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听鹿鸣》 第一章 鸠摩禅寺 1、去xz 绝症是压在我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生存之不易,岁月之煎熬,既然要面对死亡,我还能有什么其他选择呢?与其痛苦地死在床上,还不如自主地选择我的死法,找一个无人的地方,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选择了xz。 在xz旅游,大部分时间都在耗在车上。 车子开了一个多钟头后,窗外的景色始终在单调中重复,越来越让人感到乏味。我将头往领子里缩了缩,在颠簸中昏昏欲睡。坐在我旁边的,一开始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们一伙大约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像是相约出游的大学生。但是她刚坐下就皱紧了眉头,朝后面喊:“大馍,我要跟你换座位。” “小珍,怎么啦?”后来传来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怜爱。 叫小珍的女孩子皱了下鼻子,又跺了下脚,“味道难闻死了,我不坐这。” “我闻闻,”那个叫大馍的英俊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俯身在女孩的周围夸张地嗅了嗅鼻子,瞟了我一眼,厌恶地说,“怎么这么大味啊,小珍,你到我那坐吧。”漂亮女孩子一脸嫌弃地扭过头,掩着鼻子,施施然走了。小伙子也嫌弃地看着我,似乎不耐烦地坐下来,还故意往外挪了挪,尽量离我远远的。我心中长叹一声,我承认我是一头乱发,胡子拉碴,满脸污垢,眼屎泛滥,三天没有洗澡了,也难怪人家嫌弃我。 我将头靠在窗户上,很快睡着了,但很快被人推醒了,我睁开眼,旁边的小伙子一脸怒气,正朝我发火,“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往我身上靠什么靠?”明明是靠着窗户睡的,睡着了谁知道怎么靠到他肩上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我知道人家嫌弃我,也懒得解释,只是朝窗户边挪了挪。过了一会儿,我又睡着了,接着又被重重地推醒,这次他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不等我开口,就嚷了起来,“大叔,你怎么回事啊!讲一次还不行是吧?”那意思就是想动手了。 唉,这么脏,还往人家干干净净的小伙子身上靠,换作我也受不了,于是诚心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都几回啦,变态!”小伙子不依不饶。我听了不免有些恼怒,变态?不就是睡着了不小心靠到你肩膀上了吗?你当你是美女,我还想猥亵你啊!本想跟他激辩一番,转念一想,不禁黯然,行将就死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这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呢,一句“变态”就让自己这样心神浮躁?算了,不跟他们计较。 这时他的一个同伴起哄道:“小珍,大馍可是为了你,鼻子、肩膀都舍出去了,这是真爱啊。” 另一个人说:“大馍,谁让你是校草呢,小姑娘爱,大妈捧,如今大叔也往你身上靠了,你就好好享受吧。”四周立刻传来一片戏谑的笑声。 第2章 死人味 他们这样子奚落我,脾气再好也有些忍不住,等小伙子咆哮完,我不怀好意地低声说:“哎,你知道我身上是什么味吗?” 他给了我一个不屑一顾的白眼,“我管你什么味,反正臭死了,导游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不管管。” 我嘿嘿一笑,“你不要害怕,这是死人的味道。” 他显然以为我是故意气他,身体往外挪了挪,没好气地说:“神经病!” “对不起了,我没有骗你,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来自地狱,”我存心想吓他,“我是来xz寻死的,你也真是不幸,偏偏坐到了我这个将死人的身边。即将到达的那个圣湖,只是你人生的一个临时驿站,却是我为自己寻找的永恒墓地,我将沉入那片静谧的湖中,在湖水中融化、分解,变回碳氢氧……” 我的声音很冷,小伙子显然被我的话吓得目瞪口呆,我可以看出他的眼神中一开始是疑惑,接着就充满了恐怖,转身朝外,生怕与我的眼光接触。 我得意地笑起来,头扭向窗外,外面的风景单调而无趣,逗逗这个少年还是蛮有趣的,也让我的高原反应似乎减轻了些,头疼的感觉好多了,也没有那么嗜睡了。 在圣湖里自尽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死法了。 又要昏昏欲睡,导游突然拿起扩音器,大声地说:“各位游客,请大家醒一醒,我们马上就要到圣女泉了。” 坐了好长时间的车,终于等到一个景点,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导游说:“谁知道这个泉水为什么叫圣女泉吗?” 除我之外,众人异口同声:“不知道。” 第3章 圣女泉 我身边的大馍看来是个认真的人,他从口袋里拿出旅行合同,那上面有景点的简介,细细地查找起来,然后站起来奇怪地问道:“导游,这上面怎么没有圣女泉啊?” “问得好!”导游笑道,“告诉大家,这是我私人免费赠送给大家的一个景点,加量不加价,别的导游都不会在这里停车,只有我带的团才会给大家额外看这个景点。等会儿看过以后呢,各位好朋友如果觉得不值,就当下车吹吹风,如果觉得值呢,回去以后帮我宣传宣传,介绍你们的朋友给我胡导,就说我胡导绝不胡乱导,是xz最靠谱的导游。” 不花钱的顺水人情当然都会做,满车的人七嘴八舌地叫道:“必须的”、“好”、“一定啦”。 这时候,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前后两个门都打开了,导游叫道:“请大家往后走,看到一个小玛尼堆,就到了。” 众人纷纷下车,我也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跟上去。不远处的公路边上是个小斜坡,上面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玛尼堆,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子,石头上刻满了不认识的藏文。我还没走近,就听到有人失望地叫道:“这就是圣女泉啊?胡导,你还说你不胡导,这也太扯了吧?” 另外有人说:“人家导游不都说是赠送的了吗?真要是好景点,旅行社还不写到合同上去?权当下车呼吸新鲜空气吧。” 我走近一看,果然有种被骗的感觉,所谓的圣女泉,就是公路边上的一个小水洼,只是水还比较清澈,不过在xz这也不稀奇。水洼就在那个小玛尼堆的下边,既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栏杆什么的,要是不说,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水洼了。管这样一个小水洼叫圣女泉,这个导游确实有哗众取宠之嫌。 导游却完全不在乎众人的七嘴八舌,一付神秘莫测的样子,将大家聚拢到一起,才说道:“你们不要看这个小水洼不起眼,要不然也不会叫圣女泉了,它之所以叫圣女泉,是因为它有不一般的地方,告诉你们,特别神秘特别奇特,科学家都无法解释。” 第4章 宫女传说 众人被她吊起了好奇心,问道:“神秘在哪儿呀?” 导游不慌不忙地说:“所谓圣女其实就是处女,要知道这泉水的神秘之处,必须要有处女来验证,咱们车上有自告奋勇的吗?” 众人哄堂大笑,有会意的,有起哄的,有看热闹的,都来了兴趣。在一个避忌性的国度,性话题反而能引起格外的关注,我突然觉得这个导游不简单,懂得利用一切手段调动游客的兴趣,是个好导游。 与大馍一伙的一个年轻人,显然是不怀好意,笑道:“小珍,你上啊。” 小珍羞红了脸,躲到大馍后边,引起又一阵“原来如此”、“早知道了”的怪笑。小珍羞得无地自容,大馍冲着他们叫道:“警告你们啊,不要胡闹好不好。”话虽说得凶,语气里却洋溢着得意和自豪。 导游善解人意,上来及时解围,“现在知道为什么别的导游不敢赠送这个景点了吧,说句大话,这条线上,只有本导游敢赠送这个景点。” 大馍立刻叫道:“难道胡导还是圣女?”他不说处女却故意说圣女,倒不是一个无趣的人。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哄笑,这个导游脸上被紫外线晒得漆黑,褶子也非常多,怎么看也有三十好几了,难怪大家都不相信。 “是不是?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胡导大大方方地答道,“现在我来给大家揭晓圣女泉的秘密了。”大家都自动让开了道,让胡导走到了泉边上。这时候,我们都围在导游身边,连玛尼堆四周也站满了人。 胡导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说:“传说,文成公主进藏的时候,带了七七四十九个宫女,其实一开始是个整数,五十个宫女,为什么到了ls只剩下49个了呢,说起来这里面有一个悲伤而动人的故事。当时,有一个宫女在队伍走过这个山岗的时候,突然内急,开始她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不顾三七二十一,跑到路边上小解。她哪里知道,为了保佑公主能平安进藏,唐朝皇帝曾到法华寺求过菩萨,菩萨派了沿途土地神一路护佑,结果这个宫女小解的地方恰巧是土地神站的地方。” 这时有人喊道:“土地神又不是没长腿,不会躲开来啊?” 胡导说:“土地神在值班,都是gps定位的,哪敢乱动!” 众人被逗得大笑。 胡导继续说:“被污秽的土地神当然不放过这个宫女,他气急败坏,就刮了一阵风,把她的衣服吹跑了,这下子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宫女无地自容,羞愧自杀。文成公主虽然难过,也只好让随从将她就地掩埋,就在这下面。”胡导指了指玛尼堆,吓得站在玛尼堆旁边的人个个往后退。 “宫女冤死,当然不服气,就跑到阎王爷那儿告状,阎王爷说土地神虽小,孬好也是神灵,你一个小宫女污秽了神灵,有罪在先,何况还是自杀,死了也白死,有什么冤的?宫女说,我污秽了神灵,确实罪该万死,你劈死我、砍死我、淹死我、吊死我、烧死我、掐死我都可以,唯独不应该吹走我的衣服,让我名节不保,羞愧而死。阎王你也有母亲有姐妹有女儿,现在所有跟公主进藏的宫女、士兵、工匠都看到了我的身子,一路三千里,上下三千年,都会说我是个不洁的女人,请阎王爷主持公道,还我名节。阎王一听,宫女所说也算有道理,于是判定在她葬身之处涌出一个泉眼,来证明宫女的清白。泉眼小,是因为宫女地位低只能这么大,所以诸位不要小看这个小水洼,它虽然貌不惊人,却是一个少女用生命换来的,是用来证明宫女的名节的。”说到这里,胡导停下来,虔诚地朝小水洼鞠了三次躬。众人被她这么一说一弄,对这个小水洼都不免肃然起敬。 第5章 上车 大馍问道:“胡导,问题是冒个泉出来,怎么就能证明宫女的清白呢?” “只要有处女来到这个泉边,喝下一口泉水,然后拍三下巴掌……”说到这里,胡导又故意停下来,不说了。 有人问道:“会怎样?” 胡导豪迈地说“就会有奇迹发生!怎么样?还有没有想来试试的。” 我看到几个年轻的姑娘都悄悄地往后躲,一言不发。有人怪叫道:“处男可以吗?” 导游笑道:“那先自宫了再说。” 大馍怕战火又引到女朋友身上,叫道:“胡导,还是你来试吧。” 胡导也不推辞,上前蹲下,捧了一口水喝下,然后站起来,拍了三下巴掌,众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小水洼。 这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泉水逐渐变成了红色,胡导得意地说:“怎么样,这个圣女泉神奇吧?” 众人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有人情不自禁拍起了掌,紧跟着大家都鼓起掌来,胡导开心地笑道:“好了,大家欣赏了圣女泉,听了圣女泉的故事,见证了圣女泉的奇迹,大家认为胡导赠送的景点值不值?如果值,给点掌声好不好?” 掌声雷鸣。 我想应该有人跟我一样,看得出这里面的名堂,但大家都不点破,出来玩,本就是图个乐,许多事用不着那么较真。 胡导对大家的配合和结果颇为满意,高兴地说:“大家赶紧回车上吧,我们还要往圣湖赶。” 众人意犹未尽,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导游回到了车上,清点完人数,车子又启动了。免费看了一个赠送的景点,都觉得占了大便宜,车厢里一改往常的沉静,似乎忘记xz空气稀薄了,尤其是那几个大学生,一个个都兴高采烈,恢复了朝气。 第6章 下雪了 车子开了不一会儿,有人突然兴奋地叫起来:“下雪了,快看啊,下雪了。” 八月下雪,这在内地可是不可能的事情。除了我,一车子人都激动起来,纷纷朝窗户外面看。我努力睁开一条缝,果然看到几片雪花在窗外飞舞。我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手舞足蹈,但也看得兴致勃勃,临死前还能让我看到这人间奇迹,怎么说呢?就算老天对我不薄吧。 有人朝导游喊道:“导游,能不能让我们下车玩一会儿雪啊?” 他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车内许多人的响应,纷纷要求下车玩雪。但是导游跑去跟司机商量,司机却不同意,理由是万一雪下大了,路一旦结冰就开不了车了,众人无奈,只好趴在窗户上欣赏八月雪景,拍照的声音响个不停。 雪越下越大,车子也越开越慢,到后来竟然停在了公路边,司机说前面是个下坡,雪太大,有危险,不能开了。几个大学生立刻要求下车赏雪,司机脸色沉重地摇摇头,没有说话,但众人说你反正都停车了,为什么不给个方便,让我们下去玩玩雪呢?导游又上去商量了一会儿,司机才打开了车门。 众人一窝蜂地下了车,尽情地欣赏着八月飞雪的奇景,拍照、滚雪球、打雪仗,童心大炽,个个玩的不亦乐乎。我一个人孤独地走在大雪中,雪花慢悠悠地飘在我的身上,很快将我全身染成了白色,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 我在雪中散了一会儿步就上车了。不到十分钟,其他人也都陆续上了车,一个个喊着冻死了,但却难掩玩雪的兴奋。既然一时走不掉,大家都安下心来,吃东西的吃东西,打牌的打牌,车厢里一时热闹非凡,只是各种食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又开不了窗户,车内空气变得越来越混浊,令我胸闷难受。 第7章 车顶 过了半个小时,雪变成了的冰雹粒,气温急剧下降,车厢内象冰窖子一样冷。这时候游客对下雪的新奇劲已经过去了,纷纷抱怨雪怎么还不停,而且越来越冷,一个个将所有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可是毕竟是八月天,虽然到xz旅游都带了几件厚衣服,但也是有限的,个个喊冷。而我,根本是一件厚衣服没带,冻得牙齿直打颤,心里安慰自己,也好,冻死在这车里也省得去跳圣湖了,还脏了圣湖的水,也算是功德一件。 众人冻得吃不消,吵吵嚷嚷要求开空调,被司机一口拒绝了,他已经熄火了,如果要开空调,就得重新启动车子,可是油烧完了,还怎么走?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冻死。 众人不服,就是冻死那也是以后的事,如果现在不开空调,大家现在就要被冻死,迟早都要死的话,起码现在不必冻死,何况即使油烧光了,只要雪停了,政府还不派人送油来!这里有四十多人,政府不会不管的,说不定直升飞机早就在天上找我们了。吵了半天,司机也不让步,坚持不开空调。正在僵持不下,大馍走到司机跟前说:“师傅,麻烦开下车门,我到车顶去看一下。” 司机奇怪地问:“你到车顶干什么啊,这么大的雪,不要命啦?” 大馍说:“我刚才在山坡上打雪仗的时候好象看到那边有房子,当时没在意,我上去看一下,如果真有房子,我们去那里避寒,就不用烧油了。” “这里怎么可能有房子,除了偶尔过来的牧民,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司机一脸的不相信。 大馍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的,所以想上去确认一下。” 司机摇头道:“不要上去了,太危险,我告诉你,这条线我跑了好几年了,从来没听说那边有什么房子。” 大馍道:“你有我高吗?” 大馍个子起码有一米九,他的视野确实要比矮胖的司机要高很多,司机被他冲的张口结舌,等回过神,才道:“顶多是一两户牧民的毡房,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用?” 大馍道:“不像是毡房,反正你把门打开,我去看一下,不就成了。” 司机说:“要看你到那边山坡上去看,不准上我的车顶。” “行行行,保证不上你的车顶。” 司机一边开门一边说:“不是不给你上,出了事,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我可告诉你啊,不要上车顶啊!” 第8章 发现喇嘛庙 大馍冒雪下了车,但没有跑去山坡,从公路边跑上山坡还是蛮远的,所以他没听司机的话,从车子后面的行李梯爬上了车顶,估计司机开门的时候就想到他会这么做,所以事先说了那段话,万一真要出事了,也好推卸责任。 大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女朋友更是紧张万分的样子,好在没有多少时候,大馍就满身是雪的回到车里,指着车子的左侧,也就是他刚才打雪仗的那个山坡,对导游也是对全车的人兴奋地说:“那边有房子,好大一片,去那里避寒吧。” 事到如今,大家都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全车的人包括司机和导游,各自拿上贵重物品,穿上所有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馍的带领下,朝山坡爬去。 到了坡顶,朝下一看,果然下面有好大一片房子,足有几十间,绵延不绝,从建筑形式看应该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喇嘛庙,因为我看到了喇嘛庙特有的那种塔形建筑,一排五个,一样的大小。说起来还真要感谢大馍这个大高个子,如果不是他个子高,又调皮地到山坡上打雪仗,确实不容易发现山坡后的这片建筑,难怪司机和导游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坡后还有如此大的一座寺庙。 众人正要下去,胡导却伸手拦住了大家,“这座庙有点不一样,我觉得不一般,大家还是不要去了吧?说不定雪一会儿就停了。” 小珍道:“胡导,怎么不一样了?” 胡导说:“无论内地还是xz的佛寺,墙体是大都是黄色或者白色的,可是这座庙的从屋顶到墙角,通体都是蓝色的,我从来没见过,感觉诡异的很,还是不要去了。” 第9章 蓝色寺庙 雪花夹着冰粒子影响视线,开始都没有注意,经胡导这么一提醒,这片建筑果然与众不同,放眼望去,山坡下的大庙通体都是蓝色的,而且这种蓝色还不是中山陵的那种内敛的蓝色,非常鲜艳,在飘飘白雪衬托下,仿佛一片湛蓝的天空和碧蓝的大海。但我跟导游的看法不一样,我觉得这不是怪异,更不是诡异,而是光洁、是神圣。 “啊!好壮观啊!” “太漂亮了。” “这是什么地方,不虚此行啊!” “管他什么地方,一定要去看看。” “对,收费也去。” …… 这时有人猜测道:“难道这是蓝教的庙?” 有人问道:“xz有蓝教吗?” 胡导摇头道:“我们xz最多的是黄教,还有少量的红教、白教、花教,最神秘的要数黑教,但从来没听说过蓝教。” 司机也摇头道:“就是,哪有什么蓝教,听都没听说过。” 大馍率先迈开了大步,牵着小珍的手:“兄弟们,走吧,管他是桃源还是魔域,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说的对,走喽。”他的那一帮兄弟纷纷吼叫着跟着他俩都往下冲。有人带头,剩下的人陆续的都下去了,连司机导游也跟在了最后。目前这种状况,飘着雪花,下着冰粒子,除非开空调,否则真受不了。 到了庙门前,上面写着三个汉字“鸠摩寺”。大门紧闭,从瓦到墙,从门到窗,全是蓝色的,而且建筑材料也很特别,似石头又不像是石头,因为比石头光滑,说是磁砖吧,也完全不像,没有那种人工的釉质,倒有一种天然的粗糙,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一个车子四十多人,带着探奇的兴奋来到这里,可是看到蓝黢黢的大门,见所未见的建材,反而都怂了胆,谁也不敢上前拍门。 第10章 不是蓝教 正在不知所措,门从里面开了,出来一个穿着蓝色僧衣、戴着蓝色帽子的小喇嘛,大约十五六岁,唇红齿白,脸上没有一点紫外线烧伤的痕迹,完全不像是长期生活在高原上的人,倒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公子。他双手合十,声音脆亮,“诸位施主是来避雪的吗?” 说的是大家都能听懂的汉语,让我们有些惊喜。 胡导上前施了个礼,“正是,还望小师傅行个方便,雪一停,我们就走。” 小喇嘛点点头,“随我来吧。”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是我却似乎看到什么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说不清是悲悯还是无奈,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想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见到什么都觉得可怜,也许习惯这种表情了吧。 进了寺庙,又曲曲折折地走了好几个门洞,还有好些殿宇,但我们都是过门而不入,更奇怪的是,这么一座大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碰到,仿佛是一座空庙。 大馍跟在小喇嘛后面,问道:“小师傅,你们房子怎么全是蓝色的,看你穿的戴的也都是蓝色的,难道你们是蓝教吗?” 小珍跟着道:“真的有蓝教吗?” 小喇嘛头也不回道:“我们不是蓝教,我们是大乘佛教。” 第11章 吃斋 这下子,我们都愣住了,只听说内地有喇嘛庙,却没听说过藏地有大乘佛教,而且看他们庙宇的建筑风格和僧人的打扮,与内地大乘佛教差别很大,与藏传佛教却有几分相似,怎么会是大乘佛教呢?大馍一时接不上话,我们大家对佛教也都一知半解,估计都没有胡导知识渊博,都一起看向她,但她摇摇头,一言不发。 我们默默地跟在小喇嘛后面走。既然此庙属于大乘佛教,称他为小喇嘛显然不合适,还是称之为小沙弥吧。 穿门过巷,不知走了多少路,小沙弥终于将我们领进一个大殿中,里外温差还是很大的,殿内虽然看不到什么取暖设备,但是很温暖,大家都舒服地叫起来。大殿层高至少有七八米,层层叠叠地挂着许多幛幢,只在很高的地方开了几个小窗子,几乎没有光线能进来,里面点了几盏酥油灯,也非常昏暗,因此大殿上方是什么样子,几乎看不清楚。 大殿最中间是一个高大的台子,上面供的似乎是四面佛,我也不知道这样称呼对不对,反正四面都有佛像,但我在内地看到的四面佛往往都是一模一样的,但这四尊佛却完全不一样,发式、头饰均不相同,而且居然都是合修,合修的姿势还不一样,不可描述,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围绕着佛像前,是一圈供台,上面摆满了青稞面和糌粑。 小沙弥道:“诸位施主都饿了吧,供桌上的食物可以随意取用,不必客气。”他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很强,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都非常清楚。 我们这一车人说起来还是很有修养的,大家并不没一哄而上,而是一个个跪下来,给菩萨磕了头,往布施箱里放了钱,才一个一个排队取用,由于四面都可以拜佛,四十多个人,很快都吃了起来。 与世无争的我排在最后,磕了头,刚起来,就被小沙弥拉到一边,低声对我说:“施主请跟我来。” 第12章 毒药 我懵懵懂懂地跟在他后面出了大殿,所有的人都在吃东西,估计谁也没有发现我跟小沙弥离开了。 出了大殿,又拐弯抹角走了好长时间,进了另一个更加宏伟的大殿。大殿四周点了不下千余盏酥油灯,奇怪的是,所有的酥油灯均摆在地上,所以离地一米以上的地方就全都是黑黢黢的,既看不清佛像的脸,也不知道这大殿有多高。从我的角度看,我不知道这些油灯是怎么排列的,看似零乱但一定是有规律的,我想如果从上方看说不定是个什么图形,或者是个什么阵法。 小沙弥将我领到左侧的角落,说道:“师傅,来了。”我这才看清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位老和尚,没有戴帽子,头上有两行戒疤,眉毛和胡须都白了,正坐在蒲团上念念有词。