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辰圣体》 第1章 九阶半功法 在一片深邃无垠的黑暗虚空中,有一道急速射来的隐约光华,刚刚划至,又已然远去。而在光华附近不远,有一个巨硕的虚影如影随行,不离不弃。 虚暗里,其实正刮着一场时空风暴。如果见得多了,看客也就明白,这种风暴规模,其实小得可怜,压根不值一提。 隐约光华实为一卷金色的小卷轴,被一根锦绳,自卷轴中间系得十分紧实,不虞有散。只不过,它被裹挟于风暴当中,茫茫无定,终是不知归处。 随在风暴边缘的巨硕虚影,其实是一本立起来的巨书。此刻,它虽然奇大无匹,但实际上,它可大可小,可虚可实,并不固定。 不知为何,它一点也没有受到风暴边缘的影响,依然行动自如,紧紧追随那道光华而动,不远不近,似乎,它灵性十足。 的确,现在的巨书,已有着……不算低的灵智。 毕竟,它压根就不是一本普通的巨书,而是伴随着大道虚无开启之后,就几乎同时应运而生的大道至圣元灵的本体。 稍微仔细一看,就能在巨书封面上,发现一只深邃的巨眼。此眼几乎占据了封面的一半大小,是真正的目光有神,不怒自威,令见者心悸,不敢直视。而在巨书侧面,有一只握着毫笔的稚嫩独臂突兀生出,似随时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除此之外,古朴巨书上,再也看不出其他特异之处。 大道至圣元灵之名,自该元灵意识诞生以来,便自然铭刻于其意识深处。而其巨书形态的本体,也被自命为——天道第一真圣卷。 简作真圣卷。 至于它更多的来历…… 事实上,如果尊大道虚无为父,则可以勉强称,大道虚无衍化出来的大道时空为其长子,而大道至圣元灵就是次子身份。 不管当初大道之父,有没有偏心的念头,其长子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而衍化出了更迭不息,且精彩纷呈的大道时空景象,是不争的事实。可其苦逼的次子,最终只捞得了一个苦逼的使命,那就是见证并记载其“兄长”衍化的一切过程。 可悲的是,这个小弟至今,仍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它有灵性,但灵性也不多。故而在它无数次的身世猜想下,才坚定了两种可能的猜测。 其一,自己或许只是一条大道法则所化,顶多,是一条十分难得的大道元法则所化。其二,自己或许根本就是来自大道之外,只是不知为何会被圈囿于此,不得不一直履行着最苦逼的使命。 能生出这种程度的自我意识,其实已经说明,它的灵性成长得很高了。 也对,毕竟,其大道虚无之“父”与大道时空之“兄”,自开启到衍化,历经鸿蒙,再至混沌,然后又经历了无数岁月,到现今纪元的“多宇宙时期”,它一路上,既见证过无数生灵的新生与传承,也记载下无尽星球的堙灭与涅盘,岂能没有一点长进呢? 而此刻,大道至圣元灵之所以会追随这道光华不停,正是因为它已留心这本卷轴不短的时间,越发想要窥探其中的玄机。 说不短的时间,其实也就是,不远处的……曦维宇宙,又度过了它的两个毁灭量劫而已。 这种猎奇与渴望的心理,同样迥异于大道至圣元灵以往的兢兢业业与恪尽职守的单纯性子……实在是此卷轴,让它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改变自身困境的契机。 自己不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法么,那就找本功法学它一学! 而这本卷轴,便是一卷功法,且是由曾经的两大圣人合力创造出来的功法。 存在于大道时空内的顶阶功法,现如今,在许多宇宙当中,都习惯于被命名为九阶功法,也就是修炼到极圣境,或圣人境,有的宇宙亦称圣尊境的的功法,正好能对应上大九阶境界划分法的第九阶境界。 那么,现在这卷由两位故圣合力创造出来的功法,怎么也得比九阶功法强一些吧?就算不是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十阶功法,它也得是超出九阶一个层次的功法。 姑且,就认为它是九阶半功法吧。 此等功法,在亘古先圣不存或纷纷消隐的情况下,自然对于现今大道时空内的一切万物及万灵,都可谓无上至宝,有着莫大的诱惑力。 显然,大道至圣元灵的地位很超然,本来就是一个真正的永恒存在,且有着无须修炼的无上体质。但它自认为本领微弱,手段稀寡,更为重要的是,自其灵智提升到一定程度后,它对大道时空内的“花花世界”,越发有了参予冲动,而不是只甘于作为当中的一名见证者与记录者。 于是,这才有了它追随卷轴的一幕发生。 眼见时空风暴一直持续,很难停歇,而那九阶半卷轴也随之飘忽不定,前路未知,大道至圣元灵越发不耐烦起来。然后,它终于狠起了心肠。 它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得将九阶半留下! 如何留?留在哪?还有,最后真要破禁接触这个卷轴吗? 想到这些问题,大道至圣元灵霎时又苦恼起来。 除了一丝不苟地恪守本分,并竭力完成使命之外,它对于自己意识深处的三大禁条,同样清清楚楚,从未违逆过。 第一、不主动接触大道时空内的一切万物及万灵; 第二、不主动沾染大道时空衍化过程中的任何因果; 第三、不主动离开大道时空的范围一步。 一直以来,第一和第二禁条,大道至圣元灵都不折不扣地做到了最好。而第三禁条,它就算想违逆,也根本无从迈脚。 因为,它压根不知道哪里是大道时空的尽头…… “有了,待小爷先将九阶半引导一下,只要它……霍霍……那之后不就有大把时间慢作计较了嘛……” 很快,大道至圣元灵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颇显自得。 它不是不会想办法,只不过是从来没有主动想过办法而已。 眼下的难题,不就是不可以主动接触,也不可以主动沾染大道时空内的一切物和事吗? 那也简单,只要自己佯作无意地混入时空风暴当中,这也是作为一个见证者该有的权利,然后本体略动,必能带动九阶半冲破旁边的宇宙壁垒,从而助其进入该宇宙的内部。如此一来,自己就不用担心九阶半会一直迷失于时空风暴当中了。 当然,这种佯作无意的举动,是不是接触了时空风暴,又是不是沾染了大道时空内的因果,本来是不言自明的。 然而,大道至圣元灵贪心已起,又自我得意过头,再加上它从来没有这么伤脑筋地去思考过一个问题,所以它也懒得再费神反思其中的不妥…… 于是,它定下了决断。 值得一提的是,旁边的宇宙,正是又度过了两次毁灭量劫而连续涅盘重生的曦维宇宙。加上前三次毁灭量劫后的涅盘,曦维宇宙可是已经涅盘过五次,正在衍化并经历它的第六次宇宙文明与传承! 相较于其他宇宙,多数只有“一条命”的情形,连续六次衍化的奇迹,绝对是整个大道时空自亘古以来,都值得大书一笔的空绝奇迹! 所以大道至圣元灵,才对曦维宇宙有点印象,也不吝在天道第一真圣卷上,替曦维宇宙备注上了“或为众宇宙之中心”的字眼。 此刻的大道至圣元灵刚将第一步计划完成,显得十分欣喜。 因为它按照刚想到的办法,实施了行动,其结果就是,它现在不仅成功将九阶半引入了曦维宇宙之内,还再次助其避开了一个呼呼肆虐的大型宇宙风暴。 第2章 大道雷 “啊,该死!” 大道至圣元灵还在想着,如何不去接触却能够解开九阶半上的锦绳,从而一窥卷轴中的奥秘,可这一方宇宙内,忽然又卷过来一阵宇宙乱流。 这是一阵不小的莫名乱流,迅急生起,迅急卷来,然后又迅急地将九阶半卷走,连大道至圣元灵都反应不及。 可真够添乱的! 它的巨书本体是半点不受影响,可九阶半却不行了,立马摇摇晃晃地被带向曦维宇宙深处。 本来任由九阶半飘忽下去,也没有关系。因为它只要在曦维宇宙内,大道至圣元灵就自信,自己必能随时找到它。毕竟其道韵气息,已被记下。 可是,自己刚才引导九阶半,从大道时空的虚空进入曦维宇宙虚空的举动,根本没有招来违禁反噬,这不得不令大道至圣元灵的胆子肥壮起来。 “或许,三大禁条根本就是吓唬本小爷的吧?” 有了这种想法,大道至圣元灵就愈发不屑,有点跃跃欲试。 事实上,自意识活泛起来之后,三大禁条一直就像一道紧头箍,箍在大道至圣元灵的心坎上,渐渐令它又惧又恨。而刚刚的疑似逾越之举,却没有任何后果发生,岂能不让它异心再起? “那……再试探一回?试就试……有了!” 大道至圣元灵异心才起,就马上又生出了一个主意。 直接解开卷轴上锦绳的行为,太过于堂而皇之,它现在还不敢做。但不解开锦绳,如何能窥探到卷轴上的九阶半功法呢? 倒也……不难! 顶阶功法不同于一般低阶功法的文字写就,它们多是由道韵生成。尤其是越顶尖的圣人功法,绝大多数必是如此。 卷轴虽被拦腰系住,但其内的道韵仍会外溢,然后不停地萦绕于卷轴之表。而且,道韵是不会溢散消失的,只是起到保护卷轴的作用,并显出隐约的神圣光华。 所以,大道至圣元灵想到的办法,便是将卷轴上溢出的功法道韵全部拓印下来,从而实现一窥其玄的目的。 只不过,这种拓印的过程,必得花费极长时间才可办到。 然而,相较于冒险违禁来解开卷轴,拓印之法要温和且隐蔽太多,怎么也属于违禁与不违禁的两可之间吧? 唯一不足之处,不就是要多费点时间吗?这对于大道至圣元灵的永恒寿元来说,完全不叫事。 “好,就这么办了!” 身随意动,倏忽之间,大道至圣元灵就已来到宇宙乱流当中,正好面对着九阶半卷轴。任凭乱流如何起落,它都随在卷轴一旁,同止同息。 只见大道至圣元灵先是探出独臂,在本体上一一翻动着厚厚的书页,然后巨眼一缩,独臂轻抖,似狠下了心肠,便见一张空白虚页被撕了下来。 正是天道第一真圣卷上的最末一页。 大道至圣元灵凝视了末页一眼,有些不舍,然后又一闭眼,独臂再一挥动,末页便被掷出,直奔九阶半卷轴而去。 末页空白,却很大,霎时覆在卷轴之外,此情形颇似一方手帕严实地裹住了一颗米粒。然后“手帕”开始不停地缩小,直至小至刚要接触到其内“米粒”的地步,才自行停下变化。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霍霍……啊,不好!” 还没来得及庆祝大功告成,大道至圣元灵又惊呼起来,并且巨眼中露出了极度惊恐的神色。 原来,末页与它本体的心灵感应,骤然间就急速地减弱,并很快不被感知得到。 这还不是最惊恐的异变,最惊恐的是,原本就虚透的末页,正在急剧消融并失去一切痕迹。这……将来自己怎么找得到它? 而原来被裹在末页之中的卷轴,此时已隐约现出真身。 “为何……如此?!” 大道至圣元灵心中虽然在无言呐喊,但它也不是完全不明白。 事实上,它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或许是自身的体质造成。奈何之前,它从未经历过分离本体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曾考虑到心灵感应及离体存续的问题。 大道至圣元灵虽为至圣元灵,但实则被赋予了无上的双绝体,也就是绝元绝灵体! 也就在这愣神的工夫,九阶半卷轴再一次被卷走,射向了曦维宇宙的更深处。 大道至圣元灵见此,只得迅速收敛起心中的慌乱,满眼决绝,然后再度追上卷轴。 自本体分离出来的末页,竟然无法抵抗一点区区道韵的侵蚀,这种耻辱般的哀痛,谁人能懂! 如此一想,九阶半功法,它更加势在必得! “小爷要变强!那么……违逆禁条又如何?!” 追上九阶半之后,大道至圣元灵越发坚定,变得十分狠厉与决绝,“三大禁条,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随着咆啸之声响彻此方宇宙,就像一个挑战宣言发出一般,大道至圣元灵紧接着伸出稚嫩独臂,精准无误地,一把就攥住了金色卷轴! “原来,小爷的本体,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只不过,那末页是覆在了九阶半表面,倒像形成了无形的……一层封印……” 才生出一点欣慰之感,大道至圣元灵就感觉心神骤紧,浑身不自觉地颤栗起来。 然后,它的眼前忽地划过一道,不对,是划过连绵不绝的、无数道黑如墨汁的霹雳闪电,感知中轰鸣声已然不绝。 轰——轰——轰—— 太快,太急,太密! “这就是……大道雷!原来真的会降临啊……小爷要……完了……啊……啊……啊!!!” 哪怕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大道雷,但大道至圣元灵却见证过太多的修士雷劫。 此刻的大道雷,可比之前所见过的修士雷劫要强上万倍,十万倍,甚至百万倍,还不止啊! 陷在黑暗的雷瀑里,它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了大道雷罚的概念。 雷罚的可怕威名,加上体表不断的锥骨之痛,直让它生出无比绝望! 须臾间,整本真圣巨卷,已然变形且零碎,似随时有分崩离析,化身亿万的危险。 而诡异的是,大道至圣元灵的那颗巨眼及那只握笔独臂,却不知于何时被移出了黑色雷瀑之外,丝毫没有受到丁点大道雷的惩罚。 至于那场宇宙乱流及卷在当中的九阶半卷轴,同样没有受到雷瀑的影响,它们居然径直飘离雷瀑范围,隐没于附近的一片星空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雷瀑停下时,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沧桑之音,在虚暗中低喝道: “小孽障,两次三番违吾禁条,何其敢也?!此番之罚,不过小惩,若有下次,尔根基必断!” 喝音响毕,此方虚空才恢复了虚暗本色。 大道至圣元灵气息奄奄,纹丝不动,哪怕听见了怒喝声,也无法回应半点,更不可能去探其来处。 不知多久之后,它才缓缓睁开巨眼,却意外地发现,其本体似乎已经完好,再无一点裂纹。 仔细一瞅,果然如此! 不仅巨眼回到了巨书封面之上,独臂也已回归巨书,唯有那离体的末页,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但能有如此结局,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这样想着,它随意地望向不远处的星空,依稀记起,那里好像是叫着灵毫星空的所在。然后,它便一扭头,朝着灵毫星空的相反方向遁去。 若有看客在此,便会细心地发现,经历雷瀑之后的大道至圣元灵的巨眼里,分明失去了太多神采。 显然,它的灵性在大道雷罚之下,遭到了巨大创伤。至于能不能恢复,又何时能恢复过来,实在无人能知! …… 第3章 噩耗迟来 腾云宗,薄灵山西麓。 此地树林茂密,杂草丛生,一排三间破败的木屋被遮掩其间,难辨屋径。 一位蓝衫公子紧锁眉头,在木屋上空徘徊了小两圈,最后终于还是停落在木屋前方。他的一只锦靴,正好踏在一株柔嫩的野草上。 发力稍碾,野草便茎断叶碎。再向前一迈步,立马现出凌乱却已略微平整的地面,还有那已被草汁玷污的靴底。 直面紧闭的木门,蓝衫公子恨恨地在原地磨了磨靴底,然后满心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咚——咚——咚——” 他不仅大力捶打着木门,还高声怒吼道:“向振,你死在屋里了不成?!要是死了倒也好,为兄绝不再来相见!” 不料,任凭他又捶又吼的,木门依旧巍然不动。 “好哇,向振……该死的……向小子……” 蓝衫公子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表弟就算性情大变,少与旁人说话,但也不至于连自己都不搭理,所以他没有再怒吼,而是关切地呼喊起来。 很遗憾,要是自己能再修炼一段时间,多半就可以突破黄灵境,进入玄灵境,从而实现灵识的些许外放,那也就有可能凭空查探屋内的情形,而不用这般忧怒如焚了。 不过,六年的时间,自己能以十分普通的凡灵资质修炼到黄灵境后期,就已经很了不起。至于向振表弟,在家国惨遭剧变的六年时间里,不过才从一名杂役弟子的身份,转变为一名区区的外门弟子。 这还是上个月刚刚发生的事……可悲哀的是,表弟的这点成就,其实还是在自己的帮助下艰难达成…… 真不知说他什么好!他自己也得争点气啊…… 可是,他不仅不识好歹,还敢到处惹事! 真不想再管他了! 不行,今天得将六年前的真相,对他道个明白! “嘭……咣当……当……” 随着一脚猛踹,破败的屋门终于来到了它的生命尽头。只见整个木门不仅四分五裂,还全从门框上飞离,然后纷纷摔落地面,扬起不少灰尘。 蓝衫公子耳清目明,自然一眼就扫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表弟,他的心神陡紧。 几乎瞬移一般,他迅疾地从门外来到床边。 一眼间,一瞬间,他的忧怒又全被不解替代。 “向小子,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不怪蓝衫公子疑惑,床上的向振表弟,此时一派气息奄奄,脸色枯黄,双目微睁,嘴巴翕张却无法发声;而他的那一头迷人乌发,早已凌乱不堪,似有卷结;至于他的一身鲜亮青衣,更是变得脏污不堪,胡乱而裹,真不知上面到底留下了多少血迹、唾沫及鼻涕…… 总而言之,向振身上压根没有曾经那种貌惊四座,举止得体,风度翩翩的第四代储君风采。 这,也太不正常! “茂……茂哥……” 终于能睁大眼睛看清床前的人影,果真如蒙胧中听闻的一样,是自己的表兄茂哥过来了,向振霎时心苦难抑,眼角不禁再次沁出泪水。 他明明激动不已,急于求证三天前听到的消息,可是再怎么努力,口中却只能发出低沉难闻的嘶哑嗓音。 “向小子,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蓝衫公子原本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但见了表弟如此惨样,他再难责备半句,略一狠心,便从怀中摸出一颗黄色丹丸,递上前道:“来,这是助灵丹,既能辅助灵气修炼,也能滋补内外亏损,你快服下。” 根本不容向振说出二话,黄色丹丸就被塞进了他的口中。 向振只好先老实下来,也根本反抗不了,然后,立马觉出“小弹丸”在迅速化开,以致口中多了湿润及清凉之感,至于是甜是淡…… 还没品出味来,药力就已浸润到喉咙,然后又直入心肺。 不错的感觉,真的不错,是一股淡甜味道。 也就“小弹丸”完全化去的一两息之间,向振只觉得浑身里外,都透着一股莫名生出的舒适之感。 果然,原本虚弱不堪的躯体、四肢,还有精、气、神、貌等各方各面,一下子就感觉恢复了大半。 好一个助灵丹! 不过,向振意识清明后,马上又想起三天前被人刻意告知的消息—— “……善亚国和无玷国么,两个小属国而已……听说就连曾经的夷登帝国全境,同样早在六年前,就被卷土重来的宇津帝国铲灭一空……” 如果仅有这一个灭国的噩耗,向振还能勉强接受。 但是,那可恶的小人——根本不配被自己称为段师兄的外门弟子,之后又得意地笑言:“至于这两个弹丸小国的国王及所有王室成员,自然无一幸存。哦,不对,倒是有两个小杂鱼运气好,侥幸逃得一命。别说,这两条小杂鱼,可真命大啊……” 后面嘲笑的话,向振根本无法再听下去,因为他已泣不成声,卧床难起。很显然,这个恶贼的意思是,自己的父王及母后,还有姑姑及姑丈,皆于六年前各自殉国。 而所谓的两条小杂鱼,便是指自己和表兄斑茂了。 这算运气好吗? 当时,自己不过是按往年惯例,来到姑丈与姑姑的王宫小住而已。 哪料到这个时候,边关突然告急,一天之内,烽火连起,讯兵不绝。无玷国一方的颓势如被破之竹,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原本处事不惊的姑姑,也在那天连失方寸,罕见地摔碎了不下三个玉盏! 好在王宫中,碰巧有位自称回凡灵国度省亲的陈仙师暂住。在多次请求其援手被拒之后,姑姑只好赠出重金,托陈仙师带着自己和茂哥远离纷争……这才得以保全一双第四代储君。 凭着记忆中的这点信息,因为事发时才九岁,又无法得知全貌,故而向振在随后的六年里,只有一点弱弱的后续猜想,却根本没料到会那般严重。 至于请长假回国探看一回,他不是没想过。可向振一个杂役弟子哪有资格请假呢,再说,向振也根本没有远距离跋涉的能力,结果自然只能作罢。 在听到迟来的噩耗之后,向振却一下子理清了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最后不得不相信,原来茂哥一直说的一切安好,不过是在欺瞒自己,而自己的家国亲人,其实早已不存! 这……这如何接受得了?! 所以,三天里,向振才将自己反锁在这排待了六年的杂役小屋,说自暴自弃也好,说独自疗伤也罢,最终,他总算勉强接受了失去亲人的事实。 可他的身体,在三天中,却不知起了多少磕碰,又流出多少血和泪。最后,他已萎靡到四肢无法动作,哭喊亦无泪无声,只能挺尸床上,恍惚如坠梦幻,久久难醒。甚至,连灵魂都遭了一番磨难,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似随时要离体而去! “茂哥,段杭兴的话,是……是不是真的?” 向振精神恢复了不少,声音虽还有点嘶哑,却不影响闻听。他重新望着面前与自己一路艰辛走来的表兄,心中复杂不已。 第4章 另有其人 不管是表兄变了,还是自己真的太不堪以致遭对方嫌弃了,今天,向振都要让茂哥亲口道出真相。 至于其他的,已不重要! “他真对你说了?” 斑茂大吃一惊,脸色连变,最后眼神中分明只留下怒恨交加。 “你只用回答我,姓段的所说的,夷登帝国内所有帝室及属国王室尽遭屠灭,是不是真的?” 向振心里一刻也等不及,却还是一字一句说得很慢,郑重追问道。 其实,他哪里看不出来,茂哥满脸怒恨,已表明一切真的不能再真。可是,答案关乎自己双亲的生死啊,谁的心底,又岂能没有一丝希冀? “是!” 班茂知道再也隐瞒不住,而且他也不想再欺瞒下去,索性一咬牙,就承认下来。 向振霎时如遭雷击,半仰的身躯一下落回床面。他闭上了双眼,任泪水再一次肆虐,而其双臂也因握拳过紧,青筋直绽。 只不过,向振再也没有嚎陶哭泣,更没有任何自残之举。 “唉……你早点知道也好。” 屋内安静片刻后,斑茂才轻叹一声,然后倚坐床边,并不在意向振是否在听,便顾自说道:”其实,在六年前,我母后急送我们离开王宫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妥。她如果想让我拜入仙门,其实早在前两年,就有办法办到,根本不必等到战事爆发时再匆匆决定。 而之后,她果然拿出了王宫第一重宝,执意要将我们送到腾云宗。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我母后应该是已经看到了战事最坏的结果,知道能保全我们的地方,也只有仙门。 而我当时也以为,她和父王肯定会在力所不逮时,觅机逃脱的,可是结果……对了,还有那收下重宝的陈师叔,陈盛祖……” “关陈仙师什么事?” 向振本来伤心欲绝,心恨难平,不知前路何行,但听到表兄往事重提,不仅扯到什么第一重宝,居然还对曾经十分尊敬的陈仙师,也即现在的陈师叔,如此提名道姓,大显不敬,心中一下诧异不已,不禁插了句话。 陈师叔的称呼,也只有内门弟子的班茂可以这么叫,对于一个月前的向振,是连称呼资格都没有。所以他至今还不适应,只习惯性地仍称呼陈仙师。 班茂却冷哼一声,然后盯着向振湿润的双眼,不屑道:“你还以为,那姓陈的,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他根本不是什么好鸟。他明明收了我母后的一颗通灵丹,当时也亲口承诺,要让我们两个都成为内门弟子。 可是结果,你直到上个月,才被提为外门弟子不说,就连我,也是先做了三年的外门弟子,才得以提为内门弟子。这得耽误我,还有你,多少时间啊。” “姑姑不是赠出了重金吗,怎么会是通灵丹?” 乍见茂哥耿耿于怀的样子,向振一时还无法将陈仙师想得那么不堪,但提到是通灵丹,而不是重金,他倒颇感意外。 然而很快,向振又觉得这才合理。依他现在的见解,修士之求,的确不会只为区区金银黄白。 其实,向振在很小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一颗通灵丹。 记得那颗丹丸外表洁白如玉,浑圆似珠,大小同他先前所吞下的助灵丹差不多,但其品质,却不知高出多少。此丹也是善亚国王宫中为数不多的,对向振尤如禁物一般的存在。 据说通灵丹一共有两颗,俱是向振的爷爷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自一位仙师。其本意是为向振的父王及姑姑这一对小姐弟讨来的,但他们却自知资质勉强,不舍服用,才存留下来,准备再传给下一代备用。 而在上个月,向振成为外门弟子之后,他才对修炼一道有了一点浅薄理解。至于通灵丹何等珍贵,他同样有了点见识。 简言之,外门弟子的第一课就提到过,已知的修士境界有九种,正如十八字口谣所唱——黄玄通,两里空;阴阳合,凡灵国;地天极,任君嬉。 而所谓的通灵丹,便是“黄玄通”中的“通灵境”修士所服丹药。 通灵境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向振并无清晰概念。因为他长期身为杂役弟子,实在没机会与这等前辈相见,更没机会体会其通天的手段。 所以,向振只能结合一些热心师姐的讲解,自行脑补了一下画面,或许,通灵境前辈的随手一击,就能让方圆两里的范围,化为一片废墟吧。 方圆两里啊!这的确太可怕了! 须知,就算善亚国的王宫,也不过才占方圆两三里地,可是里面的仆人加护卫,却容得下近万人! 一击而灭万人?不敢想象下去了…… “还重金?哼,幼稚!” 斑茂再次冷哼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鄙视向振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扫向屋内各处的寒酸角落,“你可知道,若不是通灵丹足够珍贵,姓陈的岂会不远万里,又不辞辛劳地带我们来此? 而且,正是那颗通灵丹,陈盛祖才会在去年得以一次突破到通灵境。否则,凭他不比我好多少的资质,岂能三十才出头便能通灵成功,以致身体初具自行吸灵之能?” “陈仙师已经是通灵境啦?” 向振经此一打岔,似乎一下忘了家仇国恨,马上好奇地惊呼。 问完,他又较为麻利地坐起身子,脸上露出极为期待的表情,分明表示想要听到更多关于修炼方面的人和事。刚才还在想无缘结识通灵境前辈,这才换口气的工夫,就有一个熟人达到了通灵境,岂不巧了? 如此期许的神态,向振已很久很久没有露出,也只有在渐渐疏远的“仙师”表兄面前,他才不自觉显露一回。 “别再提什么陈仙师了!” 斑茂没有注意向振的渴望神情,但一听到陈仙师的称呼,就颇显不忿,所以当即收回目光,粗暴地发出喝止。 意识到语气过重,斑茂又拍了拍向振肩头,然后有些谨慎地低声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对你说明六年前的灭国一事。既然已有好事之人‘通知’过了,那我就将偶然听闻,却久藏心底的一个秘密,也告诉你吧。免得以后,万一你有机会替舅舅和舅母报仇,却不知找谁去!” “茂哥,你什么意思?”事关父王及母后之仇,向振陡感紧张,立即敛起了所有好奇神色。 仇人?不就是卷土重来的宇津帝国王室吗? 难道,还另有其人不成? “段杭兴告诉你的话,肯定没有骗你,因为他是王师兄的人,就是为了看你遭受打击。而我和陈盛祖在谈及往事时,王师兄就在旁边。提到王师兄……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对付你?” 斑茂才说到这里,就恨恨地瞪了向振一眼。 向振很觉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又遭茂哥嫌弃了。而段杭兴和王师兄,为何乐意看到自己受到打击啊? 第5章 貌惊四座 “我……我真不知道……” 向振相信茂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他认为自己该知道什么,那自己肯定是错过或忽略了什么信息,所以有些羞赧地答道。 但是,这实在怨不得向振无知无觉。 别看向振年方十五,却一直如笼中之鸟,近几年却少有阅历增长与心机提升的机会。 毕竟,自九岁来到腾云宗之后,向振就与表兄分开,被直接安排进丰灵山顶的杂役堂,然后又与一群长他五六岁的陌生少年们同起同居。 一个第四代储君乍然沦落如此,就是搁在所有宗门中都有点离谱,何况还是这么年幼的一位小储君呢? 要是早知这一切,竟然是因为陈仙师说话不算数导致,向振必会诅咒对方不得好死,天天不停,一天还得诅咒不下百遍。而现在知道了,向振也暗暗决定,以后必不会再给对方好脸色看。当然,前提是,他能有资格见到陈盛祖。 显然,向振入门时,年岁实在太小,又是体力极为欠缺的关系户,根本没法从事任何杂役,所以就被这么放养着。只要他不搞破坏,不瞎折腾,管事也当看不见。 这本是一桩“美差”,可是偏偏又因向振相貌出众,身世不凡,不免遭到一些排斥与欺凌。 哪怕内心极度渴望与其他少男少女多点沟通,最好结交几位朋友,但在几次主动示好受挫后,他终于明白,想得到那些坏东西、势力眼及跟风者的友情,实在不可能也不值当。 所以,向振开始躲避其他一切杂役同门,习惯于独处且旁观他人的作息生活。 而在丰灵山杂役堂整整旁观了一个月后,向振终于因不招所有人待见,被打发到此地看守山林。 看守山林,是一件毫不需要体力的活计,只要带双眼睛就行。所以,向振就算再怎么畏惧深山老林,再怎么不想离开众人,却也不得不一人独来。 此处乃薄灵山的西面山脚,是一处灵气不佳之地。不过,向振尚未实现基本的通灵入门,根本感觉不到灵气是稀薄还是浓郁,倒没有什么影响。 至于薄灵山有什么需要看守的宝贝,向振在一年后才明白,管事根本就是真的只为了看守山林而调他来此。 原来,这是表兄的爱护之意。 斑茂不愿看表弟再被其他杂役欺负,所以买好杂役堂的管事,央其为向振寻了这么个去处。 只不过,这种爱护落实下来后,对向振而言,却成了一言难尽。只是时间久了,习惯了,向振也都懒得再去多说。 斑茂终于第一次完整地将屋中寒酸的各处角落,看了个遍,然后饱含歉意地看着向振道:“向小子,让你一个堂堂王子,在这种破败的地方住了六年,上个月才得以解脱,为兄其实……其实一直过意不去。 只是,我资质并不好,心中又一直记着家仇国恨,所以,在外门三年,然后又是内门三年,我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修炼之上,对于你……” “茂哥,你不用说这些,我已经明白了。刚才你所说的,我不知道的内容是什么?你快接着说吧。” 向振本以为表兄变了,变得越来越疏远自己,但听到这个迟来的解释,心中顿时涌起阵阵暖流。 而原本心底生起过的,对于表兄的诸多小疙瘩,也瞬时自消。 斑茂一听向振这么说,马上也收起小儿女姿态,然后把满脸一肃,径直问道:“王师兄针对你的事,你一点也没感觉到吗?” “王师兄针对我?他身为随时能跨入玄灵境的前辈,几乎被所有外门弟子尊为大师兄,怎么可能会针对我……我这样一个新晋的……外门弟子啊……” 向振被问糊涂了,只因此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不免将嗓门提高到最大。 斑茂感到有些炸耳,连忙抬手虚压了压,然后感叹道:“原来你真不知。唉……你啊你,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少,偏偏你身为当事人,却还搞不清状况……真不知让我说你什么好。不过,依我看,事情的根源,还在于你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我的脸?可是,长成这样,也不能怪我啊……不对,我的脸,能碍着王师兄什么事?” 向振很无辜,也很无语,茂哥总是说半截话,太让人难受了。 至于自己的脸,向振前几年独守山林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上个月,他去黄灵山的外门要地待过小一个月,才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如果说九岁时进杂役堂的时候,一帮少男都有点敌视或孤立向振,还不算多么明显。 但当向振以十五岁的少年之姿,步入外课殿时,其一副红唇齿白,面如傅粉,双眸如星,乌发如瀑的形象配上挺拔的身段,再有举止得体,风度翩翩的储君风采,瞬时吸引了堂上的所有目光。 说他貌惊四座,半点也不过分! 须知,能在堂上端坐听课的,至少都有过一点修炼,而更多的,还是修炼到了黄灵境初后期及中前期的稍显资深的小修士,年纪也大多来到了十七、八岁。要说他们身上带有那么一点出尘的灵韵,同样半点不过分。 而就是这样的几百号人中翘楚,偏偏被一个小小的新晋外门弟子,还是一个尚未开始修炼的弟子给比了下去,谁人能服? 不对! 倒是也有人服气,而且是人数不在少数的众多女弟子,且绝大多数均为向振的师姐。 授课师叔未到堂时,就有多位师姐破天荒地换到了后面的座位,只为靠近向振身边,以便搭讪。 而在课后,更是有太多的师姐围住向振,竟是主动要求对其提供修炼方面的指导。 无奈当时的向振,根本对修炼一窍不通,无法接受指导。 再者,他其实心底还停留在独处深林的状态当中,哪里应付得了这种被莺莺燕燕环绕的社交达人才有的场面。 所以,向振只能对她们来了一番拙劣的应付与婉拒。 不料,这些稚嫩的表现,不仅没有破坏向振初时举止得体及风度翩翩的形象,反而让不少师姐深深被吸引,认为这个小师弟是真的为人质朴,说话和气,没有做作的坏心眼。 当然,这些优点本来就是事实。 如此一来,反倒给向振挣来了不少好名声…… “少臭美,你的脸,还真碍了王师兄的事。他对严师妹的心思,谁人不知?偏偏那些天,眼高于顶的严师妹,居然会重返外课堂,而且你还敢与她聊得火热,如此行径,岂不等同于公然向王师兄示威? 而且,我后来还听说,严师妹上个月还当众放过狠话,称谁敢欺负你,她就会出手相帮,甚至会不死不休。你听听,这么维护异性的话,王师兄岂能受得了? 想看你笑话的段杭兴,其实就是王师兄的一条走狗。他找到你主动告密,想借此打击你,其实就是王师兄的意思……哼,你现在都明白了吧。” 第6章 恩人寻来 严师妹? 向振想了半天,根本无法对号入座。 因为有几天时间,在他身边围坐的,都是娇好的面容,似乎都有可能是王师兄的钟情对象。而且那几位话多的,一看就全是年长于他的师姐,哪有什么师妹? 再说了,自己岂敢、又岂会和什么师姐或师妹聊得火热? 不管谁在他的身边,向振都保持着礼貌的聆听状态,少有主动开口的时候。 因为一方面,他确实从这些师姐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宝贵”的修炼常识,另一方面,他的性子里还存着不少孤冷拙钝,根本不知说什么好。 他只能做到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敢轻易得罪。独守山林,孤寂了太久,向振又岂敢再如在杂役堂时候的那般清高?何况,他心底也十分渴望结交下除茂哥以外的更多朋友。 当然,向振并非真的拙钝憨傻,只是少与人沟通,所以让不够了解他的人有这样的印象罢了。 向振在黄灵山的最初几日,确实感受到了外居堂同门师兄弟的很多敌意。只是不知道后来,他们为何又没有任何动作。 之前向振还暗自庆幸,以为是黄灵山的外门规矩森严之故。 不料,这才听茂哥说到真正的原因,居然是什么严师妹在暗中放言维护于自己。 这……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份大恩情,得领! “严师妹到底是谁?” 向振想了一会,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形象浮上脑海,便忍不住问道。 而在他心底,也同时有了计较,以后,就算可能要减少与这位师妹的结交,也一定要先谢过她的关照才好。 “严师妹也是你叫的,哼!你该叫严师姐!” 不得不说,斑茂心中实在有点愤愤不平。 他好歹也是快跨入玄灵境的内门俊杰,自然无须再去外课堂,而严师妹的样貌,他可是早有目睹。 严师妹名唤严雨嘉,虽然在腾云宗所有女性修士中,只排在腾云美女榜的第四位,这可是明榜公示出来的排名,绝对真实有效,但是,她确实也是当之无愧的外门第一美女。 要说斑茂对她没有想法,那不可能,但他深有自知之明,从没多往那方面幻想。 而这样一个连内门弟子,甚至连师叔师伯一辈,都小有记挂的美人儿,怎么会看不上同样不差的自己? 就算自己来自规矩森严的内门,至少,她不该一直吊着相貌与修为同样不差的王师兄吧,而且王师兄可是大有后台之辈……可最后,她偏偏看上了除开相貌之外,完全一无是处的向小子? 这上哪说理去? 须知,腾云宗虽然只是四星宗门,在灵气充沛的云合大陆,当然不算什么,但在周边的四大凡灵帝国心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宗门。严师妹看上此时的向振,与仙子看上穷小子,也没多少不同。 不过,这些想法,斑茂作为兄长,也只能在心中腹诽一遍,可不会表露半句。 他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儿女情长之事不急,还是家仇国恨最大,所以他重新坐好,盯着向振,严正叮嘱道:“向小子,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与修炼无关的琐事,不要再放进心里。你的目标,只有报仇一项! 当然首先,修炼到很高的境界是必须的。或许,只有我们修炼到了通灵境,才有那么一点资格替我们的亲人报仇。因为我们的仇人,并不是表面上的宇津帝国的掌控人——暴家,而是另有其人。 而且据我这两年的私下探听,他们是一个很大的势力,就是在四大帝国旁边的……” 刚说到这里,班茂就顿住了口。 因为他忽然听到有急速飞行的呼呼声传了过来,且感觉很快就要降下。 显然,也只有低阶修士不借助法器的勉力飞行,才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一般跨入玄灵境后,修士飞行的动静,便会小上很多,且持续飞行的能力也会呈数倍增强。而到了通灵境,修士才会基本上做到无声无息,来去自如。 “怎么又不说了?” 向振听到关键处,又没有下文,便有些着急地埋怨道。 “嘘……有人正飞过来。” 班茂显得十分紧张,侧耳倾听的同时,还低声地对向振比了个噤声手势。 向振一见,只好暂时静坐,没再多问。 不过,他心中倒十分惊疑,自己躲回薄灵山暗疗噩耗之伤,也只有茂哥能猜到一点。其他能飞过来的,自然非外门弟子不可。可是,能是谁过来呢? 毕竟,知道自己来自杂役堂的外门同门,并不多。难道是姓段的,不肯罢休…… “是外门弟子,来了四人……” 好似知道向振的心中所想,班茂马上就给出了一点提示。只不过,他紧接着又十分激动地催促起来,“不好!好像……好像严师妹也在其中,快……向小子,你快起来。” 刚说到严师妹……师姐,严师姐就来了? 她还真是关照入微啊。 向振一听到是暗中关照过自己的恩人寻来,心下变得十分感动,遂不愿怠慢对方,果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助灵丹果然神奇。 向振起得十分麻利,也没有感到半点不适。 下地后往身上扫一圈,外门弟子标配的青色袍衫上,已被压出了太多褶皱,这并不算什么。但青衫上的血液及早已风干的唾液、鼻涕之类,留下了许多血迹、白斑甚至黑屑的脏污,可就十分碍眼了。 至于凌乱的头发及憔悴的仪容等等,向振已是半点顾不上的。 急急在衣服上拍打几下,当然起不到多大作用,反倒是身体一个不小心,忽有不稳,似要倾倒。 而随着向振慌张地一抬头,就瞅见一道黄色丽影当先跨门而入。 只听对方关切的声音,同时传来:“向师弟,我听说你被人……啊……” 来人正是严雨嘉,长相周正,身材高挑,如今的向振得敬称一声严师姐。只是她的话才开头,便将向振的惨貌看个通透,然后不由自主地惊叫止声。 一时间,严雨嘉心中被疼爱之情和愤怒之火填满,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还是那个质朴寡言,却举止得宜的向师弟吗?是谁,竟敢欺他如此! 还能是谁,差不多就在自己的身后了,哼! 她往门外怒瞪一眼,然后就一步抢到向振跟前,根本无视旁边还有一个蓝衫身影的存在,便将向振早已稳住的身子扶个稳当。 然后,她一边打量向振的浑身上下,一边柔声安抚道:“向师弟,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再躲在这里,因为以后绝对没人再敢欺负你。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快告诉师姐,师姐现在就要替你讨回公道!” 说完,她竟满含敌意地瞥了旁边的斑茂一眼,连带着手上,也发力将向振扯开一点距离。 第7章 自来熟 身上的伤? 自己身上可没什么伤,顶多仍有点小虚弱而已。 向振任凭这个自来熟的严师姐,扶住了自己的手臂,并随着她拉扯挪了一小步,也没敢有半点挣扎。 倒不是他不想遵从心中男女有别的大防,也不是他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到无力反抗,而是向振终于认出了严师姐。 果然得叫师姐。 原来她就是对自己暗中关照的恩人,也是那个第一次在外门殿门口一见到自己,便唧唧不绝的活泼女子。 当时,向振竟觉得对方太过炸呼,所以,只好外表佯作认真地,而内心却很轻漫地聆听了她的自我介绍…… 至于严师姐的容貌,似乎,不客气地说,有些一般吧,哪里像表哥说的那般美貌? 不过,外貌一点也不重要,向振此时体会明显,严师姐对自己的关照,分明就是亲姐姐般的情感外溢。 她绝不像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的师姐。 如果没记错或记岔,自己可比她要小个四岁。严师姐岂会对一个小屁孩有爱恋之情? 当然,向振自认为是小屁孩,也只是在年纪方面。实际上,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到了各方面的王室教育。荒废的六年,纵使有些担搁其心智提升,他也自认为不会担搁太多。 “严……严师姐,我没事了,谢谢你来看我,也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真的谢谢你。” 一旦将对方视为亲姐姐,向振之前嫌弃其炸呼的缺点,以及对眼下自身邋遢模样的介意心理,一下子俱皆消逝干净,不再耿耿于怀。 严雨嘉初次听到向振这么郑重地道谢,心中不免一喜,刚入门时的悬心,也一瞬消去大半。 这小子果然没受什么伤,他也果然不傻,真是太好了! “师弟,我有什么好谢的,你太见外了……不过,你这头一回道谢,我就领下吧,以后你可不许再和师姐说半个谢字,否则,师姐可不高兴啦。” 她还真是自来熟…… 向振有些感慨,不知如何接口,这时正好看到旁边神色有些异样的茂哥,遂连忙替其介绍道:“严师姐,这是我的表兄斑茂,现在已是内……“ 还没介绍完,严师姐就俏脸陡寒,呛声道:“内门弟子是吧,也就那样罢了。向师弟,我可要嘱咐你,你以后绝不能心肠太软。对于自私自利的人,不论对方曾经多好,也得当断则断,不必再顾忌什么亲情不亲情的。” 说到这里,严师姐又看向斑茂,不再有丝毫顾忌地对向振说道:“你还是少相信这个口是心非的表兄吧,他的一些事迹,我刚才正好有所耳闻。听闻后,师姐我实在不敢恭维,正想提醒你来着。算了,你还是自己听吧……双妹妹,王师兄,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听王师兄居然也候在自己的破门之外,并且马上就要进来,向振心中霎时紧张不已,连严师姐所说的关于茂哥的那些极为不善的嘱咐,他也来不及细细咀嚼。 如果茂哥先前没有说错,王师兄不正是严师姐的相好么?那不就是指使段杭兴打击自己的幕后黑手吗? 别人的修为向振都不清楚,但王师兄可是大师兄,是腾云宗黄灵境中的第一人。向振依稀记得,他似乎听哪位师姐说过,也不知何故,王师兄其实是故意不去晋级玄灵境的。 也就是说,如果王师兄想要晋级,其实在去年就可以办到。 这实在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传闻,之前向振还可以嗤之以鼻,不信其实。毕竟,别人的事,都不与他相干。但眼下,他不得不紧张。 如果王师兄真的认为自己和严师姐有染,那自己这样一个连修炼功法的边,都无缘摸过的凡灵修士,必将承受不住对方的怒火,从而小命不保就在今天。 这样忧虑着,向振脚下不自觉得就往斑茂身旁挪去,而眼睛也习惯性地看向对方,期许得到表兄的庇护。 可是这一眼,向振却惊骇地发现,此时的茂哥,不仅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狠戾表情,而且,茂哥的双脚也在偷偷挪步,远离床边,似乎有随时开溜的打算。 这种小动作,向振在很小的时候才见过,六年时间里无缘得见,想不到,今天竟又出现在茂哥的身上,同时,也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难道,茂哥真的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种感觉一生出来,向振只觉得屋内的空气陡然变得窒息,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或许,他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躺到床上,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可是这时,一个浑厚洪亮的声音,已在屋内传开,“师妹,你都问清楚了吧?是不是与我无干?哈哈……” 向振见再无逃避的可能,只好强打精神,循声望向门口。 一行进来三人,说话的正是走在当中的那位似曾见过的王师兄。 王师兄为人壮硕,行止洒脱,跨步间似自带劲风,实在让向振生出不一样的欣赏之感。而对方身上一袭蓝衫,分明是内门弟子的穿戴。不过,以对方的身份及传闻中的隐约背景,的确不算僭越。 在王师兄身后,便是三天前对自己恶语相向的恶贼段杭兴。 向振第二眼便注意到这个纤瘦的狗腿子,之所以以恶贼相称,实在是对方三天前莫名其妙就来寻自己的晦气,而且之后更是对自己的故国及双亲,毫无敬意,向振这才记仇在心,不肯原谅。 不过,此刻再面对这个恶贼,向振是半点畏惧的心理都没有。不是因为对方一身青衫,与自己一样是一名外门弟子。而是因为向振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正主王师兄,一个段小贼又算得了什么? 倒是向振心底,还不合时宜地,对对方生出了一点感激之情。的确,若不是段杭兴三天前道出了真相,自己还真不晓得会被继续蒙在鼓里多久…… 走在三人第一位的,居然是一位一身素白的师……妹。 向振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但他知道,此女应该就是严师姐刚刚所唤的“双妹妹”。 能叫双妹妹,必是关系极为亲近的小姐妹了。 而且,对方的脸容,实在过于稚嫩平凡,向振不觉得她会比自己年长,所以对方该是自己的师妹吧。 向振本来不愿多关注双师妹的,但此时他很难做到了。 因为双师妹已先王师兄一大步来到他的身旁,确切地说,是来到了严师姐身旁,几乎与他只隔着半个身位。 “严姐姐,你还真喜欢搞神秘……这么半天,你们都在里面做什么呢?哦,难道这位一脸病容的邋遢鬼,就是你一直放心不下的向振师……” 第8章 资质榜第五 双师妹似乎同严师姐很亲近,并且有着同样十分活泼的性子。 这不,她才一开口,就对人品头论足,并且也充满了自来熟的意味。 只是当她说到“向振师”的时候,明显陷入了为难,可能是不知该称呼师兄还是师弟吧。 可是,竟敢称自己为邋遢鬼? 就算双师妹所说的话,接近事实,但这三个不中听的字眼,听在向振耳朵里,颇觉别扭与羞赧。 堂堂储君,真是半点受不了这种戏谑。 下意识地,向振就开始抬手将衣服上的脏污再来一次清理,然后将一头乱发捋了又捋,最后全部理到脑后,总算自我感觉稍显齐整与体面了。 “扑哧……” 双师妹一见向振这些腼腆好笑的行为,到嘴的话也暂时憋住,先捂嘴一笑。 不过,眼见旁边的严师姐翻起白眼,檀口轻启,似乎马上就要帮腔,双师妹一下就不乐意了,又抢着唤道:“喂,叫向振的邋遢鬼,我今年十五,你多大啦?” 还真是自来熟啊。 当着众人的面这么问合不合适不说,就这话的语气,也问得极为随意,甚至让向振都有种两人十分熟悉的错觉。 向振讪讪地收回双手,靠床边站好,没有急着回答,心底却在快速地思量。 告诉对方年纪本来没什么,可是这里这么多师兄师姐,或者说,有强敌有朋友,哪里轮得到自己和一个小丫头片子闲序长幼的,得先弄明白谁是敌,谁是友才好啊。 不料,向振这么一犹豫,旁边的斑茂就已拱起双手,一脸讪笑地代答道:“呵呵,双……师姐勿怪,向小子才满十五岁不过个把月,自然是双师姐的年纪稍大,合该做他的师姐。何况,凭双师姐的无上资质,根本不用与他计较这些。” 向振一见茂哥这样子说话,霎时脑中一空,不禁懵懂。 他实在太吃惊了,这样的茂哥,已陌生到让他生出了一丝,然后又是一串的鄙视! 事实上,在向振心中,斑茂从来都没有刻意讨好别人的一面。而今天,他居然对着一个小师妹如此低声下气。 这……这还是心中那个伟岸,且一直护着自己的茂哥吗? 如果硬要对比一番,向振更愿意接受茂哥留给自己的疏远感觉,而不是茂哥面对他人的卑微形象。 再者,自己根本就不是才满十五岁个把月,而是已满十五岁大半年。再过三个月,就要十六了。 茂哥不可能不记得,自己与他的生日才相隔一个月啊!难道,茂哥是故意说错? 可即便如此,他有必要故意说错吗? “哦,你叫……斑茂,我问你了吗?我需要听你来废话?向师弟,呃,不对,向师兄自己有嘴,他不会说吗?你可真讨人嫌!” 双师妹却根本无视斑茂的讨好,不仅直斥他的多嘴,竟还真的称向振为师兄。 这种毫不留情面的嫌弃之语,顿时让屋中众人各有所思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一个称呼,向振倒不觉得有什么。 因为他尚没认真思考过,其实在修仙世界里,并不以年长为大,而是以修为来论资排辈。当然,如果双方乐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斑茂在表弟面前被如此蔑视,陡觉无地自容,低下头后再难抬起,自然是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而双师妹旁边的严师姐,只轻哼一声,也没出声,倒是脸上露出了大快人心的笑容。 至于远端的段杭兴,他面上明显又惊又喜,却不敢说半个字。 反倒是进门后一直耐心等候的王师兄,终于有了个机会再度开口,冷笑道:“班师弟,既然你惹双师……姐生了大气,那还不速速离去。表兄弟之间有什么梯己话,就等以后再说吧。嘿嘿……你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有的是时间? 斑茂不太确定王师兄王兴的话中,是不是另有含义,但他的确早就想离开这间小屋了。毕竟,他心底确实有愧于向振。 现在王师兄能好心地递来一个台阶,斑茂当然会把握住,遂顺势道:“那好吧,双师……姐,王师兄,还有严师……姐,斑某另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向振,为兄回头自会去外门殿寻你,咱们有什么话,到时再说!” 急急交代完,也不待人回应一句,斑茂就快速地从向振身上收回目光,然后逃也似地大步迈向门口。 “茂哥,等等……” 向振心中已然波动不已,很不好受。 他实在想不到一群陌生人进屋后,居然先将自己最亲近的茂哥撵走。 可是今天的茂哥,实在也有些不对劲。这让向振生出疑心的同时,不免也起了担忧心思。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当着众人面,该如何启齿。 这种什么都无知无觉的感受,实在要让他发狂。 “向小子,有话回头说,记住,你也要尽快修炼起来了。” 斑茂闻言果然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又回头对着向振肃容嘱咐起不久前才说过的话。 向振正想回一句,自己还没有修炼功法呢。毕竟,新晋的外门弟子想得到功法,至少要先历经三个月的外课堂常识培训,以及三个月的身体调理。 这是外门规矩,无人可以例外。 不料,来不及张口,茂哥就已经消失在门口。 “向师弟,姓斑的这句话倒说的没错,你要尽快修炼起来啦。” 严师姐见向振心神不属,心里也猜出一些原因,便出声宽慰。 似担心向振会错了意,她又嘱咐一句道:“不过,你以后还是少和斑茂相见,他在内门的名声,可差劲的很。来,我郑重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双师姐双晚书,她就是来自内门,对内门的事可谓最清楚不过,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而且,双师姐还是腾云宗资质榜的第五名哦。自今天开始,你只要将双师姐哄开心了,甚至拜她为师。那么你想要修炼至通灵境,还不手到擒来?” “资质榜第五?通灵境?” 没开玩笑吧? 向振毕竟心性不定,才听到“资质榜第五名”及“通灵境”的话,顿时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惊叹声当即脱口而出,脑中哪还有半点茂哥所带来的失落与抓狂。 也不怪向振惊讶,要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身段娇小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是全宗近万人里头,能排上资质榜第五名的存在,而且还是已经达到了至少通灵境的……前辈,谁人能信? 向振就很不信,直觉怎么可能嘛! 双晚书如果是通灵境的前辈,那自己可不能再以外门那种大家都一个样,要按年纪论资排辈的标准来称呼了,而是该以“师叔”相称。 这种相隔两三个境界的厉害关系,向振就算再拙钝,也还是能理清一点的。 第9章 不欢而散 不过,刚才茂哥面上对双晚书极为讨好,似乎还提到过她的“无上资质”,这岂不表明,严师姐没有开玩笑? 既有无上资质,难道是说,双晚书身具特异体质? 虽然对于修仙常识的了解还不够多,但听了小一个月的闲言碎语及道听途说,向振还是有一点收获的。 在云合大陆的众多修仙宗门里,其实都有排出两张榜单的传统。 其中一张榜单就是美女修士榜,简作美女榜。向振倒有点遗憾,至今还没有打听其详细榜单如何。而另一张榜单,就是修士资质榜了。 此榜所排的资质,实际会综合考虑三个方面。首重体质特异与否,次重灵魂纯净程度,最后便是灵根优劣。 或许有些凡灵修士会不理解了,修炼不就是以灵根为重吗?怎么灵根优劣才排到了最末呢? 向振当初在凡灵帝国时,也很不理解母后为何要说体质第一。但现在,断断续续地,他算是风闻了一个还算靠谱的答案。 据说云合大陆,是一个灵气极为充沛的大陆。自然,云合大陆所在的这个向振尚不清楚名称的星球,也必定属于一个灵气星球。 而修士灵根的主要作用,便在于决定一个修士吸收灵气的快慢与转化效率。换言之,就是灵根好坏直接决定了修士的修炼进度。 可是,需要注意的是,在灵气充沛之地,灵根决定吸灵的作用,却显得极为有限。因为灵气越浓郁之地,就越会导致灵根的吸灵堕性,而且还会衍生出身体强大的通灵性。 简单举例对比一下,就很容易明白了。 比如,在同一时间,一副比较普通的通灵体质,就足已抵得上几种,甚至几十种极品灵根的吸灵速度。如果再有更加特异的通灵体质,那吸灵速度,岂是一个了得可以形容? 可以想象,只要修士的身体初具通灵属性,那周边的灵气就会“嗖嗖嗖”的倒灌进灵体内,又哪里需要靠什么灵根一点点来吸收灵气呢? 所以,在云合大陆的所有宗门,包括在腾云宗当中,一干宗主长老都不傻,自然会想尽办法,去招收各种身具特异体质的宝藏弟子。 而双晚书,似乎就是这么一位宝藏弟子。否则,凭她才十五岁的年纪,仅靠一点灵根,如何能修炼到“黄玄通”的通灵境? 须知,云合大陆招收弟子的最低年龄,可是定在十二岁。这也是修士的修炼资质,初步定型的年纪。 而在前些年,听说招收弟子的最低年龄,还曾定在十四岁。只是因为有的宗门渐渐不讲武德,经常会偷偷招收年纪不足的天才弟子,所以各大宗门才迫不得以,重新定下了提前两岁招收弟子的条文。 事实上,十四岁才是一个修士的综合资质,成长到真正定型的年纪,也只有在此年纪,才能看出其修炼的真正前景。 比如向振,上个月以十五岁“高龄”进入外门殿的第一天,就被告知过了,其体质,灵魂及灵根三方面的资质皆属下品,综合资质亦属下品中的下品。 可以想见,这样的资质,如果想正常修炼到斑茂的黄灵境后期境界,至少就同样需要六年时间。这是一定的。 而且,向振会比他的茂哥花费更多时间,毕竟,向振的下品资质比斑茂还有不如。 以向振的这种状况,还幻想达到通灵境,真令人心灰意冷啊……反过来想,倒也有可喜的地方——他能直接修炼,就已经了不起,倒不用再另择手段进行开灵了。 “怎么……向师兄,何故大惊小怪?难道你竟不相信本师妹的资质绝佳吗?” 本来双晚书是很不屑也不愿拿资质说事的,但偏偏向振对她的资质产生了质疑,这就有点当面打脸的意思了。 到底是他无知呢,还是自己过于其貌不扬呢? “啊,不敢。” 向振反应稍慢,但听到双晚书不亚于亲口承认的话,他至此终于相信了对方资质了不得的事实。 只是,双晚书居然仍以师兄相称,这实在令向振大感惶恐,赶忙纠正道:“双师姐资质无双,地位尊崇,向振可不敢接受师兄之称,还请双师姐改称在下向师弟吧。” “哦,你想让我喊你向……师……弟?” 双晚书声音有些冰冷的反问道。 这个“哦”字的语气,与之前直斥斑茂的情形如出一辙。 显然,她再次生气了。 事实上,双晚书一进屋便尽量以同龄人的身份对待向振。可是半天下来,她还是失望地发现,向振其实同身边的其他同门一样,颇显世故,满脑子全是规矩。 这么看来,对方也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根本不敢略行出格之事,那自己寻过来瞧热闹瞧帅哥,又有什么好兴味,还不如呆在内门多修炼一阵呢。 越寻思越生闷气,双晚书却不愿憋在心中,立马冷着一张小脸道:“既然你道小女子地位尊崇,那你一个新晋的外门小弟子,不是该尊我一声师叔吗?怎么还敢以师姐相称?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哼!” “我……这……” 面对瞬间变脸的双晚书,向振颇觉不适应,也颇觉词穷,甚至,心里已开始生出畏惧。对方可是通灵境前辈啊,若起意要捏死自己,真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吧。 只是,自己想要尊敬对方一点,有错吗? 何况,哪有不想当师姐,偏要当师妹的人啊? 严雨嘉站在一旁,早就听出了两人的话风开始不对,心里有些发急。 但双晚书在宗门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可以说特立独行,任性惯了。 虽然认了自己为姐姐,但双晚书的话,自己还是不敢随便阻拦。之前内门弟子斑茂被灰头土脸地逼走,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而现在眼见向师弟张口结舌地样子,一个说话不慎,可别真让双妹妹生了大气,那自己带她来此,可就造了大孽了。 不行,得助二人先将称呼之结解开才好。 来不及多思量,严雨嘉就换上一脸笑颜道:“双妹妹,我不是和你说过嘛,向师弟就是一个憨厚呆傻的小屁孩,很不会说话的。反正他上个月才满十五,估计比你也大不了几天,你就称他为小师弟好啦。” “哼,这样又呆又笨的小师弟,我才不稀罕认呢。” 双晚书总算偏开头去,对着严雨嘉没好气道。 看样子,心气像是消了不少。 “咯咯……要不,你干脆收向振为徒弟好咯,反正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以后他要再敢惹你生气,你就尽管教训他,我绝对支持你。” 严雨嘉略一狠心,索性玩笑道。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点没开玩笑。她怂恿双妹妹过来的目的,便在于此。只是当下的时机,这两人才闹得不太愉快,似乎不太合宜啊。 “收他为徒?美不死他,我才……才看不上这种……臭鱼烂虾呢。” 双晚书心中仍不痛快,故而一点不顾忌,又在当面数落向振的不是。 说完,她的脸上却露出意兴澜珊的表情。 不待严师姐再度开口,双晚书又抢着抱怨起来,“严姐姐,这里的人太没趣,这里也好无聊,小妹有点犯困,就先走啦。” 才说走,双晚书就已动身飞离,速度之快,简直和瞬移一般。 第10章 拙劣表演 屋中的其他人不知道看没看清,但向振实在是没有看明白双晚书是如何从身边离开,又如何穿门而过的。 甚至,她是不是从门口离开,向振也不确定。 “唉,你啊你……” 屋内安静了那么一瞬,又似过了好半天,严雨嘉才指着已坐到床边的向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息道,简直同斑茂之前喝斥向振一般。 向振对双晚书的变脸,仍然心有余悸,却还是想不通自己错在何处,所以只好挠挠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王师兄已踱到近前,对着严师姐柔声道:“好了,严师妹,向师弟今天无缘拜双……师妹为师,以后未必没有机会。我看双师妹之所以拒绝,还是先前被那个姓斑的破坏了她的心情,所以她才有点火气乱溅。 对了,我听闻,呃,你也知道,是家舅亲口对我说的。家舅告诉我,双师妹在内门待得其实十分无趣,根本与那些师叔、师伯等长辈交流不到一块去。而那些同辈的内门俊杰,又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 纵观整个宗门,比她小的,也就外门的一些新晋弟子,而尚未修炼的,似乎就向师弟一人了吧。所以,过不了几天,她肯定还会回头寻向师弟的,你就不用再替他担心了。” “这点传闻,还要刘长老告诉你吗?” 严雨嘉听出王兴所说的全是废话,她岂能不知道双晚书的情况,所以不屑地回了一句。 回话同时,她的身体却刻意避开了王师兄一点距离,然后丰臀坐了半边在床沿上。 这还不够,接着,她拉过向振的一条手臂置于自己的大腿上,再抬纤素手掌轻轻拍打向振的手背。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毫不避讳。 似随意,又似娴熟,分明是想让王兴认为,她和向振的关系十分亲密,且亲密到无间。 向振不明所以,霎时大窘,连连发力抽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犹如被钉在了严师姐的丰润大腿上一般,任他如何扯拽,就是挣脱不开。 这也是无奈,面对黄灵境后期的严师姐的有备而来,向振一个凡灵修士自然是毫无还手与招架之力,只能任其摆布……应该不会再有逾越之举吧。 可这一幕看在王兴眼中,比当面戴绿帽也不差什么。任他性子如何洒脱,也压制不住体内的一股烧心之火,已然旺盛。 有那么一瞬间,王兴真想将向振一脚踹死,然后取而代之。又或者,先给严师妹来上一个耳光,拍晕最好,然后……哼,只有如此,方可稍减心头之恨。 可是,理智告诉他,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 美女榜上的人物,一点不比资质榜上的修士差。 身为美女榜第四的严师妹,其安危,自然也会受到宗门的重点关照。 如果事情闹大,后果实在难料。毕竟,就算家舅想要事后保住自己,也必将遭到一众长老的颇多刁难,还未必能搞得定。 而且,王兴并非莽夫,他对严雨嘉的家世做过了解,自然猜到此女对向振颇为关照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所以现在,严师妹的所作所为,多半是故意为之,其目的也很明显,不就是为了再一次婉拒自己的追求吗? 哼,她越是这样急于摆脱自己,就说明她越发感到自己追求攻势的强大了。 真当自己是愣头小子,什么都看不明白吗? 那正好,也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王某人的手段!否则,如何对得起,我为你担搁的大半年时光…… 余光瞥见王兴黑脸上的眉头渐渐舒展,最后居然还露出了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严雨嘉心头有些迷惑,更多的还是失望。 看来,指望一次拙劣表演,就摆脱掉这个狗皮膏药的想法,很不现实。 这时,王兴终于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甚至还爽朗大笑两声,才淡淡道:“严师妹,家舅告诉我的消息,自然比不得双师妹亲口告诉你的消息。 不过,家舅的消息也未必全然无用,我隐约记得,他不久前,好像才对我说过一段承运国遭一夜灭国的小道消息。严师妹出自承运国,不知会不会有兴趣听听呢?” “什么?你知道承运国的……灭国往事?” 一听到承运国的事情,严雨嘉再难保持镇定,当即撇开向振的手臂,起身质问王师兄,语带激动。 如果每个人都必须有一段不可忘记的仇恨,比如,班茂的无玷国之仇,向振的善亚国之仇,那么,承运国的灭国之仇,就是严雨嘉心中不愿轻易揭开的伤疤了。 严雨嘉来自罗虞帝国的原属国承运国,现在早改名为承矢国。 承运国和承矢国的名称只有一字之差,又拥有着同一方土地与子民,但承矢国取代承运国,竟然也只用了一夜时间。 而在这一夜里,却有近百万凡灵子民被夺走生命。 严家作为王室大族,就是在这一夜里被彻底夷族。其中,就包括旁支王室成员的严雨嘉父母,及其她的同胞弟弟,尽皆殒命。 严雨嘉之所以能逃过一劫,也只是因为她当时正好十二岁,已被腾云宗招收弟子的仙师接走。原本其同胞弟弟是可以一起离开的,只是其父母不舍与两个孩子同时分别,所以才决定多留其弟在身边多待一年。 这样一来,其弟终是未能逃过一劫。 严雨嘉是在十六岁登上腾云宗美女榜第四时,才得知家国剧变的。而告诉她消息的人,便是王师兄。 当时严雨嘉就哭得死去活来,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噩耗。尤其是失去双亲及同胞弟弟,她甚至只沉浸于哀伤之中,为此还荒废了大半年的修炼时光。 不料,三年之后的今天,王师兄竟称又有消息传来,既然关乎国恨家仇,严雨嘉岂能不听? 眼见王兴脸上挂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意,也不说话,严雨嘉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可恶! 姓王的绝对是故意沉默的。只怕再想让他主动开口,很难了。 不过,不试试怎么行。 “王师兄,你到底知道什么消息呢?快说来听听嘛。” 严雨嘉心中暗恨,口中却不得不以自己都嫌弃的语气,说着近似撒娇之语。 王兴欣赏着严师妹与往日很不一样的“表演”,心头不禁大爽。 哼,早知如此,刚才又何必故意气我来着? “呵呵,雨嘉,不用着急,为兄知道什么,自然不会瞒你。只是小道消息也是消息,事关你的故国,这里人多口杂,可不方便说话……这样吧,待我先将他们两个打发了,再慢慢对你说……” “不用了。” 严雨嘉一听王兴借机称呼自己为“雨嘉”,便心头泛呕,又听对方居然想驱走旁人,分明就是要借机与自己独处,接下来,岂能有好事? 于是她不等王师兄说下去,就果断拒绝。 果然,这才是王师兄的真实嘴脸,终于现形了。 第11章 拒认姐弟 “王师兄,承运国的事,待会我自会和你打听。不过现在,我有事情要宣布。” 严雨嘉感觉自身的情绪有起有落之后,现在脑中居然一片通透。本来有些难以言表的认亲之语,一下变得不那么为难了。 她转过头,对着有些懵懵懂懂的向振,展颜问道:“向师弟,自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弟弟,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愿意认下我这个姐姐吗?” 向振并不傻,他旁观了许久,当然能感觉得到,严师姐似乎在和王师兄摊牌,而王师兄似乎也在用不太好的手段,让严师姐无法轻易斩断二人关系。 可此时,严师姐说要认自己为亲弟弟,这又是摊得哪门子牌? “怎么,你不愿意?” 严雨嘉是个高傲的美女,哪怕之前对向振无限包容,各种关照,但也不是可以接受被其拒绝的理由。向振似乎面露犹豫,这让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因为她根本就没料到会有难度。 而她之所以有认向振为亲弟弟的想法,也是因为听说了向振身世可怜,几乎与自己一般,不仅小小年纪就得面对家仇国恨,而且其兄斑茂也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荒废向振六年时光的混蛋。 最后一点,则是向振身上,有着与严雨嘉记忆中的亲弟弟十分相像的特质。憨憨的,比较自我,易犯小错,却一直有一股清高在心间,始终想维持举止上的那份优雅,简直与她记忆中的弟弟重合到了一起。 这种感觉,自严雨嘉第一眼瞧见向振后,便已留下并日渐增强。 “严师姐,我……不愿意。” 向振终于主动站起身,又主动将严雨嘉的素手牵进手心,然后认真回答道。依他的想法,或许只有这种嘴上拒绝,手上安抚,才好将拒绝的伤害降到最低吧。 如果不听向振的说话内容,屋内三人还以为向振是答允了呢。 可是,待回过一点神,三人不禁纷纷鄂然。 很快,严雨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腔善意,竟是被拒绝了。 她缓缓抽回素手,只愣愣望着向振的脸,很想听到对方的更多解释。可是向振却只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出言。 “向振,你在找死吗?” 王兴对严雨嘉尚能控制住怒火,但面对一个小小的凡灵向振,而且正是伤到了心上人的向振,哪里肯再保持耐性。 话音才毕,他就抬手一挥,屋内平地上便蓦地生出一道淡淡的劲风,隐隐可见。 并且,劲风一成,便已开始自王兴身侧,迅疾地袭向床边的向振。 “不可!” 严雨嘉虽然想不通被拒绝的理由,但是心中可没有半点要伤害向振的心思。 见王兴突下辣手,居然还是以灵气风刃,欺凌一个什么法术都不懂的凡灵弟子。她立即大急,根本不管不顾,就当先挪步挡到了灵气风刃的前进线路上,然后才双手合指,再瞬息分开双手。 也就指头连点的间隙,一道气墙便自虚而实,瞬间凭空横在她的身前。 的确,看在向振眼中,这就是一堵气墙,就像完全由一片水汽凝聚而成,并且马上就能将严师姐的身前挡个严实。 可是,不待气墙继续凝聚下去,向振却看见其中心位置突兀地现出一个凹坑。 不好,两股力道相撞,必会爆开! 向振曾见过茂哥偶尔一次的炫技,才联想到这是低级法术的碰撞,于是,他本能地就缩起身子,闭上眼睛,连其他人也半点没顾上,一句提醒也无。 “嘭……” 一声不小的闷响之后,又一道微风拂面而来,向振才惊慌地再度睁开双眼。 气墙不见了,那道迅疾的劲气也已消失…… 而眼帘中,除了尘烟乱扬,其他受到影响的物件,就是被掀翻的两张木凳、一张木桌,及其原地一个脑瓜大的深坑。 向振心中大骇,岂能意识不到,严师姐刚才于瞬息间,其实已救了自己一命。 他不禁望向身前,比自己还稍矮数寸的黄色身影。她站立如常,衣裳无损,应该是没受伤,只是向振的心里,却突然有些后悔——拒绝这样一位好姐姐,真的对吗? “严师姐,你怎么样?” 向振终于大受触动,连忙对着严师姐的背影,关心道。 “我……怎么样,与你何干?” 严雨嘉在仓促间施法,不免略有小亏,而她的护体灵罡还有些紊乱,形象只怕不雅。更令她心堵的是,向振依然称她为严师姐,而不是“姐姐”,所以这次,她没有再好声好气地说话,而是以冰冷的口吻回复,连身体都不愿转动一下。 “雨嘉师妹,你也看清楚了,其实向振与他的那个表兄毫无二致,都是狼心狗肺之徒,你何必再维护于他?” 王兴刚才灵气风刃发出后,就有些后悔发力过猛,真要伤毙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同门师弟,可就会给他“大师兄”的名号染黑。不管怎么说,这些脏事,就得私下去做,让别人去做才好。 不过,结果既没伤到人,又能让严雨嘉对向振起了怨意,倒是意外之喜。王兴烦向振已久,又岂能不落井下石? “哼,好你个向振,竟敢招严师姐生气……王师兄,其实教训他哪用你出手,请在旁边稍候,看师弟我的手段就好啦。” 进屋后就一直不曾说话的段杭兴,见向振居然连严师姐的面子都不给,还惹严师姐如此生气,哪里不知道是机会来了,遂当即自告奋勇,要代为出手。 可严雨嘉闻言,一双厉目立马就朝段杭兴瞪了过去。 段杭兴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收敛起跃跃欲试的小心思,然后望向王兴。他如何行事,自然要看王师兄的脸色。 王兴有些失望,不愿再这样磨叽下去,便略有不满地旧事重提道:“雨嘉师妹,你若不想听承运国的旧事,那请恕为兄另有邀约,要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便一拱手,似要疾步而去。 “等等……” 严雨嘉一听到承运国的事,心神就有受制于人的感觉,她只能急急喝住王兴,然后略一低头思量,一咬牙,再抬头时,她的眼中已全是坚定,“王师兄,段师弟,你们也看到了,向师弟既不肯认我为亲姐姐,那我也和他不再相干,以后我自然会少与他见面。 而你们,也不必再来为难他了。王师兄,你是了解我的,我可不想看到,因为我而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受到牵连……” 不待严雨嘉说完,王兴就一摆手,快意大笑道:“哈哈……雨嘉师妹尽管放心,为兄马上就要跨入玄灵境,自然对没用的小白脸半点兴趣都没有。只要他不再‘招惹’师妹你,我们自然不……我们自然不相信,还有人会对他不利。你说对吗,段师弟?” “不错,王师兄说得对。欺负一个凡灵弟子,连段师弟我都嫌脏了手呢。”段杭兴夸张地附和道。 严雨嘉此行除了认姐弟,便是为了听到此话。既然已当面得到这两个,欺负向师弟的恶人的,近乎保证的话,那她与向振认不认亲姐弟,好像已不太重要了。 第12章 怪事幻觉 “好,这样最好!王师兄,你不是有话要对师妹说吗?就请马上带路。”严雨嘉心中略松后,就有种暂时不想面对向振,而急于离开此屋的冲动。 “不错,这才像往日那个豪气干云,绝不拖泥带水的严师妹。哈哈……请随为兄来。” 王兴大喜,说完话便走向门口,根本懒得再看向振一眼。而严师姐同样如此,随在王师兄身后,追身而去,不曾回首。 倒是段杭兴临走前,还转头望了向振一眼,似意味深长。 向振六年来得罪人、招人厌的经历实在太多,所以,只要眼下安好,倒也顾不上往后的段杭兴会如何。 只是,向振一屁股坐回床上,望着纷乱的屋子,心里却很不得劲。 很明显,他对于严师姐,还是生出了歉疚之心。倒也不知严师姐随居心叵测的王师兄同去,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当然,也仅是一点歉疚而已,在思量一番之后,向振依然庆幸,自己没有认下严姐姐是对的。 因为亲人的概念,在他心中极为神圣。 对于一个才勉强了解一点的,不啻于陌生人多少的严师姐,他怎么可能这么仓促地,就认定为亲人呢。哪怕为了照顾严师姐的面子,只行一个权宜之举,向振也做不到。至于多解释一句,实在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无话可解释。 当然,虽然没有接受严师姐为亲姐姐,但是向振自然不会忘记对方的诸多关照及刚才的“救命”恩情。之前道过谢,肯定不够,还是以后找机会,再来慢慢报答她吧。 忽然,向振好像想到了什么要紧事,脸色一滞,然后他抬手摸摸眉心,同时又将目光开始往屋内四周查看,尤其是往床铺上方的屋顶看了几眼。 看过之后,犹觉不够,他又自床上站起身,开始在屋内翻找。 东一下,西一下,似漫无目的。 最后找了半天,向振明显一脸迷惑,只好摇摇头,再度躺回床上。 “难道真的是一次……幻觉?” 向振自服下助灵丹后,就颇觉清醒,立马想起了一件怪事。可是,本来还比较坚信的真事,在现实里又没有找到佐证,让他不得不产生了质疑。 此件怪事,或者说是一次幻觉,向振原本是打算在核实完家仇国恨的真相后,便对唯一信任的茂哥说一说的。或许茂哥见多识广,能了解点什么也不一定。 可是在随后的时间里,茂哥不但没有机会道出宇津帝国暴家背后的大势力,反而他的为人,也让向振产生了一丝怀疑。 而自茂哥离去后,屋内又一直吵吵闹闹地,向振更是没心思再考虑此怪事。 现在,他终于又恢复了独处,然后行为古怪,并发出了上面的自言自语。 其实也不能说向振行为古怪,因为他当时看得很清楚,绝对是真事,不可能是看花了眼。 没错,是亲眼所见之实! 昨天晌午,天气晴好,天空炫亮,只有此间小屋门窗紧闭,略显昏暗。 向振当时虽然已哀泣了两天两夜,其精、气、神、体等各方面都比较虚弱,故而只能躺在床上追思他的父王、母后及其善亚王宫里的点点滴滴。可是,就在此时,一团耀眼的光芒,约莫拳头大小,突然从屋顶降下,然后向振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光芒直入自己的眉心。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向振根本来不及有半点反应,便被莫名的异物侵入体内。 之后,他就开始头痛欲裂,浑身不适,似有千万只蚁虫在体内啃噬。而啃噬之痛,好像还是位于灵魂深处,绝不同于五脏六腑等能落实之处的疼痛。 不知过去多久,向振才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然后便是久睡不醒,再然后,他是醒了也无力起身,无力出声。 若不是茂哥带来助灵丹,向振还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再次回想这件怪事,向振又肯定下来,昨天那团耀眼的光芒,绝对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世间一切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向振是有点拙笨,却不是拙瞎。 那么,现在推测来看,那团光芒到底是什么呢? 左思右想,向振笃定地认为,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它是一块星空陨石,且是一块完全不同于向振以往所见过的陨石。 很小的时候,向振就在善亚国的王宫里见过太多陨石。可是,哪一块陨石不是坚硬如铁,有形有质? 在陨石击中活人之后,活人会如何尚且不论,但绝对没有一块陨石,在撞上了活人的眉心之后,还能销声匿迹的。所以,如果那团光芒是一块陨石,只能是一块柔软,并且是柔软如水团或如气团的陨石。 然而,不论是多软的陨石,它一定得有高温吧,可向振当时却没有半点感觉。再者,自屋顶而入,屋顶同样没有任何损坏,这就太诡异了。不说别人不信,就是向振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所以,他还是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 其二,那团光芒,根本就是一个想要夺舍他的灵魂体! 向振来自凡灵小国,关于夺舍,他倒是听过一些传言。 那就是,只有一个强大的灵魂体,才能对另一个弱小的灵魂实施夺舍。向振上个月刚好正式测试过,他的综合资质属于下品,那他的灵魂自然也普通至极。所以,只要出现离体的稍为强大的灵魂体,只要不计较别人灵魂资质好坏的话,的确就可以对向振夺舍。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真的适合夺舍吗? 而且向振十分确信,那团光芒必是从屋顶以外,穿透屋顶而来。也就是说,灵魂体是自烈日之下进入屋内的的,可能吗? 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那灵魂体是潜伏于屋顶之内,然后伺机夺舍的。可是,向振被光芒直入眉心后,并没有任何被夺舍的感觉。如果硬要说一天多的疼痛及昏沉,就是夺舍反应,那向振现在的思想及意识都丝毫无恙,又怎么解释呢? 自己不会任何法力是事实,但自己如果连自身有没有被夺舍,都分不清楚,那自己是不是蠢过头了? 谁能说说,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嘛? “唉,如果茂哥在,他应该能替我解惑吧?” 向振颇感心焦力竭,忍不住再一次对着屋顶喟然叹息。 “哦,你想解什么惑?不妨说给本……姑娘听听。” 一个似曾相熟的声音,忽然在屋中响起。 向振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个一身素白的小丫头片子,呃,不对,是双师姐,也不对,该称双师叔,又回来了。 “双……师叔。” 向振不久前才因说话不中听,将双晚书得罪过,现在独自面对她时,心中自然生惧,所以立马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按实在规矩来称呼。 如此,她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第13章 不稳当的师父 “哼……真没趣!” 双晚书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好心情,冷不丁被这一声称呼,再次浇个冰凉,故而立马抱怨起来。 其实,她最烦向振这样没眼力劲的应声虫了,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那么几天,居然非要把自己叫得那么老。 话说这人怎么和木头一样啊,自己说得那么明白,他就是不听吗? 若不是见他相貌首屈一指,还算……极其符合本尊的眼缘,真懒得搭理他呢…… “好了,姓向的,你也别叫我什么师叔了,我才不稀罕呢。既然你这么尊敬我,那本尊就成全你一回……哼,以后,你直接喊我师父好啦。” 双晚书似乎想一出是一出,完全不给向振开口的机会,就直接决定道。 事实上,她可不是临时决定,而至少是第三次思量这个决定,然后,终于做下了决定。 严师姐刚才在众人当面提起收向振为徒一事,其实只是让双晚书第二思量此决定。只不过,双晚书当时的决定,是延后收徒。 因为向振的表现,实在太倒她的倒胃口,当然考校不通过。被倒胃口的双晚书,又岂能愿意收下一个没趣的弟子为徒呢? 而第一次思量收向振为徒的决定,却是在双晚书来薄灵山之前,严师姐就试探过她一回。 当时,严雨嘉将向振此人说得十分完美及有趣,简直天上有地下无,快成了蝎子拉屎——毒(独)一份。双晚书一听就颇觉心动,决意前来一看。 之所以如此不遗余力,愿意屈尊前来薄灵之地,是与双晚书在内门的处境,有着莫大关系。 须知,双晚书修为强,地位高,年纪小,除了修炼,简直失去了作为人,呃,应该是身为修士的一切快乐。 别人可以心如止水,享受修炼晋级之乐。双晚书却身负特异体质,并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资质可远非资质榜第五那么简单,所以,她一点也不忧心晋级之事,甚至,她还想将晋级速度放缓,以掩盖自身的……秘密。 有如此种种因素,双晚书很自然地,就想找一个伴来打发时间。当然,她才十五岁,肯定不是找另一半,而是想找一个徒弟相伴了。 其实,这也是太上长老的意思—— 小丫头活泼好动,行事难免分寸有欠,身为自己的高徒,整个宗门都少有人敢忤逆她的心意。所以,还是让她收几个徒弟,以将心思都放在徒弟身上为妙。否则啊,她的伍师兄,还不得隔三差五来找自己抱怨? 这里得说一句,这个伍师兄,正是腾云宗的现任宗主伍太历,也是太上长老晏秉浩的开山大弟子。 这对师徒,为师的乃阴灵境圆满,正是腾云宗当初能升为四星宗门的最关键依仗。 为徒的,则处在通灵境圆满。别看其境界不算高,宗门内有诸多师兄、师妹超过了他,但伍宗主出自经营大族,自小耳濡目染,所以十分擅于统筹支派,是管理宗门的一把好手。 其宗主之位,也是由晏太上一言而任命,无人有异。而结果更证实,这个决定十分英明,腾云宗正呈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人人受益。 言归正传,正是有着太上晏师父的衣钵相传,又有着宗主伍大师兄的宠爱照拂,故而年仅十五岁才出头的双晚书,又岂能不集万千尊宠于一身,成为内门的一个特殊存在呢? 所以最后,各方面,各式各样的期望与建议都齐聚到双晚书身上,她也就理所当然地接受并开始有了自己的期待。 她的期待,自然就是要先收一个高徒,好有所交代。而在经历了几次不太如意的物色徒弟之后,今天这个期待,便又落到向振身上。 而期待的结果,就是上面所述的严师姐的引荐结果,双晚书失望且负气离去。 不过,说双晚书人小鬼大,也并非徒有虚名。 她离开后,忽然意识到,向振只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凡灵弟子,在一群远强于己的师兄师姐面前,维持那种呆样,倒也算情有可缘。 比如,桑师兄和雅师姐的几个得意高徒,都快二十了吧,而且还是资质榜及美女榜上的天之骄子呢,可他们见过自己之后,不也一样噤若寒蝉么? 所以,就这样轻易断言向振差劲,还真有失偏颇呢。 于是,双晚书自觉太过无情,又念及向振这小子的脸蛋,哪怕在一脸病容之后,仍然能看得出着实不错呢……总而言之,她就以这种蹩脚的理由,勉强说服了自己,决心再给向振一次机会。 这就是返回破屋之前,双晚书的第三次思量决定。而在返回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收徒决定其实早已定在心中,不可能再有更改。 如果这种心理被见多识广的斑茂表兄得知,他必会毫不讳言地指出来:“哼,说得好听,什么有失偏颇再给一次机会,还不是花痴病犯了!向小子,你可真是好运气哦,为什么被相中的,不是我啊……啊……啊……” …… 向振怔怔地望着双晚书平凡却干净的小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还要收自己为徒?她不当师叔,要当叔父了? 可为什么啊?自己不是惹她生气了吗? 勿庸置疑,双晚书是一个处尊居显的前辈,但她怎么能对自己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外门小弟子另眼相待呢? 说心理话,向振实在不愿意和一个喜怒无常的小丫头在一起修炼,更别说,还要拜其为师,长期受制于她了。简单想想就感到十分恐怖,如果徒儿稍有说错话,或做错事,还不得被这样的师父数落到死? 什么邋遢鬼,什么臭鱼烂虾……向振可太不喜欢别人给自己取外号。 而且,向振可不相信,双晚书会是一个有耐心且真心,想要授徒的好师父。也就是说,这个师父的人品,实在值得怀疑。 最后,向振不久前才听闻,向晚书可是排在资质榜第五,且至少达到了通灵境的高人。这样的存在,绝对是一位天之骄子。而天之骄子的修炼之法,真的会对自己有用么? 自己可是下品资质! “怎么?你不愿意?”双晚书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这话怎么挺耳熟? 哦,刚才严师姐认向振为亲弟弟时,也这么反问过。 不过,双晚书纵使不爽,却没严师姐那般高傲。 双晚书认定的事,更看重结果。 所以,她心里开始抱怨,向振实在太没眼力劲了。自己都主动到这个份上,他居然还露出一脸懵懂的样子。 他是在考虑吗?还是在犹豫? 自己收徒,徒弟敢犹豫一瞬,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啊! 一想到侮辱,双晚书顿时有种莫名的心慌,身上也没有半点师父该有的稳当。 第14章 折磨 因此双晚书看着向振,就如看着一个三岁小孩,然后自己强行摆出一副师者的和蔼样貌,却出口幼稚道:“向振,我可对你说,过了这个村,就绝对不会再有这个店啦!你可知道,想入本尊门下的弟子,多不胜数。而我至今,却一徒未收。这是为何? 因为嘛,本尊的收徒要求,一直以来,都是腾云宗最为苛刻的……咳,倒是你运气不错,走了狗屎运,让本尊看得还算顺眼。所以,你也就勉勉强强达到了本尊的收徒要求啦。只要你现在磕头拜师,为师马上就可以传……” “对不起,双师叔,向振不过普普通通的一介凡灵,必然学不来您的高深法术,所以,我不敢拜您为师,望乞恕罪。” 向振深思熟虑后,终于把心一横,说出了拒绝之语。 这已是他今天第二次拒绝别人,不过这次,他可不敢再妄自托大不作解释,而是附上了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你……竟……真敢拒绝我?” 双晚书一听收徒被拒,小脸陡沉,不复半丝和蔼,一双妙目也简直要喷出火来,只有她嘴里一字一句的话语,显示她还在极尽忍耐。 很明显,当面被打断话语,又当面被拒绝收徒,实在令她气得够呛,以她的心性,必有下文。 果然,不待向振再啰嗦一个字,双晚书就如一只暴起的母老虎,直接探出一只纤细“玉爪”,抓向向振的肩头。 仅此一抓,向振的双脚就在刹那间离开了地面,然后其身体也被横陈过来,正好被置于双晚书的身前,与其视线一般高。 不由自主地,两人已四目相对。 向振看得分明,双晚书的脸上,除了冰寒如水,丝毫没有费力的表情。 拥有一身强大的修为,果然可怕至极。 “双叔师,你……您要做什么?快……快放我下来……” 向振的身体被悬在半空,心下大骇,立即慌乱喊叫着,颇透色厉内荏。 拒绝的代价,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就算不是再来一次严师姐那种,背身相向不理不睬的愠恼情形,也顶多是被臭骂几句了事吧。哪料到,双晚书居然不来骂人,却仗着修为,说动手就动手,还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块杂物般,在半空中摆出如此任人宰割的丢脸姿势。 这还不够! 当向振看见双晚书的曈孔中突然多了一丝讥笑之时,他就知道不该开口求情的。 果然,随着一股巨力传来,向振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抛上高空,而且还呈旋转上升态势。一圈,两圈,三圈……一圈比一圈快,一圈比一圈高,一圈还比一圈晕。 直到第八或是第九圈时,向振才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静止了那么一瞬。也对,他的头发或是他的额头,应该磕到了木屋的椽桷之上,是不是真有痛感,他哪里还分得清楚。 然后,向振就这么昏昏沉沉地,开始如解脱般,直坠而下。 这种无拘无束又放飞自我的感受,其实很爽,但向振依稀想起,这样摔下去,自己只怕不死,也得浑身骨头尽断啊…… 勉强想到了这一可怕的后果,向振就一下被惊骇清醒了大半,口中再也没有半点犹豫地嘶吼道:“双……师父,向……振甘……甘愿为徒……啦。” 语带停顿,只是因为向振的呼吸不畅,可不是因为犹豫所致。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向振感觉身体静止时,并无任何疼痛传来。 再一体会,身下似乎有着一股无形的绵软之力托住了自己。 然后,睁开双眼,地面便在眼前数寸开外。 这身手,这拿捏……啧啧…… 向振忽然发自内心的佩服起双晚书来,他可知道,要是换成茂哥,绝对不能如此举重若轻的施法。 其实,身体才被制住时,向振就已然明白,双晚书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自己屈服,从而拜她为师。甚至,刚才自己不出言答允,她应该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吧。 可是,自己能不答应吗? 身为一介凡灵,真的要和一个通灵前辈硬抗到底吗?这已不是有没有骨气的问题,而是自己根本不够人家玩的。 她玩得不开心,或玩脱手了,最终都是自己遭殃啊! 所以,向振心里早已认命,这不稳当的师父,自己只能非拜不可。 硬挺了半天,自己也算尽了力,不算违背自己的原则,就不用再去考虑什么应该“顶天立地”或”大丈夫不能屈服于人”的完美宏愿了。 虽然向振对现实低了头,可是下一瞬,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再一次旋转着上升起来。 “双师父,您快住手。”向振急了,再次求饶道。 他真的搞不清楚状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小丫头片子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罢手,然后对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好言勉励几句? 即便不勉励几句,双晚书也不能再来惩罚啊,自己可都答允了她的收徒要求。 求饶依然没有回应,而大概又在八九圈过后,向振感觉身体再次下落。 因为心中颇为不满,简言之,已到了伤及自尊的程度,所以这回,向振决定冒一次险,紧闭嘴巴,不肯再发求饶之语。 果然,将将落地之前,向振在头脑昏沉与双眼蒙眬中,还是亲眼看见,双晚书出手了。她小手隔空一抬,自己急速坠落的身体,便陡然停止。 不过,向振即便安然无恙,也没有一点感激之情。相反,他的心底,已对双晚书的玩弄戏耍,充满了反感与恨意。 若将来有机会,他发誓,今天之耻,一定要原原本本的讨回来。 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但双晚书做了初一,自己就得来做十五。这也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并不过分吧。至于才定下的师徒名份,顾不上了…… 向振无力反抗,只能痛苦地胡想着,也在等待着。他以为双晚书还没玩过隐,应该会再来一次的时候,肩头的衣衫却突然一紧。 然后,向振就被双晚书的小手直接提溜着,终于再成直立姿态。只是其双脚,依然悬空。 “咦……” 双晚书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向振的萎靡面容,只盯着他的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然后皱起了眉头,轻咦一声。 “双……双晚书,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了,愿意做你的徒弟,你为何还要折磨我?” 向振毕竟年幼,今番受了偌大委屈,一看双晚书事后居然还保持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当即委屈上涌,直接叫起板来。 什么师父,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在本王子当面,你就只是双晚书! 向振还是颇为自傲的,心中突然间就多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 第15章 师徒无间 “哼!” 可是这点自傲,双晚书根本不当回事,也毫不欣赏,她当即冷哼一声,又一本正经地质问道:“向振,你可知道,在腾云宗,甚至在整个云合大陆的修仙宗门里,徒弟不敬师父,后果会怎么样?” 向振还是头次见向晚书如此严肃地说话,不畏死的勇气瞬间平息,面上不由得一愣。 待反应过来时,他的双脚已重新站在地面,虽然还有些头晕目眩,但他尚能保持自我的平衡。 双晚书是什么意思?不仅没有再做惩罚,反而就这样放过了自己? “会怎么样?” 向振吃不准对方何意,但实在不想再受折磨了,所以能好好说话,他还是愿意先好好谈谈。 双晚书面无表情,只淡淡地瞥了向振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开始在屋内踱步。 她一边不急不徐地踱步,一边背身朗声道:“各大宗门招收弟子,不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抑或真传弟子,都有三必收和五不收的规矩。而本尊现在要提醒你这个……逆徒的,就是五不收的规矩。 听好了,其一灵智低下者,不收;其二体有残疾者,不收;其三年愈三十者,不收;其四,心不……咳,为师一时忘了,不提也罢。但最后一条则是,不敬师长者,不……收! 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既然这是各大宗门的一致规矩,那么自然,只要有哪位弟子违了门规,被逐出宗门,也就不会再有其他宗门愿意接收了。任他资质再好,也不行! 所以,既然你敢不敬师长,直呼为师名讳,那本尊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说到这里,双晚书越来越急切的语气终于住了口,然后转过头来,再次直视向振,似想给他施加最大的压力,好让他自惭形秽一般。 按规矩办事,向振当然听得出会是什么后果。 可是,真会被逐出宗门吗? 这个后果,太过可怕。 向振九岁入门时,表兄茂哥就对他百般叮嘱,称不可被逐出师门,说什么腾云宗就是他们俩今后安身立命的唯一所在。出了宗门,必然再难保命。 当时向振还不太懂,但他也不会太担心,因为他的性子,根本就不会惹事,绝无被逐出宗门的可能。 不料,今天他才算彻底明白此话的真义。晚了吗? 在向振心中,他当然是尊师重道的,可是,师父无德在先,弟子也要听之任之不成? 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不敢再问出来。 略微沉吟一下,向振基本确信,双晚书不会真的刁难自己。但自己若硬抗,又必不会有好果子吃。再万一被逐出师门,那自己的家仇国恨,一切休矣。 所以,心中极度不甘的同时,他嘴上也只好先服软下来:“双师父,向振虽然入宗多年,但对于各种规矩的确知之不详。今天受了惊吓,一时冲动,才无意对您起了冒犯,实在该死。可是,这毕竟只是徒儿的初犯,就请双师父高抬贵手,原谅徒弟这一回吧。” 态度卑微,语气谦恭,简直与茂哥之前的卑微形象大同小异,这……还是我向振吗? 局面竟然一败如斯,向振真得很不甘心。但转念间,他又意识到,父母故去,茂哥有异,今后的路,其实注定只能多靠自己! “现在知道求我原谅了?”双晚书面上平淡道,心中却充满失望。 向振实在太没趣了,一点也经不住吓,这样就被驯服,哪有什么乐子可言…… “算了,你既认了错,那为师就原谅你一次。切记,以后若再有冒犯之举,为师必不会手软。还有,你以后称我‘师父’就够了,别再喊什么‘双师父’。你是新来的吗?真是什么都不懂,连称呼也不会喊。” “是,师……父。”向振深吸一口气,然后故作讪讪地答道。 其实,他就是故意叫双师父的。 这样才显得不伦不类,似乎能预示着师徒名份未定。 师父一词,就如亲人一般,在向振心中颇为重要。如此轻易就认了一个黄毛丫头为师,他心里岂能没有一点芥蒂?但在现实面前,他的这点小伎俩,根本随意就被戳破,他又能怎么办呢? 不过,这个双晚书倒也很奇怪,自口头驯服向振之后,就不再答理他,而是继续在屋内查看起来。 向振甚至怀疑,是不是之前自己在屋中翻找的动作,让双晚书看在了眼中。 可是,屋里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痕迹,退一步说,就算有点痕迹,之后王师兄与严师姐又较量过一招,劲气四溢开来,又岂能留下什么? “向振,为师有话要问,你可要老实回答,听明白了吗?”双晚书停止查看后,就一脸肃容道。 “是,弟子明白。”向振心里陡觉警惕,不敢大意。 “先前,在为师离开之后,屋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双晚书此问倒正常,显然是冲着倒地的桌椅及屋内多出的深坑而问。 如实回答便好。 “的确发生了点事,却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弟子说错了话,引得王师兄不快,他就向弟子发出了一道……劲气攻击。而严师姐对弟子多有维护,出手相助了一次。于是两人的劲气碰撞,然后又爆开,最后,屋内就成了这个样子。” “在此期间,可有其他人来过?”双晚书没有追问详细经过,却另转话题道。 “绝对……没有。”向振愈发不解了。 “是吗?那为师返回时,你在屋中翻找什么,而且你还自言自语,说什么解惑的,这又作何解释?” 眼见向振似有隐瞒,双晚书声调陡扬,“若再敢欺瞒,为师必逐你出师门及宗门!” 向振听此大喝,心神立即为之一凛。 难道双晚书真的发现了什么?昨天的光芒一事,要告诉她吗? 是诡异的陨石,还是夺舍的灵魂体,向振自己并不清楚,而询问双晚书,倒挺合适。 因为她修为高,见识广,且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师父,也勉强算得上第二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再者,那团光芒显然是真实出现过的,如果它还有什么后续危害,自然得越早弄明白越好。 如此一想,向振根本找不到继续隐瞒的理由。 “师父,既然您已问起,那弟子就不再对您隐瞒了。此事实在蹊跷,还请师父解惑。” “不错,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弟。无论怎么蹊跷,你尽管说来听听吧。”双晚书终于露出一张笑脸,有些得意。 原来,这就是当师父的感觉,恩威并施,方能获得言听计从…… “这是昨天中午发生的事,徒儿当时正躺在床上追思双亲,然后突然看见……” 向振就是这样,一旦敞开了心扉,便会撤下提防之心,所以真的做到了师徒无间,将昨日怪事及后续恶果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不禁追问道:“师父,依您之见,那团光芒会是什么?” 第16章 灵魂生异 双晚书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似乎已经了然于胸。 但她的眉头却一直紧皱,不曾释开。向振看在眼里,很是迷惑。她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呢? 默然片刻,却听双晚书再次岔开话题道:“向振,你上个月测试出来的综合资质,是不是下下品?” “是的。”向振干脆道。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测试的结果,根本不算秘密。双晚书能得知,多半是严师姐代为告知的吧。 “这倒有些奇怪了……” 双晚书再次只说了半截话,令向振完全摸不着头脑。 然后,她又换上一副郑重的表情叮嘱道:“向振,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以后无人来问,你自然无须多言,烂止于心便可。若有人来问,我是说万一,你就必须矢口否认,不言一字,听懂了吗?” 什么意思?这不是马后炮吗? 如果不是你非要以逐出师门相威胁,我压根不会对你透露半个字好吧。至于其他人,自己更是不会多说。就是在茂哥当面,如今的自己,也会犹豫一下。 “师父,我肯定不会再对其他人多提此事。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徒儿不弄个明白,心里很……很担心啊。” 事关心中疑团,向振好奇心难抑,终于还是壮着胆子,多问了一句。 “胡说,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双晚书琼鼻一皱,罕见的没有生气,反倒是白了向振一眼。 这个白眼只是一个小丫头的自然眼神,并无半点妩媚。但它却让向振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也并非凶神恶煞,而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小丫头。 于是,他又大着胆子,扮出一副凄苦的样子问道:“师父,徒儿是真的很担心。我怕以后,那东西又会……又会害我!” “害你?咯咯……它可不像能害你的样子。” 双晚书见向振哭丧着脸委屈的样子,竟也十分好看,不免心情略美,便浅笑着解释道: “你根本不用担心啦……其实,那团光芒,应该就是一个濒临消散或身受大创的灵魂体。它侵入你的体内,本意就是要对你进行夺舍。 但不知为何,它最后竟不敌你的凡灵灵魂,已自行消散掉了,而且,它消散的竟十分干净。为师之所以能发现你的异样,也是刚才被你……顶撞,才临时起意要教训你一顿,从而接触到了你的肩膀。而这一下接触,为师却意外地感知到,你体内的灵魂竟有一点松动及散灵迹像。 须知,一般出现这种状况,必是凡体内的灵魂,于最近遭受了某类重创所致。发生在你这样一个凡灵修士身上,必然只有夺舍一种可能性。再联想到之前,咳,为师碰巧闻听你的一些翻找行为及自言自语的话语……所以,为师当时就怀疑,你一定是被夺舍了。 但灵魂事关重大,为师深知其中厉害,不可不先加以验证。于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为师只好故作要惩罚你的姿态,将你两度旋体……涤魂。而结果,你的灵魂分明完好,毫无异样,为师这才放下心来。好在你还老实,没有对为师撒谎,否则,为师若将你当成夺舍灵魂,你必定会后悔终生哦。” 旋体涤魂?就是那种当空旋转吗? “如果那什么旋体涤魂,令我现出了异样,会是什么异状,而徒儿我又会如何?” 向振姑且算是听明白了刚才被惩罚的真正原因,心中不禁对双晚书的感观大变。 原来世间的许多事情,还真不能只看其表,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如果灵魂有异样嘛……自然是夺舍不久,两个灵魂融合不彻底,必会出现灵魂分裂现象。简而言之,就是你会出现神智不清,从而行事颠三倒四,说话也会前言不搭后语等等怪异状况。那么,为师可不会再同你好好说话了,早就一把火将你烧个干净啦。” “这么狠?” 向振听罢,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阵后怕。 “咯咯……这可不算多狠。须知,旋体涤魂只是为师临时自创的一种小手段,却是最为温和的手段。否则,你现在可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啦。因为为师还有其他的手段,一旦使用,它们必然要刺激到你体内的灵魂。 届时,就算你灵魂再完好,再强大,也必会有一些反噬恶果出现。相较于体质和灵根两大修炼资质,灵魂的纯净与完好,其实才是一个修士的根本资质。因为它是其他两个资质的根本决定因素,千万大意不得哦。” 原来之前短短时间里,双晚书居然已考虑得如此全面。 这一刻,向振不禁对她升起了浓浓的感激之心。人家当师父,还是有点稳当的。 显然,若是其他陌生人面对同种处境,向振绝不相信他们会顾忌这么多。而只要自己的灵魂遭受了一点恶果,那还谈什么为报仇而修炼呢?恐怕届时,能不能修炼都是个问题。 “不过,事情是不是真如为师所料,为师其实也不确定。故而,我才让你将此事彻底忘记,以免节外生枝。” 突然,双晚书又莫名其妙地补充了一句。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向振心神骤紧。 本以为万事无忧了,怎么又来一次反转? “向振,不瞒你说,如果这间屋里有消失的灵魂体,为师就算不能将其全部找出来,但至少也能发现它的一些珠丝马迹。何况,据你所称,那光团是昨天才侵入你体内的灵魂体。所以一两天内,无论是存是亡,它都理应有迹可循。 为师可是通灵境,早凝出了自身的通灵丹晶,所以手段嘛,咳,在一众同门师兄师姐当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岂能发现不了一点残魂迹象? 可事实偏偏如此,为师找寻半天,不仅在你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外来的灵魂气息,就是在这间小屋当中,也没有发现半点残魂碎渣……这可太古怪了。 你体内没有,屋里也没有,那么那个灵魂体,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这实在无法以常理解释啦。” “啊……” 向振有点无语了,这一番听下来,他忽然觉得,那光芒似乎真没来过。 “会不会,我昨天真的产生了幻觉?” “哼,幻觉?” 双晚书立马不屑地冷哼起来,“如果只是幻觉,你体内的灵魂为何会出现松动及散灵现象?而且,你应当还不知道吧,你的灵魂其实也因祸得福,暂时发生了一些变异。所以,你现在的综合资质,都已提升到下品中等资质啦……这点,你怎么解释?” “什么?!我的综合资质,到下中品啦?” 纵然向振这一段时间里吃惊太多,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但他还是被双晚书的这句“下品中等资质”给吓了一大跳。 第17章 灵气不适反应 双晚书脸现不满,再次白了向振一眼,然后才继续娓娓道来:“少大惊小怪啦。灵魂虽然被称作最一尘不变的资质,终生难以得到提升,但在云合大陆的一些记载里,还是出现过灵魂突然生变的记录。这里面的原因,十分玄妙,根本无法解释得清。 至于你的灵魂变异,依为师想来,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夺舍造成,二是你上个月的资质测试出现了纰漏。第三点,则是你身上发生了这种万年难遇的,却无法解释的灵魂变异。 而为师比较倾向于相信第一种可能,你的确被夺舍过。只不过,对方不仅夺舍失败,最后还让你的灵魂得到了一丝好处。至于对方那消散的灵魂体,只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它并不能被为师感知到……总不能因为我感知不到,就说它不存在吧。 好啦,说再多也无用。暂不清楚的,还是不清楚。所以,你现在只需谨记为师的话,放下此事,然后自今天开始,追随在为师身边……将来有一天,为师必会替你弄个明白啦。至于这里,你以后也不用再回来了……快看最后一眼吧,然后咱们师徒,马上就回内门。” 听着双晚书耐性的解释与利落的安排,向振对灵魂变异的事情,其实,还是没有听明白。只知道灵魂资质的提升,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但是向振却听清楚了,双晚书的意思,是马上就要带自己离开这里。 这里当然要离开,可是向振之前想的是先回外门,接着再熬过五个月,就能得授功法。然后,他再在黄灵山上找个僻静处安身下来,勉为其难地接受双晚书的不时指导,便算正式踏上了修仙之路。 不料,现在自己竟然可以直接进入内门,这是大好事啊。 只是,凡灵真的能入内门吗? 向振依稀听谁提过一则传闻,那就是凡入内门者,须得达到黄灵境中期修为。哪怕资质再好的弟子,也须如此。 对了,这是茂哥说的。 而先前茂哥之所以腹诽陈仙师的不是,并不是怪陈仙师不带两兄弟进入内门,而是责怪对方,不肯帮助他们先定下内门弟子的身份…… “师父,徒儿真的可以进入内门了吗?不是有传言称,要入内门,先得达到黄灵境……” 向振担心双晚书话赶话,忘了这些规矩,遂连忙提醒道。 双晚书才听一半,就鄙夷一笑,立马打断道:“切,什么传言,那都是老黄历啦。你怎么对正事一问三不知,偏又了解这些没用的东西。 这么告诉你吧,当初这条规矩,其实,并不是为了限制凡灵弟子进入内门,而是为了保护凡灵弟子。因为灵雾谷中的灵气十分充沛,并不适合凡灵的初期修炼。 不过,随着前些年招收新弟子的年龄要求,降低到十二岁以后,凡灵不入内门的规矩,也开始变得无人再理会了。毕竟,拔苗助长的事情都做了,又岂会在乎一点不适反应呢。 好啦,薄灵之地待得够久了,我们马上动身。” 才听双晚书说动身,向振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柔和之力带起,并开始飞离破屋。 反应过来后,向振激动地发现,他竟已来到了破屋上空……实在太快了!也太高了。 这是向振第二次俯瞰破屋及黄灵山,之前那一次,还是三年前茂哥来到黄灵境中期,难得的展现了一次带人飞行的法术。 可惜,两人在数丈高,才飞了数十息,没看到什么风景,茂哥就坚持不住,草草了事。 而这一次,向振又惊又喜,居然连原本畏高的心理,也不复存在。 迎着骄阳,他看向熟悉又陌生的薄灵山,还有下方的三间破屋,竟然颇有不舍。然后他的鼻端,突然嗅到一股十分清淡的香气。 这……这是双晚书的凡体气息,也即体香。 不得不说,很好闻。 可是,向振有些羞赧,不敢贪香,连忙控制好身体,稍离眼前素白的身影。而手腕上的一只玉手,似感不爽,马上又将他的手臂拽得更紧。 的确,双晚书刚才有那么一瞬,竟被向振体内的血气方刚所迷倒。就好像,她的全身突然被电了一下,连灵魂都有微颤。 这种感觉半点不疼,却十分清爽,所以,她才下意识地紧了紧手。 然而,失望的是,那感觉,已一去不复返。 她自觉失态,同样有些害羞,所以又故意大声喝斥道: “咳……别乱动!这么高摔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好了,我们要离开了。” 随着双晚书的话音落下,向振便看见破屋越离越远,薄灵山也越来越失去轮廓,然后很快消失于眼前。最后他的视线中,除了山,还是山,根本辨不出哪是哪。 就这样飞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向振才感觉飞速降了下来。 不用再问,他也知道内门到了。因为他早已看到前方两座被浓浓雾气环绕的并立山峰,只有两座峰顶耸立半空,若隐若现,而山顶以下如何形貌,完全难见其详。 “前面就是灵雾谷的双峰口,那些白茫茫的雾气,便是浓郁的灵气凝聚而成。踏进双峰口,就算进了内门……向振,你先在这里感受一下灵雾。为师也有些累了,去去就来。” 双晚书先将向振丢到双峰口不远外的一块巨石上,然后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径自飞离。 她能累?分明是个借口而已。 向振苦着脸,望着素白身影翩然而去,根本来不及提出反对意见。 他倒不是担心双晚书会一去不回,对方显然是遇到了熟人才前去叙话,自然还会回来的。 向振担心的是,他似乎真的对灵雾有些不适,体内竟开始产生了似曾相熟的虚弱感。 这种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间在体内肆虐,越来越活跃。又好像是中了慢性毒药,以致自己生出一种被缓缓腐蚀着,或者小火慢灼着体内的精、气、神,令自己不得不体力不支。 向振确信,这一定就是双晚书所说的灵气不适反应。 虽不知这种不适要多久才会散去,但应该问题不大。 否则,她又岂会执意带自己来此? 于是,向振强打精神,先坐到石头上,以双手略作支扶,才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 须知,此地可就是一众杂役弟子在谈论时,都不会宣之于口的圣地。 因为人贵有自知之明,杂役弟子们都很务实,自己什么资质基本早已心知肚明,岂会痴心妄想?只有外门的黄灵山,才是他们不时会发出艳羡的地方。 所以,向振对灵雾谷的了解,除了茂哥偶有一提,就只剩在黄灵山时,略有耳闻了。 事实上,灵雾谷并不是一座真的山谷,而是由数千座山峰构成的,一片地势稍低的宽广盆地。在盆地正中央,屹立着一座腾云峰,此峰便是宗门的最为紧要之地。 除了宗门殿,传功殿,执法堂,藏经阁等诸多重要机构坐落此峰,伍宗主也常年坐镇此峰。 第18章 无妄之灾 至于眼前的双峰口,正如双晚书所说的那样,乃是腾云宗内门入口,也是灵雾谷的两道门柱。 可是也有传言说,它们并不是门柱那么简单。似乎在两座山峰当中,实际上布下了机关重重,不对,应该是叫法阵重重,拥有极为强大的防御能力。 向振对此当然一无所知,无法有自己的判断。但表面上看来,双峰口门户大开,半点不假。因为透过稀薄的灵雾,两座山峰中间,真的没有看到任何门楣之属。 在双峰口外围,则是一片类似露天广场的空阔之地。 哪怕处在正午,露天广场上仍不时有鲜亮的身影出现,然后身影又快速地从广场上消失。他们在双峰口,进出不断,呈一派忙碌之状。 向振闲人一个,凭肉眼一双,远远地并不能看清他们的面貌,所以也不虞上前结识,更不用有辈份称呼之忧。 至于他的师父双晚书,此时正和广场中央的三位修士相谈甚欢。三人居中的一位,是身着紫衣的修士,另两个蓝色身影,只是随在其身侧。 虽然紫衣面貌难辨,但是他应当正值中年。因为其身体稍福,身材伟岸,明显高出双晚书大半个脑袋。并且,他不时发出的爽朗笑声,有如洪钟,能在广场上荡开很远。稍远处的向振,都能闻听清晰。 显然,此人的修为及身份都非同一般。也难怪,偶有过往的身影,都会主动上前躬身一礼,然后才悄然退去。 他会是谁呢? 想不到小丫头师父还能与这样的前辈聊得来,自己之前倒是将双晚书想得过于简单了。 “咦,一个凡灵修士,也能出现在灵雾谷?” 向振才将心思放在师父身上,一个清脆的惊疑声,立马将他的全部注意力拉了回来。 扭头一看,正自半空降落而下的,是一位灰衣老头。 此人面色稍黑,皮肤干枯,身材偏瘦小,得有五六十岁。但其双眼如炬,有如骄阳,直盯得向振慌不迭地移开了视线,顺势便望向来人身后。 在小老头身后,有一位绿衫女子。 此女子,相貌平平,却给人很和蔼的感觉,年纪不会太大,却也不小,三十上下吧。显然,发出惊疑的,正是此女。 而对方之所以发声,应该是想给自己一个好心的提醒。 向振之所以生出这种想法,是因为他刚刚在小老头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未消的不爽,而在女子脸上,却有一种大舒了一口气的表情正在消隐。 事实如何,向振无法得知,他却心领了此女的提醒。刚想起身致礼,向振又忽然大惊失色,立马缩起了身子,一脸戒备地望着两人。 不敢相信,此二人所穿,均不是腾云宗的服饰! 外人岂能独自出现在腾云宗的核心地带?怎么着,也得有腾云宗的弟子相陪啊。 外敌?还是探子? 向振独守了六年山林,戒备心不弱,居然马上又异想天开。 不念及广场上的双晚收等人就在附近,倒也罢了,竟还往最坏的后果上浮想,真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若真是探子,他又能拿对方如何?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哟,这小白脸端得秀气,倒是罕见……不过,你小子见鬼了吗?为何见了老夫,摆出一副死了爹娘的臭脸?” 小老头落到巨石上,先是对向振的相貌由衷地赞了一句,然后对向振的戒备之色颇有微辞,心生不满,所以当场又挖苦起来。 向振本来满心惊慌,思量着要不要先喊来师父。但一听小老头如此不讲究,言语当中,竟对自己的父王及母后不敬,他立马爬起身,血红着双眼,怒目而视,不再退让。 不管小老头的眼神如何犀利,此刻,向振半点无惧。 “哈哈哈……腾云宗的小辈,这么带种了吗?那老夫怎么着,必得开开眼了。” 小老头神情略怔,然后马上气极大笑。自己远道而来,堂堂宗门使者,何曾被如此待客过。 所以,他话音才落,就抬手抓向向振。 向振面对面看得分明,此一抓与双晚书先前探手来抓自己的手法,极为相像。 不过,也有不同,向振居然感觉身体蓦地动惮不得,毫无自主避让的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管怎么回事,必是对方的法术所为,而自己,只怕要再遭一次折磨了。 才想到受折磨的后果,向振就感觉一股巨力陡然出现在脖劲处。然后他的口鼻气息,瞬间被切断。 “咳……呃……呃……“ 向振当即空咳不止,不过瞬息间,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咦……” 小老头突然惊疑一声,又立马松开了手,然后他狐疑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狼狈不堪的丁贵,满脸不解。 奇怪了,怎么好像有一丝法力或是什么,自小家伙的体内传到了我的手掌心?但一番查探下来,却根本没有任何异样……这是错觉吗? 不行,得再试试! 向振虽然只被扼住脖子一瞬,却比被双晚书两次旋体涤魂,还要难受得多,所以他一落下来,还没站稳,就赶紧大口地喘气,似乎真的会下一口气上不来一般。 不过,还没喘上两口,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再次被紧紧扼住。而且这回,小老头手上明显加了力道。 该死,真要这么狠吗?师父,快来救命啊! 向振陷入绝境,却无能为力,终于知道师父的好处了,但他的呼喊,也只能在心里而已。 “师兄,不可!”是绿衫女子的声音,语气略急。 绿衫女子名叫鞠诺,来自五星宗门曜日宗,小老头名叫仲德利,乃她的同宗师兄。鞠诺深知仲师兄的性子,最爱捉弄小辈,越出其不意,越引以为乐。 之前她顾忌出门在外,不愿惹外人笑话,所以才出声提醒了一下眼前这个凡灵小修士。 不料这个小家伙不识好歹,竟敢二次激怒仲师兄,这不是正好撞刀口上了么?师兄不会对她这个师妹如何,但对于旁人,他可不会手软。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身份可疑的小修士? 明知她越阻拦,仲师兄就会越有兴头,鞠诺还是忍不住开口阻止,“师兄,小惩一下便罢,不可再来了!咱们此行有要务在身,不能旁生枝节。” “无妨,师兄我自有分寸。“ 小老头果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一边手中加力,一边阴阳怪气地继续说道:“不过,师妹,你也不必枉做好人。这小兔崽子,刚才的无礼怒目,可不是冲师兄我一人哦。 一个小小的凡灵修士,就敢对通灵境及阴灵境前辈如此不敬……这腾云宗啊,难怪只能升为四星宗门。真是越来越失了规矩,又岂能发展壮大?” 向振的双脚已经凌空,嘴巴大张,脸色涨红,身体却依然无法动惮,也只有耳朵还能听见外来的的声音。隐约听明白小老头的话中之意,向振欲哭无泪,心中暗恨不已—— 今番之苦实乃无妄之灾,来日必报! 第19章 师父出头 “师兄,快住手……伍宗主过来了。” 鞠诺知道无法劝住仲师兄,只能干着急,也不知小家伙怎么样了。 不过,正无计可施之际,她终于看到,其实早该觉察到这边动静的伍宗主一行人,正缓缓飘来。 “伍太历终于舍得过来啦?那可太好了,来前的时候,师兄我还愁拿不住他的短柄,现在有了小白脸失礼这一条理由,你就看师兄我如何给他来个强龙压倒地头蛇,哼哼……” 听到仲师兄居然打得如此主意,鞠诺第一想法是反对。 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尽量拿到多个凡灵国度的实际掌控权,她也就默然下来。 毕竟,拥有凡灵国度的诸多好处,不止一次地被证明过,已无须再来证明。如果曜日宗能拿回几个,甚至就一个凡灵国度的直接掌控权,必然不会陷入如今,许多基本的修炼资源也要被三个低星宗门拿捏,且经常还不得不交换出大量高级修炼资源的窘境。 向振身子被提在空中,犹如一只僵死的小猫。他几乎已不能感知身外的一切状况,连响在耳边的声音,也已变得断断续续,微如蚊蝇。 可是此时,他脑内突然一激灵,竟感觉有一只大手,自头皮以外,突兀地就探尽了脑袋深处,而他的头皮一定完好无损。 没错,这一定是一种无须转换的虚实手印,或者是某种法力手印,总之,在自己脑袋中,肯定有一只虚体手印。而自己的脑袋及身体,却分毫没有受到影响。 能有这种认知,不是向振凭肉眼看得见,而是他的灵魂及意识,让他自主地有了这种体验。因为,他的灵魂正被暴力搅动,让他五感六识在瞬间变得通透! 这是一种清晰到几乎能投射出影像的感觉。 伴着这种感觉之后,向振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刻骨铭心的撕痛与头痛欲裂。 “嘶……啊……” 哪怕没有声音,他也忍不住嘶吼出来,然后,他就痛到失去了意识。 …… “老匹夫,对待一个凡灵,安敢如此狠毒!” 恍惚中,不知过去多久,向振似乎听到一声痛心娇斥,然后就感觉自己应该是靠在一个怀抱中,而且是一个娇小的怀抱。 她必是师父双晚书,她总算来救自己了。 可任向振怎么努力,眼皮厚重,就是无法睁开。 他太虚弱了。 而下一瞬,向振又有了新的感觉。原来有一只稚嫩的小手,正在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似在进行着某种疗伤手法。 还别说,随着小手的移动,似有一股柔和不绝的气流,默默滋润着自己又涨又痛的脑袋。的确,越来越舒适的感觉,也让向振变得越来越清醒。 不过,两人几乎相贴,这次竟没有嗅到想象中的那种淡香,向振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的鼻子失了灵? “双师侄,呃,是我的不对,师兄该称你一声双……师妹了。双师妹,你出言如此不逊,真当师兄怕了你不成?” 这是小老头的声音,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原本很是嚣张的语态,此刻竟变得色厉内荏。 并且,不待双晚书答话,就听他明显示弱的声音继续传来:“双师妹,你我两宗交好已久,师兄实在不愿再刀兵相见了……咳咳……罢了,师兄就再来给你解释一遍吧,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当时我和鞠师妹过来时,令高徒就在这里。只是他鬼鬼祟祟地,张头探目,又以凡灵身份出现在此,很难不让师兄我怀疑。于是我就止步探问,可他不知为何,或许初来乍到,心有怯意,就表现得支支吾吾,答非所问。 如此可疑,我生怕其为外敌探子混至贵宗如此核心之地,所以才不得不对他施展了虚指搜魂术。然而,还没有搜出结果,双师妹你就不问三七二十一,痛下狠手,重伤于我。咳咳……不管于情还是于理,师兄自认为一切处置并无不当,而师妹你的作为,却说不过去吧……伍师弟,你贵为一宗之主,还是由你来说句公道话吧。” 小老头连咳不止,原来是受了重伤。 别人不知什么反应,但向振听见这番话,心中既爽快又意外。 原来小老头也会受伤啊,实在是现世报,岂不大快人心?爽快至极。 只是,双晚书居然能让不可一世的小老头受伤,似乎他自称过是阴灵境啊。甚至,小老头还对她产生了畏怕的心理,以致谎话连篇。这个小丫头师父……她得有多么厉害啊。 实在意外。 “小师妹,我看这里面的确有些误会。仲师兄为人热心,急公好义,爱打抱不平,咳……这也是我们众所周知的事情,故而他误伤了向师侄,也算情有可缘。况且,他刚刚不仅为你重伤,还赔出了一颗上好的培灵丹。可见,其诚意十足…… 至于向师侄的情形,为兄观他呼吸渐匀,气息也还平稳,当是……咳,没有大碍了……所以,依为兄看,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不多时,一个并不陌生的,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及时响了起来。 显然,这应该就是伍太历伍宗主在主持公道。而其声音,正与先前广场上那个爽朗的大笑,同属一人。 也难怪,双晚书与自家大师兄,当然能聊得火热。 只是他的这番话,分明偏袒那个姓仲的小老头。这让向振对伍宗主的观感,立时大减。一任宗主,岂可只听一面之词,任凭门下弟子受尽委屈,而选择草草了事呢? 他也太软弱了! “哼!” 片刻后,感觉过了较长时间,向振才听见双晚书不爽的轻哼声,响在耳畔。 毋庸多言,这自然是妥协的意思。 向振明白过来时,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释然了。 刚认的师父,就能做到不惜得罪远到而来的师兄级宾客,也要强替徒儿出头,实在算得上师恩浩大了。 扪心自问,他向振就算易地而处,也不过是做到这种程度吧。 心思乱飞时,向振又突然感到,他的身体已被整个托了起来,轻飘飘地,似无重量,似非自己所有,然后耳边风声渐响。 而夹在风声里,小老头颇为焦急的嗓音也传了过来,“双师妹此一去,仲某身上的剧毒可如何是好呀?唉,伍师弟,你怎么说?” “师兄,不必着急,你我好歹代表曜日宗而来,区区小毒,想必伍宗主必有办法解除吧。” 这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明是那个绿衫女子所发。 而伍宗主听罢,似乎脑筋大伤,不知如何作答,没有声音传来。 …… 向振美美地睡了一个饱觉之后终于醒来,除了灵气的不适反应还隐隐持续之外,他的脑中并没有任何其他不适。而随着他双眼睁开,便发现自己居然置身于一个完全白色的世界。 坐起身,凝目细看,白色世界原来只是由一张网眼细密的白色床帐构成。 不过,床帐像是新支起来的。而在床头,则有一套折叠齐整的蓝色衣衫。 不用提醒,向振便开始换下身上早已脏乱的青衫。片刻后,他换衣完成,抬靴下床。一只脚才卖出床帐,向振就急急地收回了脚。 哪敢想象,床外居然如此恐怖! 第20章 无伤灵魂 “醒了?不错,比我预料的还要快很多。” 是师父双晚书的惊喜声音,在向振惊魂不定时,及时响自床外。 “师父,帐外……帐外……太可怕了,请救救徒儿!” 向振听见双晚书的声音,霎时有了主心骨。只是帐外所瞥的一幕,仍令他心有余悸,不敢擅动。 “哼!真没用,身为本姑……本师父的徒弟,怎么能如此胆怯呢。” 双晚书的声音又变得颇为嫌弃,然后似自觉严厉了些,才柔声道:“向振,有为师在,你不用怕。它们全是为师的生死挚友,自然不会伤为师徒弟分毫的。不过,你居然能恢复得这么好,快过来让为师瞧瞧。” 生死挚友?拿一群蜂虫当挚友,这双晚书可真是胆大到无边了啊。 “是,弟子这就出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师命难违,向振就算再有蚁虫厌恐心理,也只能硬着头皮踏出床榻。 刚一现身床外,床帐一阵搅动,一群黑头红体的巨蜂就围了上来。 伴随着骤起的“嗡嗡”蜂鸣声,向振噤若寒蝉,停在床外,再也不敢多迈一步。甚至他的嘴巴,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因为有几只巨蜂,就在停在他的俊脸上,只怕稍有肌肉动作,便会有蛰面之痛。 须知,目光所及,每一只巨蜂,都不下大拇指大小,只要有一只给他来一下,只怕不死,也得躺上几天吧。何况眼前所见,密密麻麻的,得有成千上万只啊…… “切,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你至于吗?” 双晚书再次鄙视道。 她就打坐于洞府中央的一方练功高台上。 不过此时,双晚书已换了一身紫色裙衫,立马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其容貌虽显平凡,却颇透灵性,大显不凡。 似见向振下了床,露了面,她才长身而起,一个纵身,便落到向振面前。 然后,向振还没来得及说出请求之语,就看见双晚书已经信手抛出一个小巧的五彩锦袋,空悬于半空。 锦袋一出,瞬间化成一只阔口布袋,外形大了数十倍不止,而周边的巨蜂就好似见到了最心宜的家巢,嗡嗡不绝地,争相回归。不消三五息,室内再无一只巨蜂停留。 双晚书抬手又收起鼓涨的布袋,略微轻拍,布袋就突兀地缩了回去,还是那小巧的锦袋模样,然后被挂于她的腰侧。 向振周身内外,这才顿感一松,艳羡双晚书手段高强的同时,忽想起什么,马上就躬起身子,对着双晚书双手一拱,由衷谢道:“徒儿向振,多谢师父的两次相救之恩。特别是先前,那个死老头差点要了徒儿的命……” “打住,你少和我提谢字,以后也不许再提!还有,之前的那点烦心事,就此作罢,你尽快忘掉,以后同样不许再提。” 不待向振多说下去,双晚书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然后盯着向振的眼睛看了许久,直到向振面露赧然,她才移目,开始打量起向振的穿戴。 这一看,双晚书又惊喜地发现,向振身着蓝衫果然要比青衫更胜三分,简直明亮如星辰,分外耀眼。 只是其形容略显枯槁,貌有不洁,双晚书不禁琼鼻一皱,双眉一紧,立马指着墙边的一块光洁铜镜,霸道地吩咐道:“别站着了,你快过去梳洗干净,让为师看看你最好看的样子,得是什么样。” “啊……”向振十分吃惊,有点跟不上双晚书的节奏。 这师父也太没有正形了,她收自己为徒,不会是居心不良吧?那样的话,自己绝不可能再待在她身边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有歪想……绝不可能答应她! “还不快去?!为师今天得带你见见你的诸位……师伯。你这个样子,为师还不得被丢大脸啊……你躺了七天,为师不仅为你担心了七天,还被他们催了七天呢。哼!” 眼见向振的眼神充满对身体的防备,双晚书心中略羞。 不过,徒弟收拾干净和帅气一点,又不是给师父一人看的,大家都可以看嘛。何况,徒弟本来就不可以在师父面前有失仪貌,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 所以,她立马将这七天来所承受的所谓的“委屈”,借机渲泄出来。 向振一听,原来梳洗一番,是为了要见诸位师伯,而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龌龊事,心中不禁一松。 可是,即便去见诸位师伯,向振也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毕竟,他才什么境界,最烦这种孤身一人面对一群“大佬”的见面了。现在,只能依靠一个不太稳当的师父……可没有父王母后的照应啊。 不过马上,向振又顾不上这种小焦虑了,而是变得陡然激动起来,“师父,徒儿居然睡了七天,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徒儿到底怎么了?” 昏睡七天,一无所觉,实在太严重。 “不是才说过,不许再提了么?你还敢提……” 双晚书任性惯了,习惯性地受不了别人质疑自己的权威,所以当即俏脸一板,语气低沉,十分骇人。 似乎下一刻,便有雷霆之怒降下。 可向振对自己的情况十分关切,他内心已焦燥难安,确实顾不上其他,遂又凄声打断道: “师父,徒儿身怀家仇国恨,修炼一途不敢有失。而先前,徒儿在蒙眬中却听过,我已被那老贼施了什么虚指搜魂术……” “什么,你那时能听见?” 双晚书陡觉吃惊,也就没有发作起来。 “是的,师父,我听到了……一些谈话,但就是无法睁眼醒来,当时,我太虚弱了。” “虚弱?那可不是虚弱能解释的。” 双晚书脸色凝重了下来,似又有满脑不解,轻语道:“还真是好生奇怪啊……事实上,仲老怪当时自称没有对你搜魂完成,根本是一派胡言。因为为师替你抚疗之际,就十分肯定,你的确被他彻底地搜过魂,为师出手,还是晚了。 照理说,这样的情况,你别说当时清醒,就是七天,七十天后,都未必能醒转。而就算能醒转,你也一定是痴傻待死,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地神清意明。 只不过,你有为师及时出手,才替你消除了灵魂继续败坏的危险。能早醒几天,也勉强属于正常。而在这七天里,为师又将仲老怪的那颗培灵丹,分多次助你服下,倒能助你精神大振,灵性略微收拢。 所以,你提前几日恢复,也算应当……但是,此丹品级再高,也不会有这种治愈灵魂的效果呀。特别是你被搜魂后,当时怎么还能听见我等谈话呢?太古怪了。” “师父,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听了半天,向振根本听不懂双晚书的话中意思,只能急着问道。 双晚书沉默片刻,才幽幽道:“为师本以为,你的灵魂,可能因被夺舍之故,具有了远超常人的自愈之能。所以才不想你多做声张,淡然待之。但是,现在看来,你的灵魂已不是能够自愈这般简单,而是它根本就没有被暴力搜魂损伤到分毫。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灵魂无法被伤?无损无伤的灵魂?压根闻所未闻。就是为师的阴灵魂……呃,是为师的通灵丹晶,也没法护住自己的灵魂啊。” 自己的灵魂,真有这么逆天吗?向振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第21章 恭迎小事 腾云峰,腾云之巅。 山峰四面,云雾缭绕,霞光不绝。山巅之上,但见鹤鸟盘旋,雄鹰逐云,又闻山间鹿鸣阵阵,虎啸频起,当真赏心悦目,不失为一处堪比仙家别苑的胜境所在。 腾云之巅,正类似于一处胜境入口,习惯被内门弟子称作腾云小广场,也是腾云宗宗门大殿前的一处重要集会之地。此时,小广场上只有两个并肩站立的蓝色身影。两道身影顶着炎热的太阳,沉默不语,却张望不止。 忽然,左边一个稍矮的蓝衫弟子,指着远方云雾间的小黑点,激动道:“又有人来了,看快。” “是双师叔吗?” 右边那个略高的蓝衫弟子,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脸上,立马现出一抹喜色,追声问道。 “这……太远了,师弟尚看不真切。”左边稍矮的弟子有些无奈道。 高个弟子不再多问,只自行凝目,很快便泄气道:“不用看了,那是外门的赵师弟,是独自前来。” “哦,是那个赵三刀啊,真是倒胃口。”矮个弟子不满地嘟囔道。 高个弟子闻言,若有所思,然后也跟着轻轻自语了一声,“赵三刀,的确,两面三刀,嘿嘿……” 眼见黑点很快变大,现出人身,已来到跟前,果然就是一身青衣的赵师弟。 两个蓝衫弟子明明看见了,几乎已落到当面的赵师弟,却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又转头继续看向前方,根本懒得正眼瞧那赵师弟一眼。 一袭青衫的赵子寒有些鄂然,但他也自知身份不足,境界低下,只好再凑近一步,主动拱手道:“外门赵子寒师弟,见过言师兄,见过舒师兄。” “哦,原来是外门的赵子寒师弟啊,不错,不错……” 高个的言师兄,眼见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只好偏头斜瞥了越子寒一眼,同时应付了一句。 “来了!言师兄快看,不是独自前来,有两人。” 矮个的舒师兄根本不屑答理赵子寒,本来还想对其人品讥讽两句,但忽见前方云端里,清晰地显出两个身影,他立马激动地大喊起来。 言师兄闻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赵三刀,马上便抬眼去望。 稍一确认,他也兴奋道:“是双师叔,是她携向师弟过来了,太好了,不枉我们等这么久。” 回头一看,赵三刀居然还在,言师兄脸色陡沉,颇为不满道: “赵师弟,不管你公干为何,都给我马上离开广场。双师叔的性子,不用我们多说吧。如果你敢碍了她老人家的贵眼,看你拿什么担待?还不快走!” 赵子寒一听是双师叔携徒到来,心中虽有好奇,更多的却是惧意,根本不敢多待,“是,是,子寒这就离开……” 话还没说完,青色身影就已经一溜烟地退走,正是往宗门大殿方向而去。 “刚才那人是谁,见了本尊竟敢不迎?” 一个冰冷霸道的声音,霎时响彻腾云小广场。 出声的正是腾云宗一个最为特殊的存在,本身就排在资质榜第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排名,而且其年纪小,修为强,地位高,师兄是宗主,师父乃太上的双师叔——双晚书。 此时她横眉冷目,威严十足。 言、舒两个弟子只对着双师叔匆匆一瞥,就低下了脑袋,不敢抬起。 因为实在太骇人了,双晚书明明远在天边,却又刹那间落到跟前质问,这让平时畏她如虎的两个晚辈弟子,大为惶恐,颇感傻眼。 实际上,此时的言舒二人真的忧心如焚。 他们二人不仅没有当先出声恭迎,反倒让双师叔先行一步前来质问,这实在太不妥当了,完全有违宗主私下交代的恭迎之礼。 伍宗主拳拳心意,明言暗语,其实交代得很清楚,就是要让双师叔体会到宗门对她本人,以及新收徒弟的顶级尊重及真心欢迎。 而宗主本人,也有借此暗中襄助双师叔在徒儿面前竖立威信的意思。当然,似乎也有因为他在七天前主持某个公道时,招了双师叔的怨恨,同样有借此暗中赔罪之意……实情如何,也只有宗主和双师叔两人知道了。 不料刚才,他们二人还未见到面,就惹得双师叔怒气盈胸,疾言喝问! 显然,恭迎之事已经办砸了,这可咋办? 都怪那个赵三刀,他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尽管心中焦急不已,不过,言师兄作为伍宗主的心腹弟子,久经迎宾意外的考验,倒也不是真的一筹莫展。 只窒了一窒,他马上想到了说辞,遂强作云淡风轻地笑颜解释道: “双师叔,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外门弟子,因听闻我和舒师弟正在恭迎贵宾,而且贵宾尊贵至极,他自知碍事,于是先行退避了。” 赵三刀先行一步的小事,自然不可多提,以免横生枝节,没完没了。 “是啊,言师兄所言不错。双师叔要携得意高徒拜见各位师伯、师叔的大喜事,今天一大早就在灵雾谷传开了。所以一众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喜闻乐见,很想早点结识新晋的小师弟。若不是峰上规矩森严,这里恐怕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呢。双师叔如此年轻了得,作为您的高徒,想必这位向……向师弟也一定十分……了得吧。” 旁边矮个的舒师弟佩服地瞥了言师兄一眼,然后马上接口道。 不管事实如何,他们二人得赶快将双师叔哄开心了就好。 只是,当舒师弟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移目,看向向振的时候,他不禁为之一凛。 七天前,在双峰口外,舒凯正好跟在伍宗主身后,就有幸见过向振一面。当时向振昏迷不醒,仪表不显,分明只是一个凡灵修士,还没什么感觉。 可刚才的一眼,向振师弟居然大为不同,不仅浑身隐有灵气波动,还样貌大变,根本是……是“美”得要冒泡了。甚至,连他一个男儿身,都隐有心动。 这……这是何等妖孽的长相啊! “好……好个向师弟,果然是人中龙凤。” 言师兄言自豪其实早听舒凯师弟提过向振,只说是一介凡灵修士,但这时亲眼得见,他也惊得险些失语。 稍一敛神,他又好似真心地恭维道:“恭喜双师叔喜得高徒,这位向师弟真是一表人才,资质……无双。其他不论,依师侄看来,如果云合大陆在美女排行榜之外,再做一张美男排行榜,以向师弟之貌,必为榜首的不二之选。” 双晚书本来就有故意借发怒来吸引旁人注意的意图,因为她来前就想好了,要将向振推出来,免得还有些不长眼的,敢打向振主意。身为师父,当然就得替徒儿扫平一切障碍。 何况,依她之见,向振若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她的风头或许就能减弱很多。 那么,她的秘密,也就少有人会留意了。 事实上,她原来也不是一个高调的主,但年纪与修为的反差,注定她无法平庸下去,只能越来越出格地行事。 反倒是在外门,她随意和蔼了许多,这不就认下了同样大大咧咧的严师姐为严姐姐么? 第22章 屈膝欲拜 向振站在双晚书旁边,只稍后半步,此时,尽管心中很不得劲,但他面上,却十分坦然,似很享受言、舒两位内门师兄的恭维。 当言、舒两人提到他时,向振还优雅地冲对方微微点了点头。既算打了招呼,也算默认了他们的恭维,颇显自傲! 没办法,之所以要这么做,也是得了双晚书的指点,称不可被其他师兄弟们小瞧,所以到了腾云峰之后,只要求向振跟在她身边,尽量少说话,扮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便好。 关于外貌诸事,向振现在虽已接受,但心底仍然耿耿于怀。 因为他的外貌,根本就是,在少女师父只差要亲手帮忙打扮的悉心指导下,然后自己又经过了一番从未有过的长时间梳洗,才变得面貌大优,气质空前。 现在看上去,他不仅姿色无双,艳冠腾云,就是他的凡体之外,也隐见霞光,仙气飘飘。 当然,这种感观,只是双晚书的个人感观。向振是半点不认同,甚至还极为强烈的反对过。 只是拗不过,双晚书师父最后不仅拿出了师父的身份作威胁,还以哀求的口吻称,这么做,是帮助她扬眉吐气的最直接手段,并且承诺,会尽快帮助向振回故国悼念一次双亲。 别的事情,向振可以不在意,但一听能够回故土悼念双亲,他根本没有犹豫,当即就答允下来。 别说化个“艳妆”,就是让他出卖肉体,向振可能都会有所心动…… “师父,你说刚才的两位师兄,到底有没有看出我是凡灵修士?” 当双晚书强行打发言、舒两位弟子,先行进入宗门大殿通禀之后,向振瞅见四下无人的机会,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双晚书单单面对向振时,也不禁恢复了温和的一面,没好气地答道:“废话,他们当然知道啦。只是,他们并不是看出来的,而是七天前,那个矮个子已经见过你了,应该有所感知,才不会相信你七天就能跨入黄灵境呢。 但是无所谓啦,他们就算知道你是凡灵修士,却也无法弄明白你为何会具有黄灵境的护体灵罡。倒也好,正显得你资质绝佳嘛。 至于别人,肯定是无法看出来任何端倪的。有为师的雾毒珠在身,那可是不下于五品灵器的天然宝珠呀,在你体表已形成了一圈伪灵护罡,除了通灵境以上修士,黄玄二境的小修士,可无法分辨出其中差别。 而且,为师告诉你,可别小瞧了雾毒珠。如果这时候,要是有不开眼的敢对你动手,咯咯……你身上的毒雾,绝对能要了他的命。当然啦,你自己也要经得住别人的一击才好。 为师倒是很意外,你的灵气不适反应,真能这么快消解?我可记得,曾有弟子的不适反应,历经了大半年,都难以适应呢。” 听双晚书感叹的这些信息,向振其实在来前就被告知过,倒也不奇怪。 不过,他马上问出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话题,“师父,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修炼?” “这能怪我么,要不是你昏睡了七天,为师早就传你上好的修炼法诀了。不过,你这么心急做什么?修炼之道,最忌操之过急。你半年期的修炼常识课及凡体调理课,不是还早得很吗?” “师父,你别逗我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不用再浪费我五个月吧。再说了,我在薄灵山也算调理了六年呢……求你了,师父,徒儿好想在回故国之前,能学得一招半式……” 向振自从被双晚书央求精妆相貌以后,对她的性子终于有了很多了解。 她居然也会央求别人,那么,自己当然也可以。而且自己说些软话,特别是哀求的话,有时还真好使。 所以,比起实打实的增长本领,能够快速修炼起来,向振也不再顾及男儿的那点面子了。只要想着自己之求,正是徒弟求师父,岂不天经地义? “好啦,不用再提醒为师了,我自会助你早日回家一祭……这样吧,待你见过诸位师伯,我们便回燕子峰,然后马上开始修炼。进度如何,就看你自己的……嘘!我师兄……呃,伍宗主亲自迎过来了,够给你面子吧,咯咯……” 随着双晚书笑声落下,向振立马谨遵弟子本分,稍晚半步而行,然后才抬眼望去,前方数百级的高阶尽头,果然现出一个紫色身影。 只见其衣带飘飞,无风自动,隐约的威目望来,令人眼神不觉避让,颇显霸气外露,堪比帝国之主,但其身上分明仙风道骨,似有详云环绕,紫气迎送,一步抵十步,十步现悠然。 恍惚间,在其身后,已跟来一群五彩身影,五光十色,个个笑颜明媚,如花团锦簇,又如群仙下凡,当真风姿无限,令人仰羡。 向振囫囵望过,不免有些自惭形秽,黯然神伤。 他自小就是善亚国的堂堂储君,本不该如此心思脆弱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凡灵弟子,面见一宗之主及众多不明身份的长辈及年轻俊杰,霎时有了很大压力。 而随着五彩人群的抵近,这种类似自卑的压力陡然增强,向振竟不争气地生出要跪拜之心。 是的,他的双膝已然弯曲些许,若不是有了毒雾珠的伪护体灵罡相护,只怕早已跪下。 不过,此时再跪,也不算晚。随着人群中隐约的几声宛如天籁的轻笑声传来,向振再也无法克制心底的自卑及仰羡心理,屈膝便要拜下! 双晚书心中欢喜,见大师兄不仅出殿相迎,还领着多位师兄、师姐及一众师侄,一起出迎,这绝对算是给足了自己和向振的面子。 向振在七日前受了些委屈,双晚书当然知道。 宗门的事,双晚书不懂,也不想懂。但她却明白,那天,来自五星宗门曜日宗的仲老怪及鞠诺,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真要将他们逼急了,事情定难善后,甚至会引发宗门大战,也未可知。所以她只能选择,让向振受点委屈。 事实上,就是这么无奈。 那时候的向振初为自己的弟子,旁人又不知晓。仲老怪出手,又真的有理有据,就算不委屈向振,难道真的要搞一次当面对质不成?不说双方身份如何,就算真的搞了对质,恐怕在腾云宗内,也只有自己一人支持向振了。 而在向振昏睡的第五天,双晚书也不得不将仲老怪所中毒伤的解药,交给了伍师兄。好处也不是没有,听说仲老怪在离开前,留下了一本上好的金系功法,正合向振使用…… 无论如何,今日师兄之举,必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如此配合。而身为师父的自己,也总算替徒儿讨回了一些公道。 刚想举步迎上快要来到跟前的宗主师兄等一行人,双晚书忽然看见师兄脸现惊疑,同时,她与雾毒珠的心神联系,居然在这一刻也传来了示警讯号——雾气护罡被侵?! 双晚书大为讶异,连忙偏头一看。 这一眼,陡令双晚书脸色冰寒,甚至,连她身边的空气也仿佛要凝固一般。 第23章 敌意 哪敢相信! 落后自己不过半个身位的徒儿向振,居然比她凭空矮了一大节,关键一点,向振的双膝似乎马上就要跪倒在台阶之上。或者,他的膝盖已经与台阶接触过了,也不一定。因为眼前所见,已经隔衣难辨。 难怪,师兄等少数人,面色纷纷有异了。 双晚书心思无比剔透,哪里还意识不到,是有人在暗中扰灵,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场合,对自己的徒儿向振扰灵。 欺人太甚,莫过于此! 真是好胆! “哼!” 双晚书当先重哼一声,然后一只玉手同时往向振肩头一抓,接着她的一双寒目微顿半息不到,便已朝对面人群中射去! 重哼之声,立马让处于极度迷失中的向振心神一松。那种集自卑与仰羡一体的复杂心理,也霎时消散。而他马上就要沾地的双膝虽然来不及收回,好在肩头及时传来的力量,生生止住了他下降的身体,并瞬间将他重新提起。 向振直起身子后,原本一脸懵懂,呆立原地,待看见双晚书师父的冰寒脸色时,他终于有所意识。而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他在对面一群身影中,看到了一张神色略有慌张的俏脸。 难道,刚才是这个白衣美女在作怪? 不待多想,向振便感觉,不知何时,自己身体周围死寂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先是一股,再融为一丝。像是他之前见过几次的劲气正在施法之状,但此时的气流,分明又比劲气强劲无匹,似暗蓄了极为强大的能量,似乎对他的正常呼吸都产生了扼制。 向振本来是不可能有这种细微的法力感知的,但脖间挂着的雾毒珠,却让他隐约捕捉到,这股气流,只怕是要击向对面的白衣美女。 “呼……” 果然,白衣女子当即就闷哼一声,似受了重击。 向振肉眼无法看到强大的气流是如何击出,但身边空气感觉正常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已经捂住了脑袋。而在其嘴角,已沁出一抹红色。 这一连串动作,说来很慢,其实很短,几乎在一息间就同时发生。 在场的大多数人,尤其十几个低阶修士,可能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几个师伯级长辈,尤其向振身为当事人,却已明白了一切。 徒儿被欺负,师父果断出手报复,当真解恨,也当真霸气! 这师父没认错! “嫱师妹,你怎么了?” 白衣女子的闷哼声及抚头动作,还是被她身旁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蓝裙女子见闻个清晰,当即发出了关心之语。 这一声,也让五彩人群停下了脚步,并开始出现交头交耳之声。 何况,双晚书的脸色及向振的古怪举止,其实已让不明真相的众人生了疑心。 他们不禁纷纷好奇,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会是什么呢,竟敢在这个时候激怒双师叔,不想活了吗? “咳咳……漆师姐,我没事,想必是师妹昨夜太过贪图修炼进度,才惫倦起来。师妹刚才不过是有点反应过度罢了,咳咳……” 叫嫱师妹的白衣女子目光闪烁,边咳边说,却分明是胡说八道。 “嘿嘿……” 不待蓝裙的漆师姐再说什么,其前排的一位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便轻笑道:“既然如此,漆师侄就先陪文师侄回去好生歇着吧。你们二位,可是我腾云宗的后继门面,谁也不容有失呢。” 此中年男子偏头热心关切两位师侄的同时,他的余光似还有意无意地瞥了身前的双晚书一眼。 双晚书岂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只冷笑一声,不去辩说。 嫱师妹一听要被送回去休息,那刚才的大亏岂不白受了,她可不愿意就此作罢,一定得让等在殿中的师父知道此事。 于是她强打精神,主动道:“多谢刘师叔关心,弟子受恩师之命,前来迎接双师书及新晋的小师弟,岂敢半途而废?还请待弟子见过双师叔及小师弟之后,再言拜辞。” 所谓的刘师叔还未说话,双晚书就忍不住了。 她一听这种假惺惺的话语,当即被恶心得不轻,不禁讥讽道:“文嫱……师侄,你的一番诚心,本师叔及你的小师弟已经亲眼所见,现在就大为感动,以后也必会铭记于心呢。你既然突犯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好咯。本师叔可不想事后,会被雅师姐责怪,说我苛待她的爱徒呢。” “不错,我的确会永远记在心中。” 向振听到师父的话,不禁在心里也附和一声。 自己与这个文嫱初次相见,根本无冤无仇,竟被随意欺负,几乎当众出丑已成事实,怎么可能就此淡忘! 此仇不报,何言君子! “师父之命,师侄不敢有违。倒是师侄此时犯疾,扰了双师叔及小师弟的好日子,心中十分愧疚,还请宗主、双师叔、刘师叔及诸位师长同门见谅。” 别人听不出来双晚书的讥讽之意,文嫱岂能不知? 不过,她却无动于衷,依然若无其事地环视一圈,然后十分真诚地道歉。 似刚才的恶事,真不是她所为一般。一圈下来,年轻一代的弟子自然信以为真,纷纷出言宽慰,不免替其劝言两句。 而最后,文嫱的目光在向振脸上定了定,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讥诮之色。 双师叔在内门本就足够嚣张了,如今你一个凡灵修士,居然也敢狐假虎威来内门造势。双师叔不仅真的助你假冒黄灵境修士,竟还敢遣恭迎的言、舒两位师兄通禀宗主亲自前来迎接?这可太给你们一对“好师徒”长脸了。 还是师父说得对啊,太上长老及宗主师叔就是太过偏心小师叔,已经快到没边的地步了。一个宗门若失了规矩,岂能有好结果?身为宗主,他真的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小师叔…… 倒是小师叔眼光不错,哪里找来这么漂亮的小师弟?若你不是小师叔的徒儿,我文大美女倒不介意与你好好结识一番。不过,你一介凡灵,也就那样罢了…… 向振不知此女的内心想法,但是对方眼中被真诚覆盖下的一丝敌意,却还是被他感受到。他越发不解,甚至快忘了师父的叮嘱,想开口质问了。 这时,一个洪亮的似乎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自人群正中响起,“小师妹,给快师兄说说,这位真是那日的向师侄?怎么师兄今日一见,他竟好像改头换面了一般?” 这声音自然是伍宗主的声音。 他如此惊疑,自然也不是真的这么吃惊,而只是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收拢到正事之上。 方才之事,他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事涉小师妹及雅师妹,他虽为宗主,还真不好选边站。 倒是雅师妹平时不都对小师妹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怎么今日却公然唆使徒儿挑事呢?只盼不要再生事端才好啊…… 第24章 见面礼 暗中心思早已转过千百遍,对于同门之间的相处之道,他一个宗主也别无良法,只能活稀泥来处理了。 所以,不待双晚书回应,伍宗主又自我惊叹道:“咦呀……好一个白面小师侄!小师妹,你可真有眼光啊,师兄佩服之至。这小师侄当真是人中龙凤,先前言、舒两小子没有诳言……对了,这是师兄的一份见面礼,就在此亲自交给向师侄吧。” 随着伍宗主话音落下,向振便见一本古朴的黄册,凭空自伍宗主的衣袖下飞出,然后袅袅飘到他的胸前。 “收起来吧,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不用客气。“ 直接面对宗主,向振略显紧张,还想先看清黄册上的字迹时,双晚书体贴又随意的声音,便已传进耳内。 向振闻言,当真不再客气,双手接过黄册,没有细看,只扫了一眼知道是叫真金炼气术,然后他就对着伍宗主躬身一揖,口中高唱道:“新晋弟子向振,拜见伍宗主,多谢伍宗主厚赐。” 借此起身并收起黄册之际,向振这才能好好打量伍宗主一眼。 其身材,果然就是那日双峰口的远观之态,发福得厉害,甚至有些胖。但其脸上一团和气,有着一张国字脸,面白无须。而其望来的目光,明明和蔼,却又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仪,令人生敬,果然不愧为一宗之主。 向振不敢再多看,连忙低下了头,只能反过来,任别人肆意打量他。 那些年轻小辈不好乱用法力,虽不知向振得到的黄册是什么,却猜到必是了不得的功法,此时更是羡慕得不得了。其中,文嫱眼中的冷意,也更盛了…… 双晚书见向振收下黄册,并不觉得有多么开心,竟然又直白道:“大师兄,这东西本来就是小徒该得的,你其他的礼物呢,怎么不拿出来?你不会想糊弄小师妹吧?” “哈哈哈……” 这么多人面前,伍太历被逼问得十分尴尬,只能先大笑起来。 本来嘛,他取出仲老怪留下的功法,就是打着借花献佛的主意,正好不用再破费。毕竟,要比宝贝,在腾云宗能比过小师妹的,还真没有几人。所以,今天出殿迎接的人,绝对没有谁会特意备下见面礼。何况,小师妹可从不是随意收人礼物的主。 随便拿一个什么丹丸或灵材,糊弄一下不是不行,可向师侄明摆着暂为一介凡灵,岂能受用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小师妹其实更多。所以,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不料,小师妹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呃,必是刚才受了文嫱师侄的怒火,竟又将此话摊开来问。岂不故意让他难堪嘛? 好在笑声尚未止住时,旁边的那个刘师叔倒是善解人意,强作笑脸道:“双师妹,不用着急。不如咱们先入了宗门大殿,再来详叙。桑师兄和雅师姐可还在里面等着你呢,或许,他们已为向师侄备下了不少奇珍异宝呢,嘿嘿……” 双晚书闻言,立马在心中冷哼一声,脸色又冷了下来。 事实上,她烦这个刘师兄刘长老已久。 此人既是笑面虎,又爱倚卖老,岂能不烦? 本来能少与对方废话,她绝不多说一字。但是想起前几天严姐姐才说过,向振不仅被此人的外甥王兴欺负,王兴还让严姐姐十分讨厌,如此一来,这些大错小错,她都理所当然地记在了刘师兄头上。 再有刚才,刘师兄一副看戏不嫌事小的姿态,着实令她不爽。 可见,他们一对甥舅,都不是什么好鸟…… 如此印象一恶,双晚书心中来气,面上虽不再阴沉,但语气却有些针尖对麦芒道:“刘师兄,你也不必多提桑师兄和雅师姐,他们的见面礼,师妹待会自去讨要。倒是你身为小徒的刘师……叔,不也该有所表示吗?” 刘青平闻言,霎时一愣。 要礼物?而且还降为师叔? 其实,凭二人的关系,他能现身捧场,便算给了双师妹不小的面子。 须知,刘青平可不同于伍宗主与小师妹是真正的师兄妹,也不同于桑师兄及雅师兄两位,都与双师妹关系要好,属于抬头不见低头不见的关系。因为他们几位,全是资质优异之辈,入门后,便直接是真传弟子及宗门的核心弟子的身份,相处最多也最融洽。 而他刘青平,却是自外门一步一个脚印,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的传功长老的地位上。 换句话说,这些资质优异的弟子从入宗开始,就注定会成为宗门的“祖宗”。什么吊事都不用干,只用负责修炼便罢。直白点说,就是直接坐享其成便好。 而他这种负有具体职事的弟子,表面上说是宗门的管理者,实则就是为这些真传或核心弟子服务的。因为许多上好的最为重要的天材地宝,最终必会去到这些“祖宗”手中。 所以这就不可避免地,在宗门内形成了两个无形的圈子,本质就有点类似于一主一仆的关系。要说刘青平心中没有怨言,又如何可能? 这也是今日,他正好得闲,才想看看平时爱胡闹的小师妹,会挑出什么高徒来。 不料,双师妹现在的话,可有点强索见面礼之意了。 本来随手挑件礼物打发一下,他一点也不介意,但是他可收了一堆徒弟,也没见小师妹表示过一次啊? 有好处,你就要,没好处,你就跑。天下岂有这种美事?! “好了,小师妹,快带上向师侄,咱们先进大殿再说吧。”伍宗主自己从窘境中脱了身,便现身发话了。 “对,先入殿见过桑师兄和雅师姐才好。” 刘青平陪着笑脸,连忙附和一句。 不过,意外的是,眼见众人就要动身之时,他又对着向振和煦一笑,朗声道:“来,向振师侄,这是刘师叔的见面礼,你快打开看看吧。” 向振很是愕然,虽然不识刘师叔,但听师父的语气就知晓,她必不喜此人。 对方刚才不接师父之语,还当他是装傻充愣,想蒙混过关呢。向振也以为事情会就此无疾而终的,不料对方在动身前,居然又真的随手一抬,就递过来一个锦盒。 锦盒已到怀里,向振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打开,只好看向双晚书。 双晚书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依然平淡,“既是刘师叔的见面礼,就先收起来吧。走,为师带你去见你的桑师伯及雅师伯,他们可大方着呢。” 哪怕明知此话大有问题,不仅十分不给刘师叔面子,还进一步打压了他的颜面,根本就像小孩子的赌气翻脸之语,但向振也完全没有自作主张的想法,而是听话地揣起锦盒,然后又径直随双晚书师父,跟着伍宗主拾级而上。 从前到后,他都没有回应刘师叔一眼。而旁边众多讶异的眼神,也全被无视。 或许,这就是小孩子的专利吧,可以任性妄为,大人还不好计较! 而这里的小孩子,还是两个,自己和小丫头师父。 刘青平望着擦身而过的双师妹及向振的背影,依然挂着一副笑脸,但心中却是怒火熊熊。 自己识大体,知进退,可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宗主也必然看在眼中。那么,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不妥之事,你们可就别怪我刘某人不讲同门之谊了,哼! …… 第25章 无聊的宴会 腾云宗的宗门大殿十分简陋,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似乎殿中的一切装饰或布置,都只是为了满足最基本的需求。 至少在向振眼中,此地比曾经的善亚国和无玷国的王宫,都要素简太多。 不说有那些金璧辉煌的装饰,或成群结队的仆从,就是珍馐美食,向振也没有看见哪怕一样。 而只有两排几案上摆下的数个不知名的瓜果,以及颇显单一的酒具,才让他知道,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小型的宗门宴会。 好“寒酸的”宴会啊。 或许,这就是修仙者与凡灵的心境差异所导致的必然不同吧。 大殿中,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似一点不在意所聊主题,只是想到什么,就聊到哪。一会是宗门琐事,一会又是坊间传闻。要么是修炼心得,要么是不久前哪里出了秘宝,等等,不一而足。 当话题进行不下去时,新话题马上就会被提出来。而话题开启者,除了伍宗主,就是师父双晚书了。 凭向振的感觉,这点很不正常,但他又没见过师父过往的赴宴情形,所以没有参考标准,只能不再多想。 开始的时候,向振还能旁听得很投入。 不过,随着所聊的话题都是通灵境以上的修炼问题时,其他年轻弟子倒是露出越发向往的神情。而向振根本像在听天书一般,颇觉无聊。哪怕开口的是自己的师父,向振也无法再听下去。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大殿里的前辈身上。 不得不说,修仙宗门的宴会,除了主打仙气飘飘之外,实为灵雾萦绕,就主打一个空旷了,且是有资格入座者的空旷。 因为整个大殿其实就是在山顶开辟巨洞而成,开辟的面积不算小。但洞府中央,在稀薄的云雾中间,只摆下了十来张几案。而空旷最大的特点便是,相邻的几案中间,间隔十分之远。 向振也了解得比较清楚了,殿中有资格入座的,只有师父双晚书及六个通灵境以上的师伯及师叔。其他二十来个低阶弟子,只能静候在侧,包括他自己,双晚书也没有给他任何例外。 最靠里面,坐在高台正中的,乃伍宗主之宗主位。 这点毫不意外,理所当然。而且宴会上,伍宗主侃侃而谈,说话最多,也属正常 在数丈开外的高台之下,左手第一位,则是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汉子就坐。 据先前双晚书亲自引荐并介绍,向振早已知晓,此人就是腾云宗的第一长老,桑鸣钥桑师伯。之前长相标致,被称漆师姐的蓝裙女子,就一直立于其身后,正是他的最为出色的真传弟子之一。 不过,桑长老对一介凡灵的向振,口中似乎很亲近,实则疏远得可怕。别提见面礼,就是看过来的目光,也只有两三次。难怪先前不屑外出迎接呢,这是根本看不上自己啊。 所以向振有此感受之后,对桑师伯的敬意,也同样只存在于口中了。 不得不说一句,这倒是向振受了伍宗主的误导,所以见识偏颇太过。实际上,桑长老乃大长老,对所有人都一样,岂能主动亲近或去迎接一个小小的凡灵弟子?那还不得让外人笑掉大牙啊。不是谁都如伍宗主这般宠溺双师妹,且能让大家见怪不怪呀…… 而在大殿右首位,是一位白衣仙子就坐。 她的话很少,几乎少有开口。作为殿中仅有的两位能坐的女性之一,她正好与双晚书形成鲜明对比。 向振之所以不吝以仙子暗称,实在是该女子乃他见过的女性中,最为美貌的一位。 当然,向振对于其母后的容貌也很骄傲。他深信,如果他母后能修炼且修炼有成,必然也会孕出不输于此仙子的气质。 只是现实没有如果,他母后已故,而这位仙子却是高居腾云宗美女榜第一位的太叔雅,也就是他的雅师伯。 其年纪不知,但应该不到三十。 同时,雅师伯也是腾云宗的第二长老。这便意味着,其实力十分强劲! 原本向振对其颇有好感,毕竟对方的容貌,能胜过母后嘛,不可谓不投缘。但是才观察了片刻之后,向振就十分反感此仙子了。 因为她既是一个冰仙子,尤其还是文嫱的师父。 之前高阶上的扰灵一事,文嫱肯定同她师父说过了,但此女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只字不提。师父双晚书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有主动提及…… 对了,师父之前介绍时,好像还顺便夹枪带棒地提到过,文嫱居然也是腾云宗美女榜上的人物,而且是高居第二的美女。 别的不说,仅此一条,向振就对腾云宗的美女榜大失所望,什么玩意! 就是让严师姐排第二,也好过姓文的啊。 懒得多打量站在冰仙子之后的文嫱,向振已将目光投向桑师伯下首几案前坐着的刘师叔。 之所以以师叔相称,只是因为他居然比师父双晚书晋阶通灵境要晚几个月,当初双方便是以师姐师弟相称。 但此人现在能坐于双晚书之前,又被双晚书改称为师兄,显然是因为他现在在宗门有些地位之故。 当然,向振自然只听双晚书师父的话,她怎么吩咐,他就怎么称呼,辈份有点乱也无所谓。 现在向振算是听到了,原来此人是一位传功长老。倒不是刘师叔的修炼多么出色,而是他的基础打得牢。自外门一路修炼晋阶,可谓循序渐进,终于有成,属于颇有心得的努力型修士。 仅此一点,向振倒觉得此师叔可敬。当然,这只是一时的想法,以向振先前得罪他的程度,只怕以后很难再言结交了。 刘师叔身后没有弟子陪站,原因好像是他的弟子同样资质不佳,不值得带出来“长脸”。所谓“长脸”,其实就是“晒徒弟”。 暗中品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向振其实有那么一瞬挺自惭形秽的。 因为整个大殿中的年轻弟子,都拥有中品以上的资质。而他不久前还是下下品资质呢,且是下无可下,再下就是凡灵,不具备修炼资质了。 不过,这种自卑的感觉,这回只出现过一瞬,向振旋即就自我平静下来。因为他现在能出现在大殿中,就已算成功,不是吗? 在刘师叔对面,冰仙子下首,自然就是师父双晚书了。 她今天的话,有点多啊,现在似乎又在讲解十分高深的修炼毒功瓶颈方面的心得,倒是极为吸引众人的注目。 而向振站在双晚书身后,除了刚刚有点东张西望,一直还算安分守己。 不过,他本来就有些饥饿的肚子,现在又只能看不能吃,加之心中极为无聊,可想而知,他是真的太遭罪了。 而在这种场合,向振自然知道不能有什么逾越之举,遂还是老实地陪站吧。 在刘师叔下首,其实还有两个几案上坐了两位师叔。不过双晚书压根没替向振介绍,向振又如何主动去卖好呢。 还是伍宗主见机地提过一句,向振这才记下,知道一个叫汪师叔,另一个是许师叔。不过,他们说话很少,多是附和一句。 据猜测,他们二人应该同刘师叔一样,是由外门一点点进阶而来。境界堆到了通灵境,不为师叔,也说不过去嘛。 “向师侄,听闻你来自曾经的夷登帝国?” 在向振走神厉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冲他发问。 第26章 黄灵气团出世 “是的,师叔何故有此一问。” 满殿的眼睛盯着自己,向振不好再视而不见,所以没多思考,也没有经过双晚书的同意,便回答了对面的刘师叔。 语气不卑不亢,倒让殿中一些小辈不免高看一眼,当然也有不少人,暗自拧起了眉头。 好在双晚书师父也没说话,同样不解地望着刘青平。 倒是伍宗主十分随和,似抢着替向振解释起来,“向师侄有所不知,你这位刘师……叔,位居传功长老不过数月,而他之前所司,乃本宗的凡灵事务大掌事。他对凡灵国的了解,可比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熟悉得多。 师伯也听闻你曾为夷登帝国某凡灵国的王室成员,想必刘师叔此问,是有什么好处想给你吧……还不先谢过他,哈哈哈……” 殿前发生的一幕,伍宗主亲眼目睹,现在刘师弟能不计前嫌,主动寻小师妹的徒儿叙话,不用说,自然是卖小师妹的颜面,有修好之意了。 不得不说,这刘青平还真的能屈能伸啊。本宗主要不要再交给他更多实务之权呢。寻常弟子的传功一职,毕竟有些清闲,叫下面人代劳即可……罢了,此事先不急。 正当向振不知要不要真的先谢一句的时候,刘师叔已满脸笑意道:“呵呵,伍宗主当真心思敏锐,能掐会算。师弟我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奇珍异宝赠给向师侄,不过,却忽然记起一个还算有用的消息,想必向师侄会感兴趣。” 这个时候再提“奇珍异宝”四字,不知是讥讽自己和双晚书师父先前不肯打开其锦盒,落了他的面子一事,还是说,他故意暗示桑师伯和雅师伯,宴会进行到现在,仍无表示之意,以打击师父的面子。 但刘师叔后面的话,却又不像有半点恶意。 向振先入为主,将刘师叔定性为双晚书的不喜之人,所以才有以上揣测。 事实上,刘青平就是下意识的反讽之意,但此时借机在众人面前显示大度,也是真的。 “哦,是什么消息,快说来听听。”伍宗主也来了兴趣,马上追问。 刘青平稍鄂,自己想让双师妹及其徒儿感激自己的恩情,怎么伍宗主问得这么上心?他对双师妹还真是偏爱有加啊。 “呵呵,伍宗主不必在意,只是一点黄灵气团出世而已。师弟我寻思着,向师侄马上……呃,是正处在黄灵初境,对于黄灵气团,正好有大用。值此机缘,我这个做师叔的,该当成全于他啊。” “什么?!又有黄灵气团出世了?这可是低阶弟子晋级的至宝啊……为兄记得数年前才出世过一次,怎么最近又有了?” 伍宗主明显有些激动过头,险些要从几前站起,好在他反应快,稍起点身子,又重新坐下。这才不失一宗之主的气度。 黄灵气团四字一出,殿中原本挺安静的氛围,顿时引来一阵阵的倒吸气之声。虽然都是些低阶弟子所发,但也能感受到此气团的珍稀之处。 而桑师伯及雅师伯,明显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虽还未出声,眼神却已关切起来。 向振见此,心中越发好奇,很想听到下文。 他不懂没关系,双晚书懂啊。只见双晚书端正了身姿,然后回手轻拽了躁动的向振一把,最后才不带感情地问道:“刘师兄,此话当真?” 刘青平闻言,心中霎时不忿。 我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岂能有假?难道我是你吗?既敢耍无赖,又敢事后不认账。我堂堂传功长老,还真丢不起那人。 不过,身为师兄,面上该有的大度,刘青平自然有数。 于是,他笑眼眯得更小了,好言道:“双师妹,师兄可不会说假话。此次黄灵气团是在两个月前出世,伍宗主不知道,是因为此次发现仍是由灵鬼殿先行处置。待他们疏散完人群,布好了法阵,做完了前期一切准备,自然要知会垂花门及我腾云宗。这也符合我三宗共同定下的凡灵国资源开采条例。 而师兄我,也是因有弟子回凡灵国省亲,恰巧遇上,所以才提早得知。不过想来,此消息传至,也就这几天吧。师兄我倒是真的借花献佛了一回,呵呵……” 这家伙还真是语带双关,极为难缠,不知这回他所说的借花献佛,是不是在暗示伍宗主呢? 向振不关心正事,倒是喜欢察言观色,胡思乱想了。 至于双晚书师父,她闻言后再不怀疑。 不过,她的脸上也没多么开心,只沉默下来。 这让刘青平很是不解,马上疑道:“怎么?难道双师妹不打算让向师侄赴此机缘?” “哼……”双晚书轻哼一声,依然懒得回答。 这不明摆着嘛,向振修炼尚未开始,凭什么去赴此机缘,当然是她这个师父替其想办法呀。而刘师兄必然看得出来向振的伪灵护罡,他只是故意在殿中提起罢了。 这也不算多么恶毒,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亲近卖好之举,毕竟,这是再一次将向振推向众人目光之下,可谓大涨其势。 只是,双晚书并不喜欢这样的弯弯绕绕。 待殿中稍微安静了几息,伍宗主不失时机地提醒道:“好了,今天我们几位难得相聚一堂,真是不枉此宴。只是,眼下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今天到此为止吧?桑师兄,雅师姐,你们两位,可还有话要说?” 桑师伯略一沉吟,看了对面冰仙子一眼,便沉声道:“伍师弟,我看,先让小辈们退下吧,各位师弟师妹留下便可。” 太叔雅对上桑师兄的眼神,也微微点了点头,并无异议。 “好。”伍宗主略露惊容,然后想到什么,又瞬间释然。 只见他依言对着殿中大手一挥,前面的漆师侄和文师侄便已躬身退下。 向振听得明白,自知也要退离,遂不待双晚书出声,便学着旁人的样子,躬身告辞。 不料,双晚书这时也起了身,竟是要同时离开的意思。 “双师妹,你也留下吧。”桑鸣钥似乎早料到这一幕,眼睛都没看向这边,声音就已传了过来。 不过,双晚书还真是刺头,当即不乐意道:“不了,宗门的事我可不敢兴趣,才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呢。” “小师妹,黄灵气团出世,你也不想替向师侄打算打算吗?还不快过来,陪我坐下。” 这是冰仙子的声音。 话中充满溺爱,似将双晚书当成了晚辈,这与她之前的少言寡语的冰冷面孔大相径庭。 双晚书一听是要谈论黄灵气团的事,果然有些心动,迈步就要上前。不过马上,瞥到了身边的向振,她就略一顿止,似不放心,要交代什么。 不待她出声交代,冰仙子的无奈声音又及时响起,“小师妹,向师侄自有人照应,你可不能再这么宠着他了。嫱儿,小师弟就交给你了,领着他四处熟悉一下吧。” “是!弟子遵命。” 文嫱其实已走过了向振身边,这时闻言,很是吃惊,不过还是马上回身恭顺地领了师命。 第27章 与美女师姐交锋 看了向振一眼,文嫱又柔声道:“向……小师弟,请随我来。” 向振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分明,双晚书师父的确如冰仙子所言,是真的不愿参加一般的宗门会议。而之所以后来又愿意参加,也是真的宠溺自己这个徒弟。甚至,她被指不放心自己,想交代一句,也是真的。 这小师父,对自己实在太好了啊。 至于文嫱此女,向振早起了敌视之心,自然不会真的认为对方能安好心,遂也不说话,只假意地点了点头,便迈步先行。 如此一幕,霎时让附近的几个内门弟子瞧见,不禁大惊失色,心中生异。 文墙师妹可是宗门第二美女,竟被如此无视,也不知这个小师弟的傲气,有多深沉…… 文嫱盯着向振的背影,紧咬贝齿,脸现寒霜,各种念头频起,最后却化为鼻端一次深呼吸,便急步上前,略超向振半小步而行。 向振微有讶异,但自然还是我行我素,也不管文嫱如何靠过来,只径直出了宗门大殿。 他肯定不会和这个,先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暗算自己的蛇蝎女人,去熟悉什么环境的。所以,四下一看,便来到一侧的景观小池边暂候。 多位同门师兄也是行到这边,向振当然就想过来攀谈一下,他心里还是挺渴望交些朋友的嘛。 不过,奇怪的是,随着他的走近,本来已停下步子望来的两位师兄,又继续加速离开。 不用说,必是身后的文嫱在搞鬼。 “向振……师弟,恩师要我领你四处看看,你就随我来吧。后山风景秀美,想必你很喜欢。” 向振很无语,才停下脚步时,文嫱立马在身侧发了声。似乎自己刚才小小无视她的一幕,不曾发生一般。 “文……师姐,我很疲倦,就坐这里等候了。你自去后山就好,不用管我。” 向振很不想叫师姐,但现在师父不在身边,还是谨小慎微一点为妙。 如果文嫱真的胆大包天,再搞什么小动作,自己绝对毫无招架之力啊。而他口中称疲倦,也是事实。 自小到大,向振还真的没有干站过几个时辰。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那可不行……呃,不妥,师命难违呢。师姐答应师父的话,可从来没有食言。你若疲倦,就服下此丹好了,它必能助你精神恢复。” 文嫱明显耐性不足,似一本正经,却又是口不对心地说道。 说话同时,她手中已多了一颗黄色丹丸。 此丹一出现,向振马上认了出来,正是助灵丹。数天前,正是靠着茂哥的助灵丹,自己才一改颓势,很快变得生龙活虎。 不过,此女的丹丸,就是再好,向振也不敢服用。 而且,今天见闻颇多,向振也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师父多宝贝。那她肯定不会缺少这样的小丹丸吧。 忍忍便好,不用着急。 不知不觉间,向振的眼光,居然于数天之间,变得极为高远。连内门弟子都在意的助灵丹,他都有些不放在眼中了。 “多谢文师姐美意,只是师弟深知此丹珍贵,可不敢白占师姐的便宜。” 心中不耻,向振嘴上倒还是知道分寸。 “哼,原来你也懂些尊卑。”文嫱闻言,忽然脸色骤变,冷声斥道,似一点也不在乎向振的态度了,“如此胆气,果然只是一介凡灵,空有其表而已。” 文嫱此时提到胆气,向振还真不知道她的意思,是指不敢同她去后山,还是不敢服下她的助灵丹呢。 但不论哪样,又有何区别? 对方越想自己顺从,向振就偏不顺着她。 盯着文嫱看了一会,向振心中怨恨已浓,但他理智尚存,自然知道不好硬碰硬。可当面被鄙视,不回击一番,以后在她面前,可就永远抬不起头了。 略一思考,向振便婉转道:“文师姐所言不错,师弟的确只是一介凡灵。不过,依师弟之见,并不是所有的凡灵,都是空有其表。 比如,实力强如雅师伯,她难道不是自凡灵修炼而来?所以空有其表的只是师弟我,可不敢称雅师伯空有其表啊。” 这算是小小提醒一下,一介凡灵的自己比起你高高在上的文师姐,的确是不如何,但谁又不是自凡灵修炼起来的呢? 抬出你的师父雅师伯,你总无言以对吧,还不得乖乖住口? 果然,文嫱面露盛怒,连忙分辩道:“哼,这是自然,我何时说过恩师空有……师父资质无双,岂是你能比的?你少扯东拉西,妄加引申……” “哦,文师姐的确只是说了师弟我一介凡灵,空有其表,倒也没有说雅师伯及殿中诸位师伯、师叔在身为凡灵之前,空有其表。不过呢,不知师姐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呢?想必应该很高吧。” “我的境界,你自然看不出来。为了不打击你,还是不告诉你为妙,哼……” 文嫱自然听得出来,向振接下来没有好话,才不愿回答他呢。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师弟方才在殿中已拜见过各位师叔师伯,他们当中境界最低的也已达到了通灵境。所以,我想凭文师姐的美貌与资质,必然是只差一丢丢,就到达通灵境了吧……” “你少胡说,我可没有说自己快到通灵境了。”文嫱霎时有些羞恼,急忙否定起来。 她明明才到玄灵境中期,差通灵境还早着呢。若向振是恭维之意,那她还能承受下来,但对方明显不怀好意,可不能入了他的套。 “无所谓了,就算师姐还差通灵境很远,也没关系。依师弟之见,文师姐在修炼之前,也就是身为凡灵之时,必是一个表里如一,品貌兼优,尊敬师长,友爱小辈的凡灵修士吧,所以,文师姐也自然不会如师弟这般,空有其表啦。” “哼……徒惩口舌之利又如何?左不过,你还是一介凡灵!”文嫱再次不掩鄙视,痛斥道。 她这才明白,向振绕了一圈,不就是想骂她表里不一,以大欺小么? 虽然有些不爽对方的镇定态度,但讨了个没趣,文嫱确实没有心情再强求下去,“你既不识抬举,那我也乐得轻松,已无愧于师命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就飘身而起,刹那间离了宗门大殿,往下面的腾云小广场而去。 总算气跑了姓文的,向振心中陡然一松,然后一屁股坐到水池边。看着池中各色新奇的鱼群嬉戏,他心情也跟着迅速明亮起来。 其实,刚才与文嫱交锋片刻,向振还是有点后怕的。 要是真将文嫱逼急了,给他来个先斩后奏,不说取他的小命,就是卸他个零件,或再来一次莫名的法术,那自己岂不连后悔也晚了? 双晚书师父就算要替自己出头,也必是之后的事情啊。看来,自己修炼未有成就之前,得少现身人前为妥。 对了,倒不知茂哥在这灵雾谷中,又身处哪一座山峰呢?他还不知道自己已入内门的事情吧……终归是要与他好好谈一次的。还有那个陈仙师,茂哥说他去年也到了通灵境…… “小师弟,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一个好听的声音传进耳内,向振顿时有点苦恼,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啊。 第28章 黄灵气团 来人并不意外,是向振早已见过的漆师姐,名字好像是叫漆楚璇。 “当然可以,漆师姐请坐。” 向振不是一个无故乱咬的人,哪怕眼前的标致师姐曾表现得与文嫱关系不错的样子,他也知道不能妄加牵连。 再说了,漆师姐的师父桑师伯乃宗门大长老。对伍宗主说话,都是一派耳提面命的样子,对自己的师父双晚书,更是如待小儿。那自己再想狐假虎威,也不该冲其高徒下手啊。 所以,此女不简单,面对她,就该礼节周全,客气应对。 这不,向振不仅起身答话,还替漆师姐扫了扫池沿,足见体贴入微。 不过,漆楚璇见此只轻笑一声,接着蓝袖一挥,池沿上的一切可见灰尘与不可见脏污,瞬时一扫而空,犹如镜面。 “小师弟,一起坐吧。“她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话同时,她倒没有客气,而是先并膝坐了下来。身子微侧,正对着向振方向。 向振看着楚师姐优雅且平易近人的样子,颇有好感,遂没再多说什么,便按对方的手势所指坐了下来。 两人间隔倒不算远,却也不算近,有两尺来宽吧。 当然,这是向振的理解,以为不远不近。 事实上,要是他知道漆楚璇之前,不仅没有与其他相仿年纪的男子并肩而坐过,就是相隔两尺并肩而立,也绝不可能发生。那他一定会大为吃惊,暗呼没有必要。 因为漆楚璇的容貌在他眼中,也只是标致而已,和姓文的大差不差,又没什么了不起的。 而向振之所以得此例待,并不是说漆楚璇真的为其美男脸所迷,而只是因为,她心里将向振当成了少不更事的大孩童而已。 才坐下来,漆师姐便柔声问道:“小师弟,方才文师妹负气而走,你们是不是……” “漆师姐,你过来有事吗?方才的事,师弟我早忘记了,不提也罢。” 向振根本不想多听文嫱的事情,这漆师姐怎么偏偏又来提起?不过,对方态度不错,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那……小师弟,我在殿中,似见你对黄灵气团的出世并不吃惊,这是为何?” 漆楚璇被当面呛声,有些意外,但一想到文师妹都能被这个小气的小师弟气走,那自己这点待遇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心思一变,立马再起一个话题。 “黄灵气团?这……” 向振的确早就想了解黄灵气团为何物了,只是得等到与师父同回燕子峰后才好发问。 现在么,面对今天才认识的漆师姐,他很犹豫,不确定能不对其透露毫无修炼根基的底细。 不过,自己的底细,恐怕也只有自己和师父还在自欺欺人,其他谁人不知呢?就算真不知道,只要到外门的黄灵山,再至杂役堂丰灵山和薄灵山一打听,又有什么瞒得住呢? 想通此关节,向振便马上坦然道:“漆师姐能给我说说这黄灵气团,到底是什么吗?” 漆楚璇暗道果然,也就是说,这个小师弟,真如师父说的那样,一点修炼根基也没有。 可见,双师叔倒真有一手好手段,居然能做到如此程度的瞒天过海。连她一个玄灵境中期修士,也看不出小师弟身上的黄灵境护体灵罡的任何毛病。 高,实在高呀! “小师弟,黄灵气团其实有两层含义,但不论是哪一种,都对我们低阶修士极为重要。尤其对黄灵境修士,那根本就是第一至定,比黄灵丹还要宝贝呢。“ “哦,还请漆师姐解惑。”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真不爽快,怎么都喜欢吊人胃口呢? 向振心下腹诽,但脸上自然更加虔诚与渴望了。 这点请教的基本素质,他岂能不具备? “好说,师姐这就道来。”漆楚璇并没有藏私,果然开始了极为全面的长篇大论。 “黄灵境修士,顾名思义,便是能够按照大同小异的功法,以特定的手法,将外界的丰沛灵气吸收进体内,然后以特定手段精炼成体内独有的精气的修士。 简言之,只要可以做到将外界灵气转化为体内精气的修士,便算黄灵境修士。这种转化能力,也是与凡灵修士的最大区别。 而这种精炼转化后的精气,便叫黄灵气团,也叫黄灵气。此气团既是黄灵境修士的一种法力贮存形态,可以对外驭使。同时,它也是一种可以单独为修士体内提供消耗及滋补作用的大补之物,可以对内消耗。 而不论是对外驭使之用,还是对内自我消耗之用,黄灵气团都是那同一团纯净的气态实物。很显然,体内拥有越多的黄灵气团,就意味着黄灵境修士的修为会越强大。 而不可思议的是,在我们存身的星球上,这种将灵气转化为精气的能力,居然不只有我们灵魂修士才具备。事实上,星球运转本身的特殊机制及运转法则,也让灵气有可能自发地被转为化天然的精炼精气,也即黄灵气团。 这便是黄灵气团的第二层含义了,就是存在于星球上,天然形成的,几乎和修士修炼所转化的精气不差分毫的黄灵气团。 既然不管是修士自我精炼转化出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黄灵气团,都是一样的黄灵气团,那么,黄灵境修士自然可以将天然形成的黄灵气团,引入自己体内为己所有,这样便能节约大量修炼时间,从而形成境界的快速提升。 先前在宴会上,刘师叔所称的凡灵国有黄灵气团出世,便是这个意思。而小师弟如果有幸得到黄灵气团,那势必会实现修为大涨,快速进入玄灵境也不是难事。小师弟,现在你可听懂了?” 漆楚璇看着惊讶得已嘴巴大张的小师弟,颇觉可爱,竟生出要捏一下他的脸蛋的想法。 不过,她行事向来有分寸,当然不会行逾越之事,所以解释完又贴心地询问起来,准备随时再替向振解惑。 这可是一个难得地交好小师弟及小师叔的机会,她不喜争抢,却心思玲珑,友爱同门,岂能不把握住? 向振的确大为震惊,若早知有这样的好东西,他怎么着也要央师父弄点过来,越多越好,而绝不是想着要先修炼什么功法了。 不过,既然叫黄灵气团,为何殿中那么多玄灵境师兄,却也全都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 “漆师姐,以你的境界,也想要黄灵气团吗?” 这是个疑点,想到即问,向振可不会见外。 漆楚璇见向振听了黄灵气团的好处,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不免暗赞一声。 然后一听此问,心下立马想到了向振为何有此一问,继续笑答道: “那是当然,虽然黄灵气团最好是给黄灵境修士使用,才物有所值,但因为黄灵气团本身可不亚于大补药,对于凡灵修士和玄灵境修士,自然同样大有裨益。 这么说吧,如果普通的凡灵吞服了黄灵气,延年益寿那是一定的,至于强身健体,也不算什么。而如果是玄灵境修士吞服黄灵气,则依然有一点提升境界的效果。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微弱的效果,也会节约很多修炼时间啊,哪个修士会不稀罕呢?” 第29章 反常的师父 “多谢漆师姐解惑,你说得很清楚,向振实在受益匪浅。” 向振从来不会吝啬谢字的,所以听明白后便郑重道谢。 别人对自己好,给了自己莫大帮助,自己当然得有所表示,谢字只是最简单的方式,如果以后发现,漆师姐真的别无他图,那与其真心结交成朋友,也不无不可。 这又是向振太自傲了。 想与漆楚璇交朋友的,可有一堆师兄师弟在排队呢,哪里还用他心中戒备,权衡再三? 不过他堂堂储君,下意识的想法就是这样,改不了了。 “这不算什么啦,只要一个凡灵修士开启修炼后,迟早都会明白这些常识的,小师弟不必放在心上。”漆楚璇心下欢喜,但嘴上还是很谦虚的。 “那可不一样!为何其他师兄及师姐不来替我解惑,而只有漆师姐你出现呢?可见,漆师姐一定是一个极为热心且照顾同门的好师姐。而向振能早一点知道黄灵气团的珍贵,才好早一点央求师父帮忙出手。由此可见,漆师解的解惑,其实影响深远呢。” 向振的嘴巴突然变得这么甜,倒不是他真的认为一个解惑有多重要。而是他突然想到了,既然自己已经得罪了文嫱及冰仙子,那就索性结好漆师姐及桑师伯吧。 毕竟此时,桑师伯及冰仙子,还有自己的师父,正从大殿里一同走出来。而怎么看,自己的师父,都好像一个小跟班一般跟在其他两位大咖身侧,唉…… “小师弟,你好像理解岔啦。黄灵气团可不能由旁人代取,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所取的容器及收取要求极为苛刻……最好的,还是要黄灵境修士亲自前往吸收呢。好了,师父及小师叔他们出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漆楚璇自看见殿前三人之后,她就立马起身。一边起身的时候,她还一边语速很快地替向振纠正着。 向振随着对方起身,心里却在思考自己亲自去取黄灵气团的事情。 他不是不愿意去,事实上,向振比任何人都想去。因为先前他可听清楚了,此次黄灵气团出世的地点,正是在曾经的夷登帝国境内,这不正是一次回去祭悼的好机会么? 可是,他修炼尚未开始,没有学会一招半式,自觉有愧,又岂好成行?至于央求双晚书师父出手,那肯定也是师父委托他人帮忙啊,凭师父的身份,必然不会亲自出手了。 罢了,还是先回燕子峰再说吧。 刚想同漆楚璇一同迈步时,向振却看见自己的师父已离开殿前,朝他这边飞来,且瞬息即到。 倒是漆楚璇很惊讶,连忙小心地冲双晚书行了礼,喊了声双师叔,然后才离开迎向殿前,去汇合她的桑师父了。 “走吧,我们这就回燕子峰。“ 不待向振先行个弟子礼,双晚书急不可耐地就带起向振的手臂,腾空飞起。 …… “师父,此峰为何叫燕子峰呢?” 又是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然擦黑时,师徒两人才落到燕子峰峰顶的洞府前,向振为了缓和师父的沉默,便随口问道。 比起腾云峰,原本气势不凡的燕子峰,就突然感觉要普通很多了,有点不够看。不过,一路飞来,周边的所有山峰都大同小异,此峰倒也不算多么“寒碜”。而燕子峰上并没有看见一只灵燕盘旋,向振就有点奇怪了。 “你的问题可真多,什么都问,以后为师还不得被你烦死?你知不知道,今天为了你,为师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自找麻烦,也明白了什么叫为师不易……唉,我都有点后悔收你为徒啦……” 双晚书居然莫名其妙地抱怨起来,好在语气并不严厉。 抱怨完,她就一直盯着向振的眼睛看,似想从中得到什么满意的答案一般,直看得向振惊恐地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小师父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起了那种心思吧? 不待向振戒备起来,双晚书忽然又“扑哧”一声,脸现霁色,莞尔笑道:“好啦,向振,为师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在整个宗门,也只有你知道哦。” 双晚书如此随意就提及秘密,向振很是受宠若惊,“师父,如果秘密太过重大,徒儿可不敢多听……” “那是自然,为师就算有大秘密,又岂敢对你说?不过,现在要说的这个秘密,倒不算大秘密,你知道也无妨。其实,此秘就是,燕子峰之所以有此名,和灵燕当然没有关系,而是为师的凡俗本名,是为双小燕。晚书二字,却是为师拜入师门后,由为师的……师父,也就是你的晏师祖亲……赐。对了,要不为师也给你赐个新名字吧?” 双晚书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说她大惊小怪,这种改名的小事根本够不上任何秘密,偏偏她还如此在意,搞得这般郑重其事,单说她要替自己改名,向振却吃惊不小。 “师父,徒儿觉得‘向振’之名十分合适,就不用再改了……对了,师父,咱们先进洞府吧,徒儿好想马上就能修炼这本功法呢。” 向振有些着急地婉拒道,然后又赶紧从怀中掏出新得的黄册与锦盒,岔开了话题。 他的名字是由爷爷向昕亲取,寓意振兴善亚王国,岂可擅改?在他心中,亲人重要,名字同样重要,是绝对不可更改的! “好吧,随你咯,不改就不改,为师当初也不想改,可是……罢了,修炼先不急,你先说说,之前在宗门殿外,你和那个漆师姐在聊什么呢。看你那么开心,是不是将师父都忘啦?” 双晚书这是怎么了?还是她本性就如此?要不,实在反常啊。 自出了宗门殿后,其言行就好像越来越怪异了,向振那点察言观色的洞察能力,根本不够看,只觉心中惶惶。 而双晚书此话的语气,却可以肯定,竟然完全像一个争抢玩伴失败的小朋友,绝对不合师父身份。 向振才安定一点的心,不得不又悬起来,师父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所觊觎吧? “师父,你说得没错,我和漆师姐的确很聊得来呢。她为人实在太好了,先前就热心地替我开解了很多疑惑呢。比如,她告诉了我何为黄灵气团,及其吸收要点……” 向振故意夸大其辞地说道,他实在不愿意才拜的小师父,就与乱七八糟的事产生联系。 不过,不待说完,双晚书果然很不爽地打断道:“哼!这点常识,何须她一个玄灵境小修士来替你解惑?为师自然教得比她好。而且,我双晚书的徒弟,当然由我双晚书亲自来教,岂容旁人插手?依我看,你是不是被漆楚璇美女榜第三的名头,给迷惑住啦?”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连漆师姐是不是什么美女榜第三都不知道,又岂会被她迷惑?不对,不是迷惑,是根本何来迷惑一说? 在徒儿看来,漆师姐待人和善,比那个文师姐好太多了,所以徒儿才相对来说,更愿意亲近漆师姐一点而已。” 第30章 功法之误 向振心中陡感悲哀,因为此番试探下来,他十分确信,双晚书收自己为徒,真的居心不良! 那以后自己面对的,可不会再是一个好师父,而是一个女魔头!至少,是能令自己一直提心吊胆的“魔头”。 “是吗?那为师就相信你一回。如果以后,为师发现你敢背叛于我,必不会轻饶了你。” 双晚书忽然冰冷地说道,然后不待向振有所反应,她就衣袖一抖,已然飘身入洞。 不过接着,她那还算中听的声音,也同时传进了向振的耳内:“黄灵气团秘境开启在即,为师现在就指导你修炼入门,快进来吧。” 向振此时心中既悲又愤,已生起了反抗之心。 但环眼四顾,燕子峰耸入云端,灵雾谷中的任何人都可以随便飞来飞去,唯独他想要下山,只怕不走到天明,是无法到达山脚了。这还是不考虑摔崖风险,若跌下悬崖,他必死无疑。 所以,反抗,如何反? 他心中已很清楚地意识到,从自己一入灵雾谷,甚至从自己改口叫师父那一刻起,自己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走。现在退缩,绝对只能换来更为严重的折磨,甚至反目成仇。 终于不敢迟疑太久,向振很快跟着进入了燕子洞。 跟着双晚书,相对坐于洞府中的练功高台上之后,向振七上八下的心思,总算安定了一些。因为沉静下来的双晚书,似乎正常了许多。 “向振,秘境中的黄灵气团固然很好,但为师却帮不了你半点,只能你自行去取。所以为师决定,要助你在接下来的大约半个月内,修炼出自己的黄灵气团。” 半个月修炼出自己的黄灵气团,也就是自凡灵修士跨入黄灵境的意思了,个中难度……向振根本被惊得无话可说。 他记得茂哥曾说过,上品资质的凡灵修士,要想跨入黄灵境,也得要个把月时间啊。 而茂哥自己就是用了将近十个月,才能自主转化出自身的黄灵气团。在此之前,茂哥只能不停地吸灵,吸灵,再吸灵,然后一遍遍地尝试精炼吸入体内的灵气,直到第一屡灵气被转化成精气成功,他才算黄灵境修士。 在此过程中,个人资质及修炼功法的等级,便起了灵气转化效率的决定作用,外人可插手不得。 向振既闻其中艰难,又岂能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双晚书放下如此大话时,他是半信半疑的。 但再怀疑,也不必说出来,师父有何手段,拭目以待便是。 “是,弟子一切听从师父安排。那就请师父快助弟子修炼吧。这书中所言,弟子看了一点,的确很是费解呢。” “你当然看不懂,灵气的吸入之法,引导之法,还有最终的转化之法,哪一样不涉及凡体那复杂入微的经脉常识?你不想再花半年做修炼准备,为师自会辅助你来行此周期运转,但你体内的一切秘密,也将被为师探得一清二楚。想来,你也不会有异议吧?” “啊……” 由双晚书辅助引导是没关系,可是身体秘密不再为自己独有,这……这可太难堪了吧。 “师父,那徒儿的所思所想,还有一些隐私之处……” “切,你想什么呢?为师说的体内秘密,自然是你身体的内部之秘。比如脏腑之秘,比如筋骨或隐疾之秘,再比如你的经脉之秘,如此种种,都是你的隐性的修炼资质方面,且不为资质测试仪能反应的部分……至于其他的,为师当然懒得关注啦。你以为为师很想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吗?哼,真是岂有此理!” 双晚书虽然嘴上说得很不屑,但其略显害羞的表情,还是有点不打自招的意味。 本来嘛,一个通灵境前辈,想了解一个凡灵修士的身体状况甚至隐私想法,岂不小菜一碟?完全是她的主观意愿而已。 不过,向振却信以为真,所以很是庆幸地说道:“哦,是弟子太浅薄了,请师父继续。” “你先将那锦盒交给我吧,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必一直拿在手中。” 双晚书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先取过向振手上的锦盒,再丢到一旁的角落,似丢废物一般,继续讥讽道:“你那刘师叔自以为出手大方,其实一颗玄灵境修士才用得上的玉灵果,还真不值得我开盒一观。” “师父,盒里是什么东西,你都知道啦?” 向振十分惊讶,锦盒可一直收在他的怀中,师父接过去之前,绝对只有刘师叔一人知道里面是何物才对。但师父却一口报出里面为玉灵果,她是有透视眼不成? “你不用好奇,待你有了自己的灵识,这点本领,就只认为是一点雕虫小技啦。好了,待为师先观一遍此本金系功法,再来替你解说。你先静心打坐,调整好急躁心态吧。” 双晚书进入师父状态后,颇有主见,居然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向振确实有点急切,遂依言开始打坐。 半个时辰之后,双晚书将黄册通通翻阅了一遍之后,脸上颇为不满,怒声道:“想不到大师兄连我也敢诳骗,哼,太过分了。” 向振貌似平静地打坐,但心中却早等得花儿都谢了。不料此时竟被如此怒声吵醒,马上关切地问道:“师父,有何不妥么?” 双晚书一时不能面对伍师兄,就算想发泄也不能,所以当下很是无可奈何,有些歉意地看了向振一眼,然后点点头,认真道: “的确不妥,原本你的伍师伯传讯告知我,称仲老怪所留的这本金系功法,是可以直接修炼到通灵境的通用金系功法。但为师刚才亲自一验,却发现此功法,实则只是玄灵境功法。 而之后的通灵部分,其实只是被狗尾续貂的拙劣之作,绝对是仓促间所续,简直漏洞百出,污人慧眼。唉,你一介凡灵之体,垢灵之魂,再加上四系杂灵根,也只有一个稍显突出的金灵根尚能勉强保你修炼根基。 如果此时连通灵境的通用修炼基础也无法夯实,即便日后你修炼到了通灵境,也必然难以跨入阴灵境,这可大事不妙。” 只修炼到通灵境?能修炼到通灵境也不错啊。 自己可记得,黄玄通,两里空,这不是很了不起么? 向振大概听懂了双晚书的意思,所以很是有点不以为然。 不久前他才听茂哥提过,只要他们双双修炼到通灵境,那报仇雪耻,对抗什么大势力,也就大大有望了。既能报仇,又有两里空的偌大法力,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于是,向振更显得迫不急待道:“师父,你的意思是,如果徒儿照此功法修炼下去,是可以修到通灵境的,对吗?” “混账!” 听出向振口中居然满是期待之意,双晚书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道: “我双晚书的徒儿,岂能只对通灵境心满意足?你若不能超过为师的修为,不能修炼至……合灵境,为师又何必多此一举,收你为徒?” 第31章 星夜巨疼 “啊,我……徒儿知错了。” 向振霎时被斥得哑口无言,就算有心拿报仇理由反驳一下,却也知道多说多错,结果只会更加惹怒师父。 倒是师父说的超过她的修为,及何必多此一举之说,似乎大有深意。 可自己资质平庸,师父却是腾云宗资质榜第五的存在啊,两人哪有半点可比性? 她不会对自己真的寄望过大吧…… “你当然得知错,若以后再敢只以通灵境要求自己,为师必将你逐出师门,再昭告所有宗门,任谁也不会收留你,哼。” 双晚书火气虽然稍减,却还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威胁着。 只是这话也太狠了,犯得上吗? 哪有因为徒弟上进心不强,就要逐出师门的道理? 不待向振过多腹诽,却见双晚书脸色一转,安抚道:“你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目前来看,你的灵魂可能有些特异,待为师继续观察两天,再做定论。若灵魂资质真的有提升,那你大可不必急着修炼,就算错过此次黄灵气团的秘境,又有何妨? 好了,此本功法就先放这里,你别管了。说来还真不凑巧,其他各系功法,为师都有不错的珍藏,唯独金系功法,有所不足。而各位师兄,似乎也少听说谁有什么上好的金系功法。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为师现在就替你再跑一趟……你留在燕子洞,早作休息吧。” 双晚书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痛斥向振,一边又早有了细心安排。 这大晚上的,师父肯为徒弟之事,二度折返,向振岂能不感动? “多谢师父。”他衷心的躬腰谢道。 “哼,不是说过,不许再谢我么?” 双晚书嘴上说着不许,但身子已经长身而起,然后瞪了向振一眼,却抛出一物,才翩然而去。 向振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一个掌心大的小瓷瓶,怔坐高台,不明所以。 眼见师父的紫色背影刚到洞前,其关切的声音却恰到好处地传了过来,“瓷瓶里是辟谷丹,可解你的饥饿,一日一粒即可,快服一粒吧。” 咳,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向振顿时又一次感激涕零。 他还真饿得慌,一天不曾进食不说,之前的一些丹丸的滋补之效,也差不多消耗怠尽,不想竟被双晚书料到这种窘况……她不是细心之人,又如何能发现这一点呢? 没得说,这个师父可能是“女魔头”,却也有可能是“知心长辈”或“贴心伴侣”,何去何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即倒出一颗灰色小丸,豆粒大小,外表有些粗糙,径直丢进口中,细细品味起来。其味很杂,似有诸多淡淡的草果气息融合一起,却辨不出任何一种草果。 而往小瓶中一瞅,里面还有好几十粒。口中的辟谷丹已化开,果然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腹中之肌瞬时解去。 如此一来,岂不意味着以后总算不用再为肚子小事而发愁了?实在太好了。 向振这样暗喜着,便小心地收起瓷瓶,同时也起身离开了近丈方圆的练功高台,落到地面。 洞府内还有一个小门,当是双晚书的卧室,向振自然不会乱闯。 不说双晚书会不会介意,就光凭他曾是有修养的储君,向振就不会放任好奇心无故发作。所以,他只在洞府中扫视了一圈,做到各类物件,心中有了数,然后并没有听从师父的话去帐中休息,而是同样来到了洞府之外。 燕子峰的山石云雾之景,虽比不上腾云峰的宏伟,却远胜低矮的薄灵山那种杂草丛生之貌。向振来此睡了七天,可还没有好好欣赏过,所以此时不欣赏一回夜景,更待何时? 毕竟这样做,既欣赏了夜景,还能对师父表表恭候孝心,绝对一举两得。 要说夜景,其实真没什么好看的,向振又没有能夜视的双眼,所以只好就着暗淡的星光,勉强寻了块显眼的巨石,躺了上去。 感觉躺了许久,师父居然还没回来,向振便无法扼制越来越搭拉的眼皮,沉沉睡去。 待他醒来时,却是被体内阵阵的痉挛痛醒。 其痛之巨一被意识到,向振当即满地打滚,不停地且本能地活动躯体,以减轻疼痛。而他口中却拼命咬着牙,强作坚持。但想就此硬抗疼痛,显然凭向振的意志力还是差了太多,很快,他就嘶吼起来。 在燕子峰的黑夜里,嘶吼根本无人能觉,只有回音阵阵,颇显凄惨骇人。 但向振疼痛之际,也并非没有体会。体内疼痛的根源,的确像是肌肉收缩之痛,痛在体内各处,尤以关节处更为明显。 好在随着向振又打滚又嘶吼地排解了盏茶时间,体内所有痛楚,总算开始减弱。 没多久后,体内疼痛又消散一空,只留脑袋内部还暗疼不已。 再然后,脑袋之痛也已消散。 当向振心有余悸地捱过此莫名一“劫”,自石头上站起身时,他却又莫名地有神清气爽,身轻如燕的感觉。 这种感觉,向振说不清楚,也不知如何验证,实在有些不确定。 到底怎么回事呢?疼痛来得蹊跷,简真要了自己的命,而疼痛去后,同样蹊跷,似让自己有了什么改变…… 不过,这应该是正常的,凡“大病”初愈后的病人,不都会有种全新的感受吗?或许,自己现在就如大病初愈一般。 脑中忽然想起一事,向振连忙终止了暗自猜测,快速跑进燕子洞一观,双晚书师父果然还没回来。 倒是奇怪,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返回?现在都到下半夜了啊。 向振不免有些担忧,但也仅此而已。 徒弟哪管得了师父的事,双晚书在灵雾谷几乎是横着走的主,所以,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看着练功高台上的黄册,向振很想再翻读一遍,不过一想到师父的话,还是算了吧。无事可做之时,向振也懒得再表孝心,而是直接打开床帐,开始和衣而睡。 这一觉可谓睡得十分香甜,向振身上再无任何不适发生。 只是不知何时,迷糊中,他忽听到隐约的呼喊声。喊得什么听不清晰,但声音当是传自洞府之外。 向振此时睡得也差不多了,意识到有人过来时,马上就被惊醒。然后他凝神一听,果然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高声唱道:“师叔在上,师侄特遵师父之命,前来请罪。” 前来请罪? 本来这个声音就有点耳熟,一听清请罪二字,向振也不用再确认,心中已猜到来人是谁了。 他刚想出去应答一句的想法,也刹那作罢。 文嫱之所以前来请罪,且是受了师父之命,那大概就能猜出个中原因。不外乎之前在殿前的胆大妄为之举,是她擅自行为,而冰仙子并不知情,更无怂恿之意。 也难怪,凭冰仙子在殿上对师父的亲切挽留,她就不像是一个暗施手段之人。 如此一分析,向振倒是对冰仙子的好感大涨,但对文嫱的印象依然很恶,所以他本能地仍不想搭理。再者,师父不在,他还真有点小惧,不太敢独自面对文嫱。 第32章 赔罪求药 所以,就让她叫唤一阵,她叫累了,应该自会散去吧。可是,她若径自闯进来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她若敢闯进来,那可不能称是请罪前来,而是叫罪加一等了。 “小师叔,您不在吗?向师弟,你在吗?” 文嫱心中焦急,开始呼喊起向振来。 因为她隐约感觉双师叔可能不在燕子洞,要不,她已呼喊了三遍,凭双师叔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是不可能不应的。谁敢在双师叔洞府前无故喧哗,这不是找死吗? “向师弟,你在吗?我是你的文师姐。你要在的话,请出来见个面吧,师姐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很重要的事?一派胡言。 向振可不相信,对方会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所以一狠心,干脆来个闭门不出。若对方真敢找进来,大不了就自称睡过头了。 刚这样打定主意,忽听外面又传来小声的自言自语。而这自语声虽小,向振却正好听得清清楚楚,“看来小师叔和和小师弟均不在燕子洞,那我还是晚点再来请罪吧。” 话声响毕,便再无声音传来。 向振心里一松,暗道果然,文嫱毕竟耐性不足,久待无益,必是离开了。 再等十来息,洞外依然没有声音传至,向振也睡意全失,便起床出帐。 原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分外通明。 师父不在,向振也一时倒不知做什么好。 想着不如先参悟一下黄册上的修炼功法,心里却有点犹豫。师父交代得很清楚,既让自己不要管了,那自己实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违逆师意。所以,继续枯等吧。 然后,向振便看到了偌大的洞口。他不禁想,文嫱倒还算有分寸,没有自行乱闯。刚才如果对方真的在洞口往洞内窥探,应当很容易科看清里面的情形吧。 向振这样想着,就不自觉出洞亲自探看一番。 不料,这一看,他不禁吓了一跳。还真奇怪,自洞外往洞内瞅,他居然看不到洞内的任何情形,眼前只有一片迷雾,完全阻住了他的视线。 可是,这不对啊,他从洞内看洞外,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怎么从洞外看洞内,就成这副模样了?而且昨夜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啊。 难道……他忽然想到,早听传闻双峰口有布置法阵,那么,各位师伯、师叔及师父的洞府,岂不也理所当然地可以布些法阵?是了,这一定是法阵的功效,怪不得文嫱不敢擅闯。这么重要的事,师父该对自己提个醒嘛。 “哼,你果然在燕子洞,为何刚才不答我的话?” 向振正暗自窃喜猜出了真相之际,不料耳边却传来了怒斥声。 是文嫱!她居然没走,真狡猾啊。 向振连忙扭头加起身,简直一气呵成,当即与来人面对面,四目相望。对面一身素裙,满面寒霜的不是文嫱,还能有谁? 向振霎时头疼,再也无法逃避,只好有些理亏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洞里?” “哼,现在是我问你,你刚才为何不应声?”文嫱愤怒不已。 若不是早间师父再三叮嘱,她是一百个不愿意过来道歉的。 不想她一番犹豫,终于还是自认为诚意满满地前来道歉,结果不仅吃了一个闭门羹,还是吃了一个被无视至极的受辱般闭门羹。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一介凡灵。哼! “哦,我……我刚睡过头了,蒙眬中似听见有声音,又似没有,我还以为是梦中幻听,所以……” 向振深知此女胆大妄为,不可过分得罪,而此时又从对方眼中看出厉色,他心下生惧,遂别无它法,只能硬着头皮胡诌。 不过,他的真诚表情看在别人眼中,还真不好分辨真假。 看着向振面上似乎无辜的样子,文嫱不免有点怀疑,“你……那你怎么这么快又现身洞外?” “我正好自然醒的,为了不违师嘱,我睡醒后,都必须出来查看一遍的。”感觉好像能糊弄过去,向振心中不由得大喜,搪塞之辞张口便来,反应一点不慢。 现在孤身一人,可不好再激怒面前的女人,他便赶紧转移话题道:“好了,文师姐前来,所为何事?” 文嫱经此一问,马上意识到此行目的,不免心中也有发虚。 略犹豫一下,她声音终于变得温和道:“早上我才知道,昨夜小师叔去找过我师父,大概是说了昨天的事。然后,师父便让我过来给小师弟赔……赔个不是,说要得到小师弟的原谅方可回去。小师弟,你……你能原谅我吗?” 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想否认,也不可能,再者,小师叔和师父两人已有过沟通,那就说明问题不大,所以文嫱也懒得再对向振隐瞒。 向振心里早就猜到如此,所以并不吃惊。倒是师父昨夜居然去找了雅师伯,那文嫱怎么又不知道师父没有回燕子峰呢? “我师父现在何处?” 向振没有回应文嫱的赔罪,而是问起双晚书的下落。 文嫱听出向振语气中的敷衍,高傲的心气霎时又被激起怒意,“小师弟,我过来是赔罪的,哪里知道小师叔去了哪里。要是知道,我刚才岂会请示那么久?” 这倒是实情。 向振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关心则乱,文嫱摆明了不知道师父的下落啊,真是多此一问。 “好吧,你既然道过歉,那请便吧……就算我原谅你好了。” 要原谅是吧,那就口中原谅好了。 “小师弟,你真的原谅师姐啦?” 文嫱有些意外地惊声道。 向振自认为假意原谅对方,只是当了一回识时务者的俊杰,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他实力与文嫱相当,那绝不会轻易出说原谅的话,所以,这只是权宜之计,且说且听吧。 “是的,我原谅了你,师父不在,就请文师姐恕师弟不能远送了。” 说罢,向振便扭头入洞,不愿再与对方多起纠葛。 “等等,小师弟,你别急,师姐还有点小事要麻烦你……” 文嫱却一下急了,立马叫住向振。 向振这才想起,先前文嫱在洞外叫唤时,好像是说过请罪,也说过要说重要的事。能是什么呢? “你说吧,是何事?”向振还不能做到对什么都不关心,而且还是对方来求自己的事,更想听个明白,所以他马上打听起来。 “是……是……小师叔离开时,有没有给你留过什么?”文嫱难得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一脸难为情的样子。 向振不禁一愣,师父所留,难道是一瓶辟谷丹?不可能吧。 “文师姐有话直说吧,师弟我马上要炼功了呢。”随便想个理由,向振便拿捏上了。 “哦,那师姐就直说了,是……是解药。不知小师弟身上可有?” “你中毒了?” 向振很是惊讶,师父怎么会对文嫱施展毒术呢?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呢?刚想到这,他忽眼前一亮。 不是师父下的毒,而应当是自己下的毒啊。 第33章 毒发难解 双晚书师父说得很清楚,雾毒珠帮自己体表形成一层伪灵护罡的同时,也能抵抗外来攻击,甚至能让攻击者,毒发毙命。 原来文嫱是中毒了,所以才有赔罪之举。 不过,看其形貌,倒不像中毒待毙的样子,顶多是中了很轻的毒吧。 “是的,师姐我……中毒了。小师弟身上可有解药?”文嫱一听向振这么问,多半是没解药的。但事关自己性命,不确认清楚,又岂能安心? 不待得到回答,文嫱又许下重诺道:“小师弟,你放心,师姐我不会白拿你的解药。只要你能帮师姐拿来解药,我不仅会承你这份人情,还会赠你大量黄灵境的丹药。甚至,在不久后,你要去闯黄灵气团的秘境,师姐我也会替你找来多位同门帮手。相信有他们的关照,你必然一路平坦,性命无忧哦。” 性命无忧?怎么去吸收一点黄灵气团,还有危险吗?而且自己师徒,好像也没对任何人明确提过,要去吸收黄灵气团呀。 不过,这些事,还是先听师父安排吧。昨夜自己的修炼都没能开启,现在就去想黄灵气团的事,真的很不现实。 向振一旦想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便没有闲心再聊下去,只干脆道:“文师姐,不是师弟有心骗你,是我身上的确没有任何解药……要不,待我师父回来后,你再来亲自问她吧。好了,师弟要练功了,请见谅。” 说罢,向振便回身跨入了燕子洞。 文嫱就算猜到向振身上没有解药,但对方如此无视她的存在,不仅不邀请她入洞稍坐,还打发叫花子一般弃她而去,实在令她心中火药碰火柴——好大的火气。 心火难收,眼见向振已安然入洞,她便一步跟了上来,想先混进洞府再说。 不料,她才跨过燕子洞洞口,一道无形光幕,分明肉眼难辨,就倏得出现,并挡住了她的去路。 “嘭……” 文嫱的上半身体犹如生生撞在一堵坚壁上一般,一个趔趄不备,便向后倒去。 向振虽是背身,却也一直在提防着身后之人。一听忽起的声响,他马上便转身瞅见了莫名被弹开的文嫱。而无形光幕恢复的最后一点涟漪,也被向振捕捉得见。 至此,他才真的相信,燕子洞不是毫无防备,而是防备了得呢。 “小师弟,你……你岂敢如此待我?如果师姐我真的身有不测,你以为你逃得了干系吗?” 文嫱狼狈地稳住身体后,眼前除了一片迷雾,已看不见向振的半点影子,遂又急又怨地咆啸起来。 向振不仅能清晰看得见对方的样子,还能听见其无名怒骂,却也只当不闻。想必过不了多久,文嫱就会真正离开了。 至于她会不会中毒而亡,向振觉得自己不去诅咒她就已经很大度了,可不会再假惺惺地盼着她好。 “好,好,好得很,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信你们师徒真的敢少了我的解药,哼!” 文嫱得不到回应,眼神顿时一寒,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此话字里行间,可是对双晚书颇多不敬,她却浑然不在意了。 “她还真狂妄啊,居然敢对师父叫嚣。不过,师父如果回来了,应该会出手解毒吧,毕竟,文嫱不仅是冰仙子的徒弟,还是腾云宗美女榜第二的存在。唉……” 向振心中一片清明,坐回练功高台后,便颇觉无趣。 不过,他倒对雾毒珠兴趣大增,当即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看着手中浑圆鲜红的珠子,红中略微带黑,向振又霎时鄂然。 他明明记得,昨天师交亲手给他戴上的雾毒珠,足有龙眼大小,怎么一夜过去,现在居然小了不少呢。它就好像被去了一层皮一般,捏在手中,明显感觉有所损失。 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怎么和师父交代啊? 难道…… 如果要找原因,唯有文嫱中毒一件事情与此珠相关。也就是说,此珠抵挡一次攻击,就会损失一部分毒性,然后雾毒珠便会减小一分? 那这样说来,这颗所谓的宝珠,还是不下于什么五品灵器的宝珠,也太不值一提了吧。 赶紧先置一旁,待师父回来再做定论。 …… 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略微调理一下修炼前的身体素质,向振便静心在燕子洞的高台上打坐了一个时辰左右。当然,这么做,也是为了抵御一旁“黑金引导术”对他的无穷诱惑。不想,向振还真的坚持了下来。 正当他快要进入忘我的冥想之际,洞外忽然又传来呼喊声。 而且这个声音凄惨至极,虽有点微弱和断断续续,却清晰可闻,“小……小师弟,快……快去请我师父,我……我好像不行了……真没骗你啊……” 是文嫱。 她不仅没走,还毒发了?似乎还毒发了有段时间? 向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立马慌了神,自高台上又落了下来。当他就要出洞查看时,心中却陡然多了一份警觉。 文嫱会不会是故意哄骗自己?这个女子可狡猾得很…… “啊……脑袋……好疼,我……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不待向振更多怀疑,文嫱的惨叫声再一次传来。 向振凝目望去,在洞府前方不远外的一堆巨石上,文嫱果然在那里倒地捧腹。此时的她,哪里有半点腾云宗第二美女的优雅,分明是一个白衣凌乱,乌发遮面的虚蘼女子。 怎么办?! 此女确实挺自大,还讨人厌,但,如果她在燕子峰丢了性命…… 须知,此性命,可是雅师伯这个第二长老的真传弟子之命,那师父纵使任性妄为,多被宠溺,也承受不了她师姐的怒火吧。 更何况,自己眼见同门毒发而亡,却不作为,当是首责,必然谁也庇护不了吧。 “真该死,为何我想躲着你,也办不到啊!” 想到其中厉害,向振恨恨地抱怨了一声,然后便不再有任何迟疑地冲出了洞府。数十个大步飞奔之后,就已来到文嫱当面。 “文师姐,你怎么样?哪里难受?我该怎么帮你啊……” 向振看着捧腹呻吟的文嫱,顿时打消了心底的一切怀疑。可是他从未面对过这种紧急状况,不免有些傻眼,一时口不择言,不知何为。 “师……弟,快去……去请我师父,只有她能……能延我性命……” 不过数息间,文嫱的声音就虚弱了很多,颇显有气无力。 而更令向振胆寒的是,文嫱嘴角已开始溢出血沫来。这种状况,分明是她的嘴角无力合拢,自行流出。先是一点血丝夹在涶沫当中溢出,然后又是一条血线不停外流。 “我……师姐,我……我压根不知道雅师伯住在何处啊?!而且,我根本不会飞行啊!” 此时的向振,面上再也无法平静,断续的声音充满急迫感。 任谁看了都感觉,向振比这个昨天暗算他的仇人,还要着急。 “你……你……我……我……” 文嫱瞪大了一双黑眸,惊恐万分,已无法表达心中之意。她既像要咒骂向振的样子,又像是很不甘心就此离世的样子,可除了她自己,向振是不能确知其心意的。 第34章 反咬一口 “师姐……师姐,你可不能死……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啊……” 没多久,向振眼见文嫱出气多,进气少,不仅已阖上了双眼,现在连螓首都难抬起,只以为对方再也无力回天了,遂不禁口中惊喊。 好像对方已咽气了一般。 他的确不爽这个女人非常,甚至想狠狠报复她一回。 可再怎么报复,也达不到看着对方死在眼前的地步。 而文嫱实际是被突发的毒性侵入心脉,凭她玄灵境的修为的确很难对抗,现在已消耗巨甚。 但只要她的师父,甚至任何一位通灵境的师叔及时出手相助,都可以暂时帮她镇住毒性的发作。这就是不同境界的法力差异,不到那一境界,根本体会那一境界的强大。 可向振无法求援的话语,实在令她绝望。 更过分的是,她明明还没有死,向振又怎能肆意哀嚎,扰她心境呢?这简直是要毁了她最后坚持的那点道心的节奏啊。 文嫱心中既悲愤,又无力。自己来前虽然没想过这种结局,但师父也说了,要速去速回,怎么就偏偏不听啊? 正暗自追悔之际,文嫱忽觉身子被扶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的意识猛然一窒,似感觉脑内被扎了一下。 不过她的感知已很模糊,并不确信疼痛的来源,然后她就勉力睁开一丝眼缝,果然是姓向的在对自己动手动脚。 他不是一直装得满脸无辜与心性单纯吗?那现在借机搂着自己又是几个意思? 况且,导致自己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便是这小子。如果不是他,自己又岂会惨遭中毒?那么,干脆与他来个同归于尽如何?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文嫱就觉得急剧消耗的法力,竟有点恢复了…… 向振扶起文嫱,只是本能的心怀敬畏生命,不忍同门孤独离世之意。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杂念。 不过,这样扶了片刻,向振终于意识到文嫱并未死透,或者说,她的命很硬,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所以,他该当抓紧时间,想个办法才是。 人命关天,可不能真的毫无作为呀。 刚想起身去崖边查看或呼救试试,向振却陡觉身边的空气一紧。 凭着几次被袭击的经验,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对自己出手……只能是文嫱! 许是文嫱颇为虚弱之故,当向振低头确认一眼时,果然还能看见文嫱的手刀,微微抬起至胸前,似乎正是冲他的脖子划了一下。 文嫱抬手虽慢,但再怎么慢,劲气也已劈头盖脸地划了出来。 向振心头大骇,早见识过“劲气类”法术的威力,赶紧后仰脑袋,不敢让其直切脖颈。 “啊……” 下一瞬,面部刀劈之疼,有如实质,向振惨叫一声之后,当即撇开怀中的文嫱,然后捂脸倒地,痛厥不起。 这么近的距离,他一介凡灵,根本就避不开灵气风刃的袭杀,能够以脸代颈,实乃万幸。至于伪灵护罡的保护,他出洞时,居然没有带上雾毒珠,又何来伪灵护罡? 文嫱被推离坠地,再也无力自行稳住身形,只能任脑袋磕在石头上。随着她的一声闷哼,意识顿消。不知死活如何,但她总算不能再来出手是一定的。 时间过得很慢,燕子峰在烈日下,也寂静了很久。因为少有闲人敢靠近此峰,所以又有谁能发现这里的“两败俱伤”之状呢? 向振虽然因面伤痛厥不醒,但蒙眬中他还是遭了不少活罪。而他之所以醒来,却是因全身弥漫的痉挛之疼。 本来就是因脸痛而厥,现在又因体疼而醒,他还真够惨的。 来不及细想个中原因,向振又本能地原地打滚及嘶嚎起来。果不其然,这样闹腾了片刻,体内之疼尽消,只余他的脸上还有一点火辣辣的痛感。 向振这才有心思查看伤势,抬手顺着脸上的深坑轻抚,伴着粘粘的血迹,他很快了解了大概。 自己的脸上,必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当是从左眼眉角划至右边嘴角。所以此时自己的脸,一定是皮开肉绽,眼口鼻皆受了大创。 这个狠毒的女人!就不该管她啊! 而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滚,她的双手,好像还和自己的双脚有些纠缠,这叫什么事…… 来不及查看自己眼口鼻的情况,更来不及踢开文嫱的“尸身”,向振就听到一声娇斥传来:“哼,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嫱儿,你怎么了?!” 话音才毕,便是骤起的风势迎面扫来。 然后,向振就感觉自己的双脚被大力踢开。 这一下可真疼,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被踢下巨石。 向振立马惨叫一声,摸了摸摔在地面上的脑袋,然后才艰难地爬坐起来。抬头的时候,他已经看清来人,果然是同样素衣裹身的冰仙子雅师伯。 “嫱儿,是师父。你别动,待为师继续替你镇毒!” 冰仙子反应极快,动作也极快,踢开向振后,便搭上了文嫱的经脉,然后一息不曾担搁地,便替爱徒输起了法力镇压毒素。 听她的意思,就这么数息间,文嫱应该已经清醒了过来,根本并未死去。 她的命,可真硬啊! 向振坐在矮地上,看着巨石上正在上演的师徒情深的一幕,忽觉心酸。要知道,他才是无辜的那位,但现在,他没有师父的关照,只能被人任意踢打与无视。 由此可见,有师父双晚书在,还真不错,自己不久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师父,您……您总算来了……呜呜……徒儿……徒儿还以为,我今天要……要死在这里了……呜……呜……” 文嫱面色雪白透虚,但她抱着冰仙子的手臂,不肯撒开。而其劫后余生的激动心情,经此一番哭诉,实在感人,连向振听了都颇有感触,泫泪欲泣。 冰仙子却不吃这一套。 许是见徒儿的情形已经稳定,刚才忧心冲冲,火急火燎的模样霎时消失,她转而抽出手臂,冷面怒斥道:“哼!你还好意思哭,竟敢不听为师的话。快说,你为何久久不归?” 文嫱心中发虚,哪敢承认是自己任性,有违师命才遭此一难的。 就在她眼神乱飘之际,忽然看见向振的身影,居然还在不远处安坐。只是其脸上已经面目全非,再难有美男之貌。 这是自己所为?的确是。 心下暗惊的同时,文嫱其实已经意识到,先前毒发之际,向振所为,应该是自己误会了。对方不太可能是想趁人之危,而是想查看自己的毒情吧。 然而下一刻,文嫱又意识到,自己与向振的死仇已经结下,定然无法化解。所以她索性把心一横,哭得更伤心了。 没有回答雅师伯的质问,文嫱却反咬一口道:“师父,请替徒儿作主,刚才……刚才徒儿毒发之际,这个小贼,他……他竟敢轻薄于我。” 第35章 千钧一发 “嗯?!” “是的,师父,徒儿不敢撒谎。他刚才趁徒儿全力抵抗内毒时,真的对徒儿又抱又搂,简直无耻至极,卑鄙至极……徒儿……徒儿恨不得生吞了他。求师父,替徒儿作主!” 一边哭诉着,文嫱一边又改坐为跪,对师父磕起头来。 雅师伯本来一副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但听徒儿言辞恳切,哀泣甚惨,终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更何况,她刚来时,亲眼看见两人肢体有所接触,就大为不悦。嫱儿素来自爱至极,绝不可能同任何男子有任何接触的,此种情形,也只有向师侄擅自为之。 而向师侄脸上的伤口,更是清晰表明,他的确是招惹了嫱儿,才被嫱儿勉力反击致伤。 以玄灵境修士的灵气风刃之威,可不会只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疤。没有当场将其脑袋一分为二,必是嫱儿当时极为虚弱之故。 如此理顺之后,冰仙子立马侧过身子,双目如电,投向向振。 可笑向振天性善良,颇有操守,自然被文嫱的一番无中生有的污蔑之语,惊得直眉瞪眼,满脑空空,竟忘了分辩一句。 而这一幕正好被冰仙子瞧见,她立马怒意上涌,更加认定了向振心虚之态。 冰仙子再也没有耐心与向振对质,右手当空一晾,掌心便雾气升腾。眨眼间,一块清晰可见的锥形冰片成型,。 接着,只见她的素手往怀中方向稍曲,再迅疾摊直时,掌中冰片便已飞射而出。 嗖—— 向振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点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且距自己越来越近。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声确凿的闷响,是什么东西被洞穿了。 噗—— 在他身体一震之后,向振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自己的胸前被无形洞穿。 锥形冰片不知是不是进了脏腑,但透骨的寒意,却自胸口快速扩散。向振根本抗不住第一波寒意,便已倒地抽搐不停。 而面对紧随而来的第二波寒意,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因为他的全身躯体,已在极短时间里,开始僵硬,连抽搐也被迫终止。没用两息,除了躯干及四肢不能动惮之外,向振甚至连意识也要被封住,直觉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倒是他的一双模糊的眼球,让他稍微能看到一点自身的处境。 这得是什么逆天法术啊?!简真骇人听闻! “嫱儿,他就交给你了,无须心慈手软,随意处置!任何后果,自有为师担着!” 冰仙子看着好比死狗一般的向振,仍然不解心中怒意,但解铃还须系铃人,生死予夺当由徒儿来定,所以她又颇为宠溺地对文嫱说道。 “是,多谢师父。” 文嫱哪怕心中一点不比向振震惊得少,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强作欢喜地先答应一声。 然后,她先轻抖衣裙,稍理头发,这才飘起小步,跃下巨石,再一步步朝向振走去。 事实上,文嫱一直知道,师父对自己很维护,但从没料到过,师父的维护竟有如此深沉,如此彻底。 这实在过于意外了。 而原本,文嫱自认为与向振生死大仇,那也只是老死不相往来之仇,还达不到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 哪料一句转移师怒的搪塞之语,竟让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 怎么办? 现在向振的小命就在自己手中,文嫱知道不该痛下杀手的……因为他是冤枉的。 可是,向振不去,此事没完,自己今后必会受到师父与小师叔的双重压力。只有向振就此死去,此事才会影响最小,也对自己最为有利,不失师父信任! 那么,为了以后安宁,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何况,向振只是一介凡灵,根本死不足惜。小师叔的怒火自有师父应对,自己又何愁之有? 瞬间想通多方面的关窍,文嫱再无犹豫,一柄明晃晃的宝剑便已落在手中。 要向师父证明自己的恨意,当然是手刃仇敌最好。 “向振,能死在本美女剑下,你也不枉此生,就安心去吧!” 心中暗喝一声,文嫱执剑便要斩下! 当是时,燕子峰上空忽然响起第四个声音:“雅师姐,你怎么在这……文师侄,不可!” 不待文嫱的剑尖当头斩下,一股几乎与惊喝声同时传来的劲风,霎时将文嫱的手臂吹歪,以致她这一剑只是擦着向振的肩头,斩在旁边的沙地上,立时火星点点。 显然,来人是刻意阻止了文嫱,救下了向振。 “嫱儿,为何如何磨蹭?你还想继续吗?放心,这次为师必不会让人打扰你。” 冰仙子面无表情,根本不去看迅疾飞来的紫色身影一眼,而只继续对文嫱轻责道。 她当然知道,飞来的紫影便是伍宗主。伍宗主其实早就到了燕子峰外围,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靠近。直到嫱儿欲下辣手时,他才终于舍得现身阻止。 如果刚才她想要阻挡伍宗主,也并非不行。只是冰仙子成竹在胸,自觉占理,才并不愿意和一宗之主动手。 “师父,我……” 文嫱心中的杀意在听到惊喝声后,已有些减弱,而且,要她在伍宗主面前斩杀同门,实在不像是一件好事,所以她不得不迟疑起来。 “师父,是伍宗主来了。要不,待徒儿先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对伍宗主禀明,再来处置向……师弟?” 冰仙子的感觉没错,文嫱刚才就是有点故意磨蹭,而现在她更是心虚,很想求得一个名正言顺。 “向……师……弟?” 冰仙子轻声咀嚼着,然后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徒弟,心里忽起失望。 徒儿在这种时候犹豫,可不是一件好事呀……纵然有什么出入,现在也只能果决到底! 伍太历有紧急之事来寻向振,不成想,还未靠近燕子峰,便远远地地听见雅师姐说什么“任何后果,自有为师担着”的话,他霎时起了疑,放缓了脚步。 不料,之后所见,陡让他怒不可遏。 当着他一介宗主之面,还敢斩杀向师侄,这真是不将自己这个宗主放在眼中了吗? 须知在腾云宗,任谁犯了门规,也得先交由执法堂处置,然后再由宗主点头,方可动刑。 现在雅师姐居然要暗设私堂,怂恿弟子杀灭同门,岂不过分至极? “雅师姐,你们师徒二人,为何要在燕子峰,打杀小师妹的新徒?” 伍太历越想越怒,口中也就直接发出了质问。 虽还称呼一声雅师姐,他心里自然更亲近小师妹与向师侄。 因为若不意外,这个中原因并不难猜,必是因昨天文嫱在殿前扰灵一事而起。而昨天的事就算要禀公办理,门规也必站在向师侄一边。 何况,太叔雅与小师妹的关系其实不差。怎么小师妹才被师父晏太上责罚,她就来刁难小师妹的新徒?刚才绝对是千钧一发,若自己不出手,向师侄已经身首异处!那小师妹得知,岂不伤心欲绝。 第36章 晏太上召见 想不到,太叔雅平时一副心如止水,不争不抢的作派,在暗地里,却也有如此两面三刀,落井下石的一面……真是少见得很,藏得够深呀! 太叔雅听出伍宗主语气不善,原本是可以不理会的,但一想到徒弟可能言语不实,心中终是略有波动。 但这点波动又能如何呢? 一边是玄灵境中期的宗门第二美女,一边是空有其表的凡灵修士,根本没有可比性,任谁都知道偏向谁。 真要摆出来说,他堂堂一宗之主,岂能分不清其中厉害? 至于双师妹,那更不用担心了。 昨天殿上就能看出,小师妹对此子关心太过,似涉男女之情,这实在不利于小师妹的大道修炼,当防微杜渐。而身为师姐,自己当然有义务替年幼的师妹斩断情根。 相信小师妹以后明白过来,也必会感激自己的…… “对付一介凡灵,以伍师弟之见,当真值得师姐我出手吗?” 太叔雅总算正视了伍太历一眼,只是她的口中却有些兴致缺缺地反问道。这种浅显的道理,一介宗主居然还要自己提醒,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她之所以出手,自然只为惩戒,而非对付。 然后,见伍太历被一句话就问得愕然,太叔雅又摇了摇头。 她显得耐性不多,也懒得再给对方思量时间,又顾自对着徒弟鼓励道:“嫱儿,你想解释什么,就快点对伍宗主说说吧。待解释完,你尽管继续做你没有做完的事情。” 居然真要解释,伍太历这才意识到,雅师姐所作所为,必有倚仗。 看来自己刚才的质问,有些冲动了。 但无论如何,为了宗主颜面,他必须要听到一个合理解释。何况,自己出手及时,也算帮了太叔雅一回呢。 “文师侄,此地发生了何事,向师侄又为何如此,你快如实道来。” 伍太历一边询问,一边又当着太叔雅师徒的面,将向振扶了起来,并快速输起法力,以助其恢复知觉。 见太叔雅很是不满地寒起了脸,他终是不愿让两人之间生出太大芥蒂,淡笑一声,便主动道:“雅师姐难道还不知道?师尊晏太上已于昨夜出关,并于不久前对师弟我传出谕令,称要召见向振徒孙。如今向师侄这副模样,就算他罪责至死,也得在见过晏师之后啊。” “什么?晏祖出关了,他……他老人家还要召见向……向师弟?” 文嫱城府不够,立马反应强烈,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因为太过心虚与急切,以致连宗主或师叔的称呼也没带上一个。 “嫱儿,放肆!” 太叔雅对徒弟的表现极为失望,现在这个时候,岂能慌乱,“在为师和宗主当面,岂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如此高声喝斥,明显表明太叔雅对晏太上的出关消息,很是始料未及。伍太历也总算感受到了太叔雅这个冰美人的心境波动,心里暗呼,当真难得啊。 “雅师姐,不必太过在意这点繁文缛节,还是先待文师侄将这里的事解释清楚吧。毕竟,待会到了师尊当面,师弟我也是要费点口舌的。呵呵……” 伍太历只在心底有些得意,面上挂着笑容,颇为大度地说道。 其实,他为人也颇沉稳,先前被太叔雅讥讽过,已然清醒,自然不会指望再从这点小事上,就拿捏住太叔雅。 何况他心里隐隐感觉,师尊昨夜突然出关,然后又对小师妹大光其火,小师妹至今又不得归来,极可能表明事情并未结束。 而且师尊的火,未必不与向师侄有关。 所以,向师侄此去拜见,是福是祸,实在难料啊。 “哼!” 太叔雅斜瞥了伍太历一眼,不太确定对方的话,是不是暗含兴灾乐祸之意。但事到临头,她还真没什么好忧愁的,所以,也不再掩藏情绪,当即冷哼一声。 这一哼,似周边的气温都随之一降,寒意大起。 伍太历赶紧敛起笑容,然后移开目光,专心地替向振缓解体僵之症。 只不过,向振所中的冰灵锥,乃雅师姐所修的冰荫决三大技法之一。别看打入向振体内的冰灵锥威力不大,算是手下留了很多情,而且,伍太历仓促间要解其表面灵力之寒伤,与胸口黑色的外伤,倒也不难。只须法力持续化解与回复丹药相结合,便能搞定。 但是,冰灵锥的冰灵力已有部分融入向师侄体内的经络当中,如果不细致地清除干净,差不多的寒意还会往复发作,当真令受锥者苦不堪言。时间拖得久了,其一身经脉都有可能大受毁损…… 看来最后,还是得请雅师姐出手,但此口难开,可不愿让其看了笑话。 太叔雅看着伍宗主专心化解自己的冰灵锥,手法还不算差,数息间,已让向振眼神重绽了许多神采,肢体也酥软下来。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 凭伍师弟的法力,想化解向振残留体内的冰灵力,现在这点时间是万万不能的。本来听到晏太上要召见对方,太叔雅还存着亲自为向振出手一次的打算,但现在,就这样好了。 毕竟,晏太上地位超然不假,也与伍师弟和双师妹更亲近一层不假,但这又何妨? 晏太上可更知道轻重。 尤其是能上资质榜及美女榜的修士,那都是对宗门发展极为关键的存在,晏太上历来重视两榜,岂会不有所权衡? “不必多说了,待会见了晏祖,我自会亲口对他老人家解释,必费不了伍宗主什么口舌。嫱儿,你先回去面壁思过,待为师讨来解药,必让你再无毒素之忧。快去吧。” 很快,太叔雅一番思量,便有了满意地决断,不待伍太历异议,她就要支走徒儿。 “这……” 伍太历除了在双晚书身上经常吃瘪,已很久没碰过到这么不给面子的同门了。 自己想听前因后果,这太叔雅倒好,不仅称她会代为解释,还打发走了重要知情人,她的弟子。那待会见了师尊,岂不一切事实,皆由她信口开河? “是,弟子谨尊师命,这就回素灵峰恭候师父归来。” 文嫱心中暗喜,恭敬地答允一声,然后对着伍宗主略一低头示意,便飘身飞离。 眼见向振就要恢复意识,她还真的挺怕当面对质的,现在能脱身,可见师父厚重的爱护之意。由师父出头,也就意味着一切事情,必是师徒一体承担,再难有变。 伍太历终是没有再出声拦阻,只是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文嫱的飞离。对方的确有点行动不便,观其不稳的飞行体态,根本不像一个玄灵境修士。再有其凌乱的衣衫…… 难道,向师侄真的让此女吃了什么亏不成? 罢了,赶紧带他去见晏太上吧。 这样想着,伍太历径自从怀中掏出一颗乌黑的小丹丸。 他搁在掌心,分出一指轻压,黑丸便分成较为均等的四份。然后,他又独留其中一份,再分成两半。略感不妥,他再次一分为二。 至此,他才拾起一块碎末送入向振口中。 第37章 神秘力量 “伍师弟可真有胆魄,竟敢以玄灵丹喂服凡灵修士。你就不怕给他滋补太过,导致经络被毁,甚至爆体而亡么?” 太叔雅似乎好心地提醒着,但实际上,她突然有点巴不得向振就此一命呜呼。那倒能免去很多说辞。 想她堂堂腾云宗第一美女,资质榜第二,且辈份极高,说话自是一言九鼎,平时极少会假以辞色,心生杂念,不想现在居然会在意一个凡灵小修的生死,且还多次上心权衡,真不应该啊。 她不禁生出一点自鄙,暗恼越活越回去。 也怪那痴徒不争气,怎么会连番在这小子手中吃了大亏呢? 伍太历只当雅师姐是实在的提醒,便略感欣慰道:“向师侄内伤不轻,若不以猛药刺激一番,只怕待会见了师尊,他也是一个哑巴。而这点玄灵碎丹,现在看来,这小子倒没什么反应……咦,他好像……” 说到一半,伍太历就息了声,拧起了双眉。 向振服完碎丹后,根本没有出现激烈的反应,这让本来还想助向振化解一部分丹力的伍宗主,一下子想法落空,再也无须出手。这还只令他稍感意外而已。 但刚才,他突然尝试探入向振的一条脉络中去,代解残留的冰灵力时,却感到一股无法言表的排斥之力,似对他的灵魂还反噬了一下。 此力只出现了那么一瞬,然后就从感知中消失。 这是灵力?向振的黄灵气团已经转化出来了?不可能吧。 须知,昨天的向师侄可只是一个凡灵弟子,怎么仅隔一夜就有灵力充斥于经络当中呢?那他得是什么资质啊? 绝不可能。 果然,当伍宗主再次试探时,就再无任何排斥之力被感知到,倒是有一丝冰寒之力在向振的经络中,徐徐流动。 不用说,这点冰灵力,必是雅师姐冰灵锥所残余的冰灵力中的极少部分。 要清除这条脉络中的冰灵力还算容易,可是凡体经络共有一百零八条,一点点清除,可就太费时间了。 况且,冰灵力的残余也并非只在经络中存留,凡体体内其他的角落,一样可能会有残余。那就更加难以清除干净了。 所以,此事还是由雅师姐亲自出手,以其特有法诀召回最为简便。 太叔雅看见向振越来越有神的眼睛,果然是大好的预兆,而听了伍师弟惊声,她也不禁在心中生了疑。 一介凡灵能抗住冰灵锥这么久,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而向振居然还能承受玄灵丹的丹力,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碎丹,可也是不弱的丹力啊。 “怎么?伍师弟难道已化尽了这小子体内的冰灵锥?” 太叔雅这么问,自然不相信伍太历这么短时间内,就能化去冰灵锥,而是她也想知道,向振身上是否有特异之处。 毕竟,以凡体之资来承受玄灵境丹药,并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 “雅师姐,既然你也要亲自面见师尊,那我就将向师侄交给你吧。是否助其恢复,是否让师尊不生怪罪,就全凭你的心意了。” 伍太历明白雅师姐的真正好奇心是什么,所以正好借机开口,要将向振交给对方。 “想让我太叔雅自扇耳光,你伍宗主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哼。” 太叔雅却也不是三岁孩童,心中一下就看透了本质,故而只对着伍太历冷笑一声,便当先飞起。 飞出老远,她冰冷的声音,才在燕子峰上空响起:“伍师弟,再不速来,师姐可没工夫多等了。” 伍太历听见,只能暗自苦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凭自己这点道行想让雅师姐就范,还真是没可能。 下一瞬,其手掌已抬起,而在掌心里赫然又多出了一点碎丹。 微一狠心,伍太历就再次喂向振服下。 毕竟是要去见师尊,总不能带个病秧子,徒惹师尊生气吧。这小子能承受得了先前的玄灵丹而无反应,那多来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吧。 这样想着,他略微留心一二,便带起向振,直追远处的太叔雅。 …… 跟在伍宗主身边,向振的意识,其实已经很清醒了。 可他并没有声张,而是继续专注地感受体内正在进行的一场宏大的搏斗。 的确,或许是突遭冰灵锥的冰寒封体,自体内到体外的僵硬,才让他因祸得福,感知方面变得十分敏锐。 现在他体内正在进行的搏斗双方,自然不是那些无处不在,却又令向振无可奈何的冰寒之力。 而向振所关注的双方,一方的力量,可以肯定,必是才服下的玄灵丹丹力。 显然,此丹力有助于向振的精、气、神、体等全面恢复,也正是因为其强大的滋补之效,向振才没有因冰寒之力的清晰感知而再次惨叫出声。 另一方的力量,向振并不清楚是什么,只感觉像是身体的自我防御之力。其实,也就是先前伍宗主感受到的排斥之力。 但他想不通的是,体内的自我防御之力,不应该被他一介凡灵感知得到才对。 而这类力量,向振竟然隐隐有所感觉,是一种法力类力量。甚至,他自认为,若他懂一点功法修炼的知识,都可能对外驭使此类力量。 因为,它分明有迹可循。 此力量,一会像有序存在,潜伏在体内某一地方,形成脉动一般的微颤;一会又像无头苍蝇一般,在体内任意地方都可能现身,形成了一种缓缓流动或蠕动的运动轨迹。 当然,不论这类力量是潜伏或是现身,只要其出现,都会让向振体会到剧烈的疼痛。而当疼痛减轻,则是一阵麻痒感,再之后,才一切恢复正常。 这就好比,他的体内有亿万条小虫在啃噬肌体,从而产生了巨痛。 可古怪的是,肌体虽被啃噬,但却无实质损伤。他的肌体原来是什么样,被啃噬后还是什么样。 不光此时所感受的最清晰的一次巨痛体验,向振已经开始怀疑,就是昨夜的莫名巨痛,还有先前遭文嫱劲气劈脸而痛厥的巨痛,再有伍宗主第一次喂丹的剧疼,其实都是一样的情况。 之前自己之所以体验不出这种亿万小虫啃噬之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受到冰寒封体的缘故。正是受了体僵冰寒之伤,自己才在后来清醒时,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古怪力量的活动轨迹。 这类力量,到底从何而来呢? 忽然,向振想到了一种可能,颇觉可信。 会不会,这就是自己的黄灵气团? 虽然自己还没有开启功法修炼,但自己随时会无意地吸入灵气是一定的,而这些灵气入体后,因某种原因,突然就能自行转化成为黄灵气了……这,未必没有可能吧。 向振还真敢想,灵气自行转化黄灵气? 他当真不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骇人,要是对外泄露一点,他立马就会被无数人当成小白鼠,从而进行切片研究。 显然,向振并没有猜对,好在很快,他自己也对此想法产生了怀疑。因为,他可没听说过,谁修炼之际,转化黄灵气团会有巨疼相伴。 那么,这所有的巨痛,都只能与上回的灵魂“夺舍”相关了! 第38章 敬畏之感 “向师侄,感觉如何?” 伍太历感觉到身边的向振在服完第二粒碎丹时,已经身体柔软,眼神清澈,所以一边飞行,一边关心道。 向振的暗中体验,立马被打断,他自然不敢再装傻,正准备开口,却发现不知说什么好。因为伍师伯的问题,实在一言难尽。 一想起上午的连番遭难,向振陡感委屈,眼泪不禁要流下来。 “够了,身为我腾云宗的内门弟子,还是双师妹的高徒,向师侄岂可如此羸弱不堪?” 伍太历一眼便看出向振想说什么,但这些话,听与不听已不重要,还是先过师尊一关再说吧。所以,他硬起心肠,板起面孔,直接训诫起来。 看在小师妹的面子上,自觉语气太过,他又转头安抚道:“不过一点外伤而已,何必放在心上?虽然复颜丹有些珍贵,却也不是多么难得。来日方长,你还怕这点小伤恢复不过来吗?须知曾有修士凡体不存,连灵魂也只残存一丝,最后不也一样有办法补全了吗?何况你这点皮肉外伤呢? 再说了,就算你现在的样子,咳……丑是丑了点,但只要双眼无碍,口鼻无缺,实该万幸……好了,马上就要到黑金峰了,你快将自己收拾一下。待会你只需谨守徒孙本份,不可胡言乱语。只有师祖相询时,你才可简短作答。而一切不相干的事,切勿提及,听明白了吗?” “是,师侄明白。” 一听黑金峰在即,向振立马紧张起来,赶紧应声。 他倒没有辩解,自己根本不是为了容貌被毁而委屈,而是对文嫱无耻地无中生有一事,才无法释怀。 先前痛厥之后及冰灵锥入体之后的事,向振并非一无所知。所以师父双晚书一直未归的原由,他也听见了一些。而关于文嫱师徒要斩杀自己的点点滴滴,向振更是铭刻脑中,绝不会忘。 经此一番问答,伍宗主终是不喜向振的凡灵思维,所以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他望着前方那个不远不近的白色身影,陡一发力,便急追而上。 …… 向振望着眼前隐在云端的山峰,一直未见到最高点,才意识到腾云峰的宏伟,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而这个奇高的黑金峰,集险峻高耸于一体,简直连飞到峰顶都有些难度。 这不,他只感觉身体必须微微前倾才能保住平衡,否则都有站立不稳,随时可能跌入地面的危险。而身边的云雾,已经有如实质,让他的视线大为受限。 好在这点距离在伍宗主纯熟的飞行法术之下,很快便来到了尽头。向振也终于能看清黑金峰的笔直尖峰,果然雄奇! 来不及欣赏更多,向振就感觉自己的双脚,已踏实了地面。 而他眼前景象,已变成一块五颜六色的小花园。花园似乎不大,花卉种类却繁多,只是,里面的花卉似乎都十分普通。向振只看了一眼,就能认出好几种。 这……简直和富裕点的凡灵农家的花园,没什么两样。 高高在上的晏太上,真的会住在这种地方?烟火气有点浓啊! 想看到花园之后的云雾里是什么所在,向振便不由自主稍行几步。 前面居然还是花园,那这花园得有多大啊? 再环顾一下隐约的四周,向振才明白,其实三人所在的地方,既是峰顶,也是崖脚。而真正的崖顶,还在不远处的尖峰之上。这就好比在人的冠冕之上,再插有一根直立的金簪。当然金簪的所在,才为顶峰。 “向振,快快止步,不可造次!” 伍宗主本来没有刻意约束向振,但这小子居然连连深入,不知进退,只怕再不阻止就要撞到师尊的护峰法阵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他当即低喝一声。 与此同时,太叔雅见此一幕,也轻哼一声,倒未置一词,似对向振的任何作为,都不会意外。 向振被提醒后,就当即止步并稍退两步,同时有些赧然地望了伍宗主一眼。 而伍宗主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再理会向振,而是伸手自怀中一带,一只小巧玉符便出现在他的两根指尖。 向振只见伍宗主似低声对着玉符轻语了什么,然后便见玉符如一道光华,急速射出。眨眼间,就消失于不远处的云雾中。 “都进来吧。” 花园前没有安静几息,一个浑厚苍劲的声音自云雾中传来。 就好像是云雾在说话,无所不至。 声音乍起,向振就赶忙恭身肃立,不敢稍动。 这是因为突然间,他心底莫名就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敬畏之感。似乎这个声音已侵入他的体内,并响彻他的五脏六腑。若他敢露半点不敬,声音就能立取他的性命一般。 如此可怕的感觉,向振又岂敢放肆? 也难怪强大如宗主及太叔雅二人,自落地之后,他们同样保持着一副郑重以待的模样。 而声音才毕,花园前的云雾骤然消散,现出一片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原来在花园之后,依然是大片的花园,只是花园开始往两侧铺展。而在花园当中,则有一条数丈宽的青石步道。步道尽头,则矗立着一幢金碧辉煌的大殿,十分奢华的样子,竟不下于世俗的王宫。当真意外。 而更玄奇的是,在大殿外围,隐有霞光闪烁,陡令向振产生了一种极为神圣之感。 而向振先前所见的笔直尖峰被云雾萦绕的画面,根本不再存在。 也就是说,外人来此,实际是落在此处的悬崖峭壁旁边,然后走过一小片寻常花园,就可以步入青石步道,最后便能踏入大殿。至于其他景象,看得再多,尽皆虚幻。或许不知情的外人闯至此峰,便会径奔那笔直尖峰,从而必会引起警示吧。 “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跟上……晏祖颇通法阵,稍融幻象于内,凭你小子,当然看不出半点门道了。” 伍太历的声音居然在耳朵内响起,这便是传音术吧? 他不愧为宗主,眼光倒是毒得很,知道自己为何会发呆。 只是,伍宗主猜得并不全对,事实上,向振实在是心生敬畏,不敢妄动,所以该当迈步之时,他依然没有轻动。 现在被伍宗主提醒,向振才敢迈步。而迈步之前,自然得感激地回应伍宗主一眼,然后他才快速跟上伍、太叔二人。 踏着青石道,感觉步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眼角闪过的花卉,也再无一个能叫出名字,就在向振双腿发酸的时候,伍师伯和雅师伯终于止住了身子。 而向振也马上跟着停下步子,趁此机会抬头稍看,便发现大殿的台阶已在眼前。而不远处的大殿门楣下,则有“黑金殿”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这时,先前那个浑厚苍劲的声音,再次响起:“小雅,你甚少来我黑金殿,今番前来,有何要事?” 此声音才起,向振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油然而生的敬畏之感,根本不容他自行控制,立马躬身直立,口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师祖就是师祖,威严之重,根本非伍宗主能比。 第39章 召见未见 “晏祖有所不知,小雅前来,是为此子。若提早知晓晏祖已召见过他,小雅师徒也不会对其痛下狠手……此子虽死不足惜,但此事终归小雅唐突了,望晏祖勿见罪。” 太叔雅对于晏太上的性子也有很多了解,他不喜啰嗦,所以她早想好了说辞,只要避重就轻,先求得原谅,那便万事大吉。 至于她的唐突对象,当然是晏祖,可不关向振的事。 而直接将矛头指向向振,称其死不足惜,一切便不言自明,所以问题最后的核心是,晏太上真会关心一个凡灵修士的死活吗? 就算晏太上看在小师妹面上,真的要关心向振,然后令事情发展到摊开对质的地步,那又能如何? 只要自己将对小师妹的保护心思说个明白,而这小子就是小师妹的修炼障碍……晏祖届时岂能不明白这份心意? “哦,他已为你们师徒所伤?果然……灵气风刃直斩面部,手法过于粗糙,是小辈弟子所为,而冰灵锥直钉胸前,颇有分寸,确是你的手法。至于其他一些小磕小碰之伤……倒不值一提……” 苍劲的声音略显意外,然后马上关注到了向振身上的伤情,居然在瞬息间,还能一一细数伤势来历。 向振身为当事人,陡觉浑身寒毛直立。 太叔雅完全蔑视他也就罢了,更为可怕的是,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无助之人,可以被晏太上随意打量和品头论足。可是,他偏偏还不知晏太上藏身何处,就是想遮掩一下私羞都毫无办法。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本来还敬畏在心的晏太上,霎时让向振起了不忿之心,甚至对其恶感,还在太叔雅之上…… 晏太上话没说完,自然没人敢插口,所以阶前死静了片刻后,才听苍劲的声音又忽然吩咐道:“太历,自今日起,晚书将留在黑金崖冲击阴灵境……” 这回晏太上的话只起了个头,就被无礼打断。 “啊……双师妹要冲击阴灵境?她……她不是才通灵境初期吗?” 伍太历颇为惊讶,以致他好像大为失礼,打断了师父的话。 其实,这根本就是他故意为之,也是他自认为,到了不得不站出来说话的地步。 须知,从通灵境初期就开始冲击阴灵境,必然意味着双师妹会一直留在黑金崖,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其境况,绝对同困坐牢笼毫无二致。至于小师妹资质好,对于晋级一个大境界,那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实在不好预知,很不乐观。 所以说,身为师兄,眼见小师妹面临如此可怕的境况,他又岂能不站出来求情? 而从不久前师尊的谕令中,已能看出一点端倪,师父对小师妹依然怒气未消。兼且,现在师尊要留小师妹强冲阴灵境的安排,岂不表明小师妹一定是犯了什么大错,且所犯之错,当真大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 所以,师尊的本意,绝对不是帮助小师妹破境,而是在惩罚小师妹!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自己身为小师妹的师兄,又身为师尊的开山大弟子,还身为腾云宗一宗之主,都十分有必要弄清宗门第一人的愤怒原由! 不止伍太历,此时就连旁边的太叔雅心中的震惊,一点也不比伍太历小。而且,她已敏感地意识到,小师妹绝对是犯了大错。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身为师姐,她自觉该替小师妹分说几句。 可是,刚要附和一句时,太叔雅却又忽然闭上了嘴。 或许,小师妹留在黑金崖,对小师妹及对自己都是件好事。比如,眼前的小子再也不能打扰小师妹分毫,而这小子的死活,也没人会关心了…… “太历,你是对为师不满吗?” 片刻后,苍劲的声音无悲无喜道。 伍太历了解自己的师尊,只要他说话还喊出小名,就表明并没有生气,可见自己站出来问得及时。 不过,师尊不计较,自己却不能装作不知逾越之举,伍太历当即屈膝跪倒阶前,“师尊,太历不敢对师尊不满。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太历斗胆,请师尊先行恕罪……“ “你有话直说吧……” “是!只是小师妹为人天真,性情洒脱,若她偶有犯错,还请师尊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若将她……将她困在黑金崖,只怕她心神难平,再也无心修炼。届时别说突破到阴灵境,就是突破到通灵境中期,也颇为艰难……” “太历,你可知道,晚书其实早已是通灵境圆满修士了?” “什么?!” 太叔雅再也忍不住了,当先惊叹。 她实在无法相信,小师妹居然已到了通灵境圆满境界。也就是说,小师妹距离自己,也只需要跨过一次雷劫而已! 可是两人的年纪,一个十五,一个二十八,几乎要成倍数差异了。以小师妹如此资质,为何只排资质榜第五啊! “这……这……” 失态的太叔雅委实难得一见,可伍太历也只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再多关注。因为师尊刚才所说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致让他失了语。 一直以来,伍太历都以为小师妹差自己有些距离。不想,现在才得知,两人的境界,其实根本一样。 倒难怪了,小师妹能让曜日宗的仲老怪气忍声吞,岂不早已表明,她的实力并不差阴灵境多少吗?唉,自己可真是后知后觉…… 向振站位稍后,瞥了左边一眼,又瞥了右边一眼,不禁暗叹,这两位师伯反应好大啊。 想不到几句话下来,他位卑人微,反倒成为阶前三人中,最为镇定的一个。 可是,他内心的惶恐,并没减轻多少。 因为师父双晚书的境界高一些或低一些,会导致什么后果,他并不能看出来。而师父是不是要被困黑金崖,目前来看,并不是。所以,若有可能,他倒是盼着先见师父一面。只是,师父不露面,这里又怎会有他一个凡灵弟子说话的份呢。 向振正在浑浑噩噩之时,苍劲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燕子峰必须立即封闭。太历,你现在就去处理此事。切记,务必将燕子洞内的一应事物,不分贵贱,不分大小,悉数取来。” “是,徒儿马上去办。” 伍太历纵有不甘,心中很想问一句小师妹所犯之错为何,但此时师尊的语气,绝对是不容置疑,说一不二的。若他再敢违逆,那必面临重罚。所以,伍太历很见机地马上应允,然后又利落地转身离开。 “小雅,你带他离开吧。” 眼见伍太历身影消失于步道尽头,苍劲的声音并没有再多问,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小雅告退。” 纵然晏太上的这个决定很是突兀,或者说,根本有点莫名其妙,但太叔雅却不愿多问,同样当即答允。 向振一直在心底做着被各种盘问,甚至要郑重拜见晏祖师的心理准备,哪料到,最后不仅未见到晏太上的面,他连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就要被这样被打发掉了? 第40章 晏太上的失望 何况,晏祖已说得很明白,自己会被太叔雅带走。虽没说如何处置自己,但结果,其实已显而易见。 那么,自己现在面对的情况,要么顺从地跟随太叔雅离开,结局必死。要么设法留下来,请求见到师父双晚书一面。当然,结果必会惹怒晏祖,要么同样一死,要么只被恶惩一番,或能苟活一命。 总之,争取一下,尚有一点生机存在。 所以,得争取了! “师祖在上,徒孙向振,拜见师……” 向振瞅准太叔雅回头就要带起他的时机,便把心一横,抢先跪地,朗声道。 生死攸关,他其实已表现得足够冷静与迅捷了。 可是,也仅此而已,不容向振再多说一字,一只虚白的巨手蓦然出现,似乎是自大殿中探出。又不给向振任何反应的余地,巨手就直接跃过数十级台阶,便已扼住了向振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这是一只半隐半现的劲气大手,或者叫法力大手,不管是叫什么名字,向振都感受得很分明,此手必是法力凝出,有如实体,一点不比真实的手臂迟钝。所以,他的脖子被捏住后,休想再多吐一个字出来。 “不知天高地厚,果然是个狂妄小儿……小雅,速速带走!”苍劲的声音忽然满含戾气地喝令道。 一听就是动了真怒。 随着声音传进耳内,向振骤然感觉体内在爆震,似有无数巨大的力量同时撕扯着他的躯体。似乎下一息,他就要爆体而亡。 不过很快,声音停止的同时,巨手也已消散,而他体内的爆震感也同一时间消匿。 向振再次落回步道,一时却连从高空摔下来的疼痛也不能感知到。 晏祖厌我……却又不想杀我? 这是向振历经生死瞬间,唯一得出的感受。 其实,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当向振尝试爬起来的时候,肩上突然抓来一只小手,而他的身体也再次被带离步道,眼内大殿的轮廓,已急剧变小。 …… “师尊,您……您为何要如此待他?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错啊……” 太叔雅带着萎靡的向振离开不过数息,黑金峰的金色大殿前,便显出两道虚影,然后虚影瞬间凝实,现出一黑一白两个身姿。 其中一个稍高的素白身姿,正是双晚书。 她呆呆地望着方才向振被丢下的阶前步道,尤其想到他的被毁俊容,很是心疼,所以终于控制不住地对着身旁的黑衣老者埋怨起来。 老者自头到脚皆被一袭黑袍笼罩,细瞅之下,勉强能看见他的双眼微眯,脸上颇多皱纹,令人不自觉生出森然的感觉。 而他的身材十分矮小,竟比双晚书还要矮上一些。 显然,双晚书的师尊,除了是腾云宗的太上长老晏秉浩,再无旁人。 此时,晏秉浩听见爱徒竟敢当面质问自己,而且是为了一个新收的“野徒弟”,他心中立马再起怒火。 不过,不知为何,他竟没有像先前那样,当场发作点什么,只低沉地问道:“晚书,你当真只想收他为徒吗?” “师尊,徒儿当然……” “哼,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自昨天到现在,你依然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你太令我失望了……” 苍劲的声音,先前一直都充满了果决与自傲,不容有疑。不料,此刻面对双晚书,它居然也会透出如此低颓的一面。 “可是,师尊,徒儿确实只是收了一个凡灵弟子啊。再说,他既是我的徒弟,也是您的徒孙,您为何……为何就如此讨厌他啊?徒儿实在想不明白!” “你想不明白?是吗?” 晏太上似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立马脸色一沉,勃然大怒道:“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凡灵弟子,那你为何还不惜得罪曜日宗的仲老怪,也要替其出头?甚至,你还将我赠你的雾毒珠,也交给了他?这种……偏爱,晚书,你作何解释?!” 双晚书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师尊为何对自己大为震怒了。 原来,居然是为了这两件小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须知,师尊当场初才遇见十一岁的自己时,不也是同样关爱倍至吗?记得师尊当时还是以一敌二,击退了五星宗门种剑门的两位同境修士,才将自己这个刚收的弟子,得以保全。 可现在,为何到了自己对待徒儿向振稍好一点时,他就生出了这么大的反感? 至于雾毒珠珍贵,自己也不过是暂借向振,助其护身之用,又并非不会收回。而向振绝不可能远离自己半步,雾毒珠又岂会有失? 所以,如此小事,根本不值得见罪啊。 “师尊,您若不舍雾毒珠,那便让徒儿将其物归原主吧,如此也就……” “放肆!你……你……哼,我彦邴超赠出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晚书,你……你真是……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晏太上第二次说失望时,显然是失望至极,情绪太过激动,有些磕拌,甚至,他的一袭黑袍都震颤不已。 “师尊,您……您刚才说,您叫晏邴超?” 双晚书十分震惊,师尊的名字,怎么会突然改变。 这绝不是口误啊。 难道,师尊一直故意以假名示人?晏秉浩,晏秉超,果然有点相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错,我的本名便是彦邴超。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好好记在心中,不用对外人提及便是。不过,你今后将一直陪我留在黑金峰,也不打紧……” “啊……师尊,您昨天不是这么说的。您昨天说,只要徒儿跨入阴灵境,便让徒儿重回燕子峰呀,为何现在又……” “好了!你不必多问,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留在黑金峰也罢,离开黑金峰也罢,你不都是身在腾云宗吗?我要想知道你的行踪,又有何难?所以,你不必再说,且听我的安排便是。” “可是……” “没有可是!” “那向振他……” “够了!我方才没有当场捏断他的脖子,已经是卖了你天大的面子。你现在,竟然还敢为他求情?看来,你的心思,当真是越来越野了……也罢,那便即刻就去黑金崖!” 话音才毕,根本不待双晚书再有开口的机会,晏太上就已带起她的手臂,飞离原地。 然后两人飞过大殿,直往殿后而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 “师父,您回来啦……啊,他……师父,您怎么会带他过来?您不是不允许任何男子踏入素灵峰一步吗?” 文嫱候在素灵峰顶,望着期期盼盼的一袭白衣迅疾出现,又迅疾降落,她马上就迎了过来。可是,此刻来到近前,她才发现,白衣师父的手中,居然还提着那个“可恨”的向振,她立马就无法淡定了。 “嫱儿,不必多问。为师行事,自有道理。” 太叔雅并没有责怪徒儿多嘴,因为素灵峰不容男子的规矩,是她亲口定下。 第41章 屈辱的讯问 十来年如一日,的确少有低于太叔雅境界的男子,敢无故靠近此峰。但是,今天自己亲手打破规矩,太叔雅也并没有多么在意。 因为,不久前在黑金峰所见的一切,实在太令她震惊,以致她对规矩之类的小事,都不看得那么重要了。 自离开黑金峰后,太叔雅就不止一次地想当空扼杀向振。甚至,她都无须出手,只要将向振自高空抛下,必会摔个粉身碎骨,尸骨难存。 可是,破天荒地,她以前十分果决的性子,居然也有狠不下手的时候。 最终犹疑一路,她还是将向振带了回来。 心中的那种感觉,已渐渐明晰,晏太上将向振交给自己,其实根本就是想借自己之手,结果向振。 这本来是无关紧要,或者说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是,不可思议之处在于,晏太上明明已将向振的脖子捏在手中,一念可断。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表面上看,这当然可以说是因为小师妹的缘故。 但是,太叔雅却对晏秉浩有点了解。如果他真的为小师妹着想,必会替其斩下一切烦扰杂事。比如,处死向振,更能体现他的拳拳师恩。 当机立断,心狠手辣,可是从来就刻在晏太上的骨子里。 但是方才,他偏偏没有这么做。 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唯一能解释清楚的,就是这里面另有原因,却不知……是为什么? 当然,这些猜想,只是太叔雅的感觉,认为晏太上此次行事,颇与往日不同。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便决定暂留向振一条小命。 “你若再敢装睡,本尊必取你狗命!” 对待自家徒弟,太叔雅还是极为温和的,可是面对昏睡的向振,她再无好脸色,喝斥的同时,手上也对向振的肩头发力稍拧。 “啊……师父,他在装睡?” 文嫱看着向振萎靡得不成样子,还以为他已经离死不远了呢。所以师父说“自有道理”,那必是指将死之人,无须理会,她也觉得有道理。 人都要死了,的确不用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 不料,向振小贼居然敢在师父眼皮底下装睡,他可真是不知死活。凭师父的能耐,岂分辨不清凡灵的清醒与昏死? 事实上,向振已将这对仇敌师徒的对话,听个一清二楚。只是他心中暗暗叫苦,略一发狠,便拼命忍住肩头的疼痛,不打算醒过来。 或许是连番被伤,他的身体居然已对一些小痛有了点免疫之能,所以太叔雅的稍微发力,还真的不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而向振不肯醒来的原因,正是因为,他还没做好清醒过来的准备。 他很不想与太叔雅师徒独处,只期待对方将他打发到某一角落,任他自生自灭。 显然,这种极低的苟活要求,此时是无法得到满足了。 嗵—— “啊哟……啊……” 向振被一只素手发力掷向地面时,他再也忍不住浑身的磕碰之疼,当即大叫起来。由于这一下摔得极突然且剧烈,向振多处被重重磕伤,几乎浑身都疼,不免叫个没完。 “嫱儿,若他再敢鬼叫,你就立即割下他的舌头!” “是!徒儿必会仔细聆听,不让这个狗贼再有蒙混过关的机会!” 太叔雅的冰冷声音,再次让向振胆寒。而文嫱的兴灾乐祸的话语,也无半点暖意。 这两个女人,都有一副不错的容貌,为何心思却如此歹毒啊。 自己都被摔得七荤八素了,怎么就不能叫喊两声。就是凡灵囚徒受刑,也没有不许喊疼的道理啊…… 纵然恨意满胸,怨懑滔天,但向振还是不甘,且快速地咬死了牙关。自此开始,绝不容半点声音从自己的口中发出,也绝不能给这对歹毒师徒任何杀人灭口的机会! 这是向振突然生出的决心。 “嫱儿,为师现在就来问话,若这个……小畜生胆敢迟疑一息,敢眨一下眉头,你就立取他的狗命,不必留手,听清楚了吗?” “是!弟子早就等着取这个……小畜生的狗命,必不会手下留情,请师父放心。” 太叔雅见威胁效果不错,马上又故技重施。只是她心底对向振这么容易屈服,很是鄙夷,遂厌恶地以小畜生相称。 而其徒儿文嫱当即会意,言语配合,似乐在其中。一时间,两人配合得还真天衣无缝。 不对,这也不能叫故技重施,更不能称是配合,因为这对师徒是否会言出必行,真不好说。如果她们当真说到做到,那可不是威胁,而是有言在先了。 当然,别人不会在意,可以不分清其中差别,但向振不行,他此刻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事关生死,他必会有言必答。而刚才定下的闭口决心,又一瞬被迫更改过来。 眼见向振脸上神色连连变化,最后摆出一副畏惧地恭聆状态,太叔雅越发鄙视,嘴角轻蔑地冷笑一声,她又突然斥道:“小畜生,起来答话。” 居然能起身答话? 自然,这个要求可不是为了向振着想,而是太叔雅本身不喜被人自地面俯视她的身姿与面容。就好像如此,会对她形成某种亵渎一般。再者,一直以来,她恩怨分明,快意恩仇,倒没有折磨和虐待仇家的作派。 所以对待区区向振,她同样不会以虐为乐。 向振不敢稍愣,立马听话地爬了起来。哪怕身上有筋骨剧痛传来,甚至还有骨头裂响之声发生,他也拼命地躬直了腰。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茂哥可以做到,我为何不行!伍师伯说得没错,来日方长,只要我向振还有来日…… 不待向振深想,太叔雅的讯问已经开始。 “小师妹……你的双师父,为何要收你为徒?” 声音冰冷严肃,再也听不出任何太叔雅的感情。 毫不犹豫,向振也将自己所知,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回师伯,我只听说师父在内门待得无趣,少有朋友,所以她想收一个徒弟作伴,一起修炼。正好那天她去到外门探望朋友,后来碰见了我,所以三言两语之间,我们便定下了师徒辈分。” “小师妹之前考校过太多外门弟子,却无一满意,为何这回,偏偏肯收你为徒?” “我不太清楚,但我猜测,应该是师父看上了我与她年纪相当,容易相处。因为当时,师父自称十五岁,然后又问我多大年纪。那时,她的话中之意,应该是有想过,要与我以师兄师妹相称的……” “呸!你也配当小师妹的师兄?” “是,我……不配!” 向振不知要不要作答,但一意识到不回答一下,可能会不妥的时候,他还是补了一句。 “师父,他眼睛刚刚眨了一下,回答也迟疑了好几息,要动手吗?” 文嫱讨厌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下惊扰了向振的专注,他立马驳道:“我没有。” 驳完之后,却见文嫱得意的眼神中,还饱含嘲讽之意,向振心间,陡然生出无尽的屈辱之感。 她就是故意的,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想自己一介堂堂储君,岂能受此屈辱,实在愧对向家三代国君……早知如此,真不如刚烈赴死,来得快意! 第42章 疑团重重 太叔雅居然没作理会,只瞪了文嫱一眼,然后又继续盯着向振问道:“小畜生,小师妹都教了你哪些功法?” 此问实在意外,但向振也只稍怔一下,就立马答道:“师父还未来得及传我功法,就一去不复返……” “混账!在本尊面前,还敢撒谎?嫱儿,掌嘴二十!” 太叔雅忽大怒道。 先是装睡,后是撒谎,是可忍,孰不可忍? 喝令完,她就转过身,懒得面对即将的血腥场面。 “是!”文嫱见师父动了真怒,也不敢再有嬉闹心理,立马来到向振当面,手中不知怎么就多了一块光洁木板。 “不是,我没有撒……” 向振望着快速靠近的文嫱及她手中坚硬宽厚的木板,俨然一只提着凶器的厉鬼,心中十分惊惧,立马辨解。 可不容他多说,嘴巴已被木板击中,接着便是雨点般的声音,响彻附近的素灵峰。 啪——啪——啪—— …… 啪—— “师父,掌嘴完毕。” 太叔雅回过身来,望着向振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嘴巴与贯穿整个面容的长长伤疤,原来冰冷无情的双眸中,忽然生出一丝悔意。 不为别的,只因她被向振的怒恨眼神冲击到了,似有醒悟。 对方昨天还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俊俏模样,而到了自己师徒手中,却一下变成了这般无法直视的惨状……他不生恨才怪。 如果嫱儿真的有冤枉此子,那自己先入为主,所做的后续一切维护徒儿之举,岂不大错特错? 这还不算,自己明明不喜虐待仇家,可为何对待一介凡灵,却忽然性情大变,不仅多次言语威胁,就连掌嘴之罚,也随口发出。 而这两样,又岂能不算虐待的手段? 一想到自己竟然会出手虐待凡灵,而且还是小师妹才遭遇困难之际,便虐待了她的弟子,太叔雅的心慌陡然加剧……自己真的不应该啊。 不过,这丝悔意,也只瞬息就被化去。 “我太叔雅行事,何必纠结对错?修炼一途,一旦抉择过了,那就坚定下去罢。” …… “小……畜生,小师妹都教了你什么功法?” 重新冷静下来的太叔雅,再次打破沉默。 “我……我还没有……开始修炼。” 向振恨恨地盯着太叔雅,努力蠕动着鲜血淋淋的嘴巴答道。 他作答,是委曲求全,只为“来日方长”的可能性。而他表露恨意,却是因为他城府不深,无法再强作掩饰。 而刚才被掌嘴到现在开口说话,他能忍住一声也不叫喊,却是他对疼痛已经麻木。这点十分诡异,可是在场三人,包括向振在内,居然都没有意识到。 “胡说!你与小师妹相处多日,她岂会不传授你一点得意功法?而且昨天,黄灵气团出世的消息一出,小师妹就有了决定。她多半会亲自带你出行,助你取来黄灵气团。那么当晚,以她的性子,又岂能不急急助你开启修炼?” “师父,还有一事,您可能不知道。就是昨天在殿前,徒儿与小师叔生出不快之后,伍宗主还当众赠了一本高品级功法给这个……小畜生。有此功法,小师叔又岂能不急着助他修炼?” “哦,你不提我倒忘了,伍宗主的那本功法,据说是仲老怪主动留下。品级多好,倒也未必,但小师妹好像是挺在意此功法……” 再次移目望向向振,太叔雅又变脸成不悦道:“那本功法呢?“ “师父将它留在了燕子洞。” 至于现在,向振却也知道,真金炼灵术的黄册可能已被伍宗主取走。 而此本黄册,加上那颗减小一层的雾毒珠,及那个装有玉灵果的锦盒,这三样,原本也算属于自己一天之久的私人物品了。 唉,师父啊师父,你真是要专心破境吗?怎么会沦落到,连老巢也要被人“抄”得一干二净的地步啊…… “你是否修炼过此本功法?它可有什么不同?” “我……我早已说过,我还不曾开启修炼,又如何去……修炼那本功法?而我这样一个小修士,又如何知道功法的好坏?” “你真没有开启修炼?” 太叔雅感觉有些难堪,她的确太急了点,问得问题当真低级。 不过,有些问题,还是问清楚得好。 “没……有!”向振近乎咬牙切齿道。 “小师妹是否对你进行过开灵?” “何为开灵?” “嫱儿,你来回答。” “是!师父。“ 文嫱对太叔雅稍一躬身后,才对着向振恶狠狠地说道:“哼,听好了,小畜生。开灵就是毫无修炼资质的凡灵修士,由通灵境以上的修士强行助他开启修炼资质。多是开启某条灵根的吸灵之能,以实现那丁点的修炼可能。而这一过程极为复杂,也极耗法力,可是,开灵的成功率并不高,只有半成机率不到。如果灵根修炼的开灵失败,则就要尝试更为复杂的身体开灵……” “好了,他的资质已差无可差,不必再解释下去。” 太叔雅虽是随意阻止了徒弟的话,但她脸上却显出越来越慎重的神色,“向振,小师妹可有为你做过经络疏通……这么说吧,你们是否共同静息打坐超过……至少两个时辰以上?” “没有!“ 向振早就对这一连串的问题心生烦闷,可是太叔雅却不厌其烦的逼问,这实在诡异。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师父曾说过,自己那天被灵魂夺舍的情形,不可对外人提及一字。 难道,太叔雅的怀疑正是关于灵魂变异方面? 可是,她为何查探不出来自己的灵魂异变呢?哦,好像是灵魂变异的异状有个时间期限,现在都过去了八九天,她当然会难以察觉吧…… 可她问这么多,又是为何?她既为宗门第二长老,那必是比师父还强大的存在,岂能看不出自己没有修炼的事实? 向振终于意识到诸多不对劲,疑团重重,可来不及细想,他就不得不又悬起心思。 因为太叔雅正在宣判他的去向,“嫱儿,为师不久前才答应过你,要将这个小畜生交给你处置,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咱们还不能取他狗命。为师想将他先交给你暂时看管起来,你可愿意?” 文嫱对师父如此贴心的安排,简直感动莫名。 因为在她心中,压根就认为,这是最好处置向振的办法。 文嫱并不想取向振的狗命,这是一定的。但如果不用取其狗命,又能将其狗命掌控在自己手中,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安排吗? “是,嫱儿愿意听从安排。师父如何交代,徒儿都会照办。” 哄师父开心的话,文嫱还算在行。徒儿满意,师父也满意,这才叫师徒和谐嘛。 不过马上,文嫱又想起了一事,顿感忧心道:“可是师父,徒儿身上所留的毒素,尚未根除……” 第43章 魂力 “这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其实,你的小师叔,以后……罢了,她的情况是,正在开启深层次闭关,处于竭力破境当中。所以你身上的残毒化解,已经指望不上她了。 当然,为师自会一直为你出手压制,还有你的桑师伯及伍师伯,他们身边未必没有留些解药……你先将他带下去吧。记得速速回到静一轩,为师会再为你压制一次毒素。” 文嫱听闻身上的毒素居然不能一举而竟全功实现化解,陡然变得忧心忡忡。 不过,师父都这么说了,她当然不能不识趣,只好先应声道:“是,嫱儿去去就来。” 说罢,她便提起松了口气的向振,径自飘向素灵峰一侧。 向振能暂保小命,心底已不在意将去何处,所以倒还有一点闲心打量四周。 相对来说,素灵峰是一座稍低的山峰,峰顶似乎也宽敞,占地不小,尤多草木。 文嫱有些吃力地提着他时,就是先绕过一片茂密的丛林,来到一片荒芜谷地。再轻轻掠过谷地中依稀可辨的九曲小径,便看见一处不小的乱石滩。 而两人最后停身的地方,就是乱石滩尽头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嗵—— “小师弟,你就在这里住下咯,有空的时候,师姐自会前来探望……放心,有师姐在,你一定会住得很开心。” 文嫱将向振丢入洞口,又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便匆匆往回飞行。 静一轩实为一处阔口洞厅,洞口宽敞,多开小窗,厅内同样空旷。从山洞外面看,只看得见一派草木茂盛,云雾隐现的场景,一点也看不出山洞模样。但突兀的一团草木及云雾独立于峰顶,总给人怪异之感。 显然,同黑金峰一样,这也是幻阵之效,只是此处幻阵略显小气或高明有限,才有如此欲盖弥章的感觉。而这里,正是太叔雅起居及短期修炼所在。 文嫱小心越过护洞法阵,便来到了静一轩洞内。 “师父,徒儿已将那小畜生安置妥当,正是后山的悔过洞,想必他插翅难逃。” 面对有些疲态的太叔雅,文嫱轻声回禀道。然后很快,静一轩内就开始了这对师徒的亲密对话。 “嫱儿,为师可以叫他小畜生,你却……不能。以后,你还是直呼其名,或以小师弟相称吧。” “师父,怎么……” “他毕竟是你小师叔的徒儿。” “是,徒儿知道了……对了,师父,先前您为何一直询问小……师弟有没有修炼的问题呢?他不是明明没有修炼吗?” “你当为师看不出来?” “不敢。可是,您既看出来了,为何还要一直追问?” “你可明白,其实,那小……那向振体内确有古怪。而且先前,为师携他一路飞行,便有所警觉,只是任凭为师如何试探,却再无发现。” “啊……师父,徒儿听不明白,您对他,一介凡灵……何须试探呀?” “你不明白是对的,也无须了解这么……罢了,为师问你,我们灵气修士的法力,可分几类?” “师父,您怎么拿这么简单的问题考校徒儿?我们灵气修士的法力,当然分为灵力法力及灵识法力两类。灵力法力,也即灵气法力,是自修士自身的黄灵气团凝出的那一刻,便已具备。可以说,此法力的增长潜力,直接由修士的体质与灵根双双决定。 而灵识法力,只有达到玄灵境后期的修士方可修出少许堪用,就像徒儿,现在也不过只有微不足道的灵识可以外放……” “嫱儿,你的灵识其实在同门当中,算是不错的了,不必自谦。不过,你关于法力的回答,却是不对。灵气修士,其实可以修出三类法力,分别是灵力,灵识,还有灵魂,也即魂力。” “魂力?对了,徒儿似乎听说过,这不是鬼修或灵修才有的法力吗?” “不错,你竟能听过。绝大多数鬼修或灵修,其实修得也是灵气……咦,你从何处听来此事? “啊……是……是齐师兄说的,他当时就说灵鬼殿的某些法术很神秘,能伤人于无形,却不同于灵识,其中提到的,好像就是魂力……” “哼,他怎么会对你说起这些?为师不是说过,不许你与这些师兄弟们接触过多吗?” “不是的,师父。齐师兄说这些的时候,是为了提醒内门一众师弟师妹,并不是专门对徒儿提及。当时旁边还有易师兄及漆师姐呢……” “嗯……齐师侄说得不错。别看灵鬼殿同样只为四星宗门,但他们的弟子历来都以心狠手辣闻名。倒不是他们真的本性如此,而是他们想提升修为或实力,就必须谋求与我们不一样的修炼资源。特别是对待凡灵,他们更是不惜数以万计的谋害并祭炼。 而他们如此作为,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为了提升魂力。拥有强大的魂力,甚至能助他们实现灵魂难灭,或者越级夺舍……总之,你知道要离他们远点是对的。” “是,弟子知道了。那师父,您是想说,向师弟已拥有了魂力吗?” “为师先前,的确有此怀疑。还记得在燕子峰,你伍师叔赶到后,居然三两下便化解了向振体内的冰灵锥之封吗?其实,那根本不是为师有意留手,或者说,为师纵有留手,却也没有留得那么彻底。所以,自那时起,为师心中就有点疑惑了。 但当时,我还只当是伍宗主法力又有精进之故。可他的为人及手段,为师却是清楚得很。他更醉心宗门事务,若有什么修为长进,必会早有迹象,甚至会主动与我等聊起。 而之后,在黑金峰殿前,为师亲手带走向振时,向振体内分明发出一丝反抗之力。为师至此才知道,这小子真有古怪。” “啊,小师弟真的修有魂力?” “事实上,是不是魂力,为师又不确定了。因为为师随后的一路,都在对他暗中试探这种力量,却再无发现。而对于黄灵境修士,灵力是以黄灵气团的形式驻留体内,你也知道,多是贮于下丹田。但为师查探过后,别说下丹田,就是其体内任何地方,也绝对没有一丝黄灵气团的踪迹。 而灵识……他才拜入小师妹门下几天,距玄灵境遥遥无期,当然更不可能拥有灵识了。 所以在一番讯问之后,为师只能认为,向振可能骤然聚出了一丝魂力。也只有魂力,是可以在修士无意识或下意识的情况下,对外力进行反击。但现在,为师又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魂力本应在应激之后便有反应的,可他的魂力,却只昙花一现……这实在有点古怪。” “怎么会这样,徒儿都要被绕晕了,那向振身上,就不应该是魂力吧……对了,师父不是曾教导徒儿,称灵魂的资质是不可提升的吗?那小师弟又如何能突然聚起魂力呢?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资质得到了提升?” “灵魂资质,一般来说当然不可提升。若有顶级的天材地宝净化灵魂,却不一定了。并且,魂力生出与灵魂资质并不相关。灵魂资质再差,却也是可以修得魂力的。要不,灵鬼殿的孚昭子及奚云子等资质极为平庸之辈,又如何修炼到不下于为师的地步呢?” 第44章 感受变化 “师父,如果向振身上拥有的是‘魂力’,那他是不是可以对徒儿夺舍或灵魂攻击呀?” “扑哧……嫱儿怕了?” “恩……有一点。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徒儿对魂力很不了解,又见师父如此在意……” “放心吧,如果有点魂力,就能如此轻易地夺舍他人,那我们这么认真地修炼,尤其为师一路自黄灵气团,玄灵元液,通灵丹晶,再至修炼出阴灵丝絮,是为了什么?那还不如当初直接加入灵鬼殿,单修魂力呢。 事实上,为师所了解的魂力,其最大作用只有两点。一是修士提高灵魂的自我防御,也就是不被他人夺舍。二是增强灵魂内在,以延长其存续时间。 注意是增强,而不是提升,因为增强可不会改变其资质本身。而这两点的的最终目的,其实还是为了修士能稳妥地修炼到更高境界,实现更远的大道之路。 至于灵魂攻击,除了下意识情况下的被动反抗之力,也即下意识的自我防御之外,魂力主动攻击则是千难万难。就是灵鬼殿的长老们,也未必办得到。 因为魂力在灵魂不离开肉体的情况下,能不能被修士主动操控,真得持疑待定。倒是灵识攻击,是一种相对常见的手段,值得我们多加防范,及多加修炼。 所以,向振身上纵使有那么一丝魂力,也根本只表明他的灵魂,稍有强大,对于其他人,可全无威胁。” “原来如此,多谢师父解惑。那徒儿就放心啦。” “你也别高兴这么早……问题的怪异之处就在于,向振身上的那丝反抗之力,会是魂力吗? 他毕竟只是一介凡灵,突生一丝怪异法力,无论从魂力,还是灵力,或灵识方面,都难以解释得通呢。” “师父,何必想这么多?向振就在悔过洞,以后让徒儿多多观察他就是啦。” “哦,你不想取他狗命了?” “取他狗命……当然想,不过,不用急于一时。徒儿当然知道师父最大,一切听师父的就好。” “你这嘴巴,真是越来越甜了……” “哪有,徒儿对师父,可一直如此呀。” “本来为师是不会在意的。何况,世间怪异的事太多,为师见识有限,自然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但是……算了,你快过来,为师该替你压制毒素了。” 太叔雅并不想将宗门内长辈之间的事对文嫱多说,所以,她才及时住了口。 实际上,她“但是”后面的话,便是怀疑向振身上的这点古怪与晏太上及小师妹的事有什么关联,所以才对向振追根究底。 当然,这种想法,不得不说,实在谬以千里了,但好处倒是让向振可以暂时性命无忧。 …… 向振在昏暗的洞府里,终于能艰难地半坐起身子。 他开始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一边暗自悲哀。甚至他心中在想,现在如果面对文嫱,自己似乎真不知该咒骂对方,还是该感激对方。 因为不久前,文嫱将她丢入这个如枯井一般的深洞之内,委实令他再一次体验了全身摔得七荤八素的感觉。 痛感倒是不多,但他的身体分明像散了架一般,破的破,折的折,断的断,透的透。这让向振知道,他的身体必然已经稀碎,攀爬出逃的可能,肯定已经断绝。如此绝境,他岂能不气,岂能不咒骂文嫱及其太叔雅呢? 但是,他摔下来时,数十丈高的深洞,居然没有摔死,这又实在庆幸。 而向振心知肚明,之所以能大难不死,还是文嫱及时出手以劲气托住了自己的身体,阻住了最后的下降之势,才让他摔得比较轻。 一个仇敌,却手下留了大情,向振又岂能不生出一点感激之情呢? 当然,也就仅此而已,感激之情很快就被他挥散。 文嫱留自己小命,不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折磨自己吗?这点本质,向振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目光转动,深洞内貌似保持得很干净,不仅如此,稍远处,竟出现一方小巧石桌及一张精致石凳。 见此两物,向振立马打起了十分精神。 可是接下来的观察,他再无发现,只好伏地揣测。 此洞并非荒野弃洞,难道有人常住?不可能。 这是某人的修炼之地?也不对。 如果说是某人,或是文嫱的一处临时修炼场所……倒很有可能。 但来这种地方修炼,她想与外界自我隔绝吗?简直是自我惩罚吧…… 罢了,管这些作什么,文嫱迟早会过来的,到时一切不言自明。而眼下,自己得尽快恢复身体。 就差一点,向振就能准确地猜出了悔过洞的来历,只怪他自己放弃继续猜测。不过,放弃也没什么,这已经说明,向振的洞察能力及分析能力,其实还是不错的。 要说恢复身体,向振倒觉得自己的身体尽管七零八落,必是不堪入目的样子,但是,他居然失去了痛觉一般,没有半点痛苦的感受。 这是身体麻木了? 不对! 如果身体麻木,失去痛觉,自己又如何能感知到身体破碎的样子?这就表明,自己并没有失去知觉啊。 果然,向振闭上眼睛,然后自脚到头,将身体各个部位重新感知了一遍。身体虽多处破损有伤,但依然紧紧相联,并无失散的部分。 甚至此时,他的感知好像比从前还清晰了很多,似有种隐约的内视能力。 就如同茂哥曾经说过的,自修炼初见成效之后,他就开始有了耳清目明的感觉。而现在向振知道,修炼初见成效,必是指茂哥体内修炼出了第一缕黄灵气。 难道,自己体内也有了一缕黄灵气?也正是因此,才让太叔雅那个歹毒的老女人,追问不休? 但,怎么可能! 修士体内的黄灵气一旦生出,便宣告一个黄灵境修士诞生。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黄灵境修士,因为自己压根还没开启修炼! 此刻,向振虽然否定了黄灵气团的猜想,但他总算是正视了体内的变化,开始大胆猜测起来。 这其实是好事,若他还无知无觉,不重视自己身上的变化,逢人便说,那他身上的惊天机缘,必将遭人抢掠!他自己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 虽然向振嘴上说着要恢复身体的话,但他一介凡灵,无丹无药,无功无法,拿什么恢复?所以,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子之后,便颇为无奈得选择先睡一觉。 而没有睡到昏天暗地,向振体内就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没错,这种感觉,与他昨夜在燕子洞外的巨石上睡眠时,极为相似——巨痛来袭! 不过这一次,巨痛绝对没有昨夜那么强烈。 当然,再怎么不强烈,向振还是无法忍受地打起滚来,同时略有隐忍地嘶吼着。 这种状态持续了盏茶时间,痛感果然再次完全消失。 而重新坐起的向振,只囫囵觉得,自己的精、气、神、体等各方面,竟有很大恢复。 比如睡前,他想要坐起来,还要以双手相扶,花费数息才能支坐起身。而这回,他想坐起,便坐起,轻快地好似没有受伤之前一般。 这可是内伤及骨伤,难道先前是错觉?当真不可思议。 再有,他手背上许多摔破的小伤口,还有嘴巴上的肿涨,也已出现明显愈合状况及消肿情形。至于脸上长长的伤疤,竟也像浅了一点。 第45章 早间盘问 不用再怀疑,一定是睡眠加古怪剧痛,才带来这一大好处! 只是再往深处想,向振就只能瞎子望天窗——不明不白了。 是啊,为何会睡一觉,再痛一阵,就能恢复一些身体的创伤,尤其骨伤呢?这种事,绝对骇人听闻。但现在,它又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到底为什么? 向振想着想着,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洞中死寂一片,只留下地面一个清晰的影子与他作伴。 不知想了多久,向振最终只得出一个,其实早已记在心底的结论,那就是他身上的一切变化,都必然与薄灵山那个夺舍光团息息相关。 好吧,这个结论,等于没有结论。 毕竟,师父都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又如何能洞悉其中玄机呢? 想得倦了,向振便再次躺倒地面上。 那么,要不要继续睡觉呢?可是再睡,还不得继续面对巨痛啊?真傻!有巨痛袭来才好呢,那身体的创伤还不得再进一步恢复? 一想到睡眠会恢复创伤,向振不禁兴奋起来。所以这回闭眼后,他老半天才睡着。 而再醒来时,他果然还是被巨痛惊醒。只是这回,向振一边有意识地打滚排解巨痛,一边借着月光,早就在留意体表的创伤了。 结果不出意料,他手上的多处小伤口,已经完好,只有一点小血痂残留。 而趁机将血痂抹去之后,底下的皮肤几乎没有任何疤痕留下,顶多只有一点微淡的残迹。 而这点残迹,向振相信,只要他再睡一觉,必能化去。 待挨过盏茶时间,向振就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始了第三次睡眠。倒是睡前感觉肚子有点饿,他记起身上还有辟谷丹,便倒了一粒随手服下。 …… “向振,快醒醒!” 耳边似有急切地催促声传来,向振正处于迷迷糊糊当中,立马一惊。他意识稍慢,来不及睁眼一看,忽觉腹部传来一阵巨疼。 也不对,巨疼是挺疼的,但他已经可以忍住不发出惊叫声。 下一瞬,向振已意识到,这是有人在踢他的肚子。 “小畜生,再敢装睡,我可就要斩你手脚了。” 果然是文嫱的声音,竟当自己装睡?她真敢胡说八道。 但胡说又如何,向振一意识到仇人来了,再无半点睡意,立马睁开了眼。 此时洞中不仅亮堂不少,而且仇人就在身前。其俯视的眼神,配合一脸冷笑,似乎正在决定要不要斩手斩脚。 向振不敢拿自己的手脚开玩笑,于是麻利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稍微退开两步,然后满脸戒备地望着怒目瞪来的文嫱。 她来做什么?而自己第三次借睡眠助恢复的预料,为何没有如期而至?自己居然还睡过头了,实不应该啊…… “大早上就扰人清梦,你想干什么?” 生怕对方再憋出什么坏心眼,向振尽管讨厌此女,却还是主动开口问道。 “小畜生,你敢质问我?” 她好大的火气! 听出文嫱话中带有盛怒,向振心生无奈,为了体表不再添新伤,或承受莫名的折磨,他只好低下头,一派示弱的表现。 文嫱见此,果然没有再追究,而是一脸肃容道:“向振,我有话问你。如果你敢对我不敬,或者有任何撒谎之语,我必会割下你的舌头,听懂了吗?” 这话怎么似曾相识?对了,文嫱是在学太叔雅的说话方式。也就是说,文嫱同样想从自己口中打听什么。 她想听什么?还这么急切? 一时间,向振心里很疑惑,也很不平衡。 昨夜,他可以对太叔雅屈服,并承受太叔雅所给的屈辱,但为什么还要承受一次她徒弟施加的屈辱啊。这老天,你对我太不公了吧。 “很好,在我面前,你很有骨气是吧。那我现在就斩你一条胳膊,看你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文嫱见向振默然的样子,就大为不爽,威胁之语,立马出口。而她的一只手臂,已经抬起。显然,灵气风刃随时可以发出。 “好,你问吧,我必知无不言。” 向振自叹一声识实务者为俊杰,便违心地松了口。 “哼!果然空有其表!” “我……”向振实在无语,他要被这个毫不讲理的恶女气疯了。 “听好了,你昨夜吃了什么?” “我昨天一天,什么都没吃……呃,不对,昨天下半夜,我于睡前服了一颗辟谷丹。” 这是实情,告诉对方,也不打紧。 “辟谷丹呢?” “在这里。” 向振才自怀中取出小瓷瓶,文嫱便一把夺了过去,然后当面倒出一粒灰色的小丸,搁鼻端嗅了几遍。不过嗅完,她并不满意,再倒出一把灰丸在掌心,继续轻嗅。 “这些真是辟谷丹……你还吃了其他的东西吗?” “没有,我身上都这样了,哪里还……” 后面的话无须再说,那就是蓝衫破成这样,哪里能藏东西呢? “这不可能!”文嫱忽变得极为激动,似自言自语道。 “什么不可能?” “你如果没有服用其他丹药,为何你身上的伤势,在一夜之间竟然大好了?而且,你脸上的这条疤痕,也分明浅了很多!快说,你身上到底有何秘密?真当我不会动手逼问不成?快老实交代!” 文嫱终于说出了发火的目的,而且先前,其实她也提起过“看你还能不能恢复过来”的话。 向振暗责自己反应迟钝,怎么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伤势复原,不仅自己关注到了,就是文嫱过来,也一眼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难怪她一大早过来后,什么都不说,就开始盘问呢。 也对,自己身上这么大的变化,她如果还发现不了,岂不是睁眼瞎? 该怎么解释好呢?此时向振颇感为难。 睡眠的原因,剧痛的事,还有灵魂夺舍的秘密,肯定都不能提半个字,那么…… “等一下……” 眼见文嫱就要下手劈斩时,向振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连忙讨好道:“文师姐,不知道昨天下午伍宗主亲手喂我服了一点碎丹算不算?” “碎丹?是什么碎丹?!” 文嫱并非嗜杀之辈,她更想解开心头疑惑,尤其是昨夜听了师父太叔雅的疑心之后,她对向振身上的古怪更显关心,所以立马放下了手掌,郑重问道。 “我并不认识那种丹药,但当时,我听太叔……太叔师伯在旁边说过,好像是叫什么玄灵丹……” 差点就将太叔雅的名字,当着她的徒弟面前叫了出来,向振生出一阵后怕。不待他说完,文嫱似没注意到,就已惊呼道:“你竟能服玄灵丹?” “是碎丹。” “碎丹也不可能!” 文嫱依然不相信向振一介凡灵能受用得了玄灵丹,但对方又提到了是师父亲口所说,那就不太可能有假。 “哼,接着。” 洞底沉默了片刻,文嫱忽又开口提醒道。话音才落,她就随手一抬,那装有辟谷丹的小瓷瓶,便被抛到向振胸前。 向振听了提醒,倒是能接住小瓷瓶,可是那一把未入瓶的灰丸,却撒了一地。 第46章 觊觎之心 她……真是欺人太甚! 向振正愤恨不已,不愿当面弯腰捡拾时,文嫱那稍显自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瓶中有一颗助灵丹,黄色,是你的雅师伯所赐。另一颗黄灵丹,淡黄色,却是师姐我所……赠。 不过,我可提醒你,若不想死得太快,就将淡黄色的丹药分成……十次来服。罢了,你都服过玄灵丹,我这也是多此一说。” 说罢,文嫱便原地纵身,直往洞口飞去,瞬息便失了白色身影。 向振伫立原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瓷瓶和两颗被倒出来的较大颗粒的丹药,然后他又细细地品味起文嫱的自傲之语。 的确没错,对方师徒真是好意,文嫱此行,便是为了送丹。而盘问一事,只是她到了洞中,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才临时盘问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太叔雅为何要赐我助灵丹?文嫱又为何要赠一颗黄灵丹? 要说她们俩良心发现了,向振实在无法相信。 想了半天,向振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将两颗较大的丹丸另收怀中,再蹲下身子开始捡起地上的辟谷丹。 …… 文嫱自悔过洞出来,正要往静一轩而去,却见前方一块巨石上立有一个孤冷身影。她一见那身影,当即激动地迎了过去。 “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呵呵,为师在等你。” “等我?” “是啊,想不到你能如此通情答理,倒是为师一直没发现呢。” “啊,师父的意思是……” “嫱儿,其实为师有点担心,怕你口中答应了为师,实则会颇多刁难向振,所以为师才跟过来看看。” “这个啊……师父,其实,您多虑了。嫱儿虽然讨厌向……师弟,但他一介凡灵,又才年方十五,之前有些过分之处,也并非不可原谅。 而昨天小师叔的事,徒儿也猜到了一些。既然向师弟昨天已受到了不少教训,以后也再无作恶的可能,嫱儿又岂愿徒伤他的小命。 倒是他……对了,师父,您昨天的话果然不错,向师弟身上绝对有大秘密。您是没看见,他身上的伤,居然……” “恩,嫱儿不必多说,为师方才已经暗中随你一道探视过了。向振身上,的确有不可思议之处。正是因此,为师现在更想留其小命,本来我还忧心…… 不过现在好了,嫱儿能通情答理,一心向善,那为师就完全放心了。只不过,你为何将自己的黄灵丹也留给他?此丹的滋疗之效,可实在一般。” “一颗黄灵丹算什么,对徒儿用处已不大。但如果它能稍微助向师弟恢复一点,那可就不枉其效。 其实徒儿的意思,便是想先助向师弟的身体尽快恢复,再由师父探其魂力。 因为徒儿猜测,向师弟的魂力之所以不显,会不会是和他身体虚弱相关? 但他的身体,现在竟能自我复原,真是玄灵丹的药效吗?对了,师父,您要不现在再去查探一遍?” “现在去探?倒也可以。好吧,为师就再试一次。不过,向振身上的古怪之事,在未弄明白真相之前,你只记在心中,不可对外人提及知道吗?” “这是当然。如果向师弟身上真有大秘密,那也只能属于素灵峰,徒儿岂会对旁人多说?” “呃……” 太叔雅有些愕然,她的本意,还真没这个意思。她只是顾忌晏太上,可能是为了向振的什么事,才对小师妹发火的。 至于是何事,她还不清楚,才正想了解清楚。 不想嫱儿居然对向振的古怪,起了觊觎之心。向振身上真有值得玄灵境,甚至阴灵境觊觎的东西吗? 似乎不可能,但,也未必…… “走,为师这就去看看。” …… 向振将地上的辟谷丹一一拣起后,依然没有想明白太叔雅师徒的赠丹有何深意。 不过,他只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原谅她们。 而文嫱过来一闹,向振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却有了一些新猜测。 或许,自己身体的恢复,其实就是玄灵丹的后续药效。 毕竟,文嫱都说自己不可能服用玄灵丹,那越不可能的事,自己偏偏做了,岂不就有不可能的后果发生? 而伤势复原,便是不可能的后果。 如此一想,向振突然有点患得患失起来。 一方面,他既期盼自己的身体,真的有自愈之能,而灵魂也是师父说的那什么无伤灵魂。 另一方面,他又愿意相信,玄灵丹也是导致身体变化的一种原因。只有这样,他才好面对旁人的质疑。 刚想到质疑,向振就感觉眼前陡然一暗。 显然,又有人来了,洞口被挡住大半。 来人落地速度极快,简真比跳下来还快。 向振刚有点警觉,才站起身,两道洁白的身影便落到跟前。 数十丈的距离啊,说到就到,神了! “向师弟,你过来点,师尊顾念同门之谊,现在要亲自替你验看伤情,你不必紧张哟。” 或许是太叔雅在当面,文嫱居然对向振柔声地说话。 向振本来见大小两个仇人突然返回,就够紧张的,现在又听到要被太叔雅查看伤情,他立马就认定二人没安“好心”,果然是冲他体内的古怪而来,向振当然更紧张了。 自己身体有古怪是必然的,那岂可轻易示人? “多谢雅师伯及文师姐的好意,只是向振一介凡灵,微不足道,实在不敢劳动二位……” 话还没说完,洞中空气骤然有异,然后瞬息凝固,向振只觉呼吸困难,再难说话。 同时,他的身体也被四面传来的约束劲气,死死禁固。 此时的他,别说挣扎,就是张下嘴,眨下眼,都做不到。 真卑鄙! 这是要强来啊?! 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然没安好心! “哼!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呀?” 随着文嫱的一句气恼数落之声落下,向振便瞥见自己的左手小腕,已被太叔雅搭在指尖。 然后一丝冰寒之气,正从对方的指尖汩汩传至自己体内。 就这一下,向振冷不丁想打个冷战,可是身体被禁,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冷战成功。 而冰寒之气入体后,除了开始稍顿片刻,很快便在他体内肆虐起来。 它先是快速攀上向振的手臂、肩头,再流至胸腹、下肢。在此两处弯弯绕绕了许久,它又调转方向,直袭面部。似对长长的伤疤颇有好奇,冰寒之意多有浸润其中,也让向振体会到冰寒内敷的怪异感受。 最后,脖子以下的寒意尽消,向振只感觉脑袋深处冰寒阵阵,颇有头疼欲裂,不堪忍受之状,而他也终于坚持不住,陷入了一片恍惚当中。 可是,恍忽不足片刻,太叔雅那冰冷的声音,也已传来: “你为何要将助灵丹及黄灵丹收在怀中,却不服用?” “我师父问你话呢,还不回答!” 向振这才完全清醒,知道太叔雅的冰寒折磨总算过去了。 至于身体的禁锢,自然也不知何时就已散去。 第47章 连番验探 对着重新恢复淡然的太叔雅,向振心底越发鄙视对方的虚伪,而口中却赶紧答道:“那两颗丹药太过珍贵,我……舍不得随意服用。” “舍不得?不用如此,你现在就将助灵丹服下。” 太叔雅冷笑一声,一副颐指气使之相。 “听到没有,师父的一片好心,你还不快点。” 文嫱似乎变得十分热心,再次好意催促起来,让向振险些以为,她是真地紧张自己。其实,她只是想刷刷存在感吧…… 纵使心间腹诽不停,但向振还是听话地取出了黄色的助灵丹。 此丹不是没服用过,茂哥的助灵丹可是让自己大享其利,的确是好丹。但是,因得自“仇敌”之手,自己又岂能不慎重? 现在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服了吧。 一旦决定下来,向振就立马行动。 只见他大嘴一张,小手一抖,助灵丹就潇洒地落进了口中,然后他竟大口咀嚼起来,似乎饿死鬼投胎一般。 这也是向振无奈之下的示威之举。 真是助灵丹,那一切都好,算她们有点良心。如果是做了手脚的毒丹,向振可不想死前太憋屈,所以他才做出一副慷慨之状,就当在服毒药了。 至于他值不值得对面的美女师徒下毒,向振毕竟太嫩,倒没顾得上考虑。 “切,一颗助灵丹,得意个什么劲。” 文嫱的眼中,好像能容得下可怜凄苦的向振,但只要对方一嚣张,她就本能地想打压,所以当即又不爽了。 太叔雅眼见两人有些异样,也只微微皱眉,然后她就一直在观察向振身上的服丹变化。 片刻后,即时丹效必然已经过去,她才失望地收回视线,沉眉陷入了深思。 助灵丹的作用,主效是滋补体虚,回复精气,并不能瞬实复原伤疤,所以向振外表不多的小伤痕,的确不足以被快速愈合。 而向振的体虚已于昨夜恢复得不错,连冰灵锥的残余冰寒,竟都已消失殆尽,那现在滋不滋补都没太大必要。 如此的话,难道要下点猛药? 对于向振来说,猛药不过黄灵丹,不对,是玄灵丹。 玄灵丹,还有黄灵丹及通灵丹等,主要都是用来提升小境界的灵气转化之效,以提升修士境界之用,它们对于滋补及伤愈的效用倒一般。 对于一介凡灵,本来是不可以服用这些境界丹药的。但向振昨天服过两粒玄灵碎丹,又是自己亲眼所见……这还真是古怪。 这种古怪,必说明向振的身体有异,但是,多次查探后,其身体又分明没有任何异样,这就是古怪中的古怪了。 莫不是,向振对自身的古怪心知肚明,并且拥有了对“古怪”收放自如的本领?如此一来,他的修为,岂不得超过自己啊…… 荒谬! 太叔雅想得过深,最后才被自己的这个大胆猜测给惊醒。 一双寒目盯在向振身上,确信对方绝对是一身凡灵气息,太叔雅不禁霜脸飞霞,暗鄙自己阴灵境修士的见识,岂能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不过,事情越来越古怪,太叔雅又岂肯就此作罢。 “嫱儿,你现在助他服下黄灵丹,就先服……三成碎丹吧。” 循序渐进,黄灵丹不行,那便再试其他的丹药,不信你身上没一点征兆显现。 太叔雅难得发了狠,就想荒谬一回。 “是。” 文嫱闻言,并不奇怪,这半天她也体会到了师父的徒劳无功,当然支持继续验试,遂连忙答应。 向振噤声半天,没有一命呜乎,内心已经大呼庆幸。 而对于太叔雅刚才的寒气入体,他也品出了大概用意。不就是想探自己身体的虚实吗?这的确很让他忧心了一阵。 可既意外又惊喜的是,最后,对方居然真的好像没有探出什么秘密。 这让向振激动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说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大?这是早已知道的,何须再说。 那就是说,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大,已大到足以瞒住阴灵境的前辈。这才是重中之中。 阴灵境前辈都探不出的秘密,啧啧……好,好哇…… “喂,快服下。” 文嫱对向振纹丝不动的样子,还算满意,只是她对自己,刚才大胆地探入对方怀中亲手掏摸黄灵丹的举动,有些不好意思。 眼见洞中三人,其他两人都不在意,文嫱这才觉得理所当然。的确,自己只是遵从师命而已,何必在意。 向振心中已有了一点谱,既不过分心忧毒药,又不十分担心“古怪”外泄,所以,让他当小白鼠么,就继续当好了。 从文嫱指尖接过一小片黄色碎丹,向振这回更加干脆,看都没看,就送入口中,然后又夸张地咀嚼起来。 “你……还真是乌龟吃大麦——糟蹋东西!” 文嫱也再一次刷了一下存在感,眼角还罕见地翻出了白眼。 显然,在她心中,向振不仅不知死活,还毫无眼力,十分粗鄙。可见之前,他挺会装的! 自文嫱声音沉寂之后,悔过洞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直到向振感到腿脚都有些发酸时,太叔雅那熟悉的冰冷声音再次传来,“嘴巴张开,服下它。” 声音就响在身边,显然对方已来到身侧。 向振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抬头一看,太叔雅手中托着的,竟是一小块乌黑碎丹。 不出意外,此丹当是伍宗主昨天喂自己服过的玄灵丹。 她怎么也敢给自己服用此丹了?她不是还讥讽伍宗主“真有胆魄”吗? 不过,也不难猜,太叔雅一定是多次出手探不出秘密,这才气急败坏,想要出绝招了吧。 那么,自己这次会被试出什么吗?毕竟,自己的变化,未必不与玄灵丹相关。 不对,就算相关,也不会这么快的。昨天自己服完玄灵丹,当时不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愈合状况吗?而自己身体真正的变化,却发生在深夜。 罢了,又拒绝不了,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接下来,向振便顺从地服下了太叔雅亲手喂下的玄灵碎丹,而之后,洞内也再次陷入寂静。 稍有不同的是,这回太叔雅自向振服丹之后,便一直以指尖点在他的手背之上。指尖倒没有再传出什么冰寒之力,而仅仅就这样轻轻地点在那里。 看她的意思,可能是想全程感受向振身体对玄灵丹的消化情况。也或者,她是担心向振爆体而亡,稍作预备吧。 盏茶过后,就在向振与文嫱双双耐性大失,多次偷偷跺脚之后,太叔雅总算收回了玉指。 不过,她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另两人的大脑,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只听太叔雅温和道:“嫱儿,此洞甚好,为师很满意……只因你的小师叔分不开身,所以今后,向师侄都会留在此洞修炼。 他不修出让为师满意的成果,不许出洞。而你身为他的师姐,自然要全权负责他的修炼事宜……及其他一切安排。 鉴于他的综合资质不过下中品,你就先以一些简单的修炼方法传授。待为师替他寻来上好的功法,你便可倾力教授于他了。” 第48章 被留素灵峰 “啊,师父,您当真要徒儿传他……传小师弟修炼方法?” 文嫱一时反应不过来,根本听不出师父的真正意图,所以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很是直接地问了出来。 太叔雅暗叹徒儿憨直,这话怎能当面来问?自己说这些,不就是想暂时稳住向振,以盼他能安心留在此地,配合长期地观察么? 事实上,这也是太叔雅今天多次受挫之后,心生不服,才脑袋一热,想出了代小师妹授徒的主意。 但这主意,端得不错。 此主意可谓一举三得,既将双方前面的纠葛一扫而空,令她无愧于小师妹,也令她对晏太上突然将向振交给她处置的不明用意,有个交代。最后,她还能暗中查探向振身上的秘密,这才是最为紧要之事。 向振身上有秘密,现在来看,这点勿庸置疑。 但她居然发现不了向振秘密的任何端倪,这就太诡异了。由此想下去,会不会连晏太上,甚至更高境界的前辈,也对此束手无措呢? 怎么看,此秘都极可能非同小可! 所以,留向振在此,就像嫱儿说过的,让素灵峰独占他的秘密,绝对是最好的主意。哪怕最终没有什么收获,素灵峰却也没有损失不是? 不料,嫱儿这丫头还真单纯。 她不明所以,如此问话,岂不要令向振戒心难消?其戒心不消,终归会对自己的打算,有些影响。 毕竟,一个自愿听命的晚辈,可比一个拘禁的仇人,要好驯服得多。 罢了,自己的徒儿,自己又不是不了解,只能先这样了。 咦,不对,如果自己这时候来个以假乱真,连嫱儿都瞒过去,岂不效果会更好…… “嫱儿,为师所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向振毕竟是你的小师弟,他才因我们师徒的误会,吃了不少苦头,我们理应关照一下他的。 而且,为师还听说,他身世凄惨,又荒废了太久……如此种种,怎么你身为师姐,难道就不想帮助小师弟吗?” “啊……” 如果说文嫱先前还有点懵懂、疑心,那现在她的确傻眼了。 她听得出来,尤其师父的眼神显示,这些话是师父真心而发。 “我……嫱儿……愿意。只是,素灵峰历来不容男子,他一直待在这里,还被传授修炼之法,岂不等同素灵峰的弟子一般?那传出去……” “这又有何妨?他是你小师叔的弟子,年幼……几乎无知,暂住我素灵峰,任谁也说不出闲话。” “可是……他……他哪里无知了,他曾经还轻薄过徒儿呢!” 嘴中说得多了,文嫱竟连自己的谎话都已当真。 “嫱儿,这点……小事,你不是对为师说过,早已放下了么?” “啊,这……这怎么会是小事……” “这当然是小事,你们身为同门师姐弟,有点肢体接触,也不过是一点误会而已……好了,你不用再提了。” 太叔雅一咬牙,便痛心地终止了话题。 她内心,的确有点痛。 想她太叔雅一直重视徒儿的男女大防,连高居宗门资质榜第三和第四位的易化及和齐阿飞想接近文嫱,都被她提防甚紧,警告过多次。就是她太期盼资质一般却长相出众的徒儿,能专心大道修炼,不受其他琐事影响。 不料,她刚刚居然一反常态,给徒儿灌输了这等大胆思想。 嫱儿,听了为师今日之言,你不会就此胡来吧…… “雅师伯,请不要再为了我,为难文师姐了。” 眼见太叔雅动怒,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对其爱徒文嫱发怒,向振不禁生出了极为强烈的不真实感。 但昨天这对师徒的歹毒行径仍历历在目,向振自然不会轻信几句口头之语。 不管这对师徒在搞什么鬼,向振经过一番离了大谱的震惊之后,终于觅得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同样扮出十分真诚的样子,双手一揖到底,道: “向振自知资质低下,当不得真正的内门弟子。而现在师父又急须破境闭关,无法顾及弟子。 所以,向振为了不给素灵峰添麻烦,就在此恳请雅师伯,还是让弟子重回外门吧。 不瞒师伯,师侄我还有两个月的外课堂培训课,以及三个月的身体调理课未能完成,正好也需要回外课堂完成,才好正式开启修炼。” 这理由是不错,但太叔雅作下的决定,岂有向振反驳的道理? 她双目一冷,直盯得向振体寒发颤,才含怒道:“你的意思是,我素灵峰的授徒之法,比不上区区外课堂?” “呃……” 向振被噎得不行,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绝没此意,他只是想趁机逃离素灵峰啊。 文嫱有些怪异地看着师父,然后不忍错过一个诋毁的良机,便再次劝道:“师父,向振如此不识好歹,干脆随他去好了。” 之所以说出这话,倒不是她好心,而是文嫱担心来自师父的关爱,会被向振分摊。 这才多久啊,师父就频繁改变主意。 昨天的时候,师父还迫切想处死向振,反倒是自己不忍。接着,师父又因晏祖及小师叔的关系,要暂留向振的狗命,自己顺水推舟也没什么。 可现在倒好,师父不仅要求自己传授向振简单修炼之法,甚至,师父还要亲自为向振找寻上等功法。这变脸也太快,已严重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文嫱忽觉得,连她都有点不认识这样的师父。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是不是在师父眼中,只有向振,而无她这个真传弟子呢? 何况,向振走就走吧,只要他不再狐假虎威,不再在自己面前显眼,那他也不会碍眼了…… 太叔雅座闻言,陡感失望。 这一次假戏真作,不仅让她见识到文嫱的领悟力有些不堪,心中真有点生了气,而且,她也发现,文嫱的口是心非有点严重。其心事,自己竟看不透。 正想继续喝斥徒弟时,太叔雅忽然觉察有异样发生,连忙抬首望向洞口。 果然有异,一道鲜亮光点,正自洞口射了下来。 太叔雅恍然,似很随意地抬手在眼前一晃,一只光洁玉符便落到了她的掌心。 向振见此,立即想起了昨天伍宗主发出玉符的情形,所以,这个玉符,应该是传递讯息之物。 果然,只见太叔雅将方形玉符贴在额前,很快就露出惊讶的神情,似收到了什么紧要讯息。 不多时,她落下手臂,就眼神坚定地宣布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都不用再说。向振,留在我素灵峰,就得守素灵峰的规矩。 依照规矩,低阶男修不可现身素灵峰。你既要久住,所以师伯只好将你禁囿于此。当然这也只是暂时之法,你不必觉得委屈。 须知,这是连一众资质高绝的内门弟子,都求不来的机会。 如果你表现不错,师伯我倒不介意亲自传你一种上好功法,再许你在素灵峰自由行走。你得此良机,就知足吧。 嫱儿,你先随为师过来,为师有几句话要交代。” 说罢,太叔雅便从向振身上收回目光,然后大手一挥,文嫱便被带起,随她离开了悔过洞。 第49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眼见一对白色身影自洞口消失,短时间内不像会回来的样子,向振终于心头一松,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他倒不是身体累了或倦了,而是长时间面对心中认定的仇敌——两个歹毒却善变的高阶修士,不自觉地要保持长时间的高强度的戒备之心。这可就太心累了。 相比之下,向振才意识到,师父双晚书对自己实在太好。 双晚书虽然也有几次吓唬和折磨自己的事例,但她明显有一个底线,不致让自己心惊胆战,时时悬心。而面对这对蛇蝎师徒时,向振才知何为压力山大,言行一直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现在总算不用担心小命不保,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而身上的秘密,也暂时无人能弄明白,同样是不错的消息。 至于说留在素灵峰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机缘,向振当然只当太叔雅大言不惭。但是,如果他真能在此学些修炼之法,那就属于大赚特赚了。 被禁囿的滋味,其他人或许无法接受,但向振不久前才结束长达六年的看守山林的杂役生活,所以,他倒也心安理得,马上就自我调整起心态来。 半天时间过去,向振在深洞内不知转悠了多少圈,哪怕心态调整得再好,也不免有些无聊。 于是,他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 第一件事,当然是将洞底的地面大概丈量了一下。 别说,一量之下,拼拼凑凑地,洞底其实面积还不小,有半间厅堂那么大,也就是近丈宽,丈半长。难怪刚才三人站立的时候,也不会太过逼仄。 而偏暗的大半洞底,已经摆有一桌一凳,偏亮的小半空间,正是向振一直躺坐的地方。 第二件事,向振打算将暗处的一桌一凳挪到亮处。 此事对于向振的小身子骨来说,还真挺难完成。他是费了不短的时间及很大的气力,才算生挪硬推,将数百斤的石桌,挪到了亮处。 之所以这么做,倒是向振耍了点小心思。 表面上看,他是为了睡在暗处,醒在亮在。但实际上,他是期盼文嫱师徒再次落下来时,或能摔个跟头。当然,就算摔不了跟头,她们也必会在降落时,多有不便吧。 然后,也或许,她们就会很少过来了。那他不就不用一直提心吊胆么? 第三件事,向振便坐在石凳上,以手肘支着石桌,又托着脑袋,开始欣赏头顶那片井口大小的天空。 没多久,向振果然看见了越来越强烈的光线扫来,然后很快,又望见了那硕大耀眼的太阳,而洞底的亮度也达到了最大。 只是好景不长,也就百来息的工夫,太阳就已挪开,洞内重新变得昏暗。 不过,对向振来说,每天能见着太阳,便已经心满意足,这样不就不算暗无天日的生活嘛。 …… 静一轩护阵前,太叔雅和文嫱望着伍宗主渐渐远去的紫色背影,不免各自陷入了沉默。 之所以有此一幕,实在是她们刚才听到的消息,太过突然,也太过费解,正好将太叔雅才定下的一举三得的如意算盘,给打乱了。 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稍静片刻,文嫱一直盯着师父手中的那几样小物,心里很不得劲,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师父,伍师叔身为腾云宗一宗之主,他的表现也未免太让人……失望了。宗门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不去管,他怎么偏对一介凡灵如此上心?又是亲自送东西,又要亲自交到手上,还再三叮嘱……哼,那向振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亲自跑一趟么?晏祖也是……” “住口!” 听到徒弟越说越不像话,太叔雅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其实,徒儿的话,正是她心中想骂却永远不会宣之于口的话。 不过,徒儿纵然替她骂出了心声,可是再任由徒儿非议长辈,数落完宗主,还要去说晏祖,可就十分大逆不道了。那不仅是徒儿的错,也是她这个师父教导无方。 必须及时制止了。 “嫱儿,你最近不仅越来越没大没小,也越来越任性了。这些话,岂是你能说的?” “是,徒儿……不敢了。” “再说了,伍宗主又岂会为这点小事专程跑一趟,他不是通知了有要事要入殿商议吗?” “徒儿……知错了。” “罢了,你以后务必谨言慎行,尊师重道之心不可有失分毫!” “是!徒儿必会……谨记师父教诲。” 沉静片刻,太上雅知道文嫱心中肯定还不平衡,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但为人师表,不可失了体统,太叔雅略一沉吟,决心顺应现实,还是先开解徒弟一二,便柔声道:“嫱儿,你对那向振,是不是有点偏见?为师观你昨天不忍取他性命,刚才又有放他回归外门之心,而现在,你为何又对他颇多……嫉妒呢?” “什么?嫉妒?我会嫉妒他?师父,您也太小看徒儿了吧。” 文嫱突然十分激动,音调陡扬,似被踩了尾巴。 “恩?还说不是,怎么为师越看越像呢……” “哪有啊!师父,徒儿绝不可能嫉妒他一介凡灵的……在您眼中,徒儿就这么不堪么?我……呜……” 文嫱颇觉委屈,泪含双眼还未落下,轻泣声倒先传出。 “嫱儿,这有何不堪的,你莫想忿了,快听为师细说。” 太叔雅见文嫱马上要痛哭出声,心中越发有了数,便轻轻抚着文嫱的脑袋,更为柔声道:“为师知道,你自身资质不好,所以,七年前能凭屈指可数的容貌,成为我太叔雅的弟子,颇觉不易。现在向振资质明明远逊于你,却有着不比你差,甚至还要盖过你的机缘,竟能得小师叔青眼有加,你心中有点不平,也是……正常。” “师父,徒儿……徒儿哪有这样的想法啊!” 文嫱最惧别人揭她的短,也不管心中是不是真的对向振生了嫉妒,只继续否认。 “好了,好了,就算你没有就是了……为师现在要去宗门殿议事,就由你将这些东西,转交给你的向师弟吧。切记,这些都是你的小师叔托晏祖及伍宗主转交他的,你可不能有什么想法。” 太叔雅见说得越多,文嫱越抗拒,索性不再多说,于是立马交代起正事。说话同时,她手上的几件小物,也递向文嫱。 “啊呀,师父,您……您今天也太小瞧嫱儿了。徒儿……我……我真的好难过……” “呃,是为师的不是,为师信你便是……对了,这包解药,你也尽快服下。其他的事情,待为师回来再另行定夺!” 双师妹能细心地送来解药,还真的挺意外,太叔雅也因此,才最终愿意将其托付接下。否则,依着她的性子,绝不会就此让向振好过。 …… 文嫱目送师父太叔雅离开素灵峰之后,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手中的这颗罪魁祸首。 但看了片刻,她心间毫无喜悦,反倒多有不愤。 第50章 要借素冰池 “不行,绝不能真的将这些东西,交给那个小畜生。他要是再得意起来,我岂不天天都要心情不好了? 师父也真是的,竟然说我嫉妒向小贼,这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不惯他得意而已,怎么就成嫉妒了……那小畜生,资质差无可差,根本就不配我文大美女去嫉妒呀!” 就这样愤愤不平地想着心事,当文嫱注意力再度集中时,发现眼前忽然多出两道身影。 “文师妹,你在发什么呆呢?连我们这么大个的两位师姐过来,你也觉察不到么?咯咯……” 一个亲切和善的声音,霎时让素灵峰上再次热闹起来。 “啊,漆师姐,你怎么来了?太好啦……” 文嫱身为美女榜第二,虽对其他同辈不假辞色,冷眼相待,却十分乐意与美女榜第三的漆师姐坦然相交。而且,在她心里正不痛快的时候,能得漆师姐安慰,那才是一桩美事。 在一众核心弟子当中,谁不知道,漆师姐安慰人的法子,最有一套了。谁只要听了她的话,心情便能瞬间变好。 不过,漆师姐身后,这个相貌平平的蓝衫女子,是哪位师姐呢……咦,自己似乎有点印象。 文嫱略一辨认,然后就颇为冷淡地招呼道:“这位是……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狄师……妹吧。” 狄师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其师父谷师叔,也不过是一个老掉牙的老古董师叔,似乎是凭着老大不小的年纪,才得以跻身通灵境。 可他在通灵境多年,至今还停留在初期,显然,再想晋级是没什么指望了。就这种和那向小贼差不多的资质,又能教出什么好徒弟? 漆姐姐也真是的,怎么会同这样一个普通的弟子交往。过分的是,怎么还将她带到了素灵峰来…… 一身蓝衫的狄叶蓉虽然听出了文嫱师妹话中颇多随意与不屑,更是不如对待漆师姐的那般亲近,但她能怎么样呢? 绝不能与其他同门,尤其双榜上的同辈,争辩任何事,这是她历来信奉的处世方法。 继续委曲求全便罢。 一瞬调整好心态,狄叶蓉便顺着文嫱的话,谦恭道:“是,我是狄师妹。想不到文师……姐还记得叶蓉,叶蓉见过文师姐。” 文嫱一听果然没认错,遂马上失了交谈下去的兴趣。 漆楚璇见文师妹对待狄师姐的态度,便知道其孤傲自赏,目中无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狄师姐可比她和文师妹都要年长两三岁,境界更是不低什么,文师妹岂能随意凌人之上,胡乱以师姐自居啊? 可是就算明知道这样十分不对,漆楚璇也没办法改善二人关系。 双方的地位在那摆着,岂能改变?于是她只能暗叹一声,赶忙岔开话题道:“文师妹,你刚才在想什么呢?咦……你手上的……” 文嫱一听此话,脸上顿时一阵慌乱,下意识地就抬起右手将左手上几件小物以宽袖遮住,然后双手再摊开时,她的手上已再无一物。 “哦,文师姐,那些都是恩师之物,我不过代为保管而已……” “不是吧,那红珠,那锦盒,还有那黄皮书,不是应该都是……” 如果是一般之物,倒也罢了,可刚才那三样,漆楚璇其实早已看得清晰,正是前天宗门大殿前,向师弟身上原有及新得之物。 现在怎么会落在文师妹手中? 漆楚璇此行的次要目的,便是为了打听向师弟的事而来,岂能不借机一问? “好了,漆师姐,你来素灵峰有何要事?” 文嫱耐性不多,不想解释就是不想解释,所以当即有些不悦道。 漆楚璇也有些暗恼文嫱的不近人情,但她不仅善于察言观色,也懂得抓大放小,倒不会一根筋到底。 “文师妹,今天刚传来的讯息,你没听说吗? “哦,是什么事?” “狄师姐,你正好了解得多,就由你给……嫱儿解释一下吧。” “好的,漆妹妹。” 狄叶蓉感受到了漆师妹的体贴与关照,便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才对着文嫱认真解释道:“文师……姐,是这样的,估计过不了两天,宗门又要贴出一项重要的外出任务。而且,这项任务,只会针对我们内门弟子发布……” “哦,你是说黄灵气团出世一事吧?” 这算什么重要的讯息,自己早就知道了。 文嫱不喜面前两人在她当面眉来眼去,好像自己成了局外人一般,所以她只听到外出任务时,便反应过来,然后懒得再多听,当即打断了狄叶蓉的话。 不料,狄叶蓉忽惊声道:“又有黄灵气团出世了?文师姐,这是真的吗?!” 文嫱瞥了狄叶蓉一眼,心中更显不屑。 漆楚璇一见狄师姐这样激动,也感到无可奈何。 黄灵气团出世的正式消息暂时未至,但也不外乎今明两天了。 而狄师姐的师父又老又实在,当然不会打听什么小道消息,那狄师姐想要得到什么讯息,自然都要靠她自己努力才能获取了。 这也是自己愿意结交狄师姐的原因,她的确很努力。 无法怪罪这样的狄师姐,漆楚璇只好插话道:“狄师姐,黄灵气团的事不急,稍后师妹会对你慢慢细说。” 然后,她望向面冷的文嫱,道:“文师妹,我们过来要说的,不是关于黄灵气团出世一事,而是另一桩更加迫切的事情。 对了,前些天曜日宗的两位长老过来,正是为了商议此事。听说凡灵国度又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而且这次死伤的凡灵实在不少。 迫于战争残酷,有很多凡灵已涌入到凡堑荒原和凤语森林。虽然远远不足以惊扰到曜日宗及红桕山庄的宗门圈地,但它们狼子野心,早有染指凡灵帝国的心思,所以便趁此机会联络到我们三大近凡宗门,想要分得凡灵国的一杯羹……” 才说到这里,文嫱便不耐烦地打断道:“漆师姐,别说这些了,你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漆楚璇不由得心头一堵,她好心地想解释个一清二楚,不想文师妹还起了意见。 那好吧,直说正题。 “呃……我和狄姐姐过来,是想借用素灵峰上的素冰池的。” “你们要借素冰池?这是为何?” 漆楚璇很无奈,解释吧,文师妹又嫌烦,不解释吧,她又听不明白…… “是这样的,正因凡灵帝国这些年越来越不平静,战事频发,生灵涂炭,所以在曜日宗和红桕山庄两个五星宗门联合提议下,再由我们三大近凡宗门一致附议,最后加上一些小型宗门及家庭修仙势力的共同拥护,终于商定下来,以后要在四大凡灵帝国的百处最重要城市及重要资源所在地,设立常驻仙师制度。 这第一回,我们腾云宗所要驻扎的二十余座城池及重地,皆远离宗门,处在钩云岭一线的雪山及其他冰地附近。 而狄师姐……与我,便有打算,想要申请外驻,所以想着先到素冰寒适应一下冰寒也好。这不,便一起来找文师妹了嘛。” 文嫱至此才听明白大概,脸上霎时阴冷。 第51章 美女榜二三名翻脸 文嫱才不在乎什么新定的常驻仙师制度呢。 反正她是不可能去做这种枯燥的任务,而且,师父也不会同意自己浪费时间接这种任务。 同样,漆师姐肯定也不会去接受此类任务。 就算她真想去,桑师伯也不会同意。 那么漆师姐此行的目的,分明只是为了替这个姓狄的借用素冰池了。 本来外借素冰池,的确不算什么。反正师父都交给自己掌管了,只要不领男子过来,师父绝不会说什么的。 可是,漆师姐拿自己对她的好感,大做人情,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自己最恨这类得瑟之人! 哼,亏自己那么信任她,她倒是会算计自己。那自己也不用再客气,拒绝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好消息。可是,不巧的是,素冰池最近出了点问题,其中的冰寒……咳,似有不足。 要不,等师尊回来之后,我立马请她检查。只要问题解决,嫱儿一定立即知会漆师姐,如何?” “啊……可是,外驻任务肯定会在三天之后开始考校,并定下人选的。而素冰池不泡满三天,其冰寒融入护罡的防御之效,必会大为不足。再加上泡满三天后,我们还要做些准备…… “是呀,这可怎么办,三天时间,根本来不及的。唉……” 文嫱明知故叹道。 “要不,文师妹让我们先泡一天试试?冰寒效果既然都不足,那我们就看能达到何种程度,便达到什么程度好了。” 漆楚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想不到,到了关键时刻,平时亲如姐妹的文师妹,竟会当面撅了自己的面子。 “实在对不起啊,漆师姐,那素冰池别说你们,就是我昨天下池,都被师尊狠狠责骂了一通哦……” “哼,果然在睁眼说瞎话!” 漆楚璇确定文师妹是故意拒绝,所以心中当即暗斥了一声,脸色也终于冷了下来,不肯再出声。 刚才文师妹还说要请雅师伯检查,显然表明雅师叔是不知情的,怎么现在她又说,昨天已被雅师叔骂过了呢? 而且,素冰池是什么所在,大家都一清二楚,那里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如果真的冰寒不足,那可不是池子的问题,而是极冰珠出了问题。如此一来,雅师伯凭心神感应,必然早有所觉!何言再来检查之语? 这当中的逻辑,十分简单,漆楚璇岂能想不明白?所以任她再好的脾气,也当即在心底暗骂一句。 “漆师妹,要不就算了吧?我会另想办法的。” 听到这里,若还听不明白,那真是傻子,狄叶蓉当然不傻,所以见到漆师妹的脸色,她当即善体人意地安慰道。 事实上,正是知道文嫱性情刁怪,为人刻薄,一直瞧不起普通弟子,狄叶蓉才想了这么个迂回又稳妥的法子——请漆师妹出面。 本以为只是小事一桩,就是自己独自前来,也未必不成。不料,有漆师妹的面子,竟还要无功而返? 文嫱此人,当真……不可思议。 只怕今后,这个小肚鸡肠的大美女,也会将自己恨死了吧。 只要少与她往来,这倒不算什么,可是,这次的外出任务,自己真不想错过啊!师尊长期一撅不振不说,最近……唉,一切只能靠我狄叶蓉自己了…… “可狄师姐,你如何抵御那里常年的极寒?” “不就是冰灵之寒么?其他人可以抵御,我未必不行。再说,实在不行,我就多往返几次凡灵城市,也不会耽误……太多。 好了,多谢漆师妹能陪同前来,师姐我就先行一步。以后若师妹有所召唤,尽管开口就是。” 狄叶蓉知道漆楚璇还有事情要留下来,便先行告辞。 说完话,她便干脆地扭身飞离,没有再看文嫱一眼。 而这番话,正是狄叶蓉彻底放开心思之后说出口的,所以颇显男性豪迈之气,当真让原地的两人颇为惊愕。 漆楚璇望着狄师姐有些决绝的背影,更是心愧难安,心神触动之下,竟一改常态,已不肯再对文嫱牵就了。 之前自己百般牵就及照顾文嫱,就换来这么一副嘴脸,岂可再忍? 她轻拢额前垂发,然后神情一敛,公事公办道:“文师妹,向师弟呢?他在何处?” “啊……漆师姐找向……师弟何事?” 文嫱有些不适应对方的语气变化,但还是客气地反问道。 “师姐我来之前,就奉了师尊之命,说要代他老人家探望一下小师弟。” “这……桑师伯怎么知道……小师弟……在这里?” 昨天还想将那个小畜生偷偷禁囿在素灵峰呢,师父忽然改变了主意不算,这会又怎么惊动了桑师伯? 之前的伍宗主过来,就已经够烦的,现在又来个桑师伯,岂不更烦! 文嫱心中特别不爽,自然而然地又将怨恨转移到向振身上。这小畜生有什么好的嘛,为何有这么多的人关心他……真是过分! “文师妹这话就太可笑了,现在灵雾谷中不知道小师弟在素灵峰的长辈,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小师弟的来历可能知之者不多,但他初至宗门大殿,就遭……就……” 漆楚璇终归是说不了当面翻脸的狠话,所以还是没有指名道姓,“前天的事,大家当时可能看不明白,但事后,谁是谁非,不用多说也能心知肚明。 而且,昨天传出小师弟在自家的燕子峰上出事,更是蹊跷。再之后,他更是不知为何,被带到了素灵峰…… 算了,文师妹,快带我去见小师弟吧。见过之后,我才好具实向师尊回话。如果有必要,让我先面见雅师伯也没关系。” 提到这两件事情,漆楚璇实在替向振痛心,而对文嫱的厌恶,刹那加重。 因为她现在有点相信,文师妹是有可能做出那种栽脏嫁祸之事的。 宗门大殿前的真相,漆楚璇是听自师父之口。师父只当小辈趣事闲聊,所以昨天她初听时,还有点不信。 但师父不会说假话,那么,她只好认定文师妹必是早与小师弟有所结怨,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针对于他,所以她也不予置评。 可是昨天,小师弟在自家的燕子峰惨遭毁容,这真的太可恨了! 昨夜旁听伍宗主亲口无奈地道出这件事的时候,漆楚璇十分痛心。但她当时,还坚信小师弟与文师妹双方都有过错,至于现在,哼…… 向振在池沿边,那张惊讶得大张嘴巴的脸蛋,漆楚璇记得很清楚,甚至心中已有浓浓的后悔,为何前天没有伸手一捏呢? 小师弟怎么能被毁容呀! “不好意思,向师弟现在是我素灵峰的人。他要不要见峰外之人,皆由我素灵峰决定。而向师弟昨夜修炼刻苦,现在正在休息。所以,漆……师姐,你不妨等向师弟醒了之后,再过来吧。” 文嫱可不是软柿子,一旦确定漆楚璇话中敌意毕露,她也就不再客气。 不就是翻脸么,谁怕谁? 自己还是美女榜第二,对方不过才第三名呢。 “你说什么?!你……小师弟明明是燕子峰的人,何时成了素灵峰之人?莫非,你见小师叔闭关之际,就敢……就敢……” 第52章 连袂而来 “漆……楚……璇,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得提醒你,向振留在素灵峰的决定,可是今早伍宗主亲自传达。当时师尊也当场应允,许诺会以素灵峰弟子相待向师弟。 所以,向师弟现在当然得算我素灵峰的弟子咯。怎么,由伍宗主和我师父共同定下的事,还做不得数么,要经你同意不成?” 正好早上伍宗主传讯与亲口传话时,文嫱都在旁边,这些消息曾让她很是不爽,不想,现在竟能拿来打击眼前莫名翻脸的漆楚璇,还真是快意。 “好你个文嫱,你真没大没小,无尊无长了吗?!” “漆楚璇,我也想这么问你呢。在腾云宗,可没说谁永远都大。你年纪大一点不假,但修为么,咱俩一样,也没说你一定就是师姐吧,咯咯……” “好……好,你是想和我分个高下不成?不过,我可没那闲工夫。文嫱,我来问你,你方才所说的话,小师叔可同意了?” “伍宗主过来传话,当然是代表小师叔,甚至还是晏祖的意思呢。我们做弟子的,听着就好哦,可不能置疑。” 文嫱似没心没肺一般,与曾经的漆师姐斗起嘴来,她竟生出满满的成就感,有点乐在其中。 漆楚璇却感觉十分无奈,哪怕她明明是一腔热血,想替向振打抱不平,可面对能言善辩的文嫱,却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对了,自己的确算是代师父前来探望小师弟的,虽然师父早上只是随口笑言,但毕竟也算是他首肯了嘛。 既然前面已提及过师父的名头,现在就该好好利用起来。 “好,就算小师弟暂时是素灵峰的弟子,但我代表师父,前来见他一面又有何妨?难道,你敢拒绝宗门第一长老的意思?” “我……我又没说不让你见,我只是说,小师弟正在睡觉……” “那也简单,我去看一眼便罢。也或许,小师弟此时已醒了呢?” “这……” 文嫱有些迟疑起来。 其实,倒不是她不会辩驳漆师姐,而是她知道,如果今天拒借素冰池及谢绝漆师姐面见向师弟的事,落进师父耳中,她倒不算犯了大错,甚至,被师父嘉奖一番,都有可能。 但是,如果漆楚璇咬定,说她拒绝了桑师伯的探望心意,那被师父得知,自己必难逃一次重惩。 因为师父可能会不给伍宗主面子,但对于她的桑师兄,却十分尊敬。两人虽是同辈,但实际上年纪差距大,有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之前自己以歪理强辩,才占得了一点上风,可现在若直接驳了桑师伯的面子,那就算再占理,也过不了师父那一关呀。 “两位师妹,太好了,原来你们都在呢。” 正无计可施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在素灵峰上空,霎时将文嫱吓了一大跳。 这声音很熟悉,她立马反应过来,知道了来人是谁,可是,她更惊了…… 文嫱举目稍寻,一时未见到来人,不禁移目望向漆楚璇。此时,漆楚璇也反应过来,颇感惊讶,不由自主地也望向文嫱。 两人匆匆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想到:“易师兄不要命了么,竟敢来素灵峰?” 待脸上微风轻拂,两张俏脸这才注意到素灵峰南面的云雾中,显出三道鲜亮身影。 “易师兄,庄师姐,蒋师兄,你们三人怎么一起过来了?” 文嫱十分紧张,立马丢下漆楚璇迎到了三人当面,高声招呼道。 她的行为虽像欢迎,但其面上紧张,口中急切,分明表示这是阻拦三人更进一步的意思。 素灵峰是什么地方,岂容低阶男修到访?特别是三人中,还有一位是她极为仰慕的易师兄,她当然担心不已了。 “咯咯……我就说吧,看见是你们两位,文师妹必会紧张兮兮的。你们看,半点不错……咯咯……” 文嫱对面三人当中,一个蓝裙女子相貌皎好,举止似乎颇为大方,她一见到文嫱横在身前,口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便对着身边的两个年青男子玩笑起来。 其中左侧的那个稍胖的白衣年青男子闻言,当即附和道:“这是自然,素灵峰的规矩,谁人不知?文师妹在意我们,可见她的确有……心了,哈哈……” “有心”二字被他有意说得慢点,似大有深意。 说话同时,稍胖男子还似有意味地瞥了最右侧男子一眼。 右侧男子同样一袭蓝衫,但身材匀称。面容说不上多好看,却一点不丑。他给人更多的感觉,是英武逼人,颇具男子气概。 此时,他假装没看见那稍胖男子的眼神,只维持着一脸笑意,然后望着文嫱,直接宽慰道:“文师妹,你不必忧心,其实,我和蒋师兄来前,已请示过雅师伯了。” 说罢,他忽将目光一转,望向文嫱身后正徐徐飞近的漆楚璇,抢着道: “漆师妹,我听桑师伯说你随他人外出时,还以为你又去关照哪位师弟或师妹了呢……原来你竟在此,可太好了,哈哈……” 他说到“太好了”之时,脸上已笑得十分灿烂。 可见,此男子能在此见到漆师妹,确实很开心。 “楚璇见过易师兄。” 漆楚璇一脸恬静,只对着匀称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嘴里同时回应一句。 然后,她又对着另一稍胖男子,同样点头,“见过蒋师兄。” 最后,她才对着当中的蓝裙女子,启齿一笑道:“庄师姐,你不会也是来借素冰池的吧?” 被叫庄师姐的女子回了一笑,然后不解地问道:“借素冰池?我们去年不是才一起泡过一次,怎么这么快……” 不待庄师姐多问,易师兄易化及就代为解答道:“庄师姐,不用奇怪,我宗分得的凡灵国的冰寒之地,正在招收外驻仙师,漆师妹此话,必是意指于此……漆师妹,难道你也想接外驻任务?咦,我怎么见你好像有什……心事?” 漆楚璇一听“心事”,心下就变得更加难过。 她刚刚可是十分任性地与文师妹大吵了一架,心情岂能好得起来? 不过,师姐妹之间发生争吵,毕竟不算好事,还是不要当众提起。 于是,她只展颜一笑,不曾作答。 “易师兄,庄师姐,那你们三人过来,既不是为了素冰池,还能了为什么?” 文嫱本来心情已放松得不错,但半天插不上话,又有些不悦起来。 而且,易师兄怎么老是对姓漆的微笑啊?真是不爽。 所以,她赶忙先出声接过话题。 “呵呵,文师妹,不用奇怪,我们连袂而来,是看望向师弟的。” 易化及没有及时出声,蒋昆蒋师兄暗叹一声无奈之后,只好赶紧先回答了文嫱之问。 文嫱略感不满,但听闻三人是为了向振而来,她不免郑重起来,“向师弟……有什么好看的?呃,我是说,向师弟才拜入师门不久,还只是一个未开启修炼的凡灵呢……” 第53章 大难在即 “文师妹,你这话可就……有趣了。你素来也知,小师叔眼中一直容不得沙子,眼光极高。但她这回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收下一位高徒,而且还是一介凡灵,可见小师弟必有不凡之处。 更奇的是,听闻小师叔今日又将小师弟,托付到了素灵峰学艺,而雅师伯居然也当场同意。 小师弟可是男修之身啊,这……还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难得一遇呢。呃,师兄的意思,只是说很难得哈。 可见,这位小师弟,端得不简单。所以我们作师兄师姐的,当然得见识一下他的风采,哈哈哈……” 佯笑完,蒋昆心中暗慌略减。 若让有心人知道他言语不慎,竟将不苟言笑的雅师伯比作铁树,那还有他喘息的机会吗?好在他已当场纠正,也没人会在意了。 文嫱当然没心思在意这点小事,师父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铁树呢,但她一听蒋昆的这两条说辞,顿时就再一次大感不忿。 先前漆楚璇拿桑师伯来压自己,她就有点无力相抗。现在这三人,包括易师兄,又以那小畜生不凡来要求探望,自己的确能想出很多理由继续阻止。 但是,他们前来,居然是师父恩准的,这可让自己如何阻止? 很不甘啊,可是……唉…… 罢了,师父都不在意向振的“古怪”外泄,那自己妄自坚持,又有何益? “漆……师姐,你方才不也称想要探望小师弟吗?那咱们正好……一起过去吧。” 文嫱倒十分想得开,才翻脸不认的“师姐”,立马又顺口称呼起来。 能这么做,也是文嫱深知,漆师姐是好说话的人。而她自身朋友极少,还真有些不舍失去这样一位还算不错的小姐妹。 既然已经免不了要让外人探望向振,那就没必要再与漆师姐争锋相对了。 漆楚璇闻言,稍愣一下,却也知道文师妹脾气古怪,不可以常理度之。 于是她倒也没有不给对方面子,只略冷道:“好,文师妹,你这就带我们过去吧。” “诸位师兄师姐,请随嫱儿来。” 说罢,文嫱就飞身引路,直往素灵峰一侧的茂密杂林而去。其他四道身影,当然旋即跟上。 …… 黑金峰,黑金崖。 深深的崖底,被夹在两面峭壁当中。抬头仰望,颇感窒息。而地面上到处杂草丛生,几乎无处下脚,实在让人不敢轻入。 但就在此方崖底的地底深处,却有一方极为宽敞的殿堂。 这里便是晏太上的闭关之所,名为晏齐殿。 晏齐殿中常年灯火通明,趁显出其内奢华的装饰,任谁见了,都不禁惊叹其手笔之大。而殿中各处隐有雾气升腾,又让人半点感觉不出地下的死寂。 倒是殿内的阴冷气息,不仅不可避免,似乎还无孔不入,才令人颇觉不适。 在大殿当中,此时只有一位白衣少女,打坐于一块金色蒲团之上。 显然,她就是向振的同龄师父双晚书。 不过,此时的双晚书,再也没有往日那种大大咧咧、喜怒无常与活泼好动的模样。 只见她面无表情,安坐不动如山,脸上却隐有泪痕。 随着一声轻叹之后,殿中才传出她那低不可闻的自语之音,“向振,为师如今大难在即,已彻底失去自由,以后当真不能再助你半点了。只盼你能丢掉骨子里那点……无用的傲气,专心听从雅师姐的教诲,潜心修炼。 你可知道,为师收你为徒,最初真的只是为了寻得一个心思简单,又看得入眼的凡灵作伴。只是,你身上稍有古怪的灵魂,才让为师再起侥幸,有了授艺心思。而天不遂人愿,不待为师了解更多,咱们又只能空有师徒名分,却无师徒之实。 不论你身上是真有古怪,还是假有古怪,只盼你以后,莫要真的被灵魂夺舍便好。而我们师徒一场不易,为师必不会忘记,此生曾有一个名叫向振的同龄徒儿。也希望为师的存在,能一直停留在你的记忆当中…… 你会记得吗?为师本名双小燕,并非双晚书……唉!” 随着再一声重重的叹息声落下,晏齐殿再次恢复了安静,只余一副白衣少女专注炼功的绝美画卷。 …… “文师妹,到了没有?小师弟怎么会被安排到这种偏僻之地?” 漆楚璇比其他人多听了一些内幕消息,所以自然知道向师弟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但再不好,她也只是认为,会被文师妹针对及刁难一些,哪料到,会被移到素灵峰的偏僻之地。 这倒是漆楚璇来得太早,而太叔雅还来不及重新安置向振之故。 但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些啊,尤其庄瑜,她就多次来过素灵峰,自然明白静一轩、素冰池等地,才是素灵峰的要地所在。雅师伯现在却将传闻中颇为不凡的小师弟,安排到这种乱石之地,岂不耐人寻味? “莫不是小师弟的灵气不适反应,还没大好?” 灵气不适反应,是凡灵修士进入灵雾或灵气极为充沛之地,几乎不可避免的问题。 想了半天,庄瑜倒觉得这个理由最为贴切,所以立马问了出来,也算是她替素灵峰说了句公道话。 毕竟,她早就感觉到了,今天的漆师妹与文师妹之间,是有些不对付。而文师妹过于在意美女榜上的虚名,为人也比较难相处,还是少招惹为妙。 文嫱感激地望了庄师姐一眼,心里却开始慌乱起来。 因为她这才意识到,不仅她将事情想简单了,就是师父在恩准三人前来时,必然也没想到向振处境不佳的问题。 她们师徒可以说是始作俑者,早看惯了向振的凄惨状况,但是别人还不知道啊。 听蒋师兄的意思,他似乎就不清楚情况,还当向振是被小师叔托付过来的。托付的确是托付,但那也是今天早上才托付啊。而前天的事,昨天的事,他们就不打听一下么? 所以,现在必然会有一个素灵峰对待同门好坏的面子问题,不是小事啊。 “的确,那向……师弟是有点灵气不适反应。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前两天,不敬师长,对我和师尊多有冒犯,所以昨天带他过来时,师尊便以素灵峰不容男子的规矩,将他暂时安排到了这里。 不过,早上小师叔要托付向师弟的消息传过来时,师尊也亲口答应过伍宗主,待她商议回来,会另行处置向师弟……好了,就是这里,向师弟就在悔过洞当中,忏悔不敬之过。诸位师兄师姐请稍后,我这就带他上来。” 解释这么多,半真半假地,算是文嫱先给众人打个预防针,免得待会见过向振的模样,又被他们追问或针对,那才烦呢。 “什么?!小师弟竟被丢进了悔过洞?!” 别人可能不知道悔过洞,漆楚璇却早听文嫱提过。 此洞既深又陡,简直与地牢没什么两样,小师弟一介凡灵,如何受得了这种深洞孤寂? 第54章 漆师姐的爱护 “漆……师姐,我说过了呀,这是师尊昨天的暂时决定,本身就有小惩大戒的用意。 向师弟品行不端,被罚悔过,也算罪有应得。好了,我现在就带他上来。 之后要不要让他进入静一轩,自有师尊重新定夺。” 文嫱心里越发讨厌漆楚璇了,可嘴上,她还不得不耐心地再解释一句。 也是无奈,在一众师兄师姐当面,她可不敢再得罪漆师姐,那样做,只怕会犯众怒吧。 “等等,我同你一起下去。” 漆楚璇是个十分热心肠的女子,尤其喜欢关照一众师弟师妹,这也让她深受同门爱戴。可以说,其为人处事,正好与文嫱相反。 所以她此时是真的十分心忧向振安危,说完话,竟不等文嫱反应,就率先跳进洞中。 文嫱见此,顿时大恼,脸色冰寒。 她有种被当众打脸,或者说,有输了两人之间一场关键的比赛一般的感觉,所以心下大怒,也不再顾及其他三人,马上追身跳进洞中。 其他三人皆是俊杰,自然隐有所感,各自脸上不免有点凝重起来,然后互望一眼,便纷纷跳进悔过洞。 “文师妹,当心!” 易化及第三个跟了下来,当他发现文师妹有些急促地下坠,竟好似无法避开正下方一张小巧的石桌时,不仅当即发出了提醒,还好心地施法在其身下稍托了一把。 文嫱倒不是真的无法避开此桌,只是心急之下,只按照过往经验降落,便不曾留意到被挪过来的石桌。 不过,之后及时得了提醒,她还是较为轻松地避开石桌,落在漆楚璇对面。 “多谢易师兄。” 对方的暗劲襄助,虽没什么明显用处,但易师兄的一番心意,文嫱却大为受用,所以马上就对着才落地的易化及柔声道谢。 不过,她一凝目,便发现对面的漆师姐,竟然已与那向小贼半扶半搂,两人几乎呈亲密无间之态,就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向小贼敢擅动石桌,原本就够令人生气的。可是,他竟还能被漆楚璇如此破格关照。 这…… 好你个漆楚璇,枉你高居美女榜第三,竟如此不知检点,敢在众人当面,同一陌生男子贴身相扶,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易化及本来还想早点结识一下新晋的小师弟,但乍见两人相贴一幕,他不禁怔了一下,然后心中不满频生,一两息间,就对向振生出一股浓浓的愠怒! 很快,蒋昆和庄瑜也相继落了下来。 他们感受到洞内有些怪异的气氛,竟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也对,一个小小的悔过洞,竟围着石桌立有六人。 不熟悉洞内环境之人,不免要张望一下四周,好尽快熟悉一下环境。 而熟悉环境之人,如文嫱,早就脸色阴沉,默默寻思着,要如何才能从漆师姐及向振身上找回今天失去的“场子”。 而向振,刚才正在石桌上伏睡,可以说睡得十分安逸。 不料,他在蒙眬中,身子忽被一阵大力带起,然后就被迫站了起来。 这种强制唤醒的行为,令他十分生气。他正想发作时,却感觉眼前人影连降,而他自己,也落在了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当中。 这一瞬间,他竟有点不舍离开这个怀抱。 不过瞬息,他已完全清醒过来。 然后,他认出了怀抱的主人正是前天给自己解惑的漆师姐。同时,他也瞥见了一众飘逸身姿纷纷降下,白的,蓝的,颜色并不难辨。 这就意味着,洞中突然出现的年轻弟子,必然都是内门俊杰。 那么,他一介凡灵,又哪有说话的资格。得学聪明点了,静观其变吧。 所以向振一边暗思这些人过来的目的,一边又戒备地扶着漆楚璇的臂弯。他倒没有挣开之意,而是更靠近了对方一点。 洞中六人,除开自己,也就漆师姐对自己的善意最为明显,而其眼中的心疼更是有如实质。这让向振猜到,漆师姐必是来探望自己的。 那自己不信任她,不抱她的胳膊或大腿,还能靠谁?总不能去贴着文嫱这个毒蝎恶女吧。 漆楚璇同样感受到了向振的亲近,甚至,向振那疑似占她便宜的举动,也被她感知得一清二楚,可是,她根本失了计较心思。 此刻,她除了心疼向振的遭遇,就只瞪视着文嫱,眼中透出颇多厌恶。 果然如师尊及伍宗主所言,小师弟被折磨得太惨了。 若不是自己前天偶然间认真地打量过向师弟的美男之姿,自己绝不会相信怀中的这个毁容男孩,会是那个向师弟。 一道长长的伤疤几乎毁了向师弟的整张脸,只有其一只眼睛中透出的亲近,才让自己确信,这个向师弟,便是那天的那位优雅男孩。 “你是……向师弟?你的脸……” 庄瑜这两天听多位同门提过,向师弟绝对是一位美男子。 据说其一张俊脸,根本无可挑剔,唯一可挑的,也只能说它是一张凡灵之脸。 但眼前的向师弟及其惨状,根本不与传闻相符,这实在让她大感意外。 眼见无人说话,她也猜出大概原因,只好先开了口。 向振听问,才大胆地望向这位容貌还算不错的白衣师姐。 刚想开口,漆楚璇就将他搂得更紧,语带哀音地代答道: “庄师姐,你看得没错,他就是向振,是小师叔的开山大弟子,也是我们的小师弟。可是,莫名其妙地,他现在竟已面目全非。 呵呵……除了被困深洞,他的脸,他的身上,其实,已经说明了某些传言,未必不实。好个素灵峰,果然……果然……” “果然”了半天,漆楚璇还是只能盯着文嫱,恨恨地没了声音,而她心中倒在暗骂:“素灵峰自立门规,擅杀同门的传闻,果然名不虚传。” 同时,其怒意积蓄,已让她原本的俏脸,大显狰狞,与其往日的随和之貌绝不相同。 “哼,漆师姐,师尊不在,你想编排我素灵峰的不是吗?你要有何不满,尽管说出来。我绝不相信,师尊她老人家会容你一个小辈诋毁。 就算她容得,我身为素灵峰一员,也容不得,必将与你恩断义绝,分个高下!” 文嫱早就对漆楚璇忍耐够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言辞痛斥。 如果对方真敢不管不顾,大放厥词,那必然谁也救不了她。师尊身为第二长老,低调不争,却也不是好惹的主! “文师妹,你言重了。想必漆师妹只是对小师弟颇有爱护之心,所以见小师弟模样有异,才有些无名之火吧……” 这是易化及的劝解,他当然不会坐视漆师妹犯错。至于向振此子,现在来看,确实只是一介凡灵。胆小畏事不说,对方既惨又弱,实在不值一提。 可是,不待他做完和事佬,漆楚璇又怒火中烧,“易师兄,你错了,我心中并非无名之火,实在是今日之见,素灵峰已让我……印象深刻。 而师妹我现在想提醒诸位师兄师姐的是,以后大家还是少来此峰为妙,想这位向师弟前天还一表人才,谦谦君子,不过才到素灵峰一天,却成了这副……“ 第55章 开窍了 “漆师妹,你先别急,快将我们介绍给小师弟认识一下吧。” 庄瑜听闻半天,虽不知内情,但显然事涉雅师伯,她就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不小,绝非她们几个小辈在这里争辩几句,就能解决的。而漆师姐现在生气过头,口无遮拦,若再任由说下去,必将祸从口出。 不敬师长,那可是条可怕的罪名。所以,她赶紧打起了岔。 “是啊,漆师妹,你别只将小师弟护在身边啊,快给我们引荐一下吧。” 蒋昆自知他在这里,年纪最长,地位却可能最低。 就连这个凡灵小师弟,哪怕现在情况不明,但至少对方还挂着小师叔高徒的名头,就比自己地位不低。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结伴而来的原因。 本来大家欢欢喜喜结识一下,绝对对他有好处。可是现在看,如果他跟着过来,结果只能趟一趟浑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错,漆师妹,我看你对小师弟尤为爱护,难道你们当中有何渊源不成?大家不妨坐下来,随意闲谈一番,岂不痛快?” 易化及脸上带笑地打起圆场。 但其心中终归没有好滋味,自己青睐的师妹,却将其他男子搂在怀中,哪怕是小师弟也不行啊。可他偏偏还不能直接发火,于是就采取了曲线探听的法子。 漆楚璇经众人连番打断与提醒,刚才心间的那股怒火,总算有所消减。 对着众人略一环视,她忽沉声道:“是得介绍给你们认识,不过,此处太过阴暗,咱们上去说话。向师弟,抓紧我的手,我带你上去。” “不可……” 文嫱反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漆楚璇已搂着向振飞上了洞口。 该死!师尊亲口嘱咐过,不可让向振离开悔过洞,至少到现在,师尊还没改变主意。漆楚璇,你安敢如此! 这件事,我一定要让师父知道! 心中恨恨地怒斥完,文嫱再一次追着漆楚璇的身影纵身而起。 就仿佛下洞时一样的顺序,其他三人一番面面相觑之后,只得再度跟上。 …… 向振紧紧缠住漆楚璇的手臂,数息之后,终于被带出洞口之上。 他再次看到眼前的大片乱石和空中的烈阳,心中实在激动不已。本来嘛,他都已调整好了久困地底的心理,不成想,现在竟因一位好心的并不太熟的师姐,得以逃出升天。个中喜悦,就是大哭一场也不过分。 向振当然哭不出来,因为他才站稳身体,还来不及对漆楚璇道谢一句,文墙那可恨的身影便已经落到他的右边。 与此同时,他右手臂已被对方一把攫住,开始往一侧猛拽。其力量不小,根本不像文嫱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柔弱。 而他的左边在传出一声冷哼之后,左手臂也被一股巨力死死定住。 显然,文嫱想带走他,而漆楚璇想留下他。 一时间,向振被夹在两个女子当中,无法自主自己的身体。他虽然想助左边发力,可是他的那点力量,在两个玄灵境修士的角力之下,根本不值一提。 这本来没什么,忍一忍,他束手就擒就是。 可随着双方争夺的加剧,向振只觉双臂生疼,好似要从身体上分裂出去。而他的双脚,居然也频频离地。 她们不知道留手吗?尤其文嫱,你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吧? 紧崩欲裂的撕痛,阵阵袭来,就算向振有再好的忍痛能力,牙关要被咬碎,也快忍不住了。 好在不及他求饶地话说出口,庄瑜那焦急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漆师妹,文师妹,你们快住手。再这样下去,小师弟非变成废人不可!” “废人就废人……师尊如果见怪,也是漆……师姐首责!哼!” 文嫱是发了狠,死活不肯再对漆楚璇低头。而向振会如何,正如她口中所说一样,废就废了,与她何干?! “你……” 漆楚璇一听文嫱居然如此歹毒,竟不顾向师弟死活,她霎时无奈,只得将手中原本就有所保留的力量,再一点点卸去一空。 救人之心虽迫切,但也不能勉强为之。 眼见向振被文嫱完全拽到了她的另一边,露出一副龇牙咧嘴和乱甩手臂地痛苦模样,漆楚璇心里有些后悔太过莽撞,不禁关切道:“向师弟,你怎么样?” “我……我还好。” 向振尽管疼痛难忍,还是对着漆楚璇感激地回了一句。 然后他又对着庄师姐望了一眼,至于其他两位看戏半天的师兄,向振算是看透了其真面目,再无好感。 他们明明早先上来一步,却不言不语。 当真是不对比,不知人心好坏啊。 “哼!” 文嫱挑衅一般地怒视着漆楚璇,眼中那丝胜利者的得意之情,不难看出。但她一听向振在成为自己的“俘虏”之后,还敢对漆楚璇讨好,马上就心火难灭。 冷哼同时,她已暗中一凝法力,一道冰寒之气当即射入向振体内,停在了他的脑袋深处,暗搅不停。 “看你敢多嘴,不给点教训,真不知自己是阶下囚吗?” 心中暗斥一声,文嫱这才气顺一点。 “啊!” 向振其实只感觉到脑中有股冰寒闯入,并不太疼,但他还是当即惨呼一声。这种诡异的法术入体,他可不确定危害如何呀…… “小师弟,你怎么了?”又是漆师姐第一个紧张道。 问完,她就恨恨地盯着文嫱,似决定要不要再做点什么。文嫱的那点小伎俩,她岂能看不出来?只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可再刺激文嫱。受苦的,终归是小师弟。 “我……没事。” 向振下意识地就对着漆楚璇报了平安,说完之后,忽见文嫱脸色再次发狠,他心下陡慌,赶忙示弱道:“文师姐,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就请你帮我引荐一下这三位师兄师姐吧。” 文嫱闻言稍愣,就连其他四人也不免生出怪异的感觉。 这个小师弟,好像有点……开窍了。虽不识其人,但如果小师弟一直这样见机,又怎会被囚于素灵峰呢? “三位师兄师姐,我看文师妹面子太大,多半是不会替你们引荐的,还是由师妹我来吧。” 漆楚璇趁文嫱发愣地档口,马上借机嘲讽道。 文嫱岂能听不出漆师姐的挑拨之意,却偏不给她介绍的机会,立马指着易化及,抢先对向振,声音温柔道:“向……师弟,这位是易化及易师兄。他可是资质榜排名第三的人物,你好好记在心里,以后万一遇上,不能失了礼数。” 原来此人还是资质榜第三,那的确有瞧不上自己这个一介凡灵的资格。但易化及再厉害,向振也看得透彻,与自己毫无关系。 只是,面子上的礼节,自己还需表示一下。 “向振见过易师兄。”向振躬身拱手道。 “向师弟,不必客气。”易化及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随意地拱手答了一句。 他此番过来,可以说既为向振,也为漆师妹,但洞底至洞外所见,两人的举止都让他大失所望。 对漆师妹的心思,可以晚点再弥补,但向振的渺小及遭遇,那是再无被自己正视一眼的可能了。 第56章 喜得参芎草 文嫱也看出易师兄对向振的疏远,心下暗喜。 然后,她又指着旁边的庄瑜,不惜赞美之词:“这位貌美如花,为人和善,追求者众多的大美女……向振,你应该猜出来了吧,她就是高居美女榜第五位的庄瑜师姐。” “原来如此,向振见过庄瑜师姐。庄瑜师姐的确品貌兼优,名不虚传。” 向振暗道一声果然,凭庄瑜的美貌,除开年纪明显稍大,的确不比文嫱和漆师姐逊色什么,比之美女榜第四的严师姐,同样难分伯仲,所以她上个美女榜也不意外。 不过,向振当然猜不出来庄瑜会是美女榜上的人物,因为他压根不知两榜详细。也只到现在,算真正知道了一点。 而之所以对庄瑜的态度,要比对待易师兄亲近得多,自然是因为方才庄师姐替他说了话。所以,真心地恭维一下,也无不可。 “向师弟,师姐我住在双鱼峰,平时修炼空余多,欢迎你前去相扰哦。” 庄瑜对于文师妹以美女榜二的身份,大加赞美自己这个榜五的别扭行为,没有多加理会,因为她很清楚文师妹的那点虚荣心,一切都是为了衬托自身,所以何必理会呢。 但庄瑜对向师弟能从小师叔的高徒,一日间沦落为素灵峰阶下囚的内幕,比较感兴趣,所以便有了这个邀请试探。 而向振闻言,自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想随便答应一声,文嫱却已经不悦地催促道:“向振,这位是蒋昆师兄。你还不快来见过?” “向振见过蒋师兄。” 向振上前一步,便又躬身一礼。 显然,只听文嫱的介绍,他已能猜出,这位蒋师兄必然没有什么出众的后台,更没有什么说得出口的事迹或名头,当是普通至极了。 “向师弟,师兄我多奔波于宗门之外,所以身上偶得一物,或许对现在的你,有些帮助,就赠给你吧。” 蒋昆说话的同时,手中就突然多出一株青绿小草,正好不出掌心大小。 此草两叶对生,茎上只有三对小叶。而每一片叶子都青绿欲滴,显然很不平凡。 向振一时还不明白蒋师兄话中何意,对方赠一颗小草能做什么,为何称对自己有帮助呢?所以,他并没有伸手去接。 不料,旁边的漆师姐却忽然激动地提醒道:“向师弟,还不快谢过蒋师兄。这是参芎草啊,虽只是三级灵草,却有价无市,极为难寻,正是复颜丹的一味主药。” 见向振仍不明白,漆楚璇就先接过小草,放进向振的手心,然后对着蒋昆躬身道: “多谢蒋师兄,师妹我正想为小师弟弄颗复颜丹,无论是求购还是求人炼丹,都要帮他恢复面容。 想不到师兄你不仅想到了,还先送出最重要的一株草药,实在太好啦。” 此番话,表明漆师姐对同门的关照,当真没得说。 向振心中,也因此越发信任漆楚璇。 不过此时,向振更惊喜于参芎草的珍贵,连忙对着蒋师兄和漆师姐道谢:“啊,这株小草可以恢复我的脸?!多谢蒋师兄,多谢漆师姐。” 事实上,向振自昨夜发现身体能自愈内外创伤以后,就一直期待脸上的伤疤能尽早消去。他也相信,应该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复原容貌。 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他觉得很不放心。 体表之伤一点点的消愈,自然说得过去。但是像他这样,一晚上就消愈了很多,这就太恐怖了。 毕竟,胸前的黑色淤伤、冰灵锥的冰寒及骨损等伤势,他都可以勉强归结到助灵丹、黄灵丹及玄灵丹等药效头上。但他体表的那些小伤痕及脸上的长疤能快速消愈,他就不知如何解释了。 所以,现在能得到这株小草,向振最先想到的,不是借此草助他恢复容貌,而是他终于找了一个理由,可以将体表自愈的古怪之能,归结为小草头上。 向振很清楚,别看早间太叔雅师徒又探又问的,那是她们依然没有弄明白个中原由,依然将信将疑。而如果他脸上的长疤也能快速消愈,凭太叔雅早间的好奇劲,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自己的。 不得不说一句,以上感受,向振虽然体会得不完全对,但其忧心却没有错。 事实上,滋补、疗伤类丹药的药效,并不会分得那么清楚,什么治内伤,什么治外伤,不存在的。它们实际上,都有内外兼治的功效。 但有一点,向振却理解得不错。那就是体表的较为深刻的伤疤,还真的没有内伤好治,这就需要复颜丹等针对性丹药来解决了。 …… “好了,向振,你与众师兄师姐都认识过了,现在就回悔过洞吧。” 向振还沉浸于得到参芎草的喜悦当中的时候,文嫱讨厌的声音立马将他唤回了现实。 显然,文嫱见众人都偏爱向振,陡令她不爽,当然得出言打击了。连带着只想与向振简单结交的蒋师兄,却因临时起意送了一株小草,也被文嫱怒瞪了一眼。他连忙讪笑一下,不再出声。 不过,不需要向振来表达不满,旁边的漆师姐已惊怒道:“什么?!不行,小师弟决不能再回悔过洞。” “哼,这是师尊的意思,任何人都不可违逆。至少,在素灵峰,谁说话都不好使!” 文嫱一边再度攫住向振的胳膊,一边对着漆楚璇硬气道。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只要先控制住向振,文嫱不相信漆师姐还能在她身上占到半点便宜。 漆楚璇见此,不禁变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她刚才出声反对的时候,的确想要先带开向振,再来一次先斩后奏。不过,她的想法,居然比文嫱的行动还慢了一点。 文嫱是早有算计啊,怪不得她愿意将向振带在身边,代为引荐。 现在小师弟被其所控,文嫱又搬出雅师伯,漆楚璇更显无奈,只好试着争取道:“文师妹,你应该知道,小师弟深受小师叔疼爱,岂可……” 文嫱不耐烦地大手一挥,当即阻断了漆楚璇后面的话,“漆师姐,我早告诉过你,向振现在是我素灵峰的人,这也是小师叔的亲自托付。所以如何处置向振,当然是我的师父说了算。 而师尊早已留下话来,一切待她商议回来,再行定夺。你刚才私带小师弟出洞的事,我不会忘记,必会禀告师尊。而你现在,难道又想再违一次师尊之命吗?” “我……”漆楚璇霎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小师弟既是素灵峰的人,那她再如何争取,都改变了多少小师弟的处境。哪怕他真在此被各种虐待,那也不是她能干涉的。 可是身为同门,岂能“见死不救“? 不行,此事得找师父说才行。 “文师妹,你何必说得这般严重?依师兄之见,你马上将向师弟带回悔过洞,以全雅师伯的威严便好。 至于其他的,你们师姐妹之间一点小小的争吵,就不必再拿到雅师伯她老人家面前打搅了吧?毕竟雅师伯清心寡欲,实在不宜受些许小事的影响。” 易化及觑此良机,马上帮腔道。 第57章 普通无人信 他对漆师妹是有点意见,但也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漆师妹受到惩罚。雅师伯的严苛之名,可早有外传。 要不,他们今天来到素灵峰,又何须提前请示? 文嫱一听到易师兄在替漆师姐求情,心中马上有些不得劲。 但她也不好不给对方面子,所以稍一寻思,便想到了一个办法,“易师兄,不是师妹不愿如此。只是,你看,漆师姐现在还拦在身前,势必要让师妹我难作了。那么,师尊之命,师妹也不敢有违。除非,你让漆师姐立即认个错,素灵峰才不追究,如何?” 认错?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得理不饶人。 根本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却故意拿捏起来。 至于说漆楚璇挡住了她的去路,那更是小题大做,牵强附会。漆楚璇只是下意识地出现在她侧前方,只为了方便说话,又无任何拦阻心思及动作,岂能叫拦呢? “想叫我认错?文嫱,你想得美!” 漆楚璇一直是长辈眼中的好晚辈,同门口中的好师姐,从未像今天这样屡屡发火失态。更别说,她极少认错的性子,还要被逼着对自己生厌的人认错了。 这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所以,她当即就火冒三丈,岂会妥协。 就连她挡住洞口去路的身体,本来并没有挡住什么,这下一挪脚步,就真的完全挡到了文嫱的正前方。 “好,漆楚璇,你等着,我不信桑师伯会纵容你如此肆意妄为。” 文嫱继续小题大做,似不多扣几个罪名,她会不好交代一般。 庄瑜看得分明,想让漆师妹低头,绝不可能,而文师妹小肚鸡肠,说话无情的传闻,当真令她大开眼界,只好连劝带拉道:“文师妹,同门间的事情,还是由同门之间自行处理为好,所以此事到此为止吧。你尽管带小师弟回悔过洞,而我们也马上劝漆师妹离开素灵峰。” 说话同时,漆楚璇的身子,已被她半抱在怀,然后往旁边拉去。 漆楚璇听到“同门之间”的话,也突然冷静了一点,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捅出什么大窟窿,所以只好很不甘地屈从了,任由庄师姐牵离。 漆楚璇能让开,文嫱就颇感快意,不过,终归没有收到道歉,倒有点遗憾。 不料,她正准备带向振下洞时,易师兄却突然一躬身,开口道:“文师妹,漆师妹一时心绪难平说不出认错的话,那就由师兄我,代她给你认个错吧。希望你能顾念同门之谊,忘记今天的事,不再追究。” “你……好,我原谅了!” 文嫱一见是易师兄代为认错,就陡感愤怒,甚至想当场说出拒绝之语。可是,除了师尊,易师兄是为数不多的,能让她反复包容的对象。 所以,她留下一句愤怒之语后,便带起向振直入悔过洞。 一时间,她谁也不想见到。 …… “易师兄,你……你是师妹我什么人啊?怎么敢代师妹认错,我根本不需要。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漆楚璇颇觉痛心,忽觉得原来通情达理,稳重大方的易师兄,一下子也变得面目可憎! 她本就心忧小师弟的处境,且对文嫱满腹怨怒,现在却被别人自作主张地认错,这……这叫什么事……不更委屈才怪! 而且,这是认错的事情吗?要认错,也当由文嫱对小师弟认错! 所以,怒斥完,漆楚璇匆匆给庄瑜一个歉意地眼神,然后当即飞离。 易化及讨好不成,反落了一身埋怨。 两个女子都不满意,是他始料未及的,所以他脸上也没有好颜色,对着另位两人一拱手,便追漆师妹而去。怎么着,也得解释一下自己的心意啊。 “蒋师兄,我们也走吧。” 庄瑜苦笑一声,对着一旁有些安静的蒋昆道。 “也好,走吧。师兄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宗门内,可真没有宗门外惬意。” 蒋昆颇有感慨地叹道。 “咯咯……那是自然,宗门内规矩多,当然不是外面可比。” “呃……庄师妹倒理解错了,师兄的意思可不是指规矩。” “哦,那师兄是指什么?” “庄师妹冰雪聪明,何必多此一问?” “好吧,那师妹就不多问,但有一事,师妹倒挺好奇。不知蒋师兄方才的参芎草,从何而来?” “它呀,那还是我去年在凤语森林所得。” “去年就有了?当真?” “师妹怎么会不信?” “咯咯,蒋师兄当师妹我为三岁小孩吗?向师弟这边才被毁容,连我和易师兄都不知道,你却能当场拿出参芎草……那师兄怎么不直接备好复颜丹过来呢?” “你……庄师妹,你是何意?难道还怀疑师兄有何居心不成?” “师兄不必紧张,师妹只是对小师弟被毁容的前因后果有些兴趣,然后嘛,如果能再听到一个确切的参芎草发现地址,那便再好不过咯。” “好吧,这些倒无妨。只是,素灵峰并非说话之地,咱们先离开再说。” 蒋师兄无奈得摇了摇头,便当先飞起。 这个庄师妹心思机敏,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当真什么都瞒不过她。他从舒凯师弟那里好不容易打听点小道消息,居然也被她一眼瞧破。 至于向师弟的事,都快传遍整个腾云宗了,有谁不好奇呢?因为绝对没人相信,小师叔真的会招一个普通的凡灵修士为徒! …… 向振看着一直坐在石桌边上的文嫱,只能将自己的身子缩在晦暗的角落里,心中暗自发慌发急。 因为此女正面色冰寒,胸前起伏加大,显然,这是她怒火酝酿了很久,无法消去,可能随时要爆发的征兆。 “你过来!” 果然,文嫱一偏头,便对着暗处的向振怒喝道。 向振哀叹该来的还是要来,哪怕再怎么畏惧与这个女魔头相处,也不得不移步过去。 不过,他也不想就这样承受对方的怒火,而是佯作轻松地主动道:“文师姐,想必上面的师兄师姐们都已经离开了吧?还有,雅师伯也该回来了吧?” 也不知说什么好,所以向振只能拙劣地起了两个话题,想借此引开文嫱的注意力。 “你怕我?” 文嫱没有理会向振的废话,而是看着对方只来到石桌对面,偏不往她身边靠近半点,便一针见血地质问道。 向振刚想否认,不过转念一想,文嫱所说,根本就是事实,如何能否认得掉? “不错,向振一介凡灵,的确畏惧文师姐这样的玄灵境修士。” 他可以屈服,但也要暗示清楚为何会屈服。 “是吗?那你也怕漆楚璇了?” 文嫱继而冷笑道。 漆师姐表里如一,可比你表里不一,好了太多,你也好意思与她相比?你说我空有其表,依我看,你才是空有其表呢! 向振立马暗自不忿,直觉文嫱此问不怀好意,才不愿轻易回答。 不料,还没回答,文嫱又盯着他的胸前,喝令道:“参芎草呢?还不交出来。” 闻听此言,向振立马神色一紧,满眼戒备,将胸前捂得更紧了。 第58章 岂有转圜 别的任何丹药、草药,哪怕仙丹,向振此刻都可以不加犹豫地交出来。但参芎草,他早已计划好了,是用来为身体古怪打掩护的草药。极为重要,不容有失。 事实上,向振自然不可能等到凑齐什么复颜丹的全部材料,更不会待到炼出他们口中的复颜丹,才来服用,而是打算在文嫱离开悔过洞之后,便直接食用。 虽不确定这种生吃的方法,会不会有效,甚至是否会出人命,但他必须尽快服用掉。 因为,或许在他的下一次睡眠之后,他的脸上疤痕,可能就会复原。届时被人怀疑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你一介凡灵,也想贪占三级灵草?你保存得了吗?快拿出来,别逼我动手!” 文嫱颇为鄙视向振脸上的戒备神色,那叫不自量力,却也很不爽他的戒备,那是敌意分明。 自己真有这么可怕吗?自己又有这么可恨吗? 不过,敌弱她就强,所以不自觉地,文嫱已将自己当成了可以对向振予取予求的主宰。 一听此话,向振恨意成倍暴增,以致惧意都弱到极点。 他忽然生出与对方搏命一回的想法,实现起来,倒也……简单。 或许,自己只要借机靠近对方身边,然后瞅准时机,突然发难,未必不能以蛮力锁住并制服文嫱这个一介女流。 最关键的是,自己得制住她的双手,她总没有办法施展法术了吧。而文嫱的可怕,也只在于法术。 向振心中一边快速地权衡着,一边已从怀中掏出那株青绿的小草,同时,他的脚步也开始挪向文嫱。 “哼,这么好的灵草,才眨眼的工夫,就被捂成这副模样,你可真是该死!“ 文嫱盯着即将到手的参芎草,心情立刻变得大好,只是嘴中不免有些心疼的埋怨发出。 向振眼见自己与文嫱距离越来越近,而对方并无防备,身姿依然坐直。只是其双手,也自然地搁在桌面,这可不是好事。 如果自己此时暴起,倒也能将文嫱拦胸抱住。正常来说,一般女子当是反抗不了。但玄灵境的修士,必定能作出反抗举动。 因为她的双手,仍然大有施法空间。 那么,怎么让她的双手,收回身体两旁呢? “喂,你看什么看?还不快将参芎草给我!” 文嫱发现向振面容怪怪的,似失了神,又似不甘而沮丧到极致,但其眼睛却盯着自己的上半身似有所窥,故而当即不悦道。 同时,其一只素手也已伸了过来。 向振暗恨机会难觅,不对,应该说机会根本没有形成,就已彻底失去。他刚想顺从地将小草搁到胸前的素手上,脑中忽然一亮,他又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何必交出去呢,干脆当她面直接吞服! 至于事后的结果,绝对罪不至死……而自己的身体却能放心地自愈了。 “啊……小畜生,你疯啦……” 眼看着一株完整的参芎草,在自己一个不察之下,竟被向振一口包下,文嫱只觉得气血上涌,心疼至极。 下一瞬,洞中空气陡紧,文嫱的一只素手已经并指如刀。 向振自知方才所作所为,可怕的惩罚必然少不了。于是,他赶忙深吸一口气,勉力吞下口中还未嚼尽的参芎草的碎渣。尽管苦涩无比,他一口气居然也能吞个干净。 然后向振才把心一横,终于做好了准备,见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他索性再吼一声,“文师姐,你还讲不讲理,那小草是蒋师兄赠给我的,你为何要侵占一个凡灵修士的东西?” “你……” 文嫱被向振一问,还真愣了一下。 然后,她知道向振是在讥讽自己,立马恼羞成怒解释道:“小畜生,师姐只是好心地打算替你将参芎草保存起来,哪里有侵占的意思啊!” 向振不免一惊,他第一反应,是相信文嫱的话。 毕竟,以此女的高傲,当着他一人之面,的确不像会说谎的样子。难道她真的是好意? “那你……为何要逼我交出来?” 无论如何,对方能好好说话,那就是好事……或能免去责罚啊。 “哼,我不逼你交出来,难道还求你交出来不成?你知不知道,绝大部分新鲜灵草、灵果,如果不以法力玉盒或法力玉瓶保存,必会枯坏!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保存啊。况且,这一保存,至少要数月甚至数年时间,你行吗?! 可刚刚,好不容易得到一颗复颜丹的主药,你……你居然就这样浪费掉……你可真该死……好,你说是你的东西是吧,那我不管了……都给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记恨脸上伤疤的事。那……那虽然是我无意所伤,可是也并非我的本意啊……” 说话同时,文嫱忽然中途收回施法的手刀,然后其手上突然冒出三件小物。只略微一一展示瞬息,就被她大力地掷到石桌上。 由大到小,它们已落稳不动,十分熟悉。 向振这才看清,顿时心惊。 黄册,锦盒,红色小球! “满意了吧,都还给你,哼!” 随着文嫱委屈地气哼之声消散,她的身影也已消失在毁过洞洞口。 向振愣愣地望着桌面上的物件,心中忽有一种错怪好人的感觉。 难道这几天以来,自己误会了文嫱? 倒不是说她不可恶,不歹毒,而是她可能只是比旁人多点任性,多点自私,但其本质,未必坏透? 至少,她刚才有句话就说得很感人,“脸上伤疤……是我无意所伤……并非本意”。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当是真心话了。 不对! 向振刚想原谅文嫱,但一下又想到了更多。 上面的话当然是真的,但是文嫱的不可原谅之处,却不是这些。甚至,也不是她在宗门大殿前暗下黑手之事,而是她在燕子峰不该反咬一口! 当时,哪怕自己被太叔雅不问三七二十一地,要求斩杀时,文嫱依然提剑来斩!若不是伍宗主及时出现,那自己必然…… 生死大仇,岂有转圜! …… 半天后,向振终于将复杂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别说,参芎草的味道当真苦得没边。过去这么久,他依然觉得口中苦水直冒,难以漱清。 不过,能重新看见桌上的三件物品,向振却颇觉开心。 他凭着旁听的一些信息,也隐隐猜到,这些东西肯定不是文嫱好心要归还自己的,而是她不得不归还自己。所以,兴许,这就是太叔雅的意思。 而自己,恐怕真的要长期成为素灵峰的弟子了。 这些事有喜有忧,有好有坏,向振也自知只能被动接受一切,根本无力反抗,还是少想为妙。 所以,他收起锦盒,重新挂回雾毒珠,便开始研究这本黄册。 之前因为听从师父双晚书的话“你别管了”,向振便一直忍住没有二次接触此书,其实心里还是挺后悔的。 好在,此书终归还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第59章 道途多舛 再次翻阅此本功法,向振还真有点收获。 按真金炼气术所述,凡灵修士想要开启修炼,首先必须学会基本的内感心术,也即能被感知的吐纳方法。 此法与自然呼吸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自然呼吸多是本能行为,目的是为了延续凡灵存续。而内感心术的目的,却要求修士能感知到,内外气息在体内周身的运转及消匿路径。 这种基本的内感心术,当然不是短期内,就能达到的成果。所以,与此同时,修士还可以尝试以最放空的身心状态,来感受体表气穴对灵气的结合反应。 这便被此书称作外感体术。 体表气穴对灵气的结合反应,自然是指凡灵修士体表灵根的存在部位,对于灵气是否敏感,以及是否可感知性。 而体表气穴,就是指凡灵修士的一对足底,一双掌心及上中下三路丹田之表,共存有七处气穴。 正常来说,普遍的凭灵根修炼的修士,在开启修炼后,灵气的入体部位,便在于此七处灵根外显气穴。 以上内感心术与外感体术,直白地说起来,还不难,尚可理解。 但接下来的内容,便让向振这个修炼小白,大感头疼了。 比如,书中所提到的,依照外感体术能正式吸收灵气之后,如何将其有序地引导至相应的一串经脉内,就是修士想要开启修炼所面临的第一重难题。 这里的引导经脉,便是内感心术所感受到凡体内的部分气息运转路径。 实际上,此路径针对不同的凡灵修士,会大同小异,却绝非一种。 它们因人而异,也因灵根资质而异。很常见地,修炼之后,它们还会因功法不同产生异同。不过,殊途同归,引导经脉的终点,皆在三路丹田,尤其,多位于体内最大的下丹田。 再比如,当修士能主动调动身体机能,实现灵气在体内经脉的有序运转之后,便会面临第二重修炼难题——如何凝炼灵气至精气。 灵气之所以被引导至相应路径,其实就是灵气适应该凡体,并被该凡体净化提纯的必要过程。须知,只有精纯的灵气,才好用来凝炼精气,也即黄灵气团。 还比如,黄灵气团产生后,如何驭使等等,同样大有讲究…… 阖上书后,向振心情有点沉重,因为他在翻阅的时候,其实同时已经尝试了多次,但结果是,他根本无法感知到身边灵气的存在。 显然,他身边是有大量灵气的,但他就是感应不到。那么所谓的修炼,只能一切免谈。 其实,这是正常的。 因为向振的综合资质只是下下品,不对,最近应该是到了下中品。但也仅此而已,于是无补。 只有上好的灵根或体质,才能轻易地感受到灵气的存在,并能快速地吸收与转化灵气。 不过,向振也并非真的孤陋寡闻,只是他有点心急而已。 没有功法,他可以浑浑噩噩,但有了功法之后,他自知只能像茂哥那样,花十个月,甚至更多时间才能修炼出第一缕黄灵气。但真要这样,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事实上,别看向振还被困于此洞,但他心底深处,却并非没有一点希冀。他的幻想,实则很大。 “或许,自己只要能凝出第一缕黄灵气,便可能赶上这回的黄灵气团出世的机遇呢。所以,自己得抓紧时间,赶紧修炼有成才好谋求下一步。” 听听,这就是他在苟活一命之后的想法,何其大言不惭。 还不止呢,他马上又有了更多想法。 “咦,师父当时好像有辅助自己修炼之意。那是不是说,只要借助前辈高人的辅助,第一缕黄灵气会来得更快?要不,师父何必要多此一举呢?如此一来,那自己是否可以让太叔雅这个毒妇帮忙呢?” 听听,这思绪都飘到哪里去了,竟敢让冰仙子帮忙。他还真是小水沟里撑大船——异想天开! 好在向振只是脑急,并非脑瘫,没过多久,他就自己从这些幻想中清醒过来,然后自鄙不已。 罢了,还是老实地从内感心术与外感体术开始吧。 至于真金炼气术后面,附上的三种金系法术——化剑术,金镖术及断金手……自己更不用再幻想了。 一阵摒息凝神之后,向振终于进入了内外皆静的专注世界。 只是他过分关注于感知之上,有一阵子,他竟连自己原本是怎么呼吸的,都有点搞不清楚……看来,向振想开启修炼,实在任重道远啊。 …… 静一轩。 最里一间卧厅,灯火微曳。 “嫱儿,你真不打算去钩云岭,外驻一年吗?” 此时的太叔雅,居然换上了一袭宽松浅蓝的稍薄衣裙,冰仙子一名,有点名不副实。她仰坐在椅靠上,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在其下首不远处,相对来说,有点正襟危坐的文嫱闻言,秀眉微拧,又一松,才轻声道:“是的,师父。徒儿实在不舍与师父分别,左思右想之后,还是觉得陪在师父师边,常尽孝道,才更合适。” “其实,为师倒也希望,你能自己出去闯一闯。” “可是,钩云岭那边……那边终归只是凡灵国度,有什么好外驻的嘛?像易师兄,庄师姐,蒋师兄等人,不都没有外驻吗?而且徒儿,不久前不是才外出过嘛?” 虽然这样说,但文嫱心中也知道,她所出的任务,都是极短期任务。 能当天返回的,她绝对不会拖到翌日。所以她最长时间的外出任务,便是隔夜任务。 “你的漆师姐呢,怎么不提,你不是一直喜欢拿她与自己相提并论么?” “哪有啊,嫱儿岂敢与漆……师姐比较……漆师姐当然也不会去外驻呀。” “哦?” 见徒弟语气激动,太叔雅略感讶异,马上又轻笑一声,道:“你的蒋师兄,蒋昆,为师没记错的话,他资质一般,却十分奋勉,在宗门可是露面极少。如果说内门弟子当中,甚至整个腾云宗的所有弟子中,谁是笨鸟先飞的第一人,那便是他了。 今天见到他时,他的修为居然已来到玄灵境后期,当真让为师大吃一惊。你刚说的不对,他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会继续接下此次宗门任务……嫱儿,为师倒很希望,你能学学这位蒋师兄。” “啊,他……蒋师兄已到玄灵境后期啦?” 文嫱今天午间的确没有看出蒋昆的修为,当时她的言行不免还有点轻视对方。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个宗门第二长老为靠山,蒋师兄当然得让着她。不料,现在竟从师尊口中听到这么个消息,文嫱的确很震惊。 不过,要让文嫱向一个又丑又老的师兄学习,她当然不服气,“师父,要说笨鸟先飞,徒儿倒觉得有位狄师妹,才更当得上呢。狄师妹既无良师教导,她自身又是中下资质,能凭一己之力跨入玄灵境,岂不更难得?” “狄师妹?你有这样的师妹吗?为师怎么没有印象?不过,任何一个小境界都极难跨越,玄灵境初期与后期,可是天壤之别。不说十年,一般中上资质,七八年难以跨过,也属正常。如此差异,你又岂能相提并论?” “哦……这倒是,徒儿也知道境界提升艰难,所以才不想自己胡乱摸索,徒然浪费时间嘛。而有师父替徒儿筹谋,那才最为稳中求进,万无一失呢。不过,师父你真不记得灵雾谷中那位最年迈的师叔吗?狄师妹便是他的徒儿。” “最年迈的师叔?哦,是他的徒儿?那为师有点印象。不过,你的谷师叔,上个月已经羽化了……可见,资质不足,终归道途多舛,难进一步……我辈尽皆如此啊……” 第60章 求情讨人 “啊……他……谷师叔死了?” 文嫱颇感意外,惊声道。 其神情一下冷了下来,似满含伤感。 文嫱自然记得狄叶蓉愤然离开素灵峰的背影,心里也挺不爽的。 而她之所以还要提起狄叶蓉的事例,只是为了反驳师父的笨鸟先飞一说。不料现在,竟听到人家师父上个月辞世的消息,而她今天竟又拒绝了对方借素冰池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 自己,好像真的太过分了一点…… 这些事不知道的时候,完全无碍,但知道后,只要略微将心比心一想,又有谁能不生出一点哀伤呢?何况此时,文嫱正对师父依赖得紧,根本无法想象失去师父的庇护后,自己会如何…… “怎么?你也会为一个不熟悉的谷师叔难过?哦,是不是你的狄师妹正在素冰池,你今天与她很聊得来?这是好事,你就该多结识一些师姐师妹。对了,还有你那蒋师兄,也该在素冰池了吧?今天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不过,为师既同意让他上素灵峰,那便不再追究其男儿之身入素冰池的事了……你也不必担心。” 太叔雅难得见到徒儿有为陌生人哀伤的一面,倒是大有暗中鼓励之意。 她自个性子冷,却不表示她没有情感。相反,她情感很浓,只是不习惯对外人表露而已。文嫱也正因此,成了她的一大情感寄托,颇显爱护。 所以,一见爱徒有异,太叔雅便将其可能存在的顾忌,也替其开解掉。 “没有……啊,他们俩……他们……师父,嫱儿突然有点不舒服,是了……小师叔的解药,我还没服下呢,请师父助我解毒。” 文嫱有些走神,险些将真话说出来。但她今天做下的拒绝之事,实在不好多说。所以一阵结巴之后,终于想到了岔开话题的方法——那就是解毒,师父必会紧张。 “你怎么还未服下解药?那现在服吧……小师妹的解药必会药到毒去,为师倒没什么好相助的。” 太叔雅一被打岔,果然更重视徒儿的身体,其他小事,立马被她忘于脑后。 就连谈话前,她计划好的,要重新定夺向振的安排一事,也被暂忘。 …… 鸣蝉峰,金光阁。 阁外光线昏暗,星光点点,阁中却光明如昼。 不外乎别的,只因阁顶中央,悬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耀如光球,阴暗俱退。 而在夜明珠下方,此时正有一位蓝衣女子屈跪地面。 她虽低着脑袋,不知面上神情如何,但其瘦削的双肩,却不时耸动。 这时,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大步跨入阁中,径直坐在了上首的兽皮大椅上。 坐定后,来人这才看了一眼阁中屈跪的女子,却发现对方身周,竟有低低地泣声传来。他原本准备好的严厉面容当即一收,不禁心疼地问道:“小九,璇儿,你这是何故?” 很明显,小九,璇儿都是对此女的昵称。 此问一出,女子的泣声骤然加大,几乎已成连绵不绝之势,其耸肩动作也如筛糠。 很快,整个金光阁中都能听闻泣声。 中年男子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却听到满阁的委屈哭泣,霎时大感头疼。 一时间,他还是狠起心肠,沉着脸,打算再酝酿一套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好扭转弟子身上的那股执迷不悟的倔劲…… 勿庸再疑,此人便是腾云宗第一长老桑鸣钥。 对外可谓说一不二,一言九鼎,但唯独面对眼前这个女徒弟漆楚璇时,他才不得不多加包容,少有翻脸怒向之时。 这也是因为桑鸣钥待漆楚璇历来疼爱有加,简直如亲生女儿一般。 事实上,桑鸣钥弟子不少,他们也多为腾云宗的中间力量。但是,能令桑鸣钥真正满意的弟子,却只有那么两个。而留在身边教导的,正是这两个——大徒弟任南山和九徒弟漆楚璇。 任南山年纪其实并不大,但修为却是鸣蝉峰一众师兄弟当中的最高人。去年的时候,他便已跨入通灵境。 只是这一消息,正如其资质明明能上腾云宗资质榜,却偏偏没有登上一般,只有他们师徒两人知晓,外人无一得闻。 而任南山其人,也十分低调,甚至可以称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修炼狂魔。所以,他常年留在鸣蝉峰,便只为了修炼晋级,连到师父跟前略尽孝心,也几乎从未有过。 对此,桑鸣钥倒一点不在意,依然大力支持其全心修炼,丹药灵草供应不断。 徒弟上进,作师父的当然开心,又岂会真的在意徒儿是否会尽那点虚孝? 也因此,长期在鸣蝉峰侍伴桑鸣钥的徒弟,也就只剩小九漆楚璇了。 本来对待这个九徒弟,桑鸣钥是不可能有半句怒语相向的,更别说还罚她跪地思过。 之所以今天会破天荒地,如此狠心,也实在是因为白天的事,太令桑鸣钥气愤。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想象,小九竟敢在素灵峰违逆雅师妹的禁令。这一消息,还得亏易师侄暗中相递。 要不,今天之事,必会让桑鸣钥以后都很难面对雅师妹的冷落。 当然,这只是桑鸣钥自己的担忧……没错,这里面有点事。 桑鸣钥高居腾云宗资质榜榜首位置已有多年,而太叔雅便是榜二人选,同样霸榜多年。两人可谓棋逢对手,酒逢知己,每每交流,总能从对方的修炼心得当中,有所斩获。 而对桑鸣钥来说,更难能可贵的是,雅师妹居然还能高居美女榜榜首之位多年。 如此合适的良缘来到身边,哪怕桑鸣钥一心向道,道心难移,也终于在两人几乎朝夕相处的情形下,于近些年,开始出现了单方面的道心松动。 当然,依他看来,雅师妹虽然至今不解其意,但又有何妨?只要他们为师兄妹一日,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愁他没有捅破窗户纸之时。 何况,大道悠久,修士的情爱,又岂能着眼于朝朝暮暮? 所以,今天徒儿斗胆违逆心中颇为中意的雅师妹之禁令,他又岂能不加以惩戒? 也无奈,听闻徒儿还是被那向师侄迷了眼,才对其多加维护。这当然是那易小子的无稽之谈,他说此话时,也不嫌臊得慌……小九岂会看上一个凡灵小屁孩? 但听闻那小屁孩被毁了容,倒十有八九会令小九同情心泛滥不假。 只是过分的是,不久前,小九竟还出言让自己上素灵峰讨人? 听听,这不是公开让他与雅师妹为敌么?岂能做得?! 目前可不好将个中原因对小九明言,那只好慢慢点化徒儿了。 “璇儿,你起来吧,咱们师徒谈谈心。” 桑鸣钥不乏柔情的一面,甚至面对漆楚璇,全是慈父之态。而不管是面对心宜女子,还是心肝女儿,他心底都不想分出亲疏。所以小惩过后,终于还是决心不再搞什么以理服人,而要以情动人了。 漆楚璇受跪罚到现在,虽然有点疲累委屈,但闻听此言,却并不意外师父的心软。 只是此时,她还只当师父被自己感动了,所以一点也不扭捏,便麻利地自地上站起身,略抑惊喜地问道:“师父,您是不是肯帮小师弟说话啦?” 其抬头问话时,那张雪白的俏脸上,哪有半点泪痕? 第61章 失望的谈心 桑鸣钥一听,心中再生无力感。 如此看来,在以情动人之前,还得有言在先。 于是,他先敛起脸上的柔情,肃容道:“小九,你别误会,为师要与你谈心,并非为你小师弟一事……而且,为师早就说过,我决不可能为他一介凡灵去求情,更别说上素灵峰讨人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师父,您怎么这么狠心哪?您不是常教导我们师兄妹,说修士修炼不易,道途多舛,若有那万一之机,该当全力相争。若有余力,和衷共济亦是当然吗? 眼下小师弟凭一介凡灵之身,好不容易得此万一之机,却被困于绝境,我们岂能冷眼相看,而不援手相济呀?要是就此无所作为,徒儿今后……今后,实在不敢再信师父的教导了!” 漆楚璇才站起身的美好心情,一下又被师父无情的话给败坏,她有点急切地力争道。 之所以如此坚持,再度求情,也是因为漆楚璇心底无法忘记,白天她带向振飞出悔过洞时,对方紧紧拽住她的手臂,特别是其双眼中流露出对自由的无尽渴望,根本让她无法释怀。 而之后,她被庄师姐拉开着,让出悔过洞通道时,漆楚璇又痛心地瞥到了向振那满脸的黯然与失望。只是,当时她自知,那时如果她再多做什么,将是与雅师叔作对,所以只好无力地妥协。 但这两件事,却让漆楚璇更坚定了求师父出手救人的决心。 而回到鸣蝉峰后,她也真的将决心付诸了行动。 只是后果,她的求情,不仅惨遭师父拒绝,她本人,也被罚跪到半夜。 而现在,又要失败吗? 她真的很不甘…… “胡说!向振岂可与你们相提并论?你们都是为师的徒儿,与为师皆有师徒之情。而你们之间,师出同门,也有浓浓的同门之情。如果你们谁出了事,为师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要说凡灵向振,他只不过是你小师叔的玩笑之作,信手收徒,哪当得什么正式弟子?为师肯叫他一声向师侄,那都是抬举他了,岂有再替他出头的可能?好了,这些话无须再说。否则,为师当真要对你重肃门规,决不姑息。” “师父,你……” “怎么,你真想让为师发火吗?嗯?!” “徒儿……不敢……徒儿不再提了便是。” 漆楚璇倒也干脆,知道师父这条路真的行不通,便彻底熄了心中的冲动,决定从长计议。 阁中稍静片刻,看着恬静如初的九徒弟,桑鸣钥这才将心情调整了一下,然后和颜悦色道:“璇儿,你觉得你的……雅师叔,何许人也?” 漆楚璇身为师尊的爱徒,一听此话,脑中瞬间明晰了许多事。 其实,她对师尊对于雅师叔的爱慕心理,早有所感。 只不过之前,她还以为,两人之间只是一种类似师友,或者更近知己间的互相欣赏之情。就像今天以前,漆楚璇自己对易化及师兄的欣赏与亲近,虽不确定是否牵涉男女之情,却让她很舒适。 不料今天易师兄的表现,实在让她义愤。虽不致让她与易师兄自此一刀两断,但下次见面,再想让她找回那种舒适感,必然十分困难了。 而之前师父对雅师叔的心思,在漆楚璇心中就是如此。 只是现在,她知晓不一样了。 师父这哪里是简单地欣赏雅师叔啊,简直是达到了,一提及雅师叔,他便两眼放光的程度。 难怪师父今天要惩罚自己,这是他自身被雅师叔所迷呢。 本来漆楚璇是愿意大力支持师父的,可是,这样的话,想救出小师弟,岂不更指望不上师父了? “小九,为师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 桑鸣钥有些不满,怎么与自己这个师尊说话,徒儿也能走神? 还真是宠溺过度啊。 “啊……师父,您是问雅师叔吧。据徒儿观察,雅师叔幽居素灵峰,低调不争,性子冷淡,具备修炼的极佳条件,当真难得……只不过,她好像冷酷无情,过于严厉,经常会责罚文师妹。而对外人,她更是不苟言笑,连一些师叔的面子,都不给呢……” 这些话并不算假话,也是经常在灵雾谷流传的小事情,算是众所周知的表象吧。 但是,桑鸣钥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贬损之语,遂立马喝住:“好了,你一个小辈,岂敢在背后议论你雅师叔的闲话?真是岂有此理!是不是为师平时对你太宽纵了?” 雅师妹身为宗门第二长老,当然可以不看别人的脸色,也可以不给别人脸色,这些实在不值一提。只是由璇儿说出口,就大为不妥了。 “哪有啊,师父,徒儿所言,俱皆属实……” “够了!” 桑鸣钥本来想谈谈心,听点雅师妹好听的话,然后,或许还能支使徒儿帮助他探点口风。只是此计划还未形成,便告泡汤。 现在他只剩一肚子怒气,当即起身,“明天一早,为师便亲自带你去素灵峰认错。若你再敢任性妄为,为师非得……调你外驻不可,哼!” 丢下一句从未有过的狠话,桑鸣钥便气咻咻地飘出金光阁。 漆楚璇呆立阁中,颇感委屈,她可从未听师父过说出如此严厉的话语。 今天以前的师父,可不会迫使她做任何不情愿之事。要她外驻,师父第一个反对都来不及呢,岂会主动提此要求? 难道师父真的被雅师叔迷住了么? 不对!师父当是在气头上,才有点言语过头。 只是,明天自己真要去素灵峰认错吗? 自己要认哪门子错啊! …… 素灵峰。 灵雾萦峰,曦光将出,真是美伦美幻,令见者怡志养神,心情愉悦。 然而,太叔雅打坐一宿,偶思昨夜徒儿行止,忽觉异样,所以一早便在峰前找到了徒弟的身影。 她不禁疑道:“嫱儿,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为师?” 文嫱谨遵师嘱,每日晨间都会在素灵峰上灵雾最浓之处,沐浴其中,以助修炼。 此时,乍闻师尊问责,她心中陡然慌乱,遂赶紧停下了打坐之姿,稍急道:“师父,您怎么一大早会问起这个?徒儿哪敢欺瞒您呀?” 太叔雅闻言,立马紧起双眉,盯住文嫱的眼睛,“嫱儿,你确定素冰池中,真的有你的师兄和师姐在吸炼冰寒?” “那里……” 文嫱昨天就想将此事蒙混过关,且已经成功了。不料,师父怎么又提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呀,师父是怎么了? 但是心急无用,撒谎也徒劳,既然不是大事,那便直言好了。 “师父,素冰池的十方小池,现在都空着呢,您是有什么安排吗?” “哼!你……” 太叔雅看着徒儿无辜的样子,竟有点无言以对的感觉。 但是此事虽小,却不能就此姑息,得让徒儿明白善待同门的道理。 “嫱儿,为师已将素冰池交予你打理,又岂会另有安排?但是,你昨天不是称,你的蒋师兄及狄师妹已借池修炼……” “师父,您冤枉嫱儿了。我可从没说过他们在素冰池修炼,是您自己以为的那样。只是当时,徒儿身体不适,才没来得及向您解释……” 第62章 认错 “你……那他们为何没有入素冰池修炼?“ 这嫱儿,当真能言善辩,不对,是强词夺理。太叔雅终于明白了,昨夜之事,竟是徒儿给她这个师父来了次小小的算计。 就是自己想发火,好像也无从发起,只怪自己太大意…… “他们……他们……” “你是不是拒绝了他们借用素冰池的要求?” 意识到这一事实时,太叔雅忽觉自己对嫱儿的一惯教导,真的出了问题。 徒儿可以任性,可以自傲,但决不能不明是非,绝不能罔顾同门之情。她个性强点,无害于人,还能形成一定的自我保护,更能专注修炼一途。但是,如果她的待人处事过于薄弱,就会害己。如此徒儿,以后离开师父身边,岂不举步维艰? “是……” “你……你怎能拒绝他们?就算你拒绝蒋师侄,那你为何要拒绝狄师侄?” “我……” 文嫱的确为拒绝狄叶蓉一事,生了点小小的悔意,所以此时,她就算想辨驳师父,也真的想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可自知,若她敢再提什么“冰寒不足”,那就准备面对师父的无穷怒火吧……下场绝对比现在糟糕。 看着张口难言,眼神闪烁的文嫱,这一刻,太叔雅心底竟生出一丝厌恶来。 她不敢让这种厌恶的感觉漫延,于是,连忙另起问话道:“你伍师叔转交的东西,你可尽数交到了向师侄手中?” 这是一定的,因为太叔雅早已探查过文嫱的如意戒指,里面绝没有私藏。 “是的,徒儿昨天就已经还给了那小畜……小师弟。” 文嫱心下暗自庆幸,她知道,师父能这么问,是不打算追究素冰池的事了。于是,她赶紧接口道。 只是才开口,她又差点将小畜生的称呼,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好险! “那好,你现在去将向师侄带来。” “啊……师父,您……您是不是决定亲自传授小师弟功法了?” 忽听师父说出此话,文嫱顿时想到了昨天师父另行定夺的话。 如果不是要亲自传法,师父又何须自己去带小师弟过来呢,只要传个话便足够了。所以,现在要她带人过来,必然是师父有了重大定夺。 而文嫱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师父亲自对小师弟传法,那她得到的宠溺岂不要大减?而向振小畜生,岂不又要在她面前得意个没完?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在眼前发生…… 太叔雅也有些意外,这嫱儿还真敏感,居然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自己虽没有亲自传法的意思,但既然昨天伍宗主在商议之后又替向师侄说了不少好话,那太叔雅当然得考虑一二。 所以她才作下决定,要将向振留在静一轩之外,先享受一名入门弟子的待遇便好。 入门弟子嘛,当然比不上入室弟子,更比不得真传弟子,只暂时充作峰前的看门及打杂弟子吧…… “这是你能问的?” 太叔雅有些不悦道。 当师父的所作决定,可不能让徒儿干扰了。 “哦,徒儿只是……只是担心,如果将小师弟堂而皇之地留在素灵峰,那……那师父之前所定下的规矩,岂不……岂不招人笑话?” 文嫱果然脑子转得快,马上就想到一个绝佳理由。 好在,素灵峰还有不容低阶男修的规矩。 只是她也知道,师父一旦做下决定,就难以更改。所以,她只是抱着最后一试的想法说了出来。 “笑话?谁敢笑话为师?而且,为师行事,又岂要旁人指手划脚?你也是,为师如何决定,自有主张,何须你来胡猜……快去带人来。” 太叔雅更显不悦了。 这其实也是她作决定前的一条顾忌,不想竟被徒儿再次提醒。但事已至此,可不能因徒儿一句话,就改掉主意。那师父的脸面,当真要完蛋了…… 胡猜? 一听此语,文嫱马上就心花怒放,知道师父绝没有亲自传法的打算。 她正要答允一声,却忽见师父面色凝重,面向南方。 文嫱也连忙抬头望去,凝目数息,却不见任何异样。 正要询问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已传至素灵峰:“雅师妹,你可真是诲徒不倦啊,这么一大早,就出来亲自教导,可莫宠坏了嫱师侄。你就不肯……多歇歇么?” 太叔雅虽然早知来人是谁,但听如此牵强及拙劣的寒喧,也不禁忍俊。 这还是那个沉稳的桑师兄吗?简直幼稚至极。 难道他过来,是有事相求? “桑师兄,一早来此,可有贵干?” 没有理会桑鸣钥的废话,太叔雅望着瞬息落到身前的一对师徒,径直问道。 桑鸣钥虽早知雅师妹的脾性,但此时闻言,还是不免有些埋怨对方不解风情。 但能怎么着?当着各自徒儿的面,他一张老脸,更不好说出那些略显羞羞的言辞了……也罢,还是先以正事要紧。 “雅师妹,不瞒你说,师兄我是带徒儿前来认错的。你若对璇儿有何惩罚,悉听尊便!师兄我绝不拦阻。” 桑鸣钥对太叔雅率先表明意见,然后才对着身边落后半步的漆楚璇,严厉道:“璇儿,你昨天做了什么,还不快给你的雅师叔好好认个错,并求得她的原谅。否则,为师同样不会轻饶了你。” 漆楚璇心中十分憋屈,她来前就知道师父会不给面子,会很绝情,但自己就这样三言两语地被打发出去认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尤其,看着对面文嫱脸上那已露出的惊喜与得意表情,漆楚璇更是心中堵得慌。 昨天的事,自己真的有错吗? 如果自己为此事认了错,那以后,自己还是那个自认为光风霁月的好师姐吗?关键一点,自己以后是否还要对一众小师弟及小师妹多加关照呢? 此刻的漆楚璇,不禁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 而满心的委屈越积越多,一旦冲破心防,霎时令她潸然泪下! “璇儿!还不快点认错!” 桑鸣钥见徒儿不仅没有依言出列认错,居然还再次耍起了小性子,他心中顿时有点生气。 这么关键的时刻,自己的态度才对雅师妹表白得叮当响,徒儿怎么能掉链子呢?自己来前不是已经嘱咐过她吗? 她想以哭蒙混过关,绝不行! “等等……” 太叔雅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出声,根本就是被桑师兄突如其来的一句认错,给说迷糊了。 依她所想,既然是师兄亲自领来认错,那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所以先听听漆师侄的话,也无妨。 不过,眼见漆师侄一脸迷茫,然后又泪眼迷离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皱眉问道:“桑师兄,漆师侄到底何错之有,她为何要对我认错?你不妨先说清楚。我看这里面是不是有委屈漆师侄的地方?莫不是我这个做师叔的无意中有所不是?” 小辈得罪长辈,长辈当有所觉。如果长辈不觉,那多半是长辈让小辈无意中受了委屈。而小辈又不敢明言,所以,小辈只好请求其他长辈从中调和,以期得到原谅。 第63章 不情之请 太叔雅感觉,现在情形便是如此。 而她本人,同样对漆师侄喜爱有加,甚至她也期盼自己的弟子,能具备漆师侄身上的许多优点。所以,她颇为体贴地主动引导起来。 桑鸣钥闻听,霎时有种弄巧成拙,让雅师妹生出了有错在她的感觉。 这可不对。 他正要解释,对面的文师侄忽然抢前一步,对着雅师妹道:“师父,不是的,此事上面,您绝对没错,完全是漆……师姐的过错。” 听徒弟这么说话,太叔雅不免好奇起来,“你也知道?是何事?” “徒儿就在现场,当然知道啦。昨天漆师姐违逆了您定下的规矩,擅自将小师弟带出了悔过洞。当时徒儿百般劝阻,她就是不听。而后趁嫱儿一个不备,漆师姐已带小师弟上到了洞口。还好之后,徒儿足够机警,一直将小师弟拦在身边,她才没法带走小师弟,否则……徒儿真不敢想象后果了。” 文嫱一边说,一边看着哭泣的漆楚璇,心中十分得意。 昨天漆楚璇一脸义愤的嘴脸,她可无法忘记。 而且,难得的是,这回她的话中,一个虚假之字都没有,字字属实,辨无可辨!更妙的是,此事这样说出来,可不能算她有违对易师兄的允诺,而是漆楚璇师徒主动上门认错的哦…… 太叔雅听罢,立马沉下脸,不发一言。 将向振带出悔过洞,倒不算什么。 但漆师侄要带走向振?这是为何?难道是桑师兄也发现了向振身上的古怪?否则,要说漆师侄敢违逆她的吩咐,私自带走向振,太叔雅是不会相信的。 当然,太叔雅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在伍师弟带来小师妹的托付之后,向振就不再适合被禁囿于悔过洞了。 但就算如此,漆师侄也没资格来违逆她的吩咐啊。 “逆徒,还不快向你的雅师叔认个错!你以为这是在鸣蝉峰吗?你雅师叔历来重视门规,不容弟子有任何逾越。嫱师侄说得如此清楚,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你真要执迷不悟到底吗?那为师也护不了你了!” 桑鸣钥眼见雅师妹脸色刹那变冷,顿时有点担心两峰的关系会受到影响,所以马上正言厉色地当众训起徒儿。 只是,眼见璇儿如此伤心,要说他不心疼,那是假的。 可再心疼,也得先认完错。 这是原则问题。 “好了,桑师兄,漆师侄将小师侄带出悔过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师妹我早有重新安置向师侄的打算,只是昨天宗门殿商议太晚,才没来得及。” 太叔雅一听桑师兄的恳切之言,立马将心头的怀疑抛开,大度宽慰道。 桑师兄光明磊落,就算意识到向师侄身上有何秘密,也不会暗中搞什么把戏的,所以,太叔雅知道定是自己想多了。 那么,打算私自带走向振,一定是漆师侄自己的主意。 一双明眸扫向哭成泪人的漆楚璇,太叔雅又故作威严道:“漆师侄,你昨天为何想要带走向振?如果你能说出个合理理由,师叔我倒算你不曾犯错,自然也无须认错了。” 漆楚璇敢当众对师父以沉默对抗,那是因为她心中确实委屈,又处在文嫱当面,她实在开不了口认错。 老半天,总算酝酿了一点认错的情绪,现在又乍见雅师叔一派深明大义的样子,漆楚璇更是惊讶,喜不自禁,急忙抹了把泪,就躬身坦诚道:“回禀雅师叔,师侄并非有意要违逆您的禁令。实在是昨天,师侄见到小师弟那副惨貌,不禁心生恻隐,想助他一回。” 才说一点,漆楚璇脑中又想到了向振的处境,立马感同身受,更真切道:“雅师叔,请您大人有大量,快将小师弟放出悔过洞吧。如果让小师叔得知,她的爱徒竟在素灵峰,不仅被毁了容,还被打入地底深洞,她……她一定会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璇儿,放肆!这些话何须你来提醒?你雅师叔行事,自有主张。她如此做,定是替你向师弟谋划好了。所谓吃苦、受罪,也不过是她暂时对向师侄的磨砺,又何须你来忧心?” 桑鸣钥对徒儿的话颇感心惊,雅师妹听了能不能忍受不知道,但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所以,他立马又假训斥,真维护起来。 将徒弟骂住了口,他才对着太叔雅好言道:“雅师妹,小辈不通事务,见识浅薄,哪知做师长的良苦用心,你可别同她一般见识啊……如果你觉得不快意,那师兄代她给你认个错好了。” 说着,他就要躬身一礼。 自从对太叔雅起了异样心思,桑鸣钥的一言一行,也越发没有原本的持重。认错或代为认错的话,他以前绝不会说出口……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漆楚璇和文嫱眼中,竟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是了,昨天易师兄就搞了出代为认错的戏份。不得不说,今昨两天的戏份明明不同,却又颇为相似,都相当拙劣…… 太叔雅心中的确不太舒服,被一个晚辈当众“指摘”,就算是无意,谁又受得了呢。 而在向振一事上,她的态度,其实也是由最初的心头大恨,一点点转变过来,至今才算慢慢接受了,其在素灵峰近乎入门弟子的身份。 这里面的对错,说白了,哪怕向振的确完全无辜,太叔雅也没兴趣深究。再深究,弄出个自我打脸的场面,岂不给自己添堵? 更何况,一个凡灵小辈受点委屈,还不是应当?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桑师兄,你太严重了,师妹我岂敢承受你的认错,赶快打住!你放心,这点小事就此作罢,我也不会再追究的……不过,师妹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兄可否同意?” 太叔雅连忙制止了桑师兄的认错举动,但她又另提了个条件。 桑鸣钥顿时欣喜若狂,雅师妹说不追究,那就绝不会再追究了。看来,还是他的面子大呀。 而关于不情之请,没得说,只要是雅师妹所提,他都会同意。 “师妹尽管开口,师兄必无不允。” “这可是师兄你说的哦,那师妹就直说了。师妹忽然想将漆师侄留在素灵峰小住几日,师兄也舍得答应吗?” “啊……这……” 不是说不追究了么,怎么还要留下小九? 桑鸣钥喜不过片刻,顿时傻了眼。 凭雅师妹一贯的严厉性子,小九在此,还不得被收拾得够呛。他当然相信师妹不会下狠手,但一些小苦头,小九必是吃定了。 “怎么?师兄舍不得吗?那算了,就当师妹我没说过。” “不!师兄有何舍不得呢……只是,不知师妹想将璇儿留下,是为何……差遣?” “呵呵,差遣倒算不上。只是我见漆师侄对向师侄多有疼爱,所以就想,如果将向师侄交予漆师侄照料兼教导几日,或大有裨益。毕竟,嫱儿耐性不足,在此正值向师侄开启修炼的关键之际,她未必不会误人子弟……既然师兄不允,那就当师妹未曾提过吧。” “哦,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呀。” 第64章 良苦用心 一介凡灵,开启修炼,何须如此麻烦?! 桑鸣钥仍不相信太叔雅会有如此好心,因为,他对雅师妹的脾性,可了解得很。 而此刻,他当然也明白,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将徒儿送进“火坑”的道理。 所以,心思一转,他挺为徒儿着想地,便有了婉拒的想法,“那还是让师兄,问问璇儿的意思吧。毕竟,她自身的修炼,也到了关键……” 不料,不用他来问询,漆楚璇就迫不及待地抢道:“师父,徒儿愿意留在素灵峰教导向师弟几日。” 漆楚璇哪里还不明白,雅师伯的话中之意,不仅是原谅了她,还有成全她一心想关照小师弟的心意。若能助向师弟开启修炼,她实在求之不得。 那便意味着,她将相当于小师弟的半个师父哟…… “多谢雅师叔。” 漆楚璇自认为想通了一切,不禁对着太叔雅道起谢来。 其态度真诚,充满感激,连旁边的文嫱见了,都满脸不忿,欲言又止。 师父居然称自己会误人子弟,宁选漆楚璇,也不要她来教导向小贼,这……这还是自己的亲师父吗?其偏心也太明显了吧…… 太叔雅听谢,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移目到桑师兄身上。 桑鸣钥心里十分焦急,很想给徒儿发道传音。但他知道,当着雅师妹的面传音,定然逃避不开她的感知。 所以,他只得将此想法作罢,无奈地接受了定局。 “既然误会都已解开,而师妹也早有打算,那师兄我就不再打扰,先回鸣蝉峰了……璇儿,你在素灵峰,可要完……全听从你雅师叔的吩咐,不可再有半点任性及散漫举止。为师会在……三日后,亲自过来接你回去。” “师兄,三日只怕不妥,你五日后再来吧。” 太叔雅纠正道,也不再商量,而是直接决定。 “如……此,也好!师兄就先行一步了。” 桑鸣钥一拱手,然后各扫了太叔雅及漆楚璇一眼,便决然飞离。 飞在高空,他心里其实十分气苦,“这个傻徒儿,此番遭罪,你可别怨为师才好啊。” …… “好了,漆师侄,既然你对向师侄关爱有加,那本师叔自然没有不成全的道理。自今日起,你就同住悔过洞吧。” 眼见桑鸣钥的背影才消失在远方云雾当中,太叔雅忽把脸一寒,不容置疑道。 这番话,果然应了桑鸣钥的猜测,雅师妹当真不怀好意。而随着她的话音才落,其身边便响起两声惊叹,一长一短,俱是不解。 “啊……” “啊?” 漆楚璇长时间惊讶倒也罢了,因为这么安排,分明是对她的惩罚。 而雅师叔刚才明明答应了师尊,不再追究昨日之事,怎么现在又将她打发到悔过洞同住?她根本是自食其言,毫无长辈气度! 这与印象中的雅师叔大相径庭,漆楚班脑中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以为出现了幻听,不太相信这是事实。 文嫱却很快反应过来,欣喜不已,“师父,徒儿就知道,您肯定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哪能这么容易就原谅漆师姐……” 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这徒弟怎么净说混帐话,能这么说自己的师父吗?太叔雅立马瞪视了文嫱一眼,继续决定道:“嫱儿,自今日起,你也要同住悔过洞。” “我……师父,您……” 文嫱有些惊住,这样不可捉摸的师父,她同样看不懂。 “啊?” 这回漆楚璇只小小惊讶了一声,然后马上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据理力争道:“雅师叔,您对师侄不满,怒气难消,略作惩戒,师侄我都可以理解,也不敢有异议。但是,您刚才不是说过,要重新安置向师弟吗?我们都去了悔过洞,那谁来教导向师弟?难道您要亲自……传法?” “是啊,师父,您到底怎么了?为何连嫱儿也要惩罚?您就让嫱儿来教导向师弟好啦。” 太叔雅扫了一眼文嫱,心中很不满徒儿的没眼力劲,然后只对着漆楚璇道:“漆师侄,这有何想不明白呢。还不是因为向师侄昨天,私自违逆我的嘱咐,离开过悔过洞。所以本师叔原本要将他收为静一轩看门弟子的打算,也只能暂时延后,决定将他继续禁囿悔过洞五日……” “可是,您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不再追究昨日之事了吗?” 漆楚璇听了解释,半点也不认同,立马较真道。如此说来,岂不是她好心办坏事,连累了小师弟?这怎么可以! “刚才?刚才本师叔只是说不追究漆师侄你一人而已,至于向师侄的过错,师叔可没说就这么算了! 怎么,漆师侄不想进悔过洞?哼,师叔还以为你多么关爱向师弟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这倒不难,师侄就此离开素灵峰,师叔我绝不阻拦。至于师侄刚才承诺的对向师侄教导之语,师叔也只当是肚脐眼儿……放屁,没这回事好了。” “你……” 雅师叔怎么能这么粗俗地说自己啊,实在过分! 而且,此时让她回去,那以后不论在师父面前,还是在其他同门面前,她漆楚璇岂能再抬得起头来? “怎么?漆师侄脾气不小,又要目无尊长了么?哼……嫱儿,你替为师送客吧。为师可不想对桑师兄的爱徒动手,若伤了她一星半点,你桑师伯必会心疼,还是送走为妙。” “啊……是!” 文嫱虽然欣喜师父挤兑漆师姐的话语,但真要送走对方,她可不愿意。 漆楚璇留下来,才好多受折磨呀…… 不料,不待她假意开口送客,漆楚璇就决绝道:“不用了,漆师侄从来说话算数。既然已答应过雅师叔要教导向师弟,那我当然愿意与向师弟同住悔过洞。” 不就是环境差点么,她修炼还不是一样,并无多大影响。只是,灵气不足,对向师弟的修炼开启,不知有没有影响? “很好!那你们现在便过去!” 太叔雅一点也不意外漆楚璇会留下来。 这个漆师侄,她内心可是十分欣赏,当然会对其秉性也了解颇多。果然稍微激将两句,对方就乖乖就范了。 话毕,太叔雅双袖一卷,身边两道身影便被裹离地面。 下一瞬,三人便出现在悔过洞口。 “本尊有言在先,此洞口我虽不会设置任何约束,但你们两人,谁再敢擅自离洞,那必不是只有这点惩罚了。不信的话,尽管来试!好了,你们速速入洞吧。” 太叔雅才将漆、文两个小辈放到洞前,便厉声告诫。 “师侄……遵命!” 漆楚璇不爽地暗哼一声,嘴上却当先答应下来,然后立马纵身跃入洞口。 “师父,我……” 文嫱凄楚地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师父,颇有不甘,想再求情一回。 不过,不待她多说一个字,太叔雅铁面无情的话,又打断了她的妄想,“磨蹭什么,还不快下洞?!” 文嫱这才知道师父是铁了心要惩罚自己,虽倍感莫名,她也只得飞身入洞。 望着黑漆漆的洞口,太叔雅这才恢复了一脸淡漠神情。她的良苦用心,指望这些小辈,当然无法理解。但想必,桑师兄是有所明白吧…… 第65章 共处一室 悔过洞,的确是处不错的隔绝之地。嫱儿,值此难得共处之机,可要好好向你的漆师姐学学。为师早有让你独当一面的想法,也考虑过让你亲自教导向振一事,但孤男寡女,实非我太叔雅的徒儿能接受。而有了你的漆师姐相伴,你可要多听,多学,也多教导……如此,或许才能助你的性子有所改观。 璇儿,你敢对师叔不敬,终归不能不罚。若能助我改正嫱儿的一身毛病,哪怕些许毛病,师叔便少不了你的好处。当然,桑师兄也早有调你外驻之意,只是一直下不了狠心。既如此,恶人便由师叔一并当了。 向振小子,你能得两位玄灵境师姐相助开启修炼,而无须暗自摸索,便已是叨天之大幸。无论你此番能否有所收获,是否身上真有点小古怪,都不重要了……本师伯只求无愧于小师妹…… 对着悔过洞一番暗叹之后,太叔雅这才满怀欣慰地隐去身形。 …… “文师妹,你要做什么?快停下!” 漆楚璇怒视着文嫱,却小声地喝止道。 说话同时,她的身子已拦在了文嫱身前。 “漆……师姐,师父让我……和你来教导向师弟,咱们自然得先将他唤醒啊,老这么等可不是办法。” 文嫱觉得今天的师父太过匪夷所思,一身的心眼,也全都放在师父身上,所以面对同样处境的漆楚璇时,她居然也没有了过多的争锋心思。 师妹就师妹吧,反正例来如此,人家也的确更像师姐一点。 而眼前,向振小贼自她们两人落到洞底之后,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他居然还能静静安睡。 若不是一开始落地时,漆师姐执意以自身护罡护住对方,文嫱真想一脚踹醒向振。不成想,漆师姐这一护,就没完了,而向振小贼居然也心安理得伏睡不醒。 真是岂有此理! 唯一能坐的地方,都被他占了,真要让她们一直陪站下去吗?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如此境况,文嫱实在忍受不了,这才再次有了叫醒向振的想法。 “我们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文师妹,如果你腿脚乏了,就拿它垫坐片刻吧。” 漆楚璇感同身受,早意识到问题所在,所以一边说话,一边已凭空取出一件备用的蓝裙,递向文嫱。 文嫱却陡感气愤,似遭当面侮辱。 漆师姐太过分了,她分明是在滥充好人。难道非要踩着自己,才衬显她的好么?拿衣裙给自己,这不明白着要将自己比下去? “师妹可不敢接受师姐的好意,我看,就不用了吧。” 文嫱拨开漆楚璇的手臂,然后作势转身,似乎就要返身回洞底暗处。 漆楚璇明知对方想多了,也只能无奈地收回裙子。 裙子才收回戒指,她的耳边忽听一声刺耳的叫喊,响彻悔过洞,“向振,你再不醒来,我可要再发一次灵气风刃啦!” 显然,声音势大,暗含灵力。 “你……文嫱,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小师弟的半个师父,岂能待小师弟还如此恶劣?” 漆楚璇既气愤又无奈,她能阻止对方的接近,却封不住对方的嘴巴。要是早点提醒一声就好了…… “半个师父?咯咯……” 文嫱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所以初听这个称呼,很是意外,却也瞬间喜欢上这个身份。能以师父的名义调教看不顺眼的向小贼,当然更加名正言顺,任谁也说不出二话咯。 而向振经此一闹,再无不醒之理。 事实上,他也并非装睡。 只是小半个时辰之前,他在蒙眬中听到了一点喧闹,将醒未醒。但之后,喧闹不在,他就理所当然地继续酣睡了。 “啊……漆师姐,你怎么来了。她是,啊,姓文的……” 向振被惊醒后,连忙起身看向暗处,当即发现了洞中果然另有两人。 看到漆楚璇时,他十分惊喜,但看见文嫱时,他马上又不敢言语了。 “什么姓文的?没大没小,哼……” 文嫱一见向振醒来只亲近漆师姐,却畏她如虎,就十分吃味,心中很不得劲,“向振,我现在也算你的半个师父,你叫声……文师姐怎么了?再敢这样目无尊长,看师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她一边说,一边又并指比出一个手刀,似要随时发出灵气风刃。她当然知道,指望向振叫声师父,除非两人独处时,或有可能。所以,还是务实地,只要求一声文师姐吧,也不比漆师姐差什么了…… “恶女,你给的颜色还少么?” 向振见其手刀,惧意再起,只敢暗自腹诽一声,而脚下却下意识地挪步,来到了漆楚璇身侧。 虽然他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要让他对待文嫱与对待漆楚璇一样,那是万万不能的。 不料,漆楚璇却轻轻拍起他的手臂,启齿一笑,道:“向师弟,这回文师妹说得不错。今日不同昨日,及至接下来的几日,我们三人都要共处此洞。所以,你叫声文师姐,也是应当。而且,这几日里,你的文师姐将会同我一道,共同助你开启修炼,所以,你更要摒弃成见,一切往前看哦。” “为什么……就这样了?” 向振仍不明白个中原因,但算是听清楚了,三人要共处一室,还得几天时间。目的,却是助他开启修炼。 但,这是为什么呀? 他心底对文嫱,可是当成了生死仇敌。那岂能接受仇敌的帮助?谁又知道文嫱会不会居心不良,或暗动手脚? 马上,文嫱便蔑笑地给了他答案:“不错,这是我师父,也是你的雅叔伯不久前才亲口吩咐下来的。所以向振,你现在得叫我文师父,或者,叫文师姐也可以,就是不能再没大没小,乱叫一气,知道吗?” 雅师伯的旨意? “哦……” 向振一颗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既然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便先敷衍一下。 “文……师……姐。” 他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不甘地唤了一声。 “哼,这还差不多。” “小师弟,你不用紧张了。虽然连我也不明白雅师叔为何要这么安排,但师姐能亲自助你开启修炼,可是求之不得……咦,小师弟,你的脸,怎么好像……” 随着漆楚璇的一声惊咦,文嫱终于也有了发现,“啊……是呀,漆师姐,他的脸怎么……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 向振闻声,霎时记起自身身体的古怪来。 他昨天上半夜一直在摸索真金炼气术,一会是感悟内感心术,一会又是尝试外感体术。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可他并没什么收获,困乏之下,只好将黄册收起,开始期待睡眠时身体的自愈之能再度开启。 而自入睡之后,他下半夜倒是醒了两次。可失望的是,那都是他自然醒来,或者说,是他期期艾艾之下,因心神不宁而醒。 故而,在两次触碰脸上的长疤时,他都清能晰地感知到,长疤并没有变化。 第66章 不可调和 这也属正常,因为向振并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巨痛袭来,又何来伤疤复原呢? 第三次入睡之后,他便一觉睡到现在。 尚来不及自我检查长疤,也不认为还有必要再检查时,不料,这时,却听到漆、文两女的惊讶声。 同样,这也不怪两女反应迟钝。 实在是这两天,向振任人宰割,无力反抗,只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已习惯于低头缩首。 而在他略侧身体的戒备情形下,不刻意去关注他的脸,又在数十丈的昏暗深洞中,旁人还真不好看清他脸上的改变。 也正是因为两女皆是玄灵境修士,此刻,她们才能在昏暗中注意到这一面部变化。 向振意识到第三次睡眠起了效果,不禁心惊又喜,当即伸手摸向长疤。 顺着左眼眉角至右边嘴角,他抚摸得很是仔细。 数息后,向振无比激动地确信,长疤的确愈合了很多。就好比脸上原来是一根小指粗细的疤痕,突然就变成簪子粗细。 其变化之巨,不可谓不骇人。 照此速度,只怕再睡一觉,不,只需半觉,长疤就能彻底从脸上消去。 虽然想不通这次伤疤的自愈及复原,为何没有伴随巨痛而来,但显然,这一定是身体古怪的自愈效果。 至于先前所吞服的参芎草,就算真的有点效果,也必是极微之效。因为前夜未吞服它时,伤疤不也一样能复原嘛。 但此时,当然得将奇效全推到它身上,因为,正到了打掩护之际…… “漆师姐,你不用奇怪,伤疤能这么快恢复,想必是师弟昨天服下参芎草的缘故。对了,当时师弟是当着文师姐的面,整株吞服的……文师姐,你还记得吧?” 向振故意干扰两女思路,高声道。 当面提及吞服一事,倒也暗含对文嫱的一丝嘲讽之意。 “我……向振,你虽然是当着我的面吞服参芎草。可是,参芎草不入复颜丹,岂有生吞就能起效的道理?这根本说不过去……漆师姐,你听说过吗?” 文嫱不好糊弄,她似乎并不记得昨天强索参芎草的事情,或者根本就不在意向振的暗讽,只就事论事道。 当然,她也想到了师父太叔雅郑重提过,向振身体古怪一事。可师父又将她与漆师姐一起安排进来,却让她很不解。 所以,她此问看似自然,但其中既有真心请教之意,又有暗中试探漆楚璇的意思。 能做到这个程度的面面俱到,对她来说可不简单…… “这个……我的确不曾听过。不过,向师弟毕竟是凡灵凡体,会不会因此,三级灵草的效用,才被放大了呢?” “啊,这样啊……” 这个中差异,文嫱还真没想过。 本来参芎草就比较珍稀,她倒敢肯定,绝对少有凡灵修士能服用得起。所以,一直以来,此草炼成复颜丹后,服用得起的对象,皆是灵气修士。 那么向振身为凡灵修士服用此草的话,还真不好武断地下定论,它就一定不能起效。 向振眼见洞中安静,两个女子都陷入了困惑当中,顿时有点着急。 他可不愿让她们深想,遂再次打搅道:“漆师姐,你不是说要和文师姐助我开启修炼吗?能不能现在就开始,师弟我早就等不及了。文师姐,你不是也自称,是我的半个师父嘛,那现在,你是不是也该履行师父的职责了?” “小师弟,哪用这么着急。就是本宗外门殿开启修炼,也需要三个月的外课培训及三个月的身体调整呢……” 漆楚璇笑着才说到一半,向振便浮夸地打断道:“师弟当然知道这些,可是,现在不是有你们两位师姐在身边嘛。师弟相信,只要两位师姐愿意鼎力相助,区区外门的半年外课,必不会成为师弟的难题。” 略一狠心,向振又望着文嫱,认真道:“文师姐,师弟心中很清楚,你我之间,之前的确有些……不愉快,但如果你能助我这一回,师弟必会不计前嫌,愿真心以师姐相待于你。如何?” 口中这么说,但向振心里却在鄙笑。 想让他原谅文嫱,绝无可能! 所以,这当然只是一次缓兵之计,也是他目前的自保之语而已。 “呵呵……” 不料,文嫱颇为藐视,当即讥笑出声。 她根本看不上向振的这点“肺腑之言”,止笑后,继而不屑道:“你和我,不愉快?向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文嫱好歹也是一位玄灵境中期修士,岂会与你一个凡灵修士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更何谈,我还期许你的什么真心相待?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当真是滑天之大稽,哼……若不是师尊执意吩咐,你以为,我文嫱,会来此……听你废话?切!” 此番话,可谓诛心至极,稍有自尊的人,都承受不住。 何况,向振还是一个极为清傲的第四代储君…… “你……你……” 向振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已憋屈得哑口无言。 说话前,他自认为心境有些开窍了,所以认为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些变通之语,也不是不可接受。 只是现在的状况,不言自明,小丑,原来竟是他自己…… 一旁的漆楚璇当即感受到了向振的窘迫与憋屈,颇觉愤慨。 “文师妹,你太过分了!你……你怎能如此说话?别人不知道,我可对你和小师弟之间的事情,了解得几乎一清二楚。小师弟之所以有今天的遭难,可以说,根本就是拜你所赐。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愿意原谅于你,你不知悔过便罢,岂可再口出狂言?如果再这样对待同门,你迟早会失去一切朋友!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漆师姐,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向振屡次对我这个师姐不尊不敬,以下犯上的时候,你没有看见,难道就可以无视吗?要我说,他现在弄成这样,完全是他罪有应得。我就不该一时心软,早该……早该……哼!” 文嫱气急之下,险些说出了心中狠话。 别人或许听不懂,向振却一下听个明白。其“早该”之后,必是取自己小命之意。 哼,文嫱此人,不仅会反咬一口,还会颠倒黑白……好,与其之仇,已不可调和,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向振越是看透了文嫱,心中就越对她忌惮万分。 所以,他憋屈之后,面上尽量扮出一副既畏惧又恭顺的认命模样。 “漆师姐,谢谢你。或许,文师姐说得不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那么,过去之事,我们就都淡忘吧。现在,还请你来助我修炼,向振必感激不尽,一一照做。” “恩,你能这样想,那最好不过。” 漆楚璇虽替向振不平,但也知道在如此狭小的深洞中,还是少起争端为妥。 不过,文嫱却并非善茬,也不是蠢蛋,马上一针见血地疑道:“怎么,向振,你这么急切地想要修炼,是想早点对我报复吗?” 第67章 就修金系功法 向振听问,心头当即一凛,然后马上又意识到,此时万不可显露出半点犹豫,遂当即表明心迹道:“文师姐,您多虑了。向振一路走来,其实自认为遭了太多不平不愤之事。若事事在意,我又哪里能走到今天。所以,凭我一介凡灵,又哪里敢对您起报复之心呢。您可千万别这样想了,向振实在承受不起。” 如果说先前是憋屈,那么现在说这番话,向振心中却带着浓浓的惧意,继而是杀意。十分迫切。 文嫱不死,自己必难存活。 这就是向振此刻的感受。 “是吗?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心里想什么,我又如何知道?若被我知道……” 就在文嫱还要继续试探向振之际,漆楚璇再次站出来维护了。 “文师妹,你别太过分!小师弟都这样哀求了,你还待怎样?事实上,我一直有句话想提醒你,既然你现在无所是事,没事找事,那我也懒得再藏在心中了。文嫱,你可想过,雅师叔明明是对我和向师弟不满,可结果,她为何也将你罚住此洞?个中原因,不值得你好好想想吗?” 闻听此言,文嫱刚对向振聚起的满腹敌意,果然立即被分散了开来。 “漆师姐,难道你知道,或猜出了什么?” 漆楚璇这才松了口气。旁听刚才小师弟与文师妹的对话,她真怕文嫱会突然出手。 那势必会引起一场洞中大战,因为她也不得不出手,但她半点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而小师弟此人,恐怕也不是一个简单之辈。 其说话方式,分明与之前所认识的那个小师兄,大不一样。求生欲满满不说,他还能做到情绪收控自如,说话滴水不漏,简直老辣至极…… “文师妹,师姐我可不认为雅师叔是个行事随意之人。兴许,此刻,雅师叔已经对洞中的情形了然指掌,也未可知……如果她发现,你在教导小师弟一事上,不仅推卸责任,还颇多为难小师弟。你觉得,雅师叔她老人家会怎么想? 好了,言尽于此。不管事实如何,接下来的五天时间,我们都会共处一洞。所以,咱们还是精诚合作,一起完成雅师叔的交代吧。其他小事,都不用再提了。” 文嫱并非蠢人,相反,她对师尊太叔雅的心思极为在意。 之前没想过,倒也罢了,现在一经提醒,她立马意识到关键问题。 师父罚她来此,必然有所目的。 那么,其目的是什么呢?真的是为了教导小师弟吗?不应该的。 所以,只能是为了继续查探向振身上的古怪! 自认为想通后,文嫱旋即有了一身干劲。 她先是挤出一张笑脸,然后来到向振身边,哪怕向振被惊得脚下暗退,她也不介意,只柔声道:“向师弟,刚才师姐气性上头,差点忘了师尊之命……要说之前,其实,我对你也并无恶意……咳,之前的事,正如你所说,咱们就此淡忘好了。从现在起,师姐我就真的是你的半个师父,会全力助你修炼。好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违心的话,文嫱极为擅长,但当着漆师姐的面自我改口,她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好在说完话,她便取出一本红皮小册,“向师弟,这可是师姐偶然得到的一本冰系功法,就……就暂时借你修炼吧。” 向振还没反应,漆师姐就激动道:“冰系功法?文师妹,是齐师兄赠你的那本凌灵秘法吗?” “正是,原来漆师姐也知道呢。” “恩,我当然知道。师姐可听齐师兄说过,此功法虽只是三级通灵功法,但其内的一种冰系技法,好像叫什么玄冰百箭的,十分了得,连我都想一学呢。只是,师姐的资质,并不适合修炼此术。哦,对了……” 漆楚璇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即偏头看着向振,有些担忧地问道:“向师弟,你的灵根资质……” 向振早听师父双晚书提过,三级通灵功法应当不算什么好功法。 要不,师父就不会看不上真金炼气术这本狗尾续貂的伪通灵功法,而选择将其弃之一旁不让他学了。 何况,文嫱拿出来的,还是一本三级冰系功法…… “漆师姐,我的资质……不太好,不是下下,就是下中……听师父的意思,好像只能……只能修炼金系功法……” “扑哧,不……太好……” 文嫱一见向振吞吐的模样,心中就无比快意。 他哪是不太好,这简直是差无可差,不过,她现在是半个师父了,可不能太过分,遂立即收回红皮小册,“向师弟,这可不能怨我啦,是你自己无法修炼,那师姐我只好先收起此法哦……咯咯……” 漆楚璇见此,不禁猜想,文师妹此举,莫非是有意为之? 她分明就是想看向师弟的笑话吧。 不过,漆楚璇对此,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出声阻止。 要说起来,她可清楚,洞中三人的资质,都不如何,也没有谁瞧不上谁的道理。 她自己,不过是中上资质,文嫱么,也只是中中资质而已。至于向师弟的,就当是下中资质,更是惨不忍睹。 她和文嫱,之所以能被选为第一和第二长老的真传弟子,当然不是因为资质出众之故,而是受益于美女榜的巨大好处。 这样说来,容貌倒也能算修士,当然,仅限女修士的一种修炼资质。虽对修炼无益,但的确让不少美女受其好处,她自己不就是一个受益人么? 而设置美女榜,听说是已经延续数百万年之久的惯例,整个云合大陆皆循此例,倒也不存在公不公平的说法…… “没关系,向师弟,有句话叫事在人为,你只要修炼上了,必不会比别人差的。何况,你只是修炼资质不佳,却不是没有修炼资质,这可比数以亿万的普通凡灵要好得多哦。” 漆楚璇一边安慰向振,一边素指轻捏,然后,其手中便突兀地多出一本白色小卷轴,“这是师姐去年偶得的一本土系功法,虽然只中二级玄灵功法,但凭你的杂灵根,应当是可以修炼的……” 向振从漆楚璇的字里行间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十分感动。 尤其是与文嫱一对比,他心中几乎要生出一种亲人般的亲近之感。漆师姐,还有外门的严师姐,当真俱是品貌兼优的好女子呀…… 眼见漆师姐又取出了一本功法,本来向振是有点期待的,但一听是二级土系功法,他就立即出声阻止道:“漆师姐,多谢你的好意,其实,师弟身上已有一本合适的功法,正是那天在宗门大殿前由伍宗主亲赐。所以,你快将这本小卷轴收起来吧。” “那本功法,竟还在你身上?” 漆楚璇惊喜道。 “当然啦,那功法可是我亲手交给他的,想不到,他倒能修炼。金系功法历来难以修炼有成,向振,你真的要修炼吗?” 文嫱同样有些意外地插话道。 向振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师父双晚书是要他修炼金系功法,那便没错。 “是的,我就修炼这本了,请漆师姐和文师姐现在助我!” 说罢,那本黄册便被掏到手中。 …… 第68章 绝灵特性 悔过洞,三日后。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霎时惊动了安静的洞底。 “啊,文师姐,你怎么又……又打我?” 向振有些无奈,弱弱地抗议着。 “哼,我看你资质这么差,又皮糙肉厚的,想打就打,不行吗?不过,还别说,我刚才拍打的力量,可不小呢。你真没事?” “我……” 向振实在无语,“我不是已经都疼得大叫了吗?还叫没事吗?” “我不是指这个,是指你,有没有受……伤?” “你……” 向振实在无话可说了。 她还真想将自己打受伤啊,当真歹毒。 “好了,文师妹,你别再欺负向师弟了。他已经都……都这样了……” 眼见向振火气要起来之际,漆楚璇终于出声阻止道。 只是其字里行间,对向振被拍打一下并不在意,却好像是另有其他忧心。 “漆师姐,既然你也看清了情况,那就恕师妹直言。我看咱们的教导,就到此为止吧。很明显,向振的资质测试,一定是出了岔子,或者,根本就是他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才得以蒙混过关。 而实际上,他这个凡灵想要修炼,必须经过开灵,才有那么一丝机会……我们纵然想帮助他,现实却表明,已经无能为力。” 文嫱再次长篇大论地埋怨起来,这也不知是她三天里多少次埋怨了。 因为在她和漆师姐的无数次口头经验传授,以及亲自出手替向振输入灵气的情况下,向振体内,居然还是半点也留不住灵气。 哪怕一丝,也不行。 须知,就算是无法修炼的凡灵体内……哪怕就是一块石头啊……也能被短暂的灌注少许灵气。只是这些灵气,会在一定时间内自行消散。 而向振的身体,竟然是不容半点灵气,一息也不行! 他比石头还没有灵气资质吗? 绝不可能,向振可是一介凡灵,有魂有魄,岂能不具备基本的亲灵属性? 至此,文嫱也终于明白,之前,她和师父怀疑向振的身体有古怪,那的确没有怀疑错。 因为向振的身体,压根就具有一种闻所未闻的绝灵特性。 绝灵特性,这得是什么体质呀? 意识到这个重要发现,文嫱恨不得马上去和师父当面问个清楚。可是师父的吩咐,又不能违背。 “漆师姐,你身上可有传讯玉符?” 人不能离洞,传讯玉符却可以啊…… 漆楚璇一听此话,就立即明白了文师妹的用意。她身上的确还有一个玉符,但是,她并不想就此传出消息。 漆楚璇倒没有想过,向振的身体会有古怪,所以,她当然也不会往绝灵特性上去深思。她只是认为,一定是她们初次教导他人修炼时,哪里出了小疏漏,才致向师弟无法开启修炼。 她不想传出消息的初衷,其实十分简单,只是她担心雅师叔收到文师妹的讯息后,恐怕会立即放弃掉对小师弟的修炼安排。 那小师弟自此之后,岂不更难修炼了? 这是必然的。 她和文师妹两个玄灵境修士,都不能辅助小师弟修炼收到半点成效,那他一介凡灵,自然更不可能凭独自摸索就取得修炼进步呀! 怎么办? 漆楚璇不禁越发替向振着急起来,既是怕他此时想不开,也是忧其今后的修炼前途。 依她的性子,原本对刚才,文师妹污蔑向振是耍了卑鄙手段,才通过资质测试的话,是一定会严辞反对的。 但是,经过这三天的无数次尝试,漆楚璇却第一次十分认同文师妹的污蔑。 因为她也不得不认为,向师弟只怕真的是使了什么手段,才通过外门的资质测试。 退一步讲,就算他没有耍手段,那也一定是外门测试的师叔,在替向师弟测试资质时,出了差错。 但,小师叔以通灵境修为,会看不出来吗? 当真疑惑呀…… “文师妹,传讯玉符,我身上……也没有了。我看,咱们再理理思绪吧。或许,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帮到小师弟,只是因为,我们……暂时没有想到……而已。” 漆楚璇此话,既是安慰自己,同时,也是给文师妹及向师弟打气。 文嫱闻言,根本就懒得反驳,或者再多说一个字。 几乎连续三天的连轴教导,她的确需要歇息片刻,所以霸占了洞底唯一的石凳,伏头便睡…… 向振作为当事人,听两位师姐说了三天,又见过她们露出的各种不解与迷惑的表情,当然早已猜出自身的境况,不会太好。 但是,此时,他只立在暗处,只在脸上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而内心,却对古怪身体有了更多认识。 这可以说是一种新奇心理,有一丝期待掺杂其中,却绝对没有一丝难过。 如果之前身体的自愈,还能说有各种偶然因素,不是十分确凿的话,那么现在,身体不容灵气的特性,让向振意识到,他绝非常人,而且还是不同于一切人族凡灵! 听文嫱所言,人族凡灵,或多或少,可是都有亲灵属性的。 可他偏不能亲灵…… 当然了,毫无疑问,这种古怪,一定是那个夺舍光团所致。 本来不同常人,不能修炼,向振应该大为哀伤,痛哭流涕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就此失去了寻报家仇国恨的可能。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 向振知道,之前他具有的自愈能力,就十分可怕,不可对人言。 现在三天里,他已受到了文师姐的多次有意或无意的“黑手”。 之所以称黑手,第一次应该是文嫱在耐性不足之下,气恼时才无意中出的手。而之后,她便越来越有故意倾向,一次次加重击打……但无论如何,向振身上是没有什么疼痛之感的。而只是向振后面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才故意痛叫了几声。 就比如,刚刚最后一次响彻洞底的拍打背部,文嫱此女,绝对是卯足了劲,甚至有暗含灵力在手心,狠狠地拍打下来。 可向振受此一击,依然不觉得有多疼痛。 这便表明,他具有了某种抗击打能力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的身体,已具备了一种另类的灵气护罡一般。 而诡异的是,此种护罡是在体表之内,与肌体的血肉毛发密切相关,并非体表之外,也就是不同于雾毒珠的那种隔体保护。 能拥有自愈之能,加上抗击打之能,再加上雾毒珠的伪灵护罡,向振已经要开心得笑死了,岂会再有难过之情? 至于真金炼气术的修炼能否进行下去,向振现在不敢说,但他一定会在暗中继续尝试。 因为他有种感觉,他身上的古怪,本身便像是由一种能量导致,或者说,是一种不同于灵气转化而来的黄灵气的气息。 但此提气息,一定也是某类其他法力气息。而正是此气息进入了他的身体,他才能如此古怪。 所以,他要做的修炼,或许,只是去调动或驭使这种气息。 只要能驭使成功,自己不就形同修炼一般了吗? 比如,文嫱此女可以对他发出灵气风刃,那么,他当然也可以模拟出类似的反击吧…… 第69章 灵魂被刺 不得不说,向振当真异想天开。而又不得不承认,他想得完全没错,当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只是,一种不同于其他所有人族凡灵的未知法力,他真的能驭使吗? 他又凭什么去感知到此法力,并有何办法,调动此法力呢? …… “小师弟,你别担心,接下来的两天,师姐一定会继续助你开启修炼。就算我的能力不足,两天后,我……我还有办法。因为我相信,你的桑师伯一定能助你修炼。就算最后,你真的……大不了,你也可以接受开灵修炼呀。哪怕成就可能比一般修士,稍低一点,只能修到玄灵境,但你总归有办法修炼不是?” 漆楚璇见向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又缩回了角落,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安抚。 不同的是,这次她居然将桑师伯也抬了出来。 向振略有浑噩之后,终于反应过来,觉出这提议大大不妥,遂连忙拒绝道:“漆师姐,你可千万别惊动桑师伯,师弟我是什么身份,岂能麻烦师伯他老人家?” 开灵修炼? 的确是一条路子,但其成功率太低,又有几个凡灵可以达成呢? 而就算开灵成功,只修炼到玄灵境,这对于一心报仇的向振,显然,同样也难以接受。 “这有什么呀,师尊的为人,其实还是挺……和蔼的,对待小辈也不吝教导,你就放心吧。” 向振并不知道,也无从知道,桑师伯远非漆师姐所说的这么好,但是,就算真有这么好,他也不敢让桑师伯来助自己开启修炼呀。 诸多古怪在身,向振现在碰到高人前辈,躲都来不及,又岂敢主动招惹? “漆师姐,谢谢你的好意,但请听师弟说几句。师弟本一凡灵,能有幸入得内门,便算是三生有幸了。如果我再敢以区区下品资质,叨扰桑师伯这样的大长老,那我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你觉得在失去了师父庇护的情况下,届时师弟还能在灵雾谷安身吗?” “怎么不能?你是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吗?” “不是担心,而是必然会如此。” 向振已十分肯定这点,比如,回过头来看,文嫱在宗门大殿前的敌意显露,就基本可以确定是这方面的原因。 那其他各方面资质更加优异的弟子呢,他们会容得下一个凡灵在内门“耀武扬威”吗?这可关系着宗门制度的基本公平性…… 显然很难容忍。 “不瞒师姐,师弟我虽然有点拙钝,但在杂役堂经历过六年的磨砺,对于人心,也算……小有看透。如果我真的能修炼有成,倒也罢了,但只要我不能修炼的消息被他人得知,那么等待我的结局,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自然不是真话,而是向振承接之前的实话,凭空想象之语。 凭他小小的年纪,能谈什么看透人心? 只是这点时间里,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编造出这么一个理由。 别说,此理由一说,还真让漆楚璇愣了半?,然后,她才不解地问道:“向师弟,你怎么会将简单的事,想得这么可怕呀?” “漆师姐,这种感受,不经历过,自然不懂。我只求你一定要答应师弟,不论我们共处的后两日,师弟能不能开启修炼,你都不要将我的情况,告诉任何人,包括桑师伯……求你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前话虽假,这请求却是真。 眼见向振哀求真切,语带哭腔,漆楚璇一副软心肠,自然不会再坚持己见了,“好吧,小师弟,洞中的事,我不告诉师尊便是。那现在,我再来替你灌注一回灵气……” “不用了,漆师姐,你自己快歇息一会吧。文师姐都累得不行,你一定也累坏了吧。” 向振其实正想安静一会,所以再次了拒绝漆楚璇的好意。 这三天里,两位女子几乎一直是连轴转,但他却没有。 他被允许困了睡,累了睡,就是打坐中,也能睡。而神奇的是,两女的辅助修炼,并不会因为他的酣睡受到影响。 这也正常,因为她们灌注灵气的百般尝试,对向振一点不起作用,所以向振睡与不睡又有何影响呢? “哦,那好吧,我确实有点累了……咦,小师弟,一大早,你又要吃辟谷丹了吗?要不,你给师姐也来一颗吧。” 漆楚璇与向振相处十分随意,简直将其当成了自家小弟弟一般,所以说话一点也不生分,眼见向振再次掏出了那个小瓷瓶,她便笑着索要起来。 其实,以她的情况,在跨入玄灵境之后,已完全无须辟谷丹的辅助。 但好久不服此丹,偶尔一尝,也无伤大雅嘛。 “漆师姐,给。” 向振闻言,当即给漆师姐递上一粒灰丸,然后自己才服下一粒。 别看递得毫不犹豫,其实他心中还是颇有不舍。 此丹得自师父双晚书,一瓶用完,向振确实不知道上哪去弄更多。而他也知道,漆师姐定然是用不上此丹的。那现在,她开口索要,自然只是满足一时的玩兴了。毕竟,此丹入口,尽是杂芜的草药味,远比不得糖果之美味。 唉,颇显浪费…… “咦,向师弟,这辟谷丹是小师叔给你备下的吗?” 向振收好小瓷瓶,正要踱到角落假寐时,漆师姐忽然又在身后惊声道。 “是啊……” “难怪了,我说那天带你飞上洞口时,手臂才接触你的身体,就有种灵魂被刺的感受。只是那感觉瞬息消逝,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倒明白了,原来是这丹中被混入了无色无味的安神草成分呢……” 向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他敏感地意识到,可能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怪异外显,却是他不知道的。 比如,这个灵魂被刺,听起来就很奇怪,会不会与夺舍光团相关? “漆师姐,你的意思是说,你在与我接触的时候,会有一种灵魂被刺的感觉,对吗?那怎么可能呀,我们的灵魂在哪呢,如何能够感觉得到?” “扑哧……小师弟,你这样描述,怎么怪怪的,好像是说,师姐看上你了呢。” “啊……师姐别误会,师弟可没半点这种意思。” 向振也品出自个话中的不妥,连忙急着解释。 “哼……怎么,你是觉得师姐不够好看么?所以,你看不上师姐?” 漆楚璇觉着向振此时的样子,傻得可爱,便逗起他来。 “没有,师弟一介凡灵,岂敢对品貌兼优的师姐,有任何不敬的想法……还请师姐莫要多想,你刚才所说的灵魂被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算了,师姐不逗你啦。要说灵魂被刺,其实师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在这样的技法。但你那天给我的感觉,是发生在脑海深处,就好比突然有一阵寒意袭卷灵台,让我避无可避,只能睁眼承受。 好在寒意来得快去得快,师姐的灵魂,并没受到什么损伤。而且,这种感觉,只发生在第一次肢体接触时,之后,当我再想感知时,都再无此感觉。” 第70章 茂哥恶迹 “哦,可这与那什么安神草有何关系?” “是不是有关系,其实,师姐同样不是很清楚。但安神草却是可以稳固神魂的灵草,所以它也叫固神草。修士服用含有此草成分的丹药后,灵魂就会变得稳固。 想必正是因为服用了含有此草的辟谷丹,你才会灵魂稳固,同时,也会有一点灵魂活跃。而你能令我有灵魂被刺的感觉,也只能是因为你近期服过此草的缘故……对了,之前在灵雾谷广场上,你真的被仲老怪搜过魂吗?” 提到搜魂,向振这才意识到,原来,师父在给他辟谷丹的时候,就替他考虑到安神草的事。可见,这师父,当真想得周到,做得无声。 不过,漆师姐突然问搜魂做什么? 师父可是郑重提醒过,自己的无伤灵魂一事,绝不能对任何人提及。 略一沉吟,向振便模棱两可道:“漆师姐,其实,我至今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搜了魂,或者可能,是没有被搜魂成功吧。要不现在,我也不能意识清醒得站在你面前。” “嗯……这倒是,想必因此,小师叔才体贴地以安神草为你稳固灵魂吧。” 漆楚璇一下便接受了向振的说辞。 依她看法,这才是正常。若谁被搜了魂,还能保持灵魂安然无恙,岂不可怕?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偏偏向振就是如此可怕。 向振正是被搜了魂还完好无损,也就是疑似拥有无伤的灵魂,他自己已得了提醒,自然不会再对外吐露。 而另一个知情最多的双晚书,自身有诸多因果,才对向振没有深究,或无心深究,也或者,是来不及深究。 至于搜魂者仲老怪,却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来关注一个区区凡灵的状况…… “小师弟,刚才你说在杂役堂待了六年,是真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向振沉默之际,漆楚璇又问了起来。 她虽然有些疲倦,但就是想与向振聊聊天,以尽量化解对方的修炼不顺心思。 向振其实只渴望安静一会,倒不是原本那样想去角落假寐,而是他忽然又想到了一件匪夷所思却又一直被忽略的事情,现在漆师姐聊兴不停,他甚至觉得,这个师姐……有点烦。 可是,向振实在不愿对漆楚璇表露出不满来,遂只好略微敷衍道:“是的,我九岁就随表兄一起来到腾云宗,然后又直接被带到了杂役堂,这一待,就是六年。” 不料,漆楚璇明明是发问之人,却一下又如数家珍道:“哼,你那表兄,是叫斑茂吧。他的作为,师姐也有所耳闻。之前我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原来传闻被他坑陷的那人,便是你……不行,我得将他的恶迹,禀告到执法堂,非得替你出了这口气不可!” 坑陷?恶迹?向振霎时被漆楚璇的话惊住。 但一想到之前茂哥在薄灵山小屋的一些怪异举止,向振陡然生出不好的感觉…… “漆师姐,不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请你都不要为难我的表兄,算……算向振求你了。” 茂哥就算真的有错,也不能受罚,这是一定的。 因为,斑茂不仅曾经对自己颇为关照,还是自己现今唯一的亲人! 何况,善亚国和无玷国的家仇国恨,同样只有茂哥和自己才能报仇雪恨。而现在的情况是,茂哥更有可能修炼到通灵境…… “小师弟,你怎么这么傻呀。你可知道,师姐打听的是什么消息吗? 其中之一,正是你那斑茂表兄,为了他自己能入内门,才将你的外门资格,生生交换出去,却只换成了他的一颗黄灵丹。 正是凭此丹,他才得以进阶黄灵境中期,从而入了内门。 也就是说,在三年前,你就能够进入外门的……” 什么意思?茂哥不是说,内门资格都被陈盛祖抵赖掉了吗? 还有,为何茂哥又将自己的外门资格交换出去?就算要交换资格,不该是内门资格吗? 再者,茂哥会为了一颗黄灵丹而出卖自己吗…… 向振当即听出太多不符或不理解之处,颇感惊诧。 但是,他又不得不接受,茂哥应当是做了一些对自己不好的的事情,且茂哥在内门的名声,的确不佳。 也因此,不仅严师姐和师父,现在就连漆师姐,都说出了类似的话。 “漆师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师弟现在实在无心听这些往事。 我也不愿我的表兄身上,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就让他安心修炼吧……或许不久后,我会当面和他询问清楚……” 向振很失落,也很心塞,说完话,便坐到了角落,将头埋进膝弯。 漆楚璇见此,也只好心疼地轻声应下,“好吧,我不找斑茂麻烦就是啦……小师弟,你别太难过哦。” “恩……” …… 悔过洞安静了有一阵子,向振自蒙眬中醒转,一抬起头,便发现漆师姐已坐在不远处摒息打坐。其身下所垫,正是曾拿出来过一次的蓝裙。 而文嫱,仍然霸占着洞中仅有的一套石桌石凳,睡得深沉,似乎还偶有轻鼾传来。 再看石桌上方光线稍亮,向振知道,当是午间将至。 “一睡居然就过了半天,那最后的两天,早点过去也好。有两女的存在,自己还真不好探究身体的变化啊……” 刚叹起身体的变化,向振神情为之一窒,马上探手摸向面部。 沿着长疤轻抚数息,向振就颇觉失望,又颇觉不解。 刚才他明明睡了将近两个时辰,为何长疤却没有变化呢?难道睡眠自愈之法,还有什么规律不成? 想到规律,向振顿时就确定下来,必然有规律伴随身体自愈。 只是,这规律是什么呢? 之前他还可以简单地认为,只要在睡眠中被巨痛惊醒,那身体必会发生自愈。可之后,向振又发现,哪怕身体没有巨痛,自愈依然可以进行。 这一变故,让他原本确信的规律,一下又不成规律了。 接着,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向振与两女共处一室的三天中,他每天都不知打盹了多少次,却为何没有一次自愈发生呢? 须知,三天前,向振就曾暗自断言,只要再睡半觉,长疤就可以自愈。 但现在三天过去了,长疤依然还是那个长疤…… 莫非,自愈是要看自己的境况?比如,旁边有两女共处,就意味着有陌生人在侧,便无法自愈? 咦,这一条,似乎挺符合。 但,想要验证的话,就只能再等等。 自认为想到了关键,向振便当即选择了中止思考,然后开始思考起另一件匪夷所思却又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第71章 外显异状 要说漆师姐灵魂被刺,是受安神草的影响,向振本来是挺认同的。 毕竟,他不懂安神草,如果硬要说,服了含有安神草的辟谷丹,会让灵魂产生一点活跃性,故而,才在陌生灵魂与他发生肢体接触时,产生了一点反应,也即刺激或惊吓到别的灵魂那么一瞬,似乎……不无道理。 而两个灵魂层面的刺激或惊吓,他作为主动一方,自个无法感应到丁点,就似乎类似于一次下意识的举动。 或许,也是正常的…… 但是,向振却记起另有两人,还是在他服用辟谷丹以前,就同样发生过疑似灵魂被刺的事情。 这可就十分说不通了。 其中一人,便是双晚书。 “十来天前,师父返回薄灵山小屋后,之所以要大加折磨自己,就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自己的灵魂有异。所以她就以旋体涤魂来验证,然后自己便惨遭两次晕眩。” 这件事发生不久,向振自然不会忘记个中细节。 “而师父当时要这么做,正是因为她感应到自己的灵魂有异,然后才逼问出了自己被光团夺舍之事。那么,现在来看,师父当时的感受,会不会并不是她认为的灵魂松动及散灵现象,其实同样也是她遭受了一次灵魂被刺?” “可能吗?师父岂会有错!那为何不能认为漆师姐遭遇的不是灵魂被刺,而是灵魂松动及散灵现象呢?” “当然不行,因为师父当时就说了,在一两天内,夺舍光团无论是生是死,都会有迹可循。这应该是常识,不难求证。那么,反过来理解就是说,如果时间超过一两天,自己的灵魂肯定会稳固得多,不会再显露灵魂松动或散灵现象。想必就算有所显露,也不是低阶修士能感应得到的。漆师姐又岂能有所感应? 而师父前面的灵魂有异的感受,她当时其实也挺疑惑。她不是说了嘛,为何她无法感应到夺舍灵魂的半点蛛丝马迹,所以,师父的感觉未必都准,至少是没有十足的确定。 那么,她当然有可能将其灵魂被刺当成了自己的灵魂松动。反正都是她接触自己后,受到的感应,是被刺,还是散灵,都是她的主观感受而已……” “这个……有点牵强……并不能就此表明,漆师姐和师父的感应是一样的灵魂被刺吧。而且,漆师姐初次感应时,自己不正被搜过魂吗?这可影响大了。” “确实影响很大,但是,除开师父,还有一人,是在自己被搜魂前,也是在服辟谷丹前,更是在漆师姐产生灵魂被刺感应之前,与自己有过肢体接触,然后同样发出惊咦的‘前辈高人’。 他就是仲老怪,当时,这老家伙可是一把就捏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马上,他又松开了手,只一脸惊疑地看着他自个的手掌。 显然,这个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怪异之事。而自己一介凡灵身上,能有什么怪异呢?唯有灵魂的异样对外显露了。所以,仲老怪当时,一定是感受到了一次灵魂被刺,然后才急着来搞什么搜魂的恶行……对,一定是这样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真是!” “的确如此,所以,漆师姐的灵魂被刺之感,一定不是来自安神草。” “是的,如此思来,灵魂被刺由来以久,先有师父和仲老怪,之后才有漆师姐,那的确不与安神草相关。而且,另有一点奇妙的是,这种灵魂被刺之感,都是在陌生人第一次与自己接触时发生。” “是不是第一次接触时产生的,现在不好说,或不敢十分肯定,以后多加注意便是。但其实,除了他们三人,还有太叔雅那个恶妇和伍宗主,也应该在与自己接触后,感受过灵魂被刺之感。” “不错,太叔雅最初与自己接触时,自己忧心得要命,无暇注意她的神情,所以不好确认当时她到底有没有异样。但是之后的一大早,她就来到悔过洞,不仅大肆盘问及探查自己的身体,更过分的是,还将三种丹药一一喂服。可见,她一定也是感受到了灵魂被刺及身体怪异,才有如此不厌其烦的探查之举。否则,她一位前辈,岂能对自己一介凡灵有兴趣?” “是的,至于伍宗主,他初次带自己飞行时,就对自己惊咦过一声。记得当时他还叫出了口,说什么‘他好像’,只是他后面的话,被太叔雅打断,才没有说出口。” “是的,绝没错。看来,以后得多加留心了。自己的灵魂异样,竟然会通过肢体接触,让旁人得知,实在太过危险,幸好漆师姐提醒的及时。” “可不是嘛……谢天谢地,自己也终于理清了,真不容易啊……” 向振暗舒了口气,然后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刚才,他内心犹如人格分裂一般,进行了一次深度的思考。 一问一答,循序进行,这才将灵魂被刺的外显异状,确定了个大概。这种习惯,其实还是他在薄灵山一人无聊时,不时自言自语才形成的习惯。用来厘清疑难,倒十分有用。 总之,今后,他的确不敢再随意与陌生人发生肢体接触了,尤其是与那些前辈高人,他当避而远之。 “不过,现在这样失去师父关照的自己,会有今后吗?就算有今后,又有什么前辈愿意来接触自己呢?真是想多了!” 唉…… “向振,你什么意思?我一醒来,你就唉声叹气,是不是又对我不满了呀?” 才自叹一声,却听洞中又响起那可恶的声音。 “文师姐,你醒啦……你可别误会,师弟没有对你不满。只是我刚刚又想到,你和漆师姐都有一身本领,而我却连最基本的修炼都不能开启,所以伤心之下,才不禁自叹一声哦。” 向振这次没有再用以前那种敷衍的态度,来面对文嫱,而是快速地拿出极为认真的样子在解释。 不仅现在,以后面对文嫱,他都需要万分小心,大意不得! “哼,我也猜到是这个原因。” 文嫱对着向振点了点头,似很满意他的态度,然后又难得地劝解道:“其实,你也不必着急。暂时修炼不成,可能是各种原因造成,未必都是你的原因。最简单的,或许你离开此洞,到灵气浓郁之地,情况就不一样了,也未可知。而且,你现在既算我素灵峰的一分子,师尊他老人家,也必不会对你袖手旁观。” “啊,这怎么可以……师弟一介凡灵,怎敢劳动雅师伯出手,万万不可。” 向振心中才想着少与这些前辈接触,怎么还要被太叔雅相助呢? 好处再大,他也不愿意。 第72章 晏祖传唤 “咯咯……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过,你以为师尊他老人家会这么轻易出手吗?切!没有我替你求情,你就别想了……这样也好,免得我难做。” 文嫱就喜欢面对这样卑顺的向振,所以说起话来,整张脸上满是笑意,竟有一种明艳动人的风姿。 向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然后连声称是,心中总算暂时安定下来。 一想到睡前才求过漆师姐不要将洞中之事,告之桑师伯,那文嫱这边,要不要也暗示或请求一下呢? 可是,文嫱此女,根本喜怒无常,就算求了,她也未必会听。这还不算什么,可别弄巧成拙,反招来她更多的疑心,那可得不偿失…… 向振正权衡着,忽闻一旁的漆师姐插话道:“文师妹,你以后要少打击小师弟,他太不容易了,知道吗……既然时间还多,我们现在便继续助他修炼。” 她打坐很入神不假,但也耐不住其他两人的一惊一乍,遂乍醒之后,她又继续维护起向师弟。 “漆师姐,要继续,你只管继续,我可不会再白费力……” 文嫱很不耐烦,当即拒绝漆师姐的提议。 不过,她话没说完,就听洞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女音,十分清晰:“漆师妹,文师妹,你们可在洞下?” 漆楚璇先是一惊,然后闻声而起,对着文嫱道:“好像是陆师姐?” 文嫱似有所感,却小声嘀咕道:“切,什么陆师姐,空长了几年,境界也不过和我们一样而已。” “你……” 漆楚璇霎时气结,怒视着文嫱。 这两天的文嫱与她之前所熟识的文师妹,实在大相径庭,当真回不去了么? 不好再指责对方,漆楚璇便仰起头,对着洞口暗送灵力,柔声道:“陆师姐,楚璇和文师妹正在洞下。不知劳您前来,所为何事?” “太好了,原来你们真在下面哪……两位师妹稍等,师姐这便下来说话。” “等一下,陆……师姐,你过来,可有我师尊的谕令?” 文嫱忽高声阻止道。 漆楚璇本来是要反对的,但一听是要雅师叔的谕令,她也没有吱声。 的确,他们三人出不得悔过洞,但显而易见,任何外人,此时也休想进入悔过洞。没有谕令的出入,那都有违雅师叔的吩咐。凭雅叔师睚眦必报的性子,其后果,已不用多说…… “这个无妨,呵呵……待师姐下来解释,你们就能明白了。” 声音似乎还没在洞底消尽,向振耳中就听到洞口,已有呼呼衣带飘飞的声响传来。显然,这个陆师姐好大胆,竟是没有谕令就要下洞。 向振能明白这点,文嫱当然更明白了。 她眼神一冷,面色一寒,忽地就退离石桌,却是往向振身边而来。不待向振搞清楚状况,他的一只手臂,就被文嫱死死扣住。 显然,这是要防止自己逃离或被人救走的意思呀。 她可真是……尽忠职守。 向振心中霎时不爽,同时又不解起来。 要说那什么陆师姐是冲自己而来,向振当然不信,两人可毫不相识。但若说不是,文嫱又搞出这么强烈地戒备,何以至此呢? 好在,漆师姐马上就替他问出了心里话:“文师妹,你发什么疯,岂敢再找小师弟的麻烦?” 文嫱却不再示弱,意有所指道:“哼,我哪里知道,是不是又有人想从我手底下带走他呢?” 其话音才落,就见一个蓝色身影掂脚落在石桌上。 立足未稳之际,然后,来人似觉不妥,只一个旋身,又飘到了洞底地面。 向振明知自己不可能与此人相识,但还是尽量凝目望去。 昏暗里,倒也能隐约看出,来人身材微胖,相貌普通,脸带笑容,再结合其刚才在洞口的说话语态。那么,她应当是一位平易近人,却又似有点冒失的邻家大姐吧。 微胖的陆师姐在落下过程中,其实就已经开始留意洞底的情形,所以一看清文嫱半押着向振的戒备模样,就意识到,应当是冲她而来。 于是,她立马敛起笑脸,当先惊声道:“文师妹,你这是?” 文嫱正要开口,漆楚璇却先一步抢话道:“陆师姐,你过来时,可有禀过雅师叔?” 文师妹说话只怕不中听,还是自己来问话吧。 “那倒不曾……” “好一个不曾!那陆师姐还敢下洞来?果真大胆!你就等着我师尊的责罚吧。” 果然,陆师姐才开口,文嫱就横眉斥道。 她说话的时候,五指也在向振手臂上,暗施了力量,似一切过错都怨向振一般。向振知道对方此举,当是下意识的行为,虽不说什么,但仍然配合地呲了呲牙,以示疼痛…… 陆师姐见此,只得苦笑一声,倒是趁机多打量了向振一眼。 收回目光,再望向文嫱时,陆师姐已经明白,原来洞中两位师妹都极在意此事,遂马上解释道:”文师妹,漆师妹,你们二人不必担心。我既得了晏祖首肯,又奉了恩师伍宗主法旨,才会前来传唤两位。想必素灵峰纵然门规森严,也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吧,呵呵……” “啊……晏祖要传唤我们?“ 漆楚璇闻言,不禁大吃一惊。 说话同时,她已望向文嫱。同时传唤正在受罚的她们,能为何事呢? 而文嫱同样大出意料,不仅没有顾及陆师姐话中挤兑素灵峰的嘲讽,就连紧紧把住向振手臂的素手,也不用多言,已自行松开。 她与漆楚璇对视一眼,依然没理出什么头绪,倒是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直觉,急切问道:“陆师姐,那我的师尊何在?” 陆师姐环视洞内一圈,才重绽笑脸道:“文师妹难道不知道,雅师伯三天前就已外出了?” “那我的师父呢?” 漆楚璇也问道。 “桑师伯自然也于三天前外出了。” 陆师姐偏头看向漆楚璇,又笑着补充一句,“呵呵……漆师妹不必担心,桑师伯当是代表我腾云宗,去参加那什么化龙渊提前开启的宗门大议了,相信再有十数天,必当满载而归。” “化灰渊提前开启?这是什么……但怎会如此,晏祖和伍宗主怎么不亲自前往?” 文嫱知道师父虽挂着第二长老的名头,却历来不喜代表宗门行事。 至少,她绝不会将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就比如这次,晏祖和伍宗主明明都在宗门,怎么会轮到师父代表宗门议事呢? 关键是,师父离开前,岂能不知会自己一声? “这个么……” 陆师姐显得有些迟疑,似乎知道原因,却摆出一副不愿或不好回答的样子。 “陆师姐,你若知道详情,还请俱实以告,师妹多谢了。” 漆楚璇本来并不担心什么,但见到陆师姐的神情,一下也让她紧张起来。至于化龙渊一事,她倒是有所耳闻。 此事可不小,甚至在云合大陆,都堪称一桩大事。 但一般来说,这种事,当由宗主亲临才对…… 第73章 振奋的小石头 “漆师妹不用客气,其实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只是你们记在心中便罢,可不能对外人多言哦。而这外人,可是指腾云宗以外之人,当然,最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这个么,里面自有原因。” 陆师姐郑重其事道。 什么?这算什么秘密嘛,真是故弄玄虚。 向振听罢,不禁也腹诽起来。 他虽只是旁听三人对答,却也看得分明。 这陆师姐显然有点“小肚鸡肠”,就是有意冷落文嫱,却对漆师姐知无不言。一冷一热,颇为随意,又用意分明,对比明显,文嫱自然不好受至极。 而向振想通后,也颇觉解气,就该如此对待姓文的。 “请师姐快说吧。” 文嫱是真急了,再次催道。 “好吧,其实,晏祖这次出关,原本并不想让无干之人知晓,所以才将化龙渊一事交托给两位长老前去料理。而他今天之所以露面,也是迫不得已。 倒是恩师伍宗主,却是因修为尚不到阴灵境,无法出力,故而只能无缘此次大议……对了,你们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漆师妹,文师妹,你们快随我去腾云峰,贵客正等着呢。” “贵客?”漆楚璇脱口便问。 “是啊,九罗大师过来了。” “九罗大师!他……他又来了?” 一听九罗大师之名,文嫱脸色刷得变白,似十分畏惧,结巴询道:“那……那他的那个……那个徒弟呢?” “文师妹是指兴道小法师吧,呵呵,他自然也一起过来了。何况,九罗大师这次过来,正是带其上门求亲的……大家就等着你们两位呢,咱们快过去吧,可不能让晏祖及客人等得急了。” 陆师姐又笑着爆出重料——求亲! 只是她的神情,怎么看都有点兴灾乐祸的意思,下来半天,这时却开始催促起来,岂不故意? 可见,她平易近人不假,却也不是好惹的主…… 向振一边暗暗观察大家的神情,一边尝试验证自己的猜测,也算是积累一点识人辨人的本领。显而易见,他的眼光很一般,不到最后,根本无法看透一个陌生人的半点皮毛…… “小师弟,晏祖传唤,我们必得到场。你就在这里继续修炼,待事情完结,我……们会再回来教导你的。” 向振短暂分神之际,漆楚璇便对着他交代起来。 她的脸上,同样挂着一丝忧色。 不待向振答允一声,陆师姐忽一步踏前,眉开眼笑道:“哟,漆师妹,这位就是最近风靡雾灵谷的向振小师弟吧,你也不给师姐介绍一下,那师姐就自己来认识啦。向师弟,你叫我陆师姐或永霞师姐,都可以哦。” 说着,她竟探手过来,“这一近看,小师弟果然有着极好的底子,只是可惜他的一张俊脸,果然被……咦……” 其手才触到向振的脸庞,便突然撤回。 “陆师姐,怎么了?是不是我体内的安神草效药,刺激到你啦?” 向振本来只要偏一下脑袋,就可以躲开陆师姐的手指,但他正好也想借机接触一下“低阶”的陌生修士,才任其亲近。 而对方一接触,一撤手,向振终于确信,自身的灵魂外显异状,果然不假。 初次肢体接触时,会引起别人灵魂被刺之感,而自己却一无所觉。 “哦,你也知道安神草?是了,听闻你被仲老怪下过狠手,当服用此草安神,那么,倒是有点可能刺激到我……” 陆师姐经此一事,便没有再继续抚摸向向振的脸。 向振以为她会就此离去时,陆师姐忽然又抬起手,轻抚起指尖戒指。左手这么一抚右手,然后便见一只锦色布袋被提在了她的左手上。 接着,陆师姐掌心轻抹袋口,锦色布袋便被打开,又径直递到向振胸前,“小师弟,初次见面,师姐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袋中有几件小东西,还是数天前,师姐外出所获,尚来不及整理,就任你随便挑选一件吧。” “陆师姐,这怎么可以……师妹早听说你每次外出,都会经历九死一生的险境。而这回,你可是去了腐骨沙漠深处。就算难得有点收获,它们也称得上是你以性命换来,又岂可让小师弟随便挑选?何况,小师弟现在也用不上它们吧?” 漆楚璇盯着袋口,动容道。 表面上听,她似是劝解陆师姐收回成意,但细品,更像是提醒向振,陆师姐见面礼的厚重与珍贵,绝不能随便以待。 “师妹虽说得有点严重,但事实也不差什么,不得不说,师姐得来这点东西,的确冒了很大危险。所以啊……呵呵……师姐才让小师弟自己挑选嘛。 这里我们三人都是识货之人,唯独小师弟眼界暂拙,所以,如果他最后果挑不出珍贵之物,也不能怨我当师姐的小气……你们二位,可不能提醒哦。” 原来如此。 陆师姐的这一番解释过后,其他三人立马明白过来。 漆楚璇当即称是,不再多言。 文嫱纵然魂不守舍,满脸忧心,却也点了点头。 她的位置,压根看不见袋中之物,如何提醒? 更何况,自听到正在等候的贵客,是九罗大师及徒弟之后,她已巴不得久住此洞,能不出去最好,又岂会在意旁的事情…… 向振一听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心中旋即生出了婉拒之意。 可以心领陆师姐的好意,但东西就不必收了。 这是人之常情。 本来嘛,他连修炼都未能开启,还妄收她一玄灵境修士才用到的东西作什么……实在没必要欠此人情。 可是,怪异的是,在锦袋袋口敞开刹那,向振忽然感受到,洞内竟凭空弥漫起一种说不出口,却又令他极为振奋的气息。 现在体会半天,他十分确信,这气息,正是自袋中传出! 之前,他可从未有过这种被振奋到的强烈感受。 这种感受,就好比他饿了很久,突然就能清晰地闻出数里外白米饭的淡香。又好比,他渴了许久,看着天边一片湖泊,他竟也能嗅到水的气息。 这……怎么说呢,隐隐竟像是一种双向吸引,双向成全的感觉。 “小师弟,别愣着啦,快挑吧。你放心,不管你挑走什么,师姐我都不会小气的,呵呵……” 陆永霞见向振愣愣地盯着袋口观看,却不伸手,只当对方不识货却又满怀好奇,不免大方地催促道。 向振这才决定要取走锦袋中的那块小石头,因为他直觉,振奋之感,正是从这块石头中传出。 第74章 莫名法力灌体 “多谢陆师姐,师姐好意,向振不敢不领……既然里面的五样宝贝,师弟一件都不认识,那师弟索性就闭上眼睛,随便挑一件好了。烦请陆师姐将袋子再轻摇几下,稍作打乱,师弟这便来取。摸到什么便是什么,绝不挑拣。” 这么说,只是向振的心思比较谨慎,不希望自己刚才的异样,会引人注意。 实际上,他真是想多了,谁会在意一个凡灵修士的眼光呢。 不过,向振的另一个想法,却没有错。闭眼摸取,才更能让他确定,振奋感觉的来源,到底是不是那块小石头。 陆永霞闻言,很是惊讶地点了点头,心中也不禁升出一些感动。 这小师弟,还真是个妙人儿。 他如此要求,岂不是对她暗示,可以动些手脚么?只要将相对较差的物品调置最上面,那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显然,同样想多了的陆师姐,并没有动任何手脚,只是依言轻晃了几下锦袋,便柔声道:“小师弟,你可以取了。” 随着向振探手伸入袋中,然后又迅速抽手出来,也不过瞬息时间,而陆师姐手中的锦袋,便已自众人眼前消失无踪。 然后,只听她正色道:“两位师妹,我们快走吧……小师弟,得了空,师姐会再来看你。” 一阵呼呼地风声过后,悔过洞中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向振这才坐到桌边,摊开紧握的手掌,借着一点暗光,认真打量起掌心的这块蛋黄大小的光润石头。 石头应当是灰白色,外表较光滑,内部虽看不通透,却像有不少杂质的样子。 刚才陆师姐没主动解释,甚至她知不知道向振所挑之物,是此块石头,也未可知。而向振,更不好在当面询问此石详细了。 他既是闭眼“随便”挑选,又岂好再刻意询问? 所以这块小石头叫什么,有什么用,向振还完全不知晓。但有一样,他却十分肯定,此石必定不一般。至少,对他来说,很不一般。 因为他刚才探手入袋时,就感受到了在袋底角落里,有一股浓郁的微凉气息萦绕指尖,好似有一根无形之绳的牵引,甚至,直接就是吸引之感,向振这才瞬间锁定此石,一击得手。 所以,他能得到此石,既可以说是他主动为之,也可以说是石头的“有意成全”。 而更意外的是,自向振紧握此石之后,石中竟真的有汩汩气息,连绵不绝地往他体内灌注。其速越来越急,只不过,随着向振掌心摊开后,才有所减缓。 这是一种感知明显的“灌体”。 其感觉,就好比这三天多的时间里,漆师姐及文嫱往他体内注入灵气一般,循环流动,分明有迹可循。 如此诡异,向振原本应该提起戒备,打起万分小心,丢弃此石的。 但是,入体的气息,却并未像灌注灵气时那样快速溢散不见,而是停驻下来,并且充斥于他的体内,让向振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浑身精力快速充沛的感觉。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肌体各处还伴有一种酥酥的麻痒感。 这种麻痒感,略一品味,竟与他之前在睡眠中被巨痛惊醒,然后一番打滚及嘶叫之后,巨痛消散时紧随而来的麻痒感,颇为相似。 须知,巨痛过后,他的体内创伤及体表伤疤便会有自愈发生。 那么,现在呢? 正是因此,向振才壮着胆子,并不防备,任凭石头的气息灌注体内。 此刻,当他伸手抚向面部长疤时,果然震惊地发觉,原本已自愈至簪子粗细的长疤,绝对又复原了很多。 现在应该只剩一条浅浅的,若有若无的疤痕,留在脸上。 可惜悔过洞中,既没什么光线,又没什么铜镜,他才一时无法准确地自我查验…… 就这样体会着石头中莫名气息的不停灌体,与体内精气的越来越澎湃之感,向振已开始计划着,要不要就此睡上一觉,或许,能对伤疤复原更有帮助时,他又陡然惊觉,石头的气息灌注一下减弱起来。 的确,任凭他再怎么紧握此石,原本那种越来越急的灌体感觉,已经急剧减弱。 然后,又减弱至先前那种不曾与肢体接触时,才有的微凉气息萦绕之感。 再之后,他只能感受到极弱的振奋气息,体内的气息流淌已经停止。 而握在手中的石头,也终于变得平平无奇,再无感应,连其原本的灰白色,也变成较深的灰色。 尽管如此,向振仍然暂时小心地将石头收入怀中,然后不免揣测起来。 自然,他就算再拙钝,再不懂修炼之道,此时已经明白,这块石头中所蕴含的,一定是某种类似灵力的能量或莫名法力。但它绝不是灵力,因为向振已感受过太多次别人驭使灵力技法,绝不会让他出现这种振奋感觉…… 而自己的古怪身体,正好可以汲取此类法力。现在的情况便说明,石中法力已被自己汲取一空。而这些法力,也充斥到身体各处,似进入了蜇伏状态。 那么,自己也算是身具法力的修士了? 脑中这个随意,却又突然蹦出来的想法,霎时让向振变得激动不已。 真会有这样离奇的事吗?而且,此事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能吗? 要说不可能,那体内的澎湃力量感,精气充盈感,还有不知疲倦感,甚至越发的耳清目明感,等等,的确全然与之前的浑身负重感不一样啊,所以…… 向振脑中刚生出亲身一试的想法,他就已经从石凳上起身跳开。 这一跳,毫无防备,却一下跳开比平时的两倍距离还多。关键的是,向振身体竟有种轻飘飘的感受,毫不费力! 也就是说,他若发力纵跳,岂不更有惊喜? 向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肢体,有点不敢相信,但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开始的原地纵跳。 这一跳,蓄力满满,向振只觉双脚犹如被偷偷装了机簧一般,根本不属于他,带着他的身体径直腾空而上,直到他的脑袋,险些磕在头顶的洞壁上时,他才以双手阻住上升趋势,然后开始落下。 扑嗵—— “哎哟……哈哈哈……” 随着一声摔跌之音响过,向振便已大笑着自地面爬起。 他一边拍打着遍身的灰尘,一边欣喜若狂,继续开怀大笑。 哪敢想,刚才这一跳,他竟然已跳到悔过洞近半的高度……这可是七八丈之高呀! 跌下来时,虽然摔得有些痛,但向振情急之下,却也能勉力稳住身体,强行降低了落速。显而易见,他的身体更轻盈,也更可控了。 第75章 来者不善 这一过程,就好像……向振突然间就具备了飞行能力一般。 向振渴望法力不假,可实际上,他更渴望的还是飞行之能。毕竟,只有会飞行,他才有可能回到善亚国祭奠双亲。 而现在,他似乎于不知不觉间,飞行之能,已无师自通! 眼见身旁的石桌有些碍事,向振不自觉就要动双手挪开它,但忽然,他又眼前一亮。 何须双手,一只手照样搞定。 这样想着,向振便已付诸行动。 果然,曾经要靠双手、双脚及胸背推挪半天的沉重石桌,现在已如一个不规整的大皮球一般,轻松便被他一掌拍开! 心中不敢置信,向振再起一脚,石桌果然如没有份量一般,迅急地撞向坚硬的洞壁。 一时间,洞底便响起不绝的“砰砰”声。 听着嘈杂声响,向振却越发兴奋,他开始不停地探索身上的各种变化,简直如一个贪玩小孩一般,乐此不疲,玩兴难止。 …… 腾云峰,宗门大殿。 原本颇显空旷,不时有灵雾升腾的洞厅式大殿,此时因聚起了众多身影,再难见到一丝灵雾景象。 殿中虽不至于称为人头济济,但殿下两排几案却是难得地坐满了身姿。每个坐姿之后,又立有诸多弟子。一扫眼,有紫有黑,有蓝有白,几乎尽是腾云宗服饰。 而高阶的最上首,原本只有一张宗主几案,此时,却罕见地,相对摆下两张。 左首一张,是一位全身黑袍的老者端坐。在众人当面,其干枯多褶的老脸前面,有层层迷雾环绕,似有意遮脸,让人无法看得分明。 显然,他就是才出关不久,贵为腾云宗太上长老的晏秉浩,或名彦邴超。 也即门人弟子口中,人人称敬的晏祖是也。 只是此时,晏祖一派闭目养神,安坐如钟的模样,好似他依然在独享静室,任身边如何喧嚣,也不为所动。 在其对面,则坐着一位僧人打扮的的光头修士。其头顶的淡淡戒疤,若隐若现,只有凝目之下,才能看清竟有十二个之多。 显然,他就是陆师姐口中的九罗大师。 九罗大师的确乃一得道高僧,法力之强,堪称冠绝大殿。 就连闭关之前的晏祖,也要甘拜下风。 故而,今日九罗老无赖突兀造访,晏祖深知宗内除了自己,再也无人能震慑住对方,万般不得已之下,才现身亲自招待。 但是,招待归招待,想让他再同去年一样,诸般迎合对方,那是万万不能的。毕竟,才出关的晏祖,法力大进,同样自视甚高,又岂肯与一老无赖多说无益之语。 只是,不想奉承,却也不能得罪。 值此多事之秋,晏祖还不想节外生枝,若诉诸武力,不说稳压对方一头,两败俱伤也是必然。 所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九罗老无赖之名,似乎有点名不虚传。 他不仅脑袋奇大,身体也同样肥硕,但他却不自知一般,百无禁忌,依然对着几案上的全部果疏频频下手,吞咽不绝。这副饿死鬼之样,又哪里有半点高僧的体面留存。当真如一无赖,难登大雅之堂。 而其眯眼玩笑之间,却又让人不自觉地通体一寒,不敢显出半点不敬。 比如,坐在高阶近前,左手第一位的伍宗主,此时,便被其眼神深深震慑,只好拱手出言道:“九罗前辈,还请稍安勿躁,我腾云宗女榜弟子尽皆通知到位,想必须臾便至。” “哦,伍小子,你多心了,老和尚可不用你来安抚。这里果蔬丰盛,酒水香醇,老和尚吃喝得十分爽快,岂会焦躁?来,令师不解香醇之美,那我就与你同饮一杯。” 说罢,九罗大师也不管伍宗主是否举杯,便已顾自一杯饮尽。 “嗝……” 酒杯轻掷几面的同时,九罗大师口中又好似无意一般,忽然发出一个响亮的饱嗝声,霎时响彻大殿。 殿中陪坐的诸多腾云宗长老,立马皱眉啧嘴,各怀不忿。 只是,一时倒也无人敢吭声抗议。 伍宗主更像是被当场扇了一记耳光,只能习惯性地瞅向上首的晏师。 无奈晏师依然闭眼无言,伍太历别无他法,遂只好一咬牙,将手中的铜盏举起,也一饮而尽,然后才重新静坐几前。 他心中不禁盘算起来,是否要再遣弟子前去传唤呢? 来者不善啊,这两瘟神不去,他当真如坐针毡…… 不料,还没决定下来,就听对面几前传来另一个瘟神的随肆意笑声,“哈哈哈……伍师弟,好酒量,那我们也同饮一杯。” 几乎同九罗大师一样的方式,话音才落,声音的主人也径自举杯一口饮尽。 此人一声锦衣,从头至脚,根本没有半点出家人的痕迹,倒像一位富家公子。 但他确确实实是九罗大师的唯一弟子,兴道法师是也。 “好酒!不愧为腾云松露,师兄我越发喜欢此酒了。当然,若再有几位腾云仙子能相伴对酌,吾此生足矣,哈哈哈……” 饮毕,兴道法师一点也不顾及殿中诸多腾云宗门人,只放声狂言。 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竟说出要几位仙子相伴对酌的话…… 此言一出,满殿喧哗骤起,各种怒意夹在诸多眼神当中,齐齐射向兴道法师。 兴道居然旁若无人,继续笑盈盈地望着伍宗主,似半点不觉他已犯了众怒。 伍宗主早就不爽此子,对方凭白将他师兄的身份,降为师弟不说,现在对方居然还敢在大殿上,当众淫语轻薄宗门的女榜弟子。 欺人之甚,莫过于此!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伍太历身为一宗之主,当然比其他人更显得怒不可遏,他也不再看向上首恩师,“嗖”的一下,便弹身而起。 正要开口痛斥,不料,上首恩师那嘶哑的嗓音却突然传了过来,“太历,客人已饮,你身为主人,岂可按盏不动??” 此音一响,殿中霎时安静,落针可闻。 不对,倒是还有九罗大师那“吧唧咕唧”的狼吞虎咽之声,不曾中止。 “呃……是,师尊。” 伍太历闻言,心中冲动瞬间冷却大半,然后赶忙躬声应了一句。 显然,师尊既有主张,那他便不用再胡乱揣测上意,更无须妄加出头了。 伍宗主一瞬明悟过后,这才接过身侧弟子递来的酒水,先向对面望来的兴道法师稍举盏示意一下,便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兴道眼中强烈的鄙视之意,似暗讽其枉为一宗之主,或其他什么…… 这眼神……罢了,个人事小,晏师事大。晏师事,便是宗门事,所以伍太历已不在意对方的鄙视。 但是,不能公然翻脸,却未必不能略作酒场回击。 第76章 四美见客 几乎没有多想,伍太历心中便有了回击主意,遂再次从身后弟子手中换来一个满盏。 他以同样洪亮地声音,叹道:“我宗腾云松露当然不俗,今番连饮,更觉美味。来,兴道法师,本宗主也邀你同饮一杯。” 话毕,他就想学着对方的先斩后奏,先径自饮下此盏。 不料,兴道却及时喝止道:“且慢!” 伍太历暗恨自己动作还是太慢,竟被叫住,只能暂滞手臂,佯作不觉地问道:“兴道法师,何故叫停?” “伍师弟,你这称呼可叫得不对,此酒饮不得!你也看得出来,今日师兄我是有备而来,一心所求,正是为了得一中意道侣。 此事乃师兄我极为看重的心头大事,却也是俗事一件,伍师弟当然要以我的俗家之名相称,可不能再唤我早已弃之的游历法号。所以,伍师弟,你得先称我一声魏师兄或竹生师兄……明白了吗?” 兴道似乎很较真地解释道。 魏师兄? 称呼错乱一事,其实,之前两人都心知肚明,各叫各的,不提也就罢了。此时兴道当众提出来,可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问题,而是极有可能引出一场切磋定高下的问题。 兴道真想动手么? 还不……好说。 但其当堂长篇大论的嚣张之态,当真可恨至极。 本来嘛,伍太历身为一宗之主,修为也自认略胜对方一畴,年纪更是不输兴道的爹娘老子,绝无屈居师弟之可能。 去年他能叫对方一声小师弟,已算给了兴道天大的面子。今年再来,兴道的修为就算略有长进,又岂能妄想摇身变为他的师兄? 若真叫了对方魏师兄,那他伍太历这一宗之主的颜面,也要丢到姥姥家了。纵然别人不说话,他自己也无颜再恋栈不去。 所以,无论如何,他今天都得拒绝兴道这个无理要求。 但一拒绝,两人必得动手。 一旦动手,晏祖与九罗老无赖之间的“注定”一战,那就不可避免了。 因为,师尊先前就对伍太历说过,此番九罗老无赖师徒来者不善,绝非其口中所称的“求亲”那般简单。 其可能性太多,不乏可能就是为了试探腾云宗的虚实,以达到某种尚不可知的重大目的……是以,对方多半会故意找茬生事。 故而,值此恩师一心渴求低调及稳妥之际,他伍太历又岂能惹得师尊老人家大动干戈? 再说,此地可是腾云宗宗门大殿,两位阳灵境修士的战斗,岂有片瓦能留? 怎么办? 正无法定计之时,伍太历耳边却忽传来一阵微杂的脚步声,灵识略一感知,果见大殿前出现一群纤柔身段。 总算来了!太好了…… “是女榜的弟子到了吗?” 伍太历喜出望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岔开话题。 他虽然是问向身后的弟子,但其声音中气十足,可令殿中人人得闻。 一时间,早有感知的,或经提醒才有感知的的殿中诸人,都纷纷偏头望向门口。 兴道小法师显然早有所觉,更是对着殿门方向摆出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好像刚才疾声喝止伍宗主饮酒之人,并非是他。 瞥见他的这一神态,伍太历心中不禁更加谨慎起来,“此子刚才的言行,果然是有意找茬。” 不待伍太历身后的弟子确认,一个刚行到殿中的蓝衫弟子,就已经急步来到伍宗主近前,躬身道: “回宗主,四位师姐已到殿前,弟子正要前来请示,是否要领她们进殿?” “混帐,当然要速速领她们进来。九罗大师贤师徒千里迢迢,慕名而来,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我们岂有再怠慢之理?“ 伍太历假声喝斥道。 “是……是,弟子这就去知会。” 该蓝衣弟子惶恐地应了一声,便疾步退出大殿。 紧接着,也就两三息间,一行四道曼妙身姿,一黄一白,及两道蓝色身影,便已入得大殿,又同时驻足于高阶前。 四人停下第一件事,便是对着高阶左首几案前的黑袍人,躬身行礼。 显然,这四位女弟子,就是腾云宗美女榜上的四位美女修士。向振若在此,就会发现,他居然全都识得,并都打过交道。 四位美女同时弯腰,同时直腰,姿势相同,面容各异,的确令人目不暇接,颇觉赏心悦目。 不待她们开口见礼,伍太历便已飘身来到她们近前,然后面对着右上首眉开眼笑的九罗大师,开始热心且稍显急切地引荐道: “九罗前辈,这四位便是我腾云宗美女榜前五弟子中的四位。这位蓝衣弟子,是位居榜五的内门弟子……庄瑜。这位黄衣弟子,是位居榜四的外门弟子……严雨嘉。而这位蓝衣弟子,便是榜三的真传弟子……漆楚璇……” “哦,她也是真传弟子?” 提到漆楚璇时,九罗大师忽然插了一句话,然后又一脸和蔼地问向漆楚璇,“你师父,是哪位?” 漆楚璇听问,尽管心中对今天的见客安排,反感不已,但此时哪敢大意,先郑重一礼,才恭敬道: “回前辈,恩师乃腾云宗第一长老,桑鸣钥桑长老。” “哦,是他呀……” 九罗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句,然后又随意地瞥向自己的徒儿兴道。眼见爱徒的目光,仍流连于四女身上,露出一副打量比较之态,九罗不禁咧嘴嘿笑…… 伍宗主见九罗大师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继续介绍起来,“至于这位白衣弟子,就是榜二的……” 不待介绍出名字,兴道忽清醒过来一般,直接站起身,也飘到殿前,高声拦道: “好了,伍师弟不必再来介绍。文嫱嘛,去年师兄我已经记在心中了。她可让我魂牵梦绕,相思整年哦。” 移目到文嫱身上,兴道已换上一副颇似讨好的笑脸,“文师侄,一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 语言轻浮,态度随意,他真的是相思整年吗? 文嫱闻言,心中不禁猜疑不定,略有失神。 要说起来,文嫱原本的内心,可是惊恐万分,畏葸不前,甚至在来的路上,还生过强行逃离腾云宗的念头。 但她自知,这不现实。 无奈之下,她只能安慰自己,即便师父不在,事情也未必没有转机。因为晏祖最重面子,有他在侧,应当不会就此舍弃她的。 故而,文嫱才硬着头皮来到腾云峰,并入得大殿。 不料,一入殿,她就不由自主地瞥向右首第一人。 不成想,去年那个头顶光光,一身海青的小和尚,居然也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位翩翩佳公子。 这……这实在过于梦幻! 但,这确实是真的,文嫱不得不信。 第77章 急求的东西 而一旦相信,也立马将文嫱从心如死灰的状态,拉回到了或可认命的心态。 这种认命之感,其实只是文嫱的有待观察之意,其心下,倒已经允了那么一丢丢…… 至于对方言语无度,出声轻佻,的确很不中听,但小和尚去年的言辞,比这还不如呢,所以这也不算什么了。 只是,为何小和尚居然敢称伍宗主为师弟,而又改称她为文师侄呢?去年不是还叫得文师妹吗? “文嫱见过……兴道法师。” 文嫱知道对方正在凑近细观自己的面容,甚至身体,不由得心慌稍避,然后才匆匆见了个礼。 不待兴道说点什么,九罗大师的亲切声音,却突然传来,“竹生,这么说来,你依然还是看上了这个小女娃?若如此,那为师可要向晏老弟求亲要人了。”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却依然传进了殿中所有人耳内,以致交头接耳声再无克制,陡然鹊起。 “不是求亲吗?怎么又要人了? “求亲不就是要人么,又有何区别?” “似乎太过儿戏啊。” “文师侄可是我腾云宗的重要女修之一,失了她,以后各宗门间资源的分配,我宗岂不要吃大亏?” “资源分配倒不用担心,想必九罗大师会有所表示吧,嘿嘿……” “怎么,就只有我觉得,这种求亲太过耻辱吗?” “当然不是,师弟我也不平。求亲,求亲,哪有求亲之前,自身还不确知所求之人是谁的道理?这对师徒,分明……分明有点藐……视我腾云宗之意呀!” “嘘,这话可不是我们能说的,快噤声。” “我们可以噤声,但晏太上和宗主也忍得了吗?” …… 伍太历闻听九罗的求亲要人之语时,心中就已生出颇多耻辱感。 须知,一个宗门的四大美女修士,居然要同时见客,这已不亚于供外人随意挑选的意思。不对,事实上兴道这样抵近观看,就是挑选之意了……当真耻辱至极。 而现在,听着耳边同门不绝的议论声,他更是感同身受,再次怒气上涌,甚至生出要当场斗上一斗的冲动。 只是,他还是不能有任何冒失举止,绝不能…… 无力地望了一眼上首方向,恩师又恢复了其一副忘我的神态,唉! 不过,当伍太历瞥见文嫱的神情时,霎时讶异不已。 记得文师侄去年对兴道小法师,可是抗拒得很,在得知兴道相中她的时候,就立马请求雅师姐率先出言阻止了对方的求亲意图。之后运气不错,九罗大师似另有要事,才匆匆带着兴道打道回府,以致文师侄这才得以在宗门又“快活”了一年。 怎么今天到现在,被对方如此审视,文师侄不仅一言不发,脸上还略现少女的羞态呢? 她不会也相中兴道了吧?!还真像。 如果是这样,倒算是不错的消息。至少今天交出文师侄,以后再面对雅师姐时,他和晏师都好说话许多了…… “竹生,你到底是何意见,不妨告诉为师……” 这时,九罗大师的催促声再次传来,一下便将伍宗主及其他人的心思牵动起来。 众人这才意识到,兴道法师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做下决定。这可怪了? 依兴道的表现,他不该求之不得,当场就要抱得美人归吗? 不料,兴道果然另有说辞。 “师父,您别催了,弟子可是要挑一位终生道侣,岂能太过随意?您这当师父的,又不是不知道弟子突破在即,正要寻一位对弟子大有裨益的仙子相助。 文师侄脸蛋是不错,徒儿也十分不舍……可是,徒儿刚才却发现,徒儿急求的东西,她身上居然没有……唉,当真可惜了啊。” 什么?竟是拒绝了文嫱! 殿中师叔师伯辈弟子闻言后,不禁各自疑惑。而年轻的小辈弟子,却霎时又心思活络起来,似乎他们之前心里的一些不爽及怒气,也得以消减。 伍宗主闻言,却没有这些疑惑及肤浅。 他先是暗恼兴道对本宗女弟子不加遮掩地品头论足,后来稍作寻思,总算明白一个关键问题。 兴道一会说要求终生道侣,一会又言突破在即,而后更是坦言有急求的东西,这样前后矛盾,分明是言不由衷,别有居心。 而其居心,必是为了求一资质合适的女子进行双修,以助其突破瓶颈。 这一点,殿中之人都不是修炼菜鸟,自然很快就会明白过来。 文嫱便是当事人,哪怕听出对方的不符合之意,是指自身的双修资质不符,并不关涉其他方面。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到一个事实,她竟被当众拒绝,而且,还是被一个曾经正眼都不愿瞧的小和尚给拒绝了…… 这让历来自视甚高的文嫱,霎时羞怒交加,双目生火。 一时间,她想生吞了兴道的想法,也油然而生。 “不好意思啦,文师侄,去年我以为你是真传弟子,资质应该不差的。不料,经我刚才一番评估之后,你的资质,实在有点……差劲呢!” “你……” 文嫱正暗恨不已,冷不丁,居然又听到兴道狗贼如此直白地揭开了她的最大伤疤与忌讳。 文嫱再也不堪忍受对方所给的屈辱,突然就不管不顾,把心一横,然后她的手中便多出一柄锋利短剑。 “狗贼,敢辱我如斯,就吃我一剑!” 文嫱心里这样怒吼着,短剑也同时提刺而出。 可以说,从调出短剑,到刺出剑招,文嫱的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迅捷。只是,剑尖才前行数寸,距兴道却有数尺之距时,一道淡淡的光影,便自高阶右边飞射过来。 光影又疾又准,后发先至。 当—— 剑尖被刹那击中,金属碎屑霎时崩飞,然后整个剑身也瞬间分崩离析,最后便是剑柄四分五裂。 “啊……” 光影并未就此消失,在摧毁整柄短剑之后,又继续袭向文嫱肩头。 待文嫱醒悟发生了巨大变故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瘫伏殿中,而其右肩也被洞穿出一个小指粗的血洞。 此时,白裙、右肩及附近的地面,尽是血迹,惨不忍睹。 来不及起身,兴道那毫无变化的讨好面容,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前。 “文师侄,何必呢?我好像对你说过,我师父可比不得我的软心肠。谁敢对我亮出兵刃,他必会痛下狠手。给你这点小教训,倒算你好运……记住,下次不管面对谁,可不能再如此无礼哦,嘿嘿……” 文嫱身上疼,心里怒,脸色苍白,只能双眼恨恨地盯着兴道这张可恶的嘴脸,一言不发。 事实上,她也压根不敢再放肆了。 显然,九罗那个老东西是留了手,要不,她刚才已一命呜呼…… 第78章 第一缕黄灵气 眼见兴道说完话,便转身飘回到了几案前,似对其他师姐妹也没有了审视的意思,文嫱心中略感奇怪,却也放松下来,然后她便满眼哀求地看向伍宗主。 可伍宗主居然视若未见,明明关注着这边,一见她望来便快速偏过了头。 文嫱心里霎时委屈不平,只得扫向同来的三美背影,以及不远处静坐几前的几位师叔。可是在这种场合,他们根本没有开口的资格,一个个只能低头噤声,又岂有襄助可能? 最后,文嫱将目光移到了更远处的晏祖身上。 哪料晏祖打坐依旧,其脸部层层迷雾之下,似乎依然闭目无言。就好像腾云大殿中,刚刚发生的外人打伤腾云弟子一事,根本不曾发生一般,一点也没惊扰到他。 “这个老东西,缩头乌龟也没有你窝囊啊……师父,你在哪?徒儿被人欺负了,呜呜……” 文嫱第一次看不上晏祖为人,唯独将师尊放在了心中。 可是,她心中已然哭泣,知道师父要在数十天之后才能回来,肯定指望不上…… 文嫱正想自行爬起身时,晏祖那苍劲的声音,忽然又传出了指示,“太历,你既为宗主,还不速速处置了此事,可莫搅了两位贵客的雅兴。” “是,太历遵命。” 伍太历答允后,这才敢与文嫱对视一眼。 眼见对方如此惨貌,他眼中虽露出一丝不忍,但依然面无表情地斥责道:“无知小辈,目无尊长,待客不敬,险些伤了贵客。尔罪难赦,现着所在师门押回,禁足一年。一年之内,你都不再享受宗门的任何资源……来人,快带下去。” 斥令才毕,便见两个灰衣弟子已然入得大殿,正要来押。 一点肩伤倒不算什么,但文嫱心中本就满怀委屈,现在又遭宗主如此责罚,当即脾气上来,想要辩驳。 可一看清伍宗主眼中的浓重厉色,她马上就惊出一声冷汗,转而哀求道:“弟子双腿无恙,请求自行领罪受罚。” 有晏祖和九罗在,她若再敢啰嗦半句,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文嫱才没敢多说。但是,她一个清白的女儿之身,绝不容许两个师兄随意触碰。 “可。” 伍太历经此提醒,也想起了雅师姐的严苛规矩,当即同意。 文嫱这才撑起身体,然后随在两个灰衣弟子身后,急急往大殿外行去。 可她的耳中,不可避免地又传来兴道那狗贼的声音,文嫱又不禁慢下脚步,“伍师弟,按照规矩,每个宗门不是都该设有至少五美榜单么,那腾云宗还有一美呢?怎么不见其出来相见?” “你……魏……师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本宗的女榜之首乃是一位宗门长老,并非弟子,岂有长老以色示人之理?哼!” “哦,经师弟这么一提,师兄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就是太叔雅……师妹吧?这样岂不更好,师兄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若我能与雅师妹结成道侣……” “你……你,黄口小儿,岂敢辱我宗门长老?” “哈哈哈……吾徒所言极是,既能上榜,年岁必不过三十,如此有何不可……” …… 文嫱走得再慢,终是走出了宗门大殿。 只是此时,她的一张俏脸,早已冰寒得似要结霜。 兴道狗贼辱她还不算,其师徒居然还敢当众辱及师尊! 这么多同门坐镇啊,他们俩到底凭借什么? 晏祖这个没卵货也是,真就这样让腾云宗被人欺辱得体无完肤吗?他还要当缩头乌龟到几时?! 就是……就是向振那个凡灵小贼,也比他有种…… “文师妹,咱们快走吧,这里的事,并非我等小辈可以插手。” 落在身后的一个执法师兄,终于出声催促道。 其语气虽然温和,却明显也充满无力之感,以及满含愤愤不平的怨气。 显然,不仅是他,就是另一个执法的灰衣弟子,再及至宗门大殿内外,几乎这里所有的腾云宗门人,都忍受不得这种被外人上门打脸的屈辱。 或许,除了九罗师徒二人,也唯有彦秉浩才能那般无动于衷吧。 …… 无论腾云峰上发生了什么,向振作为腾云宗的一员,却只能缩在悔过洞,无知无觉。 当然,他也并非一直沉浸于偶获法力的狂喜当中。 此时,向振就颇感疑惑,满脑不解,以致他也不顾地面肮脏,直接躺到了亮处。 一下午的时间,向振先是花费了将近一个时辰,仔细感受身体内外的变化。 而他的变化,居然已涉及力量,速度,灵活,耐力及五感等诸多方面。甚至,其身体的变化之大,让向振自己都有那么一瞬,生出了一种错觉。 莫非,自己是夺舍了一具黄灵修士的身体,才致有如此不一样的感受不成? 显然,这种夺舍感觉肯定不对。 因为他的身体,他的面貌,他的意识等等,全都属于他自己,绝不会有错。 就是向振的脸上,那道原本已经开始淡隐的长疤,此时也已完全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活脱脱一个俊俏至极的美貌少年,终于复原,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够比拟。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向振小小激动了一阵之后,便不再关注。 但是,之后的一个时辰,向振忽生起了修炼心思,并真地修炼进去。 以致在一个时辰内,他竟意外地修炼有成! 向振可不是仅仅尝试外了内感心术和外感体术,而是终于感受到体外被密不透风的灵气包裹,也感受到了吸进体内的灵气流淌,进而他还感受到了下丹田中多出的那一丝淡黄气息。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这丝淡黄气息,便是他的第一缕黄灵气! 因为此气息,就是向振按照真金炼气术上的行气方式,以及凝练手段,一点点凝炼而出,并且,不可思议的是,他只试了一次,就在体内凝炼出了这缕气息。 那它不是黄灵气,还能是什么? 当时向振极为激动,比长疤复原的激动还要强烈数十倍不止,毕竟,这可预示着,他已算得上一名真正的黄灵境修士啊! 所以,向振当即终止了修炼,并自我“庆祝”了好半天。 结果就是,当向振再来尝试重新凝炼第二缕黄灵气的时候,他居然又感受不到周边半点灵气的存在。 体外的灵气都感受不到,那他又如何吸收并加以凝炼呢? 而在一次次尝试的过程中,向振十分不解地感受到,他压根就像被灵气摒弃了一般。 除了能感知到丹田中那缕黄灵气以外,其他一切与灵气相关的气息,不论是体内,还是体外,他都一无所觉。