着吃吧。千万不要扭扭捏捏着。”夏捷挥臂招呼着几人赶紧入席。 “去你的!谁跟你是哥们儿。”林萌上前一步一脚直接撂在夏捷的屁股之上,不等夏捷反应过来,拉着范丽丽走近了大堂。 “这女人,太可怕了……这……这那还有个女人样儿”赵港生一脸错愕地呆滞原地自言自语道:“还是我家丽丽温柔体贴。” 这么低声一个念叨,却是让耳尖的夏捷听到了,接着胳膊搂靠在赵港生的脖颈处,一脸坏笑地问道:“你家丽丽?你小子原来是个闷骚型的。不过,你小子也算开窍晚的,四年前你就应该这样了。” “嘿嘿!”赵港生脸面上竟然挂出一丝腼腆,随后接着反问道:“捷哥,你什么开窍啊,我可是盼着早点看看是什么样子嫂子能够降服住你。” 夏捷眼眸一聚,刘晓辰的些许印象在脑海中瞬间掠过…… “别贫了,快进去吧,再不进去估计待会真的只有打包的份了。”夏捷赶忙转移话题拉着赵港生就进了大厅。 “请问,哪位是夏捷先生?”刚一进门,服务生就很有礼貌地上前询问道。 “我是,咋了?” “您好,夏先生,您的就餐座位我们已经安置妥当,请跟我来。”说罢,服务生躬身挥手,引领着夏捷来到整个圆桌的朝门方向的正中间坐下后。然后,很周到地将桌面上的刀叉碗筷依次罗列摆开。 紧接着,服务生更为细致地将邻座上的摆设同样重复了一下。事毕,起身微笑地对着赵港生三人说道:“各位,就餐位置请自便,祝你们用餐愉快!” 赵港生也毫不客气地,朝着夏捷邻座走去,还兴致勃勃地顺口说道:“捷哥,还是咱俩靠着好。” “对不起,这位先生,这个位置是留给我们董事长的,还劳烦您换个座位。”赵港生屁股还未凑近,直接被服务生一把上前拦住说道。 “林光远?他坐这?”夏捷吃惊问道。 林萌和范丽丽看到此时赵港生的囧劲,抿嘴一笑后,就近随机坐了下来。几人入座之后还在好奇地四处张望,就听到一声深沉的男中音在内间的一扇门中传出:“欢迎,欢迎!” 第69章 怎么是你 “林光远?”几人看向缓缓打开的门后,彼此之间十分诧异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人愣神的功夫,林光远已经阔步了来到桌前,满面春风,态度谦和地说道:“诸位辛苦了,林某在敝所草设宴席,如有不周之处,万请原谅。诸位对我汇星的莫大帮助,我林某人深记在心。”说罢,一个手势,周边的几个服务生开始送餐倒酒忙碌起来。 林光远在夏捷身旁入座之后,饶有兴趣地对林萌说道:“林大记者,还请劳烦介绍一下诸位。” 林萌抛出一双白楞眼神,缓慢起身,语气生硬地回话道:“您可听好了哈,林光远大董事长!” “这位是夏捷,中仁公司的中流砥柱!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就不必再言了。” “这位是范丽丽,录音出自她手,她是汪有道的掘墓人,同时还是你们汇星的大恩人!” “这位是赵港生,范丽丽的男朋友!有勇有谋!” “记住了吗,林大董事长。”林萌最后泄气一般,一个长音收尾。 听得这几句简短介绍,三人脸色骤然光鲜一亮,尤其是赵港生,听得自己的首要身份是范丽丽的对象时,目光爱意满满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范丽丽,而范丽丽此时已经娇羞得从脖颈到额头顿生一片绯红。只是二人,不知道林萌怎么会猜得俩人的情侣关系。 三人之中,夏捷先是开口说道:“惭愧惭愧,哪来的中流砥柱,中流摸鱼我倒是挺在行。” “过谦了,夏总。诸位,再次感谢!”说话间,林光远拿起面前已经斟好的一杯红酒,依次环顾,相视一笑后微微点头再表谢意后,声调敞亮地说道:“诸位,林某再次深表谢意,来,干杯!” 几人拿起酒杯,面露喜色做出回敬之礼,林萌赶在几人说话之前,简明一说:“都在酒里了!干杯!” 偌大的几只高脚杯在圆桌正上方碰撞出空灵般的钟磬之声,几人稍抿一口,轻轻放下酒杯,唯独赵港生则是一饮而尽,开口便是俗套的那句:“好酒!” 自己眼前已经是空杯在桌,再看看其余几人,尴尬一笑,喃喃问道:“你……你们,咱这酒,怎么个喝法!” 众人先是一脸茫然地看向赵港生,而后轰然一笑,夏捷拿过赵港生地空酒杯递给服务生,一脸尴尬地说道:“柱子,这红酒……不是这么喝法……” “哎!见外了不是,今天咱们算是朋友相聚,没有那么多道道,赵师傅,你跟着感觉来,觉得酒好就多喝点。不必拘泥小节!”林光远此时及时插话,客气说道。 “港生,少喝点,毕竟……”范丽丽相比之前的脸面绯红,更了深几个色度。 “没事,喝不够,待会我们带上几瓶走!”林萌倒是直截了当地顺话说道。 夏捷见刚刚的尴尬氛围已然消散,也就调侃继续说道:“对,大家觉得哪道菜好吃,也要跟着打包带走。” “好!”林萌回应:“林大董事长可不要见怪哟。” “哪能,哪能!”说罢,林光远招呼服务生走进跟前,用手指向餐桌之上的那瓶红酒,服务生只是微微点头后退了下去。 夏捷几人拿起酒杯,回敬了第二杯之后,服务生小心翼翼地双手左右各拎一只木箱。林光远看了看放置一旁的两只木箱之后,朝着林萌眼睛微眯,嘴角一勾,收敛了一下刚刚放松地笑容,语气沉稳地说道:“酒已备好,还请诸位务必要捎带回去!” “这……”赵港生一脸难色地搪塞不知说啥是好。 “收着吧。”林萌毫不客气地说道,随后指着手中的高脚杯清浅一带:“还有这个,我想拿一套走。” “没问题,没问题!”林光远先是客气一笑,然后眉宇一紧,朝着林萌隐晦地瞪了一眼。 赵港生侧眼从这两只木箱一瞟而过,单从这精美华贵的外壳装饰也料得此酒不一般,于是慎微一问:“林董,这酒不便宜吧?” “不贵,不贵,喝酒嘛,看得是心情!光是盯着价钱,怎能喝得舒服!”林光远抬手一摇,云淡风轻招手一说。 “不贵,不贵,七八千一瓶而已!”林萌俏皮一说,几人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林光远听后脸色一沉,赶忙一个加快语速回应着:“哪有,哪有,咱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 既然是换个话题,夏捷心思缜密地迅速在脑海中组织着关于汇星广场项目的一些说辞,起码也算是先探探口风。 几杯过后,夏捷终于开口说道:“林董,不好意思,在这闲暇的饭桌之上,我还是冒昧地想问一下,贵集团下一步汇星广场项目,是不是……” 夏捷话语刚到这里,林光远客气一笑,拿起酒杯含糊其辞招呼道:“饭桌之上不谈工作,来,我单独敬你一杯。还是那句话,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林光远一饮而尽后,夏捷端着酒杯嘴角一咧,仰头就是一杯。此时林萌也注意到了俩人的奇怪举动,起身凑前而来,打岔说道:“林董,夏捷他们公司的经营范围也囊括了汇星建筑产业的部分业务,以后捎带着有什么合作的话,一定要优先选择夏捷这边啊。一杯一杯的感谢之话,总不能光挂在嘴上吧,对了,贵集团那个汇星广场……” 汇星广场这四个字像是林光远的过敏源一样,稍一触及,林光远立马作出避让应激反应,这次又是话语不搭地赶忙说道:“林大记者,这话我深记于心,以后若有什么合作事宜,我定会竭力帮衬。要不你们先玩着,我这边集团还有个晚间的紧急会议。饭后各种放松娱乐项目,我都已经安排好,诸位实在对不住了,各位吃好喝好玩好!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的上忙的地方我也是绝不马虎。” “也别以后了,当下就有这么一茬。”林萌话音一落,就指着范丽丽说道:“丽丽以身试险,才搞到这么一份录音,也是因为这样,丽丽工作没了。还得劳烦林董给介绍个工作呗。” 范丽丽听后,难为情地赶忙劝阻道:“不用,不用,林董我这工作也好找,不必麻烦了。” 林光远听后,重新打量了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生,轻声问道:“不用这么客气,范女士,请问之前你的工作是……” 林萌朝着范丽丽使出一个捉急的眼色后,范丽丽这才松口说道:“我之前一直做着家政方面的工作。” “家政,家政……”林光远在嘴边重复念叨几次之后,拍手一决:“这样吧,就留在我这做客房部经理吧。” “这……不太好吧,我这文化只是高中毕业。”范丽丽有些犯难地说着。 “高中咋了?能认字就行。”林萌继续帮腔说道。 “对,就这么定了,明天没啥事的话,立马上岗报道吧。”林光远说完就要迈出离开。 “林董……”林萌起身一把拽住林光远的衣角。 林光远朝着斜后方,面色一板,嗓音轰隆之中,挤出几个字:“还有事?” “去吧,去吧,真不够意思……”林萌略显反感地打发说道。 “林董走好!”夏捷从嘴角淡淡蹦出几个字后,跟着就是与林萌斜眼一对,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又是一口闷酒,咕嘟下肚。 “谢谢哈!”夏捷突然冒出一句,林萌一时间不知道为何夏捷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夏捷见林萌一脸呆萌困惑的样子,继续补充道:“在汇星广场项目上,估计中仁已经进了汇星的黑名单。加之其他业务,估计也没什么戏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为我争取了这么一回。” “哎!我当什么回事呢,你看你,突然这么客气起来,吓我一跳。按理说你帮了汇星这么大忙,追加一些合作不也是应该的吗,谁知道这个林光远怎么想的,看似一点礼尚往来的人情味都没有。”林萌嘟嘴一顿抱怨之后,脸色转而凝重语气严厉起来,朝着赵港生说道:“港生,这就咱得拿着,待会我叫服务生再拿两箱,咱们一人一箱,谁让这个林光远这么失礼中途而退的。” “姑奶奶一瓶七八千,一箱应该是两瓶,咱们随手这么一提就是来能三万。”赵港生掰扯着手指,细致这么一算,兴奋之余还夹带上了一丝难为情。 “让你拿你就拿便是了!”林萌说罢就招呼着服务生说道:“林董刚才说了,再拿两箱红酒过来,还有这酒杯给我准备四套……” 服务生一脸错愕地磕巴说道:“这……林董好像没说过吧!” 林萌一个毒辣的胁迫式的哼了一声后,拿出手机摆在服务生面前说道:“林董刚刚发信息给我了,让我随便拿。” 服务生刚想伸手接过手机,准备查看,林萌迅速一收,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让你看你还真看啊。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林萌如此泼辣的一面,引得夏捷几人当场失笑,而听得如此大的动静之后,一名业务经理顺着声音走了过来,服务生立马迎上前去说起这事。 业务经理听后,还未走到林萌面前就是开始说道:“对不起,这位女士……” 话音过半,业务经理已经走到林萌面前,瞅近定睛一看后,业务经理脸色一沉,转而客气地说道:“既然林董说了,那就依着您说的来。” 夏捷看客视角中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后,顺意打发着赵港生说道:“柱子,还不赶快跟着这位先生去拿酒,丽丽要不你也过去帮他一把。” 赵港生和范丽丽跟着业务经理前去之后,夏捷挪位来到林萌身旁,一丝疑虑地问道:“林大记者,这个林光远的东西你说拿就拿啊?” “这又咋了,谁让这人毫不讲理,再说,他这么有钱拿他点皮毛又算得了什么呢。”林萌毫不在意地一语带过。 夏捷眉头一皱,调侃试探问起:“我怎么觉得你对这里挺熟呢?以前来过,或者是经常来?” “哪……哪里的话,还经常来,你拿这当菜市场呢?来这的可都是些常年会员,就咱们这收入……想那么多干啥,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趟,那就可劲儿的造吧。” “可是……”夏捷刚想继续问下去。 林萌一语搪塞而过:“还可是什么啊,我说夏总,他林光远不在,这里就咱说的算。”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拿出薅羊毛的劲头,真是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如此嗨到半夜之后,几人深感疲惫才消停回家。 夏捷和林萌先后进门,夏捷继续拾起那个话题,还未等林萌换上拖鞋,好奇驱使之下继续问起:“我怎么觉得这个林光远对你就是特别……” “特别什么?”林萌一脸无趣地回应着。 “特别的,反正也不能说是言听计从吧,怎么就是感觉,你说句话,他多多少少会听进去一些的。”夏捷放下手中还拎着红酒木箱接着说道:“当然也没能全听得进去,一扯上汇星业务上的事,你的话好像就不太灵光了。” 林萌立马上头烦躁地说起:“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为了他那破事,好说歹说没让报社把汇星汪有道的事情报道出去,我还被社长劈头盖脸地说了这么一通,这么大的人情他还得清嘛。” 夏捷听后,简直就是苦笑不得:“你……你不报道汇星,转而就把中仁给登报了。我说林萌同志,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你所持的公正立场去哪了?” 林萌没有正脸对视夏捷,一边规制刚刚替换下来的鞋子,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不是特殊情况嘛。” “什么特殊情况?” “我说你烦不烦啊,洗澡、睡觉,再有啥想问的明天再说。”林萌一头扎进卫生间后立马反锁。 第70章 堵门 夏捷也只好草草收场回到卧室之内,手机消息滴滴一响,深更半夜这是谁还发信息,夏捷一脸困倦地拿过手机,界面显示一条安晴的微博留言:黎孝贤的歌曲你最喜欢哪几首? 上眼皮已经耷拉地如同拉皮一样的夏捷,见到安晴的留言,一时间也是兴致乍起,困意也随着自己啪嗒啪嗒的消息回复中消散而去。 先吃萝卜淡操心:其实不怕你笑话,我对任何歌曲都是比较无感的,大学班级40人的大合唱练习中,每次留下3个五音不全的加练,其中一人就是我。 安晴:那你怎么还是黎孝弦的歌迷呢? 先吃萝卜淡操心:歌不歌的无所谓,主要是,毫不夸张地说黎天后的品格就是我人生的一盏灯塔都不为过。我就是崇拜她的那份坚韧、独立、高洁、华贵,当然还有她在音乐方面的横溢才华。 安晴:她有这么好吗?我咋没觉得。对了你说的那个才华在哪听来的。 先吃萝卜淡操心: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就是去年那首在年终最佳唱片中做主打歌,飘零。网上都可说了,这是准备第二天在录音棚开始录音的头天晚上,黎孝弦的临时创作。后来各种版本的解读都相继而来,但依着我的观点其实就是黎孝弦的自我内心独白吧。也可以说是她前半生的独自羁绊。你说我解读的对不对? 之后的几分钟内,安晴没有接着回应着,夏捷先是耐心等待了些许时间,但接下来的个小时中,夏捷洗漱完毕以后,手机界面依旧是毫无信息可来。夏捷除去猜想安晴可能突发有事或者看着手机入睡过去,也没太过多猜想其他事由。 正当夏捷准备入睡时,手机再次响起,安晴的简短信息意料之外迟到的回复而来:也许你的解读是对的,晚安! 夏捷侧身压实在枕头上的半边脸庞,在朦胧之际,挤出一抹欣慰的浅笑…… 一早醒来,夏捷看到林萌卧室门口全敞屋空后,半垂哒的混沌头脑微微一摇,自言自语道:多睡会觉不香吗?简单洗刷拿起两块包装面包,夏捷火急火燎地朝着公交站牌一路小跑而去。 公交站牌处,络绎不绝地后续排队人群,永远像是马上挤完的牙膏一样,看似没剩下多少,但只要一挤,就会持续输出。夏捷先是堵心地看看排在自己前面的二十来人,愁眉一锁再望向身后这如同蚂蚁搬家一样的人群队伍,这才稍微平衡了自己都尽力一路小跑还未挤占前排位置的失落感。 “听说没,黎孝弦的演唱会,说是要选一个海边城市,你说会不会选择咱这?” “我觉得不会吧,咱们青城顶多脚面垫着两层半头砖才算得上是个准二线城市,这用顶级流量的演唱会怎么能选择这么一个没有吸睛的城市呢?” 长龙队伍之中,也是生马各色,泱泱之口,说啥的都有。如果算是细分几人一段的话,那么整个公交站牌就是中央一套直接可以串联到十五六套上去,各种内容,一应俱全,热闹八卦丰腴程度仅次于菜市场。 夏捷听得身后两个小姑娘还是侃侃而谈,猜测着黎孝弦演唱会选址去向,而身前的两位老年大爷则是一脸正气地说着:中东问题,终究还是宗派冲突,当然石油只是其中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小因素,至于地缘政治怎么平衡,我看…… 此时该次公交定点赶来,夏捷此时犹如一种接受救赎的快感,心里独白:感谢主啊,感谢52路公交车,快将我从这电视机中带走吧。 夏捷做完“公交朝拜”之后,到站下车直奔公司。就在设计部的本层电梯口处,一声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尖叫声,直接横贯整个楼层空隙:“更新了!黎孝弦的官微更新了!一年仅有这么一次的演唱会竟然选在了我们青城!” “选在哪?”夏捷刚刚还在暗自斥责这扰人的尖叫声,但细听之后,如此劲爆的内容,使得夏捷直接是三步并两步地直扑办公室:“谁?谁……刚才是谁在喊,黎孝弦的演唱会真的是定在青城了?” “哥……是我!”庄小默一脸茫然站在夏捷身后,还以为自己刚才声音太大要被痛批一顿,拿起手机展现着黎孝弦的官方微博页面说道:“怎么了,我刚才说的是,黎孝弦要来青城开演唱会了,哥我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大?” “这真的假的啊?”夏捷一脸迟疑地拿过庄小默的手机一看,直接原地怔住,嘴角琐碎轻声地念叨着:“这安晴的嘴巴是不是开过光啊?” “哥,你自己在这嘟囔什么呢?”庄小默接着拿过手机又是反复看了一遍,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稀奇内容后,接着问道:“想啥呢?一个演唱会不至于吧?” “我说你俩也是的,就算来青城了又咋了,整得跟你有门票似的。”郭云梅大姐正手握一只泡有玫瑰花瓣的保温杯,轻轻嘬一了口,语气轻缓地说起。 庄小默侧身朝着郭云梅方向望了一眼之后,很不服气地回应着:“就算没有门票又咋了?如此顶流的天后就在身边,那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不想某些上了岁数的人,一点追求和激情都没有?” “你这小丫头片子,嘴巴还听横的来!”郭云梅翻楞一个白眼后,一脸无奈地回到自己座位。 “我也看到了,还真是来青城呢?”薛洋和杨燕赵几乎同时发声后,又是面面相觑地哀声一叹:“来青城又咋了,肯定抢不到票,抢到了又咋的了,稍微靠近的座位都是好几千。” “薛洋和燕赵说的到是在理,甭看我比你们大上几岁甚至更多,但我也是黎孝弦的铁杆粉丝,这这门票真的就是遥不可及。”关萍萍除去工作,很少在玩娱方面与大家有所交流,但这就是黎孝弦的魅力所在,吸粉能力通吃各个年龄段,但仅限于除却郭云梅…… “郭大姐!看到没,快加入我们吧,要不你就真的落后啦……”庄小默朝着已经入坐之后的郭云梅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呼应道。 “为什么要选在青城呢?”夏捷突然发问。 “那还用说啊,演唱会的选址无非就是主观或者可观因素了。”庄小默信手接过问题轻松一说:“先说可观嘛,无非就是主办方要求的。但考虑到这可是黎孝弦的演唱会啊,应该不存在主办方的问题,那么就是第二个原因了,黎孝弦来青城肯定是什么重要意义了。” “还能这么解读?”众人一脸痴住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皆是满脸疑惑同时看向了庄小默。 “都看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庄小默一时间很难适应这种突然围观的异样感觉,最后喃喃问道。 “什么狗屁意义,说白了吧,就是为了挣钱,还什么意义,你以为人家这么一个大明星来你青城是来义演来了?”梁海塔硕大体格凑近娇小的庄小默之后,俩人显着的身高差使得庄小默只能仰头对视。 “那有本事你别去看,网络直播也不能!”庄小默仰着小脸撅着嘴地顶撞回去。 梁海塔哼地一声说道:“我不看我傻啊?即便人家就是为了挣钱,我花钱也是愿意!” 话毕,梁海塔接着就是伸手一展,偌大的巴掌如同伞盖直接包裹了庄小默的那灵动的小脑瓜,庄小默皱眉一挥,身子一扭,直接摆脱了如此压抑的头顶束缚。 众人看到如此滑稽友爱的画面,一堂哄笑,使得庄小默面颊瞬间红润起来,最后还是倔强地反驳道:“讨厌,还有你们,笑啥笑!” “没啥,没啥……大家都工作吧!”夏捷刚想招呼大家各就各位,庄小默瞬间如同高压炸锅一样,一声惊雷呼出:“又更新了,真的,真的是义演!” “什么?什么?”身边几人立马凑前盯着庄小默手机上刚刚更新的微博信息:本次演唱会扣除基本运行成本费用,其余全部门票和网络直播收入都将用于青城红太阳孤儿所建设。 “看看什么是格局,什么是天后,什么是胸怀,刚才是谁说人家是为了圈钱来着!”庄小默戏谑地反讥着还在有点不太相信的杨燕赵。 一年一次,最低估算一次演唱会就是几千万的收入再加差不多同等收益的网络冠名直播。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大笔一挥,充公慈善了?夏捷想不到,整个设计部的员工想不到,乃至这千万粉丝也是想不到。 夏捷愣神地猜想着,这个黎孝弦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官二代?富二代?还是星二代? 绞尽脑汁,夏捷再也猜不出更多一种的身份了,但轮到最后,夏捷脑回路最终还是在自己身上停了下来,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二代”,就是这么一个“工二代”,此时手机一响,准备接听来自昔日老板的电话。 “喂!夏捷在班上了吧?”严强嘴里鼓囊着正在咽下最后一口的早餐,匆忙地开口说道。 夏捷接听之后,特意跑到内间,因为此时的设计部关于黎孝弦的话题已经由之前的一家之言,变为现在的诸子百家,争吵的不眠不休。 “喂,严总,有啥事,还非得亲自打电话过来呢?”夏捷好奇地回声问道。 “还能有啥事,还得是汇星广场项目上的事,有没有想法,真得去争取一下,哪怕现在的机会看似渺茫,但我更希望你能试试。” 夏捷听后,感觉整个精神劲头仿佛回到了几小时前的困倦起夜状态,懒散地说着:“还试啥啊,昨晚那个林光远说什么为了答谢我们几个,请我们吃饭了。饭桌上我倒是硬着头皮提了一嘴,可是人家直言吃饭时间不谈工作。这不明摆着,回绝了嘛!” “这才哪到哪,你那股拧巴劲头哪去了?”严强清了清嗓子后,接着就是一杯青茶入喉,音色也逐渐变得清晰明朗起来:“耗!你就跟他耗下去。每天就是去汇星门口等,就算是磨也得磨得一层汇星的墙皮再走。纵使汇星广场没有任何戏份可言,但边边角角的其余业务,林光远总得分你一杯羹尝一尝吧!” “要不说你是领导呢。我可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你都这么承认了,那做下属的也不能甘于人后才是!” 俩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就是围绕着怎么能够做到厚脸皮去磨一磨耗一耗那林光远。 夏捷挂断电话之后,跟关萍萍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窜门而出,而身后留下的还是关于黎孝弦演唱会呜呜咋咋的八卦喧嚣。 当夏捷再次站在汇星集团总部大楼下,走进锃亮无尘的玻璃幕墙后,对着镜中的自己,用手拿捏了一下那尚不厚实的脸皮一声叹息:有这么厚吗? 夏捷满心思地想着如果待会见到林光远怎么说,怎么讲,既要做到不卑不亢,也不能自持有恩于人的姿态跟人家说话。还有业务方面我是一窍不通,那就尽量摆明诚恳态度…… 所有的预设情境都在夏捷脑海中大体过了一遍,夏捷也是费尽脑汁预留着所有的备选应对言辞。但当夏捷进入一楼大厅玻璃转门后,刚刚脚踏的第二块地砖之上时,两名保安手持上前横臂一拦,闷声闷语地一句提示:先生,请出示你的证件。 “什么证件?”夏捷左右打量着身边这两名拉着黑脸紧盯自己的保安,莫名的一种烦躁已经窜出头皮,凝结在发根之处,让人毛发颤栗,头皮发麻。 “先生,请出示你的工作证!否则,闲人免进!”保安依旧是那种赖死不活的呆滞表情紧盯自己。 “干嘛啊,两位老哥,我是你们林董的朋友,是他让我来的!”夏捷表现出少有的谦逊,其实内心极不情愿地来面对眼前的这两张黑脸。 “你?就你?”其中一名保安眼缝微开,语气轻慢地说道。 另一名保安则是凶巴巴地嘱咐着:“在这站着,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这……那……”夏捷本想说着这就不必了,因为电话问去肯定第一时间就穿帮到底。 那名保安朝着前台拨通电话没有几秒钟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回头朝着这边走来,离着夏捷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就张口大声说道:“老张,这小子纯蒙咱呢,把他轰出去!” 夏捷见状拔腿就往门外走去,可是保安还是依依不饶地跟着出来,气冲冲地说着:“你小子,赶快走,要不我们就不客气了。” 夏捷转身看了看身后的一处凸出的弧形台阶,指着地面说起:“我坐这犯不着你们什么事吧?” 这两名保安见状,也只好放任不管,转身回到接待门口处。而夏捷此时就是抱着一种等,耗,靠的想法,林光远总有进门或者出门的时候…… 如此蹲坐耗了个小时的功夫,夏捷感觉咽干口燥,眼神迷离地继续盯着出口处的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当然还有那一直在不远处晃来晃去的惹人心烦的保安。 但就在夏捷稍作一分神懈怠的时候,一个灵动的身影从路边蹦跶几步直接来到门口,而面对同样的保安,这人只是微作停顿,也未出示任何证件就如此顺畅从容地进了大厅。 夏捷看后先是木讷愣在原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接着就是朝着大厅门卡处紧跑两步,大声喊道:“林萌!林萌!” 第71章 不速之客 此时林萌隐约听到了模糊的呼喊声后,也顺势朝着四周环视一番,但最终还是没有发现离着自己还有一定距离的夏捷,接着进了电梯。 “刚才,就是刚才那个女的也没有什么证件吧,你俩怎么就放行了,你俩刚才的那个蛮横劲儿呢。”夏捷叫停林萌不成,反过头来将一肚子的怨怒之气洒向了面前的这两名依旧是铁青冷面的保安。 “你说她啊?”一名保安出奇地挑了一下眉端,与另一名保安对视一下后,轻蔑地说着:“这小子跟人家比,有可比性吗?”说罢,特意将本还放置跟前的隔离带贴着夏捷身子轻轻一拉,也就不再理会夏捷。 夏捷哪还受得了如此藐视,如此这般,也只好不要怪我无礼了,夏捷此时果敢的眼神中俨然可以看到一个归隐江湖多年的武林高手,而今不得不携绝世神功再次现世。 夏捷下蹲重新系紧了鞋带之后,将背包绳尽量缩短贴在胸前,然后细致观察着整个大厅内部的几处楼梯。转而很有礼貌地朝着两名保安致歉说道:“对不起了,保安大哥,刚刚是我不懂礼貌,还请不要见怪,刚刚可能有所误会。我说的林董叫林港生,办公室就在十楼,敢问您刚才打电话问的是几楼呢?咱俩说的林董是一个人不?” 原本好好的赵港生的名字,被夏捷这么一整,像是入了赘的林家女婿一样,毫不受人待见! “这么看来你可就真的错了,这个楼上哪来的什么林港生,只有一个林光远董事长,再说他也不在十层,我们林董人在二十六层,跟你说的这个,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人。” 另外一名保安也是跟着帮腔说道:“弄错了,弄错了,赶快走吧,别在这黏糊着了。” 夏捷一脸歉意地一边往后退却一边嘴里念叨:“对不起啊,对不起……” “你看,那不就是林董嘛,就在那出电梯了!”夏捷突然高声一喊,同时手指两名保安身后的电梯出口做出一副惊喜万分的表情。 两名保安也随即回头看去,但是就在这么转身的一瞬间,夏捷一把揪开身前的隔离带后,顺势一跃,翻过半米多高的卡口直闯而入。 保安朝着电梯方向还未细看,就听得身后哐当一声,当两名保安转身寻得夏捷身影时,夏捷已经撒欢儿似地斜向朝着楼梯跑去,两名保安不敢怠慢一边跟着跑去,一边在后面急呼喊道:“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夏捷哪管你喊啥,一溜烟地功夫已经奔到一楼楼梯口处,一个脚底急刹,滑出一米远的距离后,伸出左手一把抓楼梯栏杆,接着这个顿劲,一个大跨步已经来到楼梯转角平台处,此时两名保安这才刚进得楼梯口处,也就是刚刚看看见夏捷留下的残影余痕,夏捷已经奔着二层跑去。 “站住,小兔崽子!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两名保安奔跑间还在断断续续地在身后嚷嚷骂道。 一层,二层,三层……夏捷心中默念着二十六、二十六、二十六…… 随着攀爬的层数增高,夏捷的气喘深度和间歇都已经到了极限,而整个空荡的楼道中,还能隐约听到身后是不是传来几声哀嚎一般的劝阻声。 夏捷从上下楼梯的护栏间隙往下看去,疲惫汗透的脸颊之上挤出一抹邪笑,深喘一口大声喊去:“保安大哥,还爬得动吗,实在不行的话,还是抓紧回家抱孩子吧。” 转眼吃紧的步伐已经来到了二十三层,夏捷只觉得腿部已经酸痛无力,眼前发花,嘴鼻中粗喘的气息如同热带风暴一般,在面前呼呼作响,最后还是上下槽牙一咬,同时用手吃力地狠狠抓住护栏,借助臂力的拉伸,还是踉踉跄跄地爬到了二十六楼。 整个二十六层都是林光远的私人空间,夏捷从楼梯通道吃力地来到该层后,先是谨慎地从通道门口缝隙中往里瞅着看去。汗水已经从额头成股地绕过眉毛,浸入眼眶中,那种热烫苦涩的感觉使得夏捷睁眼不是,闭眼也不是。 细微观察了稍许时间后,二十六层的走廊中并没什么闲散走动之人,同时这空旷的楼梯下端的哀嚎呼喊声音越来越近,夏捷跻身一步,来到二十层的走廊之中。此时夏捷突然觉得整个走廊中一个人也没有好像也不太好,因为整个二十六层的房间都是清一色地行政装饰,至于林光远在哪个房间,夏捷可是犯了难了。 总不能费神费力地来到二十六层人毛儿都还未见着,接着就被后面追来的保安给摁回去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而夏捷也似乎感觉到了,人到此处必要喊。 “林光远!林董!……”夏捷张开嗓门,进入复读模式。 如此复读模式开启半分钟后,终于还是等来了回应。就在夏捷走动位置的前方几米远处的一间办公室内,走出一位身材精致的、束装飒丽的女士,微皱眉头地朝着走廊夏捷方向看来,生硬地问着:“这位先生,请你止步。” “这位女士,你好,我是你们林董的朋友,是他叫我来这的。林董人在哪呢,还请麻烦受累引路。”夏捷一本正经地胡诌说起。 这位女士心有诧异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还在上下急促喘息,满面汗透的青年人,怎么观察也不像是所谓的林董的朋友。 就在这么一个时间耽搁点上,一直居于身后的两名保安也是气喘吁吁地跟着爬了上来,其中一人直接大喊:“抓住这小子,这小子根本不是林董的朋友,他就是个骗子!” 第72章 汇星广场没戏了? “谁是骗子,谁又是我的朋友啊?”林光远接着从一侧的房间走出,像是未见先卜一般,一声敞亮的开场白说道:“欢迎,欢迎……” 此时两名保安已经大汗淋漓地追至夏捷左右,而林光远的出现,使得二人顿时间慌乱无措地斜视地面,刻意躲避来自老板很有可能抛过来的责罚眼神。 但其中一名保安还是觉得要先说为好,争取主动:“林董……您看,这人楞说是你朋友,从一楼闯卡一路攀爬到这……我们实在是……” “回去吧!没你们什么事了!”林光远语气平静地输出一句不冷不淡的话。 “林董,我们真的是尽力了,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们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两名保安或许也是神经高度紧张,对林光远这么轻飘而过一句实在是拿捏不准。 而夏捷在双方这么一来二去的简单对话中,感觉自己确是夹在中间的那个不稳定因素,赶忙向前挪动两步说道:“林董,这都是我的错,与保安大哥无关,如果你真想开除他们,那也是我的责任,我现在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好了,请你不要为难保安!” 林光远看着眼前的三人,先是微微摇头一叹,正准备开口解释,身后接着又是一个声音传来:“就是嘛,这么大的一个董事长干嘛这么为难下属,好歹保安大哥也是从一楼追至而来了。” “我何曾说过开除他俩!”林光远一脸懵圈看看正面的夏捷,再转身看向已经走出屋门的林萌,最后语气拖沓地补充说道:“我说没你俩什么事了,也就没什么事了,都满脑子琢磨什么呢,赶快回一楼继续执勤去吧。” 两名保安听后,这才长舒一口,赶忙退去。 “好家伙!你这体力可以啊,连跑二十六层……”林光远主动上前有力地拍了拍夏捷那已经酸痛难耐的左肩,继续说道:“进屋说吧,说说汇星广场的项目,对吧?” 夏捷眼神一愣,接着看向身旁的林萌,轻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是……”林萌像是生吞了一个鸡蛋,卡在喉咙之处一样,支支吾吾地继续说着:“我今天,是给林董做个专访,都是提前预约好的时间,这下可让你给搅合了。” 进屋之后,林光远开门见山地直言说道:“鉴于前期贵方孙百顺和我方汪有道的违法行为,给汇星光广场的合作事宜带来了太多太大的负面影响,所以,这个项目暂时就不要考虑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薄情呢,人家好歹也为你锄过奸,这份恩情,可不是一顿饭可以报答的啊。再说不就是个项目的事情嘛。”林萌不等夏捷回话,直接呛出一口。 “你……你懂什么,干好你的记者工作就行了,别的就少掺和!”林光远没好脾气地怼了回去。 “我……我起码还是……我起码是个鉴证人吧!”林萌嘴角这么一秃噜,话语急速一转。 林光远转而看向夏捷,态度也极为诚挚地说道:“这样吧,作为补偿,以后汇星这边的多多少少的中小项目,还是会首选中仁作为合作伙伴的。你看如何?” 夏捷听好,一种不悦的表情涨溢而出,一本正经地回应着:“补偿?补偿什么啊,你又不欠我什么,林董,有个观念我想还是跟你讲清楚为好。我来这就是为了汇星广场项目而来的,不为别的。其次,我完全是站在平等合作的基础上,从双方的业务合作入手,而不是基于什么所谓的恩情、补偿。无论合作成与不成,还请你正视我的这个明确态度。” “夏老弟,不是我不给你们什么机会,你就觉得孙百顺在汇星广场上的前期合作工作还有可取之处吗?还有哪个报价是真,还有哪个数据经得起审计?”林光远态度相比之前,明显生硬了几分。 夏捷也是迎头而上,死磕到底:“林董,孙百顺的那一套肯定是不可取,但是我将会继续沿用和完善严强早起跟贵公司接触时给出的方案,当然之前可能贵方觉得报价这方面可能有点不划算,那肯定是因为孙百顺和那个什么汪有道沆瀣一气,故意压低报价,也直接影响了你选择。” “严强?严强这人还算厚道,业务专业能力还算可以,可现在严强毕竟不在这了,也不可能继续经手此事,临时换做别人我还是不放心的。”林光远稍有遗憾地提起严强。 夏捷眸中聚光,靠前对视说道:“严强能做到的,我夏捷一定能做到,凡事首先靠的是人心,我相信我们中仁的同事们,只要认真做一件事就没有做不完做不好的,还请林董相信我们一次。” “好了,好了,这事就先这样吧,我待会还有个会要参加!”林光远挂着土黄的面色,语气委婉地做出回绝。 “那林董,你先忙!”夏捷识人脸面说话,也没在勉强纠缠下去,只是一脸无奈地看向身旁直愣愣站着的林萌。 林光远出门一瞬,转身跟林萌说道:“别忘了,待会……” 林萌会意地点了点头后,朝着夏捷微微一笑,耸肩说道:“咋样?是不是感觉无望了?” “先别说这,待会干嘛去,这个林光远当着我面怎么还不直说呢?”夏捷没好脾气地询问起刚刚林光远吐露半截还未完全出口的话。 林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专访方面的事。待会有时间不,跟我去趟幼儿园。” “去幼儿园干什么?接你儿子?”夏捷对着林萌戏谑一言。 “去你的,你儿子!你就说去不去吧!”林萌说话间一个横踢朝着夏捷屁股披挂而来。 夏捷躲闪不及,精准中招,服帖地赶忙回应道:“去,去,这就去。” 第73章 一声夏叔叔 从汇星集团走出,沿着新旧城区的界限公路一直往南,直通滨海浴场,在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却是有一所很不显眼的高档幼儿园,这里所说不显眼完全意义就是人们不会料想地皮如此之贵,风景如此雅致的地段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幼儿园。 上午十一点钟,幼儿园门前幽静狭窄的柏油小路上,已经被前来接孩子的人们阻塞得拥挤不堪,除却部分因为父母实在是忙,中午只能留宿的小朋友们,其余前来接孩子的不是各家的爷爷奶奶就是居家保姆,但出行座驾都清一色的豪车加司机的双料配备。 “来这到底接谁啊?”夏捷一路走来,终究还是疑惑不解地再次发问。 “朋友家的孩子呗!”林萌翘首朝着人头攒动的幼儿园门口望去,头也不斜地敷衍回答道。 “朋友家的?”夏捷顺着林萌视线望去,带有一丝嘲讽地叹息道:“没想到我们的林大记者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出来啦,出来啦!”林萌努力踮起小脚,好让自己在众多孩子中观察地更清晰一些。 最前领路的一位幼儿园老师,手举小黄旗,在拥挤的接娃人群中,挤出一条并不顺畅小道,不时地朝着身后成队列姿态跟随的孩子们轻声温柔地说道:“孩子们,小心点,别着急。” “豆豆!”