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随身空间当王妃》 第1章 穿成丞相嫡女 “嫁!必须嫁!她以为这般寻死觅活就可以不嫁人了吗?如今婚约已定,她生是辰王府的人,死也是辰王府的鬼!” “可是老爷……” “慧茹,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疼她,但是没有用,皇命难违!” “老爷,琉璃她到底是您的嫡亲女儿啊,就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吗,辰王府那地方……” “不可妄议皇室!你也不用管她了,等会她要是咽气了,就找几个人抬去辰王府门口扔着,人家要是不要她,就让人扔外面乱葬岗去,就当我江北川没有她这个女儿,我们江家祖坟没有她的位置!” 江琉璃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一男一女在耳朵旁叽叽喳喳说个没停。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尖利,刺得她脑仁生疼。 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至于那两个人说的话,那就更匪夷所思了。 什么乱葬岗,什么王爷,什么老爷的。 她记得她因为采药,不小心脚滑,摔落山崖,之后就再也没了记忆。 所以是有人救了她吗? 所以这些人是在她的病房看什么古装剧的吗? 就在江琉璃胡思乱想之际,一股庞杂的记忆涌入脑海。 不消片刻,江琉璃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很好。 她堂堂中医世家传人,在坠入山崖之后,没有遇到生活在崖底的神仙姐姐,也没有找到老爷爷的武功秘籍,反而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王朝,大燕朝。 她现在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天才江琉璃,而是丞相家不受宠的嫡女江琉璃。 因为不想嫁给传闻中毁容且残废的九王爷而投湖。 她本想以死明志,希望丞相爹可以去求皇帝收回成命。 只可惜她这个爹心狠手辣,即便是死也要把她送去辰王府。 所以就在刚刚,心灰意冷的原主散掉了最后一口气。 现在这具身体里只余江琉璃一个人,她也拥有了身体的掌控权。 耳朵旁还是江北川和她那个好继母沈慧茹的说话声。 江北川叹了口气:“要不是她自己嚣张跋扈,天天欺负梦雪,太子殿下哪里会求皇上解除婚约,但凡她有梦雪一半好,太子殿下都不至于这么做。” 沈慧茹轻抚他的脊背:“老爷,您消消气,梦雪她受点委屈没什么,琉璃她自小没了母亲,我们确实要多多关心她一些。” 江北川握住沈慧茹的手:“你是一个好母亲,只可惜她不是一个好女儿,就问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继母,琉璃她还不知足,唉!” 沈慧茹面上带着几分失落,强颜欢笑:“老爷,您话可不能这么说,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琉璃她……琉璃她只是还没有长大。” 江北川的声音越来越轻柔:“慧茹……” 沈慧茹也越来越小声:“老爷……” 两人浓情蜜意之际,江琉璃终于听不下去了。 一大把年纪了,随时随地发情是吧? 先别说床上躺了她这么个病患,外边门口还候着一群丫鬟小厮呢。 大白天的,还要不要脸了。 而且她是病号好吗? 没有人教过你们,不要随便打扰病人休息的吗? 眼看那边两个还不消停,江琉璃瞅准机会,猛然坐起,还配合地干呕了两声。 随后才虚弱地看向江北川和沈慧茹,一副你俩怎么在这里的表情。 被江琉璃这么一打岔,江北川和沈慧茹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收回手,分坐桌子两边。 沈慧茹的脸皮厚得很,装的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贵妇模样,起身走到江琉璃床前:“琉璃,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旁的江北川脸皮也不遑多让,看到江琉璃醒来,抱起手“哼”了一声:“醒了就好好反思反思,然后准备下个月出嫁!” 江琉璃咳嗽了一声。 因为之前落水的时候呛了几口水,她的嗓子有些干哑:“那我要是不嫁呢?” “不嫁?”江北川哼哼两声,“那可由不得你了,就算是具尸体,我也会把你送到辰王府去!” “哦。” 见江琉璃面无表情,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江北川想了想又柔声劝道:“你看,嫁给辰王爷有什么不好的呢,他院子里又没有别的女人,你嫁过去就是正牌王妃,整个王府除了他,就你最大,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想不出有什么不好的。” 江琉璃一副看傻子目光看着便宜爹:“所以辰王妃这么好为什么不让江梦雪当?” 江北川被噎了一下:“梦雪她还小。” 江琉璃似笑非笑:“她的生辰也刚过,严格算起来,我和她同岁,就是我比她大几个月。” 江梦雪就是她这个便宜爹和那边那个好继母生的女儿,比她小了六个月。 如果江梦雪还小,那她呢? 江北川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被江琉璃这么明晃晃地拎出来,更是恼羞成怒:“那你想要怎样!就你脸上这个胎记,哪家世家公子愿意娶你?能嫁给辰王爷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了!” 他说的是江琉璃额上的红斑,据说是她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 原本只有指尖大小,这些年随着她年岁的增长,胎记也越来越大,都快鸡蛋大了。 一提到这个,江北川也觉得是个不错的理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你这个胎记,注定你做不了太子妃,也做不了世家主母,能嫁给辰王爷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而且还是皇上赐婚,这不是天大的荣幸吗,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想不开?还是说你想以后老了出家做姑子去?” 江琉璃自然知道那个辰王爷不是什么好选择。 当年先帝迟迟不立太子,以至于他突然驾崩后,无人可承大统。 各皇子举刀相向,只为那金銮宝座。 大皇子占长,二皇子占嫡,他们两个是争皇位的主力军,其他皇子也各有想法。 一番争斗后,最后的胜者是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圣上心狠又多疑,那些个参与夺嫡的皇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有身为九皇子的燕玖辰逃过一劫。 因为他那会还是个奶娃娃,比当今太子还要小上一岁。 皇帝想要仁君的名头,便把燕玖辰留在了宫中,一直到他十三岁出宫建府,封为辰王。 再然后十五岁的燕玖辰去了边疆。 他从小兵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成为了人尽皆知的战神王爷,杀敌无数。 又因他容貌俊美,是不少京城贵女的心仪之人,都在等他班师回京。 可惜好景不长。 三年前,他在军中遭人暗算,一身武艺尽失不说,还落下残疾,容貌也是毁于一旦。 从此便一直留在京城,出入都戴着一副银制面具,再也无人见过他真容,只听说面如罗刹。 他彻底成了废人,战神王爷成了过去,只有辰王这个虚名,那些爱慕他的贵女也彻底消失无踪。 一时风头无两的战神王爷就此沉寂。 直到三天前,圣上赐婚,要将丞相家的嫡女江琉璃嫁予燕玖辰为王妃,战神王爷的名头才再次开始流传。 只可惜不是什么好名。 因为丞相嫡女年幼时就与当今太子订下婚约,是未来太子妃。 但不知为何,圣上却忽然将她赐婚于辰王。 第2章 她中毒了 吃瓜是人类的天性。 丞相嫡女赐婚辰王的消息传出后,很快又有小道消息传出。 是太子主动去求的皇帝退婚。 他与江琉璃的婚约来源于江琉璃的亲母与当今皇后。 二人在未出嫁时便是闺中密友,再加上江北川在夺嫡大战中出力不少,故江琉璃刚出生便被许为太子妃,成为未来的国母。 如今太子直言他爱的不是丞相嫡女江琉璃,而是丞相嫡次女江梦雪。 皇帝考虑再三,想着反正都是丞相家的女儿,再加上江琉璃脸上的胎记也不适合做未来国母,所以在征求过丞相的意见之后便换了亲。 江琉璃得知以后自然接受不了。 她从小爱慕太子,如今太子妃却成了她最讨厌的异母妹妹,自己还要嫁给那个残废王爷,她怎么能接受的了。 她想去寻太子,那边却避而不见。 她想去寻父亲,父亲却和继母一起欢天喜地地给她和江梦雪准备婚礼。 他们对换亲一事万分满意。 一时接受不了的江琉璃投了湖,希望父亲能去求皇帝收回成命。 只可惜就此香消玉殒。 江琉璃叹了口气。 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更何况原主这个亲爹在她亲娘刚刚因为难产过世,就把怀有身孕的外室接回家,抬为继妻,这还看不清的吗? 而且记忆中,这个继夫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所有人眼中,她温婉随和,对于江琉璃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可以说是极尽疼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只可惜原主不接茬,经常在外人眼中落她面子,连带着她的女儿江梦雪也经常受原主欺负。 继夫人每次都强颜欢笑着说没关系,她能理解原主,惹得那些外人对她怜爱非常,一个个都觉得她这个继母不好当。 当然,最后这个便宜爹在知道心爱的妻女受了委屈之后,都会来找原主教训一通。 原主自然更加不满,第二天也更是变本加厉。 长此以往,外人都觉得她这个原配女儿嚣张跋扈,继妻委曲求全。 就连她亲爹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北川那边还在絮絮叨叨:“琉璃啊,你就听爹的话,你嫁给辰王是陛下的旨意,咱们做臣子的哪能反抗?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这个家想想啊,抗旨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江琉璃撇了下嘴。 抗旨没好处,这接旨也没好处啊。 她这个便宜爹看着年纪也不算老,怎么脑子就这么拎不清了。 不过也罢。 她还有别的打算。 江琉璃理了理耳边的头发,无所谓道:“那我嫁。” 江北川还打算再劝呢,听到江琉璃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道:“你说什么?” 江琉璃扯了一下嘴角:“我说我嫁啊。” 当然,她可不是为了这个家。 先前醒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心口有一股郁气,一直发不出来,心里头闷得很。 刚刚她给自己探了一下脉,已经大致能够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中毒了。 具体什么毒还得仔细查看。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家并不如表面这么安全。 起码一个深闺千金不应该身中如此多的毒。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谁下的毒。 不过这个滴水不漏的继夫人可是她的第一怀疑对象。 更何况她这个便宜爹有句话说的没错。 她嫁去辰王府,天老大,地老二,辰王老三,她老四。 那可比呆在这丞相府自由多了。 到时候即便是她想做些什么也没那么多的限制。 江北川还在怀疑中。 他觉得江琉璃不太对劲。 没道理前面还在寻死觅活,现在就轻轻巧巧地答应了。 他狐疑道:“你真打算嫁?” 江琉璃抠抠指甲:“是啊,不过……” 江北川心中一激灵。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不过什么?” 江琉璃笑了一下:“我是可以嫁,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江北川警惕道:“什么条件?” 江琉璃老神在在地往身后一躺:“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现在我想休息一下,二位请走吧。” 她还想仔细看看自己身上的毒呢,不想应付这个便宜爹了。 江北川欲言又止。 算了,他也不想和江琉璃扯皮了。 反正她答应不答应都是要去辰王府的。 只是她自己愿意的话,他们家面上可以好看一些。 今天就这样吧。 他也累了。 江北川起身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下月初九就是你的婚期,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江琉璃十分随意地晃了晃手,懒洋洋道:“好的,遵命,丞相大人。” 江北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江琉璃的态度很奇怪。 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眼看江琉璃已经背过身去,一副不打算理他的模样,江北川憋着口气往门外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他还是觉得不解气。 看了一眼旁边候着的两个丫鬟,江北川冷声道:“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要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你们就一起去给她陪葬!” 碧云碧雨浑身一颤,赶紧伏下身子:“是,老爷!” 江北川“哼”了一声,甩手就走。 沈慧茹没有多说话,跟在江北川身后离开,眼底欢欣雀跃。 先前还担心江北川会对寻死觅活的江琉璃心软。 毕竟世人都知道,嫁给燕玖辰那个残废跟守寡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江北川的态度如此强硬,连死也要把江琉璃的尸体送到辰王府去。 看来江琉璃嫁给辰王已成定局。 但是表面上沈慧茹还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忧心模样。 她快走几步赶上江北川,挽住他的手臂道:“老爷,您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江北川没有丝毫放松。 沈慧茹装作跟不上他脚步的模样,小口喘气:“老爷您慢些,妾要跟不上您了。” 这态度江北川很受用,他放缓脚步,沈慧茹也随之慢了下来,笑意盈盈道:“老爷您消消气,琉璃肯定不是故意和您顶撞,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你们是亲父女,哪有隔夜仇,等过两天琉璃就想通了。” 江北川背着手叹了口气:“她怎么就想不通,我答应陛下的换亲,确实是对她好,她顶着那张脸,难道还真的妄想有一天能当太子妃不成?如今能做个闲散王爷的正妃,已经是她最好的结果了,唉。” 沈慧茹点点头,心中无比畅快。 无他。 这江琉璃马上就要嫁人了,虽然是个王爷正妃,但那王爷空有虚名无实权,还是个毁容残废。 而且她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 她当然畅快了! 但是沈慧茹的表情还是维持地滴水不漏。 她抚了抚江北川的脊背,柔声道:“老爷您放宽心,琉璃现在还小,理解不了,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江北川叹气:“希望如此吧。” 第3章 脑瓜子嗡嗡的 江北川还有公务要处理。 沈慧茹将他送至书房便回了自己的芙蓉苑。 江梦雪已经在屋内等待。 看到沈慧茹进门立刻迎了上来:“娘,那贱人死了没?” 沈慧茹心里一惊,轻声斥责:“怎么说话呢!” 说着,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还好,附近只有母女二人的贴身随侍,都是她们的亲信。 江梦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娘,您也太小心了,院子里都是您的人,怕什么?” 沈慧茹不赞同地摇摇头,拉着江梦雪的手进屋:“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心隔墙有耳。” 江梦雪不以为意。 当年她爹原配过世,她娘就被抬进府做了继妻,这些年来把持着整个丞相府,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可以说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 不过几句闲话而已,还怕传出去不成? 没看到那几个嬷嬷丫鬟听了她说的话,一个个纹丝不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吗。 而且就算传出去了又怎样? 这么多年潜移默化下来,外人都以为她们娘俩天天在家挨江琉璃欺负,到时候她哭哭啼啼两声说那些都是江琉璃编造出来污蔑她的,看那些没脑子的外人会相信她还是相信江琉璃。 她娘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 沈慧茹看江梦雪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叹了口气,拉着江梦雪坐下:“梦雪,虽然你父亲如今仍旧不喜江琉璃,但她终究是你父亲的亲骨肉,所以有些话还是不适合让你父亲听到的,乖,再忍一个月,到时候她嫁给辰王,你嫁给太子,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江梦雪完全没注意到沈慧茹的良苦用心,满脑子都是江琉璃的好日子到头了这句话。 她欢欣雀跃地问道:“娘,她确定要嫁给辰王那个残废了?” 沈慧茹瞪她一眼:“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都说了小心隔墙有耳,怎么就是不听呢! 虽说那燕玖辰又是残废又是毁容还没有实权,但说到底也还是个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兄弟,哪里是他们这些臣子眷属能够妄议的。 江梦雪见母亲不悦,赶紧改口:“娘,她确定要嫁给辰王了?” 沈慧茹没搭理她,挥手让随侍一旁的侍女紫烟斟茶。 江梦雪自知失言,而且她对江琉璃的下场可好奇的很,见母亲不搭理自己,赶紧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卖乖:“好娘亲,女儿知道错了,娘亲您就告诉女儿江琉璃她现在如何了吧!” 沈慧茹不动如山,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道:“如你所愿,她下月就要嫁给辰王了。” 江梦雪心中一喜:“当真?” 沈慧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爹亲口说了,江琉璃就算死了,他也要把她的尸首送到辰王府去,让她歇了以死相逼这份心思,那江琉璃怕是也怕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江梦雪不敢相信:“她自己也答应了?” 沈慧茹轻笑一声:“她就算不答应又能如何,是生是死她都得去辰王府,答应了还能省些力气。” “倒是你。”沈慧茹摸摸江梦雪的脑袋,“下个月你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感觉如何?” 江梦雪没有回答,而是一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感觉如何? 那感觉可太好了。 这些年来她伏低做小,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天吗。 虽说她是丞相家的嫡女,但嫡女和嫡女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就比如她。 她的母亲本是外室,因为原配死了才被接回府中抬为继妻。 虽然大家都尊称她为丞相夫人,但人人都知道她曾经的身份,那些人在背地里都觉得她上不得台面,连带着她这个女儿也被那些世家贵女看不起。 她的地位也就比那些妾生的庶女好那么一点点。 若不是她在外伪装地柔弱可怜,再加上江琉璃嚣张跋扈不懂规矩,她的日子怕是要难过许多。 可即便是如此,有些宴会那些人宁愿邀请江琉璃也不愿意邀请她。 她曾经怨恨过,为什么她的母亲不是太傅的女儿,这样她就是正经的世家嫡女,这样与太子订亲的就可以是她,而不是江琉璃那个废物丑八怪。 但是现在她已经想通了。 就算仗着一个好出生可以和太子订亲又如何? 只要太子不喜欢,太子妃依旧可以换人。 如今她的苦日子已经要到头,她马上就要成为人人倾羡的太子妃,看谁还敢瞧不起她的身份! 尤其是江琉璃,她要顶着她那张丑脸嫁给一个残废,更让江梦雪心中快活。 沈慧茹不知女儿心中的弯弯绕绕,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手心虚掩,打了个哈欠:“梦雪,娘乏了。” 江梦雪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自然不会在这里多作停留。 她立即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是,娘亲,女儿先退下了,请您好好歇息。” 听雨轩。 江北川和沈慧茹一走,碧云碧雨便争先恐后扑到了江琉璃的床前。 “小姐,您没事吧?” “小姐,头还疼吗?” “小姐,您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呜呜呜。” “小姐,您要是走了,让碧云可怎么活啊。” 说着两个人就一长一短一唱一和地哭了起来,跟唱大戏似的。 她们两个是原主的贴身丫鬟,从小陪她一起长大,感情十分亲厚。 先前若不是江北川和沈慧茹在这,早忍不住扑上来了。 江琉璃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原主这两个丫鬟也是个高手。 搁现代高低都得是个女高音歌唱家。 直接颅腔共振,脑瓜子嗡嗡的。 江琉璃正想制止她们,又有一个老嬷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她是原主母亲的奶娘李嬷嬷。 原主母亲过世后,江北川抬了个大肚子的继妻,自然顾不上原主,所以原主有很大程度上是李嬷嬷养大的。 她来到床前,碧云碧雨也很有眼力见地让开了一点,将最靠近江琉璃的位置让给了李嬷嬷。 当然,如果她们两个的哭声可以停一下就好了。 江琉璃表示很无奈。 第4章 噬心引 李嬷嬷在床边坐下。 看着江琉璃苍白无血色的小脸都快心疼坏了。 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让女儿去嫁那辰王跟守寡有什么区别? 偏偏老爷夫人还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模样,真让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可惜她只是一个下人,根本没有话语权。 先前老爷对小姐说的话,她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嫁那残废王爷的事情已成定局,不论她如何反抗都没有办法了。 李嬷嬷忍着心中酸楚,端起一旁的小碗:“小姐,您落了水,体寒气虚,喝点百合莲子汤暖暖身子吧。” 只是她怎么也忍耐不住,声音都颤抖起来,眼眶的泪水更是直接顺着脸颊滑落。 李嬷嬷自觉失仪,赶忙放下小碗,取出帕子擦干泪水,不好意思道:“小姐见谅。” 江琉璃:…… 让一个老嬷嬷这么为她哭,心中真有些过意不去啊。 还有旁边唱大戏的那两个……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干巴巴地安慰道:“好了,你们三个都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谁知这话一出,就跟摁了个暂停键一样。 李嬷嬷三个人瞬间都不哭了,挂着眼泪水一脸震惊地望着江琉璃。 这…… 她们家小姐有这么温柔的吗? 按照小姐往常的习惯,她应该会说要哭上一边哭去,别在这里碍眼之类的话吧。 不过她们三个都知道,小姐虽然脾气暴躁,说话有些冲,但是心地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坏。 起码她们服侍了她那么久,从来没有挨过打。 有的时候即便是出了些差错,顶多也就是挨顿骂就过了。 倒是隔壁沁雪居的丫鬟三天两头托人买金疮药买红花油。 至于她们怎么受的伤。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想。 江琉璃一看她们几个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不对。 她搜刮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温和了。 她赶紧板起脸:“好了,都别哭了!碧云,给我倒杯水,碧雨,给我找面铜镜来!” 碧云碧雨对视一眼,心中雀跃。 这才对嘛! 这才是她们家小姐嘛! 二人抹了把眼泪,赶紧起身:“是,小姐。” 江琉璃:…… 不凶一点还不听话是吧? 她绷着脸,接过李嬷嬷的百合莲子汤,两口喝完,又碧云手中的水杯,一口饮尽,最后抱着碧雨拿过来的铜镜直接躺下:“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碧云碧雨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她们也不敢反抗江琉璃的决定,只能跟着李嬷嬷离开。 门刚一关上,江琉璃就猛地翻身坐起。 谢天谢地,天老爷的,这三个人可算是走了。 她实在是不太适应这种使唤人的身份。 但是为了不被她们察觉出异常,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那些都不是重点。 现在重点是她的脸。 江琉璃抱着铜镜皱着眉头仔细看。 很好,那个所谓的胎记就在她额心的位置,大约有鸡蛋大小,血红色,边缘不规则,像一个太阳的形状,配上她雪白的皮肤和墨黑的头发,乍一看确实有些怪异,甚至说有些妖异。 当然,前提是它的确得是一个胎记才行。 刚刚把脉的时候江琉璃就发现了,原主的这个身体里,有好几种毒素交织在一起。 而且个个都是奇毒。 江琉璃觉得很奇怪。 按照原主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丞相嫡女的身份来看,中那么多种毒属实有些不太正常。 而且她那个胎记也奇怪得很。 记忆中李嬷嬷对于她的这个胎记十分在意。 因为她记得原主刚出生的时候真的是冰肌玉肤,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更别提这种奇奇怪怪的胎记了。 它就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了原主的脸上,怎么去也去不掉。 便宜爹一开始还是很在意的。 毕竟原主是他的女儿,还是未来太子妃,他到处找神医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找了好多人都说那是她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没有办法解决之后,便宜爹对她就越发冷淡起来。 他心里清楚,自家女儿这个胎记等同于“毁容”,“毁容”就是做不了未来国母,她被退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是现在,江琉璃发现了一丝丝端倪。 她想了一下,果断低头,扯开衣领。 很好,不仅她的额心有那个血红色的印记,她的肩膀她的胸口到处都是那个血红色的印记。 这个场面很眼熟,让她想到了一种曾经见过的毒——噬心引。 噬心引,顾名思义,就是吞噬掉你的心脏。 当那个红色印记覆盖整个心脏之时,就是她的归西之日。 只是那噬心引制作工序十分复杂,解毒过程也不遑多让,需用特制药液连续沐浴七七四十九天,辅以针灸将毒素汇聚于一个印记之中,然后放血排毒。 虽然不是很难,但是很耗费时间。 而且这毒是原主小的时候就中了,下毒之人是谁,大致已经可以猜到。 如果在丞相府解毒,势必会引起她的注意。 到时候怕是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变故。 不如去了辰王府再行打算。 沈慧茹她手再长,总不至于伸到辰王府去。 想到这里,江琉璃翻手从随身空间里取出银针,对着自己脑袋手臂心口就是一顿扎。 既然暂时没有时间解毒,至少得先抑制住毒素蔓延才行。 一刻钟后。 被银针扎成小刺猬的江琉璃眉头一皱,咳出一口血。 乌黑的血液落在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她也不加掩饰,就这么扔在了地上。 第5章 空间 江琉璃的空间是她前世就有的。 就在她的手腕上,是一个小小的菱形印记。 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就是有一天睡醒,手腕上就多了这么一个东西。 她只需将手指按在那个印记之上,便可以选择到底是自己进去,还是单纯地从里头取东西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空间大约只有十平左右,周围全都是灰色的雾气萦绕。 江琉璃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这空间是做什么的,见里头有土便尝试着挪了一些自己种植的药草进去。 谁知隔了一夜来看,那些灰色雾气便后退了少许。 不仅空间变大,就连她种植在里边的那些药草也比她种植在外边的大了许多。 江琉璃都惊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赶紧又移栽了一些进去。 一直等到第二天,看着再次变大的空间和郁郁葱葱的药草,她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在空间里种植药草居然真的可以使空间变大,而且药草在空间里的生长速度也比在外头要快许多。 于是江琉璃便一口气移栽了许多珍稀药草进去。 只可惜这空间变大不是无止境的。 在她穿越之前,空间的延伸已经到了极限,大约有百亩左右。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弯弯溪流从灰色雾气中流出。 江琉璃对那些雾气也好奇的很。 空间出现的第一天,她就试图进入灰色雾气中查看。 谁知那雾气的表面有一层薄膜,将雾气隔绝其中。 江琉璃各种打砸都没办法打破那层薄薄的薄膜。 除非空间自行扩大,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尝试了几次之后,江琉璃便放弃了。 从目前来说,这空间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空间中的溪流也不是凡品。 不仅喝起来格外清甜,而且还有洗筋伐髓的功效。 江琉璃只是一次种药草累极的时候喝了一口溪水,第二天身上就析出了一层黑色的杂质。 之后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轻盈,耳聪目明。 意识到溪水还有这个好处,江琉璃哐哐喝,一直喝到身体再也析不出杂质才停住。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极佳,这也是江琉璃敢独自一人在各种荒山老林中寻找各种珍稀药草的底气。 只可惜还是出了一点差错。 要不是她想将崖壁上的金线草连根移入空间之中,哪里会脚滑,哪里会穿越。 乍一来到陌生环境,江琉璃难免心慌。 好在先前江北川和沈慧茹还在的时候她便伸手确认过了。 她的空间还在。 江琉璃瞬间淡定。 空间就是她的底气。 无论她在哪里,有空间她就什么都不怕。 只是应该还是出了一点问题的。 她有很多东西拿不出来了。 如今屋里无人,门口还有碧云碧雨守着,江琉璃迫不及待伸手摸了一下印记,闪身进了空间之中。 只一眼,江琉璃就如遭雷劈。 她的空间变小了! 变成了刚出现时的那个大小! 灰色雾气再次蔓延,她这些年来移入空间的各类存货还有采摘收集炮制的药草也大部分都被灰色雾气笼罩。 江琉璃欲哭无泪。 难怪刚才她想拿个桃子吃吃都拿不出来。 原来都被淹没在灰雾里了。 江琉璃一屁股瘫坐在草地上,眼巴巴地望着雾气中的各种吃食、武器和药草。 甚至她还放了一辆越野一辆摩托和一辆三轮。 现在好了。 一个都拿不出来。 虽然空间可以再次扩大,但是很累啊。 想要将空间恢复到穿越前的大小,怕是还要花费好几年。 一想到那些年移栽药草的经历,江琉璃就觉得头大。 就在这时,只听见“扑通”一声响,似乎有什么掉在了水里。 江琉璃循声看去,一只足有她两个拳头大的桃子顺着浅浅的溪流从灰色雾气中漂了出来。 江琉璃两眼放光。 这就是她之前在空间里种的桃子。 比外面种的大多了,又香又甜果味还足。 下果之后她便收在了空间里。 只要不是种在土中的植物,全都可以保持原始的新鲜度。 所以这颗桃子就像是刚摘下来一般,上面的毛都还清晰可见。 可是这桃子怎么会突然漂出来的。 而且就漂了这么一颗。 江琉璃犹豫了一下,果断伸手,将桃子捞起。 不管怎么样,这可是她的桃子。 江琉璃随便在溪水里搓了搓便抱着桃子啃了起来。 一边啃她还一边看着对面的灰色雾气若有所思。 很快,两个拳头大的桃子啃完了。 江琉璃拍拍肚子,随手把桃核一扔,起身在溪水里洗了洗手,顺便还喝了两口。 然后她双手一插腰,对着面前的灰雾喊道:“你出来吧。” 空间里面安安静静,只有溪水流过的声音,并没有人回应她。 江琉璃不以为意,抠抠指甲继续道:“快出来,别躲了,我看到你了。” 先前吃桃子的时候,她看到了,薄膜后面的灰雾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这还是江琉璃第一次看到灰雾中的东西。 不过她也由此可以确定,刚才她吃的桃子就是这个不明人士送出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江琉璃确实有些慌乱。 这个空间伴随她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里头有东西在。 不过只是想了一下下,江琉璃就淡定了。 大不了她就离开这里呗。 反正她的东西都被封住了,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 等她养好身子,做好准备了,再来找那个东西。 江琉璃喊完话之后,等了一小会。 见雾中还是安安静静,也有些不耐烦了。 她甩了下手,无所谓道:“其实你不说话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关系,反正这个空间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大不了我以后就再也不进来了呗。” 说着,她作势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这样,你吃了我的桃子,你得帮我!” 哈。 江琉璃一拍巴掌。 果然有东西在。 不过怎么是个小孩? 难道是什么精怪吗? 江琉璃认真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放进空间里的各种活物。 难道是那些鸡鸭鹅羊牛马或者猫猫狗狗什么的化成人形了? 江琉璃神色十分淡定。 毕竟她连随身空间还有穿越都经历过了。 动物成精好像也不是那么能震惊她了。 她屈指掸开身上沾的草屑,一脸淡定道:“你开什么玩笑,这桃树是我种的,水是我浇的,桃子也是我摘的我放在这里的,怎么就成了你的桃子的?” 灰雾中的声音愣了一下:“你的桃子?” 江琉璃点点头:“嗯啊。” 那头又沉默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道:“我不管,放在这里了,那就是我的桃子,是我给你吃的!” “哦。”江琉璃拍拍手,“既然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在这里呆着吧。” 第6章 空间灵 灰雾中的声音都惊呆了。 这这这,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她不应该问自己是谁吗? 眼看江琉璃是真的要走了,灰雾中的声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别别别,你别走嘛!” 江琉璃转身:“那你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灰雾那头委委屈屈道:“能。” 江琉璃重新在溪边坐下:“那好,现在先给我来一只烧鸭。” 从醒来开始就吃了一碗李嬷嬷给的百合莲子汤。 先前虽然啃了只桃子,但是那玩意不顶饿啊。 肚子还是空落落的。 灰雾那头安静了一下,半晌才小声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拿不出来。” 江琉璃不是很信:“为什么,刚刚那桃子不是你送出来的?” 灰雾那头再次“哇”得一声哭出来:“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送不出去了啊!” 江琉璃被它哭得头大,赶紧拦住它:“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不吃了行了吧,别哭了!” 可是灰雾那头的哭泣声还是不断。 江琉璃脑瓜子嗡嗡的。 刚才在外面听碧云碧雨哭,现在进了空间听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哭。 请问这个世界还有一片净土吗? 她捂着耳朵下了最后通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哭的话我可就走了,下一次是什么时候进来, 那可就说不准了。” 灰雾那头闻言,“嘎”地一下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道:“那我不哭了,你不准走!” 江琉璃揉了揉太阳穴:“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不走,但是你得先说你是什么东西吧。” 难道真的是什么猫猫狗狗成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勉强可以接受。 灰雾那头却有些不高兴:“你不要乱说,我不是东西!” 江琉璃:…… 这玩意是不是缺根筋? 她点点头:“好好好,你不是东西,那你不是东西的话你是什么?总得有个说法吧?还有,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这里的?” 灰雾那头的声音立刻又委屈了几分:“我就是这个空间,我一直都在这里。” 只是它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眠之中。 先前它因为一股未知的震荡清醒过来,它才发现自己产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只是它被困在了灰雾中,出不去。 正当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江琉璃来了。 它不知道她是谁,自然不敢出声。 但是看江琉璃进空间的反应,它觉得这个人可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见她进来以后就一直盯着雾中的那些东西看,它猜测她可能就是造成它空间变化的主要原因。 为了示好,它集全身灵力,送了一颗桃子出去。 事情果然如它所料,她吃了! 但是它不敢轻易出声,它怕把人吓走。 到后面江琉璃忽然喊它出来,它就更不敢出声了。 它不知道江琉璃怎么发现的自己,也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直到江琉璃威胁说要离开。 它怕她再也不会回来,只好赶紧出声挽留。 江琉璃却有些听不懂它的话,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叫你就是这个空间?” 空间灵委委屈屈地道:“我是这个空间的灵魂所在。” 江琉璃抱起手:“哦,所以空间就是你,你就是空间?” “嗯。” “所以你一直在这里?” “……嗯。” “那你以前怎么没出现?” “我陷入沉眠,不久之前才苏醒过来,你可以进入空间,说明你就是我的宿主。” 江琉璃毫不客气:“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有话问你了,我一觉睡醒你就绑在了我的身上,你问过我的意愿了吗?” 空间灵傻眼了。 以前遇到的宿主哪个发现它的时候不是如获至宝。 它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对它如此嫌弃的。 它顿时委屈了:“可是……可是我有很多用处的啊,你做我的宿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啊。” 江琉璃却不为所动:“说实话吧,你也就那样,不过种地快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太特别的。” “我……我可以存东西啊,你不是在我这里放了那么多东西吗?” 说到这个,江琉璃就更不高兴了:“你都说了这些东西是我存的,那为什么我拿不出来,那我还不如不要存在这里呢。” 空间灵:…… 好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哦。 完了完了,那它在人家面前根本没有吸引力,她要是真的走了该怎么办? 空间灵又开始哭了,带着哭腔委委屈屈道::“那你想怎么样嘛,你怎么样才愿意帮我嘛。” 江琉璃毫不客气:“把我的东西都给我,我再考虑帮不帮你。” 空间灵:“不是我不想给你,是我拿不出去,别说你的那些东西了,我自己都出不去。” 说着,它趴到了薄膜边,扯了两下薄膜,证明自己真的出不去。 看着灰雾那头忽然出现的人形身影,江琉璃也无语了。 奶娃娃的声音,奶娃娃的身体,果然是个奶娃娃。 江琉璃叹了口气:“那好吧,要我帮你可以,但是你出来的时候,要把我的东西都给我。” 空间灵赶紧点头:“当然当然。” 江琉璃:“说吧,我要怎么帮你。” 空间灵心生欢喜,迫不及待道:“我需要灵气,要很多很多灵气。” 江琉璃有些纳闷:“什么灵气?” 空间灵耐心解释道:“草木生长的时候可以孕育出灵气,年份越久的药草,或者珍贵的鲜花草木都可以,你那边汇聚的灵气越多,这些灰雾就越会被压制,我也会越厉害,到时候我就可以出去了。” 说到这个,江琉璃有些好奇:“那些灰色雾气是什么,为什么我过不去?” 空间灵也纳闷着:“我也不知道,从我有意识起这些灰雾就在这里了,它们会挤压我的空间,挤压到一定程度我就会陷入沉眠。” 江琉璃有些无语:“那你就任由它们压榨你的生存空间啊?不会自己去找一些有灵气的东西来吗。” 空间灵有些不高兴了:“你以为我不想自己去吗?我出不去啊!” 江琉璃:…… 那好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不过她还有一点很好奇:“那你怎么样才会苏醒过来呢?” 第7章 需要灵气,很多很多灵气 空间灵不知道江琉璃为什么要问这个,老实回答道:“空间扩容到足够大,灵气足够浓郁的时候我就会苏醒。” 江琉璃纳闷了:“那之前这个空间都接近百亩了,你为什么没有醒来?现在缩到十平米你倒是醒了。” 不带这样忽悠人的啊。 空间灵都震惊了:“百……百亩?” 江琉璃点头:“对啊,要不然我怎么放这么多东西的,只可惜现在都在灰雾里了。” 空间灵有些懵。 不可能啊。 如果真的有百亩的话它早该醒了。 不过先前它醒来的时候确实发现有些不对。 它的空间太小了。 小到它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醒来。 后来江琉璃突然出现,它也没时间去考虑那些。 它担心江琉璃跑了,只得先把人拦住再说。 再看它脚底下被灰雾笼罩的一片片土地。 空间灵心中明了,她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江琉璃见空间灵那边一直没有回应,满脸都是怀疑:“你行不行啊?你自己是什么的情况你都弄不清楚,别到时候我费了大力气帮你,结果你还是出不来。” 被江琉璃这么质疑,空间灵立刻不高兴了:“你别管,我说我能出来我就能出来!” 虽然它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气势绝对不能输。 “好好好。”江琉璃无所谓地摊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出不来可别怪到我头上。” 反正她的目标就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存放在空间里的物资大部分都堆叠在这附近。 只要灰雾稍微后退一些她就可以拿到了。 至于这个空间灵最后能不能出来,那可不关她的事。 空间灵趴在薄膜上,嘴巴撅的都快能挂油瓶了。 她好敷衍,它好不高兴。 但是没有办法,它现在有求于人。 江琉璃不知道空间灵的小心思,蹲到一旁捞起溪水又喝了两口。 这具身体天天让人淬毒,是该多喝几口。 希望待会析出的杂质不要太多,要不然她怕吓到碧云碧雨。 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洗个澡还要人帮忙打水,想要偷偷洗个澡都不行。 喝完水,江琉璃起身道:“好了,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在里面呆了那么久,万一外边来人可不好了。 空间灵顿了一下道:“没有了。” 江琉璃挥挥手:“那我走了哦。” 空间灵有些不舍。 它好久没和人说话了。 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人,结果她这么快就要走。 它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江琉璃皱眉。 这就开始催了啊。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给这个空间灵太大的幻想:“我也不确定,我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能频繁进来吧,还有你说的那个灵气什么的,我也得先准备一下,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机会了。” 她现在还是个病号,至少得在床上躺几天吧。 总不能马上就活蹦乱跳满地乱爬吧。 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的丞相家的小姐,她上哪给空间灵找那什么药草之类的东西去。 诶,不对。 它说不仅是药草,珍稀花木也可以。 丞相府总得有个花园什么的吧。 她那便宜爹都做到丞相了,寻常花木应该也不够格进他的花园。 不错不错,看来得空了去她那便宜爹的花园看看有什么宝贝。 打定主意,江琉璃挥挥手:“那我先走了哦,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至于什么时候才有消息,那可说不准了。 空间灵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江琉璃只当没听见。 她正要离开,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 只见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东西顺着水流漂了出来。 江琉璃:…… 这眼熟的操作…… 看了一眼灰雾中的空间灵,她伸手将包裹捞起。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只烧鸭。 空间灵还十分贴心地给裹了两层塑料袋,一点都没沾水。 再次抬头看去,薄膜上的小小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隐隐还带着几分虚弱:“灵气不够了,别的真的送不出去了,你走吧。” 江琉璃:…… 你这样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算了,那就稍微上心一点吧。 江琉璃笑了一下,抓着烧鸭晃了晃:“谢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空间灵沉默半晌,回答道:“我没有名字。” 江琉璃愣了一下:“哦,我叫江琉璃,下次再见。” 空间灵那头再无回应。 江琉璃带着烤鸭回到屋内,这里空无一人,她自在地啃完了一整只烧鸭,然后把鸭子骨头十分没有负担地扔回了空间。 没办法,这种东西总不能留在这里,万一被碧云碧雨发现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空间内。 空间灵还在休息。 先前送出桃子和烤鸭废了它不少的灵气。 江琉璃那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这会它只能靠着那十平米内的寥寥几株草药汇聚灵气。 忽然,“啪嗒”一声,有东西从空中落了下来。 空间灵心中一喜。 江琉璃那头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吗? 看来这次的宿主还不错嘛。 空间灵赶紧飘过来,趴在薄膜上,凝神一看。 淦! 是一堆鸭骨头! 它讨厌人类! 第8章 装病 听雨轩。 江琉璃吃完烤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她才刚穿过来,多的事情也做不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等到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江琉璃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上黏黏的,还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味。 看来是那溪水起作用了。 江琉璃伸了个懒腰唤道:“碧云碧雨,帮我打水,我要沐浴!” 门外立刻传来碧雨的声音:“是,小姐。” 不多时,碧雨在门口小声喊道:“小姐,水已经备好。” 江琉璃应了一声:“嗯,你俩退出去吧,我想自己洗。” 开玩笑,她现在这个样子跟一年没洗过澡一样,哪里敢让碧云碧雨直接看见。 两丫鬟虽然好奇为什么小姐不让她们服侍,但是也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从江琉璃的卧房到浴室有一道暗门,见碧云碧雨已经离去,她迫不及待跑到浴室,“扑通”一声跳进浴桶。 热水浸泡着身体,江琉璃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一身轻松的感觉真好。 低头一看,水已经完全浑浊。 江琉璃摇摇头,抓起旁边的香胰子和澡巾开始在自己身上猛搓。 不得不说,穿越才小半天,她已经开始怀念她的全套洗发沐浴用品了。 只可惜都在那空间里了,暂时还拿不出来。 江琉璃搓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把身上沾染的黑色污渍搓洗完全。 旁边还有一桶备用水,这会已经凉了许多。 江琉璃随便冲洗了一番,换好衣服回到房间叫来碧云碧雨:“浴室清理掉吧,我的房间也需要打扫。” 先前她在被窝里躺了好一会,被子难免沾到了一点。 碧云碧雨点头应下,二人分头行动,碧云去了浴室,碧雨则收拾床榻。 一到浴室,碧云就惊呆了。 这浴桶里的水也太脏了一点。 难道她家小姐先前趁她们不在的时候在地上打滚了??? 碧云抱着满脑子的疑惑开始洗刷浴桶。 另一边,碧雨的震惊也丝毫不比她少。 这辈子上沾的都是啥黑漆漆的。 碧雨拎着被子有些无措:“小姐,这……” 江琉璃转头看过去,脸不红气不喘,十分淡定:“先前睡觉的时候发了一身汗,你帮我把脏了的被子和衣服都烧掉吧。” 碧雨:…… 这应该不只是汗吧。 虽然很好奇,但是碧雨很有职业操守。 小姐不肯说的话,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们做丫鬟的,只需要听话就可以了! 她点点头:“是,小姐。” 江琉璃的两个丫鬟手脚都很麻利,很快,两个人各自收拾好一切,又回到了江琉璃跟前。 刚刚站稳,碧云发现地上落了一张帕子。 她下意识弯腰去捡,一眼就看到了上面残留的乌黑血迹,下意识尖叫出声:“啊——” 碧雨不赞同地拉了她一把。 在小姐面前一惊一乍地做什么? 碧云捂着嘴巴:“那……那是血吗?” 碧雨这才看到帕子,立刻弯腰捡起。 碧云没有看错,帕子上面确是血迹,而且已经变干,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可是刚刚她们在的时候还没有。 那就一定是江琉璃独自在房内休息时吐的血。 碧雨将帕子捧到江琉璃面前,一脸急切:“小姐,是您吐的血吗?” 江琉璃还在捣鼓梳妆台上的东西。 古代人的化妆品对她来说还挺新奇。 见碧雨问起帕子的事情,江琉璃点头道:“是我吐的。” 小姐吐血了! 碧雨心头狂跳:“小姐,您有哪里不舒服吗?奴婢去找大夫来替您看看吧。” 江琉璃无所谓地摆摆手:“那个不急。” 碧云碧雨急的都快跳起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急呢。 却见江琉璃拿起一个金色的小瓷罐子道:“你俩,来个人给我上妆。” 她没用过古代人的化妆品,万一手重了怎么办。 碧雨哪里管得着这些。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家小姐还心心念念着要上妆? 她扑到江琉璃面前,仔细查看,生怕江琉璃哪里不好了。 只一眼,碧雨就呆住了。 先前她都没注意,她家小姐这气色,面色红润有光泽,有点不太像是一个病号吧。 而且是她的错觉吗? 平日里都是她负责给小姐上妆的,小姐这皮肤,怎么感觉比以前细腻了许多,吹弹可破,看得她都移不开眼。 江琉璃皱起眉头,伸手在碧雨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快点给我上妆,有急事!” 碧雨回过神,一边想着这都快要用晚饭了,自家小姐还有什么事,一边接过小罐子开始给江琉璃敷粉。 只一下,碧雨就僵住了。 她低头看看手中的罐子,有些不确定道:“小姐,这是珍珠粉,是不是有些太白了?” 江琉璃眯着眼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催促道:“就是要白才有用啊,快点,脸颊来一点,嘴唇也扑白一点,就是怎么惨怎么来。” 碧雨:…… 哦,她懂了。 她家小姐想要装病。 亏她还以为小姐真吐血了。 碧雨手脚十分麻利,抓起珍珠粉就狠狠地给江琉璃敷,活生生将她敷成了一个唇色苍白眼下青黑的病秧子。 虽然铜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江琉璃对于这个妆效十分满意。 她起身重新回床榻上躺着,然后吩咐碧云碧雨:“你们两个去通知继夫人和我爹,就说我吐血了。” 她倒要看看,那个毒是哪个给她下的。 碧雨心中已经大约猜测到江琉璃想要干嘛。 小姐肯定是想要装病! 她不想嫁给那残废的九王爷! 果然她们家小姐不会轻易妥协的! 芙蓉苑。 沈慧茹正靠在软榻上小憩,身边围满了侍女,一个给她捏肩,一个给她捏腿,一个给她扇风。 忽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说道:“补品炖好了吗?” 随侍一旁的吴嬷嬷立刻回答:“是,夫人,这会还在炉子上煨着呢。” 沈慧茹满意点头:“晚点就送去听雨轩。” 江琉璃将自己和九王爷的婚事闹的这么不愉快,还试图自杀,正好是她这个继母该表现的时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夫人!小姐,小姐她吐血了!” 沈慧茹心里一惊,猛地坐起身:“梦雪怎么了?” 吴嬷嬷就站在门边,探头一看,转头报告沈慧茹:“夫人,不是梦雪小姐,是琉璃小姐房里的碧雨。” 碧雨这会被守门的老嬷嬷拦住,只能疯狂大喊:“夫人,您快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 沈慧茹早就已经躺回软榻。 只要出事的不是江梦雪,那她就无所谓了。 而且江琉璃吐血很稀奇吗? 她吃了一口侍女剥好皮的葡萄,佯装不满道:“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带进来问话!” 吴嬷嬷挥手示意门口的老嬷嬷放人。 没有人拦着,碧雨立刻捧着那带血的帕子冲到了沈慧茹面前:“夫人,您快看,小姐她吐血了!” 看着帕子上乌黑的血迹,沈慧茹心中万分喜悦。 江琉璃都吐血了,还是这种乌血,看来噬心引已经入侵五脏六腑,怕是时日无多了! 第9章 终于来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表面上沈慧茹还是很担心的。 她坐起身盯着碧雨手中的帕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琉璃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的?” 碧雨也是个戏精,眼泪说来就来:“奴婢也不知道,下午那会您和老爷离开之后,小姐说要独自休息一会就把奴婢二人赶走了,等奴婢再进去就看到地上落着这张帕子。 说着,她便有些泣不成声起来。 沈慧茹心中欣喜,面上却滴水不漏,语气十分急切:“那你怎么不快点去找大夫,去,快去,我去找老爷!” 碧雨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吴嬷嬷站在门口,看着碧雨的身影消失才回到软榻前:“夫人,您怎么看?” 沈慧茹这会已经躺回了软榻上,挥手示意侍女继续揉肩。 她神态闲适,全然没有先前的焦急模样。 见吴嬷嬷问起,嘴角挂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是真是假,等会去听雨轩看看就知道了。” 如果真吐血的话,那就说明江琉璃快要撑不住了。 至于假吐血,那就更好办了,都不用她出手,江北川自会有决断。 说着,沈慧茹挥手示意吴嬷嬷:“等会把补品带上,咱们一起去听雨轩看看。”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先去书房一趟。 等到沈慧茹收拾好一切出门,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江北川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看到沈慧茹进来,略微有些不满:“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不要随便过来吗?” 沈慧茹顿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老爷,不是我想来打扰您,实在是……” 江北川皱眉:“什么事!” 沈慧茹:“是琉璃,先前琉璃房里的碧雨跑到我那,说琉璃她吐血了。” 江北川现在听到江琉璃的名字都有些烦。 自己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吗? 难道还真想嫁太子? 现在还能做王妃都已经是天大的福分,还在那里寻死觅活。 现在这吐血八成又是装的。 他扔下笔不耐烦道:“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沈慧茹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派担忧:“老爷,您看我们要不要去琉璃那看看?” 江北川重重地“哼”了一声:“管她做什么?” 沈慧茹走到江北川身边,轻柔地按着他的肩膀:“老爷,琉璃她吐血不会是先前落水的关系吧,她马上就要成婚,还是不应该大意。” 江北川翻了个白眼:“她只是落水,不是落入山崖,落水不会吐血的。” 沈慧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只是来试探看看江北川的态度。 见他还是一副对江琉璃万分不满的模样,沈慧茹心满意足,可表面还是忧心忡忡地道:“我实在是担心……” 江北川:“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由着她闹吧!” 沈慧茹:“可是老爷,琉璃她到底是您的女儿……” 江北川起身掸掸衣摆:“我就不去了,正好有人约了我喝酒,江琉璃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带个大夫过去,看她还装不装得住。” 说完也不等沈慧茹回答便直接离去。 沈慧茹站在原地,看着江北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意也寸寸消失。 吴嬷嬷见江北川离去,赶忙进了书房:“夫人?” 沈慧茹看了她一眼,语气冷凝:“之前让你准备的补品好了吗?” 吴嬷嬷垂头应声:“已经好了。” 沈慧茹甩手往门口走去:“那我们走吧,去看看我们的江大小姐又在使什么把戏。” 一行人离开书房往江琉璃的听雨轩走去。 穿过月亮门,正好撞上江梦雪带着青莲青菊从外面进来。 看见沈慧茹一行,江梦雪赶紧追了上来:“娘,您怎么在这儿?” 看到女儿,沈慧茹的表情就柔和了许多。 她摸摸江梦雪的发髻微笑道:“刚回来?” 江梦雪满脸的娇羞:“是,太子哥哥约我听说书。” 沈慧茹面上笑意更深:“怎么样,开心吗?” 江梦雪不好意思地别开脑袋:“娘,您不要老是开女儿地玩笑!” 沈慧茹佯装诧异:“娘什么时候开过你的玩笑了,难道你今天过的不开心?” 江梦雪的脸更红了:“您再说的话,女儿不想理您了!” 沈慧茹掩嘴轻笑:“知道了,你快回去梳洗一番,晚点来芙蓉苑用晚饭。” 江梦雪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落到了吴嬷嬷手里拎着的食盒上:“那是什么?娘你要去哪?” 听到这个,沈慧茹的笑意立刻淡去几分:“听雨轩,碧雨说你姐姐吐血了,娘去看看她。” 江梦雪眼珠子一瞪。 什么。 江琉璃那个贱人吐血了! 刚回来居然就听到这么个好消息。 江梦雪立刻扒上母亲的胳膊:“娘,我也要去!” 沈慧茹有些不赞同:“你去做什么?她现在肯定不想看到你。” 江梦雪晃了晃沈慧茹的胳膊:“娘,我保证就在边上看看,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沈慧茹也知道江梦雪的小心思,无奈道:“那你就一起去吧,记得你自己说的话,离她远点,不要刺激她。” 说到底下月江琉璃就要和那残废王爷成婚了。 这对江琉璃来说已经是最差的后果。 她下半辈子已经被捆在那残废身上,即便死了也躲不开。 沈慧茹带着江梦雪,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听雨轩。 彼时的碧雨刚刚将大夫送走。 看到沈慧茹,碧雨赶紧迎上前:“夫人,您来了!” 沈慧茹满脸都是担忧:“琉璃她怎么样了。” 碧雨摇摇头:“夫人,大夫说小姐忧思过度,郁结于心,需好好静养。” 沈慧茹不动声色道:“大夫不是说了吗,静养几天便好了,我们先去看看琉璃吧。” 屋内,江琉璃正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 不是她说啊,这个沈慧茹的动作也太慢了一点吧。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病号的话,在这里等人都要等个半死了。 好在,在她快要憋不住要下床活动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碧雨的声音:“小姐,夫人和二小姐来看您了!” 第10章 如她所愿 江琉璃赶紧在床上躺好,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你们来做什么?” 沈慧茹转身从吴嬷嬷手中接过食盒道:“琉璃,你感觉还好吗?吃点东西吧,我已经听碧雨说了,你不要想太多,九王爷对你来说你已经是一个良配了,除了他,你还能嫁给谁呢?” 毁容配残废。 那不是天生一对? 沈慧茹心中冷笑,表面却滴水不漏。 她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为女儿着想的好母亲。 当然,前提是那个九王爷真的是一个良配。 江琉璃没有说话。 沈慧茹是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原主原本是钦定的太子妃。 如今被退婚不说,太子妃还变成了最讨厌的同父异母妹妹,自己还被赐婚给残废。 如果原主还在的话,肯定会被沈慧茹这一番话气到炸裂。 只可惜在这里的已经不是原来的江琉璃。 嫁去辰王府反而是一个很好的去路。 再差能比在这丞相府天天被人喂毒差? 当然,如果那个残废又毁容的九王爷可以早点嘎掉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成为辰王府唯一的主人。 这样想想还是挺不错的。 江琉璃还在沉思中,沈慧茹的补品已经递到了她面前。 沈慧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母亲,甚至想要喂给江琉璃吃。 按照以往的情况,江琉璃会直接将她手中的碗打翻。 沈慧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会尽量不让那补品弄脏自己的衣服。 然后等晚上江北川回来的时候,再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这件事。 江北川会再次因为江琉璃不尊重她这个继母而生气,然后将她禁足几天作为惩罚。 每次都是这样结束的。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 沈慧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江琉璃打翻她的碗,反而是伸过脑袋将勺子里的补品吃了进去。 沈慧茹僵了一下。 她又在使什么坏? 偏偏那边的江琉璃还一脸嫌弃地道:“你不是要喂我吗?快点啊。” 沈慧茹脸都快绿了,动作僵硬地一勺一勺喂给江琉璃吃。 沈慧茹带来的补品并不是很多,江琉璃没多久便吃完了,顺便还让旁边的碧雨给她擦了擦嘴。 最后还一脸意犹未尽地道:“夫人你这送的也太少了,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下次记得多带一点。” 沈慧茹:…… 江琉璃吃饱喝足,舒服地床上一躺。 身为中医圣手,毒也是她所擅长的。 她自然可以分辨出沈慧茹带过来的补品里面并没有加料。 这并不难理解。 像沈慧茹这般谨慎的人,肯定不会出这种纰漏。 只能说沈慧茹手底下人的手艺很不错。 沈慧茹看着江琉璃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脸又黑了几分。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只能装作一副慈母的模样道:“琉璃你感觉好些了吗?” 江琉璃长出一口气,一脸难受的模样道:“不太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直觉得闷闷的,可能大夫说的对,是我之前忧思过度吧。” 沈慧茹听完,脸上的表情和缓许多。 先前碧雨送帕子过来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了。 那些血不太像是正常的血,颜色太黑了,更像是毒血。 所以她要来听雨轩确认江琉璃的状态。 好在就如她所期盼的那样。 噬心引已经到最后关头了。 她可以清晰看到江琉璃额上的血色印记颜色更加的鲜艳。 而且她的唇色和面色都显现出病态的苍白来。 这都是噬心引造成的后果。 这也是之前江琉璃会吐血的原因。 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些毒素,自然要排出一点。 但是没有用,她最后还是要死在这噬心引上。 接下来她们只需静静等待。 等到江琉璃嫁去辰王府,然后死在那边就可以了。 他们只会怀疑江琉璃是死在了燕玖辰的仇家手下。 甚至他们会怀疑是燕玖辰下的手,没有人会怀疑是她动的手。 而她的女儿将会成为太子妃。 一切都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中。 沈慧茹露出满意的笑容。 江梦雪很听母亲的话。 进了听雨轩之后一直站在靠门口的位置没有靠近斤。 但是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 她来这里是为了来看江琉璃的惨状的。 她想看江琉璃吐血的。 不是为了看江琉璃一副想开了,接受现实的模样的。 她就是想看江琉璃受苦受难。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忍,忍着江琉璃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就因为她的母亲说,她们要示敌以弱。 如今已经是最后关头了。 她想看的是江琉璃接受不了自己被赐婚给一个残废的事实,在这里发癫发狂。 她觉得这样的结局还不够。 想到这里,江梦雪从腰侧翻出一个香包在手上蹭了蹭,然后猛地扑到了江琉璃的床前。 沈慧茹第一时间察觉出异常。 先前她都已经说了让江梦雪不要离江琉璃太近,免得刺激到她。 江梦雪自己也是答应了的。 谁知道这会又扑了上来。 她皱起眉头正要询问江梦雪怎么了。 忽然,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熟悉的味道让她心中猛然一惊,低声轻斥:“梦雪,你干什么!” 江梦雪不为所动,还在往江琉璃面前挤,一副为她担忧的模样:“姐姐,我听说你先前吐血了, 现在你好些了吗?” 沈慧茹僵着脸把江梦雪拉开:“梦雪,你姐姐不舒服,你不要凑太近。” 但是江梦雪一直抓着江琉璃的胳膊不肯松开:“娘,您就让我和姐姐说会话嘛,等会我就走了。” 沈慧茹瞪着江梦雪:“听话!” 江梦雪意识到沈慧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是,母亲。” 沈慧茹松了口气,再次瞪了一眼江梦雪。 她知道女儿一直不喜江琉璃,但是她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不听她的话。 先前她们需要做的就是让江琉璃安安稳稳嫁到辰王府。 江梦雪先前做的还是太心急了。 江琉璃没有理会那边母女来的小动作。 先前她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 江梦雪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那香味出现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一丝燥热的感觉自心底迸发。 她的大脑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她好想发泄。 她想砸东西。 江琉璃心中警惕。 这定然是沈慧茹母女的鬼把戏。 难道之前原主一直被人觉得脾气暴躁。 看来主要原因还是出在这母女俩身上。 不过这会看起来,她们两个似乎是出现了分歧。 沈慧茹似乎不太想让江梦雪靠近她。 但是没有关系。 江琉璃已经发现这一点马脚。 既然江梦雪想要她发狂,那就如她所愿。 第11章 胎记不是胎记 趁着无人注意,江琉璃的手悄悄摸上了脑袋下面的瓷枕。 不是她说啊,这些人枕着这么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怎么睡着的。 她只是睡了下午那么一会会就感觉自己快要落枕了。 她无比想念自己的乳胶枕。 不过也幸好床上还有这么个瓷枕在,要不然她手边都没点趁手的东西。 眼看床边的江梦雪和沈慧茹还在拉拉扯扯,江琉璃瞅准机会,抓起瓷枕就一把扔了过去,口中还嘶吼着道:“都给我滚!快滚!滚啊!” 瓷枕撞到床柱轰然破碎,崩起的碎瓷片飞的比人还要高。 屋内片刻的安静之后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江梦雪的尖叫声尤为响亮。 因为江琉璃将瓷枕扔在了她的脑袋边上,离她最多不过十来公分的距离。 还没等江梦雪反应过来,江琉璃又马不停蹄地翻身下床。 没办法,她就一个瓷枕,砸完就没了。 她也不挑,就跑到最近的桌前,一把掀了桌子又举起椅子,转头就往沈慧茹母女俩跑去。 江梦雪已经呆若木鸡。 以前虽然江琉璃会发狂,但是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啊。 沈慧茹倒是淡定许多,还在维持着她柔弱可欺的继母人设,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琉璃,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就算不喜欢我和梦雪,你也不能伤人啊。” 可惜江琉璃充耳不闻,举着椅子龇牙咧嘴,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沈慧茹皱眉。 江琉璃的反应实在是不太正常,连那么一点五叶花香的刺激都能让她发狂至此,看来毒素确实已经入侵内腑。 她不动声色地拉着江梦雪后退两步,躲开江琉璃的攻势,柔声惊呼:“快,快来人,快拦住大小姐!” 吴嬷嬷等人赶紧围了上来。 但是碧云碧雨动作更快。 她们不能让别人抢了先,万一伤到自家小姐怎么办。 二人满脸都是急色:“小姐,您……” 江琉璃被她们两个拦住,无奈叹气。 这俩丫鬟真是,被她们两个这么一耽搁,江梦雪已经被沈慧茹拉着跑远了。 她赶紧举着椅子疯狂使眼色:还不快点让开! 碧云还在忧心忡忡,碧雨已经反应过来了。 小姐这个模样,好像是有话要说。 想到之前小姐还让她帮忙化妆,碧雨的脑瓜子滴溜溜转的飞快。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小姐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目的! 眼看后边的吴嬷嬷和青莲青菊几人都冲了上来,碧雨眼珠子一转,赶紧哎哟一声装作踉跄跌倒的样子扑倒在地,顺便右腿绷得直直的,绊了那几个一跤。 瞬间吴嬷嬷几人就跟串葫芦似的一个接一个扑倒在地,哎哟哎哟直叫唤。 碧云虽然反应迟钝了一些,但是她了解碧雨。 碧雨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然摔跤的! 她下意识看过去,就见碧雨在疯狂给她使眼色:赶紧拦住吴嬷嬷啊! 碧云愣愣的,看了一眼江琉璃又看了一眼碧雨,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也不管江琉璃了,直接转头跑到碧雨身边将她扶起,顺便还十分不小心地踩了一脚吴嬷嬷的手,惹得吴嬷嬷又是“嗷”地一声尖叫。 没了这几个丫鬟嬷嬷的阻拦,江琉璃麻溜地举起椅子继续追沈慧茹母女俩去了。 沈慧茹拉着江梦雪就站在门口。 她对吴嬷嬷几人十分不满。 这么多人,区区一个江琉璃都拦不住。 还有江琉璃那两个丫鬟也是够离谱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眼看江琉璃已经冲过来了,沈慧茹也不好在这里再做停留,赶紧拉着江梦雪快步离开。 吴嬷嬷几人见此,也赶紧翻身从地上爬起,跟着沈慧茹二人离开了听雨轩。 江琉璃站在门口,看着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院门,这才将手里的椅子扔掉,拍了拍手道:“算她们跑得快!” 转身回到屋内,她一屁股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 扛着椅子跑了这么几圈,都快累死她了。 这娇滴滴的丞相家大小姐运动量似乎有点少啊。 才这么几步路就喘得不行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 以后还是得多多锻炼。 至于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碧云碧雨俩丫鬟。 虽然原主是丞相家的小姐,但是她院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碧云碧雨和李嬷嬷三个,都是原主的母亲留下来的。 她们陪着原主长大,也算是亲信了。 关于自己现在的处境,江琉璃并不打算瞒着她们。 毕竟她们要贴身服侍她,如果这样还要瞒着她们的话,未免也太累了一点。 想到这里,江琉璃放下杯子:“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碧雨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原以为小姐装病是为了逃避赐婚。 但是先前继夫人在的时候,小姐半句都没提这件事,而且还莫名其妙追着继夫人和二小姐打,实在是有些奇怪。。 江琉璃摸着下巴思考自己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这几个古代人好接受一些。 想到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桥段,江琉璃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满脸深沉:“其实我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们,昨天晚上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梦。” 碧雨好奇:“梦?” 江琉璃点头:“是的,梦里的那个人告诉我,我身上的一切异常都是因为毒,包括我额头上的这个所谓的胎记。” 碧云碧雨瞪大双眼。 怪不得! 她们两个的年纪比江琉璃要大五岁。 江琉璃出生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记事了。 她们记得那个时候的江琉璃玉雪可爱,活像一个瓷娃娃。 可惜好景不长,到江琉璃大约四岁的时候,她忽然发了一场高烧,随后身上便莫名出现了那些红斑。 起初碧云碧雨和李嬷嬷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当,吓了一大跳。 可是后来江北川和沈慧茹找了很多大夫来看,都说那是江琉璃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没有办法去掉。 当然,一开始李嬷嬷是十分怀疑这个诊断的真实性的。 她活了那么多年,没听说过胎记是好几岁才显露的。 可是显然,她没有什么办法证明。 她们三个只能看着江琉璃身上的红色印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所有人都觉得江琉璃毁容了。 包括她自己。 她因为这件事,脾气越发的暴躁,对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尤其是沈慧茹母女俩。 结果现在有人告诉她们,她们家小姐脸上身上的胎记是因为被人下毒了? 开什么玩笑! 碧雨脑瓜子嗡嗡的。 第12章 脑袋绿油油的便宜爹 碧雨结结巴巴地问江琉璃:“那小姐,那个人,他有告诉您是谁给您下毒的吗?” 江琉璃挥手扇了扇风:“这不明摆着的事吗?是沈慧茹,而且按照刚刚发生的事情来看,江梦雪必定也是知情的。” 刚刚江梦雪扑到她床前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十分古怪。 她一闻到就觉得心口有一股郁气要发泄,情绪都有些不受控制。 如果不是先前喝了一点溪水,身体好了些许,怕是整个人都要失控了。 碧雨不敢相信。 虽然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觉得继夫人假模假样,但是她怎么也没想过,继夫人居然敢下毒谋害原配的孩子! 碧云显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怒声道:“好她一个毒妇!小姐,我们现在就去找丞相,定要让丞相为您讨回公道!” 碧雨:“碧云别说了,就算我们去丞相那里说继夫人给小姐下毒了,丞相也不会相信的。” 碧云很生气:“为什么不会,小姐是他亲女儿啊!” 碧雨抬起头,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充满了怜惜:“江梦雪也是丞相的亲女儿,而且你别忘了大少爷和二少爷。” 沈慧茹不仅给江北川生了江梦雪,她还有江诏安和江诏临两个双胞胎儿子。 一个早逝原配留下的嫡长女和拥有一个嫡次女和一对双胞胎儿子的继妻,再结合他这些年来的表现,孰轻孰重她都不用猜。 有如此父亲,小姐定然十分伤心。 只可惜碧雨想岔了,江琉璃非但没有伤心,她反而在偷笑。 虽然那对双胞胎她还没见过,但是有一件事情让她可以肯定。 江梦雪大概率不是江北川的女儿。 江北川和沈慧茹都是单眼皮,而江梦雪却是是双眼皮。 两个单眼皮想要生出一个双眼皮的孩子,那概率可太低了,低到可以去买彩票的程度。 她那便宜爹的头顶太绿了,绿到她发慌。 但是古代也没什么可以证明的法子,江琉璃暂时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碧云这会也反应过来了。 碧雨说的对。 虽然她们不愿意承认,但是小姐在继夫人面前确实没有什么竞争力。 她有些着急:“那我们怎么办?沈慧茹她给小姐下毒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想到今天江琉璃的多番异常举动,碧雨看向自家小姐:“您有什么打算吗?” 江琉璃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打算吧,先去了辰王府再说。” 碧雨愣了一下:“您真的要嫁给辰王?” “啊?不行吗?”江琉璃掰着指头细数,“你看啊,他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权没有,钱总得有吧,皇帝总不会那么小气,我去了之后马上啊就是女主人,比在这丞相府可好多了吧,更重要的是,我在丞相府不好解毒啊。” 碧云:…… 好像,小姐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碧雨却精准地检索到了关键词,惊喜道:“您会解毒?” 江琉璃淡定点头,撒起谎来是脸不红也气不喘:“会啊,梦里的那个人已经教会我了,先前吐的那口血就是那人教我的,将毒血逼出来。” 碧雨松了口气:“您会解毒就好。” 只要能解了毒,那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而且小姐说的确实没有错,她待在辰王府可比待在这丞相府好多了。 至少辰王府不会有人想害她。 而这丞相府活脱脱的就是个毒窝! 按照继夫人的毒妇心肠,即便小姐没有嫁给那个九王爷,八成也会算计她嫁给其他人。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做王妃算了。 和皇室沾点亲带点故还是有用的吧? 另一边,沈慧茹拉着江梦雪已经回到了芙蓉苑。 江梦雪还在发愣中。 虽然她以前也会借着五叶花故意去引动江琉璃中的毒,让她狂躁发作,但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癫狂。 她现在都还能回忆起刚刚瓷枕落到自己脑袋边上的感觉。 沈慧茹对于江梦雪也是万分的不满。 原本说好的,让她不要靠近,不要去刺激江琉璃。 谁知道江梦雪一点不听话,甚至还故意拿五叶花刺激江琉璃。 现在好了,一群人狼狈地从听雨轩跑出来,丢尽颜面。 沈慧茹松开江梦雪的胳膊,绷着脸道:“我是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不要故意去刺激她吗?她现在毒已经深入内腑,没几天活头了,先前还吐了一口毒血,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残废了,你还故意让她闻五叶花干什么,你是不是不把你娘的话放在眼里了?” 万一哪天江琉璃死在了丞相府怎么办? 到时候肯定会牵扯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她不能让自己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所以江琉璃必须得活的好好的出嫁! 江梦雪这会也缓过劲来了。 母亲说的没错。 她只要等着江琉璃嫁给那个残废,然后传来好消息就够了。 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一想到江琉璃之后的悲惨日子,江梦雪心里就松快了许多。 她赶紧抱着沈慧茹的胳膊撒娇:“娘,您别生气了,是女儿思虑不周,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您就原谅女儿这次吧。” 说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左脸似乎有一丝丝刺痛,还伴随着一种痒痒的感觉,似乎有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低头一看,满目鲜红。 那可都是血啊! 江梦雪脑袋“嗡”地一声,颤抖着道:“娘,我的脸怎么了?“ 第13章 不能让她死在丞相府里 沈慧茹这才看到女儿的手上脸上都沾满了鲜血。 她皱了下眉,将人拉至自己面前,只见江梦雪巴掌大的小脸上足足有四五道一寸多长的血痕。 因江梦雪先前一直用手捂着脸,一路上回来都没人发现她受伤了。 这会她一松手,血液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梦雪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脸上麻麻痒痒还带着一点刺痛的感觉。 她丝毫不敢动,僵着脖子看着沈慧茹,眼泪在眼眶里使劲打转:“娘,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好痛, 您快帮我看看啊!” 沈慧茹没有回答,对一旁的吴嬷嬷招了下手:“快去请太医。” 江梦雪立刻就慌了。 她脸上的伤很重吗? 为什么还要请太医? 江梦雪抓着沈慧茹的手:“娘!我的脸!我是不是毁容了!” 沈慧茹柔声安慰:“胡说什么呢,娘已经让吴嬷嬷去请太医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过不了三五天就好了,不会毁容的。” 江梦雪充耳不闻,愣愣地松开抓着沈慧茹的手。 是了。 她脸上的伤口肯定很大,要不然不会流这么多的血。 她娘也不会让人去请太医。 都怪江琉璃,突然在那里发疯。 一定是那个摔碎的瓷枕伤到她的! 江梦雪心头一团乱。 万一她真的毁容了怎么办? 万一她像江琉璃一样被太子退婚怎么办? 江梦雪拉着沈慧茹尖叫道:“娘,江琉璃一定是故意的,她做不成太子妃了,就想把女儿拉下水,她一定是故意的!” 沈慧茹眉头微皱,眼神示意紫烟和紫檀将门关上,然后拉着江梦雪来到软榻前:“梦雪,你别想太多,你就是太子妃,下个月就要成婚了,这点小伤太医很快就能处理好。” 虽然沈慧茹说的是很轻巧,但是江梦雪丝毫没有听进去,她反手抓住沈慧茹的袖子:“娘,铜镜呢,给我铜镜,我想看看我的脸。” 沈慧茹反手按住江梦雪的手:“你先别乱动,等太医来看过再说好吧,听说宫内有御用的祛疤膏,你的伤肯定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吴嬷嬷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一个老头回来了。 江梦雪迫不及待道:“太医太医,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毁容了!” 太医也被江梦雪脸上的惨状吓了一跳。 这横横竖竖的伤口,虽然细小,但是也太多了一些。 对于这些世家贵女来说,脸可是很重要的。 他不敢耽搁,立刻放下药箱替江梦雪查看。 江梦雪没有等到回答,喋喋不休地追问:“太医,我的脸怎么样,能救吗?我不会留疤吧?太医?” 太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江梦雪的脸有几个伤口实在是太深,他也没有办法保证可以完完全全恢复到原样。 尤其江梦雪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他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沈慧茹。 沈慧茹会意,抬手示意江梦雪安静:“好了梦雪,先让太医帮你处理好伤口再说别的。” 江梦雪无法,只能咬牙闭上嘴巴。 半个时辰后,伤口终于都清理好上好药了,江梦雪也被裹成了一个猪头。 她不敢碰自己的脸,只能问太医:“我的伤能好啊吧?” 太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模棱两可地道:“江小姐需好好休息,好好养伤才是。” 江梦雪有些不满。 这算是什么回答? 所以她的脸到底会不会留疤。 堂堂一个太医连这点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吗。 她还想追问,那头太医已经被沈慧茹送出了门。 芙蓉苑外。 沈慧茹有不详的预感。 如果太医觉得那伤并不是问题的话,大可以直接回答江梦雪的问题。 但就是太医这种逃避的态度,才说明江梦雪的伤可能真的有点严重。 她神色沉沉地问:“太医,我女儿的伤到底如何。” 老太医摇了摇头:“江夫人,您想必也看到了,江小姐的伤大部分都好好,就是中间的那个,皮肉外翻,伤口略深,以后怕是会留疤啊。” 沈慧茹眉头紧皱:“您那里就没有什么祛疤的药膏吗?” 老太医继续摇头:“有是有,但是那祛疤膏只能淡化疤痕,想要完完全全没有痕迹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啊。” 沈慧茹心头有些沉。 她也没想到今天出的岔子居然会导致这么个后果。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沈慧茹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我送您出去吧。” 老太医摇了摇头:“不用,江夫人还是回去看看江小姐吧,祛疤膏我那里还有,等会我再遣人送至府上,那老朽就先行离去了。” 至于江梦雪堂堂一个丞相府的小姐为什么会受这样的伤,不好意思,他不想知道。 做太医,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多做事少问为什么。 回到屋内。 江梦雪还在焦急等待。 看到沈慧茹回来,迫不及待道:“娘,太医怎么说?我的伤能好吗?” 沈慧茹笑了一下:“当然可以好,太医说他家里还备着祛疤膏,等会就让人送过来。” 江梦雪松了口气。 既然她娘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没事了。 只要她的脸可以好,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看着整个脑袋都被裹的严严实实的江梦雪,沈慧茹顿了一下道:“想吃点什么吗?娘让人给你做。” 江梦雪摇了摇头:“我不饿,我想回去休息了。” “那让吴嬷嬷送你回去。” “有青莲和青菊就够了。” 沈慧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来这里,娘给你换药。” 她不相信那些笨手笨脚的丫鬟,还是自己亲手换药比较安心。 江梦雪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芙蓉苑。 吴嬷嬷有些担忧。 她服侍了沈慧茹大半辈子,自己看得出来她的心底并不如表面那般放松。 她试探着问道:“夫人,小姐的伤很严重吗?” 沈慧茹点头:“太医说祛疤膏只能淡化疤痕,没办法做到毫无痕迹。” 吴嬷嬷有些吃惊:“那您有办法吗?” 沈慧茹沉默。 她知道有一个人有办法。 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沈慧茹深吸口气:“这件事情晚点再说,听雨轩那边怎么样?” 吴嬷嬷低声道:“没有动静,我们离开之后门便关上了。” 说着,吴嬷嬷又问:“夫人,您觉得大小姐是故意的吗?” 要不然那个瓷枕怎么会刚好砸在江梦雪的身边,还将她的脸伤成这样。 沈慧茹摇头:“不太像,应该是噬心引和五叶花的原因,让那边不要再加药了,我可不想让她死在丞相府里。” 吴嬷嬷立刻垂首应是。 第14章 她还挺喜欢八卦的 夜。 一身酒味的江北川刚刚回家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他眉头紧皱:“你带梦雪去琉璃的院子干什么?” 沈慧茹抽抽嗒嗒道:“是我半道遇到了梦雪,梦雪听说我去看琉璃这才一起去的。” 江北川:“你不是知道琉璃现在情绪不稳定的吗?为什么还要答应梦雪带她去?” 沈慧茹:“我……我去之前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啊老爷!” 江北川还是有些生气:“那现在呢,梦雪的伤如何了,不会留下疤吧?” 之前江琉璃就是因为胎记才被退婚,现在江梦雪又伤了脸,别到时候他们家两个女儿都因为毁容而被皇室退婚。 沈慧茹带着哭腔道:“太医说可能会留疤。” 江北川大惊:“怎么会,他们可是太医啊,就没有一点什么祛疤的药吗?” 沈慧茹摇摇头:“有,但是太医说了只能淡化疤痕,没有办法完全祛疤,老爷,现在可怎么办啊,下个月梦雪她就要成婚了,要是这个疤还在的话怎么办啊!” 江北川看着她那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觉得有些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一开始就别带江梦雪去见江琉璃啊。 现在好了,现在受伤了倒是在这里哭了。 女人家就是这样,光哭能解决问题吗? 但是这些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除非他今天不想睡个好觉了。 江北川将沈慧茹揽入怀中安慰道:“别想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求皇上,没准皇宫宝库里会有什么秘药可以除疤呢。” “真的吗?”沈慧茹万分惊喜。 江北川点头:“当然是真的,所以你也别哭了,早些休息吧。” 他晚上喝了不少的酒,早就有些晕乎乎的了。 沈慧茹赶紧擦干眼泪:“可是琉璃呢,琉璃那边该怎么办?” 江北川叹了口气。 对于江琉璃他也是无奈的很。 只能说她命该如此吧。 好好的太子妃之位因为额上的胎记废了。 好在他们家还有一个江梦雪,将太子妃的位置给保住了。 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反正不管他哪个女儿做太子妃他都是国丈,这对他来说还真没多大的差别。 但是江琉璃下个月也要出嫁了。 虽然嫁的是那个残王,但是人也好歹是个王爷,代表着皇室的脸面。 江北川摇头:“你再忍忍吧,下个月初九就是她的婚期了,等到她嫁进辰王府,就跟我们家没有关系了,噢,对了,她之前说嫁给辰王可以,但是有一个条件,今天有说那个条件是什么吗?” 沈慧茹:“她没说。” 今天她们几个进门都没说几句话就出了这个意外。 江北川也没多问:“那行吧,你抽空去问问,别临近婚期又闹出岔子来,还有,别让梦雪再靠近琉璃了。” 江琉璃讨厌江梦雪他可以理解。 但是江梦雪现在到底是未来的太子妃,他可不想再听见江梦雪受伤的消息。 也不想听见任何关于江琉璃的消息。 问就是心累。 沈慧茹委委屈屈应声:“是,老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 江琉璃伸着懒腰出门就看见自己的两个丫鬟躲在廊下窃窃私语。 她就站在原地竖起耳朵。 这可不是偷听。 得益于那溪水,她现在耳聪目明,这么点距离,都不需要刻意靠近就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那头的碧云丝毫没有发现江琉璃出来了,压低了声音兴奋道:“姐,你知道吗,刚刚我出去洗衣服,听人说沁雪居那边的丫鬟又托人出去买金疮药了。” 碧云的性子有些活泼。 虽说江琉璃在丞相府里的风评不太好,但是碧云会来事啊,看到人就是姐姐妹妹婆婆阿叔阿爷的,大家都喜欢嘴甜的小姑娘,所以碧云的丞相府里的人缘挺好的,消息也比较灵通。 碧雨稍稍有些震惊:“又怎么了?” 碧云摇着脑袋:“不清楚啊,但是守后门的赵阿婆说过去的是青莲,那个脸肿的啊,都有馒头大了,而且上头还有手指印呢,根根分明!”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整个表情龇牙咧嘴的,十分夸张。 她们都不用多猜是谁动的手。 除了江梦雪还有谁敢打她的贴身丫鬟。 不过碧雨还是有些纳闷:“青莲的脸肿了买什么金疮药?” 金创药一般是用来涂抹那些出了血的割伤划伤和摔伤之类的伤口。 哪有脸肿了擦金疮药的。 “还有还有。”碧云接着神神秘秘道,“阿婆还说了,门房告诉她昨天吴嬷嬷带了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头进来,看打扮,应该是个太医。” 碧雨撇了撇嘴。 不用猜,肯定是太医。 这个继夫人就是这样,给她们家小姐看病就找那个街头回春堂的大夫,问就是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明。 但是只要是她自己或者江梦雪那几个病了,就得遣人大老远去到太医院去找太医过来。 她都习惯这种区别对待了。 不过她有些好奇:“有说是谁生病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婆也不知道。”碧云摇着头撇嘴,“不过也不难猜吧,除了二小姐就是两位少爷了咯。” 她们都知道继夫人心中的弯弯绕绕。 这就是继母啊!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无奈叹气,异口同声:“可怜的小姐。” 忽然,耳畔响起李嬷嬷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没看到小姐起来了吗?还不去服侍小姐洗漱梳妆。” 碧雨碧雨心里一惊,猛然抬头,这才发现江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这会正站在距离她们两个大约七八步远的地方看着她们。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还好,小姐离她们还有点距离,应该没有听见她们说话。 江琉璃:…… 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她还挺喜欢听八卦的。 第15章 抠门的便宜爹 用完早饭,江琉璃刚想出门去溜达一圈,院子里就来了人,是府里的大管家王德庆。 他身后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个箱子。 江琉璃带着碧云碧雨站在院门处:“王管家,有事?” 王德庆是个大胖子,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坨,面上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似的。 他来到江琉璃面前躬身道:“大小姐身体安好了。” 江琉璃立刻掩面咳嗽:“咳,还行。” 装病还是要装的彻底一点的嘛。 王德庆见状,细小的眯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丞相说的没错,大小姐就是在装病,看来昨天打伤二小姐还真是故意的。 他面上不显,举手一挥,跟在身后的小厮立刻鱼贯而入。 王德庆笑呵呵的:“大小姐,丞相怜惜您刚刚落水苏醒,特命小人来送补品,望您这段时间平息静气,好好养身体才是。” 说着,小厮们一个接一个打开了手中的木盒。 江琉璃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打眼一看。 就是些药材之类的东西。 至于品质嘛,也就那样。 百年老山参放在寻常人手中可能很珍贵了,但是从她这个丞相爹手中出来,那可有些不够看了。 有点小气啊,这个便宜绿帽爹。 江琉璃暗中摇头。 王德庆觑着江琉璃的神色,不是很明白她那是什么反应。 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满意? 王德庆心中有所猜测,再次拱手道:“那大小姐,东西已经送到,小人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江琉璃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一群人在王德庆的带领下,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碧云小跑着跟上去将大门关上,回身欣喜道:“小姐,丞相心中还是有您的,居然送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过来。” 碧雨却不赞同她的说法:“这王德庆阴阳怪气的,什么平息静气好好养身体,明明就是来敲打小姐的!” 碧云瞬间愣住:“啊,有吗?” 碧雨严肃点头:“当然有啊,小姐昨天苏醒的时候为什么不送东西过来,昨天继夫人和二小姐过来闹了一场之后,丞相倒是送东西过来了,还让王德庆说这些话,就是故意说给小姐听的。” 小姐这亲爹早就活成了后爹样了。 肯定是昨天继夫人吹的枕边风! 碧云碧雨这边忧心忡忡,那边的江琉璃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在巡视她的新战利品了。 不得不说这个便宜爹还真是挺小气的。 送的东西花样很多,有什么人参当归鹿茸燕窝鱼翅之类的东西,品质却着实一般般。 但是谁让她穷呢。 只能说聊胜于无的吧。 趁着碧云碧雨没注意,江琉璃抓起一只老山参往袖子里一缩就扔进了空间里。 那空间灵不是说要有灵气的东西吗? 珍惜药材都可以的话。 那就希望这个老山参可以勉强顶一顶吧。 空间内。 空间灵还躺在床上休息。 虽然它被困在了灰雾中,但是并不限制行动。 江琉璃之前在空间里建了一座二层小楼,现在也包裹在了灰雾中,倒是便宜了它。 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养,空间灵已经恢复了元气。 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江琉璃那边什么时候才能拿进来的有灵气的东西了。 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空间灵唉声又叹气。 就在这时,只听见“啪嗒”一声响,有东西进来了! 空间灵猛然从床上蹦起。 但是很快,它又想到了江琉璃昨天干的好事。 算了,八成又是什么垃圾扔进来了。 它不是很抱希望,慢悠悠从床上飘起,又慢悠悠飞到了灰雾的分界处。 等会,那坨圆圆的会发光的东西是什么! 空间灵眼珠子一瞪,半道加速,吧嗒一下趴到薄膜上。 人参! 那是人参! 江琉璃居然扔进来了一支人参! 空间灵欣喜若狂。 只可惜一支人参的灵气有限。 并不能引起太大的变化。 但是要是将人参种在这里,让它成活,那就不一样了。 它可以远远不断释放出灵气。 这一支人参就抵得过那十多平米内的一小片普通药草了。 空间灵趴在隔膜上,屏气凝神。 身为空间灵,它天生可以操纵空间内的万物,包括脚下的这片土地。 只是这灰雾的隔膜隔绝了它大部分意识。 好在经过昨天一夜的修养,它好歹是恢复了一些灵气,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它死死盯着人参下面的那片土地,丝毫不敢放松。 不多时,土地松动,一个小坑突兀出现。 人参顺着下陷的泥土滚落坑中,泥土又将它整个埋住。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模样。 感受着地下人参散发出来的微弱灵气,空间灵晃晃悠悠地飘起,心满意足地回去休息去了。 今天这一遭又耗尽了它的灵气,又得缓一缓了。 沁雪居。 江梦雪正在发狂。 早上在芙蓉苑换好药之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脸上的伤口又麻又痒,可是隔着绷带她抓都抓不到。 更何况她也不敢抓。 比起生理上的疼痛,她更怕伤口无法恢复。 她没办法接受毁了容的自己。 好在母亲告诉她,父亲今天会去求皇上,看皇宫宝库里面有没有祛疤的秘药。 这让江梦雪心中安慰少许。 她转头问随侍一旁的青莲:“听雨轩那边如何了?” 青莲躬身回答:“回小姐,王管家带了一队人过去,似乎是给听雨轩那边送东西的。” 江梦雪气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凭什么!爹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受伤的是我,他不应该关那个贱人禁闭吗!凭什么还给她送东西!” 这时,青菊端着托盘进屋。 她原本细嫩的脸蛋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巴掌长的伤口,现在已经用淡黄色的金疮药敷好。 但是她并未包扎,伤口肉眼可见的狰狞。 看着屋内的场景,她丝毫不敢抬头,轻手轻脚地将药碗放在江梦雪面前小声道:“小姐,这是夫人亲手熬的伤药,嘱托您一定要趁热喝。” 江梦雪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药碗上。 她紧紧盯着青菊,忽然一巴掌扇了过去:“谁让你过来的!” 第16章 来个桃子七七呗 青菊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因为那一巴掌再次撕裂,鲜血直流。 她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赶紧躬身跪地:“对……对不起小姐,奴婢不该来这里,是奴婢的错,望您宽恕。” 江梦雪神情冰冷。 昨天她受了伤,她受了委屈,她自然需要发泄。 青菊的脸就是她昨天晚上打伤的。 那会是痛快了。 但是今天一看到青菊脸上的伤口,她就想到了自己的脸,她就又不高兴了。 青菊身为她的贴身婢女,居然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敢顶着这张丑脸在她面前转悠。 江梦雪语气阴冷:“谁允许你在我面前晃悠的!” 现在的江梦雪,早已没了外人眼前的温婉模样,眼中的恶意让青菊无比惧怕。 她垂着脑袋,脸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却丝毫不敢擦拭,颤抖着声音道:“对不起小姐,奴婢这就退下。” 说着,她便膝行后退,想要离开。 江梦雪看着她退到门口,冷不丁道:“慢着。” 青菊身子骤然僵住。 江梦雪缓缓行至青菊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知道你这伤怎么来的吗。” 青菊被迫仰起脑袋,颤抖着道:“回小姐,是……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了,磕到台阶受的伤,小姐心善,还为奴婢找了大夫。” 江梦雪听完,满意一笑,松手一推:“回答的不错,下去吧,最近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青菊应了声是,起身快步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江梦雪“哼”了一声,回到桌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随后她将药碗一扔,指着地上的血迹嫌弃道:“还不赶紧来人把这东西处理掉!” 听雨轩。 江琉璃端坐在堂屋,一边吃着李嬷嬷给她做的甜汤桃酥,一边看着碧云碧雨将绿帽爹送来的东西登记入库。 忽然,碧云小声惊呼:“哎呀,这盒子怎么是空的!” 碧雨愣了一下:“怎么会。” “真的啊,碧雨姐。” 说着,碧云赶紧将木盒捧至碧雨面前,表示自己说的没错。 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盒,碧雨顿时懵了。 这些东西送过来之后一直放在堂屋没动过,而且她们这里也没别的人,东西怎么会没了呢。 两个丫鬟拿不定主意,只好捧着木盒来到江琉璃面前。 江琉璃早就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了。 她认得出来,那个木盒就是先前装老山参的。 这会见两个丫鬟走过来,她佯装诧异道:“怎么了嘛。” 碧云气愤非常:“小姐,丞相给您送的东西里面有空盒子!” 好小气的亲爹,拿空盒子充大款是吧! 碧雨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怀疑丞相故意这么安排的。 他先前就表达了对小姐的不满,如今还故意送空盒子过来,无疑是对小姐的羞辱! 丞相他再怎么说也是小姐的亲爹,怎能如此对她! 碧雨皱着眉头:“小姐,我们去找王管家,让他给我们个说法!” 虽说给小姐送东西的命令是丞相下的,但实际操作肯定是王德庆。 她们家小姐拿丞相没办法,难道还拿不下一个管家吗! 江琉璃有些心虚,摆了摆手:“哎,算了啦,就这么几个破烂东西,而且他不是送了几十个盒子的东西过来吗,少一个也无所谓啦,你们不热吗,快点干完活过来一起喝甜汤。” 碧雨不赞同:“小姐,该是您的就是您的,咱们不可能会让步,一定要拿回来!” 碧云也在疯狂点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是现在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那怎么能忍! 江琉璃干笑两声。 救命,这俩丫鬟怎么这么固执。 早知道她就把木盒一块扔进空间去了,哪里用得着在这里解释那么久! 想到这里,江琉璃咳嗽两声,扶住额头一脸虚弱地道:“咳咳,王管家那边还是下次吧,今天我有些头晕,想先去休息一下。” 听到江琉璃说身体不适,碧云碧雨立刻急了。 二人赶紧一左一右将江琉璃架起,扶到床上躺下。 碧雨一脸担忧:“小姐,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去找大夫来吗。” 江琉用被子半蒙着脸:“咳咳,不用了,你们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会就可以了。” 碧雨有些不赞同:“那怎么行,您昨天才落水醒来,今天还觉得头晕,大夫理应过来看看的。” 江琉璃欲哭无泪。 不是找管家就是找大夫,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好说歹说,嗓子都快说冒烟了,最后还是以装睡制止了两个丫鬟找管家找大夫的念头。 见江琉璃不知何时已经睡去,碧雨无法,只能带着碧云悄然离开了江琉璃的卧房,继续将那些东西登记入库。 听见门关上,江琉璃松了口气,悄悄睁开眼睛。 总算是走了。 只是可惜了她的甜汤和桃酥。 才吃了不到一半呢! 江琉璃无奈摇头,身形一闪,钻进了空间内。 才刚落地,就听见空间灵奶声奶气的尖叫声:“啊啊啊啊——你走开点,别踩到我的宝贝啊啊啊啊啊!” 江琉璃低下脑袋,这才发现脚底的一小块土地被翻过了,一棵绿色的小苗颤颤巍巍地钻出了泥土。 她指着地上的小苗:“这是你的宝贝?” 空间灵疯狂点头:“对啊对啊。” 江琉璃退开两步,环顾四周:“那我送进来的宝贝呢,去哪了?” 那百年老山参虽说不是顶好,但也挺珍贵的了。 而且确实有用啊。 先前那分界线附近有一株红线莲,一半在这头一半在灰雾那头。 现在,整株红线莲都已经在空间里了,这说明整个空间已经开始变大了啊! 空间灵有些纳闷:“你的什么宝贝?” 江琉璃无语:“还能是什么,我先前不是扔了一支人参进来吗?在哪呢?” 空间灵眨巴两下眼睛,指着那绿色的小苗道:“不是在那吗?” 江琉璃愣了一下。 这才发现那绿色小苗的叶子好像还真是人参的。 江琉璃略微有些震惊:“你这连炮制过的药材都还能再次生长?”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过这个。 亏她那个时候还漫山遍野地跑,就为了移栽鲜活的植株进空间。 空间灵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每一支人参都能再次生长,你送进来的这支人参被挖出来应该还不算太久,我用灵气催生了一下便活过来了。” 江琉璃摸着下巴:“灵气这么有用?那灵气怎么来的呢?” 空间灵解释道:“只要是天生地养的,都有灵气,唯一的区别在于灵气多少,越是珍贵的东西,灵气自然就多,比如玉石珠宝之类,人参这种珍惜药材自然也算在此列,年份越长它就越珍贵,灵气自然也越多。” 还挺简单。 反正就挑越稀有的东西扔进空间里就对了嘛。 知道这个关键点之后,江琉璃对着空间灵招了招手:“既然那支人参给了你灵气,那你再给我来个桃子呗,我想吃东西了。” 吃不成桃酥她就吃桃子呗。 反正都占了个桃字。 空间灵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顺着水流送了一个桃子出去。 没办法,拿人手短。 江琉璃给了它一支人参呢! 第17章 一定是神仙! 江琉璃就坐在空间里,啃完了桃子又喝了一肚子水,顺便还带了一瓢才离开。 她打算给碧云碧雨还有李嬷嬷的日常吃食里也加点料。 给她们排排毒也是不错的。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便一直窝在听雨轩中,喝喝溪水搓搓澡,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一开始的时候,碧云碧雨还有些纳闷。 小姐这天天洗澡,水怎么还能这么脏。 后来发现自己洗澡的时候,水也这么灰突突的,两个人就不敢吱声了。 只是搓起澡来是一个比一个卖力,就差搓掉层皮了。 就这么过了约莫三四天。 这天早上,李嬷嬷照例做好了早饭,让碧云送到江琉璃屋里。 一照面,碧云便惊道:“嬷嬷,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您瞧着年轻了好多呀。” 碧云向来嘴甜,李嬷嬷已经见怪不怪,一巴掌轻轻拍在她后脑勺笑骂道:“你这张嘴啊,哪有什么好事,倒是你,瞧着皮肤白了好多。” 碧云摇摇头,一脸认真:“不是啊嬷嬷,我是说真的,您没发现您的头发都黑了不少吗,现在出去问,肯定没人知道您如今年岁几何了!” 见碧云不似在开玩笑,李嬷嬷摸着自己的头发有些迟疑:“真的假的?!” 碧云瞪着眼睛:“当然是真的,嬷嬷要是不信我,可以去问碧雨姐姐呀!” 李嬷嬷摸着自己的发髻对着水缸左照右照。 之前她还没注意,现在碧云这么一说,还真是。 她两鬓的白发如今都变回了乌黑的墨色。 这可奇了怪了。 而且这几日她晚间睡觉都格外香甜,一早起来精神百倍,老胳膊老腿都不痛了。 可是她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啊,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碧云看了看天色,急急说道:“嬷嬷,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给小姐送早饭!” 说完直接拎起食盒一溜烟跑了,留李嬷嬷一人在小厨房百思不得其解。 房间内。 碧云将食盒内的清粥小菜一一取出,摆放整齐后才轻声唤道:“小姐,可以用早饭了。” 江琉璃应了一声。 正好碧雨给她梳妆完毕,时间卡的刚刚好。 她在桌前坐下:“好了,你俩也去吃早饭吧,不用管我。” 她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自己吃饭的时候还有人在旁边服侍。 她试过让碧云碧雨坐下一起吃。 但是她们两个别的什么话都听,就这个死也不肯。 没办法,江琉璃只能让她们两个出去不要管她。 碧云碧雨这会也已经习惯了,二人福了福身子,后退着离开。 不过她们两个也没有真的去吃早饭,而是在廊下候着,免得江琉璃临时有吩咐又找不到人。 想着自己离门口有些距离,小姐应该听不到,碧云压低了声音说起了闲话:“碧雨姐姐,你最近是用了什么新的面脂吗?” 碧雨看她一眼:“怎么了?” 碧云有些好奇:“今日我看你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跟换了个人似的。” 碧雨禁不住笑出声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还是用的以前的那些啊,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白了不少。” 她还想问碧云最近用了什么时兴的好东西呢。 “啊?”碧云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碧雨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当然是真的,而且别说是你我了,你看过小姐了吗?” 碧云有些茫然:“小姐她怎么了?” 碧雨感慨道:“当然是小姐的脸啊,当真可以说是肤若凝脂了,先前我给她梳妆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怕把她的脸给划伤了!” 碧云暗自咋舌:“有这么夸张吗。” 碧雨郑重点头:“那可太有了!” 碧云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巴掌:“等会,碧雨姐姐,咱这院里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碧雨愣了一下:“怎么说?” 碧云神神秘秘:“你看过李嬷嬷了吗?” 碧雨摇头。 她最近这段时日听了江琉璃的话,在整理库房里的东西,确实没怎么注意李嬷嬷。 碧云一脸惊奇:“你不知道啊,我刚刚去取早饭的时候,看到李嬷嬷可吓了一跳,她看着年轻了好多啊。” 碧雨也来了兴致:“怎么年轻了?” 碧云掰着指头:“头发变黑了,皮肤变白了,也变光滑了,哎,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看着气色好了很多,不像是五十多的人了。” 虽说在这里服侍小姐不用干什么粗活累活,但是李嬷嬷到底年纪摆在那里,以前看着也是个老人家的模样。 如今一看,那可是大变样啊! 碧雨眉头略微皱起。 碧云满脸兴奋:“碧雨姐姐,你看我们几个住在这里的都得了这莫大的好处,难道小姐的听雨轩成了什么神仙的洞天宝地,只要住在这里就可以变年轻?” 碧雨陷入沉思。 碧云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想到小姐先前说的那梦中之人,她脑中灵光一现:“你说之前小姐梦到的那人会不会就是神仙?” 碧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赞同:“肯定是!定是小姐被继夫人迫害,神仙看不过眼,托梦告知她一切,小姐才会知道自己中毒,我们也才会发生这般变化。” 一不小心听完了全程的江琉璃:…… 就怎么说呢? 你俩可真会想。 两个人直接完美逻辑闭环。 什么都给她串好了。 想到这里,江琉璃放下手中筷子,扬声喊道:“来人!” 碧云碧雨赶紧小跑着进屋:“奴婢在。” 江琉璃指着面前的桌子道:“撤了吧,等会叫李嬷嬷一起过来一趟,我有话和你们说。” 碧云碧雨对视一眼,利落地收拾完,又带上李嬷嬷赶了回来。 三人并排站在江琉璃面前,静候吩咐。 江琉璃端坐主位,想了想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好奇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 三人迟疑着点了点头。 第18章 就这? 先前碧云一提李嬷嬷也觉着自己似乎是年轻了许多,便出去溜达了一圈。 果不其然,那一个个老姐妹个个都扒拉着她问她到底干啥了,怎么变得这么年轻。 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可李嬷嬷哪里说得上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好在碧云碧雨找了过来,说小姐找她们有事,她才得以逃脱。 这会见小姐提起这件事情,立刻聚精会神,静待解释。 江琉璃看了她们三个一眼:“你们应该发现自己最近沐浴有些……” 多的话她没有说,反正意思到位就行。 碧云碧雨几人瞬间面红耳赤。 她们这几天洗澡天天跟一年没搓一样,都不敢让人知道。 江琉璃轻轻咳嗽两声:“就是前些天我不是梦到了一个神秘人吗?他告诉我我身上的红斑是因为中了毒,他告知我身体浸染毒素多年,已经病入膏肓,故在厨房水缸施了仙术,喝了那里的水,可以有强身明目的功效。” 李嬷嬷暗自咋舌。 她就说嘛,昨日绣花的时候,她都不用找碧云帮自己穿针引线了,原来是因为这样! 碧云碧雨也惊喜对视。 果然就是她们猜测的那般! 小姐真的梦到老神仙了! 碧云十分兴奋:“那小姐,我们以后每天都喝那缸里的水吗?” 女孩子,谁不爱漂亮。 而且还是施了仙术的水! 江琉璃摇了摇头:“没有,他只给那一缸水施了仙术,如今已经喝完了。” 李嬷嬷大惊:“那是神仙给您的啊小姐。” 碧雨也跟着道:“你该早些告知于我们才是。” 这样她们就不会喝那水了。 江琉璃一阵头大。 果然,扯了一个谎就得扯更多的谎圆它! 她摆摆手:“无碍,神仙说我喝那些已经够了,我今天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不要在外宣扬,咱闷声发大财便是。” 碧云碧雨还有李嬷嬷闻言,心中一阵感动。 连施了仙术的水小姐都舍得分给她们,这如何不让人感动。 江琉璃被她们这样盯着,头更大了,赶紧道:“好了,事情已经说完了,我想出去逛一会,你们谁跟我去?” 李嬷嬷立刻拒绝:“小姐,奴婢老胳膊老腿的就不去了。” 有那个时间不如给小姐多做点好吃的。 正好去年秋月,还留了点桂花干,可以做个桂花冰酥酪给小姐尝尝。 碧雨也跟着拒绝道:“我还要去库房做清点,我也不去了吧。” 于是出门的就只有江琉璃和碧云了。 自从江琉璃落水,她们已经好久没出府了。 碧云显得有些兴奋:“小姐,您打算去哪?” 江琉璃站在门口,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有些拿不定主意:“你觉得去哪好?” 碧云掰着手指道:“今天是初八,宝泰楼要上新首饰,衣香阁也要上新款,您看去哪?” 江琉璃饶有兴致:“那就宝泰楼吧。” 正好看看有什么珠宝玉器的给小空间补充一下灵气,要不然每次进去都看它可怜巴巴的。 宝泰楼是京城最大的银楼,今日又是上新款的日子,掌柜带了满满一排伙计在门口迎客。 江琉璃带着碧云才刚下车,掌柜瞅着人便迎了上来。 这段时间关于江琉璃的瓜,那可太精彩了。 全京城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三岁小儿都有所耳闻。 先是太子主动退婚,再是江大小姐被赐婚给那残废王爷,最后皇上又将江二小姐赐婚给太子。 这来来回回的,毫不夸张地说,比那说书人的故事还要精彩。 此时距离退婚风波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这还是江琉璃第一次露面,宝泰楼的掌柜也好奇江琉璃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自然第一个迎了上来。 只是看着江琉璃,掌柜不自觉地入了迷。 这江大小姐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怎么今日跟变了个人一样。 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明明只簪着一支素玉钗,却是连带着额上那红色胎记都熠熠生辉起来。 江琉璃忍不住道:“你有什么事吗?” 这人怪奇怪的,一路跑过来也不迎客,就站在她面前发起呆来了。 掌柜的被江琉璃这么一喊,恍惚间回过神,脸突然红了。 怪事。 她该如何说,她一个女的,居然看江大小姐看入了迷。 她深吸口气,端着一个职业笑容问道:“江大小姐此番前来是想购置一些什么呢?今日是我宝泰楼上新的日子,我们新增了一款红翡金丝瓒凤钗,最是衬您。” 江琉璃:“那你头前带路吧。” 掌柜点点头,挥退一旁想要跟上来的伙计,亲自带着江琉璃进了宝泰楼。 她一边走,一边向江琉璃介绍道:“江小姐,您想在大厅看还是去楼上隔间,我们今日所有新款都有绘制图样,小姐可以在隔间慢慢看,需要试戴的时候,再让伙计们送上来。” 江琉璃摇摇头:“就在大厅吧。” 楼上看图样还要等伙计送太麻烦了。 掌柜点点头:“那请您跟我来。” 江琉璃跟着掌柜,才刚在柜台边站定,一个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子哥哥,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楼上吧!” 转头一看,是江梦雪。 她挽着一个锦衣男子的胳膊在伙计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还真是冤家路窄。 江琉璃摇了摇头,转头对身边的掌柜道:“你说的那个瓒凤钗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正在等着看戏的掌柜:…… 等会。 就这? 这是那个被退婚的暴躁江大小姐看到前未婚夫和妹妹结伴出游的时候该有的反应吗! 第19章 这不对劲 江梦雪依偎在燕盛寻身侧,看着四周的时不时传来的艳羡目光,心中十分得意。 是该你们羡慕的时候了! 她面纱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却又因为撕扯到伤口而骤然僵住。 燕盛寻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脚步关切道:“怎么了?” 江梦雪轻轻摇头:“没什么,伤口有些痛。” 燕盛寻拉着她的手,柔声询问:“雪儿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孤你如何受的伤。” 江梦雪苦笑一声:“太子哥哥,真的是我不小心蹭伤的,您不用担心。” 燕盛寻还是不放心:“那你为何要用面纱遮面,不让孤看看呢。” 江梦雪闻言,立刻捂紧了面纱:“真的不碍事,爹爹已经从皇上那儿求来了祛疤的秘药,再过几日我的伤便可好全了。” 燕盛寻叹了口气:“那好吧,今日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同孤说。” 江梦雪羞涩一笑:“那雪儿可不客气了,太子哥哥。” 两人就在宝泰楼的大堂你侬我侬,丝毫不顾及旁人的视线。 江琉璃听了全程,只觉得牙酸。 她摇摇头,拿起面前的红翡金丝瓒玉钗道:“掌柜,这钗子多少钱?” 掌柜的回过神,一时有些语塞。 这江大小姐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边的那两位吗? 居然还有闲情逸致问起这钗子要多少钱了。 江梦雪听到江琉璃的声音,神色颇为讶异。 江琉璃如何会来这里的,她不是一直在家养伤的吗? 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江梦雪心中顿时有些警觉起来。 难道是江琉璃不死心,所以又追到这里来了? 可是今日来这趟宝泰楼是太子临时来的手书,他们并没有提前计划,应当是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才对。 那江琉璃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难道她的身边有内鬼? 转瞬之间,江梦雪的脑子里面已经转了一圈,寻找着可能背叛自己的丫鬟小厮。 一旁的燕盛寻也发现江琉璃了。 显然他对江琉璃出现在这里也十分震惊。 他眉头一皱,轻声喝道:“江琉璃,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梦雪瞬间回过神。 是了,就算是抓内鬼,那也是回府之后的事情。 见燕盛寻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江琉璃身上,江梦雪喃喃出声:“姐姐……” 随后便像是被吓到一般一把抱住燕盛寻的胳膊,不再说话。 燕盛寻被江梦雪的反应惊了一下,心中一阵怜惜。 雪儿连在他面前都对江琉璃如此惧怕,看来在家中受她之苦久矣。 他轻拍江梦雪的胳膊柔声安慰:“雪儿莫怕,有孤在,她不能拿你怎么样。” 江梦雪闻言,小心地抬眼看了江琉璃一眼,随后垂下脑袋轻轻点头。 见她这个反应,燕盛寻心中更加心疼,恨不得将江梦雪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只是这宝泰楼人实在太多,他身为太子,不能放浪形骸。 抬头看向前方,此时的江琉璃仍旧背对着他们站在柜台边,手里拿着一支珠钗,愣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权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燕盛寻心中略有不满。 身为太子,他还未被人如此冷待过。 尤其是江琉璃。 从小她便心仪他,追他追的紧。 只要是他经常出入的地方,江琉璃都会出现,然后假装与他偶遇。 现在江琉璃跟踪他也就算了,居然还摆出这样的做派来。 怎么,她以为装作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他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吗? 别开玩笑了! 更何况他还有事情要和她算帐呢! 虽然雪儿不肯告知于他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但是他心中早已有数。 雪儿身为丞相府的二小姐,能伤了她又让她不敢言明的,除了这个从小就欺负她到大的江琉璃,还能是谁? 燕盛寻越想越是心烦。 他就站在宝泰楼的大堂中央,看着江琉璃的背影冷冷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孤早就便同你说过,不要再跟踪孤,如今孤与你已无婚约在身,你更没有理由跟踪孤了!” 江琉璃充耳不闻,随手将头上的素玉钗拔掉,将手中的红翡钗子插上,对着铜镜照了照:“怎么样碧云,好看吗?” 碧云站在江琉璃身侧两股战战,一脑门子都是汗。 怎么说呢小姐,现在不是钗子好不好看的时候吧! 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应该是太子殿下吗! 而且以前小姐从来不会如此对待太子啊! 难道落了一次水,小姐真的转了性子了? 江琉璃见碧云半天不回答,不高兴道:“问你呢碧云,好不好看!” 碧云僵着脖子点点头:“好……好看,掌柜说的没错,红色最是衬您了。” 江琉璃眉开眼笑:“我也觉得好看。” 说着,她将玉钗拔下,放回托盘中:“掌柜的,帮我包起来吧,碧云,拿钱。” 掌柜:…… 碧云:…… 就是说,咱这样无视太子,不会出问题吗。 燕盛寻站在大堂中央,愤怒的火焰都快把他给烧着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江琉璃这般无视。 见江琉璃还要去看别的首饰,燕盛寻怒喝道:“江琉璃,孤在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江琉璃顿了一下,摸着耳朵转过身。 她就像是刚发现燕盛寻在这里一般惊讶道:“哎呀,这不是太子殿下吗,您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是打算学那乐人唱小曲开嗓吗?” 燕盛寻愣了一下,然后更生气了。 江琉璃今日说话居然这般不着调! 竟敢将他比作那乐人! 他不想和江琉璃说话了! 江梦雪见燕盛寻对江琉璃心生不满,心中暗自庆幸,面上却带有急色:“姐姐,你怎么能将太子比作乐人,这是对太子哥哥的大不敬,快向太子哥哥告罪吧!” 江琉璃扫了她一眼,没搭理她,而是催促看戏的掌柜:“掌柜的,你还做不做生意了,快点把我的玉钗包起来啊!” 掌柜的回过神,讪笑道:“是,江小姐请见谅,我马上去。” 江梦雪被江琉璃这般无视,面上有些尴尬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一般平时她说了像这样的话,都会迎来江琉璃的一阵嘲讽,更有严重的时候,她还会像前几日那般动手。 可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不对劲! 第20章 他怎么不上天呢 燕盛寻有些想不明白江琉璃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喝道:“江琉璃!” 江琉璃抠抠耳朵:“太子殿下,臣女的耳朵没聋,臣女听得见,您不用这么大声,请问您有何吩咐。” 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燕盛寻格外生气。 江琉璃的表现就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燕盛寻深吸口气,语气冷凝:“你不用耍花招,今日宝泰楼人多,众目睽睽之下,孤便同你说清楚了,要退婚的是孤,要娶雪儿的也是孤,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冲着孤来,而不是对你的亲妹妹下黑手!” 虽然雪儿未曾诉苦,但是他知道她的脸就是江琉璃害得。 这次算雪儿的运气好,宫中有秘药,保住了她的脸。 可是下一次呢? 万一下一次江琉璃看上的是雪儿的命呢? 到时候又该如何补救? 江琉璃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燕盛寻又怒了:“你什么意思?” 江琉璃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太子殿下一声,您想的太多了,我对退婚这件事情并无异议,我也对未来夫君很满意,并不存在您说的对现有情况不满针对江梦雪一说。” 燕盛寻怎么可能会相信她的话。 这江琉璃缠了他十多年,怎么可能这才三五天便放弃。 他冷哼一声:“反正孤也不欲与你多说,日后你不许再跟踪孤,也不许再谋害雪儿,再让我发现一次,定要让你好看!” 江琉璃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说我跟踪你?” 燕盛寻“哼”了一声,重重点头。 若不是江琉璃跟踪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与他同时出现在这里。 江琉璃早该认清现实,她是不可能成为他的太子妃的! 也是他一时失策,应该早些与她退婚,早日断了她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省得现在闹出这么多事来。 江琉璃不是很想跟这个太子扯皮了。 这人不仅脑子好像有点问题,还是活脱脱的一个自恋精。 跟他进了同一家店就是跟踪他,他怎么不去上天呢。 更何况明明是她先进的宝泰楼。 懂不懂先来后到的啊! 扫了燕盛寻身上的骑装一眼,江琉璃忽然问道:“那请问太子殿下,今日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行踪,知道你要来宝泰楼。” “额……” 燕盛寻瞬间僵住。 等会。 这还真是个问题。 今日他原没打算来这宝泰楼的。 他一大男人逛什么银楼。 今日他原本是约了一群勋贵子弟去京郊狩猎。 临出门前,母后告知他江梦雪受了伤,已经在家休养了好些天,让他上门探望一番,他才临时改道去了江府。 谁知江梦雪提出想要出门散心,念着她脸上还有伤,燕盛寻便答应了陪她一会。 二人出门后才决定的来宝泰楼。 如此算来,还真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行程安排,更别提江琉璃了。 除非她未卜先知。 江琉璃只需看一眼燕盛寻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哪有人陪人逛街聊天穿骑装的,这燕盛寻必定有别的安排。 她笑了笑继续道:“另外,臣女还有一个问题,这宝泰楼,是臣女先来还是太子先来?” 燕盛寻更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他才不情不愿地道:“你先来的。” 江琉璃一拍巴掌:“你看,臣女先来,您后来,这为什么是臣女跟踪您呢,咱们就算是论先来后到,那也应该是太子殿下跟踪臣女吧?” 燕盛寻的脑子已经被江琉璃绕晕了,但是他精准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整个人一激灵:“孤为什么要跟踪你!” 他躲都来不及好吗! 碧云在一旁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我们小姐真的没有跟踪您,先前出门的时候她还问了奴婢有什么地方好玩,是奴婢推荐的宝泰楼。” 燕盛寻无言以对。 难道他这次真的错怪了江琉璃? 毕竟他和江梦雪也是临时起意来的这里,江琉璃不太可能收到消息,提前赶来这里蹲守。 江琉璃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被这两个人这么一捣乱,好心情是彻底没掉了。 她转头对着燕盛寻认真道:“既然太子殿下觉得臣女在这里碍了您的眼,那臣女就先退一步了,另外,臣女想说一句,以前臣女爱慕太子殿下跑也许确有其事,但是如今臣女已经同辰王定亲,自然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望太子殿下下次不要随意污蔑了人才对,毕竟以后臣女也算是太子殿下的皇婶了不是么。” 江琉璃一边说一边龇着一口大白牙,提起自己将要嫁给辰王这件事丝毫不见烦闷,看起来似乎还挺开心的。 燕盛寻沉默不语。 虽说燕玖辰比他还小上两岁,但是确实比他长一辈。 曾经的未婚妻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皇婶,这感觉太奇怪了。 而且江琉璃的反应可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坊间传闻她不愿嫁与辰王,甚至以死相逼,落水昏迷。 现在一看,难道那些消息都是假的? 那头江琉璃已经不再理会他,伸手在掌柜面前晃了晃:“嘿,还做不做生意了!” 掌柜的回过神:“做做做,当然做!” 她都不敢多看一眼太子的脸色,麻溜给江琉璃包好珠钗送到碧云手中。 碧云付了银钱,立刻跟在江琉璃身后往外走去。 主仆俩目不斜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忽然,原本缩在燕盛寻身边的江梦雪一个箭步冲到了江琉璃面前。 她眉眼耷拉,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带着哭腔道:“姐姐,今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太子哥哥他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实在是你以前的所作所为让他误会了,所以……” 江琉璃就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呢。” 江梦雪没听懂江琉璃的意思,有点懵。 江琉璃抱起手:“他误会我了,他是能道歉还是咋的?你能给他做主吗?不能的话你拦着我干什么呢?” 一连三问问的江梦雪整个人都懵了。 她当然做不了太子的主,她只是想拦住江琉璃而已。 眼看江琉璃问完问题直接绕过她打算离去。 江梦雪咬咬牙跑到江琉璃面前,再次拦住了她。 衣袖翻飞之间,江琉璃只感觉一股香风擦身而过。 是熟悉的味道。 江琉璃心中冷笑。 这江梦雪真是贼心不死,只是手段不太行。 第21章 害人不成反害己 这些年来原主时不时的发狂,定然就是拜这江梦雪身上的香风所赐。 好在这段时间因为那空间水的缘故,她的身体素质好了许多。 这回闻到这怪异的香风还不至于失控。 但是该演的戏还是要演的。 江琉璃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气。 江梦雪心中一喜,越发与江琉璃靠近。 她要的就是江琉璃发狂,她要让江琉璃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动手。 但是这次她可不会受伤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更何况身边还有燕盛寻在。 她一脸急切地凑到江琉璃面前,似乎为她的身体担忧:“姐姐,你怎么了?” 如她心中所料,江琉璃不喜她的靠近,右手忽然抬起。 江琉璃要打人了! 江梦雪瞅准机会,顺着江琉璃右手挥起的方向,猛然退步,踉跄着撞到燕盛寻的身上。 只可惜,她的计划出了一点差错。 江琉璃没有推她更没有打她,她只是站在原地,抬起的右手也只是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对比起她的行动轨迹来说,江琉璃的动作似乎有点太轻微了。 全场寂静。 江梦雪懵了。 江琉璃怎么能不动手呢? 她不动手的话她怎么开演呢?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路。 她窝在燕盛寻的怀中硬着头皮道:“姐姐,你推我做什么?” 燕盛寻一脸着急:“雪儿你没事吧!” 江梦雪松了口气。 幸好还有人接她的戏。 她强颜欢笑道:“太子哥哥,我没事。” 燕盛寻心中宽慰,随后又看着江琉璃一脸憎恶:“江琉璃!你先前不是才说你对嫁给九皇叔没有异议吗?现在为何又要对雪儿动手!你最擅长的就是说一套做一套是吗!” 江琉璃有些好笑。 她没理燕盛寻那个脑瓜子少了半个的二缺。 她只是都觉得大燕朝将来要传位给这么个太子,怕是大业将尽。 为大燕朝默哀三秒钟。 抬头环顾四周。 宝泰楼是一栋三层小楼,因着先前燕盛寻的大嗓门和江梦雪的戏精上身,不管是大堂还是雅室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来了。 尤其今天还是宝泰楼上新的日子,楼里的人尤其多。 江梦雪先前做的那一切可以说是被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景观看过了。 确认过这一点,江琉璃又转头看向江梦雪:“你是说我推你?” 江梦雪脑瓜子已经不会转了,僵硬地点了点头。 碧云气愤非常。 她就站在江琉璃身侧。 先前她家小姐都还没有碰到二小姐,二小姐就飞出去了,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她有些激动地道:“二小姐,我们家小姐可没碰到您,您别说瞎话!” 江梦雪一脸难以置信:“碧云,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污蔑姐姐不成,你们不是都看到她抬手了吗,刚刚若不是太子哥哥在我身边,我都要摔倒了,你是觉得我得受伤才行是吗?” 燕盛寻一脸嫌恶:“主子们说话,你插什么嘴,江琉璃,你的人该管管了,来人,掌嘴!” 话音落下,他的随身侍卫立刻上前,擒住碧云。 碧云一声尖叫,拼命挣扎:“放开我!!” 看着面前的闹剧,江琉璃都无语了。 老虎不发威,一个个都当她是病猫呢。 至于这个燕盛寻。 她收回先前那句话。 他根本不是脑瓜子缺了半个,他是完全没有脑瓜子。 眼看碧云就要挨打,江琉璃拔下头上玉钗狠狠扎在那侍卫的麻筋上。 侍卫只觉得肌肉一阵酸疼,忽然感觉使不上力,五指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起来。 他捂着手臂一声惨叫,连带着整个人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瞬间,麻烦解除。 江琉璃嫌弃地将玉钗扔到碧云手中。 扎过人的还是不要上头了。 她拍了拍手对着燕盛寻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了,太子殿下,我的人我觉得还是我自己管教比较好,更何况我觉得她挺好的。” 燕盛寻冷哼一声:“孤倒是觉得她的规矩该好好学学了。” “也许该学规矩的是江梦雪呢。” 江琉璃意有所指地看着江梦雪。 燕盛寻震怒:“你什么意思?” 江琉璃无所畏惧:“字面上的意思。” 随后她逼近江梦雪:“你确定我推你了是吧?” 江梦雪没料到江琉璃会突然靠近,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不自在道:“是。” 燕盛寻将她揽在身后,迎向江琉璃:“你吓到雪儿了!” 江琉璃平日里到底都都对雪儿做了些什么,才让她如此惧怕! 江琉璃笑了一下,仰头环顾四周:“各位夫人小姐,江梦雪今日说我在这里推了她,我想请问各位真的看到了吗?” 现场一片寂静。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燕盛寻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人回答,顿时就像是抓到了江琉璃的把柄一般得意道:“你看,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你推的!” 江梦雪也松了口气。 幸好没人看到。 刚才都快把她吓死了。 下次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动手了。 人多毕竟眼杂。 就在这时,头顶不知几楼,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江大小姐根本没有碰到江二小姐,她才刚刚抬起手,江二小姐就退步了。” 江梦雪闻言一惊,抬头狠狠看去。 只可惜楼上人太多了,她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 有了人带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陆陆续续有人说道。 “我也看到了,江二小姐甚至还提前退了,大小姐的袖子都没扫到她呢。” “江大小姐好冤枉啊,明明只是想打个喷嚏,忽然担了个打妹妹的骂名。” “可怜江大小姐的婢女,帮自家小姐说话还要被外人打。” “幸好江大小姐替她拦住了。” “看来江二小姐也不是看着的这般柔柔弱弱啊,那不是说明以前江大小姐可能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吗。” “说到底不是嫡亲姐妹啊。” “听说现在的丞相夫人是外室扶正的,而且还是在原配过世未满半年就被接进府的。” “啧啧,男子果然薄情啊。” 大家宅院的那点阴私,谁不知道呢。 尤其是一个不太光彩的继夫人。 只不过三两句话,江梦雪和沈慧茹竭尽全力想要摆脱的那些的名头,就一个个都回到了她们的头上。 江梦雪的低垂着脑袋,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出戏下来,遭殃的居然是自己。 第22章 条件是什么 江梦雪慌乱不知所以。 江琉璃倒是开心的很:“多谢各位夫人小姐仗义执言,琉璃在此谢过了。” 在场的不乏有上了年纪的世家夫人。 她们的女儿也如江琉璃这般大小,看的她们心酸极了。 果然即便是丞相家的女儿,在后母手下也不好讨生活啊。 亏她们以前还以为她嚣张跋扈,日日欺压继妹。 现在一想。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那继夫人在江琉璃还在襁褓中就进门,难道还能让一个奶娃娃站在头上拉屎不成。 她们以前看到的,都是那继夫人想让她们看到的。 如今好在江大小姐已经长大,可以保护自己了。 只可惜,她已经被赐婚给九王爷。 想到那个残废的九王爷,那些夫人们就忍不住叹气。 江丞相的原配夫人是太傅的小女儿,与当今皇后是闺中密友,当初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江琉璃还未出生,便被指为了太子妃。 如今丞相夫人换了人,连太子妃之位都被那外室之女抢了去,这江大小姐着实可怜啊。 江琉璃不知这些夫人心中所想。 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当回事。 就这缺心眼的燕盛寻,发际线高的都快可以当阿哥了,倒贴她都不要。 倒是这个江梦雪。 江琉璃对她笑了笑,冷不丁道:“每次见你都是一样的香粉味,怎么,用了这么久都不会腻的吗?” 说完,她取出帕子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道:“走吧碧云,这里的花粉味太重了,咱们出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去。” 碧云应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跟在江琉璃身后。 江梦雪心中惊惧。 江琉璃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发现什么了吗? 抬头看去,江琉璃不知何时已经走远,宝泰楼偌大的大厅只余她和燕盛寻在。 耳畔是周围不断的窃窃私语声。 江梦雪沉默半晌,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对燕盛寻道:“太子哥哥,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府。” 大庭广众之下,燕盛寻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点头道:“走吧,孤让人送你回去。” 江梦雪点点头,不再言语。 回到家中,江梦雪直奔芙蓉苑。 沈慧茹正在饮茶。 看到江梦雪飞奔进来,皱眉道:“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呢!” 江梦雪猛地扑到母亲面前:“娘,那个贱人肯定发现我们给她下毒了!” 沈慧茹心里一惊,示意吴嬷嬷将门关上,拉着江梦雪进屋:“你说什么?” 江梦雪语气急切,将自己在宝泰楼遭遇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尤其是那些人一句一句应和江琉璃的话。 她眼眶含泪:“娘,现在我该怎么办,好多人都看到了,她们都知道了,太子哥哥也听到了,现在我该怎么办,太子哥哥该如何看我?” 沈慧茹神色不悦:“不是跟你说了,最近不要再对江琉璃用五叶花了吗?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 现在倒是知道回家问怎么办了。 早干嘛去了。 江梦雪语塞,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娘,我只是……” 沈慧茹打断她:“没什么好只是的,你只要听娘的的安排就可以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知道女儿对江琉璃有怨气,再加上前两天伤了脸,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但前提是不能坏事! 沈慧茹板着脸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江琉璃出嫁之前不允许再对她用五叶花,现在,把你手上剩的都给我!” 再让江梦雪这样闹下去,她怕江琉璃真的死在丞相府。 江梦雪愤愤地将腰间香包摘下,扔给一旁的吴嬷嬷:“您就别提这五叶花了,女儿今天用了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江琉璃还故意引我上钩!” 她现在已经清楚了。 江琉璃就是故意的,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说到这里,江梦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沈慧茹的胳膊:“娘,我知道了,她肯定是装的,所以她才会这么巧地伤了我的脸,她肯定都知道了,她在报复我,娘!” 沈慧茹眼神示意吴嬷嬷将东西拿去处理了,转而对江梦雪道:“不可能,你想多了,江琉璃她不通药理,平日里最多也就见一下回春堂的大夫,她上哪解毒去。” 江梦雪张了张嘴,但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她娘说的没错。 以江琉璃的本事,根本无处解毒。 她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还傻乎乎地以为那是胎记。 可是哪有胎记是半道长出来的呢。 但是这几天的江琉璃真的太奇怪了。 好像从她落水之后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了。 江梦雪有些迟疑:“可是娘,今天在宝泰楼她闻了五叶花香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沈慧茹半点也不信。 定是江梦雪怨恨江琉璃伤了自己而编造的谎言。 她神情淡淡:“你有这个时间到处惹事,不如好好在家准备准备自己的嫁妆,至于太子那边,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人家愿意送你回来就没有多大事情。” 说到底,只要她爹这个丞相之位还稳稳当当地坐着,江梦雪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就跑不脱。 江梦雪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以往母亲如此语气说话便代表她已经生气了。 她向来惧怕母亲,自然不敢再多话。 沈慧茹瞥她一眼:“好了,你先回自己的院子吧,最近也不要随意出门了,就在家养伤吧,等你成了太子妃,这些闲言碎语你就听不到了。” 江梦雪喏喏应是。 另一边,江琉璃离开宝泰楼,又带着碧云去了衣香阁,最后拉着碧云在街市上转了一个上午才回家。 沈慧茹收到门房的消息,掐着点赶到了听雨轩。 她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琉璃,回来了啊,玩得开心吗。”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江琉璃也懒得与这种毒蛇虚与委蛇。 她随口应付:“还行吧,一般般,就是遇到了江梦雪闹了点不愉快。” 沈慧茹是何种人,自然不会被这一点冷脸而色变,她笑容不变:“这件事情梦雪已经同我说过了,我这趟就是专程为她道歉而来的,梦雪最近伤了脸,情绪有些失控,你多担待些。” 江琉璃不置可否。 沈慧茹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那日你对老爷说你愿意嫁给辰王,但是你有一个条件,老爷命我来问问那条件是什么,毕竟你的婚期将近。” 第23章 嫁妆怎么说 江琉璃恍然。 这几天一直窝在院子里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 多亏继夫人来提醒啊。 江琉璃满脸笑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我快出嫁了嘛,我的嫁妆安排的如何了?” 沈慧茹面色一僵。 她是想过江琉璃可能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刁难他们,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江琉璃居然就这么将自己的嫁妆挂在嘴边上。 好歹还没的出嫁呢! 沈慧茹挤出一个笑容:“这个我做不得主,老爷他自有打算,不若琉璃同我一起去书房一趟,问问老爷是怎么想的吧。” 江琉璃无所谓地点点头:“好啊,那你先过去,我梳洗一下,马上就来。” 她知道这继母和便宜爹估计完全没想过她的嫁妆的事情。 正好给他们两个一点商量的时间呗。 进了门,碧云打水,碧雨净面,李嬷嬷适时端上刚做好的桂花冰酥酪,怎一个享受了得。 另一边,沈慧茹离开听雨轩,直接去找了江北川:“老爷,琉璃的嫁妆您是如何打算的?” 江北川皱了下眉:“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沈慧茹一脸为难:“先前您不是让我去问琉璃她之前说的那个条件是什么吗?她便提起了嫁妆的事情。” “她自己提的?” 沈慧茹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是,老爷,我担心琉璃她会不会因为赐婚的事情,心存怨气,狮子大开口啊。” 江北川起身的踱了几步:“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说老爷您自有打算,便先来找您商量了。” 江北川点点头:“做的不错。” 沈慧茹忧心忡忡:“但是琉璃估计很快就要过来问嫁妆的事情了, 老爷您还是早些做打算吧,这些事情,我一个做继母的不太好插手。” 江北川重新在桌案边坐下,无所谓道:“她一个未嫁女,能起什么风浪,给她多少嫁妆不都是她老子说了算的,没事,不用担心,就让她来吧,我先给她写个单子。” 沈慧茹安下心来,上前替江北川磨墨。 不多时,书房门被敲响,是江琉璃带着李嬷嬷和碧雨过来了。 江琉璃一进门便直奔主题:“爹,我的嫁妆你打算的怎么样了?” 江北川搁下笔一脸笑意:“琉璃你是怎么想的?” 江琉璃一脸懵懂地眨眨眼:“我也不懂这些,全凭父亲安排便是。” 江北川点点头,拿起先前刚写的单子道:“这边是为父为你准备的嫁妆单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 沈慧茹站在他身侧,接过单子递给江琉璃。 江琉璃扫了一眼,递给身边的碧雨:“念。” 碧雨是江琉璃身边的大丫鬟,还帮她管着私库,自然也是识字的,当即开念:“压箱钱白银一万两,黄金五千两,田地五百亩,昌源街铺子八间,三进宅子一座,五进宅子一座,温泉庄子一座。” 也许是担心江琉璃嫌少,江北川紧接着说道:“大致就是这样了,还有其他的那些头面首饰家具之类的,太琐碎了,爹临时也想不起来,便没写在这里面,等过几日再同你说可行?” 江琉璃:“这些便是爹爹给我的嫁妆么。” 江北川点头。 江琉璃看着他:“没有别的了吗?” 江北川一脸难色:“琉璃,爹知道的你嫌少,但是这已经是家里能给你的最好的嫁妆了,更何况梦雪的要同你一同出嫁,她是太子妃,嫁妆可不能比你这个王妃少啊,这样,你若是实在嫌少,爹做主再给你太你添上一万两白银,作为你的压箱钱,你看如何?” 江琉璃笑了一下:“爹言重了,我觉得挺好的。” 江北川观她神色,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放下心来:“没事,爹做主了,那一万两白银就添给你了,你安心收着吧。” 江琉璃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爹爹。” 一桩心事了结,江北川也安下心来,起身笑问江琉璃:“怎么样琉璃,咱们父女俩也很久没有一同用饭了,留下来一起吃顿午饭如何?” 江琉璃当即摇头拒绝:“不了,下午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就不打扰了。” 开玩笑,和继母还有便宜爹一起吃饭,她怕自己直接吃出个消化不良肠胃炎来。 江北川本来也是没话找话随便客套一下,既然江琉璃拒绝,他也不坚持:“那好吧,那爹就不留你了,你去吧。” 江琉璃福了福身子,带着碧雨和李嬷嬷离开。 刚离开书房,李嬷嬷就忍不住了:“小姐,这丞相大人也忒小气了一点,您可是丞相嫡女,居然拿这几百亩田地还有几座宅子就把您给打发了!” 京中稍微有点权势的官员女儿出嫁都不止这点嫁妆,更何况江北川他还是个丞相。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李嬷嬷是江琉璃亲母阮秋月的乳母,自然知道当年阮秋月当年嫁给江北川时有多么的风光。 当时的阮秋月是当朝太傅阮仲的老来女,又是唯一的女儿,千娇百宠地长大。 太傅和太傅夫人不舍得她嫁人,一直将她在家中留到了十八。 而江北川那个时候只是一个乡野书生,虽然是新科进士,但是他在京中毫无关系,寸步难行。 一次意外,他救了外出礼佛的阮秋月,这才结识了太傅。 阮仲见他是可塑之才,便破格推举,江北川才得以留京,做个七品小官。 后来借着阮仲的提携,他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官拜宰相。 而阮仲也将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嫁给了他。 只是江北川的家底不丰,阮仲担心女儿受苦,于是大笔大笔的陪嫁流入江家,时至今日依然有人为当年那十里红妆所震撼。 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李嬷嬷作为阮秋月的心腹,自然知道阮仲私底下还给阮秋月塞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江北川给的嫁妆,不过是当年那十里红妆的九牛一毛。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江北川居然想拿这么点东西就把江琉璃给打发了。 看来那些东西怕是都被把在那外室手中去了。 第24章 去找外祖父帮忙 碧雨年岁不大,阮秋月过世的时候她不过三五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旧事,立刻开始为江琉璃鸣不平。 “小姐!丞相他太过分了,那是夫人给您留的东西,他不会都拿去添补继夫人去了吧!” 李嬷嬷想想也是。 江北川当时只是一名穷书生,即便是留京做官,单靠那点俸禄怎么够置办家产。 他那时的宅院都是阮仲资助他买的,他这才得以将家中老母接上京。 至于沈慧茹,她就一来历不明的外室,被江北川接入府中提为继妻。 如今这丞相一家子好吃好喝,怕是都是在阮秋月身上吸的血。 碧雨气愤难平:“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回去找丞相吗!” 江琉璃面色不变:“回去干嘛呢。” 碧雨愣了一下:“你是丞相嫡长女,嫁妆怎么可以就这么点!” 如今这个时代,新嫁娘的陪嫁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家中对她的重视程度。 毕竟那是她嫁人之后安身立命的资本,带的少了,就说明家中对她并不重视。 虽说江琉璃要嫁去的是那个残废王爷府上,但是事关脸面啊! 如果让人知道她的嫁妆就那么点,怕不是会被其他人笑一辈子! 江琉璃倒是觉得无所谓。 会笑话她的人,当初在她被赐婚给燕玖辰的时候就笑够了。 而且她本来就没打算在那辰王府待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那些东西都换成钱对她来说可能更方便一些。 但是这并不代表江北川可以这么做。 至于该如何讨回那些东西,也是有点技巧的。 江北川敢只给她这么点东西就说明他有所准备。 更何况那些东西都捏在他的手中,她跑过去想要三言两语就让他交出来,未免也太过儿戏。 当然,利息还是要收的。 先前在书房里,仗着裙子的遮挡,她顺手将博古架上的玉貔貅塞进了空间里。 此时,空间灵正望着突然出现的足有它脑袋大的玉貔貅发呆。 好家伙,新宿主动作够迅速的啊! 这玉貔貅的灵气可比之前的那支老参多多了! 江琉璃不知这一切,她拍拍碧雨的肩膀:“好了好了,别气了,赶紧备饭,我下午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碧雨有些纳闷:“您早上不是才出去过吗,怎么下午还要去?” 江琉璃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用管了, 现在的任务是,赶紧填饱肚子。” 碧雨不明所以,但是心中还是气愤难当,一回来便将嫁妆之事告知给了碧云,立刻得到碧云愤慨的回应。 两个小丫鬟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一起去了小厨房。 江琉璃站在院子里,听着小厨房里邦邦响的剁菜声,心中有些好笑。 若是便宜爹那一家三口在这里,怕是要被这俩小丫鬟生劈了不可。 “哎,等会。” 江琉璃唤住挽着袖子从她面前经过的李嬷嬷,“嬷嬷你过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 李嬷嬷有些愣神:“小姐找老奴何事?” “你知道我外祖父的情况吗?” 李嬷嬷是阮秋月的陪嫁,也是她院中唯一一个老人,如果有谁能了解她的外祖父,那就只能是李嬷嬷了。 李嬷嬷还是有些懵:“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江琉璃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些年他们从来不与我联系,是因为我的出生导致了母亲的过世,外祖父一家才与我生了嫌隙么?” 虽然她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是架不住有些人会这么想。 尤其他们还是古代人。 李嬷嬷大为震惊:“小姐怎么会这样想,这与您的出生又有何关系。” 江琉璃:“那他们这些年来为什么从来不与我联系。” 李嬷嬷沉默了一下道:“这件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当年小姐,哦,是夫人的,夫人她生产时血崩,太医院的人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把人救回来,一开始太傅想把您接走,但是丞相不愿意,太傅想着夫人没了,您对丞相来说也算是一个念想便同意了,谁知道没过多久,丞相便将那继夫人接回了家中,起初的时候太傅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他们到底是外姓人,管不到江家的事情,他们再次生了将您接走的心,但是丞相他不肯放人,之后还闹到了朝堂之上,具体怎么说的老奴不清楚,反正最后您就留在了丞相府,由老奴照顾。” 江琉璃摸着下巴:“那你说我现在要是找上门去,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李嬷嬷愣了一下:“哪个府上?” “太傅府上啊。” 李嬷嬷惊了,磕磕巴巴道:“您……您要去太傅府上?” 江琉璃点了下头。 能让她那个丞相爹把她娘的嫁妆吐出来的,除了外祖父一家,应该也没别的人了吧。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一个十多年未见的外孙女找上门,万一人家不待见,直接把她扫地出门怎么办。 那可太丢脸了。 李嬷嬷大为惊喜:“肯定不会将您赶出来的,太傅他们肯定高兴都来不及。” 江琉璃有些纳闷:“如果他们高兴都来不及的话,那为什么从来不来见我呢?我落水昏迷那会都不见得来人。” 李嬷嬷有些尴尬:“是您小的时候不愿意见他们,一直哭闹不休,后面那边就歇了这个心思,至于后面还发生了什么,老奴就不知晓了。” 江琉璃叹了口气:“那就先这样吧,晚些时候你随我的一同去太傅府上一趟。” 不管那边待不待见她这个外孙女,去还是要去一趟的。 午饭过后,留下碧云看家,江琉璃带着碧雨和李嬷嬷直奔太傅府上。 江琉璃留在马车上等待,碧雨同李嬷嬷一起上前扣门。 门房将门打开一条缝,打量了面前的年轻丫鬟一眼,好奇道:“请问你是?” 碧雨笑眯眯地回答:“我家主子与阮太傅是旧识,请您代为通传,就说是江丞相府上来的。” 谁知门房脸色突然一变,当即便要关门:“不好意思,我们不认识什么江丞相。” 第25章 外祖父一家 碧雨眼疾手快,一把撑住大门:“你这人怎能这样,我家小姐要见阮太傅,你通传一声又如何。” 门房愣了一下:“你家小姐?” 说着,他抻着脖子就往碧雨身后看去。 只可惜,碧雨的身后只有一个李嬷嬷在。 门房却睁大了双眼:“金霞?!” 李金霞便是李嬷嬷的名字。 她作为阮秋月的乳母,大半时光都是在阮府中度过的,自然认识很多人。 她应了一声,对门房道:“寒松,别搓眼睛了,你没看错。” 门房磕磕巴巴地道:“小小姐在外头?” 李嬷嬷点头:“是,你还不快去通报老爷,可别让小小姐久等了。” 门房立刻转身狂奔,连大门都忘了关。 碧雨有些懵。 这么激动的吗? 李嬷嬷倒是很淡定。 碧雨是没见识过当年阮秋月是如何受宠。 当年阮太傅生了足足五个儿子才生出一个阮秋月,当真可谓是捧在手里怕磕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当年他也是看着那江北川是个可塑之才,家里又无权无势,只要在京中,他便能护住自己的女儿,不用担心她被婆家搓磨。 可是谁又能知道他最爱的女儿居然会因为难产过世呢。 他更不知道他看上的女婿是个负心汉,原配刚过世没多久就将怀有身孕的外室接回了家中。 那外室之女居然就比他的原配之女小了不到半岁。 门房就这么跑了,留下碧雨和李嬷嬷在门口。 碧雨有些不知所措,李嬷嬷叹了口气:“等会吧,应该很快就来人了。” 确实很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群衣着华贵的老少爷们,还有几个贵妇人浩浩荡荡冲了出来。 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一边跑一边中气十足地喊道:“人呢,不是说人来了吗?在哪呢?” 门房的气喘吁吁地从旁边挤过来:“老爷,是金霞,她是小姐的奶嬷嬷,当初陪嫁去了丞相府的那个。” 阮仲也想起金霞是哪个了。 他两眼放光:“人呢,人去哪了?” 旁边一个孔武有力身高八尺的中年大叔一把拉开大门:“爹,人不会还在外头等着吧。” 李嬷嬷和碧雨确实在外头等着。 虽然这是小姐的外祖父家,但是门房不在,她们自作主张进门,着实有些不太规矩。 既然刚刚门房那么激动跑的那么快,就说明太傅一家对小姐不是那么的排斥。 所以李嬷嬷就和碧雨在门外安心地等着了。 不过这会看到这么一大家子的都冲了出来,李嬷嬷还是有些震惊。 她赶紧拉着碧雨避开一点,福了福身子。 可惜阮仲根本都没给她俩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冲到李嬷嬷面前问道:“琉璃呢,不是说琉璃来了吗?” 李嬷嬷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在的在的,老爷,小姐她确实来了,这会还在马车上等候呢。” 阮仲闻言,来不及多说一声,直接转头往门口的马车跑去。 一大家子人紧随其后。 江琉璃还在神游天外。 其实她想自己去叩门的,但是李嬷嬷坚决不同意。 这年头哪有主子自己去叩门的,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她们这些下人了。 江琉璃好说歹说拗不过她,没办法,只能安心坐在马车里等待。 只是老半天了,李嬷嬷那边也没点动静。 江琉璃忽然有些紧张。 不会外祖父一家都不待见她,不想把她放进门吧。 那可就完蛋了。 那要想拿回她娘的嫁妆的话,可要费一番力气了。 正当江琉璃想掀开帘子问问李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那动静可不是一个两个三个人能踩出来的。 李嬷嬷她们不会被太傅府的人给赶出来了吧? 江琉璃心中紧张,忽然,有人叩了叩马车的门。 随后,门外响起一个年迈的嗓音:“是琉璃吗?” 江琉璃犹豫了一下,推开车门。 只见她的马车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满了人。 这会看到她露面,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江琉璃扫了一眼,粗略地估计了一下。 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少说有十几二十个人吧。 而且一个个穿着打扮不太像是下人。 来之前,李嬷嬷告诉过她,阮家因太傅还在,五个儿子并未分家。 江琉璃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这么多人,不会都是亲戚吧? 那一群人之中,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先前叩门的也是他。 他神情激动地看着江琉璃,满脸期待地小声问道:“琉璃啊,你认得我是谁吗?” 看着老爷子小心翼翼的模样,江琉璃有些心酸:“当然认得,您是琉璃的外祖父。” 阮仲大喜过望:“好好好,乖孙女。” 说着,他眼眶含泪:“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阮仲身边那个先前拉门的魁梧大叔见状,赶紧问道:“那我呢那我呢,琉璃你认得我是谁吗?” 江琉璃噗嗤一下笑出声:“当然认得了,你是二舅舅。“ 来之前她已经问过李嬷嬷阮家的大致情况。 连蒙带猜的,大致也能把人对上号了。 虽说阮仲是天子太傅,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从武居多。 她大舅阮文诗和她二舅阮文书是一对双胞胎。 虽说名字听起来文弱不堪,但是两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壮汉,一个个身高八尺,膀大腰粗。 原本两人都在边关领兵打仗,但是最近她二舅回京述职,所以只要看到阮家人中有一个壮汉,那必定是她二舅无疑。 阮文书没想到江琉璃居然可以认得自己,直接原地蹦起,接下来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剩下的人也一个个都涌到马车前询问江琉璃认不认得自己。 江琉璃忍俊不禁,一个一个喊过去,喊到最后的时候,旁边都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最后还是阮仲老爷子看不过眼,一声令下,阮家人才消停下来,将江琉璃迎入家中。 结果进了家门之后却更乱了。 因为先前在外人面前还有些矜持的女眷也忍不住了。 一个一个把围在江琉璃身边的男人扒拉开:“行了行了,琉璃才刚来,你们可别把她吓跑了。” 第26章 病入膏肓的外祖母 女眷之中领头的是一个雍容华贵富态满满的贵妇人。 她抓着江琉璃的手一脸的和蔼可亲:“琉璃啊,你可能不认得我,我是你……” 江琉璃接过话头:“大舅母。” 柳含烟顿时乐得合不拢嘴:“哎。” 然后就是二舅母三舅母四舅母五舅母…… 另外还有大表嫂二表嫂三表嫂…… 这也不怪阮家人激动。 李嬷嬷告诉她,这阮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一个一个往外蹦,偏偏就是生不出女儿来。 阮秋月就是老太傅唯一一个女儿,又是老来女,她出生的时候她大哥都成亲生子了,后面陆陆续续其他哥哥们也慢慢成婚生子。 遗憾的是,他们一个女儿都没有。 也就是说,偌大一个阮家,就阮秋月一个女儿。 可想而知当时的阮秋月有多受宠。 江琉璃不知这些,她环顾四周,有些好奇:“外祖母呢?” 她记得李嬷嬷说过,外祖母还在世的啊。 怎么会不在这里? 提起这个,阮家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一群人全都看向了阮仲。 阮仲眼眶泛红,咬咬牙道:“你外祖母身体不太好,在院里歇着呢,你就别看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江琉璃不明所以。 柳含烟却有些忍不住。 她抓着江琉璃的手紧了紧,对阮仲道:“爹,娘她身体不好,这才更应该让她见见琉璃啊。” 阮仲有些迟疑。 不是他不想让江琉璃见外祖母,实在是他妻子安蓉久病在床,早就消瘦的不成人形。 他担心江琉璃这么个小姑娘看了吓到。 更何况安蓉身体不好,太医来看过说没多少天了,不能受刺激,阮仲担心她看到江琉璃情绪激动…… 柳含烟没想那么多。 她只知道如果江琉璃知道自己初次来到外祖母家,连外祖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话该有多伤心。 她含泪劝道:“爹,你就让娘见见琉璃吧,大不了儿媳先去问问娘,她想不想见琉璃。” 阮仲无言以对。 如果安蓉知道琉璃来了的话,肯定会想见她。 这应该可以说是安蓉最后的遗愿了吧。 半晌,他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摆摆手道:“去吧,都去,都去。” 柳含烟这才点头应下:“是,儿媳领命。” 江琉璃一言不发。 虽然他们几人没有明说,但是观其他人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她的这个外祖母身体怕是不好了。 她乖巧地跟在柳含烟身侧。 柳含烟温暖而干燥的手一直抓着她,一边走一边低声对她解释道:“你外祖母身体不太好,已经卧床好些年了,待会你进去看她,若是……若是害怕的话,就站远一些。” 她知道阮仲的顾虑。 但是她相信秋月的女儿不会这样。 她进门的时候,阮秋月才刚出生没多久。 阮秋月之于她,与其说是丈夫的妹妹,倒不如说更像是她的女儿。 如今江琉璃回来,她就像是再次见到了阮秋月一般。 还有句话她没有说。 如若不是江琉璃来的巧,怕是连见外祖母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该说不说,这都是缘分啊。 江琉璃笑了笑道:“大舅母放心,我不怕。” 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什么惊悚恐怖的画面没看过? 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她还能救外祖母呢。 当然,话不能说太早,万一给他们带来错误的期待就不好了。 柳含烟不再说话,带着江琉璃进了一个院子,守门的小丫鬟立刻进门禀报,很快,一个老嬷嬷同一名太医一起走了出来。 她的眼眶有些红,轻轻对着阮仲摇了摇头。 阮仲哪能不知道那嬷嬷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悲从中来,险些站立不稳。 阮文书在旁边搀了老父亲一把:“爹!” 阮仲摇摇头,转头来到江琉璃面前,老泪纵横:“琉璃啊,你来的巧,去……去见你外祖母最后一面吧。” 说完,他便有些泣不成声起来。 柳含烟的眼眶也有些红。 她拉着江琉璃的手道:“走吧,大舅母带你进去。” 江琉璃乖巧地应了一声。 守门的小丫鬟打开房门。 一进门,扑面而来便是是一股沉闷的药味。 屋子里黑沉沉的,四周窗帘紧闭,只有一点烛火明明晃晃。 柳含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默默擦了把泪,走至床前,低声道:“娘,你猜谁来看你了?” 床榻上的老妇人干枯瘦小,眼睛浑浊,反应都有些迟钝了。 柳含烟说完话老半天她才扭过头来问道:“谁啊。” 柳含烟强忍眼泪,挤出一个笑容:“看,这是谁?” 她让开一点,将床头的位置让给江琉璃。 老太太努力抬头,只一眼,泪水便夺眶而出,口中喃喃道:“儿啊,我的秋月回来接娘了是吧。” 柳含烟强笑一声:“娘,你认错啦,这不是月儿,这是月儿的女儿,琉璃啊。” 老太太有些反应不过来:”琉璃?“ 柳含烟点点头:”是啊,月儿的女儿琉璃,江琉璃,你还记得吗?“ 老妇人思考了一会,双目圆睁。 她伸出手,试图抓住江琉璃的手。 柳含烟轻轻推了江琉璃一把:“去吧,你外祖母想和你说说话呢。” 看着行将就木的老人,江琉璃心里也难过的很。 她跪坐在床榻边,握住老太太的手:“外祖母,我在。”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江琉璃:“琉璃,你长的和我的月儿好像。” 江琉璃微微笑道:“我和我娘当然像啊,外祖母。” 老太太却没有回答,失神地望着江琉璃:“我可怜的月儿,你来接娘了吗。” 她的思维已经开始混乱,又开始认错人了。 江琉璃神情不变,她正借着握手的机会,仔仔细细探脉。 柳含烟不知这些,她还以为江琉璃吓呆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老太太道:“娘,您又认错啦,是月儿的女儿。” 老太太有些茫然:“啊?” 柳含烟还想说话,江琉璃忽然抬头:“大舅母,外祖母她这样有多长时间了?” 第27章 我不是我没有 柳含烟愣了一下:“有两三年了吧,怎么了吗?” 江琉璃摇了摇头:“就是有些好奇。” 柳含烟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怪病,当时已经找太医看过,说是脑卒中。” 江琉璃点点头。 与她猜测的差不多。 脑卒中就是中风的古称。 江琉璃接着问:“那太医怎么说?” 柳含烟拿出帕子给安蓉擦了擦脸:“太医说母亲思虑过重,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因为你母亲的事,虽然当时太医将她救了回来,但是从此也只能卧病在床,多的他也做不了了。” 江琉璃“嗯”了一声,借着柳含烟转身洗帕子的空档,偷偷往外祖母口中喂了一点临时取出来的空间水。 这些空间水有增强体质的功效,喝了至少能让她外祖母舒服一些。 至于救治…… 她得先考虑一下,如何解释自己一个被继母看管的深宅小姐会医术这个问题。 柳含烟拧好帕子转身,发现老太太已经闭上眼睛,手一抖,帕子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她眼眶含泪,颤抖着唇:“娘……” 江琉璃见她这个反应,有些好笑道:“大舅母,我们出去吧,外祖母她睡着了。” 柳含烟的眼泪唰一下收回去了:“什么?” 江琉璃:“外祖母睡着了,我们出去再说吧。” 柳含烟:??? 她探着脑袋看了一眼。 还真是这样,婆母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 还活着! 柳含烟松了口气,勉强笑了一下:“额,琉璃说的是,你进门之后水都还没喝一口,是大舅母怠慢了,咱们先出去吧。” 江琉璃点点头,二人相携离开。 也许是得知婆母还好好的,柳含烟的心情放松许多。 她拉着江琉璃的手,一边走一边道:“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见你外祖母睡的这么安稳了,咱们琉璃没准是外祖母的福星也说不定,你一来她身体就大好了。” 江琉璃笑笑不说话。 二人进到院子,阮家一群人还在这里等待。 阮仲站在太医面前神情急切地道:“太医,我夫人她还有得救吗?” 太医摇摇头:“太傅,恕下官无能,尊夫人邪风入体,再加上多年前的脑卒中,属实是无能为力了,您还是早些做好准备吧,她已经有些认不清人了。” 阮仲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他自然是听得出太医的暗示。 这些年来妻子的状态时好时坏,虽说他早有预料,但是当他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有些难以言喻。 见柳含烟已经带着外孙女出来了,他顾不得寒暄,闷头便要冲进屋去。 他要去见妻子的最后一面! 柳含烟赶紧拦住他:“爹,您先别进去吧。” 阮仲脑袋嗡的一声。 大儿媳不让他进去看,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已经与他妻子天人永隔了呢? 完了,就耽搁的这么一点点时间,他连妻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阮仲不禁悲从中来,嘴唇都在颤抖:“我……我要去见你娘最后一面,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合该送她一程啊!” 说着,他身后的阮家众人也全都跟着低声啜泣起来。 柳含烟:…… 这误会可尴尬了不是么。 江琉璃在一旁满头黑线:“外祖,您误会了,大舅母的意思是让您先不要进去打扰外祖母,她好好睡着觉呢。” 院内所有哭声戛然而止。 阮仲的老褶子脸上都还带着泪花:“琉璃,你说什么?” 柳含烟心头倒是舒坦了许多,还好不是她一个人误会了。 她含笑道:“爹,琉璃说的对,您放宽心吧,娘她好好睡着呢,你要是真要进去看也行,但是可得小心些,别把她吵醒了才是,好久没见娘睡这么香了。” 阮仲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指着太医:“可是太医,太医他……” 太医也正茫然着呢。 他出来的时候明明已经确认过,太傅夫人确实是不好了。 刚刚都回光返照了。 结果这两个现在说她好好在睡觉? 太医表示不信。 难道他的诊断还能出错不成? 太医当即出列:“太傅大人,请容下官再去一观尊夫人的病症如何?” 阮仲愣愣点头。 太医立刻带着药童拎着药箱小跑着进屋。 服侍老太太的嬷嬷也不敢耽搁,赶紧跟着一起进去。 一炷香后,太医带着药童茫然地走了出来。 这…… 不应该啊。 老太太的脉象比之前强劲了许多,脸色也好了许多。 可是刚刚老太太回光返照胡言乱语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见的。 药童看见了,老太太跟前服侍着的嬷嬷丫鬟也都看见了啊。 没道理莫名其妙突然就好了啊。 一旁的老嬷嬷倒是很开心,她兴奋地对阮仲道:“老爷,老夫人她真的还好好地在睡觉,老奴观她脸色都好了许多。” 阮仲一听,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赶紧跑进屋里去了。 亲眼确认过妻子还好好地在呼吸之后,他又轻手轻脚退了出来,一把抓住太医的手:“王太医,您简直就是华佗再世啊,吾妻这次真真是多亏了您,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太多了。” 王太医慌忙挣脱:“我不是……” 阮仲又抓住他的手:“王太医不要自谦,待吾妻身体好转,仲定带她登门拜谢。” 王太医再次挣脱:“我没有……” 阮仲又抓住他的手:“王太医……” 王太医终于受不了了,一把甩开阮仲的手:“阮太傅,尊夫人这事儿下官真不明白怎么回事!” 阮仲:“啊?” 王太医一脸愧疚:“说来惭愧,下官对于尊夫人这脑卒中之症着实没有丝毫办法,下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好转的,阮太傅,您可千万别说什么下官华佗再世的话了。” 阮仲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她看着确实好多了。” 王太医摆着手:“下官也不知道这是为何,阮太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下官想先回了。” 阮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道:“那王太医慢慢走,我着人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就几步路。”说着,王太医便带着药童小跑着跑了。 第28章 从未收过拜帖 王太医一走,阮家众人便陷入了沉默。 没办法啊,这王太医都说老太太没得治了,结果老太太自己好了,这搁谁身上不迷糊啊。 还是柳含烟打破沉默:“爹,说不准是琉璃带来的好运呢,娘她也许是舍不得琉璃呢。” 阮仲点点头。 这话说的不错。 看来琉璃是他们阮家命中注定的福星啊。 要不然安蓉她怎么就专挑琉璃上门的时候好转呢! 阮仲搓了搓脸:“琉璃啊,累了吧?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要吃点什么吗?” 江琉璃顺势点头:“渴了。” “好好好。”阮仲连声应道,招呼一旁的管家:“快,去把我御赐的君山银针取来,再弄点茶点过来!” 说完,阮仲便带着江琉璃来到花厅落座。 一同落座的,还有江琉璃的几个舅舅舅母,至于其他小辈,已经全让阮仲给赶走了。 没办法,人太多,坐不下。 很快,茶水茶点一起上桌。 阮仲将点心推过去:“你娘小时候最爱吃栗子糕和糯米糕了,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江琉璃其实不是很饿,但是见大家都一直看着自己,她便伸手捻起一块,咬了一口。 阮仲眼巴巴道:“怎么样,好吃吗?” 江琉璃笑了一下:“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阮仲满脸欣慰:“我就说嘛,你娘爱吃,你肯定也爱吃,母女口味都是一样的。” 江琉璃点点头,微微垂着脑袋,就着茶水将整块栗子糕吃完。 二舅阮文书就坐在江琉璃对面,他一直盯着江琉璃,欲言又止。 江琉璃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又喝了口茶,这才抬眼问道:“二舅有什么话想说吗?” 阮文书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琉璃,你额上这……” 其他人呼吸俱是一紧。 江琉璃并未隐藏她额上那个刺目的红斑, 刚才她一进门他们便都看到了。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问。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容貌太重要了,没有人想揭开江琉璃的伤疤。 见儿子提起这个,阮仲老爷子不乐意了,直接一巴掌拍过去:“你问这个干嘛!” 阮文书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爹,我就想问问琉璃那是什么嘛,我瞧着可不太像是胎记。” 柳含烟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道:“对啊,爹,琉璃刚出生的时候可没这个东西,哪有胎记不是出生就有的。” 阮仲有些迟疑。 这也是他心中的疑问。 说起来,江琉璃长到那么大,他们一家子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是她刚出生的时候他们还是见过的。 她那么小一个,因为早产,瘦的跟猴似的。 不过他们都能确定,那个时候的江琉璃额头上没有任何的印记。 一丝一毫都没有! 如今这红斑盖住了她约半个额头,真是想忽视都做不到。 江琉璃倒是不太在意。 这红斑就是噬心引的伴生症状。 只要她解了毒,红斑自然可以消退。 没有必要急于这一时。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有个问题想知道的。 江琉璃喝了口茶,问阮仲:“外祖,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江琉璃点点头:“我可以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来找过我吗?” 原主在丞相府的这十多年,从来没有阮家人上门找她。 当然,原主也从来没有去过阮家。 不过原主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她从小就被人灌输,她娘因她而死外祖一家因此记恨上她并不待见她的观念。 从原主模糊的记忆来看,应该很早就开始了,多是一些丫鬟小厮在她面前谈论这些事。 那时的原主还很年幼,她理解不了,脑子也转不过弯,只固执地相信外祖一家并不喜欢她。 佐证便是那么些年过来,逢年过节,甚至她的生辰日,阮家那边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让原主很是伤心。 待到她年岁越大,对于阮家更是讳莫如深,偶尔外出碰见了,也要躲着走。 一个小孩子,被人哄骗至此她还能理解。 但是阮家呢? 他们怎么能放任一个小娃儿在后娘手上讨生活? 他们怎么能就这么不管不顾? 谁知柳含烟却是一脸震惊地反驳:“不可能,每年过年过节我们都送节礼送拜帖,但是你从未回应,就说上月端午,你哥哥们去划龙舟,本想邀你观赛,谁知你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 江琉璃眉头一皱:“我从未收过拜帖。” 柳含烟懵了:“这怎么可能。” 还是一旁的二舅母杨世虹反应快。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咔咔响:“别是那个外室在捣乱,拦了咱们送给琉璃的信吧!” 江琉璃皱眉道:“那你们就没想过直接上门来找我吗?” 阮仲有些不好意思:“当年月儿过世,我们不是想把你接过来吗,谁知江北川那厮死活不愿意,还说我们想抢孩子,结果闹到了陛下面前,是陛下下的令,要求我们两家不可以随意闯入对方门内,待到你长大了,可以自己下决定了,再让你决定是来我们家还是留在江府,谁知道你并不想跟我们走。” 阮仲这么一提,江琉璃便想起这件事了。 那个时候的原主还是六七岁上下的年纪,正是被人灌输外祖家并不喜欢自己念头的时候。 那个时候阮家人找上门,她会拒绝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柳含烟说的事情,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们每年送的节礼拜帖一张都没送到原主手中。 但凡有一张收到,她她和阮家的关系就不会这么僵硬。 江琉璃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她的好继母使的鬼把戏。 没准年幼时那些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的丫鬟小厮也都是她安排的。 阮文书脾气火爆,拳头捏的咔咔响,已经站起身来:“我去找江北川算账!” 杨世虹与他不遑多让,手指也捏的咔咔响:“我跟你一起!” 还有旁边的三舅四舅五舅也是跃跃欲试的姿态,大有一起上门砸了他丞相府的意思。 第29章 欺人太甚 花厅里一片混乱。 阮仲轻咳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行了,都先别废话,看琉璃怎么说!” 他可不相信多年未见的外孙女突然上门只是为了问这么一个问题。 她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不如听她先说完再说。 众人安静下来,阮文书气势汹汹地看着江琉璃:“琉璃,你说该怎么着,只要你愿意,二舅这就带人揍他丫的。” 这江北川和那外室,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拦截他们给琉璃的信件! 可怜他们一直以为是琉璃不待见他们,不愿意与他们见面! 江琉璃深吸口气,看向面前的阮家众人:“实不相瞒,我中毒了,额上的红色印记便是因为那毒,只是这毒奇诡,甚少有人见过,所以没有人知道这是毒,都以为我这是胎记。” 这话一出,不仅是阮家人惊了,候在一旁的碧雨和李嬷嬷也大惊失色。 这么多年来,她们一直贴身服侍江琉璃,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这是她们的失职。 碧雨猛然想到江琉璃刚苏醒那一天吐的那口黑血:“小姐,您那日吐血便是因为这毒是吗?” 李嬷嬷更惊了。 她都不知道小姐吐血了! 阮家人的反应与她差不多。 “琉璃你中的什么毒,怎么还吐血了。” “你现在感觉如何?王太医呢,快来人把他找回来,让他给琉璃看看。” “江北川与那外室果真毒蝎心肠,尤其是江北川,心盲眼瞎,亲生骨肉沦落至此居然都无动于衷!” 想到江琉璃的太子妃之位已经旁落,阮家人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场沈慧茹暗害原配之女,只为谋夺太子妃之位,而江北川早知一切,却无动于衷的大戏。 阮文书神情激动:“爹,您一定要奏请陛下,将琉璃接回咱们家中,她在那丞相府简直没有一日安宁!” 相比于其他阮家人,阮仲的神情要平静许多。 他眉头微皱,问向江琉璃:“你有证据证明你中的毒是他们下的吗?” 江琉璃摇了摇头。 自她醒来开始,她每日饮食都格外仔细。 只可惜,那边再也没有下毒,她无处可查。 只能从江梦雪身上那的诡异的花香窥得一二。 但是真要说有什么证据的话,那不好意思了, 一干二净, 什么都没有。 阮文书是个急性子:“爹,还要什么证据啊,琉璃身上的毒就是证据!她在丞相府中的毒,除了那外室,还能是谁给她下的!” 阮仲却并不赞同:“你不懂,江北川如今权倾朝野,圣上对他信任至极,只要不是威胁到皇位之事,圣上全都天然地站在江北川那边,琉璃只是江北川的原配之女,忽然说江北川和沈慧茹的给她下毒,你觉得圣上会管这件事吗?甚至江北川都不会承认这件事情。” 阮文书顿时哑火。 道理他都懂,可是就这么算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只能憋着口气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阮仲没搭理他,转头问江琉璃:“既然你知道自己中毒了, 知道是什么毒吗?可有解药?” 江琉璃点点头:“有人教会了我医术,如今我已知如何解毒, 但是我觉得时机不对,便暂时先放着了, 等我成婚离开丞相府再考虑解毒之事。” 阮家人这才想起,江琉璃不仅太子妃之位没了, 她还被赐婚给了残废王爷。 阮文书又急了:“不行不行, 爹,琉璃她不能嫁给那九王爷,您快去奏请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柳含烟也道:“是啊,爹,琉璃不是说可以解毒吗?那额上的红斑应该可以去掉,九王爷毁容又残废,琉璃去了那不是守活寡吗,实在不行, 咱们就将她接回府中,不过就是多口饭的问题,等她的毒解了,咱们再给她择一名好夫婿。” 阮仲没有理会那一个两个,而是问江琉璃:“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已经发现了, 自己这个外孙女看似年幼无知,实则什么都懂。 她会找上门必定也是心有成算。 与其他给她做决定,不如询问她自己的意见。 果不其然,外孙女笑了笑道:“我觉得可嫁。” 阮仲点点头:“如此便可。” 柳含烟第一个不赞同,她拉着江琉璃的手,语重心长:“琉璃啊,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那九王爷是的皇室中人,不比那些寻常人士,你要是嫁给了他,可是这辈子都被捆在他身上了。” 杨世虹也点头道:“是啊,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按照他们家的能力,即便江琉璃做不成太子妃,也不至于要嫁给残废啊。 江琉璃郑重点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她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和阮家人接触过深。 到时候先看看那九王爷的情况如何。 如果他身体不好,马上就要嘎掉的话,那她就勉为其难等上一等。 如果他身体好,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那不好意思了, 直接一个的死遁。 她有的是办法脱身。 柳含烟还想说些什么,阮仲已经拍板定下:“好了好了,琉璃年纪也不小了, 她自己有主意就可以了,你们听她的便是。” 说完,他又问江琉璃:“既然你自己都已经做好决定了, 那找外祖一家还有什么事呢?” 他看的出来,江琉璃是做好一切准备过来的,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江琉璃笑笑回答:“确实有事,碧雨,把那嫁妆单子拿过来。” 碧雨闻言,赶紧将那小小的一张单子送到阮仲面前。 江琉璃抬了抬下巴道:“外祖,实不相瞒,这是我爹为我下月初九出嫁准备的嫁妆,琉璃年幼,不懂这些,您帮我掌掌眼。” 阮仲看着那只有巴掌大的纸片,整个都不好了。 想当初秋月出嫁,那嫁妆单子可是比他人还要高的。 琉璃这才多少? 他拿着单子,打眼一扫就看完了所有的陪嫁。 江北川居然敢拿这么点东西就把琉璃打发了。 活了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阮仲一巴掌把那单子拍到桌子上,怒道:“欺人太甚!” 第30章 协议 柳含烟看着那小小的条子,虽然心知不会太多,但是当她真的看到的时候,她还是震惊了。 江北川这人是真的不怕人笑话是吧? 自家的嫡长女出嫁,居然就给这么点东西。 阮仲缓了一会也缓过来了。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江琉璃一切都打算好之后还要来找他们了。 这嫁妆之事,她还真的不好处理。 这么多年下去,家产必定都掌握在那夫妻俩手中,她想从他们手中拿东西,那可太难了。 阮仲问江琉璃:“那你娘的嫁妆呢?你知道你爹打算怎么处理吗?” 江琉璃摇摇头:“他们从未提过。” 阮文书咬牙切齿:“爹,那江北川狼心狗肺,不会还想贪墨了秋月的嫁妆吧!” 阮仲冷笑一声:“他敢!宏盛,去将白玉锦盒取来!” 陈宏盛是阮府的大管家。 不过片刻,他便托着一个精致的玉盒跑了回来。 阮仲打开盒子,取出一红一白两个册子,送到江琉璃面前:“这红的是你娘当年的嫁妆单子,一式两份,还有一份在你爹那里,怕是拿不出来了, 至于这白的,你可以打开看看。” 江琉璃疑惑地翻开看了一眼。 半晌,她合上册子,满脸笑意:“外祖,你们怎么会有这种协议的?” 那白色的册子是一封文书。 上面写着,阮秋月当年带去江府的嫁妆,待到其女江琉璃出嫁之时,江北川需分文不动交由她带走。 上面不仅盖着阮仲和江北川的私印,甚至还有皇帝的私印。 阮仲叹了口气:“当年你娘过世,我们本想接你过府,谁知江北川死活不愿意,后来他接了那外室回府,你的几个舅舅一起上那江府,想要再次将你接走,谁知那江北川就是不愿意,两家还起了冲突,闹到了皇上面前,当时那江北川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把你留在江府,哭着说自己必定会好好待你,他将那外室接回家中,只是为了让自己留条根,毕竟你娘只生了你便撒手人寰,皇上觉得他所言有理,便要求我们不要再闹,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出面,她让皇上亲笔写下这个协议,并让我们三人都盖了私印。” 谁知后面又出了这么多的变故。 如果江琉璃真的和他们阮家起了嫌隙,那江北川不就心安理得地将秋月的嫁妆收入囊中了? 当真是狼子野心! 可恨他当年看走了眼! 阮仲拿起两本册子:“走,外祖同你一起回丞相府一趟,江北川一看到必定就会想起这一切,他会将你娘的嫁妆给你的。” 江琉璃摇摇头:“不必,外祖着人帮我誊抄一份即可。” 阮仲诧异:“这是为何?” 江琉璃微笑道:“您和舅舅明日过几日再去吧,今日我想先去探探口风。” 江北川谋划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吐出来。 而且她可不想江北川过的这么舒坦。 他如此自负的人,发现自己被人戏耍肯定会很生气。 阮仲见江琉璃自己已经有所决断,便点头道:“可,就听你的,若是有什么不对,尽早传讯。” 柳含烟见二人已经商量完毕,试探着道:“琉璃,今日难得,不若留下一起吃晚饭如何?” 江琉璃看了看天色。 好家伙,这太阳都还在头顶,这就开始约晚饭了? 柳含烟也觉得的好像有些早了,尴尬道:“机会难得嘛。” 江琉璃摇摇头:“今天还是算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先回府了。” 柳含烟有些遗憾:“那好吧。”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柳含烟:“什么事?” 江琉璃转头对阮仲道:“不知外祖可否容我为外祖母扎上几针。” 阮仲:“啊?” 随即他反应过来:“琉璃你会医术?” 阮文书在一旁道:“爹你也真是的,完全没听琉璃说话啊,她说有人教了她医术她才知晓自己中毒的啊。” 他问江琉璃:“琉璃,你外祖母的病还有得治是吗?” 江琉璃面色平静:“是,那教我医术之人也曾教过我如何治疗这脑卒中之症。” 柳含烟也想起来了:“所以那会不是因为王太医,而是因为你,母亲才面色好转的是吗?” 江琉璃点点头。 用了空间水,应该也可以算是她的功劳吧。 阮仲瞬间激动起来:“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江琉璃点头:“可以。” 再次来到安蓉榻前。 为防干扰,阮仲将其他人都赶出去了,只留下自己和江琉璃。 趁着外祖母还在熟睡中,江琉璃取出银针替她扎了一通。 阮仲在一旁看着被扎成刺猬的妻子,说不准心头是激动多还是慌乱多。 他居然如此简单就相信了江琉璃的话。 这放在以前是完全不能想象的。 但是看着江琉璃神色平静,一针一落,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般,他又平静了下来。 是啊。 之前王太医都已经说没救了,就让江琉璃扎几针又如何。 再坏还能坏过那个结果吗? 看琉璃这信心满满的模样,说不准还真有救呢! 阮仲深吸口气,静静等待。 约莫一刻钟过后,江琉璃起身道:“好了,留针半个时辰便可取下。” 阮仲有些着急:“这便好了吗?” 江琉璃一边净手一边道:“那倒没有,还需扎上几日,今日先这样吧。” 说完她提笔写下一张药单交与阮仲手中:“外祖你找人抓药,我亲自熬药。” 阮仲扫了一眼。 还好,大部分他们家里都有。 这些年来因为安蓉病症反复,他们家存的药都快能开药铺了。 阮仲找来管家让他去抓药,然后对江琉璃道:“你要不要先去歇会?” 江琉璃摇头:“先熬药吧。” 毕竟那味药的灵魂是空间水。 片刻后,管家拎着药包还有小药炉子跑了回来。 江琉璃避着人将空间水倒入锅中,然后叮嘱一旁的老嬷嬷:“小火慢熬一个时辰便可。” 老嬷嬷郑重点头:“是,小小姐。” 随后,阮仲亲自将她送到一处院子。 “这是你娘出嫁前住的,如今便留给你吧,你在这休息一会,等时间到了,我再找人来唤你。” 江琉璃点点头,带着碧雨和李嬷嬷进屋。 这么多年来,阮秋月的院子一直好好保存着,没有动过,没有一丝灰尘,可想而知阮家人对她的感情。 小睡了一会儿之后,差不多也到取银针的时间了。 碧雨将江琉璃唤醒,替她净面梳妆,再次回到了外祖母的榻前。 江琉璃将银针尽数取下。 阮仲一直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先前江琉璃去休息之后,他也一直没有离开,生怕安蓉什么时候醒来床边没人在。 好在她一直安安稳稳地睡着,时不时地还翻个身。 看得阮仲心惊胆战,生怕她压到银针。 这会看江琉璃将银针拔完,忍不住道:“这就好了吗?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江琉璃收起银针:“没事了,待药熬好,外祖母醒了以后外祖再着人喂下便可。” 阮仲抖着手:“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呢?” 江琉璃起身净手:“随时,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丞相府了,外祖母估摸着应该可以醒了。” 阮仲应了一声,赶紧将手中的红册子递过去:“这是誊抄好的你娘的嫁妆单子,你先收好。” 江琉璃接过,交给一旁的碧雨:“好,过几日我再来看外祖母。” 阮仲应了一声,亲自将江琉璃送出门外。 才刚回来,便发现院子里挤满了人,闹闹腾腾的。 他一阵心急:“怎么了这是。” 柳含烟欢喜的声音立刻从屋内传出:“爹您去哪里了,娘她醒了,这会正在找您呢!” 阮仲赶紧赶至榻前。 果真如她所说,这会妻子已经醒了,正半靠在枕头上由柳含烟一口一口地喂着药。 看到阮仲,安蓉抬手推开药碗惊喜道:“老爷,我刚才做梦梦见琉璃了。” 阮仲喜极:“快,先别说话,先喝药!” 另一边,江琉璃手握嫁妆单子,一刻不停,直接去了江北川的书房。 第31章 新宿主好大方,它好爱! 沈慧茹正坐在花园里饮茶。 看见江琉璃,她打了声招呼:“琉璃,你这是打哪回来的?” 江琉璃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回答了一下:“出去逛了一圈。” 沈慧茹笑意盈盈,表面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好继母。 她起身迎向江琉璃:“一回来就去找你爹吗?” 往这个方向去的话,只能是去江北川的书房了。 江琉璃点了下头,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慧茹指着花奴身后的一株株花苗道:“夏天到了,园子里的花也该换新了,怎么样,你院子里的要换一换吗?” 江琉璃顿了一下,问道:“都有什么花?” 沈慧茹有些诧异。 以前江琉璃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的。 或者说以前的江琉璃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难道真的是认命了? 沈慧茹笑容不变:“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兰花芍药牡丹,怎么样,听雨轩要不要种几棵?” 江琉璃扯了一下嘴角:“算了,下月我便要出嫁,种我院子里也没人看了,还是留在花园里吧。” 沈慧茹笑意更深:“那也没有关系嘛,到时候再移栽出来就好了。” 江琉璃摇头:“挪来挪去的,万一挪死了怎么办。” 见江琉璃是真的不需要,沈慧茹转而问道:“那你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用点茶点?” 江琉璃趁机道别:“不了,我找我爹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沈慧茹站在原地,看着江琉璃的背影远去。 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转身回到亭子坐下。 吴嬷嬷有些不解:“夫人,她都要嫁给那个残废了,您还管她做什么。” 沈慧茹斜了她一眼:“你怎么学得跟梦雪一样了?” 吴嬷嬷自知失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夫人恕罪。” 沈慧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不是管她,是我总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但是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也许是我想多了。” 吴嬷嬷不理解:“她能有什么奇怪的。” 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又没人教她持家之道,连自己的嫁妆应该有多少都不知道。 没见她这会还欢欢喜喜地去找丞相吗。 沈慧茹摇摇头不再说话。 江琉璃来到书房,守在门口的随侍通传了一声后便将她放了进去。 江北川这会的心情很好:“有什么事吗?” 江琉璃的心情也很好,她笑意盈盈地取出红册子递过去:“确实有点事情。” 江北川不明所以,打开册子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猛地把册子给合上了。 江北川面色僵硬:“这是什么?” 江琉璃眨眨眼:“啊,您不知道吗,这是我娘的嫁妆啊。” 江北川被噎了一下。 他这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他原配妻子的嫁妆单子。 他问的是江琉璃从哪拿来的这东西! 江北川咳嗽了一下,将册子按在了书桌上:“琉璃啊,这东西你是从哪来的?” 江琉璃笑呵呵道:“爹,您别管这东西哪来的,您就说这是不是我娘的嫁妆就是了。” 江北川铁青着脸:“这,我也不确定,还需再看看。” 江琉璃笑眯眯地寻了张椅子坐下:“那您看,我就在这等您的答复。” 江北川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味了。 他皱起眉头沉声道:“琉璃,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琉璃瞬间收起笑容:“什么什么意思?” 江北川沉思片刻:“你这是对你的嫁妆不满意?” 江琉璃反问:“我应该满意吗?” “你……”江北川又被噎住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早点说啊,万事好商量的嘛。” 江琉璃四处看了看,抓起一个玉白菜在手中捏了捏:“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吧,是多是少我都可以啊。” 江北川一听,松了口气:“那你拿你娘的嫁妆单子来做什么?” “哦,这个啊。”江琉璃笑眯眯道,“我就是想问一下,我娘的嫁妆我应该可以带走吧?” 江北川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当年阮秋月带进他们家的嫁妆有多少。 如今江琉璃想要带走那些,简直就是生剜他的肉。 江北川勉强笑了一下:“琉璃你在开玩笑吗?” 江琉璃一脸奇怪地看过去:“爹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呢,娘又没有别的子嗣,她的嫁妆自然是留给我的了。” 江北川咳嗽一声:“可是大燕朝有明文规定,女子成婚以后,她的嫁妆一并归夫家处置。” 江琉璃恍然:“哦,爹你的意思是我娘的嫁妆不能给我是吗。” 江北川面色一顿:“爹不是这个意思,你如果觉得嫁妆太少,爹自然可以再给你添补一些,但是你如果想把你娘的嫁妆带走的话,这实在于理不合。” 江琉璃眯着眼睛:“哪有不合了,我娘的东西不留给我,难道留给爹您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吗?” 江北川愣了一下,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的这都什么胡话?” 江琉璃可不怕他,似笑非笑地问:“如果不是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把我娘的嫁妆给我?或者爹能容女儿问一句,你给江梦雪的嫁妆是哪些吗?” 江北川瞬间僵住,半晌才勉强笑道:“这个,梦雪她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按照礼制,她的嫁妆自然规格要高一些。” 江琉璃抠着指甲:“那也是您和继夫人该考虑的事情,总不能拿原配的嫁妆来添补继女吧,爹您说是不是啊。” 江北川笑不出来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给江琉璃的嫁妆少的离谱。 但是他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江琉璃都要嫁给一个残废王爷了,要那么多嫁妆做什么? 那九王爷这辈子都是在京城做闲散王爷的命,就算江琉璃带再多的嫁妆过去,能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 江北川眉头皱起:“那你说,你想要多少嫁妆?” “我想要多少嫁妆?”江琉璃摸着下巴,“我说了啊,就您先前给的就够了,只不过我娘的嫁妆我要带走。” 江北川好险没翻出一个白眼来。 当年阮仲舍不得阮秋月受苦,当真是有什么好的就给什么。 阮秋月的嫁妆要是都让江琉璃带走的话,那他大半个江家都要空了。 江北川神色终于冷硬起来:“这个不行。” 江琉璃半点也不搭理他。 趁着人没注意,手中的玉白菜瞬间消失。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爹,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娘的嫁妆整理出来?我想先提前确认一下。” 江北川试图挣扎:“不是,琉璃你……” “哦对了!”江琉璃打断江北川,“有件事情忘了告诉爹您,外祖一家我已经下过请帖,待我成亲那日,他们会来送亲。” 江北川眼珠子一瞪:“你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请帖?” 江琉璃笑眯眯:“就今天啊,爹您不是告诉我,外祖一家与我不甚亲厚吗,我想着我都快要成亲了,便去拜访了一下外祖与外祖母,谁知道都是误会,他们对我可好了!” 江北川脸都快绿了:“你……你去你外祖家怎么不先和爹说一声,万一遇到不好的事情呢。” 他算是知道江琉璃怎么突然对自己的嫁妆有意见了。 原来是那姓阮的一家在捣鬼。 难怪先前他看那嫁妆单子上的墨迹还很新。 江琉璃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那就先这样,爹你尽快将我娘的嫁妆整理好吧。” 说完,她都不给江北川说话的机会,带着碧雨和李嬷嬷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再次路过花园。 沈慧茹已经不在这里了,花奴也收拾好东西离去。 花园里空无一人,满园子都是新种的花。 江琉璃让碧雨和李嬷嬷守在门口,自己进去溜达了一圈。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那几株新种的花的位置只留下小小的土坑,竟然是连根带土地不见了。 空间内。 刚刚埋起一只玉白菜的小空间灵看着半空中吧嗒吧嗒不断掉下来花苗,整个灵都飘起来了。 新宿主好大方,它好爱! 第32章 看看谁的脸更绿 书房。 江北川瘫坐在椅子上,气得脑瓜子发晕。 当年与阮家定下的三方协定,他心里自然清清楚楚。 这些年防着江琉璃与阮家接触也是因为这个。 他要的就是江琉璃与阮家人关系不睦,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连她成亲阮家人都不会出现的那种。 这样这个协议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这些年来,他对江琉璃的控制很成功。 她从来不会提起自己外祖一家。 即便偶尔他提起了,江琉璃也是一脸嫌恶让自己不要说了。 这让江北川十分满意。 只可惜阮家人那边对她感情颇深,即便江琉璃这边毫无回应,阮家那边逢年过节的节礼也是次次都不少。 他一直害怕江琉璃和阮家人联系上。 好不容易就要挨到她成婚。 江北川原本都以为所有事情都要尘埃落定了。 结果江琉璃冷不丁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直中要害。 一想到自己要把阮秋月的嫁妆交出去,江北川就心痛得紧。 那可是大半个江家的财富啊! 忽然,他的视线落到面前的博古架上。 怎么多了个空位? 上下扫视一眼,江北川惊怒交加:“我的玉白菜呢?怎么又没了!” 上次就是这样,书房的博古架上莫名其妙少了一只玉貔貅。 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掉的。 明明上一刻钟的时候他还拿下来把玩过。 结果一不留神就没了。 现在这刚从库房里拿出来补上空位的玉白菜居然也没了。 这让江北川如何接受得了! 想到先前刚从书房离开的江琉璃,江北川一声怒吼:“人呢?快给我来人!” 守在门口的随侍推门进屋:“奴婢在。” 江北川怒发冲冠:“江琉璃那几个人走的时候手上有东西吗?” 随侍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回禀丞相,奴没有在小姐手上看到任何东西。” 江北川不相信:“她带的人手上也没有 ?” 随侍躬身点头:“是的丞相,奴没有在她们三人手上看到任何东西。” 江北川愣了。 那个玉白菜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有人的半个脑袋大了。 江琉璃她们几个想要悄无声息拿出去的话,还真有些难度。 难道真的不是江琉璃拿的? 可是上次那只玉貔貅消失的时候,她也来过书房。 天底下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但是和江府大半家业比起来,这丢个玉白菜又好像不是什么事了。 一想到阮秋月的嫁妆,江北川的身上就没了力气。 他摆摆手道:“算了,你现在去芙蓉苑,让夫人来书房一趟。” 随侍立刻躬身应是,快步离开。 芙蓉苑。 沈慧茹才刚刚歇下,见江北川的随侍来寻自己,只得匆匆洗漱一番,赶到书房。 见书房里满地狼藉,沈慧茹有些吃惊:“老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到先前江琉璃才刚来找过江北川。 沈慧茹琢磨着,难道是江琉璃又惹江北川不高兴了? 江北川没有回答见沈慧茹的问题,而是阴沉着脸将手中的红册子丢了过去。 沈慧茹手忙脚乱接住,打开看了两眼。 好家伙,超豪华嫁妆清单! 甚至其中有几样东西她还在江府的库房中见到过! 沈慧茹一脸惊喜:“老爷,这是您准备的梦雪的嫁妆单子吗?” 江北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看仔细些,这是阮秋月的嫁妆单子!” 沈慧茹神色一僵,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作为江北川的继妻,她自然知道阮秋月是原配的名字。 虽然大家同为丞相夫人,但是她和阮秋月有多大的察觉,她心知肚明。 毕竟阮秋月是千娇百宠长大,然后带着大笔嫁妆下嫁的世家小姐。 而她却只是一个用小轿从侧门抬进去的外室。 别说嫁妆了,那个时候她连头上的一支银钗都是江北川给的。 可是阮秋月都死了多少年了。 江北川这个时候把她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做什么? 羞辱她? 沈慧茹神色有紧绷:“既然是老爷原配的嫁妆单子,老爷这个时候拿出来做什么?” 江北川自然看出沈慧茹有些不高兴。 如果放平时他心情好了也许会哄哄,可是现在他心情也不好着呢。 江北川冷冷说道:“是琉璃拿过来的,她说她要带走她母亲的陪嫁。” 沈慧茹愣了一下,抖着手上的红册子道:“她……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这里头一条条一件件的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而且沈慧茹做了那么多年的江家主母,对于自家有多少家产,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数。 她只要大致估算一下就知道这嫁妆单子上面的财富有多惊人。 如今江琉璃一下子就要分走大半,她心里自然也不高兴的很。 沈慧茹扑到江北川面前:“不行啊老爷!您不能让她带走这些东西啊,梦雪和琉璃同日出嫁,如果这些东西都让琉璃带走了,那梦雪怎么办?她可是太子妃啊!而且别说是梦雪了,太子殿下发现了,也会不高兴的吧。” 江北川神情难看:“你搬太子来威胁我?!” 沈慧茹嗫喏道:“老爷恕罪,妾不是这个意思。” 随即,她握住江北川的手:“可是老爷,妾说的是实情啊,太子殿下若是发现他的太子妃嫁妆不如嫁给残废王爷的琉璃多,定然会觉得有失颜面吧。” 江北川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以为我想把大半家业交出去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咬咬牙,将当年的三方协定告知了沈慧茹。 沈慧茹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都什么破协议? 如果没有这个协议的话,按照大燕朝的规定,女方嫁人之后,她的嫁妆将交由夫家保管分配。 虽然那个时候不知道那些都是阮秋月的嫁妆,但是她都已经打算好库房里哪些东西是打算让江梦雪带走的了。 现在好了。 阮秋月的嫁妆他们得原封不动地交由江琉璃带走,甚至还得考虑如何才能让江梦雪的嫁妆不被江琉璃踩到脚底下。 江北川和沈慧茹两个人简直就是在比赛,看谁的脸更绿。 半晌,沈慧茹率先回过神,迟疑着道:“那老爷,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江北川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把阮秋月的嫁妆都给整理出来。” 第33章 花呢??? 沈慧茹还是有些不死心。 “老爷,咱们真的要把那些东西都给她吗? ” 如果那些东西都给江琉璃带走了,那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她的女儿要和江琉璃同日出嫁。 堂堂太子妃的嫁妆要是比不过那毁容的江琉璃,那真真是一辈子的笑柄了。 江北川脸色十分难看:“那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已经同太傅一家联系上了,她这嫁妆单子八成就是太傅那边拿来的。” 这个老不死的,净会给他添堵! 沈慧茹有些吃惊。 这些年来她听从江北川的吩咐,将阮家给江琉璃下的请帖全都拦截了下来。 江琉璃平日里也一副与阮家不相熟的表现。 怎么在这种关头突然出了疏忽,让她跟他们搭上线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琉璃嫁妆单子已经到手,那个协议怕是也已经知晓,这才会找上门来要她娘的嫁妆。 可是沈慧茹不甘心。 她试探着道:“老爷,您这协议不是同陛下一起签订的吗,您能不能求陛下……” 说到底这个协议的见证者是当今圣上。 只要皇帝松口,太傅一家还能说什么? 江北川没好气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同陛下一起失信是吗?” 沈慧茹一个没忍住,帕子都差点撕碎。 江北川和阮秋月成亲的时候她还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哪里知道阮秋月的嫁妆有那么多,更不知道江北川和阮家还有皇帝有这么个协议。 可江北川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哪里不知道江北川的为人。 明明就是他想要贪墨了阮秋月的嫁妆,才故意借她的手想要隔断江琉璃和阮家的联系。 现在倒是装的一副正直的模样。 但是这些话到底不能说出口。 江北川是一家之主,她是个后宅妇人。 沈慧茹只能咬牙认下:“老爷,若是没有旁的事情的话,妾就先行退下去清点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了。” 江北川神色沉沉:“去吧。” 沈慧茹绷着脸快步离开书房。 吴嬷嬷跟在她身后,丝毫不敢作声。 先前她还在嘲讽江琉璃没人教,不知道自己的嫁妆应该有多少,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这阮秋月的嫁妆要是真的都让江琉璃带走,再加上江梦雪出嫁要带的嫁妆,那这江府跟个空壳子估计也差不多了。 偏偏老爷和夫人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这一招釜底抽薪使得真是好啊。 吴嬷嬷暗自感慨。 前头沈慧茹已经舍弃了贵妇人的端庄慢行,一双腿迈得跟飞一样。 她怕再晚一步,她就要在路上发疯了。 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哪能不发疯? 路过花园,沈慧茹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瞬间,她便僵在了原地。 等会。 她看到什么了? 她的花呢?她刚看着人种下的花呢? 她的君子兰她的墨兰还有她的十八学士呢? 怎么都没了? 沈慧茹瞪着眼睛看着坑坑洼洼的花园半天说不出话来。 吴嬷嬷跟在沈慧茹身后,她没有料到沈慧茹会突然停住脚步,一时不察,闷头撞了上去。 沈慧茹一个京城贵妇,平日里锦衣玉食,格外注重自己的身材,吃喝也都是算着来的,瘦的跟个纸片一样。 吴嬷嬷可不一样,她膀大腰粗,就连寻常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这一头撞到沈慧茹身上,险些把人撞飞出去。 吴嬷嬷心中大骇,赶紧扶住沈慧茹,随后跪在沈慧茹脚边连声告罪:“夫人您没事吧,都是老奴的错,请您责罚!” 沈慧茹这会哪里顾得上吴嬷嬷。 她跑到花园门口:“我的花呢?我的花都去哪了?花奴呢?管家呢?都给我出来!” 吴嬷嬷抬头看去,这下发现先前刚捯饬好的花园居然已经变得坑坑洼洼。 所有新种下的花,一棵不剩,全都没了! 吴嬷嬷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身后小丫鬟已经跑去找人去了。 不多时,管家王德庆从远处奔袭而来,花奴也一个个都被揪了出来跪在沈慧茹面前。 沈慧茹咬牙切齿地指着花园:“谁干的!” 没有人应声。 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看着他们的表情,沈慧茹只觉得自己心头有一口郁气吐不出来。 江琉璃那边的嫁妆也就算了,连花园里的事情也有人和她作对? 沈慧茹面目狰狞:“管家!现在马上给我去搜去查!要是让我知道这是谁干的,皮都给我绷紧咯!” 王德庆赶紧应声:“是,夫人。” 随后他便起身带着几个家丁开始四处搜查。 当然,他什么都没搜出来。 要把这么多花连花带土挖走,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 可偏偏这些花就是这么消失了。 连根毛都不剩。 半个时辰后,王德庆顶着满头大汗赶到芙蓉苑:“夫人,什么都没有。” 沈慧茹一拍桌子:“不可能!” 王德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丞相府里居然能丢一花园的花。 这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信吧。 就算是进贼了,也不至于大白天偷这么些东西。 王德庆硬着头皮道:“可是夫人,小人已经着人查遍所有家丁丫鬟的屋子里,确实没有搜到任何痕迹。” 沈慧茹眯着眼睛:“只有下人的屋子?” 王德庆迟疑了。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让他带人去查主子的院子不成? 沈慧茹确实是这么想的。 现在冷静下来以后,她觉得江琉璃很有嫌疑。 先前她还特地来问在种什么花。 平时也没见她对这些事情有多么感兴趣。 那会问她要不要在听雨轩种上几棵还说不要。 真是会装模作样! 想到这里,沈慧茹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不敢搜是吧?行啊,走吧,我亲自去搜!” 说完,她便带着人直接来到了听雨轩。 此时的江琉璃正一脸惬意地躺在摇椅上。 碧云碧雨一左一右,一个给她扇风,一个给她按摩。 听见院门被砸响,两个丫鬟俱是心里一惊。 也不知道来的是谁,听起来似乎有些来者不善啊。 江琉璃大概能猜到来人是干什么的,闭着眼睛吩咐道:“别慌,去开门吧。” 见自己家小姐如此淡定,两个丫鬟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来人再凶又如何。 她们有小姐在! 碧雨使了个眼色给碧云,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给江琉璃按摩。 碧云则收起扇子,小跑着过去打开院门。 看到气势汹汹的沈慧茹一行人,碧云顿时如临大敌,又小跑着回到江琉璃身边。 “小姐快醒醒,继夫人带着人来了!” 沈慧茹带着人进门,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 见听雨轩内干干静静,一点多余的泥土都没看到,这才看向江琉璃,似笑非笑道:“琉璃好兴致。” 江琉璃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捻起旁边的葡萄吃了一颗,这才懒懒地道:“左右我无法改变自己日后嫁人的命运,不如让自己现在过得舒服一点,毕竟人只有一辈子,您说对不对呢,继夫人。” 沈慧茹心中一紧,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你倒是舒服了,可不舒服的是她们啊! 想到阮秋月的嫁妆,沈慧茹就心里头堵得慌。 偏偏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照做。 这才是最让她憋闷的! 第34章 手痒痒了 江琉璃才不管沈慧茹憋不憋气。 她又捻起一颗葡萄吃下,这才慢悠悠地问:“不知继夫人不去来我听雨轩有何要事。” 沈慧茹端着一副震惊模样道:“琉璃有所不知,咱们府里来了一个采花大盗,将我先前种下的所有花都偷走了。” 江琉璃眨眨眼,配合沈慧茹,也是一脸震惊:“是何种贼人,放着金银珠宝不偷,去偷些花来。” 王德庆在一旁暗自点头。 对啊。 他就说嘛。 哪个贼有病偷花啊。 这刚种下又被挖出来的苗,半死不活的,就算拿出去卖也卖不起价钱来啊。 若不是那些花苗都是经他手采购的,确有其事,他也看着花奴将那些花种下。 他都要怀疑是继夫人故意拿着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去找大小姐的麻烦去了。 沈慧茹正色道:“琉璃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想着也许是家贼也说不定,毕竟要将那些花全都带走可要费不少的力气。” 江琉璃笑眯眯:“所以夫人是怀疑我院子里的人偷的是吗?” 沈慧茹当然不会承认,微微笑道:“琉璃可不要生气,我只是带人例行搜查,并不只针对你。” 江琉璃重新在躺椅上躺下:“那夫人自便吧。” 沈慧茹扯了扯嘴角,右手一挥,王德庆便带着几个婆子出列。 听雨轩在丞相府的院子里不算太大,不到一刻钟,王德庆便搜完了整个院子。 见王德庆带着人出来,沈慧茹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 王德庆摇摇头。 沈慧茹有些失望。 江琉璃还在一旁明知故问:“夫人找到那小贼了吗?” 沈慧茹勉强道:“看来那小贼并不在琉璃你的院子里。” 江琉璃笑眯眯:“那便祝愿夫人尽早抓到那小贼吧,这一直抓不到,万一以后府里还丢点别的东西可怎么办哟。” 沈慧茹直觉江琉璃这话说的奇怪。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木着脸道:“既然那小贼不在琉璃你的院子里,我便先走了。” 江琉璃靠在躺椅上挥挥手:“好的哦,继夫人慢走,哦对了,夫人留步。” 沈慧茹停下脚步:“怎么?” 江琉璃笑吟吟道:“今天不是找父亲说了嫁妆的事情嘛,父亲说他会让你整理我娘的嫁妆,所以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我娘的嫁妆。” 沈慧茹面色瞬间难看起来。 这个江琉璃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可是她能让人家不提这件事情吗? 不能。 她只能勉强道:“我尽快吧。” 江琉璃似乎没有看到沈慧茹难看的脸色,一脸担忧地搓着手道:“夫人可不要怪我多事,实在是快到婚期了,我有些紧张,万一到日子了,我娘的嫁妆还没准备好怎么办,会不会误了吉日?那到时候我该怎么带走我娘的嫁妆?” 沈慧茹闭了闭眼。 这一口一个我娘的嫁妆我娘的嫁妆,是直往她心窝子里插刀啊! 行了行了,她知道了,别提了行不行啊!她会准备好的好吧! 在江琉璃的院子里没搜到东西也就算了,自己还憋了一肚子气。 果然她就不该来这里! 沈慧茹绷着脸语速飞快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整理好,你别急,我还有要搜其他地方,就先走了。” 说完,她都不给江琉璃说话的机会,直接掉头走了。 吴嬷嬷赶紧跟上。 等最后一个人也离开了听雨轩,碧云小跑过去关门上锁。 随后她回到江琉璃身边,满脸不高兴道:“继夫人就是会装样子,明明就是怀疑小姐您才来搜小姐的院子,她也不想想,咱们就这几个人,哪有人会去偷她那些花啊,就算偷了也没用啊!” 江琉璃眨巴两下眼睛,顺着碧云的话头道:“就是嘛,我都要出嫁了,要那些花花草草做什么?” 碧云嘀嘀咕咕:“她肯定就是因为小姐要带走夫人的嫁妆不高兴,故意来找小姐的茬!” 江琉璃拍拍碧云的脑袋:“行了行了,就让她不高兴去吧,难道她还能拦着我不成?现在我打算去休息一会,你们也不用在门前守着了,自己去找点事情做吧,晚饭再来喊我便是了。” 碧云碧雨齐声应是。 江琉璃伸了个懒腰,转身进屋,确认不会有人来之后,身形一闪便进了空间。 先前扔了不少花苗进来,总不能浪费,得先进来种好。 还有,这几天她可送了不少好东西进来。 这空间怎么说也得大一些了吧。 刚一落地,江琉璃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空间确实比一开始的时候大了许多,应该已经有两倍有余。 但是更让她惊奇的是,先前扔进来的那些花苗,不知何时已经让人整整齐齐地沿着溪边种好了。 一棵一棵上面还挂着水珠,郁郁葱葱。 有些甚至已经长出了花苞。 恰逢空间灵发现江琉璃进来,满脸兴奋地飘过来。 它熟门熟路地趴在隔膜上和江琉璃打招呼:“宿主宿主,你来啦!” 江琉璃指着面前的花有些好奇:“你种的?” 空间灵点点头:“对啊,因为我被限制在灰雾中,所以暂时只能沿着河岸种了,远了的话,我怕是有些不好浇水。” 江琉璃满头黑线:“你怎么种的?” 空间灵眨眨眼:“这空间与我一体,只要我意念所动,便可以操控空间里的任何东西。” 说着,它还给江琉璃示范了一下。 于是,在江琉璃的视线中,她面前的土地里,一个巴掌大的小坑凭空出现,随后一小股溪中水凌空飞起,落到了小坑中。 江琉璃:“……所以你可以同时种很多东西?” 空间灵点点头道:“对啊,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江琉璃无语了。 所以它前世的时候为什么不出现。 天知道她那个时候为了种这些地有多努力。 没见她还给整了那么多现代农业器械专门用来种地吗? 结果谁知道人家一个念头就解决了所有的事情。 空间灵不明所以:“怎么了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江琉璃摇摇头:“那你做这些事情有什么限制吗?” 空间灵想了想道:“只要灵气足够的话,没什么限制,而且最近因空间内灵气变多,我已经可以短暂地离开灰雾中了。” 江琉璃眼前一亮:“现在就可以吗?” 空间灵迟疑了一下道:“您想见我?” 江琉璃点点头:“就看一眼呗。” 她想知道这空间灵到底长什么样。 之前隔着灰雾看不清楚,约莫是像个奶娃娃。 那头空间灵扭捏了半天:“那我出来了哦,不过因为今天种花费了不少灵气,可能出来不了太久。” 江琉璃一脸兴奋:“没事,就看一眼就行了。” 空间灵应了一声,随后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江琉璃面前。 如江琉璃所料,空间灵是一个扎着包包头,穿着红肚兜的奶娃娃,白白胖胖,额心点着一颗红痣,像极了以前那些画报里的小孩,看着就很有福气。 江琉璃正想说话,忽然“砰”地一下,奶娃娃在她面前白光一闪,直接变成了一个发光的雪白毛团。 江琉璃:? 空间灵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了。 它怔愣片刻,尖叫一声,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空间里瞬间只余江琉璃一人。 江琉璃:??? 她无奈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半晌,空间灵那边说话了,还是委委屈屈的哭腔:“我想着我变成你们的模样,你会更好接受我一些,但是今天种花费了太多灵气,一时之间维持不了幻术,我就变成了原形。” 坏了。 它的宿主会不会因此嫌弃上它!!! 江琉璃咂咂嘴:“你是说白毛团才是你的原形?” 空间灵:“嗯……” 想到那个白毛团,江琉璃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手痒痒。 第35章 白白净净毛茸茸的空间灵 江琉璃不动声色询问道:“所以你平日里就是这么个毛团的模样?” 空间灵那边还在伤心哽咽:“也……也不是,实在是今天耗费了太多的灵力,我坚持不住了。” 江琉璃:…… 手更痒了。 她搓了搓手:“那你出来给我看看?” 空间灵缩在江琉璃建在空间内的小屋角落抽抽搭搭:“我不要!” 江琉璃有些遗憾:“为什么,我又不嫌弃你。” 空间灵愣了一下,摇头拒绝:“不行!” 江琉璃循循善诱:“出来嘛,我就看一眼。” 空间灵哽咽的声音一顿,有些迟疑道:“你真的不嫌弃?” 江琉璃摊手:“有什么好嫌弃的?” 又白又软的毛团团,谁看了不喜欢? 空间灵有些怀疑:“真的?” 江琉璃板起脸:“当然是真的,你要不要出来,再不出来我要走了,外边的人等会发现我不在就糟糕了!” 空间灵犹豫了半晌,见江琉璃不似在说假话,这才下定决心道:“那我出来了哦,你真的要看我吗?” 江琉璃摆摆手:“快点快点。” 空间内安静片刻,随后一个白色的光团突兀出现在江琉璃面前,刺眼夺目。 江琉璃怔愣片刻。 等到光芒散去,便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球形物体。 江琉璃兴奋地搓了搓手:“能摸吗?” 空间灵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可以……” 得到允许,江琉璃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上手狠狠地薅了一把。 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柔柔软软! 空间灵的手感让她想到了前世养的猫肚子,就是这么软软的,可以把整个脸都埋上去! 江琉璃也真的这么做了,将脸埋了上去。 空间灵全身僵硬。 它还是第一次遭受这种对待。 等到江琉璃终于揉够了,将它松开了,空间灵才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怕我吗?” 江琉璃:? 一拳就可以打死的小可爱,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比起一个会飞的毛团团,明显是会飞的奶娃娃更惊悚好吗!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她笑眯眯道:“不会啊,我很喜欢。” 空间灵不敢相信。 依稀记得它有某一任宿主对它的本体无比惧怕,害得它以为每一任宿主都不喜欢它的本体。 空间灵越想越委屈,顿时哽咽出声。 江琉璃满脸好奇地一把抓住空间灵,翻了翻毛:“诶,我才发现,你没有嘴巴是怎么说话的?” 空间灵:…… 在人家如此伤感的时候说这些话…… 它不想和宿主说话了! 空间灵意念一动,转瞬便回到了灰雾里边。 江琉璃手一空,愣了一下道:“你干嘛?” 空间灵“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它不想和江琉璃说话。 江琉璃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摸摸后脑勺有些纳闷。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空间灵又怎么了。 屁大点的毛团团,脾气怎么会这般大。 不过也无所谓,她的手瘾已经过够了。 江琉璃心满意足地离开空间,在床榻上安然躺下,逐渐沉入梦乡。 另一边,沈慧茹带着一群人才刚回到芙蓉苑,江梦雪后脚就过来了。 看着沈慧茹身后一大串的管家花奴,江梦雪满脸好奇:“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慧茹看了她一眼,示意吴嬷嬷将人遣散。 江梦雪不明所以:“怎么了娘?” 沈慧茹有些心累,摇了摇头,问她:“没什么,你来芙蓉苑有什么事吗?” 江梦雪本就不关心那些管家花奴在这里做什么,她抱着沈慧茹的胳膊满脸欢喜地道:“娘,先前嘉惠公主府上给女儿下了帖子,邀女儿三日后过府参加百花宴。” 嘉惠公主排行老大,虽然不是皇后嫡出的女儿,但因是圣上的第一个女儿,颇为受宠。 她在多年前已经被指给了齐国公府上嫡次子,如今夫妻二人已经离府独居。 沈慧茹勉强笑笑:“那不是很好吗?” 江梦雪有些不好意思:“太子哥哥说会与我一同前去,所以女儿明日想去宝泰楼订一套新的头面。” 今天因为江琉璃她都没好意思在宝泰楼久留,连想要的首饰都没有买到。 过几日的百花宴大约是她大婚前的最后一次宴会了。 如此难得的机会,她定要艳压群芳,将那些以前看不起她的世家小姐们统统都踩在脚底下。 沈慧茹点点头:“去吧,身上钱够吗?不够的话,娘再给你添一点。” 江梦雪兴奋地福了福身子:“谢谢娘亲!” 她来芙蓉苑当然为的就是这个。 沈慧茹摸摸她的脑袋招来吴嬷嬷,让人去库房取钱。 母女二人全都默契地没有提江琉璃的名字。 江梦雪是因为最近遇到江琉璃没有一次遇到好事的。 不管是毁容,还是在宝泰楼颜面尽失,都让她对江琉璃恨得牙痒痒。 自然不想提到江琉璃的名字。 更何况平日里有很多宴会,她娘都会拦截掉江琉璃的请帖,不让她出门。 如今只是一个百花宴而已,同之前并无太大差别。 至于沈慧茹。 她考虑的倒是多了。 如今江琉璃拿着那阮秋月的嫁妆单子就像是掐住了她们的命门。 若是让江琉璃撞上了江梦雪,定然会冷嘲热讽一般,踩在江梦雪的头上耀武扬威。 沈慧茹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自然不会让江琉璃出现在这百花宴上。 目送江梦雪收好银钱欢喜离去,沈慧茹遣散了所有丫鬟,独自在床榻上躺下。 一想到阮秋月的嫁妆她的心脏就抽抽地疼痛。 她得先好好歇一会,然后再考虑如何整理那个嫁妆单子。 至于江琉璃倒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后,她便带着碧雨出了门。 昨天刚给外祖母做过针灸,今天合该回去看一眼。 阮府的门房已经认得江琉璃了,看见她便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阮仲刚下朝回来,连朝服都还没脱便赶了过来:“琉璃,你怎么这会过来了?” 江琉璃微笑道:“外祖母昨日刚针灸过,今天便过来看看。” 第36章 她自己都还没出嫁呢 说到这个,阮仲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面容也越发和蔼:“琉璃医术高明,昨日针灸过后,你外祖母便好多了,晚间还用了一小碗白粥,这会应当是醒了,外祖同你一道过去吧。” 江琉璃点点头。 二人结伴往安蓉所居住的陶然居走去。 陶然居内。 安蓉此刻已经醒来,正在丫鬟嬷嬷的服侍下擦拭身体。 只是越擦嬷嬷的脸色却越发的不对劲起来。 这老夫人擦身的帕子未免也太黑了一点吧。 嬷嬷不信邪,放在水里搓了搓帕子。 一盆清水是瞬间变得污浊不堪。 嬷嬷瞳孔地震。 若不是这些日子给自家夫人擦身都是她亲自动手,她都要怀疑是那些小丫鬟们偷懒了。 要不是夫人身上怎么会这么脏。 安蓉这会气色已经比昨天好了许多。 她看着嬷嬷手中漆黑的帕子,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不是我太久没有沐浴了?” 阮仲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朗声道:“什么太久没有沐浴了?” 安蓉笑着回应:“是我啊,你瞧这帕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煤堆里滚过了。” 阮仲倒是没想那么多。 安蓉今天的气色是近几个月以来最好的一次。 这让他无比欣慰。 他有一种预感。 也许老伴真的可以在外孙女的手下康复也说不定。 他疾步来到榻前:“先别说这些了,瞧瞧谁来了?” 安蓉不明所以。 顺着阮仲手指的方向侧头看去,就看到了笑吟吟站在一旁的江琉璃。 “外祖母好些了吗?” 安蓉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抖着手道:“你……你是……” 阮仲握住她的手:“是秋月的女儿琉璃啊,你昨儿个看到过的,我都跟你说了不是做梦吧。” 安蓉瞬间泪流满面,拼命点头:“对,对对对,你和月儿长得好像,你们俩的眼睛和鼻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到外孙女就像是看到了年幼时的女儿,这让安蓉更加止不住泪水。 江琉璃眨眨眼,俏皮地道:“瞧外祖母说的,琉璃是娘的女儿,当然和娘长得像啦。” 安蓉噗嗤一下笑出声:“对,你说的没错。” 女儿像娘,天经地义。 她伸手抹了把泪,谁曾想在脸上摸到了一手黏黏的,东西。 拿下来一看,好家伙,一手漆黑。 安蓉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这好像和之前帕子上擦下来的,是一样的东西。 这初次见外孙女就是这个模样怎么能行。 她赶紧拉下榻前的帘子道:“老爷带琉璃去花厅坐会吧,我想先行沐浴。” 这一手的灰,光靠帕子来擦明显有些不太够。 还是得沐浴才行。 阮仲有些不赞同。 安蓉的身体太虚弱了,而且行动不便。 太医之前交待过,让她最好不要做太过费力的举动。 沐浴也是其中之一。 阮仲刚想拒绝,旁边的江琉璃已经点头了:“外祖母想要沐浴可以,只要嬷嬷注意着些,不要让外祖母着凉便可。” 她知道外祖母这会身上带着那层脏污有多难受。 当然还是得洗澡才行。 而且她就在这阮府呆着,就算外祖母出了什么意外,她也来得及救治。 见丫鬟们已经麻利地开始打水,阮仲带着江琉璃离开陶然居,往花厅走去。 途中,阮仲问起嫁妆的事:“怎么样,你爹那边怎么说?” 江琉璃神情淡淡:“他已经让继夫人着手整理娘亲的嫁妆,应当不会出错了,过几日等继夫人整理好,我再去确认一番。” 阮仲点点头:“如此便好,原本外祖想着若是你爹不同意的话,便将那协议文书交至殿前,既然他如此识相,那便算了吧。” 江琉璃摇了摇头:“也不必这么麻烦,江北川向来爱好脸面,而且他知道您手中有那协议,自然不会冒险。” 但是沈慧茹会不会冒险就不知道了。 江琉璃还挺期待她的表现的。 花厅。 阮仲将江琉璃送至门口便转身洗漱换衣去了。 柳含烟已经在此等待,一见面便拉着江琉璃的手道:“过几日便是百花宴,大舅母找了衣香阁的师傅来给你大小侄子们做衣裳,怎么样,琉璃也来一套吧?” 江琉璃诧异道:“百花宴?” 柳含烟点头:“是啊,是嘉惠公主在自己府上举办的,京中适龄的未婚男女都会收到邀约,怎么,你没有吗?” 江琉璃恍然,笑着道:“大舅母不记得了吗?琉璃已然定亲,下月便要完婚,怕是不够格参加百花宴。” 柳含烟嗔怪地看她一眼:“你当大舅母什么记性呢,大舅母当然记得你已经定亲,但是定亲不是问题,只要你一日未完婚,你就会收到邀请,许是那帖子送到府上还未递到你手上吧。” 这么一说,江琉璃就理解了。 什么未递到她手上,八成早就已经躺在火盆里面了。 她摇了摇头:“那我怕是要收不到那张帖子了。” “怎么会……” 柳含烟话说到一半,猛然想起江北川那外室将她们阮家给江琉璃下的帖子全都拦了,那么拦一个百花宴的帖子,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柳含烟抓着江琉璃的手一脸怜惜:“没事,没帖子就没帖子,大舅母给你想办法!” 嘉惠公主的婆婆齐国公夫人与她相交甚密,她待会便找人去齐国公府上一趟,托齐国公夫人与嘉惠公主说一声,将百花宴的帖子下到她们阮家。 江琉璃却是摇了摇头:“算了,大舅母不必费心,我也不爱这种场合,不去就不去吧。” 柳含烟却道:“那怎么行,你若是不去的话,岂不是如了那外室的意?你不仅要去,你还得威风八面地去,要把那外室的女儿狠狠踩在脚底下才行!” 江琉璃一脑门子黑线。 大舅母这说的什么话。 怎么参加一个百花宴搞得好像去打仗一般。 江琉璃有些抗拒:“大舅母……” 柳含烟却是已经说起了软话:“实在不行你就当作是帮大舅母忙,以长辈的身份给你那些大小侄子们掌掌眼,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小姑娘,给你找几个侄媳妇。” 江琉璃:…… 以长辈的身份看侄媳妇…… 她自己都还没出嫁呢! 第37章 景元道长 也许是看到江琉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柳含烟又改口道:“琉璃你就当是帮大舅母的忙,咱们家这适龄的大侄子太多了,你外祖舅舅舅母可都快愁死了。” 江琉璃:…… 有这么严重吗? 但是看在柳含烟一脸郑重的模样上,她勉强道:“好吧,既然大舅母这么说,那我便去一趟,不过若是没看上,那就怪不得我了。” 柳含烟就像是怕她反悔一般,赶紧点头道:“当然当然,那就这么定了,明日等帖子到了,大舅母再着人送你那去。” 随后二人就在花厅里坐着饮茶。 等果子都吃了一碟,终于有小丫鬟来报,老太太那边沐浴完毕了。 柳含烟立刻带着江琉璃过去。 阮仲此时已经换好常服,就在安蓉的床榻站前:“怎么样夫人,感觉如何?” 安蓉欣喜地捂着胸口道:“老爷,琉璃当真神医,昨日针灸过后,我的胸口就一点也不闷了,从未感觉如此畅快过!” 阮仲赶紧扶着她躺下:“那你快些躺着,琉璃等会就过来了,让她再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便是柳含烟带着江琉璃走了进来。 柳含烟清亮的嗓音传来:“娘好些了吗?” 阮仲赶紧点头:“是,她这会都还醒着,琉璃你快来看看你外祖母,看看她是不是好些了。” 江琉璃上前两步,弯腰探了探脉后微笑道:“确实好了许多,等我再施几次针之后,外祖母也许可以下地行走了。” 阮仲瞬间愣在原地。 因这脑卒中之症,安蓉已经卧床不起好些年c连太医都说没有办法,结果现在江琉璃说她也许还能站起来? 阮仲有些不敢相信:“琉……琉璃,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琉璃已经在掏自己的银针了:“当然是真的,外祖若是不信的话,等过段时间便知道了。” 安然靠在榻上的安蓉嗔怪地看了阮仲一眼:“你瞧瞧你,说什么胡话呢,琉璃只为我施了一次针,我便好了这么多,你这还不信?既然琉璃说我能好,那我便是必定能好!” 说完,她一脸慈爱地看着江琉璃,一眼都不肯放松。 被人这么死死盯着,江琉璃有些尴尬,她咳了一声道:“外祖母,您躺平可好,方便为您施针。” 安蓉应了一声,赶紧调整位置。 江琉璃替她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后捻起一根银针,看准穴位,稳稳落下。 阮仲和柳含烟在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安蓉倒是淡定的很,脸上身上到处扎着长长的银针还有心情和江琉璃搭话:“琉璃你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的女儿秋月去的早,那江北川又这么快将外室接回家,必定不会让江琉璃学医。 虽然她不知道江琉璃的水平如何,但是既然王太医都说她时日无多,江琉璃却可以将她拉回来。 那是不是就说明江琉璃的医术比那太医院的人还要高明许多? 可江琉璃是什么年纪? 太医院那群老头又是什么年纪? 安蓉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江琉璃还在静静施针,眼皮都不带动一下地回复:“是偶有一次,一个路过京城的云游道人教会我的。” 这是她提前想好的理由。 毕竟阮仲不像她的两个丫鬟,没那么好忽悠。 她怕说自己做梦梦见有人教的自己,直接被拉去驱邪。 阮仲听了江琉璃的回答,皱眉沉思片刻,问道:“琉璃你说的那道人是不是神出鬼没,整个人吊儿郎当的,脸上蓄着一小把山羊胡,还带着一个大痦子?” 江琉璃:…… 连云游道人都能对上号? 她眨眨眼,试探着道:“外祖是认识那道长吗?” 阮仲一拍巴掌:“是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教你医术的必然是天虚省的景元道长!” 江琉璃佯装诧异:“景元道长是谁?” 阮仲有些兴奋。 大燕朝实行三省六部制,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天虚省名声在外。 它独立于朝廷之外,由皇帝亲自管辖,那景元道长便是天虚省的挂职道长。 听说他山医命相卜,无一不精。 只是他性子跳脱,神出鬼没,除了三年一次的圣上举行的祭祖大典,嫌少会出现在京城之中。 无人知道他如今已经多少岁了,阮仲只记得自己刚刚入朝为官之时,偶有一次见过景元道长,那个时候他便是这个模样。 如今几十年过去,他已年近古稀,那景元道长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阮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琉璃,教你医术的,当真是景元道长吗?” 江琉璃犹豫了一下,佯装不确定道:“其实我也不清楚,道长教我的时候面上附有面纱,实在是看不清容貌。” 虽然江琉璃这边还不确定,但是阮仲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那教江琉璃医术的,除了景元道长,必不可能有其他人。 试问这全京城之中,还能有人比景元道长医术还要高明? 只是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何时回来的京城。 而他的外孙女,居然如此幸运,成了道长的医术传人! 江琉璃给外祖母扎完最后一根针后便微笑地看着自家外祖在那里皱眉猜测。 关于这个道长,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反正外祖说那道长神出鬼没,鲜少出现在京城,现在就先让外祖误会这个道长是她的师父。 等以后万一这道长真的出现了,她只要说自己未曾见过真容,一切都只是猜测也没关系。 也许现在这样还更好解释她医术的来源。 阮仲那头已经理好思绪了。 他一脸欣慰地看着江琉璃道:“没想到我们家琉璃如今已经这般出息了。” 如果琉璃真的是景元道长的弟子,那可用不着他们阮家庇护了。 那可是大燕朝独一档的天虚省,她自己都能顶起门楣来! 第38章 冤家路窄 江琉璃见阮仲如此反应,一副她光宗耀祖的模样,赶紧打补丁:“外祖,您先别说这些,那道长说了,让我不要泄露与他之间的关系,您只当我医术是自学而成的便可以了。 阮仲乐呵呵地点头:“我知我知,道长必定是不想让人打扰你,外祖会小心一些的。” 他能理解。 琉璃毕竟是女儿身,虽然道长教会了她,但是他自己没法留在京城,如果现在琉璃跳出来自称自己是道长的弟子,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件事情他们阮家人知道就够了! 江琉璃不知阮仲又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她提笔写下一张药方交与阮仲:“外祖,这是今日外祖母需吃的药,趁着现在施针还未结束,您着人先行熬药吧。” 阮仲接过药方看了一眼,转身交与旁边的管家:“我记得有几味药不多了,你去库房查看一下,抓药带进来吧。” 管家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很快,他小跑着回来低声道:“老爷,缺了两味药,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阮仲顿时急了。 妻子正在好转中,这没有药怎么能行? “少了哪两味药?拿来给我看看。” 管家立刻将药方交上,指着中间的两味药道:“这两个都没了。” 阮仲赶紧道:“那你快让人去南大街的继善堂看看有没有。” 管家早就知晓这一点,当即点头道:“是,小人马上就去!” 看着管家的背影远去,江琉璃适时出声:“继善堂是?” 阮仲笑了一下道:“继善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咱们府里的药材大多数都是从他那里采购而来的,府里没有的,他们那肯定有。” 江琉璃眼前一亮。 她现在缺的就是各式药材,毕竟她的空间还没完全开放,而且她要给自己以后的解毒做准备。 阮仲看出江琉璃的心动之意,问道:“怎么,你想去看看?” 江琉璃点点头:“外祖父不若将地址告知于我,我自己去看。” 一旁柳含烟有些迟疑:“那娘呢,娘身上还扎着银针呢。” 江琉璃摇摇头:“外祖母身上的针还需等上一个时辰才能取下,来得及。” 反正她在这里也是干等。 阮仲看看江琉璃又看看面色红润的安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外祖便着人送你过去吧,来人,去把靖安给我找来!” 立刻有丫鬟点头应下,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曾祖?有什么事吗?” 阮仲招招手道:“靖安快过来,你小姑想去继善堂看看,你帮曾祖送小姑过去。” 江琉璃转头看去,是她的大侄子之一。 “继善堂?”阮靖安有些疑惑,“小姑要去继善堂干什么?” 阮仲一巴掌拍在他的脊背上:“让你送她你送就是了,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阮靖安撇撇嘴,转头对江琉璃道:“那小姑你是现在就走嘛?” 江琉璃点点头:“其实也不必送我去,外祖您将地址告知于我就可以了。” 阮仲瞪着眼睛,声音却是无比轻柔:“这怎么能行,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让靖安陪着你刚刚好。” 江琉璃:…… 也不至于危险吧,毕竟大庭广众的,而且她还有碧雨不是么。 阮靖安也万分震惊。 这还是他那个不苟言笑的曾祖吗! 他正想说话,阮仲推了他一把道:“行了,发什么呆呢,你也不要多说了,赶紧送你小姑过去看看,早去早回,你曾祖母还等着救命呢。” 话音落下,一旁满头满脸都是针的安蓉也开心地挥了挥手,连带着那些针都颤颤巍巍地,看的阮靖安是整个头皮都快掀起来了。 他赶紧移开视线:“那小姑是现在就走吗?” 江琉璃点点头:“可以。” “那我们快点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陶然居,管家早已将马匹与马车准备好,就在门口等着。 江琉璃爬上马车,阮靖安翻身上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随后在阮靖安的带领下,马车缓缓往南大街驶去。 大约行驶了一炷香的时间以后,车子猛然停住,阮靖安驱马回到车边,凑在车窗边喊道:“小姑,继善堂到了,您可以出来了。” 江琉璃应了一声:“好。” 她理了理裙摆,正要起身, 忽然,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传了进来。 “梦雪喜欢这个吗?” 江琉璃皱眉。 这好像是是太子的声音。 她正要细听,随后便是江梦雪娇羞的声音:“只要是太子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好吧,不用确认了。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39章 她有厌蠢症 江琉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在离她的马车大约五十多米远的地方,燕盛寻和江梦雪正结伴同行。 二人手挽着手,甜甜蜜蜜,宛若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当然,如果他们二人身后的随从丫鬟和侍卫没有那么多就更像了。 江琉璃叹气,这得是多烂的运气,才能每次出门都能遇到这两个冤家。 难道下次她出门的时候还得算命不成? 可她不会算命啊! 阮靖安此时已经下马,见江琉璃在马车里不动,顿觉诧异:“小姑,怎么了吗?” 江琉璃回过神:“没事,想到了一点不高兴的事情。” 阮靖安应了一声,替她打开车门:“小姑,下车吧。继善堂到了。” 江琉璃点点头,搀着阮靖安的胳膊下了车。 恰巧燕盛寻和江梦雪也走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车上下来的江琉璃,江梦雪心头一惊,喃喃道:“姐姐,你怎么这么会知道我和太子哥哥在这里。” 那种语气,就好似江琉璃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一般。 一旁的燕盛寻也是眉头一皱,神情大为不满:“怎么又是你!” 明明昨天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是跟踪他,结果今天又在这大路上碰到。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连着两天偶遇。 这江琉璃必定是对他念念不忘! 一想到这里,燕盛寻更加嫌恶:“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琉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跟唱大戏似的,怎么不当场搭个台啊! 江琉璃扯了一下嘴角:“太子殿下,这街这么宽,臣女就不能外出逛街吗?还是说国法规定,臣女不能和太子殿下出现在同一条街道上?那烦请太子殿下下次出游之前,先昭告天下您会在哪些地方出现,臣女好避开那些地方。” 燕盛寻见她如此狡辩,更觉得自己猜中了江琉璃的心思,满脸写着不悦:“那你为何不先同孤解释一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一旁江梦雪拉着燕盛寻的胳膊小声道:“太子哥哥,莫不是姐姐从家中听到了雪儿的行踪,这才来到这里的?” 燕盛寻拍拍她的手,低声安慰:“不用担心雪儿,有心之人若是想找你的行踪,你是怎么防也防不住的。” 江琉璃:…… 她有厌蠢症,真的不喜欢和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 大燕朝落到这种脑子的人手里,亡国之路怕是不远了。 阮靖安还站在江琉璃身后。 他是阮家二爷阮文书之孙,十二三岁出头便被带往边关,此后便一直在战场摸爬滚打,鲜少在京城出没,前段时间趁着阮文书回京述职这才跟着回来探亲。 京城的人他见的不多,但是太子殿下自然是认得的。 至于太子殿下身边那个。 虽然他不认识,但是既然她与太子同行,又唤江琉璃为姐姐,怕不就是丞相府那外室之女。 这么一想,阮靖安对她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他上前两步,挡在江琉璃身侧,正要说话,江梦雪却好似刚发现他一般,惊道:“姐姐,这是谁啊?你这是……这是同外男同游么?” 说完,她赶紧捂住了嘴巴,一双小鹿眼畏惧地看着江琉璃,就像是自己说错话了一般。 燕盛寻侧目看去。 江琉璃同这男子站在一起,身边一车一马,还真是结伴同行的样子。 不过他怎么觉得这男子有些眼熟? 燕盛寻想了想,没想起来。 八成是京城哪个官家的晚辈吧。 他总不可能每个都认得。 但是江琉璃与这男子同游是事实! 他震怒道:“江琉璃,你好大的胆子!你明明同孤的九皇叔已有婚约在身,居然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外男同游,你将我皇家颜面置于何处!” 江梦雪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姐姐,就算你对婚事不满,也不应该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来啊!” 江梦雪心中畅快非常。 好啊。 难怪昨日听府里的下人说这两天江琉璃出门的频率很高。 原来都在这等着呢。 看来还是对嫁给那个残废有些不满,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勾搭上了别人。 谁知这么巧让她和太子一起碰上了。 江梦雪心中冷笑,看来这新仇旧恨可以一并解决掉了。 她面上担忧,嘴巴叭叭个没停。 “姐姐,雪儿知道你对婚事不满,之前还故意落水,想要借此求爹爹帮你去退婚,可是那是陛下金口玉言,怎可轻易反悔,而且你被救回来的时候不是同爹爹说了,你会嫁给九王爷的,如今怎可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爹爹知道了又该多失望啊!” 说着,江梦雪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哭腔:“还是说姐姐您还是对太子哥哥退婚一事耿耿于怀,姐姐,是雪儿对不起你,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雪儿愿意将太子哥哥还给你!” 燕盛寻赶紧握住她的手:“雪儿你不必如此,咱们两情相悦,那婚约也是孤亲自求父皇收回成命,再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 江梦雪神色哀伤:“可太子哥哥您毕竟是姐姐曾经的未婚夫婿啊。” 阮靖安一脸无语:“那个,太子殿下……” 燕盛寻忙着哄心上人,半点也不搭理他:“可是孤最中意你,若不然,也不会求父皇下旨,封你为太子妃。” 说着,他一把将江梦雪揽入怀中:“雪儿,你只要知道孤最喜欢的是你就行了。” 江梦雪眼含爱意:“太子哥哥……” 两个人大街上深情相拥。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都惊呆了。 虽然大燕朝民风开放,但是这在大街上那么多人面前就搂搂抱抱的,也实在是少数。 开天眼了啊,他们的太子殿下居然行为如此无状! “呵。”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惊讶中的百姓们回过神来,一个个都开始窃窃私语。 有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询问身边人。 “太子殿下身边女子是谁啊?” “那是新的太子妃,是当朝丞相的二女儿,下月她和太子殿下就要大婚了!” “那她面前这位呢。” “先前她都喊姐姐了,而且据说大小姐额上有胎记,应该是丞相府大小姐无误。” “那这二小姐怎会说如此之话,原本的太子妃难道是大小姐不成?” 这人白白胖胖,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官话都说的不标准,显然是刚进京没多久。 有热心人与他解释,用着自以为非常小声的声音说道:“这太子妃确实原定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只是前段时间太子殿下主动求皇上收回成命,于是转而定下了这二小姐,至于这大小姐,就被赐婚给了那位。” 第40章 当阿哥的命 胖子好奇:“哪位?” 热心人嫌弃地看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 胖子一脸尴尬:“老丈,我这前两天才进京,哪里知道那么多。” 热心人掩住嘴唇:“九王爷啊。” 胖子恍然:“原来是他!” 九王爷的大名即便是他在南方,也是如雷贯耳。 他就是大燕朝最锋利的剑。 自他十五岁上战场开始,从未打过败仗,是大燕朝当之无愧的战神王爷,再加上他俊美的容貌,多少世家贵女日夜期盼他早日班师回京,好嫁给他,成为那人人羡慕的辰王妃。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九王爷在战场上被人暗算,一身武艺尽失也就算了,还落下了腿疾,脸也被毁。 大燕朝最锋利的剑就这么断了。 如今他就在京城自己的府邸中,鲜少现于人前。 胖子喃喃道:“我就说这姐妹俩怎么看着如此生疏,原来原因在这呢。” 热心人却是一拍巴掌:“这你可想岔了!” 胖子诧异:“怎么,她们二人难道不是亲姐妹不成?” 热心人神神秘秘:“最多算半个姐妹吧,这二小姐是继室所出,而且听说现在的丞相夫人原是外室,原配夫人因难产过世之后,丞相大人便火速将大着肚子的外室接回了家中抬为继室,美其名曰大小姐还在襁褓中,需要母亲照顾,但是这丞相府二小姐比大小姐才小那么半年啊。” 胖子大惊失色:“啊,怎会如此!” 热心人摊手无奈道:“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总听过吧。” 胖子惋惜地点点头:“是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热心人得意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邻居家的大爷的二表弟的夫人的远房侄女在丞相府里做丫鬟呢,这些事情都是她回家探亲之时说的。” 胖子恍然,随即感慨道:“看来这大小姐是真的惨啊。” 刚出生就没了娘,爹又有了新欢,长大了太子妃之位又被妹妹抢走,如果是他的话,怕是生吃了这个妹妹的心都有了。 听着那些人的窃窃私语,江梦雪瞬间尴尬起来。 她的重点是江琉璃有婚约在身还与外男同游,并不是她们二人的身世好吗! 谁要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但是现在人太多了,她不好表现出什么,只能垂首低声啜泣。 燕盛寻也听到那些人的窃窃私语了。 他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所谓。 反正退婚是他求的,与江梦雪的婚约也是他求的。 一切都是他做的,有什么不能承认? 而且就江琉璃那副尊容,那个刺眼的红色胎记,她能做未来国母吗? 她不能! 但是江梦雪明显是承受不了这些非议的。 燕盛寻正要开口让侍卫们将这群没有一点眼力见的百姓驱散,那边阮靖安已经朗声道:“太子殿下,末将阮靖安有一言。” 姓阮的? 还是个武将? 燕盛寻皱了下眉:“你是?” 阮靖安拱手道:“末将鲜少留在京城,太子殿下认不得我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家祖阮文书,乃江丞相原配夫人的二哥,虽说我与江大小姐年龄相仿,但我二人确是姑侄无疑,并不是您口中的外男,小姑她不日便要出嫁,作为侄子的,不希望她的名声被败坏,烦请太子殿下和江二小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江梦雪瞬间僵住。 刚刚她说的有多开心多畅快,现在就有多尴尬。 尴尬得她头皮发麻。 她哪里知道这黑黢黢,人高马大的不认识的男的,居然能是那阮太傅的曾孙。 是她江琉璃的侄子! 这算哪门子的外男! 燕盛寻也有些尴尬。 如果这男的真的和江琉璃是姑侄的话,那他先前说的那番话可就出大丑了。 他转头看着一旁事不关己有些出神的江琉璃不满道:“他是你侄子的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江琉璃肯定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他和雪儿出丑,所以才故意不说的。 如今她确实成功了。 让他和雪儿都丢尽了颜面! 好狠毒的女人。 蛇蝎心肠! 江琉璃回过神,扯了一下嘴角,嫌弃地给了一个眼神:“你们给我说的机会了吗?” 两个人从头到尾你一言我一语叭叭个没停。 说书人都没他俩会说。 燕盛寻这太子要不然还是别做了,直接开茶楼当说书人去吧。 