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我不做亡国之君》 第1章 逃亡到边境 “哐啷”，破碎声在静谧的夜里划出刺耳声响。 惊醒了躺在椅子上的任可，他抬眼好奇地四下扫去。 破败的屋内，烛火在抖动，地上碎了一个碗，一名老太监慌忙跪下用手把碎片扫进怀里。 “陛下，老奴死罪！” “陛下？”任可懵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他立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候？” 老太监恭敬回道：“回皇上，我们现在在腾冲一农户家里，现在是永历十三年。” 任可起身四处踱步，口中喃喃自语：“腾冲，永历十三年！” 他的脑子飞速地转着，拼命地在脑袋里检索这几个字眼。 突然，他停住脚步，张嘴惊愕不已。 “永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的年号。”历史系毕业的任可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穿越到这个亡国之君身上了。” 不过，任可很快就从惊愕中醒过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叫朱由榔的末代皇帝，从他登基到他逝世，几乎一辈子都在屈辱、窝囊、悲惨中度过。 风雨飘摇的永历朝廷一路逃窜，大明疆土上农民起义不断，满清铁蹄轰轰烈烈入了关，国家四分五裂。 他将会被人带着从云南逃入缅甸，然后被缅甸国王送到平西王吴三桂面前，最后结束他一生的是一根弓弦。 而他的大明江山将彻底改变，满清异族入主中原。 任可感觉脖子有点凉凉的，似乎那根绞死他的弓弦现在已经勒到他脖子上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任可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声，“亡国之君不好当啊！要想不这么窝囊的死去，就得换个活法。” 既然上天阴差阳错地把历史的笔交到了他的手中，那么他将用这支笔重新书写大明的新篇章。 此刻的任可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他的到来，悄然发生着改变。 永历帝朱由榔将被一个叫任可的现代年轻人取代，他带着上帝视角，一步步带领即将破灭的南明朝廷，南下入缅，卧薪尝胆，东山再起。 “来人，给我把李定国找来！” 摸清楚状况的任可马上就尝试了一把皇帝那君临天下的快乐。 当然，不是那种快乐，现在的他暂时还没有心思想那方面的事。 任可还不习惯用“朕”这个字眼。 不过他的声音，却让老太监感到非常意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如此安定镇静的声音了。 “回皇上，李将军此刻正在磨盘山准备和叛贼吴三桂决战！”老太监躬身答道。 “什么？磨盘山！”任可大惊。 历史上李定国着名的“磨盘山之战”，原本筹划得非常完美，可偏偏军中出了叛贼，把计划泄露了。 导致原本有望翻盘的明军，最终错失了消灭吴三桂的机会。 任可当机立断，立刻召见总兵邓凯，交给他一封密信并命他火速送往李定国大营。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命老太监打点水来让自己洗漱一下。 “谨遵圣谕！”老太监恭敬退下。 毕竟是天潢贵胄，一番洗漱之后，永历帝逐渐显示出了天子的庄严，仪表伟岸，举止端庄。 看着信送了出去，永历松了一口气，现在可以好好见一见这帮颠沛流离的老臣们了。 “皇上，如今清军紧追不舍，叛贼吴三桂大军将至，为了皇上的安危，臣等建议皇上立即南撤永昌，再由永昌入缅甸。这样咱们背靠缅甸，又有李定国将军的牵制，清军自顾不暇，也许就不会继续追击我们了。” 说话的人叫马吉翔，锦衣卫指挥使。 永历闭上眼睛细想了一下之后，微微一笑，想起来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胆小的朱由榔正是听了马吉翔的话，才慌不择路地逃进了缅甸。 这坏东西还在半路上装作劫匪把朱由榔洗劫一番，搞得可怜的皇帝连鞋都没得穿。 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永历还不打算杀他。 “众爱卿以为如何呢？” 永历依旧装作毫无主见的样子问道。 此刻大家已是惊弓之鸟，听到去到缅甸能够存活，基本都同意。 少有几个反对的迫于马吉翔的淫威，不敢言语。 永历此刻有自己的打算。 李定国收到自己的密信，磨盘山大战计划就不会泄露，以他的详细部署，此战必胜。 可一场胜利暂时还改变不了什么，腾冲离永昌又近，自己如果不离开，李定国打起来就放不开手脚。 万一不小心自己被人家掳走了，那这场大仗的胜利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现在入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见众人不说话，永历站了起来，扫了大家一眼：“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就按照马吉翔的意思办吧！若没什么事，就都去准备吧！” 众人转身离去。 “平阳侯，你留一下。”永历漫不经心地翻看着随手拿起来的一本书，嘴里飘出一句话。 这句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刻的南明小朝廷，大家心怀鬼胎，只顾着逃命，皇上爱叫谁叫谁，谁也改变不了现在的破烂局面。 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平阳侯靳统武心里“咯噔”了一下。 永历散去左右开口道：“靳侯爷，有几件事得让你做一下！” 没等靳统武回答，永历已经沉声道：“马上派人秘密监视马吉翔，并立即整顿军纪，有逃跑者、叛乱者、抢劫者一律杀无赦！” 永历必须赶在马吉翔抢劫他之前做好防护。 听完永历的话，靳统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印象中这个皇上的蛋一直都是软的，是个人都可以过来捏两把。 今天怎么感觉很硬，那种不怒自威的帝王气质、杀伐果断的狠辣和沉着冷静的语气，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靳统武虎躯一震：“末将遵命！” “还有，刚刚忘了说了，你再派一队人马持我密信送给李定国将军。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若漏了消息，你提头来见我。”永历没有理会靳统武神情的变化，继续还有有条不紊地安排。 靳统武眼中含泪。 他作为一名军人，金戈铁马，醉卧沙场才是他的使命。 可他这么多年基本都在陪着皇上跑，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打，被追击，习惯了东躲西藏，忍辱偷生。 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永历短短的几句话，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知道，这个皇帝，变了！这天下，也要变了。 临行前，永历用力地拍了拍靳统武的肩膀，眼神坚毅，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靳统武挺正腰板，隐入夜色。 第2章 这个皇帝不一般 “将军，有皇上密旨！” 李定国军账外，一名士兵急匆匆来报。 正在部署战事的李定国微微皱眉，他很清楚这个皇帝的性格，大战之前收到皇上密旨，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把人叫进来。” 李定国散去众人，在帐中等待。 打开密旨一看，李定国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也隐隐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个皇上远在百里之外，自己的计划刚刚才秘密安排下去，知道的人也没几个，他是怎么知道的。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指名道姓地说光禄寺少卿卢桂生有叛变之心。 而这个卢桂生，正是知道此次磨盘山大战计划的其中一人。 军情紧急，容不得他细想。 李定国迅速派人严密监视卢桂生的一举一动。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歇一口气了。 可屁股都没坐热，又有人来报还有密旨。 这可把李定国搞懵了。 难道是同一份情报派不同的人送来？这皇帝什么时候心思这么缜密？ 这次的震撼比上一次还大。 永历来信告诉他，让他打败吴三桂之后火速派兵赶往大明与缅甸边境，皇上要进入缅甸，担心路上发生不测，让大军在边境等候调遣。 李定国把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皇上的密旨。 这仗都还没打，皇上凭什么就说自己就会打败吴三桂，难道他真的会未卜先知？ 李定国烧掉两封密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确实不是激动的时候。 因为叛贼吴三桂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在李定国的严密监视之下，卢桂生暗中与吴三桂勾结的信件很快就被查获。 李定国看着信里写得清清楚楚的“磨盘山计划”，倒吸了一口凉气。 磨盘山部署计划若是被吴三桂得知，此次必败。 他想起了永历的密旨，心里有点发毛。 李定国没有立刻杀了卢桂生，他决定将计就计，摆好大口袋，等着吴三桂钻进来。 他让卢桂生心甘情愿地重新写了一封信，内容就是告诉吴三桂明军军心涣散，毫无斗志，一击便散。 磨盘山，位于滇西深山中，山高路窄，清军要想追击明军，必须经过这座山。 山下一羊肠小道，极狭窄，仅通一人。 李定国带部队在两山之间设下埋伏。 此次伏击一共分为三组。 第一组泰安伯窦名望负责，看到清军全部进入埋伏圈之后，引燃地雷； 第二组广昌侯高文贵负责，听到地雷响了之后迅速从两山之间齐射弓箭，然后配合第一组下山收割人头； 第三组武靖侯王国玺负责，他暂时按兵不动，等清军溃败的时候再从背后出击，与第一二组形成合围之势，歼灭清军。 绝妙的计划。 为了防止做饭时的炊烟引起清军怀疑，李定国还命人提前备好干粮，以干粮充饥。 水烧好，刀磨好，就等着你吴三桂了过年了。 大战一触即发。 吴三桂收到卢桂生的密信，大喜过望。 率领大军朝李定国浩浩荡荡杀来。 李定国在磨盘山前面留一支几千人的部队与吴三桂大军交战，佯装溃逃。 吴军及清军看到明军一击即溃，连日的胜利让他们忘记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道理。 他们追击明军，顺利进入了李定国的包围圈。 山谷里很安静，像死亡一样。 