这与三天来的情形,毫无二致。 所以最后,向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才无助地躺了下来,试图再通过自我一问一答地深度思考,来理清为何会发生这种“间歇性”地修炼有成之事。 及至现在,向振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深度思考,他终归一无所获。 正想就此阖眼睡上一觉时,忽然,向振的耳内,却敏锐地捕捉到,有人正在快速地飞向悔过洞这边。 第79章 秘密难守 会是谁呢? 不要命了吗?竟敢私闯素灵峰。 不仅如此,数息间,来人便停在悔过洞洞口,好像是三人的样子。几乎不用向振刻意聆听,他们在洞口旁的对话,就较为清晰地传了下来。 数十丈的距离,只要不刻意对着洞口说话,要说向振能听说到上面的谈话内容,那在以前根本不敢想象。 可此时,他居然毫不费力便听到了,当真暗喜连连。 而且,向振心中也很快确定下来,来人是两男一女。 女声,便是文嫱所发。 可是待听清了对话内容,向振又霎时惊住。 什么情况?!一个男子的声音,当是师兄身份,居然说文嫱被罚禁足,暂时就罚在悔过洞,让她立刻自行下洞。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也附和,说什么待雅师伯回来之后,才后重新知会其禁足之地。而文嫱,居然也回答说无所谓,她领罚便是……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待向振震惊下去,洞口就像被堵上了一般,洞底的暗光霎时被完全遮住,然后他的耳边,又传来呼呼的飞行声。 显然,文嫱正在下洞,而那两位师也已飞离。 向振赶紧退到暗处,眼神略扫,这才惊慌地意识到,亮处的石桌和石凳早被他踹到了洞边。 想都不想,他一把就将桌上的黄册、锦盒及小石头等物揽入怀中,然后又一手一个,便将石桌和石凳快速摆回原位。 这些过程说来话长,实则不过两三息之间完成。 当向振忙慌地站到暗处时,文嫱的身影也已落到洞底。 “你刚才在做什么?你的脸……竟然完全恢复了??” 文嫱落地前,已略微感受到向振的古怪,似乎在忙碌什么。只不过,她自哀自怜,尚来不及,哪会刻意感知呢。 “我……” 向振气息不匀,自然有点心虚,但看清了文嫱破损的肩头,他马上就惊声道:“文师姐,你身上在流血?!” “哼,关你什么事?我不知道吗,要你多嘴。” 文嫱自知今天的自己太过狼狈,一点也不想让向振这样的一介凡灵看了笑话,所以当即恶语相向。 也因此,她倒是将先前向振的古怪行为,暂时忘却。 至于向振脸上的长疤复原,文嫱哪怕不愿相信,也已经自认为,必是参芎草的功效,又有什么好问呢? 不过,文嫱也没就此安静下来,而是忽然指着石桌一边,又对着向振厉声威胁道: “向振,你过来,就蹲在这里,不准有半点动作。若是我发现你敢回头一下,我就亲手扣掉你的双眼,听见了吗?” “你……” 向振闻言大怒,颇觉耻辱,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但马上,他又点头道:“好。” 来到指定的石桌背面,向振倒没有按文嫱所要求的蹲在地上,而是直接靠着石桌坐到了地上。 他心知,文嫱不就是需要宽衣处理伤口吗,好像谁稀罕看一样? 暗自鄙视一句,向振便闭上了眼,正好开始休息,特别也需要思考一下,文嫱被禁足于此,他接下来要如何保守住身上的古怪及修炼之秘。 见向振十分老实,文嫱也不再多说,而是来到暗处,小心地检查起伤口情况。 略退白衫,文嫱发现,肩头果然被九罗那个老东西洞穿。指粗的洞口,甚至还能感知到其通透无阻,光线可入。如此伤情,助灵丹只怕效用不够,还得培灵丹才能快速疗伤。 但是,她身上可没有培灵丹。只有跨入“阴阳合”三境的修士,比如师尊,才会常备此丹。 罢了,聊胜于无,只能先服助灵丹了。 文嫱无奈之下,便取出两颗助灵丹,一口吞下。 药力才化开,她正要清理伤口,忽然却看见向振的身体在耸动,其后脑勺居然已高出桌面太多。 生怕春光外泄,文嫱便急忙怒喝道:“狗贼,你想死吗?” 向振没料到这样也能被骂,只好弱弱地解释道:“文师姐,你别误会,我只是坐着不舒服,想换成打坐姿势……” 不待说完,文嫱便打断道:“就这样,不许再动!若我发现你身体再有动作,绝不留情!” “哦。” 这样就这样吧,正是打坐之姿。 其实,不是向振真地坐着不舒服,而是在他闭眼假寐的片刻时间里,居然又感受到了灵气气息。 严严实实的灵气,简直充斥整个洞底,可供他随意感知及吸收。 虽然还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向振又岂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机会,当即就要开启修炼。 要修炼,基本的打坐姿势,总得得照着真金炼气术的要求来吧。所以,他才偷偷调整起坐姿…… 就这样无声地修炼着,向振就算知道自己突然能修炼的秘密极其重要,却也根本顾不上文嫱会不会发觉,只完全沉浸于吸收灵气,引导灵气再至凝炼灵气的过程中。 所以半个时辰后,他的丹田内,已由一缕黄灵气变为一颗芝麻大小的黄灵气团,他也没有意识到。 这种变化,实质上可不简单,很有说道。 因为之前仅有的一缕黄灵气,还存在被向振于无意中消耗的可能。但现在成团的黄灵气团,却永远不会枯竭。无论被如何驭使及自我消耗,它都会残余一点黄灵气留驻丹田。 也就是说,向振的黄灵境修士身份,现在才算真正高枕无忧,板上钉钉。 “你……向振,你竟能修炼了?” 正修炼得畅快,耳边再次传来文嫱的惊叹声音。 向振瞬间被吵醒,然后立即被迫终止了修炼,他颇觉慌乱,还有几丝无奈与生气。 哪怕知晓文嫱喜怒无常,向振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对方,而是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感受体外灵气。 还好还好,灵气还在。 他的体表,仍然被灵气裹得密不透风,感知清晰,不虞有错。 确定了心中最大的担忧之后,向振这才长身而起,然后对着惊讶的文嫱,淡声解释道:“文师姐,我只是打了一会瞌睡而已,你可别高看我哦。” 不听解释还好,一听向振解释,文嫱立马俏脸一冷,“你只是打磕睡吗?那你周围的灵气,怎么会波动不停?它们分明是向你的身体袭卷而去,显然,也有部分被你吸收进了身体!” “啊,怎……怎么可能……” 向振一介修炼菜鸟,哪里知道灵气的这些修炼特征,当即被揭穿得冷汗直流。 “你还不承认?!” 文嫱再次追问道,声音更冷了。 向振自知秘密难守,但一会能修炼,一会又不能修炼,中是人实在不好对外人多说,遂一狠心,再次装傻道: “我……我真不理解啊……对了,师姐之前不是说,我身体不亲灵什么的吗?会不会因此,灵气有波动,我却不自知呢?” 第80章 再一次被查身体 不自知? 文嫱闻言,不禁略窒了窒。 她前三天亲自辅助过向振修炼,显然明白,向振明明有修炼资质,其古怪体质却又无法开启修炼。 她本来是可以对师尊断言,向振身体莫名绝灵,终身将无法修炼。 但方才,洞内灵气却又在向振身边产生了持续波动。 虽然其波动规模不大,甚至可以说极小,但文嫱确实是明显感知到了,不存在感知错误。 这种情况,自然说明向振确实是在修炼。 而对方一句不自知,实在说不过去。 难道他还能无意识地修炼不成?这……闻所未闻,绝无可能! “哼,还想狡辩?那我问你,这桌沿和那洞壁的破损,又是怎么回事?!” 文嫱处理完伤口,只略作歇息,便开始在洞中边踱步边琢磨。所以,她不仅察觉到了向振身边的灵气异状,同时也发现了洞底两处显眼的碰撞破损。它们可是需要在强大的力量下,才可造成。 “这……它们……“ 拍飞石桌时,向振其实已经意识到破损的问题,但后来及至文嫱突然回返,仓促之下,他一时又将这些疑点忘个干净。 现在被文嫱当面质问,他当真是心急如焚,快要哑口无言了。 好在向振的反应,也不算太迟钝。 刹那间,他又想到一条理由,“文师姐,其实,是这样的,在你和漆师姐离开后,我又尝试了一下灵气修炼。可是半天的尝试,仍然没有结果。师弟实在心灰意冷,便抱起石凳随意发泄,造成了什么损毁也没在意,所以,它们应该……应该就是那时所留吧。” “哦……” 文嫱轻声一哦,却是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 向振也知道,如果破损是抱石凳所砸,那石凳上也该留点痕迹。可实情是,石凳外表压根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显然,文嫱一定也注意到这点。 可是,除了石凳,洞底就再无任何可以造成石桌明显破损的物件。 而向振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解释?总不能承认是他一掌拍飞石桌,然后撞坏了洞壁吧?那凭文嫱的歹毒,还不得将他当成奇珍异宝,当场解体探究啊…… 就在向振强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时,文嫱突然动了。 嘭—— 她先是一脚踹中向振的胸膛,其力之巨,其速之快,根本不容向振做出任何反抗,便只能向后仰躺,倒在石桌之上。 然后,文嫱又左手前探,手掌一下罩住向振的额头,发力下压。 见向振身体扭动,她又口出威喝道:“你若敢动一下,我就立马取你狗命!” 向振突然遭袭,若不是身体古怪变化,仅背部磕在石桌这一下,就够他喝一壶的。 但正是这一下,也将向振彻底从自欺欺人的谎话中惊醒。自身都瞒不过去的谎言,如何瞒过别人? 现在反抗肯定不成,那只能不惜手段,先保下小命! “文嫱……师姐,亏我叫你师姐,心里还将你当成半个师父,你怎能喜怒无常,又来欺负我?” 这种示弱的话,向振以前绝不会说。 但现在,他心有牵挂,大仇未报,又有什么不能说出口呢? “我喜怒无常?哼!这能怪我吗?是你自己谎话连篇,举止可疑。我若不是对你还算有点了解,恐怕早被你这个小畜生给骗过去了……老实点,别乱动,否则有你好受的!” 文嫱同样怒道。 她已定下决心,今天一定要亲自探个明白。 “文嫱,你好歹毒!你是要对我搜魂不成?” 向振暗道果然,文嫱叫别动的意思,显然是要对他的身体进行检查。 而有过被太叔雅查探的经历,向振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只有两样,一是体内黄灵气之秘外泄,二是被搜魂。 黄灵气存在体内,向振并不知道外人是否能够探知,但此时,他是不会提及,更不可能主动询问了。 而搜魂一事,就算他是无伤灵魂,也遭不住灵魂可能发生什么意外。还有,向振也担心伴随搜魂而来的后果,总不能又要昏睡几天吧。 所以,他能拖延,或探点口风,那都不错。 “搜魂?哈哈哈……” 文嫱闻言,突然狂笑起来。 她笑得一点也不矜持,以致向振躺在石桌上,都觉得文嫱此时的样子,实在狰狞。 “看什么看!你找死吗?” 似意识到向振一直在斜瞥自己,文嫱想到了自身的丑态,忽然有些慌乱,左手不自觉下移,将向振的眼睛遮住。然后,她才继续道: “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看你体内到底有没有古怪。至于搜魂,不到阴灵境,我岂能办到,哼!” 阴灵境之下,搜不了魂? 这可太好了。 “你到底想看什么?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可以……” 不待向振继续拖延,文嫱便不耐烦地发出了最后警告: “住嘴!你若再敢开口,或再动一下,便会导致我的检查,伤及你的经脉!那可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哼!” 文嫱她的冷哼才出,向振便感觉一股冰寒气息,自其左手侵入他的额头,先是在脑袋内简单行了一圈,然后便下行游走于身体躯干的各处经脉。 生怕出错,向振当然不敢再吱声,连喘气也是小口小口的进行。 而在此过程中,这道冰寒气息,终归还是探到了他的丹田附近。至于有没有发现其内的黄灵气,向振并不清楚。 数十息之后,向振才感觉体内的冰寒气息消散一空,然后额上的手掌也被撤去。 “说说吧,一下午时间,你是如何凝炼出黄灵气的?” 向振才直起身子,文嫱冰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果然,体内含有黄灵气之秘,文嫱一个玄灵境修士,岂能探不出来? “我……罢了,文师姐,我们坐下说吧。” 向振知道秘密再难藏住,迫不得已,便打算吐露一部分实情。 或许,他还能趁机请教一下,也未可知。 “为何要坐下?” 文嫱很满意向振的老实态度,但又不解其话中之意。 “哦,不瞒师姐,师弟之前,其实,已经隐约听到师姐与那两位师兄的对话……” “什么?!你竟能听到洞口……呃……” 文嫱陡然大惊,不过马上,她又一下释然。 既然向振身具黄灵力,就表明他已是黄灵境修士,那么,耳清目明,能听到洞口处,他们三人并没有防备的对话,的确不算什么。 “你都听到了什么?” 文嫱很不愿她今天的衰样,被自己一直打压的向振得知,所以还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问道。 第81章 辰元 “我听到了,师姐被禁足的事,还有师姐暂时要被禁悔过洞的事……” 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了,向振索性坦然道。 眼见文嫱脸色变黑,向振才识趣地闭上嘴巴,然后自怀中摸出那块已变成灰色的小石头,满脸好奇地请教道: “文师姐,你可认得此石是什么宝贝?” 经此一打岔,文嫱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然后接过石头一看,略略翻转两圈,才不屑道: “一块品级极低的星辰碎陨而已,算什么宝贝……咦,它该不会,就是你从陆永霞锦袋里摸出来的吧?” 这点并不难猜测,向振身上有什么东西,她早就一清二楚。 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块小石头,当然只能是她们离开前,陆师姐所赠的那份神秘的见面礼了。 只是想不到,竟是一块星辰碎陨……陆永霞这是在糊弄村野愚夫啊。 “师姐果然聪明,一下就猜中了。那师姐可知此石有什么用处吗?” 向振对于文嫱直呼陆师姐名讳的无礼之举,也算司空见惯,所以懒得理会。 但他感觉文嫱所说并不正确,星辰碎陨,不还是陨石的意思? 既为陨石,向振可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这种灰色,原本呈灰白色的陨石。而且,此石外形圆润,略显通透,根本不像陨石。 “想不到陆永霞连这种低品级的小玩意,都当成了宝贝,难道是她看走了眼?” 文嫱没有回答向振,却是怀疑起陆师姐的眼光。 “文师姐,你的意思是?它真是一块普通的陨石?” 向振接过文嫱递回的石头,有些着急道。 “普通陨石?哼,我说它是普通陨石了吗?它的名字叫星辰碎陨,最低品级也能达到一级灵材。虽然用途小众,但也不是普通陨石。 毕竟,它可是布置星空类法阵的绝佳材料,也是炼制,比如,星元剑的必须灵材。你说它哪里普通了?就算它再无用,也不是你一个凡灵……黄灵小修士,能轻视的。” “是……是,多谢师姐相告。那这样说来,此石对于我们的修炼,应当毫无帮助吧?” 向振其实并不明白什么是星空类法阵,更不懂得何为星元剑,但显然,这两样都与他关心的莫名法力不相干。 有意思的是,文嫱现在终于舍得称呼他为一名黄灵修士了。 “这是当然!咦,你不会想说,你的修炼……” 文嫱忽然反应过来,大为震惊。 紧接着,她又马上否定道: “这不可能!我还没听过,有人族修士可以直接借助星辰碎陨来修炼的。” 向振早打定主意,要将突然能修炼一事全推脱到星辰碎陨上,但听了此言,他不免迟疑不决。 他能吸收星辰碎陨内的法力是事实,可他也没想到,文嫱竟又称,此块碎陨是不可能直接助人修炼的。那他再推脱到石头身上,岂不表明,其修炼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有古怪? “你不会真想说,你能修炼……是……是因为这块星辰碎陨吧?” 文嫱就在身边,岂能看不出向振的神色有异,遂马上求证道。 不过,她心中也狐疑起来,向振小贼身上的不可思议之事,已经发生过不少,若再多一件,似乎……也不算什么…… 向振听见文嫱这种口气,分明将信将疑,知道又到了不好糊弄之际,只好坦白道: “文师姐,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师弟刚得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它的颜色并非如此暗灰,而呈灰白色……” “灰白色?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说呢,区区低品级的……快,你继续说。” 文嫱好像听出了什么关键信息一般,下意识就插了一句,然后又催促道。 向振见此异样,连忙道: “是的,此石原本呈灰白色,可是当我安静地尝试修炼了两个时辰之后,再看此石时,它却变成这副模样。至于为何如此,我到现在,仍然一头雾水呢。” “那你体内的黄灵气,就是这样凭空多出来的吗?” 文嫱似并不关心色变的原因,一下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可能是吧……但其实,我并不知道,不对,应该说,我并不清楚它们就是黄灵气。还是你询问时,我才明白过来。 之前,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变化,一下变得耳清目明,视力大涨,耳力大增,体力更是强劲数倍,然后又渐渐感知到体内有古怪气息的存在……如果它们真是黄灵气,那实在太好了,我终于算得上一名黄灵境修士啦。” 向振有点编不下去,于是,连忙佯扮出一种迟来的激动模样。 显然,他这番话是掐头去尾,将原本先能汲取石内法力和之后莫名就能修炼这两桩事,混成一件事说了出来。 反正他是修炼菜鸟,描述不妥,文嫱也无法说出什么吧。 “听你这么说,难道你真的能将星辰碎陨内的辰元,转化成黄灵气?不可能吧,这也太不可思议!” 果然,文嫱将石头内的法力与黄灵气联系到一起。 而石头内的莫名法力,原来是叫——辰元。 向振终于知悉自己体内所汲取的法力名称,还是颇感兴奋的,马上,他就放开了问道: “文师姐,何为辰元?” 文嫱不疑有它,居然耐心地解释道: “辰元我倒正巧了解过一点,听说便是星辰碎陨,及其他类似的星辰石中,所容纳的星辰元力,乃是星空法力的一种。其法力之源,就是自星空当中的无数星辰而来。 而且,此法力生成极慢,必须历经长期,甚至,有些要经过成千上万年才可转化出来你手中这么一块碎陨。 但是,据我听闻,此元力绝对不能直接为修士吸收和转化。修士若想利用辰元,只能通过星辰法阵或一些星辰法器,才可间接驭使。 对了,我好像还听师尊说过,想要修炼此类法力,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其要求极为苛刻。极为珍稀的星辰功法是否能寻到,就不提了,而另一个必要条件,却是得具备星辰体质。星辰体质,本来就是在人族修士中,最难出现的体质。 而你,明明只是下品资质……若你身具星辰体,甚至哪怕只具备一点星辰体的特征,也早该被外门长老发现呀。他们发现不了,那些测试仪器也不会一无所觉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文嫱对向振身上的古怪,越发不解,所以激动之下,竟直接问了出来。 第82章 端倪 向振听得似懂非懂,但再次被文嫱怀疑,他只好先辩解道: “师姐,你说的这些,我现在听得还如坠云里雾里,能瞒你什么?而我的资质,的确是下……下中品。你怀疑我一介凡灵,现在我才勉强算一个黄灵小修士,就算有足够的理由,但是,你怎么能怀疑外门师叔的慧眼,还有雅师伯的手段呢?你忘了,雅师伯可是亲手,当着你的面,替我探验过哦。” 文嫱一听向振提到师尊的探验,马上就恍然大悟,向振的确没说错。 如果他一介凡灵,能在师尊这位阴灵境前辈面前藏住秘密,那他实在过于逆天!显然,这不现实。 所以,如今看来,向振身上有点秘密不假,但这些秘密,他自个同样也不知道。至于师尊所提到向振身上的“魂力”,想必就是因这些怪异的原因而生吧,却也未必是什么魂力……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 文嫱想通之后,略感愉悦,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 然后,她瞥了一眼向振手中的石头,难得的柔声道: “向振,看在你还算老实的份上,那师姐就再帮你一次好了。如果你真的能吸取星空碎陨中的辰元,你倒可以将手上的碎陨置于桌上,放那么几天……或有惊喜哦。” 虽然仍不太相信向振的身体,能将辰元转化为黄灵力,那其资质岂不逆天?但文嫱也不介意让向振当面试验一下。就不知数十天的时间,够不够了…… “惊喜?什么惊喜?请师姐教我。” 向振闻言,马上追问道。 他相信此时的文嫱,绝对不会说无益的谎话。那就表示,如果依其所说照办,真的会出现什么惊喜。 可惜,文嫱没有回答,只对向振摇了摇头,便抚着肩头转过身去。 似乎,她的肩头,又起了状况。 向振不好再多问,却听话地将暗灰的星辰碎陨,搁在了石桌正中。 看着石头在微光下,一派安静的样子,向振脑中不禁又反思起文嫱的的话。 这一想,向振霎时有所收获。 其实,也不难猜测,文嫱当是指碎陨中的辰元,会被补充的意思。 辰元会被补充?! 这……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向振现在所求,不正是想提升法力吗?而在他眼中,辰元才是更为急需的法力。 虽然辰元入体之后,不像黄灵气那样可以有迹可循,但是它带来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让其身体各个方面都得到了提升。 可以说,辰元之于向振,一点不比黄灵气弱。甚至,向振更渴求辰元多过黄灵力。毕竟,现在的他,同样不知如何利用黄灵气。 “哼,还不快背过身去?!这也要我说吗?” 才想得出神,文嫱的嫌弃之语再次传来。 只是这次的语气,要远比之前“温柔”了太多,并不算难听。 向振闻言后,二话不说便背靠石桌开始打坐,霎时将文嫱的一切都抛诸脑后。 才坐下身,闭上眼,向振就暗自感慨起来。 自己现在成了黄灵修士,以后可就有大把的事情要做。比如继续修炼黄灵力,再比如,要学点法术防身,还比如,得尽快找到办法,能感知到体内辰元的痕迹…… 显然,自己眼下要做的,便是打好基础,继续修炼出更多的黄灵力。 不料,当向振郑重其事想要开始修炼时,却再次惊慌地发现,他的身体对于灵气的感知,又一无所觉!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修炼被打断时,自己还特意尝试了一下,灵气感知不是没问题么…… 向振很苦恼,立马想对身后的文嫱求助,毕竟,对方的见识远胜于他。 不过不待开口,向振又陡然想到,会不会是星辰碎陨离开身体的缘故? 想到这条理由,一开始向振并不相信,还颇觉荒谬。 但接着,他回想起之前的两次修炼事实,的确并非偶然,莫非…… 片刻后,向振终归没有去拿回桌上的星辰碎陨。因为他已有九成把握肯定,自己能间歇性修炼的原因,正是因为此石。 星辰碎陨在身上时,他就能修炼黄灵气。 而星辰碎陨离体时,他就对灵气失去感知,不能修炼。 听起来实在荒谬,自身修炼岂能与一块小石头有联系?这也与他不久前故意混淆文嫱的意图相当,但向振真的未曾想到,无意中的欺瞒之语,竟可能一语成谶。 不过,向振现在可不敢急着验证。若再有异动,岂不又得让文嫱疑心或发现什么? 而凭文嫱刚才“或有惊喜”的尿性,她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岂肯对他多加解释?那不成了让别人掌控自己的秘密,而自己却被蒙在鼓中吗? 向振当然不能当这种待宰羊羔! 倒是文嫱所提议的,要他将星辰碎陨置于桌上,是何目的呢? 已经猜到,当然是补充辰元的意思,可如何补充? 既叫星辰碎陨,法力之源又来自星辰,那么,除了借助洞外的一点星光来补充,也不可能再有其他方法吧? 星光?!果然…… 好不容易联想到这些,向振暗呼自己太过拙钝。其实,文嫱早在解释辰元时,就解释得很清楚了,他怎么现在才发觉呢? 真是后知后觉,不应该啊,实在不应该。 而紧接着,向振又联想到他身体的自愈古怪,如此一想,似乎,同样并非偶然。 首先,睡眠是他身体自愈的必要条件。 这个条件,每次自愈发生时,都能符合,不用多说。 其次,他自愈时的睡眠地点,一会是燕子峰外的巨石上,一会是悔过洞洞底,对了,还都是在洞底亮处。而在室内睡眠,绝对没有一次自愈发生。 这便表明,他需要在露天条件下睡眠,才可能发生自愈。 最后,无法解释得通的是,他睡眠自愈的时间,在白天和夜晚都有发生。显然,这样一来,向振本来即将得出一个结论,欲将睡眠自愈的古怪,归结到星光照射这一外在因素时,便无法自圆其说…… 推测半天,向振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终于且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夺舍光团。 显然,根本原因不用怀疑,一切古怪皆是光团所代表的灵魂体导致。 至于如何导致,现在或能猜到一些端倪。 其一,灵魂体连师父都不可查探出来,表明其有些强大或不同寻常。但是,它同样也不会多么强大,因为它并不能夺舍自己。 所以,它只能让自己的灵魂自下等,变成中等,以至也成了不惧搜魂的无伤灵魂。而同时,因为它的存在,别人接触自己时,才会不时出现灵魂被刺异状。 其二,此灵魂体虽然不能夺舍,但它可能并未消失,而是一直匿藏或沉睡于自己的体内。 所以它会不时觉醒。它未曾觉醒时,自己便是普普通通的样子。但一旦觉醒,自己的身体就会在睡眠情形下,自愈一切体内及体表之伤。 其三,自己综合资质为下下品,本来可以进行灵气修炼,但因为此灵魂体的闯入,让自己灵气修炼受阻。 而偶然得到的星辰碎陨,或许是此灵魂体的克星或有影响此灵魂体的攻效,所以又导致自己间歇性地恢复了灵气修炼之能。 这三条,当真符合! 第83章 星辰之体 的确,一番疏理之后,向振终于勉强能将十数天来,心中的一些困惑,以及灵魂和身体的古怪,稍作理顺。 虽然仍有很多疑惑,比如,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灵魂体存在吗? 再比如,有个可怕的事实是,自己或那个灵魂体凭什么能吸收星空碎陨中的辰元? 还比如,自己下中品的资质,凭什么第一次就能修炼出黄灵气? 须知,茂哥的第一缕黄灵气,可是在他苦修至第十个月时,才姗姗来迟!而且,这还是下品资质的修炼常态。 诸如此类的不解很多,向振懒得再多想,只谨慎地提醒自己,他只须选择性地相信这些推测,不要尽信便好。 毕竟,来日方长,随着更多迹象显现,以后未必没有完全弄明白的一天,不是吗? …… 两日后,清晨。 悔过洞原本一片安宁,这时,向振忽主动地开口问道: “文师姐,请问雅师伯今天真的不会回来吗?” 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因为向振在过去的一天两夜里,不仅与文嫱相安无事,还听其说了一些有关素灵峰的事情。他才终于明白,太叔雅……师伯其实已间接得到他师父双晚书的托付,答允会收对其“悉心”照料。 原本三人共处五日后,雅师伯可能就要传唤他们出洞。 可不巧的是,向振那天也听陆师姐明确提过,雅师伯及桑师伯在五日前,又因那什么化龙渊的提前开启,已赶去参加宗门大议了,岂能回来? 如此一来,向振当然明白,指望今天出洞,是不可能的。 而他一大早上,仍故意有此一问,却不是真的想听到这个早已知晓的答案,而只不过是向振想让文嫱开口,以便两人能多聊一些素灵峰或灵雾谷的事情。 因为文嫱此女,似乎对他很是提防。 什么事情或消息,都喜欢说半截话,以致向振嘴巴才渐渐多了起来,并甜了起来。首次对文嫱使用“请”字,便难得一见。 “向振,你少明知故问!是不是看我对你态度好了一点,就要得寸进尺?我正处于晨炼的紧要关头,你再敢打扰,当心我翻脸不认人,哼!” 听听,这女人,真是没救了。 向振闻言,颇觉自讨没趣,然后马上远离对方,再次回到桌边。 “唉,与这样一个女人相处一室,当真煎熬。如果是漆师姐在此,她必定会悉心教导,那我现在不说学会那三种法术,至少能知道一些修炼的注意事项吧。” 向振暗叹着,倒不知漆师姐去了宗门大殿结果如何。 文嫱受伤而回,漆师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受伤吧。 只是,有关宗门大殿上发生的事情,文嫱死活不肯透露一丝。一提准急,尤其问到对方关于九罗大师的弟子时,文嫱昨天还当场发出一个没有准头的灵气风刃,好在向振身手已经敏捷不少,这才躲过一劫。 可见,文嫱真的,已不可理喻…… 真金炼气术的黄册之后,附有三种金系法术。本来向振对它们,是绝不敢有半点奢望心思的。但突然偶得黄灵气团,他在这两天里,才大起胆子,开始修习。 遇到不懂的,当然得硬着头皮请教文嫱。 不料,文嫱在修炼一事上,对他更显吝啬,态度极为敷衍,生怕教会了向振一般。如此情形,向振当然也没有什么收获。 毕竟,修士要学会一门法术,首先好像就要求法力达到一定的充盈程度,其次要求法力驭使纯熟,最后还要精通其他各种复杂的行气方法。 就这些似乎比较浅显的道理,其实还是靠向振自己体悟而得,并非文嫱所授。反倒是文嫱,昨夜又托辞要提前研习一遍,便直接将真金炼气术借了过去,尚未归还…… 所以,向振眼下真的对此女彻底死心了,不会再指望从她身上获得什么指点。 至于真金炼气术,就暂借她吧。反正一时也用不上,而凝炼黄灵气之法,向振也已差不多记下…… 向振望了眼桌上的星辰碎陨,依然没有去动它,便习惯性地背靠石桌而坐。 没有意外,向振这两天一夜都不能感知灵气,所以无法凝炼黄灵气。 但,这并不意味着向振真的一无所获。 事实上,向振心中更坚定了之前的猜测。 此猜测就是,他的身体如果沐浴在星光之下,或睡眠,或静心打坐,都会发生变化。 头一夜,向振还不能感觉到什么。 但在昨夜的上半夜,向振闭眼静坐时,居然破天荒地感觉到了,一种近似微凉气息,却更要淡许多的“辰元”,会缓缓吸入体内。其感觉虽然极其细微,但一段时间积累之后,随之而来的精力充沛及肌体微弱的麻痒感,却不容向振忽视。 所以,他才越发关注身体在星光下的感受。 由于这两夜,向振身上都没有怀揣星辰碎陨,所以他又有了一个重大猜测。 那就是他的身体,真的能吸收一切辰元。 这可不仅仅是能吸收星辰碎陨中的辰元,而是能直接吸收来自星光的辰元。 吸收星光啊!还是一个人族修士直接吸收。 多么不可思议…… 这会不会就是文嫱所提到的星辰体质才具备的能力? 那自己,岂不成了那什么……星辰之体?! 乖乖,这当真骇人听闻! 好在向振身上连遇古怪,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多激动。 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仰天狂笑,状若疯癫,或做出任何疯狂之举,都不嫌过分。 其实,向振之所以只当成重大猜测,却无法肯定,还是因为文嫱同在洞中,他并不方便将桌上的星辰陨石抛离身体一定范围。 比如抛到暗处,再来孤身感受星光,这才更加有理有据。毕竟,星辰碎陨与他相距太近,并不能说,他身体的辰元吸收,没有受到此石的影响…… 而待洞口的寥寥一两颗星星移位,消失于夜空时,这种被辰元入体的细微感受,果然一起消匿。 这一发现,让向振对天空中的星星,立马生出了探究之心。 只是坐在洞底观天,夜空中的星星并不多,而且,它们并不固定,移动频繁,所以向振尚无法找出规律或多做试验。 但勿庸多言,他以后必会更加留心星空。 “喂,向振,你将怀里的锦盒给我。” 向振不知静坐了多久,耳边忽传来文嫱如命令一般的说语。 显然,对方不知不觉间,竟已来到了他的身边,还真是神出鬼没。 向振心中略慌,抬头一睁眼,文嫱果然俏立身旁。 但其一脸理所应当,及不耐烦的样子,当真可恨! 第84章 又一个双晚书 昨夜才将真金炼气术强行借走,怎么,现在又打起玉灵果的主意? 她还真不要脸! 向振心中的怒火及怨恨快速升起,真的很想当面厉声拒绝。 不过,话到口边,他还是强咽了下去。 惹怒一个女疯子,注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关键是向振已经得知,以后他还要久居素灵峰,那更不能与文嫱关系处得太僵。 至于玉灵果,向振早听师父双晚书“不屑”地提过,它是玄灵境修士才可服用之物,所以…… “你给不给?!放在怀中,不嫌硌得慌吗?交给师姐我保管,你应该感激才对!何况,师姐兼师父,都伤得这么严重了,你一小辈不该有所表示吗?” “哦,好……吧。” 向振听出文嫱已有强行索取之意,索性就答应了她。 对方扯什么师父,她是半点不配! 其实,昨天借走真金炼气术后,文嫱就有暗示想要玉灵果,她能忍到现在,已属不容易。 答应一声之后,向振便当先站直身体,然后探手摸向怀中,直摸到腰际,才将那小巧锦盒掏出。 不待递前,文嫱便一把抢在手中。 此情形,同昨夜借走黄册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唉…… 向振对此女的嫌恶,已经不设下限。 “那黄册,你看完了么?” 很不甘心,向振趁对方收起锦盒进手中戒指的间隙,终于问道。 这当然是讨要之意。 文嫱听罢,霎时白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道:“你急什么?师姐没弄明白,怎好教导你断金手?等着吧。” “断金手?文师姐,你是说,我现在就能学习此术?” 向振一下激动起来。 因为他听出文嫱的话,好像不完全是敷衍。 至于要“等”,倒不算什么。 “我哪知道,只能说,有点……可能吧。再说,化剑术和金镖术,都需要强大的灵力凝聚及外放,你才修炼起步,岂能办到? 倒是断金手,似是一种聚力于手腕的技法,你或可一试。但教导你的事,自然得等到我的肩伤大好之后再说。” 灵力凝聚及外放?聚力于手腕?这些必是法力的行气方法。 向振闻言,一下便兴趣大涨,正想追问详细时,文嫱却狡黠一笑:“对了,向师弟,你那雾毒珠?要不,师姐也替你保管了吧?” “你……” 向振喜不过一瞬,霎时又大倒胃口,什么都不想问了。 师父所留三物,两件都被对方强借了去,现在她居然还敢打雾毒珠的主意,简直……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雾素珠一直挂戴在颈上,文嫱明知故问,也不知要不要强取。 正当向振紧张地按住脖子上的雾毒珠时,文嫱那不屑的声音,再次传来: “算了,那珠子对我也没什么用处。如果由我弄丢了,还得平白遭师尊责怪……你就自己收好吧,咯咯……” 说完,她便身姿一扭,飘回了她的地盘。 她的地盘,位于暗处靠洞壁旁边。 文嫱之前虽没有接受漆楚璇的蓝裙垫坐,但这两天,她自己倒也取出了一件蓝裙垫在地上。固定在那,不曾移过地方。 要说两人的地盘划分,倒十分默契。文嫱占了暗处,亮处这边,自然成了向振的地盘。不过,文嫱可以随时来到亮处,向振却不可以跨入暗处,这种不公的规矩,也无须多说。 眼见文嫱是真的没有再打雾毒珠的主意,向振这才松了口气。 同时他也知道,两人今天的互动时间,已到此为止。接下来,两人就要各自静坐。文嫱能够修炼,而他却只能真的静坐。 不过,向振还没闭眼,就听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自洞口传了下来: “咳!漆师妹,文师妹,你们可在洞底?师兄要下来了。” 声音明明是随意低询,却似有意直扑双耳,清晰可闻。 更为关键的是,声音的主人一路过来,直至落在洞口说话前,向振竟没有任何感知。这让不久前,还对自身身的耳清目明,颇有信心的向振,不免大受打击。 “是任师兄吗?你快等一下……” 显然,文嫱听出了来人是谁。 只是为何要“快等一下”? 向振闻声,有些好奇文嫱的举止,自然就想偏头去望。 而这一眼,正好看到文嫱正躬着腰姿,已退下身上的破损白裙,露出里面隐约可见的小衣,以及两只沉甸甸的吊球轮廓。 向振霎时意识到,自己此举太过唐突,连忙就要回正脑袋。 不过,文嫱却感应不慢,已然发觉自身的春光外泄。 她当即羞怒,一边穿戴新衣,一边切齿道:“狗贼找死!” 言罢,她就腾出一臂,快速地随手弹出一指。 指出后,便隐见一道微小的黑影直射而出。 向振脑袋还未回正,虽未能见到弹指一幕,但他也敏感地捕捉到,洞底忽然就生出了一股熟悉的劲气紧滞感。 可是,等不及他确定更多,他的侧脸便已受到重击。 重击来得快,去得快。 当向振轻抚脸颊后,完全明白过来,这是文嫱的报复。 不过,他首先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庆幸。 文嫱刚才所发劲气,并非一道灵气风刃,而应当是仓促之下,随手发出的一丝黄灵力,就好似化成了一只小铁拳或一颗小钢珠。所以击在侧脸上,只让他产生了巨痛,倒没有见血。 这回真是自找,的确怨不得文嫱…… “任师兄,你可以下来了。” 两三息后,文嫱忽然发出罕见的温柔之音。 “好嘞!” 一声干脆的应答后,向振便听到洞口微起呼呼之音。 他赶忙起身,快速离开了石桌范围。而他移动中途,双眼的余光,不由自主就瞥向了换完新衣,正一脸恬静而立的文嫱。 昏暗的光线下,其略乱的头发也已理顺。 果然有过简单打扮,她的仪容在一身新白之下,更佳了。 看来,她对这位任师兄,不是大有好感,就是特别敬重。否则,凭此女的尿性,哪会如此大张旗鼓? “咦,文师妹,小九……呃,漆师妹呢?” 很快,一道身影就飘落洞中,几乎双脚才落地,其惊诧声,便同时发出。 向振一眼便将来人打量了大概。 对方身高与他相仿,年纪不会太大,长着一张还算英俊的脸蛋。其眼睛十分有神,在昏暗中都隐有光芒闪烁。 而其面对文嫱的言行,似乎较为随意。这从对方几句话中,就能听出大概。 只是对方身上所穿,竟是紫色服饰。 这衣服,该师叔师伯一辈,才可穿得啊。 的确,虽处昏暗中,但以向振现在的眼力,暗中视物已不会太有困难,所以绝对没有看错。 难道,他资质绝佳,又是一个双晚书? 第85章 冰室禁罚 “任师兄,师妹正想问你呢,难道你还不知道宗门大殿里发生的事情?” 向振还在猜测来人身份时,文嫱就直接问道。 这么问,也只是确认一下,其实文嫱心中,早有了答案。 因为任师兄一开始过来时,就在洞口说要寻找漆师妹,显然表明,他还不知道漆楚璇的去向及宗门大殿里两天前发生的事情。 只是,文嫱心中迫切地想要找个人打听一下外界的消息,所以才急着邀任师兄下来。 否则,凭她的性子,怎么着也得先摆出素灵峰的规矩,震慑住擅闯者……别看文嫱被禁了足,但太叔雅不在,素灵峰不还得由她作主吗…… “啊,宗门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师兄我的确不知道……实际上,我刚一出关,便奉师命直接来此……漆师妹既然不在这里,那她去了哪里?” “什么?你奉了桑师伯之命?桑师伯不是早就外出议事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文嫱很糊涂。 “哦,文师妹不要误会,师尊的确外出了。只是他老人家外出之前,就已给师兄我留了讯令,要我于五日后巳时正,也就刚刚,准时抵达素灵峰悔过洞接回九师妹。 还有,他老人家也让我代雅师叔传下法旨,说告知你和……哦,对了,他就是……向师弟吧,当真名不虚传,相貌无双呀……啧啧……” “向振见过……任……师兄。” 听到对方终于提及自己,并不惜夸赞自己,向振赶忙趁机躬身一礼。 “向师弟不必客气,待师兄交代完师命,再来与你叙话。” 任师兄为人当真随和,说话同时,还对着向振咧嘴一笑。 此举令向振对他的好感大升,连之前一直被对方无视的不爽,也立即烟消云散。 “任师兄,我师父她怎么说?” 文嫱却不爽地怒瞪向振一眼,催促道。 “师妹别急,雅师叔的法旨,是要求文师妹与向师弟今天就离开悔过洞……不过,你们哪里也去不得,还得再去素冰池接受三日冰室禁罚。 当然,向师弟尚未开启修……咦,向师弟,你体外竟有了一层护罡……” 任师兄说到这里,惊讶地多看了向振一眼,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就继续道:“既然向师弟开启了修炼,那也无妨。 雅师叔的原本意思,就是让你到素冰池外围体验一下便罢,岂会真的要你进入冰室?况且,此番受罚,师兄也会随你们一起,所以,自会替你们安排好。” “啊,任师兄,你也要去素冰池?” “当然,说起来,这也算雅师叔开恩,特意对师兄我的奖励哦,可不能称罚。 不过,你们放心,师兄虽然也兼着监督你们的职责,却绝不会为难二位师妹和师弟的,哈哈哈……” “呃,原来如此,好吧。” 文嫱瞬间脸色有异,似不爽道。 至此,她一点打听外界消息的想法,也没有了。毕竟,就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任师兄,又能知道什么消息呢? 至于对方身上的紫衣,文嫱一点也不奇怪,那定是桑师伯对徒弟的恩宠,才僭越亲赐吧…… “多谢任师兄。” 向振并不知道素冰池有多险恶,只猜测当是一处极为冰寒之地。他心中虽然没底,但听了任师兄满满的关照之意,倒不会再担心。 “那三日之后呢?师尊可有留话?” “三日后?并没有。怎么?文师妹认为,师尊及雅师叔三日后,还不能返回宗门吗?” 文嫱闻言,没有再说话,只露出一脸忧心的表情。 任师兄不解,便望向向振。 向振便轻声道:“两位师伯回宗,只怕还需要十日左右。” 这是陆师姐亲口所言,不会有错。而任师兄不知道这些,依向振猜测,应该是桑师伯觉得没必要多说,或者,两位师伯对其外出时间的预估有误,遂只安排了任师兄在素冰池待够三天吧…… “既然师尊发了话,那我们现在就去素冰池。” 文嫱似乎一点也不畏惧素冰池的冰室禁罚,马上又催促起来。 至于她身上的一年禁足令,文嫱当然记得。 刚才她沉默不言,就是在思量此事。而这里边有点空子,还真被她理顺了,于是她马上决定,不钻白不钻。 首先,执法堂的两位师兄已和她当面定好,在太叔雅回归之前,她只能被禁足于悔过洞。照理说,文嫱就得遵守,是不该离开悔过洞的。 但是,一般来说,针对真传弟子的禁足之罚及资源停发,注意,是禁足之罚,其他惩罚定然不一样,执法堂除了真的会停发资源外,是不会再有后续对禁足之罚的监督措施。 所以,在素灵峰,一切不还是太叔雅说了算吗?现在太叔雅法旨已到,且仍是不离开素灵峰范围的法旨,那文嫱当然可以无视之前的悔过洞禁足之罚。 只不过,太叔雅传下法旨时,并不知晓文嫱被禁足一事,而文嫱自然也不会主动对任师兄提及此事。 其次,文嫱师从太叔雅这位冰仙子,她当然同样喜欢素冰池,而不愿待在黑漆漆的悔过洞。 她也相信,师尊这么安排,也是对她的宠爱之意。只不过法旨所言,师尊是故意将恩宠说成处罚,以示对她的鞭策。毕竟,对其他人来说,困于冰室,的确不好受。 那么,此番之罚,对于文嫱来说,实为一种奖励,并非禁罚。 而文嫱想到的空子,便在于此。 因为,素冰池形成的源头——极冰珠,原本是晏太上贡献给宗门之物。 这是一众长辈及核心弟子,几乎人人能知的事实。 而太叔雅专修冰系功法,又身为第二长老,自然能将此珠长借到手。但她再怎么长借,也改变不了此珠是宗门所有的事实。 既为宗门所有,那素冰池,当然也为宗门资源。 所以,文嫱才不敢对任师兄透露其禁足之罚。 否则,凭任师兄的呆板及较真性子,必会说,得请示过伍宗主之后,再来决定,云云。 也所以,这么大的空子,文嫱岂能放过? 倒是向振小贼的那张破嘴,得尽快叮嘱一声……对了,还有他的那双狗眼,必不可轻饶! …… “向师弟,你喜欢收集这种碎陨?” 当文师妹将宗门大殿的事及漆师妹的去处,既瞒又隐地做了一番简单解释之后,任师兄便不打算继续向漆师妹传达师命了。 因为文师妹的意思很清楚,漆楚妹应当是受了晏祖之命,另有要务,那师尊要禁足师妹到金光阁炼功的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所以,当任师兄看见,向振极为小心地收起桌上一直搁在那的一级星辰碎陨,并抚摸不停时,便忍不住起了闲聊心思。 第86章 飞行点拨 向振闻言,只好将才收入怀中的碎陨,又取了出来,“任师兄说笑了,这石头哪是师弟我能收集的。它可是陆永霞陆师姐大方相赠,师弟这才偶得一块呢。” “好了,任师兄,咱们快离开这里吧。向师弟才刚修炼不久,根本没什么见识,一级灵材也能当成宝……你何必同他啰嗦呢。” 眼见向振开口与任师兄相聊,文嫱便有些虚心,于是连忙粗暴地插话道。 一级灵材在她眼中,的确不算什么。不过,这块碎陨对向振的不凡之处,她却知道,此时,她当然只是故意贬损向振了。 “呃……好,上路!” 任师兄早听九师妹说过文师妹的脾性,所以听到如此难听的话,也只稍愣半息,然后就不以为意,直接发令道。 发完令,他不忘对向振友好一笑,然后才当先纵身飞向洞口。 “向振,从此刻起,管好你的嘴巴!否则……哼!” 文嫱简直瞪视向振,成了习惯。 这不,又狠狠瞪视,外加威胁起来。 威胁完,她竟似忘了向振不能飞行一般,径直就孤身飞离。 向振并不笨,结合文嫱之前对任师兄所撒的一些明显的小谎言,他立时就明白了她的威胁暗示是什么。 不就是不许他对任师兄,提及她受伤及禁足等事情么? 不说就不说,反正他也不是长舌妇。 只是,文嫱怎能将他独留在此呀,自己可不会飞行…… 刚想到不能飞行,向振马上又自我鄙视起来。 之前自己不能飞行是不假,但之后有过一次修炼,体内的黄灵气必然有了增加,那现在当然得再试试。就算真的不能飞行,但跃出此洞,总不至于不行吧? 想到便试。 向振收起碎陨,深吸了一口气息,然后望了望洞口,便发力猛纵。 霎时,他的身体就如一只利箭,径直往上,激射而出。 而向振在急速上升过程中,同时体会到,他的脚下十分轻盈,似身轻如燕,有一种要飘起的感觉。 显然,现在的身体,绝对要比上一次更轻更可控。那么,这次就算不能窜至洞口,也必会高出上次很多。 甚至,向振还有种感觉,如果有人在身边指点一下如何飞行。或许,他真的能飞上洞口也不一定。 毕竟,在上升的过程中,向振所感受的难点,不在于没有后劲之力,而在于他浑身明明还有充沛的余力,却无法发挥出来。 这应当就是不会调用黄灵力的表现吧。 眼见距洞口还有三四丈的距离,身体上升的势头,终于要停了下来。 向振颇感无奈,正要任其降落时,一个鼓励的声音,忽然自洞口传来,“向师弟,行气于足,借力于壁,二度纵身,你必能上来。” 行气于足? 向振似有所感,可仓促间,不容他多想,只能强行运起丹田之气往下身的某些经脉潜行。 至于是不是调动了丹田中的黄灵气,到了该到的地方,他并不知道。 因为,他并没有接受半年的外门培训,故而对体内的绝大多数经脉路线,并不清楚其分布,更不知其用途。 但听到借力于壁四字时,向振眼前忽然一亮。 说时迟,那时快,身体才要降落时,向振便瞅准时机,双足猛蹬旁边的突起石壁。然后,他唯一可做的,便是强掰身体向上,不致偏侧而撞上洞壁。 半息后,向振果然顺利冲出不大的洞口,然后去势不止,继续上升。 直到升至数十丈高空,他才开始下坠。 而这时,向振已有了点心理准备,开始控制身体下降。 可是,当他发觉降速越来越快,远胜上回,若就此坠下,哪怕他对身体有所控制,只怕也会摔得不轻。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向振忽然福至心灵,生出了一个大胆想法。 或许,能向前发力,那不就是真正的飞行了么? “向师弟,快快行气至四肢,双足交踏,两臂前摆,稳住身体向前发劲,便可滞体于空!” 向振刚刚有所想法,耳边就传来任师兄精辟的点拨。 这点拨,当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哪怕这瞬间的失神,身体已坠落不少,不过一两丈就要坠地,向振也一点不慌。 他的确还不会行气至四肢,但他却擅长游泳。而任师兄所言,岂不与在水中游泳相当?只不过,一个是卧躺之姿,一个是站立之姿。至于行气方法,同时摸索就是。 随着向振越来越大幅度地挥动四肢,他终于顺利地止住了下坠趋势,而将身体移滞于空。说是飞行起来,亦不为过。 只是,他并没有飞出多远,距悔过洞洞口约莫三五十丈,就疲累得不行。 而他的身体,终于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下坠,刚想就此落地时,任师兄惊喜的声音再次从耳后传来,“向师弟,你第一次能飞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就让师兄带你飞行吧,哈哈……” 向振闻言,心中陡松。 原来,任师兄说话同时,便已暗施法力,有一团劲气托在他的身下。所以,哪怕向振不再摆动四肢,也无摔坠之忧。 任师兄此人,当真心怀坦荡,举止爽朗,颇值深交! 这时,向振又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一把提住,虽然出手有些粗鲁,但显然,是任师兄追了上来。 向振心下感激,然后他不自觉地就往后倚靠,想略缓肩头的抓疼。 不料,才贴到一具柔软的身体上,一声狠厉娇斥便自耳边传来,“狗贼,你还敢占我便宜,当心我摔不死你!” 声音又低又近,显然对方生气归生气,却也在刻意压低嗓音。 “啊……” 向振被吓一激灵,立马崩直身体,再也不敢动作半分。 这……这声音,分明是文嫱! 怎会是她? 不待向振想明白,任师兄那同样震惊,却有些结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文师妹,你……你怎么……咳,你不是不与任何男子亲近么?” 文嫱闻声,当即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手上也同时暗中加力狠掐向振,然后她才强作笑颜道: “任师兄,向师弟现在也算我素灵峰一员,岂好麻烦师兄你出手呢?区区小事,还是交由师妹吧。对了,前面就是素冰池,你并不陌生。师妹修为有限,担搁不得,就先行一步啦。” 说罢,文嫱便发力疾飞。 向振被提在她的手中,除了感到自己的肩头快要被扯下一块皮肉之外,还感觉文嫱的气息渐渐加重。 显然,文嫱的确比不得师父双晚书,以及伍宗主的本事。 带人飞行,她这个玄灵境修士,还有点够呛。 第87章 暖昧的侮辱 担心文嫱真会将自己丢下,向振明面上是不敢动作半点,但暗地里,却频频运起黄灵气。也不管如何行气,又会行到哪些经脉,他只先预备起来,心中总算塌实了一点。 不过,这种有点紧张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向振眼前就呈现出一个很大的洞口。 洞口雾气升腾,似有凉意袭袭。虽然相距尚有半百丈之距,向振却已感受到一丝凉意越来越明显。显然,此洞应当就是素冰池的入口。 向振环顾一眼四周,并不能确定入口的确切方位。 但凭着感觉,他大概猜测,这里应该是位于素灵峰的东边峭壁,属于半山腰稍往上的部位,必定与悔过洞分属不同方位。 而悔过洞所在地,当是位于素灵峰的西边峰顶处。 这两处东西方位,并不确定,但只要再走一遭,向振便会了然于胸,倒也不急着确认。而此时,入口就在眼前,身周凉意阵阵,已有些寒意生起,他知道该降落了…… “文师姐,这里就是素冰池吧?” 不出意外,被文嫱狠狠推到入口前的空地上之后,向振稍费力气才稳住身形,然后他就主动开口问道。 这么主动,也是存着分散对方注意力的打算。实在是文嫱此时的脸色过于可怕,真不知会不会做些过激之事。 很明显,文嫱还在恼怒不久前身体被无意中倚靠一事。 这可无奈了,刚刚双方都有“过错”,岂好全怪到他身上? 倒是与此事同时发生的,文嫱为何执意抢在任师兄之前,要带自己飞行,向振此时也已醒悟过来。 不外乎是文嫱想继续封住他的嘴巴,不让任师兄知道一些信息。 可是,那点信息即便被任师兄所知,她又怕什么呢? 个中复杂,向振自然想不到,其实正是文嫱钻了禁足之罚的空子,所以才畏得畏失…… 最终,文嫱没有作出过激之举,同样也没有理会向振的问题,而是忽然冲向振身后展颜一笑道:“任师兄,素冰池已到,我打算去十号冰室,然后安排向师弟驻留十号冰室外围,你看如何?” 马上,任师兄那爽快的声音便回应道:“这样安排,当然没问题,那师兄我就去隔壁的九号冰室,正好也可以照应向……” “不妥!” 文嫱突然大为反常地高声阻止道。 然后,似意识到过于激动,她又收敛口气,近似撒娇道:“任师兄,九号冰室冰寒不够,怎好助你凝炼呢?你快要玄灵境圆满了吧,嫱儿建议,你还是去一号至五号冰室最佳。在那里,你才能不虚此行,更有收获哦。” “呃……这……” 任师兄闻言,一下疑惑起来,难以决断。 他岂能察觉不到文师妹的怪异言行及牵强理由? 要说素冰池内的十间冰室,他其实早有了解,并进过六号冰室,所以,他深悉,各间冰室的冰寒差别并不大。 何况,他又不是冰系修士,哪里需要在意这点差异? 倒是文师妹为何要将他支远一点,难道她与向师弟…… 须知,一号至五号冰室之间,及其六号至十号冰室之间,均有小门互通,唯独五号与六号不能互通。 这样设计,听说最初是为了区分男女之别。 前五间冰室只为女弟子提供冰寒凝炼,而后五间则供男弟子凝炼。只是后来,雅师叔性情及想法有变,才减少了男弟子的修炼之请,以致十间冰室再无男女之别。 显然,本来以文师妹的性子,当主动独往一号至五号冰室修炼。可现在,她不仅主动要留在十号冰室,还主动要带上向师弟一起,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有支走自己的意思。 当然,这种支走,倒丝毫不影响冰室外围的互通…… 但文师妹这么反常,绝不会没有原因。 想到震惊处,任师兄的目光不禁在文嫱与向振之间流连。 结果就是,他几乎肯定二人之间,有着莫大的……情感纠葛! 尤其之前,文师妹竟主动要带向师弟贴身飞行的行为,其实,已经与传闻中“洁身自爱”的文师妹极不相符…… 向振不傻,当他转过身迎接任师兄时,便感受到了对方那古怪且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心中不禁一凛,颇觉气苦。 文嫱可真卑鄙,如此煞费苦心的作梗,其实还是想控制自己的意思。 可她为何要在两人之间弄出一种暖昧的气氛哪? 这……这也太侮辱人了。自己清清白白,可不愿与此恶女有什么误会发生。 不行! 虽不能过于得罪她,但也绝不能让其得寸进尺,为所欲为。 “任师兄,师弟我修炼不久,心中有太多不解,正想寻人解惑。既然我们三人都将在素冰池内,驻留三天,不知师弟可否跟在你的身边,聆听教导呢?” 向振先是对着任师兄主动表明意愿,其答案当然不用多说,任师兄当是毫无异议。 不过,已等不到任师兄的回应,文嫱眼看着又怒目望来,开口欲驳,向振马上移目盯着她的脸,抢先道:“当然,文师姐,你也不用担心,师弟我身为素灵峰的一份子,绝不会做出任何让你……及素灵峰感到丢脸的行为。” 这是暗中表态,他绝不会“出卖”文嫱,请她放心的意思。 不料,文嫱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将向振掌控在自己手中,“不行!向师弟,你既知自己身为素灵峰一份子,就得听从师姐的安排。因为……因为如果你在素冰池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好同师尊交代……任师兄,就这样定了,师妹这便带向师弟入洞。” 说罢,她就要上前拿人。 简直不可理喻,横行霸道。 “你……” 向振再一次体会到弱小的憋屈,感觉只能如此了,如果再多说什么,必无转圜。 “文师妹,稍等。” 好在,不待文嫱抓到向振,任师兄终于再次出声。 叫等之后,任师兄便双手交叠胸前,然后瞬息间,便见他的掌心多出一颗石头。 向振离得近,一眼就看清楚,这是一颗近乎白色的石头,外表十分光洁。关键的是,他已经感受到,此石一出现,便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微凉气息。 而此气息,向振再熟悉不过,绝对就是辰元。 那这石头,岂不也是星辰碎陨? 向振霎时满脸渴望,直愣愣地盯着石头,舍不得移开眼睛。 “任师兄,你这颗……是三级星辰碎陨?” 同样快速认出石头后,文嫱也不禁惊声道。 “不错,师兄之前见向师弟喜爱此物,早就想送他了。既然我将要前往一号冰室,那便现在赠给他吧。” 第88章 神隼舟 “这怎么可以?!呃,不是,师妹的意思是,此物太过珍贵,其品级太高,岂能为向师弟所用?给他实在太浪费呀。” “这有何妨,此类石头对师兄我又没大用。倒是我身上未曾备下其他拿得出手的见面礼,此物难得能受向师弟喜爱,那正合适不过。” 任师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中不禁又疑惑起来。 看文师妹的架势,好像是真心不愿向师弟收此石头,而且有点不快之意。如此一来,岂不表明,她先前对向师弟的维护或暖昧,可能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般……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间隙,向振清晰感知到,任师兄手中石头内的辰元,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向他身边裹来,并产生缓缓入体的感觉。 说是被他的身体吸引而来,当真不过分。 只是,辰元的流动“气息”,并不像灵气那样清晰,有迹可循,而只呈微凉入体之感。 对比来说就是,灵气入体是伴随着气息入体,为有物而入,还只从体表不多的气穴入体。 而辰元入体,却是一种……无物入体,似乎从整个体表都能入体,且肌体内部会感受到微凉之感,然后也相应产生一些肌体麻痒感。向振这才知道是有辰元入体。 总之,这种感觉十分微妙,若敏感不足,或专注不够,有所忽略,十分正常。 “向师弟,不用客气,收下吧,给……咦!” “啊……” 随着任师兄将三级星辰碎陨递到向振手中,两人指尖才接触到,他便松开石头,惊咦一声,同时,迅疾地缩回了手,又自原地退后两步。 而向振握住石头的同时,也高呼一声。 霎时,两人都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场面一度死寂。 任师兄在两人指尖接触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灵魂刺激。他颇感意外,刹那之间,只以为遭了向师弟的偷袭或暗算。 所以,他很不愤与很不理解的心理,同时生起。 任师兄的不平与不解,向振瞬间就反应过来,心下一片了然。 显然,这便是他与陌生人初次肢体接触时,所产生的灵魂被刺之感。如不出意外,修为越高之人,其感应就越明显。那任师兄的紫衣,未必不是其真实实力的反应…… 但是,向振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是,为何这回,他的灵魂也被“刺”了一下? 不对! 应该说,在接触瞬间,他的指尖怎么会被“针刺”了一下。 那的确是针刺之感,而且被刺部位,便在指尖……只是疼在心中,有如实质! 所以,他一时意外,兼且,忍不住疼痛,才大叫出声。 …… 素冰池入口安静了得有四五息,文嫱对于向振之事,哪怕见怪不怪,此时,她也很想看看,刚才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她想强行拿人的素手,也被暂时放下。 还得是任师兄“见多识广”,最先反应过来,他盯着向振激动道:“向师弟,你……你也有雷灵根?” 问是这么问,但在他心中,已经肯定。 除了这条理由,方才的无意一击,又岂有其他合理的解释? “雷……灵……根?怎么可能!” 闻听任师兄的话,文嫱直接从不解,转为震惊。 其花容失色,神情复杂。 可是,任她叫得再大声,也无人理睬。 向振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雷灵根。而任师兄之语,就说明其自身,具有雷灵根。也就是说,他刚才所受的指尖针刺,是对方身上的“雷灵根”捣的鬼。 “任师兄,您看错了,师弟我资质差无可差,哪会具有雷灵根哦?倒是师兄体内的法力强大,无意之中,雷力暴发,吓了师弟我一大跳呢。别说,现在我的手指,还隐隐作疼。” 自己的资质情况,文嫱也早知老底,所以,向振不敢顺势撒个小谎,以求敷衍过去。 事实上,身具雷灵根,虽比不上向振身上的秘密大,但同样非同小可,岂能敷衍得过去? “你真没有雷灵根?怎么可能?!” 一听此话,任师兄也给出了不下于文嫱的惊叹。 向振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再多说什么,可别将灵魂被刺说出来,所以,他只好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料,任师兄也是急性子,他不再说话,却是直接欺身上前,一把便将向振的手掌整个抓在手中。然后,他便开始凝神感知。 只是渐渐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为什么”只差要刻出来一般。 向振心中稍微有底,不太惧怕低阶修士查探,所以只安静地站在原地,任对方施为。 显然,任师兄还是有点节操的。 他并没有如太叔雅那次验探一般,直接以一丝寒气,霸道地在向振体内各处经脉肆意行走,而只是以一丝暖流轻缓地查探了一下向振的下丹田。 没用几息,他便松开了手。 然后,言辞恳切,却很令向振意外地,他又拱手道歉道: “向师弟,得罪了。因为师兄从没有见过此你这样的情况,所以一时无法置信,较真心思陡起,便不禁探了你的丹田与黄灵力,还望师弟见谅。” 向振的确十分讶异,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自师父双晚书、仲老怪、太叔雅、文嫱,甚至伍宗主,有没有探过自己的身体,并不肯定,但这么些人,只有眼前的任师兄,是第一个在查探之后,还郑重向自己道歉的。 可见其光明磊落,光风霁月。 “任师兄客气了,师弟并无不满。其实,我身上若有什么未知的古怪,我也很担心。所以我也想问问,不知师兄刚才所探,可有收获?” 向振一脸真诚地询问道。 不是他贱骨头,非得向一个查探自己私隐的人卖好。 而是向振早就见识过一介凡灵的微渺,玄灵境修士能向他道歉,殊为难得,不是吗? “多谢向师弟原谅,不过,经师兄方才所探,你身上的确不曾容纳一丝雷灵力。至于雷灵根,自然不可能。想必方才,真是师兄无意中暗施雷灵力而不自知,才误伤到你吧……对了……” 任师兄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然后眨眼间,其手中便多出一只乌黑的飞鸟……雕刻。 之所以称雕刻,实在是向振词穷,不知如何形容。 因为这只乌黑小鸟,除了头部栩栩如生,其他部位均十分扁平,好似一片树叶,稍稍超出手掌。 但其身体的四面边沿,却往上内卷,犹如一层低矮的护拦。 更难得的是,此鸟表面隐有光华流动,阳光下不时有光线闪烁,似十分不凡。 不用向振更多加暗叹,任师兄便将此鸟递了过来,“向师弟,师兄知晓你修炼才开始不久,这只神隼舟就赠给你,既助你飞行之用,也略表师兄刚才的唐突之意吧。” 第89章 惊人的发现 神隼舟? 向振经此一说,霎时觉得称此小鸟为一只小舟,十分妥贴。 要说他不喜欢,那不可能。可是,他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这礼物太贵重了。 向振并非不识货,事实上,他早听过灵器的概念,此舟必是一件灵器。 别看其外形小巧,可是只要以灵力催动,它立马就能化成一只成百上千倍大小的巨鸟,那可真的就是一件代步宝贝。 正是向振所需。 可是,任师兄凭什么赠此宝给他啊?两人不过初识。就算对方想要略表歉意,赠一颗助灵丹或黄灵丹,不更合适吗? 不待多迟疑,文嫱那充满酸味的阻止声,已响了起来: “任师兄,你……你真的要将它赠给向振?它可是二品灵器,还是二品飞行重宝。太贵重了,连……连师妹我也是不久前,才有一件呢。他……他哪配拥有?!” 此女当真是嫉妒心重,自以为是。 向振感觉之前看透了文嫱,还是看得不够。现在一听此语,他又有了新的认识。显然,此女就是小孩心性,而且是那种被宠坏了的,极为自私自利的小女孩,十分令人讨厌! “任师兄,正如文师姐所说,师弟我并不识货,连此舟的珍贵,半点都看不出来。那将它放在我身上,的确太浪费……你快收起来吧。” 向振内心在滴血,但口中却佯作轻快地拒绝道。 实在是因为他已意识到,此物如果被他收下,必然不待捂热,便会被文嫱找条理由,或者无须理由,直接强抢而去。 那么,他岂能便宜了此女? “师弟,你错了,此物对我来说,还真不是多么珍贵。眼下正合你用,才好体现出它的价值,你又何必拒绝呢?快收下吧,我们师兄弟之间,互帮互助,有何轻贵可讲?” 任师兄再一次感受到了文师妹的怪异心思,他越发肯定向师弟与文师妹之间必然清白。 只是,他要赠向振此舟,却是真心。 一方面任师兄确实是为了聊表唐突歉意,另一方面,他也想真心地与向师弟长久相交。 因为,刚才在向振身上,他虽然没有探出什么古怪,但是之后,他却意识到一件更为惊骇的事情。 这真是惊人的发现。 那就是,他刚才仓促之下,一时不察,竟是以雷灵力直接探入向师弟体内。 可是,向师弟全程居然毫无波动。 须知,若说所有修士,不论高阶还是低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惧怕雷劫。 这一点,连他这个雷系修士,也不能幸免。 而刚刚,向师弟没有雷灵根,却半点不惧雷灵力在体内游走……这个中的玄妙,当真骇人听闻! 这么说吧,就是文师妹遭此一丝雷灵力入体,她都得出现身体痉挛,两股战战的症状。因为这可不是体表,而是体内经脉啊! 可是,向师弟一个才开启修炼之人,哪怕真的具有雷灵根,他也不可能做到波澜不惊,但偏偏……他凭什么呀? 他身上必有古怪!且是连自己这个实为通灵境的修士,都无法发觉的古怪! 果然不愧为双师叔的弟子,岂有平凡之理?也不愧能被雅师叔收留的年轻俊杰,果然大有古怪。 正是有这种认识,向来热衷闭关苦修的修炼狂魔任南山任师兄,也终于起了探究心理,所以交好向师弟,他是一点不小气,出手大方。 向振听出任师兄的确是真心要赠此舟,而且真的不在意此舟。 他把心一横,差点就要收下神隼舟时,却忽然瞥见任师兄眼中略有异样,似盯着自己就如盯着一块奇珍异宝一般。 虽只有那么一瞬,但也足够吓人。 而想到之前的一股暖流入体,向振曾被冰灵力探过体,所以霎时有点猜测,感觉那未必不是雷灵力。 所以他变得警觉起来,果决道: “任师兄,不瞒你说,师弟我平时并不会有什么外出机会,以后必然也都在素灵峰修炼,所以,此舟对我来说,并无用处……这样吧,如果某天师弟有所需要了,便去寻师兄商借,你看如何?” 提出商借,正是向振内心不舍的表现。 否则,他可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那……好吧。” 任南山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再坚持,就会显得太过功利,而且,文师妹那吃人的眼神,也不能无视……所以,他当即作罢。 文嫱闻言,脸上果然松了下来。 实际上,她心中既觉舒爽,又有那么一丝遗憾。 因为她后来才反应过来,若是让向振小贼收下此舟,那以后她未必不能据为己有?只是,她也是要脸面的女子,当然会想到,她即便得了此舟,却不方便驾舟示人。那她得了,不等于没得一样么…… “好了,任师兄,我先带向振进池,你也随后跟上吧。” 说完,文嫱便拽起向振往入口飞去,似急不可耐。 入口瞬息即到,也没看清文嫱手中取出的是什么东西,颇似一块白色小玉牌的模样,只在洞口虚空一晃,她便快速收了起来。 而入口前原本迷雾缭绕的景象,霎时有变。 向振眼中,忽然就出现一片雾气氤氲的巨大空间。 空间之巨,堪比……两三个宗门大殿,透过近前稍薄的雾气,便能看清最下面,原来是蓝汪汪的一片水面。水面深浅不知,却平静无波。 水面与雾气相间,正如蓝天白云倒扣,向振霎时如临仙境。 而在水面尽头的洞壁上,也隐现一排洞口。洞口似乎尽皆敞开,好比一张张怪兽巨口,若隐若现,有些渗人。 不用数,想必那里就是十间冰室所在。 已经很明显了,这方空间,必是素冰池全境。 与此同时,阵阵寒意无时无刻都不在侵入体内,越来越冷,向振不禁打起哆嗦。 还真够冷啊。 正感叹间,文嫱又动了。 原来刚才她立在洞口片刻,只是为了将任师兄也迎进水池边缘。 现在三人皆已进入素冰池范围,她才动身飞掠水面,显然是直奔尽头的冰室而去,方向往右。 向振只觉身体越来越冷,很有添一件冬衣的想法。 可是这想法,显然不现实。忽然,他想到,文嫱能不惧此寒,可以说是她冰系功法的原故,那任师兄呢?还有其他来此的修士呢? 这不明摆着嘛,他们定是调动了体内的黄灵力御寒。 想到这一点,向振哪怕不知道如何行气御寒,却也将体内的黄灵力胡乱运行起来。 如此一试,他身上还真有大量暖意升起。尤其是哪个部位发冷,黄灵力一过,便很快热乎起来。 只是,与此同时,向振也感受到了,体内气息混乱,颇觉不适。而那点暖意的增加,并不能替代随之而来的不适之感。 甚至,他还体会到一种消耗甚巨的感觉。 这是一种丹田空虚的不好感受。 第90章 不惧冰寒 不过,不待他体会清楚,洞壁上一个大大的“十”字,便映入眼帘。 向振赶忙停下黄灵气的运行,开始打量起眼前十号冰室入口。只是洞口之内,一片漆黑,难以窥见什么。但与想象的一致,此冰室果然在整个素冰池的最右侧,水面也到此为止。 那么,据此看来,任师兄所往方向,该是最左侧的那间。 而两室相距最远,岂不是扯破喉咙,也难以互相闻听? 何况,任师兄必会进入冰室之内,而自己还得留在这方巨大的水池之中。也不知接下来,文嫱要如何安置自己,想必她会限制自己的活动范围吧。 想到要独处冰寒水面三天之久,向振忽然生出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畏怕之感。 之所以有此悲观想法,也是向振知道,文嫱对自己的威胁,远甚冰寒。 因为,他之前无意中窥其更衣,又无意中向她倚靠,文嫱岂会就此淡忘? 必然不可能! 而她一直没有发作,也只是任师兄在旁边的缘故,现在任师兄被支开…… 向振不禁瞥了一眼身边的文嫱,发现她不发一言,神情冰冷。而两人瞬息来到十号冰室之前,她竟毫无停留之意,已继续飞身入洞。 这怎么可以?!不是说会将自己留在冰室外围么? 嘭—— 向振还没来得及抗议,眼前便出现一片黑暗,然后他的身体,也被撒气般丢开。 如今,疼倒不算什么。 可身下的地面坚硬且光滑,触及手掌之时,简直冰寒彻骨。 一息也不敢多待,向振赶忙爬起身,连连跺脚,这才感觉好受一点。 与此同时,他对未知环境及身边的恶女,皆心生忧惧,只想凝目速看。 好在视力略有适应,这一看,他竟发现这里已是一片冰封之地。 地面是冰,四周是冰,就连头顶,似乎也尽被一层冰霜封锁。 而往深处再行数十丈,那里居然还有一个黑森森的冰封洞口。如果算上素冰池的入口,这可就连续出现了三层洞口! 第二层已如此冰寒,有些不堪捱受,那进入第三层,还不得冻死人? 向振霎时望而生畏,心中愈加惶惶,直想后退。 不过,文嫱和任师兄也说过,要将自己放在十号冰室的外围。所以外围,会不会实际是指这里? 但也不对啊,任师兄传雅师伯法旨时,分明说过,要将他带至素冰池外围。而显然,刚才十号冰室的入口已经穿过,这里分明已到了十号冰室内部。 这到底怎么回事?文嫱不会想违逆雅师伯的旨意吧? 如果她真要这样做的话,那自己可得好好摸索一下御寒之法……似乎,也未必一定不行。 轰隆隆—— 正在惶恐中暗暗评估冰寒之际,向振耳后忽然又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响。 他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扭头一看。 还好还好……不对,是不妙不妙,原来文嫱竟将十号冰室的石门给关上了。 这下此地真成了封闭冰室,就算自己想逃出去,也不知如何打开石门…… 而石门一关,冰室中更加漆黑难辨。 好在向振已受过数天的洞底之罚,再有黄灵力的凝炼成功,他的双眼,倒也能视之有物,可以看清一些明显的轮廓,不会真的形同瞎子。 “果然满身古怪,到了这里,居然还能不惧冰寒,真是小瞧了你!” 这时,文嫱不爽且阴沉的声音,终于在面前响起。 向振虽看不清她的面容细节,但也能感觉得出,文嫱的声音愈发冰寒,似有一丝寒意随之侵入耳内。 这分明与以往不同。 莫非,她更喜待在冰寒环境? “文师姐,你可误会了。师弟我已浑身冰冷,双脚还得跺个不停,连冰面都不敢多站,正难熬着呢。师弟想请问一下,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 向振小心翼翼地如实答道,的确没有多少夸张成分。 要说起来,倒是文嫱自己,一身薄裙静立冰面,才称得上半点不惧冰寒。 “是吗?你很冷?” 文嫱似信以为真,又反问道,却没有理会向振所问。 “是啊,师弟我的确太冷了。哪里比得了师姐你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真令我佩服不已。不知师姐那……那枚神奇的戒指当中,可有寒衣相借?” 这是向振以退为进的说法,并不指望真的借到衣物,只是盼此女不要再来刁难就满足。 因为到得此时,向振又岂能感觉不到文嫱的满口敌意? 但木已成舟,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想借我的……寒衣?” 文嫱语气一下变得不善,似遭了侮辱。其声音虽轻,却的确有一股寒力相随。 在声音入耳的同时,耳外竟似被刀割一般。 这必是文嫱的小手段,可恨! 向振意识到又在无意中捅了“马蜂窝”,暗恨不已,然后他一边抬手连搓耳朵,一边赶紧补救道: “如果文师姐没有合适的寒衣,那当然就算了。只是,师弟我的确冷得快抗不住,不知师姐能不能教我御寒之法?再这样下去,恐怕师弟连雅师伯的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哦。” 没有办法,向振只好祭出太叔雅。 文嫱果然有所意动,沉吟了数息,才听她道: “教你方法,也不是不行。但,你的情况么……似乎,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我……” 向振实在气极,要被噎死了。 文嫱这是要眼看他被冻死吗?不行!得想个法子。 要不,立马佯装冰冻不支,昏死过去? 才生出这种想法,向振就听到文嫱那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说道:“向振,你可知道,我第一次来素冰池,还是在黄灵境后期。当时,是师尊亲自带我来此,也是在这间冰室,我几乎也站在你现在所立之地。 可是,当时的我,不仅被师尊以灵气护罡护了全部身体,由她一点点助我走出护罡,踏入冰寒。而且,在冰室之外,师尊还喂我服了一颗暖心丹。” 说到这里,文嫱稍顿一下,看了眼震惊不已的向振,然后才继续淡淡道: “事实上,所有来此的低阶弟子,都得先在外面的大池中或浸泡,或驻足池面数回,才好进入十间冰室。而进入冰室的限制,便是玄灵境初期修为。只不过,因为我随师尊修炼了冰荫诀,才能以黄灵境后期的修为破倒来此。” 文嫱忽然扬起嗓音,似一个泼妇般怒吼起来,“而你,一个只有下品资质的黄灵境初期弟子,竟能在十号冰室存身,还存在这么久,安然无恙! 我今天不过是突然生出大胆想法,才径直带你进入冰室。这一试,向振,你可知道,你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大,太大!所以我……” “等等,文师姐,你听我说!” 第91章 假死脱身 眼见对方状若疯癫,向振再也不敢让文嫱说下去。 “哦?你还想说什么?” 文嫱经此一打断,似清醒了一点。 其话中杀意,似乎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是的,向振刚才彻底感知到了文嫱强烈的嫉妒心,以及由此而生的浓重杀意! 而其浓重程度,便是马上就要动手的那种。 面对这样一个因嫉妒而理智大失,也或者,她根本就以歇斯底里为常态的女人,向振实在忧惧万分,不敢再让其杀心增强,遂连忙再次提醒道: “文师姐,你记得任师兄的原话吗?他奉了雅师伯的法旨,说要让你在素冰池接受冰室禁罚三日。而我,也要在素冰池外围受罚三日! 我们同为素灵峰弟子,现在已到素冰池,就该当遵守雅师伯的法旨,刻不容缓啊……请师姐莫要再担搁了!” “师尊的法旨?” 文嫱闻言,似真的有些渐忘,反应了一下,才恍然大悟一般,“是啊,师尊……下过法旨。但是,你个狗贼,胆大包天,竟敢不遵法旨,擅闯冰室。 待我和任师兄三日冰室修炼结束时,才发现你自作孽不可活,遗憾地冻死于……九号冰室。这是不是十分合乎情理?” 最毒妇人心,文嫱的毒计,终于自己说出了口! “你……我怎么会去九号冰室,我都不知道九号冰室在哪啊?” 向振身上冷汗淋漓,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果然半点不错。 文嫱嫉妒心强烈,杀心浓重,更可怕的是,其意识也清醒无比,想从这样的毒妇手下逃脱,可能吗? 为时已晚,为时已晚啊…… 向振再也无法镇定,只能徒然大叫。 “师姐,我们同属素灵峰,有什么话,得好好说啊……” “住口!我的清白被你看去,你还想让我好好说话?呸!不能立即剜去你的双眼,我已愤恨难平,怎会再与你好好说话?狗贼,立刻去死吧!” 果然是这个原因! “师姐,当时我真的是无意转头啊,而且,我压根什么都没看……呃……” 向振的解释颇显无力,马上他就悲愤地意识到,他的身体已被提起,无法自控。而这回,却是他的脖子被死死扼住,如仲老怪那次一般,向振连发出声音都不再可能。 然后,文嫱迫不及待地直接带他飞起,但瞬息之后,两人便在一面洞壁前停下。 也没见文嫱怎么动作,洞壁上便现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 不对,这是一个通道。 黑黢黢的通道,让向振愈发胆寒。 可无奈的是,文嫱明明一个娇弱女子,她的法力手劲却奇大无比,连已生黄灵力的向振被扼在其手掌之下,也毫无反抗之力。 其实,这太正常不过。 玄灵境中期修士,岂能碾压不了一个初修菜鸟? 向振感觉,他们在黑暗中艰难地穿行了得有数十息之久,他的眼前才终于又亮堂起来。 当他猜测到,这里当是九号冰室时,文嫱又已经提着他,径直飞到了一个新的洞口面前。往洞中稍瞥,其内又是一片漆黑,却有加倍的寒意袭来。 向振不禁心如死灰,认命待死。这样的冰寒,他只怕承受不住…… “狗贼,你就在里边好好享受冰寒吧!” 文嫱的话音才落,向振便感觉身体再次被大力掷出。 轰隆隆—— 不待他落下,耳边就传来熟悉的石门关闭声。 可这声音,却是响在近处。 那就不是第二层石门,而当是第三层石门被关上了! 扑嗵—— 咕噜噜—— 随着一声清亮的响声,向振瞬间意识到,这第三层冰室的地面,居然只有一层薄冰,而薄冰之下,却是锋厉如刀的冰水! 可这冰水,绝不是一般的冰水! 至于是什么…… 向振也只能意识到这些,便瞬间失去意识。 因为,落入此种怪异的冰水之后,刹那之间,他身体被没,口鼻被呛。而无边的冰寒,就好像一把把剃刀,自外至内,无处不在地狠狠刮剃着他的身体,以及意识。 个中痛苦,实非低阶修士可承受! …… “原来,你纵有古怪在身,却也不过如此!” 文嫱滞悬冰面,旁观了向振被淹冻而死的全部过程,这才默叹一声。 虽然全部过程不足一两息,但其实,她一点也不敢错过,而且,在向振彻底没有动静之后,她又静候了百息之久。 至此,她终于确信,向振狗贼已死,且悬尸水中,不得上浮。 凝望着冰下的向振,文嫱除了心头大快之外,竟还生出一丝失望。 原以为,向振狗贼撒了谎,他至少能在九号冰室中多挣扎一点时间的。哪料到,他才入水,便被极冰液冰冻而死。 或许,向振还有一丝可能没有死透,但接下来,他将在极冰液中泡上三天。 纵然师尊在此,也不敢在极冰液中滞泡超过一个时辰。所以,三天后,向振狗贼必然生机全无,再无幸存之理。 “就这样让你死去,倒便宜了你。不过,你放心,你的一双狗眼如果有剩,我一定会弄到手!” 恨恨地留句话,文嫱这才转身飞向洞口。 轰隆隆—— 石门开启。 文嫱的身影霎时出现在洞口以外,然后,她不再理会石门,径直出现在九号和十号冰室之间的通道之前。 眨眼间,文嫱的身影又消失于整个九号冰室。 再接着,通道石门,重新阖上。 九号冰室也终于重新恢复了一片死寂,虽然其两端的第二及第三层洞门,皆成敞开状态,但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幕,除了文嫱,注定再无第二双眼睛难看见。 …… 迷迷糊糊中,向振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开始下沉。 而身体内外如刀的冰水,早让他大吃苦头。现在他能醒来,就已令他百般不解,他又哪里有多余的体力,来阻止身体下沉呢? 事实上,向振不久前昏死过去,是无奈认命,也是有意顺势之举。 因为,在感知到文嫱的杀意之后,他便在慌乱中又迅速镇定下来。然后,他一边应付文嫱,一边开始思考脱身之计。 既然文嫱说了,要做成他擅闯九号冰室而冻死的假象,那向振当场便想到,或能在进入九号冰室之后,立马做出假死之状。 如此一来,他就只用专心抵御冰寒,而无须再敷衍文嫱的百般狠辣。 或许因此,他才能搏得一线生机。 第92章 自谋生路 这一点,向振的确做到了。 可是,九号冰室的冰寒,实在超出他的预料。而冰室中不是冰天雪地,却是一处冰水寒池,再让他始料未及…… 最后,更让向振没有想到的是,文嫱居然狡诈异常,还会静守冰面那么长时间。 文嫱的举动,是向振计划中,最为关注的重点,所以,他当然十分留意文嫱的身影。而对方跟着悄悄进入了冰室,向振便一早有感。 而她会久守不退,当真让暗自庆幸过擅长游泳憋气的向振,好一阵大感头痛。 所以他只能一直憋气,直感度日如,终至窒息昏厥。 实际上,这也不全是憋气之功,而是向振身体,尤其四肢根本被冰寒侵入,动惮不了,所以憋了生生几十息之后,他就自然而然地绝望昏厥。 但是,现在能醒过来,向振只觉一阵懵懂。 竟没死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水中能清醒无碍,太过不可思议,以致他为何同样没有被呛水溺亡,都被暂时忽视。 不过,随着向振越沉越深,其头脑也越来越清醒,他终于意识到这些问题,并有所觉悟。 这一切,当是怀中的石头所致! 是三级星辰暗陨,在源源不断地往他体内注入辰元。 也不对,其实辰元的注入,在他收下此石的时候,就一直在进行。只是先前根本没心思放在这种细微感知之上,所以他才不能及时发觉。 而现在,全身的感知,都被冰水刺激得异常敏感,他当然轻易便能感受到辰元入体。再说了,就算不在冰水中,他只要摒息静坐,一样能感知到辰元的动静…… 而辰元的不断注入与蓄积体内,终于让向振的身体具备了抵御冰寒之能。然后,持续的辰元补充,也助他意识清醒过来。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不会被呛水溺亡呢? 向振略试丹田处的黄灵气,当即反应过来。 其实,哪里是他不被呛水,而是他肚中已吞下了太多冰水,以致他腹胀如鼓,体肥如猪。但这些冰水,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刺激到了他下丹田中的黄灵气,从而激发了黄灵气自行消耗与滋补的本能。 向振早已听漆师姐说过,黄灵气既是一种法力存在,可以外驭,但同时,它也是修士自我消耗的大补药。 所以身体在消耗了黄灵气之后,的确无需再以传统的呼吸,来维持性命。 其实,这很正常。 因为这本来就是灵气修士区别于凡灵修士的一处微不足道的不同,有点不值一提。只是向振一个初修菜鸟,头次体会到个中妙处,才大惊小怪而已。 当然,道理相当,同为法力之一的辰元,对于他的生命的维持有没有作用,向振目前还无从体会。但实际情况却是,它一样有效。 …… 理顺思路之后,向振赶忙有节奏地控制及延缓黄灵气的消耗。 其手段便是,调出一点黄灵气至脏肺之后,他就停下行气,然后开始憋气一段时间。 因为他发现,丹田处的黄灵气团,已消耗怠尽,不可再大加浪费。记得丹田中的黄灵气,在他进入素冰池之前,还有芝麻大小,现今却已变得微乎其微,简直不可感知到。 这可不是好消息。 除了对黄灵气加以控制之外,向振还同时吐出腹中冰水。这也不难,以双手按压腹部,便很空易吐出冰水。 就这样忙活了一会,向振腹中终于恢复了平坦。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上浮,而是继续沉向水底。 很快,他的双脚,就传来已经踏实岩石之感。 向振环眼一辨,在整片昏暗的水底,他视线不畅,并不能看见什么,也难以看清水底状况,更别说弄清此方寒池的大小及深浅。 但是,在身体两三丈开外的近处岩底,他却突然看见两个黑漆漆的暗黑阴影。 凝目一看,它们居然只是两个洞口,一大一小。 小的两尺见方,大的三四尺见方。 而且,小心凑近一点观察,他还感受到洞口前似有活水流动。 难道它们会通往外界?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向振这才意识到,他得谨慎对待接下来的选择了。 因为,现实情况已很显明,如果他选择向水面游去,就算能从第三层洞口还有第二层洞口逃出九号冰室,那接下来呢? 至于文嫱会不会还有后手?应该不会。 这点向振还是比较自信的,文嫱虽狠辣有余,却不会有什么深谋远虑。既认定他已冻死,哪会再想后手之事? 但是,就算他进入了最外层的素冰池,必然还是无法逃出第一层洞口。因为那道入口需要令牌之类的凭证,方可打开。显然,此令牌只有文嫱才有。 也就是说,他一定会被困于大池当中,无法逃离。 或许,可以去找任师兄。 能找任师兄吗?而找到后,他又能否得到任师兄的庇护呢? 这两个问题,向振稍想片刻,觉得问题都不大。 进而他又意识到,在整个逃出过程中,他其实只需要注意一条,那就是在见到文嫱之前,一定要与任师兄在一起,方有很大的保命可能。的确,不可与任师兄分散。 想通了便要做。 向振刚想行动时,却又忍不住回首看了那两个洞口一眼。 这一眼,又让他不得不寻思,此番就算能安然逃出素冰池,他也必会被文嫱重新嫉恨上,且对方的后续报复手段,必会更加狠辣。 然而,如果这两个洞口是通往素灵峰之外呢?那么如此难得的机会,他岂能不把握住? 须知,就算最后逃不掉,他也有机会将此事闹大,让更多人知晓。 因为只让任师兄一人知道,只怕无法阻止疯狂的文嫱会有反噬动作。而事情闹大了则不同,不信伍宗主届时不会出手干预。 只要伍宗主出手,那他的小命便算有了保障。而不论最后会被如何发落或惩罚,向振都不会惧怕。否则,他小命一直被文嫱盯住的感觉,当真可怕。 这样想着,向振不免显出犹豫。 毕竟,之前他只是一介凡灵,并没有选择,所以很好决断。 可现在,他稍具黄灵力,终于有了一点选择,确实会瞻前顾后。 而且,连向振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已更倾向于自谋生路,不愿将生存的希望寄托到任何外人身上。 陈仙师,茂哥,双晚书等,他们对自己的一些恩情,不可谓不大。 但向振也知道,他们或多或少也有负于自己,可以说,他们尚且靠不住,那其他人呢,当然更不值得过多信任! 如此一寻思,向振只左右比较了一眼,便当即挑了一个洞口,猛然将脑袋扎了进去。 第93章 不可有失 显然,向振投身的洞口,正是较大的那个。 这倒不难决断,因为他可不想潜行到一半,才发现此路不通,还得调头重来。而较大的洞口,自然更可能引领他逃向外界。 只是,稍有忧心的是,此洞口是一处入水口。 入水口的上游,会是寒池源头吗?关键,它会通向外界吗? 管它呢,只要先探起来就是了。 其实,也并非只此一种选择。 当向振忽然意识到,他有三天时间,完全可以将大洞,小洞及冰面三处地方,一一探查,然后慢慢作出一个最优选择的时候,他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他之前的诸多忧心,也一下被释泄一空。 本来嘛,自一开始,他就在自我设限,想法太多,显得有点愚蠢…… 但事实,会是这样吗? 随着向振不断深入仅有三四尺宽的洞穴时,他发现事情,又远非那般简单。 …… 三天后,素冰池。 十号冰室前,任南山一早便来到此处。 不过,略有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见到向师弟。他本来还想着,能将神隼舟偷摸地赠给向师弟,这下是不成了。 显然,在凝炼冰寒的三天里,偶有间隙,任南山便想起了文师妹及向师弟两人之间的怪异之处。 而最后,他得出的结论是,文师妹一定是不喜别人对向师弟好,却只盼她自己对向师弟好。所以,她才会出现那些很是自相矛盾的言行。 好吧,不得不说,一向不问俗事的任师兄,只在素灵峰待了三天时间,就越来越向八卦小女子看齐。而以他的眼界来看,似乎其猜测又挺有道理…… 不过,对于原本该出现在十号冰室外围的向振,却一直不见踪迹,任师兄倒并不吃惊。 他的第一想法,并且笃定,向师弟必是被文师妹保护着,带进了十号冰室。 这是最可能,也是最能解释得通的“笃定事实”。 虽然冰室中有规定,只容许玄灵境初期及以上的修士进入。 但文师妹专修冰荫诀,身上又常备暖心丹,最关键的是,素冰池本就由她全权掌管,所以,她带一个黄灵境小修入室当然不算很离谱。 只是很明显,凭向师弟的修为,在冰室中再怎么被保护,也应当会吃不少苦头…… 轰隆隆—— 正在任师兄胡思乱想之际,十号冰室的石门终于开启。 一袭白裙的文师妹,霎时自黑暗里飘飞出来。 不得不说,文师妹女榜第二,名不虚传。其身姿翩翩,脸蛋精致,却又一脸冷酷,气质如神,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上佳眷侣。哪怕只娶回去供养在洞府当中,也颇有止渴解饥之效。 向师弟小小年纪,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当然,依任师兄观来,两人关系的推进,必是文师妹为主动一方…… “任师兄,三日凝炼,你对冰寒的掌控,当更上一层楼了吧?” 才落到冰室前的小块岩壁上,文嫱便对着任师兄莞尔一笑,主动问好道。 若是被她得知,对面的师兄心中,竟将她文大美女与向振那狗贼视为一对璧人,也不知会有如何反应。想必当场翻脸是一定的…… 任师兄闻此恭维,颇为受用,甚至有些飘飘然,而他心中,也越发觉得文师妹的性子与传闻差异过大。 不过,再想到对方可能正与向师弟关系打得火热,所以心情好点,倒也正常。 “文师妹,在素冰池修炼,要说能够更上层楼的,当然只有你和雅师叔可以当之。师兄我不过是略微有点进步罢了,实在不值一提,哈哈哈……” 任师兄抛开杂念,先回了一句。 但他望向文师妹身后,依然不见向师弟出来,颇觉讶异,“咦,向师弟呢?” “啊……向师弟不在这里?” 文嫱似完全不知情一般,惊声道。 “是啊,师兄我过来的时候,别说十号冰室,就是所有冰室之前,都没有见到向师弟的影子……” “糟了,怎会如此?” 文嫱脸现凝重,然后,她又瞬间展颜道:“对了,向师弟好奇心比较重,会不会趁我们各自修炼之际,他上哪个角落玩耍去了?” “这……文师妹,这怎么可能?!” 任南山至此,才觉事情重大。 在素冰池绝没人敢随意玩耍,而向师弟还是一个才修炼的黄灵修士,更无随意在素冰池走动的能力。 但向师弟千万不可有失啊……他身为传达法旨之人,岂不难逃干系? “文师妹,你在闭室前,是如何同向师弟交代的?” “师妹自然是依照师兄你的意思,以师尊法旨相约,令其只在十号冰室前体悟冰寒。若是感觉不适,自然许他再往外围退避。如有不支,亦可传讯于我。” “暖心丹呢?师弟可有服下?” “这……师弟并未服丹。我是想给他一颗,可是师弟却说,这点冰寒,不足为惧,所以……” “他真这么说?” 任南山很不相信,一个黄灵小修岂会拒绝暖心丹?而且,结合他与向师弟的短暂接触,对方岂是如此肤浅之人? 就算暂时用不上,向师弟也不会口出狂言吧? “罢了,我们速速搜找素冰池,向师弟未必不是昏睡在哪个角落。” 任南山嘴里这样说,心中却很清楚,在素冰池滞留三日而不见人影,那必已凶多吉少。但现在,他们绝不能放过一线生机! “好,那师妹我探查外池,就麻烦师兄将各间冰室检查一遍。” 文嫱正等着任师兄此话,所以才闻言,当即分派起任务。 “什么?还要检查冰室?” 任南山突然觉得,文师妹不会疯了吧? 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黄灵境修士岂能进入冰室? 这是常识,文师妹不可能不知道。 “呃,师妹只是以防万一。师兄有所不知,向师弟其人历来小有自负,还偶发狂妄。若做些不自量力之事,他未必不会哦……” “好了,师妹不必多说,我们马上分头搜寻。” 任南山很不认同文嫱的话,但寻人要紧,遂急切的打断道。 说完,他就径直飞入九号冰室。 文嫱见此,心中陡松,然后也装模作样地在外池的浓密雾气中,开始细细检查。这种面子工作,她也算驾轻就熟,不虞被人看出故意痕迹。 只是没过多久,她却看见任师兄已经自六号冰室飞了出来。飞出后,任师兄又直接自五号冰室的石门遁了进去。 怎么回事?任师兄没看见向振的尸体吗? 他岂能如此大意! 文嫱心中暗恨不已,直接怀疑任师兄是修炼修傻了,否则,那么大个悬尸浮在薄冰之下,瞎子也该发现啊。 凭这点能耐,还敢身穿紫袍,任师兄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纵然心里又恼又恨,文嫱却也不敢提醒半个字。 于是,她只好继续在素冰池的雾气中一点点往左边寻去。 至于说向振未被极冰液泡死,已自行逃离的可能性,文嫱绝不相信! …… 第94章 瓮中之鳖 “该死,这水劲越来越大了,可如何是好?” 向振在暗无天日的狭小洞穴中,一路摸索,三天时间,才来到这处逼仄的洞口前,稍作歇息。 事实上,三天里,向振摸索爬行的速度并不算慢。只是洞穴又深又窄,还颇多弯曲与障碍,他多数时候,只能一点点的爬行,根本游不动身体。 有时候半天时间一晃而过,向振却只爬出几十丈的距离,也无法自知。 而所爬路线,他倒大概记在脑中。 开始的时候,他应该是横平逆行,爬过了不下数里之遥,向振才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洞穴所在。 这里的空间只比悔过洞洞底空间稍小,却有很多洞穴联通至此。 本来向振不太明白这里是什么所在,但是,当他无意中数清联通的洞穴共有十个出水口及一个入水口时,他霎时明白,十间冰室的极寒池水必是自此分流下去。 也难怪,向振在此感受到了更多的寒意。但要说十个出水口有冰寒之别,他实在感受不出来。 也因宽敞之故,借此空间,他难得的在此休整了一番。 虽是浸泡水中,只能露出肩部以上原地休整,但向振已十分满意。毕竟,他终于能站直身体,畅享久违的呼吸。 而这一番休整,向振也是收获颇丰。 他不仅一次性吸足了辰元,将三级星辰暗陨内的辰元吸收一空,以致原本洁白的石头也变成暗灰之色。如此一来,他冰冷的身体,也开始泛起暖流阵阵,既舒服又惬意,已十分适应体表极度冰寒的古怪冰水。而且,向振还在此进行了一阵黄灵力的凝炼。 果不其然,在怀揣两块星辰碎陨之后,向振不仅恢复了对灵气的感知能力,也感受到他对灵气的吸收速度大涨。 只是在这山腹深处,实在没有多少灵气供其凝炼。 正是感觉洞中灵气被吸收怠尽,而下丹田的黄灵气略有充盈之时,向振才重新上路。要不,他还真地乐意在此修炼下去。 上路的洞口,向振自然还是选择了那个唯一的入水口。 该入水口要更宽大一些,四五尺宽,向振缩着身体,在里面几乎可以躬身行走。 但不妙的是,此洞穴先呈较缓的斜坡通向高处,数里之后,它又一下变成笔直“飞瀑”。其通道犹如天梯,既光滑又陡峭,十分难以前行。 向振正是在此处通道花了太多时间,才靠四肢一点点的攀爬来到数里之上的高处。 然后,他就不得不埋怨水劲越来越大了。 因为在这里,洞口再次变得逼仄,不过一两尺之宽,只能说堪堪容身。而且,这里的通道同样是笔直往上。 同样多的水流,通道变窄,水劲不大才怪了。 …… 向振并不知道,他到这里竟然已费了三天时间。 他也不知道,自这里再往上,会不会还有数里之遥。甚至,通道尽头的洞口,是不是会再狭小一圈,以致身体根本无法通过。 所以,他已打起退堂鼓,想要回头去探九号冰室的那个小型出水口。 毕竟,他有种感觉,如果自九号冰室的出水口摸出去,当是进入室外大池。这点也没有关系,因为大池外,肯定还有出水口通向素灵峰之外。 要不,素冰池岂不会水满自溢? 除此之外,向振还有一层担心。 他并非路痴,所以只要稍想一下自己所爬过的通道,向振便能意识到,如果再往上爬行,他可能面临两种结果。 第一种,他如愿到达顶峰某处,然后逃出升天。第二种,他极可能要通向素灵峰的某处核心地带,然后成为瓮中之鳖。 这其实并不难猜到,因为素灵峰很大,但也只有这么大。 素冰池位于山峰的半腰偏上部位,那么自山腹往上爬行,不是通到峰顶内部或峰顶表面,还能通到哪里? 不过,马上向振又想到,既然文嫱正在素冰池冰室当中修炼,那他如果尽快出现在峰顶,岂不更容易逃脱?至少,不会惊动任何人…… 整理了一下心绪,评估完成,向振这才坚定地继续前行。 他的身体几乎完全贴在洞壁之上,只靠四肢紧紧攫住微突的石块,才能一点点的上挪。其状态,浑如一只在通道中苦苦攀行的蝙蝠。 而且,还是在极强的水流之下逆行。 如果不是向振现在已为黄灵境修士,指力强劲,身体轻盈,他真的不相信一个凡灵修士,能坚持到现在。必然不可能! 很快,向振感觉到自己的前行速度似乎太慢,不禁生出一点紧迫感。 或许,可以尝试一些黄灵修士的法力手段。 比如,之前他多次见过别人发出劲气攻击,以及被劲气托住身体的施法。再比如,先前飞出毁过洞时,任师兄的几句点拨,都让他觉得可以借鉴一二。 显然,飞行的关键,是要将黄灵气运行到合适的经脉,以引导身体的上行。 那现在向上爬行,是不是也大同小异呢? 既然生出了想法,向振霎时变得跃跃欲试。 也不难开始,他直接将黄灵力往双足引导。 虽说不识经脉,但凭着一点点的尝试,然后体会双脚上出现的简单反应是舒适还是不适,向振自然能分得清楚一点简单的对错。所以不多时,他对双足上行气的几种路径与反应,都有了一点了解。 而再经过一连串小心的体悟,向振也意识到,其实双足上并没有多少经脉,局部的行气方法也不多。 倒是在此过程中,他同时感受到,在其双足及双腿上,有一些特定的部位,而且还不在少数,当有黄灵气通过时,便会出现轻微的阻滞感或加速感。 而当向振关注到这一现象,并细细感知后,他确认下来,这种感觉不会有错,这些地方应当就是类似于灵根的七处体表气穴一般,只是作用不同,并非吸收灵气之用…… 这些迹象,显然表明,行气一定要配合经脉及众多气穴进行。 本来不多的经脉,向振还能凑合摸索,但众多气穴的发现,却让他有点束手束脚。 自然而然地,向振也意识到,法力的施展并不容易,还是得按既定功法来修炼。而他的尝试,自然不能再胡乱进行……可别引发什么不可预估的后果才好。 所以,向振终止了行气的摸索,然后只坚持一种行气方式。 这种方式,便是让向振感觉十分舒适的一种。 而在频繁地重复地按此法行气之后,他越来越有一种身轻如燕,甚至有种要腾空的感觉。 就这么一路重复,向振先是缓缓爬行,然后是似飞似爬地逆流而上,最后他又有点腾空上升的架式。 第95章 漆楚璇讨公道 向振身为当事人,当然喜不自禁。 他自知取得了很大进步,这般行气没有错,正是黄灵修士才有的手段。就算这不能算作飞行之能,但也一定不比飞行差太多。 而且,只要他行气越纯熟,越快速,他就越能轻易腾空…… 就这样腾空上升着,不知不觉间,向振突然发现上方豁然现出一丝暗淡光线。 他心有猜测,更是欣喜不已,连忙攀飞过去。 而攀到尽头,他果然发现,又陡又滑又狭的通道,终于到此为止,而他本人,已置身于一方不下于悔过洞底大小的洞穴。 而且,这里虽也蓄出一个冰水小潭,却有个别角落露出岩壁,似能容身打坐。 莫非,这里又是一处分流之地? 不过,随着向振的扫视,他并没有发现其他出水口。反倒他很快弄明白,此洞穴为何会明亮一点。 原来,此洞穴的入水口,便来自一堆乱石。 而从乱石的缝隙中,他贴眼一看,外面竟是一处冰宫一般的存在! 果然,他来到了素灵峰某处核心之地吗? 那他岂不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 素灵峰,素冰池外。 “文嫱,你别假装听不见,快点出来!” 一个蓝衫女子面容皎好,体态匀称,但此时,她却当空悬立,怒目而视,然后对着雾气缭绕的素冰池入口,大喊大叫起来。 敢在素灵峰如此作为,且敢对文嫱大呼小叫的年轻女修,显然不多。 而这位,正是漆楚璇。 漆楚璇在洞前可呼喊了不短时间,只是文嫱不知为何,一点不为所动,死活不肯出来相见。 要说文嫱没听见,那绝无可能! 素冰池只有她身怀入池禁牌,入口的法阵禁制不止一次被攻击,她岂能没有感知? “漆妹师,我看算了吧,文师妹当是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头,根本听不见你的呼喊……” 入口不远的岩壁上,立着一位蓝衫公子,他满脸温柔,双眼含情,终于忍不住出声劝解道。 可是,不待他说完,漆楚璇就厌恶地射来一眼,“易师兄,你若不耐烦,自去就是,不用在此浪费时间。” “呃……” 此公子正是易化及,他听见漆师妹如此直白的呛声,颇觉不爽。 但下一瞬,他又释然,继续默然。 漆师妹心忧向振小师弟的生死,心情太差,倒也情有可缘。倒是怪了,那向振小子真就这样从素冰池消失了?当真溺亡? 昨天回到宗门,乍闻此消息时,易化及当真不敢相信。 只是此消息,不仅是伍宗主在宗门大殿,当众对他们十来位一同历练归来的弟子说出,而且连七天前,最初的传话人,听说还是任师兄。 而经过他们两位传出的消息,就表明已经由他们亲自检查过了,那绝对不会有假! 其实,在昨天半夜,易化及就陪着漆师妹来过一次。只是,当时文师妹就已经闭门不出,他们也见时辰太晚,才没有坚持打扰。 可是今天再来,他们又吃了闭门羹……这的确有点火气难消。 易化及表面略急,心中倒没所谓。 反正向振小子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他只是为了陪同漆师妹而已。相反,若是向振真能一命呜呼,易化及还会感到欣慰。 毕竟,漆师妹虽然对向振小子是一派关照小师弟的表现,但也保不准,她会另起心思。 这样一想,易化及突然觉得,漆师妹的确对向振小子花了太多心思,以致对他都耐性不再。显然,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那向振就永远不要再现身吧…… “文嫱,你再不打开素冰池,可别怪我出手了!” 这时,漆楚璇忍无可忍,终于再高声喊话道。 只是此话,非同凡响,性质大变。 易化及闻言,当即被吓得不轻。 敢在素灵峰动手,漆师妹这胆子也太肥了吧。 “漆师妹,别冲动,这里可是素灵峰!” “素灵峰?” 漆楚璇轻声重复了一句,似冷静了下来。 但下一瞬,就见她双手合十,然后并指向前,一道明亮的光团,便从并指间射出,目标正是素冰池入口! 与此同时,漆楚璇清冽的怒吼声,也已响彻深涧,“素灵峰又如何?!我今天就要看看,素灵峰真能枉杀同门不成!” 轰—— 眨眼间,一声巨大的爆响便已传到易化及耳中。 响声同时,漫天的碎石霎时崩飞,就好像下起了局部的碎石雨,又迅又疾,令人无处躲藏。 “啊……你……” 易化及瞬间结巴起来。 他实在太震惊,哪想到漆师妹说动手就动手。体表被大小不一的碎石溅射,一身蓝衫也被狠狠地划开多道裂痕,甚至他的脸上,也隐有血痕,可是,面对这些,易化及却没有一点理会的想法。 因为他内心,已充满惊恐。 漆师妹岂能如此?绝不能如此啊! 他身为同行之人,已受牵连,势必难逃素灵峰的追咎! 没有去看洞口如何惨烈,易化及只盯着傲然独立的漆妹师。 哪怕此时的漆师妹面容刚毅,侧颜绝美,胸前尤显丰挺,颇有韵味,却也没有让易化及生出半点欣赏之意,他只觉得,面前的女子,一定是疯了! “漆师妹,你岂敢当真动手?” “易师兄,我行得端,坐得正,为什么不敢动手?” 漆楚璇出手后,心思瞬间通达。 既已做下,就不用再畏手畏尾。 传闻素灵峰擅杀同门,如今看来,当真不假。小师弟必是被文嫱所害,伍宗主不愿追咎,那就由自己为小师弟讨点公道! 即便事情闹大也不惧,就该让素灵峰的恶行公之于众,不是吗? 只是师父,您贪恋雅师叔美色,会护着徒儿吗?希望您能始终如一,是璇儿心中的好师父…… “你……你可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的?雅师伯历来护犊子,你今天所为,她老人家岂肯罢休?!” 易化及意识到大祸临头,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温柔师兄形象。 他的确急眼了,不禁高声责备起来。 “我害死你?易化及……师兄,我可早和你说过,尽管自去。你现在离开,也还来得及。” 漆楚璇越发瞧不上所谓的资质榜第三了。 这样毫无担当与缺乏勇气的男子,实在不配她漆楚璇青眼。 “你……好……” 易化及清晰感受到漆楚璇的疏远与决裂之意,但他已不在乎,甚至更乐于如此。 漆师妹不思悔改,态度强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她必会因此吃大亏。哪怕她有大长老撑腰,此事也必定小不了。雅师伯的脾气,绝不好惹。 而自己呢,自家师尊不过是第三长老,关键他老人家平时也根本不会问事。此番之祸,他绝不会出面,甚至还会重罚自己…… 第96章 当面诽谤 也好,这样不可理喻的女子,绝非自己的良配,早该与她划清界限! “好,漆师妹,你爱怎样就怎样,师兄我不奉陪了……” 说罢,易化及就要飞离。 不料,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却连名带姓地叫停了他,“易化及,你助纣为虐,想就此离开吗?” 是文师妹?!她出来了。 “文嫱师妹,你可不能胡说。刚才你没听见吗?此事可与我无关,全是漆师妹一意孤行,师兄我可没有办法阻止她。” 易化及连忙滞转身体,面向洞口方向,语气急速地解释起来。 此时再看被轰开禁制的洞口,那一片已经灰雾散去,洞内景象清晰呈现,似一片云雾海洋,大气磅礴,却又深遂无匹。 而素冰池内的冰寒雾气,不可避免地袅袅溢出,洞口正中已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异常夺目。 她就是听见巨响,终于舍得现身的文嫱。 而在冰雾的映衬下,人境合一,静若处子,当真美轮美奂,宛如画卷。 文嫱本来还颇感心虚,不知如何面对漆师姐。 但现在,漆楚璇胆大如斗,公然对素灵峰出手,还轰破了师尊的禁制,那就准备面对师尊的怒火吧。 而且,此事见证者越多,对方就越难洗脱,想到这一层,文嫱才将主意打到了易化及头上。当然,她对易师兄还是有些好感的,可不愿见其受到连累。 “原来如此,那师兄不用忙着走。” “师妹何意?”易化及戒备道。 “师兄不必紧张,只因师妹深感势单力薄,不愿独自面对……暴徒,遂想请师兄助我守护素灵峰,不知师兄可否愿意?当然,师兄但请放心,不日在师尊面前,师妹绝对会据实禀报。” 易化及这才知道,原来文师妹是有拉拢自己的意思。 如此美事,正好让其忧心尽去,他当然求之不得。 “师兄乐意之至……” “好了,你们两人不必在我面前一唱一和。” 漆楚璇还待易化及离开后,她再来兴师问罪,或能探得文嫱一句真话。 不料,却见到如此遭心的一幕。 于是,她不再顾及,朗声问出心中想法: “文嫱,我做了什么,不用你来评判,待雅师伯回来,我自会向她请罪。但现在,你得马上告诉我,小师弟到底何在,是不是真的已被你谋害?” 文嫱没料到漆楚璇一句话就道破真相,霎时有点慌乱。 不过,身边有了帮手,果然大有好处。 不用她来开口,不远处的易化及就飞身来到洞口,与文嫱并立,然后抢道: “漆师妹,你至此还执迷不悟吗?向师弟下落如何,伍宗主早有定论。昨天我们当众闻听,他大意溺亡,后经数日,又被极冰液泡解,分毫不存……事实清晰,哪里还轮得上你来质疑?念在我们曾经结伴修炼还算愉快的份上,师兄劝你立马向文……” “呸,易化及,谁和你修炼愉快了……这里不干你的事,无须你来劝解。” 同伴变仇人?这算“吃里爬外“吗? 漆楚璇从没如此受气过,霎时心头大恼,不由自主更加厌烦易化及。 两面三刀的男人,她只听过,却没见过,不想今天却是开了眼…… “文嫱,你以为你谋害了小师弟,真的没人知道吗?” 有人知道?怎么可能? 文嫱被漆楚璇的激将话语,吓得十分疑心,越发不敢回应。 可是,不出声更可疑。 于是,她虚心不已,连忙求向身旁的见证人,“易师兄,漆师姐信口开河,胡乱攀咬,师妹实在冤枉。可是,我看她一副不罢休的模样,恐还要动手……你能助我擒下她,以待师尊发落吗?” 漆楚璇会有凭据吗?不管有没有,最好当面“审”个明白。 而对方既攻破了素冰池的法阵,那就可以出手制服,绝不能让她再胡说八道。 “文师妹,这……咱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吧,同门之间,可不能动手啊……” 易化及愿意帮忙劝解漆楚璇,已属权宜之计。 现在要他对其出手,易化及还真不愿意。不说他曾追求漆师妹,就说她的师尊桑师伯,又岂是好惹的主? 不待文嫱说话,漆楚璇就大为不忿,越发上头,怒声讥讽道: “同门?在素灵峰还有同门可言吗?文嫱早就对小师弟屡屡虐待,心存杀意。这次借禁足独处之机,她正好虐杀同门,果然是名不……” “住口!敢辱我素灵峰,当死!” 遥远的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滔天怒吼。 漆楚璇一听见吼声,便当场石化。 因为这声音她很熟悉,正是雅师叔。 怎么办? 几乎当着雅师叔的面,痛陈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猜测之语,这不是当面诽谤么?她漆楚璇的确无可救药,唯死尔…… “师妹,不可!”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慌阻止声。 是师尊!漆楚璇刹那听见了生的希望…… 不仅是她,素冰池前呆愣的另两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面向南面。 “师尊!” 却是文嫱最先动作,惊唤了一声,她便飞身迎上去。 不过,文嫱才飞过漆楚璇身边,便惊慌地止住了身体。 轰—— 在南面数里开外的半空中,一团黑白相间的云团霎时炸裂。 无数黑色白色的光芒四散爆开,遮天蔽日,令人生畏。 而有一片光芒,正破空射向这边。 文嫱大感绝望,因为她深知师尊的手段,这些必是破碎的凝实冰块,锐不可当,非低阶修可抵挡。 而与此同时,不下于冰室里的冰寒劲气,虽未传至,却隐隐有感,她不禁哆嗦了下。 无奈之际,当文嫱打算聚起护罡,硬接下这些伤害时,忽陡觉身体一轻,一条洁白匹练已裹住了她的手臂。 然后,她霎时便被带离冰块射来范围。 无碍了,是师尊! 文嫱心中大为感动之际,其余光所瞥,却见身后的蓝色身影,也被一道矫捷的紫色身影护在身后。 是桑师伯! 就知道,有他出手,漆师姐又怎么可能受伤呢? “哎哟……” 毫不意外,没有其师尊在场维护的易化及,连躲都躲不开,便被碎冰及杂乱的劲气击中。 “易师侄,可有大碍?快服下它吧。” 紫色身影正是参加化龙渊提前开启之议,才回返宗门的桑鸣钥,他颇为大方,说话同时,就抬手取出一颗绿色丹丸,射了出去。 易化及接丹一看,居然是襄灵丹。 他霎时收在手心,佯作一口吞下,实则是换了一颗助灵丹。 襄灵丹可是比助灵丹要好多的疗伤丹药,适合玄灵太境服用,但有一条,非大伤不服。否则对玄灵境修士来说,就显得暴殄天物。 现在他不过受了点劲气擦伤,大部分碎冰威胁实则已被桑师伯挡下。何况刚才,他也是故意卖个惨,岂会真的受伤严重? 所以,得此良丹,他可不舍服用。 第97章 闭峰 “多谢师伯赐药!” 易化及服完丹,立马恭敬道。 “无妨。” 桑鸣钥好似不知易化及的小把戏一般,只随意应了一声。然后他就攒起一脸带褶的笑容,对着随后而来,却满脸寒霜的白衣仙子,道: “雅师妹,方才逆徒的话,的确令人心……寒。这全怪师兄平时太过纵然,教徒不严。只是,念其初犯,可否让师兄亲自带回惩罚? 师妹放心,这次不将这个逆徒,罚到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师兄便永不放她离开鸣蝉峰……师妹认为如何?” 白衣仙子自然是太叔雅,她收起大袖,将文嫱留在身后,然后便盯住被护在桑师兄身侧,眼神有些慌乱的漆楚璇,看了几息。 可最后,她还是怒火难平,无法原谅对方的作为,遂沉声道: “桑师兄,你说错了,她可不是初犯?!” 桑鸣钥一见雅师妹眼神冰冷,怒火未消,就知此事难以善了。 现在听见对方在翻旧账,他更是暗暗叫苦。 还真是他说错了。 小九上回不是才在悔过洞私领向振出洞吗?还是他亲自陪着小九上门代为认错,才算得到雅师妹的表面原谅,实则小九又被扣在悔过洞五日……怎么这么快又来一次? 人人称赞的好徒儿,怎么越来越不省心了啊。 虽然这次的事情实在意外,对错尚来不及问个分明,但,在雅师妹面前,又岂好深究对错? 最头疼的是,雅师妹不比一般人,这次他不护着璇儿,那她真得遭临大难不可。 “师妹所说不错,是师兄记性不佳……不过,师妹方才也听闻了,小徒等人与我俩一样,也不过是昨夜刚从门外归来。 我刚才探得璇儿体内,恐有些亏损及内伤留下,若不赶早料理干净,必有大患。所以,还是待师兄将其代带回疗好了伤,再来给师妹请罪吧?” 这理由,自然是桑师伯睁眼说瞎话。 漆楚璇等人昨夜才回来不假,但其身体却好得很,绝无内伤。 至于听闻之事,事实上,桑鸣钥和太叔雅刚回宗门,便听伍宗主叙说了九罗老无赖造访一事,而且对方还是当着晏太上之面,刁难腾云宗一干长幼。 只是晏太上一心保留实力,从头到尾不置一词,更令对方师徒嚣张无比,简直为所欲为。最后,这一对师徒目的未能达成,所以在离开前还留下一句,称“改日再来,会向太叔雅求亲!” 听听,这般欺人太甚,腾云宗上下简直丢人丢到姥姥的姥姥家了! 所以,听闻这些消息,桑鸣钥和太叔雅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太叔雅乃一宗长老,年轻是年轻了点,但岂能受此大辱? 所以,她刚才甚至要寻出宗门,亲手废了兴道小和尚,以泄心头之恨。只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要废兴道容易,对付九罗却难。所以,太叔雅还是被拦了回来。 不过,在伍宗主心中,随着第一第二长老回归,情况又有了变化。 之前少了两位战力最高的长老,腾云宗上下比之九罗师徒,或许真的有所不如。但现在,九罗师徒若敢再来,腾云宗必得新账旧账,一起讨将回来! 之后,伍宗主又对两位长老解释了一遍,他让一干年轻的师兄掩护着四位女榜女弟子外出历练的目的,称是为了摆脱九罗的再度造访…… 这种解释,凭第一和第二长老的睿智,自然一眼便瞧出了其中的不实之处。二人更是能感受到,伍宗主及晏太上是多么的懦弱与无奈。 显然,九罗师徒是为兴道的双修伴侣而来。而腾云宗将女榜上的弟子尽皆放出去,岂不形同羊入虎口? 宗外可一点不比宗内更安全啊! 但这么做,却有一大好处。 那就是九罗老无赖如果选择在宗外对女榜弟子动手,腾云宗倒可以保留一丝最后的颜面。 这确实比被人上门强抢要好太多。 当然,对待外出历练的一众男女弟子,伍宗主自然只能称,是为了让他们多经历练,半点也不提其中的凶险。 …… 桑鸣钥说完瞎话,便一直关注着太叔雅的反应。 只是对方仍然一脸冰霜,毫无允意,他实在大感词穷。 这时,桑鸣钥忽然看见雅师妹身后的文师侄有抚肩动作,显然,她受了伤。 怎么早没想到呢? 一想到伍宗主所说,是九罗亲手伤了文师侄,桑鸣钥马上又想到一条理由,连忙补上一句道: “对了,师妹,我观嫱师侄身上的旧伤同样未愈,恐是那天被伤得太狠。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啊,你千万不能大意。” 果然,一提到文嫱的旧伤,太叔雅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似恍觉一般,脸上略显惊慌地往身后瞅去。 这一瞅,太叔雅的灵识就已感知到,徒弟的肩头伤洞虽有愈合,但所留疤痕极丑,她不禁为徒儿大感惋惜。 不过,能在九罗手下没有大伤,这便值得庆幸了。 再转过头时,太叔雅居然没有看向漆楚璇,而是盯着桑鸣钥,一脸郑重,“桑师兄,若有一天,嫱儿轰碎了鸣蝉峰,且对师兄你口出恶语,你待如何?” 啥? 鸣蝉峰要被攻击?嫱师侄还要骂自己? 桑鸣钥很不理解雅师妹为何要做这种假设,简直是胡闹。 不敬师长,可是有违宗门规矩,追究下去,就算将其永久逐出宗门,也不为过。 “师妹,你这假设……” “师兄,请回答我!” “好!既然师妹如此郑重,那师兄我就原谅文师侄一次,又如何?!” 桑鸣钥心中已变得不平,语气也有些不善。 事实上,如果对面不是雅师妹,而是旁人,他早就发作了。 别说要轰击鸣蝉峰,就是敢采走峰上一株小草的小辈,都还未出世!只要他在腾云宗为一日长老,此事就绝无可能发生! 而太叔雅这么问,其实只是让桑师兄体会到和她一样的感受。 显然,桑师兄的神情表明,他同样无法做到容忍小辈的挑衅。那他现在如此维护漆师侄,又岂将她太叔雅放在心中? 进而,他平时所谓的敬意,甚至隐隐的爱慕之情,又岂能当真? 太叔雅尽管不可能将桑师兄当成双修道侣的潜在对象,但也不可避免地试探了一番。 而此次无意试探的结果,她异常失望。 “桑师兄,你这便带漆师侄离开吧。只是请记住,漆师侄屡屡对我不敬,素灵峰会永拒她的到访!而素灵峰也会自今日起,闭峰半年!任何事不问,任何人不见!就请师兄代为禀告宗主。” 第98章 如此庸才 太叔雅斩钉截铁的地说着,但从她的口气中,却能听出颇多的意兴阑珊。一番话里,她既下了逐客令,禁客令,还宣布了闭峰令。 显然,她既疲又累,而且是心累至极。 桑鸣钥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忽觉错过了什么一般。 “师妹,区区小事,你何须闭……” “我意已决。” 太叔雅正视对方,坚定道。 桑鸣钥,这哪里是区区小事?你都做不到大度原谅,又何来要求我做到? “嫱儿,送客!” “是,师尊!桑师伯,请……吧。” …… “跪下!” 静一轩死寂了半个月之久,终于再次传出一丝冰冷声音。 而这声音,却是一声低声怒斥。其毫无温度,还不如“死寂”呢。 文嫱被师父带入静一轩的时候,就暗觉不妙。 因为自她送走了桑师伯,漆师姐还有易师兄之后,师尊就冷着一张仙颜,没有再说过一个字。 这很罕见。 原本想着,师尊该替自己看看肩伤,或者询问一下宗门大殿及禁足之事,甚至,问问向振亡魂的事情也好啊。但是,师尊只是信手恢复了素冰池入口的法阵禁制,然后,她又开启了素灵峰上从未开启过的冰封大阵。 闭峰半年之语,师尊竟来真的。 不对,师父说到做到,肯定会来真的。但她怎能开启冰封大阵呢? 传闻当初各峰布下防御法阵的目的,便有约定,不到外敌入侵之际,是不会轻易开启的。因为平时在宗门内,且是在灵雾谷中,压根无须防备什么。 而冰封大阵一旦开启,消耗颇巨,岂能做此无谓浪费?当然,凭师尊的威严,她执意要开启,也无人会来干涉…… 开启了冰封大阵之后,文嫱便被师尊带到了这里。 而师尊表现如此罕见,又岂有好事? 这点,她文嫱感受不到,那才叫怪了。 “啊,不好,一时走了神,好像反应慢了点……”文嫱暗呼道。 “孽障,你想违逆师父?!” 果然,见徒儿半天不跪,却还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沉默表情,太叔雅当即气极。 毫不犹豫,她抬起搁在椅靠上的素手,只快速地作出一个下压手势。文嫱便随着手势,瞬间屈膝拜下。 “师父,徒儿不服!” 文嫱顺势跪倒之后,知道接下来,不管师尊是为了追究素冰池被攻击的事,还是为向振溺亡之事,她至少都负有照看不力的责任。平时也就罢了,但值此诸事并发之际,必然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她当即故意叫起冤屈。 这也是文嫱对师尊的脾性很了解,所以习惯性地又来了一次以攻为守。 “哼……” 不料,太叔雅这回却不吃这一套,只冷哼一声,收回素手,然后支起有点昏沉的螓首,冷声道: “现在,为师要听到这半个月来,有关你,以及向振的一切事情!若你所说,与为师听闻的消息,有任何不符,你就不再是我太叔雅的徒弟!” “师父,您……” 文嫱从未想过,师尊会说出如此绝情之语。 毫无疑问,不为师尊的徒儿,她将什么都不是! 外门就有一个严雨嘉,因为没有一位好师父,所以哪怕她姿色不俗,高居女榜第四,可是其待遇,却比榜五的庄瑜差了太多。甚至,严雨嘉想进入一次灵雾谷,都千难万难! 思及恐怖的后果,文嫱刹那变得十分惊惧,只觉这次,她可能真地闯了大祸。 “师父,您到底听说了什么啊,怎能这么对待徒儿,徒儿实在太冤枉……” 眼见文嫱如此胡搅蛮缠,言之无物,太叔雅感觉心中的猜测,越发真切。 难道,漆师侄没有说错? 素灵峰擅杀同门的传闻,真是应在了嫱儿身上? 那嫱儿,当真……该死!亏自己一直被瞒在鼓中…… “闭嘴!现在是为师问你!若你还无实话,那为师立马逐你出师门!我们永不再有师徒关系!”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此刻的太叔雅已打定主意,要先听到文嫱的真话。 比起被兴道小秃驴的背后欺辱,被自家徒弟欺瞒行恶一事,亦是太叔雅心头,不可原谅之逆鳞。反倒是漆师侄那貌似当面诽谤之语,已显得不太重要了。 不对,漆师侄的话,目前迹象表明,还真未必是空穴来风…… “师父,徒儿……嫱儿都对您坦白就是了,只是师父,您……您能原谅嫱儿一次吗?求您了,师父……呜呜……呜呜咆……” 文嫱的心中防线终于被彻底攻破,这时,她不禁发自肺腑地哀哭起来。 哭声响起,便再难停下。 当然,文嫱并不是后悔谋害了向振而哭泣,而是她畏惧面对即将到来的恶果,才自哀不已。 太叔雅看着眼前被自己宠坏的徒儿,同样悲哀无言。 其他不论,光徒儿遇事的表现,只会哭哭哭,简直和三岁小女孩没有区别!如此……庸才,她真想不通,当初怎么就会被自己看上了呢? 好半天,太叔雅才自我开解成功。 徒儿再如何不堪,也相当于她这个师父的半块骨肉。数年师徒情分,岂能无动于衷?何况,在修炼一途上,嫱儿并不比别人差什么……所以,这便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就让嫱儿以后慢慢去历练吧。 “嫱儿,你听好了,师父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但永无下次。记住了吗?” “是……是,嫱儿记下了。嫱儿也真的知错了,多谢师父。嫱儿还以师父……” “好了,原谅是一回事,但是事情的经过如何,为师必须要听个仔细,你不得有瞒……快快说来。” “是,徒儿这就说……” 接下来,文嫱便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道来。其所说完全属实,但因为顾忌师父还在惦记向振的古怪一事,可别再次降下怒火,所以,她说得时候有意淡化了向振的一些古怪事情。 也因此,太叔雅的确错过一些重要信息。 …… 昏暗冰冷的洞穴里,向振在唯一露出水面的岩壁上安静地打坐,似乎完全不受冰寒所累。 他纹丝不动,数天如此却不自知,根本俨然一尊雕塑,法相威严。 虽然没有了辰元的补充,但怀中有两块星辰碎陨,向振便可以持续吸收灵气,然后连续凝炼黄灵气。而这方洞穴内的的灵气,似乎也永不枯竭,十分充沛。 最关键的是,他再也不用担心文嫱会来搅扰。 占据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自然而然地,向振就如一头许久不曾进食的恶虎,一旦坐下,便不肯挪动屁股,只为不停地吸收灵气并凝炼黄灵气。 往复循环,不知疲倦。 于是,向振也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拘无束修炼的酣畅淋漓之感。 有如此酣畅的修炼,向振自然也渐渐迷失了作为一只瓮中之鳖该有的觉悟。他只想就此一直修炼下去,就算修炼个一两天,应该也不打紧吧…… 然而这时,一阵沉闷的轰鸣,突然自向振耳外传来,然后轰鸣声便响个不绝,令他不得不从忘我的修炼中,终于醒转。 第99章 冰寒之秘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向振惊醒后第一眼便发现,洞穴水潭里的水面,原本是不可能触及他的脚面的,但此时,居然也荡起涟漪,再次浸湿了他本就潮湿的裤靴。 如此动静,不会是素灵峰正在遭受攻击吧? 难道是那个九罗大师杀来了? 一时间,向振不禁按照他脑中贫乏的信息,大胆猜测起来。 显然,他根本不可能猜测到,这番动静,其实是素灵峰的冰封大阵正在合拢。 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轰鸣闷响终于消失。 向振紧皱眉头,也终于起身再次跳入潭水当中。 情况不明,不管如何,他现在得做一个是去是留的决断。 这个时候,他当然意识到,之前的猜测应当不对。 若有外敌杀来,就算杀到了素灵峰,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关键其声响,不该如此平稳和持续。 前辈高人的斗法,按传闻来说,应该是左轰轰,右嘭嘭,东一下,西一下……整体呈现杂乱化和断续化的交锋才符合。所以,之前的声音,不该是打斗之声,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他又无法想象得到…… 罢了,不管是什么情况,现在都不适合外出。现在外出,岂不有可能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那么,只能继续待在这里?或者,搬开乱石,进入隔壁的地宫等待逃跑时机? 可是,在地宫与在这里,又有何区别?不还是一样无法逃脱吗? 向振颇感苦恼与迟疑,而稍理思路之后才发现,他最大的苦恼,居然来自对时间的无知无觉。 他一直很想弄明白,却又一直无法弄明白,现在距他被丢入九号冰室中,到底过去了多久! 凭感觉,他觉得应该不止三天,甚至,不止六天,但是他无法自证,只能靠猜。而随着时间过去越久,他越难猜得准确。 原本,向振是打算在此简单休整一段时间,也趁机凝炼出一点黄灵气团,然后待身体处于完美状况后,他便直接进入地宫,再直接找到出口上到峰顶,最后直接逃离素灵峰。 但是,这一次酣畅忘我的修炼,再加上突如其来的轰鸣声,一下便打断了他的计划…… 很快,向振便有了决断,那就是哪儿也不去,继续在此潭及通道中修炼。 这个决定,其实并不难做出。 因为现在进入地宫无益处不说,还存在暴露风险,而留在这里,进口攻退可守。 没错,向振不满足于只修炼黄灵气,他已生出了一个想法,想要继续回到狭小的垂直通道里,练习飞行能力。 毕竟,此能力,是他逃离素灵峰的唯一手段,岂能不抓紧练习? 想到便做,向振立即攀到水潭的出水口,然后,开始顺流而下。 这个过程看似比逆流容易,但是因为对自己的腾空能力还没有自信,所以向振一点也没感到轻松,甚至,他感觉比逆流上攀还要艰难。 因为现在的行气重点,已从双足转移到双臂之上。 向振还不太熟练这一行气路径。 但这种情况,随着他对黄灵气的纯熟运行,尤其四肢能配合起来之后,也变得越发简单。 不知过去多久,向振终于有种升降随心的感觉。甚至,他的双脚双手完全脱离岩壁,身体也能轻盈地滞悬激流飞瀑之中。 显而易见,这才是真正的腾空与飞行之能。 向振终于自我练习有成,深感欣喜,颇觉不虚此行。 而当他一路降到山腹深处的分流之地时,自然便开始了浸泡水中的片刻休整。稍一安静下来,向振又发觉,这里的灵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居然已得到了补充。 如此一来,向振岂会客气,当即便凝炼起黄灵气。 不过,这一发觉,也引起了向振的内心联想。 显然,此处的灵气,当是随冰水流动而来。也就是说,自源头到这里,冰水中其实一直携带有少许灵气,且是少到让他置身冰水中,都一直难以发觉的程度。只不过,灵气蓄积于此,聚淡为浓,终能被他发觉。 这其实很正常,并不算什么不可理解的难题,但是,让向振进一步好奇的是,那么,在冰水中,是不是还混有别的东西? 比如,冰寒的秘密,或冰寒类气息,或冰寒法力…… 否则,冰室三层内的寒池明明是冰水形态,为何却比冰室二层的冰天雪地还要冰寒得多? 一路自素冰池入口,连进三层门洞,然后又一直爬行到地宫附近,向振现在当然对整个素冰池的冰寒差异,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按水流方向,越靠近冰水源头的地宫方向,其冰寒,越为强烈。而在冰室的寒池以上,冰水似乎都很古怪。 很明显,它们并不是纯粹的冰水。 至于里面有什么,向振虽早有怀疑,无奈一直无法得知。 但是,现在有暇,这终于引起了向振的一点探究之心…… 事实上,这个秘密,若是向振知道素冰池的由来,其实是一颗极冰珠的话,他必然不会如此疑神疑鬼。 极冰珠最主要的一种能力,便是净化并凝结灵气以及环境中的冰寒元素,从而生成霸道的冰灵力。 该灵力是一种天然的法力类型,类似于天然的黄灵气团一般。 只不过,冰灵力具有强大的冰寒属性,并非人人能修,是有冰灵根要求的。而黄灵气团不同,它对所有修士都无吸收障碍。但毋庸置疑,本质上,二者均是灵气法力。 修炼冰荫诀的太叔雅,正需要修炼冰灵力,所以她当然要长借极冰珠,以辅助修炼。 这也是她年纪轻轻,便能高居腾云宗第二长老的主要原因。 就好比一个黄灵境修士,一直有源源不断的天然黄灵气团相助,他的修炼能不迅速吗?这其实和修士的资质,已关系不太大了…… 要说资质,太叔雅也不过才中上而已,但她的优势在于,她是腾云宗最早也是最好的冰灵根修士,仅此而已。 至于因此被评为资质榜第二,她有自知之明,所以从不当回事。 极冰珠能生成冰灵力不假,但它也有不足之处,那便是,此珠没有无限吸收并贮存冰灵力的能力。 所以,在其凝结出新的冰灵力的时候,多余的冰灵力便会以“杂质”的形式排解到环境当中。而造水之能,是极冰珠的基本之能,自然就形成了富含冰灵力杂质的极冰液。 而极冰液不仅具有冰灵力的霸道,还因为与冰水融合,饱含其他杂质才,具有了腐解特性。 此特性非一般凡体及低阶修士的护体灵罡能阻挡,所以溺亡其中,任何血肉之躯都难以久存。 这也是文嫱对外解释,向振可能及一定,是被泡解于素冰池中,连伍宗主也不得不相信的缘由。 …… 第100章 四个名额 鸣蝉峰,金光阁。 桑鸣钥坐于上首,手中执着一只金黄色的葫芦,满脸凝重。 在其面前,立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的身着紫服,矮的一身蓝裙。显然,高个的便是桑鸣钥的大弟子任南山,矮个的则是九徒弟漆楚璇。 阁内气氛沉闷,已经有半天没人开口,似充满窒息之感,身处其中的任南山很无奈,也很不喜这种氛围。 他快速地瞥了身旁一脸泪花却又不服不忿的九师妹,微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一声。 显然,欲劝小九给师父认错,是不太可能了。她已钻入牛角尖,竟敢拿师尊平日教导同门和睦及互帮互助的话,来反驳师尊。 当真太认死理! 倒是师尊,能克制住徒弟的反驳,没有当场对小九定下惩罚,便算开了天恩。不过,也正因为小九的“据理力争”,师尊这才举棋不定,陷入了沉思。 难道,师父真的有意饶过小九这一回? 要说两人所“争”之事,任南山觉得的确不小,心中也是有点心里话,想说上一说。 一直以来,他并非多事之人,一贯以修炼为重,所以不愿在琐事上多费心思,哪怕同门之间,亦是如此。 但这一次么,事关同门性命,而师妹所为,也让他这个大师兄甚为佩服。甚至,小九斗胆攻击素灵峰的做法,也令她堪称腾云宗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 不过,佩服归佩服,任南山不认同的,同样也是小九的做法。 招惹素灵峰,实在不可取。 宗门中凡事自有规矩,这次师妹纵然仗着师尊的面子,全身而退。但她毕竟冒犯到了雅师叔当面,师尊又岂好轻易了结? 这结果,还不得两败俱伤? 不过,任南山现在想说的话,自认为是小九能否避过重罚的关键,想必也是师尊举棋不定的原因。 在任南山闭关之前,是不可能知道这个原因的,但现在,他自信猜对了大半。 偷偷抬眼瞅向一直盯着葫芦沉思的师尊,任南山暗中捏拳,终于鼓起了勇气,心里话早已酝酿多遍,无须再细想,他径直冲着上首躬身道: “师父,弟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桑鸣钥闻声,似一尊雕像终于醒了一般,身体稍挪。 然后,他这才看向大徒弟,眼神略疑,不过,他还是没有急着出声,而是收回视线,一仰脖,就着葫芦先啜饮了一口。 “哇……好酒,果然好酒!” “啊……” 任南山很是意外且颇觉尴尬,感觉自己被赤裸裸地无视了。 在以前,师尊可从不会如此待他…… “喝惯了腾云松露,再饮这净海酿,当真堪比仙饮。过风楼的招牌,的确名不虚传啊,哈哈哈……” 师尊再次开口,却还是赞起美酒。 听其笑声,似当真美味无比,连小九的烦心事,也顿时消去。 任南山谨守尊卑,岂会真的在意师尊“轻视”,一瞬便将内心尴尬化去,然后笑脸附和道: “徒儿恭喜师尊获此美酒,可否让徒儿也尝上一口?” “南山,你当真想喝?” “呃……是的,徒弟是想……尝一点。徒儿陪师父饮点酒怎么了,这不是应该么?徒弟愿意……” 任南山自知自家事,他哪里饮得酒水,而且他根本不喜所谓的“酒香”,巴不得远离呢。 只是现在,为了小九,只好硬撑了。 “罢了,给你喝去,岂不糟塌了我的美酒?此酒为师也只剩这么小半壶,得留着慢慢喝。否则,可得三个月之后才有啊……” 桑鸣钥又不是老糊涂,岂能不了解自己的大弟子,当即一口拒绝。 不过,闻听此言,任南山一点也不在意酒的事情,而是立马惊喜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化龙渊三个月后便会开启?” 这是他心中十分关心的一个猜测,尚来不及得到师尊的印证,不料,却在这时意外地听出了端倪,岂能不激动? 桑鸣钥似乎陡然变得不爽快起来,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紫色和蓝色身影的面庞,佯怒道: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们有关系吗?” 任南山哪里还听不明白,自己猜得没错。 于是,他十分兴奋地奉承道: “师父,您这话说得,也太小瞧我……和小九啦。若连我和小师妹都没有资格前往化龙渊,那腾云宗中,谁还敢称有资格呢?” 桑鸣钥听出徒儿的试探,并没有理会,反倒岔开话题,厉声道: “南山,你这样一说,为师倒想起来了,是谁让你换上长老服的?这些天,你居然还敢穿着它四处招摇……哼,为师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不成?” “啊……师父,您之前让弟子保持低调不假。可是,您也说过,只要徒儿修为再获进步,下次出关时,便可以高调一些。紫服穿一穿,也无妨。” “哦,为师这么说过吗?” 桑鸣钥隐约有点印象,他的确这么说过。 不过,他的本意,可是指望弟子晋级到通灵境中期,才正式对外宣布这一消息。想必届时,他们师徒一定会令整个宗门侧目,连晏太上也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 可现在,这小子分明仍处于通灵境初期,只是略有一点进步而已。 罢了,也不能怪徒儿。 南山这次提早出关,也是他这个当师父的,临时传讯的结果。要不,徒儿的“下次出关”,当在半年之后吧…… “算了,你穿都穿了,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我……” 任南山很无语,明明是师尊记错了,怎么嫌自己啰嗦呢?这下他算是终于体会到,小九没说错,一直以来一言九鼎的师尊,最近似乎也挺“无赖”的。 “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为师不知道……南山,你真想去化龙渊?” 桑鸣钥言归正传道,脸色再次凝重。 提到化龙渊,任南山马上来了劲头,激动答道: “那是当然,徒儿年纪符合,修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名额,凭师尊您在宗内的地位,又岂会……” “住口!” 不料,任南山话还没说完,桑鸣钥忽然怒喝起来,“就知道你们会仗着为师的身份,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化龙渊开启一事非同小可,本宗好不容才分得四个名额,岂是你们现在就敢觊觎的? 你真以为凭为师的地位,真是十拿九稳?错,大错特错!爱徒之心如爱子,本宗近百位长老,谁不想为自己的弟子谋下此次大好机会。此次的名额分配,绝不简单。而且,化龙渊凶险万分,可谓九死一生…… 罢了,此事还有段时间,待宗门议过分配方案,再另说不迟……南山,你刚才想讲什么?还有话说吗?” 第101章 不惧雷灵力 任南山虽然受了一番训斥,心中有点失望,但他对于化龙渊的名额,却依然信心满满。只是师尊如此保守,不愿多说,他也无奈。 现在闻听师尊追问,任南山微愕。 其实,他刚才想讲的话,正是关于化龙渊名额一事。 正是猜测到早有闻名的化龙渊开启在即,任南山才不愿九师妹在此时受到重罚。他感觉师尊多半也是顾忌这点,所以才迟迟不肯对小九定下惩罚。 因为按照鸣蝉峰惯例,小九此次闯祸,至少得隔绝闭关半年以上,且是修为不得进步,不许出关的那种。 本来这也没什么,比禁足要求略严而已。 但因为闭关一事,讲求心境,若心中挂碍太多,必难出成效。而以小九的资质及心境,恐怕在半年内要想修为取得进步,实在太难。如此岂不意味着,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解开禁罚了? 更何况,现在准确得知化龙渊的开启时间,只有区区三个月,那更不能再让师尊重罚师妹了。毕竟,师妹就算最后没有得到进入化龙渊的名额,但她只要能同行,也是一次不错的机缘。 不过以上这些担心,任南山倒也自知,已经无须他来背负。 因为从师尊刚才的话语里,还有眼神中,已经多次提到且多次看向九师妹,这就表明,他老人家早就考虑到化龙渊一事,岂会让小九错过机缘? “南山,你若无事,就此退下吧。” 这时,师尊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南山闻言,立马知道,师尊心中已对小九做出了惩罚。而且听其口气,惩罚应该不会太重。 刚想答允一声,便退开时,任南山脑海中,忽然又想起一事。 此事并不算多么相关,但如果说出来,或许能助师尊对小九的惩罚,稍有容情,也未可知。 “师父,徒儿忽然想起一事,颇觉有必要让师父得知。要不,待师父听过之后,再来责罚九师妹?” “少啰嗦,有屁快放!南山,你这次出关,怎么变得油嘴滑舌起来?以前你可不会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这可对不起你修炼狂魔的名头啊!” 桑鸣钥从未见过这么不爽利的徒儿,刚才连番对答,就觉得徒儿有点不同以往,遂颇显不适及不耐烦。 最主要的,还在于他不得不暗自忧心,南山心中不会起了太多杂念吧? “师父,您可冤枉弟子了,实在是弟子长期闭关,不知外面的人和事,所以此次出关,才知我宗气象一新,人才……” “够了!你有完没完,有话直说!” “是,徒儿直说就是。” 刚想直说,但任南山想了想,还是得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于是,又啰嗦道:“师父,您应该看出来了,弟子的确想替九师妹求情,但是,弟子确实是有理由的。” 桑鸣钥已经快到了发作边缘,瞪视道: “是何理由?” “雅师叔突然宣布封闭素灵峰,依徒儿看来,未必全因九师妹的冒犯所致……” “哼……这是当然!” 桑鸣钥冷哼一声,便摇了摇头。 这徒儿,磨叽半天,原来要说这个,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要说素灵峰闭峰原因,并不难猜。尤其到了他桑鸣钥这个层面,事发之时或许一时想不清楚,但事后,他早已对其想得十分通透,大差不差。 本着教导弟子的想法,桑鸣钥这才没好气地解释道: “南山,为师岂要你来提醒?你雅师叔生气发火,表面上看是冲嫱师侄的草菅人命以及愤怒璇儿的不敬,但实际上,还是她对于宗门任由其师徒被外人欺凌颇觉心寒…… 罢了,这些事,你们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为师和你们多说,也是浪费口舌。你们只需专注修炼,其他的明枪暗箭,自有为师替你们挡着就是……咕噜噜……” 涉及宗门,尤其是晏太上的事情及决定,桑鸣钥并不想在一双爱徒面前多提,遂说了一半,便失了谈兴。 说完,他又痛饮一大口,似乎心情不佳。 “原来是这样哦……” 沉默了许久的漆楚璇闻言,难得地嘟囔一声,然后偷眼瞧了师父一眼。 这便算理解了师父的难处。 “多谢师父解惑,要不,徒儿还真不知道素灵峰竟有如此委屈。” 任南山同样豁然开朗,也体谅到了师父及师叔的不容易。而师父能解释这么多,自然表示,他不会再重责九师妹了…… “好了,南山退下吧,为师要和小九好好聊聊。你放心,为师的气已消了大半,倒也不会再重罚于她……小九,为师收回刚才的成命,不再对你禁足。但是,你此番闯祸是事实,你可知错……咦,南山,你怎么还不退下?” “哦,师父,徒儿的话还没说完呢。” “还有话?怎这般磨叽,快点说。” “是,师父。其实,徒儿刚才是想问,您是不是认为,您的向师侄溺亡素冰池,是死不足惜?” “这话不是当然么?向振一介凡灵,哪怕不久前已晋升为黄灵境小修,又有什么了不起的?甚至说,为师随便抓个凡灵便有办法助其修炼到黄灵境,也不算夸张。如他这样的凡灵,实在多如牛毛,不值一提。 而且,向振还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进了灵雾谷,他不珍惜机会修炼,却又去四处树敌,终归得罪了素灵峰。其实为师早就有感,哪怕借着你双师叔的名头庇护,他早晚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他不是死不足惜,那谁才是?倒是他的溺亡,还算体面,没有波及其他人。” 桑鸣钥在宗门大殿初见向振时,便对其比较冷淡。 后来无意中陆续听闻了双师妹及向振的一些作为,更是明白,向振此子,不仅资质低下,就是品性也不如何。 向振目无尊长,就是事实,抵赖不得,其品性岂能好得了? 不敬文师侄还算情有可缘,但对刘长老、汪师弟等长辈,他岂能失了尊卑? 双丫头胡闹,那是大家让着她,但向振一个凡灵小屁孩,还想再让一众叔师相让,他凭什么呢?他是通灵境么? 至于向振的溺亡,明眼人一眼便能猜出大概的真相。 桑鸣钥可不比他的傻徒弟任南山,自然一听事情经过,便猜出多半是嫱师侄暗施算计。但她手脚干净,不虞有忧…… “师父,你……” 漆楚璇刚对师父升起的一点感激之情,瞬时消失。 师父太过分了,怎能这么说向师弟啊! 别的不说,单说向师弟的一张俊脸,就无人能及!再有向师弟身上,根本没有其他男子的那种烦人劲,多么难得呢……他的死,好可惜,好让人心疼,更让人气愤! 任南山当然不会像九师妹这般感性,闻言后,他只会就事论事,再次轻叹道: “唉,师父,请恕徒儿不敬,您要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啦。” 桑鸣钥心中对一切都有种了如指掌的感觉,乍闻徒弟如此反驳,立马不悦道: “南山,你也敢顶撞为师了?” “徒儿不敢,但徒儿想说,师父您这次的确看走了眼。其实,向师弟根本很不寻常。因为他的体质十分古怪,明明没有雷灵根,可是却半点不惧雷灵力。” 第102章 逆天作用 这个惊人的发现,发生在素冰池入口前,当时任南山还想着,既已决心交好向师弟,便不必再将其秘密透露给其他人。 毕竟,身为修仙者,谁身上没有一点秘密呢? 而且,向师弟既是双师叔的高徒,他身上的秘密,双师叔自然了然于胸。 也就是说,双师叔可能看中了此秘,才收向师弟为徒……那他当然不要多嘴多舌为妙。 哪料到,孩儿脸——说变就变,向师弟竟然就这么溺亡了。 不说能帮助九师妹减轻责罚,就冲着师尊轻视向师弟的态度,任南山也不愿再隐瞒这个发现了。 …… “师兄,此话当真?!向师弟真有这种本领?” 漆楚璇再度听到与向师弟相关的消息,且是如此震惊的消息,哪里等得了,当即接口道。 不惧雷灵力?向师弟能有这样的本领,她是万万没想过的。 而对于师兄的话,她并不怀疑。 自家大师兄修炼的是雷灵力,而且其稀罕程度甚至还在雅师叔的冰灵力之上。要说师兄会感应出错,绝不存在这种可能。 如此岂不说明,向师弟死得实在太冤?否则,他必有大好前途吧…… “南山,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有雷灵根,却不惧雷灵力,天地之间,绝对不存在这种体质。就算有,也绝非人族修士能具备!” 桑鸣钥见识广博,自然不会发出漆楚璇那般肤浅的惊叹,所以,稍愣了一下,他才不满地提醒道。 事实上,桑鸣钥同样知道,就算修士具有雷灵根,不修到极高境界,也做不到不惧雷灵力。 就好比徒儿南山,他也不能无视雷灵力的伤害。只能说面对雷灵力时,他比非雷灵根修士的承受能力强上不少,仅此而已。 但话虽这么问,桑鸣钥脸上同样颇为动容。 因为,和漆楚璇一样,桑鸣钥也十分信任大徒弟。 凭他对任南山的了解,对方绝不可能说毫无把握的话。 也就是说,南山的话虽然没有道理,但说得可能是事实。只不过,这当中,南山可能忽略了一些前提。 但不管是什么前提,向振能以黄灵小修的身份,就不惧雷灵力,这便意义非凡。 因为,向振此人若加上一些前提,便可能发挥出举足轻重的作用。而这种作用,十分逆天,与向振的资质无关,与其修炼无关,只与其不惧雷灵力相关。 若这种能力确凿,且足够强大,那便可以——助人渡劫! 试想一下,腾云宗如果能出现一个助人渡劫的怪胎,岂不逆天至极? 只怕届时,整个宗门的长老,还有其他宗门的长老,甚至,整个云合大陆的高阶修士,都会将向振当成一块天地至宝啊。 别说腾云宗愿意好吃好喝的供养向振,就是为其发生宗门大战,也未必不会! “南山,你好好想想,当时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向振竟可能具有逆天的助人渡劫作用,哪怕明知向振已泡解不存,桑鸣钥仍激动不已,终于催促起徒弟来。 他眼里的失态,已十分明显。 这正是因为之前一直轻视向振,现在陡然间又听其具有如此逆天之能,确实给了桑鸣钥很大震憾。甚至连他自己,也有点期盼向振能复活过来! 眼见师父眨眼间就变得激动起来,任南山这才意识到,他还是轻视了向师弟的古怪。 “师父,当时的情况很简单,就是徒儿不小心接触确到了向师弟的身体,然后便感受到自其体内传来一股疑似雷灵力的古怪法力,似颇具侵略性。 当时,徒儿还怀疑,向师弟可能也具有雷灵力,这是要对徒儿施加暗算呢。在询问过之后,向师弟却否认了其具有雷灵力的可能。所以,徒儿将信将疑,便没客气,直接亲自检查起来。 而检查结果,向师弟身上果然不具有雷灵根,也不再有那种古怪法力发出。再之后,徒儿才意识到,我竟是以雷灵力探查向师弟体内经脉的。 这显然说明,向师弟能不惧雷灵力,且他身上藏着难以理解的古怪……所以刚才,徒儿才敢对师父不敬,说出那样的话。” 为了不致有关键信息遗漏,任南山说得很仔细。此时再回忆一遍,他心中不免再次称奇,同时,他也对向振的溺亡颇感惋惜。 如果他能早点将其古怪禀告到伍宗主当面,向师弟是不是就不会“不幸溺亡”了呢? 可世间没有如果,唉…… 桑鸣钥听罢,满脸凝重,陷入了沉默当中。 其实,他并不满意。 因为,从徒儿的这番叙述中,他压根没听出向振不惧雷灵力存在什么前提。相反,倒像证明,向振的确在不需要“前提”的情况下,便能不惧雷灵力。 这……这怎么可能嘛! “你,还有小九,你们与向振接触期间,可曾发现他身上还有其他古怪的存在?“ 很快,桑鸣钥便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但这次,他问向了两个徒儿。 显然,小九与向振那小子接触最多,甚至不惜为其留了两次眼泪,连他这个师父都好似被摆在了“次要”地位。 故而,如果向振有不寻常之处,她应当更能了解。 不成想,眼见两个徒儿思量片刻,仍是大徒弟任南山先发声,“师父,您这样一问。徒儿的确想起一件事。那还是在徒儿最初见到向师弟的时候,他似乎对星辰碎陨颇为在意,不仅小心收进怀中,还摸了又摸……” “哎呀,大师兄,一块星辰碎陨有何奇怪嘛?这事我知道,此石便是陆师姐所赠的神秘礼物,你不要大惊小怪啦。” 漆楚璇一听师兄提到星辰碎陨,立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日陆师姐前往悔过洞,通知她和文师妹,九罗大师前来求亲时,漆楚璇就亲眼见证了向振得到此石的经过。 然后,在三人前往腾云峰宗门大殿的途中,她又从陆师姐口知得知,向师弟摸走的,其实只是一块二级星辰碎陨,用处比较有限,算是锦袋五件宝贝中最为一般之物。 “神秘礼物?璇儿,这是何意?” 桑鸣钥颇觉诧异,好奇询问,似将对徒儿的责罚忘个干净。 “哦,师父,您不用奇怪。其实只是陆永霞师姐执意要赠向师弟一份见面礼,而向师弟在获悉陆师姐所得到的几样待赠礼物,都很不易之后,便主动对陆师姐提议,由他闭眼在锦袋中随意摸取一件便罢。 因为如此一来,向师弟摸得什么东西,我们外人都不知晓,所以便称其为神秘礼物……对了,当时陆师姐说到这个的时候,还十分感动。因为她认为是向师弟闭眼摸取,是体贴她,有明显的暗示,让她在锦袋动手脚之意呢。” 第103章 人尽皆知 “哇,向师弟居然还做下这等趣事?!难怪他会拒绝我的神隼舟呢,唉……” 任南山听完,越发感觉向师弟是个有趣之人,也是十分体贴之人。 然后,自然地,他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神隼舟?大师兄,你说什么?向师弟拒绝了你的神隼舟?这……他怎么这么傻呀……” 漆楚璇一早就听大师兄亲口道出了,向振在素冰池溺亡的大概经过,也知道其溺亡时,是修出了一点黄灵气团的,但其他的事情,倒还来不及细问。 而向师弟在已有黄灵气团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拒绝神隼舟。 他不是傻,还能叫什么? 此舟可是大师兄晋级玄灵境时,才由师尊亲赠呢…… “南山,你竟将为师所赠之物,就这样轻易地转赠出去?” 果然,桑鸣钥有点不满了。 虽说神隼舟是他赠给徒儿,已归徒儿所有,但徒儿如此不珍惜,还随手转赠给一个低阶小修士,实在太暴殄天物。 若是赠给有用之人,倒也能理解。 那可是飞行重宝啊,虽只为二品灵器,但对于大多数修士,尤其常年在外奔波的修士,用三品,甚至四品灵器来交换,也未必不能! 不过,他马上便反应过来,向振不正是有用之人么?而向振虽死,但神隼舟也没送出去不是? 于是,桑鸣钥对徒儿的不满,瞬间完全散去。 “师父,徒儿……知错了,以后必不会……” “罢了,你没错,刚才是为师小气了。” 桑鸣钥难得地大度道。 随后,他又皱起皱眉,似想到了什么,“璇儿,难道就这样,向振便如愿得到了一块无用的星辰碎陨?” 从小九描述的神秘礼物中,桑鸣钥并不能听出什么古怪。 若说有一丁点古怪,那便是向振才修炼起步,根本用不上星辰碎陨,那他为何会在意碎陨呢? 当然,不可否认,大多数低阶修士在得到任意灵材时,都会有点激动,视若珍宝。 这也是常情,谈不上多么古怪,只是向振可能更显得小家子气一点吧……不过,向振若是小家子气,怎么又来拒绝神隼舟呢? “师父,向师弟哪里是如愿得到呀,他分明是随意摸取得到。而且,那可是二级星辰碎陨,岂能说无用呢?” 漆楚璇连忙替向振分辩道。 至于师尊所说的如愿,她其实也能理解从何说起。 还不是大师兄硬说向师弟在意星辰碎陨,所以师尊才认为向师弟早就垂涎此石么……可师尊也不想想,向振才黄灵境初期,还是闭眼摸取,岂能“如愿”? 不料,师尊还没说话,任师兄就急着纠正道: “九师妹,你记错了吧。师兄亲眼见过那块碎陨,它分明就是一块一级,甚至连一级都不到的星辰碎陨啊。它的颜色,十分灰暗,绝不可能达到二级品质!” “啊……” 漆楚璇恍惚意识到什么,当即惊呼一声。 她绝对没有记错,陆师姐说得很清楚,向师弟摸走的是二级星辰碎陨,是灰白色石头。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好好想想,那块星辰碎陨到底是什么品级?” 桑鸣钥问到现在,若还能正常视之,那他也不配身居腾云宗大长老之位了。 显然,向振的确太古怪了,他居然可能有办法,将二级星辰碎陨降级为一级。那么他是懂得法阵之道,还是精通炼器一途? 星辰碎陨的降级,也只有在其内的辰元得到消耗时,才会发生。 而辰元的消耗,自然只有用于法阵布置,或者炼制星元灵器两种用途时,方能发生。 但数十天前,向振一介凡灵,可能懂这些么? 绝无可能! “师父,师兄,不好意思,应该是璇儿……记错了。那块碎陨,应当……应当是一块一级的暗灰石头。只怪当时,我和陆师姐还有文师妹,一起前往宗门大殿,忧心九罗大……忧心九罗老无赖的求亲,所以心神不宁,记错也很正常啦,你们别见怪哦。” 漆楚璇吭吭哧哧地撒了个谎,整个人却有种虚脱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撒谎,而是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之前她居然没有看透向振! 个中反差太大,直令她很不能接受。可不是么?原本一直同情关照的一个弱小对象,忽然间,就成了她可能需要仰视的存在,岂不很难接受? 而且,不知为何,漆楚璇并不希望向师弟身上的秘密,被弄得人尽皆知,所以她下意地就选择了撒谎。 是的,漆楚璇已确信,向师弟是位天之骄子,身上绝对有大秘密,而且是极大的秘密。 证据一,就是星辰碎陨降级一事。 须知,陆师姐的星辰碎陨,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得自腐骨沙漠,她又岂会将一块一级碎陨当成宝贝?玄灵境修士的眼光,可不会如此低浅! 而且,这点也极易确认,只要稍后去找陆师姐再问一次,便能核实。 但在漆楚璇心中,很显然,这是不可能有错的。 证据二,在悔过洞中,她和文师妹连续三天教导向师弟修炼,就曾认定过,向师弟体内是容不下一丝灵气的,应该是闻所未闻的绝灵类体质。 但这次回来,她不仅听说了向师弟的溺亡,还听闻对方竟修出了黄灵气团,这岂不离谱? 证据三,向师弟脸上的长疤,那真是一天一个样,早已表明古怪至极。 之前,漆楚璇还可以将其当成是助灵丹,黄灵丹,玄灵丹及参芎草等丹药的治疗效果,但现在回过头来看……绝无可能。 疤痕类伤势,连高阶修士也难有好办法,只能靠复颜丹等专属药才能恢复。 可是,秘密再大,向师弟再怎么天之骄子,也改变不了,他已经与世长辞了啊…… 尽管感受到了徒儿的话语,有点言不由衷,但桑鸣钥也没再追问下去,而是沉吟了片刻,忽另起话题道: “璇儿,你文师妹可知向振得到二级,呃,是一级星辰碎陨之事?” 漆楚璇哪里能猜到师尊的想法,马上便如实答道: “这个……徒儿不太确信,但因该是没听见。因为当时陆师姐对文师妹似乎有点不喜,所以只和徒儿并肩行在前面。 再说了,文师妹那时候对兴道小和尚的再度前来,忧心忡忡,以致她当时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是的,文师妹应该不知道此事。” “哦,这样啊……” 桑鸣钥似乎不满意这个结果,不过他也没有再多问,而是一肃面容,坐直身姿道: “好了,南山你先退下吧……小九,你此次闯祸,也算情有可缘,为师就暂记下来……” …… 第104章 太叔雅的心头大患 灵雾谷北面,最近出现了一团巨硕的雾气,皑皑如雪,遮天蔽日,直耸天际,简直极目难穷,却也美不胜收。 而从附近飞过的修士或各式各样的飞行灵器,均不敢接近雾气半点,甚至,他们比平时还要远离一些。 这很正常,因为此团雾气所在,正是闭峰已一月有余的素灵峰。 而缠裹峰外的团团雾气,正是冰封大阵的一部分。 所以,若是从旁边经过,一不小心触动了冰封大阵,那岂不要小命难保? 就算小命得保,凭雅师叔的威严,必会在大阵开启后一一追咎,绝不容情。 这不,听闻就连桑师伯也多次来到阵前,乞求相见。可雅师叔依然置若罔闻,不理不睬。而桑师伯也只能对雾兴叹,无功而返。 外人自然不知道桑鸣钥如此频繁地来到素灵峰,所为何事,但作为太叔雅的唯一高徒,文嫱却有所感知,并自认为猜对了十分中的九分。 除了代表宗门安抚师尊对宗门的寒心之外,桑师伯的另一层用意,其实也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那老家伙,居然对师尊起了爱慕之心。 这是想趁虚而入吗,真不要脸! 哼,真以为资质榜第一,就能稳获美女榜第一的青眼么?那桑“老头”想得也太美了。 他再怎么第一,不也只是宗门第一么,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是还停在阴灵境中期么?也只比师尊的阴灵境初期,强那么一点而已。 而凭师尊的年纪、修为及姿色,综合起来可就是万里挑一的绝佳条件,不与阳灵境,甚至不与合灵境前辈结为道侣,就是师尊的莫大失败! 文嫱之所以愤愤不平,反应这么大,连过去十分敬重的桑师伯,也被她轻贱起来,不外乎是因为,不知不觉间,她心中已将师尊太叔雅的现在,当成了她文嫱的未来。 文嫱就想找一个中意的道侣,修为能高出她一两个境界最好。若能再高点,只怕会老得不堪入目,那她可不愿意。 而上回来的兴道小和尚,本来在去年的时候,是完全不符合文嫱的道侣标准的。不成想,今年再来,对方不仅修为大进,而且连外貌也大为改观,当真成了一副翩翩公子形象。 当时无奈之下,文嫱才有了那么一丝认命的想法。 不料最后,她居然还被当殿拒绝…… “师父,您醒啦。” 修炼一阵过后,眼见师父也睁开了双眸,文嫱刚想到烦心事,实在不愿再多想,便连忙上前讨好师尊,“奇怪,他今天怎么没过来哦?” 其实,文嫱在静一轩里过得十分自在,根本看得出半点禁足的难捱。 而伍宗主对文嫱定下的素灵峰禁足之罚,本来也是要将其交与太叔雅亲自发落的意思。而太叔雅现在一闭峰,最无影响的,便属文嫱。 反正都是不得离开素灵峰,那她当然无所谓了。 而且,现在与师尊朝夕相处,文嫱也更加感觉得到,师父越发宠溺她了。 这也是正常,素灵峰被外人欺辱,又被宗门亏待,她们师徒俩当然更能同仇敌忾…… 太叔雅才从不太顺畅的修炼中醒转,刚想略作放松再来继续,不料,终归还没有养出静气的徒儿,又聒躁起来。她倒没有生气,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便不由脱口问道: “他,是谁?” “不就是那桑老色鬼嘛,他隔三天便会过来一次,怎么今天……” “孽畜,你在说什么?!” 太叔雅寻思明白之后,霎时被气得浑身发抖。 如此大逆不道的徒儿,真是她太叔雅的弟子吗? “啊……” 文嫱这才恍觉,她竟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桑老色鬼”是她不久前,私下给桑师伯取的外号,暗自想得多了,便也纯熟起来。可是,这话万万不能宣之于口啊…… “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实在该死。弟子确实是不小心……” “哼,还不小心?!” 太叔雅很讨厌这样慌乱的文嫱,嫌恶感顿生。 “你心中,真是越来越没有尊卑了。现在竟敢在背后非议你桑师伯的坏话,是不是在心中,你也会暗骂为师?” “师父,您对徒儿这么好,比亲生父母也不差什么,徒儿就是再没良心,也不会对您不敬啊,呜呜……弟子真知错了……呜呜……” 文嫱一阵慌乱,不知如何解释,情急之下,她又哭将起来。 太叔雅最烦这种场面,很想怒喝一声。 但下一瞬,她又忍住了。 其实,嫱儿说的话,虽大为不敬,但却半点不假。桑师兄最近几次过来,真是越来越过分。虽不能与外界相通,但桑师兄的传讯却一个不漏的全进了冰封大阵。 作为大阵掌控人,太叔雅岂能收不到桑师兄那些越发直白的爱慕之词? 可是,她没被打动一丝,相反,只觉十分恶心! 因为,她根本从未想过要找一位道侣。 或许,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没有遇见过那种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修,她又如何提得起寻找道侣的想法? “好了,你立马噤声,为师有话要说。” 太叔雅不愿再让脑中糟糕的情绪扩散开来,便迅速做下一个决定。 眼见文嫱终于安静下来,她就径直道:“嫱儿,你要记住,不论长辈做什么,都不是你能非议的。还有,为师的事情,你更不要过问……现在你既已犯错,为师便罚你马上去悔过洞,先悔过一个月!” “徒儿遵命。” 文嫱了解师尊的秉性,知道处罚已成定局,遂赶紧先领了师罚。 然后,她心中多有不甘,便想争取一下,卖惨道: “只是,师父,悔过洞中灵气稀薄,能不能让徒儿进素冰池悔过?” “你在与为师讨价还价吗?” 伴着冰冷声音,太叔雅双目如电,直让文嫱意识到,师尊的火气,仍未消去。 “不敢,徒儿遵命,这就前往悔过洞。” …… 自往返了一趟化龙渊,太叔雅只觉得曾经的清心寡欲,潜心修炼,再难实现。这就好似素灵峰及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变得乱七八糟,让她无所适从。 就比如修炼,她以前会经常进入忘我的修炼之境,哪像现在,她会频繁地从修炼中恍醒过来。这次便是如此,没修炼多久,便会莫名其妙地中断。 显然,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太叔雅心中有事。 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别的都是小事,哪怕包括桑师兄突然闯来添乱,也不会让她多么烦心,唯独九罗师徒的侮辱,才是她无法放下的心头大恨。 然而,这同样也是她的心头大患! 第105章 是谁! 如果没有意外,九罗师徒将会在明年再来一次。 既然他们无耻留话,下次要向她太叔雅求亲,那必然会说到做到。这对师徒是无赖不假,但他们去年所放大话,已经兑现。那今年所留之语,岂不同样没有侥幸? 或许,那时候的她,真得做出一个很不甘心的去留决定。 别看太叔雅虽然满怀与九罗搏命的决心,但是,她也深有自知之明,说她和阳灵初境的九罗搏命,那其实是太过抬举她的说法。 整整相差一个境界,就算她的冰灵力威力不俗,也顶多让她从一合之敌,转为两合之敌,仅此而已。 不过,如果晏太上是个果决之人,愿意带领全宗与九罗生死相斗一场,却未必没有胜算。 毕竟,晏祖上一次闭关就是阴灵境后期,这次出关,想必已到了阴灵境圆满。 如此,再加上桑师兄阴灵境中期,以及她的阴灵境初期,然后,以三人为牵制,以灵雾谷的双峰大阵为战场,再有近百位通灵境的师弟们协力抗敌……最后纵然大有损伤,未必不能换得宗门尊严。 然而很明显,以晏祖的秉性,不可能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决断。 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 话说起来容易,可要怎么靠啊…… 太叔雅正是被这个问题烦心了一个月,到现在还心神不宁,毫无办法。 而且,这一个月的修炼进度,更是让她绝望。照此下去,别说一年后升至阴灵境圆满,就是晋级到阴灵境中期,也根本不可能。 随着修为提升至阴灵境以后,太叔雅不得不承认,她的灵根资质不佳的缺陷,终于体现出来。可怕的是,这种缺陷,以后必然会越来越严重。 因为原本可以被她轻松畅快吸收的冰灵力,自她晋级到阴灵境以后,就已呈现出极为强大的怠惰特性,每每她想吸收的时候,都很不畅快,速度大降。 而且,吸收速度还是一次比一次慢,到得目前,简直与她自行凝炼冰灵力,也无多大区别。 也因此,这两年太叔雅才将极冰珠留在极冰宫,许久不曾动过 极冰珠虽然是不下五品灵器的存在,但是现在失去了辅助修炼之效,那可就没什么长借价值了。 或许,的确也到了将它归还宗门的时候…… 太叔雅心思越发沉重,根本再难静心修炼,只好步出静一轩。 原本这个时候,她还可以去找桑师兄一诉修炼的烦恼或不解。但现在,她亲手开启了素灵峰的冰封大阵,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好似一座监囚,轻易出去不得。 即便她掌控着大阵,但总不能才一个月过去,就自我打脸地开启大阵吧? 普通凡灵尚且做不出来出尔反尔之事,她太叔雅更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以桑师兄那双变味的眼神,太叔雅也实在无法坦然面对。所以,以后修炼之事,她必然也没有了探讨对象。 罢了,既想到要归还极冰珠,就再去研究一下也好…… 极冰宫很大,却极为隐蔽,开辟于素灵峰峰顶的地底正中。 而其洞口,同样隐蔽非常,位于东面素冰池的正上方,隐于一堆巨石之下。也就是说,之前向振关于素冰池及悔过洞东西方位的留意,并没有错。 对于太叔雅来说,要抵达极冰宫洞口,几乎只是一个念头的事,瞬息便至。 不过,才站定身姿,随意扫了一眼,她就脸色难看,心生不满。 想不到,数月不来,极冰宫洞口前,居然杂草丛生。有的杂草,竟比她不矮的身姿还要高一些。 这在以前根本无法想象。 极冰宫里可是藏有极冰珠,虽有多个法阵及禁制的隔绝,这么远的距离下,洞前就算不能凝结冰霜,却也不是什么杂草都能放肆生长的。只要有人稍加打理,必然不会如此。 显然,是嫱儿太过懈怠,长期疏于打理之故。 如此看来,素灵峰重新开启之后,的确可以再招一两个记名弟子了。 之前不肯多招弟子,是为了清净,同时也是为了对别人负责。 因为太叔雅一直认为,她并没有太多精力去教导更多弟子。除开自身的修炼,一个嫱儿,就够她教导的。如果多招弟子,那便是对他们不负责任的表现。 但现在,数年时间只教导一个嫱儿,也只能独宠一个嫱儿,然后她不得不痛心地承认,她的教导失败了。所以,太叔雅也有了点不同的认识。 或许,在她注重对别人负责的同时,其实,也相当于阻止了一些小辈的机遇。而在这些小辈眼中,只要能跻身灵雾谷的浓郁灵气中修炼,便已心满意足,又岂会计较是否被负责地教导呢? …… 轰隆隆—— 太叔雅素袖一展,一道光芒便射进一处石缝,随即响起一阵短暂的轰鸣声,然后巨石堆中就现出一个还算宽阔的洞口。 轰鸣声自然是洞前石门开启所发,而透过杂草及正在外涌的雾气,看向洞口以里,似乎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通道。 然后,扑面而来的寒意,霎时让洞前的杂草打蔫,并被冰霜包裹。 显然,它们败象已显,当是活不成了。 太叔雅对这些再熟悉不过,自然不放在心上,她只一个闪身,便自洞口消失,飘入通道深处。 其实,通道很长,一路斜向,通向地底深处。 好在通洞两旁,隔三差五便能见到小块的夜光石镶嵌洞壁当中,所以通道中光线一直十分柔和,不会显得太暗。 一路徐徐飘行,才行过半,太叔雅忽然秀眉一皱,发觉有异。 凝神感知了一下,她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异样,只好加速继续飞行。 顺着通道,又飞了约莫一两里路,她便来到极冰宫垭口,也即此地唯一的入口。 眼前所见,便是略小于宗门大殿的地宫景象。 由于极冰宫中也有大量夜光石的缘故,所以宫内还算敞亮,简易的宫殿场景,清晰可见。只不过,殿中多为一方巨大的水池所覆,少有陈设,略显空旷。 太叔雅没有急着进入垭口,只扫了一眼水池中央那颗依然安在的透明冰珠,便开始以灵识和目力在地宫中检查起来。 因为,她刚才在通道中,分明感受到了一丝不属于极冰宫的气息。 虽然后来没有确切感知明白,但这丝气息,很像是一丝法力残余气息。也就是说,除了她以外,近期竟有人在地宫中调用过法力。 是谁?! 第106章 冰丝天地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因为地宫内的冰寒极强,不小心沾到便能伤人,好似火焰灼烧,内外皆焚。本来陌生人出现在洞口,都不被允许,连她的徒儿文嫱也不例外,更别说,还有人敢在里面动用法力。 此地除了育藏极冰珠,还是她太叔雅的长期闭关之所,又岂会允许外人进入? 只用了数十息,太叔雅就异常肯定,极冰宫中绝对有外人进入过,因为她又探得一丝陌生法力的残余,绝不同于冰灵力。 但此时,地宫中又不可能有他人存在。 这就是说,有人进入了地宫,然后又出了地宫! 如此手段,几乎悄无声息地出没于此,不留痕迹,谁能办到? 莫非是…… 不可能!晏祖修炼的法力十分博杂,虽也涉猎冰灵力,但其冰灵力并不比嫱儿强多少,他纵想来此,又岂有可能做到掩人耳目呢? 而除了这个老东西,就只有嫱儿勉强能入通道了。 但是,先前洞口一派杂草茂盛的景象,又做何解释?嫱儿绝对不懂那些法阵与禁制,而她一旦误触,必有异状。所以,这当真无法解释。 排除掉其他人,也只剩她自个,能悄无声息地往返一次极冰宫。既是她,那还用多说? 再者,若真有外人来此,说明对方并不惧冰寒,那其为何不取走那颗极冰珠? 来地宫的人,岂能不为极冰珠而来? 思量片刻,太叔雅在绝对事实面前,不禁第一次对自己的感知产生了动摇。 或许,是她自己太多疑,定是九罗老鬼给了她极大压力,才致如此。她很不喜这样的压力,所以当即褪去白裙,只着一身紫色小衣,便飞身落入水池中央。 池水并不深,将将没过她的腰腹。纵然水中冰寒无匹,却被太叔雅等闲视之,连眉毛都未动一下。 她只像往常一样,先探手拾起晶石坐台上的极冰珠,托在掌心,正准备盘坐下来再修炼冰灵力时,却忽然定住! 下一瞬,太叔雅俏脸冰寒,银牙紧咬。 哪里是她多想了,分明就是有人闯入过极冰宫。 极冰珠恒定大小,数年来从未有过变化,但此刻,它竟然小了一圈?! 她绝对不可能看错,也不可能感知错误。 原本足有龙眼大小的透明色极冰珠,现在就如同被剥去了一层外皮,外形小了一圈有余。而托在掌中,它也明显有所轻便。 不好!该死! 刚才怎么没想到,来人可以进来,却未必已经出去。她发觉不了来人的身影,可能是她的灵识一般,同样,也有可能是对方身怀隐匿重宝啊……而这,极为可能! 一想到自身玉体正被窥视,太叔雅又气又羞,暗誓要将来人碎尸万段! 突然,太叔雅就跃下晶台,矮身沉入寒池当中。 只见其双指拈住极冰珠,手指连点,似打出了诸多手诀,然后下一瞬,珠子便突兀地从她指尖消失。接着,太叔雅又旋身出水。 此时再看,她的身上,居然已经裹上一套白裙,正不停往其玉体上攀附。 落到垭口,太叔雅稍整衣裙,发觉再无春光外泄之后,她才往地宫内环视一圈,沉声喝道: “大胆狂徒,你到底是谁?敢入我极冰宫,可想过后果?还不快滚出来受死!” 这么喝斥,根本就是吓唬人,傻子才会现身呢。 但,太叔雅能这么喊,自然不会只是幼稚地指望吓唬住别人。而是她反应灵敏,瞬间理清思路,知道她先前无法探出什么,现在必然同样无力查探出来人踪迹,所以才故意使了这招打草惊蛇的手段。 只要对方潜伏的心境被惊动,她才有可能破其隐匿。因为与此同时,她的灵识查探,早已重新在地宫中一寸寸地展开。 只是,约莫百息之后,她在极冰宫中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太叔雅只觉遇到了对手,对方心性沉稳,隐匿手法高明,来头可能很不小,她更加不敢轻视。 略一沉吟,她便改口威胁道: “你以为身上怀有隐匿重宝,便能躲过我的灵识吗?信不信,我将此地冰封,数年不启?你待如何逃出?” 话虽狠,可话音落下半天,地宫中依然没有异动,更别说有人会回应于她了。 “好,竟敢如此不知死活,那本尊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冰灵力之威!” 随着一声无奈又愤怒地嘶吼,太叔雅忽然暴起离地,悬于水池上空。 接着,她的一双纤臂起落不停,一会指东,一会指西,似在打出无数玄奥的法诀,直让人眼花缭乱。 而在数息之后,地宫中的寒意骤然加剧。 本来雾气蒙胧的水池之上,竟开始凝出一些依稀可见的丝状冰絮。而且,冰絮越凝越多,也越来越往四周蔓延。而地宫中的冰寒程度,也在持续提升,似乎连原本难以结冰的寒池,也开始冰封起来。 数十息之后,地宫及通道的各个角落,便都被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冰丝充斥,就好似凭空多出了一张张纤细的蛛网,扑天盖地,波及水下,无处幸免。 显然,此类蛛网不仅寒意袭人,还能令人行动受限,难以挪动分毫。 太叔雅的打算,便是要将狂徒限制于某一角落,然后她才好一点点地将对方揪出来。 眼见冰丝天地已经成型,太叔雅信心十足,这才开始了新一轮的查探。 任一可疑的狭小空间,她都会当先发出一击,然后才细细探知。 如此一来,相信只要费点时间,她定能揪出狂徒! …… 极冰宫内,景况大变,而此时的向振,依然在素灵峰山腹深处的分流之地,静心修炼。 不过,他的休整性修炼,并没有持续多久,终于,他还是感受到了明显的异状。 本来耳边早已习惯的飞瀑声,竟开始一点点减弱下来。 凝神细品数息,向振便坚定了这个感知。 没错,原本清淅非常的水流声不绝于耳,但数息之后,竟只有一点断续的滴水声传来。而且,那水滴声的间息,还在拉长。 向振悬坐水面好似入定高僧,现在已被惊扰,这才决意终止修炼。 下一息,他抬眼一看,果然见到不远处的陡直通道内,已没有半点流水,而通道中的岩壁,也彻底裸露。