阮靖安也道:“太子殿下,这怎么能怪小姑呢,是您与江二小姐太过投入,末将期间也想同太子殿下解释,但是太子殿下并不理会,况且这马车上也带着我阮家的家徽,末将以为太子殿下会知道才是。” 燕盛寻沉默不语。 先前他光顾着看江琉璃,确实都没注意这马车。 阮靖安继续道:“更何况太子殿下说小姑跟踪您一事,实在是无稽之谈,末将姑侄二人来此是要前往继善堂为曾祖母抓药,来此之前并不知道太子殿下您也在这里,烦请殿下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小姑跟踪您的话了,这有损小姑清誉。” 他知道以前小姑是天天追着太子殿下跑,但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不是么? 现在没有发生的事情,那就不能安在小姑的身上! 燕盛寻也知道自己这次大概是真的误会江琉璃了。 但是他身为储君,哪有给别人道歉的道理! 他昂着头,故作镇定道:“既如此,那孤便先行离去了,二位自便吧。” 说完,他直接拉着一直低着头的江梦雪快步离去,头都没回一下。 看着燕盛寻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阮靖安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 他转头看向江琉璃:“小姑,太子殿下与江二小姐平日里都是这样对你的?” 江琉璃摊手:“对啊,跟他们说了没有跟着他们,只是偶遇,但是他们不信啊。” 阮靖安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呢,你对太子殿下可否还有感情?” 虽然他大多时间在边关,但是对于江琉璃以前的事迹还是偶有耳闻。 他其实也不太相信江琉璃能这么快放下。 谁知江琉璃一脸嫌弃地道:“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不喜欢发际线高的人。” 那燕盛寻明明发际线高,可是每次看到他却都是束着头发,每一根发丝都扯的紧紧的,额角那两块秃的更明显了。 一看以后就是个当阿哥的命。 阮靖安皱眉:“何谓发际线?” 江琉璃眨了下眼:“就是你头发的边际线。” 阮靖安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里吗?” 江琉璃点点头:“对啊,太子那都快秃了,我不喜欢秃子。” 阮靖安:……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势。 二人迈步进了继善堂。 而在对面的茶楼里。 二楼雅间。 一名年轻男子笑得前仰后合:“我说玖辰,你这未过门的王妃有点意思啊。” 对面戴着半扇面具的男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安静地喝着茶。 第41章 身份可疑 年轻男子探头看着窗外。 见太子一行人与江琉璃一行人全都离开了楼下,这才颇为遗憾地坐回桌边:“你说燕盛寻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大庭广众之下在这里堵着自己的前未婚妻说些有的没的,平白让人看笑话。” 燕玖辰没有说话,专注地喝着自己的茶。 魏渊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反应,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幸好你这王妃是和她大侄子出来的,这两个人这么一唱一和跟唱戏似的,不明真相的人估计还真以为她做什么出格之举了。” “不过这燕盛寻也是够搞笑的,他自己还未与江琉璃退婚之际就和这江梦雪勾搭上了,人前人后同进同出可从来没有避讳过人,现在来说这些,他不会害臊的吗?也就是仗着他那太子身份,无人敢对他做些什么罢了。” 燕玖辰放下茶杯:“慎言。” 魏渊不甚在意:“怕什么,这周围都没人。” 燕玖辰没搭理他,抬手挥了一下,立刻有随侍上前。 魏渊愣了一下:“干嘛。” 燕玖辰:“回去了。” 魏渊一脸懵:“不是才出来吗?怎么就回去了?” 燕玖辰没有回答,示意随侍推他出门。 魏渊跟在身后:“走这么快做什么,看热闹啊。” 燕玖辰头也没回:“人都走没了,还看什么热闹?” 魏渊:……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太子的热闹没了,还有别人的热闹也可以看啊。 他特地包的这个茶楼雅间。 就在十字路口正上方,来往人群最多,热闹也最是好看。 只可惜燕玖辰半点也不搭理他,任由随侍推着自己下了楼。 魏渊见状,只得跟着下楼。 另一边,江琉璃同阮靖安一起,找到了继善堂的掌柜。 江琉璃取出一张纸条递过去:“掌柜的,这些药材可有?” 这是她提前写好的自己解毒所需的部分药材。 虽然有可能是她杞人忧天。 但是她对沈慧茹的身份很是怀疑。 噬心引这种罕见的毒药,可不是寻常人家可以随便拿出来的。 虽然每次都是江梦雪用那诡异花香想要引动她体内毒素。 但是就江梦雪那猪脑子,可不太像是能将这毒下到她身上的人。 而且江梦雪年纪同她一般大。 她额上的印记却是从小就有了。 整个丞相府怕是只有来历不明的沈慧茹才有可能拿出这种东西来。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江琉璃不想将完整的解毒方子暴露出来。 至少要等她脱离了那江家之后再说。 所以她只是随机挑选了几种较为寻常的药材出来。 继善堂的掌柜名叫石舒志,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头。 他接过纸条却没急着看,而是先怜惜地看了江琉璃一眼。 先前门口的那番闹剧,他听到动静也跑过去看了一眼。 多亏了那老丈的福,他才知道太子退亲又定亲的真相。 还有那江丞相,原配尸骨还未寒便将外室接入家中,实在是负心至极。 以往坊间时而传闻江丞相府上大小姐脾气乖戾,时不时地就欺压弟妹,顶撞父母。 如今看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对比起来,反倒是那二小姐说话怪里怪气,处处都是陷阱。 也不知道这江家大小姐从小在继母手底下受了多少的苦。 可怜啊。 江琉璃被他奇怪的眼神看得一阵纳闷:“掌柜的,你为何如此看我。” 石舒志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看江琉璃看得出了神。 他搓搓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江大小姐需要什么药材?小老儿可以给你打个折。” 江琉璃:…… 她指指石舒志手上的纸条:“已经给你了。” 石舒志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哎哟,忘记了忘记了,江小姐稍等,待小老儿观上一观。” 江琉璃点点头,四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用奇怪眼神看着她的,不止这继善堂的掌柜。 连那些个客人小仆,一个个全都奇奇怪怪地看着她。 江琉璃:?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阮靖安。 习武之人感官何其敏锐,阮靖安早就发现这些人盯着他和江琉璃看了。 不过他们也只是看看,阮靖安便没当回事。 这会见江琉璃看过来,他微笑了一下:“小姑,无事,你继续看药材吧。” 江琉璃:…… 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实在是他们的眼神太奇怪了,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在石舒志那边已经看完药单:“江小姐,您这药单上的药材我们这都有,是现在就帮您装好吗?” 江琉璃点头:“好,抓十份,包在一起便可。” “哎。”石舒志挥手招来小徒弟,“拿着药单去给江小姐抓药,仔细着点。” “是,师父。” “对了。”江琉璃忽然想到了什么,“掌柜的,你们这可有草药种子卖?” 她现在还是丞相府的小姐,无法亲自进山采药。 但是空间一直空着也不是事。 反正那空间灵和空间闲着也是闲着,整点草药种子给它种地好了。 多多少少应该也是有点灵气的。 石舒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那自然是有的,江小姐要哪些种子?” 江琉璃也不客气,直接道:“有什么要什么,什么种类都给我来一点。” 反正那空间迟早会越来越大,多备一些也没问题。 石舒志虽然好奇江琉璃要这些药材种子做什么,但是合格的商人,是不会过分询问顾客的隐私的! 他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那些种子品种繁杂,如若要给您包装好的话,怕是要废一些时间,不若等我们这边处理好了,再安排人送至府上?” 江琉璃微微笑道:“行,你给送到阮太傅府上便可。” 石舒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头应下:“好的,江小姐,那便如此定下了。” 等到那抓药的小徒弟回来,付了定金以后,江琉璃便同阮靖安一同出门去了。 二人来到门外,正巧对面茶楼里出来了一群人。 见了人群最后的那人,阮靖安眼前一亮,立刻拱手道:“魏小将军安好!” 第42章 简直太好了 魏渊还在追燕玖辰呢。 也不知道燕玖辰那随侍是怎么训练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他就是下楼的时候遇到人说了两句话,那随侍便推着人不见了踪影。 听见有人喊自己,魏渊立刻端起架子,全然没有了先前在茶楼里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咳嗽了一声道:“哦,是靖安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阮靖安满脸都是欣喜。 身为武将,无人不敬佩一门三虎将的魏家。 毕竟人魏老将军年轻的时候可是被封为镇国大将军的人。 他执掌三十万兵权,镇守边关,无人胆敢进犯。 原本他是要将兵权传给自己儿子的。 谁知道燕玖辰横空出世。 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未打过一场败仗,再加上他天然的皇室身份,在军中威望一时风头无两。 魏将军也十分敬佩他,甘愿奉九王爷为主,做他麾下将士。 直到某一天九王爷遭了暗算,武艺尽失,腿也残疾。 没有办法,皇帝便让他将兵权重新交给魏将军,回到京城休养。 眼前的这位,就是魏将军的独子魏渊。 阮靖安其实与他也不是很熟,只是在军中见过几面。 但是传闻他与九王爷是至交好友的。 他摇了摇头道:“陪我小姑买点东西。” 魏渊当然知道他小姑是谁。 先前在楼上的时候热闹都看够了。 但是他没有当面见过啊。 魏渊转了转眼珠,装作好奇道:“你小姑?” 阮靖安点点头:“我身后这位便是,她是江丞相府上嫡女。” 魏渊趁机细细打量江琉璃。 怎么说呢。 虽说传闻江大小姐面上带有胎记,丑绝人寰,与残废又毁容的燕玖辰天作之合。 但是真的当面一看,那胎记也就那样嘛。 又没多出点什么东西来。 果然京城人就是没见识,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印记就如此大惊小怪。 魏渊也知道见好就收,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他正要说话,这时,一辆马车从几人面前经过。 风掀起帘子,露出一截黑色祥云暗纹的衣袖。 魏渊眼珠子一瞪。 好家伙,他就说人跑哪去了,原来都已经上马车了啊! 哪里跑! 他赶紧对阮靖安道:“那个,靖安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和你小姑慢行。” 说完也不等阮靖安说话便冲着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阮靖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先前拦下魏渊就是基于他是九王爷的至交好友的身份,想知道九王爷对这桩婚事的看法。 虽说他小姑是答应了会嫁,但成亲是双方的事情。 若是九王爷不愿意娶亲,曾祖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去宫里求皇上收回成命的。 只是人刚拦下来,阮靖安就觉得自己疏忽了。 至少不能在江琉璃面前问啊。 好在魏渊急着追那马车的人。 阮靖安勉强笑笑,对江琉璃道:“走吧小姑,咱们回家。” 二人才刚回到家中,等候已久的阮仲同柳含烟等人便围了上来。 柳含烟第一个忍不住,拉着江琉璃满眼都是担忧:“琉璃,你可还好?” 江琉璃有些诧异:“怎么了?” 阮仲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是我错看了太子,原本以为他只是单纯不喜欢琉璃,加之琉璃不适合做未来国母才会退亲,哪里知晓他居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还带着丞相府那外室之女在这里给琉璃添堵!” 江琉璃:…… 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笑了一下:“外祖怎么会知晓这些的。” 阮仲板着个脸:“是管家回来说的。” 先前江琉璃和阮靖安赶到继善堂门口的时候,提前抓好药的管家已经要离开了。 结果他刚一出门就看到江琉璃和太子杠上了。 他直觉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便将抓好的药交由小厮带回,自己则留在了原地等待获取第一手消息。 他安安静静看完了全程,一直看到太子带着江梦雪离去才收拾东西赶回府里报信。 听完管家的叙述,阮家人都快气炸了。 太子竟然如此不给琉璃体面,当街就对她说这种话。 若不是靖安跟着,怕是真的要被那二人欺负死了。 柳含烟越想越心疼,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琉璃,你受苦了。” 江琉璃:…… 倒也没那么严重。 就这几天的情形来看,该哭的应该是江梦雪才对。 如果她是江梦雪的话,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想看到她了。 江琉璃心中窃笑。 阮仲在一旁沉声道:“琉璃,你若是还有什么委屈,就一并说了吧。” 他不相信这是太子第一次这么对琉璃。 还有那个江梦雪,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她娘的作派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净会说些阴阳怪气、惹人误会的话。 他这把老骨头若是连外孙女都护不住,还有何用? 江琉璃被他们这样看着,实在是不自在的紧。 她真的没有他们想象般的那样委屈。 她摇摇头道:“外祖,我真的没事,说起来,外祖母那边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撤针了。” 说完,她便直接起身道:“各位舅舅舅母,琉璃就先去外祖母那儿了,待会见。” 阮仲还想说些什么,阮文书拦住了他:“爹,快别说这些了,虽然琉璃今天是和靖安一起出门,但是谁知道外面又会如何谣传,万一传出点有的没的来,毁了琉璃的声誉怎么办?” 阮仲当知道这个道理。 他立刻抬手招来管家:“找几个人去看看外面怎么传。” 管家点头应下,点了几个人一并离开。 谁知才刚离开没多久,管家又跑了回来:“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老爷!” 阮仲皱眉:“怎么不好了?” 管家气喘吁吁:“外面有好多人都在谈论此事。” 阮文书惊了一下:“他们说什么了吗?” 管家低声道:“他们都在说太子同丞相府的二小姐,在他还未与大小姐退婚之际,便勾搭成奸,如今还来倒打一耙,实在是不知廉耻。” 阮仲:??? 这哪里是不好了。 这简直就是太好了。 第43章 谁干的 虽然心里万分庆幸,但是表面上阮文书还是很担忧的。 他沉着脸询问:“怎会如此,有询问过他们为何如此吗?” 管家摇摇头:“已经问过了,他们也都是从他处听来的,但是具体从哪听来,无人说的出来。” 江琉璃取完银针从内室出来,看了一眼面色沉沉的阮家众人,问了一句:“怎么了?” 阮文书赶紧三言两语将外面发生的变故告知于她。 江琉璃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过外面居然会传成这样。 阮仲沉思片刻:“琉璃你知道谁会这样做吗?” 燕盛寻做的那些事情虽然不地道,但是也仅限于他们这些官家知晓。 寻常百姓哪里会知道这些细节。 而且他到底是一国太子,不会有人置喙他的所作所为。 如今外面处处都在谈论这个问题,肯定是有人故意去散播。 尤其是在燕盛寻刚刚在外面堵过江琉璃,结果坊间就出现这样的传闻。 如果说和江琉璃无关,好像不太可能。 要不是今天江琉璃全程都是同阮靖安一道,而且她带来的丫鬟碧雨也一直在他们府上待着。 他都要怀疑这些消息都是江琉璃自己散布出去的了。 江琉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阮仲皱眉:“那你们在继善堂门口的时候,有看到别的人吗?” 江琉璃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阮仲咳嗽了一下道:“就是,有没有那种你觉得可能会做这件事的人。” 江琉璃继续摇头。 她那会被这两个傻子烦的要死,哪里会去注意旁边有什么人。 阮仲又问阮靖安:“那你呢,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阮靖安一脸懵:“没有吧,都是些寻常百姓,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哦对了。”阮靖安忽然想到,“我和小姑离开的时候在继善堂对面的茶楼底下看到了魏小将军。” 阮仲眼珠子一瞪:“当真?” 阮靖安有些诧异曾祖的反应,他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那会他刚从茶楼出来,我还和他聊了几句。” 阮仲咳了一下:“那他有和谁一起吗?” 阮靖安摇头:“那倒没看见,只看见了他的侍从,我们也没说几句话,他就追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马车?” “对啊。” 阮仲摸着胡子,心中瞬间有了决断:“行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阮靖安:“啊?” 阮仲瞪他一眼:“啊什么啊,今天的功课都做了吗?今天的武都练了吗?别以为你小姑来了,你就可以偷懒!” 阮靖安:??? 不是,刚刚曾祖还一脸严肃地寻找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怎么现在就换了个脸色。 想到先前提起的魏渊。 难道曾祖他怀疑散播这个消息的人是魏渊? 不太可能吧? 阮靖安扭头悄声问江琉璃:“小姑,你认识魏小将军?” 江琉璃哪里会认识魏渊。 她摇摇头:“不认识,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阮仲不满地瞪了一眼阮靖安:“问那么多干嘛,还不快点去练武场!” 阮靖安没有办法,只能对江琉璃挤了挤眼睛,转身离开。 江琉璃目送他离去,看着阮仲的表情,顿了一下,询问道:“外祖,你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是吗?” 阮仲摸着胡子:“哪有,你别想太多。” 江琉璃怀疑地看着他。 这根本不是她想太多的问题,明明是他的态度很奇怪! 但是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算了。 外祖不说就不说吧。 反正这件事情总的算下来,她得的只有好处。 江琉璃起身拍了拍手道:“那外祖,今日施针完毕,琉璃就先回去了。” 柳含烟有些不舍:“不留下一起吃个午饭吗?” 江琉璃摇摇头:“不了,我还有点事情,就不久留了。” 外面出了这些变故,江梦雪那边指不定要闹出点什么来。 她还是早些回去盯着比较好。 江梦雪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同燕盛寻分别之后,她便带着新买的头面回了丞相府。 这是她为三日后百花宴准备的,挑的是宝泰楼最华美的一款,用料极尽奢华,嵌着一颗浑圆的南海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还有各色宝石点缀,看着就晃眼。 江梦雪十分满意。 她要的就是这种刺得人睁不开眼的感觉。 她来到芙蓉园,本想让沈慧茹看看自己的新头面。 谁知道却扑了个空。 沈慧茹不知去了哪里。 不仅如此,她手下的嬷嬷和大丫鬟也一个都不在。 奇怪了。 江梦雪揪住一旁路过的洒水小丫鬟:“我娘呢?” 小丫鬟有些怕她,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道:“回二小姐,夫人这回应当是在库房,吴嬷嬷她们也都在那。” “这会去库房干什么。” 小丫鬟老实回答:“夫人在整理嫁妆。” 江梦雪闻言一喜。 肯定是她的嫁妆! 她立刻转道去了库房。 才刚进门就看到吴嬷嬷手捧一个精致的锦盒在和她娘说话。 走近两步,江梦雪瞬间吸气。 吴嬷嬷手中锦盒装着的居然也是一套头面,只是同她买的那套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就比如那个南海珍珠,她买的那个扣扣搜搜只嵌了一颗,吴嬷嬷手中那个可是满满当当都是。 这么一看,她买的那个就跟边角料做的一样。 江梦雪瞬间嫌弃起来,连带着对沈慧茹也有些埋怨。 她娘也真是的,明明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拿出来给她用。 还要她出去买。 最后不都是给她做嫁妆了嘛! 江梦雪欢喜地跑过去:“娘,您在给女儿整理嫁妆嘛!” 乍一听到江梦雪的声音,沈慧茹惊了一下,下意识合上了手下的黄花梨箱子。 吴嬷嬷反应也很快,立刻合上手中锦盒放回木箱中。 沈慧茹勉强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江梦雪扬着笑脸:“我去芙蓉苑找您,丫鬟告诉我您在这里,我便过来了,娘是在给女儿准备嫁妆吗?这都是我的嫁妆吗?” 她刚才可看到了。 那箱子里装着的,可不仅仅吴嬷嬷手中的那盒头面。 什么珠钗环配,什么玉镯金镯,应有尽有。 旁边的木箱还有那么多,难道说这些都是她的嫁妆?! 江梦雪激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沈慧茹却是一脸苦涩。 她倒是想把这些东西用来当女儿的陪嫁。 只可惜现实情况不允许。 她只能含糊道:“还在打算中。” 江梦雪不以为意。 家里的这些东西不给她做嫁妆,难道还留给江琉璃那个丑八怪不成? 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44章 道理她都懂 看着女儿欢喜的模样,沈慧茹哪里舍得打破她的美梦。 她只道:“你的嫁妆娘还要再看看,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事的话咱们先回芙蓉苑吧。” 江梦雪有些不舍:“娘,那女儿能与您打个商量吗?” “什么商量?” 江梦雪抱着她的胳膊:”您能不能给我一套头面。” 沈慧茹皱着眉头:“你想要哪套?娘的头面你不会觉得不适合你们这些小姑娘吗?” 江梦雪眨眨眼:“不啊,我说的是吴嬷嬷先前拿在手上那套。” 她现在对那套头面念念不忘。 沈慧茹下意识拒绝:“那个不行。” 那是阮秋月的嫁妆,她要收拾出来给江琉璃带走的,怎么可能给江梦雪呢。 江梦雪不知道这一点,鼓起嘴满脸都是不高兴:“为什么。” 沈慧茹摇摇头:“那个不适合你,等什么时候娘有空了,替你找老师傅打几套吧,就做你喜欢的,” 说完她也不等江梦雪回答便带头离开了库房。 江梦雪没有办法,只得快步跟上。 二人刚回到芙蓉苑,管家王德庆便找了上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沈慧茹的心情正低沉着,闻言没好气道:“什么大事不好了!” 王德庆躬身道:“回夫人,是二小姐的事情。” 江梦雪瞪着眼睛:“我怎么了?” 王德庆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就是,现在茶楼酒楼到处都有人谈论……谈论……” 沈慧茹实在是没什么耐心。 因为阮秋月嫁妆的事情,她的耐心早已耗尽了。 她皱着眉头:“谈论什么,快点说。” 王德庆深吸口气,顶着江梦雪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就是坊间传闻太子还未退婚便与二小姐同进同出亲密无间,还有二小姐觊觎嫡姐未婚夫之类的事情,现在外边已经传遍了。” 江梦雪到底年轻,听到这么一长串下来,整个人都慌了。 她愣了一下,一声尖叫破口而出:“娘,他们在胡说八道!” 沈慧茹没搭理她。 身为江梦雪的母亲,女儿做了什么,她还能不知道的吗? 她比较关心的是,为什么这件事情会突然在寻常老百姓之间开始传。 毕竟太子与江梦雪同进同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江梦雪还在慌乱中,转身就要离开芙蓉苑。 沈慧茹皱眉:“站住,你要去哪!” 江梦雪咬紧牙关:“我要去找爹爹,让爹爹找人把他们都抓了下大狱!” 看着她这个反应,沈慧茹狐疑道:“你今天出去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江梦雪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遇到啊,我就是同太子哥哥一道逛了一会就回来了。” 沈慧茹不是很相信。 她的视线落字江梦雪身后的丫鬟身上,忽然道:“梅双,你来说!” 梅双是她新拨给江梦雪的丫鬟。 因江梦雪跟前的两个大丫鬟都伤了脸,不好带出门,沈慧茹便又给她安排了一个新的。 小丫鬟年纪还不大,听到自己的名字,哆嗦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回夫人,是太子殿下与二小姐在南大街的时候遇见了大小姐同一名男子同游,起了一点争执。” “小争执?” “是……就是二小姐以为同大小姐一道的那名男子是外男,便出言指出大小姐明明已经订婚,还与外男同游……” 沈慧茹恍然。 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她已经大致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过她有些好奇:“同大小姐一起的那男子知道是谁吗?” 梅双摇摇头:“奴婢也不知,但是他自称与大小姐是姑侄关系,所以……” 她的这番话瞬间提醒了江梦雪:“娘,我知道了,一定是江琉璃那个丑八怪干的!一定是她!她就是想我死! 沈慧茹:…… 可以,很好, 她已经大概可以猜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 沈慧茹憋着口气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很快,芙蓉苑里就只余吴嬷嬷和母女两个。 沈慧茹敲着桌子一脸不悦:“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让你最近少去招惹江琉璃?你是不是一直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吃了这么多次亏就一点也不长记性,还要去她面前是吗?” 江梦雪张张嘴还想狡辩。 沈慧茹冷声道:“现在娘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 江梦雪见沈慧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情不愿地道:“娘,实在是那个时候她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在同一马车附近,这才让太子哥哥和女儿都误会了。” 沈慧茹戳着她的脑袋:“你怎么就不会想想,江琉璃要是真有那心思,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人家这么明目张胆?能让你抓到把柄?”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太子的待遇。 沈慧茹已经不想再说这件事情了。 她起身道:“好了,今日就先这样吧,娘累了,想要休息一会,你最近也别出门了,更别去江琉璃那里,你就在自己的院子待着吧。” 江梦雪瞪着眼睛:“那外边呢?外边怎么办?就放着让他们如此编排我们?” 一想到自己被人指指点点,她就难受的紧,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沈慧茹安慰她:“过段时间他们自然就会忘记了。” “可是……” 江梦雪还想说什么,沈慧茹直接板着脸打断了她:“行了,你就这么不听话吗?就这么说定了!” 头一次被沈慧茹这么凶,江梦雪十分受挫,“哼”了一声,甩手离开了芙蓉苑。 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慧茹走到软榻边坐下,靠了上去:“嬷嬷,我好累。” 本来因为江琉璃的嫁妆她就忙的焦头烂额。 结果江梦雪这边又出岔子。 吴嬷嬷走到沈慧茹身后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夫人莫要担心,最晚不过下月初九,她便要嫁给九王爷,到时候一切就都钉死了。” 沈慧茹叹了口气。 道理她都懂。 但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就是累啊。 第45章 心狠手辣的江梦雪 江梦雪回到自己屋子,气得又掀翻了一桌的茶具。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江琉璃犯冲,这段时间就没有遇到过一件好事! 她那会还以为自己抓到了江琉璃的把柄,没想到跟在她身边的居然是那阮家人。 一想到自己在外出的丑,江梦雪就气得发疯。 青莲青菊老老实实站在门口不敢作声。 她们侍奉江梦雪已经有好些年的时间,早已习惯了她表里不一的表现。 只有江梦雪发够了脾气,她们才可以进去收拾东西。 如果她还没有发够脾气她们就进去的话,江梦雪的气就会转移到她们的身上。 青菊脸上的伤就是后果。 青莲也挨过打。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留下疤痕,但是也着实肿了好长一段时间,这几天才稍微消肿。 但是显然,她们两个没有预料到今天还有其他的突发状况。 江梦雪砸了一圈还是觉得不解气,忽然,她的视线落到梅双身上,瞬间气上心头。 刚刚在芙蓉园都是因为她,把她在外面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她才会遭到训斥! 梅双是她院落里新来的丫鬟。 因之前她大发脾气,致使青莲青菊脸上都受了伤。 尤其是青菊,她的脸上之前被她用鞭子甩了一道巴掌长的裂口。 如今才堪堪愈合,结痂的伤口犹如一条蜈蚣狰狞爬行,比起江梦雪脸上的伤可严重多了。 江梦雪脸上的伤是有宫廷秘药可以用,但是青菊是什么身份,如此的珍贵的药物自然不会浪费在她的身上。 她脸上的疤是注定要留下来了。 沈慧茹对此万分不满。 青莲青菊再怎么说也是侍奉了江梦雪好些年的贴身丫鬟。 也算是亲信了吧,江梦雪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而且即便是江梦雪想要责罚下人,哪有往脸上动手的。 毁了容的下人即便是再卖也卖不出价格了。 她们想要责罚下人的话,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 但是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而且江梦雪偶尔应邀外出,身边总不能不带丫鬟,于是沈慧茹做主又给她找了两个新的贴身丫鬟。 梅双就是其中之一。 江梦雪对于自己身边侍奉的人倒是无所谓。 对她来说不管侍奉了她多少年,都只是几个下人而已。 她不喜欢就直接发卖,到时候直接买新的就够了。 什么亲信都不如一张身契来的实在。 所以梅双来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反应。 甚至她还挺喜欢梅双的。 因为梅双的手很巧,给她梳的发髻颇合她的心意。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才带上梅双的第一天,母亲随便两句话,这丫鬟就把她的老底都给掀出去了。 跟在她身边侍候,连哪个是主人都分不清楚吗? 江梦雪阴沉着脸走过去,一巴掌将将梅双扇倒在地:“知道你是谁的丫鬟吗?” 梅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觉察到危险。 她都不敢喊疼,赶紧从地上爬起跪好:“小姐恕罪,都是梅双的错,请小姐息怒!” 江梦雪蹲在梅双身边,捏住她的下巴,神情阴冷:“做丫鬟的,连谁是自己的主子都分不清楚的话,何必在我这院子里屈居。” 梅双这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江梦雪不高兴。 可是她哪有办法。 沈慧茹捏着她的身契,把她放到沁雪居侍奉江梦雪。 对她来说哪个都是主人,哪个都开罪不了。 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认错:“小姐请饶了梅双这一次吧,梅双再也不敢了。” 江梦雪见梅双涕泪横流,嫌弃地甩开她的脸道:“这么说,你是还想在我的院子里伺候是吧。” 梅双听江梦雪这么说,还以为她松口了,赶紧点头道:“是的小姐,梅双知错了,小姐是梅双唯一的主人。” 江梦雪笑了一下,取下墙上的皮鞭:“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梅双心脏瞬间停跳。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青菊。 她过来当差的第一天就知道青菊脸上的伤是江梦雪打的。 因为这个她才有机会来侍奉江梦雪。 她知道江梦雪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子。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挨打了。 她赶紧磕头求饶:“小姐,求您饶了梅双吧,梅双再也不敢了。” 梅双担心自己也被打毁容,是一点也不敢收力,额头磕在石板地面砰砰直响。 没一会就有斑斑血迹流出。 但是梅双丝毫不敢停下,她只希望江梦雪什么时候可以消气,喊她停下。 只可惜江梦雪不是一个心软的主人。 她站在屋中间,冷眼看着梅双一下一下,将额头磕地血肉模糊也没说一句话。 一直到梅双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她才“啧”了一声将皮鞭扔到一边:“真没意思,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青莲青菊轻手轻脚进屋。 两人合力先将梅双拖了下去,然后打水来清洗地面。 至于江梦雪,已经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去了。 江琉璃带着碧雨回到听雨轩,碧云第一时间上来汇报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小姐,沁雪居那边又出事了。” 江琉璃正在换衣洗漱:“怎么了?” 碧云小声道:“好像又有人受伤了,我看青莲托人买金疮药去了。” 碧雨摇了摇头:“今天那边没人受伤才是奇事吧。” 她在丞相府当差那么多年,时常看见沁雪居的丫鬟去买各种伤药。 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今天二小姐刚在小姐这里吃了亏,回来以后没人受伤才是奇怪呢。 说起来,自从小姐落水苏醒,二小姐在小姐这里都吃了不少亏了吧。 不过相对的,沁雪居的人受伤也更频繁了。 但是也没办法,谁让她们没能跟上一个好主子的呢。 江琉璃换好衣裳,问了一句:“沁雪居的人经常受伤吗?” 碧雨点点头:“小姐怕是还没见过青菊吧,她的脸上从眼角到嘴角,一道巴掌长的裂痕呢,就是上次二小姐伤了脸之后发生的事情。” 第46章 出发去百花宴 想到青菊脸上的伤,碧雨都觉得心中一阵胆颤。 以前虽然知道二小姐会动手,但也没那么狠的。 如今二小姐的脾气是越发差了。 江琉璃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青莲青菊是江梦雪院里的人。 虽然她也觉得有点可怜,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江梦雪如此恶行总有一天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她拍拍手起身道:“好了,我想先休息一会,等到了用饭时间你们再来找我吧。” 碧云碧雨点头应下,带着脏衣退去。 江琉璃在床上躺下,听见房门合上的声音,立刻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 空间灵正无聊得紧。 灰雾里的东西就像是时间停滞了一般,并不需要它管。 它要管的,只有灰雾外面这一亩三分地。 但是江琉璃如今种在这里的东西太少了,也就那几株花,还有一开始剩下的一点草药。 空间里又不会生虫,它需要做的只有浇浇水松松土。 甚至它还不需要每日做。 所以空间灵闲得很。 江琉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白色的毛团在水里荡啊荡,顺流而下。 江琉璃:…… 没想到这个空间灵在这里过的还挺滋润。 江琉璃咳嗽了一声。 空间灵回过神才发现江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江琉璃还没来得及说话,“噗”地一下,毛团团原地消失不见。 江琉璃无奈喊道:“你躲什么?我找你有事。” 空间灵的声音从天际传来:“你说就是了,我听得到。” 江琉璃扬了扬手中的木盒道:“我需要你帮我一点忙,你出来看看。” “什么忙?你直接说。” 江琉璃将木盒打开:“这里面是一点草药的种子,我需要你尽快帮我种出来。” 这是她解毒所需的部分草药。 先前在继善堂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她只购买了部分药方上的药材,剩下的则混在了草药种子里。 反正她的空间里草药可以加速生长。 待她有时间解毒的时候,应该也已经成熟了。 至于剩下的,等继善堂的掌柜整理好再送到阮家也不迟。 空间灵见江琉璃不似在开玩笑,犹豫了一下,出现在江琉璃面前。 它看了一眼盒子中的种子,有些迟疑道:“你会医?” 江琉璃看它一眼:“怎么,有问题吗?” 空间灵撇嘴:“因为这是你解毒要用的草药啊。 江琉璃愣了一下:“你知道我中毒了?” 空间灵晃了晃身子:“当然知道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它那个时候还在想什么时候找个机会让江琉璃找点药草来,它好帮她解毒。 现在看来,根本用不到它嘛。 江琉璃笑弯了眼睛:“所以这些草药就拜托你啦。” 空间灵勉强应下:“那行吧,你把种子放着吧,我有空会种的。” 江琉璃点点头,将木盒往河边一扔,抓着空间灵就是一顿薅:“你最好了,种子的事情交给你了,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 空间灵没料到江琉璃会突然动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江琉璃抓在了手中。 等它挣脱的时候,身上的毛已经被揉成了鸡窝。 空间灵着急道:“我不是答应你了会帮你种嘛,你挠我干嘛!” 它好不容易才理顺的毛呢! 江琉璃眨眨眼:“因为喜欢你啊。” 空间灵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掉下去。 她在说什么? 她喜欢它? 江琉璃没发现空间灵的异常,她指着地上的木盒道:“现在外面是白天,我没办法在这里久留,药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江琉璃的身影直接消失。 空间里瞬间只余空间灵一个。 它在原地呆愣半晌才晃晃悠悠地飘到木盒下面,费力地将木盒顶起,口中还不忘嘀嘀咕咕道:“一定是我泡澡泡晕了!” 了却一桩心事,江琉璃离开空间。 当日下午,百花宴的帖子便送了过来。 柳含烟留了个心眼,没有交给门房,而是以探亲为由,将李嬷嬷喊了出去。 江家人都不知道江琉璃拿到了百花宴的帖子。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日。 转眼就是百花宴的日子。 一大早,江梦雪就在精心打扮。 这几日在家里可快把她憋坏了。 偏偏母亲这次严格的很。 还叫门房看着她。 虽然门房不敢拦她,但是只要她出现在门口,那门房之一就飞毛腿附身飞奔去找她母亲。 江梦雪也没办法,活生生在家憋了好几天。 这日是百花宴的日子,她娘终于没有理由将她拘在家中了。 江梦雪坐在铜镜前:“梅双,给我梳个飞仙髻。” “是,小姐。” 梅双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她站在江梦雪身侧,低眉顺眼地给她梳头,然后将之前江梦雪在宝泰楼买的那副头面给她穿戴上去。 瞬间,江梦雪便焕然一新。 但是江梦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却有些不甚满意。 见过更好看的首饰之后,谁还会喜欢这些破破烂烂的像边角料做的首饰呢。 她眼馋那套头面,去讨要过几次,但是母亲坚决的很,就是不肯给她,这让江梦雪有些不高兴。 反正都是她的嫁妆了。 提前给她戴一下又怎样。 但是她也不太敢反抗母亲,只能勉强忍了。 梳好发髻,又在青莲青菊的服侍下将衣服也换好,江梦雪走出房门,恰好碰见沈慧茹带着吴嬷嬷来了。 沈慧茹知道女儿今日要去百花宴,这一趟是特地来送东西的。 她将手中的锦盒递给江梦雪:“这是娘特地为你准备的玉镯,看看喜欢不?” 江梦雪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只翠绿翠绿的翡翠镯子,看是挺好看的。 但是就是有些不得劲。 也许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江梦雪心心念念的还是那套头面。 但是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欢喜地将镯子直接套到了手腕上:“谢谢母亲。” 沈慧茹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去吧,路上小心,娘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跟你说了。” 她今天要去外面的庄子一趟,核查一下阮秋月陪嫁的田地。 因为田地太多,她得抓紧时间去,要不然怕是天黑了也看不完。 江梦雪赶紧道:“那您去吧,我也要出门了。” 母女俩一起走到门口,恰巧江琉璃也出来了。 第47章 反正是她的嫁妆 看到江琉璃,江梦雪恨得有些牙痒痒。 只是这会附近人多眼杂,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见江琉璃带着人一副要出门的模样,江梦雪扯了扯嘴角:“姐姐这是又要往哪里去?这几日见姐姐似乎经常出门,不是应该在家好好待嫁吗?” 江琉璃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你自己不是也经常出门?” 江梦雪脸一僵:“那不一样。” 江琉璃好整以暇:“怎么不一样了?” 江梦雪咬唇:“我那是太子哥哥约我出去的。” 江琉璃笑了一下:“怎么,太子约你出门就不是出门了?只准你婚前出去见太子,不许我婚前去外祖母家里溜达?” 江梦雪脸色有些不好看。 谁知道江琉璃出去是真的去她外祖母家还是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沈慧茹站在一旁,听着这夹枪带棍的对话,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好了,行了,都是姐妹,都少说两句。” 江琉璃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继夫人,我母亲可做不到刚生了我半年就给我生个妹妹,她只生了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姐妹哦。” 说着,她比了个口型:我娘的嫁妆呢? 沈慧茹的脸瞬间僵住。 这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偏偏江梦雪在这里,她是半句也不敢提这件事。 她怕江梦雪到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情,直接闹起来,没办法收场。 沈慧茹只能装作没看见江琉璃的暗示,神态温和地问道:“琉璃,你这是打算去哪呢?赶时间吗?” 江琉璃也不强求,笑眯眯地道:“我大舅母邀我同她娘家晚辈一道参加一个宴会,确实该走了,我就不久留了,待会见吧。” 说完,她便扶着碧云的手上了马车。 江梦雪撇撇嘴。 还待会见。 不过是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宴会。 她等会要去的可是嘉惠公主举办的百花宴,跟她那小宴会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江琉璃想去参加公主府的宴会? 下辈子吧! 但是想想,江梦雪还是觉得很生气。 看着江琉璃的马车渐渐远去,江梦雪恨恨地跺了跺脚:“娘!你看看她!” 沈慧茹皱眉:“说了让你别去随便招她,她都要嫁给那个人了,你管她做什么!” 她这辈子跟那残废已经绑在一起了。 她们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静静等待江琉璃以后在辰王府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就好了。 更何况,她和那残废能不能好好活着还不一定呢。 她们根本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所以就算江琉璃能带走价值大半个江家财富的嫁妆又如何。 她等得起! 江梦雪咬唇:“可是她这样说我们……” 江琉璃明显就是看不起她继室之女的身份! 沈慧茹微微笑道:“就算让她说两句又能如何?你又不痛不痒,她也只能逞逞嘴皮子功夫了。” 江梦雪:…… 不,她被刺得又痛又痒。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如此言语挤兑她了。 但是沈慧茹明显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情,江梦雪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话。 沈慧茹神情淡淡,丝毫看不出先前才被江琉璃落了面子。 她看了一眼天色,替江梦雪扶正簪子:“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公主府上吧,娘也要出门了。” 江梦雪只好点头:“是,娘亲,您路上当心。” 说完,她便扶着青莲和梅双的手上了马车。 沈慧茹站在门口,目送江梦雪的马车离去后,自己也上了马车,往反方向驶去。 马车上,江梦雪还没坐稳便一脸急切地道:“快,时候不早了,快把东西拿出来!” 都怪江琉璃,害她在家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若是误了她的大事,她赔得起吗! 青莲坐在江梦雪身侧,低眉顺眼地从座位底下的木箱中取出一只锦盒,捧道青莲面前。 赫然就是那日在库房中吴嬷嬷捧在手中的那只。 这是江梦雪叫人在库房里偷拿的。 反正都是她的嫁妆,她就借来戴一戴又能怎样? 大不了等百花宴结束了,她再偷偷放回去就是了。 只要不被她娘发现,什么都无所谓。 看着盒子里的头面,江梦雪笑的见牙不见眼:“好了,青莲,让车夫慢点,梅双,你帮我把新头面换上吧。” 与此同时。 江琉璃的马车上。 碧云一脸好奇地问:“小姐,您为什么不告诉二小姐,您也要去百花宴呢?” 先前二小姐听到小姐说自己要去参加宴会的时候的表情,她是看的真真切切,就是那种很不屑的眼神。 也是。 寻常宴会哪里比得上嘉惠公主举办的百花宴。 明明全京城适龄的官家女儿都被下了请帖,都可以参加。 她们家小姐自然也是有的。 谁知道继夫人就是拦了给她们家小姐的请帖,当真狠毒。 碧云想着,如果那个时候告诉二小姐和继夫人,小姐要去的就是她们千方百计拦下的百花宴,那个场面肯定很有趣。 只可惜小姐不说,她一个做丫鬟的总不能越过小姐去。 碧云叹了口气。 错失一场大戏。 江琉璃抬了下眼皮:“没什么好说的,等到了公主府,她自然会看见我。” 到时候是个什么场面,那可不好说了。 正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边低声道:“小姐,马车走不了了。” 碧云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她们的马车离公主府还有一点距离。 但是前头密密麻麻全是人,都是精心打扮的世家小姐们在等待公主府的人安排她们入内。 碧云回头:“小姐,咱们好像得下车了,大家都在步行。” 江琉璃见此便道:“那我们也下车吧。” 碧云赶紧打开车门,跳下马车,然后转身放下马凳,扶着江琉璃下车。 有认得丞相府车架的人,早早地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这边。 虽然她们不喜欢江梦雪,但是架不住她是未来太子妃。 有想要巴结她的,有想要观望一番的,还有厌恶她抢了太子的,一个个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她们都想看看江梦雪是个什么打扮。 谁知道丞相府的车上下来的,居然不是江梦雪,而是江琉璃? 第48章 真疏忽假疏忽 怪事。 以前江琉璃可从来不会出现在任何宴会之中。。 据说她因额上胎记自卑,不喜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怎么这会就来了? 有几个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正往这边走的小姐,顿时停住了脚步。 几人对视一眼,正打算去询问江琉璃江梦雪怎么没来的时候,一个人影越过她们,迎向了江琉璃。 “琉璃,你可算是来了。” 江琉璃抬眼看过去,微微一笑:“月禾,久等了。” 柳月禾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也才到。” 柳月禾是柳如烟娘家晚辈,按照辈分,她要叫柳如烟一声姑婆。 因阮家没有适龄的女性晚辈,柳如烟又担心江琉璃第一次参加百花宴不适应,于是便让柳月禾看顾她一番。 她们之前已经在阮府见过一面,也算是相识了。 柳月禾性格颇为自来熟,她亲热地挽起江琉璃的胳膊:“好了,我们进去吧,听说嘉慧公主还请了戏班过来,我们可有耳福了。” 两人才刚进公主府,江梦雪的车驾就到了。 此时的江梦雪已经打扮一新。 她搀着青莲的手,仪态万千地下了马车。 先前那几个想要讨好她的小姐,立刻迎了上去。 “梦雪,你可算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咦,梦雪,你的这套头面是新打的吗,我怎么从未见过。” “对啊对啊,是哪座银楼的师傅打的?我也想要一套!” 江梦雪很享受这种被人吹捧的感觉。 她抚了抚发间的簪子,佯装不好意思道:“这……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傅打的,这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几个小姐妹的一致吹捧:“夫人好眼光。” 江梦雪掩嘴轻笑:“这样吧,待我回家之后,问问我母亲,这头面是哪个师傅打的,如果她告诉我的话,我再托人告诉你们。” “好啊好啊。” “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忽然道:“对了梦雪,怎么你姐姐也来百花宴了,她以前不是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吗。” 江梦雪神色陡然一僵:“你说什么?” “就是你姐姐啊。” 江梦雪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知道这人说的是江琉璃。 但是江琉璃不是陪她那什么大舅母的晚辈去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宴会了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的! 旁边另一人倒是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捅了捅先前说话那人的胳膊。 拜托,你会不会说话。 她们这几个谁人不知道江梦雪最讨厌的就是她那个原配夫人生的姐姐。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江琉璃爱来就让她来呗,反正又不关她们的事情的。 这不是专挑江梦雪不喜欢听的话说吗? 那人也反应过来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见江梦雪一直盯着自己看,她咳嗽了一声道:“就是,在你来之前,我们看到江大小姐了,她这会已经同柳月禾一起入府了。” 江梦雪转头看其他人。 其他人一个个都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这下江梦雪是真的懵了。 不应该啊。 她娘不是截了公主府给江琉璃的帖子吗。 那她是怎么来的? 江梦雪勉强笑笑:“你们不会看错了吧。” “怎么会,她额上一个老大的红色胎记,我们怎么可能会认错。” 如果说是其他人的话,她们还有可能认错。 但是脸上带胎记的,整个京城就江琉璃独一人了吧。 她们怎么可能会认错。 听到这里,江梦雪心里陡然一沉。 还真是那该死的江琉璃。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江梦雪也顾不得在外面晃悠了,赶紧带着人进了公主府。 果不其然,江琉璃同柳月禾正坐在竹林下饮茶。 两人说说笑笑,十分熟稔的模样。 江梦雪皱着眉头。 她也没听说江琉璃和柳月禾相熟啊,难道是江琉璃这段时间出门认识的? 江梦雪缓缓靠过去,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看着江琉璃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江琉璃敛起笑容:“怎么,我不可以来吗?” 江梦雪神情担忧:“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是说你要同你大舅母娘家晚辈参加宴会么。” 江琉璃抬眼看她,似笑非笑:“是啊,百花宴不是宴会么,至于大舅母的娘家晚辈……” 江琉璃抬了抬下巴,指着柳月禾道:“这不就在我边上坐着呢嘛。” 柳月禾也非常配合地同江梦雪打了个招呼:“江二小姐好。” 江梦雪脸色十分难看。 所以百花宴就是江琉璃口中那个那个中叫不出名字的宴会? 江琉璃肯定是故意的! 那会在家的时候不告诉她她也要来百花宴。 而且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江琉璃同柳家有这么个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江梦雪也不会轻言放弃。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抓到江琉璃的把柄了。 江梦雪转了转眼珠又道:“可是姐姐,没有帖子可不能来参加百花宴,你是如何进来的公主府,你不会是趁人不备混进来的吧?” 她知道公主府给江琉璃下的帖子已经被她娘给烧成了灰烬。 那江琉璃怎么进来? 只能是跟着别人偷摸混进来的了! 说不定就是跟着这个柳月禾进来的。 江琉璃勾起唇角:“自然是凭借公主与我下的帖子进来的。” 江梦雪当然不信:“姐姐可不要说笑,娘同我说过了,你的帖子还在书房放着呢。” “是吗?”江琉璃笑笑不说话。 一旁的柳月禾有些想笑:“江二小姐,你先前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吗,每一位小姐进门都要先给门房看过帖子,请问琉璃她如何才能如你所说那般,在门房的眼皮子底下混进来?月禾有些想不明白,不如江二小姐帮帮忙,先去演示一下?? 江梦雪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光顾着想江琉璃没有帖子的事情,都忘了公主府的门不好进了。 她勉强笑了一下:“是我疏忽了。” 柳月禾撇撇嘴,毫不客气::“真疏忽假疏忽。” 第49章 为何不与你一道过来你不知道吗 江梦雪顿了一下,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态:“柳小姐缘何如此看我,我只是见姐姐出现在这里,好奇询问了一番而已。” 柳月禾似笑非笑:“哦,那你刚才在问什么呢?问琉璃她没有请帖怎么会来这里?问琉璃是怎么越过门房偷溜进来?那你可真是太会问问题了,你可真是琉璃的好妹妹啊。” 江梦雪顿时哑口无言。 说到底是她太过心急了。 如果刚刚她不上前质问,而且直接隐在背后,派人去找公主府管事的人,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眼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梦雪咬唇看向江琉璃:“姐姐,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吗?” 江琉璃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抬眼看向江梦雪:“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确定我不会来这百花宴呢?” 江梦雪顿时僵住。 她怎么知道? 她能说她亲眼看着母亲将江琉璃的帖子烧掉吗? 不能。 江梦雪只能硬着头皮道:“姐姐既然要来这百花宴,为何早上出门的时候不同我与母亲说呢,你我也可同乘一辆马车不是吗?” 江琉璃笑了:“我为何不与你同乘马车的理由,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她饱含深意的眼神一直盯着江梦雪,让江梦雪心中有些许慌乱。 难道江琉璃知道她们把她的请帖烧掉了? 可是也不应该啊。 江琉璃总不能跑到公主府质问她们为什么她没收到百花宴的请帖吧? 江梦雪眨巴着眼睛,装作无辜的模样道:“我不知道啊。” 江琉璃叹了口气。 既然江梦雪不见黄河心不死,那就怪不得她了。 江琉璃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没有同你一道过来,是因为我并未从你们手中收到百花宴的帖子,我此次入场的帖子是由大舅母托国公夫人帮忙重新下的帖子,请问这样说的够清楚了吗?”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虽说丞相府如今的主母并不是江大小姐的生身母亲。 但是继室如此明目张胆针对原配的女儿还是比较少见的。 毕竟世家主母还是要些脸面,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 尤其是江丞相官居高位,有的是御史大夫盯着他。 众位世家小姐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参加一个百花宴居然能听到这么劲爆的瓜,一个个立刻围了过来。 有那些不好意思的,也遣了丫鬟过来围观。 江梦雪面色猛然涨红。 她没料到江琉璃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的心脏在狂跳:“你别胡说,我娘怎么可能不把请帖给你!” 江琉璃笑了:“那就要问你娘了,反正请帖我没有拿到,或者说你打算同我一起到嘉惠公主面前,问问她是否给我下过帖子,是否已经送到府上,我是敢去,就看你敢不敢了。” 江梦雪哪里敢应。 只要是京中适龄的官家女儿,嘉惠公主都下过帖子。 而且写有江琉璃名字的请帖,她可是亲眼看过的。 只是最后没有到江琉璃手里罢了。 就算给她八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上公主面前对峙啊。 除非她不要命了。 江梦雪僵着脸道:“姐姐说笑了,如此小事,想来还是不要打扰公主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看向江梦雪的眼神立刻变了个味。 毕竟江梦雪这回答跟承认没有把请帖给江琉璃也差不多了。 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江梦雪心中满是慌乱。 虽然她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她已经可以想象,等百花宴结束外面该有怎样的传闻。 她现在万分后悔,为什么不听母亲的话,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跑过来招惹江琉璃。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江梦雪站在原地,额头后背满是汗水,恨不得就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柳月禾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她不喜欢江梦雪。 她对母女俩都没有好感。 对她来说,沈慧茹就是一个比妾还不如的外室。 如今当了丞相府的主母已经是她天大的造化。 居然还敢暗中迫害原配的女儿。 连一个百花宴的帖子都给暗中截了下来。 难怪她见江琉璃对自己的胎记并无恶感,平日里却鲜少出现在人前。 原来都是这个外室使的小手段。 也不知道那江丞相到底知不知晓这件事情。 若是他不知倒还好一些。 江琉璃只是被继母亏待,好歹还有一个父亲在。 可若是江丞相知晓,甚至这件事情还是他授意,那可就太过分了。 再怎么说江琉璃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哪有这样看着继妻亏待她的。 至于这个江梦雪。 柳月禾都懒得搭理她。 活脱脱白莲花一个,跟她家中庶姐差不多,看着柔柔弱弱,说起话来却棉里藏刀。 只可惜她的段位太低了一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也就是江琉璃这个傻的,才会被这母女俩蒙在鼓里那么多年。 几人正僵持着,忽然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太子到!” 随后一队侍从拨开人群。 领头的正是燕盛寻。 他一进公主府,老远就看到江梦雪同江琉璃站在一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担心江梦雪吃亏,赶紧带着人赶了过来。 原本津津有味围观八卦的世家小姐们一看到燕盛寻,立刻散开了一些,一齐曲膝行礼。 燕盛寻随手一挥:“不必多礼。” 随后他快走几步,来到江梦雪身后:“雪儿,你没事吧?” 江梦雪趁机松了一口大气。 得亏这燕盛寻来得巧。 他要是来的再晚一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梦雪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燕盛寻,口中喃喃说道:“太子哥哥。” 说完直接腿一软,踉跄两步,往燕盛寻身上倒去。 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没有比装晕更有效的办法了。 燕盛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次他同江梦雪当街搂抱的事情,被那群讨人厌的御史告到了父皇面前,父皇警告过他,身为太子当以身作则,不可再出类似的事端。 燕盛寻不敢反抗,只得应下。 如今见江梦雪往自己身上扑来,他立刻想到了之前父皇说过的事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第50章 好狠的姐,她喜欢 江梦雪没料到燕盛寻会躲开。 她全身心的信任燕盛寻,毫无保留地往他身上倒去。 燕盛寻这一躲,江梦雪可遭了殃,吧唧一下倒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全场寂静。 有不少人都看得出来江梦雪在装晕。 但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燕盛寻居然会躲开。 顿时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在寂静的公主府庭院中格外显眼。 好在在场人数众多,无人知道是谁的笑声。 更何况燕盛寻那边也顾不得这些。 他怔愣片刻,一声惊呼:“雪儿!你没事吧雪儿!” 江梦雪俯趴在地上,手肘膝盖都是痛的,但是她半点也不敢动弹。 她还想靠装晕脱身,这会怎么能动! 刚才出了大丑,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燕盛寻带她走了。 只可惜燕盛寻听不到她的心声。 他蹲下身将江梦雪扶起,神情激动地喊道:“太医呢,快去找太医来!” 江梦雪心中越发苦涩。 能不能直接把她带去客房休息,不要找太医。 她怕太医来了直接露馅。 燕盛寻是真的懵。 他才进到公主府没多久,江梦雪就倒在他的面前,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担心江梦雪。 他抱着江梦雪的脑袋,一会扒拉她的眼睛,一会探她的鼻息,神情激动地对身后随侍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随侍劝道:“殿下,您不要着急,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燕盛寻万分急切:“要是雪儿出了什么事,孤要你们的命!” 趁着燕盛寻看不到自己,随侍撇了撇嘴。 这江二姑娘到底是真昏还是假昏,怕是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看不出来了。 柳月禾站在一旁,见江梦雪的眼皮一直不住地颤抖,她眼珠子转了转,对江琉璃使了个眼色。 随后一脸担忧地走到燕盛寻面前:“太子殿下,臣女听闻人若是晕倒,可掐人中缓解,太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殿下不若先掐人中救治江二小姐一番。” 江琉璃:…… 好狠的姐。 不过…… 她很喜欢。 江琉璃渐渐露出笑容。 燕盛寻一脸怀疑地看着柳月禾:“当真?” 柳月禾微笑道:“当然是真的,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在场的其他人,掐人中虽然有些疼,但不失为一个救急的方法。” 顿时有人附和道:“是啊太子殿下,一直让江二小姐晕着也不是办法,万一掐人中有效呢?” “确实有效,我之前身边一个嬷嬷摔了一跤,昏迷不醒,就是掐人中救回来的。” “太子殿下试试吧,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想来江二小姐会感念您的好的。” 见好多人都这么说,燕盛寻勉强信了。 他抬头看柳月禾:“怎么掐?” 柳月禾拿了张帕子挡住自己的脸。 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然后她伸手指了指江梦雪的人中道:“就是这,太子殿下,用您的指甲,狠狠抠一个印子就好了,江二小姐立马就会醒来。” 江梦雪躺在燕盛寻的臂弯,听着柳月禾的话,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吗? 瞎出什么破主意。 还有那一个个出谋划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人! 燕盛寻听完柳月禾的话,看着江梦雪娇弱的小脸,感觉有些下不去手。 他有些迟疑:“真的要掐出印子来吗?” 柳月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啊,越用力越有效。” 燕盛寻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 太医还不知道在哪,面前是昏迷不醒的心爱之人。 权衡一番过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燕盛寻抬头看向柳月禾:“你来掐可以吗?” 柳月禾赶紧摇头。 开玩笑,要是她去掐的话,她怕直接把江梦雪的嘴皮子撕烂! 她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太子殿下,江二小姐是您的太子妃,当然还是交给您自己最为合适。” 燕盛寻面色顿时平静下来。 对啊。 他是在救雪儿。 有什么好犹豫的! 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 燕盛寻深吸口气,重重点头:“那我自己来吧!” 语气里是一副慷慨就义的味道。 江梦雪一阵胆寒。 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咬牙承受。 燕盛寻看着江梦雪,屈起拇指放在她的人中之上,是一点也没有收手,死死扣住。 他掐了一个相当深的印子。 柳月禾站在旁边看得最为清楚。 该说不说,这位太子殿下为了救自己的太子妃果然使足了力气。 柳月禾叹为观止。 那头江梦雪牙关紧咬。 该死的燕盛寻,掐人中这么用力做什么! 尖锐的疼痛让江梦雪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额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能泪眼汪汪地睁开眼睛,看向燕盛寻,口中娇柔地喊道:“殿下,我这是怎么了?” 江琉璃叹为观止。 应该说在场每一个人都叹为观止。 这江梦雪果然好能忍好能装。 燕盛寻不知他人心中所想。 见江梦雪苏醒,他喜出望外:“掐人中真的有用!雪儿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江梦雪心中苦涩流泪,表面上还要装作茫然无知的模样:“太子哥哥,雪儿刚才是怎么了吗?雪儿怎么会躺在地上的?” 燕盛寻刚想回答,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躲开的举动。 心中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说到底,江梦雪这样摔地上,好像跟他也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燕盛寻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没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孤没能接到你,你快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等会一并让太医给你看看。” 江梦雪无言以对。 她也想起来了。 先前她就是看准了燕盛寻的位置倒的。 谁知道这人居然躲开了,害她“五体投地”伏趴在地。 连着丢了两次面子,让江梦雪脸上挂不住。 但是燕盛寻是太子。 她怎么不满也没办法发作。 她只能坐起身子,借着背对着燕盛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月禾。 都怪她! 吃的什么馊主意! 还有江琉璃! 她就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么?为什么要来参加百花宴。 如果江琉璃不在这里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江琉璃和柳月禾并排站在一起。 看着江梦雪的眼神,二人默契地挑了挑眉,回以一个挑衅的笑容:怪谁?还不是你自己找事你自己装晕。 这不是白给她们下手的机会么。 第51章 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燕盛寻看不到江琉璃三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见江梦雪已然醒来,他心中放心许多,起身后退两步。 刚才是情况紧急,他只能亲手救治雪儿。 如今雪儿醒了,他自然不能再逾矩。 万一又被那些讨人厌的御史找茬怎么办? 燕盛寻负手站在一旁:“雪儿的丫鬟呢?还不快来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青莲有些错愕。 因梅双额上带伤,江梦雪让她梳完头就在马车上等着,这会跟在身边的只有青莲。 她原本以为太子会亲自将主子扶起,所以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动静。 如今太子忽然喊她扶人,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燕盛寻左右看了一圈,终于找到有点眼熟的青莲,面露不满:“你不是雪儿的丫鬟吗?主子摔了你不来扶人,要你有何用?” 青莲回过神,赶紧躬身跪地:“是,太子殿下恕罪!” 说完,她膝行到江梦雪身边,小声道:“小姐,奴婢扶您起来。” 江梦雪的表情有点僵硬。 她同青莲一样,也以为太子会将她扶起来的。 所以她先前一直没有动弹,就是在等太子。 如今太子居然特地叫她的丫鬟扶她? 江梦雪有些慌。 难道是太子发现什么了吗? 可是先前她“昏迷”的时候,太子不是也还是十分紧张她的吗? 江梦雪哀怨地转头看向燕盛寻:“太子哥哥……” 燕盛寻都快心疼死了。 他的雪儿才刚醒来,他却要避嫌。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真的去扶她,燕盛寻又做不到。 万一又让那群讨人厌的御史告到父皇面前怎么办? 虽然他是太子,但是父皇正值壮年,且子嗣众多。 他能当太子也只是因为占了个长。 底下多少弟弟都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太子之位。 上次在街上闹出的事情已经惹了父皇不满。 如今再惹他不快的话,燕盛寻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怕是都要拱手让人。 为了他的大业,只能委屈雪儿一下了。 雪儿如此善解人意,想来可以理解他的苦衷。 毕竟以后他若是当了皇帝,那雪儿便是国母。 燕盛寻清清嗓子安慰江梦雪:“雪儿听话,地上凉,快些起来。” 可是这话听在江梦雪耳中却是极其敷衍。 既然关心她,为何不亲自扶她? 他们下月就要完婚了不是吗! 原本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可以好好秀一下恩爱,宣誓自己的主权。 谁知道她就摔在燕盛寻面前,他都不扶她。 平白让她多丢了一次脸。 他定然是被江琉璃那几人所说的话蛊惑了! 江梦雪心中生出几分怨恨。 但是她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搀着青莲的手站起。 其他围观的世家小姐们也面面相觑。 以往传闻太子与江二小姐两情相悦,同进同出,好似眼中再无其他人。 如今看来,好像也就那样? 那她们不是也有机会了? 即便捞不到太子妃之位。 那侧妃呢? 再不济也还能做个良娣。 等到以后太子继位,没准还能当个贵妃什么的。 一时之间,小小的公主府庭院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江琉璃也没想到燕盛寻是这个反应。 前几日他和江梦雪在大街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那就两个人走在一起简直恨不得黏在一起。 这才过去多久,移情别恋了? 但是先前看他如此紧张江梦雪,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奇怪。 江琉璃摇摇头。 搞不懂搞不懂。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个喊声:“殿下殿下,太医来了!” 是燕盛寻的随侍回来了。 他的手上还拉着一个穿着白色医官外袍的老头。 老头今日太医院当值。 原本他刚用完早饭,还在舒舒服服地喝着茶,结果一个随侍突然冲进来,一把将他薅了出来塞在马车里。 紧接着就是策马狂奔。 这一路颠簸过来,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结果到了公主府这随侍还不停,一路拉着他狂奔进庭院,一身老骨头都快让人折腾散了! 老头颤颤巍巍地跟在随侍身后,口中不住喊道:“小哥,小哥,慢点,慢点,小老儿走不动路啊。” 反正那些个后宅内院的夫人小姐,平日里就算生病,顶多也就是个头疼脑热,还有一半么是装的。 他磨蹭一点也出不了大事。 他都习惯了。 一直被随侍拖到了近前,听到随侍的喊声,太医才发现召他来的是太子。 他不敢抱怨,喘了口气躬身行礼:“参见太子。” 燕盛寻眼珠子一瞪。 这老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现在是见礼的时候吗? 他挥挥手,催促道:“太医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孤的雪儿,先前她莫名其妙晕倒,是孤掐她人中将她救了,你快来看看你她还有没有其他不妥之处。” “是,殿下!” 老头点头应下,拎着手中药箱环顾四周。 看完以后,他却有些迟疑。 太子说他掐了人中将人救醒。 这唯一人中上有印痕的小姐。 除了身材有些弱风扶柳以外,那脸色可太健康了,一点也不像是刚昏迷过的人。 为了避免认错人,太医警惕询问:“殿下,请问这雪儿姑娘是哪位?” 燕盛寻:? 雪儿刚刚苏醒,面色苍白成那样,这老头居然看不出来? 他行不行啊! 太医老头无声回望。 这确实没办法确定啊。 万一他认错人了多尴尬。 一时间,庭院中有些沉默。 江梦雪见二人僵持,赶紧扶额靠在青莲肩上咳嗽两声道:“太……太医,太子殿下说的是我,刚刚我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一口气没能喘上来便晕了过去,您快帮我看看吧。” 太医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 只有这位小姐唇上有印痕,应当是她没错了。 他拎着药箱跑到江梦雪身边,先是看了看她的脸色。 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了她人中上的指甲印上。 只能说,太子殿下孔武有力。 掐个人中也能留下如此深的印记。 老朽佩服。 至于其他的。 嗯…… 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他的眼神很好。 这位小姐的脸色确实不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第52章 大家一起医术不精 江梦雪察觉到太医的眼神有些异样,赶紧掩唇咳嗽:“咳咳,太医大人,不若借用一下公主府的客房为我把一把脉如何?” 附近没有外人,她才好和太医商量商量,让他帮自己圆一下谎。 太医犹豫了一下,正要点头。 一旁的江琉璃忽然道:“这位太医,把脉应该只需要桌子吧?” 太医点头:“自然如此。” 江琉璃微微勾唇:“那您来我们这边吧。” 说着,她让开了一点,露出身后的石桌。 柳月禾反应过来,也跟着坏笑道:“是啊太医,我们也想知道江二小姐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晕倒。” 江梦雪面色一变,赶紧拒绝:“我头有些晕,太医为我把完脉我正好想要躺一会,就不用在这里了吧。” 江琉璃却道:“妹妹急什么,把脉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位太医年纪这么大了,你还要让他跑来跑去吗,你也别折腾人家了,赶紧让他把完脉回太医院吧。” 江梦雪瞪着江琉璃:你故意的吧! 江琉璃挑衅回望:就是故意的啊! 太医夹在中间,有些不确定自己是该听这位“生病”的雪儿小姐,还是听旁边那两位小姐的。 他求助地看向太子。 正好燕盛寻也想知道江梦雪身上发生了什么,赶紧劝道:“好了雪儿,你别闹了,快让太医看看你怎么样了。” 江梦雪闻言一愣:“可是……” 燕盛寻打断她:“没什么好可是的,身体最重要,听话!” 太子都发话了,那太医还能听谁的呢? 他拎着药箱放到石桌上:“小姐这边请。” 江琉璃笑弯了眼睛:“妹妹快过来吧,我们都想知道你刚才怎么了。” 江梦雪转头看了燕盛寻一眼,试图寻求帮助。 谁知燕盛寻点点头道:“是啊雪儿,你就赶紧过去吧,快让太医看看吧。” 没有办法,江梦雪只能木着一张脸,搭着青莲的手在石桌旁坐下。 老头虽然走路颤颤巍巍,但是手稳得很。 他从药箱里取出号脉枕放在桌上:“这位小姐,请把手放上来吧。” 江梦雪虽然抗拒,但是也确实没有办法,只能将手放上去。 青莲取出一块帕子盖在她的手腕上,太医这才伸手把脉。 只是把着把着,太医的老褶子脸就皱成了一团。 他寻思着,这位小姐的脉象康健有力,和她的脸色一样,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他小心地看向江梦雪,就见江梦雪对他使了个眼色。 太医入行多年,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位雪儿小姐居然真的在装病! 她好大的胆子! 胆敢欺骗太子! 这四舍五入也能算欺君了吧! 江琉璃和柳月禾一直盯着他们呢。 见江梦雪如此,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有了主意。 江琉璃站在太医右边,一脸担忧地道:“太医,我妹妹身体如何?她先前如何会晕倒的?” 爱演戏是吗? 当谁不会演似的。 她这演技手到擒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是什么亲亲好姐妹呢。 果不其然,太医相信了。 他抬眼看向江琉璃:“这位小姐,你是雪儿小姐的姐姐?” 江琉璃看着震惊的江梦雪微微笑道:“是的,太医,我心甚忧,所以您能告诉我妹妹她到底怎么了吗?” 太医有些为难。 这姐姐看起来很担心妹妹的身体。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当场说出来妹妹在装病啊! 另一边,柳月禾站在太医的左边,语气十分急促:“太医!太子殿下可是在这看着呢,你要是胆敢诊错病情可没你好果子吃!” 她意有所指地道:“你想,若是以后太子发现你曾经瞒骗过他,你应该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江梦雪:! 柳月禾她在干什么! 她居然敢当面如此恐吓太医。 果不其然,老头听完柳月禾的话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位雪儿小姐是哪家的闺秀,但是和太子比起来,那可一点可比性都没有了! 她爱欺君欺君,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总不能在这种时候翻船! 想到这里,太医收回手,一脸严肃地起身对燕盛寻拱手道:“太子殿下,恕臣无能,臣无法诊断出雪儿小姐到底患了什么病!” 燕盛寻大为震惊:“什么?你也看不出来?缘何如此?” 太医点头:“雪儿小姐脉搏康健有力,实在是不似患病之人。” 燕盛寻:…… 好吧。 他知道这老头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说雪儿装病! 他怎么敢如此诋毁他的雪儿! 燕盛寻震怒:“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雪儿怎么会欺瞒孤!” 老头绷着脸:“也许雪儿小姐患了什么疑难杂症也未必不是,殿下请恕臣无能,臣实在是看不出来。” 他现在就是咬死了他自己医术不精,看不出来江梦雪患了什么病。 与其现在被太子质疑上两句,总比以后被翻旧账好。 虽说伴君如伴虎。 但实话总比假话好。 江琉璃摆出一脸忧色:“既然如此,咱们多找几个太医来看看便是了,这位太医说他看不出来,总有其他人看得出来,您说是吧,太子殿下。” 柳月禾在一旁帮腔:“就是,总不可能每个人都看不出来,如果这样的话,那太医院的太医也好趁早换新了!” 太医严肃点头:“是的,太子殿下,您不若让随侍再跑一趟太医院,今日除我之外,还有三人当值,都可叫过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种事情不能他一个人被扯进来。 其他人都得来! 燕盛寻沉凝片刻,皱眉道:“来人,再去太医院一趟,尽快将所有太医都带过来!” 江琉璃与柳月禾一听,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笑了。 太医也松了口气。 虽说他不是什么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但是也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医,看点小病还是没问题的。 先前虽说是为了甩锅,但是自认医术不精还是让他着实有些不满。 现在好了。 大家都来了以后,那就不是他一个人医术不精了。 太医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医术不精。 他敢肯定没有人能看出这什么雪儿小姐有病! 石桌旁,江梦雪眼睛都瞪大了。 要是真让他们找来另外三个太医,那她该怎么收场? 第53章 来了一车太医 眼看燕盛寻的随侍就要跑出去了,江梦雪立刻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成功吸引到了燕盛寻的注意力。 他焦急地来到江梦雪面前:“雪儿,你怎么了?怎么会咳嗽的,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梦雪靠在青莲的肩上虚弱地笑笑:“太子哥哥,我没事,不用劳烦太医们跑一趟,我下去休息一会便可以了。” 太医站在一旁,叹为观止。 这些后宅小姐当真是神演技,没病都被她演的跟真的有病一样。 若不是他刚刚才把过脉,怕是也会被唬到。 啧啧。 难怪太子被骗的团团转。 老头暗暗叹气。 燕盛寻十分着急:“不看太医那怎么行,刚才不是还晕倒了吗。” 江梦雪有苦说不出。 这燕盛寻平时也没这么犟啊。 今天怎么说不通了呢。 她只能坚持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百花宴还没开始,不要因为我扫了别人的兴致。” 话音刚落,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可是你已经扫了大家的兴致了,难道不是吗?” 江梦雪心头一惊。 回头看去,嘉惠公主带着几个丫鬟嬷嬷从人群背后走出来。 自家府邸上出了事情,嘉惠公主怎会没有收到消息。 早在江梦雪和江琉璃起了争执的一瞬间,便有丫鬟报到了她的面前。 嘉惠十分不满。 江琉璃的帖子她早就着人同江梦雪的帖子一起送到了丞相府。 丞相府那边接下了江梦雪的帖子,却道江琉璃身体不适,不便到场。 这也就算了。 她也不是非要江琉璃参加不可。 毕竟江琉璃已有婚约,且即日就要完婚,不来参加这百花宴也不会如何。 但是隔了几日后,她婆母遣人来,说是她一好友托她帮忙问她再要一张江琉璃的帖子。 嘉惠就察觉到不对了。 江琉璃若是不想来,何必托别人帮她要帖子? 合着她给江琉璃下的帖子是被那沈慧茹给拦下来了!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这江梦雪也是个没脑子。 今日一见江琉璃就一门心思觉得她偷溜进来的。 开玩笑。 她堂堂公主府是可以随随便便让人进来么? 江琉璃能进就说明她有帖子! 连这点关节都想不通,真不知道江梦雪的脑子是怎么做的。 也不知道燕盛寻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 若是那江琉璃额上有胎记,他不愿意娶她做太子妃也就算了。 这京城适龄的官家小姐多了去了,何必直愣愣地盯着丞相府上那个没脑子的二小姐看。 瞧瞧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简直贻笑大方。 江梦雪察觉嘉惠有些不快,讷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嘉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她。 江梦雪有些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燕盛寻。 燕盛寻不明白嘉惠公主为什么对江梦雪没有好脸色。 他皱眉道:“皇姐何时来的?” 嘉惠脸色缓和几分:“来了有一会了。” 虽然她对江梦雪没有好脸色,但是在燕盛寻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毕竟燕盛寻是太子,以后若是荣登大统,她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燕盛寻点点头:“皇姐来的正好,雪儿身体不适,孤便先带她走了。” 嘉惠一言难尽地看着燕盛寻:“为何要带她走?” 燕盛寻诧异地看过去:“雪儿身体不适,她不愿留在这里打扰你们,孤想先送她回丞相府。” 嘉惠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冷哼一声道:“真不适还是假不适,太子是看不出来么?” 燕盛寻皱眉看向嘉惠:“皇姐这是何意?” 江琉璃看着这一幕,心中啧啧称奇。 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 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出来。 嘉惠恼怒非常:“你就只听信她的一面之词,连太医的诊断都不信是吧?” 燕盛寻恍然。 他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因为这个啊。 燕盛寻笑道:“皇姐不必担心,孤想着这位太医怕是年岁已大,是时候退朝归家了。” 太医:??? 虽然他腿脚是有些不好,但是他眼神好的很好吧! 这位小姐就是在装病! 他正要反驳,嘉惠已然冷笑出声:“太子确定要这般自欺欺人吗?若是连太医都诊断不出她得了什么病,那这世上还有谁人能诊断出来?” 燕盛寻愣了一下,皱眉道:“皇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嘉惠话中有话。 嘉惠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她看向半隐在燕盛寻身后的江梦雪:“江梦雪,本公主问你,你到底有没有生病!” 江梦雪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道:“公主殿下,臣女不明白……” 嘉惠冷笑:“劝你想好再说,提醒你一句,本公主已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如今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江梦雪欲哭无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嘉惠公主怎么就突然和她杠上了。 睁只眼闭只眼放她离开不好吗? 明明燕盛寻都打算带她走了。 江梦雪咬咬牙,决定死撑:“公主殿下,臣女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臣女有些头晕,想先行回府了。” 燕盛寻闻言道:“可以,孤送你回去。” 江梦雪赶紧道谢:“那麻烦太子哥哥了。” 二人相携,正要离去,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嘉惠扭头看了一眼,忽然笑了:“急什么?太医都来了,太子不若让太医们先替江小姐诊断了再送她走。” 她今天就非让这个江梦雪原形毕露不可! 江梦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跟着扭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 嘉惠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她居然真的让人拉了一车太医回来! 那一个个穿着白色官服的人,可不就是太医吗? 最先来的老头看见同僚兴奋非常:“这呢这呢,快过来这里!” 太医们循声走过来,齐刷刷给燕盛寻行礼:“见过太子。” 燕盛寻习以为常地摆摆手:“不必多礼。” 江梦雪暗道不好,缩在燕盛寻身后不敢动弹了。 一个太医可能还能唬一下燕盛寻。 这一车人来了,她怎么唬得住! 嘉惠见她这副样子,心中越发畅快。 她走到江梦雪身边笑眯眯道:“怎么了,江二小姐,不是病了吗?本公主给你找来了这么多的太医,你不出来看看吗?” 第54章 不和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 江梦雪心中怨恨非常,但她到底还不是太子妃,还只是一个臣子的女儿。 对于嘉惠的嘲讽,她半点也不敢反驳,只顾着垂头不说话。 燕盛寻也终于发现不对了。 他退开两步道:“雪儿,你不出来让太医看看吗?” 江梦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燕盛寻是不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她都这样了还一直叫她出来看太医干嘛? 但有些话到底不能说出口。 江梦雪咬咬牙,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太子哥哥,请原谅雪儿骗了您。” 嘉惠在一旁笑呵呵:“早干嘛去了?” 燕盛寻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 嘉惠眼珠子一瞪:“怎么,我说错了吗?” 燕盛寻抿唇:“雪儿你先起来再说。” 江梦雪抱着燕盛寻的大腿:“求太子哥哥不要生雪儿的气,雪儿知错了,雪儿再也不敢了。” 看着这一幕,嘉惠可舒坦的很,在一旁说风凉话:“早点承认也不会闹的这么难看,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江梦雪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只顾着求饶。 燕盛寻有些看不过眼,将她一把拉起,然后看着嘉惠不赞同道:“雪儿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皇姐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嘉惠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燕盛寻不会脑子真的有问题吧? 江梦雪都这样了,还在那里只顾着袒护她??? 江梦雪懵了一下,有些感动:“太子哥哥……” 燕盛寻微微一笑:“雪儿有话直说便可。” 江梦雪眼珠子一转,声音微弱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雪儿在这里看到姐姐有些好奇,便上前询问了一番而已,谁知姐姐看到我似乎有些诧异,所以就……” 江梦雪轻描淡写便将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都带过。 燕盛寻闻言点头道:“看吧,雪儿同江琉璃虽是姐妹,但她们两人向来不亲厚,起了一点争执也在所难免。” 嘉惠被他气得肝疼:“停停停,你别说话了。” 燕盛寻不明所以:“有问题吗,皇姐。” “说起来。”燕盛寻看向江琉璃,“往年你不是都不来参加这百花宴吗?为何这次来了?” 柳月禾一点也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不是吧太子殿下,我们来参加公主殿下的百花宴也成了我们的错了?” 嘉惠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亲亲未婚妻。” 燕盛寻不明所以。 嘉惠看他这副样子就头痛,摆摆手道:“我不想管了,你们自己解决吧,江琉璃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直说吧,在这公主府里本公主还是可以替你做主的。” 燕盛寻挑了挑眉,看向江琉璃:“如何?” 江琉璃没搭理他,而是看着嘉惠道:“公主殿下不必烦忧,和听不懂人话的人交流是这样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燕盛寻:? 嘉惠:…… 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她咳嗽一声问道:“江大小姐为何这样说。” 江琉璃点头道:“前几日臣女外出逛街也碰见过他们几次,怎么说呢,不是正常人可以交流的水平,他们二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臣女已经放弃同他们交流了,左右不管臣女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 燕盛寻震怒。 江琉璃居然敢这样说他! 不要命了吗! “江琉璃!” 江琉璃斜了他一眼:“太子殿下如何得知我从来不参加百花宴?” 燕盛寻负手而立:“自然是雪儿说的,孤也从未在百花宴看到过你。” 想想也是。 如果他是江琉璃,因着额间那胎记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 江琉璃笑笑:“那她怎么同你说的?让我猜猜,说我不想在外暴露我额上胎记,所以宁愿呆在家中也不愿意来参加百花宴?” 燕盛寻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道:“是。” 虽然雪儿不是这么说的,但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她说江琉璃羞于见人。 江琉璃也忍不住翻白眼了:“那你何时见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了?” 别说是她穿过来之后,就算是原主也从来没把这个胎记当成一回事。 只有他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才会觉得这个胎记见不得人。 扫了一眼垂着脑袋当鹌鹑的江梦雪,江琉璃毫不客气道:“太子殿下可能想岔了,臣女可从来没觉得这个胎记见不得人过,甚至臣女额头上这是不是胎记还说不定呢,毕竟据臣女身边嬷嬷所说,臣女刚出生的时候额上可没这个胎记。” 江梦雪心头猛然一惊。 江琉璃发现什么了吗? 她抬头看向江琉璃,见江琉璃神色如常,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一旁的太医老头若有所思:“江大小姐所言是真?” 江琉璃点头:“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也不好拿来开玩笑吧,更何况这胎记的事情,只要是我身边的老人都知晓。” 老头两眼放光:“那江小姐可否让老朽把一把脉?” 他从未听说过胎记还能半途出现的。 难道是有什么古怪吗? 老头手痒痒了。 其他太医见状也都是两眼放光地看着江琉璃。 他们都想看看这半途出现的胎记是何种脉象。 江琉璃被一群老头这么盯着,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尴尬拒绝:“现在这个场合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吧。” 老头回过神,一拍脑门:“哎,对对对,现在确实不好说这些。” 但是老头还不放弃,他小声道:“那得空了江小姐可否让老朽把把脉呢?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一脸的老褶子皮更加皱巴巴了。 江琉璃扯着嘴角点了点头:“有机会再说吧。” 反正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先敷衍过去再说。 老头却觉得自己得到了准话,满脸笑容地退回了太医群中。 江梦雪躲在燕盛寻身后,听着太医和江琉璃的对话,满脑子都是慌乱。 虽然江琉璃好像没有发现问题,但是她居然要让太医给她把脉,万一真的被他们发现江琉璃是因为中了毒才有那个胎记怎么办? 第55章 谁的嫁妆? 江梦雪干笑两声:“姐姐说笑了,胎记怎会时有时无。” 老头闻言,点头赞同:“江二小姐说的不错,若真是胎记的话,应当出生便有了,这后天出现的,多半不是胎记,小姐不若让身边家仆回忆一下,是不是碰过或者吃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以至于中了毒之类的。” 江梦雪瞬间僵住。 拜托。 她说这个话的意思是李嬷嬷她们记错了。 不是让你联想到中毒好吗! 江梦雪心头发慌,硬着头皮道:“瞧太医这话说的,姐姐若是中毒的话,这么多年为什么会没人发现?” 老头看着江梦雪:“江二小姐深居内宅,怕是不太了解,不是所有毒都让人轻易发现,天下有的是无色无味无人察觉的奇毒,江大小姐若是真的中了毒,没有精于此道的人怕是也不会轻易发现。” 江梦雪躲在燕盛寻身后,还在找借口:“那为何我和姐姐年岁差不多大,我没有中毒,只有她中毒了呢?” 江琉璃看她一眼:“是吗?原本我还打算询问一番江夫人,看她知不知晓这件事情呢。” 江梦雪一个激灵,下意识道:“我娘又不懂医术,问她有什么用?” 老太医顿了一下,一脸奇怪地看向江梦雪:“江二小姐这话说的奇怪,老朽只是在问江大小姐是否有食用过不寻常的东西,二小姐何故一直在推脱,毕竟老朽只是在同江小姐分析,并不确定她有没有中毒不是吗?” 江梦雪懵了。 是她自乱阵脚了。 她硬着头皮给自己找补:“我只是有些担心姐姐……” 所有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江梦雪。 就你刚刚找江琉璃茬的那副模样,居然还敢说自己担心她? 果然脸皮有够厚。 江梦雪也知道自己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神,她难堪地垂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燕盛寻心疼地护住她:“太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雪儿只是不懂这些,便是多嘴问几句又如何?” 太医:??? 他哪里咄咄逼人了,他只是实事求是询问了一番而已啊! 但是太子面前,自然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老头只能憋屈地应下。 嘉惠一言难尽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俩爱干嘛干嘛去吧。” 反正燕盛寻看起来是听不进去人话了。 至于那个江梦雪。 看着娇娇弱弱,心思倒是多的很。 只是手段低劣,难登大雅。 这种人要成为未来的国母,属实是他们大燕的不幸。 嘉惠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有这么多人看到,太子你考虑一下明日该如何同父皇说明吧,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太子你自己掂量着点。” 燕盛寻神色一僵。 他当然也不是什么没脑子的人。 他只是见不得雪儿受委屈。 今日之事说起来确实是雪儿的过错居多。 想到前几日父皇才责骂过他,燕盛寻心中生出几分烦闷。 可是看一眼躲在他身后的江梦雪,他又说不出埋怨的话来。 燕盛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孤便带雪儿先走一步了。” 江梦雪心中大喜。 天老爷的,可算是可以走了。 只是可惜了她今日的精心打扮。 难得她在母亲那里偷偷拿来了这套头面。 都没来得及在她们面前炫耀一番就得狼狈离去。 江梦雪遗憾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 江琉璃站在一旁,忽然眯起了眼睛:“等会。” 燕盛寻面露不满:“你又想干什么!” 江琉璃看他一眼:“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她不行吗?” 燕盛寻恼怒非常。 在他看来,今日之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江琉璃。 如果她没有出现在百花宴的话,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就不能好好待在丞相府吗! 燕盛寻没好气道:“问!” 江琉璃勾了勾唇角,看向江梦雪:“你这头面是哪来的?” 江梦雪原本谨慎的神情略微有些发懵。 她原以为江琉璃会问关于毒之类的问题,来找她的破绽。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琉璃问的居然是她的头面。 江梦雪的脑子有些拐不过弯来。 她迟疑了一下道:“这是母亲给我的。” 江琉璃笑了一下:“沈慧茹给你的?” 江梦雪顿时面露不满:“姐姐,你怎可直呼我娘的名字,就算你不喜我娘,她也是丞相府的主母,是你的继母!” 江琉璃摸了摸自己的指甲:“是吗,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天下有继母克扣原配女儿的道理吗?” 江梦雪的脸有点僵:“姐姐如果是说百花宴帖子的事情的话,雪儿不知,许是下人失职,未将帖子送到姐姐手中,若是姐姐真的想追究,不如回到丞相府再做打算。” 反正只要回了丞相府,那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还是她娘说了算? 若是江琉璃不依不饶,大不了扔两个家仆出来做替罪羊就是了。 江梦雪想的很美。 江琉璃笑笑:“回丞相府再做打算?” 江梦雪眉头微皱:“那姐姐想如何?” 难道江琉璃还想拉着她在公主府闹个没完不成? 今日在这里丢了太多颜面。 江梦雪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再多做停留。 燕盛寻见江梦雪神色有些僵硬,也跟着道:“不就是一张帖子吗?丢了便丢了,雪儿又能如何,而且你不是最后也还是来了百花宴,何必追着那张帖子不放。” 这江琉璃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烦人。 往年他还未与她退亲的时候,这江琉璃就一直追着他跑。 赶都赶不走。 如今想来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才会如此缠着江梦雪。 上次还说自己很乐意嫁给九皇叔。 果然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江琉璃可看不出燕盛寻那不大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有些无语:“谁跟你说的是问那帖子的事情了?我只是觉得她头上的簪子有些眼熟而已。” 江梦雪闻言,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了一下,面露得意:“这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也许姐姐在我娘那里看到过吧。” “是吗?” 江琉璃也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因为我娘也给我准备了一样的嫁妆。” 第56章 谁家出门随身带嫁妆单子啊 江梦雪愣了一下,有些无语。 江琉璃在开什么玩笑。 她那个娘死了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给她准备嫁妆? 即便是想要找她的茬,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她摸着头上的簪子道:“那雪儿就不知道了,许是姐姐记错了,这套头面是雪儿从娘亲那里拿来的,应该不会是姐姐的才对。” “是吗?” 江琉璃笑笑:“你确定是你娘给你准备的嫁妆?” 江梦雪不知她为何要这样问,一脸奇怪地道:“我从娘亲那里拿来的,自然是娘亲给我准备的嫁妆。” 江琉璃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可要问问你的好娘亲了,为什么要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拿给你。” 江梦雪愣了一下:“什么?” 江琉璃敛起笑容:“这是我娘给我留的嫁妆,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到你的手上吗?毕竟不问自取即为偷啊妹妹。” 江梦雪彻底懵了。 这头面是她偷偷从库房里拿出来戴的。 回想一下,她娘似乎确实没有说过这是给她的嫁妆。 不会这么巧吧? 江梦雪的笑容有些僵:“姐姐说笑了,雪儿怎么会偷呢?” 江琉璃摊手:“我没说你偷啊,没准是你的好娘亲偷给你的呢。” 江梦雪心头狂跳。 她看上的头面居然是江琉璃的东西? 可是她娘怎么会答应将这么好的东西留给江琉璃的。 江梦雪皱起眉头。 江琉璃不会是在诓她吧。 毕竟她娘现在人不在这里,所有事情都是江琉璃一个人说了算。 江梦雪强颜欢笑:“姐姐说笑了,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不如我们先回丞相府,咱们一起去找我娘,到时自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盛寻神色颇为不满:“雪儿你不必向她低头,大燕朝律法所规,女性的嫁妆归夫家所有,更别提她娘已经死了,她娘留下的嫁妆自然全权由江丞相处理,如今江丞相如何分配是他的事情,即便这套头面真的是江琉璃她母亲留下的也跟你没有关系。” 周围一片哗然。 虽说燕盛寻说的是事实。 但实际上很少会有人真的贪墨了家中媳妇的嫁妆。 至少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她们是见过不少夫家人好言好语哄骗媳妇拿嫁妆钱添补公中,但是像江丞相一家这样强占的,确实少见。 这一个不小心可是要遗臭千古的。 更何况江琉璃她娘当年出嫁,那十里红妆,时至如今也还是有人津津乐道。 江丞相果然要么不贪,要贪就贪一口大的。 而且江梦雪可是要嫁给太子的。 到时候她带去的嫁妆可不就是充了太子的私库吗。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燕盛寻和江梦雪的眼神中立刻带上了几分鄙夷。 原来都在这做这些打算呢。 啧啧。 江梦雪倒是没注意到其他人怪异的眼神,心中大为惊喜。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律法。 既然这样的话,那江琉璃所说的话便不足为惧了。 反正她爹是一家之主,家产如何分配,女儿出嫁要带走什么嫁妆,不都是她爹说了算吗? 但是表面上,江梦雪还是很柔顺地摇了摇头:“太子哥哥,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是姐姐娘亲留下来的嫁妆,合该由姐姐带走,这套头面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燕盛寻摇摇头,不是很赞同:“雪儿你还是太好说话了……” 江琉璃毫不客气,直接打断了燕盛寻:“你说误会就是误会吗!沈慧茹可没那个胆子将我的东西拿给你。” 江梦雪面色僵硬。 江琉璃这话说的好生不给面子。 什么叫她娘没胆子拿她的东西。 燕盛寻被人落了面子,神情大为不满:“江琉璃!你怎么说话呢!刚刚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吗!” 江琉璃没搭理他,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她看着江梦雪道:“说起来,这几日你娘应该忙着整理东西吧,告诉你一声,她在整理我娘的嫁妆,那些都是要由我带走的。” 江梦雪瞬间呆住。 虽然听起来好像不太可能,但是她有种奇怪的直觉。 江琉璃说的是真的。 难怪那天她在库房里看到她娘和阮嬷嬷,她问她娘是不是在整理她的嫁妆,她娘都没应过。 现在想来,症结原来都在这儿。 那她头上这套头面,不会真的是江琉璃的吧? 可是江梦雪还是无法理解。 江琉璃凭什么这么肯定,她可以成功带走她娘的嫁妆。 江梦雪现在满脑子都是问题。 她好想马上回丞相府,问问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场也是一片哗然。 江琉璃在说什么? 她居然可以带走她娘的嫁妆。 那可是阮秋月的嫁妆啊! 江丞相居然会让她带走? 他果真舍得? 燕盛寻不信。 换位思考一下,若他是江北川,断然不可能让江琉璃带走所有他原配夫人的嫁妆。 别说是江琉璃了,就算是更为受宠的江梦雪也不可能。 人毕竟都是自私的。 排在第一顺位的,永远都是自己。 所以他并不相信江琉璃的话。 燕盛寻冷笑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江琉璃勉强赏了个眼角缝给他:“是不是开玩笑,那可不是太子殿下说了算的。” 江梦雪还在持续发懵中,低着头沉默不语。 江琉璃见她一直不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道:“你不会是偷偷拿的吧?” 江梦雪浑身一颤,哑着嗓子道:“姐姐说笑了,都说了也许是误会不是吗?你怎么就肯定这套头面十几年的呢?” 这话一出,就说明江梦雪已经认怂了。 她确实是偷偷拿出来的。 江琉璃十分好心地道:“既然你要问,那我便告诉你吧。” 她借着袖子的阻挡,从空间里取出一本巴掌大小红册子笑道:“这是我娘的嫁妆单子,你想看看你头上的那套头面在不在这本册子上吗?” 江梦雪无语了。 谁家出门随身带着亲娘的嫁妆册子啊! 江琉璃她有病不是? 第57章 姜还是老的辣 其实江琉璃也不是认出了江梦雪身上的那套头面。 拜托。 阮秋月的嫁妆单子有那————么长,而且古代的册子里又没有图示,她一个现代过来的,哪里分得清那些挂件簪子之类的东西。 她会问江梦雪这个问题,是因为早上在门口遇到江梦雪的时候,她还不是这副打扮。 这难免让江琉璃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如果江梦雪身上这套新的头面没有古怪的话,那她为什么不在家里就准备好,为什么非要在颠簸的马车上打扮。 所以江琉璃也只是那么轻巧地试探了一句,结果江梦雪就上钩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江琉璃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册子:“所以怎么样,妹妹你要不要来确认一下这册子里是否真的有你头上戴着的头面?” 江梦雪哪里敢去确认。 她现在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扫了一眼江琉璃手中的小册子,她尴尬笑笑:“姐姐说笑了,这兴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江琉璃勾唇:“我可不觉得是误会。” 燕盛寻面露不满:“雪儿你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即便那是她娘的嫁妆又如何。” 说到底江琉璃她娘都已经嫁入江家,早就已经是江家的人了,留下来的嫁妆自然也都是江家的。 江北川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江琉璃就算再不满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也不过是无能狂怒,在雪儿面前逞一下嘴皮子威风罢了。 江琉璃可半点也不怂他。 她斜了一眼燕盛寻,意味不明地道:“即便是我娘的嫁妆又如何?那太子殿下何不回去问问您的父皇陛下呢?” 燕盛寻眉头陡然皱起:“你什么意思?” 江琉璃老神在在地收起嫁妆册子:“字面上的意思,先跟你们说明了,我娘的嫁妆我可是要全部都要带走的。” 江梦雪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如果太子先前所言为真的话。 她母亲绝对不可能会让江琉璃带走那么多东西的! 江琉璃肯定在骗人! 柳月禾站在江琉璃身边。 作为世家女,她当然知道燕盛寻所言为真。 江琉璃想要带走她娘的东西,难于登天。 即便她外祖父是太傅也没用。 大燕的律法就是这样规定的。 但是她就是对江梦雪不满。 明明就是暗藏祸心的母女俩,偏偏要装作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着就恶心。 现在露出真面目了吧! 柳月禾抱着手高亢地“哟”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江二小姐这话说的奇怪,琉璃她母亲的东西,她全都带走,有什么不可能的,还是说你觉得这些好东西都该留给你,那你可真是好大的脸呐!” 江梦雪被呛了一脸,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这让江梦雪有些坐立难安。 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月禾却不放过她:“那你倒是说说,你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呢?琉璃她母亲的东西由琉璃带走不是天经地义么,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 虽说确实很难带走。 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江梦雪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旁的燕盛寻在冷笑:“我看是江琉璃在做梦才对。” 江琉璃真是异想天开。 江北川怎么可能同意让她将她母亲的嫁妆全都带走。 那可是泼天的财富。 江北川要是如此有原则的人,当初就不会原配尸骨未寒便早早地将外室接入家中抬为继妻了。 江琉璃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江琉璃浑不在意。 她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里摸出文书抖抖平,递到柳月禾面前:“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肯定,那月禾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柳月禾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文书看了一眼,眼珠子瞬间瞪大:“这什么东西?!” 江琉璃笑笑:“这就是我能带走我娘的嫁妆的凭证啊。” 柳月禾心中惊喜,但是转而又有些迟疑:“真的假的,这东西你哪来的?” “是我外祖父同陛下还有我父亲定下的约定,为的就是今日这一刻!” 说着,她挑衅地看了一眼江梦雪。 想拿走她娘的嫁妆? 别做梦了! 江梦雪心痒难耐。 江琉璃什么意思? 难道还做了什么后手准备吗? 只可惜她看不到。 柳月禾的心这会已经舒坦了不少。 亏她前面还为江琉璃担忧那些嫁妆的事情。 原来人家外祖父早就做好准备了。 柳月禾拍拍江琉璃的肩膀感慨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太傅大人有远见呐。” 他知道自己的那个女婿是个什么德行,知道提前为江琉璃作保障。 江琉璃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不是外祖父他们拿出来这个协议,她想要带走她娘的嫁妆怕是还要费不少的功夫。 如今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光靠这张纸就能让江北川哑口无言。 见柳月禾同江琉璃有说有笑,燕盛寻忽觉不妙。 他看着江琉璃皱眉询问:“所以你刚刚让孤回去问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月禾眼前一亮,立刻抓着手里的文书抖了抖道:“太子殿下难道不想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吗?答案就在这文书里了哦。” 燕盛寻皱眉看了她一眼,语气生冷:“那还不快点拿过来给孤看一眼?” 柳月禾闻言,立刻转头问江琉璃:“可以吗?” 江琉璃微微点头。 她拿这东西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给江梦雪和燕盛寻看的。 柳月禾松了口气,抬手将文书递过去。 燕盛寻神色极为不满。 这柳月禾是什么意思? 他堂堂太子凭什么还要排在江琉璃那个丑女人后面! 难道江琉璃不同意她还不给他看不成! 燕盛寻气愤难平,一把将文书抓过去。 柳月禾没料到他这么粗鲁,一脸着急地道:“哎哎哎,太子殿下,您可轻点啊,这东西金贵着呢,可别撕坏了啊!” 燕盛寻睨了她一眼:“这东西有什么好金贵的。” 柳月禾一脸郑重:“当然金贵了,这可关系到琉璃的嫁妆,您这般粗鲁,万一损毁了,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您是故意的呢。” 燕盛寻:? 这人在阴阳怪气谁呢! 他为什么要故意撕毁这东西? 想到这,燕盛寻低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彻底愣住了。 这上面写的啥玩意儿? 阮仲之女阮秋月的嫁妆在其女儿江琉璃出嫁之时要给她全部带走,江北川不得私吞?? 而且下面盖的戳怎么这么眼熟? 看起来似乎是他父皇的私印? 第58章 闹剧终于结束了 可是他父皇怎么会写下这种文书的! 燕盛寻不相信。 他怒视江琉璃:“你竟然伪造皇帝私印,不要命了你!” 江琉璃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伪造了?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自己回去问你的父皇陛下么?” 燕盛寻忽然迟疑。 江琉璃确实这么说过。 可是她为什么敢这样说? 难道这还真是他父皇写下的文书不成? 燕盛寻瞬间有些不自信了。 江梦雪站在燕盛寻身边探头探脑:“太子哥哥,这上面写了什么吗?” 燕盛寻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将手中文书递给江梦雪:“你自己看。” 江梦雪接过看了一眼,心中惊诧万分。 这…… 这下面居然还有她爹的落款! 可是她爹怎么会签下这种文书的。 见证者还是当今圣上。 难怪江琉璃气焰如此嚣张,原来底气在这呢! 江梦雪没有怀疑文书的真假。 从燕盛寻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东西八成是真的。 再加上那日在库房中母亲的怪异反应。 江梦雪有种预感。 江琉璃说的一切怕是都是真的。 她真的可以带走她母亲留下的所有嫁妆! 虽然江梦雪不知道那具体有多少。 但是根据先前江琉璃拿出来的那本册子的厚度来看,怕是只多不少。 江梦雪心中着急。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问问她母亲,江琉璃到底能带走多少! 若是江琉璃带走太多的话,那她的嫁妆又该怎么办。 她可是未来太子妃啊! 但是江琉璃可不放过她。 见江梦雪陷入沉思,江琉璃笑笑问道:“所以,妹妹现在可以回答了吗?你的头面是哪来的?” 江梦雪还在状况外:“啊?” 江琉璃神情温和:“我在问你这这头面是你娘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偷拿的。” 江梦雪顿时不敢吱声了。 不管是她娘给她的,还是她自己偷拿的,对她们母女俩来说好像都不是一个好结果。 她垂着脑袋,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怨恨。 凭什么她江琉璃的命就那么好。 有一个太傅外祖也就算了,她那早死的亲娘还能给她留下那么多的好东西。 而她自己的母亲却父不详,给她爹做外室,一直到原配死了才得以被接回家中。 虽说她母亲现在是丞相府的主母。 但是同其他正经的世家主母还是有些许差别的。 还有那日在库房里,母亲为什么不告诉她那些是江琉璃娘亲留下来的东西,是江琉璃的嫁妆。 要不然今日她也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江梦雪心中怨恨至极。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掩下心中情绪,抬头看向江琉璃,眼眶含泪,楚楚可怜:“姐姐对不起,都是雪儿的错,是雪儿在库房里见到这套头面十分精美,便求母亲借给雪儿戴一戴,若是知道姐姐母亲的嫁妆,雪儿定然不敢逾矩。” 江琉璃不置可否:“是吗?那咱们等会回了丞相府,去找你母亲问问,这头面是否是她给你的。” 江梦雪心口一哽,险些牙都咬碎了。 这江琉璃到底有完没完! 她不是都已经开始道歉了嘛,为何还要穷追不舍! 万一让她娘亲知道她偷拿了头面,怕是又要遭受一番责骂。 燕盛寻看着心爱之人的眼泪,都快心疼坏了。 他看着江琉璃震怒道:“不就是借了你一套破烂头面吗?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他转头对江梦雪道:“雪儿,你把这些东西都还给她,明日孤再带你去宝泰楼,孤就不信了,宝泰楼的东西还能比不过她的!” “哦。”江琉璃语气平平,“依臣女所看,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怕是对这破烂头面相当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出门的时候一个装扮,入了公主府又是另一个装扮了。” 柳月禾眼睛一瞪:“琉璃,这是何种说法?” 江琉璃笑了一下:“我来百花宴之前,在家中门口见到过她同继夫人一起,那会头上戴的可不是这套头面。” 柳月禾恍然,看向江梦雪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鄙夷:“那你别问了,肯定是她自己偷拿的,要不然也不用躲着她亲娘了。” 江琉璃笑着点点头:“我想的大概也是这样。” 江梦雪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之前她有多期待这百花宴,现在就有多厌恶。 她的脸在这里都快被丢光了。 江梦雪已经不想再维持那最后的一点尊严了。 她直接泪洒公主府,转身逃离了现场。 燕盛寻愣了一下,也赶紧带着人跟在江梦雪身后离开。 公主府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还是柳月禾打破了沉默:“不是,她就这么跑了?” 江琉璃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摇摇头道:“她不走还能怎么办?” 柳月禾咬牙切齿道:“至少让她把那套头面还回来啊!” 那可都是宝贝。 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江梦雪。 江琉璃摆摆手:“无事,待百花宴结束。我回了丞相府,再寻继夫人说道说道便是了。” 柳月禾有些担忧:“可是她真的会听你的吗?” 那个装模作样十多年的继夫人,会被这么轻易地打败吗? 她怕江琉璃摆不平她。 就在这时,一名嬷嬷来到嘉惠身边,低声说道:“公主,时辰到了,百花宴差不多大可以开始了。” 嘉惠意犹未尽地回过神。 这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今年这百花宴还真怪热闹的嘞。 第59章 如果能重来一次 江梦雪逃离公主府,第一时间便回了丞相府,连心爱的燕盛寻都没顾得上。 她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她娘! 只可惜她扑了个空。 沈慧茹还没回家。 江梦雪只能坐在芙蓉苑里焦急等待。 一直等了快两个时辰,沈慧茹才带着阮嬷嬷疲惫归来。 看到江梦雪,沈慧茹有些诧异:“雪儿你怎么回来了?” 嘉惠公主的百花宴已经不是第一年举行了,往年江梦雪都是到了晚间才回来的。 难得今年居然回来的这么早? 江梦雪不是很想提及今日在公主府的遭遇。 她跑到沈慧茹身边,一脸急切地问道:“娘!你最近是不是在给江琉璃准备嫁妆!” 沈慧茹僵了一下:“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江梦雪跺跺脚:“您就说是不是真的嘛!” 沈慧茹皱了下眉:“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江琉璃要带走阮秋月的嫁妆这件事情,府里知道的人还不算多。 算来算去,也就是她身边的阮嬷嬷和几个丫鬟。 难道是那几个丫鬟在江梦雪面前说漏嘴了? 江梦雪有些焦躁:“娘您别管这些了,您就说是不是吧!” 沈慧茹顿了一下,勉强点头:“是又如何?” 江梦雪紧紧盯着她:“那娘是不是答应了江琉璃,会让她带走她娘留下来的嫁妆?” 这下沈慧茹是真的惊了。 这种细节,如今知道的只有她和阮嬷嬷,还有一个江北川。 丫鬟们虽然知道她在给江琉璃准备嫁妆,但是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这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江琉璃说的了。 沈慧茹一把抓住江梦雪的胳膊:“你是不是又闹到江琉璃面前去了?” 江梦雪咬着唇:“所以说是真的咯,江琉璃的嫁妆要带走很多宝贝。” 沈慧茹愣了一下,松开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你还小,不用管这些,好好待嫁便是了,至于嫁妆的事情,娘亲自有打算。” 江梦雪却不相信,她看着沈慧茹一脸愤慨:“江琉璃手有那封文书在,娘亲能打算什么?不还是只能照她说的做?” 沈慧茹有些许的愣神。 江梦雪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果然是江琉璃说的! 沈慧茹神情不满:“娘刚刚问你呢,你是不是又去江琉璃面前找不痛快了!” 都跟她说了多少遍,不要去纠缠江琉璃,偏偏就是不听。 这段时间自己在江琉璃面前吃了多少亏都不知道吗! 江梦雪扁扁嘴:“我没有去找她麻烦,是她来百花宴了,是她在找我麻烦才对!” 沈慧茹愣了一下:“她去百花宴了?” 江梦雪咬牙切齿道:“对啊,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娘,她就是故意的,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陪她大舅母的娘家晚辈参加宴会,她都不说那是百花宴,她就是故意想看我笑话!” 沈慧茹皱眉道:“她同她外祖一家联系上了,能去百花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别管她便是了,她第一次去百花宴,能闹出什么风波来?顶着她那张丑脸不出丑都不错了。” 以她对自己女儿的了解程度。 定然是江梦雪看到江琉璃出现在百花宴,忍不住上前去找茬,这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的女儿其他都很好,就是性格急躁了一些。 对此沈慧茹也很无奈。 沈慧茹看着自家女儿:“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江琉璃面前说了什么话了?” 说起这件事情,江梦雪顿时没了底气。 今日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即便她不说,迟早母亲也是会知晓的。 打定主意,江梦雪低着头从梅双手中捧过一个木盒,放在沈慧茹面前:“娘,女儿今天带着这个去百花宴了。” 沈慧茹低头看了一眼。 怎么说呢。 这箱子还挺眼熟。 最近肯定在哪里见到过。 一旁的阮嬷嬷看得分明,忍不住道:“小姐,这是那日在库房中老奴捧在手中的那套头面吗?” 江梦雪尴尬地点点头:“是。” 沈慧茹惊了一下,都不等阮嬷嬷了,自己直接动手打开木盒。 果不其然。 里面是一套精致华美的首饰。 是那日在库房中是她亲手拿出来的阮秋月的嫁妆之一。 可是她记得她明明锁在库房中了! 怎么会在江梦雪手中的? 沈慧茹心中惊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江梦雪,你胆敢私闯库房?” 江梦雪哆嗦了两下,苦着脸道:“娘,雪儿不是故意的,雪儿只是觉得这套头面好看,想借来戴一下而已。” 谁知道她的运气这么不好,居然遇上了江琉璃,还牵扯出了这么一大串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能重来一次。 她绝对不会再冲动! 沈慧茹却顾不得追究这个,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沈慧茹拉着江梦雪:“所以,江琉璃和你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在人前还是人后。” 江梦雪心里咯噔一声。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她咬咬牙,小声道:“是……人前。” 沈慧茹心中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太着急。 她皱着眉头道:“你把你今天在百花宴遇到江琉璃的事情,前前后后统统都告诉娘。” 江梦雪丝毫不敢隐瞒,她苦着脸将自己进门遇到江琉璃开始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有所有对话都告诉给了沈慧茹。 沈慧茹听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要让江琉璃将阮秋月的嫁妆带走?” 江梦雪小心点头。 沈慧茹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撅过去。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梦雪道:“娘是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去招惹江琉璃,她这辈子已经是这样了,你非要去,现在好了,又吃亏了不是吗!” 江梦雪不敢回答,垂着脑袋当鹌鹑。 芙蓉苑内一片死寂。 阮嬷嬷倒了杯水送到沈慧茹手上:“夫人别生气了,事已至此,说多无用,先喝口水吧,您一定渴了。” 沈慧茹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她越想越生气,险些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捏碎。 阮嬷嬷神情不变。 她将沈慧茹手中茶杯取下,淡淡道:“夫人不若想想大小姐来了之后该怎么办,今日她同二小姐起了这般冲突,待会指定会来找您。” 第60章 务必让她出嫁前离世 沈慧茹心口一哽。 阮嬷嬷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江琉璃肯定会来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一想到自己又要对上江琉璃,沈慧茹就浑身不自在。 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沈慧茹摇摇头道:“雪儿你先回去休息吧,都累一天了。” 江梦雪哪里肯走,她也想听听江琉璃要来说什么。 她抱着沈慧茹的胳膊:“娘,女儿不走,女儿陪您用膳吧!”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丫鬟狂奔进来:“夫人夫人,大小姐来了!” 话音刚落,江琉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芙蓉苑内。 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江琉璃挑了挑眉道:“继夫人和女儿倒是感情深厚。” 沈慧茹勉强笑笑:“琉璃你来了。” 江琉璃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道:“继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吗?为什么我娘留给我的头面会出现在江梦雪的身上。” 沈慧茹无言以对:“这是个意外。” “是吗?”江琉璃不是很相信。 沈慧茹点点头,取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这是这段时间整理好的当年你娘陪嫁的田产,如今可以都交给你了,你要不要确认一下?其中你爹还给你添了一百亩,给你一并带走。” 江琉璃不置可否。 她接过册子,随手翻阅了一下,便把册子扔桌上了:“继夫人,这不太对吧?” 沈慧茹愣了一下:“哪里不对?” 江琉璃似笑非笑:“当年我娘陪嫁的田产,我怕我分不清楚,便去问了外祖,他老人家可是说了,他给我娘的陪嫁都是良田,可不是你给我看的这本册子里的那些歪瓜裂枣能比的。” 沈慧茹瞬间僵住。 她今日出城,为的就是这件事。 江北川吩咐她,趁着江琉璃还未见过那些田产,先让她将那些良田都置换下来,将那些没人种的荒地分给她。 顺便他还给多加了一百多亩。 反正都是没人种的荒地,这样看起来显得他很大方。 沈慧茹尴尬地笑笑:“琉璃你有所不知……” 江琉璃打断她:“行了,你也别说了,我就要我娘留下来的地,其他多的什么也不用,你们自己留着吧,或者给江梦雪做陪嫁也行啊。” 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给她也没用。 沈慧茹见江琉璃如此强硬,忽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琉璃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想把你娘的那些地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而是你娘的陪嫁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为了方便管理,那些地早就置换给了附近的人,如今你想要原封不动地要回,实在是不太可能,即便你爹是丞相,他也不能仗势欺人,让人退回啊。” 江琉璃才不接她这个话茬。 她笑笑说道:“我也没说非要一模一样的啊,你都说了那些地当年置换给了别人,那如今便将置换好的那一片交给我呗,另外,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用今天这种东西来敷衍我,要不然外祖可要去找陛下说道说道了。” 沈慧茹面色骤然难看起来。 如此明晃晃的威胁,江琉璃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偏偏她还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看着沈慧茹这个反应,江琉璃心情好得很。 她看了一眼天色,笑眯眯道:“好了,我暂时也没别的事情,继夫人请忙,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沈慧茹勉强笑道:“好的,等我这边整理好了,再遣人送到你院子里去。” 江琉璃满意点头,转身离去。 看着江琉璃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慧茹松了口气。 三言两语将江梦雪打发走,她随便洗漱了一下,便带着阮嬷嬷跑到了书房。 “老爷,不好了老爷!” 江北川皱了下眉:“什么?” 沈慧茹一脸愁容:“今日妾身不是出去查看那些陪嫁的田地了吗,您说要将那些荒地送给江琉璃的。” 江北川点点头:“如何?” 沈慧茹摇摇头:“琉璃她不认,她就要她母亲当初陪嫁的那些田地!” 江北川皱了下眉:“胡闹!” 沈慧茹苦着脸:“妾身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琉璃她还说了,若是咱们再给她这些东西敷衍她,太傅便要去宫里找皇帝陛下唠唠嗑了。” 江北川:?? 这江琉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威胁他。 果然是同太傅联系上之后,翅膀硬了啊! 他起身琢磨了半晌,忽然问道:“慧茹,你觉得应该让琉璃把那些嫁妆都带走吗?” 沈慧茹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江北川看着她:“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江琉璃就这么留在家里也不错。” 至少她带不走那些嫁妆。 沈慧茹愣了一下,实在是不明白江北川什么意思。 然后她就听见江北川问道:“慧茹你那边还有能用的毒药吗,就之前那种致人瘫痪的也可以!” 沈慧茹心头咯噔一声,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北川狠狠心道:“给江琉璃的。” 他不想再跟江琉璃瞎折腾了。 不如就让江琉璃婚前离世。 这样她就不算嫁人了,那些嫁妆也可以顺理成章继续留在江家。 沈慧茹佯装迟疑:“可是老爷,慧茹她毕竟是您的女儿啊,您要给她下毒……” 江北川冷哼一声:“当她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将我当父亲看待了,所以你那边到底有没有能用的毒药!” 沈慧茹思考了一会道:“有是有,但是妾身觉得这次还是不要用那个致人瘫痪的药吧,以免被人发现破绽……” 江北川满意点头:“随意,你决定就好,我只看结果,如此的话,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务必让她在出嫁前离世,只要她最后没有成婚,那这些嫁妆就还是我们江家的东西。” 顺便还能给那个废物王爷泼个脏水。 这克妻之名背上去之后可就不好下来了啊。 挺好的一石二鸟。 如果陛下知道的话,定然也会很开心。 沈慧茹赶紧点头:“是,老爷。” 第61章 淬了毒的美颜汤 第二天一早,沈慧茹摇曳生姿地带着人进了听雨轩。 碧云碧雨闻声赶了出来,二人一起福身行礼:“夫人。” 沈慧茹面色温和:“琉璃在吗?” 碧雨点点头:“小姐正在用早饭。” 沈慧茹笑了一下:“那正好,带我过去找她。” 几人来到江琉璃面前。 江琉璃看了沈慧茹一眼:“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慧茹满脸笑容,丝毫不见昨日苦闷:“昨日之事是我疏忽,我已派人重新去处理这件事情,今日来听雨轩是来赔罪的。” 她从阮嬷嬷手中食盒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碗放到江琉璃面前。 江琉璃瞟了一眼:“这什么?” 沈慧茹笑容不变:“是我早年自游方道人手中得来的美颜汤。” 江琉璃看着沈慧茹:“给我干嘛” 沈慧茹在桌边坐下:“我想着你同梦雪的大婚之日也快到了,你们二人也是时候该保养保养了。” 江琉璃不置可否:“那你还挺贴心。” 沈慧茹如今年近四十,但是她保养得宜,光看脸的话,宛若二十五六。 美颜汤确实挺吸引人的。 当然。 前提是这美颜汤没有加料。 先前沈慧茹刚进屋的时候,她就闻到了石烬叶的味道。 那可是剧毒。 普通人食用过后活不过半月。 联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 应该是沈慧茹无法忍耐了。 或者说是江北川无法忍耐了。 也是。 一下子少了大半家产,谁能忍得住? 江琉璃笑眯眯地看着沈慧茹,就等她作何反应了。 沈慧茹没有察觉江琉璃的异常。 她将白瓷小碗往江琉璃面前推了推:“快点趁热喝了吧,这几日我每天都会熬一份,到时候你让碧云或者碧雨来芙蓉苑取一下。” 江琉璃咂咂嘴。 还每天熬一份。 生怕她死的不够快是吧。 江琉璃摸摸肚子,佯装抗拒:“不了吧,我现在刚吃饱,喝不下。” 沈慧茹料想到江琉璃会是这个反应。 她一脸不赞同:“喝不下也要喝啊,难道你不想大婚之日变得更漂亮吗?” 江琉璃有些想笑。 她指指自己额头的印记道:“那我喝了这个美颜汤,我的胎记可以消失吗?” 沈慧茹僵了一下,勉强回道:“那自然是不能。” 江琉璃叹口气:“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喝不喝的,都没多大差别。” 沈慧茹有些无语。 江琉璃当美颜汤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还想着能消除胎记。 做梦去吧! 但是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她只能好声好气劝道:“虽然不能消除胎记,但是美颜汤也有不少其他的好处啊。” 江琉璃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有什么好处呢?” 沈慧茹木着脸。 这江琉璃怎么屁话这么多。 但是事情都进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又不能半途放弃。 沈慧茹只能绞尽脑汁编造美颜汤的优点。 江琉璃却不为所动,她一脸好奇地道:“美颜汤这么好用的吗?那往日里夫人为什么不拿出来呢,如今离我大婚已经不足半月了,只喝这么几天有用吗?” 沈慧茹面色僵硬。 以往的时候她怎么没发现江琉璃问题有这么多。 见江琉璃还一脸纯良地看着自己,沈慧茹勉强道:”这倒是我疏忽了。” 江琉璃笑笑:“那夫人近日里疏忽的事情可太多了。” 沈慧茹抬眼看过去。 江琉璃回以一个无辜的笑容。 沈慧茹只能尴尬笑笑。 自从江琉璃被重新赐婚以后说话就是这般夹枪带棍。 她都不知道江琉璃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只是巧合。 这段时间雪儿都不知道吃了多少次的亏了。 今天终于轮到她了。 她也不想触霉头。 要不是江北川的吩咐,打死她也不会来听雨轩找不痛快。 但是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她还需努力。 沈慧茹深吸口气还想再劝。 面前的江琉璃已经端起了白瓷小碗一饮而尽。 沈慧茹:? 所以刚才江琉璃说那么多话是为什么? 这喝的不是挺痛快的吗? 江琉璃将白瓷小碗往沈慧茹面前一推:“我喝完了。” 沈慧茹瞟了一眼。 见碗中空空荡荡,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阮嬷嬷适时伸手,将小碗放回食盒里。 沈慧茹感慨道:“喝完了好啊,明日等汤熬好了,我再遣人送过来。” 江琉璃点头:“好的,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不送夫人了。” 任务已经完成,沈慧茹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待下去。 她心满意足地起身:“行,那我就先走了,哦对了,明日是初一,不要忘了去你祖母院里请安。” 江琉璃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原主还有一个祖母。 她笑眯眯点头:“我会的。 这段时日过得太过潇洒,她都快忘记原主还有一个祖母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忘记就忘记吧。 原身祖母这老太太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扯着江北川长大又供他念书。 待到江北川功成名就又娶了太傅的女儿为妻,这才被接入京中。 她虽是泥腿子出身,却端得一副好架子,只因她觉得自己儿子官拜宰相,已经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除了那皇帝陛下,还能有人比她儿子更厉害? 老太太不喜欢原主。 因为她是一个女儿。 当然。 老太太也不喜欢沈慧茹和江琉璃。 她儿子可是丞相,沈慧茹那是什么东西,配得上她儿子吗? 至于前头的阮秋月。 虽说太傅女儿的身份是够了,但是却是个短命鬼。 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就死了。 唯一留下的闺女还是个毁容的丑八怪。 这让老太太好生失望。 好在虽然她不喜欢沈慧茹,但沈慧茹肚子争气啊,除了江梦雪以外,很快就给她生了一对大胖孙子。 老太太这才对沈慧茹有了几分好脸色。 如今两个大胖孙子已经七八岁的年纪,正放在老太太院中教养 因为老太太不喜原主和江梦雪两个孙女,连每日请安都给她们省了,只要求她们初一十五去她院里过过场子。 明日便是初一,也是江琉璃固定请安的日子。 第62章 给她一份最豪华的嫁妆又如何 沈慧茹离开听雨轩,第一时间去了江北川那边报喜。 碧云站在院门处,看着沈慧茹一行人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关门,回到屋内同碧雨一起收拾碗筷。 收着收着,碧云忍不住感慨:“看来继夫人也不是坏到骨子里了嘛,她还知道给小姐送美颜汤。” 碧雨侧目看了她一眼,表示不赞同:“谁知道她在那美颜汤里面加了什么,万一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碧云有些诧异:“加东西了?应该不会吧,咱们这么多人看着呢,继夫人怎么下毒?” 碧雨撇撇嘴:“谁知道呢,万一她就是这么胆大包天呢。” 说着,她又对江琉璃道:“小姐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啊,您就不应该喝那劳什子美颜汤,您都快大婚了,应当小心为上。” 碧云摇摇头:“碧雨姐姐也太小心了,我觉得继夫人应该不敢。” 碧雨“哼”了一声:“她怎么不敢了,我都怀疑之前小姐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要不然这偌大的丞相府,还有谁会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下死手。 她记得分明。 小姐额上的胎记小时候明明就是没有的! 除了沈慧茹云,她想不出第二个就可能的人。 江琉璃没有参与丫鬟之间的探讨。 她取过一旁的茶杯,借着袖子的遮挡,将先前引入空间的所谓美颜汤又倒进了茶杯中。 碧雨就站在江琉璃身边,看着慢慢变满的茶杯,有些愣神:“这是什么?” 江琉璃笑笑:“沈慧茹刚刚带过来的美颜汤啊。” 碧云也有些呆滞:“啊,小姐你刚刚不是直接喝了吗?” 江琉璃眨眨眼:“我没喝,我只是藏起来了。” 碧云更惊了:“小姐你还会变戏法啊!” 刚刚沈慧茹还在的时候,她就站在江琉璃身后。 她看得分明。 江琉璃把那小碗放在嘴边,三口两口就喝完了碗里的东西! 结果她现在说自己将那美颜汤藏起来了。 这怎么藏的! 碧雨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她眉头一皱,低声询问:“小姐,继夫人送来的东西是不是有古怪?” 如果没有古怪的话,江琉璃应该不会在沈慧茹面前假装喝了。 江琉璃点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美颜汤,这淬了毒的东西可喝不得啊。” 她将杯子推到碧雨面前:“处理掉吧。” 碧雨心头一颤:“继夫人她给您下毒了?” 她一把将杯子抓在手中:“小姐刚刚为何不直接拆穿她?” 江琉璃起身来到窗边:“揭穿了又如何,又没有人可以惩罚她。” 碧云愣了一下:“不是还有丞相吗。” 碧雨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摇了摇头:“行了碧云,别说了。” 碧云却并不听话,她坚持道:“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丞相的亲女儿,丞相怎么会看着沈慧茹对小姐下毒呢,他定然会替小姐主持公道的!” 如果连这点公平都做不到。 那他枉为人父! 碧雨看了一眼江琉璃。 见她神色并无异常,这才转身道:“行了碧云,别说了,丞相大人若是还把小姐当女儿看,这些年来也不会对小姐放任不管了,而且昨日的事情发生以后,继夫人肯定去找过丞相,今日她还敢来送这东西,说不准其中还有丞相的意思呢!” 毕竟小姐带走那些嫁妆,损失最大的是整个江家。 而小姐若是出了意外,对于那几个江家人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大的受益者甚至不是沈慧茹,而是那个隐在沈慧茹背后的丞相爷。 他作为一家之主,碧雨是不相信他对自家小姐往年的遭遇一概不知。 如此看来,说不定他什么都知道,他却什么都不管。 江琉璃赞许地看了碧雨一眼。 还是碧雨看的清楚。 碧云说到底还是天真了一些。 江北川这种人自私至极。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得上他的切身利益。 他的妻子孩子都得排在后边。 他是指望不上的。 碧云顿时沉默下来。 她有些不甘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江琉璃笑笑:“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 她刚刚看了一眼那美颜汤中的石烬叶,虽然味道浓郁,但是份量很少,看起来沈慧茹暂时还不想要她死。 就是不知道沈慧茹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给她下毒了。 另一边,沈慧茹离开听雨轩之后便直奔书房去了。 江北川才刚刚下早朝,正在身边随侍的服侍下更衣洗漱。 沈慧茹满脸欢喜地走进去:“老爷,事情已经办妥!” 江北川扭头看她一眼:“怎么样,有准信吗?” 沈慧茹点点头:“妾身寻了一种特殊毒药,长时间服用会因喘不上气而气绝身亡,没人能看出来他是因为中毒而亡。” 江北川满意点头:“既然如此,那你时间掐准一点,一定要抢在她出门前留住她!” 毕竟只有那些嫁妆才是最重要的。 总不能让江琉璃尸体带着财富跳到那废柴王爷府。 沈慧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点点头:“是,我省得。” 或许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江北川的心情很不错。 他笑呵呵地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沈慧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她的嫁妆呢?妾身该如何安排?是按照原样,还是……” 原本按照他们两个的计划。 因江琉璃出嫁要带走的东西实在太多,价值又高,所以他们尽量置换一点出来。 理由就是这么多年过去,有部分财物和商铺、田地等早就已经置换给了别人。 昨日的那些田产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只是他们做的好像有些过火,让江琉璃发现了端倪。 结果现在还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江北川摆摆手:“没事,就按阮秋月的嫁妆单子来吧。” 既然他们已经不打算让江琉璃出嫁,那那些嫁妆她自然也带不走。 反正最后都是他们家的东西。 就算现在给江琉璃安排一份最豪华的嫁妆单子又能如何? 第63章 小心诛你九族 第二天一大早,江琉璃便来到了祖母的院子。 虽然她也不乐意来请这什么安,但是都快大婚了,还是安稳一点比较好。 更何况,她也想看看自己那几个便宜弟弟长什么模样。 这俩宝贝金孙老太太宝贝的很,一直都带在身边教养,她这段时间都没机会看一眼。 还没进门,江琉璃就听到了满堂的欢声笑语。 守在门口的吴嬷嬷斜了一眼江琉璃,语气不是很尊重:“大小姐来了啊。” 江琉璃看了她一眼。 这丞相府的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 尤其是老太太院里的。 因为老太太不喜欢她,所以这些下人也都没有好脸色。 不过也还好。 正好可以用来试试她新做的药。 江琉璃摸摸袖子,抓了一点药粉出来。 趁着吴嬷嬷没在看她,她信手一挥,细细的药粉便落到了吴嬷嬷的身上。 吴嬷嬷什么都没察觉到,她回到门边小凳子上坐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召来一个小丫鬟不耐烦道:“送大小姐进屋吧。” 江琉璃微微一笑,跟着小丫鬟离去。 此时老夫人的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江北川坐在老夫人身侧,沈慧茹带着江梦雪坐在下首,末位还坐着江北川的两个妾室。 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夫人一左一右揽着两个孙子笑得前仰后合。 祖孙三代同堂,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小丫鬟将江琉璃送到门口便走了。 江琉璃独自进屋。 她没急着说话,而是先看了那两个便宜弟弟一眼。 七八岁的年纪,却胖的如猪一样,衣袍都撑得圆滚滚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能看出来,这俩兄弟如出一辙的大双眼皮可不是从她爹那里继承来的, 这俩便宜弟弟和她这个便宜爹可以说是一点相像的地方都没有,反倒是和江梦雪长得挺像。 看来他们三个是同一个父亲。 江琉璃摇摇头,怜爱地看向江北川。 她这个便宜爹丞相做的不行啊,后院失火给别人养小孩去了,脑袋顶这么绿油油的。 还有沈慧茹也是够狠的,居然一个亲生的都不给她爹留。 可是这么一算,那她岂不就是她这个便宜爹唯一的血脉了? 江琉璃嘶了一声。 对这个便宜爹更加的怜爱了。 江北川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江琉璃站在门口,神情奇怪地看着他。 江北川皱了下眉,:“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给你奶奶请安!” 江琉璃叹了口气,走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个礼:“敬叩金安。” 视线略过那两个胖墩弟弟,江琉璃又是一阵叹息。 也不知道这俩的亲生父亲是哪位。 沈慧茹果真好大的胆子。 江北川极为宠爱她,就连那两个妾室也都是老夫人塞他院子里的,一年到头都不见得会去那两个妾室院里两次,更别提子嗣什么的了。 老夫人对此极为不满。 她就想多抱几个孙子。 偏偏江北川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已经够了。 不知道自己这他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气得想死。 江琉璃忽然十分好奇。 江北川被江琉璃奇怪的眼神弄得一头雾水,但是场合不对,他也不好问。 旁边老夫人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倒是好排场,让我们一大群人在这里等你,要是不乐意来请安,那就别来!” 一个月只有初一十五让她来还这么不情愿。 只可惜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江琉璃忽然一脸惊诧地道:“啊?可以不来的吗?那奶奶您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来了。”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掉头走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夫人不喜欢江琉璃这件事情他们是知道的。 她的眼中只有她的宝贝金孙。 至于孙女的作用只有一个。 那就是用来与其他家联姻,巩固江北川的丞相之位。 以往江琉璃同太子的婚约还在时,老夫人对她还有几分好脸色。 如今江琉璃已经退婚,还是太子要求的退婚,已经让她很是不满了。 有那么一个好出身有什么用? 不还是守不住这太子妃之位。 好在她们家还有一个江梦雪,把太子妃之位捞了回来。 江北川还是未来的国舅爷。 那这江琉璃就一点作用都没了。 尤其她还被赐婚给了那个残废王爷。 但是老夫人万万没想到江琉璃居然敢这样顶嘴,曲解她的意思。 眼看江琉璃带着人就要走出屋子了,江北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江琉璃,你给我站住!” 江琉璃停住脚步,微微转身:“怎么了。” 江北川有些不悦:“你还敢问怎么了,祖母在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教养呢?” 江琉璃眨眨眼:“啊?她同我说话了吗?她不是一大早就来教训人了吗?说真的,年纪一大把了,放宽心,能活久一点。” 说着,江琉璃顿了顿,看着江北川,勉为其难加了一句:“你也是。” 这俩人对那宝贝金孙如此看重,她真担心当有一天他们知道了真相,两个人当场气死。 但是现在江北川还不知道江琉璃的言下之意,他只觉得江琉璃不服管教。 他怒目而视:“不要说废话,让你请安你就是这态度,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江琉璃撇撇嘴。 她态度已经很好了。 明明是那老太婆故意找茬。 沈慧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以往老太太刺江琉璃几句,她都是老老实实应了。 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激烈抵抗。 不过也还好。 江琉璃这段时间的性子确实有些捉摸不定。 沈慧茹赶紧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琉璃你少说几句吧,过几日便是你大婚了,何必闹成这样。” 老夫人斜了江琉璃一眼,又开始阴阳怪气:“还大婚,顶着这么一张脸,性格还不乖顺,别到时候辰王府都还没进就让人扫地出门,而且就那个残废,说到底最后不还是得回头仰仗娘家弟弟。” 江琉璃笑眯眯:“老夫人话可先别说那么早,我就算嫁出去了,我也还是姓江,指不定哪天我不高兴了,我去刺杀个皇帝太子什么的,你说他们诛不诛我九族?” 第64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江琉璃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江北川满脸震怒:“你……你……胡闹!” 沈慧茹心头也是一阵发慌。 她干笑两声道:“琉璃你可真会说笑。” 江琉璃看她一眼:“继夫人怎么会觉得我在说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把我惹急了,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奉劝你们一句,最近不要来招惹我。” 沈慧茹沉默不语。 江琉璃最近一段时日确实行事确实有些无状。 想来应该是之前那个毒的关系。 不过还好,她也活不过几日了。 就让她放几天狠话又如何。 想到这里,沈慧茹看了江北川一眼,二人眼中都是庆幸。 他们也不敢保证江琉璃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如此打算。 保险起见,还是将一切都安置在可控范围之内比较好。 所以江琉璃还是老老实实安心西去吧。 江琉璃当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外祖父一家也算在她九族之内,就算可以拉江家下水,可阮家不行啊。 而且她有的是办法让江家里过的不舒坦。 老夫人虽然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但是根子上还是一个没多少见识的村妇。 江琉璃就这么几句话就把她给吓到了。 一直到江琉璃带着碧云碧雨离开,她才喘过气来,拍着胸脯哀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她们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孙女了呢? 可是让她再去招惹江琉璃,那她是不敢了。 万一哪天江琉璃真的发疯,害她们家被诛九族怎么办? 她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被江琉璃就这么一闹,老夫人也没心情了。 她叹了口气,筋疲力竭道:“行了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老身乏了,想先休息一会,你们都走吧。” 江北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慧茹拦住了。 她直接截住江北川的话头:“那娘您好好休息,媳妇就先撤了。” 老夫人摆摆手:“去吧。” 沈慧茹起身:“老爷,咱们走吧。” 江北川没办法,只能起身道:“那娘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记得告诉儿子,儿子请太医里给您看看。” 老夫人闻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你娘身体好着呢。” 就是家里有这么个糟心玩意儿,让她有苦难言。 罢了罢了。 左右再过几日就要出嫁,到时候就安生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江梦雪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备嫁。 虽然喜被嫁衣之类的东西不需要她亲手缝制,但是亲自参与的话,寓意总会更好一些。 沈慧茹命人将江齐修和江齐志送回他们自己的松江院之后,便同江北川一道回了芙蓉苑。 门一关上,江北川便道:“你那个毒药什么时候能够生效?” 沈慧茹犹豫了一下道:“昨日才送去第一剂,老爷不是说要让她出嫁前一晚离世么,所以妾身第一剂并没有下重手。” 江北川皱眉沉思片刻:“下猛药,让她早点死也无所谓,只要她还未出门便可以。” 今天江琉璃的话给他打了一记警钟。 不难听出,江琉璃对他们江家有怨。 也是。 自从阮秋月过世,他接了沈慧茹回府,他对江琉璃便多有疏忽。 可是这也没有办法。 江琉璃额上胎记注定了她没有多大的价值。 人都是向上走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江琉璃注定做不了太子妃。 所以江梦雪接近燕盛寻,他也是默许的。 反正只要是江家的女儿做太子妃,是哪个又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江琉璃看不透。 还以为是江梦雪抢了她的心上人。 如今她要嫁给辰王为妃。 身为皇亲国戚,一年到头总能见几次皇帝太子皇后什么的。 万一她真的做出一点出格的事情害了他们一家人怎么办? 江北川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定要防患于未然! 沈慧茹眼前一亮:“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今天吗?” 其实她早就想说了。 若是让江琉璃出嫁前一日离世,那不是毁了她女儿的吉时吗? 她们二人可是要同日出嫁的。 如今江北川让她尽快动手,至少可以错开一些。 江北川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点点头:“可以,你等会就下手吧,我会想办法为你遮掩。” 沈慧茹点点头,马不停蹄带着人出发。 来到听雨轩,江琉璃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 碧云碧雨一左一右给她扇扇子。 看着倒是舒坦的很。 只可惜好日子到头了啊。 沈慧茹暗自摇头。 怪只怪江琉璃自己命不好吧。 若是她先前没说那些话,江北川没准还会让她再活几日。 但是现在江北川是巴不得她赶紧死。 免得对他们江家产生威胁。 江琉璃果然还是年轻了一些。 在没有能力保障自己生命安全的时候,有些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那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希望下辈子江琉璃可以明白这个道理吧,顺便投个好胎。 沈慧茹带着阮嬷嬷满脸笑容地踏入听雨轩:“琉璃,我来给你送美颜汤了。” 江琉璃睁眼看过去:“夫人倒是勤快,刚刚还在老太太院里,现在就过来送这美颜汤了。” 沈慧茹面色不变:“这不是马上就是你们的好日子了,当然要勤快一些了。” 她接过阮嬷嬷手中的白瓷小碗递过去:“来,快点趁热喝了吧。” 江琉璃接过美颜汤,一口饮尽。 沈慧茹看着空空如也的小碗,心头放松。 今天她下了大剂量,江琉璃应当是活不过今晚了。 想到江琉璃已经是个将死之人,沈慧茹的表情也温和许多:“琉璃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阮嬷嬷可是个做点心的高手,你要是想吃,我可以让阮嬷嬷给你做点。” 江琉璃大概能猜出沈慧茹心里所想。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胃口不好,昨夜可能是没休息好,这会一直胸闷气短,我想先好好休息一会。” 沈慧茹呼吸一阵急促。 胸闷气短! 她的毒就是这种功效。 看来昨日已经开始发作。 只是江琉璃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以为是自己没睡好。 第65章 一家麻子脸 沈慧茹心中窃喜,表面却十分担忧:“真的吗?那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江琉璃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会便好,若夫人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琉璃就不送了。” “好好好。”沈慧茹连连应声,“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记得让碧云碧雨去医馆请大夫。” 说完便带着阮嬷嬷走了。 碧云跑过去关门,回来不满地道:“真这么担心的话,怎么不去请太医,都是假模假样。” 碧雨看了她一眼:“你昨天还说继夫人是好人,给小姐送美颜汤呢。” 碧云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那我昨天不是不知道她下毒了嘛。” 说到这个,碧云猛然想起,江琉璃刚刚还喝了一碗呢。 她赶紧问道:“小姐,今天的美颜汤呢?您没喝吧?” 江琉璃点点头,再次将引入空间的汤水引了出来。 碧云碧雨同时松了口气。 看着碗中的汤水,江琉璃笑了笑。 看来沈慧茹是真的忍不住了。 这剂量下的,她要是真的喝下去,怕是等会就一睡不醒。 只可惜她的期待注定要落空。 江琉璃挥挥手:“倒掉吧,我睡一会,午饭再喊我。” 芙蓉苑里。 沈慧茹在焦急等待听雨轩的好消息。 可是一直到了正午,那头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慧茹忍不住了。 她召来丫鬟青玉,本想让她去听雨轩打探消息。 谁知青玉看到她便是一声尖叫:“啊——” 沈慧茹皱了下眉,面露不满:“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 在青玉的视线中,沈慧茹那白皙光滑的皮肤如今就像是变了个人,长满了红褐色的疙瘩,乍一看去,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青玉强忍不适,哆嗦着声音道:“夫人,您的脸……” 沈慧茹愣了一下:“我的脸怎么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这才发现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多颗粒物。 沈慧茹呼吸有些急促:“铜镜呢,快去拿铜镜来!” 青玉顾不得说话,连滚带爬跑去将铜镜碰到沈慧茹面前。 沈慧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长满了红色小疙瘩,密密麻麻,布满整个面庞。 乍一看去,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整个脸活像一坨烂肉。 沈慧茹心中慌乱:“我的脸,我的脸!太医,快去请太医!” 与此同时,江梦雪的丫鬟梅双也冲进了芙蓉苑:“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她的脸……” 话还没说完,梅双便看到了沈慧茹,她的脸同江梦雪如出一辙的满脸红疙瘩。 梅双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慧茹捂着自己的脸,心中无比惊慌:“你说什么?梦雪的脸怎么了?” 梅双赶紧回答:“小姐的脸和您一样,也长满了这些东西。” 沈慧茹心中一顿绝望。 这东西不疼不痒,她先前都没发现不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倒是还好,慢慢养总能养起来的。 但是江梦雪不行啊。 还有几日她便要出嫁了,顶着这张脸怎么办呐。 眼看青玉还呆愣在原地,沈慧茹忙一脚将她踹翻:“还发什么呆呢,赶紧去太医院请太医!” 青玉这才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梅双赶紧回到沁雪居向江梦雪禀报这件事情。 江梦雪得知母亲也同自己一般,立刻赶了过来。 一同过来的,还有老夫人和江北川还有她两个宝贝大孙子。 江齐修和江齐志原本在自己的院落玩耍,一不留神发现自己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 他们二人年纪虽小,但是已经有了基本的审美观念。 因为他们的姐姐和娘亲私底下都喊江琉璃丑八怪。 耳濡目染之下,他们两个都觉得脸上长了奇怪的东西便是丑八怪。 立刻就开始哭闹起来。 下人们这才发现另个少爷身上发生了怪事。 赶紧跑去找人。 谁知道不仅是两个小少爷,老夫人和老爷也是如此。 这会得知沈慧茹已经着人请太医。 所有人立刻聚集到芙蓉苑。 现在一家六口顶着麻子脸坐在一起。 江梦雪痛哭流涕:“娘,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次在江琉璃那里划伤,这些天她一直坚持抹药,好不容易才刚好一些,结果今天就莫名其妙长了这些奇怪的东西。 她都不敢在铜镜里面多看自己的脸一眼。 那划伤还有祛疤膏能用。 可这些东西呢。 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万一没办法治好的话,那她这辈子不是都完了? 江齐修和江齐志两个人看着对方的脸是嗷嗷哭,一个比一个嚎的大声。 老夫人心疼坏了:“这是吃错东西了吗?还是怎么回事,怎么齐修和齐志也这样了。” 她顾不得自己,只能尽力安慰两个宝贝大孙子:“乖,别哭了啊,已经去请太医了,太医来了咱们就能治好了啊。” 江北川的脸色很难看。 虽说他对自己的容貌也不是很在意。 但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啊。 他之前已经在铜镜里看过自己了,脸上遍布红疹,看着很有什么怪病似的。 别说别人了,他自己看着也嫌弃得很。 就他现在这幅尊重,如何出门如何上朝? 他怕自己刚出现在宫门外就被皇帝打回来。 江北川无言叹息,只能等太医到来。 希望太医能够有法子吧。 青玉回来的很快。 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色官服的老太医,正是昨日第一个被拉去公主府的赵太医。 昨日他在公主府见识过江梦雪的为人,心中对江丞相一家都没什么好感。 先前青玉跑到太医院说他们家夫人小姐不知为何突然毁容,要请太医过去看看的时候,他本想称病不来的。 但是想着江琉璃这会应该在丞相府里,就又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了。 昨日在公主府不让他把脉,那今日在丞相府应该可以了吧。 赵太医还是对江琉璃额上的“胎记”很感兴趣。 见青玉带着太医回来,江梦雪第一个冲了上去:“太医,快救救我!我的脸怎么了!” 赵太医一进门就被江梦雪吓了一跳,紧接着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太医太医,快帮我这大孙子先看看,他俩年纪还小啊。” “太医,我这脸到底怎么了?明日我还要上朝,快些帮我医治好!” “太医……” 第66章 难以捉摸的丞相府 赵太医抹了把汗:“别急别急,一个个看。” 可是一看那几张脸,他那满头白发都快竖起来了。 这丞相一家子是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都染了这怪病? 赵太医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不过他也没多害怕。 没见院里的下人们不都还很正常吗。 那就说明这怪病不具备传染性。 赵太医在桌边坐下,取出号脉枕道:“谁先来?” 江梦雪抢先在赵太医面前坐下:“我我我,我马上就要大婚了,太医救救我。” 老太太一脸震怒:“胡说八道什么,你弟弟年纪小,先给你弟弟看。” 说着,她一把将江梦雪揪了起来。 江梦雪大惊:“奶奶,我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我现在这个脸我怎么做太子妃?” 老夫人不为所动。 太子妃又如何,能有她大孙子金贵吗? 她拖着江梦雪,表情纹丝不动:“太医,先给齐修和齐志看。” 江梦雪拼命挣扎,但是她半点也挣脱不开。 也是。 她一个久居深闺的丞相府小姐,力气哪里比得过年轻时没日没夜干农活的老夫人。 赵太医半句话也不敢多说,默默地江齐修诊脉。 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只有江梦雪在嘤嘤哭泣,全都默默看着赵太医。 半晌,见赵太医一直皱着眉头,老夫人神情有些担忧:“太医,您诊断出来了吗?” 赵太医眉头微蹙,放开江齐修的手,又扒拉着他的脸看了一眼,这才有些迟疑道:“我瞧着令公子脸上的东西倒是有些风疹,贵府最近有换什么时新的花草吗?” 提到这件事情,沈慧茹立刻就想起来前段时日莫名丢掉的那批花。 她那会着人找了许久,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些花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跟见鬼了一样。 她皱眉道:“我确实给花园的花换了新。” 话音刚落,赵太医一拍巴掌:“定然就是这样了,那些新置办的花木可能对你们家人有害。” 沈慧茹正想辩驳,老夫人已然怒斥沈慧茹:“看看你干的好事,害得齐修齐志的脸变成这样,要是治不好,以后让他们二人如何考科举?” 大燕朝有规,若是想要入朝为官,至少五官要端正,不能长得奇形怪状。 虽然江齐修和江齐志是她的大宝贝,但是老夫人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现在看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恐怖。 她看着都觉得有些慎得慌。 江梦雪也不敢相信:“娘,我的脸变成这样是因为你换的花?” 江北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也不好看。 沈慧茹忍不住:“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我想这样的吗?我的脸不是也毁了!而且那些花都没在家里留多久,丢了,都丢了!” 江北川皱起眉头:“丢了?什么意思?” 沈慧茹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才刚刚种下去没多久,就连花带土都没了,不知道是哪个小贼干的。” 江北川脸色更沉:“什么叫连花带土都没了?” 沈慧茹绷着脸:“就是被人偷了啊,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我让人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痕迹。” 江北川瞪着她:“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若是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将花园中的那些东西偷走,沈慧茹还寻不到踪迹的话。 那不就说明他的丞相府漏的跟个筛子一样了? 沈慧茹木着脸:“我怎么知道,偌大个丞相府,那些花就跟凭空消失一样,我怎么找?” 老夫人一掌拍在沈慧茹后背:“看你干的好事!” 就因为这破落户换的什么花,害她们一家都毁容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事换什么花? 沈慧茹一时不察,被她拍了个踉跄。 江北川下意识想扶,但是看到沈慧茹的脸,顿时又下不去手。 只好呆愣在原地。 沈慧茹尖叫一声扑倒在地。 就差脸着地了。 江梦雪这会对她娘有怨,也不想去扶,只有阮嬷嬷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扑了上去:“夫人呐,您没事吧!” 阮嬷嬷将沈慧茹扶起,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夫人您还好吗?” 沈慧茹一把挥开阮嬷嬷,扑到老夫人身上:“你敢推我!” 老夫人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沈慧茹居然会跟她动手,一个不小心还真被沈慧茹扑倒了。 她仰倒在地震怒道:“沈慧茹,你干什么!” 沈慧茹充耳不闻,骑在老夫人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就是一把薅。 这死老太婆居然敢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老夫人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她一声尖叫,反手也是抓起沈慧茹的头发。 两个人顿时翻到在地,扭成一团。 江北川目瞪口呆。 他是知道自己母亲年轻时泼辣着称。 但是妻子…… 妻子这些年来,好似没有如此暴躁过啊。 她如今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赵太医也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丞相府的人行事如此…… 难以捉摸。 对。 就是难以捉摸。 赵太医抹了把汗。 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到过当家主母和家中老太太打架。 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江北川。 被他发现这种江府秘辛,江丞相不会杀他灭口吧。 江北川接收到赵太医异样的眼神,立刻回过神来。 这还有这么大一个外人在呢! 他的妻子和他的老娘打架,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江北川快走两步,一把将沈慧茹拎起:“干什么呢!” 有了江北川帮忙,老夫人立刻翻身爬起,抓着沈慧茹的头发一顿乱扯。 除去她那身华贵的衣服,跟市井泼妇也没什么差别了。 赵太医暗自咋舌,不敢多看。 沈慧茹尖叫出声:“江北川!你快给我松开!你娘先动手的你没看到吗!” 江北川倒是想去拉他老娘。 但是他一个人一双手,哪里拉得过来。 第67章 沈慧茹的来历 好在一旁的管家还算有眼力见,见江北川有些应付不来,赶紧叫上一旁的丫鬟和婆子一起上前帮忙。 好一番折腾之后,可算是把这对婆媳给分开了。 江北川站在两人中间没好气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平白让人看笑话!” 赵太医暗自咋舌,不敢吱声。 这院里的外人只有他一个。 看笑话的那个人自然是他了。 希望江丞相不要因此迁怒于他吧。 沈慧茹比江北川还要生气。 这江北川是瞎子吗?明明是他那个不懂礼数的老娘先动手的! 今日她的脸突然变成这样,她已经很烦躁了,还被人推倒在地。 如此奇耻大辱,他还指望她忍下来? 老夫人也不服气。 儿媳行事不当,害的他们一家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 她一个做婆婆的,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也就是这种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不懂礼数的人才会如此同她这个婆婆动手! 这要是搁以前,这儿媳妇都该被拉到祠堂去给族老评判评判。 他们肯定都会认为她做的不错。 想到这里,老夫人理直气壮地看向沈慧茹。 沈慧茹也不甘示弱。 见二人又要掐到一起,江北川瞪了她们一眼:“没完了是吧!” 江北川很少如此态度与她们说话,沈慧茹和老夫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讷讷不敢说话。 两个人互瞪一眼,终于不说话了。 见二人终于消停下来,江北川这才转头对赵太医道:“太医,我们脸上这些红疹您有什么法子吗?” 赵太医摸摸胡子有些尴尬道:“可以,我先给你们开几副药,先吃几天再说,若是没有好转,我再来给你们看看。” “如此便好。”江北川拱了下手。 赵太医从药箱中取出笔墨,三下两下写下一副药方递给江北川,叮嘱了一下熬药注意事项之后,他马不停蹄地收拾好药箱离去。 这地方坐着太煎熬了,还是早点走吧。 临到门口,赵太医猛然想起自己来江府的主要目的。 这江大小姐还没见着呢。 想了想,他还是转过头道:“不知贵府大小姐人在何处?” 江北川愣了一些:“太医找她有事?” 赵太医摸摸胡子:“昨日在公主府本想为她诊脉,但是她拒绝了,说是等有空再说,我想着今日来了丞相府倒是个好机会,不如请大小姐出来一观?” 江北川皱了下眉:“她需要诊什么脉?” 赵太医诧异:“丞相不知道吗?” 江北川谨慎摇头。 赵太医叹了口气道:“说的是江小姐额上胎记一事,下官听闻大小姐的胎记是后天才出现,并不是她出生就携带,所以便想着那可能不是胎记,想要为大小姐诊断一番。” 江北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他当然知道江琉璃额上胎记是她出生以后才有的。 但是那个时候沈慧茹说那是胎记,他便信了。 沈慧茹是毒医之女。 当年圣上被人暗算,身中奇毒。 江湖传闻,夜岚山有毒医,可解百毒。 他临危受命,上山寻医。 谁知道去晚了一步。 毒医被奸人所害,葬身火海,整座山头只余一名妙龄女子。 据她所说,她是毒医之女。 贼人来犯之前,毒医已经有所预警,将她藏于山间暗室之中。 她这才逃过一劫。 江北川上山是为了寻医的。 如今毒医已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询问女子是否会医。 只可惜女子未能继承毒医的衣钵。 毒医传人另有其人,是她的大师兄,三年前外出云游,至今未归。 江北川失望之余,只得下山复命。 所幸女子又道出另一件事。 毒医留下剧毒万毒丹一颗,单吃见血封喉,但是若是吃之前已然身中其他毒,那这万毒丹便可解毒。 江北川喜出望外,当即求药。 女子答应给他,但是她有一个条件,希望江北川能够救她一命。 这毒医的仇家若是得知她还活着,定然会穷追不舍。 江北川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 他给女子安排了一个无父无母山野女子的身份,又给她取了假名,安置在京中当他的外室。 她便是沈慧茹。 直至后来二人互生情愫,沈慧茹又怀有身孕,江北川这才将她接入丞相府。 虽说沈慧茹说自己不会医术,但是江北川是不信的。 身为毒医的女儿。 即便未能继承衣钵,但是耳濡目染之下,总能学会一点点吧。 但是既然人家不愿意承认,那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以当时沈慧茹说江琉璃身上那是胎记。 江北川没有多想就相信了。 本来他就对这个女儿没多少感情,哪里会去深想。 但是现在赵太医这么一提。 江北川确实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不过外人当前,他如今与沈慧茹是多年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可能拆她的台的。 江北川微笑道:“小女现如今不在府中,外出礼佛去了,赵太医来的不巧。” 沈慧茹刚刚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之前的毒那些大夫诊不出来,不代表这几天她下的毒诊不出来。 若是被赵太医这么一诊,直接被他发现江琉璃中毒了怎么办? 虽说不一定会查到她身上,但是大婚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万一前功尽弃怎么办? 她赶紧顺着江北川的话头道:“是,今日初一,她一早便去了护国寺为她娘祈福去了,赵太医怕是只能等下次了。” 老夫人在一旁有些纳闷。 一大早江琉璃不是还在家里还给她请安去了吗? 什么时候去的护国寺。 但是看江北川和沈慧茹的反应,老夫人识趣地没有说话。 江梦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脸,哪里顾得上江琉璃怎么了。 见江北川还说个没完,她催促道:“爹,娘,你们还在说什么啊,赶紧让人去熬药啊,我的脸可怎么办啊!” 赵太医见此,只能遗憾道:“那是下官来的不巧,如此便先告辞一步,江丞相保重,如有别的事情,尽可以去太医院找我。” 江北川微笑道:“多谢太医,路上小心。” 第68章 当她是妖魔鬼怪吗! 送走赵太医,江北川将药方交给管家,叮嘱他赶紧去抓药,熬制好了之后再送去各房。 随后他便将自己老娘,还有儿子女儿都遣回了各自的院子。 他拉着沈慧茹一路回到内室,等到周边无人,他才厉声道:“赵太医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沈慧茹心里咯噔一声,强装镇定:“老爷您说什么?” 江北川紧紧盯着她:“不要给我装傻!我在问你,赵太医说的琉璃额上胎记一事到底是真是假!” 沈慧茹犹豫半晌,知道自己没办法再隐瞒,只好点了点头:“是真的。” “你……”江北川气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给我说!” 沈慧茹觑着他的神色,顿了一下道:“应该是琉璃她年幼时误食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的,只是后来延误了治疗的时机,妾身便瞒了下来。” 江北川狐疑地看着她:“就这样?” 沈慧茹强装镇定:“是啊。” 江北川看着她:“所以她现在还能治吗?” 沈慧茹摇摇头:“无药可治。” 江北川却是不信:“那你刚才为什么这么担心赵太医过去给她诊脉?” 沈慧茹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老爷忘了吗,咱们昨日才给她送的那个。”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江北川这才想起这茬。 所以沈慧茹是担心赵太医发现他们给她下的毒? 江北川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又说不上来。 他当然不是因为江琉璃额上胎记有鬼才这么生气。 对他来说,如今的江琉璃已经是一枚弃子。 弃子是如何的结果,他当然无所谓。 他生气的是沈慧茹自作主张,连这种事情都瞒着他。 他不喜欢这种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 他瞪了一眼沈慧茹:“下不为例!” 沈慧茹乖顺地点头:“是,老爷。” 忽然,江北川又想到了什么,问沈慧茹:“那我们脸上的东西呢,是不是也是中毒了?” 虽说太医说他们得的是风疹,但是江北川不是很相信。 若是风疹的话,为何这么巧合,只在他们一家的身上出现。 可是若要说是谁给他们下毒。 江北川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当官多年,树敌无数,想要他死的人数不胜数。 更何况他们应该也不会下这种不痛不痒,单纯让人毁容的毒吧。 江北川百思不得其解。 沈慧茹僵了一下,摇摇头道:“妾身不知。” 如果她知道的话,还用得着去找太医? 这么多年过去,江北川还是不相信她不会医。 沈慧茹勉强笑道:“老爷,咱们不如先喝上几剂赵太医的药再说吧,万一有用呢。” 江北川没有应声,又问她:“江琉璃那边呢?情况怎么样?” 沈慧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听雨轩那边的消息了。 她忙召来青玉:“听雨轩那边如何了?” 青玉低头回答:“回夫人,听雨轩院门紧闭,奴婢看不到里边,但是听声音,似乎并无大碍。” 她不敢说听雨轩那边欢声笑语一阵一阵。 跟芙蓉苑的惨状比起来,听雨轩好的不能再好了。 江北川皱眉问沈慧茹:“你不是加大药量了吗?她为什么还好好的?” 沈慧茹也纳闷着。 她确实加了药,而且还看着江琉璃喝下去了,她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难道她手中的那些毒药,因为时间过久,已经失效了? 这么一想,沈慧茹也开始慌起来了。 江北川眉头紧蹙:“行了行了,你动作快些,大婚之日马上就要到了。” 沈慧茹点点头:“青玉,去取个面纱来。” 她要去听雨轩看看,亲自确认情况。 听雨轩。 碧云正手忙脚乱地给江琉璃比划芙蓉苑里发生的事情。 “小姐小姐,您不知道,府里发生怪事了。”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江琉璃,等江琉璃问她发生了什么。 江琉璃十分捧场:“怎么了吗?” 碧云眉开眼笑,立刻道:“您不知道啊,继夫人,老爷,二小姐,老夫人,还有两位小少爷,他们全都得病了,脸上长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二小姐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奴婢在外头都能听到她尖叫的声音。” 江琉璃笑容满面:“是吗?那他们请太医看了吗?” 碧云撇撇嘴:“当然,说是继夫人发现自己的脸不对就第一时间请了太医过府,太医说他们那是风疹,给他们开了药呢,不过奴婢可不信,风疹哪有她们这样的,看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要不是她出去溜达的时候,正好撞见青玉急急忙忙出门,她才不去凑这个热闹。 晦气! 万一传染到她身上可怎么办? 正说着话,外边响起了叩门声。 碧云赶紧收住话头,小跑着过去开门。 只一眼。 她就愣住了。 沈慧茹虽然轻纱覆面。 但是她的疹子长满了整张脸,额头上自然是遮不住的。 刚刚还在说着人家的闲话,现在正主就到她面前了。 而且亲眼看见可比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更为惊心动魄。 碧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慧茹现在可敏感的很。 碧云一愣,她心中就开始生出几分不满,语气也生硬了许多:“愣着干什么?你家小姐呢!” 碧云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两步,躬身道:“回夫人,小姐在屋内休息呢。” 沈慧茹看着碧云的举动更气了。 躲什么躲? 她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 她只能冷哼一声道:“头前带路!” 谁知碧云没有转身带路,而是堵在门口道:“夫人,您找小姐有什么事吗?” “什么?” 碧云又问了一遍:“您找小姐有什么事吗?奴婢可以代为告知。” 沈慧茹看出她的意图,不敢相信道:“你什么意思?你不让我进去?” 碧云硬着头皮道:“夫人,小姐近日来身体有些不好,奴婢怕过了病气给您。” 沈慧茹哪里不知道碧云的意思。 什么怕江琉璃过病气给她? 是怕她的疹子传给江琉璃吧! 第69章 谁砸你的? 沈慧茹气急:“怎么,江府现在是由你一个丫鬟做主了吗?主母进一个院落都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是?既然琉璃管教不好你们,那就由我来管,来人,给我掌嘴!” 阮嬷嬷听令,即刻上前。 但是碧云也不是那种呆在原地愣着让人挨打的性子。 见阮嬷嬷上前,立刻后退两步警惕道:“继夫人,我是夫人留给小姐的丫鬟,我的身契也在小姐的手中,您若是想要教训我,总得经过小姐同意吧。” 阮嬷嬷面目狰狞:“即便小姐在这里,你的说不得理,冲撞了夫人,还想好好的,你做梦去吧!” 碧云见势不好,转身就跑。 阮嬷嬷赶紧追上去。 可就在她迈过门槛之际,一块细小的石头忽然飞了过来, 阮嬷嬷只觉得膝盖弯一麻,腿便抬不起来了。 她的脚尖搭到了门槛,整个人就此失去平衡,往前栽去,牙齿也磕到了青石板地面上,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猛烈的痛感让阮嬷嬷两眼发黑。 待到她看见面前血泊中那颗白色的小石头一样的东西时,她的眼前更黑了。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门牙那里空落落的。 她的牙磕掉了。 这是她的牙啊! 阮嬷嬷顾不得疼痛,咕噜一下从地上翻身爬起,捧着那颗牙齿惨叫道:“我的牙,夫人,夫人!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碧云发现阮嬷嬷摔跤,暂时追不上她,也不跑了。 看着阮嬷嬷那满脸都是血的模样,碧云有心想笑。 但是当着人家的面,她又不好意思笑,只能强忍笑意道:“嗯,阮嬷嬷,您是自己摔倒的,夫人怎么给您做主?难不成您还要怪咱们这听雨轩的门槛太高了,绊倒您了?这对我们家小姐来说可是无妄之灾啊,以后若是每个人在听雨轩摔倒都要找夫人做主的话,那夫人如何有空管家呢。” 阮嬷嬷听出碧云的嘲讽之意,怒发冲冠:“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定是你们的听雨轩的人害我摔跤!” 碧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脸正色道:“阮嬷嬷,您不是老糊涂了吧,刚才您边上都没人,谁能害你?您不会是犯了痴症了吧,要不然求了夫人恩准,允你回乡养老算了。” 沈慧茹还站在门口,她早就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 虽说阮嬷嬷年纪大了,但是也不至于手脚这么不灵便,还会被门槛绊倒吧。 沈慧茹有些迟疑:“阮嬷嬷,你……” 阮嬷嬷听到沈慧茹的声音,转过身就是一个高亢的嚎哭:“夫人呐,先前老奴感觉到有人用石头子打了老奴的膝盖,老奴这才摔倒的,定然是这听雨轩内之人干的,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沈慧茹一听,立刻抬头看向碧云,神色带了几分怀疑。 说的也是。 虽然阮嬷嬷年纪是大了一些,但是平日里手脚还是很灵活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将阮嬷嬷带在身边伺候。 总不至于因为一个门槛而摔倒。 而且阮嬷嬷也没必要对她撒谎。 碧云察觉沈慧茹的神色,心里一惊,正要反驳,忽然身后传来江琉璃说话的声音:“阮嬷嬷,咳咳,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谁拿石头砸你了?咳,人在哪?石头在哪?” 碧云回头一看,原来是江琉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此时的江琉璃面色苍白,在碧雨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一边走她还一边咳嗽,看着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碧云:??? 刚刚她在和小姐说八卦的时候,小姐不还是好好的吗? 怎么现在突然变成这幅模样了? 见碧云还呆愣在原地,碧雨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啊。 碧云回过神,小跑至江琉璃的另一边,搀住她的手。 江琉璃借着这个机会用力抓了抓她的手,碧云这才意识到,自家小姐是在装病。 她心中安定许多,跟着江琉璃一道往门口走去。 临到门口,碧云赶紧停住脚步:“小姐,咱们就站在这里吧,夫人她脸上长了东西,奴婢看着怕是有些不太好,您身上还病着,还是不要靠近了吧。” 江琉璃看着沈慧茹露在外边的那双冒火的眼睛,好险没有笑出声来。 她抓了抓碧云的手,示意她收敛一些,这才又咳嗽了两声道:“你说的不错,那咱们就在这儿吧,阮嬷嬷,你倒是说说,我这听雨轩里是谁害你摔倒的,如果你能找出来,不需要继夫人给你做主,我直接就将那人交由你处置,你要杀要剐都随你便。” 当然,前提是她找的出来。 阮嬷嬷愣了一下,低头四处看看,随后她眼前一亮,指着墙边的一块半个拳头大的小石块道:“那定然就是这块石头了,就是这块石头砸到老奴的膝盖上的!” 江琉璃看都没看那块石头一眼,继续问:“那砸你的人呢?在哪呢?” 阮嬷嬷“哼”了一声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人砸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出来,定然是躲起来了!” 江琉璃笑了一下:“不知嬷嬷先前追着碧云进门的时候,有没有在这院中看到人。” 碧云抢先答道:“没有,先前就奴婢一人出来开门了。” 阮嬷嬷只好回答:“老奴没有看见。” 她那会确实没有在院中看到其他人。 一个人都没有,尤其是江琉璃也不在,所以她才这么放心地去追碧云。 江琉璃点了下头,继续道:“那嬷嬷可知,要从你看不到的地方往你扔这么大一块石头,你的膝盖这会怕是已经废了,哪里还能好好在这里站着。” 阮嬷嬷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既然不是这块,她立刻指着旁边一块小一点的石头道:“那定然就是这块了!” 江琉璃笑笑:“嬷嬷,你看看我这院子的地面上有多少石头,如果我说还不是这块石头的话,那你是不是还要再指认一块?要不你把我院里的石头全都指认一遍算了。” 她看向沈慧茹:“夫人不说两句吗?” 第70章 素未谋面的师父 沈慧茹脸色有些难看。 她以前怎么从没觉得阮嬷嬷这么没脑子过。 江琉璃说不是,她就赶紧换一块石头,那不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吗! 阮嬷嬷这会也发现不对劲了。 合着她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咯? 她扑到沈慧茹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夫人,求您给老奴做主啊,老奴真的没有诬陷大小姐的意思!” 沈慧茹躲闪不及,被阮嬷嬷抓了个正着。 雪白的袖子上立刻留下了一双血手印。 碧云在一旁看的兴起:“那个阮嬷嬷,有话你好好说啊,别动手啊!” 阮嬷嬷这才发现自己弄脏了沈慧茹的衣服。 眼见沈慧茹面色难看,她赶紧跪下求饶:“夫人恕罪,夫人恕罪,老奴不是故意的!” 沈慧茹要教训阮嬷嬷,但是当然不会在江琉璃面前。 这不是落自己的面子吗? 她一把将阮嬷嬷拂开:“行了嬷嬷,哭什么呢,不就是摔了一跤吗?别让小年轻们看笑话了。” 江琉璃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阮嬷嬷确定是我这院子里的人害了她,那我肯定不会包庇她们,嬷嬷就说吧,你怀疑是谁。” 阮嬷嬷傻眼了。 她人都没看到一个,哪里知道是哪个。 她那会只是感觉到膝盖弯一痛。 到底是不是石头子砸她的,她都不知道。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会确实有东西砸到了她的腿上。 阮嬷嬷声音高亢地道:“大小姐,老奴没看到人,但是确实有东西砸老奴腿上了,如今还隐隐作痛,定然有痕迹遗留。” 碧雨愣了一下。 先前碧云跑出去开门,她留在房中陪着江琉璃。 她是亲眼看见江琉璃将一颗梅子弹了出去,随后阮嬷嬷便摔倒了。 阮嬷嬷这一跤绝对是江琉璃干的。 如今阮嬷嬷这么一说,碧雨有些紧张地看了江琉璃一眼。 她担心阮嬷嬷腿上会不会真的有那个什么印记。 那不就露馅了? 谁知江琉璃完全不为所动。 她老神在在地看着阮嬷嬷,顺便还咳嗽了一声:“那阮嬷嬷便掀开来看看吧。” 阮嬷嬷心中一喜,直接就地坐下,开始撩自己的裤腿。 可是她撩开裤腿看了半天,腿上硬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应该啊。” 阮嬷嬷喃喃说道,不信邪地翻来覆去看。 碧雨总算是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小姐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幸好没被发现。 碧云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嬷嬷不会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这才找不到印记吧?怎么样,要不要我来帮你看看?” 沈慧茹偏了下脑袋:“青玉,你去。” 青玉点头称是,立刻上前。 片刻,她回到沈慧茹身边:“夫人,确实没有痕迹。” 阮嬷嬷急得满头大汗:“夫人,老奴真的没有骗人,老奴刚才真的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了!” 沈慧茹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若是真的有什么痕迹的话,她还可以借此发作。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就,让她怎么保? 沈慧茹眉眼垂下:“阮嬷嬷老糊涂了,青玉,带她回芙蓉苑。” 阮嬷嬷大惊:“夫人,老奴真的没有骗人呐!” 沈慧茹没有理会她。 青玉得到指示,知道自己一个人拉不动阮嬷嬷,纠集旁边几个丫鬟婆子,一起将阮嬷嬷拉了下去。 江琉璃站在原地,无言地看着阮嬷嬷哀嚎着被拉下去。 等到阮嬷嬷的身影消失不见,江琉璃这才转头看向沈慧茹:“不知夫人找琉璃有何事?” 沈慧茹轻咳一声,说出提前准备好的理由:“琉璃有所不知,你祖母同你爹他们都患了风疹,我想着你这边一直没有消息,便打算过来看看。” 碧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可是夫人,太医不是已经走了吗?” 真要是担心她们家小姐有没有得那风疹,怎么太医在的时候不过来叫小姐过去? 现在太医都走了,到时过来装模作样了。 沈慧茹顿时有些尴尬。 就是因为太医走了她才过来的啊! 见江琉璃一直看着自己,沈慧茹定了定心神道:“琉璃应当同我们不一样,并没有染上风疹,如此我便放心了。” 一旁与江琉璃串过话的碧雨立刻道:“那继夫人可否请太医回来一观?我家小姐似乎染上了气疾,从昨日开始便一直咳个不停,喘不上气,请太医过来看看,也好安心一些。” 沈慧茹心中一喜,面上却有些焦急:“怎会如此,可是赵太医才刚刚离开,他说他还要去别的府上,暂时怕是没空过来了。” 江琉璃闻言,掩唇轻咳道:“那便算了吧,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几日便好了。” 碧云撇了撇嘴。 太医院又不止赵太医一个太医。 他没空自有别的人啊。 继夫人就是不想给她家小姐看病! 她早就看出来了! 沈慧茹根本没看碧云,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好好休息,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江琉璃则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劳烦夫人了。” 等到沈慧茹离开,碧云跑过去关上门,忍不住“啐”了一口。 “呸,装模作样。” 江琉璃这会已经松开了碧雨的手,全然没有先前那副虚弱的模样,转身回了屋里。 碧云小跑着跟上:“小姐小姐,阮嬷嬷摔跤是不是您干的!” 碧雨在一旁道:“当然是了,先前阮嬷嬷险些追上你,小姐抓了一颗梅子就弹了过去,阮嬷嬷就直接摔跤了!” 她看得真真切切。 小姐那颗梅子直接把阮嬷嬷的膝盖都给打弯了! 碧云一脸崇拜地看着江琉璃:“小姐您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本事的!” 江琉璃眨眨眼:“在景元道长那里学来的呀,他不仅教会了我医术,还教了我一点防身术,虽然不算太厉害,但是对付阮嬷嬷这种不会武艺的普通人,还是简简单单的。” 她穿越之前,为了采药又是上山又是下海又是爬悬崖,对于身体素质要求极高。 而且因为她是都是孤身一人,故学过不少的防身术。 虽然梅子不大,但是用了巧劲之后,打阮嬷嬷一个措手不及还是很好用的。 就是撒了一个谎要用好几个谎来圆。 不过好在有这个行踪飘忽不定的景元道长做幌子。 她很多本事都可以甩到人家头上。 只能说,多谢了,这位素未谋面的道长师父。 第71章 要死不活的,看什么嫁妆? 回到芙蓉苑,沈慧茹立刻叫来阮嬷嬷。 此时的阮嬷嬷已经收拾好一切。 虽说表面看着没什么大碍了,但是缺掉的牙齿却是已经没法补了。 她也知道这一点,对江琉璃院里的人无比怨恨。 沈慧茹靠在软榻上:“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阮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说话都呼呼漏风:“夫人,老奴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就是那会膝盖弯一痛就抬不起来腿了。” 沈慧茹皱眉询问:“你真的没看到人砸你?” 阮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了解阮嬷嬷的为人,不至于用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来诬陷江琉璃。 阮嬷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必然有她的道理。 阮嬷嬷连连点头:”那会碧云那小蹄子往里跑的时候,老奴特地看过院子内,确实无人。“ 这下沈慧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阮嬷嬷自己都没有看到,她就算想帮她找回场子也没法子。 好在江琉璃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她叹了口气道:“今日算你受委屈了。” 阮嬷嬷暗自咬牙, 面上却是十分乖顺地垂下了头:“夫人,老奴省得的。” 沈慧茹挥挥手:“你下去休息去吧,顺便帮我看看赵太医的药熬好了没有。” 阮嬷嬷点头起身,后退着离开。 接下来几日,沈慧茹跑听雨轩跑的格外勤快。 为了确认江琉璃的状况,她每日晨间都要来听雨轩一趟。 当然,她不会是空手来的,每次都带了那美颜汤。 江琉璃也不抗拒,沈慧茹送过来就喝,喝完就把人送走。 言辞之间还对沈慧茹多有感激。 沈慧茹勉强应下,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江琉璃毒药一罐接一罐地喝,怎么人除了虚弱了一点以外,一点变化也没有呢。 沈慧茹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毒药期限过久,失去药效了。 不过看着江琉璃面色一日比一日苍白,沈慧茹也还算是放心。 不管怎么样,只要江琉璃的情况确实一天比一天差就好了。 这一日,沈慧茹照常给江琉璃送了美颜汤。 江琉璃二话不说“喝”下。 沈慧茹满意地收起碗,正要离开,江琉璃忽然叫住了她:“夫人,琉璃有一件事想问。” 沈慧茹停住脚步:“什么?” 江琉璃咳嗽两声,一脸虚弱地道:“不知我娘的嫁妆,夫人准备好了没有。” 沈慧茹顿时一愣。 这几天她专心等江琉璃死,都要忘了这件事情了。 她看着江琉璃苍白的面色,暗自腹诽。 人都快死了,还操心这些身外物。 但是既然江琉璃问起了,她又不能不回答。 沈慧茹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还在准备,怎么了吗?” 江琉璃略微瞪大了眼睛:“自那日说起嫁妆之事后,似乎已经过了好些时日,继夫人还没有准备好吗?” 沈慧茹笑容顿了一下:“快了,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江琉璃腼腆地笑笑:“夫人别怪我心急,实在是大婚之日快要到了,琉璃想先看看母亲的嫁妆。” 沈慧茹点头:“我知晓了,待明日我便带你过去看看。” 江琉璃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下午可以么?最近这几日我一直躺在院中,也好些日子没能出门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溜达一圈。” 沈慧茹勉强笑笑:“那也行吧,那你晚点来芙蓉苑,我带你过去。” 待到沈慧茹离开,碧雨立刻端来一盆水替江琉璃抹去一脸病容。 碧云一脸不满:“什么快准备好了,我看她就是不想把那些嫁妆给您!” 碧雨也道:“小姐,她真的会把那些嫁妆给您吗?” 江琉璃老神在在地躺下:“只要我活着出嫁,她就得把那些东西全都拿出来,别忘了外祖父他们还在呢,除非江北川是真的不要脸面了。” 她能想到江北川和沈慧茹的想法。 他们现在因外祖父还有那张文书的存在,不敢明目张胆地吞没了阮秋月的嫁妆。 他们只能另辟蹊径。 沈慧茹这几日持续给她送毒就是这个打算。 他们不就是指望着她早点死掉,正好这些嫁妆都可以留在江家。 只可惜他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 她不仅不会死,那些嫁妆她还要尽数带走! 时间一晃到了正午。 用过午饭后,江琉璃马不停蹄带着一袭病容出门了。 她面上毫无血色,一瘸一拐地走着,当真是一副病重的模样。 碧云碧雨则一左一右搀扶着她。 三人来到芙蓉苑前。 守门的婆子看到她,立刻叫了个小丫鬟去通知沈慧茹。 沈慧茹才刚用完午饭,正打算休息一会。 她都没想到江琉璃来得这么快。 不是说好的下午去看吗? 现在这不还是中午? 她赶到门口,门外站着的确实是江琉璃不错。 看到沈慧茹,江琉璃苍白的唇角勾了勾:“继夫人不会怪琉璃来的有些急吧?” 沈慧茹面色僵硬,勉强笑道:“怎么会呢,我正好想要人去找你来着,既然你来的这么巧,我们这会就去库房吧。” 江琉璃点点头:“那夫人带路吧。” 沈慧茹带着江琉璃几人,一路来到库房。 库房正中央,数不清的红色嫁妆担子放了一地。 沈慧茹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道:“这一片全都是你的,你想看的话,随便看吧。” 江琉璃点点头,一脸虚弱地倚着箱子。 碧雨赶紧去边上搬了张椅子过来。 江琉璃在椅子上坐下,拍拍碧雨的手臂欣慰道:“还是你贴心。” 碧雨也道:“小姐您别太累了。” 碧云在一旁看着她们二人表演,差点憋不住笑。 沈慧茹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死不活的了,还来看什么嫁妆? 江琉璃假装没看到沈慧茹的眼神,她从怀里掏出那本红色的嫁妆册子,抖着手递给了碧雨:“去给我看看,上面的东西是不是都在这了。” 沈慧茹头皮一麻,赶紧出声道:“对了琉璃,有些东西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找不着了,所以……” 江琉璃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会找不着?” 第72章 反正带不走,给她又如何? 沈慧茹一脸为难:“是有些东西可能以前拿出去用掉了。” 江琉璃看出她的为难,笑着说道:“那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吧。” 沈慧茹松了口气,随后就听江琉璃话锋一转:“想来爹爹应该会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补偿我的,这当爹的,总不能克扣女儿手里的东西,即便是我答应,想来外祖父也不会答应。” 沈慧茹面色有些难看:“你外祖父他们还要干嘛?” 江琉璃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外祖父说了呀,让我清点完嫁妆之后,送一份去他那里,让他看看。” 沈慧茹这会是真的忍不住翻白眼了。 江琉璃喝了这么多毒药还不死也就算了,那个老不死的来凑什么热闹? 还要来确认江琉璃的嫁妆单子,他不会觉得自己作为外人,太过逾矩了吗。 沈慧茹有些为难:“琉璃,你还要将你的嫁妆给你外祖父他们看?” 江琉璃一脸奇怪地看过去:“啊?不可以吗?我想着外祖一家是我母亲的亲人,也是我除了父亲之外唯一的亲属了,合该通知他们一声吧。” 沈慧茹顿时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恰巧那头碧雨也拿着嫁妆册子回来了:“小姐,奴婢看过了,大部分东西都不在了,只有小部分的田庄铺子,还有金银玉器、古玩字画等在。” 江琉璃眨眨眼,一脸纯良地看着沈慧茹:“夫人,这剩下的东西在哪呢?” 沈慧茹干笑两声:“这……我还没有整理完,再过几日罢,我便将你剩下的东西补齐。” 江琉璃一脸为难:“可是距离大婚只剩下四五日的时间了,琉璃还要去外祖父府上一趟,怕是给不出那么多时间了,若是再不过去,外祖父怕是要派人上门来找了。” 沈慧茹赶紧道:“那便两日,两日后必定将所有东西都备齐。” 江琉璃听完,状似为难地低头思考了一番,这才点头道:“那好吧,后日上午琉璃再来找您。” 沈慧茹嘴角抽搐两下。 今天都已经过半,江琉璃再后日上午就来找她,那算起来不是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了? 可惜江琉璃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定好时间之后便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嫁妆也看完了,那我便先走一步了,夫人再会。” 说完,她就在碧云碧雨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库房。 沈慧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江琉璃背影消失在远处,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阮嬷嬷赶紧将库房门锁好,这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走了两步,沈慧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问道:“嬷嬷,你觉得江琉璃有问题吗?” 虽然江琉璃看着似乎病重的样子,但是与沈慧茹所期待的样子还是有些差距的。 可是江琉璃应该不知道自己中毒了。 若是知道的话,哪里会这么安安分分地躺在听雨轩里,应该早就跑出去求医了吧。 虽然事情大体朝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慧茹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经过几日的休养,阮嬷嬷嘴上的磕伤已经好了许多。 只可惜那颗牙齿是没救了。 好在她如今年纪已经大了,容貌也不是那般重要了。 见沈慧茹问起,她想了想道:“老奴瞧着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大小姐身体虚弱成这样,过几日怕是都起不来床了,如今应该是年轻底子好,这才强撑着,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沈慧茹皱着眉头:“希望如此吧。” 阮嬷嬷转而又问:“那夫人,大小姐说的嫁妆之事,咱们该如何是好?” 她作为沈慧茹的亲信,又保有库房的钥匙,自然知道缺失的那部分嫁妆去了哪里。 沈慧茹一边走路,手一直紧紧掐着手中的帕子。 那些嫁妆里头有很大一部分她已经挑给自己的女儿做陪嫁了。 这吃进嘴里的肉,让她再吐出来,怎么可能舍得。 可是江琉璃如今态度强硬。 她不吐又不行。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江琉璃命大。 吃了那么多毒药,怎么还没把她毒死呢! 阮嬷嬷跟在沈慧茹身后:“夫人?” 沈慧茹回过神,长出一口气道:“先看着吧,晚些我去找老爷。” “是。” 一回到听雨轩,江琉璃又变成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碧雨跟在她身边:“小姐,奴婢先前看过了,夫人的嫁妆里边最贵重的那部分金银首饰古玩字画全都没了,只有铺子和田地那些还在,请恕奴婢无能,看不出来是好是坏。” 江琉璃摆摆手:“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听话就拿出来,先等着吧,实在不行,就去找外祖父帮忙。” 之前沈慧茹就将她的良田吞没,拿别的田地以次充好。 想来这次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手段。 换来换去都没什么太大的新意。 她倒要看看沈慧茹能拿出些什么东西来。 沈慧茹一直在家中等到了深夜,江北川才满身酒气地归家。 她赶紧迎了上去:“老爷,您回来了。” 江北川摆摆手,示意她给自己更衣。 沈慧茹听话地替他脱去外袍。 见江北川一直闭着眼睛,沈慧茹斟酌着道:“老爷,妾身有一事想问。” 江北川“唔”了一声。 沈慧茹赶紧道:“是关于琉璃的。” “哦?”江北川睁开眼睛,“这几天都没来得及问你,她那边如何了?” 沈慧茹有些不自信地说道:“她似乎已经病重。” “似乎?”江北川看向沈慧茹家,“什么叫似乎?马上就是大婚之日了,这么点事情你都办不好?” 沈慧茹心里有些发苦:“老爷,妾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妾身日日去送汤药,也亲眼看着她喝掉,但是她就是什么事都没有,虽然看着病怏怏的,但就是续着一口气啊。” 江北川冷哼一声:“你不是毒医之女吗?下点读毒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沈慧茹语塞。 江北川没搭理她,自顾自说道:“反正你只要保证她能在大婚之日之前离世就行,你自己斟酌着点吧。” “是。”沈慧茹点头应下,又道,“不过今日她来问嫁妆的事情了。” 江北川倒了杯水一口饮下:“嫁妆的事情不是很早就说定了吗?给她便是。” 沈慧茹有些不愿意。 江琉璃和她女儿同日出嫁,那些东西若是塞到江琉璃的嫁妆单子里,那她女儿怎么办? 没道理一个堂堂太子妃还会被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比下去吧。 江北川已经不耐烦了:“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少了就给她补。” 他想的很美好。 反正江琉璃带不走,就算给她了又如何。 第73章 嫁妆全都要带走 有了江北川的指示。 虽然沈慧茹不满,但也只能照做。 她肉痛地将自己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中,能取出来的东西全都取了出来,塞回江琉璃的嫁妆里。 日子很快就到了约定的那一天。 江琉璃再一次颤颤巍巍地来到了芙蓉苑。 这一日,她的脸色比之往常任何一天都要差。 好像没有碧雨和碧云的搀扶,都快要走不动道了。 沈慧茹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暗自腹诽。 都这样了,还要来看嫁妆。 别是掉钱眼里了吧。 但是她表面还是很担忧的:“琉璃这是怎么了?” 碧云的眼泪说来就来,哭丧着脸道:“夫人,小姐这几日不知为何一直心疾反复,夜夜都睡不好觉。” 沈慧茹讶异道:“那请大夫看过了吗?” 碧云摇摇头:“夫人可以请太医过府帮小姐看看吗,奴婢有些不放心。” 沈慧茹笑了一下道:“先请回春堂的大夫看看嘛,若是还不好,再去找太医也不迟。” 碧云暗自撇了撇嘴,点头应下。 沈慧茹没有看见她的表情,转头对江琉璃道:“咱们一道去库房吧。” 江琉璃点点头,跟上她的脚步。 她再次将嫁妆单子交给碧雨,让碧雨去查看。 这次沈慧茹准备的很充分。 碧雨看了一圈之后,回身来到江琉璃面前:“小姐,差不多都齐了,就算有些没了的,夫人也拿差不多的东西补上了。” 江琉璃虚弱地咳嗽两声:“如此便好。” 沈慧茹笑容满脸:“安心了吧,那我们走吧。” 江琉璃却道:“夫人可以找几个家仆来吗?” 沈慧茹愣了一下:“找来干嘛?” 江琉璃奇怪地看她一眼:“将我的嫁妆搬走啊,我想放在我自己的院子里。” 沈慧茹顿时僵住了。 她原本还打算趁江琉璃确认完之后再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放回女儿的嫁妆里。 现在要是让江琉璃都带走了。 那她上哪里拿? 沈慧茹佯装不满:“琉璃是担心我贪墨你娘的嫁妆吗?” 江琉璃诧异地看她一眼:“夫人怎么会这么想,琉璃对夫人可放心得很。” 沈慧茹神色绷起:“那为何要现在搬走,女儿出嫁,嫁妆却从你自己的院子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江府不睦呢。” 江琉璃叹了口气道:“琉璃自然是对夫人放心的很,但是再过几日琉璃便要出嫁,外祖一家想要为琉璃添妆来着,他们顺便也想看看母亲留下的东西,好圆他们的念想,琉璃想着,他们对江家来说也是外人,来咱们家库房终归是有些不好。” 沈慧茹松了口气。 刚想说来就来呗,反正他们来添妆总不可能让他们单独进来。 更何况难道还担心阮家人小偷小摸吗? 忽然管家小跑到库房禀报:“夫人,外头有人递了帖子,来的是阮太傅府上阮大夫人。” 沈慧茹还没来得及反应,江琉璃已是闻言一喜:“是我大舅母来了,管家,快找人将我的嫁妆都搬到我院子里去。” 管家愣了一下。 作为江北川的亲信,他对于沈慧茹最近在做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有些摸不准自己该不该听江琉璃的话,下意识看向了沈慧茹。 江琉璃微微皱眉:“怎么了吗?” 沈慧茹勉强笑道:“那这样,琉璃,现在先找人把嫁妆搬到听雨轩,等你大舅母等人走了,再搬回来好了,咱们总不能真让你的嫁妆从你自己的院子里出,而且你的嫁妆价值不菲,院子里又没有护卫,我担心会遭贼,上次就不知道哪个小贼把我花园里新种的那些牡丹和兰花有了个一干二净,连你爹书房博古架上的摆件都丢了好几次。” 江琉璃眨眨眼:“那好吧,也可以,不过爹爹的书房怎么会遭贼的,寻常人不是不能进去么?” 沈慧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爹是这么说的,至于我的那些花,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江琉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如此看来,家中护卫是该增加一些了。” “那个晚点再说。”沈慧茹招招手,“管家,快去找几个人来,先帮琉璃把这些东西搬到听雨轩去。” 管家躬身退下。 江琉璃咳嗽两声道:“那嫁妆之事就拜托夫人了,琉璃先去迎接大舅母。” 沈慧茹摇摇头道:“你身体这般模样,还是别去接了,我命人直接将她们带去听雨轩找你吧,你先回院子休息。” “那也行。” 江琉璃起身,在碧云碧雨的搀扶下,一步三挪地回了听雨轩。 沈慧茹则启程去了大门迎接阮府的人。 才刚到门口,沈慧茹就僵住了。 她知道阮府来人了,但是她没想到阮府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阮太傅虽年逾古稀,但是身体还算康健,几个儿子之间也很和睦,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分家。 今日来的人中,打头的便是阮太傅的大儿媳柳含烟,她身后还跟着二儿媳杨世虹。 此外还有一堆小辈同行。 柳含烟自然是认得沈慧茹的。 沈慧茹才刚出现,她便扬声喊道:“江夫人,久仰大名啊!” 至于仰的是什么名,那就不确定了。 沈慧茹面色僵硬地迎上去:“阮大夫人阮二夫人好,今日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 柳含烟笑容满面道:“这不是快到琉璃的好日子了嘛,我和世虹便想着给琉璃添点妆。” 沈慧茹点点头:“合该如此。” 杨世虹在一旁看着沈慧茹意有所指道:“原本我和嫂子还不敢来呢,怕被琉璃拒之门外,谁知前段时间偶然才发现琉璃和我们之间都是误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年里我们给她下的帖子她居然一张都没收到,江夫人,依我看呐,您这丞相府的下人也该管管了,怎么连主子的帖子都看不好。” 沈慧茹面色紧绷,假装听不懂她说的话:“晚点我再看看吧,琉璃这会在她自己屋里等你们呢,咱们快些过去,可别让她等急了。” 第74章 手可别伸得太长了 沈慧茹带着阮家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听雨轩。 管家正带着人一抬一抬地往里搬东西。 江琉璃在碧雨的搀扶下,站在门口等人。 看到柳含烟,她当即踉跄着迎了上来:“大舅母二舅母,你们来了!” 柳含烟和杨世虹一同伸手扶了她一把:“当心些。” 看着江琉璃病怏怏的模样,柳含烟大为震惊:“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琉璃咳嗽两声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心悸,喘不上气,已经好些天了。” 杨世虹一脸关切地道:“那请太医看过了吗?” 沈慧茹暗道不好,正要回答,一旁的碧云抢先道:“回舅夫人,夫人说了,小姐的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待回春堂的大夫看过之后若是还没好,她会找人去请太医来为小姐查看的。” 柳含烟不满地看了一眼沈慧茹。 江琉璃的脸都白成这样了,居然还说情况不算严重。 而且她们这些官员家属,有些个头疼脑热的,大部分都会去找太医。 毕竟能够进太医院的,医术都不会太差。 至少比外边的医馆要好。 尤其是江琉璃还是当朝宰相的女儿。 请个太医给她看病怎么了? 定然是这沈慧茹在作怪! 柳含烟收回视线,心疼地拍拍江琉璃的肩膀:“等舅母回去了,给你送一块阮府的牌子,以后若是身体不舒服,你就让人去太医院请太医,别人问起了,就说是你外祖让你去的。” 沈慧茹赶紧道:“这可使不得啊阮夫人,琉璃她爹还在呢,怎么能拿太傅府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丞相府无人了呢。” 杨世虹是个暴脾气,先前看江琉璃这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早就想发作了。 现在听沈慧茹这么一说,立刻阴阳怪气起来:“是吗?我现在瞧着这丞相府就像是没人啊,要不然自家小姐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府里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慧茹面色难看。 但是偏偏杨世虹的话她没办法反驳。 她只能尴尬地笑道:“是我疏忽了,原以为琉璃的病不严重,便想着先请回春堂的大夫来看看。” “是吗?”柳含烟笑笑,“我倒是听说这段时日江丞相府上的家丁跑太医院跑挺勤快的,怎么自家小姐身体不适都不给顺便看看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丞相府已经分家了呢。” 沈慧茹面色一变:“你们调查我?” 柳含烟浅笑一声:“那倒没有,只是婆母身体不好,我们府上也时常着人去太医院请太医,碰到过贵府下人几次而已。” 沈慧茹面色没有丝毫的缓和。 她这种小心思被人当面揭开,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柳含烟继续道:“夫人脸上这些疹子,应该也不会是外边回春堂的大夫看的吧。” 碧云赶紧在一旁帮腔:“回舅夫人,是找太医看的,老爷夫人老夫人,还有二小姐和两位少爷都得了疹子,夫人第一时间找了太医,并且那日太医走了之后继夫人还来听雨轩找过小姐,问小姐有没有哪里不适,奴婢本想让继夫人将太医请回来为小姐诊脉,但是继夫人拒绝了,说太医暂时没空。” 柳含烟挑了下眉,一副“你看,我说没错吧”的模样。 杨世虹两眼冒火:“合着在你们丞相府只有我们家琉璃是外人,值不得你们请太医是吧,你这个继母做的可真贴心啊,我看你们这疹子是老天爷来惩罚你们的,要不然怎么会只有琉璃没有得呢!” 沈慧茹百口莫辩,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碧云:“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碧云抬头狠狠瞪了回去。 她才不怕沈慧茹呢。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 沈慧茹暗藏祸心,早就不知道给她家小姐下了多少次黑手。 不过虽然沈慧茹诡计多端,但是小姐心里门清着,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沈慧茹同江梦雪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更何况再过几日小姐就出嫁了。 她们自然也是要跟着小姐去王府的。 到时候沈慧茹就更管不着她了! 沈慧茹不敢相信碧云居然敢这样冒犯她。 真是反了天了! 连江琉璃院里的丫鬟都敢这么对她。 不会是觉得太傅府上来人,自己有靠山了吧! 可是那最多也是江琉璃的靠山。 关你一个丫鬟什么事? 沈慧茹紧紧盯着碧云,冷声道:“琉璃,你院中的丫鬟怕是该管教了,如此目无尊卑,阮嬷嬷,来给我掌嘴!” “是!夫人!” 阮嬷嬷上次追碧云摔了一跤,磕掉牙齿的怨气都还没发泄,如今见碧云又得罪了沈慧茹,自是兴奋不已。 她越过沈慧茹,抬起肥厚的大掌就要往碧云脸上招呼。 忽然就听见江琉璃冷冷的声音:“阮嬷嬷,你敢!” 阮嬷嬷冷笑着看过去:“小姐这话说的稀奇,不过是教训一个小丫鬟,老奴有什么不敢的?” 说完,她便要动手。 碧云一声尖叫,躲到江琉璃身后。 江琉璃揽住她的胳膊,看向沈慧茹:“夫人不觉得这样有些过分吗?” 沈慧茹不以为意哦:“有什么可过分的,只是教训家里的下人而已,我作为江府主母,下人冒犯了我,我小施惩戒也不行吗?” 江琉璃摇摇头呀:“倒也不是不行。” 沈慧茹勾唇:“那你还不快让开?” 江琉璃也勾起唇角:“那也得碧云她是江府的丫鬟才行吧,只可惜她的身契在我的手上,她是我的丫鬟,夫人想要管教她的话,手也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一点。” 沈慧茹愣了一下。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见江琉璃好似不是在说笑,沈慧茹看向身后的管家。 管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大小姐院中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嬷嬷都是先夫人留下来的,她们的身契也都在小姐手中。” 沈慧茹面色有些难看:“那你就如此放任你的丫鬟目无尊卑?” 一旁看了半天戏的柳含烟和杨世虹终于忍不住了。 柳含烟冷笑出声:“目无尊卑?我倒觉得她说的都是实话,有些人只是被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恼羞成怒罢了。” 第75章 到底是成了别人的父亲 杨世虹也不甘示弱:“就是,身为当家主母怎么能疏忽到这种程度,连自家小姐如此病重都不当回事,或者说,江夫人不会是抱着点别的什么想法吧?”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打量了几眼沈慧茹。 沈慧茹心中本就有鬼,被杨世虹这么一说,整个人险些跳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我能有什么想法!” 杨世虹撇撇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江夫人这么激动做什么,没有就没有呗。” 沈慧茹面色阴沉:“阮二夫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们要是对我这个继母有什么意见,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们自己同琉璃一处说话吧。” 说完,她也不等杨世虹说话,直接带着阮嬷嬷转身离去。 碧云赶紧小跑着过去关门。 院里终于没有了外人,柳含烟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但是一想到这些年来江琉璃的处境,她的表情又沉了下来。 她一脸忧色地拉住江琉璃的手:“你这是怎么回事?生病了吗?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让人去府上递信?” 杨世虹也没了先前那刻薄的模样。 她走到江琉璃另一侧,拉住她的手道:“就是,你大舅母说得对,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下次若是沈慧茹不给你请太医,那你就上太傅府去啊。” 说着,她转头对身后的嬷嬷道:“快拿牌子上太医院赵太医去。” 江琉璃见势不好,赶紧压下杨世虹的手:“二舅母先别急。” 杨世虹瞪着眼睛:“你都这样了,怎么能不急?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 江流哭笑不得,招呼碧云道:“快去打盆水来。” 杨世虹一脸懵:“打水干嘛。” 柳含烟却是看出了端倪。 江琉璃现在讲话可中气十足,完全没有先前沈慧茹在时那般有气无力的样子。 难道说…… 这样想着,柳含烟伸手在江琉璃的脸上蹭了一下。 果不其然。 她只是随手一摸,江琉璃那苍白的面色便缺了一块。 柳含烟有些吃惊:“琉璃,你这是?” 江琉璃笑了笑道:“大舅母别急,等我洗完脸之后再和您详细说这件事情,脸上沾了这么多东西太难受了。” 正说着,碧云已经端水过来了。 江琉璃也不避着柳含烟她们,就着碧云的手将脸上的妆都擦干净。 看着江琉璃素净的小脸,杨世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琉璃她好好的,根本没有病! 杨世虹顿时如释重负,一巴掌拍在江琉璃背上:“你这孩子,存心吓人是吧!” 也是。 刚才太过惊慌,她都忘记江琉璃自己就会医术了。 就算沈慧茹不给她找大夫,她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柳含烟也松了口气:“你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地怎么就装病呢。” 难怪江琉璃没有告诉她们。 不过先前刚看到的时候她还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主要是江琉璃的那妆化的实在是太真了。 要不是刚才江琉璃说话语气有些不太对,她都发现不了。 不过柳含烟还是很疑惑:“这段时日是发生什么了吗?” 江琉璃点了下头:“是发生了一点意外。” 一旁的碧云忍不住道:“舅夫人有所不知,是继夫人那个毒妇又给小姐下毒了!” 柳含烟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上次江琉璃去到太傅府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这些年来,沈慧茹一直对她暗中下毒。 那个时候江琉璃说等她离开丞相府便会着手解毒。 她们想着江琉璃自己会医术,且医术高明,便安心地放她回去了。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 她都还未出阁,沈慧茹居然再次动手了! 碧云说的不错。 江北川这个继妻就是个毒妇! 柳含烟担忧地看向江琉璃:“这毒可有解药?” 江琉璃轻松一笑:“大舅母不用担心,我没有事,如今装病也只是为了迷惑沈慧茹。” 柳含烟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杨世虹还是有些不放心:“嫂子,我看这样可不行,琉璃在这丞相府多呆一天便是多一天的危险,沈慧茹那厮若是发现琉璃好端端的,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来,我看咱们还是把她带回太傅府吧,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也好放心一些。” 柳含烟想想也是。 太傅府离丞相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江琉璃在丞相府里真发生点什么意外,她们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知晓。 她对江琉璃道:“你怎么想?” 江琉璃摇摇头:“还是算了,左右我在这里也留不到几天了。” 杨世虹拉着她:“若不染琉璃你同沈慧茹她撕破脸皮算了,既然她都敢三番两次下毒了,想来也不怕被人知道这些丑事。” 江琉璃勾唇笑笑:“那我觉得她应该还是很怕被发现的。” 柳含烟顿了一下:“怎么说?” 江琉璃抬了抬下巴,指着满院子的嫁妆道:“她还指望着这些东西能留在江家呢。” 柳含烟何等聪明。 她只需稍微联想一下,就能想通各个关节。 可是柳含烟有些疑惑:“既然她想留着你娘的嫁妆,怎么又全都搬到你的院子里来了。” 江琉璃嘲讽地笑笑:“大概是她想贪,却还想要脸吧,只要我出嫁前意外离世,这些东西不就顺理成章留在丞相府了吗,她可舍不得我把这么多东西带到辰王府去。” 柳含烟眉头紧皱。 杨世虹却是冷哼一声:“那沈慧茹想得倒是挺美,她的女儿抢了你的太子妃之位,现在她还想要抢你的嫁妆,你爹呢?沈慧茹做的这些事情他都知晓吗?” 江琉璃点点头:“应当是知晓的。” 杨世虹有些难以置信:“他居然知道?那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柳含烟神色平静地道:“到底是成了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 第76章 必须让她吐出来 杨世虹还是难以接受:“可琉璃也是他的女儿啊,这样的话,我都要怀疑琉璃到底是不是他江北川的亲生女儿了。” 提到这个,江琉璃立刻想到了如出一辙的那姐弟三个。 她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江北川亲生的,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另外三个应该不是他亲生的。” 杨世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慧茹应该是给江北川生了三个孩子吧? 柳含烟平静的表情也破功了:“你是说沈慧茹的那几个孩子都不是江北川的?” 江琉璃点点头:“是啊。” 杨世虹与柳含烟对视一眼,顿时来了兴致。 杨世虹:“沈慧茹给江北川戴绿帽了?你怎么发现的?快给二舅母说说。” 没想到来一趟丞相府还能听到这种八卦! 江琉璃笑笑:“二舅母还记得景元道长吗?” 杨世虹点点头:“当然记得。” 天虚省的老神仙,他还教了琉璃医术,她怎么会不记得。 江琉璃扯起谎来眼皮子都不带眨的:“这是道长教我的相面之术,有些相貌上的特征,父母有子女也必然会有,您懂的,江梦雪他们几个和我爹,着实不太相像,所以我怀疑她们的父亲另有其人。” 杨世虹思考了一下。 虽说丞相府那俩小少爷她没见过,但是江梦雪她见过啊。 经江琉璃这么一提,她发现江梦雪确实和江北川不是特别像。 不过以前没人提的时候,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沈慧茹是被江北川接回家的外室。 她想着沈慧茹的胆子总应该不会这么大。 现在一看,沈慧茹的胆子就是太大了。 三个孩子居然都不是江北川的种啊。 这要是让江北川知道了,不得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杨世虹叹了口气。 时也命也。 江北川想要谋害的女儿才是他唯一的子嗣,他这是想让自己绝后啊。 偏偏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喜滋滋地给别人养孩子呢。 啧啧。 碧云碧雨也惊呆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小姐提起这件事。 想到平时江梦雪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心中都有些怪异。 柳含烟皱眉道:“你可以确认吗?” 毕竟家中子嗣不是亲生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 江琉璃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吧,但是我也没办法验证,毕竟相面之说还是有些玄乎了。” 柳含烟点点头。 这个她当然知晓。 但相面这种事情,想让人信的话,也简单的很。 只要在江北川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柳含烟犹豫了一下,看向江琉璃:“如此一来,你便是相府唯一的子嗣,你有什么想法吗?” 江北川到底是江琉璃的亲生父亲。 如果江琉璃没办法舍弃他,她也可以理解。 江琉璃却是淡定回望:“大舅母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想法,从他放任沈慧茹对我下毒开始,他唯一的女儿就已经死了。” 柳含烟闻言,有些心疼:“那你有想过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北川吗?” 江琉璃笑了一下道:“为什么要告诉他,让他养着他的亲亲好儿子好女儿不好吗?” 如果现在将这件事情告诉江北川的话,即便他信了,也必定会努力遮掩。 最多就是秘密处理掉沈慧茹和江梦雪那几个。 毕竟这可关系到他的颜面。 与其这样,还不如等哪一天突然爆雷,让他完全猝不及防才好。 见江琉璃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柳含烟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来办吧,我们就不管了。” 江琉璃跟着点头:“不过我还有点事情需要二位舅母帮忙,这些嫁妆是我以二位舅母为我添妆为由才搬出来的,不过那沈慧茹以我院中护卫不足为由,想让我在二位离开以后搬回库房,我想着舅母能不能给我留点护卫,正好堵了她的嘴。” 柳含烟闻言笑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她拍了拍手,立刻有两个着青衣的丫鬟走上前,齐声道:“见过小姐。” 江琉璃有些诧异:“这是?” 柳含烟介绍道:“这是你外祖特意替你准备的,一个叫海棠一个叫彩雀,她们二人自幼习武,正好可以做你的贴身侍女,护你周全。” 江琉璃眼前一亮。 她倒还没料到大舅母这一趟过来,还给她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 她上下打量几眼两个丫鬟。 虽然看着身形消瘦,但是手上都有不少老茧,而且既然是外祖父推荐给她的,武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琉璃微笑着点头:“如此便多谢大舅母了。” 柳含烟笑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外祖吧,至于护卫的话,得派人回府去找。” 她转头对身后嬷嬷道:“派个人回府找老太爷要一队人马,就说是小小姐需要的。” 嬷嬷点头应下,默默退去。 而那头,杨世虹已经发现了不对:“琉璃啊,你娘的嫁妆全都在这里了吗?我看着怎么好像少了不少的东西?” 江琉璃点头道:“沈慧茹说了,有一些已经找不到了,所以用了别的东西代替。” 杨世虹撇了撇嘴:“她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吗,不会是自己偷偷藏起来了吧。” 江琉璃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杨世虹不屑地道:“果然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惯会小偷小摸。” 说着杨世虹又拿起一旁的地契房契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皱起眉头,将那沓纸递给柳含烟:“嫂子,这不应该吧,当年父亲给小妹准备的嫁妆,应该不会有这些铺子吧。” 阮仲如此疼爱阮秋月,嫁妆里的东西都是捡好的塞,怎么可能会有这些铺子。 柳含烟接过看了一眼,她点点头:“确实不会,应该是沈慧茹欺负琉璃不懂,故意偷梁换柱,将那些铺子换走了。” 杨世虹撇了撇嘴,将那沓房契扔回箱笼中:“够不要脸的,真当别人不会发现是吧?” 柳含烟笑笑:“她要是要脸就不会做出这么多破事了。” 杨世虹越想越不得劲:“不行,琉璃你派人把沈慧茹叫回来,她必须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第77章 故意找茬是吧 沈慧茹狼子野心,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 柳含烟也道:“确实如此,但是琉璃她脸上的妆都已经洗掉了, 这会叫那沈慧茹回来不是露馅了吗?” 杨世虹白了她一眼:“嫂嫂也真是的,有咱们两个在,哪里用的着琉璃出面。” 柳含烟想想也是。 江琉璃她娘都不在了, 她们这几个外祖家的,自然要当她的靠山。 柳含烟神色一肃,叫过一旁的碧雨:“去把沈慧茹叫过来, 就说我和世虹找她有事。” 至于碧云,就好好待在听雨轩吧。 刚刚她才得罪了沈慧茹,若是现在跑去芙蓉苑,怕是直接让人扣在那里打板子了。 碧雨点头听令, 快步离去。 沈慧茹那头才堪堪坐下喝了口茶,碧雨就寻了过来:“夫人,舅夫人寻您去听雨轩找您有点事情。” 沈慧茹心下不满。 这柳含烟不会是故意的吧。 刚刚有话不说,还故意联合那个杨世虹呛她。 现在她才刚走,又派人追过来说找她有事。 是觉得她这个丞相府的主母闲的发慌,没事情做,一天天就蹲在院子里是吗。 可是心里想归想,沈慧茹还是面色温和地问碧雨:“那阮夫人有说是什么事吗?” 碧雨回答:“似乎是关于小姐的嫁妆的事情。” 沈慧茹皱了下眉:“嫁妆不是都已经弄好了吗?琉璃她也都看过了,同意了?” 碧雨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夫人还是快些过去吧,大家都在那边等您呢。” 沈慧茹只得起身,跟着碧雨再次回到听雨轩。 正巧路上遇到了在房里憋久了,在花园遛弯的江北川。 江北川这几日因脸上长了疹子,已经告假好几日没有上朝。 他也不敢出门,生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他打算什么时候等脸好全了再出门。 看到沈慧茹一行人,他认得碧雨是江琉璃身边的丫鬟,便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沈慧茹这才看到江北川,赶紧回答:“是太傅府上的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这会正在琉璃的院子里。” 碧雨想到先前江琉璃说的话。 沈慧茹下毒一事,江北川也是知情的。 她立刻笑容满面地邀请:“老爷要一并过去吗?难得舅夫人来了。” 沈慧茹也能猜到柳含烟和杨世虹这一趟叫她过去来者不善,便跟着道:“老爷同妾身一道过去吧。” 江北川其实不是很想见阮家人。 毕竟当年他做的事情有些不太地道。 他摇摇头:“算了,我脸上长了这些疹子,不便见人。” 沈慧茹心下不满。 她脸上不也长了吗? 她就方便见人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每次都让她去办,他自己么一直躲在背后。 沈慧茹那能放他走,赶紧道:“怕什么,妾身不是也这样吗,琉璃身体确实不太好,老爷应当有好几日没见她了吧,正好趁此机会可以一见。” 碧雨也道:“是啊,小姐肯定想老爷了。” 江北川面色僵硬,瞪了沈慧茹一眼。 这女人是真的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是吧。 都说了他不想过去了,还非要叫他。 之前让她赶紧将江琉璃处理掉,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要不然现在哪里还会有柳含烟和杨世虹上门这件事。 他很想拒绝,但是沈慧茹和碧雨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露怯,便点头道:“那就过去看看吧。” 几人来到听雨轩。 碧雨扬声喊道:“舅夫人,夫人和老爷一并过来了。” 话音落下,沈慧茹同江北川一起进屋。 只是这会屋内并没有江琉璃,只有柳含烟和杨世虹坐在桌边,身后围满了她们阮家的小辈。 看到江北川,柳含烟和杨世虹对视一眼,心中的怒火暴涨。 都说虎毒不食子。 江北川却是如此心狠。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想痛下杀手。 而一旁的沈慧茹却是笑容满面,她就像是忘记了先前的不快一般,询问道:“琉璃呢,她怎么不在?” 柳含烟勉强压下心中不快,冷冷道:“琉璃身体不适,我已经让她回房休息去了,而且这次不是琉璃找你,是我和世虹找你。” 沈慧茹尴尬笑笑。 她当然知道是柳含烟和杨世虹找她。 但是说来说去肯定就是缺失的那部分嫁妆的问题。 这种时候当然是江琉璃这个正主小年轻会更好忽悠一些啊。 江北川还不知道是因为嫁妆的问题,他听了柳含烟的话,佯装诧异:“琉璃身体不适哦?怎么样了?找太医了吗?” 这话一出,杨世虹顿时来劲了:“哟,江丞相还知道关心女儿的病啊,我还想着若不是我和大嫂来了这么一趟,照琉璃刚刚的样子,怕是什么时候死在这里都没人知晓哦,更何况我听说府上从未给琉璃请过太医吧?” 她的眼神上下扫视江北川,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江北川面带不悦:“你调查我们。” 杨世虹嗤笑一声:“需要调查吗?而且你扯别的做什么?直接说是或不是就行了,若是丞相给琉璃请过太医,那我愿意道歉。” 江北川顿时被噎住了,他顿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是不知情,家中女眷身体不适都是由慧茹出面请医的。” 沈慧茹一脸惊讶。 江北川居然又甩锅给她! 果不其然,杨世虹听完,视线就落到沈慧茹身上了:“怎么了,江夫人,你们应该请太医看过脸上长的东西吧?怎么让太医顺便给琉璃看看都不行吗?还是说你们更乐意看到她死在丞相府?” 这话说的太重了。 江北川沉声道:“阮二夫人,请慎言,琉璃是我的女儿,慧茹是她的继母,也算是半个母亲了,我们怎么会乐意看到她死。” 沈慧茹也跟着道:“是啊,那日主要是琉璃她自己也没出来,我们都不知道她身体不适,要不然怎么说也得让太医顺路过来瞧瞧啊。” 碧云撇撇嘴:“还说呢,那日太医刚走就假惺惺过来看小姐了,也没进你想到先见小姐再让太医走啊。” 第78章 情况有些超出掌控 杨世虹一听,笑了:“江夫人,琉璃的贴身丫鬟都这么说了,你还有别的好说的吗?” 沈慧茹也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因为碧云说的是事实。 她只能两眼冒火地看着碧云。 要你多嘴! 碧云却毫不露怯。 有小姐在,她怕什么? 她反而还瞪了回去,顺便还露了个鬼脸,气得沈慧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阮嬷嬷,给我掌嘴!” 杨世虹嗤笑一声:“不是,沈夫人记性这么差的吗?都说了碧云是琉璃的丫鬟,你无权管教,还想动手?” 沈慧茹语塞。 阮嬷嬷也僵在了原地。 只有江北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阮二夫人此言差矣,碧云是我丞相府的丫鬟,慧茹如何管教不得?” 杨世虹看着道貌岸然的江北川,笑笑说道:“江夫人这是还未对丞相说明情况呢。” 江北川却是不打算同她废话了,他转头看向碧云:“身为府里的丫鬟,冲撞主母,该打,王德庆,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王德庆立刻从江北川背后走出,伸手就要抓碧云。 碧云小声惊呼着逃到柳含烟身后。 她这小身板,要是真的被王德庆拉去打板子,怕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王德庆步步逼近。 柳含烟一挥手,身后壮实的嬷嬷便拦在了王德庆面前。 江北川皱眉看去:“柳含烟,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含烟扫了他一眼:“江丞相似乎并不太听得懂人话。” 杨世虹啧啧两声说道:“江丞相,琉璃院中的丫鬟可都是当年秋月留给她的,身契也全都捏在琉璃手中,你确定要越过琉璃去管教她的丫鬟?” 江北川皱着眉头:“作为父亲管教女儿院中的下人有什么问题吗?” 杨世虹撇了撇嘴:“女儿的安危不管不顾,管教起说实话的女儿的下人来倒是这么威风,果然丞相府也不例外,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 柳含烟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唇角嘲讽的笑意也让见江北川万分不适。 其他人也都神色各异地看着沈慧茹和江北川。 但是毫无疑问,都不是什么好脸色。 江北川对此万分不满:“二位夫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嘴仗的吗?” 说到这个,杨世虹就更没好脸色了。 她将箱笼中取出的那一沓房契地契扔到江北川面前的桌子上道:“既然江丞相要提,那便好好解释一下这些东西吧。” 江北川一头雾水地拿起看了一眼:“这些房契地契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杨世虹屈指扣了扣桌子,“丞相可别忘了,当年秋月带来的嫁妆可都是要让琉璃带走的,你们拿这些东西糊弄琉璃,是觉得不会有人知道是吗?” 江北川顿了一下,回头看沈慧茹:“有什么问题吗?” 沈慧茹僵了一下:“这事我已同琉璃说过,因我之前并不知晓这件事情,且她母亲过世多年,嫁妆里的有些东西确实已经无法凑齐,只能用差不多的东西替换。” 柳含烟笑了一下:“江夫人觉得这是差不多的东西?” 沈慧茹硬着头皮点头:“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让琉璃自己看过,她也已经同意了。” “她同意了?”杨世虹嗤笑一声,“江夫人可别说笑了,琉璃她年纪小,又养在深闺之中,江夫人拿这些东西糊弄她也就算了,不会把自己也给骗到了吧。” 柳含烟挑着桌子上的房契对江北川道:“这么多年过去,江丞相怕是已经忘了,当年爹将秋月嫁给你,又怕她受苦,特地给了她这么多的嫁妆,什么东西都是尽往好的挑,现如今你就拿这些东西糊弄琉璃,你不会觉得羞愧吗?” 江北川愣了一下,皱眉看向沈慧茹。 沈慧茹心中本就有鬼,自然不敢看他。 江北川见她如此,心中顿时明了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他的神色也愈加冰冷起来。 之前他明明同沈慧茹说过,让他好好安排江琉璃的嫁妆。 反正她最后都带不走。 就算嫁妆再豪华有什么用。 偏偏沈慧茹就是不听,非要在这种地方动手脚。 现在倒是好了,被杨世虹和柳含烟逮住了吧。 但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江北川总不能说什么责备沈慧茹的话,他只能硬着头皮替她找补:“许是她疏忽了,待会我便亲自替琉璃补上。” 杨世虹撇了撇嘴:“真补还是假补,不会等我们走了,你们又把她嫁妆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江北川神色一肃:“阮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信不过我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我说补给琉璃,那就必定会补给她,既然你们信不过我,那就你们自己挑吧。” 说着,他转头对身后的管家道:“王德庆,去库房将府里的所有房契地契都拿过来。” 沈慧茹有些吃惊:“老爷……” 江北川不容拒绝地道:“没事,那本来就是琉璃的东西。” 王德庆见主子心意已决,立刻小跑着离开。 不多时,他抱着三个木箱跑了回来:“老爷,房契和地契还有铺面都在这里了。” 说着,他将三个木箱并排放在了桌子上。 江北川将木箱打开,推向柳含烟和杨世虹:“你们觉得琉璃的嫁妆里哪些东西不合适,就自己挑吧。” 杨世虹探头看了一眼,还真是。 她顿了一下,看向柳含烟。 柳含烟眼中也有几分疑惑:“江丞相此话当真。” 江北川“哼”了一声:“你们说的不错,琉璃是我的女儿,这些东西也都是她娘留给她的,给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们尽管挑便是了。” 杨世虹笑了一下:“既然丞相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起身将箱子里的所有房契地契都拿了来,一一对比之后,一点也不客气,尽把好的都塞进了江琉璃的箱笼中。 沈慧茹在一旁远远看着,心在滴血。 那些可都是她的东西啊,现在都被那江琉璃拿走了。 虽说江北川想的很好,觉得江琉璃最后到底是带不走这些东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些不安。 江琉璃的情况有些超出她的掌控了。 第79章 有护卫了 杨世虹不知道沈慧茹的想法。 她十分没有心理负担地就把东西都整理好了。 然后把箱子一合,推回江北川面前:“好了,剩下的还给你们吧,我想着多的那部分就当作是她爹给她的嫁妆了,江丞相应该不会拒绝吧。” 江北川点点头:“可以。” 沈慧茹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没有说话。 江北川让王德庆将那几个箱子抱走,又问:“那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吗?” 杨世虹看了柳含烟一眼,回答道:“没事了。” 江北川神色冷凝:“如此便好,没事的话,你们二人同琉璃慢慢叙旧吧,我和慧茹就先走了。” 他转身正要离开,门外呼啦啦进来十多个人,一下子挤满了整个院子。 江北川有些惊诧。 这些人一个个膀大腰粗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可是他一个都不认识。 江北川震惊道:“你们是谁?” 只可惜没人搭理他。 一个嬷嬷从人群背后钻了出来,小跑到杨世虹和柳含烟身边站定,轻声道:“夫人,护卫们来了。” 江北川这才知道这群人是柳含烟他们带来的。 他转头不悦道:“大夫人二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柳含烟笑笑:“丞相大人不要担心,是我和世虹担心琉璃的安全,特地找人看护她几日,放心,待到她出嫁,这些人便会离开了。” 江北川更加不满了。 柳含烟她们带这么多人来,还说给江琉璃看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丞相府没人了! 他眉头紧皱:“二位夫人不会觉得自己逾矩了吗,我丞相府的安全何须你们太傅府的人来插手。“ 柳含烟笑笑:“是吗,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琉璃她到底年幼,连病了都无人发现,她现在情况特殊,我和世虹都担心她的身体,若不然,丞相便让我们带她回太傅府吧,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我们也好安心一些。” 沈慧茹眼珠子一瞪:”这怎么行,琉璃她马上就要出嫁,怎么可以去太傅府。“ 江北川也道:“我已经说过了,从前是我们疏忽,如今知道琉璃她情况不好,自然会对她多加关注,二位夫人不必担心。” 杨世虹翻了个白眼:“那我们信不过您怎么办?丞相说怎么解决才好。” 柳含烟还是那副含笑的模样:“不过是留这几个人在这里呆那么几天而已,连这么点小小的请求江丞相都不愿意吗?“ 江北川心中暗自腹诽。 人都已经来了,你管这叫请求? 他想拒绝, 家中来了那么多太傅府的护卫,想想都觉得别扭。 但是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毕竟是他们先给了柳含烟和杨世虹由头。 他只能点点头:“那便如此吧。” 随后便沉着脸转身离去。 沈慧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江北川已经走了, 她也只得跟上。 二人一路静默。 一直回到芙蓉苑,江北川才沉声道:”你就是这么办事的?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吧?“ 沈慧茹心中有苦难言:“妾身只是想着梦雪她的嫁妆……” 江北川瞪了她一眼:“梦雪的嫁妆差不多就可以了。” 沈慧茹心中生出几分不悦。 她的女儿的嫁妆怎么可以比江琉璃少。 可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啊。 江北川还在沉声埋怨:“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有,江琉璃那边如何了?” 沈慧茹知道江北川问的是下毒的事情,她有些不确定地道:“应该差不多了。” 江北川闻言,眉头又是一皱:“应该?我要的是肯定的回答!” 沈慧茹吓了一跳,赶紧道:“今日她来找我,我同她一道去的库房,我看她路都快走不稳了,先前您不是也在的吗?柳含烟和杨世虹都说她身体不适,让她进屋休息去了, 我也没看到啊。“ 江北川瞪了她一眼:“江琉璃要是真的病入膏肓了,她们两个会这么平静地坐在那里和我们争论嫁妆的事情吗?“ 他是知道当年阮秋月在阮家有多受宠的。 如今江琉璃和阮家重新联系上了, 阮家人对她的宠爱程度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刚才他就觉得柳含烟和杨世虹的态度有些诡异。 现在一想,江琉璃的情况怕是比他们想象的更好一些。 跟有可能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阮家人已经请大夫给她看过了。 江北川看向沈慧茹家:“江琉璃近期有出门吗?” 沈慧茹摇头:“自我开始给她喂毒开始哦,因身体不适,她已经好些时日没出门了。” 江北川有些怀疑:“你都盯着了?” 沈慧茹点头:“门房看着的。” “她院里的下人也没出去过?” “嗯。” 江北川还是感觉哪里有些错漏。 今日柳含烟和杨世虹带了那么多人过来,大夫不会混在其中吧? 可是若使她们知道江琉璃中毒,应该也不会只有这点反应吧。 江北川百思不得其解。 听雨轩内。 江琉璃已经出来了:“还是二位舅母有办法,将我娘的嫁妆都拿了回来。” 杨世虹对她眨眨眼:“何止,他那些铺子里,只要是地段好一些的,二舅母都给你拿过来了,你自己收好。” 说着,她将箱子推到了江琉璃面前。 江琉璃看也没看一眼,交由身后的碧雨道:“拿去收起来吧。” 柳含烟还是有些担心江琉璃的身体。 她仔细看了一眼江琉璃,见她面色红润,应当不是假装的之后,这才松了口气道:“沈慧茹这毒妇,这些年里持续给你下毒,害你毁容,如今还想取你性命,当真是蛇蝎心肠。” 杨世虹闻言,皱着眉头道:“不过她自己的脸怎么变成那样了,不会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吧。” 先前沈慧茹一直戴着面纱,虽然额头露了一点,但是杨世虹一直也没太大的感觉。 后面江北川一来。 他可没有戴面纱。 那种视觉冲击可不是盖的。 她有些嫌弃地道:“那些疹子看着就可怖,真是晦气,不会传染给我们吧。” 江琉璃哭笑不得:“二舅母不必担心,那些东西不会传染的。” 杨世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你知道她们生的什么病吗?” 江琉璃点点头:“其实也不是生病,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第80章 门都进不去了 杨世虹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她咽了下口水道:“什么意思?” 柳含烟也好奇地看过去。 屋里并没有外人,江琉璃也不怕被她们知道:“是我给她们下的毒。” 杨世虹这下是真的惊了:“你……你还会下毒啊?” 前些日子知晓江琉璃会医术,还救了她婆母,她已经够震惊了。 结果现在江琉璃还会毒术? 江琉璃点点头:“医毒本就同源。” 柳含烟也有些吃惊:“他们不是找了太医么?他们没有发现吗?” 江琉璃摇头:“我下的并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太医并未发现,还以为是风疹,正在给他们用药。” 柳含烟立刻松了口气。 只要江琉璃不被发现那就没事了。 至于那江家人中的什么毒,她并不关心。 她欣慰地摸摸江琉璃的脑袋:“既然你有如此自保能力,那我们就放心了。” 江琉璃腼腆地笑笑,并不说话。 柳含烟继续道:“既然嫁妆的事都处理完了,我和世虹也该走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这么快吗?” 柳含烟点头:“本来就是因为你这边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打算过来看看,现在既然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们自然也该走了。” “那好吧。” 接下来她们几个又寒暄了几句,柳含烟和杨世虹便带着人离开了。 沈慧茹那边一直密切注视这边的动静。 见柳含烟和杨世虹离去,立刻带着人赶到了听雨轩。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进屋。 守在门口的是一个陌生的婆子。 沈慧茹才刚靠近,那婆子就拦住了她:“这位夫人,小姐不见客。” 沈慧茹愣了一下:“你不认识我?” 婆子当然认识沈慧茹。 她是柳含烟带过来的。 先前就在江琉璃院中。 柳含烟离开之后就将她暂时留在了这里。 婆子不是这丞相府中人,自然不怕沈慧茹。 她斜了一眼沈慧茹道:“认得,您是丞相夫人。” 沈慧茹笑了一下:“那你还不快点让开?” 婆子不卑不亢:“不好意思丞相夫人,我家夫人说了,小姐身体不适,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打扰她,若是夫人有事寻小姐,不如等明后天小姐身体好些了再说。” 沈慧茹差点气晕:“你说我是闲杂人等?” 她算是知道了。 这婆子肯定是阮家人,所以才会这么讨人厌! 婆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微笑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小姐这会还在休息,不便见客,丞相夫人还是请回吧。” 沈慧茹心里还惦记着那些嫁妆,自然不会轻言放弃。 她神色一整:“可是琉璃同我有事相商,先前就已经说好的,你不如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找她了。” 婆子看着沈慧茹,龇着牙道:“夫人说的是嫁妆的事情吧?” 沈慧茹愣了一下,点点头。 先前她同江琉璃说好的,等柳含烟和杨世虹和走了就把那些东西搬回库房。 这会来听雨轩为的就是这个。 谁知道居然被这个婆子拦住了。 婆子似笑非笑:“这件事情丞相夫人不必担心,小姐已经同我家夫人说过,我家夫人也已有安排。” 沈慧茹神色一僵:“什么意思?” 婆子奇怪地看她一眼:“夫人先前不是看到了吗?我家夫人命我回阮家找来了一队护卫,如今小姐的院子已经被围成了铁桶,夫人自然不需要担心了。” 沈慧茹心中大惊。 难怪刚才柳含烟莫名其妙带来一队护卫,原来就等在这里呢。 肯定是江琉璃把她说的话告诉了柳含烟,柳含烟才出的这个主意。 沈慧茹心中都快气蒙了,表面还堆着笑脸对那守门婆子道:“你别管,你就去通传一声,让琉璃亲自同我说。l 婆子闻言抱起手,斜了一眼沈慧茹道:“夫人,请恕老奴不能从命,虽然老奴也很想听您的话,但是您知道的,老奴的身契捏在我家夫人手中,老奴只能听她的话。” 