林萌朝着走出人群的一名小男孩使劲用力地喊去,孩子左右张望几次之后,没有见着前来接人的家长,只能继续围靠在老师身旁,继续等待。 夏捷也分不清到底是哪个孩子,只是觉得林萌这声音简直就是太小了,果断地狮吼般地跟着喊去:“豆豆!” 林萌被身边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嗓子,惊吓出一个激灵,但是看到夏捷如此卖力地帮着自己喊去,刚想表达谢意,夏捷接着又是一嗓子:“林豆豆!” 林豆豆?林萌一脑浆糊地质问着夏捷:“喂,这是我朋友的孩子啊,怎么就成了林豆豆了?” “你儿子呗!”夏捷眉毛一挑,嘴角一扬,挑逗地轻声飘过。 “看到了,看到了,他看到我了。”孩子往林萌方向看过来的时候,老师也往这边一瞅,等林萌和老师对视一眼之后,老师也就放心放行,小男孩形态犹如奔跑而来的小土豆一样,直奔林萌。 小男孩一头扎进林萌怀中,刚想喊着什么,林萌竖起食指贴着嘴唇做出了一个“嘘”的掩饰动作之后,小男孩不甚理解地停顿之后,接着问道:“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呢?” “你爸妈忙,你奶奶在家照顾着你爷爷呢。今天中午想吃啥,我请客。”林萌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贴着这娇红的脸蛋扭动了两把。 “还有我呢!”夏捷站在身旁插话说道:“ 小朋友今天还是我请你们俩吧。” 林萌双手微扶小男孩弱小的肩头,朝着旁边夏捷使了一个眼色轻声介绍着:“对了,豆豆,这是我的好朋友,当然也是你的好朋友!今天中午,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好不好?” 小男孩极力地抬头看去身边这个高大魁梧的大叔叔,好奇地打量了两眼之后,突然一声高喊:“夏叔叔!” “对,这位是夏叔叔……”林萌刚想为孩子对夏捷的礼貌性称呼而感欣喜时,突然止住,来回反复几次看看孩子又接着看向夏捷:“他怎么知道你姓夏?” “对啊!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姓夏,难不成从林豆豆变成了夏豆豆?你别看我我可什么事都没干啊!”夏捷更是满脸的诧异。 “豆豆,你认识这位叔叔吗?”林萌语气急促地追问起。 “认识啊!”小男孩一脸无辜地很自然地说出,此时夏捷和林萌同时蒙圈地看向对方。 夏捷下蹲身体与小男孩并肩齐平后,柔声地继续问道:“孩子,你怎么认识我的,叔叔可不认识你的。” 小男孩接着脱下右脚的半截袜子,指着那还明晰可辨的伤疤说着:“夏叔叔,上次在海边,是你救了我啊,你看我的脚现在已经好了,早就不流血了。叔叔,你的脚也好了吗?” “这……你就是,那个海边落水的孩子?这也太巧了吧,孩子!我都不记得你什么样子了,你还记得叔叔啊。叔叔的脚也好了,也早就不流血了。”夏捷惊喜地看着当初落水不堪的小男孩,现在又是如此可人地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伸出双手,托起孩子就来了几次举高高。 林萌更是深感震惊,偌大的一个青城,如此冗长的海岸线上,怎么就让这俩人相遇了呢。那个救人之后隐没无息的搏浪英雄就是身边这个夏捷。 “姑姑!咱们今天就带着夏捷回家吃饭去吧!让爷爷奶奶也跟夏叔叔说说话去。”小男孩此时还蜷坐在夏捷那有力的臂膀之上,对着还在吃惊之余的林萌说道。 “姑姑?”夏捷不明所以地感觉有点混乱,双眼聚神盯着林萌颇为认真地问着:“你说她叫你姑姑,那这孩子是?” “我哥的!” “屁话,他叫你姑姑,当然是你哥的,当然还有可能是你弟的。”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着:“夏叔叔,我叫小豆豆,她是我姑姑,她叫林萌,我爸爸就是他哥哥,叫林光远。” “什么?你们这老林家也忒……”夏捷眼神混杂着多种的混杂情绪看向林萌,最后无奈地一声说道:“你们这兄妹俩啊……” 林萌微微低头,难为情地从嘴边挤出几个字:“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就只想简简单单做个记者而已,可我哥这人总是想着处处影响我,我可不想一直活在他的束缚下。” “所以你就……不过确实不错,我们的林大记者可没有那些富家女子的一摊公主病。”夏捷转念一想,在这一点上林萌确实做的不错。 “姑姑,夏叔叔,你俩能不能不说话了呀,我们还要不要回家啊?”小豆豆伸手拉动着林萌的衣角不停地左右晃动着。 “去,去,当然是去了。”林萌一把抱起孩子,摆在身前,好歹多少能够挡住夏捷现在那看向自己的怪怪眼神。 夏捷继续逗乐着孩子说道:“小豆豆,请问我去你们家谁给我做饭吃呢?” “当然是姑姑咯。” “林萌同学,听到没,你估计待会要给我做饭吃了。但是你说的这个家应该也还是海石区吧,这么看距离有点远,时间也来不及,要不就改天再去你家吧,” “不嘛,不嘛,夏叔叔就要现在,我就要你现在去,爷爷奶奶肯定也很想见到你!”小豆豆依偎在林萌怀中不停地扭动撒娇。 “好好好,小祖宗,姑姑答应你。”林萌安抚下孩子的情绪之后,对着夏捷说道:“时间不是问题,还有不光咱们去,林光远也得去,要不咱们连个顺风车都没得搭。” 第74章 林家的一顿饭 稍后,林萌一个电话,打着孩子的名号,诱使林光远火急火燎地来到幼儿园门口,此时小豆豆正架骑在夏捷身上,有说有笑地转圈圈。 “搞什么名堂,孩子怎么了?”林光远一边说着,一边从夏捷后背上面将小豆豆一把抓托下来,顺着下落的势头,一把塞到林萌怀中。 “爸爸,爸爸,我要跟夏叔叔玩!”小豆豆在林萌怀中依旧是折腾来回,不肯消停半分。 “林萌,孩子到底咋回事,这不好好的嘛。”林光远朝着林萌抛去一记白眼后,又转头盯向夏捷:“夏老弟,你在这也接孩子?” “哥,咱俩也别装了,夏捷都知道了。”林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勾住林光远的右臂摇动几下继续说着:“现在,就现在咱们回家吃饭。” 林光远一腔闷气,无奈地冲着林萌的鼻尖,指了又指,顺手对着车内司机招呼过来后,很不解气地说着:“你跟孩子先回去吧,下午早些时间我还有个会议,我就不回了。” “不回也得回,这是爸说的,你要是不听话,爸又得生气了,一生气一准又得……”林萌嘟嘴抱怨着。 林光远赶忙挥手,紧急制止住:“行了,行了,别说了,一准我住院好吧,咱就别再折腾老爷子了,上回住院差点没把我累进icu。快上车吧,我算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了。” 林光远打开后车门后,正等着林萌带着孩子上车时,看着依旧站在一旁的夏捷,疑惑问道:“你……你不会也跟着去吧?” “爸爸,夏叔叔必须要去,爷爷奶奶肯定想见见他。” “哥,到家再说,夏捷这次不去,我们这次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了。” 林光远听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是好,也只能顺着这一大一小的意思,对着夏捷轻轻一说:“你们这是卖着什么关子呢,行了,夏老弟,你也上车吧。” 一路无话,汽车驶上南北城际快速路后,大约半小时的时间,汽车安稳地停靠在青黛庄园的门口,而不是之前林萌对夏捷透露的那几个旧厂区的家属楼。 “林萌!”夏捷从车上一跃而下,就看到眼前横摆的一条巨石上篆刻的明晃晃的四个打字:青黛庄园。 “我……”林萌扭捏地看向林光远后,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哥,今天中午做的啥好吃的?” 小豆豆见几人停留门口不前,直接拉着夏捷往前走去:“夏叔叔,这就是我家,今天我要请你吃好吃的,不过我不会做饭,那就让爸爸和姑姑给你做吧。” “走吧,还请二位带路!”夏捷一把抱起小豆豆塞在怀里,整出一个超人横飞造型,走在最前,小步急趋地呼出一声:“飞咯!” 林光远看到儿子和夏捷如此亲腻的一幕,一头雾水顷刻间笼罩面额问向林萌:“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夏捷,这夏捷到底有什么魔力?” “待会见到爸妈你就知道了,夏捷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林萌灵动地晃了晃身子,继续卖着关子,上前几步,追赶夏捷而去。 “我要找的人?呵呵……集团上下哪个不是业务全才,我用得着他?”林光远嘴角一咧,懒散地跟着几人后面走去。 绕过前面一片草坪花园,接着走过一段缓坡,几人来到一处上三下二的独栋别墅楼处,门口左右陈列着各类名目的鲜亮花卉,而恰巧一名老人正拎体一只水壶悠然惬意地浇花裁剪。 “爷爷!”小豆子欢快地一声喊叫后,蹦蹦哒哒地向前凑近,还未等老人完成整个转身,小豆子一把搂在老人腰间,兴奋地说着:“爷爷,爷爷,你快看谁来咱家了?” 老人朝着屋前几人扫眼一看,莫名的一股怨气涌上心头:“这是刮的哪门子风啊,两位小祖宗大中午的时间怎么就回家来了?” 林萌朝着夏捷方向斜瞅一眼后,跟老爸使了一个眼色提醒道:“爸,你别光看我俩啊,你看这位是谁?” 老头微微挪动视角,脖颈微曲向前定睛一看:“小伙子,你是……哎呀!哎呀!我的老天爷,终于再次见到你了,快进屋快进屋,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老爷子?”夏捷虽说见到小豆豆时有所心理准备,但再次见面也颇感惊奇,见老头双手已经搭在台阶护栏,准备凑前迎接,夏捷也连忙作出回应,三步一并,上前赶忙搀住老头,乐呵地说着:“老爷子,身体还好?上次一别后,没想到咱爷俩儿还能再次相见,对了,大娘在吗,我得好好跟您二老说道说道。” “老婆子,老婆子,看看谁来了!”老头一手拉着小豆豆,一手使劲地掰动着门把手,门开后招呼着夏捷赶紧进门。 “这是……”林光远见状,稍加摸索,好像开始明白点了什么。 林萌绕前,对着林光远会意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就是他!” 真是他?或者说怎么又是他。林光远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么多日一直苦心寻找之人就是他,这就是这人在那怒浪波涛中,在垂死挣扎中将自己儿子拯救上岸。可这人……这人怎么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平常,如此耿直,甚至是如此教条。 ”夏先生!夏先生!”林光远对夏捷的称呼由之前很是随意的夏老弟转念改为带有几分敬意的夏先生,紧跟其后。 “怎么了,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招贼了还是狼来了。”老太太听着一阵嘈杂,围裙都不待解下地走出厨房,寻着声音就迎了上来。 “哎呦,我的乖孙儿,大中午的怎么就回来了。”老太太瞧得自己这可人模样的孙子,内心的喜爱溢于言表,虽说是老迈之身,但还是吃劲地一把搂抱起这个已经五十来斤的胖大小子。 “妈,你眼中除了你这宝贝孙子,再无他物了。”林萌嘟囔一句后,林光远从其身后也是赶上,迎来一句:“妈,萌萌说的对,你咋怎么就不抬头看看今天到底谁来了呢。” 此时老太太依旧是我行我素,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大孙子,压根就没往这边人群看来,只是冷冰冰地带出一句话:“你这俩不怎么省油的灯,怎么大白天的就回来了。” “老婆子,先放下你那宝贝孙子,看看今天谁来咱家了?”老头一手将还站在身后的夏捷拉上前来。 “谁来我也不稀罕,市长来也好,美国总统来也罢,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你们几个今天怪怪的,我到底要看看是谁来了。”老太太向前两步,视线移位到自家老头身旁这个年轻人,对视几秒之后,老太太瞳孔逐渐凝光,面部喜色淡化消散后,反而挂出一副哀婉表情之容,接着就是踉跄两步直接扑在夏捷怀中,一声悲恸般地哭泣说道:“孩子,孩子,我可找到你了,你就是活菩萨,你就是我们林家的大恩人啊。” 夏捷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意识之间竟不知所措,如果这么个场面非得说经历过一次,那估计也是自己刚刚出生被抱出娘胎时,老爸老妈相拥而泣的那个激动场景吧。 “大娘,大娘,别哭啦,千万别激动,这不见着面了吗,咱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夏捷勉为其难地看着左右。 林萌和林光远赶忙上前劝慰道:“妈,妈,别激动,别激动,你这么嗓子一喊,我还以为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呢?” “白眼狼!”老太太一听这话,还真就立马止住哭声,转眼瞪着这一儿一女没好脾气地说道。 “小伙子,快坐下来好好跟我说说,你这脚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老太太说着就要俯身试图搬动夏捷的小腿查看脚底伤情。 夏捷心说这老太太也忒周到了,吓一个哆嗦后,很不自然地解释着:“大娘,我这腿脚的早就没事了,你看小豆豆这不也恢复的很好嘛。” “要不是你啊,别说小豆豆了,就是我们祖孙三人,估计没几分钟也就咕嘟到那浪涛中喂鱼去了。你这孩子不但勇敢,心也实诚,你回想一下那海浪都差点把你淹没了,你究竟还是潜到水底,将小豆豆搬了出来。你说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呢?”说罢,老太太再度哽咽起来。 一直愣在旁边边,无从插话的林光远此时趁着老妈还在呜咽不止,近身朝着夏捷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深鞠躬:“夏先生,如此厚恩,我林某人无以为报,但今后只要您开口,只要是我林某人能做到了,指定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林董,你这是干啥啊,你这真是折煞着我了。快起身,当时那种情况,估计是个会游泳的都会去做的,只不过是那天凑巧我就在现场罢了,如此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夏捷此时真是深入两难,一边是仍在哽咽的老太太需要安抚,另一边则是深鞠不起的林光远也需要客套回应着。 最后还是林萌看着这凌乱甚至有点尬场的局面,高声一喊:“我饿了,小豆豆也饿了,夏捷你也饿了吧,咱们要不先吃饭,边吃边聊。” “奶奶,姑姑说的对,我饿了,我还说请夏叔叔吃饭呢,咱们能不能先吃饭呀!”小豆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抱着奶奶的裤脚撒娇嚷嚷着。 “对,咱宝贝孙子说的对,先吃饭!” 提及吃饭,老太太顷刻间突然止住抽咽,再次恢复平静,略显仓促地说着:“吃饭?孩子,你看,我也不知道你要来,也没准备着什么上口的好饭好菜,要不然……” “大娘,有吃的就行,我不挑,你也别另准备了,咱们有啥话一边吃一边聊。”夏捷很有礼貌地回应着。 “那行吧,孩子先委屈你了,改天我们一家子非得好好招待你一下。”说罢,几人聚在餐桌,终于算是吃上饭了。 第75章 汇星广场项目,我不想这么要 几人简单一顿便饭之后,林萌切好果盘摆上桌面,老太太招呼夏捷换个位置坐在自己和老头中间,亲切地打听着夏捷家住哪里,做啥工作,有对象了没有。夏捷夹在中间,倒也没有任何见生感觉,因为此情此景,夏捷从老太太身上这个东打听西寻摸的劲头,仿佛看到了老妈的身影。而夏捷坚持着一贯的应对之策,那就是,你说啥我听啥,无论对否,我都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示意。 而坐在一旁的林萌对于自己老妈这么一顿发问输出,实在是太了解了,作为平日的被动受害听众,林萌简直可也感同身受地映射着夏捷此时内心的煎熬和僵持肢体上的折磨。 夏捷起初还是出于礼貌地回应几句,但是越是后来,夏捷越发无言以对,就连最后的笑容也如同融化再凝的石蜡一样,显得多么无味和僵化。 “妈,妈,我插一句哈,夏捷吧,下午还得赶着去上班,要不咱今天先到这,改天放假了,咱们再一起好好聚聚。”林萌此话一出,夏捷看着林萌的及时搭救,眼神都直接变了个样,而自己此刻犹如一名虔诚教徒充满敬畏地看着眼前的“圣母.玛丽林萌”。 夏捷起身温和安抚着还在兴致顶头的老太太,慢声说道:“大娘,我下午确实还得去上班,要不咱今天先到这,改天有空,我亲自前来拜访您二老。” “这就走啊?孩子,咱娘俩儿这才唠了几句啊。”老太太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眷眷不舍,整得夏捷都有过意不去,但老太太转眼看向林光远,严慈地提醒了一句:“光远……” “妈,我知道了。”林光远干脆利索地回应了一句后,接着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不待夏捷做出回应,直接塞进夏捷手中,诚挚地说道:“夏先生,这是一千完,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卡面信息都在背面,请自行处理就好。” “林董,你这是……”夏捷一副受宠若惊地局促感,直冲脑门,压迫大脑皮层中的语言中枢后,夏捷也只能尽力地磕磕巴巴继续说道:“林董,你能不能还是称呼我夏老弟,那样也不怎么见外。还有……还有,这卡我是坚决不能要的。” “孩子,你也别多心,这里面也没多少钱,要不是你,我跟你大娘,还有我这宝贝孙子,早就泡在海里喂鱼了。”老头说着就要接过银行卡硬是往夏捷口袋中硬塞进去。 随着双方争执不休的来回推让,夏捷脸面的僵持笑容逐渐淡化而去,最后面门上摆出一道冷铁一般地严肃说道“老爷子,大娘,如果你们还肯定我的人品的话,那还劳烦二老收回,这钱说什么我也不会收下的。” 见夏捷如此拧巴,几人也没再继续礼让下去,老头也只能退却一步说道:“那孩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一定要跟我们说,到时候我二老估计不怎么顶事了,但是光远还在,有事你就找他,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帮你把事情给办了。” “大爷,其实,我现在正好……”夏捷心想说着汇星广场怎么怎么滴,但换位一想,如果在这个时候跟林光远提及汇星广场项目,多少有点“卖弄恩情”之嫌,不仅让林光远当面犯难,也是得二老心中肯定存疑膈应一番。