湿漉漉的,颇显难攀。 不用再想,定是有人动了那颗冰寒珠子!这是大事! 向振立马做出了肯定猜测,心中大为震惊。 然后,他又意识到,当是太叔雅回到了地宫。否则,还有谁敢动珠子? 这便是说,现在的时间,至少距他离开毁过洞,已过去小半个月。 第107章 一个半月的收获 想到这些问题,向振又清楚地意识到,他已经错过最佳出逃素灵峰的时机。 不过,他脸上并不难过,心中也不后悔,甚至,他还有点开心。因为太叔雅的回归,让他瞬时打定主意,以后便在这山腹深处一直修炼下去,无须再生其他心思。 而以他现在的状况,就算不服用辟谷丹,依然可以保持生龙活虎,再也不愁饥饿,不忧冰寒。 显然,这是得益于冰水中源源不绝的灵气输送,虽然有点少,但却够用了。 只要灵气不绝,他就可以一直修炼下去,然后一直凝炼出黄灵气,最后以黄灵气进行自我滋补…… 但是,此时水流断绝,又岂有灵气输送? 忽然意识到这点时,向振心中霎时慌乱起来,甚至对灵气的担忧,还要甚于对太叔雅回归的忌惮。毕竟太叔雅再能耐,总察觉不了他会出现在这种冰寒且狭小的绝境吧? 而灵气却对他能否继续藏身于此,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他刚想长留此地修炼,现在却又可能面临灵气断绝的问题……还真十分尴尬。 不行,得到上面探个明白。 想到便做。 向振划过水面,径直飞向通道,然后收敛身体,尽量不让任何岩壁碰到身体,以隔绝一切声响。既猜太叔雅已回归,可得防备着不是? 然后,他这才缓缓腾空而上。 霎时,向振整个人就好似腾云驾雾,不急不徐,在狭窄的水道中,扶摇直上,简直翩翩若仙。 是的,飞行对于现在的向振已不算什么。 事实上,除了飞行之外,向振还在自认为的半个月,实则一个半月的时间当中,取得了其他收获。 收获之一,他现在体内的黄灵气团,已累积超过蛋黄大小。 显然,这是极为强大的表现,远甚之前的芝麻粒大小。具体有多强大,到了什么修为,向振并不自知。 不过,他也不着急,这种事,以后只要随便找个修士一问,便能得知。 的确,若是有人可问,向振必会了解这一常识,他其实已是黄灵境中期修士。而当他体内的黄灵气团,凝炼出比鸡蛋略大,他便算得上黄灵境圆满修士…… 已经成为了黄灵境中期修士,对于向振的下品资质来说,当真是实实在在的巨大进步。 就是其体表那层一直存在的稀薄的伪灵护罡,也终于能被他感受到一点。 只是,他并不懂操控,只尝试了一下,将更多黄灵气释放到体表。眼见没有改变什么,他便罢手没再乱试。 显然,一个半月,便能自一介凡灵晋级到一个黄灵境中期修士,如此晋级速度,向振比腾云宗资质最佳的桑鸣钥,还要好上数倍不止! 只是可惜,这种逆天现象,发生在一个被认为已经溺亡的小修身上,注定罕有人知…… 收获之二,向振现在对体内行气方式及气穴的摸索,同样十分纯熟,有不少心得。 他不仅意识到体内有近百条经脉,还确信身上有三百多处气穴。所以,他的行气方式也增多了不少。 在飞行更加熟练之外,自然地,向振也自行模拟出,或称自创出灵气风刃,灵气风墙,甚至金系功法上的三种技法,他也暗自模拟出来。 断金手果然最容易,只要行气到手臂之上,或者说,行气到他身体的任一部位,都可以令之坚硬无比。 抬手敲碎些许岩壁碎石,那是一点没有问题。 但若说要斩断刀剑,或成为刀枪不入之身,向振就毫无把握了。 因为他的行气有些别扭,让其感觉能达到一些法力效果的同时,也颇感消耗过大。所以他自知,他所模拟出来的简易法术,一定是缺少了一些关窍,并不完善。 就好似空有其形,无有其质。 不过,这也不急,向振相信,只要有机会得到其他修士的少许点拨,他必能将自创的简易法术,升级成真正的小技法…… 收获之三,向振曾闯过一次地宫,然后就感觉到,他的体内似乎多了一点冰寒气息。而且,似乎正是这点气息,让他越发不惧冰寒。 当然,对于这点,向振并不确信。 因为那些冰寒入体之后,很快便消隐或散去。向振又无从捉摸,难觅其踪,所以,这个收获,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提起闯入地宫,那还是十天之前的事。 呃,在向振心中,他倒是仍然以为,那是两三天之前的事。 当时,向振对在山腹忙碌不停,上上下下地活动与练习,已然生出一些厌倦。所以一狠心,他打算就此闯入地宫一探。 毕竟,那个时候,一直被困于山腹,对外界一无所知,向振既不安心,又期盼早日逃离。最关键的是,他感觉距离上回莫名的轰鸣动荡,已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外面当是安全了一些。于是,自然而然地,他便想尽快探清逃离的出口。 好在那时的向振,十分谨慎,知道进口攻退可守的道理。 所以,他是搬开了乱石堆中,水潭最底层的石头,然后才闯入地宫的。甚至,在无功而返的时候,向振将那里重新堵上时,还搭建了一个可供随时出入的活动洞口。 也因此,不久前太叔雅再怎么查探,却也没有注意到寒池下方出水口的变化。 毕竟,地宫寒池,可不是外面素冰池冰室里的冰寒可比。整个腾云宗能入素冰池冰室的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能深入冰宫寒池的修士,绝对不过半百之数。而且,若是要求长待数天之久,那唯有她太叔雅一人,方才办到! 言归正传,自向振进入地宫之后,他一眼便发现了晶石坐台上那颗通透的极冰珠。 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妄动,而是在地宫中小心翼翼地飘飞了一圈,直至飞进通道,才发现他根本无法开启洞口。 因为法阵的关系,洞口所在,在向振眼中,居然只是一片封死的乱石,哪怕他断定那里就是出口,却也根本无法推开巨石。 也因此,向振才无奈地返回冰宫,然后又不甘心地拿起了极冰珠,稍作探究。 此珠能出现在这里,向振当然知道其定然不凡。 所以,探究了一番之后,只猜到,此珠应当是用来修炼之用。但如何修炼,他当然不知道。 但向振胆子大,不知道没关系,他自己便尝试起来。 而其试验方法,便是将其当成了星辰暗陨,连吸不停。 不料,这一主动吸取,向振便感觉到,果然有冰寒气息进入了他的体内。 只试了十来息,向振便意识到体内冰寒越来越多,后果不明,不能再胡来,所以当即罢手。 罢手之后,他体内的冰寒,的确快速消散掉了,但透明珠子,也在他手中小了一圈。 这一情形,让向振大惊的同时,也霎时让他联想到雾毒珠。 然后,他竟将雾毒珠当场取下,然后也紧握掌心,吸取起来。 这一试,他果然也发现,雾毒珠又有缩小的迹象。 事情至此,向振就是再笨,也在心中隐有猜测。 然后,他可不敢再试了。 考虑到透明珠子的重要性,向振在离开地宫前,还是很不舍得将其放回了晶石坐台上。 …… 第108章 暴露 向振顺着笔直通道缓缓上升,很快便来到更窄处的第二段通道。 很明显,通道狭窄点已不是问题,向振眼疾手快,不时地调整身姿,还是较为轻易地便能通过。 待得快要到达最上面的洞穴水潭时,向振忽发现上方折射过来的光线,似乎明亮了不少。以为是通道失去水流之故,向振也没在意,便继续悄悄攀上洞穴,置身水潭。 而这次自分流之地上来,向振感觉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不到。 这可是他最快的一次记录。 记得之前多次练习飞行的时间,哪次不得花费数个时辰才能上来?而这次比之第一次上来所花费的那种漫长到不可计数的时间,更有天壤之别。 刚想感叹一下,向振的眼睛忽然注意到,在靠近乱石堆的水潭表面,也即入水口旁边的水面,竟出现了冰层。 难怪他感觉,这次上来,洞穴中似乎更冷一些。 咦?对面似乎有一个黑影正在靠过来。 的确,透过石缝,向振能感觉到视线中的光线,随着黑影的接近,正一点点变暗。 不好!暴露了! 当向振刚生出这种念头的时候,一个冰冷得要夺人命的声音,已清晰传了过来,“小畜生,你若敢动一下,本尊必取你狗命!” 是太叔雅! 怒火熊熊,毫不讲理。 果然是她,她不仅回来了,还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自己…… 轰—— 太叔雅话音才落,也不容向振思考更多,一声巨响便已炸鸣在他的耳内。 向振脸色煞白,只能睁睁看着数块巨石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两块石头顺势落进他旁边的水潭,沉没不见。还有一块巨石,竟落入其身后狭窄的笔直通道内,霎时传出“嘭嘭嘭”的碰撞声,令向振心悸不已。 与此同时,一些细小的碎石及大量碎冰,也在向振身前乱溅,哪怕打在身上十分疼痛,他也躲避不得,只能努力闭起眼睛。 不怪向振不躲,而是他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禁锢住了身体,根本无从躲起。 好在太叔雅似乎有意留了手,向振除了感到一点溅疼之外,并未感觉受到其他重创。 显然,炸响是因为太叔雅轰开了地宫与洞穴之间的乱石隔墙所致。 现在两人之间,竟已毫无隔阂,面面相对。 向振待身前的劲风消散怠尽,才悲哀地睁开双眼,苦涩地望了一眼正踏着冰面继续朝他飘近的太叔雅。 别看向振脸上已恢复了一点淡然,可他心中早已懊恼不停,又悲又叹。 懊恼的是—— 他为什么要这时候上来啊,就不能晚点吗?如今落到这个恶妇手中,他岂能有好下场?而且,不久前,他还坏了对方的通透珠子。太叔雅发怒,必是发现了珠子有损。那么,她岂会轻饶于他?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悲的是—— 凭他的这点小伎俩,竟想在一个阴灵境高人手下搞偷鸡摸狗的小动作,简直可笑至极,何其愚蠢! 叹的是—— 他并没有高估自己,而是大大低估了阴灵境修士的感知手段。其差距之大,令人咋舌!如果他经验多一点,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现实没有如果…… 太叔雅的双眸一直盯在向振脸上,眼见对方模样狼狈,且还算听话,并无反抗举止,她才将崩紧的心神,略微放松。 这种言行,看似很复杂,却也很简单。 就好比一个自认为异常熟悉且被看透的人,突然在她面前变得面目全非,与曾经的观感,没有任何相符点。所以她才在短暂的时间里,产生了许多可怕的猜想,颇显戒备……也不奇怪。 只不过,在不知多少次灵识确认眼前之人,并没有被夺舍,真的是向振之后,太舒雅还是忍不住发出有些失态的惊叹: “想不到你不仅没有死,竟还能出现在这里!我真的没有看错吗……可见,你身上的古怪,实在太大。” 说话同时,太叔雅也不嫌有失身份,罕见地略躬身体,竟亲自飘过出水口,进到水潭,连衣裙再次被打湿也不在意。 眼看着,她就要来到向振跟前。 没错,到得此时,太叔雅已有满脑疑问,激动到失态又如何,她只想要速速解开心间疑惑。 事实上,她刚才正在仔细地查探“地宫狂徒”,而且已进行到只剩一点角落,几乎快要放弃之际,她却听到地宫出水口,竟传来并不算轻微的动静。 尽管不可思议,尽管有太多理由自我否定去查探这种绝境之地,但太叔雅还是秉着不放过一丝可能的心思,将灵识探进了狭窄通道。 而这一探,她真以为见了鬼,几乎当场惊呼出声。 “向振,他竟在逼仄的通道里,悠然飞行。” 若不是亲眼所见,太叔雅绝不相信这一幕。 事实上,她确实不信。 她第一反应,便认为向振是被人夺了舍。反正,不管其外形及气息,如何符合她对向振的认知,太叔雅依然将“这个向振”,当成了最为棘手的危险人物。能夺舍向振不算什么,可是,对方能生存于冰寒通道当中,那是连她自己都颇感艰难之地啊……她岂能轻视? 就连刚才,太叔雅搜查到后面时,心中其实也生出了新的猜测。甚至她已认定,说有外人闯入地宫不假,但那外人,必不是人,而是某种耐寒的且极为微小的冰灵兽。 只有如此,方能很好地解释所有古怪,包括陌生法力残留地宫,以及极冰珠的损伤,还有为何无法发觉冰灵兽的身体…… 不料,任她再怎么想当然,现实却让她惊掉下巴。 在她心中早已死得不能再死得向振小凡灵,竟能苟活至今! 此情此景,太叔雅岂能不失态感叹? …… 向振睁眼之后便发现,快到近前的太叔雅,似乎才沐浴不久。 相较以往,其浑身上下的穿着,颇显随意,而因为沾了水的原因,其淡色薄裙也大片大片地贴在肌肤之上,以致其内的暗色小衣包裹着凹凸曲线,并不难辨。 可以说,除了冷得骇人的脸,这个冰仙子当真名副其实,是个尤物。 “小畜生,找死!” 忽然听见太叔雅的怒吼,向振心惊胆跳,只觉头皮发麻。 啪——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脸上,立马就狠狠地挨了一耳光。 不过,对方收手之际,向振已经意识到,这一巴掌为何打来。 但他实在冤枉。 他只不过随意扫了太叔雅一眼,根本不算有半点过分,甚至,他扫完一眼后,还主动恭敬地低下了脑袋。至于心中暗赞之语,那都是后话了…… 哼,若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风情,你就别靠这么近啊! 第109章 咎由自取 虽然心中十分不忿,但是形势比人强,其徒文嫱他都惹不起,那师父本尊更不是他能招惹的。 向振一瞬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当即服软道: “雅师伯,我真不是……” 才开口,想分辩一下委屈,这时,向振忽觉身后通道里再次传来流水声。 的确,瞬间水声孱孱,然后又急剧洪亮起来。 原本地宫内,那些密密麻麻且十分古怪的冰丝及冰层,在这一刻也消融殆尽! 显然,这一切都是太叔雅的法力所为。 这本来没什么,很正常,但是,令向振没想到的是,他身体的禁锢,也在这一刻被同时解开。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向振脑中空空,唯一存有的念头,居然是对太叔雅实施致命一击! 来不及思考为何有如此想法,许是太过畏惧被对方当成小白鼠研究身体,或是其他什么。 也来不及思考此举的后果,向振只感觉老虎打瞌睡,机会难得。此时不出手,他以后可能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故而,他把心一横,瞬间暗蓄臂力,几乎想法一出,就猛然扑向身前并不比他高大的太叔雅。 其双手目标,正是太叔雅的软肋——一截白晳修长的脖子! 许是这一次出手既突然又迅捷,连太叔雅都未曾预料到,所以任她本领再大,也被向振于瞬间从正面绞住脖子。 向振见一击得手,刹那激动不已。生怕有失,他的双手也越绞越紧,直欲将其从对方身体上拧下来。 显然,向振并非怜香惜玉之人,或者说,他到目前的年纪,许是因为独处太久的缘故,还没有这种明确的意识。至少,眼前的女子,在他心中所留观感十分不佳,所以他出手时毫不留情,绝对没有保留。 而绞住对方脖子并持续加力之后,向振犹觉不保险,便将整个身体贴上来,再以双脚缠到太叔雅的蔓妙身姿上。 如此一来,他才生出完全的掌控感,认为大局已定! 这一切说来长,做时短,几乎就在一个呼吸间完成。 太叔雅才意识到,自己当真遭了暗算时,她便已处于脖子被勒死,身体被缠紧的不利局面。 脚下一个不稳,或心中实在太过意外,也或者她的身体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所以,两人又齐齐倒进水潭。 “呃……呃……咕噜噜……” 太叔雅异常难受,仰躺入水时还来不及闭气,便先喝了一大口。 一入水,她的大脑却瞬间清醒,暗骂自己太过大意,竟被一个小小的黄灵修士暗算。这要传出去,她绝对丢人至极! 不过,太叔雅心中却一点不慌,相反还生出一点鄙视! 小畜生的手段,原来就只有这些,呵呵…… 想如此得手,那他实在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他难道不知道,阴灵境修士就算被拧断脖子,甚至被结束生命,依然会有强大的阴灵魂存在吗? 只要阴灵魂不灭,就绝无死亡之忧! 而身体的的断损之伤,只要抢救及时,依然有不少丹药可救。即便真救不及,她以阴灵魂夺舍重生便是!纵然心中会有点膈应,但却是生命得保不是? 当然,这个小畜生什么都不懂,只空生了一颗包天的狗胆,又岂能知道这些玄机? 既然他狗胆包天,急于求死,那么纵使他身上再有古怪,也不值苟活下去。 “去死吧!” 脑中暗自冷嘲不止,最后只化成心中的一声怒吼,太叔雅便发出了阴灵境修士最简单不过,却又饱含怨恨的反击! 几乎身随意动,她只略微行气,体表的灵气护罡便瞬间撑起。 此时的护罡已如实质,淡白细密就好比先前的张蜘蛛网。可现在的“蛛丝”之间,却要密集成百上千倍。 所有如蛛丝一般的冰丝,瞬间护在她和向振的身周数尺之内,连水潭里的冰水,也要退避三舍,无法侵入。 至于原本胜券在握的向振,也因没有了冰水浸泡,顿时大感心惊,暗知不妙。而缠在他体表的冰丝,正呈捆缚之势,似想将他死死困住。 显然如此一来,几乎只用了太叔雅一个念头,冰丝便重新将向振禁锢住。 所以,眨眼前还在她脖子上绞死的双手,眨眼后,便已松弛下来。或者说,就算向振想发力,也过不了冰丝束缚这一关。何况,他根本动惮不得。 太叔雅嫌恶地拨开向振的双手,再怀恨地一脚踹开向振木偶般的身体,至此,她终于在水潭中直起身体。 骤遭如此奇耻大辱,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立起身体后,连享受一下呼吸都不愿意,太叔雅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揪住向振的浓密乌发,然后毫不约束力量,径直提起。 向振只觉脑袋生疼,似乎有些头皮都已被掀掉,但他身不由己,除了再一次认命,也只能寄望太叔雅会手下留情…… 显然,这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果然,向振被提起悬空没保持一息,便被急按脑袋,再次撞入水中。 只是其速之快,就好像大力士玩命摔打一件破铜烂铁。 接着,脑袋又被狠狠按下,高高提起,再狠狠按下,再高高提起……数十个来回,短短数息内,便已完成。 向振只觉脑中一片恍惚,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却唯独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以脸击水,并不比以卵击石轻松。 个中痛苦,他胆怯至极,只惧再来。 好在脑袋上的“爪子”,似乎也累了,此时终于舍得松开…… 嘭——嘭——嘭—— 只是,向振还来不及庆幸,便感到后脑勺又连遭三脚重踹。 其痛之巨,简直不输开颅破膛。 她绝对是下死手! 莫非,他今天真要交代在这个恶妇手中么? 第二次低估阴灵境修士的手段,还真是咎由自取…… 重踹遇着潭水,洞穴里霎时水珠四溅,而在大片泛白的水珠里,还间杂着一些红珠,这一幕看在太叔雅眼中,竟有一种绮丽之美。 她甚至起了欣赏心思。 略换了口气,太叔雅稍感解恨。 又瞅见向振屁股浮在水面很碍眼,她当即再猛踩一脚,一脚不够,她又再来一脚。 而后又见向振脑袋要浮起,她便再踩脑袋。 如此又往复了十来下,太叔雅这才终于停下手脚,颇感快意。 然后,她将向振重新提出潭面。 看着全身无力,意识昏沉,眼神涣散的向振,太叔雅的怨恨又重新积聚到阴沉的俏脸上。 “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盯着向振的脖子,已经抬起手刀,太叔雅冰冷地说道。 第110章 心疑难解 此语似是对向振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向振或许听不见,但太叔雅却感觉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 是的,太叔雅罕见地没有杀伐果断,而是犯起犹豫来。 之前从嫱儿口中,她已知悉向振的死亡真相,心中对双师妹还是充满愧意的。 但事已至此,她不能失了向师侄,再失去自己的真传弟子吧?所以,她只能选择唯一的处理方法,原谅嫱儿,略作薄惩。 可现在,向振死而复生,真要让她亲手结果掉吗? 这勉强算是原因之一,太叔雅倒不难决定。 或许,顶多犹豫一瞬,她便会径取向振的狗命。毕竟,她自视圣洁无比的身子,被小畜生又看又缠了一遍,当然得让他快快死去!就是他死一百遍,也不解恨。至于刚才对向振的那点小小折磨,只能说连她的心恨的零头都不算…… 但是,另一原因,太叔雅却根本无法回避! 那就是此子身上秘密太大,实在惊愚骇俗,极为不凡。 若让他就此死去,恐怕会引起人神共愤。 显然,她自己就难以释怀。 不外乎别的,其实别的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极冰珠被消耗的前因后果,她务必得问个仔细。 关于这一点,可不是太叔雅想追咎向振之责,而是她很想问问,向振是如何办到的! 须知,太叔雅在极冰珠的辅助下修炼,已近十年,但她从来只见过极冰珠体积微增,却从没见过它会缩小。 而且,这种减小,还是肉眼清晰可辨的缩减。 可以猜得,向振体内必然具有某种逆天能力! 腾云宗的一众同门及弟子,不时会去素冰池凝炼冰寒,可他们,也只不过是凝炼极冰珠上多余的冰寒杂质。 至于真正的冰寒元素及精华,其实全凝在珠子之上,化为了珠子的一部分。所以,极冰珠很了不起,越孕养越成长。这一过程可能很慢,但其增长是必然。至于说会减小,绝不可能! 可现在,远超向振境界的弟子,连冰室里的冰寒都难以承受,而阴灵境的桑师兄也难以承受极冰宫的寒池,为何向振却能自素冰池一路偷生至此,然后又盗走极冰珠的精华,令极冰珠体积大减呢? 个中秘密,对于专修冰荫诀的太叔雅,实在太过重要。同时,也绝对比她获得六品,七品,甚至顶级灵器,还要更有吸引力。 因为,这种秘密,几乎必定与她对冰灵力的吸收效率大有相关。 有此一点,太叔雅又如何能对向振下得了狠手? …… 就这样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向振都缓过神,一双无辜的眼睛开始在太叔雅身上及洞穴中打量时,太叔雅才有所意识,终于定下决断。 但一身湿透,又被向振所瞥,她心中怒意再起,随手一抛,向振便被丢出洞穴,直直落进地宫的寒池当中。 一时间,极冰宫中宁静不再,水花乱飞,好似鸡飞狗跳,令人不喜。太叔雅就忽然觉得有点冲动,似乎不应该将小畜生丢到她的闭关之地,简直太过玷污此宫…… 向振虽然被摔得很疼,但心中总算松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这条小命,算是暂时得保。 “如果你的狗眼,再敢乱瞟一次,我必将它们挖出来。” 耳后传来太叔雅冰冷的威胁声。 向振听罢,心中更加放松。 只要现在不要他的命,怎么样都好。不让看,那就不看好了。 “是……是……向振……不敢了。” 向振点头如捣蒜,连忙背着身子,应声道。 直到开口说话时,他才意识到身上似乎伤得有些严重。只不过他已变得“神经大条”,并没有觉察而已。 而且,他还感觉到腹中颇为不适,似有点冰水及内伤。 说完话,向振就在寒池中闭起眼睛,瘫坐池内。 片刻后,没有再听到太叔雅的怒斥,向振胆子略大,这才缓缓抬手一点点抚摸体表疼痛处。 显然,他体表受伤最重的就是脑袋及屁股,都是不亚于撞上坚壁的硬伤。 若不是身处池水中,他真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坐起身。而他的头发,的确被拽下不少,随手一摸,便能感到指尖有几缕长发随指带出。 至于体内,除了呛水严重,再就是因强烈撞击而导致的骨折之类的伤势,似乎胸前骨折颇多。 对此,向振也只能暗叹,仅伤成这样,其实已是万幸。 何况,一想到自身有自愈之能,他更是不再为身体担心,而是开始揣测太叔雅的意图。 她为何忽然手软了呢? 不待向振多想,答案便已昭然若揭。 因为,太叔雅的声音便再次传来,“小畜生,你本来死不足惜,但有一件事,本尊不问个明白,心疑难解!你可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声音就响在耳边,显然,太叔雅已坐到了他旁边的晶石坐台上。 这么问,向振还真能猜到太叔雅想问什么! 不外乎两个问题嘛,其一就是问他为何没有死在素冰池?显然,这个疑问对太叔雅来说,她应能猜出原因,是因为他的体质古怪之故。 其二,能让太叔雅心疑难解的,自然只有极冰珠的事情。 甚至看对方的在意程度,向振还能猜出,应当是极冰珠为何减损的问题。 这点本来确实是他的秘密,但比起小命及疑似星辰体之体的秘密,这点小秘密,他又觉得根本算不上什么,只要装傻充愣,“如实”回答便好。 至于太叔雅,她爱怎么探究,就探去吧……谅她也探不明白。 向振霎时打定主要,要委曲求全,苟且偷生。 于是,他刻意将坐姿调整一下,形成背对晶石坐台的姿势,然后语气恭敬道: “雅……雅师伯,向振……知道该怎么做……咳咳……只要是雅师伯所问……咳咳……向振必……知无不言……咳咳……” 说得如此费力,倒不是向振有意为之,而是呛水难受,似乎脏腑也受到了损伤。 太叔雅闻听,不禁眉头直皱。 她对向振的态度很觉满意,可对方说话的费力样子,实在令她大倒胃口。 还没问呢,就听得极为难受,如果再多说几句,小畜生还不得一命呜呼么? “服下它。” 太叔雅语出同时,一颗绿色丹丸便从她指尖飞出。 主动这么做,太叔雅脸上其实微有发热,显出一丝较为清晰的红韵。明明是她将向振伤成这样,居然还主动赠药襄助,当真讽刺啊。 第111章 震惊到只剩离谱 向振闻言,霎时明白了太叔雅的心意,必是要助他疗伤之意。 而且,他从未见过绿色的丹丸,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颗,心中不免升起期待。这可是由阴灵境修士随身携带的莫名丹药,岂能太过简单? 但下一瞬,他握住丹丸,却定住了。 此丹即便不简单,却是仇人所赠,能服吗? “三息不服,丹药收回!” 太叔雅当即感受到了向振的迟疑,不悦道。 亏她难得好心一回,却被如此轻漫,小畜生也太不识好歹…… 向振闻言一凛,可不敢再担搁,连忙将绿色丹药丢进口中。 倒不再是忧心被动手脚或有毒,而是生怕好丹被收回。 很明显了,太叔雅想对区区黄灵小修不利,法子实在太多,绝不会以毒丹来控制他。 而且,就算是毒丹,向振在心底,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心思。 因为之前,在吸收极冰珠的时候,他就抱着尝试的想法,同样二度吸收过雾毒珠。第一次吸收雾毒珠,应该是在燕子峰的那次星夜,雾毒珠莫名变小了一圈……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向振在二度吸收雾毒珠,确认雾毒珠真的变小了一点之后,就联想到了一个可能—— 似乎,吸收极冰珠,他就能变得更加不惧冰寒,那么,吸收雾毒珠,是不是也能助他无惧毒素? 如果是的,那可就逆天了。 这个猜测其实很粗糙,或者说漏洞颇多,向振并不能说服自己。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确是吸收过极冰珠和雾毒珠,才致两颗珠子减小。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因此含有抵抗冰寒及毒素的能力,他并不确信。毕竟,他的身体变得古怪,或许本来就有抗寒,甚至抗毒的能力,也未可知。 …… “雅师伯,您想要问什么,请问吧。” 向振才恢复大好,便主动提醒道。 他早想好了,反正躲不过都要被审问,还不如主动点,少吃点苦头。自然,他还是背身发问。 服下绿色丹药不过数息时间,向振就感觉脑清目明,精力满满,身体疼痛俱消,连腹中积水也已化去。或许,他通体内外,也只剩被扯去的一点头发,无法快速长出而已。 显然,此丹疗伤效果显着,必是不输,甚至更强于助灵丹的丹药。 若是易化及在此,必会对着向振破口大骂,此丹可是玄灵境修士大伤之后,才会服用的襄灵丹,连他都舍不得服用,岂能被如此糟塌? “你是如何修出黄灵力的?” 太叔雅微一点头,便问出第一个问题。 “啊……” 向振很是惊讶,怎么与猜测的不一样,对方不是该问极冰珠的事么? “怎么?你还想对我撒谎?” 太叔雅沉声道。 威胁的话虽没说,但警告之意明显。 本来,她的确只想问一个问题,但眼见向振浑身都是秘密,她忽然改变了主意,得从头问起。难道身为阶下囚的向振,还敢拒绝不成? 向振当然不敢拒绝,但也不会傻到完全实话实说,只露出一脸真诚道: “雅师伯,不瞒您说,其实,师侄也对自己如何修出黄灵气,颇觉不解。个中原由,只能您自己来判断了。事情是这样的……”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极冰宫终于再次恢复宁静。 太叔雅沉眉不语,暂将向振丢在了一旁。 虽然知道了向振身上的诸多秘密,但她心头却添了更多疑问,半点也轻松不起来。 事实上,她已不是疑问那么简单,准确点说,她应该是震惊到只剩离谱的感受,以至于向振容貌恢复这等小事,她是一点也不好奇了。 离谱的事很多,比如,向振只要身怀星辰暗陨,便能吸收灵气,然后凝炼出黄灵力。 这是事实。 不仅向振当着她的面试验过,就是太叔雅,也亲自在向振身上验证过,绝无虚言。黄灵修士的行气及凝气等过程,她一个阴灵境使修士只要随意放出一丝灵力混于灵气当中,便感知得明明白白,无法作假。 也因此,向振一会绝灵,一会亲灵的体质,实在太过颠覆太叔雅的固有认知。 如此离谱,她早被伤到了脑筋,又岂能轻松得了? 再比如,向振能从素冰池逃生,居然与他体内蛋黄大小的黄灵气团没有半点关系,而只是因为向振的身体,莫名就不惧冰寒。 这已经够离谱了,然而向振还称,他开始的时候,好像也会畏惧冰寒,但在九号冰室的冰水寒池中浸泡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莫名不惧冰寒。或者说,他的身体能随冰寒的增强,也会一点点提升抗寒能力。 也因此,向振才能安然自九号冰室逃脱到极冰宫的出水口。 听听,这根本不能用离谱来形容。 照向振的说法及实情来看,他根本就是为冰系法术而生! 这意思就是,他虽不具备冰灵根,以及冰灵体,却可以修炼冰系法术!什么叫逆天,这便是!若不是对这小畜生恨意尚存,仍不愿对其加以提携,太叔雅差点就忍不住要传他冰荫诀这本六级功法了。 说归说,惊归惊,但从向振身上,太叔雅的确听出,他是半点不知原因的。 何况,她几乎里里外外,又将向振身体探查过一次,她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原因。 冰灵根和冰灵体都被排除,总不能说向振有什么冰灵魂吧。这当然不可能,灵魂只有纯净程度的说法,其他灵魂属性不说有没有,就算有,也不是灵气修士能分辨出来。或许,只有传说中的仙人能知晓一点…… 还比如,向振仅凭普通的灵气修炼之法,便能吸走极冰珠的冰寒精华。 这话听起来更加离谱,也让太叔雅敝帚自珍的冰荫诀,瞬间不香了。 如此荒谬,本来太叔雅是绝不相信的,但是在见证过向振在她当面吸收了一点极冰珠,而致通透珠子体积再小了一点之后,她赶忙心疼地的收起了珠子。 然后,太叔雅便一言不发地震惊去了。 …… 向振重新安静坐在水池里,心中惶惶。 这也无奈,太叔雅问了一堆问题之后,几乎要将他的秘密挖掘一空,却唯独没有告诉他,会如何处置他? 要杀了他?还是继续折磨他?抑或要长期囚禁他? 什么都不知道,向振当然心神不宁 不过,通过刚才的一番对答,他对自己的体质大变,的确颇有感慨。 他也几乎确信,他现在不仅有着星辰之体,还可能是修炼冰系功法的绝佳天才。 而如何修炼,也很简单,只要将极冰珠交给他,握在手心,然后任他吸收一空,那么他必会法力满满。 虽不知如何调用这些入体的冰灵力,但它们绝对隐匿在他体内,并未消去。 第112章 辅助修炼 因为太叔雅可说过,极冰珠的本质,便是天地之间的冰寒元素与冰寒精华凝聚而成。 虽然比不上冰寒本源,却也算由本源衍化而出,对修士的修炼同样大有裨益。一旦被吸收入体,必会形成十分纯厚的冰灵力。冰灵力不但不比普通灵力差,还要强上很多。 否则,太叔雅又岂会长借此珠,专修冰灵力? 当然,尽管太叔雅十分狡猾,提问十分刁钻,所问不拘一格,几乎将向振的老底掏个干净。但向振早有戒备,所以对于自身的光团夺舍、灵魂被刺异状以及能吸收辰元,还有能吸收雾毒珠等事情都没有提及。 倒是其身体自愈之能,太叔雅问过,向振却还是一问三不知,让她听了,也无法断言什么,所以说了也等于没说。 本来嘛,向振只暗暗知道是辰元之故,却不知为何会如此,总不能坦诚,这一切皆是光团夺舍之后便出现的巨变吧。 …… “向振,转过身来!” 向振还在惶惶时,总算听到太叔雅再次发出指示。 他连忙照做,就在水池中双手这么一划,便轻松地旋过身体,然后面对着一脸郑重的太叔雅。 本来向振是想站在水池中以示恭敬的,但一看太叔雅的坐台也只高出水面一点,便没有动作。而他的眼神也只与太叔雅匆匆对视了一眼,便垂下脑袋。 至于太叔雅身上已换了一件干净得体的白裙,向振一点也不意外。 “本尊现在给你两条路,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太叔雅眼见向振规矩老实,也无毛病可挑,便直接道。 向振闻言,想都不想,便答应道: “请雅师伯尽管吩咐,向振必会遵从。” 显然,太叔雅这么说,当是有所吩咐。而其吩咐,早已被向振猜过多遍,不外乎那一两样可能……这下倒正好能让他心定下来。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听从便是。 向振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没骨气。但苦头也吃了不少,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的主意也早已打定,他何必再平白找罪受? “第一条路,本尊恕你以前的全部过错,容你留在极冰宫……辅助本尊修炼。第二条路,新账旧账一起算,本尊立马将你……” 不待太叔雅说下去,向振便抢道: “师侄就选第一条路,要怎么做,请雅师伯吩咐就是。” “哼!” 不知是被打断说话不爽,还是对向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生气,太叔雅轻哼一声,然后又冷声道:“别以为辅助本尊修炼,你的小命就一定得保,若是本尊发现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雅师伯放心,向振绝不敢如此。” 又被向振抢话,虽是讨好的话,但太叔雅一点也不满意,反倒更感嫌恶。 她鄙视地看了向振的头顶一眼,才继续道: “或者,本尊预估错误,你根本辅助不了本尊的修炼,那你也难逃一死。” “这……师侄相信,凭向振对冰寒的无惧,必会对雅师伯的修炼有所帮助……” 向振的确没深想过,他到底能不能帮助太叔雅修炼。 毕竟,他不惧冰寒或能吸收通透珠子,都只是他个人的能力,要如何转辅助太叔雅呢?以他的见识,还真不知能否行得通。 “你倒聪明,还能猜出来……那正好,有没有帮助,你现在便来证明。” 显然,太叔雅很是迫不及待,刚定下主意,便要立即尝试。 只是轻轻弹射出来的极冰珠,已到了向振脑袋前,对方也没发觉,她只好提醒一句,“你拿着它,正常行气便好!” 其实,此事先前已经做过一次。太叔雅的打算是,在冰寒元素及精华进入向振体内的瞬间,直接截掠过来。 只是先前所探,她是无意为之,只探到了冰寒元素及精华进入了向振体内。至于它们之后去了哪里,她却无法追踪出来。 似乎像是融入了向振全身的血肉当中,但这太不可思议,难以相信。而且,她知晓这必是向振体质古怪之故,不可以常理度之,所以她很无奈,没法深究。 而现在,她要确认的关键一点便是,她到底能不能在冰寒元素及精华进入向振体内的瞬间,将它们截掠而走。 截掠行为,虽然自知很无耻,但它们可是冰灵力的本质,她太叔雅一直渴求,机会摆在面前,又岂能放过? “是。” 向振暗道一声果然与极冰珠相关后,当即握住通透珠,开始像吸收灵气一般,吸收珠子。 毫无异样,极冰珠内的冰寒气息就像水流一样,刹那被向振吸进体内。 “快停下!” 不料,只此两三息的工夫,太叔雅就着急叫停。 此时的太叔雅,不仅已经飘离晶石坐台,来到了向振身前,还毫不避忌地将素手直接抵在向振的额前。 尽管如此,她还是很不甘心,不得不叫停。 因为,经刚才一试,她能吸收到进入向振体内的冰寒不假,可相比向振身体获得的冰寒,那简直就是一滴水和一杯水的区别。而且,是向振得到了一杯水。 这还得了,到底是谁辅助谁啊?!再说,极冰珠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啊! “雅师伯,您刚才有收获吧?” 向振依言停止吸收珠子,听出太叔雅的语气不善,赶紧问道。 他心中其实十分紧张,甚至在明知没有反抗可能的情况下,仍已经开始计划后路了。毕竟,太叔雅如此怪异,不声不响地就来到了他的身边,未必不是要亲手取他性命的意思…… 你现在按我所授法诀,开始行气!方法是汲气于丹田,逆气于臂,再返气至双掌,吐气于胸前,具体法诀是……” 太叔雅没理会向振所问,直接命令道。 “雅师伯,您是要我逆向行气?” 向振虽见识不多,但听了所谓的具体法诀,他早已明白,太叔雅当真居心不良。 这是要他逆向行气啊,她想干什么?!想让他散尽法力吗? “怎么?你敢不听本尊的吩咐?” 太叔雅闻言,也不加掩饰,双眸中寒意立马一闪,大有向振不听话便动手的架式。 向振岂敢不从,当即尝试起逆行气。 “够了。” 如此十来息之后,太叔雅再次叫停。 向振一见对方神色,定是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心中不禁一松。 不过,经此一来,向振也有所感受。方才的行气方式,虽然让他损耗了大量的黄灵气团,但几乎同他模拟灵气风刃的手法相似。 那么,或许,灵气风刃的正确行气方法,或者说,对外驭使法力的行气方法,便是逆行气?具体如何,只是在一些细节上,要做些调整? 第113章 奖赏冰荫诀 “你再按我的这段口诀,重新来过一遍,口诀是……” 这时,太叔雅又有了新主意。 向振闻言当即照办,再无半点担惊受怕。 毕竟,如果仅是以一点黄灵气团的消耗为代价,那就尽管试验吧,他转身便能补充起来。相反,他倒更期待这个新的行气方法,不知又会产生什么施法奇效呢。 …… 五个时辰之后。 太叔雅再次回到晶石坐台盘膝而坐,望着手中再次小了一层的极冰珠,她内心当真五味杂陈。 感觉在过去不短的一段时间里,她已将能想到的对外行气,对内吸气,甚至就是冰荫诀的凝炼冰寒的口诀,也都稍有保留地传授给了向振。 可是,在不下数百种行气手法之下,她仍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冰灵力自向振体内被驭使出来。同时,她却感受到极冰珠内的冰寒元素及精华半点不少地,仍然往向振体内蜂涌而去。 这是什么意思,向振的身体只进不出吗? 而他一个黄灵境小修的身体,又岂会容得下这么多狂烈的冰灵力? 真的太离谱! 鉴于冰灵力进入向振体内,并没有同她一样进入下丹田,更没有同她一样化为法力的一部分,所以,太叔雅现在得出结论,向振体内的冰灵力,果然都进入了他的血肉之躯! 只是进入血肉之躯之后,它们似乎就全然无用,好似白白浪费了一般。既不能被探知,也不能被调用。这不是浪费,又是什么? 理清这一事实,太叔雅便决心将向振长久留在极冰宫。 不管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爆体而亡也好,或是成为逆天的修炼天才也好,都只能在此,永不出世。 这倒不是太叔雅心怀歹意,而是心存善念,才做下的决定。 毕竟,这样一个怪胎出去闯荡,几乎难逃被有心人发觉,然后被带走各种折磨,最后早早夭亡的命运。相反,将他留在极冰宫中,他还有机会修炼上进,正好顺便辅助她的修炼。 本来太叔雅是想对宗门归还极冰珠的,但是现在,有向振助她修炼,她又重新获得了快速自极冰珠中吸收冰灵力的能力,那当然要继续长借。 其实在太叔雅的内心深处,又燃起了那么一丝对抗九罗的希望…… 当然,她不得不承认,在向振的辅助下修炼,极冰珠的消耗,委实有点惊人,但她已在所不惜。 主意已定,太叔雅便望向身前,似乎正在闭眼感受什么的向振,淡淡吩咐道: “向振,废话不多说,你以后就在这里安心修炼吧。” 见向振望来,她又威严道:“你不用生出其他想法,此地名为极冰宫,出口只有那边一处,已被高级法阵所封,非我……无人可入。而唯一的出水口,我也会尽快用法阵封闭。 至于效果,你很快便知。所以,你若想逃走,尽管一试。但本尊有言在先,若你当真有此行为,可要后果自负哦。” “是……师侄知道了,不会外逃的。” 向振停下了暗自的行气尝试,有点无所谓地答道。 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局。 因为在过去配合太叔雅行气的很长时间里,他也偶从对方的一些口风中听出来,外面的素灵峰已闭峰,连那什么冰封大阵也被开启。 而现在距他溺亡也将近一个半月过去,显然,他不幸溺亡于素冰池的消息,早在灵雾谷传得人尽皆知。 那太叔雅不留他在这里,难道还放他出去证明素灵峰草菅人命不成? 再有,凭太叔雅的霸道,他既然对她的修炼有大用,又岂肯放他离开? 所以,这结局,当真是一个娃娃两条腿——一定的,向振能奇怪才怪了。 “关于此珠,我也有必要让你知道点底细了。其实,此珠便是大名鼎鼎的极冰珠,目前是不下于五品灵器的天然宝珠,具有一定的成长性。你也……不可再有轻视之心! 要说起来,极冰珠与双师妹转赠给你的那颗雾毒珠,原本都为晏太上所有。只不过,极冰珠被晏太上留给了宗门,然后被我长借在手。而雾毒珠则是晏太上赠给双师妹的收徒重礼,现在能到你手中,哼……你好自为之吧。 言归正传,经过方才的一番试验,你虽然对极冰珠的浪费严重,但避免方法也不是没有。比如,只要你将行气速度减缓,然后拉开身体与珠子的间距,尤其不要以身体部位接触到珠子,那便能很好的解决一些浪费问题。即便因此还有些浪费,我倒能从旁吸取一些……你就不必操心了。 好了,现在开始吧,就让本尊看看留你小命的……用……处。” 太叔雅为了安抚向振,便以颇为真诚的商议口吻交代起来。 说到轻视之心,显然是她对向振对珠子吸收及浪费一事,很有意见。 而交代完,她的俏脸,却莫名起了两团红晕。 原因倒也不复杂。 首先,太叔雅对于自己的截掠行为以及将与一陌生男子长期独处的境况,仍然没有理直气壮接受的勇气。 在以前,她自认为这两种行为,都不可能是她太叔雅能做出来的,但羞人的是,现在这两样,她的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做了出来。 其次,也是更为主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除了上面两种避免冰寒浪费的办法之外,其实,在太叔雅心中,还有一种效果必定极为不错的二人合修之法。但是,这种办法,她打死也不可能说出口的。 只是刚才不自觉得想到了,她才露出又羞又不舍的神态…… “是……” 向振有些倦怠地应道,倒没有,也不敢,注意太叔雅的神情。然后他便开始按对方的要求,对着静置于晶石坐台前的极冰珠行气。 这方法,其实两人早已试过类似的,所以,向振很快便摒息闭目投入其中,似心无杂念。 太叔雅见了,十分满意,然后也跟着修炼起来。 待感受到极冰珠中的冰灵力,重新“嗖嗖嗖“地朝其体内涌来时,就仿佛当初才得极冰珠时那般,太叔雅陡然激动不已,不禁第一次对向振生出感激之情。 …… 半个月后。 整个极冰宫中只有向振一人,指尖捏着一块洁白的扁平玉块,似乎在发呆。 太叔雅终于离开了,离开前,似乎心情不错,除了第一次对向振露出笑脸,还给向振留下了这个玉块。 向振记得她临走前的原话是,“向振,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多,那我太叔雅也不是小气之人。玉简里面的冰荫诀,是靠我自己的机缘所得,异常珍贵。现在便作为奖赏,赠你一份吧。 不过,你现在还无法查看。只有待你到了玄灵境以后,有了一点灵识,才能读取其中的内容……极冰宫乃我闭关之所,你尽可在此修炼,但若有半点……不当行为,本尊下次归来时,必不轻饶!” 第114章 灵气告罄 灵识,是灵气修士的另一种法力类型,不同于灵气法力——黄灵力来源于身外能量,灵识法力却是由修士体内的精神能力转化而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人人都能修出灵识。 事实上,只有身体内部,久经灵气亦即黄灵气团的“改造”,修士的精神能力,才算具备了凝出灵识的基础条件。 一般来说,黄灵气团开始转化为玄灵元液时,也即修士晋级为玄灵境修士后,才多半会自行诞出一点灵识。 至于灵识如何成长壮大,那可十分讲究,它关系到修士身体改造的程度,以及是否服用了相关的天材地宝,或者是否有相关功法的支持…… 不可小觑的是,如果一个修士拥有强大的灵识,那必定会表现出远超同阶的实力。 这种远超,是远超灵气法力的远超程度。也就是说,哪怕修为不如对方,灵识依然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胜负手,以弥补修为劣势。 遗憾的是,向振纵然身体古怪,但他毕竟连基本的黄灵气团都没有储备充分,自然不会有灵识出现。 “唉,看来这东西只能是一个鸡肋。要想利用,还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所以,向振无奈地轻叹一声,便将玉简收进怀中,然后跃上晶石坐台上,坐定后,便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别看口中如此叹惜,但在向振心中,却也不是真的这么肤浅。 他知道太叔雅的阳谋,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显然,太叔雅假仁假义赠他玉简,只是顺势而为。 因为,之前向振接受并实验了太叔雅众多的行气口诀,其中未必,甚至可以肯定地说,必定会有这个玉简上的行气方法。 所以这东西,就算太叔雅最后不拿出来做为奖赏,向振也已获悉了冰荫诀的主要口诀。如此,玉简岂不毫无奖赏的价值?说其顺势而为,假仁假义,一点也不过分。 再者,太叔雅拿一个无法即时修炼的功法来哄骗于他,岂不是将向持当成了三岁小孩?若她真想给,直接口口相传便罢,何必多此一举?还是当他三岁小孩啊。 这么理解的确没错,但太叔雅的高明之处也在于此。 她就是想以此功法约束住向振,好让他能安心在此修炼,以图早日晋级到玄灵境来获悉冰荫诀内容。 这点于双方来说,都算是好事。 而向振若没有想到其用意,必定会按着太叔雅的思路行事。事实上,就算向振现在已知太叔雅的用意,他还是得对自身负责,专心修炼,能达到更高境界最好。 可以说,这就是一个阳谋,双方心照不宣便罢,至于当面掰扯,正好给了太叔雅发作的机会,然后又能理所当然地差遣向振,再无羞愧心理。 …… 机会难得,向振在独占极冰宫,特别是体会到了地宫中丰沛的灵气之后,他早就有意痛快地修炼一番。 不过,在修炼前,他又将之前新接触到的、近百种行气及吸气方式中,能记下的、且让他感觉舒适的数十种,赶忙再一次熟炼起来…… 十天后。 向振依然在极冰宫中,心无旁鹜地凝炼黄灵气。 不过没多久,他不得不睁开双眼,脸上颇显意犹未尽。 到得此时,向振体内的黄灵气团,已经达到……两只蛋黄大小。因为在这十天里,他连屁股都没挪一下,只盘坐在晶石坐台上,全力修炼。 至于他如何能得知,现在是“第十天”……其实,这也是在修炼期间,唯一让向振分过一次心的事件。 显然,他是得益于太叔雅离开前,特意在垭口旁边布置了一个直观的计时法阵。 一个大大的“十”字,以投影的巧妙方式,显示在垭口墙壁上,一眼可见。 这便表示,此刻距太叔雅离开已过去十天…… 而极冰宫中,虽然被太叔雅带走了极冰珠,但除了冰寒大为减弱之外,地宫里的灵气却一点不少,十分充沛。如此条件,他当然修炼得很畅快,也难得地,第二次体验到了酣畅淋漓之感。 只是,灵气再多,也遭不住向振连续十天的吸收。 他之所以停下来,正是感觉到地宫的灵气,终于即将告罄。 也至此,向振才知道,这里的灵气,居然是有限的。 那以后的处境,似乎很不妙! 向振无奈起身,先是飘到水池的出水口,静静感受了一下太叔雅所留的隔绝法阵。 不得不说,这法阵还真玄妙。 原本明明是一处被轰开的小巧洞口。但现在,竟成为了与四周没有区别的宫殿墙壁。不仅肉眼所见如此,就连向振亲手摸在这处原本在他心中十分确定的,本该是空空的出水口时,也只摸到了一片水池墙体。 这简直是移花接木,却让他摸不着一点痕迹。 听太叔雅当时的提醒之语,好像意思是说,这是她自创的遽移幻阵,等级并不高,但对于抵挡住没有灵识的低阶修士,却够用了。 向振看都看不明白,也自知无法破解,但他不免有点怀疑,不知蓄力一击,会有如何效果。 但显然,太叔雅敢放下话,并独留他在此,就表明此阵非他能破。 向振当然不会不自量力,去尝试攻击法阵,不过,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开始解决当务之急。 一番查探与感知之后,向振在这附近,果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灵气源头。 他并不意外,便以此处为基点,开始往周边查看,然后又寻到地宫更远的角落。 不多时,他将整个极冰宫都探过一遍,结果一无收获。最后,向振终于来到最后一处地方——地宫通道的出口兼入口处。 这里,也是向振心中理所当然的,地宫灵气能得以补充的,最可疑源头。 而这里的法阵,也似乎更为高明。眼前呈现的景象,竟与上一次向振偷偷查看时所见,又有不同。 景象还能改变?这……简直太过诡异。 向振感叹了一下太叔雅法阵手段的高明,然后,他当然没敢对法阵发出任何攻击,便同样开始了对附近的灵气感知。 只是,结果再次令他失望。 纵使如此,这并不妨碍向振在整体思量一番之后,得出一个坚定的结论——极冰宫内的灵气,必然只能从这个出入口补充进来,再无第二个地方。 这就是说,他若想修炼,只能等到太叔雅主动开启洞口时,方能重新得到灵气补充! 可太叔雅,何时才能返回啊! 轰隆隆—— 向振正对着岩壁一通分析,不想,这时候岩壁居然自当中开启。 第115章 做些改变 响声过后,向振除了突然感受到眼前天光大亮之外,令他身心愉悦的灵气气息,终于再次扑面而来,然后它们又急急往通道深处灌注。 果然是这样,灵气源头,当在这里。 而在洞口之前,明明立着的一个素白的身姿,却忽然消失。向振以为看错了,正想出洞看一眼,不料,眨眼间,那张熟悉的面孔,却已来到他的当面。 “你想逃出去?” 太叔雅怒视着向振的眼睛,寒声道。 不过,这一眼,她倒发现向振的头皮及头发,已经看不出任何损伤痕迹。却不知是襄灵丹的效果,还是这小子的身体自愈使然? 向振被吓了一跳,心生惧意。 他自然知道太叔雅逃走的意思,不是指现在,而是指刚才为何出现在洞口旁边。这也太冤枉了,他赶忙解释道: “雅师伯,您误会了,是地宫里的灵气耗尽,师侄正为了查看灵气的源头,才来到这里。” “灵气耗尽?你……确定?!” 太叔雅本来一脸冰霜,陡然间又满脸诧异,惊声问道。 极冰宫内的灵气是什么情况,她最清楚不过。 哪怕她在里面连续闭关一年,也未发生过灵气耗尽之事。虽然有极冰珠的缘故在其中,但地宫里灵气充沛,是不争的事实。可这才几天?不过十天而已,这小子居然称灵气耗尽…… 不对! 此时地宫里的灵气,的确极为稀薄,这还是因为刚才涌入了大量的新鲜灵气之故。若石门未开,岂不真的是灵气耗尽? “是的,师侄已经无法修炼,所以……” 向振有些怯怯地答道。 他实在没弄明白,太叔雅对这种小事,有什么好震惊的。 “别动!” 不待向振多说,太叔雅已经一手把住他的手腕,然后再次凝神查探起来。 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进入身体,向振若不是知道太叔雅正在查探他的身体,还真不一定能感知到这丝气息。 而这一次,太叔雅居然没有使用冰寒气息来查探,可见其手段当真不少。但她动不动就要查探别人的身体,一点隐私也不给人家,着实可恶! 罢了,不动就不动,任她查去! 很快,这丝气息似乎直接来到了他的下丹田,然后一晃而过,向振便再难感知其踪迹。 想必是查探结束了。 因为太叔雅一边收回素手,一边又表情夸张道: “你竟然……已经到了黄灵境后期?!” 灵气耗尽已够离谱,但这小子仅用十天时间就从黄灵境中期跨入黄灵境后期,这得多离谱啊……就是宗内拥有最顶尖资质的年轻俊杰,如易化及及齐阿飞等人,也无法办到! 上回向振修炼到黄灵境中期,好歹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太叔雅初见时,纵然震惊,却也认为对方的晋级,当是在各种死里逃生的机缘巧合之下,才艰难实现,不可复制。 不料,他这次的晋级,简直是赤裸裸地打脸资质榜。 再无任何理由能解释了,只能说明这小子的资质虽然古怪,却已冠绝资质榜! “我……” 向振本来对于修士的境界没有概念,也只会闷头修炼,不知自身到了什么程度。但现在一经提醒,他立马就意识到个中古怪,实在太过离谱。 因为他一直自认为,自己应该处于黄灵境初期阶段。 然后,他也隐约听过一条修炼常识,那就是修士想要晋级一个小境界,就得先跨过一次不小的修炼瓶颈。 这就是说,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能感受到忽然修炼困难时,便预示着小境界即将要晋级。 可是,太叔雅居然称他已到黄灵境后期? 那他本该出现的两次修炼瓶颈呢?怎么一个不见? 须知,茂哥修出第一缕黄灵气用了十个月,而修炼到黄灵境中期却用了三年,然后才得以进入内门。 这个中艰难的原因,便在于那必然存在的修炼瓶颈。 此瓶颈任何修士都必然遇到,只是或轻或重的程度不同而已。 可是他向振呢,自修炼开始到现在的黄灵境后期,只用了两个月出头,一路坦途! 惊世骇俗啊…… “你有什么想说的?” 太叔雅望着已经反应过来,然后又即将“石化”的向振,她强抑心中的不平衡,有些酸涩,又有些期盼地问道。 “我……雅师伯,师侄是想问,极冰宫里的灵气,都是从这里进来的吗?” 向振没话好解释,只好指着洞口,随便问道。 太叔雅闻言,突然有种要将向振肢解的冲动。 但是她也自知,凭她现在的见识,哪怕一点点细探向振的血肉,依然无法弄明白向振体内的古怪。 而向振身外,她无比确信,除了早已知晓的那几样小物件,他当真是不可能再有服食任何灵丹妙药的可能。 既然如此,她该做些改变了…… “呼……这里的确是地宫的一处灵气源头。” 太叔雅重重呼了口气,尝试将心境调整到冰仙子该有的宠辱不惊模样。 只是其呼声几乎可闻,让她面上陡增几分罕见的可爱之感,然后太叔雅才颇具耐性地解释道: “因为要育藏极冰珠,所以会要求地宫所在,必须具备两个条件。那便是兼具阴冷与富含灵气的地方,才是上上之选。 而在整个灵雾谷,灵气丰盈差异并不大。但只有在此极北方位,才是最为阴冷的所在。所以我最终选此素灵峰安身,正是为了极冰珠着想。而素灵峰内部,更是阴寒之最,倒极为适合极冰珠的育藏。” 说到这里,太叔雅停顿下来,盯着向振的俊脸,再细看一遍,似心事重重。 “雅师伯,您……您怎么和我说这些?” 向振有些不解,然后还傻乎乎地问了出来。 毕竟,在他的感受中,太叔雅似乎不一样了,怎么能对他如此耐心呢? “怎么,你将会一直留在极冰宫中,难道不想了解极冰宫的由来?” 太叔雅很刻意地提醒道,有那么一瞬,她嘴角轻扬,笑靥如花,颇显动人。向振瞧见,生怕看得入神,连忙偏过脑袋。 太叔雅见此一幕,倒有点莫名失望。 其实,她自认为,她只是不想再轻视向振,或者说,她是突然被向振的资质所折服,不愿再像以前那样对其呼来喝去。这并不算什么吧…… 但她并未意识到,在她的心中,其实已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思。 面对向振这样一个绝世天才,她如果不放手,又岂好多加得罪? 第116章 贴身修炼 上回得了向振半个月的辅助修炼,再经过自身十天的巩固,太叔雅果然收获极大,堪比以前的数月之功。 这可了不得,太叔雅为此开心不已。 此番前来,她正是意犹未尽,期待颇多,决心再来一次长期闭关。 显然,她如今面对的,可不是仅留住向振身体,只为了辅助她修炼的问题,而是如果能留住对方的安心,岂不就得了一大帮手? 此子的未来,当真不可预估,至于曾认为的,他会爆体而亡,显然更像是杞人忧天…… “不,师侄当然想多了解一点,多谢雅师伯提点。” 虽然听不听这些都无所谓,但太叔雅只要不再冰冷着一张脸,向振便十分满意。 太叔雅忽然不想再浪费时间,而是简单道: “好了,其实极冰宫共有两处灵气源头,除了此处,还有一处在地宫当中。走吧,马上我便指给你看。” 地宫内还有灵气源头? 向振十分惊讶,却也只能暂时忍住,轻应了一声。 …… “你看,这里便是另一处灵气源头。” 一入地宫,太叔雅就指着晶石坐台,居然温和道。 向振凑近看了一眼,这才知道晶石台面上,应当是有一个小巧的屏蔽法阵,被太叔雅随手一抹之后,果然露出一个小孔。 虽然石孔不过铜钱大小,但孔中的灵气就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疯狂上涌。 显然,太叔雅并不担心他会从这里出逃,或作出损毁之事,便大方地当面揭示出来。 “那……雅师伯,以后师侄可以用它修炼吗?” “当然,要不我岂会告诉你?此处灵气,同样联通外界,也是我特意为极冰珠而设,以备其灵气之需。以后我便撤去隔绝,任它开启罢。” 太叔雅有点不悦道,似不满向振如此小瞧于她。 “多谢雅师……” “好了,你……你也到坐台上来。” 不待向振谢完,太叔雅似乎很随意地打断道。 “啊……” 向振不禁傻了眼。 对方不在,他当然不介意,甚至理所当然地,要借着晶石坐台修炼,但现在太叔雅本尊正端坐台面,他岂能再上去?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呀。 这么小的台面,不过三尺见方,本来就只是摆放极冰珠的台面,顶多供一人打坐。 现在若由两人盘坐,势必得有肢体接触。太叔雅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看都不让多看一眼,若被无意碰触到了其胳膊小腿啥的,还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退一步说,就是两人同时立于台面,也嫌太过亲近啊。 太叔雅是口误吧,要不怎么会这么荒唐地吩咐? 显然,太叔雅没有口误,她不耐烦的催促声音再次传来。 “快点上来!你敢违抗我的命令吗?” 声音很清脆,也很清晰,更是满含威怒。 其实,太叔雅心中已十分羞恼。 她得有许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故意高声说话,也不过强行掩盖心虚而已。 和向振贴身修炼,是她来前一直在犹豫的事情。 因为她在上回确知向振能辅助她修炼时,就已萌生过这种念头,但当时,她自认为,打死都不可能让她开出这个口的。 只是这回,经历过一日修炼能抵数十日之功,她又怎能淡定下去? 太叔雅是个极为自爱的女人不假,但她还是一个修士。 目标明确,淡泊其他。 无须多言,大道之路,才是她唯一看中的终极目标。至于其他的小事及小节,如果不能与大道齐头并举,那只能让路一旁。 话虽如此,但太叔雅有了这种决心之后,还是无法坦然地行动起来。 所以,她暗中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是将向振当成当成嫱儿一般,只是一个新收的年幼弟子。那两人之间只有师徒,再无男女之别,也无须再有自我嫌恶的心思。 也所以,刚才在洞口,太叔雅就多次尝试对向振的态度,做些改变。同时,她也审视过向振多次,试图将其当成自己的年幼弟子。而且,她似乎已能做到坦然面对。 只不过,刚才真正要提出这种要求时,她又退缩了。 向振哪里是她的徒弟,尤其,他哪里年幼? 其实,凭借多次的查探,她早已对向振的身体,极为了解。 甚至,为了不至于遗漏关键的线索,她的明里暗里的各种查探,一次比一次细致,故而她对向振身体的了解,可谓到了比向振自身还了解他的一切。 显然,面对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陌生小男修,她根本无法坦然。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太叔雅终于说服了自己,那就是暂将向振当成自己圈养的灵宠。 反正向振的存活,只有她一人知晓。向振也早被“囚禁”于此,更是对她俯首贴耳,不正和灵宠相当么?那她面对一只灵宠,何必再有介怀? 不料,真要这么做时,太叔雅仍然心境不稳,颇显挣扎。 而向振的表现,更让她恼火。 这种美事,他岂敢犹豫! …… 其实,向振至此也隐隐猜到太叔雅的用意,自然是为了让他更好地辅助其修炼之故,必不会是看上了他什么。 但是,向振还真不愿意与自己心目中的仇敌,有过多亲近接触。 别看他面上对太叔雅恭敬,那都是早定好的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的主意,真要让他就此原谅对方,怎么可能?! 杀身之仇,要报在文嫱身上,但教徒不严,不问是非,且多次对他动手折磨及查探的事情,却是太叔雅所为。 一桩桩,一件件,岂能原谅? “雅师伯,向振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啊……” 不待话说下去,向振就感觉身体被一团巨力强裹着,然后瞬息间,就站到了晶石台面。 “坐下!”太叔雅收回手腕,又怒喝道,“再敢啰嗦,我必割了你的舌头……也会挖了你的眼睛。”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提到割舌挖眼时,太叔雅还真的有那一瞬动心。但一想,那样虽然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但势必会让向振反抗激烈……可不太好收拾。 别闹得鸡飞蛋打。 眼见向振半推半就地背身坐在了台面边沿上,太叔雅心中也总算暗舒了口气。 这第一关,算是迈过去了。 向振虽是坐下了半块屁股,但他只觉坐不了多久,就会滑下水池。 唉,这回的憋屈,可比被探身体,一点不差什么…… “向振,你只需谨记一点,本尊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修炼。若你能辅助我修炼有成,必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但是,如果本尊发现,你敢三心两意,胡思乱想……哼,本尊必让你身首异处……你听见没有?” 太叔雅盯着向振肩背上的乌发,终于可以稍微坦然地说道。 第117章 师徒合修 “是,师侄听见了。” 向振藏起憋屈,恢复恭敬道。 身后静了片刻,忽听太叔雅的温和声音再次传来,“以后在素灵峰,你不要再以师侄自居,而要改称徒儿。我就是你的师尊,自今天起,你便算我太叔雅的入室……” “什么,这怎么可以?” 向振大惊,连忙提出抗议。 若是与太叔雅成了师徒关系,那他的一堆仇怨还要不要报?还有,他将置师父双晚书于何地? 太叔雅在搞什么名堂啊,不会是想以这种方式,与他冰释前嫌吧。 那也不必如此啊…… “你……” 太叔雅想不到自己的一片好心,不忍将向振视成灵宠,而是提拔为入室弟子,也能被其反对。 这还真是打脸。 “给你三息,再不改口,我必割你舌头!” 太叔雅极少被人拂逆心意,今番犹犹豫豫多次,她自己都颇觉心累,所以当即不耐地威胁道。 事实上,之所以要向振改口,更深的原因,还是她的羞赧心作祟。如果二人是师徒关系,那么接下来的一些命令,她相对会比较容易发出。 而且,她也说了,是在素灵峰。 反正向振都出不了素灵峰,那让他挂个徒弟名份,也不算什么。 “徒儿向振,拜见师父。徒儿这便来行礼。” 向振哪里知道太叔雅在想什么,所以被威胁后,知道已成定局,便立马先应下来。他都不知妥协多少次了,再来一次,又如何? 何况,向振现在已经懂得,只要不是真心自愿拜师,就不必当真。 这还是在悔过洞里,向振从漆楚璇口中打听到的。 原来当初,师父双晚书所提到的,收徒“五不收”的规矩中,其第四条,便是心不自愿者,不可收徒。 虽然这条规矩,是各宗门招收弟子时,为了给资质上佳的弟子自主选择权,以防备有些宗门以强凌弱,强行招收优品弟子才提出来的。 但现在,他被太叔雅强行收徒,自然也可以不当真。如果以后闹出什么师徒反目的事,他也不必留有心理负担…… 虽然向振想趁机离开晶石台面,但其屁股不仅没有溜下边沿,相反,他的身体还被强行移回了台面之上。 现下他已坐得十分稳当,感觉其屁股还抵在了太叔雅的一条盘膝上。 对方居然也浑不在意,似不觉察。 向振想稍稍挪离一下,也半不到,因为太叔雅的法力禁锢,依然在起效。 她疯了吧,居然如此不拘小节…… 不容向振有更多联想,身后太叔雅的声音,再次传来,“行礼就不必了。时间要紧,你现在就盘坐修炼。其他任何事,一概不用在意。 但是,如果你敢对为师心生不敬,为师断然……不讲情面。你的眼口耳鼻,该割割,该挖挖,为师必不手软。你可听清楚了?” 听着太叔雅不知说了多少次的恐吓,向振忽觉对方越来越啰嗦,威胁感也越来越弱。 不过,她的意思,向振倒听得十分明白。 也就是说,他接下来只负责修炼,其他任何想法都不要有。 虽然不知具体是指什么不敬,但有太叔雅的这句话就挺好,免得一直被对方的反常举止牵引,向振真是提心吊胆,各种不适。 “是,徒儿知道了。” 向振本来就有刀俎鱼肉的觉悟,哪里可能生出其他心思,所以答应完,便盘膝开始行气。 “你握紧此珠。” 不料,他才闭上眼睛,太叔雅又吩咐道。 向振霎时意识到,这次的辅助修炼,当真大为不同。 太叔雅连极冰珠都舍得交出来供他挥霍,她是急着来晋级不成?不过,这也正常,谁不想晋级更高境界呢? 没有再说什么,向振自胸前接下珠子,便闭眼修炼。 有了此珠在手,他汲取冰寒的速度,当真不可同日而语。几乎眨眼间,他体表各处,就感受到了冰寒气息的痕迹。 显然,他对冰寒元素及精华的吸收,与他对辰元的吸收很相似。它们皆是没入身体,然后失去感知。 正如太叔雅曾言,冰灵力当是隐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就不知这样下去,他的血肉会变成什么样子…… 珠子不是自己的,所以向振一点也不珍惜,感觉无恙后,便加快速度,专心起来。 不过,也就数息之后,向振就感觉有异。 原来,一直抵在他屁股上的膝盖,突然被撤走。 正暗疑太叔雅要如何吸取冰寒时,他的背上忽然传来一片冰寒。 令他大惑不解的是,这不是他吸收的冰寒气息,而是一具冰寒的凝脂玉背。 是太叔雅,她竟以背相贴! “别停,继续!”太叔雅威胁的声音再次提醒,然后似怕误会,又解释一句道,“这种……接触方式,会让为师更好的吸收冰灵力。你若敢坏为师大事,必不轻饶。” 向振这才彻底醒悟,原来太叔雅居然是打着让两人体表更多接触,来增强吸收冰灵力的打算。 只不过这半天来,她面子薄,不好言明,才一直颇显反常地命令来命令去…… 不过,她还真是霍得出去啊。 本来这一过程,是向振徐徐吸取极冰珠的冰寒入体,然后由太叔雅快速地从他体内卷走这些冰灵力。接触方式只是她的手指,点在向振额头上。 可以说,太叔雅能吸收多少冰灵力,全在于她的一根手指。 显然这样的效果并不好,太叔雅上次就只吸收了极少部分的冰寒精华。两人的收获对比,几乎是被向振占了一杯水,而她只收获了一滴水。所以现在,太叔雅生出改进方法…… 不得不说,她的想法很好,也很大胆。只是她的身体律动,已与向振的心跳紧密相联,互相感知清晰,霎时让地宫中生起师徒合修的暖昧氛围。 “集中全力,汲取冰寒……否则,死!” 自身不断加速的心跳,几乎要令她羞愤窒息,太叔雅只能绝情道。 这是转移注意力而已。 她是一息也不愿担搁,只想放空脑袋,将全部注意力投入进修炼中。 可是,向振身上的火热气息,依然源源不绝的传至她的背部。就算她没有杂念,也无法完全忽视这浓郁的男子气息。 倒不是太叔雅会起男女遐思,而是她对自己深感悲哀,忽觉自身的冰清玉洁已失。甚至,她心中想就此斩杀向振的念头,也跳了出来…… “是,徒儿遵命。” 向振岂能听不出太叔雅的恨意,生怕被莫名找茬,连忙答应一声。 然后,深吸一口气,那疑似冰荫诀的行气方式,便被他再次运转起来,毫无滞塞。与太叔雅不同,向振本来就对对方无感,一直也在敷衍对方,所以他又何来杂念? 第118章 再获奖赏 很快,向振就感觉背部的冰寒,果然在快速流失。不是原来的那种消隐感觉,而是它们直接离体,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感受到这种变化,不得不说,向振还是十分不爽的。 本来他就自知,虽说叫辅助修炼,但他能占大头的好处,辅助就辅助吧,也没所谓。可现在,太叔雅这般霍出去,他自己体内能留下的冰寒,明显少了很多。 这可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陪炼。 “向振,减缓行气速度。” 没过多久,太叔雅又发出命令道。 “是。” 向振不敢大意,依言照办。 数息后,太叔雅又道:“再慢一点!” “是。” “不行,还得慢一点。” “好!” 向振无奈地执行着太叔雅的命令,心中既震惊又气恼。 也不知太叔雅怎么办到的,原本他全身都能感受到的冰寒,正一点点集中,似乎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背部,然后又几乎全部被太叔雅吸收一空。 也就是说,几次调整之后,他真的成为了一个陪炼,只是太叔雅与极冰珠之间的桥梁。 自身好处寥寥。 “就知道,想占她的便宜,太难了……” 感受着极冰珠上的冰寒缓缓融进体内,又快速流逝,向振不禁暗自叹息道。 “专注修炼,若敢胡思乱想……死!” 马上,太叔雅不悦的威胁声,再次传来。 向振霎时意识到,仅凭背部相贴,太叔雅居然能感受到他的一些心思波动。他哪里敢再抱怨,连忙打起精神,当好陪炼。 …… 一个月后。 两人紧紧相贴的背部终于分开,向振颇觉疲累,顺势便落进水池中,然后又略显矜持地舒展了一下四肢。 太叔雅见此,只皱了皱眉,倒没有指责。 相反,她心中还沉浸于喜悦当中。 太叔雅低头望了望手中只剩蚕豆粒大小的淡白色极冰珠,略生心疼。不过,也仅此而已。因为一个月的修炼,让她收获了不敢想象的修为大进。 若不是极冰珠的冰寒,已经难以被化开并吸收,她绝对要继续修炼到底。 而极冰珠被持续吸收后,体积骤减不说,又从通透之色变为淡白色,这种特性,她以前根本没了解过。 想必就是它的原主人晏太上,也必然不清楚。 否则,他岂能没有只言片语留下? 显然,淡白色的极冰珠,已经趋于属性稳定,或者说已将自身的冰寒锁死……总之,现在,甚至今后极长的一段时间,它将只能被孕育成长,而不能被消耗减损。 简言之,它只能辅助低阶冰系修士修炼,而不能满足太叔雅的修炼要求。 “向振,你这次辅助修炼有大功,自今天起,为师便将极冰珠交给你保管。” 这是第一件奖赏,太叔雅自认为十分放心,谅向振也不能拿锁死的极冰珠做什么,于是,便做了交代。 可向振也不傻,修炼时珠子一直在他手中,当然知道珠子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所以他先冷笑一声,才转过身拱手道: “多谢师父,徒儿遵命。” 不待向振接下,一个小巧锦袋却又飞到极冰珠旁边。 两物同时悬滞在他的面前。 “这只如意袋中,有几颗不错的丹药,正适合现在的你服用,一并收下吧。” 这是第二件奖赏,眼见向振半个月的持续修炼,疲态沉重,太叔雅身为人师,又大受其好处,当然得有所表示。 其实,赏赐丹药是次要的,她知道向振不差这些。 能自愈的身体,又哪里需要什么丹药恢复? 之所以要这么郑重地赠药,却是太叔雅的小心思,全放在别的地方。 比如说,这个袋子本身。 太叔雅早就知道向振缺少储物之宝,所以才故意将其当作附属之物相赠,正好显得她出手大方,关爱徒儿。 事实上,除此含蓄的表达之外,太叔雅还真不知再怎么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 至于为何不赠更好的戒指,纯粹是太叔雅为了方便自己以后对向振之物的查探而已…… 果然,向振的目光一下就从极冰珠上,转移到锦袋上面。 显然,十有八九便是冲袋子本身而来。 “多谢师父。” 向振的确很惊讶,如意袋正是他想要获得的东西之一。 此袋外形,与之前陆永霞师姐所拿出来的那个锦袋,一模一样。掌心大小,外表精巧,袋口露出两截小绳,收系方便。 其实向振很早便听斑茂提过,灵气修士随身存放物品的宝贝,好像有两类。 一类便是如意袋,空间普遍较小。另一类则是如意戒,空间颇大。具体大小如何,则要具体对待。 如今意外地得到属于自己的如意袋,向振当然开心。虽然他还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需要收藏,但能将怀中清空,便不会再有遗失物品的忧心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向振接过袋子,便要收到腰间。 还没系上小绳,太叔雅略急的声音,便发话道: “向振,袋中之物,你怎么不打开一观?” “禀师父,徒儿曾听过,此物需要灵识才可打开,以徒儿的情况,只怕……” “嗯?你听谁胡说八道呢。如意袋不同于如意戒的专属性,你只需往袋口注入少许黄灵力,便能解开其简单禁制,哪里需要什么灵识……快试试吧。” 此刻,太叔雅的语气,很像一位同辈,极为随意。 “啊,徒儿是听表兄所言,那还是多年前的事情了。” “哦,想必你表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是一知半解罢了……你快注入灵力一试吧。袋中还有一物,可是为师特意为你备下的收徒礼物。” 说特意备下,自然是不可能。 太叔雅收向振为徒本就是临时决定,哪里能特意备下? 但凭她现在已暴增到阴灵境后期的修为,仓促间备下一份礼物,自然易如反掌,倾刻便毕。 灵力便能打开袋子? 向振的确不知晓这一点,所以才误以为太叔雅赠如意袋,是像上回赠玉简那样,又给他来个阳谋。 暗运黄灵力,行气到掌心,原本紧锁不可拉开的两截小绳,果然一瞬便被扯开。 再探指撑开袋口,向振立马瞧见了袋中所有物品。 似是幻景,又或是别有洞天,此时袋中的物品,变得十分小巧。 除了有数十颗丹丸,还有一本白皮小册。 向振霎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至此,他哪里还不明白,太叔雅根本就是想给他惊喜,所以才故意来这么一出低调赠物之举。 数十颗丹丸,都似曾相识,他就很在意。 而那本白皮小册,向振更是饱含期待。因为由太叔雅所赠,只怕正是他最为渴求的功法或法术。 “书中有五种不错的小法术。有空的时候,你自行参悟一下便可。下次若有不解之处,再来问我,为师会亲自给你解惑。” 太叔雅露出一张笑脸,十分好看,然后略感得意地交代道。 显然,无须多说,向振的表情,已经说明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 第119章 精纯法力 极冰宫中终于安静下来,太叔雅满意地离开了。 而向振也重新坐回晶石坐台上,望着台面上摆成一排的宝贝,心中颇显复杂。 台面上的物品,不可谓不珍贵。 极冰珠,如意袋,白皮小册,还有十五颗丹丸,这便是太叔雅离开前留下的所有奖赏。 而十五颗丹丸中,有绿丸两颗,正是上回他被太叔雅赠过的那种。其疗伤效果优异,自不必多说。 还有淡黄色丹丸三颗。此丹向振也认得,当是大名鼎鼎的黄灵丹,可以助黄灵境修士提升境界。算是很不错的丹药。 最后所剩十颗,皆为黄色丹丸。向振对其更是再熟悉不过。它们便是助灵丹,疗伤效果良好。 这些丹药没什么不满意的,向振便连同极冰珠,一一收进如意袋。然后,他又将身上的冰荫诀玉简,以及装有辟谷丹的小瓶,也收进了如意袋。 至于雾毒珠及两块星辰碎陨,一直都要用到,他自然不会收起。 所以,最后台面上只剩一本白皮小册。其内的五种小法术,向振也已翻阅过多遍,当是太叔雅仓促之间,不知是以什么笔写下的白字。甚至,这些字,直接就是法力所凝也不一定。 而这五种法术,分别是水剑术,水浪术,水灵锥,缠丝网以及灵罡术。 只看名字,向振就猜测,它们当是太叔雅按自身的冰系法术,稍作更改及简化,便传给了他。 毕竟,这水灵锥一术,向振就颇觉眼熟,好像与他胸前曾经遭受太叔雅那次的冰寒一击,十分相像。 显然,此术不错,其他法术想来也不会差。 然而,法术虽好,向振却并不开心。 因为这些法术中的全部,或者说大部分,绝不是现在的他能修炼的。他当然会猜到,太叔雅固然好心传法,但仍然在打着阳谋的主意。 看来看去,也只有一个灵罡术,或能一练,但此刻,他一点也不想修炼。 此番修炼,历时一个月有余,向振罕见地体会到了身心疲倦之感。 这种感受,原本是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持续修炼的修士身上的。 因为修炼本身,便是修士获得法力大涨及精气神全面提升的大好时机,正该消灭一切疲倦之感,又岂有因修炼而生疲倦之感的道理呢? 就是修炼途中,遇上修炼瓶颈,亦不会如此啊! 向振虽然想不明白这种诡异现象的根本原因,却能知道一点表面原因。 这便是因为,他体内的黄灵气团,亦随着太叔雅冰灵力的吸收,一点点被吸收消耗! 原本已达到两个蛋黄大小的黄灵气团,此刻,已瘪缩下去,只剩小半个蛋黄大小。 而原来该是黄灵气息充斥的黄灵气团内部,已形成一个稍显浑浊的空膜,就好像失去了蛋黄的鸡蛋空壳,分明没有了黄灵气该有的淡黄色泽。 辅助修炼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尚且罢了,还搭上自身的黄灵气,向振这陪炼当得,岂能有好心情? 所以他对太叔雅的奖赏,又哪里有什么感谢之心? 太叔雅是不是在结束修炼后,探过他的身体,向振并不确定。那么,对方是不是知道他的损失,也不好说。 但事实就是,他亏大了! 片刻后,向振没有再浪费时间抱怨,而是开始吸收灵气。 地宫中的灵气不仅得到了补充,还多开了一个专属灵气孔。所以此时其内的灵气十分充沛,向振只觉体内被消耗的黄灵气,几乎以可见的速度,嗖嗖地又被补充回来。 至此,他的心情才有所好转,然后终于又惬意地沉浸进去。 …… 太叔雅回到静一轩,仍然不敢相信自身的收获,面上喜意,再难遮掩。 一个月的时间,自阴灵境初期,直接跨入阴灵境后期,毫无瓶颈!此境界可是超过了桑师兄的阴灵境中期,也令她自宗门第三一跃成为腾云宗第二人! 这种事情,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绝不相信。 当然,还有一点小事,她也心知肚明。 那就是在她吸收向振背上的冰灵力的同时,向振体内的黄灵力,同样被她吸收入体。 照理说,这样的吸收他人法力之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为何发生在她和向振身上,她也只当是冰灵力的附带作用。就好比向振体内的冰灵力不知所踪,但它们毕竟是通过了向振体内,所以其法力的确存在与冰灵力掺搅的可能。 总之,这事发生了就发生了,她也懒得多想。 但有一点,太叔雅很明白,上回她之所以没有感受到这点,必是因为接触点太少,效果才不明显。 而这回,她霍出去了,收获也以她不敢想象的程度回报而来。 当然,她体内的法力增长,几乎九成九是得益于极冰珠,只有极少部分是源自向振。这点毫无疑问。 所以,她在适当给出一些奖赏之后,并不觉得向振会有什么损失。何况,徒儿给师父陪炼,岂不天经地义? 很快,太叔雅便不再去想这种没有意义的愧歉小事,而是开始巩固新得的冰灵力。 其实,这一巩固过程,并非必要。 只是太叔雅自知资质平庸,冰灵力难得,所以一直以来,就养成了闭关后,定会自我再凝炼一次的习惯。 这样做的好处,倒是能让其体内法力更加精纯,威力略强。 这就好比,与别人对敌时,别人使用的是九成威力的法力,而她却可以用九成五纯度的法力相抗,自然会占据一点优势。何况,她的冰灵力本来就是在攻击方面,稍显强大的法力之一,天然占据一些优势。 正按部就班地,二度凝炼体内冰灵力时,太叔雅忽觉有异。 的确,大有古怪! 原本该是轻盈的、暗绿色的、丝絮状的、婴形阴灵魂,此时却有一丝陌生的厚重感传来。 尤其,当她尝试将阴灵魂周边那些,还未融入的丝絮状法力,主动替其融入阴灵魂的身体时,却发现这些丝絮状的法力,就好似已经被凝炼过一般,十分精纯。 太叔雅大惊,赶忙再次确认。 片刻后,她相信了自己的感觉,并有了猜测。 这些尚来不及融入她阴灵魂的丝絮状法力,正是源自向振身上。甚至,它们就是掺有向振的黄灵气团的冰灵力。 怎会如此? 向振的法力,竟能如此精纯! 还有,他的法力,在她的体内,又怎能被感知得到啊?! 须知,所有灵气类法力,不管是吸收自天地间,还是来自功法修炼,只要被一个修士凝炼过,就必然不会再有之前的痕迹。 这也正是天然黄灵气团,天然玄灵元液,甚至天然通灵丹晶,可以为灵气修士直接吸收,并毫无障碍驭使的根本原因。 同样,灵气与灵气法力的根本差别,也在于精纯度。本质上,二者几乎一样。只不过,当灵气化成灵气法力时,它会融入一点修士特有的气息,才在施展出来后,被互相辨识。 可现在,向振的区区黄灵气团,居然能在阴灵境后期修士的凝炼下,在她的体内,甚至在她的法力中枢——下丹田中,仍然有迹可循,这也太骇人了! 第120章 留言玉符 哪怕仅此一点点差异,的确很不符灵气法力的特征。 如此岂不表明,向振的法力已有别于灵气法力? 向振一介人族修士,岂能再直修其他法力?这绝不可能…… 太叔雅陷入困惑没多久,便自我醒悟,然后释怀了。 向振身上的古怪,早非她能理解,再多一个,也算见怪不怪,先放一放吧。但有一点,绝不能再让别人知道这些古怪,否则,向振必会死无葬生之地! 在太叔雅以自己认为的方式,表达对向振的维护之际,却不知道,她自身不正在囚禁并利用向振吗?甚至,她都忘了,向振被囚于此,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存在? 真以为她认了师徒关系,就可以兀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成?做梦去吧。这便是向振的真实想法,可惜,她也无法得知…… 太叔雅这次冰灵力的二度凝炼,十分酣畅与顺利,显然是因为新得冰灵力本就足够精纯的缘故。 数个时辰后,当她完成全部新得法力的巩固,也即阴灵境后期境界真真切切地稳固下来时,她正想去悔过洞看看,却感知到文嫱心事重重地,已来到了静一轩外面。 太叔雅没有等待徒儿知会,而是直接飘到洞口,出了护阵,不悦道: “嫱儿,为师不是罚你在悔过洞禁足吗,你怎么出来了?” 文嫱听到师尊说话,先是一喜,然后一怔,立马知道师父记错了。 然后她颇觉委屈,连忙答道: “师父,您怎么忘了?您只是罚徒儿禁足一个月,现在早过了呀。而且,徒儿出来的时候,就没见到您,从禁足到现在,都过去了两个多月了,徒儿十分想念您……可您,怎么一见面,就想着惩罚嫱儿哦?” 文嫱说罢,眼中便有眼泪打转。 太叔雅这才意识到,确实是她记错了。只怪闭关时间太快,她只顾处理自身的修炼烦心事,倒没顾上这个真传弟子。 眼见徒儿委屈的表情,太叔雅这回并没有见怪的意思,相反,她倒有点惭愧。 “好了,既然如此,为师解了你的禁足便是……你进来吧,为师也该好好教导教导你的冰荫诀了。” “师父,等一下。徒儿昨天在这边,看见了桑……师伯给您的的传讯,便顺手取下,一直想亲手交给您的。您要不先看看?” 文嫱上一瞬还十分委屈,下一刻却显得有点急切,一边说话,一边取出一个小巧玉符递上。 “你看过了?” 太叔雅再次不悦道,语气中暗含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一时倒没有接过玉符。 因为,一提到桑师兄的留言玉符,太叔雅就有点烦闷,显然,里面多半会有点暗示性明显的爱慕之语。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嫱儿竟敢自作主张,将玉符自护阵上取下来。 如此岂不意味着,嫱儿可能已看到桑师兄那些一厢情愿的“混帐”话?她一直不回应,但也挡不住桑师兄自作多情啊…… 一想到嫱儿得知她当师父的与当师伯的不干不净,太叔雅就霎时感觉自身的一张老脸,无地自容。 “是……徒儿生怕桑师伯有紧急之事,所以……” 文嫱嗫嚅道。 事实上,她当时取下玉符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直到早间,她仍未等到师尊出关,才禁不住偷看了一眼。 然后这一眼,便让她难以心安,在素灵峰上转悠了许久,好不容才在此时得见师尊。 “哼,以后为师之物,没有为师准许,你不许再过手,知道吗?” 太叔雅先是喝斥一声,表明不满。 然后,她不愿让徒儿以为她心虚,便再摆出坦然的样子,盯着玉符看了一眼,随意问道: “玉符上面都说了什么?” 文嫱闻言,心中略松,然后一边再次将玉符递前,一边急道: “师父,桑师伯给您留言,说他已代表宗门去了聚星城,为化龙渊的开启作最后准备,正是昨天出发。这次宗门同行的人很多,包括易师兄,齐师兄,任师兄等人尽皆前往,连漆师姐也跟了过去……师父,我们现在过去,是不是还来得及哦?” 化龙渊一事很大却也古老,非长者不能知其详。 文嫱虽然了解不多,但从桑师伯的留言中,也能感受得出,这是一场极大的盛会。 伍宗主及桑师伯等五位师伯师叔亲自带队,加上包括几乎两榜上的多数年轻俊杰,再有符合要求的一众内门弟子,一共不下三十人,共同前往。 年轻弟子就算不能得到入渊名额,却也可以在此期间大涨见识,结识朋友,甚至提升修为与技法,绝对大有裨益,自然会争相前往。 而这么多同门都参加热闹去了,唯独文嫱和师尊黯然留在素灵峰,岂不寒碜至极? 显然,文嫱极为渴望前往,才显得颇为急切。 太叔雅一听只是化龙渊的事,反倒松了口气。 对于化龙渊开启,她在闭峰前,就有过思量,别人可以参加,她素灵峰人丁不兴,条件缺缺,却没必要去争。 嫱儿是玄灵境中期的冰系修士,不可谓不符合要求,当能得到一个宗门名额。至于其被宗门禁足及素灵峰闭峰等小事,在太叔雅面前,皆不值一提。但即便如此,太叔雅依然不愿意让文嫱去冒险。 因为,化龙渊一行,必然凶险至极。 进入者既会面临来自渊内的各种威胁,也要对付来自其他宗门的强者猎杀。要说在这种情况下,文嫱能安然走出化龙渊,她当师父的,是一点不相信。 所以,与其让徒儿去做如此残酷的竞争,还不如让她留在峰内安心修炼。 须知,灵气修士对于一切修炼资源的追求,终归是为了加速大道修炼。 而在灵气充沛的云合大陆,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其他修炼资源之于修士,便只会被视为补充之物,并非必须。 那么,她太叔雅又何必让竞争能力不足,心眼不多的徒儿,去白白送死呢? 诸如其他绝大多数的修士,热衷于此,太叔雅倒也理解。 比如,桑师兄的高徒任师侄,他是属于极有潜力的天才弟子。桑师兄愿意放他出去闯荡,十分正常。 因为凭任师侄的一手雷系功法,自保绝对绰绰有余,那他当然可以为了大道路上能先人一步,而去争一争。 想必有类似想法的修士不少,而上升到各个宗门,这样的想法就更加普遍。 毕竟,宗门存在的最大意义,就在于永久存续。 其核心便在于永葆宗门的竞争力,那就要求对一切修炼资源保持极强的追逐,进而鼓励门人弟子踊跃参加各项宝地及秘境等事项,便成必然。 第121章 难平静 太叔雅身为宗门第二长老,自然深悉其中的道理。 所以,以往或许还会去化龙渊凑凑热闹,但这回,她早有定见。 眼见徒儿的焦虑心思,只差写在脸上,太叔雅稍觉于心不忍,便婉言道: “嫱儿,你既被禁足,又被封在冰封大阵之内,已经无法成行,就息了这份心思吧。更何况,化龙渊距此甚远,现在赶过去,多半也已错过入渊时间。” “师父,怎么会晚呢?只要我们路上少做歇息,或许还赶得上。只是……” 文嫱果然不死心,但面上却也不是很坚决,令人意外。 然后,她将玉符再往前递了递,更加紧张道:“只是桑师伯还留言,说就在数天前,门内有弟子在凡堑森林外围,看见过九罗师徒的踪迹。他让您留心点……” “什么?九罗还没走?” 太叔雅一听九罗竟然未离去,当即惊声道。 她这才明白过来,嫱儿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并不是为了化龙渊一事,而是因为更糟心的事。 闻听九罗的消息,别说嫱儿心神不宁,就是她也立马大感忧虑。 这老无赖各地远游,几成定例,不是应当明年再出现么,怎么这么快又现身了? 当真海面上起风,难平静啊。 下一瞬,太叔雅忽意识到,自己在徒儿面前表现实在太过失态,便赶忙强作淡定,冷声道:“九罗出现又如何,化龙渊那么大的盛事,想必他和兴道自然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说话同时,太叔雅却还是略显着急地接过留言玉符,亲自查看起来。 文嫱见师尊罕见地表现出表里不一,颇透慌乱的神态,心下越发担心。 稍想一下,然后她满脸紧张,也不管师尊是否灵识感知玉符完毕,便问道: “如果他们师徒不去化龙渊呢?” 这么问,其实是文嫱心中很矛盾,想早点听见师尊的安抚之语。 事实上,她相信九罗师徒当是同师尊所说的一样,必然已经在前往化龙渊盛会的路上。 只是这里面有一个侥幸,文嫱犹豫不绝,无法自我决断。 那就是,如果她们师徒也去了化龙渊,然后碰上九罗,那么,或许在各个友好宗门的搓和下,未必不能化解九罗对她们师徒的求亲与刁难。 只不过,与此同时,也有可能,届时她们师徒会被九罗逼迫地颜面扫地,甚至当场成为人家的阶下囚,也不一定。 所以,她们师徒前往化龙渊,实在前途未卜,她犹豫难决。 但是,不去化龙渊,却也未必能得安宁。 毕竟,如果九罗师徒也没有过去,而选择在此时再度返回腾云宗,那她们师徒真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人欺侮。 故而,她不得不提醒师尊,要将这些情况都考虑进去…… 文嫱能想到的事,太叔雅当然也能想到。 感知完留言玉符,她就恨恨地将其捏个粉碎,“罢了,无须多想!如果九罗要过来,也无人拦得住。但是,如果晏……祖还敢放任他们胡作非为,肆意欺侮,那咱们师徒就与九罗来个鱼死网破便罢……好了,你立马随为师进来。” 显然,太叔雅的怒怨,更多的是冲晏祖而发。 但她心中倒压根不信,九罗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只是被逼得如此惶惶,大有谈虎色变之势,太叔雅就颇觉屈辱至极,岂能不怒不恨? 至于桑师兄在玉符后面,还留了一条很小的消息,文嫱没提,她同样视若未见。 因为一个毫无干系的普通内门弟子之死,她从来不会在意。也不知桑师兄这回,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小题大做。 …… 凡堑森林深处。 一前一后,行着两道悠然的身影。 看其方向,当是要往森林外围走出。 “师父,咱们真不去化龙渊啦?” 这时,行在后面的那个锦衣身影,忽对着身前一身僧衣的大头和尚的背影,有点不甘地询问道。 大头和尚闻言,立马转过身,把脸一肃道: “当然,为师去年修为不足,就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今年再来,当然得有个交代。化龙渊就是再有宝物,也没有那件东西对为师来得重要。 何况,为师何曾短过你个小混蛋的宝物,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呢?快别再聒躁了。” 显然,此人正是九罗法师。 只是他说话的样子,已变得十分郑重,再无半点之前那种大大咧咧的随意模样,让外人见了,简直判若两人。 而在其身后的锦衣公子,便是他的爱徒兴道和尚。 此时的兴道和尚虽然依旧穿着一身锦衣,却露出一个金光锃亮的小脑袋,在其手中,正提着一团乌溜溜的毛发,扇风不停。 原来,他的长发,竟是假头。 而兴道的脸上,也完全没有曾经的傲慢与嚣张之态。 兴道听了师父的拒绝,倒也不在意。 毕竟师父所说,尽皆属实。他所得的一切修炼资源,皆是师父所赐。如今师父正为自身急求的东西紧张搜罗,他当徒儿的,当然得全力支持。 只是,不去化龙渊也可以,但他也不能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所以,兴道面露赧笑,带着一点希冀道:“那师父,您真会助徒儿娶走那雅师叔……呃,不对,是雅师妹,对吗?” “你个小色胚,不会真对那个冰女人动了心吧?” 兴道没听出师父的拒绝之意,心下大喜,便佯作诉苦道: “师父,这您可不能怪徒儿呀。去年的时候,若不是您非要让徒儿假扮恶人,徒儿心中才不会装下这些事呢。 何况,当初您非要收徒儿为弟子时,可亲口向徒儿保证过,只要求徒儿拜您为师,传您衣钵,可没有让徒儿守那些个清规戒律呀……” “嘿嘿……话虽如此,但你去年不是自削烦恼丝,以示对为师的景仰之情么?为师自然当你已经决意皈依我佛,只图专心修炼呢。” “呃,这个……弟子剃度,咳,其实只是为了让师父您开心一下,可不是真心想要……” “好了,为师和你开玩笑呢。” 九罗试出徒儿确实没有向佛之心,便不欲再多说。 事实上,就连九罗自己,也一点不在意人伦纲常及向佛与否等“小事”。 他在意的,只是徒儿能否专心修炼,好有所成就。 不说徒儿最终能成为他的帮手,就是只与他做个伴,共同游历,他就心满意足了。何况,爱徒的资质,的确不俗。 兴道可身怀雷灵根呢。 虽说其雷灵根只是下品,有点差,但也不可小觑,只要修炼有成,未必不能助他一二。 第122章 有点意思 九罗深知,他能做到修为远超旁人,且一路坦途地修炼到阳灵境初期,并不是他的资质有多好,而只是因为他心无杂念,一心一意全扑在修炼之上。 须知,一位阳灵境初期修士,搁在任何一个中小宗门,就能让该宗门挂起五星宗门的招牌。 低于五星宗门的那些小宗门,就不必多说了,对于原本就是五星的宗门来说,九罗就算不能成为这些宗门的第一人,却一定会大涨该宗门的实力,实在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 这种成就,对于九罗这样一个资质并不算顶尖的游散和尚,其实殊为不易。 但他就是办到了,且让他具有了不惧一众中小宗门的底气。 是以九罗对于爱徒的心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主打一个随心随意,只求其心境通达…… 这时,兴道对师尊的意思总算反应过来,连忙激动地追问道: “师父,那您是同意帮助徒儿?” 这点很重要,光想想,兴道就蠢蠢欲动。 这么些年,他跟在和尚师父身边走南闯北,眼界大开,见识不凡,自然而然地,他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 但真要说起来,还是冰仙子更让他心动,志趣高昂。 倒不是因为太叔雅最为美貌之故。 其实,美貌的女修太多,仅腾云宗里,那个文嫱,呃,这个不行,这个曾对他下过杀手,可不敢再有想法了……但那个漆楚璇,那个严雨嘉,甚至那个庄瑜,都颇为不错,若是随意地挑选她们当中的某一个,结为道侣,兴道也会接受。 但他之所以最中意太叔雅的原因,主要在于两点。 首先,他们已经打听得很清楚,师父急求的东西,正在太叔雅身上。那不正好么,顺便假戏真作便够了。 师父得宝物,徒儿得美女,想来师父也不会再嫌麻烦,提出反对。 其次,去年去腾云宗的时候,别看太叔雅只长他四五岁,却是他兴道的长辈。就算口中不承认,兴道心中却一直将其当成了师叔看待。 可今年,随着自身修为来到通灵境初期,再加上师父的面子,他当然可以与阴灵境初期的太叔雅平起平坐。 而冰冷的师叔,骤然间就成为了自身的道侣……此转折之大,光想想,兴道的美梦的确停不下来…… “嘿嘿,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小子,还是铁了心,要打太叔雅的主意……勇气可嘉啊,倒让为师颇感意外。” 既然早就看透了,九罗便不在意地调笑道,倒没有直接表态。 要说成全徒儿一番小心思,倒也不难。 只是,他从未想过会真正地给徒儿取亲,免不了得想一想,方方面面可能出现的问题。 “师父,有何意外的,这不正符合您的求亲之意嘛?只要徒儿与她好事相偕,自然会和她一起对师父您的吩咐,言听计从……” “啥?一起对为师言听计从?乖徒儿,快打住!” 九罗知道徒儿做梦可以,想女人,碰女人都可以,但做梦做得太过,就会梦醒自伤的。 “兴道,为师不得不提醒你,太叔雅可不一般。无论过往传闻,还是去年亲见,她的性子必然十分刚烈。你浅尝辄止便罢,可不能想入非非啊。 这样吧,为师就和你有言在先,只要为师能拿到那件宝贝,为师可以替你制服此女一次。但最后能不能得手,并驯服那女娃,就全靠你自己的能耐哦,为师断然不会再出手第二次。” “啊,这可太好啦。” 兴道闻听师父的表态,起初十分惊喜,但稍想一下,他又苦着脸道:“可是,雅师妹早到了阴灵境初期,以徒儿的能耐,哪能驯服得了呀?” “那可不关为师的事,为师只能保你不被她所伤便是……走吧,这一路,你可以再想想,要不要这么做。” 九罗说完,便加速飞离。 杀人夺宝是人之常情,他九罗绝不手软。 但欺凌小辈,尤其是欺凌女修小辈,九罗总感觉有些伤天害理。 而要他伤天害理也不是不行,甚至暗中相助一次也可以,但总得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看徒儿能不能找到这个理由了…… “哦……” 兴道知道师父主意一定,不会再改,不免略显失望。 但他自然不会失望太过,因为师父也说过,他能浅尝辄止一回。 这其实已很不错了,不是吗? “师父,等等徒儿呀……” 呼喊一声,兴道连忙戴上假头,便兴奋地追了上去。 …… 师徒二人飘飞数个时辰,终于来到凡堑森林的外围。 稍辨方向,二人刚想提速直飞西北向的腾云宗,突然,一个嘶哑声音清晰传至,霎时让他们驻足下来。 “来人可是九罗前辈与兴道小师弟两位尊客?” 听闻呼喊,九罗的大脸上稍露诧异。 其实,对于声音的主人,他早有感知。 只是九罗历来不喜与较大的势力和宗门打交道,一向都是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与之相处,所以刚才,他就是视若不见,径直飞过。 不料,这个栖身树冠的枯瘦的灰衣老头,居然会主动找他搭话。而且,细品老头的态度,实际上,也太恭敬了点。 似乎,有点意思…… “怎么,仲长老想留下我们师徒不成?” 两面三刀的人,九罗见得多了,对他客气,却未必心怀好意。所以,他毫不掩饰戒备之心,朝对方咧嘴一笑,便出言呛声道。 与此人没什么好说的,直来直去便罢。 显然,能叫仲长老的修士不多,而能出现在凡堑森林周边的仲长老,更是屈指可数。所以,嘶哑声音的主人,自然只能是出自附近的五星宗门——曜日宗的仲德利。 仲德利近些年一直因为修炼瓶颈之故,被迫选择在外奔波并寻找晋级机缘,所以,他对于九罗大师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但二人却一直不曾结识,所以仲德利对九罗大师的实际了解,很有限。 除了知其俗家名姓为董绶之外,就只知其境界已到了阳灵境。 但不可小觑的是,九罗大师绝对是老牌的阳灵境修士,比之本宗两位阳灵境的太上长老,还要早一步跨入阳灵境。 只是阳灵境晋级之难,堪比登天。显然,更要胜过他仲德利阴灵境晋级瓶颈之难,所以直至今日,不论九罗大师,还是宗内的两位太上长老,竟无一人能突破到阳灵境中期…… 理所当然地,仲德利尊称九罗大师一句前辈,并不过分。 可他主动称兴道为师弟,就有点刻意讨好了。 第123章 做个交易 毕竟,仲德利的情况可与太叔雅又有不同。 一方面,九罗根本不惧得罪腾云宗的晏秉浩,本来就是上门挑事,所以称呼乱叫,理所当然。另一方面,太叔雅年纪毕竟不大,与兴道平辈相交,还说得过去。 但仲德利年岁不小,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关键一点,他背后有两个不弱于九罗的靠山长老,所以他管一个才升至通灵境初期的年轻小子叫师弟,的确颇透怪异! 只见仲德利迅速飞身过来,立在九罗师徒跟前不远处。 然后,他郑重躬身行了一礼,才带着一脸褶笑,谦恭道: “九罗前辈,您这玩笑,可开得大了些。晚辈自身几斤几两,哪能不知,岂敢将您留下?其实,晚辈只是在此闲逛,碰巧之下,才得见尊面的。” “哦,你说你在这里……闲逛?” 九罗明显一脸的不信,下一瞬,就语气冷淡道: “既如此,那你继续闲逛,老和尚另有要事,可没工夫耽误于此了。” “呃……九罗前辈,请留步。” 仲德利还从未见过如此不给面子的家伙,就是宗门的太上长老与他说话,也会留几分薄面,哪有如此直白打脸的。 但一想到是自己主动要与对方结交,他又只好隐忍下来。 “前辈勿怪,既然前辈时间宝贵,那仲某就直言相告了。其实,仲某是特意在此恭候前辈的……” “直说吧,你等老和尚有何贵干?” 九罗依然没好气地打断道。 “哦,是这样的,本宗的两位太上,风长老和金老老,早就听闻九罗前辈资质卓绝,修炼有方,只是至今依然无门无派。所以,他们就有意延请前辈,前往曜日宗担任一名太上客卿。 至于待遇方面,您尽管开口。当然,令徒兴道师弟,自然可以同往,担任一名客卿长老,不在话下。不知前辈……” “没兴趣。” 不待仲德利说完,九罗就爽利地拒绝道。 这也正常。 毕竟,如果九罗想加入宗门,哪里轮得上一个区区的五星宗门?别说五星和六星,就是七星宗门,九罗一样有信心,能挣得一席之地。 只不过,他深知,自己能有现在的修为,全得益于心无杂念和不受约束的大道心性。 如果他此时加入某一宗门,以致平白受制于人,哪怕只受到极小的约束,也非其心性能容。 恐影响今后修炼,九罗自然不会有半点考虑。 眼见仲德利脸色阴郁,沉默不语,九罗也毫不在意,只懒洋洋地说道:“竹生,上路吧。” 师徒二人刚想飞起,仲德利才醒悟一般,又高声拦道: “九罗前辈,请再稍等片刻。晚辈方才所述,只是宗门公事。仲某现在倒有一件私事,想与九罗前辈……做个交易,不知……” “没兴趣。” 九罗脑袋都懒得回转一下,再次利落地拒绝道。 “你……” 任仲德利再好的脾性,也被九罗两度无视,惹得大怒。 何况,他的脾气,本就不好。 所以一时间,哪怕他明知自己面对的是阳灵境高手,却还是高声叫嚣道: “九罗前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在打太叔雅祖物的主意。请恕下在直言,此事若被旁人知晓,你可就未必能得偿所愿了。哼!” “你说什么?!” 九罗原本波澜不惊的大脸上,忽然聚起一堆横肉,褶褶清晰,好似刀刻。 而在其转身之际,一声怒吼质问已经发出。由于发力太猛,霎时引起他脸上肌肉的连续震颤。其势不弱水浪之波,跌宕不止。 此发怒模样,当真骇异,哪像和尚之貌! 而这还没完,九罗身体回正,怒视仲老怪时,便已抬起一手,五指张开成爪。 也没见再怎么样,九罗只好似随意地探爪往前轻抓一下,便已停手。 而仲老怪却感觉身边的灵气,刹那紧滞。 紧接着,一大团清晰到已显出淡灰之色的云雾,正在他身周凝聚。 仲德利明知不妙,这种情况,必是落入了九罗的强大法力气团之中,他当即想要闪身出去,却已晚了。 任他如何施法挣扎,体表各处的禁锢感,越来越强烈。 也就几息间,他就完全动惮不了分毫。 原来,一个淡灰到有如实质的狭小空间,已经凝成,就好似一间小屋,正将仲德利围困其中,只余一个小巧窗口,尚能与九罗四目相对。 这必是纯法力凝聚出来的灵气囚牢! 仲德利虽不识得此囚牢来历,却也知道它一定是九罗的拿手法技之一,当是沩济禅宗一脉的高品技法。 怎会如此!竟惹得九罗震怒到不惜大动干戈。 仲德利心惊胆跳,后悔不迭。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兔子惹老鹰,惹祸上身了。尽管身后有两位宗门长老为靠山,但现在,远水可解不了近渴啊。 他的小命,已落在九罗手中。 好在,他的嘴巴尚能说话。 不敢再有半点冒犯,更不敢再拖延半息,仲德利就抢道: “九罗前辈请息怒,晚辈自知罪该万死。但无论如何,且等晚辈将话说完,您再来发怒不迟。”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九罗动此手段,正是要逼问一番。 只因仲老怪方才的话,一点没有说错。 他想从太叔雅身上得到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太过珍贵。若被有心人得知,必然会横生枝节。而他千辛万苦打探多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确凿消息,岂能再容许意外发生? 到得此时,说不得行些伤天害理之事,他也在所不惜。 “仲老怪,若是你再有半个字的谎言,休怪老和尚心狠手辣……竹生,为师一直不曾送你阴灵境修士的戒指。说不得,今天就能满足你的愿望。” 兴道刚才还替师父紧张秘密外泄,但此时,听闻师父已有了杀人灭口之意,便不再忧心,只配合道: “好嘞,那徒儿就提前谢过师父的厚赐了。” 别说,若今天能平白得到一个阴灵境前辈的戒指,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几乎不弱于与雅师妹欢好一番呢…… 仲老怪对九罗了解有限,哪里知道此话真假,忙保证道: “九罗前辈放心,仲某必不会再有隐瞒……” “从头说来,不可有半点遗漏!” “是……是,其实,要说起来,此事源头,还是晚辈与腾云宗的一个小辈偶生嫌隙。说来惭愧,对方不过一介凡灵,可机缘凑巧之下,晚辈竟被其抢走了……一点东西。 不敢隐瞒前辈,这东西便是一本三级金系功法。此功法虽然品级不高,但它对晚辈却意义重大,还颇合修炼。所以,晚辈才一直想要讨回来。 可是此子自抢走晚辈的功法后,就一直龟缩灵雾谷不出。更可恨的是,在数月前,晚辈派出去的探子,却回禀称,此子竟已溺亡……” 第124章 舍利灵珠 “啰里啰嗦,你说这些与老和尚有何干系?” 实在听不下去了,九罗粗暴地打断道。 亏仲老怪说得出口,居然能被一介凡灵抢走东西,他这阴灵境是假的吧。 “前辈勿急,晚辈正是知道前辈要去寻太叔雅晦气,所以才想要同行。此行之际,晚辈愿意接受前辈号令。而晚辈所求,只为取回自己的东西。不知前辈有何要求,才肯带晚辈同行?” “哦,这就是你所说的交易?” 九罗忽想起仲老怪先前的交易之语,如此的确算是说得通。 “是,晚辈来找前辈,目的便在于此。” 九罗明知这里面还有颇多可疑之处,比如,仲老怪岂会在一介凡灵手上吃瘪?他又如何得知此功法会落在太叔雅手中?而且,一个阴灵境修士,岂能对三级功法念念不忘?甚至,仲老怪为何不直接去腾云宗索要? 诸如此类,都是疑点,实在太多,不胜枚举。 但九罗也懒得过问了。 毕竟,人人都有点小秘密,只要不侵害他的利益,又有什么深究必要? 所以,他将全部身心,都放回太叔雅祖物一事上。 “姓仲的,别的不用再啰嗦,且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我正要去腾云宗?” 仲德利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收起一半,好言道: “其实,晚辈马上就要说到这里。不敢有瞒前辈,此事虽是晚辈猜测,但说来也简单,不难猜中。” “哦?猜得?” “是,自晚辈被抢走功法之后,晚辈就一直派人守在腾云宗外面。所以腾云宗内的大小事情,晚辈都能获悉一二。而三个月前,前辈显威腾云峰的光辉事迹,晚辈自然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不用多说,你就直接说,从哪里得知老和尚要寻……那东西的。” 这仲老怪实在啰嗦,一直没说到点子上,九罗很不喜,但见对方一脸讨好面相,他才没有发作。 “哦,晚辈知道了。其实,这是晚辈好奇心使然。在得知前辈要代兴道师弟,向太叔雅求亲之后,晚辈很不相信。 而生怕功法有失,晚辈便留起心来,想探知前辈为何有此举动。不料,还真被晚辈发现了一点事情。“ “哼,你敢跟踪我?“ 随着九罗语气加重,淡灰色的灵气囚室内部,同时紧滞许多。 仲老怪立马有感,心生慌乱,急忙分辩道: “前辈严重了,晚辈哪敢跟踪前辈呀。何况,晚辈又岂有能耐跟踪前辈?” “这倒是。” “晚辈当然不会跟踪,只是事有凑巧而已。因为晚辈回到宗门时,就听同门多有谈论,称前辈竟出没在凡堑森林附近。晚辈随即多问了一句,这才得知前辈来此的目的。 原来前辈渴求之物,早已在在坊间广传。而得知前辈要寻找的东西,居然是蒙密花与松瓦草等高阶灵草的时候,晚辈便猜到了一些事情。” “你猜到了什么?” 九罗不爽地质问道。 同时,他的心底已暗暗懊恼,怎么打听所需灵草时,非要那么张扬呢?这不就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不过,若之前不张扬,他又如何能有所收获呢?还真是挺矛盾,不可调和…… “这些灵草如果配合一颗高阶佛修的舍利灵珠,不说能否直接晋级一个大境界,但助阳灵境修士提升一个小境界,绝对易如反掌……” “好了,不必再说下去。 不待仲德利略有得意地说完,九罗便幽怒地打断。 然后,他又一脸疑惑道:“那你怎么知道太叔雅身上有此灵珠?” 须知,九罗自己可是打听了多年,才在今年得此确切消息的。 “这个倒更巧了,还是早年,太叔雅参选云合大陆美女榜时,我们风长老对其做过私下的调查。这一调查,才得知太叔雅的祖上,竟出过一个高阶佛修。 而传言,其高祖坐化之际,便凝出过一颗上好的舍利灵珠……至于去向,本来晚辈是不知道的,但现在,前辈几乎公然放话,要向太叔雅求亲,所以……” “看来,倒是老和尚聪胆过头了一回,错在己身啊……好了,算你过关。” 才说一句过关,九罗便抬手随便一指,仲德利身周的雾气小屋,瞬间消散。 “不过,你刚才说,你们风长老也知道……” 仲德利重获自由,尚来不及道谢,便听出九罗的深深忌惮之意。 他哪敢耽误,连忙又解释道: “前辈多虑了,本宗的风长老及其他人,根本不知此事。因为据当时的调查,太叔家的舍利灵珠已随其高祖共同归尘。 晚辈敢当面发誓,此消息,整个曜日宗,绝对只有晚辈一人能知。这还是晚辈多了一个心眼,自己猜测得来。 而且,晚辈知晓此事,对前辈也半点无碍,必不会泄露前辈的大计。因为,晚辈早就想随前辈同往腾云宗。” “你这么说,以为老和尚就会放过你?” 九罗沉声道,依然杀心未去。 同时,他的手臂又抬起来。 仲德利见此,却突然变得不慌不忙。 “九罗前辈,您请放心,在您得到灵珠之前,晚辈都会随您一起,自不会有任何泄露消息的可能。而如果入了腾云宗,晚辈却可能对前辈大有帮助。相信前辈,必不会为难一个重要的帮手吧?” “哦,重要帮手?此话何意?” 九罗再生不解,暂时收回了手臂。 “前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腾云宗的晏太上,恐怕早已跨入了阳灵境……” “什么?!” 九罗闻言,立即大惊道,颇显失态。 他不得不震惊,因为连续两年,他敢上腾云宗作威作福,就是看准晏乌龟忍性大。 而选择在腾云大殿极尽嚣张,为所欲为,目的也是为了一蹴而就,威慑为主,以图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达成目的。 哪料到,现在竟有人说,晏乌龟居然与他处在相同的境界……如此,他岂不是被晏老头摆了一道。 须知,如果两人相斗时,九罗还以阴灵境修士看待晏老头,那被对方暗施致命一击,便极可能要一击殒命的! 仲德利十分满意九罗的反应,这可是曜日宗花多年时间才收集出来的情报,非常绝密。倒是晏秉浩肯将此消息隐而不发,实在耐人寻味。因为此消息一出,腾云宗可就能够升到五星宗门,与曜日宗同级。 万人获益,非同小可啊。 自然,两位长老都想不明白的事,仲德利同样无法弄明白。 仲德利如今对外吐露此消息,虽然不该,但宗门比之个人,他还是先以个人利益为重。相信其他同道遇此抉择,亦会如此吧…… 第125章 压力山大 “前辈不用太过吃惊,此消息,毕竟只是我宗两位太上长老的推测。确凿与否,尚有待验证。不过,晚辈相信,十有八九,不会有错吧。” 仲德利不想说得太确实,便略有转圜地答道。 九罗就算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意识到,就这样杀到腾云宗夺宝,已不现实。 因为,他心底同样不愿发生恶战。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傻子才干呢。 何况,九罗极擅审时度势。 所以,要如何决定,根本不用再想了。 “很好,其他都无所谓,就冲这一条消息,老和尚便愿意带你同行。只是,你一个曜日宗的长老,跟在老和尚身边……” “前辈放心,晚辈自然知道就这样跟在前辈身边,很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晚辈早找好了理由,会以上门讨取公道的名义,前往腾云宗。” “嘿嘿……不知仲师兄,有何公道要讨?可别说要索回功法哦。” 兴道听了半天,也知事情已成定局,便主插口道。 说完,他便望了师父一眼。 只是,九罗毫无表示,并未看过来。 之所以要提功法一事,便是兴道已经听出来,仲老怪如果真是为了功法要找上腾云宗,那早该在三个月前,闻听那凡灵溺亡时,甚至更早前,就直接以曜日宗的名义,前去讨要了。 绝不可能等到现在,还以私人名义前往。 所以,仲老怪的目的,绝不是为了一本功法,这么简单。 就不知师父有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兴道便提醒一声。 “兴道师弟有所不知,腾云宗中那个抢走师兄功法的凡灵小子,其实还有一个表兄。他同样身为腾云宗弟子。而且,其资质低下,居然也能成为一个内门弟子,还真是滑稽。 数月前,听闻那小子突然溺亡,师兄我便趁其表兄外出之际,也取了其表兄的小命。只是,在其身上,并没有发现那本金系功法。 因为那小子最后被带到了素灵峰上,也溺亡在素灵峰的素冰池,这些在腾云宗根本不算秘密。所以师兄才断定,此功法,必为峰主太叔雅所得。 现在嘛,倒也简单。当时那表兄虽为我所杀,但其死有余辜,却是有目共睹,不容分辩。” 仲老怪听出兴道有点怀疑,为了彻底取信于他们,他干脆又将之前不曾透露的为何认定功法会在太叔雅身上的原因,也主动提了一下。 如此,他便自认为再无疑点了。 当然,向振是双晚书的弟子,而非太叔雅弟子一事,仲德利却故意不提。反正他也不想让九罗知道这些,可不能言多有失,以致暴露他真正的意图…… “所以,仲师兄是想说,他的表兄生前,曾对你不敬?你要以此讨回公道?” 兴道冷笑道,其实,心中已生出鄙视。 “不错!但不敬之罪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他表兄无意碰坏了师兄我的一只装满黄灵气团的宝瓶,以致让我损失了大量的天然黄灵气团。显然嘛,腾云宗需要有所赔偿……” “哦,竟还有此事?仲师兄,你可真够粗心大意呢,一会是被表弟抢了功法,一会又被表兄毁了黄灵气,嘿嘿……” 兴道明显讥讽道,鄙视再不掩藏。 仲老怪却一点不在乎一般,只顾自得意地笑道: “嘿嘿,师兄的确大意,但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不容抵赖账呢,哈哈哈……” “好了,不用再多说,咱们这就上路。” 九罗招呼一声,便当先飞起,脸上明显蕴有一丝不快。 因为他听两人的一番对话,同徒弟一样,也对仲老怪的滥杀无辜,心生厌恶。刚才决定要同其一起行动的想法,也有过犹豫。 只是,舍利灵珠对他异常重要,多个帮手,便多一份成功保障,所以他最终才没有反悔。 事实上,纵然九罗凶名在外,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事例也不少,但真要说他滥杀无辜,还真没有。 哪怕一例都没有。 而那些死于他手中的亡魂,皆非良善,算得上罪有应得。 可仲老怪,显然不是善类,明明可以探查一番便留人性命,他却偏要赶尽杀绝。当真不是同道中人! …… 静一轩。 “嫱儿,你怎么又懈怠起来?” 太叔雅心知徒儿资质一般,竟还敢分心,便有些不悦道。 事实上,自从在向振的辅助下修炼,亲自体会过合修的极大好处之后,太叔雅的眼界,也一下提升许多。 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就对文嫱的要求严格起来。 眼见徒儿进度缓慢,丹田中的玄灵元液增长极少,简直不值一提。她便心中发急,耐性渐失。 “师父,徒儿哪有懈怠?徒儿都与您连续修炼……五天了,而且也感觉到体内法力增长了不少哦。” 文嫱颇感委屈道。 她只不过睁了下眼,想看看洞壁上的时间投影法阵,过去了多久而已。 甚至,她原本还以为,这些天随在师父身边同时修炼,师父的第一句话,怎么着也该是表扬之语。因为这回心怀九罗之忧,她当真修炼得十分专心,根本不敢懈怠。 哪料到,师尊竟还不满意。 师父怎能这么严厉嘛…… “罢了,这次就到这里。” 太叔雅意识到是她自己操之过急,便停下修炼。然后,她又叹息道:“只是,按这种进度,你想修到玄灵境后期,实在前路漫漫,非数年之功不可为……” “师父,您怎么啦,数年时间,这不正常么?别说徒儿,就是漆师姐,不也一样?” 文嫱只觉师父此话,说得太没道理。 她从玄灵境中初期晋级到中期,不也用了三年时间吗?师尊又不是不知道,怎会如此大惊小怪? 而她的最佳参照目标——漆师姐,其资质只不过比她稍好一点,但修炼进度及境界,两人也是半斤八两,打个平手。 “你……” 太叔雅一见徒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陡然来气,当即痛心疾首道: “为师怎能不急!你漆师姐有你桑师伯照应,还有一众鸣蝉峰师兄弟的关照,你岂能同她相比? 难道你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就会像曾经的众多女榜退隐弟子一般,到得三十出头,便名利两失,黯然一生,再难有修为的提升。别说通灵境,就是黄灵境或玄灵境的任何一个小境界,她们都难以迈过! 现在宗门还能对你提供各类资源支持,也有为师从旁关照,你竟不知抓紧修炼……待得以后,失去女榜护持,你可要怎么办啊?!” 说到后面,太叔雅简直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凡灵女子,生出悲哀欲哭的冲动。 因为这一刻,她忽觉压力山大! 第126章 起意叛离 太叔雅的压力,显然来自九罗师徒的求亲。 至于对方求亲背后,还有没有更多原因,太叔雅虽然有过怀疑,但并不能猜到什么。 而一开始,她就犯了经验错误,以为会有一年时间来供她释放压力。可不久前,桑师兄的留言玉符,一下将她惊醒。 虽说闭峰后,她意外地晋级到阴灵境后期,已较之前强大了太多。但比之九罗的境界,她的进步还是差了太远,根本不够看。 如果不出意外,九罗师徒现在应当到了化龙渊,而化龙渊秘境也已经如期开启。 但在化龙渊为期两月的秘境结束后,甚至,还可能在秘境进行中途,九罗师徒或九罗孤身一人,便会返回腾云宗。因为他们一定会趁机打听到,她太叔雅这次居然留在宗内闭峰,那他们岂能不尽快赶过来? 届时晏祖及宗门的态度,根本不用再问,也能猜出大概。 而在此期间,顶多也只剩一两个月的时间,她太叔雅还能做什么? 先前还有拼死抗争的想法,但太叔雅好不容易修炼到眼下的境界,真要就此一了百了吗? 她岂能甘心? 是留是去,不论多么不舍与不甘,现在还真得考虑起来! 所以,这些天里,她心中正犹豫得厉害,甚至,连叛离腾云宗的想法,也不再被排除脑外。 更可怕的是,这个念头还越来越被她正视,并且,一点也不能让她生出愧疚感。 太叔雅自知,这一心理的出现,便意味着,她基本已定下了主意。 只不过,还令她犹豫的是,在腾云宗中,她唯一的牵挂——文嫱,在她离开后将会变成什么样? 文嫱不弱于她的半个孩子,她岂能断然割舍? 所以,这一番话说出来,可见太叔雅的心情,已压抑到极点,颇为踟蹰。 …… “师父,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徒儿说这些啊?” 文嫱听了师尊的话,大感心慌,呆了片刻,才带着哭腔问道。 别看文嫱对旁的事,比较大条,但对师尊的脾性,可敏感得很。所以太叔雅话中有话,且藏着很可怕的话,她自然能听出来。 已经明摆着,师尊的意思,虽然说的是以后,但明显是指不久的将来,会离开她,或者,会抛弃她。 这还得了! “师父,您……您不会是想抛弃徒儿吧?” 想到这一晴天霹雳,文嫱心跳骤急,脸上已经挂着眼泪。 太叔雅一惊,这才知道自己的焦虑,表现得太过头,连忙挽回道: “胡说!你是为师唯一的真传弟子,为师岂会抛弃你?只不过,为师见你修炼不专心,进步比不上那些杰出弟子不说,就连许多下品资质的……同门,你也比不过。 而且,你这次还错过了化龙渊的重大机缘,只怕以后会落后别人更多……唉,为师平时虽不说,但心中,其实一直很为你着急……” 文嫱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连忙抬手一抹双眼,轻松道: “师父,您别忧心了。其实,徒儿早就关注过,那些资质普通的女榜弟子的结局。虽说徒儿的资质,同样普通,但是,徒儿的年纪,可比她们小多了。 她们之所以迟迟无法晋级到通灵境,还是因为她们晋级玄灵境的时间太晚。而徒儿却不同,十九岁便到玄灵境中期不说,就连所修功法,也是师父您身上最宝贵的冰荫诀。这两样优势,绝不是她们能比的。 不是徒儿夸口,徒儿可是满怀信心,绝对能在十年有余的时间里,晋级到通灵境。只要到时升为宗门长老,您总不会再为徒儿担心了吧?” 太叔雅闻言,霎时意识到,她是关心则乱,想得太悲观。 事实上,一旦她叛离出逃,嫱儿立马就会成为腾云宗女榜第一。 仅此一点,伍宗主及晏太上就没有理由亏待嫱儿。 更何况,她只要给桑师兄留点讯息,想必桑师兄也不会不念及她们师兄妹之间的情份,而薄待嫱儿吧。 所以说,嫱儿的后路,她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了,你有信心是好事,但知道要怎么做,更重要。你……先退下吧。” 太叔雅心中的犹豫因素一解开,整个人便显得轻松不少。 “师父,您是不是还在忧心九罗和兴道这对狗师徒?” 文嫱这回却没有听师尊的话退下,而是主动询问起来。 师父的心事,当徒儿的,当然能感觉到大概。 太叔雅盯着文嫱看了数息,然后才缓缓点了点脑袋,“你说的不错,为师的确因为他们而大感头疼。” 文嫱暗道果然,然后便小心地提议道: “要不,师父,您去找晏祖吧?” “哼,找他何用?” 一提到晏祖,太叔雅就来气,几乎不加掩饰地讥道。 本来还因极冰珠的减损,对晏秉浩有点内疚之感,但对方在九罗求亲一事上不作为的态度,立马又让太叔雅再无内疚。 “您可以求告宴祖,暂离宗门一段时间,以便在外觅地闭关呀。” 这个主意,看似不错,但早被太叔雅否定了。 太叔雅本不欲多说这些事,但听出徒儿是真地想替她出谋划策,便语重心长道: “嫱儿,你以后务必谨记,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地低估高阶修士的手段,否则必吃大亏。比如不久前,为师就拿住一个狂妄之徒……咳,罢了,还是说九罗吧。” 居然下意识地差点将发现向振的事,说了出来,太叔雅顿感不妥与心虚。 轻咳一声,她才继续道: “九罗晋级阳灵境多年,连晏祖也无可奈何,其手段必然更超出为师的想象。你当真认为,为师有机会自他手下逃脱吗?就算为师能逃得了,你觉得宗内知情人,会经得住九罗的逼问吗? 再比如,为师想追踪一个通灵境初期修士,就算他跑遍天涯海角,为师也有信心将其找出来。就算不一定能抓住,至少,必会得知其下落。 这就好比,为师令你去缉拿一个凡灵或黄灵境初期的小修士,你觉得,你能完成任务吗?” “啊,这是当然!徒儿若连一介凡灵都拿不下,哪还有脸再见师父啦……呃,对不起,是徒儿想当然了,不该自作聪明。” 文嫱立马明白过来,师尊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 恐怕不久的将来,师尊真的难逃兴道的魔掌,那…… 后果实在不敢再想,文嫱急忙岔开话题道: “对了,师父,您之前说,徒儿的进步,‘连许多下品资质的同门’‘也比不过’,这是真的吗?徒儿怎么不知道,宗内还有这样的同门?” 第127章 灵罡术 太叔雅闻言,这才意识到,她居然不止一次地列举向振之事,而且多是无意识下就说出了口。 这可不是好兆头! 心下暗叹一声,她才佯作威严道: “怎么?为师的话你也要质疑了?为师方才只是想激励你进步之意,你难道听不出来?” “哦,您别生气,徒儿只是好奇嘛。别说,要是真有这种同门,徒儿还挺想向他讨教讨教呢。否则,徒儿可不服气。” 太叔雅微愕,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开口。 …… 极冰宫。 向振疯狂地吸收着地宫里的灵气,不知疲倦。 显然,他身上原本感受到的疲倦之感,早已消去。 而下一刻,他也不想再继续修炼了。 心里哀叹的同时,其一双深沉的双眸已望向垭口的时间投影法阵,向振这才知道,距太叔雅离开,又过去了十天。 这并不意外,毕竟他修炼时很专注,一旦投入进去,便会忘记时间流逝。 但意外的是,十天里,地宫里的灵气,竟再一次被消耗殆尽。这回地宫中可比上回多出一个灵气孔眼,竟也不够他的消耗。 这吸收速度,也太恐怖。 向振轻抚一下晶石坐台正中的孔眼,知道里面的灵气仍在源源不绝地补充到地宫中来。但其速度,却已十分缓慢,连之前速度的十之一二,也未必能达到。 显然,仅凭这种速度,根本不能让向振畅快修炼。 他这才停下,决意研究一下白皮小册。 想必现在,以他丹田中,只比鸡蛋略小的黄灵气团,当是有资格一窥五种法术的门径。 首先,灵气护罡,向振体表早就存在。 但直到现在,它仍然只是一层伪灵护罡,纯粹是被师父双晚书强行以雾毒珠模拟出来,只为抵御他人的法力功击。 显然,这个他人,当是指低阶修士,像太叔雅这种级别的攻击,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而向振直到黄灵境中期时,才对此罡有所察觉。但略微摸索之后,他无可奈何,只能草草罢手。 或者说,他自知不慬得操控之法,所以只能浅尝辄止,以待后来。 现在便是后来。 向振认真翻看了数遍,终于对灵气护罡有所了解。 原来,白皮小册中记录的第五种法术——灵罡术,正是基于灵气护罡而研创出来的一种还算强大的防御法术。 之所以还没修炼就知其强大,那是因为,太叔雅在书上已说得很清楚,灵罡术就算面对通灵境一击,也能挡住。 看上去,还真不错。 至于要怎么修炼灵罡术,似乎也不难。 简言之,之前是因为雾毒珠的缘故,他才不能操控此罡。进一步原因,极可能在于,当初师父双晚书模拟出此罡时,压根没有考虑到,他向振这么快就能凝出自身的灵气护罡这一情况。 然后,师父才直接将伪灵护罡的操控性摒除,只允许通过雾毒珠与他的气息相符,便会自行凝出一层“呆板的”“伪灵”护罡。 所以,向振现在要修炼灵罡术,首先就需要凝出自身的灵气护罡。 而这一要求,对于黄灵境修士来说,并不算难。 向振虽不能自知修为,但他猜测,想必自己应该是到了中期境界吧,那么按白皮小册所言,他便有能力凝出灵气护罡。 然后,他便面临两种选择。 第一种,他可以继续依靠雾毒珠实现伪灵护罡的“升级”。也就是在伪灵护罡的基础上,相应地凝出一层自身的灵气护罡。显然,这只是向振的推测,感觉得得通。 第二种,他不再考虑雾毒珠的伪灵护罡,而是直接凝出自身的灵气护罡。 当然,这么做之前,他得先取下雾毒珠。 向振历经过雾毒珠的得与失,也经历过极冰珠的去与回,所以,他并不相信身外之物。 那么,他当然会选择第二种方法。 一点就透,加之所需步骤也已思考清晰,那便可以行动了。 将雾毒珠放在晶石坐台上面后,向振果然开始外放黄灵气。 实际上,灵气护罡并非全由体内的黄灵气团外放,才能凝聚而出。 向振猜测,当他操控外界灵气的能力十分强大之际,他甚至可能无须调用体内一丝黄灵气,便能直接以外界灵气凝出护罡。 但现在,他当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开始消耗体内的黄灵气。 黄灵气的外放路线,也并非原本想象的那样,可能会遍布全身经络。向振此时就只须从上中下三路,共七处灵根气穴外放黄灵气,便能轻松实现黄灵气在体表的凝聚塑形。 因为黄灵气本质是属于修士自身的法力灵气,所以操控性十足。哪怕向振疏于体外驭气,也能较容易地实现灵罡布置。 从前到尾,不过盏茶时间,向振挥手抬头间,就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的体表已有一层如影随形的护罡相随。 护罡虽然无色无形,但他体表肌肤及毫毛,对于身周气息流动的微弱感触,已延伸到体表数尺开外,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区别。 比之伪灵护罡,他之前可没有这种感知外延的体会。 至此,向振当然明白,属于自身可操控的灵气护罡,终于凝成。 别看其貌似有点单薄,但只要再注入更多黄灵气,此护罡便能持续增厚与增强。 当然,向振的目的明确,此刻并不在意此罡的优劣。所以,才凝完护罡,他就按灵罡术的要求,开始在护罡上再进行二次布置。 这一过程,给向振的感觉,就好比在一块不可见的锦锻上绣花,忙碌不停。 只不过绣花针,就是他体内的黄灵气及少量外界灵气。 半个时辰后,向振终于将灵罡术初步修炼成功。 如今显现在他眼前的,已不再是那个只能感知的,环在体表的圆柱形护罡,而是一个肉眼几乎可见的,淡淡的圆形护盾。 这便是灵罡术的核心,灵罡护盾。 淡淡的灵罡护盾,似乎只护住了他的胸前,但实则不然。 灵罡貌似不可见,但能感知的部分,依然是一个环形圆柱,环护在他的体表。 而与之前的灵气护罡相比,向振分明感觉,此灵罡与它的心神联系,已紧密数十倍。尤其,对此灵罡护盾的感知,他竟有种穿着一件贴身内衣的感觉。 显然,此护盾,还可以移动。 虽然向振对其操控,还颇为生疏,但将护盾移到背后,或移到脑前,他还是可以办到的。 向振知道,他只需要多加练习,此盾及灵罡术,绝对就能很快纯熟,并会发挥出极大用处。 既已尝到了甜头,向振当然兴奋异常,在将灵罡护盾化入灵气护罡之后,他便开始研究白皮小册上的第一种法术——水剑术。 第128章 大敌当前 水剑术,其实名不副实。 向振看完白皮小册的相关内容,便不自觉生出这种感受。 因为他感觉,此术原本该是冰剑术。 不管太叔雅很早就研创了此术,还是为了敷衍他才匆匆研创出来,向振都有种学习二手法术的感觉。 二手法术完整也没什么,但如果是有缺陷的二手法术,那可就太坑人了。 向振这还是初次接触法术的玄妙,就感觉此术有多个费解之处,所以他有点不放心。 事实上,这很正常,因为向振曾认为,这些法术要到玄灵境以后才能修炼,但现在,他居然修成了灵罡术,自然会有点多想。 而水剑术的核心,在于以少许冰水为介质,然后将黄灵气注入其中,以形成控水成剑的效果。 攻击效果如何且不说,仅控水成剑,向振就感觉,此种程度非他能办到。 因为,他并不能凭借黄灵力,操控出水剑形态。 似乎,不是灵黄灵力不够,而是他的灵识不够。 向振只试了一遍,便自然生出这种感觉。 关于灵识,向振现在终于有点理解了。 特别是刚才学习灵罡术的时候,他就有过猜想,如果他有灵识,那他必然可以轻松实现灵罡护盾在体表的位移。 至少,届时,依靠灵识操控,绝对要比凭借黄灵力,勉强催动灵罡护盾移动,要轻松许多。 当然,他现在到底有没有生出灵识,他并不自知。 向振只是尝试过了,在不调用黄灵力的情况下,他似乎能对体表的灵气护罡略作影响。虽然影响极微,连一阵微风吹拂头发的动静都比不上,但是,这不叫灵识,那还能叫什么? 不管是不是灵识,反正向振都不急,他摒除掉过多的心思,再次沉浸于水剑的尝试当中。 …… 就在向振沉浸于有些晦涩的法术学习之时,腾云宗黄灵山高大的山门之前,突然飘来三道身影。 当中一道身影,穿着鲜亮僧衣,有着肥硕身躯。 根本不用再细看其面貌,山门前的两个腾云宗青衣弟子便已认出,来人正是最近宗门所强调的重点戒严对象——九罗和尚。 眼见那两个弟子震惊模样,九罗飞本来已经有些降下来的飞速,忽然再度提起。 竟不待山门前腾云弟子上前问询,他就已从两人当中闪身而过。 这可是强闯,乃所有宗门的大忌! 而其身法之快,哪里有半点肥硕挂碍? 在九罗身后的锦衣公子及灰衣小老头见此一幕,也无二话,立马跟上。 他们同样移速非凡,一左一右,好似戏耍般,几乎擦着两个青衣弟子的衣袖,已然远去。 两个青衣弟子,愣了半天,才恍觉过来。他们霎时大惊失色,其中一个往怀中一通乱摸,终于掏出一物,然后便见耀眼光芒冲天而起。 伴着“咻”一声尖啸,光芒好似一把飞剑,很快越过九罗三人,径往灵雾谷方向而去。 灰衣小老头见到前方的光芒,嘿笑一声,忽然就探手往虚空一抓。 那飞剑明明飞得老高,也飞出老远,但经此手势,它却像被系住了一根绳子一般,迅速被拽向后方。 “嘿嘿……随它去吧。” 九罗同样嘿笑一声,话音才毕,那飞剑霎时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继续远去。 瞥见灰衣小老头欲言又止,九罗似自语道:“既知晏兄已是我辈中人,些许敬意,该当表示。” “师父言之有礼。” 兴道紧随九罗身后,颇为认同道。 仲德利本想着三人强闯都做了,那干脆下马威再做狠点,就杀晏乌龟一个措手不及。 没料到,却讨了个没趣,心中顿时不耻九罗师徒的虚伪嘴脸,但他脸上却一点不觉得气恼,轻笑一声,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然后继续默然飞行。 不过一柱香之久,三人便已看见两道高耸的山峰挡在前方云雾里。 这便是双峰口。 眨眼间,三人就悬停在双峰口外面,倒没有轻举妄动。 理所当然地,附近已没有一个身影现身,当是早得到了知会。 数息之后,仍不见双峰口雾气有散,仲德利心下得意,不免阴阳怪气道: “九罗前辈,这次可要表示敬意?晚辈倒略通一点爆破法阵,愿意献丑。” 其意思明显,纵然你九罗大度容允腾云宗小辈通风报信,但晏乌龟就是不出来相迎,你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得强闯? 九罗心中的确对晏秉浩的避而不见,大感不满,但闻言,却也没有理会仲老怪的暗讽。 下一瞬,他盯着双峰口当中的一团浓密云雾,脸上忽绽出笑容,高声自语道: “既然双峰口久负盛名,那说不得,老和尚今天得带走其中一峰……只作珍藏,亦属难得。” 语罢,他便抬起手臂,似要动手破阵。 仲德利与兴道闻言,不免讶异。 就这样动手吗?那太托大了,至少,得先做些准备。 宗门大阵可不好破! 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忽及时地自双峰口中传出,“九罗前辈,晏某午睡方醒,出迎来迟,望乞海涵。” 随着语音落下,双峰口当中快速显出一个漆黑人影。 黑袍覆身,满脸模糊,不是晏秉浩,还能是谁? 大敌当前,蠢蠢欲动,他必须现身了…… 仲德利见此变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九罗早就知道晏乌龟缩在双峰口,才存心激将。倒是他居然对晏乌龟的隐身手段,半点不知。 而早一刻,他居然还当着主人的面,说出破阵之语,实在有点汗颜…… 只见九罗缓缓收回手臂,轻拍大肚腩,笑眯眯道: “晏长老可知,若是你再晚来一步,老和尚可是当真会带走一峰哦。” 这话自然是威慑之意,好表现出与之前同样的嚣张强硬姿态。 晏秉浩没有接茬,因为他知道九罗或许能做出此事,但想办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他飞到近前,一扫三人,然后语气平淡道: “九罗前辈,二度光临,可是冲我宗第二长老而来?” “不错!” 晏乌龟问话居然如此直接,九罗略感意外。但他同样喜欢直来直去,正想势顺逼出太叔雅时,不料,晏乌龟已开口问向旁人。 “仲老怪,你来作甚?” 仲德利这是将近三年之后,才得见晏秉浩一面。他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有了很大变化,不仅更加从容,还越发自信,哪里有什么晏乌龟之相? 尤其是对他的态度,不敬不说,轻视之意更甚。 “仲老怪”之语,对方何曾当面叫过?! 看来,晏秉浩当真是隐瞒了晋级阳灵境的消息。 第129章 借一步说话 “晏兄不必奇怪,仲某只想讨个说法。路上碰巧遇见了九罗前辈,才跟随而来。” 仲德利客气地解释一句,但接着,他又脸色一冷,厉声道: “所谓说法,却也不是小事。贵宗小辈两次三番对仲某不敬,想必晏兄出关数月,早该有所耳闻。可是,仲某至今依然不曾收到半句道歉。不知晏兄对此,有何说法?” “哦,你是来讨说法的?” 晏秉浩诧异道。 他的确不会关心宗内低阶弟子之事,乍听之下,感觉挺不可思议。 但是,讨说法自有讨说法的方式,岂容胡来? “你既然要讨说法,坦言相告便是,为何又大言要破我双峰口?” “呃,方才只是仲某的玩笑之语,当不得真……” “玩笑?那我腾云宗长老,是不是也可以到曜日峰前,放言要破曜日阵?” “嘿嘿……贵宗若真有这种豪勇之士,尽管去便是。” 本来仲德利大意之下,说话不当被正主听见,的确颇感理亏。但晏秉浩居然拿腾云宗的双峰口与曜日宗的曜日峰相提并论,这不是自我打脸么? 四星宗门的些微尊严,绝对比不得五星宗门的不可冒犯! “你此行,可代表曜日宗?” 晏秉浩没多纠结放言之事,而是忽然沉声问道。 闻听此问,仲德利只当晏乌龟心中忌惮颇多,不免小有得意。 这便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吧,他不禁想到。 不过,他来此,可没有乘凉的打算。 眼下见已撕破了脸,他也不再客气,强硬道: “自然不会,仲某前来,当然只代表自己。而你腾云宗今天若不给一个说法,仲某必不会善罢……啊……” 话还没说完,仲德利忽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嘭—— 紧接着一声闷响之后,霎时让灵雾广场上恢复死寂一片。 待九罗与兴道这对师徒醒悟过来时,便见仲德利已经摔倒在数丈开外的空地上。 九罗连忙带起爱徒,飞到一旁。 因为刚才,晏乌龟,不对,是晏秉浩晏兄的迅疾出手,居然连他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感知清晰,只略感有暗光疾窜。 简直太离谱! 这可是在他这个阳灵境的当面出手啊! 若是对方的突然一击,是冲他而来,那…… 九罗想到可怕后果,岂能不惊,遂抢先带着徒儿远离是非之地,以观事态发展。至于仲老怪的安危,他此时,已巴不得两人斗起来…… “你……你……你敢偷袭……” 仲德利自巨痛中恢复过来,半坐于地,抚着胸口,脸色煞白,嘴角隐有血丝,只能畏惧地盯着晏秉浩,艰难地说道。 说是偷袭,只是一种体面说法。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晏秉浩的出手有多恐怖。 对方的偷袭之物,实为一团火焰。而恐怖的是,火焰袭来之际,仲德利全身竟然已经被禁锢。 这种手法,比之九罗的禁锢囚牢,还要快速和实用。根本不容他有半点反应,几乎在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体被禁与火焰袭来,就已同时完成。 显然,若不是晏秉浩有所留手,他将被活活烤死! 因为他动惮不了,就算有反抗手段,也无法施展。而指望“同伴”九罗相助,哪有可能…… 当然,瞬息过后,不论仲德利,还是九罗及兴道,他们心中总算稍感放松。 因为他们不免纷纷意识到,刚才也不能完全说,是他们对晏秉浩的出手毫无所觉。而是他们自一开始,就将晏秉浩当成了缩头乌龟。 所以,他们自心底,就没想过晏乌龟,会有主动出手的一丝可能性。 如此之下,晏秉浩以有备算无备,再以阳灵境的修为出手偷袭,的确可以做到让人难以发觉…… “仲老怪,这点小惩,只是针对你刚才对我腾云宗不敬的惩罚。” 晏秉浩俯视着地面上,一手撑地一手揉抚胸口的仲德利好半天,然后才颇为郑重道。 显然,这是解释为何要突然出手,算是师出有名。 解释完,他又瞥了一眼已然退开的九罗师徒,冲他们轻点了下黑袍包裹的脑袋,似是略表歉疚之意,也不管对方作何感想,他又回过头,好似戏谑一般地对仲德利道: “好了,接下来,你如果还想讨说法,晏某倒很讲公平,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事实上,老夫也十分好奇,本宗内当真有这么豪勇的小修士吗?居然敢对阴灵境的仲老怪不敬……说不得,老夫以后得多提携提携他了。” 前一刻仲老怪还满嘴不敬,满嘴豪勇,现在全给他怼回去,晏秉浩心中大感快意。 一直以来的隐忍策略,他其实也很憋屈! “我……” 仲德利哪里意识不到,再想在如此恐怖的晏秉浩手下讨说法,已不现实。 至少,这不是他一人能办到的。 再看九罗一眼,并没有得到回应,仲德利只好强作笑颜,模棱两可地服软道: “仲某的事情是小事,并不急。咳咳……还是待九罗前辈事情了结,仲某再说不迟。” 显然,九罗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表明对方正在重新评估晏秉浩的实力。那他当然只能先推拖过去。 “仲老怪,你以为想怎样就怎样?若此时不说,那可没机会再说了……哼!” 晏秉浩冷哼道。 他现在就是要竭力打发掉仲老怪,然后,才好全力与九罗师徒周旋。不料,仲老怪居然还想观望。 只是,不待仲老怪开口,九罗这时插话道: “晏长老,稍安勿躁。其实,仲长老想讨说法的对象,正与小徒求亲之人,同属一人。所以,他的事,自然要排在小徒之后。” “什么?都与小雅相关?怎么如此不凑巧……” 晏秉浩闻言,暗恨不已。 如此,他的确不好再逼走仲德利,而且,九罗被小小震慑住之后,现在也回过神来,他要存心维护仲老怪,可就没法阻止了。 知晓事不可为,晏秉浩沉吟一下,忽再次开口,令所有人意外道: “九罗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绝不像晏秉浩一贯的行事风格! 九罗再次大感诧异。 敢在他面前主动出手不说,现在居然还想找他说悄悄话。 悄悄话是什么,自然是不便之言,本质却是服软之语。 须知,如果晏秉浩想服软,早在三月前就该找他说了,哪用等得到今天?而九罗连续两年来此,所做的一切,就是想听到腾云宗的服软之语。 如此一来,他才好光明正大地带走太叔雅,甚至根本不用提什么求亲之语。 第130章 挡此一劫 也怪太叔雅一直深居简出,根本不给九罗什么单独盘问及夺宝的机会。 要不,哪里会搞这么复杂…… 所以,现在双方能动口,不动手,自然再好不过了。 “当然可以,晏长老请带路。” 九罗心中隐隐猜出对方的服软之语是什么,所以一下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难得地说出个“请”字。 “好!请随我来。” 说罢,晏秉浩便飞往灵雾谷一侧。 显然,他是要觅一处安静之地,诉说要秘。 “竹生,你就在此等候,为师回来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九罗对着爱徒认真交代一句,然后只瞥了一眼仲德利,并未说话。 交代完,他便追着晏秉浩的背影飞去。 事实上,九罗心中很确定,晏秉浩方才的出手,正是阳灵境才有的威能。而且,其火焰威能还不弱。 而晏秉浩于这个时候显露阳灵境的手段,表明已被逼得太狠,已有鱼死网破的想法。只是,其并不想彻底暴露自身境界,才想以私下协商来解决问题。 如此一来,九罗的选择也不多。 不答应只怕就要真的较量一番,虽然他并不畏惧,但越是高阶修士,越知修炼不易,又岂愿轻易动手? 何况,晏秉浩早知他们师徒是为太叔雅而来,想必借一步说话,也只是为了稍挽颜面,以更体面的方式交出太叔雅罢了。 …… 眼见一黑一黄两道身影,相继飞离灵雾谷,兴道果然听话地在灵雾谷广场上,觅了块平坦之地,安坐下来。 至于结识多日的仲师兄,他已失去攀谈的兴趣,更别说会上前安抚了。 仲德利本就心灰意冷,对此行暗生后悔,见此冷漠一幕,更知九罗师徒已“背信弃义”,视他为无物。 那他现在哪里还敢留下来讨公道,只想早点养好伤势,回到宗门,将这里的事尽快上报。 伤不能白受,此事当然没完! 要不要速速离开? 待晏秉浩回返,他即便无性命之忧,但一番折辱只怕难以幸免啊。 对!要走就得现在。 “兴道师弟,咳咳……仲某身受重伤,必须尽快觅地疗伤,只怕没有数日,是无法现身了。若九罗前辈有问,请据实相告,实非仲某不愿相助,而是已无能为力……咳咳……” 仲德利去意已决,便扮作受伤很重的样子,连咳不止。事实上,他感觉伤势即便不重,但也不算轻,必得静静滋养一番,方可恢复。 “哦,仲师兄这便要走么?” 兴道睁开眼,稍感意外道。 但下一瞬,他又意识到,理当如此。 连晏乌龟的一击都抗不住,那何谈帮手之语,仲老怪的确没有脸再留下来混水摸鱼。 只是这个“鱼”,到底是什么,兴道一直十分好奇。 “既如此,仲师兄不如将你真正的所求之物相告,或许待师尊拿下太叔雅时,师弟我还能替你留意一二?” “兴道师弟,此话何意?” 仲德利闻言,陡然大惊。 他此行的真正目的,绝对只有他一人知晓,怎么可能暴露出来? “师兄我不是早已告知过,我的一本金系功法为素灵峰所得,再有就是一瓶黄灵气……” 兴道一听又是这些敷衍之语,也懒得再磨叽,遂不客气道: “仲老怪,这些谎话,骗骗别人姑且罢了,你不会真以为能瞒过我们师徒吧?” 师尊大度,不在意被人当枪使,但他兴道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而且,三人同行多日才来到腾云宗,眼见目标可能就要得手,仲老怪真的愿意就此放弃?那样的话,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一本三级功法,及一瓶低级的黄灵气,搞什么上门讨说法。 显然,他必有更大的目标。 仲德利听出兴道只是怀疑,并不知其详,心里倒安稳下来。 他缓缓站起身,略沉默数息,然后忽坦然道: “兴道师弟,咱们结伴而来,实在没有必要恶语相向。依师兄之见,不如这样吧,只要九罗前辈今天能带走太叔雅,那仲某来日,必会主动前去与贵师徒汇合……届时一切便不言自明。” 兴道一听仲老怪如此说话,立马确定其想要的东西,正在太叔雅的戒指里,那便没什么好忧心的。 “如此,倒可以。” “好,那仲某先告辞……” 仲德利心下冷笑一声,正要告辞,不料,这时,一个愤怒的娇斥之声,已自双峰口传出—— “站住!” 声音直钻双耳,连心神都受到影响,他赶紧站定,发力化解。 这才好受许多。 而随着清厉声音响罢,双峰口前的灵雾,刹那往两侧分开,现出一条狭窄通道。好似一道巨幕被揭开一道缝隙,正好展现出灵雾谷以内,那些更加缥缈,有如仙境一般的景象。 在景象当真,又忽然显出一个浑身素白的纤美身姿。 那冰冷带感的仙颜,除了是腾云宗美貌的第二长老,还能是谁? 仲老怪再次暗恨不已,怎么就没想过隔墙有耳能发生一次,就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呢? 本来,他并不畏惧来人,但新伤在身,他可就得小心再小心了。 显然,声音的主人,正是太叔雅。 她一现身,便迅速飞到灵雾谷广场上。 可谓瞬息即至,轻盈无比。 而在其身后的巨幕,也快速复原,只余一片迷雾。 “仲老怪,你我两宗向来交好,你此番上门生事,当真不怕引起宗门纠纷吗? 何况,我太叔雅甚少外出,自忖从未与曜日宗的任何门人结过仇怨,更不可能有机会夺你财物。你为何要上门滋事,血口喷人?!” 太叔雅拦在仲德利当面,望着这个可恶的黑瘦小老头,实在怒火盈胸。 若不是顾忌对方是曜日宗长老的身份,她必会杀之而后快。 她自信,哪怕在意外晋级之前,要对付一个仲老怪,也绝无问题。更何况现在的她,已在阴灵境,罕有敌手! 本来九罗师徒就够让她厌恶了,仲老怪居然也跟着来凑热闹。关键对方的说辞,实在好没道理。 事实上,若不是晏祖忽然传讯,太叔雅还真不敢相信如此多的意外,会一并袭来。 九罗师徒这么早寻过来,就已让她心急如焚,计划大乱。而仲老怪莫名跟着来插一杠子,更是让她疑虑万千,不知所谓。 唯一让她欣喜的意外消息是,晏祖传讯中,竟有替她挡此一劫的意思! 意外之多,太叔雅惊疑不定。 但她也自知,她其实并没有其他选择,连叛离的打算,也无法再继续下去。 所以,她便按照晏祖的意思,重启素灵峰的冰峰大阵,孤身来此,静候佳音。 第131章 传承功法之疑 到得现在,旁观半天,晏祖的言行十分果决,也的确让太叔雅心怀感激。 虽然隐隐猜到晏祖的修为,一定是有了翻天地覆的变化,以致他对待外敌突然变得强硬,不再隐忍……也属理所当然。 晏祖修为提升,可谓关系宗门大计,称得上宗门的头等大事。 这必然不是最近的事。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却连她这个第二长老,以及桑师兄这个大长老,都毫不知情,照此深想下去,可见晏祖身上,恐怕大有隐秘。 甚至,他就是心术……不正。 宗门再如何防范内贼,也绝没有防到第一和第二长老的头上! 他们俩,可是晏祖亲手提携上来,关系并不比伍宗主及双师妹等徒弟,疏远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有待观察。 而现在有望将心头最大的烦忧根除,太叔雅已经喜不自禁。 …… “我……” 仲老怪被当面质问,十分尴尬。 但他人老脸皮厚,很快就敛起赧然情绪,强硬道: “太叔雅,是非曲直,你若不知,自可同伍宗主打听。仲某和你,没什么好解释的。” “哼,你要寻我太叔雅的麻烦,竟让我去找别人询问?这是哪家的道理!” 眼见仲德利一脸推诿之相,说话也在避实就虚,太叔雅实在被气得身体发颤。 所以,才说完话,一柄冰剑已凝聚在她的头顶,剑尖正指向仲老怪。 寒气袭袭,颇透威慑,似下一息,就会疾刺而出。 这便是冰荫诀的三大技法之二——冰灵剑,非通灵境以上修士不可凝出。 此剑比起冰灵锥的偷袭暗算及先发制人来说,可是正面对敌的绝强手段。 显然,太叔雅晾出此剑,是决意留下仲德利问个彻底了。 “你……太叔雅,你敢对我动手?当真不怕你我两宗,会反目成仇?” 仲德利当然识得此剑,只稍微感受一下冰寒剑意,便觉得浑身作冷,很难相抗,遂有些畏惧道。 之前能不能抵挡住冰灵剑的攻击,并不好说,但现在,他可是有伤在身,必难承受。 先是火,再是冰,还有老早一个毒,唉,这腾云宗,真没一个好相与的…… “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那动手又如何?” 太叔雅憋屈太久,而且旁边就是那个恨得牙痒痒得兴道在观看,她当然霍出去了,发狠道。 仲德利深知,太叔雅可不同于晏乌龟,不对,是不同于曾经的晏乌龟,她是言出必行。 故而,她的威胁恐吓? 那根本就是警告,说不定下一息,她便会动手! 想到动手后果,仲德利心头大急,却又不免大感纠结。 因为他心底独知的这个秘密,实在太怪异,却也必然重大无比。 仲德利感觉,当时如果再给他一息,不,只要再给他半息时间,他就能知道那个凡灵小子灵魂深处藏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若不是搜魂彻底,他还差点没有发现个中古怪。 那东西虚虚透透,静浮在凡灵的灵魂深处的虚暗当中,就好像是半根蜡烛,又好像一只火折子。如果说是长颈瓶的一截瓶颈,也很相像。 不过,要是说它是一卷稍小的卷轴,便更贴切! 不管这个没有感知清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仲德利却扪心自问过无数遍——谁的灵魂中,会藏匿东西? 这个疑问,有且只有一个答案——传承功法。 可是,传承功法存在灵魂里的状态,当呈现有形之物。不仅形态清晰,就是色泽也会纯正。 他绝对没有听说过,还能化成虚影状态的传承功法。 那可是在灵魂里面,一切含灵之物,都无法藏匿本体! 更为诡异的是,传承功法理应在灵魂凡体诞世之际,便后从灵魂深处自发脱离,径直出现在凡体深处。 常见的,比如,出现在下丹田,再比如灵台……却没有凡灵已长到数十岁,传承功法还能一直寄身灵魂深处的道理! 如此下去,这功法还要不要传承了?它是废了不成? 废弃的失灵功法,或许有此可能。 然而,仲老怪最后依然愿意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个功法,当是一部非同小可的传承功法。 毕竟,是不是猜对了,他只要将那个凡灵抓来再搜一次魂,便会真相大白。 如果是真的,那么此等惊天机缘,绝对值得他去冒任何风险! 而后来,听闻向振溺亡的消息时,仲德利还大感失望过数天时间,但是没多久,他又期望满满,干劲十足。 因为他想到了,即便灵魂已死,凡体已消,传承功法却有可能留在溺亡之地。 所以,他寻太叔雅的麻烦,正如九罗师徒所想的那样,只是一个借口。 在到达素灵峰,或找到机会到达素灵峰之后,仲德利会见机行事,最终进入到素冰池的九号冰室当中寻找一番。 为此,他还特意央求一位同门师弟,借来了一件冰系防御重宝——寒冰铁如意。 其准备,不可谓不周全。 但人算不如天算,性情大变的晏乌龟,出手也不留情,一下便将他的计划打乱。 而现在面对太叔雅,他几乎已被逼得走投无路…… …… “别冲动,雅师……姐……” 仲德利并没有思考多久,便生出一计。 而“雅师姐”这个颇为屈辱的称呼,也只招来太叔雅的皱眉。见对方果然没有出剑,仲德利心中稍安,一点也不嫌害臊地,便继续以小辈自居道: “雅师姐,既然您刚才也听到了,那本金系功法及一瓶黄灵气只是幌子,那仲某也不再隐瞒,就对您直说来意吧。 其实,仲某所求,和九罗前辈一样,正是冲着太叔家的祖传之宝而来!” 说这番话的同时,仲德利颇感快意,不禁也在心中得意道: “九罗,是你们师徒先背信弃义,不问仲某生死。那可别怪仲某礼尚往来,坏你好事!嘿嘿…… 你们越想偷摸得宝,仲某就越要将你们的嘴脸,曝露到光天化日之下。就算你们最后,能夺得舍利灵珠,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保住它,哈哈哈……” “什么?!” 太叔雅闻言,心头大震,当即惊愕。 她之前想过许多可能,也认为九罗代徒弟的求亲,多半不像真心实意,而是另有所图。 但不论他们所图是什么,总避不开是为了要将她当成双修鼎炉,或者是打云合大陆美女榜的主意,又或者,削弱腾云宗等方面的原因。 所以,她的叛离,也只是为了避难到一个五星,或六星宗门,好让九罗半点不敢招惹。 比如,天玄神阙及飞霞山等六星宗门,就曾在太叔雅晋升为阴灵境修士之后,对她发出过加盟邀请。 可当时,太叔雅自知一身修为,几乎全是得益于晏太上的极冰珠,所以她才知恩图报,当面回绝了这类邀请。 第132章 定计狗咬狗 而这回,腾云宗及晏太上不仁在先,她才决定不义在后,以求叛离避难。 可是,她从未想到,九罗师徒的目的,根本不是她想象的任何一种可能,而是冲着太叔家的祖传之宝而来! 那她叛离与否,就没多大区别。 因为,太叔家的祖传之宝,只有一样,那便是太叔雅的高祖,在坐化时所凝出的舍利灵珠。 此珠实在珍贵,恐怕只要是身为灵气修士,就无人不欲占而有之。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很不可思议! 因为,此灵珠的消息,应当只会截止于三百多年前,便已销声匿迹,怎么可能会延续至今,依然还有人能知晓啊?! 这些恶徒,到底从哪里听来? 太叔雅愁肠百转,心惊片刻,只觉得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比,和尚向她求亲所带来的冲击,差什么。 正想逼问出消息来源时,旁边的兴道却已先她一步,将偷偷挪步欲走的仲德利拦了下来。 只见他指着仲老怪的鼻子,怒不可遏道: “姓仲的,你当真不怕死了?竟敢将师尊的数年大计外泄。什么你与我等目标一致,别胡说八道了,你……你就等着我师父,回来取你狗命吧!” 兴道还是头次感觉如此气愤,所以对双方的实力都没有权衡一下,就直接开骂。 也是,他根本就没想过,仲老怪竟如此胆大包天。要是早知如此,他刚才就会让师父留点后手。 依他看来,太叔雅得知此秘倒没什么。反正她是当事人,迟早也会得知,并顺从地交出舍利灵珠。 但是,仲老怪得知此事并想借机逃脱,那可不得了。 因为对方明显像挟怨报复,一定会大肆散播这个消息。那九罗师父今后的大道之路,还不得麻烦不断? 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放走仲老怪! 不过,仲德利面对兴道的拦阻,却一点也不惊慌,只讥诮道: “兴道……小师弟,你以为仲某看在九罗的面子上,称你一声师弟,你一个通灵境初期修士,就真的能与阴灵境前辈,称兄道弟了? 哼,不自量力……要镇压你,仲某吹口气便能办到!何况,仲某背后便是曜日宗,一点也不惧你的师父。” 提到曜日宗,当然是要提醒在场的所有人,不可妄动。 说完,他就纵身欲走。 兴道闻言,马上意识到事实的确如此。 可没有师父相护,他是真的谁也奈何不了。 所以之前美貌异常的太叔雅过来时,他也只能安安静,不敢多吱一声。 而且,在他心中,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才还隐隐感觉,太叔雅的身手及给他的无形压力,要比去年强大了许多。 如果是对方有意为之,那倒没什么。只要师父回归,便无大碍。但如果是对方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那可说明,太叔雅的修为又有长进了…… “雅……师叔……” 兴道虽然被宠得厉害,却并没被宠过头,尤其在审时度势方面,他也不差九罗多少。 眼见凭他一己之力是无法阻住仲德利的离去,他当即对着太叔雅着急道: “雅师叔,您可千万不能放走仲老怪。只要他一离开,您身上怀有舍利灵珠的消息,必将大白于天下。只怕今后,再无安宁!” 这个安宁,会是谁不得安宁,兴道并没有明说…… 仲德利就是担心太叔雅会对他出手,所以方才才想偷偷溜走。 而此刻听闻兴道之语,他更是明白处境凶险。 现在还只是面对太叔雅,就难避其锋,再过一阵,要是九罗回来,他必然险上加险了…… “雅师姐放心,九罗和兴道师徒,抢走您身上舍利灵珠一事,乃仲某今天亲眼目睹。 别说外人不可能知道,就是有人知道,也一定会明白,您的舍利灵珠,早已装进了九罗的戒指里。 而且,如果日后腾云宗及雅师姐需要对付九罗和尚,仲某及曜日宗必会出力。这便是仲某对雅师姐的誓言,绝不敢违!” 不待太叔雅开口或动作,仲德利就抢先表态道。 他倒是极为果断,连誓言都发上了。 而且他的誓言,还发得十分巧妙,几乎将太叔雅心头的后顾之忧,全部考虑进去。 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当真心思玲珑,十分见机! 太叔雅却知道,仲德利的誓言只是权宜之计,可信度不高。 但是与对方一样,她同样也没有什么选择。 似乎只能放任对方离去,或者,暂留对方。 难道她敢在此斩杀仲德利? 显然不行,这里可是腾云宗,加之还有兴道在旁边。 除非在宗门以外,两人独处的情况下,她倒是能做到掩人耳目,不惧痛下杀手。再或者,她仍有叛离想法,那倒可以不管不顾…… 所以,略一沉吟,她最好的处置方式,便是留下仲德利。 的确,如果留下仲德利,倒可以佯作无意地交给九罗处置。那么,不论最后有没有将舍利灵珠交给九罗,仲老怪与九罗之间的恩怨必难了结。 对,借刀杀人,让他们狗咬狗,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太叔雅刚有了决定,这时,兴道着急的声音,已经催来: “哎呀,雅师叔,您还犹豫什么,快出手啊,仲老怪已经远去了……” 太叔雅并非没有看到仲老怪的飞逃,但这点距离对于阴灵境修士施法伤敌,那可就不值一提。毕竟,阴阳合,凡灵国嘛…… 只见她瞪了兴道一眼,清楚表示出对他的厌恶,然后才双目一寒,移目盯向已飞出几十丈开外的身影,手指轻点。 其头顶的冰灵剑,便刹那箭射而出。 此剑明明凝实似白,可是驭出之后,却已化成一团淡淡的光芒,肉眼难辨。 是的,光芒飞速极快,连通灵境的兴道,都难以感知其轨迹。 几乎只用了半个呼吸,冰灵剑便已追上了仲老怪。 “啊……” 一声惨呼声,顿时响彻灵雾谷广场。 “刺中了?太好啦。” 兴道不仅第一时间听见了惨叫,还看见仲老怪的身体,突然自半空坠地,便知太叔雅一剑命中。他当即大喜,欢呼雀跃。 “哼,别急着高兴。大胆狂徒,到你了!” 太叔雅同样对一击就重创玄灵境初期的仲德利,感到十分欣喜。 她很清楚,仲老怪必然没死,但被冰灵剑刺中,一定会受伤严重,再难有什么威胁。 不过,这种欣喜,比之对兴道师徒的怨恨,却又不算什么。 所以,眼下终于能独自面对这个胆敢打自己主意的“大胆狂徒”时,太叔雅隐忍多时的怒火,已熊熊烧起。 第133章 做点文章 只听太叔雅以极尽冰冷的声音,沉声道:“魏竹生,听闻你要向我……求亲?” “呃……这……” 兴道颇感傻眼,这才意识到,他曾经的言行,相较他与太叔雅之间的差距,的确太过冒犯。 虽然求亲是师父的主意,但太叔雅却不知道当中的用意。 要是太叔雅怨恨至极,此刻对他来个先斩后奏,他还真是毫无反抗之力,只怕比仲老怪的下场,还要不如。 “雅师叔,您听我说,之前的事,的确是师侄和……师父的错。师侄大言不惭,屡屡不敬,自知不对。我……我愿意对您道歉。 可是,这个中原因,您现在应该也能猜到,正是为了舍利灵珠。其实,我师父他老人家,只是想与您做个私下的秘密交易。 只不过,您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几乎是不得已之下,师父只好出此下策……” 兴道战战兢兢道,颇透畏怕。 太叔雅可是有名的冰仙子,行事不可以常人想法忖度,他不得不怕。 不过,没等他说完,太叔雅就冷笑道: “想和我做交易?那你们师徒,在宗门大殿伤我徒儿,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吗?“ “这……” “你们逼我宗女榜弟子尽皆外避,惶惶度日,也是交易吗?” “这……当然不是……” “还有,你们明明有大把的手段,可以与我相商。传讯、留言、拜贴,甚至发下战书,等等,哪一样不能与我说上话,为何非要以如此卑鄙的手段相逼?你们坏我名声,对你们又有何好处?哼!” 这是太叔雅最疑惑,也是最生气的地方。 虽然已经隐隐猜到答案,也不指望得到答案,但不痛斥出来,她心中实在不甘。 面对太叔雅的泼天之怒,兴道生怕成为泄怒对象,哪里还敢实话实说。 其实,他和九罗早就考虑过这些方法。 但是师父说,这样做显得以大欺小,有损颜面不说,关键太叔雅此女十分冷漠,难受干扰,其应对方法,除了避而不见,必会向宗门求救。 那么届时,舍利灵珠的消息,极可能难以隐瞒。 待闹得人尽皆知,那可就追悔莫及。 而九罗早打定主意,既要得到灵珠,还得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得到。 所以,他们还不如一开始就施压腾云宗,然后再佯作无意地相中并带走太叔雅,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达到目的。 至于说行动过程中,有没有欺侮太叔雅,有没有损害她的名声,那通通都是次要问题。当然,这话可不能和太叔雅明说。 “雅师叔,这当中的事,恩师自有考量,我身为弟子,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哦。还请师叔稍待,想必恩师很快便会回来。” 兴道见太叔雅脸色越来越难看,赶忙将九罗推出来。 这是他现学仲老怪方才的做法,只要将曜日宗挂在嘴边,的确会让太叔雅顾忌重重。 想到仲老怪,兴道这才发现,天边突然有一个迅疾的灰色身影,正在远离灵雾谷。 其速之疾,转瞬便要自视线中消失。 几乎是愣了一息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那就是仲老怪。 对方刚才被击伤,竟是假装的! “不好,仲老怪逃跑了……你快追啊!” 兴道似乎已看见了舍利灵珠的消息人人皆知,然后师尊暴跳如雷的场面,他又急又恨,情急之下,便命令起太叔雅。 太叔雅闻言,果然看见一个黑点,已自天边消失。 其速度之快,根本像没受伤一般! 要追吗? 太叔雅感觉要追还来得及,但,她忽然有些犹豫…… 也顾不得兴道的狂妄喝令,一个纵跃,她便急切地来到仲老怪坠地之处查看。 只见地上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灰衣傀儡,其身体虽小,肤色、衣饰却十分逼真,宛如仲德利的缩小模样。 若不是略知傀儡一道,太叔雅未必一眼能知其中玄机。 一把冰剑自傀儡后背,直透而入,正好将其钉于地面。而冰剑毫无化开迹象,只有几点血迹,染在傀儡后背之上。 显然,仲德利方才被刺伤不假,但他却狡猾地以傀儡替死术,将伤势挡去大半。 更可恨的是,这老东西坠地后,还有半天佯装动惮不得,却趁她和兴道争端最厉害之际,又突然悄摸急遁。 “替死傀儡?!” 兴道满是怨气地跟了过来,一见地面上的状况,立马明白了之前的刺伤,原来都是假象。 他快速拣起傀儡,小心地翻身一看,傀儡胸前一处烧焦的黑洞,显然让他意识到,方才晏乌龟的暗袭一击,竟也被此傀儡挡去了大半伤害。 怪不得,仲老怪的遁法,还能如此矫健。 “雅师叔,你……你怎能让他逃了!师尊回来,可怎么交代啊!” 兴道只觉无法对师父交代,便不由自主地埋怨起来。 殊不知,太叔雅原本就想到了仲老怪逃离后的很多恶果,心中已生出要做点文章,加以挽救的想法。而文章,当然得做到兴道身上。 不料,现在又听见兴道的无端指责及肆意埋怨,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也不想便暗握秀拳,几乎五指才紧,她就抬拳齐胸,又摊平手掌,发力劲射。 一道肉眼难瞧的淡色冰片,已经疾驰离掌。 兴道脸色惨白,明明意识到太叔雅正在对他动手,可他却毫无招架之力。 嗵—— 一声闷响,兴道应声倒地。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他就算有招架之力,又如何避得掉? 倒是他手中的幼小傀儡,再次坠地。其上的冰剑也终于脱离傀儡,可几乎还没在地面上停稳,它又迅疾化开,很快变成一滩清水。 其法力消解之快,简直不可思议。 “太叔雅,你疯啦,怎敢伤我?你不怕……” 兴道当然不会关注冰灵剑,如何神奇。此时,他感觉到身体的禁锢被松开,连忙捂住正在流血的胸口。 而自内而外,越来越强的寒意与僵硬,直让他惶恐惊叫。 因为,他感觉身体及经络等正被一点点冰封!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 不待他说下去,兴道就已看到对面美貌的疯女人手中,又多了一柄冰灵剑,正与方才的冰剑相当大小! “她真疯了吗?想杀人灭口,还是想杀人嫁祸?!” 兴道一点不笨,瞬间有了猜测,陡感窒息,再也难以说出一个字。 太叔雅一步步逼进兴道,心中的杀意,的确正在汇聚。 望着地上,原本一身锦衣的标致公子,此时却被血水沾染,污秽不堪,她心里颇觉解恨。 而这时,兴道头顶忽然生异。 太叔雅稍有戒备,下一瞬,待看清了对方脱落的假发与暴露出来的大半秃头,她霎时震怒,双眼血红。 此乃天大的侮辱。 不仅是双眼的嫌恶,还有太叔雅心中,那满满的被戏耍、被玷污之感,陡令她不作他想,毫不犹豫就一剑刺出! 第134章 知恩图报 “呃! 兴道感受着胸口已经被刺穿,然后又被钉入地面的身体,很是胆寒。 而其体内霎时传出又痛又冰的复杂知觉,令他十分不好受,只能发出闷哼一声,略作回应。 太叔雅的果决狠辣,远超他的想象! “我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他不禁暗自伤感,眼中已现死志,然后又化成对生的无限渴望。 太叔雅看着好似僵死小狗一般的兴道,恨意未消,但心中杀意,却已渐渐平复。 她的文章,实在难做! 她当然想过杀人灭口,但冷静下来之后,已意识到不可真的这么做。因为杀人可以,但灭口却极难做到。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招来大敌。那么杀人招灾,不是非常愚蠢吗? 要杀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同样,她也想过杀人嫁祸,可是,她却自我否定了。 因为她告诉自己,不要去低估更高阶修士的手段。 她的确可以布置出一个让阴灵境修士,无法看出破绽的杀人现场。而且,她还能将仲老怪的气息及血迹,通通转移到兴道身上。最后,她还有信心凭借一点冰灵力的气息,去追上仲老怪,甚至将其悄无声息地斩杀。 但是,九罗和尚的手段,她一点不敢小视。 就比如仲老怪一招寻常的傀儡替死术,她就没有想到。那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她同样无法想到? 而她敢如此狠辣,却是因为她心胸并不宽广,睚眦必报理所当然。 更何况,她早烦透了憋屈,所以趁机报复一下,谅九罗也只能徒呼奈何。 “九罗,你敢伤我徒儿,就没想过我也能伤你徒弟吗?我太叔雅可不是只会吃亏,而不知还手的孬种! 你当众伤嫱儿肩头,我就私下还魏竹生两处要害,这也算公平。若你敢逼得太甚,当心永远见不到舍利灵珠!哼!” 太叔雅暗道一声,心中负担骤轻,然后抬手似随意在身前画了两下,起剑、化剑,一瞬而就。 很快,除了地上又多出一滩水迹之外,附近的冰寒,也顿时不再。 兴道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叔雅转身离去,颇觉梦幻。 待觉察体内的冰封与寒意真的消散一空时,他才相信,他竟从太叔雅手下得保小命。 眼见太叔雅的白色身影,已进入双峰口的迷雾里,先是模糊,然后不见,他才敢撑起鲜血淋漓的身体,勉强坐起。 下一息,几粒色泽与大小均各自不一的丹药,便出现在他的掌心。 也不细看,他便整把服下。 数息之后,他明显感觉精气神在快速恢复,便开始盘膝疗伤。 而他的心中,也在立誓: “太叔雅,今日之仇,兴道不报,誓不为人!” …… 太叔雅一入双峰口,便有两个略显年长的蓝衫弟子,围了过来。 “雅师伯。”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道,颇显恭敬。 “舒师侄,待会只需将你们所看见的一切,如实回禀晏祖便好。本师伯连续施法,已感小亏,就先回素灵峰休养了。” 太叔雅能感受到两个弟子对她的敬畏,更甚从前,不过,她依然头都未回,只丢下一句传音,便果断飞离。 按照晏祖的传讯所说,她只要在双峰口戒备便好。 这意思也明显,就是让她看戏,一切自有晏祖处置。 但,面对兴道及仲老怪两大恶仇之敌,太叔雅终是无法克制仇恨,追出了护阵,并连伤两人。 尽管此举有违晏祖的吩咐,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晏祖与九罗的交锋,及事态发展,但太叔雅并不后悔。 因为幸好她出去了,这才能逼得仲老怪主动道出舍利灵珠之秘。 要不,她还不知会被蒙在鼓里多久。 舍利灵珠太过珍贵,甚至珍贵到太叔雅都不敢随身携带的地步。而她急着返回素灵峰“休养”,正是为了回去做些准备…… 平时两刻钟左右的路途,这次居然只用了一刻多钟,便已到达素灵峰。 可见,太叔雅归心甚切。 “师父,您回来啦。” 还没落到峰顶,文嫱便已贴了上来,“那个老秃驴和那个小贼子呢?他们走了吗?” 如此问题,太叔雅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她心中早想好了主意,径直下令道: “嫱儿,你立刻去鸣蝉峰。没有为师谕令,不得返回。” “啊?” 文嫱当即知道不妙,先惊呼一声。 本来她以为能见到师尊归来,事情当已了结,哪料到事情不仅没有结束,还可能出现更可怕的后果。 这实在太糟糕。 不过,文嫱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忽然悖逆道: “师父,嫱儿……嫱儿哪也不去。” “你在说什么?!” 太叔雅当即震怒,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再顾徒儿。 “师父,您是打算和九罗拼命,对吗?那嫱儿必须留下来,与您一起抗敌。自受师父大恩以来,嫱儿从来都没有报答过师父的任何恩情。 现在师父有难,嫱儿却望风而逃,那您让徒儿以后,如何自处,又如何面见同门?所以,嫱儿不走了,一定要陪师父留在素灵峰,生死不论,誓守素灵峰。” 文嫱言辞恳切,隐带泪花。 要说太叔雅听闻之后,没有感动,那是假的。 如此敬师爱师,知恩图报的好徒儿,就是身上有再多的小毛病,也已不枉她数年的悉心教导。 但,太叔雅匆匆返回来,可不是为了拼命。 而嫱儿留下来,帮不上忙不说,她还得分心照顾,实在有点碍手碍脚…… “嫱儿,为师也不瞒你,此次事情与之前料想大不一样……你以后便知。而为师早有主意,如果你留在这里,只会于事无补。 但你放心,为师必不会有性命之忧。难道,你还不相信为师的本领吗?所以,你只管去鸣蝉峰暂避,这才是对为师最好的支持。 这样吧,待为师打发走大小秃驴,就亲自去接你回来。短则一天,多则数日,必有结果……你不用再让为师担心,快去吧。” “哦,这样啊……那师父,您千万小心点,嫱儿才不想看到您出半点事情……” “好了,你现在就走。” “是!” …… 当太叔雅急匆匆来到极冰宫的时候,向振正在修炼白皮小册上的法术——缠丝网。 此术是继向振修成灵罡术之后,又修炼了一会水剑术及水灵锥之后的第四个法术。 不过,同他猜想的一样,因为灵识不足,此术像水剑术及水灵锥一样,他只能模拟出一丁点法术外形,而不能使之具备法术的实质威力。 第135章 重返山腹狭道 向振的水剑术,修炼的时间最久,几乎花费了一整天时间。 但他也只修炼出了一根纤细的水棍模样,且还是一根软棍,并不坚实。眼见再怎么调整改进,都无法取得进步,他只好暂时罢手。 之后,他修炼起水灵锥。 原本以为此术会容易很多,毕竟,光听起来,锥比剑可要小巧得多。 