沈慧茹一听,一口牙差点咬碎。 这死奴才居然拿她说过的话来堵她! 既然好话不听,那她就只能来硬的了! 沈慧茹板着脸道:“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奴才,现在在我丞相府,自然要听府里的安排,让你去叫江琉璃你就去!” 婆子早就被柳含烟叮嘱过,自然不会被沈慧茹唬到。 她靠着门,笑笑说道:“夫人不必吓老奴,您也知道的,小姐确实身体不适,至于您担心的什么嫁妆遗失之类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您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在肚子里吧。” 正说着话,有人从门内钻了出来。 是碧云。 碧云早就听到门口的动静了。 她心里清楚沈慧茹如此坚持要把那些嫁妆带回去,肯定又想动手脚。 见她和看门的婆子扯了半天也不肯走,碧云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夫人,舅夫人她们说了,既然您担心那些嫁妆会遗失,她们便找来了护卫,左右小姐出嫁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了,您也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而且小姐说了,东西放在她的院子里,就算是遗失,那也由她自己负责。” 沈慧茹语塞。 她能找的借口都让阮家那两个女人给挡了回来。 如今她连江琉璃的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把那些嫁妆拿走了。 碧云看着沈慧茹呆愣的模样,心中欣喜,表面却十分遗憾:“夫人,您就别在这呆着了,小姐这会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等什么时候小姐醒了我再帮您通传。” 至于这个什么时候醒,那就不确定了。 沈慧茹心中明了碧云在敷衍自己,但是她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想到江北川交代的事情,沈慧茹赶紧道:“那那个美颜汤呢,琉璃她美颜汤总要喝的吧,我等会让人送过来。” 碧云叹了口气道:“夫人,小姐说了,现如今她的身体都这般模样了,那美颜汤不喝也罢,不过奴婢想着,夫人既然如此关心小姐,不如将那方子给小姐,待小姐成婚以后自己熬着喝也行。” 第81章 如何要她的命 沈慧茹面色一变,勉强应道:“美颜汤不好熬的,火候很重要,阮嬷嬷浸淫此道多年,早已熟练,还是交给阮嬷嬷吧。” 碧云闻言,遗憾道:“那算了,反正小姐过几天便要过门,再喝这么几天估计也不顶事。” 这些都是江琉璃教她说的。 沈慧茹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江琉璃不想喝,难道她还能灌下去不成? 看了一眼守门的婆子,就犹如一尊门神守在门边,沈慧茹也没有理由硬闯进去,只能灰溜溜离开。 到了晚间,沈慧茹又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美颜汤不喝,饭总要吃的吧。 反正只要让江琉璃吃下毒药就够了。 听雨轩大门紧闭。 沈慧茹示意阮嬷嬷上前叩门。 “有人在吗?” 院门“嘎吱”一下打开,守门的婆子和碧云一起钻了出来。 婆子斜了沈慧茹一眼,语气平平:“丞相夫人怎么又来了。” 沈慧茹面色不悦。 这婆子虽然不是丞相府的下人,但是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 她正要发作,便听见那婆子道:“可惜您来的不巧,小姐已经歇下了。” 沈慧茹:? 她看了一眼头顶,绷着脸道:“嬷嬷莫不是在说笑,这天还大亮,琉璃怎么可能就睡了。” 碧云闻言,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夫人不是见过了吗?小姐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先前她醒来,还是奴婢们好说歹说才劝她喝了半碗粥。” 沈慧茹看着碧云,不是很相信:“既然琉璃病重,那你带我进去看看。” 碧云哪能放她进去。 一进去可不就露馅了吗。 她赶紧拒绝:“夫人,小姐头痛难忍,好不容易才歇下,您就不要去打扰她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沈慧茹狐疑地看着碧云:“琉璃不会是故意避着我的吧?” 碧云不为所动,眨巴两下泪眼模糊的双眼佯装茫然道:“夫人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懂,小姐为何要避着您呢。” 沈慧茹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心里清楚江琉璃怕是听了那柳含烟和杨世虹的话,不想把那些嫁妆搬回库房才对她避而不见。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扯到明面上来说? 她只能在碧云和那婆子的注视下冷哼一声,甩下一句:“那就先这样吧。” 随后便转身愤愤离去。 一直回到芙蓉苑,沈慧茹还是很气。 不管是江琉璃的生死还是那嫁妆的事情都很是不顺! 她随手捞起一旁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就不明白。 这江琉璃的命,凭什么这么硬! 她这么多毒药砸下去,就跟扔水里了一样,一点也不见成效。 院中丫鬟一个个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神情漠然,显然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阮嬷嬷上前两步搀住沈慧茹的胳膊劝道:“夫人先消消气吧。” 沈慧茹转身看着阮嬷嬷,一脸苦涩地道:“嬷嬷,你说我这下该怎么办?” 若是大婚之日,江琉璃还没死怎么办? 万一那些东西要是都搬到辰王府去了,即便那是个残废的闲散王爷,他们也不可能上门去讨要吧。 而且她还要被江北川责怪办事不力。 阮嬷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沈慧茹拉到了一旁:“夫人先坐,当心些脚下。” 她将沈慧茹扶到软塌坐下,随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小丫鬟上前打扫。 等到屋子打扫干净,人都退了出去,阮嬷嬷才在脚踏上坐下,替沈慧茹按着脚道:“夫人急什么,若是毒药要不了她的命,咱们也有别的法子。” 沈慧茹愣了一下:“什么法子?我现在连她的面都见不着,如何要她的命?” 阮嬷嬷摇头:“夫人莫不是忘了,大婚前一日,二位小姐可都是要去往护国寺祈福的。” 沈慧茹眼前一亮。 对哦。 那个时候可就不愁江琉璃不出来了。 可是随即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但去护国寺动手的话,人也太多了,人多眼杂,又该如何下手?” 虽说她一直暗害江琉璃给她下毒。 但是归根结底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宅妇人。 她没有把握一击将江琉璃解决掉。 万一被她跑了,闹大了怎么办? 护国寺那种地方可不是她丞相府,可以随意遮掩。 万一被人发现的话,那不是都完了? 阮嬷嬷摇摇头:“夫人真是当局者迷,又不需要您亲自动手,护国寺在那山野之中,路上遇到点什么盗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您只要交给别人就可以了,甚至不用要了她的性命,只需盗匪将她掳走那么个一天半天,到时候等她回来,她就算是有口也说不清。” 说着,阮嬷嬷压低了声音道:“您说,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如何嫁人呢?要么就是留在家中,要么就是遁入空门,那这些身外物,不就都能留在府里了?” 这下沈慧茹是真的想通了。 她看着阮嬷嬷一脸欣喜:“嬷嬷所言极是,倒是我想岔了。” 阮嬷嬷轻笑一声:“所以夫人现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静静休养,也不用去大小姐那里了,只要等到祈福那一日便够了。” 沈慧茹点点头。 心中大患解决了一半,她的面上也多出了几分笑容,安然在软塌上躺下。 接下来几日沈慧茹都很安静,没再去找江琉璃。 江琉璃才没空去搭理沈慧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沈慧茹想做什么,她奉陪便是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空间里忙活那些药材的事情。 借着上次来添妆,柳含烟和杨世虹将她采购的那一批药材还有种子都带来了。 趁着碧云碧雨没注意,江琉璃将自己所需要的,全都扔进了空间。 吩咐了一声不让人打扰,便闪身进了空间。 几日不见的空间灵,还是一如既往的毛团模样。 它如今已经习惯了江琉璃,也不用幻化成人形。 毕竟如今灵气珍贵,能省则省。 一看到江琉璃,毛团便上来邀功了:“琉璃琉璃,你看我种的!” 第82章 护国寺祈福 江琉璃抓着毛团好好揉搓了一把, 这才扭头看向空间。 好几日没有进来,空间又大了一圈。 所有空闲的地方都让毛团种上了药材,这会已经是郁郁葱葱的景象。 江琉璃暗自点头。 有毛团这么个种地小能手在,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心思。 要不然三天两头找借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怕是丫鬟们都要察觉到不对了。 江琉璃搓搓毛团,微笑道:“麻烦你了呀。” 毛团有些不好意思地晃了晃身子:“谢我干什么,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反正它在空间里面闲着没事干,种点地还能给自己加灵气,何乐而不为。 江琉璃将自己新带进来的种子放到毛团面前:“这些是我近期急用的,你看哪里有空,先帮我种下吧。” 毛团看了一眼那些种子,眼前顿时一亮:“你要解毒了吗?” 它早就看江琉璃脸上的印记不爽了。 身为它的宿主,怎么可以被这种小毒给牵制住。 但是江琉璃说不急,它自然也没有办法。 如今江琉璃拿了这些种子过来,怕是已经时机成熟了。 江琉璃点点头:“再过几日我便可以离开丞相府,到时候便能解毒了。” 毛团欣喜异常,立刻提溜着麻布袋子飞走了:“那我先去干活了,你自便。” 江琉璃:? “倒也不用那么急。” 但是毛团并不听她的,已经飘到远处卖力干活。 江琉璃没有办法,只能先行离去。 离开空间,恰巧碧雨前来叩门:“小姐,您起了吗?” 江琉璃佯装刚刚睡醒,扬声应道:“进来吧。” 碧雨轻推屋门,站在帘子外道:“先前夫人遣人来报,两日后便是您大婚,明日您要同二小姐一道去护国寺祈福过夜,太子与九王爷也会同行,让您早做打算。” 婚前去寺庙祈福是大燕朝的传统,江琉璃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便点头道:“我知道了。” 碧雨却没有离去,反而问道:“小姐,那您要不要继续装病?” 这几日沈慧茹那边太安静了。 安静到碧云碧雨两个丫鬟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总感觉她在酝酿一些什么坏事。 与其猜测她要干什么坏事,还不如就躲在家里。 如今这里被阮家的护卫围成了铁桶,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最安全的莫过于此了。 江琉璃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大婚之日马上就要到了,我也想看看沈慧茹还有什么把戏。”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既然沈慧茹想玩,那就趁着最后几天好好陪她玩。 第二日一早,江琉璃照例带着她的伤病妆出门。 来到门口,沈慧茹同江梦雪已经在了,门前还停着两辆马车。 江北川因脸上的疹子不愿意出门,故此番出门的,只有沈慧茹同江琉璃江梦雪三人。 此时她二人脸上的疹子也没有好全,都戴着面纱。 江琉璃一脸虚弱地走过去。 沈慧茹皱着眉头,远远地打量了江琉璃两眼,似乎在评估江琉璃的病情。 但是她实在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难道江琉璃的命真的这么硬,那么多毒药喂下去都不顶事。 见沈慧茹一直盯着自己看,江琉璃抬眼看过去,有气无力地道:“夫人为何一直盯着琉璃看?” 沈慧茹回过神:“没什么,你身体好些了吗?这些日子一直没见你出门。” 江琉璃苦笑一声,随口瞎扯道:“就那样吧,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舅母她们也给找人看过了,都说不知是什么情况。” 沈慧茹顿了一下,自动将那个找人看过理解为了太医。 太医居然没看出来江琉璃中毒了? 沈慧茹暗暗松了口气。 如果知道这毒太医看不出来,那她先前也不必那么小心了。 见江琉璃还在看着自己,沈慧茹赶紧挤出一个笑容道:“那你得好好养身体才是,明天就该成亲了。” 江琉璃勾唇笑笑:“多谢夫人关心,您也是,得好好养养您的脸。” 沈慧茹面色一僵。 这死孩子怎么专挑她不爱听的话讲。 她哪里不知道要好好养伤,但是这东西是她想好好养就能养好的吗? 也不知道上次那赵太医开的药到底对不对。 都喝了那么多天了,是一点好转也没有。 江梦雪面色也不好看。 她如今已经知道江琉璃要带走嫁妆一事。 她心中不爽已经很久了。 在她看来,江琉璃要嫁给那个残废王爷,哪里能和将要成为太子妃的她比。 凭什么能带走那么多东西。 现在江琉璃又提她的伤心事, 看她脸现在的情况,怕是后日大婚都不能好了。 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大婚,居然只能这个样子度过。 江梦雪真的好恨!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没好气道:“说完了没有?说完就赶紧上车!” 说完就钻进了其中一辆马车。 沈慧茹对江琉璃尴尬地笑了一下道:“琉璃不要介怀,梦雪她心情不好,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快些出发,你就坐后面那辆马车吧。” 说完,沈慧茹便搀着阮嬷嬷的手爬上了江梦雪的马车。 江琉璃站在原地,扭头看了一眼第二辆马车的高头大马,这才搀着碧云碧雨的手缓缓走了过去。 主仆三人爬进马车,车夫一挥鞭子便出发了。 马车内。 江琉璃坐在正中,碧云碧雨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 碧云好奇的很:“小姐,夫人是不是有问题,奴婢看她今日半句也不提那嫁妆的事情,明明前几日还关心的很。” 碧雨皱着眉头道:“可是今日咱们去的是护国寺,同行的还有太子和九王爷,夫人她能做什么?” 碧云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才难办啊。” 以前知道她给小姐下毒,小姐还能防着。 如今也不知道她在酝酿些什么,就算想防都无处可防。 江琉璃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窗外道:“不怕,外祖家的护卫全都在暗中跟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碧雨松了口气:“说的也是,幸好上次小姐问舅夫人要了这么一队护卫过来。” 第83章 面都不露 众人来到城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看到车队到来,立刻有人上前询问:“是丞相府的车驾吗?” 赶车的车夫应了一声。 来人躬身道:“请随我来。” 人群中,燕盛寻和燕玖辰的车驾分坐两头,各自的侍卫围成了一个圈子,泾渭分明。 随侍分别将江梦雪和江琉璃带至二人面前。 燕盛寻同江梦雪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了。 自那日公主府百花宴结束之后,江梦雪就没怎么出过门。 后来她脸上又起了风疹,更是不敢出门。 若不是今日要祈福,她说什么也不会出门的。 江梦雪小跑至燕盛寻面前,欣喜喊道:“太子哥哥。” 燕盛寻回过头:“雪儿……” 话还未说完,他就被江梦雪的脸吓了一跳。 江梦雪的脸还未好全,故她出门都是戴着面纱。 但是面纱又遮不完全。 燕盛寻依旧可以从她额头等裸露在外的地方发现她的面部惨状。 燕盛寻忍不住抖了一下。 虽说之前江梦雪已经去信与他说过这件事情。 但是信件上所说的,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这满脸的疹子,他光是看到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强忍不适,勉强问道:“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江梦雪的情绪立刻低落起来:“太子哥哥,您也嫌弃雪儿了是吗?” 燕盛寻脸色难看。 江梦雪是真的没有一点眼力见。 这里这么多人,还能让他怎么回答? 他勉强笑道:“哪里会嫌弃,孤只是好奇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长这些东西的。” 江梦雪扁着嘴道:“雪儿也不知道,雪儿只知道家中爹爹娘亲祖母和弟弟都长了疹子了,不独独是雪儿一人。” 燕盛寻心中咯噔一下:“你全家都长疹子了?” 江梦雪闻言,扭头恨恨地看了一眼江琉璃道:“那倒也不是,她没有!” 燕盛寻忍不住跟着看过去,恰巧江琉璃回头,双目对视之间,虽说江琉璃额上红斑依旧,但是比起江梦雪的疹子倒是顺眼了许多。 起码不会有让人心中一惊的感觉。 果然…… 果然人还是要对比的。 燕盛寻皱着眉头询问:“那你们看过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 江梦雪情绪顿时更为低落:“看过了,太医说是风疹,给开了药。” 只是喝了这么些天,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该不会是太医院浑水摸鱼的庸医给他们诊断的吧。 江梦雪只能一边怀疑一边抱着微薄的希望继续喝药。 燕盛寻眉头皱得更紧:“风疹?那可以医治吗?” 江梦雪的脸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如果这样的,他该如何娶他过门? 那不是比江琉璃还恐怖? 燕盛寻这话一出,江梦雪就像是被针扎到一般,险些跳了起来:“当然可以治好!” 如果治不好的话,那让她这个后半辈子怎么活? 如果让她顶着这样一张脸,她宁愿去死! 燕盛寻松了口气:“那还好。” 只要能治就好。 如果不能治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江梦雪了。 毕竟让他纳这么一张脸为妃,别说是正妃了,就算是侧妃或者良娣也不可能啊! 江梦雪没有看出燕盛寻眼中的异样,欣喜地想要扑进燕盛寻怀中。 燕盛寻心中一惊,下意识退开一步,躲开了江梦雪的手。 江梦雪扑了空,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还是旁边的梅双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江梦雪有些诧异:“太子哥哥……” 燕盛寻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没办法。 他看江梦雪的脸慎得慌。 他忍不住啊。 见江梦雪一直望着自己,燕盛寻干咳一声道:“这儿人多,雪儿你……” 江梦雪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 上次他就同她说过,他们二人之前举止过于亲密,他被陛下责怪过。 江梦雪赶紧点头:“抱歉,太子哥哥,是雪儿无状。” 燕盛寻欣慰于江梦雪的懂事,他点点头道:“你先歇会吧,等九皇叔那边准备好了,咱们就能出发了。” 说完,他便退回了随侍中间,不再同江梦雪说话。 江梦雪立在原地,看着燕盛寻离去。 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踪影了,她才转过身道:“娘,咱们回马车上吧。” 虽说这些随侍都没有抬头,全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但是她总感觉有异样的眼神聚焦在她的身上,这让江梦雪万分难受。 沈慧茹也有些不自在,所以先前她都没有说话。 生怕有人注意到她。 若不是今日注定有事要发生,她担心江梦雪出意外,特地跟了上来,要不然她也和江北川一般躲在丞相府了。 现在江梦雪要回马车,沈慧茹自然求之不得。 母女俩一前一后爬上马车。 另一边,江琉璃带着碧云碧雨跟着随侍一路前行。 不同于燕盛寻那边的杂乱,这里安静肃穆,所有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多看江琉璃一眼,就好像江琉璃一行人不存在一般。 说起来,这还是江琉璃第一次见自己这个便宜未婚夫。 突然有些好奇他长什么样。 几人来到一架马车前,随侍停下脚步:“江小姐稍等。” 江琉璃依言停下。 随侍独自上前低声道:“王爷,江小姐来了。” 马车内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知道了,待太子那边准备好了便可出发。” 随侍愣了一下:“那……” 马车内的声音继续道:“让她回去吧。” 随侍顿了一下,躬身点头:“是。” 他回到江琉璃身边:“江小姐,王爷已经知晓您的到来,您可以回马车上等待,马上便可出发。” 江琉璃:? 就这? 连面都不露? 她还以为怎么说未婚夫妻成婚之前也要见个面呢。 不过她也不是非要见这个便宜未婚夫不可。 反正也没什么相处的时间。 她点了下头,带着碧云碧雨转身离去。 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跳脱的声音:“喂喂喂,前面那个,等等!” 江琉璃顿了一下,停住脚步回头。 身后这个居然还是半个熟人。 就是上次在宝泰楼门口遇到的魏渊魏小将军。 第84章 杀手买命 魏渊小跑过来绕着江琉璃跑了两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江琉璃看了他一眼:“没事可当然就走了。” 随侍硬着头皮道:“魏小将军,是王爷命小人将江小姐送回去的。” 魏渊回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马车,心中顿时了然:“我知道了,肯定是燕玖辰不肯下车呗,江小姐放宽心,他就这死样子。” 江琉璃没有说话,再次扫了一眼魏渊。 这人还怪自来熟的。 前些日子去太傅府,外祖同她说过一些关于这个便宜未婚夫的事情。 只不过她那会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假死脱身,自然没有仔细听。 不过这个魏渊因之前同那大侄子一起遇到过,所以多听了一耳朵。 听说他同燕玖辰关系很好,以兄弟相称。 如今看来,关系确实不错,毕竟魏渊居然都敢直呼燕玖辰的名讳了。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他俩睡一个被窝都跟她没关系。 江琉璃摆摆手道:“魏小将军,琉璃有些乏了,就不奉陪了,回见。” 说完也不等魏渊说话便带着碧云碧雨快步离去。 魏渊愣在原地,看着江琉璃嗖嗖两下爬上马车,再也没了声息。 两辆马车隔空相对。 两个主人也是一样的不理人。 魏渊摇了摇头。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他转身爬上燕玖辰的马车。 燕玖辰正在闭目养神,察觉到马车的动静,眼睛也没睁开便问:“你来干什么?” 魏渊并不在意燕玖辰的冷淡态度,笑嘻嘻道:“这不是你马上就要大婚了,我来凑热闹的嘛。” 燕玖辰睁开眼看向魏渊:“你好像很闲。” 魏渊捻起葡萄吃了一颗:“不闲啊,说起来,刚刚我看到你的未婚妻了,我说人家都被带到你面前了,你居然也不出来见一面,你好意思么你。” 燕玖辰重新闭上眼睛:“没什么好见的。” 魏渊搭上燕玖辰的肩膀:“什么没什么好见的,那可是你未来的王妃,你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面吧,还是说……” 魏渊钻到燕玖辰面前死死盯着他的面具,似乎要隔着面具看穿他的表情:“你害羞了!” 魏渊拍拍燕玖辰的肩膀:“哈,你承认吧,你被我发现了!” 燕玖辰再次睁开眼睛,一把扫下魏渊的手:“你很聒噪。” 魏渊被打了手也不以为意,他坐回座位,继续摘葡萄吃:“不是害羞的话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见的,话说,虽然她额上带着胎记,我瞧着可比她们家二小姐好多了,你是没看到啊,刚刚我去太子那边溜达了一圈,那个二小姐的脸,啧啧,也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传染,我看你还是叮嘱你的人少去太子那边凑热闹,万一把那东西带回你的王府就不好了,我可不想哪天看到我兄弟脸上长满了疙瘩。” 说着,他还很配合地打了个寒战。 似乎是很害怕的模样。 魏渊挤在燕玖辰身边就跟个话痨一样叽叽咕咕说个没完。 燕玖辰终于忍不住了:“说完了吗?” “啊?”魏渊眨眨眼,继续摘葡萄。 燕玖辰:“吃完了吗?” 魏渊摇摇头。 燕玖辰端起面前的葡萄碟子,一把塞到魏渊怀中:“没吃完就带出去吃吧,不送。” 说完,他就伸手将魏渊推下了马车。 魏渊在车上滚了一圈,翻身下车,轻松站稳,连带着手中的葡萄碟子都没掉。 旁边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魏渊却并没有离去,而是再次掀起帘子,将脑袋钻了进去:“不过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事情……” 魏渊话还没说完,燕玖辰便闭着眼睛道:“我知道。” 魏渊瞪大双眼:“我都还没说你就说知道,真知假知道?” 燕玖辰:“有人要买江琉璃的命。” 魏渊顿时笑嘻嘻:“还真知道啊。” 燕玖辰没有回答。 魏渊继续道:“你说是谁买命呢,早不买晚不买,偏偏等你大婚的时候买,我说,人江小姐不会是受你牵连了吧,毕竟她一个深闺小姐能遇到的最大的变故,大概就是和你成婚了,哈哈哈哈。” 燕玖辰再次睁眼,隔着面具上面有被的孔洞,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魏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魏渊立刻住嘴。 他很熟悉燕玖辰。 一旦燕玖辰用这个语气说话就说明他生气了。 或者说至少不高兴了。 魏渊当然没那个胆量去触霉头,赶紧道:“嗐,你知道就行了,我也就是提醒一声。” 说完,他自觉地拉下帘子走了。 燕玖辰坐在马车里,定定地看着帘子。 确认魏渊真的走了以后,这才重新闭上眼睛。 至于魏渊说的那件事情,他确实知道。 有人在杀手组织夜幽门下帖买江琉璃的命。 作为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在京城自然有驻点。 而他在夜幽门的暗线告诉他,有人上夜幽门花十万两白银买当朝丞相嫡女江琉璃的命。 因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千金,几乎是瞬间就被接下。 但是平日里江琉璃并不出门,夜幽门一直没有机会动手。 直到今日,他们知道江琉璃将要前去护国寺祈福,那边已然开始准备。 魏渊离开燕玖辰马车,又吊儿郎当地晃到江琉璃马车前,远远地喊道:“江小姐,吃葡萄吗?西域进贡的葡萄,很甜的哦,燕玖辰命我送过来给你尝尝。” 碧云掀开帘子道:“魏小将军,我家小姐身体不适,请您小声一些。” “哦。”魏渊不是很信。 别以为他是个男的就看不出来。 他眼睛尖着呢。 虽说江琉璃面色苍白,但是走路脚步可稳健的很,一点也不虚浮。 更何况先前她爬马车那气势,她要是真的有病,他把脑袋剁下来给她当球踢! 这夫妻俩都怪能演的啊。 魏渊咂咂嘴。 不过既然江琉璃不搭理他,魏渊笑嘻嘻地举了举手中的葡萄:“那你吃葡萄吗,小丫鬟。” 碧云瞪了他一眼:“不吃,将军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说完便将帘子放下,回了马车。 吃了个闭门羹,魏渊撇撇嘴:“没意思。” 说完便嚼着葡萄,一步三摇往旁边晃去了。 第85章 有些事情只要她知道就够了 很快,燕盛寻身旁侍从跑来询问是否已经准备好。 得到肯定答复后,车队便出发了。 江梦雪同沈慧茹坐在同一辆马车中。 见燕盛寻从马车前经过,江梦雪殷切道:“太子哥哥,雪儿可以和您同乘吗?” 如果是以前,燕盛寻当然求之不得。 但是现在? 燕盛寻唯恐避之不及,赶紧道:“你娘不是也在吗,你还是趁着这几天多陪陪你娘吧。” 说完,他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马车。 江梦雪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燕盛寻离去的背影,江梦雪虽然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她回身在马车内坐好,摸着自己的脸,感受着脸上的坑坑洼洼。 她转头询问沈慧茹:“娘,您说太子哥哥是不是嫌弃我了?” 要不然他刚刚跑这么快做什么呢? 还有先前他躲开的那一幕,也重新浮上江梦雪的心头。 她的心中越发慌乱起来。 她不会真的就此毁容了吧? 沈慧茹却是白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你马上就要过门,以后咱娘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太子殿下这是怜惜你呢,净会胡思乱想吓自己。” 江梦雪眼前一亮,可是很快又黯淡下来。 她又不是傻子,今天燕盛寻的态度真的很奇怪。 江梦雪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摸着自己的脸道:“娘,我的脸真的能治好吗?为什么喝了太医的药那么久都没有用。” 提到这个,沈慧茹的表情也有些凝重起来。 是啊。 就算是风疹,这么些日子的药喝下去,也该褪去一些了吧。 可是他们一家子的脸都毫无变化。 一开始是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该不会那赵太医是个庸医,开的药一点用也没有吧! 沈慧茹咬咬牙:“没事,等明日回去了,娘再给你找个太医看看。” 江梦雪一听,勉强安下心来。 沈慧茹揽着她的肩膀道:“晚些若是碰到歹人,记得躲在娘身边,不要乱跑。” 也不知道那夜幽门的杀手什么时候动手。 就是怕女儿被误伤,她才亲自跟来的。 她手中有夜幽门的信物。 见了信物,杀手便知道她就是雇主,不会伤她。 江梦雪愣了一下,笑道:“娘说笑了,咱们同太子哥哥一道,哪些歹人这么不长眼,敢上来啊。” 沈慧茹却是没再说话。 有些事情只要她知道就可以了。 另一边,车队才刚刚出发,魏渊又出现在了燕玖辰的马车前。 他正要往上爬,一只手陡然横在了他的面前。 魏渊抬头看去,拦着他的就是燕玖辰本人。 他瞪了下眼睛道:“拦着我干嘛,今日我不想骑马了,借我搭一下马车呗。” 燕玖辰动也不动,定定地看着魏渊道:“你去江琉璃那边。” 魏渊愣了一下,随机笑嘻嘻道:“你让我去你未婚妻的马车上啊,行啊, 只希望人家比你好心一点,不会把我赶下马车吧。” 燕玖辰继续盯着他:“你骑马跟在她的马车旁边。” 这下魏渊不乐意了:“骑马好累,我也想在马车里躺着啊。” 燕玖辰不为所动:“那你可以回家躺着。“ 魏渊无奈叹了口气:“你那个未婚妻带了不少的人呢,不会出事的啦。” 刚才他就发现了,江琉璃着实带了不少护卫,全都隐在暗处。 也不知道她是察觉到了不对,还是本来就这么小心。 不过这样也好。 起码遇到意外的时候不会手足无措。 燕玖辰却还是那句话:“那你也可以回家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魏渊要跟着他去护国寺,就必须得随身保护江琉璃。 要不然就不准跟着。 他看着魏渊,面具下的双眼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没办法,魏渊只能松开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了。”说完,燕玖辰松开手,马车帘子落下,将魏渊挡在了外边。 魏渊叹了口气,招来一旁的随侍道:“还不快把我的马牵来!” 马夫就在近旁,随侍很快便将缰绳交到了魏渊手中。 再次瞪了一眼燕玖辰的马车,魏渊打马去了江琉璃身边。 此时的江琉璃正掀开车窗好奇地往外看。 护国寺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 这还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出城,外边的一切都很新鲜。 想到再过不久她就可以假死脱身云游天下,江琉璃的心情更畅快了。 碧云碧雨的心情与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虽说她们跟着江琉璃时常可以出门,但是出城却是极少的。 尤其护国寺,她们也是第一次去。 听说护国寺住持智源大师可知天命,与天虚省景元大师是旧识,二人都是被人尊称为老神仙的那种人。 就连护国寺的符,也比其他普通寺庙的符抢手的多。 府内好多小丫鬟和嬷嬷得知她们这次可以跟着小姐去护国寺,都托她们帮忙求平安符或者姻缘符呢。 主仆三人正叽叽咕咕地聊着天,耳畔一阵马蹄声起。 三人扭头一看,是魏渊。 魏渊面上丝毫不见先前在燕玖辰那边的烦闷,满脸笑容道:“江大小姐,怎么样,此去护国寺,路途遥远,不若咱们聊聊天吧。” 江琉璃看了他一眼:“聊什么?” “额……” 魏渊愣了一下。 他和江琉璃不熟。 还真不知道聊什么好。 可是光这样跟在江琉璃的马车身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江琉璃有意思呢。 这个可不能让人误会。 忽然,魏渊眼前一亮:“那就聊你的未来夫君呗,要不然咱也没别的好聊了。” 说到燕玖辰,那他的话可多了。 谁知江琉璃还没反应,碧云碧雨先红透了耳朵,“啪”地一下将车窗给关上了。 吃了个闭门羹的魏渊目瞪口呆。 不是。 江琉璃都还没说拒绝呢,怎么两个丫鬟先把他拦了。 马车墩墩前行,魏渊打马跟在马车边上喊道:“你这两个丫鬟,当本将军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可惜马车里安安静静,无人理会他。 碧云抓着江琉璃的手道:“小姐,咱别理这个人了,他到底是个外男,若是被二小姐和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问题来。” 沈慧茹和江梦雪两个人肯定时时刻刻都在抓她家小姐的把柄的。 指不定这会就派人躲在哪里盯着呢。 碧雨也点头道:“是的,小姐,这魏小将军举止有些轻佻,与他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 作为习武之人的魏渊耳朵自然灵敏。 他可以清清楚楚听到碧云碧雨对江琉璃说的话。 魏渊好想喊冤。 他这不是听了燕玖辰的话才过来的吗? 第86章 可不是她偷听哦 既然江琉璃不打算理他,燕玖辰那边又不让他上马车。 魏渊只能苦逼地跟在江琉璃的马车身后。 因护国寺的特殊地位,京中特地修了一条官道通往护国寺。 这一路过来,倒也安稳。 魏渊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神情十分警惕,时不时地看向周边山林之中。 好在一路平安。 两个时辰后,车队在一座恢弘的寺院之前停下。 早有僧人候在庙前。 领头的老和尚上前两步:“恭迎太子殿下,九王爷。” 对于护国寺的和尚,燕盛寻还是很客气的,毕竟有智源大师这么个老神仙在。 他跳下马车,抬手虚扶:“大师不必多礼。” 后边的燕玖辰也在随侍的协助下,坐上了轮椅。 他对老和尚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燕盛寻看了一眼四周:“智源大师何在?” 老和尚神情不变,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住持还在闭关之中,太子殿下稍等半日即可。” 燕盛寻点点头。 老和尚继续道:“诸位舟车劳顿,不若先去禅房休息片刻如何?今日住持便可出关。” 燕盛寻微微一笑:“可,大师头前带路吧。” 老和尚转身道:“诸位施主请随贫僧来。” 一行人赶紧跟上。 老和尚步伐轻快,将绕过几个弯之后来到寺庙后方。 这里是僧众的居所。 老和尚将众人带到禅房之中,一人给安排了一间屋子便带着剩余僧人离去。 碧云碧雨立刻进门开始收拾,她们今晚要夜宿护国寺呢。 一旁的沈慧茹进了屋,却是狠狠将手上的帕子甩到了地上。 亏她还以为夜幽门的杀手会趁着江琉璃出门抓紧时间动手。 一路上过来都紧张得很。 谁知道居然一点变故都没有,害她白担心了那么久。 那他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收了她那么多钱,不会最后江琉璃还能活着回丞相府吧! 江梦雪一脸诧异:“母亲,怎么了吗?” 沈慧茹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找补:“没什么,就是……就是坐马车有些累了,雪儿你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一会?” 江梦雪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也可以吧。” 另一边,魏渊跟在燕玖辰的轮椅后面,进了他的屋子。 等随侍将屋门关上,魏渊才道:“夜幽门的人已经来了,先前在路上的时候我在山林树影之间看到过好几个影子,来的人怕是还不少。” 燕玖辰点了下头,示意随侍去煮茶。 看着他一派悠闲的模样,魏渊有些愣神:“你不担心吗?” 燕玖辰看他一眼:“担心什么。” 魏渊在桌边坐下,搓着下巴道:“那可是夜幽门啊,他们要来杀你未婚妻,指不定还是你连累人家的,你这么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燕玖辰有些好笑:“事不关己?这不是有你在吗?” 魏渊愣住:“我?关我什么事?那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又不是我的。” 燕玖辰点点头:“所以今晚上你守夜吧,怎么样?” 既然夜幽门的人路上不动手,那必然会挑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今夜他们几个人都要留在护国寺过夜,定然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魏渊:??? 他来护国寺是来看热闹的,不知来干苦力的! 魏渊赶紧拒绝:“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而且你不是就住人家隔壁吗?就算来人了,我才不信你听不到动静。” 燕玖辰眼神下撇,看着自己的腿道:“我怎么守?” 魏渊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吗。” 燕玖辰笑笑:“那你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燕盛寻吗?” 魏渊顿时语塞。 他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合着还真得靠他啊? 不对。 魏渊眼珠子一瞪:“你的暗卫呢?” 燕玖辰唇角一勾:“没带。” 魏渊:…… 这玩意还能不带的? 但是想到燕盛寻。 又好像能理解了。 现在是紧要时刻,有些事情,确实要谨慎一些。 魏渊一拍大腿:“行了不说了,我先补个觉。” 说完他直接推门走了。 江琉璃坐在窗边,看着魏渊离去的背影,心中略有疑惑:“夜幽门?” 碧云在她旁边擦桌,闻言问了一句:“什么?” 江琉璃回过神笑笑:“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 碧云眨眨眼:“那好吧,小姐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床榻已经收拾好了。” 江琉璃点点头,依言在床上躺下,心中却不免一直想到先前她听到的对话。 他们说有夜幽门的人要来杀燕玖辰的未婚妻。 这未婚妻不就是她吗! 虽然江琉璃不知道夜幽门是什么地方。 但是听他们二人的语气,可不像是什么好地方。 八成是什么杀手组织。 其实也不是江琉璃故意偷听。 实在是经过空间泉水改造,她的身体素质好了许多,视力听力等等都大幅提升。 魏渊和燕玖辰许是没有想到有人耳朵可以这么灵敏,也没有特意压低声音,所以江琉璃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就有趣了。 有杀手组织的人要来杀她。 想到近日有些安静的沈慧茹,江琉璃心中了然,怕是又是沈慧茹动的手脚。 只可惜好像燕玖辰和魏渊那边误会了。 都以为是受燕玖辰影响,那些杀手才来找她的。 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还有先前魏渊同燕玖辰说的话也很有趣。 他让燕玖辰别装。 难道说燕玖辰的伤腿有猫腻? 只可惜她从出城门开始,还未与燕玖辰近距离接触过,她隔得老远,又隔着面具,也没法看出什么名堂来。 第87章 太晦气 用过斋饭后,江琉璃便去休息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碧云和碧雨才刚从大殿回来。 趁着江琉璃休息,她们二人去求了一大包的平安符和姻缘符,这会正在清点数量中。 这些都是府里的人托她们带的,自然不能有所遗漏。 见江琉璃已然坐起身,碧雨赶紧起身道:“小姐醒了。” 说着,她便过去侍奉江琉璃起床。 碧云则赶紧将那些符收起,跑出去打水。 江琉璃起身来到铜镜前坐下,任由碧雨在自己脑袋上动作。 半晌,她开口问道:“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碧雨心知江琉璃问的是沈慧茹母女俩,立刻低声回答:“回小姐,没动静,她们进了禅房就再也没出来。” 江琉璃想想也是。 如果她从燕玖辰还有魏渊那里听来的没有错的话,那沈慧茹确实只要暗中等待那些杀手动手就可以了。 只是不知那些杀手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行动。 江琉璃是不担心自己的。 若是那些杀手来得突然,大不了她找个隐秘的角落躲到空间里去便是。 她以前试验过,若是她进入空间,那外边的这个身体就会消失无踪。 最多就是在那些个杀手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 但是生死关头,哪里管得着那么多。 杀手们总不可能在这里等一辈子。 而且她空间中的物资可多得很。 够她在里头生活几辈子了。 到时候等杀手退去,她自然便能出来了。 她更为担心的是碧云碧雨的安危。 刀剑无眼,二人若是受了伤,甚至丢了命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江琉璃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两个纸包递给碧云碧雨:“待会若是有歹人来袭,你们二人不必管我,自行找地方躲着,实在无处可去,便将这些药粉撒在他们面前便可。” 说完,她又摸出两颗黑色的小药丸地过去:“这是解药,你们二人先吃一颗。” 碧雨愣了一下:“什么歹人。” 江琉璃皱眉道:“你别管,听我的便是。” 碧云好奇地接过纸包:“这是什么呀。” 江琉璃扫了一眼道:“毒药,见血封喉。” 碧云手一抖,纸包差点掉到地上。 江琉璃安慰道:“别怕,是我特制的,你们只要提前吃下解药便可无忧。” 碧雨听出江琉璃的言下之意,神情有些担忧:“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继夫人是不是又想对您动手了?” 小姐说的是歹人,难道继夫人还能买凶杀人不成? 她好大的胆子。 这一趟来护国寺可不止他们丞相府的人。 还有太子和九王爷啊! 这种关头,江琉璃也不打算瞒着碧云碧雨了。 她们二人知道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之后逃脱的可能性才更大。 “是我听闻沈慧茹在夜幽门买了我的命,怕是今明两日就要动手。” 碧云碧雨虽然没听说过夜幽门是什么玩意,但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继夫人果真买凶杀人。 碧雨神色惊慌:“那小姐,咱们怎么办?不如您去找太子殿下求救如何?看在您和他曾经有婚约的份上,求他派几个护卫来如何?” 江琉璃摇摇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有脱身之法,我只是担心你们受到牵连。” 先不说这杀手一说她暂时还没有证据,她要去求救的话,放着隔壁的燕玖辰不去,何必去找那草包燕盛寻。 燕玖辰的身上,看起来有很多的秘密。 而且她手中毒药多的很。 来一打杀手她都不怕。 碧雨听了她的话,顿时大为感动:“小姐,奴婢不怕,您就让奴婢跟在您身边吧。” 小姐如此担忧她们的安危,他们又怎能抛弃小姐独自苟活! 碧云也道:“是啊小姐,奴婢绝对不会扔下您独自脱逃的!” 江琉璃:…… 倒也不必在这种事情上表忠心。 她没再多说,只道:“你们别想太多,自己当心便好。” 话说完,头发也差不多梳好了。 碧雨麻利地给江琉璃上了一个虚弱妆。 江琉璃满意点头,掩唇搀着碧雨的胳膊出门。 正巧隔壁的门也开了。 燕玖辰坐在轮椅上,被随侍推出门。 二人同时出现在门口,江琉璃顿了一下,扭头打了声招呼:“见过九王爷。” 燕玖辰侧过头。 看着江琉璃惨白的脸,他面具下的嘴唇勾起,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随后他拍拍轮椅,示意随侍推他出去。 看着燕玖辰离去的背影,江琉璃愣了一下,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好家伙。 一手的粉。 碧雨居然没给她涂匀! 江琉璃摊手给碧雨看。 碧雨瞪大了双眼,小声惊呼道:“糟了,小姐,是奴婢疏忽了!” 说完,她赶紧拉着江琉璃回屋补救。 等到江琉璃收拾好一切,又让碧云检查过,确认一切妥当之后,主仆三人才离开禅房。 此时燕盛寻和沈慧茹母女俩也都已经出来了,正在护国寺大殿前小声说话。 看到姗姗来迟的江琉璃,江梦雪不满道:“你可真能啊,让太子殿下还有九王爷一同等你!” 沈慧茹拉了一把江梦雪:“说什么呢雪儿,许是琉璃哪里耽搁了,只是等这么一会儿而已,不碍事。” 她的话里似乎在维护江琉璃,实际上也是顺着江梦雪的话头指责江琉璃晚到。 碧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子和九王爷殿下都还没说什么,这俩毒妇母女俩急个什么劲? 碧雨见碧云表情不对,暗暗抓了抓她的手。 这种时候就别乱说话了。 她要是冲撞了太子什么的,小姐也不好保她。 江琉璃则虚弱地咳嗽两声道:“劳烦妹妹久等了,实在是头晕,起不来床。” 江梦雪撇了撇嘴,本想说点什么恶毒的话。 但是旁边人多,更何况还有燕盛寻和燕玖辰在,只得扁了扁嘴,咽回肚子里。 她心中腹诽:江琉璃这病秧子这几日脸色看着越来越差,不会在她大婚之日死掉吧,那也太晦气了! 第88章 道个歉而已,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吗 江琉璃也并不停歇,她扭头看了看,问道:“智源大师还没来吗?” “智源大师还未出关,我们在这里便是等他。”燕玖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魏渊推过来了,他停在江琉璃身侧,淡淡说道 “哦——”江琉璃拉长了声音应道,“那智源大师还要多久呢?” 一旁的老和尚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还请稍候,住持即刻便可出关。” 江琉璃笑笑:“原来我们在等智源大师啊,听妹妹的话,我还以为是我晚到了,大家都在等我呢。” 江梦雪面色有几分难看。 她就是看江琉璃不爽,想要刺她几句。 可是这残废王爷,还有这护国寺的老和尚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江琉璃她明明就是晚到了! 正巧这时,有一小沙弥从大殿中走出:“诸位施主,住持已在大殿等候。” 江梦雪心中一喜。 这小和尚来的挺巧。 正好解了她的围。 江梦雪迫不及待道:“太子哥哥,我们进去吧,别让智源大师久等了。” 燕盛寻点点头,带头往大殿走去,江梦雪同沈慧茹紧随其后。 几人似乎都遗忘了先前冤枉江琉璃的话。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慢着。” 江琉璃忽然开口。 燕盛寻停住脚步,回头看去:“你又有什么事?” 江琉璃虚弱地笑笑:“我又有什么事?太子殿下何不问问你这个未过门的太子妃,她这般冤枉我,不该道歉吗?” 燕盛寻看了一眼身侧的江梦雪,皱着眉头道:“雪儿她只是心急罢了,你何必同她一般见识,更何况你确实晚到了不是吗?” 江琉璃笑了一下:“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好笑,先前到护国寺的时候也未曾说过什么时候该到此地集合,如今说我晚到,不觉得有些太牵强了吗。” 燕盛寻心生不满。 在他看来,江琉璃不过是被江梦雪说了两句,不痛不痒,为什么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但是在智源大师面前,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他看向燕玖辰道:“九皇叔,你来说句话。” 江琉璃是他未过门的王妃,交给燕玖辰再合适不过了。 谁知燕玖辰却是点了点头道:“本王倒是觉得江大小姐说的不错,江二小姐身为未来太子妃,应当谨言慎行,不应被人抓到错漏之处才对,更何况江大小姐身体不好,只是晚到一些罢了,江二小姐何必如此多生事端。” 这话说的直白,就差直接说江梦雪没事找事了。 燕盛寻顿了一下。 居然觉得燕玖辰说的没错。 若不是江梦雪莫名其妙说那句话,江琉璃哪里会突然说这些。 这些事端还真是江梦雪闹出来的。 这么一想,燕盛寻看向江梦雪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不满。 江梦雪也听出了燕玖辰的言外之意,面色瞬间涨得通红。 可是偏偏人家说的没错,她根本无从反驳。 还是沈慧茹稳得住气。 见江梦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赶紧打了个哈哈道:“王爷莫怪,雪儿年纪小,而且后日便是她的大婚之日,她也是过于心急,还请王爷恕罪。” 燕玖辰却是一点也不接茬:“丞相夫人莫不是忘了,江大小姐同江二小姐年龄相仿,何来江二小姐年幼一说,更何况江二小姐该请求恕罪的应该是江大小姐不是么?” 沈慧茹面色一顿,转头看向江梦雪。 果不其然,江梦雪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明摆着就是不愿意。 沈慧茹又看向燕盛寻求助。 可是燕盛寻却是皱着眉头,神情极为不满。 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为何要在这里牵扯这么久。 见江梦雪一直不吱声,燕盛寻沉声道:“雪儿,道歉!” 江梦雪还是垂着头不应声。 沈慧茹心中苦涩,拉了拉江梦雪的手道:“雪儿……” 江梦雪抬头看向母亲,眼眶血红。 沈慧茹心中也觉得憋屈,但是她没办法,只能压低了声音劝道:“听娘的话,道歉。” 说着,她安抚地捏了捏江梦雪的手。 只要过了今晚,她们的仇就能报了! 江梦雪才不愿意向江琉璃低头,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可是她却不得不低头。 连疼爱她的母亲都不站在她这边。 太子就更不用说了。 从今日晨间开始,她便觉得燕盛寻对她的态度不胜以往。 想来她脸上的疹子,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江梦雪的心脏在狂跳。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耳畔忽然响起母亲的声音:“雪儿,发什么呆呢,快点向你姐姐道歉。” 江梦雪回过神,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她只能垂着脑袋,声如蚊蚋地道:“对不起。” 江琉璃却不依不饶,咳嗽了一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魏渊站在燕玖辰身侧,笑嘻嘻道:“我说,江二小姐刚才说别人迟到的时候中气十足,恨不得整个寺庙都是你的声音,如今道歉现在倒是说不出话了哟。” 江梦雪心头一哽,恨恨地看向魏渊。 魏渊毫不畏惧,挑衅地回看。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半句虚假都无。 江梦雪被魏渊的态度气得满脸通红。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在江琉璃那边! 如今连母亲和燕盛寻都不帮她说话了! 虽说燕盛寻也觉得是江琉璃是有些得理不饶人,魏渊有些多管闲事。 但是江梦雪说话确实小声。 先前若不是他站在江梦雪身侧都差点听不到。 旁边都是护国寺的僧人。 他们一个个双手合十,微微垂头,目不斜视,但是燕盛寻总觉得十分不自在。 见江梦雪还梗着脖子,他冷声道:“江梦雪,大声点道歉!” 江梦雪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她的太子哥哥居然直呼她的名字! 燕盛寻神情极为不满:“快点道歉!智源大师还在等我们!” 江梦雪张了张嘴,偏偏旁边还有一个魏渊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啊,先前不是还急着去见智源大师吗?现在怎么不急了?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都在等着你道歉呢。” 被这么多人如此注视,江梦雪终于忍受不了了,她一把甩开沈慧茹的手,破罐子破摔一般喊道:“我道歉,我对不起江琉璃,我不该多嘴,行了没有!” 看着她那副仿佛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琉璃怎么欺负她了呢。 谁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呢。 江琉璃强忍笑意,也不打算逼迫江梦雪了。 她咳嗽两声道:“行了,我知道了。” 燕玖辰跟着点头:“望江二小姐成为太子妃之后可以谨言慎行。” 魏渊也道:“你看,道个歉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吗? 第89章 果然,她不适合做古代人 江梦雪垂头站在众人面前。 一想到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向江琉璃道歉,她就心气不顺。 这些人还一直在偷看自己,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她呢! 偏偏所有人都站在江琉璃那边! 居然连母亲和太子都不替她说话! 江梦雪越想越气,跺跺脚扭头跑进了大殿之中。 魏渊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手一脸无语地对燕玖辰道:“瞧瞧,瞧瞧,这江二小姐好大的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欺负了她呢!” 他的声音可一点也不小,江梦雪就算是跑进了大殿之中也听得一清二楚。 前头的燕盛寻扭头瞪了他一眼。 一切事端都是这个魏渊生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多嘴,这一茬早就过去了。 哪里用得着雪儿道歉。 如今雪儿定是觉得自己失了面子,心里头过不去这个坎才会跑掉的。 燕盛寻绷着脸不悦道:“大师已经出关,别让大师久等了!” 说完便跟在江梦雪身后入殿。 沈慧茹虽然也有些不满,但是让她正面对上魏渊,她还是没这个胆子的。 她赶紧跟在燕盛寻的身后进入大殿。 魏渊撇了撇嘴。 先前江梦雪没事找事在那里找茬的时候怎么不说别让大师久等。 现在倒是知道说这个了。 魏渊原本就对燕盛寻不满,他正要出言嘲讽几句,燕玖辰打断了他:“行了,少说两句吧。” 说完,他拍了拍轮椅示意随侍推自己进门。 转眼,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魏渊留在原地“哼”了一声。 既然燕玖辰都这么说了,那他就勉为其难放过燕盛寻同他那个惯会演戏的江二小姐吧。 虽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没办法,主角们都走完了, 他的戏再唱也没人看啊。 魏渊扭头对江琉璃眨了眨眼,这才跟在燕玖辰的身后进入大殿。 江琉璃落在最后面。 碧云碧雨有些憋不住笑 没办法,对她们两个来说,看着二小姐吃瘪真的是再痛快不过的事情了。 以往江梦雪就时常仗着自己柔弱可欺的外表来构陷她们家小姐。 偏偏那些人一个个都跟个瞎子似的,全都相信江梦雪,全都护着江梦雪,害的她们家小姐有苦难言。 如今也算是扳回了一成吧。 没想到九王爷同魏小将军都没有被江梦雪蒙骗,都在帮她们家小姐说话。 这么一想,碧云碧雨对燕玖辰同魏渊的好感度急速上升。 也许小姐嫁到辰王府真的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 二人对视一眼 ,心中顿时有所感觉。 她们肯定是想到一块去了! 两个人笑作一团。 江琉璃不知两个丫鬟心中所想。 她还以为她们是因为先前江梦雪吃瘪而高兴。 见旁边还有仆从在,江琉璃拉了拉两个丫鬟的手,咳嗽一声道:”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收敛一点,要笑等回去再笑!“ 碧云也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些不合时宜,她捂着嘴赶紧点头:“是,小姐!” 碧雨也收起笑意,搀着江琉璃的胳膊道:“小姐, 外边就剩咱们了, 奴婢的扶您进去吧,您当先些。“ 主仆三人跨过护国寺大殿的门槛。 大殿正中的蒲团上端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他闭着眼睛, 腰板挺得笔直,手中一串佛珠悬挂,默默念经。 周围一片安静。 先行进门的江梦雪同燕盛寻已经跪坐在老和尚面前。 燕玖辰倒是没有。 没办法, 坐轮椅的人就是有特权。 魏渊站在一旁呼唤道:“江大小姐, 快过来啊,就等你了!” 江琉璃顿了顿,缓步来到燕玖辰身侧的蒲团上跪坐下来。 老和尚适时睁开双眼。 他锐利的双眸的扫过面前四人,尤其是在江梦雪的脸上停留了一会。 先前她们几人在外面的吵闹声并不算小,他早就听到动静了。 江梦雪身为未来太子妃,也是未来的国母,行事如此不妥当,当世罕见。 至于太子燕盛寻,双眼更是被其蒙蔽,好赖不分。 如此之人,要成为未来的帝王, 当真是大燕的不幸。 好在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并不是马上就要传位于太子,倒也还有补救的机会。 智源摇了摇头,抬手招来小沙弥:“ 祈福开始吧。” 四人安静地跪坐在佛前。 等到仪式完成,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智源大师命人将他们分别带到两个独立的禅室,吩咐他们留在此地诵经之后便离开了。 江梦雪这会已经缓过劲来了。 一想到这祈福仪式结束便是大婚之日,今日的不快她便忘到了脑后。 等到礼成,她便是大燕朝的太子妃,江琉璃她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的王妃。 即便是正妃,那也矮她一头。 见了面可是要对她低头行礼的! 这么一想,江梦雪的心头就舒畅了许多。 她吐出一口郁气,捧着佛经的手也兴奋地微微颤抖。 燕盛寻不知道江梦雪在激动些什么东西。 虽然他在外人面前还会护着江梦雪,但是这段时日来来去去的突发状况,已经让他对江梦雪已经生出了几分不耐。 明明以前的江梦雪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现在却总是出现各种大大小小的差错,让他丢尽颜面。 光是因为江梦雪闹出的事情,他就在父皇面前被斥责了好几次。 今日又是因为这种事情。 想到江梦雪以后还要成为自己的正妃,燕盛寻忽然有些头大。 难道以后也还要过这种日子吗! 江琉璃可不知道那边两个人已经开始貌合神离。 她跪坐在蒲团上, 整个人浑身不适。 果然,她不适合做古代人。 这才多久,她的腿就麻了。 成亲就成亲,为什么要来寺庙诵经呢! 她忍不住侧目看向身边的燕玖辰。 现在的她无比期望自己也是个腿部残疾,这样就不用跪坐在这里了。 燕玖辰原本闭着眼睛在诵经,忽有所感,扭头看去,撞上了江琉璃的眼神。 他挑了下眉:“怎么了?” 江琉璃回过神,赶紧收回视线:“没什么。” 燕玖辰点了下头,视线下移,见江琉璃一直不安地动来动去,心中大概明了她怎么了。 见周遭无人,他低声道:“你起来活动活动吧。” 江琉璃愣了一下:“可以吗?” 燕玖辰重新闭上眼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90章 此毒可解 只要他们二人不说出去,谁知道江琉璃今日有没有诵经呢。 反正本来也就是走走形势的事情。 江琉璃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 燕玖辰倒是觉得没所谓:“既然我都没有跪下,你也不用跪了。” 江琉璃:…… 这不太一样吧。 一个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一个是…… 算了。 她的腿受不了了! 反正是燕玖辰自己提的! 江琉璃翻身坐在蒲团上,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 她的动作格外灵活,一点也不担心被燕玖辰发现自己装病的事情。 反正,如果他要发现的话,中午那会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发现了。 既然他一直都没有提这件事情,就说明他对此没有异议。 江琉璃对他十分满意。 揉了好一会,感觉腿部血液已经通畅之后,江琉璃在蒲团上盘膝做好,撑着下巴问燕玖辰:“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燕玖辰睁开眼睛:“问什么?” 江琉璃顿了一下道:“比如我装病的事情。” 燕玖辰笑了一下。 如果是刚认识的江琉璃的话,他可能会好奇为什么要装病。 但是那日在宝泰楼,还有今日在护国寺遭遇的这些,他倒是觉得江琉璃装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起码可以规避掉不少因为那对母女而引发的问题。 一个没了亲母,父亲也形同虚设的孤女,确实需要一点手段来保护自己。 他摇了摇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告诉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问。” 左右江琉璃不管做什么都影响不到他。 江琉璃眨巴两下眼睛。 还挺贴心的嘛。 她托着下巴道:“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燕玖辰顿了一下道:“问什么?” 江琉璃笑了一下:“为什么你也要装病。” 禅室内气氛陡然冷凝,燕玖辰面具下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江琉璃。 江琉璃半点也不慌, 淡定地回望:“我只是问问,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毒还没有侵入内腑,应该不会影响到你自己肢体行动才对,你的腿疾是装的吧?” 燕玖辰沉默半晌,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琉璃的视线落到他的腿上,答非所问地回道:“一般有腿疾的人,若是长时间不用双腿,他的腿比起寻常人会更加细弱一些,九王爷的腿,看起来同普通人倒是一点差别也没有,九王爷若是想要瞒着某些人的话,平日里出行还是拿些将腿挡一挡比较好。” 燕玖辰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但是既然江琉璃提出来了,想必还是有她的道理的。 他狐疑地看着江琉璃:“你还会医术?” 江琉璃点点头:“会一点,但是会的不多。” 燕玖辰点了下头,但是他不信江琉璃的话。 如果江琉璃只是会一点点的医术的话,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他中了毒,但是毒素并未深入内腑。 他只当是江琉璃的谦词。 江琉璃却并不停歇,她搓了搓手道:“那九王爷可否让臣女为您诊一诊脉?” 燕玖辰顿了一下:“为何?” 江琉璃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瞧着九王爷所中的毒稀世罕见,想亲眼看看。” 她先前就有些好奇了。 但是没好意思问。 毕竟大家不熟。 现在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而且燕玖辰看起来十分好说话。 江琉璃便忍不住了。 穿越之前她便是一个医痴。 各种疑难杂症或者稀世奇毒,都能引起她百万分的兴趣。 沈慧茹对她下的毒,虽然罕见,但是还不够看。 她可以轻松解决。 但是燕玖辰身上的,就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燕玖辰抿了下唇。 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理由。 不过他所中之毒确实是奇毒,稀世罕见,他遍寻天下名医也没能解毒。 当年他中毒以后原本想寻那毒医替自己解毒。 谁知毒医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人害死。 他顿时没了目标。 好在不久之后,一名自称是毒医的大弟子的人找上门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师父死于谁人之手,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燕玖辰身上所中之毒是他师父特制的。 无论是谁,对燕玖辰下的毒,他也是杀害毒医之人。 只可惜他学艺不精,并未知晓那奇毒的解毒办法。 他只能教会燕玖辰如何压制那毒素。 燕玖辰虽然失望,但是也没有办法。 起码压制毒素之后,可以勉强拖一段时间。 只可惜时间过的越来越久,那压制的办法也越来越没用。 每隔一段时间,他身上的毒便会发作一次。 为了活命,他只能将毒素压入腿部,平日里尽量减少行路。 但是他的腿,并不是完全不能用了。 见江琉璃殷切地看着自己,神情不似作假,他将右手探了出来:“诊吧。” 江琉璃心中一喜,搓了搓手就放了上去。 她皱着眉头,诊了半天之后,放下手道:“此毒可解。” 燕玖辰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能解?“ 连毒医的大弟子都不敢说可以解自己师父的毒。 江琉璃居然说她可以。 不会是在哄骗人的吧? 江琉璃瞪了下眼睛:“怎么,你不相信我吗?只是所需比较繁复,需要花时间收集罢了。” 燕玖辰摆摆手:“你说,你要哪些药材。” 这些年来,他遍寻神医,想要为自己解毒,顺便也收集了一批珍稀药材。 他敢打包票,这世上无人比他的药库更为丰富。 江琉璃眨眨眼。 这就是皇亲国戚吗。 如此财大气粗。 不过她也没有一口气应下,而是道:“这个倒是不急,等成婚过后,我便会将药方写与你,同时,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九王爷,就当作是为您解毒的回报,可以吗?” 燕玖辰顿了一下,点头道:“只要你能成功解毒,什么要求都可以。” 江琉璃顿时喜笑颜开。 只要有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第91章 不会被骗了吧 说是诵经祈福,其实江琉璃盘腿坐着发了一下午的呆。 反正燕玖辰也不管她。 她乐得轻松自在。 只可惜旁边有人,她也没办法进空间去,要不然还能更好的消磨时间。 很快,一个下午过去了。 小沙弥敲响禅室的大门。 江琉璃回过神,赶紧翻身跪坐在地,闭目佯装念经。 燕玖辰扫了她一眼,见她做好准备了,这才扬声道:“进来。” 小沙弥依言推开门,脑袋低垂:“二位施主,祈福仪式已经结束,住持请二位自行休息。” 燕玖辰轻轻点头:“知道了。” 江琉璃也起身,目送小沙弥转身离去。 随后她转头对燕玖辰道:”那我们就回去了?“ 燕玖辰点点头。 江琉璃咂咂嘴。 这也太敷衍了一点。 但是想想也是。 都是皇亲国戚,一个个身娇肉贵的,难道还真让他们跪一个晚上不成? 一个下午已经很给意思了。 见燕玖辰要自己推轮椅出去。江琉璃快走两步来到他身后:“我帮你吧。” 燕玖辰见状,点点头道:“麻烦你了。” 二人来到门口,正好遇上赶过来的碧云碧雨和魏渊随侍等人。 碧云碧雨一脸着急:“小姐,您怎么样,膝盖痛吗?” 在她们看来,江琉璃跪了一下午,怎么说膝盖也得遭罪。 江琉璃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这件事情。 虽说是形式,但是让人知道自己一个下午都在发呆怎么说也不太好。 她赶紧腿一屈,佯装靠着轮椅才能行动的模样道:“不太好,膝盖快没知觉了,你们谁来搭把手。” 碧云碧雨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扶起。 魏渊则快一步接过了燕玖辰的轮椅。 一行人,一个坐着轮椅,一个一瘸一拐,慢吞吞回到住处。 燕盛寻同江梦雪刚好一起回来。 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尤其是江梦雪,几乎站不住脚,还得梅双和青菊一左一右搀着她才能勉强站稳。 没办法,跪了一下午,是个人都受不了。 见江琉璃同自己差不多,江梦雪咬咬牙,勉强站直了一些。 她才不要被江琉璃比下去。 江琉璃看出她眼中的攀比之意,心中有些无语,大可不必在这种地方争强好胜。 她直接无视江梦雪,回了禅房。 才刚到房门口,江琉璃忽然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她的房内有一丝轻微的呼吸声。 非常非常轻,轻到她走到门口才能隐约听到一点点。 想到之前燕玖辰同魏渊谈论的内容,江琉璃心中明了,这怕不就是他们二人说的那个夜幽门的杀手了。 只是…… 江琉璃停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 这大天光的,天还没黑呢,杀手怎么就动手了呢。 但是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她突然回头未免太假。 碧云碧雨有些疑惑:“小姐?” 江琉璃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腿疼。” 碧云有些担忧:“也不知道护国寺有没有大夫。” 碧雨扶着江琉璃道:“小姐, 先进屋吧,奴婢给您看看膝盖如何了。” 江琉璃点点头:“走吧。” 说着,她往前一步,抢先推开了禅房的门。 没办法,她知道里边有人还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万一遇到点什么还能躲开。 碧云碧雨什么都不知道,万一遇到开门杀可就糟糕了。 可就在门才堪堪推开之际,江琉璃却忽然倒在了地上。 在外人看来,她就像是忽然腿软一般。 碧云碧雨只感觉到江琉璃的手臂忽然脱手,随后她便矮下了身子。 二人惊呼一声:”小姐!“ 说着就要蹲下身子去扶江琉璃。 就在这时,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刀忽然从门内劈了出来。 只可惜江琉璃三人都蹲下了身子,长刀劈了个空。 虽然碧云碧雨没有看见那把刀,但是还在门口的魏渊等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魏渊怒喝一声:“住手!” 说完,他立刻飞身上前。 碧云碧雨不明所以,下意识抬头,结果就在门内看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他手持长刀神情惊愕。 蒙面人就是夜幽门的杀手之一。 他自京城开始一直跟着江琉璃的马车。 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动手。 但是那个时候魏渊一直跟在江琉璃的马车旁,他一直寻不到机会动手。 好不容易趁着江琉璃去祈福之际,他偷偷躲进了江琉璃的屋中。 只要等她回来,只需要一刀,他就能砍断那闺阁小姐细细的脖子,送她上西天。 到时候他只需逃入这山野密林之中,就算是魏渊,也不见得能抓得到他。 但是他没有料到,他的刺杀行动居然出现了如此差错。 江琉璃居然在进门之际摔了一跤, 阴差阳错躲过了他的刀! 在他看来,江琉璃只是一个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 她当然不可能蓄意躲过他的刀。 算来算去,只能是江琉璃的运气太好了吧。 眼看魏渊已经冲了上来,杀手咬咬牙,再次举起长刀往江琉璃砍去。 魏渊怒目而视:“你敢!” 说话间,他已经赶到江琉璃身后。 右手长剑一挑,杀手手中的刀便被挑飞。 金属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杀手赶紧回身去接刀。 魏渊趁机拦在江琉璃同碧云碧雨身前, 沉声道:“带江大小姐先走!” 碧云碧雨回过神,来不及说话,赶紧一左一右扶着江琉璃往门外跑去。 江琉璃被两个人拖得一阵头大,偏偏她还要装作腿脚不便的模样。 看着目标远去,杀手心中一阵急切。 原本想着如此简单的任务,自然是可以轻松完成的。 谁知道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是魏渊在他面前拦着,他又不可能坐视不理,只能沉着脸先对付脸上的人。 同样急切的,还有站在燕盛寻身后的沈慧茹。 自从到了护国寺以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杀手的到来。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听到江琉璃的死讯了。 只是等了许久,杀手一直没有出现。 她还以为要到晚间才能有好消息。 先前江琉璃忽然摔倒的时候,她还扫了一眼,结果她的屋内忽然劈出一把长刀。 沈慧茹惊讶之余,心中是万分的惊喜。 那必然就是夜幽门的杀手。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江琉璃居然会以如此乌龙的方式躲过杀手的第一波攻势。 这是走了狗屎运不成? 沈慧茹心中急切的同时,也不住地暗骂这夜幽门的杀手。 连这么一个不懂武艺的普通人都杀不掉,这夜幽门真的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吗? 她不会被骗了吧! 第92章 继夫人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沈慧茹焦急等待好消息。 只是待她看到杀手砍出的第二刀被魏渊拦住的时候,她更气了。 当真是废物。 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能让江琉璃被别人救下。 眼看江琉璃已经被碧云碧雨扶着跑到燕玖辰的身边,沈慧茹的脸色已经黑透了。 如此好的机会居然都能让江琉璃逃脱。 这杀手是吃干饭的吧! 但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她不能被人知道买凶杀人! 江梦雪第一眼看到那把刀的时候,心中也小小地惊慌了一下。 堂堂护国寺居然会有刺客。 而且还是躲在她们的禅房之中。 她下意识往燕盛寻身边躲了躲。 但是等她反应过来,那刺客的刺杀对象是江琉璃的时候,她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惊喜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刺客要刺杀江琉璃。 但是结果必定是好的。 在江琉璃几次三番让她丢尽颜面之后,她对江琉璃的唯一想法便是除之而后快了。 只是那刺客连续两次都没能击中江琉璃,江梦雪心中难掩失望。 同时她也担心那刺客转头往她们这边冲过来。 她扭过头,正要同燕盛寻说话,忽然瞥见了母亲阴沉的面容。 不知道为什么,江梦雪忽然领会了母亲先前说的话。 她说让她遇到歹人的话,一定要好好躲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母亲是早早就会知道她们在护国寺会遇到歹人的吗? 那不是就说明, 这个刺客很有可能就是她母亲安排的?! 江梦雪隐晦地看了母亲一眼。 只可惜沈慧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杀手身上, 自然没办法接收到女儿的询问。 不过也没关系,江梦雪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 她深吸一口气,抱住燕盛寻的胳膊道:“太子哥哥,由刺客,雪儿好怕, 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燕盛寻回过神,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们先离开这里,快来人,抓刺客!“ 说着,他转头往外走去。 另一边, 杀手与魏渊激战正酣。 只可惜他不是魏渊的对手,只能勉强应对魏渊那层出不穷的杀招。 眼看江琉璃就要被人带离这里,杀手一阵气愤。 如果被人传出去,他连这么一个富家小姐都杀不了的话,对夜幽门的声誉是一个不好的影响。 所以即便是杀手不愿,他也还是曲起食指放到唇边。 魏渊眼神一凝,暗道不好。 打架的途中做这种多余的动作,肯定有他的用意。 他下意识要拦。 趁着杀手吹口哨的空挡,他飞身逼近,一剑刺穿了他的手臂。 只是那杀手的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片刻,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禅房的院子。 随后, 外边也传来了同样的哨声。 这杀手居然还有同伴! 魏渊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谁要杀江琉璃,居然还要请夜幽门的杀手,来的还不止一人! 他拔剑再刺,但是现在的杀手已经有了防备,飞身退去好几尺,魏渊刺了个空。 两人隔空对峙。 而就在此时,一道道人影出现在了院墙之上。 燕盛寻同江梦雪等人都没来得及离开。 魏渊转头看了一圈,周围足有七八个人。 看来还真是个大手笔。 沈慧茹眼前一亮。 夜幽门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 看来江琉璃今日必死无疑! 她心中万分惊喜。 这钱花的值! 而后到的那群刺客也不耽搁,直接就奔着院中的人来了。 好在先前第一个刺客出现的时候,便有人出去报信,侍卫们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一群人缠斗在一起,整个院子瞬间一片混乱。 只可惜那些侍卫到底只是寻常,需好几人才能缠住一名此刻,人手略有不足。 终于,一个腾出手的刺客,直奔江琉璃而来。 沈慧茹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一幕。 当然,她也不忘将那夜幽门的信物挂在腰间,免得让人误伤。 江琉璃见那些杀手占了上风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她警惕地从袖中摸出毒药,只等那些杀手上前。 就在这时,她发现沈慧茹的表情有些诡异。 她那表情可说不上害怕,满脸都是兴奋。 再看她腰间悬挂的黑色腰牌。 那东西看着可一点也不像是沈慧茹会带的饰品。 江琉璃转了转眼珠,忽然转身往沈慧茹身边跑去。 那些持刀的刺客见状, 飞身跟在江琉璃身后往沈慧茹奔来。 这种关键时刻,江琉璃也顾不得装腿瘸了。 只消十几步路,她就跑到了沈慧茹的身侧。 沈慧茹没想到江琉璃这个时候居然会跑到她身边来。 天老爷的,刀剑无眼,万一到时候那些此刻误伤她了怎么办? 沈慧茹一边后退一边惊声尖叫:“你你你,你别过来,那些杀手都是来找你的, 你过来是想要害死我们吗!你好狠毒的心啊!” 江琉璃眸光一闪,脚步一刻不停:“继夫人如何得知他们就是来杀我的呢。” 沈慧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他一开始不是就躲在你的屋子里的吗?他就是为了杀你啊。” “哦——”江琉璃点点头,“可是我不过是一介女流,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我何德何能需要这么多的杀手来刺杀我,您确定不是刺杀太子殿下,顺手灭哦们口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她偷听到了燕玖辰和魏渊的对话。 如果不是她被那空间灵泉水改造了身体。 怕是第一个杀手的开门杀就已经死掉了。 哪里用得着那么多的杀手大动干戈。 沈慧茹语塞,但是情况紧急,她哪里想得出那么多的借口:“总而言之,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你还是不要靠近我们的为好,那些杀手明摆着就是奔着你来的。” 江琉璃似笑非笑道:“继夫人这话说的好笑,为什么明摆着就是奔着我来的, 难道说继夫人是这群杀手的雇主,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的?” 沈慧茹原本就心虚,江琉璃这么一说, 她就像是被火烧屁股一般,就差原地跳起来了:“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胡乱冤枉人,我为什么要雇杀手!” 第93章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江琉璃抱着手不以为意:“那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不是夫人您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夫人的想法是什么呢?对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江琉璃脸上的表情明摆着就是不相信沈慧茹的话。 她那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沈慧茹,一脸我听你继续编的表情。 沈慧茹心跳如鼓。 她是雇佣了杀手,但是她的目标从来都只有江琉璃。 江琉璃居然诬陷她谋害太子。 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去谋害自己的太子女婿吗! 她女儿可是未来的国母啊!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但是沈慧茹还是不放心。 她害怕燕盛寻听了江琉璃的话,开始怀疑她。 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燕盛寻。 好在燕盛寻明显没有相信江琉璃说的话,他一脸怒容地看着江琉璃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孤相信丞相夫人不会做出如此以下犯上的罪行来,江琉璃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燕盛寻是相信沈慧茹不会谋害自己,但是架不住沈慧茹心里有鬼啊。 江梦雪心中也有鬼。 虽然她不是很确定,但是这些刺客明显和与她母亲是有那么一点关系的。 要不然来时她母亲也不会对她说出那番话来。 见沈慧茹神色有些僵硬,江梦雪赶紧装作泫然欲泣道:“姐姐莫不是先前被那刺客吓到了, 太子哥哥是当朝太子,也是雪儿未来的夫婿,母亲怎么会害太子哥哥呢?” “这样。”江琉璃眨眨眼,“那她雇佣杀手不是害太子殿下的话,那就是为了害我的咯?“ 沈慧茹倒吸一口凉气。 江琉璃在说些什么胡话。 虽然她误打误撞说对了, 但是哪有她这样疯狗乱咬人的! 江梦雪也被噎了一下。 这江琉璃是故意的吧! 诚心往她娘身上甩黑锅。 为什么就得是她娘雇佣的杀手,就不能是别的人吗! 她心中大为不满,表面却是一派柔和:“姐姐怕是误会了,雪儿的意思是娘亲不会雇佣杀手,这些杀手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江琉璃意味深长地笑了。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档, 已经有杀手突破重围。 见江琉璃居然还有闲心站在这里闲聊, 一个个都皱紧了眉头,持刀包围了过来。 沈慧茹站的位置正好面对那些杀手。 眼看已经有人冲到江琉璃身后,眼中的喜悦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只需要一刀,江琉璃便可以魂归西天。 她这段时间的心病也可以解除了! 马上就就可以了! 沈慧茹双手紧握,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持刀杀手,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她看着那带头的刺客将长刀高高举起,当头劈下。 谁知就在那长刀要砍到江琉璃之际,一个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东西“叮”的一下打到了刀身上。 杀手一时没有料到,刀身一震,手中长刀竟然脱手而去。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那打到他刀身上的,竟然是一柄手掌大小的小刀。 杀手心中一惊。 即便是他心中未曾有所准备,但是如此尺寸的小刀打到他的刀上,也不至于让他的刀脱手。 除非扔出这把飞刀的人有相当深厚的内力。 该死的。 这次的任务为什么如此诡异。 先是这千金小姐莫名其妙躲过了他第一波攻势,现在又有神秘人救她! 杀手神情凝重地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坐在轮椅上的燕玖辰身上。 是他了。 一定是他。 魏渊面对他的同伴,分身乏术,燕盛寻就在他的面前,只有燕玖辰才有可能扔出那柄飞刀。 看来江湖传闻所言非虚,燕玖辰虽然腿部残疾,但是他武功和内力都还在! 沈慧茹一直紧紧盯着江琉璃。 待她看到那原本要落到江琉璃头上刀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江琉璃也捡回了一条命,她简直要尖叫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江琉璃的运气可以这么好! 明明就差临门一脚,江琉璃就可以死了! 沈慧茹暗暗掐紧了自己的手。 江梦雪也有些失望。 这些杀手到底行不行啊! 这样都可以被江琉璃跑掉! 江琉璃也在此时察觉到了脑后的动静。 回头一看, 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呆呆立着一个满眼怒容的蒙面人。 原来杀手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摸到了她的近前。 看着掉落在自己面前的长刀,江琉璃忽然有些后怕。 怪她太大意了,光顾着同沈慧茹说话,都没注意到这些杀手。 好在有人救了她。 但是江琉璃现在也顾不得道谢,趁着杀手发呆的空荡, 她赶紧跑到沈慧茹和燕盛寻身后。 这是她先前就做好的打算。 这些杀手若是追着她来,她就一个劲地往燕盛寻身边躲。 只要将这些人都往燕盛寻身边引就是了。 毕竟来到这种地方刺杀,说他们是刺杀太子总比刺杀她一个丞相之女可信。 到时候她也有别的安排。 沈慧茹没有料到江琉璃居然真的敢躲到她身边来,她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你干什么,快点走啊你!” 可别把杀手带到她们这边来! 江琉璃才不会听她的,沈慧茹怎么躲,她就怎么绕,致力于站在沈慧茹身后。 顺便,她还摆着一脸歉意的表情道:“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琉璃太害怕了,求您不要赶琉璃走。” 沈慧茹脸都绿了。 这江琉璃还挺会装样子。 她已经确认江琉璃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不会这样非要躲她身边来。 沈慧茹对着江琉璃怒目而视,燕盛寻却是对她生出了几分不满。 不就是让江琉璃躲一下吗? 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他皱着眉头道:“丞相夫人不必如此惊慌,想来孤的护卫还是能护住咱们这几个人的。” 沈慧茹没有料到燕盛寻会说这番话。 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可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 那她还能说些什么? 沈慧茹只能咬牙忍下。 那边杀手也已经回过神来。 他咬咬牙。 现在不是追究燕玖辰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这个千金小姐处理掉才行。 他弯腰捡起长刀,正要再次上前,忽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背后一股冲力袭来,整个人便飞扑出去。 第94章 如何交差 杀手就地打了个滚,翻身爬起。 回头一看。 踢他的是魏渊。 他的同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都被打翻在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在场还站着的杀手,只剩他一人了。 坏事了。 他神情凝重,默默将手中长刀横在身前。 魏渊拎着滴血的宝剑站在杀手面前,笑意盈盈:“说吧,是谁雇佣你们的。” 可惜杀手并不回答。 魏渊看了他一眼:“看来你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说着,他提起自己的宝剑便欺身上前。 杀手心里一惊,立刻横刀阻拦。 但是他哪里是魏渊的对手。 再加上魏渊还有旁的助力。 虽然那些侍卫并不能伤到他,但是对他还是有不小的影响。 不一会儿,他的身上便被魏渊的宝剑戳得千疮百孔。 沈慧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呼吸都快停滞了。 她花大价钱请来的杀手,就这? 连江琉璃一根毛都没有伤到。 不过也怪这魏渊。 一开始她打算的,最多就是燕盛寻身边跟着一些侍卫。 那些侍卫再怎么说也拦不住江湖杀手吧。 谁能想到燕玖辰身边居然跟着一个魏渊。 先前她有看过,那些杀手大多都是魏渊打倒的。 如果不是魏渊,这些杀手应该早就得手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翻了船。 沈慧茹心中暗恨,偏偏半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转瞬,那最后的杀手被魏渊踢翻在地。 魏渊熟门熟路地将自己的剑卡在了杀手的嘴巴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杀手会不会这么做,但是很多杀手在被擒的一瞬间为了保守秘密,都会咬破牙中毒囊自尽而亡。 他还有话要问,自然不能放任他去死。 很快,侍卫们取来麻绳将杀手捆好,又将他口中牙齿尽皆检查个遍,这才将魏渊的宝剑取出还给他。 魏渊点头接过,拿到一旁嫌弃地擦了擦。 杀手看着他这副表现,气得他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躲在一旁围观许久的老和尚也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 这边的禅房门口满是血迹,自然不适宜居住,他双手合十低头道:“各位施主请随贫僧来,这边有新的禅房供各位居住。” 燕玖辰从善如流:“麻烦大师了。” 说完便示意随侍推自己出去。 江琉璃那头自杀手被擒就已经离开了沈慧茹身边。 这会见燕玖辰走了, 自然也是带着碧云碧雨两个丫鬟跟了上去。 燕盛寻也不想留在这里。 这里这么多的死尸,晦气得很。 江梦雪一边快步跟上燕盛寻,一边呼唤沈慧茹:“娘,您也快些,咱们走吧。” 沈慧茹落在最后。 看了一眼歪倒在地上的杀手,面色阴沉地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新的禅房,江琉璃第一时间洗漱去了。 现在她虽然没有正面对上那些杀手,但是难免有些血迹溅到她的身上。 魏渊也不例外。 这群人里面就数他最脏了。 浑身上下糊满了血,跟在里头滚过一样。 其他人也各自去了自己的禅房。 等到众人各自洗漱完全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江琉璃神清气爽地来到院子,恰巧一个侍卫来到燕盛寻的房门前道:”殿下,护国寺的僧人已经为我们安排好刑房,您现在要过去吗?“ 门内传来燕盛寻朦胧的声音:”可。“ 随后便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燕盛寻带着随侍走了出来。 魏渊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过来:”太子殿下,我抓的人,我来审问,应该没问题吧。“ 燕盛寻看他一眼。 虽然他对魏渊有些不满,因为魏渊虽然神勇,但是与他关系并不亲密,反倒是同那个残废的燕玖辰关系很好。 不过也好在他只是与燕玖辰关系好。 燕盛寻还能给魏渊几个好脸色。 再加上他到底是魏家的子弟,燕盛寻给那几位魏将军还是要有几分薄面的。 更何况魏渊说的不错。 今日的杀手,大部分都是他拿下的。 虽然有一部分伤重不治死了,但是活着的,还有两三个。 他点点头道:”可以。“ 魏渊见状,立刻欣喜地招了招身后不远处的燕玖辰道:“走吧,一起过去看看那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琉璃自然而然跟上。 燕盛寻顿住脚步,皱眉道:“你去做什么?” 江琉璃眨巴着双眼,一脸纯良:“我今日差点命丧这杀手之手,自然想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下场。” 燕盛寻有些不赞同:“刑房岂是你们这些闺阁女子去的地方,你还是就在这里等消息吧。” 江琉璃不高兴了。 她被人追杀,不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这怎么能行。 这可是沈慧茹自己送到她手中的把柄啊! 江琉璃瞪着眼睛:“我又不靠近,我在旁边看看。” 燕盛寻还想拒绝,燕玖辰发话了:“她想去就让她去吧,左右那杀手已经被捆得死死的。” 魏渊也道:“无事,难道那杀手还能挣脱不成,太子殿下放心,就算他能逃脱,我能拿下他第一次,就能拿下他第二次。” 既然燕玖辰和魏渊都这么说了,燕盛寻也不好再阻拦。 几人正要离去,后面又有人赶了上来。 是江梦雪。 江梦雪本想好好休息一会。 她到底是个千金小姐,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谁知才刚躺下,就听见了院中的动静。 听闻江琉璃要跟着燕盛寻去刑房,她立刻就急了。 她怎么能落在江琉璃后面。 于是她赶紧叫梅双给自己梳妆追了上来。 “太子哥哥,雪儿也想去。” 燕盛寻皱眉道:“你又去做什么?” 江梦雪撇了一眼江琉璃,说出了差不多的理由:“雪儿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想亲眼看那歹人的下场。” 燕盛寻本想拒绝,但是有江琉璃在前,拒绝江梦雪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好看,便忍了下来:“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江梦雪喜笑颜开,点头道:“知道了。” 至于沈慧茹。 她留在了禅房之中。 今日杀手危机就这么让江琉璃躲过了,明日回府她又该如何向江北川交差呢。 第95章 道貌岸然伪君子 沈慧茹犹自还在担心中,燕玖辰一行人已经在侍卫的带领下进入了刑房。 说是刑房,其实只是只是护国寺一个柴房。 只是如今已经被那些侍卫布置过,里头黑漆漆一片,一个被扒了面巾的杀手被绑在其中。 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口中夹着木棍,整个人死死地被捆在椅子上。 看到屋内来人,立刻激动地挣扎起来,整个人神色狰狞,连带着整个椅子都在翻滚。 江梦雪冷不丁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声惊呼。 燕盛寻皱了下眉:“安静。” 江梦雪被他这么一喝,整个人都惊呆了。 燕盛寻以前何时如此对她过,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脸色看。 尤其还是在江琉璃面前。 但是江梦雪也不敢反驳,她只能强忍委屈,不再做声。 燕盛寻不再看她,转身对身旁侍卫道:“情况如何?” 侍卫低声道:“回太子殿下,此次一共擒住三人,其中一人伤重不治,还有另外一人在另外的柴房中。” 燕盛寻转头看向燕玖辰:“你们打算如何?” 燕玖辰还未说话,江琉璃已然开口:“不如此人交给太子殿下审讯,我同九王爷审讯另外一人。” 燕盛寻皱着眉头:“允你同行只是让你围观,不是让你来审讯的。” 让一个妇道人家跟到刑房这种地方来已经是他宽宏大量了。 江琉璃居然还敢得寸进尺。 江琉璃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几次差点死于刀下,还不让她参与审讯? 燕玖辰看着江琉璃的表情有些想笑,轻咳一声道:“无事,就按江大小姐说的办吧。” 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同燕盛寻同处一室。 燕盛寻瞬间愣住。 燕玖辰居然帮江琉璃说话。 他皱眉道:“皇叔的意思是,听江琉璃的安排?” 燕玖辰点点头。 燕盛寻有些不满地瞥了燕玖辰一眼。 果然是个残废。 不仅腿残,人也废了,居然让一介女流做起主来了。 这在他的东宫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这江琉璃还未过门呢。 燕盛寻的神情并没有遮掩,燕玖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悦。 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为了表面的和平, 他早就不搭理这个所谓的太子了。 燕玖辰没什么表情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咱们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找出指使这些杀手的人吗?两个杀手同时审讯可以更快不是吗?“ 一旁的魏渊早就看燕盛寻不爽,跟着道:“是啊,难道说太子殿下审讯犯人还需要人陪同不成?” 说着,他还揶揄地笑了笑。 虽然魏渊没有说太多的话,但是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 干什么事都要别人陪着? 燕盛寻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这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 既然燕玖辰同魏渊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沉着脸点头道:“如果皇叔坚持要听江大小姐的话,那便按她说的办吧。” 对于燕盛寻的言语挤兑,燕玖辰并不在意。 魏渊也眉开眼笑:“那就这样吧,太子殿下同江二小姐留在这里,我同九王爷还有江大小姐便先去另一边的刑房了。” 燕盛寻看他一眼:“你们过去吧,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 魏渊嫌弃地摆了摆手:“知道知道,太子殿下就放一万个心吧,一定会通知您的,那我们就先走了哦。” 说完,他也不等燕盛寻说话,便将燕玖辰推离了这里。 江琉璃也赶紧带着碧云碧雨跟上。 几人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另一间柴房。 好巧不巧。 关在这里的就是最后抓到的那个杀手。 也是一开始躲在江琉璃屋中的那个。 他看到人倒是没有另一个杀手那么激动,只淡淡地抬头看了一眼。 魏渊也不跟他扯皮,见侍卫已经转身离开,立刻开口询问:“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手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这个魏渊是不是故意的。 没看到他的嘴还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吗? 他就算想说也说不出口啊。 江琉璃也发现了这一点,一脸无语地道:“要不要给他松绑?” 魏渊摇摇头道:“那是不行,他们这些人若是不限制住,一个不慎便是自尽,到时候就是想问也问不出来了。” 江琉璃点点头。 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当年看的电视剧里面都是这样演的。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陷入僵局了吗? 她转头看向燕玖辰:“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在这里和这个杀手大眼瞪小眼吧。 燕玖辰微微一下道:“江大小姐不用着急,这件事情交给魏渊便好,他知道如何刑讯。” 说着,他斜了一眼刑房中央的杀手道:“你胆敢来此行刺,想来已经做好了被刑讯逼供的准备。” 杀手:…… 不。 他没有做好。 他本想着杀一个千金小姐而已,是很简单的事情。 虽说这里有太子,但是太子武艺并不高强。 至于燕玖辰,他已经残废了, 自然也没有用处了。 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杀了江琉璃。 但是他就是没有算到魏渊居然也在这里。 拜托。 你一个将军府的小将军,跟着人家两对新婚夫妻来护国寺祈福是为什么? 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吗? 魏渊拍着胸脯打包票:“对啊,江大小姐就放一万个心吧,有我在,必定将这罪魁祸首揪出来,只可惜这里条件不足,很多刑罚都没办法使用,要不然高低给他整个十大酷刑大全套来,唉。“ 江琉璃:…… 你这一脸遗憾的模样是闹哪样? 燕玖辰也察觉到魏渊的话有些过火,他扫了魏渊一眼:“行了,少说两句,一切从简吧。” 魏渊点点头,转身来到门口喊道:“来个人。” 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上前:“魏小将军有何吩咐。” 魏渊笑眯眯道:“去接盆水来,再去问庙里的和尚借几张黄表纸。” 江琉璃一听就知道魏渊想干什么。 这个刑罚她未穿越以前,曾经在网上刷到过。 大概就是将沾湿的黄表纸一层一层覆盖在囚犯的面上,堵住口鼻,使其窒息。 很简单,也很狠厉。 她不是很想插手这种刑罚,默默站在一旁,将事情交给魏渊。 魏渊就站在门口。 很快,侍卫便将他所需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魏渊接过手,也不直接动手,而是放在了杀手身边,然后拖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道:“你应该知道我想干什么吧?“ 杀手迟疑着点了点头。 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对于这些刑讯自然都是了解的。 魏渊满意点头,他拎起一张黄表纸泡在水中,而后将沾湿的纸拎到杀手面前道:”那你想知道我把这张纸放到你的脸上, 你是什么感觉吗?“ 杀手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摇摇头,他不想知道。 “哦?“魏渊扫了他一眼,”不想尝尝这是什么感觉?“ 杀手疯狂摇头。 魏渊却是皱起眉头:“可是我听闻你们夜幽门的杀手有门规,不能随便暴露雇主的身份啊,可若是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的话,那我就只能将它放到你脸上了。” 说着,他抖了抖手中的黄表纸道:“所以让我们把事情安排的简单一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可以吗?” 杀手迫不及待点头。 开玩笑,他们夜幽门确实是要保全雇主的身份,可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当初那个贵妇人来买凶的时候可没提过这件事情。 他现在当然也不会因为她罔顾自己的性命。 魏渊:…… 他没有料到杀手居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他有些迟疑:“你真的说?” 杀手疯狂点头。 开什么玩笑,有什么不能说的。 杀手迫不及待点头。 江琉璃看看魏渊又看看燕玖辰:“那我们把他放开吗?” 魏渊摇头:“不行,他万一骗我们怎么办?” 杀手:…… 不是,他想坦白都不给机会吗? 那你刚刚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江琉璃想了想道:“那就不解绑吧,我来问一个问题。” 她转头看向杀手:“我问你是谁雇佣的你,你也不必回答,只需点头或者摇头,这样可行?” 魏渊愣了一下:“江大小姐知道是谁雇佣的夜幽门杀手?” 江琉璃点头:“有点猜测。” 魏渊震惊地看了一眼燕玖辰。 他之前还以为这杀手暗杀江琉璃是受了燕玖辰的牵连。 毕竟燕玖辰未被暗算之前仇家只多不少。 江琉璃在大婚之日前夕被人暗杀,想来也只能是燕玖辰的关系。 如今看来,居然与他无关。 可是这样,魏渊就好奇起来了。 江琉璃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人跑到夜幽门去找人暗杀她。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江琉璃道:“那江大小姐以为是谁?” “让他来回答吧。”江琉璃似笑非笑地看着杀手道,“我就问你一句,雇佣你们的,是不是我的好继母,沈慧茹。” 魏渊有些震惊:“你是说这夜幽门的杀手是丞相夫人雇佣的?” 江琉璃点点头。 魏渊有些迟疑:“真的假的, 丞相夫人她一个后宅妇人,能找到夜幽门这种地方?” 江琉璃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但是若是说这段时间有谁会想要对我动手的话,只有她无疑了。” 燕玖辰终于开口:“怎么说?” 事到如今,江琉璃也没什么隐藏的了。 她对燕玖辰认真地道:“实不相瞒,沈慧茹对我下毒已久,我额上红斑就是因为年幼时她对我下的毒,那个时候我会同意与九王爷的婚事,也是因为此事,若是再在沈慧茹的眼皮子底下呆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就这大婚之前几日,她又给我下了新的毒,只是这次运气好,被我发现了, 因此我一直在装病,试图迷惑她,但是她还是不放心,甚至买凶杀人。” 魏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难怪之前刚看到江琉璃的时候,他就觉得十分怪异。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可以从日常举止方面分辨出来一个人到底是真的虚弱还是假的虚弱。 明明江琉璃明明行路踏步都十分妥当,一点都不像她脸上看起来那般病恹恹的模样。 如今她这么一解释,倒是都说得通了。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你们不是过两日便要大婚了,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动手。“ 大婚的可不止江琉璃和燕玖辰,还有江梦雪和燕盛寻啊。 沈慧茹可以不管江琉璃,但是她能不管江梦雪吗? 江梦雪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就不会觉得自己毁了亲生女儿的大婚? 江琉璃勾起唇角:“那是因为她看上了我的嫁妆,她自然想要我早些死去,免得将那些嫁妆带离丞相府。” 魏渊瞪大双眼:“什么意思?” 江琉璃看着他道:“实不相瞒,我的嫁妆是我早逝的娘亲的嫁妆, 当年外祖与陛下还有江北川有过约定,若是我成婚,那些嫁妆要全都由我带走,她们不愿意,于是就有了这些事端。” 魏渊:…… 他倒是没想到还能是因为这个理由。 魏渊到底是年轻,没见识过当年的场面。 燕玖辰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当年太傅给他的女儿备了很多嫁妆。” 江琉璃点头:“是有一点,所以她现在舍不得让我带走。” 魏渊暗自咋舌:“可是那也不能这样啊。” 哪有继母为了原配的嫁妆谋害原配的女儿的。 “丞相他不管吗?” 江琉璃没有说话,燕玖辰却是勾唇笑笑:“丞相大人怕是乐见其成呢。” 魏渊是个聪明人,只需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可不就是嘛。 那些嫁妆若是留在了丞相府,那丞相也是受益者。 他当然巴不得了。 想到平日里自己看到江北川的模样。 魏渊嫌弃地撇了撇嘴。 果然他们这些文官就是爱装样子。 道貌岸然伪君子! 魏渊皱着眉头踢了踢杀手:“现在可以说了吧,是不是沈慧茹雇的你们。” 第96章 位高权重之人,最是怕死 杀手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接了个任务,居然还能听到这种内宅大瓜。 怪不得人家都说最毒妇人心。 亏他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继母不满原配子女,想要杀人灭口。 如今看来,原来还是钱财惹的祸。 想来这位江大小姐的嫁妆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不然哪能惹得这位丞相夫人如此费神。 毕竟在他们夜幽门买凶杀人可是也要花不少钱的。 杀手暗自摇头。 魏渊站在一旁,瞪了他一眼道:“摇什么头呢?你的意思是雇佣你们的不是沈慧茹?那是谁?” 江琉璃也是一愣。 难道是她误会了? 可是如今对她有敌意的人,除了沈慧茹那几个,还能是谁? 她疑惑地看向那杀手:“不是她的话,那能是谁?” 杀手这才意识到江琉璃和魏渊都误会了。 都怪他吃瓜入了迷,都没注意到自己摇了个头。 但是现在他的嘴被封着,他只能疯狂点头。 是她,是她,就是她啊! 就是她雇的啊! 魏渊皱着眉头,一把拎起杀手的衣领:“你到底想说什么?怎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你在耍我?” 杀手欲哭无泪。 他不小心而已,至于这么凶神恶煞吗?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他的小命还掌握在他们几个手中,自是不能放弃。 他只能瞪着眼睛,一会看看江琉璃,一会抬着下巴指着门外,又点点头。 至于魏渊能不能理解,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魏渊确实不能理解。 他根本看不懂杀手在说什么。 他拖着杀手的衣领,凶神恶煞道:“给我说清楚一点,到底是谁干的,否则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片下来你信不信!“ 杀手欲哭无泪地摇头。 他是想说,但是他说不了啊! 魏渊继续瞪着眼睛:“还摇头?” 江琉璃看的一阵头大,她抬手制止魏渊道:“算了,要不然我们还是把他松开吧。” 这样捆着他,话都说不了,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杀手眼前一亮,赶紧点头。 就是就是,他都没打算自尽,何必一直捆着他。 魏渊有些迟疑:“可是你不是怀疑是丞相夫人动的手吗?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怕是不会承认。” 江琉璃斜了一眼满眼都是期待的杀手道:“无事,若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他也不用留在这世上了。” 杀手瞬间僵住。 这千金大小姐,怎么比魏渊还要凶悍? 他赶紧讨好地笑笑。 江琉璃没搭理他,见魏渊还是有些不赞同, 浅浅一笑:“其实这次是不是沈慧茹动的手,并没有太大关系,反正她在丞相府对我动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更何况即便这杀手作证沈慧茹是雇主,那也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沈慧茹必定不会承认。” 魏渊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若是就这么放过沈慧茹的话,那江琉璃不是就平白吃了个暗亏吗? 此次也就是她运气好,燕玖辰和他都在这里。 若是她在丞相府里遇刺,怕是现在尸体都凉了。 燕玖辰在一旁冷不丁道:“夜幽门杀手出动, 若是雇主在场, 为了避免伤到雇主,都会给雇主一个信物。” 江琉璃:? 还能这样的? 魏渊眼前一亮,也赶紧点头:“王爷说的不错,沈慧茹当时敢呆在那里, 她手上必定有那个信物。” 那会虽然他与那些杀手搏斗,分身乏术,但是江琉璃同沈慧茹的争执他还是听了一耳朵的。 那会她还以为是沈慧茹贪生怕死,如今看来沈慧茹就是知道一切,担心那些杀手在追杀江琉璃的时候误伤了自己,才不让江琉璃靠近她。 燕玖辰询问道:“江小姐有在她手上看到不太寻常的东西吗?” 江琉璃想了想道:”他们的信物长什么样你们知道吗?“ 魏渊摇头:“每一位雇主取走的信物都不一样, 有可能是书信,也有可能是绢花挂坠之类的东西,甚至有可能是当日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为的就是避免出现差错。” 燕玖辰却是抬了抬下巴,指着刑房中间的杀手道:“不必猜测, 他必定知道。” 魏渊赶紧点头:“说的也是,他的武艺在这一批杀手之中还算厉害,多少应该算个小头头了。” 说着,他一把扯开了杀手脑后的绳结道:“你也听到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你的回答我们并不满意,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你可以说了。” 杀手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咽了下口水道:“江小姐说的不错,此次夜幽门的雇主确实是丞相夫人,她取走的信物是一块黑色的令牌。” 江琉璃皱眉:“黑色令牌?” 杀手点头:“是的,不到巴掌大小,上面刻有海棠花的图案。” 魏渊看江琉璃的表情就知道她必定有所发现,赶紧询问:“怎么,你看到过吗?“ 江琉璃点点头道:“先前在那边的院落中时,确实在沈慧茹腰间看到过一块黑色令牌,因为令牌与她的着装并不是很搭,所以我便多看了一眼。” 那会她就是觉得那东西有些稀奇,不像是沈慧茹会带在身上的东西。 现在一看,确实稀奇。 居然是夜幽门的信物。 魏渊眼前一亮:“那这便是铁证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燕玖辰却道:“你就这样过去,没准她早就将那信物藏起来了,更何况她与江小姐本就有隙,贸然看到江小姐过去,必定万分谨慎。” 魏渊瞬间绷起脸:“这不行那不行,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江琉璃微微一笑:“没事,今日之事就交给咱们的太子爷吧。” 魏渊愣了一下:“怎么说?” 江琉璃扫了一眼堂中的杀手道:“今日遇刺,在场的又不止我一人,九王爷还好说,只要将太子拖下水,他必定不会放过这个雇佣杀手的人,即便这是他心爱之人的亲娘。” 更何况如今江梦雪还是不是他的心爱之人,那就不一定了。 魏渊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位高权重之人,最是怕死。 尤其是像燕盛寻这种人。 平安无事的时候还好。 若是让他得知自己遇到的危险都是身边之人所致,怕是将那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第97章 当然是您了,太子殿下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再次来到燕盛寻所在的刑房。 正巧遇上了刚刚出门的燕盛寻和江梦雪。 二人神色各异,尤其是燕盛寻,看向江梦雪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 江琉璃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了,燕盛寻怕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燕盛寻确实知道了一些事情。 先前审讯那杀手的时候,杀手并没有咬死了要保守秘密。 他只是让随身侍卫的随意鞭笞了几下,那杀手便将幕后主使供了出来。 但是燕盛寻万万没想到,这次遇刺的主谋居然是沈慧茹。 她在夜幽门寻了杀手,想要将江琉璃弄死在这护国寺。 燕盛寻的脸色很难看。 这沈慧茹行事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分寸。 她就没想过他也在这护国寺吗? 万一这些刺客出了差错怎么办? 好在这次只是有惊无险。 但是他是得重新评估一下自己这个未来太子妃,还有未来太子妃的娘亲了。 毕竟他以前以为她们二人只是普普通通的内宅妇人而已。 如今连雇佣杀手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难保她们以后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还有这个江梦雪。 先前他已经询问过江梦雪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虽说江梦雪极力否认,但是燕盛寻不相信。 他不信这么大的事情,沈慧茹会不告诉自己的女儿。 江梦雪必定有事情瞒着他。 江梦雪面色沉沉地离开刑房。 她是知道这些杀手的出现肯定和她娘亲有关。 但是在燕盛寻面前,她怎么能承认这一点,她只能咬死了自己不知情。 但是以她对燕盛寻的了解来看,燕盛寻必定不会相信她。 如今燕盛寻本就对她有些疏离,现在还出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江梦雪这样想着,对沈慧茹也多了几分埋怨。 母亲就算要找杀手,为什么不能一劳永逸直接将那江琉璃解决掉。 如今杀手被抓,还被燕盛寻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 以后她在东宫,在燕盛寻面前又该如何自处? 燕盛寻再次扫了一眼江梦雪,转头对垂首站在一旁的侍卫道:“处理掉,弄干净点。” 侍卫立刻拱手:“是,殿下。” 随后他便走过去,一刀抹了杀手的喉。 江梦雪脸都吓白了。 燕盛寻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那杀手断了气,这才对江梦雪道:“孤不知你母亲到底为何要对江琉璃痛下杀手,但这是你们丞相府自己的事情,如今看在你后日就要过门的份上,孤会将这事情遮掩下来,但是你也要告知你母亲一声, 这种事情, 下不为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梦雪站在原地,感受着充满鼻腔的血腥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身跟着燕盛寻跑了出去。 才到门口,就撞见了一同过来的江琉璃和燕玖辰三人。 江梦雪一看到江琉璃就想到了先前在刑房中发生的事情。 如今看到江琉璃还好端端站着,心中自是不满,忍不住瞪了一眼江琉璃。 这江琉璃凭什么命这么大,这么多的毒药没能药死也就算了,就连杀手临门,也能让她赌运气这么好逃脱。 反而是她们母女来心惊胆战。 如今还被燕盛寻发现了这些事情。 燕盛寻却是面色有些难看。 先前光顾着审讯这面前的杀手,都忘了江琉璃她们去了另一个杀手那里。 既然这个杀手都这么轻易就招供了,想来那边的那个杀手也不会例外。 果不其然,魏渊当先发问:“太子殿下,不知您这边这个杀手,有没有供述出什么东西来。 ” 燕盛寻也料不准江琉璃三人知道了些什么东西。 扫了一眼身边的江梦雪,他谨慎回道:“你们呢?你们那边问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魏渊笑笑说道:“那自然是问出了一点东西来,不过我们三人都不是很相信,稳妥起见,我们想知道您这边的杀手都说了些什么。” 正说着话,两名侍卫拖着一个人从燕盛寻身后的刑房走了出来。 二人目不斜视,往门外走去。 而他们手上那人,脑袋低垂, 脚尖着地,一路滴滴答答地流着血,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燕盛寻面色好看了几分,带着几分遗憾道:“孤让人问了, 只可惜没有问出什么东西来,他直接便服毒自尽了,你们那边呢?情况如何?” 江琉璃扫了地上血迹一眼。 如此出血量, 必不可能是服毒,只能是割喉。 可是那人的手还被反剪在身后,这种高难度动作自然是做不出来。 看来这杀手是“被自杀”了。 魏渊也看出了几分端倪。 他同燕玖辰对视一眼,心中知晓这燕盛寻应当是知道今日遇刺的原因了。 只是他打算保住沈慧茹,所以不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大。 但是魏渊向来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自然不会让燕盛寻如愿。 听到燕盛寻这么问,他立刻抱起手,皱着眉头,一脸深沉地道:“太子殿下问得好的,我们那边确实问出了一点事情。” 江梦雪呼吸一窒,都顾不得盯江琉璃了。 若是被这些人知道自己母亲买凶杀人,杀的还是江琉璃,那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 她求救的眼神看向身边的燕盛寻。 如今她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祈求燕盛寻看在她是他未来太子妃的份上,保她和她母亲一手了。 燕盛寻看都没看江梦雪一眼,皱着眉头看向魏渊:“那好,你说说,你们都问出了些什么事情。” 魏渊笑了一下道:“说来也奇怪,您这边的杀手虽然服毒自尽,但是我们那边的那个杀手,我们几乎没有动刑,他便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了。” 燕盛寻面色一僵。 他知道魏渊话中有话,但是他没法接,只能沉着脸道:“那他说了些什么?” 魏渊笑笑说道:“那杀手自称是夜幽门中人,此次会来到护国寺,是因为收了人家的钱,专程来护国寺刺杀一人。” 燕盛寻暗暗寻思,这与他从这个被他抹脖子的杀手口中听来的差不离。 想来魏渊他们几个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那事情就很好办了。 燕盛寻面色和缓几分:“那他有说他们此行刺杀的是谁吗?” 魏渊听完,立刻一拍巴掌:“当然说了啊。” “是谁?” “当然是您了,太子殿下!“ 第98章 为何不攀咬别人呢 全场寂静。 魏渊语出惊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江梦雪,先前听到那杀手供出自己的母亲,她已经够惊慌了。 结果现在又多了三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现在该如何收场? 她脑中一片混乱,都没注意到魏渊说了什么。 直到燕盛寻皱着眉头询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魏渊绷着脸,神色十分严肃:“回太子殿下,丞相夫人沈慧茹意图行刺,微臣觉得,您还是不要同江二小姐走得太近吧。“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旁边慌乱不知所以的江梦雪一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做母亲的都雇杀手行刺了, 女儿怎么可能会是无辜的。 江梦雪惊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魏渊在说什么。 开什么玩笑! 她娘怎么可能会行刺太子。 她马上就要做太子妃了, 她娘巴不得太子活的好好的呢! 江梦雪下意识反驳:“你胡说八道,我娘为什么要行刺太子!” 魏渊笑笑:“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这是那名刺客自己供出来的,我只是转述给太子殿下知晓而已,至于丞相夫人为什么会行刺,这种问题江二小姐去问丞相夫人不是更方便吗?问我一个外人有什么用?” “你……”江梦雪脑子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道,“反正我娘不可能行刺!” 魏渊撇撇嘴:“这可不是你空口白牙一句不可能就能撇清的。” 江梦雪没工夫搭理他,慌乱地四处看了一眼,视线瞥见半隐在魏渊身后的江琉璃,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扬声喊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江琉璃教你这么说的!“ 江梦雪一说,马上就说服了自己,咬牙切齿道:“你听了她的话,所以要来诬陷我的母亲是不是?先前出城的时候我便见你一直拍马跟在她的马车旁边,这一切定然都是你们串通好的,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告不得人的关系吧!“ 江梦雪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是啊。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听说魏渊与江琉璃有交情,怎么自打今日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围着江琉璃打转,还尽是帮江琉璃说话。 不仅救了她一命,现在更是和江琉璃站在一起! 魏渊的表情却陡然沉了下来:“江二小姐,请你慎言!我会跟在江大小姐的车驾后面,是因为九王爷命我一路护送江大小姐。“ 江琉璃也没想到江梦雪会突然将她拖下水。 她上前两步,盯着江梦雪似笑非笑道:“你若是一直盯着我同魏小将军,应当会知道我同他一路上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何来串通一说?你说他诬陷你母亲,现在你又何尝不是在诬陷我,只为给你母亲脱罪呢!“ 江梦雪顿时语塞。 因为她知道江琉璃说的都是真的。 她那一路上过来的时候,时不时就让青菊出去看一眼江琉璃和魏渊在做什么。 但是魏渊只是骑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江琉璃的马车后面。 二人确实没有说过话。 江梦雪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没有给我母亲脱罪的意思,你们将我母亲没有做过的事情强按在她头上,这样不会有些过分吗?” 江琉璃笑笑:“是吗?可是那杀手亲口所说,雇佣他们的是丞相夫人沈慧茹,江二小姐对此有何解释呢?” 江梦雪死死盯着江琉璃:“姐姐是认定了今日之事是母亲所做吗?“ 江琉璃摊手:“那要不然呢,还能是谁?“ 江梦雪望着江琉璃,眼睛一眨不眨:“可是太子哥哥审讯的那名刺客并没有说这些话,如果真的是我母亲所做,那这名刺客为何不说?反而是服毒自尽了, 我瞧着姐姐那边的那名刺客怕是知道自己死路一条,于是想着拉人下水, 胡乱攀咬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燕盛寻会帮她和她母亲说话了。 说着,江梦雪扭头抱住了燕盛寻的胳膊,娇声说道:“是不是啊,太子哥哥。” 院中一片寂静。 出乎江梦雪的意料,燕盛寻并没有回应她的话。 她下意识抬头,正好撞上了燕盛寻的眼神。 内里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冰冷,审视,怀疑,还带着一丝丝的嫌恶。 江梦雪心中“咯噔”一声, 不敢相信道:“太子哥哥,您相信他们的话,不相信雪儿了吗?” 燕盛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挣脱了江梦雪的手。 江梦雪手一空,心中更是心跳如擂鼓。 完了。 燕盛寻开始怀疑她了。 江梦雪心中惴惴不安,正想再次挽上燕盛寻的胳膊,却被按住了手。 抬头一看,燕盛寻冰冷的眼神如箭一般刺在她的身上,他淡淡说道:“你先在旁边呆一会吧。” 江梦雪顿时不敢动弹,僵立在原地。 燕盛寻满意点头,随后皱眉看向魏渊道:“那刺客在哪,带到这里来,我要亲自审讯。” 被他灭口的这名刺客说沈慧茹雇佣他们是为了刺杀江琉璃,但是魏渊那边的说法是刺杀他。 这可不是小事,他得问清楚才行。 谁知魏渊摇了摇头道:“不巧,那刺客供出沈慧茹之后便自尽了,如今已经殒命,我已命人将他拖走。” 燕盛寻眉头皱的更紧:“自尽了?” 魏渊点头:“是的, 见血封喉,无药可救。” 燕盛寻眉眼一沉,陷入沉思。 而江梦雪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忍不住插嘴道:“太子哥哥,那刺客一死,魏小将军说的话不就死无对证了?“ 魏渊听出她的言下之意,顿时抬眼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江梦雪不敢说魏渊说假话,冤枉她母亲。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说不定就是那刺客看自己快要死了, 胡乱攀咬人,就是为了混淆视线呢?” 反正无论如何,必须将她母亲摘出来。 她怎么能让母亲背上谋害原配子女的骂名。 不对。 现在的重点是,这些人说她母亲刺杀太子。 若是被坐实,这可是要被诛九族的重罪! 江梦雪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若是燕盛寻相信了魏渊说的话,那她以后如何安稳做太子妃? 魏渊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梦雪:“那江二小姐说说,那刺客为何不攀咬别人,偏偏攀咬你那个好母亲呢。” 江梦雪说不过他,只能求助地看向燕盛寻:“太子哥哥……” 可燕盛寻却一直陷在沉思中, 半点也没搭理她。 第99章 好像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燕盛寻的心情很复杂。 他与江梦雪感情很深。 虽然今日他对江梦雪是冷淡了几分,但是江梦雪对他的爱恋和依赖,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一方面,他想说服自己相信江梦雪,沈慧茹要对付的是江琉璃,不是他。 但是他又忍不住在想。 万一呢。 万一沈慧茹是真的有了异心呢。 他知道江梦雪很听她这个母亲的话,母女两个关系也很亲密,所以沈慧茹雇佣杀手这件事情,江梦雪没道理不知道。 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告诉他。 任由这群杀手出现他居住的禅房之中。 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做保证。 毕竟后日他就要同江梦雪大婚。 枕边人若是有了异心,他如何睡得一个安稳觉?以后如何登得大统? 这样想着, 燕盛寻侧过头,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起江梦雪来。 江梦雪对燕盛寻何其了解。 她见燕盛寻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开始怀疑她了。 江梦雪有些不敢相信:“太子哥哥!” 她下意识就想说她母亲要算计的是江琉璃,不是他。 可是话说到一半,江梦雪又闭上了嘴巴。 这里人太多了。 尤其江琉璃也在这里。 她不可能将她母亲的所作所为和真实目的说出来,她只能绷着脸硬撑:“反正今日这刺杀一事与我母亲无关,除非你们拿出证据来。” 江梦雪就是吃准了今日出现在这里的杀手已经全部丧命,无人能证明今日之事与沈慧茹有关,才敢这么硬气。 魏渊却是笑了一下:“哦?江二小姐如此确定?” 江梦雪“哼”了一声:“母亲没有做过的事情,我当然确定,魏小将军若是想要将此事扣在我母亲头上,最好找个合适的理由来。” “行吧,那就如你所愿。“魏渊拍了拍手,对燕盛寻道:“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同我们一起走一趟?” 江梦雪心里一惊,赶紧问道:“去哪?” 魏渊奇怪地看她一眼:“二小姐不是要让我们拿出证据来吗?那当然是去寻找证据啊。” 江梦雪僵了一下:“可是那些杀手不是已经死光了吗?你们要去哪里找证据?” 魏渊笑笑:“这二小姐就不必管了, 你只需跟着我们同去便是。” 江梦雪不知魏渊在打什么鬼主意,她转头看向燕盛寻。 燕盛寻看看江梦雪又看看魏渊。 他心里是知道这些刺客应当都是沈慧茹找来的,但是具体是为了谁而来,这就不确定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想为江梦雪和沈慧茹遮掩几分。 毕竟江梦雪是未来太子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对沈慧茹产生了几分怀疑。 若是沈慧茹真的对他行刺,那江梦雪这太子妃之位自是只能落空。 这会魏渊这么一问,燕盛寻欣然点头:“那你头前带路吧。” 江梦雪暗自咬牙。 她不知道魏渊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但是既然那些杀手都已经死完,只希望她母亲的手脚足够干净吧。 一行人在魏渊的带领下,疾步来到众人下榻的禅院之中。 沈慧茹还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今日这大好机会都没能取走江琉璃的小命, 明日就是最后时刻了,她该怎么办? 难道趁着晚间江琉璃入睡的时候,悄然摸到她的房中将她一击毙命吗? 可是这院中还有燕盛寻和燕玖辰在,尤其还有个武艺高强的魏渊。 她怕是还没摸到江琉璃的院中,就被他发现了行踪。 那怎么办? 难道只能回到丞相府吗? 可是那些阮家来的护卫将江琉璃的听雨轩活生生围成了一个铁桶。 别说是她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好吗? 自从那些阮家护院来到丞相府,今日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江琉璃。 若是让江琉璃回到丞相府,那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沈慧茹思来想去,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道就只能这样放过江琉璃了吗? 阮嬷嬷见沈慧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忍不住劝道:“夫人,这事情急不得。” 沈慧茹猛然扭头,抓住阮嬷嬷的胳膊:“这怎么能不急?她和梦雪后日就要大婚了,要来不及了啊。” 阮嬷嬷轻拍沈慧茹的手臂安慰道:“您不是说了吗?还得后日才大婚,您先歇会,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来。” 沈慧茹咬牙恨恨道:“江琉璃这厮的命怎么能这么硬?“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顾着后母的名头,趁着江琉璃年幼的时候就直接将她弄死,要不然现在哪里会这么麻烦。 都怪江北川,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么多年一直从未与她说过。 都到了这份上了,才出这幺蛾子。 阮嬷嬷拉着沈慧茹,将她按在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道:“反正老奴只知道这事急不得,越急越办不成,您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咱们慢慢想办法, 大小姐她再怎么说也得明日才能启程回府,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沈慧茹深吸口气。 也是。 她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谋划。 她从阮嬷嬷手中接过水杯,一口饮下。 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人砸响,有人在门外喊道:“丞相夫人在吗?太子殿下有请,请丞相夫人现身。” 猛烈的敲击声吓了沈慧茹一跳,手中水杯也下意识脱手,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阮嬷嬷一声惊呼:“哎哟,夫人您没事吧?“ 沈慧茹摇摇头,抚了抚胸口道:“我没事,嬷嬷你去开门。” 阮嬷嬷有些不放心:“那夫人,老奴扶您出来,您小心些脚下。” 说着,阮嬷嬷拿脚一扫,将那些碎瓷片扫到一边,这才将沈慧茹扶出来。 二人行至门口,打开房门,沈慧茹一眼就看到站在院中的江梦雪和燕盛寻等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江梦雪的神情有些凝重, 燕盛寻也不遑多让。 倒是江琉璃那几个笑意盈盈的样子,看起来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样。 第100章 他果然知道信物 沈慧茹心里“咯噔”一声, 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见燕盛寻同燕玖辰都等在院中,她忙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审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魏渊抱手站在一旁:”丞相夫人是希望我们审出点什么东西呢,还是不希望我们审出来呢?” 沈慧茹顿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个魏渊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但是她也不敢得罪魏渊,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道:“那自然是希望你们可以找到此番刺杀的幕后主使。” 魏渊顿时笑出了声:“那借夫人吉言,我们确实找出来了。” 找出来了? 沈慧茹下意识看了边上的江梦雪一眼。 见江梦雪神色焦急地看着她,沈慧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咽了下口水道:“是谁?” “是谁?”魏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自然是您了, 丞相夫人。” 沈慧茹瞬间愣住。 半晌,她干笑了两声道:“魏小将军是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是幕后主使。” “哦?”魏渊摸了摸下巴,对着身边的江琉璃道,“丞相夫人居然不相信我,江小姐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江琉璃配合地摇摇头:“那自然不是。” 魏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就说嘛。” 他转头对沈慧茹道:“所以丞相夫人准备好认罪了吗?” 沈慧茹面色僵硬,双手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袖子。 她有些吃不准魏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真的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她找的是夜幽门的杀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将雇主给供出来。 说不定是江琉璃怀疑她干的, 所以联合魏渊来诈她。 对。 肯定是这样! 要不然魏渊为什么要同江琉璃说话,而不是燕玖辰。 她听闻魏渊同燕玖辰的关系十分要好。 此次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燕玖辰的关系。 这么一想,沈慧茹心中顿时安定了几分。 她深吸口气,勉强笑笑说道:“魏小将军说话可要凭证据,我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主母,我的夫君还是当朝宰相,没道理您过来一句是我雇佣的杀手,就要定了我的罪吧。” 燕盛寻心里是知道这个沈慧茹大概率是有问题的。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江梦雪告诉他,沈慧茹想要对付的是江琉璃,他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帮她遮掩几分。 但是现在,姑且不论沈慧茹的真实目标到底是谁。 就算是真的如江梦雪所说,她只是为了对付江琉璃,可是现在魏渊他们几人找到了沈慧茹雇人行凶的证据。 冲着这一点,他也没办法明目张胆包庇沈慧茹。 毕竟燕玖辰也在这里呢。 燕盛寻此时对沈慧茹母女二人已经生出了几分不满的情绪来。 他理解她们母女俩对江琉璃的不喜,想要将江琉璃处理掉。 但是她们若是想要害人,手脚能不能做的干净一点。 这么一点小事,到处都是漏洞,到处都是把柄,还被人一抓一个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燕盛寻暗暗叹了口气,言语间也带了几分不耐烦:“魏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孤已经乏了。” 魏渊眨眨眼:“行啊,既然太子殿下累了,那就劳烦我们的丞相夫人让上一让吧。“ 沈慧如顿时警惕起来:“做什么?” 魏渊奇怪地看她一眼:“那自然是搜房子咯。” 沈慧茹这下是真的有些紧张起来了。 夜幽门给她那面令牌,她还扔在桌上呢。 虽说她也不确定魏渊能不能认出那是夜幽门的信物。 但是事情都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她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才行。 沈慧茹神色一整,颇为不悦地道:“你们说搜就搜,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她再怎么说也是当朝重臣的正妻,还是未来太子妃的亲生母亲,这点权力应该也还是有的吧。 谁知魏渊听了她的话,确实“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把沈慧茹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沈慧茹手段如此低劣,只会逞嘴皮子功夫,为什么要把她放在眼里? 要不是燕盛寻还在这里,他早就将沈慧茹踢翻在地了。 不过现在这样看着她垂死挣扎也挺好玩的。 正好这护国寺有些无聊,少了点乐子。 沈慧茹被魏渊笑的面红耳赤,她恨恨地瞪着魏渊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当然没错。”魏渊慌忙摆手。 沈慧茹不在理会魏渊。 在她看来,魏渊已经是江琉璃那边的人了。 自然是帮着江琉璃对付她的。 沈慧茹冷哼一声:“不管怎么样,反正我不可能让你们进去搜房子。” “哦,这样啊——”魏渊拉长了声音,随后转头对燕盛寻道,“可是太子殿下,我们怀疑那夜幽门的信物就在丞相夫人房中藏着,这不进去搜,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 听到魏渊的话,沈慧茹的心脏都险些跳出来。 他果然知道夜幽门的信物。 完蛋了。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沈慧茹的后背“刷”地一下,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现在该怎么办? 趁着魏渊还在同燕盛寻说话, 沈慧茹赶紧背过手,对着身后的阮嬷嬷挥了挥手。 阮嬷嬷作为沈慧茹的亲信,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趁着魏渊不注意,她悄然后退两步,打算回房处理掉那令牌。 江琉璃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一直在暗中盯着沈慧茹和阮嬷嬷呢。 这会看到阮嬷嬷想跑,她直接扬声喊道:“等会,阮嬷嬷这是打算去哪呢?” 江琉璃的声音一点也不小,一下子就打断了魏渊同燕盛寻的对话。 魏渊抬头看去,沈慧茹身后的嬷嬷这会已经悄悄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马上就要进屋去了。 明眼人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魏渊勾起唇角:“是啊丞相夫人,您这嬷嬷是打算去做什么呢?” 第101章 怀疑她行刺太子 沈慧茹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阮嬷嬷虽然年老,但是人也还算机灵,赶紧说道:“回魏小将军,夫人的出门时不慎打翻了一个茶盏,老奴此番离去是打算清理碎瓷片呢。” 沈慧茹一听,赶紧点头:“是的,我让她回去打扫一下屋子。” 魏渊笑笑:“早不清理晚不清理,现在去清理做什么?” 阮嬷嬷尴尬笑笑:“这不是您要进么去搜东西吗,老奴想着先把瓷片打扫了, 免得伤了各位贵人。” “那你还挺贴心。” 阮嬷嬷干笑两声,没有接话。 那边魏渊话锋一转,对沈慧茹道:“不过嬷嬷年迈,打扫这种事情还是不劳嬷嬷费神了, 不如我派两个人替丞相夫人打扫吧。” 说完,他信手一挥,两名侍卫即刻出列,直接往前走去。 沈慧茹心里一惊,下意识尖叫出声:“不行!” “哦”魏渊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行?不过是一点粗活,我想着我这两个手下也能办得了的,还是说丞相夫人不愿意让我搜屋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慧茹也不打算说什么好话了, 她紧紧盯着魏渊:“我知道你已经认定那些杀手就是我找来的,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这是在污蔑,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凭什么扣到我的头上,我不仅是丞相府的主母,我还是未来太子妃的母亲,你们如此冤枉我,就是没把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一旁的江梦雪听了沈慧茹的话,眼中一阵绝望。 她看的出来燕盛寻已经对她生出不满,所以先前都没敢帮沈慧茹说话。 她只盼望沈慧茹手脚有够干净, 不会被人抓到狐狸尾巴。 但是以她对自己母亲的了解程度来看,屋中定然有不能被人发现的东西在。 要不然母亲不会如此抗拒魏渊派人进去搜房子。 现在好了,母亲还说出了这种话,燕盛寻定然更加不满。 江梦雪小心地侧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燕盛寻的眉心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看也没看江梦雪一眼,轻哼一声道:“大婚都还未举办,江梦雪哪里是太子妃了,来人,搜房!“ 沈慧茹顿时哑火了。 她还以为燕盛寻会帮自己说话。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拆了她的台。 沈慧茹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向燕盛寻,只能看到他满脸的嫌恶。 江梦雪的脸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燕盛寻果然变了, 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话语中的疏离感还是显而易见的。 魏渊等的就是燕盛寻这句话,见沈慧茹不说话了, 顿时嘻嘻哈哈道:“丞相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您真的没做过,那就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人搜,您这般抗拒,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说着,他侧头对身边的几名侍卫道:“行了,太子殿下都发话了, 还不快去搜房子?” 侍卫领命,快步上前。 沈慧茹心里一惊,还想拦他们。 只可惜那几个侍卫可一点也不给她面子,随手一挥就将人掀翻在地。 沈慧茹一声尖叫,扑倒在地。 阮嬷嬷也一声尖叫,扑了上去:“夫人,您没事吧!” 沈慧茹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伏趴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刚才那个是谁?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居然敢如此对我,回京之后,定要让老爷治他的罪!” 魏渊在一旁凉凉地道:“是吗?丞相夫人确定不先担心担心您自己么?” 沈慧茹心里一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先前进去的那几名侍卫已经出来了。 其中一人手捧一块黑色令牌,走到燕盛寻面前道:”太子殿下,东西找到了。“ 燕盛寻对此并无研究,转头问魏渊:“那个杀手有说信物长什么样吗?” 魏渊点点头:“说了,说是黑色令牌,上面刻着海棠花的图样。” 燕盛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令牌。 确实如魏渊所说。 他没再说话,将令牌扔给了魏渊。 魏渊抬手接过,扬手对着沈慧茹甩了甩:“如何,这东西都从夫人房中搜出来了,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沈慧茹还在硬撑:“那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给我栽赃。” 魏渊笑笑,也不打算再与沈慧茹争论了,而是收起那块令牌道:“反正人证物证俱在,丞相夫人行刺太子一事,到时候自由大理寺定案,来人,将丞相夫人暂时收押吧。” 沈慧茹瞬间呆住。 魏渊他说什么? 她行刺太子? 开什么玩笑! 沈慧茹立刻想通了各个关节。 难怪燕盛寻对她没有好脸色,原来他怀疑她行刺。 这可不行。 谋害原配子女和行刺太子的罪名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眼看那些侍卫已经来到她面前,沈慧茹赶紧狂奔至燕盛寻面前。 只可惜她一个内宅妇人,哪里躲得过这些侍卫。 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一脚踩翻在地。 沈慧茹四肢着地,下巴也磕到了地上,一片血肉模糊,痛得她眼泪花直流。 随后几人赶紧上前,将沈慧茹双手反剪在身后,拎了起来。 沈慧茹挣扎了几下,一点也挣扎不开,她也不敢耽搁,拼命仰起脖子惊声尖叫道:“太子殿下明鉴呐,臣妇怎么可能会行刺于您,就算给臣妇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燕盛寻不是很想说话。 魏渊在一旁跃跃欲试:“哦,那你说说看,你雇佣杀手是做什么呢?” 还未等沈慧茹说话,魏渊又道:“可别说什么你没雇佣杀手了, 这种废话就不要说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若是不想说的话,明日夫人可去大理寺慢慢说,到时候会发生什么,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沈慧茹也知道被送去大理寺会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虽说谋害原配子女也是罪名,但是和刺杀太子比起来还是轻太多了。 沈慧茹颤抖着声音道:“我……我雇佣这些杀手只是为了取走江琉璃的小命。” 魏渊啧啧摇头。 瞧瞧,瞧瞧,还只是为了取走别人的小命。 在她口中,谋害别人的性命好像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 第102章 得罪她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好在沈慧茹她已经亲口承认自己谋害江琉璃。 那事情就很简单了。 魏渊挥挥手:“行了,丞相夫人已然认罪,来人将她送去关押,明日一早送去大理寺吧。” 侍卫点头称是,押着沈慧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去。 沈慧茹惊了一下,拼命挣扎:“为什么?我没有刺杀太子,你凭什么送我去大理寺?!” 大理寺那种吃人的地方,她要是进去了, 如何出的来? 魏渊奇怪地看她一眼:“丞相夫人觉得自己不应该被送去大理寺吗?“ 沈慧茹气愤地点了点头。 在她看来,自己和江琉璃之间的恩怨纠葛,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家务事。 等到回府之后,自有江北川来定夺。 魏渊多管闲事管到这份上来,还想把她送到大理寺,他不觉得这样有些逾矩了吗。 魏渊看着沈慧茹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有些好笑:“丞相夫人不会觉得自己不是行刺太子,只是谋害原配子女便可以逃过一劫吧?江大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丞相之女,再过两日便是王妃,是皇亲国戚,怎么,丞相夫人觉得这样还不够你进大理寺监牢转一圈的吗?“ 沈慧茹张了张嘴,视线掠过站在一旁的江琉璃,沉声道:“可是她还未大婚不是吗?只要一日没有大婚,她就还不是王妃,她就是我丞相府的女儿。” 刚才燕盛寻就是拿这番话堵她的,现在正好可以用来堵魏渊。 魏渊自然知道她的想法。 毕竟燕盛寻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着。 但是魏渊他怕吗? 他不怕。 沈慧茹被逮这件事情已成定局,不管她说什么都逃不过这一趟大理寺之旅。 不过现在他还是很有兴致和她扯上两句的。 魏渊笑眯眯道:“江大小姐是不是王妃可不是丞相夫人说了算的。” 沈慧茹瞪着吊儿郎当的魏渊道:“那谁说了算?” 她现在越发确定江琉璃同魏渊勾结,只为陷害于她。 要不然魏渊为何要如此替江琉璃说话。 沈慧茹心中不无阴暗地想, 也许江琉璃什么时候已经红杏出墙, 勾搭上了魏渊也说不定。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燕玖辰冷不丁开口:“我说的。” 沈慧茹刚想回嘴,抬眼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燕玖辰,顿时不敢说话了。 虽然平日里她背地里总是残废瘸子地喊,但是当着人家的面的时候,她还是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敬。 说到底人家还是一个王爷,她胆敢不敬,除非她活腻了。 可是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小声嘀咕着道:“可是大婚之日还没到不是吗?” 燕玖辰不满地看过去,声音冷冽:“需要你教本王做事?” 沈慧茹吓了一跳,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可是刚才太子殿下也是这样说的……” 结果话还没说完,燕盛寻便打断了她:“孤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皇叔如何想的,是皇叔自己的事情,丞相夫人还是少说两句,好好想想明日去了大理寺该如何是好吧。” 说完,他也不给沈慧茹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侍卫将人带了下去。 沈慧茹心中大骇。 她拼命挣扎拼命求饶。 可是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后宅妇人,哪里挣得脱,她只能一边哀嚎着一边被拖了下去。 江梦雪在一旁看的揪心不已,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沈慧茹这幅模样,再想到她做的那些事,燕盛寻心里头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连带着江梦雪他都更不待见了。 见沈慧茹被带走,院子也终于安静下来。 燕盛寻揉了揉眉心道:“来人。” 一直守候在旁的随侍第一时间上前:“是,太子殿下。” 燕盛寻叹了口气道:“趁着这会时间还早,你快马加鞭回京城, 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告知父皇。” 虽说江琉璃此时平安无事。 但是沈慧茹想要谋害她是事实。 更何况这里还不止有江琉璃在,他和燕玖辰都在。 沈慧茹此举,简直枉顾他们几个的性命。 而且听说太傅一家自从同江琉璃联系上之后,极其疼爱这个外孙女,若是让他们知道沈慧茹意图谋害江琉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还会帮沈慧茹遮掩几分。 但是如今这里人这么多,人多眼杂,太傅那边迟早会收到消息。 与其帮沈慧茹遮掩,还不如就顺水推舟,将这些事情原封不动,全都告知于太傅他们,卖个好也不错。 随侍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燕盛寻继续揉着眉心道:“好了,今日就先这样吧,孤身体乏了先去休息了, 你们自便吧。” 说完,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江梦雪还在心慌意乱之中。 母亲就这么被押下去了,阮嬷嬷作为她的贴身嬷嬷,自然也一起被押了下去。 这会江梦雪身边就只有青菊和梅双两个丫鬟。 都是没什么主见帮不上忙的。 见燕盛寻就这么走了, 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江梦雪心中更加慌乱。 燕盛寻是不是因为她母亲所做的事情,连带着对她也开始不满起来了? 江梦雪小跑几步想要跟上去,却被燕盛寻的随侍拦了下来:“江二小姐,殿下乏了,您也请回吧。” 江梦雪有些着急:“可是……” 谁知以往对她笑意盈盈, 格外亲切的随侍这会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态度十分的强硬道:“江二小姐,殿下说了不想让人打扰,您没有听到吗?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回自己的禅房去吧,有什么事情等殿下休息好了再说。” 说完,随侍便跟着燕盛寻的步伐进了屋,留江梦雪一人在院中脸一阵青一阵白。 江梦雪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随侍的背影。 不过是一介奴才,居然敢这样子同她说话。 如今燕盛寻心情不好,她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摸老虎屁股,姑且忍上几日。 等后日大婚过后,她就是太子妃了。 到时候定要找个由头将这随侍处理掉! 让她知道得罪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103章 没什么好担心的 江梦雪转过头,看到院中一众人都在盯着她看,这才意识到刚才那随侍对自己不敬都让他们看见了, 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 见江琉璃站在院子中央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江梦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道:“这下你开心了吧!” 江琉璃已经习以为常。 沈慧茹同江梦雪这母女俩都是一个德行。 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全都觉得是别人的错。 就像是今日,明明雇佣刺客的人是沈慧茹自己,露出马脚被人逮住的也是沈慧茹自己,江梦雪却是一副错都在她身上的模样。 不过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让江梦雪失望呢。 江琉璃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摊着手道:“开心啊,要害我的人被逮住了, 我为什么不开心?若不是在这护国寺条件有限,怎么说我也得好好庆祝一番啊。“ 江梦雪瞪大双眼:“你……” 江琉璃直接抢白:“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江二小姐莫不是脑子不太正常了,要杀我的人被抓住了,我还不能高兴一下了?江二小姐好大的排面啊。“ 江梦雪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咬着牙道:“到了这一步,你也不装了是吧,你等这一日一定等很久了吧!” 江琉璃嗤笑一声:“要论装,我怎么比得过你们母女俩,这一日我确实等的很久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碧云,去,找护国寺的和尚问问他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得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 碧云也是喜气洋洋的模样:“是,小姐!” 魏渊看热闹不嫌事大,伸手拦住碧云道:“诶,不用去找护国寺的和尚,这里是寺庙,好酒好肉都没有,不过我那里倒是有不少,等会我命人给你送过来。” 江琉璃眼前一亮:“那敢情好,怎么样魏小将军,你同九王爷的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咱们一起来庆祝庆祝这大好月色。” 魏渊嬉皮笑脸地拱手:“那是自然。”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模样, 江梦雪险些气吐血。 母亲被关押,燕盛寻对她避而不见,江琉璃还这副样子怼她。 江梦雪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青菊和梅双都在她身后站着,第一时间将她扶住。 江琉璃见状,立刻一副担忧的神情说道:“哎呀,妹妹这是怎么了?累了还是饿了?是先前诵经太努力了吗?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江梦雪好不容易站稳就听到江琉璃这么说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江琉璃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这一句一句怼过来,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见江琉璃喋喋不休说个不听, 江梦雪直接甩开青菊和梅双的双手往屋内跑去。 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现在这魏渊和燕玖辰都站在江琉璃那边,她在这里势单力薄,同江琉璃再扯下去也讨不着好。 不如暂避锋芒,等明日回京之后再做打算。 回到屋内坐下,周围一片安静,江梦雪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母亲这边她是没办法了,但是父亲那边肯定还是会帮她说话的。 没准父亲可以帮忙将母亲捞出来也说不定。 恰好青菊和梅双也进来了, 江梦雪招招手,将青菊招到身边:“你去找咱家的车夫,就说是我的吩咐,你趁夜归家,告诉父亲这里发生了什么,以免明日被江琉璃打个措手不及。” 青菊点点头:“奴婢知道了,不过小姐,车夫走了的话,明日您该如何回去呢?” 江梦雪摇摇头:“没事,太子哥哥不会放任我不管的,你赶紧回去,一定要告诉爹爹,都是江琉璃干的好事,明日母亲就要被送到大理寺了,快让父亲想想办法。” 青菊立刻起身:“是,小姐,奴婢先走一步。” 说完,她拉开房门,趁着夜色快步离去。 与此同时,江琉璃几人则在院中石桌之上摆起了酒水小菜。 她忙活了一个下午,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碧云则跟着魏渊的随侍去马车上取东西。 她才刚到马厩,就看到江梦雪的车驾往外驶去。 碧云皱了下眉,快步回到院中:“小姐,二小姐的马车走了。” 魏渊愣了一下,看着江琉璃道:“哟,被你气跑了?” 这江二小姐这么不经气的吗? 江琉璃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燕玖辰也在一旁道:“燕盛寻还在这里,她应该不会不告而别。” 江琉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九王爷说得不错,江梦雪应该不会就这么走了,应该是她派人回去通风报信去了。” 大概是担心她娘明天被送到大理寺,指望着便宜爹去捞人吧。 只可惜大理寺那是什么地方,是皇室宗亲进去了都要扒层皮的地方, 怕是没那么好捞的哦。 燕玖辰瞥了江琉璃一眼:“江小姐似乎并不担心?” 江琉璃端起面前的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嘶,不太好喝。 她默默把酒杯放下:“没什么好担心的。” 燕玖辰顿了一下:“怎么说?” 江琉璃其实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的,但是看大家似乎都很关心的模样,她稍稍叹了口气道:“江北川会有什么反应, 我大概都清楚,担不担心的,跟我没多大关系。” 反正这个便宜爹和沈慧茹就是一伙的。 她没兴趣也没必要去费神想那些东西。 稳稳妥妥带着她娘的东西离开丞相府是最好的结果。 燕玖辰抿了下唇,不再言语。 听江琉璃直呼江北川姓名就知道她和江北川的关系一般。 想想也是。 之前诵经的时候,江琉璃就同他说过,沈慧茹多次对她下毒。 江琉璃知道这些事情却不去找江北川求助,就知道江北川是个什么样的定位了。 魏渊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是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不管不顾。 如此看来,这江小姐家中简直没有一个正常人。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平安长这么大的。 他赶紧岔开话题:“行了行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日咱们只管好好庆祝。” 而狂奔了一路的青菊,也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回到了京城外。 第104章 城门进不去了 青菊坐在马车里,心中十分慌乱。 刚才沈慧茹被押下去的场景,她可是看的真真切切。 明日夫人可真的要被送到大理寺去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 小姐和太子那边明显帮不上忙,为今之计,只能看看自家老爷那边有没有办法。 车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二小姐贴身大丫鬟自称奉了小姐的命令,要连夜赶回丞相府,他自然只能听命。 一路上青菊催的要紧,一直让他把马车赶得更快一些。 车夫也觉得情况紧急,半点都不敢减速。 青菊坐在马车里的,颠地头昏脑涨,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是她不敢抱怨,只能咬牙忍住。 她得尽快赶回丞相府才行。 直到马车缓缓减速,青菊若有所觉,心中一喜,扬声喊道:“丞相府到了吗?” “啊?”外头的车夫愣了一下。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青菊有些不满:“啊什么啊,问你到没到都说不出来吗?”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下。 车夫摇了摇头, 拍拍车架喊道:“青菊姑娘,您还是自己出来看看吧。” 青菊心中腹诽,这破车夫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的吗? 她揉了揉肩膀, 掀开马车帘子钻了出来。 可是面前不是她预料之中的丞相府,而是高耸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 青菊顿时懵了。 她这才想起来,虽说大燕朝没有宵禁,但是夜间城门都是关着的,只有到了早晨才会打开。 这会城门外还有不少等待明日一早进城的老百姓,他们一个个三三两两地靠在城墙上,闭目小憩。 若是有太子印信,那她自然可以随意进出。 只是先前太过紧急,她都忘了问小姐这件事情了。 车夫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表情,连声催促道:“青菊姑娘,咱们这夜间进城要有印信的,既然您是奉了小姐的命令,应该有的吧?” 这夜间进城,丞相府二小姐的印信不管用,但是太子殿下的肯定有用。 车夫就是因为听青菊说是二小姐的吩咐,心里想着二小姐肯定问太子殿下拿了入城的印信,这才二话不说送青菊回来了。 哪曾想青菊居然没有这种东西呢。 青菊都被车夫问蒙了,她心中越发慌乱,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入城印信啊,小姐她没给我啊。” “啊?”车夫觑着青菊的神色,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合着二小姐连入城的印信都没给这丫鬟吗?那她这一路上催他赶路催的要死要活是干嘛? 最后不还得是在城门口等到天亮么? 车夫摇了摇头,转身在车驾上坐下。 青菊不知该如何是好,迟疑地看向车夫:“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车夫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等到早上城门打开才能进去了吧。” 青菊瞪大双眼,下意识尖声道:“这怎么可以!“ 若是让小姐知道她连消息都没能传回丞相府,等她回来定然会扒了她的皮的。 一想到这一幕,青菊心中就有些害怕。 她不想丢了小命,也不想毁容,她就想好好活着。 车夫被青菊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满地道:“怎么不可以了, 要不然你自己去问问守城的卫兵嘛,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放你进去。” 青菊眼前一亮。 对哦。 只要告诉他们,她是奉了丞相府二小姐的命令回丞相府有事,没准人家就会放她进去了。 这样想着,青菊立刻往城门跑去。 车夫看着青菊离去的背影,一脸诧异。 他刚才只是随口敷衍,这丫鬟不会当真了吧? 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这么天真的吗? 你说自己是丞相府的人,那守城的人就会相信? 别开玩笑了。 没有入城的印信,就算是二小姐自己在这里都不见得顶用。 不过车夫也懒得去劝青菊,这种事情得她自己亲身经历才有用。 他老神在在地在车驾上躺下,这要熬到天亮,还得好几个时辰呢。 另一边,青菊直接扑到了城门上, 拼命敲打:“有人吗?来人呐,快点放我进去,我是丞相府的丫鬟,我有要事要禀报丞相大人,快点开门放我进去!” 只可惜城门内安安静静,根本无人理会她。 反倒是那些靠在城墙上休息,等着明日一早进城的百姓先不高兴了。 他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等明早开城门之前,就这么一点点休息时间了,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疯婆子一直在这里敲门,又吵又闹,烦得要死。 见青菊还敲个没完,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大叔站了起来,委婉地道:“我说姑娘,这城门不会开的,你再敲也没用, 还是省点力气吧。” 青菊瞪着双眼:“我是丞相府的丫鬟, 我奉了我家小姐命令回府找老爷有急事的啊!” 壮大叔有些头痛。 能半夜在这里等的,谁没有急事呢? 壮大叔皱着眉头:“你要进城,丞相大人没有给你印信吗?“ 青菊心头有些苦涩:“我忘了。” 壮大叔诧异。 这种事情还能忘记的? 他轻声劝道:“姑娘,没有印信你就省点力气吧,官爷不会放你进去的。” 远处黑暗中有人不满地道:“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丞相府的人啊,那我还说我是东宫的呢“ “你是东宫的?那我还说我是皇宫的呢。” “咋,你想说你是太监啊?” “呸呸呸,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我不管,我可要睡觉了,等会要是还吵到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是,赶了好几天的路,累的要死,马上就可以进城了,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吵吵闹闹。” 壮大叔无奈道:“听到了吧,若是惹了人家不高兴, 你怕是讨不着好哦。” 青菊顿时有些畏惧。 平日里若是和自家小姐一起的话,她自然是不会害怕的。 可是这会只有她和车夫在这里,若是惹得这些“流民”不高兴,他们打她的话,她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青菊也不敢吵闹了, 灰溜溜地回到了马车上。 车夫躺在车驾上还没有睡着,察觉到青菊的动静,掀开一点眼皮扫了一眼。 发觉她回到马车老老实实地坐着,也不再管她,继续休息去了。 第105章 让他回来休妻! 青菊在马车上熬了一夜,睁眼到天亮。 车夫倒是睡了个好觉。 好不容易等到城门打开,结果因为进城的百姓实在太多,他们还得排队。 等到青菊终于进城,又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马车载着青菊,紧赶慢赶回到丞相府,结果江北川早就已经出门上朝去了,她扑了个空。 青菊顿时如丧考妣。 这下好了,家里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她该去找谁? 青菊六神无主,只好找上了老太太。 老太太才堪堪起床,还在同两个大孙子一起用早饭,就听到院中嬷嬷来报:“老夫人,沁雪居的青菊来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哪个?” 嬷嬷低声道:“二小姐院里的。” 老夫人顿时皱起眉头:“不是跟着梦雪去护国寺祈福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嬷嬷摇了摇头:“老奴瞧着,是有些不大好,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 如果这一趟去护国寺一切顺利的话,青菊哪里会单独回来,而且还是那副一脸憔悴的焦急模样。 她有心想问是不是护国寺发生了什么,但是青菊不肯说,只说要亲自告诉老夫人。 没办法, 嬷嬷只能进门来报。 老夫人撇了下嘴,锐利的三角眼扫过门口,略带不满道:”带进来吧,问问发生了什么。“ 嬷嬷应了声是,转身出门。 不多时,她重新进门,青菊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看到老夫人,青菊双膝一软,伏趴在地,颤抖着声音道:“老夫人,大事不好了, 夫人要被送进大理寺去了!” “什么?”老夫人手一颤,手中筷子吧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 江齐修和江齐志年纪还小,闻言抬起头道:“奶奶,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娘去那里做什么?” 老夫人这才想起两个大孙子还在这呢。 她赶紧招来两孙子的奶娘:“快,把小少爷送回他们自个院子里去。” 奶娘点头称是,上前就要抱人。 可是江齐修江齐志平日在府里说一不二, 所有人都捧着他们,哪有这样决定他们去留的。 这一听,顿时不愿意了,齐声开始哭闹:“我不走,我也要去大理寺!” 老夫人被他们哭得一阵头大。 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吗就要去!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江齐修江齐志道:“全都给我闭嘴!” 老夫人向来疼爱两个孙子,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重话,这一发火,立刻把两个熊孩子给镇住,眼里噙着眼泪不敢说话。 老夫人冷哼一声, 看向旁边奶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带走!” 奶娘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立刻一人一个抱着走了。 等到堂中清理一空,老夫人终于缓过神来,拧眉看向青菊:“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慧茹怎么就要被送到大理寺去了?” 虽说她对这个媳妇多有不满,但是沈慧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府主母,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她们丞相府的颜面。 若是沈慧茹被抓进大理寺,那她们丞相府真的要沦为笑柄了。 青菊伏趴在地上,哭哭啼啼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昨日……昨日在护国寺,太子殿下遇刺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听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太子在护国寺遇刺?” 天老爷的。 太子遇刺关沈慧茹什么事? 怎么刺客不抓进大理寺,反而要抓沈慧茹。 不会沈慧茹就是那个刺客吧。 不敢想不敢问。 老夫人的太阳穴针扎一样地疼。 青菊也发觉自己好像没有说清楚,结结巴巴地纠正:“那个, 也不算是太子遇刺,夫人已经认罪,那些刺客是她雇来刺杀大小姐的。” 老夫人松了口气。 不是刺杀太子就好。 虽然她一大把年纪了, 但是她还不想死。 刺杀太子? 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等会。 沈慧茹干嘛了? 老夫人不敢相信:”你说沈慧茹她雇杀手要害琉璃?“ 青菊小心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头更大了。 虽说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大孙女, 但是一个丫头片子,能吃多少东西? 等到年龄了, 随便给点嫁妆嫁出去就是了。 而且她现在不是已经许给那个残废王爷,马上就要大婚了吗? 怎么偏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整出这些幺蛾子来。 沈慧茹这小肚鸡肠,怎么做的主母,她是想要他们江家一家老小的命啊! 老夫人这会还不知道到时候江琉璃出嫁要带走他们江家大半的家业。 她神情不满地问:“那现在护国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青菊哆哆嗦嗦地道:“奴婢也不清楚,昨夜小姐让奴婢回来报信,奴婢就走了, 不过走之前,夫人已经被太子殿下命人收押,说是今日一早就要送去大理寺。” 老夫人皱着眉头:“沈慧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认了?太子殿下就没说帮忙周旋一下?“ 青菊摇摇头:“一开始的时候,那魏小将军一口咬定说夫人雇佣来的这些杀手是为了刺杀太子,夫人哪里敢认,咬死了不是她雇的杀手,但是后来被人搜到了罪证, 由不得她不承认,所以夫人便将实情说了出来,这些杀手是她雇来谋害大小姐的。” 老夫人暗自嘀咕。 她还是想不明白沈慧茹为什么要对江琉璃动手。 若是想要弄死江琉璃,早些年在府中的时候不是有那么多的机会吗? 为什么要挑一个如此敏感的时刻。 想到关键之处,老夫人心头咯噔一下。 难道说沈慧茹真的有反意? 她不在现场,一切全凭猜测。 但是越猜老夫人越觉得自己猜得对。 明明沈慧茹有的是办法解决掉江琉璃,结果挑了一个最难的路线,要说沈慧茹没点别的心思,她可不信。 老夫人顿时有些着急起来。 不行。 不能让沈慧茹拖累了他们江家! 老夫人一拍桌子起身道:“等北川回来,让他第一时间到我这里来!” 青菊心中一喜,还以为老夫人要救沈慧茹呢。 随后就听见老夫人斩钉截铁的声音:“快点让他回来休妻!” 第106章 雇人行凶 青菊万万没想到,自家老夫人听到这件事情之后是这个反应。 她瞠目结舌地问:“那夫人怎么办?她明早就要被送进大理寺了。”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 这种时候一个不小心怕是她们整个江家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沈慧茹。 更何况这些事端可都是沈慧茹惹出来的。 要不是这会沈慧茹已经被太子亲自收押,她怕是都要忍不住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 以前她只以为沈慧茹市井出身,小家子气一点。 如今看来,确实胆大妄为,连行刺太子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可是个天大的祸害。 老夫人端的是义正严辞:“既然沈慧茹她敢这样做,必定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即便是入了大理寺,那也是她应得的,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丞相府的人,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青菊一脑门子都是汗。 她早就知道老夫人和夫人面合心不合。 但是老夫人如此果决地了断了夫人与江家的关系是青菊万万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老夫人好歹还会装装样子。 至少将这件事情告知丞相。 毕竟丞相可不会对夫人见死不救。 更何况她此番回来是奉了二小姐的命令。 若是二小姐知道老夫人非但没有帮忙,还将夫人逐出家门,她怕是又要遭罪了。 可无论青菊如何惧怕,这些事情终究轮不到她一个下人置喙。 青菊除了点头应下,没有旁的办法。 另一边,位于朝堂之上的江北川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如往常一般定定地立在大殿之中。 却见高座上的皇帝神色沉沉,时不时地扫他一眼。 江北川有些诧异。 今日是他面上起了疹子以后首日上朝。 告假了这么多天,他也没什么事情要启奏的,便一直安静地站着。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一直看他? 难道是他脸上的疹子还很可怕? 想到这,江北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及那密密麻麻的颗粒,吓得他又收回了手。 早知道应该再告几天假的,等脸上好全了再出来。 可是明日就是梦雪同太子爷的大婚之日了。 江北川向来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自然不能放过这个被各位同僚恭维的好机会。 算了算了。 还是躲着点陛下吧,免得惹了人家不快。 江北川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而龙椅上一直暗暗关注江北川的燕景鸿也看到了这一幕。 见江北川低下脑袋避开了他的视线,燕景鸿还以为是他得知了昨日发生在护国寺的事情,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暗暗抓紧了龙椅的扶手,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还知道羞愧,还知道不好意思啊! 昨夜子时太傅已然得知发生在护国寺的事情,半夜就带着密信入了宫中。 太傅声称江北川有反意,使自己的夫人雇佣夜幽门行刺太子,若不是魏小将军在场,怕是太子殿下早已遭遇不测、要求严惩江家一行人。 燕景鸿初听时有些惊讶,细细一想却有些不太可能。 江北川是他的亲信,他很了解江北川,自然不会相信江北川是有心造反。 可太傅总不会无的放矢。 燕景鸿只能勉强安稳住他,称事情要先行调查清楚再下决议。 很快,太子的密信连夜送入宫中,燕景鸿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江北川那个不着调的继室沈慧茹不满原配女儿,于是雇佣杀手想要取走原配女儿的命。 燕景鸿看的是眉头直皱。 这年头,后宅妇人的手段也这么生猛了? 后宫的那些妃子们闹来闹去还是小小地算计一番,或者下点毒什么的。 这丞相府的后宅,连杀手组织的杀手都用上了。 只可惜手脚不太干净,让人给逮住了。 至于太子密信中所说的,怀疑沈慧茹醉翁之意不在酒,表面假装目标是江琉璃,实际是为了行刺于他,燕景鸿是不相信的。 对于自己的亲信,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至于阮仲为什么要将事情往严重了扯,他也能理解。 阮仲同江北川有那么一段姻亲关系,两家这段关系结束的不是很友好,以至于他们二人如今在朝堂之上时常针锋相对。 偏偏阮仲身为天子太傅,门生众多,可以说半个朝堂的大臣都是他的学生。 再加上他那两个儿子在边关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同那些个武将的关系也都很不错。 燕景鸿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堂之中拉帮结派。 可阮仲是个坚定的皇帝党,燕景鸿思量再三,决定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放任不管也不太可能。 那不就是让阮仲一家独大了吗? 于是在燕景鸿的有意引导下,江北川就成了他牵制阮仲的一把利刃。 正好他们二人有隙,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 这也是燕景鸿最希望看到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江北川没出问题,他的后宅却出了问题。 江家大小姐那是谁啊,那是阮仲的亲外孙女,还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唯一的后代。 那丞相府的主母使出这一招,不是刚好中了人家的下怀吗? 阮仲这老头也贼的很。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处理,特地往严重了说。 还说沈慧茹行刺太子。 只可惜燕景鸿不上套,再加上太子的密信来得及时。 燕景鸿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说歹说,保证等第二日下朝之后给他一个交代,这才成功将阮仲劝去偏殿休息。 这一整个早朝,燕景鸿都没怎么听那些大臣说话。 他满脑子都是护国寺发生的事情。 他在疑惑江北川到底事先知不知道沈慧茹的意图和打算,他又该如何保住江北川。 毕竟江北川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很快,朝堂之中不再有人说话。 燕景鸿扫视了一圈,开口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朝中大臣各自对视了一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皇帝陛下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先前都没怎么听他们说话。 知道燕景鸿还有别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这么没有眼力见。 燕景鸿松了口气,正要挥手让人退朝,好把阮仲和江北川叫去御书房好好掰扯这件事情,就听到一个高昂的嗓音喊道:“陛下,臣有本奏!” 燕景鸿抬眼看过去,心中顿时一凛。 是御史台的人。 燕景鸿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御史台的人一开口,准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 只见那小御史上前两步,微微躬身道:“启禀陛下,臣要奏江丞相纵容其夫人雇人行凶。” 第107章 不能开这个口子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江北川的脸上。 江北川神色一沉。 昨日早上开始,沈慧茹便陪着江梦雪去了护国寺祈福,他已经整整一日没有见过沈慧茹了。 虽然不知道沈慧茹那边到底是何种情况。 但是他之前给沈慧茹下过最后通牒,让她趁着大婚之日还未到,快点解决掉江琉璃。 想到江琉璃此次与沈慧茹同行。 不会是沈慧茹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江北川心中惴惴,只能强装镇定对着那小御史道:“李御史,此话何解?” 小御史对江北川可没有好脸色,他冷哼一声,对着高座之上的燕景鸿一拱手道:“启禀陛下,丞相夫人心狠手辣,雇人行凶,声称意图谋害原配女儿江琉璃,却将太子殿下同九王爷一同置于危险境地,微臣怀疑丞相夫人此举乃有意为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说不定。“ 小御史一通叭叭,江北川的眼珠子都差点给瞪出来了。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小御史的言外之意。 他居然敢说沈慧茹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图刺杀太子。 这大帽子扣下来,他们江家还要不要活了! 江北川脑子发懵,膝盖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惊声道:“陛下明鉴, 微臣不知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但是微臣敢保证,她没有刺杀太子的意思,请陛下明察!” 李御史闻言,立刻道:“丞相大人此言差矣,丞相夫人雇的贼人乃是夜幽门的杀手,夜幽门那是什么地方, 她区区一个后宅妇人,哪里会知道这些手段,微臣怀疑丞相夫人是被人授意去的那夜幽门。” 至于那个授意的人是谁,李御史没有多说,明眼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江北川急的脑门都是汗。 这些御史台的人最是烦人。 天天搁那盯着朝中上下人的一举一动。 还有沈慧茹也是。 这么点破事都办不好,还被御史台的人挑到朝堂上面来了,这让他如何是好? 见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江北川只能哑声道:“陛下明鉴,微臣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夜幽门是什么,昨日夫人她便陪同臣的女儿一起去护国寺了,微臣已经整整一日没见过她了。” 小御史拍拍手,一脸得意:“对的,就是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昨夜十余名刺客突现,太子殿下同九王爷一同陷入险境,好在魏小将军技高一筹,将那些刺客尽数拿下,还抓了两名活口,这才得知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丞相夫人。” 江北川瞬间懵了。 刺客被抓了活口也就算了, 居然还让他们将沈慧茹给供出来了。 沈慧茹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而且昨夜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到现在也还没收到消息。 若是他早早知道,也不至于在此被人打个措手不及,连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江北川硬着头皮辩驳道:“陛下明鉴,微臣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但是请陛下相信微臣,就算给沈慧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行刺太子啊,这其中定然有不小的误会。” 小御史一脸奇怪地看着江北川道:“江丞相先前是没听微臣说话吗?尊夫人意图谋害你原配的女儿,以至于将太子殿下同九王爷置于险境,丞相大人只顾着撇清刺杀太子一事,却连大女儿一句问候都没有,看来当真是一点也不关心您大女儿的死活啊,啧啧。“ 江北川瞬间僵住。 江琉璃的死活与他当然无关。 但是牵扯到太子遇刺的事情, 那他当然要掰扯清楚。 可是心里想归想, 这种话还是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偏偏这个小御史这么不给面子,非把他的面子里子全都扒下来。 阮仲适时地哀嚎出声:“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啊,刚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亲娘,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如今后娘居然还要谋夺她的性命,明明明日她便要出嫁,难道那狠毒的后娘,连这最后一日都无法容忍她么?” 众人恍然想起,江北川的原配夫人,似乎就是阮太傅的小女儿。 阮仲哭哭啼啼地跪倒在地:“老臣那女儿命不好,诞下琉璃之后早早就去了,江北川那厮丝毫不顾念旧情,迫不及待便将那外室接入府中,当年老臣原想将琉璃接入阮府抚养,可是江北川又不愿意,如今这算什么事?老臣就想知道,琉璃她到底做出了什么,丞相这一家子就这么容不下她,若是容不下她,为何又不让老臣将她接走。“ 当年江北川原配刚刚过世便将外室接入家中这件事情闹的也不算小,起码京城里大部分人家都听说过这件事情。 只是碍于他的丞相身份,鲜少有人会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如今阮仲这般不管不顾地提了出来,在场的其他大臣全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老太傅这话说的不错,就算再怎么容不下这个原配的女儿,可她明日就要出嫁,以后怕是也见不到几次面,为何要这般赶尽杀绝。” “难道是江小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逼得这位丞相夫人杀人灭口?” “兴许是。” “ 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江北川听着那些人私语,面色铁青。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他又不能说沈慧茹为什么要对江琉璃动手。 如今之际,只能暂时委屈了沈慧茹,背下这顶黑锅了。 阮仲却是心下暗喜。 他再次伏下身子,再接再厉:“求陛下为老臣的外孙女做主,她小小年纪,为何要遭受这些,更何况丞相夫人她为了一己私欲,将太子殿下同九王爷一同置于险境,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太子殿下和九王爷又该如何是好?” 立刻就有人一个个跟着一起跪下喊道:“求陛下做主!” 瞬间,朝堂之上就倒了一片人。 先前那个小御史也跪下说道:“是啊,陛下,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解决办法, 那以后太子殿下若是再次遇刺,咱们就算是抓到了幕后主使,那人只消说自己是为了谋害另一人,太子殿下只是碰巧在那处,不是就让那人逃脱了?千万不能开这个口子啊!” 第108章 看来丞相治家不严啊 燕景鸿整张脸都是绿的。 他知道护国寺那边无人伤亡。 无论是太子还是江琉璃都好端端的,只有那些个刺客和沈慧茹被一锅端了。 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既然无人伤亡,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原本他是想趁着下朝,拉着江北川和阮仲去御书房,他来做个中间人,打算私底下处理了这件事情。 毕竟江北川他留着还有用,他女儿还是未来太子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御史先把这件事情给扒拉出来了。 而且还是在众多大臣面前。 眼看这会堂前跪了一地的臣子,个个都嚷着让他为江琉璃做主,燕景鸿的脑袋是晕的。 他能怎么给江琉璃做主? 直接把沈慧茹砍了给江琉璃出气吗? 他倒是不介意,但是江北川呢,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沈慧茹被砍了,那她女儿呢? 她女儿这太子妃还要不要做了? 燕景鸿十分为难。 太子那边还未回京,到现在也只有昨天晚上那一封密信,他都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 若是太子打定主意要护着江梦雪,那沈慧茹这里便得思量着处理。 燕景鸿试图开口:“众位爱卿,此事暂时还不知全貌,不如咱们日后再议。” 话音刚落,先前那小御史一脸愤慨地道:“陛下,那丞相夫人都已经亲口承认她雇的杀手乃是冲着江大小姐而去,哪里不知全貌了?” 说着,他又指着人群中间还在悄悄抹泪一脸悲痛模样的阮仲神情激昂地道:“陛下,您瞧瞧啊, 太傅大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外孙女, 因那丞相夫人只差一步就要天人永隔,您可千万别让他老人家寒心呐。” 燕景鸿抿着唇,心中不断翻白眼。 阮仲他只有一个外孙女是不假,但是他孙子多啊,至于为了这么一个外姓的外孙女劳师动众吗? 在燕景鸿看来,阮仲同江北川早有不合。 阮仲如今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趁机发作,想要趁机暗踩一脚江北川罢了。 毕竟江北川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而且那太子妃之位还是从他外孙女手中抢过去的。 也难怪阮仲会不满。 可是想归想,这种话又不能宣之于口。 至于沈慧茹那边,他被这样架着,也不能不处理。 燕景鸿只能绷着脸问阮仲:“既然如此,太傅想要朕如何处置那沈慧茹意?” 燕景鸿想得很简单。 既然他给阮仲选择的机会,阮仲肯定不会客气,要求严惩沈慧茹,到时候他就能找个理由从中干旋,争取给江北川一个可以接受的处置。 谁知燕景鸿只是想得美,但是阮仲却并不接茬。 他摇了摇头,再次伏趴下去,颤声道:“老臣全凭陛下做主。” 那颤巍巍的身子和老迈颤抖的嗓音,谁人听了不道一声可怜。 燕景鸿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这阮仲有点过分了啊。 昨夜带着密信进宫找他做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 可是既然阮仲不接茬,那他也没办法。 他只能绷着脸看向右侧的江北川:“那丞相是怎么看的?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你的夫人。” 江北川咬咬牙。 他还能怎么说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他只能拱手回道:“臣也全凭皇上做主,不过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能够饶她一命,毕竟微臣家中两个幼子还需母亲,梦雪也即将出阁。” 沈慧茹自己做的事情,自然要由她自己承担。 他最后能做的,只有尽力保她一条小命。 可若是陛下实在不愿意,那他也没有旁的办法。 几人还在僵持中,先前那小御史冷不丁又开口了:“丞相这话里话外只有讲阮小姐和两位小少爷,微臣还以为那江大小姐不是丞相的女儿呢。” 江北川面色一僵,正要辩驳一番,却听见那小御史话锋一转,拱手问道:“对了,有件事情微臣十分好奇,还请丞相大人代为解惑。“ 江北川现在都快恨死这个御史了。 今天这一切的事端都是他扯出来的。 他还有脸在这里问东问西。 但是表面上,江北川还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他转过头,对着御史微微一笑问道:“什么事?” 小御史托着下巴满脸笑意:“其实也没什么,微臣就是有些好奇,对于尊夫人的各项举动,丞相大人到底知不知情,毕竟雇凶伤人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夜幽门的杀手,佣金应该也不会少。” 江北川心中一凛,赶紧摇头:“不清楚!” 开玩笑,这种时候就算知道也得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那御史笑了笑,龇着一口大白牙道:“看来江丞相治家不严呐,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明显是不相信江北川的说辞。 江北川僵硬地点点头:“我在家中向来不管内宅琐事。” 御史不依不饶:“不过微臣还是很好奇,尊夫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的夜幽门,毕竟夜幽门是江湖组织,虽然他们在京中有据点,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那据点在何方,尊夫人一介女流却可以精准地找到。” 江北川暗中咬牙。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御史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说沈慧茹所行之事都是他指使的吗。 他谨慎回答:“这我就不清楚了,若是我早知这一切,哪里会放任她如此行事,毕竟琉璃也是我的女儿不是吗?” “是吗?” 小御史摸摸下巴,转头看向阮仲:“那太傅大人呢,对于江大小姐所遇到的危险,太傅大人有所警醒吗,毕竟微臣听说江大小姐此次前去护国寺,带了很多阮家的护卫。” 阮仲闻言,直起身子看了一眼燕景鸿,欲言又止。 看他这副模样,燕景鸿怎么可能不让人说话。 他板着脸道:“太傅看朕作甚,有话便直说吧。” 阮仲又看了燕景鸿一眼,这才深吸口气道:“陛下有所不知,老臣这一大家子同琉璃已经多年未曾联系过了,究其原因,大约是我们家这些年给琉璃下的帖子,给她送的节礼年礼,一点都没有落到琉璃的手上,而我们却以为琉璃不喜我们阮家,不愿同我们来往, 于是这这么多年下来,竟无人发现此事。” 第109章 得把自己摘干净才行 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诸位大臣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哪里会有人拦住家中的拜帖,不让女儿同外祖家来往的。 而且阮仲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情,那谁拦的那些拜帖,就很显而易见了。 大臣们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间或看着江北川的背影指指点点。 江北川身为丞相, 站位在所有大臣的前方。 听阮仲说完,他只觉得自己面皮一紧,随后如芒在背。 沈慧茹扣住江琉璃所有拜帖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他没有要求沈慧茹去扣押那些请帖,但是也没有制止她。 这些年来,她他一直默许沈慧茹暗中做这些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如今阮仲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 还在朝堂之上,这么多人面前提了出来。 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饶是江北川脸皮厚也觉得有些遭不住。 不过想想也是。 江琉璃既然都已经同阮家联系上了,那阮仲知道这件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江北川暂时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绷着脸目不斜视,强装镇定。 燕景鸿端坐在龙椅上,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他是皇帝,但是他的手也管不了那么宽,还管到臣子家中去。 但是江北川府中之人如此行事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替江北川说话了。 燕景鸿木着一张脸问道:“然后呢?” 阮仲还跪在地上。 他正要继续说话,忽然身子摇晃了两下,双手在地上一撑才勉强稳住身子。 燕景鸿:…… 够了啊。 再演就过分了! 一旁的小御史立刻道:“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太傅年迈,请陛下让太傅起来回话吧!” 燕景鸿心里头憋着口气,可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太傅请起,来人,赐座!” 立刻便有小太监搬着椅子来到阮仲身边放下。 阮仲赶紧又是俯身道谢:“臣谢过陛下。” 说完,他便在身旁同僚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燕景鸿看的是嘴角都开始抽搐起来了。 这阮仲还演个没完了。 昨夜进宫的时候手脚可利索的很,扒着他的袖子一直在哭呢。 阮仲才不管燕景鸿心中所想,他在椅子上安稳坐好,先是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们家同琉璃一直未有联系,直到前些时日,琉璃突然上门,寻老臣要她娘当年的嫁妆单子,琉璃她孤身在丞相府长大,身边又没有一个亲近的长辈,她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同九王爷成亲,便想起了自己的嫁妆,因她这些年在丞相府与丞相大人不甚亲近,她便想着能将自己母亲的嫁妆带走一点就不错了,但是她又不知自己娘亲的嫁妆几何,这才找上门来,不过也因她这一趟,老臣才想起当年那件事情,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 燕景鸿愣了一下:“什么事?” 阮仲轻抚长须,缓缓道:“当年江丞相要娶继妻,老臣原想将琉璃接走抚养,但是丞相不愿意,老臣便同他一起拉着陛下作见证,签了一封文书。”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一抖,往前一递道:“还请陛下一观。” 燕景鸿:…… 原来他是不记得的。 但是阮仲这么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毕竟这件事情当年闹的还是挺大的。 更何况那个时候江琉璃还是未来太子妃,想着江琉璃的那些嫁妆,若是她嫁给了太子,自然也流入了东宫, 所以燕景鸿十分顺畅地给他们签了文书。 没想到坑在这个地方埋着呢! 燕景鸿摆摆手无奈道:“不用看了,朕想起来了。” “哦。” 阮仲从善如流,又将那张纸小心地折叠起来,妥帖地放入怀中,看的身后众大臣心痒难耐。 皇上是想起来了,可是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啊! 太傅就不能直接说那是什么吗! 吃瓜吃到一半最难受了! 小御史也好奇着。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径直问道:“不知太傅大人可否告知小臣,那文书中写的是什么?” 阮仲没什么要隐瞒的意思,相反,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呢! 他拍了拍胸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琉璃出嫁的时候,当年老夫给她娘亲的嫁妆,她要全数带走。” 朝堂之中又震惊了。 当年阮仲嫁女儿的盛况他们可都还是记得的。 阮秋月的嫁妆啊,那可有不少的宝贝呢。 阮仲这老狐狸,居然暗搓搓给自己的外孙女下了这么一道保障。 不错不错。 眼看朝堂中又闹哄起来,燕景鸿咳嗽一声道:“那嫁妆她带走便带走,太傅缘何要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 阮仲闻言,深吸口气,暗中瞥了一眼江北川,这才恨恨地道:“陛下有所不知,老臣想着丞相也知道这份协议,自然不会阻拦,于是老臣将那单子给了琉璃之后便没再管这件事情,直到有一日,琉璃再次上门,老臣这才知道,她那日带着嫁妆单子回到丞相府之后,便有人暗中给她下毒。” 虽然阮仲没有说给江琉璃下毒的人是谁,但是她在丞相府中中的毒,更何况如今都有人公然雇人行凶了。 那下毒的人是谁,自然也不言而喻。 堂中又是一片哗然。 太傅这外孙女遭遇的一切,简直比外头的那些戏文还要精彩。 这要是排成一场戏,可不得日日爆满。 大臣们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竖直耳朵,想听江北川那边的回应。 脑子活络一点的,已经在想回家以后要如何同夫人好好说道今日听到的大瓜了。 江北川却是头皮一麻,手中拳头也不自觉紧握。 阮仲居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难怪江琉璃那段时日日日吃毒却一直好好的。 原来她早就知道沈慧茹下毒之事,一直暗中防着。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他该如何在这一连串的破事之中将自己摘出来。 第110章 太埋汰了 江北川这会还在地上跪着,见燕景鸿转头看向自己,他当机立断,直接俯下身子,一脑袋磕在地上:“陛下明鉴,太傅所说之事,微臣确不知晓啊!” 说完他也不停歇,继续“咣咣”磕起头来,以示自己毫不知情的决心。 大臣们都安静下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之上只有江北川梆梆叩头的声音。 当然,他也着实没有留手。 不过几个头磕下去,整个额头已经血肉模糊,血液顺着他的眉心鼻翼往下流,谁看到不得说一声惨烈。 只是配上他那满是红疙瘩的脸,看的燕景鸿都有些不忍直视。 江北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脸什么模样? 燕景鸿吸了口气,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事情都还未水落石出,朕和太傅也没说不相信你,丞相这又是何必呢,来人,去请个太医为丞相包扎一下。” 立刻有小太监倒退着离开朝堂。 这边燕景鸿又转头看向阮仲:“既然太傅会在此时提出这件事情,想来对那下毒之人已经有所判断。” 阮仲迟疑了一下,随后咬牙道:“那应该是丞相夫人无疑了,毕竟她都敢公然雇人行凶,更何况前些日子我家两个儿媳带着一众小辈去给琉璃添妆,却发现那丞相夫人仗着琉璃年幼,什么都不懂,暗自贪墨了不少秋月的嫁妆,虽说在老臣那俩儿媳的要求下,她将那些东西都换了回来,但是老臣心中还是有些不得劲啊陛下。” 说着,他看向江北川:“这件事情老臣记得江丞相也是知晓的。” 燕景鸿也跟着皱眉看过去:“当真?” 江北川赶紧点头:“是,微臣知道,哦不,微臣也是那日方才知晓这件事情,不过微臣已经第一时间便让管家拿来地契房契给换回去了,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应当知晓这件事情才对。” 这偷换嫁妆这件事情可真的跟他无关啊。 他早就说过让沈慧茹别动那些有的没的小手脚,安安心心将阮秋月的嫁妆给出去便是了。 谁知道沈慧茹就是不死心,现在好了,被江琉璃识出破绽,还被阮仲这老匹夫揪出这么多的马脚。 一切都功亏一篑。 现在朝堂上都是看热闹的人。 今日早朝过后,他江家应该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吧。 而且被这么多人盯着,他就算想暗中留下那批嫁妆也不可能了。 江北川心中有些许苦涩。 燕景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知道自古财帛动人心,但是那沈慧茹好歹也是个丞相夫人,至于眼皮子这么浅吗? 不过是一点身外之物,居然闹成这样,又是下毒又是买凶杀人。 不过燕景鸿想想也是有些心疼的。 阮仲当年如此疼爱那个女儿,又看重江北川,嫁妆给的着实不少。 那些东西原本可以借着大婚,顺理成章收入东宫,成为燕盛寻的东西。 现在倒好,便宜了燕玖辰那个残废。 不过那时他怎么知道江琉璃脸上居然会莫名其妙长出这么一个胎记出来。 早知道便不将她许给燕玖辰了。 随便留给燕盛寻做个侧妃或者做个良娣也不错啊。 燕景鸿暗暗磨了磨牙。 算了。 燕玖辰早就已经残废,估计都没几年活头,这些钱财给他也救不了他的命! 到时候怕是也得充了国库。 这么一想,燕景鸿就舒心了许多。 他缓了口气,转头问阮仲:“那太傅以为朕该如何处置那前丞相夫人。” 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沈慧茹这个丞相夫人确实做到头了。 但是具体要如何处置,还得再看。 他不希望阮仲自作主张逼着他做决定。 毕竟他一国之主,总不能被一群人臣子架着走。 只希望阮仲不要这么不识好歹吧。 好在阮仲确实识相的很,见燕景鸿这般询问,立刻起身一鞠躬:“老臣全凭皇上做主。” 燕景鸿欣慰点头:“如此,朕必定会给太傅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江北川:“丞相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江北川立在一旁。 太医此时还没来,他的脸上依旧血糊了满面,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等着他回答,他只得咬牙道:“从今日起,沈慧茹不再是我丞相府的主母,她自己所做之事,自然由她一力承担。” 如今这种情况他也不敢再求皇帝。 这下燕景鸿是真的满意了。 江北川果然不愧是他的心腹,足够有眼力见。 他安抚地看了一眼江北川,随后点点头道:“如此的话,今日早朝就先到这里吧, 其他事情就等太子将那毒妇押回京城再说,对了,太医还没来,丞相随朕到御书房稍等片刻吧。” 说完,候在龙椅旁的大太监立刻尖声喊道:“退朝——” 大臣:? 瓜还没吃完呢。 见所有人都不动,燕景鸿皱了下眉道:“愣着干什么?走啊?还想朕留你们吃午饭?” 大臣们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还不想走,但是皇帝都这么说了, 他们还能死赖在这里不成?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一个个排着队后退离去。 除了江北川。 他留到了最后,然后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路跟着燕景鸿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 燕景鸿转过身,正要好生安抚一番江北川,却冷不丁对上了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满腹的话语直接被噎了回去。 燕景鸿皱了下眉。 这也太埋汰了。 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对身旁太监道:“来人,打盆水来给丞相大人洗漱一番再说。” 恰巧太医也已经赶到。 等到太医给江北川清理好伤口,然后包扎好,已经是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 待到太医离去,燕景鸿起身踱了两步,来到江北川面前。 他刚要说话,视线忍不住落到江北川脸上,顿时又被噎住了。 虽说江北川额头上的伤口和脸上的血迹都处理好了,但是脸上的疹子还没有啊。 之前在大殿的时候,他坐在高位,看脸看不真切倒还好一些。 如今他和江北川面对面,看着这张脸,燕景鸿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第111章 早就想把人给弄死了 燕景鸿咳嗽一声,偏开视线道:“爱卿,今日之事,实在不是朕不想帮你,而是帮不了啊。” 江北川没有察觉燕景鸿的异状,他直接“扑通”一下跪到地上:“陛下,臣知道您的意思,臣也不求您别的,只求您能留她一条小命,就当是看在当年她为您献上奇毒的份上。” 当年燕景鸿身中奇毒,江北川替他求药,上山寻找毒医。 谁曾想恰好遇到毒医仇家寻仇。 毒医命丧黄泉,只余他女儿躲在山林之中。 江北川救了毒医之女,替她改名换姓,将她藏于市井之中,顺便也求得了燕景鸿所中之毒的解药。 后来二人日久生情,再加上阮秋月离世,她又怀有身孕,江北川便将她接入府中。 原本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燕玖辰在边关大放异彩,屡战屡胜,成了有名的战神王爷,他在朝中风头一时无两,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也与日俱增。 燕景鸿终于慌了。 他的皇位原本就是捡来的。 当年他的兄弟们争夺皇位,一个个死的死伤的伤,尤其是两个争夺皇位的大热门,大皇子和太子。 他们二人,一个占长,一个占嫡,各自都有自己的拥簇,这两位的争夺也最为狠辣。 那个时候,燕景鸿还以为未来的皇帝必然是自己的这两位皇兄之一。 他只希望自己龟缩在一旁,可以双方都不得罪,留得一条小命, 当个闲散王爷也不错。 谁曾想在最后关头,这二位皇子各自为对方下毒,最后竟然同时毒发身亡,同归于尽了。 于是先皇的九个儿子,一个个死的死,残废的残废,瞬间就只剩下一个懦弱的燕景鸿和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燕玖辰还好好的。 夺嫡夺到这份上,也是天下少有,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燕玖辰那个时候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幼童, 自然不会有机会继承皇位。 于是在皇室宗亲的推举下,燕景鸿顺利登基,稀里糊涂地当了皇帝。 而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燕景鸿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皇子了。 如今燕玖辰在边关的举动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他自然焦急万分。 虽说燕玖辰表面看起来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但是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燕景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是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 毕竟燕玖辰武艺高强,再加上在百姓之中的威望都快比他还高,燕景鸿只能另辟蹊径。 而这件重任就交给了江北川来办。 江北川一开始也觉得很为难。 他一个长居京城的文官,要如何将一个身处边关的战神王爷处理掉。 燕景鸿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好在他的身边有沈慧茹在。 沈慧茹身为毒医之女,虽然没有继承毒医的衣钵,但是那个时候她跟着江北川离开前,拿走了不少毒医生前所制的毒药。 她将一份毒药交给了江北川。 那是毒医新制的毒药,甚至连解药都未曾制作出来,还是一个半成品。 虽然她还不知道毒药的药效如何,但是既然毒医万分看重,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毒药。 而且她相信世上鲜少有人能制出解药。 江北川如获至宝,他拿着那毒药,买通了燕玖辰身边的亲信,将毒药下在了他的日常饮水中。 很快,燕玖辰就废了。 他莫名武功尽失。 回京疗伤,却无人能知晓他中了什么毒,日复一日过后,甚至连他的腿脚都不灵便起来, 终日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战神王爷的名头立刻成了过去式,整个人也沉寂下去。 皇帝对此万分满意。 装模作样地安抚了几句,又拿走了燕玖辰手中的兵权之后,终于是放下心来。 没了兵权又没了武艺的燕玖辰自然没有威胁了。 连带着对江北川也更看重了几分。 江北川今日所提的,就是沈慧茹献上奇毒一事。 当年燕景鸿曾经提过封赏,但是江北川没要。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要不要燕景鸿的封赏都没有区别。 如今沈慧茹遇到这样的事情,正好可以试探一下燕景鸿的态度。 燕景鸿自然还记得这件事情。 若不是他还记挂着, 哪里会和阮仲周旋那么久,老早就砍了沈慧茹给阮仲消气了。 只是如今这件事情被那小御史捅了出来,朝中大臣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要不然怕是会被那群头铁的御史给弹劾至死。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谁不想在百年之后留个美名。 燕景鸿有些为难地道:“爱卿,你所求之事,朕明白,但是你夫人所行之事如今已经惹了众怒,知道的人还不少,想要悄无声息地隐瞒下去,怕是很难。” 江北川点了点头。 这点事情他还是知晓的。 他再次深深鞠躬:“陛下,微臣只求留她一条小命,留她在丞相府安度余生。” 燕景鸿十分满意江北川的识趣,点点头道:“朕尽量。” 得到燕景鸿的保证,江北川松了口气,一拱手道:“如此的话,那微臣便先行离去了, 家中母亲还不知晓这件事情,微臣得告知她一声。” 燕景鸿摆摆手:“你去吧,到时候盛寻将人带回来了,你也可先行去大理寺看望一番。” 江北川再次拱手:“是,微臣告退。” 待到江北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燕景鸿的脸上立刻就换了个表情。 一旁的太监胡德全斟了杯茶送上来道:“陛下为何不一劳永逸,直接将那沈慧茹……” 说着,他比了个划脖子的手势。 身为燕景鸿的心腹太监,胡德全自然知道这些年来燕景鸿一直在忧心他投毒一事被人捅出去。 他有些不明白,燕景鸿为何不干脆一点,直接将人给弄死算了。 燕景鸿斜了胡德全一眼:“你以为朕不想吗?” 他一开始就想顺势把人给弄死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江北川同那个毒医之女的感情还挺好。 他几次三番去试探,江北川都想保她小命。 第112章 反应怎么不太对 燕景鸿暗暗思忖。 若不是有江北川一直在这里卡着,他早就下令将沈慧茹给弄死了。 毕竟他给燕玖辰下毒一事是机密,就连太子都未曾知晓。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更何况沈慧茹此人表面看起来十分妥帖,没想到行事如此鲁莽。 燕景鸿担心哪天她露出了马脚,被人知晓了这个秘密才最是糟糕。 只可惜江北川不愿意,他总不能连带着江北川也一起弄死。 燕景鸿只得暂时按下这个决断。 胡德全不知道燕景鸿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取出扇子给燕景鸿扇了扇风:“那陛下,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燕景鸿端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莫名:“无事,暂时先留她一条小命。” 当务之急还是先改变江北川的念头最为要紧。 只要江北川不再看重沈慧茹,那沈慧茹事情就没那么难处理了。 燕景鸿想了想道:“前些时日西域进贡来的那几名舞姬在哪?” 胡德全低声道:“还在宫里养着呢,陛下有何吩咐?” 燕景鸿笑了笑道:“无事,你先挑四个美艳会来事的出来,朕有大用。” 胡德全眼珠子转了转,立刻知晓了燕景鸿的打算,躬身退去:“是,陛下,老奴马上去办。” 另一边,江北川离开皇宫,一刻不停地回到了丞相府。 沈慧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他没办法把人捞出来,但是还是得做些布置的。 他才堪堪回府,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管家立刻迎了上来:“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家里……” 话还没说完,王德庆却被江北川的模样惊到了。 主要是江北川如今的形象实在是太惨烈了一些。 那雪白的绷带把他半个脑袋都给裹住,整个脑袋平白大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脑袋肿了一圈。 王德庆瞠目结舌,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下意识道:“老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江北川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摆摆手道:“一点意外而已,有事快说。” 王德庆难以想象, 自家老爷不是去宫中参加早朝了吗? 到底是什么意外,才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江北川见王德庆还是不说话,蹙眉不满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王德庆这才回过神,赶紧回答:“是,是老爷,您不在的时候,家里可出大事了呀!” 江北川心里陡然一惊。 他不过就是出门上个早朝,怎么家里又出事了? 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就不能轮着来吗? 怎么就全扎堆在这一天了! 江北川沉声问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王德庆愁眉苦脸:“具体的情况,其实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夫人那边的事情,如今夫人和她的贴身嬷嬷都已经被太子收押,是二小姐的丫鬟青菊连夜赶回来报信才知道的。” 江北川这才知道王德庆说的是沈慧茹的事情。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就没所谓了。 反正他已经知道,陛下那边也已经知道,朝中各大臣也都已经知道,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江北川顿时松了口气:“恩,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王德庆当场呆住。 他有点懵。 怎么夫人那边出事,自家老爷还一副如此放松的模样。 难道老爷觉得夫人那边出的事情还不算大? 王德庆满脸焦急:“老爷, 夫人同她的贴身嬷嬷如今都已经被太子殿下收押,今日一早便要送往大理寺了呀!” 江北川点点头:“恩,还有别的事吗?” 王德庆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北川的反应与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他迟疑着摇摇头道:“别的事那倒是没有了……“ 江北川正要说话,忽然,他耳朵尖,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 “还穿着官服呢,不是才下朝吗?” “不知道啊,裹的那么严实,是不是受伤了?” “说起来,明日是不是丞相府的两位小姐就要大婚了, 丞相大人这会受伤, 不吉利吧,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嘘,你还要不要命了,说这种话!“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见江北川没注意到自己,赶紧小跑着溜了。 但是更多的是留下来看热闹的人。 江北川面色一僵,压低声音道:“没事就快些让开。” 王德庆这才发现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他赶紧将大门打开,放江北川进府,然后“咣当”一下,将大门关上。 见江北川已经往后院走去,王德庆赶紧小跑着跟上:“老爷,您还是趁早去老夫人院中一趟吧,老夫人已经等您一个早上了,还有青菊也还在老夫人院中候着。” 江北川顿住脚步。 是啊,沈慧茹的事情,还有陛下的态度,最好还是趁早告知老母亲一声吧,今天他还有的忙呢。 江北川叹了口气,官服也不换了, 直接转道去了老夫人院中。 老夫人还在屋中焦急等待。 她皱眉看向青菊:“你再说一遍,护国寺发生的事情经过。“ 青菊的脸都是绿的。 这一个早上,她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一样的问题。 偏偏老夫人跟得了痴症一样问个没完。 而且她从昨天晚上开始滴水未进,现在还一直跪在这里,膝盖骨都快碎了。 但是不管青菊心中如何埋怨,她表面上还是不敢反抗的,只能低声回答:“回老夫人,具体情况,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小姐回屋途中,从她房中扑出来一个持刀刺客,提刀直接砍向她面门,之后又从四处院墙之上翻进来十几名黑衣刺客,好在有殿下的随身侍卫和魏小将军在,这才将那些刺客尽数拿下。” 老夫人皱眉:“那他们怎么会发现那些刺客都是沈慧茹招来的?“ 正巧这时,门外有人叩门:“老夫人,老爷回来了。” 老夫人心中一喜,她也顾不上青菊了,立刻拄着拐站了起来:“快让人进来。” 江北川推门而入,赶紧将老夫人扶住:“母亲小心。” 第113章 娶妻不贤,家宅不宁 老夫人反手紧紧抓住江北川的手:“你可知家中出事?” 江北川神色沉沉地点头:“我已经知晓。” 老夫人心里一惊:“你……你从哪里知晓的?” 江北川叹了口气:“娘,您先坐下。” 老夫人哪里肯坐,她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她不敢想:“你快说!” 江北川无奈道:“在朝堂之上知道的,御史台的人状告沈慧茹刺杀太子。” 老夫人眼前一黑,险些厥过去。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好在江北川一直没有松手, 稳稳地扶住了老母亲。 他神色担忧:“娘,你没事吧!” 老夫人缓了口气,死死扣住江北川的手:“可是沈慧茹她并没有意图刺杀太子,她的目标是琉璃啊!” 江北川点点头:“儿子知道。” 老夫人心中有些许慌乱:“那陛下呢,陛下对此是怎么看的?” 江北川扯出一个笑脸:“无事,陛下相信她没有那个胆子去刺杀太子,都是误会。” 老夫人松了口气:“这样便好。“ 只要不是牵扯到诛九族的事情, 那就没所谓了。 到了这会,老夫人才有闲心去关心江北川。 她心疼地摸了摸江北川额上的绷带,问道:“你这额上又是怎么了?难道是陛下打你了?” 江北川尴尬一笑:“不是,是儿子自己磕头磕的,那会情况紧急,只能出此下策。“ 语毕,他便三言两语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完以后,心气有些不顺,她抓着拐杖“咚咚”敲了两下地面,恨声道:“都怪沈慧茹,这些事情可都是她惹出来的,我告诉你北川,今日即便是陛下那边饶过了她,我也不能让她继续当这丞相府的主母。” 江北川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母亲来决定吗? 陛下那边显然已经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一切就由陛下那边决定吧,他只需听从就可以了。 江北川的视线落到仍旧跪在地上的青菊身上:“她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这才想起青菊,冷哼一声道:“她是梦雪的丫鬟,昨夜赶回来报信,谁知道被拦在了城门外,一直到晨间城门大开,这才得以进门。” 江北川一听也有些无语。 他就说昨夜里发生的事情,怎么陛下那边都知道了,自己这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原来是被拦在了城门外。 想来阮仲那边怕是早就收到了消息,要不然在朝堂之时他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快。 不过幸好他的反应也不算慢,好歹是博得了陛下的信任。 但是梦雪怎么也这样。 行事同沈慧茹一般如此莽撞,连夜间进城需要印信都不知道。 即便她的印信没用,至少也可以去求求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帮帮忙啊。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江北川叹了口气,看向青菊:“昨夜护国寺发生的事情,你给我一桩桩一件件,据实说来。” 跪在地上的青菊唇色发白,眼前原本就一阵一阵发黑,这会听到江北川的问话,险些直接厥过去。 丞相大人怎么和老夫人一样,同样的事情还要翻来覆去地问的? 可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强打精神再次回答一遍。 江北川皱眉沉思:“你是说太子殿下同九王爷分别审讯了两个刺客,最后是九王爷那边审讯的刺客将夫人供出来的?“ 青菊点点头。 其实这件事情她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 那会太子殿下审讯刺客的时候,把她们这几个伺候的也全都赶了出去。 等到后面九王爷同大小姐一起过来,她才得知发生了什么。 她也是从他们几个的对话中分析出这些细枝末节来的。 江北川听完,眉头却是深深皱在了一起:“那你们有亲耳听到那刺客说夫人才是幕后主使吗?” 青菊愣了一下,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太子殿下审讯的刺客说是扛不住,服毒自尽了, 那边九王爷审讯的刺客,想来也是差不多的下场吧。” 江北川暗中咬牙。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沈慧茹怕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他猜九王爷那边根本没有审讯出来,他们只是随口一说,沈慧茹心中慌神,这才露出了马脚,被人家揪了出来。 至于下套的人是谁? 除了江琉璃,还能是谁? 肯定是阮仲那个老匹夫给她出的主意! 江北川此时是真的恨死阮家人了。 要不是阮家,他们江家怎么可能会成为人家的笑柄。 那些大臣们一个个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宰相,朝中敌人只多不少,想看笑话的人可多了去了。 老夫人觑着江北川的神色,轻声道:“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 江北川缓了口气,摇摇头道:“还行吧,娘, 儿子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太子那边这会应该已经启程回京,他得早做准备才行。 老夫人闻言赶紧道:“行行行,你快去,小心别累着了, 沈慧茹那边就随她去吧。” 反正她已经有两个大孙子了, 梦雪也马上就要嫁给太子做正妃,那这个沈慧茹,也没多大用处了。 正好她也可以给江北川张罗着娶个新夫人了。 这么些年来,她原本就不满意沈慧茹。 沈慧茹一个来历不明的市井女子,凭什么做她儿子的正妻。 要不是沈慧茹肚皮争气,给她生了两个大孙子,她早就撺掇江北川把沈慧茹休了。 要不然,这会也不会闹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来了。 老夫人这会才反应过来,如果说江北川是在朝堂之上听闻这件事情的话,那知道的人,也只多不少了。 唉。 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啊。 老夫人脑中思量着。 她儿子身为丞相,即便是继妻,身份也不能太低。 但是吧,又不能太高,要不然她镇不住。 那这可选择的范围可不多了。 老夫人陷入沉思。 江北川没再说话,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而青菊也在江北川离开的一刹那,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老夫人还在嫌弃青菊报信来迟,看着她一脸不满地道:“行了,真是个丧气玩意儿,来人,拖下去吧。” 第114章 他爹老糊涂了 江北川离开老夫人院子,先是回芙蓉苑将官服换下,随后又马不停蹄出府去了。 虽说陛下答应留得沈慧茹一条小命,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她这般回京,还要进大理寺一趟,苦头定然是少不了的,他还得四处打点一番才行。 而且他得提前告知沈慧茹发生的一切, 免得沈慧茹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这一算,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另一边,阮仲回府之后,等待已久的阮家人立刻迎了上来。 阮文书抢先问道:“爹,情况如何,陛下要怎么处理那个毒妇?” 昨天夜里他们家突然收到魏渊传信称江琉璃在护国寺遇刺。 阮文书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先不说江琉璃去护国寺祈福,同行的还有太子和九王爷。 他们二人乃皇室中人,随行侍卫只多不少,哪有那么简单就遇刺。 更何况就算真的有人行刺,首要目标怎么说也不会是江琉璃这个不受宠的丞相之女。 而且魏渊是哪个? 太子和九王爷两对未婚夫妻去护国寺祈福,他去做什么?又为什么是他来传信? 阮文书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谁知阮仲几乎是只看了一眼便相信了。 而且听说江琉璃遇刺,他恨不得当场便去护国寺相接,看的阮文书一愣一愣的。 好在信中说道江琉璃一切安好,阮仲才勉强按下这个心思。 但是他也没心情睡觉了。 信上可说了刺杀江琉璃的,是她那个好后母沈慧茹。 阮仲哪里忍得下去,立刻着人替他更衣,连夜进宫告御状去了。 阮文书几兄弟俩没那个资格跟去,只得端坐在家中等待。 几个人等了一宿也没见阮仲回来。 若不是期间阮仲派人传信回来,陛下怜他年迈,留他在宫中休息,阮文书几个怕是也要冲进宫里去了。 好不容易早上眯了一小会,熬到了的下朝的时刻,一大家子人这才掐着点在院子了等阮仲归家。 阮仲一进大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群人。 对于阮文书的问题,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摆了摆手道:“先进去再说。” 于是一群人又跟一串小尾巴似的,跟在阮仲身后进了堂屋,直接将整个堂屋挤得满满当当。 柳含烟有些着急:“爹,您快说啊,陛下那边是怎么打算的,沈慧茹这毒妇,上次媳妇在丞相府瞧见她就觉着她暗藏祸心,没想到都在这里等着呢。“ 杨世虹也道:“是啊爹, 早知道上次媳妇和大嫂就该把琉璃带回家中来,免得遭他毒手。” 阮仲摇了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你们急什么,琉璃这孩子虽然和我们家相认不久,但是你们觉得她是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人吗?” 从第一次江琉璃进他们阮家门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江琉璃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而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他其实知道江琉璃同他们家不是很亲近。 她会来找他们,也是因为有求于他们。 但是阮仲觉得无所谓。 这么多年来,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是被蒙蔽的一方。 但事实就是他们对江琉璃这些年来一直不闻不问。 江琉璃能如此安然长大已经是谢天谢地。 所以如今江琉璃能想到来求他们阮家来帮忙,他已经很欣慰了。 更何况江琉璃找他们帮忙又不是没有回报。 看着如今已经能下地走路的老妻,阮仲十分庆幸她能想到来找他们。 阮文书还是有些担心:“可是琉璃她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算计的过沈慧茹那个毒妇,居然还使上这些真刀真枪的手段了,爹,咱们还是快些将琉璃接回家中来吧,大不了从咱们家出嫁便是。” 阮仲白了他一眼:“上次琉璃不是说了吗,那沈慧茹长年对她下毒,她不还是好好的?更何况昨日的信件也是魏小将军送来的,我瞧着琉璃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们。“ 阮文书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阮仲摇摇头:“意思就是,琉璃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替琉璃做决定, 不管是她要不要嫁给九王爷,亦或是需要从哪里出嫁,你问过她了吗?你就在这里做决定,就算你想接她回来,也得她愿意才行。“ 关于江琉璃不想告诉他们昨夜发生的事情这件事,这可不是他瞎猜。 那信件从头到尾都是魏渊所述,一点江琉璃的痕迹也没有。 而且魏渊送过来的信也只是简单告知他们一声昨夜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要求他们做什么。 想想也是,杀手行刺她也能安然无恙,怕是早就将沈慧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 阮仲老神在在地放下手中茶杯:“更何况琉璃又不是独自一人在那护国寺,不还有九王爷他们在吗?琉璃是他未来王妃,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你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 阮文书一言难尽地瞥了自家老父亲一眼。 你要是这么淡定的话,昨天晚上不还是急着要去护国寺接人去? 至于九王爷。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若是真的遇到刺客行刺九王爷,他怕是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江琉璃。 阮文书对此意见颇大。 上次听闻皇帝为燕玖辰同江琉璃赐婚他就有意见了。 虽说江琉璃做不成太子妃,但是做别的人家正妻还是可以的吧。 他们也不要求是什么年轻有为的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嫡孙。 小家族的嫡次子也可以啊。 就同那个嘉慧公主一般,嫡次子分家之后,小夫妻俩独自居住,而且有他们阮家在,那种人也不敢欺了琉璃。 不管怎么说,都比嫁给已经残废的燕玖辰要好。 他本想让阮仲入宫求陛下收回成命,谁知阮仲就是不愿意。 他觉得燕玖辰是一个不错的良配,同江琉璃还挺般配。 这让阮文书十分不理解。 燕玖辰哪里是个良配了。 难道他爹知道些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阮文书也不确定。 不过他比较怀疑他爹是老糊涂了。 但是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他只能无奈地看着事情逐渐成为定局。 第115章 主子的态度就是下人的态度 阮文书还想再说些什么,阮仲已经起身道:“行了,瞧你们的脸色,昨夜怕是也没休息好,琉璃那边应该已经启程回京,都去休息吧,晚些咱们一起去城门口接她去。” 阮文书顿时又来劲了:“爹,你还没说陛下那边是个什么打算呢。” 阮仲皱眉沉凝片刻道:“不好说,陛下态度暧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沈慧茹这个丞相夫人是当不成了。” 阮文书一听,却不是很满意:“陛下这也太偏心了一些,沈慧茹都做出这般事情了,居然还能留得一条小命,难道非得琉璃出些什么事了, 那沈慧茹才能伏法吗。” 柳含烟摇了摇头道:“这也没有办法,江北川正得圣宠,肯定是他在其中运作了一番,才能让她保有一条小命,更何况那江梦雪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陛下这么做,怕是也有这一层面的考虑。” 提到这个,柳含烟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起来,江家人脸上的那些疹子好全了吗?“ 前些日子她和杨世虹去江府的时候可看的真切。 那沈慧茹和江北川脸上的红疹,谁看了不迷糊啊。 那燕盛寻能因为江琉璃额上的红斑提出与她退亲,那江梦雪呢? 怎么江梦雪这令人头皮发麻的红疹子,他就忍得下去了? 阮仲却有些纳闷:“你们在说什么?说的是江北川脸上的那些东西?” 上次柳含烟和杨世虹从丞相府归家之后并没有提及这件事情,所以阮仲一直不知道。 柳含烟闻言点头道:“是啊,据说不仅是江北川夫妻俩, 江府的那个老太婆还有江梦雪脸上都长了,也不知道这些时日过去都好了没有。” 不过既然江琉璃说是她动的手脚,应该没那么容易好吧。 阮仲摇摇头道:“那应该没有好吧,前几日江北川一直称病告假,今日是他第一日上朝,我瞧着他脸上东西还多着呢。” 柳含烟眼前一亮:“那估计沈慧茹和江梦雪脸上的也没好全。” 阮仲皱了下眉:“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柳含烟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说这些都是江琉璃动的手脚。 毕竟这会家中人多,直接告诉阮仲的话,其他人听去了, 难免会出意外,泄露消息什么的。 她咳嗽了一声道:“不知道啊,据太医所说是什么风疹之类的东西。” 阮仲听了一耳朵就没管了。 就是个病而已。 他摆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吧。“ 阮文书还是有些担心:“爹, 琉璃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需不需要派人去接一趟?” 阮仲打了个哈欠道:“放心吧,有九王爷和魏小将军在,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安心等着吧。” 说完,他也不等阮文书说话,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阮家一行人就这么散了。 而在护国寺那边。 昨夜里将青菊遣回京城传信之后,江梦雪也一直心慌意乱没有睡着。 她不知道昨夜之事会如何收场。 若是父亲收到消息的话,应该会尽快传信回来告知她该如何做吧? 江梦雪一直熬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结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 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京城那边有没有消息。 梅双一直守在榻前。 江梦雪得到否定的回复后,面上难掩失望。 但是想想,也许是夜间行路不方便,至少京城那边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了。 她起身随便收拾了一下,打算去探望一下母亲。 谁知才堪堪靠近,就被看守在门口的侍卫横刀拦在了门外:“小姐请回,此地禁止探监。” 江梦雪皱了下眉:“你知道本小姐是谁你就敢拦我!“ 侍卫面不改色地道:“属下认得,您是丞相府的江二小姐,但是不好意思,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地,包括您。” 江梦雪不敢相信。 燕盛寻居然做到了这份上。 就算她母亲找了那些刺客来,但是目标又不是燕盛寻,他何必如此。 可是让她跟个泼妇一样,在这里撒泼打滚非要进去,她又做不到。 江梦雪只能跺跺脚,扭头去了燕盛寻门前,结果又被燕盛寻的随侍给拦住了。 江梦雪强忍怒气:“你让开!” 随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眼角向下,斜睨了一眼江梦雪道:“时间尚早,江二小姐有什么事吗?” 江梦雪敏锐地觉察到这个随侍对她有些不尊重,但是这会她也没空跟她计较这些,只能咬牙道:“我找太子哥哥有事。” 随侍动也不动,口中淡淡说道:“不好意思二小姐,奴婢不能让开,殿下此刻还在休息中, 您还是请回吧。” 江梦雪不敢相信。 如今居然连个奴才也敢这样对她说话了。 她咬紧牙关,恨恨地盯着随侍道:“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识相的就赶紧让开,要不然明日之后有你好果子吃!” 如今她还未过门,自然拿这随侍没有办法。 但是当她成为太子妃之后,这一个小小奴才自然不够看了。 谁知随侍听了以后,非但半点惧怕都没有,反而抬起右手捂着嘴巴轻声笑道:“瞧江二小姐这话说的, 您也知道您还未过门嘛,放心,明日之后,您若是太子妃的话,您要杀要剐,奴婢悉听尊便,但是今日的话,奴婢还是要听太子殿下的话的,所以您还是请回吧,还是不要为难咱们做奴才的了。” 江梦雪直觉这随侍说的话有些奇怪。 什么叫明日之后她还是太子妃的话。 明天就是大婚了,难道还能出什么变故不成? 江梦雪拧眉看向随侍,侧头对梅双道:“去,把那该死的奴才拦住。” 她现在就是要见太子,她就不信这么一个随侍就可以拦住她了。 梅双有些迟疑。 自家小姐在这太子的随侍面前一点也不得脸。 都是做奴婢的,梅双大约已经能知晓太子殿下对自家小姐的态度了。 就是因为主子态度轻慢,做奴婢的才敢这样啊。 第116章 故意针对她! 梅双怕自家小姐在外边丢了面子,等会更为生气,赶紧小声劝道:“小姐,这会时候尚早,也许太子殿下还没起来呢,要不咱们先回去用了早饭再来。” 江梦雪没想到自个的丫鬟居然还在外人面前落自己的面子,尤其是在这个对她面露不敬的随侍面前。 她怒急攻心,直接一巴掌甩到梅双脸上:“你是我的丫鬟还是谁的丫鬟?还帮别人说话是吧?” 梅双一时不察,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摔倒在地。 她心道不好,根本不敢抬头,翻身爬起跪倒在地:“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求小姐饶恕。” 感受着面颊的刺痛,梅双心脏狂跳。 往常江梦雪都会在外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本性,即便是想要责罚下人,也不会在外人面前。 刚才……刚才是她逾矩了。 但是她也确实没料到江梦雪会突然动手,尤其还是在燕盛寻的屋前。 江梦雪气得双眼通红:“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想换个主子了是吧?” 说着,她举起手还要再打。 梅双不敢躲闪。 根据她的经验,若是躲闪开来,将会招致更猛烈的殴打。 她只能跪在原地,双目紧闭,不断叩头,期望小姐快点消气。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燕盛寻出来了。 江梦雪动作一顿,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随侍也赶紧收敛表情, 走到燕盛寻面前恭敬道:“殿下。” 燕盛寻微微点头,神色莫明地瞥了一眼门口的江梦雪。 此时的江梦雪立在她的丫鬟身前,右手高高举起,面目万分狰狞。 燕盛寻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段时日以来,梦雪的性子似乎变了许多,与往常简直判若两人。 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 江梦雪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和往常的形象有些不符合。 她收回手,暗暗瞪了一眼地上的梅双道:“你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梅双心中一喜。 太子殿下出来的巧,她逃过一劫了。 她赶紧起身,安静地垂首站在江梦雪身后。 一切都是如往常一般的模样,除了梅双脸上那个通红的巴掌印暗暗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随侍立在一旁, 亲眼看着江梦雪的转变,叹为观止。 果然还是这些世家小姐会演,明明刚刚是她在亲手责罚下人,现在态度一转就好像是下人在无理取闹一般。 随后,江梦雪也不管身后的梅双,直接小跑到燕盛寻面前,抱着他的胳膊道:“太子哥哥,您可算是出来了, 您跟前这奴才刚才还拦着雪儿不让进去呢。” 燕盛寻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江梦雪。 这护国寺禅房的隔音效果是一点也不好,刚刚江梦雪在他门外的所说所做他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燕盛寻也不知道江梦雪是如何做到这般面不改色地。 他暗暗后撤,挣脱江梦雪双手道:“咱们还未大婚,自然男女大防,是孤吩咐她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的。“ 就差直接说这随侍守在门口就是为了防你的了。 江梦雪神色一顿。 她在告状,但是燕盛寻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帮这个随侍推脱? 江梦雪斜过眼睛,暗暗打量了几分旁边的随侍。 瓜子脸,桃花眼,掐着小细腰,一股子狐媚劲儿,都不知道在勾引谁! 江梦雪暗暗咬牙。 等她成了太子妃,一定要将这些女人全都处理掉! 燕盛寻不知江梦雪心中所想,皱着眉头道:“你这一大早上这里来做什么?” 江梦雪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一脸急切地抱上燕盛寻的胳膊,谁知燕盛寻直接一个后撤步躲开了她的手:“有话直说。” 江梦雪抱了个空,她还想上前,但是燕盛寻的站位意思十分明显,就是让她不要靠近。 江梦雪心中不满,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掐着自己的手道:”是关于母亲的事情,雪儿想去探望一番母亲,但是门口侍卫将我拦住了,太子哥哥, 雪儿如今连母亲的面都不可以见了吗?“ 燕盛寻点头:“是孤吩咐的,不让任何人探望。“ 江梦雪瞪大双眼:“为什么?雪儿也不可以吗?” 燕盛寻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如今你母亲涉嫌行刺皇室中人,自然需要严加看管,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你也不要随意靠近吧。” 江梦雪难以置信:“太子哥哥真的相信雪儿母亲会刺杀于您吗?” 燕盛寻摆摆手:“不是孤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你母亲确实这么做了,当然,具体结果还是要调查过后才知,毕竟如今的一切都是你母亲一家之言。” 江梦雪无言以对,燕盛寻已经都不想搭理她了:“你也行了,消停一点,侍卫有侍卫的职责, 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若是你想见你母亲,等我们启程回京的时候,你自然可以见到。” 江梦雪暗暗咬牙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燕盛寻想了一下道:“用过早饭,然后等皇叔同江大小姐那边准备好了,便可启程回京了。” 正说着话,隔壁两扇房门嘎吱嘎吱打开。 燕玖辰同江琉璃同时出现在门口。 他们二人,一个身怀武艺,一个体质特殊,刚刚江梦雪的所作所为还有她同燕盛寻之间的对话,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江梦雪心中一喜。 对于燕玖辰,她还能勉强压制情绪问一声好,对于江琉璃,她就没有好脸色了。 在她看来,母亲伏法的罪魁祸首就是江琉璃。 要不是她,母亲怎么会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被人抓住。 江梦雪没好气道:“听到没有,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回京了!” 江琉璃眨眨眼:“是吗?可是我还没休息好啊,要不然我再睡个回笼觉吧。” 说着,她还打了个哈欠,一副要往回走的样子。 可是她一看那容光焕发的面色就知道睡了个好觉。 不像江梦雪,熬了一宿,面色憔悴,眼底发青。 江梦雪气的发抖。 江琉璃故意针对她! 可一旁的燕玖辰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点点头道:“也行,反正时间还早,你回去睡吧,咱们午时前动身回去都来得及。” 第117章 面子往哪搁? 江梦雪瞪大双眼。 这怎么行。 若是午时动身的话,那她们到京城的时候不得天黑了? 若是现在父亲已经在城门口等待了怎么办? 那不是要害她母亲多受半日的苦吗。 江梦雪心中憋气,指着江琉璃道:“你故意的吧!” 江琉璃顿住脚步,诧异地回头看她:“什么故意的?” 江梦雪咬着牙道:“你故意想拖时间,让母亲被关押地更久一些,你就是想让她受苦!” 江琉璃皱眉:“怎么?她不能吃苦吗?” “对啊!”江梦雪理直气壮。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 她都不打算和江梦雪扯皮了:“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吗?“ 江梦雪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着燕盛寻道:“太子哥哥,你听到了吗?江琉璃她亲口说的,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拖延时间!” 江琉璃看都没看燕盛寻一眼,她有些无语:“我说江二小姐,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江梦雪瞪大双眼:“你骂我?你敢骂我!” 江琉璃白了她一眼:“骂你怎么了?沈慧茹她都能找人杀我了, 我凭什么不能让她多吃点苦头,你当我是圣母呢?更何况我年纪轻轻,觉多不行吗?我可不像你,你不困吗?昨天晚上可担心了吧?熬老晚了吧?” 江梦雪立刻想起自己昨晚心惊胆战熬到半夜的模样。 而江琉璃却在外头和人好吃好喝。 如今她还在为母亲忧心,江琉璃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还如此这般阴阳怪气地说她。 江梦雪气急攻心,抬起手冲上去,欲给江琉璃来上一巴掌。 可惜江琉璃早有准备,她只轻轻往边上一让,江梦雪就自己扑了个空,直接一声尖叫,摔了个狗啃泥。 随后江梦雪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尖叫,然后在地上翻身坐好,呸呸地往外吐泥 。 江琉璃立在一旁,强忍笑意道:“你自己可看清楚了啊,我可没碰你,是你自己被脚下石子绊倒的,别到时候又说是我故意害你摔倒了。” 魏渊恰好从院外走进来,兴致勃勃地应道:“我作证我作证,是江二小姐自己摔倒的,江大小姐可碰都没碰到你。” 江梦雪面色涨的通红。 环顾四周,院子了的人还真不少。 除了各家的主子,还有不少的侍卫随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有那些面皮薄一些的, 看到江梦雪看过去,赶紧移开视线。 有些特意看热闹的,还偏偏就紧紧盯着不放了。 尤其是燕盛寻跟前的那个随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摆着就是幸灾乐祸。 江梦雪怒发冲冠。 她也不管是不是江琉璃撞的她。 反正今日她摔跤就是江琉璃的锅没有错。 若是江琉璃好好站着给她打,哪有那么多的事情? 江梦雪利落爬起,冲到江琉璃面前就要动手。 江琉璃却是眼神一凝:“有完没完了?“ 说着,她直接一脚踹在江梦雪的肚子上。 江梦雪本就脚底虚浮,再加上江琉璃体质改善过后,力气又大。 她这一踹,直接将江梦雪踹出三丈远,仰倒在地。 望着碧蓝的天空,江梦雪还有些懵。 江琉璃何时习武了吗?若不然怎么会这般厉害。 原本想上前帮忙的魏渊也僵在了原地。 他怎么不知道燕玖辰这未来媳妇武力值这么强大呢? 他默默挪到燕玖辰身边,眼神示意:你知道不? 燕玖辰也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从未听说江琉璃习过武,阮仲也没有告诉过他。 但是据说阮家同江琉璃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来往,也许是在那期间习的武也说不定。 燕玖辰很快就给江琉璃找好了理由。 江琉璃还不知道自己技惊四座了,她站在原地抱着手道:“奉劝你们母女两个,有什么事情记得从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不要什么事情都是别人的错,都来找别人的锅,以前是不想搭理你们,现在请你们管好你们自己,若是还有下一次,就不是像今日这般简单就放过你了!” 说完,她招呼一旁的碧云碧雨道:“好了,走了,吃饭去吧。” 主仆三人快步离开院子。 魏渊见状,立刻推着燕玖辰追了上去。 院子里只余江梦雪主仆两个和燕盛寻的人在了。 江梦雪在地上躺了老半天也没回神,燕盛寻皱眉看向梅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把你主子扶起来?” 梅双回过神,小跑上前:“小……小姐,您没事吧!” 江梦雪还在愣神中,听到梅双的呼唤,双眸才重新聚焦。 她这才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刚刚先是摔了个狗啃泥,然后又被江琉璃一脚踹翻,更重要的是有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江梦雪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跑到燕盛寻面前:“太子哥哥!” 看着江梦雪满是泥污的双手和衣裙,燕盛寻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 一旁的随侍敏锐地察觉到主子的不悦,立刻拦在江梦雪同燕盛寻中间:“江二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江梦雪憋着口气咬牙道:“太子哥哥你看到了,江琉璃她居然动手打我!“ 燕盛寻这会是真的觉得江梦雪有些不识好歹了。 他拧眉道:“江琉璃先前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到吗?” 江梦雪愣了一下:“说什么了?她打我啊!“ 燕盛寻暗暗叹了口气:“算了, 你还是快些回去洗漱吧。” 江梦雪不敢相信:“您就这么放过她了?” 燕盛寻不是很想搭理江梦雪。 什么叫就这么放过她了? 今天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看的清清楚楚,全都是江梦雪自作自受,就算他想要帮她,那也得有正当的理由吧。 或者说江梦雪是将魏渊还有燕玖辰当死人吗? 他今日要是敢帮江梦雪出头,晚些回去,那些御史参他的奏本就送到他父皇的桌案上了好吗? 江梦雪堂堂一个丞相府的嫡小姐,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懂。 燕盛寻还是切实怀疑,江梦雪这脑子到底能不能胜任太子妃这一身份了。 第118章 打算走路回去? 燕盛寻不是很想搭理江梦雪。 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 燕盛寻冷淡地道:“既然昨夜没有休息好,那你就再去休息一会,晚些时候便可回京,反正急也急不得。” 说完,他也不等江梦雪说话,带着一众随侍往外走去。 江梦雪独自被遗落在空荡荡的院中。 她想追上去。 可是她刚刚才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而且手上衣裙上都是污泥,完全无法见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盛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江梦雪呆在原地,只是手边连点能摔的东西都没有,气得她只能原地跺脚。 梅双看着这一幕,屏住呼吸躲得远远地,就怕江梦雪一个不小心注意到她,又给她来一巴掌。 只是江梦雪到底没忘记她,转头看了过来。 梅双忍不住一抖。 好在江梦雪这会还有理智。 她白了一眼梅双,没好气道:“瞧你那样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打盆水给伺候我洗漱!” 梅双心中一喜,赶紧点头:“是,小姐。” 她小跑到门外,终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至于江琉璃那边,她同燕玖辰几人还在用早饭,燕盛寻的随侍便赶来了。 随侍行了一礼,轻声询问:“九王爷,太子殿下着奴婢来询问,您何时方便启程回京。” 燕玖辰惦记着江琉璃先前在院中说的话,头也没抬道:“依江小姐来吧。” 江琉璃愣了一下:“听我的?” 燕玖辰看她一眼:“你不是说还困吗?不打算再休息一会?” 江琉璃尴尬笑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刚刚是为了气江梦雪故意这么说的。 燕玖辰未免也太给面子了, 都过了这么久了, 还在配合她。 不过她也不打算同江梦雪一般见识。 她摇摇头道:“随时可以,王爷自己决定就好。” “这样。”燕玖陈点点头,“那就听太子殿下的吧。” 随侍屈膝行礼:“是,王爷,奴婢先行告退。” 这人一走远,魏渊立刻说道:“不是还要折腾一会沈慧茹的吗?你怎么这么快就放过她们了?” 刚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江梦雪急着回京急得不得了,怕是那远在京城的江丞相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毕竟他们能传讯回去,江梦雪自然也能啊。 江琉璃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无所谓啊,早点回去还能早点看到沈慧茹的下场不是吗?” 魏渊奇怪地看着江琉璃:“你就不怕你的期望落空?毕竟你爹可是圣上面前最得脸的丞相,而且他还是你爹,若是他说要放过你这个继母,你觉得你能拿他怎么样?” 江琉璃笑着摇头:“怕什么?他们有他们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对策,怎么说也不可能让沈慧茹这么简单地就逃过这一劫。” 别说是这件事了,光他们脸上的那些疹子就够他们吃一壶的。 虽说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她这个亲爹,但是既然沈慧茹和江梦雪身上的都还没好全,她爹的应该也没有好吧。 很快, 燕盛寻那边有了答复,一炷香后便可启程。 恰好江琉璃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出发。 江梦雪那边洗漱完毕,衣服发髻也全都换新,她刚想小憩一会便收到了消息,又只得起身准备。 等她来到护国寺大殿外的广场时,随侍们已经将马车都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吵嚷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侍卫们拖着沈慧茹和阮嬷嬷一道出来了。 此时的沈慧茹已经没有了昨日的雍容华贵。 原本精致华美的绸缎锦衣已经皱皱巴巴,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一旁,整个人也憔悴虚弱。 不过一夜,平白老了好几岁的模样。 昨天夜里她被关在护国寺的柴房之中,连盏油灯都不给,屋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偏偏到处都是老鼠吱吱吱的叫声。 沈慧茹快吓死了。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她哪里经历过这些。 她砸着门想要那些侍卫给她换个屋子,却换来了那些侍卫不满的斥责声:“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丞相夫人呢,能有个屋给你住都不错了,再叫等会就把你捆起来,嘴巴也堵上!” 阮嬷嬷听那侍卫语气不好,赶紧拦住了沈慧茹:“夫人,如今情况不同以往,咱们还是不要同他们起冲突了。” 沈慧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就被这些侍卫如此对待,果然是狗眼看人低。 但是她如今也没什么办法, 只能默默认了。 想到那些老鼠,沈慧茹强忍恶心,贴着墙角站着,死也不肯坐下。 