退一步再说,夏捷就是耿直地想着要凭真本事吃饭,内心极度排斥如此报恩性质的“嗟来之食”。 “孩子,你现在咋了?”老太太细声询问道。 夏捷嘴边一个顿挫,转而说道:“没啥,没啥。大爷大娘,时间也不早了。你二老中午多休息一会,我现在要赶回去上班了。” “你这孩子,心眼太好,太实,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的不多见了,那你先去上班,以后记得常来,一定要常来。” “肯定的,大爷,大娘那我先走了,再见。” “爸、妈,你们就别出门了,我正好回集团捎带着夏捷和林萌。”林光远劝留了二位老人后,几人上车之后,除却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气流之声外,整个车厢异常安静,尤其是林光远,当再次面对夏捷时,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回城行驶过半,汽车刚刚驶上城郊高架,夏捷还在愣神地看着车外过往的葱郁树木,就听得邻座一声招呼:“夏捷,那……夏老弟,到集团之后,汇星广场这个项目咱就签了吧。” 林萌接话说道:“哥,你这么做就对了,人家夏捷都舍命救人了,不就是一个汇星广场嘛,交给夏捷搞不砸的。” 听着林萌这话,夏捷心中略有不悦地说起:“林董,你的心意我懂,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觉得是为了回报我什么而做出的这么个决定,我如果真想那样的话,我还不如拿那一千万省心省事呢。我相信我们中仁的业务能力,所以我才有底气跟你谈这个事。我希望林董事是在对我们工作能力信任的基础上,而不是因为救人什么的。” 林萌赶忙朝着夏捷挤出一个眼色,敲打说道:“信任肯定是信任的,既然我哥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咱就把这事敲定得了。” 林萌话语一出,林光远略有所想地说道:“虽说之前严强的方案有点……但我觉得也算可以了,夏老弟,就按林萌说的,今天敲定了吧。” “这样吧,林董,回头你把汇星广场的各项技术要求和关键数据把控告诉我,我尽快做出一份详细的草图预案,如果贵集团的集体决议通过,那咱两家就继续合作,如若没能通过,那我也心服口服,对汇星来说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夏捷托腮一想,最终给出这么一个折中的方案。 “那就只好这样了,至于成与不成就看实力吧。” 半小时后,夏捷到达公司,第一时间并没有立马回到设计部,而是一头扎进了人事部,找到午睡还未完全醒盹的宫壮。 “壮,精神起来,我这有个重要事情跟你说。”夏捷一把拍在宫壮那敦实的后背。 “捷哥,啥事啊,慌里慌张的!” 夏捷左右看看了人事部的其他同事后,悄声说道:“你帮我查一下全公司每个部门的具体人数,最后弄个名单,备注附上年龄和专业。” 宫壮迟疑一下,胆怯地说着:“这不好吧,要是让我们经理知道了,不得收拾我,每个公司的人员信息都是极为保密的,哪怕是对自己同事,没有领导批准这样的名单是不能外传的。” “胖子,瞧你这出息,放心吧,我指定不外传,我就是自己大体看一看后,接着还给你,保证不让你犯错误。”夏捷听着宫壮这么一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继续纠缠下去。 宫壮牙唇一咬,眉头紧皱地答应下来:“那……那行吧,记住真的真的不能给第三人看到,要不我就彻底玩完了。” 宫壮调取了本公司的人事登记系统,直接微缩打印出一张表格,再三观察左右之后,才偷偷塞给夏捷。夏捷接过名单之后,佯装高声说道:“宫壮,通知我可告诉你了,下班之后的同学聚会你爱去不去。你忙着吧,我回去了,晚上联系。” 宫壮毫无前置反应地哼出一声:“哦,知道了……” 夏捷拿到名单后,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严强电话。此时严强也是刚刚午睡醒来,正准备稍后的集团高层周会。 “喂,夏捷,找我啥事,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严总,汇星广场这个项目……” 夏捷刚刚提及汇星广场就被严强横插打断,态度极其中肯地说道:“汇星广场这个项目,别指望了,我听说了,林光远已经将中仁拉黑了,你也别白费劲了,精力撤回来吧。” “不是,严总我想说的是,汇星广场这个项目我拿下了!” “什么?你拿下了,怎么拿下的,谁跟你许诺的,靠谱不靠谱?”严强听得如此振奋的消息后,不禁紧握手机,嘴角说话有些磕绊。 “林光远亲自许的,不过前提是咱们得整体方案得抓紧赶出来,现在只要咱们方案的可行性已过关,别的事情基本迎刃而解。至于林光远怎么许诺的,事后我跟你说。只是现在的中仁……”说到最后,夏捷语气一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一下的语言。 严强接话补充说道:“只是现在,中仁无人调度,更无团队,你更是人微言轻是吧。这个不用你操心,稍后集团的高层周会上,我会为你争取一些资源。” “严总,我这倒是有一份公司人员的名单,我计划着从每个部门抽调几名精兵强将,暂时组建一个方案突击小组,争取赶在这几天,把方案整出,也好尽早落实。” “好,你小子倒是行动的早,就按你说的去做,你尽管做足前期工作,后面集团只要给你一赋权,这事就算是铺展推进了。”严强撂下电话,提前赶往会场,准备稍后的会议提案。 第76章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说干就干,夏捷回到设计部后,对着人员名单,按着年龄专业做了几类标注之后,算上整体设计部的人人员,一支60人左右的突击团队算是雏形已成。 “大家,大家先停停手中的工作吧。有个大事要说一下,希望大家不要抱怨,不要懈怠哈。”夏捷为此特意拿了一张椅子,自己则是一跃而上,独站中间,朝着四周同事们说去。 “得了,肯定是又接了什么活了。” “小鱼小虾的任务接单也就算了,费力不讨好,多挣的那点奖金分成还不够我补健身体的呢。” “有奖金就不错了,就怕到头来,跟老牛一样,白白拉活,自己还得倒折进去几捆草。” “我觉得不会吧,钱多余那会可能会这样,我觉得夏经理肯定会为我们争取一些利益的。” “行了行了,大家,估计你们猜到了,来活了!”夏捷看着众人一脸不悦的表情,就知道这工作好像不太好开展。 “汇星集团都听说过吧,他们规划中有一个汇星广场项目……”夏捷话说一半再次被打断。 关萍萍有些不可思议地说起:“不会吧,咱们不会接了这么一个巨无霸吧。” “关姐,这项目很大吗?”周围几人同时抛出这么个问题。 “这么说吧,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关萍萍最后简单总结了一下。 关萍萍的这么一句非常达意的话,倒是勾起了大家久违的兴趣。 “关姐说的大体就是这么个理儿,当然,在奖金分成这块看来,还是非常可观的,希望大家还是要抱着积极的态度去迎接这么一个挑战,咋样!”夏捷一语入理,非常清楚地说到了大家心坎之处。 此时,严强的电话回复也拨打了过来,夏捷饶有兴致地打开免提:“夏捷,刚才会议上,整个高层对于汇星广场项目还算是一致同意,这个临时性的突击团队,暂且由你负责,至于人员分配问题,我已经将工作安排下达给人事部了,总之,你想怎么做,全公司一律配合。有谁不服,你可以直接致电集团考评部。” “好的,严总,那咱说干就干。”夏捷挂断电话后,先是将设计部人员重新分工安排交由关萍萍一手打理,而其余部门配合抽调人员,夏捷做好标记准备给人事部送过去。 半天忙碌结余之后,当一切人事安排妥当到位,一种闲言碎语从人事部开始蔓延开来 “夏捷这小子,真把自己当老大了,拿着集团的鸡毛当令箭,各个部门凭什么都听他调度,真是牛上天了。” “谁让人家总部有人呢!” “有谁啊,严强?齐永泰?有人也没这么个整法的。” 但总有几个心知肚明,拍着良心说话的:“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这么一说就是小家子气了,知道汇星广场是个多么大体量的项目吗?” “多大?” “人家设计部自己都说了,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仨月,你说大不大!” “真……真这么邪乎?” “要不说人家得调动全公司的人转动呢,人家争取来着这么个大项目,咱们就尽管低头干活,到头来奖金何止翻倍,你们到时候就拿钱偷着乐吧,还在这说人家的风凉话。” 集团总部。 齐永泰双手捧着自己的养生大茶缸,已经愣神许久,再加思索,还是抛出疑问:“你说这小子,怎么就从林光远手头上把项目抢过来的。而且只用半天。” “这就是你挖掘的异数奇才啊!”坐在一旁的严强对此也是蒙圈无语,也只好如此调侃说道。 齐永泰双眸一收,对自己的挑选确实也是出乎意料的满意:“看来,中仁副总这个职位,还是夏捷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总是变着法地出其不意,带来惊喜。” 严强继续挑逗地开着玩笑:“要不人家说夏捷就是齐总的私生子呢。连着这超凡的业务能力都随着你了。” “我真有这样的私生子,倒算是好事了。不过嘛,以后可能会沾点亲戚。” “亲戚,你是说你跟夏捷以后会沾点亲戚,这又如何说起的?”严强这么一听,那按捺的好奇心思立马踊跃而出。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哈哈……” 齐永泰草草敷衍而过。 夏捷现在已经集合了公司各个部门的业务精英,勘察、造价、电气、排水、施工等等整个流水线上的各个关键点,夏捷都在前期严强筹备的基础上,开始详细充实技术数据和完善流程漏洞。 起初各个部门对于这样的工作安排甚是反感,至少在集团赋权夏捷方面,整个公司几乎没有什么信服的,更何况夏捷现在算是业务小白,一窍不通有点夸张,但勉强顶破天只能算是开了半窍,各个部门的统一认知便是,这么一个“门外汉”怎么能够起到综合协调、统筹管理的作用呢。 但夏捷就是有一个优点,抹得开脸皮,只要目的达到,无所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穿梭在各个部门之间,无论见谁都是哥哥姐姐地亲昵称呼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大家对夏捷的看法由最初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逐步转变。 诚然还有一点,汇星广场体量如此之大,所带来的经济效益,只要不傻,每人心里早就盘算了多少遍了,而这份福利的开荒带头人就是这个夏捷。 经过几天高强度的密集赶工,最后的初步蓝图和大致方案,已经完备呈现。夏捷征得集团的人事安排之后,暂且代理公司,全权处理汇星广场项目的所有事务。这次赋权的范围扩大和时间延续,整个公司显得异常安静。 夏捷与林光远取得联系之后,带领几个部门的业务代表,前往汇星集团,做方案陈述展示。但在林光远看来,哪怕所谓的方案漏洞百出,甚至可以直接定义为残次品,林光远也会毫不犹豫推进合约签订,因为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无论在哪方面去偿还都是谈之言轻的。 在如此心理预设的情况下,林光远对中仁公司的方案内容没有抱有太大期望,但就是这两个小时的现场阐述和关键剖析上,简直就是可以用“惊艳”两字概括其完美程度。 汇星这边包括林光远在内的所有人员,无一不诚心叹服。 “夏老弟,你这方案实在太完美了,之前我总以为……”会后林光远第一时间来到夏捷身边寒暄搭话。 “你以为,方案也就马马虎虎,然后你还是照单全收吧,真那样的话,你同意我都不同意。” “夏老弟,你看什么事情能不能别看这么透,看透还说透,你这性子太真直了。” “林董,我们的方案既然可行,那咱这合同什么时候可以签订呢?”说直就直,夏捷直接省去了什么互赢共利、精诚合作等等的商场套话,直奔主题,一语带到关键点。 “现在?现在可以吗?”林光远事前早就草拟完毕,你直接,那我就更直接。 双方就合同细节再稍作斟酌之后,签字盖章之后,合同正式生效,夏捷拿到其中的一份合同正本后,也没再更多逗留,林光远则是想着尽地主之谊,设宴款待,夏捷直言说道:“饭改天再来吃,我怕时间久了,你那俩尽职保安再把我抬出去。” 双方相视一笑,就此告别。 前脚一出汇星集团的办公大楼,跟随夏捷前来的其他部门的几名代表,纷纷问道:“夏经理,看上去你跟林光远关系挺熟啊?” “熟吗?”夏捷随口问道。 另一名同事继续说道:“熟不熟的先放一边,怎么看刚才说话阵势,怎么就觉得这个林光远好像处处都在巴结你,或者说处处让先一步。” “他欠我钱,态度上当然要和善一些。”夏捷哈哈一笑,索性蒙混一说。 “欠钱,身价数十亿的林光远竟然会欠你钱?怎么会呢?欠你多少啊?” “一千万!” “这么多……真的假的?” 夏捷实在是拧不过这几人的刨根问底,最后打发说道:“咱们先回公司,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这毕竟是开张吃三年……” 第77章 夏副总大刀阔斧的精简改革 合同签毕,夏捷将具体合同细节如数上报集团之后,集团对于后期各部门的分工安排也做出了合理地调整。 各个部门员工虽说在后期的工作量上会大幅增加的,但是与此带来的实惠利益,不言自明,归根到底,大家对夏捷的认同感也在急剧攀升,吃水不忘挖井人,夏捷这哪是挖井,这是直接给各家直接安装了一个农夫山泉生产线。 集团方面,在前期约定的基础上,齐永泰对中仁公司的人事安排也布置到位。 根据集团奖惩相关条例,夏捷在业务拓展方面,合同签订数额,倍数超出提拔标准数额,给予此项突出业绩,夏捷由现任设计部经理升为中仁公司第一副总。 人事任命下达公司之后,其余部门的部分人员最初还表现地有些异议,但是随着汇星广场项目地推进,各项数据也逐渐明朗起来,所有员工发现前期对于整个项目最后的奖金分成似乎估算地较为保守了,做人再没良心,总不能跟着给自己喂饼的人唱反调吧。 “夏副总,你怎么还不搬到你那副总办公室去,那里多宽敞,非得还跟我们这群人挤在一块干嘛。”向来不怎么开玩笑的关萍萍打心眼里为夏捷高兴,兴致一来,也跟着大家开了一个玩笑。 “别,可别了,你们还是叫我小夏就好,副总也好老总也罢,总觉得哪里不踏实,严强如此,孙百顺更是如此。”夏捷肩膀一耸,如此否认一说。 庄小默看着几天下来,夏捷还是迟迟未做搬离,语气上火说着:“哥,你要等到项目结束,那得多长时间啊,你都副总级别了,也别在这耗着学什么业务了。再说,你在设计部向着全公司发号施令,算怎么回事嘛。” “看来你们是真的想把我赶走啊!”夏捷手捧几本设计标准,翻动两下之后,叹气说道:“本还想跟大家学学业务的,这下倒好,学无所成,接着又是孤家寡人。” “哥,要不我去给你当秘书!”庄小默黏人一说。 还未等夏捷开口应允与否,薛洋等人直接回呛一嘴:“秘书?哪个秘书不是长相俊俏,身材傲人,就你这……端茶倒水都摸不着茶几面,肯定不达标,就别做这个梦了。” 设计部内哄堂一笑,就连准备出面制止的夏捷也是在反复调节几次喘息之后,才出言开口:“可别这么说,秘书整成那样是笨着工作去的吗,那正好我在此阐明一下,我可不要什么秘书,我这没那么多官僚邪气。” 次日,夏捷在几人的好心“怂恿”之下,搬到了严强原先的办公室内,夏捷搬离了严强在任期间布设的一些物件,沙发、茶几、茶具、书柜、花盆等等全部撤掉,除却部门家具入库之外,其余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夏捷直接拍照发到公司群中,注明先取先得的公平“争抢”模式,经过几次搬离,整个办公室内,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再无其他摆设。 但是如此耗空般的折腾,总有人说起闲话:“你说夏副总刚上任,就把前任的一些家伙事都撤了,是不是当领导的都这德行,就生怕沾了前任的什么晦气。” “看着吧,接下来肯定是打着公司的账目,重新就是一茬新家具、新物件,要不怎么说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呢?” “得了吧,人家换不换是人家的自由,谁让人家是副总呢,有本事你们也去拉上这么几个亿的项目来,到时候你们估计都能换个办公楼,反正人家夏总分给我的这个按摩靠垫十分享受。” “还有我这个加湿器,先占先得,毫无徇私之弊,反正我是念着夏总的好。” “……” 如此褒贬不一的争论在公司的各个部门争论了好几天,直到这天,家具公司的两辆货运汽车停在公司楼下,打包封闭的几个大件,依次从一楼搭乘电梯直奔夏捷办公室。 如此大的动静,难免不会引起一些躁动。 “我说什么来着,新的一茬这就换上了。” “真是哎!我怎么觉得夏总不是这样的人呢。” “瞧着吧,看看到底还有多少新鲜物件。” 但出乎所有意料的是,家具公司的工作人员,运搭家具之后,只是停留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是这仅有的半小时。 “确实是半小时,人家安装师傅就待了这么一会就走了。” “不可能吧,这么好多高档家具,按着最快的安装速度,怎么也得多半天的时间。半小时的时间够干啥的,除非都是一些抵挡的简单拼接物件,这好像也不大可能……” 当部分人群还在胡乱揣测夏捷如何借公肥私的时候,一张开阔的室内照片发到群中,偌大的整个平层被清理地一干二净之后,竟然很有秩序地摆放了足足有十几张摆放紧凑相接的单人木板床。 “夏总这是发了个什么照片啊,这是哪里?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你们真是眼拙到家了,这不就是夏总办公室嘛,只是所有东西都清空之后,咋一眼看去有点陌生罢了。” 夏捷随后附言一句:同志们,空间有限也就只能摆放这十几张单人床了,以后大家的午休或许可以稍微改善一下,还是老样子先到先得。病号或者孕妇优先预定! “卧槽!夏总阔气!” “刚刚几箱几箱的往上运去就是这事,怪不得组装如此迅速,夏总,让我怎么夸你呢。” “夏总威武!” “夏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亲民呢,我都有点不习惯。” 工作群中,大家终于还是没有憋住对夏捷积压甚重的褒奖之词。 但令整个公司员工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副总办公室直接成为“大卧铺”的改造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餐厅取消了所谓的高层单间,直接对所有人开放共享;包括自己在内的各个部门经理的办公室所设隔断或者房门,都一应改换成透明玻璃门;所有员工上岗考勤打卡时间在遇到大风大雨大雪特殊天气之下,可以延长半小时;所有会议部分职位高低,会场随意选座,会议内容直入主题,一些累赘废话直接抹去…… 就这样从办公场所到工作制度,从刻板工作纪律到考虑周全的人情世故,夏捷通通一顿改造,去官僚、去形式、去繁琐,这就是夏捷整顿工作的一条主线。 “我说咱们这个夏总,还真可以的哈,这么一搞下来,整个公司仿佛成了乌托邦。” “咱们这个副总算是选对了,这才是以人为本。” “等着看哈,接下来估计还有意想不到惊喜继续着。” 接下来,整个公司,除了孙百顺待过的那件总经理办公室,边边角角都被夏捷翻腾一新,走廊墙壁上挂着的各种鸡汤名言也被撤了下来,在夏捷看来这种毫无价值的画饼宣传,不但没有丝毫用处,甚至都可以称之为“精神诈骗”;公司餐厅直接踢掉外包商,直接自己公司成立餐饮部,自营自产,毫无利润空间可图的前提下,饭菜也是毫不鸡鸭鱼肉地可劲造;员工年假方面,夏捷更是大跌眼镜地采取强制带薪休假,你不休假我就找你谈话…… 从一开始对夏捷的各种质疑,甚至是嗤之以鼻,到现在整个公司对夏捷赞不绝口,心悦诚服,也无需多么复杂,就是站在员工角度多考虑一些问题而已。 夏捷在中仁的这一套翻江倒海,自然而然很快传到集团总部,而集团高层除了严强和齐永泰之外,对夏捷的如此做法则是清一色地质疑和排斥。 “这不乱套了吗,公司一些制度或者办公配备都是按着集团的要求,在各个子公司统一执行的,你说这个夏捷除了大楼没拆,别的真是片甲不留。” “这些明面上的物件倒也无所谓,关键就是他那放任松垮的管理态度,长此以往这么下去,还有什么纪律可言,迟到早退甚至是旷工比比皆是,公司效益能好才怪。” 夏捷如此接地气的做法,在集团的管理层看来就是不入流,就是在地方拉山头,更有甚者直接提出,裁撤夏捷。总归一个原因就是,在这些管理层看来,所有员工都要在集团规划的条条框框中按部就班地毫无质疑地去执行各项工作任务,整体导向是管束,而不是夏捷那般的放任。 严强身子一软直接横躺在齐永泰办公室内的那把电动按摩椅上,打开开关,随着按摩椅的震动、挤压、敲打,严强身子舒展地跟着按摩节奏不停滴扭动各个关节,最后长舒一口神仙气,散漫地说道:“你说这个夏捷,如此舒服的按摩一把不好吗,就是我那间办公司,我是怎么想都想不到,让夏捷直接改成了大通铺了,这些歪点子,这个夏捷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我觉得挺好,要不是在集团很多人都盯着,尤其是董事长那边,我都想好好把我这屋子捯饬捯饬。夏捷这也不是变着法地卖人情,我觉得小子就是打内地想着我有的大家都要有,谁要是搞个别,那就是大尾巴狼。”齐永泰稍加辨析之后,转而语气生硬地说起:“有些人还想着直接把夏捷裁撤掉,你觉得可能吗,有机会告诉夏捷,该怎么搞就怎么搞,有我这老头子在,谁能把他怎么着。”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呢,有你这亲戚在,我看别人也只能是动动嘴瘾,吐槽说叨两句罢了。” 齐永泰会心一笑后,脸色肃然拉长坚定说道:“反正在夏捷这事上,就这么定了。” 夏捷初步的改造整顿初见成效后,最后干脆开通个人信箱,只要能够给公司建言献策,都可以匿名来信,但时隔多日,第一封的来信则是厚厚一沓,寄信人一栏醒目地写着:安晴。安晴的来信会是什么?夏捷迫不及待地囫囵撕扯开来,由于用力过猛,信中一叠纷飞彩色纸张,飘落一地,当夏捷拿起仔细一看,瞠目楞直,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嘴角微微一动:这还玩真的…… 第78章 我这有十张天后演唱会的门票 当黎孝弦选址青城作为演唱会会的主办城市之后,关于门票的定价一直置顶的热门议题,直到昨天,主办方才在几个票务网站上每天限时发售定额数量的门票,如此设置一来是防止黄牛水军集中抢票,导致真正想要购票的粉丝一票难求,最后不得不高价购买黄牛票;其次,完全照顾不同职业岗位的人群,充分考虑各个职业的轮休空闲时间上网购票,而不至于白天上班,晚上售罄的闹心局面。 就算如此科学安排,普通远景门票自然很是亲民,但是最接近演唱会舞台的前几排vip票价定价五千上下不等,但是最终还是部分没有逃过黄牛一党的心黑手狠,网上转手倒卖直接报价一万。 如此一票难求的票源现状,也使得众多粉丝接连两天还未抢得一张的情况下,纷纷叹气颓败下来,这其中也不乏庄小默、关萍萍、梁海塔等人,票务网站上哪怕是读秒坐等抢票,结果都是铩羽空手而归。 而此时,夏捷下蹲准备捡起这散落一地的纸张时,这彩页硬卡纸上赫然写着:不期而遇,天后青城演唱会vip门票。 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门票就门票吧,硬是搞了个什么vip,一张也就一张吧,一下来了十张。夏捷细看着门票的正反两面,总觉得还在幻觉中,这个安晴到底是做什么的,搞票务的,还是真的认识黎孝弦,或者就是一个黄牛票贩…… 还有这演唱会的主题: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等夏捷反复看到这几个字时,恍如梦境,夏捷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给安晴的微博留言时,最后飘然一句是这么写的,不期而遇的美好。 夏捷还沉寂在各种胡乱臆想之中时,手机滴答一声震动后,微博消息更新提醒。 安晴:我的土特产收了吧,这可是最前排最中间,也是最接近黎孝弦的位置,不要错过哦。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你这也太吊人味蕾了。你这土特产简直就是奢侈了一把,市面都是一票难求了,可你是怎么弄到的? 安晴:我最近的工作正好与票务方有交集,趁此方便,也就随便要了几张,反正我也没时间去,就当做我给你的土特产吧。 随便?就这么一要?官方售票这个首席位置都已经八千多了,这么一算夏捷手中拿捏的哪是这几张门票,简直就是八九万在手,只要在黄牛市场这么一倒腾,收益翻番二十万轻松到手。 这个安晴的能量也忒大了点吧,夏捷愣神些许后,还想继续回复索问几点,但安晴接着收尾回复到:我要忙工作了,有事留言就好。 咸吃萝卜淡操心:谢谢啦,快工作吧,加油! 夏捷客套地退出对话后,接着拿着手中的门票,正反两面反复打量了几眼后,很是自满地哼哼一笑,不做黄牛真是亏了一把。 柱子、丽丽、林萌、关姐、小默、海塔、薛洋、燕赵,最后还有我,还剩一张,夏捷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邪念”一起,就昧着良心当一回黄牛吧。 当黄牛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最起码基本素质就是心黑,而夏捷在这黄牛圈中顶多就算小白一枚,这并不是说夏捷心不够黑或者预期心理不够贼,只是这真正的黄牛底线,往往远比自己预期的要低,或者直接说成没有底线,也毫不违和。 当夏捷在几家网购的二手平台注册了几个账号之后,就算真正开始了自己的黄牛生涯,夏捷先是对你了官方票务给出的市场价格,首排中间vip黄金位置的标价8600,夏捷本着不要过于“有昧良心”的心理底线预期,狠狠一把标到,如此一番的黄牛吃相,夏捷生平还是第一次。 票价标出之后,夏捷趁着空档时间,赶紧浏览一下同类“牛党”们的提价水平,当夏捷从最初的低价区,逐步抬高看到高价区后,各个价位的黄牛票至少都是在三四倍的抬高价钱。与夏捷仅仅只是翻了一番的巨大反差之下,夏捷那昧着的良心,似乎回来了。 不行,撤回,改价,夏捷心安理得地跟风一试,直接票价改为,但是改价之后,夏捷隐隐有些担忧起来,如此狮子大开口的直接后果就是有价无市。 但是夏捷的如此担忧也就只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第一个买家开始搭话咨询道:你这手头上有现票吗? 身为黄牛犊子的夏捷,看到开门生意就要到来,平复了略有躁动的小心脏后,还略带急躁的回复着:就这一张了,你要是对于价钱没有任何异议,那我们就算成交了。 夏捷巴不得网络那头的这个冤大头赶紧是一锤定音,生怕对方随即反悔。但如此丰厚利诱之下,夏捷还是保持了非常清醒的头脑,那就是最新市场监管部门出台的几项严打高价倒卖市场定价商品政策,既要放着对方钓鱼执法,更要防着对方的恶意报复举报。 按着夏捷的思路则是,对方同意如此价位之后,要求对方先是按照市场价格下单,下单之后夏捷立马撤换,刚刚下单价目实则作为定金,剩余未付钱款,当面现金形式结算。 不等夏捷再次催促,对方按着夏捷的付款要求,支付定金之后,约定当天晚上当面现金结算。 等一切商妥完毕之后,夏捷那赎回的良心竟然有些后悔发作想着,早知道价钱还要再加几番。 随后夏捷翻动几张门票后,选了一个较为光鲜的角度,随即一拍,依次发送给林萌、赵港生、范丽丽后,附言道:不要问票怎么来的,到时候跟着我就对了。随后,夏季将十张门票直接揣在裤兜,不放心地顺带拉上拉链后,就兴致勃勃地奔着设计部小跑而去。 设计部的人事安排,在夏捷升职副总之后,关萍萍这位之前的“常务副经理”,现在正式转正,凭借着自己娴熟的业务能力和成熟稳重的“大姐”脾气,在设计部的工作开展也是非常顺利,以至于夏捷有时在想,如果不是自己业务不精一直在设计部拖着后腿儿,关萍萍的各项出色能力早就是才华展露,溢彩发光了。 ”关经理在不在?”夏捷站在门口轻敲两次玻璃门后,一直低头快赶汇星广场进度的众人才辨识出夏捷的声音。 大家一阵欢呼欢迎之后,一声浅薄地玩笑话提起:“哎呦,夏副总,有什么事还得自己亲自跑一趟,一个电话我们就算爬都得爬到你跟前儿,何必事必躬亲,屈尊地前来呢?” “哪敢,哪敢,我的关大姐,你就说少抬高臭败我吧,我可以随便叫着公司任何一人到我办公室去,唯独咱么设计部,我是万万不敢摆这么一个臭架子的。”夏捷朝着自始至终都在盯着电脑屏幕关萍萍哀求般地诉苦道。 “哥,你听说没,黎孝弦的演唱会就定在这个月的中旬了,中秋节前的那个周末,海都体育场。只是这门票简直就是太难了。”庄小默一阵欢喜之后,接着又是一抹黯淡的失望感。 关萍萍作为一名铁杆的黎粉,一听话题,放下工作,直接半路参与进来:“是呀,我都盯着票务官方抢了好几天了,就连最边角的地方都没抢到。” “我比你强点,我弄了一张大后排的,只听响声,只看灯光还是可以的,要说近距离见见黎孝弦那就是痴人说梦了。最后做了一把黄牛没挣多少倒卖出去了。”杨燕赵一个血性男儿在提及如此惨淡的抢票经历时,也难免有种英雄失落的落寞感。 夏捷暗自摸索了几下兜中的那几张门票,然后看看时间,离着下班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于是夏捷清清嗓子说道:“下班后,关姐、小默、燕赵……你们几个留一下,陪我加个班……” “加班?你可真会挑人……” “有啥可说的,夏副总一句话,咱们敢不听嘛。” 只有关萍萍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凑近夏捷小声问起:“你这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我可从来见你主动提及过加班什么的,老实交代,到底想做什么?” 夏捷微微一笑,不言不语地找了个空座位坐下后,看着众多同样很努力很辛苦的同事们,只能叹息僧多粥少,区区十张能怎么分,也只能夹带点私心能匀多少算多少。 直到下班十分钟后,除却夏捷点名的这几人之外,其余同事都已离开后,夏捷这才从兜中拿出这万方大杀器,一个潇洒的甩牌动作,“啪”的一声…… “门票!” “我靠!vip!首排!” “真的吧?看着倒是很真!” “我们的夏副总,你这是从哪兑来的,别是假的,被人蒙了吧。” 夏捷一脸无奈地看看你,看看他,最后抽出自己的一张后,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不就个演唱会嘛,看把你们为难的,票在这了,一人一张,爱去不去。” “这么说全场几万人,就咱几个挨得最近?”关萍萍难以置信地盘算着。 “关姐,你要是想上舞台上,我都能给你弄上一张台票!”夏捷打趣调侃说道。 关萍萍满面桃花,含羞一笑:“边儿去!” 夏捷看了看时间,盘算着稍后自己的那份“黄牛交易”后,最后催促散场说道:“自己把自己票保管好,我有事先走了。” “你这火急火燎的干嘛去……” “放牛去……” 第79章 初生黄牛犊儿就是一番打斗 晚上八点,夏捷到达约定的路口后,见路边小摊刚切好的半块西瓜格外鲜亮多汁,索性来了半截西瓜,自顾自地拿着勺挖着吃了起来,同时从兜中拿出门票反复看了又看,想着就这么一张纸卡,能够换多少车西瓜,这买票接盘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冤大种呢,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心黑,但到头来一想到转手就是两万多大洋,对于自己的那份内心不安不忍,这何尝不是一种心理上的平衡呢,这就是夏捷的胡乱思维。 没等几分钟,一辆黑色商务朝着自己从不远处急速驶来,到达跟前后,又是一个急刹,还未等夏捷细瞅车内之人时,后排滑动车门已然打开,接着就是几个黑衣男子一跃而下,离着夏捷还有几米的距离,就是一脸凶相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卖门票的?” 这种咄咄逼人的阵仗像是催账催收一样,蛮横的心安理得,而夏捷都自我觉得这哪是卖什么门票,如若不是在着和谐社会,夏捷都觉得自己现在深陷东南亚金三角一带捣鼓着什么经济作物。 “你们是谁?我卖什么,当事人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之前跟我商谈的不是你们其中的一人,那就请回吧,回去请当事人自己出面。”夏捷生怕对方是什么生抢硬吃的主儿或者是哪个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所以含糊其辞地提示或者试探对方。 “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你赚钱我取票,多么简单的事,让你胡乱掰扯的啰啰嗦嗦的,票呢,快给我!”几人见夏捷拖泥带水地还是不肯马上交易,说话的语气愈发凶狠起来。 夏捷先是左右看看了路况情况,确保突发状况下可以直奔跑路后,说话语气上毫不示弱地硬杠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把当事人找来,当面一对一交换,其余闲杂人员站一边儿去!” 此时车门再次响动,一声傲气地长吁声从车内传来:“这是谁啊,这么狂傲,臭毛病是真不少!” 随着话音而出,一人懒散地从车上走下来后,先是扶正了一把鼻梁上架着的那副蛤蟆墨镜,哪怕晚上,丝毫也不影响此人视野。此人摇晃地来到夏捷面前,很不屑地搭上一句:“怎么?怕我不给你钱,还当事人?我就是当事人,票呢?” 夏捷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横竖都写着个不着调的人,也没好脾气地说道:“既然你是买方,那你就依从我这卖方的安排就是了,说话横来横去的,显得你有能耐?” 夏捷的这么一句不怎么顺耳的话,直接拱起对面这名墨镜男子的一团怒火,直接摘下墨镜,上前窜出一个身位,气冲冲地摆出一副打人架势,本以为面前嘴硬的这人会下意识地狼狈躲闪一下,哪料得夏捷却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连带正眼都不怎么瞧上一眼。 “这是门票,现金结算,少一分都不行!”夏捷侧脸相对,从兜中拿出已经有些皱巴的门票,横在墨镜男子面前。 对方刚想伸手去摸,夏捷应激一般地迅速收缩回来,接着还是那句:“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墨镜男子气愤地将墨镜甩在一边,重新回到车上,取出一沓厚实信封,塞到夏捷手中,嘲讽说道:“数数钱够不够,穷鬼!” 夏捷将手中那半截西瓜放置旁边的花坛石凳上后,拿过信封之后,没再搭理此人,细致数了两遍之后,这才拿出门票,刚想递交给此人,接着昏暗的路灯侧脸看去,此人怎么觉得如此眼熟,但夏捷也没再继续多想。 此人拿到门票之后,瞪眼一瞧,随手从自己怀中拿出另一张后,摊开一比,脸部狰狞一笑:“绝配!就是这张,无双不成缘。” 这人是?夏捷对此人的模糊轮廓印象愈发清晰起来,应该就是他,确定就是他。 此人刚想转身上车,夏捷一句力吼:何家荣! “谁啊,谁他娘的喊老子。”此人急速转身,左右巡看几眼后,确定这么一声来自夏捷之口,怒火再燃,呵责一句:“孙子,你哪来的,是你喊的吗?怎么认识我。” “何止认识,我就说你这种畜生就是跟人不一样,不长记性。”夏捷确认了对方身份后,反而冷笑几声后,语气缓和地说道:“上次电影院挨的揍,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你是那个兔崽子?”说话间,何家荣已经招呼左右,准备动手。 “算你识相,就是老子。孙子,你那门票退给我,老子今天不卖了!”夏捷说着就想上前夺回门票,但碍于眼前这几名黑衣男子横在面前,一时间也无法近身何家荣,也只是无奈地怒骂两声后,退却两步重新冲击一下。 “有本事你就来抢!”何家荣龌龊无赖地一声挑衅之后,立马往后退了几步,招呼左右几名黑衣男子上前殴打。 夏捷见状不秒,立马止住上前的脚步,眼神不断地左右扫去,以便腾出打斗空间,就这这么一个瞥眼一看的瞬间,为首的两名黑衣男子已经挥拳踹脚猛扑上来,夏捷之后深退两步,接着抬起手臂,用着自己厚实的肘部硬是接住了对方的两个重拳。 不待夏捷喘息几口,后面两名黑衣男子也是拍马赶到,一个横扫腿擦着夏捷膝盖踢了个空。夏捷连续几个躲闪动作之后,显然已经失去平衡,一脚没有挪腾利索,直接侧身眼看就要栽倒在花坛里去,夏捷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旁边刚刚绿化新植的小树。 夏捷本以为就此止住下沉的身体,谁知这新植的小树应声脆断开来,夏捷稍有一点缓冲之后,接着狠狠地摔倒在花坛中。 “这孙子摔倒了,赶紧上,揍他丫的。”何家荣躲在远处,幸灾乐祸的催促着手下人赶紧上前。 虽是这么一摔,但并不伤其筋骨,夏捷还没等那几名黑衣男子上前,已经起身后重新摆好应敌姿态,同时夏捷似乎觉得刚刚断裂的树干,到是一件顺手的武器。 随着一声“呼呼”作响,夏捷已经手握半截小树,带着顶端些许侧枝和树叶,呼啦啦地原地抡转起来。 几名黑衣男子见状,漏出一丝胆怯,呆滞原地不敢继续上前,而夏捷哪管你上不上前,本着先下手为强的铁定定律,夏捷三步并两步,一个主动出击,接着抡倒两人。 而另两人趁着这么一个时间差,已经绕身夏捷身侧,而夏捷也是眼疾手快,又是一个侧方抡回,稀散的树叶和侧枝直接将身侧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一通刮伤在所难免。 “何家荣,你这王八孙子,别跑,老子今天非得单挑揍你一顿。”夏捷只顾着上前教训何家荣,哪料得这几名黑衣的顽强战力,一个大意,夏捷直接被对方在身后锁喉动弹不得,夏捷使劲挣扎几次,不但没有挣脱,对方反而更加紧实地贴住夏捷。 “好了,住手吧!好想闹腾出个什么劲!”当夏捷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饮恨西北之时,就听得何家荣的车内传出一名女子声音,带有几点怨怒地口气劝阻道。 “停,停,停,今天就放这小子一马!”何家荣听后,立马吩咐几名黑衣男子松手放人,接着朝车内回应道:“这样总成了吧。” 夏捷被几人放开之后,连续深咳了几声后,才稍微喘匀气息,当再次抬头看去,何家荣已经坐着车中,同时落下车窗,对着夏捷又是一顿辱骂:“孙子!咱俩这事没完,以后走着瞧!” “草你大爷!”夏捷一气之下,朝着何家荣那还未合拢的车窗,抡起手中那还没吃完的半截西瓜,精准导航般地投掷而出,只见那半球的绿皮西瓜尾带着一柳儿粉红的西瓜汤汁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弧线,奔着即将合拢的车窗,不偏不倚砸向车内。 黑色商务笨拙的车身先是刹车灯冒失亮起,接着又是左右打滑摇摆两下,最后踉踉跄跄地恢复平稳,狼狈而去。 如此结局夏捷才算勉强消掉了这股恶气,只是可惜,大好的门票入了这龟孙子之手。但那还未合拢的半截车窗内,刚刚打斗被锁时,那传来的一声劝阻,如此耳熟,听着声音,似乎有一道模糊的残影从夏捷几秒前的视野中闪现而过,是她?肯定不可能,这么远的距离怎么会呢?夏捷站在原地,愣神良久后还是摇摇头地自我否定了最后一丝的念想。 第80章 与天后的握手 夏捷一身疲惫地回到住处后,林萌却是饶有兴趣地做着室内瑜伽,见夏捷进屋之后,便随口说道:“你也是想去黎孝弦的演唱会啊,只是你看你弄得这门票也忒假了吧。”林萌说着就拿起手机翻动找到夏捷发给自己的那张图片后,打趣地说道。 “假?”夏捷疲惫无神地面部表情里立马抽动起来:“姑奶奶,你是说我给你发的那个门票是假的?” “是啊,你也别逗我了,你说的这个首排vip,票务方一共才出售了30张,而你一下子整出这么一堆,你说假不假? ”林萌不屑地反驳道。 夏捷听后,一脸苦笑地摇摇头后,慢悠悠地从兜中拿出一张:“林大记者,你仔仔细细看好了哈,这有防伪二维码,还有每张独有的编号,你要愣说是假,那就腾出这张,我再黄牛一把。” 林萌接过夏捷手中的门票后,仔细地查验一番后,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已经跃然在面前:“还真是真的,我的天呐,你这是在哪弄得?” “怎么?现在不说是假的了?在哪弄的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不是偷的抢的,到时候叫上柱子、丽丽还有我中仁的一些同事一起去看吧。” 林萌点头欣然同意后,接着问道:“你刚才说的黄牛是什么意思?” 夏捷稍作回想,将刚才与何家荣的那场冲突草草一说,但火头还是被激出再次点燃,怒气说道:“何家荣,我问候他姥姥!” “不会吧,这小子上次挨揍了,怎么还是一副狗改不了吃屎。不过你也够厉害的,一对四愣是没有吃亏!” 夏捷眉目一紧,突然问道:“对了,你对何家荣了解多少,你们这青城富家子弟的圈子也不大,应该知道他一些最近的消息吧,比如他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别的女孩?” “什么富家子弟圈子,我可没这么个圈子,顶多就是彼此之间有生意上的往来,然后或多或少在旁人口中听得一些八卦而已。”林萌极力撇清跟何家荣同处的什么所谓那个富家一圈。 “那最近你有没有听过,这家伙身边有什么女性朋友或者生意上的女性合作伙伴。” “打听这种人的八卦干嘛。”林萌不屑一说:“其实吧,他们何家跟我们林家确实有些业务上的往来,但最近不知为何,本来谈妥的事情,这两天这个何家荣突然地就变卦毁约,说是什么跟另一家济城的什么公司合作起来。” 夏捷对于什么业务往来毫无兴趣,铁着心的就是问道“林大小姐,我问的可不是什么业务啊,我问的是人,是女人,是何家荣身边的女人。” “着啥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林萌瞪了夏捷一眼后,接着说道:“这个何家荣哪里是关切业务的主儿,他纯粹是冲着人家千金的美色去的,对了,最近人家那位千金也来到了青城,估计是洽谈什么业务吧。” “你说的这个千金叫什么啊?”夏捷试图进一步问道。 “叫啥不知道,姓陈还是姓什么来着,反正是个海龟,还有个不中不洋的英文名字叫chenliser!” “chenliser?陈丽莎?”夏捷笨重地嚼着舌头,苦涩地发出这么个音译来。 夏捷睡前还是习惯性地浏览一下微博上的画画色色,边边角角的各种新鲜事,当然各种关于黎孝弦演唱会的小道消息在网上也是层出不穷,只是如此热闹的舆情场景,安晴好像陷入了沉默,夏捷发出一封私信也未得到回复,这引起夏捷的进一步肯定的猜测:这个安晴肯定于演唱会有关,或者现在就在忙着演唱会的工作,无暇顾及微博。 而赵港生的感谢信息也在睡前迟到地发来了:“谢谢捷哥,我跟丽丽说了,她高兴地都快飞上天了。” 在赵港生看来,他心目中的这个捷哥好像真的是无所不能,什么事在他手里都会变得简单可行,所以,也顺理成章地认为,这个门票也非难事,也就如此简单答复感谢一下。 夏捷困倦地草草回复道:“到时候记得一起去,早点睡吧。” 在稍后的几天内,安晴像是在微博上彻底消失了一样…… 在连续多日的期盼中,演唱会终于算是来了,当天晚上七点钟,夏捷几人提前到达海都体育场,现场乌压压窜动的人群,给人看一种头皮发麻的震感感。夏捷等人吃力地从如此拥挤的人缝中穿插到最前排的位置时,已经大汗淋漓地噗嗤直喘,哪怕是第一排的vip位置,同样可以感受到身后那几万人带来的窒息压抑感。 待到现场灯光音响舞台全都布置妥当到位之后,随着一些前奏音乐的响起,全场几万人都在整齐划一地高喊“黎孝弦,黎孝弦……” 如此兴致勃发的盛大欢愉场景,除却林萌,几人也算是头一次经历过这样的大世面,几人依旧沉静待坐原地,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是有所内敛。 如此高涨的整齐喊声持续了近十分钟的时间,势头依旧不减。 此时,现场突然灯光一暗,几道聚光光束直击舞台中央,而舞台中央缓缓升起一个方形平台,平台在全场几万的注视欢呼中,徐徐升起。 “哇……”全场此时达到气氛高潮,同时在黑压压的观众席上,无数的闪光灯宛如繁星皓月一般,洒满了整个会场,各类抖闪的霓虹小夜灯也在不停摇动,更有极端歌迷已经是泣不成声,用尽最后的沙哑声音高喊着黎孝弦。 短短几秒中的时间,黎孝弦通过升降平台,惊艳地出现在了平台中央位置。今天黎孝弦穿着一身素雅白底青蓝碎花连衣裙,一双靓丽水晶微坡高跟鞋,还有那落肩飘散的三千青丝随风飘逸而起。清风淡雅,明晰素丽,这就是天后,浑然天成的美丽端庄! 伴随着黎孝弦几首主打歌曲主旋律的穿插播放,现场歌迷的疯狂呐喊再次拔高…… “黎孝弦,我爱你!”就在夏捷几人身后,也不知是哪位激情的歌迷,直接将录制好的这么一句,用着大喇叭头子循环播放起来。夏捷几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总觉得自己也该高喊点什么。 夏捷好奇地打量着这么个首排vip位置上的歌迷都是怎么样的疯狂劲头时,突然一个令人厌恶地身影,出现在了相隔不足十人的另一侧。何家荣这王八孙子果然来了,此时何家荣正满面挂金一脸陪笑,跟着身边一位女士摇头晃脑,双手掰扯地攀谈着。 另夏捷好奇的是,如此燥热的现场,这名女士愣是头戴一个白色棒球帽, 一丝长发散落地直接铺张了整个侧脸,通过一侧的光束衬托,夏捷才算是勉强能看到一个俊俏的侧面轮廓。 随着全场音响的瞬间停歇,全场聚光也集中在了舞台中央,黎孝弦拿起麦克,激动地对着这几万歌迷说道:“感谢我所有的粉丝,谢谢你们的一路支持,今年的演唱会,大家都知道的,是完全公益化,在这里我代表那些被帮助的人们向你们说声谢谢。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情况,今后每年我都会有这么一场公益演唱会!” 现场不等黎孝弦说完,又是一波高潮欢呼声。 “今天的演唱会,我还带来几首我的新歌,希望大家喜欢。” 说罢,现场灯光音乐应景而出,几万人的同频呐喊声,彻底燃爆了整个现场。 随着演唱会的推进,黎孝弦也开始与观众互动起来,时不时地拿着麦克朝向大家,几万歌迷也是默契地接唱几句,更有几个炽热歌迷直接上台献上鲜花献礼。 一首结束后,黎孝弦不做任何停歇,直接切到下一首新歌,伴着新歌前奏,黎孝弦已经有些气喘不匀地说着:“谢谢大家,接下来的一首新歌,不期而遇,献给大家!” 不期而遇?果然是不期而遇! 相比之前的几首动感快歌,这首歌的主打旋律却是那么的柔和温暖,像是要刻意放慢节奏揉进情感,最后也是犹如雨后阳光铺照大地,丛间鲜花浓郁释放。 全场几万歌迷也是一改之前几首的激情互动,现在可以清晰地看着手持灯光闪烁的全场歌迷,随着音乐的缓缓起伏,很有规律地跟着摇曳摆动。 站在首排的夏捷也是很清晰地看得黎孝弦那标致的五官,甚至麦克之外的原声在这静谧的节奏中,夏捷都能辨识一二。 走近了,走近了,夏捷身旁几人,互相拉扯衣角,激动地互相提醒着,此时黎孝弦正朝着夏捷方向走来,看来新一轮的互动要在这里开始了。 当黎孝弦走进夏捷后,歌声已经明显放缓,歌词也是清晰可辨:你我一起约定不期而遇的…… 正当此处,黎孝弦俯身递过麦克,夏捷也是相应配合身子前倾凑上去就是续接唱到“不期而遇的美好,你我共同走拥有!” 随后,黎孝弦伸手臂,与夏捷勾手一握,接着快速转换到副歌部分,朝着另一侧的歌迷挥手互动起来。 就是这么一个细节,在场的几万粉丝估计都以为这是如此平常不过的一次互动,就连夏捷唱完之后,只是觉得与天后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里真是那个甜腻。 但切换副歌部门之后,夏捷突然意识到,这是一首新歌,我怎么就知道后面的歌词呢,我怎么顺口就对应上了,并且黎孝弦也是自然而然地顺接了下来。 副歌完结后,黎孝弦再次唱起,歌词确实只字未改,依旧是那不期而遇的美好,你我共同拥有。 安晴!安晴之前的一条微博就是这么写的。夏捷对于自己这段平添的记忆,依然还是恍如重现。 这是巧合还是安晴本身就跟黎孝弦有着什么样的隐匿关系,思来想去,作词人这个身份是夏捷对安晴的进一步的身份确定。至少这首新歌不期而遇,肯定就是安晴填词,这也很好解释了门票的易得、安晴出手的阔绰。 既然如此,安晴今天肯定在场,那她今晚到底在哪猫着呢? 第81章 天后,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姐姐 演唱会的尾端,黎孝弦一改过往歌迷互动的环节,此次演唱会的收尾主题兜转一圈,还是回到了慈善环节。 此时台上走来两名工作人员,手持一张稿件,站在黎孝弦身旁,拿起麦克说道:大家好,受黎女士委托,我们将本次慈善工作的相关数据做一下现场公示。现场门票收入3500万,另外直播版权收益1000万,外加一些广告冠名合作费用,本次演唱会的直接经济收入总共万。而这5800万,我们会按照黎孝弦女士的处置委托,全额划到孝弦基金会,后期用于青城希望小学建设和留守儿童助学资助。 相比演唱会的高潮部分,如此决定一经公布,现场再次沸腾而起,现场几万歌迷用足足持续了三分钟的掌声和呐喊,来深表对黎孝弦的敬意和爱慕。 “5800万啊,什么概念?一家中等公司一年纯利润才多点。” “5800万就这么一瞬间易主了?都说视金钱如粪土,就当真是粪土怎么也得倒腾几天吧。” “天后,就是天后,这是什么样的格局,什么样的情怀,爱你没错!” “……” 而后,登台的则是一位官方记者,当记者问起黎孝弦此次演唱会地点为何定在青城,而首个慈善项目为何选择建设一所青城希望小学时。 黎孝弦轻描淡写地投掷出一个惊天暴雷的答案:“因为我就是青城人,我在青城度过了我美好的童年,同样也经历过因贫退学,也接受过邻里街坊的慷慨资助,我想把我这颗感恩的心留在青城。” 现场几万粉丝来自全国各地,之前因为黎孝弦的个人资料极其简洁,哪怕全国有着上千万的粉丝容量,也无一人知晓其真实户籍。这样反而使得各地粉丝,关于黎孝弦的户籍所在地,争的面红耳赤。 当黎孝弦这第一次公开身份后,整个海都体育场,惊叹一片,而夏捷几人更是已经石化,而黎孝弦接着改用青城方言,说出此次的演唱会的结束语:不期而遇的你们,明年见! 演唱会完毕,夏捷望了望身后这黑压的一片人群,正在以蚂蚁搬家的速度缓缓蠕动着,照此这样,完成退场,怎么也得半多小时。同时夏捷瞧了瞧已经空档的大平台,直接攀跃而上,招呼着大家上台,找一下天后登台万人推崇的感觉。 正当几人还在拍照打卡留念时,从后台上来一名工作人员直接问道:“你们中谁是夏捷啊?” “我是。”夏捷应答后,便上前问道:“请问你是?” “你好夏先生,黎女士有请。”这名工作人员,话刚一出口,就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指向后台。 “黎女士?黎孝弦!”众人无不惊疑地同步出口。 “是的,夏捷先生请跟我来吧。” “那……这……走吧!”夏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磕巴蹦出几字后,跟着这名工作人员朝着后台走去。 “黎孝弦认识我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庄小默同样是一脸诧异地问道。 “你可别忘了,黎孝弦可是青城人,指不定跟夏捷沾着什么亲带什么故的。”林萌此时从最有可能的原因上入手解答道。 “对,对,指定是这样的。” 夏捷跟着工作人员几经绕行,来到后台,而一连唱了几小时的黎孝弦正瘫软地倚靠沙发在助手的帮助,卸妆洗面。 “孝弦姐,夏捷先生到了。” 黎孝弦此时吃力地扶正身体,见夏捷已经站在面前,面露喜色,十分亲和地说道:“小夏同学赶紧坐,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夏捷此时一脸蒙圈地极力压制着早已激动的情绪,但还是不失礼貌地问道:“黎……天后,你认识我?怎么还是又见到我了?” “哈哈,你刚才叫我什么?天后?都是粉丝们的娇宠罢了,我已经很少听见有人直呼我名字了。”黎孝弦摆手示意,继续说道:“还有啊,我肯定认识你啊,但你不一定认识我。” 夏捷一听这话,很不解地说起:“不认识你?你坐拥几千万粉丝,谁人会不认识你啊?” “那你说说我叫啥?” “黎孝弦啊。你没听过这句话嘛。谁人不识黎孝弦,自称英雄也惘然。”夏捷生搬硬套直接篡改了天地会陈近南的一些说辞。 “你咋这么可爱呢,还英雄,估计你这个英雄也得惘然一把了。黎孝弦只是艺名而已,我的真名字你知道不,估计你也忘了,退一步说我还有个网名想必你是知道的。” “网名?我知道?” “是的,仔细想想,微博……”黎孝弦眉尖一挑,可以提示了一下。 “微博……微博黎孝弦?”夏捷大脑马达急速运转,筛选着微博之内所有关于黎孝弦的讯息,突然脑海中电光一闪,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清晰起来:“安晴?你是那个安晴?” “哈哈,不期而遇的美好……刚刚那就歌词我只是试探性地让你接一下,没想到你还真的放在了心上,顺口承接下来了。”黎孝弦欣然一笑,哼着刚才的歌曲笑哈哈地说道。 我的天呐!每天在微博上跟自己互动的人竟然是顶流天后黎孝弦,这也太绝了吧。要知道黎孝弦在自己的官微上,一年回复粉丝的次数简直就是屈指可数,而自己却如暴殄天物一般,跟着天后聊了一天又一天,最为烧脑的是,天后竟然会将自己的内心世界说给自己听。 夏捷久久不能平静,如此激动荡漾心田的奇遇,让夏捷恨不得赶紧抬起脚看看鞋底到底踩没踩狗屎运。 “小夏,小夏,你还在听吗?”见夏捷像是灵魂出窍一般,愣在原地毫无回应,黎孝弦便轻柔地问去。 “啊……啊,我在听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该叫你安晴呢,还是叫你黎天后呢?”夏捷仓促地应答后,满脑的难堪,也只能不停地用手捋着寸头的发际以掩此时的手足无措。 此时,黎孝弦的卸妆已经在助手的打点下完成,随即起身来到夏捷跟前,一手直接勾了勾夏捷的鼻尖,畅快地说道:“其实你不要能叫我什么天后,安晴也只是个网名,你更是不用这么称呼,你完全可以叫我真名字,你又不是没叫过。” 刚刚的鼻尖触动,使得夏捷心头一颤,宠辱若惊地问起:“你的真名字我知道?黎天后,你这话说的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我说我是青城人,你就不问问我小时候在青城哪里住呢。” 夏捷无心地调侃一句:“还难不成咱们之前还是个街坊邻居啥的不成。” “对!何止是邻居,我还在你家住过呢,臭小子,你现在还没想起来啊?”黎孝弦说话间,手指佯装用力对着夏捷脑门轻轻一弹:“小时候你楼道中是不是有个非常喜欢唱歌的小姐姐,每天晚上都在楼下的小广场上站在石凳上唱那么几首歌,而你还非得缠着你这个小姐姐给你唱什么葫芦娃、齐天大圣、哪吒闹海……我要不唱,你就撒泼哭闹。” “哦……”夏捷此时瞬间回到了那个印象颇深的童年,也是猛然知道了答案,如此暴击的答案,使得夏捷不得不长吸一口,尽量调匀这口气息,生怕一张嘴说话劈叉起来。 “臭小子,想起来了吧!”黎孝弦满面的笑容犹如冬日午后那一抹和煦的阳光一样,温暖着自己,同时也映衬着夏捷。 “慧慧姐!真的是你啊,你现在跟小时候可完全不一样了。”夏捷此时再也没有之前所见天后的那种拘谨,直接朝着黎孝弦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兜转两圈才停下来。 “臭小子,你还记得我不给你唱歌,你就上前我打架的场景吗?”黎孝弦被夏捷这么一抱,回忆中又多了这么一个有趣的画面。 “你还说呢,你每天上下学在楼道里就哼着那几首童歌,我专门想让你唱了,你反而不唱了,我当时就觉得你是故意的,你越是故意的我就越缠着你。”夏捷毫无道理地替着小时候的自己解释着:“现在想听,都不敢听了,天后一场5800万,哪听得起啊!” 黎孝弦稍有责怪地提起:“混小子,少在这臭败我。还有啊,我的微博叫安晴,你应该能差不多能想到小时候还有个叫安慧的邻居小姐姐吧。” “可你怎么就知道我是那个夏捷的?” “土特产忘了?你说土特产地址时,我一看纺织厂家属院,再一看是秀英阿姨的名字,不是你还是谁,我也索性不给你什么土特产了,直接给你一些门票,到时候咱俩不就见上了吗。” “这……你是知道我了,可我哪能想到是你啊,你上初中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后来也问过我爸妈,他们说你跟亲戚去了外地。”夏捷说着说着,情绪一下子低沉了下来:“慧慧姐,那年安叔叔和乔阿姨因为厂子事故……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你笑过,更没有听你唱过什么歌。” 