吴三桂率众一进入山谷，他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多年征战沙场留下来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里很危险，可是他四处观察，又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山谷的风很凉爽，一阵阵的凉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清军及吴军想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 云南的天空依旧碧空如洗，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吴三桂信马由缰，看着没有一只鸟的天空，突然大惊失色。 这样的山谷里连鸟叫声都没有，那么鸟去哪里了？ 一个恐怖的想法从心底里生出：此地有埋伏！ 他大叫一声：“全军撤退！” 话音未落，“轰轰轰”三声地雷响起。 漫天箭雨铺天盖地急射而来来。 “噗嗤”一声，吴三桂身前一个护卫被扎了个透心凉。 他没有犹豫，调转马头，马鞭猛抽下去，战马嘶鸣，载着他向后疾驰而去。 三组负责人武靖侯王国玺在山上看到吴三桂溃逃而去，立即率领百余人马追去，并嘱咐其余人员按计划行动。 山谷里喊杀声震天响，双方杀成一片。 没多久，三组设伏人员就看到溃逃出来的清军，信号一响，他们早就已饥渴难耐，一个个就像被人捏住了软肋一样嗷嗷叫着向清军扑去。 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国土沦丧的痛苦、山河破碎的屈辱、妻离子散的愤怒、家破人亡的无助。 这一刻都化作了手中不停挥舞的刀，直到手臂麻木，他们才发现，地上早已找不到一具完整的敌军躯体。 明军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这场胜利就像一场久旱的甘霖，浇在了那些还在观望，还在犹豫，还在摇摆不定，甚至已经投降了的明军心里。 这场胜利，让他们看到了“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的希望。 磨盘山大捷，李定国一举消灭了吴军及清军近三万人，重创了清军精锐。 清军损兵折将，多个将领死于此次战役。 顺治皇帝大发雷霆，罚了各个统兵将领一大笔款！ 对于视钱如命的人来说，罚款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手段。 最后，累计收得罚款上万两白银。 吴三桂气数未尽，携五十余骑人马逃出包围圈，由于伤亡惨重，再加上粮草难于接应，最后不得不退至昆明防守。 磨盘山大捷的消息乘着云南的凉风迅速传至大江南北，给全国各地的抗清义士很大鼓舞。 李定国经此一役，名声大噪。 不过他没时间高兴，迅速打扫完战场之后，他继续率一部分人追赶清军，收复失地。 留下定朔将军吴三省镇守腾冲，派泰安伯窦名望携缴获的部分财宝以及三千人马前往边境等候通知。 当然，随窦名望一起来的，不止财宝和人马，还有李定国的疑惑。 此时是永历十三年，清顺治十六年，闰正月二十五日，永历帝已经由永昌府（今云南省保山市）退到了布岭（今云南德宏盈江县），离缅甸已经很近了。 永历信都没拆开，就知道李定国要问什么。 他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财物，大喜。 命人留下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赐给了窦名望及其军士。 一时间，军心大振。 留下的那一半，永历可没心思装进自己的腰包，虽然他也很眼馋。 眼下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若是现在就进了自己口袋，只怕到时候有钱没命花。 他暗中叫来总兵邓凯，让他秘密组建一支特种部队，这只部队跟锦衣卫不同。 他们主要负责暗杀、情报、渗透等非正常工作。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这支队伍就叫做“影密卫”吧！ 这些人的名字只有邓凯和永历知道，它们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任何官职。 他们誓死效忠永历。 邓凯身怀重任，同时也热血沸腾，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末将领命，万死不辞！”邓凯跪在地上拱手回道，双手因激动已微微颤抖。 永历把他扶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那一堆财宝得意道：“那一堆，都是你的经费，我现在没钱，你可省着点花啊！”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李定国也收到了永历的回复。 不过，永历并没有正面回答李定国的疑惑，只是告诉他不用担心后方，诛杀反贼，反清复明才是重任。 并狠狠地夸奖了李定国一番，告诉他趁着现在的风头，迅速联系散落云南各地的抗清将领，把他们拧成一股绳，继续进行反清复明的伟大事业。 李定国看着皇帝的回复，老泪纵横。 这他妈才像皇帝的样子嘛！以前哭哭啼啼的，算个什么事！ 第3章 我的意思是，全家都杀了 这天夜里夜里，靳统武果然发现马吉翔和靳统武的部下孙崇雅密谋抢劫，永历佯装大怒，命靳统武打了马吉翔几大板，便把他放了！ 永历知道，马吉翔这厮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别人捶了他一顿，他必定要捶回来！ 皇帝也不例外！ 当初他和孙可望两人狼狈为奸，谋逼永历禅位。 现在永历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有机会他肯定要报复。 很快，他报仇雪恨的机会就来了。 永历十三年，闰正月二十六日，永历一行人已到达离缅甸十余里的地方。 黔国公沐天波派人先去通知缅甸，大体意思就是大明皇帝出来旅游，想来感受一下缅甸特色。 缅甸的回复竟然要求他们尽去兵甲，才能进去。 永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立刻派马吉翔带着大批财物去缅甸四处打点。 并宣称：明军愿意尽释甲杖，只是天色已晚，担心扰民，等明日再入城。 靳统武很疑惑为何要派马吉翔去交涉，斗胆问了永历。 永历呵呵一笑道：“马吉翔对于之前的事肯定耿耿于怀，他此去必反，但时间仓促，我料定他带不了多少缅兵来，我们将计就计。你马上传令下去，让所有人伪装成疲惫不堪的样子，撤了几个明哨，只留暗哨，布好陷阱，等着想要邀功的马吉翔来。之前不杀他，是因为师出无名，当下随便杀人容易动摇军心。若是他当了叛贼，那就人人得而诛之了。” 靳统武点了点头，随即又嘟囔了一句：“这疲惫不堪的样子我们还需要伪装吗？” “滚……”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建议皇上移驾别处，等他处理完了这些叛贼，再把皇帝接回来。 是夜，玉盘高悬，三更时分，天边窸窸窣窣有人声传来。 靳统武示意属下屏息凝神，静心等待。 他在暗中估算了一下，这次来的缅兵人数还不少，估计有几百人。 这马吉翔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带这么多人来刺杀皇上。 到达帐营外面的缅兵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在大营外面观望了一会。 看到明军整支队伍像一盘散沙，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大喜。 估计很多缅兵已经想好别墅要盖在哪里了。 其中一位缅兵将领一声令下，这百余名手持弯刀士兵哇哇乱叫着朝永历军帐扑了过去。 有了马吉翔这个带路党的帮助，他们目标很明确，直奔永历帐营杀去。 明军看到月光下明晃晃的弯刀，尖叫着四散逃去。 马吉翔嘴笑得跟一朵荷花似的带人冲进帐营，不过迎接他的不是惶恐的永历皇帝，而是笑眯眯的平阳侯靳统武。 他一下子傻眼了，看着一脸坏笑的靳统武，问出了他的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晚要带兵前来？” 靳统武起身朝马吉翔走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不知道，皇上知道！” 马吉翔瞬间面如土色。 就在他惊诧之际，靳统武手下的士兵也从山林里呼啸着冲出来把马吉翔以及缅兵包围了起来。 永历帝在烛火摇曳中走到马吉翔身边，对着他摇了摇头，转身朝靳统武淡淡吩咐道：“杀了吧！” 这冰冷的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逃亡十三年，这个皇帝跟杀伐果断完全就不沾边。 而今夜，他竟然如此淡然的就开口杀人，似乎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就像早上去上班在路边买个包子一样，顺手的事。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永历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全家都杀了！” 靳统武喉咙动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有点兴奋，大声答道：“遵命！那皇上，这些缅兵怎么办？” “把他们的右手砍了，再让他们自己带回去！敢刺杀大明皇帝，这缅甸国王怕是不想干了！” 永历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惨叫声浸满了整个大营！ 靳统武随永历进了大营，现在他已经对永历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他真想抱着皇上使劲地亲几口，聊表敬意。 有了这样一位杀伐果断，有勇有谋的明君，大明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很快，马吉翔的所有财物就送到了永历大营，竟然有上万两之多。 “老东西，国家都没了，他竟然还搞了那么多钱！”永历看着呈上来的财物，在营内破口大骂。 骂完后，永历还是按照老规矩把钱分成了两份，一部分交给黔国公沐天波，让他拿去作为入缅的活动经费。 来到人家地盘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该打点的要打点，该消费的肯定是要消费的嘛。 另一部分直接就赏给了参加此次剿灭叛贼的军士们。 大家看着手里百花花的银子，高兴得像老婆回了娘家一样。 沐天波看着皇上专门拨给他的这笔活动经费，看永历的眼神就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皇上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这傻逼玩意儿出了事就像一个孩子，只会张着嘴哭，张着嘴问怎么办。 现在不一样，几十口人，说杀就杀了。 上百人的手，就那样像砍瓜切菜般砍落在地，有的手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地上抖动着，仿佛只是受了伤而已。 