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佛教完全是门外汉,也从来没有与和尚打交道的经历,到庙里顶多限于烧个香磕个头而已,一时不知道是该鞠躬呢,还是该磕头? 这时,老和尚抬起头打量了我一下,指了指他旁边的一个蒲团,“施主请坐。” 我依言坐下,有点拘束,问道:“师傅,不知喊我到这里来有何吩咐?” 这时,小沙弥端了一个矮桌过来,放在我与老和尚之间,老和尚笑了笑,道:“不必拘束,先吃点东西垫垫底吧。” 与大殿里众人享用的食物并无二致,也是糌粑,我确实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吃。吃饱了肚子,小沙弥又递过来一个葫芦。 老和尚道:“喝点吧,消食。” 我拧开葫芦盖,闻了闻,“青稞酒吗?” “出家人哪能喝酒。” 我没闻出什么味道,直接灌进了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是酒也不是茶,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甜不苦,但你要说是净淡无味吧也不对,似乎又有些许味道,只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而已。 老和尚笑道:“你也不问问,就直接喝了,不怕里面有毒药?” 第13章 雪水 这老和尚也真是的,我明明问了是不是青稞酒,你自己不说是什么东西,还怪我不问,不过喝都喝了,还管它有没有毒,“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可能下毒呢?” 老和尚笑着摇摇头,“你不是怕这里面有没有毒,而是不在乎这里面有没有毒。” 老和尚果然不凡,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我一个得绝症的人,有没有毒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还巴不得里面有毒呢。我笑道:“大师,你这毒药叫什么名字?” “山里的雪水。” “雪水?” “不像吗?”老和尚站起来,哈哈笑道:“怎么样,喝了我的雪水毒药,有没有头晕目眩,四肢发烫?” 我摇摇头。 “你再看看四周,真的没有头晕目眩,天眩天转?” 我确实一点没有眩晕的感觉,但还是认真地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数千盏灯的灯光为什么看不到一点摇曳,按理说,这些酥油灯又不是电灯,发出的光怎么可能这么稳定?难道是我真的眩晕了,而且眩晕的幅度与灯光摇曳的幅度合拍,反而看不出灯光摇曳了?我摸了摸额头,又甩了甩头,再去看灯,还是如此,我不去多想了,管他灯光有什么反常呢?我去较真这个,傻不傻啊?这老和尚似乎想控制我,我可不能着他的道。 这时,我看到小沙弥从黑暗处拿过一把刀递给老和尚。不错,是一把刀,我闭上眼,一动不动,幻想着老和尚一刀刺入我的心脏,血流如注,从此摆脱苦海,一休百休,一了百了。 第14章 剃发 但是老和尚并没有让我如意,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出于礼貌我也欲站起来,他却按了按我的肩膀,不让我起来。然后用刀抵在我脖子上,对我说道:“侯门深似海,客路如天远,领会了吗?” 什么意思?我根本就没有向他请教什么,哪来的领会什么,简直莫名其妙!于是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明白您的意思。” 老和尚又拍了一下我的头,说道:“石火电光,开口入耳,已经点开了尘点劫!”说完也不征求我的意见,拽住我的头发,就一刀一刀地割起来。 我没有动,任其所为,寻死之人还在乎这些头发和胡子!何况我也知道好长时间未打理了,又长又有味道,也难怪刚才在车上,被那些衣鲜光亮的年轻人嫌弃了。 一绺绺头发和胡子无声地掉在地上,刀从头皮上划过,仿佛灰尘被一点点从心镜中抹去,心如明镜,宁静而安祥。这大殿也明亮起来,刚进来时只能看到一米多高的景象,如今我连屋顶也看得清清楚楚了,一尊赤足巨佛,顶天立地,法相祥和,慈眉善目,悲天悯人,一切竟似曾相识。 老和尚将我的头发、胡子全部剃光后,轻轻地问我:“放下吧。” 我几乎想笑,“本就一无所有,放什么放?” 老和尚和蔼可亲,“我不是叫你放下俗世的功名利禄,我是叫你放下外六尘、内六根和中六识。舍弃这些,到了舍无可舍恋无可恋的地步,就是你超脱生死的时候。” 我说过我对佛教一无所知,他说的那些什么六尘六根六识,我听都没听过,但他说舍无可舍恋无可恋我倒有切身体会,于是我说,“好了,我放下了。”这么说其实更大程度上是敷衍的成份,与和尚打机锋,自忖毫无胜算,我还是趁早投降为妙。 第15章 好雪 老和尚似乎很满意,对小沙弥说:“把施主的须发埋了。”又对我说,“去泡个澡吧,再好好睡一觉。”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小沙弥将地上的须发搜罗到一起后,放进一块红布中,然后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问我:“施主是自留,还是如师傅所言埋在本寺?” 剃下的毛发留在干什么?我想也不想道:“随便,不用那么麻烦,扔到垃圾筒就是了。” 小沙弥没再说话,将红布放进自己的兜里,叫我跟着去洗澡。 出了大殿,外面仍下着大雪,老和尚正站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指着空中的雪道:“好雪,片片不落到别处。”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这时发现大馍和小珍就在老和尚面前,估计是吃饱了又跑出来看雪景的。大馍是个机敏的小伙子,听了老和尚的话,立即反问道:“大师,下雪而已,不落在此处,落在什么地方?”这也正是我想问的话。 正疑惑老和尚会怎么回答,就看见老和尚抬手打了大馍一巴掌,大馍个子高,这一掌只拍在他手臂上,大馍想不到老和尚会突然出手,急道:“大师,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呢?” 老和尚冷冷地说:“你这样的人,阎罗王不会放过你的。” 大馍生气了,“大师是出家人,怎么这样说话?” 小珍也帮道:“就是呀,您是大师,我们尊重您,可是您怎么能出口伤人呢?” 第16章 枯树茂树 老和尚睬也不睬,却指着角落里的两棵树,一棵树枝繁叶茂,另一棵树却光秃秃的,先问大馍,“小伙子,我且问你,枯树好,还是茂树好?” 大馍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茂盛的树好。” 老和尚道:“灼然一切处,光明灿烂去。”接着又问小珍,语气比问大馍的时候要柔和许多,“小姑娘,你说呢?枯树好呢?还是茂树好呢?” 小珍想了一下,道:“枯树好。” 我一下子好奇起来,两个人两个答案,不知老和尚有什么话好说。不料,老和尚又吟了两句诗:“灼然一切处,放教枯淡去。” 我听得莫名其妙,大馍小珍两人的表情也是一头雾水,老和尚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打了大馍一巴掌,摇了摇头,叹息道:“眼睛朗如星目却如同一个瞎子,嘴巴巧舌如簧却如同一个哑巴。”说完,施施然走了,大馍在他身后做了一个擂拳的动作,被小珍拉住了,指了指地上。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老和尚所过之处,一个脚印没有,不仅我惊讶,大馍估计也震惊无比,踏雪无痕,世外高人啊!我看到他悻悻地放下手臂,将小珍拥入怀中,快步走了。 我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老和尚为什么这么不讲理,难道自恃身怀绝技,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这也不像是修道之人的秉性啊?正想问问小沙弥,不料小沙弥却先开口了,“施主,你说呢,枯树好,还是茂树好?” 我算是发现了,这些和尚都有些疯疯癫癫的,无论你怎么回答,他都不正面回答你,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或者莫名其妙的话,反正让你感觉高深莫测就是了,于是随口答道:“干枯的任其干枯,繁茂的任其繁茂。”不然还怎样?除非你有神力,使枯木逢春。 第17章 歪打正着 没想到我这不着调的回答倒似乎让小沙弥很是佩服,他一揖到底,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这算是歪打正着吗?我下意识地摸了下头,发觉刚才那老和尚给我理发可不是割短而已,而是将我头发胡子剃光了,可怜我当时一点不觉得异样,此刻一摸,才惊觉自己也是和尚头了,又摸了下下巴,光滑滑的,真是奇了怪了,只记得老和尚割发割须,没印象他用刀片刮过啊,为什么这么光滑?怪不得刚才大馍和小珍在不远处看到我也似没看见一样,一定是把我当成庙里的和尚了。 我紧走几步,追上小沙弥,问道:“你师傅不会让我留下来当和尚吧?”我心想他真要有这个想法,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小沙弥头也不回道:“山上有鲤鱼,海底有灰尘。” 这算是回答我的话吗?那老和尚不征求我的意见就将我剃了个和尚头,到底是想让我留下来当和尚,还是不想让我留下来当和尚?我停下来,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与和尚交流就这么难呢?耐着性子,一声不吭地跟上去,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却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也不想问了,反正他们的回答都是那么不着调,让你听不懂,问也白问。这座庙本就古怪的很,有一个古怪的老和尚和一个古怪的小沙弥也不奇怪,反正打的不是我,骂的也不是我。 第18章 泡温泉 小沙弥领我进了一个小房子。这间房子不大,也不高,屋子中间有一眼温泉,有一个圆形的大池子,流出的水,一圈一圈地往外流,布局颇有些像古人用来饮酒作乐的曲水流觞,七拐八绕的,最后从一个角落里流出去。 整个房间热气腾腾,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味道,非常暖和。与众不同的是四周的墙上点了几盏电灯,但因为热气氤氲,一切还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大清楚。此时此刻,没想到还可以泡温泉,大喜之下,我脱光衣服,扔到地上,小沙弥拿着我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步步走进泉中,泉中有台阶,走到正中间,我一点点地蹲下去,然后盘腿而坐,水面正好齐我的嘴唇,一点不影响呼吸,却温暖而舒适。过了一会儿,我憋了一口气,将头沉到水底,似乎是能听到水泡的声音,又仿佛能看到无数个影子朝我走来,影影绰绰,我吓了一跳,双腿一蹬,冲出水面。 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从我头上身上滑落的水珠,无声地跌进泉水中,我笑了笑,一个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再次坐到水中,慢慢地伸开双臂,又伸开双腿,整个人就飘了起来,浮在水面上。啊!真舒服,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更奇妙的是,我并不是静止在飘浮水面上,而是逆时针在转,虽然转得很缓慢,但我能感觉得出来。这样看来,这池子里的水还是流动的呢。 就这样在水面上静静地躺着,静静地旋转,刚才小沙弥说什么来着,山上有鲤鱼,海底有灰尘,这是沧海桑田的意思吗?完全不切题呀!对了,小沙弥的意思是不是说,山上有鲤鱼那是不可能的,海底有灰尘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留下来当和尚也是不可能的。是了,一定是这个意思,我的乖乖隆地咚,这话说的,太绕了吧?幸亏我领悟力强,自夸一下。 第19章 后悔 我漫无目地地想着,慢慢地失去了知觉,进入了梦乡。这是一个奇怪的梦,我醒来的时候,立马忘得干干净净,甚至不觉得自己刚才做了梦,但是在我以后的岁月中我却一点点又记起了这个梦,才知道我在温泉中做的这个梦并不简单。 我是被小沙弥喊醒的,从水中站起来,没想到小沙弥竟然递过来一条大浴巾,当然是蓝色的,上面还印着法轮的图案,像是订制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寺庙里,居然还有现代社会的浴巾,心中有点莫名的激动。揩干身子,我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袍子,我以为是藏袍,接过一看才知道是睡袍,就跟酒店里提供的那种睡袍一样,除了颜色换成蓝色的以外。遗憾的是小沙弥没有递给我内裤,只能这样将就了。 这时小沙弥竟然拿出了一把剪刀,对我说“施主的指甲长了,我帮你剪剪吧?” 我伸出手来看了下,果然很长了,既然他愿意提供这种服务,我当然乐意享受,没想到小沙弥不仅帮我剪了手指甲,连脚趾甲也剪了。然后又拿出一块红布将的手指甲和脚趾甲包了起来放进兜里。哈,五星级酒店都没这么周到细致的服务,关键是还不要钱。 穿上拖鞋,小沙弥手里拿着一盏酥油灯,轻声说:“施主,请跟我来。” 我以为他要领我出去,却见他直接就往一面墙走去,转眼就不见了,我吃了一惊,紧走几步,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这是两面错墙,因为光线和视角的关系,被我看成一面墙了,其实另有洞天,说穿了也并不稀奇。 走过一段过道,进了一间小屋子,我正准备打量一下,小沙弥用灯指了指一张炕,就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黑暗给我。 我摸索到炕上,有枕头有被子,挺暖和。躺下来,闭上眼睛,欲睡不睡之际,突然全身打了个冷颤,白天两个和尚取了我的须眉,又取了我的指甲,该不是要施什么妖术魔法吧,好象电影里看过,用某人的须发指甲什么的就能让某人行尸走肉。 想到这里,我不由怪自己太过大意,怎么稀里糊涂的就那么轻信别人了呢?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在心里宽慰自己,反正是要死的人,死去也好,行尸走肉也罢,反正对我而言都是没有意识了,魂归山野与被人摆布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着想着竟然也睡着了,而且一宿无梦。 第20章 唐卡画像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虽然腹有晨尿,却懒得起床,我有赖床的习惯。屋子很小,不足十平方米,炕就占了一半的面积,炕的外面是一个小佛龛。我的头顶上方有一个小窗户,是唯一的光源。墙对面挂了一幅画,准确点说是一幅a4纸那么大的小唐卡。当我的眼光对上那幅小唐卡时,仿佛被施了魔咒,动弹不得。 不由得我不惊讶,因为这幅唐卡是一个人物像,虽然说唐卡的表现形式不如油画那么逼真,但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画中人------我。 在这遥远的青藏高原的一座古怪寺庙里,怎么会挂着我的唐卡画像呢?当然肯定不是我,而是一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人。问题是老和尚为什么会单独招待我,小沙弥为什么要引我在这个屋子住一宿?这个人与我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再联想到昨晚那奇怪的一幕幕,我知道我目前的境遇绝不简单,一定碰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我这时候才想起我们车上的那四十多个人,坦白地说,当我昨晚特别惬意地泡温泉睡暖炕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他们,但现在我突然就想起了他们,他们怎么样了?安全吗?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有什么特别的经历? 小沙弥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愁着没有衣服穿,看到他抱了我的衣服鞋子进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令人意外的是,衣服和运动鞋都是洗过的,飘着淡淡硫磺的香味,真不知道这一个晚上,他们是怎么把我的衣服鞋子洗了又烘干的,我对小沙弥说:“谢谢你。” 第21章 雪停了 小沙弥笑笑,没有说话。穿好衣服,我把昨晚穿过的睡袍也穿到了身上,外面太冷,我又衣着单薄,对小沙弥说:“先借我穿一会儿,走的时候还给你。” 小沙弥道:“外面雪已经停了,气温也回升了。” 我指了指身上的睡袍,“不需要穿了?” “不需要了。” “那谢谢了。”我快速地脱下睡袍,放到炕上,“只能麻烦你洗洗了。” 小沙弥没说话,变魔术似的拿出来一碗稀饭一块糌粑,虽然这种食物我不习惯吃,但是肚子饿了,还是吃的津津有味。仿佛计算好似的。小沙弥刚将碗筷撤走,昨晚见过的老和尚就推门而入。 当时我刚撒完尿,正惬意地享受着吃饱的乐趣,右腿平放着,左腿立着,右手搭在右腿上,左手搭在左膝盖上,悠闲地哼着小曲。老和尚看到我这个样子,明显一愣。我也是一愣,嗐,得意忘形,丑态百出了,连忙摆正了姿式,不好意思地说:“嘿嘿,师傅,我,我……” 老和尚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讲话,然后直愣愣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想要发火,又想到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让我洗了澡帮我理了发刮了胡子剪了指甲洗了衣服,虽然我不满意他无缘无故剃光了我的头发,虽然我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高原的,但死前有这样的礼遇,也算于我有恩,想看就看吧,反正我又不是大姑娘,脸上也没有金子。 第22章 铜佛 这时,小沙弥去而复还,说道:“师傅,拿来了。”我看到他手上拿一把铜钥匙,是那种很古老的铜钥匙,我在民俗博物馆见过。所不同的只是博物馆的物件多少都有一点绿色的铜锈,而这把钥匙光洁如新,保养的非常好。 小沙弥是对老和尚说的,但老和尚并无反应,小沙弥又说了一遍,老和尚才耸然一惊,似刚回过神来,面色有点尴尬,朝小沙弥点了下头,随后走到小佛龛前的蒲团上磕了一个头,又念了一段经,才站起来,从小沙弥手中拿过铜钥匙,一小心翼翼地打开佛龛,从里面取出一尊小佛像和一串小念珠,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和尚的举动,不明所以。 等老和尚将那尊佛像郑重其事的双手捧送到我手上时,我才大吃一惊。这尊佛像并不太大,大约只有掌心大小,不知道是铜的还是金的,但是他的姿态却与一般佛像不同,而恰恰与我刚才不经意间摆的姿态一模一样:右腿平放,左腿立着,右手搭在右腿上,左手搭在左膝盖上,神情悠闲。难怪刚才老和尚一见我就愣了半天,敢情是本人无意中摆了个与佛像一样的姿态,让老和尚失神了。 与我相貌相仿的唐卡像,与我坐姿相同的菩萨像,疑虑在我心中越积越厚,正准备开口询问,老和尚倒先说了:“施主一定心有疑惑吧?” 他的眼光跟我一样,也在看着墙上的那幅唐卡,瞟了一眼小沙弥,他也在看着唐卡,似乎也有些迷惑。 我点点头。 第23章 龙灿大师 “施主贵姓大名?” 嚯嚯,我这才想起来,一个晚上过去了,又吃又喝的,居然没有问过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的名字,而他们也没有问我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又突然问了呢?我老老实实地答道:“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说:“正是。”这老和尚还蛮有学问的嘛!“敢问大师法号?” “贫僧龙灿。” 我双手合十,倾首道:“龙灿大师。” 龙灿大师指了指身后的小沙弥,“这是小徒胜空。” 我又向小沙弥行礼道:“胜空师傅。” 小沙弥合十还礼。 迟到的寒暄之后,龙灿大师指了指墙上的唐卡像,道:“这是本寺第二十七任住持马嘶法师。”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这个跟我长得挺像的人,竟然是这座寺庙的第二十七任住持,他们对我如此礼遇,难道是我与他们的老住持长得像有关吗?换言之,我与这个叫马嘶的老住持有什么瓜葛吗?想到这里,我指着唐卡像脱口而出,“我怎么觉得这位法师有些面熟?” 龙灿笑笑,说了十个字:“马嘶芳草地,秋高听鹿鸣。”又是一首诗啊,这我可没听过,但是马嘶和鹿鸣两个词我都听清楚了,将我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名嵌进去,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龙灿大师又抛出一个更大的炸雷,“上师圆寂时留下法言,称五百年后来取遗物。” “啊?“我吃惊地合不拢嘴,隐隐约约觉得与我一定有关。 第24章 遗谒 老和尚似陷入了回忆,过了一会儿,继续道:“法师圆寂前,云愁雾惨,大众呜呼,恳请法师辞世前留谒。法师说:泡生泡灭还归去,师去师来是本常,五百年后此日,我会来取我的东西。弟子问道:怎么辩明呢?法师说:长发长须,项系黑带。” 我是打了一条黑色的领带,想到这里,我迟疑地问:“我与他?”照老和尚所言,我竟然是鸠摩寺第二十七任主持马嘶法师转世!这怎么可能呢?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是某人转世?我自小受无神论教育,对转世投台孟婆汤彼岸花什么的从未当真过,要我一下子相信这些几乎不可能。 老和尚认真地说:“代代相传,贫僧还担心仅凭那八个字无法辨识,不料昨天胜空将你带到我面前,果然与法师留言丝毫不差,一切就明了了。”说罢,将手珠给我套在左手腕上,手珠也搞不清是什么材质,反正不是金的也不是玉的,戴在手上冰凉冰凉的,冻得我全身一颤,从头到脚,仿佛过电一样,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在我脑海中闪电般闪过,但是当我回过神时,一切已像湖面涟漪,寻不到一丝踪迹,可是我的心境却有如雨过天晴般透澈,即使绝症仍在,不久人世,曾经的烦忧和苦恼一下子烟消云散,平静宁和。 我又将佛像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总觉得这佛像不同寻常,有着天大的秘密,只是才疏学浅,一时看有出什么名堂。问老和尚,“这也是给我的吗?” 老和尚点点头。 我又问:“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第25章 会意 老和尚摇摇头,“法师只说五百年后来取自己的东西,其他的就再也不肯说了。至于有没有玄机,只能靠施主自己参悟了。“ 哈哈,如此说来,我就是那个五百前的马嘶禅师转世投胎的了,只是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无神论教育,我并不太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言!何况禅宗也并无转世之说。坦白地讲,看到这尊佛像时,出于生意人的本能,我首先想到的是这尊佛像能值多少钱啊?起码也是五百年的古董了,应该能卖不少钱吧?阿弥陀佛,我怎么有这种想法,罪过!罪过! 我将佛像递还给龙灿大师,说道:“这个仍放在寺里吧。”一霎那的卖个好价钱的想法后,我的想法很简单,即使是前世之赠,可惜此生已不长久,留着有什么用,难不成让这尊佛像与我一起沉入圣湖? 龙灿大师仍将佛像递到我手中,“施主心中所想,贫僧会意。” 既然懂我的意思,我又递过去,笑道:“既如此,还是留在佛寺中吧。” 龙灿大师没有接,却话锋一转,“施主可知道本寺虽处雪域,却并非藏传,而系大乘?” 我点头道:“知道,一开始小师傅就跑我们讲了,我还奇怪只听说过内地有藏传寺庙,还没听说过高原有禅宗寺庙呢?” 龙灿大师微微一笑,“本寺也非禅宗。” 我更奇怪了,不是藏传,也不是禅宗,难不成是东南亚的佛教?好在龙灿大师没有斥责我的无知,解释道:“本寺传自鸠摩大师,那时候禅宗尚未入东土呢。” 第26章 祖师爷 我没听说过什么鸠摩大师,倒是听说过达摩大师,当然在老和尚面前我肯定不能这么没礼貌,只是再次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灿大师愣了一下,他一定以为我会跟他聊聊鸠摩大师,即使不知道也会主动询问,但我一个垂死之人,对他们的祖师爷一点兴趣没有。 