阮嬷嬷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 一直到了后半夜,沈慧茹终于坚持不住了, 这才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睡着。 结果睡到一半,又不知道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腿上,差点把她的魂都给吓出来。 至此,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沈慧茹这一惊一乍,阮嬷嬷自然也是差不多的下场。 两个人只能靠在一起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一直到了天亮,刚刚柴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几个人二话不说,拉起沈慧茹和阮嬷嬷便拿出麻绳五花大绑。 两人还在迷糊中就被人拖出来了。 这会看到马车,沈慧茹总算是醒过神来了。 可算是可以回京城了。 不管怎么样,江北川肯定是会救她的。 京城再怎么说也比待在这破护国寺陪老鼠强。 江梦雪看到母亲,也是精神一振,她立刻飞奔过去:“娘,您没事吧!” 沈慧茹如今的状态无比亢奋,她也不避着那些个侍卫,径直问道:“昨日你有同你父亲去信么?” 江梦雪点点头:“有,我让青菊回去了。” 沈慧茹立刻松了口气。 幸好江梦雪还算聪明,知道让人去送信。 这样一来,她就不担心了。 不过她们也没能说两句话,那侍卫便不耐烦地将沈慧茹同江梦雪隔开,拖着沈慧茹来到一辆马车前面。 看着那破破烂烂的篷布马车,沈慧茹不敢相信:“你们就让我坐这个?” 魏渊恰巧路过,皱着眉头不耐烦道:“不是吧,你还以为你是丞相夫人,要镶金马车送你回京呢?没让你走路回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沈慧茹瞪着眼睛:“你……” 魏渊反瞪回去:“你什么你,还是说你打算走路回去?那可以啊,下车来吧。” 沈慧茹咬牙暗恨。 她不明白魏渊为何要如此针对于她。 可是如今这个境况,她哪里能得罪魏渊。 而且她哪里能真的走路回去,除非她不要自己的腿了。 第119章 明日不就传遍天下了? 见沈慧茹不再说话,魏渊撇撇嘴掉头离开。 侍卫将沈慧茹同阮嬷嬷一起塞进马车便锁上了车门不再搭理她们。 江梦雪咬牙看着魏渊的背影。 等回了京城,定要找爹爹治这人的罪!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回去。 昨夜情况紧急,她的马车已经让青菊带回去了。 原本是想着青菊回去了之后,会带着消息回来,顺便将马车带回来。 谁知道青菊此去便没了踪迹,她的马车自然也没了。 江梦雪来到燕盛寻面前:“太子哥哥,我该如何回京?” 燕盛寻皱了下眉:“你如何来的, 自然如何回去。” 江梦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自己没有马车的事情告知于他。 燕盛寻这才想起昨夜里的事情。 江梦雪的人连夜回京这种事情, 当然有人告诉他。 只是燕盛寻没当回事。 不过现在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江梦雪垂着脑袋等了半天,也不见燕盛寻有任何表示,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小声地道:“太子哥哥, 雪儿可以与您的同乘马车吗?” 燕盛寻没有一点反应,转过头招来一名随侍:“去,帮江二小姐找一辆马车来。” 江梦雪顿时僵住,她咬着唇瓣道:“可是太子哥哥,雪儿想和您一起。” 燕盛寻看着她娇羞的表情, 吸了口气,强忍不耐:“男女授受不亲。” 江梦雪暗自咬牙。 她不理解,就算再授受不亲又如何,明日不就是大婚之日了吗? 她还想再说什么,燕盛寻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不愿意独自乘坐的话,那孤就允你同你母亲同乘。” 这话一出,直接把江梦雪给堵死了。 她看过母亲的那辆破烂篷布马车,也不知道那些个侍卫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连窗户都是破的, 她才不要坐那辆马车,太丢脸了! 江梦雪没有办法,只能恨恨地随着随侍登上一辆马车。 梅双跟在她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她脚边。 江梦雪完全没有心思去搭理梅双。 她在思考为何如今燕盛寻的态度变成了这番模样,果然男人就是容易变心是吗? 他们还未成婚,他便已经如此冷淡,那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可为何是现在? 不会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吧。 与此同时,车队再次出发,一路顺畅地回到了京城。 只是还未入城,便有人拦住了车队。 燕盛寻皱眉不满道:“何事停车?” 随侍低声说道:“回太子,是太傅大人带着一群人拦住了我们。” 燕盛寻神色一僵。 之前就听闻太傅似乎对这个外孙女颇为亲密,如今她遇刺,太傅大人肯定是会上门的。 但是燕盛寻没想到阮仲会带着人在城门口拦车。 这里人多眼杂,到处都是进城出城的百姓…… 燕盛寻实在不想出面,便道:“太傅大人应当是来找江大小姐的, 你带他去江大小姐的车驾前去。” 随侍应了一声,跳下马车。 他同阮仲说了两句话,便带着大部队往后走去。 燕盛寻松了口气。 车队最后头。 一路上, 江梦雪都瘫在马车里,怎么躺也不得劲。 这随便找来的马车,哪有她自己的马车舒坦。 颠了一路,江梦雪早就憋着气了。 她“咣咣”地拍着车壁,神色不满地吩咐梅双:”用点力啊,你没吃饭是吧?这破马车坐的我腰酸背痛!“ 梅双不敢做声, 听话地继续给江梦雪垂着腰。 忽然,她们只感觉到马车一停,江梦雪“咣当“一下撞到了车壁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江梦雪倒吸一口凉气,利落起身,一脚踹翻梅双, 掀开帘子道:“你怎么驾的马车!” 还未等车夫说话,她便看到了马车外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怎么那么多人? 不会是她爹来了吧? 江梦雪心中一喜,翘着脑袋就在人群里张望起来。 只是她看了一圈,愣是没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怎么回事? 她爹呢? 她从未见过阮仲,自然认不得人。 她的视线一直跟着那群人,直到他们同时驻足在江琉璃的车前。 那领头的老头一脸悲戚道:“琉璃呐,是外祖父,你没事吧?” 江琉璃耳聪目明,先前就听到了阮仲的声音了。 她没想到阮仲居然回来城门口。 不过想想也是,太子那边肯定会第一时间送信回京。 江琉璃赶紧掀开帘子钻了出来,迎面就撞上了阮仲眼含泪花的老脸。 江琉璃瞬间僵住。 她有些尴尬。 这闹得又是哪出? 若是阮仲从圣上那边取得的消息,应该知道她安然无恙吧。 但是带着这么多人拦车,还一个个哭唧唧的模样,这是在闹哪样? 阮仲见江琉璃僵在原地,赶紧对她眨眨眼。 愣着干什么,快点接话啊。 江琉璃回过神,咳嗽一声,尴尬道:“外祖不必担心,琉璃此行无事。”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谁知阮仲那边还没消停, 他拉着江琉璃的手,老泪纵横:“我可怜的琉璃啊,年纪轻轻没了娘,如今这后母又是这般的恶毒,竟然连这最后一日都容不下你,想要取了你的性命。” 虽说陛下那边态度暧昧,他们想要沈慧茹的性命怕是没有办法。 但是也不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江北川最希望的肯定就是瞒下这件事情,轻轻揭过。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让他如愿。 最好就是要闹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所以他特地挑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家人做了什么。 江梦雪顿时警觉起来。 这死老头在说什么? 他没看到边上有那么多人吗? 不仅是他们这个车队的人。 这城门口进进出出那么多的百姓。 他刚才说的话可全都让他们听见了。 这明日不就得传遍天下,她娘谋害继女了! 第120章 知道为什么动手吗? 江梦雪有心想要出去拦。 可是看着那浩浩荡荡一群人,她又怂了。 这会出去不就是活靶子,让人看笑话的吗? 江梦雪只得退回马车里,将帘子挡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人注意到她。 阮仲那头才不管这江梦雪呢。 他拉着江琉璃的手言辞恳切:“都怪外祖这些年的疏忽,一直没有发现你那继母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外祖对不起你啊!“ 说着他便又要流下泪来。 江琉璃头皮发麻,赶紧拉着他劝道:“外祖别急,我这不是没事嘛。” 阮仲摇了摇头,泣不成声。 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个个都驻足停了下来。 有那初次进京,不认识人的百姓好奇问道:“这都是谁啊?这是在干嘛呢?“ 立刻便有好心人替他解答:“这说话的老头可是当朝太傅,天子之师,咱们这些普通百姓寻常哪里见得到这些大人物。” 那人瞪大了眼:“太傅?“ 好心人斜他一眼:“嗯啊,没见识过吧?” 那人点点头:“不过太傅大人在同谁说话呢?” “你说马车上那个姑娘家是吧?” “对啊。” “那可是太傅的外孙女,也是当朝丞相的嫡亲女儿!” “额。”那人摸着脑袋,“那这位丞相府的小姐发生什么了吗?怎么太傅说她继母蛇蝎心肠呢?” 一说到这个,好心人可来劲了:“那发生的可多了去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呐。” 那人眼前一亮:“这话的意思是,兄台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自然。”好心人十分得意。 那人立刻一拱手道:“愿闻其详啊兄台。” 说到这种八卦,是个人都会感兴趣,见有人解答,很快便有周围的百姓暗戳戳看了过来。 好心人似乎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但是跟前好歹太傅府的人在,他压低声音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丞相大人的两个女儿明日便要大婚,昨日她们去护国寺祈福,谁知这大小姐,竟然在护国寺遇刺了,至于这凶手,你们猜是谁?“ 人群中立刻便有人接嘴:“难道还能是丞相夫人不成?我听说大小姐还在襁褓中之时,这丞相夫人便已过门,这大小姐如今都长这般大了, 丞相夫人还要动手,怕是有些不合理吧?” 如果她想要谋害了这大小姐的性命,趁她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动手不是更方便吗? 好心人一拍巴掌:“诶,你还真就说对了,不管他合不合理,这次动手的还真是丞相夫人,如今她被押解回京,此刻就在后头的某一辆马车之中呢。”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立刻齐刷刷地昂头往后看去, 试图找到沈慧茹的马车所在。 江梦雪原本还缩在马车的车窗边上偷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见那些人突然看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好帘子,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 只是即便是隔着马车,她还是浑身不自在。 这群刁民,她们家的家事哪里是他们可以妄议的! 若是爹爹在这里,她定要让爹爹遣人将这群刁民个个打上五十大板! 围观百姓看了半天也没见哪座马车里面有动静。 他们虽然好奇,但是也没胆子过去掀马车帘子。 有人怀疑:“你说的是真是假, 不会是你胡咧咧来骗我们的吧?” 丞相夫人谋害自家小姐,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好心人瞪着眼睛:“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吗?还不是你们先问,我才回答的。” 那人继续怀疑:“那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好心人一摊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一远房亲戚在丞相府里做活,这是他告诉我的。“ 那人更加狐疑地看着好心人。 好心人却有些不高兴了:“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说的到底是真的是假,你们等个一两天便能知道了,我听我那远房亲戚说,已经有大臣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情了,这丞相夫人雇凶杀人,差点伤到太子殿下,如今陛下亲口所言,势必会给太傅大人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刻闹腾起来。 既然都扯到皇帝陛下了,那应该不会假了吧。 有人“嘶”了一声:“这丞相夫人果真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动手?” “听说丞相夫人的亲生女儿明日便要同太子殿下大婚,怕是因为这个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 “那也太离谱了。” “说起来,丞相夫人亲女儿的这桩婚事还是从大小姐手中抢的呢。” “怎么说?” “这太子同丞相府的婚约是大小姐还未出世之时,她的母亲同皇后娘娘定下的,原本要等大小姐及笄的时候再完婚,谁知道半路被人给截胡了呢。“ 那人说着,还露出一个揶揄的表情。 显然是觉得这个婚约换人也是有猫腻的。 其他人立刻接收到他的信号,表情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有人补充道:“而且这二小姐比大小姐小不了几个月,那原配夫人还怀着身孕,这丞相就在外头拈花惹草,她因难产过世,尸骨未寒之际,丞相便将那外室接入府中,啧啧。“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身边一众围观百姓的叹息。 有些暴脾气的大娘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什么丞相夫人,我瞧着就是个狐媚子,给人做外室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居然还生出这种谋害原配女儿的心思来,怕是直接拉去砍了都不为过。“ “就是,这丞相也是眼瞎,被这种恶毒婆娘蒙蔽了双眼,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护不住。” 人群中立刻有人说道:“谁知道丞相大人是怎么想的,毕竟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别是他也默许了丞相夫人的做法。” 这话一出,连暴脾气的大娘都沉默了。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大小姐的处境未免也太过苛刻。 连亲生父亲都想谋害自己的性命。 话说到这里,一开始“爆料”的那个好心人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说起来, 虽然无法求证,但是你们知道为何丞相夫人要突然对大小姐动手吗?“ 第121章 这能怎么说? 见围观百姓全都摇头,好心人笑眯眯道:“我也不保证真假,毕竟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但是据说,一开始的时候,丞相夫人对于江大小姐将要嫁给九王爷这件事情还是乐见其成的。” 众人沉默。 九王爷他们倒是知道。 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如今却只能留在京城做闲散王爷。 “然后呢?” 好心人摆摆手:“别急,听我慢慢说嘛, 后来江大小姐毕竟年幼,再加上亲生母亲已然过世,便想起了自己的嫁妆,她也不敢去问继母,便去找了太傅,谁知从太傅那里得知了一个秘密。“ 这人惯会吊人胃口,话说到这里又不说了, 惹得其他人急急追问:“什么秘密?” 好心人笑眯眯道:“当年太傅嫁女的盛况你们应该有人听说过吧,太傅因丞相当年将这外室抬为继室不满,再加上也许是想给外孙女一个保障,要求大小姐出嫁之时,要将她母亲的所有嫁妆悉数带走。”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全都带走? 那得是多少好东西啊! 不过这样说来,丞相夫人的所作所为便说得通了。 难怪她以前不动手,偏偏选在江大小姐将要出嫁之际动手。 原来是舍不得这些东西被人家带走啊。 江梦雪趴在马车的车壁上,一直在偷听外边的人说话。 当她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已经到达了顶峰。 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她们家偌大一个丞相府,还会舍不得给江琉璃带走的那点嫁妆? 编假话也编的像样一点好吗! 而且她婚约是从江琉璃手中抢来的又怎么样? 能者得之。 是江琉璃她自己没用, 护不住这个婚约。 可要让江梦雪现在出去跟人理论,那她是万万不敢的。 她只能躲在马车里恨恨地咬着手绢咒骂外边那几个编排她们家事的那几个人。 燕盛寻也头大得很。 外头那几个百姓,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其实他端坐在马车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对于他们口中这个嫁妆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听来的。 若是他所说不假的话,确实可能是沈慧茹的动机之一。 但是他如今也无处求证。 正当他祈求阮仲一群人赶紧说完话,赶紧离开之之时,有人叩响了他的车门:“殿下,阮大夫人同阮二夫人求见。” 燕盛寻僵了一下。 这两个人不去同江琉璃叙旧,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可是马车就这么点点大, 他又不能避而不见。 燕盛寻只好让随侍拉开一点车门,询问道:“你们寻孤何事?” 柳含烟行了一礼:“回太子殿下,臣妇欲同沈慧茹说两句话,还望殿下恩准。” 燕盛寻顿了一下。 想也知道柳含烟和杨世虹找他只能是这点事情了。 他无奈道:“你们去吧,她在最后那辆马车里。” 至于沈慧如乐不乐意,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柳含烟目的达成,也不多逗留,立刻带着一群人冲到沈慧如的马车前,让人将车门打开。 沈慧如正躲在马车里偷听外边的动静。 虽然她看不到外边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但是听那些人的对话,来的怕是都是阮家人。 江北川在搞什么? 她都到城门口了,为什么还不来接她? 正当她还在埋怨江北川的时候,车门“咣当”一下被人打开了。 原本靠在车门上偷听外边动静的沈慧茹直接一头栽了出去。 她双手被缚,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脑门磕到地上, 磕得她那叫一个眼冒金星,头破血流,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阮嬷嬷怔愣片刻,发出一声尖叫:“天……天哪,夫人您没事吧,救命呐,快来人救命呐!” 只可惜她也被结结实实地捆着,没办法下车。 柳含烟和杨世虹吓了一跳。 谁会知道沈慧茹她靠在车门上,这车门一打开就栽了出来。 若不是沈慧茹脑袋底下已经洇出一片鲜红,她们都要怀疑沈慧茹故意使苦肉计了。 柳含烟皱了下眉:“来人,快些将丞相夫人扶起来。” 侍卫也暗道不好。 怎么会出现如此差错的。 幸好这会人多,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看到是沈慧茹自己栽出来的,要不然即便她现在是罪人,他们也是要受责难的。 侍卫赶紧上前将沈慧茹扶起。 此时的沈慧茹已经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阮嬷嬷坐在车上,连声哀嚎:“天呐,夫人,您没事吧?快,快请太医啊,救命呐!” 阮嬷嬷哭的实在太大声,连前面的燕盛寻都听到。 那就更别提江梦雪同江琉璃等人了。 江梦雪悄悄在马车里观察情况。 她不知道沈慧茹那里发生了什么,不敢肯定是不是母亲同阮嬷嬷一道策划的苦肉计。 这会她是绝计不会出这个马车的。 江琉璃倒是远远看了一眼。 见两个舅母站的远远的,而那沈慧茹则躺在地上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样,赶紧同阮仲一起走了过去。 阮仲皱眉询问:“发生什么了?” 话音落下,燕盛寻也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这样的?” 说着,他赶紧吩咐身后的随侍:“快去请大夫。” 随侍不敢耽搁,一溜烟跑了。 柳含烟脸色有些难看:“就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江夫人会靠在车门上,这车门一打开,她就直接栽了出来,再加上她的手……” 柳含烟指着沈慧茹手腕上捆着的绳子,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是沈慧茹的手没被捆着,估计还不会摔得这么严重。 一旁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仗着人多喊道:“没事,有我们替二位夫人作证,这位丞相夫人是自己摔出来的!” 燕盛寻干咳一声。 这就没办法了。 这手是他让人给捆住的。 他皱眉看向车上的阮嬷嬷:“你家主子在干什么呢?” 阮嬷嬷回过神,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能怎么说? 说她家夫人扒着车门偷听外边的人说话? 第122章 大夫不行,得要太医! 阮嬷嬷哪里敢随意回答,只顾着张嘴嚎哭:“我命苦的夫人呐,您没事吧?可千万不要吓老奴啊!这天杀的歹人想要害您性命,老奴定是死也要求丞相大人为您寻求公道啊!” 柳含烟一脸不满地瞪过去:“你这刁奴,沈慧茹死了吗?哭哭哭,哭丧呢?“ 杨世虹也跟着道:“就是,这位嬷嬷,你可不要胡乱说话,谁要害她沈慧茹的性命了, 我们和她可不是同一类人,要怪也怪她自己好吗?谁让她自己在马车里不好好坐着,非要靠在车门上的。” 她们两个刚才眼睁睁看着沈慧茹一头栽下来,也吓得不轻好吗。 阮嬷嬷不服气,绷着脸道:“不怪你们怪谁?若不是你们突然来开门,夫人会摔下去么?” 可怜她夫人如今生死不知。 这俩仇人却还好端端地站着。 柳含烟抱着手一脸嘲讽:“嬷嬷这话说的好小,谁知道她沈慧茹坐个马车也是这般不安分之人,若是她好好坐着哪里会摔下来,更何况她作为一个被押解回京的犯人,难道还想要我们站在外边,三请四请恭恭敬敬地请她下马车不成?” 杨世虹跟着帮腔:“就是,嬷嬷怕是已经老糊涂,看不清形势了。” 阮嬷嬷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反驳。 毕竟柳含烟同杨世虹说的都是实话。 求助的眼神看向燕盛寻,燕盛寻却是不耐烦地看过去:“行了, 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嬷嬷何必咬着二位阮家夫人不放,有那个闲心还不如看看你家夫人伤势如何了。” 这么久了,沈慧茹在地上一点声息都没有,看起来伤势不轻。 至于江梦雪所乘坐的那辆马车,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阮嬷嬷无言地看着燕盛寻。 拜托,她也想下去看好吗?可是她双手都被捆着,怎么看? 正说着话,人群外头有人挤了进来。 是先前去寻太医的随侍回来了。 他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跑到燕盛寻面前:“殿下,奴婢斗胆做主,没有回太医院找太医,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医馆寻了这位大夫。” 老头立刻向燕盛寻行礼:“见过殿下,草民乃回春堂的坐堂大夫。” 燕盛寻点点头,赞许地看了随侍一眼。 算他机灵,直到先找个大夫来看。 若是真的等他回去找太医,怕是沈慧茹尸体都凉了。 燕盛寻指着地上的沈慧茹对老头道:“大夫快些替她看看,先前她从马车上栽下来,到如今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头点点头:“是,殿下。” 阮嬷嬷却是陡然激动起来:“这怎么可以,夫人受了如此重伤, 不请太医来看怎么行?这赤脚大夫也不知道他医术如何,殿下就算是看在二小姐的份上,也请您为夫人寻一位太医来啊!“ 老头顿时不满了。 虽说他只是医馆的坐堂大夫,不是那赫赫有名的太医院医官。 但是他好歹也已经行医数十年,得了不少妙手回春的赞誉。 怎么在这妇人口中就成了沽名钓誉的赤脚大夫了? 想到这里,老头堪堪蹲下的身子又站起来了。 他对燕盛寻拱了拱手道:“殿下,既然这位嬷嬷觉得老夫医术不行,不配为她的夫人看伤,那老夫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先行一步了,毕竟医馆里还有不少病患在等我呢。” 燕盛寻有些牙疼。 阮嬷嬷是不是真的看不清形势啊? 没看到这会情况紧急吗? 他皱眉劝道:“大夫不要听她胡说,您先给丞相夫人看看伤势再说吧,孤瞧着丞相夫人伤势颇重,可能有些不太好。” 阮嬷嬷还想说些什么,燕盛寻扭头瞪过去:“如果还想要你家夫人保全性命,你就安安分分呆着!” 阮嬷嬷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吱声了。 老头撇了撇嘴。 他想甩手走人来着。 但是太子面前,还是不要这般放肆好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托起沈慧茹的脑袋看了一眼。 老头也是第一次见沈慧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人的脸看着也太惨烈了一点。 对。 就是惨烈。 她栽倒的方位实在有些刁钻,整个右脸还有鼻尖都被地上粗粝的石子划伤,再加上她脸上原本就有些那些疹子,整张脸乍一看去,竟是没有一点好肉了。 当然,她最大的伤口在额头之上,正好在右前额的位置,一个指头大小的血窟窿这会还在汨汨流着鲜血。 老头查看了一下伤口,眉头紧紧皱起。 沈慧茹伤势比他想象的更重一些。 不过很快,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对啊。 他只是一个医术低微的赤脚大夫,这人的伤势如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医不好也没所谓啊。 老头吐了口气,打开药箱取出纱布和金疮药,简单给沈慧茹清理了一番之后便直接裹好了伤口。 随后他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对燕盛寻一拱手:“殿下,这位夫人伤势已经大致处理好了,老朽医术不精,后续的事情便移交给太医院的医官吧,老朽欲先行告退。” 燕盛寻:…… 他瞥了一眼沈慧茹额上的纱布。 怎么说呢。 松松垮垮,连他这个外行都看得出来这老头不尽心。 但是说来说去怪谁? 还不得怪阮嬷嬷? 更何况人家都自认医术不精了,他还能说什么? 燕盛寻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行,你走吧。” 老头心下一松,再次一拱手,随后拎起他的药箱风一样地走了。 阮嬷嬷瞧着那包扎好的伤口也觉着刚才那老头不太行。 果然这些小破医馆的大夫,都比不上太医院的医官。 她翘首以盼:“殿下殿下,您着人去请太医了吗?太医何时到?若不然咱们直接将夫人送至太医院吧。” 她瞧着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伤势不重的话早该醒了吧。 燕盛寻不是很想搭理阮嬷嬷,他看向旁边侍卫:“来人,将她抬上马车。”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燕盛寻皱了下眉道:“替她俩松绑吧。” 第123章 一看就是演的 沈慧茹到底受了伤,还是得要人照顾。 更何况他们都在京城了,也不担心这俩还能跑掉。 听到可以松绑,阮嬷嬷顿时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将双手送至侍卫面前。 侍卫木着脸替她解开,顺便也将昏迷中的沈慧茹一并解开。 阮嬷嬷兴奋异常,待到侍卫退开便猛地扑到沈慧茹身上,抓着她的肩膀好生一顿摇晃:“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快醒醒啊,不要吓老奴啊!您坚持一会,太子殿下马上就送您去太医院……” 江琉璃站在柳含烟身侧,她好想对阮嬷嬷说,别晃了,再晃下去,就算沈慧茹没事都要被她晃出事来了。 沈慧茹这一头栽倒在地,还是头先着地,少说也是个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如今阮嬷嬷这一通摇晃,简直就是生怕沈慧茹死不掉。 但是这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沈慧茹多吃点苦头也未尝不好。 不过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江琉璃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没有看到江梦雪的踪迹。 怪事。 沈慧茹都这样了, 江梦雪居然不出面? 视线掠过江梦雪的马车。 帘子微微翘起,露出一点点缝隙。 看起来是躲在马车里面偷听呢。 江琉璃唇角一勾,拉了拉柳含烟的手,状似无意地说道:“夫人摔成这样,妹妹怎生不出来看望一番?” 江梦雪扒着车窗的手一僵。 这她娘从摔下马车到包扎好伤口又让人给送回马车,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想到过她,江琉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她一嘴。 这不是纯纯在找她的不痛快吗! 果不其然,好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的马车。 柳含烟是第一个接话的:“对啊,我怎么没瞧见丞相府的二姑娘呢?不会是母亲摔伤, 吓傻了吧?“ 说着,她还和江琉璃对了一下视线。 江梦雪还在扒着车窗缝,精准地看到了江琉璃和柳含烟对视的那一幕。 江梦雪心中顿时明了。 果然。 她们两个是故意的! 这还没完。 旁边的杨世虹也是个机灵的。 见江琉璃和柳含烟如此说话,立刻就意识到有问题。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也落到江梦雪的马车上,意有所指地道:“我瞧她从头到尾都没出来过,刚刚阮嬷嬷哭的这么大声,没道理没听见动静,这二小姐不会是睡着了,所以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柳含烟一脸感慨:“果然是年轻啊,这都吵不醒。” 燕盛寻正要离开,陡然听到她们的这番对话,脚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这话他刚刚就想问了。 毕竟阮嬷嬷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他在最前面都听到了。 没道理江梦雪在隔壁马车都听不到。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也忍不住落到了江梦雪的马车上。 围观百姓不认得人,但是他们都是很早就在这里了,哪辆马车上面有人下来,哪辆马车上面没人下来,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立刻就将视线投向了江梦雪的马车。 被这么多人注视,江梦雪心里一惊,下意识松开了车帘。 立刻便有百姓惊叫道:“动了动了, 车里有人,她没在睡觉!” “对对,我也看到了,这二小姐不会是不敢出来吧?” “也是,若是我的母亲做出如此谋害原配子女的事情来,我怕是也羞于见人。” “可是她母亲都的受如此重伤了,她还不出来看一眼,未免也太过冷血无情。” “是啊, 我听闻这位丞相夫人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非常疼爱的。” “啧啧, 那不就是白眼狼了?” “嘘,小声点,人家明天就是太子妃了,你现在说她白眼狼,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哇,不是吧,她母亲做出这般事情,她居然还能做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就这?” “那谁知道呢,若是太子殿下心仪于她,不管她母亲做了什么都对她没有影响吧。” “也是,听说之前太子殿下同江大小姐退婚还是他自己亲口提的,说要同二小姐订亲呢。” 这些百姓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燕盛寻听的清清楚楚,脸色是止不住地难看起来。 以前浓情蜜意的时候他觉得江梦雪哪哪都好,自然心仪于她。 可是他怎么知道江梦雪如今会变成这番模样。 更何况谁说江梦雪就一定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只要还未大婚,就会有变数。 昨日发生的一切,就是变数! 江梦雪躲在马车里面有些慌。 她满脑子都是他们发现她了。 他们发现她了! 那她现在要怎么办? 出去吗? 那要怎么解释刚刚为什么不出面? 忽然她想到了杨世虹说的话。 对啊。 她装睡不就好了。 就说自己刚刚一觉睡醒, 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不就好了? 这倒是一个好借口。 这样想着,她转头就对梅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梅双听完却是一脸茫然。 小姐她没事吧? 她不会觉得自己以这样的借口,就可以将马车外的那群人敷衍过去吧? 梅双觉得有点悬。 她想去劝劝江梦雪,可是看江梦雪这般兴致勃勃的模样, 她又不敢开口。 江梦雪一言不合就是一巴掌,就算给梅双十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忤逆啊。 梅双只能默默地垂下脑袋,祈祷江梦雪等会被人拆穿之后不要太生气,不要迁怒于她。 江梦雪没注意到梅双神情的异样。 她端坐在马车里,深吸口气,眼睛微眯,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随后拉开车帘将脑袋探了出去。 她先是看了马车外的燕盛寻等人一眼,这才佯装诧异道:“这……太子哥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是到京城了吗?” 燕盛寻沉默地看着江梦雪。 该怎么说呢。 演技不太行,神情、动作还有语言都太过刻意。 一看就知道是演的。 他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刚到没多久,你母亲从马车上摔下来了, 你若是担心的话,可以去后面看看她。” 心里却是想着, 等会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父皇取消明日的大婚。 第124章 你以为只有你们一家人会下毒吗 江梦雪是不想出马车的。 她又不会医术,出去看她娘一眼,她娘能立刻好转吗? 在她看来, 早日将她娘送去太医院才是正途,留在这里也只能给这群刁民看猴戏,平白给人看笑话。 只可惜做主的人是燕盛寻,他不下令她也走不了。 而且做戏也要做全套。 江梦雪只能从马车上跳下,来到沈慧茹身边。 看着沈慧茹满脸都是鲜血,躺在那里人事不省,江梦雪暗暗皱了下眉。 她娘这伤口未免也太严重了一些。 说是毁容也不为过了。 苦肉计…… 苦肉计应该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难道真出了什么意外? 江梦雪心中一突,顿时着急了几分,抓着沈慧茹的手,轻轻摇晃:“娘, 您怎么样?” 沈慧茹还在昏迷中,自然毫无反应。 阮嬷嬷端坐在另一边拉着沈慧茹的手,一边嚎哭一边还不忘向江梦雪告状:“小姐啊,您救救夫人吧,都是她们害的啊!若不是她们突然开门,夫人哪里会从车里栽下去,您回府了定要寻丞相大人为夫人主持公道啊!” 江梦雪晃了半天,没见沈慧茹有反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抓着沈慧茹的肩膀连声惊呼:“娘, 您怎么样了娘?” 整辆马车都被她晃得嘎吱作响。 看的一旁的江琉璃满脸都是不忍直视。 沈慧茹也挺难的吧。 都脑震荡了还能这样二次三次受伤。 见半天都晃不醒母亲,江梦雪终于着急了,她赶忙回身看向燕盛寻:“太子哥哥,我们快些走,快些去太医院,我娘得看太医啊!” 阮嬷嬷抽噎着点头:“是啊,老奴瞧之前那赤脚大夫也就只是给夫人上了点药,包了一下伤口,夫人到现在都还没醒来,看来还是得太医院的医官大人们才得用啊。” 她对先前那个“医术不精”的赤脚大夫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燕盛寻远远站着,绷着脸道:“孤已着人请太医前去大理寺,现在将丞相夫人送去便可。” 江梦雪闻言一愣:“太子哥哥还要将我母亲送去大理寺?” 燕盛寻眉头一皱,奇怪地看过去:“不去大理寺去哪?” 江梦雪不会觉得沈慧茹摔了一跤就能逃过罪责吧? 果不其然,江梦雪试探着道:“母亲伤势颇重, 大理寺不如等母亲能够安然苏醒再去?” 江琉璃挑了下眉。 这江梦雪还挺敢想的啊。 这不就跟判了死刑的人说他要先回家休息几天一个道理吗? 柳含烟的柳眉也高高竖起:“瞧瞧江二小姐这话说的,不如你把沈慧茹接回家,等她百年之后再把她送到大理寺好了。” 江梦雪脸一黑:“阮夫人慎言。” 柳含烟嗤笑一声:“慎什么言?江二小姐如今叫我慎言,当初怎么不叫你母亲慎行?还是说江二小姐觉得大理寺是随便你母亲来去的地方?“ 江梦雪自知理亏,顺了一口气道:“梦雪知道夫人的对于母亲的做法很生气,但是姐姐她安然无恙不是吗?如今姐姐还好端端站着,倒是我母亲躺在这里人事不省。” 江梦雪这话属实是有些不要脸皮了。 柳含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第一,琉璃她安然无恙是因为她自己运气好,第二,你母亲倒在这里人事不省是她自作自受,两件事情毫无关联,江二小姐哪里来的脸面放在一起说的。” 杨世虹点头搭腔:“就是,沈慧茹这一遭叫什么?叫自作自受,江二小姐,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的意思你听过吗?” 江梦雪的脸是彻底黑了。 如今她娘都这番模样了,这两个人还如此咄咄逼人,穷追不舍,不用猜,定然是受了江琉璃的嘱托。 她恨恨地盯着江琉璃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站在一旁看戏,就差手捧瓜子的江琉璃顿时回过神:“什么怎么样?“ 江梦雪双眼差点喷出火来:“我娘变成这样你一定很开心吧,你说啊,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放我娘去太医院。” 江琉璃一脸奇怪地看过去:“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娘去太医院了,这一切不都是太子殿下说了算的吗?怎么,难道妹妹觉得我还能越过太子殿下,决定你母亲的去留吗?那妹妹也太看得起姐姐我了。” 说完她也不停歇, 松开柳含烟的手往前走去。 江梦雪惊了一下:“你做什么?” 柳含烟也惊了一下,一把拉住江琉璃:“琉璃过去做什么?小心她们又陷害你。” 江琉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大舅母放心,琉璃心中自有分寸。“ 柳含烟犹豫再三,随后还是选择听江琉璃的话,松开了手。 江琉璃笑意满满地来到江梦雪身边站定:“说起来,妹妹脸上的疹子似乎更严重了。” 江梦雪僵了一下,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坏事,她出来的时候忘了戴面纱了。 那不是都被这些刁民看到了? 江梦雪不受控制地看过去。 果不其然,那些刁民一个个都在盯着她的脸看。 江琉璃看着她的举动,笑了笑, 随后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若不是你母亲还有作用, 妹妹以为你们能安然无恙离开护国寺么?妹妹不会觉得只有你们一家子才会下毒吧?“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江梦雪的脸,这才转身离开。 对江琉璃来说,活着的沈慧茹比死了更有用。 毕竟家里还有三个定时炸弹还没爆呢。 江梦雪愣在原地。 江琉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给她们一家子都下毒了? 那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她为什么要提她脸上的疹子。 不过说起来,这些疹子确实有些奇怪,虽说太医说是风疹,可却只在她们娘几个身上长。 江琉璃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会她还奇怪,凭什么只有江琉璃身上不长。 现在一看,倒是说得通了。 原来都是江琉璃干的好事! 看着江琉璃离去的背影, 江梦雪倏然站起,脑袋“咣当”一下撞到了马车上,痛得她眼冒金星。 但是江梦雪哪里顾得着这些,她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着江琉璃的背影龇牙咧嘴地道:“等会,你给我站住,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第125章 没了沈慧茹还有江北川 江琉璃停住脚步,笑眯眯道:“妹妹怎么了?不急着将母亲送去太医院了吗?” 江梦雪下意识低头看了母亲一眼。 见母亲双目紧闭,还好端端地躺着, 心中微微放松。 母亲看起来还挺好的, 那这耽搁一会会应该没多大问题。 反正都已经耽搁那么一会,也不差这一点时间了。 她重新抬起头,怒视江琉璃:“你有本事把你刚刚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江琉璃一脸奇怪地看着江梦雪:“妹妹是说,祝你母亲吉人自有天相是吗?” 江梦雪:? 她不敢相信江琉璃居然敢如此睁眼说瞎话。 刚刚她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你胡说八道!” 愤怒促使江梦雪的声音都尖利了许多,她指着江琉璃面目狰狞地道:“你刚刚明明说我脸上的疹子是你下的毒!”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柳含烟第一个反应过来:“二小姐,你说这种没有理由没有根据的话可还要负责任的,琉璃她怎么会给你们下毒呢?” 江琉璃佯装诧异:“瞧妹妹这话说的,我又不懂医术,又怎会给你下毒。“ 杨世虹也是斜了一眼江梦雪:“就是,我看是二小姐得了失心疯还差不多,别是看到母亲伤重不治开始乱咬人了,我说二小姐你还是别在这里发疯了, 快些将你母亲送去大理寺吧,毕竟太医都在那里等着了。” 江梦雪气得头脑发懵,胸口剧烈起伏。 这几日她脸上的疹子丝毫不见好转,她心里原本就有些担忧。 如今江琉璃跳出来提起这件事情,总算是解了她的疑惑。 难怪多日不见好转,原来都是别人有意为之。 可是江琉璃现在又不承认了! 江梦雪没有办法,转过头求助地看向阮嬷嬷:“嬷嬷,你说,你刚刚是不是也听见江琉璃的话了?她是不是承认了?” 阮嬷嬷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会她和江梦雪位置还是有些远的, 更何况江琉璃说话的时候是凑近江梦雪耳旁, 她还真什么都没听到。 只是到底江梦雪才是自家小姐,而且江梦雪应该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生拉硬拽地攀咬江琉璃吧? 阮嬷嬷迟疑着点点头,顺着江梦雪的话头道:“是……是啊, 老奴听到大小姐承认她给二小姐下毒了!” 江梦雪眼前一亮,转头怒视江琉璃:“你看,不是我一个人听见的,你居然胆敢给我下毒!” 江琉璃还未有反应,杨世虹就先笑出了声:“二小姐这话稀奇,这老东西是你们家的奴仆自然会向着你说话了, 用她做证人不会觉得搞笑吗?” 江梦雪倒是理直气壮,看都没看杨世虹一眼,定定地看着江琉璃道:“你谋害朝廷重臣,你也要进大理寺!” 要知道,她爹脸上可是也有疹子的。 江琉璃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给他们一家子都下了毒了。 江琉璃没有理会亢奋的江梦雪,而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阮嬷嬷:“嬷嬷怕是老糊涂,听错了吧。“ 阮嬷嬷原本就有些心虚,被江琉璃这么一扫视,更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柳含烟瞧出端倪,笑了一下:“江二小姐,我瞧着你们家这奴仆也不是很顶事啊。” 江梦雪下意识回头,一看就看到阮嬷嬷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抓到了江琉璃的小辫子,就不能硬气一些吗! 看来阮嬷嬷是靠不住了! 江梦雪扭头奔至燕盛寻身边:“太子哥哥,您也听到了,江琉璃她居然给我下毒,将我的脸害成这样,快些将她抓进大理寺啊!” 说完,她扭头得意地看了江琉璃一眼。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 那大家都别好过! 谁知燕盛寻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番直接命人拿下江琉璃,而是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道:“你确定你的疹子是因为毒?” 江梦雪愣了一下,赶紧点头:“是真的啊太子哥哥,是她刚刚自己亲口对我说的。“ 燕盛寻侧头看向江琉璃。 江琉璃摊手表示无奈。 燕盛寻皱眉看向江梦雪:“不要再胡闹了,这会你也不担心你娘的伤势了是吧?” 江梦雪有些愣神:“太子哥哥,你……” 燕盛寻嫌恶地扫了她一眼道:“你往日不是对孤说过,你们自己发现长了疹子那日便去太医院请了医官,医官说你们这是风疹不是吗?” 江梦雪就算想要诬陷江琉璃,就不能挑个合适的机会和场合吗? 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一个闹剧? 燕盛寻只觉得头痛的紧。 江梦雪顿时哑口无言。 那个时候医官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她喝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药,一直都没有好转,她早就怀疑那个医官的诊断了。 而且刚才江琉璃真的承认了啊。 她还想再争论一番,燕盛寻已经不愿再搭理她,甩手道:“行了,你也别在这里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该送你母亲去大理寺了。” 说完,他径直往前上了自己的马车。 江梦雪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含烟也不想搭理江梦雪了。 她拉着江琉璃一脸担忧:“琉璃要不要同我们一道回太傅府?” 那丞相府简直就是个狼窝,如今江琉璃明显与江梦雪不对付,若是放她回丞相府怕是会发生点不好的事情。 还不如让江琉璃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呆着安全。 谁知江琉璃摇了摇头道:“没事,明日一早便要大婚,更何况我还有很多东西都在丞相府,还要带走呢。” 柳含烟还欲再劝,阮仲拦住了她:“没事,琉璃自己是个有主意的, 由她去吧。” 话虽这么说,阮仲还是点了身后十多名护院道:“你们几个,跟着小姐一起去丞相府吧。“ 江琉璃赶紧拒绝:“外祖,这就不用了吧,上次还有二十多名护院呢。” 再加上这十几个,是想把她的听雨轩围成铁桶吗? 更何况她之前想要那几个护卫也就是拦一下沈慧茹。 如今沈慧茹都不在了。 那自然也都不需要了。 但是阮仲不信啊。 没了沈慧茹还有江北川啊。 他可不相信沈慧茹做这些事情,江北川会一点苗头都没有发现。 要他说啊, 江北川肯定在这其中掺了一脚。 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证据。 第126章 治她江琉璃的罪! 柳含烟在一旁提着建议:“爹, 若不然咱们将琉璃带回家算了, 就让她在太傅府出嫁。” 杨世虹也跟着点头:“就是,那沈慧茹如今都进了大理寺了, 江北川估计都顾不上琉璃的大婚了吧,就交给咱们阮家也不错。” 说起来,她们阮家阳盛阴衰,都多少年没有女儿家出嫁了。 上一个出嫁的都还是江琉璃她母亲阮秋月呢。 想想还是有些激动。 柳含烟和杨世虹看向江琉璃,殷切询问:“琉璃,你觉得如何?” 阮仲心中也是微微一动,抬眼看向江琉璃。 说实话, 他很早以前就想将江琉璃接回府了。 他们江家不疼这个女儿,自有他们阮家人来疼。 只是江琉璃一直不愿意跟他回去。 这一次怕是也难。 果不其然,江琉璃摇头拒绝:“那还是不必了,左右明日便是大婚,最多也就只能在府上呆上一日,犯不着那么麻烦。” 柳含烟抓着她的手:“麻烦什么麻烦,你跟你外祖一家子还说什么麻烦。” 杨世虹也道:“就是,是不是担心搬家麻烦?咱们家人多啊,光你那些侄子侄孙帮你搬都够了。” 江琉璃苦笑着摇头:“真的不必。” 阮仲站在一旁,见江琉璃态度坚定,无奈地阻止了两个儿媳:“行了,琉璃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柳含烟同杨世虹顿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应声道:“是,父亲。” 见两个儿媳消停下来,阮仲复又抬头看向江琉璃:“你不愿意随外祖去阮府外祖知道,但是这些护卫你今日是一定要带走的。” 江琉璃刚想拒绝,阮仲义正严辞道:”你也不必再推辞,你只需带他们回去便是,又不用你多管,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何况明日便是你大婚,你总需要抬轿的抬嫁妆的人吧?“ 他可不信如今江北川还有闲心管这些事情。 现在怕是忙着在大理寺那边疏通关节呢。 江琉璃顿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这倒还真是。 虽然嫁妆里最珍贵的那部分已经被她收入空间妥善保存,但是明面上看起来还是有几百抬的,她确实需要一批人来帮忙。 自己这身边只有碧云碧雨和李嬷嬷在,能用的人手着实太少了一些。 想到这里,江琉璃笑着应下:“还是外祖想的周到,那琉璃便却之不恭了。” 阮仲闻言一笑:“这样才对嘛,有事情找你外祖就对了,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正说着话,魏渊吊儿郎当地晃了过来:“太傅大人这说的什么话,过了明日,江大小姐同咱们九王爷才是一家人了,更何况抬轿的人哪里用得着您的,不是还有咱们九王爷在么。” 说完,他一挥手,一队侍卫来到江琉璃面前,齐声行礼:“见过江小姐!” 魏渊笑眯眯道:“喏,江小姐,这是九王爷替您安排的侍卫,明日之前就由他们来保护您的安全如何?” 江琉璃被唬得一愣一愣。 这怎么应下了阮家还有个九王爷呢。 而且应该也用不着那么多人吧,丞相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至于这么小心吗? 别等会带着一群人回去,结果人比丞相府自己原本的护卫还要多了。 江琉璃这边还没有反应,阮仲已经满脸欣喜地道:“哎,是,是,小魏将军说的不错,是老臣疏忽了,接亲的事情应该交给王爷才对。” 魏渊一脸和气地客套:“太傅大人也是忧心江小姐的安危,懂的都懂。” 阮仲点点头,没再多说,转头对江琉璃道:“那就这样如何?你把这些护卫和侍卫都带回丞相府,左右明日都是要用上的。” 江琉璃有心拒绝,迟疑着道:“这样不会人太多了吗?” 阮仲眼睛一瞪:“多什么多,哪里多了。” 魏渊跟着点头:“是啊,不过就是这么一小队侍卫而已,既然是九王爷安排的,丞相大人应该也不会有异议才对,江小姐放心地带回家吧。” 见二人的态度都是如此的坚决,江琉璃只得点头:“那好吧,那过了明日你们记得将人带走。“ 阮仲连连点头:“这你不必担心。” 过了明日,江琉璃就不在那丞相府呆了, 自然用不着他的这些护卫了。 魏渊却道:“带什么走啊,反正明日过后你就去王府了,这些人自是跟着你回王府了呗。” 江琉璃无言。 魏渊说的还挺有道理。 不远处一个随侍缓缓行了过来:“太傅大人,太子殿下还要去大理寺一趟, 便不在这里逗留了, 烦请诸位自便。” 阮仲闻言赶紧道:“是老臣耽搁了殿下,殿下自可先行离去,不必管我们。” 说完,他催促江琉璃道:“说起来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应该累了吧,快些回去休息,外祖就不送你了。” 江琉璃点点头:“那琉璃便走了,外祖您也路上小心。” 魏渊闻言也道:“那行吧,那我也走了, 各位再见。” 几个人三言两语便四散离去。 江梦雪站在一旁,神情怨恨地看着江琉璃同阮仲魏渊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 若是眼神可以淬刀子的话,江琉璃的后背怕是早就已经千疮百孔。 不过也还好。 江梦雪吐了口气,面上的神情也和缓了几分。 若是江琉璃真的跟着阮仲回了太傅府的话,那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如今江琉璃居然如此托大,都到这种境地了,竟然还要回丞相府。 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有父亲在,自然可以治她江琉璃的罪。 见江琉璃已经上了马车, 就要启程离去,她也赶紧回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道:“快,回丞相府。” 车夫是燕盛寻的人,闻言愣了一下道:“二小姐不陪同您的母亲去往大理寺吗?” 江梦雪顿了一下,回头遥遥看了一眼母亲的马车,咬牙道:“不了,母亲急需太医医治,更何况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要先回家告知家里人一声。” 车夫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听从了江梦雪吩咐,驾上马车跟在江琉璃的马车后头。 第127章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多时,丞相府便已经到了。 如今的丞相府已经打扮一新,门口挂满了红灯笼和红绸,虽然是喜庆的打扮,但不知道为何看着却有些萧索。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下,碧云跳下马车前去叩门:“快些开门,大小姐回来了!” 丞相府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门房的从里头探出头来,看见是碧云,赶紧将大门打开。 江琉璃的车夫见状,立刻驾上马车进府,转眼就消失在了门内。 江梦雪的马车却停在原地没动。 江梦雪原本还在盘算着要如何到父亲跟前告状。 可是江琉璃的马车都进去没影了,自己的马车居然还在原地不动。 她愤怒地一掀车帘道:“你做什么?还不快点送我入府?” 车夫尴尬笑笑:“江小姐,小人并不是您府上的车夫,这马车也不是您府上的,小人还急着回去复命呐,劳烦您自己下车进门吧。” 江梦雪不敢相信,这车夫居然胆敢这样对她说话,还让她走路进府! 她有心想要发作,眼角余光却看到自己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对她指指点点。 有一些是从城外开始跟着她回来的,还有一些是后面围过来的。 后来者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些城外跟来的百姓,还在同他们解释先前在城外发生了什么。 刁民真是多嘴多舌! 眼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的, 江梦雪也不敢再同这车夫扯皮。 她从袖中取出纱巾蒙面,咬牙跳下马车,一路狂奔至府内。 顿时有人兴奋地道:“喏,看到了吗?那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啊,就是她的亲生母亲,想要谋害原配的女儿呢。” “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果然世上没有好继母。” “以往还老是传言大小姐嚣张跋扈,我瞧着大小姐挺好的,别是毒妇散播的谣言吧。” “兴许是哦。”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江梦雪跑到门口,顿住脚步,回头试图寻找到底是谁在说这些闲话。 只是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 眼看那群人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蒋梦雪也不敢多逗留,立刻小跑着进府。 门房还把着大门。 先前江琉璃的马车进府之后,外头那辆马车一直不动,他摸不准这车上的人是谁,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看到车上跑下来两个人。 等人跑到近前了, 他才发现是江梦雪。 门房吓得赶紧躬身行礼:“见过二小姐!” 江梦雪站在门内斜了他一眼,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找人把门口那群刁民给我驱散了,丞相府是集市吗?一个个这样围在这里。” 门房战战兢兢点头:“是,小姐。” 而门口的吃瓜百姓在看到丞相府出来几名护卫之后,都不需要他们驱赶,直接一溜烟散了。 开玩笑, 吃瓜在什么地方都能吃啊。 见那些百姓识相地散去,门房松了口气,正要回府,却见先前江梦雪乘坐的马车还停留在原地,那车上车夫焦急地对他招手:“我说小哥, 你家小姐跑这么快,行李不要了是吗?快点拿走啊,我还要的回东宫复命呢。” 门房没办法,只能无言地带着护卫前去取东西。 江梦雪那头入了府,一刻不停地冲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家中小辈外出归家,第一时间便是去老夫人院中请安,这是一贯的道理。 江琉璃虽然平时在老夫人面前不得脸,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江梦雪进屋的时候,江琉璃刚敬完茶,老夫人端坐主位,手里端着茶杯,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被江梦雪进屋的动静吓了一跳,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 江梦雪一无所觉,一进门就站在那里恨恨地盯着江琉璃不放松。 江琉璃眉眼低垂,安分地坐在椅子上, 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老夫人看着江梦雪这幅姿态,心中不喜更甚。 她对于家中的两个孙女原本就不是十分喜爱。 两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最后不还得是要嫁到别人家去。 尤其如今沈慧茹还闹出这档子事情来,她恨屋及乌,对江梦雪的厌恶是又多了好几分。 若是沈慧茹安安分分的, 也许她还能忍江梦雪到她出嫁。 毕竟江梦雪是未来的太子妃,多少还是有点用处。 但是她没想到这种紧要关头,沈慧茹居然还会出这种差错。 这会江梦雪进门还一点礼数都不懂,都不知道给长辈问好吗! 不愧是沈慧茹教的好女儿! 老夫人冷哼一声:“做什么?” 江梦雪回过神,小跑到老夫人身侧蹲下,看着江琉璃一脸怨恨地道:“奶奶,您还记得咱们脸上的疹子吗?“ 老夫人脸一绿。 江梦雪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几日这脸上的疹子一直不好转,她已经有点心生不爽了,只有看不到自己脸是什么模样的时候她的心情还能勉强好一些。 结果江梦雪回来就提这茬。 果然是看她心情太好了,非要找点不痛快是吧! 老夫人厌恶地斜了江梦雪一眼,正欲发作,就听到江梦雪激动地道:“奶奶,您知道咱们脸上为何会有疹子吗?这可都是江琉璃害的啊!” 老夫人顿了一下,皱眉道:“你说什么?“ 江梦雪咬牙道: “就是因为江琉璃她给我们下毒,我们脸上才会长这些东西的!” 老夫人眉头紧锁,她没有第一时间相信江梦雪的话,而是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江梦雪冷笑一声:”当然是江琉璃她自己说的。“ 老夫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江梦雪。 江梦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是当江琉璃是傻子还是当她是傻子。 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你母亲之前不是已经请太医看过,咱们的疹子都是因为你母亲在花园里弄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才起的风疹吗?” 现在都过去这些时日了,居然想要甩锅到江琉璃的头上。 第128章 为什么不相信她! 江梦雪并未看出老夫人心中的不悦,她神情急切地道:“奶奶,不是这样的,雪儿当初也以为是母亲的疏忽才会出现这些疹子,但是先前江琉璃她在雪儿面前亲口承认了, 咱们脸上的疹子都是她下的毒!” 她愤愤地指着江琉璃,那表情简直恨不得当场扑上去将江琉璃给生撕了。 老夫人一言难尽地看着江梦雪。 江琉璃勾唇看了一眼江梦雪,口中却是淡淡说道:“妹妹是不是做梦了,我怎么可能会给妹妹下毒,更何况就算我给妹妹下毒了,妹妹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江梦雪愣了一下:“那你……” 是啊。 江琉璃为什么要告诉她? 偷偷藏着掖着不就没人知道了? 也不对。 虽然江琉璃告诉了她,但是那会她身边并无其他人。 就连离她最近的阮嬷嬷都没有听到江琉璃说的话。 如今真真正正相信江琉璃下毒的,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就算她告诉给了奶奶,奶奶却如同先前城外的太子殿下一般,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江梦雪瞬间便想通了江琉璃的计谋,她血红的双眼瞪着江琉璃,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江琉璃摇摇头:“不好意思,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听不懂妹妹在说什么。” 见江琉璃这样一副赖皮的模样,江梦雪也没别的办法。 她扭过头求助地看向老夫人:“奶奶,您相信雪儿啊,雪儿真的没骗您,江琉璃真的这样说了!” 老夫人没有说话,端坐在主位,无言地看着江梦雪。 她不明白。 沈慧茹到底是如何教养的女儿。 怎么就将江梦雪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先不论江琉璃到底有没有给她下毒。 即便江琉璃下毒了,她会傻愣愣地告诉你自己给你下毒了吗? 她肯定不会。 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江梦雪就这么想不通,还一直试图蒙骗于她。 怎么了。 江梦雪是觉得她这个老太婆已经够老够糊涂,可以轻易被她拿来当枪使? 老夫人偏过头,无奈地摆了摆手,不欲再多说这件事情。 沈慧茹脑子不清醒,做出这种事情,已经被送入大理寺。 现在江梦雪的脑子看起来也是不大聪明的样子。 这两个都没救了。 江梦雪那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老夫人的回应,忍不住追问道:“奶奶,您没有听到雪儿说的话吗?” 老夫人面无表情地撇了她一眼:“听到什么?” 江梦雪愣了一下,再次指着江琉璃道:“就是她给我们下……” 可惜话还没说完,江梦雪就被老夫人恼怒地打断了:“行了,你还没有说够是吧?” 江梦雪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虽说她早就知道,对比起两个弟弟来说,祖母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但是平日里还是有好脸色的。 起码不会如同刚才那般吼她。 江梦雪咬咬牙,双手攀上老夫人的胳膊:“奶奶,您不相信雪儿的话吗?”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神情是极度不耐烦:“你说的话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地方吗?若是你真的闲的没事干,还不如去捯饬捯饬你那张脸,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如今这般模样,明日你如何面见太子殿下!” 虽说她自己的脸也差不多。 但是她平时可看不到啊,她又不是时时刻刻看着铜镜。 也只有这会看到江梦雪的时候她才会想到自己的脸如今也是这般模样。 老夫人无奈叹了口气。 江梦雪的反应可比她大多了。 老夫人这番话,可谓是正中准心地戳到了江梦雪的伤心事。 这段时日里她最担心的就是这张脸了,可偏偏就是无法好转,无论她喝了多少药。 如今江琉璃冒头说这是她给她下的毒,江梦雪当然激动了。 可是最让她恼怒的,居然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 江梦雪越想越气,一把甩开老夫人的手,起身后退两步,声音也陡然尖利起来:“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那都是江琉璃亲口说的,是她下的毒啊!” 老夫人被江梦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仰,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旁边还有嬷嬷在,及时扶住了她:“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惊魂未定,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嬷嬷松了口气,不悦地看了江梦雪一眼:“二小姐慎言,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既然二小姐说是大小姐下毒,相比手中已有证据了吧。” 江梦雪咬牙切齿。 她哪来的证据。 江琉璃从头到尾就只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 她说了,她们又都不信! 嬷嬷自然也看出来了,她神色淡淡的地说道:“二小姐若是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将大小姐给您下毒的这种话随时随地挂在嘴边了,对您的声誉不好。” 经此一遭,老夫人心中对江梦雪的不悦也多了三分。 她抓着拐杖“咚咚”杵在地上:“所以你那个好母亲到底是如何教养你的?就是教你在长辈面前大吼大叫?教你污蔑长姐?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母亲行事不端,女儿也莽莽撞撞,你给我回你自己院里禁足去!” 幸好她的两个宝贝孙子,她不放心留给沈慧茹教养,坚持带在自己身边。 若是两个孙子也被教成江梦雪这般模样,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江梦雪双眼含泪。 她不明白,太子不相信她也就算了,怎么连祖母也不相信她。 明明她们长疹子这件事情就充满了疑点。 凭什么她们一家子都长了,就只有江琉璃没有。 就算她们真的是起了风疹,那江琉璃又凭什么可以逃过一劫? 难道祖母连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老夫人不是没觉得可疑。 但是她觉得江琉璃没有这个本事给她们下毒。 她就问,江琉璃一个没有娘, 又没有爹疼,在丞相府里比孤女更像孤女的深闺小姐,上哪去找这种连太医都发现不了的毒药给她们下毒。 不要搞笑好吗? 她倒是觉得, 与其怀疑江琉璃,还不如怀疑是不是江北川在朝堂上树的敌给她们下的毒比较可信。 第129章 还有东西要收拾呢 江梦雪求助未果,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老夫人院子。 江琉璃见状也起身道:“祖母,琉璃长途跋涉,有些疲累,想先回去休息一会。” 老夫人正头痛得紧,赶紧点头:“去吧去吧。” “哦对了。” 江琉璃顿住脚步:“怎么了?” 老夫人绷着脸道:“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如今家里出了这般事情,沈慧茹也还在大理寺,怕是的一时半会出不来了, 北川那边怕是也顾不上你了,大婚之日你就自己多看顾着点吧。” 江琉璃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情,所以也并不意外。 老夫人十分满意江琉璃的知趣,摆摆手道:“行了,你走吧,我也得休息一会。” 主仆三人离开老夫人的院子。 见四周无人,碧云迫不及待地抱怨了起来:“老夫人也真是的,夫人谋害小姐,被送入了大理寺,那是夫人自己的错,小姐明日大婚,那可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了,她是不打算管了?让小姐一个新嫁娘独自担着吗?要我说小姐当初还不如跟着太傅大人回去呢,奴婢瞧两位舅夫人可不会如此放任小姐不管。” 江琉璃笑着拍拍她的头:“你急什么?是我成婚又不是你成婚。” 碧云撅着嘴:“奴婢是替小姐不平,明明小姐才是受害者,为什么到了最后却是您担了这个后果,老夫人先前那番话,明摆着就是不想管您的事情了。” “是吗?”江琉璃摸摸下巴,“我没觉得啊,不过她若是不管的话,对我来说不是更好吗?” 碧云瞪着眼睛:“这哪里好了,这出嫁之日,家里都不给您撑腰,到时候去了王府,若是被人看清怎么办?还有,二小姐也就算了,平日里就那副模样,今日莫名其妙非要说是小姐给她下毒,怕是见不得小姐好,想把小姐也送进大理寺呢,老夫人居然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斥责了她一番,也就是小姐不受宠,这才任人欺负吧,老夫人好生偏心。” 碧雨皱了下眉:“慎言。” 她们几个还没回自个院子,这到处都是人,隔墙有耳,万一传到老夫人那里,怕是又得小姐背锅。 这明日就要大婚了,若是老夫人不高兴,给小姐穿小鞋,她们几个被打个措手不及可怎么办? 江琉璃倒是没想那么多,她拍拍碧雨的肩膀:“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觉得碧云说的没错,她们不是一贯都是这番模样吗,不过还好,明日就能解放了,等会你们回去也都休息一下,晚点还得收拾一下东西。” 碧云闻言,眨眨眼道:“不是都收拾好了吗?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 碧雨也有些好奇:“是啊,嫁妆什么的,不是早就整理好了吗?” 说实话,她们几个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丞相府了。 虽说不知道那王府是何种模样,但是再坏能坏过丞相府吗? 那必然不能。 她们初去王府,总不可能会有个像沈慧茹一样的人,天天算计着给她们家小姐喂毒。 江琉璃笑了笑:“那你们可就不知道了,这偌大的丞相府里,还有不少东西是我娘留下来的呢,当然要全部带走了。” 碧云碧雨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江琉璃在说什么。 夫人的嫁妆不是早就清点好了吗? 不过也没关系。 她们两个优点不多,其中之一便是听话。 反正只要是小姐说的,那就是对的,她们不必多问,只需要听小姐的话就可以了。 三人回到听雨轩,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江梦雪回到沁雪居,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她找来青莲问道:“青菊那小蹄子呢?昨日遣她回来送信,人就这么没影了?“ 害她白白等了那么久! 这会正好她心情不好,正好把青菊抓过来,好好赏她两巴掌吃。 青莲脸上的伤痕还清晰可见,她来到江梦雪面前,躬身行礼:“ 回小姐,青菊今日一早才回来的,之后便一直在老夫人院中,等到老夫人院中奴仆将她送回来之时,青菊已经昏迷不醒, 如今还在她自个房中。” 江梦雪瞪大双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莲垂眸回道:“今日早晨。” 江梦雪气得一跺脚:“真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明明昨夜里就让她回来了。”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青菊不会在装病吧,你带我去她房中看看。” 她就不信会有这么巧合。 她让青菊办点事情,青菊办不好就昏迷了。 青莲点点头:“那烦请小姐随青莲前来。” 江梦雪起身,跟在青莲身后,径直来到青菊的房中。 床榻上的青菊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倒是一脸病容的模样。 但是江梦雪还是不信,她踢了一脚身侧的青莲道:“你去把她叫醒,就说小姐我有话要问。” 青莲顿了一下,点头称是。 她来到青菊的床前,轻轻晃了晃青菊的肩膀:“青菊,醒醒,小姐有话要问你。” 青菊原本就睡得不是十分安稳,尤其她还隐约听到了小姐两个字,顿时猛然惊醒:“谁?” 青莲起身道:“小姐有话要问你。” 青菊眼珠子一瞟,就看到青莲身后不远处的江梦雪。 她瞬间就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在担心的事情。 她送信来迟,小姐怕是要来找她算账了。 青菊心中苦涩,想要翻身下床。 只是她浑身无力,一下子又软倒在了床上。 江梦雪见她这副模样,嫌恶地皱了皱眉:“行了行了,我就问你,不是昨夜早早就让你回来送信了吗?怎生今日晨间才到的,若是你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有你好果子吃!“ 青菊心中惴惴,咳嗽了两声道:“小姐恕罪,实在是昨日回来的实在太赶,奴婢忘了入城要印信,迫不得已,在城门口等了一夜才回来的。” 江梦雪这才想起这茬:“该死的,你怎么不早点说,那你入城的时候就不知道报出丞相府的名头吗?” 她就不信那守城的士兵,听到丞相府三个字,还会将她拦在城门外。 第130章 只要他们没发现 青菊心中有些许苦涩。 怎么没有报上丞相府的名号呢? 昨日她到达城门口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找那守城的官兵说明了来意。 可是人家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更别提让她进城了。 青菊觑着江梦雪的神色,小声嗫喏着道:“回小姐,昨夜奴婢确实报过丞相府的名号,但是城门也还是未开,奴婢一直在城外等到晨间城门大开才得以进来。” 江梦雪愣了一下,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她爹是谁啊?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爷。 守城的官兵才多大个官,怎么可能不将她爹放在眼里。 定然是青菊害怕自己责骂于她,在这里撒谎! 她肯定没有报上丞相府的名号! 江梦雪心中有所判断,狠狠瞪了一眼青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偷懒就偷懒,在这里找什么借口,要不是明日就是我的大喜之日,府内不宜见血,否则今日定然没你好果子吃,走,梅双!跟我去寻爹爹!” 说完,她扭头甩手就走。 青菊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意识到自己逃过了今天这一劫,松了口气。 青莲落在最后面,看着面色有些发白的青菊叹了口气。 她相信青菊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 但是她们家小姐刚愎自用,只相信自己认为的事情,即便她们告诉她的是事实,只要她自己不相信,那就没办法说服她相信。 若是惹了她不快, 甚至还可能招致毒打。 青莲都已经习惯了。 以前的时候还会幻想只要她们尽心服侍江梦雪,江梦雪就对她们好。 可是自从上次江梦雪伤了她的脸之后,她就死心了。 如今她一切小心谨慎,只求年纪大了以后能够安全赎身离府。 原以为青菊也同她一样有了这个觉悟,没想到青菊还是有些傻。 青菊苦涩一笑:“青莲姐,你说咱们这样有什么意思?如今看来,咱们的日子还不如大小姐院里的碧云和碧雨呢。” 昨日她和碧云碧雨一道在护国寺,她瞧着碧云碧雨在大小姐面前可自在了,一点也不像她这般小心谨慎。 就像今日,她说的明明都是实话,江梦雪却不相信, 还扬言没她好果子吃。 可这就是事实,她能怎么办? 今日也算是她运气好,没有挨打,但是也难保以后江梦雪哪天突然想起今日的事情来给她一巴掌。 青莲皱了下眉, 扭头看了一眼,见门口无人,这才松了口气:“都在小姐手底下做这么久的活了,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都还不知道吗?” 青菊在床榻上躺下,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莲见她这幅模样,也是无奈得很,叹了口气道:“你身体还未好全,就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吧,我要走了。” 另一头,江梦雪带着梅双闷头直奔前院江北川的书房。 平日里江北川不是在芙蓉苑便是在书房。 如今母亲都不在家,那父亲只能是在书房了。 二人来到前院,书房门口无人看守,江梦雪快步上前,猛地推开房门:“爹?” 只可惜书房里空荡荡的,江北川并不在这里。 恰巧王德庆路过,赶紧小跑上前:“二小姐,您这是?” 江梦雪眼前一亮:“王德庆,你来的正好,我爹在哪呢?” 王德庆愣了一下,迟疑着道:“二小姐找老爷有什么事吗?” 江梦雪现在可没那么大的耐心,她瞪了一眼王德庆,没好气道:“你一个奴才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需告诉我爹爹在哪便是。” 王德庆脸一黑。 虽说他确实卖身于江家。 但是他都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 早已没有将自己单纯地当做一个奴才看待。 更何况他可是丞相府的管家, 在外头有些小官遇到他还得尊称一声王管家呢。 如今也只有在江梦雪口中如此一文不值了。 王德庆深吸口气,笑着回答道:“回小姐,老爷因夫人的事,早就去了大理寺,如今还未归来呢。“ 江梦雪神情微顿。 若不是王德庆提起这件事,她都快忘了这茬了。 母亲还昏迷不醒被送往大理寺呢! 王德庆在一旁,觑了一眼江梦雪的神色,小声道:“二小姐找老爷有什么急事吗?需不需要小的派人通知老爷一声?” 江梦雪“嘁”了一口,本想说自己在家等爹爹回来就好了。 可是转头就想到了刚刚在祖母院中,江琉璃那副茶言茶语的模样。 还说自己从未对她说过下毒的事情! 江梦雪简直气得头脑发懵。 不行! 她忍不了江琉璃! 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江梦雪咬牙道:“赶紧去安排马车,我有要事找父亲相商。” 王德庆闻言赶紧道:“那二小姐稍等片刻, 奴才马上去办。” 江梦雪摆摆手:“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不多时,江梦雪乘坐马车,快速离去。 彼时的听雨轩主仆三人才刚刚洗漱完毕。 碧云刚把那些从护国寺带回来的护身符分发给府里的丫鬟婆子,便听到那守门的婆子说二小姐刚回来便出门去了。 说是要去大理寺找老爷。 碧云立刻就想到了先前在老夫人院中遭遇的一切。 二小姐肯定是存了一样的心思才去找老爷的! 她小跑着冲到主屋:“小姐小姐, 出事了出事了!奴婢听说二小姐出门寻老爷去了!” 江琉璃在床榻上安然躺着,无所谓道:“她去就去呗,你这么急做什么?” 碧云面色一紧:“小姐!您不急吗?若是二小姐去了老爷面前也说那些奇怪的话怎么办?” 先前在老夫人院中,幸好老夫人并没有相信二小姐的话。 可老爷不一样, 他对那对母女信服的很。 若是他相信二小姐的话了怎么办? 不过这二小姐也够不要脸的。 她们没说继夫人那个毒妇对她们小姐下毒都不错了,二小姐居然率先倒打一耙! 碧雨比较淡定一点:“怕什么?只要小姐没做过,二小姐就算在丞相面前说出花来也没用。” 江琉璃蒙在被窝里,眨巴了两下眼睛。 她还真做过。 不过她有信心,其他人发现不了他们几人身上的毒。 没见上次沈慧茹请了太医来看不是都没发现吗。 见碧云还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江琉璃勉强安慰道:“行了,莫慌, 只要他们发现不了,那就是没做过。” 第131章 横着进来了? 碧雨有些愣神。 小姐这话,怎么像有未尽之言似的? 她狐疑地看向自家小姐,却只得到江琉璃一个无辜的笑容。 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毛毛躁躁的碧云,碧雨没有选择问话。 按照先前的话题,小姐的未尽之言,怕是不会是什么好事。 碧云如此咋乎,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免得一不小心就给传出去了。 江琉璃倒是不知道碧雨想了这么多。 不过就算碧云传出去了,她也没在怕的。 天下之大,怎么可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大不了就在空间里避她个三年五载的,她就不信有人找得到她。 江琉璃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俩也别在那里想些有的没的了,管别人做什么?今天赶了一早上的路,你们两个都不累吗?” 这古代的马车坐起来着实累人,虽然一路上都是坐着的,但是身上骨头跟散架了一样,她都快支撑不住了。 碧雨却是摇摇头:“小姐先睡,奴婢在这里守着。” 这是她的习惯,免得江琉璃半途醒来, 身边没个人伺候。 谁知道江琉璃却是嫌弃地摆摆手道:“行了行了,都在这里犟什么?说让你们休息你们就赶紧去休息,你不休息好,万一下午晚上要你帮忙你起不来怎么办?” 碧云听出江琉璃的言外之意,顿时眼前一亮:“啊?怎么了?咱们晚上要做什么吗?” 江琉璃摇摇头:“当然是保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碧云碧雨识趣地没有去追问,而是都下去休息去了。 另一边,大理寺府衙内,江北川正端坐在大理寺卿金兆成面前:“金大人,今日某前来大理寺,是有一事托您帮忙。“ 金兆成面色淡淡:“江丞相请说。” 江北川面色紧绷。 主要是沈慧茹的所作所为有些上不得台面,如今还闹的人尽皆知,连带着他都一起的丢尽颜面。 尤其是在这以铁面无私出名的金兆成面前,让他更加抬不起头来。 但是放任沈慧茹不管又不行,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关于某夫人沈慧茹谋害他人一事。“ 金兆成点了点头。 这件事今日在朝堂之上闹的这般大, 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不过这江北川是有点搞笑的。 谋害他人? 她谋害的可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也能叫他人? 江北川一直偏着头,没有注意到金兆成眼中的鄙夷。 他深吸口气迅速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慧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从未受苦,某想着琉璃那边未曾受伤,故某想拜托金大人,有些刑罚就不必上了。” 金兆成抬眼看过去:“江大人说这番话之前,有询问过您女儿的意见吗?” 江北川皱了下眉道:“琉璃她平安无事,有什么好问的,更何况陛下那边已经同意从轻发落,自然能不受苦就不受苦了。“ 金兆成不置可否:“既然江大人已经询问过陛下的意见,那何必来找下官,您只需陛下一道圣旨,不就可以将尊夫人安然带走了吗?” 江北川脸色一黑。 其实他话只说了一半。 陛下那边说的只是留沈慧茹一条小命,可没说让她免于刑罚。 江北川的话说一半又藏一半,为的就是让沈慧茹少受些苦,最好是不用受苦,然后可以尽快将她带走。 哪成想金兆成这么不给面子。 金兆成一看江北川的脸色就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江大人不如还是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兹事重大,陛下那边还不知道打算如何处置尊夫人,您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下官听闻明日便是您的两个女儿的大婚之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您还不如回府去筹备两个女儿的婚礼为好。” 江北川的脸色顿时更黑。 这金兆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慧茹如今都这样了!他们家都这样了!他哪有闲心去关心那大婚。 哦不对。 梦雪的大婚还是要关注一下的。 毕竟她是入东宫做正妃。 若是她能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坐着,那以后就是国母,他以后就是国舅爷啊! 至于江琉璃。 说实话,这段时日的所有事情,都是因她的嫁妆而起。 怪只怪江琉璃太贪心。 若是她安安分分只拿沈慧茹给她准备的那份嫁妆, 哪里会出这些事情。 如今这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就算江琉璃现在死了,他想偷偷昧下这些嫁妆都不可能。 更何况她嫁的还是九王爷。 如今想要他再去多看顾她的大婚,那还真不太可能。 江北川憋了口气,正想再努力一下,至少让金兆成漏个口风,谁知就听到侍卫来报:“金大人,太子殿下携犯人已至,请您过去一趟。” 金兆成点点头,起身看了一眼江北川道:“江大人要一道出去么?想来应该是您夫人到此处了。” 江北川刚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跟着起身跟在金兆成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的院中,正巧就看到其中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里正横着往外抬人,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迈的老嬷嬷在放声哀嚎。 使得他原本寂静肃穆的大理寺瞬间变得嘈杂。 金兆成难得愣了一下。 他这大理寺都还没动刑,人怎么就横着进来了? 金兆成对着人群前头的燕盛寻拱了下手道:“见过太子殿下,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燕盛寻木着脸道:“在城外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丞相夫人从马车上摔下去了,还摔得不轻,不过孤已经吩咐随侍去寻太医来大理寺,怎么,人还没来吗?” 金兆成摇摇头:“未曾听说太医到达此地。” 燕盛寻点点头:“想来还在路上。” 江北川这才听明白,这横着被抬出来的就是沈慧茹。 他抿了抿唇,小跑上前。 果不其然。 满脸血污的沈慧茹昏迷不醒。 而跟在她身边哭嚎的,可不就是门牙漏风的阮嬷嬷吗。 第132章 押入大牢 江北川面色沉沉:“这是怎么回事?” 阮嬷嬷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这才发现江北川也在这里。 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得扑上前道:“老爷!您可算是来了!那阮家人欺人太甚,您定要为夫人讨回公道啊!” 江北川眉头紧紧皱起:“阮家人又怎么了?你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嬷嬷这才抽抽嗒嗒地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告知江北川。 听了两句,江北川忍不住打断她:“你是说阮仲带着阮家一大群人去城门口迎接江琉璃去了?” 阮嬷嬷点头:“老奴估摸着有几十个人,他们是特地去找大小姐的。” 江北川面色越发阴沉。 好啊,他在大理寺忙活着给沈慧茹疏通关节,阮仲居然来这么一招,想要半路截胡,带走江琉璃。 只可惜他分身乏术,家中也没别的得用的人。 想到这里,江北川冷声道:“那大小姐人在哪?她是不是跟着阮仲走了?” 阮嬷嬷愣了一下,赶紧摇头:“那倒没有,阮太傅和阮家的两位夫人想要将大小姐接去太傅府,但是小姐拒绝了。” 江北川也愣了一下。 他刚刚都已经在思考,若是江琉璃跟着阮仲走了,自己应该如何上门要人。 谁知道江琉璃居然没走? 江北川语气有些惊诧:“为什么?” 阮嬷嬷有些不明白:“什么为什么?” 江北川耐着性子:“江琉璃为什么没跟他们走。” “额……”阮嬷嬷有些不明白江北川为什么这么问,“就是没走啊,如今小姐应该已经回丞相府了,二小姐也跟她一道回去了。” 江北川皱着眉头,心知自己在阮嬷嬷这里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原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江琉璃应该会迫不及待想要走人才对。 毕竟以前的沈慧茹只是在背后下药,如今都真刀真枪了。 可是转念一想,罪魁祸首沈慧茹已经在大理寺,那丞相府里对江琉璃来说,应该已经没威胁了。 也许是基于这个想法,江琉璃才没有走的吧。 江北川陷入沉思。 阮嬷嬷见江北川没了声息,心中顿时着急起来。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来了以后光问大小姐的事情,问完也不说话。 夫人都伤成这样了,他都不过问一下的吗? 阮嬷嬷忍不住道:“老爷,您就不关心夫人为何会伤成这样吗?” 江北川回过神,咳嗽一声道:“哦,哦对,那你说,她这又是怎么回事。” 见江北川提起这个,那阮嬷嬷可就来劲了,直接一声嚎哭:“老爷,您可一定要为咱们家夫人做主呐,若不是那阮家的二位夫人突然跑过来让人打开车门,夫人哪会栽出车外,还伤成这幅模样,如今她们两个倒是好端端地回府去了,可怜我家夫人还在昏迷不醒,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这可是救命的时候啊!” 江北川顿了一下:“你是说她们打开车门,夫人才摔下去的?” 阮嬷嬷连连点头:“是啊。” 江北川想了一下,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阮嬷嬷:“那夫人是如何坐着的,你给我演示一遍。” 阮嬷嬷顿时愣住。 她该如何演示? 那会夫人特地挪到车门的位置,就是为了偷听外边的人说话,姿势不太雅观是一定的。 但是被他这么盯着,阮嬷嬷只能硬着头皮道:“回老爷,夫人那会双手被缚,又赶了一早上的路,她又不能下车,便想换个位置好好休息一会,她便背靠着车门坐着了,谁知道会出现这番意外。” 话音刚落,燕盛寻靠了过来:“江丞相,此事您就不要再过问了,孤可以作证,这件事纯粹就是一件意外,丞相夫人她因双手被缚,无法及时稳住身子,这才出了此等差错,虽说与阮家二位夫人有关,但也只是意外而已,她们二人并不是故意的。” 阮嬷嬷一撇嘴。 这太子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谁是他的岳母啊,居然一直帮那阮家人说话! 但是她一介奴婢,哪里敢去反驳太子,只得咽下已经滚到嘴边的话语。 见太子都这么说了,江北川还能说别的吗? 他拱手道:“太子殿下请放心,臣省得。” 燕盛寻点点头:“如此孤便先回宫了,孤找父皇还有些事情要商量,太医已经在路上,等太医替丞相夫人医治过后,便先将她押入监牢吧。” 江北川顿了一下道:“殿下,夫人她伤的如此严重,臣瞧着她怕是走路都不利索,在监牢之中不宜养伤,臣斗胆,求殿下允臣带她回家,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将她好好看管。” 燕盛寻皱眉道:“江丞相,孤知道你忧心尊夫人,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尊夫人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太傅大人,若是太傅大人知道孤让你将尊夫人带回家,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也知道太傅那个人,轴得很,一根筋,所以……” 多余的话,燕盛寻也不想多说了。 他心累得很。 怎么这父女俩都一个德行,都想让他网开一面,让他们先将人带走。 他们有没有明白,沈慧茹如今是罪人啊! 能让他们这么随随便便带走吗? 若是让他们就这样带走了,他怎么给太傅大人交待? 虽然他是没什么所谓的,但若是到时候的太傅闹起来,正面对上的,可就是他啊。 毕竟是他下得令。 虽然太傅肯定是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对于自己的恩师,还是曾经的帝师,燕盛寻还是有些犯怵的。 江北川虽然知道燕盛寻大概率不会同意他的请求。 但是当燕盛寻真的拒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望。 江北川微微叹气:“是,太子殿下恕罪,是臣逾矩了。” 燕盛寻摆摆手:“无视,江丞相若是真的担心尊夫人的话,可以随时进去看她。” 只要不将沈慧茹放出来满地乱跑,江北川若是想要进去看她也无所谓。 江北川无奈点头:“谢太子殿下。” 第133章 快跟女儿回去! 几人正说着话,有人冲了进来。 最显眼的是跟在最后的那个穿着白色官袍,踮着脚,颤颤巍巍背着药箱的老头。 是燕盛寻的随侍带着太医回来了。 阮嬷嬷惊喜过望:“太医太医,在这呢,我家夫人在这呢!” 无人搭理她。 随侍和太医第一时间来到燕盛寻面前行礼:“太子殿下,太医已至。” 燕盛寻摆摆手:“行了,快去替丞相夫人看看吧。” 太医点点头,这才小心地在沈慧茹身边蹲下,替她解开头部纱布,开始查看伤口。 江北川站在太医身后。 这会距离沈慧茹受伤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伤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看着那漆黑的血洞,更是触目惊心。 江北川抻着脖子焦急道:“敢问太医,我家夫人伤势如何?” 太医皱着眉头看了半天,这才道:“丞相大人不必挂心,尊夫人额间伤口看着恐怖,其实血已经止住,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这段时日,只需好好静养便可,只是或许会有一些晕眩的症状,不过不会有什么大碍。” 说完,他替沈慧茹重新上药,重新裹好伤口。 阮嬷嬷有些着急:“那请问太医,我家夫人为何还不醒?” 太医头也没抬:“这老朽可说不清了,毕竟她伤到的是头部,当务之急,还是为丞相夫人找一个床榻吧,如此一直躺在地上也不成样子,切记,不要晃到丞相夫人头部,小心伤势加重。” 阮嬷嬷愣了一下,顿时不敢作声。 太医说不能晃到脑袋,可是先前在城门外的时候,她可晃了不少时间。 更何况后面还坐了马车,一路颠簸着过来的。 江北川没想那茬,他只听到了太医说沈慧茹需要一个床榻,立刻扭头看向太子。 看吧。 太医都说了要床榻,监牢里有几根稻草垫身都不错了,哪里来的床榻,还是让他带回家吧。 燕盛寻却是先一步移开了视线,拍拍金兆成的肩膀道:“既然太医已经医治完毕,那顾便先走一步了,此间一事便交给金大人全权处理吧。” 说完,他看也没看江北川,直接就带着人走了。 金兆成立刻拱手道:“是,微臣遵命,恭送太子殿下!” 江北川面色难看,目光直直地盯着燕盛寻的背影。 他没想到太子居然做到了这份上,连这点方便都不给! 燕盛寻走后,他的一众随侍和侍卫也都走了,院中顿时空荡起来。 金兆成瞥了一眼江北川阴沉的面色,咳嗽一声道:“江丞相,既然太医说尊夫人无碍了,那便将她送入监牢吧?” 江北川回过神:“那是自然,烦请金大人给安排一个清净一点的牢房。” 金兆成微微一笑:“小事一件,丞相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自行来看。” 说完,他抬手一挥:“来人,清理一间牢房出来,将丞相夫人抬进去吧。” 可是这大理寺的监牢,虽说清理,但是哪里清理地出来,只能是将地上的稻草都扫开,然后给沈慧茹铺上两层被褥。 再多的,就算江北川想要也没有了。 金兆成命人将沈慧茹搬进来,自己同江北川也跟着进来了。 看着漆黑的监牢,墙面上随处可见干涸的血迹,江北川脸色很难看。 但是和隔壁监牢比起来,这个已经干净许多,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要求来。 就算说了,金兆成八成也不会同意。 毕竟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一定要将沈慧茹扔入大牢。 看着侍从将沈慧茹平稳地放在褥子上,金兆成笑眯眯道:“下官知道丞相对此间条件不甚满意,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这块区域没有别的犯人,好歹也算清净一些,只余这位嬷嬷的话,就与尊夫人在一间牢房里呆着吧,也好就近照顾她。” 江北川面色沉沉地点头:“多谢金大人。” 金兆成摆摆手:“不必言谢,举手之劳,将牢门锁上吧。” 狱卒立刻拿了锁链与钥匙过来,将牢门锁上,随后一行人便在金兆成的带领下离开了监牢。 转眼,监牢里就只余她们两个人了。 阮嬷嬷神色麻木地跪坐在沈慧茹身边,想哭也哭不出来。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服侍一个世家贵妇,居然有一天会被扔进大理寺的监牢里。 可是看自家老爷的那副模样,肯定也是没办法将她们两个捞出去了。 阮嬷嬷叹了口气,取过一旁的铜盆和面巾,打算给沈慧茹擦一擦脸。 谁知她摸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软软的,暖暖的。 阮嬷嬷心下一跳,下意识甩开了手。 她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足有她巴掌的肥硕老鼠正扒着她的铜盆大口喝水。 即便是被阮嬷嬷碰到了,也一点都不怕人,只是慢悠悠地往边上碎步跑去。 阮嬷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老鼠。 虽说她只是个下人,但是作为沈慧茹的心腹,平日里也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大的老鼠。 见那老鼠溜达了一圈,又往她们两个爬过来,阮嬷嬷一声尖叫,抬手就将铜盆打翻。 剧烈的响动这才将那老鼠惊到,一溜烟就在墙角处没了踪迹。 阮嬷嬷惊魂未定,死死盯着那墙角,生怕这只老鼠又跑回来。 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有东西出来,这才松了口气,伏在沈慧茹身边“呜呜”哭了起来。 外头金兆成同江北川刚离开监牢,回到府衙,便有侍从迎了上来:“大人,外头有人来找江丞相。” 江北川皱了下眉:“谁?” 侍从躬身道:“说是府上的二小姐,找您有要事相商。” 金兆成微微笑道:“不若让二小姐进来好了,正好她也可以去看看她母亲如今情况如何。” 江北川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多谢金大人了。” “无事”金兆成摆摆手,对侍从道,“去将二小姐带进来吧。” 江北川站在原地等江梦雪。 他原以为江梦雪过来会询问一番沈慧茹的情况。 谁知她提都没提,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尖声道:“爹!您快跟女儿回去!江琉璃那个贱人居然敢对我们下毒!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第134章 好日子要到头了! 金兆成顿了一下。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那江琉璃便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吧? 这二小姐做妹妹的,居然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长姐,当真是闻所未闻。 江丞相也不管管? 他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江北川原想问江梦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金兆成的视线,顿时意识到江梦雪有些语出不逊。 他收回已经吐到嘴边的话语,皱眉轻斥:“怎么说话呢!” 江梦雪不服气,上前抱着江北川的胳膊,嚷嚷着道:“爹,这可是江琉璃自己亲口对我说的,咱俩脸上这些东西可都是拜她所赐!” 江北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管是不是江琉璃做的,有些事情可不能在这里说。 他咳嗽一声,面露不悦:“行了,不要胡说。” 江梦雪撅着嘴不高兴道:“女儿才没有胡说!这些可都是江琉璃她自己说的!” 江北川瞪了她一眼:“你来这里不是来看你娘的吗!” 说着,他撇了一下眼睛,示意江梦雪注意一点旁边的金兆成。 江梦雪这才领会到江北川的意思。 她顿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爹爹说的是,是雪儿想岔了,娘她现在如何了?” 江北川叹了口气:“你母亲如今还昏迷不醒,现在已经送入大牢,阮嬷嬷正在看顾她,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江梦雪顿了一下,有些惊诧:“这……可以吗?” 江北川点头:“当然可以,这是太子殿下临走前答应的,您说是吧?金大人。” 金兆成微微颔首:“那是自然,丞相可请狱卒带你们进去,下官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奉陪了。” 江北川当然求之不得,迫不及待道:“可以,金大人忙你自己的去吧。” 院中很快便只剩下江北川一家人。 见边上没了外人,江梦雪又开始了,她拉着江北川的衣袖,气愤难平:“爹,您可要管管江琉璃啊,她给我们下毒了!祖母也真是,她居然相信江琉璃不相信我!” 那老不死的,活该她中毒。 若不是自己也中毒了,江梦雪才不会管她呢! “没完了是吧!”江北川瞪她一眼,“在外头就少说两句,先去牢房里看你娘。” 说完他便带头往监牢的方向走去。 江梦雪无法,只能撇撇嘴跟上他的脚步。 牢房中,阮嬷嬷还在呜呜哭泣。 她不仅是受到了惊吓,更是为自家夫人感到委屈。 她服侍了沈慧茹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有哪家夫人下大狱的。 夫人的颜面,在今日怕是已经丢了个精光。 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将夫人捞出去。 江北川带着江梦雪赶到的时候,阮嬷嬷正伏在沈慧茹身边哭得起劲。 那投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慧茹已经不好了。 江北川面色沉沉,快走几步道:“阮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阮嬷嬷哭声一窒,茫然抬头,这才发现江北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她们家二小姐。 她慌忙擦干眼泪:“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江北川懒得搭理她,急切地问:“你哭什么?慧茹是不是不好了?” 先前太医明明不是说了沈慧茹没有什么大碍吗? 江梦雪心头也陡然生出一股担忧:“阮嬷嬷,我娘她还没醒吗?” 阮嬷嬷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俩误会了,但是她不好说自己被一只老鼠吓到了,只得尴尬解释:“老爷小姐不用担心,夫人她无事,只是现在还未苏醒而已。” 江梦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在哭什么?” 阮嬷嬷面色一僵,勉强道:“老奴只是忧心夫人处境……” 江北川没管那么多,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若是有事,记得第一时间告知狱卒。” 他没办法成天守在这里,只能寄希望于那些狱卒足够识相,知道帮他看顾着点沈慧茹。 阮嬷嬷连连点头,忍不住道:“那老爷,夫人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只要夫人可以出去了,她自然也能出去。 江北川无奈摇头:“先等等吧。” 至少要看陛下那边是如何说的。 江梦雪在旁边等了一会,见江北川一直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忍不住道:“爹,既然娘亲没事,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 母亲这里的事情肯定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但是江琉璃那边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当然是尽快解决最好了。 江琉璃一直如此逍遥,让她寝食难安! 江北川瞥了她一眼,总算是点头了:“那阮嬷嬷好生照顾夫人,我们就先走了。” 阮嬷嬷点点头,泪眼汪汪地目送江北川同江梦雪离去。 二人回到马车上。 见四周无人,江北川这才问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梦雪仍旧气愤难平:“先前在城门口的时候,江琉璃亲口对我说的,说咱们脸上这些疹子都是因她下毒导致的。” 江北川眉头陡然皱起:“她亲口对你说的?” 江梦雪猛点头:“当然。”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江梦雪。 江琉璃当真会说这样的话吗? 不会是江梦雪看着母亲入狱,故意编造的吧。 江梦雪看出江北川眼神中的怀疑,有些不敢相信:“爹,您也不相信我!” 江北川咳嗽一声:“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江琉璃她何德何能可以做到这一切?” 别说江琉璃能不能想到给他们下毒。 她上哪弄来的连太医都看不出来的毒药? 江梦雪咬牙。 她当然不觉得江琉璃可以做到。 但是江琉璃总不可能无的放矢。 而且对此她早有猜测:“爹,您说会不会是阮家人帮她的?” 江北川眉头一皱,微微点头:“那倒是有可能。” 家里出现的各种变故都是江琉璃同那阮家重新联系以上之后发生的。 很有可能就是阮仲那个老匹夫在从中作梗。 但是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凡事要讲求证据,更何况如今江琉璃有了阮仲做靠山,他们更应该小心为上。 江北川沉声道:“先回去再说!” 江梦雪心下满意。 父亲看来应该是相信她说的话了。 那江琉璃的好日子看来要到头了啊! 第135章 闲杂人等 就在江家父女俩赶回丞相府的途中,燕盛寻已经带着自己的一众随侍回到了宫中。 他都来不及停下歇口气,直奔御书房寻找燕景鸿:“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燕景鸿以为他要说昨夜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便道:“说。” 燕盛寻面色凝重,沉声道:“父皇,儿臣想要推迟大婚,望您恩准。” 燕景鸿有些许惊讶。 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那个江梦雪不是一个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偏偏当初江梦雪是燕盛寻自己要同江琉璃退婚然后定下的。 他担心燕盛寻因心仪江梦雪而不愿意再次退婚。 虽说他可以强制要求燕盛寻退婚,但那到底是太子,是他最宠信的儿子,他不想闹的太难看。 他一开始还在犹豫自己要如何规劝燕盛寻。 没想到这次燕盛寻却是自己先提了出来。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燕景鸿满面欣慰:“你能这般想,那就不错了。” 燕盛寻有些诧异。 他原以为自己要多番解释,没想到父皇竟然如此轻易就同意。 不过这样也好,他不是很想过多地提起这件事情。 燕盛寻点点头:“那便全由父皇安排吧。” 燕景鸿将此事交由身边大太监胡德全去安排,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忍不住询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如此决定的?” 燕盛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闭了闭眼,勉强道:“雪儿她不堪太子妃之位。” 燕景鸿更好奇了:“为何?” 难道昨夜在护国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让自己这个儿子对江梦雪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燕盛寻木着脸将昨夜发生的事情统统告知了燕景鸿,语气有些生硬地道:“丞相大人位高权重,怕是疏于管教女儿,江梦雪她太容易意气用事,连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都不知道,甚至还陷害江琉璃,称江琉璃对她们一家下毒。” 虽然他也不喜欢江琉璃。 但是下毒这种事情,还是对全家下毒,江梦雪是真把他当傻子耍了吧。 更何况就算江梦雪想要找江琉璃的茬,就不能找个合适的理由吗? 不过现在也好了。 他不乐意奉陪了。 江梦雪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吧。 燕景鸿看着面色难看的儿子,从高位上走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强安慰道:“放心,京中有的是适龄女子,终归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做你的太子妃。” 燕盛寻没有做声。 而江北川同江梦雪也在此时赶回了丞相府。 二人一刻不停,直奔听雨轩。 江琉璃还在安然酣睡中。 碧云碧雨两个倒是小憩了一会就起来了。 这会正在院门同几个闲着的丫鬟闲聊。 看见江北川和江梦雪气势汹汹前来,丫鬟们一哄而散。 碧雨面色陡然凝重,立刻吩咐碧云道:“快回屋将小姐喊起,就说老爷和二小姐来了。” 碧云也知道情况不对,扭头就往屋内冲去:“小姐小姐,老爷和二小姐来了,您快些起来吧。” 江琉璃睁开双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他们来了?有说来做什么的吗?” 碧云急道:“奴婢也不知道,刚看到他们二人过来,碧雨姐姐就遣奴婢进来了。” 江琉璃慢慢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那你给我打盆水来,我先洗漱一番。” 碧云更急了:“小姐,您不着急吗?定是二小姐对老爷说了些有的没的,老爷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要不然老爷的脸色也不会那么奇怪! 江琉璃眨眨眼:“急啊,但是也还是要洗漱的不是吗?更何况我不出去,他们还能冲进来不成?” 当阮家的护卫还有王府的侍卫吃干饭的吗? 碧云半点也不相信。 自家小姐这模样,哪里像急的样子。 不过江琉璃不出去,她也没有办法。 至于院门外。 正如江琉璃所料的那般,江北川带着江梦雪还未进门,便被几个练家子给拦住了:“闲杂人等止步,小姐正在休息中,请晚些时候再来。” 江北川愣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丞相爷在自己的丞相府里,居然被人称作闲杂人等。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北川人都给气笑了:“你说我是闲杂人等?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拦人的练家子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道:“当然知道,您是这府上丞相爷。” 江北川“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他抱起手站在门口。 可是他等了一会,也没见那几个人让开身子,顿时皱起眉头不耐道:“知道我是谁了还不赶紧让开?” 那人却是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道:“抱歉,丞相大人,没有小姐的吩咐,小的可不敢让您进去。” 江北川差点给气晕。 在他的丞相府里,居然还有只听江琉璃不听他的人? 他压抑着心中怒火道:“是不是江琉璃吩咐你们的?” 看来梦雪说的没错。 江琉璃铁定就是心里有鬼才会这般做! 不过这几人也真是没脑子,连谁是丞相府真正做主的人都不知道的吗? 江北川沉声道:“既然知道我才是这丞相府的主子,那你们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那人面不改色:“丞相大人,您是丞相府的主子,可不是小的们的主子,恕难从命,您还是先回吧,等小姐醒了,我们会告诉她您曾经来过。” 江北川愣了一下,眼睛死死盯在面前几人身上,心中慢慢生出几分疑惑。 这几人看着有些面生,不太像是他丞相府的人。 怪了。 他狐疑道:“你们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们?王德庆呢?人在哪?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王德庆小跑着从后面跑出来:“老爷老爷,小的在这,您怎么现在这回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小的也好去前院迎接啊。” 第136章 分明就是故意同她作对! 江北川懒得同王德庆说这些,他指着那几个练家子道:“这几人到底是谁?府里怎么会有这些人?你这管家是怎么做的!为何放这些闲杂人等进府!” 王德庆闻言一愣:“啊?老爷您不知道吗?” 江北川眉头一皱:“知道什么?” 王德庆迟疑着道:“这些人都是大小姐她带回来的啊,小的以为您都知道呢……” 更何况这里的人还不是全部,更多的人都还隐匿在各个角落。 王德庆觉得,以自家老爷如今的模样来看,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江北川瞥了王德庆一眼,神情越发不悦:“她带回来的人你就随便放进来了?你当丞相府是什么地方?还是说你不想做这个管家了?若是不想做,有的是人想做!” 王德庆心里一惊。 拜托。 江琉璃就算再不受宠,那也是府里的小主子。 他一个做下人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碍主子的眼做什么? 更何况人都是和江琉璃还有江梦雪一道回来的,他哪里知道江北川不知道。 但是该认得错还是要认的。 毕竟丞相府管家这个差事他可不想丢。 王德庆熟门熟路,直接跪倒在江北川面前,高声道:“丞相息怒,小的也不知道您不知道啊,这些人都是大小姐带回来的,有些是阮府给她的护卫,还有一些是九王爷让她带回来的侍卫,这就算给小的八百个胆子,小的也没法拦啊!” 江北川的眉头就没放松过:“九王爷给她的侍卫?” 阮家的护卫的事情他倒是知道。 之前沈慧茹同他说过。 不过九王爷又是怎么回事。 连他也要来掺一脚? 王德庆连连点头:“是啊,说是……说是……” 江北川本就生气,自家管家半天说不清楚,神情更为不满:“说什么?你连这点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王德庆心中苦涩。 这能怪他吗? 若是说出来的话,江北川应该会更加生气吧。 只希望老爷不要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毕竟他只是一个做下人的。 王德庆深吸口气,陪着笑小声说道:“回老爷,说是大小姐明日便要大婚,九王爷因为护国寺的事情,忧心大小姐的安危,特地安排的那么一队侍卫跟她回来的。” 江北川神色一僵。 这个理由倒是让他有些无法反驳。 但是九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沈慧茹都已经入了大理寺的牢房,还让江琉璃带这么一队侍卫回来,防的是谁? 难道他这个亲爹还能害她不成? 他佯装不满:“那为何不先过来禀报,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主子吗?” 王德庆苦笑。 拜托。 江琉璃回来的时候,江北川都已经不在家了,他上哪里去禀报。 难道他还能将江琉璃拦在门外,然后先跑去大理寺禀报了,再让她进门不成? 做下人的,就是这点不好。 里外不是人。 他只能叩头拜下,高声道:“求老爷恕罪,是小的疏忽!” 江北川冷哼一声,看向守在院门的练家子:“虽然你们不是我丞相府的下人,但是入了我丞相府就要守丞相府的规矩,还是说你们在自己府上就是如此的不懂规矩?还不快给我让开!” 那人瞥了江北川一眼,动都没动一下:“那真的对不住了,丞相大人,我家王爷吩咐过,我们只需要无条件听从江小姐的命令,其他人一概不听,若是有什么异议,丞相大人大可以去辰王府寻王爷说道去。” 江北川面色一僵。 虽说燕玖辰是个闲散王爷,但好歹也是皇亲国戚。 更何况他没有出意外之前,战功赫赫。 以前就是这样,就算皇帝对他心中忌惮,表面也依旧只能笑容以对。 更别提他一个丞相了。 若是他敢对燕玖辰不敬,必定明日就被那些个书生口诛笔伐。 江北川只得按下心中怒气,沉声道:“那我现在就要见我的女儿,你们说怎么办?” 那人摇摇头:“不怎么办,先前不是说过了吗?等小姐休息够了,我们自然会去禀报小姐您曾经来过,若是小姐答应见您,自会派人来通知丞相爷。” 江北川险些给气吐血。 这些人说的好像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人成了江琉璃一样。 怎么了。 他一个一家之主还要看江琉璃的脸色不成? 但是这几个练家子看着膀大腰粗,武艺高强。 他一介文弱书生,身后也没几个护院,怎么看都闯不进去。 江北川气得一甩袖子:“哼,那我也不进去了,你们现在就给我进去把江琉璃叫出来!” 他都此番让步,总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 谁知那几个练家子摇了摇头,更是挪了两步,直接将院门堵得严严实实,口中也不是很诚恳地道:“恕难从命,丞相大人也不要为难我等,还是请回吧。” 江梦雪跟在江北川身边,安静如鸡。 可是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江北川能处理掉这群人。 尤其这些人一副只听江琉璃的模样,让她越想越气。 怎么了。 江琉璃不过是要同一个残废王爷成婚,就高人一等了? 那她还要和太子成婚呢,她不得上天了? 她堂堂未来太子妃都还没有说话,哪里轮得到江琉璃在这里作威作福! 江梦雪从江北川身后走出:“若是我爹使唤不动你们几个,那我呢?江琉璃是王妃,我可是太子妃,我若是命她出来见我,她敢不从?” 谁知那几个练家子丝毫不怕她,领头的那个反而微笑着道:“二小姐有句话可说错了,您如今还未成婚,只能算是未来太子妃,更何况哥几个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保护江大小姐,与她是不是王妃无关,至于您现在,自然使唤不动我们。” “你……”江梦雪气急。 这些人一个个的,老拿这句话来堵她。 可是明日她便要大婚。 迟早她都是太子妃,就差这么一天吗? 他们分明就是故意同她作对! 第137章 这么快就改说法了? 江梦雪面色阴冷地看着他:“你们是确定要同丞相府作对吗!” 那人老神在在地摇头:“二小姐言重了,我们几个只是奉命行事,若是二小姐不满,大可以去寻王爷说道。” 江梦雪终于忍不下去了:“你们欺人太甚!” 她瞪着面前那几人,扬声喝道:“王德庆,还不快点带人将这群人统统赶走!我就不信王爷的手能这么长,管到我们丞相府的后院来!” 王德庆有些犯怂。 二小姐是真不把他们几个当人看啊。 他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而那几个练家子,有几个大胳膊都快有他大腿粗了,居然还让他带人去赶人。 直接让他去找死还差不多。 他求助地看向江北川,谁知江北川也沉声道:“王德庆,去多找几个人来,将这些个不是咱们府上的人,统统都赶出去!” 江琉璃有九王爷做靠山,那他就去找圣上! 他就不信那残废再大能打得过皇帝! 王德庆这下是真没话说了。 他一个做下人的,怎么可能不听主家的话。 王德庆只能抖抖腿,认命地应道:“是,老爷!” 说完,他回头点了点人数,又让人将那些个闲暇的护院一个个都喊了过来,这才转头对那院门口的练家子道:“你们也听到我家老爷说的话了,识相的话,就快些让开,老爷也只是想见大小姐一面,你们何必一直拦着。” 那领头之人看了一眼王德庆,并未让开,而是微微笑道:“我说大爷,您这老胳膊老腿的,您家老爷还让你来冲锋陷阵,还是让开一点,别凑这个热闹了,毕竟这刀剑无眼,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王德庆面露苦笑。 这是他想让就能让的吗? 他沉声道:“若是各位不肯让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来人,动手!” 那些丞相府的护院们过来都是带着家伙什过来的,一个个听完王德庆的命令刚要举着武器冲上来,却见那几个练家子身后又“唰唰唰”落下来几十个人,直接将江琉璃院门堵的更加严实。 江北川惊了:“还有人?” 王德庆根本不敢吱声。 可不就是嘛! 人江琉璃带回来的人,可比他们这丞相府的护院多多了。 更何况那些人一个个都武艺高强。 他们不仅论数量比不过,论单体武力也比不过的好吗! 还是希望自家老爷可以收回成命吧。 小姐要休息就让她休息呗。 只可惜江北川并不如王德庆所希望的那般善解人意。 他反而怒目而视:“反了你们这是!我定要禀报陛下,治了你们主家的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 王德庆无法,只能嗷嗷叫着冲上前。 两拨人顿时挤作一团,一时间哀嚎声遍野,没多久就倒了一地的人。 江北川和江梦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下意识后退两步,站在门口远观。 而更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倒在地上的,大部分都是他们府上的护院,简直不堪一击,随随便便就被人撂倒。 因实力过于碾压,很快院中的混战便结束了。 王德庆的鼻子不知道被谁锤了一拳,鼻血横流,看着凄惨至极。 江北川面上挂不住,表情更是难看,只能低声怒喝:“无法无天!” 江梦雪也是极度不满。 凭什么江琉璃可以踩在她的头上! 在她的设想中,江琉璃应该被她压一头,然后悲惨地过完一生才对。 可是这段时日里,每次占据上风的都是江琉璃。 被压一头的人,反而成了她! 她不明白。 她只知道很生气。 江梦雪抓着江北川的胳膊道:“爹,咱们不要同他们废话了,咱们现在就进宫,求陛下为咱们主持公道!” 江北川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完,他带着江梦雪,直接转身离去。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耳熟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哟,这是怎么回事,王管家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江北川顿住脚步。 是江琉璃的声音。 他缓缓回头,果不其然,是江琉璃出来了。 她这会带着她的两个丫鬟站在门口,看着倒了一地的丞相府护院,满脸都是好奇。 江北川满脸阴沉地盯着江琉璃。 他们先前在门口的动静并不算小,院中的江琉璃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直到现在才出来,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真是没有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江梦雪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她比江北川看的更透彻。 江琉璃这幅精致打扮,明显不是临时起床。 这换衣、洗漱、上妆,外加梳发,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 她一直不出现,就是故意晾着他们。 江琉璃好大的胆子! 父女俩还未说话,便看到那练家子对江琉璃躬身道:“回江小姐,是丞相大人想要见您,我们将他拦住,不小心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并不碍事。” 江琉璃瞥了远处的江北川和江梦雪一眼,笑眯眯道:“如此,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练家子也笑眯眯地回道:“不麻烦,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江小姐若是有事,尽管吩咐我们。” 看着对方一派和谐的气氛,江北川神色不豫:“江琉璃,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江琉璃没搭理他,先同那练家子点点头道:“那我自然不会客气。” 这才转头看向江北川:“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怎生听不懂呢。” 江北川看她这个反应,心中更是憋气。 往日里也没见江琉璃如此待他。 难道是因为沈慧茹的事情,让她对他这个父亲也生出了几分怨气? 江北川勉强摆正脸色道:“爹知道你对沈慧茹不满,如今她已经入了大理寺的监牢,这些人你就让他们各回各家吧。” 江琉璃却是眨了眨眼:“爹,这可不行啊,他们有一些是外祖让女儿带回来的,一些是九王爷让女儿带回来的,他们又不是女儿的手下,女儿使唤不动啊。” 那练家子立刻道:“是,江小姐说的不错,只有等江小姐大婚结束,哥几个才能走,丞相大人恕罪。” 江北川顿住。 明明刚才那几个练家子还说只听江琉璃的吩咐的。 现在这么快就改说法了? 几人正僵持着,门房忽然小跑进来喊道:“老爷,胡公公来了,这会正在门口呢!” 第138章 退婚 江北川眉头一皱:“他来做什么?” 门房还未说话,胡德全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江北川立刻换了一个表情,推开门房迎上前道:“胡公公您怎么有空上这来了?” 胡德全瞥了他一眼:“怎么,江丞相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杂家还不能来你这里一趟吗?” “哪里的话。”江北川笑呵呵道,“只是觉得胡公公乃是稀客,不过正好我也有要事禀报陛下,等会您回去了,托您带一句话如何?” 胡德全饶有兴致:“哦?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江北川转头看了那群练家子一眼,语气带了几分森冷:“胡公公也可来评评理,太傅大人同九王爷趁着我不在家,让琉璃带着一众护院侍卫回来闹事,如今这倒在地上的都是我丞相府的护院,您说这事闹的,太傅大人同九王爷是不是着实太过分了一点。” 胡德全随便瞟了两眼,微微笑道:“确实有些过分,丞相尽可以去找陛下做主。” 听到胡德全这么说,江北川心中立刻舒坦了几分:“有胡公公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不过胡公公这会来我这是有何事?是陛下那边有什么旨意吗?还是说我夫人那边,陛下已经有了决断?” 胡德全会在这会来到他丞相府,八成就是为沈慧茹的事情了吧。 想到这个,江北川心中无奈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沈慧茹行事不太妥当。 如今她昏迷不醒,他想要问点具体细节都没办法。 胡德全笑了一下道:“是也不是。” 江北川愣了一下:“此话何解?” 胡德全摇摇头,挥手示意了一下,身旁小太监立刻捧上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他接过手,一把抖开,微微笑道:“丞相还在等什么?接旨吧。” 江北川一头雾水,但也还是听话地直接跪了下去。 江梦雪跟着跪在父亲身侧。 院中的其他人也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只有江琉璃见势不好,后撤一步,躲在了门后。 她人在最后方,身前人又多,一时间倒还真没人发现她没有跪下。 胡德全也没发现。 他满意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然后撑起圣旨,下巴高高抬起,缓缓宣读。 圣旨不长,三两句话便念完了。 随后他合上圣旨,递到江北川面前:“喏,江丞相,接旨吧。” 江北川却还有些愣神。 胡德全刚念的什么玩意儿? 皇上要太子与雪儿退婚? 为什么! 明明早上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还没有任何异常,怎么现在突然要给他俩退婚了? 江梦雪的反应比江北川大多了。 胡德全才刚念完圣旨,她的脑子便是一片混乱。 什么鬼! 燕盛寻居然要同她退婚? 凭什么! 江琉璃在家中作威作福,爹爹治不住她也就算了,怎么连燕盛寻那边也破事不断。 如今竟然还要同她退婚! 那她不就沦落到和江琉璃一样的下场了吗? 她猛然抬起头,双眼血红:“为什么!太子哥哥为什么要同我退婚!” 胡德全没有看她,而是将圣旨往江北川面前递了递:“丞相还不快些接旨?” 江北川还未来得及说话,江梦雪却是连连追问:“你说话啊?太子哥哥不可能答应同我退婚的,一定是皇上要求的,是不是!皇上凭什么要求我们退婚!我不同意!” 胡德全皱了下眉,冷哼一声道:“天家行事岂容你来置喙,丞相大人,你的女儿该好好教养一番了!” 也就是看在她是江北川女儿的份上,他可以勉强睁只眼闭只眼。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早被拖出去打板子去了。 江北川这才回过神,拉了一把身旁的江梦雪,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是江梦雪哪里肯听。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被退婚了。 她要做不成太子妃了。 这样的话,以后她又如何能压江琉璃一头? 江梦雪一把甩开江北川的手从地上蹦了起来:“那你说到底是谁提的退婚!太子哥哥肯定不会!我们两情相悦!除了皇上还能是谁?就算他是皇帝他也不能这样做啊!” 胡德全“呵呵”一笑:“那二小姐可能想岔了,这退婚一事还真不是陛下所提,是太子殿下主动要求的,就如同上次与你家大小姐退婚一般,都是太子殿下自己要求的,陛下只是满足了他的愿望而已。” 江梦雪愣了一下,大声反驳:“不可能!你让太子哥哥亲口来对我说!” 胡德全斜睨她一眼:“二小姐莫不是糊涂了,你当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你说想见就能见的吗?” 江梦雪还想说话,江北川一声怒喝打断了她:“够了!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江梦雪瞪大双眼:“爹爹!” 江北川瞪了她一眼:“再说话,你就给我回房禁足去!” 果然是被沈慧茹教坏了。 在宣旨太监面前还如此嚣张不听话。 如果放任她如此不懂礼数,怕是哪天他们丞相府被她害的家破人亡都不是没有可能。 江梦雪被江北川的表情吓了一跳,这才勉强安静下来。 江北川心中有几分凉意,撇过江梦雪的视线也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如今这院中又不止他丞相府的人,等到这些人离去,怕是江梦雪被退婚还在家中撒泼的消息便要传遍全京城。 到时候别说是太子妃,就连寻常好人家的正妻怕是都难了。 可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呢。 江北川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叩头行礼,接过圣旨,这才抬起头急切地询问胡德全:“公公可知陛下为何突然要退婚?” 江北川到底是为官多年的人,他的态度可比江梦雪好多了,问完胡德全还不忘掏出怀中荷包,暗中塞了过去,随后低声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胡德全接过荷包,轻轻一捏,感受了一下里头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地收进怀中:“丞相大人说笑了,还能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尊夫人的事情啊。” 第139章 不堪太子妃之位 江北川僵硬一笑:“可是当时在御书房的时候,您也在场,陛下不是答应放她一马吗?” 胡德全摇了摇头:“这杂家就不清楚了,杂家也没骗你,正是太子殿下的要求,先前他回宫第一时间便去了御书房寻陛下提了这件事情,陛下才派杂家来的嘛。” 江北川眉头一皱。 如果说先前他还怀疑是胡德全嫌弃江梦雪不敬,故意说太子主动要求退婚来刺激她的话。 现在他是相信了八成。 毕竟胡德全收了他的东西,更何况胡德全也没有理由骗他。 可是太子殿下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怎么都临到大婚的时日了,还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江梦雪心中一片混乱。 她还是不肯相信燕盛寻居然会主动同她退婚! 凭什么江琉璃事事顺意,她却事事不顺。 如今她还在江琉璃的面前被宣读退婚的圣旨,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江琉璃一定很得意吧! 江梦雪咬着牙,丝丝血腥味弥漫在舌尖,倒是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抬起头,看向江北川道:“爹爹,既然您领了旨,是不是该进宫谢过陛下才行?” 江北川瞥了她一眼。 自己的女儿他何其了解。 她定然是不相信胡德全的说辞的,她非得亲耳听到不可。 不过他对这件事情也有几分疑惑。 明明之前太子殿下同江梦雪感情很好,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提出退婚。 他点点头道:“是该如此,胡公公,不知陛下可方便?” 燕景鸿那边早就知道江北川收到圣旨以后定然会进宫询问,所以早就吩咐过胡德全了。 若是江北川他们要进宫,那就允他们进宫,反正早晚都是要见面的,早点说清楚还能更好一些。 因此胡德全也直接点头了:“方便,若是江丞相要入宫面圣,可随杂家一道回去。” 江北川立即拱手道:“如此那便麻烦胡公公了,咱们即刻启程吧。” 胡德全点点头:“那便走吧。” 江北川抬脚跟上,江梦雪紧随其后。 走了两步,江北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琉璃呢?琉璃人在哪?” 江琉璃本想避而不见,可是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她没办法,只好从门后走了出来:“父亲唤女儿何事?” 江北川此时的表情倒是和缓的很,微微笑道:“你同我们一道去宫里。” 江琉璃皱了下眉:“不是去问妹妹被退婚的事情吗?我去做什么?” 江北川扯了一下嘴角道:“为父想着顺便询问一下陛下该如何处理你母……额,沈慧茹的事情,你是受害者,自然需要一道前去,到时候你想要如何处置她,尽可以求陛下恩准。” “是吗?”江琉璃似笑非笑。 刚才她可听的明明白白。 江北川说早上在御书房的时候,皇帝已经答应放沈慧茹一马。 如今江北川又喊她入宫,说想如何处置沈慧茹都可以。 那不纯纯是溜着她玩么。 江北川定然有别的心思。 不过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她也想凑凑热闹。 江琉璃便点点头道:“那便一道同去吧。” 说完,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碧云和碧雨压低声音道:“碧雨随我一道入宫,碧云去一趟太傅府,告知外祖,我去了宫中。” 不管江北川打的什么心思,到时候他若是直接拿孝道压她,自己怕是很难反驳。 但是若是外祖在,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外祖比江北川还要长一辈。 更何况江北川他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情,让他在阮家人面前平白矮上那么一头。 所以这个外援请外祖,再合适不过了。 江北川那头只能看见江琉璃在低声同两个丫鬟说话,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皱眉催促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这才懒洋洋道:“知道了。” 随后一行人各自上了马车,往宫中驶去。 一瞬间,院里就没了主人家。 有那伤了胳膊的丞相府护院畏惧地看了一眼那一个个膀大腰粗的练家子,小声询问王德庆:“王管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德庆斜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不是都受伤了吗?还不快些去看大夫!” “哎!” 护院们得到准话,立刻喜笑颜开,一个个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小院,谁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一刻。 而碧云也趁着混乱,摸出了丞相府,直奔太傅府。 至于江琉璃那边,马车一路行至宫门,几人又下地行走,拖延了好一阵,这才来到御书房。 燕景鸿那边早就已经收到消息,在此等待。 一进门,江北川便躬身行礼:“见过陛下。” 江琉璃有学有样。 只有江梦雪,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着寻找燕盛寻的踪迹。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燕盛寻并不在这里。 胡德全咳嗽了一声。 江北川这才发现江梦雪又闹笑话,顿时面色铁青地拉了江梦雪一把。 江梦雪本就不专心,被他这么一拉,脚下一绊,直接惨叫一声扑倒在地,随后便是高声尖叫:“爹,你干什么!” 整个御书房都是她恼怒的喊声。 江北川的心脏在扑腾乱跳。 他万分后悔。 他以为江梦雪在皇帝面前还是会收敛一点,带点脑子的。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如此没有规矩。 刚才就不应该带她过来! 就应该把她留在家里关禁闭!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北川只能压抑着心中怒火,咬着牙根,恶狠狠道:“你说干什么?见到当今圣上,还不快点行礼!” 江梦雪这才反应过来龙椅上坐着人。 她赶紧伏地叩拜:“见过陛下。” 燕景鸿勉强笑笑:“无事,起来吧。” 话里虽然云淡风轻,但是他心中对江梦雪的评价是小之又小。 难怪燕盛寻会来同他说江梦雪不堪太子妃之位。 如今一看,可不就是嘛! 不懂礼数,肆意妄为。 再看她那张脸。 啧啧啧,简直跟江北川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这人从德行到容貌,都不适合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 第140章 他明明在诉苦! 燕景鸿暗自腹诽。 也不知道这江北川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家中女儿一个个都毁容。 如今被他们皇家退亲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燕景鸿叹了口气。 只希望江北川不要埋怨他吧。 江北川不知道燕景鸿心中所想,他拱手谢过之后,这才对着地上的江梦雪不满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 江梦雪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却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太子哥哥呢?他为何不在这里!” 燕景鸿面色一顿,心中不满加剧。 这个江梦雪还真是教不会。 谁允许她如此打探太子的行踪的! 他绷着脸道:“太子身为储君,自然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朕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方。” 江梦雪急切地道:“那我可以去东宫寻他么?我也可以在那里等他!” 不管燕盛寻在哪,最后总是要回东宫的吧! 她就不信自己等不到燕盛寻! 燕景鸿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的视线落到江北川身上,带了几分不满。 女儿都这样了。 还不管管? 江北川领会到燕景鸿的意思,赶紧拉了一把江梦雪:“太子殿下若是得空了,自然会过来见你,如今既然太子殿下有事,你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 说完,他又跪倒在地,对着龙椅上的燕景鸿叩拜:“求陛下饶恕微臣女儿的无状,她只是过于思念太子。” 江梦雪还想说话,江北川却是狠狠掐着一把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你若是还不听话,那你现在就去大理寺的监牢里陪你娘去!” 江北川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边说着话,双眸死死盯着江梦雪,一刻都不放松,掐着江梦雪手腕的手也越发的用力。 江梦雪被他的表情吓到,只感觉自己腕骨都差点碎掉。 她不敢再说话,只慌忙摇头:“我……我知道了,父亲。” 江琉璃远远站在江北川和江梦雪身后,抬手掩面,悄悄打了个哈欠。 现在倒是知道了。 早干嘛去了? 燕景鸿看江北川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才叹了口气道:“爱卿不要怪朕,实在是盛寻这孩子年岁渐长,主意也越来越大,这次退婚也是他提出来的,朕不知道他为何要这般,可是朕这个做爹的,也不好驳了他的意愿,你也是做爹的,应该能理解朕的苦心吧?” 江北川哑口无言。 他能说自己不理解吗? 那必定不能。 他只能点头应下:“是,臣已知晓,殿下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燕景鸿满意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北川这一点他还是很欣赏的,从来不会做出让他为难的抉择来。 燕景鸿的心顿时舒坦了,他起身道:“那爱卿还有别的事情么?若是没有的话,可以早些回去了。” 江北川赶紧道:“微臣确实还有一件事情求陛下。” 燕景鸿又在龙椅上坐下:“哦?何事?” 江北川回头瞥了后方不远处有些事不关己的江琉璃一眼,苦笑着道:“说来惭愧,还不就是我家夫人那事。” 燕景鸿闻言,皱了下眉:“说来听听。” 江北川深吸口气,再次拜倒在地:“臣斗胆请求陛下,让微臣的夫人随微臣回家。” 燕景鸿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他刚刚还在夸江北川识时务,这么快就开始给他出难题了。 难道江北川不知道阮仲盯着这件事,而且盯得很紧吗? 他那么宝贝外孙女。 若是阮仲知道他这么快就将沈慧茹放回去,那他最近这段时日肯定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燕景鸿心中着实不满。 明明他已经答应过江北川,会放他那妻子一条小命。 难道江北川就不能安分一点等着吗? 他堂堂一国之主,难道还会食言不成? 非要在这种时候找他的不痛快。 燕景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爱卿啊,朕知道你忧心你家夫人,可是太傅也忧心他家的外孙女啊,若是朕就这么放她回去了,你说太傅会怎么想?太傅肱股之臣,如今又年岁颇大,朕实在不想寒了他的心,希望爱卿不要让朕难做啊。” 江北川却是垂下脑袋一脸诚恳地道:“微臣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如今我家夫人她伤势颇重,臣瞧着那监牢的环境,实在忧心不已,所以……” 燕景鸿暗自撇嘴。 怎么? 都在大理寺的监牢里了,还要住的跟皇宫一样? 可是太傅那边不能不管。 燕景鸿咬死不松口:“爱卿你知道的,太傅他不会答应的,不过……”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江北川赶忙追问:“不过什么?” 燕景鸿笑眯眯道:“朕当然不会将你夫人一直拘在牢房之中,此事最大的阻碍是太傅大人,若是爱卿可以求得太傅答应,那你夫人自然随时可以离开。” 江北川顿时僵住。 开什么玩笑。 阮仲那个老不死的要是能答应,他何必在这里求皇帝。 江北川苦涩一笑:“陛下,说到底,这也只是我江家的家事,太傅大人他无论如何也插不上手的吧。” 燕景鸿微微摊手。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这得阮仲他答应啊。 江北川知道燕景鸿不会轻易松口,自顾自说道:“说起来,还有一事,今日太傅大人他实在太过过分,竟然让一群护院上门来闹事!” “哦?”燕景鸿来了兴致,“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北川恨恨道:“就先前的事情,您大可以问胡公公,他来宣旨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不仅如此,还有九王爷的侍卫,都在我府中捣乱!” 燕景鸿看向胡德全:“还有这事?” 胡德全点点头:“是的陛下,奴才到的时候可惨烈了,丞相府的护院倒了一地,全都在哀嚎,那些闹事之人倒是好好地站在那里。” 燕景鸿诧异地问江北川:“你丞相府的护院,如此不堪一击?” 江北川瞬间沉默。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他明明是在诉苦! 燕景鸿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有点不太相关,赶紧咳嗽一声,带过话题:“可是那些人如何进你府中的?” 第141章 那自然做不得主 江北川正要说话,江琉璃抢先答道:“回陛下,是臣女带进去的。” 燕景鸿抬眼看过去。 他自然知道的这就是江北川的大女儿江琉璃。 毕竟她额上的红斑仍在。 当初退婚的时候,他也是见过江琉璃。 只是如今对比起来,她竟然比江梦雪顺眼了许多。 燕景鸿咳嗽一声:“为何?” “为何?”江琉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江北川,“那自然是我那好继母干的好事了,护国寺一行出现意外之后,外祖同九王爷实在忧心臣女在丞相府的安危,故各自安排了几个人跟臣女回去,专门保护臣女的安全。” 江梦雪闻言大喊:“你那是几个人吗?你刚才没看到吗?那堵在你院子门口的护院,快比我们丞相府的护院还要多了!” 江琉璃瞥了她一眼:“他们各自安排的,加起来比丞相府的人多,有什么问题吗?” “你……” 江梦雪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燕景鸿也觉得有点道理。 他有些想笑,但是场合不对,赶紧咳嗽一声,好歹是忍住了。 他一脸为难地看着江北川:“这个……太傅同九弟担心此事,也不是没有道理吧,爱卿。” 江北川愤愤不平:“可是您知道的,如今我夫人已下大狱,甚至还在狱中昏迷不醒,府中只有微臣同老母亲,还有琉璃她几个弟弟妹妹,谁能威胁到她?难道微臣这个亲生父亲还能谋害琉璃不成?太傅同九王爷就是故意寻微臣的不痛快!” 燕景鸿无语了。 不防着你防谁? 真当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啊。 如今还来这里喊冤来了。 但是表面功夫,燕景鸿做的还是很到位的。 他点点头道:“却有道理,不过明日就是九弟同你女儿的大婚了吧,不过最后一日,爱卿忍忍也便过了。” 江北川气急。 阮仲同燕玖辰那厮都做到这份上了,燕景鸿居然不帮他说话! 江北川憋着气拱手:“既然如此,陛下就放慧茹跟微臣回家如何?” 燕景鸿生气了。 江北川这不是胡搅蛮缠么? 他绷着脸把球踢了回去:“若是爱卿非要如此要求,只要太傅同意,那便可以。” 江北川摇了摇头:“恕臣实在不能苟同,这毕竟是微臣的家事……” 燕景鸿瞪了他一眼:“那你女儿同意也行!” 这江北川就知道在这里为难他。 他就不信了,即便没有阮仲,江琉璃会这么轻易就同意让沈慧茹回家? 江北川闻言,立刻转头对江琉璃道:“琉璃,你就看在你母亲她养育你多年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如何?她只是被鬼迷了心窍而已。” 江琉璃叹为观止。 江北川这厮得是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江琉璃微微笑道:“父亲这番话,恕琉璃不敢苟同,她何时养育我多年了?” 江北川眼珠子一瞪:“你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亲,慧茹她早早进府,操持着府中的一切,可不就是她一把手将你带大的?” 江琉璃一言难尽地看着江北川:“我说父亲啊,陛下久居深宫,你骗骗他也就算了,可别把你自己给骗倒了,这番话说出来,你自己不会笑的吗?她为何早早进府,你不知道原因吗?” 不等江北川说话,江琉璃便继续道:“瞧瞧我这妹妹,陛下猜猜她比我小多少?半年都不到啊,我娘还怀着胎,我爹就在外头与人苟且,我娘难产过世,我爹迫不及待就将人接入府中,为什么?肚子要藏不住了啊,也就是我们丞相府没规矩,要是搁别人家里,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燕景鸿无言以对。 江北川脸都绿了:“你休要在陛下面前胡说!” 江琉璃不想与他装模作样了,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当你这档子破事陛下不知道呢,人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是不给你挑破算了。” 燕景鸿默默看热闹。 他长居宫中,确实很少看到这种热闹。 至于江琉璃说的有关于江北川的那些传闻,他确有耳闻,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问的过于详细。 如今江琉璃这么一说,倒是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看到燕景鸿探究的眼神,江北川恼羞成怒,一声怒喝:“你给我闭嘴!你还当我是父亲吗?” 江琉璃才不怕他:“你当我是女儿,我才当你是父亲,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你以为外祖为何要让我带护院回家,可不就是防的你吗,真当你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被江琉璃挑中了心思,江北川的脸色越加难看起来:“我看你是受了那阮仲的蛊惑,连最基本的尊卑礼仪都不懂了!” 说着,他转身对着燕景鸿深深拜下:“陛下,微臣斗胆,求陛下为她同九王爷退婚,微臣这女儿,当不得王妃!” 江琉璃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我说你怎么突然要让我随你入宫,原来在这等着呢,是不是觉得我不出嫁,我娘的嫁妆就能留在你丞相府中了?我告诉你,你做梦去吧,我娘的嫁妆就算全扔河里,我也不会留给你们!” “哦对,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已经暗中将我娘的嫁妆都搬走了,不信的话,你大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我院中一观,若是你能找到,那便全都留给你也可以啊。” 反正大部分好东西都已经让她藏在空间里。 江北川就算在她的院子里掘地三尺也绝对找不到。 他能找到的,就只有那几百个空箱子。 再次被江琉璃戳中心思,江北川的脸黑如墨水:“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江琉璃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自从上次阮家那两个女人留了一队护卫给她,他已经很久没有进过江琉璃所居的院子了。 他根本无从分辨江琉璃说的是真是假。 江琉璃老神在在地抱起手:“我是不是胡说八道,爹爹您不清楚吗?若不然为何突然要为我同王爷退婚,更何况你当王爷是什么人,你说退婚就退婚吗?你能做得了他的主吗?” 江北川咬牙切齿,正要斥责她不知羞耻,还未出嫁便将这些挂在嘴边,门外忽然有人说道:“丞相大人自然是做不得本王的主的。” 第142章 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江北川诧异回头,就见燕玖辰被人推了进来。 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九王爷怎么来了。” 燕玖辰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说道:“陛下的御书房,丞相大人来得,本王就来不得吗?” 江北川的脸色越发难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燕玖辰笑笑:“是吗?那丞相大人倒是说说看,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北川立刻闭上嘴巴。 好了,就这两句话,他知道了。 这燕玖辰明摆着就是给江琉璃撑场子来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有这么好了。 燕玖辰斜了江北川一眼:“怎么,丞相大人是不想说吗?” 江琉璃噗嗤一下笑出声:“他那哪是不想说,明明是不敢说。” “是吗?”燕玖辰笑了一下,“本王还未进门的时候,倒是听闻江丞相侃侃而谈,这会怎生没话讲了,还是说江北川不乐意在这里见到本王?” 江北川脸都绿了。 这燕玖辰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又没有得罪他,至于这么冷嘲热讽,维护江琉璃吗。 江梦雪的脸色也不好看。 虽然她看不上燕玖辰这个残废,但是鉴于她才刚刚燕盛寻被退婚。 燕玖辰这样对江琉璃百般维护,更是显得她凄惨万分。 只恨燕盛寻现在不在此处,要不然,她非得问个分明不可! 江北川勉强道:“王爷说笑了,微臣怎么敢。” 燕玖辰轻哼一声,没再理他,而是拱手对燕景鸿行礼:“见过皇兄。” 燕景鸿有些尴尬地笑笑:“九弟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 燕玖辰随口道:“没什么,就是闲着没事,过来看看皇兄您,只是没想到居然撞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燕景鸿暗中腹诽。 平日里也没见燕玖辰巴巴地往御书房这边来,今日江琉璃被江北川带过来,他就出现了,说是巧合谁信啊? 难道说燕玖辰真看上江北川这大女儿了? 怪事。 燕景鸿按下心中疑惑,咳嗽一声道:“不过九弟,你来的正好,丞相大人刚刚还在说你的事呢。” “哦?”燕玖辰瞥了脸色铁青的江北川一眼,问道,“什么事?” 燕景鸿叹了口气:“你的侍卫进了丞相府,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 燕玖辰诧异地看过去:“为何于理不合?” 燕景鸿顿了一下:“额,说到底那些都是丞相大人的家务事,你这是不是掺和的太多了一点。” “这个啊。”燕玖辰往椅背上一靠,“可是皇兄,江大小姐身为我的未来王妃,她的生命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我派人去保护她,哪里于理不合了?还是说皇兄觉得我应该袖手旁观,任由丞相府的人迫害她?” 江北川险些吐出血来:“你不要在这里含血喷人,我何时迫害于她了!” 燕玖辰笑笑:“昨夜不就是吗?还是说江丞相并不把护国寺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江北川拧着眉头:“微臣什么时候不放在心上了,那是沈慧茹闹出来的事情,如今她已下大狱,已经承担了她的罪责,九王爷还想要怎样?” 燕玖辰毫不客气:“是吗?刺杀皇亲国戚,诛九族也不为过,看在江丞相的面子上,九族便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直接将那毒妇拉到午门斩首示众吧。” 江北川大惊:“你……” 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要斩首去了? 燕景鸿也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九弟,这是不是有些过了?” 燕玖辰一脸严肃:“皇兄,这哪里过了,江小姐明日之后便是辰王妃,那毒妇此番行为,分明是不将我辰王府放在眼里,斩首示众已经是便宜她了!” 江北川看看燕玖辰又看看燕景鸿,终是再次跪倒在地:“陛下,这不行啊!” 燕景鸿也道:“是啊,九弟,江小姐不是并没有受伤吗?何必如此。” 燕玖辰却是一脸不赞同:“难道非要等人出了性命之忧,才去对付那毒妇吗?这不会太晚了一些吗?” 燕景鸿顿了一下。 没办法,燕玖辰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他先前又答应了江北川。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九弟,话可不能这么说,江小姐说到底也没出事,更何况当年沈慧茹曾经帮过皇兄一个忙,她如今以这为要求留一条小命,这样,你听皇兄一句劝,这次就先饶了那沈慧茹,若有下次,不需你开口,皇兄也饶不了她,你看如何?” 说着,他又看向江北川:“怎么样丞相,朕这个决定你有异议吗?” 江北川哪敢有异议,赶紧点头:“一切皆由陛下安排。” 燕景鸿满意点头,继续对燕玖辰道:“怎么样,九弟,丞相他也答应了,这次就先这样如何?” 江琉璃站在人后,轻轻瞥了江北川和燕景鸿一眼。 燕景鸿先前说的话很有意思。 他说沈慧茹曾经帮过他一个忙,不是江北川,而是沈慧茹。 可是李嬷嬷曾经告诉她,沈慧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这才沦为江北川的外室,最后被接进府中。 可若是她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山野孤女的话,她能帮得上皇帝什么忙? 更何况沈慧茹给她下的毒也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看来沈慧茹和燕景鸿之间应该有什么秘密才对。 燕玖辰也有些怀疑。 沈慧茹能帮燕景鸿什么忙。 但他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燕景鸿为了帮江北川说话,随口编造的谎言而已。 他正要说话,便听见身后江琉璃道:“那陛下,若是臣女说,沈慧茹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臣女动手,您又该如何是好呢?” 燕景鸿皱起眉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琉璃笑笑:“字面上的意思,在丞相府期间,沈慧茹对我多次下毒,这刺客想来已经是她的最后手段,只可惜遇到了九王爷同臣女在一起,这才没有让她得逞。” 燕景鸿顿住。 他知道沈慧茹是毒医之女。 先前他就好奇沈慧茹为何要铤而走险去雇佣刺客,而不是选择自己的长处。 如今看来倒是合理了。 第143章 老神仙 但是她居然让江琉璃知道了。 这下燕景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瞥向旁边的江北川。 江琉璃眯起眼睛。 燕景鸿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他似乎对沈慧茹下毒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而且他为什么要看江北川? 事情好像越发有趣起来了。 江北川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江琉璃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沈慧茹给她下毒? 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江琉璃一点表现都没有。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在防着他们了? 江北川试探着道:“琉璃你在说笑吗?为父为何不知这件事情。” 江琉璃似笑非笑:“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江北川僵着脸:“这种事情还能有假?为父确实不知,不过琉璃你会不会误会了?” “误会吗?那应该不会吧。”江琉璃摸摸自己的额头,“父亲对女儿幼年时期的样貌还有印象吗?” 江北川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顿了一下,点点头道:“那自然是记得的。” “是吗?”江琉璃状似惆怅地叹了口气,“可是李嬷嬷告诉女儿,女儿额上这胎记可不是出生就有的,父亲对此不会感到疑惑吗?为何女儿额上会出现这个东西。” 江北川心中大骇。 这件事情前段时间沈慧茹同他说过,是因她在江琉璃幼年之时给她下的毒才导致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埋怨沈慧茹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没有同他说过。 他并没有对沈慧茹所做的事情提出异议。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现在江琉璃居然知道了。 他以为江琉璃顶多只会知道前些日子沈慧茹对她下毒的事。 江北川硬着头皮道:“你的胎记和她给你下毒又有什么关系?” 江琉璃笑笑:“那关系可大了,前些日子,女儿在京中遇到了一位老神仙,他一照面便说女儿中了毒,说着胎记便是因那毒素而起,可是这胎记明明女儿幼年时便有了,爹,你说能是谁给女儿下毒,是您吗?” 江北川慌忙摇头:“不,不是我,我当然不会给你下毒。” 江琉璃叹了口气:“那便只能是继夫人了吧。” 江梦雪惊声尖叫:“什么老神仙,你在胡说八道!我娘为什么要给你下毒!” 江琉璃看了她一眼:“你真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江梦雪咬牙切齿:“你就是仗着我娘不在这里,无法反驳,这才故意给她泼脏水,你居心何在,还什么老神仙,瞎编的吧!” 江琉璃笑笑,走到江梦雪身边,围着她绕了两圈,这才抽抽鼻子道:“怎么,最近不用五叶花的香包了吗?是还怕我发狂吗。” 说着,她还对江梦雪眨了眨眼。 江梦雪愣了一下,一秒回神:“你……你是故意的!” 她第一时间想到当时在宝泰楼发生的一切。 那是她第一次在江琉璃手底下遭殃。 所以江琉璃那个时候就知道五叶花对她有异。 江琉璃就是借势发作,故意整她! 那是不是说明,她那次在听雨轩中伤了脸也是江琉璃的计谋之一? 还有那次的百花宴…… 一想到那次百花宴,不堪入目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原来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全都是江琉璃的圈套! 江梦雪的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呕出血来。 江琉璃后退两步,眨眨眼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故意的不故意的。” 她居然敢! 江梦雪听着江琉璃阴阳怪气的语调,只觉得胸口有一股郁气发泄不出来。 不过很快,她便联想到了之前江琉璃说给她们一家子下毒的事。 江梦雪立刻尖声叫道:“爹,您听到了吗!她知道娘给她下毒了,她就是为了报复才给咱们下毒的,爹!” 江北川面露苦涩。 江梦雪还真不会看时机。 这若是平时也就算了。 如今情况如此微妙,再说江琉璃给他们下毒,谁会信? 八成个个都觉得是他们在污蔑江琉璃。 果然。 燕玖辰冷哼一声:“二小姐惯会以己度人,自己母亲做了什么,便觉得别人也会做什么,也不怕笑掉大牙。” 说完,他瞥向一旁的江北川:“丞相不会相信您二女儿的说辞吧?” “什么以己度人,明明就是她干的!你们不抓她,我自己抓!” 说着,江梦雪便抓狂地冲上来,试图抓住江琉璃。 燕玖辰早有准备,只轻轻一挥手,身后两个随侍便上前一左一右控住了江梦雪:“二小姐不如冷静一下,御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江北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拉住江梦雪:“好了好了,有话回去再说,陛下面前不要多事。” 江梦雪还要挣扎,江北川却是下狠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就江梦雪这嘴,还是少说几句话为好。 他将人拖到门口,吩咐候在外边的随从将江梦雪送回丞相府,这才回到御前跪下:“陛下恕罪,小女无状,已经让她先回府了。” 燕景鸿咳嗽一声:“应该的。” 燕玖辰轻哼一声:“倒是让她逃过一劫。” 江北川对此充耳不闻,而是看着江琉璃道:“那琉璃,你说的那老神仙人呢?既然他看得出你这额上胎记是毒,那他能帮你解毒吗?” 他这几句话说的,若是寻常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一个多么关心女儿的父亲。 江琉璃当然不会被他哄骗。 本来那老神仙也子虚乌有。 她含糊道:“不知道,老神仙已经外出云游,不知去了何方,至于这解毒之事,他没告诉我。” 江北川又道:“那你可知那老神仙姓甚名谁,模样几何,咱们求陛下张贴榜文,寻他如何?” 江琉璃摇头:“不必了,老神仙不愿意出现于人前。” 江北川佯装急切:“那你的毒呢?” 江琉璃随意摇头:“无所谓,反正死不了,更何况我都要成婚了,容貌也没那么重要吧。” 直到这时,江北川才猛然想到,之前燕盛寻同江琉璃退婚,容貌便是理由之一。 称她额上胎记过于显眼,不太适合做一国之母。 如今看来,却是沈慧茹干的好事。 第144章 情况不太对劲 燕景鸿也想到了这一遭。 当时太子可是用的这个理由退的婚,如今罪魁祸首居然是沈慧茹,也不知道江琉璃会怎么想。 他的视线瞟向江琉璃,却见她根本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定定地站在那里。 反应最大的居然是江北川。 他的面色从头到尾就没好过,一直都是阴沉沉的。 今日这一行,简直事事不顺。 江琉璃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遇到“老神仙”道出她身中奇毒一事。 江北川原本是不相信那所谓的老神仙的。 可是这样的话,又如何解释江琉璃知晓自己中毒呢? 思来想去,也只能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 如今沈慧茹自己进了大牢倒是什么都不用管,合着都得他来擦屁股。 算了。 不如就把事情都推到沈慧茹头上算了。 反正沈慧茹不在这里,根本无法反驳。 更何况他也没说错,这些事情他原本就不知情,还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这一切都是沈慧茹自己主意。 想到这里,江北川“扑通”一声跪下,正要开口解释一番,忽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陛下,太傅大人求见。” 江北川心里一惊,滚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回了肚子里。 阮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的? 燕景鸿心中也有些诧异。 怎么一个个都扎堆挑这个时间进宫来了? 他对旁边的胡德全点了点头。 胡德全立刻会意,抬脚往外走去。 阮仲立在门口,安静等待。 虽然他早已年迈,须发皆白,但是他腰背挺拔,看着还挺有精神的。 先前琉璃身边的贴身丫鬟碧云赶到太傅府报信,称江北川将她家小姐带去了宫中。 阮仲立刻就急了。 虽然不知道江北川打的什么主意,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更何况江琉璃年纪轻轻,虽然行事沉稳,但到底涉世未深,八成不会是江北川这个官场老油条的对手。 阮仲心中担忧,即刻便启程出发,进宫来了。 只是碧云从丞相府赶到太傅府的路上到底耽搁了不少时间,以至于阮仲紧赶慢赶,还是一直到现在才赶到宫中。 他站在门外,静静等待小太监通传。 不多时,胖胖的胡德全从门内走了出来,笑得宛如一尊弥勒佛:“太傅大人,陛下有请。” 阮仲朝他一拱手:“麻烦公公了。” 胡德全笑着摆了摆手:“太傅大人不必客气,还是快些进来吧,您的外孙女也在御书房候着呢。” 阮仲听完,立刻神色一整。 他来这里就是为的江琉璃的事,也不知道他没到的这段时间江北川在陛下面前编排了些什么东西! 他不再同胡德全闲话,当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只是入了御书房,他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头。 怎么好像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个跪在地上一脸惊疑的是江北川? 九王爷又为何在这里? 江琉璃倒是好端端地站在燕玖辰的身侧。 他应该没看错吧? 阮仲谨慎还在谨慎观察中。 燕景鸿率先打破沉默:“太傅大人此番进宫是有什么要事吗? ” 阮仲闻言,立刻拱手回应:“陛下恕罪,老臣无事,只是专程为了我这外孙女而来。” 燕景鸿点点头,并不十意外。 能把他们几个牵扯到一起的,应该也不会有别的事情了。 他又转头看向地上的江北川:“那江爱卿呢,你刚刚想说的什么来着?” 先前江北川“咣当”一声跪下,吓了他一跳。 结果都没来及说话,阮仲便进来了,这会自然要询问一番。 江北川却有些迟疑。 阮仲如今也在这里,这老不死的,可不好糊弄。 阮仲敏锐地察觉到了江北川的视线。 他早就对江北川不满了,顿时抱起手道:“怎么,丞相大人是有什么我不能听的话要说吗?” 江北川勉强扯起嘴笑笑:“怎么会,太傅大人误会了。” 阮仲轻哼一声:“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着,他绕到江琉璃身边,一脸关切地问:“琉璃啊,你没事吧,有没有受欺负?” 江琉璃乖巧摇头。 阮仲叹了口气:“你也真是的,这么听江北川的话做什么?他让你去哪你就去哪吗?” 江琉璃轻轻一笑:“这不是有我好外祖救场来了嘛。” 阮仲瞪他一眼:“这叫救场吗?” 看着场景,他分明是来晚了。 不过还好,只要江琉璃没吃亏就好。 江琉璃却是摇摇头:“没事,只要您来了,我就很满足了。” 阮仲还是有些不赞同:“下次不许乱跑了。” 江琉璃笑眯眯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更何况看江北川他们吃瘪还是挺快乐的。 江北川面色越来越沉。 什么闲着也是闲着,他总感觉江琉璃这轻飘飘的语气有些怪异。 阮仲旁若无人地对江琉璃道:“反正以后江北川说什么你都别听就是了,谁知道他又想怎么害你,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外祖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外祖可还想抱抱曾外孙呢。” 江琉璃被惊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有些尴尬地道:“外祖你说什么啊,什么曾外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阮仲瞪了她一眼:“什么没一撇,明日不就是大婚了吗,大婚之后孩子该提上日程了啊!” 江琉璃欲言又止,只感觉头皮发麻。 那不是一回事啊。 她一开始只想借那王府解毒并且摆脱江家的。 但是这会御书房里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认了下来。 江北川却是有些不服气。 阮仲他说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 什么叫他又想害江琉璃。 说到底不应该怪阮仲他自己吗? 原本大燕朝的规定便是妻子的嫁妆需交由夫家支配。 若不是阮仲多管闲事,立了那封文书,哪里会有这么多变故出来。 江北川绷着脸起身道:“太傅大人未免言之过重了吧。” 他起身绷起脸道:“太傅大人慎言,我为何要害自己的女儿,您这样说可是要讲求证据的。” 第145章 倒也没那么严重 阮仲没想到江北川居然还敢顶嘴。 在他看来,江北川既然理亏,那便安静待着就是了。 居然这般没有眼力见,还敢冒头。 他当即转身,看着江北川冷笑道:“丞相大人,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你就非要掰扯清楚吗?” 江北川定了定神。 给江琉璃下毒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亲自参与过。 阮仲那边肯定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江北川冷哼一声:“我可不知道太傅大人在说什么,不知太傅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阮仲盯着江北川:“那你倒是说说,今日最该解决的,应该是你家那毒妇的事情吧,你这时候把琉璃带到宫中做什么?” 先前碧云与他说过,江北川在带江琉璃进宫之前,曾经带着一群护院想要硬闯听雨轩。 那模样一看就来者不善,肯定在算计些什么。 江北川还未回答,江琉璃已经在阮仲身侧悄声道:“外祖,其实是太子想要同妹妹退婚,父亲带着妹妹来询问缘由,发现无法转圜之后,便想着给我也退婚,不过外祖您放心,娘的嫁妆已经都让我收拾妥当,他怎么样也拿不走的。” 阮仲愣了一下,视线掠过一旁的燕玖辰:“怎么,王爷同意与你退婚了?” 燕玖辰摇头:“太傅大人多虑,本王从未同意。” 阮仲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江琉璃顿时愣住。 等会。 这是重点吗? 她提起这件事情的重点是她娘的嫁妆好吗! 不过阮仲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话题。 江琉璃说的话,他都听在了耳中,只需稍稍一想,便能想通个中关节。 他转头看着江北川似笑非笑道:“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些呢。” 江北川绷着脸:“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阮仲也不跟他废话,继续道:“你也别打那些嫁妆的心思了,不是你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是你的,明日便是琉璃的大婚,终归是要带走的。” 江北川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故意想要找理由给江琉璃退婚。 谁知燕玖辰突然出现,言语中还对江琉璃多有维护。 现在阮仲又来了,说话夹枪带棍,阴阳怪气,听得他心中都憋着气。 江琉璃在后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对阮仲道:“哦对了,外祖,父亲他进宫还有一个缘由就是为了向陛下诉苦呢。” 阮仲扭头看过去:“哦?为何?” 江琉璃笑眯眯道:“还不是您让琉璃带回家的那群护院,我在休息,他们为了不让我被惊扰,便拦着父亲不让他闯入我的院中,父亲就不高兴了,这会还特地跑到宫中朝陛下告状呢。” “你……”江北川气急,“我那是找你有事,谁让那些护院连通传一声都不愿意去。” 江琉璃叹了口气:“那父亲又不告诉他们找我何事,只想闯门,若是他们知道您过来所为何事,没准会来通传呢。” 江北川语塞。 那个时候他是听了江梦雪说江琉璃给他们下毒的事情,跑过去兴师问罪的,哪里还会有那个耐心同门口的护院扯皮。 他板起脸道:“总而言之,我堂堂宰相在自家府中还要被外人拦住,不觉得有些于理不合吗?更何况你带护院便带,带那么多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府姓阮不姓江了!” 阮仲算是知道江北川所为何事了。 他笑了笑道:“你觉得人多啊?” 江北川“哼”了一声:“你觉得不多吗?胡公公看的分明,你们人比我丞相府的人可多了去了。” 阮仲抬头看过去。 胡公公站在燕景鸿身侧望天不说话。 算了算了。 丞相同太傅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他还是不要凑热闹,看看热闹就够了。 阮仲“呵呵”一笑:“那可能要让丞相大人失望了,我确实觉得人不多,若不是琉璃拒绝,我还要安排更多的人,毕竟你那丞相府对她来说可是龙潭虎穴,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江琉璃沉默。 倒也没那么严重。 一旁的燕玖辰冷不丁道:“丞相是不是忘了,本王也派了一队侍卫随江小姐回府?” 江北川顿时僵住。 他当然知道。 但是他没敢说。 燕玖辰再废也是王爷,而他只是臣子而已。 见江北川呆住,阮仲更加得意:“你也别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害琉璃的空话,我就问你,同床共枕的人对琉璃暗藏祸心这么多年,你就一点苗头都没有察觉?放心,就算你说没有我也不会相信,都说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古人诚不欺我。” 江北川呼吸一窒,硬着头皮道:“即便太傅大人不信,我也要说,我从未对琉璃动过手。” 顶多就是吩咐沈慧茹去做而已。 阮仲确实不相信:“是吗?你那好夫人这会还在大理寺呆着吧?我瞧着时间尚早,不如劳烦丞相大人移步大理寺,大家好当面对峙?” 江北川僵在原地。 阮仲这厮好生难缠。 他勉强道:“太傅大人可能要失望了,先前在城外的时候,慧茹她伤到了头部,如今还在大牢之中昏迷不醒,即便是去了也没用。” 阮仲并不失望,他笑笑答道:“难怪丞相大人如此硬气,原来人还昏迷不醒啊,看来是要把事情都推到那毒妇头上去了,反正最后可以死无对证。” 江北川的脸绿了又绿。 这个阮仲就是咬死了他对江琉璃动手,不管怎么辩解都有理由堵回来,难缠至极。 他绷着脸道:“太傅大人言之过早,太医说了,慧茹她已无生命危险,只需静养。” 阮仲恍然:“那丞相大人一定很失望吧。” 江北川被噎了一下,扭过头去,不欲再同阮仲说话。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说下去,只会把自己给气坏。 阮仲却是不依不饶:“怎么了,丞相大人为何不说话了?” 江北川深吸一口气,求助地看向龙椅上的燕景鸿。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陛下来让阮仲来闭嘴了! 第146章 好歹毒的燕玖辰 燕景鸿看热闹看得十分起劲。 说实话,虽说他是皇帝,但是宫中生活还真比不上这些个大臣的精彩。 若不是江北川是他的心腹,他也看不上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但是任由他们在这御书房吵闹下去也不是个事。 见江北川都求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只得咳嗽一声,对着阮仲劝道:“太傅啊,朕瞧着丞相应当是已经知错,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以后再小心着些便是了。” 阮仲梗着脖子拱手道:“老臣可没看出丞相大人有知错的表现,更何况陛下,不知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琉璃她在丞相府是这般处境,老臣着实不放心,所以才安排了那些护院贴身保护,您就说老臣有没有做错!” 燕景鸿一时语塞。 理智上来说,阮仲做的肯定是没有错的。 可是他现在是站在江北川这边的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可是那都是丞相夫人独自密谋的,她如今在大理寺监牢,就算变成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太傅又有何可担心的。” 阮仲听得出来燕景鸿偏帮江北川,没有回话。 燕景鸿被他这副态度气到了,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那太傅你自己来说,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将这件事情翻篇,难道你要让朕当着你的面砍了丞相不成?” 阮仲拱了下手:“老臣可不敢如此要求陛下。” 燕景鸿“哼”了一声:“那你说,你待如何。” 阮仲斜了一眼江北川:“不知丞相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燕景鸿立刻看向江北川:“爱卿,该你表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江北川还没点表示的话,他也不想管了。 就让他们两个扯皮去吧! 好在江北川是真的厌烦了,厌烦被阮仲如此夹枪带棍地扫射。 他绷着脸来到阮仲面前:“太傅大人恕罪,此事说到底是我监管不力,才让夫人险些酿成大祸,好在琉璃平安无事,也希望太傅大人能原谅我家夫人这一回。” 这话说的轻巧。 倒是全都是沈慧茹的错了。 江琉璃可看不得他这么舒坦,站在一旁佯装小声地对身旁碧雨道:“我可看不出来有什么知错的表现,看那表情,要吃人才差不多。” 碧雨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僵着脖子一动不动。 阮仲可不怕。 他下意识瞥了江北川的表情一眼,顿时点头赞同:“确实,如此不情愿的道歉,还真是难为你了,丞相大人。” 这话一出,江北川是真的想要吃人了。 江琉璃和阮仲两个人一个一个轮着来刁难他是吧! 燕景鸿头大的很。 江北川不服气,偏生阮仲难缠得紧。 他只能瞪着江北川道:“行了,江爱卿,若是真心道歉便诚心一些,江小姐到底是你的女儿, 不会为难于你。” 江北川暗自咬牙。 最想为难他的,分明就是江琉璃。 刚刚阮仲都没点表示,若不是江琉璃忽然说话,没准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琉璃,咬牙再次道歉。 江琉璃啧啧摇头。 燕景鸿诧异地看过去:“江小姐摇头是什么意思?还是不愿意原谅江爱卿么?” 江琉璃微微笑道:“没什么,只是见父亲如此,有些许心疼罢了。” 江北川面无表情。 心疼? 开什么玩笑。 怕是高兴到心脏疼吧。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安静等待燕景鸿发话。 燕景鸿没有再去追问江琉璃是什么意思,他看向阮仲:“那太傅,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阮仲拱了下手道:“陛下,此事还是交由老臣外孙女来决定吧,毕竟她才是受害者。” 燕景鸿只得扭头再问江琉璃:“那江小姐,你觉得这样可以让你原谅江爱卿了么?” 看着江北川憋屈的模样,江琉璃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舒坦。 但是就这么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 江琉璃点点头:“可以。” 燕景鸿闻言也松了口气:“那这样的话,你们从今往后不准再提这件事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说到底你们也是一家人不是吗。” 阮仲嫌弃地撇了下嘴:“陛下此言差矣,老臣同他可没有一丁点关系,老臣可高攀不起丞相大人。” 燕景鸿瞬间僵住。 这死老头,客套话都听不懂吗,他僵着脸笑笑:“朕说的是江小姐同江爱卿。” 阮仲“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一旁的燕玖辰却是冷不丁开口了:“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兄可否答应。” 燕景鸿解决了一桩烦心事,这会的心情正好着,闻言看过去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燕玖辰靠在轮椅上,语气平平地道:“臣弟知道昨日之事与丞相大人无关,但是那始作俑者就这么简简单单关在大牢里着实有些太便宜她了,她置盛寻于危险之中,怎可就此轻易放过。” 江北川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怎么这些人一个又一个接着来的。 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燕景鸿的表情也冷了下来:“那皇弟待如何?” 燕玖辰瞟了一眼江北川,老神在在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臣弟想着既然她对皇兄有恩,皇兄要留她一条命,那就带着她游街吧,至少要让百姓们知道大燕朝的储君是经历了怎样的危险。” 江北川顿时僵住:“九王爷,这就不必了吧,她从未想过刺杀太子,如今将她打入大牢已经是天大的惩罚了。” 燕玖辰轻声笑道:“也许对丞相大人来说,关进监牢已经是了不得的处罚,但是在本王看来,那还不够,更何况,从未刺杀太子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您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知她在想些什么,更何况即便她真的不想刺杀太子,那她找来的刺客呢?那一群江湖人,若是谁暗藏祸心,那太子可就多一分的危险,这您应该没办法否认的吧。” 江北川牙根都快咬碎了。 好歹毒的燕玖辰。 第147章 沈慧茹的身份存疑 若是真的让他将沈慧茹送去游街,那他在这京中,在这朝廷之上都不用做人了。 颜面扫地都算好的。 他怕是要成为笑柄,遗臭千古! 偏生这燕玖辰还不放过他,一直追问道:“丞相大人,本王应该没有说错吧。” 燕景鸿本想劝劝燕玖辰就这么算了。 谁知燕玖辰又将矛头对准了他:“皇兄觉得臣弟说错了吗?盛寻可是您的儿子,是储君,他的安危应该凌驾于一切之上,至于您所说的那沈慧茹曾经帮过您一个忙,是什么样的忙能越过盛寻的安危?” 燕景鸿顿时僵住。 他的视线忍不住掠过燕玖辰的腿。 他当然不能说沈慧茹帮了他什么忙,他只能勉强应下:“皇弟说的不错,没有谁能比太子更重要,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吧,你们各退一步。” 燕玖辰顿时勾起唇角:“是,皇兄。” 江北川不敢相信。 燕景鸿居然会答应燕玖辰的要求。 合着丢脸的人不是他,所以他就无所谓是吧! 他想再挣扎一下,燕景鸿却是瞪了他一眼:“丞相大人不必多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今日之事就先到这里吧,朕还有事,就不留各位爱卿了。” 既然燕景鸿都这样说了,江北川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阮仲他们一起行礼,然后退出御书房。 没有了皇帝在头顶看着,江北川想说些什么,发泄一下心中怒火。 可是面前有三个人。 他以一敌三…… 那还是算了吧。 江北川冷哼一声:“既然太傅在这里,琉璃就同太傅一道走吧,为父还有别的事情,就不送你了。” 说完他独自往宫门外走去。 江琉璃倒是笑呵呵的:“多谢父亲关心,琉璃心领了。” 惹得江北川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一直到江北川的身影在前头消失不见,阮仲才对身边的燕玖辰道:“王爷,老臣同琉璃先走一步,您请便?” 燕玖辰语气平平地道:“本王也要出宫回府,一起走吧。” 三人无言地来到宫门外。 马车已经在此等候。 燕玖辰对阮仲二人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目送燕玖辰的马车离去,阮仲也在侍从的搀扶下爬上马车。 江琉璃跟在他身后,正要上车,却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在宫门拐角处消失。 看着好像和江北川先前穿的衣服颜色一致。 江琉璃皱起眉头。 阮仲见江琉璃半天不上车,不有催促道:“怎么了琉璃?” 江琉璃摇摇头,爬上马车:“没什么,好像看到江北川又回宫中了。” 阮仲毫不意外:“定然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去安慰他的心腹了。” 江琉璃抬眼看过去:“外祖这么确定?” 阮仲冷哼一声:“你没听出来吗,先前陛下便多次偏帮江北川,若不是九王爷在,并且已太子的安危相逼,先前陛下八成还不会同意他的提议。” 江琉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倒是。 先前在御书房里,每次燕景鸿开口都是替江北川求情。 忽然,江琉璃想到先前皇帝说的那番话,询问道:“不知外祖有没有听过一件事,先前您还没到的时候,皇上说沈慧茹曾经帮过她一个忙,便做主想要留她一条小命作为回报,也不知她到底帮了皇上什么忙。” 阮仲皱了下眉:“还有这事?我倒是未曾听说。” 马车缓慢行驶,江琉璃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说起来,外祖对沈慧茹的身份有所了解吗?” 阮仲还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中,闻言抬眼看她:“怎么说?” 江琉璃放下帘子:“其实琉璃有一件事情一直很疑惑,坊间一直传闻沈慧茹是一山野村妇,走了狗屎运才会被江北川看上,做那丞相府的主母,可是她对琉璃下的毒其实相当罕见,这么多年来都未曾被大夫发现,也算是宝贝一个了吧,她若当真是一个山野村妇,她从哪里得到的这东西?而且她帮到皇上的,到底是什么忙,您不好奇吗?” 阮仲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听江琉璃这么一说,沈慧茹的身份确实存疑。 他摇摇头道:“那个时候江北川突然将她接近丞相府,只说她是父母双亡的山野孤女,我们也曾安排人调查过,确实一点踪迹也无,便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她居然会对江琉璃下次毒手。 阮仲都快后悔死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是拼死,也要将江琉璃带回自己身边。 江琉璃不知阮仲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她不仅在年幼时对我下毒,前段时间也对我下过毒,她手握多种毒药,并且对剂量的把控都很到位,不太像是一点也不懂的人。” 阮仲神情严肃地道:“明日你便要大婚,就别管这些事情了,外祖会派人去调查这沈慧茹到底是打哪来的, 你就不要担心了。” 江琉璃神情一僵。 说真的。 这几天跑来跑去的,一点都没有马上要大婚的自觉。 感觉跟普通日子也没多大差别。 更何况沈慧茹如今在大牢,江梦雪又被退婚,江北川怕是更没心思掺和这大婚了。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他不掺和,就不会出幺蛾子。 不多时,马车停下,外头车夫轻声道:“老太爷,小小姐,丞相府到了。” 江琉璃闻言起身:“那外祖,琉璃先走了。” 阮仲连连点头:“好,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派人来传信,或者直接告诉护院也行,他们会来报信的。” 江琉璃点头:“好的,琉璃知道了,您路上小心。” 跳下马车,丞相府门口的红灯笼和红绸依旧,只是看着还是有些萧索,一点都没有大喜的气氛。 江琉璃不以为意,让门房打开门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至于江北川那边,他在宫门口被一小太监拦住之后,又被带回了御书房中。 燕景鸿还端坐在龙椅之上,看见一脸颓色的江北川很是无奈:“爱卿不要怪朕,朕也没有别的办法,你家夫人这事实在是有些棘手。” 第148章 游街 江北川心中颇有怨气。 尤其是想到日后沈慧茹还要被拉去游街示众,心里更是觉得憋屈。 那可关系到他的脸面。 燕景鸿也知道江北川心中不满。 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处理得最好结果了。 燕景鸿叹口气继续安慰:“你也别想太多,就算她被拉去游街又如何,过不了多少时日,京中百姓就会忘了这些事情,你继续做你的丞相爷便是。” 江北川暗自撇嘴。 说得倒是轻巧。 他可不觉得那些人会忘,尤其还是这般丑闻。 怕是过去二十年都会有人津津乐道。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微臣知晓,多谢陛下体谅。” 燕景鸿满意点头:“说起来,朕叫你回来,是还有另一件事。” 说着他抬手对身边的胡德全摆了摆手。 胡德全会意,走到门边吩咐门口的小太监:“去,把人带过来吧。” 江北川疑惑抬头,就看到两个身穿薄纱,身姿妖娆的美艳女子跟在胡德全身后走了过来。 江北川赶紧收回视线。 燕景鸿笑眯眯道:“躲什么,看看啊,觉得她俩美吗?” 江北川皱了下眉,低头回答:“陛下宫中自然美女如云。” 燕景鸿撑着下巴:“既然如此,她俩就送给你了如何?” 江北川震惊抬头:“陛下这是?” 燕景鸿摆摆手:“我记得你院中人少,如今你家夫人也下了大狱,自然要给你补回去,这是之前西域送过来的舞姬,宫中多的是,若是不满意的话尽管同朕说,任你挑选,算是给你的补偿如何?” 江北川张了张嘴,艰难拒绝:“陛下,这不太合适吧。” 燕景鸿斜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不合适的,朕让你收下,你就收下!” 江北川还想拒绝,燕景鸿佯装不满:“爱卿这是对朕有多不满,连朕的话都不肯听了是吧!” 江北川一阵头大,赶紧讨饶:“陛下言重了,微臣怎敢对陛下不满。” 燕景鸿“哼”了一声道:“那你要不要把人带走?” 江北川不知该如何拒绝,只得点头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景鸿顿时笑出声道:“哎,这才对嘛,不就是两个美人而已,收了就收了。” 江北川干笑两声,不知该说什么。 燕景鸿摆了摆手:“行了,朕也没有别的事情了,你若是没事就赶紧回府去吧,朕有些乏了。” 江北川立刻识趣地告退。 一直到上了回府的马车,江北川还是有些愣神。 自己刚才怎么就答应了。 若是沈慧茹知道,定要在府中闹起来了。 可是转念一想,沈慧茹如今还在大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呢。 江北川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带回家吧。 等什么时候沈慧可以回家了,再去处理也还来得及。 马车一路驶向丞相府。 江梦雪那会被遣送离宫之后,便回了丞相府,如今正在自己院中翘首以盼。 见江北川已然回府,她第一时间便奔了过去:“爹,您回来了,皇上那边是如何说的?” 江北川今日在宫中累极,再加上江梦雪先前在御书房的举动简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这会自然没有一点好脸色:“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江梦雪自知理亏。 先前她被送出宫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圣上面前有些肆意妄为了。 她勉强笑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江北川冷哼一声:“再也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那可是皇帝陛下,别看为父是他面前红人,他该舍弃的时候还是会舍弃。” 江梦雪心中咯噔一下:“爹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不打算保母亲一命了吗?” 明明之前父亲信誓旦旦告诉她,母亲会平安无事归来的,如今又变了? 江北川摇了摇头:“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你娘没有性命之忧。” 江梦雪松了口气:“那便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小命还在,不愁没有报仇的那一天。 可耳边随之而来的,就是江北川沉重的声音:“但是陛下答应了九王爷,要你母亲游街示众,让京中百姓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江梦雪惊声道:“怎么会?陛下也答应了?” 江北川点头。 江梦雪六神无主:“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爹,您不会真的让娘去游街吧?” 若是她娘知道自己是这个下场,怕是会当场昏过去也不一定。 江北川趁着脸:“我有什么办法?陛下已经同意了,九王爷说你父母的所作所为惊扰到了太子,故要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江梦雪急忙道:“那太子呢?他有去御书房吗?” 江北川摇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江梦雪松了口气。 太子不在就好。 这说明燕盛寻八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提议道:“爹爹,要不然咱们去找太子殿下求情吧,请太子哥哥去求陛下收回成命如何?” 江北川看了天真的女儿一眼。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主意不怎么样。 毕竟那燕盛寻都狠心与江梦雪退婚了,如今又怎么会为了沈慧茹出头。 更何况他今日还对他们父女俩避而不见,江梦雪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些吗。 但是看着女儿期待的目光,江北川只能无奈点头:“你自己去吧。” 江梦雪顿时满脸笑容:“那女儿的待会就着人去送信。” 说着说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江梦雪面上笑容一收:“爹,那江琉璃呢?咱们应该如何处理她?” 江北川皱了下眉:“她在哪?” 江梦雪抬了抬下巴:“先前已经回来了,这会应该在她自己院中。” 江梦雪是真的没想到今日江琉璃都与他们父女俩发生了这般冲突,她居然还敢回丞相府。 她还以为江琉璃会随她那个外祖去太傅府呢。 江北川眉头皱地更紧,随后摇了摇头:“算了,随她去吧。” 江梦雪愣了一下:“爹?为什么!咱们就这样放过她了?她给我们下毒啊!” 江北川瞪了她一眼:“你说她下毒,你有证据吗?” 江梦雪迟疑着摇头。 江北川又道:“如今阮仲那老不死的,还有九王爷都盯她盯得紧,咱们要想动手,只能一击得手,若是被她逃脱,那两个人更为难缠,暂时就先放过她吧。” 第149章 得让他先休妻啊! 他倒是想动手来着。 可是江梦雪是忘了院中的那些护院吗? 他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江琉璃,如今还真不太可能。 江北川十分后悔。 早知道就不应该遮遮掩掩的,怕被人发现。 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直接下一记狠手。 人死都死了,就算阮仲那边再怀疑,再想闹事,也已经无法挽回。 哪里会像如今这样,如此之棘手。 听了江北川的话,江梦雪只觉得憋屈至极,但是要让她说该怎么办的话,她又不知道,只能咬唇应下。 两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管家王德庆忽然来报:“老爷,您带回来的人该怎么安置才好?” 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两个妖妖娆娆的美艳舞姬。 其中一个看到江北川,还十分大胆地抛了个媚眼。 江北川心里头正烦着,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随口道:“府里空院落这么多,你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不用来问我。” 江梦雪却是看到了,她惊声道:“等会,这俩狐狸精打哪来的?” 江北川回过神,皱眉道:“别乱说话,她们是陛下赐予的。” 江梦雪险些炸毛:“陛下为什么要赐您两个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爹居然心安理得地接受,然后心安理得地带回来了! 若不是今日她看到了,怕是自家府中何时出现两个狐狸精都不知道。 她娘离家这才几天啊,她爹居然就让其他女人入府了! 江梦雪沉着脸:“爹,她们不能进丞相府,把她们赶出去。” 江北川摇头不赞同:“她们是陛下的赐予的,怎能随意丢弃。” 江梦雪不依不饶,跺着脚道:“爹,您太过分了,我娘还没死呢!” 虽说当初她娘也是这般入府的,但是那也是原配死了才进的丞相府,如今她娘还好好地躺在大理寺的牢狱中,她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府中带女人了。 亏她以前还以为父母有多恩爱。 原来都是假的! 江北川面色陡然阴沉:“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不知道你娘还好好的?这两个是陛下赐予的,爹拒绝不了,只能带回家来了。” 他觉得自己很冤。 这又不是他自己带回来的,是皇帝强塞过来的。 江梦雪却还是不信:“你就是嫌弃娘亲游街丢面子,你想换个夫人了!” 江北川一声怒喝:“你说完没有?!没完没了了是吧!” 江梦雪怒急攻心,一点也不怕江北川。 那两个舞姬看着都没比她大几岁,年轻貌美的。 虽说她娘保养的很好,但是岁月的流逝还是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迹。 到时候她娘再游街,丢尽颜面,她爹怕是就此要开始厌弃她娘了。 江梦雪不依不饶,当场闹了起来,要江北川将这二人赶走。 老夫人听闻儿子从宫中回来了,便过来想问问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是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 走进一看,是江梦雪在同她父亲闹呢。 老夫人的手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两下:“没大没小,干什么呢!” 江梦雪扭头一看,发现是老夫人来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奶奶,您可算是来了, 你快劝劝爹吧,我娘还没死呢,他就往府中带女人来了,若是母亲回来,该如何伤心啊!” 老夫人扭过头,这才发现院中有两个衣着艳丽的美艳女子,皱了下眉道:“北川,这是怎么回事?” 江北川无奈解释道:“娘,不是梦雪说的那样,这两个女子是陛下赐予的,儿没办法,只能带回家,原想着随便找个院子安排了,谁知道雪儿愣是不相信儿子的话,儿从没想过休妻啊!” 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没提这件事情,而是询问沈慧茹那边的情况。 江北川顿了一下,将燕景鸿所说的处理方法说予他母亲听。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要在京城游街?” 江北川神色凝重地点头。 老夫人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结果,那还不如直接休妻,她给江北川找个体面的继妻。 但是如今看江北川的态度,应该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也不知道那沈慧茹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都到这种地步了,她儿子还是这般的“不离不弃”。 老夫人咳嗽一声,没有直接说什么让江北川休妻的话,而是对江梦雪道:“你急什么?你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她刚才看过那两个女人了。 虽然站着没动,但是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当然,老夫人也不是属意她们这种人当她儿子的继妻。 但是至少需要一个人插入江北川和沈慧茹之间,先行破坏他们的感情,这样她才好给儿子做心理工作,让他休妻啊。 “可是……” 江梦雪还想说话,老夫人直接打断她:“没什么好可是的,既然是陛下赐予的,那自然要的妥善安置,就安排在洛云苑中吧,那个院子比较偏僻一些,你也不用担心你爹‘不小心’转悠过去。” 江北川难以置信:“娘,您怎么会这么看儿子的!” 他对着两个舞姬根本不感兴趣好吗! 老夫人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江梦雪皱眉想了想,勉强答应下来:“那就按奶奶说的办吧。” 老夫人目的达成,表情瞬间放松:“既然这样,王德庆,你带人过去安置吧,有需要什么的都给她们安排上一份,注意别让人没事出来乱跑就可以了。” 王德庆当即点头:“是。” 老夫人这才看向江梦雪:“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吗?” 江梦雪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但是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 她说要赶出去发卖,她爹又不愿意,难道还能让她爹送回皇宫去吗? 她抿着嘴点头。 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若是没事的话,多去大理寺看看你娘,顺便帮奶奶也看看,奶奶老咯,老胳膊老腿走不动路,没法去看她了。” 话虽这么说,老夫人心中却是巴不得沈慧茹直接死在大理寺。 这样也省得连累他们丞相府丢脸。 第150章 面子都丢光了! 江梦雪一阵感动。 虽说祖母平日里对她们母女俩难得有一个好脸色,母亲也不爱搭理祖母。 但是今日这种情况下,祖母能替她说话已经很好了。 说到底她娘才是正妻,这两个就算被她父亲收入房中,也顶多只能是个妾,上不得台面。 江梦雪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大理寺看看我娘醒了没有。” 老夫人一脸和蔼:“去吧,路上小心一点。” 江梦雪应了一声,带着梅双就跑了。 院子里一瞬间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老夫人斜了一眼江北川:“说吧,你现在是个什么打算,陛下那边又是什么打算,是不是要追究沈慧茹的过错。” 江北川有些无奈:“娘,您老人家来掺和这些事情做什么。” 老夫人一拐杖敲在他的腿上:“我不掺和?我不掺和她沈慧茹怕是要把我整个江家都拉下水了。” 她要对江琉璃动手也就算了。 为什么偏偏要挑在太子面前。 现在被人怀疑行刺太子。 这种罪责,她是想都不敢想。 沈慧茹胆子居然如此之大。 若是她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当初就算是拼死也不可能让沈慧茹进门! 江北川尴尬道:“娘,您这说什么呢,哪有那么严重,过段时间慧茹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就好了啊。” 老夫人瞪着浑浊的眼珠:“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还要留着那个女人?” 她越想越气,举起拐杖照着江北川的腿又来了一下:“当年你说要把她抬成正妻,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她是个祸害!憋了十几年,可算是憋出大招来了!” 江北川对于自己老娘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抱着手四处躲避:“娘啊,瞧您说的,这可都是陛下对儿子说的,等过段时间京中百姓自然会忘记这些事情,到时候就好了。” 老夫人一听更生气了,举着拐杖追地更起劲:“还过段时间,你怎么知道别人会忘?老娘累死累活供你念书供你科考祈祷你做官,是让你光宗耀祖,不是让你来给人笑话的!” 江北川顿时不敢吱声了。 若是母亲知道到时候沈慧茹还要被拉去的游街,怕是会更生气。 可是这件事情又瞒不住,就算现在不说,等到了那一天,他娘还是会知道。 江北川顿时犯了难。 老夫人腿脚本来就不好,追了一会就累了,拄着拐杖直喘气,随侍的嬷嬷立刻扶住:“老夫人,还好吗?要不要进去坐一会?” 老夫人倚在嬷嬷肩上缓了口气,摆摆手道:“不用。” 说着她又瞪了一眼江北川:“你不说话是又想干什么!” 江北川想来想去,与其让母亲从别人那里听说,还不如早些告诉她,这样他也好有心理准备,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陪笑道:“娘,您要不要去儿子院里坐会?” 老夫人狐疑地看他:“做什么?” 江北川只顾着摇头:“您追了儿子这么一路,不累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那走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母子俩一前一后来到堂屋,江北川十分殷勤地倒了杯茶放在母亲面前。 老夫人动也不动,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怎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北川哪里敢反驳。 他在老夫人面前坐下,斟酌着道:“娘,儿子要说的就是慧茹的事情,陛下那边已经有处理办法了。” 老夫人好整以暇:“是吗?说来我听听。” 江北川没什么底气,小声道:“其实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慧茹的小命肯定是保住了,陛下同意留她一命。” “哦。”老夫人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 她的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若是沈慧茹就这么被处死,他们还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她头上,这样她们江家就还是清清白白的。 可惜事与愿违。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沈慧茹定然是没事了。 老夫人端起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然后呢,他就这么放过沈慧茹了?” 江北川摇头,声音也越发微弱:“那倒没有,就是先前在御书房里,九王爷要求拉着慧茹游街示众,说是必须让百姓知道她的罪责。” 话音刚落,老夫人口中还没咽下去的茶就喷了出来,喷得江北川满脸都是。 嬷嬷惊呼一声,赶紧拿来帕子:“老爷,您没事吧?” 江北川接过帕子抹了把脸,摆摆手表示没事。 老夫人根本顾不上别的,神情狰狞地问:“你说沈慧茹还要被拉去游街?” 江北川轻轻点头。 “九王爷要求的?” 江北川点头。 “陛下也同意了?” 江北川继续点头。 老夫人倒吸一口气,“砰”地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江北川小声道:“儿子觉得不是特别严重,而且陛下说的很对,这种事情过不了多久百姓们就会忘了,更何况只要儿子还在这丞相之位上,就无人敢在儿子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老夫人瞪他一眼:“他们是不会在你的面前提,他们在背后笑话你!” 江北川无所谓地摇头:“没关系,谅他们也不敢到儿子面前来闹。”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像母亲这般难以接受。 但是一路在马车上他想了很多。 除了少数几个愣头青还有阮仲那几个人,怕是也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编排他的。 只要没人在他面前说,他就可以当做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老夫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那可是游街示众,要被百姓扔烂菜叶和臭鸡蛋的。 她不能接受沈慧茹带着她江家的名号被人拉去游街。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赶紧给我休妻!” 江北川愣了一下:“娘,您说什么呢?” 老夫人语气急切:“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如果不休妻的话,那祖宗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光了,我江家的儿媳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江北川有些为难:“可是慧茹她到底是修儿和志儿的母亲,还有一个雪儿在,娘您这不是在为难儿子吗?这让儿子如何休妻?” 第151章 好消息 老夫人绷着脸,一副不容反驳的姿态:“我不管,你为了一个女人将我们一家上下的脸面置于何地?你还敢提修儿和志儿,他们明年就要去学堂了,你敢保证不会有人因此笑话他们?” 江北川一掌拍在桌上:“他们是我江北川的儿子,谁敢笑话他们!” 老夫人斜他一眼:“他们也是沈慧茹的儿子,为什么不会?” “他们敢!” “他们因何不敢?这不正是沈慧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吗?” 说着,老夫人又叹了口气:“你就听娘一句劝,同沈慧茹和离算了,到时候等她回来了,再将她送到城外庄子去,好吃好喝供着,你要是想见她,也可以去,就是要让她将这主母的位置让出来,娘去给你物色一个更合适的。” 江北川眉头紧皱:“娘,您不会觉得这样太过冷血无情吗?”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面子里子都要丢尽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江北川还想再说什么,老夫人直接截断了他的话头:“行了,你别说了,若是你不愿意听为娘的,娘就不说了,该丢脸就丢脸吧,这是我江家该有的劫,声誉全都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为娘愧对列祖列宗,等百年之后,定要去地下向各位祖宗赔罪才行。” 眼看老娘说的越来越离谱,江北川满头都是汗:“娘,您说这些干什么呢,您身体还这么好。” 老夫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气都要被气死了,还身体好,指不定哪天你就看不到我起来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管不住你们了,走了走了。” 江北川赶忙拦住她:“娘,您这么急做什么,儿子又没说不听您的。” 老夫人心中一喜,忙将翘起的嘴角压下,回身淡淡道:“什么意思?你愿意同沈慧茹和离了?” 江北川无奈道:“也不是,娘,您容儿子再考虑一下如何?毕竟儿子同慧茹多年夫妻,感情不是这么快就能割舍的,万一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呢。” 老夫人抽抽嘴角,但还是点头道:“那你好好考虑,娘先走了。” 江北川松了口气。 他将老夫人送到院门口,这才转身回到屋里。 嬷嬷一路扶着老夫人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 待老夫人坐下,嬷嬷命丫鬟打水来替她洗漱,这才好奇问道:“老夫人,老爷先前不是松口了吗?您怎么不再劝劝他呢?” 老夫人眯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的十分畅快:“这种事情哪里急得来,只要北川他松口,就说明已经意动,沈慧茹这主母的位置,就算她不想让也得让出来了,更何况我这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嘛,没必要那么急。” 嬷嬷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对了。”老夫人又道,“那两个舞姬你也看顾着点。” 嬷嬷愣了一下:“不让她们出门是吗?那老奴派两个婆子看着她们吧。”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当然不是,那是陛下给北川的,你给她们创造点机会。” 虽说她是看不上那两个舞姬,但是谁会嫌孙子少呢。 更何况江北川院中的姬妾根本没几个,全都让沈慧茹制得死死的。 如今沈慧茹被关在大牢,是给江北川院中塞人的好时机。 她可不想下一个媳妇进门,还是如同沈慧茹一般,一个人罢着江北川。 没见这些年她偶尔往江北川院中塞几个人,却一个怀上的都没有。 家里统共就四个孙辈。 除了江琉璃,其他三个都是沈慧茹所出。 老夫人对此早有怨言。 嬷嬷恍然大悟:“是,老夫人,老奴知晓了。” 老夫人满意点头:“行了,你下去吧,我先休息一会。” 嬷嬷从善如流,立刻端起脸盆后退离去。 与此同时。 听雨轩中。 江琉璃正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暖暖的日光晒得她昏昏欲睡。 碧云刚从外头回来,一路小跑来到江琉璃面前笑嘻嘻道:“小姐,您猜奴婢又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江琉璃一动不动:“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碧云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径直说道:“听说夫人要被拉去游街,老夫人对此十分不满,要求老爷同夫人和离呢!” 江琉璃睁开眼睛。 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她看向碧云:“当真?” 碧云点头:“当真,是守门的婆子告诉奴婢的,她亲耳听见的。” 江琉璃饶有兴致:“江北川他答应了?” 对于自家小姐直呼父亲姓名这件事情,碧云已经习以为常。 她点点头:“虽说没有直接答应,但是已经松口了,说要考虑。” 江琉璃没忍住笑出了声。 还真符合她对江家一群人的刻板印象。 碧云看着江琉璃满脸笑容的模样,自己也笑的见牙不见眼:“还有一件事,小姐。” “什么事?” 碧云神秘道:“听守门的婆子说,老爷从皇宫回来,车上还带了两个美西域美人,穿的那叫一个清凉,管家已经给安排在府中了。” 这下江琉璃是真的惊了:“皇宫带回来的?” 碧云重重点头:“是,因为管家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就带到老爷院中去了,结果二小姐也在那里,好生闹了一阵,现在倒是出府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哪。” 江琉璃懒懒地在躺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还能去哪?不是去找燕盛寻就是去找沈慧茹,如今燕盛寻对她避而不见,八成去大理寺了吧。” 碧云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有些好奇:“不过小姐,夫人她摔得这么重,真的能活着回来吗?” 江琉璃的唇角忍不住勾起笑容:“如今对她来说,怕是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不仅颜面尽失,还被人偷了家。 江琉璃是知道老夫人对沈慧茹不满的。 她肯定会趁此机会将沈慧茹解决掉。 只是她没想到老太婆的动作这么快。 而江北川也这么的没有定力。 第152章 有人来了 碧云一脸兴奋:“小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奴婢再去打探一番如何?”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的仇家遭罪更开心的了。 反正小姐院里的活少,她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溜达去。 江琉璃忍不住抬眼看过去:“我看你也别叫碧云了,就叫包打听算了。” 这段时间有关于沈慧茹那边的八卦,全都是碧云从她口中那个守门的婆子口中听来的。 也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多的渠道听八卦。 碧云噘着嘴:“那您到底是要听还是不要听嘛。” 江琉璃摆摆手:“去吧去吧,自己小心着点,别让人给逮着了。” 毕竟偷偷在背后说主家的闲话,若是被人当场抓住,也是一个不小的事情。 她可不想看到碧云挨揍。 得到准话,碧云一蹦三尺高,向江琉璃行了个礼就跑了。 碧雨留在一旁给江琉璃扇风。 江琉璃抬眼看过去:“你要是没事,也和碧云一道出去玩吧,我自己在这里也行。” 碧雨摇摇头:“不用,奴婢不爱好那些。” 江琉璃复又闭上眼睛:“那行吧,随你。” 听雨轩里一片安宁,大理寺的监牢却是吵闹非凡。 原本金兆成看在江北川的面子上,又见沈慧茹是妇人,所以特地给她安排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沈慧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监牢里是很安静的,无人说话,只有阮嬷嬷时不时的低声啜泣。 但是沈慧茹一醒来就不一样了。 她发现自己躺在铺满稻草的石板地面上时,整个人是懵逼的。 “我这是在哪?” 阮嬷嬷正跪坐在沈慧茹身边暗自神伤。 也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才能接夫人出去。 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这里又脏又乱,还有时不时爬过脚边的大老鼠,无一不让她坐立难安。 忽然,她听到了她家夫人的声音。 阮嬷嬷下意识看过去,这才发现沈慧茹已经醒了。 她急忙扑过去,一头钻在沈慧茹手边:“夫人,您可算是醒了啊,您可担心死老奴了!” 阮嬷嬷哭得十分投入,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把沈慧茹恶心坏了。 可是她头疼的厉害,根本没有精力躲闪。 她吸了口气,不再理会阮嬷嬷,而是转头打量着四周。 这密密麻麻的铁栏杆,一看就知道是个牢房。 沈慧茹心中大惊。 怎么回事。 她都伤成这样了,江北川还任由那些人将她关入大牢? 沈慧茹心中有很多疑惑。 她咬牙抬手,将阮嬷嬷的脑袋推到一旁:“别哭了,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阮嬷嬷这才缓过劲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啊?怎么了夫人。” 沈慧茹咬牙道:“老爷呢?他在哪里?他没有来接我们吗?” 提到这件事情,阮嬷嬷的眼泪又哗哗流了下来:“老爷他来过了,这里是大理寺的监牢,咱们到这里之前,老爷就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同大理寺卿说过,所以您才被安排到这个区域的牢房来,狱卒说这边较之其他牢房,会稍微安静一些。” 沈慧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安静又怎么样。 不还是牢房? 她闭了闭眼:“我是说,老爷没打算把我捞出去吗?” 阮嬷嬷迟疑了一下道:“将您关入牢房是太子殿下亲自命令的,老爷也没有办法,但是他说过,会尽快想办法将您接出去,让老奴在监牢中好生伺候您。” 沈慧茹吸了口气,心中满是怨恨。 江北川到底是怎么办事。 她都伤成这幅模样了,想个借口将她接回家先不行吗? 亏他平日里还说皇帝多么多么宠信他,到头来不还是别人的一条狗,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敢反驳。 哦,不对,甚至不是皇帝亲自命令。 连太子的命令他都不敢反驳。 沈慧茹恼怒非常,翻身想要坐起,头脑却是一阵眩晕,啪嗒一下又倒了回去。 阮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将沈慧茹扶起:“ 夫人,您没事吧,太医说了,要让您好生静养的。” 沈慧茹翻了个白眼,极度愤怒之下,脏话都冒出来了:“静养个屁静养,在这种地方如何静养?连一点日光都看不到。” 阮嬷嬷无言以对,只能讷讷应是。 沈慧茹缓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坐起身。 一摸脸颊,总感觉脸上敷了一层东西。 她皱眉道:“有铜镜吗?我脸上沾东西了?” 阮嬷嬷弱弱地道:“没有铜镜,许是先前的血迹,夫人用帕子擦一下吧。” 说着她拖过来一个木桶,拧了张帕子递过去。 看着那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水,沈慧茹的心是绝望的:“这什么东西?” 阮嬷嬷愣了一下:“什么?” 沈慧茹憋着气:“我说着桶里的水!” “这个啊。”阮嬷嬷恍然大悟,“是之前给您净面剩下的水,您不用担心,奴婢没有用过。” 沈慧茹闭了闭眼:“你怎么办事的?这么脏的水怎么用?不知道去换一桶吗?” 阮嬷嬷无言。 她自然知道这水已经很脏了。 但是狱卒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给了她这一桶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她怎么喊也喊不来人。 后来因为担心将沈慧茹吵醒便没再做声。 现在又被沈慧茹责骂。 她满心都是委屈。 沈慧茹当然不会照顾到阮嬷嬷的心理。 她瞪了一眼阮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人来换水!” 阮嬷嬷只得点头应是,拖着木桶来到栏杆边上叫人:“有人吗?我家夫人有命,需要换一桶水来。” 只可惜阮嬷嬷叫了老半天,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周围除了她的回音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阮嬷嬷嗓子都快叫哑了。 她迟疑着回过头:“夫人,好像没有人在。” 沈慧茹自然也听到了。 她不敢相信。 这牢中狱卒居然敢如此怠慢于她! 当真是活腻了! 但是如今她也没别的办法。 只能皱着眉头道:“行了别叫了,过来给我擦脸。” 对比起脏水,还是脸上的东西更让她难受。 阮嬷嬷讷讷应是,拖着水桶回到沈慧茹身边坐下,绞了帕子给她擦脸。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叮叮当当的锁链声。 阮嬷嬷愣了一下,惊喜道:“夫人,有人来了!” 第153章 果然是一条好狗 沈慧茹白了阮嬷嬷一眼。 来人就来人呗。 来人正好。 她要好生谴责一番这些狱卒竟然如此怠慢于她。 沈慧茹好整以暇,沉声道:“扶我起来!” 阮嬷嬷赶紧将沈慧茹从地上拉起,二人一同来到栏杆边上。 谁知道来的并不是她们想象的狱卒。 沈慧茹瞪着眼睛:“雪儿,你怎么来了!” 江梦雪大为惊喜:“娘,您醒了!雪儿来看看您!” 沈慧茹闻言却是直往她身后看:“你爹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江梦雪听到这个,立刻想起了之前在家中发生的事情,绷着脸不高兴道:“娘您管他做什么?就让他在家里好生待着吧。” 沈慧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追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梦雪心中憋着气,正要将父亲所做的荒唐事统统都告知沈慧茹,却想起她娘如今还在这监牢之中。 这种事情现如今即便是告诉她娘,也没有任何办法。 江梦雪将即将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娘您回家自然便知道了,说起来,您的头还痛不痛?需不需要太医再来看一下?” 说到这个,沈慧茹就有气了:“还太医呢,这里的狱卒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想换盆水都没人搭理,别到时候人死在牢里都没人知晓。” 阮嬷嬷心中大骇:“呸呸呸,夫人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老爷说了会来接您出去的,哪里会死在牢里。” 沈慧茹翻了个白眼:“是,他说来接,可是他的人呢,我到现在都没看着他人影!” 阮嬷嬷无言以对,求助地看着江梦雪,希望江梦雪为自家老爷说几句好话。 谁知道江梦雪也没好脸色:“娘,您就别想那些个事情了,现如今好好养伤才是硬道理。” 阮嬷嬷虽然不知道江梦雪为什么不替老爷说话,但好歹是说了几句好话。 她也赶紧接过话头:“是啊,夫人,身体是自己的,只有养好身体了,才是一切的本钱啊。” 沈慧茹白了她一眼:“你就知道在这里讲废话。” 阮嬷嬷干笑两声,没敢在说话。 沈慧茹复又看向江梦雪:“那江琉璃呢?她现在如何了?她那外祖家应该知道这件事了吧?他们有为难你吗?” 江梦雪勉强笑笑:“女儿又不会同他们见面,他们如何为难地到女儿。” 只是说到这个,江梦雪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一时间悲从中来,眼眶里也迅速蓄起眼泪。 沈慧茹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毕竟女儿是自己亲手带大的。 至于那两个儿子,有一半时间都在那老太婆的手底下教养,虽然她也疼爱,但是和江梦雪比起来,亲疏还是差了一点。 江梦雪这一哭,沈慧茹心都快碎了:“怎么了这是,他们说什么闲话了吗?若是听不得,你就去找你父亲,让父亲去替你找场子。” 江梦雪摇摇头,擦干眼泪,哑着嗓子道:“不是他们的事情,是太子哥哥。” 沈慧茹闻言脸一僵:“太子怎么了?” 她可是还记得先前阮嬷嬷说将她关入大牢是太子亲口下的命令。 虽说这太子是她未来女婿,但是也由不得她不怨恨。 江梦雪抽泣道:“太子哥哥他同我退婚了。” 沈慧茹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梦雪哭丧着脸:“就先前的事情,陛下跟前的大太监都到咱们府上宣旨来了。” 沈慧茹追问道:“那你爹怎么说?你爹就这么接旨了?” 江梦雪想到这个爹就没有好脸色,但是她又不好说什么,只顾着摇头:“爹爹带我进宫去找陛下了,陛下说是太子哥哥一个人主意,他也没有办法,而且太子哥哥都没露面,从护国寺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沈慧茹心知估计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但是也不至于吧。 江琉璃那不是没事吗? 沈慧茹急忙追问道:“那你爹呢,让你爹带你去求陛下啊!” 江梦雪的脸紧紧绷着,没好气道:“娘,您干嘛老要提爹爹,他要是真的有办法,您如今还会在大理寺的监牢?我会被退婚?人家软玉温香在怀,哪里还顾得上咱们母女俩了!” 沈慧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什么软玉温香?” 江梦雪瞬间僵住。 该死。 她刚刚明明都想着要瞒着母亲,怎么还说漏了嘴。 江梦雪尴尬笑道:“娘,女儿胡说的,您别听,好好养伤才是,女儿过两日再来看您。” 说着她便想跑。 沈慧茹看江梦雪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是在说空话。 这是真的发生的事情。 沈慧茹不敢相信。 她才进了这监牢一日,江北川就敢如此待她? 见江梦雪想跑,沈慧茹一声怒喝:“站住!” 江梦雪顿住脚步,干笑两声道:“娘,您就当女儿胡说八道吧,别听。” 都到这地步了,沈慧茹哪能装作没听到。 她憋着气问江梦雪:“你先说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梦雪心知自己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只好回到沈慧茹面前弱弱地道:“其实女儿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今日女儿随着爹爹进宫,但是女儿提前走了,后来等爹爹回府的时候竟然带回来两个美艳女子,说是陛下赏赐的,所以就……” 沈慧茹气急攻心,险些栽倒在地。 阮嬷嬷在她身侧扶着她的肩膀,好歹是没摔倒。 沈慧茹缓了缓神:“你是说有两个女人?是他从宫中带回来的?” 江梦雪点点头:“是啊,女儿本想让爹爹将人赶走,但是他拒绝了,说那是陛下赏赐的,不能随意处理。” 沈慧茹咬牙切齿:“果然是皇帝的一条好狗,这种事情倒是听话得很。” 阮嬷嬷同江梦雪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夫人怕是已经气坏了,居然如此出言不逊。 幸好这里只有她们二人在。 第154章 怕是故意躲着人呢 阮嬷嬷安慰沈慧茹:“夫人您小心着些身体, 也许老爷有其他的苦衷也说不定。” 沈慧茹丝毫也不领情,一把将她推开:“你还帮江北川说话是吧?他不想着赶紧把我捞出去,倒是先带女人回家了,他是个什么东西啊他!” 说完,沈慧茹的矛头又对准了江梦雪:“还有你,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若不是说漏了嘴,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江梦雪一脸委屈:“那母亲,女儿告诉你有什么用?如今您又出不去,即便是告诉您也是徒增烦恼!” 沈慧茹语塞。 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这种事情她怎么能不知晓! 沈慧茹强硬道:“那你也得告诉我,还是说你想换个娘了?你想和江琉璃一样在别的女人手底下讨生活?!” 江梦雪瞠目结舌:“娘,您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说起来您也不用太担心,虽说父亲将那两个女人留在了府中,但是祖母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她亲自将那两个女人安排在偏僻的院落,女儿也会找人盯着她们,不会让她们有可趁之机的!” 谁知江梦雪这样说完,沈慧茹没有丝毫的放松,表情越发的恨铁不成钢:“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看清你那个祖母吗?你以为她会多么的好心?她怕是巴不得那两个女人爬床!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府,找几个人盯着那个院子,若是你爹靠近一步,你就去我房中床底暗格取一个墨绿色瓷瓶的东西,想办法混入那两个女人的吃食之中。” 江梦雪这些年来一直在沈慧茹手底下教养,自然知晓沈慧茹的意思。 她压低声音道:“娘,您是让女儿给她们下毒?” 沈慧茹眯起眼睛:“只要我一日不死,丞相府的主母就只能是我,那死老太婆别想得逞!”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江梦雪:“你自己盯着点,若是那两个人安分也就算了,不安分你就直接动手。” 江梦雪顿了一下,点点头道:“女儿遵命。” 沈慧茹头痛地揉了揉眉心:“没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府吧,赶紧派人盯着那两个人。” “是。” 目送江梦雪离去,沈慧茹在稻草堆上重新坐下,心绪难以言明。 自己还没从牢狱中出去,府中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狗皇帝一直不把她放出去也就算了,江北川居然也敢做这样的事情。 当真是不把她当回事了是吧! 若是不能给她一个好的交待,那就别怪她将那些个事情全都捅出来了。 混迹内宅后院那么多年,她心知手握把柄才算是对自己的小命最有力的保障。 阮嬷嬷蹲坐在沈慧茹身边,愁容满面:“夫人,您和老爷如此恩爱,老爷缘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沈慧茹嗤笑一声。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是她寻思她这也不算是大难吧。 她能不能出去,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江北川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找新欢了。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亏她这些年手底下的那些个毒药有不少都被江北川拿去贡献给了皇帝。 她还不如扔水里听个响。 阮嬷嬷见沈慧茹绷着脸不说话,也渐渐没了声息,牢房中只余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另一边,江梦雪疾步赶回丞相府。 她原想去告知父亲一声,母亲已然苏醒,谁知江北川不在。 找来王德庆一问才知道父亲外出与同僚喝酒去了。 江梦雪脸都绿了。 难怪先前在监牢的时候,母亲的脸色这么难看。 原来她早已知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连这种关头都有闲心外出与人喝酒,当真是没有把母亲的事情放在心上。 江梦雪绷着脸将王德庆挥退,怒气冲冲地回了沁雪居。 她将青莲找来:“去,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把那两个女人牢牢看住咯,若是她们两个有什么异动,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青莲行了个礼,低眉顺眼地点头:“是,小姐。” 太阳已经西斜,听雨轩一片安宁。 江琉璃正在院子里晒着最后的日光,二次外出的碧云怒气冲冲地赶了回来:“太过分了,小姐,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因为碧云的语气实在是太过气愤,江琉璃勉为其难睁眼看过去:“怎么了这是,谁又惹到咱们的包打听了?” 若是先前碧云可能还会同江琉璃开一会玩笑。 但是现在她真的太生气了。 碧云抿着唇:“小姐!丞相府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王德庆居然在着人拆大门上的红绸布了!” 江琉璃还没反应,碧雨先震惊出声:“为何?明日不就是小姐的大喜之日了吗?” 碧云简直就要被气哭:“我刚刚也是这么问王德庆的,你们猜他是如何回我的?他说二小姐被退婚,加之夫人出了意外,惹了天家不快,丞相府要低调行事,让小姐自己担待着点,合着就只有二小姐才是丞相府的小姐呗,咱们小姐就是外人了呗,更何况二小姐被退婚那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吗?凭什么要迁怒咱们家小姐!” 江琉璃叹了口气。 今日的御书房之行本就不太愉快。 虽说她知道江北川大概率不会过多在意她的婚礼,但是能做到这份上,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碧云有些六神无主:“小姐,您快说说,明日咱们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那九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看人下菜碟,若是他发现丞相府如此忽视小姐,他也看轻了她们家小姐怎么办! 碧云忍不住埋怨起来。 哪有江北川这般做父亲的。 就算感情再不好,小姐也是他的女儿不是吗? 这人生大事居然如此敷衍了事! 江琉璃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问道:“老爷在哪知道吗?” 碧云赶紧回答:“奴婢回来的时候问过了,门房说老爷外出喝酒去了,这会不在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是故意躲着小姐您呢。” 第155章 大事不好了 碧云就是想着小姐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应该要去找丞相爷理论,这才特意去问了他的行踪。 结果还不如不问! 这人都跑出去喝酒去了! 江琉璃也愣了一下。 看来江北川确实是是一个奇人。 自家夫人还在牢房里躺着呢,这杯酒居然也喝的下肚。 碧雨见江琉璃神色不明, 提议道:“小姐,要不然奴婢着人去寻一下老爷,这明日的大婚,怎么着也还是得布置一下啊。” 不是说要多么的豪华隆重,总不能门口一点红绸布都没有吧。 那看着还有大婚的样子嘛! 江琉璃却是摇了摇头:“没关系,要的就是他不在家。” 碧雨愣了一下,有些好奇:“什么意思?小姐是有什么打算吗?” 江琉璃起身,神秘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跟我来吧,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好好逛过丞相府呢。” 碧云碧雨不明所以。 小姐就在这丞相府里长大,怎么叫做没有好好逛过呢。 不过她们识相得没有说话,一齐跟在江琉璃身后出了门。 来到院门外,兢兢业业守门的王府侍卫和太傅府护院齐声问好。 江琉璃一一笑着应了,然后道:“辛苦诸位了,不过今日小女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各位帮忙,劳烦各位同我一起来一趟。” 领头的那个练家子明眼看着就是这群人里面的小头头。 他对江琉璃拱了下手,爽朗笑道:“江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咱们来这丞相府就是为您所用的,说吧,需要我们帮什么忙?” 江琉璃笑着摇头:“这事说来话长,不太好说,诸位先跟我来吧。” 说完,她直接带头往外走去。 众侍卫和护院全都起身跟在她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在丞相府内有游荡。 江琉璃走在最前头。 碧云碧雨跟在她身后。 在后面就是这些护院侍卫了。 江琉璃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沈慧茹的芙蓉苑。 说到底还是为了嫁妆的事情。 沈慧茹在那批嫁妆之中还是动了一点手脚的。 虽说大部分金银首饰都在,但是有一些家具摆件老早就被搬走使用,这会已经分布在丞相府的各个院落之内。 这还是上次她去老夫人院中请安才发现的。 江琉璃原本的想法是,被别人用过的东西,她嫌脏,不想要。 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都是宝贝。 凭什么要留给江家人? 她不喜欢她可以扔掉、卖掉,或者转赠他人。 她有的是办法处理那些嫁妆。 怎么处理都比留给江家人好。 而沈慧茹所在的芙蓉苑也是江北川居住的院子,里面她娘的东西最多了。 所以江琉璃带着人直接来了这里。 她在门口站定,示意碧雨上前叩门。 这会虽然沈慧茹和江北川都不在,但是院内还有丫鬟和嬷嬷在。 不多时便有丫鬟出来开门。 来人见是江琉璃,面上表情僵了一下,随后不情不愿地问:“大小姐有事?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小姐不若晚些时候再来。” 江琉璃微微一笑:“我不是来找他们的。” 丫鬟皱了下眉:“那小姐有何事?” 江琉璃越过丫鬟的头顶往后看了一眼:“我来拿我的东西。” 丫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怕是在说笑,芙蓉苑里怎么会有您的东西,您还是先回吧,等老爷回来了,奴婢会告诉他您曾经来过。” 江琉璃并不理会,直接右手一挥,发号施令:“走吧,咱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说着,她抬脚就进了芙蓉苑。 那丫鬟没想到江琉璃居然会硬闯,就这么被推开了。 等到她回过神,江琉璃已然进了芙蓉苑。 那些个护院侍卫也一起跟了进来。 丫鬟上前想拦。 可是那些个护院和侍卫又不是吃素的。 一个个人高马大,将江琉璃护的严严实实,丫鬟根本没法靠近。 她只能在外围高声喊道:“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哪有像您这样硬闯夫人的院子的!” 江琉璃充耳不闻,掏出怀中的嫁妆单子看了一眼,指着堂屋的中的屏风道:“喏,这个是我娘的嫁妆,来人,搬走。” 立刻便有护院上前,小心地将屏风往外搬。 丫鬟都惊呆了:“你……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琉璃这会心情好,瞟了她一眼,勉为其难解释道:“看不懂吗?这是我娘的嫁妆,被你家夫人搬到自己院中用了,如今我要出嫁,自然要收回,你有什么问题吗?” 丫鬟瞠目结舌。 这…… 还能这样的? 不过她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若是夫人回来知道她当值的时候让大小姐就这么把东西搬走,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谁……谁说这是先夫人的嫁妆了,您有什么证据吗?” 江琉璃甩着手中的嫁妆单子道:“这不就是证据吗?怎么,沈慧茹还想赖账不成?哦不对,她现在在大理寺的监牢中,想赖账也没法赖。” 脸上的笑容是怎么看怎么讨人厌。 丫鬟无言以对。 她是很想拦着江琉璃来着。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人家是主子,她是下人,哪里拦得住。 眼看江琉璃又命人搬走西侧厢房中的黄花梨桌子和软榻,甚至连自家夫人卧房中的拔步床都给搬走,丫鬟终于急眼了,小跑着离开搬救兵去了。 王德庆此时正在门口盯着仆从拆大门上的红绸和红灯笼。 他站在一旁,心中默默感慨,只能说大小姐命不好吧,不得宠爱,大婚之日还要受此冷遇。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哭腔的嗓音从他身后响起:“出大事了,管家,大事不好了!” 王德庆回头一看,是芙蓉苑的丫鬟。 他皱起眉头:“什么不好了?赶紧说。” 丫鬟喘了两口粗气,急急说道:“是大小姐,她带人去芙蓉苑,搬走了好多东西,我要拦她,她还说那些都是先夫人的嫁妆,合该她搬走,王管家,这可怎么办才好!” 王德庆一听,头都大了。 怎么这才多久,大小姐又开始闹事了。 他急忙催促:“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第156章 她管江北川是什么反应 王德庆带着丫鬟一路狂奔回了芙蓉苑。 若是夫人回来得知她不在的时候他们出了这般差错。 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王德庆着急得不行。 他才来到门口,就听到里头的一片嘈杂,所有芙蓉苑的丫鬟嬷嬷都被人控制在了一处,同时还源源不断有人在往外搬运着各式家具,甚至连床都给搬出来了。 王德庆眼皮子一跳。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夫人卧房里的床吧? 大小姐这是要拆了芙蓉苑不成? 王德庆疾步上前,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才在堂屋门口的角落发现江琉璃。 他赶紧小跑过去,压抑着怒气问道:“大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江琉璃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如你所见,我在搬东西。” 王德庆被噎了一下,耐着性子道:“奴才当然知道您在搬东西,但是是为何呢?这是夫人和老爷的院子不是吗?” 江琉璃轻笑一声:“不好意思王管家,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带走,难道还留给你们丞相爷不成?刚刚那丫鬟就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搬东西?” 王德庆皱了下眉。 他一听到江琉璃在拆家就赶过来了。 哪里有空问那丫鬟。 他耐着性子道:“小姐这是何意?” 忽然,王德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不是小姐对于老爷命小人撤掉府内装饰有所不满,所以特地在这里捣乱?” 说着,他微微皱眉,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小姐,您也不要嫌奴才多嘴,老爷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夫人她得罪了天家,二小姐她又被退婚,咱们合该低调行事才对不是吗?” 江琉璃随意地点了点头:“嗯嗯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王德庆心中一喜:“既然小姐觉得奴才说的对,那小姐还不快让您这些手下人停手?将东西都安置回去?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谁知江琉璃根本没理会他,反而对着刚从她面前经过的搬着柜子两位的大汉说道:“你们两个抬正一点,小心不要在门上磕到了,这可都是宝贝。” 那大汉颠了颠手中的柜子,一脸自信:“江小姐放心,这点事情小人还是做的好的。” 江琉璃笑意盈盈地点头:“你们若是累了尽管去休息喝水,饿了也可以去找碧云碧雨让她们安排,反正咱们人多,搬点东西而已,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众人的兴奋回应,搬起东西来也更热切了。 王德庆和几个瘦巴巴的侍从夹在人群中间,整个人焉哒哒的。 他们几个又没人家高,又没人家壮,嗓门也没人家大。 眼看面前的人终于少了一些,王德庆赶紧道:“小姐,你刚才没听到小人的话吗?您就算气老爷,也不应该趁着他不在家拆了他的院子吧。” “哦?”江琉璃勉为其难地瞟了一眼王德庆,“既然管家如此担心,何不将你家老爷唤回家呢?” 就算这会江北川在这里,她也要当着他的面拆了他的院子,而且江北川还没屁放。 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娘留下来的。 但是王德庆显然误解了江琉璃的意思。 毕竟先前碧云才刚向他打探过自家老爷的去向。 王德庆自动将江琉璃的此番行为理解为了故意找事,就是想要刺激他去寻老爷回府。 自以为参透了江琉璃小心思的王德庆哪能让她就此如愿。 他愁眉苦脸地道:“小姐,您这不是在为难小的吗?小的也不知道老爷如今到底在何处,他出府的时候只同小人说了有同僚邀他喝酒。” “是吗?”江琉璃随口应了一声,抬脚走进沈慧茹的卧房,最后再次巡视,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王德庆紧随其后:“小姐,就算您想搬,那也要等老爷在家的时候啊,若是今夜老爷回家发现芙蓉苑变成了这幅样子,您猜他会是什么反应?” 江琉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管江北川是什么反应。 反正她拿走她的东西就够了。 一旁的碧云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芙蓉苑的大部分家具都被他们搬走,已经跟个空壳子差不多了。 老爷看到的话,应该会以为自己酒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一想到那个场景,碧云就忍不住想笑,连带着旁边的碧雨也勾起了唇角。 王德庆正好走在碧云身侧,听到她的笑声就像是被戳到了痛脚,险些从地上蹦起来。 他指着碧云怒声道:“笑什么?有什么的好笑的?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碧云面色一僵,正待说话,江琉璃却是轻飘飘地道:“王管家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的丫鬟自然想笑就笑,难道都说你们做丞相府的奴才连笑都不能笑?那你们的日子过的也太苦了一点。” 有了江琉璃撑腰,碧云也硬气起来,挺直腰板对着王德庆道:“是啊王管家,就不许我的想到好笑的事情笑一笑嘛” “你……”王德庆气急,“你刚才分明就是在嘲笑老爷!” 江琉璃侧目看过去:“我说王管家,你说话可是要讲求证据的,你如何证明碧云是在嘲笑老爷的?还是说你也觉得老爷回府之后看到整个芙蓉苑都空了的反应会很搞笑,所以反应才这么强烈?” 王德庆面色一僵:“小姐可不要胡说,小的怎么会嘲笑老爷。” “哦。”江琉璃兴致缺缺,“那你反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也和我们的想法一致呢。” 王德庆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瞪大双眼:“你……你承认了?” 江琉璃眨眨眼:“承认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王德庆神情激动:“你刚才的话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是吗?”江琉璃转头看碧云碧雨,“你俩听到了吗?我有什么意思?” 碧云碧雨都不用串话,直接低头道:“回小姐,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157章 无法无天 “你……” 王德庆转身想要寻找和他一起听到江琉璃说话的证人。 谁知他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他带来的几个侍从都被那群护院拦在了外边。 只有他一个人同碧云碧雨一起跟着江琉璃进来了。 所以江琉璃刚刚说的那番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王德庆恍然大悟,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江琉璃眨轻笑一声:“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怎么听不懂王管家的话,管家若是没事的话就早些退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仅芙蓉苑有她娘留下的东西。 江梦雪的沁雪居,老夫人的院子,甚至还有那两个便宜弟弟的院子里应该都有不少,她得好好确认一番才行。 反正明天就要离开,不趁着这个机会将这整个丞相府搅得天翻地覆怎么行。 王德庆跟在江琉璃身后,气得浑身发抖。 可是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江琉璃是未来王妃,门口一大堆护院和侍卫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他若是敢动手,怕是会被这群人给生撕了。 可是他若是不拦的话,老爷回来他也要被生撕了。 为今之计,只能再去搬救兵了。 王德庆恨恨道:“小姐若是执迷不悟,那奴才便要去寻老夫人主持公道了!” 江琉璃摆摆手:“去吧,若是方便的话,代我告知祖母一声,等会我就会去她院中,请她将我母亲的东西全都交出来,若是不然,那就只能我自己来动手了。” 王德庆目瞪口呆。 江琉璃好大的胆子,拆了一个芙蓉苑还不够,还想去拆老夫人的院子! 可是老夫人那边和芙蓉苑又不一样。 老夫人可是还在府里呆着呢! 王德庆放下一句狠话,愤然离去:“你给我等着!” 屋内瞬间只留下江琉璃主仆三人。 碧雨有些担忧:“小姐,咱们真的要去老夫人院里吗?” 江琉璃理所当然地道:“那是自然,说了我娘的东西我要全部带走,那就要带全啊。” 连根毛她都不会给江北川留下。 碧雨有些头大:“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鲜少出门,如今定然还在她自己院中,她到底是您的祖母,您这样过去,应该不太好办吧。” 江琉璃摆摆手:“老太太嘛,不外乎就是撒泼打滚上吊,没事,我受得住。” 碧雨有些着急:“可是小姐,这不是您受不受得住的问题,老夫人她是您的长辈,小姐此番作为定然不敬,若是传了出去,肯定对小姐不好。” 碧云也跟着道:“是啊,小姐,他们肯定见不得你好,到时候可劲地在外边给您散播谣言怎么办?” 江琉璃笑了一下,一左一右揽着两个丫鬟:“谣言止于智者,更何况这也不算是谣言吧,毕竟我不是真的搬空丞相府了吗?不过你们也不必太担心,今时今日,以丞相府在京中的声誉,这种谣言他们就算传出去,怕是也没多少人会信。” 碧云碧雨闻言一愣,两人对视一眼。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若她们两个也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在听说丞相府的主母曾经迫害过小姐,肯定也不会相信是什么小姐在府内拆家的传言。 更何况明日就是小姐大婚,今日丞相府的人却连门口的红绸都拆了。 这些可都是外边的人明明白白可以看见的。 丞相府居然敢如此怠慢小姐。 那估计那些百姓更不会相信了。 两个丫鬟正松了口气,忽然就听见江琉璃道:“那是什么东西?这里怎么有块地砖翘起来了。” 碧云闻言看过去,惊讶道:“还真是诶,这里不是夫人的床的位置吗?” 江琉璃心中一动:“过去看看。” 碧雨拦住她:“小姐,这里灰尘多,还是让奴婢来吧。” 说着,她跨过一堆杂物走了进去,蹲下身在起翘的青石砖上叩了叩。 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碧雨迟疑道:“小姐,这底下好像是中空的。” 碧云两眼放光:“小姐,这是不是夫人的小金库?” 要不然也不能安在床底下这么私密的地方。 江琉璃来了几分兴致:“打开看看。” 也不知道沈慧茹藏这么好的,能是什么东西。 碧云兴致勃勃:“我来开,我来开,我倒要看看里边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 也许是这藏宝的人觉得这地方已经足够安全,所以并没有安锁之类的东西。 两个丫鬟捣鼓了一阵,寻了根簪子直接把上边的青石板撬起就打开了。 出乎两个丫鬟意料的是,里头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金银珠宝,而是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 碧云拿起一瓶看了一眼, 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她正想打开。 江琉璃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沈慧茹明显是懂不少毒药的。 如今能秘密藏在她的卧房之中,还是拿这些瓶瓶罐罐装着,十有八九就是她手底下的那些毒药。 碧云这什么也不懂就胡乱打开,万一不小心中了毒怎么办? 江琉璃瞬间变了颜色:“等会,不要动!” 碧云顿时僵在原地:“怎么了小姐。” 江琉璃沉着脸:“你们两个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不要随便乱动。” 碧云不是很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么紧张。 好在江琉璃也不想卖关子,径直说道:“应该都是毒药,你们两个什么都不动,少碰为妙。” 碧云闻言,手忍不住一抖,险些将手中瓷瓶掉落。 她赶紧放回坑中,心有余悸道:“夫人是不是什么变态啊,怎么在房里藏这些东西。” 碧雨倒是淡定许多。 她将手中瓷瓶放下,一脸担忧:“说起来,咱们也不清楚夫人到底是何来历,老爷也从未明说。” 寻常妇人不见得懂,也不会在自己床底下放这么多毒药吧。 她刚才粗略地扫了几眼,至少有十多瓶呢。 江琉璃起身来到二人身边蹲下,细细查看。 只可惜这些瓶子除了颜色不同以外,并无太大差别。 看来只有沈慧茹自己才知道什么瓶子里面装着什么毒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就江琉璃将这些东西带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愤怒至极的老迈嗓音:“江琉璃在哪?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事不宜迟。 江琉璃起身四处看了看,直接捞过一旁的针线笼子,将坑里的毒药瓶子都装了进去。 第158章 全都搬走 江琉璃将东西塞到碧雨手中,示意她拿好,这才起身来到门口。 正好老夫人也到门口了。 两个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江琉璃倒是还好,她的下盘比较稳,虽然被惊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定定地站在那里没动。 但是老夫人就不一样了。 她本就年迈,腿脚不便,被江琉璃这么一惊,直接踉跄两步,尖叫一声便往后倒去。 若不是王德庆一直跟在她身后,及时扶了一把,老夫人少说也得摔一跤。 好不容易借力站稳,老夫人心中怒火是涨了又涨。 尤其现如今的芙蓉苑还一片狼藉。 老夫人简直连吃人的心都有了。 她抓着手中拐杖,梆梆敲在地上,怒视江琉璃道:“反了你这是,趁着你爹不在,在家造反是吧!谁允许你进芙蓉苑的!谁允许搬芙蓉苑的东西的!” 江琉璃抬眼看过去,漫不经心地道:“祖母这话说的好笑,琉璃只是来取娘亲留下的东西,何必要等父亲在家,更何况他们拿了娘亲的东西去用,问过琉璃的娘亲了吗?” 老夫人愣了一下:“什么你娘留下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娘的嫁妆?那你上芙蓉苑来干什么?更何况那是你娘的嫁妆,自然由你爹支配,哪里用得着你来置喙?” 老夫人心中不满。 她觉得江琉璃就是故意在找茬,故意找她不痛快。 大燕朝有律法规定,女子的嫁妆皆由夫家支配。 更何况江琉璃她一个外嫁女,明日便要出嫁,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说这些话。 江琉璃却是有些诧异。 自己这便宜祖母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似乎一些不明真相? 江琉璃试探着道:“祖母难道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夫人现在看江琉璃不顺眼的很,没好气道:“还能发生什么?你是想说沈慧茹的事情?那是她活该,如今她已经入了大牢,该受的惩罚也都受了,若是你想拿她做筏子,我告诉你,不可能!快点让人把东西都给我搬回来,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江琉璃忍不住笑了。 这老太婆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江北川不知道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居然瞒着她。 也难怪她这个时候还会跑过来。 老夫人看着江琉璃面上古怪的笑意有些不明所以,她警惕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江琉璃摇摇头:“祖母说的是没错,沈慧茹她该受的惩罚都受了。” 老夫人怒目而视:“那你还不快命人将东西放回去。” 江琉璃轻笑一声,上前两步,逐步逼近老夫人:“那祖母,若是琉璃说不愿呢?” 江琉璃虽然年岁不大,但是身量颇高,再加上老太太本就有些佝偻着背。 江琉璃这番靠近,对老夫人来说还挺有压迫感的,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待她反应过来之后,老夫人面色瞬间又难看起来。 自己居然被江琉璃的气势所镇压。 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 老夫人绷着脸道:“愿不愿意不是你说了算的,若是你不放回去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江琉璃叹了口气:“见到祖母这番模样,琉璃甚忧,父亲他竟然将如此大事都欺瞒着您,也不知道他还瞒着你其他什么事呢。” 她掏出怀中的嫁妆单子笑眯眯道:“有些话祖母听了可能会不太高兴,但是我娘的嫁妆还真就由她自己支配,如今她不在人世,那些东西便由我继承,这可是陛下答应过的,如今你们丞相府的人私自动了我的东西,难道我还不能收回吗?” 老夫人愣了一下,这才猛然想起,江北川似乎给她提过这件事情。 但是之前听闻江琉璃将阮秋月的嫁妆都从库房搬走,她以为这件事情已经揭过去了。 没想到还没完。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就这么退步,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老夫人怒声道:“胡说八道!她既然嫁作我江家妇,那些东西自然都是我江家的,至于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想肖想我江家的家业?做梦去吧!” 江琉璃居高临下地瞥着她:“做梦的怕是祖母才对,祖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将父亲叫回来,看看父亲是如何说的,再退一步来说,您身后的王管家对于此事应该也是知晓的,祖母若是等不及父亲回家,不若先问问王管家,看他是怎么说的?” 王德庆瞬间僵住。 他确实知道这件事情,毕竟那些嫁妆有一部分都是他经手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江北川居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夫人。 现在可怎么办? 老夫人面色阴沉。 她自然知道这都是真的。 沈慧茹这没用的东西。 怎么当初就没把江琉璃给弄死。 现在倒好,自己进了大牢,留这江琉璃在家中气她。 老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江琉璃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她看了看天色,笑着道:“时候不早了祖母,琉璃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抬脚就走,一点脸面都没给老夫人留。 老夫人虽然气愤,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把江琉璃叫住更难收场。 眼看江琉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老夫人瞪了一眼王德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你家老爷找回来,他再不回来,整个家都要被江琉璃拆完了!” 王德庆连连点头:“是,老夫人,奴才这就去。” 目送王德庆离去,老夫人气势汹汹地回了自己院子。 出去一趟还没讨着好,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可是还没进门,她就听到自己院子里也是一片闹腾,间杂着几个丫鬟的叫声:“大小姐!您这是何意!老夫人这会不在!” “大小姐快叫你的人住手,那是老夫人最爱的花瓶!” 江琉璃轻轻一笑:“是吗?可是这是我娘的东西诶,不用听她们的,赶紧动手,我娘的东西我要全部带走。” 老夫人心里一惊,踉跄两步上前,果不其然,江琉璃居然就在她的院子里。 眼看江琉璃的手下抱走了她最爱的白玉瓶,老夫人眼珠子都红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江琉璃!” 老夫人院中的丫鬟嬷嬷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溜烟全跑到老夫人身边,七嘴八舌告状。 “老夫人,您快管管大小姐吧,她把您屋里好多东西都搬走了。” “是啊,奴婢同她说了,这是您最爱的花瓶,可是她半点也不听,非要搬走。” “大小姐真是太目无尊长了,您一定要好好处置她!” 老夫人充耳不闻,双目血红地看着江琉璃:“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江琉璃奇怪地看过去,“我以为祖母已经知道了,不是告诉过您,我要将我母亲的东西都拿回去吗?” 老夫人咬牙切齿:“那你来我院子做什么?” 江琉璃笑了:“祖母这话说的好生奇怪,琉璃会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您这里有我母亲的东西,我自然要来拿走。” 老夫人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 所以江琉璃那会说的有事就是指的这件事? 只可惜她那会只盼着江琉璃快点走,根本没有想到这茬。 