沐天波祖上是明初名将沐英，家族世代驻守云南。 他看到皇帝办事如此老成狠辣，心里也开始热血燃烧。 我大明有救了，我大明有救了！ 经此一事，南明随行人员脑子再笨，也看出了点端倪，皇上变了，是那种脱胎换骨由内而外的改变。 第二天，缅甸国王莽达看到带着断臂狼狈逃回来的士兵，心中已经把马吉翔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当初要不是受了他的蛊惑，自己也不会做出如此没有脑子的决定，缅甸王肠子都悔青了。 一个逃难过来的皇帝，竟然还能反杀自己，他这么厉害，为何还要逃难？难道他的对手比他还猛？ 莽达国王，这点你就不知道了吧。 打清军暂时打不过情有可原，但是打你一个外邦小国，绰绰有余。 事到如今，不让明军进来都不行了。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缅甸王还是打算召开一个民主的会议，让大家踊跃发言，听取一下大臣们的意见。 令他没想到的是，舆论竟然一边倒，大臣几乎都是支持明军入缅。 就连自己的弟弟莽白亲王也支持。 他们给的理由总结下来就是：明军此次是只是来暂住一段时间，等家里家事处理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要那么小气。 当然，这一切还是得谢谢马吉翔全家。 永历十三年，永历皇帝及随行人员正正式进入缅甸境内。 不过，他可不想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听从沐天波的建议，把太子朱慈煊留在外面，以防万一。 此时太子朱慈煊才十一岁。 永历安排靳统武派人把太子送去给早已在边境驻守的窦名望保护起来，同时还带去了一份密旨。 做完这一切之后，永历率领文武百官及其家属两千多人浩浩荡荡地进入缅甸。 当然，他们可没有尽释兵甲的坏习惯。 第4章 条件艰苦，今晚就她俩了 窦名望很快就收到了永历的密旨。 永历在密旨里交代了窦名望几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让他不要在边境闲着，要大力宣传磨盘山大捷，重振明军雄风。 第二，利用现在永历已经进入缅甸的大好时机，火速招兵买马，把那些残兵败将收集起来，整顿军纪，训练士兵，时刻做好反扑的准备。 第二，时刻关注清军局势，掌握清军动向。 第三，配合李定国护好滇西南后方阵地，让李定国没有后顾之忧。 第四，与当地土司搞好关系，获得当地支持。 缅甸那边也传来消息，缅甸国王莽达也打算在三日之后亲自来觐见永历。 夜深人静，永历屋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提笔写写画画。 一旁侍候的太监李崇看到皇上这焦急的样子，连忙劝他保重龙体。 永历没有理会他，只是叫他火速召总兵邓凯前来。 没多久，邓凯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我交代给你的事，搞得怎么样了？”永历看着大汗淋漓的邓凯问道。 邓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说道：“回皇上，影密卫现在大约有五十余人在紧锣密鼓地训练中，他们大多都是从锦衣卫里选出来的，只要稍加训练，马上就可以独当一面。” “不错，眼下人手确实不够，你能挑出五十人，已经很让我意外了。此番叫你前来，正是打算让你的影密卫练练手！”永历看着窗外淡然道。 邓凯也早就饥渴难耐了。 “我想知道现在这个缅甸，是不是很安定平和，有没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如果没有的话，你就想办法搞一点出来；如果有的话，你就努力让他大声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他做出来，助人为乐嘛。” 永历露出一脸很热心的样子。 邓凯一阵头大。 这皇上不会是疯了吧，才来到人家地盘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最后竟然还想打人家屁股。。 邓凯走后，永历坐在椅子上，敲着脑袋审视着目前的局势。 在叛贼和带路党的热心帮助下，大明国土几乎沦陷了三分之二。 目前成规模的抗清力量有云南的李定国、白文选的部队，川东鄂西的夔东十三家，福建沿海的郑成功、张煌言等。 这点人远远不够，还得想办法搞点人。 他打算对那些降清将领下手。 提起这些降清将领，很多时候要感谢他哥崇祯。 因为他们大多不是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上强迫投降的，而是被自己人逼到死路，才投降的。 为啥呀？ 内斗呗！ 内斗是什么？ 简单理解就是：皇上派张三出去办事，张三还没开始办事，就被人举报他办事不力，收受贿赂，暗中通敌等等莫须有罪名。皇上也不假思索地就要摘了他的脑袋，张三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只有投降清军，然后再带着清军回来杀了自己人！ 永历可不想再走堂哥崇祯的老路。 他妈的，永历越想越气，一脚踢翻了放置脸盆的木架。 “恐龙扛狼”的响声从屋内传出，吓得太监李崇在一旁不敢言语。 冷静下来之后，他也仔细想了一下目前降清的名将。 离自己最近的，就是我们的老熟人，吴三桂。 他的带路功劳那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击溃李自成，平定陕西，攻取四川，收复云贵……他的马蹄一直从关外踏到了云南，踏遍了大半个中国。 大明江山，也在他的浴血奋战之下，逐渐沦陷。 直至今天，永历逃到外邦，偏安一隅，苟且偷生。 吴三桂为了向清军表达自己的忠心，杀自己人比清军杀得还狠。 不过，照目前的形势，要想用武力解决吴三桂，估计有点困难，只能想其他办法。 永历很清楚清军和吴三桂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们对吴三桂是又爱又怕。 爱他无人可挡，带路横扫八荒；怕他回马一枪，努力全部泡汤。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想办法离间他们，借刀杀人。 其次就是孙可望。 提起这个孙可望，永历可是恨得牙痒有。 吴三桂虽然一路势如破竹，把他追到了缅甸，可永历毕竟没有亲自见过吴三桂，也没有近距离的感受过他的恐怖。 可孙可望不一样。 当初在贵州的时候，孙可望挟持自己，利令智昏，竟然自己想当皇帝。 若不是李定国和刘文秀等人的激烈反抗，自己脑袋早就搬家了。 他还不服气，输了之后，带着整个西南战局部署的情报，转头就投了清廷。 瞬间，导致整个西南门户大开，吴三桂带领清军长驱直入。 这个人，必须得死！ 远一点的先不考虑，先把这两个有名的带路党搞掉，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外患先这样，内忧的话就是怎么处理缅甸了。 历史上，缅甸国王的弟弟莽白弑兄继位。 随后就发动“咒水之难”，几乎杀光了永历的亲信，连黔国公沐天波都被杀了。 也是他亲手把永历交给了吴三桂。 既然你们如此不仁，那就可以别怪我不义了。 缅甸这块地，我要了，大伙帮忙收拾收拾，准备住下吧！ 思考完了这一切，永历长舒了一口气。 逃亡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人闲是非多，饱暖思淫欲。 “李崇，朕今晚心情不错，去，召两个妃子来侍寝，朕今晚要神龙摆尾！”永历坐在桌子前，用食指关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一脸兴奋地朝李崇吩咐道。 李崇也很久没有见皇上如此高兴了，斗胆提了一嘴：“皇上，你很久没有召皇后侍寝了，今晚要不要……” 永历有点不耐烦道：“放屁，正经人哪有让皇后侍寝的，速度快一点，把戴贵人和杨贵人叫来，条件艰苦，今晚就她俩了！” 李崇悻悻离去，轻车熟路地出去安排了。 第二天早上，永历很晚才起来。 看来头天晚上是一场恶战，双方兵戎相见，喊杀声填满了整个屋子。 总兵邓凯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得知皇上还未起床，也只能在门口焦急踱步等待。 “邓总兵，早上好啊！“永历神清气爽道。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邓凯也知道这个皇帝不喜欢啰嗦，直接道：“皇上，我已探明，缅甸亲王莽白似乎对他哥哥很有意见，而且是意见很大！” 永历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邓凯继续说下去。 “他暗中结交武将，自己还私藏武器，屯兵，似有不臣之心！”邓凯把事情大概向永历陈述了一遍。 永历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道：“既然有不臣之心，那咱们就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帮他一把！你退下吧，过两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邓凯领命退下。 “宣平阳侯靳统武和黔国公沐天波！”永历朝李崇吩咐道。 很快，两人就来了。 永历不喜欢搞那些繁文缛节，直接安排事情。 “靳统武，全军依旧戒严，不听话的别管官大官小，直接砍了。这两天会有大事发生，要是出了岔子，朕摘了你脑袋！” 平阳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战战兢兢回答：“末将领命！” “黔国公！”永历转头对沐天波冷冷开口。 吓得沐天波脖子一缩，慌忙道：“老臣在！” “你跟这个缅甸亲王莽白熟不熟？” “不太熟，就见过一两次面，喝过一次花酒！”沐天波不敢隐瞒，一一道来。 永历昨晚奋战了一夜，现在是圣人模式，对沐天波喝花酒的事不感兴趣，他直接追问：“这人怎么样？” “嚣张跋扈，贪得无厌，目中无人，有不臣之心！”沐天波把他知道的情况一口气说了出来。 “太好了，天助我也。这样，你准备些钱财，要量大份足让人无法拒绝那种，不够找平阳侯借一点，给他送去。”永历说着转头看了靳统武一眼，“靳将军，没什么困难吧！” 靳统武一脸便秘地回道：“能克服，能克服！” 第5章 虚惊一场 “这点破东西，有那么重吗？给我轻拿轻放，这是要送给莽白亲王的礼物，弄坏了你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当天晚上，沐天波假意大声呵斥几名搬运钱财的下人。 “沐王爷，这什么东西呀这么多，又重，都装了五车了！”一名下人嘟囔道。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传来，沐天波的骂声紧随其后。 “好好干活，再乱嚼舌根子，我拔了你舌头！” 很快，就只有窸窸窣窣的搬运声传来。 随后，一支车队在夜色的掩护下，进了莽白亲王府里。 这一幕，都被隔壁来筹备第二天觐见工作的缅甸官员看在眼里。 沐天波看着其中两位官员交头接耳之后，其中一位很快就进宫去了。 