本以为这样一来,龙灿大师不会再问了,不料老和尚一改昨天的寡言少语,竟然又问起我佛理来,“施主知道什么是大乘顿悟法要吗?” 真是要了命了,我对佛教的认知仅限于电影电视上看来的东西,哪能回答如此高深的问题,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不知道。” 我心想我回你总算知道我的底细了吧,谁知老和尚竟然诲人不倦,长篇大论起来,“一切诸法,本来不自说空,不自言色,也不说是非垢净。如果垢净心尽,不受系缚,不住解脱,无一切有为无为缚脱心量处,对生死泰然处之,终归不和诸妄虚幻、尘劳蕴界、生死诸人和合,迵然无寄,一切不拘,去留无碍,往来生死,与开门相似。” 我听得如坠云雾中,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胜空在一旁道:“师傅的意思是,佛像你还是收着,该落何处便是何处。” 大家说的都是中国话,就是我听不懂你的话,恭敬不如从命,收着就收着吧。我把佛像郑重其事地装进双肩包里,临出门的时候,我回头又一次问道:“大师,你昨天给我喝的水真的没有放什么东西?” “施主期待奇迹吗?” 第27章 佛不是万能的 我点点头,我确实想听到大师说,因缘巧合,你的绝症不药而愈了,电影电视小说戏剧里的主人翁不都有这种奇遇吗? 龙灿大师笑道:“恐怕让你失望了。” 虽在预料之中,还是有些失望。 龙灿大师道:“施主不要寄望于奇迹,因为佛也不是万能的。” “啊?”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哪个宗教不自夸无所不能,从一个和尚嘴里听到这话,倒是蛮稀奇的。 “即使是如来佛祖,也有三件事情是做不到的。” “愿闻其祥。” “佛能虚空一切相状,成万物智慧,却不能立即消除定受生死苦乐的原因,此佛一不能也。”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佛能了解众生本性,穷究亿万苦难事,却不能度化无缘人,此佛二不能也。” 这个我倒是听得有点明白,不就是我们常说的,你永远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吗? “佛能普度众生,却不能让众生都成佛,此佛三不能也。” 这好像也能明白,不能所有的人都当官,不能所有的人都是亿万富翁。 “总而言之,贫僧的看法是,佛其实也没有什么神通,只是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相罢了。” 我再次好奇地看了看龙灿大师,好大的胆子,不仅说佛有做不到事,还说佛也没有什么神通,太目无尊上了吧?简直是大逆不道啊!当然这些话是我说不出口的,这个和尚有点另类,我还是远离他吧。我朝马嘶法师的唐卡像磕了一个头,就算是自己拜自己。 跨出门后,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我真是马嘶法师转世吗?” 老和尚微笑着,不言不语。 第28章 不能原路返回 我本来还想问清楚,但是这时,一件更奇怪的事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雪已经停了,可是地上一点积雪没有,昨天那么大的雪,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化的无影无踪呢?我拉住小沙弥的手,问道:“你看见雪了吗?”其实我的意思是,昨天下的雪怎么不见了? 小沙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答道:“看见了就是有眼,看不见就是无眼,有眼就是常,无眼就是断。” 说的什么呀?老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明明每个字都能听得懂,合成一话却一点都不懂。我真的被他们打败了,怏怏地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众人所在的大殿,他们或席地而坐,或交头接耳,都有各自的伙伴,只有我一个人是孤家寡人,所以来来去去都没有人关注,估计没有一个人发现我昨晚不在,也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又回来了。 小沙弥领着我们出了庙门,外面也是一样,没有一丝下过雪的痕迹,只有稀疏的青草,东一丛西一丛,顽强在高原上活着。太奇怪了,昨天明明那么大的雪,此刻应该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才对,那些雪都去哪里了呢? 我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大馍的声音:“嘿,导游,你说昨天那么大的雪,今天竟一点儿没有了,太邪乎了吧?” 小珍跟着道:“xz是不是都这样?” 导游摇头道:“确实有些稀奇,我也没碰到过。” 司机说:“胡导,你快带大家上车吧。” 导游应了一声,转身向小沙弥道辞,小沙弥却说:“你们不能原路返回,你们昨天过来的路实际上是沼泽,昨天因为降温,冻住了,所以才能过来,现在气温回升,就不能走了。” 众人这才注意我们昨天走过的那片坡地,确实是一片沼泽,都暗道万幸。导游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我们车子还在那边呢。” 小沙弥指着左边的一片森林道:“你们只能从森林边绕过去了。切记,不要进森林,只可从林边绕过去。”说完,小沙弥就回到寺里,掩上了门。 第29章 格桑花 xz其实是不容易看到森林的,昨天大家冒雪而来,能见度低,也没有注意寺庙的旁边还有一片树林,如今只能在导游和司机的带领下,往森林那边走去。 空气虽然稀薄好在清新,紫外线虽强但阳光普照,关键大家都吃得饱饱的,一路上倒也有说有笑,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跟在后面。 到了林子边上,大家却都停了下来,一个个发出惊叹的声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挤到前面,一时也呆住了,原来这片林子稀疏的很,里面阳光充足,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五颜六色,漫山遍野,繁华似锦,美若童话世界。 众人惊叹之余,咔嚓咔嚓一顿猛照相,都说是意外的收获,不虚此行。有人问道:“导游这是什么花啊?” “格桑花。” 呵,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格桑花,我仔细看了一下,单独来看,格桑花并不好看,但胜在花多,形成花海就蔚为壮观,非常漂亮了。 过了好一会儿,导游看差不多了,挥手道:“我们走吧。” 有人道:“这里多漂亮啊!导游,我们从林子里走吧,这么漂亮的景致,很难看到啊。” 大馍道:“刚才小师傅可交待过了,让我们不要进林子。” 小珍附和道:“就是,这么漂亮的花,踩下去多可惜啊,我们还是从旁边绕吧。”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不由分说,就跑进了林子,兴高采烈地喊道:“老公,来给我照一张。” 照了一张又一张,姿势越来越妖娆。有人带头,景色又美,到林子里拍照的人越来越多,style千奇百怪,甚至有躺下来照相的。最后连导游和司机也禁不住诱惑,冲进了林子。 只有大馍和小珍,还有我没有进去。 第30章 丑态百出 大馍道:“太美了,我们也去拍几张吧?” 小珍摇头道:“刚才那个小师傅不是叫咱们不要进林子吗?” “他说不进就不进那,这林子也不是他们寺庙的,管他呢,走吧。” 小珍还是摇了摇头,“不,我总觉得这个寺庙古怪得很,你忘记昨天碰到的那个老和尚哪,踏雪无痕,多神奇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大馍点点头,宠溺地将女朋友揽在怀中,“嗯,你说得对,昨天那老和尚的话,让我到现在都不好过,右眼皮子一直不停地跳。”龙灿大师昨天一见面就打了他两巴掌,还说什么阎王不放过他什么的,看来是把他们两个镇住了。 可能是景色太美的缘故吧,也可能森林里氧气多些,林子里的人越玩越嗨,有的在花海上翻跟头,有的在引吭高歌,有的在打太极拳,当然广场舞自然是少不了的。开始我们三个人(他们两个依偎在一起,我离他们远远的)还看得兴趣盎然,可是越看越不对劲,到最后几乎目瞪口呆!因为他们行为越来越离谱,越来越怪诞,有个女人脱得只下三点式,摆出各种风骚姿势在照相,有两个男人不知什么原因扭打在一起,众人仿佛都像是吸了毒,失去了理智,声嘶力竭,群魔乱舞。 我暗叫一声不好,胜空小师傅叫我们不要进林子果然不是说得玩的,十有八九这些美丽的花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物质,类似于毒品之类的,能使人神志不清,才会作出那些不堪的事。这时,有一对情侣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羞羞之事,这对情侣与大馍小珍是一起的,小珍一见,尖叫着那个女孩的名字,就要往林子里闯。我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你不要命了,不能进林子。”此时,小珍的一条腿已经跨了进去,幸亏大馍手长,又一下子把她拉了出来。 我淡淡地说:“林子里的花可能有问题,不能进。”两人感激地看了我一下,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第31章 自作自受 我想了一下,能救这些人的唯有鸠摩寺的和尚,他们的寺庙就在这片林子旁边,又那么古怪,肯定知道这片林子的问题所在,自然也有解救之法。想到这里,我撒腿就往鸠摩寺跑,刚到寺门前,不等我敲门,胜空小师傅已经开门相迎了,看他的表情,仿佛知道我要来,特意等着给我开门似的。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好一顿干咳。其实从林子边上到庙里,路并不远,我平常身体也不至于这么差,只是高原上空气稀薄,一下子跑这么快,有些吃不消。 等我咳完了,胜空小师傅看了一眼林子那边,皱眉着:“不是警告过他们不要进林子吗?” “他们不听啊。”我心说你跟我讲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导游,也不是他们领导,谁听我的呀,我能保证自己不进去就算不错了。说实话,我之所以不进去,倒是不因为我素质有多高,要搁过去,从众心理之下,我必定也到里面疯去了,可如今我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还残存了一点寻死的心,才没有随大流。 “那只能说他们自作自受了。” 我心中一凛,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怎么这么说话!求道:“小师傅,你就救救他们吧!” “要救你去救,与我何干!”说罢,胜空退后一步,就要关门。 这些人的死活其实与我更是无关,一路上因为肮脏,还没少受他们的歧视和白眼,但这么多活崩乱跳的生命,总不能置之不理。我没好气地冲胜空道:“既然不干你的事,为什么还要开门出来?” 他一愣,讪道:“不是我要出来,是师傅非要我出来一趟。” “那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第32章 花没问题,地有问题 “不是贫僧不救,是爱莫能助。” “那龙灿大师呢?请大师救人。”后面一句话,我几乎用最大的力气喊出来,希望大师能听见。 “师傅云游去了,不在寺里。” “那怎么办?”我急道。他刚才明明说是大师让他来开门的,这回儿却说大师不在寺里,只是我当时脑袋缺氧,反应不过来,没能抓住他话中的漏洞。 胜空摇摇头,又要关门。 我赶紧插了一只脚阻止他关门,问道:“那些花是不是有问题?”我想他即使不去救人,只要告诉我解救的方法也行。 这时候大馍小珍也跑过来了,胜空奇怪地看了他俩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惊讶道:“你们俩居然没进林子?” 小珍道:“我们看那些花海太漂亮了,不忍心下脚。” 小沙弥双手合十念闻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我想救人要紧,这两个人插什么杠子,追问道:“胜空师傅,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些花有问题,它们能发出什么害人的气味,是不是?” 大馍插话道:“气味,我们好象没闻到什么气味啊?”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气得要死,你要是能闻到,还能好好地呆在这,说不定早跳起脱衣舞了。 胜空摇头道:“那是格桑花,怎么可能有问题?” 我坚持道:“一定是花有问题,否则那些人不会发疯的。” “不懂不要乱说,”胜空道,“格桑花在藏语中是幸福和美好的意思,很久以前,发生过一场严重的瘟疫,十室九空,后来一位高僧用格桑花治治愈了大家,驱除了瘟疫,拯救了xz,格桑花是不可能有毒的。” 涉及到某些问题,不敢乱喷,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也是乱猜的。” “花没有问题,是地有问题。” 第33章 不阴不阳地 “地?” “那是一块不阴不阳地。” 我本想追问一下什么叫不阴不阳地,但又怕他说出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而且现在救人要紧也不是问的时机。胜空小师傅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自然就一定有脱困的办法,再次恳求道:“还望小师傅慈悲为怀,救他们出来吧。” 小沙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冷地说:“贫僧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能进林子,他们还要进,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都是成年人,自然要承担后果,贫僧已经尽责了。”说罢,转身关了寺门。我奇怪地看了下自己的脚,刚才明明插在门中间,什么时候又缩回来了? “出家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我气愤地上前朝巨大的门上擂了好几下,纹丝不动,而且拳头擂上去,明明感觉碰到了蓝色的大门,可偏偏像打在空气中一样,一点声音没有。 这座古怪的寺庙,古怪的地方还真不少啊! 大馍和小珍也上去擂门,擂了几下,也发现了异常,面面相觑,擂不下去了。 我们垂头丧气地回到林子边上,里面的情形愈发糟糕了,基本上可以用鸡飞狗跳,惨不忍睹来形容,里面的花海更是花残叶落,一片狼籍,刚刚还是如仙境般美丽的地方转眼被糟蹋成这样,真是让人心疼。 我虽然可怜他们,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大馍与小珍也是一样,拼命地喊他们伙伴的名字,叫他们出来,可是那几个人浑然不知,叫破了喉咙也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做着各种疯狂的事情。 第34章 暗箭难防 这时有个人嘴里喊着孙悟空筋斗云十万八千里什么的,一连串地在空中翻着筋斗,一直翻到离我不远的地方,然后笔直地落下来,关键是他面朝上,后脑勺落地之处正有一堆乱石,砸下去势必脑袋开花,脑浆四溢。危急时刻我顾不得多想,连跑两步进了林子,一把接住了那人,又迅速地退出了林子。 一出林子,那人就清醒了,看到被我抱在怀里,一脸茫然。我将他放下来,他还连连问我:“我怎么了?我刚才怎么了?” 我指了指林子里的人,“呶,就像他们那样喽。” 这时大馍和小珍也过来了,绘声绘色地讲着那人刚才在林子里的行为,还示范了他学孙悟空翻筋斗云的动作,看看那片乱石,吓出一声冷汗,连连向我道谢。谢完了,就求我去救他老婆,按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他老婆正在爬树,可惜过于肥胖,每次爬到一人多高就摔下来,弄得鼻青脸肿。说起来,肥胖反而救了她一命,如果身轻如燕,爬到高处再跌下来,说不定摔死了都有可能。 我摇摇头,刚刚情急之下救了这个人,只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糊涂胆大,现在想想也很后怕,何况连和尚都不救人,我哪有义务去救他们,我可不想像林中人那样发疯。那人急得直哭,恨不得给我下跪,左一口“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右一个“你好人有好报了”。可惜我心如磐石,依然坚决地拒绝了,非亲非故,我干吗要去涉险! 过了一会儿,大馍小心翼翼地对我说:“师傅,你刚才进了林子,一点事没有唉。” “那是我跑得快。”想忽悠我,你还嫩着呢。 大馍道:“师傅,我的意思是你们出家人都修炼过,应该没事的。” 我白了他一眼,“出家人,你说谁是出家人,你才出家人,你一家都出家人。”他看到我光头就以为我是和尚了,那我要是骑匹白马,你女朋友会不会认我是王子呀! 大馍被我一顿抢白,并没有发火,继续用协商的口气说:“真的,师傅,你刚才救他的时候,我感觉你全身似乎是都笼罩在一层光中,你自己没看见吗?” 看你个大头鬼!还全身罩光,唬谁呢?我又甩了一个大白眼给他,转身朝前方走去,不想跟这小子多啰唆,离他远远的。 只可惜百密一疏,千虑一失,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个杀千刀的大馍竟然乘我不备,突施杀手,从背后一把将我推入林中。 第35章 天赋异禀 他的力气很大,我连着几个踉跄,也没有稳住脚步,跌倒在地,更加晦气的是,我竟然阴差阳错地躺在了那两个做羞羞之事的情侣之下,他俩浑然不觉,我却已经满脸通红,眼睛睁也不是闭也不是。仓促之间,我顾不得多想,逃命要紧,闭上嘴巴,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来,就朝林子外面跑,不过我也算善心大发,顺便将这一对情侣整体“移”出了林子。 大馍小珍早有准备,迅速将两人分开,好在衣服都在两人身上,各自帮他们草草穿好。 大馍得意地朝我说:“师傅,我说你天赋异禀,没说错吧?” 我懒洋洋地说:“我不是和尚,不要喊我师傅。”看着大馍奸计得逞的坏笑,我恨不得上前痛揍他一番,至少要打掉他上鄂二颗犬牙下鄂三颗板牙才能泄我心头之愤,可是看到他至少比我高大半个头的伟岸身躯,还是暗暗打消了报复的念头。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承认的,虽然我刚才闭住嘴巴,但终究没能完全屏住呼息,而且进出两次林子,皆毫发无损,也许我真的天赋异禀,这片林子伤害不了我? 小珍也说:“师傅,呵,不对,是大哥,我记得刚才那个小师傅说了句‘要救你去救’,是不是暗示只有大哥才能救得了他们?” 我盯着小珍,又是一个想忽悠我的人。不过胜空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以为他是气话,难道真是暗示?算了,救就救吧,地藏王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真的救了他们,一个个将他们拽出林子,恢复了神智,好在他们都不记得自己的丑态,一幅大梦初醒的样子,不过后遗症并没有完全消失,所有的人还是处在非常兴奋的状态,豪言壮语、高谈阔论,喋喋不休。这样也好,否则一个个都要羞愧难当,上吊自杀。只是那片美丽的花海彻底毁了,非常可惜。 上了车,导游清点完人数,又出发了。 第36章 诅咒 我静静地看着窗外,虽然看不见那边森林,更看不见那片花海,但还是为那些被摧残的花而难过,由花及人,又不免自叹自怜起来。 “哥们,原来是你啊,我还在想我们车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和尚呢。”转过头,看到大馍正朝我微笑,明显是找我搭话。我对这个人并无好感,以他昨天对我的态度,以及刚才对我的暗算,我都不可能原谅他。何况我正伤春悲秋呢,哪有功夫搭理他! 大馍脸皮真厚,我虽不搭理他,仍然凑上来说:“今天得亏了你呀,我替我哥们谢谢你哈。” 我还是没有搭理他,这样讨好地笑,一定有事相求。果然他跟着就提出了要求:“哥们,换个座位成不?” 我动也未动,我宁可看外面单调的景色也不愿跟这个傲慢无礼的美男子多啰唆。 这时,小珍走过来对我说:“帅哥,我们换个座位呗,我想跟我男朋友坐在一起。” 我心里好笑,嫌弃我的时候就是大叔,有求于我的时候就变成帅哥了,不过我不跟女孩子计较,换就换吧,成全别人,也是一份功德,希望下辈子能好过些。我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大馍赶紧给我让开路,媚笑道:“谢谢哈。” 我站着没动,眉头一皱,大馍以为我反悔了,媚笑又增加了几分。他却不知道,我这回皱眉头倒不是反感他,而是我站起来以后,脑海中突然跳出两个字:诅咒。 我大叫一声,“导游,赶快停车。” 第37章 吵架 但是所有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我,我又叫了一声:“快停车。” 仍然没有人搭理我,自顾自地兴奋着。大馍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我拉出来,然后自己坐到我的座位上,又拉小珍坐到了他的座位上。 我还要大叫停车,却听到胡导拿起了喇叭说了起来,她的声音太大,我只好闭上了嘴。 胡导说:“有件事情要跟大家事先说一下,我们本来预定的是昨天到圣湖,并在那里住一宿,但是昨天突然下起了雪,我们没有去成,但是我们给旅馆的费用已经付过了。” 众人一听,立刻炸开了锅,“什么意思,我们没住还要我们交钱?” “昨天没住,我们今天住就是了。” “昨天没住是下雪去不了,又不是我们不去。” “这是你们旅行社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叽叽喳喳一番后,胡导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各位,请看看你们的旅游合同,这属于不可抗力,根据协议,你们必须另外交今晚的住宿费,否则我不保证每个人有地方住。”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刻站起来道:“操你妈,要是不给老子房间,老子就跟你拼命。” 胡导反唇相讥,“就你这个逼样只配操老母猪,我劝你还是回家把嘴巴洗干净再出来。” 中年男人暴跳如雷,“导游骂人,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吧,到时候给我做证!” 胡导不以为然道:“我还怕你不成!敢到我们这儿撒野,你也不撒包尿照照!” 中年男人可能是害怕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脸上的肌肉哆嗦了几下,色厉内荏道说:“我要去告你。” 胡导站起来,挥舞着旅行合同,大声道:“告就告,白底黑字,清清楚楚,你们怎么告我都不在乎,我警告你们,圣湖那里海拔高,晚上很冷,要是没有住的地方,冻死是必然的。我再说一遍,今晚的住宿钱必须另外交,不交就没得住。” 胡导的话激发了又一轮抗议潮,本来大家的兴奋期就没有完全过去,或笑或唱,自己在那胡乱地兴奋着,现在胡导提供了一个话题,等于火上浇油,群情激昂,抗议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差不多要把车顶掀掉。但是胡导也像他们一样磕了药似的兴奋,对游客的抗议毫不畏惧,置之不理,与昨天那个风趣幽默笑语连连的导游完全两个样子。 吵到后来,可能是众人的情绪再一次鼓动了最前排的中年男人,他竟然恢复了勇气,再次站起来对司机吼道:“司机,往回开,我们不去了,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我们不去圣湖了,成不成?” 司机睬都不睬他继续往前开,胡导继续恐吓道:“笑话,你说不去就不去啦?我反正警告过你们了。圣湖那里住宿紧张得很,一有信号,我就要跟那边联系,我再说一次,不交钱就没得住,等到了圣湖,没了房间,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收钱,我也不收了。” 第38章 车祸 中年男人听了这话,可能是受了刺激,突然越过司机的身体就去抢方向盘,大叫道:“往回开,往回开,你们黑良心的旅行社,我叫你往回开。” 司机也不是好惹的,见有人抢自己的方向盘,一脚就朝中年男人踹去,可惜被操作杆挡住了,但是他这一脚力度又非常大,愣是将操作杆踹断了。中年女人见司机踹自己的丈夫,虽然没踹上,怒气却被激发出来,从后面一巴掌就朝司机脸上扇去。司机哪能受得了这种鸟气,嘴里骂着,站起来又要踹中年男人。但是他们都没有机会了,操作杆断了,方向盘放空,当时恰巧又是下坡路,速度很快,车子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开始大幅度的左右摇摆。