况且她屋中的摆设很多都是十多年前布置的,她哪里会想到这里头还有阮秋月带过来的嫁妆。 而老夫人院中的丫鬟和嬷嬷也从二人的对话之中发现了些许的端倪,逐渐安静下来。 听老夫人的意思,她好像拿江琉璃没有任何办法? 老夫人咬牙切齿:“行,你要搬就搬,还有东西吗?一次性都搬走,快点!” 寻常人听到老夫人此番言语,可能会说就这样算了。 但是江琉璃可不会,她反而进了老夫人屋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看了个遍,这才对跟在一旁的壮汉道:“这个黄花梨的柜子,那个饕餮摆件,还有那个玉白菜都是,都搬走。” “是,小姐。” 老夫人站在院中,眼睛都在喷火 但是她确实无可奈何。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期望江北川可以早些回来了。 王德庆在酒楼找到江北川的时候,他已经喝得半醉,还在和几个同僚交杯换盏。 王德庆头皮有些发麻,凑到江北川身边低声道:“老爷,老夫人命小的来唤您回家,家里出事了。” 江北川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转头看着王德庆,辨认了好半天才道:“是你啊王德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家里出事了?家里不是早就出事了吗?慧茹她进了大理寺,梦雪她被太子退了亲,家里还能出什么事?” 王德庆干笑两声:“老爷,您喝醉了,咱们先回去吧,回去了再与您细说。” 江北川半点也不搭理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都怪江琉璃!” 同桌的几个本来已经迷迷瞪瞪的同伴被他一吓,瞬间清醒过来。 王德庆歉意地对他们笑了笑,然后拉着江北川的衣摆道:“老爷,您喝醉了,咱们一同回去吧。” 江北川哪里肯走,他一把挥开王德庆的手,喃喃自语道:“都怪江琉璃,若不是她,若不是她的话,我们家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早知如此,当初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掐死她!” 那几名醉酒的同伴都是江北川的知己好友,自然知道江琉璃是他的女儿。 这……江北川说的这番话,有点过了吧。 王德庆都怪吓死了。 如今的丞相府声誉已经岌岌可危,怎么可以让江北川再这样胡言乱语下去。 他只得低声说道:“老爷,请恕小的多有得罪。”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久等的侍从立刻上前将江北川架起带走。 江北川醉得都走不动道,自然无法挣扎。 王德庆落在最后,陪笑道:“各位老爷,我家老爷已经醉酒,小的就先带他回家了,各位请继续。” 一直到被带回丞相府,江北川还是迷糊的。 王德庆将他送回芙蓉苑。 只可惜芙蓉苑被江琉璃搬得差不多,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 他勉强找了个躺椅将江北川放下。 老夫人那头才刚刚把江琉璃这个煞星送走,就收到王德庆的消息称江北川已经带回来了。 她看满目狼藉的院子,哪里坐得住,赶紧去了芙蓉苑。 一进门就闻到老大一股酒味。 再看蜷缩在躺椅上的儿子,老夫人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这种关头了,居然还跑出去喝酒! 想到江琉璃在自己院中耀武扬威的模样,老夫人就气得不行。 她吩咐身旁嬷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熬一碗醒酒汤来。” 嬷嬷应了一声,后退离去。 老夫人则上前拉扯着江北川的耳朵道:“快给我醒来,这种时候你还敢跑出去喝酒,你还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吗!” 回应她的是江北川含糊不清的话语。 她根本听不清楚江北川说了什么。 老夫人又问了几句,确认江北川醉的不轻之后,终于泄气了。 一个个的,一点都不靠谱! 而江琉璃在离开老夫人的院子之后, 带着人又去了沁雪居。 彼时的江梦雪还在洗澡。 今日她在外头跑来跑去跑了好几趟,还进过大理寺的监牢,她自然难以忍受。 吩咐青莲去安排盯梢的人之后便命梅双伺候自己洗澡。 她正安然地泡着热水澡,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吵闹。 随后有小丫鬟奔到门前急速说道:“小姐,不好了,大小姐来了,她还带了好多人,怎么办?” 江梦雪还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头问:“江琉璃来干什么?” 外头的小丫鬟顿了一下道:“这……奴婢也不清楚,她把您院子里的桌椅给搬走了,小姐怎么办?” 江梦雪一听, 脑子里先是有些疑惑。 江琉璃是抽风了吗? 没事干嘛跑到院子里搬桌椅? 随后她就听到外头小丫鬟更为激动的叫声:“小……小姐,大小姐将您院中的屏风和梳妆台都给搬走了,您快出来吧,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江梦雪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 江琉璃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第159章 她要去告状! 江梦雪心中困惑。 她随意擦拭了两下,命梅双给自己穿戴好,这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她的沁雪居已经挤满了人。 那些人一个个排成一列,正有条不紊地往外搬着东西。 江琉璃和她的两个丫鬟则站在一旁指挥。 虽然江梦雪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但是她看的出来,江琉璃干的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看着自己院里的东西被搬走,江梦雪瞬间急了,上前两步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搭理她,那些搬东西的人步子都没停,江琉璃更是连头都没回一下。 江梦雪狂奔至江琉璃面前:“你聋了吗?我让你们住手没听见吗!” 江琉璃这才低头看向江梦雪:“听到了啊。” 江梦雪被江琉璃那轻飘飘的语气气到,气急败坏道:“听到那你还不快点照做,愣着干什么!” 江琉璃一脸奇怪:“我为什么要照做?物归原主,天经地义,倒是妹妹你让开些才对,小心磕到碰到可不好了。” 江梦雪面目狰狞:“什么物归原主,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拿了我的东西还好意思说?” 江琉璃笑笑:“妹妹怕是年幼,根本不知道家中的那些东西都是谁的。” 说完,她也不再搭理江梦雪,而是对着经过面前的护院道:“谁有空去把堂屋的屏风搬走,那也是我的。” 立刻有人点头称是,小跑过去。 江梦雪都惊呆了。 江琉璃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眼看那群人又要进屋,江梦雪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门前:“我人就在这里,我看谁敢去搬我房里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 护院们都不敢动了。 江梦雪毕竟是丞相府的小姐,还是个女的,他们一群大男人不好动手。 他们只好转头求助江琉璃。 江琉璃叹了口气。 怎么这丞相府的人一个个都这么听不懂人话呢? 明明早就告诉她们,她的东西她都是要带走的。 眼看江梦雪还在那里一动不动,江琉璃上前两步。 江梦雪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江琉璃瞥了她一眼:“自然是请妹妹让路了。” 说着,她毫不客气,抓着江梦雪的胳膊往旁边轻轻一推,江梦雪直接一个踉跄扑了出去。 好在梅双一直紧跟着她,江梦雪才没有摔倒。 但是这也足够让江梦雪生气的了。 她扶着梅双的手站稳,转头怒视江琉璃,声音尖利:“你敢打我?” 江琉璃抱臂微笑:“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江梦雪尖叫道:“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你推我!” 江琉璃继续微笑:“是吗?明明是你自己站不稳,怎么就成我推你了?” 江梦雪没有想到江琉璃居然还敢如此睁眼说瞎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还是身旁梅双拉了拉她的手,江梦雪才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若不是你推我,我又怎么会站不稳!” 江琉璃上前两步,挡在江梦雪身前:“是吗?那我为什么要推你呢?” 江梦雪愣了一下:“因为你让人进我屋……”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先前那群护院从江琉璃身后一溜烟地窜了过去,直接进了她的屋,转瞬就搬着她的屏风出来了。 江梦雪目眦欲裂。 就说江琉璃为什么一直同她说废话,原来存着这般心思,趁她不注意偷着让人进去! 眼看那群人搬着她的屏风跑了,江梦雪气的头脑发懵,冲着江琉璃尖叫道:“你在我这里发什么疯?” 说完她还不解气,冲到江琉璃面前,两只手直往她脸上招呼。 江琉璃早有准备,只后撤一步便躲过了江梦雪的手。 江梦雪反应也很快。 见一击不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往江琉璃冲过去。 江琉璃这次倒是不躲了,直接一脚踹在江梦雪小腿胫骨上。 江梦雪只觉得小腿一阵尖锐的疼痛,随即站不住脚,一头栽倒在地,抱着小腿满地打滚。 梅双惊呆了。 她都没看见江琉璃是如何动手,就看见自家小姐倒在了地上。 梅双尖叫一声扑到江梦雪身边:“小姐,您没事吧?” 江梦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在边上发呆是吧?” 梅双有些委屈。 刚刚明明是江梦雪她自己冲的这般快。 她在后边都还没反应过来,江梦雪就倒下了。 但是经验告诉她,江梦雪此时还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梅双只得低头认错:“对不起小姐,都是梅双的错,是梅双疏忽了。” 江梦雪丝毫不觉得解气,一脚踹在梅双肚子上:“我要你这奴才有何用?” 梅双直接仰倒在地,却丝毫不敢喊痛,只能默默爬起,再将江梦雪扶起。 江梦雪瞪了她一眼,倒是没再说别的。 江琉璃看得是直皱眉。 但这到底是江梦雪的丫鬟,不是她的,她也管不上。 江梦雪起身后,复又看着江琉璃:“今日你在我院中的所作所为,我定要告诉爹爹!” 江琉璃噗嗤一下笑出声。 她倒要看看江北川能说什么。 江梦雪情绪更为暴躁:“你笑什么?” 江琉璃随意地摆摆手:“没笑什么,就是说你去呗。” 说完她也不给江梦雪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反正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 江梦雪目光呆愣地看着江琉璃离去。 一直到江琉璃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她才回过神来,一脚踹在旁边的柱子上:“江琉璃,你欺人太甚!” 谁知用的是先前那只伤腿,痛的她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梅双想笑又不敢笑,只敢扶着江梦雪的手小声道:“小姐您没事吧?” 沁雪居其他丫鬟嬷嬷也在此时围了过来。 可是江梦雪看见她们就烦。 刚才江琉璃在她院中耀武扬威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出来。 现在倒是过来了。 江梦雪没好气道:“滚,都给我滚,滚远点!” 丫鬟嬷嬷顿时不敢动了,一个个全都忙不迭后退,生怕江梦雪看她们不顺眼,动起手来。 看着她们这副模样,江梦雪越发生气。 一群废物! 她揉了揉腿,感觉好一些了,直接抬脚往外走去。 她要去找她爹告状! 第160章 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江梦雪怒气冲冲地找到王德庆:“我爹在哪喝酒呢?” 原本她是想着不管她爹的,但是如今这个家里,能勉强对上江琉璃的,除了她爹这个一家之主也没谁了。 她必须惩治一下江琉璃这嚣张的气焰! 王德庆却是愣了一下:“小姐找老爷有事?” 江梦雪没闲心同他聊天,径直说道:“问你话就直说,别说废话。” 王德庆表情僵了一下。 虽说他也是个下人,但是好歹是丞相府的管家,平日里就算是老爷对他也不会这般不客气。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冷淡:“回小姐,老爷他先前已然回府,此时正在休息呢。” 江梦雪顿时喜出望外:“那我爹他现在在哪呢?” 原想着还要出去找,没想到人已经回来了。 看来江琉璃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王德庆欲言又止。 江梦雪见状皱眉道:“怎么了吗?” 王德庆叹了口气:“回小姐,老爷他还醉着呢,是小的带人将他扛回来的,您若是现在过去,想来老爷应该还未清醒。” 江梦雪眉头皱地更深。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江梦雪追问道:“那他现在在哪?芙蓉苑吗?我要亲自看看。” 王德庆点头:“是,小姐,您自行过去吧,小的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江梦雪摆摆手,转身带着梅双跑了。 她一路冲进芙蓉苑,马上就发现了不对。 芙蓉苑里怎么会这么空。 好多东西都没了。 以前进门的时候,明明有一个雕花柜子的,怎么都不见了。 江梦雪带着满腹疑惑,叫来一个芙蓉苑当值的丫鬟:“我爹呢?他在哪?” 丫鬟行了个礼:“回小姐,老爷他在内室休息呢。” 江琉璃摆摆手:“你退下吧,我自己过去。” 丫鬟立刻屈膝退去。 江梦雪按下心中疑惑,熟门熟路地往内室走去。 只是越走她越觉得奇怪。 这边少的东西比堂屋那边更多。 而她到了她娘的卧房之后,整个人心中的讶异到达了顶峰。 她娘屋里的床怎么都没了? 她爹居然就在软榻上休息! 江梦雪心中有些摸不准情况,她上前晃了晃江北川的胳膊:“爹,您快醒醒。” 江北川整个人蜷缩在软榻上,睡得不是特别安稳,眉头紧紧皱起。 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他也没有醒来,而是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手,“啪”地一下将江梦雪的手给挥开,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江梦雪咬咬牙,再次上前:“爹,您快醒醒啊,江琉璃在咱家捣乱呢!” 江北川还是没有醒来,继续沉沉睡着。 江梦雪等了一会,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爹果然靠不住! 江梦雪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离开大理寺的时候她娘对她说的话。 她娘的床底暗格中藏着她的毒药呢! 现在床都没了。 那毒药呢? 江梦雪蹦到床原本所在的位置,四处敲敲看看,总算是让她找着了她娘口中的暗格。 可是当她费尽力气的打开的时候,却发现里边已经空空如也。 什么东西都没了。 江梦雪顿时急了。 这东西怎么还能没掉的呢? 她小跑到门外,找来一个丫鬟问道:“芙蓉苑今日发生了什么吗?屋里的床怎么都没了?” 丫鬟顿了一下,小声道:“回小姐,是大小姐干的,先前她带着人过来,扬言说那些东西都是她的,要搬走,所以就……” 江梦雪瞪了下眼睛:“所以你们就这么让她搬走了?你们一个个都吃干饭的?” 丫鬟一脸苦涩:“小姐,不是奴婢们不想拦,实在是大小姐她那边人多。” 而且那带来的都是一群膀大腰粗的护院,她们一个个的,怎么抢得过人家。 梅双站在江梦雪身后,头也没抬,心中暗自腹诽。 江梦雪还敢提这个,刚才江琉璃在她院中搬东西,她自己不是也没能拦住吗。 但是这种话她当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在心中编排几句。 得知江琉璃是芙蓉苑此番模样的罪魁祸首,江梦雪也没辙了。 江琉璃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连她娘的院子都没有放过。 但是她娘的毒药肯定不会是江琉璃的东西。 江梦雪追问道:“那江琉璃走的时候,有带什么东西走吗?” 丫鬟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大小姐离开的时候,她的贴身丫鬟身上确实抱了一个针线笼子。” 江梦雪闻言,一拳砸在旁边的墙面上。 该死,肯定是江琉璃在床底发现了那些东西,偷偷拿走了。 可是江琉璃为什么会拿那些东西的? 难道她夹带私货,搬东西的时候,顺手把不属于她的东西都拿走了? 江梦雪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双眼险些喷出火来。 这下她也顾不上找江北川告状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那些个毒药都拿回来才行。 江梦雪一刻不停,又带着人往听雨轩那边去了。 听雨轩的门口守满了人,她还未靠近,便有护院拦住她:“二小姐止步,请问您有何贵干?” 江梦雪脸色难看。 江琉璃可以随意进出她的院子,耀武扬威,她却连江琉璃的门都进不去。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江梦雪绷着脸道:“你们去禀报你们家小姐,就说我找她有事。” 护院皱了下眉道:“可容小的问一句是什么事吗?” 江梦雪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奴才管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去通报便是。” 护院闻言,神情一冷:“既然如此,江小姐请回吧,我家小姐已然休息,若是有事,请你明早再来。” 江梦雪不敢相信:“你这狗奴才,你敢拦我!” 护院不再理会江梦雪,回到门口,目视前方,直接视江梦雪于无物。 江梦雪只觉得自己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浑身不得劲。 她上前两步,想要强行闯入,谁知一把尖刀飞了过来,直接插在了她脚尖前一寸的地方。 江梦雪愣了一下,待她看到面前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一声尖叫,软倒在地。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江琉璃毫不客气地道:“江梦雪,若是下次还是这般口不择言,那这刀的落点,可就不是地上这么简单了。” 第161章 搬个精光 江梦雪惊魂未定。 那刀尖就落在她身前不远处。 若是江琉璃准心差一点,怕是都要扎穿她的脚掌。 如今再听到江琉璃这般不客气的言语,心中怒气自然只多不少。 刚刚在这里的只有她和面前这群守门的护院。 江琉璃这般对她说话,自然就是护着那群护院了。 江梦雪怒视江琉璃:“我骂错了吗?一群奴才而已,拦路拦到我头上了,还不允许我骂几句了” 话音刚落,“歘”地一声,又是一把尖刀落地。 还是那个原来的位置。 江梦雪心中一跳。 刚才她看的分明。 那刀就是从江琉璃手中飞出来的。 眼看江琉璃又从袖中掏出四五把小刀拿在手中把玩,江梦雪忍不住后退两步。 该死的江琉璃,在这里胡乱扔刀,就不怕失手扎到她吗? 看着江梦雪惊惧的眼神,江琉璃笑了笑:“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耳朵有些不好,听不太清楚。” 江梦雪咽了下口水,气焰倒是平息了许多。 没办法。 她怕江琉璃发疯给她来上那么一刀,到时候吃亏的也只有她。 见江梦雪只盯着她,安静不说话,江琉璃终于满意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江梦雪面前:“说吧,找我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可要休息去了。” 说着她还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真的很困了。 江梦雪这才想起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江琉璃手中的刀,微微后退了一步道:“你是不是在芙蓉苑拿了东西?” 江琉璃瞥她一眼。 江梦雪来要的,不会是那匣子毒药吧? 这么急? 江琉璃眼珠子转了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是说你母亲院中的那些家具摆件吗?不是同你说过了吗?那是我娘当初嫁入丞相府带来的嫁妆,如今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江梦雪咬牙:“你不要在这里装傻,你在我娘的房中是不是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 江琉璃笑眯眯道:“也许是我手底下的人拿错了,不过妹妹倒是先说那是什么东西,我才好分辨是不是?” 江梦雪语塞。 问题就是她不知那些东西长什么样啊! 想到之前在大理寺的时候母亲说过的话,江梦雪试探着道:“里边应该有一个墨绿色瓷瓶,你是不是都拿走了?” 果然。 江梦雪来找的就是那匣子毒药。 江琉璃眼中笑意更深,果断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从没见过你说的什么墨绿色的瓶子,妹妹许是找错地方了吧。” 江梦雪气急:“你胡说,今日就你和你的手下进过我娘的房间,不是你们拿走的还能是谁?识相的就快点给我拿出来!” 她可不想被人知道她娘的床底藏了一兜子的毒药。 到时候她娘可就真成“蛇蝎毒妇”了。 “是吗?”江琉璃继续装傻,“那妹妹你能否告诉我,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我也好派人帮妹妹好好寻一寻那些东西到底去哪了。” 江梦雪绷着脸:“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把东西拿出来便是,反正那不是你的东西不是吗?” 江琉璃摇摇头:“妹妹许是误会了,我可没见过你说的那东西,我只是说帮你找而已,若是妹妹不需要我帮忙的话,那就请回吧。” 说着,她作势转身要走。 江梦雪气急败坏:“你装什么装,就是你拿走的,你赶紧给我拿出来,要不然你就起开,我自己去搜。” 说着,她绕过江琉璃想往听雨轩里边冲。 只可惜门口的护院就像是一座座山,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江梦雪想冲都没地方冲。 没有办法,她只能退回江琉璃面前:“若是你心里没鬼,就让那群奴才给我让开!” 看着江梦雪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江琉璃叹了口气道:“妹妹,你知道的,凡事都要讲求证据,你说我拿了你娘的东西,证据呢?总不能你空口白牙一句话就给我定罪吧?那我还说你自己拿了那东西,监守自盗,想要嫁祸于我呢,不是吗?” 江梦雪眼珠子一瞪。 监守自盗? 江琉璃开什么玩笑? 她吃饱了撑的拿那些毒药监守自盗。 江梦雪欲说话,江琉璃直接堵住她的话头,继续道:“你别说什么今日只有我进过你娘的屋子,芙蓉苑里那么多的丫鬟嬷嬷不是天天进进出出,你怎么能断定是我拿的呢?更何况你连那是什么东西都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那东西还说不定呢,是不是啊妹妹?” “你……”江梦雪咬牙切齿,“你少说废话,让我进去搜便是。” 江琉璃瞥了她一眼:“你当你是谁啊,还要搜我的房,算了,若是妹妹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往后走去。 江梦雪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护院们反应很快,身子一侧,让出一条缝隙让江琉璃进去。 待江梦雪快要跑到之时,又赶紧堵了回去。 江梦雪心里一惊,一顿急刹,好歹是没有撞到人身上。 但是听雨轩转眼又成了一个铁桶。 她根本无法靠近。 江梦雪差点给气疯:“江琉璃,你给我出来!就是你拿了我娘的东西!” 听雨轩内安安静静。 门口的护院目视前方,事不关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江梦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在门口放狠话:“江琉璃!你听到没有!我让你出来!” “你把我娘的东西交出来!” 叫了老半天,里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无。 江梦雪终于累了,嗓子也哑了。 她终于放弃了。 回头再次瞪了一眼那堵在门口的护院,江梦雪怒气冲冲离去。 明日等父亲酒醒,定要让他来讨回那些东西! 碧云碧雨贴在门后,听到门口没了动静,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虽说二小姐进不来,但是一直在外边大喊大叫,着实有些讨人厌。 这会走了也好,总算是可以消停一会了。 碧雨还不放心,悄悄打开门缝确认了一番之后,这才转身回到屋内:“小姐,二小姐她可算是走了!” 江琉璃正坐在堂屋中间的桌边,面前是一堆瓶瓶罐罐。 若是沈慧茹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桌上的,就是她藏在床底暗格中的东西。 若不是江梦雪来提醒,江琉璃都快忘了自己从芙蓉苑里还带了这么一匣子东西出来。 趁着这一会会的功夫,她已经确认过了,这里的每一瓶都是毒药,而且还是不同种毒药,瓶底还篆刻着一个风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里的每一种毒药都是稀世珍品。 这可太稀奇了。 沈慧茹手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 见两个丫鬟回来了,江琉璃将瓶塞扣回去,重新在匣子里放好,趁着她们还没有看到,直接收进空间里,随口回道:“她要在门口叫就在门口叫呗,你们管她做什么?” 碧云扁着嘴:“您不是说您要休息了么?二小姐的在外边如此吵闹,怎么睡得着。” 江琉璃眨眨眼:“谁告诉你我要休息了?” 碧云愣了一下:“您先前不是同二小姐这般说的吗?” 碧雨也道:“是啊小姐,明日就是大婚,还有的要忙,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顺便也好睡个美容觉不是吗?” 江琉璃却是起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拿在手上晃了晃:“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呢。” 碧云定睛一看,发现江琉璃手上拿着的是一把钥匙。 碧雨也有些好奇:“这是哪里的钥匙,咱们要去哪?” 江琉璃神秘一笑:“你们两个跟我来便是了。” 主仆三人来到门口,叮嘱了一番,不需要人跟着她们之后,晃啊晃地来到了一处小院拐角。 碧雨倒是认得这个地方,她有些迟疑:“小姐,这大半夜的,咱们来库房做什么?” 碧云这会倒是机灵了。 她瞥了碧雨一眼:“傻啊你,小姐刚才不是拿了钥匙出来吗?那肯定就是库房的钥匙!” 江琉璃欣慰地拍拍碧云的脑袋:“你真聪明啊你。” 碧云得意一笑。 碧雨却道:“可是库房门口不是还有人守着吗?光有钥匙也没用吧?” 碧云愣了一下。 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很快她就有解决办法了。 碧云兴奋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回去喊人?” 就像今日下午的时候一样,人海战术下去,谁能拦住她家小姐? 如今有那一群护院和侍卫,她们家小姐在这丞相府简直无人能挡。 江琉璃却是摇了摇头。 白天那是光明正大拿她娘给她留的东西,现在拿的可不是,当然得小心一点了。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道:“不用回去,你俩先后退两步,屏息等我。” 碧云碧雨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齐齐后退照做。 江琉璃确认二人离得够远之后,这才打开手中瓷瓶,将其中的白色粉末扬手一撒。 一阵风刮过,粉末全都顺着风往那两个看门的护院飘去。 不过几息的时间,那两个护院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今日刮的东南风,她特地选的这个上风口位置。 手中迷药只要轻轻一撒,都不需要她多费心,就能药倒那几个人。 见那几个护院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江琉璃满意点头。 她将瓶盖扣好,收回怀中妥善安置后,这才对两个丫鬟道:“行了,走吧。” 碧云碧雨两眼放光,赶紧跟上。 刚才她们看的分明。 就是小姐撒的药粉,那几个人才倒下的。 碧云忍不住道:“小姐,你那个瓷瓶里装的是什么?迷药吗?” 江琉璃直接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是,是之前那个老神仙教我做的,我也是第一次用。” 碧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神仙,做的药就是这么管用。” 江琉璃哭笑不得,没再多说,带着两个丫鬟直接跨过倒在地上的护院,进了库房。 碧云碧雨一左一右去将墙上的火烛点燃。 虽说光线还是很暗,但到底还是能看见一点了。 库房很大,但是现在已经空了不少。 毕竟江北川的很多家业都是阮秋月带来的。 如今自然已经到了江琉璃的手中。 但是对两个小丫鬟来说,这里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 尤其地上还有一抬抬的红担子。 都是沈慧茹之前给江梦雪准备的嫁妆,如今自然是用不着了。 碧雨有些迟疑:“小姐,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江琉璃转头打量四周:“自然是来拿我爹给我准备的嫁妆了。” 碧雨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江琉璃笑眯眯道:“我娘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嫁妆,他一个做爹的没点表示怎么行?” 他不给的话,她就自己拿呗。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碧雨还在呆愣中,碧云已经忙不迭点头:“小姐说得对,老爷他可是小姐的亲爹,怎么可以不给嫁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得劲:“可是只有我们三个人才搬多少?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叫人吧,要搬就得多搬一点。” 江琉璃忍俊不禁:“没事,就拿值钱的就行,时间紧迫,你们两个去门口帮我望风,有人来了记得通知我,我自己在里边找就可以了。” 碧云碧雨一听,赶紧听话地跑门口的树下躲起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警惕地盯着路口。 江琉璃独自一人留在库房之中。 见碧云碧雨出去了,立刻将大门关上。 然后争分夺秒开始收起东西来。 这段时间忙,她都没怎么顾着空间。 不过她倒是放心的很,有空间灵在她有什么好操心的? 刚才在院中的时候,趁着两个丫鬟不在,她也进去看过。 空间里头郁郁葱葱,发展良好,容量也扩大也不少。 江家库房这点东西想要装进去,洒洒水而已。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琉璃已经将库房收了个精光,连根毛都没给江北川剩下。 不过此次同来的还有两个丫鬟,总不能空手出去。 江琉璃掏出一匹布,扯了两块包袱皮出来,装了一点金锭进去,这才拖到门口小声喊道:“碧云碧雨,快点过来搬东西了。” 等到碧云碧雨跑过来的时候,库房的门已经被江琉璃重新锁上,二人自然看不到里边已经空空如也。 第162章 家里来人了 碧云碧雨一人一个将江琉璃拖出来的包袱拎起,里头立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碧云有些好奇:“小姐,您拿了什么?” 江琉璃随口道:“一点金子而已,放心,不多。” 只是一不小心把他们家的库房都搬空了而已。 也不知道丞相府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现在是丞相府的多事之秋,没准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她早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说着,江琉璃掏出几个大金锭子,塞到碧云碧雨怀中:“喏,这是你们的。” 碧云碧雨后知后觉,掏出怀中的东西一看,两个小丫鬟都惊了。 这大金锭子都快有她们拳头那么大了。 二人对视一眼。 自家小姐这也太大方了。 她们两个是江琉璃的贴身丫鬟,月钱比起普通的小丫鬟来说已经不算少了,一个月有一两银子,外加平日里主子的打赏,收入颇丰。 但是对比起今日江琉璃给她们俩的金锭,那可真是九牛一毛。 这一个金锭就值她们两个十多年的月钱,更别提江琉璃还给她们一人塞了四五个。 两个丫鬟的手都有些抖。 碧雨咽了下口水,到底是心中有些发慌,将金锭塞回江琉璃手中:“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这钱您还是自己收着吧,奴婢用不着。” 碧云也道:“是啊小姐,若您给的是银子奴婢可能就收了,这金子,实在太多了,奴婢不敢接。” 江琉璃一脸无语。 怎么钱都到手了,这俩丫鬟还不敢收呢。 江琉璃将手中金锭塞回碧雨手中,然后给两个丫鬟一人点了一下脑门:“怕什么,这叫见者有份知道不?更何况你俩背上包袱里还多着呢,给你们的这才多少?你们两个就收着吧,反正是从丞相爷手中抠出来的,不拿白不拿。” 她倒是想给多一点,但是也怕这两个丫鬟守不住。 大不了等以后再找机会给。 反正有的是机会。 碧雨还想说些什么,江琉璃佯装不高兴道:“你要是不要的话,那就随处找个地方扔了吧,反正我多的是,也不差这几个。” 碧雨赶紧摇头:“要要要。” 傻子才会把金子扔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只能抖着手将金子重新揣回怀里。 当年先夫人将她买来伺候小姐,她记得很清楚,花了三两银子。 如今这几枚金锭子都能买她多少回了。 碧雨算不清。 她也不敢算。 碧云见状也将金子揣回怀中。 转头看看紧锁的库房,碧云有些懊恼:“小姐有没有觉得您拿的太少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什么?” 碧雨努努嘴道:“奴婢觉得小姐太谨慎了,明日就是您大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是能搬多少就搬多少,您放心,奴婢和碧雨姐姐的力气大着呢,还能搬,要不然您再去装一点吧。 ” 碧雨闻言也道:“是啊小姐,趁着他们两个还未苏醒,您再去拿点吧,奴婢力气大,再来三个包袱也能搬得动。” 江琉璃沉默无言。 亏她还怕这两个包袱的金子会让两个小丫鬟觉得她拿太多,特地少装了一点。 若是她们知道她把库房搬空了,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只能说不愧是她的丫鬟啊! 江琉璃欣慰摇头:“没事,不用,这点就够了。” 现在就算回去也只能搬空气了。 碧云还想再劝,但见江琉璃态度坚定,只好点头道:“那行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琉璃带着两个丫鬟再次回到躲藏的拐角,挥手将解药一撒,看着两个护院陆续苏醒,这才转身离去。 而那两个护院见门上的锁还好好的,便只当是自己犯困了,继续守在库房门口。 回到听雨轩,将两个丫鬟打发去休息之后,江琉璃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灵正对着满地的东西发呆。 看见江琉璃进来,它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飘了过去:“你可算是来了,这都什么东西啊,前几天你不是刚搬了一批进来吗?怎么又来了这么多?你这是抢劫去了还是干嘛去了?” 江琉璃一脸无语:“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去抢劫?这都是我爹和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好不好?上次搬进来的是我娘给我准备的,这次这些都是我爹给我准备的,怎么样,羡慕吗?” 空间灵一脸怀疑。 虽然它在这里头足不出户,但是这不代表它智商有问题。 谁家给女儿的嫁妆准备的那么多的。 谁家女儿的嫁妆爹娘还是分开准备的。 更何况江琉璃这次搬进来的东西也太琐碎了。 说是抄家来的它都信。 但要说是嫁妆? 它不信。 等会。 空间灵后知后觉,一声惊呼:“你要结婚了?” 江琉璃抓着空间灵一顿揉搓:“咱们现在在古代,要叫成亲。” 空间领在她手中扭曲挣扎。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 好不容易挣脱江琉璃的手,空间灵飞到半空:“你要成亲了?” 江琉璃点点头:“对啊,明日就是大婚之日。” 就是现在这丞相府里,着实没什么成亲的气氛。 毕竟江北川和老夫人看她不爽,故意给她脸色看,让人拆了之前的那些布置,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不允许她自行找人布置。 空间灵不知外头的弯弯绕绕,一脸兴奋道:“我也想看你成亲!” 江琉璃摆摆手:“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空间灵愣了一下:“你这还没成亲,就已经想着下一次了?” 江琉璃眨眨眼:“包办婚姻嘛,都是这样的。” 空间灵顿时一脸怜惜:“你不喜欢你的成亲对象吗?” 江琉璃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算不上吧,又不熟,就见过几次而已。” 空间灵更怜惜了:“古代好像是这样的,那你还算好的,起码成亲之前还见过面,要是你真的不喜欢的话,咱们一起躲空间里算了,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出去也行啊,到时候咱们一起游山玩水。” 江琉璃愣了一下:“你认真的?” 空间灵也愣了:“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不成?” 江琉璃有些怀疑:“你能离开空间?” 空间灵在空中晃了晃:“小瞧我是吧,我当然可以出去了,来去自如好吗,到时候咱们下江南,去西域,没准还能出海呢!” 江琉璃立刻来了兴致:“那你愣着干什么?现在就走啊。” 空间灵本来还在畅想自己的美好未来,江琉璃这一句话,直接把它给打焉巴了:“现在还不行,灵气不足以的供给我离开这里,还得再养一段时间。” 江琉璃托着下巴:“这样,看你说的信誓旦旦,我还以为现在就能出去呢。” 空间灵闭上嘴巴不说话。 总感觉江琉璃在阴阳怪气它。 江琉璃看出空间灵好像有些不高兴了,轻咳一声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空间灵顿了一下,这才小小声道:“只要灵气积累地足够多就可以了,但是现在还差得远,明日就是你大婚,我肯定赶不上了。” 都怪它醒的太晚。 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空间已经扩大了许多,灵气也多了许多,但是距离到它可以离开空间的程度还远着呢。 江琉璃摆摆手:“婚礼不重要,大不了下次再叫你就是了。” 空间灵忍了忍,没忍住:“你是真的不喜欢你的成亲对象?” 江琉璃想了想道:“没什么喜不喜欢的,各取所需罢了,王府应该比丞相府要清净一点吧,没有那些个恶毒后妈和狠毒渣爹。” 她已经托人调查过了。 燕玖辰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同如今的太子燕盛寻差不多一般大。 当年众皇子夺嫡,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当今圣上燕景鸿捡了个皇帝当,只剩一个还在襁褓中的燕玖辰,因年幼而逃过一劫。 彼时的燕景鸿还是一个懦弱皇子,虽然众大臣对他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扶他上位。 燕玖辰就在当今皇后的抚养下与燕盛寻一同长大的。 后来他长大一些,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便自请外出领兵,驻守边关。 谁知声名鹊起。 直到后来意外受伤,重新回京。 王府中倒是一直没有女眷,别说什么通房了,连个丫鬟都罕见。 空间灵听完江琉璃的话,却是抓到了一个重点:“狠毒渣爹?什么意思?你今天搬进来的东西不是说是你爹给你的嫁妆吗?狠毒渣爹能给你这么多嫁妆?” 江琉璃眨眨眼:“虽然他狠毒又很渣,但是他很大方啊,不行吗?” 空间灵倒吸一口凉气:“你还说你不是抢劫,你这就是抢来的!难怪你全都要放到空间里面来,原来是随时准备跑路!” 江琉璃拍了它一下:“说的这么难听做什么?这就是我爹给我的嫁妆,只是他暂时不知道而已。” 空间灵扁扁嘴。 说的这么好听。 算了。 也不关它的事情。 放这就放这吧。 它空间大着呢。 江琉璃再去搬十次二十次都能放得下。 感受着脑海中袭来的困意,江琉璃起身打了个哈欠道:“行了,先不说了,这些东西就先放在这里吧,等我有空了再来整理,今天就这样,我得走了。” 本来她也就是担心空间灵疑惑,特地进来解释的。 这会解释完了,自然该走了。 空间灵晃了晃:“行吧,我会看着处理的,你休息去吧。” 它一个灵体生物,自然不需要休息。 江琉璃摆摆手:“那敢情好,交给你了,下次见。” 离开空间,外头已经月上中天,江琉璃随意收拾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至于江北川那边,睡梦中的他翻了个身,却躺了个空,扑通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和失重的惊吓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待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江北川怒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动静的丫鬟第一时间进门,小声惊呼:“老爷,您没事吧!” 先前芙蓉苑内的床被江琉璃搬走,沈慧茹和江北川又不在,丫鬟和嬷嬷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暂时就这么放着。 直到王德庆将江北川送回来。 本想着芙蓉苑里没有床,想将江北川送到别的房中休息,谁知江北川又撒起了酒疯,就是要睡在这里。 没办法,王德庆只能将他安排在房中唯一安好的贵妃榻上。 只是这贵妃榻比起床来说,显得有些窄了。 若是不小心的话,确实会掉下来。 江北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躺在地上龇牙咧嘴:“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我起来!” 丫鬟赶紧上前。 好不容易将江北川重新扶到榻上坐好,江北川环顾四周,怒声道:“芙蓉苑是怎么回事?东西呢?你们在府里干嘛了?夫人不在,你们就开始无法无天了是吧?” 丫鬟苦着脸道:“老爷,不是我们干的,是大小姐啊。” 说着,她便将江琉璃下午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统统告诉给了江北川。 江北川越听,心中怒火是蹭蹭往上涨。 江琉璃是想造反了是吧? 拿了那些嫁妆还不够,竟敢趁着他不在家,来芙蓉苑捣乱! 他的酒意还未完全醒来,摇摇晃晃起身道:“来人,跟我去听雨轩,我要找江琉璃算账!” 丫鬟有些迟疑:“老爷,这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现在已经是子时,这个时候去大小姐的院里,她怀疑自家老爷会吃闭门羹,到时候会更生气。 毕竟前几次白天去,都会被守在大小姐门口的护院们给拦下。 她不觉得这会半夜去可以进得去门。 江北川皱着眉头,一拳砸在软榻上:“废什么话?让你们跟去就跟去!” 说着他便起身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王德庆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看到江北川在门口站着,王德庆显然有些意外:“老爷,您这么早就醒了?” 江北川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因为从榻上摔下来才醒的。 他绷着脸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王德庆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赶紧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外头来人了!” 第163章 居然在丞相府软禁他 江北川疑惑抬头。 看着差不多正好在头顶的圆月,他有些迷茫:“谁来了?” 谁家有病的大半夜串门? 王德庆吸了口气道:“是太傅大人,他带了一大群人过来,这会正在门口等着呢!” 江北川也跟着吸了口气:“阮仲他这个点来这里做什么?” 王德庆摇摇头:“不知道啊老爷,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江北川思量片刻:“先过去看看再说。” 左右肯定是因为江琉璃的事情来的。 也许是江琉璃回去告状了也说不定。 不过他还真就不怕阮仲,反正他有理,阮仲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且阮仲他的手再长,还能伸到丞相府里来? 江北川怒气冲冲地带着王德庆往外走,显然是忘了自家还有一大群的太傅府护卫。 人家的手,早就伸到他的丞相府里来了。 二人来到大门外,原本应该寂静无声的夜晚,如今却是人声鼎沸。 江北川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阮仲这是在搞什么鬼? 王德庆抖着手道:“这这这,老爷,奴才进去禀报的时候,这里还没这东西呢。” 原来就在王德庆进门通知江北川的空档,阮仲命人在门口生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火堆。 此时门外火光冲天,整个丞相府大门被人堵得严严实实。 阮仲根本没注意到江北川已经出来了。 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在意。 他背对着丞相府站在人群最前方。 面前的人群中,有一部是他从自家府邸里带过来的人。 虽然江琉璃没有告知他丞相府的变故,但是别忘了他在这里还有一群护院。 早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江北川这狗东西干的好事。 阮仲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女受委屈,所以他决定趁夜给江琉璃一个惊喜,连夜带着人过来了。 既然江北川不给布置婚礼,那就交给他这个外祖父吧,反正都是送亲,谁送不是送? 也就是江琉璃不愿去太傅府,要不然他早就把人带走了。 至于剩下的人,有一些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普通百姓,来凑热闹的。 还有一些是听到动静出来的丞相府的街坊邻居。 住在这条街上的,大多是朝廷命官。 对于丞相府二女儿被退婚一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但是大女儿的婚事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这丞相府的下人不仅不作布置,还把之前挂上去的红绸和红灯笼都给拆了。 他们心中早就泛起了嘀咕,但这到底是丞相府的私事,他们也不好过问。 这会阮仲带着这么多人深夜上门,好多人都忍不住出来看热闹来了。 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人,阮仲脸上挂着满意的笑意。 他抖抖手,振臂一挥:“诸位!”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待阮仲说话。 就在这时,江北川冷不丁开口了:“太傅大人深夜到访,还带着这么多人,所为何事?” 阮仲动作一顿,斜着眼睛瞥了江北川一眼,却并未过多搭理,而是继续对着面前的人说道:“诸位,今日是我阮仲外孙女的大喜之日,首先,感谢各位到来,其次,你们肯定会疑惑,明明琉璃她生父在世,为何阮某要横插一脚,半夜来此送亲。” 江北川闻言一愣,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 阮仲干嘛在这里提起这件事情? 他下意识想拦。 无奈阮仲带来的人多,江北川才动了一步,身边一拥而上十多个人将他塞回了丞相府。 阮仲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继续说道:“我外孙女琉璃她年幼丧母,江丞相又娶了新妇,从此爹不疼娘不爱,如今竟然还遇到了后娘为了她的嫁妆谋害于她这种事情,如今毒妇锒铛入狱,而江北川却还将此事怪罪于琉璃头上,明明今日便是琉璃的大婚之日,江北川这厮居然故意忽视于她,还命府中下人不许掺和此事,为的就是明日落某外孙女的脸面,有父如此,实乃三生不幸,说起来,某也有错,这些年来被人蒙骗,与琉璃不甚亲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发现这些异常,好在如今为时未晚,既然江北川他不愿意为琉璃送亲,那某这个外祖父便代行其责,替其送亲,让某的外孙女好风风光光出嫁,从今日白天开始,某会在丞相府门口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你们若是有什么亲朋好友有空的,都可以让他们来,帮某捧捧场,也算是沾点喜气,阮某在此,先谢过诸位了。” 丞相府的街坊邻居先泛起了嘀咕。 他们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要么就是官员眷属,自然对于这几日发生在丞相府的事情都有所耳闻。 只是没那么清楚罢了。 现在听阮仲亲口这么一说。 一个个都啧啧摇头。 没想到啊没想到。 往日里这丞相夫人端的是一个端庄贤淑的继母形象,没想到暗地里却是这副脸面,谋财害命都来了。 而这江北川也是够昏头的。 不仅不护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任由继妻下毒手,如今甚至还怪罪于女儿。 做父亲做到这份上,当真是到头了。 立刻有人拱手道:“太傅大人当放宽心才是,毒妇已然伏诛,您外孙女又平安无事,马上还要出嫁,当真是三喜临门呐!” 阮仲立刻微笑回道:“多谢赵大人,白日里定要来喝喜酒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陆陆续续还有其他人对着阮仲拱手道喜。 阮仲全都一一应了。 至于其他的普通老百姓。 他们哪管那么多。 他们只听懂了一句话。 从白天开始,有连续三天的流水席可以吃! 有人不自信道:“太傅大人,谁都可以来吗?” 阮仲点点头:“当然可以,就摆在这丞相府门口街上,谁人来了都可以坐下吃,你们放心,阮某为官多年,从未失信,只是这会时候尚早,还未来得及准备,等天亮自然就可以见分晓。” 那人立刻躬身道:“有太傅这句话,小民就放心了。” 阮仲继续微笑:“无事,你们若是有什么亲朋好友,都可以喊过来,人越多越好。” 他就是要将江北川还有他那个毒妇干的荒唐事闹的人尽皆知,最好传遍大江南北,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才好。 见时候差不多了,阮仲侧头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穿着红色喜服的丫鬟拎着帮了红绸的篮子上前。 篮子里装的是一些桂圆红枣花生和喜糖之类的东西,丫鬟们一把一把分过去,跟在她们身后的嬷嬷则给他们发红封。 立刻便有好事人将红封打开,随机收获一片惊呼。 那嬷嬷拿出的红封里头装的可是实实在在的银钱。 有些装了铜板,有些装了碎银,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意,人人都能沾点喜气。 这下人群里全都沸腾了。 立刻便有人掉头离开,打算回家将家人们都喊过来。 看着外头热火朝天的模样,阮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带着儿子们进了丞相府的大门。 此时的江北川还在同那几个护院拉拉扯扯。 阮仲在门外说的话并不小声, 江北川在里头听的清清楚楚。 这越听,他内心的怒火是越旺盛。 听到最后的时候,连杀人的心都快有了。 果然这姓阮的就是来跟他作对的! 什么事情他看了不顺,阮仲他就偏要干。 还流水席。 经过他同意了吗就流水席! 见阮仲进门,江北川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猛地一甩手,将护院抓着他的手都甩脱,双眸死死盯着阮仲道:“太傅,您不觉得您有些过界了吗?江琉璃是我的女儿,她姓江不姓阮!” 如今没了外人,阮仲也懒得跟江北川演戏了。 他冷着一张脸道:“江丞相还记得琉璃是你女儿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仇人呢。” 江北川被噎了一下,勉强道:“沈慧茹所作所为,我并不知晓,但是雪儿被退婚,再加上陛下也因沈慧茹的事情对丞相府有所埋怨,她就不能体谅一下为父我,低调行事吗?” 阮仲冷笑两声道:“江丞相确定还要这样演戏演下去吗?她凭什么要体谅你们,你们体谅她了吗?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凭什么她要为你们让步,更何况咱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说这些话有意思吗?我也不要求别的,明日是琉璃的大婚,你只要好好呆着,不要闹出别的事情来,等她大婚过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北川咬牙道:“太傅,你欺人太甚,等到天明,我必定要告知陛下……” 话还未说完,阮仲直接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他,“江丞相多虑了,阮某来此陛下早就知情。” 要不然他能在京城大街中央立一个一人多高的篝火堆? 怕是刚立起来就被人参上一本了。 江北川这下是真的惊了。 阮仲这样欺上门来,陛下居然知情,而且还任由他这么做! 瞥了一眼犹自发呆中的江北川,阮仲挥手对身后管家道:“行了,时候不早了,趁着琉璃还未醒来,赶紧将东西都布置好,好给她一个惊喜。” 管家应了一声,立刻带着众家丁护院还有丫鬟嬷嬷们忙碌起来。 喜字要贴上,红绸要绑上,红灯笼要挂上,红地毯也要铺上。 总之哪里都得是红艳艳的,这样才喜庆嘛! 江北川见状,回过神还想拦。 但是阮仲怎么能放任他如此,直接挥手道:“来人,丞相爷累了,将他送回自己的院子好生休息去吧,明日再放他出来。” 话音刚落,有人从门外跑了进来:“太傅,有人来了。” 阮仲挑了下眉:“谁?” 来人低声道:“是九王爷府上的人。” 阮仲笑了一下,看着江北川道:“我瞧丞相大人这里好生热闹啊。” 江北川满脸都是问号。 有没有搞错。 一个个的都大半夜跑到他丞相府来,是吃饱了的撑的吗? 但是这会也由不得他说话,阮仲挥手对那进门报信的人说道:“去,将人带进来,看看九王爷有何吩咐。” “是。” 来人退去,很快又带着一列几十个人进来。 这些人一个个神色肃穆,肩上还挑着一个个箱子,看来也是有备而来。 阮仲有些好奇:“你们这是?” 领头的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他显然是认得阮仲的,当即便是拱手行礼:“见过太傅大人,小人乃是九王爷府上管家汪庆宇,奉九王爷之命,来替丞相大人布置礼堂。” 说着,他看了一眼被人押着的江北川,神情中带了几分疑惑:“您这是?” “噢,你说这个啊。”阮仲微微一笑,“丞相大人说他累了,我正着人送他回去休息呢。” 汪庆宇沉默了一下。 这看着好像不太像是送人回去的模样。 不过这个与他没有关系。 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情况。 这丞相大人同他们未来王妃不太对付。 那江北川如何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汪庆宇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丞相大人便好生休息吧,礼堂交给我们便是。” 说完也不等江北川说话,那几个阮府的护院便拖着他回到了芙蓉苑,将他推入房中,严加看守。 反正等到明日礼成之前,江北川是不可能被放出来了。 而江北川被推进屋里的之后,第一时间便回身砸门,可是外头的人根本不搭理他,反而叮叮当当地敲着门。 江北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急切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要把我关在这里面?” 外头封门的护院叹了口气道:“丞相大人,您也别怪小的们,实在是太傅大人怕您坏了小姐的好事,所以委屈您在里头呆一天,等明日小姐的花轿走了,您就可以出来了。” 江北川一听,哪里愿意,疯狂砸门:“你们有没有搞错,这是丞相府,是我的府邸,不是太傅府好吗?快点放我出去!” 可惜外头的人没再说话,没有人搭理江北川。 而江北川一直砸到手疼,一直喊到嗓子嘶哑,这才终于泄下气来。 疯了,疯了,都疯了! 阮仲他疯了! 居然在丞相府里软禁他! 第164章 怎么出去?没办法出去 送走江北川,周围可算是消停了。 阮仲嘿嘿一笑,客气道:“不知汪管家来此,所为何事?” “小的来此是奉了九王爷的命令,至于目的……” 汪庆宇瞥了一眼身旁忙忙碌碌的阮家下人,笑道:“自然同太傅大人差不离了。” 说着他让随行之人打开箱笼。 阮仲探头看了一眼,见里头装着都是些红纸红烛红灯笼,与他带来的如出一辙,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既然如此,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点行动吧。” 还得趁着天亮之前把这丞相府从里到外都布置好。 汪庆宇赶紧点头:“但凭太傅大人吩咐。” 阮仲也不客气。 直接使唤上了汪庆宇带来的人。 这丞相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布置起来还挺耗费时间的。 当然,阮仲不会闲的发慌,将他整个府邸都给布置了。 他只布置了从江琉璃的院落开始,到大门口的位置。 凡是江琉璃出府的时候要经过的地方,他全都给铺了红毯、挂了红绸红灯笼。 放眼望去,没有一处不是红的。 阮仲对此十分满意。 瞧这红色,就是喜庆! 看看天色,已经差不多天亮。 阮仲赶紧找来柳含烟:“快,咱们带来的喜婆呢?琉璃该起来梳妆了。” 柳含烟点点头,带着一个妇人快步进了听雨轩。 被柳含烟叫醒的时候,江琉璃还是懵逼的。 大舅母怎么在这? 她不是在做梦吧? 见江琉璃还坐在床上发呆,柳含烟赶紧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起:“快点起来梳妆了,小心待会误了吉时!” 感受着手腕上温润的触感,江琉璃这才回过神。 居然不是在做梦! 江琉璃有些迟疑:“大舅母,您怎么在这?” 柳含烟点点她的额心:“何止是我,你外祖带了全家人都过来了,若不是你外祖母身体还很虚弱,要不然她也是要来的。” 江琉璃更懵了:“啊?” “啊什么啊?”柳含烟白了她一眼,“江北川这般待你,你为何不同你外祖说?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你是不是就打算出门坐个小轿就直接去王府,就算是出嫁了?” 怎么说也是嫁给王爷做正妃,怎么能如此草率。 江北川也是,被那妖妇迷了心智吗?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这样对江琉璃,不是将九王爷的面子放在地上踩的吗? 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江琉璃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她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这般打算的。 反正本来也没打算正经成亲,一切从简也不错。 柳含烟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取过碧云手中的玉梳替江琉璃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叹了口气道:“以前是我们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说开了,你为何还要这般避着我们,不是跟你说了,有事尽管来找我们帮忙的吗?” 江琉璃尴尬地点点头:“琉璃知道,只是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柳含烟瞪了她一眼:“成亲还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沐浴洗漱,等会还要梳妆换衣,今日你成亲,到时候还有你忙的。” 江琉璃欲言又止,可又实在是拗不过柳含烟。 没有办法,她只得听话地跟着人下去了。 而柳含烟也赶紧回身去到门口,叫人来布置房屋。 先前担心吵醒江琉璃,整个听雨轩的内部都还没有装饰。 这会江琉璃醒了,自然得抓紧时间了。 另一边,一直惦记着那些毒药的江梦雪也早早地醒了。 今日是江琉璃的大婚,她必须得趁着她出门之前将东西都拿回来。 要不然可就没希望了。 她可不觉得江琉璃去了辰王府之后,她还能有机会将东西要回来。 简单洗漱后,江梦雪带着梅双快步离开沁雪居,直奔芙蓉苑。 令她奇怪的是,今日的芙蓉苑门口居然无人值守,门也是虚掩着的。 但是江梦雪没做多想,只当是母亲不在,院内的下人玩忽职守。 果然是一群奴才,主人不在就敢如此偷懒,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江梦雪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皱着眉头一脚踹开了大门。 她正想教训一番这群胆大妄为的狗奴才,却发现芙蓉园内尽是一些自己不认识的人。 怎么回事? 那些丫鬟嬷嬷的? 都去哪了? 还有这一个个守在院内的壮汉又是什么人? 江梦雪有些惊愕,尖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留在芙蓉苑内看守江北川的几个护院本来还有些无所事事,这会听到江梦雪的声音,顿时都懵了。 太傅大人说让他们看住江北川,但是没说这江家二小姐来了该怎么办啊。 他们更没想到这天才刚蒙蒙亮,这江家二小姐就来了。 一时之间,整个芙蓉苑内都没人说话。 江梦雪看着他们几个的反应,心中更觉得不对。 若他们是丞相府的护院,这会应该第一时间向她行礼吧。 可是他们若是江琉璃那边的护院,又为何会在这里? 江梦雪皱着眉头,声音尖锐又刺耳:“快说,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会在我父亲院中,不说的话我可要派人告官了!” 那领头的护院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开口解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雪儿?是雪儿吗?雪儿啊,快救救为父,快去找人将他们赶走,他们将为父关在这里一个晚上了啊!” 昨夜江北川从被塞回房中就没再睡着了。 他就靠着门坐在地上,时不时抬手砸一砸门,或者抠一抠窗户,试图寻找一个逃离的办法。 只是外头的人看守的紧,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这会听到江梦雪的声音自然激动的不行。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江梦雪回头去找人,从外部破圈。 只希望雪儿能足够聪明,听到他的话,直接离开。 江梦雪有些懵。 刚刚说话的人,好像是她爹? 可是她爹怎么会被关在自己房中的。 这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啊。 她狐疑地看向面前几人:“你们到底是谁?” 江北川靠着门贴着耳朵,听着江梦雪的问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问那么多做说什么? 当务之急就是把他救出去啊! 江北川嘶哑着嗓音喊道:“雪儿,你别管他们,他们都是阮仲那边的人,帮着江琉璃的,你赶紧去找人把为父救出来啊!“ 江梦雪忍不住后退两步。 是江琉璃那边的人? 那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江梦雪看到他们身后的门上,横横竖竖钉着好几条木板。 这可太狠了。 江梦雪暗道不好,下意识掉头想要离开。 而那领头的护院,见江梦雪如此举动,直接提气轻身,抢在江梦雪离开前关上了芙蓉苑的大门。 看着转瞬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护院,江梦雪心中一突,忽然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她警惕地后退两步:“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丞相府,我是丞相二小姐,你们可不要太过分?” 也就是情况太过紧急。 江梦雪只需随便思量片刻就知道她这个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有没有重量了。 毕竟丞相本人都被他们关着了。 护院拱手歉意道:“抱歉了江二小姐,我们家小小姐今日大喜,二位请不要出去扫了她的兴致,等她出府了,二位再离开这里吧。” 说着,他直接扣住了江梦雪的肩膀。 江梦雪试图挣扎。 可惜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挡得住习武之人。 那护院将她扭送至屋前,其他几人立刻将钉死的木板拆下。 待他将江梦雪推进去之后,几人又赶紧叮叮当当,重新将门封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待江梦雪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在屋内同江北川大眼瞪小眼了。 江梦雪兀自发呆中,江北川却是恨铁不成钢:“你这是做什么?都说了让你赶紧走赶紧去搬救兵,偏要在那里问那些废话,现在倒好,都被关着了吧!” 江北川一甩袖子,来到屋内唯一的软榻上躺下。 完了完了。 没救了。 真的要等江琉璃完婚才能出去了。 江梦雪此时也已经回过神来,站在门边狠狠踢门:“你们干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爹可是当朝丞相!若是你们再不放我们出去,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当然,外头还是一丝动静也无,只有江梦雪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她还唱个没完,不断地踢门,不断地咒骂。 江北川听的头疼。 他翻了个身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别说了,省点力气吧,人家又不怕咱们,他们要是怕从一开始就不会动手。” 江梦雪瞥了一眼自家父亲,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一个丞相被一群奴才这般对待,真是做到头了。” 江北川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还被江梦雪如此指着鼻子骂,气得他坐起身,直接一掌拍在墙面上:“大胆!谁允许你这般同为父说话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江梦雪翻了个白眼:“行了,在我面前耍威风,你还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出去。” 江北川语塞。 怎么出去? 那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想到昨夜被押送进来之前,阮仲所说的话,江北川忍不住道:“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事情?” 江梦雪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江北川复又在软榻上躺下,口中喃喃道:“昨日我命王德庆将门口的红灯笼都给拆了,晚上阮仲就带着人和家伙来了,肯定就是来给江琉璃撑场面的。” 江梦雪张了张嘴。 因为她以前不喜江琉璃,特地选了一个和听雨轩相隔较远的院子,这一路过来,还真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而且江北川命人拆灯笼这件事情她也知道,而且她那会还很开心。 凭什么她被退婚,江琉璃还能开开心心出嫁? 虽然江琉璃的成亲对象不怎么样,但是对比起来,她这个被退亲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今人家的外祖上门找茬来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忽然,江北川想到了什么,皱眉道:“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那你一大早来芙蓉苑做什么?” 刚才他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天都还没有大亮呢。 江梦雪这才想起自己来找江北川真正目的。 她斟酌着道:“昨日我去了大理寺之后,母亲告诉我,她手中藏有不少的毒药。” “唔。”江北川随意地点点头,“然后呢。” 他当然知道沈慧茹手里有不少的毒药,毕竟那些毒药还为他在陛下那里谋得了不少的好处。 江梦雪有些诧异。 她以为父亲会有些许惊疑的的。 但是这会看来,父亲似乎知道母亲的这些秘密? 那她就可以放心说了。 当然,她不会告诉父亲,母亲让她拿那些毒药是为了毒害他的那两个舞姬的。 江梦雪皱着眉头,寻了个借口道:“母亲担心她不在的时候,那些毒药会被人发现,所以想让女儿寻个新的地方藏着,谁知道女儿回来的时候,整个芙蓉苑已经被搬空,母亲的毒药也不翼而飞了。” 江北川心里一惊:“什么?丢了?” 江梦雪点点头:“女儿想着搬空芙蓉苑的人是姐姐,毒药是不是也是被她拿走的,便想着让姐姐交出来,谁知她根本不承认,昨日您又出去喝酒,醉着回来,女儿也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要趁着姐姐出府之前将那些东西都拿回来吧。” 江北川眉头猛然皱起。 对于江梦雪给的这个理由,他当然是不认同的。 他知道沈慧茹的手里有毒药,但是他从来不知道沈慧茹居然将那些毒药就藏在床底。 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就都没有发现,哪里会如此轻易就被其他人发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毒药。 若是被人发现某些人身上所中之毒,同沈慧茹这里的是同一种毒药,那就糟糕了。 江北川顿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棘手起来,语气中也忍不住带了几分埋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不早点来说?” 江梦雪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他自己昨日不在,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变故。 如今竟然还想怪到她的头上。 第165章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江北川也知道自己理亏。 见江梦雪神色怪异,只好咳嗽一声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江梦雪寻了张椅子坐下,没好气道:“不知道!” 两个人都被关在这里出不去,有个屁的办法。 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这个丞相爹有多废。 若是母亲在的话,没准还有点办法。 但是只有她这个爹在,那还是算了,一点作用都没有。 另一边,江琉璃沐浴出来,整个听雨轩已经焕然一新。 房檐下挂满了红绸红灯笼,看的人眼晕。 柳含烟早就等候在一旁,看见江琉璃出来,慌忙招手:“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喜娘已经在等你了。” 说着她又从身后丫鬟手上接过两套衣服递给碧云碧雨:“你俩也去沐浴更衣,你们家小姐大喜的日子,你俩也穿的喜庆一点。” 碧云碧雨没想到还有她俩的份,不由有些迟疑地看着江琉璃。 江琉璃点点头:“去吧,就听舅夫人安排。” 碧云碧雨这才眉开眼笑地接过衣裳:“多谢舅夫人。” 柳含烟双眼含笑:“去吧去吧。” 见两个丫鬟退去,柳含烟赶紧拉着江琉璃进屋,一边走还一边夸赞道:“你这两个丫鬟调教得不错。” 她们家往日同江琉璃来往不多,所以对江琉璃身边之人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两个丫鬟是阮秋月生前给江琉璃留下的。 虽说他们相信阮秋月的眼光,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难保人心不变。 柳含烟本想着是要好好观察一下江琉璃的两个贴身丫鬟。 若她们二人是那种不甘寂寞的性子,那肯定是要给江琉璃换掉的。 毕竟江琉璃入了王府之后,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后院起火,更难处理。 如今看来,这俩丫鬟倒是听话的很。 那就不用担心了。 江琉璃听出柳含烟的言外之意:“舅母是担心她们两个起异心吗?这倒不必,她们二人从小便跟着我,我深知她们为人。” 昨天多给她们两个金锭子都不肯收,这样的丫鬟哪里找? 柳含烟不知这一茬,只当江琉璃是单纯信任自己身边人。 来到梳妆台旁,喜娘已在等待,还有两个身着粉衣的年轻丫鬟随侍一旁。 柳含烟并不急于让人来替江琉璃绞面,而是将那两个丫鬟唤到江琉璃面前介绍道:“这两个是清风和明月,晚些时候你就带着她们二人一起去王府吧。” 江琉璃愣了一下:“丫鬟吗?我有碧云碧雨就够了。” 她本就不喜欢屋内太多人伺候。 这段时日好不容易习惯了碧云碧雨,这会又要加上两个,那可不太行。 柳含烟却是摇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这是你外祖安排的,她们二人是我阮家的家生子,自小习武,功夫还算过得去,你那两个丫鬟虽然听话,但是手脚功夫不行,有些事情肯定干不利索,棘手一些的,你大可以交给清风明月。” 说着她掏出两张纸递到江琉璃手上:“这是她们二人的身契,舅母一并交给你了,你就安心收着吧。” 江琉璃接过身契,好奇地看着清风明月。 这两个会武? 可是看这细胳膊细腿,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啊。 江琉璃忍不住道:“那你们两个都会些什么?” 她得看看这两个人得不得用,再考虑一下收不收。 柳含烟见江琉璃问起,赶紧道:“还不快向小姐介绍一下自己?” 其中一个丫鬟立刻拱手道:“回小姐,奴婢清风,擅轻功。” 另一个丫鬟跟着拱手:“回小姐,奴婢明月,擅各式兵器。” 江琉璃恍然,看来这两个丫鬟各自擅长的还不一样。 一个会跑路,一个会打架。 不错不错。 感觉还是有点用的。 江琉璃欣然收下身契:“那便托舅母替琉璃说一声谢谢外祖了,这两个丫鬟琉璃很满意。” 柳含烟顿时眉开眼笑:“那是自然,这可是你外祖特地为你挑选的。” 说完,她将江琉璃按在椅子上道:“丫鬟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来解决你的事情了,喜娘来。” 江琉璃一脸懵,但还是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 随后那一直在屋内等待的妇人举着两根绳子凑了上来。 江琉璃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眉头一皱,往后一躲:“等会,你要干什么?” 喜娘笑意盈盈道:“绞面呀,可能会有些疼,小姐您多忍耐着些,一会就好了。” 江琉璃皱眉看着喜娘手中的绳子,不是很情愿:“不必了吧。” 这个流程她穿越之前倒是听说过,就是去除一些脸上的汗毛。 若不是这喜娘提起,她都差点忘记了。 毕竟穿越之后,这几个江家人只顾着给她找茬,也没人告诉她古代结婚的流程。 就连这个喜娘都是柳含烟带过来的。 听着江琉璃抗拒的言语,喜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求助地看向柳含烟。 柳含烟也没料到江琉璃会拒绝。 她凑到江琉璃身边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江琉璃的皮肤细腻的很,说是肤若凝脂都不为过。 那这绞面似乎也没那么必要了。 柳含烟犹豫了一下道:“既然琉璃不愿意,那便略去这一步骤吧。” 喜娘立即听话地退到一旁。 柳含烟站在江琉璃侧后方,还是有些感慨于江琉璃的皮肤。 果然年轻就是好。 就是这个“胎记”有些碍眼。 柳含烟的视线忍不住落到了江琉璃的额上。 这张脸唯一的败笔就是这个红色的“胎记”了。 想到江琉璃之前说过她这胎记是因沈慧茹的毒,柳含烟忍不住道:“琉璃,你不是说你可以解毒,这个胎记便会消失,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着手解毒呢。” 江琉璃摇摇头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这丞相府有些闹腾,不太适合解毒,想着的成亲了之后再说。” 柳含烟一想也是。 沈慧茹这毒妇,三天两头就能闹出点事情来。 若是让她知道琉璃可以解她的毒,肯定还会下别的毒手。 等到离开丞相府再动手解毒也不错。 只是她还是有些遗憾。 这样的话,成亲之日琉璃就只能带着这个胎记入王府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却被沈慧茹生生给毁了。 哎。 江琉璃不知道自己这舅母好端端的怎么又在这里唉声叹气起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舅母,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柳含烟才不敢在江琉璃面前提这件事。 她怕引起江琉璃的伤心情绪,赶紧岔开话题道:“没什么,你饿不饿,离迎亲还要好一段时间,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说着,她从明月手中接过一个小碗递到江琉璃手上:“喝吧,百合莲子粥,舅母替你梳一梳头发。” 江琉璃听话地接过小碗。 早上一起来什么都没吃就被赶去沐浴,她早就饿了。 柳含烟则取过桌子上的玉梳,慢慢给江琉璃梳起头来。 那一碗百合莲子粥并不是很多,江琉璃两三口就吃完了。 她放下碗,却在铜镜中看到柳含烟的神情似乎低落。 江琉璃犹豫了一下问道:“舅母,您怎么了吗?” 柳含烟回过神,强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你母亲了,她出嫁的时候,我也在她房中,看着母亲给她梳头,今日给你梳头的,应该是你母亲才对,只可惜她去的早,看不到你出嫁了。” 这话一出,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柳含烟也察觉到自己这个时候说这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赶紧道:“都怪我,都怪我,触景生情了,吃完了吧?吃完就该梳妆了。” 说着,她便举起梳子,一边替江琉璃梳头,一边低声念叨:“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四梳永结连理,五梳……” 江琉璃坐着没有动,静静等待柳含烟将所有祝词说完。 柳含烟也很快便调整过来。 她将梳子放下道:“好了,喜娘来给琉璃梳头上妆吧。” 正说着话,碧云碧雨也回来了。 两个人穿着同清风明月的如出一辙的粉色衣裳,满脸喜意地走了进来。 趁着江琉璃梳妆的空档,柳含烟给她们二人介绍了一下清风明月。 碧云碧雨听完一愣,忍不住看向清风明月。 这两个人听起来就特别厉害。 虽说有这么两个身带武艺的丫鬟跟在小姐身边,小姐的安全也更有保障,可是对她们两个来说,这可是竞争对手啊! 二人心中陡然生出几分危机感来。 柳含烟倒没想那么多。 介绍完之后,她便吩咐清风明月道:“九王爷命他府上管家送来了嫁衣,还在箱笼里放着,你们二人取出来整理一下,小姐待会要穿。” 本来她就担心江北川不当人,连嫁衣都不给江琉璃准备,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份。 结果先前公公派人告诉她,九王爷府上也送来了嫁衣。 得。 柳含烟只好将自己准备的收了起来。 难得九王爷这么有心,不领这份好意怎么行。 那厢清风明月还没反应,碧云碧雨先蹦了起来:“舅夫人,嫁衣的事情就就给奴婢二人吧!” 竞争对手当前,当然要抢活干了。 柳含烟没想太多:“那就你们二人去吧,小心着些,别弄坏了。” 碧云碧雨兴奋道:“是,舅夫人尽管放心,奴婢会小心的!” 二人打开箱笼,合力将婚服小心地捧到了床上。 不知什么时候,江琉璃床上的被子也被换成了绣着花生石榴的百子千孙被,底下还铺满了桂圆莲子花生等物。 碧云碧雨一想到小姐今日之后便要离开这个狼窝,心中越发快意,动作也越发轻快起来。 不多时,江琉璃的妆发都已经弄好。 喜娘收拾好东西退开两步。 柳含烟欣喜道:“好了吗?” 喜娘低眉顺眼地点头:“是,夫人。” 柳含烟来到江琉璃身后,看着铜镜中判若两人的江琉璃暗暗叹气。 这喜娘的手艺哪哪都好,就是那个“胎记”依旧显眼。 柳含烟不敢让江琉璃听到自己的异常,语气轻快地道:“快,琉璃你快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江琉璃睁开眼睛。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暗暗点头。 这喜娘的手艺还真挺不错的。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好改的了吧。” 柳含烟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那快来换衣服吧,等会还得去拜祖先呢。” 江琉璃愣了一下道:“拜祖先?” 江北川连一个红灯笼都不给她挂,难道还会开祠堂的门,让她进去祭拜? 虽说她们这江家也没几个祖先,祠堂里就摆着一个爷爷的牌位…… 柳含烟没有多说,只催促道:“快点换衣服,换好了再同你说。” 原本应该是由江北川带着江琉璃去祭拜先祖的。 但是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必定不会愿意。 更何况这会江北川被他们关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当然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一家之主都让他们关起来了,难道还会有人拦着他们进祠堂不成? 江琉璃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 她来到床边开始穿婚服。 这婚服虽然繁琐,但是在四个丫鬟合力下倒是换的很快。 就是穿好的江琉璃觉得有些累。 平日里穿古代的衣服她已经觉得够累的了。 今天还要里三层外三层。 但是看着柳含烟兴致勃勃的模样,她也不敢说什么抱怨的话。 算了。 说到底也就今天一天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柳含烟站在正前方,看着盛装打扮的江琉璃,满意两个字都写到脸上来了。 可是越这样,她就对江北川越发不齿。 好好的原配生的嫡女不好好看顾着,非要宠着那个外室和外室之女。 果然泥腿子出身,小家子气。 得亏江琉璃自己认识了那个道长,教会她如何解毒。 要不然好好的一辈子,就被沈慧茹就这么毁了。 想到江琉璃日后便能解毒,柳含烟的神情放松了许多。 她上前两步搀起江琉璃的右臂道:“走吧,你外祖和你舅舅表哥们已经在门外等着了,我们一起送你去祭祖。” 第166章 陪你儿子去吧 柳含烟带着盛装打扮的江琉璃出门。 阮仲带着一众阮家人正在门外等待。 可惜阮家人实在是太多了,吵吵嚷嚷挤满了整个听雨轩。 好好的丞相府不像是丞相府,反倒成了太傅府一样。 看到江琉璃出来,大家瞬间安静下来。 阮仲更是愣在了原地。 江琉璃的这副打扮像极了当年的阮秋月,触景生情之下,瞬间老泪纵横。 柳含烟看的真切,赶紧道:“父亲,您这是干什么,今日是琉璃的大喜之日啊。” 只字不提自己刚刚在房中也是泪流满面。 江琉璃和几个丫鬟倒是知道。 但是她们几个当然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地挑破这一茬。 阮仲连连点头,随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对,你说得对,我不该哭的,成亲是好事,我只是想到琉璃日后就要嫁给九王爷,心里实在是难过。” 江琉璃忍不住道:“外祖,琉璃记得王府和太傅府就在同一条街上吧?” 甚至不止是一条街上。 那辰王府同太傅府也就隔了两座宅子的距离。 相比较而言,辰王府离太傅比丞相府可近太多太多了。 柳含烟也道:“是啊,父亲,琉璃若是嫁到辰王府,往后她来咱们家也方便多了。” 阮仲有些尴尬:“是哦,我……我好像有些想岔了。” 看着自家父亲手足无措的样子,阮文书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送琉璃去祭祖了,再晚王爷那边该过来接亲了。” 阮仲松了口气,赶紧点头:“文书说的对,咱们快些走吧。” 江琉璃却有些迟疑:“去哪里祭祖?” 江北川连礼堂都不给她布置,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让她去祭祖? 更何况她还没问外祖一家是怎么进门的。 江北川那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么好商量的人。 阮仲摇摇头:“放心,情况特殊,一切从简,更何况他江家连祖坟都不在这里,只需在府内祠堂拜一拜就够了,其他的也你不用担心,外祖既然都在这里了,自然有办法让那江北川同意,你不用担心你父亲,根本不足为惧。” 江琉璃想说这祠堂不拜也罢,反正里头只摆着江北川他那早逝的父亲的牌位。 但是看着自家外祖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到底是没再说什么,听话地跟着柳含烟走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江家的祠堂走去。 另一边,因昨日江琉璃在府中闹事,老夫人一个晚上都心气不顺。 没有办法。 她养尊处优那么多年,又有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给她脸色看了。 偏偏昨日江琉璃仗着那群护院在府中耀武扬威,给她气得不轻。 这十多年的气都在昨天一天受着了。 老夫人哪里承受得住。 这不一大早就睡不着,早早醒来了。 想着江北川昨日醉的不轻,估计这会也还没醒来,老夫人便想着去祠堂给死掉的老伴上柱香。 谁知还没到祠堂呢,就撞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老夫人有些懵。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的? 而且这些是他们丞相府下人吗? 她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老夫人皱眉询问身边的丫鬟。 结果丫鬟也是连连摇头。 这些人她一个都没见过。 老夫人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心中万分不满,厉声道:“站住!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的?” 众人顿住脚步。 阮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老熟人,顿时来了兴致:“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江老夫人啊,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 阮仲这话说的可就是废话了。 这江老夫人的身体若是好,也不用拄着一根拐杖哆哆嗦嗦了。 但是这会老夫人也没空去搭理阮仲的阴阳怪气。 她皱眉确认了一番后才道:“你是阮仲?” 没有办法。 她的记忆本就不好,再加上阮秋月难产而亡之后,阮家就同他们家几乎是断了联系,她又是个内宅妇人,自然再也没见过阮仲。 这十多年过去,她还能认出阮仲来已经很不错了。 阮仲扯了扯唇角,点头道:“是啊,老夫人连我都忘记了是吗?” 因着当年的不愉快,老夫人没什么好脸色:“哪能呢,这不是还记得太傅大人吗,不过太傅大人怎么会在我丞相府的,是北川让你们进来的吗?” 说着,老夫人还四处看了看,只是没有看到江北川的身影。 阮仲笑了笑:“那自然是江丞相放我们进来的,还是他亲自开的门。” 老夫人皱了下眉,想着阮仲身为太傅,总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便微微点头道:“那北川呢,他现在去哪了?” 阮仲四处看了看,一脸惊奇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先前丞相大人还在呢。” 这下老夫人有些不相信阮仲的话了。 江北川就算把他们放进来,总不可能自己跑别处去,放着他们在府内乱逛吧。 更何况这才什么时辰。 老夫人警惕道:“既然北川不在这里,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我江家的祠堂。” 阮仲微微一笑道:“那自然是有要事了。” 说着他招了招手道:“琉璃,还不快过来见过你祖母。” 随后一个身着红衣的人影从人群后走到阮仲身侧。 老夫人心头一跳。 对哦。 今日是江琉璃的大婚之日。 她因为太过气愤,再加上江北川说过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她都快忘了。 这也难怪阮仲一家子会在这里。 不过江北川是反悔了吗? 若是按照他先前的打算,应该不会将阮仲放进门吧。 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会江北川不在这里,她也没处问去,只好绷着脸道:“是琉璃啊,今日不是大婚吗?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阮仲一脸奇怪地看过去:“怎么了,老夫人是不懂成亲的流程吗?新妇出门前要由父亲带着祭拜先祖的。” 柳含烟掩唇轻笑:“父亲可别问了,兴许人家就是不知道呢,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不懂规矩,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多余的话她没有多说,但是已经足够老夫人联想了。 她知道柳含烟说的肯定就是当然接沈慧茹进府的事情。 老夫人一张老脸瞬间黑了。 但是她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装作没听到。 想到江北川,她四处看了看道:“不是说要由父亲带着吗?那北川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阮仲笑了一下道:“不知道啊,先前他将琉璃交给我,让我送她进祠堂祭祖就走了。” 老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刚才阮仲还在说不知道江北川去了哪里,现在又说他将江琉璃交托给他才离开。 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合逻辑。 应该说江北川从头到尾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地让江琉璃进祠堂祭祖。 老夫人神色一敛:“我再问一遍,北川他到底去哪了。” 阮仲笑笑说道:“老夫人这话说的奇怪,江丞相是您的儿子,这是他的府邸,腿也长在他的身上,怎么会问我们他人去哪了?” 老夫人语塞。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阮仲的态度有些奇怪。 柳含烟在一旁催促道:“父亲,咱们不要同她再废话了,小心误了吉时,赶紧先让琉璃去祭祖吧。” 阮仲点头道:“含烟说得对,琉璃快过去吧。” 说实话,江琉璃全程都是懵逼的。 她也不知道江北川去哪了。 从起床开始除了碧云碧雨和自己院中的李嬷嬷,她一个丞相府的人都没见到过。 从头到尾都是舅母和外祖给她梳妆打扮,再带着她前往祠堂。 他们几个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太傅府出嫁呢。 这会阮仲这么一说,江琉璃立刻听话地跟着柳含烟走了。 老夫人察觉到不对,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个膀大腰粗的嬷嬷,立刻抢先占住了祠堂的大门。 老夫人冷笑一声:“等会,你们要是不说清楚北川去哪了,今天谁也别想进这祠堂。” 她算是想清楚了。 江北川从头到尾就不可能将这群人放进来。 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 阮仲轻笑一声,丝毫不惧。 这老夫人怕是已经老糊涂了。 他这身后几十个人,难道还能被这两个嬷嬷给拦住不成? 他只是稍稍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四五个膀子更粗的嬷嬷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几个人来到祠堂门前,对着那两个嬷嬷一拥而上。 结局可想而知。 两个嬷嬷双拳难敌四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两个人都被制住,扔回了老夫人面前。 阮仲神色淡淡地道:“今日是琉璃的大喜之日,老夫人还是消停一些吧,要不然可就太难看了。” 老夫人咬了咬牙。 昨日江琉璃在府中闹的翻天覆地,今日又轮到阮仲了是吧?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阮仲一个外人凭什么在他们丞相府这么嚣张。 看着已经从地上爬起,缩着脑袋站在她身侧的两个嬷嬷,老夫人是满心的不耐烦。 当真是两个废物。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得看她! 老夫人拐杖一扔,踮着小脚抢在江琉璃进门之前跑到祠堂门口直接坐下,整个人扒着门口喊道:“你们若是不告诉我北川的下落,今日你们想要进这祠堂就从我的尸体踏过去吧,明日世人就会知道你江琉璃出嫁是踩在祖母的尸体上出去的!” 柳含烟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老太婆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好? 真当她们身后这几十个人是摆设呢。 而且就这一个老太婆,都不需要别人动手。 柳含烟站在江琉璃身侧,微微弯腰,信手一推。 老夫人没想到柳含烟会动手,一时之间失去平衡,尖叫一声直接仰倒在地,顺便将祠堂的门也撞开了。 柳含烟轻笑一声:“快,琉璃,快谢谢你这祖母,她这还给你开了门呢。” 江琉璃忍俊不禁,顺从地道:“如此琉璃便多谢祖母了。” 柳含烟也不停顿,直接搀起江琉璃的右手道:“行了,快些进去吧,等会外头就该来人了。” 江琉璃点点头:“好。” 说着,她便跟在柳含烟的身侧进了门。 至于地上的老夫人,她是看都没看一眼。 老夫人仰倒在地,还在连声哀嚎。 刚刚她到底的姿势有些不太对,似乎是扭着腰了,躺在地上动也动不得,一动那后腰就是钻心的疼。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琉璃从自己身边经过。 至于其他的阮家人,自然也不会多看这老太婆一眼。 还是她自己的那几个随身嬷嬷见势不好,一拥而上,将她扶起。 虽然她们很是小心,但老夫人还是遭了老罪,好不容易才从地上坐起。 缓了两口气后,老夫人指着阮仲咬牙恨恨道:“好啊,你们好啊,硬闯丞相府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硬闯我江家祠堂,待会我定要让北川去御前告上一状!” 阮仲笑笑:“是吗?老夫人怕是忘了一件事了,你们再对琉璃不喜,她也是九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你们如此怠慢,也不知道江北川他去了御前,陛下是先责怪他,还是先责怪我。” 老夫人语塞。 半晌她硬着头皮道:“这你就不用管了,那是我们自家的事情,你们阮家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做什么?” 阮仲“哼”了一声道:“外人?琉璃她再怎么说也是我阮仲的外孙女,当年若不是江北川百般阻拦,她早就被我接回阮家,哪里用得着在这丞相府受你们磋磨,如今还使这些手段,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一点规则也不懂得,怪就怪在当年我看走了眼,居然让江北川这厮给蒙蔽了双眼。” 老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以自己这个丞相儿子为荣,哪里容得下阮仲这般贬低。 她搀着身旁嬷嬷的手,勉强从地上站起:“太傅大人这话说的,这外祖再亲能亲得过父亲?能亲得过我这个祖母?如今她害的父亲不知去向,祖母身受重伤,我倒要让世人看看,江琉璃她出嫁之日都做了些什么。” 说着,她便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大不了就是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了。 她就是要给江琉璃添堵! 阮仲老脸一沉:“若是老夫人这般不识抬举,那你就去陪你的好儿子去吧。” 说完,他扭头对身后的阮文书道:“去,将老夫人送至芙蓉苑,同江北川关在一起吧。” 第167章 有件事情想要告诉父亲 阮仲想得很简单。 反正已经关了一个江北川了,还怕多关一个老太婆吗? 先前没管这老太婆是因为顾着她年纪大又身体不好,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但若是她自己要出来找事的话,那他也奉陪。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拉到江北川那里一起关着。 就这样,老夫人一路嚎着被一群护院抬到了芙蓉苑。 两个嬷嬷也被押着跟在身后。 一直到了门口她才被放下。 老夫人有些懵。 她不知道阮仲为什么要让人带着她来这里。 她只知道自己恨极了阮仲。 该死的阮仲,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落地,老夫人口中便喋喋不休地咒骂着。 护院们充耳不闻,推了一把老夫人:“行了,进去吧。” 老夫人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踏入芙蓉苑内。 结果又看到几个人陌生人守在院中。 她愣了一下,更生气了:“你们……你们也是阮仲的人?好啊你们,你们到底在丞相府安插了多少人!” 没有人搭理她。 几个阮家的护院对了下眼神,十分默契地开始拆门。 毕竟早上把江梦雪关进去后,他们又把门给封死了。 要将这老太婆关进去,当然得先将门打开。 老夫人咒骂不休,屋内的江北川自然听到了。 他一蹦三尺高,激动地扒着门道:“娘,您来了?快将儿子救出去啊,娘!” 江梦雪也是一脸急切地跟着赶到门口,贴着门听外头的动静。 老夫人的年纪到底大了,有些耳背,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怎么好像听到北川的声音了。” 阮家的护院自然不会搭理她,还是身旁的随侍嬷嬷低声道:“是,老夫人,奴婢也听到了,老爷听着好像是在他自个的屋里呢。” 老夫人有些懵,半晌才反应过来,神情震怒:“好啊你们,难怪我到处寻不到北川的踪迹,原来是被你们关到这里了,你们好大的胆子,北川可是当朝丞相,还不快点把他给我放出来!” 依旧无人搭理她。 几个护院手脚飞快,将木板拆下后,立刻架起老夫人,将她塞进屋内,随后又赶紧将门重新封上。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两个嬷嬷都没来得及反应。 等她们回过神来,自家老夫人已经没影了, 门也已经被重新封死。 两人心中惊慌,想冲上来救人,但是无奈护院人多,直接将她们两个拉到旁边的小厢房跟王德庆还有梅双关在了一起。 屋内。 江北川一直扒拉着房门,细细聆听外头的动静。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指望母亲救自己出去。 那些个阮府的下人奉了阮仲的命令,连他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会听他母亲一个内宅妇人的话。 这会这些人突然将门打开,想来应该是同江梦雪那会一样,要将他母亲也关进来。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要趁着母亲进门的一瞬间冲出去! 江北川一直在做准备。 一直到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他心中一喜。 机会来了! 只可惜他才看到一丝丝外头的光景,正要往外冲去,老母亲就被推了进来。 老夫人的腿脚本就不利索,再加上被人这么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尖叫一声直往江北川身上扑去。 整个门口被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等到江北川扶着老夫人好不容易站稳,门已经再次被封上,徒留祖孙三代三个人站在门后大眼瞪小眼。 老夫人惊魂未定,拍着胸脯缓了口气,这才发现不仅是江北川被关在这里,江梦雪居然也在。 她有些诧异:“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梦雪绷着脸。 原本还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出去,没想到祖母也这么利索地被人关进来了。 江梦雪心情郁闷,没什么心情搭理老夫人,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先前那些护院说要等江琉璃的婚事礼成才能放她们出去。 可那不就得是晚上了? 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被关到晚上,江梦雪就不想说话。 老夫人还是第一次遭受如此冷遇,皱眉不悦道:“不懂规矩!果然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 幸好她那两个宝贝孙子是在她自己手底下教养的。 可江梦雪却被那句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戳中了肺管子。 她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当着老夫人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是,就你教的好,你教了个好儿子,好事都是他干的,坏事都是别人干的行了吧。” 说完她便径直去了内室。 老夫人愣了一下。 她是没想到江梦雪居然还敢顶嘴的。 而且她就江北川一个儿子,江梦雪说的除了是江北川,还能是谁? 当真是不懂规矩! 别忘了江北川还是她爹呢! 老夫人神情震怒,踮着脚快步跟上:“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教你这么同祖母说话的?谁教你这么说你爹的?” 江梦雪本就心情不好,老夫人这般连连追问,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态度:“没人教我啊,这就是事实不是吗?那阮仲不就是记恨爹爹当年的所作所为,故意针对他的吗?” 对于自己母亲是如何入的江府的门,江梦雪也有所耳闻。 若那不是她的母亲,她也要骂上两句狐狸精。 可那到底是她的母亲。 更何况她的母亲只是一介孤女,哪里做的了主。 这罪魁祸首不就是她这个好父亲吗? 老夫人神情不愉:“胡说八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一直都好好的,要怪也是怪你娘,对江琉璃动手也就算了,手脚还弄不干净!” 江梦雪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不说你儿子故意要给江琉璃下马威呢,不过是嫁一个残废罢了,那就让她嫁呗,动什么手脚啊?” 江北川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行了,都别说了,早知如此,当时我命王德庆拆那些东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知道来阻拦?现在说这些马后炮又有什么用?” 江梦雪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那个时候她确实觉得很解气。 但是谁能想到后果是这个。 江梦雪心中不悦,“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老夫人看她不爽,还想教训两句,也被江北川给拦下了:“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咱们几个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呢。” 老夫人顿时惊了:“咋,阮仲还想一直关着我们不成?” 江北川叹了口气道:“听他的意思是要等琉璃出门,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老夫人沉下脸不再说话。 另一边的祠堂倒是另一副景象。 阮仲站在一旁,看着江琉璃祭拜完台上那孤单单的牌位,这才迎上前,斟酌着道:“琉璃会不会觉得外祖做的有些过火?” 江琉璃愣了一下道:“什么过火?” 阮仲叹了口气道:“其实外祖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你父亲还有你祖母全都关在了那芙蓉苑中。” 江琉璃沉默了一下。 难怪呢,这一大早一大群姓阮的人在府中逛来逛去,都没有看到江北川的影子。 现在倒是破案了。 看着阮仲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江琉璃笑了一下道:“怎么会呢,外祖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好,琉璃省得。” 阮仲松了口气。 他就是担心江琉璃对这个父亲和祖母还有感情,觉得他做的有些过分。 如今看来,应该还好。 江琉璃有些担忧地道:“不过父亲他到底是当朝丞相,外祖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阮仲闻言,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无事,等你的婚事结束,外祖就去找陛下请罪,另外今日之事,外祖还要参上你父亲一本,九王爷那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江琉璃愣了一下:“九王爷?” 阮仲点点头道:“今日参与其中的可不止我阮家的人,昨夜九王爷可是特地命他们府上管家带了东西和人来一起帮忙的。” 江琉璃点了点头。 虽然江北川被关起来,她也觉得很痛快,但是她担心阮仲会因此受罚。 如今有人一起担责,那她就不担心了。 阮仲这会心情放松了许多,看着江琉璃揶揄道:“外祖瞧着九王爷对你也挺上心的,若是你下半辈子能找到一个良人,我也算是放心了。” 江琉璃神情有些僵硬地道:“外祖还是不要说这些话了,这毕竟也是九王爷的婚礼,他不上心谁上心?更何况琉璃同他总共也就见过几次面而已,连熟人都算不上。” 柳含烟在一旁道:“诶,那可不一定,你们年幼时还是见过不少面的。” 江琉璃愣了一下:“还有这事?” 柳含烟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母亲同皇后皇后娘娘是闺中密友,她怀有身孕之时,时常入宫陪伴,你和太子的婚约也是那个时候定下的” 阮仲摇摇头道:“那可不是,秋月一开始属意的就是九王爷,只是皇后娘娘不愿意,这才定给了太子,谁知道兜兜转转又转回来了呢。” 柳含烟愣了一下道:“这我倒是没听说。” 阮仲叹了口气道:“本就是口头上定的,秋月也不想琉璃做什么国母,她只盼着琉璃平平安安的,九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年纪又同太子差不多大,这辈子怕是也只有做闲散王爷的命,谁知道后来他会如此名声大噪,又受伤残废呢,天意弄人啊。” 柳含烟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若是九王爷没有残废就好了。 而且他还毁容了。 她以前见过九王爷,当真是俊美夺目,只是从边关受伤回来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传闻都说他毁容了,羞于见人。 江琉璃不明白自家外祖和舅母怎么突然间就唉声叹气起来了。 她顿了一下道:“那外祖,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吗?” 阮仲回过神,摇头道:“没有了,你回院中等候吧,只等那边来接亲便是。” 江琉璃闻言笑道:“那我们走吧,不过走之前,我有话想要对父亲说。” 阮仲皱眉道:“很重要吗?” 若是不重要的话便下次再说吧。 江琉璃却郑重其事地道:“很重要。” 都要离开这个家了。 怎么能不给江北川添一点堵呢。 阮仲见江琉璃神情专注,只好点头道:“那你回听雨轩等待吧,外祖命人带过来。” 江琉璃欣然同意:“那便拜托外祖了。” “小事。” 阮仲也不耽搁,直接扭头叫了个人去芙蓉苑拉人。 江琉璃则慢慢跟着柳含烟回听雨轩。 等到她回到院中的时候,江北川已经被人带过来了。 他被一群护院夹在中间,等候在门口。 江北川神情有些不悦:“干什么!识相的就赶紧松开!” 护院们一言不发,手也牢牢地握住江北川的胳膊不放。 江北川没有办法,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好站着不动。 看到一身红嫁衣的江琉璃过来,江北川先是一愣,随后绷着脸不满道:“你倒是高兴的很啊,确实,你确实应该高兴,都找到靠山了不是吗?” 这段时日他被阮仲怼的还少了吗? 都是给江琉璃出气的。 江琉璃闻言笑笑:“当然,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不高兴?父亲你不高兴吗?” 江北川被噎了一下。 这江琉璃到底会不会说话。 他这个受制于人的模样,看起来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江北川木着一张脸。 他现在是知道了。 肯定是阮仲故意让人带他过来的。 看时辰,那边应该快要过来接亲了。 阮仲就是故意想要让他看着的。 江北川神色不愉:“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往后你就不再是我丞相府的人,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吧。” 江琉璃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面上笑意反而更深:“父亲明智,知道女儿有话要说,不知父亲知不知道一件事,女儿前段时间拜了一位游方道士为师。” 江北川愣了一下,板着脸道:“不知道,你又没同我说过,我从何处得知?别是什么坑蒙拐骗之辈。” 第168章 全是报应 江琉璃知道江北川故意在阴阳怪气。 也是。 阮仲告诉她,昨天半夜他就命人将江北川关在芙蓉苑中。 如今算下来,已经差不多有四五个时辰,可不得生气嘛。 更何况一想到等会江北川可能会有的反应,江琉璃心情就更加愉悦。 她不甚在意,微微一笑:“女儿都拜他为师了,他自然是有真本事的,父亲不必担心。” 江北川语塞。 他那是担心吗? 江琉璃能不能清醒一点! 江琉璃没有理会江北川的反应,自顾自说道:“虽然女儿同师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教会了女儿许多,也告诉了女儿许多事情,比如女儿身上中的毒,就是他告诉女儿的。” 江北川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听到这话,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原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就说嘛! 明明沈慧茹在江琉璃年幼之时就在给她下毒,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发现。 就说怎么会突然露馅。 原来是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道士搞的鬼。 你说你多管闲事做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江琉璃呢! 而且这江琉璃的运气就有这么好? 能遇上这么一个能识出她身中奇毒的人! 江北川心下暗恨,表面却是一脸欣慰:“那真是多亏了那位道长,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在不在此处。” 他倒要看看那臭道士是什么人,居然坏了他的好事! 江琉璃遗憾摇头:“那可真是不巧,师父他老人家外出云游去了,并不在此处。” 江北川佯装诧异:“这是为何?今日不是你大婚吗?他身为你的师父居然不出面?” 阮仲在一旁冷不丁出声:“你一个做父亲的不是也见不得琉璃好吗?人家师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办法出面怎么了,轮得到你在这里阴阳怪气?” 江北川顿时僵住,绷着脸道:“问问而已,太傅大人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阮仲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若不是江琉璃要见江北川,他是肯定不会把他放出来的。 看见这人就扫兴。 江北川也不是很想搭理阮仲,转头看向江琉璃问道:“你说你拜了师父,如今却又不能出面,那你说这些做什么?” 江琉璃微微一笑:“此番喊父亲过来,那自然是有要事要告知于您。” 江北川不知道江琉璃在打什么鬼主意,警惕道:“说吧。” 江琉璃看出江北川的谨慎,佯装迟疑道:“今日请父亲前来,是因为师父曾经告知过琉璃一件事情,琉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父亲应该知道才行,至于之后父亲打算如何,那便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见江琉璃如此慎重,一句话拐三个弯,江北川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急忙催促道:“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有话你就直说,我听着呢!” 江琉璃勾了勾唇,语气却是有些担忧:“说起来,父亲您不会觉得有些奇怪吗?家里的孩子与您长的都不太相像。” 江北川愣了一下:“什么?” 江琉璃继续说道:“您瞧,您同继夫人二人都是丹凤眼,妹妹同两个弟弟却都是双凤眼,您不觉得我这有些出奇吗?” 江北川这才意识到江琉璃在暗示些什么,他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你不也是双凤眼吗?你想说你自己也不是我江家的骨肉?” 江琉璃勾了勾唇,慢悠悠道:“父亲,女儿同梦雪她们可不一样,师父曾经说过,若是父母都是丹凤眼的话,是生不出双凤眼的孩子的,除非父母其中有一方是双凤眼才行,就比如女儿的娘亲,您的原配,女儿的双凤眼是从她那里遗传而来的,那妹妹同弟弟们呢?继夫人可是和您一样,都是丹凤眼,那弟弟妹妹的双凤眼又是从何而来,您有想过吗?” 周围一片哗然。 呆在这里的可不止江北川,还有一大片阮家的人呢。 江北川被人群围在中间,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什么丹凤眼双凤眼遗传来遗传去的,都快把人给绕晕了。 但是他有一件事情是听明白了。 江琉璃怀疑江梦雪还有江齐修江齐志不是他的亲生孩儿。 江北川厉声喝道:“无稽之谈!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江琉璃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微微一笑:“琉璃是不是在挑拨离间,父亲可以自行考虑,正如您先前所说,琉璃马上就要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琉璃同江家再无半点关系,此番会告知于您也只是因为您是我的父亲,若是别人的话,那琉璃自然不会多说一句,别人爱养他人的小孩,那就由他们去的,但不能是琉璃的父亲,琉璃看不得您被蒙在鼓里。” 见江琉璃还在喋喋不休,江北川面色铁青地打断她:“够了,我与你继母成婚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为父十分清楚,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不知道江琉璃所说是真是假。 当务之急当然是全盘否认。 这可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即便是他心中产生了怀疑,也不能显露半分。 江琉璃见江北川神色坚定,呵呵一笑道:“琉璃倒是没想过父亲居然如此信任继夫人,罢了,反正琉璃已经言尽于此,相不相信的都是您自己的事情,多的话琉璃也不说了,来人,送父亲回去吧。” 江北川心头思绪正乱着,完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淡定。 毕竟这可关系到他三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忧心。 一听到江琉璃说的最后那句话,他瞬间回过神:“等会,你什么意思?送我回哪?” 江琉璃奇怪地看他一眼:“自然是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江北川面色铁青。 江琉璃这意思,是还要把他关回芙蓉苑? 江琉璃似乎没有看到江北川的脸色,自顾自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您,虽然师父未曾告诉琉璃他老人家的真实身份,但是根据琉璃描述的特征,外祖分析师父他应该是天虚省的人,道号景元,他可不是什么坑蒙拐骗之辈,父亲日后当谨言慎行才是,莫要得罪了他老人家。” 有了经验,江琉璃说起这些话来,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反正当初她只说了自己拜了老神仙为师。 至于这老神仙是谁,可都是别人脑补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哈。 一切都是外祖他们误会了。 如今江北川也跟着“误会”一下,应该没有关系。 况且这老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用来扯一扯虎皮,铁定不会有人发现。 江北川却是彻底惊了。 身为朝廷重臣,他怎么会不知道天虚省在朝中的特殊地位,怎么可能不知道景元道长。 无人知晓他到底年岁几何,只知道大燕朝开国之时他便在了。 山医命相卜,他无一不精,开国皇帝还特地为他设立了天虚省。 如今皇帝都换了五个了,景元道长还是屹立不倒。 他之前就想结交于人,只可惜老神仙行踪鬼魅,时常好几年都不见踪影。 他入朝这么多年,也只有五年前才得以远远看过一眼。 江琉璃这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拜他为师?? 江北川十分谨慎:“真的假的?你不是在骗人吧?” 江琉璃一脸惊讶地道:“琉璃为何要骗您,更何况琉璃一开始的时候都不知道师父是天虚省的人,还是外祖告知女儿师父的身份呢。” 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都是你们误会了。 江北川一听,越发惊疑不定。 江琉璃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他。 毕竟这种谎言太容易戳穿了。 那她说的就都是真的咯? 所以江梦雪和江齐修江齐志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江北川脑子一片混乱。 若是一个不知名的道士说了那些话,他可能还会怀疑。 但这可是景元道长,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神仙。 这如何能不让人震惊。 江北川神色茫然,就连被那些阮家护院押送回了芙蓉苑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夫人和江梦雪守在屋内,见江北川回来,急急问道:“怎么了这是?他们带你出去干什么?” 江北川回过神,视线掠过江梦雪双眼,冷不丁就想起了江琉璃说的话,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含糊着道:“没什么,就是阮仲找我有一点事情,如今已经说完了。” 老夫人还在追问:“那你没事吧?他有为难你吗?” 江北川沉默着 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他有说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吗?接亲的人应该快要来了吧?” 江北川有些心不在焉:“可能吧。” 老夫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回到榻上坐下。 江北川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道:“娘,您还记得爹爹长什么模样吗?” 老夫人看他一眼,诧异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那自然是记得的。” 江北川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先前听您说祠堂的事情,想起了父亲而已。”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当年你还没有外出求学的时候,村里人都说你和你父亲长得像,要娘说啊,你俩长了八成想象,如今你年岁见长,越来越像了,有的时候乍一眼看过去,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江北川问的自然不是这个。 他暗搓搓地道:“是吗?那父亲他的眼睛也是同儿子这般的吗?” 老夫人点点头:“那自然是的,你俩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说起来,你们老江家也是怪了,就这丹凤眼遗传的真真的。” 说着,江北川状似无意地道:“可惜了,梦雪的眼睛同儿子的不太像。” 江梦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都被关在这里了,还有闲心想谁长得像谁。 老夫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倒是,齐修和齐志也是这般,都没有遗传到你的眼睛。” 江北川闻言,心头骤然一冷。 江琉璃先前所说的话一直都在他心间徘徊。 是了。 既然老神仙都这么说了,那沈慧茹肯定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江北川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沈慧茹是什么时候对不起他的。 可是这他哪里算得过来。 沈慧茹怀上江梦雪的时候,她还未进府,住在外头的巷子里。 那个时候阮秋月还大着肚子,他十天半月才有时间过去一趟。 若是那个时候沈慧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得知? 可是齐修和齐志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沈慧茹在府内的时候还这么不甘寂寞,红杏出墙? 一想到宝贝了这么多年的两个儿子都不是自己的,江北川几乎呕出鲜血来。 听雨轩。 阮仲带着一众儿子去了丞相府门口安排那些流水席的事情。 柳含烟同杨世虹则留在屋内陪伴江琉璃。 妯娌两个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好奇道:“琉璃,你先前同江北川说的,都是真的吗?丹凤眼的父母真的生不出双凤眼的孩子吗?” 杨世虹也道:“是啊,沈慧茹她真的红杏出墙,给江北川戴绿帽子了?” 江琉璃顿了一下。 其实这就是很简单的单双眼皮显隐性基因的问题。 无奈古代没这个说法,自然只能换一种方式来说了。 她点点头道:“都是真的,但若是父母之中有一方是双凤眼,那就不一定了,反正丹凤眼是很难生出双凤眼的孩子的。” 柳含烟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大师,连这种事情都能知道。” 江琉璃沉默。 交给您了,我那未曾谋面的师父。 杨世虹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那这沈慧茹够狠的啊,生了三个都不是江北川的,到最后,只有咱们家琉璃才是江北川唯一的血脉,江北川怕是要被气死吧。” 柳含烟冷哼一声道:“那这就是江北川的命了。” 她刚才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江北川居然对琉璃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说她出了这个门就不是丞相府的人了。 呸。 哪有父亲会对出嫁的女儿说出这番话来的。 如今看来,全是报应。 第169章 接亲了 被厌弃的女儿才是自家的唯一血脉。 这种事情想想都要笑死个人。 杨世虹也想到了这一茬,她有些担心江琉璃的情绪。 毕竟江北川才是她的生父。 被自己的生父这般厌弃,大部分人可能都不太能接受。 杨世虹一脸担忧地宽慰道:“琉璃你也不要想太多,江北川这番言语属实是他没有脑子,这丞相府你也没什么好呆的,大不了就回太傅府呗,相信舅母,你外祖肯定很期望你能将太傅府当成自己的家,要我说啊,琉璃你三日后回门也不必上这里来了,直接去太傅府吧,舅母让人给你做好吃的!” 江琉璃听出她口中的关心之意,有些哭笑不得:“我省得的,多谢舅母关心。” 柳含烟见江琉璃神色丝毫不见落寞,可算是放下心来。 她蹲下身,替江琉璃理了理裙摆,这才说道:“好了,你也不必想这些糟心事,日后你去了王府,多半也不会再回来了,江北川这父亲不认也罢,反正有九王爷还有你外祖在,你还能受了委屈不成?” 江琉璃嘴角抽搐两下。 若说有外祖在,无人敢欺负她也就罢了。 可是这跟燕玖辰又有什么关系?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同他说清楚,自己只是借这纸婚约离开丞相府而已。 他们之间无关男女之情。 更何况她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不过这些话她也不能对柳含烟说,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 柳含烟没做多想,只当是江琉璃害羞。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从腰间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小册子道:“对了,这个东西差点忘了,你在这府中也没一个贴心的女性长辈,舅母估摸着没人教你这些,这是舅母嫁给你大舅的时候母亲给的,如今你也没个表妹什么的,舅母这东西也没地方传,就给你吧。” 随即她便将手中的册子塞到了江琉璃的手中。 江琉璃有些不明就里,下意识打开看了一眼。 下一秒,她便猛地合了起来,脸颊有些止不住的发红。 她都差点忘了这茬了。 她理解古代的风俗,但是真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遭不住。 江琉璃将小册子捏在手心,尴尬道:“多谢舅母关心。” 柳含烟欣慰道:“没什么好谢的,你自己收着吧,得空了再看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都是要经历的,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来问舅母,千万不要自己憋着不说也不问,知道吗?” 江琉璃勉强点头:“知道了。” 柳含烟更加欣慰:“那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等你能吃上饭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琉璃心说自己饿应该是饿不着的。 如今空间扩容之后,很多东西都能拿出来了,她也不需要做什么,让空间灵递一份给她就行。 但是这大舅母的好意,总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她现在巴不得有点别的事情做做,自然迫不及待点头:“那边多谢舅母了。” 柳含烟拍拍她的肩膀,转头吩咐清风:“去小厨房将鸡丝粥取来,顺便带一碟小菜。” 这是她刚入丞相府就命人煨在灶上的,就等江琉璃来喝。 清风应了声是,领命退下。 碧云碧雨站在一侧,二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口中看出了几分担忧。 坏了,她们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现在好了,能表现的机会都被别人抢走了去。 万一哪天小姐更喜欢那两个新来的怎么办? 碧云碧雨心中涌现了无限的危机感。 柳含烟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吩咐就在两个小丫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对杨世虹招了招手,然后对江琉璃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慢慢吃着,舅母同你二舅母一道出去看看那边接亲的什么时候过来,你自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江琉璃欣然点头:“是,舅母,琉璃知道了,二位慢走。” 正说着话,清风端着粥和小菜回来了,柳含烟顺势离去。 屋内一瞬间就只剩下江琉璃同四个丫鬟。 清风将粥碗放在桌子上,低声道:“小姐,可以吃了。” 江琉璃起身,忽然想到手里的图册,顿时觉得烫手的不行,随手扔到碧云手中:“快将这东西找个角落放起来。” 碧云心中惊喜。 小姐果然还是向着她们的! 遇到事情还记得使唤她。 只是她还是有些好奇。 这什么东西,小姐怎么跟扔个烫手山芋似的。 碧云没忍住问了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姐,要放哪?一起带去王府吗?” 江琉璃欲哭无泪。 这让她怎么解释。 她院里的丫鬟年纪还小,一个个的都还没有成婚呢。 碧雨倒是隐约知道一些。 当然,她也没见过,只是之前有个婆子嫁女儿,隐约提起过这件事情,她听了一耳朵。 估摸着是避祸图之类的东西。 碧雨的脸也瞬间红了。 她板着脸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小姐让你收着就收着,你要是不收,那就让我来。” 碧云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抱着手里的小册子道:“怎么回事啊你,还跟我抢活干呢。” 碧雨白了她一眼:“那你还让不让小姐好好吃饭了,若是等会接亲的人来了,小姐没时间吃饭怎么办?你负责吗?” 碧云撇撇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不问了行吧。” 说完,她又对江琉璃道:“小姐快去吃吧,奴婢给您将册子放到柜子里。”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看江琉璃的反应和舅夫人的言语,应该是很私密的东西,只要妥善保存就对了。 碧云小跑着离开。 江琉璃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来到桌边坐下,开始喝粥。 也许是她饿了,也许是这鸡丝粥太过美味,江琉璃坐在那里一连喝了五大碗,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她将空碗放至桌前吩咐清风道:“再给我盛一碗来。” 清风欲言又止。 她给江琉璃装粥的碗虽不是什么大海碗,但是尺寸也已经够了,足足有她巴掌那么大。 江琉璃的胃口是有多么好,才能一口气喝下这么多的粥? 眼看她还想要吃,清风迟疑了。 吃没问题,但若是江琉璃吃撑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今天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容不得半点差错。 要是因为这吃的出了差错,那到时候遭殃的可就是她了。 江琉璃端坐一旁,见清风一直没有动作,忍不住将碗往前推了推:“怎么了清风, 不去装粥吗?” 清风抿着唇,鼓足勇气道:“小姐,粥已经喝完了。” 江琉璃舔舔嘴唇,有些遗憾:“没了啊。” 她还没吃过瘾呢。 清风见江琉璃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忍不住道:“小姐,您会不会吃的有些太多了?晚些还有很多仪式呢,不如等礼成之后去了王府,奴婢再给您准备吃的?” 江琉璃舔唇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吃的很多吗? 江琉璃在心中细细数了数。 这…… 她好像已经喝了五碗了? 对于一个弱不禁风的闺中小姐来说,好像是有点多哈。 可是这才哪到哪,塞牙缝都不够啊! 不过也没办法了。 毕竟粥都已经让她给喝光了,她总不能凭空变出来。 江琉璃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你给我准备一点瓜子和果子来,我要带上花轿。” 清风顿时僵住。 她没听错吧? 小姐还要带吃的上花轿? 她要在花轿上面吃东西? 清风只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会不会被人说她不够庄重? 她想劝,但是她不敢。 毕竟她是今天才来的, 同江琉璃并不是很熟悉。 碧云在一旁暗戳戳道:“小姐,不如交给奴婢吧,奴婢去给您准备吃的去。” 江琉璃没想太多,点点头道:“那你去吧,随便装点就成,不用太多。” 碧云兴奋点头:“奴婢知道,小姐您就放心吧!” 她手脚麻利地跑到小厨房给江琉璃包了一兜子的点心。 顺便又跑到江琉璃的床边,将床上的桂圆花生瓜子之类的也扒拉扒拉拢在一起装了一小兜子。 碧云将食盒和小包袱送到江琉璃面前:“小姐,好了!” 江琉璃打开看了一眼。 她在花轿上饿是饿不到的,就是怕无聊。 听说晚些时候还要去皇陵祭祖。 那路途可不算近。 有了这些瓜子,路上应该不会无聊了。 江琉璃欣慰点头:“可以,干得不错。” 碧云心中兴奋,瞥了一眼旁边的清风明月。 她才是她们家小姐最得力的干将! 这两个新来的怎么跟她抢! 但是表面上,碧云却是云淡风轻地道:“小姐不必如此,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您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 江琉璃想了想道:“那你去准备一壶茶来,等会记得带上。” 有瓜子有果子有点心,怎么能少了一杯热茶呢? 若是有什么卤鸭翅卤鸡腿卤猪蹄啃一啃就更好了。 她空间里倒是都备了许多,还有许多零食。 只是不知道都拿出来了没有。 江琉璃决定等会去空间里头问问。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炮仗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兴奋的柳含烟:“快,快,红盖头么,快盖上,接亲的人来了。” 坏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江琉璃赶紧催促道:“碧云,快去泡茶,等会带过来。” 碧云也急了:“是,奴婢现在就去!” 她赶紧转身,抢在柳含烟进门之前跑了出去。 不多时,柳含烟推门进屋,满脸都是欣喜:“琉璃,吉时已到,王爷来接亲了。” 盖着红盖头,宽大的袖子里罩着食盒和包袱的江琉璃在碧雨和清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自己脚尖面前的一点点地面。 直到她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脚步。 根据那一点点视线,她可以看到燕玖辰放置在轮椅上的双腿。 他同自己一般,穿着大红的喜袍。 下一秒,一只五指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江琉璃彻底僵住了。 等会。 他们需要手牵手的吗? 电视上没这么演啊。 她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把食盒和包袱一边一个拎在手中偷偷带过来的。 那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手上的东西怎么办??? 江琉璃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柳含烟笑容一顿,连忙催促:“琉璃,你这是怎么了?害羞了吗?九王爷在等你呢,快身后啊!” 柳含烟那叫一个急切,恨不得自己伸手把江琉璃的手拽过去。 红盖头下面的江琉璃简直欲哭无泪。 这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嘛! 问题是她手上藏着东西啊!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认命地将手伸过去。 柳含烟顿时面露欣慰之意。 燕玖辰也抬头看向江琉璃。 可二人两手相触之际,燕玖辰的面色却流露出了几分古怪,视线也忍不住落到了江琉璃的手上。 他若是感觉没有出错的话,江琉璃的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可是她这嫁衣的袖子着实宽大,什么都看不见。 燕玖辰有些愣神。 江琉璃却急了。 发什么呆呢。 快点走啊! 她捏了捏燕玖辰的手,暗中示意。 燕玖辰回过神,再次看向江琉璃。 明明看不到江琉璃的脸,但是他却可以想象出来江琉璃一脸着急的跳脚模样。 这和上次在护国寺里看到的她全然不同。 燕玖辰忍不住勾起唇角,这才轻声开口:“走吧。” 虽说接亲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但是碍于他腿脚不便,一切从简。 再加上这丞相府行事无章,他也无意呆在这里,自然是越快离开越好。 江琉璃这会手里藏着东西,自然也是越快离开越好。 两个人一个坐着轮椅,一个步伐矫健,飞一样地离开了丞相府。 跟在二人身后的一众接亲人员和阮家众人都惊呆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这么迫不及待就要去成亲了吗? 但是说归说,两位新人都走远了, 他们几个自然也得跟上才行。 第170章 怕吓到你 无人对江北川一家没有出来送行表示异议。 阮家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个江家能主事的人都被他们关着呢。 至于燕玖辰,他的管家从昨夜开始就一直留在丞相府中,他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会过多地过问。 一系列繁琐的仪式过后,二人相携来到丞相府门外。 车舆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江琉璃立刻松了口气。 可算是可以走人了。 刚刚燕玖辰同她牵手的时候,她的脑袋完全宕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将那食盒与小包袱放进空间,等到她独身一人在马车的时候再取出来。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东西已经被燕玖辰发现,总不能半途将手里的东西变没,只能一路拎着,如今可算是可以独处了。 终于可以解脱了。 因着手里的东西实在是有些碍手碍脚,江琉璃在碧雨和清风的帮助下,这才一脸欢喜地爬上了马车。 看着江琉璃欢欣雀跃的背影。 阮仲同柳含烟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来他们家琉璃对这门婚事还是挺满意的。 没瞧见她上马车都这么积极吗? 江琉璃没想那么多,她只想把手上的东西安稳放下。 可是还没等她坐稳,她明显感觉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一起上了马车,并且十分稳当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江琉璃心道不好,豁然转身。 借着红盖头飘起的缝隙,她看到了一身眼熟的红衣。 江琉璃瞬间僵住。 燕玖辰为什么会跟她一起上马车? 燕玖辰似乎没有察觉到江琉璃的异常,只是微微一笑道:“王妃为何站着不动?马车马上就要出发,还不坐下吗?” 江琉璃顿了一下,轻轻点头:“这便坐。” 她姿态僵硬地在燕玖辰对面坐下。 这马车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 二人相对而坐,两膝之间的距离不过寸余。 江琉璃手里的东西也都还在,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只能将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的车座上,尽力伪装。 江琉璃欲哭无泪。 燕玖辰作为新郎官不应该去外边骑马的吗? 为何要跟她上一辆马车,还同她坐这么近。 万一等会全程他都坐在这个马车里头怎么办? 她手里的东西都没办法拿出来,也没办法收起来了。 她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空间的事情,万一被人当成妖怪怎么办。 正当她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了碧云的声音:“小姐,茶已经泡好了。” 江琉璃暗道不好。 她现在哪里有空腾出手来去接? 江琉璃没办法动,燕玖辰也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气氛。 半晌,江琉璃尴尬笑笑:“是我担心路途遥远,路上口渴,才吩咐碧云去准备的……” 燕玖辰点点头道:“可以理解。” 气氛顿时更尴尬了,江琉璃勉强道:“算了,我感觉应该是不需要了,碧云你拿走吧。” 马车外的碧云愣了一下,只得点头:“是,小姐。” 燕玖辰忽然出声道:“慢。” 碧云迟疑着顿住脚步。 燕玖辰瞥了一眼看不见脸色的江琉璃,转头掀开车帘道:“没事,不用收走,给本王吧,王妃说的对,万一路途遥远口渴呢。” 碧云顿了一下,视线忍不住投向江琉璃。 小姐和姑爷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她该听谁的? 见碧云半天不说话,江琉璃赶紧说道:“那便听从王爷的吩咐吧,碧云,把茶壶给他。” 碧云这才上前将手中的托盘奉上。 燕玖辰坦然自若地接过,随后合上车帘,将托盘放在了马车内的小桌上。 袅袅茶香弥漫在马车里,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更尴尬了。 不多时,随着锣鼓开道,马车开始行进。 江琉璃心生绝望。 燕玖辰居然还在车里坐着。 他不会全程都在这里吧? 那她岂不是还要和燕玖辰在马车里独处很长一段时间? 自穿越以来,江琉璃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的事情,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燕玖辰似乎察觉到了江琉璃的异常,状似无意道:“江小姐不必如此紧张,本王双腿的情况你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可以动弹,但是不适合被那些人知道,所以在外出行,非必要的情况下,本王都是坐马车的。” 江琉璃安静了一瞬,轻轻点头。 这个她倒是知道。 但问题就是之前她没想到这茬。 她以为还未拜堂的情况下,燕玖辰再不济也会单独乘坐一辆马车的。 现在好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碧云去打包这些东西。 要吃的要喝的,她的空间里多的是! 红盖头下的江琉璃,满心满眼都是后悔。 就在这时,燕玖辰冷不丁又道:“那你手里的东西,还不拿出来吗?” 他先前就很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江琉璃要一路拎在手中。 但是那会人多,他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自然可以问了。 江琉璃身子骤然一僵。 虽说这些东西早就被燕玖辰发现,但是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她尴尬笑笑,将手中的食盒与小包袱一并放在了桌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丫鬟给准备了一点吃食,让我在路上吃的。” 燕玖辰默然。 就……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刚才江琉璃的丫鬟还赶着送上来了一壶热茶。 尴尬的气氛再次在马车内蔓延。 江琉璃深吸口气,开始放空大脑。 还是快点结束吧,太难熬了。 可是燕玖辰明显不放过她,他迟疑着道:“那你现在要怎么吃?这盖头会不会有些太碍事?” 江琉璃摇摇头:“不吃了,出门的时候舅母给我吃过东西了,我现在不饿。” 就刚刚经历的一系列事情,就算她饿了也食不下咽好吗! 燕玖辰应了一声:“那你要不要将这盖头掀了?” 江琉璃顿了一下:“可以吗?” 以前电视里不是说这盖头都得新婚夜新郎官亲手掀开的吗? 燕玖辰瞥她一眼:“为何不可?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在,只要你我不说出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江琉璃沉默了一下。 这句话听着特别耳熟。 似乎前几日在护国寺祈福的时候,燕玖辰也是这么说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 江琉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一把将盖头掀开,甩到一边。 燕玖辰顿时沉默了。 就……虽然他让江琉璃自己掀开盖头,但是没想过她会这么的豪迈。 江琉璃这会也想通了。 她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暴露了,而且刚刚燕玖辰让她自己掀开盖头,显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 那她就没必要那么客气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装样子的必要吗? 江琉璃直接打开包袱和食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顺便问了一句燕玖辰:“你要喝吗?” 虽说她不知道皇陵的具体位置,但是既然要坐马车,还要出城的话,显然不会是很近的地方。 这一路上都要干坐着,那也太难熬了。 她的点心果子和热茶可不能白带。 该吃吃该喝喝才行。 燕玖辰更加沉默了。 他只是让江琉璃掀个盖头而已,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见江琉璃已经一杯茶水落肚,他点点头道:“那给我也来一杯吧。” 江琉璃应了一声,取出一个新杯子,低头斟茶。 幸好碧云想的周到,送过来的茶具都是一整套的。 要不然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喝茶吃果,岂不是更尴尬了。 江琉璃将茶杯推到燕玖辰面前便自顾自嗑起了瓜子花生。 一边嗑她还一边上下打量起了燕玖辰。 这人怎么这样。 都大婚的日子了,还要戴着面具。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燕玖辰的具体样貌呢。 只能说从这张半遮脸的面具边缘可以看出,燕玖辰原本的样貌应该很不错。 想到之前碧云从外头打听来的,说燕玖辰未曾毁容之前,俊美无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了。 世上谁人不爱美。 虽说燕玖辰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但是她自己都没看过样貌,怎么能不可惜? 因着江琉璃的眼神太过露骨,再加上她一直摇头,这下轮到燕玖辰尴尬了。 他小口抿着茶水,一直到整杯茶落肚,这才忍不住道:“江小姐为何这般看我?” 江琉璃嗑着瓜子,下意识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可惜。” 燕玖辰更疑惑了:“可惜什么?” 江琉璃叹气道:“世人不是传闻九王爷俊美无双吗,琉璃未曾见过,自然可惜了。” 燕玖辰顿时僵住。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答案。 江琉璃也反应过来了。 她怎么在当事人面前说出这些话来了! 这不是提起人家的伤心事了嘛! 她惊得一把扔下瓜子尴尬道:“请王爷不要介怀,琉璃开玩笑的。” 燕玖辰摇摇头道:“无事,人之常情罢了。” 江琉璃僵硬地点点头,恨不得锤自己的嘴巴两下。 让你乱说话! 好在燕玖辰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颇为好奇地道:“江小姐真的想看本王长什么样?” 江琉璃顿了一下,果断摇头:“不,我不好奇!” 燕玖辰沉默。 你的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顿了一下道:“其实我毁容是真,但并不是因伤毁容,而是因毒毁容,王府有神医,只是他只能辨认出我中了毒,并不知道是什么毒,也不知何解,为了不被仇人知晓我的具体情况,神医才建议我戴面具出行。” 说到毒,江琉璃立刻来了兴致:“说起来,你的腿不是也因为中毒吗?这两种毒是同一人所下的吗?” 燕玖辰摇摇头,苦笑着道:“这我便不知道了,毕竟仇家太多,说起来,江小姐入了我辰王府怕是不会比丞相府安全多少,毕竟你成了辰王府的女主人,多的是人想要对你下手。” 江琉璃无所谓地摇摇头:“那也比江北川和沈慧茹好,他们两个就像是躲在暗处的蚊子,使人心烦。” 以沈慧茹的水平,想要夺了她的命,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小打小闹地来搞一点事情。 如今将她送入大理寺中,而且江北川也知道她红杏出墙的事情。 她往后的日子应该没那么好过了。 这是江琉璃送给她的大礼。 对沈慧茹来说,这样的日子,比死了更难受。 江琉璃并不担心江北川会不相信沈慧茹红杏出墙的事情。 这可关系到他江家的血脉。 若是让江北川搜查到证据,那两个双胞胎真的不是他的血脉,他怕是杀了沈慧茹的心都有。 更不用说到时候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 母子俩估计恨不得将沈慧茹绑起来凌迟。 那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还早着呢。 江琉璃放下茶杯,看着燕玖辰的面具,一脸好奇地道:“那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燕玖辰顿了一下:“为何?” 江琉璃搓了搓手:“无事,就是对你身上中的毒有些好奇,说起来咱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不过我解毒的药材已经收集的差不多,如今只等一个好的时机,便可着手解毒,若是你的毒,我也顺手能解呢。” 燕玖辰沉默。 这两日丞相府发生的事情他自然都有听说。 包括江琉璃自称拜了景元道长为师的事情。 说不定江琉璃的一身医术还真是景元道长那里学来的。 毕竟定亲之时他着人调查过江琉璃,并未听说她会医术之类的事情,更别提她能辨认出沈慧茹给她下的毒了。 而且江琉璃刚才也说了,她的药材已经收集完毕,马上就可以着手解毒。 这种事情想来她也不会骗他。 而且也没有骗他的价值。 她说的是真是假,端看过几日她能不能给自己解毒就知道了。 这么说来,没准江琉璃还真有可能解了他身上的毒。 只是燕玖辰还是有些迟疑:“我怕吓到你。” 江琉璃搓搓手:“怕什么?我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怪病没有见过?不过一个小小的毒,怎么可能会吓到我?” 第171章 解毒而已 燕玖辰沉默半晌,见江琉璃不似在开玩笑,这才点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到时候若是真的被吓到了,那可怪不到他头上。 江琉璃托着下巴催促道:“是我说的啊,哎,不就是露个脸嘛,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磨叽吗,赶快着点!” 她还等着看那到底是什么毒呢。 燕玖辰诧异抬眼。 虽说他和江琉璃不甚熟悉。 但是前些日子在护国寺相见的时候,她似乎也不是这么个性子? 江琉璃也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捂住嘴巴。 等会,她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嚣张了? 再怎么说人家也还是个王爷呢。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怎么找补一下,燕玖辰已经反手将自己脸上的黑色面具摘了下来。 江琉璃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燕玖辰先前的顾虑。 原因无他,实在是燕玖辰脸上的伤口太过骇人。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从燕玖辰的右眼角到嘴角有一道巴掌长的裂纹。 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更为惊悚的是,因他摘面具时不慎触碰到了伤口,原本有些许愈合的伤口瞬间炸开,黑红的血液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滴落,如同一条小小的溪流,瞬间就将他的膝盖濡湿。 江琉璃暗自咋舌。 这伤势确实出乎她的预料,寻常人看到的话,怕是真的会被吓到。 而且看起来十分棘手。 她记得燕玖辰受伤从边关回京应该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吧。 他的伤怎么还如同新伤一般。 江琉璃还在皱眉沉思中,燕玖辰已经见怪不怪,顺手从怀中掏出帕子按住伤口。 等到帕子沾满了鲜血,伤口的血也流的差不多了,他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瓶中药粉撒上去。 一套动作下来倒是熟练得很,很快便将伤口收拾好了。 只可惜衣服被弄脏了。 不过今日他穿的是喜服,色泽鲜红,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是看不太分明的。 抬头见江琉璃还是皱着眉头不说话,燕玖辰心中轻叹口气,心知她果然还是被吓到了。 看来解毒这个事情,应该也是无望。 燕玖辰心中说不上失望。 毕竟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 他沉默着将面具戴了回去,挥手在江琉璃面前晃了晃:“你还好吗?” 江琉璃回过神:“好啊,很好啊,有什么不好的。” 燕玖辰继续沉默。 刚刚你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 江琉璃无暇顾及燕玖辰的情绪,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但是我一直想不起来,直到你拿出先前的药粉。” 燕玖辰诧异抬眼:“药粉?” 江琉璃点头:“是,你刚刚用来止血的药粉是从哪里来的,可以给我看看吗?” 燕玖辰迟疑了一下,将怀中玉瓶递了过去。 江琉璃欣喜接过,仔细端详,然后又打开瓶塞,轻轻一嗅。 燕玖辰不明就里:“这药粉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江琉璃没有回答,而是借着袖子的掩饰,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瓷瓶,送到了燕玖辰面前。 燕玖辰瞬间呆滞:“这……这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忍不住接过江琉璃手中的两个玉瓶,一同打开。 这两个瓶子不仅外观相同,就连里边装着的药粉都是一样的。 燕玖辰这下是真的惊了:“你这是哪里来的?” 江琉璃摇摇头:“不如王爷先回答,您这瓶是哪里来的。” 燕玖辰并不隐瞒,径直说道:“这是本王手下一名幕僚给的,他自称毒医爱徒,十多年前,毒医被人寻仇,彼时的他正在外云游,待到他赶回时,曾经的毒医居所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灰烬,他只能从烧毁的废墟中寻到几具烧成焦炭的尸骨,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仇家,直到他发现我脸上所中之毒是他师父留下的,他疑心是仇家拿走了毒医所制之毒,于是他便给了这个药粉,并留在了王府,想借由本王寻找他师父的仇人。” 江琉璃若有所思:“所以你中的毒是毒医所制?” 燕玖辰点点头:“是,他说他并不知道解药的配方,只知道这个止血的药粉,勉强可以延缓伤势发展,但是这东西到底治标不治本,中毒之人最后还是会因全身溃烂而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江琉璃看他:“你信吗?” 燕玖辰苦笑着道:“由不得我不信,这伤口原本只是一个一寸长的浅浅擦伤,这才一年多,伤势已经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并且其他的药物都没有用,只有这个止血的药粉才能用。” 江琉璃点点头:“那看来是真的了。” 燕玖辰赶紧询问:“那你的那个瓶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江琉璃眨眨眼:“如果我说这是我那个好继母藏在床底下的东西,你信吗?” 燕玖辰没有任何迟疑,点头道:“我信。” 江琉璃根本没有骗他的必要。 更何况江琉璃所说的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他的手下是曾着人来汇报,说江琉璃带人抄了江北川的院子。 现在看来,她手上的东西就是那个时候拿到的。 若是江琉璃所言不假,那沈慧茹同毒医的仇家必然有所联系。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最新的线索了。 若是能借此寻到那幕后之人,没准可以找到解药! 燕玖辰心中万分惊喜。 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么一个好消息! 江琉璃却是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你笑什么呢?还有,你怎么把面具戴上了,我还没看仔细呢!” 燕玖辰愣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看好了。” 江琉璃绷起脸:“谁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燕玖辰迟疑着道:“我以为你只是想要看看伤口。” 江琉璃瞪他一眼:“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解毒?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等闲的毒还是难不倒我的,万一我知道解法呢!” 燕玖辰这才迟疑着将面具再次摘下。 这次他十分小心,面具并未磕到他的伤口。 但是先前的伤口已经够狰狞了。 开裂的皮肉加上淡黄色混着血色的药粉,血肉模糊,看着都疼。 江琉璃微微起身,道了一声失礼,这才双手捧起燕玖辰的脸细细查验他的伤口。 看着江琉璃近在咫尺的脸,燕玖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江琉璃没有丝毫察觉,看完伤口又掏出燕玖辰的止血药粉轻嗅。 见江琉璃退回自己的座位,燕玖辰好歹是松了口气。 他也没去追问江琉璃到底能不能解。 若是她不能解的话,他这么一问,不是就尴尬了。 江琉璃皱眉沉思,随后掏出一把小瓶子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打开轻嗅。 燕玖辰有些懵。 江琉璃袖中暗袋是有多深,怎么能装这么多的! 而且这些瓶子一个个看起来同他装止血药粉的瓶子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上的差别。 怎么江琉璃手中还有这么多呢。 难道都是从沈慧茹那里拿来的? 这么说来,沈慧茹也许与毒医的仇家关系匪浅。 若不然她应该也没办法保有这么多的东西。 说不准连解药都有可能有! 燕玖辰心中激动,但是又怕的打扰到江琉璃,只能按下情绪,静静等候。 江琉璃头都没抬,皱着眉头将所有瓶子都闻了个遍之后,这才将其中一个青绿色的瓶子单独拿了出来。 燕玖辰立即抬眼看过去:“这是什么?” 江琉璃放在他面前道:“如果我没有闻错的话,这应该是就是你身上所中之毒,你的伤势一直没好,就是因为余毒未清。” 她在他伤口上,闻到了些许的香味,同这个瓶子里的一致。 “不是解药?” 燕玖辰略微有些失望。 他原想着,没准这堆瓶子里面能有解药的。 看来他的运气还是没有那么好,只能等什么时候抓到幕后黑手了。 不过还好。 沈慧茹如今还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 有她在手,不愁抓不到那些人的狐狸尾巴。 江琉璃一脸无语:“你急什么?毒药都找到了,还愁找不到解药吗?” 照着毒药来研制解药,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只要条件齐全,有了这瓶毒药,她分分钟给他解出来好吗! 燕玖辰却是有些愣神:“你的意思是你能解?” “那是自然。”江琉璃信誓旦旦点头,“时间问题罢了,而且上次不是说了,可以帮你解你的腿疾吗,你忘了?” 燕玖辰迟疑着摇头。 前两天的事情,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江琉璃还说她额上的胎记就是沈慧茹给她下的毒手,要借他的王府呆一段时间,顺便给自己解毒呢。 既然江琉璃如此自信。 没准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燕玖辰恨不得现在就飞回王府! 江琉璃却是撩起车帘看了一眼窗外。 马车行进在山林之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解毒的事情也急不得。 反正都到这地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她慢悠悠地收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借着袖子藏回空间里,然后将小包袱拉过来,继续嗑起了瓜子。 顺便她还扒拉了几颗红枣到燕玖辰面前:“王爷吃几颗红枣补补血吧,刚才流了不少呢。” 燕玖辰犹豫了一下,捡起一颗红枣道:“多谢。” 江琉璃摆摆手:“谢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客气,喝茶不?” 燕玖辰点点头:“那来一杯吧。” 一路上就这么吃着喝着过去了。 等到二人祭祖结束,回到京城,太阳已然落山。 按照规定,新婚的王爷王妃回府之前,还需进宫奉礼。 都说长兄如父。 虽然燕景鸿不占长也不占嫡,但是他是燕玖辰的兄长之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了。 更何况燕玖辰年幼之时都是当今皇后一手带大的,自然要进宫拜见。 江琉璃去时吃了一路,回来又睡了一路,这会倒是精神的很。 二人下了马车,随着宫人一路进殿。 燕景鸿同皇后早已在此等候。 燕玖辰坐在轮椅之上,顺理成章地不必行礼,只拱了拱手道:“拜见皇兄。” 江琉璃就不一样了。 她双腿好着呢。 但是她也不想给人跪拜,刚打算屈膝意思一下,就听见燕景鸿中气十足的声音:“皇弟不必多礼。” 江琉璃眼前一亮, 顺势起身。 这可不是她无礼。 是皇帝自己说的。 就算他想找茬也找不到她头上。 不过还好,燕景鸿没发现江琉璃的小动作。 燕玖辰倒是发现了。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没说什么。 燕景鸿瞥了他一眼,颇为惊奇地道的:“皇弟看起来对王妃很是满意啊,看来朕的赐婚还真是赐对了。” 燕玖辰闻言,嘴角一僵,再次拱手道:“皇兄说的是。” 江琉璃盖着盖头,仗着没人看得到自己,猛翻白眼。 这破皇帝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就是说她会解毒。 要不然她一个毁容的,燕玖辰一个毁容又残疾的。 两个人被人硬生生凑一块,能过好日子就奇了怪了。 燕景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琉璃骂了八百遍,他端坐在高位上方,絮絮叨叨地念了一些诸如娶了王妃之后要好好过日子的废话之后,便安静下来了。 随后便是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你是琉璃是吧?” 听的出来,皇后的声音很是虚弱。 与传闻中一样。 她在多年以前便抱病静养,除了一些特殊情况,鲜少出来见人。 如今也就是燕玖辰的大婚,若不然她是不会出来的。 江琉璃应了一声:“是。” 皇后轻笑一声:“说来也巧,当年你母亲也是属意玖辰做你的夫婿,只是后来出了一点别的变故。” 那个时候的江北川如日中天,而且阮秋月的父亲又是当朝太傅。 燕景鸿哪里舍得将江琉璃嫁给燕玖辰。 他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弟弟,不是他儿子。 如此好的人选,自然要留给他儿子。 于是燕景鸿力排众议,将婚事定给了燕盛寻。 这样想着,皇后侧头瞥了一眼燕景鸿,语气轻飘:“如今看来,却还是你母亲看得准,到最后你的夫婿还是她最初看上的。” 第172章 成婚 燕景鸿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皇后这话看似是对江琉璃说的,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刺他。 毕竟她一直对当年的事情颇有微词。 再加上后来燕盛寻悔婚,他还同意了。 如今她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讽刺他。 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燕景鸿只能木着一张脸道:“皇后说的不错,这就是你俩的缘分,往后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皇后轻哼一声。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燕景鸿是个什么德行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厚颜无耻,懦弱无能。 充其量就是运气好,这才让他安安稳稳地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像燕景鸿这样的人,就算她说的再多,也戳不穿他的厚脸皮。 她不再理会燕景鸿,起身来到江琉璃面前,拉起她的手道:“说起来,本宫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你了,这一晃眼,你也到嫁人的时候了。” 说着,她忽然大声咳嗽起来,那惊天动地的模样,好像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一旁的宫人心急如焚,全都围了上来:“娘娘,您没事吧?” 皇后摆摆手:“有什么事?老毛病了,都退下吧。” 宫人们对视一眼,无奈退去。 皇后站在原地,换了口气对江琉璃道:“日后若是得空了,在王府待着无聊了,也可进宫来玩玩,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江琉璃赶紧道:“您还年轻着呢,哪里称得上老婆子。” 皇后笑着摇头:“我自己什么样,如今还不知道吗?” 说完她又转头对燕玖辰道:“你也是,不要一直窝在你那王府中,实在没事也可进宫来陪本宫吃顿饭。” 当年燕玖辰还在襁褓之中,夺嫡之战便已开启。 后来燕景鸿捡了个皇帝当,燕玖辰又还年幼,几乎就是在皇后的膝下长大的,二人关系情同母子。 皇后也一直以母亲自居。 直到后来燕玖辰懂事之后,出宫建府,鲜少入宫,二人的关系才逐渐远去。 再到后来,燕玖辰受伤回京,从此不良于行,皇后急的一夜白头,加之她身体本就不好,身体也是日渐虚弱,常年居于深宫之中养病。 燕玖辰感念皇后对他的好,拱手应道:“是,皇嫂,臣弟知晓。” 皇后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 江琉璃站在一侧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后的手上。 先前皇后拉她双手的时候她就惊到了。 无他,实在是皇后的双手的太过冰凉,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体温。 再加上她才说了三两句话就气喘吁吁,身体居然虚到了这种地步。 趁着她还拉着自己不放,江琉璃暗中将手指搭到了皇后的脉搏之上。 皇后毫无所觉,看着江琉璃自顾自说道:“若你母亲还在便好了,她一定很高兴可以亲眼看着你出嫁。” 一边说皇后还在心中感叹。 也不知道等到她百年之后,在奈何桥边遇到秋月的时候,她会不会怪她,没能看顾住她唯一的女儿。 毕竟如今的燕玖辰同当年可不太一样,着实不是一个好夫婿的人选。 江琉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仔仔细细给皇后探脉,根本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不过皇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在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她干笑两声,捏了捏江琉璃的手,移开话题:“琉璃,如今你已经是玖辰的正妃,若是日后他欺负了你,大可直接进宫来找本宫,本宫会替你做主的,知道了吗。” 江琉璃终于探完脉,回过神来,猛猛点头:“那是自然,多谢皇后娘娘,琉璃记住了。” 皇后欣慰点头。 燕玖辰哀怨地抬眼看过去:“瞧皇嫂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会的欺负王妃。” 皇后瞪他一眼:“这不是给你一个警告先吗,若是你真的做出些对不起王妃的事情,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江琉璃笑眯眯地接茬:“就是,皇后娘娘只是打个预防而已,王爷何必如此紧张。” 燕玖辰正色道:“这可不一样,你们这么说就是对本王的不信任!”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徒留燕景鸿一人坐在高位之上插不上话,像个局外人。 燕景鸿自己的脸也挂不住,见皇后同燕玖辰起江琉璃还说个没完,他只好咳嗽两声打断三人道:“皇后,时候不早了,不如让皇弟同他家王妃早日回府,毕竟这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十分突兀,突兀到燕景鸿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皇后没有分给燕景鸿多一个眼神,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宫人:“去,将本宫准备的见面礼都给抬过来,本宫同琉璃的已经好些年没见,合该送她一点东西添妆。” 宫人屈膝行礼,无声退去,很快又带着一行十几个人抬着五只大箱子回来。 燕景鸿一脸懵。 显然皇后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 燕景鸿:“皇后你这是?” 皇后这才回头看了燕景鸿一眼:“陛下,如您所见,臣妾想着琉璃同皇弟都没有长辈能帮衬,便想着送他们点东西,也算是填补家用,毕竟臣妾已经年华老去,有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了。” 说着,她打开一只箱子,从里面的木匣之中取出两个鸡蛋大的东珠放到江琉璃手中:“喏,琉璃,喜欢吗?” 江琉璃接过两颗圆润的东珠,摩挲了两下,然后借着盖头的缝隙低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这…… 皇后娘娘好生大方! 这么大的珍珠,又圆又亮的,应该值不少钱吧? 而这也只是皇后给她的一点毛毛雨而已。 还有更多的好东西都还在箱子里。 只是这会不方便拿出来给江琉璃看而已。 燕景鸿远远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脸色有些不好。 皇后这说的什么话? 他们两个怎么没有长辈了? 江琉璃父亲祖母健在,如今还有一窝子的外祖舅舅舅母,整个朝廷都没有比她长辈还多的人了。 至于燕玖辰。 他是燕玖辰的兄长,他不就是燕玖辰的长辈? 更何况燕玖辰他是当朝王爷,有封地食邑,只是因他受伤,便常驻京中而已,哪里会少了钱财花用? 但是皇后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只能绷着脸看着皇后命人将那些东西都搬到王府去。 江琉璃看不到燕景鸿的脸色,欢喜道谢:“多谢皇后娘娘,东珠琉璃十分喜欢。” 皇后满脸都是笑容:“喜欢就好,你娘当年就喜欢珍珠,有很多珍珠都是本宫收集起来给你娘的,只可惜她用不到了,如今给了你也不错。” 燕玖辰倒是看到燕景鸿的脸色了。 可惜他并不在意,也对皇后拱手道:谢谢皇嫂。” 对燕玖辰皇后的脸色就没那么和缓了,她板起脸道:“如今你已成婚,是该好好过日子了,争取早些给本宫生个大侄儿出来。” 江琉璃瞬间僵住。 果然! 跟古代现代没什么关系。 多的是人结了婚就催生 只可惜皇后的希望怕是要落空。 她和燕玖辰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燕玖辰则一脸尴尬地道:“是,皇嫂,臣弟知晓。” 燕景鸿板着脸坐在高位上,忽然发现自己又被冷落,憋了他一肚子气。 好不容易等到皇后同江琉璃二人寒暄完,他正要说话,皇后又说话了。 “陛下,臣妾想着,玖辰在咱们两个膝下长大,咱们差不多也算是他的长辈,尤其是您,长兄如父,您不该有点表示吗?” 燕景鸿愣住。 皇后自己要送东西给江琉璃和燕玖辰也就罢了,怎么还拉着他? 而且刚刚还说燕玖辰没有长辈,现在想要他掏东西,倒是开始说什么长兄如父了。 见燕景鸿半天不说话,皇后催促道:“陛下?” 燕景鸿回过神,勉强道:“皇后说的不错,长兄如父,不过朕还没想到这一点,东西也没准备,不如等明日,明日朕就派胡德全送过去如何?” 皇后眉眼弯弯:“当然可以,但凭陛下吩咐。” 燕景鸿脸色有些不好。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怎么他平白无事又出了一波血呢。 目的达成,皇后心满意足。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本宫也不耽搁你们了,时候不早,你们也该回去拜堂了。” 见此,燕玖辰立即拱手道:“是,那臣弟就先行一步了,皇嫂保重身体才是。” 皇后摆摆手:“行了,本宫这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放心吧,本宫好着呢。” 燕玖辰点点头:“那改日臣弟再带王妃入宫见您。” 皇后点点头:“行了行了,知道你很急,快走吧。” 燕玖辰木着脸,拉着江琉璃朝燕景鸿行了个礼,这才相携退去。 高位之上的燕景鸿一脸懵。 不是。 他怎么觉得自己有些被敷衍对待了呢。 燕玖辰连一句话都没对他说,就这么带着人走了? 燕景鸿心中有些许不悦,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旁边桌子上。 皇后并不理会。 她打了个哈欠道:“陛下,您还有公务要处理吗?臣妾身体不适,想早些休息去了。” 潜意思就是,没事就赶紧走人吧! 燕景鸿听得出皇后的驱赶之意。 他与皇后成婚多年,二人之间早已没有多大感情。 毕竟他的后宫多的是年轻貌美的美娇娘,哪里瞧得上皇后这个与他年少结发的妻子。 只不过如今他对太子很满意,且国舅爷一家于他是一大助力,所以皇后这位置当然得稳稳当当地坐着。 燕景鸿霍然起身:“如此,那皇后便好生休息吧,朕先走了。” 皇后没什么诚意地摆了摆手:“慢走啊陛下。” 燕景鸿气愤离去,另一边的江琉璃和燕玖辰也顺利回到了王府。 阮仲那一大家子处理好丞相府的事情,早早地就赶了过来。 如今正被管家汪庆宇安排在花厅休息。 听到门口传来锣鼓声,众人心知怕是江琉璃同燕玖辰回来了,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 等他们赶到门口的时候,燕玖辰同江琉璃已经下了马车,二人相携进府。 阮仲第一个发问:“琉璃你怎么样,累不累?” 燕玖辰沉默了一下。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江琉璃去时吃了一路,回来又回了一路,累应该是不会太累的。 与他所想的一样,江琉璃摇摇头道:“外祖,琉璃还好。” 阮仲松了口气:“好,好,不累的话你俩赶紧拜堂吧。” 江琉璃同燕玖辰的成婚仪式简单的很。 在皇陵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拜过父母,如今只需要拜天地即可。 只是江琉璃有些诧异。 她怎么瞧着王府里的人有些不太多的样子? 燕玖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低声解释道:“今日这府中只有本王的亲近属下和你外祖一家。” 他喜静,也不喜欢接触朝中之人。 那些一个个要么是江北川的拥簇,要么就是墙头草,他看着心烦。 见江琉璃不说话,燕玖辰迟疑着道:“怎么了,你喜欢热闹一些是吗?” 江琉璃摇摇头:“不啊,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吧。” 先不说她和燕玖辰这婚结的本来就很虚。 她觉得若是她真心成婚,那得由亲朋好友真心祝福才行。 现在这种情况,来的人再多,怕是也是看热闹的人居多。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和燕玖辰一个毁容一个残废,本就“天作之合”。 她可不想让那些人看戏。 如今只有外祖一家在这里也挺好的。 江琉璃轻点了下头:“我很满意。” 燕玖辰顿时松了口气:“那边随本王来吧。” 他带着江琉璃跨过火盆,又去堂中拜了天地,便将江琉璃引入房中,替她掀了盖头。 至于闹洞房? 没人敢这么做。 掀完盖头,燕玖辰后退两步停住,看着江琉璃龇牙咧嘴地搓着自己的脖子。 没办法。 本来她就不喜欢戴太多的首饰。 偏偏今日大舅母带来的那个喜娘一点也不留手,直接将她整个脑袋插了个满满当当。 第173章 遭贼 珠钗环佩戴满头固然美丽,但是一想到自己要顶着这么多东西一整天,江琉璃就觉得累。 还是算了吧。 她试图拒绝过。 但是柳含烟不同意。 她觉得成亲可是人生大事,当然越漂亮越好。 若不是江琉璃的脑袋不够大,高低还得给她再添上一点。 江琉璃拗不过柳含烟,只能照她说的来做。 现在一整天过去,她的脖子早就僵透了。 燕玖辰见她这副模样,轻咳一声止住唇边笑意:“若是你不累的话,收拾一下出来同你外祖一家吃顿饭可好?” 反正已经回了王府,他也没那么讲究。 更何况府中宾客大部分都是阮家人,是江琉璃自家的亲戚,她不出面也说不过去。 江琉璃愣了一下。 她原以为自己都不用出门,打算回屋里躲着去空间吃小灶去了。 不过既然燕玖辰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拒绝。 江琉璃点点头道:“那我先洗漱一番,你先过去吧。” 燕玖辰从善如流:“好,你的东西本王已派人放在院中,若是你有别的需要,尽可使人唤管家支取。” 江琉璃眉眼弯弯:“多谢。” 燕玖辰就此退去。 等到江琉璃收拾好自己又换了一身衣服来到花厅,燕玖辰同阮家人已经喝成了一团。 整个花厅好不热闹。 尤其是阮仲那一桌,隔老远江琉璃就能听到自家外祖带着哭腔的嗓音:“老夫对不起她啊,这么多年竟全然没有发现她一直在那毒妇手底下讨生活,王爷,老臣斗胆求您,若是琉璃哪里使您不满意,您忍耐着些,实在忍不了,您就通知老臣,老臣自会养她一辈子,您千万不能给她脸色看啊。” 燕玖辰一脸尴尬。 他何时给江琉璃脸色看了? 一旁的阮文书也是一脸无语:“爹,您说什么呢,王爷怎么可能会给琉璃脸色看。” 他瞧着燕玖辰同江琉璃的感情还不错。 没见昨夜他的人不请自来,也去丞相府帮忙了吗。 阮仲已经喝懵了,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是担心琉璃吗?若不是陛下给她赐了婚,她只能嫁给王爷,否则将她留在家里也不错,你媳妇还有你那些个弟妹娘家子侄那么多,随便挑个知根知底的也比嫁给王爷做王妃好啊,起码那些人有咱们盯着,不敢对琉璃不好啊。” 这下轮到阮文书尴尬了。 他爹是真的喝多了。 居然当着王爷的面说还不如给他的新婚王妃找个别的夫婿这种话。 只希望王爷听了不要生气吧。 阮文书扯了扯阮仲的衣袖:“行了爹,喝你的酒,少说两句吧。” 阮仲眼珠子一瞪:“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你老爹说话呢!” 阮文书无语了。 什么臭小子。 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家里都有孙子了,还臭小子呢。 但是他也不敢顶嘴了。 他怕阮仲说出更离谱的话来。 江琉璃一脸茫然地走过去。 这不是喝喜酒吗? 怎么说起这些了。 柳含烟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掩嘴低声道:“你外祖喝多了。” 江琉璃还未说话,阮仲却是已经发现了她。 小老头颠颠地跑过来,拉着她又是一阵叮嘱:“琉璃啊,你若是在王府过的不开心,尽可告诉外祖,外祖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会保你后半辈子平安,大不了……嗝……大不了外祖给你换个夫婿罢了。” 江琉璃抽了抽嘴角。 这不是才新婚吗。 这会说这些会不会有点不好? 柳含烟同阮文书不忍直视。 燕玖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算了。 阮仲都喝多了。 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今日这院中都是自己人。 他说什么也无所谓。 忽略这些细节,王府里娶了新妇,一群人倒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大理寺的监牢内却是一片冷清。 牢房本就空旷,再加上到了夜间,更是寒气逼人。 沈慧茹靠在墙上冻的不行,只能勉强用稻草御寒。 阮嬷嬷看的心疼的不行,拍着栏杆找狱卒。 可惜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反而是沈慧茹被吵的头疼,连声让她别拍了。 阮嬷嬷没有办法,只能回道沈慧茹身边,揽住她的肩头,勉强让她暖和一些。 沈慧茹缩在阮嬷嬷怀中,头痛的不行,身上又冷,心中对江北川也愈加怨恨。 她替他进了这大理寺的牢房,他不紧着把她救出去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了新的美娇娘回府,当真是不值得。 等她出去了,定要让江北川好看! 好在沈慧茹也没捱多久,便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是狱卒开门进来了。 他将一个托盘放在了牢房的栏杆外边,转身就走。 阮嬷嬷好不容易见着人,赶紧起身追了上去:“这位小哥,等等。” 狱卒顿住脚步:“怎么?” 阮嬷嬷心知自己有求于人,姿态放得很低:“那个,我家夫人伤势颇重,这牢房又实在阴寒,小哥能给我们找些御寒的衣物来吗?实在不行,我们买也可以。” 说着她从头上拔下一只银簪递了过去。 狱卒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阮嬷嬷一个愣神,人就走没影了。 沈慧茹看了全程,心中怒气更为上涨。 连小小狱卒都敢如此待她,江北川这个废物,肯定没有替她打过招呼! 阮嬷嬷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 是刚刚的狱卒回来了。 他的手中拿着一条黑不溜秋的毯子,扔在了牢房前的地上:“只有这个了,凑活用吧。”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不再理会阮嬷嬷二人。 阮嬷嬷心中一喜,忙蹲下身将毯子扯进来。 她这才发现这毯子原本的颜色似乎是棕色的,只是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脏成黑色,并且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慧茹不知道啊,她不耐烦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毯子拿过来。” 她都快冻死了。 阮嬷嬷心中迟疑,托着毯子在沈慧茹身边蹲下:“夫人,这……” 沈慧茹这才发现这毯子是这德行。 气得她牙齿都快咬碎了:“这什么破烂东西,拿远点,脏死了!” 阮嬷嬷无法,只能将毯子扔到角落。 正说着话,沈慧茹肚子咕噜了一声。 她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饭菜拿过来!” 阮嬷嬷这才想起狱卒一开始拿过来的托盘。 小跑过去一看。 好家伙。 一碗凉水,一碟乌漆麻黑小青菜,还有两个冷馍馍,拿起来就干得掉渣的那种。 阮嬷嬷心中苦涩,将托盘送至沈慧茹面前。 不出所料。 沈慧茹再一次差点被气晕。 只可惜她腹中实在饥饿,没办法,只能拿着馍馍就水干啃。 正吃着呢,远处忽然传来一丝丝的锣鼓声。 想来是哪家在办喜事。 再想到自己还在这监牢之中,又冷又饿又出不去。 一时之间,悲从中来,险些给这干馍馍给噎死。 阮嬷嬷心中着急,赶紧道:“夫人,你慢点吃,老奴就不吃了,两个馒头都给您吧,没人和您抢。” 沈慧茹吸了口气。 就这两个破馒头,她抢什么? 若不是情况特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嘴! 沈慧茹瞪了阮嬷嬷一眼,直接将馒头塞到她嘴里。 少说两句吧你! 好不容易啃完馒头,沈慧茹重新靠在墙角。 冰冷的寒意透过墙渗到她的身体里。 沈慧茹怎么坐也不得劲。 最后她终于忍耐不了,对阮嬷嬷道:“去,把那毯子拿过来。” 如今这种情况她也顾不上讲究了,直接将那脏兮兮的毯子紧紧裹在身上。 至于嫁了女儿的丞相府。 虽然没有沈慧茹这么凄惨,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门外的流水席一直摆着,来往百姓络绎不绝,大老远都有人跑过来沾喜气,大家都在盛赞丞相府如此大方。 不过很快便有知情人士告知:“兄台,这摆流水席的可不是江丞相,而是太傅阮仲,你吃归吃,可别谢错人了啊。” 这话一出可就勾起了那些不明真相之人的好奇心。 “为何?这不是丞相府嫁女儿吗?同太傅又有何关系?” “这关系可就大了啊,那太傅是丞相嫡女的外祖父,也是江丞相原配夫人的父亲,个中缘由,说来话长啊。” “那兄台便长话短说,左右咱们在这里吃饭,闲着也是闲着。” 话音刚落,立刻边上又有几人围了过来。 那知情人显然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他放下手中碗筷,一拍桌子便侃侃而谈起来。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江北川同阮仲之间的龃龉说了个清清楚楚。 其他人一边吃一边咋舌:“这么说来,太傅也算是以德报怨了,替别人家的女儿办酒席。” “你这说的怎么话,那也是太傅的外孙女啊,犹记当年太傅嫁女的盛况,你肯定不知道吧。” 话题一开,就说的没完没了,丞相府门口更是吵闹如闹市。 但是江北川此时完全顾不上这些。 先不说他该如何处理这个流水席。 掀了倒是简单的很。 只是阮仲将他放出来之前曾经放话,他的流水席就是要摆满日子。 若是江北川给他提前撤了,他肯定是要找上门来讨说法的。 江北川担心阮仲这死老头又整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更难处理。 虽然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却也只能应了。 更何况现在他更关心的不是江琉璃,而是他那一双宝贝儿子。 若江齐修江齐志二人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怎么办? 江北川脑子里有如一团乱麻。 他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寻来王德庆:“去,将夫人这些年来吃穿用度还有去过哪些地方小住,府内有何人上门拜访的纪录,统统给我找出来。” 王德庆一脸茫然:“啊?为什么?” 江北川心情不好,怒吼道:“问这么多做什么?让你找就赶紧去找!” 王德庆被关了一整天,才刚刚被放出来,脑袋还晕着呢,被江北川这么一吼,吓了一跳,立刻回过神来,慌忙点头:“是,老爷,小的马上就去。” 江北川不耐地在桌边坐下。 王德庆那头带着人,急匆匆赶往库房。 门打开的一瞬间,王德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喃喃道:“库房……库房怎么会是空的?” 回应他的,只有库房内空荡的回音。 王德庆心头一跳,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他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也没有做梦。 府上的库房,真的空了。 连根毛都没留下。 王德庆腿一软,直接跌倒在地:“快……快去找老爷,府上……府上遭贼了!” 侍从心知大事不好,赶紧跑回芙蓉苑找人。 “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江北川还在等王德庆的好消息,却没想到等来了慌张的侍从。 江北川没好气道:“什么大事不好了,不会说话吗?” 侍从喘了口气,惴惴不安道:“老爷,方才管家打开库房,谁知道库房是空的了!” 江北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库房是空的?” 侍从咽了下口水道:“咱们府上遭贼了,管家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江北川眉头紧皱:“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什么遭贼不遭贼的,赶紧头前带路!” 侍从不敢多言,赶紧起身带着江北川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江北川赶到库房门口的时候,守门的护院已经跪了一地。 库房遭贼,他们这几个看门的看管不力,罪责最大。 看到江北川,护院们齐齐叩头,口中高喊:“丞相大人恕罪!” 江北川不明就里,越过那几个护院,直接进到门内。 当他看到库房内的一切,他才明白王德庆说的库房是空的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来的小贼,将他整个库房都搬空了! 连那些置物的架子都没剩下。 库房里如今空的让人眼晕。 江北川心中惊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德庆苦着脸上前:“老……老爷,小的也不知道啊,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呢。” “上次?”江北川怒声道,“上次是什么时候?” 第174章 调查沈慧茹行踪 王德庆小声道:“小的记得是上次您让小人核查大小姐的嫁妆,小人才来过一趟,后面就再也没有了。” 江北川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心中恼怒非常:“然后呢?库房如此重地,何时被人搬空的你都不知道?” 王德庆心里很是无奈。 他作为管家,平日里的事情也有很多,哪能天天守在库房。 大部分时候都是江北川需要支取东西了他才会来库房一趟。 更何况这有库房钥匙的又不止他一个人,老夫人院里的,还有夫人院里的人都有啊。 但是江北川这会明显在气头上,王德庆也不敢说那些冒犯的话,他只能小声道:“求老爷恕罪,库房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小的是当真不知道啊。” 江北川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废物!”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门外:“那这些护院呢?他们几个也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日夜守在这里,就一点苗头也没看出来?” 王德庆跪在地上摇摇头道:“是老爷,小的已经问过了,他们都说自己值守期间并没有看到人进出。” 江北川是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没人看到过,难道库房里的东西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他沉着脸转身来到门外。 护院们见到他又是连番求饶。 江北川不为所动,冷声道:“想来你们如今也知道库房发生了什么事,说吧,若是无人能解释的清楚,你们也不必在丞相府里呆着了,我养你们这些个废物有何用?不如全上矿山做苦力去!“ 这话一出,护院们都惊了,一个个脑袋磕在地上梆梆响。 “老爷饶命啊,小的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小的对天发誓,小的值守期间真的无人进出。” “是啊老爷,奴才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求老爷明察!” 江北川面色紧绷。 库房空了,他一辈子的家当都没了,只剩丞相府一个空壳,自己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哪有心情听这些护院说废话。 江北川没什么表情地道:“求我明察,那你们倒是给我好生解释一番为什么库房是空的,这么多东西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没了,你们是瞎子吗?还是说你们就是那个贼!” 想来想去也只有家贼才能悄无声息拿走这么多东西。 说不准就是这群护院同外人勾结! 护院们瞠目结舌。 江北川这个罪名安下来可太严重了。 说不准是要被处死的。 一群人吓得一个个叩头求饶。 江北川看的心烦,招呼王德庆道:“去找几个人来,把他们全都给我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我看谁先招。” 护院们一听,吓得更为心慌。 若是这五十板子全都扎扎实实地吃了,这条小命还能不能留着都不知道。 如此重罚之下,终于有人说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拖出去,其中一人死命挣脱,当即叩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有话说,小的有话说啊!” 江北川的眼睛斜睨过去:“哦?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人额头贴着地面,战战兢兢地说道:“回老爷,其实……其实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发生的,昨夜库房原本轮到小的值守,但是到了大约子时的时候,小的突然犯困,不小心打了个盹,不过很快小的便醒了,前后最多一盏茶的功夫。” 旁边一人也赶紧跟着叩了个响头:“是,老爷,小的可以作证,小的同他一起值守,我们二人同时犯困,同时醒来的。”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都以为是自己在打盹,而且库房的锁头也都还好好的,就没多想。 王德庆眉头皱起。 二人同时犯困又同时醒来? 真的会有这么巧吗? 他看向江北川若有所思道:“老爷,听他们所言,似乎是有些不太寻常。” 江北川斜了王德庆一眼。 怎么。 他是傻子吗? 他会听不出来这其中有古怪? 江北川根本懒得搭理王德庆,瞪着那俩护院道:“然后呢?发生如此怪事你们二人为何知情不报?” 护院战战兢兢地道:“回老爷,小的醒来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库房的门也还是锁着的,便没有……” 江北川气血上涌,当胸一脚踹在那人身上:“这叫没什么异常?那你给我说说什么才叫异常! 护院不敢反驳,只能叩头求饶。 王德庆在一旁劝道:“老爷,当务之急是找出这贼人到底是谁才对啊!” 江北川面色阴沉。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如今更关心的是那两个宝贝儿子与他的血缘关系到底是真还是假。 只是这库房空了之后,连带着往年的账册什么的也全都没了。 他想调查沈慧茹的行踪都没办法。 这可如何是好。 王德庆不知江北川在想什么,忍不住催促道:“老爷,咱们先从哪里调查起呢?” 江北川斜了他一眼:“查,就查今最近这段时日有谁曾经在府内出入!” 虽说那两个护院说怪事是昨天晚上发生的。 但是他并不十分相信。 他更相信这是家贼所为,监守自盗。 这两个人没准是那些人故意挑出来混淆他的判断的。 王德庆虽然不明白江北川为何让他调查这段时日的,但他还是结结实实叩了一个响头喊道:“是,老爷。” 江北川皱了下眉:“等会,这件事你找别人去查,我有别的事情要交给你。” 王德庆愣了一下:“什么事?” 江北川沉着脸道:“先回芙蓉苑再说,不,去书房。” 如今他对沈慧茹产生了怀疑,连芙蓉苑都不想回去了。 正好芙蓉苑里连个床都没有。 在书房晚上还能睡个好觉。 王德庆不明所以,但也还是应了一声:“是,老爷。” 他随手拉了一个旁边的亲信道:“去,照老爷的要求,将这几日进出过丞相府的可疑人士列个单子出来,等会送到书房那边去。” 随后,主仆二人疾步来到书房。 一进门,江北川便道:“沈慧茹这些年来的用度记录,还有出行记录,全都记着吗?” 他思来想去,只能想到沈慧茹怀双胞胎的那段时日有些问题。 他曾经陪伴陛下南巡,走时沈慧茹还好好的。 等到他回京的时候,沈慧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那个时候他没想太多。 毕竟他自认为同沈慧茹的感情很不错。 谁曾想如今竟是这个境况。 王德庆闻言有些为难道:“老爷,记是都记着,可是账簿全都在库房里存着,如今怕是已经都没了。” 今日他不就是去寻账簿这才发现东西没了的吗。 不过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突然调查起夫人的呢? 王德庆百思不得其解。 江北川不死心:“那你就查不出来这些年夫人曾经去过哪些地方小住,与那些人有过来往吗?包括她入府之前的事情。” 王德庆有点懵。 为什么老爷还要调查夫人入府前的事情? 这让他上哪去查去? 他是丞相府的管家,又不是夫人一个人的管家,哪里知道她曾经见过谁?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王德庆试探着道:“老爷您忘了吗?夫人院里不是有几个当年在外头就伺候她的老人吗?找她们来问问应该没关系吧。” 江北川心中一喜。 对哦,他都差点忘了这茬了。 他板起脸道:“那你就快去问,若是查出点什么来了,重重有赏!” 王德庆满脸都是懵逼。 查出什么? 江北川也没告诉他要查什么啊。 王德庆只能迟疑着应下:“那老爷,小的这就过去找人了。” 江北川摆摆手:“去吧,动作快些。” 王府内。 酒足饭饱的一群人,终于在亥时散去。 阮仲喝的烂醉如泥。 好在太傅府离王府不是太远,燕玖辰安排了一顶软轿就让人送回去了。 至于江琉璃,他亲自将人送至先前的院落。 江琉璃一边走心中一边纠结。 她该如何同燕玖辰说,自己只是借这个婚约离开丞相府。 她无意结亲。 若是直接说她想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会不会有些太冒犯? 这毕竟是人家的王府。 江琉璃的心里还在天人交战之中。 燕玖辰却在院子门口停住了:“王妃往后就住这个院子吧,院名鹿鸣,王妃若是不喜,尽可以自己换名。” 江琉璃愣了一下:“你不住这里?” 先前她在这里洗漱更衣的时候已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虽然她对王府的格局不是很熟悉,但是这院落看着很大,应当是主院落之一。 后面也在王府丫鬟口中得到证实。 这原本是燕玖辰自己居住的院落。 她没想到燕玖辰居然会让给她住。 燕玖辰愣住:“王妃希望本王住这?” 江琉璃一脸尴尬。 她这话似乎是有些会让人误会。 她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问问而已。” 燕玖辰微微一笑:“王府空旷,如今也只有你我二人,本王自作主张替你选了这个院落,王妃若是不喜欢,等明日天明了,让管家带你自己去挑选吧,本王最近这段时日就住在前院书房之中。” 江琉璃干笑两声:“没有,我很喜欢,我就住这吧,天色已晚,王爷您也早些休息。” 燕玖辰点点头:“你也是。” 二人各自掉头离去,只字不提今日新婚夜,新婚夫妻应当同床共枕的事情。 碧云碧雨都懵了。 她们瞧着王爷似乎挺满意这桩婚事的,小姐也不排斥,怎的二人不圆房呢! 这要是传出去,小姐不得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新婚第一日便被夫婿厌弃。 碧云碧雨心中着急,但是她们也不敢随意出言,只能焦急地看着燕玖辰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等到关上院门,碧云才迫不及待地道:“小姐,您先前怎么不挽留一下王爷呢。” 碧雨也道:“是啊小姐,今日大婚,合该圆房啊!” 江琉璃实在不想同两个丫鬟解释自己的想法,她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两个不累吗?我反正累了,我是要睡觉去了,来个人帮我洗漱更衣。” 碧云还想说些什么,江琉璃不理会她,径直对旁边的明月清风道:“既然碧云碧雨没空,那你们两个来吧,帮我打点热水来。” 明月清风立刻屈膝道:“是,小姐。” 碧云心中如临大敌,也顾不上燕玖辰的事情了。 她连声高喊:“不不不,奴婢有空奴婢有空,放着让我来!” 碧雨也急忙道:“是,奴婢也有空。” 说完二人也不耽搁,直接跑去打水。 清风明月一脸尴尬地留在原地。 她们知道碧云碧雨是什么想法。 她们也无意与碧云碧雨争宠。 毕竟碧云碧雨是从小服侍江琉璃到大的,她们二人今日才来伺候江琉璃。 江琉璃没想太多。 对她来说,答应将这两个收入麾下,就已经把她们当作自己人了。 更何况她们还是外祖安排给她的,自是可以信任的人。 江琉璃又打了个哈欠:“既然她们两个打水去了,你们先来替我更衣吧。” 正好头上的发饰什么的都要摘。 等到碧云碧雨回来,清风明月一个在收拾饰物,一个在给江琉璃梳头。 碧云放下水盆,发现本该属于自己的活计又被别人干了,心中自然憋闷。 江琉璃坐在铜镜前,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好笑:“碧云,你这是什么反应?” 碧云扁着嘴道:“小姐笑话奴婢。” 江琉璃嘴角止不住上扬:“我笑你什么了?” 碧云瞟了旁边的清风明月两眼,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江琉璃无奈叹气:“都是自己人,你怎么不想想多了两个人同你们一起分担院内的杂事,不是更轻松了吗?” 碧云嘴巴更扁了。 她们家小姐院中本就没多少活能干。 两个人都不用干多久,更别提四个人了。 没看她今天闲的满院子乱晃吗。 也就是她们家小姐心大才不在意这些。 江琉璃摆摆手:“那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你家小姐养不活四个丫鬟?” 碧云猛跺脚:“小姐!您还在笑话奴婢!” 第175章 这么多绿帽子 江琉璃眨眨眼,神情颇为夸张地道:“笑话你?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你可别冤枉我啊。” “就……” 碧云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说她和清风明月争宠吗? 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小姐说是没笑,可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揶揄。 碧云只能扭过头去不看江琉璃以示抗议。 江琉璃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清风明月是外祖送来的,她们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丫鬟,何必如此排斥,还是说你担心你家小姐养不活四个丫鬟?拜托,以你家小姐如今的身家,别说是四个丫鬟了,四十个丫鬟都养的活好吗!” 其实这话她说的还算保守了。 在丞相府捞了一把之后,感觉自己连四百个丫鬟都养的活了呢。 当然这话江琉璃是不能告诉碧云碧雨的。 毕竟她们不知道昨夜去了库房之后,她到底拿走了多少东西。 如此美妙的事情却只能自己一人知晓的感觉还真有些不得劲。 江琉璃轻轻叹了口气。 难受。 很难受。 碧云不知江琉璃为何叹气,还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 毕竟她的行为颇有一种没事找事的感觉。 碧云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度反应。 她抿抿唇,将热水送至江琉璃面前:“小姐教训的是,是奴婢逾矩了。” 江琉璃拍拍碧云的肩膀:“什么逾矩不逾矩的,你只要知道清风明月也是自己人就是了,不必想那么多。” 碧云点点头:“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清风明月尴尬地立在一旁。 她们二人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碧云和碧雨的表现有些奇怪。 就是没想到碧云居然想的这么多。 只是她们根本没有要争宠的意思。 来江琉璃身边之前她们就已经被阮仲叮嘱过,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江琉璃。 丞相府对江琉璃来说是有些不太安全,但是王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毕竟燕玖辰的仇家不少。 虽说他如今已残,但是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 尤其是北越的国王,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燕玖辰的项上人头。 只因北越的上一任国王在御驾亲征的时候,被当时还在边关如日中天的燕玖辰一箭射穿了脑袋,当场驾崩。 自此,北越军队军心溃散,节节败退,直到新王上位,这才勉强止住颓势。 可相对应的,他们也没办法再迈出北越一步,安心留在自己的疆域内修身养息。 他们对燕玖辰这个罪魁祸首恨之入骨,时不时地就会派人进京刺杀。 这在京城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阮仲就是因为担心这点,才在江琉璃身边安排这两个会武的侍女。 那些人刺杀燕玖辰从未成功,难保他们不会另辟蹊径,从江琉璃身上寻找突破口。 清风明月牢记自己的使命,从来到江琉璃身边那一刻开始就没放松过。 不过她们也相当羡慕碧云敢在江琉璃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说她是从小伺候小姐的。 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好说歹说可算是将碧云碧雨安慰下来,江琉璃也安然躺在了床上,随时准备入睡。 与此同时,王府书房内却是一片沉凝。 燕玖辰端坐主位,黑色的木质面具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一丝鬼魅的光芒。 他的面前坐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衣着各异。 每一个人都神情凝重地盯着面前桌子上的几个小小瓷瓶。 这几个人都是燕玖辰的心腹,魏渊也是其中之一。 他神情肃穆,全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那种跳脱的感觉。 半晌,有人打破沉默:“王爷,您是说这就是您所中之毒?” 燕玖辰点头:“是,是本王从王妃手上得来的,是从王妃手上拿来的,据她所言,实际持有者是她的继母沈慧茹,前些日子因她对王妃行刺,致使太子受了惊吓,如今还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出狱。” 众人沉默。 这个事情他们倒是有所耳闻。 毕竟闹的不算小,太子还因此退了与丞相府嫡次女的婚事。 只是丞相夫人一个内宅妇人是如何持有他们家王爷所中奇毒的。 更有甚者不相信江琉璃。 其中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居士对燕玖辰拱了拱手道:“王爷,您怎知王妃说的是真是假,万一这并不是您所中之毒呢?” 燕玖辰神情不变,启唇道:“就凭当日去护国寺,她一眼就看出来本王腿疾是因为毒,诸位有所不知,王妃她似乎有奇遇,拜了天虚省景元道长为师,得了景元道长所传授的医术,她也是因此才会得知自己从年幼时起便被沈慧茹下毒,也知本王腿疾是因为另一种毒,故而本王愿意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且她已经做出承诺,待有空时,便着手为本王解毒。”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有人高喊出声:“不可啊,王爷,您怎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更何况王妃她年龄摆在这里,即便是拜师,应该也没有多长时间吧,您真的相信她有把握为您解毒吗。” 燕玖辰微微一顿,右手忍不住抬起轻轻摸了摸面上的黑色面具:“那你们说本王还有别的办法吗?这毒已经一年多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伤口也越来越大,再过段时间,怕是连这个面具都遮不住了,你们说本王该不该相信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众人语塞。 他们知道燕玖辰说的没错。 一年多以来,他的伤势丝毫没有好转,且越陷越深,伤口也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怕是整张脸都要溃烂。 偏偏他们一个个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干着急。 正说着话,一个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的男子猛的推开门:“药在哪?” 来人便是毒医大弟子蒲观海。 因他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实在太过危险,所以很少留在王府中,大部分时间都在京郊别院。 燕玖辰得知江琉璃手中瓷瓶与毒医有关之后便派人通知了蒲观海。 蒲观海好不容易有了自家师傅的消息,恨不得当场飞过来。 只可惜离得实在太远,紧赶慢赶才在这会赶到。 燕玖辰抬了抬下巴:“都在这,自己看吧。” 蒲观海来不及说话,猛地扑到桌边拿起一个小瓷瓶闻了闻。 随后他眼前一亮:“还真是!” 自从他来到燕玖辰身边,日日夜夜做的最多的就是这款止血药粉。 他都快被这些药腌入味了。 如今自然只需轻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对燕玖辰所说的话抱有迟疑。 毕竟这止血药粉也是他师父独有的特制秘方。 专门用来缓解中了此毒之人的症状。 如今看来倒都是真的。 随即他又拿起另一个瓷瓶,检查了一番之后,神情激动地道:“王爷,这就是您所中之毒,您从哪来的?!” 蒲观海来的晚,并没有听到先前燕玖辰的那一番说辞。 没办法,他只能重复了一遍。 蒲观海更为激动:“那王妃何在?可否使她出来,容蒲某问上几句话。” 燕玖辰摇摇头:“时候不早,王妃已经歇下,蒲先生不如明日再问。” 蒲观海哪里肯等。 快二十年了,他终于再次得到了师父的消息。 若不是还顾念着燕玖辰,他怕是都想直接冲到江琉璃院子里去了。 蒲观海心痒难耐,想了想又问:“那王妃她那继母呢?蒲某可否一问?” 燕玖辰皱眉道:“她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不过蒲先生,本王觉得如今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好,毕竟那些人在暗,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已经摸到他们近处,怕是又要一个个躲藏起来了。” 蒲观海虽然着急,但也知道燕玖辰说的没错。 二十年他都等了,还差这一日两日吗? 但是他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蒲观海拱了拱手道:“那蒲某可以看那沈慧茹一眼吗?蒲某就想知道仇人到底是什么人!” 燕玖辰看了他一眼,终于是点了点头:“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蒲观海笑容满面:“那是自然,蒲某告退。” 说完,他又立刻风一样离去。 至于其他人,一个个都抬眼看向燕玖辰,静候吩咐。 燕玖辰也不耽搁,沉凝片刻,开口说道:“说起来,本王对沈慧茹的来历也是一知半解,只知她曾经是江北川的外室,明日你们派几个人去调查一下沈慧茹在做江北川的外室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手握如此毒药,沈慧茹的来历定然不简单。 就是不知道这江北川知不知晓这件事情。 江北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 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每次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江琉璃对他说的话。 一想到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和儿子都不是自己的种,江北川的心里就跟吃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沈慧茹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敢给他戴这么多的绿帽子。 江北川简直恨不得当场就跑到大理寺的监牢里给她来上两刀。 好不容易捱到天明时分,迷迷糊糊睡去,还没多久,又被王德庆给吵醒。 江北川沉着脸,勉强坐起:“什么事?” 王德庆有些惴惴不安。 实在是江北川说的太过含糊不清,他根本不知道自家老爷让他调查夫人的什么事。 没办法,王德庆只能带着人过来让江北川自己亲自询问了。 要不然他怕自己问的不够清楚,到时候又要挨骂。 他小声地道:“昨日您不是让小的去寻当年在桃花巷里照顾夫人的婆子和丫鬟吗?除了两个带进府里的丫鬟以外,外头还有两个打扫的粗使婆子,小的都给找着了,如今就在屋外候着,老爷您看您什么时候问话?” 江北川精神一振:“还不快点将人带进来!” 他倒要看看沈慧茹到底是如何对不起他的! 王德庆不明就里,转身往外走去。 门外,两个婆子和丫鬟已经搭上话了。 其中一个丫鬟一脸惊诧地道:“王婶子,桂花婶子,你们怎么会来丞相府的?” 两个婆子苦着脸摇摇头。 其中一个面色有些沧桑的婆子战战兢兢地道:“不知道啊,一大早就有一个自称丞相府管家的人上门说丞相爷寻我有事,让我跟他走一趟,我就过来了。” 另一个也跟着道:“是,我那也是这么说的。” 当年沈慧茹住在桃花巷的时候,身边总共跟了四个人。 两个贴身丫鬟是买的,负责贴身伺候她衣食起居。 还有两个婆子是从附近雇来的,做些打扫卫生浆洗衣物的粗活。 后来沈慧茹被接进丞相府,两个丫鬟自然带走了,婆子么回了自己家。 她们当年就住在桃花巷附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搬家。 她们倒是知道自己当年伺候的不是什么正经人。 毕竟那巷子都叫桃花巷了,能是什么好地方? 多得是那些高官贵人在巷子里头置办宅院,养些小情儿。 两个婆子当年都没做多想,只知道自己伺候的是丞相爷养的小情人。 后来沈慧茹被接走,她们回了自己家,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谁能想到如今都过去十多年了,居然突然有人找她们了。 来人还是丞相爷府上的人。 两个婆子都害怕得很,生怕自己担上了什么事。 见屋里头半天没动静,先前说话的婆子小声道:“我说春枝,夏枝,你们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吗?丞相为何要见我们?” 两个丫鬟一起摇头。 夫人还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们如何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正纳闷着,王德庆快步走了出来:“快跟我进来,丞相大人有话要问你们。” 婆子丫鬟不敢耽搁,小碎步跟了上去。 屋内,江北川已经从榻上爬起,安稳坐在书桌后。 等到婆子和丫鬟们行完礼,他这才沉声开口:“你们不必紧张,本官只是有几个关于夫人的问题想要问你们,你们若是回答的好,那当然重重有赏,可若是你们有所隐瞒,那本官丑话先放在前头,你们一个个都小心自己的小命!听清楚了吗!” 第176章 反正不是他女儿 江北川的神情着实恐怖,两个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连连点头道:“是,老爷,只要是奴婢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两个婆子都快被吓死了。 平日里的时候她们也就是在家附近做些小杂活,鲜少见江北川这样的大官,而且还是这副表情。 两个人的腿如出一辙,抖若筛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北川没那个闲心去搭理她们,绷着脸问道:“我问你们,当年你们在桃花巷伺候沈慧茹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非比寻常的事情。” 春枝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夏枝,试探着问道:“老爷想问什么?” 江北川冷哼一声:“当年你家夫人住在桃花巷的时候,平日里就呆在院子里不出门是吗?” 那段时日因着阮秋月还大着肚子,他时常得在家中陪伴阮秋月,故而隔一段时间才能去一趟桃花巷。 每次他去,这些个丫鬟和婆子就会同他描述沈慧茹有多么思念他,只要他不在的时候就食不下咽,睡也睡不好觉,勾得那个时候的他心疼不已。 毕竟那个时候的沈慧茹刚刚失去至亲,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地界生活,如何不惹人心疼。 可若是江琉璃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不就代表这些人那个时候说的话都是假的? 这么一想,江北川看向面前这几人的神情又冷凝了几分。 春枝被自家老爷的眼神吓了一跳,干笑两声道:“没有见过什么人吧,夫人那个时候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就算买东西也是让货郎挑到门口来,鲜少出门。” 夏枝跟着点头:“是啊,老爷,那个时候夫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您了,只有您去看她的时候她才会露出几分笑脸。” 江北川冷笑一声:“也没人上门是吗?” 春枝继续干笑:“瞧老爷您说的,夫人在京中又没几个认识的,谁会上门来寻她呢?” 王婶子闻言,顿时面露惊诧,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桂花婶子。 桂花神心知今日之事有异,暗中摇了摇头。 只可惜她们的一切表现都让江北川看在了眼里。 江北川拧眉看向两个婶子:“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干什么呢?知道什么就快点说!” 王婶子心中惊惧,正要顺着春枝夏枝说的话去回答,又听见江北川阴恻恻的声音:“说之前你们最好小心一点,若是被本官发现你们胡言乱语,亦或是有所隐瞒,定没你们好果子吃,别说是你们几个了,你们全家人都一起跟着的下大狱去!” 事关他的血脉,江北川已经没那个耐心同这几人周旋了。 王婶子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江北川的话让她着实害怕。 她可不想因为十多年前的事情害了全家人。 更何况听江北川的言语,他明显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在这里逼问她们。 王婶子心里头害怕的紧,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桂花婶。 桂花婶也慌神了。 若是只是简单问话,她们倒是可以代为隐瞒一二。 可若是牵扯到家里人,那她就不行了。 二人目光对视,瞬间达成共识。 江北川却已经没了耐心,皱眉道:“看什么看?有话就快点说,到时候本官自会去查证你们说的是真还是假,看你们是否有所隐瞒,所以你们说之前最好掂量着点。” 不得不说江北川的威胁还是很到位的。 就这么几句话,王婶子的魂都快吓没了。 毕竟民不与官斗。 更何况还是丞相爷如此大官。 她哆嗦了两下,深吸口气道:“回丞相爷,当时小人在府上干的就是守门的活计,确实偶尔会有人上门来寻夫人。” 果然! 江北川眼前一亮:“是谁?” 王婶子顿时尴尬了:“这……小的不认识啊,那个时候夫人介绍说是她的远房表哥,得知她进京,特来探望的。” 江北川愣了一下:“她哪里来的远房表哥?” 那个时候毒医刚被仇家害死,沈慧茹央求他救她一命。 若是她留在那山上,必定会被仇家斩草除根。 江北川便将她带回京中,改名换姓,安置在桃花巷中。 如此境况之下,她哪里来的远房亲戚来探望他她? 王婶子的神情相当惊诧:“啊?不是表哥吗?可夫人说是的啊,而且夫人还说了,您不喜她见那些个穷亲戚,所以她让小的们都不要告诉您。” 江北川的面色瞬间冷凝。 看来问题的关键点就在这儿了。 他的神情有些不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当时为何不告诉本官?” 王婶子有些尴尬:“这……丞相大人恕罪,小的不知道那不是夫人的亲戚,况且那人来的次数不算多,所以小的便没当回事。” 那个时候她的想法是堂堂丞相大人如此小家子气,夫人想见个亲戚都不让,当然帮她瞒得死死的。 如今一看,居然不是亲戚。 而且似乎还很严重。 要不然丞相大人为何要在十多年后的今天找上她们呢。 王婶子连声哀求:“丞相大人恕罪啊,小的那个时候只是府上看门的,哪里知道那上门来找夫人的不是她的亲戚,若小的早早知道,必定会告知于您的啊。” 江北川欲言又止,最后气得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 那个时候因沈慧茹情况特殊,他自然不会告诉这些个粗使婆子沈慧茹的真实身份,只需要她们照顾好沈慧茹便够了。 如今看来,沈慧茹却是钻了这个空子。 江北川咬牙恨恨道:“你说她那表哥鲜少去府上寻她,你们见过几次?” 王婶子愣了一下,小声道:“一个月会来寻夫人两三次吧。” 那个时候她们也知道置办那座宅院的是当朝丞相。 他自己府上还有大着肚子的原配夫人,鲜少才能上桃花巷来。 可是夫人在那又孤单的紧。 只有偶尔那远房表哥上门,她才会开心几分。 江北川的牙都快咬碎了。 这叫很少去? 那个时候他一个月也就只能去寻沈慧茹三四次。 沈慧茹这厮,居然这么早就给他戴绿帽子了! 转头再看春枝夏枝。 两个丫鬟心知不好,早早就跪在地上了。 江北川阴恻恻地道:“所以说你们两个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却一直都瞒着我是吧?” 春枝吓得一脑袋重重磕在地上:“老爷饶命啊,奴婢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知道那人身份有异,只道是夫人的远房亲戚,后来夫人被您接进府中,那人也再没有出现,奴婢这才将这件事情忘到脑后的。” 夏枝也忙着梆梆磕头:“是啊老爷,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而且奴婢们的身契都捏在夫人手中,奴婢除了听从夫人的吩咐,无能为力啊老爷!” 江北川两眼发红,脑袋发晕:“好啊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有那么多理由是吧。” 春枝夏枝是真的害怕江北川将自己发卖了,跪在地上磕头磕个没停:“老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有所隐瞒了。” 江北川忽地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看向春枝:“那夫人这些年来的动向呢?她有没有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人?” 春枝愣了一下:“您是说远房亲戚吗?” 江北川现在听到远房亲戚四个字就头痛,没好气道:“人,只要是不认识的人通通都是!” 春枝吓了一跳,神情畏惧道:“这……这奴婢也分不清啊。” 江北川闭眼深吸口气,估算了一下两个双胞胎儿子的出生日子,咬紧牙关道:“那前些年,我随陛下南巡还记得吗?” 春枝点点头。 江北川继续道:“那段时日,夫人有见什么人吗 春枝小声道:“老爷饶命,这件事情奴婢确实不清楚,那段时日因您不在家,夫人有些无聊,便去京郊别院住了一段时日,那个时候她没有带奴婢去,只带了阮嬷嬷。” 江北川气得想要杀人。 沈慧茹居然给他戴这么多的绿帽子! 他还喜滋滋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孩。 一想到宝贝了这么多年的两个儿子居然不是自己的种,江北川就想喷出一口血来。 这件事情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告知老母亲。 若是母亲知道,承受不住刺激怎么办。 就在这时,书房大门被人重重推开。 江北川心头一跳,抬头看去:“谁!” 来人是江梦雪,她一边进门一边急促道:“爹,母亲那边到底该怎么办呐?您总不能一直放任她在大理寺的监牢里呆着吧,还有江琉璃从母亲院中拿走的那些东西,您真的不打算拿回来了吗?” 江北川现在听到沈慧茹的名字都想杀人。 尤其看到与自己没有半分相像的江梦雪,心底怒火是一寸寸上涨:“没教养的东西?你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进门不知道敲门吗?” 江梦雪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爹?” 平日里她仗着江北川的宠爱,有的时候也会这般不经禀报就跑进书房,那个时候江北川可不会这样对她说话。 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而且她爹在做什么? 那两个年老的婆子她不认识,但是为何母亲院里的春枝和夏枝会在这里。 两个人跪在地上,额头已经磕得红肿,正惊诧地回头看着她。 江北川可没那个心情解释,他偏过头去冷声道:“不要叫我爹!王德庆,将她赶出去!” 王德庆活了半辈子了,又是做的丞相府的管家,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 先前虽然江北川没有告知他到底在调查什么。 但是王德庆已经有所猜测。 他们家夫人怕是做了些什么对不起老爷的事,如今被老爷发现了。 要不然自家老爷为什么要找十多年前伺候过夫人的人,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如今再看他们家老爷对二小姐的态度。 王德庆心里头凉凉的。 怕是他们家这二小姐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他不敢耽搁,立刻带着人来到江梦雪面前:“二小姐,请吧。” 江梦雪还在懵逼中。 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不过就是闯一次书房而已,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去。 尤其还在这么多下人面前。 她不要面子的吗? 江梦雪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江北川:“我不,爹你凭什么把我赶出去!” 江北川如今得知江梦雪十有八九不是自己的女儿,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凭什么?就凭这整个丞相府都是我的,我做事还用得着你来置喙?果真是一点教养都不懂!” 这话说的可有些重了。 江梦雪心中委屈的不行。 以往她又不是没这么闯过,但是那会江北川都没说什么。 至于王德庆,听完江北川的话,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叹了口气劝道:“二小姐,您就听老爷的,走吧。” 江梦雪平日里骄纵惯了,哪里会这么简单就听话:“我不!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爹你找春枝夏枝来做什么?还有这两个老太婆是干嘛的?” 江北川没什么好脸色:“关你什么事?你若是识相就自己走出这扇门,要不然到时候丢脸的就是你自己!王德庆,还不快点动手把人给我扔出去!” 反正不是他的女儿。 他何必给人留面子。 没把人当场赶出丞相府都不错了! 江梦雪瞠目结舌。 她看得出来,江北川不是在开玩笑。 江梦雪虽然不满,但是她不敢再在这里僵持。 江北川说的没错。 到时候若是真的被王德庆待人扔出去,丢脸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江梦雪跺跺脚,只能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离开书房,江梦雪一刻不停去了大理寺。 如今父亲这般对她,她也没地方去诉苦,只能找母亲去了。 更何况母亲房中那些毒药都被江琉璃搜刮了去,她总得告诉母亲一声。 江梦雪来到大理寺的监牢。 狱卒此时已经认得江梦雪的脸,一言不发将她放了进去。 她顾不得道谢,快步走到牢房内。 沈慧茹此时才堪堪醒来,正面色不豫地坐在稻草堆上等阮嬷嬷伺候她洗漱。 第177章 没准她说的都是真的 昨天一整个晚上沈慧茹都没有睡好。 没办法,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乍一沦落到如此境地,是个人都受不了。 一个晚上鼻尖都充斥着各种诡异的怪味,间杂老鼠爬过留下的吱吱声,沈慧茹杀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待江北川什么时候能快点把她捞出去。 看到江梦雪,沈慧茹迫不及待问道:“你爹现在在做什么?他有说娘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吗?” 江梦雪刚被江北川凶了一顿,现在可没那个心情提他,没好气地回道:“鬼知道他在做什么!” 沈慧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江梦雪一想到先前在书房的遭遇就觉得委屈:“娘!爹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先前女儿只是进了他的书房而已,他居然让王德庆把女儿赶出去,一点面子都没给女儿留!” 沈慧茹皱了下眉。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原来不过就是被江北川凶了一顿。 她这个女儿就是太过娇生惯养,连现在什么事情最重要都分不清楚。 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哭闹。 沈慧茹心中微微叹气,随口安慰道:“也许是你爹心情不好,你正好撞上去了,别想太多,他不是故意的。” 江梦雪扁着嘴,心情愈加烦闷。 她爹那会明显就是故意针对她。 明明他可以好好说话,让她出去,让她不要打扰他。 为什么要让王德庆把她赶出去! 还有,那个王德庆也没有眼力见,居然真的带人逼上前来。 让她丢尽了颜面! 而且她看得出来,她娘敷衍得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沈慧茹确实敷衍。 现在的她更关心自己何时才能离开这里。 跟蹲在监牢里的自己相比,江梦雪所受的那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沈慧茹没有过多在意江梦雪的情绪,继续问道:“那你爹有说什么时候娘才可以回家吗?” 就算要将她送去游街,那能不能快点? 她才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待够了! 江梦雪心里还憋着气,别过脸道:“不知道,他没说,今日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爹他找了春枝夏枝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婆子在那里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沈慧茹愣住:“春枝夏枝?他们去书房做什么?” 江梦雪抿唇:“我哪里知道,我进去还没说两句话就被人赶出来了!” 沈慧茹眉头皱起。 春枝夏枝是她的贴身丫鬟,已经伺候她很多年,在她还未入丞相府的时候就已经是她的丫鬟了。 但是因护国寺之行人太多不太方便,所以她带了更得用的阮嬷嬷,将春枝夏枝留在了府中。 可是江北川找春枝夏枝有什么事? 还有那两个婆子是谁? 若女儿不认识的话,应该不是府中之人吧? 沈慧茹心中有诸多疑问,但是江梦雪半句也答不上来,她问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沈慧茹只能暂时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其他事情:“那你爹从宫中带回来的那两个女人呢?你爹他怎么说?有没有去找她们?” 提起这件事情,江梦雪就更来气了,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他就算想去也没时间,昨日江琉璃大婚,她那杀千刀的外祖带了一群人冲上门,将爹爹祖母还有我一起关在芙蓉苑关了一天!” 那芙蓉苑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一张软榻也给祖母躺了,她在那里干坐了一整天。 直到江琉璃那边礼成,阮仲才派人将他们祖孙三代放出来。 提起这个,江梦雪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情。 虽然她不喜欢江琉璃,但是她羡慕江琉璃有这么一个外祖一家。 起码他们会护着江琉璃。 不像她,连亲爹都给她脸色看! 沈慧茹有点懵。 江琉璃大婚这件事情她倒是知道,但是这个走向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 阮仲他是疯了吗? 居然闯进丞相府将江北川一家子都关了起来。 江北川就这么废物? 人都欺上门了,也不知道反抗? 不过说起这个,江梦雪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对了,娘,有件事情得告诉您一声,您院里的那些东西都被人偷走了!” 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连着来,沈慧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什么东西被偷走了?” “您的那些个毒药啊。” 沈慧茹大惊:“什么叫被偷走了?谁干的?” 江梦雪没好气道:“还不是江琉璃!她说咱们院中很多东西都是她娘留下来的嫁妆,她出嫁了要一并带走,带着一群人就闯进来了,您那芙蓉苑里的床都被人搬走了,女儿估摸着她就是因为这样才发现了暗格里的东西,趁机拿走了,要不然怎么会丢?” 沈慧茹大惊:“那你就任由她这样拿走了?抢回来啊!” 江梦雪不高兴道:“女儿倒是想替您拿回来啊,但是女儿发现的时候东西已经没了,而且江琉璃她根本不承认,爹也不肯帮忙,女儿能怎么办?如今江琉璃已经进了辰王府,女儿更见不着她了,上哪拿去?” 沈慧茹这下是真有些急了。 怎么她才不在府中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些毒药可都是毒医亲手所制。 如今他早已身死,那些毒药用一点少一点,平日里她都节省得很。 非必要情况根本不会拿出来。 结果现在被人一锅端了? 一想到罪魁祸首还是江琉璃,沈慧茹再次暗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她!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慧茹急切道:“她不是还要回门的吗?等她回门的时候你一定要让她将东西交出来!” 江梦雪没做声。 她娘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江琉璃还未出嫁的时候,她去问她要那些东西,江琉璃都不给。 如今她成了王妃,又多了一个靠山。 难道她娘真觉得只凭她两句话,江琉璃就会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江梦雪不是很想理会自家母亲这天真的想法。 另一边,燕玖辰派出去的人很快又回到了王府复命。 燕玖辰眉头微皱:“你是说,那些人都被带走了?” 堂中一名青年男子拱手道:“是,王爷,属下追寻那些人的踪迹去了丞相府,是丞相府管家将她们迎进门的。” 蒲观海急忙道:“会不会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要不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怎会在这个时候将那些人带走。 燕玖辰微微点头:“也许,既然人都在丞相府,你们先派人盯着,看看那边的动向再做其他打算。” “是。” 待到那人退去,蒲观海迫不及待道:“王爷,咱们要不要先派人过去将人抓过来再说?” 若是那边真的得到了什么消息,就此隐藏,线索断了该怎么办?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才得到当年害了他师父一家的仇人的消息,蒲观海恨不得当场跑过去。 只可惜他除了会医以外,武艺着实不精,燕玖辰担心他打草惊蛇,愣是将他劝住了。 现在听闻那些人有了动向,蒲观海着急的不行。 燕玖辰却不这么想:“若是那些人真的收到消息,必然不会在京中过多逗留,她们会去丞相府说不定是为了别的事情,蒲先生不必着急。” 蒲观海神情一顿。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燕玖辰:“是蒲某关心则乱了,王爷见笑了。” 燕玖辰摇摇头:“无事,先生不必介怀,说起来,本王倒是觉得王妃也许知道这件事情。” 蒲观海愣了一下:“这与王妃又有何关系。” 燕玖辰微微一笑:“蒲先生随本王来了便知。” 昨日在丞相府的属下似乎是与他说起过一件有关于江北川的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燕玖辰觉得实在有些太过离奇,并没有很是相信。 他还以为是江琉璃在离开丞相府之前故意与江北川添堵。 如今看江北川的反应,倒是不尽然。 没准江琉璃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自己从下属口中听来的那些话,燕玖辰有些忍不住想笑:“蒲先生就别多问了,随本王去寻一趟王妃便可知真相。” 说完他直接带头离去。 蒲观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燕玖辰身后离去。 江琉璃此时才刚刚起床,简单洗漱以后,正在院中巡视。 碧云碧雨一脸担忧地跟在她身后。 虽说自家小姐面上没什么异常,但是碧云总觉得替她委屈。 这新婚之夜,王爷怎能不留宿此地。 而且昨天听他的意思,这院子是给她家小姐一个人住的。 怎么了,她家小姐嫁进王府来是为了守活寡来的吗? 可那头毕竟是王爷,碧云碧雨除了私底下说几句,也不敢多提。 一是怕得罪了王爷,二又怕江琉璃伤心。 两个丫鬟只能忧心忡忡地跟在她身后。 江琉璃不知她们心中的弯弯绕绕,专心地视察鹿鸣轩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她未来一段时间要居住的地方,自然要好好整治一番。 总的来说,她对这个住所还是很满意的。 燕玖辰很贴心,院子很是宽敞,而且环境清幽,就是内里的摆设太素了。 除了几棵柳树以外,竟然没有一点花草的影子。 看起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江琉璃摇摇头,扭头吩咐两个丫鬟:“去找几个人来将门口的花搬进来种下。” 碧云愣了一下:“花?什么花?” 江琉璃面不改色:“汪管家命人送过来的啊,就在门口堆着呢,你们找几个人来,把那些花沿着围墙还有鱼池那边种一圈吧。” 才怪。 那都是她趁着碧云碧雨去小厨房弄早饭的时候,偷摸从空间里掏出来放在门口的。 那些花都是前段时日沈慧茹花了大价钱买的,只是最后便宜了她,被她搬去填空间了。 为此沈慧茹还大张旗鼓在丞相府找了好一段时日的小贼。 最后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原本这些花在空间里种的好好的,可是自从上次从继善堂采购的草药种子到手后,空间灵开始嫌弃这些花中看不中用,闹着要江琉璃处理掉。 江琉璃没有办法,只能先让它拔出来堆在一起。 本想着得空了去城外随便找个地方扔了,现在一想,正好可以废物利用一下,用来装饰院子,于是便偷摸放在了门口。 只要碧云碧雨不会多嘴跑去问汪庆宇那些花如何如何,想来也不会穿帮。 所以江琉璃十分放心地将这件事情交给她们去办了。 碧云碧雨却有些怀疑。 若是管家命人送东西过来的话,她们就算在小厨房里,怎会听不到动静。 可是当她们打开门,门外又确实堆了半人高的花堆。 说明江琉璃所言非虚。 而且看花朵和叶子的状态,还新鲜的很,像是刚拔下来的。 奇怪。 管家会这么一大早送这么多带土的花过来吗? 这明明是她们家小姐新婚之日的第二天诶! 碧云碧雨虽然心中疑惑,但也还是去找了几个小厮过来帮忙。 一群人吭哧吭哧将所有花都搬了进来。 燕玖辰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鹿鸣轩的院门并没有关,他在门口停住,有些诧异道:“你们在忙么?” 碧云碧雨正在旁边盯着人干活,闻言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燕玖辰来了,赶紧屈膝行礼。 燕玖辰摆摆手:“不必多礼,你们这是?” 江琉璃正在院中坐着喝茶,闻言惊了一下,赶紧起身快步走了过来。 只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 碧云嘴快,已经将话都说了出来:“是管家他送了一批花草过来,小姐命奴婢着人种下呢。” 江琉璃顿住脚步,抬眼看过去,正好撞上燕玖辰看过来的眼神。 按照他对自家管家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不禀告过他就送这些东西给新王妃。 而且就算真的是汪庆宇送的,他怎么可能不给安排花农。 燕玖辰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这江琉璃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江琉璃心道不好。 自己只是想偷个懒,居然被抓了个正着。 顶着燕玖辰探寻的视线,江琉璃面不改色地笑道:“王爷早上好,昨夜睡的可还行?” 第178章 解毒的事情要摆上日程了 燕玖辰不知道江琉璃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就目前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揭穿的必要。 更何况这会还有一个蒲观海在。 燕玖辰轻轻点头:“这话应该本王来问王妃才是,毕竟王妃初来乍到。” 江琉璃打了个哈哈:“王爷倒是不必忧心,臣妾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安然入睡,更何况鹿鸣轩清幽雅静,最舒适不过了。” “如此便好,不过……”燕玖辰的视线掠过脚边的花株,微微一笑,“王妃到底才刚来王府,若是对鹿鸣轩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唤管家去库房支取,不必客气。”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地上的这堆花肯定不是他们府上管家命人送过来的,可江琉璃院里的丫鬟为什么要说是管家送来的?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江琉璃看起来有不少的秘密。 燕玖辰的视线中带了几分探究。 江琉璃神情不变。 只要燕玖辰不直接挑明,就说明这堆花没问题。 不过一直纠结在这些花上也不是正经事。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看准时机赶紧略过话题:“那臣妾就先谢过王爷了,不过王爷这一大早就上臣妾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燕玖辰一大早跑上门只是为了来问一句她睡得好不好。 这不开玩笑呢嘛! 而且没看到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吗? 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事一样。 燕玖辰顺势点头:“确实是有一点私事需要王妃代为解惑。” 江琉璃从善如流:“那王爷同这位先生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燕玖辰十分顺从:“那便劳烦王妃了。” 江琉璃笑笑:“不麻烦,碧云,快去沏壶茶过来。” 三人来到院中石桌旁坐下,趁着碧云还在泡茶,碧雨手快地送上茶点。 江琉璃这才问道:“王爷现在可以说了吗?这一大早的到底有什么事情。” 燕玖辰抬眼看向江琉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王妃昨日才离开丞相府,想问一下王妃知不知道江丞相的事情。” “江北川?”江琉璃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他又干什么了?” 对于江琉璃直呼自己父亲大名这件事情,燕玖辰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毕竟江琉璃同江北川不合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蒲观海不知道啊。 他平日里龟缩在京郊别院,满脑子都是他的药方和复仇大计,哪里会去关心其他事情。 连之前燕玖辰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都未曾耳闻。 这会听到江琉璃直呼江北川的名字,心中惊讶非常,忍不住侧头看向燕玖辰。 他们家王爷新娶的这位王妃不是丞相嫡女吗?怎么会直呼其父的大名的?难道是他记忆错乱了? 燕玖辰对蒲观海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对江琉璃点点头道:“江丞相那边确实有一点异常,今日本王派去寻人,正好撞见江丞相将十多年前伺候沈慧茹的人都带走了,本王有些疑惑,所以想来问一问王妃对这件事情是否有所耳闻。” 江琉璃愣了一下:“他把十多年前伺候沈慧茹的人都给带走了?” 燕玖辰点头:“似乎是在调查些什么。” 江琉璃只稍稍想了一下,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是这件事啊,那王爷不必劳心了,臣妾心里有数,看来江北川那边已经急了。” 可不得急吗。 绿帽子都不知戴了多少个了。 见江琉璃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燕玖辰瞬间想到之前下属与他汇报的事情。 看来他的下属所言非虚,江琉璃真的说了那些话。 而且如今看江琉璃的反应,她似乎还不是瞎说,是确有把握的。 只是不知江琉璃到底是为何才会得知这些。 难道天虚省的景元道长当真如此神算?江琉璃也当真继承了他的衣钵? 不过想象一下江北川如今的反应,燕玖辰也忍不住抿了下唇。 江琉璃说的没错。 江北川是该急了。 二人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现场只有蒲观海一人蒙在鼓里,不明所以:“江北川急什么?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他一下啊! 江琉璃顿了一下,见燕玖辰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勉为其难解释了一下:“这位先生不必着急,江北川那边应该是急着调查他那几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说着,江琉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办法,现在她只要稍微代入一下江北川就觉得憋屈的慌。 给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孩也就算了,他还如此疼爱。 这对将血脉和家族传承看得无比重要的江北川来说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更别提他身后还有一个将孙子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老夫人。 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子不是亲生的,怕是第一个被气死的就是她。 啧啧。 该说不说,都是报应。 燕玖辰咳嗽一声。 江琉璃这幸灾乐祸的意味也太重了一些。 这里到底还有外人在呢。 还是收敛一些比较好。 江琉璃也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忘形,她瞟了一眼蒲观海赶紧找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离开丞相府之前告知了江北川一声他那几个孩子不是他的血脉,如今他已经开始怀疑,自然要找当年伺候沈慧茹的人审讯一番,看她当年是不是真的红杏出墙了,不过说起来,王爷问这个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还记得燕玖辰先前说他派人出府正好撞见江北川的人将人带走。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必定是燕玖辰派人在那盯着才能撞见。 蒲观海沉默。 王妃所说的江北川的那几个孩子必定不会包括她自己。 而且他记得王妃是江北川原配难产留下的,只有她一个。 江北川其他的几个孩儿都是继室所出。 所以王妃的意思是江北川被他的继妻戴绿帽子了,还戴了不止一顶?还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情。 毕竟江北川连十多年前伺候他继妻的人都带去问话了。 啧。 蒲观海忍不住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抿了一口。 怎么说呢。 有些出乎意料。 江北川堂堂丞相居然被这么一个内宅妇人耍得团团转。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蒲观海也扎扎实实地松了口气。 毕竟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找到杀害他师父的仇人。 只要不是他们的行动走漏了风声就行。 不过蒲观海还是有些好奇:“王妃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多么大的羞辱。 也难怪江北川会急。 江琉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蒲观海求知若渴的视线下将双眼皮理论又说了一遍。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再说一遍又如何。 蒲观海当场震惊:“还有这种说法的吗?为何蒲某从未听闻。” 江琉璃含糊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便试探了江北川一番,谁知道他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她可不想多费唇舌去解释这个理论。 毕竟这东西解释起来,八百遍都解释不清楚。 反正意思表达到了就够了。 想来蒲观海应该是能理解的。 蒲观海还在追问:“王妃可告知蒲某您是从哪里听来的吗?这种说法当真是闻所未闻,蒲某十分感兴趣。” 江琉璃语塞。 这大叔要不要这么刨根问底啊。 她还在犹豫找个什么理由回绝掉,就听见面前的燕玖辰道:“蒲先生不必心急,王妃是天虚省景元道长的弟子,她继承了道长的衣钵,这些咱们闻所未闻的事情,想来是道长告诉她的。” 江琉璃沉默了,蒲观海更惊讶了:“什么?王妃竟是景元道长的弟子?为何,为何蒲某从未听说?” 燕玖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蒲先生日日呆在那别院之中,就算想知道也没地方听闻吧。” 蒲观海尴尬道:“这……王爷说的是,是蒲某疏忽了。” 燕玖辰摆摆手:“无事,蒲先生现在知道了也行了。” 蒲观海点点头,看向江琉璃的眼神带了几分羡慕:“景元道长他时隔多年,居然再次收徒,而且王妃看着年岁颇小,看来是关门弟子无疑了。” 燕玖辰也道:“是啊,谁人不知景元道长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别的人想见他一面都难,如今王妃竟然成了他座下弟子,当真是一大幸事。”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小嘴叭叭得起劲,只有江琉璃一人僵在原地。 果然。 撒了一个谎,要用很多个谎来圆。 燕玖辰八成是从她祖父那边听说来的。 现在好了。 又多了一个要圆谎的人。 哦不。 是多了两个。 这里还有一个蒲先生呢。 江琉璃默默叹气,开始后悔,那个时候外祖提起的时候是不是干脆一点否认了比较好。 现在好了。 这么多人都以为她是那景元道长的弟子。 现在那景元道长不在京中还好。 等哪天他老人家突然跑回来了,那不是直接就穿帮了吗! 现在一想还不如找个无人知晓的虚构老爷爷老奶奶当师父呢! 失策啊! 可是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也由不得她反悔。 不过该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江琉璃微微一笑:“其实也不尽然,师父他只是教了我一点医术,至于收徒或者什么关门弟子之类的话,他老人家并未说过,王爷同蒲先生言重了。” 蒲观海摆摆手,一脸兴奋道:“那可不一定,景元道长都传授于您医术了,即便他未开口收徒,您也等同于他的弟子,而且蒲某的师父毒医当年也曾受教于景元道长,算起来,王妃同蒲某……” 蒲观海表情瞬间僵住。 对哦。 景元道长医毒双绝,他师父曾经在毒术方面请教过景元道长。 若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关门弟子,那这样算起来,岂不是比他还长一辈了? 蒲观海尴尬地看了一眼江琉璃。 坏事。 都怪他多嘴! 江琉璃也尴尬。 谁能想到蒲观海和她那未曾谋面的“师父”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她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再这样下去,这个谎言迟早会被戳破的。 看来得尽快处理好一切,赶紧跑路了。 至少要在景元道长在京中出现以前就离开。 看来给自己解毒的事情得赶紧摆上日程了。 燕玖辰不知道江琉璃心中所想,他瞥了一眼蒲观海道:“怎么了,王妃比你长一辈又如何,难道你还想从王妃手上讨要见面礼不成?” 蒲观海干笑两声:“这哪能呢,王爷这不是在开蒲某的玩笑嘛!” 他从怀中摸出几个小瓷瓶推到江琉璃面前道:“虽说王妃比蒲某长一辈,但是蒲某到底年长,可惜这次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就暂时送给王妃玩玩吧。” 江琉璃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还能从蒲观海手上拿东西。 她忍不住看向燕玖辰。 毕竟蒲观海是他的人,该不该收他的礼,还是看燕玖辰的脸色吧。 燕玖辰瞥了一眼江琉璃道:“既然是蒲先生的好意,那王妃便收着吧。” 江琉璃轻轻点头,取过瓷瓶看了一眼。 只见瓶身上写着痒痒粉。 江琉璃疑惑抬头。 蒲观海笑着解释道:“虽说蒲某擅毒,但是那种东西怎么能给王妃,太危险了,这是痒痒粉,撒人身上奇痒无比,用来防身最是不错,若想解痒,只需在热水中浸泡一刻钟便可,只是那一刻钟会格外难熬。” 燕玖辰瞟了一眼,语气轻飘:“这种好东西,怎么以前也不见你给本王送一些呢。” 蒲观海尴尬道:“这些都是蒲某平日做出来的玩的小玩意,没什么杀伤力,留给王妃防身倒是不错,王爷若是想要别的毒,等回了京郊别院,蒲某命人给王爷送过来便是。” 燕玖辰轻哼一声。 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江琉璃点点头。 这痒痒粉与其说是毒,还不如说是恶作剧专用。 不过蒲观海说的没错,用来防身确实不错。 第179章 有小秘密哦 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江琉璃欣然收起,又拿起另外一瓶写着黑胶粉的瓶子道:“这里面的又是什么功效?” 蒲观海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个啊,这个其实并不是毒,只是一个染色剂,若是不小心接触到皮肤,会被的染成黑色,若是不用特制的药水清洗,一整个月都不会消退,而且因为不是毒,也不用担心被寻常医者发现,要是谁得罪了王妃的话,王妃大可以随意使用。” 江琉璃微微瞪大眼睛。 这蒲观海看着乐呵呵的,是个和蔼大叔的模样,心倒是黑的很。 连这种东西都做得出来。 不过她很满意。 江琉璃欣然收起:“多谢蒲先生。” 蒲观海笑得见牙不见眼:“王妃何必如此客气,这只是一点小小心意,您不嫌弃就好了。” 江琉璃也乐呵呵地:“怎么会呢,我喜欢都来不及了,蒲先生送的东西正合我意。” 蒲观海点头:“王妃喜欢便好,时候已经不早,蒲某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打扰了,王爷,蒲某想先行离去可否?” 先前听闻江北川那边的异常举动并不是因为收到了风声,蒲观海便松了口气。 后面又因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在这里多逗留了一会,现在什么疑惑都解除了,自然迫不及待离去。 事关仇人,他得回去盯着。 他不信江北川将人带走就不放回来了。 等那几人回来,他第一时间便要将人带走问询。 燕玖辰轻轻点头:“那蒲先生就先走吧,本王还有些话要同王妃说。” 蒲观海并不意外,点点头道:“那蒲某便先行告退了,王爷回见。” 等到蒲观海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江琉璃这才看向燕玖辰问道:“王爷还有何事?” 燕玖辰的视线掠过墙边的一堆花株,笑问江琉璃:“王妃对鹿鸣轩可还满意?” 江琉璃顿了一下。 这人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吗?她也已经回答过了,干嘛还要翻来覆去地问。 等会。 江琉璃皱起眉头。 先前是听王府的丫鬟说,这鹿鸣轩原本是王爷的住所? 她狐疑地看向燕玖辰。 怎么的,这院子原来不是心甘情愿给她住的? 那早说啊。 她又没说一定要住这个院子。 王府这么宽敞,她再找一个清静一点的又不是很难。 至于拐弯抹角一直在这问嘛。 燕玖辰被江琉璃的眼神看得有些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江琉璃一脸认真地说:“王爷,臣妾对鹿鸣轩很满意,但并不是非住这里不可,若王爷想要住在这里,尽可以同臣妾直说,臣妾对住所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足够清净就可以了。” 燕玖辰沉默了。 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住这里了。 但是看江琉璃一脸认真的模样,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随后又听见江琉璃继续道:“反正昨日臣妾刚搬进这个院子,东西也还未理清,不如就此搬出去吧,也省得王爷一直在此询问了。” 燕玖辰更加沉默了。 他隐约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先前的话让江琉璃误会了。 若是他不愿意让江琉璃住在这个院子里,从一开始就不会让出来,毕竟他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谁也不能强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但是被江琉璃这般误会,还是挺尴尬的。 燕玖辰勉强扯了扯嘴角:“王妃误会了,本王只是想问你墙角那些花事情,并不是想要落脚这个院子。” 江琉璃猛然闭上嘴巴。 来了来了来了! 他开始问了! 先前在蒲观海那里收礼物收的太高兴,她都忘记地上那堆东西了。 现在听燕玖辰提起,江琉璃干笑两声道:“哦?那些花怎么了吗?臣妾瞧着这院中装饰过于单调,想着种点花什么的,这也不行吗?若是这样的话,那劳烦王爷派人将这些东西都扔出去吧,臣妾不需要了。” 燕玖辰沉默地看着江琉璃。 他相信江琉璃听得出来,他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可惜江琉璃这会心虚得很,打定了主意要装傻,坦然自若地回看燕玖辰的眼神,就是不说话。 燕玖辰没忍住,顿了一下开口道:“可是刚刚本王听着王妃的丫鬟说,这些东西是管家送过来的,为何本王并不知晓,要不然,本王派人去唤汪管家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给鹿鸣轩送了这些花。” 江琉璃心头一跳。 她告诉丫鬟的就是这些东西都是王府管家安排的。 燕玖辰若是现在叫人过来,那不是全都穿帮了? 但是…… 江琉璃侧头看看自家四个丫鬟的表情。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好像穿不穿帮的,也没多大差别,毕竟她们几个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四个丫鬟一起眨巴两下眼睛。 所以这些花不是王府安排的吗? 那她们家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是这会江琉璃也没空给她们解释。 最重要的是得赶紧把燕玖辰应付过去再说。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勉强道:“哪里,王爷是听错了吧,这些都是臣妾昨日从丞相府带过来的,并不是管家给安排的,是吧,碧云。” 说着,江琉璃给自家丫鬟眨了眨眼,拼命使眼色。 只希望她的丫鬟可以足够机灵吧。 碧云立刻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道她们家小姐要在这种事情上扯谎,但是对她来说,只要是小姐做的,就是对的,她们做丫鬟的只需要无条件服从小姐命令就可以了,并不需要问为什么。 她赶紧点头:“回王爷,小姐她念旧,舍不得住了那么多年的院子,故离开丞相府的时候,将她院中的花都挖了过来,这会正是吩咐奴婢寻人种下呢。” 江琉璃闻言松了口气,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可算是没白疼这个丫鬟,脑瓜子挺灵的,这么一会连理由都给她编好了。 江琉璃一脸纯良地看着燕玖辰:“是啊,若是王爷不愿意让臣妾在这里种花的话,那便算了吧,臣妾的适应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也不是非要这些花不可。” 燕玖辰瞥了她一眼。 够了啊。 先前已经暗示过一遍他小气了,还要翻来覆去暗示是吧。 而且当他眼瞎吗。 那些花株枝叶青翠欲滴,有些上面甚至还带了晨露,花也一点都没有开败,明摆着就是刚拔下来的,怎么可能是昨日从丞相府带过来的。 看来他这个新王妃身上带着不小的秘密。 只可惜他先前没有安排人盯着,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也没关系。 他们来日方长。 燕玖辰笑笑不说话。 江琉璃只能跟着干笑两声:“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臣妾想回去收拾东西了。” 燕玖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事了,那王妃忙去吧,本王先走了,若是王妃有什么需要的,记得着人去找管家。” 江琉璃赶紧点头:“好的,多谢王爷,王爷慢走,王爷回见。” 燕玖辰再次扫了江琉璃一眼,挥手示意随侍推他出去。 待到离开鹿鸣轩的院门,他立刻开口道:“派两个人盯着王妃,务必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如实记录下来。” 随侍并未做声,步履不停。 随后只听见头顶枝叶微动,一个身影迅速消失。 鹿鸣轩内。 江琉璃一脸懊恼地看着地上的花堆。 都怪她太过大意,要不然怎么会被发现! 现在虽然暂时蒙混过去了,但是刚才燕玖辰离开前的眼神明显不太对劲。 看来最近这段时日,她得小心一些了。 若是被人发现她会凭空消失什么的,怕是会直接被人当成妖怪吧。 江琉璃打了个哆嗦。 她可不想被架在火堆上。 而且她还没玩够,不想躲躲藏藏的,所以最近这段时日还是谨慎一些吧。 江琉璃叹了口气,刚转过身,就看到身后四双探究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明月和清风还好一些。 她们二人昨日才来她身边,对于丞相府里的事情倒是知道的不太清楚。 可是碧云和碧雨不一样啊。 她们两个一直随身伺候她,当然知道江琉璃不可能从丞相府里带那么些东西过来。 碧云是个好奇心重的,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江琉璃一只手怼到了她的面前,神情严肃地道:“停,不许问,你们只要知道这些花确实是从丞相府里来的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们不好。” 碧云虽然依旧好奇,但也还是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混迹内宅那么多年,她当然知道多嘴没有好事。 