他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是种进去了，只要再给它合适的阳光和水分，它马上就能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做戏做全套，帮人帮到底。 永历觉得还不够，他决定在明天的典礼上，就让这颗种子快速生根发芽。 永历现在兵强马壮，身边有靳统武的几千人马，边境有窦名望上万部队，李定国和白文选他们在攻城略地，捷报频传。 他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担心缅甸国王会有什么小动作。 实在不行把部队调过来直接灭了，只是那样代价太大，不划算。 第三天时间到，缅甸国王莽达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永历暂时居住的房子，行藩国之礼。 当然，莽白亲王也在。 永历高高在上，神色威严不可侵犯，庄重地接受缅甸国王及百官的跪拜。 靳统武把军务搞得不错，大明士兵个个英姿勃发，器宇轩昂，颇有大国风范。 一切礼节搞完之后，永历大手一挥道：“平身。” 不过在他说完话之后，他还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俯身同时把缅甸国王和亲王拉了起来，并把他们拉到自己左右两侧落座。 这一举动举座哗然。 这就意味着，在永历眼里，缅甸亲王和和缅甸国王是一样的，没有尊卑上的区别。 这一招可真够阴的，亲王莽白受宠若惊，缅甸国王莽达的脸色马上就暗了下来。 席间永历还故意多和莽白套近乎，两人相谈甚欢，宴席上都是他俩的欢声笑语，几乎把国王冷落在一旁。 想到头天晚上大臣报上来的消息和今天的场景，国王莽达断定永历和莽白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缅甸国王几乎是黑着脸坐完了整个宴席。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典礼结束之后，永历知道，这颗怀疑的种子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了。 为了预防万一，他命人给李定国和白文选各带去了一份密旨，要他们在三日之内，火速集结一支五千人的兵马，到边境集合，并交由窦名望管理。 同时也让窦名望时刻做好准备，一旦有紧急情况，让他火速带兵入缅救驾。 两三万人，我吃你一个缅甸，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很快邓凯那边就有消息传来，缅甸国王已派人秘密监视亲王莽白。 永历大喜，接下来就让他们慢慢斗，自己只需要时不时地拱一下火就行。 当然，缅甸国王也顺手派了点人，关注起了永历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这一点也在永历预料之中，毕竟家里来了这么多人，主人有点担心是很正常的事。 永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吩咐邓凯也好好注意这些人。 第三天夜里，事情紧急，邓凯冒死把永历从温柔乡里喊了起来，。 “邓凯，你他妈最好有事，要不然朕打断你的腿！”永历在房间边穿衣服边骂，“连第三条也一起打断！” 邓凯跪在外面焦急回答道：“皇上，你等我把事说了，你要杀要剐，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永历也知道，没有天大的事，邓凯是不敢深夜把自己叫起来的。 缅甸王前两天送了几个缅甸女子过来，永历也没尝过外邦特色，寻思着就今晚帮她们体检一下身体。 虽然语言有一点障碍，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 在李崇的服侍下，永历很快就穿好了衣服。 他出来，朝邓凯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后才开口：“说吧，说完赶紧滚蛋，朕今晚不想再见到你。” 邓凯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低声道：“皇上，缅甸王莽达今夜撤走了所有监视莽白亲王的人，还连夜召见莽白入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事态突发，我只有冒死惊扰皇上，还请皇上责罚。” 这个消息让永历的火小了一点。 他来不及多想，火速召见沐天波和靳统武，并让邓凯时刻注意缅甸王宫动态，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为了保险起见，他命人给边境的窦名望带去密旨，让他今夜别睡了，做好战斗准备。 沐天波和靳统武第一次被皇上突然从床上抓起来，心中也隐隐不安。 永历来不及等他俩开口，就把邓凯汇报来的事情简单的跟二位陈述了一下。 “二位爱卿，你们怎么看？”永历打量着睡眼惺忪的两人，淡然开口。 沐天波看了靳统武一眼，转头朝永历冷静道：“皇上，依老臣来看，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我们只能先稳住，切不可轻举妄动。万一弄巧成拙，让他们一致对外，那就麻烦了。” 黔国公沐天波果然是名将的后代，开口就说中了永历的心声。 永历默然点了点头，又朝靳统武看去。 靳统武抱拳朗声道：“回皇上，臣附议。” 永历还期待靳统武能有不一样的答案，等半天等了个“臣附议”！ 这给永历气乐了。 这靳统武你让他提刀砍人，他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路过的狗说不定都要挨上几刀。 可你让他出主意，那确实有点难为他了。 永历三人仔细认真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决定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不过还是做了进攻和后撤的预案，一有情况，攻守兼备，不至于被人打得找不到北。 继续让靳统武加强巡防。 搞完这一切之后，天也亮了。 好在邓凯的影密卫不是吃干饭的，天刚亮，就传来了消息。 永历边吃早餐边听着邓凯汇报工作情况。 “哦，原来是他们老母亲去世了，怪不得这哥俩折腾了大半夜。”永历放下碗筷，太监李崇很快就递过来一块布帛，他边擦嘴边说。 邓凯长舒了一口气，昨夜惊了皇上的好梦，还好没发生什么事。 “对了，皇上。”邓凯突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昨夜我把这个莽白亲王查了个底朝天，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个莽白亲王是个大孝子，很听他母亲的话。当初老国王传位给他哥的时候，要不是他母亲拦着，他早就反了。如今他母亲去世，他没了约束……” 邓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一直低着头，等着永历的回复。 “哈哈哈，朕知道了，忙了一夜，你先下去休息。”这个意外之喜让永历很很意外。 邓凯走后，他把靠在椅子上打盹的沐天波踢醒：“黔国公，别睡了，来活咯！” 他让李崇迅速准备一些礼物让沐天波带着去吊唁。 没过多久，缅甸宫里便派来了使者，传达了太后驾崩的消息。 使者前脚刚走，沐天波后脚带着礼物就进了宫。 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沐天波不愧是老江湖，人未进门，哭声先至。 他哭得声音沙哑，如丧考妣，涕泗横流，几乎昏厥过去。 把莽白感动得两人抱头痛哭，哭声哀传久绝。 临行前沐天波还特意交代莽白千万不可悲伤过度，一定要保重身体，以后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伟大事业未完成。 全然不顾一旁的缅甸国王。 这时候，缅甸国内又谣言四起。 第6章 战前筹备 谣言的内容：国王不孝，太后是非正常死亡。 谣言的矛头直至国王莽达，这让国王很头疼。 缅甸的事就让它先发酵着，毕竟莽白是个大孝子，就算要造反也得等他母亲安葬了才会动手。 距离缅甸太后葬礼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永历刚好可以腾出手来好好准备一下。 磨盘山之战狠狠挫了清军和吴三桂的锐气，让他们损失惨重，以清军的性格，他们势必反扑。 而且这次反扑肯定会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 永历必须做好准备。 眼下虽然大半个云南在永历自己手里，可毕竟吴三桂还猫在昆明，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窦名望来信，告诉永历，目前他已经和整个云南南部，西南部散落的将领取得联系，也取得了当地土司们的大力支持。 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时刻准备面对吴三桂的反扑。 李定国也来信，目前他已经收复了丽江大理等云南西北地区，此刻它正在率领十万大军朝昆明靠拢，并时刻关注吴三桂及清军动向。 永历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自言自语道：“偏居云南，始终不是一件长久之事，这太被动。得想办法联系一下郑成功和张煌言他们，对了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可不能死。” “宣邓凯！”急不可耐地吩咐李崇把邓凯叫来。 现在邓凯、靳统武和沐天波成了他的救火队长，有啥事都是他们三上。 这也没办法，人手不够啊。 “挑几个人，这次他们要深入敌后，也许他们此去就回不来，你要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永历很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对待乱臣贼子，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帝王；可对待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自己心里始终还是不愿意他们白白地去送死。 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回皇上，从他们进入影密卫那一刻起，他们的命就不是他们自己的了。”邓凯眼神坚毅，语气平缓。 如今山河破碎，作为影密卫总指挥室，邓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手下的人更是如此。 此刻的他也和永历一样，只想收复国土，斩杀满清鞑子，手刃叛徒。 哪怕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永历也不是个婆婆妈妈之人。 “我这里有三封密信，极其重要。一封是给延平王郑成功，一封是张煌言的，另一封是给广州的王兴王大人。你一定要让这三封信安全无误地到达他们手里。这关系着我们的生死存亡。”永历把三封写好的信亲手交给邓凯。 