车厢里一下子乱起来,哭声骂声祈祷声,充斥着整个车厢,导游声嘶力竭:“不要动,不要动。” 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司机再怎么拨弄方向盘都没有用了,车子越来越快,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车子就朝路边的悬崖冲去。 车子在云朵中翻飞,车厢里没有哭声骂声,也没有祈祷声了,取而代之的是尖叫声,濒临死亡的绝望的尖叫声…… 跌落过程中,车顶被完全削去了,许多人飞向了空中,我紧紧地抓着座位上的把手,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旅游车最后一次与岩石相撞时,一阵汽浪将我高高的掀起,我如一片树叶一样飞向了空中,一声巨响,一团火球从我身下传来,火光映射了半个天空,车子爆炸了。 最后一刻,我只想到四个字:求仁得仁!终于死在高原了。 第二章 甪姑娘山 39、苏醒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全身绑满了绷带,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一动不能动。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的面孔,看到我醒来,她的脸上充满了惊喜,尖叫着跑走了,我说她尖叫,不是我听到了,而是我从她的口形和表情猜出来的,我痛苦地发现我除了全身不能动之外,还开不了口听不见声音。我怎么这么惨!得了绝症,求死不成,反而又失声又失聪,老天爷何苦这样折磨我呢? 随后就来了好几个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地干了好一阵,可惜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到他们的嘴巴在不停地动。 那一车子人,不知道活下来几个,那个大馍和小珍估计是死了,因为我清楚地记得龙灿大师曾经对他说过“阎罗王不会放过你”的话,当时觉得这老和尚甚是无礼,现在回想起来,是龙灿大师早知道他会死,才这么说的。不过老和尚在给我剃头的时候也说过“干干净净地走吧。”当时我以为他是让我干干净净地去死,我却没有死掉,只能说我理解错了,他所谓的“走”,并不是“离世”的意思,唉,这些和尚的话真难懂。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我就整天回味着在老和尚和小沙弥说的话,别说,居然越品有越味道,那些无厘头的对答,倒也蛮有趣的,似乎有所省悟。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医生护士外,警察也来过,但是看到我这样,和那个侍候我的中年妇女聊了几句就走了,再也没有来过。这些天都是这个陌生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轮流照顾我。奇怪的是我的父母却一直没有露面,我的女朋友格瑞丝也没有露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都不来看我!又一想,是了,我到xz来本是瞒着他们的,他们又怎么知道我这些天的经历呢。何况我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们不来也是好事,省得他们担忧和伤心。 第40章 格瑞丝 我猜想这个中年妇女应该是旅游公司或者保险公司请的,就叫她女护工吧,不过那个年轻小伙子倒让我思索了半天,因我越看他越觉得长得跟我非常像,虽然没有到可以互相代考的地步,但如果说是兄弟俩,旁人一定会信的,我在心里也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撞脸男。我对撞脸男非常感兴趣,鸠摩寺的那个第二十七任主持与我长得也很像,不过那是死人,没想到这里又碰到一个与我长得相像的人,天啊!这世界到底有多少人跟我长得差不多?我很想问清楚这个家伙是谁,为什么长得跟我这么像,我脑洞大开,不会是我爹的私生子吧? 我最思念的还是格瑞丝。补充一下,格瑞丝并不是外国人,只是她的英文名,但是因为她的中文名字江桂香非常土气,她从不准别人叫,你要是在学校里喊她真名实姓,她永远当听不见。我曾经问过她既然不喜欢为何不改个名字,她说她出生的时候难产,她奶奶跪了一整天,然后从师傅那里要了这个名字,临死前还警告她父母不准改名,否则有性命之忧。这么乡土气息的名字,安在一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生身上,强烈的反差让她从小学到大学都一直大名鼎鼎,不过在她的努力下,不仅同学,到后来连老师也都喊她格瑞丝了,我当然不能例外。 投桃还李,她也只叫我的英文名,迪尔。不过我跟她正好相反,我只允许她一个人叫我迪尔。取这个名字很简单,因为deer在英语里是鹿的意思,而之所以只给她一个人叫,是因为与dear音近,当然是她专属。 我和格瑞丝是高中同学,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同城,谈恋爱还是非常方便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到大三的时候,恋人之间该做不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需要说明的是我们是认真负责地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 思念格瑞丝,与她点点滴滴的甜蜜回忆,让我在病床上熬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的白天和夜晚。 第41章 蜘蛛 有一天晚上,所有的人都睡了,我突然睁开了眼睛,清醒过来。病房里的灯没有开,但有走廊的灯光渗入,估计阳台上还有盏吸顶灯开着,并非伸手不见五指。我因为听不见声音,眼睛也只能看见天花板,所以并不知道这个病房有几个病人以及他们的陪护都是谁。 苏醒后,我看到天花板上有个小虫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分辨出是蜘蛛,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吸在那一动不动。这时候,天花板上又出现了一个非常长的身影,折叠着投射在天花板上,似乎是从床上坐起来的样子,可能是邻床的病人起夜。那么长的身影,我想会不会是大馍呢,他可是个高个子,而且既然我能够活下来,大馍没死掉也不意外。不过,那个身影坐起来后就不动了,仿佛僵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出现了第二个蜘蛛,比原先那个大不少,有大拇指盖大小。从外观上看,两只蜘蛛都很普通,既没有怪异的颜色,背后也没有人脸之类的图像。不过大蜘蛛一来,小蜘蛛就动了起来,两只蜘蛛你进我退,你退我进,一来一往,仿佛跳小拉一样,但这样浪漫的试探时间很短,很快两只蜘蛛就交织在一起,我还在想它们是亲吻呢?还是交配呢?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头,那只小蜘蛛竟然一口一口地把大蜘蛛吃掉了,奇怪的是吞下一只比它体积大一倍的蜘蛛,小蜘蛛的身体并没有变大,还是小指甲那么大小。 突然,小蜘蛛垂着一根丝线笔直地掉下来,正好落在我的嘴唇上,要是平常早一巴掌拍死它了,但眼下我却拿它一点办法没有,唯一想到的就是张开口使劲吹气,将它吹走。但事实上这种方法也不可行,因为我的下颌被绑住了,讲话都讲不了,还怎么可能吹气,所以除了紧闭嘴巴,我别无选择。 小蜘蛛在我嘴巴上来来回回爬着,试图钻进我的嘴里,但是我咬紧牙关,让它无可奈何,突然它调转方向,朝我鼻孔爬去。 第42章 钻鼻孔 小蜘蛛很快就爬到了我的人中,停了下来,往左爬了几步,又往右爬了几步,似乎在寻思从哪个鼻孔进去,我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从鼻孔里呼出的气息软弱无力,根本阻止不了这个小东西。小蜘蛛最终从我的右鼻孔爬了进去,我想这下完了,听说鼻孔一直连着大脑,说不定它会一步步爬进去吃光我的脑浆。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只蜘蛛在你鼻孔里缓慢爬行的痛苦情景和由此而引发的恐怖心理,更悲惨的是,今晚陪夜的是撞脸男,而不是女护工。她虽然令我深恶痛绝,原因我待会儿再说,因为涉及到我的隐私,但她在侍候上绝对无微不至,每天晚上都会给我压压被子、摸摸额头,喂点儿水,不像撞脸男,晚上睡着后,对我再也不管不问,让我只能束手待毙,一点办法没有。 小蜘蛛在我鼻孔里的爬爬停停,八只脚每动一下,都让我心惊肉跳,惊恐万分,像被凌迟一样一点点的受着折磨,精神几乎到崩溃的地步。终于小蜘蛛爬到了鼻孔尽头,一下子消失了,我心里说完了完了,它一定进入脑子里了,要慢慢吸我的脑浆了,可怜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都没死掉,最后却死在一只小蜘蛛的嘴里,夫复何言! 我想像着小蜘蛛吞咽我的脑浆的情形,不寒而栗。医生在解剖我的尸体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我的脑壳里完全是空的,说不定它还会一路爬到我的胸腔,吃掉我的五脏六腑,变成一具空壳。这时候,我发现天花板上的影子开始动起来,双手张开向两边伸展,像藤蔓一样越伸越长,到了天花板的尽头,又顺着墙壁往下延伸,出了我的视线范围。不久,影子又原路返回,一点点地往回缩,直到完全消失。 第43章 钻嘴巴 接着撞脸男就一脸迷蒙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好像是被人叫醒了一样,可惜现在醒来有什么用呢?蜘蛛已经进了脑子,一切都迟了。 撞脸男检查了一下我的被子,没有发现异常,推门而出,估计撒尿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感到特别无助,仿佛生命之门也在那一霎那间就要关上了。可是撞脸男关上门的时候,我感到另一只鼻孔又痒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动,我心里一喜,难道蜘蛛又爬出来了?渐渐地,鼻孔里的触动越来越明显,阿弥陀佛,小蜘蛛还真爬回来了,虽然它在鼻孔里的动作与它进去时一模一样,但我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进去时唯恐其快,现在却巴不得它越快越好。终于小蜘蛛爬出了我的鼻孔,让我心里舒了一口气。 但是这家伙并不省事,我还没有舒坦一会儿,它竟然在我鼻孔周围织起了蛛网,而且一圈圈的织,很快让我呼吸不畅,逼着我不得不张开嘴,而它此时已经爬到了我的唇边,就要往我嘴巴里钻。这时候我才明白这小东西的险恶意图,它是逼我张嘴,好进入我的口腔啊。如果我肯冒险的话,可以待它通过牙齿时,一口咬住,但我不敢轻举妄动,怕万一咬不到它,进了口腔,就会去啮咬心肝肺去了。 很快我就憋得难受极了,一点点地往外吐气,蜘蛛好几次都想挤进来,硬是被我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可是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再不吸气,我就会活活憋死了。 第44章 撞脸男 撞脸男找不到蜘蛛,惊慌失措,开始一件件脱衣服,上身的衣服脱完了,又一件件地抖,别说撞脸男身材还是不错的,宽肩窄腰,全身没有一点儿赘肉,比我健美多了。可是他两个手左摸右抚,又崩又跳,还是连个蜘蛛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于是又将伸到裤子里一阵乱摸,当然还是没有摸到,一转身走了,估计是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彻底检查一遍。 其实我知道蜘蛛在哪里,蜘蛛荡到它袖中的时候,我看到那颗小蜘蛛已经从一颗普通的灰色蜘蛛变成了红蜘蛛,而变脸男脱掉上衣后,我则发现他的腕上戴着一个手串,正是龙灿大师给我的那串,撞脸男可真是无耻,竟然拿着我的手串戴得一身的劲!我记忆中手串上的珠子都是素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图案,但是现在有一颗珠子上却有了一颗红蜘蛛,不用说一定是在我两个鼻孔中周游了一番的那个小东西,被手串吸上去了。这要搁过去,我肯定不相信,但是xz之旅后,没人说我也相信了。 撞脸男跑走了,而我鼻孔上的蛛网还在,害得我只有用嘴呼吸,很不习惯。唉,要是女护工在就不会让我遭这么大罪了,她基本上不睡觉,不会给小蜘蛛侵犯我的机会,因为每天晚上,她自己都会侵犯我,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对她深恶痛绝的原因。本来这涉及我的隐私,我不想说出来,但既然讲到这个地步。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小蜘蛛与女护工之间,我还是倾向于女护工,受辱而已,没有性命之忧。 第45章 拆绷带 过了几天,我腿上的绷带给拆了,女护工每天就给我揉搓大腿和两只脚,帮我活血化瘀,但是吃我豆腐的事情也变本加厉,越发嚣张了......让我羞得无地自容,气得血管都要爆炸......可惜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两条腿虽然自由了也毫无力气,只能屈辱地任其猥亵。 两手拆绷带的时候,我最感到欣慰的是,终于可以自己撒尿了......如今腿上、身上、手上的绷带都拆了,只有脑袋还包裹得像个皮球。闭上眼睛,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全身被绑成那样,说明当时我也受了不轻的伤,身上就不管他了,可是会不会毁容呢?撞脸男与我那么像,说不定也不是我爹的私生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换脸术,我的脸是不是被换给那个撞脸男了?否则他为什么跟我长的那么像!要真是这样,我的脸现在又长得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丑到不能见人?又一想,反正自己是个绝症在身的人,长得丑又怎么样呢?但又不甘心,凭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换给别人?我就是到阴曹地府就应该有自己的脸! 患得患失地又过了三天,终于等来了拆掉最后的绷带的时刻。女护工和撞脸男都来了,两人还一副紧张焦急的样子,你们紧张个毛啊,跟你们有屁关系!我故意不看他们,笔直地坐在床上。医生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拆下绷带,这个时候,我其实内心是崩溃的,自己被当成粽子一样捆了这么些天,伤势是可想而知的。我曾经有个同学,没有人跟他玩,就是因为他小时候被开水烫到了,然后从屁股上取皮再植,整张脸成了橡胶皮,非常恐怕。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呢? 当最后一条绷带拿掉的时候,我听见那两个讨厌的家伙竟然夸张地尖叫起来,这回不是猜的,是真听见了,拿掉绷带后,我的听力就恢复了,看来我并没有失聪,只是被绷带绑着听不到。 医生刚一错身,女护工就一下子扑过来,紧紧地搂着我的双肩,我使劲一扭身,想摆脱女护工的魔爪,可是这一个礼拜我基本上靠输液维持生命,全身无力,竟然摆脱不开,只好冷眼道:“麻烦你自重一点。” 女护工一愣,放开了。 医生护士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尖叫,莫非我面目狰狞,惨不忍睹?我很想说拿个镜子给我照一下,但有气无力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有吃的吗?” 撞脸男立马连声说:“有的,有的。”说着端过来一碗稀饭,还解释道:“医生说一开始只能吃流食。” 女护工接过碗,道:“我来喂吧。” 只了半碗稀饭,累得出了一身汗,感觉全身疲惫,又昏沉沉睡去。 第46章 龙抄手 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撞脸男一个人在,他趴在我床边上睡着了,我慢慢地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病房,摆了三张床,还有一个阳台,这些基本格局,在几天前能下床撒尿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一直好奇的是我邻床住着什么人,因为那天晚上的身影特别长,我一直怀疑是大馍,但此刻另两张床上都没有人。 我轻轻踢了踢撞脸男,把他踢醒了,他揩了下口水,睡眼朦胧道:“爸,你醒了啦。” 我似乎听到他喊我“爸”,得了,不要占人家便宜,可能是我的耳朵长时间被绸带绑着,听力有所减弱,听错了吧。我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碗。 “还想吃吗?” 我点点头。 “那我给你热一下。” 又喂我吃了半碗稀饭,但是肚子仍饿的咕咕叫,“还饿?”他问道。 “嗯。” “想吃什么?我去买。” 在病房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的内心已经荒草凄凄了,特别想出去透透气,“扶我起来,我们出去吃。”清汤寡水实在受不了了。 “你想吃什么?” “小龙虾。”突然好馋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盛夏,不正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吗?一想到小龙虾的美味,禁不住两颊生津,口水直淌。 “小龙虾?你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现在可是隆冬时节,哪来的小龙虾?” “反正我不吃糌粑和酥油茶。” “这里又不是xz,哪来这些东西?” “那我在哪?” “成都啊。”在xz出了车祸,被运到成都来治疗,也是情理之中。 “那我们去找找有什么成都特色小吃吧。” “成都小吃我都吃了一遍了,有担担面、双流兔头、钟水饺、韩包子、龙抄手……”撞脸男如数家珍,看来也是一枚吃货。 龙抄手?没听说过,听上去蛮稀奇的,“就吃龙抄手吧。” “行啊。”撞脸男点点头,关切地问道:“只是你身体这么虚,能下床吗?不如我买回来给你吃吧。” “没问题,还是出去吃。”原来我都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怪不得内心荒草凄凄,特别想出去透透气。 第47章 唯一 幸存者 撞脸男侍候我穿好了衣服,下了床,腿还是有点打飘。他小心地扶着我坐电梯下楼,到了停车场,上了一辆车,本田cr-v,挂的上海牌照。 一上车,我就有好多话想问他,比如邻床住过人吗?大巴车上有多少人幸存下来?你是谁,女护工又是谁,我可不可以投诉她,又一想,怎么可能投诉呢?那不是把痰盂往自己头上扣吗?但是就这么受窝囊气,又不甘心。 这一段路走下来想下来,还是费了我好多力气,躺在车上就闭目养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问的问题一个都没问。 等撞脸男将龙抄手端上来的时候我傻眼了,这就是龙抄手?明明就是馄饨呀!看到我的表情,撞脸男笑呵呵道:“上当了吧?我第一次来吃的时候也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其实就是馄饨。” “好好的馄饨为什么要叫龙抄手。” “我问了度娘,据说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逃难到到四川,没有吃的了,只剩下一点面粉、肉末和菜叶,御厨就灵机一动做成了这个,端上来的时候,唐玄宗正望着窗外,抄手而立,思念贵妃。等吃下这美味佳肴,胃口大开,喜出望外,就问道,这是什么。御厨还没给这东西起名呢,想到刚才皇帝抄手而立,就顺口答道:龙抄手。从那以后,成都人就管馄饨叫龙抄手了。”度娘是谁,甭管了,只是这个传说倒没听说过,好在对一个长期靠输液和流食为生的人来说,馄饨也足以大快朵颐了。吃饱了肚子,整个人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恢复了力气和精力。我这才缓缓问道:“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了。” “这几天我旁边的病床上有人住吗?就是有个蜘蛛爬到你身上那天。” “有啊。” “是谁?是不是一个高个子年轻人。”在车上的时候我对那个大馍非常感冒,可此刻我却想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 “不是,是一个老人家。” 我有些失望,也许是其他幸存者吧,“也是我们车上的人吗?” “不是的,你们那辆车只发现你一个幸存者。” “一车子的人都死了?”我惊讶道。 “反正只找到你一个活人。尸体倒找到不少,不过好多都残缺不全,需要dna确定身份,全不全就不好说了,但愿有失踪者吧。” “诅咒。”我想到出车祸前我脑海中冒出的这个词,沉默无语。嚯,我还真是命大,如果真是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一车人都死了,活下来的那个却偏偏有绝症,这简直是讽刺。 第48章 鹿立翰 “把我的手串给我。”我伸出了手。 “这个啊?”他捊起袖子,露出了手串。 我将手又往前伸了伸,“拿来!” “挺漂亮的,给我吧。” 我摇摇头,“不成。” 撞脸男似乎很惊讶我会拒绝他,换了种无奈的口气,“借我戴戴,总可以了吧?” 我仍然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成。” 撞脸男不情愿地退下手串,我戴到手腕上,左看右看,特别仔细地看了上面的蜘蛛,问道:“你刚拿到的时候,上面有蜘蛛吗?” 撞脸男拽过我的手腕,看了下,惊讶道:“还有蜘蛛啊,我拿到的时候看了呀,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我就喜欢这种古朴的素珠子。早发现有图案我就不戴了。” 我想了想,没有告诉他那天晚上的事,主要是不想吓他。 既然我的手串在他手上,那么佛像应该也在他手里才对,我比划了一下,“我有一个双肩包,里面有尊佛像,还在吧?” “在我车上。” 我点点头,心里安静下来,这尊佛像得来蹊跷,虽然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从看到他第一眼起,我就觉得这尊佛像不简单,一定有名堂。 见我如此紧张佛像和手串,引起了撞脸男的浓厚兴趣,他指着手串问道,“这个,还有佛像,你不会是花巨资买的吧?” 我头也不抬道:“要说‘请’。” “好,请,”他咽了一口吐沫,郑重地说,“我可告诉你,不要以为在xz请的就是真货,这玩意在古董街,几十块钱就能买到。”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纠结于此,问道:“你是谁?” “我?”他惊讶地反问道?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对啊,我想知道你是谁?” 他摸了摸额头,又想来摸我的额头,被我一把打掉,他小心翼翼地答道:“我是立翰啊。” “厉?厉害的厉?”这个姓我听说过,我一个同学的女朋友就是这个姓,老厉害了,经常把我那可怜的同学训得一愣一愣的,被我们笑话。 他苦笑道:“我怎么姓立,当然是姓鹿啊,我叫鹿立翰,立正的立,翰林的翰。” “鹿立翰?”我想了一下道,“我俩一个姓?” “爸,我是你儿子啊?你不记得了啊?”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我儿子?”胡扯什么呢?我们宿舍里都是大家占便宜当别人的爸,倒没有听说过主动吃亏要当儿子的,这不是找虐吗! 第49章 这人是你吗 我大笑起来,等我笑停了,他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什么?我才22岁,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现在知道这篇帖子为什么叫“狗血经历”了吧,如果你突然冒出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儿子,算不算狗血? 他又问道:“那我妈你总记得吧?” “你妈是谁?”老子连婚还没结呢! 他睁大了眼睛,“她这些天一直侍候你,你不会也不记得了吧?” “那个女护工?”我迟疑地问道,心里惴惴不安,不会是格瑞丝变形了吧! “她不是护工,她是我妈,是你老婆。你见过护工有那么全身心地照顾病人的吗?”