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问了,反正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不就是几棵花而已嘛,有什么好问的! 就在这时,江琉璃似乎听到墙头有什么动静,抬头扫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正要收回视线,就见清风上前两步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勿惊,墙头有人。” 她自幼习武,又擅长轻功,对于那些细微的动静格外敏感,故而第一时间便发现有人趴在了墙头。 只是那人十分谨慎,一点也没露头。 江琉璃皱了下眉,再次抬头,依旧什么都没看到:“你确定?” 清风点头:“确定,小姐怎么办,需要奴婢去将人抓下来吗?” 这人一来就扒在墙头,看着倒是没有恶意的样子。 但若是小姐不喜,那她自然要将人逮住。 江琉璃沉凝了一下,摇头道:“没事,你先盯着他,我估摸着是王爷那边的人,你小心着些,不用过多在意,若是他有什么逾矩的行为,你便放心动手,有什么事情有我担着。” 清风有些诧异,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道:“是,小姐。” 看着一脸认真的清风,江琉璃大感欣慰。 虽说她的体质改善之后,是有些耳聪目明,但是跟清风这类习武之人比起来,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要不然,明明是她先听到动静的,却没发现那墙头之人,还得清风来告知她才行。 也不知道这武功好不好学,看来得抽空研究一下了。 这样想着,江琉璃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几个找人把这些花种了吧,我回去休息一会。” 先前她同清风说话十分小声,所以碧云和碧雨并不知道她们的院子已经被人盯着了, 见江琉璃要走,二人赶紧一齐行礼。 另一边,再次询问过春枝夏枝,还有王婶桂花婶,确认过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远房表哥”的真实性之后,江北川迷茫了。 这些年来,他自认为与沈慧茹恩爱非常,如今看来,似乎全都是假象? 毕竟沈慧茹孕育了三个孩儿,居然一个都不是他的。 江北川不相信这个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定然是沈慧茹故意的! 她要乱他江家的血脉! 江北川越想越气,一拳砸在身旁桌上:“沈慧茹,你好狠的心啊!” “还有你们!”江北川指着地上的春枝夏枝,恶狠狠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何不提前与我说起?!” 春枝夏枝吓了一跳,立刻以头抢地,拼命求饶:“老爷,求老爷恕罪,奴婢那个时候只知夫人是从乡野来的,并不知道她是孤女,真的不知道夫人那远房表哥是假的啊,奴婢只是一介下人,自然都是夫人说了算的啊,老爷饶命啊!” 王婶和桂花婶也跟着求饶:“是啊王爷,小人那个时候只是一个粗使婆子,每日只打扫打扫卫生,哪里会去过问夫人的私生活,我们也不知道那不是夫人的亲戚,若是我们知道,定会告诉老爷的啊,求老爷明察!” 江北川听到此处,只能咬牙暗恨。 那个时候他担心沈慧茹被仇家寻到踪迹,都不敢告诉旁人过多讯息,即便是府中下人,也只敢告诉她们沈慧茹是容貌较为出众的乡野农妇。 哪里会想到沈慧茹居然在这里钻了空子。 一想到江梦雪,还有那两个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江北川就几乎呕出血来。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唯一的血脉,岂不是只有江琉璃了? 第180章 你来真的啊 江北川恨不得直接跑到大理寺一剑捅穿了沈慧茹,才能勉强消他心头之恨。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做。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刨根问底之人。 若是他这般做了,那根本无异于自揭伤疤,告诉那些好事之人他遭遇了什么,让那些人来看笑话。 就算他想要将沈慧茹解决掉,那也得悄无声息才行。 最好无人能怀疑到他身上。 借刀杀人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至于这把刀是谁的刀,那就有待商榷了。 而且江梦雪和江齐修江齐志该如何处置,也得好好计划一下。 若是放他们留在府中的话,江北川自己觉得憋屈的慌。 毕竟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遭受的耻辱。 可是如果要让他们就此消失,不管是送离京城还是让他们命丧黄泉,都势必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毕竟重臣之子的生死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母亲那边也得知道真相才行。 若不然她怕是不会轻易放弃两个宝贝孙子。 一想到这个,江北川就觉得有些头大。 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母亲身体不好,而且极为疼爱两个孙子。 不过这些都还是后话,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江琉璃如今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隐患。 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住江琉璃,让她保守住这个秘密才行。 他可不想一觉睡醒,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被戴绿帽子了。 若是情况不对,他也不介意杀人灭口。 他以为如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江琉璃,毕竟那个时候江琉璃告诉他的时候,现场只有他们母女二人。 他哪里知道内室还躲着好几个人。 他所以为的秘密早已经不是秘密。 已经有数不清的人听到过了。 但是江北川现在还不知道。 鉴于这段时日以来,他同江琉璃的关系都不太友好。 江北川心中急切,立刻吩咐人备好马车往王府的方向赶去。 燕玖辰才堪堪回到书房,汪庆宇就来敲门了。 燕玖辰瞥他一眼:“什么事?” 汪庆宇躬身行礼:“回王爷,江北川来了,此时正在门外等候。 燕玖辰眉头微皱:他来做什么?” 汪庆宇垂眸道:“不清楚,他只说是来找王妃有要事相商,别的一句也不肯多说,王爷,您说他会不会发现咱们安插在丞相府周围的人了?”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合吧。 那边盯梢的人才刚过去,这边江北川就来了。 燕玖辰沉凝片刻,摇头道:“那应该不会,若是真的发现,他不会自己上门,也不会说要找王妃了,你将人带去会客厅,本王会去通知王妃,到时候同她一道过去。” 汪庆宇应声退下。 燕玖辰则再次带着随侍来到鹿鸣轩外。 此时的鹿鸣轩可热闹的紧。 燕玖辰隔着门都能听见江琉璃同她那几个丫鬟笑闹的声音。 院外倒是清净的。 几棵硕大的洋槐树遮天蔽日。 燕玖辰只需稍稍侧头,就能看见树梢上蹲着的人。 应该是先前安排过来的。 燕玖辰视而不见,命人上去叩门。 江琉璃的几个丫鬟正张罗着给她布置早饭。 听见门响,碧云嘀咕了一句:“又来了,谁啊,这一大早的。” 碧雨斜了她一眼:“快点去开门,也许是来种花的花农。” “也是。”碧云点点头,小跑着过来拉开门道,“你们来的太早了……” 看到门外的人,碧云惊了一下,慌忙行礼:“见过王爷,您怎么又来了?” 燕玖辰微微皱眉:“本王找王妃有事,不可以吗?” 碧雨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拉了碧云一把,跟着行礼道:“王爷请进,小姐她在用早饭呢。” 江琉璃正在大快朵颐,看到燕玖辰的时候稍稍惊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微笑着招呼道:“王爷怎么又来了?” 燕玖辰沉默。 果然下人随主。 跟先前那个开门的丫鬟说话一个调调。 燕玖辰轻咳一声道:“本王此番前来是因为江丞相来了,此刻他正在会客厅等你,王妃是否要现在过去?” 江琉璃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左右江北川不会是为了关心她才来的。 八成是为了今早上说的事情吧。 江琉璃动也没动,继续吃她的早饭。 既然是这种事情,那就等着吧。 反正该急的不是她。 燕玖辰见江琉璃一点反应都没有,顿了一下,问道:“王妃是不打算过去吗?” 江琉璃耸耸肩,并不回答,反而笑问:“王爷用过早饭了吗?要不要在这里吃一点?李嬷嬷的手艺很不错哦。” 见江琉璃不似在开玩笑的样子,燕玖辰顿了一下,点头道:“那便替本王添一副碗筷吧。” 另一边,汪庆宇将江北川接进府中,一路带至会客厅。 见会客厅里头空无一人,江北川有些着急:“汪管家,琉璃她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找她有急事。” 汪庆宇行了个礼,语气波澜不惊:“丞相大人慎言,您该尊称王妃的。” 江北川皱眉。 江琉璃是他的女儿,他叫一声名字怎什么了? 但是见汪庆宇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江北川也不想多生事端,只能跟着改口:“那汪管家,王妃她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一趟?本官找她有点急事要处理。” 汪庆宇依旧语气淡淡:“丞相大人稍等,王妃正同王爷一道过来,想来应该很快便到了。” 说着,他命人送来茶水便退下了,只留江北川一人在此处。 江北川目瞪口呆地看着汪庆宇离去。 他身为丞相,何曾受过此等冷遇。 可是这里到底是王府,江北川只能咬牙坐下。 可是他在会客厅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人来,终于,他按捺不住,起身往屋外走去。 门外正好有两个小丫鬟经过,江北川一脸怒容地迎上去:“你们府上管家呢?不是说替我唤江琉璃来吗?为何这么久了也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丫鬟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江北川这架势凶得很,吓得二人当即开始道歉。 好在汪庆宇来的很快:“丞相大人不必着急,许是还在路上吧,丞相大人稍等片刻便是。” 江北川瞪着汪庆宇,满心不悦:“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们王府是有多大?这么老半天也走不到?要不你直接说江琉璃住哪个院子,我自己过去找她。” 汪庆宇轻轻一笑:“丞相大人,这可于理不合,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就算您是丞相大人,是王妃的父亲也得遵守,所以丞相大人还是在这里安静等候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去。 看着汪庆宇这一脸敷衍待客模样,江北川终于悟了。 他故意的! 江北川一把拦住汪庆宇,语气森冷:“我再怎么说也是燕玖辰的岳父,王府的规矩就是这么待客的?” 汪庆宇毫不畏惧:“丞相大人何出此言,小的已经告知您王妃正在过来的路上,丞相大人只需在此稍等片刻便好,何必在此为难小的。” 江北川气得牙痒痒。 这汪庆宇好生难缠。 一直同他说车轱辘话! 可他到底是一国丞相,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是吧! 江北川正待发作,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在院门外响起:“丞相大人好大的脾气,一个丞相府还不够你显摆的,大老远地跑到王府来摆谱子来了?” 江北川顿了一下,收起手,转身看去。 是江琉璃来了,与她同行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燕玖辰。 燕玖辰正在沉默中。 虽说他早就知道江琉璃同她父亲关系不好。 但是如此夹枪带棍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江北川盯着江琉璃,冷冷说道:“既然你知道为父来了,为何不早点出来,非要为父在这里等这么久?” 江琉璃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身边的燕玖辰:“父亲错怪女儿了,女儿也想快点出来,实在是王爷行动不便,女儿身为王妃,到底是要迁就王爷的嘛。” 燕玖辰继续沉默。 明明刚刚忙着吃早饭,打定主意晾着江北川的是江琉璃,怎么现在就突然成了他的锅了? 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拆台的意思,沉默着应了下来。 江北川有心想再责备两句,可是江琉璃的理由给的很正当,他还真不能说什么。 他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对江琉璃使了个眼色道:“既然你来了,那这件事就先这样算了吧,不过琉璃啊,为父此番前来,是有些事情想同你说一人说,不如你……” 划重点。 一人! 如果江琉璃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九王爷支使开。 只可惜江琉璃肯定是不会识相的。 她对江北川的眼色视而不见,佯装天真:“是吗?父亲有什么话要说吗?” 江北川佯装为难:“是的,为父有些体己话想对你说,所以……” 江琉璃继续天真:“什么体己话?父亲您就说呗。” 江北川气急。 这江琉璃是真傻还是假傻。 都说了体己话,没见这里这么多外人吗! 见江琉璃不接茬,江北川只能看向燕玖辰:“王爷,下官同琉璃有些话想说,不如您先回避一下?” 燕玖辰还未说话,江琉璃已经抢先道:“啊?父亲有什么话是王爷不能听的吗?女儿觉得应该没什么吧,毕竟王爷已经是女儿的夫君了,也没什么好隐瞒于他的,父亲您就放心吧,女儿同王爷之间没有秘密。” 不像有些人啊。 啧啧。 燕玖辰闻言,微微挑眉看了江琉璃一眼,倒是没说话。 江北川咬牙暗恨。 他总感觉江琉璃说话在暗示些什么。 沈慧茹不就瞒了他很多事情吗? 甚至还瞒了很多年。 沈慧茹她浑身都是秘密。 可是看江琉璃的表情,又是一派坦然,似乎什么言外之意都没有。 江北川就算再生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咽下满腔苦水。 最后还是燕玖辰看不过眼,咳嗽一声道:“既然丞相有话要同王妃说,那本王就不打扰,先走一步了,二位随意。” 江琉璃还想拦着。 她就是看江北川不爽,要给他添堵。 他想单独说话?那就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急死他! 可惜燕玖辰不打算在这里僵持了。 他按住江琉璃的手道:“王妃不必如此,本王相信就算有什么问题,你也会告诉本王的,毕竟咱们之间没有秘密,不是吗?” 他着重在秘密两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在他看来。 江琉璃身上的秘密可不算少。 只是从目前来看,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那便随她去了。 江琉璃顿了一下。 总感觉燕玖辰话里有话? 她垂眸看去,对上燕玖辰的眼神,片刻后,江琉璃移开视线:“既然王爷坚持,那王爷就先走吧。” 燕玖辰摆摆手,示意随侍推自己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燕玖辰走了。 江北川迫不及待道:“关于沈慧茹的事情,你有告诉过别人吗?” 江琉璃眼神闪烁不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笑问道:“怎么了吗?” 江北川此时也不怕江琉璃知道了。 反正一开始就是江琉璃告诉他的。 这事情最早知道的就是江琉璃无疑。 若是江琉璃不告诉他。 没准这个时候他还一无所知地替别人养着孩子。 想到这里,江北川一拳砸在旁边桌上,咬牙道:“沈慧茹那个贱人,今日我已经调查过当年伺候她的那些下人去,她一直同一名伪装成她远房亲戚的男子苟合!” 江琉璃眨眨眼,在椅子上坐下,一副吃瓜的姿态:“然后呢?你抓到了吗?” 江北川没有注意,摇头道:“没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些下人都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沈慧茹怀上江梦雪那几人期间都与这名男子有过接触。” 他的绿帽子结结实实的,摘都摘不下来! “哦。”江琉璃托着脑袋,“既然你都知道并且已经确定,那你找我干什么?” 她又不会算命。 难道还能算那个奸夫的方位不成? 江北川转头看向江琉璃:“我听闻你师从景元道长?” 江琉璃僵了一下,勉强点头:“是又怎么了?” 江北川恨恨道:“听说景元道长擅卜,你来算算那男的到底在哪!” 江琉璃抽了两下嘴角。 不是吧。 你来真的啊? 第181章 问就是帮不上忙 江琉璃一言难尽地看着江北川。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才能让江北川有这样的误解。 更何况别说她不会了卜卦了。 就算她会她也不会帮江北川的好吗! 都到这地步了,江北川难道还看不清的吗?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上丞相的,难道是走了后门? 江琉璃暗中摇了摇头。 江北川等了半天也不见江琉璃回答,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啊,你刚才不是说你拜了道长为师吗?连这点本事都没学上?” 江琉璃不走心地笑了一下:“不知父亲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的。”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是假,所以并未去宣扬。 若是燕玖辰得知是因为外祖告知于他。 那江北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外祖揍他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这……”江北川有些迟疑。 主要是这消息的来源他有些不好开口。 毕竟是从府中下人口中听来的。 他们暗中讨论,却被王德庆撞见,而王德庆得知这般消息,自然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一开始江北川还没当回事。 后面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可不会空穴来风。 更何况不管是真是假,大不了就问上江琉璃一问。 没想到江琉璃居然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这居然是真的! 江北川忽然有些后悔。 若是早早得知江琉璃与那老神仙有这般关系,他定然要同江琉璃打好关系。 至少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不会像如今这般生硬。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还有修复的余地。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得知江梦雪那几个根本不是他的孩子。 这天底下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儿,只剩下江琉璃一个了啊! 江北川看着江琉璃,眼底流露出几分温情,声音也柔和了几分:“自然是从旁人那处听来的。” 江琉璃注意到江北川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整个后背都开始发毛。 江北川在干什么? 刚刚不是还在呛声?现在突然拿这种眼神看人,脑子没病吧? 江琉璃不是很想待在这里了。 她搓了搓手臂问道:“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女儿想先走一步了,毕竟昨日才刚大婚,王府内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置。” 江北川微微笑道:“可以,当然可以。” 见他这副反应,江琉璃更觉奇怪,转身便要离去。 江北川却忽然想起自己来这的正经事还没办,又赶紧将人叫住:“等会等会,为父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江琉璃顿时脚步:“什么?” 江北川急急说道:“就是有关于沈慧茹的这件事情,为父觉得此事于我们江家着实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传出去,咱们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尽了,琉璃你可否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沈慧茹和江梦雪那几个,为父会找机会将她们惩治一番,也算是消了你这些年的心头之恨,你待如何?” 江琉璃斜了江北川一眼。 明明被戴绿帽子的是他一人,丢脸的也只有他一人,哪里来的们字。 而且这些年来,就他这种漠视的态度,他以为他自己同沈慧茹那几人有什么差别吗? 现在知道沈慧茹背叛了自己,江梦雪不是自己的孩子,倒是撇的一干二净,直接把自己给摘出来了。 算盘打得挺好的啊。 只可惜江北川来晚了。 该知道的人早就已经知道了。 江琉璃轻笑一声:“可以啊。” 江北川心中一喜:“那……” 江琉璃奇怪地看他一眼:“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江北川微笑道:“琉璃能否立下誓言,也算是让为父安心,你说如何?” 江琉璃佯装生气:“父亲这是不相信女儿的为人,女儿说了以后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就不会告诉别人。” 江北川根本没注意到江琉璃说了什么。 而且他此时有求于江琉璃,自然好言好语劝着:“爹知道,爹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但这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嘛,你就当是安爹的心,让爹晚上能睡个好觉,可不可以?” 江琉璃板着脸,继续佯装生气:“既然如此,那这可是你说的!江琉璃在此起誓,有关于沈慧茹红杏出墙给江北川戴绿帽一事,还有江梦雪江齐修江齐志三人不是我江家血脉一事,从今日起,不会有第二个人从我江琉璃口中得知,如违此誓,就让我江家所有族人天打雷劈,永生不得好死!” 江北川抽了抽嘴角。 虽然他让江琉璃发誓,她也不至于一字一句将他所遭受的羞辱全都念叨出来吧。 而且发誓就发誓,为何要拿他所有的江家族人来起誓? 江北川一脸为难道:“琉璃你是不是生爹爹的气了?” 江琉璃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况且不是父亲你让女儿起誓的吗?” 江北川干笑两声:“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何必用我江家族人的性命来起誓?” 江琉璃眨眨眼:“父亲怕什么?左右女儿不会说出去,况且女儿也是姓江的,若是誓言真的生效,您觉得女儿能够逃掉?” 江北川只好闭上嘴巴。 道理都让江琉璃说了,他说不过她。 不过也还好。 起码他来王府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 江琉璃也不想搭理江北川了,催促道:“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女儿真的要走了。” 江北川乐呵呵地点头:“行吧,那你走吧,为父也该回去了。” 可是忽然,他又想起了另一件糟心事,面色又沉了下来:“说起来府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江琉璃翻了个白眼。 有完没完? 她只当作没听到,抬脚往外走去。 江北川没有注意,自顾自说道:“为父是怎么也想不通,府里怎么会遭贼的,整个库房都让人搬空了,偏偏那些个看门的护院,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说这算什么事?” 江琉璃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这江北川遭难的事情,她爱听啊。 而且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她就更爱听了。 她也不担心江北川怀疑到她身上。 那些东西都让她藏在了空间里。 江北川就算掘地三尺都找不到。 江琉璃转过头,询问道:“库房失窃?怎么会的?” 江北川咬紧牙关:“是啊,库房重地怎么会失窃的,别说是那些财物了,就连置物架都让人搬空了,那些护院一个个都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江琉璃勉强压住扬起的唇角:“如此看来只能是家贼了,若不然的话,如何能将整个库房搬空却无一人发现。” 江北川面色阴沉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为父也是这么认为的。” 江琉璃佯装沉思:“那父亲有怀疑的人选了吗?” 江北川点点头。 江琉璃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的,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情。 而且江琉璃一个小辈,手中根本没有库房的钥匙哦。 她如何能悄无声息摸进去? 至于母亲那边,也不可能。 母亲就他一个儿子,而且她都一把年纪了,还需他奉养,莫名其妙搬空库房做什么? 在江北川看来,如今嫌疑最大的,莫过于还在大理寺监牢里蹲着的沈慧茹。 她执掌中馈那么多年,想要监守自盗的话,自然简单的很。 而且如今得知沈慧茹给自己戴了不止一顶绿帽子,江北川更是心中生疑。 为何这件事情发生的这般巧合。 原本按照计划,今日出嫁的不仅仅是江琉璃,还有江梦雪。 如果不是护国寺那边出了意外,江梦雪今日应当已经成为了太子妃。 那他肯定不会一直闲在府中。 到时候等到他发现库房被搬空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而且如果不是他得知沈慧茹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肯定也不会怀疑到沈慧茹身上,只会觉得有旁人在府中偷盗。 江北川开始深刻怀疑,这一切都是沈慧茹策划的。 为的就是谋夺他的家产,去奔赴那个奸夫。 沈慧茹既然甘愿留在他身边,又偷偷给那奸夫生了三个孩子,二人的感情必然不容小觑。 指不定沈慧茹已经将他的家产交到了那个奸夫的手中。 若不是中途出了点意外,怕是沈慧茹已经同那奸夫远走高飞了! 江北川气急,已经无暇顾及合理性了。 他直接一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江琉璃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好奇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江北川咬牙道:“我怀疑沈慧茹同那奸夫还有联系!” 江琉璃眨眨眼:“哦?父亲何出此言?” 江北川一通分析,随后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江琉璃认真点头:“确实有道理,那父亲如今打算怎么做?” 江北川面色阴沉:“自然是先找他到那奸夫的行踪!” 江琉璃好奇道:“如何找?不是说那些曾经伺候过她的下人都不知道那男子到底姓甚名谁吗?” 江北川沉声道:“下人不知道,沈慧茹必然知道!” 想到这里,江北川急声道:“为父要去大理寺一趟,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告辞!” 说完他风一样地走进了。 江琉璃站在门边挥舞小手绢:“父亲若是有了什么消息也可以来通知琉璃啊,若是有琉璃可以帮的上忙的,父亲尽管说啊。” 江北川一步不停,远远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到人影消失,江琉璃才放下手绢。 瓜是肯定要吃的。 至于她能不能帮的上忙,那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嘛。 反正问就是帮不了就对了。 简简单单吃了一点小瓜,江琉璃心情愉悦地回到鹿鸣轩。 才刚到门口,又看到一个眼熟的人:“王爷这是?” 燕玖辰轻咳一声:“没什么,就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有些累了,出来休息一会。” 后边推着轮椅的随侍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刚刚他们都没回书房。 他们才离开那会客厅,王爷就吩咐人趴屋顶偷听去了。 这会见江北川走了,又赶紧让他推着过来遛弯。 为的就是同他们家王妃“偶遇”。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这种举动,怪异到有点不像是本人了。 但是作为属下,他怎么会拆自家主子的台呢。 随侍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仿佛自己是个聋子。 江琉璃一无所觉,拿着帕子扇了扇风:“这样,那王爷您继续休息,琉璃先走一步。” 跟江北川叭叭了那么久,她得赶紧回去喝两口水先。 燕玖辰顿了一下。 他以为江琉璃会提起刚才在会客厅同江北川说的话的。 他可不觉得江北川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情。 必定有别的企图。 说不定就是来试探江琉璃的。 不过他也可以理解江琉璃不提这件事。 毕竟他同江琉璃才刚成亲,以前也没见过几次面,生疏一些是应该的。 见江琉璃就此离去,燕玖辰忍不住道:“若是王妃不想见丞相的话,可以同管家说一声,让管家拦了便是,丞相若是问起,就说本王不同意。” 反正他残废之后,京中都传他性情古怪。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 后来就觉得无所谓了。 性情古怪意味着他可以随时随地怼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问就是性情古怪,你能拿我怎么办。 不就是将丞相拦在门外而已,小意思。 江琉璃惊了一下:“王爷何出此言,父亲若是要来的话,琉璃当然是要见的。” 毕竟她还要吃瓜的嘛。 江北川再怎么说也是吃瓜第一手消息来源,怎么能不见呢。 燕玖辰皱了下眉。 先前江琉璃故意晾着江北川,还怼了江北川两句,他以为父女俩关系不好的。 至于江北川出门前江琉璃说的那几句话,他原以为是客套,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 江琉璃乐呵呵地道:“王爷不必担心,江北川这个人臣妾还是应付得来的,他爱来就来,没所谓的。”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燕玖辰只好点头:“反正他若是拿失窃的事情为难于你,你就寻管家将他拦在门外便是,没有本王的同意,他进不来这门。” 第182章 别装了 话音落下,燕玖辰还未反应过来,随侍已经不忍直视地偏过头去。 他的主子诶,你这一早就离开会客厅,哪里会听到江北川说过的话。 现在这么一说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燕玖辰那边很快也意识到了不对。 他似乎说漏嘴了。 他不应该知道丞相府失窃这件事。 燕玖辰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江琉璃,想等她的反应。 江琉璃倒是没想太多。 不就是她同江北川商议的那点子事情嘛。 况且这是人家的府邸,人家眼线多一点怎么了? 别说会客厅那边了,她这院子的墙头都还趴着人呢。 只要这个盯梢的人不要影响到她的日常生活,江琉璃也无所谓。 毕竟她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站在院子里在空间里头进进出出玩。 想来是不会发现她最大的秘密的,所以人家爱怎样就怎样吧。 江琉璃垂眸看去,见燕玖辰的神色有几分局促,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笑道:“那便多谢王爷关心了,不过臣妾自己心中有数,王爷不必忧心。” 燕玖辰干咳一声:“那也行,反正你自己把握,若是不想应付的话,王府里的人任你差遣,江北川再怎么说手也伸不进来。” 江琉璃默默点头,忍不住催促道:“臣妾知道了,那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没有的话……” 她口好渴,她想回去了! 燕玖辰点点头:“你去吧,本王也该走了。” 江琉璃心中一喜,从善如流:“那王爷请便,琉璃先走一步。” 忽然,江琉璃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王爷请先留步,臣妾还有一事。” 燕玖辰顿住:“什么事?” 江琉璃笑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如今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可以着手为您解毒了,虽然还差了几味药,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太难找,所以您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早点解毒早点安心,她也能早点去过她的逍遥日子。 燕玖辰却是摇了摇头。 上次从江琉璃那处得知沈慧茹手中有他所中之毒。 他相信不会是巧合。 可是他与沈慧茹无冤无仇。 那毒害他的人必定与沈慧茹有关。 他这会正派人盯着江北川和沈慧茹,为的就是揪出幕后黑手。 这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更何况他都中毒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燕玖辰微笑道:“解毒之事不急,王妃先收集剩下的药材吧,待会本王让管家将库房钥匙送与王妃,你可自行前去库房看看里头有没有你所需药材。” 江琉璃迟疑了一下:“这不太合适吧?不如我将所需的药材写与王爷,王爷让管家自己去看便是了,也省得我跑那一趟。” 燕玖辰听的出来江琉璃的拒绝之意,微微皱眉道:“王妃为何如此抗拒,你是府中王妃,王府合该交与你掌家。” “这个……”江琉璃尴尬笑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想说的是王爷先前才刚听闻丞相府失窃,就不担心您的王府库房也失窃?” 他们两个虽然已经成婚,但是说到底也就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连熟人都算不上。 燕玖辰就这么放心她? 燕玖辰顿了一下,看着江琉璃道:“本王相信王妃的为人,更何况王府又不是江北川那筛子一样的丞相府,若是真有小贼进门,不可能不被发现,而且本王敢保证他有命进没命出。” 他哪里想得到那个搬空丞相府库房的小贼只有一人,而且还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江琉璃干笑两声。 行吧。 自信是好事。 只能说她暂时对王府的库房不感兴趣。 而且光她自己的嫁妆和丞相府里搬出来的东西就已经足够她消化一段时间了。 江琉璃挥了挥手:“既然如此,臣妾也没有别的事情了,王爷回见。” 燕玖辰点点头。 二人就此别过。 另一边,江北川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大理寺。 他已经提前同金兆成打过招呼,故狱卒都没有过多询问,直接便将他放了进去。 此时的监牢之中只有沈慧茹和阮嬷嬷在,江梦雪早就已经离去。 阮嬷嬷靠在墙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高处的小窗发呆。 沈慧茹则卧在稻草堆上,脑袋枕着阮嬷嬷的双腿闭目养神。 她的伤势还未好全,再加上江梦雪告知她的消息,气得她脑瓜子嗡嗡的,自然没有精力去挑剔牢房的环境了。 只是刺人的稻草,还有鼻尖充斥的异味,让她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头一直紧紧皱起。 阮嬷嬷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沈慧茹的后背,尽力让她睡得舒坦一些。 只可惜收效甚微。 忽然,阮嬷嬷的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步靠近。 她惊了一下,侧头看去,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老爷?是老爷!老爷来救咱们出去啦,夫人您快醒醒啊!” 阮嬷嬷激动之下,当即便要站起。 她甚至忘了沈慧茹还枕着她的双腿。 结果可想而知。 沈慧茹的脑袋吧嗒一下掉在地上,被迫醒来。 所幸底下都是稻草,并没有磕疼。 但是沈慧茹的脑袋还是晃到了,有些嗡嗡的。 她勉强坐起,捂着心口动静颇大地干呕了两声。 阮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心中惊惧,赶紧回身将沈慧茹扶起:“夫人,您没事吧。” 沈慧茹推开她的手,不适合很想搭理阮嬷嬷。 她倒是想去找阮嬷嬷的茬,可是她的头真的太难受了。 这下阮嬷嬷也顾不上江北川了,她只能蹲下身替沈慧茹拍拍后心,祈祷她可以舒服一些。 干呕了老半天之后,沈慧茹终于缓过来了。 阮嬷嬷松了口气,惊喜道:“夫人您快看呐,老爷他来了,他一定是来救咱们出去的!” 沈慧茹一把推开阮嬷嬷,她都顾不上去质问江北川那些江梦雪告诉她的事情,急忙扑到栏杆边上追问道:“老爷,您是来接妾身出去的吗?” 江北川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不能怪他会联想。 实在是刚刚沈慧茹的干呕声引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想到沈慧茹给自己戴的大绿帽,江北川就想杀人。 不过看沈慧茹在这监牢之中遭罪,感觉也挺好的。 这沈慧茹明明是毒医之女,从小便跟着毒医隐居山林之中,按理来说应该早就适应了粗茶淡饭,闲云野鹤的生活。 可是他带着沈慧茹入京之后,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沈慧茹此人娇气又矫情。 若不然那个时候她居住在桃花巷,也不至于要四个人伺候。 江北川没做多想,只当是毒医老来得女,疼爱至极,即便沈慧茹居住在山野之中,也从未吃过苦头。 再之后入了丞相府更是锦衣玉食。 如今看着沈慧茹在监牢里吃苦,江北川心中十分快意。 沈慧茹那厢没有得到江北川的回应,忍不住再次问道:“老爷,妾身何时才能离开这监牢?” 江北川神情不变,声音冷凝:“出去?你想的倒美,离你出去还早着呢。” 沈慧茹皱眉:“为何?老爷您不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吗?您就不能去找陛下通融一下?” 江北川没再与她废话,径直问道:“今日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沈慧茹诧异:“什么事?” 江北川扯了扯嘴角:“你那表哥到底是何人,如今身处何处。” 还未等沈慧茹回答,他又道:“奉劝你一句,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如实道来。” 沈慧茹惊了一下。 能被她称呼为表哥的只有那一人。 可是江北川怎么会知道的。 沈慧茹干笑两声:“老爷您是在同妾身开玩笑么?妾身哪里来的表哥,您是不是记错了?您不是知道妾身的爹爹早就在十多年前便身故,从此妾身在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亲人了吗。” 江北川懒得与她周旋:“是吗,可我倒是听说当年你居住在桃花巷的时候,时常有一名自称是你远房表哥的男子上门不是吗?” 沈慧茹心里咯噔一下。 江北川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她猛然想起先前江梦雪来时告诉她,江北川找了春枝夏枝和两个不认识的婆子在书房问话。 坏了。 他问的不会就是这件事情吧? 还有春枝和夏枝,都在她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都不知道吗? 沈慧茹咬牙暗恨,但是表面上还是佯装一副受了心伤的表情:“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哪里来的表哥,妾身有没有表哥您还不知道的吗。” 江北川神情淡淡。 往日恩爱非常的时候,沈慧茹这种小女儿姿态他受用的很,并且乐在其中。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看沈慧茹本就无比的厌烦。 再加上沈慧茹在这牢房之中待了一夜,头上还裹着纱布,脸也脏兮兮的如同一个乞丐。 这娇撒起来,让人感觉颇为不适。 江北川斜了她一眼,语气森冷:“行了,别装了,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若是你回答不上来,我就回去问你的好女儿,看她知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在哪。” 沈慧茹这下是真的懵了。 江北川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女儿的亲生父亲。 联想到先前江北川莫名提起那个“表哥”,沈慧茹有种不详的预感。 江北川不会连这个都已经知道了吧? 沈慧茹干笑两声道:“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听不懂呐。” 不管怎么样,否认就对了。 只要她不承认,江北川就算再怀疑也拿她没办法。 他又无法确认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难道江北川还真能舍得了那两个宝贝儿子吗。 只可惜沈慧茹想岔了。 江北川这次还真舍得了。 他冷笑一声说道:“听不懂就慢慢想,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在这里和你耗,今日想不明白还有明日,明日想不明白还有后日,总有一日你会想明白的,现在你可以好好想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唤我吧。” 说完,他便后退两步,一副静待的姿态。 沈慧茹还是第一次在江北川这里遭受这种待遇,心底生出几分慌乱来。 江北川他到底是因何产生的怀疑?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同那“表哥”见面了,往日联系都是通过书信,而且也没有露出马脚啊! 沈慧茹心中惊惧,面上继续摆出一副受伤的姿态喊道:“老爷,妾身是真的不明白,梦雪和齐修齐志就是您的孩子,他们的亲生父亲就是您啊,他们何来的其他亲生父亲,您这般污蔑让妾身怎么接受得了?” 只可惜江北川已经笃定了他们三个都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不会听从沈慧茹的狡辩。 他就隐在黑暗之中,静静等待。 沈慧茹喊了一会,丝毫不见江北川的回应,面色终于逐渐沉了下来。 她与江北川夫妻多年,自然看得出来江北川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在等她的回答。 他是真的得知了她的秘密。 并且他还十分肯定。 沈慧茹十分好奇。 江北川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她知道也许是春枝夏枝将她供了出来。 可那也得有的一个契机,让江北川产生怀疑,才会去找人过来询问吧。 而且江北川到底是因何产生的怀疑,并且如此笃定,连自己往日里如此宝贝的两个儿子都不认了? 但是就让沈慧茹如此承认是不可能的。 想起江梦雪先前告知于她的那些事情,沈慧茹一副哀怨的语气说道:“妾身知道了,老爷您是想要新的丞相夫人了,昨日妾身听梦雪说,陛下送与您两个美艳舞姬,您非但没有拒绝,还带回了府中,若是您想要休妻,大可直接告知妾身,妾身必定不会纠缠,您何必如此污蔑,您这是想要妾身的命呐!” 江北川嗤笑一声:“与那舞姬并无关系,你可以继续这样信口胡说下去,不过今日看来是不会有结果了,那便先这样吧,待我回府问问那江梦雪知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再说,哦对,她可不姓江,还有那两个小的,看来都得改名了,只可惜不知道他们的生身父亲到底在何处,连个正经的姓名都不能有,如果你再不说的话,看来以后只能在那勾栏院里找你这三个儿女了。” 第183章 她要听她母亲亲口说 江北川此人,要说狠也是够狠的。 沈慧茹知道他说得出就必定做得到。 可是她现在又能如何? 这牢房阻隔了她的去路,就算江北川要做任何事她都阻止不了。 见江北川如今依旧一副笃定的表情,沈慧茹也不想挣扎了。 他发现就发现吧。 最近发生的变故有些太多,接下去再发生一点什么她都不会惊奇。 反正看江北川的模样是咬死了要撕破脸皮。 沈慧茹叹了口气,揽了一下掉落耳边的碎发笑道:“既然老爷都知道了,那妾身也就不同老爷打太极了。” 江北川冷哼一声:“说吧,那奸夫姓甚名谁,何方人士,现在何处。” 沈慧茹摇头:“这个啊,恕妾身无可奉告,不过老爷可以相信妾身,待到时机成熟,妾身自会告知您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北川险些给沈慧茹气笑:“你是不是昨日把脑袋给磕坏了?如今你是个什么境况,谁给你勇气在这里讨价还价的?” 他不在这里一刀了结了她已经是他仁慈。 沈慧茹居然还有胆子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是他平日里表现的太好说话了吧! 面对江北川的冷嘲热讽,沈慧茹不为所动:“他的身份是老爷无法想象的,所以需要暂时保密,老爷您就暂缓几日再追究此事,待到时机的成熟妾身必定会告知于您。” 江北川的眼睛微微眯起:“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藏着你的奸夫了?” 沈慧茹锲而不舍地说道:“待到时机成熟,妾身必定知无不言,现在老爷还是放过妾身吧,若是您知道他的身份,这对你我二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事。” 江北川不以为然:“藏头露面,苟且鼠辈。” 谁知沈慧茹加重了几分语气,轻喝道:“老爷慎言,那位的身份可不一般!” 江北川翻了个白眼:“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沈慧茹点头:“问吧。” 江北川轻哼一声:“当初你是不是就是有意接近我的?” 如今知道这一切之后,再去回想当年发生的事情,江北川就觉得哪哪都透露着奇怪。 那时他替圣上求医,上山寻找毒医。 谁知道去晚了一步,毒医已经身故,葬身火海,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他心中颇觉遗憾,只能启程回京。 沈慧茹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她自称的毒医之女,遭遇仇家上门,求江北川救她一命,带她离开此间炼狱,为此她还掏出了不少毒医炼制的奇门毒药作为筹码。 江北川觉得这人可能会有一点用处,这才将她带回了京中,藏在桃花巷里。 之后沈慧茹独自一人居住在桃花巷,时而想起山上的惨状,整个人虚弱又憔悴。 江北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然后在一个雨夜,莫名其妙滚到了一起,随后就有了第一个女儿江梦雪。 如今这江梦雪居然不是他的血脉。 合理怀疑沈慧茹从一开始就认识那个所谓的“表哥”。 江北川疑心自己被设计了。 沈慧茹顿了一下,抬眸看向江北川。 事到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沈慧茹点点头:“是。” 答案如他所料。 江北川没再说话,深深看了沈慧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待到江北川的身影消失,阮嬷嬷一拍大腿惊道:“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呐,老爷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阮嬷嬷是沈慧茹贴身嬷嬷,自然知道沈慧茹的另一重身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江北川居然发现了她们的秘密。 可是他怎么会发现的呢? 阮嬷嬷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还是不知道她们家夫人是何时露出的马脚。 沈慧茹回到墙边坐下,声音冷凝:“不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先把江北川安抚住,别让他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其他的事情就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阮嬷嬷战战兢兢:“那夫人,您觉得老爷被安抚住了吗。” 沈慧茹自信一笑:“我与江北川夫妻多年,自然了解他的为人,他不知表哥的真实身份,定然谨小慎微,暗中调查,不会闹出什么大动作来的,你就安心吧,如今咱们最该担心的,是还要在这该死的牢房里呆多久!” 阮嬷嬷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但是见自家夫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也只好跟着点头。 不过江北川真的被安抚住了吗? 那必然没有的。 只能说沈慧茹对他有些了解,却了解的不够全面。 对江北川来说,没有什么比颜面更重要的了。 更何况沈慧茹如今被关在大理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难道那苟且鼠辈还敢来劫狱救沈慧茹不成? 若是敢,这沈慧茹就不会一直催促他了。 只要沈慧茹还在这牢狱之中一日,他就不怕。 左右就是一声招呼的事情就能取走沈慧茹的小命! 江北川回到府中,第一时间找来王德庆:“把芙蓉苑的人全都关押起来,老爷我有话要问,尤其是贴身伺候沈慧茹那几个,单独关押,别让她们有说话的机会!” 王德庆虽然惊讶,但见江北川神色不豫,也是一句话都没问便领命退下。 至于江北川,则直接往江梦雪的院子去了。 江齐修和江齐志年岁太小,还是懵懂稚儿,想来也不会知道些什么。 但是江梦雪可不一样。 她已经十多岁,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更何况平日里母女俩颇为亲近,没准她那边会知道些什么。 江梦雪此时正在院中休息。 早上在江北川的书房被怼了一通也就算了,去了亲娘那边也没讨着什么好,偏偏她也没地方发作,只能憋一肚子气回家。 听到丫鬟来报,说江北川来了。 江梦雪心里一惊。 她爹这会来她院里做什么? 难道是来给她赔罪的? 也不怪江梦雪会这么想。 江北川平日里对她还是颇为疼爱的。 那个时候他和沈慧茹恩爱非常,对于江梦雪这个女儿自是爱屋及乌。 平日里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连句重话都不会对她说。 所以这会来给早上在书房发生的事情道歉也不是没可能。 江梦雪越想越觉得对,整了整脸上的表情,起身迎了出去。 还未等江北川说话,江梦雪便抢先道:“父亲怎生这会有空过来了?” 江北川瞥了她一眼:“自然是有事才来。” “哦。”江梦雪微微一笑,“那您说吧,有什么事。” 江北川也不同她打太极,径直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江梦雪还在等他同自己道歉呢,乍一听到亲生父亲四个字,人都没反应过来。 她哪里来的亲生父亲。 她的亲生父亲不就是江北川他自己吗? 江梦雪迟疑着道:“父亲,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儿何来其他亲生父亲。” 江北川冷笑道:“那便由不得你,毕竟这都是你母亲亲口承认的,你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江梦雪心下大骇。 什么意思? 她娘承认自己红杏出墙,还与别人生了小孩? 江梦雪惊呼出声:“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不是江北川的女儿。 江北川掏了掏耳朵,随口道:“可能不可能的,你去问问你母亲便知,想来都到这地步了, 她应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江梦雪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强笑道:“父亲不要同女儿开玩笑了,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江北川也扯了扯嘴角笑道:“我倒是想同你开玩笑,可惜你母亲不让啊,还有,你也别叫我父亲了,毕竟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知不知道你亲生父亲的行踪。” 江梦雪脑中一片混乱,双眸死死盯着江北川,试图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几分端倪出来。 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 江北川目光冰冷,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情。 江梦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北川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她的嗓子有些干哑:“您是说,我不是您的女儿?” 江北川点头。 江梦雪继续问道:“我娘她承认了?” 江北川继续点头:“是,只可惜她并没有供出那奸夫的身份,也不肯说奸夫的行踪,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来问问你了。” 江梦雪脑海一片空白。 她不是丞相府的嫡女,而是一个父不详的私生女! 以往那些人都暗地里笑话她是外室之女,上不得台面。 如今她连外室之女都不如了。 江梦雪不敢相信,猛地扑到江北川面前,尖声叫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丞相府嫡女,父亲您不要被他人蒙骗了!” 江北川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 谁知还是没躲过,被江梦雪扑了个正着,直接仰倒在地。 江北川气急:“你给我松开!” 只可惜江梦雪此时情绪正激动着,哪里听得到他说话,自然是越抱越紧。 江北川仰头看向护院:“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抓住!” 护院这才回过神来,好几个人齐齐下手,这才勉强将江梦雪制住。 江北川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衣摆上的灰。 再看地上的江梦雪,双眼含泪,神情激动,不太像是演的。 难道说江梦雪真的不知道? 江北川无奈叹气。 看来这沈慧茹倒是谨慎的很。 这种事情连江梦雪都瞒着。 不过他也不灰心。 芙蓉苑那边人还多着呢。 院里那么多人伺候,他就不信一个都没有看到过蛛丝马迹! 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挣扎的江梦雪,江北川冷哼一声道:“消停点吧,往后可没你好日子过了。” “还有你们。”江北川指着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几个丫鬟道,“要知道你们的身契可都还在丞相府,若是外头传起了什么不该有的传言,你们会有什么下场,想来你们都清楚。” 说完,他也不等几个丫鬟回答,直接掉头离开了沁雪居。 那些个护院见状也松开了江梦雪,跟着一同离开。 没人钳制,江梦雪直接瘫倒在地,脑中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护国寺回来以后,母亲摔伤又进了监牢。 她么被退婚,连太子的面都见不上,如今她甚至连丞相府嫡女都不是了。 那她是谁? 见江梦雪一直仰面躺在地上不动弹,青莲青菊急忙上前将人扶起:“小姐,您没事吧?” 江梦雪借力坐起,口中喃喃说道:“我不是他的女儿,那我是谁的女儿?” 青莲青菊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刚才她们二人听到江北川的话,心中也无比震惊。 她们家小姐怎么会不是丞相的女儿呢。 而且丞相还说了,这是夫人亲口承认的。 既然他都敢这么说了,那必定是有所依据的。 青莲青菊不敢随意出言安慰。 如今江梦雪心情定然不好,她们可不敢这会去触霉头。 若是因此被江梦雪打一顿,那可太冤了。 好在江梦雪这会还真没空去搭理她们。 她语速飞快,喃喃自语道:“对,爹他刚才说是母亲亲口承认的,但是母亲没有告诉我,说明爹他刚从母亲那儿回来,而且他问我知不知道亲生父亲在哪,说明母亲没有告诉他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所以他才会来问我,是的没错,母亲肯定知道,我要去问母亲!” 江梦雪猛然从地上爬起:“快,备车,我要去大理寺!” 马车一路急行,再次赶到监牢。 狱卒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 这丞相府的父女俩是不是有毛病? 一大早的,两个人轮流来,到底要来几趟? 这么舍不得里头那个,何不干脆陪她住这里算了,反正牢房里这么空,就算丞相府一大家子全都来也住的下。 他将门打开,没好气道:“好了,进去吧,另外,你们有事一次说完,别在这里一趟又一趟地跑,当大理寺是你们家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江梦雪这会心里头正憋着气,哪里顾得上这小小狱卒,直接闷头往里跑去。 虽然江北川已经对她说过了。 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 她要听她母亲亲口对她说! 第184章 她的一辈子都毁了 沈慧茹还沉浸在先前的思绪中。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江北川会知道这些事情,甚至还如此笃定,一点也不听她的解释。 就好像他亲眼见过这一切发生一般。 阮嬷嬷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她知道她家夫人这会心情不好,定然不会上去触霉头。 幽暗的牢房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阮嬷嬷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江梦雪来了。 阮嬷嬷心中一阵惊喜。 小姐来了就好,起码她还能安慰一下她家夫人。 阮嬷嬷推了推身旁的沈慧茹,喜道:“夫人快看呐,小姐她来了!” 说着,她又抬头看向江梦雪,殷切询问:“小姐,您又来看夫人吗?” 江梦雪怒气冲冲,看都没看阮嬷嬷一眼,扒着栏杆对着沈慧茹吼道:“你对父亲说了什么?我凭什么不是父亲的女儿?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沈慧茹神色一顿。 她不敢相信。 江北川居然真的回去问了江梦雪。 他怎么敢的! 难道这么多年的养育,对江北川来说什么都不是吗? 而且她不是都跟他说了,等时机成熟,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他就这么等不及吗! 但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江梦雪已经知道了。 看着江梦雪震怒的模样,沈慧茹堆起笑容安抚道:“雪儿你先别急,你听娘解释。” 江梦雪还沉浸在自己是私生女的恐慌之中,哪里听得进去。 见沈慧茹想要握住自己的双手,江梦雪猛地松开握着栏杆的事手,后退两步道:“你别动手动脚,你先说那狗屁亲生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慧茹语塞。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从前不告诉江梦雪是担心她年幼,口无遮拦,不小心将这件事透露给旁人知道。 故而一直瞒她瞒得紧。 更何况她也担心江梦雪知道江北川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后,对他心生疏远,被江北川看出端倪。 所以她一直没有告诉江梦雪。 反正等到她们的大业成功,江北川的这条小命必定是留不得的。 等到那个时候再告诉江梦雪也不迟。 谁知道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 江梦雪居然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可是要让沈慧茹将所有实情都告诉江梦雪,那也不太可能。 江梦雪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若是因此暴露了她们暗中布置的一切,反倒得不偿失。 见江梦雪远远地站在一旁,眼底充满怀疑,沈慧茹心中一痛。 女儿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她。 但是如今时机未到,她什么都不能说。 沈慧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雪儿,你相信娘亲,娘亲这样做是有苦衷的,你理解一下可以吗?” 江梦雪有些难以置信:“你让我理解你?那你为什么不理解我?父亲有何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她从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女成了人人喊打的私生女,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她以后还如何在那些人面前抬起的头来? 还有,她以后该如何成婚? 别说是太子了,只要是正经的世家子都不会愿意娶私生女为妻。 她的一辈子都要被毁掉了。 不对。 也许以后她也没这个机会了。 先前看江北川的态度就知道了。 他对她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耐心,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 江梦雪心中慌乱更甚。 她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人生出现如此翻天覆地的变故,哪里承受得住。 沈慧茹心中苦涩,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诉江梦雪,希望她可以理解,待到时机成熟,自会告知于她。 江梦雪听的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 她愤恨地盯着沈慧茹道:“若是你今日不告诉我,那么以后也都别说了,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 沈慧茹无语凝噎:“不是娘不想告诉你,实在是不能啊。” 江梦雪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她作势要转身离去。 沈慧茹急忙喊道:“等等!” 江梦雪顿住脚步:“怎么,你要说了吗?” 沈慧茹面露苦涩:“不是,娘如今在这里出不去,江北川他得知了一切,还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你,怕是憋着坏呢,你弟弟们还年幼,你就看在他们是你血亲的份上,帮娘看顾着些,好吗?等娘出去了就告知你一切。” 江梦雪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对双胎弟弟。 听到沈慧茹先前说的话,江梦雪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转过头试探着问道:“所以齐修和齐志是谁的孩子?也不是爹的吗?” 沈慧茹点点头:“你弟弟同你同父同母,所以……” 之后的话,江梦雪根本没听进去。 她只觉得松了口气。 若是只有她不是江北川的孩子,只有她一人沦落到如此境地,她怕是难以接受。 可若是有人陪她,那就不一样了。 这让她心中安慰不少。 但是对于沈慧茹,她还是仇视的很。 毕竟沈慧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若是她安安分分做她的丞相夫人,那他们几个子女又怎会沦落至此,成了肮脏的私生子。 江梦雪心中憋闷,根本无心多搭理沈慧茹,直接扭头离去,连告别的话都没说。 沈慧茹呆呆立在原地,目送江梦雪头也不回地离去。 半晌,阮嬷嬷才柔声说道:“夫人,您坐下歇会吧,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呢,至于小姐那您,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到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找您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沈慧茹心中苦闷,借着阮嬷嬷的手回到墙边坐下。 她苦涩地道:“嬷嬷,你说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明明这么多年来,咱们一直谨小慎微,什么马脚都没有露过,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了如此纰露,现在好了,就差一步便要全盘暴露。” 阮嬷嬷叹了口气:“夫人您别多想,如今咱们在这监牢里,就算想的再多也没用,不如养精蓄锐,等到出去以后再想法子弥补,您说是不是?” 沈慧茹根本没听她说话,继续喃喃自语:“雪儿那边也是,先是莫名其妙毁容,后又莫名其妙被太子退婚,偏偏太子那边一点说法也没有,江北川这厮也不知道为女儿讨一讨公道,现在好了,知道雪儿不是他女儿,他更不会插手了,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坏事全让我们母女俩给搭上了。” 阮嬷嬷拍拍沈慧茹的肩膀:“夫人别想了,休息吧,休息休息就好了,那些事就留着往后再想吧。” 沈慧茹摇了摇头:“嬷嬷此言差矣,咱们想要出去还得仰仗江北川去那狗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如今江北川恨我都来不及,怕是根本不会助我们早日出去了。” 阮嬷嬷瞬间愣住。 是哦。 她都差点忘了这茬了。 这下阮嬷嬷可急了。 她年岁大了,可不想在这幽暗的牢房之中度过余生。 她拉着沈慧茹急道:“那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慧茹摇摇头:“待我先想一想。” 她想要出去的话,不是没有办法。 但是这样一来,这些年的布置便都功亏一篑了。 不过按照如今的情况看来,似乎离功亏一篑也已经不远。 毕竟将女儿嫁入皇家才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如今这步棋已经废了。 江北川那边知道儿女的真相之后,也已经废了。 那她再留在这丞相府似乎也没什么作用了。 阮嬷嬷知道自己啊夫人主意大的很。 见她这样说话,立刻听话地不再言语。 二人隐入黑暗,牢房重归寂静。 另一边,一直跟着江梦雪的探子见江梦雪离开监牢,立刻先她一步回了丞相府。 “大人,二小姐她去了牢房,但是很快便出来了,神色颇为愤懑。” 江北川不满地瞪了探子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二小姐来二小姐去的。 那可不是他女儿! 可是若是他就这样说明,就必定得向这些下属结束。 这可如何解释? 解释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他可说不出口。 江北川只能绷着脸,没好气地道:“有去打听她同沈慧茹说了些什么吗?” 探子被江北川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错话了吗? 可是江北川又不说明白,他也只能忍了。 见江北川问起江梦雪,探子拱手道:“大人恕罪,大理寺监牢看守严密,属下实在不得其门而入,只能在外等待,一直见到二小姐哭着跑出来,属下才回来复命。 江北川抿了抿唇,到底是没说什么。 算了。 大理寺那种地方又不是什么闹市,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抬眼瞥向面前的探子,江北川问道:“那江梦雪呢?她如今去了哪里?” 若是沈慧茹告诉过她那所谓的亲生父亲的踪迹,江梦雪怕是会憋不住气去找人。 沈慧茹那头油盐不进,江梦雪是唯一的突破口。 这是他唯一一个能找到那个奸夫的路线了。 谁知探子摇了摇头道:“小姐从监牢出来便直接回到了丞相府,属下就是跟着她一路回来的。” 江北川闻言,心下顿时生出几分不满来。 是沈慧茹没有告诉江梦雪,还是江梦雪知道了踪迹,却担心他盯着她,所以忍着没去找那个所谓的亲爹? 可他如今确实也没什么法子。 江北川只能吩咐道:“继续盯着江梦雪,这段时日她去见了什么人都要告诉我。” 他就不信就江梦雪那急性子,能憋住气。 探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自家主子这般吩咐,他也没什么置喙的道理,只能点头道:“是,大人。” 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北川啊,你在忙吗?” 是老夫人的声音。 江北川皱了下眉,挥手示意探子退下,这才起身迎上前去:“没有啊,母亲这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自那日被关在芙蓉苑关了一天之后,就一直在自个院中修养。 但是她越想越不得劲。 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是沈慧茹闹出来的吗! 听说沈慧茹那厢游街之后就会被放回来了。 她可不能看着沈慧茹继续安安稳稳地坐着这丞相夫人的位置。 再让沈慧茹这么胡闹下去,她怕是都没几年活头了,江家的牌子也要倒了。 这怎么行啊! 老夫人这么一想,就立刻踮着老胳膊老腿忙活起来了。 她还不知道自家这几个孙子孙女不是儿子的种,正铆足了劲要给江北川找新夫人。 这不。 今日一大早,她便托人唤来红娘,在红娘的介绍下,制作了一本花名册。 上面都是京中适龄未婚的小娘子。 大多是一些不受宠爱的庶女,偶尔会有几个嫡女,大概就是门户会破落一些。 老夫人也不嫌弃。 都这会了还嫌弃什么? 她巴不得江北川赶紧娶新媳妇。 更何况她儿子已经娶过两任妻子了。 一个早逝,另一个更难看,在大理寺蹲着。 老夫人如今是巴不得沈慧茹同先头那个一样,早点死掉算了。 这样还不妨碍她找新媳妇。 只可惜沈慧茹那厮,听说都磕到脑袋,血哗啦哗啦流都还活蹦乱跳。 怕是命硬得很哦。 老夫人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红册子递过去:“喏,你自己看看吧,娘也不是非要棒打鸳鸯,实在是她行事无章,娘同你说过了,你要留着她可以,但是得送到别处去,这丞相府的女主人,可不能是她那个样子的。” 江北川接过册子摊开看了一眼,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 若是以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他那个时候和沈慧茹感情甚笃。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沈慧茹背叛了他。 尤其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绝后,江北川巴不得他老娘明天就把媳妇子抬进家门来。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还不能告诉他娘。 老太太身体不好,怕是受不住刺激。 江北川只能收起册子,满脸微笑地道:“儿子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的。” 第185章 去母留子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心满意足:“那你快些看着,看上谁了就跟娘说,娘去找那红娘寻摸一下,看是不是个好的。” 江北川点点头,却没有翻开,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齐修和齐志呢?他们两个在哪?” 自从知道这俩不是自己的孩子,江北川心里就盘算起来了。 反正至少不能让他们两个就这么待在他娘身边。 他娘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事实,提前让他们疏远一些也好。 这样到时候也不会闹的太难看。 但是他现在又不能直说,只能拐弯抹角地问。 老夫人有些诧异:“怎么了?他们两个都在娘院子里呢。” 虽说他们的亲娘沈慧茹做出了那般丢脸的事,但他们到底是江家的血脉,而且是她唯二的孙子,她不可能不管。 更何况去母留子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如今打的就是这般主意。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殷勤地给江北川找新媳妇。 江北川有苦难言,只能僵着脸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一段时日没见他们了。” 老夫人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的儿子不上心,要你老娘替你带着。” 江北川挤出一个笑容:“那这样吧,娘您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到芙蓉苑去,如今沈慧茹不在,就让他们同儿子一起待上几天。” 老夫人一想也是。 平日里江北川就不怎么管这两个儿子,顶多看一眼他们的课业,若是他们做的差了,还会受到江北川的责骂。 所以两个孙子其实都非常怕江北川,平日里同沈慧茹更加亲近。 如今这样也好。 趁着沈慧茹不在,培养一下父子关系。 老夫人点点头:“行,等会回去就让人送去芙蓉苑。” 了却一桩心事,江北川心里安慰许多,面上也多了笑容:“这样的话,那北川就不多留母亲了,儿子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老夫人白他一眼:“急什么?不是让你看那个名册吗?快赶紧看看,若是有看上的女子就告诉母亲,母亲也好去找人。” 江北川皱了下眉:“这么急吗?” 他本想着先将沈慧茹的事情处理了,再好好看看的。 反正沈慧茹的事情感觉还要拖一段时间,娶妻的事情也急不得。 谁知老夫人立刻就不高兴了:“要不然呢?不赶紧娶妻,难道你还想等沈慧茹回家?” 江北川面色一沉:“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子都答应您看这册子了,哪里还会让她回来。” 老夫人抬眼看着自家儿子,确认了一番他不是在诓她之后,这才安下心来:“这才对嘛,不过娘让你早点看那册子也没说错吧,反正娶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就算看上了,娘也得去让红娘去摸摸底啊,是吧?怪我,你就听娘的话,先看了再说,能不能进咱们家门还得再说呢。” 江北川一想也是,当即翻开册子看了起来。 他娘带过来的册子外头看着简单,里头倒是花哨的很。 上面不仅有那些女子的姓名,还有一幅简单的画像,同时还标有大致的特征。 虽说画像看的不太真切,但是根本描述也能大致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人的样貌来。 当然,江北川这会是没空看那些东西的。 他随意地翻动几页,大致将那些画像扫了一眼,便道:“娘亲,就第八页,第十五页,还有第二十三页这三个吧。” 老夫人见他挑选如此迅速,不由皱起眉头:“你不仔细看看?” 江北川摇头:“娘您不是还要让红娘去摸底吗,实在不行再看吧,儿子这里还有点别的事情,真的不留您了。”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满:“那行吧,就先这三个看看。” 待到老夫人离开这里,江北川便迫不及待出了家门。 他再一次去了大理寺的监牢。 当狱卒再一次在这里见到江北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是,这江北川和他女儿都有毛病是吧? 一个早上要来这里多少趟? 有什么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当他们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呢。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但是人家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中重臣。 狱卒也只敢在心里吐槽,手上还是麻溜地给江北川开了门。 江北川带着随侍安静地站在一旁。 等到门开便迫不及待进了门,连看都没看那狱卒一眼。 今日牢房内来了太多的人,阮嬷嬷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一听到脚步声,立刻便扭头看去。 待到发现来人是江北川,阮嬷嬷立刻警惕起身,沉声道:“老爷,您又来了。” 沈慧茹也跟着睁开眼睛。 先前的她因为伤势已经足够狼狈,如今的她却是更加的萎靡不振。 一切都是源于江梦雪的不信任。 对于这个女儿,沈慧茹还是很疼爱的。 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心爱之人的孩子。 如今江梦雪对她恶语相向,让她着实伤心。 这会看到江北川,沈慧茹自然也没了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江北川见沈慧茹这番模样,心情忽然好了不少:“怎么,这牢房是你的家不成?我来一趟还得经过你的允许了?沈慧茹啊,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摆不清你自己的位置啊?” 沈慧茹冷笑一声:“我瞧着丞相府是你的家,你也没能挡住别人吧?亲生女儿大婚之夜居然让人在屋里关了一天一夜,这要是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江北川神色一沉:“谁告诉你的?” 沈慧茹这番话可戳中了他的小心思。 毕竟如今他已经知道江琉璃才是他唯一的女儿。 而他居然同自己唯一的女儿如此疏离。 甚至还在她的大婚之日在自己府上被人关着,这可太丢脸了。 若不是这会被别的事情占据了心神,江北川心里定然难受的紧。 当然,这会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沈慧茹抱臂一笑:“你管我从哪里听来的,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你堂堂丞相爷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你……” 沈慧茹瞪他一眼:“你什么你,我说错了吗?丞相爷有空在这里逞威风,不如上太傅府那边找场子去啊,欺软怕硬是吧?” 她了解江北川,所以知道说什么话才能激怒他。 她也确实激怒江北川了。 但是低估了江北川对自己血脉的执着。 江琉璃那边到底是他的女儿,他想要修复同她的关系,日后再去努力便是。 可沈慧茹不一样,她给他戴了绿帽子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他还养育了这几个杂种那么多年,这对他来说才是莫大的羞辱。 和这个比起来,阮仲给他的那点羞辱都不是事了。 江北川挥袖冷哼一声道:“当我不知道呢,肯定是江梦雪告诉你的,怎么,她来找你帮忙的?让你帮她找回面子?只可惜她这个娘亲也是自身难保,这小小监牢就能将她困住。” 只能说江北川也很了解自己这个养育多年的假女儿,知道她来找沈慧茹有什么事。 沈慧茹绷着脸:“说吧,来这里有什么事?若是没事的话,就趁早走开,少在这里碍眼。” 反正她和江北川已经彻底撕破脸,自然也没什么好虚与委蛇的。 江北川呵呵一笑:“这不是江梦雪哭着回到丞相府,一直到这会都没出门,我就想着来问问你,到底要不要将那奸夫的姓名告知于我。” 沈慧茹不为所动,盯着江北川冷声道:“你会后悔的。” “哦?”江北川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听你这语气,好像你那姘头是什么了不得的任务一样,可他要是真这么厉害,何必藏头露尾,到现在也不敢出面,还是说他是个软脚虾?这辈子都只能躲在女人后面,你就看上这种东西了?” 沈慧茹冷笑一声:“你这种只会钻营的小人是不会理解的!” 江北川扯了扯嘴角:“那请问你这个不会钻营的奸夫何时才能出面同我见上一面?” 沈慧茹瞪了他一眼,直接扭过头去,不再看江北川一眼。 阮嬷嬷见状劝道:“丞相大人还是离开吧,夫人既然说了不会告诉你,那就定然不会说的,丞相大人还是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江北川见状,神色也逐渐冷下来:“别以为你能瞒多久,迟早我会找到那奸夫所在,让你们一家在地下也能够团聚!” 说完,他直接甩袖离开。 沈慧茹既然想到了什么,猛然起身道:“等等,齐修和齐志在哪?你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吧?” 虽说她交代过女儿要照顾好弟弟。 但是按照她对女儿的理解,江梦雪怕是更本顾不上弟弟。 她担心江北川气到极致,丧心病狂,连幼子都不放过。 沈慧茹不担心自己受刑,她只担心两个儿子的安危。 江北川顿住脚步:“怎么,现在倒是装起慈母来了?红杏出墙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这两个儿子呢?” 沈慧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执着地道:“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就都冲我来!齐修和齐志都还年幼,你可不能对他们动手!” 江北川转了转眼珠,头也没回,冷笑道:“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他们不是我江家的血脉,却在我江家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不得还一点债吗?”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离开,留下沈慧茹满脸都是担忧。 她抓着阮嬷嬷的胳膊,无助地道:“嬷嬷,我现在该怎么办?江北川他不会真的如此心狠吧?” 阮嬷嬷心里也担忧的紧。 两个小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她自然也心疼。 但是在沈慧茹面前她不能流露出丝毫担忧,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夫人放心吧,您不是了解丞相的吗?二位少爷如此年幼,再怎么样他们也得罪不到丞相,他总不至于对少爷们下手。” 沈慧茹语塞。 就是因为了解江北川,才知道江北川心底有多么狠。 沈慧茹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探手在身上摸了摸。 得益于被带进监牢的时候,她还是堂堂丞相夫人,所以狱卒们并没有扒去她身上带着的饰物。 所以这会她在身上扒下来一支金簪,一对白玉耳坠,还有一只玉镯和一只金镶宝石镯子。 只可惜她那日去的是护国寺。 佛门重地,她想着打扮不能太招摇,故只带了这点东西。 但是想想应该也够了。 实在不行,等她出去了再给也行。 阮嬷嬷察觉自家夫人的动作,顿时有些有些迟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沈慧茹被阮嬷嬷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顿时落到了阮嬷嬷头上的金簪:“簪子给我!” 阮嬷嬷是她的贴身嬷嬷,跟了她那么多年,沈慧茹平日里出手又大方。 所以阮嬷嬷虽然是一个下人,但是身上也是穿金戴银的,东西也不少。 见自家夫人如此吩咐,阮嬷嬷只迟疑了一下,便将身上的东西都摘下来,放在了沈慧茹手心之中。 沈慧茹掂了掂手中的东西,心中自觉满意,直接蹲下身子,撩起阮嬷嬷的裙摆,撕下一块衬裙将那些首饰都包好。 阮嬷嬷都懵了,但是她也不敢躲,只能愣在原地迟疑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呢?” 沈慧茹并不回答,而是抬手又撕了一块平铺在地上,然后抓住阮嬷嬷的手道:咬!” 阮嬷嬷愣住:“啊?” 沈慧茹不满:“啊什么啊,让你咬就咬,我要写信!” 江北川那厢肯定是不会帮她了,甚至江北川可能还巴不得她死在这里,她得想点别的路子出去。 思来想去,只能写信给那个人了。 阮嬷嬷迟疑了一下,见沈慧茹神色焦急,到底是没敢说什么,下了狠心直接在自己食指上狠狠咬了一口。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 沈慧茹心下满意,拖过阮嬷嬷的手,她还嫌上边的血少,抓着阮嬷嬷的手使劲挤了半天,这才按到白布上一笔一画写了起来。 阮嬷嬷疼的两眼发黑脑门子都在冒汗。 偏偏这血它不经用。 沈慧茹写个两笔就要挤一下,写个两笔就要挤一下,折腾了好半天才将那十几个字写完。 第186章 还摆谱子呢 等到沈慧茹写完,阮嬷嬷的脸和嘴唇都已经白了。 她捂住钝痛的指尖勉强缓了口气,询问道:“夫人这是打算做什么?” 沈慧茹头也没抬,将那块布团吧团吧捏在手心,然后从地上爬起:“既然江北川那边行不通,那就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狱卒呢?快点把狱卒喊过来。” 如今她和阮嬷嬷都出不去,来这里看她的除了江北川只有江梦雪。 今日江梦雪受了这般刺激,短时间怕是不会出现,只能走别的路子了。 阮嬷嬷不知沈慧茹的打算,但她唯一的优点便是听话。 都不需沈慧茹说第二遍,立刻就来到栏杆边开始叫人。 可是她在那里喊了老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进来。 沈慧茹心急如焚:“人呢?人都死哪去了?这么大个牢房无人看守吗?” 阮嬷嬷抻着脖子看了一眼远处的大门,摇了摇头道:“这……老奴也不知道啊,照理说这点距离外头应该听得见才对。” 沈慧茹咬了咬牙:“继续喊,喊到有人进来为止。” 她就不信了,偌大一个牢房,狱卒都不见一个? 外头的狱卒当然听得见里头的阮嬷嬷在喊人。 他只是不想搭理而已。 真当他们这些小兵小将没脾气是吧。 一大早的,外头的人都来来回回来几趟了。 丞相爷他开罪不起,你一个被关在监牢里的待罪之身还想使唤他? 做梦去吧! 狱卒站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而阮嬷嬷那边在喊了大约一刻钟之后也终于支撑不住了。 她昨夜本就没有休息好,再加之入狱以来也没好好吃过饭,刚才更是流失了那么多的血液,早就气力不足,扶着栏杆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沈慧茹就站在阮嬷嬷边上,被倒地的阮嬷嬷撞了一下,直接膝盖一软,跟着扑到了地上。 她回过头正要发作,却看到阮嬷嬷人事不省的模样,立刻惊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爬到阮嬷嬷身边:“嬷嬷,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啊!” 陷入昏睡状态的阮嬷嬷自然不会回应她。 沈慧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光看阮嬷嬷那纸一样雪白的脸色就知道阮嬷嬷情况有些不好。 这下她也顾不上自己世家贵妇的颜面了,扯着嗓子喊道:“来人,快来人救命呐!我的嬷嬷她要死啦!” 只可惜外头的狱卒还是不为所动,只当里头的主仆俩在演戏,没有搭理。 沈慧茹喊了一会喊累了,只能抱着阮嬷嬷的脑袋默默流泪。 阮嬷嬷伺候她那么多年,就算是石头都处出感情来了。 可恨这些狱卒玩忽职守,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一直到送晚饭的时候,狱卒才拖拖拉拉地提着食盒进来。 此时的阮嬷嬷已经缓过劲来了,正虚弱地靠着墙壁休息。 沈慧茹也累了,跟她一样并排坐着,靠在墙上休息。 狱卒拎着食盒站在栏杆边,看着好端端的主仆俩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白日里的判断。 肯定就是装的,想要诓骗他进来。 好在他足够机智,没有被忽悠到。 狱卒将食盒里的碗筷一一取出,放在地上:“喏,吃吧,你们今天的晚饭。” 阮嬷嬷勉强睁眼看了一眼,却没有足够的力气站起,只轻微地晃了晃脑袋。 沈慧茹也醒来了。 一看到这狱卒,她就想到自己白日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状。 沈慧茹咬牙起身:“你们白日里都无人值守的么?我叫了那么久都没人进来,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丞相夫人吗!” 她在赌。 赌江北川不敢将她红杏出墙这件事情这么简单就透露出去。 毕竟牵扯到他的颜面。 好在沈慧茹猜测的不错。 狱卒这种虾兵蟹将当然不会知道他江家的机密。 不过他心里本来也没多尊敬罢了。 狱卒心中有几分不屑。 都坐在监牢里了,还在这里摆谱子。 而且不就是晾她一晾吗。 至于这么凶神恶煞? 狱卒面不改色地道:“夫人说的是这个啊,实在是这边监牢的囚犯太少,所以主要兵力都在另一边,夫人若是有什么事,也可现在告诉小的。” 沈慧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的嬷嬷白日里昏迷了一趟,再加上我的伤口也要换药,你去给我找个太医来。” 狱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丞相夫人脑子没病吧? 他一个小小的狱卒,上哪给她找太医去? 他太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好吗 ? 而且给她的嬷嬷看病要找太医,太医是这么没格调的吗? 都已经入狱了,还搁这摆谱子呢。 狱卒扯了扯嘴角,不是很走心地道:“夫人呐,不是小的不帮您,而是找太医这件事,小的实在没法帮,小的还要在这里值守呢,若是您真的很急的话,小的就托人去丞相府传讯一声,让丞相大人帮您去找,如何?”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他没有听到沈慧茹同江北川具体的对话去,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北川每一次离去都神色不满。 沈慧茹面露苦涩。 就是因为找江北川没用,她才找这个狱卒。 若是他也帮不上忙的话,那她就没办法了。 看了一眼还是昏昏欲睡,毫无精神的阮嬷嬷,沈慧茹咬咬牙道:“那你去外头找个大夫来,随便哪里的都可以。”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支金簪递了过去:“这是谢礼。” 狱卒顿了一下,目光移到沈慧茹手中的金簪上。 他看得出来,这是沈慧茹之前戴在头上的簪子。 他那个时候还在感慨,这些个官家夫人头上一支簪子,一对耳坠都比他一年的薪俸。 哦不,应该是比他好几年的薪俸都要高。 毕竟这样一支簪子,他可能得不吃不喝好几年才能买得起。 如今沈慧茹居然拿了出来,还只需要他去找个大夫就可以。 狱卒欣喜若狂,几乎都不带犹豫地就接了过来:“可以啊,那夫人在这里稍等,小的现在就去找。” 这会他倒是不说自己要在这里值守了。 沈慧茹没有戳穿他的小小谎言。 毕竟她如今有求于他。 见狱卒转身就要离去,沈慧茹又急忙喊道:“小哥稍等。” 狱卒再次停下脚步,眉头微蹙:“怎么,还有事吗?” 这会沈慧茹的态度可好了很多,连笑容都堆了起来:“是,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了更多的东西。 有耳坠,有金镯,有玉镯。 都是先前她在自己还有阮嬷嬷身上扒拉下来的。 沈慧茹将那些首饰捧在手心,穿过栏杆,送到狱卒面前:“这些是谢礼。” 狱卒看看那些首饰,又看看沈慧茹,面露怀疑:“干嘛?” 沈慧茹勾唇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叠好的布巾一起送到狱卒面前:“只要你帮我将这信送到南大街的顺意布庄,那么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刚才她拜托狱卒请大夫,一半的原因是为了阮嬷嬷和自己的伤势,另一半原因是为了试探。 试探这个狱卒是不是那种贪财之人,为了钱财可以做任何事。 要不然他可能不会答应替她送信。 事实证明,没有人可以逃过钱财的诱惑。 他心动了。 狱卒看了一眼那块布巾。 纯白色的,丝丝血迹已经渗透出来。 依稀可以看出上面写了字。 他怀疑地看了沈慧茹一眼:“这是什么东西?” 沈慧茹笑容不变:“没什么,顺意布庄是我好友的产业,你送过去他就会知道我如今的处境,他们会过来看望我的。” 狱卒并没有作声,探手将布巾还有那些饰品都接了过去,笑容满面地道:“我会送过去的,顺意布庄是吧?” 沈慧茹点点头:“是。” 她并不担心狱卒会偷看她的信。 他就算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们有特殊的传信技巧,就隐藏在那字里行间,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无人可以看出。 待到狱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慧茹才回到阮嬷嬷身边坐下。 到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 起身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放着的碗筷,沈慧茹又泄气地坐了回去。 一碗白米饭,外加一碟看不出油水的青菜。 该死。 刚刚应该让那狱卒先给她换一份晚饭的! 不过也还好,若是那边收到消息,距离她离开这里应该也不久了。 沈慧茹安心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小憩。 另一边,狱卒离开监牢,却并没有如同沈慧茹想象的那般去给她送信,而是直接将信件带入了一条小巷。 他才刚刚站稳,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有什么消息?” 狱卒直接将布巾递过去:“她让我送去顺意布庄,说那是她朋友的产业,还给了我这些首饰作为报酬。” 黑衣人接过布巾,对那些首饰看也不看一眼:“知道了,信我拿走了,晚点会送过去,其他东西你留着吧。” 说完,黑衣人纵身一跃,身影瞬间消失。 狱卒左右看看,见无人在这里出现,也赶紧离开巷子,找了个大夫一起回了大理寺。 看到狱卒再次出现,沈慧茹喜出望外:“怎么样,信送到了吗?” 狱卒点点头,含糊道:“是,大夫来了,你们谁要看伤?” 沈慧茹这下可算是松了口气,赶紧道:“我要换药,我的嬷嬷这会精神不太好,也劳烦大夫看看。” 狱卒守在一旁,看着大夫处理好一切,这才带着人离开。 另一边,黑衣人在巷子里穿行,几个纵跃过后,落在了辰王府的侧门。 他轻叩门扉,随即有人轻喝:“谁?” 黑衣人即刻应声:“我。” 里头的人再没说话,直接将门打开。 黑衣人闪身而入,熟门熟路地行至一座院前,推门走了进去:“高统领,那边有消息了。” 被称为高统领的人正在院中练剑,闻言收剑来到黑衣人面前:“怎么说?”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清秀的模样:“王爷不是让盯着大理寺那边吗,沈慧茹先前贿赂狱卒,当他外出送信,狱卒先一步被我贿赂,东西都在我这里了。” 高远瞟了一眼:“那直接送到王爷那里去,让王爷定夺吧,跟我来。” 黑衣人默不作声,跟着高远来到燕玖辰如今居住的院子。 此时的燕玖辰正在同蒲观海议事。 高远进门便拱手道:“启禀王爷,沈慧茹那边已经有动向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便拱手送上了那血淋淋的布巾。 燕玖辰远远瞥了一眼,有些嫌弃:“大理寺是没有纸笔吗?要用这些东西来写信?” 他一眼就能看出布巾上面的那些是血迹。 看那张布巾的大小,这用血量着实还不少。 看得人直犯恶心。 黑衣人迟疑道:“这……属下也不知道,这信是从狱卒手中拿来的,他说沈慧茹让他送去顺意布庄,说那是她好友的产业,好友收到消息会去看她。” 燕玖辰点了下头:“看过内容了吗?” 高远垂头道:“看过了,并无异常。” 蒲观海有些怀疑:“难道有什么密语?拿来给我看看。” 黑衣人立刻呈上,随即又道:“还有,今日江北川同江梦雪多次去往大理寺,但是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知他们二人离开的时候情绪都有些不对。” 对于这个,燕玖辰倒是有所猜测。 左右就是江北川自觉羞辱,找上门去呗。 他摆摆手道:“那个不重要,盯着沈慧茹便可。” 旁边的蒲观海也不嫌脏,举着血淋淋的布巾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嘀嘀咕咕道:“不应该啊,她劳师动众送个信,就讲这些废话?” 燕玖辰倒是嫌弃得很,微微后退道:“蒲先生不用急,看不出来也没关系,左右盯着那布庄的人和沈慧茹就够了,至于沈慧茹那所谓的好友,也许王妃会有线索耶说不定。” 蒲观海闻言,放下布巾侧目看过去:“王爷的意思是现在去找王妃?” 燕玖辰面不改色,抬头看看天色道:“也可以,正好差不多晚饭时间了,蒲先生一起用饭如何?” 第187章 孤单空间灵 蒲观海有些迟疑。 他觉得这点事情没必要去找王妃,只要派人盯着那布庄,不愁他们不露出马脚。 可是既然自家王爷都这么提了…… 蒲观海点头道:“那便打扰王妃了。” 二人带着侍从再次来到鹿鸣轩。 燕玖辰到门口的时候,能听到的只有院里的笑闹声。 随侍已经提前上前叩门。 院内笑声戛然而止。 片刻过后,一个小丫鬟将门打开,屈膝行礼:“见过王爷。” 燕玖辰认得她,好像是江琉璃身边的丫鬟,叫什么碧云还是什么的,当时在护国寺的时候他就见过。 燕玖辰点点头:“你家王妃呢?本王找她有点事情。” 碧云顿了一下道:“王爷稍等,王妃午间便歇下了,这会许是还在休息,碧雨姐姐已经去喊她了。” 江琉璃当然没有在歇息,此时的她还在空间里忙活。 之前连夜从丞相府库房里掏的宝贝都还没归置过,总不能一直放着。 这会趁着空闲,她便找了个累了要睡觉的借口要求自己一个人待会,便闪身进了空间。 碧云碧雨早就已经习惯江琉璃时不时地要独自一人待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清风明月虽然奇怪,但是以她们习武之人的耳力,自然听得出来江琉璃那边没有异常,便也没当回事。 毕竟这么好伺候的小姐还能让她们遇上,真是上辈子积福了。 四个丫鬟在院里忙活自己的事情,有说有笑,倒也热闹。 一直到燕玖辰的出现。 碧雨反应很快,一听到外边的人通传便转身去了江琉璃的房间敲门:“小姐,您醒了吗?快醒醒,王爷来了。” 江琉璃虽然身在空间,但是她可以感知到外边的世界,自然也听得到碧雨说话的声音。 江琉璃心里一惊。 这燕玖辰是闲的没事干吗?这一天都上她这院子来了多少趟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手上没点实权的闲散残废王爷,确实没啥事好干。 江琉璃拍拍手起身。 空间灵绕着她转圈:“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它一天天呆在这空间里连个活的都看不着,江琉璃又不常进来。 今天江琉璃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呆了半天又要走了。 江琉璃抓着空间灵揉搓两下:“对啊,外边有人找我,我可不想被他们发现我不在屋里,要不然我怕我被他们抓着架在火堆上烤,你也不想少了我这个宿主吧?” 空间灵不高兴地挣脱:“发现又怎么样,你可以和我一起躲在这里,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出去。” 江琉璃抽抽嘴角:“我可不要,会把我憋死的。” 随即,江琉璃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这里有些无聊?” 空间灵不是很自在地晃了晃身子。 它可没说。 看着空间灵一副扭捏的姿态,江琉璃一拍脑门。 是她疏忽了。 说实在话,她一开始并没有将空间灵当成一个生灵看。 毕竟她并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一想,有脑子有思想能交流的生灵怎么可能不会感到寂寞。 江琉璃忽然有些内疚。 之前一直忙着沈慧茹的事情,她都没时间进空间,有的时候进来了也只是拿了点东西就走,和它都没能多说几句话,也难怪它会感到寂寞。 江琉璃抓住空间灵,轻轻揉了两下:“好了,别想了,以后我一定经常进来陪你,而且你不是说你可以出空间的吗?努努力早点出去,我带你到处玩怎么样?” 空间灵轻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出去吗。” 江琉璃嘻嘻一笑:“知道啊,所以让你努力一点嘛,行了,我真的要出去了,不能再在这里呆了,下次见?” 说完,她直接闪身出了空间,随即揉了揉脸,喊道:“进来吧。” 碧雨这才推门而入,急忙跑到床边:“小姐快些起来吧,王爷已经在院中了。” 江琉璃不急不缓地点点头:“给我梳妆。” 等到江琉璃踏出房门,燕玖辰同蒲观海已经在院中石桌旁喝了一杯茶。 看见江琉璃,燕玖辰皱眉问道:“为何这个点还在睡觉?” 蒲观海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他们不是来问沈慧茹的事情吗? 不过他们家王爷关心他们家王妃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蒲观海默默喝茶,没有说话。 江琉璃也有些惊讶。 燕玖辰这个点过来就是为了问她为什么这个点还在睡觉? 这也太诡异了吧。 江琉璃掩唇轻咳:“没什么,就是中午的时候有些许累了,这才一个不小心睡到了这个点。” 燕玖辰沉默片刻:“身体不适?要不要找人来看看?” 蒲观海继续喝茶。 他算是明白了。 他们家王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明明说是来问沈慧茹的事情,嘴巴却叭叭的一直问王妃的事情。 蒲观海摇摇头,放下手中茶杯,十分识相地给自己又续上了一杯,默默喝茶,默默等待。 江琉璃心中讶异更甚。 就是说,这燕玖辰能不能有事说事, 他明明知道她自己会医术的。 若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她自己会不知道吗! 拐弯抹角问这些问题尬聊有意思吗? 江琉璃干笑两声道:“王爷不必挂心,臣妾懂一点医术,知道自己身体如何。” 燕玖辰发觉江琉璃的表情有些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许有些反应过度,轻咳一声道:“你自己知道就好,若是有其他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去找管家支取。” 江琉璃点点头:“臣妾知道了,不过王爷这个点来这是?” 燕玖辰微微点头:“其实是为了你那继母的事情,今日她贿赂狱卒替她送信送去顺意布庄,说那是她好友的产业,你有听说过吗?” 江琉璃满头黑线。 这王爷是不是误会了一件事情。 她和沈慧茹是有仇啊! 她怎么会知道沈慧茹的那些亲友关系。 什么顺意布庄,在哪她都不知道。 江琉璃老实摇头:“没听说过,若这真是沈慧茹送出来的,王爷就命人将布庄看守住呗,总能逮到一只两只马脚的。” 燕玖辰点点头:“本王知晓,只是想先来问问你而已,既然如此,来人,将这布巾送去顺意布庄,再带一队人盯着。” 先前的黑衣人从天而降,从燕玖辰身后随侍手上接走那布巾,转身从门外离开。 江琉璃静静看着这一幕。 除了沈慧茹的那些毒药,她什么都不知道,问她也是抓瞎。 鹿鸣轩重新安静下来,江琉璃眨眨眼,一脸真诚:“还有别的问题吗?王爷。” 燕玖辰抬眼看过去:“怎么,你有事?” 江琉璃摸摸肚子:“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觉时间差不多,该用晚饭了,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妾院中人得准备晚饭去了。” 燕玖辰微微一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借王妃院子吃顿饭好了,也好尝尝王妃身边人的手艺。” 江琉璃顿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只能点头微笑道:“是,那臣妾让嬷嬷多准备一些,王爷有什么忌口的吗?” 燕玖辰微笑摇头:“没有,嬷嬷随意准备即可。” 夫妻俩扯着假笑嘴巴都要笑僵了。 蒲观海坐在二人中间,默默撇嘴。 他们家王爷这举动挺耐人寻味的啊。 颇有点上赶着的意味。 这新王妃也有点怪异。 不过这都是他家主子的家事,由不得他多嘴。 就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他喝茶都快喝饱了。 蒲观海想了想,起身道:“王爷,蒲某还有点别的事情,可否先行告退。” 说真的,这顿饭不吃也罢。 人家新婚小夫妻俩,他一个外人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出去喝个小酒,顺便盯着顺意布庄的人,早点抓到害死他师父的人! 燕玖辰顿了一下道:“蒲先生若是有事就先走吧。” 蒲观海拱手一拜,迫不及待转身离去。 然后院子里就剩下燕玖辰和江琉璃了。 四个丫鬟,两个留下随侍,两个去了小厨房给李嬷嬷打下手,跟着燕玖辰的那几个也都是闷葫芦。 偌大的院子,竟无一人说话,寂静,尴尬。 半晌,燕玖辰打破沉默:“明日不是要回门吗!你准备好了吗?” 江琉璃还以为他在问回门要带的东西,点点头道:“李嬷嬷已经备好,明天带上就行。” 见江琉璃似乎没懂自己的意思,燕玖辰又道:“不是,本王的意思是,你同江丞相的关系一般,若是你不想回门的话也可以。” 江琉璃诧异抬眼:“谁说我不想回门的。” 她想。 她超级想的好吗! 她迫不及待回去看江家人一脸不爽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了。 更何况如今江北川还知道了沈慧茹的小秘密。 他江家总共就那几口人,一半不是他的血脉,江琉璃一想到这个就想笑。 只可惜沈慧茹这会应该还没能回丞相府。 不过没关系,等明日回门宴后,她会找机会去大理寺的监牢探望一番的。 绝对不会让沈慧茹错失这个机会。 一想到明天可以回丞相府“耀武扬威”,江琉璃就高兴地想多吃两碗饭。 燕玖辰沉默了。 这怎么和他显得有点不太一样? 但是既然江琉璃都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反对的道理。 燕玖辰点点头道:“那便按王妃说的来办吧。” 第二天一早,江琉璃神清气爽地起床,一番隆重打扮之后便与燕玖辰同车去了丞相府。 相比于她的容光焕发,丞相府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尤其是江北川和江梦雪。 他们两个昨夜几乎一夜未睡,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憔悴不堪。 老夫人不知实情。 她本就对江梦雪有几分不满。 因为江梦雪只是区区一个孙女。 若是江梦雪成了太子妃她可能还会高看几分。 可惜她被退婚了。 再加上沈慧茹害得他们丞相府落入此番境地,她怎么可能会对江梦雪有好脸色。 她绷着脸瞪了一眼江梦雪:“一大早摆着这张脸给谁看呢?” 江梦雪没睡好,心情本就不好,被老夫人这么一怼,下意识就想回嘴,谁知耳边响起一声咳嗽。 江梦雪抬眼看去。 江北川正冷着脸盯着她看。 昨天他已经同江梦雪说过。 她都不是他江家的血脉,让她待在这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若是她敢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不顾念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直接将她赶出家门了。 江梦雪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她也不敢反驳。 毕竟江北川说的都是实话。 没了丞相女儿这个名头,她只是一个私生女罢了。 而且是父不详的私生女,母亲还在蹲大牢。 若是真的被江北川赶出家门,她根本无处可去,只能流落街头。 江梦雪可不敢。 她只能闭上嘴巴低下头,不再说话。 老夫人见江梦雪这副模样,更是气得要命。 小家子气,难怪会被退婚! 转头看向江北川,老夫人又满脸都是担忧:“你这怎么回事?公务繁忙吗?” 江北川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没有的事,就是没睡好。” 老夫人点点头:“那等会得空了你自己记得去休息一会。” 江北川笑笑不再说话。 江梦雪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己狠狠翻了个白眼。 她都能猜到江北川为什么没睡好。 不就是那点子破事吗,当谁不知道似的。 也不知道她和江北川到底哪个更惨一些。 一个被绿那么多次,一个成了私生女,啧。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是江琉璃到了。 如今江琉璃成了王妃,他们这些人见了她自然都是要行礼的。 江梦雪深吸一口气,隐藏住心底的嫉恨,跟着一起拜下。 江琉璃心情好好,笑容满面地下了马车:“都起来吧,不过琉璃今日回门,诸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老夫人闻言起身,立刻扭头瞪了江梦雪一眼。 看吧。 说的就是你! 摆着张臭脸给谁看呢。 江梦雪咬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点羞辱她还忍得住。 至于江北川,他心里有鬼,几乎是江琉璃话音刚落,脸就绿了。 他心情好不好,江琉璃会不知道吗? 第188章 外头已经传遍了 江北川沉着脸道:“别胡说,你回门之喜,为父怎么会心情不好,路上累了吧,有什么话先进去再说。” 老夫人也道:“是啊琉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怎么你了,好歹丞相府也养你长大了不是吗,不能你成了王妃,就瞧不上咱们丞相府了吧。”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燕玖辰,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 虽说江琉璃成了王妃,但她还是有些看不上。 不过是个残废而已。 还是个不得皇帝喜爱的弟弟。 若是个皇子也就罢了。 也许她还能高看她一眼。 毕竟有一个当皇子妃的姐姐,对两个宝贝孙子的仕途也许还有点好处。 可是现在。 一个被退婚,一个嘛,跟退不退婚也没多大差别,毕竟是个没有实权的废物,说不定在皇帝面前,还没她的儿子能说得上话。 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个个孙女,就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当真是白养她们一遭了。 燕玖辰眼神凌厉,将老夫人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冷不丁开口道:“江丞相,本王深知王妃与你们感情甚笃,但是规矩是规矩,礼数是礼数,你们往后万不可再直呼王妃姓名,若不然……” 江北川懵了一下。 这燕玖辰怎么一开口就不是好话呢。 老夫人也神色僵硬。 刚刚叫了江琉璃名字的,只有她。 燕玖辰这话怼的,不就是她咯。 可她是江琉璃的祖母。 祖母叫一下孙女的名字怎么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老夫人绷着脸不说话,燕玖辰也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冷凝。 江北川脸色难看。 这燕玖辰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人家说的都是对的。 江北川只能看向江琉璃,希望她能给祖母说句话,免得人下不来台。 谁知江琉璃却是一脸严肃,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是啊父亲,王爷说的对,这最基本的礼数咱们还是注意一些吧,您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被御史弹劾吧?” 江北川脸色僵硬。 不就是一个称谓吗。 御史吃饱了撑的抓这些小事。 更何况就算是皇后回门,人私底下被长辈叫一下名字也不会怎么样。 就一个小小王妃排场这么大。 可江北川也只能心里吐槽一下了。 让他当面提出来,那他是万万不敢的。 江北川拱手道:“是,王爷,微臣知晓了,方才是微臣母亲太久没见孙女,甚是想念,有些逾矩,望您宽恕。” 说着,他又扯了扯自家母亲的手,压低声音道:“娘,快道歉。” 老夫人满心不愿。 方才让她给江琉璃和燕玖辰行礼已经是她最大限度地让步了。 现在只是叫了一下江琉璃的名字,还要她道歉? 老夫人一把甩开江北川的手:“道什么歉?我是祖母还是她是祖母?这是回门来的吗?这是砸场子来了!” 江北川脸色难看:“娘!” 老夫人瞪他一眼:“娘什么娘,我说错了吗?你是忘了她出嫁那日府里发生的事情了吗?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江北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该算账没错,但是哪有站在大门口算账的,没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吗? 江北川沉着脸:“娘,您有话也等进去再说,现在说什么呢。” 老夫人怒气更盛,正要说话,却被江琉璃给打断了:“爹,算了,女儿知道祖母心情不好,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吧。” 江北川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那别在这傻站着了,都进去吧。” 谁知老夫人眉头一拧,怒声道:“谁告诉你我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好得很,要是没你们几个在这里捣乱,我心情会更好!” 她神情紧绷,脸上褶子一层层,属实是有点凶神恶煞了。 但江琉璃丝毫没被她吓到,反而眉眼一弯,拍起手道:“不愧是祖母,如此大度,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可以如此轻松排解,琉璃就不一样了,琉璃还是有些好奇她怎么还在这里,父亲居然也是如此大度的吗。” 说完,江琉璃看着江梦雪叹了口气,意味很明显了。 她说的就是江梦雪。 江梦雪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她跟江琉璃真是哪哪都犯冲。 原本江北川暂时不想暴露这件事情,她还能在丞相府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没准还能等到她娘出狱,谁知道江琉璃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在祖母面前提这件事情是吧! 老夫人被江琉璃的一连串话语弄得有些懵:“你说什么呢?” 江北川暗道不好,赶紧打断江琉璃:“别说胡话!” 可江琉璃就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怎么会这么听话就不提了。 她顿了一下,佯装惊讶:“啊,父亲,您是说……我知道了,我不乱说,我不乱说。” 说着,她上前两步道:“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先进去吧。” 这种的欲盖弥彰的说辞,让老夫人更怀疑了:“你们说什么呢?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快说!” 江北川哪能让江琉璃真的说出来,赶紧搀住自家母亲的胳膊,半拖半拉地将她拉进门内:“好了娘,今日是琉璃回门的日子,您真的要让她在门口站一天吗?” 老夫人一边走一边怀疑地看着他:“你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快说!” 江北川有些头大:“好的,有空了儿子会告诉您的,但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好,娘您就别问了行吗?” 老夫人一把甩开江北川:“不好,你们是仗着我年纪大了,不把我当回事了是吧?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怎么,嫌我活的太久了,恨不得早点把我气死?” 江北川的脸色越加难看:“娘,您说什么胡话呢,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您也不觉得晦气!”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江……嗯,王妃刚刚说的是什么?” 江北川一阵头大:“我的娘诶,您就别提这件事情了好吗?以后儿子会告诉您的,您别捣乱了行吗!” “还有你也是!”江北川瞪着江琉璃,“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燕玖辰皱眉道:“江丞相,本王倒是觉得这件事的主因还是你自己才对,同王妃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江北川惊了一下。 燕玖辰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他被戴绿帽子的事情了? 可江琉璃不是发过誓,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吗? 江北川忍不住看向江琉璃。 江琉璃却是一脸无辜地道:“这可不能怪女儿,早在女儿发誓之前王爷就已经知道此事了,女儿可没有违背誓言!” 燕玖辰也道:“是,王妃发誓之后,并未同本王提起过这件事,丞相放心。” 江北川看看江琉璃又看看燕玖辰,勉强相信了二人的说辞。 他对燕玖辰拱了下手,沉声道:“既然如此,那王爷可以告知微臣,这件事您是从哪里听说而来的吗?” 燕玖辰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丞相爷是当真不知道吗?关于这件事,外头已经传遍了,本王也是从别处听说来的,至于是谁那里,就不便告知了。” 江北川倒吸一口凉气。 燕玖辰说什么? 外头到处都已经传遍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 明明他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过几天的时间,外头怎么就传起来了? 他怀疑地看向江琉璃。 不会是她传出去的吧? 江琉璃察觉江北川的视线,佯装受伤:“父亲为何这般看女儿,自从您让女儿起誓,女儿就再未提起过这件事情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以手掩唇,挡住勾起的唇角,唉声叹气地道:“今日之事,实属意外,女儿怎么知道父亲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祖母,若是父亲早些告诉女儿,女儿断然不会在祖母面前提起这件事。” 老夫人心中怒火暴涨。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搁这打哑谜呢! 听这些人的对话就知道他们一个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老夫人心中是又急又气:“你们一个个的,到底都在说什么?有话就说,别在这里藏着掖着!” 当然,不会有人搭理她。 江北川只顾着敷衍:“娘啊,您就别捣乱了,大喜的日子。” 老夫人手中拐杖敲在地上敲得邦邦响:“不说是吧?行,你不说可以。” 她环顾四周,挑了个软柿子。 老夫人举起拐杖,指着江梦雪道:“你,你来说!” 先前江琉璃说江梦雪为什么还会在这里,说明江梦雪也掺和其中了,她倒要看看江梦雪做了什么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江梦雪愣了一下,心中是万分的惊慌。 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说? 可是如今的她是院中最弱势的那一方,老夫人拄着拐杖,步步紧逼:“赶紧说,不说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江北川脸色难看:“娘……” 他也不知道为何今日的老母亲居然如此难缠。 正当他还要再劝的时候,江梦雪终于忍不住了。 昨日得知这一切,她心中压力本就不小。 那种不知何时会被赶出门去的惊慌感一直缠绕在她身边,她几乎一夜未睡。 这会老夫人又如此咄咄逼人。 反正江北川肯定不会为她瞒一辈子,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老夫人知道的,那告诉她又有什么问题? 反正她又不是江家的血脉,迟早是要被赶出去的。 江梦雪脑子一热,直接开口喊道:“因为我不是江家的血脉,他们一直在瞒着你的就是这件事情,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话音落下,江梦雪瞬间反应过来。 她干了什么? 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她不会被赶出去吧? 江梦雪心中惶惶,无助地看向江北川。 江北川心中讶异更甚。 江梦雪她在干什么?明明让她不要在他娘面前胡乱说话的。 现在她居然说出来了。 她怎么敢的! 老夫人有点懵:“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是江家的血脉?你是说你被人抱错了?” 江梦雪这会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她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没有抱错,我是我娘的女儿,却不是你们江家的血脉,请问你听懂了吗?这样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老夫人终于领会到江梦雪的意思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你……你……” 后半句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毕竟这院中还有好些个外人在呢。 老夫人气得眼底猩红,扑到江北川面前,抓着他的衣领道:“是沈慧茹……是沈慧茹不守妇道?” 江北川艰难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眼前一黑,咬牙切齿地道:“所以说我们给沈慧茹养了十几年的野种?” 江北川闭眼点了点头。 果真是奇耻大辱!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江北川脸上,语气狠厉:“早就跟你说过,外室这种东西养在外边就够了,非要带回家是吧,现在好了,连野种都带回来了,喜当爹很开心是吧?给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野种很开心是吧?” 江北川捂着脸:“娘……” 老夫人一把推开江北川:“少在这里喊我,这种事情都要瞒着我,你把我当娘了吗?还有那个野种,你把她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她一口一个野种,就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击在江梦雪的心上。 所以刚刚她为什么要这么沉不住气,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至少忍到母亲出来不是吗? 如果现在她就被赶出去了怎么办? 江梦雪不觉得自己可以独自一人在外存活。 她求助地看向江北川。 江北川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老夫人还在那里嚷嚷:“快来人,快点把这个野种给我赶出去!” 江梦雪害怕地跪了下去:“祖母,求您让雪儿在这里再待几天吧,至少要等母亲出来啊。” 老夫人恶狠狠地道:“少在这里攀关系,谁是你祖母了?快给我滚,人呢,都死哪去了,还不赶紧过来!” 第189章 看热闹 眼看护院就要赶到,情急之下,江梦雪张口便喊:“你若是要赶我走,那得把江齐修和江齐志一起都赶走才行!” 老夫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江北川心道不好,江梦雪怕是要狗急跳墙! 他刚想要拦,江梦雪已然脱口而出:“因为他们二人也不是你江家的血脉,他们是我亲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如果你要赶我走,那他们也得同我一起走才行!” 老夫人心头剧震。 江梦雪在说什么? 齐修和齐志也不是她们江家的血脉? 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可是转念一想,江北川还站在这里呢,江梦雪总不会无的放矢。 老夫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转头看向江北川,神色冷凝:“这野种说的都是真的?” 江北川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算了。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江北川没有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老夫人一口冷气直冲天灵盖。 江北川他居然承认了。 他居然敢承认! 也就是说,她养育了这么多年,疼爱了这么多年的两个宝贝孙子,她们江家的两根独苗苗全都是野种? 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你确定?” 江北川苦笑着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你……” 老夫人瞪大双眼,抖着手指着江北川道:“好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要瞒着我,若是我不问你还想瞒我多久?” 江北川苦着脸道:“娘,不是儿子想瞒着你,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启齿,所以儿子才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您的。” 至少让他找到那个奸夫到底是谁,他才有闲心去应付他娘啊。 老夫人根本不听。 这可关系到她们江家的血脉传承啊。 江北川居然出了如此疏忽。 沈慧茹她居然敢! 老夫人越想越气,张口欲骂,却是一口气没有喘上来,随后扑腾一下仰倒在地,没了声息。 变故只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看热闹的江琉璃小声提醒道:“哎呀,爹你别发呆了,祖母都昏倒了!” 嬷嬷瞬间反应过来,一声惊呼扑了上去:“老夫人!您没事吧,老夫人!” 江北川也跟着扑了上去:“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娘,快来人将老夫人送回去,再去个人请大夫,快!” 于是抬人的抬人,找大夫的找大夫,院中瞬间乱作一团。 江梦雪站在一旁,看着倒地不起的老夫人,心中浮现出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意。 是啊。 因为这件事情而难受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她可是知道老夫人往日里有多疼爱那两个孙子的。 现在好了。 当时有多疼爱,现在就有多痛苦。 若不是现在的场合有些不太对,江梦雪都想直接笑出声来。 江琉璃站在一旁看热闹看得起劲。 今日回到丞相府为的不就是这一幕吗? 她可期待太久了。 见众人抬着老夫人回了她自己院中,江琉璃又赶紧拉着燕玖辰跟了上去。 大夫很快赶到。 江北川守在一旁,语气焦急:“大夫,我娘她如何了?没有什么大碍吧?” 大夫是个白胡子老头,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丞相大人别急,待老夫诊一诊脉再说。” 江北川只得按下心中急切,耐心等候。 很快,大夫收回手,慢悠悠地道:“丞相大人不必担心,令慈无碍,只是气急攻心罢了,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不过丞相大人,令慈年岁颇大,往后最好还是不要这般刺激她为好,难保不会出点什么意外。” 江北川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今日之事只是意外罢了。” 大夫点点头,从药箱中取出纸笔道:“这样,我给她留一副安神的药方,最近这段时日就让令慈好生歇息吧。” 江北川赶紧点头:“是是是,多谢大夫。” 大夫没再说话,龙飞凤舞写了一副药方交给老夫人的随身嬷嬷便转身离去。 说来也巧,大夫前脚刚走,老夫人后脚便醒来了。 嬷嬷惊喜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江北川闻言赶紧挤到床边:“娘!” 江琉璃坐在桌边,左手热茶,右手瓜子,眼珠子也忙得很,一直盯着老夫人那边的动静。 只见江北川上前一步,还未来得及问候,老夫人那边直接便抓起手边的瓷枕扔了过来,口中还在怒吼:“滚,给我滚!”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瓷枕“砰”地一声落在江北川的脑袋上。 江琉璃皱起眉头,十分配合地“嘶”了一声。 好似那瓷枕砸的是她的脑袋一般。 燕玖辰忍俊不禁,见江琉璃手中茶杯已经,拿起茶壶替她续了一杯。 另一边的江北川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头嗡嗡响,随后一股热流从他额角冒出。 他愣了愣,伸手一抹,艳红的鲜血沾满指尖。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老夫人:“娘,儿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虽然她确实气愤江北川居然瞒着自己这种事情。 但是她本意并不想伤害他,毕竟江北川是她唯一的儿子。 她赶紧翻身下床,一边试图用手捂住江北川的额角,一边喊道:“大夫呢?一个个的都傻了吗?没看到你们家老爷受伤了吗?快去请大夫啊!” 屋内又是一片混乱。 好在大夫还未走远,都还没出丞相府的大门便又被人拉了回来。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江北川的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会的老夫人也已经冷静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江北川道:“没事吧我的儿,娘不是故意的。” 江北川摇摇头:“没事,娘不必自责。” 只是他的脑袋还是一阵一阵抽痛,神情难免紧绷。 老夫人见此,心中越发自责,对于沈慧茹和江梦雪等人也越发憎恨。 若不是她们,今日怎么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怎么会误伤江北川! 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老夫人才开始担忧起来。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那他们江家的面子往哪搁? 偏偏江琉璃他们都知道了,知道的还比她早。 甚至九王爷还说外头已经传遍了。 那她们丞相府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老夫人心里憋着口气,整个屋内都凝聚着低气压。 江琉璃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茶喝完了,赶紧挥手让嬷嬷继续泡茶,茶点吃完了,又赶紧挥手让丫鬟上点新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吃又能喝。 看着她这幅模样, 老夫人又生气了。 好歹江北川也是她爹,江琉璃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呢! 老夫人越看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还吃得下去!” 江琉璃顿了一下,左右看看,发现在吃在喝的只有她一人,这才迟疑着道:“祖母是在说我?” 老夫人没好气道:“除了你还有谁?没心没肺!” 江琉璃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放下手中茶杯道:“那请问祖母,琉璃缘何吃不下也喝不下呢?” 老夫人张口语塞:“你……你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吃得下去!” 江琉璃一脸诧异:“什么事情?我爹脑袋破了个口子不是祖母您砸的吗?关琉璃何事?” 老夫人绷着脸:“我是说你那些个弟弟妹妹的事情!” 江琉璃瞥了一眼她的神色,笑笑说道:“哦,祖母是觉得,弟弟妹妹都不是我爹的血脉,他被戴了绿帽子,琉璃就得如丧考妣,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吗?那祖母未免也太为难人了,在琉璃看来,这件事情如今闹出来才算是好事。” 老夫人皱眉:“你什么意思?” 江琉璃眨眨眼:“祖母还没想通吗?还是说祖母希望这辈子都不发现这件事情,然后把江家的家业全都交到外姓人手中?如果说祖母是这样期望的话,那琉璃只能说祖母好生大度了。” 说着,她还给竖了个大拇指。 老夫人默然。 话糙理不糙。 江琉璃说的都对。 但是总感觉她话里有话,有些阴阳怪气。 老夫人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转移话题:“那你就在这里干坐着吃吃喝喝?都不知道给你爹想想办法?” 江琉璃闻言,诧异地看过去:“祖母想要琉璃想何种办法?” 老夫人顿时语塞。 她要知道的话,还会问? 说到这里,江琉璃叹了口气起身道:“说起来,那日琉璃出门,爹爹亲口对琉璃说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今往后琉璃便不是江家人了,那句话还言犹在耳呢,如今看祖母,怕是也不欢迎琉璃,既然如此,琉璃就先告辞了,各位回见。” 燕玖辰默契十足,见江琉璃这般说话,也十分配合地冷声道:“既然老夫人不欢迎本王同王妃话,那本王就不多逗留了,望丞相大人早日处理好家中私事,若是闹到陛下面前,想必不会太好看,走!” 说完都不等老夫人反应,二人直接转身离开。 老夫人一脸懵。 她干啥了? 她啥也没干吧? 不就是让江琉璃想想办法吗?气性这么大? 江北川心道不好。 这江琉璃怎么尽提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他是说过那些话,可那不都是气话吗! 如今他的孩子都只剩她一个了,她还提这些干嘛! 江北川想拦,却被燕玖辰的随侍挡住:“丞相大人还是多顾顾您自己吧,王爷同王妃那边就不劳您多费心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丞相大人不如先将自己的家务事解决了再说。” 老夫人想想也道:“是,与其担心江琉璃,你还不如先把家里这几个野种都解决掉!” 一想到那几个野种她就头痛。 江北川默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琉璃和燕玖辰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另一边,江琉璃上了马车直接吩咐车夫:“走走走,快走,时候不早了,赶紧去太傅大人府上!” 车夫迟疑。 燕玖辰立刻出声道:“听王妃的,去太傅大人府上。” 车夫这才驱马前行。 江琉璃在车里坐稳,撇撇嘴道:“你这车夫怪听话的嘛。” 燕玖辰笑了一下:“他们还不习惯府上有了女主子,给他们一点时间。” 江琉璃点点头:“可以,这个理由我接受。” 燕玖辰顿了一下,问出心中疑惑:“你似乎并不想留在丞相府?” 毕竟先前说要离开都是江琉璃主动提出来的。 看江北川和江老夫人的表情都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琉璃眨眨眼:“王爷不是知道的吗?臣妾同丞相府的关系并不是很高,那我为何要回去。” 燕玖辰沉默。 那江琉璃一大早着急忙慌地赶回丞相府做什么? 在丞相府那边都没待上多久,连回门礼都没卸就拉回来了。 等会…… 燕玖辰正要说话,就听见正撩着车帘看窗外的江琉璃惊喜道:“哈,到了!” 他跟着探过头去看了一眼。 马车正好停下。 太傅府内呼啦啦涌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便是阮仲。 他满脸都是焦急。 但是看到燕玖辰,勉强还是先行礼。 等到燕玖辰说了免礼,他才一脸焦急地道:“怎么来的这么晚?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江琉璃抱着阮仲的胳膊:“怎么会呢,只是有一点事情耽搁了,这不是来了嘛,外祖快让人去后面的马车搬东西,琉璃给大家都带了礼物!” 燕玖辰听着江琉璃说的话,再想到她在丞相府上时那奇怪的态度,这才恍然大悟。 合着江琉璃从一开始回门就没打算去丞相府。 她去那边纯粹就是吃瓜去的。 搅了一滩浑水,又吃足了瓜之后便将准备的礼物原封不动拉到了太傅府。 丞相府那边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难怪她一上马车就催着人赶紧走…… 燕玖辰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倒是他未曾设想过的。 江琉璃也真不怕麻烦。 为了吃个瓜还能专门跑一趟丞相府。 江琉璃倒是没有察觉到燕玖辰在想什么。 见太傅府的下人将她带来的东西都搬走之后,这才回身来到燕玖辰身边在他面前挥挥手道:“王爷愣着做什么,一起进去啊。” 第190章 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阮仲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忽略燕玖辰,赶紧带着人围了过来。 燕玖辰自出宫建府之后便一直独居,后来去了边疆还好一些,周围将士环绕。 再之后伤了腿回京,王府里只有一些下人,他也鲜少出门,偶尔魏渊会约他出去,但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场景,颇有一些不适应。 江琉璃看出他有些不自在,上前一步道:“外祖,我都快渴死了,您还要让我在门口站多久啊!” 柳含烟闻言,轻轻一巴掌拍在江琉璃手上:“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喜的日子少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江琉璃嘻嘻一笑:“知道了,那大舅母有给准备好吃的吗?一大早就出门,现在好饿,我怕是撑不到午饭了!” 柳含烟皱了下眉:“厨房已经在备宴,不过你干嘛去了,一大早就出门,现在这个点才到?” 说到这个,江琉璃神秘一笑:“那当然是去看热闹去了!” 一旁的其他阮家人立刻接起了话茬:“什么热闹?” 江琉璃挥了挥手,一脸嫌弃:“这个点的热闹,除了我爹还能是谁。” 柳含烟只需要稍微一想就知道江琉璃干嘛去了,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头:“促狭鬼,大喜的日子也不让你爹消停一天是吧。” 江琉璃眼皮子一翻:“那我估计祖母她老人家还得感谢我呢,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柳含烟张了张嘴。 算了。 江琉璃说的不错。 如果她是丞相府的老夫人,肯定也不希望有人将这种事情瞒着自己。 一旁的阮仲轻咳一声道:“行了,这种事情不要在外边说,要说就赶紧进去。” 江琉璃吐吐舌头:“知道了。” 一群人簇拥着江琉璃和燕玖辰来到花厅。 丫鬟早已备好热茶和瓜果茶点。 待到江琉璃坐稳,有那年纪小一些的少年挤到她的面前,两眼放光地道:“表姑姑,您回丞相府做了什么,可以说说吗。” 其他人也跟着猛猛点头。 他们之中有好些人前几日都去丞相府帮了忙的。 自然都知道江北川遇到的那档子事情。 江琉璃说的热闹肯定就是这事无疑。 江琉璃嘴角抽了抽。 这人的身量看着比她还要高一些,居然要叫她姑姑。 柳含烟毫不客气,屈指扣在那少年的脑门上:“瞎说什么呢,你要叫王妃才对!” 说着又对江琉璃介绍道:“这是你大表哥的小儿子,叫正兴。” 江琉璃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大表哥的小儿子都和她差不多大。 江琉璃尴尬笑笑:“没事,姑姑就姑姑,一家人叫这么生分做什么。” 柳含烟还是不赞同:“亲归亲,但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到时候借此发挥可不好了,听话,就叫王妃。” 江琉璃这下也没办法了。 一旁的燕玖辰冷不丁开口:“琉璃说的不错,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规矩是要遵守不错,但也没必要这么死板,都在家里了,叫一声姑姑又怎么了。” 阮正兴是个脑瓜子灵活的,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转头就对燕玖辰喊了一声姑丈。 江琉璃脸都木了。 燕玖辰倒是接受良好,还笑着对阮正兴打了个招呼。 柳含烟见此,也只得随他们去了。 阮正兴打完招呼,继续先前的话题:“所以姑姑回丞相府干什么了,可以说说吗?” 江琉璃眨眨眼,摸着自己的脖子道:“说是可以说,就是这嗓子啊,咳咳。” 立刻便有其他小辈,又是倒茶又是扒橘子地送到江琉璃面前,一个个瞪着纯良的大眼睛盯着江琉璃,就等她解惑。 江琉璃也不卖关子,小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便开始了。 从她进了丞相府的大门开始,到江老夫人得知事情真相,应声倒地,再到她醒来又拿瓷枕砸了江北川,将他砸了个头破血流。 别说是阮家小辈了。 连阮仲和柳含烟等长辈也都被吸引过来,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江琉璃说。 而江琉璃也十分地沉浸其中。 整个表情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让人简直身临其境。 燕玖辰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喝茶。 他倒是不知道江琉璃私底下的性格竟是如此模样。 之前在宝泰楼门口遇到她,还有在护国寺遇到她的时候,感觉她还挺稳重的。 而江琉璃那边一直说到自己离开丞相府才停下来喝了口水。 其他人也意犹未尽地长出一口气。 不是他们夸啊。 江琉璃这故事讲的,比他们府上的说书人还要厉害。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让她说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险象环生,让人听了还想听。 阮正兴一脸感慨:“若不是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我还以为是在茶楼听说书人数的故事呢。” 柳含烟也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些官家人的后宅,一个比一个乱呢。 不过他们家倒是还好,老爷子身体硬朗,儿子们兄友弟恭,妯娌们也都和谐的很,没那么多糟心事。 嗯。 也还是有一点的。 如果她们家小辈能多来几个女孩就好。 柳含烟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厢江琉璃却是眼前一亮。 是哦。 她之前怎么没想过这件事情。 丞相府那一系列事情可比电视剧还要魔幻。 既然大家都说好,那就说明这个故事不错。 当然。 她堂堂王妃可不能出去说书。 可她可以写话本子啊。 把话本子写好了,拿出去给别人说啊。 给江北川宣扬出去的同时,还能小挣一笔。 嗯。 这个主意不错。 江琉璃拍拍阮正兴的肩膀道:“不错不错,等姑姑挣了钱,给你分红。” 阮正兴一脸懵。 他干嘛了,他就要分红了? 柳含烟也好奇,江琉璃却是摆了摆手道:“秘密,等我都弄好了,再告诉舅母也不迟。” 见江琉璃都这么说了,柳含烟只能歇下心思。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柳含烟起身道:“好了,都饿了吧,可是准备吃饭了。” 江琉璃第一个起身。 没办法。 她早就饿了。 虽然喝了不少茶,吃了不少阮家小辈送上来的瓜果,但这些玩意不顶饿啊。 插科打诨一上午,又吃了一顿回门宴,就算柳含烟她们再不舍,江琉璃也要回去了。 马车里,江琉璃靠在车座上,对着燕玖辰挥挥手道:“快,给你的车夫说一声,先别回王府,我要出去逛一圈。” 燕玖辰顿了一下道:“去哪?” 江琉璃嘻嘻一笑:“大理寺啊,难道出来一趟,可不得过去溜达一圈吗。” 燕玖辰沉默。 江琉璃这话说的好像他的王府不让她出门一样。 瞥了一眼还在催促的江琉璃,燕玖辰扬声对车夫道:“去大理寺。” 江琉璃心满意足。 马车行至大理寺门前,金兆成提前收到消息,迎了出来:“王爷王妃安好,不过二位来此是?” 燕玖辰还未说话,江琉璃已经接过话茬:“这位大人,不好意思打扰了,王爷同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牢狱中那沈慧茹,不知您可否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探望一番。” 她一脸哀怨,全然没有先前在太傅府眉飞色舞的模样。 金兆成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他倒是认得出来江琉璃的身份,毕竟当时沈慧茹就是因为谋害江琉璃才被太子殿下一路送到这里来的。 如今这位大小姐还能记得来探监。 看来是一个重感情之人啊。 金兆成心中感慨了几句,微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丞相大人先头打过招呼,那边可以随意探望,所以王妃尽可以直接过去。” 江琉璃心满意足:“那便多谢大人了。” 金兆成点点头:“来人,送王爷王妃过去。” 燕玖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木着脸同江琉璃并排前行。 到了监牢,狱卒开完门道:“王爷王妃进去吧,小的在这里等您。” 江琉璃眉眼弯弯:“麻烦你了。” 狱卒哪里会料到江琉璃这么客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道:“不……不用谢,二位请进。” 江琉璃摆摆手,带头踏进监牢之中。 牢狱内终年不见天日,一进门就是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江琉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燕玖辰看了她一眼道:“冷?” 此时的江琉璃已经没了先前在金兆成面前时的柔弱可欺模样,两眼都是精光。 这牢里不太好受啊。 那沈慧茹在这里怕是有不少的苦头要吃了。 她摆摆手道:“不冷不冷,就是有点不适应。” 燕玖辰抿着唇,将膝盖上的盖毯信手一扔,毯子便落到了江琉璃的肩上。 江琉璃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燕玖辰别过脸:“盖着吧,免得着凉。” 江琉璃见状,笑了一下道:“那便多谢王爷了。” 二人并没有刻意隐藏动静,所以沈慧茹和阮嬷嬷那边早就听到了声音,起身来到栏杆边上。 待她们二人看到来的人是江琉璃的时候,眼中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江琉璃笑笑:“继夫人似乎有些失望啊。” 沈慧茹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 江琉璃上下打量沈慧茹。 她在这监牢里待了有几天来着? 有三天吗? 怎么人就被摧残成这幅模样了。 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打量完人,江琉璃的视线又落到二人身后的草堆子上。 行吧。 她大概已经可以想想沈慧茹在这里的处境了。 难怪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慧茹察觉江琉璃的视线,心中蓦然生出几分窘迫,恼羞成怒道:“你到底来这里干嘛来的!” 江琉璃眨眨眼:“来看看你啊,好歹认识那么久了,不是吗?” 沈慧茹才不会相信江琉璃的说辞。 她已经看透江琉璃了。 江琉璃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来幸灾乐祸的。 沈慧茹冷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理会江琉璃。 江琉璃却不放过她,站在栏杆三步远的地方喋喋不休地说道:“继夫人牢房里怎么是这般光景,我爹没有给你打点一下吗?堂堂丞相夫人总不能住在这种地方吧。” 沈慧茹闻言一顿,心中陡然生出几分疑惑。 怎么听江琉璃说的话,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难道说江北川还未将这件事情告知于其他人? 沈慧茹心中生出几分庆幸。 就在这时,只听见江琉璃一声轻笑:“对了,继夫人,其实今日我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沈慧茹免不住好奇,抬眼看过去。 江琉璃眉眼弯弯:“不知父亲有没有告诉继夫人,关于我那几个弟弟妹妹的事情,哦不对,他们可不是我的弟弟妹妹。” 沈慧茹面色沉沉,没有说话。 江琉璃继续道:“继夫人可能不知道,那件事情是我告诉父亲的哦,要不然的话,父亲怕是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你真的骗他骗得好苦。” 沈慧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想过无数个自己露馅的可能性。 却独独没有想过是江琉璃这里出的差错。 愣了半晌之后,她的心中怒意无限上涨。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江琉璃的身上。 沈慧茹再次后悔。 自己当年为何要对她手下留情。 如果一开始就将她弄死,一劳永逸,如今会不会就没有这么多糟心事发生?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可沈慧茹还是好奇。 明明这么多年来,她都未曾被看破。 那江琉璃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她哑着嗓子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琉璃摊手道:“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难吧?毕竟他们几个和我父亲长得一点也不像,若是真要说起来,应该是继夫人太过胆大罢了。” 沈慧茹暗自咬牙。 这什么破理由。 什么长得像不像的。 难道说江北川只是单纯听了江琉璃说他和几个孩子长得不像就相信了,就来质问她了? 如果江北川来质问她的时候,她在坚持否认一会,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沈慧茹不知道。 她只知道现在她恨极了江琉璃,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第191章 怎么反过来了 见沈慧茹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江琉璃轻声笑道:“夫人缘何如此看我?” 沈慧茹暗自咬牙:“所以你只是因为觉得雪儿同江北川长得不像就如此断定她不是江家血脉?你这样子胡说八道就不怕遭天谴吗!” 江琉璃诧异道:“遭什么天谴,不都是事实吗?继夫人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 沈慧茹顿时语塞。 是啊。 都怪她。 若不是她如此轻易就承认,哪里会像如今这样。 看着沈慧茹悔不当初的模样,江琉璃适时开口:“不过继夫人也别太伤心,琉璃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所依据的,只不过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场合告知父亲而已,更何况该担心遭天谴的,不应该是你们自己才对吗?毕竟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担心鬼敲门。” 沈慧茹抬眼看过去:“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琉璃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自己不心知肚明吗?” 江琉璃说的如此直白,沈慧茹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所以江琉璃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了! 沈慧茹心中一跳,忍不住想起前段时间自己暗下的那些手段。 难怪对江琉璃一点作用都没有。 原来她早就在防着了。 沈慧茹咬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琉璃轻哼一声:“也就比你想象的早那么一点点吧,比如你在年幼时就对我下毒,还有江梦雪身上带着的五叶花粉,想要随时诱我毒发,还有你给我送的那些汤药,真是劳您费心了。” 沈慧茹心中大骇。 所以她自以为是的那些手段,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说不准江琉璃看她就像在看笑话。 想到江梦雪那段日子在江琉璃院中发生的意外,沈慧茹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梦雪毁容也是你干的?” “这个啊。”江琉璃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倒没有,纯粹就是意外,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您说是不是呢,继夫人。” 沈慧茹哪有闲心同江琉璃嬉皮笑脸。 想到江梦雪说她们脸上的疹子都是江琉璃下的毒,她沉声问道:“那我们脸上的这些东西呢?也是你干的?” 江琉璃笑了一下:“是啊,怎么样,太医都看不出来的毒,滋味怎么样?” 沈慧茹没有回答,她垂着脑袋站在栏杆内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琉璃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你们不是最喜欢这种手段了吗,明明干了坏事,却在那里装无辜,怎么样,江梦雪有告诉你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是什么滋味?” 沈慧茹无言以对。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她也不相信江梦雪说的,只以为是自己女儿故意针对江琉璃所说的谎言。 她沉默半晌,猛地一下扑到栏杆上,伸直了胳膊想要抓住江琉璃:“我要杀了你!” 只可惜江琉璃早有准备,站的离牢房远远的。 沈慧茹就算半个身子都钻出来了,也抓不到她。 江琉璃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哎,继夫人还是省点力气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毕竟我爹现在铆足了劲要找那奸夫,你也知道我父亲那个人,面子大过天,要不夫人听我一句劝,早点坦白从宽,将那奸夫的身份挑明,顺便说说你这些毒药都是从哪里来的吧,反正我瞧着夫人可不太像是制作这些毒药的人,不是吗?” 沈慧茹沉默不语,狠厉的眼神一直牢牢盯着江琉璃。 江琉璃丝毫不惧:“夫人若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正好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夫人有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若是想通了,可以托人送信到王府来,就这样。” 江琉璃一刻不停,直接转身离去。 沈慧茹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离开。 一直到人影消失,阮嬷嬷才忧心忡忡地开口:“夫人,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大小姐若是知道了那些事情,现在又嫁去了王府,指定不会让咱们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沈慧茹冷哼一声:“不急,先等那边回信,那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我的。” 好歹她的三个孩子都是那个人的血脉,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没了母亲。 听沈慧茹这么说,阮嬷嬷也安心了不少。 二人就这样回到了草堆上坐着,一直到了晚上。 忽然,沈慧茹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吱吱声。 她还以为是牢房之中的老鼠,并没有多作理会。 谁知紧接着便是一声轻微的吧嗒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沈慧茹瞬间警觉起来:“谁?” 无人回应。 阮嬷嬷起身看了一眼。 借着头顶小窗透进来的月光,她看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包,立刻捡起送到沈慧茹面前道:“夫人,您看。” 沈慧茹心中一喜。 肯定是那边的回信来了! 她一把抢过纸包,打开一看,里头是两颗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吃。 阮嬷嬷顿时懵了:“这什么?” 沈慧茹没有说话,心头猛然一沉。 虽然她毒术不精,但是她跟在毒医身边好几个月,自然能简单辨认手中的到底是不是毒。 那边是什么意思? 想要她自尽? 可是她不是好好的吗? 为何如此轻易就要放弃她? 阮嬷嬷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看沈慧茹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心头也开始慌了起来:“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还能离开这里吗?” 沈慧茹瞪了她一眼:“吵什么,为什么不能离开,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阮嬷嬷还是惊慌不已:“可是……” 沈慧茹直接打断了她:“没什么好可是的,明天我再送一封信。” 她不相信那人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她。 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还为他养育了三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让她自尽,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还等着那人完成他的大业,带着她一起荣登宝座的。 阮嬷嬷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沈慧茹神情狰狞的模样,到底是不敢再开口,畏畏缩缩地坐回了墙角。 沈慧茹憋着口气,一直睁眼到天亮。 外面日头刚刚升起,她便将阮嬷嬷薅了起来。 借着那细微的光线,沈慧茹再次撕下一块阮嬷嬷的衬裙,然后用她指尖的鲜血写起了信。 阮嬷嬷头一天的伤还没有好全,只好换了个手指头,咬牙任由沈慧茹动作。 可惜沈慧茹今日的信,写的格外的长。 等到她写完,阮嬷嬷的眼睛都开始黑了,再加上腹中饥饿难耐,她连坐都坐不住,靠在墙上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沈慧茹根本无暇顾及,挥舞着手中的布巾喊道:“小哥,狱卒小哥,我有事拜托你,可以进来一下吗?” 也许是昨日送了一封信,收了两份钱,狱卒小哥心情好好地走了进来:“又怎么了?” 沈慧茹挤出一个笑容道:“想托您再帮我送一封信,还是到顺意布庄。” 狱卒接过布巾看了一眼,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沈慧茹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解释道:“因这里条件实在简陋,想拜托好友帮忙送些东西过来的。” 狱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伸出了右手。 沈慧茹笑容一僵:“怎么了?” 狱卒皱眉道:“怎么,你还想让我白跑?我要值守的好吗!” 沈慧茹勉强道:“可是昨日不是已经给你那么多了吗?” 狱卒嘴角一撇:“那不是送一趟的钱的吗?今天送第二趟你就不给钱了?想屁吃呢。” 沈慧茹脸色陡然难看起来。 昨天她以为送一封信就可以了,所以一股脑地就将所有首饰都给了出去,如今她手上可以说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见沈慧茹神色迟疑,狱卒一脸不悦地道:“不是吧,你还真想让我干白工啊,堂堂丞相夫人这么小气的吗。” 沈慧茹尴尬一笑:“小哥帮帮忙吧,等我朋友那边回信过来,我会让他代为支付跑腿费的。” 狱卒却不是很相信:“真的假的,若是你赖账怎么办?” 他可不相信沈慧茹。 若是那边有消息的话,沈慧茹怎么可能会这么着急就送第二趟信了。 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沈慧茹咬牙道:“你不是知道我是谁的吗?我怎么赖账?大不了你找江北川要!” 狱卒一想也是:“这可是你说的。” 沈慧茹心下窃笑,表面却是一脸严肃:“那是自然,你快将信送去顺意布庄。” 狱卒点点头,留下两碗稀粥,转身离开。 如同上次那样,狱卒离开以后直接将信送到了那黑衣人手中。 傻了不是吗? 沈慧茹那里赚不到那份钱,至少要将这边的钱赚到手啊。 狱卒拿了钱,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而燕玖辰那边,也在一盏茶过后,收到了新的信件。 如同上次一样,燕玖辰带着那新到手的布巾,去了鹿鸣轩。 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江琉璃迟疑了一下,招呼道:“王爷怎么有空来了。” 燕玖辰抬了下下巴:“沈慧茹那边又有动向了。” 江琉璃眼前一亮:“怎么了?” 燕玖辰侧头示意,身后随侍立刻掏出布巾送到江琉璃面前。 江琉璃比较嫌弃,就着随侍的手看了两眼,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她叹了口气道:“八成还是只有他们自己人才能看出来,不过沈慧茹为何这么急,不是昨天才刚送走一封信吗?” 燕玖辰摇摇头:“这便不知了。” 江琉璃摸着下巴道:“不会是我昨天说的话刺激到她了吧,也不对啊,她现在肯定是求助隐在暗处的那些人,如此频繁联系,真的不怕暴露他们吗?” 燕玖辰继续摇头:“那便不知了,不过昨夜有人来报,有黑衣人偷偷潜入监牢,只有一人,身形灵活,且身在暗处,所以最后跟丢了,只知道那人进过牢房,具体做了什么不知道。” 江琉璃一拍巴掌:“那便是了,肯定是她联系的人给她回信了,就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慧茹居然这么着急又去联系第二趟了。” 燕玖辰点点头:“确实,看来还是只能等他们露出马脚。” 江琉璃扫了一眼那带血的布巾:“所以王爷还是赶紧派人将信送过去吧,若是晚了,耽搁了沈慧茹的大事可怎么办。” 燕玖辰抬起右手挥了挥:“将东西送到布庄去吧。” 随侍应了声是,带着东西转身离去。 燕玖辰却是留在原地没动:“王妃这是在用早饭?” 江琉璃迟疑着点了点头:“是,王爷用过了吗?若是没有的话,要不要在这里吃点?” 江琉璃只是随意客套两句,谁知道燕玖辰径直点头:“如此便叨扰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认命地来到燕玖辰身后,推着他往院内走去。 碧云碧雨还在桌前布置,见多了个人,立刻多添了一副碗筷。 江琉璃微微叹气。 这闲散王爷果然还是太闲散了,正事一点没有,天天往她这院里跑。 偏偏她还不能不让人来,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府邸不是吗? 江琉璃认命地坐下开始吃早饭。 一顿饭吃的她是抓心挠肝。 好不容易吃完了,外头又有人求见。 是汪庆宇。 他带着三个小厮,一人扛着一个大箱子来到了鹿鸣轩。 看到燕玖辰,汪庆宇明显也是有些诧异的:“王爷,您怎么在这?” 燕玖辰摆摆手,不欲解释,直接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汪庆宇回过神来,赶紧回答:“是这样的,小人想着王妃已经过府,府上账册什么的,应该也要转交给王妃才行。” 燕玖辰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这么交代过。 江琉璃一脸严肃:“王爷,汪管家是您的亲信是不是?” 燕玖辰迟疑着点头:“是。” 江琉璃叹了口气:“既然王爷相信他,那臣妾也相信他,偌大一个王府,还是交由熟悉的人打理更为便捷不是吗?” 燕玖辰更加迟疑了。 听江琉璃的意思,好像是不想要这个管家权? 汪庆宇也有些茫然。 那些个世家贵妇成婚以后,哪个不是铆足了劲要将掌家权捞在手中。 怎么到了他们王府,还反过来了呢。 第192章 卸磨杀驴,好狠的心 这下汪庆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他只是区区一介管家,做不得家中主人的主。 他看向燕玖辰,可燕玖辰也愣了。 王府中还是第一次出现女主人,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听着江琉璃好像很嫌弃他的王府呢。 见管家一直盯着自己看,燕玖辰只得咳嗽一声解围:“既然王妃不愿意接手,那这件事情就先延后吧。” 汪庆宇如蒙大赦:“是,王爷,那这些账簿小的就先带走了。” 燕玖辰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汪庆宇扭头离去,燕玖辰看看天色对江琉璃道:“时间不早了, 我也该走了。” 话音刚落,外头又有人叩门。 随后先前拿着布巾去送信的那个黑衣人再次走了进来:“王爷,顺意布庄那边情况不对。” 燕玖辰眉头皱起:“那边怎么了?” 黑衣人沉声道:“属下前去送信,发现顺意布庄门未开就摸进去看了一眼,东西倒是都还在,就是人没了,周边百姓也说奇怪,因为顺意布庄这些年来,从未有一日停业不开门,属下觉得可能有点问题,我们也许暴露了。” 燕玖辰顿了一下,问道:“那沈慧茹那边呢,她知道了吗?” 黑衣人摇摇头道:“还没,属下发现那边情况不对,就先回王府了。” 燕玖辰点点头:“顺意布庄那边越是这样就说明他们有问题,你先把消息传给沈慧茹,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再说。” 黑衣人领命退去。 见燕玖辰也要就此离去,江琉璃忍不住追问道:“王爷,若是沈慧茹那边有旁的什么消息,可以通知臣妾一声吗。” 燕玖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王妃不必担心。” 江琉璃面露欣喜:“那便多谢王爷了。” 吃瓜总得吃热乎的。 尤其是关于沈慧茹的瓜。 大理寺那边,黑衣人将消息送到了传信的狱卒手上。 狱卒也有些惊:“怎么会,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黑衣人蒙着面,冷声道:“你别管,把这个消息告知沈慧茹便是。” 狱卒警惕地看着黑衣人道:“上午我可是将信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将钱收回去。” 对狱卒来说,他更怕的是这个黑衣人出尔反尔,想要拿回之前给了他的钱。 毕竟这个黑衣人看着就很不好相与,要是他想动粗的话,自己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 黑衣人沉着脸道:“给你的就是你的,你也别废话了,赶紧去传消息!” 狱卒这才面露喜色:“是是是,大人稍等,小的马上便去。” 说着他便带着那满是血迹的布巾钻进了牢房中。 沈慧茹还在焦急等待那头的消息。 她知道自己的信才刚送出去,那边不会这么快有回信。 但是狱卒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哥,是有消息了吗?” 狱卒扯了扯嘴角道:“你说对了,还真是顺意布庄那边的消息。” 沈慧茹心中一喜:“那边怎么说?” 狱卒将那染血的布巾扔到沈慧茹面前:“那边门都没开,没人接你的信,你还是拿回去吧。” 沈慧茹愣了一下:“怎么会。” 狱卒撇了撇嘴:“我骗你做什么,附近百姓都说顺意布庄从未停业,我说丞相夫人,不会是你朋友听到你的入狱,躲你去了吧。” 沈慧茹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旋即她就想起了昨夜扔进牢房之中的那颗毒药。 那人当真如此狠心,弃她于不顾吗! 狱卒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丞相夫人,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走了,还要值守的呐。” 说完也不等沈慧茹说话就走了。 着实没把她放在眼里。 待到牢房里重归寂静,沈慧茹这才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 阮嬷嬷心中也凉凉的。 若是夫人出不去的话,她也别想出去了。 但是明面上,她还是在安慰沈慧茹:“夫人别想太多,也许是顺意布庄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没准明日他们就开业了。” 沈慧茹含泪瞪着阮嬷嬷道:“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昨日扔到你面前的毒药你是没看到吗?人家送了两颗带过来,他想要我们两个都死!” 阮嬷嬷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半晌,她才哑着嗓子道:“那夫人,咱们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这可把沈慧茹给问到了。 她垂下脑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今事情全都已经暴露,江北川肯定是不会饶过她的。 她不想死,也不想在这牢房中荒度余生。 更何况那边若是知道她没有吃下毒药,必定还有后手。 沈慧茹瞬间心跳加速。 是了。 她得赶紧给自己找一条生路才行。 江北川那边肯定是走不通的。 算来算去,只有江琉璃那边了。 对了,如今她已嫁入王府。 夫妻一体,若是她将江北川从她这里拿了毒药这才将燕玖辰毒废的事情告诉她,说不定燕玖辰会愿意救她一命。 惊慌失措之下,沈慧茹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她猛然起身扒着栏杆喊道:“狱卒?狱卒呢?快过来,我有事情要找九王妃!” 只可惜她喊了半天也无人进来。 沈慧茹一直喊道喉咙嘶哑,外头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嬷嬷看不下去了,拉着沈慧茹道:“夫人您先歇会吧,也许那狱卒这会不在,等到他来送午饭的时候再找他帮忙吧。” 沈慧茹只得点头应下。 于是这消息一直拖到了晌午才送到辰王府。 江琉璃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正好要出门,打算去街上药房逛逛。 毕竟她和燕玖辰的解毒药都还差上几味,趁着空闲也该收集一下,准备解毒了。 听到沈慧茹有事要找她,江琉璃立刻想到早上那黑衣人所说的消息。 看来顺意布庄那边当真是出了一点变故了。 江琉璃欣然点头:“那便去听听她有什么话想说吧。”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四个随身丫鬟去了大理寺。 看着光鲜亮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江琉璃,沈慧茹心下暗恨。 偏偏自己还有求于她,这让沈慧茹更为难受。 她警惕地看着江琉璃道:“如果我将我知道的一部分你父亲曾经做过的事情告诉你,你可以答应我,保我一命吗?” 江琉璃愣了一下。 看来顺意布庄那边的问题不小啊。 沈慧茹都开始找她求助了。 江琉璃笑了一下:“那就得看你给出的信息值不值得保你的命了。” 沈慧茹冷笑一声:“那肯定值。” 江琉璃点点头:“愿闻其详。” 沈慧茹沉声道:“既然如今你已经嫁去王府,那便说些关于九王爷的事情吧,你可知是谁给他下的毒?” 江琉璃饶有兴致地问:“是谁?” 沈慧茹神秘兮兮地道:“是你父亲同当今圣上,他们从我这拿了毒药,毒害了九王爷,就因为他在边疆声望过盛,圣上担心他功高震主。” 江琉璃点点头。 这个她倒是有所猜测。 毕竟燕玖辰所中之毒沈慧茹手中也有。 更何况那个时候燕玖辰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沈慧茹一个孤女出身的内宅妇人怎么可能与他有仇。 想来想去只能是江北川了。 而江北川又是当今圣上的狗腿子。 一个捡皇位的废物皇帝担心自己文武双全又得民心的弟弟,也是难免的事。 江琉璃继续问道:“还有呢?” 沈慧茹的神情有些许讶异。 不是。 江琉璃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呢。 她都说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了,江琉璃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慧茹沉着脸道:“你耍我?” 江琉璃愣了一下:“为何这么说?” 沈慧茹咬牙:“我已经告诉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了,若是江北川知道我告密,肯定会杀了我,你得把我救出去,我不能再待在这了。” 江琉璃闻言,摸了摸下巴道:“可是夫人的消息不太值钱啊,毕竟你说的秘密,我早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沈慧茹才不信:“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江琉璃抬眼看过去,“你不会以为别人认不出你屋中的那些个毒药吧?” 沈慧茹惊了一下。 是哦。 她的毒药都被江琉璃拿走了。 可是拿走归拿走,江琉璃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她也就是借着瓶子才知道哪个瓶子装的什么毒药。 江琉璃不会又在诓她吧! 沈慧茹怀疑地看着江琉璃。 江琉璃摆摆手:“行了,夫人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就赶紧说,我很忙的。” 沈慧茹咬牙:“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就算我告诉你,你不认怎么办?” 江琉璃笑笑:“那你就说点真的有价值的信息呗,比如你到底是谁,别说什么你是乡下来的孤女,被我爹救了以身相许,孤女会有那些奇毒?撒谎也得讲究合理性,不是吗?” 她早就怀疑沈慧茹的身份了。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问。 现在可是沈慧茹自己送上门来的。 沈慧茹有些迟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江琉璃摸摸耳朵:“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说完她作势要走。 沈慧茹赶紧拦住:“等等。” 江琉璃回头看她:“可以说了吗?” 沈慧茹咬牙点头:“我……我是毒医之女,当年仇家上门,娶了我爹的性命,恰逢江北川上山寻我爹求药,我求他救了我,他才将我带至京中,隐姓埋名在此,后面发生的事情与坊间传闻差不多,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 江琉璃好奇问道:“既然你是毒医之女,为何我看你似乎对毒术不太精通啊。” 沈慧茹苦着脸道:“我天赋不高,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我所存放的那些毒,都是我父亲生前所制。” “哦,是吗?” 江琉璃的神情看不出异样,抬脚往外走去。 沈慧茹惊了一下,赶紧将她叫住:“你去哪?” 江琉璃笑道:“总不能你说什么是什么吧,正好我那边认识一个毒医的徒弟,既然你是毒医的女儿,自家亲爹的徒弟总得认识吧,我先去求证一下再说,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 沈慧茹心中一跳:“你认识毒医的徒弟?” 江琉璃点头:“那是自然,蒲先生如今入了王府做幕僚,正铆足了劲找害了他师父的人,若是夫人真是毒医之女,那就肯定有救了,蒲先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慧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一股剧烈的慌乱之意涌上心头。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当然知道。 她根本不是什么毒医之女。 她故意闯入山林,被毒医真正的女儿救了,后来便跟在她身边,这才对那些毒药有一点基础的认知。 仇家上门,毒医葬身火海,都是她计划中的一步。 毒医之女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与她父亲一起下了地府。 而她冒名顶替了毒医之女的身份,接近江北川,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 至于毒医的那个徒弟,她倒是有所耳闻,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外云游,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毒医的女儿还一直说等她师兄回来要介绍她们认识。 可是一直到一切尘埃落定,那个徒弟都没有回来。 她一路跟着江北川去了京城。 再之后她对江北川哭诉自己担心仇家寻仇,江北川顺势为她改名换姓,隐居京中,一直安安稳稳地待着,毒医的那个徒弟也没有消息。 现在江北川那边靠不住了。 她本想借着江琉璃的手出逃。 可若是江琉璃真的去找了那毒医的徒弟,她所说的这一切不是都穿帮了? 沈慧茹木着脸道:“不用了吧,这么多年未见,师兄怕是已经忘了我,而且我现在处境特殊,还是不要让师兄知道我在这里为好。” “啊?”江琉璃似乎有些苦恼,“可是我总得求证你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吧。” 沈慧茹心中憋气,差点呕出血来。 这江琉璃怎么就这么难缠。 她都告诉她当今圣上给燕玖辰下毒如此机密了,她还不愿意伸手救她一命。 现在还非要刨根问底。 所以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第193章 找人帮忙 沈慧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一些:“这样,你先将我救出去,等时机成熟,我自会去找师兄相认,毕竟如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只要能离开这监牢,她就直接跑路了,哪里还用得着去找那什么师兄相认。 当务之急就是说服江琉璃。 谁知江琉璃却只是笑了笑,站着一动不动。 这沈慧茹是不是当她是傻的。 还先救她出去。 做梦都不带这么美的。 沈慧茹等了半天没等到江琉璃的回应,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江琉璃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耍她了。 她瞧着沈慧茹好像是给关傻了。 江琉璃抱起手:“可是夫人的话,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啊。” 沈慧茹神色僵硬:“你什么意思?” 江琉璃似笑非笑地应道:“蒲先生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暗中来过此地,夫人怕是没发现吧,若你真的是那什么毒医之女的话,蒲先生可早就认出来了,说吧,你冒充毒医之女到底是为何。” 沈慧茹这下是真的惊了。 蒲观海居然来过这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怎么不知晓! 那完蛋了! 合着她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偏偏江琉璃一句话都不说,就站在这里看着她闹笑话! 沈慧茹心下暗恨。 江琉璃见此,笑眯眯问道:“夫人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很能说吗?现在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慧茹牙齿都快咬碎了。 江琉璃就是看她落魄,落井下石! 偏偏她还没有任何办法反制,只能任由她千般嘲笑。 江琉璃摸了摸下巴:“其实我有一个建议,若是夫人可以如实道来你究竟是何人,那我可以考虑一下将你救出来,可若是夫人执意欺瞒,那就不好意思了,毕竟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你身张,怎么样,夫人觉得如何,要坦白吗?” 沈慧茹沉默不语。 江琉璃点点头:“看来夫人是不愿意说了,那今日就先这样吧,我得走了,夫人若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也可派人来寻我哦。”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 沈慧茹急忙将人拦住:“等等!” 江琉璃扭头:“怎么,夫人有话要说?” 沈慧茹点点头:“是,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就愿意救我出去?” 江琉璃笑笑:“那得取决于夫人说了什么了。” 沈慧茹闻言松了口气。 在她看来,江琉璃这般说话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见江琉璃还在等着自己,沈慧茹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我本是山间孤女,误闯毒医居所才被小姐所救,小姐怜惜我举目无亲才将我留在山上,谁知仇家上门,害了小姐一家,我因外出挖野菜才逃过一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火海,恰逢你爹奉了陛下的命令上山寻医,我怕那些人还在山上游荡,便求你爹带我下山,至于冒充小姐一事,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江琉璃点点头:“不错,还有呢?” 沈慧茹喘了口气又继续道:“我只是一介孤女,身无所长,唯有冒充小姐,你爹才有可能答应救我,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后来你爹将我带回了京中,恰逢……恰逢圣上他为九王爷一事烦忧,你爹提了一嘴,我想着当时下山的时候将毒医所制的一部分毒药也带了下来,便做主给了他一份,这也是……也是九王爷中毒的主要原因。” 江琉璃托着下巴:“嗯嗯,还有呢?” 沈慧茹顿了一下:“没有了。” 江琉璃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夫人保重。” 沈慧茹愣了一下:“你不是答应我了,我说了就救我出去吗!” 江琉璃一脸为难地道:“可是夫人,虽然我嫁与九王爷,但王爷他手无实权,更遑论我这个王妃了,就算我想救你,我也得找王爷帮忙啊,夫人请在此耐心等候好吧,等琉璃回府将这件事情告知于王爷再说,怎么样?” 沈慧茹被堵得哑口无言。 因为江琉璃给的理由实在是太正当了,正当到她无法反驳。 沈慧茹只能道:“那你早些回来。” 江琉璃有些诧异:“夫人缘何如此着急,左右在这大理寺的监牢之中,无人能对你做什么不是吗?” 沈慧茹沉默了一下:“不是我着急,是有人想要取我性命。” 江琉璃笑了一下:“瞧夫人这话说的,虽然你给我爹戴了绿帽,但是这里好歹也是大理寺,我爹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在这里对你动手,你应该很安全的啊。” 沈慧茹摇摇头:“不是,想要取我性命的,不是江北川,而是另有其人。” 江琉璃饶有兴致:“是谁?” 沈慧茹继续摇头。 江琉璃见其不想说,也没当回事,摆摆手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还请夫人保重。” 虽然沈慧茹没有说想要取她性命的人是谁,但是江琉璃已经有所猜测。 反正她爹是不可能的。 就她爹那副样子,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在大理寺里杀人。 更何况昨天沈慧茹才刚送完信,今天顺意布庄的人就跑了,沈慧茹还急着找人救她。 说不是顺意布庄那群人她都不信。 不过江琉璃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就算她想要把沈慧茹捞出来,还真得去找燕玖辰帮忙。 鉴于沈慧茹如今还是一个重要线索,江琉璃也不多耽搁,直接回了王府。 燕玖辰正在同蒲观海商议关于顺意布庄的事情。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二人肯定都不愿意看到。 可是他们也确实没有旁的办法。 顺意布庄的人太谨慎了。 只是一点风吹草动人就全都隐入暗面,他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听到下人来报,说江琉璃来了,燕玖辰立刻挥手示意将人带进来。 看到蒲观海也在,江琉璃笑眯眯地道:“蒲先生好啊。” 蒲观海也笑眯眯地打招呼:“见过王妃,王妃此时怎么有空上这里来了。” 二人语气熟稔,倒是把燕玖辰晾在了一边。 燕玖辰咳嗽一声,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这才开口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琉璃一拍巴掌:“那当然了。” 燕玖辰点点头:“说吧。” 江琉璃十分自来熟地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其实我刚从大理寺那边回来,今日沈慧茹托人给我送信说有事要拜托我,我便去了一趟。” 蒲观海好奇:“她能有什么事情要拜托王妃的。” 江琉璃点点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就过去了,结果还真有大事,你们一定想不到是什么。” 燕玖辰的关注点却有些歪:“你一个人去的?” “啊?”江琉璃愣了一下,“没有啊,我带着我的丫鬟去的,喏,都在外边候着呢。” 燕玖辰颇为不赞同:“你不是知晓沈慧茹身份有异,若是她与那些顺意布庄的人勾结在一起,哄骗你过去怎么办?” 江琉璃摆摆手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你都不知道沈慧茹她说了什么,她说有人想要取她性命,求我救她出狱来着,我想着总不可能是江北川吧,你也知道江北川那个人是什么性子,所以想着八成就是顺意布庄后头的那群人,不是说他们都躲起来了吗。” 蒲观海郑重点头:“却有可能,今日她不是又送了一封信吗,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江琉璃喝了口茶:“是,她着急的很,哦对了,她原本自称毒医之女来着。” 蒲观海闻言一愣,断然否决:“不可能,当日我去牢房看过她,她根本不是小师妹!” 江琉璃摆摆手:“是了是了,我那会也是这么说的,沈慧茹见骗不到我这才道出了实情。” 江琉璃将沈慧茹自述的那一段话统统都告诉了蒲观海和燕玖辰,末了,又总结道:“不过对于对她这番言论,我还是持怀疑态度的,至少半真半假,她肯定还有所隐瞒,我甚至怀疑她是有意接近毒医一家,连跟着江北川回京都是她计划中的一步,要不然她当时被江北川隐姓埋名藏匿于京中,又如何那么快速地联系到她那个所谓的远房表哥。” 蒲观海的神情有些难看。 若是江琉璃猜测为真的话,那谋害了他师父一家的那个所谓的仇家,很可能就与沈慧茹有关系。 也许就是顺意布庄后头的那群人。 他们看沈慧茹没有了利用价值,想要将她舍弃,谁知被沈慧茹察觉了端倪,然后她才求到了江琉璃的头上。 而江琉璃也淡定地扔出了下一个重磅炸弹:“对了,她还告诉了我王爷所中之毒是她出手的。” 燕玖辰点点头:“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手上有一样的毒药。” 江琉璃勾唇一笑:“她有毒药不代表就是她动的手啊,王爷不防猜测一下,到底是谁想要害你性命。” 燕玖辰没什么表情地道:“除了上边那一位,也没别的人了吧。” 蒲观海神情冷凝:“一国之主居然如此目光短浅,当真是长见识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撇撇嘴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啊,那多没意思。” 燕玖辰笑道:“以前只是有所猜测,并无实际证据。” 江琉璃摆摆手:“我还当是什么大秘密呢,行了,你要不然还是赶紧想办法将沈慧茹捞出来吧,她在里头怕的要死,一直说有人要取她性命,我想着她还有用就过来找你了。” 蒲观海闻言,神情一肃,当即起身:“王爷,就让属下过去吧。” 师父之死的谜团还未解除,沈慧茹当然不能如此轻易就死去。 她的小命留着还有用! 燕玖辰点点头:“去吧,小心着些。” 待到蒲观海离去,燕玖辰看向江琉璃颇为不赞同地道:“以后若是还遇到这种事情,王妃当与本王说一声。” 江琉璃诧异地看过去:“这有什么好说的?” 燕玖辰沉着脸道:“你独自出行若是除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江琉璃恍然:“你说这个啊,没事,有清风明月跟着呢,有她们两个我放心。” 燕玖辰摇头道:“算了,等过两日,本王让汪管家挑几个人,你以后若是要出门就带着他们。” 江琉璃笑了笑:“王爷不必如此麻烦,清风明月的武艺已经足够保护我了。” 见燕玖辰还要劝,江琉璃径直说道:“说起来,王爷在鹿鸣轩的院墙之上还安排了一个人吧,若是没事的话,就让那人撤了吧,他才来的第一天就让清风给发现了。” 燕玖辰无言以对。 他倒是没想到江琉璃已然发现那个暗卫了。 江琉璃笑眯眯地给了个台阶:“臣妾想着王府里面应该安全的很,王爷不必如此费心臣妾的安全,您说是不是?” 燕玖辰沉默着点点头:“那晚些时候,我便让他撤走。” “嗯,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江琉璃拍拍手起身道,“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王爷回见。” 燕玖辰只得点头。 至于沈慧茹那头,还在殷切等候江琉璃的消息。 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还以为是江琉璃回来了,起身惊喜道:“是王妃吗?” 谁知黑暗中响起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黎云,你的胆子太大了,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 说话间,一个面容有些阴柔的男人走了出来。 沈慧茹心下大骇。 黎云是她的本名,是她最初的名字。 他们真的派人来了。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离开了栏杆,随即咬牙切齿地道:“你让我怎么听?他想让我死,可我不想死,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我一直跟在别的男人身边委屈求全,如今他卸磨杀驴,我凭什么要听他的话,他以前如何答应我的都忘了吗!” 阴柔男冷哼一声道:“你在那江北川身边何时委屈求全了,我听说你是丞相府的主母,锦衣玉食,连他那原配的女儿都受尽你的磋磨,你管这叫委屈求全?别开玩笑了。” 沈慧茹抿了下唇:“可是我为他效命二十余年,还为他生育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凭什么就这么将我抛弃?” 第194章 沈慧茹之死 阴柔男笑了笑说道:“可以你的命都是主子救得,你给他效命也是应该的,至于你的几个孩子,我只能说,只要你安安稳稳地去了,等到事成之日,主子定会好好待他们,给你一个好的交代的。” 沈慧茹面色不畅。 虽然她的孩子是很重要,但是她就不重要吗? 凭什么她就乖乖听话,乖乖送死,他们就不能把她救出去,她在外边隐姓埋名不是一样可以? 如果她就这么死去,那她这些年来的付出算什么? 沈慧茹心里是一点也不愿意。 阴柔男才不理会她在想什么。 他上前两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这是主子替你准备的,喝下去立竿见影,没有痛苦。” 沈慧茹抬头看向阴柔男:“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他是不是?” 阴柔男笑笑:“你可以这么想,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多话了,现在正值白日,随时会有人进来。” 说着他把瓷瓶往沈慧茹脸上递了递,示意她赶紧接走。 沈慧茹沉着脸,缓步上前。 阮嬷嬷有些不忍:“夫人……” 沈慧茹没有理会她,抬手去接阴柔男手中的瓷瓶。 可就在她将要碰到那瓷瓶之际,她的右手猛然从身后探了出来。 一支寒光闪闪的金钗就握在她的手中。 这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一支,钗尾特地磨成尖刃,为的就是这一刻。 沈慧茹面目凶狠,死命往阴柔男喉间刺去。 谁知那阴柔男早有预警,一把扣住沈慧茹的手腕用力一折。 沈慧茹吃痛,尖叫一声,金钗便掉落在地。 而那阴柔男也不停手,拉着沈慧茹一扯。 沈慧茹“砰”地一下撞到了栏杆上,顿时痛的她眼冒金星,喊都喊不出声来。 阮嬷嬷见势不好,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阴柔男一掌击在下巴,顿时倒在了地上。 沈慧茹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低头一看,阮嬷嬷脖子扭曲,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她心中惊惧,拼命挣扎,可是她根本不是这个阴柔男的对手,他的双手就像铁钳一般死死地扣住了她的双手。 阴柔男阴沉着脸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从瓷瓶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掐着沈慧茹的脸,将她的嘴巴掰开,指尖轻轻一弹,药丸直接滚入她的喉间。 随后他便松开了手。 沈慧茹心跳如擂鼓,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拼命用手抠自己的喉咙。 可是已经晚了。 那毒药早就顺着她的喉咙滚进胃里,消失无踪。 毒药见效很快。 不过片刻,沈慧茹便察觉到腹中一阵剧痛袭来。 她捂着肚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后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沈慧茹哇地一下,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来。 虽然她对毒药并不精通。 但是那段时日在毒医身边耳濡目染,她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沈慧茹心中惊惧。 她并不想死。 她连滚带爬来到阴柔男面前痛哭流涕道:“我……我不想死啊,求你放过我,我不求回到主子身边,只要让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不会泄露一丝一毫,求你了。” 阴柔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可是已经晚了,从你给顺意布庄送信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将我们暴露了,如今主子只是让你服毒自尽也算是给你留个全尸,这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慧茹还想说些什么,喉间却是一呛,满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这狱卒是怎么回事,人呢?牢房为何无人看守?” 沈慧茹虽然已经不能言语,但是她还是听得出来,那是江北川说话的声音。 这段时日以来,沈慧茹从未如此期待过江北川的到来。 她满眼都是希冀,希望江北川赶紧进来,将这阴柔男子抓住。 好在江北川那头并未耽搁太久,很快便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担心沈慧茹趁此机会逃离了这里。 他连奸夫都还没有抓到,怎么可能放任沈慧茹逃走。 阴柔男见势不好,直接后退两步,往牢房深处走去。 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而江北川赶至沈慧茹的牢房前,能看到的,只有被血糊了满脸的沈慧茹。 她倒在地上,口中“嗬嗬”不停,想要说话。 江北川哪里见过这一幕,一下子就慌了神:“你……你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慧茹喉间呛着鲜血,一句话也是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一直在往牢房深处示意,示意江北川赶紧过去找人。 但是江北川哪里领会得到。 他还以为沈慧茹在求救,沉着脸后退两步吩咐身后随从:“快去请金大人来此一趟,顺便再找个大夫过来。” 沈慧茹这个情况明显不正常。 再加上外头的狱卒也不知去了哪里,肯定有人闯进来了! 到底是谁,居然想要在这个关头杀了沈慧茹。 至于沈慧茹自杀这个可能性,在江北川看来,简直微乎其微,可以直接排除。 随从领命退去。 不多时,金兆成率先赶到。 沈慧茹关押在他大理寺的牢房之中却被他人夺了性命,他难辞其咎。 而那守门的狱卒此时也在树丛之中被人找到,拖了进来。 一盆水下去,狱卒从昏迷中醒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沈慧茹。 此时的沈慧茹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七窍流血,只有一双眼睛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狱卒心中有些惊骇。 毕竟他今日才给沈慧茹送了信。 金兆成见狱卒原地发呆,心中有些不悦:“干什么呢,还不快些起来回话!” 狱卒回过神,赶紧翻身跪好,声音有些颤抖地道:“是,大人。” 金兆成冷哼一声:“先说你是怎么回事?” 狱卒愣了一下,摸着还有些钝痛的后脑勺有些不确定地道:“这……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先前忽然后脑一痛,之后的事情便想不起来了。” 金兆成神情更为不满:“所以大白天的,你就这样被人敲了闷棍,什么都不知道?” 狱卒心中惊惧,不断叩头:“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求大人恕罪!” 金兆成不悦道:“行了,这几日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狱卒顿时愣住。 这几日的不寻常之事,大约就是他帮沈慧茹送信一事了吧? 可是这让他怎么说? 他这不是找死呢吗? 狱卒还想隐瞒,但是金兆成已经从他迟疑的表情中看出了端倪,冷声道:“我劝你给我实话实说,若是有所隐瞒,待我查明之日,定有你好受的!” 狱卒吓了一跳,再不敢隐瞒,叩头求饶:“大人,求大人饶命,实在是小的鬼迷心窍,那丞相夫人告诉小的,她在这牢中过的实在艰难,便托小人替她送了几封信,那些信的内容小的也看过,大抵都是些家常话,并无异常啊大人!” 金兆成皱了下没:“托你送信?送给谁?” 狱卒再不敢隐瞒,老实道:“送到南大街的顺意布庄,送了两次,昨日和今日各一次。” 他到底是没敢把自己两头吃的事情说出来。 若不然怕是真的要挨板子了。 金兆成转头看向江北川:“顺意布庄?是丞相家中产业吗?” 江北川不怎么关心家业,哪里知道是不是,沉声道:“这本官倒是不太清楚,得回府查验一番再说。” 此时,狱卒在一旁弱弱地道:“应该不是丞相府的产业,丞相夫人说她与丞相大人感情不睦,大人不愿意帮她走通,所以托小的给她友人送信,希望友人能来看一看她,顺便帮她带点东西来,改善一下环境。” 金兆成再次看向江北川:“大人知道这个所谓的友人吗?” 江北川摇头。 夫妻这么多年,他从未在沈慧茹口中听说过顺意布庄这四个字。 看来沈慧茹瞒着他的东西还有不少。 只可惜如今都带进了坟墓之中。 金兆成眉毛一挑,转头询问狱卒:“那她友人呢?来了吗?” 狱卒摇头:“没有来,所以今日丞相夫人又让小的送了一封信,只可惜那顺意布庄今日竟然并未开门,小的便将那封信带回来,交还给丞相夫人了。” 金兆成愣了一下,赶紧道:“那还不赶紧将门打开,找找那封信在何处。” 狱卒赶紧起身,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都不需要过多寻找,他直接就在墙角看到了那块染血的布巾。 狱卒将布巾捡起,送到金兆成手中。 金兆成看了一眼,确实没看出什么名堂,这才将布巾递到江北川手中:“丞相有何看法?” 江北川摇摇头:“没有,本官确实从未听说过顺意布庄一事。” 金兆成微微叹气,将布巾交到身后狱卒手中:“先收着吧。” 就在这时,狱卒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讲,迟疑着道:“小的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金兆成神色不悦:“若是关于丞相夫人之死一事,那便快快道来!” 狱卒深吸口气道:“其实今日丞相夫人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对,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原本她让小的给她送信,信没有送出去,小的回来之后,她忽然让小的去九王妃,说有事要告知九王妃。” 金兆成自然知道这九王妃就是新婚的江琉璃,也是江北川的女儿。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北川去,皱眉问道:“那九王妃来了吗?” 狱卒点点头:“来了,同丞相夫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再之后就再也无人来过。” 金兆成心知江琉璃怕是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了。 可一个是江北川的女儿,还是堂堂王妃,还有一个是他的妻子,虽然落难入狱,但身份可一直都没被剥夺。 金兆成有些为难地看向江北川:“江丞相有何看法?” 江北川皱着眉头。 他自然是知道江琉璃与沈慧茹积怨已久。 毕竟这些年来她在府中的时候受了不少沈慧茹和江梦雪的欺压。 更遑论她如今已经知道沈慧茹对她多番下毒。 如此算起来,江琉璃确实有那个动机。 但是江北川很疑惑,毕竟在他看来,江琉璃应该不太可能在这里动手。 这样做目标太大了。 江琉璃应该不会如此鲁莽才对。 可是既然人家都这么问了,他轻咳一声道:“本官相信王妃与此事无关,若是大人心中怀疑,那便请王妃来此一趟吧。” 金兆成有了江北川这句话就放心,打了个哈哈道:“那自然是无关的,只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来人,去宫中禀告圣上今日之事,再派人去辰王府请王爷和王妃来此一趟。” 江琉璃外出溜达了一圈,正好累了,想休息一会,便接到了燕玖辰的随侍传来的信息,她心里一惊,瞌睡都跑没了:“沈慧茹死了?” 随侍点头:“是,王爷让您梳洗一番,一盏茶后,前往大理寺。” 江琉璃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待到那人离去,清风立刻上前道:“王妃,此事会不会有诈?” 毕竟江琉璃才刚从监牢那边回来。 临走之前沈慧茹还在嘀嘀咕咕有人要取她性命。 那些暗中之人胆子再大也不太可能大白天就在大理寺动手吧。 江琉璃摆摆手:“怕是真的出事了,没见王爷也要一同过去嘛,别担心,天塌了有别人顶着呢。” 她算是发现了。 这所谓的残废王爷肯定不像表面上那么废。 起码他一直在暗中寻找解毒办法,府中还养着那么多的暗卫和幕僚,该有的他都有啊。 更何况清风有一句话说对了。 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太可能大白天动手。 她现在过去可是众目睽睽不止她一个人。 沈慧茹可不一样。 她进过那个牢房,那一块区域只有沈慧茹和阮嬷嬷。 若是凶手可以绕过狱卒,那还真就是月黑风高了,无人能发现的了了。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别废话了,快些给我洗漱吧,咱们去看看那大理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195章 凶手是谁 江琉璃同燕玖辰来到大理寺,蒲观海带着人还在这边守着。 看到燕玖辰的马车,他立刻迎了上来:“王爷,大事不妙,蒲某来晚一步,沈慧茹她已然被他人得手。” 燕玖辰点点头:“本王来此就是为了这件事,你有看到人吗?” 蒲观海摇摇头:“蒲某才刚到,还没来得及布置就看到江北川来了,想着他在这里,先避上一避再说,谁知道沈慧茹就在这档子上被人谋害了。” 燕玖辰叹了口气:“时也运也,谁知道那些人竟然胆子如此之大,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大理寺动手,蒲先生同本王一同进去吧,金大人传来的消息是说沈慧茹是被毒死的,你也好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毒。” 蒲观海点点头:“王爷请带路。” 一行人来到牢房内。 沈慧茹的尸体还在监牢之中,无人敢去动她,其他人则一个个扎堆站在一旁,全都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燕玖辰,金兆成率先打了声招呼:“见过王爷。” 燕玖辰摆摆手道:“情况如何?” 金兆成面色凝重:“沈慧茹身中剧毒,几乎没有撑过一盏茶的功夫,江丞相是第一个发现的,据他所说,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慧茹倒在地上,口中呛满了鲜血,已然无法言语,至于她的随侍嬷嬷,被人扭断了脖子,已经没了呼吸。” 燕玖辰环顾四周:“那有可疑人士出没吗?” 金兆成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守门狱卒:“这没用的废物被人敲了闷棍,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燕玖辰点点头:“所以行凶者将这守门狱卒打晕之后,就大喇喇地进来了?” 金兆成叹了口气:“应是如此,其实也怪我,因丞相夫人乃一介女流,且丞相大人之前拜托过我,希望行个方便,下官便着人将她安置在了这边,这里犯人少,较为清净,平日里也只有他一人值守,却不曾想,居然被这凶手钻了空子,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燕玖辰宽慰了几句:“金大人不必多想,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来暗杀丞相夫人呢。” 金兆成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这与下官监管不力还是有点关系的,待明日上朝,再向陛下请罪吧。” 燕玖辰没再多言,转头看向江北川:“不知丞相大人有没有什么头绪。” 江北川回过神:“什么?” 燕玖辰打量着地上的沈慧茹道:“尊夫人中了此般剧毒,这行凶者与她仇怨定然不一般,丞相大人与她夫妻多年,不知对此有没有了解?” 江北川铁青着脸摇摇头:“未曾听说。” 金兆成插了一嘴:“不过这狱卒倒是说出了一个消息。” 燕玖辰饶有兴致:“什么消息?” 金兆成顿了一下道:“狱卒坦言他在昨日和今日都替沈慧茹往顺意布庄送了一封信,只是今日之信那边未收,他便将信送了回来,之后沈慧茹便让狱卒往王府传信,让王妃过来一趟,所以这沈慧茹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除了那凶手便是王妃了……” 燕玖辰眉头微蹙:“所以?” 金兆成咳嗽一声道:“王爷不必担心,下官当然相信丞相夫人之死与王妃无关,下官只是想问一下王妃,丞相夫人都同她说了些什么,毕竟时间间隔如此相近,而且狱卒说过,丞相夫人在见到王妃之前情绪十分不稳定,似乎在害怕些什么,下官想着,王妃也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燕玖辰瞥了他一眼,这才勉强点头:“那你问吧。” 金兆成小小地松了口气,来到江琉璃面前:“不知王妃可否说明一下,今日丞相夫人找您所为何事。” 江琉璃闻言,立刻抬眼看了一下江北川。 江北川有些莫名:“看我做什么?” 江琉璃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说起来,此事也算是家丑一桩,与我父亲……嗯,这个我就不细说了,简而言之就是继夫人她求我救她出狱,但是我虽然身为王妃,到底还是一介妇人,哪里帮得上忙,便想着回府去寻王爷,请王爷到金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好歹让继夫人在牢里好过一些,谁知才刚回府上就出了这般变故,天有不测风云呐。” 金兆成微微思考了一下。 江琉璃所说的情况,时间倒是对得上。 她确实差不多刚回到王府。 可是这沈慧茹明明是因为谋害江琉璃不成才被关进牢房之中。 她们二人严格意义上算起来,也算是半个仇人了。 可沈慧茹怎么会放着江北川这个丈夫不去求助,反而去求江琉璃呢? 还有那个顺意布庄也奇怪的很。 以往的时候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怎么昨日沈慧茹送了一封信过去,今日他便关门了。 金兆成只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什么都抓不到。 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可以问。 金兆成一整神色,询问江琉璃:“恕下官多言,不知王妃所说的家丑是指?” 江北川的脸瞬间绿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金兆成愣了一下:“啊?不能问的吗?” 江北川没好气道:“没什么好问的,沈慧茹的死跟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金大人还是问点正经的吧。” 金兆成眉头微蹙,侧头看向江琉璃。 江北川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糗事,三言两语就想把事情揭过去,可江琉璃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几句话又把皮球踢到了江北川头上。 她一脸歉意地道:“这……金大人抱歉,虽然我非常想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我还真做不得主,你若是想问的话,还是问我家的爹爹去吧,毕竟这件事情他才是受害者。” 这下金兆成是真的好奇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父女俩如此难以启齿。 金兆成正要再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嗓音:“你不要再装了,我娘肯定是你害死的!” 众人扭头看去,一个年轻女子眼含泪花地跑了过来,扑倒在沈慧茹身边。 江北川的脸更绿了:“江梦雪!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梦雪仰头看了他一眼,愤愤说道:“怎么,我娘死了,我还不能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吗?” 她早就来这里了,只是那会江北川在这里,她怕惹了江北川不快,就没敢出来。 后来江琉璃和燕玖辰都来了,她就更不敢出来了,只是躲在一旁。 这会听到江琉璃说的话,她终于忍不住,这才冲了出来。 江北川上前两步,拉住江梦雪的手腕:“不要闹,你赶紧回府。” 江梦雪一把甩开江北川的手:“我回哪?那又不是我的家,而且我若是不在这里,我娘怎么办?你想就这样让她蒙冤而死?” 江北川面色阴沉:“所以我让你不要闹,金大人会好生调查到底是谁害死的沈慧茹。” 江梦雪愤而怒吼:“你放狗屁!明明就是江琉璃害死我娘,你现在拼命将我支开,就是想要为她开脱!” 外人当前,江北川难得好耐心:“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沈慧茹的死哪里和琉璃有关了。” “哪里无关?”江梦雪看着江北川,“这些人之中,最希望我娘死的,肯定就是江琉璃了, 哦不对,你也应该是其中之一,说不定就是你们父女俩合谋毒死的我娘!” 金兆成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这丞相府的二小姐是傻了不成? 不急着找杀了她母亲的真凶,反而拼命把锅往她爹的头上扣? 江琉璃神色淡淡:“二小姐说这般话可是要讲求证据的,你凭什么觉得是我毒死的你娘?” 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她可不怕江梦雪。 江梦雪愤怒地盯着江琉璃。 这几日她一直为各种糟心事烦恼,睡也睡不好,再加上脸上的疹子都还没好全,她都不必去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而江琉璃,虽然她额上胎记依旧,但是气色可比她好多了。 这两相对比之下,她一下子就被碾到了尘埃里。 这不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光鲜亮丽的应该是她才对。 不知道从何开始,她和江琉璃的状态就对调了,她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连疼爱她的,为她安排好一些的母亲,就这样一声不吭,撒手人寰。 江梦雪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见江梦雪迟迟不说话,金兆成不满地道:“二小姐若是说不出证据就不要在这里搅混水,来人,将二小姐带下去,不要让她在这里捣乱了。” 立刻有狱卒从人后走了出来,拉扯江梦雪的胳膊,想要将她带走。 江梦雪立刻回过神来,抱着栏杆不撒手:“我不走,我娘都还在这里,你们凭什么要让我走,我要看着害死我娘的凶手死!” 她一边说,眼神定定地盯着江琉璃,显然已经认定害死沈慧茹的,是江琉璃无疑了。 江琉璃有些无语。 她就说这江梦雪的脑子有些不太好使。 就在这时,人群后一声尖利的嗓音传来:“太子驾到——” 众人纷纷行礼。 燕玖辰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没动。 江琉璃见状,也跟着站在轮椅边上没动。 倒是江梦雪眼前一亮, 立刻松开抱着栏杆的手,冲到燕盛寻面前。 只可惜,燕盛寻的随侍拦在了她的身前:“江二小姐自重。” 江梦雪没有办法,只好盈盈拜倒,泣声道:“太子哥哥,求您为雪儿的母亲主持公道啊,她被贼人害死,如今他们居然想要包庇凶手,让雪儿的母亲蒙冤而死!” 燕盛寻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语气波澜不惊:“江二小姐不要激动,有孤在,定然不会让那凶手逃脱,所以你现在有怀疑对象了吗?” 江梦雪心中一喜,立刻直起身子,指着江琉璃道:“太子哥哥就是她,是她害死的我娘,我娘临死之前只见过她!” 燕盛寻侧头看过去。 江琉璃无奈摊手:“太子殿下,如果我说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江北川也道:“太子殿下,此事确实与小女无关,实在是梦雪她因母亲过世,伤心过度,胡乱攀咬,下官这就派人将她带回丞相府。” 说着,他抬手一挥:“来人,还不赶紧将二小姐送回府上。” 江梦雪见此,整个人瞬间激动起来,越过面前随侍冲到燕玖辰脚边抱着他的大腿道:“不,太子哥哥你相信我,肯定是江琉璃干的,江北川他就是想护着他的女儿!” 燕盛寻一时不察,这才让江梦雪得手。 他伸了伸腿,试图摆脱江梦雪。 可是江梦雪怕江北川的人将她拖走,两只手抱的那叫一个紧,燕盛寻甩了半天也没能动弹。 他心中生出几分不悦,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到底是忍了下来,没有表现出来。 燕盛寻闭了闭眼道:“二小姐说的,孤都已经知晓,不过孤现在想要先查看一番丞相夫人的尸首,二小姐可否松手?” 江梦雪犹豫了一下,松开燕盛寻的大腿,转而掐住了他的衣摆:“雪儿同您一道去看。” 燕盛寻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来到沈慧茹面前。 此时距离沈慧茹呼吸断绝已经差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她的面色已经灰败,加上七窍里流出的污血,看着颇为瘆人。 江梦雪瞥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燕盛寻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转头问金兆成:“金大人有何看法?” 金兆成只得将之前得出的结论同他再说一遍。 江梦雪闻言断然反驳:“这些都是假话,肯定都是他们为了包庇江琉璃编造的假话,我母亲与江琉璃的关系并不好,她为什么会找江琉璃求助?” 江琉璃叹了口气道:“那就得问你母亲了。” 江梦雪咬牙切齿:“我娘已经死了,她怎么说?” 江琉璃继续叹气:“那就得问你爹了啊。” 江梦雪气得脑门生烟:“那是你爹,不是我爹,你也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你才是江北川的女儿,他当然向着你说话!” 第196章 被骗的团团转 燕盛寻实在不耐听这些小女儿家的争吵,但是不说句话好像又说不过去。 他木着脸打圆场:“什么你爹我爹的,江丞相不也是你爹吗?你们二人同为姐妹,江丞相哪里会偏向于谁?” 更何况就他往日对江梦雪的了解来看,就算江北川要偏心,也会偏心于她好吧。 要他来说啊,该在这里哭诉的,得是江琉璃才对。 江梦雪没想到燕盛寻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瞪着眼睛僵在原地。 江琉璃也没忍住,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来。 看来这太子殿下还不知道沈慧茹干的好事呢。 那这下坏了,他这句话可戳中江梦雪的要害了,毕竟她的脸皮子可薄着呢。 果不其然。 江梦雪僵了几息之后,面色突然涨红,跺着脚道:“就连你也要帮着她!” 说完她直接扭头往外跑去,留下燕盛寻有些不明所以。 他帮谁了? 他帮江琉璃了? 没有吧。 他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其他几个知道实情的人倒是暗自对视了一眼,一个个都露出微妙的表情。 江北川面色难看。 果然他就应该派人将江梦雪关在府中。 如今她都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凭什么由着她在这里到处乱跑,要是冲撞了太子该如何是好。 江北川沉着脸拱手道:“太子殿下恕罪,是下官教女无方。” 燕盛寻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缓步来到燕玖辰面前:“皇叔安好。” 转头看向江琉璃,他却有些迟疑。 这江琉璃还未与燕玖辰成亲的时候,他还能客客气气喊一声江小姐,可是现在呢,现在该怎么喊? 燕玖辰看准机会,提醒道:“这是你皇婶。” 燕盛寻僵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个,可就是有些喊不出口! 江琉璃却是生起了浓厚的兴趣。 对哦, 她都快忘了这茬了。 成了个亲,涨了个辈分,堂堂太子殿下都得喊她婶子了。 江琉璃好整以暇,面带微笑,一脸慈爱的模样看着燕盛寻,等着他喊人。 燕盛寻看出江琉璃眼神中蕴含的意味,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偏偏江琉璃也不动弹,就站在那里,一脸我等你喊人的模样。 僵持了好一会,僵持到其他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燕盛寻也熬不住了,这才不是很情愿地小声喊道:“皇婶安好。” 江琉璃喜气洋洋地应道:“诶,皇侄!” 全场寂静。 燕盛寻脸色发绿。 她喊他什么? 燕玖辰忍俊不禁,提醒道:“就喊太子就可以了。” 江琉璃闻言,坦然自若地改口:“哦,太子殿下安好。” 她一脸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既然江琉璃都是这个表现了,燕盛寻也不好发作,只能点点头,以示回应。 接着,他又再次询问起沈慧茹的事情。 “不知皇叔对此有何高见?” 燕玖辰面色淡淡:“谈不上高见,看这丞相夫人死前的模样,所中之毒甚为猛烈,看来这下毒之人与她有不小的仇怨。” 燕盛寻点点头:“孤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江北川:“丞相大人呢,她是你的夫人,她有什么仇人,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江北川沉着脸摇头:“太子殿下恕罪,下官对此一无所知,就连那顺意布庄,下官也是头一次听说,她从未对下官提起过这个地方。” 燕盛寻皱起眉头:“那便怪了,丞相夫人为何要瞒着此事,而且这凶手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潜入大理寺杀人。” 江琉璃撇了撇嘴。 哪里危险了,她瞧着这里跟个筛子似的,谁都可以随便进出。 只要稍微制服一下门口的狱卒。 哦对。 甚至都不需要制服,给俩钱都能打发咯。 没见他之前还给沈慧茹送信了嘛。 燕玖辰微微叹气道:“说起来,本王认识一人,乃是毒医大徒,不如让他为丞相夫人查验一番,看她所中之毒到底为何,也许可以借此找到那凶手的线索。” 燕盛寻抬眼看过去:“毒医之徒?” 燕玖辰点点头:“此人爱好奇毒,见本王身中剧毒,主动寻上门来,想要研究此毒,本王想着反正解不了毒,大不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便让他留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虽然他未能解毒,但是为本王缓解了不少痛楚,今日听说丞相夫人中毒而死,便也跟了过来。” 燕盛寻怀疑地看了燕玖辰一眼。 燕玖辰坦然回看。 片刻后,燕盛寻点点头:“那便请他过来吧。” 燕玖辰一抬手,蒲观海立刻带头走出人群:“见过太子殿下。” 其他人还没怎样,江北川的脸陡然难看起来。 当年他上山寻医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毒医除了一个女儿以外,还有一个亲传弟子,名唤蒲观海。 只是他上山的时候,山上火势凶猛,他都没能多留。 那会他以为那徒弟也跟着一起葬身火海了,没想到还活着。 而且还在京城里遇见了。 江北川心中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起来。 沈慧茹随侍口中的那个远房表哥不会就是蒲观海吧? 他怀疑地看着蒲观海。 蒲观海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过去:“江丞相为何这样看蒲某?” 江北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蒲先生请。” 蒲观海勾了勾唇,抬脚往沈慧茹边上走去。 江北川松口气,站在一旁,垂眸看向蒲观海,默默打量,似乎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端倪来。 可是蒲观海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就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细细查验沈慧茹的情况。 这让江北川有些疑惑。 这么能演? 可就算他不是那个所谓的远房表哥,那他作为毒医之徒,怎么可能会认不出自己师父的女儿。 江北川开始怀疑。 这人当真是毒医的徒弟吗? 不会是什么骗子吧? 一盏茶过后,蒲观海起身回到燕玖辰和燕盛寻面前拱手道:“回禀太子殿下,回禀王爷,蒲某已经初步查验,这是蒲某师父生前所制的毒药之一,吃下后,只需十息的时间,毒素便会遍布五脏六腑,肠穿肚烂而死,看丞相夫人死状,确是此毒无疑了。” 燕盛寻眉头紧皱:“你是说丞相夫人所中之毒是你师父生前所制?那这些毒现在都在哪里?” 蒲观海摇摇头道:“不知,当年仇家上门,师父葬身火海,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蒲某都不知道师父的东西还存于这世上。” 燕盛寻有些不满。 蒲观海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 所以这凶手他们几个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而那头,江北川心中的怀疑已经到达了顶峰:“蒲先生当真是毒医的徒弟?” 蒲观海皱眉看过去:“江丞相有何高见?” 江北川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沈慧茹道:“若你真是毒医的徒弟,怎会认不出她。” 蒲观海不满道:“她是何人,凭什么蒲某要认得她?” 江北川扯了扯嘴角:“就凭她是毒医之女!” 蒲观海神情不悦:“江丞相这话说的搞笑,若她真的是小师妹的话,蒲某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此人与小师妹的全无相像之处,您当蒲某是瞎了眼不成?” 江北川不理会蒲观海,对着燕盛寻拱了下手道:“启禀太子殿下,有件事情下官一直未曾告知于您。” 燕盛寻已经有所预感,径直问道:“你是说沈慧茹并不是什么山野孤女?” 江北川点点头:“是,十六年前,陛下身中剧毒,托下官替他上山寻医,谁知下官去晚了一步,毒医已经丧生,下山的时候,此女从山间钻了出来,她自称毒医之女,求下官救她一命,于是下官便将她带回了京城,而陛下所中之毒,也用她拿出来的药解了,之后她便一直留在了京中,隐姓埋名,躲避那些仇人,殿下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陛下,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 燕盛寻闻言,扭头看向蒲观海,想看看他怎么说。 只见蒲观海面色难看地道:“蒲某从未见过此女,她并不是师父的女儿,丞相大人为何不说是你自己被骗了呢。” “我被骗?”江北川冷哼一声,自顾自说道,“别开玩笑了,难不成我还能被骗十六年?说吧,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骗子,骗了王爷不说,还想来骗太子殿下!” 蒲观海大怒:“你……” 江北川撇撇嘴:“别你了,骗人之前也不好好做一下功课,活该被人识破。” 江琉璃在一旁听热闹听的起劲,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江北川被她这么一干扰,顿时不满地看过去:“你笑什么?” 江琉璃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丞相大人太自信了,不过没关系,自信是好事,丞相大人以后当如此保持才对。” 江北川有些不满:“听你的语气,你是相信这骗子,不相信为父?” 江琉璃微微叹气道:“不是不相信父亲,而是有件事情还未来得及告诉父亲。” 江北川神色一顿:“什么事情,说。” 江琉璃微微一笑:“父亲不是好奇继夫人今日找女儿所为何事吗?其实今日她确实求女儿救她出去来着,只是女儿从很久之前就怀疑她的身份,于是便逼问了一番,她到底是谁,一开始的时候,她的说话是同父亲说的一样,自称毒医之女,但是女儿不是很相信,便简单地诈了她一下,谁知道继夫人这么不经骗,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来历报出来了。” 江北川没有料到还能从江琉璃口中听到这些,神色阴沉地追问:“什么来历?” 江琉璃笑了笑说道:“她说自己是山野孤女,误闯山林被毒医之女所救,之后便跟在了她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些毒药也有了些许的了解,至于您那边,她说是担心自己说了实话之后,您觉得她没有利用价值,不愿意救她,于是就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当然,她没有说自己对沈慧茹的这个说法也保持怀疑态度。 江琉璃是怀疑沈慧茹同那群所谓的毒医仇人也有关系,要不然哪里会有那么巧。 但是这些都没有证据,她也不好直接说明。 江北川虽然为人处事有些毛病,但是脑子还是有点用的。 如果说江琉璃所说为真的话,那沈慧茹过去的一些异常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之前沈慧茹告诉他,她只会下毒,不会制毒,她手中的毒药只剩下毒医所制的那些,用完就没了。 他猛然转头看向蒲观海问道:“不知毒医之女可会制毒?” 蒲观海冷哼一声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小师妹怎么可能不会制毒,她天赋卓绝,完美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比蒲某可厉害多了!” 江北川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 他之前就好奇的很。 身为毒医的独生女,怎么可能不会制毒。 那会沈慧茹的解释是,她并不爱好这些,所以并未在父亲那里学习。 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 江北川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往上涌。 沈慧茹居然连这件事情都骗了他,那她身上还有哪件事是真的?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介妇人如此骗的团团转,江北川的脑子就嗡嗡的。 他的面子和里子,全都给丢尽了! 燕盛寻哪管江北川在想些什么。 他听完全程,神色有些诧异:“所以丞相夫人根本不是什么毒医之女?” 蒲观海点头:“太子殿下放心,若她是蒲某的小师妹,就算化成灰,蒲某也认得。” 燕盛寻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阴沉的江北川,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沈慧茹,语气顿时凝重起来:“既然如此,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现在又是谁杀害了她。” 金兆成这会才回过神来。 没办法,这连环瓜吃的太香了,香得他都有些插不上话,这会见燕盛寻问起,立刻开口说道:“殿下,下官瞧着唯一的突破口应当就是那顺意布庄了。” 燕盛寻点头:“金大人说的对,只可惜那边反应很快,人都已经没了踪迹。” 金兆成叹气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下官先派人将那里盯着,走访一下周边的百姓再做其他打算吧。” “只能如此了。” 第197章 话本子新鲜出炉 金兆成忙着调查那顺意布庄的人,赶忙下去布置去了。 燕盛寻没了旁的事情,嘱托金兆成有了进展记得通知他,也跟着回宫复命去了。 燕玖辰和江琉璃看完热闹,自然也顺势离去。 二人回到府中便默契地分头离去。 江琉璃一迈进院门就招呼碧云道:“快去给我找几个人来,要会识字会写字的。” 上次回门宴的时候她就打算好了,要将江北川干的好事都写成故事交与说书人。 一是将这些事情都宣扬出去,二是还能顺便赚一波钱。 今日大理寺之行给了她极大的灵感。 正好可以将这件事情摆上日程了。 她也不是不能自己写。 实在是这毛笔她用起来不太顺手,不如交给其他人效率还更高一些。 碧云愣了一下:“小姐要干什么吗?” 江琉璃摆摆手:“一时半会说不清,先把人找来再说。” 碧云有些为难:“可是奴婢不认识这样的人啊。” 她就一伺候小姐的丫鬟,上哪去认识那些读书人去。 江琉璃有些呆:“那现在怎么办?” 清风试探着道:“小姐,奴婢和明月都是识字的,您是要做什么吗?” 她们二人从小在太傅府长大,虽然不至于出口成章,但是字还是识得的,也能写上几个。 江琉璃眼前一亮:“你俩识字啊,那就好办了,跟我过来。”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老老实实跟着江琉璃上前。 江琉璃将两个丫鬟拉到桌边坐下,神色严肃地道:“接下来我口述,你们写,知道吗,先一个一个来,清风你先,写累了再换明月。” 清风明月不明所以,老实点头。 江琉璃这厢忙得不亦乐乎,江北川那边却还沉浸在犹疑之中。 他居然被骗了二十多年。 他居然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这沈慧茹好生可恶,竟敢如此辜负于他。 可惜如今他连沈慧茹究竟是何人都不知道。 她那个奸夫也不知到底在何方! 若是让他找到,他定要将那奸夫千刀万剐! 江北川沉着脸回到府中。 江梦雪第一个找了上来:“我母亲呢?” 江北川没好气道:“凶手还未找到,她的尸身自然还留在大理寺。” 江梦雪抿抿唇。 她还以为江北川故意不带她母亲的尸身回来。 既然那边还在调查的话,那就没事了。 她点了下头,扭头就要离去。 江北川却不放过她:“等会。” 江梦雪顿住脚步:“怎么?” 江北川冷声道:“你母亲如今已经过世,关于你的生身父亲,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吧。” 江梦雪顿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亲确实没有告诉我生父的事情。” 江北川当然不信:“不可能!” 江梦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不信就算了,我确实问过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情,但是她不告诉我,她只说等时机成熟会告诉我。” 江北川狐疑道:“真的?” 江梦雪没好气道:“信不信由你。” 江北川无言。 既然江梦雪都这么说了,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人就此沉默。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北川啊,快过来看看,娘瞧着这姑娘不错,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赶紧将她接进门吧。” 是老夫人来了。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张画像,面上带着笑容,显然心情非常的好。 江梦雪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北川:“你要娶妻?” 老夫人这才发现江梦雪在这里,顿时神色一敛,有些不满:“你在这里做什么?如今你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又不是我们丞相府的小姐,别在府里随意走动。” 江梦雪懒得理会这个老太婆,面目狰狞地道:“我娘尸骨未寒,你就要娶新妇,你有没有心啊!” 江北川脸色难看。 虽说娶妻不是他本意,但是像江梦雪这样怼脸骂也太过分了一点。 他又不是没脾气。 江北川面色阴沉地道:“说这些话之前先反思一下你母亲做了什么。” 江梦雪语塞。 是啊。 她母亲做的事情已然让自己落了下风。 见江梦雪沉默,江北川冷哼一声道:“别忘了,你可不是我江家的血脉,如今让你留在江家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还是说你想去外边风餐露宿?” 江梦雪彻底垂下了脑袋。 她当然不想。 老夫人也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就是,你当你是谁啊,还管起我江家的事情来了,你娘尸骨未寒,那是你娘自己的事情。” 等会。 她说什么?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江梦雪说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北川:“沈慧茹死了?” 江北川点点头:“是,就半个时辰前的事情,如今尸首还在大理寺放着。” 老夫人张张嘴,看看江梦雪又看看江北川,最后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哎哟喂,我就说让你早点把新妇娶进门吧,现在好了,多晦气啊!” 江北川沉着脸道:“娘,您就先别说这些了,儿子现在没这个心情。” 老夫人一脸不高兴:“什么有心情没心情的,她怎么也不挑个好一点的时间去死,偏偏现在死,坏了坏了,娘得再去挑个好时辰,别挡了咱们家的风水。” 话音落下,老夫人又带着人颠颠地走了。 留下江北川和江梦雪在原地。 江梦雪听着老夫人口中的言语,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郁气无处发泄。 毕竟老夫人口中那个挡他家风水的,是她亲娘。 可是江梦雪不敢顶撞她。 娘如今已经身死,她要是被赶出丞相府的门该怎么办? 江北川瞥了一眼江梦雪,冷声道:“行了,别在这杵着了,回你自己院里去,平日里少出来惹人嫌。” 江梦雪无言,垂头离去。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了几天。 金兆成那边一直没有线索。 顺意布庄的人撤得很彻底,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至于皇帝那边根本没把沈慧茹的死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也许沈慧茹死了更好一些。 这样他对燕玖辰下毒手的事情就更少了一个人知道。 而江琉璃那边,话本子的第一册底稿已经新鲜出炉。 主仆几人正在院里庆祝,燕玖辰来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起身行礼:“王爷怎么有空来了?” 燕玖辰点了下头道:“近日有外族使团来访,王妃若是要出门,当小心一些,最好多带几个人出门,本王会让汪管家给你安排。” 江琉璃有些好奇:“为何?” 使团来访的话。 应该不至于在京城闹事吧。 毕竟这可不是他们的地盘。 燕玖辰抬眼看过去:“因为他们的上一任王上是本王亲手射杀的。” 江琉璃沉默了。 行啊。 合着你才是他们的仇人啊。 那完了。 柿子专挑软的捏。 这些人拿燕玖辰没办法,肯定会拿她开刀。 这才刚成亲没几天,就来活了是吧! 江琉璃叹了口气:“臣妾知晓了,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吗?” 燕玖辰点头道:“还有,三日后,陛下将在宫中设宴款待使团,你我都需出席。” 江琉璃诧异地看过去。 这仇人要在门外晃悠也就算了,还要和仇人同桌吃饭。 真的不怕消化不良吗? 江琉璃继续叹气。 罢了罢了。 难得燕玖辰还知道来提醒她,警惕一点应该是没问题的。 她有气无力地道:“臣妾都知晓了,王爷还有别的事情吗?” 燕玖辰见她这副模样,再一次沉默了,半晌才问:“王妃似乎很害怕 ?” 江琉璃一脸不满:“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了,我那是怕麻烦!” 不就是有人躲着盯着等着下黑手吗,她又不是没见识过。 沈慧茹当初干的不就这破事吗。 燕玖辰欣然点头:“王妃不害怕就好,若是害怕也没关系,大不了就不要出门,只要在这王府范围之内,本王保管那些人有来无回。” 江琉璃侧头看过去:“这么自信?” 燕玖辰下巴忍不住微微抬起:“那是自然,不过王妃先前是在做什么?本王老远过来就听到你们几个的笑声了。” 江琉璃扬了下眉:“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臣妾写了个话本子,这会给丫鬟们翻阅试读呢。” 燕玖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了一下道:“话本子?” “是啊。”江琉璃抓起手边的册子扬了扬道,“怎么样,王爷要不要来掺一股?” 燕玖辰顿了一下道:“愿闻其详。” 江琉璃欣喜地招招手:“那你过来。” 燕玖辰推着轮椅靠过去。 江琉璃随手将册子塞过去:“你先看看再说。” 燕玖辰迟疑着翻开。 其实江琉璃所说的这个话本子故事并不长。 大致讲的是穷书生求得功名之后抛妻弃子迎娶美娇娘,谁知美娇娘竟是蛇蝎毒妇,不仅给书生戴足了绿帽子,还害得他家破人亡,最终穷书生忍无可忍,亲手了结了那蛇蝎毒妇,自己也自刎于家中,一大家子,无人生还的故事。 燕玖辰抬眼看向江琉璃。 这故事好像有点眼熟? 江琉璃笑嘻嘻:“怎么样,王爷觉得如何?你说京城的大姑娘小娘子会不会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燕玖辰顿了一下,点头道:“应该是可以的,就是这故事,还需润色。” 江琉璃笑容不变,理直气壮:“我又没说这稿子就能用了,润色是肯定要润色的嘛,若是王爷手底下有这等能人异士,也可借我一用。” 燕玖辰点点头:“等会让管家给你送过来。” 江琉璃喜笑颜开:“那便多谢王爷了。” 燕玖辰想了想又道:“那你这话本子打算送到哪里去?戏班子还是茶楼?” 江琉璃眼前一亮:“听王爷这说法,您有建议?” 燕玖辰点点头道:“魏渊他认识几个开茶楼的,正好缺点新奇的话本子,本王瞧你这个话本子,挺新奇的。” 江琉璃理所当然地点头:“那就妥当了,只需整理好话本子,就可上台了。” 燕玖辰默了一下:“既然如此,本王就不打扰王妃写话本子了,回见。” 江琉璃欣然点头:“再见,记得让那润色话本的人早些过来。” 不得不说研究辰的效率确实很高。 他才刚离开,后脚汪管家就带着人过来了。 那人看眼睛挺年轻,只是下巴上蓄了一小撮胡子,瞧着有些不伦不类。 管家介绍道:“王妃,这位是秦江秦先生,是王爷嘱托小的带过来的。” 江琉璃打量了两眼,问道:“秦先生会写话本子吗?” 秦江瞥了一眼江琉璃,神色有些倨傲:“未曾写过,只是看过,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江琉璃拿出自己的册子道:“这是我写的话本,王爷觉着还需润色一番,所以请了先生过来,不知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看看?” 秦江有些不以为然。 一个刚出嫁的闺阁小姐写的话本子能有什么意思? 肯定就是王爷不好明说人家写的不好看,托他帮帮忙,修修补补呗。 他猜都能猜到。 真是吃饱了撑的。 闲着没事就去茶楼听听说书,何必自己写呢。 秦江叹了口气,接过册子,翻开扫了一眼。 只三两行字,秦江就暗中摇了摇头。 这世上谁人不想功成名就? 结果王妃娘娘写的这个话本子,穷书生功成名就那一日就抛弃了自己的糟糠妻。 虽说这是很多人的想法,但是王妃娘娘这样摆到明面上来说,怕是戳中了那些人的小心思哦。 他继续往下看,里头说穷书生迎娶了一个美娇娘。 啧啧。 要不是知道这是王妃娘娘写的,他都以为这是某个穷书生的白日梦了。 秦江摇了摇头,继续看。 结果就看到美娇娘给穷书生戴了绿帽子,生了三个孩儿,一个都不是穷书生的。 秦江:? 不对。 再看看。 那一页他来回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江琉璃。 江琉璃微微一笑:“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秦江迟疑着点点头,指着那一段剧情道:“这是认真的吗?” 江琉璃探头看了一眼:“哪里不认真了?” 第198章 出门找药 秦江抓狂:“不是,这种情节写出来,您不怕那些听书的人骂人吗!” 你看。 前面都是穷书生金榜题名。 一个美梦。 那些听书的人还能代入一下,好像功成名就迎娶美娇娘的人是他们自己一样。 结果翻了个页,夸嚓一下,其实美娇娘早就红杏出墙。 这也就算了。 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那不是直往人心窝子上扎刀子嘛! 这还让人怎么代入? 若是遇到那些个脾气暴躁的,怕是连茶壶都要扔上去了。 “会吗?” 江琉璃拿过册子认真看了一眼:“不就是被戴了绿帽子,又喜当三个孩子的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江沉默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妃娘娘果然好肚量。 汪管家候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 这情节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作为燕玖辰的心腹之一,且是丞相府的管家。 汪管家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只需稍稍一想,他就知道自家王妃写的这个话本子到底是什么了。 汪管家暗自咋舌。 王妃娘娘好不客气,连自己亲爹的丑事都写成话本子了。 偏偏自家王爷居然还由着她这般闹。 汪管家暗中摇摇头,表面倒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没说。 秦江还想再挣扎一下。 他觉得这个话本子,没钱途。 秦江叹了口气道:“王妃娘娘,恕秦某直言,您这个话本子若是想要送去茶楼给说书人用的话,这后半本的情节怕是得修改一下。” 江琉璃抬眼:“你都没看完,凭什么要我改?” 秦江摇摇头:“不必看了,光是看到中间这一章节就知晓后续定然不讨人喜欢,娘娘还是考虑一下吧。” 江琉璃有些不高兴了:“秦先生,我让你过来,是帮我润色,而不是让你来教我改情节的,若是秦先生无法胜任这份工作的话,劳烦管家再帮我换个人来。” 管家一听江琉璃的语气腔调就知道她不高兴了,赶紧打圆场:“王妃娘娘息怒。” 说着他又对秦江道:“秦先生,王爷请您过来是来协助王妃娘娘的,您只需做好您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这话本子讨不讨人喜欢的,是他们家王妃需要考虑的事情吗? 那自然不是。 更何况管家是知道内情的。 估摸着京城里知道内情的人还不在少数。 到时候这话本子一开讲啊,讨不讨人喜欢是一说,看热闹的人定然多。 秦江不明白管家为何要这样说。 他诧异抬头,正欲申辩一番,却见管家暗中对他摇了摇头。 秦江无奈,只能应声:“那好吧,王妃您开心就好。” 说着,他翻开手中册子继续往后看。 结果看到末尾的时候。 秦江又惊了。 他看到了什么? 穷书生发现美娇娘给他戴了绿帽子之后,多番调查,确定了奸夫的身份,趁夜摸进去,一刀了结了奸夫,又拖着那美娇娘,将她带到奸夫的尸体面前,一刀捅死,随后自刎于此。 结局只剩下原配的女儿守着家业,与母亲顾影相怜。 秦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不是。 主角怎么可以死掉呢? 王妃不愿意改中间的绿帽子情节可以,但是结局总得是穷书生幡然醒悟,改过自新,与原配妻子和好如初吧! 这主角冷不丁一下死了是怎么回事? 还让不让人好好听书了? 江琉璃瞥了一眼秦江的表情,神色淡淡地问:“秦先生觉得如何,这个话本子有市场吗?” 秦江迟疑了一下道:“怕是那些个公子哥,听了会不太满意。” 江琉璃诧异:“为何?” 秦江咽了下口水。 王妃还好意思问为何,这不明摆着呢嘛! 而且顾影相怜这句话是原文说的。 秦江琢磨着,母女俩还相怜呢,两个人不开席摆个宴都不错了。 毕竟那书生抛妻弃子,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如今他身死,还把家业都留了下来,保母女俩后半生无忧。 做梦都没这么美啊! 秦江嘴角抽搐了两下,心中已经万般肯定,这情节安排是他家王妃故意的。 江琉璃托着下巴:“我倒是觉得这结局挺不错的,也不必改了,秦先生就照此润色吧,尽快将话本整理好交与我。” 秦江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起码他这种常年混迹在茶楼听书的人都没见识过这样的故事。 若是旁人听见了,定然大吃一惊。 而且现在许多茶楼的说书人,那故事说的都老掉牙了。 多是些什么仙子下凡,精怪报恩的故事。 像王妃写的这些个,全员恶人且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话本子,怕是没怎么有人听过。 没准还真有赚头! 秦江越想越兴奋,一拍巴掌道:“好嘞,秦某马上就办!” 江琉璃有些纳闷。 这些读书人的情绪转变如此迅猛的吗。 刚刚还觉得她这话本子不行,要她改情节呢。 这会又这么兴致高昂了。 秦江似乎看出了江琉璃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王妃娘娘恕罪,是秦某见识短浅了,看完整个话本子,秦某这才觉得它确实有它独到之处,而且这话本子的背景放在京城之中,会让那些听客更有代入感,毕竟就发生在身边,会让人觉得似乎真的发生过一样,这种体验可不常有。” 管家木着脸站在一旁。 不是似乎真的发生过一样。 而是它确确实实发生过。 江琉璃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啊这…… 刚才是不是应该告诉秦江,本故事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秦江哪管这些,表了忠心之后迫不及待地带着稿子走了。 他得赶紧把话本子整理好。 他等着这话本在茶楼一鸣惊人的那一天! 看着他兴奋的背影,江琉璃摇摇头。 读书人呐,向来都是这样子的。 一旁的管家见状也开口道:“王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小的就先行告退。” 江琉璃赶忙把他叫住:“有事有事,当然有事,管家止步。” 管家疑惑抬头。 江琉璃微微一笑道:“若是管家方便的话,我想去王府库房一趟,劳烦管家开个门。” 上次刚说的要准备解毒,这段时日一直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来没来得及整理那些所需的药材。 正好现在这话本子还没整理好,趁此机会将那些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也不错。 听闻江琉璃提起这件事,管家赶紧讨饶:“王妃何必如此客气,是小的疏忽了。”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递给江琉璃:“这是府中各个库房的钥匙,前些日子王爷就命小人复制一份交给王妃,可惜最近有些忙,给忘了,还望王妃恕罪。” 江琉璃也不客气,接过那串钥匙,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寻思以前那些人说燕玖辰是个残废,手无实权,府中家业估计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谁曾想这库房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串钥匙。 粗略估计一下,得有个十多把吧。 你一个残废王爷光库房就那么多个,这还是舍得给她知道的,明面上的库房。 那那些私库呢? 怕是只多不少吧。 江琉璃觉得,她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结婚对象的状态了。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头。 管家站在一旁,见江琉璃神色冷淡,还以为是自己惹了她不快,小心翼翼地道:“王妃娘娘?需要小的现在带您过去吗?您想看哪个库房?还是说每一个都要看过去?” 都做当家主母了,想知道府中有多少资产也不过分。 他懂。 江琉璃回过神,将钥匙扔到身后碧雨手中:“不必麻烦,管家就带我去药库一趟吧,我需要一点药材,得先看看府中有没有。” 管家闻言,拍着胸脯道:“那自然是有的,不是小的自夸,外头药房的药都不见得有我们王府的齐全,若是我们王府的找不着,王妃也不用费心去外头找了,肯定是没有的。”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知道了,管家前头带路吧。” 见江琉璃再次催促了,管家这才收起吹嘘的心思,老老实实带路去了。 这药库就在王府深处。 管家一边带路,一边给江琉璃介绍这是个什么院子,那是个什么库房,顺带把哪把钥匙开哪个门都告诉她了。 其实这样也跟每个库房都逛一遍差不多了。 只是没有进门去看而已。 江琉璃对于王府的这些库房不是很感兴趣。 不就一个小小王府,若是她空间里的东西全都倒腾出来,这王府能不能装得下都难说。 更何况她的“库房”还有专属“管家”,而且她的“库房”还能住人,还能种地,谁比得上! 管家一路介绍,也不忘打量江琉璃的表情。 见江琉璃一直神色淡淡,他暗暗感叹。 果然不愧是他们家的王妃。 宠辱不惊。 他给介绍了那么多库房,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更没提要进去看看。 甚至里头有一个库房里面装着的可都是御赐之物,那些东西一个个拿出来,可都是价值连城呐。 她居然都不感兴趣。 转眼一行人已经来到药库。 还未走近,江琉璃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 管家说的不错。 他们王府这药库的药材还真不在少数。 江琉璃暗中点头。 如果可以在这药库里找齐所有的药材,那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功夫。 药库门口,两个腰间悬挂宝剑的侍卫守候一旁。 看见江琉璃等人,二人立刻拱手行礼。 江琉璃摆摆手道:“不必多礼。” 管家也躬身道:“王妃稍候,小的这就去开门。” 江琉璃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怎么说呢。 这王府还真守卫森严。 不仅每一个库房的门口守着两个侍卫,隐藏在暗中的侍卫也不在少数。 看来这九王爷还真不像表面那般废了。 至少暗地里的小动作不少。 那头管家已经将门打开,回身道:“王妃请随我来。” 江琉璃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门。 王府的药库很大,大到江琉璃还是有那么一点吃惊的。 她吃惊的点在于你王府就那么几个人,就算加上那些个侍卫,也消化不了这么多的药材吧? 管家观察江琉璃的神色,见她终于被府中药库的规模惊到,语气中带了几分自豪:“看吧,小的没有骗您吧,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咱们府上库房没有的,王妃需要什么药材?小的去给您找!” 江琉璃诧异于管家莫名的语气,从袖中暗袋取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我需要的药材,你去找吧,其他的我自己看。” 管家欣然接过,自顾自跑了。 江琉璃则留在原地四处查看。 王府药库确实比她上次采购药材的继善堂要大,而且品类繁多。 不错。 那头管家的动作很快。 江琉璃只等了一会,他就抱着一只篮子跑回来了。 不过管家这会的神色可没有先前那么得瑟了。 江琉璃问他:“都找齐了吗?” 管家神色有些为难:“没有,少了三味药。” 主要是刚刚还在夸耀自家府上库房大,结果现在就翻车了。 打脸都没带这么快的。 江琉璃没想太多,接过看了一眼,点点头道:“知道了,走吧,剩下的我自己找。” 管家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跟着江琉璃出了库房。 他一路跟着江琉璃回了鹿鸣轩。 江琉璃有些惊讶:“管家还没走么?”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妃打算去哪寻那剩下的三味药?” 江琉璃没有说话。 那几味药本就是她在空间找过之后,没有找到的几个,如今王府库房也没有的话,势必只能出去找了。 但是她作为王妃,应该没有必要向管家汇报自己的行踪吧? 管家察觉到江琉璃神色有些异样,惊觉自己好像过问的有些太多了,赶紧躬身道歉:“王妃恕罪,小的的意思是,若是府内找不到的话,小的可以派人外出搜寻。” 江琉璃摆摆手:“没事,此事就不需管家多言了,我可以自己去找。” 管家只得应下。 不过他心里已经做好打算,等会就要去报告自家王爷这件事情,高低要给王妃把那些东西都找齐。 第199章 话本子要上台了 秦江的动作比江琉璃想象的要更快一些。 没过几天,他便带着整理好的话本子重新找上了门:“王妃,秦某幸不辱命,已经完成,请您查阅!” 江琉璃信手接过,随意翻阅了一番便将话本子搁在了桌子上。 她来到这里以后还未去过茶楼的听书,哪里知道这话本子够不够格。 不过既然秦江这么自信的话,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秦江有些诧异:“王妃您不再看看吗?” 江琉璃摆摆手:“不必看了,待会我便着人送去给王爷。” 秦江却是误会了江琉璃的意思。 他还以为是江琉璃十分信任他。 想到自己前几日还多番怀疑江琉璃,秦江的神情一阵触动,半晌才道:“多谢王妃。” 江琉璃一脸懵:“啊?” 秦江适时地移开话题:“那王妃,您打算什么时候让那些说书人开讲呢?” 江琉璃托着下巴道:“那就看王爷的了吧,反正到时候就交给他了,这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好掺和了。” 可不能让江家人揪到小辫子。 当然得谨慎一点了。 秦江点点头:“那王妃将那话本交与秦某,秦某现在就送去王爷那里。”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着这个话本上台了。 江琉璃略微诧异,抬手将话本递过去:“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你了吧。” 秦江一脸欣喜地接过,护在胸前正色道:“秦某定不负王妃使命。” 江琉璃一阵无语。 就只是移交一个话本而已,这秦江怎么一副重要文件的模样。 江琉璃摆摆手:“去吧去吧。” “是!” 秦江转身离去,一刻不停地送去了燕玖辰的书房。 燕玖辰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除了想到江琉璃这个话本子是以江北川为蓝本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以外,也没太大的反应,直接让秦江送去魏渊那里。 他已经同魏渊打过招呼。 于是秦江又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若放在平日,他肯定是不愿意做这个跑腿的。 可今天不一样啊。 他已经可以预见这个话本将在这些个茶楼里掀起多大的风浪了。 一想到这个风浪自己还掺了一脚,秦江恨不得现在就在茶楼里听到这个故事。 无奈今天才刚送过去,说书人也还是要准备时间的。 秦江只能等。 一直等了两天,这才等来好消息。 说书人准备好了,今日下午就要准备开讲! 秦江兴奋异常,又去找了江琉璃:“王妃,您的话本子今日便要上台,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眼?” 江琉璃兴致盎然:“那便去看看吧。” 这个故事是她写的。 虽然她自信肯定能引起他人兴趣,但是亲眼看到总归感觉不一样。 见碧云碧雨还有明月清风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江琉璃笑眯眯地问秦江:“雅间够大吗?” 秦江愣了一下:“什么?” 江琉璃指着身后的丫鬟们道:“我们人多。” 秦江干笑两声:“那应该是够大的。” 江琉璃点点头:“那秦先生带路吧。” 一行人来到茶楼,门口贴着告示,写明了今日有本子。 而小二显然是认得秦江的,行了个礼之后便带着人往楼上走。 将人安置好,又送上茶点,小二这才后退离去,接着去招呼其他客人。 江琉璃寻了个好位置坐下,头也不回地招呼几个丫鬟:“自己找地方坐吧,在外头不用那么讲究。” 清风明月还有些拘谨,碧云碧雨已经习惯了,拉着两个新姐妹一起吃起了茶点。 秦江也自己寻了个角落坐着,等待说书开始。 江琉璃坐在窗口,探头往下看。 节目还未开始,底下大堂已经坐满了人,全都在讨论今天要讲一个什么样的新故事。 江琉璃喝着茶,唇角微微勾起。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节目结束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了。 也不知道江北川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这时,江琉璃眼神一凝。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秦江也侧头兴奋地看了过来:“王妃,我好像看到王爷来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往外走去,江琉璃都没来得及拦。 不多时,秦江再次推门而入。 燕玖辰坐着轮椅,跟在他身后。 江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起身行礼。 四个刚刚还很活跃的丫鬟这会也不敢说话了,一起起身行礼。 秦江十分有眼力见,趁着燕玖辰还未说话,抢先开口:“那个,王爷,属下就先带人去隔壁雅间了,您看如何?” 燕玖辰扫了他一眼:“随你。” 秦江陪笑两声,招呼那四个丫鬟:“还不赶紧跟我走。” 丫鬟们有些迟疑地看向江琉璃。 还是江琉璃点了下头,四人才松了口气,跟着秦江离去。 片刻后,雅间里就只剩下江琉璃和燕玖辰了。 江琉璃无奈叹气,主动提起话题:“王爷怎么今日有空来听书了。” 燕玖辰语气淡淡:“王妃似乎不愿意在这里看见本王。” 江琉璃干笑两声。 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而已,尤其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情况,更尴尬了。 这天底下应该鲜少有新婚夫妻是这个样子的吧。 要是有她的丫鬟们在还好。 偏偏都让秦江给带走了。 江琉璃勉强道:“王爷怎会有如此想法,臣妾只是觉得有些诧异而已,您看着不太像是爱好这些的人。” 燕玖辰扯了一下唇角:“王妃倒是了解本王。” 江琉璃更尴尬了。 这燕玖辰的语气怎么越听越奇怪,有那么一点阴阳怪气的意味在。 可是她应该没有得罪他吧? 江琉璃带着满腹疑惑,拿起面前的茶壶给燕玖辰倒了一杯茶:“王爷说笑了。” 燕玖辰看着她手里的动作,抿了下唇,问道:“你同秦江的关系好像不错。” 江琉璃愣了一下:“有吗?” 燕玖辰反问:“没有吗?”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有些纳闷:“应该没有吧,我同秦先生认识也才几天而已。” 燕玖辰抬眼看向窗外:“认识几天他倒是约你出来听书来了。” 江琉璃嘴角抽了抽。 是她领会错了还是怎么了。 燕玖辰这是因为她同秦江一道出来才在这里阴阳怪气? 江琉璃笑道:“秦先生不是您介绍过来帮臣妾整理话本子的吗?今日话本子该开讲了,所以他才喊臣妾出来看热闹来了,这不是碧云她们几个都跟来了吗。” 燕玖辰顿了顿,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江琉璃是因为那个话本子才来的茶楼。 可他纠结的点在于江琉璃居然同外人一起,也不愿意去喊他。 明明他们二人才是夫妻不是吗? 燕玖辰因为这个有些不高兴。 可是让他直说他又说不出口。 这不江琉璃那边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好在那秦江还是有那么一点眼力见的。 知道前来问好。 江琉璃这会也已经大致知晓燕玖辰因为什么而阴阳怪气了。 大概就是她出门没叫他呗。 江琉璃无奈叹气。 这不就出门看个热闹吗。 有什么可搭伴的。 见燕玖辰的神色还有些紧绷,江琉璃笑着道:“知道了,是臣妾疏忽了,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臣妾会记得喊上王爷一起的。” 燕玖辰嘴角动了动,半晌才道:“也可。”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若是高兴可以直说,不用憋着。” 燕玖辰立刻抿紧唇瓣看向窗外:“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江琉璃没有说话。 高不高兴的,脸上都可以看出来好吗。 恰巧这时,楼下一声锣响。 燕玖辰顺势说道:“好了,要开始了,先听吧。” 江琉璃轻哼一声,看向台上。 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已然站在台上,大堂中央坐满了人,这会都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江琉璃还是第一次见识,颇为新奇,目不转睛地看着。 燕玖辰就坐在她对面,一会看看台上,一会看看江琉璃。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道:“你以前没有听过书?” 江琉璃下意识回答:“对啊。” 燕玖辰皱了下眉,心中默默给江北川又记了一笔。 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居然没有听过说书,这像话吗? 江琉璃没有发觉燕玖辰的异常。 她一直在听台上说书,顺带观察大堂里听众的反应。 不得不说这个说书人的口才很不错,一趟说下来那叫一个让人身临其境。 没见台下有几个婶子听了恨不得撸起袖子亲手打死那个穷书生。 至于雅间里的听众,虽然她看不见是什么反应,但是和堂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吧。 江琉璃心满意足。 待到台上又是一声锣响,说书结束了。 台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江琉璃起身道:“走了?” 燕玖辰自然点头。 接下去几日,江琉璃并未再出门。 她觉得这种故事听一遍就够了。 但是架不住别人爱听啊。 据秦江所说,去听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人不在少数。 而且自这个新话本子开讲,茶楼日日爆满,若是去晚了,别说是雅间,连大堂都没位置坐。 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娘子,一个个都被家里人带过来听,为的就是让她们清醒一些,小心别被那些个暗藏祸心的狗东西用些甜言蜜语给哄骗了去。 江琉璃有些沉默。 虽然她的本意不是如此,而且她们的理解似乎也有点偏。 但是有这么个结果,好像也不错? 虽说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但是谨慎一点总没错。 