邓凯颤颤巍巍地接过信，起身朝永历拱手施礼后道：“誓死效忠陛下。” 便头也不回地拿着信走了。 永历算了一下时间，此刻兵荒马乱的，要想从云南带一封信到清军遍地的广州，福建，实非易事。 就来回算四个月吧，也希望王兴撑久一点。 一定得活着，人活着就有希望，而希望，是像钻石一样美丽的东西。 永历也知道，清廷现在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江山，大多都是采用屠杀的方式让人臣服。 八旗子弟挥着弯刀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这种用屠杀和恐惧来控制人的方法，它的保质期很短。 而且清军现在队伍分散，有的在南方，有的在西北，有的在云南。 打了这么多年，早已民生疲敝。 顺治不会把所有的队伍都集结起来对付永历，这种孤注一掷的方法，很危险。 更何况永历此刻猫在缅甸，八旗子弟都是北方人，千里奔袭入南方打仗，这个是兵家大忌。 他还是只能依靠投降清军的明将，让明军自己人打自己人。 永历早已不是以前只会惊慌失措的“朱跑跑”了。 只要顺治敢放手让降清的明军来攻打他，他就有办法让这些人倒戈相向，让顺治吃一大只绿头苍蝇。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后，缅甸太后的葬礼到了。 这一个月，缅甸国王不但要忙着他母亲的丧事，还要出手处理国内满天飞的谣言。 身边这个弟弟就像一头饥渴的老狼，时刻盯着自己。 让他身心俱疲。 他把那些之前监视莽白的人又安排了回去，还增加了不少人。 这事让莽白知道了，他碍于母亲的丧事，没有发飙。 但那紧握的拳头，隐隐发白的指关节和几乎想要喷火的双目都在告诉人们：他现在火气很大！ 这些永历都知道，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鹬蚌相争的场面。 他很有把握能帮助莽白搞定他哥哥莽达，但他也不想养虎为患。 因为这个莽白可不是什么善茬。 永历也必须防着莽白。 他让邓凯花重金买下了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侍女等，以备不时之需。 缅甸太后的葬礼搞了一个多星期才结束，这期间永历也吩咐靳统武做好管理工作，千万不可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这时候正是双方的蜜月期，永历可不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过，缅甸太后葬礼结束之后，莽白亲王竟然出奇的安静，这让永历很诧异。 这个人不简单。 他很清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若是现在就和他哥翻脸，永历势必会趁虚而入，到时候腹背受敌，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毕竟他还打不过永历。 他在等机会，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机会到来之日，就是永历覆灭之时。 他想来个一箭双雕，既可以杀了哥哥，又可以灭了永历这个不速之客。 永历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历史上的莽白在永历十五年趁着吴三桂大军将至的时候发动政变，杀了自己的哥哥莽达，自立为王，随后又发动咒水之难，杀尽永历帝侍从近卫。 在永历十六年把永历献给吴三桂。 此计甚毒。 可惜他遇到了早已浴火重生的永历，这个永历身体里住着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上天安排他来兴复大明，那要想杀死他，可没那么容易。 毕竟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识破莽白的毒计之后，永历也做了两手准备。 第一，不断离间莽白和国王莽达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让他们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和，直到他们兵戎相见。 第二，让窦名望好好操练士兵，一有情况，马上大军压境。 可怜的窦名望，三天两头一个旨意，神经时刻都要紧绷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影密卫派出去的人没有辜负永历的信任。 他也收到了郑成功他们的回信。 虽然郑成功和张煌言北伐没有成功，但也让永历知道，清军现在在南方不是铁板一块。 王兴的信随后也到了，信中的王兴感激涕零，他一直坚持抗清，就是为了等着一天。 他告诉永历，他会好好活着，他期待大明军队扫平满清鞑子的那一天。 第7章 把缅甸收归国有 时间很快就来到永历十四年，这时候的永历，已经来到缅甸一年了。 缅甸内部在永历的拱火下，亲王莽白和国王莽达的矛盾也来越大。 但是这个莽白依旧按兵不动，甚至开始装疯卖傻起来，玩起了司马懿那一套。 这个局面对永历很不利，永历决定帮莽白一把。 如果此计不成，他就要使用强硬手段了。 毕竟，留给永历的时间不多了。 若是再在缅甸这里耗下去，他怕夜长梦多。 他动用关系，让缅甸大臣纷纷上书弹劾莽白。 主题是莽白拥兵自重，占山为王，勾结外臣，企图谋反，有不臣之心。 这几条罪状若是放在他堂哥崇祯那里，不剐你三千刀这事都过不去。 莽达一直以来也知道他弟的秉性，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动他弟。 他的原则是：只要莽白不起兵造反，那就没有理由收拾他。 妇人之仁！ 永历见双方依旧沉得住气，他继续火上浇油。 某天，莽白的小舅子在外面犯了事。 事不大，也就路上抢个民女，这事对于王宫贵胄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事。 不过，此事在永历等人的搅和之下，莽白的这个小舅子竟然被国王稀里糊涂的砍了脑袋。 莽白在小老婆的哭闹之下，有点坐不住了。 他脑子一热，在第二天的朝会之上，竟然为这事当众和国王起了争执。 国王大惊，怒斥莽白不守臣子之道。 莽白拂袖而去。 脸皮正式撕破，那就看各自本事了。 当天夜里，莽白带着礼物就来到了永历住所。 “请皇上为我做主，莽达如今昏庸无道，听信小人谗言，乱杀忠臣良将，痛失民心……”一进门，莽白“扑通”跪在永历面前放声大哭。 永历佯装惊讶，但他作为一名客人，也不好表什么态。 就像你去朋友家做客，却发现朋友家两口子吵得不可开交，最好的方式不是劝，而是赶快跑。 不过永历还是装模作样的做起了和事佬。 他拉起莽白，劝解道：“亲王，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有事好商量！” 两人都在互相试探。 莽白见永历还在装傻充愣，随即放了一个大招。 “皇上，当日你临幸鄙地的时候，莽达竟然要求你们尽释甲杖，方可入缅，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莽白把球踢给了永历。 这句话确实击中了永历的要害。 当日入缅的狼狈历历在目，永历的脸沉了下来。 看来不合作不行了。 戏演的差不多了，永历也就坡下驴，他挥手让左右散去，低声道：“不知亲王有何安排？” 等的就是这句话。 老戏骨莽白再次跪下，老泪纵横道：“请皇上为我做主，让这昏庸无道的莽达去下面侍奉我的母亲。” 这个理由可真是冠冕堂皇。 见永历神色未变，莽白又补了一句：“事成之后，我会和皇上一起讨伐逆贼，兴复大明！” 永历心里大惊，这个莽白原来早就摸透了他的心思。 这个人不得不防，跟他合作要万分小心。 不过这份大礼确实很诱人，量大份足，不接受都不行了。 那就让他们哥俩先斗，自己再伺机而动。 他吩咐沐天波和靳统武做好准备，时刻关注局势。 同时让缅甸大臣继续给国王施压。 双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永历十四年三月，缅甸亲王莽白发动政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兴兵讨伐国王莽达。 好在国王莽达早有准备，双方打了几场大仗，各有损伤。 大仗开始没多久，永历桌子上一前一后就收到了来自莽白和莽达的求救信。 永历把两封信摆在案桌上，煞有介事地问沐天波和靳统武：“二位爱卿，你们说帮谁呢？还是谁也不帮？” 黔国公沐天波早就等不及了，他抢先回答：“回皇上，依老臣所见，我们应该帮国王莽达，毕竟他是正统，莽白是叛贼。倘若日后有变，咱们也有退路。” 永历知道沐天波的顾虑。 他是担心若是缅甸王顺利平叛，可能会危及永历。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靳统武。 靳统武刚准备开口，永历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靳统武戏谑道：“靳总兵，你要是再说‘臣附议’，你就给我滚出去！” 众人笑成一片。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 靳统武摸着脑袋笑道：“回皇上，微臣认为，亲王莽白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倘若他得了天下，我们的处境估计会很艰难。而且以缅甸王现在的实力，要想快速吃掉他，不太可能。我们可以暗中帮助缅甸国王，然后借缅甸王之手先消耗他的实力，等他实力大损之际，再趁虚而入，一举要了他的老命。” 这话说的还算有点水平。 两个救火队长的建议都是帮助国王剿灭亲王。 “邓凯，你怎么看？”永历看到角落的邓凯，忽然问道。 邓凯被吓了一跳，那感觉就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回皇上，臣……臣附议！” 永历指着门口笑骂道：“出门，左转！” 缅甸这块地，永历势必要拿下，这是他最后的退路。 倘若他日不能驱逐鞑虏，兴复大明，他还可以此为跳板，转战东南亚，解放诸国，探索殖民。 然后带着坚船利炮，打开大清的国门。 他决定玩点阴的，他让邓凯暗中安排了一些影密卫的人进入双方阵营。 同时又在两人的求救信里大吐苦水，表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帮忙。 影密卫干活效率很高，今天烧你粮草，明天砍他的马匹，不断消耗双方实力。 战争打了一个多月，两边都没讨到什么什么便宜。 两位的求救信倒是一天都没断过，都希望永历能出兵帮自己，筹码也越加越高，甚至亲王莽白竟然许诺事成之后要把缅甸分一半给永历。 永历知道，莽白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自己再不表态，万一他哥俩冷不丁握手言和了，那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好吧，莽白老弟，这可是你主动求我的，我可没有强迫你。 他派人火速给边境的窦名望带去消息，让他带兵即刻入缅，协助永历帮缅甸平叛。 这一年多的招兵买马，收集残兵败将，窦名望竟然发展到了三万多人。 窦名望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永历十四年四月，窦名望率领三万大军开拔缅甸。 