鹿立翰有点生气了,看来是个孝顺孩子,不记得他还不怎么在意,不记得他妈就不高兴了。问题是我只有女朋友,哪里来的老婆,再说我,我一个20多岁的小鲜肉会娶一个那么老的女人当老婆,当我什么人了! “你妈叫什么名字?” “苗不尽。” 果然不是格瑞丝,问题是我怎么可能不娶格瑞丝为妻呢,这是不可能的!我那么爱她,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非她不娶,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我耐心地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爸,当然知道啦。” “我是说我的名字。” “鹿鸣。” 我点点头,一手摸着肚子,一边假装老成,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你说的不错,我是叫鹿鸣,但我不是你爸,更不可能是那个女护工的丈夫。” 鹿立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这是你的吗?” 我接过来:“是啊。” “你再看看身份证号码,一样吗?” 我轻声读了一遍,“一模一样。” 他又递过来一本驾照,“这是你十年前的样子。” 照片上的男人胖了不少,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但眉眼依稀是我。 他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拉我站起来,“你跟我来。” 我被他拉到了卫生间旁边的洗手台,指着镜子说:“你看看这里面,这个人是你吗?” 第50章 回酒店 早就想照镜子了,只是一直没有力气和勇气,如今看到镜子里自己没有破相,一颗心总算落到实处,我又仔仔细细地左照右照,没问题啊,不仅没问题,简直太棒了,一点疤痕没有,看来成都这家医院的医术真是了得,佩服佩服! 心满意足地转过身,看到鹿立翰还呆呆地站在我旁边,我譆笑道:“你看我张脸会像是你老爸的脸吗?”正当年的脸,满满的胶原蛋白,不比他差丝毫。 我们俩回到座位上,突然后悔起来,完了,不承认是他老子,他不会不结账吧? 鹿立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有疑惑,不知道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反正我爸也叫鹿鸣,连身份证号码都一样,只是你的容貌确实变年轻了,这样吧,你跟我去见见我妈吧?” “在哪?” “酒店。” “那我正好可以去洗个澡。”半年多未洗澡,虽然平常女护工也给揩澡,但还真怀念莲蓬头下痛快淋漓的感觉。 “没问题。” 第51章 真不认识 路上鹿立翰告诉我,他们到成都来,是警察通知的,因为要轮流照顾我,所以只订了一个房间。 敲开房门,“女护工”苗不尽正在睡觉,看到我们两个进来,惊讶道:“你怎么把你爸带来了?” 鹿立翰没头没脑地说:“他不记得了。” 女护工问道:“不记得什么了?” “不记得他是我爸是你老公了。” “啊?”她惊讶地张大了嘴,盯着我问道,“你不记得我跟立翰了?” 我更正道:“不是不记得,是我真不认识你们。” 女护工一下子就哭了,还企图过来抱着我哭,算我反应快,把鹿立翰往前一推,躲过一劫。 “我是你老婆啊,你都不记得了?”如果年轻漂亮的话,我可以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但她这个年龄这副长相我只能呵呵了。我撂下一句“我洗个澡先。”逃进了卫生间。 洗好澡穿好衣服,我走出卫生间,整个人轻松了许多,看到他们娘儿俩正满面愁容地坐在床上,我干咳了一声,“我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鹿鸣,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而已,你看我们年龄也完全不一样是不是?” 鹿立翰道:“那你多大了?” “22。” “就比我大二岁?” 我笑道:“所以说啊,你不可能是我儿子,我也不可能是你老爸。” “那你说那张身份证是你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鹿立翰给我的身份证,“确实是我的啊。” 鹿立翰和他妈又问了我一系列问题,父母姓名、小学中学大学,工作单位,职业等等等等。我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22岁之前的事,我都应答如流,而且与他们口中的鹿鸣完全相符,而22岁以后的事,我一无所知。 安静、宁静、沉静、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就那么彼此怔怔地看着,没有人开口。 第52章 不是穿越 过了好一会儿,鹿立翰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有点快,激动地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有22岁,可是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吗?” 他随手拿起了电视柜上的一份报纸,我一看傻眼了,竟然已经是21世纪了,经历了一场车祸后,20多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我一点点地捊着思路,过了半晌,我抬起头,喃喃道:“这么说,我穿越了?” 鹿立翰摇摇头,“不是穿越,如果是穿越的话,应该是你直接从22岁穿越到45岁,但你不是,22岁之后,你是一年一年过过来的,每一年都有我妈当证人,我记事以后我也是证人,所以你不是穿越。” 也对,穿越的话就不会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失忆?” 鹿立翰点点头,“不错,我认为你是失忆了。” 我摸了一下脸道:“可是我的脸?”按他说的我现在应该有45岁了,但是我确实只有22岁啊。 鹿立翰补充道:“失忆加返老还童。” “什么?返老还童?”有这么扯的事吗? “我认为是的,”鹿立翰说,“所以,你不能再回医院了。” “为什么?”我和女护工同时问道。 “失忆没什么,但是返老还童问题就大了,他会被当成医学小白鼠的。”鹿立翰用手指了指我,语气中充满了同情。 我一听脑袋就大了,狐疑地看着鹿立翰,这个自称是我儿子的家伙。失忆?返老还童?失忆还有可能,返老还童又怎么可能呢!这不科学啊,不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我对两人道:“我累了,想睡一下,成吗?”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没有说话,我可怜巴巴地说:“明说了吧,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消化不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求求你们了。” 鹿立翰还要说什么,被苗不尽拉出了门外,回头对我说:“行,我们大家都静一静,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怎么办?不要说你,我和儿子也接受不了这一切。” 第53章 两种解释 两人走后,我往后一仰,重重地躺倒在床上。过了几分钟,我将整个过程又细细地捊了一遍,在心里已经判明这是一个骗局。找一个中年妇女演我老婆,再找一个与我长得像的青年演我的儿子,至于几十年后的报纸什么的都可以编造,没什么了不起的。想当初袁世凯的亲信不就天天给他看假造的《申报》,让他以为全国人民都迫切地盼望他当皇帝。 那么目的呢?费这么大心思,花这么多人力物力,一定是为了更大利益的某一个目的!我想到了《参考消息》上的一个报道,国外某个电视台制作过一个节目,某人从生下来就处在电视台的拍摄中,他的父母兄弟老师同学等等等等,全部是演员演的,随时根据剧情的需要制造出各种意外和巧合,观众只要付费,就能看到他的生活实况和隐私,甚至连拉屎、撒尿、ks、ml什么的都能看到,想想都不寒而栗。 我会不会也是被选中,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某个类似节目的主角?想到这里,我立刻跳下床,糟糕,刚才洗澡不会向亿万观众现场直播了吧?我冲进卫生间,仔细查看了马桶后面、地漏下面、可疑的天花板霉点,最后连莲篷头也拧下来查看了,还好,没找到摄像头,心里的紧张才稍稍舒缓下来。又将整个房间的犄角旮旯也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搜到任何摄像头,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我茫然地站在电视机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深思熟虑后,我作出了决定:暂且配合他们演戏,直到找出真相。 想明白这一点,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上毯子,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吃晚饭的时候,鹿立翰对我说:“我想到了两种解释。” “什么解释?” “就是关于你失忆+返老还童这件事啊。” 我很想看看摄像头藏在什么地方,但我放弃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我假装感兴趣的样子,说道:“说来听听。” 第54章 克隆人 “第一种解释比较科学。失忆很好解释,我就不说了,我重点讲讲返老还童这件事,听医生讲,你送来的时候全身烧伤面积很大,要不然也不会把你裹成粽子一样,也就是说你的皮肤基本上都是重新长出来的,所以……” “所以什么?”我问道。鹿立翰想的太简单了,烧伤后还想长出年轻的肌肤绝无可能。我小学有一个同学,胳膊被开水烫了,结果从屁股上移植皮肤,但移植的结果是两只胳膊上的皮肤就像塑料一样,一根汗毛也没有,颜色也非常深,非常恐怖,以至于没有同学愿意跟他一起玩。 “所以,所以比较嫩比较年轻。”鹿立翰的语气说明他自己也不相信,跟着强调道,“我知道这不大靠谱,所以说你不能回医院,去了非变成小白鼠不可。” 我和女护工都点点头,看过那么多电影,这似乎是必然的。 “第二种解释呢?” “第二种解释就比较科幻了。” “呵,还科幻起来啦?”我表情夸张地说。故意的。 苗不尽插嘴道:“儿子,你不要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啊!” “老妈,看你说的,即使是科幻,我也是有科学依据的。不过,我说出来,你们两个不要骂我啊。” “说吧。”我就当看戏了。 苗不尽也点点头。 鹿立翰道:“还有一种可能是爸爸已经死了。” “还说不胡说八道,你爸这不活得好好的吗!”苗不尽气道。 我自然一点不生气,因为他说的那个人根本不会是我,我抱着看戏的心情,笑着说:“然后呢?” 鹿立翰一鼓作气道:“然后医生克隆了你的dna,所以实际上你是一个克隆人。只是你的记忆为什么停留在22岁,我还没想明白。” 接着他又向我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克隆以及世界上第一头克隆羊多莉的故事,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我没有听说过,但很好理解,他一说我就明白了,简单点说就是细胞和dna复制,“这么说我就是一个克隆人呗。” 鹿立翰道:“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克隆人的报告,不过我认为这在技术上不是什么问题。对了!”他双手一拍,突然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只有22岁前的记忆了,肯定是你的dna在22岁时留下的,爷爷不是开医院的吗?也许他在你22岁的时候留下了dna,所以克隆出来的你只有22岁以前的记忆,一定是这样,perfect!这样就能非常完美地解释你的失忆和返老还童现象了。” 第55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苗不尽半信半疑道:“真的?” 鹿立翰道:“妈,很有这种可能,所以眼前的这个鹿鸣可以说是我爸,也可以说不是我爸。可以说是你丈夫,也可说不是你丈夫。” 苗不尽突然掩面而泣,“这么说,你爸已经死了。” 鹿立翰见他妈哭了,有些局促不安道:“妈,这只是我的猜测,也不一定准确。” 苗不尽掏出纸巾揩了一把眼泪,抽泣道:“现在怎么办?” 我往后一躺,双脚翘在茶几上,也顾不得礼貌了,懒洋洋地说:“那你打个电话,问下我爸有没有在我22岁的时候备份了我的dna。”坦白说,鹿立翰的话虽然在科学上和推理上都是成立的,但我总觉得有些扯,哪有那么巧的事! “爷爷已经死了。” “啊?”我一下子弹跳起来。 苗不尽点点头。 我无力地躺下去,父亲已经死了,这是我想也没想过的事,虽然我们父子之情很普通,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父爱,我也不善于表达我的亲情,从未有过朱自清《背影》中的那种感觉,但毕竟是生我养我之人,突闻噩耗,心中如被掏空了一样,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苗不尽递给几张纸巾,但我不想揩,就这么任眼泪哗哗地流着,过了一会儿,才抽泣道:“我妈呢?” “她很好,身体健康。” 过了一会儿,鹿立翰道:“不如先回家吧,说不定只是暂时性失忆,家里有许多相片,也许能帮助恢复记忆。” 苗不尽立刻露出欣喜的目光,开口道:“鹿鸣,一时想不起来没关系,你暂时不能接受我和儿子,也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先回家再说,好吗?” “试试吧。”我点点头,别无选择。我不想回医院,万一像鹿立翰说的那样被当成医学小白鼠就惨了,我希望这是梦,只是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既然一时醒不了,就好好做完这个梦吧。 鹿立翰没大没小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夸张地说:“其实这是喜事,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个车子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还恢复了青春容貌,这得多大的巧合!这是多大的惊喜啊!” 我和苗不尽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第二章 甪姑娘庙 56、一路向东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鹿立翰开车,一路向东。我出事后,苗不尽坐飞机赶了过来,而鹿立翰正好带着女朋友在四川自驾游,听他说女朋友和他一起到医院看过我,后来过年了才回到自已家,而我们一家三口就在医院过了这个年。 鹿立翰甚是健谈,这一点与我不同,我基本上是个闷葫芦。一路上他科普了不少这二十多年的科技进步和新鲜事物,什么嫦娥一号、智能手机、高铁、川普、马云等等等等,我一一默记在心。窗外的风景也异彩纷呈,经常能看到没见过的新奇事物。反正所见所闻与我的记忆中的中国完全不同,城市就不说了,单是农村也让人刮目相看,起码看不到一间茅草房,看不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我记得我们宿舍里有个兄弟曾悲哀地仰天长叹,为什么我生在世界上最穷的国家最穷的省最穷的县最穷的镇最穷的村里最穷的人家?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大家都很穷,我小时候也曾指着石灰水问妈妈那是不是传说中的牛奶。 一转眼,21世纪都过去这么多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唉,四化都已经实现了吧?” 我本以为他会很自豪地说:“早就实现了。”没想到他反问道:“什么四化?” 我有点哭笑不得,连“四化”都不知道,还算是中国人吗!“四个现代化啊。” 他转头问他妈,“妈,什么四化?你知道吗?” 苗不尽道:“好象是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还有什么现代化不记得了,早实现了吧。” 我非常不满这两个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还有两个现代化是国防现代化和科学技术现代化。是我们国家进入2000年的时候要实现的目标。” “2000年?那么早的事,谁记得啊。不过应该实现了吧,我们现在gdp都世界老二,仅次于美国了。” 我闭上了嘴巴,2000年与我而言是充满憧憬的未来,对他来说则是遥远的过去。我现在已经不怀疑他们是骗子,也不怀疑是什么电视台的节目了,眼见为实,我眼中的中国确实与九十年代的中国有天壤之别,我心中渐渐有点承认我失忆加还老还童,至于是不是鹿立翰说的那两个原因我不敢确定,但肯定是某种不名原因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二十年沧桑变化,果然不同凡响,要真是梦的话,等我醒来了,倒可以写一本《小灵通漫游未来城》一类的科幻小说。 第57章 小两岁的亲生儿子 我又问了下我22岁以后的事,他们大概也给我说了一下,原来我大学毕业后,南下深圳在一个公司干了两年,然后回乡创业,专门卖以色列家庭安防系统,颇受别墅客户欢迎,但是最近一两年智能防盗系统冲击了我的生意,企业濒临破产。 这样一说,倒是能够与我在xz的记忆对接上,我记得我得了绝症,仅仅是绝症还不至于想死,加上破产就真的会寻死了。不过听他们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我得了绝症的事,想了一下,我也没有说,因为我想不起来我的绝症究竟是什么病,等弄清楚了再说吧。 他们两个的情况我也大致了解了下,苗不尽,女,44岁,开了一家西餐厅,所以也才有时间侍候了我好几个月。鹿立翰,20岁,大二学生,和我上的是一个学校,一个很冷僻的专业,人类学。 我一个22岁的小伙子,有一个40多岁的老婆,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亲生儿子,是不是很狗血? 写到这里算是比较切题了吧,xz之旅后,我的狗血经历!名实相副哈! 到万州的时候,鹿立翰停下车跟我们商量要到乡下去接他女朋友万敏,寒假快要过完了,他想顺便捎带他女朋友回学校。苗不尽征求我的意见,我耸耸肩膀,表示听她的,苗不尽说:“那我和你爸在万州等你们,你接了万敏再一起走。” “你们跟我一道去就是了,她家能吃到正宗的本鸡本鸭。” 苗不尽沉脸道:“我们去算什么?提亲吗?” 鹿立翰不吭声了,把我们放在一个酒店,自己开车去接万敏了。他要在万敏家住一宿,明天下午到酒店,然后后天早上我们一起离开。 鹿立翰走后,苗不尽对我说要给我买几套衣服,我现在穿的衣服都是鹿立翰的,还说要给我买个手机,但我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坦白地说,我没有想好与她相处的方式,更没有到可以心安理得花她钱的地步,为了避免彼此尴尬,还不如躲在宾馆里看电视。对我的态度,苗不尽明显不高兴,吃饭也没有喊我,我就买了方便面自己吃。 第58章 立瀚失踪 第二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睡觉,苗不尽急匆匆地敲开我的门,开始我以为是鹿立翰回来了,结果她惊慌失措地说:“立翰失踪了,怎么办?怎么办啊?”眼泪顺颊而下,扑到我肩膀上痛哭起来。 我虽然万分尴尬,但此刻也不好一下子将她推开,只好局促道:“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原来刚才万敏的父亲打电话给苗不尽,说两人到一处庙里烧香结果没有回来吃中饭,怕苗不尽担心,就打电话给她,可能今天到不了万州。 我笑道:“不就是两个人贪玩,多耽误一天,没关系的,反正寒假还没过完。” 苗不尽胸口起伏不定,摇头道:“不行,我心里急得慌,总怕要出事,还是去一趟吧。” 我心里颇不以为然,自己不想与女方父母见面,此刻又巴巴地赶去,不知道见了万敏父母你怎么开口?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想法,苗不尽的眼神充满了惊慌和祈求,我不忍拒绝,只好说:“行,我陪你一道去。” 我们包了辆车,直奔万敏家,路上说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就以鹿立翰堂哥的身份出现。到了以后才知道,苗不尽的敏感是对的,事情比万敏爸爸在电话里说的要严重的多,真的失踪了。 我怔怔地看着苗不尽,到底是她心有灵犀,还是乌鸦嘴呢? 离万敏家二十多公里之外,有座甪姑娘山,山顶上有座甪姑娘庙,非常灵验,但也非常凶险。 第59章 迷魂阵 “怎么个凶险法?”我问道。 万敏的爸爸叫万无敌(我心里吐槽,与苗不尽的名字倒是相配的很,有做亲家的潜质),身穿警服,一问才知道是镇派出所所长。万敏的母亲戴着眼镜,温雅矜持,是县财政局的干部,都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虽然是我发问,却完全对我这个年轻人视而不见,直接对苗不尽说:“传说那山上有个迷魂阵,进到那里,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走不出来,活活耗死。” 苗不尽心中着急,忍不住埋怨道:“既然那么凶险,你怎么也不拦着他们。” 我一听心中大急,强龙不压地头蛇,万无敌可是这镇上的强权人物,你这样没礼貌,他要是翻脸可怎么好!没想到万无敌毫不在意,一脸追悔莫及的样子,“平常时分,我是万万不会让他们去的,但现在是正月,哪里想到正月也能出事呢。”原来此地自古以来就有迷魂阵的说法,传说是妖魔所布,并不限于某一地方,所以防不胜防。动物与人不小心进到里面,就会像鬼打墙一样,永远走不出来,直到变成一堆枯骨。直到有一年,甪姑娘来此,施展法术,破了妖魔的迷魂阵,乡人感念其恩德,在山巅建起了甪姑娘庙。但甪姑娘法身有限,一年之中只有正月和七月才能光临此庙,甪姑娘一走,妖魔的迷魂阵又会出来作祟,所以当地人除了正月和七月,是绝不敢上山的。 一代一代传下来,如今甪姑娘的主持叫林仙姑,一年之中也只在正月和七月回到庙里,其他时间都在云游天下,参仙礼佛,只要她一回来,就会镇住所谓的迷魂阵,不会出事,乡民们也才敢上山占卜问卦。 可偏偏这遭却出了意外。 第60章 爬山 万敏的母亲也附和道:“是啊,从来没听说过正月出事的。不过立翰妈妈,你不要着急,老万已经派所有人上山找了,一定能找到的。”看来,鹿立翰把万家父母哄得好好的,老俩口蛮喜欢这小子的。 我道:“那我们也赶紧上山去找林仙姑问问。” 万无敌道:“问过了,她说她近来病了,阳气衰弱,才让那些魑魅魍魉出来作祟,但是她会想法子救他们的。” 我说:“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万无敌道:“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 我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苗不尽,甪姑娘山没有缆车,这个时间上山确实不妥,只好说:“那麻烦给我们找个住处。” 万敏家并不在镇上,但万无敌因为工作原因在镇上有间宿舍,只能安排我们住了镇上唯一的一间宾馆,其实他家就是有房子,我们也宁愿住宾馆的,方便些。宾馆条件简陋,我以为苗不尽会嫌弃,但她念子心切,对此毫不在意。 第二天一早爬山,我劝苗不尽不要去,但她执意要爬,没有办法,只能随她。万无敌陪我们一起上山,但一个手下没带。苗不尽说要不要带点香或者油什么的。万无敌说,什么都不要带,林仙姑连钱都不会收。 苗不尽好奇地问道:“那她在山上吃什么?” 万无敌道:“她辟谷,什么也不吃。” 苗不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再说话,我接着问道:“万所长,山上不是有迷魂阵吗?你怎么不带几个警察一道?”我的意思是想他多带几个手下,人多壮胆。 万无敌道:“我是警察,再加上你一个大小伙子,阳气盛得很,怕什么?” 我回道:“鹿立翰不也是大小伙子,按说阳气也盛得很。” 万无敌无奈地摇头道:“这也怪我。” 我问道:“万所长,你什么意思。” “唉,”万无敌长叹一声道,“按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女婿上门也不能同房的,可是我就小敏一个女儿,她又非常喜欢你们家立翰,我和她妈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果我们态度坚决一点就好了。” 