但是,一经修炼之后,向振才知道,此术实际上更难修炼。 因为,修炼水剑术,他还能以手掌外放黄灵气来直接操控冰水,多摸索几遍,再将速度放缓一点,他都能有所收获。 但是,修炼水灵锥时,他却只能点到为止。 原来,水灵锥几乎是一门身外法术。除了在掌心凝出一个水形圆片之后,其他后续的离体击发与操控,他几乎无力办到。 凭经验,向振也知道,这一定是对灵识要求极高,才致他不能击发。就算水形圆片勉强脱手,也飞不出丁点距离。 事实上,也不完全如向振所想。 比如,向振在掌心,只能凝出一个短小的水形圆片形态,而不能凝出水形锥片形态,又哪里仅是灵识的问题? 再比如,纯粹以黄灵力来击发水形圆片,一样可以实现。 最后,水剑术与水灵锥等术皆是由高阶冰系法术改动过来,太叔雅本就是以玄灵境为下限要求,向振当然颇觉困难了。 所以,向振修为不足,又初窥修炼门径,连最基本的数种灵气小法术,也没系统的修炼过,又哪里能知道这些较为复杂法术的施展关窍呢。 而他只要在行气方面、气窍配合上面,再加上施法间隙及火候掌控方面,多作摸索,必然会有新的认识…… 至于缠丝网法术,向振感觉更加难炼。 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确。 因为缠丝网居然没有介质要求。 像水剑术与水灵锥,都明确提过,是以冰水为介质,从而凝炼出水剑与水锥。但在白皮小册上,缠丝网居然没有提到这方面的要求。 真不知是太叔雅太过大意,还是有意敷衍,才致如此。 不过,向振也没多纠结,而是直接选择以冰水来模拟出丝网。 经过半天摸索,这才模拟出五根数尺长的水丝。 显然,它们的一根粗细,就堪抵数十根发丝,而这种成果,也是向振能模拟出来的数量及质量极限。 至于要将五根水丝,进一步“编织”成网,向振只觉难如登天,不可能完成。 恐怕就算他具有灵识,也极难完成这一步骤。 …… “你在做什么?!咦,它们是你凝出来的……缠丝网?” 太叔雅一到极冰宫垭口,便先怒后咦道。 之所以先是惊怒,实在是因为向振的姿势,不太雅观。 此时,向振居然侧躺在晶石坐台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托着几条晶莹水丝,然后保持着几乎一动不动的样子。 这不仅有损极冰宫形象,还有辱她的晶石坐台,太叔雅当然震怒。 但是,待看清向振手中的水丝,居然是他自行凝出的初级缠丝网之后,太叔雅又岂能不惊咦。 此术虽是她由通灵境修士的法术,简化而来。但怎么着,也应该是玄灵境修士才好精修的法术啊! 凭向振一个黄灵境……咦,他身上居然已有黄灵境圆满修士的气息,这…… 向振闻言,才知太叔雅离开十三天后,终于又返回地宫了。 他不免暗喜,如此一来,地宫中的灵气,岂不又足够他修炼几天? 向振按下喜意,连忙从自我摸索的懒散状态下直起身子,然后一边小心托着手中的五条水丝,一边拍了拍衣衫褶皱,这才飘离晶石坐台,径直朝太叔雅飞去。 “雅……师父,您来了。请莫见怪,徒儿方才正在修炼您赐下的缠丝网法术。不过,徒儿愚钝,目前只能修出这种程度的水丝……” 向振一开口,差点忘了两人已成师徒关系,不免暗自咋舌。 然后解释完,他又欲言又止,稍顿一下,略一狠心,还是请教了一句,“就不知这样的水丝,能不能满足缠丝网的缠丝要求?” 满足要求,是不太可能。 但缠丝网,是不是要靠这样的水丝“编织”,向振却很想得到答案。 所以,这次趁机请教,他满怀期盼。 不料,太叔雅对向振递上前的掌上水丝,明明有过下意识的接取动作,但下一瞬,她却挥动手背冲外一扬。 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生起紧滞感。 接着,向振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衣衫猎猎。而在他掌心托着的,被视为珍宝的五根水丝,霎时裂断,迅速还原成点点水珠。 落到地面,犹似泪滴。 太叔雅刻薄的声音,也紧随而来,“缠丝网须以纯法力所凝,岂有水丝之称?你竟以冰水相凝,不伦不类,似驴非马……你是想篡改本尊的法术吗?真是不自量力!” 原来如此。 向振霎时知道,他自一开始便错了。 不过,太叔雅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再说了,白皮小册上也没有说这些啊,岂能怨他篡改? 当然,向振纵然被骂得不爽,却也知道眼前的女人,脾气很不好,不可招惹。 于是,他颇为恭敬地说道: “多谢师父点拨,徒儿受教了。对了,不知师父最近修炼的是什么法术?想必它们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法术吧。 每每法术开始,就回音不绝,连地宫里也轰鸣阵阵。可以想见,其威力绝对罕有敌手,威震一方!” 向振这次大肆吹捧,其实并非信口胡诌。 而是他对于墙上第“十三”天到来不久之后,也即今天凌晨左右,产生的轰鸣声十分好奇,于是这才决定探点口风。 事实上,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持续达到盏茶时间的轰鸣声。 上回在出水口寒潭里听闻,就已经够令他诧异了,今天居然又听到一次。 明明动静如此之大,可他就是猜不出来,会是什么法术所为。 他是真的很想打听清楚,以后或能学学,是以才忍不住旁敲侧击,心怀侥幸…… 太叔雅闻言,稍愣一下,然后终于意识到,向振所问,当是指早间素灵峰冰峰大阵的开启之声。 他竟然将冰峰大阵开启,当成了她在修炼法术,这得无知到什么程度啊! 太叔雅很无语,也很鄙视向振的无知。 因为这对于黄灵境修士来说,实在比丢人丢到姥姥家,还要丢人…… 上次得到师徒合修的好处时,太叔雅心情不错,如果向振当时询问,她说不定就会替他解惑。 但现在,她正烦着呢。 所以,态度比对待文嫱差多了,太叔雅冷哼一声,就径直宣布道: “向振,自为师说完话之后,你便重返山腹狭道内去。没有为师传讯,不许擅出。当然,如果在此期间,你想要外出,那被大法力误伤,可别怪为师没有提醒……好了,快去吧。” 第136章 最糟糕的局面 重返山腹狭道?被大法力误伤? 向振听此消息,大为震惊。 第一反应便是有大敌入侵腾云宗,否则,何须如此? 刚想关切一问,却感到身体动惮不得,而嘴巴更是被封禁起来,无法张口。 显然,太叔雅就是不想让他多问,才有此举。 不出意外地,紧接着,向振便感觉他的身体,被整个托起,急速送到了冰水中。然后他被迫潜入水中,身体又穿过水下出水口。 再然后,他已置身于那方黑暗的洞穴水潭内。 太叔雅傲慢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内,“极冰宫离不开极冰珠,本尊暂时收回,你不用奇怪。” 声音结束,等了半天,地宫中再无声音传来。 向振知道,这就意味着,他今后一段时间,又得夹缝生存了。 要说他不愤怒,根本不可能。 太叔雅分明是过河拆桥,毫无师德。 能辅助她修炼时,就给一张温和面孔,现在利用完,就将他抛回狭道,还真是讽刺。 但是,向振也只愤怒了片刻,便开始思索,太叔雅为何有此行为。 真的是外敌入侵? 除此一个可能之外,向振还想到一个可能,颇觉激动。 那就是有人,或者说,根本就是师父双晚书已出关,正在寻找他的下落。然后太叔雅不好交代,才故意不对他透露消息,却将他藏匿于此。 只是,这个可能,向振并不太信服。 因为如果这样的话,太叔雅不应该如此温和地待他,而应该将他弄昏,或禁锢起来,方保万无一失。 “好吧,看来,真是有大敌入侵了。但只要这里冰水不绝,灵气不断,倒也无所谓。何况,这里不受外界影响,我也不受冰寒影响,似乎还算得上我的乐园呢。” 思索没多久,向振便乐观地接受了眼下局面。 既来之,则安之。 然后他打开了腰间的如意袋确认一眼,果然发现正如太叔雅所说,里面蚕豆大小的极冰珠不见了。 她得是什么手段呢! 向振不得不惊叹,他自己从袋中取物,都得将锦袋拿在手中,然后默默外放黄灵力,才能解开袋口。 数息,或至少两息时间,得要吧。 可太叔雅,刚才分明与他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只随意一说,便取走了如意袋中的极冰珠。 也就是说,他及他身上的一切,在太叔雅面前,毫无隐秘可言,而且,还是超出他想象的一览无余。 高阶修士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 本来还颇有将山腹狭道当成自家乐园的向振,一下又觉得毫无安全可言。 他感觉太叔雅应当还留在地宫内,于是急忙顺着狭窄的流水通道,先往分流之地而去。 能离她远点,还是远点好。 …… 感知到向振终于离开了隔壁的洞穴寒潭,太叔雅这才舒展了眉头,稍感满意。 如果对方不离远点,她说不得要“帮”向振一把。 事实上,本来是无须这么做的。 因为她已将出水口重新以遽移幻阵,外加隔绝法阵,层层封闭锁死。 而且,这回封锁得更为严密,凭向振现在的修为,或者哪怕其修为再提升几个境界,也感知不到地宫里的状况。 毕竟,对于她这个阴灵境后期来说,也只不过是因为知道狭道内有人,才能感知到向振的一点动静。 这便是双向隔绝,只有她略知一点动静。 封锁得如此之严,正是因为太叔雅来到地宫,就是为了要取出珍藏于此的舍利灵珠。 她可不想让向振看见任何端倪。 在地宫里忙碌了数个时辰,太叔雅才满意地返回峰顶。 …… 一夜过去,太叔雅并没有等来晏祖,也没有等来九罗。 “两虎相争,也该有一个结果了。怎么这么久过去,他们之间还未分出胜负不成?” 太叔雅坐立难安,不禁再次寻思起来。 在她心中,晏祖要找九罗借一步说话,当然是要分个高低之意。 不过,两人自昨天上午到今天早间,相斗这么久,似乎也不正常。 因为,唯有生死相搏才可能如此漫长。而点到为止的话,小半个时辰便足够出一结果。显然,两个阳灵境修士,是不太可能生死相搏的。 正疑惑间,太叔雅忽眼神一亮,抬眼望向轩窗之外。 哪怕隔着一层洞外法阵,她依然看见了两道清晰的身影,连袂落下。 她霎时皱紧眉头,疑心骤起。 来人可能是晏祖,也可能是九罗,但两人同来,她实在始料未及。 “太叔长老,昨天是你伤的竹生?” 才打开静一轩护阵,九罗满含怒气的嗓音已经传来。 “不错!” 太叔雅敢做,当然敢认。 只是听九罗的称呼,十分怪异,他怎么会称一声“太叔长老”呢? 而趁对视的间隙,太叔雅也同时看清,对面的九罗除了一脸怒意,大脸上也透出不少苍白。 而在其大黄的僧衣上,已多出几个焦黑的破洞。在其胸前,双肩,及裤褪等处,居然有不下五六处。 僧衣上虽无血迹出现,但阳灵境的衣服被破,可就表明,多半留有内伤。 而在他旁边的晏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其黑袍衣帽,终于放了下来,露出一张褶皱层层的老脸,颇似一张树皮。而在树皮间隙,竟布有密密麻麻的小碎坑,就好似被虫子啃咬所留。此外,其黑袍上也多出一个指粗的破洞,正中胸口部位。 可能因此,晏祖的浑浊眼神,才颇透虚弱,似比九罗伤得要重。 但两人相安无事,一起前来,这表明,是晏祖服了软? 太叔雅既心惊又哀怨。 两人一起过来,就已意外。而晏祖不敌九罗,被挟制而来,更是她没有想过的结局。 因为,依她想来,晏祖即便不敌对方,只要缩回黑金峰,对后面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睁便罢。 绝没有给人家当小弟的可能! 可现在,他不是当小弟,也好似当小弟。 关键一点,多了晏祖在侧,舍利灵珠之秘,她要如何保住? “很好,老和尚记下了。”九罗冷笑一声,“本来老和尚还劝竹生,只要尝尝女修滋味,便不枉一次不错的世俗修行。但现在,你就安心给他当道侣吧。哼!” “呸!”太叔雅当即气极,连早就调整好的镇定心态,也难再保持,“九罗,亏你还自诩得道高僧,就得了这点道行吗?想让我太叔雅当道侣,除非一死一生!” 死的自然是兴道! “小雅,不可任性!” 忽然,晏祖发出一声喝斥。 然后,他略显温和道:“董兄的提兄,倒很不错。” 太叔雅闻言,心如重击。 这当真是最糟糕的局面。 第137章 先下手为强 事实上,太叔雅回返素灵峰,准备半天,就是为了对付九罗。 不料,晏乌龟同来不说,身为宗门太上,他居然还替九罗说话。 不用再抱幻想了。 他接下来,必是要出卖素灵峰,而保全腾云宗。 “晏……长老,你当真决定好了?” 太叔雅不喜废话,她心有猜测,立马问了出来。这么问,她相信凭晏祖的通透心思,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至于称呼,自然得改口,叫得十分疏远。晏祖之称,晏秉浩已不配! 其实,这还是她心存侥幸。若真死心,就不该有此一问。 不料,晏太上听到如此突兀且无礼的质问,依然面不改色。 相反,他还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小雅,竹生师侄,其实很不错。他不仅年纪轻轻就晋级到通灵境,而且,他还身负隐雷灵根。如此人才,你觉得我腾云宗能够错过吗?” 腾云宗?错过? 太叔雅这才感觉她的猜测有些不对,似乎九罗师徒另有决定。 果然,晏秉浩稍顿一下,苍桑的声音,就接着解释道: “对了,你有误解,也是应当。老夫应该先给你介绍一下的……自今天起,董兄便是我腾云宗的第二太上长老,享有与老夫一样的权利。 自然地,竹生贤侄也已成为我宗,第九十七位在任的宗门长老。老夫陪董太上来到素灵峰,正是为了表示郑重,好向你传达,下个月你将与魏长老结成道侣一事。” “第二……太上长老!” 太叔雅一句一字地重复着,然后,她就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但,无论她的脸上,还是她的心间,早已怒火滔天,恨意无穷。 她好恨,为何不早点叛离腾云宗! 现在被两位阳灵境修士联合摆了一道,她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了妥协,连死,都可能是一种奢望…… “区区通灵境,我太叔雅还不放在心上,哼!” 忽然,太叔雅口出狂语,一把冰灵剑在冷哼之后,便已亮在头顶。与此同时,她白裙飘震,周身气息大变,整个素灵峰,似乎都为之一颤。 这是不再保存实力,明目张胆地沟通冰封大阵,她要抢先搏命。 至于地宫里的那些准备,在两个老家伙过来时,就已经用不上了…… “阴灵境后期?!” 九罗忽惊叫道,然后又连忙飞退到素灵峰之外的半空中。 表面上看,他是为了远离太叔雅,但若说,他是为了远离晏秉浩,也说得通…… “你……小雅,这才多久啊,你竟然晋级到了阴灵境后期?” 晏秉浩的声音几乎不比九罗慢,但他的震惊却比九罗要强烈数倍。 而且,他没有动。 要说太叔雅满心怨恨,他却是满心后悔! 晏秉浩心中有句话忍了下来,没有说。 那就是——“既然你又有晋级,为何不早点告知于我啊。我若知晓,哪有今天之事!” 的确,要是早知太叔雅境界提升如此迅捷,晏秉浩岂能引狼入室! 正是与九罗一番切磋,他多有不敌之后,才不得不提议让九罗加入腾云宗,许给对方平等地位,并且承诺了太叔雅与兴道的联婚一事。 试问,如此“割地赔款”的屈辱决定,哪位高阶修士愿意做出。 他彦邴超愿意。 但这个决定,终是不得已做下。 若早知小雅,仅在数月间,就从阴灵境初期晋级到后期,他绝不可能得罪小雅而讨好九罗。 就是联合小雅,再与九罗力拼一回,也有了四五成的胜算啊! 谅九罗的佛印指再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 “唉,老天爷,你在开玩笑吗?为何要如此戏耍我彦陃超,两次三番,有完没完啊!” 彦邴超内心的悔恨,快要凝成血滴。 但是事已至此,该联合、该表态以及该得罪的人,都已有确定,他再无其他选择。 眼见对方亮出了冰灵剑,他当然也绝情道:“太叔雅,虽然你修为有了大进,但在我们手中,你依然毫无胜算,就此罢手吧。” 既已后悔过,晏秉浩倒也决绝,开始思考如何以最小的代价,生擒太叔雅。 对方虽到了阴灵境后期,但也……不难对付。 同样,太叔雅既已决心翻脸,就不会再多废话。 没有回应,她竟率先动起手来。随手一指,头顶的冰灵剑,便直奔九罗而去。 这是她心目中最大的敌人,得先挡住。 与此同时,她手中还突然多出一把轻薄银剑,一并射向九罗。 然后,她灵识也在疾速外放,暗中辅助冰灵力在晏秉浩身周快速动作。数息之后,便见光芒频闪,丝网如笼。 紧接着,几枚五彩小旗又出现在她手中。 几乎小旗才出现,便又被迅捷地抬手抛出。小旗如生了眼睛,居然准确地射向素灵峰的各个方位。 一时间,彩光阵阵,轰鸣渐起。 太叔雅心中暗暗庆幸,先下手为强,她勉强算有了一拼之力! “晏兄,还不出手,更待何时!你真想被困在冰封大阵当中吗?” 九罗促不及防,被冰灵剑及五品灵器威凤剑,双双封在当面,有些艰难。 但这对于他来说,倒不算真的艰难。 只是,眨眼间,看见越来越多已经就位的阵旗,他才不免着急,又主动退开一点距离。 事实上,他选择退后,而不是主动出击,却是因为他抵挡双剑的同时,就已尝试过,想施法截住那些阵旗的归位,遭遇失败。 不知为何,他的禁锢之法、召唤之法,爆物之法,等等,居然对这些五彩阵旗,全然无用。他才不得不心生谨慎。 太叔雅当然知道无用。 要不,她也不会当着两个阴灵境修士之面,开启冰封大阵的变阵——冰封困杀阵。 这些阵旗早被她换成了绝灵材料,才能规避掉九罗的法力阻拦。 说起来,此材料,还是由,比向振曾得到的三级星辰碎陨要高级太多的,星辰飞陨石所炼制。 灵气法力当然对其无效。 不过,正当太叔雅再掷出两枚较大个的阵旗,也是冰封困杀阵的最后两枚时,晏秉浩终于摆脱了冰丝天地。 太叔雅向他施展冰丝天地时,他并不好受。 因为他自己就精通一些初级冰系法术,所以熟知冰系法术的难缠。而最关键的是,他并不愿意对太叔雅痛下杀手,所以只能暂时抽丝剥茧,一点点地化解冰丝天地。 只见他抬袖飞出一团漆黑之物,口中似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一堆星元阵旗,那便不难破解。” 漆黑之物看似轻软无比,但其过处,却又热浪滚滚。 第138章 道心有痕 太叔雅十分惊诧,不过马上,她就记起一事。 桑师兄曾提过,晏祖身上有一朵极少示人的天地灵火,名为黑金炎。据说,此炎还是在天地灵火榜上排名居中的火焰,十分珍稀。 它也正是黑金峰的由来。 而此团漆黑之物,不正像黑金炎么? 事实上,天地间各类烈性的地气,地液,及地浆,都可能孕出黑金炎。其生命力极强,可吸收一切靠近于它的炎性精华,从而壮大自身。 可谓一旦降世,便会生而不灭。 星元阵旗之内,便有大量的炼制痕迹及被激活的辰元,其所藏炎性精华,必然不少。 果然,最后两枚星元阵旗还没飞出多远,便被黑金炎一一追到近前。然后在太叔雅的灵识感知下,阵旗外表的光洁鲜亮之色,快速黯淡下来。 太叔雅本来还不太相信,晏祖能有如此珍稀火焰,但此刻得见,她心中的震惊,几乎要令其窒息。 因为她敢于先下手一拼的最大依仗,便是她拥有鲜为人知的星元冰封困杀阵。 只要开启成功,便相当于平白多出数倍的法力加成。 在灵气修为方面,她的确比不过两大阳灵境修士,但星元法阵却无须灵气法力,只要运用得当,足以助她来一番拼死抵抗。 到得最后,未必不能两败俱伤,大解心恨。就算小命不保,她也不用承受兴道之辱,尚可走上自绝一途。 可是黑金炎的横空出世,竟提前破坏了她筹备良久的启阵大旗。 太叔雅顿生绝望,恨不能现在便自解阴灵魂,化身于尘! “不行,得再试试。” 念及自身修炼的艰辛,年岁的不大,容貌的美绝,尤其祖上的舍利灵珠,她终归狠不下心来。 于是,她一边强行开启缺少阵旗的冰封大阵,一边又连射三道寒芒,直击黑金炎。而且,此三击居然得手,似让火焰温度都降低不少。 当然,如此强来,太叔雅只觉身体法力即将被掏空,早有倦怠的亏虚感,立即席卷全身内外。 只怕下一息,她就得身体不支而坠地。 她太累了。 连续高强度施法,多种冰系法术的分心操控,外加五品灵器的驭使,就算换一位阳灵境修士来重复一次,也未必能做到这么周全。 但强弩之末,不外如是。 “放肆!” 听着渐响的轰鸣声,晏秉浩知道太叔雅在强行催动冰封大阵,但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因为太叔雅的阵道研学,几乎有一半是得自于他的经验传授,他岂能忧惧? 倒是突然感受到黑金炎被击飞,炎性有损时,他不禁怒喝。 虽然此击无伤大雅,但他心头最爱,被如此毁损,他的逆鳞已起。 依他看来,太叔雅实在不知好歹。 对方应当知道,他已留手太多。 的确,他不仅没有强硬地破解其冰丝世界,以规避她受到反噬,更没有对其发起任何主动攻击。 这么做,正是念她修炼不易,不愿让其大道之路,增添任何遗憾。 而在过往的岁月里,腾云宗及他晏太上,都对太叔雅不薄。 现在只不过让她稍受委屈,她又何必反应如此激烈呢? 退一步说,就算兴道修为低了点,就算她不满意兴道的一切,难道两人先结成道侣,敷衍过去这段艰难时间,她也不会吗? 罢了,她无法想通,那便助她想通! 看着不自量力的太叔雅,晏祖心中生厌,耐性大失,而感受到九罗老无赖的观望,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快施反击。 随着他一抬手,一只黄金长棍便已握于手心。 此棍乃是晏秉浩的另一至宝,名为双蛟棍,六品灵器。它也叫玄冥棍,约莫四尺长,四寸径,两头各铭刻着一个蛟头。 此棍可大可小,之所以又称玄冥棍,正是它的一端能幻出水气,另一端自成风眼。而且其水、风之威,有如神威,半点不可小觑。 面对精通冰系法术的太叔雅,晏秉浩想要略施教训,当然不会蠢到以水气一端相击,而是要以风眼惩罚。 只见晏秉浩抛棍至头顶,黄金长棍一端直指静一轩洞口方向。然后他双手一分,那棍头便随之炸开,竟是凭空现出一个幽黑洞口,拳头大小,一团灰气就自洞中喷出。 灰气迅捷无比,瞬间便裹住太叔雅体表。 别看其小,一旦开始缠裹起来,灰色气团就好像爆燃的火药,瞬间化成一扇木门大小的劲气风眼。 劲气风眼中,风声阵阵,双眼难睁,法力难出。 太叔雅霎时骇然变色。 其实,她在早年,还是玄灵境小修的时候,便见识过风眼的厉害。 当时,一个玄灵境小修士落入其中,没用几息时间,便被吹得四分五裂。而一个阴灵境大修士,虽然没有立即死去,却也掉了几层皮,才在同伴的帮助下,艰难逃出风眼。 现在亲身处于风眼当中,她才算真正知道其威力,实在要命。 原来,此风眼不仅能吸收、产生、凝聚并释放强劲的巨风,让所有劲风全部吹向中心被困的太叔雅,而且,风眼本身还能禁锢助她的身体,让她无力反抗。 巨风加身,太叔雅刹那难支。 她不仅失去了对一切法术的操控,而且,她还身不由己,越来越疲,有种法力及身体同时被吹散的感受。 眼看着,她要么就此被擒,要么就只能一死。 本来这没什么,唯一死尔! 但是,被勒得生疼的身体,以及掺杂在风声中的裂帛声,却让太叔雅的心死意志,再度被骇得魂飞魄散。 原来,也就两息之间,她的体表白裙,竟已被剥夺一空,而风势还在加强。 区区一点小衣,再难遮掩她的丰体! 明知晏乌龟不是存心作弄于她,但是她的雪白曲线,却有部分实实在在地裸露出来。 她纵然还有一点法力抵抗风眼,也不可能再来抵抗,此时,她几乎将全部法力调往小衣之上。 这是她平生最看中的尊严之所在。 死没关系,但死后无衣,才是她无法承受的屈辱。 白裙之失,已让太叔雅道心有痕。 而此衣再失,那是她的阴灵魂,都无法释怀,直欲溃涅! 此刻,她的内心早已屈服,一直被看得至高无上的舍利灵珠,她都愿意拱手相让。只不过,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晏秉浩终于意识到风眼中的不妥。 不过,他久历沧桑,什么没见过。 何况,当年一场追逃激战,他早已失去男人本能,所以,再如何美貌的一具女体,也不能让他心动。 好在,他同时感受到了身后九罗的异样,当即冷哼一声,终于抬掌收回灰色气团,又抓下双蛟棍。 棍收风止。 太叔雅的身体,霎时像断线的风筝,却比风筝更快地坠向地面。 第139章 戒指归属 嗵—— 在失去法力护身之下,太叔雅被摔得沉重至极。 她的口角,当即吐血如注。 而她忧虑的心思,却总算安稳下来 纵使虚疲不堪,她还是拼命将身体蜷起一点,稍作遮挡。然后她又凝起灵识,探手摸向戒指。 手肘虽有些不便,并不是太难办到。 事实上,太叔雅伤得并不是十分严重,但今番屈辱之大,绝望之甚,已令一路顺丰顺水的她,不堪承受,心如死灰。 她只想在死前,能盖上一件新裙。 不料,手指还未触到戒指,一只肥硕大手,便一把抓向她的玉指。 接触持续数息!!! 一阵生疼过后,她的戒指已然不见。 “好吧,抢走就抢走吧,区区一枚戒指,实在微不足道。但是,这个该死的老秃驴,他竟敢……毁我清白,探我……我太叔雅,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啊,竟遭如此屈辱!” 太叔雅暗自悲哀着,心中耻辱再多一笔。 而且是远胜羞辱一般的耻辱——身体被人彻底查探! 眼泪无数,道心痕迹加深,她却只能无力地闭上眼睛。 很想就此兵解,不过,太叔雅终是有一点决心难定。 仇,怨,恨,恼,实在太多不甘…… 下一瞬,九罗有些埋怨的声音,马上传遍素灵峰: “晏兄,此棍除了水气,竟还有巨风手段,你怎么不早使出来?火,水,风,土,你的资质与手段,还真让我大开眼界呢。难怪能高居腾云宗资质榜第一。” 显然,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乘。 一边说话,九罗又一边将威凤剑抛向晏祖,“此剑竟是五品灵器,着实不错,就交由你保管吧。” 得了戒指,此剑就不便再收下。 事实上,九罗这半天,倒不是真的被太叔雅的冰灵剑与威凤剑困住。 或者说,他被困住,也就开始那数息时间。 之后,他如果想要脱困,实在容易。 只是晏秉浩与太叔雅之间,毕竟早有同门关系,未必不会暗通款曲。九罗为人小心,作为新入宗门的太上长老,不得不防。 现在眼见太叔雅被击伤在地,奄奄一息,知道晏乌龟再无耍手段的可能,于是,他也终于放下心来。 而他为了舍利灵珠,当真没脸没皮,竟直接抢走太叔雅的戒指,还亲身验探女体…… 晏祖虽只看见了抢戒指一幕,却已颇感惊怒。 然后,他心中隐约感觉,九罗所图,似乎不是求亲这般简单。 这让他很不安。 “董师弟,下个月小雅就要与魏长老结亲,你也当心满意足了。我看,咱们还是以师兄弟相称。晏某痴长你几岁,就以师兄自居,想必,你不会有意见吧?” 晏太上接过威凤剑,并未收起,而是看向衣衫几乎不存的太叔雅,心中也不好受。 他当然知道引狼入室的危害,但面对九罗,能不拼拳脚法力而只拼大脑手段,他已坚定地自认为,会更有胜算。 “晏……师兄,自然要得,老和尚便依师兄了。” 九罗倒也干脆,一个称呼而已,他马上答允。 “好!” 晏祖欢喜叫好,心中稍定。 只要九罗低了头,便好说话。 “那请董师弟,先将戒指归还小雅吧。” 一边说着,晏秉浩一边当先将威凤剑抛到太叔雅身边。 银剑好似生有眼睛,立马钉在太叔雅手边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九罗闻言,立马不悦,“师兄,你这是何意?莫非还想与我平分戒指内的宝物?” 晏祖霎时鄙视,老和尚莫不是在装傻充愣? “师弟此言差矣。小雅不日便是令徒道侣,而现在她依然是我腾云宗第二长老。我们身为长辈,对其略施教训便罢,岂有抢夺后辈之物的道理?” 他真不知道,九罗是贪婪成性,见了戒指就要抢,还是早就再打小雅戒指的主意。 毕竟,刚才九罗突然动手,很像早有盘算一般。 所以他才有此番试探。 当然,此话不全是试探,晏秉浩本来也不愿看见太叔雅有任何损失。 她可是宗门的第三,不对,原来已是第二,现在仍是宗门第三的实力派长老,岂能有失? 再说了,原本宗门内的矛盾或惩罚,就没有夺人戒指的做法。 如果他下死手,或将太叔雅得罪太过,那以后如何面对其他“同病相怜”的长老?尤其,如何面对桑鸣钥? 桑大长老可是同小雅一个鼻孔出气…… “哼,师兄这话可就不对了。太叔雅刚刚刚意图叛宗,袭杀宗门太上,难道师兄也能视而不见吗?叛徒之物,师弟又有何取不得?” 九罗强硬道。 若不是太叔雅的戒指多有禁制,非片刻能解开,他早就要一窥其内了。 而只要得到舍利灵珠,他才不会真的在意一枚阴灵境修士的戒指呢。要比宝物,他九罗自信不输任何同境及以下的修士。 晏祖闻言,当即一愣。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如何辩驳。 因为小雅刚才动手伤人在先,且招招要害,步步衔接,的确像早有谋算……但,她被人逼亲,做点谋算,也属正常。只不过,她明知不敌,为何要如此绝决呢? 这时,九罗和缓的声音,忽主动道: “罢了,不如这样吧,此枚戒指先由师弟带给小徒竹生。然后,在他们两人结亲之日,再由竹生亲手归还太叔雅好了。 毕竟,这个女娃心狠手辣,伤我徒儿在先,其戒指理应当做小徒的补偿。至于以后之事,便让他们小两口自行解决。师兄觉得如何?” “如此……也好。” 晏祖纵使感觉此话并没改变什么,仍是九罗拿走戒指,但他已经没有反对的理由。 九罗此人,一点不笨,也不好对付啊…… “那好,老和尚……呃,师弟我这便带走女娃娃,好助她疗伤吧。” “不可!” 这回,晏秉浩闻言,当即高声反对道。 既要带走戒指,又要带走人,这九罗还有没有将自身当成腾云宗一员呢? 当然只要留小雅在此峰就好,何须带离? 蜷在地上的太叔雅闻言,也不禁紧张起来,且做好了随时兵解的准备。 她真不敢落到九罗手中,还不知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羞辱…… “小雅之伤,师兄自会替她治疗。想必一颗生灵丹,便能解决大半伤势。” 晏秉浩轻描淡写道。 “如此……那好吧。就请师兄即刻带她离开。师弟便选此峰,暂为洞府驻地……” “什么?!” 晏秉浩再次惊声道。 这才意识到,九罗的真正目的,原来在此。 如果之前他还有所怀疑,那现在已十分断定,九罗从头至尾,必是图谋小雅身上的什么宝物,故而既想得到戒指,又想霸占素灵峰。 第140章 逢场作戏 夺人洞府,抢人戒指,每一件都是一大忌讳,也是一种侮辱。对小雅来说,均不下于生死大仇。 不是为了宝物,九罗怎么敢如此轻贱小雅这个未来的爱徒道侣? 可是,不待晏秉浩说出反对的理由,九罗又主动解释道: “师兄不用吃惊,师弟只是代徒儿先占此峰,马上便会接徒儿过来坐镇。反正此峰将来也是他们小两口的共有山峰。师父代徒儿先占下,并无不妥,不是吗?” 反问时,九罗明显露出了,无论答不答应,就得这么办的意思。 事实上,九罗并非鲁莽之人,之所以表现如此急不可耐与强势,只是担心迟则生变。 因为他忽然怀疑,太叔雅的舍利灵珠,可能并不在戒指之内。 这是有可能的。 只要稍为留心太叔雅那诡异的沉默反应便知,她似乎不在意戒指的得失。 而太叔雅的身上,正好几乎一览无余,在被他细致地探过小衣之后,显然表明,再无藏匿舍利灵珠的可能。 那么,最后能藏匿舍利灵珠的地方,也只有其老巢——素灵峰。 戒指,本人,老巢三处地方,只有太叔雅本人,他带不走。 而现在,也没绝对的必要带走。那么,他当然只须占据戒指及老巢,就不怕翻不出舍利灵珠。 倒是太叔雅就这样被带走,不知会不会对晏乌龟泄露舍利灵珠之秘,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她会在什么时候泄露。 所以,他争的就是这个时间。 只要再给他数个时辰,甚至一个时辰,即便舍利灵珠真的不在戒指之内,九罗也有信心将其自素灵峰搜出。 …… 显然,九罗的强势与小心思才说出口,太叔雅立马就心知肚明。 本来面对这些,她已经漠不关心,置身事外。 因为不久前,她心中已经放下了舍利灵珠。 此珠确实珍贵无比,但再珍贵,也只能是阳灵境,甚至极可能,只能是合灵境及以上境界的高阶修士,才堪使用之物。须知,她的高祖,就曾是一位阳灵境后期高人! 那此珠与她这个阴灵境小修,又如何相干呢? 而此时,太叔雅更在意的感受,却是身为女修的身心尊严及体面。 虽然自知这种认知感受,有点分不清主次,颇为可笑,乃高阶修士之大忌。 但她洁身自爱惯了,的确更在意身体的清白,她也根本无法回避这种感受。 所以,旁听半天,太叔雅起初更多地,是渴望能清白死去。然后,感受到晏祖的维护之心,她又开始幻想一种最好的结局,那便是既能躲过联婚之厄,又能孑然出走腾云宗。 但现在,九罗的贪婪话语,彻底让太叔雅发狂,报复心大盛,无法再沉默下去。 “老秃驴,别以为我不知道,咳咳……” 太叔雅法力大亏,十分虚弱,但想说话,一直都能办到。 她当然不愿失了舍利灵珠,又失了素灵峰,最后还要失清白于兴道师徒,遂当即决定,绝不让九罗师徒好过。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是,那东西,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太叔雅半伏在地上,仰着头,恨恨地说道。 然后,她又望向冲晏秉浩,双眸中泪水已干,却充满寒心,“晏乌龟,你身为太上长老,出卖素灵峰也就罢了,可是,你却不知,其实你一直被蒙鼓里。老秃驴想要的真正东西,是一件宝物……呃……” 说到这里,太叔雅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无法继续说下去。 摸着颈下的血洞,太叔雅知道,九罗被激怒了,想要杀她灭口。 而她锁骨附近的血洞,一指粗细,居然与嫱儿肩头曾受过的伤洞一样,却严重很多。 文嫱不识此术,太叔雅却有过听闻。 它应当是从上古第一佛宗沩济禅宗,所流传下来的缘坛求佛经中的佛印指。 此指也隶属于缘坛求佛经中的三大技法之一,正式名称叫作皈佛戒印,最多可连续发出十二指。其一指比一指霸道,十分可怕。 而这些,正是她自化龙渊归来时,晏秉浩亲口相告。 望了一眼黑袍身影,太叔雅很想求晏秉浩赐她一个痛快死法,可是,眼皮搭拉,眼前一阵模糊,她终于身体不支,昏厥过去。 晏秉浩刚才明明对九罗抬手点出的佛印一指,有所感知,但他的出手拦阻,还是慢了半拍。 好在,他的法力拦阻,也让佛印指,没有如愿击中太叔雅的脑袋。 否则,太叔雅就不是昏厥,而是必死无疑。 心头大恨,气息不匀,晏秉浩几乎要恨得浑身颤抖。 他好似空洞的双眼,盯着九罗的大脑袋,强息怒恨,沉声道: “董……师……弟,你当真说话不算数了?!这是要反出腾云宗,妄想赶尽杀绝不成?” 其实,他的恨,既恨九罗的霸道,又恨太叔雅的隐瞒。 甚至此刻,他恨太叔雅更多。 若不是她的连续隐瞒,既隐修为又瞒宝物,他及腾云宗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境况。 真要动手?那腾云宗就完了。昨天两人的切磋,便是明证。 可是,如果不动手,九罗狼子野心,咄咄逼人,又该如何平复…… 九罗出手后,其大脸上的横肉就震颤不停,显露出十分骇人的模样。 不过,下一瞬,他又敛神息气,只狂笑道: “哈哈哈,晏……师……兄,这个女娃的挑拨,你不会真相信吧。我九罗若想谋求宝物,何须这般繁琐?直接索要便是。何况,她若身怀宝物,你都不知,岂能被我抢先得知?” 九罗断定太叔雅就算不死,也极难在短时间内开口,所以,他才大胆放言。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舍利灵珠。 只要此珠到手,别说一个四星腾云宗,就是五星曜日宗,他也非得上门好好算算账。 仲老怪负伤而走一事,九罗听徒儿私下禀告过。而九罗之所以赶时间,既有防范太叔雅之意,也不乏有防范仲老怪走漏消息的担忧。 所以仓促行事,他今日才有点失了平日的沉稳与谋而后动。 但现在,也无妨,大局依然在其掌控之下。 最后如果不能做到悄无声息,那就只求舍利灵珠到手,然后么……要么在腾云宗继续当长老,要么远走高飞闭关一段时间就是…… “是吗?呵呵……那方才,你为何要打伤太叔长老?” 晏秉浩突然陪笑道。 除了不知宝物为何物,晏秉浩其实已猜到其他大半真相。 可是,稍有冷静后,他还是选择隐忍,不敢动手。 而此问,他也只是配合九罗逢场作戏。 九罗若上道,只须给他一个理由便罢。 若无理由,现编一个也成,这就是技不如人的悲哀…… 第141章 绝佳想法 九罗看到晏乌龟的态度,果然意识到,晏乌龟这是拿他毫无办法,服软了。 于是,他怒气顿消,一本正经道: “晏师兄,太叔长老苛待同门,不敬师长,既伤小徒,又中伤本太上。如此恶行,难道不该略施薄惩吗?当然,既然已经惩罚过她,那师弟便不再追咎好了。” 听其意思,好似昏厥过去的太叔雅,该感激他一般。 “如此也好,腾云宗的确要整肃规矩,今后不再容许此类事情发生。” 晏秉浩神色自如,然后又略带询问道:“既已罚过,那接下来……” 还没问出,九罗就接口道: “接下来,晏师兄,不妨听师弟一言。素灵峰毕竟是太叔长老的洞府所在,师弟现在也觉得,还不到它改名换姓的时候。 故而,就让太叔长老在此峰反思己过一个月。待一个月后,不管她能不能接受,都令其准时与竹生完婚,你看如何?” 没有彻底翻脸,那便继续完成两人先前定下的商议。 九罗曾自诩不愿欺凌女修,但现在为了舍利灵珠,他当然自知连番的狠辣手段,有点过分。 然而,也仅自知而已,他不会太放在心上。能放在心上的,唯有灵珠。 “这当然好。那就让师兄,先助太叔长老苏醒过来……” “不用!没有必要!” “为何?” 晏秉浩不悦道,也真心不解。 双方既然都已妥协,算是达成不言自明的共识——谁都不准打素灵峰的主意。 那九罗,为何还不放过小雅? “她既是犯错之人,又要在此思过,当然不便相助……怎么,晏师兄难道还有话要问她不成?” 九罗意有所指,几乎是明着威胁了。 对他来说,可以暂时不打素灵峰的主意,但绝不能接受太叔雅开口,更不能接受她与晏乌龟及旁人说上话。 晏秉浩闻言,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九罗在意的,是一个“问”字,那的确不便。 由此也能猜得,小雅身上的宝物,当真了得,竟让九罗如此谨慎戒备。 此宝物,会是什么呢? 晏太上自知无法猜到,当即暗哼一声,然后换了个主意,建议道: “师弟所言不错,既如此,那师兄我就只给她留一颗生灵丹……” “不用,师弟说过,太叔长老需要思过,而不是疗伤!” 九罗加重语气道。 他能妥协下来,所打定的主意,就是巴不得太叔雅迟点恢复。如果留下生灵丹,太叔雅岂不很快便会醒转? 对方可是阴灵境后期修士,没那么脆弱。 若她醒转,再多嘴多舌,九罗当然不能忍受。 晏祖闻言,心中再生不忿,却也知道不可将九罗逼得太狠。 怎么办呢? 突然间,他生出一个绝佳想法,越想越觉得不错,便不紧不慢道: “这样吧,毕竟太叔长老伤情不明,可能伤重,也未可知。而男女有别,你我也不便替她查探伤情。为了不出意外,师兄便给她留下一颗生灵丹。 师弟稍安勿躁,师兄话还没说完……与此同时,为了……咳,为了素灵峰及太叔长老的安危,师兄也会将此峰的冰封大阵开启。 只要自大阵外面锁死冰封大阵,那此峰内外,休想有一只苍蝇飞出,也休想有一只飞进。只有一个月之后,我们两人同时过来,合力之下,方能开启大阵。 想必届时,太叔长老不仅思过结束,就是她的伤势及素灵峰上的一切,都会万无一失。而令徒魏长老也一样恢复得龙精虎猛,正是让他们两人完婚的大好时间…… 董师弟,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这主意当然好,晏秉浩都颇感得意。 其一,别看小雅现在奄奄一息的模样,但她绝对没有大碍,很快便能自醒。她可是阴灵境后期,身体法力自一点小伤之下恢复,还不小菜一碟? 这一点,九罗和晏秉浩的看法倒高度一致。 事实上,他们低估了太叔雅的伤情。 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太叔雅被佛印指击中时,其实一直处于兵解的准备之下,其心神经脉已受到一些影响。这种伤当然能治好,但如何治,可大有讲究。也许,只有太叔雅本人醒后,才能说得清…… 其二,小雅醒后,只要服下生灵丹,便能节约大量时间,不说恢复到最佳状态,至少恢复到正常修炼,完全没问题。 其三,只要小雅能修炼,那她借助极冰珠,静修一个月之久,别说伤情,就是修为,恐怕也会大进。 参照出关后,仅三个月不见,小雅就从阴灵境初期晋级到后期,那一个月的时间,她是否能晋级到阴灵境圆满,甚至阳灵境呢? 这可关系重大!晏秉浩一想到这点,就似乎看见了前路一片曙光,十分激动。 其四,关于最在意的问题,宝物何在? 晏秉浩有五成把握,宝物仍在素灵峰。 别看九罗抢走了小雅的戒指,但之后他又表现出霸占素灵峰的行为,这未必不是表明,戒指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那就是说,宝物多半,至少是有一点可能,是留在素灵峰的。 为何晏秉浩认为是五成可能呢? 因为小雅被佛印指击中前,可是对九罗说过一句话,“那东西,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听听,这话还不够明显么?那东西并不在戒指里。 当然,晏秉浩也不会如此乐观,直接认定这一事实。 因为小雅说此话时,未必不是抱着”让他们两虎相争,而她则在侧坐山观虎斗”的小心思。 总而言之,晏秉浩是十分乐意接受这五成可能性的。 因为本来,他现在就拿九罗一点办法没有。对方没有强行搜查素灵峰,他就已经很满意了。若能将宝物一事,留待一个月以后再来揭开,终归相当于,给了他一个染指宝物的机会,不是吗? …… 关于第三点,晏秉浩之所以十分肯定,三个月前,他在黑金峰上,暗中面见小雅及那个可恶的小凡灵时,小雅的修为,绝对还停留在阴灵境初期,毫无隐藏,原因便在于,凭修士的气息收敛方式,便能准确判断修士的修为境界。 修士的气息收敛方式,不外乎两种。 第一种是自然收敛。 一般在修士心神放松状态下,身体自行对外释放的气息,便叫自然收敛气息。 凭此气息,即可感知到该修士的修为境界。 任何人族灵气修士,都会对外释放气息,概莫能外。 当然,有时候,修士气息收敛程度,与某些因素相关。 比如,高级功法。 但高级功法,一般来说,只会让其他修士在感知该修士身上的气息时,出现少许偏差,却不会出现连跨两个小境界的大偏差。 而越好的功法,越能助修士修炼出凝实精炼的灵气灵力,所以,其气息释放也自然收敛得更好。 显然,太叔雅的功法,即便能影响其气息释放,却也早被晏秉浩熟知个中偏差,不会出现判断错误的情况。 第二种是刻意收敛。 气息的刻意收敛,就是指修士的气息被有意控制后,才对外释放。 一般来说,这是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时,才会出现地噤若寒蝉之态。但这点气息收敛,根本很难影响高阶修士的判断。也只有在同境界的情形下,才会看不真切,会出现看低他人境界的可能。 再有就是修士别有用心,通过法术手段,实现自身灵气法力的隐匿,从而达到刻意控制气息释放的目的。 显然,太叔雅之前就是刻意收敛了气息,才致两位阳灵境没有第一时间感知到。 但是,这种刻意收敛之法,却是经不起更高阶修士的法力试探及查探的。 也就是说,若不是一直先入为主地认定太叔雅还处于阴灵境初期,她的隐瞒手段,绝瞒不过晏秉浩的主动探查。 如果她实在想做到万无一失的隐匿修为,那就只能借助隐藏气息的高级灵器,才有可能实现。 …… 第142章 九罗动手脚 就在晏秉浩仔细回味并满怀期待的时候,九罗沉吟半天,也终于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样的话,那便如此吧。” 事实上,九罗对此主意,同样特别满意。 若不是怕太露痕迹,他在第一时间,就想答应下来。 这里面的原因,倒也不复杂。 其一,九罗同样不愿与晏乌龟及腾云宗翻脸,所有两人之间,出一个折中之法,是必然。 他昨天能胜过晏乌龟不假,但谁知晏乌龟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若是昨天晏乌龟使用出双蛟棍上的风眼法术,九罗就感觉不好对付。何况,刚才的黑金炎与风眼同时攻来,他必会捉襟见肘,穷于应付。 所以,在此得宝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愿平白增添伤情。 其二,还有一点,九罗与晏乌龟也想到了一块。 那就是他认定,戒指里藏有舍利灵珠的可能性,得有五成。 五成可能,已经很高了了,他哪里不想尽快觅地确定一下? 其三,封锁素灵峰,太叔雅的嘴巴就被彻底封死。 也就是说,短期内,九罗不用再担心太叔雅这边的意外。 而仲老怪即便在外面泄露了舍利灵珠之秘,就算引来了其他人的争抢,来人也只会将目光暂时汇聚到素灵峰上。 这点十分重要,不失为他不久以后的脱身办法之一。 其四,这是关键一点,只要发现戒指里没有舍利灵珠,九罗很快就会重返素灵峰,暗自查探一遍。 他可不是谦谦君子,为了舍利灵珠,又何必讲究什么脸面呢? 就让这封锁大阵,约束晏乌龟一个人吧。 至于如何重返素灵峰,这便是九罗正在考虑的事情。 事实上,九罗十分自信,他的阵道造诣,一定比晏乌龟强大…… 晏秉浩得到了九罗的肯定答复,再无不满,看了眼地上昏睡的太叔雅,心生不忍,便又随口提出个小建议,道: “请师弟先给太叔长老,留件衣裙吧。然后,我们便开始布置封锁大阵。” 九罗一听,这是小事,便立即取出太叔雅的戒指。 正要破开时,忽觉不对。 果然不对,他差点上当了。 这时候破开戒指,岂不让晏乌龟也能探知到戒指里的一切? 阳灵境修士的灵识查探,已不可小觑,在十数里范围内,几乎无孔不入。 怪不得晏乌龟有如此提议了,哼! “罢了,此地又无旁人,有衣无衣,并无不同。何况,封锁大阵一起,苍蝇也难进出,就让她光着吧……或许,待小徒入峰那天,还省去了褪衣的麻烦呢,哈哈哈……” 九罗淫猥地拒绝着,然后又放肆大笑起来。 这番胡言乱语,若被太叔雅听闻,只怕不杀九罗,她的道心将再难恢复。 好在,她并未听见,也抗争不得。 晏秉浩依然没有想到窥探戒指这一层,所以听后,虽然很不爽,感觉被打了脸,但也没有再出声反驳。 接着,他手掌虚晃,一颗红色丹丸,便出现在掌心。 然后他略一发力,丹丸便被弹了出去。 只见一点红芒迅疾射向太叔雅,将要坠落到威凤剑旁边时,它略顿了一下。然后,红芒又忽然改向,径直飞到九罗身前,并瞬息隐去踪迹。 不用说,必是被九罗截在手中。 “董……师……弟,你这是何意?” 晏秉浩看清一切,当真是受够了九罗的“莫名其妙”,终于再生怒气道。 两人明明说好的事,又临来变卦,九罗是故意得不成? 九罗当然不能算故意的,因为他的确没有针对晏秉浩。 只能说,九罗是有意为之。 他的有意,便是小心起见,只想先查验一下丹丸内,是否另有玄机。 阳灵境修士如果想在一颗丹丸上做手脚,比如留个言什么的,可十分简单。 他不得不防。 本来在他截停红色丹丸的时候,就已经确认,它的确只是一颗珍贵异常的生灵丹,对阳灵境修士的疗伤与恢复,效果显着。 只不过,正想就此放走此丹时,九罗心头忽然也生出一个主意。 何不动个手脚? 只要能延缓太叔雅的恢复便罢,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更巧的是,九罗来腾云宗之前,正好有暗中相助兴道一次的打算,所以早就做了一点准备,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交予徒儿。 这准备,正好也是一种红色的丹丸! 所以,他才将生灵丹截回手中。 听了晏乌龟的话,九罗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手射出掌中的丹丸,待见丹丸停在太叔雅手边时,他又顺势将旁边插在地上的威凤剑取走。 收剑在手,九罗才慢悠悠道: “此剑凶险,还是由我保管吧。” 至于取走红色丹丸一事,他不再提及。 因为刚刚,他已暗中掉包,扣下了生灵丹,射出了另有准备的生津丹。保不准晏乌龟有所怀疑,九罗才故意取走此剑,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晏秉浩见此过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起初,他的确也反应过来,九罗取走丹丸,应该是疑心丹药被动手脚之故。而后来,在看见九罗又取走威凤剑时,晏秉浩立马断定,九罗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取走此剑。 “你……哼!” 晏秉浩想到这里,霎时被气噎住,只能冷哼一声。 小雅已被封锁峰内,留一柄灵剑给她,又能有什么威胁? 这九罗,不是胆小如鼠,就是贪婪成性! 片刻后,见九罗盯着威凤剑把玩不停,晏秉浩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莫不是,董师弟又打算将戒指与威凤剑,来日一起归还太叔长老?” 他还真有点担心,九罗千万别起了私吞心思。 威凤剑不仅是五品灵器,还是小雅除开冰系法术之外的唯一珍爱兵器,可不能有失! “不错。”九罗收起宝剑,然后大方解释道,“太叔长老毕竟是阴灵境后期修士,此剑太过凶险,还是不给她留下为妙。晏师兄总不想看见一个月后,竹生长老有失的一幕吧。” “好了,咱们快布置大阵吧!” 晏秉浩知道斗嘴不是九罗老无赖的对手,遂得了肯定答复,便催促起来。 将素灵峰的冰封大阵,改为反向封锁大阵,根本难不住晏秉浩,当然,对于九罗来说,一样没有难度。 在两人合力的布置下,素灵峰周围,很快便轰鸣阵阵,雾气腾腾。 …… 素灵峰山腹,分流之地。 向振泡在冰水中,一边贪婪地汲取水中的灵气,一边还在运转体外的灵气护罡。偶尔地,他还会熟悉一下灵罡术及灵罡护盾。 而对于修炼效果,他当然越来越满意。 因为,他已能克服冰水的侵入,保持衣服干躁。 第143章 最无奈的逃跑计划 如此效果,自然表明,向振的灵气护罡,已提升了一大台阶。 能防水,未必不能防火,甚至,防止一些较小的攻击,如黄灵境修士所发的灵气风刃,不也理所当然吗? 再陪合雾毒珠的伪灵护罡,那可不仅仅只多了一层防御,而且还会增添一种出人意外的毒素反击手段。 这让向振十分满意。 至于灵罡术,向振也自认为,已经能做到顺遂心意的地步。与灵气护罡配合起来,也算相得益彰。对于稍强且不复杂的攻击,想必已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向振默默感受着这些进步,心中喜不自禁。 稍微感叹片刻,他便打算一边汲取灵气,一边重修其他法术,如水剑术及水灵锥。 之所以要分心二用,倒不是向振托大,而是他在山腹中,早有经验,知道专心汲取灵气,必会过早地将灵气汲取一空。 那他在不知时间流逝的山腹里,既会失去法力滋补,又将无所事事,可不得度日如年? 正要专心凝出一柄水剑时,忽然,水面动荡,耳边轰轰,向振霎时罢手,睁开了双眼。 “太叔雅果然没有骗我,这必是外敌打来了吧?” 因为早有猜测,向振并没有多么意外,只是他颇有感怀,不禁自语道。 这才过去一天,外敌就打到了灵雾谷素灵峰,可见,腾云宗所得罪的人物,只怕十分了得! 也不知,这是为了什么事,又有多少外敌过来,还有腾云宗会抗得住吗? 不过,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只要师父、茂哥、严师姐、还有漆师姐等人,能逃过此劫,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向振猜测,接下来,轰鸣声至少要持续盏茶时间。 果然,盏茶时间过去之后,轰鸣声停止。 直到此时,向振几乎确定下来,这轰鸣之音,当是一种大型法阵运转所发出。 正如他在地宫,观看太叔雅布阵成功,或开启及关闭法阵时,所发出的些微声响,那更大法阵的开启与关闭,当然得发出更大的声音吧。 一旦猜到法阵上面,向振思路一下就被打开,很快便确定下来,这一定是大型法阵的轰鸣声。 可真不容易,别人一听便知的事实,向振居然听了数月之久,在第三次听见时,才算猜中真相。 此时,除了小有喜悦之外,向振还暗暗起了学习法阵的心思。 “太叔雅这个毒妇,会不会死在今天?” 向振心头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然后他就扪心自问,自己是杀望太叔雅死于外敌之手呢,还是希望太叔雅苟活下来? 数息后,他就得出肯定答案。 他当然希望太叔雅死,特别是文嫱,更得先死。 文嫱为何得死? 因为此女心思歹毒,任性妄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暗算撒谎,反咬一口,屡施屈辱,拳打脚踢,自私自利,夺人宝物,最后更是将向振掷溺于九号寒池。 若不是向振身有古怪,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显然,在向振心中,文嫱当死。 没能死在他的手中,就已算便宜她了。 至于太叔雅,向振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才居然稍起迟疑。 毫无疑问,这个毒妇偏听偏信,无异于眼瞎耳聋。她独宠文嫱,无视凡灵弱小的生死,更显其傲慢绝情。 而之后,她又将向振私囚地宫,无耻地当成陪炼使唤。 这根本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若不是向振对她还有点用处,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更无耻的是,就在她得到了陪炼的巨大好处之后,竟然还假赐鸡肋奖赏,这和空许承诺无异。亏她做得出来。 而她做这些的时候,居然还一直背着师伯及师父的身份。 显然,太叔雅此人,表里极度不一,貌似清心寡欲,实则心中满是绝情与自私之念。 对于这虚伪恶妇,向振真不知刚才为何有一丝迟疑。 这令他很自鄙。 他不断地提醒自己,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这对师徒所赐。无妄之灾加上泼天冤枉,他岂能释怀? 越想越不忿,最后,向振总算得出一个还算满意的处置方式。 那就是,文嫱最好在死前多遭点罪,而太叔雅,就来个痛快死吧。如此,他方能卸下对这对师徒的怨恨,可以不再追咎。 这样幻想着美梦,没过多久,向振又忽然激动起来。 “我为何不趁机逃跑呢?” 刚想到逃跑,向振霎时动心,连心头的仇恨都被暂时抛开,开始思考逃跑的可行性。 一柱香之后,他得出一个自认为最稳妥,也是最无奈的逃跑计划。 那就是他现在只能小心蛰伏,哪里也不去,且什么法术也不得修炼。然后待过一段时间,他就径直行动。 这计划很古怪,似乎说了等于没说。 事实的确如此,颇为无奈。 其一,为何向振现在只能蛰伏,哪里也不去,什么法术也不得修炼呢? 因为之前,他身处山腹当中,连太叔雅都能感知到他的动静,那么,能攻打到素灵峰之外的大敌,当然极有可能也具备此种感知能力。 别看向振虽然不想落回太叔雅手中,但同样地,他也不想落在未知的敌人手中。 这可是关系小命的大事,不能有丝毫大意。 其二,为何要过一须时间,再行动呢? 还是因为身处山腹当中,向振完全与外界隔绝,根本不知时间流逝,也不知外面的情况,那要如何行动? 而过一段时间,其实,本身就是碰运气的做法。 向振哪知道外敌什么时候退却,或者,永不退却?所以只能赌一把了。否则,他不行动,就可能永远逃出不出去。 最后,向振的计划,尽量简单明了,他决定,要么在他下一个静修间隙,要么在他直觉感到安全时,便开始行动。 想必过了一段时间,太叔雅是生是死,外敌是去是留,总得有一个结果分出来吧……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没有多久,便已到来。 不外乎别的,实在是向振无法静修。 哪怕他枯等了一个时辰有余,他也不自知时间,然后就等得迫不及待,所以心中一遍遍地暗示,外面结果已分,当是安全地,他该行动了。 所以,他便真地动了。 既然要行动,向振的选择不多。他早打定主意,先去极冰宫看一眼。 如果太叔雅或者外敌出现在那里,那他就知道,不用在想逃跑计划了。 一路顶着强劲水流飞升,向振颇觉艰难。 倒不是向上飞行艰难,而是他刻意地控制自身护罡及减小水流动静,颇为艰难。 第144章 重见天日 小半个时辰之后,向振终于小心地进入到出水口的寒潭中。 当然,嫌黄灵力消耗过大,他之前早就收起了灵气护罡,任凭衣服湿透,也无所谓。 而凝目一看,向振发现出水口仍然被封得严严实实。 这与他昨天离开时,情况相当。 正是太叔雅的法阵之效。 向振有点意外,也有点不甘心就此一无所获,便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来到洞壁前细细观看。 感受半天,却还是无法看见地宫里的半点情形。 而原本在他的眼前,这里只有一个被打开的数尺高的出水口,现在居然变成了一堵厚实的岩壁。这法阵效果还真神奇,向振不禁再次发出暗叹。 事实上,这里被太叔雅布下了遽移幻阵及隔绝之阵等两类法阵。 但其布阵手法,并不高明,有所留手。 向振只须冲岩壁进行几下简单的法力攻击,或只要一下,便有可能看出法阵痕迹。然后凭他黄灵境后期的修为,强行破开法阵,是比较容易办到的。 只是,向振靠近这里,就已胆战心惊,岂敢再做出更大动静? 也对,不管极冰宫内有人没人,若有人,也不管是太叔雅还是外敌,向振都无法承受破坏法阵的后果。 他当然不会乱动。 而太叔雅之所以如此留手,也是考虑到地宫的出水口之故,才并未封死法阵。 这当然不是她好心地要为向振的灵气需求着想,而是一旦封死出水口,下方的素冰池就会出现冰寒变故,实非她所愿。 没有多做徘徊,向振既然不敢攻击法阵,那便只能原路返回。 …… 当返回分流之地的时候,向振虽没有什么发现,但胆子却大了一点,所以飞行速度快了很多,时间便短了一半。 才进入分流之地,向振也不担搁,开始进行另一个选择。 那便是沿着九号冰室的入水通道,往素冰池潜游。 其实,其他九个冰室的入水口,也相当宽敞,但向振现在自然没心思试错,去挑选一个并不熟悉的洞口。 由于胆子略大,通道略宽,向振借助法力的游行速度很快,几乎只用了一刻钟,便游过了,曾经需要艰难憋气数天,才能通过的数里长的通道,进入到九号寒池。 破开薄冰,浮出水面,向振终于感到疲累。 自知得休息一会,他便来到冰室深处,唯一露出冰面的一个低矮的圆台上打坐。 不难想象,这个之前被文嫱带到此地,向振尚来不及关注到的小圆台,便是冰室中供修士凝炼冰寒的立足之地。 向振根本不惧寒池冰水,所以自然想象不到这个圆台的可贵之处。 只有当他坐在圆台上之后,才感觉到有点异样。 原来,四周的冰寒,会自发地朝他的灵气护罡涌来。 想必这种设计,更加便于修士的冰寒凝炼。 向振并不知道如何凝炼冰寒,也感觉自身根本无须凝炼冰寒,所以略作休息,便小心飞出了九号冰室的内层石门。 凭着仅有的一点疑似灵识的探知,向振在整个九号冰室里,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所以又稍为大胆地查探起出口。 这也无奈,在他上回进入素冰池的记忆里,各个冰室的外层石门,平时应该是开启状态。 可现在,到了九号冰室的外层石门前,它却死死封闭。 而在门边的冰封岩壁里寻找半天,他也没有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 向振仍然不敢乱来,再者,这回的石门可是真实石门,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打开。所以只好另想办法。 然后,他的脑中就隐隐记起,数月前,文嫱带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是走的一条暗道。 而且,那条暗道,好像是联通着九号和十号冰室的。 只怪当时他既忧冰寒又忧生死,并没在意这方面,所以印象不深。 不过,凭着这点不太深的印象,向振开始在九号冰室的右侧洞壁,开始搜索暗道的石门。 想不到很快,向振果然发现了一个有些嵌进岩壁的不小的圆形凹壁。 之所以认为它是石门,那是因为该圆形凹壁,整体要比周边凹陷一点,且显得平整一点。 向振知道没有找错,便发力猛推。 他当然无法撼动。 想到可能是机关控制,向振这才四下搜寻,果然又发现一个小巧手柄,就在凹门下方数尺距离,几乎贴着地面。 看其位置,当是用脚轻踏便可。 向振没有犹豫,立即伸脚一试。 轰隆隆—— 不料,一阵不算小的轰鸣声,霎时响在耳边。 向振根本没有意识到,圆门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他陡然心惊胆跳,好似捅了马蜂窝,却也无可奈何。 一时间,他愣在那里,真的不知该进入敞开的圆门,还是赶紧退回寒池里去。 不过,不容他多犹豫,岩壁上的圆门又动了,明显是要重新合上。 向振再不多想,一咬牙,便伸手稍挡圆门,然后几乎不用弯腰,便一步跃入暗道。 接着,他便径直飞行。 也就数息间,就来到暗道尽头。 这边的石门已自动开启,向振轻轻一跃,就落在冰面上。 他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十号冰室的“冰天雪地”。 值得庆幸的是,方才的轰鸣声,似乎并没有引起这里的任何异样。 而且,偏头一看,没有让他失望,十号冰室的外层石门,果然是开启之状。 向振立马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一定是他曾溺亡于九号冰室,太叔雅或文嫱才将九号冰室的外层石门,彻底封闭。 向振没有浪费时间,径直飘到十号洞冰室的外层石门旁边。 他先是偷偷感知了数息,感觉外面依然没什么动静后,他便大着胆子飘出石门。 如此一来,素冰池外围的偌大水池,便在他的眼前一览无余。 当然,他能看见的,只是一潭死寂的冰水,还有水面上一团团浓郁的寒气,以及雾气。 至于悬心半天,可能出现的人影,是一个没有。 向振没有心思将其他冰室查看一遍,而是选择贴着素冰池最右边的岩壁,悄悄来到素冰池正前方亮堂的洞口。 在这里,他呆立了数息,心中早已激动不已。 除了太叔雅,也无人能想到,这可是他相隔数月之久,终于死后复生,重见天日。 至于地宫里的那点夜光石,岂能与太阳的光辉相比? 当然,向振也知道,虽然他现在能看见峰外的阳光,其实,他的面前,还拦有一道法阵。 而且这个法阵的进入玉牌,只有文嫱身上才有。 但向振也猜测,这里的法阵,应该同燕子洞洞口前的法阵类似,是只管进,不管出的。 果然,当他一点点迈向洞口时,身前略有阻力。可是随着他的步子持续前行,那点阻力,便再也拦不住他的身体。 第145章 求生与求死 下一瞬,向振便已置身于素冰池外面的落脚岩台前。 而他的身后,只余一片雾气袅袅,再也看不见素冰池内部的景况。 “终于出来了,重见天日啊。” 向振望着半空中有点朦胧的发光圆盘,愣了一下,才知那应当是夕阳,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然后,他又刹那间热泪盈眶。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瞎感慨的时候。 得赶紧走! 不管素灵峰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太叔雅何在,更不管外敌是谁,要想活命,他现在就得走。 所以,向振深呼吸一口气,便纵身飞往夕阳方向。 “这才是真正的飞行啊!” 向振心里再次感叹道。 原来,自由飞行的感觉,竟如此畅快,他已有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这可比在山腹狭道里的升降,简直要畅快成百上千倍。 嘭—— 刚想一蹴而就,就此远去时,向振忽觉脑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然后,他的身体也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而且促不及防之下,他被弹了开来。就像当初他看见文嫱想强闯燕子洞,被弹了出去一般。 这……这就是大型法阵! 向振瞬间明悟。 此阵必是山腹为何传出轰鸣声的原因所在。 那么,这是否说明,整个素灵峰都被此阵包裹呢? 向振想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霎时慌乱不堪,直想潜回山腹当中去。 显然,此阵是太叔雅所布。 因为之前两次轰响声,太叔雅进入极冰宫时都神态自若,不像有外敌入侵之状。 而这次,她昨天才告知有危险,今天便出现大阵轰鸣声。所以,此大阵,除了是她的防御手段,还能是什么?也就是说,外敌到现在,可能都还未入阵,而太叔雅正在素灵峰某处御敌! “没有为师传讯,不许擅出!” 与此同时,太叔雅昨天警告的话语,立马在向振脑中浮起。 这个恶妇,手段凶狠不说,还说到做到,可惹不得! 下一瞬,向振便冲向素冰池入口。 嘭—— 尽管心中有所准备,但他还是被弹了出来。 入口法阵,果然只管进不管出。 怎么办? 向振颇觉苦涩与惊慌,原本心中还担心各种可能,现在他只有一种忧心。 那就是他的出逃,是否已被太叔雅感知到,之后又会被如何惩罚…… 静坐半天,向振心中的慌乱总算平复下来,然后,他做下决定,那就是继续逃跑。 因为他现在的选择,其实也只剩三种,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么原地等死,要么化被动为主动,继续寻找出路。 躲起来的想法,在向振想到太叔雅有山腹感知能力之后,便不抱什么希望,被第一个排除。而原地等死,与继续逃跑,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反正他都逃出了山腹,太叔雅会管他是逃出一步,还是两步吗? 所以,结局大差不差,那便继续逃跑。 如果当初没记错,向振知道这里的素冰池是在素灵峰的东面,悔过洞是在西面。而静一轩是在峰顶的南面。 静一轩肯定不能去。 那是太叔雅的老巢,当然是她最可能坐镇的地方。 而除了太叔雅,素灵峰还有一个文嫱。回想太叔雅以前在地宫里的一些话语,似乎表明,文嫱好像还不知道他已经死而复生的消息。 如果他现在碰上这个恶女,那不得再死一次,只怕连哀求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向振打定主意,要跑也只能往素灵峰的西边及北边,而最好的,当是往素灵峰山脚下去。 这样距离最远,就算逃不掉,总能暂时藏得久一点,未必没有机会混水摸鱼…… 这样想着,向振便立马行动,径直往山脚飞去。 …… 太叔雅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疲软,法力大亏。整个人的状态,自内到外,都十分不好。 而下一瞬,她就意识到,这是因为昏迷前,她受到了两个阳灵境的重创。 接着,她又想到自己在昏睡前,几乎已经呈现赤身裸体之状时,立马被骇得弹地坐起。 低头自查,颈下血洞虽然早已凝固,但自血洞中传来的巨疼,让她不得不龇牙咧嘴得拼命忍耐。 而当亲眼看见身上只剩松散的小衣,尤其又想到九罗那老秃驴,竟不要脸地当面握指窥探她的身体时,太叔雅霎时心头滴血,孤傲难再。 她明明自知,身体只是被两个不相干的老家伙看去,但是她一点也避免不了心中的偏执想法——自己已不再清白! 这就好似一种病态的精神洁癖,使得太叔雅无法与自己和解。 可怕的是,这种想法在加剧,让太叔雅倍感无力与绝望。 因为她又意识到,这种耻辱,她永生也无法洗刷。 即便能亲手解决掉两个阳灵境修士,她依然无法原谅。何况,她根本杀不了他们! 很快,太叔雅就做出了决定——就此兵解! 她完全没有犹豫,立马对阴灵魂下手。 可是,又让她绝望的是,她的阴灵魂,居然脱离了她的灵识及意念的双双控制! 是了,是她颈下的特定经脉有损,让一切意识无法自大脑向下丹田发起兵解指令。如此一来,她连施法,都很困难了。 难道,她只能等到那特定的经脉自愈,方能兵解不成?却不知何时才能自愈?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啊!呜呜……” 放空脑袋半天,太叔雅终于轻轻地自语了一句。 她心中颇感讽刺与悲哀,眼泪也涌了出来。 又过去半天,太叔雅抹干眼泪,心头的偏执,忽一下放松下来。 她有点看淡了。 兵解未遂,自哀哭泣,总算让太叔雅意识到,其实,她还不到死的时刻。 清白不再,她怎能不先去手刃仇敌呢? 虽然凭她的真实资质,可能无法报仇,但她却可以依靠剩余的极冰珠,尤其,她还有一个私囚向振。 只要有他们的辅助,她未必没有报仇的希望。 何况,两个老家伙联手,也并非铁板一块,那她更可以借此实施复仇大计。 想到有报仇的可能性,太叔雅终于不再满脑死志。 然后,她终于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除了知道她是被封锁于大阵之内,她终于看见了手边的这颗显眼的红色丹丸。 捏着丹丸,太叔雅想都没想,便一口吞下。 虽然此丹比生灵丹要大一圈,表面也粗糙一点,但红色丹丸,除了是生灵丹,还能是什么? 刚才还在担心经脉自愈太慢,这便有了丹药相助,太叔雅又岂会犹豫? 而见到这个疗伤灵丹之后,她也当即明白了一点事情。 两个老家伙困她于此,除了是为得到舍利灵珠,再就只能是为了让她与兴道完婚。 第146章 施救 舍利灵珠虽然在地宫里藏得严密,但被一个、甚至两个阳灵境修士盯上,她是不会再有想法了。 毕竟,地宫并不算多么隐秘。对于阵道高手,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其入口的。而她在地宫里准备的那点暗算手法,非她法力完好时不可实行。 那么,舍利灵珠即便还在地宫,她现在也只能拱手让出。 而完婚不同,如果能趁机当先斩杀兴道,太叔雅便觉得稍解屈辱。 对,就这么办。 这一刻,太叔雅总算打定主意,待身体略微恢复之后,便去极冰宫修炼。 而很明显地,待封锁大阵开启之时,便是她开始复仇之时。 然而,坐不多久,不待法力恢复,更别说经脉自愈,太叔雅忽觉体内有一股莫名躁动。 她不禁皱起眉头,此躁动似乎不正常。 果然不正常。 躁动出现,到躁动燃起,几乎只用了两三息之久。 其迅捷霸道,骇人听闻。 随之而来的热流滚滚,更是直侵脏腑,欲夺人心志。 感受到这种剧烈的异状,太叔雅早已欲哭无泪,心恨再添一层。至于上一刻才生出的修炼报仇之念,也忘却一空! 哪敢想象,那两个老畜生,竟给她留了一颗助情丹药! 他们想干什么?! 几乎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热浪及躁动一旦燃起,已经成了燎原之势,几息间,就已侵占她身体的各个部位。 太叔雅自忖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心志异常坚定。 可是,此丹实在在可怕。 就是平时,她法力无损的情况下,只怕也难以抵抗这种内火焚心,身体不受控制的状况。更别说现在,她重伤在身,法力几近透支,又如何反抗? 这绝对是给高阶修士服用的助情之药! 太叔雅咬着牙,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求死之心再生。 她先前自认为的清白已失,毕竟只是心理嫌恶,但现在身体的不由自主,已让她看到了一丝万劫不复的场景,随之心中也产生浓浓的惧意。 怎么办? “不能!我绝不能再承受此番屈辱!得死!我现在就得死!” 太叔雅仅想到了一丝后果,她就承受不住。 “死可以,但不能就这样死去啊!” 下一息,太叔雅快到了神志崩坏的边缘,但她还不忘要找一件衣物稍作遮掩。 生前求体面,死后同样不想有失体面,这还是她的精神洁僻。 环顾四周,悬崖就在前方几十丈开外,左边有乱石,右侧有树林,而静一轩,就在身后数丈之内。 衣裙自然只有静一轩中才有,可是,太叔雅一点也不敢进入。 她生怕进去之后,就会有一个隐在附近的恶魔相随而来。哪怕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她不可抑制的会有这种畏惧。 其表现,简直与一个凡灵女子,也没差别。 轰—— 下一息,她脑中不多的清醒神志,已被侵占。 现在太叔雅心中存着的,已不是找件衣服保存死后体面的念头,而是想撕下身上仅有小衣的原始渴望。 她的双手,也终于抵抗不住这种渴望,开始有了动作。 “不,我太叔雅绝不屈服!” 太叔雅嘶吼着,抬起双手,猛打脑袋。 然后,她快速起身,急速奔向左边的乱石。 “啊!” 一声惨叫,太叔雅跪坐在一块巨石旁边,神志稍有清醒。 但悲哀的是,她意识到,她并没有撞死。 可恶的冰灵护罡,居然在这个时候,自行护主! 轰—— 霸道的药效,再次升腾。 就好像有一个卑鄙的家伙,一直在她的体内,对着她的心头,添加柴火。 这回,火焰呈数倍猛烈之势暴燃。 太叔雅难受欲狂,然后毅然起身,连跑带飘,终于成功扑向正前方。 如果说之前,她求死之心,还有一丝不舍,那现在,她坠向悬崖,再无不舍,只感到满心的欣慰及解脱。 冰灵护罡再能护主,也护不了数千丈悬崖的重摔之压。 …… 向振在素灵峰脚下寻了半天,目之所及,除了杂乱的密林,便是成片的荆棘之地。 而只要他往前方飞行,不出里许,就会撞上一层无形阻隔。 显然,阻隔便是大阵所在。 这种情况,向振只能哀叹一声,倒不意外。 可意外的是,当他尝试在荆棘地面之下挖出一个深洞,以求钻出大阵时,他才发现,大阵的隔绝,居然一直延伸到地下近丈之深依然存在。 向振这才算见识到了法阵的厉害,不再挖洞,也不再怀有侥幸心理。 而且他已经想到,即便他精通传闻中的遁地术,只怕依然无法摆脱大阵。毕竟,此阵能阻隔外敌,显然表示,外敌休想从地底出入。 所以,向振现在已放弃逃出大阵的想法,目前所寻,只为了找一个稍微能躺下或安静打坐的地方。 这时,他终于看到一个还算空旷的湖面,出现在前面不远。 向振霎时激动,甚至都不再顾及会不会被太叔雅发现,或者被外敌发现。 他只想好好清洗掉身上的脏污与疲累。 毕竟,挖坑逃跑的行为,也只有向振这种法阵小白,才会做得出来。结果他没能逃跑,反倒是弄得浑身脏污,且疲态尽显。 还未到得湖边,向振忽然呆住。 原来,不远处的湖水平静无波,在朦胧晚霞的映衬下,意境十分唯美,他竟生出不愿破坏的念头。 不过,这种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耳边,忽然传出一阵破空风声。 声音由小至大,势头汹汹。 向振大惊,第一反应,认为是惊动了附近的某种潜在危险,但四下一望,并没有发现异样。 而随着破空声音加剧,他终于看见一道雪白身影,自高空闯入眼帘。 那是在数里开外,现出一个急坠的……人形。 不对,越来越明显了,它是一具女体,而且似被吹动着,竟向湖面坠来。 扑嗵——轰—— 女体倾斜着,刹那间就坠入湖中,泛起数丈水花的同时,巨大的声响,也让一直还算小心翼翼的向振,霎时心惊胆跳。 不过,向振意识到有人坠崖时,就不由自主地朝水花腾起处,飞了过去。 他得施救。 这是向振一直信奉的原则,没什么好说的。 才到达波浪外围时,向振又忽然定住身子。 虽然尚未看清此女是谁,但此女能出现在素灵峰脚下,只怕不简单。 因为素灵峰,只有两个女人存在。那湖中的,还能是谁? 不过,下一瞬,向振便释然了。 毕竟,出现在素灵峰的,也不一定只有那对可恶的师徒。现在可是外敌入侵之际,腾云宗的其他同门,不也有可能出现在此吗? 更何况,湖水中缓缓泛起的红色血迹,已表明地很明显,此女不仅经历了坠崖,而且,她还重击湖面,负伤严重。 就是说她香魂已断,也未可知。 第147章 解药 扑嗵—— 向振不再迟疑,当即跃入湖中。 体表略感冰凉。 深潜数十丈,他终于看见了仍在缓缓下沉的女体。 不巧的是,女体的头发既浓密又柔长,正好将面部全部盖住,向振一时也看不清对方的脸容。 他只是觉得,十分陌生。 如此模样,当然陌生。原来,此女浑身上下,居然完全赤裸。 这实在太意外了,但一想到先前所见的空中雪白,他又一点不觉意外。 向振知道,这只能怪他自己救人心切,后知后觉而已。 但女体上,大片从未见过的秘处及雪白,是那么的完美与新奇。就这样乍然呈现眼前,向振不由自主地开始生出一些身心异样。 不过,他是善亚国堂堂的第四代储君,不会只有这点觉悟。相反,他正是以这种使命作为理由,来警告自己,必须要非礼勿视。 果然,向振有了自我约束,立马就能收敛起乱瞅的眼光。然后,他看准从浓密头发中探出的一只素白手臂,当即一把抓紧。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振只往湖面潜游。 这只素白手臂当是对方在本能之下,自然向上抓摸的求生手臂。只是因为对方昏死过去,才显得一动不动。 不过,向振才握着它游不过数丈,素白手臂就好像回过神来一般,突然动了。 其上的五根玉指,不仅开始在向振的手腕上轻划,而且很快,五指上也传出越来越大的力量感。再接着,其手掌已反向握住向振的手腕,死死把住,不再松开。 向振既喜又惊。 喜得是这个女人果然没有死去,而惊得是对方的生命力之强,竟能这么快就恢复知觉。 当然,向振不免忧心此女清醒太快,以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与尴尬。 所以他一边加速上游,一边回头往水下查看一眼,只想确信一下对方是否真的清醒。 不料,也就做出这一个低头凝目的动作,一直与对方手臂互相紧紧握实的手腕上,突然传出一股巨力。 此力似想将他拉入深水,又似乎,是想阻止他上浮。 向振十分惊讶,只是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脑中传出一下刺疼。 此疼十分突然且扎心,向振感知到后,他的一切感知,就霎时中断。 “呃……咕噜噜……” 向振什么都不知道,只发出下意识地一声闷哼。 可一张嘴,无边的湖水,当即朝他口中灌来。 而他毫不自知,无所作为。 就这样彻底昏沉片刻,也或者只昏迷了数息。 向振并不知道时间,只感觉过去了一瞬间,但的脑袋,总算舒缓了一点,意识刹那清醒。 至于手中的玉臂,他当然不知怎么就已经松开。 不过,那玉臂虽被他松开,可是对方却没有松开。 更意外的是,对方的两只玉臂,已缠在他的胸前。不仅如此,还有两条丰腿,也缠在他的两条腿上。而对方的整个身躯,同样出现在他的后背。 “她想做什么?!” 向振满心疑惑。 “她不会是要恩将仇报吧?” 马上,他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要将他溺亡。 向振霎时色变。 然后,毫不犹豫,他双手双脚挣扎不停,连连拨动对方四肢,只求尽快摆脱纠缠。 不料,对方的四肢力量虽然一般,但在意识到向振的意图后,似乎也发了急,陡然间,力道大涨。 而在双方短暂的较力后,此女终于有所不敌,不仅松开了紧箍的四肢,还有那早已紧紧贴靠的丰体,也已离开后背。 可不待向振开心,更不待他逃跑时,向振的脑中,再次传来一下巨疼。 此疼,绝对比上一回要强太多。 至此,向振终于确信,这种疼痛,一定是身后女人的法术手段。 可意识到又如何,这回,他是彻底地昏死过去。 没有了有意识的憋气及黄灵力的吐纳,向振呛水再难避免。 一时间,“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不绝于水下。 …… 太叔雅跃下悬崖之后,就闭眼待死。 可是,体内依然在急剧增强的的渴望,令她苦不堪言,极难忍受。 连体表的小衣,在什么时候被自己撕掉,她也不自知。 好在悬崖终有尽头,忍耐数十息,穿过无边的迷雾团,太叔雅感觉生命将尽,忽然很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五彩世界。 不料,这一眼,她不仅看见了晚霞的美景,颇生眷恋。而且,她还看见了下方,一个驻立半空的,压根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蓝色身影。 太叔雅的灵识虽然无法兵解,但却不影响它感知身外情况。 不过数里的距离,并不算什么。 几乎下意识的一扫,她的灵识便认出了那个身影,竟是本该囚于山腹的向振。 原本对于向振这个勉强收下的年幼徒弟,太叔雅不说对其充满厌恶,但她绝对是怀着能不见则不见的念头相处。 这也是因为文嫱的关系,太叔雅心底对向振有一种永不愿承认的微小亏歉,所以相见不如不见。 但又因为辅助修炼及对向振身上古怪好奇的缘故,太叔雅又不得不对向振生出一种难以失去之感。所以,她才囚而禁之。 这种亏歉及难以失去之感,事实上,发生于高阶修士与低阶修士之间,也不算什么,仅此而已。 太叔雅之前就自认为,只要将向振当成一个年幼小徒,她便会毫无心理负担,也随时可以抛开与他相关的困扰。 但是,自从在地宫里与向振贴背合修过后,她的内心深处,又多出一种新的苦恼。 这便是另眼相看的苦恼。 这种另眼,不是高看向振,也不是低看向振,而是将向振当成了一个男人相看。 可以说,这种苦恼的根源,还是在于太叔雅的精神洁癖。 在与一个陌生男子,贴身相处数十天,心跳互知,脉搏互晓。同时,向振身体的一切秘密,也早已被她探查多遍,可以说,彻底熟知。 如此相知程度,她如何能回避某些遐想? 甚至,在被九罗及晏祖窥走清白之后,太叔雅还有那么一瞬,心中想到了向振。 似乎,在那一瞬,她宁愿第一眼看见她身子的男人,是向振! 正是怀着以上极为复杂的心理,当太叔雅出现内心死志不决,身体却又充满原始渴望之际,向振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霎时让太叔雅产生了苟活下去的想法! 是的,她死志陡消,求生本能大盛。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便再利用一次他! 向振,便是她的解药…… 于是,太叔雅艰难地控制着重伤的身体,御风向湖边坠来。 这也让她本来要摔进荆棘的身体,终于如愿坠进小雅湖,从而得保一命。 …… 第148章 逃与追 小雅湖上空,星光璀璨。 而在小雅湖边的沙滩上,隐约能看见一个不知疲倦的身影,仍然在剧烈的起落着。 和着虫鸣,也隐隐能听见一些略带节奏的古怪声响。 眼看下半夜已过大半,此声音依然持续发出,不知何时才会终止…… 这里的小雅湖,顾明思义,是从太叔雅名字而来。 当然是太叔雅所起。 此湖其实不大,方圆不足里许,在太叔雅搬到素灵峰以后,便开辟于此。它当初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孕藏极冰珠。 只是这里的冰寒平平,极冰珠所获有限,太叔雅才放弃此湖,然后,选择在山腹开辟了极冰宫。 但此湖也并非全无用处,太叔雅的世俗念想,便全在此湖。 她早知这里的晚霞与晨曦景象极美,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在修炼之余,她便会不时地过来欣赏美景及放松身心。 只是晋级阴灵境之后,她一跃成为宗门的第二长老,就再也没有心思下过峰脚,来赏美景。 这或许便是她高高在上惯了,或者说,她不得不摆出冰仙子的模样,才渐渐让她淡忘曾经在意的一切世俗之念,然后只专心投入到追求更高的大道境界当中。 而不记得小雅湖的存在,只是一桩很小的世俗之念而已。 但这次能得小雅湖相救,并且在小雅湖边,完成女人的蜕变,她自然再也不会忘记此湖。 甚至,有一瞬,在她越来越清醒的意识中,还有在此结庐而居的想法。 …… 太叔雅掌控一切,思绪乱飞,但她身下的人,却无法这般从容。 事实上,向振上半夜便醒过来一次。 只是一睁开眼,他便看见了太叔雅那双要吃人的眼神,然后也瞬间明了他的被动处境。不待他做出任何反抗,或求饶,、脑中一疼,他又昏过去。 这已是他第二次醒来,已经到了下半夜,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可是,向振清醒这么久,依然不敢睁开双眼,只继续佯装昏死状态,然后任人宰割。 其实,他也无法睁开双眼,因为一双素手,已经将他的双眼死死捂住,久久不再拿开。 向振年纪不过十六出头,还曾与世隔绝了六年,但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比如,太叔雅进行的事情,他当然清楚。 反正都看过了,不给看也无所谓。 只是,他很是想不通,为何一个冰仙子的性情,会如此大变? 简直到了恬不知耻的境地。 由于对小命的严重忧虑,向振并没有感到什么快意。 相反,他不止一遍地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始终保持严阵以待……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一阵不由自主之后,向振紧张与紧崩的身心,总算能略微放松下来。 向振很疲惫,却一点也不在意。 他满心在意的是,接下来,太叔雅还会做什么,而他又该怎么办?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 扑嗵—— 入水声很大,向振听见此声,心中大定。 太叔雅离开了,至少距他得有数十丈之远。 他偷眼一看,果然如此。 而且湖面已渐渐趋于平静,未曾见到人影浮起。 向振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心中同时已开始自忖。 要么不逃,继续待她宰割,要么现在便逃,将小命掌控在自己手中。最关键一点,太叔雅现在一定是身无寸缕,多半不敢来追。 至于她的刺疼或其他手段,向振也考虑过,只能赌一回,太叔雅明显是受了伤,未必能发出这么远的攻击。 故而,决定并不难做下。 下一刻,向振便长身而起。 看了一眼沙滩上的凌乱大坑,他稍愣一下,然后不容多想,抓起身边的如意袋和两件小衣,便纵身悄飞。 一边飞行,一边回头看着湖面那渐渐平息的波纹,依然没有身影出现,他很庆幸。 开始的时候,还是悄摸飞行,待离开稍远的时候,向振已提速疾飞。 也没用多久,待飞出不能再看见湖面的地方,向振心中知道,他大体安全了。 然后略作停歇,快速地将上下小衣穿起。穿好后,他便继续疾飞。 只是这回,他是朝峰顶而去。 太叔雅在峰脚,他当然得避而远之。 …… 太叔雅完全沉入小雅湖底,闭着眼,盘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心思纷乱,急需静静。 与出湖的样子不同,此时,她雪白的身体上,已覆上了一套蓝色衣袍。 显然,这便是向振的内门弟子服饰。 在她的灵识中,湖边向振逃跑的一幕,早已被感知得清清楚楚。 除了大松一口气之后,随之而来的黯然,也霎时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房。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愿承认当中的失落感受是因为他而起。 所以,她强迫自己忘记先前的一切,然后,只将注意力放在身体的变化上。 虽然无法完全做到,但总算有点效果。 她终于可以想想其他事情了。 其实,太叔雅早已清楚,向振的古怪,十分逆天。 而这回,她更是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其实,上半夜的尾声,她的意识便已经清醒大半,最主要的是,她体内的那种极度渴望之感,也减弱到可以自控的程度。 只是,她舍不得自控。 因为那时候,她便震惊地发现,只要和向振交股相叠,她的体内法力及伤势,便能得到持续恢复。甚至,她怀疑,她的助情之毒,可能也是因为向振的身体,才消解得那么快。 所以之后及下半夜,她才疯狂动作,期盼一点点将身上的伤势自愈。 结果证明,她的这种猜想是正确的。 她的颈下伤洞,居然已经结疤,现在就像一块老疤一般,疼痛几无。至于她的法力,不说恢复了大半,但五成法力的回复,却只会多不会少。 而一直比较关心的经脉破损,更是给了她大惊喜。 经脉之损,可是大伤,但现在,居然轻易便被修复。 当真骇人听闻。 如果愿意,太叔雅有信心可以随时做到兵解化尘。 当然,她不可能再有兵解的念头。 一百个不愿意。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走他,得将他追回来!” 终于,太叔雅握紧了双拳,然后着急地提醒自己。 之前是因为有太多精神洁癖的约束,充斥在她的脑中,才致她无法辨识轻重,不敢正视问题。 而现在,哪怕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心底已经生出一种朦胧的认命想法。 第149章 惊变 更为可怕的是,面对这种认命,太叔雅内心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抵制的想法。 甚至她还有放任其滋生的心思。 但是,要以这种想法当成理由,太叔雅绝不甘心,所以最后,她给自己的追人理由—— 向振能助她修炼破境,以实现复仇大计,所以必须留下他! 心思重新坚定,太叔雅终于在水下站了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她秀眉又不禁皱起,没有急着动身。 在她的左掌心,有一颗血红的珠子。 它分明就是向振的雾毒珠,只是,似乎小了不少。 太叔雅取来,倒没有强占的意思,而是想暂借身边,用来防身。 毕竟,她的戒指已失,正缺少一件趁手的灵器。而雾毒珠与极冰珠有些渊源,她曾与双师妹探讨过。所以简单催动此珠,她倒是可以办到。 这就是雾毒珠更为强大的原因。 它能用来攻击,而极冰珠,只能辅助修炼。 见珠子略小于之前所见,太叔雅倒不奇怪,因为此珠能攻击,自然得有点损耗。 现在么,宽松的衣袍上也无处可以储物,太叔雅只好将其戴在脖子上。而这一行为,霎时让他想到了向振戴着珠子的模样,不禁微怔。 不敢多想,她连忙看向右掌。 掌心有一堆黯淡粉尘。 随着身旁的湖水微漾,这些粉尘也被快速冲洗,很快就薄了一层。 太叔雅皱眉之处,便在于此。 她之前早已认出,这两颗明明是最普通的,且已经黯淡的星辰碎陨。就算融入星元法阵,也支持不了多久的运转。 可以断定,对于所有修士来说,它们都是鸡肋到无用的灵材。只是它们稀少,较为难寻而已。 但是,向振为何要收在怀中,却不放入如意袋呢? 这是不是表示,珍视无比? 至于这两块石头的出处,太叔雅在闭峰前,其实已听文嫱提过。 只是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中。 因为她认为,向振古怪的是身体,其身外之物的消息,却没什么用处。况且,那时候,向振已经溺亡…… 而现在,太叔雅忽感觉大有问题。 因为哪怕是黯淡的一级星辰碎陨,也不是她一个握拳,就能捏碎的。 除非说,石头里面的辰元已被彻底消耗一空,但即便如此,也不会如此易碎呀…… 这到底怎么回事? 罢了,他若喜欢收藏这些石头,以后赔给他一些便是。 翻掌向下,手中的粉尘立马全部散入湖水中,然后又急速坠入湖底,太叔雅这才飞身游向湖面。 …… 向振上到峰顶的时候,竟失去了方向感。 因为他从未到过这里。 成片的巨石,绝不是悔过洞附近的样貌。如果硬要猜一个地方,向振隐隐感觉,这里可能更像极冰宫的出入口所在。 好在他还并没有意向的藏匿之地,在哪里也不重要,所以随意找了块平坦石头,略作休息。 直到此时,向振才意识到,被太叔雅一番长时间的折腾,他竟亏虚得厉害。 不说下丹田里几乎快要干涸的黄灵气团,就说好久不曾感受到灵气的气息,就令向振颇为不适。 于是,他怀着侥幸心思,赶忙打开如意袋。 袋里仅有一堆丹药,一个小瓶,及一本白皮小册,果然没有雾毒珠及那两颗被他视为珍宝的星辰碎陨。 这不禁让向振怀疑,到底是太叔雅取走了它们,还是自己在湖中弄丢了它们? 因为这三样,正好是他随身携带之物,不在如意袋中,的确难定下落。 不过,就算它们真的丢失于湖中,也得算在太叔雅的头上。要说去找回来,现在定然不行,还得怪这个恶妇。 向振这样不忿地想着,只能颇为无奈地接受暂时无法修炼的事实,然后掏出一颗黄色的助灵丹先服下。 稍候片刻,感觉滋补不够明显,他又连续吞服两颗。 这下,他才舒服许多,就好像一株干涸的小树,终于迎来了一场小雨一般。同时,他体内的法力,也有少许补充。 虽然补充很少,但比起不能修炼来,可十分重要。 然后他又急不可耐地试了一颗黄灵丹,结果并不意外,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黄灵力增加。这就像他修出黄灵力之前一样,他也曾被人强行喂服过黄灵丹,但他始终都无法感知到灵气,所以黄灵丹也对他无效。 本来还想将剩下的两颗黄灵丹,尤其想试那两颗绿丹时,向振终归没有再取出任何药丸。 修为提升的丹药,岂可如此浪费? 值此不能修炼之际,更不能浪费。所以,仅剩的两颗黄灵丹,还是等以后能修炼了,再来服用。 而绿丹,虽然早已被他认定为疗伤丹药,但他也明白,它们必然是更高等级的疗伤丹药,那更舍不得浪费。他身体自愈是不假,但哪有特定的丹药疗效快? 静静感受着体内的精力回复,以及黄灵气团的略微恢复,向振心中还算满意。 系起如意袋,正要起身时,忽然,两道身影似早已窥伺多时,一瞬便落在他所在的巨石上。 一左一右,又将他逼在原地,不得立起。 如此惊变,向振霎时被骇得魂飞魄散,不敢动作分毫。 偷眼一望,左边来人是一个肥硕的大头和尚,右边是一个锦衣公子。 他们双双满脸狐疑,正盯过来,却一言不发,似想将其看透一般。 向振霎时明悟,这两人必是令太叔雅受伤坠崖的外敌。 本来向振是不认识他们的,但一个和尚出现在此,他脑中忽然一亮。 这老和尚,不会就是陆师姐曾提过的九罗大师吧? 那旁边的,不就是兴道小和尚? 这样一想,向振瞬间就肯定下来。 然后他又想到更多。 这二人之前来过一次腾云宗,似是为了求亲之事,特别还让文嫱谈之色变,心情烦闷。那么现在,他们会不会是求亲不成,恼羞成怒才打杀过来呢? 显然,他们敢打过来,那就是说,其修为十分了得…… 向振的大脑快速运转着,还真猜到了一些近似的事实。 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为何这两人一直盯着他看,同时脸上颇露震惊,却不置一词呢? 是了,素灵峰不容男子,自己衣衫不整出现在此,他们当然会感觉有点意外吧…… 自认为理通关窍,向振可不愿受到素灵峰及太叔雅的牵连,遂急着撇开干系,开口道:“两位前……“ 不料,“前辈”尚未喊出口,他就陡觉身体被禁锢住,嘴巴半张,却不能再发出声音。 就在向振惊恐的心神下,大头和尚终于开口了。 只听他偏头对着旁边的锦衣公子,不满道: “没错了,他奶奶的,这小子一身女人气息,显然才苟合不久。必是太叔雅的姘头,呸!当真想不到,老和尚为你的一番上佳算计,最后竟便宜了他…… 哼!气煞我也!兴道,要杀要剐,为师这次不会拦着,你尽快动手。” 第150章 质子 老和尚明显在压着音量,似乎生怕被别人听见一般。 但其语气,充满怒气和不忿,绝对不像是吓唬人的样子。 显然,向振猜得没错,他们两位,正是九罗师徒。 兴道听见师父的气话,颇感认同。 所以,他也不再掩藏心中的愤怒,盯着向振,恨不得生吞了他,然后颇为冲动地,沉声道: “师父,徒儿实在不甘,我得亲口问问这个小白脸!” 事实上,兴道上半夜的时候,才听见师父亲口道出了计划。然后他也不顾身上的伤势还未大好,便满怀期待地来到素灵峰,接着又悄无声息地进入封锁大阵。 其满心所想,便是趁太叔雅情欲发作之际,正好来个英雄救美,水到渠成。 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待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板上钉钉咯。 哪料到,才到得峰顶,就得知如此憋屈的事实。 须知,他们师徒原本还猜想着,太师雅受伤不轻,应当在这个时候差不多清醒过来,然后差不多同时已服下生津丹。 哪成想,“这个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透…… 想到痛恨处,兴道又突然对于太叔雅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太叔雅是美貌,但身为修道之人,兴道更在意的,还是她那颇为不凡的阴灵境高阶元阴。只有采得元阴,再成道侣,他的终极打算才称得上完美无暇…… 可现在,对方元阴都被这个小白脸捷足先登,他再喝别人的洗脚水,岂能不感到晦气与可恨?! 不问也罢! 九罗稍沉吟了一下,这时,正好也一锤定音道: “好了,好事不再,错过就是错过,管那女娃藏到哪里,也不用再找了,更没有什么好问的。你若不忍杀他,就立刻退出大阵,免得碍手碍脚…… 罢了,完婚一事既已作罢,那腾云宗就不用再待了,你就按之前说好的计划退走,想必现在还无人敢刁难。待为师东西到手,自会去寻你汇合。” “是!” 兴道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烦恼之地,干脆应道。 刚想离开时,忽瞥见脸上现出一抹喜色的向振,兴道同时也眼前一亮,道:“师父,不如让徒儿带走他吧。” “没用的东西,你还惦记着她呢?你就算想完婚,为师也不同意,一个淫娃而已……赶快离去!” “师父,完婚当然得作罢,但她哪里是淫娃呀,还不是您的手段……” 兴道下意识地就反驳道。 倒不是他对太叔雅还有心思,而只是实事求是这么一说。 但是,当他看见师父的大眼瞪了过来,便马上噤声,不敢再说出事实。 下一瞬,兴道忽意识到,师父刚才并没有理解他的话中意思。 于是,又抢着继续解释道: “师父,您不要误会,徒儿带走他,可全是为了您呀。您想啊,或许有他在手中,还能当个质子。哪怕待会,您当真没有寻到舍……那东西,您也不怕太叔雅不拿东西来换人不是?” “哼,你还不信为师能将那东西寻出来?” 九罗不爽道。 不过马上,他又点了点头,忽掏出一个黄色小纸包递上来,“这样也好,你和一位腾云宗弟子一起离开,倒更方便一点。 昨夜晏乌龟不是派人,给咱们送了许多宗门服饰么?我们也穿不上了,就分他一套吧……这是控灵散,你也给他服下,不怕他不听话。” 九罗嘴上不承认,但心中还是挺满意爱徒这个主意的。 他盯着向振,心中不禁品味起来:“既然能当太叔雅的姘头,想必这小白脸在她心中,应该有点份量吧……拿当他质子,着实不错,算个后手。” 向振听到这里,总算心中稍安。 本来嘛,只要这对师徒能留他一命,他就大感庆幸。 至于是去是留,当不当质子,或者服不服药,对他来说,竟都不太在乎。 相对来说,他内心倒有点渴望离开素灵峰,离开腾云宗…… “师父,您也太小看徒儿啦,区区一个黄灵境小修,徒儿可不放在眼中。” 不料,兴道居然不愿接那包控灵散,只抬手翻出一套蓝色衣袍,径直丢给向振。 九罗见状,只收起小纸包,没有坚持。 向振接过衣服,哪里还不懂事。他仪容不端,正嫌丢人呢。所以暗喜的同时,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急忙着穿戴起来。 倒是身上的禁锢,也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也无须他再来求情。 待穿戴完毕,向振又小心地将如意袋系在腰间。 显然,九罗师徒是看不上这种低级玩意的,没有抢夺意思。但向振现在不能修炼,却十分在意这个小宝贝。 “呸……果然是个小白脸。” 兴道在旁边重新打量了向振一会,见其穿戴整齐后的容貌,极为出色,当真恨得牙痒痒。 最后实在忍不住吃味,终是轻声咒骂了一句。 “这么俊的小白脸,也难怪太叔雅愿意交出元阴。只怕是个女人,都愿意对他倒贴……奶奶的,看来,我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 嘴上、心中都泄了忿之后,兴道暂时倒没有为难向振,而是径自探手抓向向振,直欲携他离开。 “啊!” 不料,其手掌才触到向振的肩头,兴道就于半空缩回手臂,同时惊叫一声。 “我不找你麻烦,你竟敢偷袭我?!” 也不管向振如何回应,兴道气不打一处来,马上认定了事实,说完话,就抬手一指。 正是冲向振点出。 指头才出,一道发丝粗细的耀眼雷光,便自其指尖射出。 雷光瞬间便击中向振的手臂,其崭新的蓝衫,霎时被击出一个焦黑的指粗破洞。 “啊……好痛。” 向振尽管没觉得多痛,甚至,只感觉到一阵暖流入体,并无任何不适。 但他心中第一时间,便意识到兴道惊诧,其实是经历了灵魂被刺的异状外显。这可是他的大秘密,不能让这对师徒见疑,所以向振连忙佯作痛苦难当,当即惨呼一声。 “住口!” 九罗闻听向振如此响亮的叫声,立马沉声吼道。 说话同时,其手掌也抬起来比划了几下。 显然,他怕隔墙有耳,正在稍作布置。向振霎时能感觉到身边的气流略显紧滞,犹似隔音小屋已成,也不知对不对…… “怎么回事?” 九罗收手后,便问向兴道。 不过,不待兴道回答,向振就抢着喊道:“前辈,请听晚辈解释。” 这回,他的声音也压低了。 九罗这才盯着向振,双目狠厉,似得不到一个满意答复,他便要杀人灭口一般。 向振哪敢犹豫,急忙解释道: “刚才是这位小前辈,误会晚辈了,晚辈可不敢暗算这位小前辈。只怪晚辈自不量力,以为这位小前辈抬手,是要对晚辈不利,所以晚辈本能地想避过去。 不料,晚辈法术不精,一时竟行错了气……” 第151章 不惧毒素 这一通解释,当真混乱。 虽然是向振故意说得拗口,但实际上,他还真不知道兴道所受到的灵魂被刺,有多明显,所以只能自称行错气,也不知道对不对。 “胡说八道! 兴道闻言,果然不忿地打断道:“师父,您别听他胡说八道。凭他那点法力,岂能伤我一个通灵境修士?刚才只是徒儿不小心罢了。” 兴道坦然承认是不小心,自然只是从面子上考虑。 虽不知道刚才向振是如何对他实施了暗算,但那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暗算。所以,他可不想让师父小瞧了他。 也所以,才有此说法。 九罗不知其详,却不愿徒儿再行事大意,便提醒道: “是吗?他真伤不到你?那你刚才怎么会被偷袭?而且,你的雷光指,怎么对他没用?” 向振一听,心中大惊。 兴道没疑心,九罗却起了疑心,这可不妙。 他连忙抬手摸向破洞的手臂,抚摸不停,然后,佯作痛苦道: “前辈,您可说错了,小前辈的手段十分了得,晚辈正疼得厉害……” 九罗当然知道是徒儿所发的雷光指有所留手,只击出了一根雷光丝,所以向振的手臂才损伤不大。 若是一个全力射出的雷光指,对方的手臂不说被击断,一个血洞定然少不了。 刚想对向振喝斥一声——多嘴,不料,兴道越听越感觉丢脸。他可不愿意在师父当面继续纠结这些问题,遂抢先对向振发出恐吓道: “好了,废话少说,你现在便和我走。若待会敢有半点小心思,我必断你经脉,听清楚没有?” “是……是,晚辈必当遵从,小前辈如何安排,晚辈便怎么做。” 向振巴不得早点摆脱这许多可疑之事,遂急忙应道。 显得毫无骨气。 “哼,太叔雅还真冤得很,怎么会被这种窝囊废得了身子……” 兴道嘟囔一句,这才对着九罗一拱手道:“师父,徒儿就先行一步。” 说罢,他就提起向振,纵身跃起。 向振被提在空中,霎时感觉身轻如燕,飞速迅疾,远非他的飞行能比。 而当对方飞出里许距离时,速度大减。 向振知道,这里一定是封锁大阵的边界所在。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也没见兴道做什么,似乎只随手一拨,像掀开了什么,然后抬脚跨出一大步,再接着,其飞速陡提。 向振被提着,往身后看去时,眼中只有一团无边无迹的迷雾,再无素灵峰的半点景象。 这便是离开素灵峰了。 他大松了口气,不禁喜悦。 当然,一些新的忧心,也在所难免。 不过下一刻,向振又释然了。 因为,同样身为阶下囚,在太叔雅手中,他只能被永囚地宫。而在兴道手上,却不同。对方显然并非一个极凶穷恶之徒,那他的境遇,定然不会太差。 还有刚刚,向振很是担惊受怕不假,可从九罗师徒口中,却也听得了一些真相。 比如,太叔雅之所以受伤坠崖,然后又寻他苟合,居然是被老和尚使了卑鄙手段。而且其意图,正是为了成全兴道与太叔雅完婚。 在向振看来,这个真相当真毁三观。 之前的迹象不是表明兴道只对徒弟文嫱念念不忘么,怎么能再次看中师父太叔雅呢? 这有点乱啊…… 再有,九罗师徒闯入封锁大阵,多半不是他之前所想的外敌入侵情形,而是他们加入了腾云宗。只不过现在,因为太叔雅与他向振意外结合的缘故,九罗又果断反出腾云宗。 最后,九罗师徒加入及反出腾云宗的真实目的,似乎是为了得到某个东西。 会是什么呢? 向振思绪频转,不禁生出一点好奇。 不过,他也自知,他肯定想不出来,总不能认为是极冰珠吧? 显然,相当于五品灵器的天然宝珠,还不够这个资格…… “速速服下,别逼我动手。”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身旁的兴道命令道。 原来他们已经停在一处低矮的山脚下。 向振赶忙打起精神,小心地接过对方递来的一个小巧的黄纸包。 不过,纸包一到手中,向振又不得不大吃一惊。 此纸包,分明与九罗先前递过来的黄纸包,一模一样。 原来兴道身上早已备有控灵散,才大言不惭地拒绝了九罗的好意。不过,他耍这点小聪明,做什么呢?而且,他为何要自己服下此散呢? 显然,兴道是不会告诉向振原因的。 他脸色冷峻,紧盯向振,“快点!否则,我可要动粗了。” 向振不敢再迟疑,拆开纸包,倒出一大撮并无气味的黑色粉末在掌心,然后又一下全倒入口中。 十分果断。 事实上,在确定自己的身体,不惧冰寒,疑似不惧雷灵力之后,向振也同时怀疑,他可能也不惧毒药。 但这一猜想,一直无法验证。 而这回,在被逼之下,他内心倒跃跃欲试,充满期待。 不料,黑色粉末才咽下没多久,向振就开始感觉头脑昏沉起来。 倒不是昏昏欲睡,而是那种思绪略有迟钝,好像要卡住一般,然后竟生出一种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起来的感觉。 不过,不待向振惊慌更多,只在数息之后,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通通消去。 他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而当他抬头时,却发现兴道居然一直在旁边盯着他的面容,还露出满脸疑惑。 向振暗道不妙,这才意识到不妥。 显然,控灵散已经起过效,只是他的古怪身体,果然助他克服了类似毒性的药效。不惧毒素,是值得欣喜,但这种能力怎么能让兴道看出苗头呢。 所以下一瞬,向振便故作不解道: “小前辈,您给我吃的是毒药吗?怎么我的脑袋,突然又昏又沉,特别是,一下子好像不记得许多事情了?” 兴道闻言,脸上略松,只是下一瞬,他又沉声问道:“小子,你真有这种感受?” “是啊,我的确不记得很多事情了,小前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振并不清楚控灵散的症状,所以只能提到健忘,这也是他刚才的一点感受。再说了,兴道想控制他,让他听话,也只能是这方面的手段吧…… 不料,兴道脸上却更不解了,似自语道: “不应该啊,他怎么只有健忘呢……他应该失去一切思考能力,形容呆滞,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才对呀……罢了,再等等看吧。” 向振闻言,恍然大悟,暗道自作聪明,多嘴一问。 然后略等几息,他眼珠不再乱瞅,脸上也做出漠然的样子,嘴巴更不会傻到开口询问。 别说,看在兴道眼中,既像冷酷,又像呆滞,不多接触,当是不好断言的。 第152章 盘问 兴道盯着向振又看了数息,感觉再无不妥,这才满意地交代道: “待会如果有人问话,你只须说八个字,‘身负要务,无可奉告’,听懂了吗?” 向振闻听此话,知道终于过了关,不免暗喜一瞬,然后便板着脸,冷漠答道: “是!” “那好,我来问你,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身负要务,无可奉告!” “不错!不愧是控灵丹。”兴道刚赞了一句,然后忽自疑道,“咦,好像哪里不对呀……是了,我问的话,他难道不应该据实回答吗……罢了,兴许就是这样吧。” 兴道自语一通,然后便抬手一抛,一片绿色小树叶,便飞到半空。 此举十分古怪。 不过,向振来不及疑惑,眼中掌心大的绿叶,便急剧膨胀,最后竟化成一只数丈长的绿色扁舟,敞口无遮。 此舟的出现,霎时让向振想起了任师兄的神隼舟。 想必其外形,一定不比此舟小。可惜,终是与他无缘。 下一瞬,向振肩头一紧,双脚离地,再然后,脚下一实,他便已置身飞舟之内。 匆匆一眼,便能看尽一切。舟内有两块隔板,隔出前中后三个部分,每个部分均十分简陋,显得空空如也。 向振被丢在舟首,兴道居于舟中,而舟尾空空,的确并无任何陈设。 飞舟似乎根本无须控制,待向振站定,就迅疾地飞离小山脚 只飞了数息,其速度便恒定下来。 向振直观地体会到,飞舟之速,要比修士快得多。不说数十倍,数倍定然不止。 而且,在飞行过程中,舟内的平稳舒适,当真令他感觉如履平地,波澜不惊。 也因此,向振越发后悔,当初真该收下神隼舟。 它必然也是一件赶路或跑路的上好宝贝啊…… 就这样默默飞了半刻钟左右,飞舟已远远地飞过数百座高耸的巨峰。 这时天色将晓,飞舟前方也突然现出一团高大的模糊巨影。 随着巨影变得清晰,向振才发现是两座紧紧相挨的巨峰。由于两峰之间雾气浓郁,似被紧密吸引了一般,形成相连的一片。 怪不得会显得十分巨大。 而这种熟悉场面,当即被向振认出,前面便是灵雾谷的出入口——双峰口。 也就瞬息时间,绿色飞舟便已达到双峰口跟前,置身云雾当中,视线大受影响。 而且,飞舟并没有继续飞行,却是悬停空中。 这时,向振耳边传来一个随意,且带点好奇的声音:“这么一大早,不知是哪位师弟要外出呀?” 其实,他刚才就感觉到有飞行之声在接近飞舟,只是并没有料到,来人会这么快就到了身边。对方的声音几乎才落下,其身影便已现身飞舟之外,拦在了前方。 向振抬头一看,这是一个有些年长的蓝衫弟子,得有四五十岁。 显然,向振并不认识对方。 按兴道的要求,他应当马上回应对方问话的,但此时,向振不禁略显迟疑, 因为在之前乘坐飞舟的时间里,向振就在不停地思考着,他为何一定要按兴道的要求做?他为什么不能见机行事,伺机摆脱呢? 毕竟,兴道让他应付宗门的盘问,显然表明,兴道在顾忌自身的身份外泄。 那他便足够借此,来摆脱兴道的束缚了。因为兴道可不知道,他向振并没有中那控灵散…… 这种想法,确实让向振生出一种,或可不考虑,被送回素灵峰或其他更可怕的后果,而搏命一试的冲动。 不过,随着这个蓝衫弟子的出现,向振的异动心思一下又被浇灭。 很明显,凭他和这个年长弟子两人,必然无法从兴道这个通灵境修士手下偷生。 那还瞎想什么? 向振刚要开口说出那八个字时,耳内又忽然传进一个愤怒的声音,“小子,快按我的交代回答,否则,我立取你的狗命。” 这是兴道的传音催促,外人并不能听到。 与此同时,向振的手臂也被碰了一下,然后有一根指头,就一直暗中抵住他的手臂。 他当然意识到,这是兴道不放心,所以才来到他身边督促。只怕他再有迟疑,就会立即受到沉重的报复。 下意识地朝旁边瞥了一眼,向振又忽然震惊地发现,与他并肩而立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的蓝色身影。 其脸又大又黑,五官也十分丑陋。 他绝对没有见过此人! 但向振心中很清楚,此人便是传音之人,也正是兴道。 实在太意外了,兴道不仅换上了一身蓝衫,居然还完全易容,他怎么变得这么小心? 一时间,向振脑中思绪乱飘。 不过,他嘴上反应倒不慢,与年长弟子对视一眼,终于答出八个字:“身负要务,无可奉告。” 事实上,自向振听到问话,到向振答话,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两三息而已。 而两三息的延迟,对于年长弟子来说,只当向振是一个嚣张的内门弟子,所以才不拿正眼待人。此举虽可恶,但他却没法计较。 不过,年长弟子在此职守双峰口,当然是负有重要使命。 所以,闻听向振的冰冷言语,他并没有就此放行。 只听他陪着笑脸道:“两位师弟,你们应当知道,灵雾谷最近很不太平,为了宗门安全计,晏祖早就发布过谕令。 一切弟子的出行归返,不仅有时间要求,而且,也必须盘问清楚各人名姓、师从何处,及外出理由。如今,这一谕令不仅在外门执行,灵雾谷也于三天前天始实行。 所以这位小师弟一句‘要务’,就想让师兄我放行,是不是很说不过去呢?” 原来如此。 向振这才明白,兴道为何执意要带上他一起外出了,正是要借用他的身份之便。 显然,宗门防范的‘不太平’,多半便是九罗师徒。由此举也可以联想到,虽然一个盘问的举措,无法限制住九罗师徒的出入,但绝对能实现对他们行踪的掌握。 看来,九罗师徒加入腾云宗意图不轨,也不能瞒过腾云宗的高层。 “咳,我胡猜这些干嘛,真是多管闲事……” 向振稍有走神,然后立马恍醒。 只是接下来,他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难道要再说一遍那八个字? 他不禁望向兴道。 兴道凝视了向振一眼,暗恨没跟着向振蒙混过关不说,反到有点坏事。 兴道暗哼一声,立马对着前方的年长弟子拱手躬身,亲自解释起来: “这位师兄勿怪,我们师兄弟出行,的确身负要务,一切事宜,不便相告。倘若不信,或怕追责,尽可去……青云峰询问。言尽于此,请师兄不必再问。” 第153章 离宗 “哦,你们是刘师伯的弟子?那你们的名姓,又有何好隐瞒之处?” 兴道才说罢,那年长弟子便疑惑阵阵:“不对呀,为何我之前从没见过你们?刘师伯又何时招了两个灵黄境弟子……而且,你不过才黄灵境中期,刘师伯岂会看得上?” 兴道被严辞质问,倒还没怎么样,反倒是向振霎时警剔起来。 因为他害怕兴道被揭破真面目,会恼羞成怒,进而狗急跳墙。 甚至在这一刻,他已考虑不再顾忌控灵散,而主动对年长弟子辨解一句。 不料,忽然间,又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霎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夏师兄,这边有什么问题么?” 声音才停下,一个高大的蓝衫弟子,便出现在年长弟子旁边。 依然很陌生,向振并不认识此人。 “哦,郑师弟,你来了正好。这两位师弟,自称出自青云峰。可他们想要出谷,却又称不便告知详细……要不要放行,师兄我正为难着呢。” “竟有此事!盘问登记相关信息,乃晏祖谕令,谁人敢不从?夏师兄,你有何好……” 郑师弟听罢,一边不快地说道,一边已移目扫来。 才看一眼,他的目光就定在向振脸上,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了。 好半天,他才大惊道:“你……你……你是向师弟?没错,相貌极佳,唇红齿白,就是你,我曾在这里远远见过一眼。可是,你……你不是三个月前就溺亡了吗?怎么可能又出现在此?!” 夏师兄明显也听过一些传闻,当即指着向振,接口道: “什么?!郑师弟,你说他,就是三个多月前进入灵雾谷的向师弟?他竟然到了黄灵境后期??” 直到看见郑师弟点头,夏师兄才哑口无言,同样难以平复心中惊讶。 一个惊叹向振的死而复生,另一个则更叹他境界提升之快…… 而见两人如此态度,向振同样惊愕。 因为他比这两人还要震惊,却是胆战心惊! 向振并不笨,相反,早就意识到,他在素冰池死而复生的消息,绝对不能外泄。 因为他无惧素冰池,不代表其他黄灵小修士也不惧素冰池。而一个黄灵小修能存活于素冰池,谁不想知道个中秘诀?那么,事关身体甚至灵魂古怪之秘,向振岂不着急? 怎么办?要否认吗?还是要坦承身份? 正惊慌失措之际,却是旁边的兴道,似乎忽然醒悟过来,插话道: “两位师兄,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向师兄。不过,你们说得也不算错,他的确和素灵峰有点渊源。当然,一点小事不必多提。 但是,我和向……呃,我和丁师兄,正有紧急要务,急欲外出处理,你们若再阻拦,那可就是大事了。 届时,只怕不仅是我们青云峰,就是素灵峰,也会追咎我等责任。而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是兴道当机立断,使出的将计就计。 其话中之意,明明是在否认向振的身份,还捏造了一个丁师兄身份,将一切推到青云峰头上。但明眼人一听,却更加坚信,眼前的美貌公子,必是溺亡复生的向振向师弟。而其靠山,便是素灵峰。 夏师兄和郑师弟两人能出来任事,除了资质普通,修炼无望之外,却也是心思灵巧之人。 所以听了兴道的话,不禁心思活泛起来。 想这位向师弟莫名溺亡,又莫名现身,现在还身负莫名使命外出……如此种种,未必不是素灵峰及太叔长老故意为之。 而现在正值素灵峰的多事之秋,雅师伯有些秘密行动,实在正常。 而如果因为他们两的盘问,导致误事或泄秘,那后果…… 不敢再多想下去,郑师弟心中自行脑补了太多,遂连忙果决道: “两位师弟,请携此牌速速上路。我和夏师兄会给二位师弟按以下信息登记——今日卯时三刻,丁师弟等二位,代表青云峰秘出,不日将归。如此可使得?” 说完话,其手中忽又取出一个漆黑令牌,抛了过来。 “不错,就这么办!” 兴道接过令牌,答应一声后,便暗施法力,绿叶扁舟霎时冲进浓雾中。 郑、夏两位师兄早已避让一旁,然后在飞舟后方,他们注目许久,也沉默许久…… 向振同样费了许久时间平复心中惊慌,接着才意识到他和兴道已凭漆黑令牌,出了灵雾谷。 然后,没用多久,在一扇高大雄奇的门楣前,兴道再次出示了一下令牌,所以不用费一句话,便在两个青衫弟子恭敬的目光下,疾驰而过。 离开之后,绿叶扁舟似往东南方而去。 向振回看后方,直到那高大的门楣及腾云宗三个飘逸大字,彻底从视线中消失,他才回正脑袋,双眼终露不舍,心中也感慨万千。 腾云宗可是他待了六年多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离开。 而这种离宗方式,向振从未想过,只怕宗内也没任何人能想到。但向振知道,只要来日方长,他必有重新回来的一天。 …… 素灵峰。 太叔雅飞到峰顶半天,才意识到向振的踪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寻到。 直到寻至东面的巨石山时,她才感受到一丝残留气息,似曾相熟。 而让她忽起担心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另外两种残余的气息。 这可不是好事。 这就极可能表明,向振已落进别人手中。 由于这三种气息,均被人为清理过,所以,太叔雅并不能确定这一猜测。 但毫无疑问,素灵峰现在定然是有陌生人潜入了。那就意味着,不仅向振,就是她,都面临着极大危险。 而这陌生人是谁,并不难猜。 显然,在封锁大阵完好的情况下,能进入封锁大阵的人物,除了腾云宗阵道第一人晏秉浩,就只有阳灵境修士九罗老贼秃。 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位,或是这两位再度沆瀣一气,连袂而来,太叔雅都极不愿意碰到。 只是,令她进退为难的是,她亲手布置在极冰宫出入口外的法阵,居然显露出明显的更改痕迹。 之所以能看出来,只是因为原来法阵是她布置,所以有哪些变化,当然能发现。 而由更改痕迹,太叔雅又判断出,此人的法阵水平很高,非她能及。 两个人,法阵水平高,所以,多半就是这两个老家伙同时而来。 照理说,面对这种强敌,尤其不久前才在他们面前遭了天大的屈辱,太叔雅是不可能再去自寻死路的。 但太叔雅却很快决定,可以放弃舍利灵珠,但她不能不带走向振。 想必这个要求,那两个老家伙也不会刁难吧。 第154章 接受联手 这样想着,太叔雅就开始轰击被更改的法阵。 没了戒指,失了布阵材料,她自然只能以强力攻击方法来破阵。 当然,她现在也不一定要破开此阵,只要能引起地宫内的人注意,自会有人出来。 不料,才尝试攻击了两下,洞门没被轰开,却是自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急喝声。 “小雅,快住手!” 来人声音苍劲,太叔雅立马知道,是晏乌龟赶来了。 他居然没在地宫中?这倒十分意外。 不过,太叔雅已经很反感小雅这个称呼,心中不悦一下涌起。 因为在她心中,晏乌龟及九罗,都成了必杀之人。只是眼下,她实力低微,不得不虚以委蛇。 太叔雅转过身,果然是一身黑袍的晏乌龟独自前来。 于是,她话中不带任何敬语,冰冷道:“你也是来夺宝的?” 晏秉浩感受到太叔雅强烈的疏远厌憎之意,但只皱了下眉,便急切道: “这个等会说。” 然后,只见他手上忽然多出几个黄白小旗,手中一边连续抛出,口中一边解释道:“九罗就在里面,我们先困住他。” 太叔雅略惊。 然后很快,她便意识到,晏秉浩如此做,必然很早就在此窥视,一定是看见了九罗,甚至还有向振,进入地宫的一幕。 虽然晏乌龟与九罗之前连手,但在宝物面前,他生出任何心思,都不意外。 如果现在能先解决九罗,太叔雅同样求之不得。 于是,她爽快地退至一旁,就这样看着晏秉浩抛出众多小旗。 只是,眼见各个阵旗所落的位置,她只能看懂一点,多数却根本看不明白,心中不免再生忌惮。 片刻后,晏秉浩停手,回过身体面向太叔雅,脸上已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似酝酿了一下,他才沉声道: “小雅,晏某及腾云宗对不住你,之前的事……” 太叔雅早料到对方可能会有一番道歉,不意这么快便到来。 但心中的屈辱很深,根本不是一个道歉就能抹平的。 她绝不可能愿谅。 所以,不愿听这些废话,太叔雅当即不客气地截道: “晏秉浩,过去的事,不用多提。宝物你和老秃驴分去便是,我只想带走向振!” 这也是她留下来唯一的目的。 “你要离开?” 晏秉浩本不满意太叔雅打断他的话,但一听其要求居然如此简单,却绝决,不免心急。 一想到更多连带的后果,他更是生出一丝慌乱道:“绝不可以!腾云宗岂能没有太叔长老?!向振?此子是谁?他有何独特之处,竟值得你要人……咦,你身上……” 下一瞬,望着太叔雅一身早觉奇怪的蓝衫,以及脸上忽然现出的羞赧模样,晏秉浩哪怕不知九罗以生津丹掉换生灵丹的事情,也猜明白了个中大概。 他心头霎时大震。 太叔雅在腾云宗数十年,自黄灵境小修一步步晋升至宗门长老,历来深居简出,只潜心修炼一道。别说会轻易交出自己,就是对优秀异性修士的追求,她也从未有过任何情感回应。 怎么一下子就同向振…… 显然,她元阴已失。 体外气息杂乱,体内隐有男子气息缠身,除了说明她已经失身给那个什么向振,再无别的可能。 也怪不得小雅会提如此要求。 不过,向振……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晏秉浩略起怀疑,但只想了一下,并没有想起对方是谁。 而此时,他心中更关心宝物和九罗,对这些也不会太在意,于是只干脆应道: “小雅,你要带走谁都可以,晏某不仅不会阻拦,而且也会助你救出向振。但是,你乃素灵峰之主,腾云宗的第二长老,绝不能弃宗门而去。 九罗不除,我们心头难安。在此大敌当前之际,我们更该同心协力,一起戳敌……你快服下此丹,抓紧恢复。想必以你阴灵境后期的实力,再加上这个困龙斩首阵,我们已有胜算。” 说话同时,晏秉浩不容置疑,手上已射出一道红光。 光至胸前,太叔雅无法避开,只好抬手接下。 这又是一枚红色丹药,色泽光润,弹丸大小。 但她一眼便认出来,此丹绝对是生灵丹,而非先前的那种助情之药。 太叔雅看着丹丸,突然隐起猜测,便问道: “你之前,是不是也留了一颗生灵丹给我?” “不错!要不,你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呢?快别说了,你先服丹。刚才的动静,想必九罗早有所觉,说不定下一刻,便会出来。” “那枚丹,可过了九罗老秃驴的手?” “是呀,他当时明显十分担心,畏惧你我联手,自然不愿看你过早恢复,所以百般阻拦……” 说到这里,晏秉浩马上止住了声音,然后盯着太叔雅,若有所思起来。 显然,他听出来了,小雅之前得到的生灵丹,似被动了手脚。 不过这不算什么,只是小事。 而晏秉浩在意的事,其实是很想亲口问一问,九罗师徒费尽心机,三次来到腾云宗,所渴求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想到这话问出来,他定会被小雅忌恨上,所以还不如暂时忍耐,待九罗一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太叔雅心中疑虑顿消,抬手就将生灵丹丢尽口中,然后当真专心打起坐来。 既能提升实力,又能联手先打击一个仇敌,她实在没理由拒绝。 …… 三天后,落叶林。 落叶林居于腾云宗东南方位,是前往曜日宗及凡堑荒原的必经之路。 此林不大,却也不小,而过往修士也较多,所以林内的妖兽,多是一些不入级,或一级,最多只达到二级的低等妖兽。 若一些高阶修士想获取上好的妖丹,此地可不值得一来。也只有一些黄灵及玄灵小修,才会在此逗留。。 显然,兴道带向振来此,不是为了获取什么妖丹。 而是他与师尊九罗早已说好,要在此地汇合。 之所以选择此地,也是因为仲老怪的宗门,便在这个方向。九罗若得手了舍利灵珠,他便计划解决掉仲老怪这个威胁。 当然,如果仲老怪早已将舍利灵珠的消息散播开来,那九罗也只能远走高飞,销声匿迹。 而九罗之前的猜想却是,仲老怪有八九成的可能,不会公开此秘。 因为公开此秘,除了平白得罪他九罗之外,对于仲老怪本人,并无半点好处。对方一个阴灵境修士,又没有可能得到此宝,实在没那必要,来搞什么鱼死网破之举。 第155章 算账 倒是仲老怪有可能将此秘,告发给曜日宗的两位太上。 如此一来,虽然知情者增多,但舍利灵珠再次外泄的可能性依然不大。 所以,九罗早准备了多种打算,与曜日宗一谈,也成了他的打算之一…… 按九罗的打算,兴道既已出了腾云宗,到达落叶林,此时若休整好,就应该易容去曜日宗附近打探一下消息。 不过,兴道收起绿叶飞舟之后,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向振身边。 他心里,有点小账得算算了。 “你就是向振?” 兴道开门见山地问道。 向振被丢在地上,经脉也不知被动了什么手脚,居然无法动惮。 当然,若换其他任意一个黄灵境,哪怕是初期的小修士,也能自我认出,这不过是最简单的封脉之术,作用是暂时封住修士的气息运转。既不能吸气修炼,也不能行气施法。 至于动弹,其实是可以的。 只是向振又被另外施加了禁锢身体之术,所以他一脸懵懂中又带着许多畏惧。 “是!”向振见兴道满脸阴沉,似要发作的样子,他可不愿枉受折磨,所以连忙配合道,“小前辈,我就是向振,可是,晚辈并不认识小前辈,您怎么……” 即便早就猜出对方身份,向振还是觉得不叫破比较稳当。 “不用废话!你直接告诉我,你取走了仲老怪的什么宝贝?” “啊!我……” 向振哪里会料道兴道找他麻烦,居然还与仲老怪相关。 这也太没道理! 他平白被仲老怪搜魂,又岂能拿走仲老怪的东西?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下一瞬,向振就想到了真金炼气术。 “小前辈,您是想问三级金系功法,真金炼气术吗?” “真金炼气术,它在哪?” “它被素灵峰的文嫱抢走……” “被抢走?”兴道早将向振身上探得一清二楚,当然知道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便不死心地追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拿了仲老怪的其他东西吗?” “没有。” “是吗?那这本由通灵境法术擅改过来的五种法术,你又得自何人?” 兴道一边询问,一边将向振如意袋中的白皮小册取了出来。 他一个雷灵根的修士,对于这些法术倒不在意,只是这些多是冰系法术,他隐有猜测,才拿出来一问。 “这……这是太叔雅给我的。”向振如实道。 一听是太叔雅所赠,兴道心中了然,但同时也生出很多厌烦。 片刻后,他终是忍不住问起个中细节,“太叔雅给的?那你为何对她不敬?而且,她怎会看上你一个黄灵境小修?对了,你为何能出现在素灵峰?你溺亡复生,又是怎么回事……” 向振早料到会有人要问这些,而由兴道这个莫名其妙的外人来问,他还是挺意外的。 不过,他也不惧,便将早想好的简化后的谎话说了出来。 这一过程,不外乎是他莫名得罪文嫱,后又招太叔雅厌烦,然后他就被囚在毁过洞,之后又被文嫱带进素冰池,丢进了九号冰室,被迫溺亡。 至于活命之法,向振只能取个巧,称自己十分擅长憋气游泳,是以装死之法先蒙混过关,然后又发现了各冰室间的相通暗门,才得以从九号冰室逃脱至十号冰室,从而又躲进了外面的普通大池,得以保命。 而功法,也谎称正是得自十号冰室,想必是文嫱所留…… 当然,至于他为何能躲避那么久的冰寒,向振也无奈,只能一口咬定,可能是先前身上所戴的雾毒珠的伪灵护罡,发出了奇效之故。 兴道听罢,心中居然没有太多怀疑。 因为向振说得滴水不漏,尤其将九号和十号冰室的各处细节,都描述得清晰。哪怕他没进过素冰池,也感觉挑不出毛病。 而对方资质平平,在他一试之下便能探出,其身体难有其他古怪来抵抗冰寒的方法。所以眼下,对方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当面,那自然只有这一种逃生可能了。 至于雾毒珠,他同样听仲老怪提过,姓仲的确实见过向振颈上曾戴过一个宝珠,还为其生过一点想法。 所以伪灵护罡的说法是成立的。 至于说此护罡能防住冰寒,兴道也觉荒谬。 但在听了雾毒珠与极冰珠,竟然大有渊源之后,兴道又觉得这种可能性,未必不能存在。而他问这么多,只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口水。 “虽然你的死而复生很无趣,让我大失所望,但是,控灵散为何对你无效,你作何解释?” 兴道再次问道。 向振三天前服下控灵散的表现,好似故意戏耍他一般,这可太让兴道生气,以及不解了。 甚至在面对那两个守卫时,兴道都以为向振意识清醒,将要出卖自己。所以他当时确实对向振生出了杀意。 好在后来向振身份的意外被认出,才让他俩安全地闯出双峰口大阵。 “小前辈,您冤枉我了,其实,控灵散对在下很有效果。只是后来,那效果似乎不明显,晚辈才算恢复了少许意识。 可是,刚才也说过了,晚辈已将素灵峰及太叔雅得罪得太狠,自然不可能对您不利……很明显,您现在将我扣下也没什么用处,太叔雅那恶妇,可不会管我的死活……”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此巧舌如簧,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宰了你?” “哦,不敢……” “听好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招太叔雅怨恨,还是受其关心,这些天,你都要留在这里。只有师尊回来,他才会决定你的去留。” 兴道心底依然对向振夺了太叔雅的元阴,耿耿于怀,但一想到向振可能真地会被太叔雅追杀,他原本想对向振实行雷光术折磨一番的打算,便再次作罢。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小子身上还有一件事,让兴道在师父面前大感丢脸,并且,他回想起来之后,同样很不理解。 这回,兴道没有再多问,而是一指点出,直接算账。 一道亮光,实为一小撮发丝粗细的雷光,便迅疾射向向阵。 向振只要看着兴道的脸色,便知其不怀好意。 眼见其抬手出指的动作,颇为熟悉,向振便暗呼不妙。 可是他根本动惮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雷光射中手臂。 原本左边的蓝袖上,被射出了一个指粗黑洞,这回,却是右边蓝袖中招。约莫拳头大的黑洞瞬间呈现。 而向振的手臂却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衣袖的黑渣也没沾上。 这一幕,不仅令兴道震惊,就是向振自己也颇感震憾。 第156章 出剑相助 之前被任南山误碰,向振只是自疑,他不惧雷灵力。 三天前,又被一丝雷光击中左臂,向振尚不敢十分肯定。但这回,被明显多了数十倍的雷光击中,他竟然还能毫无损伤! 向振终于确认,他就是不惧雷灵力! 不惧冰灵力,不惧雷灵力,不惧毒素,还疑似有罕见的星辰之体,这种逆天程度,实在……无法形容…… 这么一分心感叹,向振忽然又意识到,他刚被雷光击中时,竟然没有当场喊疼以稍作掩饰。 这可坏事了。 “好,好!倒是我兴道小瞧了你,果然不简单!” 果然,兴道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再傻,也已明白,他在三天前所发的一丝雷光,确实没有让向振受到损伤。而对方叫疼,真的只是装模作样。 也对,如果对方惧怕雷光,又岂能保持手臂无损呢? 哪怕当时只是一丝雷光,其手臂也得留下一点小伤洞才是。 想不到,他最得意的雷灵力,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黄灵小修,奇耻大辱啊…… 很不甘心,或者也有吃味泛酸的心思,兴道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追根究底的想法,而迫切想要让向振好看。 只听兴道再次沉声道:“你不简单是吧,那便再试试我这招雷光球!” 话音才落,其双臂一抬,以上下之势,虚合于胸前。 然后一个呈丝网状的闪烁光球,便迅速出现在兴道的胸口,凝聚于他的双掌之间。 光球本来还有一个拳头大小,光洁耀眼,堪比一颗夜明珠,但随着时间流逝,它竟在不停地缩小,中途还伴着“滋滋”的爆鸣声,十分骇人。 也就数息之后,所谓的雷光球,只变成一颗枣核大小。 不同的是,其外表依然耀眼, 网眼虽不再,但看上去,却凝实了许多。 显然,这才是兴道所说的真正的雷光球之术,威力只怕也要比丝网状大球要强上许多。 兴道见此,脸上果然露出满意之色,然后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向振,高声道:“放心,它不会让你死去,却一定能让你胸口洞穿……接招吧!” “吧“字才落,兴道的双手和雷光球就动了。 “住手!” 不料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彻林间。 兴道早已做完击发准备,洪亮声音传来时,几乎与他的施法催动,同时进行。所以,他明明听见了声音,也大感惊诧,却已经来不及收手。 只见其胸前凝实的光球,霎时射了出去。 眼见光球就要击在向振胸口时,却见一道细长的光芒,从旁边飞来,直朝向振,或者是直朝光球而来。 轰—— 紧接着,一声巨响陡然爆出。 因早有心理准备,向振本来还不是十分惧怕雷光球,但叫停声音响起的时候,几乎就贴着他的手臂,一把长剑也自斜刺里挑来,立马将他骇得魂飞天外。 他动都不能动,当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球、长剑,还有他的胸口,碰撞一处,霎时焰光四射。 叮—— 瞬息后,又传出一声金属钉在地面的声响。 向振回过神来,略一感受,身上居然没有任何疼痛传来。 那把突兀飞来的长剑,已定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轻摇难停。而雷光球却早已不见踪迹。 显然,是这把长剑在雷光球将要击中他的胸口前,先一步将雷光球击溃,然后才引起光芒四溅。 这是谁在出剑相助呢? 向振虽不惧雷光球,但这是属于他一人的秘密,可不好光明正大地外泄。而现在被此剑一搅和,可谓实在及时!谅兴道也不能完全肯定什么。 这样庆幸着,向振便移目寻向四周。 只一偏头,他便看见在长剑飞来的方向,于林间半空处,有一个白色身影,正在急速靠近。 其速之快,眨眼间,距此已不过数十丈之远。 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飘逸的白衣修士,身姿略微发福,当处中年。 而看其架势,此人竟似十分古道心肠,不肯善罢甘休,而是继续袭向兴道。 因为在对方手中,还持有另一把长剑。而此刻,该长剑再次脱手,似乎正是冲兴道所站立的地方射去。 向持之所以敢这么判断,也是因为他看见来人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锁在兴道身上。 兴道本来就震惊于以自身大半法力所凝出的雷光球,竟能被别人一剑化解,这让他大受打击。 显然,出剑之人实力不俗,修为要胜过他太多。 而现在,他也看见了,来人竟如此爱管闲事,居然还要再来一剑。 眼见此剑就要刺来,兴道心下暗恨,却也不得不全力以赴,竭力化解。 下一瞬,一只黑色的圆钵便出现在兴道左手。 迎着飞剑及来人方向,兴道当机立断,奋力怒掷。 当—— 几乎掷钵动作才做完,一声回音阵阵的脆鸣,再次响彻林间。 兴道快速收起被弹回的圆钵,后撤数步,似吃了不小的亏,然后,他盯着来人,满脸戒备地质问道: “前辈是何人,为何要以大欺小?” 显然,来人出手迅疾,剑势犀利,兴道不敢小觑,已自认不如。 不过,他敢于有恃无恐地质问,也是明白,此人再厉害,却明显比师尊差远了。如果是师尊出手,他刚才绝无掷出圆钵自救的丝毫可能…… 当向振看清两人交手的过程时,中年男修却也来到他的身旁。 此人身上的气势,与桑鸣钥相仿,不仅隐隐透出强大的自信与沉稳,尤其还有一种明显的威压感,让其身边之人,不敢异动。 向振便是如此被威压,霎时变得小心翼翼。 但此人五官俊美,要比桑长老优胜太多,连向振自认为极为苛刻的审美,也不自觉暗赞一声。 中年修士没有理会兴道的叫嚣,而是先抬手召回两把长剑,收入戒指。 然后他才看着向振的僵硬姿势,略露讶异,同时抬手一挥,才温和道: “小家伙,你没事吧?” 向振瞧见对方挥手时,便陡感一股温热的气息,已涌入他的体内,稍行一圈,然后似已将他被封住的经脉打开。 身体松弛,向振霎时感觉行动自如,他立马起身,对着中年修士拱手道: “多谢前辈相肋,晚辈已无碍了。” 中年男修盯着向振的脸看了半天,似很欣赏,然后才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之后,他又盯着向阵的胸前瞧了瞧,略露疑惑。 不过,他还是没有对向振说什么,只是转头怒视对面的兴道,这才厉声道:“你既然也是腾云宗弟子,为何要谋害同门?” 第157章 雷能入体 闻听此言,向振不禁猜测,此人当是突然听见这边的动静,才贸然前来相助。 可见,此人的确怀着一颗热血之心。 至于他和兴道之前说得几句关于不惧雷光方面的话,此人必然没有听见。否则,对方也不会有此一问。 生怕兴道多嘴多舌,可别再泄露什么,故而向振几乎没有多思考,便指着兴道,故作委屈地,抢着哀求道: “请前辈作主,此人并非我腾云宗弟子,晚辈其实是被他劫掠至此。” 这正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向振岂能不把握住? “你……” 兴道刹那间被堵住嘴巴,颇感无力反驳,心中不免惶惶。 因为向振此语,虽然有所原因,但实在真实且恶毒,一下便将他的后话堵死,让他说什么都无法被采信。 其他小事都还好,今日之事,可不能牵扯到师尊的夺宝大计啊…… 虽然兴道早有安定之心,但在安定前,他也希望师尊能如愿得宝,不要另起事端才好。 这也是兴道为何一直想要在九罗面前表现出得体、沉稳的原因,正是为了让师尊少替他担心,能安心放他独自去历练。 毕竟,玄灵境修士靠师尊疪护还说得过去,但通灵境修士,绝没有再依赖师尊的道理。 游历多年,完全依仗师尊的修士,只怕整个云合大陆也仅他一例! “哦,他竟如此大胆?!” 两个修士一求一恨的神态,当即被中年修士看个分明。他立马相信了向振的话,脸色陡变。 “哼!”他转过身盯着兴道,重哼一声,眼神已冰冷,好似再无留手之意,“不意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胆大妄为……看来,你方才说得没错,詹某今日,还真得做一回以大欺小之辈!” 说罢,他手中再次晾出一柄宝剑。剑身银光闪闪,锋利无匹,端得不凡。 几乎没做停留,剑已击出。 事已至此,兴道也知道此人爱管闲事,是师尊口中最讨厌的伪君子类型,所以他也不再抱有侥幸心理,而是以逃得小命作为唯一目标。 “且慢,不知前辈可听过九罗大师之名?” 兴道一边朗声发问,神色镇定,一边却在暗中击发怀中的六级神遁符。 此符也是九罗特意为爱徒备下的诸多保命手段之一,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它早就处于半击发状态。只须再以灵识稍作沟通,便能于一息间触发。 兴道此时击发此符,正是感觉凭一般手段,难以摆脱眼前这位疑似阴灵境后期修士的辣手,才不得不祭出此件重宝。 中年男修一听九罗之名,果然略怔,本来已脱手的长剑,也刹那滞在半空。 嘭—— 不料,也就在这愣神的工夫,一声惊天巨响已然响起。 中年男修回过神时,只看见对面有一道残影正在消失。 该死!一个通灵境初期小修,居然敢在他的眼前耍奸逃跑。 当真可恨! 中年男修霎时羞怒。 想也不想,他便纵身飞起。 只要循着尚存的遁符痕迹去追,他未必不能追到这个狡猾的狂徒。 不料,才飞到那狂徒刚才立足的地方,他眼前却突兀地亮起一团耀眼的光芒。 这回,光团从出现到凝成为一颗足有丹丸大小的雷光球,几乎只在瞬间完成。而其击发,更是没有半点担搁,凝实后便已发出。 “当心!” 中年男修身处半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怕的雷光球从他身边滑过。 然后,他只能大喊一声,同时,下意识地掷剑向后挡了一下。 似乎,这仓促一下,还真击中了雷光球。 不过,雷光球并没有爆开,而只是被劲气擦中一点皮毛,略晃了晃,就继续疾速飞离…… 兴道的离开,好比大变活人,向振只觉眼花缭乱兼大开眼见。 他颇感震憾。 直至光球来袭,向振依然没有意识到危险,而听到“当心”的提醒后,这才看到一颗丹大的雷光球已到身边。 显然,此球不仅威力十足,而且目标,也正是他。 向振的第一反应,兴道这是要杀他灭口。 第二反应,即便雷光球大了不少,他也不惧。 第三反应,他不能在一个陌生前辈当面,展现自己不惧雷灵力的体质。因为,他并没有雷灵根。 不过显然,眼下已经到了难有作为的境地,他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果然,向振才飘离原地半步,就感觉体内蓦然涌进一股较强的暖流。 是贴着左边手臂而入。 而且,此团雷灵力远胜过去那些微弱暖流,颇显霸道。它居然在向振的体内,略行数圈,好似横冲直撞一番。然后所剩暖流,才在其丹田附近消隐。 轰—— 与此同时,在向振身后不远处,也传来一声莫名炸响。 向振慌里慌张地落地后,又连忙转身看向身后。 原来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颗磨盘粗的大树,竟被轰成粗细明显的两截。一截根部,微微露出地表,一截树梢,只剩数丈长的细枝倒在林间。 显然,其他树干,已化成了地面上的一层黑色粉末及尚来不及散去的黑烟。 向振霎时意识到,方才的雷光球其实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击中了他的左边手臂,还有一部分,则击中了身后的巨树。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不惧雷灵力,他的下场绝对要比此树凄惨得多。因为他的小身子骨既弱又短,哪经得起如此强大的雷击。 收回目光时,向振才发现他身上的样子,十分狼狈。 不仅两只手臂,就是胸前,腹部,腿膝等正面,都破出许多焦黑的小孔。这些应当是第一次那枚枣核大的雷光球所为。 而在其左边手臂上,一截袖子居然凭空消去,露出巴掌大的一块破洞。 显然,这是刚刚的第二次雷光球所为。 但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雷光球所为,此刻,透过蓝衫外的所有破洞,都能看见他的完好无损的雪白肌肤。 十分刺眼。 向振陡感心虚,连忙假装驱赶黑色烟尘,抬起双手,便在浑身上下连连拍打,重点当然是拍打破洞附近。 很快,其裸露的雪白皮肤上,总算也染上一层黑色,不再那么刺目了。 “还好你反应迅速,否则,刚才那一击,就够取你性命了。” 这时,中年男修庆幸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显然,经此异变,他也放弃了继续追击兴道的打算,而回到了向振身旁。 事实上,这未必不是兴道主动报出九罗大名的话,产生了威慑作用。而只要听过九罗大名的成名修士,任谁遇上今天的事,都得惦量惦量后果…… 第158章 完全的自由 不巧,中年男修早就从宗门中,听闻了九罗的恶名,略有忌惮。 向振自然想不通这一层,所以闻言后,当即拱手恭敬道: “多谢詹前辈的救命之恩,若不是詹前辈两次出手,晚辈今天必死无疑。” “不必客气,你没事就好。” 詹姓修士已打量过向振体表数眼,神情如常。 而且,这次他也没有对向振惜字如金,而是主动解释道: “唉,你那仇敌着实富有且狡猾。他不仅身怀高级遁符,居然还敢在击发遁符后,对你实施致命一击。 这种果决及算计,能出现在一个年轻修士身上,詹某修炼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遇见。真令我大开眼见。 而能从我手中逃脱的低阶修士,也只此一例……不对,那人可不是低阶修士。年纪轻轻就成为通灵境修士,看来,他的确与九罗大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不禁稍起忧虑。 当然,也仅一丝小忧而已,然后,他便抬头看向被击毁的巨树,叹道:“啧啧……要是方才的雷击,完全击在你的身上,只怕凭你这点修为,就算身具雷灵根,也根本无法抗住……话说,你到底与他有何仇怨,竟令他两次欲除你而后快?” 如此反问,只有中年修士自己才明白,他并不是关心向振这个小小的黄灵境修士的恩怨琐事。 而不过是为了挽回他第二次没有击中雷光球的尴尬,以及为了掩饰让兴道这个小修从他手中逃脱的无能. 更关键的是,他要让向振以为,他未必不是看在九罗大师的面子上,才有此“留手”。 不过显然,这位詹姓前辈想多了,向振依然想不到这些较深层面。 闻言后,向振只大感惊诧,一时间,又不知如何作答。 也是,詹前辈竟称他有雷灵根?这怎么可能! “难道我真有雷灵根?” 向振不禁自我怀疑道,不过马上,他又反应过来,“显然不对,我肯定没有雷灵根。詹前辈如此说,定然是看见我身上多遭雷击,却没有受到损伤,才有此先入为主的想法。 那么,可不能让他再起怀疑,从而要来亲自查探啊!” 向振想通关窍,连忙先敷衍一句道: “詹前辈说得是,晚辈现在还感到后怕呢。” 顿了一下,向振一狠心,又答道:“说起晚辈与那兴道的仇怨,还请詹前辈恕罪,此事关涉宗门机密,晚辈不敢妄言。” 詹姓修士愣了一下,本来不想听倒罢了,但前辈有问,晚辈不答,这可就太不给面子了。 立马,他的脸色略阴。 向振看出对方的不悦,正想将九罗师徒上腾云宗求亲的事,断章取义地说一下。想必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他点到即止,对方也不好追问不休。 不料,还未开口,詹姓修士就颇为大度地淡然道: “小家伙,你说得不错,宗门之秘,外人不知也好。既然你已无碍,那便好自为之吧。” 说罢,詹姓修士就转过身子,似欲飞离。 向振暗赞此人光明磊落的同时,心中也窃喜不已。 巴不得如此。 不过从心底来说,向振自认为并非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所以他不忘在背后高声询道: “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待晚辈回到宗门,也当向师长禀明,是得了前辈今日的大恩,方能活命。” 显然,向振不愿亏欠任何人,虽然暂时他的确报答不了别人什么,但以后,他必有所报。 这是他的原则。 “哈哈哈……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詹姓修士一边飞离,一边大笑道。 只是,才飞出数丈距离之后,他忽然又回头道:“不过,你若回到腾云宗,倒可以同伍宗主通禀一声,就称——种剑门詹耀明不日会携小徒前往灵雾谷拜访。 好了,此地不可久留,你速……” 才说到这里,忽然一个清脆的,有些着急的女声传了过来,“师父,你快回来啊,这次有两只火犀兽,徒儿对付不了。” 声音明明很远,却响在耳边。 不论詹耀明,还是向振,都清晰听闻。 可是,詹耀明似不在意女徒弟的求救声。 哪怕情况如此紧急,他还是不急不徐地从胸口取下一个灰白的小珠子,樱桃大小,然后张嘴对着其回应道:“妙菡莫急,为师这就返回。” 说罢,他竟还对着向振,体贴地把话说完道:“你也速去吧。” 然后,詹耀明才提速急飞,刹那消失于林间。 好不容易得到完全的自由,向振当然没有在原地逗留,往四面瞅了一眼,就选择了詹耀明离去的相反方向,发力急飞。 因为,他清晰记得,腾云宗的方向,是在西北。 而兴道所去方向,似乎是往东南而去,当时詹前辈要追击的方向,便是如此。 至于詹前辈刚才所去方向,却是西南。 那留给向振的,当然只有东北方向,最为安心了。 事实上,向振不知道的是,他若沿此方向飞个数日,必会到达辽阔的孟?帝国。 这也是自落叶林到达凡灵帝国的最近路线。 并且,他一直想要返回的夷登帝国,便与之相邻。只是现在可不能再叫夷登帝国,而是叫宇津帝国。 …… 数十里的距离,对于詹耀明来说,几个呼吸便已返回。 眼见徒儿果然正被两只庞大的火犀兽攻击,而徒儿在尝试了劈剑刺砍等攻击后,竟然一点也不能奈何两只大家伙半点。詹耀明只连连摇头,却没有出手相帮的意思。 相反,他还在上空停了下来,大有看戏之意。 不料,他的举动已经被林间的一个绿衣少女发觉,她立马不满道: “师父,您做什么呢?快出手呀,妙菡实在坚持不住啦。” 闻听徒儿不堪耳闻的,极为娇气的历练心态,詹耀明心里暗叹平时纵容太过,才酿此苦果。 然后,他也懒得再搞什么暗中考验,而是直接摆明了态度,驳斥道: “不行,为师不会出手!两只才晋级的二级妖兽,你都无法斩杀。那你随为师出来一趟,岂不白跑?快点速战速决,接下来,为师还会给你寻来更多的二级妖兽呢。” “什么啊,师父,你这样说可不对。火犀兽皮糙肉厚,徒儿的飞剑根本刺不死它们。那它们天然就会立于不败之地,你让徒儿怎么斩杀嘛? 要是再来更多,你干脆杀了徒儿算了。徒儿宁愿死在师父剑下,也不愿被这些丑八怪伤到。呀,丑八怪,快滚开……” 妙菡一边挥舞手中的金色小剑,一边不停地抱怨着。 似乎颇有道理。 第159章 何其渺小 然而,詹耀明却听不得这些借口。 他只觉得徒儿心态不端,视历练如无物,简直胡闹至极! 詹耀明心中明明十分生气,想要发作,但下一瞬,他又念及徒儿从未有过任何独自历练,确实不识险恶,尤其缺少了“一切得能靠自己”的觉悟。 于是,他认为当务之急,得先引导徒儿树立争强好胜的心思,便举例道: “既然如此,那你的贺师兄,为何在你相同境界的时候,又能轻易斩杀火犀兽呢? 而且,当时他的神司剑,可没有你的良女剑锋利。怎么到了你这,却偏偏不行?这到底是剑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师父,你……” 妙菡闻言,霎时恼羞成怒。 不过,她年纪轻轻,脑子活络,马上便想到了说辞,“凡一师兄是什么人?他可是种剑门资质榜上的顶尖人物,就是两个妙菡,也比不了……我才不奇怪呢。 不过,要是他肯与我比美貌,徒儿才信心十足呢。嘻嘻……啊,师父快救命,徒儿真地挡不住啦。” 詹耀明听如此强辞夺理的话语,本来还想痛斥一声,不过,当看见徒儿的身体,在两只硕大的妖兽攻击下,的确呈现倾倒不支姿势时,他立马忍住了。 毕竟,妖兽可不管修士是不是在历练。 它们早生灵智,霸占了专属的领地,只要有陌生生灵闯入,它们便会一视同仁,进行无差别地攻击。 若徒儿有个好歹,詹耀明必然无法承受。 所以,他选择求稳,已经发出一剑。 此剑,明明普通至极,速度也不快,但在斩到一只火犀兽的宽厚的脖颈时,却能瞬间斩破皮肉筋骨。 然后“扑嗵”一声,一个血淋淋的带有独角的大脑袋,便已落地。 接着,又是另一个同样的大肉块坠地…… “哇,师父好厉害……多谢啦。” 妙菡似倒不倒的身体,这时忽然又能跃然而起。 然后,她对着上空的詹耀明,一顿拍手,兴奋道谢。 谢完,她又拿剑在两只火犀兽的尸体上一阵挑刺。须臾间,便见两只小巧的奶白色柔软物体,出现在她的手心。 妙菡盯着看了片刻,这才郑重地收了起来,口中喃喃道:“虽然只是二级妖兽的元液囊,对我来说司空见惯,也早已凝炼了不知凡几。 但是,你们可是我印妙菡亲手斩获的,第一和第二个二级灵材呢。其意义非凡,当然得保存起来。” 说罢,她才纵身而起,径直飞到师父身边。 詹耀明早看明白了一切,所以瞪了徒儿一眼,没有说话,似若有所思。 以为师尊生了气,印妙菡便习惯性拽着詹耀明的手臂摇晃不止,然后撒娇道: “师父别生气嘛,徒儿下次不骗您就是啦……您都不知道,其实刚才徒儿与那两只火犀兽打斗太久,的确有点体力不支。您就算刚才不出手,再晚一会,也一定会出手哦。” 詹耀明自然不会纠结发生过的事情,何况,他被妙菡欺骗,也不知有多少次了。 “好了,既然为师答应要带你出来历练一番,自然不会让你出现意外。不过,你应该明白,如果事事都指望为师照应,那你此次外出,会显得毫无意义。 如此,为师还不如带你去化龙渊,参加几场修士论道集会呢?” “是吗?那太好啦,咱们现在就动身吧。想必才过去一个月,大部分的师兄师姐还没有离开化龙渊。咱们现在过去,也不算太晚呢……说不定,届时还可以给贺师兄接风洗尘呢。” “哼!” 詹耀明立马头疼欲裂,重哼一声。 这傻徒儿真是少根弦吗?怎么老是听不懂重点? “好啦,师父。徒儿开玩笑的……徒儿现在就向您保证,如果下回再碰到二级妖兽,徒儿誓必要与它分个生死,不死不休。怎么样,您该满意了吧?” “你……你啊你……” 詹耀明正感词穷时,忽想到不久前的那个狂徒,略一沉吟,不禁语重心长道: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待在为师身边,便能万事大吉?还有,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凡一师兄身具通灵体,就很了不起?” 一听师尊提到的,都是她修炼以来,最为亲近的两人,妙菡立马口若悬河,骄傲地答道: “这是自然!师父您以如此年纪,就能坐到种剑门第三长老的高位上,有几人能办到?理所当然地,在相同境界的长辈当中,也从未有人敢对您有任何不敬。 妙菡能拜您为师,都与有荣焉呢。 而凡一师兄的通灵体,何须多说,徒儿都羡慕得不得了。若是能用一半的美貌去换,徒儿也是可以……考虑的。嘻嘻…… 对啦,徒儿还听见有同门暗地里闲聊,说宗门许多长老都私下认为,凡一师兄会是咱们种剑门的希望所在呢。 唉,若不是他的通灵体发现得晚,凡一师兄现在都有可能已经成为了通灵境后期修士,甚至,成为与师父您一样的,阴灵境大长老,也很有可能啦。 说句不敬的话,其实,徒儿也认为,假以时日,贺师兄的成就,未必会输给师父您呢。嘻嘻…… 不过,徒儿还是希望你早点晋级阳灵境,如此一来,咱们光明殿可就真正成了宗门第三殿啦。” 詹耀明还是头次听见没心没肺的徒儿,说这么多心理话。 只是她的心理话,太过偏颇。 句句不离种剑门或光明殿,实为井底之见。 事实上,詹耀明心底很明白,一个五星宗门种剑门算什么?就算宗门已有一位冲击合灵境的阳灵境圆满修士,又如何?甚至,宗门成了六星宗门又能如何? 更别说,在天地灵体榜上,一个排名靠后的通灵体,又算得哪门子的宗门希望? “师父,您怎么了?” 眼见师尊忽然紧锁眉头,沉默不语的的样子,妙菡十分诧异,只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唉!” 詹耀明回过神后,直接深深一叹。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与徒儿解释。 事实上,他不仅感叹于徒儿的井底之蛙的见识,同样也意识到众多师兄弟的见识,并不比徒儿强出多少。 而这次外出,一方面,詹耀明是为了亲自陪小徒弟印妙菡历练一回。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自己寻找进阶阳灵境的机缘。 不入阳灵境,终归不知阳灵境之妙。 就像征服阴灵境时一般,詹耀明前些年也是满怀信心,觉得破境之机就在当下。 可是,这个当下,已来到了第三个年头。 而时至今日,他依然还在阴灵境圆满停滞不前。 正是感受到越高境界的晋级,越为艰难,詹耀明才深刻体会到他这样的阴灵境存在,以及五星宗门的存在,实际上,皆不过沧海之一粟。 何其渺小! 第160章 不可小看任何人 这是可怕的事实,詹耀明越发坚信。 也因此,他才越发具有包容之心,及敬畏之心。 须知,黄玄通,阴阳合,地天极,他才哪到哪。而在往上,还有渡劫飞升的仙人……曾经,他真不敢想象,他们又是如何跨越这一道道艰难险阻的?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其关键就在于资质! 非有绝佳资质者,不可成就大道。虽有例外,但例外极少极少。 而资质之最,犹以体质为尊。 据闻天地灵体曾有一份悠久的排行榜单,不同于云合大陆资质榜的时时更新,这份灵体榜单却是自亘古时期就留传下来,永久不变。 而榜单上面大多数的绝佳体质,据说,并不同于现在这样以吻合灵根,促进修炼的体质为主,而是以亲近大道本质为主。 简言之,现在是以亲近灵气的体质为上佳体质,而在以前,却以亲近灵气本质,为最佳。灵气本质,是指阴阳,五行及五行变异而来的各种本源。 因为神圣的体质,越来越少出现,所以现在的修士及宗门,才对体质的认识不足,并且在新招弟子时,经常会让明珠蒙尘。 比如,贺凡一的通灵体,就是詹耀明当初捡漏,才得以被发现的不错的灵气修炼体质。 正是了解越多,心中越起敬畏,詹耀明也越来越对更高的境界充满渴望。同时,也对发掘更多资质上佳的弟子,充满兴趣。 当然,对于宗门,詹耀明的认识大体不变。 区区五星宗门,实在不值一提。 因为在化龙渊,当整个云合大陆的中高阶修士相聚一堂时,他再次听到了一些传闻。 不比云合大陆最高的宗门,乃七星宗门,其实还是伪七星宗门。但传闻,在云合大陆之外,另有一个千飒大陆。 在那片大陆上,据说存在真正的七星宗门,而且,连八星,甚至九星宗门,同样存在。 那么,他们种剑门区区的五星宗门,的确算不算什么…… “其实,我詹耀明也逃不过同为一只井底之蛙的命运。要想知道更多,只能多走出去。而现在,我实在没必要被这些传闻闹得寝食难安。 至于凡一的通灵体,能助他在低阶修炼迅速,的确不凡。他日若胜过我,并不意外。不胜过我,也属正常。一切,还是要看他自己……” 心中意犹味尽,詹耀明却也意识到,不能再让徒儿担心了,于是强行终止内心的忧思,安抚道: “妙菡,为师刚才想到了些事情……现在新得了两点要求,希望你能谨记。“ “师父,您说吧。” 印妙菡感受到了师尊的一本正经,便安静道。 “恩,第一,你往后,必须自强起来。 其实,这点要求,只算得上我辈修仙的基本要求,为师可不希望你十三年后,便像其他女榜弟子一样,泯然众人。 毕竟,女榜虽然能给宗门带来不少好处,但它终归无益于你个人的修炼。你若再将此榜当成一种……荣耀,而沾沾自喜,不思长进,绝不可能有好下场。先例众多,你不可大意啊。 何况,为师说不定哪天便要离开宗门,你不靠自己,还能靠谁……哦,你放心,为师的离开,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而只是为师可能会出趟远门。” “哦……徒儿知道了。” 印妙菡听了很不舒服,欲言又止,但她终是没有反驳。 依她的感觉,师父的言语的确古怪,且不留情面,但或许,这也是晋阶前,比较正常的一种心境变化吧…… 徒儿居然没有顶嘴,詹耀明十分满意,便接着道: “第二,你往后,不可小看任何人! 提此要求,为师是要提醒你,有许多弟子虽然资质一般,却气运亨通,机缘强大,其修炼之路,并不比资质上好的弟子,差什么。 而所谓的资质榜,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它只是暂时的,修仙一途却遥遥无期。不管旁人能不能看透,为师希望你和凡一要看通透。 事实上,的确有有许多杰出的弟子,十分低调,或许,他们压根不屑上资质榜,也未可知。所以,你务必不要小看任何人。”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师的意思是,你既不要妄自尊大,也不要妄自菲薄。最重要的是,铭记目标,为之努力。 比如刚才,为师就碰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年纪轻轻,看上去,与凡一也差不多大,但他却为人老辣,颇有手段。 明明只是一个通灵境初期修士,却能从为师严密的戒备下安然逃脱。仅此一点,绝非凡一能比。” “啊!竟有这样的同辈?师父当真不认得他吗?” “当然,为师像说谎的样子吗?只不过,此人品行不端,一手雷法,却用来欺侮一个黄灵小修……罢了,多说无益,你记下为师的话便是。” “是……” “这片妖兽不多,咱们也该往前面再找找看……” “好呀,师父待会您别帮我,我要独自斩杀二级妖兽!” “哈哈……好!” 见教育效果立竿见影,詹耀明瞬间心怀大畅,带起徒儿手臂,一瞬便自半空消失。 之后,师徒两人边飞边聊,还一边寻找妖兽密集之地,詹耀明总算觅得一处满意之地。 正想停下时,他忽然眉毛一动,不禁咦道,“咦,才说到那黄灵小修,他居然就在前方……似乎遇到了点麻烦。” “啊,这么巧……那咱们快点过去。” “怎么,你又想找人比试了?” “是呀!嘻嘻……但这回可不愿徒儿,是师父您刚才自己说的,要徒儿自强,现在不正是一个自强的好机会嘛?就当历练啦。” “为师叫你自强,可没让你欺负小辈。对方虽到了黄灵境后期,但却被那狂徒折磨太过,法力枯竭得正厉害。而你却是玄灵境中期,法力满满,岂不存心与人为难嘛…… 咦,那小子着实差劲,一级妖兽对付不了尚且罢了,为何还摆脱不了呢?走,咱们快过去。” …… 向振一路往东北方向飞行,将至正午时,已感觉又疲又乏。 一寻思,既然飞出了数个时辰,茫茫林间,兴道总不会再找到他吧。 所以他便挑了这处水沼之地暂歇。 又因如意袋及丹药等物,全被兴道强行夺走,最后随着兴道的逃跑,向振更是没有机会讨要。所以现在,他颇觉苦涩,居然没有任何办法能恢复法力。 既无丹药滋补,又无灵气吸收,向振只得躺坐下来,暂作思量。 不料,才眯上眼,忽然就从不远处的沼水中,窜出一只足有他两个大的怪物。 第161章 点拨之心 因为先前偶听詹前辈与徒儿传讯时,提到过一种叫火犀兽的妖兽,所以向振对此方树林中的危险,也有了点心理准备。 他乍然被袭,罕见地没有惊慌,瞬间就意识到,他只是遇上了另一种妖兽而已。 只是,此妖兽,外形似鳄,却生双角,一张巨嘴,十分狰狞。 而且,其力大无比,行动迅捷,满嘴尖牙更是锋利如刀。 只一口,便将向振所躺坐的一截树干咬断。 幸亏向振今非昔比,身手已十分灵活,再加上已有心理准备,这才能反应迅速,几乎是擦着鳄嘴,纵身翻到沼地。 虽然仓促之下,弄得浑身脏污,面部不洁,但身体上下,却毫发无损。 然后向振又快速飞到半空,想居高对敌。 不料,巨鳄同样有不弱的飞行能力。 于是,他便被留在这片水沼之地,与之缠斗了数个时辰,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向振的确有很多机会可以远远逃开,他却不愿这么做。 因为在与巨鳄的缠斗过程中,他一一施展了灵活的飞行本领,灵罡术,灵气风刃,甚至水剑术,水灵锥等法术。至于最早模拟过的三种金系法术,由于缺少灵器及本身并不通驭使之法,所以向振只能放弃驭使。 而这种实战,倒是让他对水系法术的理解与施展,大有提升。 连原本练习得并不像样的水剑术及水灵锥,现在也能被他凝聚出剑形与锥形,并略有一定的施展距离。 这才让向振多了一战之力。 这种提升,并不是说向振突然就精通了这几种法术,而是他在生死关头,被逼迫出更多的灵识潜力。 随着灵识的提升,这些徒手法术,自然会更轻松一些。 显然,这种机会,对于初出茅庐的向振,十分难得,他也颇有兴致借机摸索,不舍离开。 不过,他的短板,也在数个时辰之后,终于显露。 这就好比一位壮汉,本来能轻易斩杀一只野狗。但如果让壮汉饿上三天,再让他斩杀野狗,那可就难了。 所以,法力大亏的向振,已和这只巨鳄打得有来有回,渐处下风。 因此,向振不得不一边开始被动地应付巨鳄,另一边,心中自然也对法力大亏的始作俑者——太叔雅,颇感不忿。 若不是她几近一夜的疯狂索取,他的法力又岂会莫名被消耗? 说起来,他的黄灵气团,为何在被折腾后,产生这么大的亏损,向振现在仍然想不明白。 毕竟,助情丹药发作之后,太叔雅当时只顾着折腾他,并没有类似的吸收修炼的迹象,所以不太存在法力转移的可能。 但现实是,他的黄灵气团,确时大亏。 显然,向振不可能去问太叔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动了什么手脚。 那么只能就此不清不楚下去。 …… “哼,真没用,居然会被一只未成年的一级妖兽逼得如此凄惨,你真是一名黄灵境后期修士吗?” 水沼之地上空,突然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 向振正全力击发着灵罡术,勉强能抵住巨鳄的冲击,而这个声音的出现,霎时让他惊慌失措,心气有泄。 与此同时,巨鳄似乎也受到该声音的惊吓,却犹如一鼓作气一般,发力更猛,向振身前的灵罡护盾霎时被破。 然后,一张血盆巨口,立刻朝他胸口咬来。 如此近的距离,向振根本来不及作什么反应,只能强吸一口气,准备以尚存的灵气护罡,来配合胸部,硬接这一下。 不过,在鳄嘴突破灵气护罡,来到距他胸口不过数寸距离之际,一道细长的光芒,忽从头顶飞来,正刺中坚硬的鳄嘴。 此道光芒,向振颇感熟悉,霎时猜到是谁来了。心生一丝疑惑的同时,他也不禁大松了口气。 而本来大张的鳄嘴,瞬间便被长剑穿透,钉合一起。 扑嗵—— 巨鳄似乎受创很重,当即摔落沼地,然后尚来不及挣扎一下,另有一柄金色小剑已经出现在其头顶。 下一瞬,沼地上血水直飞,巨鳄已身首异处。 向振眼见相斗数个时辰的大敌,在倾刻间便被斩杀,心中不自觉地便对出手的两人,生起深深地忌惮。 甫一落地,他正想对着头顶之人,见礼道谢,不料,空中詹前辈厉声责备的声音,已经传来: “当真胡闹!你当铁嘴双角鳄是凡灵畜生吗?它的近身一击,足够要你半条小命。你小小身板,岂能生出以肉身相搏的念头?断不可取!” 话音才毕,两道身影便落在向振身前。 正是詹前辈及其小徒弟印妙菡。 其落下之快,一时间,三人竟似同时站定。 向振闻声便望向对面。 詹前辈苦口婆心,目光灼灼,的确一副关心表情。 而其徒,虽然相貌极佳,绿裳得体,甚至让向振有将其与腾云宗第一美女太叔雅,相提并论的想法,但是,其虎视眈眈打量过来的神情,同样让他难有好感。 再说了,向振心知,若不是这位少女突兀惊扰,他绝不会有此番惊险。而且,他的忍痛能力与自愈能力都极为强大,就算受到一些损伤,倒也不会特别担心。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 所以,他只能老实地对着詹前辈,恭敬道: “多谢詹前辈教诲,晚辈受教了。同时,晚辈也谢詹前辈的三次出手相救。此恩之大,晚辈不敢有忘。” 两个“谢”字虽然轻飘飘,但有恩不谢,那可就太不识好歹了。 詹耀明点了点头,嘴上虽没回应,但心中对向振的表现,却十分满意。 “此子不仅不急不躁,举止也甚为得体!” 他不禁暗赞一声,有那么一瞬,他甚至生出了更多的点拨之心。 因为之前,他就留意到向振对敌铁嘴双角鳄的一些手段及法术,颇为滞涩与缺少威力,实在不似一个黄灵境后期修士的表现。 不过,一想到向振乃腾云宗弟子,他旋即作罢。 刚想询问向振怎么不回腾云宗,而往凡灵国方向飞奔时,其旁边的印妙菡,却不满意了。 其实,印妙菡同她的师尊一样,早就注意到向振的拙劣技法,心中颇生鄙视。再看到其一身脏破,脸上更是被污渍毁了大半容颜,样子十分狼狈,更生小瞧之心。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家伙谢过师尊之后,竟然就没有声音了……这让她陡感不愤,抗议道: “喂,你什么意思,为何只谢我的师父,不来谢我?刚才可是我发出致命一剑,才将铁嘴双角鳄斩杀,你眼瞎了吗?” 说着,她还挥了挥手中的良女剑。 向振闻言,这才意识到,他的确没有要谢此女的意思。 而且,现在又对她大生反感。 第162章 略敞心扉 此女的言行,活脱脱文嫱第二。 向振几乎能当场定论,此女又是一个表里不一,贪慕虚荣,且自私自利之辈。 也不知詹前辈如此光明磊落的心性,怎么会收这等劣徒? 不过,内心的一点腹诽,也只是瞬间之念,看在詹前辈的面子上,向振嘴上反应一点不慢,早妥协道: “对,的确是师兄的失礼,请师妹不要计较……师兄十分感激师妹方才的出手,多谢了。” “什么?!” 不料,印妙菡听了道谢,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忽然惊呼道:“你叫我……师妹?!” “呃……是我不对,向振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她还真和文嫱恶女,不分伯仲! 向振内心已十分不爽,但经历过文嫱莫名嫉妒的例子在先,他再次选择妥协。 反正今日别过,他与此女再无纠葛。 詹耀明有意观察了两人片刻,心中忽生出一个主意。 虽不确定能不能行,但只要可行,或对徒儿性子的历练,大有裨益。 毕竟,能见到妙菡美貌,而无动于衷的男子,实在不多。但向振看见她的第一眼,绝对是波澜不惊,甚至还有一丝敬而远之之意。 再加上其修为还比不过妙菡…… 如此人选,实在太合适不过。 这时,他终于沉声道: “妙菡,不得无礼!向师侄明显比你年长,承你一声师兄之称怎么了?倒是你无故恶语相向,为师平时是这么教导的吗?” 这么一对比,他不禁生出今后要严格要求徒弟的迫切想法。 也对,凡事就怕对比!这才见个面,就高下立判…… 不过,印妙菡可没谦让及隐忍的作派,当即对师尊据理力争道: “好!那徒儿就听师父您的,不和他论修为,单论年纪。” 然后,也不管师父反应,她螓首一转,怒目瞪向向振,“我印妙菡正值十七岁又七个月,你想当我师兄,就快点报上年龄,直接来比。” 向振闻言,除了感觉对方过于小题大做之外,却也想到了目前情况不明的师父双晚书。 她们两人均是年纪不大,但对年纪及称呼之事,都十分在意。 莫非,此女的来历也大为不凡,而其无礼表现,也只是她脾性的一方面而已? 向振自知,他刚才下意识地称师妹,是被印妙菡的稚嫩外表骗了过去,所以在获知对方年纪确实要大一点之后,他甘认向师弟,也理所当然。 正想坦承时,不料这时,詹耀明已发话,“妙菡,你又任性了?!向振老成持重,明显比你年长,有什么好比的。你如此任性胡闹,为师下回出来,可不会再带你。” “师父,您……您怎么尽帮他说话呀?哪能知道他比我大……他还没报年纪呢!” 印妙菡再瞪了向振一眼,越发不耐烦道:“再这样,徒儿可要向他发出切磋比试啦。反正,他都是我的师兄啦,总不会怯战吧…… 师父,说好的历练,要不是体谅他没有一战之力,徒儿早想动手啦……哼!” 显然,印妙菡这个“哼”,是冲向振而发。 方才,她同师尊过来的时候,见向振穷于应付铁嘴双角鳄,师尊便明言阻止了她的比试想法。而她也颇识大体,没有坚持。 但如果师尊再这样偏帮一个外人,她可要好好教训教训对方不可。 很明显,向振定然不是她的对手,就准备挨揍吧。她的剑术,虽然对付不了两只才晋级的二级火犀兽,但对付一只一级,哪怕已经是顶级的铁嘴双角鳄,却是毫无难度…… 向振哪里想过对方还有什么切磋的企图,乍听之下,猛然有点发怯。 说心理话,他曾幻想过找人切磋。 可是现阶段,其切磋对象,也只希望是茂哥,漆师姐及严师姐等人。因他们对他都颇具耐性,必会毫无保留地给予指点。 而这个妙菡,他根本不乐意与之来什么切磋。 向振刚想说一句自愧不如的话时,詹耀明忽冲他微微一笑,道: “罢了,向振,妙菡认准的事,历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我也劝不住,你就如实告诉她年纪吧……也好让她死心。” 向振有点懵。 此刻的詹前辈,实在太好说话。与其之前对待兴道及向振的威严模样相比,实在大相径庭。就这种态度,简直比太叔雅对待文嫱,还要宽容。 这一刻,不由得,向振心底已升起一丝怀疑,詹前辈难道在刻意纵容徒儿? 不过,怀疑归怀疑,詹前辈的话中意思,他却听懂了。 撒个谎而已,并不是大事。 于是,向振朗声谎道: “不敢隐瞒前辈,向振今天正好……十八岁又一个月。” 詹耀明听罢毫无异样,只对着妙菡问道: “妙菡,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上一刻,印妙菡脸色明明不爽,但下一刻,令人惊讶的是,她竟能轻唤出声,“妙菡见过向师兄。“ 声音虽小,却能清晰闻听。 向振顿感惊讶,这还是头次见如此“能屈能伸”的女子。 不敢怠慢对方,他连忙拱手回了一礼。 这时,詹耀明又出声问道: “向振,你这是要去哪里?” 向振心中霎时一紧。 他早就疑心詹前辈师徒能发现自己,不是巧合那般简单。现在听其发问,自然又怀疑他们是有所企图。 而向振脸上一丝迟疑的表情,并不能逃过詹耀明的眼神,他立马笑道: “呵呵,你不用紧张。詹某有此一问,只是因为你所行方向,并不是腾云宗。而我们师徒,正要沿此方向一直前行。” 原来如此。 向振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及善意。 能以前辈身份,对他解释一句,其实十分难得。 戒备稍去,向振便坦然道: “詹前辈,晚辈的确没有急着返回腾云宗的想法,而是打算先回一趟凡灵国度。” “哦,你也要去凡灵国度?”妙菡插口道。 “是的。” 向振简单答道,稍想一下,他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那你去凡灵国做什么?” “妙菡,不可造次。向振做什么,必然不便相告,你无须多问。” 詹耀明忽体贴道。 向振一时间并不能分出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心扉已经略微敞开,他便主动道: “詹前辈,印师妹,其实,这是我加入腾云宗六年,呃……七年后,初次离开宗门。