缅甸国王大惊，可看着这黑压压的三万大军，缅甸国王毫无办法，只能仰天长啸：“亲王误国！” 莽白借此机会迅速占领了王宫，把他哥哥丢水里淹死，并处死了他哥哥全家以及曾经反抗过他的人。 一时间，缅甸王宫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他很高兴，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登基，成为缅甸新王。 不过，他许诺给永历的半壁江山，却迟迟不肯兑现。 永历可没时间跟他耗下去，因为永历的大麻烦来了。 第8章 三藩来了两藩 据前线来报，吴三桂以及清军已整顿好兵马，率领三十万人直奔缅甸。 军情紧急，他直接派影密卫暗杀了莽白，再找个前国王莽达这一支的人立为新王。 此刻，缅甸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正式变更为永历。 有了缅甸这块坚强的后盾，永历此刻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好好和吴三桂扳扳手腕了。 处理完缅甸的事情，永历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忙召集众将士商议如何面对清军的大军。 据悉，此次清军南下，一共分为三路。 一路从昆明出发，由降清将领孙可望带队，率十万人马，一路向滇西北，滇西南挺进。 李定国部已收到消息，正在积极部署。 孙可望和李定国那可是死对头。 当初孙可望打不过李定国，转头就投降清军，带着清军把李定国打了个大败亏输。 这次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肯定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 另一路自然就是吴三桂，他带领十万大军以及部分八旗子弟，也是从昆明出发，打算从孟定入缅甸擒获永历。 第三路由平南王尚可喜带队从广州经广西入云南，打算从普洱入缅甸与吴三桂汇合，一起擒获永历。 黑云压城城欲摧。 永历的南明朝廷里，大臣们吵成一片，主战主降的都有。 当然，依南明这些官员的尿性，主降的依旧占大多数。 让他们出主意，他们只会大呼“天要亡我大明”，一个个义愤填膺，真正行动的没几个。 让他们以身殉国，他们自己都跳到河里又从河里爬上来，理由是水太凉，改天再跳。 有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在，这国家能不灭吗？ 永历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这些跳梁小丑的把戏。 看他们蹦跶不动了，永历起身抽出宝剑，用力砍掉案桌一角。 案角滚落到群臣脚下，好似一个刚刚斩落的人头，发出的声音让群臣噤若寒蝉。 永历用宝剑指着案角冷声道：“若有言降者，如斯！” 声音不大，却带着神圣又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几个字一一砸进群臣耳朵里，他们看着高高在上的永历，听着这掷地有声的话，身体那早已冰冷的血液，开始渐渐热起来。 它们顺着血管流向心脏，心脏开始挑动；他们全身热辣辣的，那血液开始沸腾，开始燃烧……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誓死效忠陛下！” 整个大厅顿时山呼海啸起来。 永历眼含热泪，他知道，这一刻，自己这个皇帝才算真正的皇帝。 感动归感动，事还是要办。 既然一致对外，那就好好想想办法如何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三十万大军。 很快，几条应对方案就想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些读书人该办事的时候，还是能办事的。 只要别让他们太闲，人闲是非多，一闲下来他们就不搞事，就要开始搞人。 孙可望永历倒是不担心，哪怕他带了十万大军。 对于这支队伍，永历全权交给李定国来处理，他知道李定国一定会好好疼爱孙可望的。 永历现在主要担心的，就是平西王吴三桂和平南王尚可喜。 他对这两位带路党可是喜欢得紧，恨不得对他俩扒皮抽筋下油锅。。 可眼下自己真的没多少兵，要么策反他俩，要么从别处调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永历十四年五月下旬，吴三桂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孟定，离缅甸只有百里之遥。 尚可喜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很快就扑到了普洱。 两人决定先不管孙可望，各自带兵挥师南下，剑指缅甸。 永历现在慌得一批，但理智告诉他慌也没用，得赶快想办法，要不然脑袋就要搬家了。 李定国倒是好几次想带兵前来救驾，都被永历骂回去了。 永历让他乖乖的收拾孙可望，先把孙可望搞定了再说，现在来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被前后夹击。 再说，李定国手里的部队永历还有他用，不想让他们来瞎掺和。 六月，吴三桂和尚可喜分别到达边境，两人决定稍事休整之后，便准备入缅甸擒永历。 六月的东南亚，可是非常热的，而且这里还有一种土特产让人欲罢不能。 吴三桂和尚可喜才进入缅甸，就感受到了这个土特产的厉害之处。 它就是——瘴气。 瘴气指的是热带或亚热带山林当中的湿热空气，主要是指山林沼泽毒气、有害气体和动植物死亡后腐烂产生的毒气。 当地有几句民谣是这样说的：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车佛南，买好棺材板；要到菩萨坝，先把老婆嫁。 这几句民谣就非常生动地描述了人们对瘴气的害怕。 吴三桂是北方人，习惯北方四季分明的气候，突然面对湿热的瘴气，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尚可喜虽然在来自广州，可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神秘的瘴气，也吃了不少苦头。 随行的士兵那更是死伤无数。 还未开打就损失了这么多人，吴三桂心有不甘，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先驻扎在边境，等气温下降了再攻缅甸也不迟。 空下来的时间，他打算趁此机会赶快把李定国解决了。 你吴三桂想拖时间，永历可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正在这时，郑成功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他在福建海门港歼灭清将达素所率水师四万余人，取得厦门战役的胜利，声威复振。 胜利后的郑成功乘胜追击，他和张煌言各带一路兵马从水、陆分别挥师北上，目标直指北京。 顺治大惊，他没想到郑成功如此强悍，竟然趁着他兵力分散之际抄他的老窝。 他迅速下旨，令天下各路兵马火速反攻郑成功和张煌言。 圣旨很快就来到了云南这里。 孙可望已经陷入和李定国交战的泥潭里，一时抽不开身； 尚可喜刚刚到云南，他领旨后就朝四川赶去镇压李来亨，这李来亨看到郑成功挥师北上，趁机马上就攻下来四川陕西等地。 不过顺治的意思没有明确地叫吴三桂撤兵，只是让他自己看着办。 在顺治看来，永历帝逃入缅甸，李定国、白文选等避入边境土司，不过是爝火余烬，无妨大局，可以任其自生自灭。 再加上连年用兵，财政困难，兵员、粮饷难以为继，顺治对此事不太热心。 皇帝的冷淡加上瘴气的危害，让吴三桂萌生了撤军的想法。 吴三桂，要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热情地永历肯定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 他命靳统武带领一万余人，依托缅甸高山密林的有利地形，不断骚扰吴三桂。 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击战，让吴三桂苦不堪言。 永历很想借机就此灭了吴三桂，可是那样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永历目前承受不起那么大的代价。 几番骚扰之后，永历派人给吴三桂送去了一议和的封信。 吴三桂现在是清军一把非常锋利的刀，如果这把刀能为我所用，那无异于要了清朝半条命。 很快，永历也收到了吴三桂信。 第9章 边境谈判 吴三桂同意双方三日之后在缅甸和云南的边境处举行和平谈判。 终于要和这个老狐狸面对面的扳手腕了。 永历很兴奋。 吴三桂是降清将领中争议最大的一个人。 天启末年，吴三桂十六岁。 他父亲被皇太极围困，他带领二十余名家丁杀入四万满族士兵包围圈里，把他父亲吴襄带了回来。 这个传奇的经历，给吴三桂带来的是一生受用不尽的声誉资本。 他的孝勇之举让他立刻闻名天下。 从他对父母的的态度，可以推断出他对帝国的态度。 而就是这样一个忠孝之人，却抛弃了帝国，抛弃了父母，抛弃了名誉，把自己卖给了魔鬼。 大忠大奸，大善大恶，只是一念之间。 做人难啊！ 没有了精神上的束缚，吴三桂可以尽情释放自己内心的贪婪、欲望、仇恨。 永历难掩内心的激动，他甚至有点期待和这个名人的见面。 三日之约很快就到，永历带着沐天波和靳统武一同前往。 吴三桂早已命人搭好了一个军帐 六月的缅甸湿热难耐，吴三桂没穿清廷官服，而是一身素服，早早地在军账外恭候。 看到永历朝自己走来，吴三桂心里五味杂陈，永历走到军帐门口，他没敢抬头看永历。 只感觉永历的目光像两把刀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大明王朝没有对不起吴三桂的地方，他前半生的荣誉都是大明给的，换来的却是他天涯海角般的追杀。 “平西伯，别来无恙！”永历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任何波动。 平西伯，是崇祯给他的封号。 吴三桂嗓子干干的，最终还是挤出一句：“皇……皇上！” 永历没有回复他。 靳统武掀开军帐朝里面仔细打量了一下，没什么异常之后，才侧身让永历进去，他和沐天波则退后三丈，守在军帐附近。 吴三桂调整了一下心境，钻入军帐。 永历背对着吴三桂，负手而立。 扑通一声，吴三桂自己也没想到，恍惚之中，他已经跪在了永历面前。 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这一生罪孽深重，罄竹难书，他自责，忏悔，矛盾，他沉默着。 军帐内如黑夜一样静谧，吴三桂低着头默默地跪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柔软的双手扶住他的双臂，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平西伯，平身！”永历还贴心地为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这让吴三桂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后退，嘴里急忙道：“多谢陛下体恤。” 