他话虽然没有说明白,但我和苗不尽都听懂了,一定是鹿立翰贪鱼水之欢,损了自己的阳气,才不幸陷入迷魂阵中,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第61章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甪姑娘山并不是周围群山之中最高的,但无疑是最为险峻的,坡度起码达到七八十度,而且没有石道,我们只是顺着一条干涸的溪道往上爬。说到底这并不是一座经过开发的旅游区,基本上等同于一座野山。 这么陡峭的山,我以为苗不尽一定爬不上去,没想到母爱真是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路上她手脚并用,只有特别艰险之地,才让我施以援手。一路上只有我们一行在登山,看不到其他人。万无敌说平常这里每至正月和七月,上山求仙算命、占卜问卦的虽不至于川流不息,倒也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如今知道仙姑生病,迷魂阵危机四伏,都不敢来了。 爬了有三个多小时,我们总算气喘吁吁来到山巅。 甪姑娘庙很小,十个平米不到,小巧玲珑,白墙黑瓦,飞檐峭壁,三面临空,只有一面开了一个小门,正对着上山的路。门上有四个字:甪姑娘庙,两侧是两付对联。一付是:甪姑娘惩恶除妖,众神灵神通广大。另一付是:福海慈航行万里,庙堂法雨泽善家,字都非常丑。我想这庙究竟属于佛家还是属于道家呢?前面一付对联像是道家的口气,后面一付对联又似乎是佛家的话语。 地势原因,庙宇真的很小,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磕头。万无敌虽然没穿警服,但表示他就不进去了,看得出来是个非常谨慎而自律的人,让我刮目相看。苗不尽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万无敌上前问道:“仙姑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苗不尽无奈地摇摇头,万无敌也是满脸憔悴。也难怪,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任谁也愁眉不展。 第62章 林仙姑 我说我也进去磕个头,求求仙姑吧,他们俩侧过身,让我进去。里面布局很简单,正中是一个长条案几,上面供着甪姑娘的神位,已经很旧了,上面的字都看不大清楚。奇怪的是旁边放了不少矿泉水,有七八瓶的样子。神位前有一个蒲团,此外就再无一物了,既无香案,也无供品,连功德箱也没有。四周墙上倒是挂满了善男信女赠送的“有求必应”,“大仙显灵”之类的旌旗,多到还有很多没地方悬挂,只能堆在墙角。 我本来以为林仙姑是个老太太,至少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一身蓝布道袍,髻鬟当顶,余发半垂,面容清秀,不施粉黛,可是如此乡土气息的打扮非旦没有遮蔽她的美丽容颜,反而令她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仙风道骨,令人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她盘膝坐在一个棕垫蒲团上。我注意了一下她盘膝的姿态,心中暗生佩服。一般人盘膝而坐,要使两只脚的脚心全部向上,那是很难的,必须小腿够细够长,还要苦练不坠,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在xz鸠摩寺的时候曾经试过,发现真的很难做到。而此刻这个林仙姑就是两只脚心朝上的盘膝而坐,看上去随随便便,但我猜想她是武林高手也说不定。 朝牌位磕完头,我又侧过身子要向林仙姑磕头,被她阻止了,对我说:“你是那个小鬼的兄弟?” 年纪不大,口气倒蛮老到,但我不敢跟她计较,也没有否定她的话,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只是道:“仙姑怎么知道?” 仙姑的脸上一丝表情没有,“我到迷魂阵中找过他们,看到你们很像。” 第63章 明日午时 我问道:“他们还在迷魂阵中吗?” “正在里面转悠,一时半忽儿,恐怕难以脱身。” “迷魂阵就在此山中?” “不错。” 我疑道:“那为什么万所长派了好些人搜山,都找不到他们,而那些搜山的人又没有事?” 林仙姑笑道:“你以为迷魂阵就是一处地方,外面人进去了就找不到北了,是吗?” 我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迷魂阵是移动的?” 好象是听万无敌说过,迷魂阵飘忽不定,所以也就防不胜防。 “迷魂阵其实只是外人通俗的叫法,此中诀窍,少年可想洞悉?” 我当然想知道迷魂阵的原理,但一来她说的那些道家理论,我未必能听懂,二来我也怕她长篇阔论耽误时间影响鹿立翰和他女朋友的安危,当然也不好直接拒绝,就问道:“当然想知道,仙姑,他们现在有危险吗?” 仙姑果然被我的问话带偏了,严肃地说:“险象环生。” 我赶紧朝她连磕了三个头,“恳请仙姑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林仙姑叹了一口气,“贫道岂不想救他们,只是近来身体抱恙,有心无力啊。”看她脸色果然有些蜡黄,大病初愈的样子。 “那怎么办?” 林仙姑道:“要想救令弟,你愿意帮忙吗?” “当然愿意。” 林仙姑话峰一转,“帮人这件事是有危险的,你可要想好了。” 我点点头,不管鹿立翰是不是我儿子,我都不能见死不救! “明日午时,你一个人过来。” “现在不行吗?”多等一天,鹿立翰和万敏就多遭一天罪,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等明天才救他。 “今日我体力不济,明天应该好些。”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勉强了,只好说:“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林仙姑摇头道:“什么也不要准备,贫道因为阳气衰弱,才让那妖魔得逞作怪,午时本就是天地阳气最盛之时,我让你来,也只是借助你的阳气,好逼退那些妖魔。” “好,我一定准时赶到。” “小伙子,我再强调一次,你可要想好了,救人虽是好事,但有风险。所以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先交待清楚,免得你以后后悔。” 我心中一怔,“请大仙明示。” 第64章 呆若木鸡 “借助你的阳气,对你身体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所以你必须想清楚。” “啊?”我吃了一惊,我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难道会死人不成?” 林仙姑郑重地点点头,“这些魑魅魍魉横行此间已有成百上千年,虽经祖师遏制,但其魔力一直有增无减,我辈修道行善,又不肯骤施杀手,违背天和,稍一疏忽,自有性命之忧。哎,我要不是看你二人长得相像,兄弟连心,也不会让你助这一臂之力。” 林仙姑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生命悠关,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不能不慎重思考。 林仙姑接着又道:“即使侥幸胜之,于你阳气也有大损。” “什么意思。” “看具体损害的程度了,在一定的范围内,一二个月,最多一二年即可补回,但一旦超过范围,就不好说了。” “会怎么样呢?” “或腰疼背酸,或四肢无力,或终生不举,总之就看自己身体的造化了。” 我一时呆若木鸡。终生不举?也太可怕了吧!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林仙姑语气温和地说:“不要心急,先去门外静思半个小时,想好了再答复我。” 我怔怔地走出庙门,木门在我身后无声地关上了。万无敌和苗不尽都眼巴巴的看着我,想必我和林仙姑的对答他们都听到了,这两个人虽然心里肯定是一千个希望我答应,但他们还算有人性,没有跪下求情,更没有哭天怆地的逼我答应。 我在庙门外面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这里的石头都被磨得很光滑,想必是数百年间,来此拜仙的人给一点点磨出来的。想起刚才林仙姑的话,我无力地垂下了双手和脑袋。 第65章 终生不举 万无敌和苗不尽也默默地坐下,都无一例外地选择坐在上风口,给我挡着风,陪着我“静思”。今天虽然是个艳阳天,但毕竟是正月的天气,又是在这么高的山上,风吹在身上、脸上,都有刀割的感觉。但他们两人的做法并没有让我感动,实际上我想叫他们不要这样,想让他们先下去,我一个人在这里“静思”就可以了,因为他们这样做反而增加了我的压力。 其实第一时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之所以没有立刻说出来,一是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也是白说,都是他们至亲至爱的儿子女儿,不亲耳听到我对林仙姑的承诺是肯定不会放心的。二是因为我突然觉得,我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而难以自拔,无论我是22岁也好,45岁也罢,在我的记忆里,从未与怪力乱神有过任何牵扯,对佛道回基督教的了解也仅限于一点皮毛知识,比如和尚不能结婚,回教不准吃猪肉,基督教过圣诞节之类的,所以在xz鸠摩寺的时候龙灿大师和胜空小师傅说的话我大都听不懂。 但是xz之旅后,先是鸠摩寺奇遇,接着是树木花海的丑行,大巴车的诅咒,蜘蛛的神秘变化,返老还童的不可思议,现在又碰到这扯不清道不明的迷魂阵,似乎一下子引爆了一颗颗怪力乱神地雷,所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全朝我砸了过来,躲都躲不掉! 怎么会这样呢? 我当然要去救立翰,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可是他失忆的父亲,没有父亲不去救自己的儿子的,何况我还是一个身患绝症之人,也不是很担心终生不举之类,命都没了,举不举的还有什么用处!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之后,在我真正闭眼之前,会不会跟着又发生一件件不可思议的事,好象冥冥之中有股力量逼着我过五关斩六将一样,问题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才啊!我胸无墨水,心无大志,选错人了吧? 门开了,林仙姑仍然端坐于蒲团上,轻启朱唇:“进来吧。” 我默默地走了进来,万无敌和苗不尽蹲在门外边,我不用回头,也猜想得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林仙姑简洁地问道:“想好了吗?” “想好了。” “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明天正午,我会准时来的。” 第66章 万敏获救 林仙姑道:“好,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人,禀明颖之姿、怀秀拔之节、奋忘饥之旅、当锐巧之师,明日一战,定能所攻无敌,一战而胜。你放心,我自会教你一个法子,让你静以安身、和以保神、精以至真,当有意外之喜。” 胜不胜我很在意,因为那关乎两条人命,喜不喜我倒无所谓,因为我命不久喜有何益!不过人家有这等善意,我也不能拒以千里,遂拱手道:“多谢大仙!” 林仙姑摆手道:“不必多礼。”说着突然一阵轻咳,用手捂住了嘴巴,但我已经看见一丝血迹在她的手指缝中渗了出来。 我急切地问道:“大仙,怎么了?”她这样的身体,明天还怎么打仗,怎么降妖啊! 外面两个人也急道:“大仙,要紧吗?” “不碍事,”林仙姑掏出一方手帕,揩掉嘴角的血迹,轻声道,“刚才你在静思之时,贫道也没歇着,已经出了一次手了。” “啊?”三个啊,里面一个是我发出的,外面两个是万无敌和苗不尽发出的。 林仙姑苦笑了一下,“本想如果侥幸成功,明天就不用你来了,可惜功亏一篑,匆忙间只拉出一人,就在你们下山道上,赶紧救他回去吧?” 我立刻问道:“男的还是女的?”我当然希望救出来的是鹿立翰,人都是有私心的,毕竟那个万敏见都没见过。 仙姑摇头道:“情急之下,可顾不上是谁,你们赶紧去吧。叫外面两个人不要进来烦我,我累了,要闭关修功。” 我朝仙姑磕了一个头,走出庙门。苗、万两人听到林仙姑已经救了一个人出来,都很激动,想进去给仙姑磕头致谢,被我拦住了,“我们赶紧救人吧,万一又掉入迷魂阵,仙姑就白费力气了。” 三人连忙往下走,万无敌长期生活在山区,速度明显比我们快,很快跟我们拉开了距离,救人心切,我们也能理解。好在没走多长时间,远远就看到一块大石头上躺了一个人,分不清男女,苗不尽激动起来,突然加快脚步,结果却脚下一崴,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远远看到万无敌抱起那个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地一个人下山了。 苗不尽颓然长叹,摸着脚踝,连连叫疼。虽然没看得清男女,但从万无敌的反应来看,获救的应该是万敏而不是鹿立翰,如果是鹿立翰他一定会等我们过去。 可怜的鹿立翰。 第67章 安慰苗不尽 我蹲下来,问她:“怎么样,能走吗?” 苗不尽呆呆地看着我,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知道她担心儿子,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揉了一会儿脚踝,朝我伸出手,“拉我一把。”我把她拉起来,但稍微一动,就疼的啮牙咧嘴,又跌坐在地上。 我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这怎么办?正午已过,刚才林仙姑也说了,她眼下闭关修功,万一我们也掉进迷魂阵,可指望不上她! 无助的苗不尽突然朝林子里大喊道:“立翰----立翰---你在哪里啊?妈妈来找你了---”当然不会有鹿立翰的回声,连山谷回音都没有。 我在旁边干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能安慰道:“你也别急,林仙姑不是答应救他了吗,你放心,明天中午我一定过来,把立翰给你带回去。” 苗不尽抹了一把眼泪,朝我感激地点了点头,怆然道:“先是你变成这样,现在立翰又出事,你说我造了什么孽!” “你不要想那么多,事到如今,还是先将立翰救出来要紧。” 苗不尽愣愣地盯着我,并没有跟我的思路走,道:“如果你一直想不起来,我们就离婚吧。” 她的话让我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女人的脑回路真让人难以理解,这个时候她不管儿子的死活却关注起我们俩的关系来。我不想跟她扯这些,赶紧叉开道:“你吃点东西吧。”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保温杯。 苗不尽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又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的嘴里塞满了面包,含混地嗯了一声。 “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认真回忆,你放心,即使你想起来,认为我们年龄不合适,我也会答应离婚的。” 我真的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和一个头脑中完全没有印象的四十多岁的女人离婚,实在叫我难以启齿,更无从回答,我红着脸应了一声,就走开几步大口大口地啃面包,又补充了点水份。弄饱了肚子,感觉有些内急,就跳下石块,想找一个地方方便一下。 苗不尽转头问道:“你去哪?” 我也不好意思说要撒尿,含糊答道,“我马上就回来。” 估计苗不尽问完那句话就猜出我要干什么了,没好意思再问。我躲到一个树后面,快速撒完尿,往回走。却看到苗不尽呲牙咧嘴的,向我鬼鬼祟祟地打手势。我倒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刚要开口,就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你看。”她面色苍白,眼露恐惧,手指着下面,颤抖着说。 第68章 猞猁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瞧过去,也吓了一跳。在我们下方约50米远的一块石头上,两只动物正斗得你死我活。一方是胳膊粗的大蛇,另一方则是一只大猫。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猫。”她低声道。 “不是猫,是猞猁。”我凝神看了一下,作出了判断。作为赵宗祥《动物世界》的忠实拥趸,虽然此前从来没有见过猞猁,但我一下子就认定不是猫而是猞猁,两者长得很像,但是猞猁的体形要比猫大不少。猞猁非常灵活,腾挪跳跃,忽前忽后,蛇也不是吃素的,扭头摆尾,红色的信子冒着白气,一时间,两者不分胜负。 苗不尽又问道:“蛇不是要冬眠的吗?” 我也知道蛇是要冬眠的,可这条蛇偏偏没有冬眠,我也解释不来啊,我轻声道:“不知道,我们赶紧走,被发现就完了。”我心里怀疑这山上的迷魂阵也许就是这两个东西弄的,否则怎么会有不冬眠的蛇?非常即妖! 苗不尽皱眉道:“它们挡着道,怎么下去?我给万所长打电话吧。”她掏出手机,可是很快就放弃了,焦急道:“山里没信号,不通。” 我想了一下,说:“我们从旁边绕吧。” 苗不尽立刻摇头,“不行,要是掉进迷魂阵了怎么办?” 不能不说她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但此刻山下的两只动物胜负已分,猞猁落荒而逃,而蛇则立起身子,正朝我们的方向吐着长长的蛇信子,白气缭绕,异常恐怖,我甚至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我顾不了多想,将双肩包移到前面,半蹲在她跟前,道:“上来吧,我背你。” 苗不尽没有拒绝,好在她是一个苗条的女人,我背着她,立刻往山上爬。这时候唯有到甪姑娘庙才会保险些。 苗不尽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将我们俩系在了一起,我边跑边问:“你干嘛?” 第69章 掉下悬崖 “这样你就不会丢下我不管了。” 我心里好笑,我真要丢下你,一条围巾就有用吗!不过,我没开口,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我也知道女人的心思没法猜,猜来猜去都是自己倒霉,这是我和格瑞丝谈恋爱的经验之谈,而且刚才吃面包时她说的话,也让我对这个女人心生怜恤,不想让她无谓地伤心。 跑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苗不尽突然惊恐地催道:“快跑,蛇追上来了。” 我没有回头,就立刻加快了脚步,用尽一切力量往上爬,可是背着一个人,又能有多快呢!蛇很快追了上来,我的腿上甚至能感受到蛇哈出来的气,吓得我往旁边一跃,也顾不上什么迷魂阵了,七绕八绕往树林里钻,这也是从《动物世界》学来的,直线跑不过蛇,唯有绕弯子还有可能侥幸逃脱。要命的是,背上的苗不尽不断地惊叫道:“追上来了,追上来了……”吓得我慌不择路,很快晕头转向。 终于跑无可跑,前方就是悬崖,后面是恐怖的大蛇。更悲催的是,等我发现这是悬崖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贯性让我根本收不住脚,直接就飞了出去。 掉下悬崖后,我整个身子翻过来,脸朝上,我看到那条大蛇探出了半个身子,仍然朝我吐着蛇信子,两道红色的分叉清晰恐怖。 耳边的风呼呼地吹着,上次在xz从车厢里坠崖,但我很快被汽浪冲昏了,也不知道害怕。但这一次不同,我的头脑非常清醒,知道即将面临着粉身碎骨,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一直坠,一直坠。 第70章 救命蛛丝 就在我以为这次一定逃不过此劫,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发现下坠的方向变了,不是往下,而是往右,整个身体重重地朝崖壁上撞去,疼得我全身骨头都要碎了似的,一下两下三下,惯性让我一次次地撞向崖壁,虽然身体疼痛难忍,但每次的幅度都在减小,速度也在减慢,等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求我一命的是一根细细的蛛丝。不错,我绝对没想到,救我的竟然是一根蜘蛛丝,就从我的手串上荡出来,粘到崖壁上的一棵小树上。 我费尽力气,爬到了崖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精疲力竭,重重地往后一仰,身后发出细微的“嗯哼”声。这时候我才更加惊讶地发现,苗不尽居然还在背上,她已经昏过去了,除了围巾将我们绑在一起外,她的两只手始终紧紧的抱着我的胸前,勒的我喘不过气来。我解开围巾,戴在脖子上,然后试图要掰开她的手,可是这个昏迷了的女人双手扣得很紧,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掰开,只好随她去了。 环顾四周,身处之地非常小,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并非久留之地,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否则一旦夜幕降临,我俩不饿死也要冻死,何况还有一条不冬眠的大蛇,它随时有可能顺着崖壁爬下来。 这时,一阵风吹来,荡在小树上的蛛丝在一点点地消失,但是看起来,似乎全部被手串上的那个红蜘蛛吸进了嘴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看来马嘶大师留给我的这个手串果然是个宝贝啊,谁能想到这个险些要了我命的红蜘蛛反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只是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违背我的基本科学素养,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71章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我朝上看了看,上面云雾缭绕,不知道离崖顶有多远,而且上面还有一条蛇,朝上爬是万万不能的。又朝下面看了看,依然是云遮雾绕,不知道有多深。唉,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又朝四周看了看,希望能出现小说中的情节,发现一个洞,让我们平安地走出去,可是非常令人失望,除了深深浅浅的石缝外,一个洞口也没有发现。 身后传来一阵呻吟,是苗不尽的声音,软弱无力,“我们这是在哪?死了吗?” “没死。” “真的?” “嗯。”我拍拍她的手,“可以松开了,不过眼睛不要睁开。”我怕她看到我们现在的处境会吓得半死。但是她并没有听我的话,睁开了眼睛,结果悲剧了,她被我们身临的险境吓得半死,尖叫一声,身子一晃,摇摇欲坠,幸亏我出手及时,紧紧扶住了她,才没有掉进万丈深渊。 好一会儿,苗不尽才平静下来,但眼睛仍然紧紧地闭着,不敢睁开,她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的一条胳膊,“老公,我们怎么办?会不会死啊?” 此刻性命攸关,我对她喊我“老公”也完全无感,只是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我们怎么上去呢?” 说实话,我也正为这个着急呢,除了口头上的安慰她我真的一无所措,“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还要把立翰救出来。”话说的漂亮,但我的内心是绝望的,连我自己也不相信。 头顶传来“嗞嗞嗞”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真是怕什么有什么,刚还想到大蛇会不会爬下来,此刻红色的蛇信子已经透过层层云雾,隐约可见了。 我瞬间做出了决定,一边取下围巾一边转过身子,对苗不尽说:“快趴到我背上来。” “怎么了?” 第72章 收蛇 “抓紧了。”我没有睬她,匆匆用围巾将我再次和她捆在一起,然后使劲地挥动手臂,希望蛛丝能够再次出现,好把我荡远一些,但是手串的红蜘蛛纹丝不动,我心里焦急,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效果。看来我这珠丝与段誉的一阳指一样,并不能随心所欲。