尤其是像江北川这样的人,惯会伪装。 至于秦江,第二天就知道自家王妃这个话本子取材于她亲爹了。 其实他也是被迫知道的。 因为有相当一部分人第一次听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待他们得知秦江是编写这个话本子的人之后便陆续上门来旁敲侧击,询问是否与江北川有关。 一开始秦江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想到之前江琉璃交代过不要暴露她,所以秦江只说自己是负责润色的,原作者并不是自己。 至于原作者是谁。 抱歉。 无可奉告。 后来问的人多了,他也就好奇起来,到底大家为什么要这样问。 最后他才从管家那里得知,江琉璃写的这个话本子,居然用的她爹的真实事迹。 秦江:…… 绝。 一个字。 绝。 现在好了。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江琉璃爹接了那外室进门之后被戴了绿帽子。 还整整戴了十六年。 还不止一顶。 再联想到这个丞相夫人近日似乎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有不少人怀疑就如同话本里写的穷书生那般,是江北川下的手。 对此江琉璃只能表示无奈。 你们太能联想了。 秦江则暗自咋舌。 他们家这个王妃也太狠了一点。 这是一丁点面子都没给自己亲爹留啊。 当然。 秦江也只是感慨一句而已。 毕竟这都是江北川自作自受罢了。 他更关心这话本子能有多火,能给他们赚多少钱。 江北川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 最近这几日,因沈慧茹被毒杀,凶手不知所踪,外加奸夫的事也还困扰着他,江北川干脆告假,并未上朝。 他一直窝在府内,逮着沈慧茹留下的那些丫鬟嬷嬷审问。 期望能从她们那里得到那么一丝一毫的线索。 只可惜全都是无用功。 那些人除了哭除了跪地求饶以外,说些他已经知道的事情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北川苦闷不已,只能日日夜夜以酒浇愁。 老妇人来劝了几次,见劝不动,也只得作罢,专心忙活找她的新儿媳去。 希望找到一个新媳妇,生上几个他们江家的血脉,能让她江北川好受一些。 江北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懒得管他娘在做什么。 这一日,江北川忽然觉得独自一人在家喝闷酒没意思,便想着去花楼找个人陪酒喝。 刚刚下了马车,就见那些个进进出出花楼的公子哥对着他指指点点。 江北川有些莫名。 怎么。 没见过当朝丞相喝花酒吗? 本就心情不好的江北川瞪了他们一眼。 谁知招来的却是那些人更为狂妄的笑声。 江北川有些莫名,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心情理会这些,只能沉着脸一步踏入花楼。 第200章 结不了亲了 花楼的老板娘正在大堂迎客,看见江北川进门,她带着一副难言的表情迎了上来。 显然对于最近那些江北川的传言或多或少还是听说过的。 可江北川不知道啊。 看着老板娘的表情,他只能想到先前在门口遇到的那群公子哥。 江北川有些不满:“怎么,不欢迎?” 老板娘回过神,娇声笑道:“怎么会,您可是稀客啊,丞相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江北川冷哼一声:“叫几个唱曲的过来。” 说完他直接往楼上走去。 老板娘愣了一下,还以为是江北川因那说书的事情不爽,扬手叫来一旁的龟公,让他过去找人,自己则赶忙跟着江北川的脚步上了楼。 丞相府内。 老夫人最近可忙得很。 她一直在物色新儿媳。 沈慧茹的事情如今已成定局,与其纠结这个,不如趁早接个新妇回家。 她已经看上了几个姑娘。 虽然门第不算高,但是勉强也还说得过去。 反正他们家现在急得很,也没办法仔细挑了。 如今只需要再做进一步确认,再从中选取一人迎娶就可以了。 她已经将看上的人选告知红娘。 恰巧昨日红娘递了帖子说要上门,想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老夫人心中宽慰,在家里安安稳稳地坐着,就等着人上门了。 这不,门房已经进来禀告:“老夫人,闵夫人来了。” 闵夫人就是那红娘的称谓。 老夫人迫不及待道:“那还不快将人带进来。” 门房点头退下:“是。”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衣的妇人被带了进来。 老夫人起身迎了上去,满脸都是笑容:“闵夫人安好,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闵夫人干笑两声:“江老夫人安,今日上门拜访,确实是有一点小事要告知于您。” 老夫人还以为她是来传达好消息的,迫不及待地道:“是什么事?夫人快说。” 闵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道:“是这样的,老夫人,您许我的那几户人家,都……都不愿意与您家结亲了,今日我来府上,便是说这件事的。” 老夫人没想到今日是这么个结果,有些愣住:“怎么会……” 闵夫人干笑两声:“老夫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也该走了,您多保重。” 说完她扭头就想走。 可是老夫人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人离开。 她一把抓住闵夫人的手:“等会,你先把话说清楚,她们为何不与我家结亲了。” 闵夫人有些为难,皱着眉头道:“江老夫人何必明知故问,您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那些姑娘家一个个都惧怕的很,自然不愿意了。” 老夫人有些懵:“我家的什么事?” 她是知道沈慧茹谋害江琉璃的事情是有些难看。 但是应该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程度吧。 更何况前几日不是还聊的好好的吗? 嫁过来马上就是当家主母。 那会还有好些小娘子心动呢。 怎么么这才过了几天就变成这样了? 闵夫人瞧着老夫人的神色,有些诧异:“您是不知道外头如今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夫人更懵了:“外头发生了什么?” 这下闵夫人也懵了。 合着丞相府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怪道先前老夫人这么吃惊呢。 闵夫人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道:“那个……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就是那西江月茶楼最近出了一档子新的说书,不知老夫人听过没有。” 老夫人皱着眉头:“未曾听闻。” 她本就不爱好这些,再加上最近这些时日烦心事有些多,哪里会去关注外边发生的事情。 但是闵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显然是与他们家有关了。 老夫人的神色愈加阴沉:“闵夫人可与老身说说,那说书人说的是个什么故事。” 闵夫人干笑两声,哪里敢再去推脱,直接将那故事的大体剧情与老夫人说了一通。 老夫人一开始还没觉得不对。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说书故事吗。 穷书生金榜题名什么的,她以前听的够够的了。 可是越听到后面,她脸就越沉。 什么被戴了绿帽子,什么三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这越听怎么越像他们家北川。 但是沈慧茹红杏出墙这件事情,还有孩子也不是他们家的这件事情都不是很光彩,他们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哪里会出去宣扬,知道的人应该不多才对。 可若说是巧合的话,老夫人是万万不信的。 天底下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老夫人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暗中针对她们江家。 肯定是! 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说书人的故事与我江家又有何干。” 不管怎么样,反正死不承认就对了。 闵夫人愣了一下,心下暗骂。 这死老太婆,明明外头都传遍了,还不承认是吧。 而且又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的。 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 要不然她哪里想得到堂堂丞相居然会被人如此耍的团团转。 看着闵夫人的神色,老夫人越加不高兴:“夫人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觉得这个故事与我们丞相府有关吧?哼!无稽之谈!” 闵夫人扯了扯嘴角:“可是老夫人,这件事情的关键又不在于我,而是那些小娘子们啊,现在外头都传遍了这故事写的就是丞相大人,她们都相信了,我也没有办法,难道我还能押着她们同你们家结亲不成?而且我跟您说句体己话,您知道为什么她们现在都不愿意结亲吗?” 老夫人皱眉:“为什么?” 闵夫人叹了口气道:“您府上的丞相夫人前些日子不是被毒杀了吗?凶手还未找到,现在外头听了那个故事以后,都在怀疑是丞相大人动的手,所以……” 要不然那些小娘子怎么会放着丞相府主母的位置不要。 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老夫人哪里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在,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无稽之谈,那西江月茶馆的老板是谁?”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写的这个话本子! 敢编排当朝丞相,活腻了不是! 闵夫人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偶尔会去听书而已,哪里认识那里的老板,江老夫人,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 说完她也不给老夫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扭头就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老夫人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反正她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自然不用再去理会闵夫人。 只是想到今日的事情,她还是觉得有些憋闷。 老夫人转头看向身旁嬷嬷:“去把老爷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那茶楼的事情还是得江北川自己亲自出面才行。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处理。 嬷嬷点头,赶忙退出房外,去芙蓉苑找人。 可是没过多久,她又跑了回来,语气有些急切:“回老夫人,老爷他没在府上,管家说他先前出门了。” 老夫人皱眉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出门?去哪了?” 嬷嬷摇头:“管家没说。” 老夫人斜了她一眼,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还不赶紧让管家把人找回来?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嬷嬷吓得心头一颤,赶紧低头:“是,老奴现在就去!” 身为管家,而且是江北川的心腹,王德庆当然知道江北川去了哪里。 见自家老夫人身边嬷嬷催的急,他心知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一刻不停地出门了。 待他在花楼里找到江北川的时候,人已经烂醉如泥。 他心知情况紧急,立刻便带着江北川回府去了。 他都没将人送回芙蓉苑,而是直接带去了老夫人院中。 看着烂醉如泥的儿子,老夫人心中不悦在极速攀升:“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弄醒!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跑出去喝酒!” 有老夫人的命令,王德庆不敢耽搁,立刻指挥一旁的丫鬟嬷嬷又是擦脸又是熬醒酒汤的。 折腾了老半天之后,可算是把江北川给弄醒了。 睡眼惺忪的江北川醒来,发现自己在母亲院中,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夫人一脸不悦:“给我起来说话!” 对于这个母亲,江北川还是很听话的。 他忍着头痛从床上坐起:“母亲有什么事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今日你出门就没听到点什么吗?” 江北川愣了一下:“听到什么?” 老夫人皱起眉头:“你什么也没听说?” 江北川摇头:“娘啊,您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儿子现在头疼得紧,想回去休息了。” 这还真不怨江北川。 这坊间传闻的事情,花楼的老板娘虽然知道,但是她不知道江北川不知道啊。 她还以为江北川是因为这个事才去她店里借酒浇愁。 自然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在江北川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所以江北川到现在也还蒙在鼓里。 老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 江北川苦着脸:“娘,您就别打哑谜了,直接说吧,别在这逗儿子玩了!” 老夫人见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怒从心中起,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都在怎么传你的事情?沈慧茹红杏出墙给你戴绿帽子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娘给你说的那几门亲事人家也都跑了,你倒好,还有心情出去喝花酒!” 江北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谁?谁传的?”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头痛得紧,扶额坐下,摇头叹息:“这还是那闵夫人告诉我的,她说一家叫西江月的茶楼出了个新的话本子,说的是穷书生抛妻弃子结果被人戴绿帽子的故事,现在外头都在传这话本子说的就是你和沈慧茹的事情因为那些细节都对上了,娘就想知道,沈慧茹的事情到底是谁传出去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江北川哑着嗓子道:“他们……他们都知道什么了?” 老夫人绷着脸道:“还能知道什么?就沈慧茹干的那些好事啊。” 江北川沉着脸:“我说,他们都知道些什么了!!” 若只是沈慧茹不守妇道的事情,那他还能缓口气。 至少沈慧茹已经身死。 可若是其他事情都知道了,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夫人哪里被自己儿子这么吼过,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江北川猛地扑到她面前:“娘啊,您快说吧,那些人都知道什么了,他们连齐修和齐志的事情都知道了吗?” 老夫人愣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是,闵夫人说了,外头的人都知道你那三个孩子与你并无关系,而且她们现在还都怀疑沈慧茹也是你毒死的。” 江北川已经彻底懵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些人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的丑事。 沈慧茹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将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给别人看。 偏偏他还没办法反抗,只能任由那些人嗤笑。 如今他颜面扫地,这让他以后如何在京城行走? 想到母亲说那是一个茶楼新出的话本子。 江北川哑着嗓子道:“母亲可知道那话本子是谁写的?” 老夫人摇头:“不知,我也问过闵夫人,她说自己并不认识西江月的老板,娘想着这件事情还得你自己出面,这才把你叫回来的,你好歹也是个丞相,若是找上门去,他们也得忌惮你三分,至少让他们先把那话本子撤了再说。” 江北川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他只觉得心口一阵血气翻涌。 难怪。 难怪之前在花楼里遇到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原来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全都在嘲笑他。 嘲笑他的无能。 如今这京城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 他的人生,已经被沈慧茹给毁了。 江北川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勉强起身:“娘……儿子感觉有点不舒服,想先回芙蓉苑了。” 老夫人见他这番模样有些担忧:“没事吧?” 江北川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他正要说话,忽然神色一僵,直接往前栽去,再无声息。 第201章 江北川出事了 江北川倒得很是突然。 几乎是瞬间便头朝地栽了下去。 无人能反应地过来。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一声惊呼扑了上去:“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只可惜江北川已然不省人事,自然什么都听不到。 老夫人跪伏在他身边,拼命摇晃他的身子:“儿啊?北川?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别吓娘啊!” 王德庆也跟着围了上来:“老爷?您没事吧老爷!” 最后还是一旁的嬷嬷稳住了心神,直接跑到外边找大夫去了。 不多时,一个白胡子老头被她火急火燎地拉了进来:“大夫,快帮我家老爷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人回过神,赶紧起身迎了上来:“是啊大夫,您快帮我看看我儿子这是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老头被拖着跑了一路,早就累的不行,摆着手气喘吁吁地道:“夫人不要着急,老夫这就看,不过各位还是先将丞相爷搬到床上去吧,这地上凉,小心冻出毛病来啊。” 老夫人这才意识到江北川还躺在地上呢。 她赶紧招呼一旁的王德庆:“没听到吗?还不快点把老爷搬到床上去!” 王德庆点点头,转身去外头叫了几个人来,这才把沉地跟死猪一样的江北川搬到床上。 这耽搁一会的功夫,老大夫也休息好了,拎着药箱慢悠悠地来到床边,一边将自己的工具取出,一边问老夫人:“丞相大人这是喝了酒了?” 刚才一进门他就闻到老大一股酒味。 估计喝的还不少。 老夫人点点头:“是喝了一点,刚才我让人把他找回家的,谁知才说了几句话就突然昏倒了。” 老大夫暗中撇了撇嘴。 他又不是瞎子,江北川这副模样明显喝的不少。 想到外头如今的传闻,老大夫摇了摇头,闭上眼睛给江北川诊脉去了。 老夫人大气也不敢出,守在一旁默默等待。 半晌,老大夫睁开双眼,老夫人迫不及待问道:“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道:“不太好。” 老夫人愣了一下:“为何?北川到底是何情况?” 老大夫沉声道:“脉络空虚,风邪入体,唉。” 老夫人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看老大夫的表情就知道江北川的情况有些不好。 她顿时急了:“大夫救救我儿子啊!” 老大夫叹了口气:“夫人莫急,老夫先给丞相爷开个方子,您先给他喝上几天,至于后续情况,等丞相爷醒了,看看情况再说。” 老夫人张了张嘴,沉默下来。 王德庆见此,十分有眼力见地道:“大夫,那我们现在去抓药?” 老大夫起身道:“好,管家请随我来吧。” 待到王德庆跟着大夫离开,老夫人叫来身边嬷嬷:“你现在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就说丞相爷身体不适。” 江北川只是喝了点酒栽了一头而已,她才不信有这么严重。 刚才因为没有她的吩咐,嬷嬷自作主张,去的外头医馆请的普通大夫。 说不准就是个庸医! 她得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 她儿子肯定没事! 嬷嬷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老夫人则回身坐在了江北川的床前,忧心忡忡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只有江北川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沈慧茹做出那般事情,孙辈就只剩下江琉璃一人了。 若江琉璃是个孙子也就算了。 偏偏她还是个孙女。 所以江北川千万不能出事。 若是他出事的话,那他们江家,就要绝后了啊! 她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忽然,江北川的手动了一下。 老夫人心中一喜:“北川,你醒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那厢江北川幽幽睁开双眼,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老夫人愣了一下:“北川?” 她这才发现江北川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半张脸都是歪的,涎水不断地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老夫人这下可吓坏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江北川似乎真的出事了。 就在此时,嬷嬷带着太医回来了。 老夫人如遇救星:“太医,太医快救救我儿子,快!” 太医也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上前两步一边检查江北川的面容,一边询问老夫人:“丞相大人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双目圆睁,茫然地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今日只是出去喝了酒,回来以后我们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突然昏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太医面色凝重,细细为江北川号脉。 半晌,他放下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夫人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她的嗓子有些干哑:“太医,我儿子他到底怎么了?” 太医叹了口气道:“老夫人,您看开一些,丞相大人他患了脑卒中之症,怕是有些不好了。” 老夫人茫然地道:“脑卒中?” 太医点点头:“丞相大人饮酒过量,再加上气急攻心,往后怕是不良于行了,丞相大人年纪尚轻,还是得好好修养啊。” 老夫人却有些不信:“只是不良于行?” 如今看江北川的状况,明显不止于此。 太医咳嗽一声道:“怕是说话也不太利索,但是老夫人也不必太担心,好好休养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只是修养到什么程度就难说了。 太医觉得,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老夫人了。 他怕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可是老夫人不依不饶:“你给我说清楚,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她不相信江北川就这么废了! 太医有些为难:“老夫人,您就别追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丞相大人。” 老夫人牙根紧咬:“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只需告诉我北川如今到底情况如何就行,若是你说不出来的话,那我就只能找其他人了!” 太医顿了一下,只得将江北川的真实情况统统都告知老夫人。 末了,他还安慰了一下:“老夫人也不必过于担心,丞相大人也不是没得救了,若是景元道长在京城的话,没准他有办法。” 老夫人当然知道景元道长是谁。 那可是老神仙一般的存在,人家还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定几年都不会出现在京城,她怎么去找? 这太医说的倒是轻巧! 可如今也确实没有旁的办法了。 这太医明显对江北川的病症毫无办法。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让她去找景元道长这样的话来。 一想到自己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这个老神仙,更别提求他救治江北川,老夫人心中就是一阵苦闷。 为什么江北川不能晚点再出事。 至少等她将新媳妇接进府中,让她诞下属于他们江家的血脉,这样就算江北川出事,她也有个寄托。 现在好了。 若是江北川治不好的话,他们可真的要绝后了! 老夫人越想越气,一时间脑子拐不过弯来,气血上涌,竟然眼前一黑,往前栽去。 太医就站在她面前,见此手快扶了一把,心中不住叹息。 他就说吧。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为妙,上了年纪的人哪里受得住这种刺激。 现在好了,两个人都倒了吧。 在一众丫鬟嬷嬷的惊呼声中,太医将人交到她们手中,一起送到了软榻上躺着。 王德庆整个人都是懵的。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自家老爷出事也就算了,怎么老夫人也出事了。 他们丞相府统共也就这么两个主子了。 不会都倒地不起了吧? 王德庆颤抖着声音道:“太医,老夫人她没事吧?” 太医号了一下脉,摇摇头道:“放心,老夫人只是一时受了刺激,休息一下便好。” 王德庆不是很相信:“您确定她没事吗?不会同老爷一般吗?” 太医点点头:“管家放心,这点病症老夫还是看得出来的,安心吧,老夫人身体还硬朗着呢。” 王德庆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丞相府还有一个主子在就可以了。 他将太医送走,又着人去抓药熬药,忙活了好一阵,可算是将局势给稳住了。 沁雪居内。 江梦雪缩在自己院中,听着门外嘈杂的声音,好奇地问身旁的梅双:“府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多人跑来跑去?” 如今她在府中身份特殊,平日里都不敢随意出门,怕惹了江北川和老夫人不快。 可若是让她待在院子里什么也不管不顾不去问,那也不可能。 至少她得弄明白如今的处境。 若不然什么时候被人赶出去都不知道。 可梅双一整天都跟在她身边,哪里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只能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小姐,要不要奴婢出去打探一下?” 江梦雪正想点头,恰巧青莲从外边推门而入,闻言立刻回道:“小姐,奴婢知道发生什么了。” 江梦雪心中一喜:“快说!” 青莲回首看了一下紧闭的院门,这才压低声音道:“回小姐,奴婢听闻是老夫人那边院子里出事了,原本今日中午老爷他便出门去了,老夫人忽然让管家将他找回来,老爷那会已经喝的烂醉如泥,后面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老夫人院中的嬷嬷突然就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江梦雪两眼放光:“当真?” 青莲点点头:“当真,之后那嬷嬷还跑了第二趟,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江梦雪心中喜悦。 若是都到了要请太医的程度,怕是老夫人院中出大事了。 只可惜如今她也不敢闯进去。 她真的好气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那死老太婆身体不适病倒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要仰天长笑三声了。 江梦雪挥挥手:“青莲,你再去打探一下,务必要知道老夫人那边发生了什么。”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她才能做好相应的对策。 青莲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另一边,江琉璃也听闻了此事。 虽然碧云离开了丞相府,但是她的人缘还在呢。 这不,她就是出门帮江琉璃买南大街那家糕点铺子的桂花糕,就在路上遇到了帮江北川和老夫人抓药的小丫鬟。 她们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就经常凑在一起说小话。 二人许久未见,趁着碰面的空档打了个招呼。 碧云很是悠闲,抱着打包好的糕点问道:“你这是打哪去呢?” 小丫鬟苦着脸道:“别提了,老夫人和老爷都出事了,我这是去给他们二人抓药去呢。” 碧云愣了一下,随即两眼放光:“她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丫鬟点点头道:“她们二人都病倒了,尤其是老爷,太医说他得了脑卒中,怕是以后都要不良于行。” 碧云更惊了:“怎么会,老爷他正值壮年,怎么会突然生这么严重的病?” 丫鬟摇摇头:“谁知道呢,我又不在老夫人院中伺候,是管家让我出来跑路的,嗐,不说了,我得抓药去了,下次得空了再聊。” 说完她摆摆手便一刻不停地快步离去。 碧云目送她离去,脚步飞快地赶回了王府:“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江琉璃正瘫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扫了碧云一眼:“慢些跑,出什么事了?” 碧云喘了口气:“是丞相府,丞相府出大事了!” 江琉璃饶有兴致地抬头:“什么事?” 碧云将手中的糕点递给碧雨,凑到江琉璃身边:“奴婢刚才回来的路上遇见丞相府的丫鬟了,奴婢与她相熟便聊了几句,她说丞相和老夫人全都病倒了,今日还请了太医去看,如今她正去抓药的路上,看她的表情,似乎还有些严重呢。” 江琉璃摸摸下巴:“江北川和老夫人一起出事?这么巧的吗?有说是什么病吗?” 碧云想了一下道:“奴婢听那丫鬟说是什么脑卒中,怎么样小姐,这病很严重吗?” 江琉璃愣了一下。 中风了? 她问碧云:“你有问是谁得这个病吗?” 碧云点点头:“问了,说是老爷呢,而且以后怕是不良于行了。” 江琉璃暗中摇头。 何止是瘫痪,若是调养的不好,连话都说不了,下半辈子都得躺在床上了。 江琉璃重新在躺椅上躺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报应这种东西啊。 该来还是会来的。 这大概就是这些年来江北川对原身不管不顾的下场吧。 第202章 城北集市 丞相府的事情,江琉璃听了一耳朵就没在意了。 左右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毕竟她如今都不是丞相府的人了。 那江北川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她不给补上一刀都不错了。 就是没想到江北川反应这么迟钝。 这说书在外头都流传多久了。 居然这个时候才倒。 他的反射弧是有多长? 亏她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 若是丞相府那边还没有反应,她都打算派人悄悄摸上门打探消息去了。 不过现在可算是好了。 她想要的结果已经出现,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的更好一些。 江琉璃躺在躺椅上晃了晃:“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考虑晚饭吃什么了。” 碧云愣了一下:“晚饭?” “是啊。”江琉璃点点头,“你不饿吗?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碧云仰头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确实要到吃饭时间了。 可是她刚刚告诉她们家小姐的可是丞相爷病倒的消息啊。 而且病得还不轻。 小姐怎么这么轻描淡写呢! 碧云还想说什么,碧雨抢先一步打断她:“好了,别说了,你出去一趟也累了,休息去吧,我去找李嬷嬷问问晚上有什么时新的菜色。” 说完她直接推着碧云走了,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碧云不明所以,只能跟着碧雨的动作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江琉璃则继续躺在躺椅上。 日光沐浴下,她发出满足的喟叹。 第二天,江琉璃一大早就起来了。 磨蹭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打算出去逛逛,寻找剩下的那部分药材。 至于丞相府那边,爱怎样怎样吧。 用过早饭,她便让碧云过去将管家请了过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说实在话,还没怎么出去逛过。 京城这么大,她总不能出去瞎逛。 汪庆宇身为丞相府的管家,肯定对京城更为熟悉。 凡事有什么不知道的,问他就对了。 汪庆宇还以为江琉璃找他是为了剩下那几味药的事情。 他这几天一直都没闲着。 自从知道王妃在自家药库还有找不到的药的时候,汪庆宇便铆足了劲地命令外头的人给他认真搜寻。 没办法,自己夸下的海口当然要兜住。 只是这么几天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让汪庆宇有些气馁,恰巧江琉璃这会又找他,汪庆宇无奈叹气,跟着碧云往鹿鸣轩去了,一路上都在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告罪才好。 碧云走在前头,只觉得这个管家有些奇怪。 这大早上的,有什么好气恼的,一路上叹气叹个没完。 不多时,鹿鸣轩到了,二人进门。 江琉璃还未说话,汪庆宇直接上前告罪:“请王妃再给属下一点时间,您所需的那几味药,属下已经让外头的人帮忙寻找,很快就要有消息了。” 江琉璃满头黑线:“不是说了我自己找就可以了吗,管家不必费心。” 汪庆宇义正严词:“那不行,您曾经说过那几味药是给王爷用的,属下自然要上心。” 江琉璃哑口无言,半晌才道:“随便你吧,今日请你过来,是想问你京城有什么地方是可以逛的,最好是有人卖山货的地方。” 那几味药若是王府药库都没有的话,那估计外头的药房可能也不会有,要不然以汪庆宇今日的态度,怕是早就搬到她面前来了。 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些跑山人。 运气好的话,没准就有人在山上采到,正巧送到这里来卖了呢。 江琉璃打算去碰碰运气。 汪庆宇一听就知道江琉璃的打算是什么,摇摇头道:“王妃您怕是想的太简单了,若是那些跑山人手中有的话,属下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了,不过您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了,若是一直找不到的话,正好下个月八号珍宝阁有一场拍卖会,属下会找人悬赏找药的。” 江琉璃有些不满:“那些是管家你自己的事情,你自行决定就好,今日我只问你那卖山货的地方在哪,你只需说在哪便是,不必再说其他。” 汪庆宇愣了一下,敏锐地察觉到江琉璃有些不高兴。 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逾矩了,赶紧躬身道歉:“是,王妃,是属下多虑了。” 江琉璃摆摆手:“说吧,哪里可以逛。” 汪庆宇松口气,想了想道:“若说是卖山货的话,今日正好是城北市集的赶集日,王妃若是想逛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 “城北?” 汪庆宇点点头:“城北每月二十号有一场大集,周围城镇的百姓都会过来,也许会有您需要的东西也说不定。” 当然,他是不相信江琉璃可以在那里买到她所需要的药材的。 若是有那么简单的话,他何苦在外头翻天覆地地找。 不过逛逛倒是可以的。 江琉璃点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汪庆宇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王妃若是要出门的话,属下给您安排几个人跟着吧,集市上人多,免得遇到点什么意外。” 江琉璃皱了下眉:“不必,有明月清风在就够了。” 逛街这种事情人太多就没意思了。 尤其还是一群陌生人。 汪庆宇愣了一下:“可是……” 江琉璃直接打断他:“没什么好可是的,光天化日之下,总不会出什么意外,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管家就先下去吧,我也要出门了。” 汪庆宇张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听话地退了下去。 江琉璃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四个丫鬟道:“准备好了吗?” 碧云碧雨满脸兴奋,清风明月也不遑多让,全都拼命点头。 江琉璃抬手往前一挥:“那就出发吧!”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 江琉璃出了府门,直接上车。 清风走在最后,临出门之际,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树梢上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 她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快步来到马车前,压低声音道:“王妃,有人跟着我们。” 江琉璃摆摆手:“无事,想来应该是管家那边的安排,他们想跟就跟吧,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碍眼就可以了。” 清风点点头。 马车缓缓向着城北集市的方向驶去。 而那几个奉了汪庆宇命令,沿途保护江琉璃的几个暗卫,飞檐走壁,一直紧紧跟随着她的马车。 不得不说这集市还是挺热闹的。 还未到地方,前头人就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清风跟在马车边上,见此叩了叩车门道:“王妃,咱们马车过不去了。” 江琉璃在车上已经看见了,点了下头道:“没事,我们走过去吧。” 说着,她直接打开车门,跳下马车。 至于马车,则交由车夫在此守候。 江琉璃带着四个丫鬟往前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前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间杂几声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喊声。 有热闹看啊! 江琉璃赶紧带着人挤了上去。 只可惜前头人实在是太多,她挤了半天也没能进去,只能看到一个华服男子的背影。 江琉璃叹了口气。 难得有热闹看,居然看不着。 清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思,立刻道:“王……额,小姐,需不需要奴婢帮您开出一条道来!” 江琉璃还未说话,旁边一个盘着发的圆脸大娘耳朵尖,听到了清风的说话声,下意识看了过来。 她的视线可以说是相当直接地就落到了江琉璃的额头上。 大娘先是一愣,随即指着江琉璃两眼放光:“你……姜梨!” 姜梨是那话本子里头原配女儿的名字。 大娘显然是听过那个话本子,并且知晓江琉璃的基本情况,这才会一眼就认出她来。 毕竟江琉璃额上“胎记”实在显眼的很。 江琉璃没有料到自己现如今居然有了如此程度的知名度。 之前她带着碧云碧雨出来,满大街乱逛,都无人在意她,顶多就是看两眼她的“胎记”,哪里会像这个大娘一样,直接怼脸的。 但是她反应很快,直接伸手捂住大娘的手指,断然否决:“不是我。” 大娘:? 她抽出手指:“你……” 江琉璃继续捂住她的手,眼神暗示:“我不是。” 大娘这才意识到江琉璃可能不想暴露自己。 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是,你不是,你不是。” 江琉璃心满意足,笑问大娘:“敢问大娘,前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有这么多人围着。” 大娘见此,也顾不上江琉璃了,一拍大腿气愤道:“别提了,造孽啊!” “哦?”江琉璃眼前一亮,“大娘展开说说。” 大娘显然气愤难平,咬牙切齿地道:“这不今日城北集市吗?前头这小娘子我老早就认识了,她爷爷是附近的跑山人,每逢集市都会过来卖货,但是最近这段时日他病了,病的还不轻,小娘子只好过来替她爷爷卖货,赚点买药钱,谁知道遇到了这么个公子哥,看人家小娘子长得好看,非要让人家跟他走,小娘子如何愿意,现在正僵持着呢,你是不是没看着?来,跟着大娘,大娘带你去看!” 说着她抓住面前人的肩膀猛然发力。 原本水泄不通的人顿时散开一条小缝,大娘趁机将江琉璃一群人带到了最前方。 人群中央。 一个身着布裙,瞧着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娘子跪坐在地上掩面啜泣。 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背对着江琉璃所在的位置,带着四五个侍从将她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侍从高声笑道:“我说小娘子啊,我家少爷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是要给你爷爷赚药钱吗?只要你从了我家少爷,做我家少爷的第九房小妾,别说是药钱了,你不得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你也别哭了,就随我家少爷走吧!” 另外一人凶神恶煞地道:“就是!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了跟我们走!” 小娘子哭哭啼啼不应声。 她自然不想跟着人走的。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僵持这么久。 可是那人带来的人多,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她就算想跑都跑不掉。 周围的百姓虽然看她可怜,但是那华服公子明显也是不好惹的,他们不敢轻易为她出头。 一时间,现场就只有小娘子的啜泣声和那几人得意的笑声。 很快,那华服公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吩咐身旁的侍从:“行了,不要同她废话了,直接带回府上,再送一笔钱去她家算了。” 他平日里看上的女人,都是这么带回家的。 从不例外。 只要钱给够,不愁人不从。 得了少爷的命令,侍从们更是得意非常,一个个狞笑着就要上前。 清风明月看着有些心急。 她们二人懂武,让她们看着无辜百姓受他人欺压却不能出手,属实难受得紧。 若是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她们是同主子一起出来的。 若是没有主子的吩咐,自然不能轻易动手。 二人只能寄希望于江琉璃于心不忍,命令她们出手了。 好在江琉璃也确实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 她暗中从空间里摸出一把核桃塞到清风明月手中,使了个眼色。 二人立刻会意,捏着核桃,手腕一甩,核桃便弹飞出去,跟个炮弹一样砸到那几个侍从的膝盖上。 他们几个还未碰到小娘子,只觉得膝盖弯一痛,随即便腿软站不住脚,一头栽倒在地。 一瞬间,小娘子身边就摔满了人。 一个个都抱着膝盖连声哀嚎。 小娘子都吓懵了,哭都忘记哭了。 那华服公子见此,后退两步环顾四周警惕道:“谁?” 江琉璃也借此看到了他的面容。 果然相由心生。 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那华服公子见无人应答,更加警惕了:“哪里来的无胆鼠辈,有本事偷袭没本事承认是吧!” 说着他踢了一下脚边的侍从:“别装了,赶紧给我起来!” 周围无人应声,只有江琉璃好奇的声音响彻四周:“大娘,哪里有公子哥呢?” 大娘没敢回答,只抬着下巴点了点。 那不就是吗! 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看着就是个有权有势的,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惹得起。 江琉璃拍拍她的肩膀:“你说那个啊?那个不叫公子哥,那叫人渣。” 第203章 人渣如何称呼 江琉璃说话的声音并不小。 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 众人震惊地看向她,下意识都退开了几步,生怕受她牵连。 毕竟前头这几个人看着就是有权有势,他们可惹不起。 大娘也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着江琉璃一起说出这样的话。 眼看前头那华服公子转头看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大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江琉璃上前一步,正好挡在她的身前。 梁志成,也就是那华服公子,他瞥了一眼躲在江琉璃身后的大娘,神色间并不十分在意。 不过一个平头百姓,他懒得去追究。 更何况他先前听得分明。 那个先说他是人渣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若说是年轻女子的话…… 梁志城的视线瞬间落到江琉璃身上。 肯定是她! 她看着就是这群人里头领头的那个。 不过她额上这红痕…… 他总感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算了。 不管了。 他都想不起来肯定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 梁志诚来到江琉璃面前,语气有些许不善:“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江琉璃丝毫不惧,微微一笑:“没什么,就随便聊聊而已。” 梁志诚冷哼一声:“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说话,你们这些刁民,居然胆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来人!给我将这几人全都拿下,带回府去!” 说完他便负手站在一旁。 只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有人出头。 回头一看。 哦对。 他的随从们刚刚不知为什么突然倒了一地。 这会虽然已经从地上爬起,但也还都是一瘸一拐的。 一群残废。 别说是让他们上来拿人了,自己走路都还不利索呢。 梁志诚看着那几个随从,神色间尽是不满。 转头看向江琉璃,他的语气笃定:“是你干的!” 肯定是她动手伤了他的随从! 要不然她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这里辱骂于他! 江琉璃眨眨眼:“请问这位人渣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梁志诚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还敢骂我!” 她居然敢当面骂他! 她知道他是谁吗? 江琉璃一脸无辜:“是吗?那请问这位人渣公子到底该如何称呼?” 看着江琉璃一脸天真的模样,梁志诚血压都高了。 他咬牙指着江琉璃:“来人!快来人!快将她给我拿下!” 这时,其中一名侍从一瘸一拐地起身,凑到梁志诚身旁,压低声音,有些为难地道:“少爷,她是那位啊,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侍从明显已经认出了江琉璃的身份。 在他看来,他们家少爷府上女人多的是,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乡野村妇和辰王妃在大街上闹起来。 可梁志诚没认出来啊。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家少爷我在此受了如此辱骂,你居然让我走?你是我家的奴才还是她家的奴才?” 说着他一脚踹到侍从身上。 侍从腿上本来就带伤,现在被梁志城这么一踹,直接失去平衡,哀嚎一声,仰倒在地。 梁志诚并不理会,指着其他几个侍从道:“你们呢?你们也都跟他是一个想法?” 剩下的几个侍从赶紧摇头。 他们家少爷现在这副模样明显是受了不小的气,他们吃饱了撑的现在上去堵枪口。 可是那边可是辰王妃啊。 虽然他们的想法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有前车之鉴在,他们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于是一群侍从就低着头挤在一起,也不吱声,就等着梁志城自己做决断。 而梁志诚这会也终于想起江琉璃的身份来了。 他就说先前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色印记觉得眼熟。 以前他听他好友提起过,丞相府的大小姐若是没有额上那胎记,倒也不失为一个美人。 只是他那会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并未过多留意。 现在一想,这不就是那丞相府的大小姐江琉璃吗! 而且这也让梁志诚想起了最近这段时日,京中流行的那个话本。 他去听过。 据说讲的是丞相爷的事迹,很多细节都对上了。 于是现在大家都深信不疑他被戴了绿帽子,连家中的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想到江琉璃先前还大肆辱骂自己,梁志诚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辰王妃啊,不知府上丞相爷最近这段时日过的可还好?” 梁志诚想的很美。 最近这段时间闹的最大的就是江北川的事情了。 而江琉璃是江北川的女儿。 他拿这件事情来戳江琉璃的心窝子再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他错估了江琉璃的为人。 只听见江琉璃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地道:“丞相爷这几日是不太好过,不过人渣你有什么问题吗?设想一下,你要是出了这种事情,还能好吃好喝好睡?若是这样的话,人渣你洒脱的很嘛,等我哪天回丞相府探亲了,定然要向丞相爷传达人渣你的思想,让他好好向你学习。” 梁志诚噎了一下,绷着脸道:“我何时会出这种事情了,你不要在此胡说八道!” 江琉璃上下打量他一眼,撇了撇嘴道:“那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丞相爷前些年的时候也不会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啊,所以人渣你还是早做准备吧,万一呢,对吧。” 她的语气颇为笃定,脸上也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梁志诚脸色越发难看,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嘴,只能愤愤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江琉璃飞速回道:“那你吐个狗牙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识过呢。” 梁志诚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你又骂我!” 江琉璃抬手扇了扇风:“哪有,人渣你误会了,我只是根据你的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要求而已,毕竟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只能吐出狗牙啊。” 梁志诚气得声音都变的尖利了:“你还骂!” 江琉璃摆摆手:“好好好,那这位人渣公子不吐狗牙想要吐什么牙?” 梁志诚气懵了:“那自然是人牙!” 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了:“呸,我是人,不对,我是说你少在这里拐弯抹角地骂我,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江琉璃诧异地看过去:“没我好果子吃?看来人渣公子很自信嘛,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果子在哪呢?拿出来啊。” 梁志诚又被噎了。 他发现了,这辰王妃似乎不太正常。 无论他说什么,都能被她带歪。 梁志诚不欲再理会江琉璃,抱着手冷哼一声道:“丞相爷都出这般事情了,辰王妃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闲逛,当真是丞相爷的好女儿啊。” 江琉璃抬眼地看过去:“你刚才叫我什么?” 梁志诚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辰王妃?” 江琉璃点头。 梁志诚更懵了:“不可以这么叫吗?” 江琉璃继续点头:“那自然是可以的,你看,你都叫我辰王妃了,怕是也知晓我前些日子已经出嫁,所以现在丞相府的事情关我何事?” 梁志诚是彻底的呆了。 这江琉璃怎么不按套路来? 按照他的预想,他这么阴阳怪气江北川的事情,江琉璃应该生气翻脸才对。 他万万没想到江琉璃居然是这么的轻描淡写。 好像出事的不是她的父亲一样。 想到这里,梁志诚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撇,歪着嘴道:“王妃娘娘竟然如此洒脱,该不会你也不是江家的血脉吧,那完了,看来丞相爷头顶上的绿帽子得多戴一顶了。” 现场一片寂静。 清风明月上前一步,冰冷的目光牢牢锁定梁志诚:“这位公子,请你慎言。” 梁志诚自以为戳中了江琉璃的痛点,洋洋得意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要不然自己的亲生父亲出了这般意外,还能有闲心出来逛街?怕是知晓自己不是江北川的女儿了吧?看来那话本子该改一改了,哈哈哈哈。” 清风明月表情一凝,正要上前给这口不择言的梁志诚一点教训,江琉璃却是伸手拦住了她们:“等会。” 清风愣了一下:“王妃……” 梁志诚见此,笑容越发得意:“看吧,我没说错吧。” 他自己一个人笑也就算了,还招呼自己的侍从:“笑啊,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侍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好配合着干笑两声。 这江琉璃不管是不是丞相的女儿,她如今也是王妃。 他们家少爷是喝多了吧? 脑子竟然这般不清醒。 江琉璃看向梁志诚,神情柔和,语气冰冷:“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梁志诚呆了一下:“什么?” 江琉璃没再说话,直接一个抬腿,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踹向梁志诚的膝盖弯。 只听见嘎嘣一声。 梁志诚的惨叫瞬间突破天际,随后整个人就跌倒在地。 看着自己这一脚的成果,江琉璃是相当满意。 最近在王府闲得慌,得空了她就在清风明月的指点下,学习一些练武的基本功。 如今已经练了好长一段时日。 今日正好可以在这个人渣身上试验一下成果。 梁志诚哪里想得到江琉璃居然会直接动手。 他倒在地上,弯腰屈膝,抱着腿痛苦哀嚎:“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废了?你干什么!” 江琉璃拢起手,微微笑道:“没什么,就是同人渣公子友好交流一番,毕竟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不知人渣公子分清楚了吗?” 梁志诚哪里分得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气疯了。 他一只手捂住膝盖,一只手指着江琉璃嚎道:“来人,快来人,快把她给我拿下,我要去告诉我姐,你完蛋了,就算你是王妃你也完蛋了!” 侍从们虽然不敢对江琉璃做什么,但是自家主子还是要护的。 他们想要过来将梁志诚扶起。 可明月清风也不是吃干饭的。 江琉璃要亲自对梁志诚动手,她们做丫鬟的,当然要负责这几个随从了。 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没两下就把几个侍从全都打倒在地,遍地之后哀嚎声。 梁志诚见此,心中怒意更盛:“真是废物!连两个女的都打不过,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膝盖上的剧痛还在抽击着他的大脑。 梁志诚无暇再去管那几个侍从。 他颤抖的手想要抱上自己的膝盖查看伤势,只可惜一只脚伸了过来,飞快的踩在了他的手背上,顺带还碾了碾。 梁志诚顿时又是一声尖叫:“啊——我的手!你这泼妇!” 他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是江琉璃的力气大的很,牢牢地碾着他的手,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梁志诚一边尖叫一边看向江琉璃:“你到底想干嘛!” 江琉璃唇角一勾,伸出右手掏了掏耳朵,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啊,就是想问问人渣公子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好像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吗?” 梁志诚身为荣国公之子,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走哪都有人敬着捧着,现在又有了一个做宠妃的姐姐,所受的追捧只多不少。 现在他被江琉璃打翻在地,周围还有那么多百姓围观,梁志诚早就气血上脑,气得头脑发晕了。 现在江琉璃还踩着他的手,他想挣脱也挣脱不开,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被踩断。 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梁志诚哪里还听得到别的。 他仰头望着江琉璃撕扯着嗓子喊道:“不过是一个残废王爷的王妃罢了,你嚣张个什么劲?待我回去定要找我姐,让她治你们的罪!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江琉璃眨眨眼:“你姐?你姐谁啊?” 梁志诚冷哼一声:“我姐是圣上的宠妃,我劝你现在就赶紧把我放了,若是我心情好,还能放你一马!” 开玩笑。 根本不可能!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江琉璃千刀万剐! 江琉璃嗤笑一声,伸脚踢了踢梁志诚的脑袋:“怎么,你姐还要治我的罪?你家姐姐当个宠妃,比这姓燕的还要牛啊?那我看这天下改名换姓,随随你家姓好了,你说怎么样啊人渣公子?” 第204章 下次再也不会了 梁志诚已经彻底被气晕,口不择言道:“我姐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荣妃娘娘,而我是她唯一的弟弟,你不过是一个残废王爷的王妃而已,你哪里来的底气与我叫板?奉劝你一句,若是你现在松开我,给我赔礼道歉,那我还可以考虑一下不追究你的过错!” 江琉璃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我听你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皇上的宠妃呢。” 梁志诚的脸瞬间绿了。 什么叫他才是皇上的宠妃。 这江琉璃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梁志诚尖声叫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快点把我松开!” 江琉璃笑着低头看向他:“我为什么要松开?” 梁志诚愣了一下:“因为我是荣妃娘娘的弟弟!她唯一的弟弟!” “哦。”江琉璃撇了下嘴,“那又如何?你是谁又与我何干?打你就打你,还看你身份的吗?” 说着她一脚踩向梁志诚的脑袋,顺带还碾了两下。 梁志诚被她踩的脸都在地上蹭破了。 他不敢相信。 自己都如此自报家门了,江琉璃居然还敢这样动手! 她是真的不怕他报复是吗! 想到旁边还有这么多人,梁志诚杀人的心都有了:“你好大的胆子!” 说着他勉力起身,想要反抗,却又被江琉璃一脚踩了回去:“我让你起来了吗你就起来,给我在地上趴着别动,你未免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不过是一个妃子的弟弟而已,我是九王爷的正妃,打你有什么问题吗?若是不服,那你就去找皇上呗!” 梁志诚趴在地上,只感觉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江琉璃全然不按套路来。 他现在的想法已经不是该如何报复,而是自己该如何才能逃离江琉璃的魔爪! 他不想再在这里做别人的笑柄了! 那厢侍从们看到自家少爷受辱,一个个都想跑过来救人。 可清风明月也不是吃素的。 二人拦在那群侍从面前,只要有人想越过她们就会被一脚踢飞,是半点也不留手。 一时之间居然无人能突破她们二人的防线。 梁志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放弃了。 这群废物,居然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 江琉璃踩在梁志诚脸上,仰头看了看天色。 坏事。 居然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 再看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来今日是没办法逛街了。 江琉璃后退一步叹道:“那今日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府了。” 梁志诚心中一喜。 江琉璃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 随后就听见江琉璃冰冰凉的声音:“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强抢民女,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说可好?” 梁志诚嘴角抽搐两下。 威胁就威胁,何必用这种商量的语气? 更何况还会有下次吗? 等到他回府上,立刻快马加鞭着人去给姐姐送信! 他就不信一个废物王爷的废物王妃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表面上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连连点头道:“不会了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江琉璃一看梁志诚那模样就知道他在敷衍。 不过没关系,她自有办法教训他。 她拍了拍手,微微一笑道:“那行吧,你走吧。” 梁志诚心中欣喜,忙不迭爬了起来。 膝盖虽然还痛着,但是勉强还能忍。 转头看向自己的侍从,梁志诚满脸不悦:“还不赶紧过来扶着你家少爷我!” 侍从们这才小心翼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可是还未等他们扶上,梁志诚又不对了,他突然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可是相当响亮的一巴掌。 侍从惊了一下,满脸疑惑:“少爷?” 梁志诚摆摆手道:“没事,脸有点痒,可能是蚊子。” 说着他还伸手挠了挠。 可是脸上的痒意丝毫未退,他越挠越不得劲,只感觉脸上痒的地方越来越多,连带着脖子肚子也都开始痒了起来。 梁志诚眉头紧皱,两手并用,死命地抓挠着自己。 侍从有些莫名:“少爷,您没事吧?” 梁志诚这会哪里顾得上回答,他抓痒痒都来不及了。 可任凭他如何动作,身上的不适感也无法缓解半分。 侍从们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因为梁志诚将他自己的脸都抓破了还在不断抓挠。 其中一名侍从一脸慎重地抓住他的手:“少爷,您不能再抓了。” 梁志诚哪里能忍,一把甩开他的手:“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他继续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抓出道道血痕。 侍从们对视一眼,立刻飞扑上前,一人一只手将梁志诚牢牢限制住。 梁志诚他知道自己肯定有哪里不对,可是不抓的话他难受得紧。 他拼命挣扎。 可是他哪里能挣脱几个成年人的钳制。 梁志诚挣扎了一会就放弃了。 他转过头,目光直指一旁的江琉璃:“是你,肯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快说!” 江琉璃撇了撇嘴:“你可不能因为你是荣妃娘娘的弟弟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我怎么你了?你看到了吗你就说是我干的,别是你自己在哪里染上了什么脏病吧。” 说着她还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 围观百姓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江琉璃的说辞,也跟着后退了一步,满脸都是嫌弃。 毕竟江琉璃先前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她有没有做什么,他们还不清楚吗? 比起相信是江琉璃动的手脚,他们更相信是梁志诚自己的问题。 毕竟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会染上脏病的人。 梁志诚看到围观百姓的反应,惊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没病!都是这个疯女人搞的鬼!” 当然,没有人会相信他。 甚至还有人为了安全,又后退了一步。 谁知道这种脏病会不会传染? 梁志诚险些气疯。 这群刁民! 而他身上的症状也越来越明显,脸上开始出现整片整片的红色斑点。 这下别说是围观百姓了,连他自己的侍从都开始怀疑起来,忍不住松开了抓着梁志诚的手:“少爷……您……您脸上长东西了……” 梁志诚愣了一下:“什么?长什么东西了?” 侍从一脸不忍直视:“就是一点点红斑,在您脸上。” 梁志诚尖叫一声,颤抖的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脸。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可以摸到脸上长了一颗颗的疙瘩。 这下他也顾不得在这里和江琉璃对峙了,厉声喝道:“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我送回去!我要看太医!” 一群人忙不迭离去。 江琉璃站在原地,微微笑着,将手拢进袖中,收起暗袋中的小瓷瓶。 蒲观海给的痒痒粉很好用嘛。 不愧是毒医的弟子。 等到梁志诚一行人彻底没了踪影,先前给江琉璃带路的大娘直接冲了上来:“造孽啊,小兰你没事吧?” 小兰就是那小娘子的名字。 她擦干眼泪摇摇头道:“婶子,我没事,谢谢你。” 大娘面色有些羞赧:“你谢婶子做什么?婶子什么都没帮上你,你该谢的是王妃娘娘才对。” 说着她将小兰拉到江琉璃面前:“快谢谢王妃,今日若不是她在,那人渣怕是不会轻易离开。” 小兰的眼眶还是红的,屈了下膝道:“多谢王妃。” 江琉璃摆摆手:“不用谢,小事而已,不过大娘你也小心一些,若是我在的时候你这样喊他无所谓,若是我不在你还是小心一些,他那种人小心眼的。” 大娘拍拍胸脯:“王妃不必担心,这点小事我还是省得的。” 江琉璃点点头,又对小兰道:“好了,今日你受惊了,就别在这里呆了,先回家去吧,那人渣那边暂时应该没有闲心来管你们了。” 大娘欣喜点头:“对对对,你快些回家吧。” 小兰却是摇了摇头:“不行,我的草药还没卖出去。” 大娘一拍大腿:“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草药干什么?快些回家歇着去吧。” 小兰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婶子,您就别管我了,爷爷还在家里等着钱买药呢,家里已经没余钱了。” 这些草药都是这段时日她上山采的,为的就是趁今日大集多卖一点钱,好让爷爷快些好起来。 大娘顿时语塞:“那你自己呢?” 小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没事,婶子不用担心,卖完了我就回去了,今日大集人这么多,肯定很快就能卖完了。” 大娘低头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草药。 这些之前都被梁志诚的那几个侍从掀翻还踩了几脚,哪有这么容易卖出去。 可她也说不出什么劝小兰回去的话。 毕竟她爷爷还等着救命钱呢。 大娘咬咬牙,掏出自己的荷包:“小兰啊,你的草药要多少钱,大娘给你包了,你也别嫌钱少,说个数吧。” 反正她也还要在集市摆摊,正好顺手一起卖。 只是她自己条件有限,怕是给不出太多的钱。 小兰闻言惊道:“这怎么好意思,婶子您别管我了,我就早上摆会摊,能卖多少卖多少,卖不完我就回去了,您就不要破费了。” 大家都是平头百姓,条件都不宽裕,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买一堆可能用不上的东西。 大娘摆摆手:“你安心吧,就当是婶子帮你卖了,快说个数。” 小兰怎么愿意。 二人还在僵持中,江琉璃冷不丁开口:“你爷爷生什么病了?” 小兰愣了一下道:“就是前段时间下雨,他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了腿,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还需要养着。” 江琉璃点点头:“唔,那你的草药要多少钱?” 小兰赶紧拒绝:“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在这里摆摊的,您已经帮我很多了。” 江琉璃拍拍自己腰带:“不要担心,王妃我有的是钱,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小兰愣了一下。 确实。 王妃又不是寻常人。 大娘在一旁焦急道:“快说啊,王妃心地善良要帮你啊!” 小兰犹豫再三,这才怯生生地道:“三……三两银子。” 江琉璃点了下头,一摸腰带。 嗯。 是空的。 她的荷包在碧雨手上。 江琉璃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扭头对碧雨道:“喏,给钱。” 碧云噗嗤一下笑出声。 没办法。 很少看到自家小姐装逼翻车的画面。 有点好笑。 碧雨也忍俊不禁,从怀中掏出银钱递给小兰。 江琉璃瞪了她们一眼:“都皮痒了是吧?还不快点过去收拾东西!” 小兰忙不迭接过银子收起,嘴里不住地道:“不用不用,我来收拾,我来收拾,王妃您稍等。” 大娘也跟着蹲下身捡满地的草药。 不多时,所有的草药都被扎成一捆,送到了碧云手中。 江琉璃扫了一眼,看向小兰:“现在好了,可以回家了吧?” 小兰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连连点头。 江琉璃摆摆手:“行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一些。” 小兰背起地上的背篓,再次躬身:“是,谢谢王妃娘娘!” 目送小兰离去,江琉璃叹了口气:“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虽然梁志诚走了以后,旁边的围观百姓也散去了不少。 但这会还是有很多人留在这里。 她可没有给人围观的爱好。 自家主子要走,四个丫鬟自然也没有意见。 正好她们的马车也还在附近。 送江琉璃上了马车之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这里。 梁志诚那边也没有闲着。 他被一群侍从簇拥着,一边尖叫一边狂奔回了荣国公府:“娘啊,快救命啊,救救我,我要太医,我要太医!” 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江琉璃动的手脚。 毕竟他也没看到江琉璃有什么怪异的举动。 她最多就是踩了他两脚,踩的他掌心和脸颊破皮而已。 他就是有些担心。 万一呢。 万一江琉璃说对了。 他真的染病了呢? 毕竟自己的私生活他自己清楚得很。 梁志诚心中有些许慌乱。 反正找太医来看看肯定是没错的。 第205章 有个眼熟的东西 梁志诚一路哭嚎着进了家门。 可把荣国公夫人吓坏了。 她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蛋,以后可是要继承爵位的,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赶忙迎了上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 梁志诚闷头扑到荣国公夫人怀里:“娘,快救救儿子啊!” 荣国公夫人不明所以,把梁志诚从怀里扒拉出来一看。 好家伙,这满脸的大红斑。 饶是荣国公夫人如此疼爱儿子也有些忍受不了。 她下意识将梁志诚推开,眉头紧皱:“你脸上这是怎么了?这什么东西?” 梁志诚还想扑上去,荣国公夫人退开两步:“你别过来先,不会传染吧?”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对于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注意的。 万一梁志诚脸上的东西传染到她身上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带着这满脸的红斑。 梁志诚不敢相信。 母亲居然敢嫌弃他! 他可是她的儿子啊! 荣国公夫人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她轻咳一声道:“行了,快点说你身上这些东西都是打哪来的,不说的话,高福,你来说!” 高福就是梁志诚的侍从之一。 见自家夫人问起,高福上前一步道:“回禀夫人,今日城北大集,少爷……少爷他出去逛了一圈,谁知道与那辰王妃起了一些冲突,回来的时候,这身上的病症就发作了,至于到底是什么病症为什么发作,小的也不知道了。” 荣国公夫人皱着眉头,注意力有些偏:“辰王妃?起什么冲突了?问题很大吗?” 虽说他们家是国公府,但是和王爷哪能比啊。 人家可是和皇帝一个姓的亲兄弟。 而且自己儿子什么性子她知道。 怕是他哪里得罪了人家哟! 高福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毕竟自家少爷干的事可不太光彩。 梁志诚哪管这些,他站在一旁,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痒,抓着自己的脖子尖叫道:“娘啊,你还在这里问什么啊!你是想要我死在这里吗!赶紧去给我请个太医来!我要受不了了!” 说着他拼命抓挠自己的脖子。 眼看着已经抓出道道血痕,荣国公夫人吓了一跳,也顾不得问话了,赶紧按着梁志诚的手道:“行了行了,别挠了别挠了,娘知道了,进屋歇着吧,娘现在就派人去寻太医!” 梁志诚这才勉强应了一声,在侍从们的簇拥下进门。 趁着荣国公夫人没注意,他抓着脖子对高福低声道:“等会你找个机会进宫给我姐送信去,就说江琉璃毒害我,我现在人事不省,让我姐求陛下治她的罪,我就不信了,她一个残废的王妃凭什么这么嚣张!” 当然。 这件事他可不敢让他娘知道。 他娘这人说到底就是谨慎过头。 他姐现在已经是宫中最得宠爱的妃子,连皇后都要避她锋芒,说不定等现任皇后那个病秧子死了,下一任皇后就是他姐。 他作为他姐唯一的弟弟,可不得要风得风要雨的雨? 区区一个废物王爷的正妻。 上哪和他叫板? 江琉璃那头从大集离开以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回了王府。 汪庆宇收到她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站在门口迎接:“王妃娘娘不是去城北大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抬脚往鹿鸣轩走去:“没什么好逛的,就早点回来了。” 汪庆宇跟在江流璃身侧,品了一下这句话,没忍住问道:“那您今日有找到剩余的药材吗?” 江琉璃摇头:“没有,时机不是很好,下次再看吧。” 被那梁志诚耽搁了一下,哪有空去逛大集? 汪庆宇立刻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王妃那边没找到的话,就得靠他们王府的人去找了! 汪庆宇笑容满面地道:“唔,没事,王妃您不用担心,属下那边也会命人加急搜寻的,一定会尽快找到您需要的东西!”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 她什么时候担心了? 反正等着用药的人又不是她。 更何况她看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汪庆宇差不多。 她从大集回来,才刚进门就巴巴地赶过来问东问西。 她实在不是很想理会。 一步踏进鹿鸣轩,江琉璃刚想找个借口让汪庆宇离开,碧云从她身后窜了出来:“王妃,这些从小兰那里买来的药材,您瞧着先放哪?” 江琉璃扫了一眼道:“你找个空地摊开晾晒一下先吧。” 虽然都是些普通的药材,但是也不能浪费嘛。 碧云应了一声,找了个阳光好一些的地方,将包袱里的药材一样一样全都拿了出来。 汪庆宇站在一旁,没忍住问道:“王妃您买药材了?” 江琉璃点点头:“就是一点寻常的药材,没什么大用。” 说完她便往屋内走去。 汪庆宇没有说话,心里暗中盘算,看来回去了得赶紧让人再加把劲找了,若是没有他们家王妃先找到该怎么办? 忽然,角落里收拾药草的碧云发出一声惊呼:“啊——” 江琉璃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吗?” 碧云干笑两声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这些药材里有刺,不小心扎到了,王妃您进去吧。” “伤到了?”江琉璃扭头往回走,“给我看看。” 碧云只好将手举起来。 可江琉璃的注意力却是落到了别处。 她瞧着碧云手底下的那一把药草之中,好像有个眼熟的东西? 碧云还在原地举着自己的双手。 她等了老半天也不见江琉璃说话,不由抬头疑惑道:“王妃?” 江琉璃回过神,先帮碧云看了一眼,见伤势不是很严重,这才安下心来,拍拍她的肩膀道:“行了,没事,手出血了去处理一下吧,剩下的我来弄。” 碧云有些犹豫。 哪有做侍女的去休息,让自家主子干活的。 汪庆宇也急忙道:“这怎么能劳烦王妃您呢,交给我吧,我来弄就好,我来弄就好,我还是能分辨一些药草的。” 说着他便蹲下身子,顺手理起了那些已经有些焉掉的草药。 还没扒拉两下,汪庆宇就像是见鬼了一样,从那草药堆中扒拉出一根长长的还带着叶子的藤蔓惊道:“这……这……” 江琉璃早就看到了,神色淡淡地从他手中接过:“管家你没看错,这就是剩下的其中一味药金灵叶,看来得来去全不费功夫啊,居然找到了,可惜的就是数量有些少,这么一根藤蔓连一剂药方的用量都不够。” 汪庆宇愣了一下。 这会他也顾不上去争个先后了。 反正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快点集齐所需要的药材。 想到碧云先前说这药材是在一位名为小兰的人手中买来的,汪庆宇提议道:“王妃,要不要我现在带人去集市上,若是那人手中还有呢?” 江琉璃摇摇头:“金灵叶为丛生植物,若是她知道这是药草的话,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根,更大的可能是夹在其他药材里面,不小心带进来的,更何况她手上的所有草药都在这里了,人都已经回家去了,你就算现在过去也晚了。” 汪庆宇闻言有些失望:“那怎么办?王妃您知道那人是何方人士吗?” 江琉璃摸了摸下巴道:“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也不要紧,左右离不开这京城,迟早能找到的,而且她爷爷就是这附近的跑山人,那这金灵叶定然也就在这附近的山上了,管家可以试着着人去找找先,若是找不到再去找人也可以。” 汪庆宇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赶紧点头道:“王妃说的对,那我先走了,给赶紧安排人去搜山才行。” 江琉璃摆摆手:“去吧。” 目送汪庆宇离去,江琉璃佯装疲累打了个哈欠道:“我先去休息一会,一会到午饭时间了再来喊我吧。” 说完她便自行进屋,顺带把金灵叶也带了进去。 门刚刚关上,江琉璃便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空地上堆积着那些她从丞相府里搜刮而来的财富。 各种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还有家具摆件堆了一地。 甚至连金丝楠木的拔步床都有好几张。 雪白又毛茸茸的空间灵就躺在其中一张床上。 微风吹过,它身上的毛也一荡一荡的,看着格外温馨。 江琉璃慢悠悠走到它边上,打了声招呼:“很悠闲嘛,大白天的就在这里睡觉。” 空间灵早就听到动静,它只是不想起来而已。 见江琉璃说这种话,它翻了个身不高兴道:“那你说我在这里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江琉璃一把捞起空间灵揉了揉:“所以你要更努力啊,这样你才可以早点出去,我才能带你到处去玩啊!” 空间灵扭了扭身子:“哼,假惺惺,说吧,今天你进来又要干什么。” 它都已经习惯了。 反正江琉璃没事是不会进来的。 江琉璃嘿嘿一笑:“我也不是故意不想进来的啊,实在是空间太特殊了,我不能大白天的频繁装消失嘛,要不然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空间灵哼了一声。 它当然知道。 它也不想江琉璃被别人当成妖怪。 它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说吧,到底要干什么,没事就赶紧出去吧。” 江琉璃嘻嘻一笑,将金灵叶送到空间灵面前:“喏,就是这个,帮忙种一下吧,最近有急用,量也大。” 空间灵直接拿脑袋顶起,满脸困惑:“干嘛?这个药你应该用不着吧?说起来你的毒什么时候才解?” 它早就看江琉璃额头上的东西不耐烦了。 要不是江琉璃说不急,它都想亲自动手了。 江琉璃摇摇头:“不是我用啊,是认识的人要解毒,所以尽快哦,帮帮忙吧。” 空间灵不高兴道:“我又不是神仙,草药种下去,说长就长的,也需要时间啊。” 江琉璃搓着它的脑袋:“知道知道,所以只是让你帮忙尽快嘛,当然如果我在外边找到了,就不需要了。” 空间灵唔了一声:“那好吧,我尽量。” 交代好空间灵,江琉璃又在这里陪它聊了一会就出去了。 她也知道将空间灵独自留在这里有些不好,但她确实没有办法,只能期望空间灵能早日进化到可以离开这个空间。 回到屋里,恰巧碧雨前来叩门:“王妃,您休息好了吗?可以用午饭了。” 江琉璃应了一声:“进来吧。” 另一边,燕玖辰却在这个时候被燕景鸿召进了宫。 御书房内。 燕景鸿端坐高位,俨然一副好兄长的模样:“你身体最近如何?感觉还好吗?” 燕玖辰没什么表情地回答:“就那样吧,和平时差不多。” 燕景鸿点了点头。 他召燕玖辰进宫,当然不会只是为了问他两句身体如何了。 说实话。 他巴不得燕玖辰赶紧去死。 当年燕玖辰在边关混的如鱼得水,战神王爷的名号传遍全国,连京城里的小儿也口口声声喊着战神王爷,一个个的眼里都快没他这个皇帝了。 燕景鸿当然不能放任他如此发展下去。 所以他才会让江北川想办法。 所幸江北川也没让他失望。 居然将那毒医之女收入了房中。 借着她献上来的毒药,他可是一点也没让人收手,全都往燕玖辰身上怼了的。 为的就是取走他的小命。 只可惜燕玖辰命大。 几番暗杀下来,腿废了,脸也毁容了。 可他的小命却是一直好好的。 燕景鸿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勉强能接受了。 至少燕玖辰那副模样于他的皇位一点威胁都没有。 可谁能想到,沈慧茹居然不是毒医之女。 不过燕景鸿对此并不十分在意。 只要她献上的毒药是真的,那对他来说,她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只是自从得知那毒医的弟子在燕玖辰的麾下之后,他又有些不放心了。 他十分担心燕玖辰暗中解了毒。 毕竟毒医的弟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善茬。 燕景鸿端着茶杯,视线不住地打量燕玖辰,一会看看他的面具,一会看看他的双腿,试图看出一点端倪来。 第206章 又是辰王妃干的 燕玖辰抬眼看过去:“皇兄为何如此看我?” 燕景鸿回过神,咳嗽了一声,神情颇有些不自在:“没什么,朕只是听闻那毒医的大弟子似乎就跟在你身边?” 燕玖辰点点头:“是。” 燕景鸿顿了一下,问道:“嗯,他对你身上所中之毒没有办法吗?” 燕玖辰再次点头:“是。” 燕景鸿端详燕玖辰的神色,见他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在撒谎,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其实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毕竟当初他登基的时候,燕玖辰还在襁褓之中。 后来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是他儿子一般。 只是皇位面前,即便是父子都有可能反目。 更何况只是一个异母弟弟。 若是燕玖辰平庸一些也就算了。 他可以将他当成儿子,好好地留他在京城,养着他。 可他偏偏骁勇善战,少年之时便能在边关闯出名堂来,这让他如何安心? 燕景鸿叹了口气,起身来到燕玖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担心,朕一直在帮你留意名医,迟早有一天可以解毒的。” 燕玖辰抬头看向燕景鸿,面具下的唇角微勾,良久才点点头:“是,多谢皇兄。” 燕景鸿说完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心中宽慰许多,自觉又是个好皇兄了。 他回到座位坐下,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哦对了,今日荣妃她弟弟与你家那王妃似乎起了点冲突?” 燕玖辰微微蹙眉:“此话何解?” 他今日外出,才刚回府上就被燕景鸿召进宫中。 府中下人还未向他禀报今日之事,他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燕景鸿咳嗽一声:“也没什么,就是荣妃她哭到朕面前来了,她弟弟似乎今日与王妃在城北大集上起了点冲突,之后他突然犯病,这会都在说应该是你家王妃干的。” 燕玖辰端起面前茶杯喝了一口:“犯病?什么病?” 燕景鸿摇头::“这倒是不清楚了,只说是脸上身上长了些东西,奇痒难耐。” 燕玖辰微微一顿:“奇痒难耐?” 燕景鸿尴尬点头:“是。” 梁志诚是个什么德行他当然知道。 什么奇痒难耐。 八成是什么脏病犯了。 还非要赖到江琉璃头上。 燕景鸿也有表示过疑惑,可他架不住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在自己面前哭啊。 燕景鸿可心疼了。 当然,他也不是要怪罪于江琉璃。 他只是想让燕玖辰劝劝,让江琉璃退上一步,道个歉啊什么的,大家你好我也好。 燕玖辰没有说话。 这病症听起来倒和蒲观海给江琉璃的那见面礼痒痒粉有那么些异曲同工之妙。 这荣国公之子他也听说过,纯粹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若是他得罪了江琉璃的话,那也许燕景鸿说的没错,确实是江琉璃动的手。 当然。 承认是不能承认的。 燕玖辰微微一笑:“瞧皇兄这话说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应该是个什么说法?” 燕景鸿脸色不好看。 这燕玖辰的语气,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步了。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 还不得好言好语劝着。 燕景鸿缓了口气道:“九弟啊,朕也不是替荣国公府说话,而是志诚那病症来的离奇,朕听闻王妃她是景元道长的弟子,或许真的是她暗中下的手也说不定?” 毕竟医毒一家亲嘛。 燕玖辰轻笑一声:“好了,皇兄不必再解释,若荣国公府的人觉得是王妃做的,那就请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证据,没必要在这里说这些闲话,更何况臣弟了解王妃的为人,若真是她做的,那就只能说明荣国公世子他罪有因得。” 燕景鸿张口结舌。 这臭小子在说什么胡话??? 路都被他堵死了! 燕景鸿干笑两声:“九弟啊,话可不能这么说,王妃行走在外,用的可都是你的脸面,若她如此肆意妄为,那京中百姓又该如何看待你这个九王爷?” 燕玖辰眉毛一挑:“如何肆意妄为?这件事不是还没个定数吗?说不定根本就不是王妃干的,至于王府的脸面,这就不劳皇兄费心了,臣弟相信王妃她心中自有决断,更何况他人的看法与我何干?残废的这些时日,我已经看明白了。” 燕景鸿这下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反正无论他怎么说,都会被燕玖辰给堵回来。 这燕玖辰就这么相信他那个王妃? 燕景鸿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可是荣国公府那边不好交代啊。” 燕玖辰诧异地看过去:“这有什么好交代的,您不是当今天子吗,天底下哪有天子给臣子交代的道理,更何况既然他们觉得是王妃动的手,那便请他们上王府来当面讨公道吧。” 燕景鸿语塞。 道理他都懂,但是荣妃那边不好哄啊。 荣妃她那个弟弟虽然他也瞧不上眼,但是她自己心疼得紧,要不然也不会闹到他面前来。 可燕玖辰都说到这份上了,燕景鸿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应下:“既然如此,朕会转告荣国公府的,九弟若是没事的话,也可出宫了。” 燕玖辰点头:“那臣弟就先告辞,皇兄保重。” 刚离开宫门,燕玖辰皱眉询问身旁随侍:“王妃今日出门了?” 随侍摇头:“未曾听说。” 燕玖辰不满地看过去:“暗卫呢?” 他在府中留了一队暗卫,让他们保护江琉璃的安全。 可现在他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连江琉璃同荣国公府的人起了冲突都无人禀告。 随侍满头是汗:“许是还没来得及,待回到王府,属下即刻去问。” 燕玖辰冷哼一声:“下不为例,回府!” 上了马车,还未行进多远,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燕玖辰皱眉不满:“何事?” 随侍在外头小声答道:“王爷,前头有人,似乎是荣国公府的马车。” 燕玖辰顿了一下,唇角忍不住上扬。 好啊,他还没去找这个梁志诚算账,人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先。 另一边,高福也在梁志诚耳边低声说道:“少爷,前头好像是辰王府的车架,拦在咱们对面了。” 梁志诚瞬间心头火起:“辰王府?好啊,冤家路窄呢!” 江琉璃得罪了他,他自然看燕玖辰也不顺眼。 更何况他的脸这会还是红斑未消,痛痒难耐。 先前已经让太医看过,太医只说并不是什么脏病,但具体是什么,还得再研究研究。 梁志诚越发肯定是江琉璃动的手脚。 而他姐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 梁志诚这哪等的下去! 瞅着空,趁着他娘没注意到,他便带着人直奔宫门,想问问情况到底如何。 谁知还没到宫门呢,倒是在外头先遇见了燕玖辰。 梁志诚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废物,去,让他给我滚开!” 高福张了张嘴,艰难道:“少爷,那是王爷啊。” 梁志诚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王爷又怎么了?不过是一个废物,走路都没办法走了,还当自己是当年的战神王爷吗?如果我是他早就自刎于边关,哪里会回到京城苟延残喘!” 高福语塞。 这种话他可不敢接。 九王爷保家卫国,如今还要受这般诋毁,他心里过不去,但也不敢给燕玖辰说话。 除非他活腻了。 毕竟梁志诚也不是什么善茬。 高福垂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梁志诚等了半天也不见高福有反应,瞪了他一眼道:“干什么?还不快去?” 高福艰难道:“少爷,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您这样做的话,会生气的。” 梁志诚翻了个白眼:“那就别让他们知道!” 高福彻底无语了。 梁志诚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怎么可能瞒得住。 估计等下午就传遍全京城了。 国公夫人舍不得梁志诚这个宝贝蛋,肯定会来教训他们这群下人。 高福进退两难。 梁志诚已经没有耐心了,他转头对着剩下的几个随侍道:“都没听到本少爷的话吗?还不快去!干得好的话,本少爷重重有赏!” 梁志诚虽然人混不吝,但是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是每个人都像高福这般有眼力见。 立刻便有随侍上前道:“是,少爷,奴才马上就去!” “行,去吧。” 梁志诚满意地在马车里面坐好,静待好消息。 谁知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随即马车开始胡乱摇晃,间杂马儿的嘶鸣声。 梁志诚吓了一跳,双手扶住车壁惊慌道:“发生什么了?” 外头无人应答,到处都是惊呼声。 梁志诚更慌了。 他正要再问,马车忽然往前一栽,车里的梁志诚就跟个球一样倒栽葱滚了出去。 他直接一脑袋磕到地上,又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来。 好在这皇宫外的青石板路平整的很,没什么小石子,要不然他的脸怕是要破不少的口子。 可即便是这样,梁志诚的额头上也还是撞出了半个拳头大的包,鼻血也是哗哗流。 他趴在地上,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捂着鼻子哀嚎:“我的头……我的头!” 梁志诚都快要气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上在城北大集出了这么多的糗事,现在还要在燕玖辰面前丢脸。 这废物夫妻俩是他的克星??? 高福等人也惊慌不已,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梁志诚这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马车震惊道:“我的马呢?!” 此时他的马车已经只剩下孤零零的车架子。 车夫抓着马鞭站在一旁,一脸呆滞。 听到梁志诚问起,他赶忙回答:“少爷,是这个人,他突然割断了缰绳还用马鞭抽了咱们的马,马才突然跑了!” 梁志诚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 看穿着应当是辰王府的人。 梁志诚勃然大怒:“该死,还不快点来人将他拿下!” 谁知那人半点也不理会他,抬手一挥,那头燕玖辰的马车缓缓行进。 梁志诚快气疯了,尖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等会人就跑了!” 燕玖辰居然敢这么对他! 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恰好马车已经行至梁志诚身边,他正要伸手去抓那缰绳,便听到车内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别打死了。” 梁志诚还未反应过来,几个跟随在马车旁边的王府随侍应了声是,随后一拥而上,掏出不知道从里摸来的麻袋罩到他头上。 梁志诚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是雨点一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高福等人大惊,上前想要拦人。 只可惜王府的随侍比起他们,人多武艺又高。 高福等人没两下就败下阵来,也是鼻青脸肿。 好在那群王府随侍并不打算杀人,揍了一顿之后,很快便跟着马车离去。 高福等人这才得以将梁志诚放出来。 可梁志诚如今的惨状已经无以言喻。 先前的话还只是满脸的红斑。 现在却是青青紫紫,眼肿嘴歪,看着跟换了个人似的。 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怕是都认不出来了。 他如今已经神智不清,瘫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随侍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高福看了一眼离去的王府车架,咬咬牙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少爷送回国公府,顺便再去将太医请上!” 一行人火急火燎将梁志诚送回国公府。 荣国公夫人收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看着儿子的惨状,人眼皮子一翻,险些仰倒在地。 好在身后的嬷嬷及时将她扶住,又是扇风又是掐人中,这才让她醒了过来。 国公夫人缓过神,扑到梁志诚身边:“我的儿啊,我的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幅惨样的?太医呢,快请太医!” 说完,国公夫人的视线又落到一旁的高福身上,瞬间变得冰冷:“你来说,志诚不是在家养病吗?怎么会出去的,还变成了这副模样,到底是谁将他打成这样的!” 高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回夫人,这……少爷他是被辰王府的人打的。” 国公夫人愣了一下:“辰王府?又是辰王妃干的?” 第207章 告状去了 高福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九王爷,少爷路上遇到了九王爷,所以……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可荣国公夫人更惊讶了:“九王爷?他上哪遇到的九王爷?辰王府和我们又不在一条街,等会,他去辰王府了?” 高福苦着脸解释道:“没有,少爷他是想去找荣妃娘娘来着,只是碰巧在路上遇到了九王爷,九王爷许是刚刚出宫吧。” 荣国公夫人愣了一下:“志诚都这副模样了,他去宫中做什么?” 高福正想解释,荣国公夫人已经想明白了:“等会,他不会给荣妃娘娘告状去了吧?” 高福顿了一下,轻轻点头:“那会第一次回府的时候少爷就派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收到荣妃娘娘的回信,少爷等不及,便想去宫门看看,看能不能见上娘娘一面,谁曾想还没到那宫门就先遇到了九王爷。” “你……”荣国公夫人指着高福气得说不出话来,“谁让你们去找荣妃娘娘的?” 高福缩着脑袋小声道:“是少爷,少爷他气不过,想要荣妃娘娘替他讨回公道,所以……” “哎呀!”荣国公夫人一拍巴掌,“糊涂啊!他一个做主子的不懂事,你们这些下人不知道拦着点吗?” 梁志诚就是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荣妃再得宠不也只是一个妃子吗? 上头还有一个皇后呢。 更何况就算他告状告到荣妃面前,想要治那江琉璃的罪,还不是得去找皇帝陛下。 可皇帝陛下是谁? 那可是九王爷的亲兄长。 不管他们私下的关系如何,表面上至少还是兄友弟恭。 想要让陛下去治辰王府的人的罪责,可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这病症到底和九王妃有没有关系还没有定数呢。 没听见太医都说查不出来吗? 若是冤枉了江琉璃,到时候又是一笔烂账,扯也扯不清楚,他们荣国公府还落了下乘。 若不是她觉得梁志诚脸上的东西看着有些瘆人,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一直守在他旁边,看着他不要出门。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希望荣妃那边能够机灵一些,不会听梁志诚的话去陛下面前胡言乱语。 当然,这也只是荣国公夫人的希望而已。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 她向来疼爱梁志诚这个弟弟,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梁志诚会在宫门外遇到九王爷,怕是九王爷已经被陛下叫去问过话了。 荣国公夫人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女儿这样也都是她自己教的。 待会得去找国公爷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揭过去才行。 高福立在荣国公夫人面前,面露苦涩。 夫人说的倒是简单。 他要是拦得住梁志诚的话,他还能是个下人? 荣国公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叹了口气道:“还不把人抬进来,太医呢?” 高福点点头:“已经让人去请了,这会应该快要到了。” 荣国公夫人面色这才缓和几分:“算你机灵,下不为例,若是以后还出现这样的事情,唯你是问!” 另一边,燕玖辰回了王府直奔鹿鸣轩。 隔着门他都可以听见里头主仆的欢声笑语。 他咳嗽一声,示意随侍去叩门。 院门打开,碧云看了一眼,赶紧回头去找江琉璃:“王妃,王妃,王爷他又来了,他怎么老是来咱们院里!” 燕玖辰的后背僵了一下。 这丫鬟好生不会说话。 他的王府,他想去哪就去哪好吗! 江琉璃也僵了一下,轻拍碧云的手埋怨道:“小心点说话!” 万一这燕玖辰小心眼,听了碧云的话给她穿小鞋怎么办? 人到底还是这王府的主子呢! 碧云吐了吐舌头:“那王爷要在这里用饭吗?” 这会差不多已经是午饭时间,她和碧雨都在布菜了。 江琉璃回头看燕玖辰。 燕玖辰微微一笑:“也可。” 江琉璃点点头,对碧云道:“去拿副碗筷来吧。” 碧云应了一声,去小厨房取了一副碗筷摆好,随侍也推着燕玖辰入座。 之后江琉璃没问,燕玖辰也没说,等到碧云碧雨布好菜之后,二人默契地开始吃饭。 一直到饭毕,燕玖辰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才道:“李嬷嬷的手艺不错。” 江琉璃应了一声:“那是自然,不过王爷今日来此应该不是单纯地来吃饭的吧?” 燕玖辰点头:“是,今日王妃是不是出门了?” 江琉璃看了他一眼:“是出去了一趟,今日不是城北大集吗?打算出去逛逛来着。” 燕玖辰神情略为严肃:“那为何不带几个护卫,听管家说你只带了你的四个丫鬟。” 江琉璃斜他一眼:“京中哪有那么多危险,而且清风明月会武。” 更何况她是大白天出门,又不是大半夜。 光天化日之下,除了人渣那种傻缺,应该不会遇到其他奇怪的人了。 江琉璃觉得无所谓,燕玖辰皱眉不赞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江琉璃凉凉地道:“王爷是以为臣妾不知道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吗?” 那一连串飞檐走壁的暗卫,可比她带的丫鬟多多的。 说得好像她不让人跟,王府的人就不会跟着她一样。 开什么玩笑呢。 燕玖辰没有料到江琉璃连这都知道,一不小心呛了一下。 江琉璃顺手给他拍了拍背:“王爷就安心吧,臣妾懂分寸的,而且王爷应该相信臣妾的自保能力才行。”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几个瓷瓶在他面前晃了晃:“瞧,闻先生给的药我都随身带着呢。” 燕玖辰点点头道:“那你放的隐蔽一些,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手上有这些东西,虽说闻先生的药很好用,但是若是那些习武之人有了防备心也很难中招的。” 江琉璃重新将瓷瓶们收好:“那是自然,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吧。” 两个人的秘密。 燕玖辰嘴角微微上翘,刚想点头,就听见江琉璃改口:“哦不对,这是三个人的秘密,只要你和闻先生不说出去,谁会知道我手上还有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燕玖辰的嘴角瞬间就挂下去了。 闻观海的存在稍微有些许碍眼了。 他抿唇道:“虽然你有自保手段,但也不可过分依赖,以你现如今的手段,习武之人若是有了防备,也很难中招的,而且出门的时候最好还是多带几个护卫为好,这样某些不长眼的人也不会惹到你面前来。” 不长眼的人? 这句话的指向性很明显嘛。 江琉璃好奇道:“你是说那个人渣吗?” 燕玖辰顿了一下:“人渣?” 江琉璃狂点头:“是啊,不长眼的人今日我只遇到过那一个,只能是他了吧,照理说那些暗卫应该都告诉过你我在外头遇见了什么吧?” 燕玖辰沉默了一下:“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江琉璃摆摆手:“哎,有什么好知道的,我只要知道他是个人渣就可以了,他还一直叫嚷着说要让他姐姐治我的罪,说他姐是皇帝的宠妃,那张嘴叭叭个没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皇帝的宠妃呢。” 燕玖辰听着江琉璃说话,脑海中不住浮现梁志诚是燕景鸿的宠妃,还和他躺在一个床上的场景。 他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江琉璃诧异道:“笑什么?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怎么了?他找你告状去了?听起来感觉是某个大官的儿子?” 毕竟他都有一个姐姐做宠妃了。 燕玖辰轻咳一声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他是荣国公府世子,纨绔一个,他确实找了他姐荣妃给皇帝吹枕边风,本王先前就是从宫中那边回来的。” 江琉璃惊了一下“你去宫里啦?那陛下那边怎么说?” 也不知道这枕边风呢灵不灵。 燕玖辰喝了口茶:“问题不大,只是说了一些闲话而已,王妃不必担心,日后出门还是记得带人才行,若不然这种宵小之辈只多不少。” 江琉璃摆摆手,不是很在意:“如果那种宵小之辈都是这种人的话,问题不大,我已经同这人渣说过了,以后看到他一次打他一次,打得他抱头鼠窜!” 燕玖辰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打他了?” 他还以为江琉璃只是下药了而已。 江琉璃见燕玖辰神色诧异,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太暴力,咳嗽了一下,开始找补:“那……那倒没有打太狠,就是踩了他两脚而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不痛不痒的。” 燕玖辰沉默:“不痛不痒?” 江琉璃理直气壮:“是啊!就是脸上破了点皮,大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燕玖辰终于忍不住嘴角抽抽两下:“那他脸上的那些红斑呢?” 先前在宫门外,梁志诚从车里滚出来的时候他也看了一眼。 满脸的红斑,夹杂着道道指甲划出的血痕,整个脸都是烂肉,看起来恐怖的很。 江琉璃干笑两声。 合着燕玖辰都知道了啊。 那他在这里问个什么劲呢。 江琉璃打了个哈哈:“瞧王爷这话问的,那红斑当然就是因为痒痒粉啊,他那会带那么多侍从,我当然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用的啊,果然还是蒲先生的东西好用,看来下次有空了,得找他再购置一批才行。” 燕玖辰沉默。 又是蒲观海! 江琉璃觑着燕玖辰的神色问道:“怎么了,痒痒粉有什么问题吗?不能用吗?” 燕玖辰微笑摇头:“没问题,等哪天了本王同他说吧,顺便让他再研制一些别的出来,至于今日的这件事情你也不用管了,本王会全权处理好的。” 江琉璃听了,颇有些遗憾道:“这样啊,我觉得那个人渣还挺好玩的,打算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呢。” 燕玖辰沉默。 如果梁志诚知道自己的评价是好玩,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至于江琉璃说的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果然还是打过人的吧…… 燕玖辰不动声色:“没事,今日份的本王已经帮你打过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什么?” 燕玖辰微微点头:“出宫的时候恰巧遇见他了,看他不爽,让人揍了他一顿。” 身后随侍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家主子。 什么叫看他不爽揍他。 明明他们家主子是想帮他们家王妃出气才揍他的! 这种话有这么难说出口吗? 随侍摇了摇头。 旁边的江琉璃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拍着燕玖辰的胳膊道:“那看来我们两个还是有那么一点缘分的嘛,居然在同一天揍了同一个人,虽然他确实欠揍得很。” 荣国公府。 梁志诚身上的伤已经都让太医处理好了。 只是躺在床上的他,怎么看怎么凄惨,从头到脚都用纱布包的严严实实,只留下鼻子眼睛和嘴巴露在外边,甚至他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荣国公夫人坐在床边暗暗抹泪。 宝贝儿子昏迷不醒,她当然担心。 九王爷也真是有够狠的,居然将她儿子打成了这副样子,当真是一点也不顾及他们荣国公府啊。 忽然,荣国公夫人想到了什么。 儿子身上的病症是不是江琉璃弄的不知道,他们不好找江琉璃算账,但是现在儿子身上的伤可都是燕玖辰派人打的啊! 那么多的人亲眼看见了! 这可都是证据啊! 荣国公夫人瞬间兴奋起身:“高福高福,快过来看着你家少爷,不要让他乱跑。” 而她自己则快步回到自己院落,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乘坐马车往皇宫赶去。 作为荣妃的亲母,荣国公夫人是可以随时递帖子进宫的。 她一下马车,便将帖子交给了守宫门的羽林卫。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边就来接人了。 是荣妃身边的大宫女兰竹。 荣国公夫人与她也是老熟人了,急忙催促道:“兰竹姑娘,我有要事同荣妃娘娘相商量,还请头前带路。” 作为荣妃的心腹,兰竹自然知道今日梁志诚发生了什么。 她点点头,带着人转身往荣妃的玉芙宫赶去。 荣国公夫人小碎步快步跟上。 不多时,玉芙宫到了。 看见荣妃正靠在软榻上休息,荣国公夫人心中急切,直接冲到她面前拜待在地:“娘娘,您可要为志诚做主啊!” 第208章 半条命都没了 荣妃见到母亲,急忙从软榻上起身将她扶起:“母亲这是在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荣国公夫人抽抽搭搭,半天才缓过劲来,半个身子都依靠在荣妃身上:“娘娘,您一定要为志诚做主啊!” 荣妃眉头微蹙:“志诚他又怎么了?若母亲说的是今日辰王妃与他的冲突的话,这件事情我已知晓,并且也已经告知陛下了。” 荣国公夫人听完,忙不迭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辰王妃的事情,这次是九王爷干的,您是不知道志诚他如今的模样,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块好肉,九王爷他好狠的心呐!” 荣妃将荣国公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询问道:“不是辰王妃吗?怎么又和九王爷扯上关系了?” 荣国公夫人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都是高福告诉我的,他说晨间志诚的人给您送信之后,您这边一直没有回信,志诚他等不及,想要亲自到宫门处等您的回信,谁知半路上遇到了九王爷,九王爷那厮不由分说,便命自己的手下打了志诚一顿,如今他身上是一块好肉都没有,现在都还在府里躺着,未曾苏醒呢!” 荣妃惊了一下:“怎会如此?志诚是得罪了王府吗?为何王妃和王爷都对他下如此狠手。” 荣国公夫人双眼含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志诚身上那些红斑连太医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是不是王妃动的手还说不准,但是九王爷命人打他这件事可是确确实实的,看到的人也不在少数,娘娘你要为志诚做主啊!九王爷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荣妃眉头紧皱,口中安慰道:“母亲莫急,待会我就去求见陛下,将这件事情告知于他。” 荣国公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那就拜托荣妃娘娘了。” 送走荣国公夫人,荣妃问道:“鸽子汤还煨在灶上吗?” 兰竹低声回道:“是,娘娘。” 荣妃点点头:“装起来吧,我要去御书房一趟。” 御书房里。 燕景鸿正在处理公务。 将燕玖辰送走之后他就再没离开。 虽说他作为天子不需要给别人交代,但那是自己的爱妃,他没办法帮她出头,还是得想个好一点的理由的。 就在这时,李德全进门禀报:“启禀陛下,荣妃娘娘来了,这会正在门外候着。” 燕景鸿皱了下眉:“她来做什么?” 李德全低声道:“奴才不知。” 燕景鸿一挥手:“行了,让她进来吧。” 李德全这才躬身退去。 不多时,荣妃进门直奔燕景鸿身侧:“陛下日理万机,不能连饭都不吃啊。” 说着她从兰竹手中接过食盒:“臣妾为您炖了鸽子汤,陛下喝点,暖暖胃吧。” 燕景鸿见她只字不提梁志诚的事情,表情和缓许多。 只要荣妃识时务,他还是会好好宠爱她的。 他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那好吧,爱妃盛汤吧。” 荣妃轻轻点头,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小碗盛了一碗汤递到燕景鸿手中:“陛下小心烫。” 当真是体贴到位。 燕景鸿也受用至极。 他笑着从荣妃手中接过汤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很快,一碗鸽子汤下肚,荣妃又将空碗接走:“陛下还要吗?” 燕景鸿摇了摇头:“不用了,够了。” 荣妃这才将食盒收起,递回兰竹手中。 随即又问燕景鸿:“陛下累不累?需要臣妾为您按摩一下吗?” 燕景鸿顿了一下,闭上眼睛道:“那你来吧。” 荣妃起身来到燕景鸿身后。 趁着燕景鸿闭眼,她朝兰竹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立刻拎着食盒悄声退去。 荣妃这才抬手摸上燕景鸿的太阳穴,轻柔按压,一边按一边问道:“陛下,这力度够吗?会不会太重了?” 燕景鸿满足地喟叹两声:“没事,就这样吧,刚刚好。” 就这样,荣妃一直无声地替燕景鸿按摩,御书房里一点声音都无。 直到她感觉燕景鸿舒缓的差不多了,荣妃这才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燕景鸿神色一顿,眼睛倏然睁开。 果然。 荣妃这个时候来找他为的还是这个。 他就不应该对荣妃抱有太大的期待。 燕景鸿神情冰冷:“问吧。” 荣妃站在燕景鸿身后,根本看不到他的神色,她语气担忧地问道:“今日早上,辰王妃不是对臣妾的弟弟暗下毒手么?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辰王妃?” 陛下都考虑了那么久了,应该考虑出结果来了吧? 燕景鸿的脸色却是陡然难看起来。 他一把抓住荣妃的手,将她拉至身前。 荣妃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燕景鸿毫不理会,欺身逼至荣妃面前:“不是说了让你等着吗?辰王妃好歹是九弟的新婚妻子,你想让朕如何做?” 荣妃收敛心神,泫然欲泣:“臣妾也想等啊,可是九王爷他实在是欺人太甚,居然派人打了志诚一顿,如今志诚还在家中昏迷不醒,您让臣妾如何等的下去嘛。” 燕景鸿愣了一下:“九弟派人打了梁志诚一顿?” 荣妃扁着嘴道:“是啊,母亲先前进宫与臣妾说的,她说志诚身上简直没有一块好肉,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九王爷他凭什么这么做?” 燕景鸿不是很相信:“什么时候的事情?朕为何没有听说?” 荣妃苦着脸道:“母亲刚才才与臣妾说的,她说志诚那会想来宫门处,这才与九王爷半途偶遇。” “宫门处?” 燕景鸿喃喃自语。 若荣妃所言为真的话,那差不多就是燕玖辰离开皇宫之后立刻就与梁志诚遇上了? 然后他还将梁志诚打了一顿? 燕景鸿脸色难看。 这夫妻俩到底想干什么? 而且这燕玖辰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明明才刚刚同他说过江琉璃和梁志诚的冲突,他就动手打了梁志诚,那岂不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燕景鸿强忍怒气:“那荣国公世子的情况如何?” 荣妃顿了一下。 明明她刚才都说过一遍了。 陛下是根本没听她说话是吧。 荣妃面上不显,愁容满面地道:“母亲说情况很严重,已经让太医看过了,不仅昏迷不醒,身上四肢还有多处骨折,不知道何时才能苏醒。” 燕景鸿沉默。 燕玖辰这臭小子要不要下这么狠的手,听荣妃这描述,荣国公世子怕是命都去了半条哦。 荣妃觑着燕景鸿的神色小心道:“陛下,您看九王爷这……” 燕景鸿闭了闭眼。 燕玖辰这是给他留了个难题啊。 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荣妃,燕景鸿沉声道:“好了,朕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议。” 荣妃却有些不服:“可是陛下,臣妾弟弟都伤成这样了,九王爷他就不用担责的吗?” 燕景鸿不满道:“不是说了容后再议?” “可是……” 荣妃话还未说完,燕景鸿一把攥住她的手,厉声道:“朕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吗?说了容后再议就是容后再议,还是说你想朕为了你弟弟去责罚九弟?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他再宠爱荣妃也不可能为了她去责罚燕玖辰。 毕竟他还要留着燕玖辰表演兄友弟恭呢。 荣妃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不是的,臣妾没有这个意思,陛下明察啊!” 这说她想要造反可说的有些重了。 她只是想给弟弟撑腰而已。 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造反啊。 而且就燕玖辰现在这个模样。 她不明白燕景鸿为何对他还这么客气。 燕景鸿一把甩开她的手:“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意思。” 荣妃扁了下嘴,弱弱道:“没什么,就是……就是臣妾看弟弟受了伤,有些心急罢了,是臣妾逾矩了,求陛下饶恕,臣妾再也不敢了!” 燕景鸿斜了她一眼,正要说话,李德全忽然在外面叩门,尖利的嗓音也传了进来:“陛下,丞相府来人,有要事启奏。” 燕景鸿皱了下眉:“什么事?” 李德全:“说是丞相爷病重,以后怕是也要不好了。” 燕景鸿大为惊讶,也顾不上荣妃了,高声道:“怎会如此,还不快让人进来回话!” 李德全应了一声,推门而入,跟在他身后的赫然就是王德庆。 此时他已经没了平日里丞相府管家的意气风发,只有满脸愁容。 没办法。 江北川若是倒了,他这个管家没了靠山,也就没用了。 荣妃本想趁机告退,但是听了李德全的话也好奇的很,便就没再说话,默默退到墙边。 燕景鸿懒得搭理她,急忙询问王德庆:“怎么回事?江爱卿正值壮年,怎会病重?” 王德庆哭丧着脸跪倒在地:“回禀陛下,太医说是我家老爷饮酒过量,外加怒急攻心,人已经半瘫,神智也有些不清,若是调养的好,可能可以恢复一些神智,但是他的腿,即便是再调养,以后怕是也得拄拐而行了。” “怎会如此……” 燕玖辰喃喃自语。 江北川可是他的得力干将。 这些年来替他干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脏活。 就比如燕玖辰中毒之事,当时他是全权交由江北川去运作的。 好在江北川也不负他的期望,确实将燕玖辰给弄残了。 可是转念一想,燕景鸿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沈慧茹死了,江北川也不好了,天底下知道他对燕玖辰下手的人可就彻底没了。 就是想到江北川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落得这个下场,燕景鸿难得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他问王德庆:“你家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怒急攻心是为什么?” 王德庆欲言又止。 这皇帝陛下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见王德庆这副模样,燕景鸿厉声道:“朕在问你话,还不快说!” 王德庆一点也不经吓,“砰”地一下叩头道:“回陛下,是……是京城里最近流行起了一个话本,说的是一个穷书生金榜题名后又抛弃糟糠妻,赢取美娇娘,谁知美娇娘是蛇蝎毒妇,红杏出墙,给书生戴足了绿帽子的故事,因为同我家老爷的经历极为相似,所以外头都在传我家二小姐和二位小少爷不是我家老爷的血脉,老爷知道以后便倒下了。” 燕玖辰皱眉:“如此简单?” 这个事情他倒是知道的。 毕竟他久居宫中,宫中又没多少好玩的事情。 所以京中若是发现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儿,都会第一时间呈到他面前来。 这个话本他是听到过,传闻也听到过,但是他未曾相信过。 他只当是有人为了气江北川,故意编造出来诋毁他的。 结果他没想到江北川居然被这种传言给气倒了。 等会。 江北川会被气倒的话,难道说这话本子里说的都是真的? 燕景鸿沉声询问王德庆:“所以江爱卿的血脉确实如同传言所说吗?” 王德庆顿了一下,点点头道:“是。” 燕景鸿沉默了。 沈慧茹居然胆敢如此。 难怪江北川会受不住刺激。 他是知道江北川有多疼两个儿子的,闹到最后居然都不是他的种。 如果他是江北川的话,怕是早就忍不住将那沈慧茹拉出去五马分尸了。 哦不对。 沈慧茹已经死了。 燕景鸿忽然有些怀疑,沈慧茹不会是江北川杀的吧? 毕竟沈慧茹死在牢房里以后是江北川第一个发现的她。 燕景鸿越想越觉得对。 也许江北川早就在计划着了。 从他知道沈慧茹背后还有另一群人在开始哦。 他就已经酝酿着要除掉沈慧茹。 毕竟沈慧茹的所作所为把他的面子里子全都撕下来了。 只可惜还是没能防住。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江北川因此受不了刺激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最好面子。 虽说有些可惜江北川,但是对于这个结局,燕景鸿还是满意的。 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快回府看顾你家主子吧,若是江爱卿有什么需要的,也可进宫求取。” 王德庆再次一叩首:“是,多谢陛下。” 说完,他便在李德全的带领下离开了御书房。 第209章 福星 见王德庆离去,荣妃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娇声对燕景鸿道:“既然陛下这里有事,那臣妾就不多留了,臣妾先行告退。” 燕景鸿心情有些复杂,江北川出事,他说不上是可惜还是喜悦。 不过他也不想搭理荣妃了,对她摆了下手道:“去吧,至于你家弟弟的事,过段时间再说。” 荣妃这会倒是没脾气了,低眉顺眼地点头:“是,陛下,臣妾已经知晓。”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回到玉芙宫,荣妃一刻不停写了张条子,交到兰竹手中:“马上送去国公府。” 既然陛下不愿意帮她处置那该死的燕玖辰和江琉璃,那她就自己来。 她有的是办法搅风搅雨。 不过是一个残废而已,怕什么? 荣国公夫人还守在梁志诚的床前等待女儿的好消息。 听到下人通报女儿跟前的大宫女来了,她马不停蹄地让人迎了进来:“兰竹姑娘,娘娘她有何指示?” 兰竹将手中字条递过去:“娘娘要说的,都写在这里面了。” 荣国公夫人忙不迭接过。 打开一看,却是忍不住的失望。 九王爷如此心狠手辣,打的他们家志诚卧床不起,陛下居然铁了心要护着九王爷,连荣妃娘娘出面都没有用。 但是一看后半句话,荣国公夫人的表情又缓和了许多。 江丞相居然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以后怕是连上朝都难。 这她倒是未曾听说。 说起来,辰王妃似乎就是江丞相的大女儿吧? 而且辰王妃与其父的关系似乎一般? 看着信件中剩下的那几句话,荣国公夫人心中也有了主意。 她对兰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兰竹姑娘可以回宫回禀娘娘了。” 兰竹表情平淡,行了一礼以后,默默退去。 目送兰竹离去,荣国公夫人在屋里站了一会,招来管家耳语了几句以后,便让他离开了。 江琉璃不知又有人盯上了她。 虽然燕玖辰所需的药材还未集齐,但是解她自己毒的药材可不难找。 光光王府的药库就可以满足。 江琉璃找来汪庆宇吩咐了几句,待到下午,她所需要的药材便全部都送到了鹿鸣轩。 闻观海听说以后,急吼吼地赶了过来。 身为毒医的弟子,他虽然能力一般,比不上自家师父,但是眼力还是有的。 他一眼就能看出江琉璃所中之毒也是当年他师父留下的毒药之一。 只是他能力不足,无法帮江琉璃解毒。 这会听闻江琉璃可以自行解毒,自然想过来看看。 他这样一来,燕玖辰顺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再加上二人的随侍,简简单单塞满鹿鸣轩。 看着满院子的人,江琉璃有些纳闷:“你们来做什么?” 闻观海十分客气地拱手道:“闻某听闻王妃要解毒,特来观望,不请自来,还请王妃恕罪。” 江琉璃点点头,又看向燕玖辰:“那你呢?你来做什么?” 燕玖辰瞥了一眼江琉璃:“你不是说过段时日要帮本王解毒吗?在你给本王解毒之前,不得先验证一下能力如何吗?” 江琉璃顿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这人什么意思? 看不起她? 江琉璃斜了他一眼:“那你看着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调配自己药品去了。 闻观海见状赶紧跟上。 燕玖辰也抿唇跟上。 碧云碧雨落在最后面,对视一眼,暗自咋舌。 这王爷会不会说话呢。 她们家小姐既然说要解毒,那自然是会的啊! 二人摇摇头,跟随江琉璃进屋。 这是江琉璃特地空出来的屋子,专门用来放这些药材。 燕玖辰等人就站的老远,看着江琉璃独自在一堆草药面前忙活。 闻观海一边看一边点头。 江琉璃处理药材的手法十分利落,一看就知道平日下足了功夫。 听说她拜那景元道长为师时日还不长。 如今有这种水平,努力和天赋缺一不可。 碧云碧雨在一旁更是两眼放光。 虽说她们与江琉璃日日相处,但是江琉璃何时有了这般能力她们是一点也不知道。 果然她们还是不够尽心! 话虽这么说,她们对于江琉璃可以摆脱额上“胎记”一事还是很开心的。 虽然江琉璃自己不在意,但是她们这些亲近之人偶尔想到了还是会觉得难过。 虽说如今嫁作王妃也不错,但是她们总会想到若是她额上没有那个所谓的“胎记”是不是就不会被退婚,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公的对待。 如今可以将这“胎记”除掉,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随后她们就看见江琉璃动手给自己又是扎针又是敷药,活生生把自己扎成了刺猬。 碧云碧雨沉默。 得亏是小姐自己给自己扎,要不然她们两个得吓疯不可。 闻观海还是在点头。 不错不错。 下针精准手又闻,果然不愧是景元道长的弟子。 燕玖辰看了半天,忍了忍,没忍住:“一定要这样吗?” 江琉璃还以为他怕了,有心逗他:“那你可有苦头吃了,你脸上的毒伤可比我这个严重多了,到时候扎针也不知道要扎到什么时候去。” 燕玖辰倒是不怕这些,点点头道:“一切都交给王妃,本王自然安心。” 江琉璃顿了一下,撇了撇嘴。 现在说的好听。 先前可不是这样的。 江琉璃摸着自己的脸道:“王爷若是害怕也没法子了,若是想解毒,总得吃点苦头吧。” 闻观海也点头道:“王妃说的没错,王爷所中之毒毒性猛烈,怕是比王妃身上的毒强上不少,确实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 燕玖辰表情瞬间僵住。 这两个人什么意思? 难道还以为他怕了不成? 燕玖辰轻哼一声:“不过是扎几根针而已,算什么苦头,王妃与蒲先生未免也太过小看本王了。” 江琉璃托着下巴:“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燕玖辰侧目:“本王说什么了?” 江琉璃笑眯眯:“你的语气就像是很怕的样子。” 蒲观海也道:“是啊王爷,不过是扎几根针而已,男子汉大丈夫……” 说着他拍了拍燕玖辰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燕玖辰脸都僵了。 他就是关心了一下江琉璃,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斜了闻观海一眼:“闻先生看够了吗?若是没事的话,本王那边有一些关于沈慧茹的新线索,闻先生可要一观?” 这下闻观海呆不住了。 没有什么能比师父的仇更重要。 他连连点头:“哎,那肯定要看,那便走吧,王妃回见。” 说完他迫不及待转身离去。 燕玖辰也转身跟上。 鹿鸣轩里一时间又只剩下江琉璃主仆几个。 江琉璃有些纳闷。 这几个人到底来干嘛的?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 接下来几天,江琉璃一直窝在院中捣鼓自己的脸。 燕玖辰那话也没人来找她。 丞相府那边也没人找她。 不知为何,丞相府将江北川出事的事情瞒得死死的。 江琉璃觉得没必要。 反正江北川中风肯定是治不好了,他日后都没法走路,更别提上朝,就算告假能告上几天? 迟早都是会被人发现的。 这不。 这一日她还在专心给自己扎针想,碧云一脸愤慨地跑了进来:“王妃,大事不好了!” 江琉璃躺在软榻上,眼睛都没睁开:“什么又不好了?” 碧云跑到江琉璃面前蹲下,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您知道外头都在传什么吗?” 江琉璃没什么反应:“传什么?” 碧云握着拳头:“就是丞相爷的事情,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犯病,以后怕是要瘫了。” 江琉璃“唔”了一声:“然后呢。”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碧云一拳砸在软榻上:“然后他们居然说您是扫把星,说丞相府这么多人都出事了,继夫人死了,老爷瘫了,老夫人也病倒了,整个丞相府都破败了。” 江琉璃睁开眼睛,一脸无语地看过去:“外头这样传?” 碧云点点头:“定然有人诋毁于您!咱们要不要告诉王爷,让他去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江琉璃摇摇头,复又闭上眼睛:“没事,不用管。” 碧云急了:“可是外头都在传您是灾星,说跟您沾边铁没好事,您就任由他们这样传下去?” 江琉璃轻快地应了一声:“嗯,有什么问题吗?” 碧云更急了:“他们说您是灾星啊!” 江琉璃闭着眼睛拍拍碧云的手:“谣言止于智者,更何况传这谣言的人怕是脑子不太正常,我若是灾星,现在该倒霉的得是王府才行,可偏偏出事的是丞相府,还是在我出嫁之后,这不就说明我是福星吗?” 虽然她这个福星是自己人造的。 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江琉璃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碧云瞬间僵住。 是哦。 怪她关心则乱,一时间都没想到这茬。 她立刻兴奋起来:“那咱们要不要派几个人出去传扬一下?” 江琉璃睁开眼睛看过去:“你很闲吗?” 碧云愣了一下,摇头道:“不闲啊。” 说着,她担心江琉璃觉得自己诓她,赶忙掰着指头说道:“奴婢还要洗衣,还要做饭,还要学着炮制草药,还要去……” “对啊!”江琉璃点点她的眉心,“这么忙管外边的人做什么?这件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自卖自夸被人发现了才尴尬,还不如就放着别管。 更何况碧云都听说了,燕玖辰那边没道理没听说。 她如今再怎么说也还是王府的女主人,燕玖辰至少得帮帮忙吧。 碧云有些不服气。 也不知道外头的风向什么时候才能变啊。 她见不得别人诋毁她们家小姐。 江琉璃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碧云的表情,叹了口气,伸手将脸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这几日的施针和敷药,她的脸已经好了许多。 至少额上的“胎记”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暗红色了。 颜色变浅了许多。 乍一看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江琉璃将银针收好,揉揉脸道:“既然你这么闲,那咱们就出去一趟吧。” 碧云眼前一亮:“咱们去哪?” 她以为江琉璃听从了她的提议,打算出去给自辟谣的。 谁知道江琉璃托着下巴道:“突然想吃利香园的果脯了,出去买点呗。” 碧云的神情立刻僵住,跺跺脚道:“小姐,您怎么可以只想着吃啊!” 江琉璃笑嘻嘻道:“不吃还能做什么?利香园的果脯哦,你要是不想吃的话,那我可就少买一点了。” 碧云僵了一下,这才不好意思地笑声道人:“想吃。” 江琉璃拍拍她的脑袋:“想吃还不赶紧服侍你家小姐洗漱?” 主仆二人梳洗一番,又换了衣服,立刻便往门外走去。 门房看见江琉璃,欲言又止,最后默默打开了大门。 江琉璃和碧云都没有注意到门房的异样,主仆二人一步跨出,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王府门口不知何时围满了人,都是些大姑娘小娘子老嫂子,一个个手里捧着香烛立在门口台阶下。 见大门打开,众人轻车熟路,一哄而散。 只有一个小姑娘,看着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夹在人群之中,在人群的带动之下,啪嗒一下摔倒在地,哇哇哭泣。 江琉璃皱了下眉:“去把人扶起来。” 碧云应了一声,小跑过去。 江琉璃又转头看向门房:“这是怎么回事?” 门房拿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妃娘娘恕罪,小的已经赶过很多次了,但是每次只要门一关上,她们就会再次围过来,若是小的知道您这会要出门,定会提前肃清门前的人。” 江琉璃头痛扶额:“等会等会,你先说这群人是干嘛的。” 门房有些诧异:“您不知道吗?” 江琉璃绷着脸:“我不知道。” 门房干笑两声:“她们这群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坚信您是福星转世,这会特地上王府来拜拜,想要沾点好运的。” 碧云恰巧抱着小孩回来,听到门房的话,顿时惊喜道:“天呐,王妃您说对了!” 第210章 人设立的太过是会翻车的 江琉璃木着脸看向门房。 你认真的? 真拿她当福星了? 她前面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没真的让人把她当福星啊! 她一个大活人当什么福星啊! 而且现在是闹哪样? 都上门来拜拜来了! 拿她当神仙吗? 但是让江琉璃说些什么将人驱散之类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毕竟都是些平头百姓。 江琉璃只能无奈叹气。 门房见江琉璃似乎没有生气的模样,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开始解释:“其实今日早晨以来小的已经赶了好多批人了,但是她们就是不走,只要一关上门她们就回来了,小的也是没有办法,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嘿嘿。”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这些人是来拜他们家王妃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害怕这些人纠集在这里,惹了府里的主子不高兴,所以一直铆足了劲赶人。 只是这些人难缠的很。 他刚把人赶走把大门关上,她们瞅着空又跑回来了。 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放弃了。 没想到这会他们家王妃出来了。 好在王妃并没有生气。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会心情一放松下来,他也有心情去想点别的了。 还别说,这些人说的可对了。 王妃一嫁到他们府上,丞相府就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们家王妃可不就是福星吗! 丞相府没了福星可不就开始倒霉了嘛! 要不是他还在当差,没办法做的太明显,要不然他也想跟着外头的大姑娘小娘子一起拜拜了。 江琉璃不知门房心里在想什么,瞥了一眼远处躲在墙角不断偷看她的人群,无奈叹气。 她还能怎么办呢? 侧头一看,碧云正抱着哇哇哭的小孩在哄:“小妹妹,别哭了,你娘在哪儿呢?快些让她来接你啊。” 才五六岁的小孩,还不知事。 她只知道抱着自己的是个陌生人,一边挣扎一边嗷嗷哭,是半句话也不肯说。 碧云问了老半天也没能问出一点有用的信息来,她没法子了:“王妃,这怎么办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 江琉璃揉着眉心,指着远处的人群道:“人铁定就在那了,你把小孩带过去吧。” 碧云回头,这才看到那边的人群。 她抱起小孩惊喜道:“奴婢现在就去。” 江琉璃站在原地,看着碧云小跑过去。 不多时,一个身穿灰色布裙的女人出列,千恩万谢地接过小孩,随后她又同碧云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去。 碧云也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王妃,您知道她们都怎么说您的吗?” 江琉璃有种不祥的预感,警惕道:“说什么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门房,碧云摇摇头:“您不是要去利香园嘛?咱们路上再说吧。” 江琉璃没想太多,直接点头:“那便走吧。”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离去。 留下门房一脸渴望。 说什么了? 他也想听啊。 马车上,碧云端正坐好,满脸都是感慨:“还是王妃厉害,未卜先知,知道今日之事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奴婢多虑了。” 江琉璃一脸无语:“你和那些人都说什么了?” 碧云眨眨眼:“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她们说她们自发来的,只因听闻王妃是个福星。” 江琉璃:“……就这?” 碧云摇摇头,托着下巴两眼放光:“她们说这些年来继夫人和丞相爷对您的所作所为如今都已经不是秘密,连带着老夫人也是,她对您不管不顾,所以丞相府如今的下场,她们都说是现世报,因此她们才对您是福星这件事如此信服。” 反正在她们眼中江家众人各有各的罪责。 作恶多端的江家,如今没了江琉璃这个福星压制,自然灾祸临头,一个个都没了好下场。 如此玄之又玄的说法,若是平日里肯定是没人信的。 但是架不住最近这些时日江府接二连三出事啊。 事实胜于雄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江琉璃:…… 倒也不必。 碧云有些好奇:“王妃您这是什么表情,这不是好事吗?奴婢也觉着您是福星,反正跟着您奴婢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江琉璃摇摇头:“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咱们过好自己的就行,至于外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情。” 人设立的太过是会翻车的。 碧云有些不理解。 但是见自家主子坚持,她便也听话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马车停下,碧云转身跳下马车。 江琉璃跟在她身后,才刚在地上站稳,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小声惊呼:“王妃,是辰王妃!” “快过去看看!” “求王妃娘娘给小民沾点福气吧!” “我也是,我也是!” 江琉璃:……? 她抬头看过去。 就这么一会会的功夫,她的面前就陆陆续续围满了人,一个个都两眼发光地看着她。 虽然渴望,但是都矜持地保持着距离,甚至还有已经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开始祈祷。 江琉璃有些茫然。 也不至于吧? 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饶是江琉璃心大也有些受不了。 她转身上了马车,随后招呼碧云:“快上车,回去了。” 碧云一脸懵:“啊?不买果脯了?您不是想吃吗?” 江琉璃急了:“还吃什么呢,赶紧回去了,回去再说!” 碧云不明所以,跟着上了马车。 车夫一挥鞭子,即刻离去,留下一群百姓一个个都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一脸惋惜。 “难得遇到辰王妃独自出来逛街,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也不知道沾到福气没。” “你站那么近,应该沾到了吧,希望今年地里收成好一些。” …… 回府路上。 没了外人在,江琉璃已经放松下来了。 只是想到先前遭遇的一切,她还是觉得头痛。 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天才闹出来的。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得在府里窝着,不能随便到处乱跑了。 她可不想每天都被人围着看。 而此时,江琉璃口中的那个大天才,正气得狠狠砸了一个茶壶。 “砰”地一声,茶壶四分五裂。 荣国公夫人不敢相信:“你说什么?现在外头怎么会传成这样的?” 一名身着青色布衣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小声道:“回夫人,小的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去做了,一开始倒时还好,情况如同小的预想那般发展,只是才过了一夜,就莫名其妙传成如今的样子了,而且听说有些人还去王府拜辰王妃了。” 荣国公夫人愣住:“拜她干什么?” 中年男子顿了一下道:“沾福气……” 荣国公夫人听完,又是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是好是赖他们是分不清吗?” 中年男子不敢应声,垂手跪地一句话都没说。 他一开始就想说夫人的策略有问题。 但人好歹是他主子,他没敢提。 这会更是不敢大声说话。 荣国公夫人没理会中年男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不行,她得再想个好点的对策。 总不能放任王府的人如此逍遥下去。 要不然她儿子的苦不是白挨了? 只是江琉璃入了王府,同丞相府关系也不好,丞相府如今什么样都没办法影响到她。 至于燕玖辰。 残废归残废,但是直接怼脸去骂的话,怕是也不想活了。 好歹是个王爷呢,背地里嘴上几句已经是极限了。 看来还是得去请示荣妃娘娘。 而此时,江琉璃已经回了王府。 门口又围满了人,甚至贡品都摆上了,什么果子点心摆了一地。 江琉璃撩来开车帘看了一眼,忙不迭说道:“别停别停,直接进府。” 车夫应了声是,驾着马车直入大门。 直到大门关上,江琉璃才在碧云的搀扶下跳下马车。 心累身也累。 出去一趟明明什么都没干,就是觉得累。 也不做知道门口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下来。 江琉璃唉声叹气往鹿鸣轩走,没想到在门口又遇上了坐着轮椅的燕玖辰。 江琉璃有些好奇:“王爷这是?” 燕玖辰回头:“王妃回来了。” 江琉璃点头:“王爷有事?” 燕玖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面具下的唇角一直微微勾着。 他问江琉璃:“没什么事,不过王妃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去买东西吗?” 江琉璃甩了甩手:“别提了,现在根本没办法出门,还不如在家呆着。” 燕玖辰摸了下下巴:“王妃是指福星的传言吗?” 江琉璃无力地看过去:“王爷也听说了?” 燕玖辰点头:“那是自然,门口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无视。” 江琉璃叹气。 也对。 到底是王府的主子,外头有事第一个通知的也是他。 “那王爷觉得如何才能将那群人驱散?” 燕玖辰诧异地看过去:“为何要驱散?本王倒是觉得他们说的不错,没见王妃自从过门,王府遇到的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吗?” 江琉璃:? “王爷这是何意?” 燕玖辰笑笑:“王妃当放宽心才对。” 江琉璃这下可急了:“你也玩这套是吧?” 燕玖辰一脸惊讶:“王妃怎能如此想呢,本王觉得这可是好事。” 江琉璃:…… 她无力地摆摆手:“行了,好事就好事吧,我想回去歇着了。” 看着江琉璃离去的背影,燕玖辰冷不丁又道:“王妃为何走这么急,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些传言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江琉璃瞬间转头:“哪?” 燕玖辰微微一笑:“如果调查没有出错的话,这其中还应该有荣国公府的手笔。” 江琉璃愣了一下,怀疑地看着燕玖辰:“荣国公府?我和他们有仇吗?不会是王爷的仇人拿我开刀吧。” 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荣国公府的人。 燕玖辰一脸无语:“王妃想不起来了吗?上次你刚给他下了药。” 几乎是瞬间,江琉璃便想起了那日在大集上遇到的梁志诚,眉头猛然皱起:“是他啊,那他和荣国公府又有什么关系?” 燕玖辰乐于解惑:“虽然梁志诚看起来烂泥扶不上墙,但他确确实实是荣国公府的世子,也是圣上宠妃荣妃的亲弟弟。” 江琉璃当即咬紧牙关:“好啊,又是这个人渣害我是吧?” 之前还说见一次打一次。 她已经等不及打他第二次了! 果然上次不该如此轻易就放过他。 应该所有药都给他撒上一轮的! 是她心太软! 不过江琉璃还是有些怀疑:“王爷确定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吗?” 那人渣看起来人不太聪明,那日满口都是叫嚣着要让他姐姐荣妃治她的罪。 这么多日过去,荣妃那边没动静,倒是京中有了动静。 燕玖辰笑了一下:“倒也不是,这人被本王的手下打了一顿之后,如今还卧床不起,这一切的主使应该是他的母亲荣国公夫人。” 江琉璃一听,拳头握得嘎吱嘎吱响。 好啊。 这个什么所谓的荣国公夫人,活腻味了吧! 散播谣言嘛,当谁不会似的。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院中,头也不回地道:“若王爷没事的话,臣妾就先走一步了,回见!” 说完直接让人关上院门。 燕玖辰愣在门外,许久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让王妃冷静一下。” 鹿鸣轩内。 江琉璃叫来清风:“来,今日有任务交给你,很重要的任务!” 清风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何事?” 自从被派来伺候江琉璃,江琉璃还未曾正经交与她任务呢。 清风自然兴奋。 江琉璃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塞到清风手中:“这是闻先生给的痒痒粉,你轻功好,趁夜撒到荣国公府的人身上。” 然后她又找来碧云:“明日一早,你去京中热闹的地方玩去吧,就说荣国公府上人人都染了脏病,就说是他们家世子传染的,家中主子一个也没逃过,包括宫里的荣妃。” 碧云一脸兴奋地应下。 于是第二天一早,荣国公夫人刚刚醒来,就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痒。 她皱着眉头挠了两下,招来丫鬟:“来人,打盆水来!” 丫鬟端起一直温着的洗脸水推门而入,却在看到荣国公夫人的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第211章 有救吗 荣国公夫人听到动静却不见丫鬟回来,顿时不满地看过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水端过来!” 丫鬟这才回过神,猛然发出一声尖叫,手中水盆也掉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荣国公夫人吓了一跳,怒喝道:“干什么?这点活都干不好吗?” 丫鬟哪敢说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睡梦中的荣国公也被惊醒,睁开眼睛茫然道:“怎么了这是?” 荣国公夫人侧过头,柔声道:“没事老爷,只是丫鬟打翻了水盆,您……” 下一秒,荣国公夫人猛然发出一声尖叫:“老爷!您的脸!” 说着她赶紧翻身下床,好似遇见了洪水猛兽。 荣国公皱着眉头坐起身:“你这是做什么?什么我的脸你的脸。” 可是待他看清自家夫人的脸,也是忍不住一声尖叫:“你……夫人你的脸!” “我的脸?”荣国公夫人一愣,双手忙不迭摸了上去。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坑坑洼洼,似乎有什么东西。 几乎是瞬间,她就想到了自己儿子的脸。 她不会从儿子那里传染来了吧? 那头荣国公也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痒。 他挠了两下,皱眉道:“这什么东西,来人,拿面铜镜来!” 丫鬟赶紧起身,取来铜镜双手奉上。 荣国公接过看了一眼,整个人是懵的:“这什么东西?” 而荣国公夫人看着自家老爷的脸,心中也越发肯定。 一定是从儿子那里传染而来的,要不然她和她家老爷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腿一软,瘫倒在地,嘤嘤哭泣。 荣国公看了老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他只觉得脸上难受的紧,又疼又痒。 见荣国公夫人只顾着在地上哭泣,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请太医!” 荣国公夫人摇摇头道:“没用的,太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荣国公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荣国公夫人闻言一愣:“昨日不是同您说过了吗?志诚身上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脸上长满了这些东西,又疼又痒,您是一点也不关心儿子吗?” 荣国公脸色难看。 他昨夜回来的晚,等他看到梁志诚的时候,他已经被裹成了一个木乃伊,没有见过梁志诚的脸是什么模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儿子得一样的病。 荣国公夫人还在喃喃自语:“肯定是从志诚那里传染来的,现在怎么办?这可如何见人?” 荣国公翻身下床:“少说废话,快去请太医,就算太医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我也要听他们亲口说!” 荣国公夫人虽然并不想去,但是既然荣国公这么说了,只好转头道:“没听到老爷的吩咐吗?还不快去!” 丫鬟应了声是,赶紧转身离去。 可是没多久,她就跑了回来:“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 荣国公夫人皱眉:“不是让你去请太医?这么快就回来了?” 丫鬟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奴婢才刚出大门,就撞见有人在外头说闲话,说咱们家世子年纪轻轻得了脏病,如今连全家都给传染上了。” 荣国公夫人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丫鬟不敢隐瞒,连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外头会这样传,但是确实很多人都在这样说,而且他们见奴婢是从府里出去的,一个个都跑开了,好似奴婢是洪水猛兽。” 她发觉事情有些严重,顾不上去请太医,先回来报信来了。 荣国公闻言,皱眉道:“可是我们不是刚刚才发现脸上长了东西的吗?为何外头传得如此之快。” 荣国公夫人喃喃自语道:“昨日城北大集,志诚就是从那边回来的,脸上长满了这些红斑,不少人都看见了,定然是那个时候传扬出去的。” 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也许真的不是江琉璃害得梁志诚了。 要不然的话,她和她家老爷为什么也会长这些东西。 虽然她是怀疑江琉璃,但是江琉璃应该没那个本事趁夜摸到他们府上对他们下手吧。 荣国公冷哼一声:“你怎么教的儿子?平日里在外吃喝嫖赌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脏病都给染上了,这你让我以后如何在朝堂之上做人?” 更何况他的嫡子就这么一个。 其他庶子虽然有,但是怎么说也比不上这个嫡子啊。 荣国公夫人闻言不高兴了:“我管得住吗?我不让他出去玩,我不给他钱,你不是会给吗?荣妃娘娘不是也会给吗?你们都任由他在外边胡闹,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 荣国公一掌拍在床沿上:“少说废话!现在该怎么办?国公府的颜面都被他丢光了!” 荣国公夫人哪里知道。 她自己正六神无主呢。 最后还是荣国公一声令下:“行了,外头传言先不要去管,先去把太医请来。” 不管怎么样,病得先治好才行。 丫鬟点头应下,当即再次转身离去。 这次她没再在府门逗留,直奔太医院。 不多时,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跟随她来到了荣国公府。 这会荣国公和荣国公夫人都已经洗漱完毕。 只是脸上是怎么看怎么恐怖,密密麻麻的红斑布满了二人的脸,他们都没敢再看铜镜一眼。 见太医提着药箱赶到,荣国公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成太医,劳您看看梁某脸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疼又痒。” 成太医年岁已老,赶了一路都累了。 他喘了两口气道:“国公爷不必着急,待下官诊上一脉再说。” 说着他打开药箱:“国公爷请坐。” 荣国公立刻在椅子上坐下,撩起衣袖将手递过去。 老太医也在他面前坐下,伸出右手,仔仔细细探脉。 荣国公夫人站在一旁满脸紧张。 见太医只顾着皱眉探脉,半天不说话,她忍不住道:“怎么样,成太医,这是什么病,有救吗?” 老太医睁开眼一脸为难:“这……请恕下官无能,这脉象似病又不似病,国公爷最近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荣国公皱眉:“没有。” 老太医又看向荣国公夫人:“那夫人您呢?” 这夫妻俩的脸一模一样,就算是得病,显然也是一样的病。 谁知荣国公夫人也摇了摇头:“我也没有。” 老太医犯了难,只好取出纸笔道:“既然这样的话,老夫先给二位开个方子,二位先喝着吧,至于其他的,等老夫回了太医院,同其他同僚商议过后再说。” 荣国公夫人却道:“成太医,实不相瞒,最先犯病的是我家志诚,他昨日从外头回来就带着的满脸的疹子,今日不知为何,我同老爷脸上也长了一样的东西。” 老太医拿笔的动作一顿,松了口气道:“夫人早说嘛,不知令公子如今在哪?” 提起这个,荣国公夫人就止不住的叹气:“在他自己院中休息呢,昨日他被九王爷的手下打了一顿,到现在也还没有醒来。” 老太医放笔的动作一顿。 他听到什么了? 荣国公世子被九王爷给打了? 他没听错吧? 荣国公夫人瞥了一眼老太医的反应,抬脚往外走去:“太医请随我来,我带您过去。” 她就是故意说给太医听的。 九王爷无缘无故打了她儿子,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昨日她针对江琉璃散播了谣言,谁知这些人都不带脑子的,竟然说出江琉璃是福星这种话来。 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只可惜她也没别的办法。 毕竟她也没办法更改别人的想法。 如今她儿子还在床上昏迷不醒,江琉璃却是别人口中的福星。 她不服! 她就是要借太医之口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而老太医,自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哪里敢多问,拎着药箱就跟着荣国公夫人走了。 来到梁志诚的院落他才知道荣国公世子的情况有多严重。 这都裹得快看不到一块肉了。 老太医当然没有第一时间就相信荣国公夫人的话。 若是这么轻易就相信人,他如何在这官场混迹那么多年。 更何况这荣国公世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九王爷他也接触过很多次,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 说不准就是荣国公世子得罪了九王爷。 荣国公夫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没得逞。 她在梁志诚床前站定,抬手抹着眼泪道:“昨日已请王太医替我儿看过,伤口也是他包扎的,只是我儿到现在还未苏醒,请成太医再替我儿看看。” 老太医应了一声,放下药箱在床前坐下。 仔细检查过后,不得不说梁志诚真的很惨。 骨折可不是什么小病。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不过也还好,情况还算不错。 老太医安慰荣国公夫人:“夫人不必担心,令公子无碍,伤口愈合的很好,只是您脸上这些东西,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荣国公夫人的脸上难掩失望:“那怎么办?” 老太医拱手道:“待老朽回太医院与同僚商量过后再说,若是有结论了,老朽会派人通知夫人您的。” 荣国公夫人只好点头:“那便拜托给您了。” 老太医摆摆手:“夫人不必客气,老夫给您留个药方,您派人抓药熬了同老爷一起喝吧。” 反正多的他也没办法了。 玉芙宫。 燕景鸿还在睡梦之中。 荣妃依偎在他身材。 李德全在门外轻轻叩门:“陛下,您醒了么?” 燕景鸿向来浅眠,闻言睁开双眼道:“何事?” 李德全松了口气:“奴才有事启奏。” 燕景鸿了解李德全。 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扰他。 李德全会在现在来喊他起床,就说明这事情很严重。 他直接坐起身:“来人。” 荣妃也已经醒了,听话地起身服侍燕景鸿换衣洗漱。 不多时,洗漱完毕的燕景鸿带着李德全离去。 一直回到自己的隆福宫,燕景鸿才开口问道:“何事?” 李德全这才拱手躬身道:“回禀陛下,荣国公府上似乎出事了。” 燕景鸿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李德全小声地道:“荣国公一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脸上都长了奇怪的东西,外头传言是荣国公世子得了脏病,传染给了荣国公夫妻俩,奴才想着昨日荣国公夫人进过宫,所以……” 燕景鸿这下是真的惊了。 身为皇帝就没有人不惜命的。 要不然哪有那么多人都想要炼丹求长生。 他自然想好好活着。 尤其是脏病这种东西,他可不想染上这种东西,被记录到起居注里。 燕景鸿皱眉道:“此话当真?” 李德全点点头:“今日荣国公请成太医过府,如今太医已经回到太医院,他对荣国公一家的病症也没有办法,且荣国公夫人说是昨日荣国公世子最先发病的,故他怀疑此病怕是有传染性。” 燕景鸿看向李德全:“太医也没有办法?” 李德全点头,又道:“而且奴才听闻昨日荣国公夫人曾经进宫面见荣妃娘娘,所以……” 若是荣国公府的那些病会传染的话,说不准荣妃也给染上了。 燕景鸿心里一惊。 难怪李德全一大早就来找他。 他摸摸自己的脸,沉声道:“去请太医过来一趟。” 虽然目前他身上似乎并无异样,但是燕景鸿不放心。 万一荣妃也被传染上,他又被荣妃传染上了怎么办? 还是让太医过来亲自看过为好。 李德全赶紧点头:“是,奴才现在就去。” 太医来的很快。 不过并不是曾经去过荣国公府的成太医。 李德全担心他也沾上脏东西了,特地找的另外一个值守太医。 所幸燕景鸿的身上并无异样,太医探过脉之后便转身离去。 燕景鸿心里松了口气,但是面上表情依旧凝重,他转头对李德全道:“最近这段时日就不要去玉芙宫了,不对,最近这段日子让荣妃待在玉芙宫里少出来,等到确认她身上没有染病再说,另外再找个太医过去,让他确认一番,保证荣妃并无异样。” 李德全应了声是,当即转身离去。 第212章 禁足 玉芙宫。 看着去而复返的李德全,荣妃有些懵:“李公公这是?” 李德全站的老远,轻轻一拱手道:“娘娘,陛下有令,近段时日请娘娘居于玉芙宫中,不要轻易外出。” 荣妃愣了一下:“什么意思?陛下要我禁足?” 李德全摇摇头道:“娘娘误会了,并不是禁足,陛下只是希望您待在宫中不要随意外出。” 荣妃眉头紧皱:“不让我随意外出,那不就是禁足吗?李公公如此要求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李德全不欲与她争辩,侧开身子道:“王太医,请您为娘娘诊治一番,看娘娘身上是否有何不妥。” 话音落下,一个拎着药箱,身着白袍的老头上前。 荣妃眉头皱的更紧:“李公公这是何意?” 李德全摇头道:“娘娘不必介怀,这是陛下的吩咐,也是为您好,过段时日之后,若是您身上并无不妥,便可以随意外出了。” 说着,他侧头对身后的太医道:“王太医,一切就交托给您了。” 王太医应了一声,拎着药箱上前。 荣妃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昨日燕景鸿还和她睡在一个床上,怎么今日就提出如此要求。 她沉着脸道:“站住!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 王太医的脚步立刻顿住。 这前头也是个主子,他总不能得罪了人家吧? 王太医求助地看向李德全:“李公公,这……” 李德全神情不变,语气淡淡地道:“王太医,这可是陛下吩咐的,你说该听谁的?” 王太医一听,赶紧转头往荣妃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娘娘,请不要让微臣难做。” 荣妃瞪了他一眼,又对李德全道:“既然你要让太医为我诊治,那你倒是说说看要诊治些什么东西。” 李德全眉眼低垂:“这就不是娘娘该关心的事情了,陛下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荣妃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这说的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病似的。” 李德全微微抬头:“谁知道呢,万一娘娘从谁身上传染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荣妃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什么意思?你还真觉得我有病?” 李德全摇摇头:“娘娘多虑了,这可不是奴才能决定的,所以奴才这不是带太医来看了么?若是太医说您没病,那就是没病。” 荣妃语塞。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她总觉得憋屈的慌。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一双凤眼死死盯着李德全:“先前你来找陛下就是为的这件事情?” 李德全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荣妃恨恨道:“是不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了我坏话?” 要不然李德全为什么无缘无故觉得她有病? 李德全摇头:“娘娘您就别问了,到底有没有病,待王太医查验过后便知道了。” 见李德全如此坚持,荣妃也没别的办法,只得认命:“那王太医过来吧,若是发现了什么,我要第一个知道!” 王太医讷讷说道:“是,荣妃娘娘。” 说着,他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早成太医去了荣国公府之后,回来便神神秘秘地说荣国公同他家夫人和世子都染了怪病。 偏生成太医也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群值守的太医听了成太医的话,还在商议荣国公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呢,陛下跟前的李德全就来了,说是要找个太医去给荣妃娘娘诊治。 荣妃娘娘那可是荣国公的女儿啊。 难道荣妃娘娘也染病了? 成太医原本是想过来的。 但是李德全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既然成太医不能来,王太医便自告奋勇跟着李德全来了玉芙宫。 毕竟他也好奇得很。 只是现在这么一看,荣妃娘娘似乎表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 成太医拎着药箱在荣妃面前坐下,取出脉枕道:“荣妃娘娘,请伸手。” 荣妃斜了他一眼,将手放在脉枕上。 兰竹适时掏出一块纱巾放在荣妃的手腕上。 王太医这才伸手探脉。 只是探着探着,他的心理犯了迷糊。 荣妃娘娘的脉象,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忍不住侧头看向李德全。 李德全一直盯着王太医,见他这个表情,心里已然有数,点点头道:“若是没事的话,那王太医就随咱家一块走吧。” 王太医赶紧起身收拾东西。 荣妃却不乐意了:“刚才不是说了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要第一个知道吗?” 王太医这下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荣妃娘娘的身体没问题啊。 他该怎么说? 王太医忍不住再次看向李德全。 李德全却是微微点头道:“王太医有话直说便可,没什么好瞒着荣妃娘娘的。” 荣妃冷哼一声:“听到了没?快说!” 王太医顿了一下,这才磕磕巴巴地道:“这……以老夫之拙见,荣妃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所以……” 荣妃喜出望外:“李公公,你听到了吧?这可是王太医说的,我身体可没问题,这我应该不必禁足了吧?” 谁知李德全摇了摇头:“这可不行,陛下金口玉言,娘娘还是得呆在玉芙宫里才行。” 荣妃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凭什么?连太医都说了我的身体无事,我要见陛下!” 说着她便拎起裙摆往外走去。 李德全面色平静,信手一挥,一群御林军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将玉芙宫团团围住。 荣妃大惊:“你……李德全!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拦我!” 李德全神色不变,再次朝荣妃一躬身:“奴才知道娘娘很生气,但是这也不是奴才可以决定的,娘娘还是听陛下的话,老老实实在玉芙宫里待着吧,等时机成熟,自然可以出去了。” 荣妃哪里愿意,她恶狠狠地盯着李德全:“我要见陛下!” 李德全摇摇头:“陛下公务繁忙,娘娘还是不要去打扰陛下了。” 荣妃不欲理会,抬脚往外走去,谁知门口的御林军立刻横刀向前,吓得她一声尖叫,倒退两步,险些摔倒在地:“你……你们敢!” 李德全定定地看着荣妃:“不是我们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这是陛下的吩咐,荣妃娘娘到了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吗?” 荣妃语塞。 可是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要被禁足。 她望着李德全:“既然你不让我去找陛下,那你让陛下过来见我!” 李德全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荣妃娘娘还是好生歇着吧,奴才还要回去找陛下复命,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 王太医见状,赶忙跟上。 “你……” 荣妃还想跟着,只是碍于那群御林军,愣是半步也不敢踏出宫门,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德全带着王太医离去。 隆福宫,燕景鸿正在翘首以盼。 见李德全已经回来,燕景鸿咳嗽一声问道:“不知荣妃那边可有问题?” 李德全摇摇头道:“王太医已经探过脉,据他所言,荣妃娘娘身体无碍,但是据成太医所说,他在荣国公府的时候也并未探出国公爷夫妻俩脉象有异,所以奴才觉得太医所言,并不一定安全,奴才觉得让荣妃娘娘在玉芙宫待上几天,看情况到底如何再做打算为好。” 燕景鸿闻言,脸色瞬间凝重:“对对,你说的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让荣妃在玉芙宫里待着吧。” “只是……” 李德全欲言又止。 燕景鸿有些紧张:“只是如何?” 李德全一躬身:“荣妃娘娘似乎有些生气,一直闹着要见皇上,奴才自作主张将她拦下了。” 燕景鸿松了口气,干笑两声:“她向来是这个性子,别管她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说完,他又问李德全:“荣妃真的没事吗?朕不会也被传染上吧?” 虽然他还未见过荣国公的模样,但是听李德全描述已经很可怕了。 李德全耐心回答:“陛下放下,奴才瞧着荣妃娘娘活蹦乱跳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得病了。” 燕景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荣国公那边呢?不是说最先发病的是荣国公世子吗?可知他这病是打哪来的?” 李德全摇头:“不知。” 忽然,燕景鸿想起昨日荣妃来找他,闹着要他处置江琉璃,就因为他们认为荣国公世子身上的怪病是江琉璃下的毒。 偏生他还相信了荣妃的话,召来燕玖辰想要他让江琉璃出面道歉。 如今一看,幸好燕玖辰没答应,要不然该多丢脸。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过知道的人只有燕玖辰嘛,倒也还好。 燕景鸿松了口气,忽又想起另一件事:“荣国公世子的伤,真的很严重吗?” 犹记昨日荣妃前来哭诉燕玖辰打了她弟弟。 李德全顿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据说四肢尽断,身上也有不少伤,纱布裹得看不见一点肉,如今还昏迷不醒呢。” 燕景鸿张口结舌:“这……九弟他当真下手这么狠。” 他还以为是荣妃夸大其词呢。 燕景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九弟那边如何了,荣国公府想来不会声张此事,李德全你待会去辰王府一趟,告知九弟这件事。” 李德全应了声是,忽又提起另一件事:“对了,陛下,昨日京中忽然出现一个传闻。” 燕景鸿现在心情已经放松许多,挑眉看过去:“什么传闻?” 李德全低声道:“是关于辰王妃的,不知为何,京中开始传起她是福星。” 燕景鸿疑惑:“福星?为何?” 李德全:“就是因为江丞相近日病倒一事,京中皆道没了辰王妃这个福星,丞相爷一家才会沦落如此境地。” 燕景鸿嗤笑一声:“要真是福星,以前又怎会过上那种日子,行了,不必管她,你记得去九弟那儿说一声荣国公府的事情。” 李德全领命退去。 转身便去了燕玖辰府上。 得知李德全的来意,燕玖辰是有那么一点意外的:“李公公是说荣国公府上得了怪病?” 李德全忧愁地点着头:“是啊,虽然奴才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太医说很严重啊,而且瞧着怪瘆人的,您那个时候不是同荣国公世子有过接触吗?陛下听说他是一个犯病的,担心您也被传染,所以特地让奴才来告知您一声。” 燕玖辰抿唇。 如果他的料想不错的话。 李德全指的应该是江琉璃从闻观海那里拿来的痒痒粉? 但她不是给梁志诚下了药吗? 荣国公夫妻俩都得上了? 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应该和江琉璃脱不了干系。 燕玖辰面上不显,淡定点头:“本王知晓了,多谢李公公特地跑这一趟。” 李德全微微一笑:“王爷何必如此见外,如果没事的话,奴才也该回宫了,王爷保重。” 送走李德全,燕玖辰转身又去了鹿鸣轩。 江琉璃正在捣鼓她的草药。 经过昨日那一遭,她哪敢轻易出门。 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捯饬她的脸。 等哪天毒全解了,说不准那些人的新鲜劲也过了。 正叹着气呢,燕玖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王妃是否听闻一件事。” 江琉璃都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地出现,头也没回:“什么事?” 燕玖辰语气淡淡:“方才宫里的李公公来了一趟,说荣国公府上生了怪病。” 江琉璃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荣国公?谁啊?” 碧云在一旁小声提醒:“王妃,人渣,人渣公子啊!” 江琉璃恍然:“哦,他啊,他们家生了怪病,然后呢?” 燕玖辰盯着江琉璃的脸:“然后坊间传闻他们家得了脏病,但是本王记得王妃说过,荣国公世子是被你下了药,并未得什么脏病不是吗?为何现在出现了这种传闻?” 江琉璃干笑两声:“瞧王爷这话说的,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我又不能控制他们的思想,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呗。” “嗯。”燕玖辰点头,又道,“那荣国公夫妻俩呢?” 江琉璃眨巴着纯良的双眼:“他们咋了?” 燕玖辰扯了扯唇角:“他们俩为何生了个荣国公世子一样的病症?王妃不觉得该解释一下吗?” 第213章 下次动手记得喊我 江琉璃伸了个懒腰,直接起身:“王爷不是心知肚明,何必在此询问。” 反正是明摆着的事实,燕玖辰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没那个闲心隐瞒。 燕玖辰当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他应了一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江琉璃转身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王爷太小看人了吧?我身边也是有几个得力干将的好吧?那不是有清风明月在吗,潜入荣国公府而已,小事一桩。” 燕玖辰侧目看向守候一旁的两个丫鬟。 他是知道江琉璃身边有两个会武的丫鬟在。 他只是没想到江琉璃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直接派人去荣国公府上下药的。 不过如今倒也还算有个好结果。 虽然已经闹到宫中,但是燕景鸿似乎并没有联想到江琉璃身上。 只当是那梁志诚自己作风有问题,染了脏病。 要不然也不会巴巴地派李德全过来通知他。 而江琉璃此时也想起了燕玖辰先前说的话:“等会。” 燕玖辰抬眼看过去:“嗯?” 江琉璃托着下巴:“你是说荣国公府的人患病这件事情,圣上已经知道了?” 燕玖辰点头:“是,他特地派跟前大太监前来提醒我小心着些,因为前几日我和梁志诚有过接触。” 江琉璃两眼放光:“怎么,他们没提到我吗?” 按理来说她的嫌疑确实是最大才对。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梁志诚与她起了冲突之后便犯病了。 燕玖辰没有想到江琉璃居然是这个反应,他迟疑着摇头:“没有,他们都觉得是梁志诚自己的问题,没人想到你身上。” “啊?”江琉璃愣住。 燕玖辰:? 为什么你好像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江琉璃确实很失望。 就是被人怀疑却又抓不到把柄才最好玩啊!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 也是。 梁志诚那人渣都能干出大街上强抢民女的事情来了,得了某些病应该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吧。 也难怪大家想不到她身上。 江琉璃无奈叹气。 燕玖辰更懵了。 这有什么好叹气的? 就因为没有人觉得你是罪魁祸首? 他忍不住问道:“王妃似乎很失望?” 江琉璃转头看过去:“王爷不觉得这样很无趣吗?” 燕玖辰不明白:“为什么?” 江琉璃继续叹气:“明明你干了一件好事,却无人知晓的感觉,你懂吗?” 燕玖辰老实道:“不懂。” 江琉璃语塞。 得。 这人好像很难交流的样子。 她想了一下,又道:“你看,你前几日不是打了那个人渣一顿吗?” 燕玖辰点头:“那又如何?” “对啊!”江琉璃一拍巴掌,“你看,所有人都知道你打了那人渣,偏生因为你是王爷,他们无法拿你怎么办,那种感觉,你能领会吗?” 燕玖辰这才知道江琉璃在纠结些什么。 不过想一想。 江琉璃说的确实对。 荣国公府的人明明知道是他打了梁志诚却拿他没有办法的感觉,想想确实有点爽。 燕玖辰干咳两声,收敛心神:“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在叹气?” 江琉璃反问:“不应该叹气吗?” 燕玖辰沉默:“王妃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有些过分吗?” 江琉璃奇怪地看过去:“哪里过分了?” “仗势欺人。”燕玖辰顿了一下又道,“本王派人打了梁志诚一顿,他的伤势应该挺重的,听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江琉璃一脸愤慨:“什么叫仗势欺人,这叫为民除害!” 燕玖辰默然。 这江琉璃的怪道理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所以啊。”江琉璃凑过去,“王爷若是日后还要为民除害,可别忘记通知我一声,我也手痒着呢。” 燕玖辰:…… 倒也不必。 反正他也没动手,他只是吩咐手下动手而已。 燕玖辰没理会她的请求,而是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江琉璃应声:“什么怎么办?” 燕玖辰抬了下下巴:“荣国公府那群人。” “那个啊。”江琉璃一摆手,“没事,不用管,我问过了,闻先生给的药有时效,过两天药效过了就没用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有时效呢。 她在考虑是不是应该趁着药效还没过,再去补一点。 对荣国公一家人下手,她是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燕玖辰觑着江琉璃的神色,总感觉她在酝酿些什么坏事。 他直接开口问道:“你想干什么?” 江琉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意识回答:“想着要不要让清风再去一趟荣国公府。” 燕玖辰:…… 他就知道! 江琉璃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干笑两声道:“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随便教训教训就够了。” 燕玖辰叹口气道:“王妃若是想要惩戒荣国公府的人的话,随意吧。” 反正荣国公府的人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像这次这样,让荣妃求到燕景鸿面前。 燕景鸿最后也只能来找他。 毕竟江琉璃是他的王妃。 燕景鸿还能越过他来处置江琉璃不成? 江琉璃嘿嘿笑道:“王爷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随即她话锋一转:“那我下次若是见到梁志诚的话,可就不客气了哦。” 燕玖辰点点头:“王妃随意便可。” 江琉璃心满意足,又问燕玖辰:“不过若是宫中那边并未怀疑到我身上,王爷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燕玖辰顿住。 这可把他给问倒了。 他就是闲着没事过来转悠一圈而已。 若要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看着江琉璃,憋了老半天,最后憋出一句:“你的毒似乎快要除干净了。” 这话一出,江琉璃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她摸着自己的额头道:“差不多了吧,还剩一点余毒未清,很快便要完工。” 燕玖辰点头:“不错。” 江琉璃又道:“说起来,王爷也好准备起来了,管家那边已经搜寻到足量的草药,等炮制好便可以着手给您解毒了,您是打算先治疗腿疾呢,还是你的脸?” 燕玖辰倒是没什么所谓:“王妃决定吧,怎么顺手怎么来便是。” 反正他什么都不懂。 最后都是得靠江琉璃的。 江琉璃见此,想了一下道:“那三日后王爷再来鹿鸣轩吧,到时候怕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了。” 燕玖辰顿了一下:“为何?” 江琉璃一脸奇怪:“哪有什么为何?你的身体被毒素浸染许久,需要药浴除毒,就近照顾比较方便,我可不想在王府里跑来跑去,累得慌。” 反正这鹿鸣轩够大,整出一个房间来用于治疗也不是问题。 燕玖辰这才点头:“那好吧,三日后本王再过来。” 送走燕玖辰,江琉璃又喜滋滋地捣鼓起自己的脸。 碧云碧雨还有明月清风这才有胆子凑过来。 “王妃,咱们真的要去揍那个人渣吗?” 江琉璃认真地给自己脸上敷药:“当然咯。” 碧云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有些迟疑:“会不会不太好啊?” 江琉璃头也没回:“有什么不好的?” “就……您是王妃啊!” 江琉璃噗嗤一下笑出声:“王妃怎么了,王妃不是人吗?更何况上次我就说过了,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而且就连王爷都这么说了,所以啊,你就把你的小心脏放回去吧,天塌下来有王爷顶着呢。” 她可不相信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和梁志诚这边刚起了冲突,那边他就得罪了燕玖辰,被人打了一顿。 毕竟她身边跟着那么多暗卫,可都是燕玖辰的耳目。 既然燕玖辰要将责任揽过去,那她也乐得轻松。 几个丫鬟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碧云兴致勃勃:“那王妃,咱们何时出门逮人?” 江琉璃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刚才没听王爷说嘛?梁志诚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呢,近期看来是没机会了。” 碧云脸上难掩失望:“啊,那怎么办?” 江琉璃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合着她的丫鬟比她还兴起啊。 她点了一下碧云的眉心:“行了,反正漏不掉你。” 荣国公府。 荣国公夫人坐在梁志诚床前。 虽说成太医说自己对这病症毫无办法,但是喝了他开的药方之后,也算是舒坦了一些,脸上没有先前那么痒了。 但是面上的疹子却是依旧。 她也不敢出门了。 就窝在家里,一边照顾梁志诚,一边期待女儿那边的好消息。 可是她从早上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第二天,一连过了好几天,愣是没有得到荣妃那边任何消息。 她只好主动去送信。 谁知根本送不进去。 她连荣妃的宫女兰竹的面都见不到。 荣国公夫人这下可急了。 花了大价钱托人一打听,这才知道荣妃被禁足了。 她不敢声张,着急忙慌地回了家:“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荣妃娘娘她竟然被陛下禁足了!” 荣国公也是第一次听闻,大为震惊:“怎么回事?荣妃近来不是很得圣宠吗?” 荣国公夫人心里正慌着呢:“不知道啊,前些日子我进宫去看她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怎么会突然被禁足呢?” 荣国公皱着眉头:“你连她身边人也没见到吗?” 荣国公夫人点头:“是,宫门处的小太监都不肯递信了,说玉芙宫被严加看管,无人能进出。” 正说着话呢,又有小丫鬟跑过来:“国公爷!夫人!世子他醒了,正闹脾气呢!” 这下夫妻俩也顾不得管荣妃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赶紧跑去了梁志诚院里。 梁志诚正在床上发疯。 虽然他此时已经苏醒,但是伤还没好。 尤其是看见自己浑身上下裹满绷带动弹不得的时候,他更急了:“我怎么不能动了?娘?我娘呢?我娘在哪?” 那日被燕玖辰的属下打了之后他便昏迷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荣国公夫人恰好赶到。 看着梁志诚这副模样,她心疼极了,又担心他伤到自己,赶紧安抚:“别急别急,娘在呢,娘在呢。” 梁志诚一脸惊慌:“娘,我是不是瘫了?怎么我动不了了?” 荣国公夫人赶紧回答:“没有没有,太医说你好着呢,就是骨折了,需要养一段时日,你别担心也别激动,好好养伤才是。” 梁志诚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让他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咬牙切齿道:“娘!你去找阿姐了吗?那江琉璃和燕玖辰好生过分,儿子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拜他们所赐!您一定要让阿姐为我做主啊!” 荣国公夫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如今她连荣妃的面都见不着,怎么让荣妃给他做主? 但是梁志诚这会情绪激动。 若是不如了他的意,怕是不会消停。 荣国公夫人只能含糊道:“娘已经去找过你阿姐了,她说会去找陛下的禀告此事。” 梁志诚喜出望外:“那什么时候有结果?”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江琉璃和燕玖辰受罚了! 荣国公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再过段时日吧,等你身体好些了,娘就进宫去找你阿姐。” 梁志诚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没事,不用等我好,您今日就去找阿姐吧!” 荣国公夫人笑容苦涩。 这是她能做主的吗! 梁志诚没有察觉母亲的异样,转而问起别的事情:“对了,娘,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之前被江琉璃下药之后,他一直未曾看过自己的脸到底是何种模样。 所以现在也没发现荣国公夫人的脸与他先前是一个症状。 荣国公夫人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总不能说是从梁志诚身上染的脏病。 她只能含糊其辞道:“娘吃错东西,过敏了,不碍事,已经看过太医,太医说过几日便能好。” 梁志诚这才点头:“那就好。” 荣国公夫人趁机安抚:“好了,你的伤还没好,躺着继续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你能下地走路了再说。” 另一边。 玉芙宫。 已经被冷落了好几日的荣妃坐在贵妃椅上,冷冷问道:“陛下昨夜歇在哪儿的?” 虽说主仆俩都被禁足,但是兰竹在玉芙宫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荣妃平日里又受宠,想要巴结讨好她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即便兰竹不能离开玉芙宫,该探听到的消息是一个也没少。 她屈膝小声道:“歇在了皎月宫。” 荣妃一听,没忍住摔了手中的茶壶:“贱人!” 第214章 起锅烧水熬药 皎月宫是另一个宫妃,德妃的居所。 荣妃与德妃年龄相仿,又是同一批秀女进宫,二人向来喜欢争个高低。 以往荣妃受宠,她自觉高人一等,每每遇到德妃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谁知这次自己这里出了一点小差错,居然让德妃钻了空子。 如今她的膝下还未有一儿一女,她所有的一切都依靠燕景鸿的宠爱。 若是经此一遭,德妃先她一步诞下皇子怎么办? 那她以后如何压德妃一头? 荣妃很急:“他们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兰竹安慰道:“娘娘不要惊慌,奴婢这就去问。” 虽说她们主仆如今被禁足,但是得益于这些年来荣妃颇受宠爱,而且皇帝那边也不知态度到底如何,所以那些守门的侍卫也不至于真的视她们二人于无物。 兰竹来到门口,推开一道门缝小声询问:“这位小哥,请问我家娘娘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宫?” 守门的侍卫斜了她一眼,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不好意思,兰竹姑娘,这些事情不归我们管,等李公公那边什么时候通知过来了,荣妃娘娘自然便可以出门了。” 兰竹闻言,有些为难:“可是玉芙宫中没有多少玩乐的地方,娘娘的日子过的着实苦闷,小哥可以问问李公公到底我家娘娘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门吗?” 她表现的很可怜,但是侍卫不为所动:“请兰竹姑娘不要为难我等,我们只是一介侍卫,若是娘娘可以出门了,我们自然不会阻拦。” 兰竹不泄气,又说了几句好话。 偏生那些个侍卫是一点也不给面子。 没有办法,她只能转身去复命。 而荣妃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又挥手打碎了一个花瓶。 御书房。 燕景鸿正在处理公务,李德全在他跟前伺候。 看了几个奏折,燕景鸿忽然想起了荣妃,问道:“荣妃还在玉芙宫禁足吗?” 李德全点点头:“是,陛下。” 燕景鸿应了一声:“那她有发病吗?” 李德全顿了一下道:“这倒没有,奴才瞧着也许是荣妃娘娘运气好,没有感染。” 燕景鸿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可不想自己后宫出现这种怪病。 既然荣妃无事的话,那他肯定也无事了。 李德全道:“那陛下,需要将玉芙宫外的侍卫撤走吗?” 燕景鸿想了一下,摇头道:“算了,保险起见,再看几天吧,荣国公那边不是还没好全吗?而且蛮族使节快要到了,少生事端为妙。” 既然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李德全只得点头:“是,陛下。” 说着,燕景鸿又叹了口气:“说起来,今年蛮族来的是谁?” 李德全给燕景鸿手边的茶杯续上茶水:“听说是蛮族的八王子。” 燕景鸿其实并不认识什么八王子。 不过是一个小小部落,费不着他去上心。 上一次蛮族来人还是五年前。 那个时候蛮族的王上还是赫连康。 两年前,赫连康被燕玖辰亲手射杀,斩于马下,之后蛮族便陷于夺位之争。 经过两年的动乱,蛮族局势终于稳定下来,新任王上已经上位,是蛮族的三王子赫连景。 但是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大燕的将士。 赫连景十分干脆,直接投降。 这一次便是来京城进贡的。 燕景鸿喝了一口茶:“上一次蛮族来人是谁接待的?” 李德全想了一下道:“回陛下,是江丞相。” 燕景鸿手中动作一顿:“可惜了。” 江北川如今的模样肯定是不能去接待外族使节了。 那找谁呢? 荣国公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他如今脸上也是花的。 不知道蛮族人来的时候,他的脸能不能好。 燕景鸿没有那个时间等待。 他问李德全:“还有别的选择吗?交给谁去接待。” 李德全想了一下道:“这……陛下看,礼部尚书如何?” 礼部尚书邱焕,是德妃的父亲。 燕景鸿想了一下,倒是挺合适的。 他点点头:“那便交给他吧。” 鹿鸣轩。 这几日江琉璃一直没有闲着。 她让管家找来几名工匠,在鹿鸣轩的东厢房空屋子里垒了一个灶台。 好几天时间过去,终于大功告成,可以投入使用了。 随后她找来管家,让他找来燕玖辰。 不多时,随侍推着燕玖辰来到鹿鸣轩。 看着屋内的大锅和灶台,燕玖辰有些懵:“这……是在做什么?” 江琉璃微微一笑:“王爷待会便知,现在请王爷先将裤管子撩上去吧,我要先看看你的腿如何。” 随侍请示过燕玖辰之后,立刻动手将裤管撩起。 江琉璃走到燕玖辰面前,微微弯腰。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燕玖辰腿上筋脉凸起,完全呈现出暗红色。 那些歪七扭八的筋脉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蠕虫,吸附在他的腿上一般。 江琉璃伸手摸了一下:“王爷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燕玖辰笑了一下:“有一点,但是还能忍。” 江琉璃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如果她的料想没错的话,燕玖辰的腿会是这个模样,完全是因为这些时日以来他一直用自己内里将毒素强压至腿中。 如今筋脉都撑成这个样子了,这哪里是一点不适? 但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来到桌边,打开了医药箱。 这是她提前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全套医疗用具。 当年她时常在山上跑来跑去,偶尔也会受伤,自然少不了这些东西。 她在空间里放了好几套。 这些时日空间又扩大了许多,她的工具也终于可以拿出来了。 江琉璃取出一包银针:“王爷准备好了吗?” 燕玖辰微微一笑:“当然。” 江琉璃招手:“那王爷请到这边来。” 说着她又拿过桌子上的一个药包扔到随侍手上:“你就起锅烧水熬药吧。” 随侍以为自己听错了:“起锅烧水?” 江琉璃点头:“对啊,你不会生火吗?” 随侍又看了一眼房中的那口超级大锅,干巴巴道:“用这个锅烧吗?” 江琉璃侧目:“那要不然呢,这里还有另外一口锅给你烧吗?” 随侍看着那口足以装下他整个人的锅,咽了下口水道:“我……我马上就去!” 说着他转身就往屋外跑去。 刚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对了,要多少水来着?” 江琉璃瞥了一眼大锅,估算了一下道:“一半满就够了。” 随侍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不敢作声,小步往外跑去。 江琉璃回头看向燕玖辰,举起手中银针道:“下针怕是会有些痛,王爷忍着些。” 说完她也不等燕玖辰说话,直接手起针落,将他的腿扎成了刺猬。 随后江琉璃取出一把手术刀,简单消毒过后,在他小腿上切出一个小孔。 暗红色的诡异血液顺着切口汨汨流出。 管家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家王妃这一刀子下去也太顺畅了,看起来极其熟练啊。 至于他家王爷的血,这颜色看起来就不太对头。 而江琉璃也没歇着,瞅着空又在燕玖辰另一条腿上切了个口子。 一模一样的暗红色血液流出。 见江琉璃已经放下手中刀具坐下,管家战战兢兢地道:“王妃,这样就好了吗?” 江琉璃看了一眼天色:“先等着吧,治疗之前总的先把毒血放干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屋内的大锅早就烧起,水已经开始沸腾,药香四溢。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江琉璃抬头看去。 是蒲观海。 见燕玖辰的腿上已经扎满银针开始放血,蒲观海有些失落:“王妃,不是说好了您给王爷治疗的时候,蒲某想要从旁围观吗?” 江琉璃这才想起这件事,顿时有些尴尬:“啊,我忘了。” 她指着燕玖辰的腿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封穴放毒血而已,蒲先生应该都懂的吧?” 蒲观海愣了一下道:“懂是懂,可是蒲某以前也如此为王爷治疗过,只是那毒源源不断,蒲某给王爷放了好几次血也不顶事,每次都会恢复原样,蒲某想着放血的方法估计行不通,这才建议王爷用内力压制的。” 江琉璃点点头:“所以啊,我先用银针封穴,再放的血,只要放毒血比这毒血生成的快,总有一天能清理干净的不是吗?” 蒲观海愣住。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怎么做才是问题啊。 不过看江琉璃这么自信的模样,蒲观海识相地没有再问,转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旁边的大锅上。 “这锅是用来?” 江琉璃瞥了一眼:“这个就是抑制毒血生成的关键了。” 蒲观海眼前一亮,上前一步,闭目闻了闻锅中散发出来的药香,口中喃喃自语道:“蛇鳞果, 紫丹露,天仙子,还有什么来着?”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直接把药方递过去:“行了,别猜了,药方给你,自个去边上看吧。” 蒲观海睁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刚才就想要来着,但是没好意思问,毕竟这也许是江琉璃的秘方,若是直接开口要的话,未免太过冒犯。 蒲观海忙不迭接过。 正好燕玖辰这边也就是干等着放血,没什么好看的,他直接跑到一旁的角落坐下开始研究手中的药方去了。 江琉璃则继续守着燕玖辰。 等到毒血放的差不多了,切口中流出的血液大致已经恢复成鲜艳的红色,她抬眼看向唇色发白的燕玖辰:“王爷感觉可还行?” 燕玖辰点点头:“尚可。” 虽然放的是毒血,但也是他身体里的血。 这样放下来,他的身体也是有些支撑不住的。 只是毒血排出以后,腿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痛了,感觉轻松了许多。 江琉璃这才低头伸手,将银针一根一根取下,一边取一边道:“王爷可以试着动一下,活动一下双腿。” 燕玖辰点点头。 而随着银针取下,他的腿上逐渐多了一些酸麻感。 以前是一动就痛,再加上毒素堆积,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轮椅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动到双腿。 可是今日江琉璃一放血,久违的顺畅感就来了。 虽然他的腿还是有些不听使唤,但是已经可以勉强前后踏步,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一踩到地上就像是针扎一般的感觉。 活动了一会以后,江琉璃也收好了银针,她招呼一旁的管家和蒲观海道:“快来帮忙,王爷该泡药浴了。” 管家有些迟疑:“这水还滚着呢。” 这要是让他家王爷进去,可不得煮熟了? 江琉璃白他一眼:“掺水啊,得烫一些,底下的火挑一挑,弄小一点,王爷得在这里泡满三个时辰,药汤不能凉掉,你们自己看着火。” 管家:…… 三个时辰。 那不得泡掉三层皮? 但是这会是江琉璃在解毒,他也不敢多问,赶紧拉上身边的随侍:“快点跟我出去打水。” 那边蒲观海也恋恋不舍地收起药方,靠了过来。 结果注意力又被桌子上的手术刀给吸引了:“这刀是王妃您的东西吗?” 江琉璃点点头:“就是一把刀,为什么特别的。” 蒲观海却不这么认为:“是吗?蒲某瞧着这刀的形状倒是挺新鲜的,可否拿过来让蒲某近距离一观?” 江琉璃哪有什么意见,顺手清理了一下,递到蒲观海手中:“小心着些,这刀有些锋利。” 话音刚落,就见蒲观海用大拇指摸了一把刀刃。 瞬间,鲜红的血液便冒了出来。 江琉璃:? 不是刚说完吗? 蒲观海却是一脸惊奇:“好生锋利的刀刃,王妃这是从哪得来的?” 江琉璃顿了一下道:“是多年前在也一云游到此的外族商人手中买的。” 蒲观海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如果是近期买的的话,他也想去找人买一把试试的。 可若是好几年前买的,那真没机会了。 他恋恋不舍地将手术刀放下。 见他这副模样,江琉璃叹口气道:“行了,刀子我还有很多,这把送你了。” 蒲观海顿时喜出望外,赶紧抓起刀子:“多谢王妃!” 第215章 不过一个蝴蝶结而已 r 第216章 介不介意多个徒孙 燕玖辰就这么住在了鹿鸣轩。 江琉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反正院子大,房间又多,多一个人而已。 碧云碧雨尤其激动。 说起来,这还是她们小姐成亲之后第一次与王爷同处一室。 嗯,严格来说,不是一个房间,只是一个院子,但也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江琉璃还以为她们是紧张,安慰道:“别慌,等王爷解了毒就会搬出去的,最多一个月时间,你们就先忍忍吧。” 碧云碧雨一副难言的表情。 小姐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让她们两个先忍忍。 这是王府啊,她们两个是丫鬟啊,王爷才是这里的主子啊! 她们怎么敢说忍忍的话来的! 要是王爷气性大点,听到这种话不得叫人来打她们板子嘛! 碧雨一脸尴尬:“王妃可别这么说,若是让王爷听到了该怎么办?他能住在鹿鸣轩,对奴婢们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早就对自家主子和王爷成婚后未曾圆房这件事耿耿于怀,今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虽然王府中没有其他的女人,王爷也不太像是那种会一个一个往府中带小妾的人。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们家小姐还是坐实了王妃这个身份才好啊! 碧云也道:“就是,小姐,您应该趁此时候,抓紧生个小王爷出来才对,若不然这偌大的王府只有您和王爷两个主子,未免也太空旷了一些!” 碧云这话说的就有些直白了。 江琉璃有些尴尬。 碧云在说什么胡话呢! 她可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 更何况碧云是不知道隔墙有耳嘛! 若是平时这院子里只有她们主仆几个也就算了。 现在院子里多了燕玖辰和他的随侍。 一个个都是习武之人,听墙角的功力怕是只高不低。 果不其然。 越害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的。 碧云的话还没说完,东厢房的门嘎吱一下开了。 燕玖辰出现在门口,随侍在他身后一脸僵硬,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 碧云也发现了不对,立刻闭上嘴巴,不敢说话了。 可是早就已经晚了。 该听到的人家都已经听到了,一时间,院中的气氛有些沉寂。 江琉璃干笑两声:“王爷这是要出门?” 燕玖辰面色平静:“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江琉璃松了口气:“那您早去早回。” 燕玖辰顿了一下,没再说话,示意随侍推自己出门。 目送燕玖辰离去,江琉璃瞪了一眼碧云:“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碧云扁着嘴:“奴婢也没有说错吧,难道您和王爷还能一辈子不圆房吗?” 也就是王府里没有长辈。 若是有个长辈知道这事,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江琉璃不是很想提这件事情,只含糊道:“以后再说吧。” 碧云碧雨见状,只得点头。 接下来几日便是给燕玖辰针灸放血,然后专心泡药浴。 和第一日的操作大差不差。 蒲观海上心的很,日日到场。 自从研究过江琉璃给他的东西以后,他就对江琉璃佩服的很。 果然不愧是景元道长的弟子。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医术。 反正最近沈慧茹那边已经没了线索,他闲着没事,索性就跟过来了。 江琉璃也乐得有人帮忙,没有管他。 药浴一直泡到第三天。 燕玖辰的腿已经好了许多,起码肉眼看过去,他的筋脉已经不如最开始的时候那般狰狞,如同一条条蠕虫盘踞。 放血的时候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要放很多毒血才能看到红色的新鲜血液。 蒲观海一脸感慨:“王爷,看来王妃真的有办法将您身上的毒完全去除。” 燕玖辰点点头,在管家的帮助下换好衣服又回到轮椅上坐下。 江琉璃一边给他的脸换药,一边问道:“你现在应该可以下地走路了吧?” 燕玖辰抬眼:“是。” 江琉璃有些好奇:“那还需要这个轮椅吗?” 燕玖辰垂眸:“时候未到罢了。” 江琉璃没再说话。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 人坐不坐轮椅跟她有什么关系? 换好药,又包扎好,江琉璃拍拍手道:“好了,完工。” 燕玖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多谢王妃。” 江琉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摇头:“不必谢,这是我们以前就说好的不是吗?” 燕玖辰笑了一下:“一码归一码,该谢还是要谢的,我还有事,今日就先走一步了,回见。” 说完,他示意随侍推着自己离开。 江琉璃留下收拾东西。 等她收拾好所有的药材,回头却看见蒲观海还在这里。 她有些许惊诧:“你怎么不走?” 蒲观海嘿嘿一笑:“王妃啊,蒲某能和您打个商量吗?” 江琉璃看他一眼:“商量什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来到院内,随手翻动了一下晾晒的草药。 这几日的太阳都很好,这些都是她让四个丫鬟晾晒在这里的。 她的空间里有不少王府没有的药草,若是要拿出来用,至少要装装样子。 好在她的丫鬟和管家那边没什么联系。 现在她晾晒在院中的草药,丫鬟们还以为是她命管家找过来的。 至于管家,则以为是江琉璃之前自己外出采购而来的。 总而言之,两头都瞒住了。 蒲观海跟在江琉璃身边亦步亦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能不能跟着您一段时间?” 江琉璃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是一直跟着王爷的吗?” 蒲观海摸着后脑勺干笑道:“不,那不一样,我当时选择留在王爷身边是因为他身上所中之毒与我师父有关,我只是循着线索跟着他而已。” 江琉璃点头:“所以?” 蒲观海神色一肃:“不知道景元道长介不介意多一个徒孙?” 这几日跟在江琉璃身边,他发现自己懂的江琉璃都懂,自己不懂的,江琉璃也懂。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当年他在他师父面前的感觉一样。 虽然江琉璃年纪还很轻,感觉有些怪异,但是蒲观海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江琉璃抽抽嘴角,有些沉默。 怎么说呢。 她可不知道景元道长介不介意多一个徒孙。 毕竟她都不知道人家介不介意多一个徒弟。 蒲观海不知江琉璃心中所想,还以为她不高兴了,赶紧说道:“我不是逼迫您同意,我只是请求一个许可,您不同意也没关系,若是往后您还要去诊治其他人的话,请允许我从旁围观。” 江琉璃干笑两声:“蒲先生不必这么客气,你想要跟着就跟着,只是收徒这件事情我做不得主,而且我觉得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不过你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大可以直接来找我。” 蒲观海早有预感,倒也不是十分的失望,他点点头:“这样也可。” 接下来几日照旧还是给燕玖辰泡药浴和换药。 虽然口头上没有答应蒲观海做徒弟,但是他真的做足了徒弟的姿态,跟在江琉璃身边打下手。 直到这一日,燕玖辰的腿已经彻底好全,再无一丝毒血排出。 江琉璃微笑道:“看来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 燕玖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赞道:“确实,王妃果然神医。” 说着他还起身走了两步。 江琉璃拉着他按在椅子上,取过一旁的药膏给他的脸换药,口中也不忘絮絮叨叨:“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是王爷许久不曾走路,还是得多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腿,不能操之过急。” 燕玖辰点头。 蒲观海瞅着空递上纱布,江琉璃顺手接过,又道:“至于你的脸,毒解了之后还需除疤,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燕玖辰继续点头:“知道了,多谢王妃。” 其实除不除疤的,他并不十分在意,但是江琉璃似乎很在意,已经提了很多次了。 江琉璃确实挺在意。 世人皆爱美 尤其是长得好看的人。 虽然她没能见过燕玖辰完好无损,没有受伤的脸。 但是光凭这半张脸她就能看出他又多俊美。 这样的人应该对自己容貌也很看重吧。 正好她手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药,何乐而不为。 燕玖辰不知她心中所想。 见已经包扎好,他抬头对江琉璃道:“今日也麻烦王妃了,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去。” 江琉璃点头。 随侍推着燕玖辰离去。 临到门口,燕玖辰又突然抬起手。 随侍会意,停下脚步。 燕玖辰转过头道的:“对了,明日王妃应该没事吧?” 江琉璃想都不用想:“除了给你换药,确实没什么事情。” 自从被那些人当成福星,她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听说那些人时不时地还是会到王府门口拜拜。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索性就不出门了。 反正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不在乎这么几天。 江琉璃笑笑:“这么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燕玖辰点头:“京中近日来了一批外族使节,明日将会有宫宴,王妃需同本王一同前往。” 江琉璃愣了一下:“进宫吗?” 燕玖辰点头:“礼服已经准备好,待会管家会送过来。” 江琉璃哪有说不的道理:“那好吧。” 第二天清晨,盛装打扮的江琉璃同燕玖辰一道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二人在宫门处下了马车,立刻便有小太监上前安排二人上了软轿,前往设宴杜翠宫。 他们来的不算太早,宫殿内已经有不少臣子在了,正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说着闲话。 见燕玖辰进殿,不少人都起身行了礼。 燕玖辰戴着面具,目不斜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而那些臣子也没觉得燕玖辰这样有什么不对。 反正自从燕玖辰受伤回京,他的性情就已经变得古怪,也许哪一天看到燕玖辰对他们的行礼有了回应,他们才会觉得奇怪。 只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到江琉璃的身上,尤其是她的脸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辰王妃似乎是江丞相的大女儿? 她曾经被太子退婚,退婚的原因是她额上有一个暗红色的胎记? 他们未曾见过辰王妃,可是今日九王爷的女伴的额上可是光洁无比,别说是胎记了,一点印痕都没有。 大臣们暗自咋舌。 虽然九王爷如今性情古怪,但是这种场合他居然不带王妃来,未免太过失礼。 也不知道等会陛下发现之后会发多大的火。 不过他们更好奇九王爷带来的这个女伴是谁。 从容颜来说自是完美无瑕。 与还未中毒之前的九王爷可以说是郎才女貌。 可她终归不是王妃。 不过燕玖辰到底是王爷,大臣们虽然好奇,也是不敢上他面前去说的。 而江琉璃和燕玖辰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安然落座。 二人一个习武,一个体质特殊,耳朵都灵敏的很。 自然可以听到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江琉璃一脸无语。 这些大臣居然只凭借她的“胎记”认人,要不要这么草率? 燕玖辰也沉默。 他没有料想到这些人会错认。 但是现在这么起身过去跟他们说,这就是他的王妃似乎也有些奇怪。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好在时间很紧,也没给他们一点去纠正大臣们说法的时间。 宫人们开始引着大臣们落座。 不多时,帝后二人一同进殿,所有人都起身躬身行礼。 除了燕玖辰。 毕竟他有腿疾,人尽皆知。 燕景鸿并不在意,带着皇后和宫妃疾步走过。 他在最高位上坐下,这才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谢过之后,这才坐下。 燕景鸿第一个看向燕玖辰:“九弟似乎有些时日没有进宫了?近来可好?” 燕玖辰抬眼看过去:“很好。” 燕景鸿愣了一下,笑道:“看来这辰王妃还真娶对了,朕还是第一次听九弟说最近过的很好。” 燕玖辰不置可否。 燕景鸿不甚在意,又看向燕玖辰身旁的江琉璃。 他正要说话,却又顿住:“你……辰王妃似乎也大不同了?”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可以看出江琉璃的胎记已经没有了。 第217章 无理取闹 江琉璃还未有反应,旁边的大臣们却是一片哗然。 好家伙,他们还以为九王爷这种场合都不带正妃来。 合着他身边的就是辰王妃啊。 可是她额上的胎记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盯着江琉璃,等待她解惑。 谁知江琉璃只是轻轻点头:“是,陛下。” 随后便坐在燕玖辰身边,再无其他言语。 燕景鸿:? 这辰王妃好生不懂事。 他作为皇帝都问起她额上的胎记了,她居然不知道全盘托出,还得他三催四请吗? 可是燕景鸿又好奇的紧,只得干咳一声,继续问道:“朕记得你这额上之前有个胎记来着,怎么消失了?” 江琉璃看他一眼:“臣妾不才,自己治好的。” 然后她再次没了言语。 燕景鸿:? 这辰王妃好生会吊人胃口。 一次性说完不行吗? 碍于在场人数众多,燕景鸿耐着性子问道:“朕倒是不知道辰王妃何时还学会了医术。” 这次都不需要江琉璃回答了,一旁的皇后满脸欣慰:“皇上当真健忘,上次不是说王妃师承景元道长吗?道长老神仙,会收王妃为徒自是她天赋卓绝,所以学会他的医术又有何问题?” 说着,她又对江琉璃道:“你和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她与阮秋月生前是闺中密友,看着好友的女儿越来越好,心里自然开心。 燕景鸿的脸色微微有些绷紧。 他当然记得这件事情。 他在意的是事情不受他掌控。 他是没想过江琉璃居然可以这么快就学有所成。 尤其她如今还是燕玖辰的王妃。 这让燕景鸿心中有一丝丝的后悔。 若是早知道江琉璃有这能力,当初说什么也不能让太子与其退婚。 现在倒好,江琉璃成了燕玖辰的王妃,让他平白多了一个助力,换来的江梦雪是一个的私生女。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燕玖辰还是一个废的,多了这么一个助力也没用,而江梦雪嫁入皇室之前太子提出了退婚,他还有机会给燕盛寻找一个更合适的太子妃。 不过燕景鸿还是有些不满。 在他看来,江琉璃不可能短短几日就能学有所成,定是很早就拜了景元道长为师。 她居然敢一直隐瞒。 燕景鸿看了一眼燕玖辰,视线复又移到江琉璃身上,赞道:“辰王妃大才,小小年纪,医术如此高明,既然王妃大才,为何不去诊治一番江丞相,听说前些日子他不是病倒了吗?” 皇后的表情微微凝滞。 她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是皇上为何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 这不是存心给辰王妃难看吗? 她正要出言维护,台下阮仲不乐意了。 他当即起身道:“陛下,臣这外孙女拜道长为师才多少日子,若是治不好江丞相可怎么办,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其他更为权威的太医才更合适吧。” 燕景鸿不依不饶:“可是朕记得她额上这胎记太医都没办法,如今她自己医治好了,那不是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还更高明吗?还是说王妃不愿意医治自己的父亲?” 阮仲大惊:“陛下这说的什么话?若是王妃可以治好江丞相的话,她怎会不愿?” 燕景鸿没理会阮仲,看向江琉璃:“王妃怎么说?” 江琉璃微微一笑:“陛下此言差矣,您怕是忘了臣妾额上这胎记是打哪来的了。” 燕景鸿:“哦?有什么问题吗?” 江琉璃丝毫不惧:“那当然有问题,臣妾额上胎记乃是毒,臣妾从景元道长那学来的也是解毒之术,自然可以治好,至于父亲那边,他那是受了刺激,气血凝滞,若他是中了毒,臣妾兴许有办法,可他这是病,臣妾自然无能为力。” 燕景鸿不依不饶:“可是朕听闻你连丞相府都未曾回去过,如何证明你无能为力?” 燕玖辰微微抬眸。 皇后皱紧了眉头。 皇上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 燕景鸿也发现自己如此穷追不舍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咳嗽一声道:“总而言之,你身为江爱卿的女儿,父亲病重,哪有对亲生父亲不管不顾的道理。” 江琉璃轻笑一声:“既然陛下连臣妾未曾回过丞相府都知道,那想必也知道臣妾出嫁之时,丞相他亲口说的话吧?” 燕景鸿:? 他还真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江琉璃一点价值都没有。 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丞相嫡女,还是一个毁了容的,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去关注。 但是江琉璃会在此时提出来,显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燕景鸿没有说话。 江琉璃自顾自道:“当日臣妾出嫁,江丞相可是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臣妾不要再回丞相府,当然,臣妾不可能真的不回去,回门之日便是去的丞相府,只可惜江丞相他并不在意,他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忙,故臣妾携王爷一同去了外祖府上,这个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 燕景鸿沉默。 辰王妃当他很闲吗?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他都得知道? 不过他也能猜到江琉璃这会提这个是为什么。 不就是想说江北川对她不好,她不尽孝也没关系吗。 到底是年纪小了一些,心里的弯弯绕绕一眼就让人给看出来了。 燕景鸿笑道:“即便如此,江爱卿也是你的父亲不是吗?没有江爱卿,哪来的你,为人子女,怎可如此当众数落父亲的,辰王妃当慎言。” 阮仲第一个不高兴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江北川都这么对江琉璃了,他还想让江琉璃如何敬重江北川? 要他说啊,江北川如今这副模样就是报应! 江琉璃不大摆宴席庆祝已经是纯孝了。 他刚想为江琉璃出头,江琉璃已然出口:“可是要让子女尽孝,父亲不是应该先做表率吗?还是说陛下忘了我的‘胎记’是哪来的了?哦,对了,陛下可能记不得了,我这可不是胎记,这是毒,我那好父亲的好继妻在我年幼之时就对我下毒,而且他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情,陛下还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吗?” 燕景鸿哑口无言。 不是。 江北川从头到尾都知道? 他还以为是沈慧茹自作主张。 糊涂啊! 虎毒还不食子呢。 江北川居然如此狠心。 这下好了,连带着他也失了面子。 燕景鸿脸上有些挂不住,气氛越来越凝重。 皇后懒得张口给他打圆场。 她看得出来燕景鸿不怀好意。 如今失了面子就是他自作自受。 江琉璃心中暗笑。 江北川什么时候知道的沈慧茹给她下毒,她不知道。 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知道江北川从头到尾都知道了。 只要她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就没人可以拿孝道做筏子。 随后,江琉璃装作一副苦闷的姿态,勉强道:“不过若是陛下觉得这样的父亲臣妾也需要尽孝的话,那等过几日,臣妾便去丞相府看看,只是臣妾医术一般,不能保证可以将丞相爷治好。” 燕景鸿脸色更难看了。 江琉璃这做派好像是他强逼她一样。 但是燕景鸿也不能发作,只能绷着脸道:“既然如此,就随辰王妃安排吧。” 正巧这时,有宫人进殿高呼:“蛮族使节到!” 燕景鸿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殿外,大臣们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群身穿墨色长袍的人疾步进了殿中。 所有人都在打量他们,江琉璃也不例外。 其实这群外族之人与大燕朝的人长相差不离,也是黑发黑眸,只是眼窝更加深邃一些,倒是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 只不过人群最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孩。 一行十几人中只有他一个小孩,江琉璃忍不住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小孩似乎察觉到了,抬眼看了过来。 江琉璃这才发现小孩的眼珠子竟然是浅绿色的。 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小孩神色有些紧绷,见江琉璃一直看着自己,对着江琉璃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凶狠模样,如同一只小狼崽子一般。 只是他的年纪太小了。 瞧着奶凶奶凶的,一点也不吓人。 而那为首之人进殿之后却没有先行向燕景鸿行礼,而是侧目看向燕玖辰:“燕玖辰,好久不见,你还活着!” 赫连越的目光死死盯着燕玖辰,恨不得当场就将他大卸八块。 因为他的父王就是被燕玖辰亲手射杀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蛮族才会陷入动乱,一直到他三哥成功打败其他兄弟登基为王,他们才安定下来。 只是他们蛮族想要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也是他们选择臣服于大燕朝,进京进贡的原因。 之前燕玖辰突然从战场上退下,从此消失无踪,他还暗中打探过消息。 他这才知道燕玖辰不知为何身中奇毒,已然回京休养。 得知燕玖辰毒不可解,怕是命不久矣,他还有些失望。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亲手杀了燕玖辰难免有些遗憾。 如今见燕玖辰还好端端活着,赫连越是有些激动的。 终有一次,他必定会手刃仇人! 江琉璃坐在燕玖辰身侧。 燕玖辰被这群人这么恶狠狠盯着,她难免也受到了一点“牵连”,总感觉如芒在背。 而且这人的语气这么凶,明摆着和燕玖辰有仇啊。 见燕玖辰头都没抬一下,只顾着喝茶,江琉璃都替面前这个大兄弟尴尬。 也是,放了狠话,结果狠话对象不理人,拳头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得劲啊。 见燕玖辰都要喝第二杯茶了,江琉璃忍不住捅了捅他的胳膊:“你不说点什么吗?” 燕玖辰顿住:“有什么好说?” 江琉璃无语。 可以。 理由很强大,她无法反驳,毕竟她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恩怨。 她只得应道:“王爷说得对。” 这下赫连越的表情是彻底挂不住了。 他疾步来到燕玖辰面前,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跳了一下:“王爷怕是贵人事忙,忘了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事了吧!” 燕玖辰这才抬眼看过去:“什么事?” 赫连越咬着牙:“我的父王,你杀了他,你忘了吗!” 江琉璃暗自咋舌。 好家伙,杀父之仇啊,难怪这人这么凶,感觉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咬人了。 燕玖辰垂下眼眸:“哦,是吗?” 赫连越不敢相信:“你这是什么态度?” 燕玖辰复又看向他:“那你想要我有什么态度?切腹自尽?” 赫连越给他气笑了:“你会切腹自尽?糊弄谁呢?” 燕玖辰:“那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更何况你父王是蛮族,又不是我大燕子民,我将他射杀有什么问题吗?由得着你在这里多番质问?还是说你们蛮族人打仗都是过家家,动手之前还要商量好不可以危及性命?” 赫连越沉默。 燕玖辰说的是没错。 但是杀父之仇让他无视怎么可能! 更何况他们有暗线。 据说这大燕朝的皇帝与燕玖辰貌合心不合,他恨不得这个燕玖辰死,以免威胁到他的皇位。 如今看来,确实有那么一点苗头。 毕竟他在这里同燕玖辰发了半天狠,这大燕朝的皇帝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琉璃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人是来进贡的吧? 结果光在这里放狠话了。 兄弟啊。 你的任务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还有上头的那个皇帝也是。 光看着人家在这里说废话,也不说句话? 看热闹呢? 想到这里,江琉璃倏然起身。 面前的赫连越被她吓了一跳,顿时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没理他,而是转头看向燕景鸿高声道:“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治此人之罪!” 看热闹看得起劲的燕景鸿回过神:“啊?” 江琉璃立刻一拱手,朗声道:“此人身为蛮族人,进京朝贡,可是见了天颜却视若无睹,完全视陛下您于无物,您真的能忍吗?他刚进宫便如今挑衅天子威严,臣妾觉得他们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第218章 遇刺 赫连越神色大惊:“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何时视你们燕朝皇帝于无物了。” 虽然他确实恨燕玖辰恨得要死。 但是他理智尚在。 既然进京来朝贡,当然不会在大燕朝的都城闹事。 尤其这还是皇宫之中,和大燕朝的皇帝作对,他怕是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江琉璃笑笑:“是吗?可是我见你进殿之后,一没有向皇上问好,二没有向他的行礼,甚至你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你这不是目中无他是什么?问世间哪有帝王忍受得了他人如此的怠慢。” “你……”赫连越急了,“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那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你休想挑拨离间!” 江琉璃扶额叹息:“那你的意思是,我大燕朝的皇帝得排在王爷的后边?在你眼中,堂堂帝王还比不上王爷?” “你……我……” 赫连越本就不善言辞,被江琉璃这弯弯扭扭地扯了一通,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燕景鸿的脸早就绿了。 蛮族人和燕玖辰之间的仇怨谁人不知。 他若是想要插手其中的话,从一开始就会阻拦赫连越了。 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这辰王妃当真是不懂事。 偏生要把他也拉下水! 见赫连越还呆立在原地,燕景鸿给一旁的李德全使了个眼色。 李德全会意,扯着嗓子喊道:“八王子,您这趟入宫是来朝贡来的,不是和人吵嘴来的,时候也不早了,还不快来见过陛下?” 赫连越这才回过神,转身快走几步来到燕景鸿面前跪下:“见过皇上。” 说着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提前准备好的吉祥话,同时将自己朝贡带来的礼单也送了上去。 燕景鸿瞥了他一眼,示意李德全接过,这才道:“平身吧,来人,带八王子与他的部族入座。” 李德全点点头,弓着腰来到赫连越面前:“八王子请,你们的座位在这边。” 说着,他将人带到一排提前空着的桌边坐下。 只是到了此时此刻,赫连越还是一点也没有放松,死死地盯着燕玖辰。 而燕玖辰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喝茶,还顺便给江琉璃也倒上了一杯:“说了这么多话,润润喉吧。” 江琉璃无奈摇头,举起杯子仰头一口饮下。 这时,一队宫人鱼贯而入,为众人送上餐食。 赫连越目不斜视,死死盯着燕玖辰。 一名面戴面纱,手捧琵琶的乐人走了进来,端坐在众人中央,缓缓弹起了琵琶。 赫连越还在盯着燕玖辰。 一队身着浅鹅黄薄纱裙的舞姬跟随其后,随着音乐开始舞动。 赫连越仍旧不忘盯着燕玖辰。 江琉璃:…… 这大兄弟瞪着他那牛眼珠子,不累吗? 也不知道这座次是如何安排,这蛮族的八王子位置正好在燕玖辰的对面,可以说是一抬头就能看到,江琉璃自是不能幸免,时不时也能接收到一次赫连越的眼神攻击。 燕玖辰倒是淡定的很。 看了一眼时不时往前瞟一眼的江琉璃问道:“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聊?” 江琉璃撇了下嘴:“那倒也没有,这人挺好玩的。” 燕玖辰下意识顺着江琉璃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撞上赫连越的眼神。 赫连越顿时来劲了,牛眼珠子又大了一圈,眉毛往上一挑,作出一副凶狠的姿态。 燕玖辰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得亏蛮族登上王位的不是这个缺心眼的八王子。 要不然蛮族他们都不用打了,等他们自行溃散吧。 赫连越还以为是自己与燕玖辰的眼神对峙之中占据了上风,心中高兴极了,端起手边的酒杯就猛灌一大口,视线也落到了已经舞到他面前的舞姬身上。 大燕朝的女子同他蛮族女子大不相同,一个个身材娇小,腰肢纤细,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知道在床上是个什么模样。 赫连越想着想着,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这些舞姬不知道等会可不可以带一个回去。 听闻大燕朝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不算这些乐人舞姬。 分他一个应该没什么事吧? 赫连越已经决定好了,等会等宴席散场,一定要托人去皇帝跟前问问。 他已经看中了好几个舞姬,随便一个他都可以。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杂音,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无人窃窃私语。 众人侧目看去。 原来是弹琵琶的乐人弹错了一个音。 殿内所有人都看向那乐人,包括燕景鸿。 燕景鸿有些不满。 如此重要的宫宴之上居然还会有乐人弹错音。 那他养着这乐人有何用?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 他正要让人将这乐人拖下去,换个新的上来。 谁知殿中央那一群美艳的舞姬却是突然有了别样的动作。 只见她们抛出手中折扇,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再次入手,手腕一甩,一道暗露锋芒的尖刺从扇尾伸出。 她们手中的折扇竟然是一把手臂长的短剑。 大殿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琉璃眨巴两下双眼。 啥玩意儿? 跳舞跳着跳着,开始舞剑了? 这跨度有点大吧? 随后她就看见舞姬们举着手中的短剑,摆好架势,盯着殿内官员皇帝喝道:“狗皇帝\/狗官!拿命来!” 江琉璃:? 啥玩意儿? 来真的啊? 玩刺杀? 李德全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只是殿外的护卫的动作哪里快的过这些舞姬。 她们之前靠着跳舞,一个个都在各大臣近在咫尺的方位,往前一两步就能刺穿他们的脑袋。 而这些大臣又多是文官,一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这冷不丁被人举着短剑对上,脑瓜子都嗡嗡的,尖叫着开始四处逃窜,殿内瞬间乱作一团。 燕景鸿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面前的舞姬尤其多,足足有五个。 她们几个是最漂亮的那几个,先前已经在燕景鸿身边绕了好几圈。 燕景鸿也被她们撩拨得心动不已。 刚刚都在想待会该召谁侍寝了。 这会被五把剑对着,整个人心都凉了。 这怎么能是刺客呢! 当然,想归想,燕景鸿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他直接一个鹞子翻身躲到了龙椅后面,顺便拉过身旁的皇后挡在自己身前。 皇后发出一声尖叫。 这该死的燕景鸿,居然拿她当挡箭牌! 她想躲,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是燕景鸿的对手,半点也无法挣脱。 舞姬冷笑一声:“瞧瞧,这就是大燕朝的帝王,居然拿自己的皇后挡剑,当真是开天眼了!” 燕景鸿不为所动。 刺客当前,当然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舞姬见燕景鸿不回答,也不在意,垂眸看了一眼皇后,略带几分怜惜道:“皇后你放心,我们的目标不是你,若是误伤了你,也不是我们本意。” 说完,她举起手中短剑便冲了上去。 李德全一声尖叫,下意识抬头看向殿外。 侍卫们都被那些舞姬乐人拦在了外头。 天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舞姬都是混进来的刺客。 眼看领头的舞姬一剑就要刺到燕景鸿身上,李德全咬牙扑了过去,抬手一拦:“陛下当心!” 下一秒,短剑扑哧一下刺穿了他的掌心,惹得李德全又是一声尖叫。 舞姬冷笑一声:“你倒是他的一条好狗。” 说完猛地一拔。 李德全大张嘴巴,这会是痛到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腿一软,直接倒在燕景鸿脚边,掌心的血窟窿不断往外冒血,染湿了燕景鸿的裤腿。 燕景鸿一脸嫌弃地踢了他一脚。 舞姬摇了摇头,对着李德全道:“看来你这条狗不合他心意啊。” 说完她举剑再次冲向燕景鸿。 燕景鸿心头一慌,抓起皇后推向那名舞姬转身往后跑去。 只可惜在他面前的可不止那一个舞姬。 立刻便有其他人拦住他的去路。 至于燕玖辰那边。 他和江琉璃面前也有一名持剑的舞姬。 燕玖辰眯着眼睛:“你们到底是谁?” 舞姬冷笑:“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是你们姓燕的,都该死!” 说完她举起手中短剑便冲了上来。 江琉璃看着那明晃晃的刀,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坏事! 早知道今日会遇见刺客,前些日子习武的时候就不应该偷懒的。 刀剑无眼,要是伤到她怎么办? 江琉璃下意识摸向袖子。 她在那里放了几瓶蒲观海给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也不知道是这药发作的比较快,还是对面的刀更快。 可是这会也由不得她思考这些了。 眼看那舞姬就要扑到燕玖辰面前,江琉璃取出药瓶拔出瓶塞扬手一挥。 粉尘自她手心撒向前方,舞姬一时不察被迷了双眼。 燕玖辰趁机抓起面前的茶壶扔向舞姬的手腕。 舞姬吃痛,一时握不住短剑,掉落在地。 随后燕玖辰拉起江琉璃,将她按在身侧。 周围情况混乱,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如今他腿疾已好,想要护住江琉璃自然轻而易举。 江琉璃反应很快,拖着燕玖辰的轮椅就往后走。 二人贴墙而立。 这样至少可以杜绝来自后方的刺客。 再看殿内,此时也是一片混乱。 大臣们已经没了平日里的养尊处优,一个个在地上连滚带爬,有好些人都已经受伤了。 这些刺客虽然都是舞姬,但都是会武的。 寻常文官哪里是她们的对手。 而且这些刺客也不在少数。 赫连越是懵的。 他这才刚刚进京,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突然遇上了刺客。 好在这些刺客的目标只有燕朝皇帝和他的大臣,无人在意他们这些蛮族人。 赫连越带着族人退向墙边,静待事态发展。 可是当他看到燕玖辰面前也有刺客的时候,赫连越站不住了。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燕玖辰是当朝王爷,肯定也是刺客的目标之一。 而且听说燕玖辰身中奇毒,武功尽废。 只要他在这里搅一搅浑水,说不准当场就可以报仇了! 对! 就是这样! 只是当他看到燕玖辰扔出茶壶,打退了一名刺客以后,赫连越难免泛起了迷糊。 燕玖辰这准头这力道可不像是武功尽废的模样。 但是情况紧急,他也想不了太多。 赫连越远远盯着燕玖辰,侧头同身旁的族人说了几句话。 族人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迅速将赫连越的打算通知开来。 片刻后,殿内又开始混乱起来。 几名蛮族人惊慌失措地在殿内狂奔,撞倒了不少人,倒是方便了刺客,害的不少大臣受了伤。 燕玖辰看着对面的动静,眯了眯眼。 赫连越也在殿内四处狂奔。 跑着跑着,他就跑到了燕玖辰身旁。 见燕玖辰再一次挥手挡住了刺客舞姬的攻势,赫连越心下遗憾。 若是燕玖辰就这么死了还省了他一点力气。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 只要他给燕玖辰来上那么一刀,面对这么多刺客,他也死定了。 赫连越悄然掏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 燕玖辰早有预警,一把抓住赫连越的手腕:“八王子这是何意?” 赫连越心下一惊,想要甩开燕玖辰的手。 可是燕玖辰的力气大的很,牢牢钳制住了他,他根本无法挣脱。 更别提伤燕玖辰了。 赫连越挣脱不开,干脆也不挣扎了,干笑两声道:“什么何意,刺客伤人,我当然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了,这匕首是我的防身武器,不可以吗?” 燕玖辰冷冷道:“安全的地方多的是,本王想着八王子应该不会弱到连这几个刺客都拦不住吧?” 赫连越扯了一下唇角:“可是她们人多啊,双拳难敌四腿王爷没听说过吗?” 燕玖辰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赫连越心里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头脑简单的人就是这样,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燕玖辰看着赫连越,手底下悄然用力。 赫连越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手中的匕首也抓不住,叮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他心下越来越惊。 难道传闻有误? 燕玖辰的武功根本没有废掉? 或者说他只是废了一半。 却仍然有办法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第219章 抓活的! 正出神的功夫,另一名蛮族人靠了过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巴掌长的嵌满了宝石的匕首。 刀尖呈现诡异的紫黑色,明显就是淬了毒的。 趁着燕玖辰的注意力都在那边的赫连越身上,这名蛮族人悄悄靠近燕玖辰。 只要他能刺破一点燕玖辰的皮肉,这毒就能渗透进燕玖辰的身体之中。 到时候燕玖辰就算不是立即就死也活不了太久。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后果。 没想到这次来大燕的都城,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眼看燕玖辰那边还没有注意到他的动向,他面带微笑,抬手就向燕玖辰刺去。 江琉璃早就察觉到了这几个蛮族人的不对。 明明一开始看到这群刺客的时候,这几个蛮族人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第一时间找了一个角落窝着观察情况。 可是过了一会,这群人却又行动起来了。 而且表现的十分浮夸。 好似十分害怕这群刺客一样。 这让江琉璃心生疑惑。 虽说那几名舞姬刺客手持武器,在殿内飞奔伤人,但是她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几个蛮族人。 她们路过这几个蛮族人的时候,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于是等这几个蛮族人行动起来,江琉璃难免多留意了一下。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还真让她发现了不对。 这几个人居然想向燕玖辰下黑手。 不过想想也是。 若她是蛮族人,肯定也会对燕玖辰恨之入骨。 毕竟燕玖辰是杀了他们蛮族上一任王上的人,也是他们整个蛮族的仇人。 只是谁让燕玖辰如今是她的相公呢。 至少名义上是的。 她总不能不管。 见燕玖辰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从后方摸过来的蛮族人,江琉璃只好亲自动手。 在那人的匕首将要刺到燕玖辰身上之时,一针扎在了这人的麻穴上。 他只觉得手腕一阵酸软,随后手便握不住匕首,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该死! 有人胆敢坏他好事! 侧头看去。 是江琉璃。 是那狗王爷的新婚妻子! 他反手从腰间取出另一把匕首,高高举起往江琉璃刺去。 他离江琉璃太近了。 她也没料到他手里居然还有另一把刀,一时躲闪不及,竟然愣在了原地。 好在燕玖辰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及时转身,一脚踢在那蛮族人的膝盖上。 只听见嘎嘣一下脆响,那蛮族人便飞了出去,摔倒在地,抱着膝盖连声哀嚎:“我的腿,我的腿!” 赫连越愣住。 传言不是说燕玖辰的腿已经废了吗? 可是他刚刚明明用腿踢了他的同族。 那力道可不太像是废腿。 赫连越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燕玖辰这厮居然在装病! 他根本没有被废! 燕玖辰并不在意赫连越知道自己腿是好的这件事。 他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地上还在嚎哭的蛮族人,好像刚才一脚把人踢废的人不是他一样。 “八王子可以解释一下,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吗?” 赫连越的脸色不好看。 给燕玖辰下黑手这种事情,他并不怕被人发现。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蛮族与燕玖辰的恩怨。 他怕的是被人发现了,却没有得手。 而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燕玖辰确实还是好好的。 他和他的族人都失手了。 除了他和被江琉璃拦住的这名族人,其他人都被察觉到不对的阮家众人拦住。 这会一个个都被押着带到了燕玖辰身边。 赫连越绷着脸:“没什么好解释的!” 燕玖辰不置可否。 既然人家要装傻,他也没那个闲心去逼问。 左右是不会承认的。 江琉璃却是笑了一下,搭着燕玖辰的肩头道:“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蛮族人呢。” 燕玖辰不知江琉璃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挑了下眉,接道:“是吗?那王妃对蛮族人的印象如何?” 江琉璃叹气,摸着下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吧,就是好像胆子有点小?” 赫连越:? 这说的什么屁话? 什么叫胆子有点小? 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燕玖辰有点摸不清江琉璃的思路,但也还是点头道:“王妃说的,差不多吧,确实感觉他们有些胆小,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江琉璃一脸恍然:“也是,这就说的通了,那我原谅他们的没见识吧。” 赫连越神色越发不满:“你们两个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蛮族勇士骁勇善战,怎么可能胆小!” “是吗?”江琉璃点着脑袋,“可是我瞧着你们蛮族人都有些不行啊,人家刺客都没拿你们怎么样,你们就吓得跟只老鼠一样四处乱窜,难怪战场之上会输给我家王爷,啧啧,我说这位八王子啊,下次出门带的人还是挑一挑吧,好歹代表的是你们蛮族的脸面不是吗?” 赫连越听完,脸都要气红了。 这辰王妃胆敢如此侮辱他! 赫连越正要反驳,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是援兵到了。 有了援兵,刺客的阵脚一下子就乱了。 毕竟援兵人多,刺客人少。 那些个还能动弹的大臣们见此,喜出望外,立刻连滚带爬往外跑去。 燕景鸿也是面露喜色。 终于不用在这里龟缩了! 他原地蹦起,高声喊道:“快!护驾!抓刺客!” 瞬间,殿内变得比之先前更为混乱。 到处都是刀剑相击的声音。 间杂着人的惨叫。 整个殿内充满了血腥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偶尔有刺客冲到江琉璃面前,不是被她的舅舅们给打飞,就是被燕玖辰踢断了胫骨。 一片混战过后。 得益于人数的碾压,皇宫侍卫占据了上风。 刺客们逐渐败下阵里。 不多时,殿内就只余三个勉强倚墙才能站立的舞姬刺客了。 三人被侍卫团团围住。 燕景鸿见此,喜不自胜,扯着嗓子喊道:“快,抓活的,朕要活的!”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胆敢行刺于他!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让李德全和皇后挡了几刀,要不然身上扎着窟窿眼的人,怕是就得是他了。 他一定要知道这些行刺的人是谁,然后诛她们九族! 只是刺客终究是刺客。 她们都是有备而来的。 自从她们进了这个宫,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她们是抱着必死的心意来的。 就是可惜了。 行刺没能成功。 她们没能杀掉这个狗皇帝。 他太怂了。 一直躲在别人背后。 而且虽然她们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架不住燕景鸿此人狠毒。 每每都推着皇后去挡刀子。 如此之人,居然是一国之主。 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她们的任务失败了。 不过也还好。 她们拉了不少垫背的。 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还活着的三个刺客对视一眼,下一秒尽皆咬破牙中毒囊。 毒药入口即化。 片刻后,三人嘴角渗出乌黑的鲜血,扑通一下倒地再无声息。 侍卫统领暗道不好,上前探了一下鼻息。 燕景鸿面色沉凝:“发生什么了?” 侍卫统领确认刺客全部丧命之后,这才起身来到燕景鸿面前单膝跪地:“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燕景鸿这会才不关心这个:“你等会,那几个刺客呢?不是让你抓活的?” 侍卫统领垂头沉声道:“她们都服毒自杀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燕景鸿一听,一巴掌拍在桌上:“不是让你抓活的吗?你不会早做警惕?” 侍卫统领面色微顿。 刚才形势一片混乱,他哪里顾得上。 要不是陛下高喊着要抓活的,他们肯定不会留手,也不会多死那么多的弟兄。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 他只能埋头请罪:“请陛下恕罪。” 燕景鸿冷哼一声,正要说话,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陛下,陛下!您快救救皇后娘娘吧!她受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啊!” 燕景鸿转头一看,是皇后身边的桂嬷嬷。 她的衣裙上面全都是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流。 此时她正靠在柱子上,皇后双目紧闭,倒在她怀中。 桂嬷嬷对面前的燕景鸿是怀有怨气的。 先前她一直跟在皇后身边,自然看的清楚燕景鸿拉过皇后去挡刀。 她已经很努力护着皇后了。 可还是被伤到了不少。 跟面前这个只有脸颊上被刺客的飞刀划伤一点点的皇帝相比,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桂嬷嬷也不想找燕景鸿帮忙。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除了求助燕景鸿,没有别的办法。 除非她想看着自家主子失血过多而亡。 她只能按下心中不悦。 燕景鸿察觉到桂嬷嬷的眼神,立刻想起了先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招呼道:“太医呢?太医哪里去了?还不快点过来!” 宫宴上是来了几名太医的,只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哪了。 堂下立刻便有幸存的大臣颤巍巍地道:“回陛下,微臣刚才看到了,二位太医都已殒命于刺客之手,尸首就在那门边。” 燕景鸿翻了个白眼:“那还不快去太医院请人?怎么办事还要朕教你吗?” 李德全赶紧点头。 侍卫统领见此,赶紧道:“陛下,还是让末将去吧,末将速度快一些。” 就在这时,桂嬷嬷怀中的皇后猛然发出一声咳嗽,喷出一口血沫。 桂嬷嬷吓了一跳,慌忙给她擦拭嘴角。 只是皇后嘴角渗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桂嬷嬷顿时慌了:“太医,太医什么时候来?娘娘要不好了,快救命啊!” 她的嗓音很是尖利,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殿中墙角的江琉璃和燕玖辰也听见了。 虽然只和她见过一次,但是江琉璃对这个皇后还是很有好感的。 她正想上前,看看自己是否可以帮上忙。 燕玖辰冷不丁开口了:“王妃,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江琉璃愣了一下:“什么?” 燕玖辰面露诚恳:“太医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赶到,可以拜托你替皇后娘娘医治吗?” 他从襁褓中的时候就被送到了皇后宫中,几乎是在皇后膝下长大,二人感情情同母子。 只是后来因燕景鸿疑心他有反意,他自请离宫,再加上后来去了边关,这才生疏了些许。 如今让他眼睁睁看着皇后不治身亡,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江琉璃愿不愿意出头。 毕竟他也不知道江琉璃医术几何。 更好何况江琉璃先前才说过自己不擅治病,只擅解毒。 江琉璃摆摆手:“王爷何必这么客气,臣妾也正想过去看看姐姐呢,要不然咱们一起过去吧。” 她本来就是打算过去看看的。 若是燕玖辰不多说这几句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蹲在皇后面前了。 燕玖辰哪里知道这些,他眉眼一弯:“多谢王妃。” 江琉璃点点头。 二人信步上前。 桂嬷嬷还在嚎哭:“主子,主子!您没事吧,快醒醒啊,主子!” 这也不怪桂嬷嬷,主要是皇后如今的状态实在是太惨烈了。 面上苍白无血色,口中还不断吐着鲜血。 她看着就害怕极了。 燕景鸿的面色也不好看:“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寻太医!” 江琉璃没理会燕景鸿,直接来到皇后面前蹲下,探手掀开她眼皮看了一眼。 皇后的状况明显有些不太好,手脚微微抽搐,再加上她的瞳孔已然开始扩散,得赶紧想办法了! 桂嬷嬷已经快要急疯了。 虽然她不懂医术,但是她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想到辰王妃师承景元道长,桂嬷嬷连声喊道:“辰王妃,求辰王妃救救我家主子!求求您!” 景元道长那是谁啊? 那可是出了名的老神仙,就根本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他若是想要留人,阎王爷都带不走。 江琉璃抬手一挥:“嬷嬷别急,等我先看看。” 说完她拉过皇后的手腕,开始探脉。 燕景鸿脸色有些不好看:“辰王妃不是说自己不擅医吗?你这般随意动作,若是伤了皇后怎么办?” 江琉璃并未说话,一旁的燕玖辰语气冷凝:“皇后娘娘情况紧急,皇兄有别的什么办法让她及时得到救治吗?” 第220章 孰轻孰重 燕景鸿被噎了一下,有些不服气:“可是太医已经在路上了,既然辰王妃自称不擅治病,不如等太医来施救才更为稳妥吧。” 江琉璃头也没抬:“是吗?我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了?” 燕景鸿愣了一下。 什么鬼。 刚刚他让江琉璃什么时候回丞相府诊治一番江北川的时候,她可不就是这个说法吗。 这才过去多久就变卦了。 燕景鸿有些不高兴。 这辰王妃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可是欺君之罪! 燕景鸿正待发作,桂嬷嬷怀中的皇后忽然动了一下。 桂嬷嬷察觉到动静,有些惊喜:“娘娘?娘娘您醒了吗?” 可是下一秒,皇后却突然手脚绷直,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 桂嬷嬷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吓了一跳,尖叫声瞬间将燕景鸿将要说出口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的!” 燕景鸿也惊了一下:“快,太医呢?太医到哪了?怎么还没过来?” 桂嬷嬷没有理会身后的帝王,而是仰头看向江琉璃:“王妃,求王妃救救我家娘娘,求求您!” 也就是燕景鸿还惦记着那劳什子太医。 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看她家主子这会如此惊险的模样,再拖延一会也不知道她家主子还能不能有口气! 江琉璃倒是淡定许多。 刚刚探过脉之后,她已经大致可以确定皇后如今的状况。 其实也不太严重。 就是受了点伤,失血过多。 与之相比,她反而觉得皇后原本的病症更严重一些。 皇后似乎原本就有气疾,心脉有损,所以呼吸时常不畅,尤其是受了惊吓之后,更容易病发。 见桂嬷嬷还在盯着自己,江琉璃从袖中掏出银针,先给皇后扎了三针。 效果立竿见影。 几乎是瞬间,皇后便安静了下来。 燕景鸿的表情越来越沉。 辰王妃好大的胆子! 居然真的敢欺君! 辩称自己不擅医术! 桂嬷嬷哪管身后的燕景鸿,她喜极而泣:“多谢王妃,多谢王妃!太谢谢您了!” 江琉璃摇摇头:“嬷嬷言重了,皇后娘娘的身体还需仔细检查一番,只是这里到底人多,有些不太方便,嬷嬷可有合适的地方?” 桂嬷嬷赶紧点头:“有的有的,那自然是有的,王妃请随老奴来,老奴这就着人去安排!” 说着她挥手招来一旁候着的宫女:“快去找几个人来一起将皇后娘娘送去邀玉宫。” 燕景鸿皱眉不满:“慢着!” 桂嬷嬷虽然对燕景鸿先前拉皇后挡刀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是她也确实不敢忤逆燕景鸿。 毕竟人家是一国之主,她是一介奴仆,二人地位天差地别,人家想要取走她的小命还是轻而易举的。 桂嬷嬷只能憋着口气屈膝道:“是,陛下,敢问陛下还有何事?” 燕景鸿冷哼一声:“你们若是现在将皇后带走,皇后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不若在这里等待太医诊治。” 桂嬷嬷沉声道:“可是陛下,娘娘她情况危急,辰王妃说她有办法救治,那娘娘又何必在这里等太医。” 她瞧着辰王妃就很不错,没见刚才皇后娘娘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辰王妃扎了几针就好了吗? 虽然她也听到过辰王妃自称不擅医术,但是眼见为实,也许是人家自谦也说不定。 经历了前面那一遭,她觉得辰王妃可靠得很。 至少比这个她家主子名义上的夫君要可靠。 但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桂嬷嬷只能在心里头编排两句。 燕景鸿瞥了一眼江琉璃:“可王妃先前还说自己不擅医术,怎么,桂嬷嬷如此相信她那半吊子医术?连太医的医术都不信了?” 桂嬷嬷不敢相信,燕景鸿居然如此睁眼说瞎话! 她急忙道:“可是陛下,先前辰王妃三针下去就救了皇后娘娘,您不是也看到了吗?” 燕景鸿轻哼一声:“说不准只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而已,皇后必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得到妥善救治。”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陛下确定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皇后娘娘可以得到妥善的‘救治’?” 燕景鸿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燕玖辰也道:“皇兄应该不希望皇嫂就此殒命吧?” 燕景鸿看向燕玖辰:“那自然不希望,她是朕的皇后。” 燕玖辰勾了勾唇角:“那皇兄为何在这里百般阻拦?让臣弟和王妃带皇嫂离开这里不就好了?” 燕景鸿拧眉强硬道:“朕已经说过了,朕并不相信辰王妃的医术,还是等太医更为稳妥。” 说实话,他是不希望皇后活下来的。 先前他拉皇后挡刀,虽说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到底不太妥当。 若是皇后就此殁了,他还有一点操作空间,让这件事情就此尘封。 毕竟他是个皇帝。 这点话语权来美化自己还是有的。 尤其他现在其实对皇后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心中对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怜惜之意。 更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 相比较来说,一个皇后和一个皇帝,孰轻孰重还不知道吗? 皇后为他挡了刀,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皇后醒不过来。 若是她醒过来了。 那事情就会有很多变故。 燕景鸿不喜欢这种情况超出掌控范围的感觉。 江琉璃没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陛下是担心我救不活皇后?” 燕景鸿点头:“那是自然,皇后万金之躯,辰王妃若是不擅医术就不要在这里捣乱了。” “是吗?”江琉璃抱臂一笑,“我倒是觉得陛下可能是怕我救活了皇后呢。” 燕景鸿眉头一拧:“辰王妃慎言,什么叫朕担心你救活了皇后,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朕怎么可能不希望她活着!” 江琉璃算是佩服了。 这燕景鸿的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别人不给他挑明了,他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是吧!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江琉璃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地摇头道:“我说陛下啊,你还是不要说这番好听话了,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现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觉得有意思吗?” 燕景鸿表情顿时僵住。 他没料到江琉璃居然敢就这么大剌剌地说了出来。 没见先前那么多人都不敢吱声吗? 燕景鸿表情一沉。 这该死的江琉璃。 不知天高地厚! 若不是这里人多,她以为她还有命活吗! 燕玖辰自己讨人嫌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的王妃也是个讨人嫌的东西!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江琉璃,语带威胁:“今日遇到刺客,辰王妃怕是受了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九弟若是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带着王妃回府去吧!” 他怕自己等会就要忍不住动起杀心了。 燕玖辰挑了下眉:“是吗?臣弟倒是觉得王妃活蹦乱跳没什么问题。” 燕景鸿拧眉看过去。 燕玖辰这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还帮着江琉璃说话? 还未等燕景鸿想明白,江琉璃又在一旁笑呵呵地接嘴:“是啊,陛下,我也觉得我没什么问题,倒是你,这身子若是受伤了,那还不打紧,还有太医可以为您医治,可若是心黑了,总不能让人给您剖胸换心吧?你说是不是” 殿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 大臣们只觉得这辰王妃好生大胆。 虽然他们先前也看到了燕景鸿拉皇后过来挡刀的场面。 但是谁敢谴责燕景鸿? 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哦不。 现在倒是有人在谴责他们的陛下。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臣们的视线聚焦在江琉璃身上。 燕景鸿也再次看向江琉璃。 她这几句话已经是明晃晃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燕景鸿的神色带了几分羞恼:“王妃到底还是年幼,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都不知道了是吧!” 江琉璃诧异地看向燕玖辰:“啊?实话都不能说吗?” 燕玖辰摇头:“可以,王妃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江琉璃郑重其事地点头:“这才对嘛,陛下这要求着实让人为难,毕竟我可不喜欢说假话。” 燕玖辰轻笑一声:“没事,不喜欢说假话就不说。” 夫妻俩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燕景鸿听了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往上涌。 遮羞布被人扯下来的感觉,他终于体会到了。 江琉璃丝毫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看了一眼满身是血,持剑呆立在一旁的燕盛寻,江琉璃兴致盎然地问:“太子殿下为何不说话?刚刚发生了什么您应该都看到了吧?” 燕盛寻面色铁青,僵在原地没有动。 他当然看见了。 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从宫宴开始的时候他便跟在了燕景鸿身旁。 