一面说着一面用手快速的拍去膝盖上的尘土。 永历看着面前这个因紧张有点滑稽的小老头，心里感慨万千。 就是这个人畜无害的老头，几乎灭了大明一半的江山。 军帐里又是长长的沉默。 画面有点尴尬，就像两个初次约会的小情人，刚刚拉了一下手之后，又局促得不知道要怎么办。 永历先打破沉默。 “平西伯，你觉得我大明还有胜利的希望吗？” 他没有去指责吴三桂，因为他很清楚，这时候说这些指责的话毫无意义。 永历现在很想听听吴三桂对明清局势的看法。 “希望渺茫！”吴三桂直言不讳。 在吴三桂看来，如今南明政权躲在缅甸这个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李定国虽然勇猛，可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撑不了多久；福建的郑成功依托自己强大的水师，短时间风头无限，可随着清军“迁海令”的颁布，他孤军一支，也不过强弩之末罢了。 此次议和，也不过是吴三桂的缓兵之计。 八旗子弟的铁蹄很快就会踏平大明疆土。 永历没有反驳吴三桂的话，因为吴三桂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不过，接下来永历的话，却让吴三桂心里一紧。 “平西伯。”永历淡然开口，“那如果我大明有了你，清军还有多少胜算？” 吴三桂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 当初剃发降清之后，他就已经变成了清军一台无情的杀人机器。 同胞的生命只是一具具成全自己功绩的道具。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内心的负罪感和恐惧感。 可是这十多年来，他每一夜都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他恨自己身上这具叛臣的枷锁。 他早就想摘了这具枷锁，做一个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人。 此刻，大明的皇帝，仿佛窥透了他的内心，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他很矛盾，同时也有点期待。 只是特殊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拒绝永历。 “皇上，罪臣此时乃大清平西王，不事二主，请皇上息怒。” 尽管吴三桂已经很努力压住狂跳的心脏，可永历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有眉目，可以搞！ 永历继续攻心道：“朕听闻，清廷对待汉人和满人，犹如云泥之别，有这些事吗？” 这句话狠狠地击中了吴三桂那颗饱受煎熬的内心。 如今的他虽然位极人臣，可在满人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背叛国家的人而已。叛徒在哪里都是叛徒，不管他有天大的功劳，那种鄙夷的眼神，每日都如影随形。 “回皇上，确有此事。”他的内心泛起了涟漪。 永历听出了吴三桂话里的不平之音，他不想再藏着压着，直接开门见山道：“为一个屈辱的、不确定的未来，背一世骂名，值得吗？”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一道道劈在他身上，吴三桂微微张着嘴，双眼空洞无神，嘴里一直在重复三个字：“值得吗？值得吗……” 十六岁那年，单枪匹马，万军之中救出父亲，忠孝之士，那时的他是何等的耀眼。 如今他却是遭万千人唾弃的大明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累了，跑不动了，此刻悬崖勒马，犹未迟也。 这一世骂名，他背不起！ 他狠狠地跪在永历面前，凹陷的眼窝里滚出浑浊的泪水，他仰起脸看着永历道：“皇上，叛臣吴三桂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说完这句话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自他叛明降清之后，他的眼睛就成了一口干枯的井，再也渗不出一滴水。 这么多年，他从未像今天这样一身轻松。 他终于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做人了。 吴三桂额头着地，任凭泪水滴落。 永历也长长舒了一口气，收回吴三桂这把尖刀，他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永历这一次没有立即就去把吴三桂扶起来，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吴三桂需要好好静一下 过了一会，他才扶起吴三桂，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平西伯，依你之见，咱们该如何反攻呢？” 吴三桂不愧是老江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回皇上，清军在南方做了很多惨绝人寰的事，眼下南方是反抗清廷最激烈的地方，清廷的根基很弱。我们可以借着延平王挥师北上之际，迅速拿下南方诸省。八旗子弟实力不容小觑，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要想打到北京，很难。依老臣之见，我们可依靠长江天险，和清廷暂时划江而治，然后再徐徐图之。” 永历没想到吴三桂回答得又快又好，让人不得不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永历兴奋得真想抱着吴三桂啃几口。 吴三桂和永历两人牵手成功，日子甜甜蜜蜜。 孙可望和尚可喜他们俩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第10章 暴打孙可望 孙可望和李定国两人，给我们演绎了什么叫兄弟反目，什么叫同室操戈。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要从大西政权的建立者张献忠说起。 历史上，张献忠是明朝末年农民起义军的领袖，同时也是臭名昭着的杀人魔王。 四川人民对他应该不陌生，因为张献忠这头毫无人性的野兽，直接把富饶的四川变成了人间炼狱。 他入蜀之后，无论男女老幼，还是达官贵人，逢人便杀，手段极其残忍，变态，暴虐！ 据不完全统计，张献忠在四川起码杀了上千万人。 直接把天府之国变成一片焦土。 而孙可望和李定国，是张献忠的义子！ 对，你没看错，也没听错，这两个人确确实实是张献忠的义子。 张献忠有四个义子，除了他俩，还有刘文秀和艾能奇。 只不过他们俩已经死了。 那为何孙可望和李定国会有如此深的仇怨呢？ 张献忠死后，李定国选择了拥护永历；孙可望虽然也对永历俯首称臣，可他却心有不甘。 他认为自己是张献忠的义子，理应成为大西政权的接班人。 换句话说，孙可望想当皇帝。 这个想法很危险。 但孙可望却认为，风险是大了点，不过利润很高，所谓“富贵险中求”。 他竟然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想让永历学学尧舜，把皇位禅让给他。 孙可望这明目张胆的图谋篡位行为，让他如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李定国作为南明的臣子，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两人就这样打起来了，孙可望打不过李定国，他越想越气，转头就投了清军，当起了带路党。 这一次，孙可望又来到云南，李定国自然要好好设宴招待一番。 一得到消息，李定国就马不停蹄地开始部署。 这时候的滇西以及滇西北早已经被李定国拧成一股绳了，兵强马壮。 看到吴三桂直奔缅甸，李定国还担心永历的安危，想派兵过去。 永历下令让他好好招呼孙可望，不用管后方。 李定国知道现在这皇上很有想法，也不啰嗦。 没了后顾之忧的李定国，招呼起客人来那是很热情的。 为了防止孙可望和吴三桂两人连成一片，这一次，李定国把战场选在了离昆明很近的楚雄。 云南高山众多，深谷险峻，河流湍急，行军特别困难。 两路大军要想快速互相支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很好，就是要这样。 不过，李定国高估了孙可望的实力，却低估了孙可望的人性。 卑鄙无耻的孙可望直接从昆明城抓了上千老百姓在大部队前为他开路。 孙可望知道李定国要速战速决，因为他很害怕万一吴三桂去缅甸擒了永历，自己就会腹背受敌。 而孙可望就是要拖延时间。 李定国得知孙可望这个王八蛋竟然拿老百姓在前面开路，气得破口大骂。 可骂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赶快想办法。 深夜，李定国军帐中灯火通明，此刻，他正在和将领们商讨如何收拾这无耻的孙可望。 众将士议论纷纷，可始终没有一个方案让他满意。 “将军，依我看，就不用管那些老百姓了……”一将领咬了咬牙，说出了这个很多人想说却不敢说的方案。 “不行！” 李定国直接打断他的话。 眼下南明退居云南，已经是穷途末路之举，若是再不顾云南百姓的安危，那可真是自取灭亡了。 李定国这边挠破脑袋想破敌之策。 孙可望却有恃无恐，他吃定李定国不会放任百姓不管。 所以在营帐中舞照跳，马照跑，怀里搂着小蛮腰，爽得嗷嗷叫！ 正在李定国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永历给他带了一封信，这封信，可真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永历在信里告诉了李定国一种简单实用的战法：迂回战。 李定国豁然开朗。 但是，永历还告诉李定国，现在不是收拾孙可望的时候，让他暂时先压压怒火，实在忍不了的时候可以适当的骚扰一下，但只能骚，不能扰。 这让李定国很憋屈，这只能蹭一蹭的痛苦，急得他抓耳挠腮。 好在，永历没让他憋太久。 永历派人给他送去密诏，告诉他吴三桂已暗中归顺大明，让他放开手脚好好疼爱孙可望。 等的就是现在，李定国贪婪地舔了舔嘴唇，马上开始部署。 孙可望，你正面有百姓，那我就绕到后面捅你腚眼子。 兵分三路，一路左翼包抄，一路右翼包抄，他自己则率兵在前面断断续续地骚扰孙可望，让孙可望有一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假象！ 第二天夜里，两队负责迂回包抄的队伍借着夜色，由当地土着带着，悄悄朝孙可望后方摸去。 人不多，每支队伍两百人左右，但这些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人均以一敌十，够孙可望喝一壶了。 队伍派出去之后，李定国也没有闲着。 小分队一走，他立马就带领一小队人马去叫孙可望起床，动静搞得很大，就差敲锣打鼓了。 迂回小分队在他吵吵闹闹的掩护下，顺利穿过危险地带，直扑后方。 怀抱美人的孙可望吃了一惊，他拎着刀冲出去的时候，李定国已经撤了。 