看来只有纵身一跳了,也许到了险境,手串上的蜘蛛丝才可以激发出来,这样做风险当然很大,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但是与其葬身蛇腹,我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绑好后,我静静地朝上看,我想等到蛇头出现的那一刻再往下跳。 “嗞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连苗不尽也听到了,“是蛇下来了吗?” “你不要睁开眼,紧紧抱着我就行了。”非常后悔背包里连水果刀都没有,武力值几乎等于零。 蛇头终于出现了,狰狞地三角眼冷冰冰地看着我们,仿佛是一顿跑不掉的美餐。我站起来,心想这样跳下去起码比直接滚下去要好看些,有尊严些。站直了身子,我握紧双拳,朝大蛇吼道:“去你妈的,想吃老子,没门!” 正要纵身一跃,突然手串中的蛛丝又冒了出来,直奔蛇头,大蛇毫不在意,加快速度朝我冲来,但是它小看蛛丝了,虽然它看上去软绵无力,但是转眼之间,就奔着蛇头緾绕起来,而且很快将蛇头包裹成粽子一样。大蛇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力,蛇头在毫无方向感地挣扎,身子和尾巴则左右摇摆,一下子从悬崖上掉下来,直直地朝我们砸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更不可思议的是,明明看到大蛇朝我们砸来,我们条件反射地蹲下来,双手抱头,却并没有被砸中的感觉,我迷惑地看了看四周,没有蛇的影子,难道是掉到悬崖下了,我茫然问道:“蛇呢?” 苗不尽道:“在你手上。” 第73章 黑蛇 我抬手一看,禁不住叫出来:“啊----”手串的一颗珠子上,霍然多了一条蛇,黑色的蛇,盘身而立,虽然很小,但蛇信子都清晰可见。 有了红蜘蛛的前车之鉴,我知道这条蛇现在对我而言不仅不是危险,反而成了护身符,心中大喜,扭头对苗不尽道:“我们往上爬吧。” 苗不尽不相信地问道:“太陡了吧?” 我笑道:“没关系,我身手好着呢。”这倒不是吹的,我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一个攀岩俱乐部,只是后来没有坚持下来,半途而废了。 说干就干,我背着苗不尽小心翼翼地往上爬,好在这个悬崖并不是光滑如镜,凹凸的地方很多,还有许多从崖缝中长出来的藤蔓和树,爬累了,还可以在树根树枝上休息一会儿。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骨感。我顺着一根藤蔓往上爬了不到一米,就发现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还有可能爬上去,但是身后还背着个女人,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气喘吁吁地坐在一个小树上,我又动了往下跳的念头,也许只有到了危机时刻才能激发红蜘蛛吐丝救主。正犹豫着,听到苗不尽说:“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左上方大约五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石头,面积比我们刚才待的地方要大一些,崖壁间长满藤蔓,如果是夏天,应该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现在是冬天,藤蔓枯萎,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它后面的崖壁不同寻常,似乎是一块块垒起来的石头。 第74章 尸体 我把苗不尽放在树上,自己爬了过去,果然与旁处的岩壁不太一样,拔开枯叶,霍然是一面用石头垒起来的墙,有半人多高,人工痕迹非常明显。我好奇心大炽,在这连采药人都轻易不敢涉足的深山老林,谁会费神劳力地将一个洞口封住呢?难不成这是一个藏满金银珠宝的神秘宝洞?我欣喜异常,对石墙后面的景象万分憧憬,当然与金银财宝相比,我更希望是一条逃生通道。 苗不尽在下面大声喊道:“是什么?” 我兴奋地喊道:“是面墙,估计后面有个洞。”这些石头都是简单垒上去的,没有用泥浆什么的进行固定,中间缝隙很大,一块一块石头很快被我抛下悬崖,三下五除二就露出了洞口,对我而言,神秘而充满希望的洞口。 可能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我担心有机关暗器什么的,没有冒然进洞,站在洞口观察了一下,洞不大,一眼能往到头,看上去面积顶多只有二三个平方那么大,只够呆一个人。令我吃惊的是,里面还真有一个人,一个死人。他像和尚坐禅一样坐在厚厚的稻草上,但是显然不是和尚,因为这具尸体长发披肩,身上全是枯枝烂叶,灰尘满面,衣服差不多烂光了。 金银财宝估计是不可能有的了,逃生通道也显然没有,我第一个想到是,这会不会是一个武林高手,怀中或身下藏着武林秘籍?当然直接去拿必然是要被万箭穿心的,记得金庸在一本小说中说应该先磕几个头,破了机关才可以拿到。脑子虽然这么想,但我并没有打算磕头,因为我对什么武林秘籍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当什么大侠。 第75章 人没死 见我站在洞口,迟迟不进去,苗不尽焦急地喊道:“快进去看看呀。” 我说:“就很小一个洞,什么也没有。”女人胆小,看到尸体又是一惊一诧的。 “不会吧,什么也没有吗?封得这么密实,不可能没有什么吧,你再仔细找找。” 我摇头道,“真的什么也没有。” 苗不尽却不信,站起来往我这边爬,还要我伸手去拉她,我说危险,还是我回来,但她不干,非要爬过来。有时候,女人真是一种不容小觑的生物,明明脚都崴了,疼得满头大汗,还真就一点点爬过来了,当然最后几步是我伸手拉她过来的。 她一上来就要进洞,我拦着她说:“里面什么也没有,不要进去了。” 岂料我越这样说,她越要进去看,我看拦不住,只好小心翼翼地错开身子,让她进去,不过友情提醒道:“你最好先磕三个头,否则只怕有机关。” 她头也不回地说:“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她既然不信,我也不便多言,此路不通,还得另想脱身的办法,可是抬头低首皆是云,哪里又是蹊径呢?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头绪,却发现苗不尽还没有出来,我走到洞口,探头一望,她兴奋地对我说,“快来,这人还没死。” “没死?”轮到我惊讶了,从此人衣服腐烂的程度上推测,起码在一年以上,一个人一年不吃不喝,怎么还有可能活着! “真没死,我刚才摸了下他的胸口,还有暖气,快把保温杯拿过来。”我心里吐槽,试一个人活着不是应该探鼻息或把脉搏吗,你一个女人家怎么会想到去摸男人的胸!我从保温杯里倒了些热水到盖子里,苗不尽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去。只是喂了热水后,此人还是毫无动静。 “能救得活吗?”我问道。 苗不尽摇摇头,“难说,他气息微弱,实际上只有一口气吊着。” 我说:“你胆子还真大,怎么想到他没死的?”我就根本没想过这人还有可能活着。 第76章 活死人 “开咖啡店前,我是护士,你忘记了吧。” 又扯到失忆上去了,这是我不想碰的话题,于是含糊道:“怪不得了。”看这个人的情形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人封住了穴道,然后被运到这里,让他慢慢死去。二是自愿的,让人封住了洞口,在这里进行某种修行。 苗不尽在洞里又仔细地找了一遍,还喊我一道将那人往旁边抬了抬,扒开他身下的稻草,也没有找到什么洞口。 “怎么办?”她失望地跌坐在地上,“难道我们就困死在这里吗?” 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苗不尽黯然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现在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呢,我没有回答她,她又道,“你练过攀岩,不如你一个人先爬上去,然后再找人来救我。” 这方法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我答应过她不会不管她,如今她自己提出来了,倒是正中我下怀,但我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而是皱眉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吗?” 她苦笑着指了指旁边那人,“不是还有这个人吗?” 我不放心地说:“我看他就是一活死人,而且死而不僵,怪异的很,只怕这迷魂阵说不定与他也有关系。” 苗不尽斩钉截铁道:“如果他与迷魂阵无关,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如果他与迷魂阵有关,我们更要把他弄出去,逼他交出立翰。” 我再次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逻辑清晰,处置果断,但我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猜测他可能是在这里修行的,只怕不愿走吧?” “没什么可是的,你把他的封门石都扔了,人家还怎么修行?” 第77章 苗不尽被扔了 我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心道这样一个活死人可不是好救的,怕只怕弄巧成拙,反把人家害死了。 “你一定要回来救我啊。”苗不尽似乎不放心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那你快走吧,早去早回。” “啰里八嗦的,毁老子封门,挠老子入定,都给老子滚蛋。”耳边突然响起第三个声音,吓了我们一跳,我和苗不尽面面相觑,确认不是对方在讲话后,都不约而同地转向洞中活死人,只见那活死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就突然抓住苗不尽的脚踝,伸出洞外一扔,空中传来苗不尽凄厉的惨加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阻止,等我回过味来,苗不尽已经不知所踪。活死人却一付老样子,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话,从来没有伸过手。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苗不尽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眼前这个活死人一下子扔到悬崖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气急败坏地一脚将他踢翻,冲他嚷道:“你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她刚才还喂水给你喝。”“你这是恩将仇报知道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时候要害她?…… 可是任我怎么叫嚣,活死人仍是一付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言不语,不闻不动。特别可恶的是,被踢翻了却又自动翻回来,老样子坐在那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嘴角还露出诡异的一丝笑容,似乎在嘲笑我的无能。我胸中怒火更炽,拳脚相加,左踹右踢,把他打得像个陀螺一样前后翻滚。可是等我停下来,他就又像不倒翁一样恢复了原样,连手势都没有变。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行,你能耐,不仅是活死人,还是不倒翁,以为我没办法治你是吧?我把你扔到悬崖下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可以吧。 第78章 苗不尽没死 想到做到,我心内恶的力量直线上升,也不管什么杀人不杀人了,走到他背后就使劲往前推,企图将他推翻到悬崖下,可是此人仿佛洞悉了我的心思,像施了定身术一样,任我拿出吃奶的劲也不能让他移动半分。手推不动,我又换脚踹,还是不能动他一分一毫,反倒把我自己的脚踢得生疼。恨只恨身边没有打火机,要不然一把火烧掉他的山羊胡子和乱七八糟的头发,手中也无刀无剑,否则一刀刺下去,插他个七八个窟窿,血流成河! 我无力地瘫坐到地上,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凶手就在眼前,我却无法为她报仇,而且这个怪物随时能取我性命。认识到这一点,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个人看似半死不活,实际上危险万分,还是赶紧离开此洞为妙,否则他要杀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奈何不了你,不相信法律也制裁不了你,待我找到万所长,告他杀了苗不尽,相信万所长一定能还她一个公道。 化悲愤为力量,用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用完最后一点劲,爬上了崖顶。仰面躺在崖顶,大口地喘着气,呐呐地叫道:“苗不尽,苗不尽……”不管她是不是我老婆,毕竟照顾了我好长时间,如今她儿子身陷迷阵,她自己又被扔下悬崖,死的不明不白,我真是罪该万死! “我在这里。” 是苗不尽的声音,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耗尽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又回到身体里,躺在地上,大声叫道:“苗不尽,苗不尽……” “鹿鸣,我在树上。”抬头一看,苗不尽正趴在一棵松树上,我顿时松了口气,缓了一会儿,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树下,让她伸脚站到我肩膀上,慢慢引她下来,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有,连脚踝也好了。” 第79章 再下去一次 我疑惑道:“你不是被扔到洞外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根据重心原理,她应该掉到悬崖底下才是,怎么会出现在悬崖之上的树上呢? “他是把我朝上扔的。” “这样啊,太好了。”心里不禁暗暗感激“活死人”,看来是我误会他了,还以为他恩将仇报,却原来人家是救了苗不尽,能在这山中修练的当然是世外高人,心中也不禁懊悔,刚才要是求他把鹿立翰救出来就好了,心中恨不得立刻下到洞里去求他。 但是到了悬崖边,立刻放弃了这个打算,上来容易下去难,实在没有胆量往下爬。但是苗不尽显然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她望着悬崖下面说:“那人是不是世外高人,可以救出立翰?” 我将她往后面拉了几步,摇头道:“不知道。” 突然他朝我跪下来,哭道:“鹿鸣,你再下去一趟,求求那个高人救救立翰好不好?” 我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又指着下面深不可测的悬崖,“你让我再下去一次?” 苗不尽哽咽道:“救救咱们的儿子,他真的是你儿子,真的啊!”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冷声道:“我要是摔死了呢?” 苗不尽指了指我的手串,“现在没有大蛇了,慢慢爬下去应该没事吧?” “经过这一阵折腾,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哪还有劲往下爬?” 我这么一说,倒是让她立刻转变了念头,“我糊涂了,光顾着儿子了,你别怪我。” 第80章 下山 “我没怪你,不要讲我爬不下去,就是能爬下去,那个活死人有没有能力救得了,愿不愿意救都很难说,最保险的法子,还是明天求林仙姑,毕竟她已经答应了。” 苗不尽连连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看看天色不早,催她先下山再说。说着就搀着她往山下走。路上苗不尽问我:“你在xz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仅年龄变小了,怎么感觉还有了法力。” 我对苗不尽母子俩只说了在xz旅游的大致情况,至于鸠摩寺的具体情况,包括手串和佛像的事,都没有多说,但是刚才蛛丝缠蛇头那一幕却一定令她震惊万分,只是此刻我不想多讲,只淡淡地说:“我也搞不清楚。” “你这个手串是怎么来的?” “一个寺里的老和尚送的。” “我感觉这个手串不一般,也许是个宝贝,你要收好。” 我点点头,“晓得了。” 苗不尽忧伤地说:“不知道立翰怎么样了?” 我宽慰她,“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条蛇也许就是制造迷魂阵的罪魁祸首,如今它被我收了,也许迷魂阵已经不攻自破,我们快点走吧,说不定立翰已经回到镇上了。”这些话说得我自己都不相信,却仿佛给苗不尽打了一个强心针,她忍着疼,步速竟然快了许多。 一路上总算没有再出事,天擦黑的时候,平安回到镇上。 很可惜,鹿立翰没有回来,这意味着他还被困在迷魂阵中,这也说明迷魂阵与大蛇无关。万无敌夫妇已经带着女儿到县城的医院去了,心里虽然理解,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我们还是有些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苍凉感和无助感,苗不尽甚至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喋喋不休地抱怨万氏夫妇。我劝她想开些,鹿立翰与万敏只是男女朋友,并不是法律上的夫妻,两人失踪,虽然发生在万家,可是他们两人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最重要的是万氏夫妇离开镇上是送女儿就医,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第81章 买刀防身 “我知道,就是心里有些不平衡。” “虽然我也希望获救的是鹿立翰,但万敏毕竟是女孩子。” 经过我的开解,苗不尽不再纠结万无敌的事了,但是眉头并没有解开,担忧地问我:“明天怎么办?”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立翰救出来的。” “我有些担心。” “你放心好啦,又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林仙姑呢。”其实能不能救出鹿立翰,我并没有信心,涉及到怪力乱神,我一介凡人有何能力?即使林仙姑有法术,但看她憔悴的样子,又有多大的把握呢? 把苗不尽安顿好,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没胃口,不想吃。我知道她担心儿子,想劝也不知道怎么说,就一个人上街找吃的。 除了填饱肚子,我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需要:买一把刀。这是从今天上山的教训中得到的,甪姑娘山危机重重,有把刀防身,不说杀妖除魔吧,最低也能给自己壮胆。 从街头走到街尾,大部分店都关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面馆,吩咐不要辣不要麻不要葱蒜不要香菜,老板无奈地看着我,“那怎么吃嘛?” “没关系,放点盐就行。” 付了钱,我问道:“老板,请问一下哪里有卖刀的。” 老板的神色立马警惕起来,“买刀?做么事嘛?” “防身。” 老板狐疑地看着我,摇头道:“没得卖。” 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卖刀的,但刀眼下对我来说属于刚需,于是打起老板的主意来,我顺手操起案板上的菜刀,“老板,开个价吧?” 第82章 不卖 老板脸色不豫,劈手就来抢菜刀,被我高高举起,我比他个子高不少,他跳了几下也没有够到,生气地说:“刀还我,不卖。” “我给你钱,你明天再买一把就是了。”我建议道。 “不卖就是不卖,再不放下,我要报警了。” 这老板还真倔,不过提到报警,我反倒笑起来了,万无敌是镇上派出所的所长,我怎么把他忘了呢?我尽量摆出诚恳的笑容:“老板,我不是坏人,我是万所长的亲戚。” “万所长?” “对呀,万无敌万所长。” 报出所长的名字,老板的语气明显缓和多了,“你是他亲戚?” “是这样的,他女儿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失踪了,你知道吧?” 这么大的事,当地人不可能不知道,果然老板一听,立刻义愤填膺起来,“是哦,这些妖魔鬼怪真是无法无天了,连正月里也敢迷人。” 我心里好笑,妖魔鬼怪还讲什么法律天条?“哪不讲呢!我就是他女儿男朋友的,”顿了一下,“堂哥。” “那你要刀做么事?你还想用我这把破菜刀砍妖魔鬼怪啊?”老板哂笑道,仿佛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我告诉你,没得用的。冤有头债有主,这座山上的妖魔鬼怪只怕林仙姑,这件事你只能去求林仙姑,没旁的法子。林仙姑最灵了,而且菩萨心肠,一定会求出你堂弟的。” 我黯然道:“我知道,但是我怕路上不太平。”如果身上有把刀,白天也不至于被长虫逼到跳崖。 第83章 砍柴刀 老板点头:“这倒是真的,出了这档子事,已经没有人敢上山了,你明天不会一个人上山吧?” 我点点头,露出可怜的样子,希望能引起这个人的同情心,把菜刀卖给我。 “你既然是万所长的亲戚,干嘛不叫万所长派几个警察陪你上去,他们有枪。” “枪能对付得了妖魔鬼怪?” “那倒也是,这些东西不怕枪,就怕林仙姑。” 我乘势道:“老板,那你就把菜刀卖给我呗,我明天用完了,再还给你。”又补充道,“钱你不用退我。” 没想到,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板还是摇摇头,不容置疑地说:“你把我菜刀拿走了,我明天怎么做生意?” 我正要继续跟他磨,他说:“你等着,我给你找把砍柴刀。”说完,进了后面院子。过了一会儿,他真的拿了一把砍柴刀过来,不过我接过来一看,大失所望,可能是长期不用的缘故,已经锈迹斑斑,不要说砍柴,就是稻草也砍不断。我有些后悔,刚才怎么不乘他到后院去的时候,丢下钱直接拿菜刀走人! 老板似乎看出我的失望,笑着从我手中拿回砍柴刀,又从桌子底下踢出一块石头,浇上水,坐到一个小板凳上,就开始磨刀,正所谓磨刀霍霍,虎虎生风。 不消二十分钟,老板重新将砍柴刀递给我,得意地说:“怎么样?” 刀锋锐利,光可鉴人,我大喜过望,“多少钱?” “不要钱,你明天用完了再还给我就行。” 乡下人还是纯朴实在,当然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占他们的便宜,我从皮夹中抽出一张红票子,放在案板上,高兴地说:“谢了,老板。” 老板一直追到门外,“要不了这么多钱。” 我挥一挥衣袖:“明天再说。” 第84章 起雾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我没有跟苗不尽打招呼就一个人进山了。走这么早又不辞而别,一是怕耽误了与林仙姑约好的时间,二是怕见到苗不尽,不知道与她说什么,每次看到她情意绵绵的眼神,总觉得别扭,甚至有一种乱伦的罪恶感。 天色朦胧,晨雾弥漫,回头望一眼宾馆,竟有一种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我开着鹿立翰的车子,一直开到一座小桥边,桥窄,车子过不去。除了砍柴刀,我只带了一瓶矿泉水,苗不尽不能喝冷水,我却无所谓。 为了防止被迷魂阵所惑,我抱定宗旨绝不离开溪道,但是走着走着,我就发觉不对头了,按时间推算,太阳应该已经出山了,但是山上雾不仅没有散,反而越来越浓,很快连地面和眼前的树都看不见了。此刻我只有两个选择:继续走,或停下来等雾散。前者有可能坠入迷魂阵中,后者则有可能耽误正午时辰。 我等了一下,雾越来越浓,看上去一时没有散的可能,我决定继续往前走,做这个决定的前提是我在鸠摩寺花海得到的自信,手有砍刀,腕有串珠,背上有佛,我不相信那所谓的迷魂阵能奈我何! 往上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突然就钻出了雾海,真的是一下子就钻出了浓雾,刚刚还什么都朦朦胧胧的,立马就阳光普照,万木生辉,神奇的一逼。可是往下一看,雾海茫茫,什么也瞧不见,连我还在雾中的下半身也看不清,仿佛是飘在空中的半身人。 一点点地往上走,我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出来,非常新奇的感觉,要不是赶着去救鹿立翰,我至少要在雾中来来回回几趟,好好感受一下这奇妙的现象。 