而在加入宗门前,我的父王母后,都在七年前死于战事。 向振不孝,当时离别匆匆,连双亲最后一面也不曾见过。这次回去,不敢说一定要报国恨家仇,,但祭奠一下双亲,略尽人子之孝,却是必须!” 第163章 历练同伴 詹耀明一听,心中不禁感动。 在收小徒弟之前,他为人其实十分严肃,尤为看重尊师重道的规矩,所以对于常怀孝心的小辈颇为欣赏。也只在收得小徒弟之后,耳濡目染,他居然对淡化规矩,率性而为有了许多认同…… “原来如此。”他淡淡道。 感动虽感动,但牵扯到凡灵之孝,未必是好事。因为修士心中多了此类念想,对修炼一途并无好处,所以詹耀明才不愿表态。 “呃……你曾经还是王子呢,”妙菡问道,“只不知是哪一国?” 似乎她的气性来得快,去得快,之前还对向振十分不屑,这一会,她又有点真诚相待的意思。 “不瞒师妹,是曾经的夷登帝国,善亚属国向家。” “哦……”妙菡虚应道。 显然七年前,她还太小,不曾听闻什么。 “既然你有私事在身,那便先行吧。” 詹耀明闻言,略感遗憾,坦然解释一句:“本来詹某还想着,你是不是也打着在落叶林历练一段时间的主意呢。” 向振这才恍然大悟。 亏他疑神疑鬼,原来詹前辈以为他在历练呢。 不过,同铁嘴双角鳄一战,他收获不少,的确生了历练的想法。 显然,詹前辈这么问,就表示他们师徒正在历练。要是能和詹前辈一起,向振倒是挺愿意,但对于妙菡,在见识过文嫱的喜怒无常之后,他又不太愿意了。 不过现在,他得赶紧打听点事情。 “詹前辈,其实向振并不知晓凡灵帝国的方位,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不知前辈可否赐教?” “哦,你不识凡灵国方位?” 詹耀明听问,大感讶意。 落叶林距腾云宗可不远,向振身为腾云宗弟子,岂能不识路? 然后想到什么,他便眼前一亮,道:“也对,你说过这是初次离开宗门。既然如此,詹某倒觉得,你不如随我们一起上路如何? 须知,此去最近的凡灵国度,以你的情况,半个月的路程是少不了的。但如果随詹某同行,两天便至。” “啊,两天?这么快!” 向振归心似箭,霎时大为意动。 “最快虽是两天,不过,”詹耀明微微一笑,又道,“我也有言在先,妙菡尚须历练……所以十天之内抵达,倒是无碍。” “这……” 向振顿时无语。 这不明摆着,没得选择嘛。 和对方一起,他十天之内到达凡灵国,而独行,却要半个月,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而且,对方说得这么清楚,明显也有同行之意…… 不过,向振忽然觉得,詹前辈是在故意刁难他。 而想不通的是,人家一个疑似阴灵境,绝对超过通灵境的前辈,又有什么理由对他一个小小的黄灵境故意呢? “给你。” 这时,妙菡忽递手过来。 向振一看其指尖的黄色丹药,立马认出那是一颗助灵丹,算是他的急需之物。 但此女的心思,他有些看不明白,遂不敢轻易承情。 “向师兄,再不收下,师妹可要收回啦。” 见向振婆婆妈妈的样子,妙菡立马不爽道。 一颗低级丹药而已,实在不算什么。 “师兄的确需要丹药滋补,可是无功难受禄,岂好……”向振义正道。 不过在心中,他也暗斥自己小题大做,假正经。 “你不是不愿和我们同行吗?那我和师父,可要先行一步咯。而你独自上路,若再出现先前的险情,这颗助灵丹,或许能救你一命,也未可知。” 妙菡不喜向振的谨慎,遂毫不讳言道。 其实,在她内心,却也记住了向振十岁就父母双亡的不幸,而其王子的身世,更算得上十分凄惨。 因此,她才动了一点恻隐之心,略留一颗恢复丹药相助…… 向振霎时大感尴尬。 没想到他的不愿意,全写在脸上,连妙菡都能看得出来。 这可过分了,一点没给詹前辈面子! 偷看了詹前辈一眼,见对方仍然一脸淡然的样子,向振不禁深为折服。若是其他前辈遭此婉拒,只怕早已变脸。 “确实如此,那向振多谢印师妹了。” 于是,向振再无犹豫,一边道谢,一边伸出手掌,任妙菡将助灵丹置其掌上。 然后,他一口将其吞下。 随着丹药完全化开吞咽,霎时,向振体内精气神大获提升。 尽管黄灵气团依然亏虚,但身体方面,却再无不适。 “詹前辈,向振想随你同往凡灵国度,不知可否?” 显然,向振改变了主意。 詹前辈还未开口,妙菡就诧异道: “咦,你怎么又改变主意啦?” 向振只好装傻道:“我本来就很想随詹前辈同行,只是方才担心会给詹前辈及印师妹带来不便,所以才不敢开口。 不过现在,我见印师妹如此体贴,而詹前辈又如此宽怀大度,向振并非不识好歹之辈,当然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同行机会呀。” “切!”妙菡当即不信道,“少花言巧语!是不是先前,你以为我和我师父会对你有所企图呀?” 向振立马惊愕,这女子怎么什么都猜到? 关键,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嘛! “咳……妙菡,不得胡说!”这时,詹耀明假咳一声,佯怒道,“你这话说得,就是太缺分寸。不过今后几天,能与向振同行,你得好好学学他的言行。” 训斥罢,他转头看着向振,脸色忽然一肃,沉声道:“向振,既然你愿意同行,那接下来,可要听詹某安排。” “这是……当然,向振一切都听詹前辈安排。“ 向振忽有种不好的感觉,但嘴上不敢怠慢。 “很好!”詹耀明似奸计得惩,神秘一笑,“詹前辈不用再叫了,以后,你就喊我师叔吧。” “是,詹师叔。” 詹耀明略顿片刻,眼光也在向振脸上盯了片刻,然后,却移目对着妙菡宣布道: “妙菡,为师突然想起来,还有点琐事未曾料理干净,所以,为师会暂离你和向振几天。 而在此期间,你与向振便在落叶林中历练。你的一切历练,自然要听向振师兄的安排。你可记住了?” “啊!”向振大为惊讶。 “什么?!”与此同时,印妙菡也惊声道,“师父,您离开可以,徒儿自会历练。但您为何要徒儿听他的啊?您才认识他多久呀……若不说清楚,妙菡绝不愿意!” “向振为你的师兄,做事比你更有分寸。因此,为师才能放心得将你托付给他。这理由,还不够么?” 詹耀明继续佯怒道。 其实,这当然不是主要的理由。 最主要的是,他已认为,向振是妙菡十分合适的历练同伴。 第164章 挪不动眼睛 须知,自詹耀明带妙菡离开宗门以来,他已渐渐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那就是,如果他还一直陪在徒儿的身边,那对妙菡的历练,绝无好处。 就比如先前,妙菡才遇到一点危险,就对通讯珠发出一堆求救讯息。 这能叫历练吗? 故而,只有他彻底远离妙菡,其独立自强之能,才会被更好的激发出来。 在遇上向振之前,詹耀明心中就想过要上演一出一去不复返的戏码。 但此法,终归会让徒儿的行动,变得不可捉摸。要是她负气之下,先行返回了宗门,岂不是大闹笑话? 别说,这种事,妙菡绝对能做得出来! 而二度碰上向振,詹耀明却起了一个更稳妥的心思——那便是给妙菡找个历练同伴。 这个同伴,最好能以身作则,勇于搏杀,给妙菡起到榜样作用。而且同时,这个同伴,也必须是一个让他信得过的晚辈。 显然,出门在外,仓促之间,詹耀明上哪去找这样的合适晚辈呢。 人心不可测,哪怕对于颇有好感的向振,詹耀明现在也并非完全信任。 但向振却有桩好处,那就是他的修为,只有黄灵境后期。且更妙的是,他正处于法力大亏的状况,只怕真正实力,不过在黄灵境初后期徘徊。 如此同伴,可以指引妙菡,却不能奈何妙菡,当然最合适不过。 …… 眼见徒儿还有话要说,詹耀明便抢先道: “向振师侄,就这么说定了,师叔现将妙菡托付给你。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师叔可是会找你算账的哦。” 说完,也不待向振回应,他又重新偏头对妙菡道: “妙菡,你也一样。你们两人一起历练,如果向振出了意外,为师也要唯你是问。” 印妙菡看着向振一副哑巴的默认模样,心里就来气,当即驳道: “师父,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将徒儿托付给他,却要徒儿对他负责,这算什么嘛……” “好了,为师只是希望你们齐心协力,团结互助,在为师回返之前,都能平安无事罢了。既如此,那你便与向振师兄互帮互助,商量着行事吧。 不过,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能斩杀百头妖兽,为师必有重赏。而且,你们若能早点完成百头任务,说不定我们也能早点到达凡灵国哦。” 说罢,詹耀明深深看了向振一眼,便迅急飞离。 看其飞行方向,似乎是往西北方。 向振听了半天,再回想詹前辈先前的言行,尤其隐隐暗示让他当师兄的言语,也大概猜出,詹前辈实在是一片苦心。只怕对这个结伴历练的打算,早有酝酿。 而且可以肯定,詹耀明这么算计的目的,当然是落在妙菡身上,而并非是他向振身上。 那便无所谓了。 “妙菡师妹,你不用生气。向振虽然愚钝,却也听出师叔的心思,应当是为了能让你在此安心历练……师兄的作用,不过是从旁辅助一二。 显然,师妹修为高,接下来的历练,师兄愿意以你为主。” 向振有自知之明,立马决定道。 “这是自然,难道你还真想指使我做事不成?”妙菡不客气道,“我告诉你,想也别想! 话语虽然不中听,但其实,她心里已没有什么怒气。 因为经向振一提醒,她难得地体会到了师父的苦心。 “百头妖兽而已!按师父的规矩,一只后期的二级妖兽,得抵四只一级妖兽。而一只初期的二级妖兽,也能抵两只一级妖兽,这便容易咯…… 运气好的话,两天,甚至一天,便能完成。向师兄,要不咱们现在便开始吧?我可不想让师父小瞧啦。” 妙菡似等不及,一边解释,一边催促起来。 这是她意识到方才的语气不好,所以变着法地,同向振商量。 向振闻言,心中大松。 这女子果然与文嫱不同,分明知道替旁人着想。 知错能改,便值得原谅。 于是,他也爽笑道: “师妹请稍等片刻,向振一身邋遢,得先清洁一下。待我洗好,咱们便立马开始哈。” 说罢,他便飘到一处积水稍多的水沼之地,迅速掬起清水,快速地洗刷着身上的泥泞。 很快,其衣服上、脸上皆被打湿,然后一一搓洗,无处不至…… 印妙菡不自觉得便想提醒向振一句,其实洗不洗,也没必要。 因为马上就要斩杀妖兽了,凭向振的能耐,不说一身衣服变得更烂,但沾满血渍,必然少不了。 那何必多此一洗呢? 不过,一想到,两人已为历练同伴,若碰上二级妖兽,必得联手,所以便忍了下来。 望着沼地上身首异处的铁嘴双角鳄,印妙菡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不过接着,她又一凝眉,良女剑便飞了出来。 小剑出击后,便对鳄尸一阵挑刺。 数息后,一块淡黄的软体小肉团,便出现在剑尖之上。 “咦,印师妹,这是什么?” 向振洗净外表,收拾妥当,一回到印妙菡身边,便看见如此奇怪的一幕,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不是吧?你连一级妖兽的灵气囊,也不认得?你是怎么……” 印妙菡对向振的无知,大为无语,但想要嘲讽的话,只说到一半,又忍了下来。 因为,她想到向振先前对敌时的拙劣技法,而且,对方也自称,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宗门,所以,她立即将向振定性为一个只知闷头修炼的呆子。 那么,他会如此孤陋寡闻,也不值得奇怪了。 稍侧身,印妙菡便将剑尖递到向振身前,“呶,这是你的战利品,你快……” 话没说完,她又第三次止了声。 这回,她却是目瞪口呆,无法出声。 因为,印妙菡随意的一瞥,却看见了一个极为陌生的男子,站在她的身旁。 显然,此陌生男子便是向振! 一身有些破烂,却清洗干净的蓝衫,一头整理妥贴的乌发,尤其一张极尽完美的俊脸……印妙菡已挪不动眼睛。 这是向振?绝无可能…… “你……你是向师兄?” 许久后,印妙菡结巴道。 问得很傻,但她感觉,不问一遍,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男人长成向师兄这样,不光是老天眷顾的问题,而是实在眷顾得太过分! 甚至,在她心底,都隐隐生出一丝自惭形秽之感! “咳,印师妹,这妖兽的灵气囊,有何用处?你能给师兄说说吗?” 向振强抑发笑冲动,没有理会对方的发问,而是取过剑尖的灵气囊,一本正经地问道。 事实上,印妙菡神情大不自然,俏脸含羞的模样,同样让向振以为,对方换了个人。 第165章 新的古怪 向振有意洗去浑身的污秽,除了是他平素喜欢整洁之外,也是感觉印妙菡有点以貌取人。那收拾一下,利己利人,也是理之当然。 不料,印师妹的表现,已不仅是以貌取人那么简单,而是大有花痴倾向。 向振心中,其实挺惊诧的。而对方的反差之大,也令他几乎忍俊不禁。 “呃……向师兄,灵气囊其实,是同……我们丹田的法力池一样,乃一级妖兽的……法力贮藏之处。 它里面的妖灵力,实则与天然的黄灵气团,差异不大。不仅可以当成……成我们黄灵境修士的疗伤丹药,也可以被吸收掉,以提升我们的修为。 而除了一级妖兽的灵气囊,类似的,二级妖兽身上还有元液囊,而三级以上妖兽便不得了,全是珍贵的妖丹呢。要不,我们找块干净的地方,让师妹好好给你……说说吧?” 印妙菡听问,立马又羞又喜道。 其眼睛不时在向振五官上扫看,似想记个准确。 而说话时,声音已出现多次怪异,她也不自知。 向振闻言,忽然生出一种熟悉感受,正是他曾在师父双晚书身上体验过的矛盾之感。 双晚书对他很好是不错,但似乎,其很好之下,也有点动机不纯。 而这个印师妹,似乎同样如此。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殷情,向振忽然有点畏怕。 事实上,向振怕,只是因为他情窦未开的缘故。 如果他碰上一个能令他情窦初开的异性,说不定表现比印妙菡还不如呢。 而不得不提的是,印妙菡历来少与外人接触,除了待在光明殿中苦修,就是时时随在师父与师兄身边。 而她一直接触的师父詹耀明与师兄贺凡一,均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再加上种剑门多是剑修出身,除了追求剑术精湛,其实,也不自觉得会讲求剑术之美,以及驭剑人之美。 所以,她也早已潜移默化,对俊男美女多有偏爱。 说她是花痴,一点不为过。 而看见向振这样的极品美男之后,她心中更是有种欲亲近的冲动,不停滋生。 在偷瞄几眼,及光明正大地正视几眼之后,她已有点欲罢不能…… “印师妹,咱们快历练吧……咦,我好像感受到,附近正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向振正愁不知如何婉拒对方,忽然眼神一紧,便警惕道。 他的确感觉有动静,然后立马意识到,那应该是一只妖兽。 “呀,是的,还是一只未成年的铁嘴双角鳄,”印妙菡信心满满道,“师兄放心,交给我啦。” 说罢,她便挺剑飞了出去。 向振想也没想,连忙跟上。 他并不知道灵气囊如何吸收利用,遂只好先收在怀中。 当飞了几个呼吸,追上印妙菡时,对方的金色小剑,已经没入了一只体型较小的铁嘴双角鳄头顶。 而经此一刺,此鳄便匿气息声,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印师妹,你居然这么厉害?” 这才多久啊,向振不得不发出真心的敬佩。 这只妖鳄虽然比他之前面对的那只,稍小一点,当属未成年的一级妖鳄,但让他来对付,周旋半天,必不可少。 而向振隐隐猜出,印师妹的境界应当在黄灵境圆满或稍高一点,并不算高他多少。但对敌手段上,两人却是天壤之别。 这实在令他着急。 显然,向振若知两人是黄灵与玄灵的境界差异,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师兄有所不知,师父在带我离宗之前,就曾对我介绍过许多妖兽的知识。像此类妖鳄,只要不曾成年,其一身皮甲便没有多少防御之力。 你之前之所以轰不开那只铁嘴双角鳄的表皮,只是因为你法力不足,然后又手无寸铁,且方法不对……咳,你看,只要以剑尖破其凹鳞部位,便能轻易破开它的防御,刺穿它的身体。 你也试试吧……” 说着,印妙菡便热情地递剑过来,一脸好为人师的样子。 向振稍起顾忌,但很快,他便抛开顾忌,接过金色小剑。 对方就算动机不纯,隐有色念,但她一个女儿家,还能真对他怎样不成?总不可能人人都是误服情药的太叔雅吧? 显然,是他多虑了。 “呀……” 不料,印妙菡才递手过来,便惊呼一声,缩回了手。 “师兄,你身上的的雷灵力,会不自觉外放吧?” 她这次递剑给向振,特意没有提前松手,而是让两人指尖有所接触。 这其实是一个怀有小心思的,挺羞涩的行为。 但印妙菡情不自禁就想亲近向振,也鼓起勇气这么做了。 不过意外的是,她心中的窃喜,还不曾生起,指尖便被向振身上的一丝雷灵力所击。 须知,之前师徒闲聊时,印妙菡就曾向师父詹耀明打听过,其连碰两个雷系修士的义举。 除了一个了不起的通灵境雷系狂徒之外,师父遇上的另一个被劫掠的对象,也是被师父搭救的对象,正是腾云宗的一个雷系修士。 也就是向振了。 所以此刻,印妙菡也瞬间认定,刚才那一下来自向振指尖的突然攻击,当是“雷灵力”攻击。 正因为看过向振之前的技法稀松,破绽百出,她也自认为,向振对雷灵力的驾驭不到家,所以又口称是“不自觉外放”…… 向振盯着手中的金剑,不禁呆住。 刚才分明有一种极为陌生的应激感应,若非要形容一下,那就好似是……雷弧触发之感,自手掌与剑身之间发出,立马让他警觉,但此种感觉却瞬起瞬消。 这是一种新的古怪? 莫非,是他也受到了灵魂被刺?之前绝对不曾体会过…… 而听见印妙菡的反问,向振不敢再多想。他当然清楚,那根本和雷灵力无关,而是印妙菡的灵魂被刺反应。 “印师妹,不用担心,已经……无碍了。”他含糊地答道。 与此同时,他已经抬剑,一下将死去的铁嘴双角鳄的背部,刺出一个血洞。 正中凹鳞,一剑透底,果然简单非常。 “师妹请看,是这样刺吗?”向振继续转移话题道。 “恩,不错,正是这样。” 印妙菡果然没有深究雷灵力的事,只从鳄尸上收回良女剑,然后大为羡慕道: “向师兄,你是不是觉得很简单呀?其实,对于你来说,还有更简单的办法呢。我真羡慕你,身为雷系修士,可是十分了不起的哦。 只要等你法力恢复,别说百头,就是一天千头妖兽,也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到。因为,落叶林中的所有妖兽,都畏惧雷系法术,正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时机……” 向振闻言,不禁暗急。 生怕印妙菡会说出,要他展示雷系法术的话,于是他连忙打岔道: “对了,印师妹,你……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力恢复的好方法吗?” 第166章 灵识炼化 这个问题,其实十分低级,也只有修炼菜鸟才能问得出口。 不幸,向振境界已不算低,但见识太少。 正是这样的修炼菜鸟。 向振自己便知丹药恢复及修炼恢复之法,但这两种方法,都对他无用,所以情急之下,不自觉便将心中的忧虑问了出来。 “这个嘛,最好的,当然是要靠黄灵丹咯……”印妙菡倒不觉得向振问得奇怪,还调皮地笑道,“嘻嘻……可是嘛,师父飞离前,却对我莫名其妙地传音,说不能给你黄灵丹等法力恢复丹药呢。” “啊?詹前辈为何会有此传音?” 向振大感诧异,疑心不禁脱口而出。 他根本没想过,詹前辈会在暗中留下此类传音。难道是对方知道,他靠黄灵丹也恢复不了法力吗? 绝不可能! 那么,只能是詹前辈不想他恢复法力。 难道对方怕他法力恢复之后,会对印妙菡不利? 显然,只能是这样了。 怪不得先前,印妙菡也只舍得留下一颗助灵丹呢,属实有点小气。想必正是那时,她就得了詹前辈的提醒吧。但这属于詹前辈对徒儿的关心,其实挺无可厚非的…… “罢了,詹前辈行事自有高见,并非我们小辈能揣测的……印师妹,你快教我怎么收取灵气囊吧。” 向振自知问得唐突,便再次转移话题道。 毕竟,印妙菡花痴病犯了,“出卖”师父也难受惩罚,但他可不能跟着背地里说詹前辈的坏话。 而且显然,印妙菡并没意识到其师父对她的拳拳爱护之情,他问了也是白问。 “嗯,好呀。” 印妙菡果然没心没肺,竟没事人一样,欣喜地答应一声,便崩紧鞋尖往前送到鳄尸身下。 然后其脚尖一低一扬,明显在发力的样子。 霎时,鳄尸便被原地翻转过来。 印妙菡这才以剑尖指着妖鳄的胸腹中心部位,认真地解释道:“向师兄,就是这里。所有妖兽,不论是灵气囊,元液囊,还是妖丹,你只要挖取这里,就能将它们找出来啦……好了,你亲手一试吧。” 向振颇为好奇,连忙伸手接剑。 不论有意无意,两人的手指,再次接触。 “呀,雷灵力?!” 不料,印妙菡再次惊呼道。 向振实在发懵,根本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发生第二次灵魂被刺现象。 灵魂被刺对于同一外人,只限初次接触时外显,历来如此,难道现在又起了变化不成? 而且诡异的是,他刚才同样再次感受到了,一丝雷弧起于他的指尖,略起应激反应。 然而此时,向振哪敢深究,只能竭立淡化印妙菡的反应,遂再次含糊道:“印师妹,都怪师兄学艺不精,你受伤了吗?” 印妙菡本来正在皱眉静立,但一听向振的关心,立马喜眉笑眼,“哪能呢,师妹只是没有防备,再被误惊了一回啦。 而现在,向师兄,你放心好啦,我已经将你的那丝雷灵力炼化掉了哦。它已经成为了我法力的一部分,正在我体内呢,嘻嘻……” 什么!炼化成法力的一部分?! 向振霎时巨震。 他不正渴求这样的法力转化之法吗? 一直以来,向振自知体内,应该是血肉之内,一定保存有大量的辰元、冰灵力,甚至毒灵力,却始终苦于无法感知,也根本无法利用它们。 而现在,印妙菡竟能将雷灵力炼化成她自身的法力。 这种炼化之法,他岂能错过?! 不行,得问清楚! “印师妹,你居然能炼化掉我的雷灵力,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问得很直接,向振也不介意承认他拥有雷灵力的谎言了。 “呃……” 印妙菡第一反应,颇觉无语,但一正视向振的俊脸,她又展颜一笑道,“嘻嘻……既然师兄连这种小法技也不知道,那师妹就献丑啦。 炼化之技的要点在于,导之以经,引之以脉,解之以穴,蓄之以池。具体灵识运转之法如下……” “要灵识,方能炼化?” “师兄放心,只要一点点灵识便够啦。你看师妹我,不就可以炼化嘛……” 这倒是。 向振早知自己已具备了一点疑似精神力的灵识,而且,在同那只铁嘴双角鳄缠斗数个时辰之后,他的这种精神力已经明显得到很大提升。 想必正是灵识成型了。 比如,向振现在就能鲜明感受到体内一股直接由意识掌控的法力。 其产生时,会攒聚于大脑深处;其消去时,能无影无踪,随时随地消散;而其驭使时,却令他五感成倍提升,不仅耳力大涨,似乎还有隔墙视物之能。至于身体内视,同样轻而易举。 虽然力量感不足,但它似乎能无孔不入,简单直接,随心所欲…… 没错,这一定就是他的灵识!本该玄灵境修士才能真正拥有的法力,他居然已经拥有。 向振真正意识到灵识的妙处,以及其不凡的用途后,霎时惊喜不已。 不过显然,印妙菡同样拥有灵识,并且驭使许久。 这样一对比,向振又立马淡定下来,不以为喜。 本来嘛,灵识其实只是修士必然会具备的一种基本能力而已…… 接下来,花了一点时间,两人一问一答,向振终于心满意足,深得灵识炼化之法的精要。 机会难得,他又请教了一些早已存在心头的小问题。印妙菡简直和漆师姐一般,对他颇具耐性,回答得十分细致。 向振对其好感也呈直线上升,绝不会再将其与文嫱相提并论。 正想再请教一些更深入的问题时,比如,为何他行气驭法时,总感觉有点别扭,是法力不足,还是行气之法不对的缘故呢? 这时,印妙菡忽惊叫道: “不好!有一只凶猛的二级妖鳄,正在疾速飞来……师兄,咱们快跑!” 说话同时,她已摄回了鳄尸上的金剑,大作戒备 “啊,来不及了,它就在前面……速度太快!” 向振方才已得知了一些灵识简单外放的技巧,遂当即施展出来。然后,他便感知到,在几十丈开外,那只正悄声靠近的硕体妖鳄。 而说话完毕,此鳄已飞至数丈开外,虎视眈眈。 显然,凭其飞速,印妙菡或许能跑掉,但他是比不过的。 此鳄体形,实在巨大,几乎比他们之前所斩杀的两只妖鳄加一起,还要大上一点。 也难怪印妙菡会生出逃跑想法。 “嗯!那咱们就力拼一回。”印妙菡很果决,见巨鳄转瞬即至,当即分工道,“待会师妹我会在正面抵挡,师兄你就以小法术从旁协助。 如果师兄能施放一些雷系法术,那最好不过。当然,师妹知道师兄法力大亏,不会强求。只请师兄切记一点,若有不敌,立即逃跑,不必为我担心。” 第167章 配合斩杀 向振本来并没有多少紧张的心理,这一下,却被印妙菡的话,弄得神情紧崩。 他可是亲眼见过,印妙菡能一剑斩杀一头妖鳄。 而这只二级成年妖鳄,真有这么可怕吗? 刚想提议,让他挡在正面吸引火力,可不待此话说出口,向振便见到巨鳄已飞扑过来。其正张着血盆大口,似要遮天蔽日,一口吞下两人。 而印妙菡反应迅捷,几乎同时,便提剑迎了上去。 金色小剑于半空就已击出,又准又狠,眨眼间,便刺中巨鳄头顶。 不料,剑尖与皮甲甫一接触,就被抵住,无法寸进,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实现一剑刺穿。 而僵持之际,巨鳄狂性大发,一团黑色“浓雾”,霎时从其口中喷出。 黑团迷蒙,如烟似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其速不弱,很快便来到印妙菡身前。 “师兄快助我!” 果然,印妙菡身上似发生了不妥,一边维持金剑,一边颇显慌张地求救道。 向振霎时意识到情况危急,想也不想,便飞身迎了上去。 而飞行同时,他左手指向水沼之地,一小团清水,瞬间便被汲到掌心。然后法力凝聚,一柄有如实质的水灵锥,便已凝成。 此地的清水水灵锥,要比极冰宫的冰水水灵锥,容易凝成,这是向振先前就已获知的心得。所以,他左手的水灵锥才发出,右手的另一个水灵锥,也在同步凝成,并快速射出。 一左一右,所瞄准部位,正是巨鳄的硕大双眼。 不过,不待射中,两柄水灵锥便已破碎。 水珠霎时四溅,伴着黑雾,又瞬息消散。 此鳄的体表,竟然也有一层灵气护罡! 向振越发认识到,凭他的手段,是奈何不了对方的。 好在,经此偷袭,巨鳄咬向印妙菡的巨嘴,倒是没有得惩。它携着硕大的身体,居然还主动退后数丈,只是双眼紧盯向振。 其眼神,似对向振的偷袭,既有戒备,又大有气恼,正在酝酿新一轮的攻击一般。 向振见了,不禁心慌。 而印妙菡趁此机会,也已收剑与向振并肩悬浮半空。 “多谢师兄!不过,我中了这畜生的腐气毒,还请师兄替我护法片刻。” 印妙菡急切道,一边说,一边素手轻点。 马上,其掌心出现两颗灰色丹丸。 丹药表面甚为粗糙,似两颗凡灵农家饭桌上的小肉团。 接着,她毫不迟疑,拾起一颗肉团,便丢进檀口。 一边咀嚼,她还一边催促道: “快,你也服一颗。二级铁嘴双角鳄已有不少法术在身,外放妖毒便是其一……幸好师父早替我备下了辟毒丹。” 向振点了点头,连忙伸手来接药丸。 印妙菡这回很小心,没有忘记雷灵力的事情,所以她直接将丹药丢在向振手心,便顾自静心化毒。 向振刚想服下药丸时,却陡然看见对面的妖鳄新一波攻击,已经发起。 这是一排如雨般的……鳞甲。 妖鳄居然能将体表的凸鳞击发离体,用来对敌。 这一幕,看在向振眼中,就好像同时飞来几十柄水灵锥一般。 当真出人意料,它不会是跟自己学的吧? 马上,印妙菡的话,便否定了向振这个自以为是的想法。 “是皮甲箭!”印妙菡一眼认出此术,然后惊道,“快,我们得飞离原地。” 说罢,她便欲拽起向振飞开。 不过距离太近,她自己或许能全身而退,但妄想带走向振,却是不可能。 而当她刚拉住向振胳膊的时候,一块巨大的虚透盾牌,突兀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盾牌越来越凝实,肉眼清晰可见,远胜一般的灵气护罡。 显然,它并不像黄灵境修士能拥有的法术。 但,这必是向师兄的防御之术。 他怎么做到的? 印妙菡意识到自己先前低估了向师兄,心中稍感自责,但同时,她大舒了口气。因为,如果这是玄灵境的防御术,那正好能克制二级妖兽的攻击…… 向振早就感觉皮甲箭速度太快,尤其是他们与妖鳄的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逃跑。所以他当机立断,在听到皮甲箭之名时,便已开始凝神施展灵罡术。 面对强攻,自然只有加强防御。 而灵罡术,便是向振仅会的主动防御之术,岂能不试一下? 有了更多灵识的配合,向振的灵罡术,从施展到初步成型,居然不过半息内,便能完成。 而灵罡护盾的凝实和放大,更是同时进行。 所以,几近完成一半的盾牌,已挡在两人身前。表面上看,它应当能护住两人膝盖以上的部位。 嘭嘭嘭—— 果然有效! 半息后,正面飞来的的皮甲箭,几乎全打在灵罡护盾之上,闷响不绝。 虽然它们依然攻破了护盾的防御,直透灵罡。但其来势大减,显得轻盈无力,已不再具有什么威胁。 哪怕打在体表,也难得见血。 只是,在灵罡护盾以外的皮甲箭,却只被一层薄弱的灵罡挡下。它们突破灵罡来到二人体表时,后劲依然不弱,所以,向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穿透衣服,扎进小腿。 其双膝各中一记皮甲箭,霎时裤管破开,然后又被鲜血浸透。 当然,这只是向振的状况。 印妙菡尚有一层自身的灵气护罡,所以,她毫发无损。 本来十分惊喜,但低头时,一下瞥到向振双腿上仍插着的皮甲凸鳞,印妙菡立马心疼道: “对不起,向师兄,都怪师妹。我怎么就没有想着要保护一下你呢,真该死……等一下,我给你找颗助灵丹。” “不急。”向振立马阻止断道,“没关系,一点小伤不算什么。现在当务之急,咱们得先对付它!” 向振说得是实话,他本来就不太惧疼,又因为有睡眠自愈能力,所以也不惧受伤。 感觉情况紧急,向振又以商量的口吻询问道: “咱们如果配合一下,师妹可有办法斩杀此鳄?师兄的法力,只怕支持不了多久。但,如果就这样施展防御,兴许可以再来几次。” “师兄放心,只要能挡住他的腐气毒和皮甲箭,这畜生就伤不了我们。”印妙菡胸有成竹道,“请师兄再施展一次灵气护盾,这次我们只要凑近一点,破其胸腹或口腔,它必死无疑。” 向振闻言,霎时点头。 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甚至此鳄的弱点,在于胸腹及口腔,他也猜得一模一样。 原来二级妖兽,也不过如此。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有逃跑想法,而是信心大涨,跃跃欲试。 一旦找到方法,事情就变得简单,所以接下来的对敌,也变得简单。 向振只负责以灵罡护盾,护住二人身体,然后由印妙菡出手,觑机斩杀妖鳄。 第168章 心头疑惑 只因为二人配合较为生疏,所以斩杀过程略显惊心。 在印妙菡尝试五次之后,她终于觅得一个绝佳的机会,一剑划开妖鳄的胸腹。剑前霎时鲜血淋漓,秽物乱飞。 而这只凶猛的二级铁嘴双角鳄,也极为顽强,被伤如此,依然毫无衰相。 只是吃痛之下,它终于不再畏死向前,而是返身逃跑。 “它死定了!想跑,没门!”印妙菡兴奋道,“师兄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便追着妖鳄的巨硕身影,迅疾而去。 向振见此,倒一点也不担心。 相反,他心怀大畅,连数日来憋在心中的各种不平与不愤,似乎也随之消散一空。 这是第一次对敌的胜利,对他意义非凡。 虽然向振只起了辅助作用,但他知道,他的作用不可或缺。 显然,他通过星辰碎陨间接修得的灵气法力,并不比别人差什么。 一直以来,他的灵气法力补充速度极快,自第一缕黄灵气出现,到修出只比鸡蛋略小的黄灵气团法力池,竟只用了三、四个月之久。而不久前听印师妹相告,这其实便是黄灵境后期大成的表现。 黄灵境后期啊! 这让向振心中很不踏实,疑心难去。 因为,哪怕再天才的弟子,也没有这样逆天的修炼速度啊! 而这次配合斩杀,他终于对法力有了真实感,以及不输他人之感。 这怎么不让向振信心大涨? 而且,他对自身的古怪身体,以及未来的修炼进度,同样满怀憧憬。 …… 顾不得沼地上的潮湿与泥泞,向振在拔掉双腿上的两只锋利鳞甲之后,便在附近觅了一处水草相对丰茂之地,径直躺了下来。 毕竟,这次连续施展灵罡术,他不仅注意力高度集中,灵识负荷过大,就连丹田法力池中,本就所剩不多的黄灵气团,也已消耗一空。 不过,略作歇息,向振又快速地爬了起来,然后自怀中摸出那块一级妖鳄的灵气囊。 法力不足,但灵识却不会不足。 只要修士的精气神回复饱满,灵识就会自行回复到,本该处于的水平。 他现在就感觉,灵识已无恙。 而不久前,他还听闻,只要有灵识存在,果然还有一种恢复法力的方法。 关于法力的恢复方法,向振草草问过一次之后,借询问炼化之机,又重新请教过印妙菡。 其解答,有三种方法。 除了向振已知的丹药恢复及灵气修炼恢复之外,还多了一条方法。那便是借助天然的黄灵气团或妖兽的灵气囊等灵材,进行恢复。 而恢复手段,便是以灵识炼化灵材。 提到天然的黄灵气团,它也算是向振心中一件不小的憾事。 毕竟,当初在腾云宗宗门大殿上,听传功长老刘师叔说起凡灵帝国,又有黄灵气团出世的消息之后,向振就十分上心。 因为这分明就是黄灵境修士的最重要的修炼机缘,但时至今日,他却白白错过。 如此岂能不感到遗憾? 不过,向振不久前却得知,妖兽中居然也存在着类似于天然黄灵气团的灵气囊。 这不禁让他大感释怀,再无遗憾。 不再徒发感慨,向振速敛心神,开始按照印师妹所教的炼化之法,以灵识一点点将灵气囊中的法力,炼化至自身的丹田中。 初次尝试下来,果然行得通。 只不过,这丝炼化得来的黄灵气,较之炼化之初妖灵力的体量,约莫只当得上一成。 向振不敢相信如此低的转化率,便再次尝试起来。 不多时,结果已出,果然还是这种比例。 再试几次,依然如此。 可见,灵气囊中妖灵力转化为修士黄灵气的炼化率,只有一成左右。 所以最终,向振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自身法力恢复极慢的现实,然后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灵识的炼化过程,试图从中找出一点炼化技巧,以及解开一个心头疑惑。 炼化过程,说来其实比较简单。 就好比一块寒冰,遇到一根滚烫的铁管,它只能接受被融化的命运。 而更详细的炼化要求就是,铁管一端只能插在寒冰当中,融化的冰水,有且只能顺着铁管,朝铁管另一端流动。而到达另一端时,只会剩下一成冰水。 不难看出,上面的寒冰,便是灵气囊;而铁管,便是灵识;铁管上的滚烫,便是灵识的炼化之法。 说白了,此法,也就是以精神力一点点往外汲取并精炼灵气囊中妖灵力的方法。 至于铁管的末端,便是修士的丹田法力池。 但,与铁管不同的是,灵气囊中的妖灵力,在灵识的作用下,是可以无视任何阻隔,而直接从体外进入到修士体内的。 其间,尤其重要的是,它并不需要经过任何修士的经脉,一切皆由灵识牵引完成。 这便是向振心头疑惑所在。 因为,除了灵气修炼补充黄灵力之外,其实,丹药恢复与灵材恢复法力这两种回复之法,照理说,应该是一样的,都可以通过灵识炼化,从而实现法力恢复。 现实却是,他已经知道,他并不能靠吞服黄灵丹而恢复黄灵力。 但是,他到底能不能靠灵识炼化黄灵丹,来达到法力恢复呢? 向振并不确定。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有个问题,向振一直并不清楚,或根本没到这一步,尚未碰到,但之前听印妙菡提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那便是,面对黄灵丹,或者天然的黄灵气团及灵气囊等灵材,原来,修士也有两种吸收黄灵力的方法。 其一,便是直接吞服。 其二,才是灵识炼化。 恐怕对于其他所有修士来说,这两种方法,并没有什么差别。 顶多说,灵识炼化所带来的黄灵力转化率,有时可能会略微高一点。因为此法算是精炼黄灵气之法,浪费较少,吸收自然可能稍多。 但对于向振的古怪身体来说,显然,第一种吞服之法,对他无用。毕竟,他的身体在没有星辰碎陨的情况下,便不具有亲灵属性。 所以,他只能采用灵识炼化之法。 他的心头疑惑,换成更本质一点的说法便是,吞服与炼化的吸收方式的差异,是不是可能解开他的身体古怪之秘? 因为其差异的本质又在于,吞服吸收黄灵气的方式是——经过级脉吸收,而炼化吸收黄灵气的方式是——无须经过经脉,直接由灵识牵引吸收。 显然,初次意识到这个问题,而又在黄灵丹及灵气囊不足的情形下,向振注定不能解开疑惑。 思考半天,向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并不能确定什么,所以最后,他决定,等到印妙菡回来,他直接索要一颗黄灵丹来试验效果。 反正印师妹也不似小气之人,他也问心无愧,不可能伤害,也不能够伤害到印师妹。 詹前辈多虑了。 …… 第169章 不识趣的男修 没用多久,一块小小的灵气囊便被向振炼化一空,只余一层干裂的囊膜,随风散去。而向振丹田处的法力存量,也恢复了芝麻大小。 显然,就体积而言,是远远不足灵气囊一成大小的。 这不得不让向振怀疑,他这样耗费灵识,来换取法力的些微提升,是不是值得。 不过,不值得也得做。黄灵力大亏,可得寸步难行。 于是,他将目光转向那头较小的鳄尸身上。 这是印妙菡一剑斩杀的妖鳄,向振之前已刺开它的胸腹中央,但尚未收取其灵气囊。 所以向振飘回鳄尸旁边,探指一掏,其灵气囊,便被取了出来。 当向振正在考虑,是吞服掉灵气囊,然后可能造成一次白白的浪费呢,还是继续炼化它,以吸收芝麻大小的黄灵气团呢,这时,他看见了掉在地上的辟毒丹。 他霎时记起,此丹是情急之下,自己急着凝聚水灵锥,才掉于地上,无暇顾及。 现在么,他自觉不惧毒素,无须服丹,所以当然直接拾起,只收在怀中。 刚收好,耳边风声阵阵,动静渐大。 不用多想,必是印妙菡回来了。 他略感遗憾地收起灵气囊,同时,也转身面向来人方向。 不料,一眼之下,来人竟是一个陌生男修。 两个呼吸之后,来人便落定身前。 只见其方头大脸,二十岁的模样。一堆显眼的黑痣,有七八个之多,布在其左脸,显得十分丑陋,且添了一丝狰狞。 而其一身黑衫,向振十分陌生,并不曾见过。但其衣角处有一团方形标志,好像一个变体的日字,分明同仲老怪一样。 是曜日宗的弟子! 向振霎时大起紧张。 好在,在专注感受到对方身周的气息后,他倒没有什么威压之感,只觉对方和印妙菡相当。 那么,对方应当是一名黄灵境修士,向振又不禁略松了口气…… 来人站稳后,先是四下扫看了一圈,似是在审视附近的打斗痕迹。 不多时,他眼中就显出一抹释然表情。 接着,他才看向向振,凝神瞅了一瞬,略露讶异,终于开口道: “这位师弟,它是你斩杀的吧?” 其目光所向,已转到向振身后的鳄尸。 在向振看来,这问话属于没话找话,是一句废话。 不过,闻听此话,向振立马意识到,对方当是无意经过此地,并非冲他而来。 而对方,当是能发现,此地原有两人的痕迹。 “不……错。”向振心中有了点底,便略敛戒备神色,不愿多废话,只信口承认。 “你一人在此历练?”来人又问道。 “有一同伴在附近,尚未归来。” 向振不知对方为何要明知故问。 但感觉对方好问废话,他便瞬间释然。 略一拱手,向振也试探着问道:“难道师兄来此,也是为了历练?” “呵呵,那倒不是。”来人再次扫了向振蓝衫上的诸多破洞一眼,忽淡笑道,“师弟若想再找人结伴,可不巧了。” 再找人结伴? 向振不太明白对方为何有此一说。 莫非对方见了他的破衣模样,颇显狼狈,便认定他向振,再加上未归的同伴,两人无法在这里历练? 许是如此吧。 不过,向振当然没有再要结伴的意思。 由于心中不喜曜日宗的仲老怪,连带着也不喜曜日宗的弟子,而这个弟子尤为讨厌。因为其说话方式,似乎有点故弄玄虚,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见对方不愿多说,向振也只点了点头,不再回应。 他心中想着,这样一来,对方会自感没趣,总该离去吧。 不料,来人沉默了片刻,并不识趣,似乎没有看见向振的冷淡神情一般,又主动道:“在下曜日宗糜辉,不知师弟是腾云宗哪座峰下弟子?” 这话问得更显奇怪,向振不得不戒心大起。 “哦,原来是糜……师兄,只不知,你如何知道,师弟我一定就是腾云宗的内门弟子?” 能认出他是腾云宗弟子,一身专属的蓝衫便足够,不足为奇。但内门弟子,且是有师门属峰的内门弟子,可无法从外表看出来。 “嘿嘿,这个容易,”糜辉揉了揉左脸黑痣,自得道,“师弟小小年纪便能修到黄灵境后期,此等资质,不是内门弟子,那腾云宗的百位长老,岂不是瞎了……咳,岂不要大感可惜?” 向振闻言,霎时恍然大悟。 然后稍有迟疑,他才自报家门道: “在下……双鱼峰弟子胡严。” …… 毫无疑问,他报了一个假身份。 向振虽被囚在地宫数月,但他溺亡复生的秘密,有多重大,他心中早已清楚。 不说他的溺亡在宗内人人听闻,但灵雾谷内必然知之者众。那么,若有心之人一打听,必会发现端倪。这点,他和太叔雅一样,不希望复生的秘密外泄。 所以,向振现在对于不信任的人,尤其是面对曜日宗弟子,还是出示假身份为妥。 事实上,之前对詹前辈坦露了一点身份,那是因为向振被对方的真诚打动,从而敞开心扉。现在想来,纵然谈不上生出懊悔之意,但他的确感到也有不妥…… 那为何要报双鱼峰呢? 因为素灵峰及燕子峰,不仅有些名气,还双双人丁稀少,理应少提为妙。那么,在向振心中,能知道的山峰,也只剩下漆师姐提到过的鸣蝉峰、兴道说过的青云峰,还有就是庄师姐曾邀他前去走访的双鱼峰。 三者择其一,向振想也没想,便认定双鱼峰知名度最低。 至于假名胡严,自然就是胡言了。 …… “哦,原来是胡师弟。”糜辉淡淡道。 其语气中似有一丝反讽,却又令外人品不真切。 然后,只见他展眉一笑,继续问道:“你那同伴,几时才能回来?” 似想到什么,他接着再补充一句道:“呃,师弟不要误会,此处水沼常有二级妖兽出没,以师弟的情况,只怕遇上了,想要摆脱并不容易……” 就听这几句话,向振的戒心,已随之生起,又随之放下过一次。 他还真是大感心累。 对方虽然说得不错,这里不久前才光临过一只二级妖鳄,他也的确应付不了,但这并不影响向振对此人的厌烦,已达到了快失去耐性的地步。 他不愿再敷衍下去。 “多谢糜师兄关心。”向振径直道,“不过,糜师兄大可自去,师弟无碍的。我那同伴,想必很快便会归来。”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绝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耐烦,相反,他还说得十分真诚。 第170章 弄巧成拙 糜辉闻言,脸上却忽然一冷。 他冷笑一声,然后似自语道:“罢了,左右无事,我就在这里稍候片刻吧。” 其言不善,向振陡觉对方有什么企图。 可是,对方能企图什么? 求财求物,向振连如意袋都没有。 若说求人,向振与对方初次见面,无怨无仇,为何有求? 而且,他已近乎手无缚鸡之力,对方就算有所求,又何必等待? 总不能说,对方是为了等待向振的同伴吧?那于对方来说,只是多了一个劲敌,又有什么好处? 情形有点莫名其妙,向振根本不知从何想起。 但显然,糜辉不仅没有离意,就是话中,也已有撕破脸的倾向。 颇感不安,于是,向振只能客气地试探道:“糜师兄,莫非你也相中了此片水沼?想要在此历练?” 显然不太可能。 但除此之外,对方赖着不走,似乎真没其他理由了。 “嘿嘿,胡师弟不必紧张,也不用胡思乱想,待你同伴回来,一问便知。” 糜辉听着向振的话,笑脸更显神秘,说话也越发不急不躁。 向振沉声道:“不知糜兄还有什么想问?” 对方明显不怀好意,所以他也不再以师兄敬称,而只改口叫糜兄。 “哼,我想问什么,不是早就问过了吗?”糜辉冷哼一声,也厉声道,“你若上道,实言相告便罢。若是不愿,待会我自有办法得见分晓。” “糜兄,此话何意?”向振压着怒气道。 听话中之意,此人似乎是想对他的同伴,也就是对印妙菡不利。 但马上,向振便知道他猜错了。 只听糜辉不愤道: “小子,别以为我不认识你,就敢对我胡言乱语。贵宗双鱼峰,只有一个女弟子,且是贵宗女榜排名第五的庄瑜师姐。就这点男人必知的消息,你当我也不知道呢?” “呃……” 向振霎时呆住,颇觉窘迫。 男人必知?他就绝不可能去打听这些一文不值的消息。 难怪了,他自认为无法对质的谎言,谅对方也只能听之信之,却不料,原来早被对方辨别于胸。 向振刚想坦承一下,改个口,不料,糜辉又颇为大度地主动开解说道:“不过,这种小谎言无伤大雅,倒不算什么。毕竟,你我本就不熟,你自然犯不上,事事对我明言。” 这话不错,糜辉能知道当然再好不过。 但向振却知,此话之后,对方必有转折。 果然,只见糜辉忽脸色再沉,恶狠狠道: “只是,你年纪轻轻,修为不弱,长相还俊美得一塌糊涂,怎么可能在腾云宗没有半点名气。 而腾云宗有名的年轻一辈,就没有我不识之人……你当我是这么好糊弄的?还胡严,我看你是胡说才对!哼!” 不论对方是不是夸口,但,就只是这样吗? 向振心中本来还有诸多不安,但听了对方的这点理由,忽而减淡。 他淡笑道: “呵呵,糜兄的疑心,是否太重了些?即便在下年纪稍轻,修为稍好,长相也……稍微过得去,但为何就一定要有小有名气呢? 事实上,在下资质十分普通,只因最近偶得机缘,才有今天的成就。就算我想要搏点名气,不是还未来得及吗? 而这种情形,又并非在下一例,放眼各个宗门,可谓比比皆是。糜兄岂能牵强附会,故意认定这点理由,就要与我为难?” 这虽然是强辩,但道理却不错。 想来糜辉也无法否认。 “是吗?” 不料,糜辉并没有就此词穷,相反,他更为得意道: “如此年轻有为,如果我说,糜某已经大概猜到你是谁了,你信吗?” 闻听此话,向振强作淡定半天,也终于感到满心凉意。 对方怎么这般狡猾,一点点引他反驳,然后一点点地出言打脸。这既像故意套话的手段,又像是存心戏耍于他。 当真可恨! 如果不是自忖远非糜辉对手,向振真想与其动起手来。 既不能动手,显然,现在也同样不是露怯的时候。 向振把心一横,便决定再说一个谎话。 “好罢,既然糜兄能猜到,那斑某便不再欺瞒了……不错,在下正是青云峰斑茂。师尊名叫刘青平的便是,想必糜兄应当有所耳闻吧?” …… 这个假身份,自然是为了抢先堵住糜辉的嘴巴,以干扰对方的判断,所以话中道出了一点真实依据。 如此做,正是防着对方再频繁追问,所以说得半真半假。 事实上,向振表兄斑茂的内门弟子身份,可没有拜在刘长老门下,而不过是挂名在陈盛祖的一个好友门下。 不论斑茂,还是其师父,均算得上平平无名。 这回,糜辉总不能再听说过吧? 不得不提一下,向振如此在意身份的掩饰,只因他忽然生出一种感觉。 那就是,糜辉说猜到他是谁,绝不像信口开河,而是姓糜的一定有什么依据。只不过,糜辉到底有几分确信,那便不好说了。 所以,无论对方是真认出,还是假认出,当务之急,得先封住其嘴巴。否则,身份一旦外泄,向振的麻烦事,甚至死期,只怕也会不远。 …… 不过,事与愿为。 谎言之后,意外的事,再次发生。 “什么?”糜辉惊声道,“你说,你是谁?” “在下……斑茂。” 明知对方的惊讶,非同小可,但此刻,向振已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重复道。 他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哈哈哈……” 果然,糜辉已不是起疑那么简单,而是根本不信,不信也罢罢了,他还莫名狂笑起来。 “你是斑茂?哈哈哈……”其笑声是那么得刺耳,但糜辉却不自知,“你可知道,贵宗的太上长老,昨日已亲自前往我曜日峰。 他有此一行,正是为了给贵宗一个内门弟子,讨要说法。而巧合的是,此名弟子,也叫斑茂。哈哈…… 哼,可以说,因为这个弟子,还差点引起腾云宗与曜日宗之间的一场大战。若不是最后,我宗金太上亲自出面保证,只怕血战一场不可避免。 你居然还敢妄称,你是斑茂……如此藏头露尾,你还当真不老实呀!” 啥?! 晏太上为了茂哥,找上曜日宗?还差点引起宗门大战?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关键一点,茂哥怎么样了。 向振心中巨震,脑袋有点不够用。 但他已顾不上掩饰自己的身份,而是忧急地问道:“糜兄,你什么意思?那……那斑茂身上发生了事情?” 第171章 陷入自闭 向振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在迅速滋生。 但再不妙,他还是无法将其与表兄联系到一起。 “你不是斑茂么?” 糜辉安静了下来,然后嘲讽道:“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事?” “我……”向振瞬间哑口无言,但他着实心急如焚,下一瞬,便直承道,“实不相瞒,在下并非斑茂,而是斑茂的好友。烦请阁下快告诉我,斑茂到底怎样了?” “他当然是死了。” “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向振心胸瞬间堵起,声调陡扬,然后,身体也有点摇摇欲坠。 当他勉强站稳后,双眼已经无神。 “不错!”糜辉将向振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的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也愈发清晰起来。 他再度火上浇油道:“斑茂不仅死了,而且已死了大半个月。听闻先是被我宗的仲长老一掌拍死,然后还被剥皮抽筋,一点点折磨而死。 当时旁边有很多修士,也看见了这一幕,所以斑茂绝无幸理。不过,这也是他活该,竟敢对我们仲长老不敬。 听说那时,他不仅言语得罪仲长老,还恼羞成怒,毁坏了仲长老的一件得意宝瓶。须知,宝瓶里面,可是装有整整一瓶精纯的天然黄灵气团。 这是我们黄灵境修士的无价之宝。一瓶之量,就是供数十个黄灵境修士连跨数个小境界,也未必不能。 可是,瓶碎气消……数十个修士的机缘,竟然就这样被斑茂毁了。如此大过,仲长老岂能饶他?!” 见面前的俊美男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糜辉却颇感激动。 他早想到了另一件事,只觉大有好处,此事当为。 …… 说起来,此事还是糜辉听其一位好友透露,才开始有所留心。 这个好友,正是昨天突然被宗门下令通缉的仲师伯仲德利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廖师兄。 廖师兄已有数月不曾返回宗门,听闻是奉了仲师伯的谕令,留在腾云宗附近充当耳目。 这本来没什么,不干糜辉的事。 但因为糜辉与廖师兄关系融洽,所以他外出之时,也会不时去找廖师兄相见畅聊。 因此,他才得知仲师伯重视的一点内幕消息。 原来,一直以来,廖师兄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监视一位年轻的腾云宗弟子的踪迹。但颇显不正常的是,与廖师兄负有同样任务的耳目,据说仲师伯竟安排了不下于数十个之多。 也就是其十几位高徒,全部被派了出来。 可见,这位曾经的仲师伯,是多么在意这个腾云宗弟子。 别的不必多说,但糜辉却打听清楚,这个腾云宗的年轻弟子,十分好认。 先看年纪,年纪极轻者,必得留意。 次看相貌,相貌俊美者,必是其人。 当然,这个相貌俊美者,标准自然得是俊美得一塌糊涂的男性修士。对方的修为要求,则定得十分宽松。凡灵或黄灵境都无所谓。 据说这是仲师伯担心会出现漏网之鱼,才不以修为当成寻人标准。 本来数月前,廖师兄的任务,就该撤销。因为,那时的消息早已表明,此貌美男修已经溺亡。 但事实却是,仲师伯依然没有调回廖师兄等耳目,而是留他们继续在外打探消息。 至于还有什么好打探的,糜辉并没有打听出来。 不是廖师兄不说,而是仲师伯对其下达的任务,本就定的不明不白,只让其继续关注俊美男修的任何消息,却没有说出个具体…… 本来糜辉心中只存了一点疑问,也不会多么放在心上,所以初见向振俊美的时候,他略感诧异,以及略有联想。 他的确觉得向振很符合廖师兄所要监视的目标,但毕竟,这有点不可思议,于是,他没有深想。 而随着一次次有意无意地试探,糜辉发觉向振身上的疑点开始显现。 于是,他这才找借口留下,以伺机求证。 这个借口,自然就是等候向振的同伴回返。 至于是否有同伴回返,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随着试探的加剧,尤其是联想到仲师伯突然被腾云宗因一个叫斑茂的弟子,而上门追责,然后又被金、风两位太上长老定为通辑人物时,糜辉就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 显然,当斑茂的名字,被向振亲口说出来之后,糜辉就已十分肯定,眼前的这个小白脸,必是廖师兄及仲长老要追踪的对象——向振。 因为斑茂与向振,根本就是表兄弟关系, 这是廖师兄早就打听的消息。 向振听闻表兄之死,当然会伤心难过。 至于向振为何能死而复生,糜辉倒并不在意。 一名天才弟子身上,被宗门放出任何消息都有可能。显然,仲师伯能大费心思地监视向振,那么,腾云宗当然也可以放出假消息,以保护向振。 而双方的大人物都这么在意向振与斑茂,那是不是表明此子或其表兄身上,藏有重宝或大有秘密呢? 于是,在糜辉眼中,活着的向振,已成了一块宝贝疙瘩。 …… “嘿嘿,你是不是很难过?要哭就哭出声吧。” 糜辉经历短暂的窃喜,回过神来时,发现向振依旧是一副既失了魂,亦失了声的模样,他不禁再次奚落道。 向振依然呆若木鸡,眼泪自流。 对方的话语传来,他就好似未闻,没有半点反应。 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完全沉浸于与茂哥相处的点点滴滴,根本没有敷衍外人的心思。 所以他安静无声,此时,说是一块呆立的行尸走肉,也不过分。 “向振,你其实不该为旁人哭泣,是时候该为自己想想了。” 糜辉耐性渐失,不禁提高音量,语出威胁。 不过,向振依然面无表情,沉默无言,唯有眼泪缓缓流下。 “向振!糜某虽好说话,但对于不识相的人,也不会心软!再不说话,我可要动手了!” 糜辉又怒喝道。 他虽然感觉向振可能哀伤过度,陷入自闭,但这不是对方无视他的理由。 而在他内心深处,也颇显犹豫。 因为他的第一想法,是将向振带到廖师兄当面,然后两人一起商讨处置或分赃之法。 但一想到仲师伯都成了宗门叛徒,也不知藏在哪个角落,那廖师兄又能知道向振的什么事情? 第二个想法,他想将向振私囚起来,然后慢慢逼问出其身上的重宝或秘密。 不料,这才开始,就毫无进展,他岂能不感烦闷。 “好,既如此,那就随我走吧!” 片刻后,糜辉就做下了决定。 当然是要独吞好处,不信他逼问不出! 语毕,他就抬手射出一根青色细绳。 第172章 不可抗拒的吸力 此绳如长了眼睛一般,飞至向振肩头,便开始自行缠裹,很快便将向振完全捆住。从头至脚,结结实实。 而在此过程中,向振居然还是毫无半点挣扎,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细绳是一件一品灵器,名为捆灵绳,束缚功能不俗。黄灵境修士只要被其所缚,就休想独自摆脱。 所以,糜辉见此,倒一点也不意外。 担心迟则生变,他便飞身而起,然后抬手抓向向振的肩头,想要带离。 “啊!你……” 不料,甫一接触,糜辉就大惊失色,不得不忙慌地松开了手掌。 然后他退至一旁,满脸震惊。 他居然被攻击了。 而且,是一种他十分陌生的攻击方式。 它既像是灵识攻击,让他意识懵懂,大脑出现一瞬的昏沉与刺疼;又像是灵魂攻击,令他灵魂激荡震颤,陡觉生机流逝。 若攻击再持久一点,他或许就能辨别出来。 但糜辉可不愿为了辨别,而体会更多这种可怕的感受。那分明就是一股霸道的阴冷力量,瞬间就侵入了他的灵台……除了松手,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岂能再来? 可是,不对! 这两种手段,糜辉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他忽然意识到,它们理应只能被高阶修士修炼。 显然,被他制住的向振,根本不可能办到。 黄灵境修士岂有什么灵识用来攻击?就是通灵境前辈,也未必能修炼出灵识攻击的手段啊。 至于灵魂攻击的手段,存不存在都不可知,向振身为腾云宗弟子,又岂能学会? 难道,方才向振是想夺舍吗?显然,更不可能。 灵魂夺舍,一定要将自身的灵魂,入主夺舍对象体内,否则,夺什么舍? 那方才,只是一个……未知的意外? “你敢偷袭我? 片刻后,糜辉看着被死死捆住的,近乎无知无觉的向振,再次恨恨地问道。 他虽然还想不通为何遭受攻击,但他感觉,方才绝不是向振的反击,或说不是其主动发出的攻击。 至于是什么在作怪或另有其他隐情,他得再试探一次才知。 数息后,问话未得到回应,糜辉并不着急,而是抬手再次祭出一件灵器。 这是一把一品灵器,名为透骨刀,具有真正的削铁如泥之效,乃杀人越祸之利器。 稍一发力,透骨刀便被掷出。 噗—— 应声看去,此刀已插在向振腹部,深深没入蓝衫。 别说对方的灵气护罡,就是其腹部那一圈捆灵绳,也无法阻止透骨刀的任何劲势。可见此刀当真不凡。 而随着鲜血浸湿蓝衫,因被划破缺口,已出现松动迹象的捆灵绳,也被鲜血染湿一截。 糜辉见此一幕,只微微惊愕了一瞬,然后他发现,他预想的未知反击,并没有如期发生。 而且,向振无神的眼眸,在此过程中,居然连眨都没眨一下。 对方就那样呆立如死,好似完全陷入了其自闭世界当中。 如此状态,岂有什么危险! 何况,是不是另有古怪,只须直接再尝试一次就是了。 糜辉忽觉自己有点疑神疑鬼,再也不愿浪费时间,于是,他飞到向振身边,伸出一根手指,便直接向向振体表送去。 果然,手指沾在对方的蓝衫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然后,糜辉再次探指深入。 而这回,哪怕其指尖将向振的肩头肌肉快要戳破时,他依然没有感受到半点被攻击的感觉。 “该死,真被这小子给骗了,方才一定是他明知不敌,所以才故意玩了一出虚张声势的把戏,哼!” 糜辉霎时认定了一切。 而一想到被白白耽误了这么久,尤其还被戏耍了这么久,他不禁暗恨欲狂。 “不用得意!那便随我走吧,糜某有的是办法报今日之耻。” 对着向振发泄一句狠话,糜辉便再次抓向向振。 不料,他的左手五指才抓紧时,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陡然自向振的肩头传来。 而他体内的黄灵气团,好似受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吸力一般,竟无视他的经脉,疯狂地自行外泄。 其所行路径,只是他体内的血肉,一条笔直距离。而路径方向,正是集中于他的手掌,尽皆传往向振身体! 不仅如此,糜辉竟同时察觉到,他的意识以及灵魂,也被狠狠牵引,正被快速地蚕食着。 因为昏沉与生命流逝的双重感觉,是那么得明显,以致他脑中不禁生出命不久矣的念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可怕! 糜辉下意识地感觉不妙,连忙大晃脑袋。 好在,他因此瞬时恍神,意识已清晰。 但他惊惧无比,当即想要摆脱两人接触。 而更令他觉得魂飞魄散的是,他的左手与向振的肩头,就好像被粘在了一起。 显然,吸力不绝,他就根本无法移开手掌! “你……你在做什么?” 这时,向振忽然发声道。 明明白白,他的双眼中,终于恢复了神色,却是一团惊慌之色。 而随着他的话音才落,糜辉方才明明无法摆脱的手掌,又轻而易举,自行松了开来。 是不是吸力消失,两人都来不及感受。 松手后,糜辉想也不想,便纵身跳开数丈。 然后,他一脸惊骇地望着同样一脸“无辜与慌乱”的向振。 当—— 紧接着,一声清脆悦耳的的声响,在二人互相戒备的眼神中响起。 于是,两人的四眼四耳,不自觉地都关注到向振的脚下。 原来是透骨刀坠在地上! 刀身表面所缠,还有那根被划破一个缺口的捆灵绳。现在绳圈已堆叠一处,断口明显,一截红色血迹更明显。 向振看了看脚下陌生的白刀与青绳,又看了看腹部蓝衫上,一块新添的破洞及一大块血迹,只觉身坠云雾当中,根本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 或者说,他只能猜测到,这个局面一定是糜辉所为! 于是,在他惊慌的眼神中,不禁又多了怒恨。 而糜辉见到刀绳,除了多了一个疑惑,心头的惊骇,也同时再加一等。 也对,向振明明懵懂,似对刀与绳的存在,毫不知情,那自然不是他卸下了刀与绳。如此一来,刀与绳又岂能从对方身体上自行脱落? 它们可是一品灵器啊,法力不解,岂有自行掉落之理?! 当然,这已不算什么。 一想到方才那种,将要被人吸干法力的感觉,糜辉更是庆幸向振出声及时。 而法力池中的黄灵力凭空少去五分之一,大脑昏沉,外加生命的脆弱感,已让糜辉再也不敢轻视向振。 相反,他已满心敬畏与骇然。 第173章 古怪的核心 因为至此,事情已经很明显。 不论先前,向振是否真的陷入自闭,还是装模作样的示弱之举,都能表明,对方这样一个怀有莫名可怕手段的,甚至可以推定,对方体内一定藏匿着第二个强大灵魂的年轻弟子,已非他糜辉可以带走。 那他糜辉留在这里,是想继续被蚕食法力及灵魂吗? 想通这些,惶恐不安地糜辉,逃意已定。 于是,他急忙抬手,指向透骨刀及捆灵绳,以期临走前能快速收回它们。 不料,这两件被他祭炼过的灵器,居然不再听从使唤,并不能被召回。 糜辉越发胆寒,哪敢再召回它们。他一脸敬畏地提防着向振的动静,数息后,忽然就纵身飞离原地。 于是,其灰色身影,又瞬息消失在落叶林间。 …… 水沼之地。 向振很懵懂。 不过,望着匆匆飞离的糜辉,他心中也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不禁整理起方才之事。 向振只隐隐记起,当听闻茂哥死了,他便哀情难抑,悲伤欲绝。然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追忆当中。 原本对身外之事,向振还略有感知,但随着追忆越发触动内心,尤其是忆起九岁之前与茂哥,及其亲人的美好记忆之后,他也就越发情感失守,快速失神。 以至于,这个失神的时间是过去了多久,还有,事情明显发展到对他极为不利的情况,又是刀又是绳的,他为何不曾醒来,等等异状,向振一概不知。 直至体内忽然传来一阵法力被极速补充的畅快感觉时,向振才陡然精神大振,意识刹那清醒。 然后,他便与糜辉大眼瞪小眼,双双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所以,糜辉是遭遇了灵魂被刺,然后他尝试过却不能得到合理解释,最后才惊惧畏逃的?” 向振本来是有这种猜测的,但显然,这样猜测不对。 他不禁喃喃道:“因为,说不通……首先,姓糜的为何要对我动用短刀及绳索呢?显然,对方刺了我一刀……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有,我的灵魂似乎有点变化,就像比以前更纯净,更饱满,还更有生机一般。当然,自闭之后清醒,这种细微的感觉不一定准确。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体内为何突然增加了这么多黄灵力?这不可能凭空发生,必与糜辉有关。若不是感到法力恢复,我还未必能醒过来呢…… 罢了,与其思索这些很难知道的悬疑,还不如多担心一下,糜辉猜出我的身份后,接下来会有什么麻烦吧。” 提到麻烦,向振又不肯再多想了。 因为茂哥之死,才让他伤心欲绝,屡现意外,他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显然,糜辉逃离,就说明现在的情形,已到了非他可以掌控的境地。 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要说体内的黄灵力莫名恢复,向振又刹那感到惊喜。 因为那芝麻大小的黄灵气团,居然已达到了小半只蛋黄大小。 其提升之快,就是说抵得上成千上万只灵气囊的炼化,也不过分。 也因此,向振当即将怀中那只灵气囊取在掌心,然后一口吞下。 再也不用舍不得!该是验证一下心头疑惑的时候了。 囊膜就如一层丹衣,入口没多久便已化开。 而向振明明感觉有东西顺着咽喉流入了体内,可是再一感知,下丹田法力池中的黄灵气团,分明毫无异样。 摒息片刻,依然如此。 至此,向振不久前的心头疑惑,算是稍稍解开了一点皮毛。 因为他已能断定,吞服灵气囊,并不能助他恢复法力。 想必吞服法力丹药黄灵丹,也会如此。 进而,向振又断定,经脉吸收黄灵力之法,一定是受到了他体内古怪的某种阻止,致使外界黄灵力入不了经脉,所以才致无法回复法力,甚至,无法感受灵气,以及灵气修炼。 那么,这就应该是古怪的核心所在。 因为灵识炼化灵气囊吸收黄灵力之法,便无须经过级脉吸收黄灵力,却能克服这种古怪。 那么,这个古怪会是什么呢? 再有,如果将,怀有星辰碎陨在身,他便能无障碍修炼,考虑进来,向振忽觉这个古怪,实在是太过复杂与古怪,他根本捉摸不透。 “罢了,以后只要多收集星辰碎陨便罢,如果没有此类石头,那便多多斩杀妖兽,收集灵气囊也是一样。 反正,我只要能回复及提升法力,又何必急着去思考这种连阴灵境修士,都可能不明白的问题呢?” 这样一想,向振心中豁然开朗,不再自找麻烦。 然后,他便将目光集中到脚下的短刀及青绳之上。 “难道这把刀,中看不中用?” 向振又不禁自语道。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腹部明明中了一刀,也留下了大片血迹在肚皮及蓝衫之上。可是他的腹部,却没有留下什么伤疤。 “咦,不对!我应该是中刀了,且流血很多,但腹部伤口却也同时自愈了。” 当向振看见刀尖及刀身上不浅的血迹时,再次改口道。 只是,令他惊叹的是,这种自愈速度,竟比睡眠自愈还要强悍! 说着,向振就要弯身捡起脚边的短刀及青绳。 不料这时,耳边风声再起,动静渐大。 向振心神骤紧,连忙起身望去。 好在人未到,熟悉的声音已经传来,“向师兄,让你久等啦。师妹不负所望,终于斩杀了那只妖鳄,嘻嘻……” 是印妙菡,其语气中洋溢着满满的兴奋与开心。 向振心中大松,只觉得对方说话有点夸张。 不过,下一瞬,他马上意识到,印师妹的表现,可一点不夸张。 因为她斩杀的,可是二级成年妖鳄,一只足以抵得上四只一级妖兽。 能斩杀它,印妙菡的确极为了不起。 这就好比刚才,他自己面对糜辉时,就十分谨慎与认命,什么抗争都不敢去做。而那只被划开腹部的二级妖鳄,实际上,说抵得上一个黄灵境后期修士也不过分。 所以,印妙菡能斩杀它,当然了不起。 事实上,向振的暗自对比,并不对。 他还是低估了受伤的二级妖鳄。 别管二级妖鳄再怎么受伤,其实力,却也不会掉级太多,该有的二级手段并不缺少……否则,印妙菡岂会这么久才返回来? “啊,师兄,你身上……?” 印妙菡很快便飞到向振身边,然后一眼便看见了他的负伤之状,当即惊叫道。 第174章 抹除灵性 向振闻言,霎时叫苦。 本能地,他并不想提及曜日宗及方才之事。 只是,他尚来不及洗去身上的血迹及其他痕迹,所以,现在也只好大事化小,略作隐瞒地答道: “印师妹,无须在意。刚才有一个陌生男修来此,他很不讲理,过来便对我呼来喝去,还想强占这个鳄尸,之后更是一言不合便对我动起手来。 师兄无奈,当然只好略施手段,与他对轰了几招。好在,对方的修为并不怎么样,所以技法一般。几招下来,他见势不敌,便被吓跑了。” “哼,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师兄可看清了来人所属宗门?” “这个……倒没注意。” “可惜师妹方才不在,否则,必要他好看。”印妙菡不疑有他,怒斥了一句,然后她盯着向振的腹部血迹,颇为关心道,“那你这里的伤,怎么样了?” “放心吧,我受伤很轻,略作恢复之后,已经无碍了。” 印妙菡闻言,这才放心。 然后她又将目光移至地上的刀和绳,不屑道: “那人果然不自量力,凭一把凡刀和一条凡绳,便想对你不利,他可真敢想。” 凡刀与凡绳? 向振没有接口,低头看着它们,只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到哪里不对。 这时,只见印妙菡又恢复了兴奋神色,一边从戒指往外取东西,一边欣喜道: “向师兄,你看这些是什么?“ 不用印妙菡解释,向振也能分辨出来。 对方面前浮着的物品,十分明显,必是从那只二级成年铁嘴双角鳄身上,挖下的皮甲等物。 具体之物,有一块完整的背部皮甲,两只巨角,一对巨齿,还有一只颇像灵气囊的肉块。此块却不再是淡黄色,而是乳白色。 不过,向振自炼化及吞服过两只灵气囊之后,当然能猜得出来,乳白色肉块,必是二级妖兽的元液囊。 果然,印妙菡已主动介绍起来,他并没猜测。 “师兄,这是那妖鳄的皮甲及两只鳄角,坚硬无比。师父曾告诉过我,用它们炼制一二品盔甲及刀剑等灵器,不在话下,十分合适。 而这两只是那妖鳄嘴巴里最大的一对巨齿,锋利程度,犹在鳄角之上。师妹见你不是擅使水镖之术吗?若用此对巨齿,炼制一对鳄齿镖。那可比水镖要剽悍许多。 至于此物,可了不起。正是二级成年妖鳄身上,最珍贵的元液囊,也称妖囊。就是玄灵境修士,也不敢轻视。 不过,这些既是你我联手所得,师妹便打算……全部让给师兄啦。” “给我?” 向振闻言,颇为感动。 甚至,他还对先前将印妙菡与文嫱对比一事,暗感惭愧。 如此大方的女子,岂是自私贪婪的文嫱能比! “是呀,我有师父和师兄相助,可不缺这些东西。你难得出趟宗门,尽管收起来啦……还有之后,我们一起斩杀的所有妖兽,全部灵材也要归师兄所有。” “呃……” 向振的确对这类东西大为意动,因为拥有了它们,就意味着有转化成自己的灵器的可能。 但他早有行事原则,不贪占他人便宜。 更何况,向振早已看见印妙菡说到妖囊时,脸上所露出来的爱不释手之意。 “印师妹,多谢你的美意。不过,师兄既为师兄,可没有贪占师妹便宜的道理。而且,妖鳄分明为你斩杀,师兄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行此不劳而获之事…… 你快收起来吧,然后咱们便继续历练。若再有所得,师兄会按出力多少,自行分取便是。” “师兄,你怎么还同我客气嘛。要不是有你相助,我可斩杀不了这头妖鳄。说好了都归你,你就不要……” “师妹,不必多说,就这么办。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离开。” 向振一锤定音之后,又提醒了一句,然后便弯腰拾起脚下的刀和绳。 不料,青绳才提在手中,忽然就断成数截。 “咦……” 印妙菡本欲再推辞一下妖鳄灵材,但见此一幕,她不禁被吸引了注意力。 向振陡感诧异。 摸着手中断绳,他只觉得,此绳就好像是仓库深处的滞存之物,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才致如此腐败。 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神一凝,然后再伸手拾取绳下的白色短刀。短刀一瞬便被握在手中,轻盈无比,似无重量。 而当向振并指略微发力,其刀尖,霎时便被折断,蹦射坠地。 果然如此! 其脆弱程度,竟堪比干腐木片。 “它们如此古怪,不会与我身上的古怪相关吧?” 向振第一时间就自疑起来。 “呀!” 印妙菡就在旁边,将此诡异看得分明,才收起几件灵材,她不由得惊叫出声。 她身为黄灵境圆满修士,修为比向振还要高出一个小等级,见识更是数倍于向振,自然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青绳和白剑如此不堪,必然大有古怪。 似不甘心,她又径自接过向振手中的短刀,然后亲自发力一试。 一点微弱力量才运起,整柄短刀便四分五裂,好似焚过的炭渣,简直毫无坚韧可言。 接着,她又拾取地面上的一小段碎绳,捻指轻捏。 碎绳再次让她震惊,悉数刹那化成齑粉,甚至比炭灰还不如。 “怎会如此!” 印妙菡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一点灵材碎片及粉末,颇为惊叹道: “它们原本竟不是凡器,而是由多种灵材炼制出来的灵器!向师兄,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的灵性,怎能……溃散得……如此彻底?这……这简直骇人听闻呀。” 其实,这哪里是骇人听闻,而是在印妙菡的认知里,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故而,她才用了溃散灵性,而不是抹除灵性。 这绝不是人为便能办到的。 因为,各类灵物,灵材及灵器等带灵之物的灵性,的确会发生减弱现象,但这种减弱,只会发生在少数特定的极端情况下。 比如,惧火灵材,怕烈火炙烤;惧水之物;怕冰水浸泡。若当真出现了这种“极端情况”,那这些灵材,才会发生灵性大减现象。 但有一点,不论其灵性如何减弱,绝不可能抹除得如此彻底。 竟还原出了灵材灰渣,这是将灵器内部的所有灵性摧毁或汲取一空,方能有此变化啊。所以,别说师兄体内的那点雷灵力,就是雷击也不能办到。何况雷术之后,必有异状。 而现在眼前的刀屑与绳末,却清晰表明,其灵器之灵性,的确是被悄无声息地抹除一空。 第175章 驭物关窍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印妙菡的探究心理,从未有此刻这么强烈…… 向振经此提醒,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先前印妙菡称,它们是凡刀与凡绳,这明显不对。 呃,不是说它们是凡刀与凡绳不对。其实现在印妙菡也改口了,说它们曾经是灵器。 这是对的。 要不向振也会自我怀疑,他的灵气护罡为何会如此没用,之前竟能被凡器轻易突破并让他见血?而且,糜辉此等人物,真的会执凡器来伤他吗? 所以,凡器不对,灵器没错,这是理之当然。 然而,向振所意识到的不对,在于它们不仅曾经是灵器,就是在他清醒之后,它们依然是灵器! 因为当时,当他听闻“当”一声之后,便看向了刀绳坠地的状态。而刀绳的表面,似乎依然还有一层淡淡的灵性萦绕。 如果确实如此,那就表明,它们那时依然还是灵器。 也就是说,它们之所以变成凡刀与凡绳,其实是在坠地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那么,当时坠地时,它们表面真的有一层灵性萦绕吗? 向振记得并不清晰! 因为他之前就完全感受不到灵气,而在修出黄灵气之后,他的情况也只是逐渐变得稍好一丁点而已。只能说在灵气浓郁之地,他现在对灵气及灵性之物,稍有感知,却并不能达到吸收利用的程度。 不过,即便这点记不清晰,也没关系,因为有一点,向振记得很清楚。 那就是他当时听见的“当”响之声,是那么得清脆与悦耳。 这明显不对! 此地可是水沼之地,就算脚下不是烂泥成片,稍显结实,但也绝没有硬石。那又如何发出清脆之声? 想到这里,向振忽眼神一亮,连忙弯腰,在稀泥里开始翻摸。 一时间,令人作呕的气息,迅速在周边蔓延。而他的双手,也变得黑乎乎的,让人看了不自觉生出嫌恶之心 “师兄,你在做什么呀?” 印妙菡诧异道,脚下也不自觉得退了半步。 没办法,女子爱美,女修也不例外。 向振将脚下翻遍,这才停止,然后一边向后摆手,并暗运黄灵力除去手上黑泥,一边已直起身。 一时间,他紧锁眉头。 因为他在地底,并没有找到预想中的石头。而且,他也在犹豫,心里的怀疑,要不要告诉印妙菡呢? 略一沉吟,他就有了决定。 当然得告诉对方,要不,印师妹还不得认为是他身怀古怪,才致如此奇怪之事发生? “印师妹,你刚才说得不错。它们的确不是凡器,而是灵器。现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师兄我也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师兄忽然想起一件怪事,心里很是想不通。” “哦,是不是那个陌生的修士身上,有古怪?” 印妙菡凑近一步,抢着道。 显然,她已将疑心打在了那个陌生修士身上,认为一定是此人使了什么碰巧或不曾听过的小手段,方能导致灵器上的灵性溃散。 否则,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一幕。 而之所以认为对方施展的是小手段,也是因为能被向师兄打跑的,自然只能是黄灵境小修士,绝无什么大手段…… “这……师兄倒没怎么留心。” 向振闻言愣了一下,大感意外,然后暗恨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可以将古怪推到那个糜辉身上。好似死无对证,这可是最好的说辞。 不过,眼下也一样有效,他遂顺势道:“或许,那家伙的确很古怪,想来此事必与他有关。不过,师兄要说的,是另一件怪事。” “师兄快说。” “你可相信,这把碎成屑末的短刀,在不久前,还能落地有声,发出清脆之响?” “它能发出清响?” “是的,当时听见时,其声清脆悦耳,甚至动听,不会有错。师兄十分确信!” “你的意思是,这地上,当有一块石头?” “呃,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向振有些无奈道。 想法再好,还是抵不住事实的残酷。 不料,话没说完,印妙菡却接口道: “师兄别急着下定论,咱们再找找。如果真有石头,那它一定是块至宝!是至宝多半就会灵性不凡,所以,它的踪迹,在这一片都有可能出现。” 说罢,印妙菡似干劲十足,随手就将那对二级鳄角取了出来。 “师兄,用这个。我们只要将这一小片水沼,整体犁上一遍,不信找不出来。” 递一只鳄角给向振,印妙菡便在她脚下开始了犁地计划。 只见她先将鳄角插在地下,然后便拈指掐诀,稍作施法之状,待她素手再往鳄角上指去时,鳄角便已自行活动起来。 的确可以说,它是在犁地! 其所犁之地不仅有三尺之深,还十分笔直,直犁至数丈开外,才折身返回。 向振提着鳄角,旁观了一遍,便有样学样,将鳄角插进烂泥地。 专门的驭物术,向振并没有机会去学。但是,水剑术及水灵锥的施展,他早知如何驭水施法。所以驭物道理相通,并不难悟。 他就将鳄角视成凝好的水剑一般,然后将黄灵力和灵识,同时注入。感觉差不多时,他便开始催动。 果然,下一瞬,鳄角便开始缓缓犁动,好似一个老者蹒跚而行。 显然其速度,差印妙菡太多。 向振有自知之明,也不意外,遂闷头尝试。 “扑哧…… 向振的鳄角并没有犁出多远,便听印妙菡失声轻笑,“向师兄,你这样施法,是不是感到很难受,只怕支持不了多久?” “是……啊。” 向振有些赧然道。 就这几息,他其实已经想放弃施法了。 犁地,这哪是修士该做的事情。 在他心中,还不如直接以灵识扫探地下呢。虽然泥土中的干扰因素太多,十分难以辨别,而且他的灵识还很弱小……但是,再怎么说,也比犁地轻松吧。 更何况,向振一点也不相信,一块石头,如果先前出现在他的脚下,又怎么可能跑出这么远的距离? 不料,印妙菡一边继续驭使鳄角犁地,一边神情郑重道: “师兄,其实师妹早就感觉,你的施法技巧有些问题,所以才故意有此一试。若师兄不嫌师妹多事,就请按师妹的方法重做一遍,或许,师兄立马便知关窍。” 一听此话,向振当即求之不得。 本来还有点抵触的情绪,这时,他也连忙感激地冲印妙菡点了点头,迫切道:“但请师妹教我。” 第176章 始料未及的发现 印妙菡也不啰嗦,直接道:“师兄施法时,不妨略作一点小改变。先将一部分黄灵力注入鳄角之内,其体量,在达到能催动鳄角的程度之后,再多注入一些便可。 然后,师兄再以少许灵识,来控制鳄角之内的黄灵力。所耗灵识之量,也是在将将能催动那些黄灵力的基础上,稍多一点便可。之后,只须按你以前的施法习惯……” 向振听到这里,霎时有所感悟。 他迫不急待,马上便开始尝试。 果然,下一息,他所控制的鳄角,顿时急速穿行于地下,好似“健步如飞”,竟比印妙菡的所驭使的鳄角,还要快上一截。 印妙菡见状,不禁大感心惊。 不过马上,她就想到,这应当是向师兄全力以赴的结果。所以能比她的鳄角还快一些,倒不算什么。 “多谢印师妹,原来关窍竟在这里,实在多谢!” 向振一边大为轻松地控制着鳄角犁地,一边感激道。 事实上,这点感谢,半点也说明不了他内心的激动。 印妙菡说得不错,他的确从这些在对方眼中只算一点小改变,而在他眼中却是重大的改变中,理解了驭物的关窍。 以前,他总以为是他的灵识不够,所以一直想以更多的灵识和法力,同时控制水剑或水灵锥,甚至,直接以灵识凝练并掌控水剑或水灵锥。 而事实上,这两种方法都大错特错。 他最正确的做法,是对水剑及水灵锥,注入稍多的黄灵力,再以少许灵识来掌控这些黄灵力。 如此实现以灵气法力来驭物,以精神力灵识来驭法,可就轻松太多太多。 想到即做,向振立马分心一试,一个近乎完美的水灵锥,已经在数十丈开外凝出。 它凝实似真,行进如风,随心所欲,威力绝对大涨。 果然啊,凡事靠自己去悟,他还不知道何时能自悟出来…… “师兄不用客气,咱们快搜啦。想来你我合力,将这一片犁完,一刻钟便罢。” 印妙菡虽感受到了不远处施法的动静,但没有多说,只催促道。 似想到了什么,她又一拍脑门,暗自不满。 其神态,颇显可爱。 然后下一瞬,她已取出一颗黄色及淡黄色丹药,递上前道:“向师兄,你的法力大亏,快将它们服下啦。” 向振的动作窒了窒,最终只取走了一颗黄色的助灵丹丢入口中,道:“有它就够了。” 见印妙菡还想说什么,他又连忙拦住道:“詹师叔的话,向振必须遵从。请师妹不要令师兄为难。” 印妙菡对向振富有主见的性子,也算略有了解,便不再多说。 至此,二人便开始了专注犁地。 果然,快要犁到一刻钟的时候,印妙菡率先有了发现,惊喜道:“师兄快来看,这里有快小石头。” 向振对犁地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而是暗暗在意驭物之术的熟练操控。所以一听有了收获,他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不免一阵好奇。 这也太始料未及,居然真的有所发现! 待他飞到印妙菡身边时,果然见其素掌中,多了一块处理干净的黑色石头。 拳头大小,质地极为细密,形状虽不太规则,但其表面漆黑洁净,竟好似能透出反光。 显然,这种外貌就已经颇透不凡了。 而能令印妙菡惊喜的东西,只怕更了不得。 “师妹,这是什么石头?” 明知可能没有答案,但向振还是问了出来。 果然,印妙菡并不认识,只皱着眉头道:“虽然师妹也不识得,但是,我感肯定,此石必不普通,甚至很不简单。” “哦,何以见得?” “此石不仅色泽光鲜,还十分沉重。师兄,你掂一下便知……” 说到这里,印妙菡将石头交给向振,又道:“最为关键的是,它外表明明毫无灵性,可是刚刚碰到鳄角时,它竟会自动遁开。 若不是师妹灵识不错,还真让它跑啦。当真古怪……咦,师兄,你怎么啦?” “我……咳,师兄没事,只是见此石头,想到了一点难过之事。” 向振心中大震,口中却不敢吐露半句实话,只说了个仓促的谎言。 一边交回石头,他一边又急着敷衍道:“我觉得师妹所说很对,这是一块古怪的石头。如此沉重,居然还能自行遁开……却不知为何没有灵性外泄,当真奇了。” 它何止古怪! 此石分明同星辰碎陨一般,对他极为重要! 那它是星辰碎陨吗? 不可能! 星辰碎陨向振再熟悉不过,岂能是这种纯黑之色?而且,凭印妙菡的见识,又岂能认不出来? 所以,此石只能同星辰碎陨类似的石头。 说类似,正是因为刚刚,向振在握住石头不足一息的时间内,就感受到了一股微寒的气息,迅速出现在他的掌心,然后迅速侵入他的体内。 故而,他才犹如触电一般,浑身哆嗦了一下,然后才被印妙菡察觉。 要不,向振绝不愿早早归还石头的。 这种微寒气息,虽然与之前辰元的微凉感受不同,就好像冰水与常水的区别,但是体内产生的麻痒感,却一模一样。 这必说明,此石对他大有裨益。 生怕印妙菡察觉到他身上,或者石头上的变化,然后有可能让詹前辈或更多人知道个中古怪,所以,向振才不得不如此谨慎,谎话连篇。 事实上,对于现在的向振,只要涉及到身体古怪的事,他都极为敏感,然后会快速做出规避危险的决断。 当然,可不能因此就说他为人小气,时时提防着别人,或者骂他不诚心待人。而是得考虑到,因为事关小命,他不得不时刻悬心。 …… “哦,不知师兄方才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呢?” 印妙菡凝视着向振的眼睛,关心道。 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想多了解一点向振的过往,并展现一下她的体贴关心。何况,方才向师兄的反应着实大了一些。 见到一块石头,就浑身颤抖,这得有多难过呀? 向振虽然交还了石头,但心里却在思量,要怎样才能不露痕迹地将黑石讨到手中。 最好既要自然,不会刻意,又要让印师妹心甘情愿,然后还能让她淡忘这些古怪…… “呃,此事……还是……还是数年前的旧事……算了,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说的。师妹,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向振脑筋急转,想着如何圆掉这个谎言,只是他急智一般,并不能想出什么好说词,只能无奈地岔开话题。 第177章 分开历练 “那……好吧。” 印妙菡的脸上,略显不开心,只淡淡道。 然后,她的目光停在手中的黑石上,看了几息,接着又看了看地面上刀屑与绳末。似无法想通它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她终于摇头努嘴,就此收起黑石。 而在收起黑石之前,她其实也匆匆抬眼瞥了向振半眼。 只是她努了努嘴,并没有说出任何话语……然后她便招手将两只犁地的鳄角收回。 向振见已成定局,无缘得到黑色石头,面上虽一派安静等候的模样,但其心中,又悔又叹,各种不得劲。 甚至,他还对印妙菡也生出了一丝怨懑。 明明知道这种心理不应该,但他就是不自觉有这种想法。 也是,之前印师妹得到了妖鳄灵材,都会毫不犹豫让给他,可对于一块黑石,她反倒提都不提。 这不明摆着说,此石是好东西嘛。 好东西就自己收下,不好的东西就让给别人,这是不是太不地道?正是出于这种阴暗想法,向振才心生不平…… 不过,好在他还有理智,纵使极度渴望,也不会出声讨要,更不会将不满写在脸上。 朝印妙菡示意一眼,向振便率先飞起。 只是,他仅知道要先离开此地,却并不知道该朝哪里飞行,所以飞离水沼后,便随意挑了东方而去。 然后,印妙菡追至他身边,总算说出一个令他心情不错的好消息。 “向师兄,咱们最好还是往东北方向飞行啦。那边距凡灵国最近,想必师尊归来的时候,也只会在那条路线上寻找我们。” “是吗?那咱们就往东北方向飞。” 至此,向振终于知道,他之前的飞行方向,十分正确。 正是凡灵国所在。 …… 两人边飞边聊,向振自然早将那丝怨懑淡忘,而随之消失的,还有对糜辉离开的一点不安。 一路上,他没有再不好意思,而是频频发问,终于从印妙菡口中,打听了此间妖兽、灵材及灵草等方面的基础知识。 而印妙菡也不再奇怪向振的无知,反而极尽详细,恨不得将她知道的常识都告诉对方。 两人就这样颇感愉快地飞行了小半个时辰,向振终于感受到有些体力难支时,印妙菡便在他耳边提醒道: “师兄,下面有不少妖兽,咱们就先在这里历练吧。” 听其语气,似乎也稍起疲态。 “好!” 向振很满意,再一次见识了对方的体贴。 事实上,两人身下便是一片浓密的树林,其间还有一条小溪蜿蜒穿过,所以水草茂盛,各类妖兽众多。 他们初来乍到,不免猜测这里可能正位于落叶林深处。 但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没发现什么灵草和二级妖兽。 似乎有点……费解呢。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难倒印妙菡。 她率先猜到了答案,才说出口,向振便恍然大悟,大赞对方心思敏捷。 的确,必是常有修士前来此地历练的缘故。 所以高阶妖兽及灵草,早被扫荡一空。反复如此,灵草就不必多说了,而附近及更远处的二级妖兽,又岂能“补充”得过来?恐怕其数量,也早就少之又少了。 也所以最后,便宜这些数量庞大的一级妖兽,实属正常。 当然,这里其实是有一头二级妖兽存在的。 印妙菡细心一辨,就断言它是一只飞灵狼,应当才晋级二级妖兽不久,所以外放的气息,并是不那么强烈。 这点,向振以灵识认真感知了一下,也颇为认同。 印妙菡还介绍说,关于飞灵狼族群,其实已算不得真正的群居妖兽。 原来,它们只有在迁徒时,才会聚合成群。平时都是各自谋食,并无多少关联。比如现在,能感受到的飞灵狼,就各自圈了一处领地,似乎互不相扰,也互不往来。 而飞灵狼的一身本事,据说全在嘴巴及身法灵活方面。至于真正的攻击法术,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它们正是黄灵境初期修士历练的上佳对象。毕竟,别的妖兽,或多或少都有点出人意料的小手段,难保出现修士招架不住的意外。 向振当然知道,印师妹这么说,是在提醒他的法力大亏,只相当于黄灵境初期修士,不用急着去斩杀高级妖兽。 而在这里,他却能万无一失。 向振并没有反驳对方,更不会说出他的法力,其实已经恢复了不少。 事实上,他现在对自身的几种小法术,也大为期待,正想看看能有多大威力。 所以落地后,向振便主动提议,希望两人这次先分开历练,待将周边的一级妖兽全部斩杀一空,再一起对付不远处的二级飞灵狼。 印妙菡轻笑一下,便欣然同意。 她的心意,也是不太想联手。 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有另一层小小的顾忌。 一个黄灵境一个玄灵境联手对付一级妖兽,这话传出去可太难听,她脸上挺挂不住的。 而事实上,她对付这里的每一头妖兽,几乎一剑便能定下胜负。就是那头二级刚晋级的飞灵狼,她也能凭一己之力去对付,且一定会很轻松制胜。 要说起来,若不是感到略有疲累,再加上为了照顾向师兄,她才不会选择这种小修士才待的地方历练呢…… 又说了几句之后,印妙菡忽递给向振一只樱桃大小的灰白色珠子,道: “师兄,这是一只通讯珠,你且收好。若有情况,你只须对着珠子讲话,师妹必能听见。” 向振先前便见过詹前辈使用此珠,所以收下后,并没有多看。 然后,他便飞向小溪下游,印妙菡则去了小溪上游。 这么分,正是因为二级飞灵狼的领地,位于上游的缘故。 …… 向振飞不过七八息,便在小溪旁边就近选择了一只一级飞灵狼下手。 而一剑一锥试探之后,他先是愣了一瞬,然后立马信心大振,兴奋异常。 若不是他手下多有留力,此狼不说已经身首异处,但身受重创,那是必然。 当然现在,此狼已经很不好过,惧态毕现。 原来在施法方式有过大变之后,现在向振的水剑术及水灵锥,居然强悍到如此程度——只不过随意发出了两次试探性攻击,居然轻易便能将一级妖狼的身体,划开一道半尺长的血口及一个三寸余深的血洞。 这两处攻击,还是伤在该狼的背部,若是朝其腹部下手,对方岂能苟活? 因此,向振不禁感慨: “飞灵狼的防御,比之一级铁嘴双角鳄的难缠,竟然差了这么多。它实在不像妖兽的防御,而倒像只凡兽……否则,都是面对一级妖兽,要说我的法术提升这么大,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啊!” 第178章 平淡的历练与辰元灌体 向振若有所思,不久后,终于记起了印师妹关于飞灵狼的一番介绍。 稍作咀嚼,他这才逐渐释然,“也对啊,飞灵狼既无其他手段,仅凭一张嘴巴,自然对我难构成威胁。要说其身法灵活,那是面对近身搏斗方才有效。 如果妄想与修士灵识法术的灵活相比,那当然比不过……不过,还是多试试其他妖兽吧,我也不用为这点小成果,高兴太早……” 这时,受伤的飞灵狼惧意积聚,竟转身欲逃。 向振当然不依,想也不想,一个水灵锥便后发先至。 “噗”一声之后,妖狼的咽喉,已被洞穿。 此狼应声倒地,数息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向振盯着狼尸,对水灵锥的驭使十分满意,接着,抬手又劈出一个灵气风刃。 飞灵狼当即被开膛破肚,当向振探出灵气囊所在时,却发现淡黄色的小肉团已经被划破。 其内干憋,就好似一只鱼鳔被刺破一般。 显然,此灵气囊已经无用。 向振见识到自己的灵气风刃的真正威力,对这点小小损失也不以为意,然后便寻向下一只妖兽所在。 第二只妖兽的领地在小溪边上不远,是一只一级火犀兽。 向振已知此兽的防御特别强悍,而达到二级时,还会对外喷火,并击出类似灵气风刃的法术攻击,十分难对付。 但这只一级妖兽用来历练,正合向振的心意。 一上来,他仍然同样的一剑一锥射出。 而击中火犀兽的结果,除了看见水珠飞溅,向振并没有发现任何血迹显现。反倒是这只火犀兽被攻击,顿时狂性大发,顶着一只尖利巨角,便冲撞过来,似要搏命。 向振连忙飞身周旋,仓促间的施法,击在火犀兽的皮肉上,还是难有见功,所以他的样子稍显狼狈。 至此,向振才郑重以待,不敢再轻视任何妖兽。 不过,当他尝试将两柄水灵锥击向火犀兽的双眼时,竟一举成功。 果然,一级妖兽的灵气护罡几乎等于没有,纯粹在以本身皮肉作防御。 而双眼被刺后,这只火犀兽就再无反击之力,连逃跑都不可能,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而向振想要划开其脆弱的胸腹,也再无困难。 所以,没多久,向振便得到了它的灵气囊。 说来也很意外,痛失灵气囊,火犀兽居然没有立即死亡。并且,它似乎还能存活下去,因为它已开始疯狂地进食水草,似在进行着有意识地恢复疗伤一般。 向振这才意识到,倒也不一定要斩杀妖兽,才叫历练。 毕竟,他在素灵峰被多次折磨的经历,让他对太过血腥的场面不惧不假,却也不喜。 所以,接下来,他将历练目标做了更改,只取灵气囊。 至于詹师叔许下的什么达到百头妖兽,会有奖励之语,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由于提前知悉了几种妖兽的特点,所以向振虽然也遇到过一点小麻烦,但其灵识手段,对付这些一级妖兽,可谓百试不爽。当然,也颇为平淡。 故而,四个时辰之后,星夜早已降临,向振却收获满满,终于决定罢手。 也不得不罢手了,小溪下游的妖兽,全被他取走灵气囊,附近再无妖兽出现。 事实上,向振所取的可不是几只,或十数只妖兽,而是整整三十只妖兽。 这个数量远超他之前在空中的感知。 因为许多主动隐匿的妖兽,他和印妙菡之前就毫无所觉,只有亲自置身其领地时,才能略有感知。 然而,在这些被取走灵气囊的妖兽中,向振真正斩杀的,只有六只。 除了最开始的那只飞灵狼,其余五只均是一级铁嘴双角鳄。 因为此鳄的皮甲防御,实在太强,很难一击致命。而且,它们已经会使出皮甲箭的法术。关键其小箭还能不时射出,几乎不死不休。 向振只能以自身安全为要,痛下杀手。 其他妖兽被取走了灵气囊,果然并无生命之忧。它们是飞灵狼二十一只,火犀兽三只,狸鼠兽一只。 狸鼠兽是存活于溪水里的一种两栖妖兽,听闻擅长水遁和土遁之术。 本来向振是拿此兽没有办法的,但它居然敢出水主动攻击向振。 而且其手段,也类似水灵锥,是一种水箭术,那可破不了灵罡护盾。 所以,向振当然不会错过机会,在动用了灵罡术,水灵锥及缠丝网之后,才彻底禁锢住它,并一举取走它的灵气囊…… 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紧接着,向振在一块还算开阔的草地上打起坐来。 抬头仰望,透过相对较稀的树冠,他便能看见几十颗明亮的星辰正在头顶,极为缓慢的移动。 而他的全身,正好能完全沐浴在星光之下。 这可是向振渴求许久的享受星光的机会,今天算是第一次主动体验上了。 就这样任星光洒在体表,虽然暂时还没有反应,但向振也不急。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在他将睡欲睡之际,身体内终于感受至久违的微凉气息及麻痒感。 这便是辰元灌体,唯有星辰之体才能感受得到! 纵然向振早料到这一事实,但亲自验证出来,还是不由得大为激动。 不料,下一瞬,当他将二十九颗灵气囊全部取了出来,摆在面前之后,却突然发现,体内好不容易传来的麻痒感,霎时烟消云散。 向振立时大懵,待确定体会没错时,他不得不寻思起原因。 莫非,此种情况表明,吸收辰元时,不能有任何分心或较大的动作? 又联想到之前,只有在睡眠中,身体才有自愈现象发生的现象之后,向振当即肯定,他的身体吸收星光辰元,一定也只能在睡眠或极为静谧的状态下才可进行! “好吧,灵气囊都取了出来,那便先恢复灵气法力。” 向振旋即做了新的决定。 眼前的二十九只灵气囊,虽然大小略显不一,但其色泽外形却是出奇的统一,均是淡黄色的软体小肉块。 向振四个时辰的施法,各种消耗不小。 刚刚虽然没有吸收什么辰元,但灵识的消耗,却是自行补了回来。 于是,他便开始灵识炼化这些灵气囊。 或许是灵识越驭使越纯熟的属性,向振现在炼化灵气囊,就感觉比第一次炼化轻松不少。 当第一个灵气囊膜化成灰尘时,居然只用了数十息。这可比上回缩短了一半时间,还不止呢。 而他体内的黄灵气团的增加,明显能清晰感知得到,是补充了芝麻大小。 如此效率,自然让向振大感满意,于是他很快便沉浸其中。 第179章 老妪的惨叫声 约莫一刻钟之后,向振终于将所有的灵气囊炼化一空。 而其法力,显然也得到了不小的补充。 这足以让向振欢喜半天。 不过,他心中惦记着辰元灌体一事,并没有表露欣喜,而是另觅了一处开阔且依然有星光洒照之地,开始入眠。 …… “向……师兄,快来……救我!” 朦朦胧胧中,胸口忽然传来一阵虚弱且急切的轻语声。 此声在静谧的草地上,显得十分清晰。 向振被吓了一激灵,从恍惚到清醒,几乎也就半息之间。 然后,他已经弹地而起。 身上若有若无的麻痒感,立即消失。 他来不及感叹,连忙取出怀中的通讯珠,留了句”师妹你在哪里?坚持住,我马上过来”,然后便飞离原地。 虽然印妙菡没有说太多,但向振也能猜到,她一定是意外地遇上了二级妖兽,且被妖兽偷袭得手,才会出现这种求救状况。 所以,她的情势,应当十分危急,他得立刻去助她防御,共同对敌。 由于林间情况不熟,脑中方位略有混乱,关键是再没有收到印妙菡的回应,向振生怕耽误时间,便拣了条最近的道,先飞到最为熟悉的小溪旁边。 毫无疑问,从这里搜寻,再加上灵识感应,是最好的寻人方法。 只用了片刻,向振便落在林间,然后开始顺着小溪往上游寻找。 第一处让他略滞目光的,居然是先前被他所斩杀的那只飞灵狼。 显然,狼尸已僵,只待后来的妖兽前来享用。 第二处目光所停,自然便是他与印妙菡的分开之地。 第三处,则是溪边的一只被轰烂的铁嘴双角鳄的碎尸。 显然,这就是印妙菡斩杀的第一头妖兽。其两只鳄角及一对巨齿尚在,唯有灵气囊已被取走。 第四,第五,第六,及至接下来的十几处地方,均是各种一级妖兽的碎尸。 显然,印妙菡的法术要厉害得多,在一把金色小剑的配合下,几乎没有什么一级妖兽的皮甲,是她轰不开的。 在这些妖兽碎尸中,除了多为飞灵狼之外,向振还发现了一只尚来不及碰见的一级三角鬼面羊。 之所以留神此羊,多看了一眼,正是因为印妙菡说过,二级三角鬼面羊极难对付。 而且,其难度,犹在二级火犀兽之上。 因为,此羊能将头顶正中的第三只短小的羊角,射出攻敌。 其攻速极快,连玄灵境修士都颇觉难以抵挡。更为不可思议的是,当攻敌结束后,此角竟还能被收回头顶。它的断口不仅能严丝合缝,还会继续生长,就像不曾断过一般。 此术,只是其一。 其二,当此羊晋级到二级之后,其叫声,便会开始蕴含一丝声波攻击。此类攻击,很像人族修士的灵识攻击。 若听见其叫声,人族修士便会头痛欲裂,心神出现片刻,甚至长时间的失守。 而在失守期间,此羊便会发起狂攻…… 这么说吧,若修士能抵住其狂攻,并保住小命,他们几乎只会选择避而远之,再也不敢与之对敌。 当然了,一级三角鬼面羊的攻击手段,就显得平平无奇,并不比一级飞灵狼强什么,倒也不用太过小心。 …… 随着继续往小溪上游飞行,向振灵识中,终于感受到了多处新鲜的痕迹。 再飞身靠近一点,他一眼便发现,在不远处的草从里,一个绿衣女子躺在上面,奄奄一息。 灵识一扫,那张痛苦且虚弱的面容,正是印妙菡的俏丽容貌所呈现。 向振大惊失色,正要飞身过去时,忽意识到什么。 于是,他马上顿住脚步,快速地环视并感知了附近一圈。可是结果显示,附近并无任何妖兽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疑惑,但向振还是迅速飞到印妙菡的身旁。 略一扫看,其绿衣上,的确没有明显的破损及其他异样。 这便表示,真的没有妖兽偷袭?! 刚弯下腰想将人扶起时,向振忽感觉脚下异状早起。 是微寒气息! 自鞋底传出,攀袭鞋面,再一直渗进他的左脚及体内。只是因为他刚才太关注印妙菡的安危,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感知到。 向振下意识地抬起左脚,一凝目,果然有一块石头,躺在脚下。 虽然已被踩进了泥土里,表面有些脏污,但很明显,它就是那块被犁出来的,古怪的黑色石头。 其珍贵无比,向振早生渴望,却不可得。 可是,它怎么会落在这里? 不是说它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它大有灵性,为何落地,却不自遁开来? 一时间,向振疑惑满腹。 但他也自知,眼下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所以当即抓起石头,只想暂时收进怀中。 不成想,黑石中的微寒气息,霎时像开闸的洪水,疯狂地向他掌心涌来,继而又涌入他的体内。 这情形,向振十分熟悉,正是辰元灌体的表现! 也就是说,此类石头,只要与他的身体略有接触,甚至,只要在他身体附近出现,便有一种互相吸引属性。而最终结果,便是石头内的辰元,会被他吸收一空。 向振眼中既欣喜又苦恼,停顿了足有两三息,然后他一狠心,终将黑色石头,抛到不远处的草从里。 无奈啊,这个时候,他可不能不讲武德,贪占旁人之物,更不能因小失大,落人无法解释的把柄…… 略稳心神,向振正要伸手扶起侧倒的印妙菡时,不料,他的手才接触到对方的身体,一声陌生至极的尖叫,陡然传来——“啊!” 她竟是一个老妪的惨叫声! 什么情况? 太过意外! 向振被吓了一大跳,当即推开印妙菡的肩头,忙慌地撤回手。 “呃……” 一声闷哼声,再次从印妙菡口中发出。 这回,却是印妙菡原本的稚嫩声音。 与此同时,一道虚淡的灰影,忽然自印妙菡的脑袋上升起。就好似一层淡淡的灰烟,却又显出掌心大的一个人形模样。 而且,此人形一露面,便快速消匿。 短短时间内,向振虽然倍感惊惧,连起戒备,但他的双眼,却也一直盯在印妙菡的面容上。 所以,他正好能将这一幕灰影离体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然后,黑影的去向,他的灵识,也略有感知。 很明显,那道人形灰影消失的方向,正是直奔小溪下游而去! 从远去的灰影身上收回目光,又重新看向脸色渐渐舒展的印妙菡,向振霎时如饮醍醐,明悟此景。 第180章 印妙菡的如意戒 一直以来,在向振的心底深处,怀疑自己的灵魂及身体有异,一定都与那个夺舍光团的侵入,大有关联。 这是毫无疑问的,现在他仍然如此认为。 只是这个夺舍光团,到底算不算对自己夺舍了,向振并不能十分否定。 可是刚刚,就在他的眼前,发生于印妙菡身上,竟出现两个不同声音的怪异现象,向振已能十分肯定,那一定是一次真正的夺舍。 而且,必是那个老太婆的灰影,对印妙菡夺舍。 虽不知为何,那个灰影会突然逃跑,但显然,她的夺舍,是失败了! “不对,灰影之所以逃跑,是被我吓跑的。” 忽然,向振再次想到一个事实。 之所以又这么肯定,是因为他想起了老太婆的惨叫声,不正和其他人的灵魂被刺反应,如出一辙吗? 所以,一定是对方的夺舍,正在进行中,或进行到紧要关头,突遭灵魂被刺,才被惊吓而逃。 “咳咳,向……向师兄,麻烦……扶我起来,咳……我的如意戒中,有颗襄灵丹,请替我取出……咳……” 忽然,印妙菡颇透虚弱地哀求道。 一句代为取丹的话,她竟花了平时的四五倍时间,方才说完。 “好……好……” 向振闻言,颇觉尴尬,连忙应道。 如此关头,他竟置印师妹的安危于不顾,而顾自发呆,还真是做得出来啊…… 下一瞬,向振便迅速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印妙菡的纤小的身体扶起。 一时没有好的地方依靠,他只好让其靠坐在自己的臂弯中。 略看一眼,印妙菡脸上的痛苦松弛了不少,神情也变得舒适。只是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所以虚弱到连说话都极困难,实属正常。 而对方的身上,任凭两人如何接触,果然再无异样发生,向振心中也暗暗舒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要从对方的戒指里取东西,他不禁结巴道:“印师妹,这……这襄灵丹,我……该怎么取哦?” 他早听过如意戒不同于如意袋,得用灵识,方能打开。 可是,他明明已将灵识扫在对方的戒指之上,却仍然不得其法。尤其一点,他根本无法破开戒指表面那一团繁复的禁制。 这团禁制,本质就是微型防御法阵,就好像是一团丝线构成的絮状空间。 既成网格,又是多层网格叠加,有着不小的厚度,说它是一团小巧的,也不过分。 因为,此空间,不仅在灵识触碰到戒指时,会自发浮现,还会将戒指瞬间包裹成一个弹丸大的球体,让灵识无法侵入半点。 果然神奇! 印妙菡听出了其中的问题,也知道向振说得不错。 但她实在太虚弱,特别是她的意识及精神的状态极差,灵识都变得若有若无,所以安静了片刻,才鼓起一口气道:“咳,师兄,你按……按我的一丝灵识的指引,来做罢。” 不用对方多说,其实向振已感知到印妙菡的这丝灵识。 它就像一根淡色的“发丝”,突然降临于手指之间,并能被向振的“绳状”灵识捕捉到轨迹。 然后,该发丝便开始自“”的一个絮状网格,进入下一个,接着,又进入下一个……就这样,层层深入,连续进入了数十个絮状小孔,才终于停下。 显然,这便是她的灵识,在指引解锁禁制之法。 向振不敢有半点分心,早将自身相对强大的灵识,跟随着对方的“发丝”,按其严格的顺序,左拐右拐,好似齐头并进。 最后,两人的灵识,便同时来到一块“巨幕”之前。 此巨幕,呈现白茫茫一片,在感知中,无边无际。 而这时,印妙菡的“发丝”,终于黯淡下去,然后又不留半点踪迹。 向振知道,这意味着对方的灵识已经枯竭。 可他失了指引,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心中不自觉稍起疑惑,不过,都到了这时候,他也大概猜到,只要能突破巨幕,应当就能解锁其戒指禁制。 所以,向振陡然凝聚全部灵识,好似汇聚成一把利剑,径直刺在巨幕之上。 “叮!” 不料,巨幕经此一刺,忽发出一声脆响。 这是响在脑海深处的声音,绝非耳朵可闻。 不待向振更多疑惑,所谓的巨幕,以及外部的突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其灵识感知之下,只余一方巨大的明亮空间。 此空间,的确十分巨硕。 向振感觉,得有极冰宫大小。 只不过,一种沉闷的感觉,弥漫于各个角落,颇感死气沉沉。而且在其内的大部分角落,皆是空旷景象。只在一个角落里,立着一个不小的白色玉架。 在玉架旁边的的地面上,堆了一大片妖兽灵材。比如,皮甲、鳄角、对齿、甚至翎羽,皮毛及多种利爪。满满一地,应有尽有,也不知印妙菡斩杀了多少妖兽。 而在最底层的架子上,左边则摆了密密麻麻的淡黄色的小肉团。 不用说,它们必是灵气囊。其数量,得有数百之多。 而在右边,先是一小堆五彩的灵草及灵果。 相对来说,虽然不算多,却足以引来向振的艳羡。 至于剩余的台面,则是一小堆乳白色的元液囊。 甚至,向振只听过的妖丹,也疑似见到几个。它们金光灿灿,就像一只金色丹丸。掺在其中,一看就很不凡,也十分好认。 再往上一层,则是十来件五颜六色的衣裙及贴身小衣。 至少有一半衣服,都摆放的挺凌乱,似更换频繁,没有来得及折叠。 不过,才看到这里,就听印妙菡羞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向师兄,请……请速速取药,咳……在最上层,绿色玉瓶里……咳……便是。” 经此提示,向振一眼便看见了最上层的目标小瓶。 他哪里还不明白,他方才下意识的窥私行为,早被印妙菡感知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的灵识卷起小瓶,便往该空间的最亮处移动。 一团亮光闪过,眨眼间,向振便见绿色玉瓶浮在眼前。 他连忙抬手接过,然后倒出瓶中唯一的一颗绿色丹药。 丹药一入手,向振便颇觉眼熟。 原来,太叔雅曾送给他的十五颗丹药中,有两颗便是此丹。 襄灵丹,似乎挺珍贵。 看来,这太叔雅,对他倒也不算太小气…… 不再担搁,将绿丹送入印妙菡檀口,然后向振便老实等待,静观其效。 “向师兄,谢谢你!” 盏茶时间过去,印妙菡不仅脸色现出红晕,还能自行坐直身体。 不过她并没有离开向振的臂弯,只是盯着向振的眼睛,满眼柔情,郑重道谢。 第181章 亲手抛弃 向振见状,不禁大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倒不是在意詹师叔唯他是问的话,而是印妙菡的本性,其实很不错,他可不希望对方出事! “印师妹无须客气,你没事就好了。” 向振真诚回道。 然后,他正想问一下事情经过,印妙菡却大有感怀道: “向师兄,师妹果然没看错你。我实在庆幸!” “哦,怎么这么说?”向振不解道。 “其实,刚才那样的情况,师妹已做好了人财两失的准备。不料师兄光明磊落,竟然什么都没做下……须知,师兄方才大可以卷起我的戒指,甚至趁机对师妹痛下辣手……” “胡说八道,印师妹,你可将师兄说得太不堪了……” 向振突然生气道。 别说他和印妙菡师兄师妹的叫着,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落此境况,向振也自信不会趁人之危,行那不义之事。 “呃,对不起,师妹只是有感而发,请师兄不要生气……那师妹不说了。” “这才对,这点小事,本来就不值一提……对了,师妹快说说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吧?是不是与黑色石头相关?” 向振心有渴望,所以有些急切道。 “呀,对了!”印妙菡经此一提,恍然大悟,然后她神色大急,又咳起来,“咳咳……师兄,你是不是见过那块石头,先前石头是在我手中的,怎么……” “不用着急,我一见到你的模样,就感觉当中可能有古怪,便将那石头丢在了那边。” 向振一边说,一边指向被扔的黑色石头。 那石头依然躺在草地上,距他们有半丈之距。 “师兄果然谨慎,这样我就放心了。”印妙菡瞅了一眼石头,然后,似想到什么,又惊慌道,“咳……师兄,这样只怕还不够……快,咱们先离开这里。 是这样的,那石头里有个残魂,先前的刀绳失灵的古怪,必是她所为。而且,她还要对我夺舍。 若不是师兄来得及时,只怕就要被她得惩……不行,咱们得立即离开。她若再现身,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果然是夺舍! 向振听到这些,却一点也不慌张,反倒放松下来,同时也暗喜不已。 “师妹别怕,你说的那个残魂,我也看到了。不过,她已经逃跑……可见,那石头已经无碍,不信,你看。” “啊,不可!”印妙菡闻言,连忙扭动身体,想要抬手阻止。 不过,她那迟缓的阻止,已经来不及。 向振暗运黄灵力,一道劲气袭卷而出,霎时将黑色石头卷离地面,升到空中,然后又摇晃着来到他的手心。 一块小石头,就算有点沉,他还是较为轻松就能拿捏的。 而石头才到手中,就已经有微寒气息自行涌入他的体内。 更为可贵的是,果然如同向振一直以来预料的一样,这种吸收过程,其他修士,或者说非星辰之体的修士,是看不出来半点痕迹的。 除非其内辰元被吸收得差不多,表面色变,才可能被人察觉…… “真跑了?” 印妙菡对向振正在吸收微寒气息一事,果然毫无所觉,她只是有些惶惶地盯着向振手中的石头,然后安静不过瞬息,又焦急道:“不行,那残魂十分强大,我们对付不了,保不准她还会回来。 不对,她是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这石头很不普通,坚硬阴寒,是残魂不错的容身之所。而这林间再难有更好的去处……师兄,快丢掉石头,我们得马上离开啦!” 向振闻言,不禁低头沉默下来。 他陷入了短暂的迟疑。 很意外,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印妙菡现在居然还如此畏惧此石。 这也太好了吧,简直比他想到的情况,还要好。 那么,他是否要顺势收下这颗渴望已久的石头呢? 显然不行!印师妹自己不收,当然也会在意他收取石头。相反,如果他执意要收取此石,反倒会招来对方的疑心。 况且,残魂真的回来了,他要怎么办? 印师妹都畏惧的残魂,他向振不惧怕吗? “我当然不怕!”关于这点忧虑,向振的内心,立马信心十足,“不说一个灵魂被刺,就能吓跑对方,师父也说过,我的灵魂可能是无伤无损的灵魂。连搜魂都不惧,我又岂会惧怕一个残魂夺舍? 当然,夺舍是挺可怕的,远非搜魂能比。不过,她敢来夺舍,说不定就是她的死期呢!因为很明显,一个被夺舍修士身上的一些异状,是能够被高阶修士察觉出来的。 但是,我身上光团的古怪,连阴灵境修士也无法看得明白。这便说明,光团的古怪已大过残魂夺舍的异状,那凭什么一个残魂能能对我的灵魂夺舍?那残魂可不像有多么强大的样子。” 心中想通关窍,向振暗自大喜。 不过面上,他还是一副思考之状,然后,忽然地,他抬起握着石头的手臂,大力朝身侧一扬。 霎时,黑色石头便随着发力,飞了出去。 扑嗵—— 一声清亮的落水声,同时传来。 “师妹,现在你该放心了吧……只是好可惜,我感觉那石头挺不错呢。” 向振佯作不舍地安抚道。 渴求的东西,被亲手抛弃,是真心不舍。 “嗯,是不错,能被残魂看中,当然是对灵魂大有好处的东西……正是如此有益,我们才不能带上呢。不过,你放心好啦,我师父身上可有不少宝贝,到时我求他赠你一些啦。” 印妙菡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还开起了小小的玩笑。 向振只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麻烦师兄……抱我飞离吧。”片刻后印妙菡又羞涩道,“师妹的灵魂遭此大创,只怕一时很难恢复,现在就没什么自保之力……” 她这么主动求抱,还是第一次呢。 而且,是对自己十分乐意亲近的男子央求,哪怕现在不合时宜,她也避免不了地感到心跳在加速。 “这是自然,不必担心。” 无奈向振不解美人心意,又淡淡地说道。 说罢,他便将印妙菡半搂怀中,然后纵身飞离。 不过,两人一离地,他就大感吃力。 原来带人飞行,当真不轻松。 向振已经能预感到,飞不出几十息,他们将要摇摇坠地的惨状。 “先落在这里,休息片刻,然后再继续吧。” 果然没多久,印妙菡环抱着向振的脖子,就颇为体贴地提醒道。 如此也好,免得向振开口,自承不力。 他当即停在一棵枝桠上,略作休息,然后又再次飞起。 就这样三次过后,两人便落在林间的一处草地上。 第182章 好狠的心 印妙菡这才略有不舍地松开双手,离开向振的怀抱,然后暗舒口气,轻松道:“足够了,想必这么远,那残魂再难追踪到我们的气息啦。” 看了一眼身旁的向振,只见其气息不匀,俊脸发虚,她便道:“向师兄,辛苦你啦。麻烦你……你再帮我取一些助灵丹吧。” “好。” 向振当然听出对方的好意,没有推辞。 也不用对方的灵识指引,这回,他很轻松地便破开其如意戒的禁制,然后快速地取出四颗助灵丹。 这一过程,十分自然且快速。 印妙菡不禁暗觉失望。 她都打定主意了,如果向师兄再对她的隐私窥视,她绝不再提醒。 不料,向师兄这回却本本分分,瞬息就取了丹药出来。 他,似乎太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呀。抱了这么久,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向振当然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更何况,自一开始,他就对印妙菡没有半点感觉。 而现在,他心中所想,就是如何暂离印妙菡,将那石头取到身边。 毕竟,黑色石头被亲手抛弃溪中,会不会真的被那残魂重新捡走,他心里可悬心得很。 就连印妙菡分了他三颗助灵丹,向振也没反对,而且,他还直接送到口中,一把服下。 印妙菡见向振如此服丹,不禁愕然,想要提醒一声,“不必如此匆忙,多服也是浪费”,但也忍了下来。 “向师兄,我需要尽快睡上一觉,你能替我护法吗?” 印妙菡吞下最后一粒助灵丹,便再次出声央求。 对于她来说,这次被夺舍,其实灵魂受伤有点严重,最好是用上好的修复灵魂类的丹药或灵草,来助疗。比如四级灵草安神草,必能瞬息见效。 否则,她就只能慢慢静养,全凭灵魂自愈。 而这个静养的时间跨度,不会太久,却也不会太短。 至少,这几天的历练,她是很难进行了。 现在她说要休息一晚,也只是为了确定灵魂的恢复情况,是否真的很糟糕。 然后,她明天会依据恢复情况,决定是否请求师父回来相助。 事实上,詹耀明离开前,可早对她暗有叮嘱,自然不会真的放心她一人与向振相处,而不管不顾。 先前被夺舍时,印妙菡的第一想法便是求救于师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才作罢…… 当然,印妙菡也早有认知,她的这番境遇,其实很值得庆幸,并不算多坏的情况。 因为她的灵魂,并未被夺舍成功,且受损极少。 显然,那个残魂并不比她强大多少,或者说,真的只是一个很残的灵魂。 所以,两人大部分时间,一直保持僵持之状,只不过,她印妙菡略处一点下风。当然,这点下风,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那就是致命的。 在印妙菡看来,她幸运的地方,就在于两点。 其一向振会一手雷灵力,其二她在第一时间能发出讯息。 否则,任凭其他的低阶修士赶过来,也无法阻止她被夺舍。 毫无疑问,正是向师兄的雷灵力,才让那残魂惊惧而逃。当时对方的惨叫声,她可是清晰听闻。 …… 脑中快速将早想好的念头,过了一遍,印妙菡央求完,便定定地望着向振。 果然,向师兄体贴的话语,没用一息,便响在耳边:“就算你不说,师兄也要这么说了。你尽管休息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此回答,暗含喜意,似酝酿良久,也期盼已久。 印妙菡闻言,不禁一怔,然后又陡生浮想。 事实上,向振之所以稍愣了半息,正是因为他的想法与印妙菡的话不谋而合。可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你……师兄,你不会趁我睡着了,然后……” 印妙菡忽语气怪异地问道,却又不将话说完。 “然后什么?”向振只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你会不会动手动脚……呀,师兄你真讨厌。“ 印妙菡娇羞道。 她对向振有好感不假,但也不愿对方太过孟浪,所以才特意半提醒半警告一下。 不料,她想得十分过头,且还是一厢情愿。 “呃……” 向振颇觉无语,稍顿了片刻,便起身飞到旁边的草地上,顾自盘坐起来。 他就是再拙钝,也能看出印师妹的异样。但他全无男女方面的心思,只能假作不闻。 印妙菡见状,才知事情与她想象不同,心中陡起羞恼与慌乱。 但现在,她可没脸再开口,只好顺势躺倒,背身对着向振,闭眼假睡。 只是,被向振漠视的情形频频浮现,她哪里睡得着。 …… 静谧且略有古怪的氛围,在草地上持续了很久,向振虽在盘坐,但也一直在关注印妙菡的动静。 过了一柱香之久,他就打算动身暂离,但印妙菡鼻息中陡然发出的微酣声,让他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现在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一切早已回归平静。 除了一点虫鸣,印妙菡身上再无半点动静传出。而向振感知半天,确信附近不会有任何妖兽潜伏。 那么很显然,在短时间内,此地很安全。 眼见星光黯淡,再不动身,只怕返回的路都不记得,向振终于悄悄离开了小草地。 而在他离开不久,侧卧的绿影忽然惊醒。 这么久过去,印妙菡的确睡着了。 但她心事重重,灵魂不爽,所以睡得很不踏实。 这次醒来,正是睡得很浅得缘故。一声稍显尖厉的猛兽吼叫,似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一下便将她惊醒。 而此时,四周一片黢黑,星光早隐,印妙菡颇觉失落。 一想到身后的向师兄,她虽然还有点埋怨心思,但无法按捺地,她就是很想与他说说话。 于是,印妙菡鼓起勇气,轻唤了一声,“向师兄,你能再帮我,取点丹药吗?” 不料,示好的声音,落下半天,却无回应。 印妙菡只当对方也已经睡着,遂回头一看。 不成想,这一眼,她只看见黢黑的草地,本来该是向师兄打坐的地方,却空无一人! “他走了?!他怎能走啊?” 一时间,情感的落差太大,印妙菡又惊又慌,又恼又急,当即产生了误解。 只是她还不死心,不由得环顾四周,然后又以微弱的灵识,寻向稍远距离。 但一遍下来,无论视线内,还是感知中,都不见半点人影。 “死心吧!很明显了,向师兄必是被我的热情,给吓跑了。”印妙菡喃喃道,“可是,他怎能弃我于不顾呀?他都答应过了,要替我护法的…… 而且,这林深夜黑的,他就这么放心留我一人在此吗?只要一头稍强的一级妖兽,我便可能敌不过啊。他……他好狠的心哪……” 第183章 奴家在等你 刹那间,千般委屈与百般埋怨,在印妙菡的心中生起。 她颇觉无助与自哀。 越想越难受,印妙菡终于情感难支,呜呜哭泣。 片刻后,她忽挂着泪,冷着脸,毅然取出了怀中的两颗通讯珠。 举着一只颜色稍浅的通讯珠,她将其凑到嘴边,窒了数息,还是没有说话。忽然,她迅速将其移开,然后竟恨恨地抛了出去。 “我印妙菡也不是任人轻贱的女子,你要弃我而去,那是你的损失,休想再让我给你好脸色,哼!” 高声发泄了一句,她才对着另一个通讯珠,哀哭道: ”师父,快来救命呀!您绝对想象不到,徒儿刚才被人夺舍啦……徒儿保证,这次绝对是真的。您若来晚了,只怕连徒儿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啦……呜呜……” …… 向振飞离印妙菡之后,并没有直接往小溪飞去,而是在小草地附近探查了一圈。 直到探出方圆三四里开外,他才发现一只一级火犀兽。 经过一番周旋,他很快将此兽制服。 然后,他采取的,还是直接收取灵气囊,不作杀生的策略。 不料,这只火犀兽被释放自由后,它竟突然朝他怒吼了一声,才仓惶逃走。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向振也不确定,印妙菡能不能听见。但想来,即便声音传得过去,她也未必能被惊醒吧。 至此,潜在危险尽皆消除,向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径直返回小溪。 不得不说,黑夜飞行,并不是好主意。 景物难辨,路途模糊,向振已经忘记准确的返回路线。 所以,他不得不先寻找小溪的方位。 略寻须臾,倒也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他便轻松地找到了小溪附近。 而落脚之处,正是之前他斩杀一只铁嘴双角鳄的小溪下游。 妖鳄的尸体及被水灵锥击杀的伤口,他很熟悉,这立即让他知道身处何地。 所以接着,向振一路逆流飘飞,很快来到他斩杀第一只飞灵狼的所在地。 本来没什么,他飘身过去便罢。 但是,让他略感惊诧的是,随意一瞥,那只本该留在溪边的飞灵狼尸体,却已不见。 向振霎时皱起眉头,疑心顿生。 不过,心中惦记着黑色石头,他只当有新的妖兽闯入,也不用太在意,便继续往上游飞去。 而一路所见,同之前一样。诸多被印妙菡斩杀的妖兽碎尸,皆在原地,分明不曾被挪动过。 这一幕幕场景,不禁让向振的疑心,又重新生起。 那只飞灵狼的尸体,基本可以说是全尸,反倒是不见了。而这些碎尸,却无人问津……怎么说,都有点反常吧。 不过,也仅此而已。 天地间的事情,自有原因,他也不能事事都探个究竟,不是吗? 片刻后,向振终于来到了小溪上游,印妙菡被夺舍之地。 然后,他又急不可耐地飘到溪面,双眼及灵识一遍遍地在溪水中探寻。 仔细来来回回地探了两遍,几乎将这一小段平缓的溪底,“翻”了个遍,向振才终于惊怒地肯定—— 那黑色石头,果然已被人拾走。 其实第一眼,向振就能断定这一事实,只是他不肯死心罢了。 因为他当时搂着印妙菡离开时,那颗黑石被抛弃的具体位置,早在他的灵识感知之下。就在这里,溪底正中,与其他长有青苔的鹅卵石挤在一处,黑不溜秋的,十分显眼。 但现在,它居然凭空消失了! 好恨哪! “真是那个残魂所为吗?” 才生出这个想法,忽然,向振耳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显然,这是有人在附近,似乎,还正在向他靠近! 向振大惊,一边放出灵识确定对方位置,一边当先喝斥道: “是谁!鬼鬼祟祟,怎么不敢现身一见?” 这种逼问,十分必要。 如果对方正在准备暗袭,那么经此一喝,不说一定会被惊到停手,但对方极可能会在心中惦量一下,是否还要对一个有所防备的人出手。 只要对方生出这丝迟疑,便算喝斥的目的已达到。 而斥话同时,向振也警觉地旋身飞离原处,暂停在一颗小树旁边。 不过,根本不待他的灵识探明情况,一个略有熟悉的老妪声音,已经传来—— “小公子勿惊,是奴家在此。” 声音好像不远?竟是那残魂! 而循着新的声音,向振终于感知到老妪何在。 不过,这当真是令他头皮发麻的一次感知! 哪敢想象,那只早已死僵的飞灵狼,乃他亲手斩杀的第一头妖兽,当时不仅被洞穿咽喉,还被开膛破肚,此刻,它竟然无视体表伤情,眼冒绿光,踏着枯叶,似闲庭信步,正朝他踱来! 若不是其眼神一直注视着这边,向振真不敢将它当成老妪。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向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不禁生出凡灵的畏惧心思,有些畏怕地问道。 “呃……奴家当然是……一名修士。”飞灵狼的双眼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大嘴开阖,失笑道,“呵呵,小公子可曾见过鬼?若说我是鬼修,倒也不算错。” 说话间,飞灵狼已飘到离向振不过丈把远的地方,两人之间只有一些低矮的杂草相隔。 见其还要再进一步,向振忙喝止道: “站住!别再过来了!” 说话同时,一把通透的水剑,瞬时凝聚在手掌,并朝飞灵狼亮了亮。 别看向振虽然感觉,他的身体可能不惧对方的夺舍,但是面对这种人不人,鬼不鬼,颇透不明不白的生灵,他还真是有点瘆得慌。 哪里知道,对方会不会还有什么古怪的手段呢…… 好在,飞灵狼很听话,果然依言止住了步子。 然后一人一兽,就这样互相打量起来。 向振心中算是安定了一点,刚想探探对方的虚实,尤其黑色石头何在,却先听见对方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 “唉!” 飞灵狼是看见向振的戒备表情,才发此重叹。 似有很多感怀,它又坦言道:“小公子不必担心,其实,该是奴家对你惧怕才对。因为,奴家如今已经元气大伤,不得已之下,只能现身与你相见。而且,奴家在此逗留,便是为了等你。” “你在等我?” 向振原本多有戒备的神情,闻听此话,霎时有所缓和。 因为他忽然相信老妪所说,对方的确该惧怕自己。 只听对方的惨叫声,就知道老妪被伤得不轻。而当时对方都只能抱头鼠窜,那现在,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第184章 暗元石 须知,印妙菡在被夺舍并服完襄灵丹之后,依然无法自行飞行及打开如意戒。而这个残魂经历了与印妙菡的夺舍僵持,其伤情可想而知,必然也不会太轻。 倒有一件小事,就是对方的奴家称呼,向振听得实在别扭…… “是的,奴家在等你。因为奴家知道,如今能帮我的,只有公子你了。” 向振立即压下了纠正对方称呼的想法,然后明知不太可能,还是故意试探道: “帮你?你还想对我夺舍不成?” “呵呵,公子说笑了,奴家可不敢对你夺舍。”飞灵狼半咧着嘴,似苦笑一般,“无论是凡鬼还是鬼修,最为惧怕的,便是雷系修士。 奴家如今敢现身面见公子,其实已不下于将身家性命交予公子处置。如此坦诚,当然只盼公子,能帮我恢复实力,绝对不会有半点对公子不利之心。” 恢复实力的话,倒不难理解。 若不是有点图谋,对方又何必冒险来见面? 而这个残魂将他当成雷系修士,那畏惧他倒说得通,但到底有没有不利之心,可不好说。 同时,已经很明显了,残魂必是将灵魂被刺,当成了雷灵力的一击,才将他当成雷系修士。 但这一点,也很令人费解。 因为这两种反应,真的会一样吗? 对了,还有之前印妙菡也出现过这种误解。这难道表明,它们真的很类似? 向振心中迟疑了片刻,然后还是问道: “你是如何看出我是雷系修士的?” “呃,公子之前对奴家施展的雷击术,奴家现在还胆战心惊,这还不够明显吗?” 果然如此,向振自然不会否定自己不会雷击术,遂好奇问道: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飞灵狼似看到了什么希望,眼神明显露出喜色,道:“奴家只盼公子能助我恢复肉身!当然,奴家也不会白白接受公子相助,必会协助公子修炼。” “恢复肉身是指对他人夺舍吧?”向振脸色陡变,气哼道,“哼,你觉得,我会助你去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而且,我的修炼,也无须任何人相助!” 夺舍一词,每次听见,都会令向振产生反感。 再让他纵容,或成为一名帮凶,那更不可能。 毕竟,之前向振被耀眼光团疑似夺舍,就担惊受怕了许久。然后又亲眼目睹印妙菡被夺舍,一具身体出现两种声音,实在惊人。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只怕印妙菡的身体,最后会被这个残魂所占。 那情景,想想就太过诡异,且造孽…… 至于修炼,这可关系到向振身体的大秘密。 除非他疯了,才会让人相助。 何况他又不是太叔雅,需要什么陪炼?再说了,这残魂又能帮他什么? 她的话,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故而,残魂一提夺舍及辅助修炼,向振不生气才怪。 “这……奴家……” 残魂闻言,一时无话可说,便沉默了下来,似在思考说辞。 数息后仍然无话。 向振见状,反倒略起好感,主动溃散掉手中的水剑。 毕竟,如果对方快速说出一通夺舍的理由,他必会认定,残魂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只有慎真思考,才说明残魂是事出无奈,属于不得已而为之。 “对了,你自称知晓我会回来,还大言不惭地称要我助你恢复肉身,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也可能,将你就地阵法吗?” 就地阵法,只是向振的小小威胁,以期再次试探对方虚实。 而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胜算。 因为他心中一直在盘算,似乎他并没有什么手段,或不清楚有什么手段,能杀灭残魂的灰影。 总不能说,他真的会击发出雷灵力吧?显然,他并不会此术。 而他所会的水剑术等手段,对付一只飞灵狼自然不是问题。但如果击中一个虚透的残灵,他也十分不确定,会产生如何效果…… 不料,闻听此话,本来脸现忧愁的飞灵狼,忽然眼神一亮,喜道: “公子这么一说,奴家倒想起一物。其实刚就到了嘴边,怎么又忘了呢……公子请稍候,奴家这就取出来。想必见了此物,公子必不会对奴家动手!” 残魂的确忘了自己的依仗,或称筹码。 要不,她怎能就这么唐突地找上向振呢。 只因刚刚,她清晰地察觉到向振对夺舍的反感,这令她心情沉重,感觉恢复肉身无望,心中不禁生出所找非人,甚至还有一丝绝望之念。毕竟,她自觉已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以,她倒将筹码诸事暂忘。 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残魂,当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一个苦命的修士罢了…… 这时,只见飞灵狼已经人立而起。 它那被划开的腹部,霎时面对向振。其腹血肉牵连,毛发杂乱,颇显恶心。而飞灵狼的两只前爪,竟像人手一般,开始在腹中翻找。 这一幕,与一个活人在自己的肚子中翻找脏腑,也没有什么差别。 向振看在眼中,顿感寒毛直竖。 眼见对方翻找来翻找去,仍无所得,向振不禁警觉,它不会是在使诈,想对自己暗施什么算计吧? 不敢小觑,向振也不管什么胆怯不胆怯,丢脸不丢脸,当即往树后稍避。 “公子勿慌,请看这是什么。” 避了不足一两息,飞灵狼便出声安慰道。 而其左前爪上,果然已多出一物。 其实不用提醒,向振的目光一直盯在对方的身上。而被它从肚子里掏出来的,正是那块黑色石头。 事实上,其微寒气息,早已开始被吸引过来。 向振十分激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当即便重新从树后探出身子。 不过,不待他发问,飞灵狼就主动开口道: “奴家之所以知道公子会返回来,正是因为奴家猜到,公子必然舍不得放弃这块暗元石。” “什么?!它叫暗元石?” 向振没有对残魂的料事如神震惊,而是惊讶于从对方口中听到黑色石头的名字。 这还是他首次在残魂面前失态。 因为他有种感觉,这个残魂多半有办法,能控制暗元石中类似辰元的法力。 比如,在水沼之地的时候,就有此种迹象。 当时,残魂裹挟着暗元石,出现在向振的脚下,然后就莫名导致糜辉的两件灵器——刀和绳“失灵”,一点点化成飞灰碎屑。 而这一过程,向振居然对暗元石内的法力,没有半点感应。 这便足以表明,对方将石内的法力外泄,遮掩住了。 “是的,它叫暗元石。” 飞灵狼认真答道。 第185章 暗元灵识 从向振方寸大乱且激动难抑的神情,残魂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你会驭使石头内的法力,对吗?” 向振确实压抑着心中激动,再次急切问道。 这个问题,对他可十分重要。 飞灵狼听见此问,不禁又咧嘴一笑。 然后,它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呵呵,公子可否告知,你现在信任奴家吗?” 向振不知此问何意,但面对一个不太喜欢的陌生残魂,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遂坦诚答道:“信任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得来,那还叫信任吗?” 飞灵狼闻言,不禁一怔。 她的心中,竟颇为认同此话。 得来太容易的信任,当然难称信任! 事实上,残魂之所以有此一问,只是因为她想与向振坐下来,好好诉说合作之事。 这是她盘算许久的计划之一,却一直不曾实施。而在强行夺舍印妙菡失败之后,她灵魂再受大创,所以这已成为了她的唯一选择。 可是,向振不信任她,她轻易便能看出来,也颇觉无奈。同样,她也无法,或者说,不敢完全对向振信任。 因为,这可是关乎到,她苟延残喘才得来的小命能否继续存续下去。而凭一点残魂才存续至今,个中艰难,谁人能知? 但现实是,她又必须要尽快和向振达成百分之百的信任关系,才好开始合作。 否则,她同样只有绝望等死。 当然,换另一个人,或许不会像她这么着急,可以晚点再谈信任。而这个残魂,心地善良,生前便不喜尔娱我诈。所以此时看见希望,她比旁人更显急性子。 她果然很急! 就如此时,只见飞灵狼眼神一凝,似下了一个重大决定,柔声道: “公子,你可以不信任奴家,但奴家别无选择,愿意对你完全信任。所以现在,接下来,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也希望公子能助我一回。 在此之前,奴家愿意将这块石头,先赠给你,以示诚意……请收下吧。” 说罢,也不待向振答允或拒绝,她就轻扬左前爪。 黑色石头便应势而出,不急不缓地飘飞过来。 事情发展至此,向振不禁被对方的诚意打动,心中纵然还有一些疑虑,他也没有再设防备。 待石头接近身体时,他才抬手一抓,当即接住。 而石头刚触到手心,类似辰元的微寒气息,当即涌向他的体内,远非无接触时的那点吸引可比! 向振就这样任该法力入体,感受了几息,整个人颇有舒爽之感。而同样难能可贵的是,灵气密布体外的清晰感觉,也再次回来。 偶一抬眼,发现飞灵狼的双眼,正看着自己,其神情复杂,向振这才恍觉。 显然,对方一定能感觉到他拿着石头,是在吸收其内的法力。 于是,向振也不再掩饰,径直问道: “我该如何停下?想必你应该懂得吧。” 飞灵狼眼中原本既充满激动,又含有一些心疼,听见此问,它马上神情一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才颇为郑真道: “公子身体古怪,能吸收暗元石,的确不简单。不过,奴家下面要说的话,可能过于匪夷所思,但请公子不要奇怪。因为,它们皆是奴家自身的真实体验。 至于对公子能不能起效,奴家实在不知。所以,若公子尝试后,有不适或不妥之处,也请不要认为是奴家有意欺骗。好吗?” “哦,那你先说清楚你的情况,我自会辨别,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试。” 听见对方如此小心翼翼的语调,向振不禁动容。 但同时,他心中也生出不好的感觉,只怕想驭使辰元等法力,非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是,奴家这便对公子坦白。” 飞灵狼果然没有隐瞒的样子,一开口便是向振根本不知晓的干货。 “暗元石内饱含暗元之力,也即太阴之力。照理说,想要操控暗元,非得具有太阴之体不可。 可是,奴家观公子身体虽然古怪,但显然,你并没有太阴之体。因为你连暗元石内的暗元之力的简单灌体,都无法控制…… 当然,就算你是太阴之体,奴家的办法,可能也不是必然有用。因为奴家虽然略通暗元之力,却不是因为奴家生前,便身具太阴之体的缘故。 事实上,奴家的灵魂,一直久匿暗元石当中,自当初隐入石头之际,至今已超过半百之年。所以,奴家虽没有太阴之体,但至少,也能勉强称为一个太阴灵魂。 须知,五十年来,在与暗元石同时吸收太阴精华的情况下,奴家的灵魂,一边大受煎熬,一边又被精华滋补,如此往复循环,或许,就相当于被改造过一般。所以,奴家才对太阴之力的法力存在,生出了一些感知。 也正因此,暗元石内的暗元涌动,皆能被奴家感知。比如先前,在妖鳄沼,呃,就是公子在那块沼泽地,被人捆缚的地方,奴家便感受到了暗元石内的暗元涌动。 这可是五十年来,奴家第一次见石头现出异状,所以奴家才好奇出来一观……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 奴家要说的是,奴家的这些经验,皆因奴家变异的灵魂而起,所以,未必对公子有用。” 说了这么多,飞灵狼终于停下。 而向振听罢,却大为失望。 说他不是太阴之体,他无所谓。 但是对方能操控暗元之力,却是因为太阴灵魂的缘故,这岂不等于明摆着说,她的经验不可借鉴吗? “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操控暗元之力的?” 不管做何想法,不问个明白,向振当然不会死心。 飞灵狼仍然没有废话,也没提要求,又直接道:“想必公子已诞出了一些灵识,这便容易说话了。奴家对暗元的操控,正是如灵识的诞生一般,属于水到渠成。 当奴家的太阴灵魂,被改造到一定程度时,奴家突然就能感觉到暗元之力。然后其对操控,就如修士对灵识操控一般,毫无障碍,意随心动。 当然,暗元的操控实在太难,奴家至今所拥有的操控能力,姑且称之为暗元灵识吧,也不过处在很低的水平。 所以奴家的操控手段,不仅极为有限,也极为简单。比如,感知暗元动向,阻止暗元涌动,开启暗元涌动,再比如,发出简单的暗元攻击…… 哦,此攻击,就好比暗元风刃,当然,因为操控的暗元之力有限,其效果很不好,尤其距离很短,且只会对敌人的肉身产生一些痛觉……” 说到后面,飞灵狼都有点羞赧的意思,似知道这点手段,很拿不出手。 第186章 合作之法 的确,暗元之力,或太阴之力,名头说得很大,但如果就这点手段,那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如直接多练习一点灵识攻击呢。 相信这类法术,一定更容易得到…… “就这?呵呵……” 向振很失望。 先是对残魂的话失望,然后又延伸到对暗元之力,乃至对辰元之力,也生起失望之感。 事实上,他灵识的诞生过程,可谓顺其自然。具体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他根本不清楚,更是无法作主或干预。同理,暗元灵识岂不也会如此? 他自我感觉也吸收了不少辰元,但时至今日,不还是毫无“辰元灵识”的诞生吗? 而残魂用了五十年,才“改造“出暗元灵识,且是如此低弱的威力,那他“星辰之体”及那什么“太阴之体”的灵识,又得“改造”多久,才能诞出? 想必不可能太短,也不会太强! 所以,这样的“暗元灵识”,他又何必再作期待? 向振满脸的失望之色没有掩饰,所以飞灵狼全看在眼中,它很是着急。 忽然它眼神一定,似想到什么,又劝言道: “尽管暗元灵识诞生很慢,但公子可不能就此小瞧奴家的暗元灵识。相反,奴家这些年也累积了一些经验,正想着恢复肉身之后,便来尝试。 如果公子愿意,奴家心中另有一个合作之法,奴家甘愿辅助公子快速诞出自己的暗元灵识。当然,其成功的可能性,保守估计,得在五六成以上!” “五六成可能?!这是什么法子?你说的快速又是多久?” 向振不禁再次失态道。 就算可能,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灵魂来一次改造。所以,本来已经绝望的事,但听见飞灵狼的话,一下又希望重绽。 谁淡定得了? 这可是快速诞出自己的暗元灵识啊。 飞灵狼盯着向振的脸,看了几息,然后忽然一字一句道: “公子,此法实在骇人听闻,且对奴家又万分重要,所以,请公子恕奴家不能轻易道出。 不过公子放心,快速的意思,不过是指几日内便知结果。想必公子不会在意这几日吧。 如果公子愿意,那现就请给奴家发下一个雷劫化灰的誓言,奴家就立马告之此法。 不瞒公子说,这也是奴家冒死恭候公子的唯一目的,正是为了与公子长久合作!” “雷劫化灰的誓言?合作?这……” 向振诧异地望着好似破釜沉舟一般的飞灵狼,心中不禁犹豫。 因为他不笨,稍反应一下,便能明白过来。 一个要靠誓言才能得知的合作秘法,就不像是什么好办法。而且,这个誓言的条件,必然有一条,是关于助残魂夺舍方面…… 如此为了自身利益,而坑害旁人,以向振行事多有原则的秉性来说,当即大为反感。 正想拒绝时,只听飞灵狼又开口道: “此法有五六成可能性助公子诞出暗元灵识,公子实在不应该拒绝。 公子难道没想过,此法一旦成功,公子可就相当于具有了传说中的太阴之体。那修炼资质,必将冠绝云合大陆,而公子的大道前途,也会独占巅峰,无人匹敌。 何况,奴家想要的誓言,绝对合情合理,不会让公子有多少为难。这么说吧,奴家所求,一是恢复肉身,二是不被公子伤害,且在恢复肉身自保之前,能得公子庇护。 这两点,公子真的很难做到吗?” 飞灵狼有些着急地问道。 向振便是她的全部希望所在,也唯有向振这样的修士,才能助她完成这一合作。 显然,其描绘的前途,当真很有吸引力。 哪怕向振脑中没有具体的太阴之体的概念,只知应当和星辰之体相当,但他也不禁为之心动。 可是,恢复肉身,在他的眼里,就等同于夺舍重生,这是他的纠结所在。 他得枉造杀孽呀…… “就这两条吗?”他一边惦量,一边追问道。 “就这两条!” “可是,还是不行!”向振终于有些烦闷道,“夺舍之事,太过惨无人道,向某绝不能做,也不会做。” “这……也并非只此一条路,但是还是……唉……” 飞灵狼霎时感受到了向振的坚决,也感受到他的善良。 只是,若不夺舍,对她又有什么意义? 她也不想夺舍,可是五十年已过,她的肉身早已腐烂,如果不采用夺舍之法,那自然只有一条路,就是靠顶级灵物重塑肉身。 但是顶级灵物,岂是黄灵境的向振能得到?就算向振最终能得到,她现在也没有时间等待。 三五个月的时间,她都快等不及了。 因为,她的灵魂,在被暗元灵识改造的同时,却也被暗元侵蚀。 这种过程经历了五十年,早让她明白,她的残魂,只经得住三五个月的暗元侵蚀。 而且,这还是她自此脱离暗元石,隐在地底深处的结果。如果她与暗元石保有接触,这个时间还会缩短。 这是因为,暗元石本身的阴寒能滋养灵魂不假,可是这种滋养,它早已享受了五十年,效果已变得极不明显。 …… “你说的其他办法,是什么?” 明知对方如此叹息,此法便可能是无用之法,但向振不甘心,沉默了半天后,还是想听听。 “如果不夺舍新的肉身,其他办法,倒也有一个。不对,其实可以说有两条,只是……唉,公子必然完成不了,也不会答应”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答应?”向振急道。 “好吧,方法之一,奴家需要顶级灵物来塑身。而且,这个顶级,最低得是八级灵草和灵果!比如生灵果……” 不待对方说完,向振当即粗暴地打断道:“好了,方法之二呢?” 开玩笑,他所接触到的灵草、灵材、灵丹及灵器等珍贵物品之中,也就雾毒株和极冰珠最为珍稀。 而如此两件天然珍宝,也不过才相当于五级灵器。 那八级灵草,得珍贵到何种程度? 想来晏祖及九罗这等人物,也无法弄不到手! 何况他?怪不得残魂会吞吞吐吐了…… “方法之二,其实颇显不便与不敬,不说也罢,公子必不会同意的。” “哼!” 向振实在忍不住气哼一声。 他早就大感气馁,现在又遭如此有头无尾的话,当然更加不爽。再有难度,他也得听一下,就当长见识总可以吧。 “再不说,我可要离开了。这块暗元石,既已落在我手里,便算我的。想来你也没意见吧。” 心中极度不爽,于是,向振说话也颇透无赖语气。 第187章 一体两魂 事实上,现在让向振归还暗元石,他实在有点不愿意。 毕竟,这个残魂可是先招惹到印妙菡,那便属于有错在先。而由他替印妙菡报仇,能饶残魂不死,就已经算十分大度了。 “好,反正奴家已无几日可活,说出来就说出来吧。”。 忽然,飞灵狼完全放开了,语气果决道:“方法之二,便是让奴家借用公子的身体,也就是一体两魂!” “什么?”向振已经在怒吼,“你这是贼心不死,竟要对对我夺舍吗?真当我不懂?!” 说罢,他便开始凝聚法力,一柄水剑又已经成型! 飞灵狼听出向振误会了,望了望水剑,连忙抢道:“公子勿急,奴家早说过,此法太过不尊及不便,公子不会同意的。但是,公子好歹容奴家解释一下,此法绝不是要夺舍公子,请公子明鉴!” 向振见对方的确不像说谎的样子,才稳住身子道: “好,那你说说,这是何意?” “一体两魂之法,绝不同于公子想象的夺舍。简言之,此法只是让奴家借用公子的身体,护住残魂。 须知公子身怀雷灵力,一旦奴家进入公子体内,可谓生死皆系于公子一念之间!而此法对公子的影响,便是……再……再无隐私。至于其他方面,绝对无恙! 正因为奴家知晓男女有别,才知此法对公子来说,多有不便与不敬,所以才将其当成最末之选。甚至,奴家若不是见公子不肯发誓,才不会说出此法。” 对方的解释,向振还是无法辨别其真实性。 至于残魂又提到了雷灵力,向振不置可否。不过,就算他真有雷灵力,让一个老太婆共住肉身之内,也不可能。 “此法不用再想。”向振直接回绝道,说话同时,倒是匆匆化去了水剑。 要拒绝,光一个隐私的理由便足够,根本不用再想其他不便。 至于不敬,反倒不算什么…… 飞灵狼听罢,眼神一黯,似不甘心,又解释道: “其实,公子可能没有听明白,一体两魂之法,对公子另有一桩好处。” “什么好处都没用!” “如果……如果是奴家奉公子为主呢?”飞灵狼绝决道,“只要奴家交出一丝灵魂烙印,那奴家的所思所想,便皆为公子操控! 如此寄生之法,亦无须夺舍他人,公子当再无顾忌了吧?” 这是残魂一直很不愿意说出口的话,但事到如今,面对油盐不进的向振,她很无奈,只能毅然做下决定——选择放弃一切,只求苟活。 哪怕,只当个奴隶! 当然,说此话的时候,残魂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向振闻听此言,霎时愣住。 居然还可以收灵魂仆人? 虽然他没有听过这种事情,但稍想一下,也觉得应该行得通。那么,他体内再容一人,的确不惧任何隐私外泄。 不过又一想,他收个仆人,又有什么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个潜在麻烦么? 再一想,一个老太婆知其心事,哪怕不会对旁人诉说,向振也倍感胳应。 “你去找旁人吧……” 向振终归是尚未受到那种黑暗的修炼文化熏陶,所以秉性清白,心思干净。 对于一切不喜及排斥之事,他并不觉得多难,便做出拒绝的决定。 “我还是接受不了。” “公子,此人非你莫属啊!因为只有你,才能无惧暗元,才能助我!奴家命不久矣,已别无他法了……呜呜……” 飞灵狼突然哀声道,随着低泣声响起,其绿汪汪的双眼中,居然还真有眼泪溢出。 然后,其哭声就再也没有停下。 这就好似委屈太久,终于爆发的状况。 向振站在旁边无话可说,但要说他不心软,那也不可能。 显然,残魂是个可怜之魂!她五十余年都如此度过,的确招人同情。 再想到“非你莫属”,“命不久矣”的话,更让向振如芒在背,感同身受。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一想到自身的家仇国恨,很快硬起所有心肠。 “你好自为之吧……此石,我可以留给你!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 向振明明不舍暗元石,终于还是将其抛了过去,然后留下一句“告辞!”,便飞身而起。 只觉身后的哭声,陡然停止,略静半息,然后,残魂嘶哑的声音,再次划破寂夜—— “公子,别走!奴家不要你发誓了,我现在告诉你,如何马上诞出暗元灵识。” 不用发誓? 闻听此言,向振不由得再次动心。 他当即停驻半空,回身看着被弃之一旁的暗元石,佯作绝情道:“你的条件呢?” “条件?呵呵,我残魂将绝,又何须谈条件……若说还有未了之事,倒有一件。那便请公子替我杀一个人吧。 放心,她是一个恶魔,乃当杀之人。我沦落今天的下场,便是为其算计。她活了这些年,也该够了。” 飞灵同样冷声道,似死志已明,罕见地没有再以奴家自居。 向振心底同情心再起,不过,仍没有急着答应。 倒不是他不同意其条件,而是他有自知之明。 他的修为及他的修炼前途,真的会支持他替人报仇吗? “我现在的修为,你应当知道……”向振坦承道。 他可不想欺骗一个心怀死志之人。 “这是自然!我请公子报仇,自然不会强求过程,一切全凭公子自行决断。有一点我十分确信,公子必有能报仇的一天!” 这高帽戴地,还真是有点高,不过向振并不以为意,他仍坚持道: “还有一条,我也有言在先!此人必须真如你所说的那般,乃当杀之人。” “可以!”残魂毫不犹豫道。 “那请告诉我,他是谁吧。”向振终于放下心来。 “好,请公子记下,我本飞霞山的长老,名窦融。我的仇家,同为飞霞山长老,名叫张楚楚。她现在如何,我无法得知。但想来,应当早就跨入了阳灵境吧。” 飞霞山长老?飞霞山在哪? 而且,那仇家,还阳灵境? 这也太离谱! 闲暇之余,他至今敢幻想的境界,也只不过是通灵境啊…… 向振当即心虚不已,冷汗直流。 刚想抱怨一声,却见飞灵狼陡然倒地,然后一道虚淡的人形虚影,已胶离狼尸,飘到半空。 正徐徐朝他飞来。 残魂现出真身,向振不知何意。生怕有诈,他立马凝神戒备。 不过,虚影的声音,立马让他释然,并大感惊愕。 “公子不必惊慌,其实,我所说的方法,便是让公子吞噬我的残魂。我现在现出残魂,正是方便给公子吞噬!” 见向振呆住无语,残魂便顺势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道: “罢了,鉴于公子身怀雷灵力,为我深深惧怕,所以,我希望公子能慎用雷法。如果可以,我想死前,能少遭点罪……拜托了!” 第188章 或可一试 “你……你说什么?” 向振的确呆住了片刻,但当他回过神,确信没听错之后,不禁颤声问道。 他一开始就猜测,残魂的合作之法,必不是什么好办法。 但是,再怎么不好,他也没料到,会是残魂牺牲自身,而成全他向振的作合之法啊…… 咦,不对! 这哪里是合作?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成全! 显然,向振缺少灵魂的基本见识,并不明白只要他吞噬了残魂,对方就绝对翻不了天的道理。 所以此刻,一感觉异样,他居然以为残魂又起了什么坏心思,遂当即怒斥道: “不对!你之前的合作之法,明明提过两个条件,一是想让我助你夺舍恢复肉身,二是让我庇护你及不伤害你……哼!怎么现在又说什么灵魂吞噬?如此前后矛盾,你当我这么健忘吗?” “呃……” 这么小白的质问,反倒让死志鲜明的残魂,张口结舌。 人形灰影上的无语表情,都似隐似现。 好半天,残魂才幽幽道:“小公子,你真的这般善良,且无知吗?早知如此,我或许也不会要求你发什么雷劫化灰的誓言了。” “我是不是善良,是不是无知,与你何干?你休想算计我!” 向振隐感不妙,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却还是固执道。 “唉,看来是我误会公子了。原以为,世间所有人都会自私自利,当听见灵魂吞噬时,必会急不可耐地将我吞噬一空。 哪想到,公子居然在意的不是吞噬灵魂,而是怀疑我的企图,呵呵……能在死前,助你这么善良的年轻修士成长,我窦融,也算死得其所了。” 如此真挚的语言,向振这才感觉,真误会了对方。 但他还是不解灵魂吞噬之意,只好轻哼一声,静等对方解释。 果然,残魂马上就解释道: “公子不是想得到操控暗元之法吗?那简单,只要吞噬我的太阴灵魂,必会得到我的暗元灵识。 不瞒公子说,原本我只想分裂出一成的残魂,供你吞噬,然后独留九成残魂,夺舍他人重生。此法能不能让我延续生命,我并无绝对把握。 但只要有一成的残魂,落在你的体内,既能成全你,也能让我多一些存续希望。因为,我的合作要求,会进一步要求公子,助我解决夺舍肉身的暗元威胁…… 正是担心你说话不算数,可别贪得无厌从而妄加吞噬,我才想提前得到你的一个雷劫化灰的誓言。 不过,现在看来,公子太过善良,也太……见识不足,故而才对此法一无所知。 那我就坦言相告吧,按我的估计,如果先前,公子只吞噬我的一成灵魂,能有五六成机率获得暗元灵识。 但现在,如果公子吞噬我十成的残魂,那必然能将得到暗元灵识的机率,提升到十成! 好了,公子现在要做的,只须将我吞进腹中,然后花数天时间炼化,必会得到我暗元灵识。 然后假以时日,想必公子的身体,变成真正的太阴之体,也不在话下! 我多活或少活几个月,已无差别……公子,快开始吧!” “等等!” 向振看着残魂步步靠近,一副大义赴死的模样,不禁倍感羞窘。 而且,他根本没做好准备,心中很乱,只能先出声阻止。 眼见灰影听话地静立半空,向振总算压力稍减。 “窦……融,请容我想一想……” 他又轻轻地补充了一句。 声音温和,再无敌意,也第一次叫出对方名称。 接着,他飞到狼尸身边看了一眼,然后便拾起旁边的黑色暗元石,紧盯不放。 “你还能回到此石当中,回到曾经的状态吗?” 空气一度安静了许久,向振又突然发问。 “可以。” 窦融早就感觉到向振心中的犹豫,她不禁再生期待,连忙坦然道:“虽可以,但是,我的残魂并不能支持几个月。因为石中的暗元,也一直在侵蚀我的残魂……” 向振点点头,算是明白对方为何一定要找他相助,又问道:“那你回到狼尸中,会如何?” “可以是可以,但那不过是苟延残喘,于我无益。而且,此尸灵气囊已破,对我更显无益……哦,事情是这样的,若不是夺舍你的同伴后,灵魂大伤,我绝不会选择这具狼尸安身。” 向振终于明白,为何窦融独独要附身到这具狼尸,而不是选择一头存活的妖兽了。 因为,她其实早无第二次夺舍的能力,也只能侵入一头死去的狼尸。 “我若助你擒来一只妖兽,供你夺舍呢?” 向振似乎很随意地问道。 “唉,公子,附身妖兽之法,乃我不得已而为之,凭我区区数月的生机,我何必再如此作贱自己?” “这倒也是。”向振略显暂同,然后又不解道,“那你为何又对我的师妹进行夺舍?” 一提到此事,向振的语气不禁又恢复严厉。 他不解的原因在于,对方夺舍印妙菡并不能改变其暗元威胁,那何必要夺舍呢? “公子勿恼。”窦融道,“其实,这还是因为你。我知道凭我仅胜不多的法力,夺舍一个黄灵境修士不异于两败俱伤,就算夺舍成功也没有大用。 但是,这是我能接近你的唯一机会。我不愿再放过!” “那你怎么不直接找我?” “公子,你觉得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哀求,你会相信我吗?”窦融似凄惨一笑,灰心道,“只怕我才现身,便会被你的雷法所灭。 再说了,只须看看现在的局面,结果还不明显么?我就算和你坦白,到最后,多半还是无法说服你吗? 难道我早一点开口,公子就愿意接受灵魂吞噬,或者一体两魂,还是说,公子有信心替我寻得八级灵草?” 这番问话,当真让向振哑口无言。 他相信,如果在水沼之地遇见窦融,他就算不会视之为敌,也绝对不会同他啰嗦这么久,而是直接驱赶。 因为他的目标一直很简单,就是得到暗元石,然后将其内的暗元吸收一空,再借此石修炼灵气法力。 至于暗元的操控之法——暗元灵识,他根本不会急着探求。 但现在,他不仅对暗元灵识难以割舍,也对窦融生出相助之心。 这么说吧,将心比心,五十余年,窦融才等来他这个不惧暗元,且能吸收暗元的修士,有望解决暗元之伤。 这怎么说,都算是窦融的幸运,那他真的能视而不见吗…… “公子,你在犹豫什么?” 这时,窦融好似等得不耐烦,又出声道。 向振轻叹一声,终于开口道:“我想到一个办法,不同于你的三种办法。你若愿意,我们或可一试,未必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第189章 雷灵力外放 “公子……请说。” 窦融闻言,其灰影略现激动。 “你也说了,你的残魂所面临的威胁,是暗元侵蚀,那如果由我将石中的暗元吸收一空,然后以暗元石孕养你的灵魂,可否替你延续生机?” “这是自然,暗元石源自星空,本身便具有阴寒之力与暗元之力这两种独立属性。所以,若有暗元石的阴寒滋养,却不受暗元侵蚀,我的残魂,的确可以稍作延续。 不过,这点滋养作用,可不能与顶级灵草相比。其作用必然有限,我可不会期望什么。” 窦融很悲观,因为自家情况自家知,此法她不是没想过。 而她的困境根源,在于她的太阴灵魂。 这就好比中毒,此毒源不除,她就无法恢复正常。而这种毒的发作,实际上,存在一个最佳的时间节点。 在节点以前,此毒有百利而无一害,也就是让窦融体会到了太阴之体才有的暗元灵识,这的确非同小可,抵得上百般利好。 但在节点以后,此毒则展现出霸道一面,毒性渐强,再难根除。 窦融自知,她在数年前,就该主动抛弃暗元石。 哪怕当时只寻一头一级妖兽附身,也会比现在的情况要好。若在十年前抛弃暗元石,不管她是夺舍了一个灵气修士、凡灵修士,抑或是附身在一级妖兽身上,她都一定能将其身体进化成一具太阴之体! 只是,她明白这种利害关系的时候,其灵魂已被改造将近五十年。也就是她的暗元之“毒”已大肆发作,这才逼着她不得不开始寻求其他自救之法。 向振的出现,既意外,也幸运,正是她的最佳希望所在…… 当然,值得重申一下的是,以上将太阴灵魂说成是毒源的说法,只是窦融的个人体会,其实十分不合适。 因为对于肉身正常的修士,此种能力,可是能够成就强大的太阴之体,人人求而不得,又岂能说成是毒源呢? 只不过,窦融情况特殊,灵魂缺少肉身护持,再加上早年她的认识不足,才一步步显出恶果。 …… 很明显,向振对暗元的了解,并不能像窦融了解得这么深刻。 他只能凭感觉猜测到,他的身体及灵魂,一定不会惧怕暗元。而窦融“命不久矣”的的关键,既出在没有肉身上,同时,也出现在暗元石上及她的灵魂长久改造之上,所以,他问完暗元石,便又追问道: “窦融,如果我再助你吸收掉残魂内的暗元呢?” 此问一出,当即让窦融震惊。 因为她压根没想过,她被改造过的太阴灵魂,还能被改造回来?! 这是她从未,也从不敢,想像的事情! 怎么说呢,灵魂改造,不该是不可逆的吗? 不过,转而一想,窦融又不敢肯定了,灵魂改造真的不可逆吗?这也没人试过呀…… “公子,你为何认为,能吸收我的残魂暗元?” 窦融颇为质疑道。 当然,其语气中不免带有一丝期待。 若此法行得通,那她的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吸收呢?” 向振同样反问道。 他说过了,或可一试。所以,还是得试后才知。 “请公子助我一试!” 窦融果断道。 她不久前都慨然赴死了,现在试一下,又有何妨? 向振也不再啰嗦,点点头,先将暗元石收入怀中。其内的暗元涌动依然在继续,不必多说。 然后他便腾出双手,朝窦融轻轻一招。 窦融想也不想,便飞向向振手掌。 “啊!” 其灰影才落在手掌上,她忽大叫起来,然后当即弹掌离开。 “公子,你为何还要用雷法伤我?这难道是试验的一部分?” 她畏惧地盯着向振的双手,颇含委屈道。 此击虽不够致命,但对她的伤害着实不小。就这一击,她已感觉精神十分萎糜了。 这便是强大的雷灵力,对阴物之威! 一切阴物,概莫能外,灵魂自然也不能避免…… 向振十分诧异,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委屈的窦融。 他还真是百口莫辩。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生出的信任,怎么就这样被他亲手破坏了呢? 可是,天地良心,这并非他有意为之。 他都不知道自己身怀雷灵力,又怎能施展雷法呢? “窦……师姐,有件事,我不得不和你解释一下。” 向振既惊又喜,且疑且惑,所以他心神复杂之下,又将窦融升格为窦师姐。 对方声音虽老,但窦融“生前”年纪毕竟不大,叫师姐也说得过去。 “刚刚之事,的确不是我有意为之。你或许能感觉得出来,可能是身体能吸收暗元的古怪缘故,我对雷灵力的操控,压根不比对暗元的操控强多少。 所以时不时地,体内雷灵力出现外放,我也无法约束。” 雷灵力外放! 没错,向振第一次承认了自己身怀雷灵力。 而且,这回可不是虚言,而是他也真心认为,他的确身怀雷灵力。 因为就在刚刚,窦融的灰影与他手掌接触时,窦融被惊退不假,但向振,同样体会到了一丝熟悉的雷弧触发之感。 这是他早有留心的属于自身的新的古怪,也是白天才发生于印妙菡和他之间的应激感应。 本来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现在,向振十分确信,这绝不是灵魂被刺,而正是雷灵力外放。 那么,这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件! 向振之前只是不惧雷灵力,现在却莫名拥有雷灵力,而且还破天荒地感受到了雷灵力。 既能被感知,是不是就说表明,雷灵力有被他操控的可能? 想到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雷系修士,向振只觉他身体的逆天程度,只怕远超自己的想象。 …… 看着向振又凝重又惊喜的模样,窦融差一点要将他定性为虚伪的小人。 但是,她忽而转念一想:“也对啊,他实在没必要对我撒谎。也就是说,这个小公子,虽然怀有雷灵力,但他却不精通雷灵力的驭使…… 好吧,那便再信他一次。事实上,不信他,我又能如何?难道再等候一个真正的具有太阴之体的修士过来?显然不可能!” 窦融寻思了一瞬,然后只能选择认命,她虚弱地问道: “小公子,你一点都控制不了自身的雷灵力吗?” 向振挺不好意思,但事关对方小命,只能如实回答道:“的确如此。不过,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首先,我们再试一次。如果你还会受伤,那你便回到暗元石,我直接吸收暗元石及你残魂中的一切暗元。想必要不了多久,便知结果。” 第190章 难再分开 “好!” 窦融听向振说得足够耐性,绝不是装傻充楞的模样,所以自我鼓励之下,她便再次飞到向振的掌心。 只是,天不遂人愿。 随着一声稍低的惨叫声,她还是败退开来。 这还是在她有所戒备之下的雷灵力之威,要不,她真不敢想象,第二次被雷灵力所击,她还能不能保持意识清晰? 当然,向振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应激反应,而且,是真切感知了其外形及大小。 显然,这便是雷灵力! 窦融才接触到他掌心,就有一条纤细的光丝显现出来。 这是根肉眼难辨的光丝,只存在于他的灵识感知之中。 其外形就好比,向振先前所感受到过的,印妙菡的那丝引导他解锁如意戒的灵识。 其纤细真实,长如发丝,但不同的是,灵识呈淡色,虚透状,而雷灵力呈虚白之色,稍伴耀芒。 “公子,麻烦你了,请送我进入暗元石吧。” 这时,窦融灰影的四肢搭拉着,颇透萎糜道。 向振看着很过意不去,当即取出暗元石。 灰影就要飞近石头时,向振忽想到什么,又一脸正色道: “窦师姐,我叫向振,你以后可以叫我向师弟。但是现在,我得有言在先,你可以理解成约法三章吧。” “呃……向师弟请说。” “因为你进入暗元石之后,便会被我随时带在怀中。虽然说,你并没有与我一体两魂,但事实上,不可否认,这种贴身相处,也不比一体两魂差什么。所以……” 不待说完,窦融便勉强笑着打断道:“呵呵,不错,向师弟提醒得很及时,是师姐忽略了。那我现在便分出一丝灵魂烙印给你。” 说罢,窦融的灰影便动了起来。 “且慢!”向振急喝道,”我并不需要你的灵魂烙印,你只须给我一个誓言便好。” “你要誓言?这是为何?“窦融疑惑道,“师弟难道不知,有了灵魂烙印,师姐的一切想法,均为师弟掌握。你我之间形成主奴关系,这难道不更好吗?” 虽然说得很轻松,很直白,甚至不惜自陷绝地,但这可不表示窦融犯贱,乐于为奴,而是她感觉,接下来,要依赖向振的地方实在太多。 非双方完全信任不可完成。 向振待她真诚,她也不愿辜负这种真诚。至少,在她的心中,她并没有多少存活时间,如果能得到向振的完全关照,方才有那么一些生机。 毕竟,她避入石头内的一体两魂,并非她想要的一体两魂。到底对她的恢复有没有用,还实在难料…… 向振听了窦融的推心置腑之语,心里颇显满意,遂也坦诚道: “首先,师弟无意掌控别人命运。其次,灵魂事大,师弟也不愿任何无谓的灵魂烙印的分割,会伤害你什么。最后,我的法子能不能对你有用,还是先看效果。 而师弟想要你的誓言,只是为了自保。你可能看出来了,师弟的身体,能莫名吸收暗元。但个中原因,我也不知道,所以得请你替我保密。” “原来如此,这不算什么,我窦融现在便起誓。不管今后我在向振师弟身上看到了什么秘密,都只会自烂于心,绝对不会宣之于口,更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若有违此誓,窦融将雷劫化灰而亡,永世不得轮回!” 这誓言够狠! “多谢窦师姐。”向振满意道。 “师弟说得哪里话,该是师姐谢你才对。多谢!” 窦融几乎要喜极而泣,谢得十分真心。 这可是她五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朋友一般的真诚对待,她自然十分重视。别说泄密,就是让她即刻死去,她也觉得再无遗憾。 …… 当窦融匿入暗元石内部后,向振手握石头,果然雷灵力对她再无影响。而石内的暗元在失去她的有意约束之后,简直如潮涌般狂泻而出。 远非她之前所感受到的涓流之速。 这很令她震惊,才意识到,向师弟的古怪身体,的确有大秘密。 事实上,向振吸收暗元的速度,几乎与吸收辰元相当。 几乎静默了盏茶时间,拳头大的暗元石中的暗元,便已被吸收一空。 此刻,石头表面不仅变得光泽不再,就是原本纯黑的石头,一下子也多出许多斑驳之色。 “窦师姐,你感觉怎么样?” 向振确定暗元被吸收一空,他连忙问向手中的石头。 窦融没敢现身,而是以惊喜的声音答道:“向师弟,我能感觉得出来,体内的暗元绝对在外泄。只不过,其速度很慢,极慢……” “哦,能被吸收便好。”向振也喜道。 其声音中,难免夹带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事实上,他对这种吸收一点感觉也没有。但窦师姐说有用,他自然欢喜。 只是在欢喜之余,向振也有点发愁。因为这便意味着,他想短期帮助窦融的想法只能落空。 那么,他只能将“一体两魂”,继续保持下去。 两人难再分开。 “窦师姐,我要去见师妹了,还请师姐待在石中,不得师弟知会,千万不要露出任何痕迹。” “这是当然!”窦融像复活了一般,声音颇透喜悦道,“师姐保证,绝不会给师弟添任何麻烦的。” 向振再无忧虑,只望了一眼狼尸,终于飞离。 此时,距他离开印妙菡,已超过一个时辰。 而飞在空中,才知天色将晓。 …… 须臾间,向振便来到了东北面的小草地。 只是等待他的,唯有满眼的黑与青绿之色。 他担心了片刻,忽想起身上还有通讯珠,连忙取了了出来,对着珠子急问道: “印师妹,你在哪里?” 本以为要数息之后,才能收到回讯,不料,几乎他才放下手臂,耳边就传来话语声—— “印师妹,你在哪里?” 向振稍愣,反应过来时,身子也已经朝一旁的杂草丛飘去。 然后,他便看见了掉落草丛中的完好的通讯珠。 不用说,这珠子,一定属于印妙菡,且多半是对方有意抛弃。 向振就是再笨,也能隐隐猜出事情大概。 别的都好说,唯有一样,印师妹才被夺舍,灵魂虚弱,不知一个人是否能应付得了落叶林中的危险。 为了心中好受一点,也为了对詹前辈略尽责任,向振便将附近三四里范围再探了一遍。 片刻后,他确实没有发现印妙菡的半点痕迹。 兜兜转转,向振又回到了小草地,然后,他便开始了灵气修炼。 许是暗元石比星辰碎陨强大,也或许是法力恢复要比法力修炼更容易,总之,待太阳高挂东方,仅一个多时辰过去罢了,向振便将黄灵气团恢复到了蛋黄大小。 第191章 再得五术 感受着法力充盈的美好感觉,向振原本想要马上离开的打算,也稍作改变,只留下继续恢复法力。 当太阳隐在树枝上方的时候,向振身体被晒得有些过热,这才惊喜起身。 体内的法力已完全恢复,黄灵气团已被充满,只比一只鸡蛋略小。 这便是说,他现在已是一名真正的黄灵境后期修士。 显然,印妙菡是真的离开了,不存在再回来的可能,于是,向振也选择了上路。 当累了的时候,他便找处树冠歇息片刻,歇好后,又继续上路。 如今他有了对灵气的重新感知,所以法力恢复来得十分快捷,针对这种飞行的疲累,已恢复迅速,不成问题。 …… 而时间匆匆,五天就这样过去了,向振居然做到了心无旁鹜,只一心赶路,连林间的妖兽被发现,他也不愿稍作停留。除了偶尔享受一下星光,他几乎没做其他事情。 这天一大早,向振精神满满,终于结束了一夜长歇,起身上路。 显然,这次长歇,是唯一一次打乱向振赶路计划的歇息。 而此时,他明确得知,自己已晋级到了黄灵境圆满境界。 因为他的丹田中法力池的大小,已超过一只鸡蛋。 窦融告诉他,若黄灵气团再有凝实,从而转化出第一滴液态法力时,他就是一名玄灵境修士。 不过,她也告诉向振,这种大境界的晋级,一点也不能着急,只要顺其自然便罢。毕竟,有的修士三五个月,便能晋级。而有的修士,就算花费数年时间,却也可能无功。 所以,放平心态,淡然待之,才是最好做法。 向振从无这方面的经验,当然对窦融的话深信不疑,同时,也对其人,大为感激。 而随着双方关系融洽,窦融昨夜居然又主动传授了向振五种法术。 这还真是猝不及防! 向振在决心帮助对方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从对方身上获得什么收益。哪怕对暗元灵识的想法,他也不多。 但是,这位曾经的阴灵境初期前辈,现在是他的师姐,哪怕还未正式收到向振的好处,却已开始待他如真正师弟一般。 窦融的法术,据说练得纯熟之后,堪比通灵境法术。 也就是说,面对通灵境,其法术也有一战之力。 截止长夜结束,向振只学会了其中三样,分别是土遁术,飞沙术,以及星石术。不过,窦融称,向振所施展出来的法术效果,仍然只是黄灵境水平。 正是因此,向振才暂时没有去学难度极大的土牢术与走石术。当然,此二术,最好配合一件灵器,才最有效果。 而且,将此二术学好了,可是能用来克制阴灵境的修士,十分不凡。 由于向振已稍有精通于太叔雅所授的疑似冰系法术——水剑术,水浪术,水灵锥,缠丝网及灵罡术。所以,他将十种法术,暗自比较一番,心中不禁对法术的样式及威力多了一点了解。 比如,疑似冰系法术,在缺少了冰寒之力之后,应当只算水系法术。其威力,普遍没有窦师姐的土系法术强大。 当然,这只是发生在向振身上,以及在他黄灵境境界时,比较的结果,以后却未必如此。 再比如,两种法术的行气方法,多有相通之处。 如水浪术就与飞沙术相似;而水灵锥与星石术及走石术,也有异曲同工之效;至于缠丝网,则与土牢术,一样是困敌之术。而其施法复杂程度,一样对法力和灵识的充盈程度,颇有要求。 最后,向振颇感庆幸,不知不觉间,他不仅学会了多种法术,而且,这些法术已囊括多个方面,也让他更为自信。 防御有灵罡术,困敌有缠丝网及土牢术,攻敌法术占据大半,不用多说。就连逃跑,也有了土遁术。 向振的下中资质,四系杂灵根,除了火灵根,其他全占,却也只是寥胜于无的水平,唯有金灵根稍显突出。 照理说,他并不能如此轻易地就学会土遁术。 但是,仅一夜中的一丁点时间,在阴灵境师姐窦融的点拨下,他居然轻松便学会了土遁术。 