黎孝弦此时也收拢了笑容,感叹道:“是呀,当时爸爸妈妈因为车间事故去世后,我觉得我自己啥也没有了。那段时间,我天天哭泣,幸好有秀英阿姨,将我接到你家,那半年的时间里,秀英阿姨每天给我做好吃的,给我买衣服买玩具,时不时地带我去公园划船,坐过山车,也就是那半年时间来,我在秀英阿姨身上,好像又找到了母爱,还有夏叔叔,夏叔叔也是托人找关系,跑前跑后地为我爸妈争取了一个荣誉殉职……” 说话间,一抹眼泪已经滑落嘴角,黎孝弦深呼一口压抑气息后,接着调匀气息说道:“不提了,都过去了,现在夏叔叔和秀英阿姨还好吧,这两天我一定要过去看望二老。” 夏捷也是为了缓和一下如此忧郁的气氛,声调刻意抬高说起:“好着呢,尤其是我妈,天天训斥着我跟我爸。慧慧姐,等你有空了,我就带你过去。” “好,就这么定了。还有几天,也就中秋节了,慧慧姐,你要是不太忙的话,就去咱家过中秋吧。”夏捷顾虑到黎孝弦的感受,特意将“我家”改为“咱家”。 也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改动,让二十多年已经没有家概念的黎孝弦心头一暖,眼眶一润,鼻口一酸,动容说道:“好,那就去咱家!” 俩人继续攀谈了好大一会儿后,一名助手来到跟前说道:“黎姐,外面有几人说是找夏捷先生,您看……” “哈哈,肯定是我那几位朋友。慧慧姐,那我先回去,你都唱了好几个小时了,你一定要休息好,改天我再找你。还有,咱俩得互留个电话了,总不能天天让安晴和咸吃萝卜淡操心在那聊吧。”二人互留电话之后,夏捷也很识礼地起身话别就要往门外走去。 但转念一想,总得带点什么回去,于是朝着黎孝弦的助手,要来纸笔,摆在黎孝弦面前说道:“慧慧姐,来八个签名呗,我的那几个同事朋友可都是你的炽热粉丝。但我还得保密咱俩得关系才行,要不非得托我请你这啥那啥的,到时候把你搅的鸡犬不宁。” “好好好,你这臭小子倒是为我着想了一把。”说话间,黎孝弦刷刷几笔,已经签完,夏捷这才拿着几张签名走出后台。 第82章 中秋节,她来过了 自从上次被黎孝弦单独叫到后台去,设计部的这帮同事包括林萌在内,都在不停地追问着幕后的种种可能,而夏捷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纯属误会…… 转眼间,中秋佳节已经到来,夏捷作为中仁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在中秋福利发放上,也是毫不吝啬地大手一挥。 “你还别说,咱们这个夏总可算是选对了,去年在集团那会儿也没发这么多东西啊。” “多少的倒也无所谓,你没发现,全公司不管你是一般职员还是部门经理,福利待遇都是一致,集团那一套的三六九等在咱们夏总这压根就没有生存空间。” “还真是这样,除了集团硬性规定的职级工资不太一样,其余方面咱们跟这些经理们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 节前当天上午,赵港生也是左右拎着大小物件,来到夏捷办公室,喃喃开口:“捷哥,我能不能提前半天请个假,我想今天下午去看看丽丽她爸,上次手术之后,我还一直没去过呢。” “你小子可以啊,范叔这女婿算是选对了,下午也没啥事,早点去。”夏捷应下这个告假之后,又补充问道:“你怎么去啊?打车?” “我是想吧,先带丽丽去我家,见见我爸妈,然后我再拎些东西去丽丽家……”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开车去吧,我今天徇个私,开公司车吧,记得完事自己停回来就行了。”夏捷说签了一张出车单,塞到赵港生手中。 “捷哥,你这……” “我这啥啊,还想谢我咋地。” 赵港生不好意思地收回已经到了后槽牙的一堆感谢话,转而问道:“捷哥,你这些福利要不我也顺路帮你带回家得了。” “那也行,我妈要是问起我来,你就是我忙,你也忙,别的也不用多说。”夏捷刻意叮嘱一下,免得话一多说,老妈非得也让自己拉着女朋友回去。 赵港生临近中午时间接上范丽丽,开车奔家而去。 砰砰砰…… 一声敲门声后,胡秀英赶忙开门。赵港生见门一开,很有礼貌地说道:“胡姨,这是……” “你这孩子,都是邻居街坊的,大过节的送啥礼物,快收回去,你胡姨可不能要……”胡秀英一看这阵仗,倒是多余想了这么一步,赶忙回绝道。 “不是……”赵港生此时已经被胡秀英一个推堵,尴尬地夹在了半开的门口:“胡姨,这不是我送您的,这是捷哥托我带回来的……” “这样啊……”胡秀英一脸尴尬地将几件物品拎进屋内后,转身揪着赵港生问起:“夏捷这小子干嘛不回来。” “胡姨,捷哥忙,公司一大堆事呢。” 当胡秀英还想继续问起时,稍微侧身就看见一直站在赵港生身后的范丽丽,好奇打量地问道:“港生,这是……” “哦,胡姨,忘给你介绍了,这是我对象范丽丽,跟我一样,也是捷哥的高中同学。” “阿姨,好,祝您中秋愉快。”范丽丽一脸娇羞地绕前问好。 “哎呦,这闺女,真是喜人,港生,你小子就是艳福不浅嘛……”胡秀英看到赵港生领会对象后,不免心头一酸,想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大中秋节的也不给自己争争脸。 当胡秀英还想拉着赵港生进门多问几句时,从楼梯转角平台出来一声轻柔声音:“请问这是夏捷家吧?” 只见一名身材高挑,淡雅秀美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怡然的笑容,从楼梯处驻足问起。 “是,是啊……”胡秀英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姑娘,略带口吃疑惑地应答着。 而赵港生定睛一看,稍作回想,心里默念道,是她?捷哥可以的啊,比照片都漂亮。 “阿姨,你好,我是夏捷的同学,今天因为工作原因出差来青城,所以想顺便看看您。”这名女子很有礼貌地朝着胡秀英一个鞠躬点头。 “姑娘,你这大老远的过来,跟夏捷说了没,我立马打电话让他回来。”胡秀英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端庄大气的女孩子,一边就要拿出手机给夏捷打电话过去。 “阿姨,我跟他说过了,他确实在忙走不开,这不我还是想专门来看看您就行了。” “那块屋里请,姑娘你说这个夏捷,啥工作能赶上同学亲呢。”胡秀英说着就上前拉着这名女子进了门,而一直站在门口的赵港生刚想上前说声阿姨再见,在胡秀英眼里赵港生和范丽丽像是瞬间隐身一样,之听得“啪”的一声,这种老式厚重防盗门应声关闭,结结实实地把赵港生忽略遗忘在门外。 进屋之后,这名女子并没有立马入坐,只是细致地看着屋内的各种摆设,期间也是有意无意地提及:“阿姨,夏捷现在常回来吗?” “这小子一个月回来一次就不错了,每次只说工作忙,没空回来。”胡秀英先是这么一说,接着补充说道:“我看这小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天天跟着对象在城里耗着。” “他有对象了?”这名女子眉间一紧,立马问道。 “是啊,也不知道现在俩人咋样了。”胡秀英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插在墙画上的那张黎孝弦的照片说道:“瞧着没,这就是。” 这名女子只是细瞅一眼后,脸色灰尘无光,生涩地说出:“挺好看的!” “姑娘,这都块中午了,你就留在我这吃饭,待会我再给夏捷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你俩还能多叙叙旧,说不定……”胡秀英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地想着能怎么撮合就怎么撮合。 “不了,阿姨,我下午还得赶飞机。对了,阿姨我这次来的也比较匆忙,这是一点小小的礼物,专门给您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罢,这名女子从包中拿出一个铁皮长盒,揭开盒盖细致地说道:“阿姨,这是东本产的野生参切片,您平时每天泡着喝上这么几片,安神凝心,滋润心肺,大有益处。这些一定要冰箱冷藏保存,这些量够您喝一年的了。” “姑娘,你这孩子……这太名贵了,我不能要。”胡秀英虽是嘴上这么一说,但就凭着这贵重的礼物,断定这姑娘跟自己儿子肯定有着不菲的交情,想到这里心里已经是乐开了花。 “您就收着吧,阿姨,我赶时间,我先走了,以后来出差我再来看您。夏捷那边我给他打电话就行了,你就先不要告诉他了。”这名女子说话间已经推门而出,不待胡秀英进一步挽留,就急忙下楼而去。 但胡秀英还是耐不住性子地直接给夏捷打了个电话:“儿子啊,你这同学都来家里了,你怎么还好意思跟人家说忙呢?” “我同学?我啥同学啊?妈,你这是有遇到谁了?”夏捷疑惑地问道。 胡秀英也是开始纳闷地解释道:“是啊,刚才不是你俩刚通电话嘛,就是那个大高个儿,老漂亮呢,人也非常有礼貌。说是来家里,你忙你就没回来。” “妈,我可没跟什么同学通过什么电话,别是什么人打着我同学的幌子,去搞什么虚假宣传吧,妈,你可别信哈,那人说啥都别信,我下午下班就回去了,等我回去后再说,行吧?”夏捷听着这么一说,明显有些着急。 “那行,反正那人已经走了,再来的话,妈也不开门了,你小子下班可要早点回来。”胡秀英刚刚燃气的一点盼头就这么被浇灭了。 夏捷等到下午下班,直接翘班火急火燎地打了一辆出租回到家中,进门后,直接抱怨道:“我那个亲妈呀,怎么什么人都往家请啊。这年头入室行骗的还少嘛,专坑你们这些退休在家赋闲的中老年。” “不至于吧……”听着夏捷所说如此严重,胡秀英只能心虚地说着。 “捷子说的不假,你说你啊,中午也就我没在家,我要是在家肯定跑不了她。”夏浪潮在一边帮衬地说道:“再说了,你也不想想,咱家捷子哪来的福气有你说的那么漂亮的同学。” 夏捷继续追问着:“对了妈,那人没要你什么电话号码或者给你推销卖什么东西吧。” “有,有,就是这个。”胡秀英赶忙将那一铁盒参片拿了出来。 “就这个,你没给她钱吧。或者没再说别的吧。” 胡秀英让夏捷连续这么一问,略有慌张地说着:“没有,没有,反正放下这个就走了。对了,这人来的时候,港生也在呢,要不你问问他。” 夏捷一个电话就把赵港生从楼下叫了下来,直接问道:“柱子,中午的时候,那个女的来的时候你也在吧。” “捷哥,其实吧,那人不是什么骗子。”赵港生吞吞吐吐的扭捏说道。 “怎么,看着人家漂亮就说人家不是骗子!”夏捷没好脾气地怼了这么一句。 赵港生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这人我见过,就是你刚毕业回家那趟,你不是手中拿着几张照片,让我一碰掉在地上了吗,就是那张。” 夏捷此时,猛然一惊,落在地上被柱子捡起来的那张,是刘晓辰,是她,真是她,她怎么回来了,莫非那在何家荣车里的人就是她,还有演唱会上那个侧影也是她?夏捷此时一脸恍惚地像是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地坐在了沙发上,揣测着刘晓辰出现的种种设想。 “捷子?” “捷哥?” “孩子,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几人看到突然失语呆滞的夏捷,心中不免一丝隐忧冒然而出。 夏捷许久之后,起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屋门关闭的前一刻说道:“妈,那参片是好东西,好好收藏着。” 第83章 与天后一起过中秋 夏捷将自己深埋卧室,犹如一块木板,横贴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沉寂了许久的刘晓辰为什么会在此时回国,为什么会一声不响地来到我家,又是急匆而去。 更让夏捷感到意外和不解的则是,刘晓辰此刻不是正在新加坡吗?难不成只是巧合回国?不对,不对,如若只是巧合回国,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如此辗转来家一趟,想到这里,夏捷猛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跃而起。 “妈,妈……”夏捷光着脚丫直接几步跨到客厅,急冲冲地问起:“妈,那个女孩进咱家门后,问过什么或者看过什么吗?” “那女孩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你同学啊,或者真是什么女骗子?”胡秀英见到夏捷如此急切的样子,不免担心起来。 夏捷挥手示意直接暂绕过老妈的问题,继续问道:“先别问那么多了呀,妈,她进屋后都说啥了,都做啥了,你好好想想?” “那姑娘倒也没问啥,只是看了看咱那墙画上你那女朋友的照片,当然我也心直口快说了那么一句。” “妈,你说啥了?” “我还能说啥啊,我说这照片是你女朋友啊。” 夏捷一听,双掌掩面,长叹一声:“我的那个亲妈呀!你咋啥话都说啊。” “儿子,咋地了?难不成,你跟那对象闹分手了?”胡秀英依然不明所以地继续八卦下去。 夏捷一声长叹后,苦恼加心愁地再次钻回卧室。 一直坐在一边的夏浪潮,到是看出了一些门道,赶忙拉回胡秀英坐回原座,笑呵呵地说道:“我说你这大嘴巴,什么时候能消停一下啊。你还没看出来吗,刚才来的那姑娘准是也看上咱儿子了,只是你这不怎么把门地说咱儿子有对象了后,人家姑娘才失望离去的。咱儿子呢,好像还特别在意刚刚那姑娘的感受。” “是这样的吗?”胡秀英依旧不解,但转念一想,矛头直指夏浪潮说道:“我说你个夏浪潮,你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没看出来你很懂女人心嘛,也没见你花多少心思放我身上呢?” “你这是哪跟哪啊,说孩子呢,又扯到我这。”夏浪潮一脸无奈地瞅了一眼胡秀英后, 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那台老式收音机。 夏捷此时一头扎进被窝,思来想去,拿出手机,反反复复犹豫几次后,最后还是编辑了一条信息:你来青城了?既然来家里了,为什么不见见呢? 信息发送后,却犹如石沉大海,直至夏捷迷迷糊糊地睡去,也未等来信息的回复。 昏昏沉沉地一晚上,夏捷满脑的心思也未睡得怎么踏实,就想趁着假期睡个懒觉,一早去了一趟厕所解决了一下“后顾之忧”后,夏捷接着来了个回笼觉,只是这回笼觉好像还没回笼多长时间,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下,就犹如幻听一般听着外面有着几人飚着高音的吵闹声。 “又来一个,这不是夏捷家,你往另一家看看吧,我们不欢迎你。” “走吧,走吧,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干啥不好,非得出来行骗。” “胡姨,夏叔,你们说什么啊,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女骗子,我是……” 夏捷越听越发清晰地辨识到这是老妈老爸的声音,而那个一直磕磕绊绊一直没有将话说出的又是谁?刘晓辰?夏捷瞬间的兴奋推测到,接着又是过山车地极度打消了这个猜测。如若是刘晓辰的话,老妈应该认识啊,断然不会这么直接拒之门外。 外面声音越吵越大,夏捷蹦下床后,依旧是光着脚丫,走出卧室,看着客厅那半掩的屋门内外,老爸老妈还在推让着什么。 “爸妈,怎么了,这又是谁啊?”夏捷从身后伸出双臂搭在爸妈肩头,直接将老爸老妈拉回屋内,然后才探头朝着门外看去,突然夏捷惊呼一声:“慧慧姐,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来之前跟我说一下的嘛。” “我寻思着,回家就自然地回呗,你见谁准备回家还给家里人打电话说一声的。”黎孝弦倒也不客气地解释道。 “捷子,这是谁,这人真认识你啊?”胡秀英和夏浪潮彼此对视一眼后,好奇地拉扯了夏捷的衣袖问道。 夏捷嘴角一斜,朝着黎孝弦调侃玩笑地怨责道:“慧慧姐,你怎么不主动上报家门呢,你现在可跟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你还指望着咱爸咱妈能一眼认得出你来啊?” “我这不刚想……就被胡姨一个高嗓门给怼了回来。” 夏捷哈哈一笑后,完全敞开屋门,直接招呼着黎孝弦赶忙进屋坐下后,还特意在胡秀英面前卖了个关子:“妈,你不是平时喜欢唱歌嘛,你看看这人是谁?” 黎孝弦抿嘴微微一笑,就看得胡秀英已经瞅到跟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后,却是犹豫小声跟夏捷说起:“这闺女,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女大明星黎孝弦啊?” “黎孝弦?妈你确定吗?” “这有啥不能确定的,只是太像那个黎孝弦了。” “对咯,妈这就是黎孝弦,天后级别的那个大明星黎孝弦啊。”夏捷对着黎孝弦挤弄了一下眉毛后,接着看着老爸老妈有啥反应。 此时胡秀英哪能料得这么大腕儿级别的明星回来自己家,而且看上去跟自己儿子很熟的样子,赶忙上前想要握手,嘴边不停地嘟囔着:“哎呦,全国有名的大明星,今天来我们家了,有句话叫什么荣幸来着,你好你好,欢迎来我们家……” 一直能说会道的胡秀英,此时倒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云,只能是说说这掰扯那的。 黎孝弦看胡秀英已经起身走到自己身旁,赶忙跟着一起起身,主动伸手握住胡秀英的双手,上下嘴唇更是激动地颤抖着,眼睛明显红肿湿润起来,最后还是没有绷住,哗啦啦的眼泪从那激动的脸庞上顺流滴落在地面:“胡姨,夏叔,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胡秀英被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惊得有些目瞪口僵,原地发证了好一会儿后,才缓慢转身看向夏捷:“捷子,这是……” “妈,你再仔细看,你好好看看这个大明星,她的确是叫黎孝弦,但她的真名字叫安慧,就是咱们楼上的慧慧姐啊。” “安慧?我的妈呀,孩子你真是安慧?老天爷啊,你这是做的什么安排,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才让我见到慧慧。孩子,真的是你吗?”胡秀英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双手直拖着黎孝弦也是已经哭花的脸庞,细细瞅了一眼又一眼,久久不能平复这激动的心情。 “胡姨,是我啊,我就是从小那个爱唱歌的慧慧啊,这不到现在还是一直在唱呢。”黎孝弦哭中带笑,看着眼前这位犹如自己母亲的可亲可敬的长者,彻底从心头找到了家的归属感。 “好了,好了,老妈,慧慧姐,咱坐下好好说,今天中秋节嘛,刚好就是团结的日子,咱一家人又团聚了,今天有的是时间叙叙家常。”夏捷双手分别一搭,安抚着面前这两个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女人。 夏浪潮这么一个大男人在旁边亲眼目睹如此重逢的一幕,都是双眼湿润深深感触道:“孩子,今天让你再尝尝夏叔的厨艺,也希望你啊,以后常回来,这毕竟也是你的家呀。” “夏叔,你记得小时候你的西红柿炒鸡蛋给我伴着大米饭,太香了,今天我还想吃。”黎孝弦像是直接回到了小时候,摆出一副小女孩嘴馋粘人的姿态,笑盈盈地说起。 胡秀英一听夏浪潮首先抢话了,直接横插一句:“我说夏浪潮,怎么说是慧慧尝尝你的厨艺呢,当年慧慧可是最愿意吃我做的饭了。” “胡姨,夏叔,你俩还是当年的老样子,看到你俩现在,我真替你们高兴。今天我就要吃胡姨和夏叔做的饭,有多少吃多少!” “喂!黎孝弦大天后,你可是天后啊,你要是吃胖了一两斤,你那几千万的粉丝不得把我踏平咯。”夏捷抿嘴一说。 胡秀英笑骂道:“女人就是多吃,长胖了那是福气,不长胖怎么唱歌,哪来力气唱歌,咱家慧慧是实打实的唱功好才出名的,又不是靠着相貌,再说你慧慧姐这相貌还有挑理儿的地方吗?” “胡姨说的对,今天我必须要吃撑了才行。” 饭桌之上,胡秀英一个劲儿的往黎孝弦的碗里、盘里夹菜夹肉,看着桌前的黎孝弦大快朵颐干饭的样子,自然是喜形于色,但随后,胡秀英的脸色却是逐渐黯淡下来,眼神再次红润起来:“孩子,多吃点,这些年真是委屈了你了,自从你跟你大伯去了南方后,我自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转眼间你都成大明星了,只是你爸妈……”这话还没说完,胡秀英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说你啊,现在慧慧不是挺好的嘛,老安两口子在天有灵,看看慧慧有今天这种傲人的成就,想必也是非常高兴欣慰的。咱们凡事往前看,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不是。”夏浪潮一边安抚着胡秀英,一边侧眼观察着黎孝弦的情绪起伏。 “胡姨,我夏叔说的对,凡事咱不能一直拖在后面不是,您不能认为我没有家了,以后这就是我家,我什么时候馋了,就回来找您们。”黎孝弦放下手中碗筷,朝着整个屋子伸臂环抱一圈,乐观开朗地比划着。 “对,孩子,以后这就是你家,我跟你夏叔永远是你的亲人。”胡秀英听到此话,情绪才稍加缓和起来,然后朝着夏捷后背用力一拍:“慧慧,还有你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弟弟,以后有啥事你就跟捷子说,捷子要说半个不字,胡姨就替你捶他。” “哈哈,胡姨,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这弟弟神道儿着呢。” 夏捷一听,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接着问起:“慧慧姐,你接下来还是继续唱歌,继续拍戏吗?” 黎孝弦无奈地长叹一声:“是啊,我这三个月以后得各种活动都排的满满的了,下半年的我还得出一张专辑,接一部电影,还有我那慈善还得继续做。总之,几乎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了。” “甭管多忙,只要累了乏了,就记得回家来一趟,好好歇上几天。” “……” 如此欢乐的一场中秋团聚,有声有笑中渐入深夜。 而同样的时间,在青城一家高档酒店的套房中,刘晓辰正紧盯着多达百页的密密麻麻资料,愁眉不展…… 第84章 中仁公司总经理补缺上任了 中秋节后,夏捷刚到公司,早上好的客套话,还没说上几句,集团一份紧急通知通过邮箱下达到了公司每一位职工,由此以来也是激起了千般震动。 “你说,公司怎么突然就派来了一位总经理来了呢?” “我觉得夏副总挺好的,这新来的老总到底是啥背景?” “夏副总这才当上几天啊。集团这是搞什么搞啊?” “接下来,中仁谁说的算还不一定呢?” “……” 从上任孙百顺的种种劣迹看来,整个公司上上下下无一不替夏捷捏了一把汗,再来上一个孙百顺2.0版,那整个公司估计都得受罪。 夏捷在收到这个通知时,自然也是触动不小,他从所有环节盘算分析着,现在整个公司的运行情况也算是高效稳定,新拓展的业务虽说没有汇星广场项目那么大,但总得势头还是不错的,就算再接上一个汇星广场,估计依着目前的人员配备也无力消耗。既然如此,公司此时下派一位总经理来,这是图啥,还是只挂个空架子。 既然来了,那就先准备一下工作汇报,正当夏捷准备给各部门分发任务下去,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电话:“你好,是夏副总吧,我是集团人事部小杨。” “是我,我是夏捷。小杨你好,这是有什么工作通知吗?” “也算不上什么通知,就是稍微建议一下,下午新任总经理前去公司报到时,中仁这边最好还是安排一个有模有样的欢迎仪式,比如一楼大厅的展示屏上打上欢迎语,入门处拉上横幅,再组织全体职工左右夹道鼓掌欢迎……” 电话那头还未说完,夏捷毅然打断:“有必要吗?有意思吗?职工不干业务了?公司不运转了?欢迎与否的我们这个老总不也是认路,不也得上班?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就这样吧。” “夏副总,只是这总经理身份有些特殊,有点来头,我看最好还是……” “啪……” 夏捷愤然挂断电话后,嘴角嘟囔着:这都什么臭毛病,还有来头,有来头你来着干嘛。 随后夏捷只是下发了一个各部门准备业务汇报的通知,关于什么狗屁的欢迎仪式愣是只字未提。 身份有些特殊……那我就特殊一把给你看。夏捷打开电脑,敲打几下键盘,直接打印出四张a4通张大黑字:欢迎领导。横幅就免了吧,一楼大厅的电子屏也免了吧,既然你身份特殊,那我也是特殊对待了,随即下楼将四个打字直接糊贴在一楼进门处的玻璃幕门上。 在蔑视特权。蔑视权贵方面,夏捷向来是不含糊的,哪怕做的有点偏执,也不能有所欠缺。 至于来人身份,夏捷不是不好奇,于是直接给严强去了一个电话问道:“中仁新来的这位老总,什么来头?” 严强先是哈哈一笑,思考片刻后才给出了一些模糊线索:“老总就算了,年龄应该跟你相仿,叫什么陈,整了个英文名叫什么chenlisure。姑且就叫陈总吧。” “就这?没别的消息了?”夏捷对于chenlisure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除却名字以外,夏捷还是想着试图从严强这获得更多信息。 “没了……”严强挂断电话后,朝着坐在身边齐永泰摊手说道:“你觉得这么安排,真的可以?” “那也没别的办法了。”齐永泰眉尖一松,长舒一口:“先锻炼锻炼再说吧。” 中仁公司全体职工,当然除了夏捷之外,一致期盼的总经理卡着下午的上班时间点终究还是来了,整个公司没有按照集团人事部那样的安排去布置些什么欢迎仪式。 贴在门口的四张a4纸上的“欢迎领导”四个大字已经是对新任领导最大的赏脸了。 当chenlisure走到一楼大厅门外时,侧眼看向这着实有些损人不得好的四个大字后,直接气愤地乱抓一通,撕个粉碎。本来徐徐缓和的步伐,突然间急冲加速起来,绕过直梯,直奔步梯而去。 按照chenlisure的构想,非得是层层看去,当然也是非得抓上几个误工开小差的职员,立立威,出出气。直至挨层走到人事部处,也没发现有任何员工做着任何出格的事,这很大部分还是得益于夏捷给大家灌输的,上班时间使劲儿干,哪怕加班一分钟,都得有人说你笨。按着夏捷所说,明明在正常工作八小时内能完成的工作,你还非得加个班,这并不能说明你的勤奋,只能说明你的低效和生疏。 这种说法一开始确实经不住大家的不断质疑,但这也架不住夏捷的天天灌输着他的那一套就业观,最后反而在整个中仁内部形成了一种潜在不说破的事实认可:你要是加班,说明你这人工作能力真的一般般。 直到chenlisure来到人事部,做好了一起人事关系的登记之后,大家才是每个部门地传开新老总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卡上班了。 综合部的工作人员带着chenlisure来到之前孙百顺的总经理办公室后,只是简单地打点收拾一下后,接着正式投入工作,总和部在新任领导面前讨来的第一道差事就是通知全体人员会议室集合,期间并由各个部门经理作业务汇报。 当所有职工到达会场时,夏捷独自坐在主席台上,看到台下依旧是叽叽哇哇地乱个不停,也没多作什么提醒,只是心中一丝不悦地想着,但凡当点小领导,都得虚摆一道,不迟到一次,不让全体人员等他一次,那就没有领导范儿。 眼前的这个chenlisure也是毫不例外地迟到了十分钟,才缓缓走近会场。 夏捷看到徐徐走近的身影,本想客套地说上一句欢迎欢迎,但走近出现在自己眼前之人是那么的熟悉,全场都在沸腾躁动地看着这位新领导,唯独离着这位新领导最近的夏捷,痴痴地愣在原地,简直不干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是什么chenlisure,刘晓辰,取其名字最后一字,再后缀一个英文发音就成了chenlisure。 “晓辰?”夏捷满脑嗡嗡作响,挂在嘴边的两个字,如此生硬地嚼动说出。 一人上台,一人起身迎接,俩人就是这么如此平常的一个照面,在夏捷看来,如若直面冰山一样,因为在嘴边口吃地挤出“晓辰”俩字时,刘晓辰对着夏捷只是轻瞟一样后,压根连个寒暄的时间缝隙都不曾有。 “怎么是你……”夏捷实在想不通,前几日出现在青城的刘晓辰却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而台下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新任老总竟然是这么一位看起来比夏副总都要年轻的一位女士。全场的目光跟着刘晓辰从会议门口到主席台缓缓移动,最后直至刘晓辰入座之后,直面大家,一堂的哄闹声再度响起。 “这么年轻,这什么来头啊?” “你还有心思关心什么来头,你看着身材,这脸庞,简直就是完美。” “是呀,是呀,我一个女的,看见都觉得太美了,我都想上去亲两口。” “你们刚才发现没,夏副总上前迎了照面,我们这位新老大好像很不买账啊。” 见刘晓辰毫无回应,夏捷只能用少有的尴尬继续跟着刘晓辰回到主席台,因为之前在公司,夏捷真的可以做到不管不顾,因为无所顾忌,完全就是顺着性子来,何尝有过尴尬一说。 但刘晓辰冷漠的出现,使得夏捷云里雾里找不到北,如此冰冷的态度也让夏捷心中疑惑丛生,原本那个傻乎乎的可爱小姑娘,怎么在毕业后不久的时间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夏副总,要不你先说一下公司的整体大概情况?”刘晓辰只是带着职场假笑,侧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夏捷说道。 夏捷在与刘晓辰仅仅这么一两秒的瞬间对视中,感觉时间跨过了好久,久得以至于让人彻底换了心性。 “刘总你好,公司的大体情况,我已经让各个部门在您来之前做了一个详细的业务汇报,要不先由各个部门经理说一下自己部门的具体情况,再您了解后我再做一些补充。”夏捷心里只是嘀咕着,让我说什么大体情况,我这副总才当了几天,这真是有点成心整人了。 刘晓辰只听这么一说,也没在勉强下去,随口一说:“那行吧,依次汇报吧。” 当所有部门依次汇报结束后,刘晓辰对准话筒,这才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诸位好,我叫刘晓辰,很荣幸能够来到中仁这么个大家庭。当然,关于前任总经理孙百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被咱们夏副总直言揭发的吧。 从这件事上我可以看到夏副总身上那股不畏强权,不惑钱财的正劲儿。也希望大家能够像夏副总一样学习……” 刘晓辰说到这,拿起杯子稍微抿了一口,而夏捷见刘晓辰如此高抬自己,心中自然美如花开。 “我的理念还是比较民主的,以后要是发现夏副总要是有类似的违法行为,也请诸位勇于告发,实名匿名都可以,由我做主,哪怕只是误告,那也没关系。”刘晓辰接下来的话让夏捷直接摸不着头脑。 刘晓辰此时侧脸挂着同样不变的职业假笑,看向夏捷问起:“夏副总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刚才刘总所言甚是,只是嘛,刚才刘总提及告发什么的,还请大家在掌握了一定线索和证据的情况下,再行此事。我说这话倒不是否认刘总的想法,只是尽量不要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打草惊蛇。”夏捷说话间不停地打量着身边的刘晓辰,甭管她是什么来头,初来乍到,自己说话总得为刘晓辰留足面子,最后调侃一句:“比如我吧,张三觉得我有什么贪腐行为,直接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去刘总那告了我一状,我得知后,立马销毁隐匿证据,你们说,还怎么抓我逮我的。” 其实夏捷的原意就是,什么互相告发,什么误告都可以,这不明摆着所谓的“狗咬狗,一嘴毛”嘛。如此风气万不可助长,真如这样,到时候个个都是进言御史,个个都是纪检工作人员,那谁还有心思做业务。 两种意思,同一种陈述表达。 刘晓辰听后,只是沉了沉脸,对于夏捷说出口的那种想法,其实确实应该考虑到位,内心也是比较认同,但总觉得夏捷这是变着说法地在否决自己,他那点小算盘,没人比我更懂他了,甚至是自己的一些歪门邪道都是夏捷一手教出来的。 “那就按夏总说的来,今天会议也没啥说的,那就散会吧。”刘晓辰说完就要起身离场。 “刘总……”夏捷下意识地出口喊道。 “还有什么事吗?”刘晓辰依旧是从容起身,顺口问道。 “没……没啥事了。”夏捷摇摆不定地冒出这么几个字。 就在刘晓辰马上推门而出时,回头对着夏捷说道:“夏副总,麻烦你来趟我办公室。” 坐在会议室前排的一些同事们,能够很清晰地听到看到,如此一幕,从几人开始,就小声相互传起:“看来,咱们这个刘总要在夏副总身上挑挑毛病了……” 第85章 人生赢家 夏捷来到刘晓辰办公室后,刘晓辰直言自己在工作上的看法,同时也将夏捷如何进入公司的全程娓娓道来。 “什么?齐永泰是你舅舅?那么金石集团是?” “没错,金石集团就是我家的。”刘晓辰有种隐瞒中的胆怯说道。 “那宫壮也是……” “是的,宫壮也是我特意安排进来的,只是想随时知道你的状况。” “我辞职!”夏捷二话不说直接丢下俩字后,就转身离开。 刘晓辰激动地起身问道:“夏捷,我什么心意你还是不懂吗?你辞职后去哪?” “晓辰,你的意思我都懂,但是这饭吃的也太软了,我不想这么下去,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自己的真实实力,来娶你!” “娶我?”刘晓辰娇羞地质疑问道。 夏捷眼神之中透着坚定:“没错,就是娶你,八抬大轿一人不少!” 就这样,夏捷辞职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当然包括拉起队伍,开了一家麻辣烫。 这个不足六十平的麻辣烫的骨干成员则是由柱子、范丽丽、林萌组成。虽说开店之初确实十分劳累,但是收入非常可观。 不到半年的时间,几人又是集凑了一些资金,将旁边店铺的店面也盘了下来,红红火火一年之后,夏捷的野心似乎有点变大。 不但要有自己的店面,更是要有自己的品牌,逐步实现全国各地的加盟。当然如此大的商业步伐,第一缺乏的肯定就是资金。资金去哪搞呢,林萌家有的是,头等大事算是解决了。 但是接下来的品牌效应怎么搞呢,怎么才能迅速火遍全国呢。夏捷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准备。 天后代言,我看火不火!没错就是黎孝弦,黎孝弦免费代言不说,光是指着这个热度,夏捷不想火都不行。 “夏捷麻辣烫是个什么玩意儿?” “炒作吧?还是恶搞?黎孝弦能够给一个新出的麻辣烫品牌代言?” “我觉得黎孝弦可以起诉这个叫夏捷的了!” 就在众多质疑的声音中,黎孝弦的工作微博账号更新了:我为夏捷麻辣烫代言。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不止在娱乐圈,更是在餐饮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夏捷麻辣烫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爆火全国,出了林萌的起初资金外,后续夏捷又是通过多方面的融资,短短一年时间,夏捷麻辣烫已经是百余家的规模。品牌效应也是逐渐成形! 反观中仁公司,虽说在晓辰的打点之下,中规中矩,但实则也是遇到了发展的瓶颈,公司的发张趋于平稳。但是集团的问题却是开始暴露而出。 集团由于业务扩展太快,加之当家人也就是刘晓晨老爸身体不适,无人掌舵,金石集团在资金链的问题上缺陷也是逐渐显现而出。 如此坚持了三年,这三年是金石集团咬牙切齿坚持的三年。也是开始下坡路的三年。 而夏捷的餐饮产业不仅仅涉及了全国上千家门店,也在食品制造业方面初露头角,全国的食品产业基地也是陆陆续续开工而起,各类品目的食品也是远销海内外。 夏捷的身价也是暴涨开来,三四年的光景这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青城可以跟林家财力抗衡的头号大人物,当然林萌也是为林家开辟了第二产业链。 而刘晓辰经营中仁公司没多久后,就回到集团,接班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的老爸,亲自打理集团业务,但是随着房地产市场的低迷,最终金石集团走到了最危险的地步。 “什么?金石马上就要解体了?” “还不是因为钱闹的,资金链补不上,可不得认怂嘛。” 夏捷通过林萌那里得知后,转手腾出了 自己可以掌控的全部家当,数十亿的资产转眼就成了金石的续命丹药。 夏捷作为事外之人,续上钱后,又是“指手画脚”地大面积改革后,金石集团总算是在两年后步入正轨,只是夏捷此时已经是金石的第二大股东了。 “我说过,我会靠着自己的实力回来的!”夏捷看着眼前这位七八年之前就想拥入怀中的刘晓辰,此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份激动,一把搂住刘晓辰,迟迟不肯松手。 就这样,夏捷拒绝了所谓的之前的饭碗,只是因为饭菜软了不好吃。靠着自己的实力,迎娶了当年让他自己都望尘莫及的刘晓辰,从此二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