但很不幸的是,我毫无意外地偏离了溪道,而且放眼望去,也不知道溪道究竟是在我的左边还是在右边,我想管他左边还是右边,反正往上走就是了,只要走到山巅,就能找到林仙姑。 第85章 猞猁 打定主意后,我既未朝右走也未朝左走,直接就往上走,当然这个决定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有可能会陷入迷魂阵中。 又爬了大约十来分钟的山,怪石嶙峋,又没有前人留下的路,非常不好走,很快身上就出了许多汗,内衣全部汗湿了,我把外面的羽绒衫脱下,系在腰间,把砍柴刀插在衣服上,徒手攀岩。 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攀上一处岩石,双手已经够上了,我正努力地抬脚上去,突然一阵低吼在我头项响起,抬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一只猞猁正对我张开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毫无防备,大叫一声,双手一松,从岩壁掉了下去。 幸亏我爬的这块岩壁不算高,但是跌下来的地方也都是乱石,摔得我全身疼痛,手掌磨出了血,血不拉污的,心想上面那只猞猁该不会就是昨天与大蛇斗殴的那只吧,还正是冤家路窄,昨天碰到了,今天又碰上了。我骂了一句“shit!”,艰难地站起来,试了试脚步,还好没受伤。也许上面是猞猁的地盘,算了,我还是找到溪道,规规矩矩地走吧。 可是往右还是往左呢?想了一下,昨天是往左走的,掉下了悬崖,很可能今天又往左偏了,那就往右碰碰运气吧。可是走了不一会儿,我突然听到脑后一阵急促的风声,好在我听觉灵敏,反应够快,慌忙将头一低,一个飞影从我头顶飞过。我迅速拔出砍柴刀,半蹲下来。那玩意扑了一个空,落在我正前方的一块岩石上,迅速掉了个身子,朝着我虎视眈眈,正是刚才那只猞猁。 第86章 迎战猞猁 我不知道猞猁会不会攻击人,但眼下这只猞猁见了我就像见到仇人一样,朝我不停地呲牙咧嘴,耀武扬威。fuck!老子都给你让路了,你还跟老子过不去,不给你点颜色看看,真当老子是肉头了。我举起砍柴刀,朝它呶呶嘴,它要是敢过来,看老子不当场劈了它! 一场人与猞猁大战在所难免! 猞猁毫不在意我的威胁,低吼一声,凌空一飞,又朝我飞来,我迅速挥刀迎上,这种玩意,你不给它一点教训,它就当你好欺负。眼看刀锋就要刮上它的肚子,可是猞猁非常狡猾,又或许它根本就没计划扑倒我,半途它居然在空中调了一个头,屁股朝我,一泡骚尿朝我射来。 我何曾想到这鬼东西竟然以尿为武器,简直是耍无赖,匆忙之下,只能狼狈地往后撤退,脚下一滑,四仰八叉地跌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好在没有被尿沾上。猞猁见有机可乘,迅速朝我扑来,手忙脚乱之际,我只有顾头不顾脚,舞动砍柴刀护住身体要害,被这鬼东西在我左腿上抓出几道血口子,幸亏此时我已经坐了起来,挥刀逼退了它。 我的恨意和斗志都被激发起来了,挥舞着砍柴刀就朝猞猁冲去,鬼东西被我的气势吓住了,依靠灵敏的身姿左躲右藏,却又不跑远,只在我周围打转,似乎想耗尽我的体力。 跟我玩阴的,我心里好笑,什么时候动物也敢跟人类较量智慧了!我岂是那么轻易上当的人,打打歇歇,边打还边往上走,尽量不耽误路程。 第87章 猞猁尿 猞猁也似乎发现了我的意图,乘我一个疏忽,突然从下而上朝我冲来,其实我是故意卖个破绽,等它接近,一刀直朝它的脑袋砍去。不过这只猞猁果然非同小可,眼看就要砍上,它却突然放缓了速度,让我判断失误砍了个空,但我迅速反转刀锋,自下而上砍去。但它此时却又调过头去,屁股朝我,射来第二泡尿。我要是不管它的尿,一定会砍中它的屁股,换言之如果我要砍中它的屁股,一定会被它的尿浇上。 真是一只奇怪的猞猁,不用它锐利的爪子,却非要用尿来对付我,它脑残吧,我的刀下去可是能让它屁股开化的,它的尿淋上我又能如何呢?不过是让我恶心一下而已。 如此只赚不赔的买卖,有什么好犹豫的? 但正是因为太划算了,最后关头我犹豫了。电光石火之间,我再次选择了退避三舍,我突然醒悟,它两次朝我撒尿,都是冲着我戴着手串的手腕。如此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它要对付的不是我,而是手串上的那只蛇,也许它正是闻到了蛇的气息才向我挑战,而用尿浇手串,很可能是这样能毁了手串上的蛇。看来这只猞猁恨死了蛇,宁可牺牲自己的屁股,也要毁了蛇,虽然我想不通它的尿何以能有那么大的功效,但既然想到了这一点,我岂能让它得逞! 猞猁的意图再次落空,显然让它很失望,跳到一块石头上冲我呲牙咧嘴,抖一抖全身的毛发,面目狰狞。对峙了一会儿,它再次发难,朝我扑来。我以为它又会故技重施,掉头向我撒尿,但这回它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两只利爪直接朝我脸上扑来,如果被它扑中,不仅我的脸上会开化,而且两只眼珠子都会被它扣出来。 第88章 砍爪 我身体往后一倾,头往左侧,堪堪避过,但是颈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估计受伤了,不过猞猁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在它冲我扑来的同时,我手起刀落,一只爪子落在地上,嗜血的快感,让我全身一下子血液沸腾起来,我恶狠狠地盯着猞猁,朝它挥舞着砍柴刀,步步紧逼。 猞猁被我的气势吓住了,一步步朝后退,终于彻底崩溃,低吼一声,转身就逃。伤了我,还想跑?老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此时,愤怒的我早已将什么迷魂阵置之脑后,朝猞猁追去,我心里只想着要砍死它,抽筋剥皮,要它的皮毛做条围脖,方泄我心头之恨。 猞猁灵活异常,虽然少了一只爪子,还是一溜烟蹦得没了踪影,但一路上流了不少血,我顺着血迹一路追过去。追了大约十分钟,血迹消失在一座山洞前,洞口不大,但猫着腰的话也能进去。不过此刻我已经平静下来,没有了一定要砍死猞猁的想法了。我解下围巾,四道爪痕清晰可见,折叠起来有四五层的围巾居然都被划开了,它的爪子还真够锋利的,要不是围巾挡着,说不定我的颈子都会被抓烂,现在虽然见血,但好在伤口不深,等回到镇上打过破伤风针应该就没事了。 我知道猞猁此刻一定在洞中对我虎视眈眈,如果进去又是一场恶战,不过洞内是它主场,我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今天就算它命大吧。 第89章 跟风打球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冬风中,有点像哨子声,但又没有那么清脆,呼---,嚯---,反正怪怪的声音,开始我以为是鸟叫,但听了一会儿不像,于是我顺着声音一步步走过去,又到了一处悬崖边上,但不是昨天那处悬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前的所见令我大吃一惊:我看到了林仙姑,她所在的位置是悬崖上一个伸出来的平台,大约有十个平方左右。 更让我吃惊的是林仙姑居然在打羽毛球。一个身穿蓝布道袍的仙姑打羽毛球,是不是匪夷所思,非常不搭?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吃惊的。最吃惊的是她是一个人在打羽毛球,在悬崖上跟风在打球。 真的,我没有胡说,当然你可能不相信,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置信,但我保证这是我见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冬天的风凛冽异常,山顶的风更是剧烈无比,林仙姑迎风打着羽毛球,风将羽毛球顶回来,她上下腾越,快如狡兔,迅速接住球再打回去,风再将球项回来,她再打回去,精彩程度竟然不下于同真人对打。实际上我认为比与真人对打更惊心动魄,力度、方向都必须精准预判,稍有疏忽,羽毛球就会掉入悬崖。而且细看之下,她每一回跳跃的动作和落地的姿势都有细微的区别,似乎是故意为之,但又如随风摇摆的杨柳,浑然天成,让我不觉想起了列子御风那段话: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这段话是我从网上搜来的,我只记得大致的意思,原文是肯定记不住的。) 我一直傻傻地看着,目瞪口呆,直到林仙姑用手接住羽毛球,飘然转身回洞。这个林仙姑绝非平常之人,单就迎风打球这种绝招,可见其内力深厚,反正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救出鹿立翰一下子信心倍增。 第90章 别有洞天 林仙姑走了,我仍呆在原地一动未动,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此地距甪姑娘庙已经很近,虽然因为太陡不能直接上去,但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小庙的一角,连它翘檐上的铃铛都能看得很清楚。 我前面说过,甪姑娘庙位于山巅,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面能够进出,而林仙姑出现在庙下的悬崖中,说明了什么呢?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甪姑娘庙并非只有我们看到那一小间,准确地说我昨天所见的小庙只是冰山一角,在它的下面应该还有一层,甚至两三层也说不定。 林仙姑虽然自称仙姑,但从甪姑娘庙这个名称来看,更有可能是民间宗教而不可能是正统道教。鲁迅有句名言:中国的根柢全在道教。这句话也对也不对,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中国的根柢全在民间宗教。道教与民间宗教的关系,很多人都以为道教包括民间宗教,其实正好相反,道教实际上是从民间宗教中诞生出来的,可以说是系统化、程序化了的民间宗教,所以两者有很多雷同的东西,但民间宗教更加驳杂、更加说不清。 民间宗教的庙宇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古床是标配,不信的话各位可以到乡下走一遭,凡是娘娘庙、大仙庙、水府庙之类的,基本上都会有一张古床,帐子被子枕头一应俱全,如果是女神的话,床前还会摆上一双绣花鞋。 甪姑娘庙太小摆不了床,那么很大的可能就是在下面别有洞天,那里说不定才是林仙姑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问题是庙那么小,并没有看到有上下贯通的地方。我想起堆放在墙角的锦旗,那里也许就是洞口也说不定。从甪姑娘庙的布置来看,这个林仙姑外简内重,深藏不露啊! 第91章 又见仙姑 我从岩石上往右步行了几百米,终于回到溪道上,离甪娘娘庙已经不足二百米了。此刻只有十点钟的样子,看来我来早了,不过来早总比来迟好,门要是开了呢我就到里面等她,如果门未开,就在门外等她。 到了门口,庙门大开,我把砍柴刀收进双肩包里,带着刀见仙姑总归没礼貌。进到庙里,林仙姑在那里打坐,面容端庄,神色正常,如果我不是看到她刚才在运动,真要以为她从昨天一直坐到现在。 “你来早了。”林仙姑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睁,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她没有礼貌,我对她的崇拜已如涛涛江水奔流不息,哪会在意这些细节。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山高路远,救人心急。” “一个人来的?” “仙姑让我一个人来,我当然是一个人来的。” 林仙姑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有勇气有胆识,看来我并没有看走眼。” “啊?”我不明白林仙姑突然赞扬我是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鹿鸣。” “那我喊你小鹿,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小鹿,看过《道德经》吗?” “浏览过,只记得一开始几名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德经虽然只有五千言,但言简意赅,上穷宇宙万物,下究过去未来,乃天地第一奇书。” 我心道,姑奶奶唉,我儿子还生死未卜呢,哪有心思跟你探讨什么《道德经》,不过她要说我也没办法,只好附和道:“是的。” 林仙姑似乎看出了我的无奈,笑道:“着急是吧?离正午还早。” 我连忙否定,“没,没着急。” “哪你可知道什么叫‘道’?” 第92章 道即是盗 我想了一下,说:“道路的意思吧,应该是指通往神仙的道路。” 林姑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鼓励道:“还有吗?” “还有?”我又想了一下,说:“道就是自然法则的意思,得道,就是掌握了自然法则。所以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切都是从自然法则中派生出来的,一切又都要遵循自然法则。”好象上马哲的时候老师这么说过,当时也没有仔细听,现在却一下子从脑海里崩出来。 我对我的回答颇为自得,静静地看着林姑娘的眼睛,期待得到她的肯定。 没想到,林姑娘却笑着摇摇头,“你所说的,都是世人的俗解。天圆地方,本乎阴阳,夫天地不为万物所有,万物因天地而有之。阴阳不为万物所生,万物因阴阳而生之。明白吗?” 我老老实实地答道:“不明白。” 林姑娘并没有因为我的愚笨而发笑,循循善导:“自然法则是产生不了万物的,打个比方说,阴阳交合能够生出下一代,这是法则,对不对?” “对。” “人类的婴儿是通过这一法则生下来的,可是你能利用这个法则产生出小恐龙吗?” “不能。” “所以说自然法则本身是不能生出万物的,道生一的意思是合乎于道,而非由道而生。天地间的万物都是潜取阴阳之气滋生其体,天覆地载,万物潜生,冲气暗滋,故曰盗也。”她补充道,“盗窃的盗。” 我惊呆了,不觉反问道:“盗窃的盗?”盗怎么说也是一个贬义词,作为一个道姑,她怎么会自贬教义? “不错,道的真正本义就是盗窃的盗,你也可以理解为通假字,这是本教最大的秘密。” 第93章 出家为道 道即是盗,我一时回不过神来,从小也是看《西游记》《封神榜》长大的,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二郎神在我脑海中都是如雷贯耳,栩栩如生,怎么会与“盗”联系起来,简直是大不敬! “一时不能接受,是吧?” 我点点头,如实答道:“匪夷所思。”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反驳她,但直观上却觉得她说的不对,从感情上不免对她排斥起来。我对道家与道教虽然不甚了了,知道的还没有佛教多,但也知道是中国三大文化核心之一,传承二千多年了,道家怎么在林仙姑嘴里变成了“盗家”?还有比这更扯的事吗? 好在林仙姑没有跟我继续探讨这些我听不懂的深奥玄义,问道:“小鹿,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今天一个人来吗?” “不知道。” “其实贫道昨天就想说了,但看你家人都在,怕他们扰了你的心智,所以特意叫你今天一个人过来。” “仙姑有何吩咐?” 林仙姑谦虚地笑道:“凡人心智不开,以为我有什么法力,称呼一声仙姑,其实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并无什么法力,更不会什么法术,你还是喊我林姑娘,或姑娘吧。” “是。”她的话叫我一时想不明白,仙姑与姑娘有何区别?不过此庙叫甪姑娘庙而不叫甪仙姑庙,总有其自己的道理,只是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而已,入乡随俗,她让我怎么叫就怎么叫呗。不过,“林姑娘”三字难免叫我不想起林黛玉,父亲喜欢听越剧《红楼梦》,磁带里左一个“林姑娘”右一个“林姑娘”,听到我耳朵都要生茧子。而直呼“姑娘”似乎又较为轻薄,不好启口。 但她接下来的话却叫我大吃一惊,“贫道想收你为徒,不知道你可愿意?” 我一下子愣住了,迟疑道:“出家当道士?” “愿意吗?” 第94章 性命双修 在xz的时候如果龙灿大师提出来也许我会答应的,因为那时候我心里存着在寺里能治绝症的幻想,但是经过一系列不可思议的经历后,现在我对生死的看法已经大不相同,及时行乐才是我的追求和宗旨!不过有求于人,直接拒绝显然是不妥的,只有婉拒了,“启禀仙姑,我是独生子,家里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林姑娘微微一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仙姑吗,还启禀什么的,见外了。” “是,林姑娘,以后我会注意的。”叫姑娘略显轻薄,还是加上姓稍显庄重些,何况林仙姑长相本就不差似林黛玉,当得起这三个字。 “天地交接覆载均,男女交接阴阳顺。本派可不同于那些秃驴不近人情,不干人事,本派讲究的是性命双修,不影响你传宗接代的。” 道教分全真道、天师道两大派别,全真派类似佛教不能结婚,不能有男女之情。天师道却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林仙姑这一派可能本就是某个民间宗教,也或许是天师道的某个支派。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出家的打算,委婉回拒道:“我这个人吧,语文不好,文言文更是考试不及格,那些经书我也看不懂,还是算了吧。” 林姑娘哈哈笑道:“少年不要谦虚,贫道看你颧骨贯于生门,命门齐于日角,血脑未减,心影不偏,德贤而好法,神勇而乐智,真吾弟子也,”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盯着我说,“否则你四十五岁当有大危!” 第95章 神仙不渡无缘人 德贤好法,神勇乐智,我的乖乖隆地咚,这两顶大帽子,不吓死我,也压死我了。但“四十五岁当有大危”倒是令我心里一惊,如果不是失忆的话,我今年正是45岁,难道正印证了她所说的话? 见我不说话,林仙姑又道:“少年是不是看我这里条件简陋,怕吃不了苦?” 我顺势点点头。 “我这里条件是简陋些,不过梅花香自苦寒来,你是不知道当神仙的好处,龙宛转,蚕缠绵,眼瞢瞪,足蹁跹,少年,学我之道,不仅可享男女之乐,而且能够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龙宛转,蚕缠绵,眼瞢瞪,足蹁跹什么意思?三十六式或者四十八式?不会是我想歪了吧?“林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现在与女友失散了,待我找到她,一定来请仙姑指教。”我心道说得天花乱坠,不就是房中术嘛,可惜我心中只有格瑞丝,不会和别人演练的。 林姑娘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神仙不渡无缘人,既然如此,贫道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可惜了一付好骨相。” 我说:“那林姑娘还肯救鹿立翰吗?” 林姑娘板脸道:“你把贫道当什么人了,收徒是一回事,救人是另一回事,贫道怎么可能以此相要挟?” 我心中大喜,“感谢林姑娘大恩大德。” 林姑娘点了一枝香,指了指地上的蒲团让我坐下,“我们开始吧,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请林姑娘吩咐?” 林姑娘满意地点点头,问道:“会打坐吗?” 第96章 吕祖法身 “不会,我过我可以试试。”惭愧的很,弄了几下,也摆不出林仙姑那样挥洒自如的动作。 林姑娘没有嘲笑我,谆谆教导:“入手之功,须以心意静定为主,不过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先将身子平坐,然后以左足压于右腿之下,右足压于左腿之上,这叫单盘。等你单盘学会了,我再教你双盘。” 我依言而行,摇摇晃晃,勉强摆了个差不多的造型,林姑娘又教道:“现在两目垂帘,记住不可闭之太紧,须留一线之光,是乃阳光,倘若双目紧闭,即已入于阴道,虽坐无益。知道吗?” “知道了。”我听到了一个敏感词,不过没敢笑出声来。 林姑娘继续说:“现在我教你如何保持心意静定。你在心中想象一下吕祖的法身。” “吕洞宾?” “对,吕祖身穿黄色道袍,腰系丝绦,手握宝剑,足登乌靴,头戴道巾,五绺长髯,仙风飘逸,注我天庭之中,如是一念存想,则心意自然静定。” 我以前看过香港的一部电视剧叫《八仙过海》,里面的主题曲非常好听,还记得有一句歌词叫“神仙是人做。”对吕洞宾的打扮也印象深刻,想象一下他的样子,并不太难。只是奇怪的是,这林仙姑是甪姑娘的徒子徒孙,为什么不想象甪姑娘的法身却要去想象吕洞宾的法身? 林姑娘提醒道:“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心意两者必须在若有若无之间,万不可用意用力,如果稍涉意力,则魔相随之而生,一定要慎之又慎。” 我点点头,勉强为之,意识逐渐飘渺起来。 第98章 真枪实刀 好在林姑娘善解人意,道:“那是供奉甪姑娘的圣水,得到甪姑娘的加持,你去喝一些。” 我连忙站起来,悄悄用手顺直了,然后到供桌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问道:“是这个吗?” “对,你喝一半,然后给我。” 我拧开盖子,发现并非原装,喝到嘴里有一种中药的味道,但也没有多想,就喝了一半,然后递给林姑娘。不想林姑娘也不嫌弃我喝过,竟然将剩下的全喝光了。 我问道:“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自然是借助你的阳气,闯一闯迷魂阵救出你的兄弟。” “那赶快开始吧。”我急着要把鹿立翰救出来。 此时林姑娘的脸上似乎飞上一丝红晕,轻启朱唇,“脱衣服吧。”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脱衣服?” 林姑娘认真地点点头,“所谓借阳,自然是通过天地交欢,化合阴阳,提炼真气,直捣邪魅,戳破迷阵。我要你喝那些圣水,也是为了让你净心凝神,精力充沛,激发潜力。” “啊?”我被她说得目瞪口呆,我以为借阳只是像《射雕英雄传》里那样,四掌相接就可以了,确实没想到借阳还要真枪实刀。我说过我是一个对爱情忠贞的人,我的身体只属于格瑞丝,但眼下的情况一下子让我为难起来,真的要为救人而牺牲贞洁吗? 此时我发觉那所谓的圣水正如林姑娘所言有着特殊的功效,本来身体燥热,喝些凉水非常舒服,但只一会儿功夫,更大的燥热由丹田升起,全身血脉喷张,欲望高涨。但我仍然努力克制着,不能对不起格瑞丝。 第99章 天人交战 林姑娘似乎不知道我内心的矛盾,面色严肃地交待道:“小鹿,你我交合并非你平常与女朋友之间的男欢女爱,也不是世俗男女的偷欢苟合,而是一次很圣洁很纯真的修练,是为了救人,所以交合之中也万不可动淫靡的邪念,切记切记。” 天人交战中,to do or not to do?this is a question。 说实话林姑娘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人,但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妖冶,反而是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圣洁,自始至终,我从没有过非分之想,此刻要不要为了救人而放弃我的原则?而且她提的要求也忒离谱,“交合之中不可动淫靡邪念”,我就一普通男人,自问难以做到。此时体内的欲望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艰难地说:“这圣水是不是催情剂?” 林姑娘淡淡地说:“当然它也有催情的作用,不过主要的作用还是持久。” 我彻底惊呆了,催情?持久? “不错,贫道对付那些魑魅魍魉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这个半个小时内万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正如我昨日警告过你的,轻则终生不举,重则性命之忧。”她更郑重道,“不仅是你,还会连累贫道。” 我启唇欲言,我对我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让我喝这种所谓的圣水纯属多此一举。林姑娘似乎明白我的心中所想,举手示意我不必多说,“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不过少年心性,贪多夸技而持久不足都是常态,喝点圣水保险些。” 我心道反正也喝了,随你怎么说吧,可是心里却对喝下那些圣水有些不爽,有种被欺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