他的座位也在燕景鸿下首的位置。 刺客出现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拔出了佩剑,冲到燕景鸿身旁保护他。 毕竟燕景鸿于他而言,是君也是父。 他理应保护他。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他举剑拼命将一名刺客斩杀,回过头去看父皇母后是否安全时,却只看见了自己的父皇一把将母后拉到身前,挡了一剑。 并且他毫无愧疚之意地将母后推到了一边。 这让燕盛寻难以接受。 他知道父皇母后成婚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多少感情。 但是他的母后到底是一国之母,父皇怎可如此对待她?居然拿她挡刀? 燕盛寻很想问为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所以一直没说话。 只是他没想到,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问,这件事就被人给挑明了。 还问到了他的头上。 燕盛寻回过神,面色沉沉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惹了父皇不快。 虽然他是太子,但也只是太子。 这天下到底还是他父皇的。 若是哪天父皇想要废太子了,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情。 他根本没办法反抗,除非逼宫。 可逼宫又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成的。 燕盛寻还想安安稳稳地等着登上皇位。 可江琉璃却不放过他。 见燕盛寻只摇头不说话,她笑呵呵地问:“太子殿下为何摇头?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自己没看到吗?” 燕盛寻顿了一下,咬牙点头。 虽然有些对不住母后。 但是讨父皇的欢心显然是最重要的。 他盯着江琉璃,语气冷凝:“辰王妃还是早些回去吧,这里有太医在,母后她定然不会出事。” “是吗?”江琉璃啧啧感慨,“果然不愧是父子,黑心肝子一脉相承啊。” 说着,她又看向殿内大臣们:“别告诉我,你们也黑心肝了,什么都没看到?” 大臣们哪敢吱声。 太子都不敢承认的事情,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谁敢去做那出头鸟。 活腻了不是? 燕盛寻同燕景鸿的面色瞬间变得更沉。 这江琉璃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正要说话,一群人浩浩荡荡闯了进来。 是太医们到了。 燕盛寻惊喜万分,高声喊道:“太医何在!皇后娘娘昏迷受伤,还不快来救治!” 立刻便有人循声拎着药箱跑了过来。 是一个穿着白袍的老头。 燕盛寻一把拽住他,将他拉到皇后面前:“母后受伤昏迷,快些处理一下!” 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皇后,老头心里一惊,赶紧打开药箱:“皇后娘娘伤在哪了。” 桂嬷嬷立刻回答:“娘娘她手臂有一道划伤,肩膀和腹部也各让人扎了一刀,我身上的这些都是她的血,太医快救救娘娘吧,再拖下去,娘娘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老太医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先为皇后娘娘看一看伤势再说。” 说着,他从药箱中取出一包银针,挑选了三枚捏在手上。 如果这位嬷嬷所言为真的话,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先给皇后止血才对。 他捏着银针在皇后身侧蹲下,却发现皇后的身上已经被扎了针。 老太医眉头一皱:“这……” 燕景鸿心中一喜。 看这老太医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难道江琉璃的那半吊子医术惊到他了? 随后他就听见那老太医一连感慨地道:“这银针刺穴,当真是高手所为啊!” 第221章 说多了都是泪 燕盛寻皱起眉头。 他是真的不相信江琉璃会有什么太高明的医术。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的江琉璃。 即便她真的拜了那道长为师,她不需要学习的时间吗? 没见那些医术高明的太医一个个都是白胡子老头吗! 江琉璃她一个小娘皮,凭什么? 其实燕盛寻的想法和燕景鸿的差不多。 江琉璃的银针之所以能让他母后的状态平稳下来,八成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而江琉璃也是抓着这个机会在诓他们! 但是他直觉这老太医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起码对他们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燕盛寻十分谨慎,没有接话。 可是他不接,自然有别人会接。 燕玖辰就是那个如此不懂眼色之人。 他笑了笑,问道:“太医何出此言?” 老太医笑呵呵地说道:“九王爷不懂医术,自然不会明白,此乃生死穴,一针生,一针死,全看落针之人的水平,您没看到皇后娘娘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是面目平和,呼吸平缓,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吗?” 燕盛寻闻言,探头看了一眼,面色陡然沉凝。 不得不承认这老太医说的不错。 母后如今的状态比之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若不是她身上的血迹还在,说她在睡觉他也未尝不信。 可越是这样,燕盛寻的脸上就越挂不住。 毕竟就在刚才,他还放言江琉璃医术不精。 结果现在这个老太医又对江琉璃大肆追捧。 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偏偏他还不好说些什么。 因为这老太医晚来了一步,根本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 燕景鸿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才他也是这般说江琉璃的。 现在好了,打脸来的如此迅速! 燕玖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依太医所见,这下针之人医术如何?” 老太医顿了一下:“实不相瞒,若是让下官来的话,是不会选择落针在这两处的。” 燕玖辰诧异道:“为何?” 老太医老实回答:“这穴位太过凶险,若是手重了,很有可能就会无力回天,当是胸有成竹之人才敢如此。” 尤其这还是皇后。 若是一个不小心害死了人家,怕是九族都给安排上了。 这要是让他来施针,他是万万不敢的。 燕景鸿父子俩对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燕玖辰看了一眼二人的表情,勾起的嘴角是压都压不下去。 桂嬷嬷站在一旁,见缝插针地问:“那太医,我家主子什么时候可以才可以苏醒?她应该没事吧?” 老太医点点头:“随时可以,看到这根银针了吗?只要取下,皇后娘娘随时可以苏醒,不过下官瞧皇后娘娘身上的衣服有破口,怕是受了伤了吧。” 燕景鸿心头一跳,一双牛眼死死盯着桂嬷嬷。 桂嬷嬷抿了抿唇,点头道:“是。” 老太医摸摸胡子:“既然如此,先请人来为皇后娘娘处理了伤口之后,再让她苏醒吧,要不然还得遭不少的罪。” 桂嬷嬷闻言,立即转头看向江琉璃:“王妃娘娘,可以拜托您帮我家主子处理伤口吗?” 她倒是想自己亲自动手来着。 但是她又担心自己处理的不够细致。 毕竟她不懂医术。 即便这老太医教会了她,她也不见得可以完美做到。 这种事情还不如交给辰王妃。 没见先前老太医对她的医术水平评价颇高吗。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施针之人就是江琉璃。 江琉璃点点头:“可以。” 桂嬷嬷喜出望外,慌忙行礼:“多谢王妃娘娘!” 江琉璃抬手虚扶了一下:“嬷嬷不必客气,小事一桩而已。” 老太医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江琉璃。 先前他还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女在这里。 没想到是辰王妃啊! 不过不是说她额上有胎记的吗? 咋的没了? 老太医这样想着,忍不住转头又看了两眼。 这可太新奇了。 只是他的动作实在太大了,大到江琉璃根本无法忽视。 她叹了口气,侧头回看:“太医有何疑问?” 老太医显然也是一个性格直爽之人,偷看被人发现也不尴尬,反而乐呵呵道:“是有一点疑惑,因为老夫听说辰王妃额上是有胎记的,这会没瞧见,所以好奇多看了两眼,还望王妃恕罪。” 江琉璃坦然道:“没什么,只是之前中毒了,如今毒已解,那所谓的胎记自然也没有了。” 老太医恍然:“原来如此。” 紧接着,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两眼放光地问道:“王妃可是自己解的毒?” 江琉璃点点头:“是。” 老太医更兴奋了:“老朽听说王妃师承景元道长,此话当真?” 江琉璃瞬间僵住。 说实话。 自从被迫编造了这个谎言之后,她已经遇到不知第几波一听说她是那什么景元道长的弟子就满脸兴奋的人了。 对此,她只能道一声抱歉了。 沾了那位老神仙那么多的光。 她也不想的啊! 若是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 那日外祖询问她那莫须有的道士师父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承认是那劳什子景元道长。 要不然现在哪里用得着这么多谎言去圆那第一个谎言。 说多了都是泪。 江琉璃心虚地点了点头:“是。” 太医一脸感慨:“上一次见到道长已经是八年前,不知道长身体是否硬朗。” 说完,还未等江琉璃回答,老太医又自嘲地笑笑:“瞧我,说的什么糊涂呢,这天底下估计没有比道长身体更硬朗的人了。” 犹记当年,他初出茅庐,却被一桩疑难杂症给难住,他都以为那人只能慢慢等死了。 谁知景元道长突然出现,只是随手扎了两针,那人便苏醒了过来。 随后他又留下一副药方,翩然离去。 只是独独吃了两剂药,那人便能安然下床,活蹦乱跳。 如此医术,说道长是当世华佗也不过分! 而这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可他八年前看见道长的时候,道长还是四十年前的模样。 丝毫没有老去。 老太医万分感慨:“道长,他就是神仙啊!” 江琉璃不知该说点什么,只机械地点着脑袋。 老太医说完,叹了口气:“既然王妃娘娘是景元道长的弟子,想必医术应该……” 话还没说完,老太医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江琉璃道:“难道说,对皇后娘娘施针之人就是王妃殿下您?” 江琉璃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 自己借的这个师父的名头,迟早会出事的吧。 万一哪天这个道长真的出现了。 她圆不上谎了怎么办! 江琉璃心中多了几分紧迫感。 看来死遁南下得早点摆上日程了。 桂嬷嬷打断了二人:“请问太医何时才能为我家娘娘治伤?” 若不是先前听太医说了,她家皇后娘娘虽然还没醒,但是身体已无大碍,她说什么也不会在这里等那么久。 只是这太医同江琉璃说个没完,桂嬷嬷这才忍不住了。 太医回过神,赶紧点头:“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徒弟,医术定然高明,这件事情就拜托王妃了吧。” 江琉璃硬着头皮回道:“高明算不上,但是处理一下伤口还是可以的。” 老太医一脸郑重:“王妃不必自谦,您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定有独到之处。” 江琉璃尴尬一笑。 倒也不必这么硬夸吧。 不过说到这个,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 江琉璃看向燕景鸿,笑容中带了几分挑衅:“陛下,请问现在我够资格去给皇后娘娘处理伤口吗?” 燕景鸿那边还没来得及反应,老太医已经在帮江琉璃出头了:“陛下!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医术定然高明,你们不必担心娘娘的安危,王妃定然会帮她妥善处置的!” 燕景鸿绷着脸。 这死老头子能不能闭嘴!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居然一直在帮江琉璃说话! 他多少岁了来着? 是时候该告老还乡了吧! 老太医哪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见燕景鸿半天不说话,不由催促道:“陛下?” 燕景鸿这才冷声道:“那便交给辰王妃吧。” 太医喜道:“嬷嬷快些送皇后与辰王妃去其他殿内吧。” 桂嬷嬷赶紧点头:“是,多谢太医仗义执言,王妃,我们走吧。” 江琉璃见此,瞥了燕景鸿与燕盛寻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好,那我们就先走了,陛下回见。” 燕盛寻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燕景鸿却面色铁青,直接将这笔账算到了燕玖辰的头上。 迟早有一天,他要让燕玖辰和江琉璃后悔! 邀玉宫。 离开那血腥的行刺之地后,桂嬷嬷便一刻不停地率领宫人将皇后送到了这里。 看着自家主子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桂嬷嬷着实松了口气。 今日如此惊险,不仅遇到刺客,还被陛下推出去挡刀,能捡回一条小命都不错了。 心神放松之下,桂嬷嬷站在床边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扶住床柱才站稳。 江琉璃看她一眼:“嬷嬷不如去处理一下伤口?” 桂嬷嬷愣了一下道:“多谢王妃关心,我没有受伤,衣服上的这些血都是皇后的血。” 江琉璃摇摇头:“嬷嬷还是检查一下吧,你这脸雪白雪白,不似寻常肤色,应该是有什么状况的。” 桂嬷嬷却还是不愿意:“多谢王妃,老奴并无大碍,只是老奴想留在这里照顾娘娘,所以王妃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清理娘娘的伤?” 江琉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神色淡淡地道:“嬷嬷还是听我一句劝吧,你若是倒下了,以后谁来照顾皇后,如今这宫中,你还信的过谁?” 桂嬷嬷顿时愣住。 是啊。 如今她还能信的过谁? 虽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但是皇后之位一直都是她家主子安安稳稳作者坐着。 所以桂嬷嬷一直觉得她们家主子与陛下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只是感情有些淡了。 可是谁能想到,今日陛下遇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他的皇后推出来挡刀。 桂嬷嬷都快吓死了。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还有太子殿下,明明都看到了一切,知道陛下做了什么,居然也不为自己亲母说话。 这让桂嬷嬷感到万分失望。 她可怜的主子啊。 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替自己着想。 桂嬷嬷越想越替自己的主子委屈,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先去处理伤口了,王妃请便。” 江琉璃点点头,顺便吩咐自己的丫鬟:“清风,你把桂嬷嬷送回之前的殿内吧,那边这会应该有很多太医在。” 谁知清风还未说话,桂嬷嬷已经不愿意了,疯狂摇头:“不不不,没事没事,不用出去,我就在这里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用麻烦。”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家主子。 她要在这里守着她! 江琉璃并不强求,点头道:“好吧,那也行,清风,你在这里给嬷嬷检查一下,若是有伤那就先简单处理,处理不了再跟我说,如何?” 清风和明月都是习武之人,平日里难免会受伤,所以都会处理一点简单的伤。 而桂嬷嬷身上的伤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所以让她们两个来再合适不过了 清风明月齐齐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二人立刻拉着桂嬷嬷在桌边坐下,把她从头到尾都给检查了一番,这才在桂嬷嬷的手上、腿上、背上都找到了不少的伤口。 好在伤口都不是很深,虽然流了一些血,但是也不多,此时上面的血迹也都已经干涸。 清风叹了口气,认命地给她清理伤口和上药。 明月则在一旁负责包扎。 二人配合默契,没多久就将所有的伤都处理好了。 至于江琉璃,她的动作也很快。 趁着皇后还在昏睡中,她将皇后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那些伤口该清理的清理,该缝针的缝针,一个都没有落下。 甚至趁着那边没注意,江琉璃还摸过桌子上的水杯从空间里引了一点水进去,喂到了皇后口中。 第222章 看热闹去 对于江琉璃来说,皇后身上的这些伤都是小事,轻轻松松就可以处理好。 反倒是她心脉上的问题比较难办一些。 不过也仅仅只是难办。 不是说完全没有办法。 见桂嬷嬷那边也都处理好了,江琉璃收起手边的东西走了过去:“嬷嬷感觉如何了?” 桂嬷嬷点头:“多谢王妃关怀,老奴并无大碍,不知我家皇后娘娘如何了?” 江琉璃微笑道:“都好了,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嬷嬷不如坐下等会吧。” 正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嗓音:“我……这是在哪儿?” 桂嬷嬷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家的主子的声音,神情激动地跑了过去:“娘娘,您醒了!” 江琉璃见状也跟着走了回去。 “嬷嬷……” 皇后此时还躺在床上,桂嬷嬷闷头扑到床边,握着皇后的手轻声道:“娘娘感觉如何了?身子痛吗?” 皇后的脸上带了几分茫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刚才……” 她似乎是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情绪瞬间变得有些激动,挣扎着坐了起来:“刚才不是有刺客吗?刺客呢?” 桂嬷嬷赶紧将人拦住:“娘娘您别着急,刺客已经全部伏诛,您安全了,咱们现在在邀玉宫,王妃替您处理伤口呢。” 皇后愣住:“刺客已经伏诛?” 桂嬷嬷点头:“是,娘娘您身体还未好全,还是躺下歇着吧。” 皇后恍然想起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燕景鸿将她推出去挡刀这件事,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陛下呢?他如何了?” 桂嬷嬷顿了一下道:“陛下他平安无事,此刻应该还在那边主事。” 皇后默然。 想也知道燕景鸿应该平安无事,要不然这里不会这么安静。 燕景鸿好狠的心,刺客当前居然将她推了出去,自己躲在后面。 桂嬷嬷伺候了皇后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这会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一介下人。 江琉璃适时岔开话题:“娘娘感觉如何了?若是身上痛的厉害的话,可以同我说一声。” 皇后苦笑一声:“没死而已,是王妃给本宫包扎的吗?” 桂嬷嬷点头:“是,娘娘,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就连太医也对她多有推崇呢!” 皇后欢喜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娘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 话音落下,她忽然觉得胸闷,猛地咳嗽出声,随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天女散花一般落在了月白色的被褥上。 事发突然,桂嬷嬷都懵了,半晌才尖叫出声:“娘娘,您没事吧?王妃呢,王妃您快帮娘娘看看啊!” 江琉璃就站在桂嬷嬷身后。 她拍着桂嬷嬷的肩膀劝道:“嬷嬷不必着急,娘娘没事的。” 桂嬷嬷急了:“怎么没事呢?娘娘她都吐血了啊!” 江琉璃一脸淡定:“你等着吧。” 桂嬷嬷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就差原地打转了,哪里等得住。 这辰王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就这模样了,居然还说没事。 桂嬷嬷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出去寻个太医过来,毕竟皇后娘娘都吐血了,干坐着看也不是事啊。 结果她才一个转身,皇后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嬷嬷别急。” 桂嬷嬷愣住,转头看去,确认了一下拉住自己的是皇后,这才迟疑道:“娘娘……” 皇后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咳嗽两声,又大口地呼吸了两下,这才睁大了眼睛道:“我好像真没有问题。” 桂嬷嬷不信:“怎么可能没事,您都吐血了啊!” 皇后摇头:“真的,没有骗你,往日我的心口总是闷得慌,吐了那口血之后,我的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啊?” 桂嬷嬷有些懵。 怎么会吐血还吐得更舒服了呢? 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下意识看向江琉璃。 刚刚辰王妃就一直拦着她,让她不要担心。 难道说这一切都在辰王妃的预料之中? 桂嬷嬷顿时兴奋起来:“王妃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江琉璃没有回答,而是问皇后:“娘娘心脉有损,往日应该不是很舒服吧?” 皇后点点头:“是老毛病了,喝了很多药也一直不好,不过不是很严重,平日里小心谨慎着一些就不会发作,但不太舒服是真的,呼吸的时候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卡着一样,不是很顺畅。” 说完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连面上都忍不住带上了笑容。 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了。 江琉璃微笑:“其实娘娘的身体问题不是很大,喝几剂药,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解决了。” 皇后愣了一下:“解决?”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江琉璃点头,问桂嬷嬷:“有纸笔吗?” 桂嬷嬷也有些愣。 她是知道自家主子本来身体就有些不好的。 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鲜少出门,连后宫的管事权都交给了荣妃和德妃二人,让她们两个自己斗去。 可是辰王妃说的那个解决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可以解决掉娘娘身上的毛病吗? 那边江琉璃又问了一遍:“嬷嬷,请问这里有纸和笔吗?” 桂嬷嬷这才回过神,忙不迭道:“有,有有有,当然有,” 说着,赶紧跑到旁边找到笔墨纸砚全都搬了过来。 江琉璃接过,提笔唰唰写下一个药方递到桂嬷嬷手中:“先按照这个方子熬药,给皇后娘娘喝上个七天吧。” 桂嬷嬷一脸懵地接过,下意识低头看了两眼。 作为伺候了皇后很多年的贴身嬷嬷,桂嬷嬷自然是识字的。 而且皇后身体不适,这些年来都快喂成药罐子了,寻常药材她也是识得的。 只是…… 桂嬷嬷指着药方上的玉露两个字,问道:“王妃,请问这是个什么药?老奴不知啊。” 江琉璃淡定解释:“这个很难解释,不过嬷嬷不必担心,我那里有,只是今日进宫没有带在身上,等会回去了,我会派人送过来的,嬷嬷不必担心。” 哪有什么玉露,不过是空间水罢了。 喝了以后可以帮皇后调养一下体质。 毕竟病了这么多年,体虚是一定的。 虽然她可以现在就掏出来。 可是哪家好人锦衣华服进宫还背着一缸子水啊。 这让她到时候怎么解释? 所以只能麻烦一点,等回了王府了,再让人送过来。 桂嬷嬷眼前一亮:“王妃那边有吗?那真是太好了,多谢王妃!” 如今她已经对江琉璃无比地信服。 毕竟她可是看着江琉璃将她家主子救回来的。 而且托了王妃的福,她家主子的老毛病怕是都可以治好了。 桂嬷嬷十分兴奋,就差问江琉璃打算什么时候回府了。 不过这点理智桂嬷嬷还是有的。 她回身给皇后掖了掖被角,压低声音道:“娘娘要不要先睡会?” 皇后摇摇头,转而问道:“太子呢?他现在在哪?有受伤吗?” 先前他们遇刺的时候,燕盛寻就在他们身前。 为了保护燕景鸿,燕盛寻第一时间提剑迎了上去。 只是刺客实在是太多了。 他最多只能抵挡二人。 再加上后来情形混乱,皇后都没注意到燕盛寻去了哪里。 桂嬷嬷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先前太子的反应着实让人伤心。 皇后娘娘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生母亲,他怎可如此对待。 皇后却是误会了,见桂嬷嬷半天不说话,急忙追问道:“怎么了?是太子出事了吗?” 桂嬷嬷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太子殿下他好着呢。” 就是有点太好了。 好到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亲生母亲了。 皇后哪里知道这些,松了口气道:“太子没事就好。” 桂嬷嬷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把话说出口。 算了。 自家主子身上还带着伤,还是不要说这些话让她平白伤心了,等以后有空再说吧。 江琉璃瞥了主仆二人一眼,没打算插嘴。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她对皇后道:“既然娘娘暂时没有大碍,我也该走了。” 她得赶回去看热闹去了。 那边有一群刺客,还有一群暗中搞事的蛮族人,可不就是热闹吗。 总比在这里发呆好。 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皇后的身体只能靠养了。 皇后点点头:“今日实在是有些不便,等哪日空闲了,王妃可以进宫来玩。” 江琉璃摆摆手,带着明月清风转身离去。 回到殿内,之前死掉的刺客都已经被清理完毕,只余满地的鲜血。 大臣们死的死,伤的伤,这会也都送回家去了,只余下几个相对比较健全的还在这里。 江琉璃走进去的时候,原本就沉着脸的燕景鸿,表情瞬间更黑了。 没办法。 想到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脸色根本没办法好起来。 阮仲站在燕景鸿身侧,回头看了一眼,问道:“皇后娘娘好些了吗?” 江琉璃走到燕玖辰身旁:“已经醒了,这会桂嬷嬷正陪着呢。” 燕景鸿心头一跳。 居然这么快就醒了? 燕盛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若是母后知道他刚才的举动,不知道会是如何的失望。 二人顿时心不在焉起来。 燕景鸿思考了一下,直接板起脸道:“行了,这件事就交给大理寺调查吧,朕乏了。” 说完他直接甩袖离去。 他可不想呆在这里和江琉璃共处一室。 燕盛寻见此,赶紧跟着离去。 他也呆不住。 而且他得去看看母后。 希望那些宫人不要不长眼,在母后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父子俩就此离去,留下大臣们面面相觑。 但是既然皇上和太子都走了,那他们这几个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更何况陛下都说了交由大理寺调查。 得。 那更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众大臣互相拱手道别,迫不及待离去。 开玩笑。 虽然他们都没怎么受伤,但是看着别人真刀真枪动手,还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好吧! 得赶紧回去歇歇了。 瞬间,殿内就只剩下江琉璃、燕玖辰和阮仲一大家子人。 看着空空如也,只余血腥味的大殿,江琉璃有些遗憾。 她才刚来。 热闹都还没看到就散场了。 这燕景鸿要不要这么扫兴啊! 哎。 现在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江琉璃转头看向阮仲,问道:“外祖要回去了吗?” 阮仲叹了口气:“是该回去了,宫中的意外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再不回去你外祖母该担心了,你们呢?一起走吗?” 江琉璃点头:“那就一起走吧,王爷您呢?” 燕玖辰哪有拒绝的道理:“一起。” 一行人一道往宫门外走去。 路上,江琉璃好奇问道:“对了,外祖,刺客是什么人您知道吗?” 阮仲沉着脸摇头:“还不清楚,现在只知道她们都是去年采买进宫的舞女,甚至不是同一批采买进宫的。” 结果这么多人都有问题。 很难想象谋划这一切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得布一个多么大的摊子,才能精准瞄准这些人。 江琉璃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好家伙。 这么大一个皇宫让人直接给整成了个筛子。 这皇帝做的好啊。 而且经此一遭,谁知道宫里还有哪些个太监宫女嬷嬷有问题啊。 这样下去,怕是一个安稳觉都难睡。 江琉璃眨眨眼:“就一点头绪都没有?” 阮仲沉声道:“没有,不过陛下已经命人拿下负责采买的管事太监,这宫中出现了这么多刺客,他难辞其咎,而且他那里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至于其他的,只能等有了线索以后再做打算。” 江琉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谁让这主子不给力呢。 不过想到之前那几个偷偷下黑手的蛮族人,江琉璃皱眉问道:“那几个蛮族人呢?刚才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阮仲知道江琉璃想问的是什么。 那会他就在近旁。 那些人想要下黑手,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可惜江琉璃注定是要失望了。 阮仲叹了口回气道:“先前陛下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凭什么!” 第223章 低估了 阮仲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今日受惊,满脑子都是那些刺客,不愿再多管这些蛮族人的事情,只要他们不闹出人命来,陛下怕是不会管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蛮族人针对的是燕玖辰,要不然燕景鸿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揭过去。 他怕是巴不得燕玖辰死。 阮仲辅佐了燕景鸿这么多年,对于燕景鸿的心思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 他自己本就平庸,再加上这“白捡”的皇位,对于那些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皇位的人自是万分警惕。 而燕玖辰年岁渐长,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天资聪颖。 比起燕景鸿来说,燕玖辰更符合众人眼中帝王的标准。 只是可惜了,他生的太晚了一些,与当今太子差不多年岁。 可是这依旧让燕景鸿格外惊慌。 生怕哪一天睁开眼睛就是燕玖辰带人逼宫。 阮仲倒是了解燕玖辰的为人,知道他对皇位并不感兴趣。 当初也是察觉到燕景鸿似乎对他生出了几分猜疑,这才通过阮文书的路子去了边关。 他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表明自己的心迹,摆脱燕景鸿的怀疑。 谁知燕景鸿反而觉得他去边关是想赚取武将的信任。 而这种猜疑在燕玖辰打赢了一场又一场胜仗之后,更为严重了。 阮仲也劝过燕景鸿关于燕玖辰的想法。 但是燕景鸿哪里肯信。 他这种人生性多疑,即便燕玖辰自己亲口说对皇位并不感兴趣,他也不会相信。 阮仲自是无奈,他还在想法子该如何劝诫燕景鸿一番,结果燕玖辰那边又出了意外。 他在战场之上被人偷袭,身中奇毒,伤了双腿,武功尽废,脸也毁了。 阮仲沉默。 这下燕景鸿该放心了吧。 一个残废,还是毁容的残废,如何争夺皇位? 也确实如阮仲猜测的那般。 得知这个消息的燕景鸿是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怕是也知晓燕玖辰以后没有可能染指皇位。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直到燕玖辰被送回京城,他亲眼看过燕玖辰的伤势,又听闻太医的诊断之后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阮仲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如此。 人家皇室兄弟俩之间的事情,他一个臣子如何插得上话。 但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沈慧茹手中居然有毒害燕玖辰的毒药。 这还是江琉璃告诉他的。 是沈慧茹自觉江北川不会救她出狱,以此为条件,求江琉璃救她。 只可惜他们还未来得及逼问,沈慧茹就被未知人士谋害,死在了狱中。 沈慧茹是江北川的妻子,江北川又是燕景鸿的亲信。 阮仲直觉这不会是巧合。 甚至他怀疑是江北川动的手,想要杀人灭口。 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 想到那蛮族人,阮仲叹了口气,拍拍江琉璃的肩膀道:“那些蛮族人不知在京中还要待上多久,你们二人这段时间该当心些才是,陛下那边……” 说着,他摇头叹气,不欲再言。 燕玖辰知道阮仲是什么意思,点点头道:“太傅安心,本王省得,不过太傅也不必太担心,托了王妃的福,本王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阮仲愣了一下:“什么?” 江琉璃见燕玖辰自己都说了,自然也不会隐瞒,赶紧接话:“外祖就不要操心他了,他的腿已经好了,能跑又能跳的,脸也是,就差那么几天就能好全。” 阮仲张了张嘴:“那……那他怎么还坐轮椅呢。” 腿好了不得自己走吗? 燕玖辰看他一眼:“坐习惯了,太傅不觉得不用自己走路更舒坦一些吗?” “你……”阮仲看看燕玖辰又看看江琉璃,有些艰难地道,“是琉璃你给王爷解的毒?” 江琉璃点头:“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阮仲哑口无言。 怎么说。 他似乎还有些低估了自家外孙女? 可阮仲还是有些不信:“你这么快就学成出师了?” 燕玖辰身上的毒这么久无法去除,多少还是有点难度的吧。 江琉璃硬着头皮点头:“是。” 怎么又在扯这个了。 燕玖辰也在帮江琉璃说话:“太傅不必担心,王妃所言无误,确实是她解的毒。” 阮仲这才相信。 他一脸感慨:“没想到啊,我们琉璃如今已经是个神医了。” 江琉璃一阵头大。 不过幸好,他们已经来到宫门外。 看着已经在等候她们的马车,江琉璃迫不及待道:“外祖,若是没事的话,琉璃就先回去了,您路上小心。” 阮仲点点头:“该小心的是你才对,王爷他有武艺在身,不用担心,倒是你,最近就少出门吧,万一不小心遇到那些个蛮族人,他们拿王爷没有办法,拿你出气怎么办?” 不是说没人保护江琉璃。 但总归是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万一哪天被人逮住了空子,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江琉璃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外祖不用担心,保证小心行事不出门!” 同阮仲道了别,江琉璃随燕玖辰一道上了马车。 一上车,燕玖辰的面色就凝重起来:“皇后身体如何了?” 虽然皇后是他嫂子,但是他年幼时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感情自然非比寻常,几乎是将她当作母亲来看待。 只是后来燕景鸿对他猜疑心起,他便不怎么回宫了,与皇后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少了,生疏了不少。 先前见皇后身受重伤,他自然着急。 先前只是燕景鸿在那里,他也不好过问,现在只有他和江琉璃在,可算是能问了:“她还好吗?” 江琉璃看他一眼:“还好,除了外伤,她还有一些心脉上的损伤,已经给她留了药方,到时候还要从府里送点药过去,得找王爷借几个人用用了。” 燕玖辰闻言一愣。 他知道皇后原本就身体不好,咳嗽不断,偶尔情况不好的时候还会呼吸困难,口吐鲜血。 是从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毛病了。 这么些年来一直也没治好。 那些个太医一个个都没有办法。 他倒是没想到江琉璃连这个都能治。 早知如此,应该早点请江琉璃帮忙的! 不过现在也为时未晚。 想到这里,燕玖辰正色道:“多谢。” 江琉璃一脸诧异:“这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燕玖辰:…… 有这么轻巧吗? 明明那些个太医都说只能静养,没办法治的。 他摇摇头,认真道:“那也要谢。” “行了行了。”江琉璃摆摆手,“不说这个了,问你个问题啊。” 燕玖辰点头:“问。” 江琉璃好奇道:“先前在邀玉宫的时候,皇后问起太子的情况,我瞧着桂嬷嬷怎么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如果是她的话,听到皇后问起燕盛寻,肯定会第一时间将燕盛寻知道燕景鸿拿她挡刀,却对她不管不顾这件事情告诉她。 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 儿子这样做,还不如生块叉烧。 桂嬷嬷到底是皇后跟前伺候的人。 她对皇后的忠诚有目共睹。 连她如果不说的话,肯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江琉璃看了一会也没有多问,而是直接离开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这会只有她和燕玖辰在,想着燕玖辰也许会有想法,便问了一句。 燕玖辰确实知道原因。 他顿了一下,有些无奈道:“怕是知道了也没用,只能徒增烦恼。” 江琉璃皱眉:“为何?这样的话,就一直瞒着她吗?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知道的吧?” 燕玖辰叹了口气:“至少她现在还受着伤,若是知道这种事情,定然是她养伤无益。” 江琉璃抿着唇:“那皇后的母族呢?他们对皇上和太子这般举止都没有意见吗?” 燕玖辰摇头:“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皇帝姻亲这个身份,而不是皇后这个人,只要太子地位稳固,对他们来说,皇后如何并不重要,而且你以为出事的时候皇后母族的人不在大殿之中吗?他们都在,可他们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这已经很说明一切了。” 江琉璃沉默了。 这样的亲眷,未免也太过冷血。 可是皇后这样被燕景鸿推出去挡刀,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燕玖辰看出江琉璃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皇后娘娘她自己心中有数。” 江琉璃埋头不语。 燕玖辰也不再说话。 二人回到王府,默契地分道扬镳,各自回了院子。 碧云碧雨立刻迎了上来:“王妃!听说宫中有刺客!您没事吧!” 江琉璃点点头:“没事。” 今日要进宫饮宴,她不好带太多丫鬟。 所以碧云碧雨都没有带去,只带了清风和明月。 毕竟她们两个身怀武艺,若是遇到一点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应对。 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了刺客。 只能说幸好碧云和碧雨没有跟去,要不然都不知道会的发生什么意外。 她们二人就一直待在王府等江琉璃回来。 结果等着等着,还没等到江琉璃,却先等到了宫中有刺客的消息。 这下可把两个人急坏了。 这宫中怎么会有刺客呢? 要不是管家派人来过,说王爷传了消息回来,他同王妃在宫中并无大碍,二人怕是早就冲到宫门去了。 不过碧云和碧雨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没有亲眼看到自家小姐平安无事,怎么可以放得下心。 二人一直等到现在,看着江琉璃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说没事,这才勉强安下心来。 而碧云得知江琉璃没事,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了,忍不住埋怨道:“王妃,奴婢觉得您以后还是不要进宫吧,这皇宫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您才去几次,就没有一次遇到好事的。” 听人说这次的此刻十分多,还死了很多人,她们家小姐能够平安无事地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若是以后还遇到点什么状况,她怎么保证下次能和这次一样运气好呢! 碧雨惊了一下,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外人,这才推了一把碧云急道:“你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在府里伺候那么多年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不知道吗?小心隔墙有耳!到时候万一连累了王妃怎么办?还不快点去打水给王妃洗漱!” 碧云也意识到了,赶紧捂嘴:“我……我乱说的,王妃恕罪!” 江琉璃摆摆手:“行了,不用这么谨慎,自家院子还是可以相信的,你们两个也别说了,给我打点水来,我要洗澡。” 今日宫中遇刺,虽然她并未受伤,但是伤在她面前,死在她面前的人可不在少数。 那些个刺客一个个都是下了狠手的。 只有那些身怀武艺的武将才能抵抗。 可朝中大部分都是文臣,一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 他们只能四处奔逃。 运气好一些的,躲在别人身后可能就躲过去了。 不过大部分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一个个死的死伤的伤。 碧雨也连连点头:“听说宫中死了不少人,王妃得去去晦气才行,碧云你去打水,我去找点艾草来熏一熏。” 江琉璃赶忙拦住她:“你要去哪找?” 碧雨愣了一下道:“先去后院的婆子们那里看看,她们也许有,若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去外边买吧。” 她就不信这么大一个京城,连点艾草都找不到。 江琉璃点点她的额头:“傻啊你,王府的药库里就有,直接去问管家要,就说是我要求的,另外,我还有一点东西你帮我带给管家,你在这等会。” 说着她转身进了屋中。 趁着几个丫鬟都被她关在屋外。 江琉璃捞过一旁的花瓶闪身进了空间,都没和空间灵打招呼,装了满满一花瓶水就赶紧出来将花瓶递给了碧雨:“喏,交给管家,让他安排人送去宫中给皇后娘娘,就说是给皇后娘娘熬药用的。” 碧雨有点懵。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放在她们家王妃屋内的花瓶吧? 王妃上哪装来的一瓶子水? 江琉璃见碧雨半天不动,赶紧催促道:“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第224章 阴阳怪气 碧雨回过神,也不多问,接过花瓶,转身离开鹿鸣轩。 她一路疾走,还没走多远,就在路上迎面遇到了管家,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管家看到碧雨,笑着打了个招呼:“碧雨姑娘这是打哪去?” 碧雨心中一喜。 还想着要到哪去找人呢,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了。 她赶紧回答:“正要去找您呢,好巧。” 管家闻言一愣:“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碧雨举起手中的花瓶道:“其实不是我,是我家王妃,她命我将这东西送给您,说是要送去宫中的,是皇后娘娘要的东西。” 管家见此,赶紧接过:“这是什么东西?王妃有说吗?” 碧雨点头:“说是给皇后娘娘熬药用的,让您快些送去,那边桂嬷嬷还在等着。” 管家一听,哪里还敢耽搁:“那我现在就去。” 身后随侍闻言,提了一下手中的篮子问道:“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管家这才想起自己这趟的主要目的,赶紧道:“正好碧雨姑娘在这儿,那就交给碧雨姑娘带回去吧。” 说着,他退开两步,将身后的位置让了出来。 碧雨这才发现管家身后随侍手上拎着满满一大篮子的艾草。 她心中一喜:“我正好要找这个呢,管家有心了。” 管家摆摆手:“碧雨姑娘快别这么说,我哪想得着这个,是王爷吩咐的,今日王妃在宫中怕是受惊了,底下还有一些安神香,碧雨姑娘记得点上。” 碧雨连连点头:“好,那我就不耽搁您了,回见。” 说完,她拎着东西就跑了。 她得赶紧回去给她家王妃熏一熏。 管家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半晌,等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捧起手中的瓶子细细打量。 刚才他就想说了。 这玩意看着好像是个花瓶? 王妃院里缺东西了吗? 都要用花瓶来装药了。 管家摇摇头,看来得空了得给王妃院里添置一点东西了。 邀玉宫。 皇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桂嬷嬷坐在床边看护着她。 整个宫殿悄无声息,静的人心头发慌。 虽然江琉璃诊治过后说皇后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好好静养。 但她到底挨了几刀,流了不少血,精力有些不济。 这会躺在床上,身旁也无人说话,顿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一声尖利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太子到——” 皇后顿时惊醒。 桂嬷嬷也猛然抬头。 这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小太监! 上这里来鬼吼鬼叫! 还有太子也是! 明明知道皇后娘娘受了伤,就不能静悄悄地来吗! 一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桂嬷嬷心里就憋着气呢。 见皇后一脸欣喜地看向门外,桂嬷嬷把她按回床上,掖了掖被角道:“娘娘您好生歇息,奴婢去开门。” 皇后点点头:“好,嬷嬷你快些,别让太子等急了。” 桂嬷嬷很想说些什么。 但是看着自家主子苍白的脸,到底是忍了下来。 她点点头,转身来到门边。 看到门外的燕盛寻,桂嬷嬷冷着脸,不咸不淡地道:“太子殿下是来看皇后娘娘的吗?” 燕盛寻心里本就有些发虚,都没注意到嬷嬷的冷淡态度,点点头道:“是,母后她好些了吗?” 桂嬷嬷心中轻嗤,面上却没什么表情:“还行吧,本来娘娘今日受了重伤,王妃走之前还让娘娘好生静养,奴婢怕那些宫女惊扰了娘娘,都将她们遣到门外去了,谁知您这小太监那大嗓门直接将娘娘给吓醒了。” 桂嬷嬷这话意有所指。 燕盛寻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身后的小太监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太……太子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休息,求殿下饶命!” 桂嬷嬷凉凉道:“殿下宅心仁厚,连娘娘被推出去挡刀都可以容忍,自然不会责怪于你,你还是快些起来吧。” 燕盛寻:…… 这话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但是偏偏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恰好里头传来皇后的呼喊声:“嬷嬷,怎么还不带太子进来?” 燕盛寻这才松了口气,略过桂嬷嬷,甩手进门。 这会皇后已然坐起身,半靠在床头。 看到燕盛寻,她慌忙伸出手:“怎么样?今日遇刺有受伤吗?” 燕盛寻摇着头迎上前去:“我没事,倒是母后您怎么样了?” 皇后笑了笑:“放心,有辰王妃在,母后没什么大碍,甚至她连母后的旧疾都有办法解决。” 燕盛寻皱眉:“您的旧疾?” 皇后点头:“是,她说可以解决,已经留了药方了。” 燕盛寻有些不满:“母后为何这般相信江琉璃,她到底年轻,即便她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她都还没出师吧,而且景元道长神出鬼没,已经很久没在京中出现,谁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若是她诓骗我们呢?” 皇后愣住:“她为何要诓骗我们?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燕盛寻抿唇道:“光是景元道长弟子这个身份还不够特殊吗?” 京中之人,包括他和父皇,在听到她是景元道长的弟子时,多多少少都会高看她几分。 现在一想,他们根本没遇到过景元道长。 至于所谓的弟子一事,全都是江琉璃的一面之词。 这难免让燕盛寻心中生出了几分怀疑。 没准这一切都是江琉璃编造的谎言。 江琉璃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凭什么景元道长要收她为徒? 更何况这件事情连江北川都不知道。 若是景元道长早早地就收了江琉璃为徒,她会一直默不作声直到现在? 燕盛寻觉得是不会的。 桂嬷嬷有些不高兴了。 如今她已经将江琉璃视为自家主子的救命恩人。 比起这个对皇后不管不顾的太子,桂嬷嬷对江琉璃的观感更好,顿时不乐意道:“瞧太子殿下这话说的,王妃是不是景元道长的弟子有关系吗?您说她诓骗您,但是诓骗您有对她有什么好处吗?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王妃真的骗了您,但是现在她救了皇后娘娘也是不争的事实,若不是有辰王妃在,娘娘现在还能不能好端端醒着的还说不定呢,太子不去感谢辰王妃伸出援手,反倒在这里质疑她,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皇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点点头道:“桂嬷嬷说的不错,母后的命就是辰王妃救回来的,所以以后王妃骗人这种话,太子万不可再说了。” 燕盛寻不满地看着桂嬷嬷:“嬷嬷倒是看的明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江琉璃的嬷嬷呢,这么处处为她说话。” 桂嬷嬷凉凉地道:“老奴并不是为王妃说话,老奴只是说实话罢了,而且太子殿下还是不要直呼辰王妃的名字为好吧,虽然你们二人年龄相仿,也曾有过婚约,但是她如今到底是九王爷的正妃,论辈分来说,王妃如今可是您的皇婶,您这么直呼她的大名,若是被有心人士听到,怕是要生出不少事端来。” 皇后闻言,赶紧道:“是啊太子,万不可再直呼王妃闺名了。” 燕盛寻张了张嘴,只得点头:“是,母后。” 殿内就这么沉寂了下来。 半晌,皇后出言打破沉默:“若是太子没有什么大碍的话,今天就先这样吧,本宫有些乏了,想先休息一会。” 原本还在冷冷看着燕盛寻的桂嬷嬷闻言顿时急了:“娘娘感觉怎么样,是伤口疼吗?” 皇后摇摇头:“不是,只是想睡觉了,太子若是没事的话,可以先走。” 燕盛寻自是迫不及待,赶紧点头:“既然如此,母后您好好休息,儿就先去父皇那边了。” 皇后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燕盛寻一拱手:“儿先走一步,明日再来看您。” 目送燕盛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皇后的神情这才敛了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桂嬷嬷不明所以,上前为皇后整理了一下枕头,问道:“娘娘叹什么气呢?” 皇后抬眸看了她一眼:“太子今日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桂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娘娘为何这么问?是殿下有什么不妥吗?” 皇后摇头:“是嬷嬷你有些不妥才对,往日你可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太子说话,是不是太子做了些什么,让嬷嬷你不喜了。” 桂嬷嬷从她刚进宫的时候就开始伺候她了。 这么多年的相互扶持下来,她自然了解桂嬷嬷的为人。 她谨小慎微,为人圆滑,哪里会说这种明显会得罪人的话。 尤其是这对象还是燕盛寻。 平日里桂嬷嬷捧着他都来不及了。 所以肯定是燕盛寻做了什么才对。 桂嬷嬷语塞。 这件事情她从一开始就打算瞒着自家主子。 结果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自己就露馅了。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皇后早有预料,倒也不惊奇,淡淡问道:“说吧,他做了什么。” 桂嬷嬷默然。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皇后就算不问她,也会在别人口中听到。 她只得将之前皇后昏迷后发生的一切全都告知于皇后。 出乎桂嬷嬷的预料,皇后得知一切以后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不说话。 桂嬷嬷有些畏惧,小心问道:“娘娘……” 皇后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桂嬷嬷,扯了一下嘴角道:“就这些吗?” 看着笑容惨淡的主子,桂嬷嬷都快心疼死了,她点点头:“就这些了。” “这样。”皇后强笑一声,喃喃自语道,“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 桂嬷嬷上前握着主子的手,怜惜地道:“娘娘,您别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身体才对。” 皇后摇摇头,反手抓住桂嬷嬷的手,双目紧紧盯着她:“其实我早就有这种预感了,太子他从小就是这般性子,凡事最重要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皇位,就像是当初的辰王妃,就像是丞相府的那个二小姐,只要那人于他没有益处,他就可以轻易舍弃,如今看来,只要他的太子之位坐的安稳,我这个娘亲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了吧。” 桂嬷嬷看的心疼急了,连声安慰:“娘娘,您别说了,太子只是年幼,他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等过些时日他长大了,就能想明白了。” 皇后摇摇头道:“嬷嬷你说错了,就是太子他太清醒了,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才会这般冷血,更何况他哪里年幼了,真要的算起来,九王爷还比他小上半岁呢,年龄并不是借口。” 她就是有些不明白。 太子和九王爷都是在她膝下抚养长大。 太子怎么能歪成这样。 不过也是。 燕盛寻如今变成这幅样子,她知道自己母族怕是也在其中出力不少。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他们外孙的太子之位坐的安稳,那她这个做皇后的女儿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自然不会为了她去得罪那个燕景鸿。 偌大一个皇宫,竟然无一人能与她出头。 皇后心中苦涩。 桂嬷嬷心中也不好过。 她何尝不知太子的年龄。 她也不喜欢太子的做派。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她只是一介下人,今日这般当面阴阳怪气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若是惹恼了太子,她若是被砍了都无人敢说话。 刚才她那般为太子解释也只是为了让皇后能够舒心一些。 只可惜皇后娘娘自己清醒的很。 她摇摇头道:“太子他不会想通的,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能够登上皇位,他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更何况今日之事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他只需要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即可。” 若不是有江琉璃在。 把她捞了回来。 怕是对燕景鸿也燕盛寻二人来说。 她是死是活,无足轻重吧。 也不对。 或许在他们眼中,她死了会更好一些。 毕竟燕景鸿拿她挡刀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若是她死了,他还更好圆谎。 也许她死后,今日之事就变成了她主动上去为燕景鸿挡刀了。 第225章 怀疑是燕玖辰 多么完美的结局啊。 皇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桂嬷嬷有些害怕:“娘娘,您没事吧……” 她怕皇后想不通,入了偏门。 谁知皇后只是摆了摆手道:“嬷嬷不必担心,本宫都知道的,本宫早就知道的。” 从很早以前,她就有预感了。 预感到燕盛寻的性子是多么的冷血。 只是那会预感归预感,她还没什么实际的感受。 这会真正面对上了,心中失落终归是难以避免。 不过也还好。 一开始没有太大的期待,现在也不会太过失望。 桂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却又被外边响起的小太监的喊声给打断了。 “嬷嬷在吗?宫外来人了,说是九王爷府上来的。” 桂嬷嬷这才想起江琉璃离开之前交代的话,说是要给皇后送药的。 她赶紧安慰皇后:“娘娘,娘娘您听到了吗?王妃派人送东西来啦。” 皇后这会心情沉郁,再加上伤口隐隐作痛,根本提不起劲。 她摇摇头道:“知道了,你先找个地方放着吧。” 桂嬷嬷愣了一下道:“娘娘,这是王妃送来治您旧疾的药啊。” 皇后动都没动一下:“知道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桂嬷嬷暗道不好。 若是以往的话,皇后知道自己旧疾可治肯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看来先前太子的事情,她说是说不在意,但心底到底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吧。 可是这种事情嬷嬷也不好劝说,只得转身先去将东西拿了进来。 另一边。 御书房内。 原先被遣散的众大臣,此时已经秘密被召了回来。 燕景鸿端坐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堂下众人。 这几个都是他比较信任的,勉强可以算是亲信的臣子。 阮仲一家子倒是不在。 不是说他不信任阮仲。 而是他发现了,阮仲似乎格外看重他的这个外孙女。 自从江琉璃嫁给燕玖辰为妃,阮仲已经为了这个外孙女顶撞了他好几次。 在燕景鸿看来,阮仲的立场怕是已经天然地倒向了燕玖辰。 这让他生出了几分警惕心。 他可不想自己的部下之中会有燕玖辰的眼线。 更何况今日这行刺之事,他本就怀疑是燕玖辰谋划的,阮仲对此应该也知晓两分。 没看那堂下的这些臣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受伤。 偏生与燕玖辰与阮仲有关的那些个人,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而且刺客在大殿内行刺的时候他在上头看的真切。 那大部分刺客都奔着他来了。 几乎无人纠集在燕玖辰身边。 有也只有那么一两个。 简简单单就被燕玖辰的随侍给打发掉了。 倒是那几个蛮族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似乎想借着这行刺之事浑水摸鱼,对燕玖辰下手。 只可惜那几个人太过废物,轮番上阵却都没能得手。 燕景鸿对此颇为失望。 不过这几个蛮族人的举动倒是挺合他心意的。 所以当阮仲提出要严惩这几个蛮族人的时候,燕景鸿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了。 他还等着这几个人留在京中给燕玖辰找茬呢。 哪能这么轻易就去处置他们。 阮仲见此,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至于燕玖辰那边。 虽说燕景鸿怀疑他谋划了这次刺杀。 但说到底还是没有证据。 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借着身体疲累的理由将人都给遣散了。 等到阮仲一行人,还有燕玖辰夫妻俩离开了皇宫,他才秘密讲这些臣子们都召了回来。 只是看着堂下的这几个臣子,燕景鸿还是有些不得劲。 这些人都没有江北川用的合心意啊。 实在不行,荣国公也还不错。 这两个都是嘴甜会来事,敢给他出主意的人。 他也放心把一些重要事项交给他们去办。 可谁曾想。 江北川居然给这么一点小小的变故给刺激到了。 人就这么废了。 燕景鸿有些难以置信。 他国之肱骨,居然这么经不住打击。 荣国公么更离谱。 一家子都得了莫名其妙的怪病。 燕景鸿可不想在皇宫之中看到他那一家子。 自然不会让他进宫饮宴。 至于阮仲。 虽然他嘴巴不会说好话,但是好歹也是太傅,辅佐了他们大燕两代帝王。 偏偏满脑子都是他那个外孙女。 燕景鸿虽然遗憾,但也不会叫他。 这么一算。 他相当于一次性少了三个助力。 手底下能用的人几乎也没有了。 燕景鸿无奈叹气。 下首。 国舅爷蔡正东默不作声站着。 他刚才就观察过了。 来到御书房的大臣与之前在大殿的时候相比,少了好些人。 小喽啰什么的,自然不需要他过多关注。 但是其他大臣中,除去那个已经残废的江北川和生了怪病没有进宫的荣国公梁景生,这里可还少了阮仲同他那几个儿子。 嗯,还有九王爷,燕玖辰。 他也没来。 这里面的信息量可就海了去了。 蔡正东心中所猜测,高声喊道:“陛下留我等在此是有什么事吗?” 燕景鸿被他吓了一跳,立刻不满地看过去。 蔡正东在搞什么鬼!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被蔡正东吸引,一个个都回过神来,仰头看向燕景鸿,七嘴八舌地接话。 “是啊,陛下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刺客有线索了?” “太傅呢?太傅怎么没在?” “太傅年纪大了,兴许受惊回府了吧。” “九王爷也不在。” “王爷武艺尽失,怕是留在这里也没用吧。” 眼看众人越猜越起劲,燕景鸿轻咳一声,打断他们:“众爱卿!” 大臣们齐齐闭嘴,拱手行礼:“是,陛下!” 燕景鸿高深莫测地一笑:“今日留你们在御书房,是有一事要问询你们。” 蔡正东神色警惕。 终于要说到正事了。 现在能留在这御书房中的人,大抵应该算是陛下的亲信了吧。 江北川没在,那是因为他已经废了。 听说他现在还卧床不起,话都说不利索。 别说是上朝了,下半辈子能不能走路都说不定。 荣国公梁景生么听说是生了什么怪病。 已经窝在府中好些日子,也没有上朝。 不过他的病比江北川的要好一些,迟早是能痊愈的。 这么一看,这些留在御书房的大臣之中,还真没几个能挑单子的。 那不就是说明,现在是该他表现的时候了? 这样想着,蔡正东忍不住挺了挺胸脯。 要知道先前在那大殿之中,他可是亲眼看着燕景鸿将他女儿推出去挡刀的。 他后面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女儿嘛。 当她生出太子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用处了。 只要燕盛寻的太子之位稳妥,那皇后有没有就不重要了。 而且太子他占嫡又占长,其他年龄相仿的皇子也都不是太子的对手,陛下想要废太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陛下应该可以明白他的心意吧! 蔡正东心中得意,第一个应声:“不知陛下所为何事,臣等,当洗耳恭听。” 其他大臣回过神,跟在蔡正东身后开始表忠心:“是,陛下,您尽管问,只要是下官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燕景鸿摆了摆手:“爱卿们不必这么严肃,朕也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想必你们已经看出来了,你们的一些同僚他们并不在这里。” 众大臣面面相觑,这才轻轻点头:“是,陛下。” 燕景鸿斜眼看着面前的大臣们,长叹一口气道:“那些人朕已经放他们回府去了,朕会留你们在这里,是因为你们都是朕信任的人,接下来朕要说的事情,希望在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可以保守秘密,不要轻易与外人道。” 这一番话下来,堂下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这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说明他们已经都是陛下信任的人了吗? 蔡正东也赶紧拱手道:“是,陛下,陛下尽管说便是,臣不是那等多嘴之人。” 其他人也开始跟着继续表忠心。 “是啊,臣肯定不会胡乱说的。” “就连夫人,臣也不会同她说今日之事。” “陛下敬请安心便是。” 燕景鸿欣慰点头,抬手虚虚一按:“好了,好了,爱卿们不必再说,朕相信你们,朕其实要问的,是你们对今日朕遭遇行刺一事有何等看法?” 这话一出,御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话题说的可就有点宽泛了。 什么叫有什么看法? 他们中间大部分人那个时候连逃命都来不及,哪有心情去想别的。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内竟无人说话。 蔡正东迟疑了一下道:“陛下的意思是?” 燕景鸿斜了他一眼:“就是你们对刺客的身份是否有所猜测。” 这句话可把蔡正东给难住了。 什么叫对刺客的身份有所猜测。 那干脆问他们知不知道刺客是谁好了。 蔡正东连连摇头:“这……臣不知道啊, 臣之前也吓坏了,完全没有料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宫中行刺。” 其他人也小心的很,一个个也跟着摇头。 “不知道啊,先前有个刺客直接提刀就往臣脖子上砍,若不是臣反应快,怕是都见不到陛下您了。” “是啊,陛下可别拿下官们打趣了,我们怎么会知道刺客是谁呢。” “若是我们知道刺客是谁的话,定然一开始就会告诉您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呢。” 燕景鸿心中有些许不满:“朕是问你们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他就不信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燕玖辰的可疑之处。 可惜这些人当官的本事没有,钻研人心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一个个都十分警惕,全都在摇头。 “不知道啊陛下。” “陛下折煞下官了,若是真有怀疑的对象,臣也会告诉您的。” “陛下这般问,难道说您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这是又把球给踢回来了。 燕景鸿冷着脸道:“朕确实有怀疑的人。” 蔡正东眼前一亮。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自认为也是比较了解燕景鸿的人。 若不是他心中已有人选,应该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将人都召集起来。 蔡正东慌忙拱手:“臣,愿闻其详。” 燕景鸿冷哼一声:“朕瞧着那燕玖辰就是有极大的嫌疑!” 他的猜忌心本就重,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燕玖辰那边的变故有那么多,他自是有些惴惴不安。 就说那毒医弟子跟了他那么久,燕玖辰居然一点也没有露馅。 谁知道那毒医弟子能不能解毒。 谁知道燕玖辰的身上的毒是不是已经解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再加上如今的辰王妃。 燕景鸿不明白。 燕玖辰的运道就有那么好? 中了毒有毒医的弟子跟着他,还有身为景元道长弟子的江琉璃也嫁给了他。 还是自己亲手赐婚的。 燕景鸿一想到这个就想狂打自己的手。 当初太子想要退婚,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还这么轻易就将她嫁给了燕玖辰。 平白送给他一个助力。 蔡正东却是有些愣住:“陛下,您是说您怀疑九王爷?” 燕景鸿冷着脸点头。 蔡正东迟疑着道:“这……会是九王爷的阴谋吗?那会九王爷同他家王妃不是也在殿中吗?他们就不怕那些刺客失手伤了他们?” 燕景鸿早有预料有人会这么说。 但是他没想到是蔡正东。 燕景鸿冷着脸道:“是吗?国舅倒是相信他,不过国舅就能确定燕玖辰不是在演戏吗?” 蔡正东一脸懵:“演戏?” 燕景鸿点点头:“他一个残废,辰王妃又是个女子,那些刺客和蛮族人都想对他们二人动手,他们二人居然毫发无损,朕瞧着这殿内,没有人比他们还要自在的了,这还不可疑吗?” 蔡正东语塞。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燕玖辰身边带着好几个侍从的啊。 他们这些人手脚健全,进宫带的人不多。 燕玖辰坐着轮椅,行动不便,所以跟在他身后的随侍常年四个打底。 而且那会在殿中的时候,他的位置就在燕玖辰对面。 只是一看到刺客,他就起身躲到了帘子后面。 他看的真切,有好几个刺客遇着刀往燕玖辰那边去了。 只可惜他身边人带得多,都被那些人给挡住了,倒是没有伤到他。 第226章 心怀不满 后面还有想要浑水摸鱼的蛮族人。 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全都被拦了下来。 后面就是他们几个在说话。 可惜他与燕玖辰他们离得有些远,根本听不到。 蔡正东有心想解释,但是看燕景鸿还在气头上,怕是不会听他说话。 蔡正东只得点头道:“陛下这么一说,九王爷确实有那么一些嫌疑。” 燕景鸿冷哼一声道:“今日告诉你们这件事,是因为朕已经疑心燕玖辰,只是朕长居宫中,无法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所以这件事情就只能交给你们了,若是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第一时间通知朕,朕就不信他不会露出一点马脚来。” 蔡正东惴惴地看了他一眼,躬身应道:“是,臣已知晓。” 其他大臣虽然有些懵,但是跟着国舅爷行动肯定没错。 于是也一个个都跪下应声。 接下去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燕景鸿摆摆手道:“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先这样吧,你们自己当心着些,若是有发现燕玖辰的异常,朕重重有赏!” 大臣们齐齐露出苦涩笑容。 这…… 什么才叫做异常,他们也不知道啊。 更何况九王爷为何要谋害陛下。 他自己都已经残废成那样了。 至于陛下说的九王爷毒已解的事情。 大臣们是一个也不相信。 若他们是九王爷的话,腿疾治好的第一时间肯定就是扔了那破轮椅,怎么可能一直坐着。 难道是他们家陛下今日受了惊吓,所以有些惊弓之鸟了? 离开御书房,大臣们各回各家。 蔡正东倒是没走。 他问了太监皇后在哪个宫殿,转头就往邀玉宫去了。 虽然他对这个女儿不是十分在意。 但是既然她受了伤没死,那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一眼。 来到邀玉宫门口,蔡正东说明了来意,立刻便有小太监进门通传。 不多时,一个老迈的身影走了出来。 蔡正东认得。 这是皇后身边的桂嬷嬷。 先前就是她一直护着皇后。 蔡正东的下巴高高抬起:“桂嬷嬷,皇后娘娘身体可还好?” 桂嬷嬷冷冷点头:“好啊,怎么不好了。” 蔡正东点点头,抬脚就往殿内走去。 桂嬷嬷直接横跨一步挡在他的身前:“慢着!” 蔡正东皱了下眉:“嬷嬷这是何意?” 桂嬷嬷冷声道:“国舅爷请回吧,娘娘现在不是很舒服,不想见外人。” 蔡正东愣了一下道:“我也是外人?” 桂嬷嬷扯了一下嘴角道:“若不然呢?” 蔡正东绷着脸道:“嬷嬷怕是老糊涂了,本官是皇后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是外人,嬷嬷还是快些让开吧,本官要去看看皇后。” 桂嬷嬷动都没动一下:“国舅爷还是留步吧,皇后娘娘并不想见您。” 蔡正东皱眉:“为何?” 桂嬷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国舅爷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先前娘娘被陛下推出去挡刀的时候,国舅爷不是也在吗?” “你……”蔡正东侧过身冷脸道,“这是你这个奴才该管的事情吗?你只需要照顾好皇后就可以了!” 桂嬷嬷冷哼一声:“是啊,所以为了皇后娘娘的身体好,国舅爷还是请回吧,不要再在这里出现了,这样有碍于娘娘养伤!” 蔡正东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身为国舅爷,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赶! “皇后到底是怎么管教手下!来人!还不快把这不懂尊卑的刁奴给我拿下!” 蔡正东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太监应了声是,立刻一个个捋起袖子就要上前。 桂嬷嬷在宫中混迹那么多年,怎么会被这几个小太监这么唬住。 她比蔡正东更凶,厉声喝道:“谁敢!我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管事嬷嬷,代表的是皇后娘娘,你们一个个,都不打算听皇后娘娘的话了是吧!” 小太监愣了一下,脚步瞬间顿住。 桂嬷嬷这话说的有道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蔡正东脸上挂不住:“你们干什么?我堂堂国舅爷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快些将这的刁奴拿下,有什么事有我担着!” 小太监们这才安下心来,再次上前。 谁知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自桂嬷嬷身后传来:“你们敢!” 蔡正东冷笑道:“有何不敢!”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这句话不是桂嬷嬷说的。 抬头往桂嬷嬷身后看去,面色苍白,精神萎靡的皇后就站在她身后:“有本宫在这里,你们谁敢对桂嬷嬷动手!” 桂嬷嬷见此赶忙回身将皇后扶住:“娘娘,您这会出来是做什么?王妃不是说了您该静养的吗?” 皇后摆摆手道:“没事,嬷嬷不必担心。”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面前的蔡正东:“不知父亲来此所为何事。” 蔡正东回过神,轻咳一声道:“没什么,为父打算出宫了,走之前看看你怎么样了。” 皇后没什么表情地道:“看完了吗?” 蔡正东皱了下眉。 皇后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冷淡了。 以前她可不会这样对他说话。 蔡正东没想太多,只当是皇后受惊了,他堆起笑容,关切道:“怎么样,伤势严重吗?还疼吗?” 皇后冷笑:“死不了。” 蔡正东这下可领会到了。 皇后这是对他心怀不满啊。 蔡正东一正神色:“皇后这是何意?你这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皇后斜了他一眼:“那请问父亲眼中还有我这个女儿吗?” 蔡正东自然知道皇后在说什么。 不就是指先前自己对她不管不顾嘛? 蔡正东暗自摇头。 女人就是女人,总是为眼前的事情绊住脚。 他这般做是为他蔡家以后百年的基业啊! 只要他们蔡家出了一个做皇帝的外孙,以后哪个家族能比得过他们?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牺牲罢了。 都做皇后了,居然连这点东西都看不懂。 蔡正东叹了口气道:“皇后何以这般说话,我眼中当然有你这个女儿了,只是事情有轻重缓急,都做皇后的人了,这都不明白吗?” 皇后冷笑一声:“国舅爷说得轻巧,今日若是没有辰王妃在,你现在能不能见到我都难说,何来的轻重缓急?” 蔡正东板起脸:“怎么,我身为你的父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个人的利益与家族的利益,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皇后不欲再与他说话。 她怕再说下去,她要被气出病来。 她摆摆手转身道:“嬷嬷,把门关了吧,谢客。” 桂嬷嬷见此,赶紧上前一步,直逼蔡正东面前:“国舅爷听到了吗?娘娘要休息了,您还是请回吧。” 蔡正东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平日里皇后也对他颇为尊敬,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去。 他绕过桂嬷嬷,紧追两步:“既然皇后累了,那我也不打扰了,不过我有一事相求,还望皇后答应。” 皇后停住脚步,冷眼看过去:“什么事。” 蔡正东正色道:“你妹妹前些日子不是选秀进宫了吗,你帮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她这么久了,都还没见过陛下的面。” 皇后险些给气笑了。 自己伤成这样,父亲关心的居然是新进宫的庶妹有没有见到皇上。 蔡正东没注意到皇后的神色,叹了口气道:“你的身体不是一贯不好嘛,爹也是想着你在宫里没有个伴,所以才让你妹妹进宫的,你们姐妹俩该相互扶持啊。” 皇后冷笑。 她还没死呢,她爹就担心这些。 而且她都几岁了,入宫多少年了? 以前怎么不想着她缺个伴? 现在怕是看她快要死了,想找个人接替她的皇后之位差不多! 皇后冷声道:“父亲这话说的好笑,陛下的腿又不长在本宫的身上,他爱去哪去哪,更何况本宫自己都鲜少见到陛下,父亲何苦求到我头上,不如去求荣妃和德妃更为有用。” 蔡正东语塞:“你瞧你这话说的,你不是皇后吗?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怎么了?陛下还能不搭理你不成?” 皇后摇头:“话不投机半句多,嬷嬷,关门!” 蔡正东气急:“怎么,皇后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皇后扯了扯嘴角:“哪敢有什么意见,您可是国舅爷,若是没事的话,国舅爷请回吧,本宫还要休息。” 说完她直接去了内室,不再理会蔡正东。 桂嬷嬷见主子自己可以走路,也不扶她了,转身对蔡正东道:“国舅爷听明白了吗?您可以走了,若是听不明白的话,那老奴可要叫人请您走了。” 蔡正东绷着脸,见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甩手离去。 桂嬷嬷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那头人才刚走出大门,她便扭头对着旁边的看门太监道:“以后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带到娘娘面前,娘娘不喜你们自作主张,听见了没!” 蔡正东又没聋,自然可以听见桂嬷嬷说的话,直接气得一个仰倒。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人。 他可是当朝国舅爷! 他正要回头谴责桂嬷嬷两句,殿门却在这时被甩上。 蔡正东只能感觉到脸上一阵劲风袭来,小心脏都忍不住停了两下。 这门刚才差点甩到他脸上了! 桂嬷嬷好大的胆子! 再看殿门,已经牢牢关闭。 蔡正东自持身份,就算再不喜,也做不出砸门的举动,只能冷哼一声,掉头离开。 邀玉宫内。 皇后已经躺回了床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就连桂嬷嬷回来了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嬷嬷看不得自家主子这般模样,连忙走上前去关切道:“娘娘如何了,伤口还痛吗?” 皇后回过神,扭头看向桂嬷嬷,满脸都是苦涩:“嬷嬷,你说他怎么就可以如此冷血。” 桂嬷嬷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掖掖被角道:“娘娘别想这么多,养好自己身体才是正经事,就算没有国舅爷他们,您也有别人关心您,王妃那边不是送了药过来吗,您该快些吃药才是。” 皇后眼前一亮。 是啊。 江琉璃那边给她送了药过来。 既然蔡正东不顾她的生死,那她就偏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现在能顾着她的,只有她自己了。 皇后拍拍桂嬷嬷的手:“那嬷嬷快些去熬药吧,我想喝药了。” 桂嬷嬷见皇后似乎想通了,欣慰点头:“好,奴婢马上就去,娘娘您先歇着。” “等会。”皇后再次叫住桂嬷嬷,“门关好了吗?待会不管谁来都别让人进来,我想休息一会。” 桂嬷嬷有些迟疑:“若是陛下呢?” 皇后还不了解他吗。 她摇摇头道:“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诚心来探病,嬷嬷就说我已经睡下,不让人打扰吧。” 虽然桂嬷嬷也不想见到燕景鸿,但人家到底是皇帝,万一皇后此举惹恼了人家怎么办。 她当即表达出这个担忧。 皇后冷笑一声道:“嬷嬷不必担心,他就算来怕是也是来看我死没死的,我什么都没做他就已经盼着我死,得罪了他又何妨?本宫到底还是皇后,他遇刺的时候想要拿我挡刀也就算了,平日里还想动手不成?” 不过说归说,她还是要早做准备的。 谁知道燕景鸿这么丧心病狂,会不会做出某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毕竟她的命只有一条,经不起折腾。 但是找谁帮忙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得从长计议。 至于桂嬷嬷那边,就先不让她知道好了。 皇后不怀疑她的忠诚,她只是不想让桂嬷嬷担心罢了。 果然也正如同皇后所预料的那般。 蔡正东走了没多久之后,燕景鸿那边就来人了。 不过他没有亲自来,只是派了跟前的大太监的李德全来探望,顺便送了一些赏赐过来。 桂嬷嬷命宫女看好刚摆上的药炉子,亲自过去开门。 她沉着脸问:“娘娘伤成这样,陛下也不亲自来看她一看吗?” 虽然她和娘娘是不想见到陛下,但是陛下不来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李德全举着自己受伤的手不悦道:“瞧嬷嬷这话说的,宫中谁人没有受伤呢,咱家手心也受伤了,不是还在这奔走吗?” 第227章 谢礼 桂嬷嬷绷着脸:“可陛下不是没有受伤吗?他连这样都不愿意来看娘娘一眼吗?” 李德全叹了口气:“我的好嬷嬷诶,您就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了,快些将这些赏赐拿进院中吧。” 陛下他如今躲着皇后娘娘都来不及。 哪赶上她面前找不痛快。 这不早早就钻进德妃的宫中求安慰去了吗。 就连让他来送礼也是犹豫了好久的事情。 桂嬷嬷还想呛上两句,却又猛然想起皇后先前所说的话,只得沉着脸将那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全都让人搬进邀玉宫,然后“咣当”一下甩上大门,直接将李德全等人都关在了门外。 李德全吃了半个闭门羹,也不生气。 他早就有预料了。 桂嬷嬷本就是个脾气暴躁的,能打开门见他都已经不错了。 见人已经将赏赐都收走,他摸摸鼻子,揣着自己受伤的手,掉头离开。 而桂嬷嬷也不停歇,趁着皇后还没有睡觉,赶紧去向她报告了此事。 皇后没什么表情:“药熬好了吗?” 桂嬷嬷迟疑了一下道:“药炉子的火才生起来呢,还得一段时间。” 皇后闭上眼睛:“那你熬药去吧,我睡觉了。” 桂嬷嬷小声道:“那这些东西呢?奴婢就收进库房中了?” 皇后复又睁开眼睛:“不必,都送到辰王妃那里去吧,就当是今日她帮本宫治伤的报酬。” 桂嬷嬷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是。” 她才刚转身,皇后又叫住了她:“等会。” “娘娘?” 皇后沉吟片刻:“你说皇上会不会派人去辰王府上送些赏赐?” 桂嬷嬷愣住。 她哪里会知道这些,当即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 皇后想了想道:“你就派人送去辰王府,动静闹得大一些,就说这是本宫送给辰王妃的谢礼,陛下那边不关本宫的事。” 虽然不明白主子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桂嬷嬷还是乖乖点头:“那娘娘您歇着,奴婢这就去安排。” 皇后安然躺下:“去吧。” 此时的皇帝还沉浸在温柔乡之中。 皇后那边他现在是肯定不会去的。 他都做了亏心事了,哪里敢现在过去。 还是得先想好了对策再说。 至少挡刀这件事情得先圆好了才能去。 臣子那边他倒是已经暗示过了,让他们不要去乱说话。 至于皇后那边,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不过也还好。 皇后现在还受着伤,估计不会到处走动。 至于她宫中的那些个宫女嬷嬷,想来应该都识相的很,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这样想着,燕景鸿长出一口气,在德妃腿上躺好。 德妃正认认真真地给燕景鸿按摩头部。 她都没有去饮宴。 她只知道宫中出现了刺客,然后现在刺客已经被全部拿下。 仅此而已。 其他的她不是很关心。 有刺客又如何?反正又没来她的宫中。 更何况御林军是吃素的吗?这么几个小小刺客都解决不了? 作为宫妃,她更关心的是燕景鸿的去向。 虽然德妃不愿意承认,但是荣妃确实年轻貌美又嘴甜。 往日来最受宠爱的便是她。 燕景鸿最常去的也是荣妃那里。 若不是自己膝下还有一双儿女,怕是在燕景鸿面前也搏不到几分关注。 但是现在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没看到燕景鸿遣散臣子后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她这里吗。 德妃对此十分满意。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马上就要压荣妃一头了! 当然,德妃知道这只是因为荣妃得了那怪病,陛下才会来她这里。 但是她不介意。 她知道荣妃会气得发疯。 而且她要趁着这个机会,牢牢绑住燕景鸿才行。 这样想着,德妃的手轻柔地按上了燕景鸿的额头:“陛下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燕景鸿闻言,心情更加烦闷:“是有一点。” 德妃娇俏一笑:“陛下可以同臣妾说说。” 燕景鸿撇了她一眼,皱眉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和你说有什么用。” 德妃被燕景鸿这般贬低,也不生气,笑容不变道:“那可不一定,妇道人家和您的想法不一样,没准臣妾可以给您一个新的思路呢?” 燕景鸿一想也是,他坐起身道:“朕怀疑这些刺客是九弟找来的。” 德妃心里一惊。 好家伙。 虽然她在问燕景鸿有什么烦心事,但是要不要上来就这么劲爆啊。 若那些刺客是九王爷找来的,那不就是说明他想要造反? 德妃干笑两声:“陛下您认真的?” 燕景鸿不满地看过去:“当然是真的,今日朕在大殿之中看得真切,他是真的有嫌疑。” 德妃抽了抽嘴角:“那陛下打算怎么做?” 燕景鸿摇头:“朕烦心的就是这个,若是有证据就好了,朕可以直接派人将王府抄了,偏生没有证据,所以这才难办啊。” 德妃笑了笑:“陛下何苦为难这个,您若是疑心九王爷,那他就是做了,您尽管动手便是。” 燕景鸿白了她一眼:“你当太傅还有皇室宗亲吃干饭的吗?朕若是敢就这么动手,到时候如何收场?” 德妃抓住燕景鸿的手:“瞧您说的,又不一定需要陛下您亲自动手,可以有刺客行刺您,也可以有刺客行刺九王爷呀,只要没有证据,谁知道是您做的。” 燕景鸿顿时愣住。 是啊。 最近他这脑子是怎么回事,一直陷入了这个误区。 总是觉得要在明面上把燕玖辰做掉。 其实他只要如同以前那样,暗中让人对燕玖辰下手不就好了? 这不就是他常干的事吗! 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燕景鸿的脸上浮现起笑容:“德妃说的不错,这种事情只需要交给别人去办就可以了。” 派谁去干这件事倒是一个很大问题。 江北川废了之后,他有很多事情都找不到人去办了。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他堂堂一国之主,难道还会找不到一个得用的人吗? 德妃微微一笑:“陛下的烦心事解决了就好了。” 燕景鸿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他正要说话,忽然被外边传来的声音打断:“陛下,奴才有事禀报!” 燕景鸿皱了下眉:“进来。” 李德全躬身小跑进屋:“陛下,皇后娘娘那边派桂嬷嬷出宫去了。” 燕景鸿笑笑说道:“桂嬷嬷出宫?她去哪?这个时候她不应该留在这里照顾皇后的吗?” 李德全暗中抬眸扫了一眼旁边竖着耳朵看热闹的德妃,低声道:“回陛下,桂嬷嬷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去给辰王妃送谢礼去的。” 燕景鸿轻哼一声:“她倒是还有心思想这些,还不如好好养伤。” 李德全抿唇道:“奴才听闻,桂嬷嬷那边到处和人说是奉了娘娘一个人的命令送的谢礼,与您无关呢。” 燕景鸿愣了一下:“什么?” 桂嬷嬷这厮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这样说话。 这要是听到那些有心人的耳朵里,不就是代表了皇后与他不合的吗! 再联想到今日发生之事,燕景鸿坐不住了:“皇后她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李德全顿了一下道:“娘娘将您送过去的东西都送到辰王妃那儿去了。” 燕景鸿:? 看来皇后是真的想和他对着干了。 他顿时面露不满:“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备一份礼,送去九弟府上。” 李德全赶紧起身:“是,奴才马上就去。” 鹿鸣轩。 经历了这么血腥的场面,江琉璃着实泡了好一会的澡,才把内心的不适感压下去。 收拾好自己,她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就听到院门外的通传声:“王妃,宫里来人了。” 江琉璃皱了下眉:“找我的?” 宫里来人应该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外边应了一声:“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桂嬷嬷,她正在外头等您呢。” 江琉璃有些疑惑。 桂嬷嬷不在那里照顾皇后,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但是人都到面前了,总不能拒之门外。 江琉璃召来碧云:“去把门开开,看看桂嬷嬷是来干嘛的。” 碧云小跑过去将门打开,迎面就是笑容满面的桂嬷嬷。 碧云将她带进门。 桂嬷嬷来到江琉璃面前,对她行了一礼:“王妃安好。” 江琉璃点头:“嬷嬷来王府是有何事,难道是娘娘那边有些不适?” 桂嬷嬷赶紧摇头:“不不,娘娘她好着呢,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闲下来了,这不就瞅着空上王府来了。” 说着,她让开身子,身后随行之人立刻鱼贯而入,在江琉璃面前一字排开。 他们所有人手里要么捧着托盘要么抬着箱子。 江琉璃纳闷:“这是?” 桂嬷嬷掀开第一人手中托盘上面蒙着的红布:“这是娘娘歇下之前命奴婢送过来的,算是谢过王妃的救命之恩。” 江琉璃忍不住侧目。 只见那第一个盘子里是叠成小山高的金元宝。 碧云在一旁眼珠子都瞪直了。 皇后娘娘果然就是皇后娘娘,出手如此大方。 接下去桂嬷嬷也没闲着,一个个地把红布全都给掀开了。 那些托盘里一个个的,要么是玉石首饰,要么是珍珠玛瑙,简直要把人眼睛都给闪花。 江琉璃很是冷静。 她空间里这些东西多的是。 光丞相府捞捞都不止这么一点。 桂嬷嬷见江琉璃不动,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赶紧劝道:“王妃不必客气,您就放心大胆地收下吧,这些都是娘娘的谢礼。” 江琉璃抽抽嘴角,转头对旁边的碧云道:“先收着吧。”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声音:“王妃,宫里又来人了。” 江琉璃皱眉。 桂嬷嬷找她就算了,宫里还能有谁找她? 她看了一眼碧云,碧云会意,扬声喊道:“是谁?” 门房回道:“是陛下跟前的李公公。” 江琉璃这下真纳闷了。 李德全找她能有什么事? 她问门房:“王爷不在府上吗?” 这时,管家也已经赶过来了:“回王妃,王爷先前出门去了,这会不在府上,不过李公公说他是来找您的。” 江琉璃拧眉。 她还是不知道李德全为何要找她。 倒是旁边的桂嬷嬷冷不丁道:“娘娘还是让那李德全进来吧,老奴大概知晓他为何要来,不就是看着老奴奉了娘娘的命令来送谢礼,坐不住要跟过来了呗。” 江琉璃一脸无语。 还能这样的? 她无奈地摆摆手道:“碧云,去将人带进来吧,碧雨,你将桂嬷嬷带来的东西都收进屋里先。” 不多时,东西都收拾好了,李德全也让人带进来了。 他同桂嬷嬷如出一辙,身后跟着一溜的小太监,个个手上捧着托盘。 江琉璃一眼就看明白了:“公公这是?” 李德全瞥了边上的桂嬷嬷一眼,笑道:“王妃安好,奴才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给您送礼,感谢您救了皇后娘娘的命。” 说完,他让小太监们掀开红布,露出底下的东西。 不得不说,燕景鸿还是很舍得出血的。 托盘里的金银珠宝,珠钗耳坠都是顶顶好的,单单拎出一件都价值连城。 与皇后送的大同小异。 虽然江琉璃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她正想谢过,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嗤。 是桂嬷嬷的声音。 江琉璃:…… 开始了。 她要开始搞事了! 李德全明显也听到了这声嘲讽的轻嗤。 他斜眼看向桂嬷嬷,抱起手,用他那尖利的嗓音嘲讽道:“嬷嬷这是怎么了?身体不好感冒了?杂家据说吧,年纪一大把么就少在外边奔波了,当心身子哦,毕竟皇后娘娘还需要你照顾呢。” 桂嬷嬷翻了个白眼:“年纪一大把?你以为你有年轻到哪里去吗?脸皮上的褶子比那八百年的老树皮还要多,小心别吓到王妃娘娘了。” “你……” 李德全最讨厌别人说他老。 他险些从地上跳起来:“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杂家的脸再怎么说也比你的光溜!你才是那个八百年的老树皮!” 江琉璃:…… 所以他们俩是为了什么才要在她这里吵这种没营养的架。 第228章 可以开溜了 江琉璃头痛地打断还在跳脚的李德全:“所以李公公还有别的事吗?” 李德全愣了一下。 既然王妃都发话了。 他警告地斜了一眼桂嬷嬷,勉强安静下来,对江琉璃回道:“那倒是没有旁的事情了。” 江琉璃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说别的什么虚的话了,公公请回吧。” 李德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江琉璃没病吧? 居然赶他走。 作为燕景鸿跟前最得力的大太监,李德全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寻常人在他面前哪个不是点头哈腰地讨好他。 江琉璃居然要赶他走!!! 李德全脸色不好看。 江琉璃视而不见,微微蹙眉道:“公公也别生气,若是王爷在府上的话,那必定要留公公喝上一杯茶,只是王爷现在不在,更何况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实在是有些疲累,所以就不留公公了,哪天得空了,公公再上王府吃杯酒也可” 李德全:…… 他是没有活要干了,没人要伺候了吗? 还哪天得空了来王府吃酒。 若是来的频繁了,万一皇帝怀疑他和九王爷勾结造反怎么办? 这么一想,李德全也待不住了,当即拱手道:“王妃客气了,既然没事,杂家也该回宫复命去了,告辞。” 江琉璃欣然点头:“那我就不送了,汪管家,你代我送一送李公公吧。” 李德全再次瞥了一眼桂嬷嬷,得到桂嬷嬷一双白眼之后,这才转身跟着管家离开。 不过他这一走,桂嬷嬷也待不住了,瞅了个空就给江琉璃告辞:“王妃娘娘,时候不早了,老奴估摸着皇后娘娘也该醒了,先走一步!” 江琉璃还未来得及说话,桂嬷嬷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直接往外走去。 江琉璃:…… 这架势看着比较像是要去吵架的。 算了。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等到桂嬷嬷离去,江琉璃命碧云去把门关上,又让碧雨将这些东西全都收到了库房之中。 这些在丫鬟们脸上过了明面的东西她倒是不好收进空间里去了。 要不然不要解释。 之后几日江琉璃就一直安生地待在府中。 她倒也不是不想出门。 只是听闻外头闹腾的很。 据说是宫中在抓捕所有与那些刺客的来历有关的人,整个京城都乱成了一团,每日都有被抓进大理寺的人。 江琉璃可不想掺和进去,索性就不出门了。 她直接让丫鬟们不要打扰,独自缩在屋中,一有空闲就钻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空间灵正在勤勤恳恳地劳作。 其实也不算。 空间灵老早就规划好了。 它将江琉璃留在空间里的东西全都归置到角落里,独独留了一张金丝楠木的大床,就放在溪流边。 每日它就化作人形躺在床上。 小手一挥,溪流中水流便顺着它的手挥舞的方向飘去,将土地都润湿。 抬手一扬,那些该收割的草药也就都飘起,分门别类地堆在一旁的地上,甚至连泥土都不带一丝一毫。 江琉璃每每看到这个场面,总会觉得自己上一世这么勤勤恳恳,面朝黄土背朝天地种地是为了什么。 明明都是它动动手指头就能办到的事情! 为什么上一世的时候它不出现! 只可惜这些问题空间灵也回答不上来。 它连自己何时可以苏醒都控制不了。 江琉璃也只能作罢。 这不。 今天她才刚进空间,就看到一个皮肤雪白,长得活像以前画报里那些年画娃娃模样的小小身影翘着脚躺在床上。 就是穿着有点磕碜。 只有几块烂布头裹在身上。 若不是脸蛋还算干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乞丐呢。 它挥了挥手,水流涌向它指引的方向。 江琉璃一脸羡慕地靠过去:“忙着呢。” 空间灵此时已经知道江琉璃有多眼馋自己的技能了,洋洋得意地道:“是有点忙,我的手都抬酸了,还剩下一半的地没有浇水,怎么样,你来吗?” 江琉璃咬着牙根,双手掐上空间灵的脸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剩下这一半的地让我浇水,我浇到什么时候去?一个月能干完吗?” 空间灵灵巧地躲过江琉璃的手,噘着嘴道:“既然这样那你还不对我好一些?天天上来就动手动脚!把我脸都掐痛了!小心我不帮你了!” 江琉璃抱起手,仰望空间灵,哼哼两声道:“你会舍得?你不是说了空间里的灵气对你很重要吗?你舍得这些草药死在地里?” 空间灵语塞。 这可是它的软肋。 江琉璃还真说对了。 它舍不得这些草药,它得好好地照顾它们。 空间灵背过身,继续抬手,默默浇水。 江琉璃看着它干完最后一点点活,这才招了招手道:“过来。” 空间灵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干嘛?” 江琉璃继续招手:“过来啊,你不过来,我不说。” 空间灵迟疑半晌,最后还是经不住好奇心,飘到江琉璃面前:“说吧,干嘛。” 江琉璃抿唇一笑,捞过旁边的匣子递到空间灵面前:“给你的。” 空间灵瞥了一眼,佯装冷静:“这什么东西?” 只是不断偷看的眼珠子已经暴露了它。 江琉璃也不拆穿,只说道:“给你的东西,你自己拆开看呗。” 空间灵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你先说是什么东西!” 江琉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个小屁孩这么警惕干什么? 都在一个空间里,她还能算计它不成? 她直接把匣子抽了回来:“不要算了,不要的话我拿出去送人。” 空间灵这下可急了,直接飘到江琉璃手边,一把将匣子抢了回去:“谁说我不要了,我只是问问是什么东西而已,有你这样送东西的吗!” 说着,它一把掀开了盖子。 里头放着的是一整套的衣服。 从中衣到外衫到鞋子,甚至还有一个小虎头帽。 把那匣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江琉璃把里头的帽子取出来,拿在空间灵脑袋上比了比:“这可是我专门拜托别人给你做的,你要是还不喜欢我可就没辙了。” 毕竟她这空间里,除了小孩子的衣服,应该基本上所有东西都有了吧。 空间灵在这里又没有限制,想拿就拿的。 想来想去,她觉得也只有这东西能送给空间灵了。 空间灵哼哼两声:“还行吧。” 只是声音中的喜意是怎么也隐藏不住,连语调都高昂了不少。 江琉璃翻了个白眼。 装。 就硬装! 她也不拆穿,径直道:“还行的话,那你还不快点换上给我看看。” 说着,她伸手便去扒拉空间灵的衣服。 她早就看这几块烂布头不顺眼了。 偏偏她又不会做衣服。 要不然这空间里的布匹还真不少。 而且都是顶顶好的御赐之物。 早就可以给空间灵整两身衣服了。 最后她还是把这个活计交给了碧云和碧雨。 只是当她提出让碧云碧雨帮她做一身小孩穿的衣服的时候,两个丫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毕竟在她们眼中,江琉璃和燕玖辰婚后还未圆房,哪里就到给小孩做衣服的地步了。 但是自家主子的吩咐,两个丫鬟也不会拒绝。 所以即便是满脑子的困惑,二人还是听话地做了。 而且做的格外认真。 不到两天就做完了一整套的衣服。 甚至虎头帽还是额外的。 是照顾江琉璃长大的李嬷嬷听说以后,从自己房中拿出来的。 甚至她还拿出了一大箱让江琉璃自己挑。 里头是各式各样的小孩帽子和鞋子。 江琉璃有些纳闷,问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李嬷嬷满脸欢欣,慈爱地看着江琉璃:“都是嬷嬷做的,等什么时候小主子出世了,这些东西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江琉璃:……? 小主子? 哪来的小主子? 不会说的是她吧? 再看碧云碧雨清风明月,四人如出一辙的暧昧表情,江琉璃这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 江琉璃头都大了。 坏事。 让人误会了。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一套小孩子的衣服,并不是想要小孩子啊。 只是这会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有个空间,里头有个娃娃需要一套衣服吧。 江琉璃只能绷紧表情,拿过衣服和帽子,闷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外头几个丫鬟嬷嬷暧昧地笑作一团。 空间灵眼看自己的烂布头要被扒走,顿时一声尖叫:“你干嘛!” 江琉璃收手:“你都不知道这身衣服我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弄到手的,快点换上给我看看!” 空间灵护住自己的烂布头:“那你动手动脚干什么?我自己会换!” 江琉璃顿住,上下瞥了一眼空间灵,忽然意会:“怎么,害羞了?” 要不然她可想不出来为什么这空间灵要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空间灵的小脸蛋有些挂不住,“嗖”的一下就红了:“没有!反正我自己可以换,你不要在这里干扰我,你背过身去!” 江琉璃“噗嗤”一下笑出声:“还真害羞了啊。” 空间灵恼羞成怒:“你还让不让人换衣服了,不让的话我不换了!” 眼看它耳朵都跟着红透,江琉璃终于不逗它了,举起双手背过身去:“好了好了,我不看,你快点换,换好了喊我。” 空间灵这才缓了口气,拖着匣子飘到床上开始慢吞吞地换它的衣服。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江琉璃身后这才响起它扭扭捏捏的声音:“好了。” 江琉璃侧过头:“什么?” 空间灵翻了个白眼,大声吼道:“我说我换好了!” 江琉璃掏掏耳朵:“诶诶诶,听到了,换好就换好嘛,这么激动做什么?” 空间灵哼了一声,腾空而起。 江琉璃适时转身,顿时眼前一亮,一把将空间灵捞过来,扒拉了两下:“哟呵,看起来很合适嘛,碧云碧雨的手艺不错。” 空间灵一脸不快地挣脱江琉璃的手,扯着自己的袖子道:“你在说什么屁话呢!哪里合适了,袖子这么短,还有肩膀也是,太小了,衣服做的太小了,你一点也不关心我,连我的尺码都不知道!” 江琉璃抽抽嘴角:“我的眼睛又不是尺子,这衣服你能穿上都不错了,都是我口头报给人家帮你做的,谁知道你比我估算的胖这么多,是你太胖了!” 空间灵一脸不高兴:“那你就不能给我量一量吗?而且我哪里胖了,这是标准身材,画上就是这个尺寸的!” 它就是照着那些画像一比一复刻的! 江琉璃翻了个白眼:“肚子都鼓成这样了,还不胖吗?的要不是你会飞,我怕是都抱不动你。” 空间灵气得快要炸毛:“说了我不胖!抱不动是你太虚了!你之前不是说要习武吗?连个小孩子都抱不动,你习的哪门子武!” 江琉璃抽抽嘴角。 还真是。 她摆摆手:“行吧行吧,说不过你,不过尺码这个真的没办法,难道给你量尺码,然后告诉你要给你做衣服吗?那今天不就没惊喜了?今天有新衣服穿你不高兴?” 空间灵嘴硬道:“那我也还是要合身的衣服,不要这小了半截的衣服。” 江琉璃摆摆手:“总比你的烂布头好,先凑活穿一下吧,做衣服也是要时间的,下次再让人给你做几套,你自己想要什么款式的,什么颜色的,你自己决定好吧。” 空间灵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江琉璃估算了一下时间,她进来也有好一会了,便道:“今天就这样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待着吧。” 空间灵有些不舍:“那你什么时候再来?明天吗?” 江琉璃想了一下道:“明天不行,明天有事。” 距离宫中遇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皇后那边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她得进宫去看看。 空间灵有些失落。 江琉璃拍拍它的脑袋:“你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空间了,我快要离开京城了,到时候你要是还出不来,那可就不能怪我不带你出去玩了。” 空间灵瞪大眼睛:“这么快!” 江琉璃摸着下巴:“也不算快了吧,你没看我的毒都解了吗?”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解了毒,然后找个差不多的借口,直接开溜。 毕竟她还有外祖那么一大家子人,要是借口找的不好,人家翻天覆地地找人,也是难办。 第229章 朋友的小孩 鹿鸣轩院内。 四个丫鬟正坐在廊下晒太阳。 江琉璃休息去了,她们几个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就在门口守着,以防江琉璃忽然醒来找不到人。 但是她们也没太闲着,一个个手上都忙着呢。 碧云碧雨手里在缝制衣物,清风明月则在做裤子鞋子。 四个人安安静静。 没多久,坐在边角的碧云冷不丁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忧愁:“你们说王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让咱们做起小孩子的衣服来了,还是这种两三岁小娃穿的。” 她的手中正在缝制一件鸦青色的小袄子。 一丢丢大一点,看着倒是可爱。 她知道她不该过问这些。 可是她好奇啊。 她们这王府里没小孩,她们日日跟着江琉璃,也没发现她在哪里有认识两三岁的小孩。 就是前些天江琉璃突然让她们得空了做几套小孩的衣服,说有急用。 四个丫鬟听了,自然上心的很,没两天就赶了一套出来交给江琉璃。 谁知江琉璃拿走之后只说让她们别的款式别的颜色多做几套过来。 旁的话是一句也没说。 她们几个可都好奇死了。 这小娃儿的衣服拿去,总得有个用途吧? 碧云想来想去,一脸深沉地道:“不会是王妃想要小王爷了吧?” 对啊。 就只有这个理由了嘛! 要不然这衣服怎么办? 碧雨闻言,戳了一下碧云的额头,摇头叹道:“瞎说什么胡话呢,那也应该从襁褓开始准备吧,这衣服明显不是给刚出生的小娃儿准备的。” 碧云纳闷:“那你说这用来干什么的嘛。” 碧雨拎起自己手中的衣服看了一眼:“不知道啊,反正我看着小姐平日里的模样可没有一点想要小王爷的意思。” 两个人成婚后都还未圆房。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想到小王爷那去了? 做梦去吧。 还是做梦比较快。 碧云噘着嘴:“那要不碧雨姐姐去问问王妃?要是弄不清楚这衣服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今天怕是睡不着觉了。” 碧雨白她一眼:“那你就别睡了,正好给王妃守夜吧。” 碧云锲而不舍:“你就不好奇?” 碧雨哼哼两声:“好奇啊,好奇有什么用?王妃爱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碧云知道自己管不着。 但是她就是想知道嘛。 她又看向旁边的清风和明月:“那二位姐姐呢,你们怎么看?” 她们二人比碧云大上一岁,又是习武之人,平日里碧云都称呼她们两个为姐姐。 清风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王妃是咱们的主子,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与我们无关,我们的任务只是替她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就够了,并不需要去过问。” 明月也道:“是啊,咱们做丫鬟的,只需要听话就够了,清风,快瞧瞧我这鞋子做的怎么样,你看王妃会喜欢吗?” 碧云幽幽叹气。 她们几个的回答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也并不失望。 只是她还是有些坐不住,安静了一会之后又是一脸担忧:“不过说起来,王妃最近这些时日怎么天天大天光地就在睡觉,不会是那日在宫中惊着了吧?” 算起来,她们这四个丫鬟一整天之内能见到江琉璃的,只有她出来吃饭的那一点点时间。 碧雨听到这个,顿时也有些担心起来:“确实。”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重视。 听说那日宫中遇刺死了不少人,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不会是她们家王妃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吧? 碧雨转头看向清风明月:“那日在宫中,王妃有什么异常吗?” 清风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吧,后面她还去邀玉宫给皇后娘娘治伤了,我瞧着是没什么不同。” 明月也道:“是啊,王妃娘娘那可是景元道长的弟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俩就别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怎么可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 碧云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去找大夫给王妃看看?” 清风一脸无语地看过去:“你忘了吗?王妃她自己就会医术啊。” 到时候大夫找来了,说不准是那些大夫医术高明还是她们家王妃医术高明呢。 景元道长那是谁? 那可是老神仙。 王妃是他的弟子,指定比那些寻常大夫厉害! 碧雨还是担心:“不是有那句话嘛,医者不自医,王妃有可能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出了问题。” 碧云点头:“可能,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去找太医吗?” 明月想说话,清风拉住她摇摇头。 算了。 这俩感觉劝不住。 一门心思担心王妃呢。 碧云碧雨还在商量。 她们可没办法越过主子去找太医。 碧云迟疑着道:“那我们找王爷吧,让王爷去找太医。” 碧雨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意味,一清二楚。 你认真的? 她可不敢去。 虽然平日里王爷看着对王妃和善的很。 她也还是不敢凑上去。 看着碧雨的反应,碧云又迟疑了:“那要不然咱们去找管家?管家总行吧?” 江琉璃才刚从房里出来,就听到碧云在说去找管家的事情,顺口问了一句:“你们找管家干嘛?” 碧云没料到江琉璃忽然出来,吓得险些从地上蹦起:“王……王妃!您怎么出来了!” 江琉璃有些纳闷:“我出来了啊,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碧云干笑两声:“没,没什么。” 江琉璃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有事。 她一把捞住碧云的脖子,逼问了半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琉璃抽抽嘴角:“所以你们因为我天天在屋里睡觉,以为我被那天发生的事情魇着了?” 碧云点点头。 江琉璃戳戳她的脑袋:“那你也太瞧不起你家小姐我了,不过是一点小场面,至于这么紧张吗,就是睡个午觉而已。” 碧云眨眨眼,趁热打铁:“那您要我们做这些小娃儿的衣服干什么,您是有什么打算吗?” 说着,她还暧昧地笑了笑。 江琉璃一脸懵:“什么打算?” 碧云有些害羞,耳朵微微红:“您是在给小王爷的降生做准备吗?” 江琉璃:??? 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你说什么?” 碧云还以为江琉璃没听到,又大声说了一遍:“您是在给小王爷的降生做准备吗!!” 中气十足。 感觉八百里外都能听到。 江琉璃急了。 她这院落还有不少人盯着呢。 万一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她赶紧捂住碧云的嘴巴:“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 碧云眨眨眼,挣开江琉璃的手:“奴婢自己猜的啊,要不然您要这些小娃儿的衣服做什么?” 江琉璃看着她手上的小袄子,头都大了。 这误会可就深了。 可是她又不能把空间灵拉出来。 江琉璃强自镇定:“那也不至于联想到这个吧,我那是给我朋友……额……的小孩准备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朋友是个两岁小孩。 碧云纳闷了:“朋友的小孩?” 她怎么不知道? 江琉璃镇定点头:“那是自然,别的你就别多想了,哦对了,尺码也不太对,衣服得做大一点,袖子放长一点。” 碧云愣愣点头:“您的朋友是哪家的夫人吗?” 她怎么不记得京中哪家夫人有个两三岁的小娃儿还和她们家王妃交好的。 江琉璃背过身去:“行了别猜了,你不认识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再介绍你们认识。” 碧云更纳闷了。 她们家王妃哪有认识的夫人她不知道的? 但是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 她自然不会再问。 只是说归说,信不信倒是另一件事了。 江琉璃没管。 只要碧云不乱说话,引人误会就可以了。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她便同燕玖辰一道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碧云碧雨被江琉璃留在了王府。 随行的只有燕玖辰的侍从和清风明月两个。 燕玖辰那边她管不上,自己这里还是带着清风明月安全一些。 毕竟她们两个会武。 入了宫之后,二人便被迫分开了。 燕玖辰被带去了御书房,江琉璃则被皇后带来的人引去了邀玉宫。 几日不见,皇后的状态好了许多,这会就坐在窗边软榻上,桂嬷嬷在一旁给她按腿。 看到江琉璃进门,皇后慌忙要站起身迎接。 江琉璃赶紧上前阻拦:“娘娘当心着些,您的伤还没好全吧。” 皇后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江琉璃摇头:“只要没好全,那就该小心一些才是,看娘娘身上的纱布,应当还未换药,琉璃帮您换药可好?” 皇后知道江琉璃这是在关心自己,心下微暖。 与自己的亲生儿子比起来,竟然还是江琉璃更贴心一些。 她知道江琉璃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定然是上次自己帮她说话的缘故。 不过皇后也很满足了。 她点点头:“那就麻烦王妃了。” 江琉璃的手又快又轻柔。 她将皇后的伤口拆开看了一眼,换好药之后又裹了回去:“伤口恢复的不错。” 说着,她又拉上了皇后的手腕探脉。 默默感应片刻后,她放下皇后的手:“心脉也很好,看来娘娘再喝一段时日就可痊愈了。” 皇后自然知道自己的旧疾已经好了许多。 起码这些时日她不会睡着睡着忽然就呼吸困难,被迫醒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畅快地呼吸了。 多亏了江琉璃。 她拉着江琉璃在榻边坐下:“我的身体我知道,如今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倒是你,这几日过得还好吗?” 江琉璃不知道她为何这般问,眨眨眼道:“能吃能喝能睡,是挺好。” 皇后抽了抽嘴角。 怎么说呢。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但总感觉怪怪的。 摇摇头,甩去那种怪异的感觉,皇后将江琉璃抱进怀中叹道:“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只可惜她看不到你长大的模样了。” 随后她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皇上疑心九弟,欲对其下手。” 说完她便松开了手。 作为皇后,执掌宫闱这么多年,她也是有那么几个眼线的。 燕玖辰这些日子的举动,她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知晓。 只是她不好通知燕玖辰那边。 她怕燕景鸿盯着她。 毕竟燕景鸿如今恨不得她快点死。 不过想来燕景鸿也不会这么着急动手。 于是皇后便一直等到了江琉璃进宫这一日,这才偷摸告诉给了江琉璃。 江琉璃心中略有诧异。 皇帝疑心啥? 他要对燕玖辰动手? 可是看皇后谨慎的模样,江琉璃也不好问出口。 她神色不变,安慰道:“娘娘也不必伤心,母亲过世十多年,真要算起来,现在也应当也是个大姑娘了。” 皇后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江琉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 若是秋月重新投胎,如今算来,也差不多该有个十多岁了。 她忍不住笑道:“对,你说的对,秋月她也是个大姑娘了,说不准咱们什么时候都已经见过她了,嬷嬷快去泡壶茶,再备些茶点过来,本宫要与辰王妃聊会。” 桂嬷嬷这几日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自家主子笑得这么开心,怎敢耽搁,立刻跑去御膳房命人准备去了。 御书房。 燕景鸿同燕玖辰相对而坐。 他的双眸一直紧紧盯着燕玖辰的面具,时不时又掠过燕玖辰的双腿。 他很想知道燕玖辰身上的毒如今怎么样了,毕竟有那个毒医首徒,还有那个身为景元道长弟子的江琉璃跟在他身边。 但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以前都没怎么过问过。 这会突然提起,会不会太刻意了?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没等他纠结开来,燕玖辰直接呷了口茶打破沉寂:“皇兄为何不说话,您让臣弟进宫是有什么事吗?” “朕……”燕景鸿下意识说道,“朕听闻王妃是道长弟子,而且她擅长毒术,你这个,她能解吗?” 燕玖辰想了想,欣然点头:“皇兄不必担心,王妃已经在着手帮忙解毒,毒也解得差不多了。” 第230章 德妃 燕景鸿瞪大双眼。 燕玖辰居然真的解毒了! 不对。 若是燕玖辰真的将他的毒都解了,怎会如此轻易就告诉他。 虽然他们兄弟俩表面上和和美美,但是他知道燕玖辰一直在提防着他。 不会是燕玖辰哄骗于他吧? 燕景鸿有些许怀疑。 燕玖辰见他神色微顿,知晓他怕是不信,径直说道:“皇兄是不信臣弟所言?” 燕景鸿回过神,怀疑道:“不是不信,只是你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毫无办法,王妃的解毒水平就有这么高?” 燕玖辰微微一笑,直接掀开膝盖上的盖毯,缓缓起身:“那这般,皇兄是相信了吗?” 燕玖辰才二十上下,他的身量比起已经人到中年,又每日花天酒地,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燕景鸿高了大半个头是有。 当他站起身的时候,燕景鸿只能微微仰头看他。 看着自己面前长身玉立的燕玖辰,燕景鸿的心在狂跳。 燕玖辰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他的腿居然真的好了。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武功也都回来了? 坏起来了。 他这些年的布置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那以后燕玖辰的声望若是越来越高怎么办? 他还能守住这个皇位吗? 燕景鸿十分怀疑。 但是表面上他是一点也没有泄露自己心中所想。 他眉眼一弯,佯装欢喜:“那你的武功呢?也都好了吗?我大燕朝的边疆,还需皇弟镇守呢!” 燕玖辰摇了摇头:“那倒是要让皇兄失望了,臣弟的内力还未恢复,怕是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燕景鸿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他还是有些警惕。 他连燕玖辰什么时候解的毒都不知道。 难保人什么时候武功恢复了他也不知道。 那些派出去盯着燕玖辰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连燕玖辰成功解毒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都没发现! 真是白养这么一群废物了! 燕景鸿心中暗恨。 看来得再盯紧一些了。 燕玖辰见燕景鸿垂首半天不说话,知道他怕是已经在胡思乱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皇兄?皇兄你怎么了?” 燕景鸿回过神:“什么?” 燕玖辰重新在轮椅上坐下:“没什么,就是想问您找臣弟入宫有什么事?” 燕景鸿勉强维持笑容:“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的近况,毕竟前些日子遇到了刺客,对了, 你的腿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一直坐着轮椅,朕先前还以为你的腿没好。” 燕玖辰微笑:“因为坐习惯了,皇兄也该试试的,这轮椅很舒服。” 燕景鸿正色道:“九弟若是腿能行走的话,还是早些将这轮椅扔掉吧,若不然那些人都不知道你的腿已经痊愈了。” 燕玖辰抬眸:“腿长在臣弟自己身上,别人知不知道臣弟痊愈与否又有何关系。” 燕景鸿摇头叹道:“那可不一样,你是不知道以往那些人在背地里都是如何谈论你的,如今你已经痊愈,自然要好好地打他们的脸。” 燕玖辰轻笑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皇兄多虑,谁敢谈论于我,皇兄不如让他们上王府来谈论,正好最近臣弟觉得王府似乎有些过于清净了。” 燕景鸿抽抽嘴角。 什么鬼。 那些个碎嘴子的人一个个胆子都小的很。 他干笑道:“九弟说笑了,那些人只敢在背地里说你,在你面前自然是不敢说的。” “哦?”燕玖辰诧异抬头,“在臣弟面前不敢说,在皇兄面前就敢说的了吗?” 燕景鸿愣住:“啊?” 燕玖辰理所当然道:“若是他们不在皇兄面前说的话,皇兄又是如何听闻这些消息的呢。” 燕景鸿抿唇道:“这是朕从爱卿口中听来的。” 燕玖辰微笑:“既然如此,皇兄便将这几位大臣的姓名告知于臣弟,等待会出了宫,臣弟便上门拜访,看看是哪些人正事不干,在背后说这些闲言碎语。” 燕景鸿头都大了。 这要是论起来,那可太多了。 他赶紧解释:“这还是算了吧,人太多了,九弟你哪里跑的过来,若是往后还有人在朕面前说这些闲话,那朕再告诉你如何?” 燕玖辰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 他又不是什么滥杀的人。 说什么要找上门也就是唬唬燕景鸿的。 见燕景鸿长出一口气,一副放心的模样,燕玖辰又道:“既然皇兄在如此多的大臣口中都听闻了这些闲言碎语,那皇兄可有为臣弟说上一言半句?” 燕景鸿懵了:“啊?” 他要说什么? 平日里那些大臣若是在他面前贬低燕玖辰,他怕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去斥责。 但是现在明显不能这么说了。 他干笑两声道:“九弟说笑了,那自然是有的,只是那些人冥顽不灵,愣是要说,朕也管不过来啊。” 燕玖辰点点头,深深凝视燕景鸿,一直看到他都心虚起来了,燕玖辰才端起茶杯问道:“所以皇兄找臣弟到底有什么事呢?” 燕景鸿见燕玖辰可算是略过这段了,不由松了口气,回道:“朕这段时日一直忙着那些刺客的事情,差点忘了那些蛮族人还在京中待着,他们如今还一直住在客栈之中,朕想着九弟最近应该没什么事情,王府也只有你和王妃在,不如让八王子同他的部下,在你的王府住上一段时间。” 也许是担心燕玖辰觉得他在使坏,燕景鸿又解释道:“九弟不用担心,朕已经警告过他们,若是不想大燕的铁蹄踏平他们的部族,他们在京城就得好好夹着尾巴做人,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再对你出手,说起来,你和蛮族之间恩怨,还是得解开啊,要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说是不是?” 燕玖辰轻笑一声。 他是觉得无所谓。 他们不是同族,本来就是对立方。 他相信蛮族的王上若是打得过他,肯定也不会留手。 既然是天然的对立,又有何恩怨可谈? 看来这才是燕景鸿的真实目的。 他明明知道那些蛮族人视他为仇人,居然还想让他将他们带回府中。 那不是引火上身吗? 不过燕玖辰可不担心。 别说是他现在毒已解,腿已痊愈。 就算是还坐在轮椅上的时候,那几个蛮族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燕景鸿这样安排还正合他意。 比起派人去盯着这几个蛮族人,将他们留在府中,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倒是觉得更安心一些。 免得他们暗中动手什么的,让他失了先机。 燕玖辰欣然应下:“臣弟谨遵皇命。” 燕景鸿自以为计划通,眼睛也眯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九弟就快些回府,早做安排吧。” 邀玉宫。 江琉璃正在和皇后闲聊。 “娘娘最近这些时日休息的如何?” 养伤嘛,当然吃好喝好睡好才行。 毕竟精神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得快嘛。 其实更关键是,她和皇后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二人年龄差的有点大,又不熟,除了她母亲同皇后是以前的好闺蜜以外,又是名义上的妯娌以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除了聊伤口也没什么话题了。 皇后闻言摇了摇头:“不太好,有些时候伤口疼得紧,半夜都会醒来一次,此后就再难入睡了。” 江琉璃想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香囊递过去:“这是我做的安神香,皇后只需要挂在床头即可,包您一觉睡到大天光。” 皇后接过,好奇地看了一眼:“真有这么神奇?” 她递给桂嬷嬷:“收起来吧,哦不,挂床头去。” 她也不担心这东西有没有毒什么的。 江琉璃都救过她的命了,总不可能会害她。 桂嬷嬷也相信江琉璃。 她赶紧接过,转身往内室走去。 这时,外头有小太监通传:“娘娘,德妃和荣妃带着众妃嫔来了。” 皇后有些诧异:“她们这会来做什么?” 她本来就喜静,再加上前些日子受的伤,早就吩咐了众妃嫔不需要来请安。 她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来了。 桂嬷嬷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奴婢也不知,需要奴婢先将她们请回吗?。” 皇后看看江琉璃又看看门外,点头道:“让她们回去吧。” 请安什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 桂嬷嬷点头,抬脚往外走去。 半晌,她又走了回来:“娘娘,德妃说她们是听闻王妃来了,这才打算过来见礼的,她们恳请娘娘让她们见上王妃一面。” 皇后愣了一下:“见王妃的?” 她看向江琉璃:“要见吗?你自己决定吧。” 江琉璃也有些懵。 她有什么好见的? 她跟皇后都没话说,和那几个都没见过面的妃嫔就有话说了? 不过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 反正闲着没事。 江琉璃点点头道:“那就请娘娘们进来吧。” 桂嬷嬷点头离去。 不多时,一群莺莺燕燕跟着桂嬷嬷走了回来。 领头的两个就是荣妃和德妃。 江琉璃不认识她们自然不知道谁是谁,还是桂嬷嬷将人带到之后稍微介绍了一下。 不过她到底也还是没分清。 主要是人太多了。 但是领头那两个花枝招展的,她倒是分清了。 毕竟就这两个昂首挺胸,气势汹汹。 尤其是左边那个。 一进门就死死盯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是荣妃。 江琉璃暗自轻笑。 可不就得瞪她嘛。 毕竟荣国公府上一家三口这会还顶着满脸包窝在家里不敢出门。 尤其是荣国公世子。 他被燕玖辰派人揍了一顿,腿杆子都给打断了,这么一点时间,肯定痊愈不了。 荣妃作为荣国公长女,肯定知道这件事情。 那她作为辰王妃,承接一下荣妃的怒火,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荣妃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知道一点规矩,没有第一时间发难。 在桂嬷嬷介绍完之后,老老实实地对着皇后行了一礼。 只是轮到给江琉璃行礼的时候,她就没那么情愿了。 格外敷衍地屈膝蹲了一下就起身了。 没办法。 虽说她这段时日,脸上一直没有起疹子,陛下相信她没有染病,放她出来不再禁足。 可是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陛下已经德妃这个妖精给勾走了心神。 虽然她极力想要将陛下揽回自己身边。 可是没用! 陛下的去留她根本无法控制! 昨夜她刚换好自己最妖娆的衣裳,温声细语将陛下留在自己宫内,德妃那边说是腹痛,便将陛下给招走了。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干脆就留在德妃宫中过夜了。 气的荣妃杯子都摔了好几个。 偏偏她还不能在陛下面前争风吃醋。 陛下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她只能忍。 今日听说辰王妃进宫来看皇后,她本来是不想管的。 她看到江琉璃就恨不得生啖其肉,哪里会去她面前找不痛快。 谁知德妃那边大张旗鼓说要过来看看。 连带着好多宫妃都因为好奇一起跟了过来。 荣妃一下子就落单了。 这怎么行呢! 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办! 于是荣妃只能咬着牙一起跟了过来。 只是看到江琉璃的一瞬间,她就有些忍不住怒火,还是她用自己尖利的手指甲掐了自己好几把才勉强静下心来。 德妃那边却是对江琉璃格外好奇,一双媚眼上上下下一直往江琉璃身上扫。 江琉璃坐在皇后身边岿然不动。 皇后见众嫔妃都行了礼,便让嬷嬷给她们赐座。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了,这才温声问道:“不知道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她可是记得刚刚桂嬷嬷回来禀报,这些人都是奔着江琉璃来的。 德妃也不客气。 她其实对皇后观感挺好的。 这些年来皇后一直抱病,甚少现于人前。 宫中大权都掌握在她和荣妃手中,皇后根本都不出面,专心吃斋念佛供菩萨。 本来她是争不过荣妃的。 荣妃年轻貌美又会来事,将陛下哄的团团转。 别说是她了,其他妃子更是见不到陛下的面。 还是皇后看不过眼,说了一句让陛下雨露均沾,不可独宠一人,她和其他宫妃才分得几日宠爱。 不过这也还是不够。 她需要一个小皇子,巩固她的地位。 只要有了小皇子,她就没必要在这里争宠了。 第231章 德妃有孕 德妃想的很长远。 她想要在后宫平稳地过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生个小皇子。 毕竟她也会年华老去,而入宫选秀的秀女可不会。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失宠。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皇子,她管这皇帝做什么? 只是光她一个人努力也没用。 按照以往陛下来她宫中的频率,她上哪生去? 好在前些日子荣妃不知道为何被禁足。 她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陛下留在了自己宫中好几夜。 如今荣妃虽然已经被放出来了,但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陛下也不是夜夜留宿在荣妃宫中。 昨夜她只是佯装腹痛便将陛下引去了她那边。 想来之前荣妃被禁足,还是有点影响的吧。 德妃很是得意。 但也仅仅是得意而已。 陛下迟早会腻的。 到时候不管是回到荣妃身边还是宠幸新的秀女,对她来说都没有区别。 她迫切需要一个子嗣。 不过德妃觉得也快了。 她这个月的月信还没来。 她有预感,她马上就要得偿所愿。 只是荣妃受宠了这么些日子,宫中爪牙甚多。 甚至连太医院的太医德妃都不是很相信。 今日听闻辰王妃进宫看望皇后,她就知道机会来了。 即便是皇后不愿意见到她,她也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这会见到江琉璃,自是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这辰王妃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一些,但是德妃丝毫不敢小瞧她。 父亲已经去信与她说过,辰王妃医术了得。 更何况她听说皇后的伤也是辰王妃所治。 她与辰王妃无冤无仇,想来是比那些个太医院的太医要可靠一些。 德妃的目光太过直白,江琉璃简直无法直视。 她看向德妃,径直问道:“不知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德妃又看了她一眼,好奇道:“臣妾记得王妃的额上不是有胎记的吗?” 皇后满脸笑意:“什么胎记,那是毒,如今王妃已经解毒,那些印记自然也没了。” 德妃佯装吃惊:“真的吗?王妃果然不愧是那位道长的弟子!” 江琉璃抽抽嘴角。 算了,算了,习惯就好。 一旁的荣妃却看江琉璃有些不顺眼,闻言撇撇嘴道:“什么道长的弟子,我看别是什么坑蒙拐骗的人还差不多,反正道长不在京中,不是随他人胡乱编排?反正他不会出来反驳。” 皇后闻言皱眉道:“荣妃?” 荣妃仗着自己受宠,平日里对皇后也不会有太大的尊重,闻言瞥了她一眼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这些话她都是荣国公告诉她的。 自从禁足被解除以后,她第一时间便去信联系了荣国公。 她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禁足。 而且自己被禁足的这段时间里,父母也一直窝在家中,就因为那奇怪的病症导致的红疹糊了他们一脸。 而她的弟弟梁志诚就更惨了,这会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伤筋动骨一百天。 他的伤这么重,也不知道三月后能不能起来。 皇后冷哼一声道:“怎么,荣妃来此就是为了编排一句王妃的不是是吗?” 江琉璃之于她,是过世好友的女儿,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皇后自然会帮她说话。 “荣妃若是不懂规矩的话,本宫可要请示陛下,让荣妃回自己的宫殿,好生请嬷嬷教导一番了。” 荣妃冷哼一声:“娘娘可别急,臣妾这是合理怀疑,毕竟咱们谁也没见过那景元道长不是吗?” 皇后气势不减:“可陛下也相信王妃是道长弟子,荣妃的意思是陛下也看错了?” 荣妃抿抿唇:“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娘娘就敢保证这一定是真的,陛下他没被蒙骗?” 皇后面色不愉:“荣妃若是怀疑这些,何必来本宫这里,你可以去御书房寻陛下,让陛下辨明这到底是真是假不是吗?” 德妃站在一侧,对着皇后捂嘴轻笑:“娘娘别生气,荣妃妹妹怕是急着给自己弟弟申冤呢。” 皇后皱眉看过去:“为何这么说?” 她久居深宫,对外边的事情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因为都不知道荣国公府发生过什么事情。 德妃的身量比荣妃高出半头。 她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荣妃,这才说道:“京中谁人不知荣妃她弟弟同王妃起过冲突,明明他自己染病,非叫嚣着说是王妃下手谋害他,所以荣妃今日说这些话,也是能理解的。” 皇后才知道这些,转头看向荣妃:“德妃说的可是真的?” 荣妃一看弟弟的丑事又被拉出来遛了一遍,顿时不高兴了:“这同我弟弟又有何关系?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德妃轻哼一声,“我倒是觉得荣妃妹妹故意找茬,若不然在人人都相信王妃是道长弟子的情况下,妹妹为何要出来唱反调。” 荣妃还想说话,皇后不满道:“够了!王妃是本宫的客人,荣妃不可不敬!来人!荣妃娘娘累了,送她回宫!” 立刻便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出列,来到荣妃身后:“娘娘,请吧。” 荣妃在宫中颇为受宠,哪里能忍受自己被赶出去:“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是瞎了眼不成?她凭什么被道长收为弟子,怕是扯着虎皮吹牛呢!也就是你们这些傻的才会被她骗!” 她正高声嚷嚷着呢,忽然外头传来小太监尖利的嗓音:“陛下驾到——” 随后燕景鸿和燕玖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对。 是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燕玖辰身上。 尤其是他的腿上。 皇后都忘了朝燕景鸿见礼,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燕玖辰的腿愣愣说道:“九弟的腿,已经好了?” 燕玖辰微微一笑:“是,皇后娘娘,托了王妃的福,是她帮臣弟解开的。” 燕景鸿咳嗽一声。 他这么大个人在这里,没人给他行礼? 皇后回过神,立刻起身:“臣妾见过陛下。” 其他莺莺燕燕也跟着行礼。 燕景鸿这才坐下问道:“朕先前进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你们在聊些什么?谁被骗了?” 本来他在御书房和燕玖辰议事。 结束以后燕玖辰便要来邀玉宫这边接江琉璃走。 燕景鸿想着自己有段时日没见过皇后了,便同燕玖辰一道过来了。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吵吵嚷嚷,闹成一团。 众嫔妃见燕景鸿问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皇后开口说道:“是荣妃,她不相信王妃是道长的弟子,觉得她骗了我们所有人。” 燕景鸿皱眉看过去:“荣妃为何这么觉得?” 荣妃张口无言。 若是江琉璃医术不精也就算了。 偏偏她连燕玖辰身上的毒都解了。 这可是之前陛下遍寻天下名医给他解毒都解不掉的毒啊! 那她先前那个说法怎么站得住脚? 燕景鸿有些不悦:“嗯?” 荣妃干笑两声,能屈能伸:“臣妾只是怀疑,既然王妃医术如此高明,那想来必定是道长的弟子,不会错了。” 燕景鸿没再理她,又问江琉璃:“王妃应当为皇后看过了吧?皇后身体恢复的如何?” 江琉璃点点头:“很好,再休息一段时日就差不多了。” 之后几人又闲聊了几句,燕玖辰同江琉璃便相携起身告辞。 他们二人都有话想对对方说,早就想走了。 只是才走到门口,身后又是传来一声惊呼:“啊——” 二人忍不住停下脚步,其他人也全都侧头看去。 刚才发出尖叫的是德妃。 此时她已经软倒在地,手捂肚子,脑袋低垂,瑟瑟发抖,是旁边的宫女和嬷嬷扶住了她,她才勉强坐稳 燕景鸿这些日子下来,对德妃还是有几份感情的,见此赶紧起身过去:“德妃怎么了?” 德妃仰起头,眼角含泪,梨花带雨:“陛……陛下,我没事,我只是肚子有些疼,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说着说着,眼睛就要闭下去了。 燕景鸿是个眼皮子浅的人,见德妃如此模样,心都快碎了:“别!德妃你坚持一下!太医呢,快请太医来啊!” 皇后在一旁提醒他:“陛下别急,王妃还在呢,兴许她知道德妃妹妹怎么了。” 燕景鸿一想也是,赶紧扭头:“快,王妃留步,快来看看德妃她怎么了!” 江琉璃挑了下眉。 刚才她看德妃的脸色可不太像是病号啊。 这一会会就严重到要昏迷的程度了? 不太可能吧。 演技倒是不错的。 看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 啧啧。 正好她无聊。 那就帮德妃看看呗。 江琉璃折返到德妃身边,探手给她把脉。 探着探着,江琉璃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怎么好像是个喜脉? 燕景鸿一直在焦急等待,见江琉璃睁开眼睛,赶紧问道:“王妃?德妃她这是怎么了?昨夜她便腹痛,只是朕过去以后她就好了,便也没当回事。”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叫太医来看看的。 江琉璃老实回答:“恭喜陛下,宫中怕是要添个小皇子或小公主了。” 燕景鸿还没反应过来,皇后已然惊喜道:“王妃的意思是德妃有孕了?” 燕盛寻身为太子,地位稳固,对于皇后来说,宫中多几个皇子还是公主,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江琉璃点点头:“已有一月有余,只是德妃娘娘体虚,还是得当先些养胎才是。” 皇后一脸欣喜:“陛下你听见没?德妃妹妹有孕了!” 燕景鸿这才回过神:“朕又要当爹了?” 德妃也是一脸惊喜:“我……我有孩子了?陛下,咱们要有孩子了!” 江琉璃看着她这个样子,暗自撇了撇嘴。 她可不相信德妃不知道这件事。 她明摆着就是故意将这件事情挑明的。 没看那边上站着的荣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吗。 荣妃是真的恨。 凭什么。 明明她和德妃差不多时间进宫,这些年来她们二人虽然都想要一个皇子,但是肚子都没有动静。 可是她只是被禁足了这么些日子,德妃就怀上了? 一想到害自己禁足的罪魁祸首是江琉璃,荣妃就更恨了。 目光也不自觉地停留到了江琉璃的身上。 燕玖辰察觉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微微挪步,将江琉璃挡在了身后。 江琉璃毫无所觉。 看了一眼仍旧和燕景鸿抱在一起的德妃。 江琉璃再次感慨一遍。 演技真好。 燕景鸿哪知江琉璃在想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当爹了,赶紧问江琉璃:“王妃可有安胎药?快些给德妃安排上才是!” 宫中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命诞生,他最小的儿子都已经七岁了,燕景鸿是真的开心。 江琉璃倒不会拒绝这一点点小要求。 她接过李德全递过来的纸笔,刷刷写下一个药方,顺便又叮嘱了服用事项,这才同燕玖辰一道离开。 回家路上,燕玖辰问起皇后的伤势。 江琉璃回答道:“恢复的很好,快要痊愈了。” 燕玖辰松了口气,认真地对江琉璃道:“麻烦你了。” 江琉璃摆摆手:“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她知道燕玖辰视皇后为亲母一般,更何况皇后对她也不错,她自然也会尽心。 不过燕玖辰提起皇后,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今日我在邀玉宫,皇后娘娘暗中告诉我,圣上疑心你是计划那次刺杀的人,已经在蓄谋朝你下手了。” 燕玖辰神色不变:“我知道。” 江琉璃诧异看过去,便听到燕玖辰道:“当初我身上的毒便是他暗中派人动的手,这些年来他一直未曾松懈,只是他见我双腿已废,放心了不少,现在怕是又按捺不住了。” 江琉璃默然。 她之前早有猜测。 毕竟能让江北川和沈慧茹动手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她问燕玖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燕玖辰勾唇,嘲讽一笑:“你猜他今日召我入宫是为了什么?他要将那几个蛮族人安排进王府。” 江琉璃抽了抽嘴角。 前些日子那几个人不是才刚想向燕玖辰下手吗? 燕景鸿居然就让人带回府上。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要燕玖辰死啊。 第232章 诊金五千两 江琉璃和燕玖辰回到王府的时候,蛮族人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 管家正在招待他们。 听到燕玖辰回来了,赫连越起身,正想说几句话酸他一下,却发现燕玖辰是走进来的。 他的腿好了? 赫连越不敢相信,一时间竟僵在了原地。 其他蛮族人一个个也都是神情严肃。。 燕玖辰这厮的腿居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痊愈了? 赫连越皱着眉头试探道:“九王爷,您的腿这是……” 燕玖辰笑道:“如八王子所见,本王的毒已解,腿也已经痊愈了,可以行走了。” 赫连越面色陡然一沉。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明上次宫中宴会的时候燕玖辰还坐着轮椅呢! 燕玖辰的运气就这么好? 还能找到解毒的大夫? 他之前明明听说燕玖辰所中之毒遍寻天下名医都没办法的。 赫连越沉着脸:“不知给王爷解毒的大夫是?”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在江琉璃身上流转。 他在京中待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听到过不少的传闻。 有人说这燕玖辰的王妃是个福星,她一出嫁,丞相府的运势就断了。 如今丞相府的主母已经身死,丞相也半死不活成了瘫子。 还有人说他的王妃是那个传闻中的景元道长的弟子,医术了得。 原本这两件事情赫连越都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似乎不信也得信了? 要不然燕玖辰的腿能好? 也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燕玖辰点头了:“本王的毒乃是王妃所解。” 今日他这样从宫中回来,怕是等会全京城就知道他的毒已经解了。 到时候赫连越只要出去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什么好瞒的。 赫连越一听,面上的神情更加凝滞,看着江琉璃语气中带了几分探究:“原来王妃竟是如此神医。” 其他蛮族人的目光也全都停留在了江琉璃的身上。 只是他们没有赫连越那么能沉住气,目光中散发着无尽的恶意。 江琉璃不甘示弱,全都回瞪回去。 都在别人的家门里了,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燕玖辰面色不善:“八王子,你的部族似乎有些不听话。” 赫连越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几个蛮族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 赫连越看向燕玖辰:“恭喜九王爷沉疴已除,不过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接下来怕是要打扰您一段时间了。” 燕玖辰腿好了又何妨。 他就不信他找不到扳倒燕玖辰的办法。 难道他还能睁眼睡觉不成? 燕玖辰毫不客气:“八王子不必如此,若你觉得不好意思打扰本王,也可进宫求陛下让你们住在宫中,毕竟皇宫可比本王的王府大多了,你们这么几个人,应该是可以容纳的。” 赫连越张了张嘴。 这燕玖辰这么不给面子? 他厚着脸皮道:“那还是不必打扰燕帝了,王爷的王府想必也很舒适。” 燕玖辰没再说话,直接对一旁的管家道:“去给他们安排住处,本王同王妃还有事,先行离去。” 说完便拉着江琉璃离开了这里。 江琉璃跟在燕玖辰身后,一直快到鹿鸣轩了,她才问道:“就这么放他们待在府里没关系吗?” 燕玖辰面无表情:“在哪都一样,燕景鸿不是想看他们给我找茬吗,那就如他的愿。” 江琉璃抿唇。 看来得告诫一下她的那几个丫鬟,最近不要到处乱跑了。 来到鹿鸣轩门口,燕玖辰停住脚步:“你自己进去吧,最近这些日子小心一些,若是那些蛮族人不长眼,暗中使坏,你放心下手。” 他相信江琉璃的手段不会受伤。 但是安全起见,还是要让管家增派一些人手过来。 一部分看着那些蛮族人,一部分保护江琉璃。 免得那些不长眼,真的摸到这边来闹事。 江琉璃眨眨眼。 她本来还想着要是那些蛮族人真的这么不懂规矩,要不要看在他们是异族人的份上适当留手。 万一引起两族交战,那贼皇帝拿这个当借口怎么办。 毕竟人到底是个部落王子呢。 不过燕玖辰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二人在门口正说着话,院门忽然打开。 碧云从里头探出头来:“王妃,您回来了!” 她就说嘛,听到她们家王妃说话的声音了。 江琉璃收住话头,点头道:“刚到,既然如此,王爷您忙去吧,我先回了。” 燕玖辰没有听到江琉璃的话,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碧云手上。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一件小孩的衣服? 看起来好像还是她自己做的。 他记得江琉璃的丫鬟也还尚未婚配? 那她做这个衣服干什么? 江琉璃没等到燕玖辰的回答,忍不住唤道:“王爷?” 燕玖辰回过神:“嗯?什么?” 江琉璃:? 她顺着燕玖辰的视线看过去,精准地瞄到了碧云手上的衣服上。 江琉璃:! 淦! 那是她让碧云给空间灵做的衣服。 碧云怎么不收起来! 再看燕玖辰的反应。 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江琉璃赶紧上前一步,挡在碧云面前:“那个,王爷,没事的话我先回屋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燕玖辰原本还想问问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看江琉璃的反应,怕是不会想说了。 燕玖辰选择闭嘴:“既然如此,王妃好好休息,近段时间小心着些。” 江琉璃赶紧点头:“我省得的,王爷也请小心行事。” 说完她赶紧推着碧云进门,顺便关上了门。 碧云一脸好奇:“王妃,你们刚才在外边说什么啊,怎么半天不进来。” 江琉璃白了她一眼:“这就是你带着这东西出来找我的原因?” 碧云这才惊觉自己手上还拿着衣服。 想要先前燕玖辰怪异的眼神,碧云惊呼:“王爷不会发现了吧!” 江琉璃:? 不是。 你话说清楚一点啊。 什么叫发现了。 她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是做两件衣服而已。 当然,能不被发现是最好的了。 要不然又得扯几个谎。 现在好了。 已经可以开始想借口了。 江琉璃叹气。 碧云觑着江琉璃的神色,小声道:“王妃,王爷他发现了,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江琉璃点着她的脑袋:“能怎么办,凉拌,这件事情晚点再说,我自己会处理,今天府里来了一批人,是一群外族人,怕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小心着些,不要往前院去。” 碧云好奇:“为什么啊。”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你家王爷的仇人啊。” 碧云:“???王爷为什么要把仇人接进府里?” 嫌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江琉璃啧啧摇头。 看吧。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是圣上安排的,多的你就别问了。” 碧云瞪大双眼。 还能这样的吗? 可是圣上不是王爷的亲兄长吗? 碧云大脑一片混乱。 按照她的脑回路,是想不出为什么了。 江琉璃也没解释的打算。 这种事情,碧云她们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妙。 碧云只得点头,转身去打水伺候江琉璃洗漱。 才刚收拾好呢,管家又过来了,说是外头有丞相府的人来找。 江琉璃皱眉:“谁?” 管家低声道:“是丞相府的管家,他说他叫王德庆。” “噢。”江琉璃微微一笑,“他有说自己来做什么的吗?” 管家摇头:“没有,他只说自己奉了他家老夫人的命令来找您,要放他进来吗。” 江琉璃想了想,点头道:“那便放他进来吧。” 她倒要看看王德庆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管家转身离去。 不多时,他带着王德庆来到会客厅。 江琉璃端坐主位:“不知王管家来此有何要事。” 王德庆赶紧拱手:“是老夫人命令小的来的,老夫人想请您为老爷诊治一番。。” 他这会的态度可好得很,毕竟他有求于人。 王德庆对此十分无奈。 自从他家主子病倒之后,整个丞相府便败落了。 最开始的时候皇帝那边还派了几个太医过来。 老夫人还觉得很贴心,自己儿子病倒了还有皇帝惦记着。 但是王德庆觉得那些太医表面上是来治病的,其实是来查看他家主子还有没有的救的。 没看皇帝在发现他家主子无药可治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吗? 老夫人一开始也不相信。 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以后,她连联系皇帝的法子都没有。 好在太医院那边倒是可以进得去。 只是时间久了以后,那边的太医也不乐意上丞相府了。 都觉得他家主子没得救,不用浪费时间了。 老夫人便将心思放在了民间神医的身上。 命他遍寻天下名医来为她儿子治病。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丞相府的库房居然已经空了! 王德庆倒是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他也不知道是谁搬空的库房。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撞到了一起,他根本没有空闲去处理。 老夫人惊怒交加之下,再度病倒。 只是儿子不管又不行。 她只能掏出自己的私房钱,交由王德庆去找大夫。 可是治疗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夫人听说了那个传闻。 这京城的人居然说江琉璃是福星! 老夫人对此嗤之以鼻。 自己的孙女是不是福星,她会不知道吗? 要真是福星,在丞相府的这么多年,能过这种日子? 这些京城的百姓真是吃饱了撑的,有那个闲心还不如去外头的护国寺拜拜都比这有用。 不过第二个传闻,老夫人倒是上了心。 她在京中生活了这么些年,自然听过那个道长的传闻。 如今江琉璃居然成了他的弟子。 若是以往,老夫人定然是不信的。 但是前些日子,她听闻江琉璃额上的胎记不见了。 据说是因为解了毒,胎记自然就没了。 这下可由不得她不信了。 更何况江北川如今这幅样子,不管江琉璃的事情是真是假,她都要把人请过来看一看。 这不,一大早就把王德庆打发到王府来请人来了。 只是王德庆来的不巧,他到王府的时候,江琉璃和燕玖辰已经进宫去了。 他在这里等了两三个时辰才等到江琉璃回来。 江琉璃托着下巴:“请我为丞相爷诊治?你们不找太医吗?” 王德庆低头道:“太医已经认定老爷的病不好治,这段时间小的奉了老夫人的命令,也找了不找的名医,都没有好办法,所以只能求您了。” “这样。”江琉璃撩起耳边的长发,“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出诊可是要收钱的。” 王德庆没想到江琉璃居然是这么个回答。 他一开始想的是江琉璃要么接受要么拒绝,谁知道江琉璃居然要钱。 王德庆心中有些不屑。 这江琉璃都做王妃了,居然跟那些商户一样,掉钱眼子里了。 但是这会他当然说不出什么嘲讽的话来,赶紧点头道:“诊金自然是有的,那咱们现在就回丞相府。” 江琉璃露出迷之微笑,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道:“别急啊,我还没说我的诊金要多少呢。” 王德庆赶紧点头:“多少?” 他这些日子请了不少的名医,对于他们出诊的费用,多少也有点数。 就这么一点钱,难道江琉璃还以为他们丞相府给不起不成? 然后他就听见江琉璃说:“也没多少,就五千两黄金吧。” 王德庆愣住,深吸口气:“多少?!” 之前他请的名医,诊金最高的那个,也不过百两黄金。 江琉璃居然要五千两! 江琉璃端着手,微微笑道:“既然王管家会来找我,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是景元道长的弟子。” 不好意思了,那位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弟子的道长,最后一次扯虎皮了,以后一定不报您的名头! 王德庆迟疑着点了点头:“是,知道。” 老夫人就是奔着这个让他来的。 江琉璃微微叹气道:“王管家你也知道的,景元道长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老神仙的!他老人家说过,我要是学成出师,可不能随意出手,多多少少还是要收点诊金的,要不然怕是会堕了他老人家的名头,所以……” 王德庆抽了抽嘴角。 道理他都懂,但是五千两黄金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第233章 把她卖了也凑不出钱 王德庆有些为难:“王妃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丞相府到底是您的娘家,丞相若是好转,您以后也可有个靠山不是吗?” 江琉璃搓着指甲:“是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差别,不都是病患吗,我出了力我就该收诊金,要不然师父哪天要是知道了,责怪于我的话,王管家你来担责吗?” 王德庆语塞。 这他怎么担责? 老神仙要是生气了,他哪里承受得住! 王德庆咬牙:“王妃这诊金当真非收不可吗?” 江琉璃点头:“嗯哼。” 王德庆盘算了一下。 虽然他不知道老夫人手底下到底有多少私房钱。 但是想来也不会太多。 这段时间的家用,府里丫鬟家丁的月钱,还有请那些名医的诊金都是从老夫人那里拿来的。 她已经给了他好几次钱。 现在越来越精打细算了。 每次都要问东问西,问尽每一个铜板的用途才肯把钱给他。 前些日子还让他整理一下,有些不得用的丫鬟家丁,若是家生子,就拉出去卖了,若是雇佣的,就给点小钱打发了。 反正就是府里养不了那么多人了。 由此可见,老夫人手中怕是也拮据起来了。 这段时间他又是找名医,又是清理府里的人,忙得脚不沾地。 他估摸着以丞相府现在的身家,别说是五千两黄金了,怕是五百两都得好好考虑一下。 想到这里,王德庆只能委婉地道:“王妃能少收一些诊金吗?丞相他到底是您的亲生父亲……” “是吗。”江琉璃想了想,“那就收四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吧,这个数字吉利。” 王德庆:…… 王妃还真不客气。 这种事情要什么吉利数字! 当然是越少越好了! 王德庆硬着头皮道:“能再少一点吗王妃。” 江琉璃诧异地看过去:“还要少?这已经很少了好吧。” 王德庆语塞。 若是以前丞相爷还在的时候,这个数字他肯定会同意。 但是现在顶梁柱都倒了。 府里的库房也空了。 都不知道被谁偷走的。 想要追责都没地方追。 虽然田地和铺面都还在那里不会跑。 可是丞相府的人都不善经营。 这些年下来,每年也就赚那么一丁点的钱。 要靠那些铺面赚到五千两黄金还不知道要多久。 王德庆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压价:“那个,王妃,能再少一点吗?您知道的,丞相府如今已经不同于往日了。” 最好是免费帮看! 这样对大家都好! 只是听刚才江琉璃的语气,免费怕是不可能的了。 王妃为何如此死脑筋。 王德庆暗自叹气。 自从做了丞相府的管家,他何曾因为钱这么低声下气过。 以前都是别人巴结他的好吗! 江琉璃诧异地看他一眼,想了想以后,佯装为难道:“既然王管家坚持要少钱,那就四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吧,这已经是极限了,若是再少下去,师父知道要批我了,前些日子我帮皇后娘娘包扎了一下伤口,王管家知道皇后娘娘给了多少赏赐吗?” 王德庆哑口无言。 皇后那是什么人? 人家是国母,钱多的没处花,她多给一点诊金怎么了! 他们丞相府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这个诊金怎么可能给得出来! 王德庆没好意思说丞相府没钱,只佯装为难道:“既然这样,小的就先回丞相府禀报老夫人了,若老夫人有令,小的再上门来请。” 江琉璃笑眯眯地摆手:“可以,管家,送客。” 等到王德庆离开,碧云收拾了一下,给江琉璃送上午膳,顺口问道:“王妃为何收这么高的诊金啊?” 她是江琉璃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江琉璃所谓的必须收诊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说起来,她家主子好像还真没正经给几个人治过病。 江琉璃笑眯眯回答:“因为我不想给他治啊。” 那老太婆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丞相爷他老娘吗? 居然叫一个管家空着手就这么上门来了。 一点礼节都不懂。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当然。 就算老夫人亲自上门求了,她也不一定会去救江北川的啦。 但态度是要摆在这里的。 “额……”这个碧云倒是理解,她不理解的是另一个,“可是若是要给老爷治病的话,管家为何这么犹豫那些诊金啊?” 碧云从小在丞相府长大,对于沈慧茹和江北川二人平日里的铺张浪费还是有所了解的。 尤其沈慧茹。 每年购置的名贵花木,还有衣服首饰等等花的钱都不在少数。 五千两黄金对于丞相府应该还只是九牛一毛吧。 更何况现在老夫人是给老爷治病。 那可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她唯一的儿子,倾家荡产都要治啊。 管家居然就这么犹豫了! 江琉璃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那天去库房的时候,碧云和碧雨都守在门外。 之后又紧锣密鼓地跟着江琉璃出嫁。 再加上丞相府那边估计视这个为耻辱,没有声张,暗中调查。 以至于两个丫鬟根本不知道丞相府的库房已经被江琉璃搬空了。 她们还以为是老夫人舍不得钱给老爷治病。 碧云啧啧摇头:“以前奴婢瞧老夫人对老爷可看重了,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碧雨也道:“人都是自私的,老夫人也不例外,不过她都求到王妃这里来了,估计老爷的病真的很严重,怕是已经没得救了。” 碧云深以为然。 两个丫鬟尽皆叹气,留江琉璃一个人憋笑憋的想死。 另一边。 王德庆回了丞相府直奔老夫人的院落汇报情况。 老夫人大病初愈,这会还病怏怏的:“那边怎么说?” 王德庆小声道:“王妃她同意来给老爷看病,但是她要收取诊金。” 老夫人瞬间皱眉:“诊金?” 王德庆点头:“是,五千两黄金。” 老夫人懵了:“多少?” 王德庆小声重复了一遍:“五千两黄金。” 老夫人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气的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怎么不去抢钱!” 王德庆继续说道:“小的劝过她,但是王妃她坚持要收取诊金,小的游说了很久,她才勉强同意减去一点。” 老夫人皱眉:“减多少?” 王德庆顿了一下道:“四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 老夫人脸色不好看:“那不是还要给三千三百三十四两黄金?” 王德庆尴尬了:“额……不是,这是她要收取的诊金,您说的那部分才是减掉的!” 老夫人愣了一下,抓起手边的茶壶就扔了过去:“收四万多两黄金做诊金?她干脆去抢钱好了!” 她的体己钱本来就不多。 都是以前江北川孝敬她的。 现在库房不知为何失窃,总不能让一大家子都饿着肚子。 这样传出去也太难看了。 所以都是她在掏自己的养老钱垫着。 现在她已经给出来很多了。 就算把她整个人都卖了也凑不出这四万多两黄金啊! 王德庆苦笑道:“所以小的说要同您商量一番,就先回来了。” 老夫人大口喘着粗气:“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多年供她吃穿住都白供了!” 王德庆不敢接嘴,小声道:“那老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爷的病情总不能不管。 老夫人皱眉道:“你确定江琉璃能把北川治好吗?” 其实她还是很怀疑江琉璃的能力。 若是江琉璃可以保证将江北川治好也就算了。 那个钱她肯定愿意出。 就怕江琉璃是个坑蒙拐骗的。 王德庆愣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吧,现在外头都在传她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医术高深,皇后娘娘都是她治好的,而且今日小的见到王妃,她额上的胎记已经消失了,之前不是说那是夫人给她下的毒吗?既然这毒都解……” 话还没说完,王德庆只觉得小腿一痛,“嗷”了一声。 低头一看,是老夫人举起拐杖打了他一下。 王德庆忍不住后退一步:“老夫人,您打我做什么?” 老夫人面目狰狞:“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那个毒妇同我们丞相府没有任何关系,若是让我再听到一次你叫她夫人,没你好果子吃!” 王德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歉:“我……小的不是有意的,请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下不为例!” 王德庆赶紧点头。 老夫人又道:“你肯定江琉璃可以治好北川吗?” 王德庆有些迟疑道歉:“应该可以吧?现在能找到的名医小的都已经找过了,他们都对老爷的病情没有办法,只有景元道长还没试过了,可惜景元道长神出鬼没,王妃若是他老人家的弟子,那她应该最有可能治好老爷的人了。” 老夫人眉头紧皱。 看得出来,她心里正在天人交战。 半晌。 老夫人终于下定决心:“既然如此,王德庆,你去王府把她给我叫过来!” 王德庆喜道:“老夫人,您决定请王妃来治病了吗?” 老夫人老迈的双眼微微眯起:“她最好祈祷她可以治好北川!” 要不然的话,她会让江琉璃后悔的! 王德庆哪管这么多,他朝老夫人鞠了一躬,转身便带着人往丞相府去了。 彼时的江琉璃才刚刚用完午膳。 看到王德庆去而复返,她并不十分意外:“王管家的意思是,现在请我过去吗?” 王德庆点头:“是,老夫人还在等您过去。” 江琉璃不为所动:“我的诊金你们准备好了吗?” 王德庆愣了一下道:“额,老夫人应该准备好了吧。” 江琉璃抬眼:“应该?” 王德庆赔笑道:“您知道的,四万多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小的只是一名管家,无权过问。” 反正先推到老夫人那边准没错。 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王妃的祖母,她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谁知江琉璃就是这么不给面子。 她打了个哈欠道:“既然王管家也不确定,那就先确定好再来找我吧,我时间宝贵,不能浪费,碧云,送客!” 王德庆还没反应过来,碧云已经一步跨到他面前:“王管家,请吧。” 王德庆一脸懵逼地被请出了王府,又赶紧直奔丞相府。 江琉璃也没闲着,见王德庆已经离开,立刻找来自己的管家:“找几个盯着丞相府,若是丞相府的人出去变卖地契,你帮我都收回来。” 说着,她取出厚厚一沓银票递过去,顺便吩咐道:“他们应该会要求用黄金交易,这个就交给你了,务必将他们手中的房屋地契全都买过来。” 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 丞相府那边急着拿钱,肯定会便宜出售。 到时候这边再压一下价,绝对划算。 管家虽然有点懵,但是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话。 见江琉璃这么说,立刻点头应下:“是,王妃,小的现在就去安排。” 等到汪庆宇离开鹿鸣轩,碧云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妃,老夫人那边是付不起您的诊金吗?” 江琉璃刚才吩咐管家的事情,明显就是趁着丞相府那边变卖这些地契的时候,转手买过来。 碧云怎么也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丞相老爷一家居然连诊金都付不起了。 江琉璃瞥她一眼,笑道:“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那头王德庆狂奔回了丞相府。 老夫人早已等的望眼欲穿。 可是她在王德庆身后没见到人。 老夫人顿时有些不满:“江琉璃她人呢!” 王德庆气喘吁吁地道:“老……老夫人,王妃她要求先将诊金准备好,她才能过来。” 老夫人愣住。 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江琉璃过来,先给江北川看病再说。 到时候要给多少钱,那不还是她说了算吗? 难道江琉璃堂堂王妃还能伸手硬抢吗? 现在好了,所有的打算都成了空。 居然连诊金没准备好就不过来的话都说得出来。 老夫人憋着口气:“不识好歹!” 王德庆小声道:“老夫人,咱们现在准备吗?” 老夫人回过神,对着身后嬷嬷招手道:“去,把我房里的那个匣子拿过来。” 第234章 他们王府不吃这一套 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当即便转身往屋内去了。 不多时,嬷嬷捧着一个厚重的雕花木箱走了出来,放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将木箱打开,从里头取出一堆纸点了点,这才推到王德庆面前:“你就这么跟她说,我东西都准备好了,让她赶紧过来。” 王德庆眼神好,自然看得出来那些都是房屋地契。 他咽了下口水道:“老夫人,咱们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知道府里怕是没多少钱了。 但是他没想到已经到了需要变卖家产的地步。 若是这些田地房屋铺面都卖出去了,到时候想要翻身也难啊。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只有这个办法了,她江琉璃想要吃我丞相府的肉喝我丞相府的血,那就如她所愿,反正你先把人叫到府上来,让她给北川看了病再说,只要北川还是丞相,不愁没有钱。” 王德庆想了想,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可是老夫人,王妃她现在可难缠得很,若是告诉她只有这些地契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吧。”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这么死脑筋,她问起来你就说黄金已经准备好了不行吗?先把人骗过来不行吗?” 反正她是觉得只要把江琉璃骗到丞相府就够了,到时候再做下一步打算。 “额……” 虽然还是觉得不靠谱,但是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王德庆只得点头:“那小的现在就去。” 老夫人实在懒得搭理他,没再说话。 王德庆一刻不停,转身离开,直奔王府。 等他赶到王府,江琉璃已经用完午膳,正坐在廊下赏花。 旁边围着四个丫鬟,两个给她剥葡萄,两个给她扇风,看着可享受了。 对比起来。 这个在丞相府和王府之间来回奔袭了好几趟,已经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的王德庆,看着格外狼狈。 看到管家带着王德庆进门,江琉璃扬了下手笑道:“王管家好啊,这次这么快就回来,是丞相府那边准备好诊金了吗?” “额……”王德庆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底气地道,“当……当然准备好了。 ” “是吗?”江琉璃笑笑没再说话。 王德庆心头一跳。 不会是王妃看出端倪来了吧? 他干笑两声催促道:“既然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就去吗?老夫人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就等您过去了。” 江琉璃再次瞥了他一眼。 王德庆察觉江琉璃的视线,强自镇定。 反正只要听老夫人的,把人先哄过去就对了。 江琉璃起身拍拍手道:“那行吧,看在王管家来来回回这么多次的份上,姑且相信你一回,去吧。” 王德庆喜出望外:“那我们现在就走。” 一直候在一旁的汪庆宇见此,立刻出声道:“王妃请稍候。” 说完他拍了拍手,。 鹿鸣轩外立刻冒出一队侍卫,一齐来到江琉璃面前。 江琉璃还未说话,王德庆忍不住道:“这是?” 汪庆宇看他一眼:“这是王爷吩咐的,京中最近情况不明,王妃若是出门的话,必须带足人手。” 王德庆顿了一下,勉强道:“这……丞相府是王妃的娘家,而且此次请她回去也是为了让她给丞相治病的,应该不用带这么多人吧。” 要是真让江琉璃带这么多人回去,等会她发现自己骗了她,起了冲突的话,怕是有些难搞哦。 汪庆宇一脸不悦道:“我家王妃出门带一点随行人员怎么了,丞相府的管家怕是管的太宽了一点吧,你能保证王妃去丞相府的路上不会遇到危险?王妃若是出事,你能承担得起责任?” 王德庆被噎了一下,勉强道:“我只是……只是提个建议罢了。” 汪庆宇冷哼一声:“这种建议,不提也罢。” 江琉璃笑笑说道:“没事,跟着就跟着吧,我不介意。” 王德庆苦笑。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老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王德庆只得躬身道:“那王妃,我们即刻启程如何?” 江琉璃轻声笑笑:“走吧。” 老夫人此时正在前院等候。 她相信只要王德庆还有点脑子,自然可以将江琉璃骗到这里来。 到时候江琉璃不就任凭她控制了? 也就是仗着背后那个残废……哦不。 九王爷已经不残废了。 老夫人心里想着,没准江琉璃还真有办法将她儿子治好。 心情也越发急切起来。 不多时,前方门房来报,管家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老夫人喜出望外。 肯定是王德庆带着江琉璃一行人回来了。 老夫人怀揣着儿子马上可以治好的念想,奔出门外:“人呢?人在哪?” 王德庆恰好进门,闻言立刻接道:“回禀老夫人,王妃她在这呢!” 虽说江琉璃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自江琉璃出嫁之后她们也再没见过,但是老夫人现在可没有叙旧的念头,她踮着颤颤巍巍的脚,快步走到江琉璃面前:“你简直枉为人女!你爹都病倒这么些日子了,你居然一次都没回来看过!还不快些随我去看看你爹的病情如何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拉江琉璃。 只是她还未碰到江琉璃,已经有人动手了。 是跟在江琉璃身后的侍卫队长。 他一把擒住老夫人的手,轻轻一扭,就将她的双手反剪在了身后。 老夫人吃痛,发出“嗷”地一声尖叫:“你干什么!我是江北川的母亲,你居然敢朝我动手!” 侍卫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老夫人还请自重,我家王妃可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一巴掌重重扇在老夫人的脸上。 随后手一松,老夫人踉跄一步,跌倒在地。 侍卫队长是习武之人,那手劲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 老夫人的脸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顺带连嘴角都流出了一丝鲜血。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江琉璃身后的侍卫会突然动手。 老夫人也没有料到。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别说是被人打了,都没人敢在她面前大声对她说话的! 现在好了。 江北川才刚病倒,连这种小喽啰都敢欺负到她面前来了! 老夫人双目猩红。 就算江北川现在病倒了,但是皇帝那边还没发话收回他的官职呢! 江琉璃的手下居然就敢这么动手了! 老夫人的随侍嬷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闷头扑到老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我的老天爷啊,造孽啊,孙女都敢打祖母了!老夫人您没事吧?哎哟,都流血了,快给老奴看看,快来人去找大夫啊,快去啊!” 老夫人也回过神。 她的脸还火辣辣地疼着。 如今她跌倒在地,只能仰头看着江琉璃。 只见江琉璃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说道:“我没有打祖母啊,又不是我动的手。” 这倒是实话。 她都没料到身后的侍卫队长会突然动手。 不过这感觉还挺爽的。 没看那老太婆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脸肿的跟个馒头似的,还不敢大声说话吗? 要是她亲自动手肯定没这个效果。 看来她还是得练练。 顺便,江琉璃还看了侍卫队长一眼,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 老夫人看到了她的表情,一股怒气涌上心头,颤抖的指尖指着江琉璃道:“就算不是你亲手打的,那也是你下的命令,你连长辈都敢打,你心里头还有王法吗?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江琉璃闻言,仰头看了看道:“额,老夫人,老天爷都看着呢,我可没打你,我也没让我的手下打你,你看,老天爷一点动静也没有,说明我不会被天打雷劈啊。” “你……”老夫人险些给她气吐血,“你这是强词夺理!” 江琉璃一摊手:“哪有,那您说嘛,天上有没有打雷咯。” 老夫人语塞。 这会是个大晴天,当然不会打雷了。 但是江琉璃这样说话,让她格外没有面子。 一旁的侍卫队长适时开口:“老夫人放心,王妃并不知道属下会动手,因为这都是王爷吩咐的,这是你对王妃出言不敬的惩罚,若是还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巴掌了,希望你能认清现实,王妃如今已经是辰王府的王妃,不是你丞相府的嫡女了。” 话说的简单一点。 要摆谱子去别处摆去。 他们王府不吃这一套。 老夫人被人这么呛声,脸有些挂不住:“我是她祖母,教训她一下怎么了?” 侍卫队长侧目看过去。 大有她再说一句,他就敢再打一巴掌的气势。 老夫人顿时不敢吱声了。 她的脸现在还肿着,嘴巴里都是血腥味,应该是破了个口子。 但是她一声都不敢吭。 江琉璃对此十分满意。 她环顾四周:“黄金呢?都在哪呢?” 王德庆顿了一下,看向老夫人。 这他可没办法了。 老夫人皱眉:“不能先给你爹看病吗?上来就要钱,像什么样子!” 江琉璃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听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想要治江北川的病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来,另外,将王德庆带回去!” 话音落下,侍卫们便行动起来。 两个人欺身上前将呆立在一旁的王德庆擒住,当即便转身离去。 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 王德庆反应过来,连声哀嚎:“不,不是,老夫人救我,我是奉了您的命令才将王妃带过来的,您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啊!老夫人!老夫人!” 老夫人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 不是。 她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何时说不治她儿子的病了! 而且江琉璃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把王德庆抓走! 她眼里还有她这个祖母吗! 老夫人沉下脸:“住手!” 江琉璃侧目看过去:“怎么?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夫人心头火起,只觉得江琉璃的面容刺眼非常:“我何时说不给北川治病了?我只是说让你先去看病,只要你能治好北川,钱不是问题!” 江琉璃笑了一下:“老夫人这说的什么话,只要诊金到位,我马上去看。” 老夫人:“你……” 江琉璃轻哼一声,转头对身旁的碧云道:“碧云啊,你说你家王妃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老夫人皱眉。 江琉璃会在此时说这些话,肯定会说的就是她。 可是她何时欺负她了? 她只是想让她先给江北川看病而已。 碧云看看江琉璃又看看老夫人,郑重其事地点头:“就是,明明说好诊金先拿,再去看病,临到最后又开始变卦看来老夫人是诚心不想给老爷看病,王妃咱们还是回去吧,出来前李嬷嬷还在给您做糕点呢!” 说完,她扶着江琉璃就要离开。 老夫人这下可急了:“你不准走!你病还没看呢!” 江琉璃面无表情:“诊金呢?” 老夫人抿唇。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江琉璃先看病。 现在江琉璃张口就要钱,那她的打算不就落空了? 她还想说什么,侍卫队长扭头看了过来。 吓得老夫人登时又不敢说话了。 她扭头吩咐身边嬷嬷,“还不快去将那匣子拿过来!” 嬷嬷眼里还含着泪,顺手抹了一把,起身进屋将装满了地契的木头箱子取了出来。 看着那个箱子,江琉璃似笑非笑:“我说的诊金可是黄金,这么小的一个箱子,应该装不下我所需要的诊金吧。” 老夫人板着脸将箱子打开,将里头的地契递到江琉璃面前:“这些都是我江家在京中的产业,你拿去以后随时都可变卖,要换多少黄金有多少黄金,这还不行吗?” 江琉璃伸出手指摇了摇:“我不需要,说了诊金只需要黄金,你这地契我拿去了还要找人买,我多费神,如果老夫人准备不好黄金,那就再说吧,走!” 老夫人哪能放她离开。 这次王德庆将江琉璃带过来都废了好大的力气。 下次说不准江琉璃都不肯来了。 她赶紧拦住江琉璃:“别别别,你在这里等一会,我现在就让人带去当铺,我今天就把诊金筹集给你可行?” 江琉璃见此,勉为其难地道:“那行吧,不过老夫人请快点,我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这种琐事上面。” 第235章 丞相府败落了 老夫人面色难看地吩咐王德庆:“没听到人家说的吗?还不快去?可别让王妃等急了!” 王德庆还被控制在侍卫手中,他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求助地看向老夫人。 让他出去那也得先让人松开啊! 老夫人皱眉:“王妃,您这侍卫能否先松开?这兑换黄金的事情,还得交给王管家去办才行。” 侍卫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江琉璃。 见她点头,这才手一松。 王德庆毫无准备,直接扑倒在地,下巴都磕伤了。 不过他满心都是欢喜。 逃过一劫的王德庆赶紧从地上爬起,点头哈腰地道:“王妃请稍候,老夫人请稍候,小的现在就去!” 说完他抱着箱子点了几个人就一起走了。 目送王德庆离开,碧雨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请问老夫人,丞相府有休息的地方吗?” 老夫人没好气道:“做什么?” 碧雨一脸不满:“那自然是给王妃休息的了,难道老夫人想让王妃一直站在这里等吗?” 她居然还好意思问做什么!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她瞥了江琉璃一眼,心中也有几分不满。 屁事真多。 换个黄金能要多少时间,在这里等等又怎么了? 但是这些话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口。 没看那里还有一整列的侍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吗! 她的脸这会还肿着呢! 老夫人绷着脸道:“会客厅是空的,王妃请在那里等候吧,王管家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江琉璃笑眯眯道:“可以啊,哦对了,老夫人的脸似乎伤得不轻,需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吗?” 老夫人愣了一下,喜出望外:“你可以吗?” 江琉璃点点头,掰着指头道:“我给丞相爷看病收取诊金四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老夫人这个伤,那我就收个零头吧,六百六十六两黄金如何?” 老夫人的脸瞬间绿了。 什么零头六百多两黄金? 而且她这个伤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钱? 抢钱是吧! 老夫人赶紧摇头:“不用了,小伤而已,寻常大夫也可处理。” 恰好府内丫鬟赶去找来的大夫也到了。 老夫人喜出望外:“那我们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江琉璃颇为遗憾地道:“真的不需要吗?我处理起来很快的哦。” 老夫人没搭理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顺带着丞相府的人也全都跟着她离开了这里。 和那群侍卫待在同一个院子里,他们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一时间整个院子就只剩下王府的人了。 见院内没了外人,碧云不满地道:“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如此对您!” 江琉璃诧异地看她一眼:“怎么对我了。” 碧云跺着脚:“她一点也不尊重您,根本没有将您当做亲孙女吧!” “哦。”江琉璃抬脚往会客厅内走去,“这不是挺好的吗?她不把我当亲孙女,我也没把她当祖母,我们只是大夫和病患的关系,给钱我就治病。” 碧云:“额……” 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 碧雨跟在江琉璃身后进了会客厅:“其实还好啦,当初在丞相府的时候,老夫人就当王妃是透明人,现在也没差多少吧。” 碧云快步跟上:“可是如今她都有求于王妃了,还是这个态度,未免有些太看不清形势了。” 江琉璃摆摆手:“行了,你们也不用多想了,反正等她们把钱拿来,然后给江北川看看能不能治不就好了。” 碧云碧雨一想是这个道理没错,果断闭上嘴巴。 碧云在屋里转了一圈,拎起茶壶晃了晃:“这丞相府真是没救了,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吗?连口热的都没有,王妃,奴婢出去一下?” 江琉璃无所谓道:“去吧,哦对了,带两个人去吧,小心一些。” 虽然她觉得丞相府的人胆子应该没这么大,敢对她的人下手,但是万一呢。 碧云点点头。 她从小就伺候江琉璃,也是在丞相府里长大的。 都不需要丞相府的人带路,出了会客厅,随便叫了两个人便直奔丞相府后厨。 后厨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婶子正坐在角落择菜。 碧云让侍卫在外边等着,自己进门打了声招呼:“于婶子。” 于婶子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都惊了:“碧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碧云笑了一下:“是老夫人请王妃回来有事,我才跟着回来的,对了,这里有水吗?王妃那边都这么久了,还没口热茶送过去。” 于婶子赶紧起身擦擦手道:“有有有,我给你准备。” 碧云摆摆手:“婶子忙你的吧,我自己来就行,对了,卢嬷嬷她们呢?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 平日里厨房一直都是于婶子和卢嬷嬷和两个小丫鬟守着的。 于婶子闻言也不客气。 反正她和碧云也很熟了。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唉,卢嬷嬷她们已经被辞退了,至于小玉那几个,都被人牙子拉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碧云愣了一下道:“为什么啊。” 于婶子摇摇头道:“你现在去了王府,是不知道丞相府现在的光景,自从丞相爷倒了以后,丞相府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多的我也不说了,茶点什么的,我这里也没准备,至于水果什么的,还是不要送到王妃面前献丑了。” 碧云探头看了一眼。 于婶子拉过来的果框子里都是些橘子和桃子。 一个个都干干巴巴,没什么水分的样子。 碧云沉默了。 丞相府现在就拿这些东西待客? 这要是搁以前,她都不敢想象。 见碧云沉默,于婶子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干笑两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上头不给钱,买不起什么好东西,茶叶我这里有是有,但是品质也不怎么好。” 最好的那些都在老夫人院里放着了。 碧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有带,于婶子,我先走了。” 说完,她带着热水快步回了会客厅。 会客厅这会已经完全收拾好了。 侍卫们守在院中。 两个守在院门外,两个守在屋门外,其他的两两结伴,在附近巡逻。 俨然将丞相府的会客厅守成了一个铁桶。 江琉璃则在屋内端坐主位。 见碧云拎着水壶回来,碧雨上前接过看了一眼。 她有些诧异:“他们那边就给点热水?连口茶都没有?” 碧云摆摆手:“别提了,后厨那边就剩一个于婶子,其他的辞退的辞退,发卖的发卖,我看过于婶子那里的东西,那些个果子一个个又皱又干巴,茶叶也不是好的,我就不要了,咱们应该有带吧?王妃还是喝那个吧。” 碧雨有些诧异:“卢嬷嬷她们做错了什么吗?怎么就被发卖了?” 碧云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碧雨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在丞相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当年的丞相府日常花销有多高,平日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是顶顶好的。 现在不仅吃的用的东西不行了,连下人都发卖掉了? 她喃喃自语道:“丞相爷倒了才一个多月,丞相府就败落成这幅样子了?” 江琉璃笑而不语。 如果当初她没有搬空库房,那丞相府的人应该还可以过的很滋润吧。 只可惜没有如果。 江琉璃在碧雨面前晃了晃手:“发什么呆呢,我饿了,也不知道王德庆什么时候回来,快去弄点吃的来。” 王德庆确实在外头耽搁了不少时间。 他急于出手手里的东西,再加上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丞相府的管家,知道江北川病倒怕是没得救了,竟然一个个都开始落井下石,疯狂压价。 这与他预想的价格差太大了。 王德庆不敢做主。 没办法,他只能回来请示老夫人。 老夫人得知此事虽然气愤却也是无能为力。 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记住那几个落井下石的人,等她儿子好转以后,再好好治他们的罪! 折腾了好一段时间,可算是把诊金给筹够了。 老夫人迫不及待带着人前往会客厅。 只是还没进院门就被拦住了。 门口的侍卫横刀挡在她身前:“老夫人请稍等,容我去禀报王妃一声。” 老夫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王府,不是丞相府呢。 但是今天受的气,也不差这一件了。 老夫人停下脚步,憋着气道:“那你去吧,就告诉你家王妃,我诊金已经筹齐,她打算什么时候替我儿治病。” 侍卫没搭理她,转身进了院门。 不多时,江琉璃跟在侍卫身后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道:“既然老夫人已经集齐,那我们走吧。” 老夫人阴阳怪气:“怎么,王妃不打算去数数那些黄金的斤两够不够吗?” 江琉璃摆摆手:“不慌,我相信老夫人不会差我那一两二两黄金的,走吧,江北川在哪呢?” 老夫人冷哼一声:“跟我来。” 于是在老夫人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会客厅。 也许是因为老夫人清理了不少家仆,偌大的丞相府显得有些萧索,路上落叶堆满地也无人打扫。 甚至江琉璃还在路上遇到了江梦雪。 她穿着一件粗布麻衣,拎着扫帚远远经过,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弟弟,穿的也是跟个家仆似的。 江琉璃有些诧异。 她以为老夫人会将江梦雪和她弟弟赶出去的。 毕竟她们三个都是沈慧茹红杏出墙的结果。 把她们留在府里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难道老夫人是个受虐狂? 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儿子被戴绿帽子了? 江琉璃暗中感慨。 啧啧。 看不出来啊。 老夫人察觉江琉璃的视线,侧头看了一眼:“干什么?” 江琉璃摇头:“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老夫人皱眉。 熟人? 她转头看了一圈,立刻发现了江梦雪踪迹。 好嘛。 原来是她。 老夫人扯扯嘴角:“你倒是挺关心她。” 江琉璃笑笑:“那倒没有,没想到老夫人还愿意将她留在府中。” 老夫人冷哼一声,没去接江琉璃的话。 其实之前命王德庆清理家仆的时候,江梦雪和江齐修、江齐志她都是打算要一起赶出去的。 她们三个与她有没有血缘关系,如今府里又这么难捱,她当然不会愿意白白养着。 只是当她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江梦雪格外激动。 她清楚自己的本事。 她根本没有办法独自在京中存活下来。 更别提还要带着两个弟弟。 她怕是离开丞相府就要饿死在街上了。 江梦雪只能死皮赖脸求着留在丞相府里。 虽然偶尔遇到老夫人的时候壶会遭受一顿冷脸。 但是在这里至少还能有顿饱饭,有个温暖的床铺睡觉。 只是老夫人并不喜欢她,从头到尾都不喜欢她。 她撒泼打滚了好些日子却没能求得人家松口。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两个弟弟身上。 他们两个是老夫人亲手带大的,向来受宠,也许老夫人会对他们另眼相待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江梦雪猜的不错。 看着两个小小身影跪在自己面前邦邦磕头,老夫人心里难过极了。 这怎么能不是她的孙子呢? 她宝贝了这么多年,手把手带大的孩子。 也许是回忆起了以前的温馨往事吧。 反正最后江梦雪同她两个弟弟成功留了下来。 只是老夫人不愿意将她们当主子供着了。 她们三个不再是江家的小姐少爷。 原先的她们姐弟三个所住的院落也都收回了。 她们只能同丫鬟家丁一起睡大通铺。 每日还要要在府里做活才能换取三餐。 这不,那些人今日给她安排的活计就是扫落叶。 江梦雪将两个年幼的弟弟安顿好,自己便拿着扫帚慢慢扫了起来。 忽然,她察觉到一股怪异的视线。 侧头看去,她这才发现是江琉璃。 她站在路的尽头,带着一群人,同老夫人一起,正驻足往她这边看过来。 江梦雪远远地看着江琉璃,看着她光鲜亮丽的打扮,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粗布麻衣。 江琉璃还是原来的江琉璃,她却不是原来的江梦雪了。 第236章 只能治一半 被江琉璃看到自己最落魄的一面,江梦雪难堪至极。 她顾不得手里的活计,赶紧扔了扫帚,拉着两个弟弟从旁边的小门离开。 江琉璃也收回视线:“走吧。” 如今的她对江梦雪根本不感兴趣。 江梦雪这样在丞相府里受尽搓磨也不错。 反正按照江家人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老夫人看了一眼远处的江梦雪,又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江琉璃,冷哼一声,到底是没说什么,快走几步,继续带路。 众人来到芙蓉苑,江北川就歇在这里。 院内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家丁在伺候。 倒不是不是老夫人不想给他安排更细心的丫鬟。 而是自从江北川病倒之后,他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没日没夜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吃喝拉撒全都需要人伺候。 可是丫鬟们根本搬不动他。 再加上近来丞相府的日子有些不好过,老夫人也没办法给他安排更多的人伺候,只能勉强叫上两个家丁先照顾着。 等什么时候府里宽裕了,再考虑给他找几个心细的丫鬟。 一进门,老夫人便摆摆手将两个家丁给打发,随后催促江琉璃道:“我儿的病什么时候可以治好!” 江琉璃诧异地看她一眼:“谁说丞相爷的病一定可以治好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你不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吗?” 老神仙的弟子要是也治不好她儿子。 那她该怎么办? 她上哪去找老神仙? 江琉璃摸着下巴:“是啊,我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可是那和丞相爷的病又有何关系,老夫人莫不是真把我当神仙了,以为什么病都可以治吗?” 老夫人这才知道江琉璃的意思,她眉头一皱,有些不满:“若是你不能治我儿的病,那你来做什么?” 江琉璃笑笑:“若是没看过就说能治,那必定是骗子无疑,我只是告诉王管家,若要我诊治,需先提供诊金而已,至于丞相爷能不能治,还得我先看看,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老夫人险些被江琉璃的绕晕。 她没什么耐心地摆摆手道:“那你现在去看可以吗?” 江琉璃点头:“那是自然,丞相爷在哪呢?” 老夫人往前一指:“就在里头的床上,一起过去吧。” 屋内的空间到底是有些小。 江琉璃将大部分的侍卫都留在了院内,身旁只跟着碧云碧雨和四个侍卫。 至于老夫人那边,只有她自己和一个扶着她走路的贴身嬷嬷得以进门,其他人也都被拦在了门外。 老夫人虽然有些不满,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她的儿子,所以便也忍下了。 众人来到床前,江北川正醒着,两眼发直地望着半空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老夫人有些心疼。 她顾不得江琉璃,轻轻在床边坐下,呼唤道:“儿啊,你身体如何了?” 江北川回过神,缓缓侧目。 他的动作十分僵硬,好像身体不受控制一般。 老夫人见此,继续呼唤:“北川?你听得到为娘说话吗?” 江北川有些呆愣。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 可是他的喉间只能发出“呃呃”的怪异声响,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江北川似乎也发现了这点,神情顿时急躁起来。 可是他越急就越说不出来话,整个人浑身颤抖,看着恐怖极了。 老夫人也有些被吓到,忍不住后退两步,扭头对着江琉璃喊道:“你不是来救北川的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江琉璃扯了扯嘴角:“这不是看老夫人母子情深,当然得回避一番了。” “你……”看着江北川的悲惨模样,老夫人不欲与江琉璃斗嘴,压抑着火气道,“那你现在可以给他看了吗?” 江琉璃点了下头。 她来到江北川床前,指尖搭上他的手腕,闭目探查了一番后遗憾道:“你们来晚了。” 老夫人还在满心欢喜地等待江琉璃救治江北川,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是懵的,嘴角立刻挂了下来:“你说什么?” 江琉璃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们早半个月来找我的话,也许还有的救,但是现在……” 她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夫人眉心突突地跳:“现在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江琉璃摇摇头道:“如果是半个月以前,我可以让丞相爷恢复原样,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即便是治好,他怕是也不能走路了。” 即便是治好,也不能走路了? 老夫人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身旁的嬷嬷及时护住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晚了?” 江琉璃诧异地看过去:“这种事情哪有为什么?晚了就是晚了,怎么样,老夫人要救吗?” 江北川仰面躺在床上。 虽然他没办法动也没办法说话,但是他可以听见。 所以江琉璃的意思是她可以救他? 救完之后,他只是不能走路而已,其他都是好的? 这让江北川万分心动。 只有被困在这里无法动弹过后,他才会知道可以自由是多么的宝贵。 江北川恨不得当场就跳起来说他要治! 只可惜他没办法说话。 只能寄希望于他母亲了! 江北川期待的眼神落到了老夫人的身上。 可惜天不从人愿。 那厢老夫人好不容易站稳,直接一把推开嬷嬷,冲到江琉璃面前,声音尖利地道:“你放屁!怎么可能才半个月我儿就没得救了!一定是你在胡言乱语,明明是你医术不精!” 江北川:? 江琉璃面色不善地道:“既然老夫人不相信我的诊断,当初又何必请我来?若是老夫人如此无法沟通的话,那恕我直言,丞相爷没得救了,告辞!”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去。 老夫人哪能就这样放江琉璃离去,她赶紧横在江琉璃面前:“慢着!你哄骗我们变卖了家产,现在又说不能救北川,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得帮我把那些东西都换回来!” 江北川:?? 他不知道变卖家产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母亲似乎不想救他了。 要不然不会在这里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江北川登时急了。 他能救! 他要救! 只可惜他努力了无数遍,他也还是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 江琉璃倒是看到了江北川的反应,但是她不想管。 她扬了下眉对老夫人道:“那是你们的事情,若是老夫人不想救丞相爷,你现在可以赶快让王管家去将那些房屋地契换回来,而不是在这里拦着我浪费时间不是吗?” 老夫人脸色难看。 那些房屋地契因为她急着出手,收走的人都是压了价的。 现在她想原价换回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这一来一回,不知道亏了多少钱。 都是这江琉璃害的! 老夫人狠戾的目光紧紧盯着江琉璃:“那你跟我一起去!” 她的打算很简单。 那些人现在落井下石,欺辱他们丞相府的人。 但若是有江琉璃这个王妃在旁边盯着,说不准他们就不敢这样了,会同意将那些地契都给换回来。 只可惜江琉璃可不会同意。 她摆摆手:“算了吧,我忙得很,这种事情还是交由老夫人您自己去办吧,先告辞了。” 说完,她作势就要离去。 老夫人瞬间急了,一把揪住江琉璃的衣袖:“你不准走!” 一旁的侍卫队长动作很快,抢在老夫人碰到江琉璃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老夫人只觉得手腕一股剧痛袭来,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啊——痛!痛痛痛!你干什么!” 侍卫队长冷哼一声:“不许随意触碰王妃!” 说完便松开了手,一把将人推开。 老夫人这一大把年纪,老胳膊老腿的,当然经不起折腾,后退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好在嬷嬷时刻候在一旁,及时将她扶住。 可老夫人的脚腕也还是扭到了,扶着身旁嬷嬷的手痛苦哀嚎。 而江北川那厢还在努力。 因为太过用力,连额间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他翻了个身! 随后江北川扑腾一下摔下了床。 这下这动静可大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老夫人也顾不上自己的脚腕了,心中大为惊喜:“北……北川?你能动了?” 江北川“呃呃”两声,眼神一会落在母亲身上,一会落在江琉璃身上,疯狂示意。 他要治! 就算不能走他也要治! 不能走总比躺在床上不能动好! 老夫人无法领会他的意思,赶紧对这江琉璃身后的侍卫道:“还不快来帮忙把我儿抬回床上!” 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无人理会她。 侍卫队长勉为其难道:“不好意思了老夫人,我们的职责是保护王妃的安危,您说的这些,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您还是自己去将丞相扶起来吧。” 老夫人语塞。 她要是扶得动,还用得着找人帮忙? 见江琉璃的侍卫不肯出手,老夫人只得让嬷嬷出去叫人。 最后还是王德庆带着人进来重新将江北川安顿好。 看着刚翻了个身的儿子,老夫人欢喜异常,扑在床边喋喋不休地道:“怎么样北川?你好些了吗?能说话吗?” 江北川当然还是不能说话。 刚翻了个身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这会眼珠子还能动都已经很不错了。 老夫人在那里问了老半天,始终无法得到江北川回应,顿时悲从中来,又开始抹眼泪了。 倒是一旁的江琉璃似乎看出了端倪,皱眉道:“丞相爷似乎有话要说?” 江北川顿时松了口气,眨了眨眼。 该死的。 终于有人领会到他的意思了! 老夫人闻言一喜,忙探头道江北川面前:“儿啊,你要说什么?快告诉娘啊!” 江北川微微侧头,偏向江琉璃所在的方位,口中不断地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老夫人愁了。 她看不懂啊。 江琉璃倒是看出来了。 她笑了一下道:“老夫人不想替江丞相治病了是吗?” 老夫人拧眉看向江琉璃:“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北川他治完了还是不能走路的话,那又有什么用?” 江北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有用啊! 当然有用啊! 这样他就不用日日夜夜躺在这里发呆的! 如果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这样无知无觉地过一辈子的话! 他宁愿去死! 江琉璃对着老夫人身后的江北川抬了下下巴道:“看来丞相爷与您的意见并不相同。” 老夫人愣住:“什么?” 江琉璃笑笑说道:“老夫人觉得治了不能走路也是废,但是我觉得丞相爷是想治的啊。” 江北川心中已经急到了极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才微微点了一下下巴。 若不是老夫人一直盯着他,怕是都发现不了这微小的幅度。 老夫人有些迟疑:“北川,你想治是吗?” 江北川已经没力气了。 他虚弱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赞同。 老夫人顿了一下道:“可是王妃诊治的话要收取诊金,四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两,黄金。” 江北川顿住。 多少? 四万多两? 还是黄金? 抢钱呢! 江北川很想吐槽,但是他没有能力。 而且他知道母亲给自己找了不少的大夫名医。 他们都没有办法治他的病。 江琉璃是第一个说可以治的。 虽然好像只能治一半。 但是江北川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能让他不用一直躺在床上,他已经可以接受了。 江北川赶紧眨眼。 治啊! 当然要治! 这点钱而已。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多。 但是迟早他能赚回来! 只要他能下床! 老夫人这会也看出江北川的意思了。 既然儿子这么急,那她就只能听他的了。 只是老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吃亏。 她拧眉看向江琉璃:“既然你无法将北川完全治好的话,那你之前提出的诊金费用会不会有些过于高了。” 江琉璃眨眨眼:“是吗?我觉得还好啊?毕竟别人都没办法不是吗?若是老夫人无法接受这个诊金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您另寻他人吧。” 老夫人:? 她就是找不到其他人了,才会找江琉璃啊! 第237章 扎针 江琉璃作势要走,江北川顿时急了。 江琉璃要是走了,谁来医治他? 要是让他下半辈子都躺在这里动也不能动,只有三两家丁照顾他,那他还不如就此死掉,一了百了。 他已经受够这几天的日子了! 见母亲还呆愣在原地,江北川担心她不愿意救自己,大张着嘴巴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如今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自己能不能治好,只在母亲的一念之差。 江北川自然激动。 老夫人察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的江北川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胡子拉碴。 头发蓬乱。 全然没有那副读书人的文质彬彬模样。 看起来倒是跟个乞丐差不多。 若说他是丞相,谁信啊。 老夫人也有些看不过眼。 江北川却是更激动了。 他要扎针! 他要治病! 要不是他浑身都不受控制,少说也要从床上蹦起来了。 知子莫若母。 老夫人自然知道江北川想说什么。 没办法,她只能沉着脸对江琉璃道:“只要你能救北川,那些黄金就全都是你的了。” 江琉璃闻言,笑意浮上面容:“老夫人早这么说不就好了,耽搁你我这么多时间。” 说完她对身后碧雨道:“我的药箱呢?拿过来吧。” 既然要出来给人看病,总不能什么东西都从空间里拿。 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江琉璃专门找人做了一个药箱,存放一些她平时会用到的器材和药。 碧雨一直随身携带着,见江琉璃要用,立刻送到了她的手边。 老夫人虽然答应让江琉璃给江北川治病。 但她说到底还是有些不信任江琉璃,站在她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 江琉璃倒是无所谓。 她又没作假。 本来江北川的病对她来说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她想治好的话,轻松得很。 只是她不想治而已。 现在丞相府的人上赶着给她送钱,她才过来的。 当然,她不会把江北川完全治好。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就是要让他半死不活,才能让他尝尽世间险恶。 反正对江北川来说,能够半死不活坐轮椅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吧。 江琉璃从药箱里取出针灸包,取出几根足有七八寸长的银针。 这是她特地命人临时赶制的,就是为了今日丞相府之行。 看着那足有自己小臂长的银针,老夫人都惊呆了:“等会,你这是什么东西?” 江琉璃抬眼:“银针啊。” 老夫人:“银针???” 江琉璃:“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老夫人的手有些颤抖:“你……这……哪有银针这么长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琉璃皱眉:“老夫人若是不想为丞相爷诊治的话,何苦寻这种借口,这长一点的银针又不是没有,不能你没见过就说我是故意使坏吧,算了,若是老夫人不放心,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说着她又将银针放回了针灸包中。 江北川见此顿时又激动起来了。 不是。 银针都拿出来了,哪有又收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扎针的人是他,何必要看他母亲的脸色。 他都没说有问题,为什么要听他母亲的! 江北川面目狰狞:给我扎针啊! 老夫人看看江琉璃又看看江北川,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她不是故意找江琉璃的茬。 她真的没见过这么长的银针。 可是江琉璃的反应又好像这些银针稀松寻常,是她大惊小怪。 老夫人这下可懵了。 见江北川在那里神情激动地扭来扭去,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老夫人只得认怂:“我……我知道了,王妃请落针吧,我保证不会再插嘴了。” 江琉璃叹了口气,又将银针取了出来,顺便吩咐碧雨:“去找一盏油灯过来。” 碧雨忍住已经浮到嘴边的笑意。 身为江琉璃的贴身丫鬟,她自然知道江琉璃的银针是故意弄的这么长的。 当然,这并不影响银针的作用。 只是看起来恐怖罢了。 江琉璃悄悄瞪她一眼。 笑什么笑。 小心等会被人发现了! 碧雨赶紧转身离去。 很快,她带着油灯回来。 江琉璃接过油灯,取出银针在上面烤了一会。 江北川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一阵胆颤。 虽然他想快点治好自己。 但是当江琉璃举着这么长的一根银针在自己面前舞来舞去的时候,江北川还是有些遭不住。 老夫人也有些遭不住。 这么长一根针扎进身体,那不得痛死啊。 她有些眼晕,忍不住后退几步道:“我……我的头有些晕,我休息一会,王妃你继续。” 江琉璃没搭理她,专心地烤着手里的针。 虽然她不喜欢江北川,但是她还是很尽职的,该消得毒当然不能少。 不多时,她举着银针看向江北川:“丞相爷准备好了吗?” 江北川躺在床上。 这种时候,他能说不吗? 江琉璃显然也没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看准方位,直接手起针落。 几针下去就把江北川给扎成了刺猬。 江北川默默咬紧牙关。 虽然他不能动,但是他的感觉还在。 江琉璃落针的地方又麻又痒,浑身都像是有蚂蚁在爬,甚至连骨头里面都有蚂蚁在爬。 可是偏偏他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他只能咬牙硬撑。 江琉璃见此,微微一笑道:“丞相爷多忍忍吧,施针施够半月就差不多了。” 说完,她起身拍拍手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江北川一阵胆寒。 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半个月? 也不知道是躺着不能动比较难受。 还是这种浑身有蚂蚁在爬的感觉比较难受。 老夫人闻言也走了过来。 目光不小心掠过江北川身上,老夫人一阵颤抖,赶紧移开视线:“那个,王妃,这针不用取掉吗?就这样留在这里了吗?” 江琉璃点头:“老夫人不用担心,明日我会让人过来给丞相爷取针。” 老夫人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话。 反正她又不懂医术,江琉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江琉璃看了看四周:“不知我的诊金在何处?” 老夫人愣了一下道:“你现在就要拿走?” 江琉璃奇怪地看她一眼:“那是自然,还是说老夫人反悔了?” 说着她低头看向江北川。 一副在思考要不要取针的模样。 老夫人见此赶紧点头:“没没没,在其他院子放着呢,王妃若是要的话,王德庆你带王妃过去。” 现在她们家有求于江琉璃,自然江琉璃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江琉璃是王妃。 想赖账也赖不掉。 江琉璃笑容满面:“老夫人能这样想当然是极好不过了。” 正好她带过来的那队侍卫都能派上用场。 最后,在王德庆的带领下,江琉璃一行人抬着一箱箱的金子离开了丞相府。 江梦雪还在扫地,她远远看着江琉璃的背影消失,忍不住问身旁同她一起扫地的丫鬟:“江琉璃来这里做什么?” 丫鬟没理她,背过身去扫另外一条道去了。 江梦雪抿唇。 自从母亲出事,她在府中就是这种待遇。 她都已经习惯了。 谁让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二小姐呢。 江梦雪将这些归类于那些人的嫉妒。 既然人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 一直等到王德庆回来了,她才快走几步赶上去问道:“管家,江琉璃来这里做什么的?” 王德庆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梦雪都已经不是丞相府的小姐,不是他主子了,他自然没什么耐心。 江梦雪咬牙陪着笑脸:“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她成婚以后不是再也没回来过吗?” 就连江北川出事的时候都没回来过。 如今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突然来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 现在更是带了这么多东西走。 王德庆环手抱胸:“这可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而且请你尊称王妃,若是被人听到你对王妃不敬,让人因此对丞相府发难怎么办?” 江梦雪语塞。 至于吗? 不过就是嫁给一个残废王爷,江琉璃还摆起谱来了? 她被困在丞相府里太久。 还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德庆也没解释的意思,说完没再理会她,转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江梦雪除了跺跺脚表达不满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江梦雪最后还是在芙蓉苑内伺候的家丁口中打听到了江琉璃来这里的目的。 江梦雪不敢相信:“你是说,她来这里是给爹……不是,她来这里是给丞相治病的?” 家丁点点头:“是,管家一大早就去王府了,为的就是请王妃过来。” 这有些超出了江梦雪的想象:“为什么?” 江琉璃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 而且江北川的病明明无药可治。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府里呆着,自然知道王德庆一直在各方寻找大夫。 可是那些大夫都对江北川的病症束手无策。 凭什么江琉璃就能治了! 家丁诧异道:“因为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弟子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江梦雪的眉毛顿时拧作一团。 这个她倒是听说过。 只是那不是江琉璃自己放出来的谣言吗? 可是看老夫人如今的反应,江梦雪迟疑了。 难道这都是真的? “那那些箱子呢?那都是什么?” 说到这个,家丁可来劲了,神神秘秘道:“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都是金子。” 江梦雪闻言,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金子?为什么?” 家丁招招手,附耳对江梦雪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据说是王妃要求的诊金,足足有四万多两,全都是黄金,是老夫人临时让管家去外面用家中产业换来的。” 江梦雪懵了。 四万多两黄金? 这江琉璃好大的胃口! 居然敢要这么多! 偏生这老夫人居然还真给。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死老太婆这么好骗。 可是为什么要变卖家产? 这四万多两虽多,对丞相府的资产来说应该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江梦雪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家丁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情我哪里晓得。” 江梦雪皱眉道:“那你知道管家变卖了哪些东西吗?” 家丁嘻嘻一笑:“这我还真知道,听说是京中的一切铺面和宅子,还有一些田地。” 江梦雪心中困惑至极。 就算需要变卖一点东西去筹钱。 应该也不至于直接卖铺面和田地吧。 除非家里真的一点钱也没有了。 可是至于吗? 这可是丞相府诶! 不过很快江梦雪就想到了异常之处。 最近这段时日王德庆一直在整治家里的下人。 要不是她求爷爷告奶奶,冲到那个死老太婆面前求了无数遍,她和她的两个弟弟早就被人赶出去了。 虽然现在她在丞相府里的日子不太好过。 但是比起流落街头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有口饱饭,还有片屋顶能挡雨。 可若这家丁说的都是真的。 那不就是说明丞相府已经快要走到头了? 毕竟这些时日,皇帝那边除了江北川刚倒下那日有消息传出来过,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怕是宫里也觉得他没救了吧。 江梦雪是不相信江琉璃真的可以将江北川治好的。 不管外头再怎么传,她也不会相信。 看来她得好好计划一下自己和弟弟们的出路了。 这丞相府怕是很快就要容不下她们姐弟三人了。 思及此,江梦雪挥别家丁,独自离开。 而江琉璃那头也带着自己挣来的诊金浩浩荡荡回了丞相府。 只是刚进门,就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江琉璃皱了下眉,刚想绕开,赫连越却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她道:“这位……是辰王妃吧?我是……” 江琉璃不屑于搭理他,径直打断他:“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说完,她脚步不停,带着人直接往后院走去。 赫连越愣了一下。 不是辰王妃? 可还那日宫宴他明明记得她和燕玖辰坐一块的。 等他反应过来,再想询问的时候,江琉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处。 第238章 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赫连越皱了下眉,刚想跟上,却被几名侍卫拦住了去路:“王府后院,还请八王子止步。” 说完,他们留下一人看着赫连越众人,其他人则继续扛着担子跟随江琉璃而去。 赫连越的部下有些许不满:“是王妃又如何,居然敢如此无视我等!” 赫连越没有做声。 面前的侍卫冷声道:“诸位若是有任何不满,尽可以去寻王爷。” 这些都是王爷交代过的,让他们看紧了这几个蛮族人,不能让他们在府中乱走。 今日也就是不凑巧。 居然让他们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王妃。 所幸他们人多,还能拦住这几个人。 那侍卫的言语颇为不客气,赫连越的部下顿时更生气了。 这大燕朝的王妃无视他们一行人也就算了,连侍卫都对他们这么不客气。 “你……” 那部下还想说些什么,赫连越已然出手拦住了他:“行了!少说几句!” 部下顿时闭上嘴巴。 赫连越微微一笑,对着侍卫说道:“不好意思了这位小哥,是我思虑不周,放心,我们对九王爷没有任何不满,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也不等那侍卫说话,带着自己的一众部下离开了王府。 侍卫并不做声,默默看着他们离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这才转身往鹿鸣轩的方向赶去。 而那蛮族一行人,外出找了个茶楼刚坐下便有部众迫不及待道:“八王子,您为何要拦着我!那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就是区区一个王妃吗?有什么好嚣张的!” 赫连越瞪他一眼:“区区一个王妃?刚才那番话你怎么不去燕玖辰面前说?” 部众被噎了一下:“那燕玖辰不过就是一个残废,八王子您也太小心了一点。” 赫连越冷哼一声道:“不过就是一个残废?我看你是没带脑子出门,若燕玖辰真的才刚刚治好他的腿,他怎么可能这么活蹦乱跳,我观他定然并不似传闻那般不良于行,怕是很早就已经恢复了,对了,那个小杂种呢?” 部众冷声道:“还在王府里待着,并未带他出来,八王子有事?” 赫连越摇摇头:“无事,就让他待在王府吧。” 部众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将他处理掉?” 赫连越想了一下:“就今天吧。” 他们所谈论的那个小杂种是赫连越同父异母的弟弟。 是他父王同一名外族女人生的。 他还未出生,那外族女人便难产而亡。 侍从原以为他胎死腹中,请示过之后便拉着那外族女人打算埋了。 结果坑才挖到一半又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大半夜的乱葬岗,可把人吓了一跳。 侍从狂奔回去,纠集了一群人回来,才发现是那小杂种还活着。 他好端端地活在他那过世母亲的肚子里!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被接生出来以后发现他居然生来就是绿眸,夜间还会发光,看着妖异至极。 按照常理来说,不会觉得这小杂种很诡异吗? 偏生父王很喜欢他。 还将他养在身边。 现在父王已经过世,他们几个兄弟来争斗归争斗,但是对于这个妖异的弟弟,却是拥有同样的意见。 那就是不能放他存活。 而他父亲生前的那几个拥簇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一直对这个小杂种十分关注,害的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动手。 这次进京朝贡,总算是找到办法将他带了出来。 所以赫连越此次进京,除了朝贡和调查燕景鸿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将这个诡异的弟弟给处理掉。 部众听到赫连越这般吩咐,立刻点点头道:“那我今晚就动手。” 赫连越与他商议了一下细节,忽然听到楼下一阵闹腾。 探头看去,这才发现是一个坐着软轿的公子哥打楼下经过。 看着张扬至极,可是那张脸却怎么看怎么搞笑,满脸都是结痂的小红点子。 赫连越皱着眉头:“这是谁?” 一名专司调查的部众回道:“是荣国公府上世子,说起来这位世子与燕玖辰似乎也有仇。” 赫连越顿时来了兴致:“怎么说?” 部众回道:“事情真相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这位世子与辰王妃有过冲突,一直叫嚣着他脸上的疹子是辰王妃对他下毒,后来经人诊断,是他自己不知打哪染来的怪病,有说是那方面的。” 部众说着说着,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赫连越也皱起了眉头。 原本想着这人和燕玖辰有仇,他还能去结交一番。 既然有病。 那还是算了吧。 他也怕染病。 部众继续说道:“后来听说荣国公夫妻俩都被他传染了,连宫里那位都差点被传染,而皇帝在宫中禁足了好一段时间。” 赫连越啧啧摇头:“然后呢?他为什么死咬着辰王妃不放?” 部众摇头:“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他曾经想去告御状,结果半路上遇到了燕玖辰,被燕玖辰派人打了一顿,四肢尽断,现在出来了,怕是好了一些了吧。” 赫连越恍然大悟。 难怪他看这人坐在软轿上的姿势那么奇怪。 原来曾经四肢都断过。 他皱起眉头:“然后呢?荣国公那边就没点表示吗?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幅德行?” 部众撇了撇嘴:“据说荣国公去告过状,但是被皇帝打发回来了,说到底燕玖辰还是皇亲国戚,就算皇帝与他不合,也不会拿这种事情落他们皇室的脸,那皇帝护短着呢。” 赫连越摇摇头,顿时失去了兴趣。 一点用处都没有。 果真废物。 他沉声吩咐道:”“再去调查一下,看看有哪些人值得结交,最好是与燕玖辰有仇的。” 这样的人天然站在燕玖辰的对立面,他们也更好拉拢。 就是这个皇帝,太过假模假样,明明想要燕玖辰死,却还要顾着颜面。 赫连越对这样的人万分不屑。 部众应了声是,起身离去。 不多时,他又跑了回来,神情激动:“八王子!八王子!有消息!” 赫连越皱眉道:“什么消息?” 部众神秘兮兮地道:“您知道今日那辰王妃去做什么了吗?” 说道这个,赫连越来了兴致:“说说看。” 部众笑了一下道:“坊间如今传闻辰王妃是景元道长的弟子,燕玖辰的腿就是她治好的,今日她出门就是回她娘家,去给她父亲江北川治病,您还记得她刚才带回来的那一箱箱东西吗?” 赫连越点头:“记得,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部众郑重地道:“是,据说全都是金子,足有四万多两,都是她向丞相府收取的诊金,那还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还在丞相府没来得及搬回来。” “哈?”赫连越有些不信,“你是不是打听错了?你不是说那江北川是她父亲吗?既然是父亲为何会收取这么多的诊金?” 部众摇摇头:“这我还没来得及问,不过听说辰王妃同她娘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具体我还需再去打听。” 赫连越赶紧摆手:“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去。” 部众点头,再次转身离去。 他才刚离开,另一名部众按捺不住说道:“这京城的达官贵人有够乱的,这个与这个不合,那个与那个不合,就连父女俩的关系都不好,不过这丞相府也真是舍得,四万多两黄金啊!” 赫连越冷笑一声:“当然舍得了,丞相府就那么一个顶梁柱。” 部众想了一下道:“八王子,今日这辰王妃带着这么多金子回府,应该有不少人知道,怎么样?咱们要不要……” 说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如果是今天这个情况,他们在王府里搅一搅浑水应该没问题吧。 赫连越想了一下,欣然点头:“可以,小心一些,不要被燕玖辰抓到马脚了。” 部众们闻言,欣喜地拱手道:“是,八王子放心,属下会小心行事的。” 另一边,江琉璃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赚了一大笔钱,是该好好归置归置。 屏退了那些侍卫过后,江琉璃打开了箱子。 一箱箱金灿灿的金子,看的人心潮澎湃。 清风明月没有跟去,这会看到这么多金子都惊呆了:“王妃,这是您的诊金?” 江琉璃欣然点头:“是啊。” 明月磕磕巴巴地道:“您这么快就将丞相爷治好了?” 要不然怎么说也不能把这么多钱都给了江琉璃吧。 江琉璃摇摇头:“早着呢,让他再熬几天,对了明天你们俩谁过去一下,收针。” 其实她今日就可以收,但是她懒得在那里等。 既然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就让江北川扎着吧。 反正她是要睡美容觉的。 不可能一直守着她。 清风点头应下:“是,奴婢知晓了。” 江琉璃捡捡这个金子,又捡捡那个,爱不释手。 碧云碧雨有些担忧:“王妃,咱们今天刚带这么多金子回来,就在门口遇到了那群蛮族人,他们不会起贪念吧?” 江琉璃神情不变:“没关系,他们若是敢来,那就来吧,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碧云碧雨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既然江琉璃这么自信,她们也没别的办法。 姑且只能相信她们的主子了吧。 碧雨想了一下道:“那王妃,这些东西就这样放在这里吗?需不需要收到库房里去?” 江琉璃摆摆手:“那当然要收起来,把里面的金子收起来就可以了,箱子就放在这里吧,我还有用,丞相府那边剩下的就不用搬过来了,直接收到库房里去吧。” 四个丫鬟虽然不明白江琉璃要做什么,但也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但是这金子到底是太多了一点,四个人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才收拾完毕。 江琉璃也没有闲着,一直窝在房内捣鼓自己的东西。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那群蛮族人惦记着那些金子,早早就派人来鹿鸣轩蹲点来了。 见江琉璃吃完晚饭后还不去休息,坐在院里赏月,一名部众忍不住道:“她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吹冷风?” 他可不想吹冷风。 他还指望着浑水摸鱼捞点钱呢。 另一名部众瞪了他一眼:“小声点说话,小心让人听见了!” “怕什么,一个内宅妇人,上哪听得到我们说话。” “那也要小心,谁知道会不会有别的人在。” “我说你也太小心了一点,若是这里有人守着的话,我们不是早就发现了吗?” 那名第二个说话的部众没再吱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蹲在这个墙头,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似乎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 他怕被人嘲笑他怕了。 不过既然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只有他一人察觉出异常,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 听着墙头的对话,江琉璃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群人的水平不怎么样。 连王府安排的护院都发现不了。 得亏她提前吩咐过了。 要不然这群人都被一锅端了。 守在一旁的碧云不知道,好奇问道:“王妃笑什么呢?” 江琉璃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点好笑的事情,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哦。”碧云没多想,“那奴婢送您进去休息。” 墙头众人心中一喜。 可算是去休息了。 江琉璃起身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碧云道:“对了,那些箱子今夜就先放在我房中吧,我要赏玩一番。” 碧云有些懵。 箱子有什么好赏玩的。 金子不是都收起来了吗? 但是合格的丫鬟不需要问那么多。 她点点头:“好的,王妃。” 墙头众人有些无语。 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她不是王妃吗?怎么跟个暴发户似的。 几箱金子还要放在屋里赏玩。 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另一人摇头道:“没准人家自己有什么特殊癖好呢,别管了,她可算是要去休息了。” 不多时,鹿鸣轩庭院之中再无人影。 几个蛮族人又等了一会,以防里头的人还未休息。 一直到月上中天,几人对视一眼,无声落地。 屋内。 江琉璃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这群人可算是下来了。 要不是她还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她都以为这群人要收手不干了呢。 第239章 被逮住了 赫连越并未参与此次行动。 他的目标过于明显,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的话,很难处理。 所以他全都交托给了自己的部下。 而他自己则留在王府给他安排的院落之中等待好消息。 至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今日有别的事情,那就暂时留他一条小命吧。 蹲在江琉璃墙头的那群蛮族人之中,领头的那个叫贾安,算是他亲信中的亲信,为人谨慎,平日里很多他不方便做的事情,他都交给贾安。 所以今日这件事情交给贾安,他很放心。 贾安确实很小心。 他落到地上,抬手虚虚一按,所有蛮族人都听从他的指示,立刻停在原地不动。 一名部众小声道:“怎么了?” 贾安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先观察一下再说,要是人还没睡怎么办?” 部众趁着夜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灯都灭了快半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还没睡觉。 贾安就是太小心了。 偏偏八王子还这么相信他,他们一行人都得听贾安的话。 贾安停在原地,目光在鹿鸣轩的各个屋子游走。 等待片刻,见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这才收手道:“好了,行动!” 先前下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探听过了,今日江琉璃带回来的那些个箱子,她都没有收到库房里,全都放在了她自己的卧房之中。 他们是没听说过有哪家的闺秀居然是如此行径。 这辰王妃果然特立独行。 不过也还好。 放在她自己卧房之中,比放在库房里好处理多了。 毕竟库房存放了那么多宝贝,一般都会严加看管。 他们想要悄无声息摸进去,可能还会有些麻烦。 这里的话,只要看住辰王妃院内的那几个丫鬟就可以了。 几个丫鬟而已,随随便便就能制住。 下来之前,他们已经分配过各自的行动。 贾安负责江琉璃这边。 他带头贴着围墙往主卧的方向摸去。 其他人则跟在他身后。 来到江琉璃门前,贾安再次抬手虚按,然后伸手戳开江琉璃的窗纸。 探头一看,屋内一片漆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这样也好。 说明这辰王妃真的睡了。 贾安松了口气,放轻脚步来到门前,然后用随身的长剑挑开门栓。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贾安心中一喜,轻轻推开房门,月光透过门缝照亮前方。 屋内还是一点动静也无。 贾安无声地挥了挥手,部众们当即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屋。 江琉璃早就已经起来了。 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明月手持一柄长柄刀站在她身边。 两人已经适应了屋内的黑暗。 静静地看着那群蛮族人摸进屋。 原本清风和碧云碧雨都要在这里守着江琉璃。 只是江琉璃觉得人多动静大,好说歹说才把她们几个劝走,只留下明月一人。 明月擅长各种武器近战对打。 她比清风更合适守在江琉璃身边。 正好清风也可以在另一间屋子里顺便保护碧云和碧雨。 到时候若是闹起来,这群蛮族人狗急跳墙,难免伤人。 而那群蛮族人,乍一从光亮的地方进到屋内,什么都看不清楚。 而且他们本来就对江琉璃屋内的格局不熟悉,因此一行人没能发现角落里的江琉璃。 至于江琉璃的床上。 她早就用枕头掩盖了一番,黑暗的环境下,还真的挺像是有个人躺在那里。 贾安走到近处看了一眼,确认过江琉璃的存在之后便走开了,没有动手。 他们此行只是为了那些黄金,并不想多生事端。 只要辰王妃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好。 其他部众早就按耐不住,小步快跑冲到了那几个装过金子的木箱附近。 毕竟钱才是万能的。 没有人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这些金子来的。 见贾安靠了过来,部众小声道:“我们要搬几箱走?” 虽然他很想全部都搬走,但是他们人太少了,没办法全部带走。 贾安看了一圈,压低声音道:“三人一箱,两个人抬,一个看路,求稳为主,直接送到别院去。” 如果早知道辰王妃这里这么不设防,应该多带几个人来的。 毕竟只要失窃过一次,他们就很难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了。 而且王府失窃,他们这几个借宿王府的人肯定第一个被怀疑,所以这些金子也不能放在他们住的地方。 幸好他们早就有在京城中设立据点。 金子拿过去了,可以让他们直接送走。 这样就不怕被逮住了。 贾安的设想很完美。 只可惜,设想只是设想,现实永远不会如此顺利。 那名部众听完迫不及待就伸手搬箱子去了。 下一秒,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贾安惊了一下,立即伸手捂住那名部众的嘴。 只可惜已经晚了。 这么大的动静,八百个人都被他吵醒了。 贾安顾不得其他,立即吩咐道:“赶紧搬,快!” 既然要被发现,那就不能白跑一趟。 幸好这一趟来的人都是面生的。 之前在宫宴中露过脸的人他都没有带来。 即便是被留下那么一两个他也不必担心。 只可惜事与愿违。 贾安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那些部众碰到那些木箱的一瞬间,利剑破空的声音陡然出现,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一股血腥味开始蔓延开来。 贾安心生不妙。 坏事了! 一定是江琉璃干的好事! 亏他还以为江琉璃这里毫无准备,自己如此轻易就得手。 原来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贾安不敢再耽搁,提气往门口狂奔而去。 只可惜江琉璃早就防着他了。 眼看着他就要逃出门外,一股巨力突然从背后袭来。 贾安全身心都在逃跑上面,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他直接被一棍子敲得扑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随后一个冷淡的女声从背后传来:“走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没好好招待你们。” 话音落下,一道火光亮起。 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贾安勉力抬头,往后看去。 果然。 江琉璃早就有准备了。 她根本就没有躺在床上。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举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长柄刀的女子,手里还端着一盏烛火。 看打扮应该是她的丫鬟。 再看其他人。 难怪先前他听到有利剑破空的声音。 现在他的部众一个个都身中短箭倒在了地上。 屋内满地都是鲜血。 有几个运气差一点的,被击中要害,已经气绝身亡。 只有零星几个还喘着气。 但是过了这么久,血也流的差不多了,连哀嚎都没有力气。 一时间,他带来的人之中,还能动弹的,不过五指之数。 江琉璃也发现了这一点。 之前想着蛮族人估计会来不少人,她不想找燕玖辰帮忙,也不想自己的丫鬟涉险,所以就在那几个箱子附近做了几个陷阱。 只要他们敢动那几个箱子,旁边的连弩就会射击。 这几个蛮族人都是死在弩箭之下的。 毕竟这些弩箭可不长眼。 一个不小心要是扎到了心肝脾肺肾,或者动脉什么的,不死也重伤。 效率很高嘛。 江琉璃面带微笑,表示很满意。 她看向这个明显是领头人的贾安,语气轻快地道:“我说这位……额,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陛下让贵族勇士们住进王府,可不是让你们大半夜在这里瞎逛的好吧。” 贾安面色阴沉地看着江琉璃。 他小心了一辈子,居然在这里着了道了! 这辰王妃好深的心机。 她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定然早就知道他们在这里了。 但是她居然一点异常都没有表现出来。 静待他们一行人落入她的圈套! 见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又不说话,江琉璃眨眨眼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贾安张了张嘴,嗓音有些沙哑:“你好狠毒。” 江琉璃轻笑一声:“哪里狠毒了,我这叫正当防卫,谴责别人之前请先思考一下自己做了什么,去把王爷和八王子都叫过来吧,尤其是八王子,让他看看他的属下都做了什么。” 贾安心里一惊。 坏了。 别的部下死在这里,他们还能死不承认是他们蛮族人。 但是他不行。 前段时间,包括在宫宴的时候,他一直跟在八王子的身边。 已经在很多人面前露过脸。 八王子来了定然是要被问罪的! 贾安心知自己这件事情办砸了,以后即便是跟着八王子回了蛮族的地盘,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估计还要连累自己的家族。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以死谢罪,到时候八王子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咬死了他对此不知情,一切就都好办了。 思及此,贾安牙齿一动,就想咬破毒囊。 江琉璃被行刺过一次,早就知道这个套路了。 她一直盯着贾安。 一见他有自杀的苗头,直接一脚飞踢。 贾安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只是这次还多了两颗牙齿。 连带着他口中的毒囊都飞了出来。 贾安想说话,但是他下巴一点也不听使唤。 江琉璃那一脚下去,他的下巴直接脱臼了。 贾安心道不好,匍匐着往前爬,想要将那颗毒囊捡回来。 只要他用手掐破,塞进口中,一样有用。 只可惜江琉璃的动作更快,一脚踩在了他伸去捡毒囊的右手上。 顺便,江琉璃还碾了碾,随后低头笑眯眯道:“急什么,你们家八王子还没来,你可不能死。” 贾安想要挣扎,但是他本就背部受伤,有些使不上劲,只能伏趴在地上,任由江琉璃踩着自己。 江琉璃心满意足。 抬头看向门外。 清风和碧云碧雨都出来了,好端端地站在门口看热闹。 一直蹲守在她墙头的那些侍卫也都出来了。 那几个摸去别的房间的蛮族人都被他们被逮住,现在正被押着跪在院中。 一个个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江琉璃笑道:“去请王爷过来一趟,顺便把蛮族的八王子也请来吧。” 这么多人证在这里,尤其是被她踩在脚底下这个,想必那个八王子也无法狡辩了。 不多时,燕玖辰踏入鹿鸣轩。 他整张脸一直是绷着的,尤其是看过江琉璃房内的惨状后,看着那几个侍卫的神情都有些不善:“派你们来保护王妃,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人都摸到房里去了,居然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江琉璃自己准备充分,要不然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侍卫们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说,神情严肃,单膝跪地:“王爷恕罪,是属下疏忽了!” 江琉璃愣了一下,忍不住道:“王爷您误会了,是我让他们不要通知您的,这几个小贼,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她占据了天时地利,这么几个人,还是不用担心的。 燕玖辰有些不赞同:“不管怎么样,王妃都不应该亲身涉险,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他们进来。”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让他感觉有些挫败。 燕玖辰沉着脸看向侍卫:“待会自己下去领罚!” 江琉璃哪里知道燕玖辰心中的弯弯绕绕。 实在是那些侍卫都是听从了她的吩咐才没有出手。 要是因为这个受到了燕玖辰的责罚,她怎么过意得去。 江琉璃只得努力解释:“是我觉得我可以轻松解决这几个人才要求他们不通知你的,若王爷要因此责罚他们,我无法阻止你,那你就连我也一起责罚吧,毕竟我才是主导的那个。” 燕玖辰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抿着唇道:“既然王妃坚持的话,那这次就算了。” 不过对着那些个侍卫,他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善:“下不为例!” 侍卫们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松了口气。 能不受罚,谁会想要受罚呢? 揭过这一页,燕玖辰又看向江琉璃脚底的贾安。 他认得这个人。 一直跟在赫连越身后。 今日之事果然与赫连越有关。 燕玖辰冷声道:“赫连越呢?人带过来了吗?” 第240章 这种场合秀恩爱合适吗 赫连越还在房中等待贾安的好消息。 可等着等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赫连越心中一突,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门外便是一声巨响。 他的房门被踹开了。 管家带着一众侍卫举着火把站在他的门前:“八王子,我家王妃有请,请八王子随我等前来。” 赫连越面色陡然阴沉。 都这种态度了,他何尝不知贾安那边肯定出事了。 但是该挣扎还是要挣扎的。 赫连越冷声道:“管家这是何意?大半夜的就这样上门,这就是你们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管家这会也懒得和他打太极。 人都偷到家门口来了,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管家板着脸道:“八王子这话说的好笑,你都说了是待客之道了,那待的自然是客,有些人都冒犯到我家王妃头上去了,那我们王府还与他们客气什么?” 赫连越负手转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要贾安足够机灵,那肯定可以将他们的嫌疑撇清。 至少表面上找不到相关联的线索。 管家上下打量他一眼:“八王子这是不肯承认了?” 赫连越叹了口气:“本王今日晚膳后就一直待在院中没有出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承认什么?我知道你们王府的人对于燕帝的安排不是很满意,但这也不是你们冤枉我理由,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我们蛮族人会做的,还望王爷明察。” 话音落下,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人从帘后冲了出来,是赫连越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一双绿眸在夜间格外明亮。 少年边跑边喊:“我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我全都听到了,我告诉你们!” 赫连越面色一冷,一巴掌甩到少年的脸上。 少年瘦弱非常,一巴掌下去,整个人就被甩到了地上。 赫连越紧走一步,抢在他再次说话之前,扣住他的脖子拎在身边:“管家见笑了,这是舍弟,管教不严,还望海涵。” 管家皱眉看了看赫连越又看看那绿眸的少年。 少年被赫连越限制住了脖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嘴角也渗出丝丝鲜血。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双眸死死盯着赫连越,似要将他大卸八块。 赫连越心中冷笑。 他就说这一路上京,这小杂种这么安静,还以为他认命了。 没想到在这等着呢。 焉坏的杂种! 早知道前些日子就该把他处理掉的。 不过也还好。 现在也还来得及。 这样想着,赫连越扣着他脖子的手越发用力起来,大有将他当场掐死的劲头。 少年被缚在赫连越身侧。 他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他拼命挣扎。 只是他的力气终究不是赫连越的对手。 眼看着他就要翻起白眼,管家终于开口了:“八王子还是松开小王子吧,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不要带到我们家王府来。” 他看得出来,从先前那一巴掌开始,赫连越就是故意的。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 本来管家是不打算管这种事情的。 但是那少年人也是蛮族的王室,今日他若是真的让赫连越杀死在他们王府,以后怕是会牵扯出其他的麻烦来。 赫连越也不是真的想要动手。 他之前是想让这小杂种死在王府,但这并不代表他要当着王府人的面杀他。 这样做了,怎么甩锅给燕玖辰? 赫连越轻笑一声,松开手:“管家多虑了,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而已,让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少年颈间的束缚一松,整个人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重新通畅的喉间一阵痒意上涌,他疯狂咳嗽,咳到干呕,好半天了才缓过劲来。 但他的嗓子到底是暂时没办法说话了。 管家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管了,而是再次对赫连越道:“所以八王子现在有空随我走一趟了吗?” 赫连越笑笑:“不是说了吗?我们蛮族人不屑于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管家怕是冤枉我们了。” 管家没有和他嬉皮笑脸的心思,见赫连越冥顽不灵,直接抬手道:“来人,将八王子带到鹿鸣轩去,别让王爷王妃久等了!” “是!” 话音落下,侍卫们鱼贯而入。 赫连越的皱眉后退:“等会,你们王府的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我是蛮族八王子,你们放尊重一点!” 无人搭理他。 人海战术之下,赫连越几乎没有挣扎的空间,直接被人给捆了起来,拖到了鹿鸣轩门口。 这会死在江琉璃屋中的那些个蛮族人已经被侍卫们收拾好,拖到院子里一具一具并排放着,每个人身上都盖了块白布,火光闪烁之下,怪阴森的。 至于剩下的那些个受了伤的,燕玖辰可没那个给他们治疗的意思。 全都拖到墙角放着。 任由他们哀嚎。 相比之下,贾安的伤势最轻了。 他就被江琉璃踹掉了两颗牙齿。 除了不太方便说话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管家拖着赫连越进门的时候,燕玖辰就站在贾安的面前。 他也不说话。 就静静地盯着贾安。 看着怪吓人的。 管家泰然自若地走到燕玖辰面前:“王爷,八王子带到。” 燕玖辰回头看了一眼赫连越,并未说话。 赫连越却怂了。 他没想到贾安居然也被逮住了。 这段时日贾安跟着他进进出出,谁都知道那是他的手下。 他得想点办法撇清才行。 燕玖辰看着神色一直变幻的赫连越,语气凉凉地道:“八王子有什么话想说吗?” 赫连越干咳一声:“不知王爷是何意。” 燕玖辰笑了一下,抬手指着地上的尸体和墙角的伤员道:“八王子以为本王是何意?” 赫连越已经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当然不会被他这阵仗唬到。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贾安。 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贾安被逮住了居然没有自刎。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笑道:“这是我的侍从贾安,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燕玖辰轻笑:“不知道?” 赫连越道:“是,先前我已经同贵府管家说过了,晚膳过后我就再也没出门,至于贾安,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没想到居然在这里。” 江琉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了吧。 连自己的部众做什么去了不知道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燕玖辰自然也不会相信。 他没指望赫连越承认。 他也不需要赫连越承认。 赫连越拿在他手中,另有用处。 燕玖辰没再理会赫连越,转身看着管家:“将八王子送去水牢,明日一早进宫。” 江琉璃:??? 王府还有水牢这种东西? 听起来就恐怖的很。 嗯。 还有些好奇。 他还没见识过呢。 相比于江琉璃的新奇,赫连越的表情已经绷起来了。 他沉声道:“我可是蛮族王室,燕玖辰你敢把我关在水牢!” 燕玖辰勾了下唇角:“为什么不能?也就一个晚上而已,明日就出来了,更何况你只是你们蛮族的王室,我又不是你们蛮族人,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寻常百姓罢了,寻常百姓干出行刺王府的事情,没有当场斩首都已经是便宜你了。” “你……”见燕玖辰是真的这么想,并不是在开玩笑,赫连越怒了,“你这是蓄意挑起两族大战!” 江琉璃没忍住插了一嘴:“不是我说,八王子,你们是来朝贡的,你们蛮族和我们大燕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而且还说什么蓄意挑起两族大战,你的手下先行刺王府,不如说你才是挑起两族大战的元凶,好吧。” 赫连越阴沉的目光又看向江琉璃:“说了贾安所做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们若是想要构陷于我,那是你们的问题,我无话可说。” “构陷?你说的倒是轻巧,看来你们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了。” 说着,江琉璃伸手在袖袋里掏了掏。 燕玖辰没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 江琉璃一边找一边说道:“上次蒲先生给了点加强版的痒痒粉,还没用过,正好给二位试试。” 至于这二位是谁。 那就不言而喻了。 燕玖辰沉默。 痒痒粉还有加强版的? 蒲观海一天天地都在干什么! 赫连越惊道:“你们还想屈打成招!” “我那叫合理审讯,啊,找到了!” 江琉璃惊喜地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瓷瓶:“蒲先生说了,这是他新做的配方,吃了以后,万蚁噬心,连骨头里面都像是有蚂蚁在爬,偏偏挠不到也止不了痒,没有人能坚持过一个时辰,当然,这都是蒲先生说的,我还没试过。” 她也没地方试。 只能说今天是赫连越和贾安自己运气不好,撞上来了。 正好拿来给她试药。 江琉璃抓着瓷瓶站在赫连越面前,两眼放光:“王爷帮个忙,把他嘴塞住吧,要不然等会闹起来,都没人能睡觉了。” 燕玖辰笑了一下:“不必,可以点他哑穴,这样他就发不出声音了。” 江琉璃有些惊讶:“还有这种操作?那王爷帮个忙点了吧。” 燕玖辰点头。 看着这夫妻俩的表情,赫连越忽然一阵胆寒。 那痒痒粉是什么东西? 虽然他没见识过,但看燕玖辰的表情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燕玖辰这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居然玩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赫连越的声音都忍不住尖利起来了:“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是蛮族王……” 话还没说完,他的哑穴已经被点了。 燕玖辰顺便还给贾安也点了。 他刚才可听见江琉璃说要拿他们两个试药的。 赫连越躺在地上,双手被缚,哑穴被点,拼命翻滚,试图挣扎。 贾安倒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没办法。 他去哪都是个死。 无所谓了。 江琉璃惊喜上前,正要喂他们吃药,燕玖辰拦住了她:“药瓶给管家,让管家来下。” 管家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这么吩咐,但还是听话地上前。 江琉璃有些迟疑:“管家知道下多少吗?” 燕玖辰没所谓道:“反正吃不死人,多点少点无所谓了。” 江琉璃:…… 是这个道理没错。 但是吃多了,药效更强,更难熬啊。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正吃药的又不是她。 江琉璃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药瓶递给管家:“你看着喂吧。” 正在拼命翻滚挣扎的赫连越也顿住了。 好啊。 你们夫妻俩清高是吧。 反正吃药的又不是你们,所以就这么肆无忌惮是吧! 只可惜他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管家接过药瓶。 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打开瓶塞,掰开赫连越和贾安的嘴,然后把里头的药粉倒进去。 也不管是多还是少,反正喂了吃了就够了。 药粉见效很快。 只是几息,赫连越就感觉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而且是脚很多的那种东西,细细密密。 疼倒是不疼 就是麻麻痒痒。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知道是因为那些药粉的缘故,但是赫连越很想看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在爬。 只可惜他无法动弹。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麻痒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就连骨头缝都感觉有东西在爬。 赫连越想求饶。 但是他不能说话! 他没办法求饶! 赫连越后知后觉。 他们夫妻俩是故意的吧! 江琉璃看了一会就不感兴趣了。 实在是辣眼睛! 她对水牢的兴趣更大一些:“王爷,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八王子送去水牢?” 旁边还在痛苦翻滚的赫连越都快裂开了。 他都这样了,还要把他关水牢吗! 好恶毒的两夫妻! 燕玖辰看了江琉璃一眼,问道:“怎么?” 江琉璃有些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水牢长什么样呢。” 燕玖辰:…… 这种好奇心就不必有了吧。 他摇摇头:“那地方又臭又脏,王妃还是别去了。” 江琉璃哪里愿意。 难得的机会。 只可惜燕玖辰不为所动,任凭江琉璃怎么求都没有用。 既然不能去水牢参观,江琉璃也没什么留下的兴致了。 她还要睡觉呢。 见江琉璃似乎真的很失望。 燕玖辰顿了一下道:“你要是实在想去,等哪天空闲了,让人清理过后再去吧。” 赫连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 一个水牢还要清理过后才让人去。 你俩这种场合秀恩爱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