连窦师姐都对此大吃一惊。 因为其他法术还好,只要自身行气纯熟,迟早便能学会。而土遁术,却要求修习人对土属性多有感悟,方能亲近硬土,甚至巨石,才有可能敛身于土。 这可是要求不低的一门法术。 所以,向振不得不怀疑,这点仍与他古怪的身体相关。 当然,原因无法弄明白,那就只看结果好了。 当向振深入地底时,才明白此术的确了不起。 至少,如果有人躲在他身下两三丈的地底时,他是绝对不可能凭灵识探出对方气息的。而且,就算他被告之地下有人,他也只能束手无措,没有一款法术能发出攻击。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的强大法术,向振当然爱不释手。 不过,窦融当即提醒他,这一点也算什么。 事实上,不仅高阶修士有的是办法对付地底目标,就是黄灵境及玄灵境修士,只要会施展非驭物的纯法术,便能克之。 向振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比如,他之前误学过缠丝网,他是以水丝,代替纯法力凝聚成丝,所以被太叔雅痛斥。而现在,他虽然不精通缠丝网之术,但他的灵识驭使纯法力,凝出数十根法力之丝,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只要以强大劲气及灵识将这些法力之丝轰出,自然可以无视土质障碍,从而直击地底目标。 略试了一次,只能说,丝线效果很一般。除了能斩断一些纤细的根茎,似乎要达到伤人及致命程度,颇有难度。 但缠丝网,无疑是一种有效手段,这便够了。 …… 飞飞停停,又是半天过去。 向振正在赶路中,忽然耳边就传来一阵呼呼劲风声。 而在风声时里,还交杂着几道钝响声。 向振对此颇为熟悉,一下便听出是利器击在坚硬的皮甲上所发之声。 显然,是有一个修士在前面历练。 多半还是在对敌铁嘴双角鳄,毕竟,也只有此鳄的防御皮甲最为强悍。 向振不欲见人,本想从旁边绕过去,不料,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直冲他耳内而来—— “不知是哪位朋友来到附近,在下不慎中了鳄毒,烦请朋友相助。” 向振自恢复了法力,以及习会了新的法术之后,归心似箭的心理,已经更加明显。 这次听到求救声,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少沾麻烦,但一听对方是中毒,他忽改主意。 怀中正好有一颗辟毒丹。 它还是印妙菡所赠,既然他已用不上,那便行一次举手之劳好了。 第192章 腾云宗的小白脸 向振主意已定,当即朝前方声音起处飞去。 “多谢师兄!” 数息后,似感觉到向振正在靠近,那声音连忙谢了一声,语气也明显是松了口气。 向振仍然没有出声回应。 但与对方一样,此时,他的灵识已能大略感觉出来,对方当是一个黄灵境且可能达到了圆满的男修。而其劲敌,果然是一只一级铁嘴双角鳄。 令向振惊讶的是,模模糊糊的感知里,在那男修身后不远,已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妖鳄存在。它应当也是一只一级妖鳄。 显然,此人以一敌二,的确是在不慎之下,才中了鳄毒。 由此可见,此人实力不可小觑,在黄灵境中,应当算是一位强者。 不得不说,只因向振孤陋寡闻,才有这种认识。照他的想法,那先前印妙菡以一敌二,对敌的可是两只二级妖兽,那她岂不强得要上天了…… 言归正传,明知对方可能已感知到自己的面貌,向振也顾不上了。 他边飞边掏出怀中的辟毒丹,然后,凝神聚起一股黄灵气。下一瞬,灰色的粗糙丹丸,便被陡然射出。 如此距离,不过数十丈之远,虽隔着密林,向振已能做到隔空送物。 与此同时,他故意压着嗓子的声音,也传了出去: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再现身相见。想必师弟已能应付得了。” 说罢,向振便径自往东北方向而去。 而数息后,对方的感激声音依然传了过来,“多谢师兄赠丹,师弟乃垂花门吴先浩。不知师兄是腾云宗哪位同道?” 显然,声音传出后,向振并不会回应。 一身黄衫的吴先浩略显失望,只好先一口吞下辟毒丹。然后其眼光一凝,浑身的毒性,霎时大散。 接着,只见他一抬剑,便霸道刺出。 对面那早已体力不支的铁嘴双角鳄,霎时被刺破皮甲,然后,它又倾刻间坠落地面。稍颤两息,便再无动静。 吴先浩费了些工夫,艰难地取走两只妖鳄身上的重要灵材,然后便赶紧在附近找了块平坦之地,开始盘膝恢复。 此番以一敌二,他的消耗可实在太大。 没过多久,他便察觉有人靠近。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咦……师兄,你没事啦……先前突然收到你的传讯,可吓坏师妹啦。” 很快,一个女修的惊喜声音,传了过来。 吴先浩这才睁开双眼,看着一身黄裙的高挑女修,语带后怕道: “师妹放心,师兄现在已无大碍,只是法力略亏。刚才也实在幸运,多亏了一位路过的腾云宗师兄。若不是他的辟毒丹来得及时,我只怕早就不敌那只畜生,倒地的就是师兄我了。” “是吗?师兄的运气竟这么好。师妹刚才可担心死了,自接到你的传讯,紧赶慢赶,可惜,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黄裙女修瞅向妖鳄尸体,忽不解道:“不过,凭师兄的身手,怎么会在两头一级妖鳄手下吃这么大亏呢?” “嘿嘿……师妹可看走了眼。这只早死货,可是一头二级妖鳄,它的气息早已散光,你看不出来,也是自然……你瞧,这便是它的玄液囊,师兄与它搏命,可全是为了……桃妹你哦。” 说罢,吴先浩便取出了一颗乳白色的小肉团。 不是玄液囊,还能是什么? “哇,真的是二级妖兽!多谢……浩哥。快让我看看……” 女修娇羞地感激一声,就要伸手接过玄液囊。 不料这时,旁边忽起一阵劲风,正好席卷两人身前,直吹得两人不得不驭法相抗。 而劲风来得快,去得快,待吴先浩与女修反应过来时,那玄液囊已经凭空消失。 吴先浩分明记得那风才来时,他就握紧了拳头,手心的玄液囊怎么会被人抢走呢? 显然,来人是一位风系修士,师妹的惊呼声音正好将其招来。 而对方的驭风之术很强,远远超出吴先浩的见识。 不要招惹对方,吴先浩当即生出畏惧之念。 而当他想自报家门稍作震慑时,却听一个重哼的女声传来,“哼!孤男寡女,荒山野岭,必无好事。所以,这个玄液囊,就当给我的封口费吧。” 吴先浩闻言,当即一凛。 此女神出鬼没不说,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他和夏师妹的私交之事……对方还真是慧眼。而对方在意玄液囊,且敢从他们两人手中抢走玄液囊,那此女,必是玄灵境修士无疑了。 “浩哥,怎么办?” 夏师妹也感觉出对方实力强大,生怕其更多无理要求,所以十分紧张,悄声道。 吴先浩轻轻拍了拍一脸惊惧的夏师妹,然后对着左手方向,朗声答道: “一个玄液囊,虽然得来不易,但能为师姐看中,是其荣幸……师姐尽管拿去,至于封口费之说,实在玩笑了,此乃师弟甘愿送出。” “哦,倒挺会说话。怪不得一脸粗笨之相,竟也能讨得她的欢心。” 那声音却一点不给面子,自顾自讥讽道。 “你……” 吴先浩不禁气结。 还从来没人会这么嘲笑他,毕竟,他长相不赖,且孔武有力,怎么能算粗笨之相呢? 那声音稍顿片刻,忽然再问道:“你们在此历练,可有见过一位腾云宗的……小白脸?” “这……” 吴先浩不禁讶异,连刚才的一点怒气也瞬间消失。 很显然,这位师姐要找的人,必是不久前那位赠辟毒丹的恩人。 因为这半个月来,吴先浩在落叶林只见过一位腾云宗的弟子,正是先前留丹师兄。而小白脸,他虽没看清那位师兄的完整面容,但其皮肤的确挺白。 所以,不是那位恩人,还能另有外人不成? “师兄,你刚才……” 夏师妹颇为意动,急问道。 吴先浩霎时着急,暗叹桃妹不知人心险恶,也不知恩情不可仇报,还是她出来太少的缘故啊。 他脑筋一转,便截口打岔道: “师妹,刚才那位好像是一位粗笨大汉,我并没有看清其外貌。” “可是,你不是说他是腾云宗的弟子吗?” 桃妹较真道。 “什么?刚才有腾云宗弟子路过?” 那声音霎时凶厉起来,然后语出威胁道:“你小子最好如实招来,若再敢隐瞒,我便立取她的狗命!” 吴先浩看了一眼满眼惧色的桃妹,颇感复杂。 …… 一柱香之后,吴先浩已与夏师妹飞在半空。 “师兄,你刚才居然欺骗了对方?你……你不怕对方发觉,会大开杀戒吗?这实在太冒险了。” 夏师妹才听清浩哥的所有解释,不禁后怕。 第193章 待宰羔羊 “唉,桃妹……” “浩哥,你还是叫我师妹吧。呃,我是怕你万一叫顺口了,在我叔父面前露了陷……他老人家,又要拿刘师兄说事,那可烦死人……” “好吧,师妹就师妹。我吴先浩一定会比刘师兄先入玄灵境,到时光明正大的与你交往,夏师伯总不会再有话说?” “恩,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就是啦。”夏水桃又问道,“我们现在是回宗门吗?” “出来一个多月,宗门是该回了。但在回去之前,我们得先顺道去腾云宗一趟。” “去那干嘛?出来之前,我可听叔父叮嘱过其他师兄,要他们远离腾云宗。听说是有人在找腾云宗的麻烦呢……” “我们是去报信的,麻烦事与我们何干?再说了,夏师伯所说的事,我也知道。不就是一个阳灵境的和尚,要向腾云宗的女榜弟子求亲吗? 腾云宗立宗数百年,实力也不简单。就算这次讨不到好,想必事情也早已结束了。那咱们过去,正好顺便探听一点虚实,夏师伯应当乐意听闻。” “恩,这倒是。”夏师妹立马改变了主意,又问道,“那你也不必报信吧?可别自找麻烦。你都给那恶女指了相反方向,不信她还能找到人。” “话虽如此,但那位师兄有恩于我,且他明显不是那位恶女的对手。我们实力低微,帮不了他什么,却也可以行个举手之劳。这能有什么麻烦? 再说,万一那恶女还有挂同伴呢?她的同伴必然也不简单。而那位师兄的同门只要相救及时,未必不能救他一命……” “好吧,你总是有理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好啦。” …… 落叶林。 一身玄服的程火玉,直往西南方向追了半天,越追越感觉不对。 她终于停了下来,怒气急速上升。 因为,照廖师弟和糜师弟所言,那个小白脸明明才处于黄灵境境界,法力更是大亏。在没有飞行灵器助飞的情况下,他岂能飞得如此之快? 程火玉自知她的风遁术,差那些高阶修士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再怎么差,却也非一般玄灵境,更别说黄灵境修士,可比。 所以,如果小白脸真是朝这个方向飞行,那她早该追上了。 退一步说,就算那个一身破衣的腾云宗弟子,不是她要找的小白脸,她同样也该追上了对方。 显然,她被那两个垂花门的小杂碎给骗了。 他们一定是给她指了错误方向。 “找死!竟敢对我撒谎,是看本姑娘好久没有大开杀戒吗?哼!” 刚想去追垂花门方向,程火玉忽然眉毛一展。 “我为何要去追那两个小杂碎?小白脸才更美味呀。既然他们所指方向是往西南,那是不是表明,我只要往东北追去,必有很大可能,追上那个小白脸?” 几乎没有再多思考,程火玉便兴冲冲地返身追去。 她心中越来越激动。 毕竟,有点难度,费点脑筋,才更像是猫捉老鼠,不是吗? 而那个小白脸,她势在必得! …… 向振久处林中,不通外界消息,所以哪料到时隔多日,有人会追他而来。 他一直是按部就班地赶路,飞上两刻钟或小半个时辰,便歇上一时半刻,然后又继续飞行。 这时,黄昏将至,他已歇足了劲,便再次动身。 不料,还未飞离多久,一阵冷风突然从背后吹来。 向振只觉背部发凉,浑身阴冷,竟似深处寒冬,他却衣衫单薄。 他虽不惧寒冷,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古怪阴冷,着实吓了他一跳。 而且,这些风,怎么一点也不像自然生起的呢? 眼见风起之后,持续数息仍不止,向振便决定降至林间,暂避古怪。 不料,一个气咻咻的女子声音已响在身后,“别动!你如果敢动一下,本姑娘便毁了你的脸!” “谁在说话,少装神弄鬼!” 向振霎时明悟,果然有古怪,遂一边匆忙地转过身,一边惊喝道。 这一幕惊诧的情景,与先前碰上窦融的情况有点相似,所以向振还是想先喝住对方,然后抓紧感知敌人详情。 说话同时,他也无视对方的话语,直接施展了灵罡术。 一个硕大的盾牌,霎时护在他的身前,劲风吹在其上,竟也无法撼动。 而向振也陡觉体表凉意顿去,暖意渐复。太好了!对方并不是多么强大。 他不禁信心大增。 见护盾有效,向振便开始往下方飞去,想着先摆脱对方的冷风之术。 不过,不待向振得惩,那女子声音便怒道: “竟敢不自量力,那便受死吧!” 话音才落,对方就动了。 向振虽看不见对方如何动作,但他感觉清晰,身体的下降阻力越来越大,竟像是曾经的双晚书及太叔雅等人,在他身上施加了禁锢之法。 他自然难以动弹。 只是此时的禁锢,是由强风构成。而稍有意外的是,其禁锢,似乎并不彻底,未能完全阻止他下落。 难道是对方法力不足? 不过这时,向振耳边突兀强烈数倍的风声,显然表明,对方哪里是法力不足。 她只不过还再持续施加其他手段而已。 果然,几乎一息后,原本只从正面刮来的强风,忽然就变成四面八方的劲风,全朝他的身体吹来。 如此一变,刚刚有所松弛的禁锢之术,霎时得到增强 向振只觉行气越来越困难,身体也再难下降分毫,只能处于风眼当中,犹如笼中之囚。 这倒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原本能轻松挡住冷风的的灵罡护盾,不仅很快变得摇晃不支,而且,它的四周,已开始出现溃散。至于那层薄薄的灵气护罡,早已被吹散一空。 的确,护盾的溃散,越来越快。 这就好比一页白张,正被火焰从外围燃烧,白纸便越来越小,终将全部化成灰屑。 因为火焰燃烧已越来越快。 果然,也就数息之后,护盾就已缩小一半,然后再过数息,它终于彻底溃散。 此刻的向振,也终于意识到他的行气,原来是被有意动了手脚。 他再难调动法力,根本动惮不得,犹如待宰羔羊。 然后,他只能以身体硬接身周的冷风。 所以,其原本破洞连片的蓝衫,很快便被割成一条条碎布带。 碎布带随风飘舞,方向难定,就好像向振所穿,便是有着无数条蓝带的衣衫。这时,他的小衣也难幸免,开始被划割,似如法炮制。 再这样下去,他必会衣不蔽体。 向振焦急万分,不过,灵识的匆匆感知,却让他大感诡异。 第194章 随意享用一回 原来这一切,竟是对方故意为之! 该死! 上一刻,向振竟感受到了身体被抚摸的感觉。那就像是一只绵软却有力的大手,在他脸上翻来覆去的划动,然后又挤又捏,分明不怀好意。 果然可恨! 这一刻,大手已来到他的脖颈,胸前,腹部,然后…… 向振陡感义愤填膺,不堪其辱。 这就是猥亵啊! 对方不是个女修吗?为何如此不要脸…… “住手!” 向振再也忍受不了身体被随意抚摸的屈辱,当即怒喝道。 不过,那大手并没有就此停下,相反,它抚摸得更用力了。 好在那女声也再次发声:“你说住手就住手?凭什么呀?本姑娘费了这么大气力,才将你抓在手心,能住得了手吗?” 声音哪里有半点怒气,反倒透着一些靡靡之感。 说罢,那只无形大手又在向振体表游走,似乐在其中,下手也越来越重。 向振陡觉惊惧! 他除了在太叔雅身上吃过这种大亏之外,可从没有想过,居然还有女子,也可以如此不要脸……何况,他后来也得知,太叔雅当是中了助情之药才阴差阳错,性情大变。 而这个女子,显然是个真正的淫娃荡妇! 因为她不仅行为直接粗暴,而且言语也毫不掩饰。 面对这样的虎狼之女,向振的确十分惧怕,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怕! 那种嫌恶之感,完全可以深入骨髓,令他思之便毛骨悚然。 刚把心一横,想向窦师姐求助,先合力脱了困再说,不料这时,向振忽然感到鼻端又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在下毒?”他不解何意,心中不禁又升起一丝希冀,对方或许另有所图,“这是什么毒?” “咦,你竟能闻出欲女香?”那女声很是惊讶道,“此香无色无味,一般人可闻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待咱们成就好事,你能有点意识,本姑娘也很开心。” 欲女香?成就好事? 得知再无侥幸,向振立马挣扎不停。 可是对方的禁锢之强,他根本无法挣开,的确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贱……货!” 向振没有其他泄愤之法,只能含怨怒骂道。 不过,正因为知道了是情毒,向振才没有急着知会窦融。 毒素,他并不惧怕。但他是不惧一部分毒素,还是不惧所有毒素呢?向振也很难说得清,只有试过才知晓。因此,他决心一试,或能出其不意,相机行事…… “嘿嘿……尽管骂吧。”那女声十分响亮道,“不知为何,你越骂,本姑娘便越感刺激呢……不过老规矩,办事之前,先得让你见见我。” 向振刚想回骂,却感觉身上的抚摸已经停下。 然后眼前劲风一滞,一个稍矮的身影,便凭空现了了出来。 “对了,我叫程火玉。自认为长相也不算差,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此女一出来,便淡淡道。 似有意要给向振一个好印象一般,她还特意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向振虽觉大倒胃口,但一眼也看清了,这是一个和师父双晚书一般纤瘦的女子。其面容,在他眼中,也只算普通。 而其一身玄服,颇显紧身得体。但在衣角处的一个“日”字标识,霎时让向振明白对方的来历。 又是曜日宗! 这个宗门真没有一个好东西吗? 怎么他碰到的,都是心术不正之徒? “啧啧……这么凑近一看,你确实是我见过的第一美男,糜师弟果然没有骗人……而且,你还要远远超出我心中最中意的那位!啧啧……我怎么越看越舍不得下手呢?” 程火玉似打量不够,已经围着向振身周的劲风“漩窝”,转了一圈。 若对方不露淫笑,还有一点冷酷可言,倒不至于让人反感。但此刻,其一脸淫笑的样子,实在瘆人,向振不自觉就生出了鸡皮疙瘩。 “糜师弟?你是在说糜辉吗?” 向振对此早有猜测,但此时为了略微分散一点对方的注意力,他不禁没话找话道。 “当然,除了他,还能有谁?”程火玉忽急道,“别说那个丑八怪了,多扫兴呢。小心肝,师姐有个提议,你要不考虑一下?” “什么意思?”向振略懵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程火玉含笑道,“当然是师姐看上了你,想要与你做那长期道侣,你可愿意?” 显然,向振多半不会愿意,她也知道这点。 但能哄一次是一次,这便是她的老套路,效果可谓不错。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哪怕程火玉阅男无数,但面对向振如此美男,她倒真的抱了一点幻想心理,颇想据为己有。 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对方年纪稍小,似有点少不更事,若她略施攻心术,他未必不会同意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向振的心里正好相反,他不是少不更事,而是宁死不从。 “呵呵,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吗?如此模样,直令我犯呕!” 向振闻言,只觉受辱太重,遂毫不客气回应道。 显然,这仍是来自心底深处的嫌恶之感,他确实快要犯呕了。 只是,明知不要激怒对方,但他就是忍不住…… “很好!本来本姑娘是要对你榨干夺宝,或可饶你一命。但现在么,你实在太不懂事,那我便只能杀人夺宝咯。” 程火玉早已见识过类似情况,但得到来自向振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她眼中的怨懑与失望,根本遮掩不了。 她容许别人骂她淫溅,因为这是她修炼合欢功法以后,已不看重的事实。但她也绝不允许别人无视她的皎好面容,因为这是她看重的事实。 或许因此,她才觉得她的合欢修炼,属于双方自愿,无人吃亏。 而向振的话,太让她自尊受辱,以致她才想着施展一点攻心术的念头,也霎时放弃。 很明显了,对方的嫌恶无处不在,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眨眼间,程火玉轻蔑一笑,便重新摆出一副冷淡模样,道: “当然,杀人之前,我就随意享用一回吧。” 说罢,她便随手一挥,向振的身体,就随着风团坠入下方的密林。 向振对这一切,根本无可奈何。 原来程火玉发怒之后,便将他说话的经脉,也给封死。 而随着向振坠向林间,那些枝枝杈杈打在身上,已令他苦不堪言,再有一声嘭响之后,他的身体直接坠在林地中,这简直要让他痛厥过去。 显然,他只被摔伤,而无生命之危,必是程火玉在他下坠的最后时刻,手下留了情。 第195章 猫戏老鼠 “你身上的这点破衣,是自己除掉,还是我来?“ 程火玉一步便落到向振身前,睥睨道。 语气已冷。 向振很快从巨痛中恢复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重获法力。 什么风团,什么经脉禁锢,都已消去。 那还有什么好啰嗦的,搏命便是。 于是他躺在地上,不再多想,抬起双手,便各自射出一个飞沙术及星石术。 所谓飞沙及星石,都很容易获得,只要顺势往地面一抓,一把碎土及一颗硬石块,便能瞬间得到。 而且,不用再凝聚或改变什么,他只要瞬间将其射出便罢。 在外放的黄灵气的加持之下,它们便被化成无数微小的的利器,及一颗类似硬镖的主暗器。 飞沙术完全施展后,就好似在两人之间,构成了一道厚实的飞沙巨幕,直接朝对面涌去。其在小范围内扑天盖地,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将程火玉吞噬其中。 向振就本能地感觉,对方很不好抵御此术。 而星石术犹重速度,法术成型后,就好比巨幕中探出的一柄重镖。其独领风骚,后发先至,似乎极快,已不容淫女躲避,只能硬抗。 显然,此二术的施法,要比水系法术快速捷许多。但后果便是,法力消耗也大不少。 向振看着自己的出手成果,只觉得大感欣慰。 …… “你没中毒?” 程火玉近在身边,当向振抬起双手,做出抛射动作的时候,她便感受到了大量法力的痕迹。 但她十分狂妄,竟不以为意! 的确,一个黄灵境修士的攻击,在她这个玄灵境后期修士眼中,就好似慢动作回放。 不夸张地说,眼前的两种法术,还比不得一只二级后期妖兽的攻击来得威胁大。 不过,让程火玉暗恨自己的是,她为何如此大意,竟没想到对方会无惧欲女香。可他凭什么无惧呀? 可别说是他早服了辟毒丹的效果! 得到欲女香时,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一般的辟毒丹能解此香之毒…… 问完话,程火玉这才不紧不慢,挥动双袖,右挡左支。 右手一只大袖,当即挡在她的身前,只作屏障,正好截住先一步射来的星石术。 平时的时候,这种偷袭法术是得当心应付,但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她已将一切都看得明白,又岂能被偷袭得手? 所以,最大最快的一颗硬石镖,在击中她的袖子之后,只能接受被挡住的命运。而其威力,也只将是击中部位的袖眼,稍微撑大了一点,却根本不能穿透袖子。 眼看飞沙的巨幕也已袭来,程火玉的左手衣袖也不含糊。 其从身侧挥出的时候,本来紧窄的袖子,突然变成宽大袖口,露出其中偌大的袖内空间。 这就好像突然在程火玉身边打开了一个风袋,霎时劲风阵阵。 那些打在右手袖子上,以及还没来得及击中目标的飞沙,再也难进一步,然后纷纷被左袖放出的劲风吹裹,倒卷而回,直往向振身上袭去。 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是向振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自身法力与他人法力的碰撞,同时,他也暗叹自身的弱小。 之前对付各类一级妖兽,向振并没有法力被反噬的体会,而刚刚星石术击在对方袖子上的撞击,实在让他心颤,连他的行气经脉,都有点受震。 这种体验,极为糟糕。 本来信心满满的两击,竟被轻易化解,而且还是一面倒的压制情景,他忽生胆寒。 显然,对方的法力之充盈与强大,远非他的一点小法术能比。 修为差距,不可逾越! 所以,他不能再以卵击石了! 好在向振早有后手,在两击之后,土遁术便已施在自身。 而当倒卷的沙石袭来时,他十分庆幸,正好能敛身遁入地下。 …… 程火玉看着风沙吹过,眼前的林地竟空空如也,不禁愕然。 她愣了数息,这才气急败坏道:“到手的美味,竟也能跑掉!我实在罪不可恕!都怪我太贪男色,否则,我早该注意到,这小子身体毫无生理反应,怎么可能是中了欲女香呢?” 自责一番后,程火玉却没死心,尝试追踪。 她放出灵识直探地底,很快便感受到了向振遁地的方向。 再循着方向追踪一程,她不禁大惊,然后,她忽开怀大笑。 原来,那小子的土遁术,竟如此差劲。 现在才遁出数十丈之远,如此可就太简单了。 一个纵身,程火玉便飞到向振头顶的地表之上。 她已明悉向振的困境,既在于法术不熟,又在于法力池不够,所以她可谓胜券在握,自然什么都不愿做,只盯住地下的小老鼠便好…… 果然,向振在地底三四丈开外逃遁,远比带人飞行,还要艰难数倍。 其速度已越来越慢。 向振当然颇觉辛苦,但一想到能摆脱那个淫女,他心中还是以喜悦为主。 因为他知道,土遁术的最大优势,只要时间越久,地面上的修士,就越发难以察觉地底踪迹。这正是由于地底障碍复杂,灵识一旦深入,必会消耗巨大,实在难以探知。而就算他没有遁出多远,对方要想准确找出他的位置,却也相当困难。 当然,这是他的黄灵境的感受。至于玄灵境修士的灵识如何,他就不好言说了。 又在地底潜行了一阵,向振颇觉疲累,实在不愿再土遁下去,这才往地表上行去。 先小心地将地面探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当即窜出地上,然后仰躺下来。 不料,还没歇过片刻,熟悉的嘲讽声音,便已传来,“小老鼠,怎么不逃了,继续逃啊?我到想看看你有多少潜力?” 向振闻言,霎时大惊。 他坐起一望,程火玉居然就坐在旁边的树枝上,满脸鄙视。 向振也不管对方为何还不出手,但机会难得,他当即再次遁入地下。 就在他为此庆幸之际,程火玉却一点不在意,只保持着灵识的外放状态。 敌人在自我消耗,她当然不会在意。相反,她难得的体会到了猫戏老鼠的快感,甚至之前被向振打击自尊的怨懑,也得到了少许弥补。 果然,盏茶时间之后,向振在另一处草地遁出地面时,程火玉更显得意的声音,一点不晚的响起:“小老鼠,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继续呀,你慢慢土遁便好,我不会出手的。” 向振陡感绝望,哪里还不明白,对方发现他并非侥幸。 显然,其灵识无惧地下障碍,能扫到他的踪迹。 第196章 致命一击之法 向振很想逃跑,不逃跑,难道被淫女继续猥亵吗? 可是,他哪还有法力及体力去逃啊? 施展土遁术一次与施展水剑术或飞沙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每施法一次,就得消耗大量法力。而他已连续施展了三次土遁术,且是持续施展,自然地,他早已精疲力竭,饱受其累。 不过此刻,他还是坚持开始了第四次遁入地下。 只是这回,他更多的是潜入地底深处,然后似有轻语。 没多久,他便重新现身地面,似十分难受的模样。 显然,他没有遁出多远,也再次被程火玉当头截住。 …… “你想从我身上夺什么宝?” 向振沉声问道。 其实,他心中已生出致命一击之法,遂勉强支撑着与程火玉进行沟通,只为打消对方的防备。 不过,这个宝是什么,向振的确很不解。 但因为有糜辉的事情在前,他隐隐感觉一切都与仲老怪相关。所以,所谓的至宝,未必不是仲老怪的信口开河,目的只为了吩咐曜日宗的小辈,找他麻烦。 程火玉见向振有了服软的迹象,心中霎时得意,倒也不在意透露点什么。 “向振,本姑娘也不愿与你为难。现在所求,只有两点。其一,你陪姐姐快活一天,其二,我必须得到你珍藏的到至宝。 只要你做到这两点,我便饶你不死!否则,任你的皮囊再好看,今天也得魂断当场。” 一听是这两点,向振顿感又厌又恨。可不是嘛,其中一点根本就是耻辱,另一点,完全莫名其妙。 他真想再次开骂。 可是,他自知并不是对方的对手,徒劳无功的事,何必再做。 “你和仲老怪是何关系?” 向振被对方直呼名字,便更加确定心中联想,当即问道。 程火玉闻言,脸上一愣,然后又很快释然道:“仲德利曾是本姑娘的师尊,不过他现在被宗门通缉,我和他的师徒关系已尽。 放心,你和他的仇怨,我毫无兴趣……好了,废话就不必多说。再问你一遍,两个条件,你是否应下?” “你们这就断了师徒关系?” 向振大吃一惊,不自觉问道。 “要不然呢?”程火玉不耐烦道,“够了,你休想再拖延时间。再不表态,我可要自己动手了!” 向振这才知道对方毫无底限,连师父都可以抛弃,那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他心中已十分冷静,但嘴中却无奈道:“就算我想答应,可是你说的至宝是什么?我实在不知。” “哼,你真不知?”程火玉轻哼道,“那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得到。” “你怎会有办法?” 向振很是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真有什么宝贝? “好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便是完成第一件事,将师姐伺候舒服。其他事,之后再说。还不快脱下破衣!” 程火玉却不想多说。 但她色心太过,实在令向振心恨。 “此事之后,你说会放过我,是真的吗?” 向振似乎妥协了,在做最后确认一般。 “当然!只要你表现不错,本姑娘自然不会伤害你分毫!” 程火玉不疑有它,不禁暗喜。 向振点了点头,便开始除去早已衣不蔽体的蓝衫,很快身上只剩两件多有破烂的小衣。 他倒没有直接褪下小衣,而是先伸手摸向怀中。 程火玉早知向振怀中之物,所以放心得很,一点戒备也没有。 两颗通讯珠,两个灵气囊,及一颗黑色石头,没有一样是灵器。 果然,她毫不无意外。 “你要找的至宝,是不是它?” 向振当面掏出身上所有物品,便是想告诉对方,他身上的确没有至宝。 而这颗暗元石,便是他身上最贵重之物。 显然,这只是向振有意试探之意。 “当然不是……咳,你也不用再疑心。不怕告诉你,听闻那件东西,可能你取不出来,我也取不出来,只有通灵境之上的修士才有办法。所以,你现在,要么乖乖顺我心意,要么,就准备被我抽魂炼魄吧!” 闻听此言,向振顿时又惊又惧。 终于,他脑中不由得地想到了那个耀眼光团。 取不出来,自然是藏在身体深处,再加上可能涉及灵魂,那不就是夺舍光团吗? 但,又不对。 通灵境之上的修士,如双晚书,太叔雅,都探过自己的身体,为何她们没有发现? 向振刚起了疑心,便自己想到了答案。 显然,程火玉能说出这番话,当是听仲德利所说。而仲德利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搜过魂的高阶修士。 若说仲老怪搜魂时有所发现,十分可能。 他真发现了夺舍光团吗? …… “所以,程师姐,你刚才欺骗了我?你根本就没想要放过我,对吗?你怎能如此!” 想到惊骇处,向振深知命在旦夕,然后,他便开始了这番故意的怨男之语。 显然,要从灵魂中取东西,他还能有活路吗? 程火玉敛神道:“你能明白个中利害也好。不过,师姐早给你说过,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长期道侣,那么,待我晋阶通灵境。你的至宝,便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未必不能助你解决好此事。” 能不能解决,到时再说,先将对方哄骗到手便是。 这正是程火玉的惯用伎俩…… 向振闻言,愈加确信,程火玉和仲老怪等人所图,必是他的那团夺舍光团。 原来,它真的还存在身体当中! “既如此,那我和师姐也不该再分彼此。这是我的全部财物,如今衣物全毁,就由你替我收起来吧。” 向振好似认命一般,忽发出请求道。 程火玉又不是小孩,并不十分相信向振的话。 他的言行有点唐突。 毕竟,明明那么嫌弃她的美男,又怎能如此轻易改变想法。按她的经验,只有真正双修之时,对方半推半就,才是正常。 不过,这五件小东西,可以说一文不值,更别说它们能伤人。既然向振很看中,那便替他收起来,也没什么。 程火玉当即伸手来接。 不过素手才伸出一半,她便停住,笑道: “小心肝,你不会是想用雷术暗施偷袭吧?我可早已防备着呢。” 这是糜辉对她和廖师兄说过的话,称向振身怀雷术,虽不太精通的样子,但其雷法很诡异,应当小心其近身偷袭。 向振只听此话,便猜到,此女必与糜辉有所接触。 要说起来,他先前的确有此趁机偷袭想法,但其中的弊端便是,时间太短,他根本无法施展更多计划。所以,此法已被他排除。 第197章 三个条件 为了开释程火玉的怀疑,向振没有辩解,只佯作不快,然后径直将掌中小物抛至半空浮起。 程火玉见状,再无疑心。 她当即探手一卷,五件小物便被卷走,似要收入戒指。 向振算计半天,岂能让对方将暗元石收入戒指。 他连忙发问道:“程师姐,难道你不认识手中的暗元石?” 程火玉虽觉没有必要,但也不愿冷了向振之心,便换手独独取过暗元石查看。 “它是暗元石不假,不过,如此粗糙的一级暗元石,又有什么特别的?” 言下之意,向振提它做什么? “倒不是它特别,而是我正在收集此类石头,比如,暗元石,或星辰碎陨,皆可以。” “哦,原来你喜欢这些石头?”程火玉猜测道,“难道你想学习阵道?” “算是吧。“向振的脸上稍显失落,”看来师姐身上并无此类石头,那么,能否赠我一两件灵器呢?” 程火玉看出来了,向振已妥协。 不过这小子很滑头,似不太甘心,这是在讨要好处呢。 照她的性子,是不愿如此磨叽的。要双修,早该进行。 但是一想到,万一能讨得向振的欢心,然后两人保持长期且和谐的道侣关系,她还是挺激动的。 所以,罢了,那便陪他演演戏…… “小心肝,赠你灵器当然可以,但现在,你可得将师姐伺候舒服了。” 向振再感恶心,但脸上仍扮出羞赧状,“伺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担心师姐说过的那些天长地久的话,全不算数。 这可事关小命,所以,我很想先看看师姐的诚意。你看……” 说罢,为了显示诚意,他已将自己上身的小衣脱去。 此举不言自明。 程火玉当然能看出向振的用意,而且其洁白无瑕的少男身躯,当即令她欲念大涨,颇觉气氛已起。 “不就是一件灵器么?就先留在他身上存放几天,又何妨?” 想通关窍,她手腕一抖,手心便现出一把红色铁鞭。 “小心肝,你若将腰间小衣也褪下,这根二级灵器碎骨鞭,便是你的。” “它是灵器吗?” 向振看着铁鞭,霎时两眼放光。 他刚才还真担心,对方会说没有灵器呢。 现在么,显然他已放心,只是仍装出不相信的样子,道:“要脱衣不难,但我得先验验货。” “他竟如此贪婪?早知如此,本姑娘又何必费那么多力气呢?当真浪费太多时间!” 程火玉心中不禁将向振低看了几分,但她也不惧向振查验。 玄灵境修士的灵器,黄灵境修士不说驭使,就是想炼化此鞭,也颇有难度。那么,交给向振,短时间里,他可兴不了什么风浪。 正想将碎骨鞭递给向振时,向振同时也伸手来接。 见程火玉只递来鞭梢,向振故作不满道:“看来程师姐是不打算与我亲近了……如此提防,如何亲近?” 程火玉闻言,不禁一怔,的确如此。 如果她一直惧怕向振的雷法,那她们之间还谈什么双修? 显然,她并不惧怕对方的雷法。 因为黄灵境修士雷术再强,也不可能对玄灵境后期修士,产生致命威胁。而事实上,黄灵境的雷系修士,其所修雷法,本身便有上限。 向振能略微催动雷灵力,使出一些简单的小法术,便已了不得,又岂能有什么像样的雷法威力呢。 这并不是说仅有雷修如此,就是其他五行灵根及异灵根的修士,尽皆如此。 就比如她自己所修的风系法术,在黄灵境时,简直不堪入目,实力不显。而风系法术真正有所转变,威力渐显的时间,自然还是在她来到玄灵境中期境界以后。 因为,这个时候,她法力池内的黄灵气蓄积已经相对充盈,所以施展出来的法术,才算初具成效! …… 瞬间的想法,只给人略显犹豫的模样,程火玉并不担心向振怀疑。反正两人的猫鼠身份,孰强孰弱,都互相心知肚明。 所以想通后,她当即假作善解人意道:“小心肝,你说得不错,我们马上就要双修了,我当然不能再对你有提防之心。那么,我便试试你的雷法好咯。” 说着,她就亲手递来鞭柄。 向振暗自冷笑一声,他才不管对方是装模作样,还是有意出言警告。 反正他全不考虑,伸手便来接取。 两人指尖才触到,毫无意外,程火玉当即惨叫一声。 向振几乎同时收回手,连能取走的碎骨鞭也没有拿走。 然后他陡然大喊道:“窦融,动手!” 喊话同时,向振又连续劈出数个灵气风刃。 事实上,他所要抓住的机会,便是程火玉感受到灵魂被刺之际,且暗元石在她的手中。 还有最为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她的手上,得有一件灵器或属于她的专属之物。 现在三个条件,皆已完备! …… 很明显,向振施放区区的灵气风刃,目的便在于干扰程火玉,以最大程度为窦融释放暗元攻击,创造条件。 不过,程火玉身为玄灵境修士反应极快,急退两步,便拉开距离。 霎时,她又从灵魂被刺下惊觉。 至此窦融的的攻击,依然没有发起。 而程火玉站定后,并没有检查被攻击的手指异样,而是下意识地紧握双手戒备。 因为她早就听糜辉提醒过,向振有古怪的雷击之法,可能要近身接触方能触发。只不过,她刚刚受到的雷击之术,似乎非比寻常,竟能直透其体内的灵魂。 但是,也仅此而已。 攻击也就那一瞬间罢了。 此刻,她已能从容面对眼前击来的数个灵气风刃。 在她眼中,它们依然像慢动作回放一般,她半点不惧,只抬了抬衣袖,便轻松挡下。 但是,她心中很不安。 因为向振小滑头贼所喊的窦融是谁,她依然不知。 “莫非,他在故弄玄虚不成?可我明显被偷袭成功,他为何不逃,却还在攻击呢?” 已经将几个灵气风刃完全击溃后,哪怕又看见几个新的灵气风刃袭来,程火玉仍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修士在附近。 下一瞬,正当她以为被骗,要狠狠反击时,忽然,她手心便传出一股强大的陌生法力。 这是一股吸力,竟让她对法力的流失无可奈何。 刹那间,其丹田中的法力便外泄不止。 程火玉这才知晓当真有人在暗助向振,而且,对方的吸力,绝对算得上很邪门的法术。 他是谁,他在哪? 可她的灵识感知中,附近根本无人! 好在此术只是泄她法力,其速虽不慢,但较之她法力池中庞大的玄灵元液,却也不能一下将她如何。 第198章 暗元蚀灵 所以,程火玉心中略定,抬手便击溃第二波灵气风刃。 接着,她的碎骨鞭也已作出反击,瞬息挥出。 此鞭劲头十足,明明很短,但随着她的挥动,竟刹那间延长,来到向振跟前。 向振根本不知如何抵御这种灵器攻击。 仓促间,一个匆匆凝起的灵罡护盾,还算及时地挡下了鞭梢。但是在此一击之后,护盾骤然崩溃。 向振一口鲜血当即喷出。 这法力反噬,实在可怖。 好在万幸的是,向振趁此延滞,已敛身遁地。 鞭势不止,这才击在空荡荡的地面,发出“啪”一声脆响。 程火玉霎时恨意无限。 显然,她被精心算计了一回,而她到现在,还不知那个窦融在哪!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本来已经遁地的向振,居然眨眼间,又在数丈外钻出地面。 如此情况,她哪里不明白,向振法力大亏,根本跑不了。 的确如此。 向振本就法力大亏,经此一番折腾,他能躲过鞭击已算幸运。现在的他,只怕连最简单的飞行之能,也难以支持。 程火玉一边不安地感受着体内的法力外泄,一边怒不可遏,再次飞身来到向振面前,同时,反手再次挥出一鞭。 向振自然无力抵抗,才喘了一口气,便见到鞭身已至,他只能绝望地喊道: “窦融救我!” 下一瞬,不知是这一声大喊起了效,还是程火玉法力也不多的缘故,此鞭打在他的胸前时,竟绵软无力。 向振惊愕地摸摸白晰胸肌上的一点鞭印,霎时明白。 原来,碎骨鞭已溃涅成粉末,纷纷坠地。 成功了! 这便是他在水沼之地曾见过的吸灵之术,实为暗元蚀灵!这是窦融取的法术之名。 当时,糜辉的灵刀和灵绳,便是被此术毁去。 也是向振第四次遁入地底深处,匆忙之下,与窦融合计出的致命一击之术。 只是对向振来说,他目前并不知道,中了暗元蚀灵之人,会有一种法力被吸之感。当然,若是对方与他接触或距离极近,他才会意识到这一异状,或能得到法力补充。 …… 程火玉只觉手中灵鞭骤然轻飘无力,然后一鞭没有鞭实,竟化成一堆粉末。 她压根不明白怎么回事。 何况,这根本说不通! 二级灵器,岂能被一个黄灵小修士的肉身挡下? 就在她惊诧的工夫,忽然,手心一阵刺疼,立即让她骇醒。 几乎才感觉到手心的刺疼,刹那间,身体各处也传出刺疼。 瞬息而至,疼遍全身! “啊……啊……” 程火玉疼痛难忍,只能嘶吼出声。同时,她终于意识到,这必是那个隐在暗处的窦融所为。 不见其人,却已中招,她的大麻烦来了。 此疼实在狂暴与诡异,就好似有无数小虫,在啃咬她的血肉。而她的灵识,却感觉不到半点虫子的痕迹。 实在忍无可忍,很快程火玉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什么双修,什么夺宝,什么鞭柄、石头,统统一边去,她只能瘫倒地面,然后一边嘶吼,一边打滚不止。 是的,她现在就像一个疯子,根本无法自抑自身的言行! …… 向振看着眼前的剧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在安心的同时,感到一丝胆寒。 这种暗元的攻击,实在可怕! 事实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实是,程火玉此时的疼痛,与他当初,数个星夜里所产生的疼痛一模一样。 不对! 应该说,程火玉此刻所遭受的疼痛,要比向振当初感受到的疼痛,还要强烈数倍。 因为这是窦融发出的的凝实的暗元攻击,远非稀疏的星光洒照能比。 这就好比一颗同样体量的妖兽元液囊中的妖灵力蕴含量,当然不是妖兽灵气囊中的妖灵力可比。 此攻击说来十分简单,就是将一点暗元注入程火玉体内。由于对方没有太阴之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本不该出现在人族修士身上的暗元。 其后果,要么,她遭受暗元蚀灵被彻底毁去身体;要么,她像向振一样,忍过疼痛,然后身体慢慢能承受暗元的侵蚀,甚至最后将其变成滋补效用。 但显然,能像向振一样的修士,有且仅有他一例。 因为,唯有他的灵魂深处大有古怪! …… “窦师姐,你……你的手段,怎么会如此可怕?” 向振快速拣起地上的暗元石等物件,然后看着眼前的灰影,心有余悸道。 “这可不算我的手段厉害,而是暗元入体,非人族修士可挡。也只有你这个怪胎,才能不受影响。 其实,我没告诉你的是,上次在水沼之地,我便想对你施展此种攻击的。不料,那刀和绳,居然是那个黑痣男的灵器。 所以,我只能对你束手无措。不过,就算你有灵器,我也拿你没有办法……这点,我心中早就知道的。” 向振这才知道,原来上回窦融便打过他的主意。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是糜辉代替他受了一瞬的暗元攻击。 “哦,为何暗元蚀灵,一定要有灵器或专属之物呢?” 窦融略顿一下,才坦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我之所以能得到这个唯一的暗元攻击手段,也只是源自一次偶然的巧合。 那还是数年之前,当时,我附在暗元石中,却被一个眼尖的过路修士用灵剑挑起。然后,我突然就感受到暗元石内的暗元,出现异常涌动……最后那个修士大惊失色,算是小小吃了一番苦头,可能以为遇上了邪祟,才弃石而去。 至此,我才开始关注并尝试暗元攻击,然后才慢慢感悟到了暗元蚀灵术。当然,我的感悟便是,一块暗元石,一把灵器,再加上我的暗元引导,只要皆被灵器持有者接触到,我便能对其发起暗元攻击。 而攻击后果,便是灵器灵性不再,快速溃涅。而对于灵器主人,则会产生身体剧疼。 当然,真正的后果会如何,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毕竟,上次我遇见你和那个黑痣男,也不过是我第一次主动攻击得手。而这个淫女,只是第二次得手罢了。” 说到这里,窦融又顿了一下,道: “向师弟,以防她随时恢复过来,你最好快点将她快杀死,这点刻不容缓……好了,此次施法,其实对我很不利,我得继续回到暗元石中去。 虽然我没有感觉残魂内的暗元减弱,但不得不说,跟在你身边,我也没有感受到暗元增加。这便说明,你的方法,对我还是有点延缓作用的。” “恩,有用便好,你快休息吧。“向振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了,如果让你对她夺舍……” 问出此话,其实相当于自我打脸。 须知,向振之前可是对夺舍极为反感的,现在变脸,实在太快。 第199章 取玄灵元液囊 不过,不待他说完,窦融便打断道:“呵呵,不可能的,我的灵魂已残,连黄灵境修士都难夺舍,岂能对她一个玄灵境夺舍?” “这倒是。” 向振暗舒一口气,倒不用再抉择什么了。 看着灰影再度回到暗元石中,他便小心地将其握紧。 暗元蚀灵很了不起,向振当然更加珍视此石了。 而且,通过此事,他也明白过来。其实,暗元石中的暗元,根本没有被他吸收一空。 哪怕他觉得已吸收一空,并不能再感觉更多到暗元气息,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如果暗元真要是被他吸收一空,,这次窦师姐又岂能发出暗元攻击? 再者,如果暗元真被吸收一空,那此石也不能再叫一级暗元石。 这就好比之前的两块星辰碎陨,向振也感觉辰元被他吸收一空,但其他人见了,不还是称其为一级星辰碎陨吗? 可见,由他自行吸收,是无法将暗元及辰元吸收一空的。这会不会也表明,他对暗元或辰元的感应并不准确,所以又何谈操控呢。 向振之所以有此见识,是因为他在艳羡窦师姐暗元操控的时候,也在反思,对方的暗元灵识之所以形成,纯粹是时间使然。 那么他呢?真的也只此一条路吗? 不管怎么说,待空闲下来,他必须再研究一下暗元石。 …… 重新将目光投在程火玉身上,看着对方痛苦不堪的模样,向振稍显犹豫。 是杀?还是留? 他提醒自己不该犹豫,只要听从窦师姐的建议便是。 但是,向振毕竟没有真正杀过人。 这第一条人命,非杀不可吗? 很快,他得出结论,非杀不可! 其一,程火玉辱他极为严重,让他连连犯呕。特别是,一想到对方的风力大手在他体表肆意抚摸的时候,向振都恨不得来个灵魂出窍,抛弃肉身。 其实,这是向振的双标了。 他对太叔雅的霸王硬上弓,就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究其原因,还是他骨子里对太叔雅的美貌及地位等优点,有点认可,所以生出一种不自觉的征服之念。这才将心底的屈辱一点点感弱化掉,最后又在潜意识中,勉强接受。 其二,程火玉在寻求他身上的重宝,几乎可以肯定,正是他体内的那个夺舍光团。 虽然向振一直叫其夺舍光团,特别是以他反感的“夺舍”字眼冠名,但他可不是真的对其厌惧。 比如,现在有旁人觊觎此物,向振就大感紧张,不舍放弃。 眼下的情况是,仲老怪、程火玉,糜辉等人,都可能共享了这个消息。那绝不能再让程火玉将此事传了出去。 向振的想法是,之前他们可能并不确定此消息,但如果让程火玉逃走,那他们可能会更加疯狂地拦截自己。 不得不说,向振的这种想法,虽然不对,但其做法是对的。 因为事实上,仲老怪并没有对弟子们说出向振身怀虚影传承功法一秘。 这种秘密,他又怎么会对弟子多说呢?他早知此秘重大,谁都不愿告诉。 这也是他逃离腾云宗后,再三犹豫,连九罗所求的舍利灵珠一事,也一并隐瞒了下来。这才致他在被晏祖上门要人时,曜日宗没有理由护住他,而只能通缉他的原因。 因为仲德利知道,如果风长老和金长老追问他,为何要对一个小弟子念念不忘,甚至还不惜得罪腾云宗,他不仅直接出手斩手了这个小弟子的表兄,还敢二度上门讨人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合适理由能敷衍过去。 显然,仲德利丝毫也不想坦白传承功法之秘。 他深知此功法的重要性,可能还在舍利灵珠之上。毕竟,在灵魂中,能藏匿本体的虚影传承功法,他没理由不高看一眼! 但是,在仲德利屡次给数十位弟子在下达盯梢任务时,他又不自觉得不止一次地强调,他要的是人! 所以弟子们当然也会有所猜测。 显然,一个阴灵境看上一个低阶弟子,那只能是看中其资质,或对方的身体有古怪了。 程火玉正是因此,才断定向振拥有的至宝,便在其体内。因为她的修为太低,现在并不能拿向振如何,所以才想先将其人控制手边。 至于遭此反噬,她根本做梦也没想到过。 …… 一刻钟后,向振终于解决掉程火玉,然后快速地飞离原地。 飞了没多远,他实在累得不行,便歇下来,将两个灵气囊的妖灵力吸收一空,然后果然感觉轻松不少,这才继续上路。 而至此,向振心中也终于平静了一点,罪恶感开始消减。 连续又飞又歇数十次之后,向振感觉再难飞行时,最后不得不停下来长歇。 如果此时,他再被人察觉踪迹或追上来,那向振也只能认命了。 向振坐到地上,略微打量了一眼全身上下。 现在的他,大为不同。 除了一身曜日宗的玄服反穿,脸蛋故意抹得脏兮兮的,稍遮容貌之外,关键一点是,他左手指上多了一只金黄色的戒指。 此戒令他每看一次,就欢喜一次。 有点迫不及待,所以才半个时辰后,他稍微恢复了一点黄灵气,便开始研究这枚如意戒。 只是,想要破解此戒,竟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戒指表层同样有一层禁制向振以灵识尝试了无数次,就是无法深入其中,更别说见到最里面那层白茫茫的巨幕。 很明显,以他现在的见识,再加上毫无禁制及法阵基础,只凭胡乱尝试,当然是破解不了玄灵境修士的戒指的。 向振也认识到这点,只好暂时放弃破解,然后将怀中的一颗鸡蛋大的肉团取了出来。 将表面肉膜抹掉,肉团霎时变成一块黑色的柔软的液囊之物。 这便是修士的丹田法力池,正式名称该叫玄灵元液囊。 事实上,与对待大部分妖兽一样,向振最终并没有杀死程火玉,而只是取走了她的法力池。 他知道这很残忍,可能比要杀人还要残忍。想必程火玉清醒后,在得知自己法力池已失时,一定会心如死灰,再无生念。 但是,在向振看来,他没有杀生,便算开了天恩。 而不再具有法力的程火玉,不说一定不能走出落叶林,就算她真的能走出去,那也一定是在数年之后。 如此之久,向振自然不再担心什么。 “我是否可以炼化此囊呢?“ 面对黑色的玄灵元液囊,向振看得久了,竟也生出一种看待妖兽灵气囊的想法。 “我疯了吧?这怎么可以?!“ 然后,他当即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了一跳。 第200章 报信 这种事,向振可从来没听别人说过。 不过很显然,修士的法力池,一定是不能被另一个修士炼化的! 否则,在这片大陆上,岂不要经常发生,不对,应该说一直发生修士互夺丹田法力池的惨剧? 那当真是天下大乱,无人能置身事外。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根本没一例这样的事例! 那么,修士为什么不能炼化他人的法力池呢? 怎么看,修士的黑色玄灵元液囊,都和妖兽的乳白色的元液囊有点相似。 而且,它也同所谓的天然黄灵气团差不多,是一种法力凝聚体。对外驭使及对内滋养的双重效用,并无不同,怎么就不能被他人吸收了? “该死,我怎么能真的思考起来?“ 向振霎时醒悟过来,害怕自己深想,遂赶忙强行熄灭了心中所想。 这的确是一种可怕的念头,就好比人吃人,他怎能探究为何不能人吃人的道理呢? “不能再想了!” 于是,向振将玄灵元液囊随手一抛,就丢进远处的枯叶中。 然后,他便继续恢复灵气法力。 身周的灵气虽然不会太浓,却也不稀,足够他来修炼了。 感受着体内的法力渐渐充盈,向振劲头十足,便一直沉浸其中。 …… 黄灵山,腾云宗大门前。 两个黄色身影才出现在巨大的牌坊下面,当即引来了两个青衫弟子现身相拦。 “两位师兄师姐,是来提供线索的吗?” 一个高个的青衫弟子率先开口问道。 “线索?哦,那倒不是。”对面左边的黄衫男修道,“在下垂花门吴先浩,前来只为了传递一个消息。” “哦,是什么消息,师兄请说。” 两个青衫弟子闻言,本来有些失望的神色,明显又激动起来。他们对视了一眼,高个弟子又客气问道。 吴先浩也知道对方为何激动,但是他十分肯定,在落叶林遇见的那位师兄,绝不是眼下整个腾云宗都在寻找的俊美修士——向振师弟。 其中原因很简单。 传闻中的向振师弟,只是一个才入黄灵境的俊美修士,绝不可能出现那位师兄身上的强大气息。 吴先浩略组织了一下语言,便简单介绍道: “是这样的,我和师妹一直在落叶林历练。因偶然机会,在下多得一位腾云宗的师兄出手相救,才得保一命。然而不巧的是,被救之后,在下又被一位曜日宗的女前辈逼问,得知对方正在捉拿一位腾云宗弟子。 显然,这位曜日宗的恶女所要寻找的人,必是救我的那位贵宗师兄。在下虽给那恶女指引了错识路线,但保不准她迟早会意识到不对,所以多半会对贵宗弟子不利。 故而,我和师妹一路赶过来,便是想请贵宗长老早作定夺,好前往救人。或许,还能来得及。” “吴师兄可问出那位师兄的名字?” 高个弟子问道。 “这倒不曾。” “哦,那可难办了。” 另一个矮个的青衫弟子淡淡道,显得不以为意。 显然,腾云宗在外历练的弟子很多,被仇家追杀的也不少。如果人人遇到点困难,就回来求救,那宗门长老不得忙死? “的确难办。”吴先浩稍沉吟一下,忽道,“所以在下前来,只愿两位师兄能将此消息传给贵宗长老,就说那位师兄情况危急,正被追杀。如何处置,自由他们定夺。 对了,那位追杀他的恶女,之前还表明,她要寻找的,正是贵宗的一位‘小白脸’。想必就是贵宗正在寻找的‘俊美修士’——向振师弟。 所以,就算不为那位师兄,只冲这位曜日宗的恶女,要对向振不利,贵宗也当立刻定夺,好让这位恶女不敢嚣张。” “竟有此事,吴师兄怎么不早说。”高个青衫弟子又激动道,“此消息可确实?” “千真万确,不信你问我师妹。”吴先浩肯定道。 “不错,当时我和师兄一起,那位曜日宗的恶女,就是这么说的。此外,我记得很清楚,对方还修得一手风系法术,远非我们能敌,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赶来报信。” 一旁的夏师妹连忙附和道。 “呵呵,多谢两位。”矮个的青衫弟子忽冷笑一声,虚伪道,“那这样吧,就请两位随我一起,咱们这便将消息上报好了。” “这就不必了吧,我和师兄外出历练一个多月,正急着返回垂花门。既然消息已送到,接下来,只麻烦两位师兄好了。”夏师妹慌道。 很明显,她看出对方不信师兄的话。而且,她也反应过来,师兄的话,问题很大。 “是的,有劳两位师兄了。“吴先浩脸色一凝,然后又一松,道,”我们就此告辞。“ 说罢,他便和夏师妹返身离开。 飞了一刻多钟,两人歇下时,夏师妹埋怨道:“吴师兄,你刚才怎么胡说八道呀?那个恶女所找,怎么会是向振呢? 幸好我们没跟着进去,要是真被腾云宗前辈,当成冒领奖赏的狂徒,那我们岂不是大祸临头?可别给宗门招来麻烦。” 吴先浩四下看了看,也紧张道:“师妹,你也觉得我在胡说吗?” “当然,那恶女所要寻找的人,分明就是救你的那位师兄,与向振有何干系?” “你再想想,当时那恶女亲口所说,可是要寻一位‘腾云宗的小白脸’!” 吴先浩稍顿一下,见夏师果真在回想,又道,“师妹,之前听闻向振消息时,我也没想过,那位师兄可能就是向振。还是刚刚报信时,我突然才联想到了这个可能。现在再想一遍,我觉得肯定没错” “咦,是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夏师妹忽变脸道:“那恶女,的确可能是在寻找向振。那咱们快回去提供线索吧,听说还有重赏呢?” “不可!” 吴先浩陡然高声道:“那位师兄不是向振还好,如果他是向振,那师兄我,必是做了一回恩将仇报之事。” “这是为何?” “师妹觉得腾云宗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寻找向振?” “当然是为了保护他!而且不是有传闻吗?曜日宗与腾云宗早起纠纷,连两宗的太上长老都惊动了呢。腾云宗如此大肆查找向振,正是想发动外宗力量一起保护向振呢。” “唉,话虽如此,但是师兄现在越发肯定,如果那位师兄便是向振,他绝不想要这样的保护。因为,他极可能是叛逃腾云宗的。” “啊!师兄怎么能这样说话?” 夏师妹惊声道。 不怪她吃惊,这话实在匪夷所思,太过惊人。 第201章 送上门的惊喜 吴先浩本来还有点不确信,但顺着思路一想,他突然便恍然大悟。 “那位师兄明明在落叶林,距腾云宗并不算远,为何不自行返宗呢?再者,那天他急行赶路的方向,也不对。 是了,还有,他当时不肯现身相见,必是怕被我识破身份……唉呀,我怎能如此多事?只怕要陷向振于更加艰难当中啊。” “这……未必如你所料。”夏师妹仍不确信道。 “那必是向振!可是,他救了我,而我,却泄露了他的行踪……我真该死啊!” “好啦好啦,浩哥,你本就是一番好意,哪料到这么复杂的情况?再说了,这只是你的猜测,事实如何很难说啦。” 夏师妹顿一下,再道:“更何况,我看那两个腾云宗弟子,也未并将我们的报信放在心上。或许,他们还将我们俩当成了冒领赏赐的宵小之徒呢。” “哦,如果这样,那最好不过……” …… 黄灵山,高大牌坊下。 “师兄,你怎么不去通禀一声?” 矮个的青衫弟子问道,脸上带笑,似乎有点打趣的意思。 “你怎么不去?”高个弟子没好气道。 “我当然不会过去。”矮个弟子一脸傲然,“那两个垂花门的同道才过来时,我就看出他们犹犹豫豫,似想混水摸鱼呢。” “你这话可不妥当。除了他们,又有哪个小辈弟子来到腾云宗门口,能够镇定自若的?之前这门楼方圆数里,可是不容外人逗留的呢。” “呃……算了算了,你去通禀吧。若有嘉奖,我绝不分沾。” “哼,你不去,我就愿意去?”高个弟子似乎被说得起了脾气,“就算那两人说的是真话,但地址不详,落叶林那么大,哪是那么容易寻找的?别通知了师叔过去,白跑一趟。那责任,我可担不起……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必然还有消息。这种似是而非的线索,也不是一两回了……” “这话不假。被人相救,不知姓名说得过去,却不知相貌,岂不开玩笑吗?最关键的是,让他们亲自去见长老解释,他们却不肯,明显是心虚了。” 矮个弟子附和了一句,然后见到又有人过来,便闭了嘴。 不过,一看清来人,他又低笑道:“白师兄,你看那是谁来了。” 高个的白师兄闻言,偏头一看,心中了然,有点无趣道:“怎么,连你也想找他麻烦?” “你这是什么话,我还怕了他不成?” “那倒不是,只是此人经常外出历练,可谓生里来,死里去,只怕手底下不简单。 “就他?哼,我要找他麻烦,未必不行。” “算了吧,人家又没得罪你我。” “是没得罪,但人人喊打的存在,我也看不惯。” 白师兄明显比较厚道,不喜多事,又劝道:“虽然我也听闻内门弟子多不喜此人,现在连带着外门同门,也多疏远他。 可他毕竟与我们没有任何仇怨,咱俩还是当职要紧,少惹闲事。” 矮个弟子没有再说话,只嘿笑起来。 待那人来到身边,他忽然出声道:“哟,这不是赵子寒师弟么?怎么,赵师弟昨天才回来,今天又要外出?” 白师兄一听,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这位搭档钱师弟,分明在胡说八道,人家赵子寒昨天可没回来。显然,钱师弟是不将赵师弟看在眼中,才如此随意招呼的。 叫赵子寒师弟的青衫弟子,正是素有劣名的赵三刀,听到有人主动打招呼,他本来阴冷的脸上,还露出一个笑容,但马上又窒了窒。 他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开他的小玩笑,虽然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但真实用意是好是坏,还不太分明。 不过,他早看惯了旁人脸色,心下淡定。 待脸色恢复了正常,他便对着两个不太熟识的同门一一拱手,只岔开话题道:“几日不见钱……师兄,还有白……师兄当职,两位最近应该够忙吧?” 腾云宗最近事多,既打跑了九罗,又招惹了曜日宗,且都算是大获成功,所以宗门前迎来送往的,岂能不忙? “是挺忙的,而且自从太叔师伯代掌宗门事务以后,就明显要忙许多。”白师兄先抢了一句,然后才催道,“赵师弟自去忙吧,我们正在当职,不便多叙。” 白师兄知道钱师弟一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否则,也不会这么主动。 不愿乱惹事,所以,他当先拦了下来。 赵三刀不笨,相反挺善于察言观色,所以立即感受到了白师兄的善意,以及钱师兄眼中的不爽。 他心中也十分不忿,暗恨果然,什么歪瓜劣枣也敢招惹到他的头上。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实在没有精力去一一计较。 所以闻言后,他选择一如既往的隐忍,只对两人点了点头,就要飞离。 也对,面对无聊之人,他何必多费心思呢…… 不料,钱师兄却不肯当哑巴。 “赵师弟,你若没有要紧事,不如先去落叶林瞧瞧罢。” 这语气明显不善,好似下了一道命令。 “哦,这是何意?”赵师弟脸色陡冷,转过身,便沉声道。 真将他的隐忍,当成没脾气了?! 钱师兄见状,也不再掩饰,冷笑一声,又趾高气昂道:“倒没其他意思,只是刚刚有人称向师弟可能流落在那边,且正在被人追杀。由于对方言语不实,我和白师兄也不知该不该采信。 本来这件事,很不好办,但见了赵师弟要外出,岂不正好让你顺便走一趟?怎么,你不乐意?” “向师弟?“赵师弟一怔,”是向振师弟吗?” “除了他,还有有谁?”钱师兄听见此问,只当对方认了怂,眉间不禁洋洋自得。 赵三刀对向振的事迹早有耳闻,事实上,他也想打听向振的下落。 单说向振的一些线索,就被宗门悬以重赏,那便值得他多加打听了。而且,他对向振的一些事情,也十分好奇。最后,他心中隐有猜测,只觉向振不简单。 所以,他也想先找到向振,再说其他。 不料,不用他开口,居然有人主动将向振的消息递了上来。 这还真是个送上门的惊喜。 虽然心中满意,但面上却不能露了痕迹。 赵三刀收敛神色,只露出一副看不出喜怒的表情道: “不知钱师兄怎知道我会顺路?” 白师兄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好奇。 传说中的赵三刀,可是有点狠辣,尤其在不熟的人面前,那是从不废话,早该转身离去的。 但事情却没完,他若有机会,必会报复。若自知不敌,才会选择隐忍。 第202章 师姐有救了 这也是一众同门,不愿与赵三刀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但今天,他似乎挺好说话,就算没有离开,他也该怒不可遏才对…… “赵师弟,你当真顺路?” 白师兄抢着问道。 如果真能让赵师弟走一趟,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不仅没有误事,还让他们的当职,对谁都能交代过去。 赵三刀见是白师兄发问,刚想答一句顺路,但暗觉不妥,便佯作愤怒道:“姓白的,莫非你也以为我赵子寒好欺负?竟敢对我发号施令?好胆!” 话语才毕,他周身便气势大涨,目光充满戾气。 一时间,他的样子竟十分骇人! 果然还是发怒了。 “呃,这……” 白师兄颇觉惊惧,瞬间哑口无言。 之前还挺嚣张的钱师弟,更是感觉到了赵三刀有意对他释放出来的强大气息,不禁为之一滞,同样惧意陡生。 “赵某只希望这是两位师兄的第一次无礼,也是最后一次。否则……哼!” 冷哼之后,赵三刀便潇洒地飞身离开。 看其方向,当是往西北去了。 “让你乱招惹,内门弟子多有师尊照拂,自然不将赵三刀放在眼中,但我们全靠闷头苦修,才有今天修为,必然不是他的对手……唉,我刚才真不该帮腔!” 看着赵三刀远去的背影,白师兄心有余悸,不禁大为埋怨道。 他当然不是惧怕赵三刀会当面出手,而是开始忧惧赵三刀以后会不会在背后下黑手。 因为赵三刀在刚才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强大气息,他实在自愧不如。甚至对方的实力,远比他预估的还要强大。 对方实力强大,又传闻小肚鸡肠,锱铢必较,那他此番招惹,岂不为日后惹下大麻烦? “好吧,师弟知错了。不过,白师兄,赵三刀刚才已警告过我们,想来应该没事了吧。” 钱师弟自我安慰道,语气中怯意犹存。 毕竟,他所听过的传闻,并没有说被赵三刀警告过,就不会秋后算账。 “罢了,待下次碰上他,咱们主动赔个不是吧。反正大家修为相当,他也不敢真的胡来。给足他面子,他也就气顺了……” 白师兄叹了一句,便自顾自地往暗哨亭飞去。 钱师弟闻言,颇觉可行,这才略微释怀,跟着飞离牌坊。 …… 落叶林。 不知不觉间,向振竟修炼了三天时间。 其丹田中的法力池不仅早已补充完全,而且,他还多修炼出了一些黄灵气团。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他多修的法力也不算少,为何在丹田中既不能扩增法力池,也不会转化成玄灵元液呢? 毕竟,窦师姐早说过,他体内超过鸡蛋大小的,且已定型的黄灵气团法力池,已是他黄灵境圆满的标志。 难道,他真得耐性等待很久时间,才能感受到玄灵液的诞生? 之所以称法力池定型,正是因为新增的法力,未能增加法力池囊膜的护张,只保持现有大小。 这与之前的修炼很不一样,是一个重要节点,向振一经窦师姐指点,便紧记在心。 只是,现在的情况,让向振很糊涂。 “窦师姐,我这情况,你能解释吗?” 身边有个现成的曾为阴灵境的“知识库”,向振不介意麻烦一下。 而经过三天静养,窦融残魂的亏虚情况,也已复原了七七八八。 “向师弟,你这情况,师姐并没有经历过,但想来应该也算正常情况吧。毕竟,法力池定型后,也未必一定表明其内的法力已满。 比如,如果前期修炼手法不纯熟,导致小部分的黄灵气团不够精纯,这也是很正常的。如此一来,便可能导致法力池似满未满。 又由于前期的黄灵气团一直深植法力池,且多数会化为法力池囊膜的一部分,所以必然需要更多时间,来自行沉淀及变得精纯,非修士能够干涉。” “师姐的意思是,我只能等了?” “差不多吧。师弟只需继续凝炼黄灵气团,按部就班,终有一日会收获第一滴玄灵元液……再说了,这才多少时间呢,师弟你如此小的年纪,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好吧,多谢师姐。” 向振闻言,心底虽很不认同,但还是承了对方的点拨。 事实上,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法力不够精纯。 要是不够精纯,阴灵境的太叔雅会愿意吸走他的黄灵气团? 这时,窦融忽喜道:“对了,师姐有件好事,也想同你分享呢。” “是吗,不知师姐有何好事?” 向振霎时大感兴趣,窦融一直随在暗元石内,能有啥好事? “我终于能感觉到,残魂中的暗元,的确在减弱。它们开始有外溢迹象,然后不曾留在暗元石中。 所以,显而易见,它们一定是被你的身体所吸收。虽然这一过程很缓慢,但这分明表示,你的方法,真的行得通!师姐有救了!”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不过,向振倒也不会多么激动。 因为他一直感觉,此法必行得通。 这么说吧,他对暗元及辰元的感应,一直是一种双向吸引。 他在吸引暗元及辰元的同时,也会被暗元及辰元吸引。 他能吸引,从他第一次感受到星辰碎陨中的辰元萦绕手指,及第一次将窦融的暗元石引出暗元涌动,便足够说明。 而他被吸引,也可以说,勉强体现在身体及心理两个方面。 其一,他对于暗元及辰元的感受是微寒及微凉,而且,当感受到这些气息,并吸收这些气息入体后,他都十分舒爽。 这便说明,他的身体具有主动亲近暗元及辰元的特性,正是身体被吸引的表现。 其二,正如对灵气修士对灵气的渴望及敏感,向振的心理也对暗元及辰元有了修炼渴望。 虽然还不敢绝对称,这是心理的本能渴望,但向振很有信心,如果再有散落的星辰碎陨或暗元石出现在他身边,他一定能发现其踪迹。 言归正传,这种双向吸引,在未曾接触的情况下,向振就能将辰元及暗元吸收到他的身体表面。那么,在与暗元石一直保有接触的情况下,藏匿残魂中的暗元,又岂能幸免得了? 所以窦融称,暗元在缓慢外溢,这不是理所当然嘛。 向振可不认为,因为窦融是灵魂,就能在争夺暗元的过程中,胜过他的古怪身体。 他的身体能主动吸引暗元及辰元,窦融的残魂可以吗?显然不可以。 要不,窦融也不会借助暗元石五十余年,才能改造出太阴灵魂。 …… 第203章 亲试暗元攻击 “向师弟,你好像并不开心?” 窦融见向振很是平淡,不禁有些疑惑道。 要说向振不为她的难题得解而开心,她实在不信。 “窦师姐,师弟倒不是不开心,只是你的太阴灵魂,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呢?我忽觉得有点可惜。” 向振直抒胸意道。 窦融略愣,然后大笑道:“哈哈……师弟多虑了。暗元缓慢外溢,对师姐才是最好的事情呢。接下来,我会时刻关注,只要感觉再无暗元的威胁,且残魂有了恢复迹象时,我便会及时摆脱暗元石。 如此一来,我的太阴灵魂就不会受到影响。师弟不会以为,我要将残魂中的暗元消除一空吧?那我也舍不得哦。” 向振一听,确实如此,是他想岔了。 不过,倒不是向振真的愚笨,这么容易就想岔,事实上,他心中已经在寻思另一件事。 略有分心,没有深思熟虑,所以才想岔。 见话已至此,向振便窘迫地请求道: “窦师姐,关于暗元灵识的成长,其实师弟心中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师姐可否一试?” 这个请求有点尴尬,因为向振想到了替印妙菡解锁如意戒,同样可能会涉及私隐,所以他才有点不自然。 “什么?你有办法?”窦融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之所以吃惊,倒不是惊惧,而是震惊。 暗元灵识极为难得,她之前可是打着分裂一成残魂,甚至后来又想“舍己助人”以十成残魂,来助向振衍生暗元灵识。 哪料到,向振现在居然说另有办法,这的确让她很惊! “呃,这只是师弟刚刚才联想到的一个办法,有点突发奇想。”向振稍理顺一下,便正色道,“师姐的暗元灵识,可否像三天前对那个恶女发出暗元蚀灵一样,也对师弟我来一次攻击?” “攻击你?”窦融惊呼一声,然后忽然又明白了,“你是说,你身体无惧暗元,所以只要循着暗元攻击的痕迹,便可能感受到我的暗元灵识或者暗元流动?” 别说,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 窦融知道,任何法力的成长,最难的不是让法力从弱变强,而是从无到有! 只有最开始能感觉到这种法力的施展痕迹,才有可能主动助此类法力成长。 比如,拿灵气法力来说。 其实,不光灵气修士,什么黄玄通,阴阳合等等,就是大部分凡灵身体内,都或多或少,存有一点灵气法力。 因为人族修士身上客观存在的灵根,及上中下三处丹田的存在,都是灵气法力吸收与贮存的必备条件。 而天然的黄灵气团都能生成,那为何有了这些必备条件的凡灵身体,在满布灵气的环境下,就不能自行诞出黄灵气团呢? 显然,这是一定可以做到的,只是涉及一个自行生出的灵气法力的多与少,快与慢的问题。 而凡灵之所以无法驭使这些法力,原因便在于两点,一是这类法力在体内太过稀薄,二是他们感受不到这些法力。 或者说,他们缺少方法来感受这些法力。 所以,修炼功法的必要性,便体现出来。 它们既能助凡灵修得黄灵气团,同时,也能以特有的手段,助凡灵感受到法力。 而感受到法力的能力,其实更为重要一点。因为感受到之后,才能另谈成长。 这种能力,正是向振现在所求,他想要直接感应到体内的暗元,而非间接感知。 再比如,修士的灵识。 其实,很多修士在黄灵境时都诞出了一点灵识,但真正能驭使灵识的修士,却不会太多。个中原因,便在于灵识初诞,就像灵气法力存在凡灵身上一样,不能被黄灵修士感知到。 道理相通。 向振体内有不少暗元法力,其实就表明,他可能已经具有了一些暗元灵识。 而向振的难题在于,他的暗元法力与暗元灵识,都无法被自我感知。 那么,如果现在以暗元搅动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当然会产生反应,并可能有所感应。从而便可能激起连带反应,在其灵识中也生出暗元灵识。 窦融的这些较为高深的想法,向振当然不清楚。 他的理解,很简单。 以他之见,只要他感受到了暗元灵识,那对暗元的感知,必然不用另说。因为他认定,这两种法力,必是相通的。 只要感受到其一,那另一个一定也跑不了。 显然,向振的想法很没道理,但又很值得一试。 …… “你做好了准备吗?我要攻击了。” 二人做了些沟通,然后很快,窦融便提醒道。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向振方才略有窘迫了。 原来,向振以为,她的暗元灵识进入其体内,可能会探知到他的一些隐私,这让他很不安。 其实,这想法大错特错。 因为暗元灵识,只是她窦融命名的一种能力,而不是法力。虽称其为灵识,但其实,它压根就不是灵识。其本质,实为一种暗元感应才差不多。 这就好比修士对灵气法力的掌控一样。 修士掌控灵气法力,即黄灵力,也并非靠精神力——灵识,而是另修功法,产生对灵气法力的感应,才能办到。 当然,灵识却不是能力,而是一种强大的精神法力,它强大到可以操控灵气法力。 这确实了不起…… “好了,请窦师姐出手吧。” 向振已得到了暗元灵识的解释,知道其是一种依赖于灵魂的能力,只对暗元有感应,心中便不再担心身体的古怪外泄,所以,他当即对着手中的暗元石应道。 窦融在暗元石内部,心情突然激动。 须知,如果此法可行,便意味着向振可能有能力,早日助她解除暗元威胁。本来嘛,只要对方出手,将多余的暗元消除掉,一切威胁,岂不迎刃而解?这可是她梦魅以求之事。 于是,她立即郑重地聚起起残魂中能感知到的暗元,以及暗元石中极稀的暗元,然后稍作引导,便让它们疾速涌出石头,直入向振的体表。 这便是她的暗元蚀灵功击,好似一道微型的灵气风刃。 可别瞧不起这种攻击,连玄灵境后期的程火玉,不也栽在此攻击之下么? 不料,攻击才发出,这时却异状陡起。 “啊……” 先是窦融传出一声惨叫,然后其灰影瞬息窜出石头,远离向振身周。几乎同时,暗元石上耀光闪烁,好似雷弧滚滚。在此过程中,还伴有滋滋身响。而且,灰影逃离后,这些雷弧及声响,仍然不绝。 十分可怖。 向振愣愣地盯着手心,并没有被雷弧影响到,只是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第204章 为何还能修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息之间,他居然感受到了雷灵力自体内射出的全部过程! 这些雷灵力,就藏在他的血肉之躯里。随着一股微寒气息,疾速地自石头内涌入他的手心,这些雷灵力便应激而出。 虽然它们不是向振有意为之,但向振却清晰感受到了雷灵力的激发过程。 这与他有意为之,又有什么区别? 但更重要的是,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何会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化? 暗元难道不能与雷灵力并存?一经接触,它们就要互噬吗?不可能啊…… 不好! 雷灵力突然外放,也不知窦师姐如何了? “窦师姐,你没事吧?” 向振恍神之后,立马朝窦融飘过去,关切地问道。 要说对方没事,那才叫怪事。很显然,眼前窦融的灰影,已经虚淡了很多,甚至还缩小了一些。 这绝对是残魂大亏的表现。 “不要过来!”窦融喝止道,同时灰影也在后退。 其声音颇透虚弱,惧意明显。 “对不起,窦师姐,我并不知道雷灵力会突然外放……” 向振赶忙站定,愧疚道。 他的确很愧疚,窦融找到他,便是为了延续残魂,哪料到,反遭他如此严重的误伤。 “不用道歉,这种事,我们都没有想到。”窦融这才停下身子,似已经心灰意冷,轻声道,“我的残魂,已被雷灵力伤得不轻,只怕并无多久可活。”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振难过道,“窦师姐,我怎么才能帮你呀?” 本来还满心的探究之欲,一下就因剧变搞得心情低落。 与窦融接触这几天,除了她对印妙菡有过夺舍之举,让向振可以挑刺之外,她的品性,就再难让向振表示任何不满。 显然,窦融生前一定是一位善良修士。 比如,她之前一直以奴家自居,原来是在进入飞霞山之前,便已养成的农家习惯。 窦融的家境很不好,若不是其师尊偶然得其双亲相助,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收为记名弟子,略传功法。窦融必然只能平凡一世,与修仙绝缘。 而她也十分争气,凭着下品上等资质,虽十八岁才开启修炼,却仅用了两年,便晋级到黄灵境中期。 然后她寻到飞霞山,才算开启真正的拜师学艺。 虽然偶得一场大机缘,但她心境专一,心不两用,因此又只用了四年多时间便晋级到阴灵境。只是之后,被同门张楚楚算计,才沦落到独存一点残魂。 这一状态,就是五十余年啊……向振越想越觉得唏嘘不已。 或许是见到向振太过自责,窦融忽灿然一笑道:“向师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本来就没几个月好活,现在这样也不过是早走几天,算得了什么…… 这样吧,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办法,你尽管炼化我的残魂,师姐保你能得到暗元灵识……” “不可能,请师姐不用再说这样的话。”不待对方说完,向振就激动地打断道,“三天前,我连那恶女都不愿杀生,又岂会对师姐下手?” “啊,你没杀那恶女?那你是怎么处置的?” 窦融惊道,似一下忘了哀伤。 一个明显修为不凡的修士,没有被处理掉,岂不后患无穷? 向振这才想起,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窦融,遂连忙宽慰道: “师姐勿慌,我只是取了她的玄灵元液囊,想必她法力已废,再难修炼,必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威胁。” “什么?!” 不料,窦融却高呼道。 对方明明虚弱,但这声惊呼,却十分响亮。 显然,她被向振的做法惊住了。 “你取了她的玄灵元液囊?” 窦融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是啊。”向振不解道,也不知窦师姐为何有如此大的反应。 窦融的灰影听罢,忽然大笑道: “你啊你,哈哈……你听谁说的,取走了玄灵元液囊就不能修炼?” “这……是我自己想的。”向振这才意识到,可能又惹了笑话,“难道失了玄灵元液囊,那恶女还能修炼?” “这是当然!”窦融经此笑话,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向师弟,你修炼到如今境界,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呢?” 向振知道窦师姐不是有意在讥讽他,而是真心在寻问,所以也不生气,只简略道:“这个……要说起来,还是怪我的运气不好。 自师尊收我为徒之后,便自行闭了关,然后,我只能被托付到一个师伯身边。而这位师伯一直看我不惯,所以跟在她身边,我几乎少与外界接触,全靠自己,才有今天修为。” 事实是这样,但原因却并非如此。 向振并不想将他的遭遇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才半真半假地作答。 显然,窦融听罢,全部相信。 “窦师姐,难道我这样做不对吗?” 向振又问道。 窦融郑重答道: “自然不对,你这样做,只是对法力池的理解,颇显片面……这么说吧,修士的法力池,虽然默认在下丹田。但实际上,除此之外,还另有两个丹田,也经常作为补充的法力池……再退一步说,就算没有这三个丹田法力池,修士依然有其他法力池可以修炼!” “啊……” “不必奇怪,因为修士能不能修炼,只取决于资质,并非由丹田法力池所决定。比如我的残魂,你是不是以为我无处贮藏法力,所以法力尽失?错! 事实上,如果我想要恢复法力,仅凭这点残魂,依然可以办到,只要改修鬼修或灵修功法便罢。 当然,我并没有机会得到这类功法。但是,我的残魂中,现在依然有着不下于黄灵境的法力。只不过,它们不是灵气法力,而是灵识法力。 要不,我又岂能对你那师妹进行夺舍?” “哦……” 向振像是听懂了,但又感觉有了更多疑问。 窦融见状,便坦然解释道: “向师弟,你只要记住一点——法力最好的贮存之所,乃是灵魂,然后是身体,最后才是丹田法力池。这也是资质排名中,灵魂优于身体,再优于灵根的根本原因。 当然,又因为现实中,以灵魂贮存灵气法力的天才修士,自古至今也没听记载一例。就是鬼修或灵修也不能直接办到。 所以,一般来说,我们还是看中体质。一切以体质为上,故而又将体质排在灵魂之前。就好比你的古怪体质,若能变成太阴之体,那可了不得。” 说到这里,窦融略顿,见向振依然眉头不解,便继续道: “不过,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如此,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并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但是,我凝过阴灵魂,隐隐感觉,法力与我们灵魂的融合程度越高,其威力则越大。对了,我曾听过一个传言,称传说中的仙人法力,便是由灵识与灵气法力合二为一,形成一种新的仙灵之力,所以才颇具威力。 按此想象,我倒觉得,这样的法力,一定是强在意随心动,施法快捷,且贮法有方等方面。故而能比我们的丹田法力稍强,也属理所当然。 言归正传,那恶女虽然被你取了玄灵元液囊,但其修炼功法不缺,体内经脉完好,那她当然可以继续恢复修炼。而且,这种恢复的时间可能不需太久。 不过,倒有一件事,也不容忽视。那便是她所受到的暗元伤害,到底有多严重? 按照之前对付那个糜辉的经验,当时,我只与此人接触过短暂时间,也即暗元蚀灵只进行了一瞬,便让其法力损失了两成左右,身体也同样受到了一些内伤。 那么,对于此恶女,我当时可是一直在催动暗元,蚀灵时间不短。所以,她应当伤得不轻。若说不能恢复,却也可能。” 第205章 初次听说天道法则 窦融一口气说了太多,终于停下。 “恩。” 向振脑中疑惑太多,以致他对于程火玉是否能恢复修炼,也不抱多少关心。 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问,此时时机正好,向振便问了出来: “窦师姐,你可听过有人炼化玄灵元液?” “什么?你……” 刚刚恢复一点正常的窦融,还来不及歇口气,便再次惊声道,“你将那恶女的玄灵元液炼化掉了?这……这怎么可能!” “呃……” 向振不太确定对方的震惊源自哪一方面,只好接口道:“师弟并没有炼化它,而是将它抛在了……那边。但是,为何世间无人炼化玄灵元液呢?师弟很不明白。” “哦,这还好,我还以为你……”窦融松了口气,然后又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同族根本无法炼化同族的黄灵力。 这不仅是我们人族,就是其他妖兽一脉,比如火犀兽之间,铁嘴双角鳄之间,等等,都无法炼化同族的法力池。” “同族之间,不能炼化法力池?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向振对这个答案,依然不满意。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打过同族法力池主意的修士,定然不在少数,但古往今来,却从没有一例成功,也是事实。 如果向师弟一定想求得一个理由,师姐我倒是略有揣测,你便当成如此吧。“ “哦,是什么揣测?“ 向振激动道。 “我认为,每一个修士,不限人族,妖族亦然,他们的法力,在精炼成自身的法力的同时,便被打上了个人的专属印记,也即带有个人气息。 而且这种印记,等级极高,甚至超过了我们灵魂的独立性。它极可能隶属于……大道法则,呃,也即天道法则。所以,又岂是我们能炼化的?” “天道法则?” 向振口中重复着,心中突生一种玄乎之感。 然后,他眼神一凝,便来到旁边。 一弯腰,三天前被他抛弃的黑色玄灵元液囊,便再次回到手中。 此囊早已变得干瘪,很像法力大失的样子。 “师弟,你……你要做什么?” 窦融见状,惊诧道,语气中颇透膈应。 她夺舍都不怕,居然对别人的池力池有些反感,还真怪了。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炼化。”向振坦然道,“我感觉,它和妖兽身上的灵气囊,并无什么不同,似乎可以炼化的样子。” “你觉得……你能炼化它?!” “是的。只是三天前,我心中膈应,颇觉残忍,才作了罢。” “这……”窦融很不相信,但考虑到向振身上有点古怪,遂还是赞同道,“好呀,你尽管试好了。若是可以,我倒想学学你的办法。” 向振闻言,知道窦师姐这么说,只是为了给他留面子,实际早已认定结局。 不过,这也正常。 没有再多说,向振当即开始驭出灵识炼化。 其实,之前他从窦融口中已经得知,最好的炼化之法,应该是将玄灵元液吞入腹中,然后再进行灵识炼化。这也是修士炼化黄灵气团,妖兽的灵气囊等珍贵的灵力之物,最常用的方法。 其实此法和直接吞服,然后走经脉吸收之法有点相似。但可不要弄混,此法仍是炼化之法,实际上,并不用走经脉吸收,而是由灵识直接牵引吸收的。 向振并没有采用此法,仍是直接搁在掌心进行炼化。 对比吞服,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对灵识的要求更多。显然,向振炼化过多次,灵识已不成问题。 灵识才缠到玄灵元液囊表面时,黑色的干瘪囊膜,就似一层严密的黑幕包裹。此幕无尽无头,霎时吞噬了他的一切感知。然后,他不得不重新驭出灵识。 只是,新的灵识一接触到囊膜,又被吞噬。 这就好比如意戒体表的禁制保护,是一层,灵识接触到时,既能感知,又能穿透。而玄灵元液囊外表的“天道”保护,却是一团厚厚的黑色迷雾,似能吞噬一切。灵识只要进入迷雾,便会失去感知。 显然,这便是玄灵元液囊无法被炼化的原因。 “向师弟,你现在明白了吧。” 窦融看见了向振的沮丧模样,心中对结果已经明了,便柔声道。 “如果,”向振却不甘心道,“如果我将此囊损毁,是否可以直接炼化其内的法力呢?” 这便是想绕过囊外的“迷雾”保护。 “一样的。同族之间,离体的法力池及原有法力,自带灵识吞噬之能。这或许正是天道法则在维系种族的传续,而杜绝其自相残杀吧。” “天道法则,真是这样吗……如果我吞下它呢,其内的法力,总该有点滋补之效吧?” 向振疑惑道。 就算无法炼化,但此物分明是法力囊,其内法力,既能驭使,又能滋补,如果被吞入体内,它的原有法力,又岂能凭空消失? 窦融晃了晃身体,似是对向振的执着很无语,然后才耐心道:“吞此物入体,就如吞下一块无用的石头。除了自生痛楚之外,别无好处。 到最后,你还是要将其吐出来。向师弟,你实在不必如此……坚持。毕竟,这是早为所有修士知晓的常识。” 在平时,话说到这个程度,向振早该终止了。 但此刻,他似入了魔,偏偏不死心,就是想验证一回。 这其实也很正常,正因初次听说天道法则,他才想见识个彻底,以免日后总会惦记此事。 于是,向振也不再嫌弃玄灵元液囊的丑陋及恶心,十分果断地便将其丢入口中,然后又强吞入腹。 霎时,他腹涨起来。 异物入体,并不好受。 忍着要马上吐出异物的冲动,向振又快速开始了炼化。 不料,这一次尝试,还真让他感觉出一点不同。 不知为何,囊膜体表的黑色迷雾,竟有些稀薄之感。 向振大感意外,连忙仔细感知。 数息后,他终于确信,囊膜外表的黑色迷雾,的确在消散。 而且其消散速度,越来越快。 至于令其消散的东西,却是腹内汲汲而来的“流动之感”。 显然,这一定是什么法力在流动。 因为,它们和灵气法力流经级脉的动静相当。但此种法力,并未经过经脉,它们只是从腹部旁边的血肉之中涌出。 向振又感知了数息,心中再无疑问——它们一定是辰元在流动。 对了,也有可能是暗元…… 但不管它们是什么,现在的情况已表明,辰元或暗元,一定具有腐蚀“天道迷雾”的效用。 “向师弟,怎么样?” 片刻过后,窦融见向振表情连变,不禁好奇地问道。 第206章 星辰仙体和太阴仙体的结合体 听到此问,向振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大胆想法。 而且,此想法,令他探究欲大涨,迫切想要一试。所以,他躬身一呕,黑色玄灵元液囊便重新返到掌心。 只不过,此囊的色泽,已变得灰淡。 “这是……”窦融看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灰色的玄灵元液囊,不禁有些失语,“它在你腹内……竟起了变化?” 黑色变灰色,怎么可能! 玄灵元液囊之所以不能被同族炼化,便是其表面的保护十分强大,直到其内原有法力散光,才有可能自行消去。否则,永无破开之日。 所以,窦融才猜测,这种保护,一定是一种天道法则。 但现在,它竟起了色泽变化,且明显变得稀薄脆弱,如此岂不表明,向振竟然有可能炼化此囊? 他竟能改变天道?不可能!所以,一定是她的揣测不对,这不是天道…… 向振闻言,只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将灰囊射到窦融的灰影之前,才急切道: “窦师姐,先别问这么多,你快按我说的做,先以暗元攻击此囊,然后再尝试以灵识炼化它……快试试!” 看见窦融满脸的不可思议,只停住灰囊,却并未动手,向振只好直接道出心中的想法:“你看能不能将其变成你的灵魂法力池?” 此话一出,窦融更加目瞪口呆。 他们刚刚才提到灵魂法力池,向振居然就立即想到实行此法。 让残魂借用同族的法力池为己用,这原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如果此囊能够被她炼化,那可就变得十分有可能…… 一想到成功的可能性,窦融霎时激动异常,连残魂的状态,都起了颤抖。 而下一瞬,她已排除一切杂念,果断地开始了暗元攻击。 向振见此,倒没有再理会窦融,而是将灵识在腹内缓缓游走。 刚才的腹中“流动之感”,让他十分惊讶。 他有种感觉,那一定是他的暗元灵识或辰元灵识诞生了,故而他才有感应。 也就是说,如果想感知到暗元或辰元,只差最后一戳,他便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甚至,他都有点后悔了。 他不应该吐出灰囊,而应该继续炼化它。就算不能炼化,但他一定能感受到更多的“流动之感”。 由此感觉,向振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先前的雷灵力外放,并击伤窦融之事。不论辰元,暗元及雷灵力,这些体会都十分相似。想到深处,他越发兴奋起来…… 不过,一刻钟后,向振的灵识,依然徒劳无功。 他的血肉之体内,腹部也好,手臂也好,再无流动之感或其他异样。 而窦融的灰影,也一动不动,只与一个只有它一半大小的灰囊,双双悬浮在不远处,似正炼化到紧要关头。因为灰囊的颜色又淡了一些。 向振不禁生出担心。 他虽然生出了这个可行性极强的大胆想法,但真正操作起来,会否有其他恶果,他可没来得及考虑。 毕竟,窦融残魂的现有修为,只相当于黄灵境修士。而一个黄灵境修士,能否炼化一个玄灵境修士的法力池呢? 这就好比黄灵境修士,能否夺舍一个玄灵境修士呢? 当然,准确的说,此灰囊已大受亏损,体量小了很多,所以法力也应当亏损了不少…… “向师弟,多谢你啦。” 向振刚想席地而坐,然后一边修炼,一边等候时,窦融精力满满的声音,忽然就传了过来。 这声音,竟然不再像一个老妪的声音,而像一个中年女子,甚至说像年轻女子的嗓音,也说得过去! “窦师姐,你的声音……你真的炼化了灰囊?!” 向振立即震惊道。 因为,除了声音,就在这眨眼间,他刚刚还能看见的玄灵云液囊与灰影,现在竟只剩一个灰影存在。而那个灰囊,却不知所踪。 显然,它是被窦师姐炼化彻底后,才隐藏了起来。 想到是一回事,而实际做到却是另一回事,这实在太意外了…… “是啊,我真的炼化了同族的法力池!”窦融飞身来到向振跟前,语气也激动道,“不得不说,还是师弟聪明。我怎么早没想到呢,这天道法则,竟还能如此破除。唉,我早该想到的。” 向振听了此话,不由得一头雾水。 他其实仍然不太明白,为何暗元或辰元就能消除天道迷雾。因为他提出此大胆想法,并不是想到的,而只是碰巧发现了而已。 “师姐过奖了,师弟可没想到个中玄机。”向振坦然道,“难道师姐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呃……我的确知道怎么回事了。而且,我也越加肯定,同族不能互相炼化法力池,一定是一条天道法则。” 窦融顿了一下,又认真道:“因为暗元,也即太阴之力,根本就不是人族修士身上该拥有的法力。 这也解释了,为何世间太阴之体少之又少,几乎数十万年也难得出现一例。正是因为此种体质十分逆天,极可能能吞噬同族的法力囊。 这种逆天,显然违背了天道法则,所以天道岂能容它广为现世?好在,没有惊天的机缘,太阴之体根本无法自然形成。 要不,这种体质一现世,我们人族修士岂不要遭大祸?” “太阴之体?” 向振不知道窦融为何说起这个话题。 窦融认真的盯着向振,又接口道: “其实,这种体质应该叫太阴仙体。与该体质相类似的,还有星辰仙体和太阳仙体。” 向振没有说话,因为他心中已很不平静。 虽然看不见窦融的详细表情,但从对方的话中,他能听出来,窦融一定是对他的古怪身体产生了一丝忧虑。 这是一种替所有人族的忧虑——向振会是太阴之体吗?关键他自今天之后,他会危害人族吗? 对此担心,向振不好解释,也觉得没必要对她解释。 毕竟,这关乎人品及人性问题,如何自辩? 而向振想到的是,他体内已可以确定,是含有暗元和辰元的,所以,他该是星辰仙体和太阴仙体的结合体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实在太骇人! 此秘若被窦融知晓,她得昏厥过去吧。 还有一个问题,接触暗元石这么久,向振竟压根没有想到过——自己能吸收星辰之星光,为何不能吸收太阴之月光呢? 不得不提一句,太阴,自然也叫月亮。 这是各个宇宙的通用称谓,云合大陆也是如此叫法。当然,与太阴及太阳相关的时间衍化,也大同小异。只是具体的年、月、日、时辰等时间,各个宇宙及各个星系的度量必然不会一致。 比如,此宇宙的一年,或能抵得上彼宇宙的十年或百年。 这十分正常,无须多说…… 第207章 追踪而来 “咦,窦师姐,你将灰囊收在灵魂体内?可是,它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眼睛正好瞥在灰影之上,向振不禁吃惊道,算是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向振吃惊的,不是灰囊能被窦融收在灵魂之内,而是灰囊已经变得很小,就如灰影的一个器官而已。 而且这个“器官”,此刻还能从灰影外面,被一眼看透,是凝实之物。 “哦,师弟不必奇怪。之前我们所说的灵魂法力池,你还记得吗?” 窦融的凝重语气,又变得略显得意道。 “当然记得,难道师姐现在就是那种最逆天的状态,已将法力融入了灵魂当中?” 窦融晃了晃灰影,这才语气略窘道: “嗐,师弟可说错了。师姐现在顶多算是将玄灵元液囊,勉强融进灵魂,只是暂为我用。而真正的法力融入灵魂,是根本看不见法力池的痕迹。 这就好比你的暗元融入你的血肉一样,它与你的身体同存,不显痕迹。这才叫灵魂与法力一体,威力强绝。” “好吧。” 灵魂与法力合一的事,毕竟与向振相距太远,所以也不会过于在意。 接着,他又转移话题道:“那经此炼化,师姐的实力恢复如何了?” 这倒是一个现实问题。 既然对方炼化了法力囊,那残魂受到一些滋补是一定的。 只是灵魂不同于身体,能被滋补到何种程度,向振并不了解。 “怎么说呢,我现在差不多有了玄灵境初期的修为吧。” 窦融有些保守道。 “玄灵境初期……不错!”向振重重道,脸现喜色。 他不禁想到,如果是他吸收了玄灵元液囊,又会得到多少好处呢? 这时,窦融继续道: “修为恢复一点,固然可喜,但更可喜的是,我感觉残魂内的暗元蚀伤,已随着我的法力提升,对我减少了很多危害。 之前我还感觉没几日好活,但现在,我竟感觉残魂再存续一两年时间,已不是问题!多谢你了,要不是你……” “窦师姐不必客气,你能有所疗复,我心中终于安定了一点。否则,呵呵……师弟可要内疚死。” 向振很欣慰,然后就催促道:“师姐,咱们该上路了。我要回凡灵国的事,你已经知道。只盼届时,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自然,何须你多说……记住,以后可不要再同师姐客气啦!” 窦融心情大好,语气已极为亲近道。 向振点点头,便抛出暗元石。待窦融回归后,他方才收进怀中。 本来是想让对方帮忙破解一下程火玉的如意戒,但是向振想了想,又不愿意。 就让此戒成为他锻炼灵识的一个手段吧,只要不时地尝试破解一次,向振还不相信了,他当真不能将其破开。 看看身后的太阳,略辨方位,向振当即掠身飞起。 …… 话说赵子寒飞离腾云宗没多久,就转向往落叶林而去。 在宗门牌楼前当职的白师兄和钱师兄,不相信向振会出现在落叶林,但赵子寒却愿意相信。 因为垂花门的弟子,亲自到宗门报的信,哪里值得怀疑? 须知,垂花门弟子普遍诚实有信,远不是灵鬼殿的那些奸诈之辈可比。 何况,赵子寒外出寻找机缘,上哪都一样。他这次不去化龙渊凑热闹,下次依然还有大把时间过去。所以,他一点不觉得麻烦,便径直转了方向。 对于久在宗外历练的他来说,赵子寒当然对腾云宗周边的路线,十分纯熟。 由于心中想法颇多,且多是见不得人之念,他飞行途中,还有意隐迹藏形,不想让人看出形迹。 而待远离了宗门稍远之后,他又从如意戒中,取出一艘青绿的梭子状飞行法宝。 此宝,名为青梭舟,得自于赵三刀一次险象环生的杀人越货。也是自此之后,他才真正迷恋上做这种卑鄙勾当。 青梭舟虽然只是一件一品灵器,但对于能以黄灵境境界,且还是外门弟子身份,就能拥有飞行灵器的傲人成就,赵子寒还是十分得意的。 因为据他了解,在腾云宗外门当中,也只有黄灵境第一人——王兴师兄,才有一艘飞行灵器。 至于其他的同门,再没有听闻过能有飞行灵器的。 而且,王兴的飞行灵器,还不是他自己挣得,听闻是其亲舅刘长老所赠。 如此一来,赵子寒不禁更显得意,也越发看不上其他同门的安守现状。 所以,别说内门及外门的许多同门想孤立他,就是他自己,也从心底不屑与那些碌碌无为的同门为伍…… 有了飞行灵器相助,本来需要四五天的行程,赵子寒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已来到落叶林外围。 虽然连日飞行有点累,但他还是马不停蹄地,开始搜寻向振的踪迹。 显然,落叶林的情况,赵子寒十分熟悉。 在这里,他曾经就获得过,力敌一位黄灵境圆满散修的骄人战绩。 当时,那位散修虽然身负重伤,但其实力依然不弱于赵子寒。 哪怕面对如此强敌,赵子寒还是选择力敌。两人经一番激烈的斗法,最后,那个原本想要对他驱人夺宝的散修,实在拿他无可奈何,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 而经此一战,却让赵子寒信心大振,对那些比自己境界高出一点小境界的修士,再也不会望而怯步。 言归正传,赵子寒自然知晓,在落叶林的中心地带,是有一条小溪存在的。 而且,他很笃定,若想寻人,先至小溪,准没错。 依他所想,只要在落叶林历练或出没的修士,只要见过这条小溪,一定会稍作逗留。如此,一些痕迹便会留下。 而当赵子寒轻车熟路地来到小溪附近时,没有怎么搜寻,便看见了小溪沿岸的历练景况。 这些痕迹十分明显,也十分杂乱。 既有妖兽的尸体、碎块,又有众多法术打斗痕迹,还有各种零乱的足印。它们当然不足以说明什么,绝不能说是向振所留。毕竟,过往的修士,都有可能留下这些。 但赵三刀没有气馁,他就像一位老练的猎人,只是一点点地追查起来。在短时间里,他不辞辛劳,一会飞离小溪,一会又飞回小溪。 说来也巧,或者说是必然,当他第三次飞离小溪的时候,便找到了吴先浩犯险之地。 在这里,赵子寒发现了两只妖鳄尸体。 而依据其体型及战斗激烈的程度,尤其是两只妖鳄出现在同一地盘的情况,他竟毫不犹豫地断定,这里必是向振救人的地方。 以向振才入黄灵境的情况,如何救人,赵子寒当然不清楚细节。 但他却颇具耐性,又开始在周边寻找起来。 第208章 心狠手辣 由于赵子寒本身便是黄灵境修士,所以他深知黄灵境修士的法力状态—— 只要飞行一小段时间,必得歇下休息片刻。 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向振的另一处落脚之地。 这回,赵子寒却是根据飞行方位来判断的。 他已隐隐觉察出,疑似向振的飞行路线,自小溪开始,正是往东方或东北方向而去。 而在此片林地中,又明显留有施法的痕迹。 面对被法力吹扫后的所留干净林地,赵子寒本来还有些诧异。但接着,他在附近居然发现了两条腾云宗服饰的细长布条。 这一下子让他的猜测,便成事实。 然后,他断定,这个遇险的弟子,如果真是向振的话,那他一定如垂花门弟子所言,已经被曜日宗的女前辈谋害或者带走。 而这一结论,也让赵子寒大感惋惜。 倒不是替向振的死活惋惜,而是他自认为,他的一次不小的机缘,就此无疾而终。 向振是什么人,赵子寒只远远地看过一眼,连具体长相也未目睹。但是,只凭宗内疯传的,其貌非凡,冠绝世间,便知很好辨认。 而拥有这样容貌的弟子,被了不得的双长老收为真传弟子,真是凭容貌吗?须知,当时的向振,可只是一介凡灵啊!绝没有哪个通灵境前辈,会以男修的容貌取人。 所以,他身上必有不凡之处。 关于向振在灵雾谷中,如何露脸的事,不必多说。只说素灵峰的冰仙子太叔师伯,她在代掌宗门之后,便颁下多条谕令,其中一条,便是要倾整个宗门之力,寻找向振下落。 由此可知,向振是多么重要。 而这样一个才入黄灵境的修士,不仅被太叔师伯看中,之后,他竟被晏太上看中,且亲自寻到五星宗门曜日宗,索要曾伤害过向振的仲长老的下落。 个中有什么曲折,赵子寒无法得知,但据此一点,也猜得出,这些事多半与向振有点关系。 种种迹象,还不明显吗? 向振不是资质不凡,便是身怀重宝! 也难怪,曜日宗的一些弟子,也在暗中追查向振。既然人人都在寻觅向振,他赵子寒当然也不能错过。 …… 赵子寒略微迟疑,便再次往东北方向而去。 向振是不是被谋害,或是被带走,只是他的推测,而若想彻底弄明白,他只要再往前面略看一眼便罢。 飞不多远,他忽发现林下又有一些动静传来,似不像妖兽所发。 果然,那是一道纤瘦声影,步履蹒跚,浑身几乎精光。 赵子寒确定对方没有威胁,不由得便落地一探。 待接近后,看清对方是一个相貌标致的女子时,他不禁有些愕然。 须知,能来到落叶林的,自然都是灵气修士。而此女模样狼狈不说,其体表也几乎没有法力护罡气息,说她是一介凡灵也不为过。 如此,她怎么能出现在落叶林深处?随便一只小妖兽,便能置她于此地啊…… 不过,再一查探,赵子寒终于发现此女腹部开有伤口。 而且其位置,正是丹田法力池所在。 这一发现,让赵子寒更加惊愕,居然还有取人法力池的做法? 这是不想杀人,只想暂时废人吗? “别看了,本姑娘不幸,是被贵宗的向振所伤!他无耻至极,在此林中见色起意,若不是我拼死不从,只怕早已清白不存,身首异处。” 赤裸女子十分大胆,径直哀怒道。 显然,她便是被向振取走玄灵元液囊的程火玉。 一时法力几近于无,她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行到此地。 而她心中早就意识到,若不能得外人相救,她必死路一条。因为单说林中的妖兽,就一定会在她恢复一点法力之前,将她吞食一空。 也因此,她才不掩动静,想得到过往的同道救助。 而待发现落下来的,居然也是一个腾云宗的弟子时,她不禁哀叹运气不佳。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这个弟子一身青衫,年纪虽大点,却也只是低阶的外门弟子。 一般来说,这样的弟子,相对没有什么见识,也会心慈手软一些。或许,只要稍许好处,她便能将对方耍得团团转…… “啊!师妹竟是被那向小贼所害?”赵子寒佯作震惊道,“巧得很,我与此子早有仇怨!请师妹告之详细,师兄必会替你作主。” 若在以前,一个黄灵小修也敢自称她的师兄,程火玉必不给对方再度开口的机会。但现在,她当然只能听之任之。 至于对方的话,她虽然将信将疑,但心中自知,一点也不重要。 于是,她就将早已编好的一套说辞,自如何碰见向振,又如何被向振欺侮的故事,一一细述。 别说,她编故事的能力,十分强大,让不明真相者,不得不信。 如果赵子寒没有听说过垂花门的报信一事,或许还真要被程火玉栩栩如生的故事,给打动。 但是,他心中早有猜测,也几乎在第一时间,便认定此女为曜日宗的恶女。 所以在得知一些信息之后,比如,现在的向振似乎手段古怪,实力与传闻不同,竟还有一个同伙相助;再比如,向振竟还会土遁术等等,赵子寒的脸上,不禁凝重起来。 不过,凝重归凝重,那是面对向振。而重新面对毫无反抗之力的程火玉,他不再掩饰半点,只轻叹一声,便幽幽道: “唉,小姑娘,遇上师兄,只怪你……更加不幸。若在平时,或可饶你一命,也或者,我也不介意享用一回。但是现在,我的行踪不可有任何外泄,所以,你只能去死!” 说罢,一道霸道的灵气风刃,便被击射而出。 其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虚传。 可怜程火玉一个玄灵境修士,就这样轻易地被结果了小命。 而其尸身,果然如程火玉自己先前所言,已经身首异处,再无活命可能。 …… 向振都不记得,这是他多少次歇息了。 眼见天色大黑,他心中不愿再赶路,但归心似箭,一想到双亲的尸骨都无人收敛,向振又不愿有任何迟滞,当即决心继续赶夜路。 而刚要动身时,耳边忽有疾驰的风声传来。 此声居然有点熟悉,几乎转瞬间,向振便意识到,这是飞行灵器的破空之音。 相对来说,此声音既响亮,又均衡,绝不似修士飞行时那样的轻微与无序。 心中才想着,可别是兴道找了过来,这时,一艘青绿的尖头飞舟已经来到他的头顶。 向振霎时惊慌得站起身,满脸戒备。 显然,此舟并不是兴道的绿叶扁舟,而来人能驾飞舟,只怕实力不弱。 弱者见到陌生的强者,不由自主便会生惧。 第209章 两个选择 不过,当看见从飞舟上跃入林间的,居然是一个腾云宗的外门弟子,向振不禁露出亲切之感。 这样的青衫,他曾经也穿过一个月。 而对方追上他,多半只是将他当成了一名历练散修吧。 “不知师兄过来,有何见教?” 向振向前稍迎一步,一拱手,便主动询道。 他当然不认识对面的同门,乃是在腾云宗略有名气的平辈弟子——赵三刀赵子寒。 赵子寒听问,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先收回青梭舟,然后盯着向振的身形及容貌打量许久。 打量完之后,他才轻叹出声:“向振,我真想不通,老天为何对你如此眷顾?” “你认得我?” 听闻对方如此口气,向振本来有点放松的心态,霎时变得紧张。 “完美仙颜,莫过于此,任谁见了,又岂能不认得向振师弟你呢?” 赵子寒的确对此有点耿耿于怀,所以说话颇透阴阳怪气。 也难怪,他的容貌就十分普通,尤其在他没有表情时,还自带一副阴冷的面瘫之相,让人见了,立马生出一种敬而远之之感。 哪怕他明明只是淡然地表露善意,却也不能被他人理解并认可。 所以,他看见向振这种,无论喜、怒、惊、忧等心情,皆会对外人呈现完美神态,且让外人不得不印象深刻的容貌,自然羡慕不已,然后颇多感慨与嫉妒。 本来他还想稍掩身份,假作不识的想法,也因此不愿实施。 的确,赵子寒不想再藏头露尾了,面对这种人人宠爱的小白脸,就得堂堂正正的击败与折服,他才能从中感受到最大的快意与满足! 尽管感觉对方的手段,似乎诡异;又抑或对方身上的气息,也透露出其修为可能达到了黄灵境后期,甚至更多的地步,但,他赵子寒却不惧这些! 因为赵子寒知道,这一定是向振的帮手在作祟。 而根据程火玉的说法,向振的这个帮手,多半是一个灵魂体,所以手段诡异。 既是灵魂体,那别人会惧怕,他赵子寒却有的是办法对付…… 向振自然也听出对方口气中的许多酸气,但这可无奈了,他很是无能为力。 “师兄过来,是特意寻找向某的?” 向振试探着追问道。 纵然感觉不可思议,但他心中却已肯定,必是如此。 因为对方从驾舟追来,到见到自己,脸上都没有任何意外相见的表情。而且,对方还能直接淡定地指名道姓。如此岂不表明,对方就是冲他而来? “哦,你难道还不知道,现在要找你的人可实在不少!” 赵子寒略感意外道。 向振被人追寻,无奈只能躲进落叶林,难道事实,不是这样?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 向振只是被兴道强掠至此,所以他闻听此言,立马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信息,于是又顺势问道: “要找我的人很多吗?还请师兄赐教。” 显然,赵子寒不是来替向振解惑的,他略一沉吟,便挑明道: “向师弟,若不是看在同门面上,就刚才这些话,我绝不会同你多说。而依赵某的作派,其实早该对你实行暗袭。或许此时,你已经身首异处。只不过,你我并无仇怨…… 罢了,赵某也不废话,我正是冲你而来。现在我便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交出你的戒指及身上的一切物品,包括所有衣裤! 其二,我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那结局必然是,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且会彻底消失于落叶林,半点不存……你速速作个选择吧。” 说罢,他左右手便各自多出一物。 其左手中,是一只锦袋,而右手中,却是一个干瘦的……肉团。 向振一时没看清,连忙再看一眼,这才知道,肉团应该只是一只娃娃玩偶。 不过,其大脑袋配上僵硬的四肢,浑身再裹以一身黑衣,整体也不过手掌大小,又被提在手中轻摆,让人看了,实在有些骇然。 向振看清之后,就颇觉心惊肉跳,对此娃娃戒心大起。 而那只锦袋,他同样不敢小觑。 因为此袋,竟与他在燕子洞第一次睡醒睁眼时,所见到的师父双晚书的那只五彩锦袋有点类似。当时师父的锦袋,可是能装得下成千上万的巨蜂! 那自称“赵某”的这只呢? 在向振关注锦袋及玩偶的时候,赵子寒同样在留意向振的反应。 显然,向振脸上露出了强烈的惧意,且是对他的两件法宝,都生惧意。 这是赵子寒喜闻乐见的的反应。 如此,他对向振实力的评估,一下又清晰了更多。 也因此,他信心满满,才没有果断出手。 须知,赵子寒卑鄙无耻,行事两面三刀,不择手段不假,但此刻,他却想来一次公平一战。而在他脑海里跳出来的想法便是—— 这或许,便是猫戏老鼠吧。 能将艳羡的对象踩在脚下,实在美妙,不是吗? 不得不说,他的这一想法,与三天半之前,程火玉后来的打算,竟如出一辙…… “这位师兄,我不知道你这么做为了什么?如果你不愿解释,那我便选择第一条选择吧。” 向振略作思考,便答复道。 赵子寒闻言,霎时大感失望,当即讥讽道:“向振,你为何不愿一战,是怕死在我的手下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只不过,之前杀人越祸时,赵子寒明明对此一幕司空见惯。可今天,他就是容忍不了向振这样的知名人物,会对自己服软认输。关键一点,对方不是有一个不俗的帮手吗?岂能就此认输? “我为何要和你拼命?”向振不解道,“你来找我,必有所求。我现在将你所求满足,咱们何必再妄动干戈?” 对向振来说,第一个选择,让他十分满意,这根本没什么不舍的。 如果就此能避免一场争斗,他不愿意才怪呢。 “当然,我的衣服及有一件东西……便是这块石头了,我不能给你。” 向振看着有点迟疑的“赵某”,又取出怀中的暗元石,继续补充道: “倒不是我舍不得它们,而是它们对你毫无用处,对我却意义重大!显然,你要我的一身脏衣没有用处,我可以让你检查,你记得还我便成…… 而关于这块石头,我也可以交给你随便捡查。但是同样,你最终也得归还于我。因为它是我的亲人所留。 对了,我那被人杀害的表兄斑茂,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此石便是他给我留下的唯一遗物,所以,我不能给你。” 说着,向振就要将石头抛给赵子寒。 第210章 当然要动手 拿表兄之事作托辞,向振不免生出一点心理芥蒂。 但一想到如今表兄已去,善亚国和无玷国的所有仇恨,自然全都堆在他的身上,那么来日方长,眼下苟全性命,保存实力最重要,他又什么手段不可以使出来呢?而这点言语之谎,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向振哪里知道,他说这些却是白说了。 因为赵子寒找他,根本不是为了劫个戒指这般简单。 “向振,你那石头里,是不是藏着一个叫窦融的灵魂体?” 赵子寒可不愿接下石头,遂冷笑道。 他的确十分老辣,经验丰富,仅从向振对自身物品的轻疏态度,便推测出事实。 实际上,程火玉都不太肯定这点。 她只知向振的帮手,叫窦融。至于窦融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灵魂体,或者是其他什么异修,就很难说了。 而向振一听见窦融的名字被“赵某”道出,他这才明白,此人必与程火玉见过面。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甚至,赵某是曜日宗派驻腾云宗的一名暗探?否则,身为不同宗派弟子,程火玉怎能什么话都对对方说呢? 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某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你刚才说的话并不算数?你是要逼我一战?” 向振被揭穿老底,也无惭色,只重新收好石头,冷声道。 “赵某说话当然算数!就算对旁人不作数,但对你,我却愿意作数。只是,你会将身上的至宝,交给我吗?” “至宝?什么至宝?你到底想要什么?!”向振佯怒道,“我根本不知道,我身上能有什么至宝!” 之前程火玉这么说过,而赵某也这么说,此外赵某刚刚还说另有不少人,正在寻找他向振。 那他们到底想找什么至宝? 向振倒不觉得冤枉,而只觉得情况很严重。 因为他不禁猜测到原因,要么,是要找他的那些人道听途说,将他的古怪能力,当成了什么至宝。 要么,就是兴道师徒,或者太叔雅等人,给他栽赃了什么,这才引致他风声鹤唳,不得安宁。 而这两条原因,都令他十分头疼。 赵子寒知道的少,一切消息正是道听途说及瞎自琢磨所得,所以向振这样声情并茂的举止,还真让他有点吃不准。 他来的时候,也只是暗自怀疑,向振身上要么有重宝,要么是有绝佳资质。 至于其他的可能,比如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举,都不足以惊动一个四星宗门和一个五星宗门的诸多长老及太上长老。 显然,凭向振的修为,也做不下这样的恶事。所以,向振身上并没有重宝,可能只是有什么隐性资质暴露出来了吧? 这种局面,可是赵子寒最不愿看到的。 不过,这些只是他瞬间的分析,至于有没有重宝,他得亲自验探过后才知。 “哼!少装模作样!”赵子寒不爽道,“先将戒指丢过来,我一看便知!” 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性子了。 说话算数?见鬼去吧,他先将戒指骗到手再说。 “丢给你可以,但你方才之语,可还算数?” 不得不说,向振还是过于天真,说话同时,已将戒指脱下手指。 “嘿嘿,我得先看过你的如意戒再说。” 赵子寒见了向振的天真表情,他不禁为之略愣。 同时,他心底已大为看轻向振。 的确,如此容易被忽悠的傻瓜,居然也能被多方眷顾,真是让他上哪说理去? “与你直说了吧,”向振盯着赵子寒,认真道,“想必你已猜出,这枚如意戒是我从旁人身上得到,还不曾破开。 若说里面有至宝,我觉得不太可能。但若说里面有点不错的东西,那是必然。所以,我现在将它丢给你,你发誓不再追踪于我,如何?” 向振明知讲理多半无用,但他却不愿轻言放弃。 “哼!” 赵子寒闻言,再次冷哼一声,心中稍起迟疑,倒没急着回应。 他不得不思考一下,如意戒都肯交出来,那说明向振身上,的确再无藏匿至宝的可能。至少,对于低阶修士,绝对如此。 而他早以灵识探过向振的体表,除了一个戒指和反穿的衣衫,就只剩一个暗元石及两颗通讯珠。 要说向振另有至宝,实在不太可能。 那么,令赵子寒迟疑的是,他是否需要就此罢手?还是说,他明知没有收益,仍要大打出手? “当然要动手!此子人人渴求,我就算从他身上得不到什么,也得让那些后来者一无所得! 何况,见到此子之前,我就没想过要留他小命!是的,他害我蒙辱至极,当死!” 无人能想到,赵子寒此刻居然想到了四个多月前,他在腾云峰广场前,被两个内门弟子奚落的事情,而罪魁祸首便是向振师徒。 当时,他居然不被允许出现在广场上! 这一要求,实在屈辱至极! 赵子寒永远不会忘记。 没有机会报复且罢了,现在荒郊野林,一切情况尽在掌控当中,他还有什么顾忌的? 所以,赵子寒心中的不平不忿,刹那大涨,然后立马有了决断。 此决断一出,他再也不顾什么体面,右手的娃娃玩偶,便已当先朝向振抛掷过来。 其速很慢,但那娃娃玩偶竟如有了意识一般,眼睛已睁! 向振乍见对方出手,就大觉意外。 “赵某”好歹也要先收下如意指,然后再收下或让他抛掉暗元石才对吧。 不料,对方竟如此果断! 而见到复活一般的玩偶,向振颇感惊骇及膈应。 不过,他也不再是出初茅庐的菜鸟了。 玩偶飞来之际,他就已开始迅速凝聚灵罡护盾,以作应对。 只是怪异的是,护盾成型之后,玩偶居然还没有攻击过来。 只见它压根不再像一只玩偶,而像一个真正的瘦小婴孩。其脸蛋柔嫩,毛发稀疏,似出世不久。 只不过,婴孩双眼圆睁,眼露幽怨,黑衣之外还多了一圈黑色烟雾。 此时烟雾之浓,已犹如一条凝实的黑纱缠在婴孩体表,萦绕不绝。在漆黑的夜间,也能见其流动。 而眼看着赵某右手挥动,婴孩便停滞于空,怒目射向向振。 然后它忽地张开了一张稚嫩小口,霎时就喷出一团黑如墨汁的烟雾之物。 此烟雾,同样像一条黑纱,却是径直冲向振而来。 向振不禁微颤,竟有一种畏意油然而生。不过,他也意识到,此玩偶竟不是直接用来对自己实行攻击的,而是为了施法,才如此现身。 就算不识此婴孩的底细,但见其烟雾气浪袭来,向振也知它们不是毒,就是邪,应当少做接触为妙。 所以,他一边加固灵罡护盾,一边又屈膝下地,拾起一把泥土,当即驭出飞沙术。 第211章 胸有成竹 飞沙术与水浪术相当,除了会在两人之间,凝出一道宽阔的屏障或称大幕进行无差别攻击之外,最重要的是,相伴此幕生成的同时,也会刮出一股劲风,直击来敌。 如此一来,想必威力不足的黑色烟雾,自然就再难袭进半分。 果然,眼见袭卷过来的黑纱,在与飞沙大幕碰撞后,便完全被倒卷而回。 向振见状,不禁暗喜,终于算有了一点战斗心得。 而且这一心得,还是关于法术的施展与克制方面,他当然得记在心下…… 赵子寒见第一攻受挫,有点意外,不禁拧起眉头。 与此同时,他当然快速地召回了婴孩,然后纵身飞上高空,算是暂避飞沙巨幕的锋芒。 而飞沙术在接下来毫无遮挡的情况下,已顺势攻向向振对面的小片树林。 攻击才至,霎时落叶满天,断枝无数,同时伴着呼啸阵阵。 显然,此术的单独杀伤力,虽不会十分强大,但只用来退敌或伤人,似乎绰绰有余。 而停在半空,赵子寒望着底下的混乱局面,不禁略起沉吟。 他当然不是畏惧一个飞沙术,而是他对自身的法术不太满意。 须知,他的的鬼婴攻击,本来便是将鬼婴内的怨戾之气打入他人的身体内外,只要有所沾染,便能发挥邪祟之效。 不说向振遭此一击,会感受到万虫噬心之痛,就是其灵魂及意识,也要大受创伤,展现颓蘼一面。 这还算轻的,若是重伤,向振除了身体无故溃腐之外,还可能出现失魂落魄,形同废人的症状。 这些绝非危言耸听。 因为鬼婴所喷出的黑色烟雾,除了大部分是怨戾之气以外,还有小部分,却是大名鼎鼎的鬼灵力。 所谓鬼灵力,是鬼修与灵修才能修得出来的法力。 赵子寒也是与一位相熟的灵鬼殿师兄交易,才得此法力注进鬼婴之中。 他自己可不擅此术。 也就是说,若这些鬼灵力有所损失,他只好再找那师兄以极高代价,才能得以补充。 显然,得自鬼修的鬼灵力,其实质,也是黄灵气团。 而在一般情况下,也即少有克制情况时,它要比普通修士的黄灵力强大一些,算是与冰灵力相当的一种罕见的邪祟阴性灵力。 本来此鬼婴,名唤真身鬼婴,乃是以婴儿死胎按秘法炼制出来。 别看其平时颇似一件傀儡,但,由于鬼婴内的怨戾之气很邪门,会长期葆有攻击之效,所以鬼婴要比傀儡的即时攻击要更强一点,也更出其不意,所以赵子寒很看中此宝。 而现在该真身鬼阴,又被赵子寒融入了不少鬼灵力,故而其威力,已经成倍提升。 不过,要说其施法破绽,也不是没有。 那便是鬼婴内的怨戾之气及鬼灵力,如何快捷准确地击中强敌身上,一直是个难点! 毕竟,许多修士都有防御之法,而同时,赵子寒不通鬼灵力,无法主动干预这种攻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向振一个黄灵境小修,竟也懂得防御之术。 要知道,之前真身鬼婴的黑雾攻击,绝没有在黄灵修士身上失手过。他今天之所以会当先驭使出来,除了对此宝信心满满之外,还是打着当先消耗强敌的目的。 看来向振此子,还真不能小觑。 不过,赵子寒也就稍叹而已。 他还是不愿意同向振对拼低级的法力消耗,所以根本懒得再试第二口黑色烟雾,而是忽然就打开了左手锦袋。 显然,他心中已有算计,对拿下向振,胸有成竹! 只见袋口迅速涨大,然后,便见一只巨大的……鼠头怪兽,忽然从袋中窜出。 本来只有老鼠大小,但一落地,它却已达到猫狗一般巨大。尖尖的脑袋,血红的眼珠,浑身长着稀疏的红色毛发,根根坚硬且数量有限的样子。 毛发下,其粗糙干裂的皮肤,也清晰可见。 它太丑了,除了整体颜色鲜艳,实在像一只衰老待死的巨型老鼠…… 向振的注意力,时刻盯在赵子寒身上。 眼见锦袋打开窜出巨鼠,他不禁暗道果然,这种袋子内还真是得装有活物。 师父的锦袋中装有夺命蜂,而赵某的袋子,却装有巨鼠。 如此一对比,向振也不禁略起浮想,他是不是也要养点什么呢……这当然是后话。 正因为早已见过相似的锦袋,所以向振一见到“红毛巨鼠”的露面并不会多么意外。 当他见到一对红眼,已经向自己狠厉望来时,那眼内如有烈火,似仇恨满满。 向振也不含糊,不待对方当先攻击,他当即甩出两道灵气风刃。 依他的想法,此鼠外貌平平,除了长相古怪之外,无论攻击还是防御,都不像有什么手段的样子,他干脆先下手为强。 他就不信了,此鼠总不会比铁嘴双角鳄还要难缠吧。 不料,两道清晰的灵气风刃才接近巨鼠,便被巨鼠体表陡然释放出来的红色烟雾湮灭。然后此鼠身体略颤一瞬,似被击中,但它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一点微响也没发出。 它的皮肤如此坚硬吗? 显然,是的。 而伴着红色烟雾的出现,向振竟敢感觉体表热意明显。 它是火焰?不对,似乎同冰寒元素一样,它是火焰元素。 是不是如此,向振当然只是猜测,然后下一瞬,他却肯定了这一猜测。 因为巨鼠发怒了,突然就朝他飞射而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其外表的红色毛发不再稀疏,而是呈一团火红之色。 此时的巨鼠,霎时就像一团疾驰的火焰! 向振终于有些惊慌了,火焰攻击,他可没接触过呀。 所以,在继续维持灵罡术的同时,他想也不想,便再次下地取土,准备再来飞沙术一击。 不料,才低下身体,便见一柄细剑已经钉在他的灵罡护盾之上。 护盾已现破洞! 可见,其力甚大,其速甚疾。 该死! 是高空的赵某突然出手了,对方一定是早就在做准备,等此时机。 否则,岂能如此无声无息,便射剑攻来? 向振骤然中招,颇感难受,当即翻倒地面,一口鲜血同时喷出。 这是他第二次被法力反噬,然后吐血。 之前一次是程火玉所为,但那是在向振心中略有戒备的情况下,双方法力直接碰撞才致反噬,他还能忍得住。 而此次,赵子寒的攻击,却是突袭。向振只觉震痛过大,脑袋都有点犯迷糊。 不过,凭他的古怪身体,这种反噬,也只出现一瞬,向振已经清醒过来。 眼见灵罡护遁已破,红色巨鼠也要突破他的灵气护罡来到他的当面,向振早已没有选择,当即施展出最好的应对之法。 敛身遁土! 第212章 身陷敌手 事实上,向振心中一直在预备此术,现在施展,时机正好。 更为难得的是,他之前的预备,其实已被中断,这次却是仓促间完成土遁术。 其反应不可谓不快。 不过,任他反应再快,攻击距离太近,给他留下的时间已经很少。 所以,当他的下半身才遁入地下,就感觉胸前传来剧疼。 这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疼痛之外,还有一种可怖的灼烧感,十分难受。 向振暂时无法察看情况,只暗恨又遭了一次暗算,心中越发忌惮赵某。 然后他继续遁入地底。 待遁入地下潜行一段距离,向振才感到胸口的火热稍轻。他略作停留,然后便发现,居然是三根火红的笔直毛发,已穿透玄服,钉在他的胸前。 皮肉上没有任何血迹,只有三个焦黑的伤洞。伤洞之大,有如一粒花生米,与钉住的毛发一对比,颇显格格不入。 原来,那巨鼠的攻击,便是如此手段,好似暗器偷袭,却是以火热伤敌。 显然,若是面对面,向振并不觉得他会中招,因为此击的速度并不够快。 而他之所以被击中,只是因为中了赵某的算计。 除了那古怪的婴孩烟雾,还有细剑悄摸破坏灵罡护盾,以及巨鼠的红毛暗算,均是如此。 否则,对方在放出巨鼠时,便可以直接指挥其攻击,何必要落地等待呢? 想到这些,向振不禁头疼。 他的这个对手,似乎经验丰富,小算计不少,若不是他会一手灵罡术及飞沙术,还真是很难对付得了。 忍着灼痛,向振直接将三根火红的毛发拔下。 它们被捏于指尖,果然还是十分灼烫,竟瞬间又将他的两根手指炙黑。这种伤痛,绝非一般修士能忍耐。 如此一来,也让向振本来想将毛发留下来研究的打算,霎时消去。 丢掉三根红发后,向振身上再无痛感,不禁思考起脱身之法。 不料,之前被程火玉围堵过的场景一一浮现,历历在目,所以这回,向振心中竟然有了不愿再徒耗精力的打算。 依他的想法,土遁术毕竟需要法力的持续消耗。与其再出现上次被猫戏老鼠的狼狈情况,他还不如保存法力,以求面对面见机行事。 故而,向振放弃了继续土遁,而是爽快地从地底钻出。 而他的这一决定,看似明智,实在愚蠢至极。 因为赵三刀的灵识很一般,远远比不得玄灵境的程火玉,向振只要再遁一次,绝对能摆脱对方的感应。 当然,此时的向振,却没想到这点…… 而当他现出地面,感知到不远处的赵某,仍在他消失的地方,提着细剑,劈刺发泄,他不禁大为讶意。 向振这才意识到,对方竟发现不了自己的痕迹。 而这时,赵某的目光却已经扫了过来,脸现惊喜。 向振冷哼一声,刚想再次遁入地下时,忽觉身周已裹来一些黑雾。 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那个黑衣玩偶正出现在他的头底。而其小口再次大张,伴着其幽怨目光,一团颇为浓郁的黑雾,又汩汩朝他喷来。 向振已受到黑雾影响,反应略钝,突遭此击,当即就被更加浓郁的黑纱般烟雾裹住了身体。 严严实实,视线已阻。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不是身体的冰寒之冷,而是一种侵入灵魂的阴冷,直达其意识深处,让他无所适从。 有那么一瞬,向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夺舍了。 鬼婴自然不会夺舍他。 只是,这种侵袭好似春雨滋润大地,向振只觉灵魂在被一点点侵染,又似被快速侵蚀,他根本分不清时间流逝的快慢。 然后,一股突然而来的昏沉感,让他再也无法有施展土遁术的半点可能。 下一瞬,此感又瞬息加重,向振根本站立不住,只能无助地任身体缓缓倒下。 他自觉从内至外,十分虚弱,只想好好安静地歇一会…… 显然,这种昏沉感,也让向振忽视了对自己身体的感应。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在自行抵抗这种黑色烟雾。 其血肉之躯内,络绎不绝的轻微的麻痒感,便是明证。可见,他要破除鬼婴的黑雾攻击,无须等待多久,便能见到成效。 只是,赵子寒似乎不愿给他更多时间。 …… “嘿嘿,不错呀,向振,你居然差一点就从赵某手下逃掉了呢。” 赵子寒已飞到向振跟前,讥讽道。 在其身旁,赫然跟着那只“红毛巨鼠”,颇显乖顺。 而自他见到向振重新现身,到中招昏倒,其实也就五六息而已。 显然,这也是赵子寒的运气不错,只怪向振没有连续遁离之故。 而赵子寒所做的事情,倒也不难。 在见到向振遁入地底之后,赵子寒便二度祭出鬼婴,开始大面积地释放黑色烟雾。而这个大面积,其实也就这方圆十数丈之内,略有一层稀薄的烟雾。 这也是听闻了程火玉的一些信息,他才这么一试,本来并不抱多少希望的。毕竟,向振只要离遁该范围,他便无能为力。 显然,赵子寒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的灵识,无法探究到地底的什么痕迹。 不料,向振的表现,竟然如此不堪,果然没有遁出十数丈距离。 所以此刻,赵子寒当即认定,对方一定是法力不够及法术不精,根本无法远遁,才有如此糟糕的表现。 这不禁让他暗自得意。 毕竟这样的向振,让他使出了两大重要手段,实在有点大材小用。而所谓的两大宗门都要追寻的知名弟子,也不过如此。不仅远远比不上他,还被他掌控生死。 可见,他资质普通又如何,不还是大有可为…… “向振,本来中了真身鬼婴的黑雾,赵某不必再出手,只任你自生自灭便好。但是,你可能不记得了,在腾云峰匆匆一晤,却是你让我丢尽颜面,心恨难消。所以,今天赵某得亲手取你性命……若有来世,你便乞求当个普通的凡灵吧。” 不管向振能不能听见,赵子寒只认真道。 面对向振这种颇受老天眷顾的修士,他当然不介意让对方当个明白鬼。而将心中郁闷之事说出来之后,赵子寒霎时心怀大畅。 这便算他一次重要的复仇事迹,值得铭记。 只不过,向振躺在地上,只能隐隐听见一点声音,连大概意思都没听懂。 很无奈,他头脑仍然昏沉,外加多了一种要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之感。所以,他此刻虚弱不堪,只知身陷敌手,命不久矣,却哪有其他的心思,来回应赵子寒? 他只能毫无反应,继续昏沉。 第213章 被困火球 话说向振体内的失控之感,是慢慢增强并显现的,是一种好兆头。 就好像随着体表的黑色烟雾渐浓,其身体便慢慢生出了这种“免疫之能”,然后此能会自行助他的灵魂,抵挡这些怨戾侵蚀及阴冷之感。 显然,这类抵挡,自然是向振古怪身体面对威胁而产生的一种本能行为。 刚开始是出现了身体的抵挡本能,现在又呈现了灵魂的抵挡本能,所以只要继续下去,待全身的抵挡持续增强,向振战胜黑色烟雾,只在须臾之间。 …… 赵子寒没收到回应,也不以为意。 他只当向振实力低微,名不副实,根本抵不住他的鬼婴攻击。 当然,这也是被鬼婴烟雾攻击,该有的正常反应,其他黄灵境修士,便是如此大差不差的表现。 只是,按以往惯例,赵子寒已经克敌制胜,此刻应该直接丢出几个火球或灵气风刃,将向振化为灰烬。 可他却不甘心,忽想给对方来一点额外的折磨。 或者说,心狠手辣的赵三刀,忽然想将向振的身体剖开,略作探究。 毕竟,向振之前取走了程火玉的玄灵元液囊,是作何用处,他就比较好奇。而向振身上,也根本没有此囊的下落,那它会在哪呢? 主意已定,赵三刀是个干脆之人,提着细剑便刺向向振的腹部丹田。 所刺力量,不轻不重,只求精准,最好能凭一剑,便剜出向振凡田法力池的小肉团。 不料,剑身才刺进向振的肚皮内,一道耀光,霎时攀剑而上,直击赵子寒手心。 哐当—— “啊……” 细剑坠地之声与赵子寒的嘶吼声,几乎同时发出。 赵子寒一边疯狂地后退,一边惊恐怕地盯着向振,直到确定对方果真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他才惶惶站定。 然后,他就震惊地看着自己手掌上,突然多出的一块焦黑的皮肉,疼惜不已。此伤,竟与他的灵宠赤火兽的攻击类似。 但赵子寒可不是没有见识之人,他当即反应了过来,刚才必是雷术攻击! 而非火系法术。 若不是他松剑及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向振竟是雷系修士! 听闻腾云宗只有一位雷系修士,乃是第一长老桑师伯的大徒弟,但其灵根资质似乎并不怎么样。也难怪,身为第二例雷灵根的向振,会被双师叔、太叔师伯及晏太上看中。想来,其雷灵根很是非同一般。 一时之间,赵三刀竟然想到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他还真是对向振的一切,颇为上心…… 腹部发生如此大的动静,向振当然能感知到,连雷灵力有过一瞬外放,他也自知。 但是,头脑的昏沉之感及失控之感,还是让他无法顾及到外部攻击,并做出一些反击。 好在其身体在雷灵力外放后,忽然发生的异变,他同样感知明显,并大感激动。 原来,那些被体表包裹及吸收的黑色烟雾,竟好像出现了畏逃反应一般。 的确,本来还一直想涌入他血肉之内及深入灵魂内的黑色烟雾,明显出现了滞缓入体,以及加速离体特性。 而体内越来越清晰的“滋滋”之声,已让他意识到,这是身体对黑色烟雾的反击,说不定正是雷灵力在起作用。 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越来越多的麻痒感,也让向振颇觉舒适。 显然,黑色烟雾不仅畏逃,还在被快速消灭。 所以,向振的的昏沉感与失控感,也在快速退去。 然后,他的四肢开始轻动,久闭的眼睛也睁了开来。 事实上,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清醒!只待体内的怨戾之气及阴冷之力被清除,他便能重新恢复法力。 …… 赵子寒不仅亲眼看见了向振的变化,连他附在真身鬼婴当中的灵识,也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畏惧。 真身鬼婴由秘法炼制,智力虽然低下,却略带自我意识,所以它便存有一点喜恶本能。 畏惧,便是其本能之一。 故而,赵子寒一点也不抱怨鬼婴的无能,相反,他还直接收回了鬼婴。 开玩笑,面对雷术,鬼婴根本就是碰上了最大的克星,岂能再让其露面! 至于向振身上的剧变,赵子寒只当对方是误打误撞,才偶然趁着自己刺剑之际,释放出些许并未修成的雷术,这才正好破了鬼婴的攻击烟雾,所以他颇感不平与无奈。 但他也知道,现在他得早点动手,别再理会什么法力池的小事了。 否则,别又被对方搞出什么迟则生变。 朝身边的赤火兽一示意,那红毛巨鼠,霎时如一道红光,射向向振。 其速度,竟远非先前可比。 而赤火兽来到向振身边,却没有妄加接触或发出攻击,竟是直接围着向振的躯体开始转圈。 一道近丈方圆的红色圆圈,分外明显。 而几圈转下来,赤火兽所构成的,已不再是一道红色火圈,却似成了一道火红的围墙,颇显宽度。 再几圈过后,围墙上忽然火焰大绽,好似上顶已封,竟变成了一团巨型火球,实则浑如一只倒扣的火焰铁锅,内部真空。 显然,火球温度十分之高,连旁边青葱的小树嫩草,也早被引燃并化为飞灰。 赵子寒并不希望引发巨火,招人注目,所以抬手几道风刃劈出,火球周边便被隔绝干净,再也难见火星。 而凝目火球之上,连他也看不见其内的向振身影。 赵子寒对此很满意,这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哪怕向振这时再施展什么雷术,也来不及了。 因为此术便是赤火兽的至强天赋——攒火焚灵,远比先前的赤火针,要强悍无数倍。 简言之,攒火焚灵,便是赤火兽将体内的火属性元素,在短时间内全部释放出来。它们聚成一个火球,越往中心的真空部分,火焰元素却越浓,而无焰灼烧的威力,也越强。 向振的雷术就算真的能再发出一击,却也不是此术的对手。其结局,就如先前向振的灵气风刃一般,会被火球吞噬威能,然后化为虚无。 当然,由于赤火兽等级不高的缘故,这一焚灵过程,至少也要持续盏茶之久。 实在有点久。 …… 此刻,被困火球内部的向振,的确焦急万分! 本来他还不以为然,只不屑得感受着红色巨鼠的古怪转圈。但随着对方的火球成型,向振终于感受到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巨鼠每转一圈,火球灼热便强悍一分,而他体表的温度,自然就会升高一分。 到目前为止,他体表的玄服,已经开始被炙烤得自燃起来。这还是多得他的灵气护罡,自然抵御的结果。 要不,他的身体,只怕早被焚化。 第214章 向振的疯狂 本来这也不是多么可怕之事,只要忍住一时灼痛,向振及时遁入地底便能脱困。 但揪心的是,他期盼已久的法力恢复,甚至连身体知觉,都未能到来。 明明没有受到禁锢之法,向振却只感觉意识清醒,而灵识和黄灵力,偏偏不能调动。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法力和躯体知觉啊? 现在可是紧急关头。 显然,这是向振的灵魂受到了鬼婴侵害,出现了暂时的紊乱之故。而他要做的,依然只能是等待。 但不得不说,其实他的表现,早已超越了其他受害者,正是“无伤灵魂”之故。 因为别人在同等情况下,没有数天时间,连意识都无法恢复。 毕竟,之前的鬼婴伤害虽然温和,却压根不弱于一场搜魂或被夺舍的劫后余生…… “向振,你信不信我?” 忽然,窦融的冷静声音响在耳边。 向振一时焦急,竟忘了身边还有玄灵境的窦融可以相助。 想必是石头上异常的高温,才让她惊觉吧。 “窦师姐,你说得什么话,我当然信你。” “那好,你现在便放松身心,让我进入你的身体,由我来助你脱困!” 显然,面对火球困境,向振仍然瘫倒不起,必是意识或灵魂出了问题,这样一来,自然只有她来操控对方的躯体,方有一线生机。 “啊?” 向振当即傻眼。 这不就是夺舍吗? 哪里有救人,还要搭上别人灵魂的道理。老实说,向振宁愿被火烧死,也不想身体被别人侵占。 “师弟,你还犹豫什么?我这一体两魂之法,也未必有效。毕竟能不能控制你的雷系法身,我只能试试,却也不敢肯定。” 窦融焦急道。 石头上的火球之热,居然还在增强,她身为残魂,远比有着肉身的向振更难以忍受。 “我……” 向振感受到了对方的急切与不堪忍受,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一时难以接口。 一体两魂之法,也可以这样用吗?根本没听过啊! 所以,哪怕毛发的焦臭味,已弥漫在鼻端。肌肤的灼痛干裂,也让忍痛能力极强的向振苦不堪言。可是,他依然不敢松口。 窦融真的值得他彻底信任吗? 对方可是曾达到了阴灵境的前辈,有什么可怕手段,实在不是他能想象的。若她突生狼子野心,那后果…… 事实上,除此之外,在向振心底深处,他也试着将身外的火焰,当成了素冰池的冰寒一般。 没错,他一直在等待或一直在幻想。 他不是无惧雷灵力,无惧毒灵力和无惧冰灵力么?那么,他的古怪身体,会不会也无惧火灵力呢? 不得不说,向振幻想得很美妙,也很有道理。 但是,这点时间,却等不及让他验证了。 是窦融等不及! “啊……哎哟……” 窦融惨叫连连。 其灰影已遁出滚烫的暗元石,然后径直隐入向振体内! 这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惨叫,其实造成的原因并不相同。 窦融先是被高温灼痛,然后却是被向振体表的雷灵力所伤。好在这波雷灵力放外,只在入体的一瞬产生,然后很快消失。 否则,窦融必会就此殒落。 连残魂被伤的诸多不适,都来不及顾及,窦融一来到向振的脑袋内部,便赶紧口不择言地解释道: “向振,我实在受不了了……你看,我们现在便是真正的一体两魂……我绝不会乱来的……请信我一次吧,否则,我们今天都得被焚而亡!” 体内明显有异物闯入,灵识一扫,便发现了灰影已出现在大脑深处,向振本来惊慌失措,感觉毫无办法。 但窦融的解释,又让他闭上了要破口大骂的嘴巴。 略想一下,向振强抑怒火,只不客气地问道:“窦融,你先说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 事已至此,他当然不好再追究窦融的先斩后奏。恐怕就算他说了,窦融会听吗? 不过,此事没完,向振已深深记在心中。 窦融感觉到向振语气中的怒气,但现在紧急万分,她也没有时间多啰嗦,只命令道:“你立马放松身心,由我来控制你的肉身。放心,我不会去触碰你的灵魂丝毫。” 向振听见脑内传音,根本不顾正在加剧并越发靠近躯体的火焰,不免再次沉吟。 因为以他目前的修为,并不能以灵识扫到自己的灵魂。 这就是说,就算他的灵魂被触碰了,他也不敢肯定必然会有感知,所以窦融的话,他无法采信。 “快点啊!现在可不是犹豫之际……啊!不好,你的左脚要被熔化了!”窦融催道。 向振稍一感知,果然如此,左足距火舌最近,已呈现焦黑一片。 不过,他心中,依然难以决断。 左脚被熔化,必然说明,他已无惧火灵力,至少,是无惧火焰的灼烧之疼。 这是大好事,如他所愿。 但是,这样的无惧,又能如何?还是不能助他逃离火球。 难道非得等到身体被熔化一空,他才可能等到法力恢复吗? “啊!你不惧疼吗?不好!你的左手也要没啦!” 窦融再次惊声道,似乎是她的身体被烧毁一般。 “窦融,不必再说了,就这样等下去!” 向振忽坚决道。 他终于决定,就这样等下去。 既然灼烧之疼已让他可以忍耐,那身体烧掉就烧掉吧。毕竟,他还有最后的倚仗,那便是睡眠自愈之能。 显然,如果此时非要赌一场,向振还是决定赌他的身体能自愈回来,赌他的法力恢复也一定会在他的身体被烧完之前恢复。 而不愿去赌……窦融的人品! 窦融闻言,立即又羞又怒。 这是一种被深深拒绝以及被怀疑的羞怒,实在让她饱受打击,心寒不已。 “你啊你……向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身体纵有古怪,我又哪里稀罕!但你肉身不存……你知不知道,你的结局一定变成我这样子? 不对!你黄灵境死亡,连阴灵魂都没有凝成,哪里比得上我!你将只余一点残魂,休想有半点法力!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显然,向振的疯狂,让窦融很难理解,她不得不进行最后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不用说了,我们继续等!” 向振根本不为所动,坚持道。 “你……你……” 窦融自然不清楚向振的打算,所以,只认为是对方对她的不信任使然。 有那么一瞬,她想直接出体,然后以身赴死算了。 但是,她忽生不甘心。 向振怎么想不重要,她只要救出对方,最后以事实说话,还怕这点误会不能解开吗? 毕竟,日久方能见人心啊…… 第215章 暗元灵识的雏形 所以,不待向振回应,窦融便再次自作主张起来。 其灰影突然动了,不是退出向振的大脑,而是更加深入大脑。 马上,窦融便置身于向振脑袋的核心地带——灵台。 在其感知里,此处只有一片空冥,再无任何血肉等物质。 然后,一个虚无到几乎不存在的烟状灰影,出现在其感知中。显然,这个灰影,便是向振的灵魂,在阴灵境之前,只能“蜗居”在修士的灵台。 她只扫了一眼,然后稍窒一下,便没有再去感知更多。倒是其灵识,当即沟通到向振大脑的中枢经络,她果然如愿地感知到了向振身体的一切经脉及气穴。 这便说明,她现在已能利用这些经脉与气穴,略施法术! 情况紧急,窦融也不管向振在想什么,只传音提醒道: “向振,你现在只能信任我……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不过你放心,我只会以自身的黄灵力注入你的经脉,然后强行施展土遁术。这一施法过程,与你的灵魂毫无干系,你不用担心!” 说罢,她便开始了法力催动。 土遁术正是她传给向振的土系法术,窦融自己当然再纯熟不过。 而其施法也很顺利,向振果然没有动作,当然,也可能是他动弹不了。 而从他大脑灵台驭出的窦融的黄灵力及指示,果然可以畅行于向振的各个经脉当中。之前窦融所担心的雷系法身对残魂的克制问题,竟无任何影响。 这必说明,向振的雷灵力,其实并不行经他的经脉。 怎会如此诡异?! 灵气法力,岂能不走经脉施法? 向振可是大活人啊,他又不像残魂、鬼修或灵修等,经脉施法必是最好的必选之法…… 窦融无法再多想,因为她的行气施法过程,几乎一息间就已完成。 当她大感欣慰,就要敛身遁土时,却陡然发现,她对一息前所输出的那些法力,骤然全部失去感应。 她再一感知,各处经脉中,的确没有她的法力痕迹。 怎会如此? 没法浪费时间思考,接着,她只能赶忙再试一次。 结果相同! “向振,我的法力,一入你的经脉便自行消散,不得不说,我……我根本无法控制你的身体。” 窦融束手无措,只得承认了这个绝望的事实。 虽然之前想过一体两魂,她代为掌控之法,可能行不通。但窦融的忧虑点,却是她的残魂过不了向振的雷系法身一关,绝不是其法力,莫名消失于向振经脉这一事实。 这太奇怪了! 向振在短暂时间里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但他却一直在高度感知着窦融的一切动静。 对方让他放松身心,怎么可能办到? 不过,当听见自己身体无法被控制时,他心中既失望,又庆幸。 失望自然是因为无法脱困。 哪怕他现在愿意信任窦融,却迎来这种失败局面,他心中当然很不是滋味。 而他之所以庆幸,却是因为他的身体古怪,果然不能被外人操控。 这就类似听到,他的灵魂不能被外人夺舍一样,向振颇感开怀。他已愈发相信,他的灵魂,或许真不能被夺舍! 其实法力消失这一结果,向振并不陌生。 他在开启修炼之初,漆师姐和文嫱便在悔过洞助他运行过黄灵气,然后以失败告终。 那时,文嫱还得出结论,称他的身体,不具亲灵属性。所以,窦融的法力一样在他体内存不住,不也属正常吗? 或许,只要涉及灵气法力,哪怕有暗元石在怀中,也只能由他自己操控吧。 灵气法力? 想到灵气法力,忽然,向振脑中一动,不禁喜道:“窦师姐,你现在能试试暗元防御或暗元攻击吗?” 别人控制不了他的灵气法力,那么,对于拥有暗元灵识的窦融,能否控制他体内的暗元法力呢? 这种潜伏的法力,向振一直无法利用,当然不介意由旁人来试验一回。 “试试暗元攻击?我的暗元可不多,又无法达到远距离攻击……咦,你的意思是,想让我驭使你体内的暗元之力?!” 窦融从不解到理解,也只是一句话的工夫。 然后,她马上大受启发,开始感知。 不出一息,窦融就狂喜道: “太好啦,向振,想不到你体内的暗元,竟如此充沛。它们就贮存在你的血肉之中,无处不在……我能感受得到。你的身体太了不起啦!它绝对不下于太阴之体!” 太阴之体! 向振虽然早有此类猜测,但被如此当面告之,还是喜不自禁。 哪怕此刻,他的四肢及头发已经全部被焚灼化灰,向振也笑道:“好……好,你快做点什么。” 不用向振提醒,窦融已经开始尝试驭使暗元之力。 如此充沛的暗元之力,比之暗元石内的暗元还要充沛……这还不是最可贵的,最可贵的是,现在这些暗元,驭使起来,竟会轻松太多! 虽然不知个中原因,但是窦融却忽生一个心得,修士肉身内的暗元,颇像一种被驯服的法力,远不是暗元石中的暗元,那般沉闷及僵硬。 所以,她有意识地凝聚出一道暗元之力。 几乎意随心动,一团几乎凝实的法力团,便出现在她的感知中。 它便是暗元法力凝聚而成的纯法力暗元团,就好比一道等待击发的初始灵气风刃种子一般! 而这一道“暗元风刃种子”才现身,向振便破天荒地感知到了它的存在,并能以灵识扫到。 存于体内,不同于灵气法力,那它还能是什么? 必是暗元法力无疑! “窦师姐,你能不能一边驭使暗元法力,一边解释下其施法路径呢?最好还能显出灵识路线。” 向振根本顾不上体外的危急状况,只兴奋道。 因为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只要窦融将暗元从无到有的凝聚过程描述出来,再以其灵识引导,借着他身体的感知,向振的灵识一定能对颇显微弱的暗元轨迹,感知得更清晰。 有了引导,他当然可以感知得清晰! 而这种感知,必是暗元灵识的雏形。 显然,以这种灵识引导之法来诞出暗元灵识,可比窦融之前所提议的吞噬一成残魂,还要完美有效! 两人之前,竟都没有想到。 不对,就算想到过,向振也不会同意的。因为,他太惧怕被别人夺舍…… “师弟,你急什么,这种机会多得是,待渡过了此次危机,我随时可以给你指导。” 窦融十分理智,当即拒绝道。 然后,她灰影一震,便将那“暗元风刃种子”击发出去。 第216章 两败俱伤 向振没有不识好歹地再强求窦融,而是灵光一闪,释放了一丝灵识迅疾地附在这颗暗元风刃种子之上。 对此,窦融当即有所感知。 不过,她没有说话,只默认下来,因为这确实是不错的同步感知办法。 接下来,在向振的感知中,一颗豆粒大小的黑影,霎时离开了他的胸口。然后,此豆粒又无视火焰阻拦,直接来到火墙之中。 应该是借着豆粒上的一丝灵识,窦融这时又驭使此豆粒,径直击向火球的始作俑者——赤火兽。 向振留意到,原来红毛巨鼠早已停止了转圈。 它此时正在火墙内,正襟伏坐,但眼神血红,极为发狂的样子,似在维持火焰之势。所以窦融这么操作,可谓擒贼先擒王,此兽被攻击,则火球威力,必然难以维持。 对此方法,向振也不禁颇为认同。 别看向振和窦融能不同程度地感知到暗元“豆粒”的攻击,但是赤火兽对于来到身前的豆粒,依然毫无察觉。 甚至,待豆粒穿透它的干裂皮肤,进入它的体内时,它仍然没有感知,眼珠不动。 直到接踵而来的暗元蚀灵,才让赤火兽不堪忍受,惊惧不已,当即在火墙内打起滚来。 与此同时,它的“嘶嘶”尖叫声,霎时响彻林间,久久不停。 “得手了!太好了!” 虽然他的那丝灵识,随着豆粒入了巨鼠之体,便已消散,但向振看见身周的火球陡然减弱,就好像一团明亮的篝火,瞬间变成一只灰暗的小火把,且是奄奄一息的小火把模样,他知道暗元攻击果然不惧火系法术及高温,不禁脱口欢呼。 这一声欢呼,几乎将他憋蓄良久的怨气、丧气、疑心、焦虑及怒气等等负面情绪,都喧泄一空。 一瞬间,他颇感扬眉吐气,脱困在望。 “别高兴太早!你快想办法,将那小子引过来,现在距离有点远,暗元攻击不到……” 窦融却冷静道。 一击得手,她当然开心。 可是,透过快速熄灭的火墙,她忽然看见正在不远处打坐的青衫修士,窦融当即意识到,真正的威胁还没有去除,所以连忙发出悄声提醒。 向振经此提醒,立即偏头寻向那个可恨的“赵某”,几乎不用怎么寻找,他便瞧见了不远处满面惊惧的赵子寒。 这个同门十分狡猾且谨慎,现在如此惊惧,那要如何引过来? 只怕越主动,越难引呀…… …… 此时的赵子寒已经站起身,除了颇露心疼地看了一眼正在地上凄惨打滚的赤火兽,他眼光中透露出更多的,确实是对向振的惊天惧意。 不得不承认,这么久过去,能在赤火兽的攒火焚灵中存活下来,向振可谓他所见过的第一人! 虽然向振的样子颇显狼狈,四肢被焚,衣衫不存,但他的双眼却很有神,精气也不缺,实在不算伤得多么致命。 正常来说,一般修士到得此时,不说尸身完全化为灰烬,但其生机一定早已不存,而灵魂更是要被焚一空。 须知,他的灵宠的攒火焚灵术,其实是一种连玄灵境修士,都不敢面对的法术。 不是说玄灵境修士会敌不过赤火兽,而是玄灵境修士只要被攒火焚灵困住,便无生还可能。 因为赤火兽的兽火,几乎胜过一般灵火的温度,岂是低阶修士的防御能够抵抗? 当然,若是玄灵境火系修士,那才有一点奇迹生还的可能。 显然,赵子寒早已打探清楚,向振绝不是火系修士。 好吧,就算向振是难得一见的隐火灵根,但凭其黄灵境境界,也绝不可能在攒火焚灵中苟活。 而且,对方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击伤他的赤火兽,现在连召回都不可能。 这又是什么手段? “可见此子实在太邪门!他身体内外,明明一览无余,凭什么就实现了反击啊!” 赵子寒暗恨一句,然后,他盯着向振,一言不发,实则心中已在寻思新一轮的攻击。 向振是很诡异,但他赵子寒也不是被吓大的。 不出意外,向振一定是依靠了那个窦融,才侥幸脱困并发出攻击。 否则,为何到现在,向振还没有攻击他赵子寒? 还有,窦融何在? 双手稍动,先前被收起的真身鬼婴,便再次被赵子寒提在右手。 谅向振这副残疾之相,再也驭使不出雷系法术。那么,要对付窦融这个疑似灵魂体,当然还得是真身鬼婴,最为拿手!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上,也再次取出了那柄细剑。 两件法宝几乎没拿稳,便被赵子寒驭使出手。 真身鬼婴径直停在向振身前,主要是对着其怀中的暗元石。黑衣婴孩的目光才幽怨起来,便开始了怨戾之气与鬼灵力的攻击。 一时间,纷纷不绝的黑色烟雾,已将暗元石及向振的残躯裹住。 而那细剑,更是直取向振的脖颈。 此剑去势汹猛。 毫不意外,向振仍然不能动弹,当场便被刺中咽喉,完全毫无还手之力。 赵子寒稍看片刻,见两击连续得手,且没有任何异状显现,他这才完全放下戒心。 然后,他终于飞身飘到向振跟前,脚下便是他的灵宠赤火兽。 眼见向振仍然是一副闭眼待死的模样,赵子寒知其必死,这才弯下腰,开始检查赤火兽的伤情。 没错,此时此刻,赤火兽的安危,可比对他无关紧要的向振,更显重要。 不料才蹲下身子,赵子寒的灵气护罡,便显出异样。 第一感觉,这绝对是一道纯法力攻击,既显轻盈又无灵器之威。 是的,它一定是一道无形法术。 但诡异的是,任凭赵子寒如何聚气凝神,他都无法阻止这次攻击,更别说要消除这一攻击。 噗—— 随着一身破衣之响传来,上一刻,那明明像纯法力的攻击,突然到了这一刻,又颇似一颗珠状暗器,已击在他的胸口,颇透凉意。 赵子寒脸上既露惊慌,又满是不解,刚想低头看一眼,是不是中了暗器,就陡觉一股异疼自胸前“爆开”。 此异疼,实难捱受! 所谓爆开,便是一种迅速扩散且蔓延浑身之感。 伴着无边无尽的巨疼生出,赵子寒还体会到了一种体内法力被快速消耗的虚弱之感。 显然,这一定不是法力所为,得是成千上万的微小灵虫,在吞噬他的黄灵力,并且,此虫还会啃食他的血肉之躯。 该死!这得是什么灵虫啊?! 不过,根本不容赵子寒多想,他满心的惊惧,也不用再持续下去,仅新一波的巨痛,已让他倒地不起。 然后,就如同赤火兽一般,赵子寒又本能地打起滚来。 凄惨的嘶吼声,同时也自他口中发出。 …… 第217章 窦姐考验 “向振,你……你怎么样了?” 眼见赵子寒被暗元蚀灵击倒,窦融根本没有心思去查看对方的情况,而是直接遁出向振身体,大为紧张道。 显然,向振来不及引诱什么,却反遭对方的果断攻击,实在像凶多吉少的样子。 不料,才说完话,她便感受到了鬼婴黑色烟雾的攻击。 真身鬼婴,是鬼修及灵修等修士的常用战斗法宝,可以视为一种鬼宠。 依其不同的炼制程度,法宝炼成后,其初始威力已相当于三品以下灵器。 更难得的是,此鬼宠也能像灵宠一般,具有不错的成长性。 而且,待其成长到一定阶段,它不仅能攻击灵魂,还能吞噬灵魂以增强自身。 窦融在生前,倒见识过多次,甚至比此宝更厉害的鬼宠,她也见识过,所以一点也不陌生。而且现在,她也不惧怕此种邪祟的攻击手段。 因为她是初具雏形的太阴灵魂,远比向振那未被改造多久的烟状灵魂强大。 当然,这种对比只是相对来说,且只是暂时地,针对真身鬼婴的灵魂攻击而言。事实上,向振灵魂的潜力有多逆天,已不用再多说…… 果然,窦融的残魂,在黑色烟雾中稍待片刻,已证明这些萦绕在身外的怨戾之气及鬼灵力,的确奈何不了她什么。 虽然暗元的防御不比雷灵力天然克制鬼灵力来得霸道直接,但真身鬼婴在试探了数息之后,也不由得对窦融的残魂生出惧意。 因为它侵蚀不了对方的残魂,反遭对方残魂的莫名反噬…… 此外,失去赵子寒的灵识控制,这个略具灵智的鬼婴,似乎已生起叛逃之意。 果然,下一息,它就张嘴大吸一口,将所有外释的珍贵的黑色烟雾吸回腹中,然后便瞅准一片密林,逃之夭夭! 如此情况,若是向振清醒,必然大为不舍,直叹与一具真身鬼婴失之交臂。 但窦融眼下倒看不上这样的鬼修法宝,所以除了心头一松之外,毫无不舍。 她再次凝神检查起向振的伤情。 显然,现在的向振,虽说还有一条小命,但外表实在惨不忍睹。 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其四肢不存,毛发不附,衣不蔽体,尚且罢了,但被细剑猝不及防的钉在咽喉,实在要了他的大半条性命。 至于黑色烟雾有没有再次让向振的灵魂受创,窦融未曾查探,却也知道,这点伤害已不值一提。 “向振,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窦融心疼地看着肤色黢黑及只剩躯干的向振,再次呼唤道。 一时间,她脑中主意纷乱,还真不知如何处置。 向振明明听见了这声呼唤,但他却无法应答。 咽喉被洞穿,根本发不了声,他要如何应答? 不过,不同于凡灵无法离开呼吸的情况,已身为黄灵境圆满修士的向振,自然可以靠着体内黄灵气团的滋补而存续生命。 所以,他性命无忧,意识也还算清醒。 但令他焦急的是,为何他的法力恢复及知觉恢复依然没有到来? 可见这些黑色烟雾的攻击,竟能让他有些自豪的灵魂受创如此之久,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他坚信这种受创,持续不了多久,毕竟,他的抵抗情况,其实已经表现不错。但现在,他依然无能为力,不可自主,这让他颇感致命! 的确,这很致命。 本就伤势严重,又不能采取任何自救措施,只怕在窦融眼中,他与死了或将要死,也无差别。 再加上大敌赵某已失去威胁的情况下,这便意味着,向振现在又不得不面对一次,对窦融人品的考验。 没错! 窦融已掌握着绝对主动,面对“将死的”向振,她会怎么做呢? 再来一次先斩后奏,还是自作主张,或者弃他而去? 空气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只见窦融的灰影终于动了。 她先是飘向奄奄一息的赵某身前,当向振以为她要夺舍赵某的时候,窦融却只是剥下赵子寒的青衫及如意戒。 以残魂之躯剥下一个庞然大物的衣服,当然得费一点力气。 所以片刻后,她才完成这一简单小事。接着,她将剥来的青衫,都盖在向振的体表,倒没有急着替他穿戴。 向振见此,就颇觉感激,好似“久违的”羞耻心,重新被激活过来。 但他心中,还是更关注窦融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窦融将如意戒浮在身前,然后对着此戒默然片刻。 咔嚓—— 一声微响之后,如意戒的旁边,便多出了三只小玉瓶。 显然,她轻易破解了此戒禁制。 又见窦融盯着三只小瓶,稍作辨别,然后独留一只黄色玉瓶。 黄色玉瓶一打开,果然是黄色丹丸,共有五颗,弹丸大小。 向振微眯着眼,一下就认出它们是助灵丹。 来不及多想或表达一下心中意愿,向振便见窦融将其中的四颗助灵丹,指进了他的口中,然后她的灰影,才吞没最后一颗。 显然,窦融此举,足以表明,她并无异心。 向振的疑神疑鬼,也终于完全消去。 自这一刻起,他突然就决定了,要认窦融为姐。 就好似亲姐一般,大为信任! 随着四颗助灵丹入口,向振果然觉得脑袋舒服了许多。 显然,这是知觉在恢复,被丹药疗复。 不过,脖子上插着一柄细剑,这些丹药之效,可很难流遍全身。 又不待提醒或表达一下意愿,向振便见到窦融的残魂已来到细剑之前。然后伴着一阵不小的劲气紧滞感生出,细剑忽然就从他脖颈离开。 此剑会再次刺下来吗? 哐当—— 一身脆响,细剑已被丢在地上。 向振才生起的忧心,又马上平复,心中不禁大感惭愧。 而随着细剑被拔掉,助灵丹的药力已畅快下行,向振也欣喜地感知到,他身体知觉的恢复,十分明显。 当然,法力恢复,似乎还遥遥无期。 …… 直到数个时辰之后,太阳早已高挂,向振才终于感受到法力开始恢复,且恢复速度很快。 “窦姐,谢谢你……我的法力已恢复了许多。” 在此期间,向振已不知谢了多少次,再谢一次,仍是出于真心。 “好啦好啦,看来能当你的姐姐真不容易。”窦融闻言,也颇为开心,打趣道,“是不是姐姐之前稍有异动,你就不会认我当姐啦?” 当向振在早间能说话的时候,突然要认她为姐姐时,窦融还愣了半天。 直到向振一番真情地解释,她才意识到,她理所当然的救助同伴的行为,却让向振生出了巨大的感激。 要是早知向振意识一直清醒,她还不如一边做事,一边解释一下意图呢,免得对方担惊受怕了半天…… 第218章 替灵符 事实上,要说窦融对向振暗元遍布的身体,没有据为己有的觊觎心思,那也不可能。 只不过,在经过一番纷乱的犹豫之后,窦融终是不忍对恩人下手。 毕竟,向振并没有死去,而且只要稍作感知,便能发现,向振的生机依然旺盛,那她可不愿痛下狠手。 更何况,向振还有古怪的雷系法身,她不信自己的残魂能驾驭得了。 只怕才要夺舍时,她便会被雷灵力所伤。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连向振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实,窦融却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这个事实便是,向振的身体,只要受到突然且动静很大的攻击时,便会自行外放雷灵力。而且,若是以刀剑等灵器,直接攻击向振的身体,其雷灵力也有很大可能会外放…… 她中过招,程火玉中过招,这个青衫弟子也中过招,所以她何必要冒此奇险呢? 倒是对这个青衫弟子的身体,窦融曾动过更多心思。 但考虑到此子灵识不弱,手段阴祟,还不知他会不会另有保命手段,所以她才没有对其夺舍。 再说了,她一个女儿之身,真要夺舍男子,也想选个看得过去的模样,赵子寒的阴狠面瘫之相,早让她大感不喜。 这其实很正常,如今生机大盛,窦融不自觉得会对夺舍目标或恢复肉身之法,有了更多期待,所以略显挑剔…… 话说这对姐弟沟通了好一会感情,将至正午时,向振终于彻底恢复了身体知觉及法力。 也就是说,较之先前的完好模样,向振现在已无任何的身体不适之感, 他所面临的,只是急待恢复的残疾之症。 比如,其四肢残缺,毛发不存,肌肤黢黑,体表伤洞不少,都是急需的自愈之伤。 是否能自愈呢?他心中其实也很没底气,开始忧心加重。 得尽快尝试了。 再比如,现在他的飞行,也极不方便,颇显笨拙。 因为他原先的飞行行气之法,在失去四肢之后,不得不重新更改。 这种事情,现在他已很容易办到,但个中的不适应及别扭,不可避免,所以向振的飞速有多慢,已不言而喻。 “弟弟,咱们要怎么处置他?” 窦融看着试飞归来的向振,不禁指着地上的赵子寒,提醒道。 现在的向振,其实有点丑陋,不对,是极其丑陋。宽大的青衫,裹着短小的躯干不说,一张黑脸及光头,实在无法与他之前的俊美相比。 但窦融面对自己的同伴兼弟弟,倒也没有嫌恶之心。 “你去夺舍他?” 向振盯着已昏死过去的赵子寒,再无忌讳道。 赵子寒没有死是一定的,但不知为何,他竟被暗元蚀灵弄得气息奄奄,久昏不醒。而且,他的体表也变得坑坑洼洼的,像是被无数小虫啃食过。 不说如蜂巢一般密密麻麻,却绝对要比癞蛤蟆的磕拌体表可怕得多。 因为伴着无数的血红小肉坑,里面竟还有古怪的液体渗出,故而赵某体表湿湿滑滑的,还痛不痛不知道,令人恶心欲呕是一定的。 显然,赵某的伤势,要比之前的程火玉严重得多。 这就是暗元蚀灵对于修士的的重创后果,且只是表面后果。 而当事人的内在感受,向振却有些了解,想必与他之前遭受星夜巨疼有得一拼。那真是什么都顾及不得,只能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可见,此术若再加倍施展,实在可怖! “不用,我才看不上他呢。” 窦融简单答道。 “那就杀了吧。” 向振也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遂果决道。 赵某对他赶尽杀绝,且好像只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向振就算再心慈手软,也不能对杀身大敌手软。 所以话语才毕,他立马开始催动地上的细剑。初时很难,细剑似乎不能被他控制。但随着法力持续注入后,也非难事。 再稍作蓄力,细剑终于腾空而起,快速地斩向赵某脖颈。 显然,向振是想让对方身首异处,然后灵魂早入轮回。 …… 之所以这么干脆,也是因为他听窦融说过该如何杀灭灵气修士。 不比凡灵,要抹杀低阶的灵气修士,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其一切烧成飞灰,次则斩首,再次则必毁其核心脏腑。 这都是身死仇消,只容敌人的灵魂重新投胎之法。 若还指望以流血而死,取灵气囊,或窒息溺亡等温和手段来杀死仇敌,那可是笑话了。 而想抹杀高阶修士时,比如窦融这样的阴灵境修士及高于她的修士,听闻还要针对其阴灵魂、阳灵神,甚至更强大的元神,大做文章,才可能彻底抹杀对方。 当然,这些后话太远,面对黄灵境的赵某,只要让其身首异处,他必死无疑。 连夺舍的把握,他都难以拥有。因为他的灵魂,还是虚烟之态,并不比凡灵强什么,就算夺舍,也未必有优势。 …… 眼见细剑已彻底斩在赵某的脖子上,其脖子也被斩开将断,但这时,忽现异状。 嘭—— 先是一声巨响,然后几乎与响声同时,漫天的黑气自其脖颈伤口处涌出。 黑气出现得十分突兀,但其由小及大的过程,更显突兀。 几乎只眨了一下眼睛,向振的眼前就一片模糊,再难看见地面上的尸首。 这时,旁边的窦融忽惊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窦姐,怎么回事?” 向振看着一团黑气在向他扩张,颇感惊惧道。 而开口前,他已撤去了所有法力,任那柄无法寸进的细剑掉落地上,然后又快速地飞退两步。 “弟弟放心,此气只是附带的障眼之效,并不附有毒性,也无其他危险。”窦融叹道,“只是,唉……想不到,此子竟得了替灵符。” “何为替灵符?” “就是替死符的一种。而此子的替灵符,我曾见识过,绝对出自老牌灵修宗门——灵鬼殿。因为它没有自带攻击,所以此符只是三级替灵符。曾经阴灵境的我,绝对能阻止此符起效,但现在……唉! 还有更不能小觑的是,如果换成那种更高等级的替灵符。那可就不仅能替死,还能释放一次强大无匹的暗袭法术。 其攻杀效果,实在出神入化,防不胜防。正是因为它可能助人轻易地反败为胜,所以这类替灵符,才显得恐怖至极,形同无价至宝。” “灵鬼殿的替死符?姐姐是说,他……没死?” 向振暗暗记下了替灵符的可怕之处,但黑气仍在,他尚看不透地面情形,只好着急地问道。 第219章 雷灵力外放的触发条件 其实,一说到替灵符,他心底也忽然想到数天前,兴道在詹前辈当面所使用的五级神遁符。不正是凭借这种了不得的符箓,兴道才得以逃脱吗? 而现在,赵某一个区区黄灵境小修,竟也有如此高明的保命手段,向振不禁既羡又恨。 看来,他的身体纵然古怪,但自今以后,也不能忽视这些玄妙的辅助手段啊…… “不错,”窦融马上肯定道,“你看,他已经不见了。” 果然,说话间,黑气来得快,去得快。 原本林地上几乎赤裸的赵某尸身,已彻底不见。 除了那些古怪的液体及一点化开的纸灰,连一点血迹也没有留下。 显然,这点纸灰,就是用过的替灵符残迹。 而原本在赵某脚边,那头同样昏死的红毛巨兽,竟也一同消失。 “窦姐,那我刚才斩开了他的脖子,他是否……” 向振亲眼见到替灵符的神奇反转之效,仍不甘心,又追问道。 因为他一想到赵某逃跑的恶果,就颇感头疼,只怕会引来腾云宗方面更多的追杀。 毕竟,向振早听赵某说了,现在想找自己的人,实在太多! “他自然不会真的被斩断脖子,那只是替灵符的假象作祟。事实上,你方才的灵剑一斩,只是激发替灵符的必要条件,正好激发了其瞬间替死及逃遁之能。 这个逃遁,实为一种小型的传送法阵,与遁符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其传送距离十分有限。只是我们……罢了,凭我们现在肯定要费大力气才能找到他。 至于那替死的黑气……” 窦融见多识广,马上类比道: “怎么说呢……这就好比你身上的雷灵力,遇到紧急致命情形,一样会自行外放……” “啊……我体内的雷灵力,会如此外放?” 经此一提,向振马上将关注点,放到自己身体的异状之上。 “是啊,难道你还不知道?” “呃……”向振稍起犹豫,然后马上对窦姐坦白道,”在此之前,小弟的确不知此事。” 窦融闻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对,之前向振自称有雷灵力的时候,就表现得吞吞吐吐。 原来,他的雷灵力实在是没有任何修炼,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隐雷灵根吧。也只有隐雷灵根,才能解释他身上的雷灵力…… 看来,这个傻弟弟,真是傻人有傻福。 不过,暴戾法力外泄,也不是多么难得一见的事情。 事实上,不仅雷系修士,就是冰系,火系等修士在黄灵境时,都会有各自法力无法掌控,从而会出现偶尔外放的情形。 只是向振身上的的雷灵力外放,似乎略显频繁…… “好吧,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了。在外人攻击你时,你的身体是具有自行外放雷灵力之能的。不仅面对突袭,就是面对金属灵器,或其他灵器,姐姐也怀疑,你同样能外放雷灵力……” 窦融提点了片刻,都是关于雷灵力及其他法力自行外放的一些小例子及注意事项。 不过,向振只着重记下了自身雷灵力外放的触发条件。 至于后面的闲话,尤其窦姐称他有隐雷灵根一事,向振只笑笑,没有反驳。因为他的资质,他很清楚。 他绝没有雷灵根,也不会有隐雷灵根,一切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古怪之故。 当然,一旦说透,他体内雷灵力外放的触发条件,其实十分简单,只有三项: 其一,身体被强力攻击时; 其二,身体被一些灵器,尤其是金属灵器接触时; 其三,身体被灵魂体接触时。 向振自我感觉,窦融所说的这些条件,倒不是必然会触发雷灵力。 比如最后一条,可能就是灵魂被刺,也不一定。不是必然每次都会触发,但也算颇为频繁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好奇,他体内的雷灵力究竟从何而来。 毕竟,暗元,辰元,甚至,冰灵力及毒灵力等,他都清晰知道来源,绝不是身体自带。唯独雷灵力,他根本说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得过此类法力。 若要硬找一个来源,那只能说,是因为兴道对他的身体施展过雷光丝、雷光指及雷光球等法术。 可是,说不通的是,他明明是被攻击一方,怎么就吸收了雷灵力呢? 这还不如说,是因为他和任师兄有所接触,才无意中得到了雷灵力呢。 当然,向振心底也不禁承认,如果他能仅凭在星光下睡眠就获得辰元,那为何不能凭被雷术击中而获得雷灵力呢? 想到星夜睡眠,向振才恍觉,他现在可是浑身重度残疾,当务之急,得找一处安全地方,赶紧疗伤。 “窦姐,我得养一下伤,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向振提议道,自然不会告之疗伤细节。 而这里发生过太大的动静,肯定不宜久留。 “好!这里阳光太烈,我早就有点受不了了,你全权作主就好。” 窦融附和道,说罢,就要重新回到暗元石。忽然,她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停顿了一下,交代道: “这是那小子的如意戒,里面好东西不少,可见此子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除了一些丹药,灵材,还有一件灵器,是飞行灵器,还不错……对了,刚才那柄细剑,我也收进了戒指……好了,你自己看吧。” 说罢,赵某的如意戒,便被送到向振胸前。 “窦姐,你看我这样子,还能戴戒指吗?你自己收起来吧。放我身上,可别徒惹旁人眼红。” 向振知道窦姐同样缺少一枚如意戒,所以一边拒绝,一边已将如意戒送回窦融的残影身边。 然后,他没有再理会,开始低头寻找。 因为经此提醒,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弄丢了程火玉的那枚如意戒。 果然,往不远处一扫,一枚焦黑的戒指赫然躺在地上。 只不过,它已经破碎。 在其旁边,除了他的手臂碎渣之外,还有一堆琐碎的形状各异的残渣。 它们便是如意戒里的宝贝,本来该是什么,凭向振的见识,根本认不出来。 但这足以表明,这枚如意戒中的好东西也不少,但现在却全部被烈火焚毁。 与他无缘。 很快,向振重新将黑色的暗元石,及仅剩的一个被炙黑,却外形完好的通讯珠收入怀中。 这枚通讯珠能在烈火中心幸存下来,实属不易。 但其外表已颜色大变,向振一时还真看不出来是他的那颗,还是印妙菡的。 不过,当他重新开启此珠之后,其功能居然正常。 而它正是印妙菡拥有的那颗。 想着印妙菡为人不错,且对他是真的很好,向振才决定收起此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