孙可望骂骂咧咧地回去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过，李定国带那么多人出来，深更半夜的，撤的时候有几个迷路了，也很合理。 这几个迷路了的人走着走着就走进了孙可望抓来的那堆百姓群里。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迂回小分队在云南的高山深谷中披荆斩棘，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摸到了孙可望后方。 山谷还没起风，空气湿湿的，带着点泥土的芬芳，浓浓的白雾萦绕山峰，如坠仙境。 两支队伍没时间欣赏美景，汇合之后趁着浓雾未散，摸进孙可望军营，点燃了他的粮草辎重。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穿破浓雾，火焰直插云霄。 迂回队伍还贴心地扔了几个大地雷进去。 “轰轰轰”声响成一片，火星四溅。 两队人马抽刀冲进睡眼朦胧的人群里，挥刀便砍。 李定国听到雷声轰隆，知道包抄成功，迅速带着枕戈待旦的士兵朝孙可望杀去。 一夜没睡的士兵胸中满腔怒火，砍起人来毫不手软。 孙可望军中大乱。 那些抓来的老百姓一听到地雷声，就被夜里迷路的那些人带着逃进林中躲了起来。 孙可望甩开怀里的美人，冲出营帐朝一个属下怒吼道：“他妈的，慌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敌人从后面偷袭，粮草辎重都被烧了，快逃吧，再不逃就没命了！” 士兵说完拔腿就要跑，孙可望怒不可遏，拔刀就把他砍了。 “逃尼玛！” 看着自己数十万大军顷刻间化为乌有，孙可望见形势陡变，在少数兵马保护下，仓皇逃回昆明。 李定国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他和吴三桂一样，都在等一个机会。 第11章 吴三桂反清 永历十四年八月，吴三桂率大军退至孟定驻扎，上书顺治宣称是因瘴气导致自己伤亡惨重，不得不退至孟定修养。 顺治本来就对擒获永历兴趣不大，认为他不过是朝菌蟪蛄而已，不足为据。 便命令吴三桂休整好了之后火速联合孙可望剿灭李定国。 此时的尚可喜也从云南赶到达了四川境内，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立即发兵攻打李来亨。 李来亨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没客气，趁着尚可喜还没站稳脚跟，狠狠揍了他一顿。 挥师北上的郑成功和张煌言看到吴三桂从边境撤了军，也就立马放弃攻打北京，迅速南撤。 他们的目的就是围魏救赵。 目的达成之后就没必要不自量力了。 很快，郑成功也收到了永历的来信。 看到皇上一切安好，郑成功和张煌言松了一口气。 当初清军三路大军一路南下，不但没占到什么便宜，还损失了不少，这让顺治大为光火。 特别是孙可望，他一入滇就被李定国拽进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 这几个月被李定国揍得满地找牙，找吴三桂，吴三桂让他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找尚可喜，尚可喜只是让他等着，等着等着他自己却跑去四川挨揍了。 孙可望没办法，只能和李定国在大山里周旋。 人，是战争中最大的变数。 而这次的变数，就是吴三桂。 不过，时机还未到，永历和吴三桂在等一个机会。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能说服吴三桂这个猛人反清，恰恰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 吴三桂想起那天军帐中的谈话，永历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顺治命不久矣，最重要的是，继位的是一个八岁的小朋友。 当然，永历没有告诉他，在真正的历史上，这个小朋友非常猛，他吴三桂就是被这个小朋友弄死了。 这两个爆炸性的消息给还在有点摇摆不定的吴三桂吃了一把定心丸。 他想看看结果是不是如永历所说，如果真是如永历预料的那样，永历就是能未卜先知的神仙啊。 跟神仙对着干，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顺治爷还不知道，上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永历十四年，（清顺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八月十九日，皇贵妃董鄂氏薨。 他悲痛至极，甚至一度想剃度出家，削发为僧。 悲痛之余，他还是不忘西南战事。 顺治命吴三桂镇守云南，继续追击李定国和白文选部，防止李定国和李来亨拧成一股绳。 这对吴三桂来说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合了老夫心意。 因为之前早就和永历暗中签了合同，他对李定国只是象征性地做做样子。 还悄悄滴把孙可望软禁了起来。 接着顺治命耿继茂移镇福建，攻击郑成功。 只要逐个击破他们几个带头大哥，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其实历史上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满清一步步平定南方，最后只剩下收复台湾的郑成功。 顺治部署得很好，可惜他遇到的是有上帝视角的永历。 此刻的顺治还不知道，那个被他派人追杀至缅甸的南明皇帝朱由榔，已经是缅甸这家公司真正的老板了。 他依仗的平西王，也在暗地里悄悄准备着，等时机一到，就会给他一个惊天大喜。 不过，他没有看到吴三桂留给他的惊喜大礼包。 永历十五年，清顺治十八年（公元1661年），清顺治帝因患天花，病逝于养心殿，遗诏立第三子玄烨为太子。 这两件事情和永历说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分毫不差。 它们给吴三桂的震撼不亚于崇祯皇帝复活。 他想起那日帐中的谈判，永历帝那成竹在胸的自信，那洞穿一切的眼神，那平淡如水的语气，让他不寒而栗。 这个年轻的皇帝知道顺治会很快死去，知道继位者是一个小朋友，他知道一切！ 那他知不知道他吴三桂会反清？ 吴三桂细思恐极！ 弄明白了这些之后，吴三桂早已汗流浃背，他赶紧为自己的明智选择大大滴点了个赞。 还好赶上了永历这趟末班车，要不然可就惨了。 顺治死后，清廷还颁布了一项让沿海人民流离失所、惨无人道的命令，“迁海令”。 大致内容就是让东南沿海各省人民内迁30-50海里。 “迁海令”下达当日，清军便开始大肆焚烧百姓房屋。 这是根本就没把沿海的人民当人看。 永历十五年，大清平西王吴三桂突然在云南举旗反清！ 本该待在缅甸的永历竟然如也从天而降一样出现在了昆明。 他昭告天下抗清将士凝聚一心，共同驱除鞑虏，兴复大明。 吴三桂顺手把孙可望交给了永历，永历看着曾经也想当皇帝的孙可望，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定国会意，马上就把孙可望那颗不听话的脑袋摘下来挂在了城门之上。 吴三桂归降永历，这可要了清廷的老命。 要知道，吴三桂手里有近十万大军，不仅如此，他还是当时清廷里打仗最厉害的汉人。 属于是猛人中的猛人。 有了吴三桂的带头，一时间，天下群豪纷纷起兵响应永历的号召。 特别是沿海的人们，更是义无反顾加入抗清队伍。 他们已经被清廷逼得无家可归，无路可走。 中国古代的老百姓，哪怕只要有一口吃的，他们也会安安顺顺的当自己的贱民。 不逼到绝路，谁会干这种高风险几乎零收益的事情。 一千多年前的陈胜吴广不也是被逼到绝路后才说出：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这声势浩大的抗清运动，让清廷朝野震动。 康熙此时还只是个八岁的小屁孩，放到现在也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小朋友，打什么仗啊。 所以，这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顾命四大臣。 他们是索尼、遏必隆、鳌拜和苏克萨哈。 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平叛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交到了他手中。 可云南离北京实在是太远了，等鳌拜整顿好军马物资再出发，黄花菜都凉了。 吴三桂可不会傻乎乎地等着你来打。 很快，吴三桂的大军就开到了四川，打算和李来亨胜利会师。 来到四川之后吴三桂发现，他和李来亨中间还隔着两个不知好歹的人。 这两个人就是尚可喜和四川总督李国英。 本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古老传统，吴三桂决定找他俩聊聊天。 第12章 收复西南f3 尚可喜，《贰臣传》甲卷榜上有名的大人物，清朝初年三藩之一。 《贰臣传》是清朝最幸福的皇帝乾隆闲着没事搞出来的一个明朝降清人物名单。 那些叛明降清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对清朝赤胆忠心，积有功勋，死后却被永远地定在了耻辱的柱子上，遗臭万年。 投资需谨慎啊！ 顺治死之前，就下令让尚可喜带兵前来四川陕西一带剿灭一直盘踞在此处的“夔东十三家”。 “夔东十三家”，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 它主要是指以李来亨、刘体纯为首的大顺军余部以及王光兴、贺珍为首的其他抗清武装。 夔东，大致相当于长江三峡地区，这里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进可以出击两湖、陕南和四川，退可以据险自守。 确实是一个创立根据地的好地方。 面对千里迢迢赶到四川的尚可喜，李来亨等人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毕竟“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其实这尚可喜也挺倒霉的，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了，从广东跑到云南，屁股没坐热，又要去四川。 一路上仗没怎么打，都在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四川，水都没喝上几口，李来亨就带着人马来敲他的大门了。 还能怎么办，打呗！ 双方各有来回，打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损失不算大，可尚可喜实在架不住李来亨三天两头的骚扰。 尚可喜联合清朝四川总督李国英，上书顺治，请求支援。 那时候的顺治按下葫芦浮起瓢，根本腾不开手发兵支援四川。 尚可喜无奈向孙可望求援，没过多久，连孙可望都被李定国打回了昆明。 他知道，只能靠自己了。 尚可喜和李国英经过仔仔细细地分析，终于发现李来亨等人一个致命的弱点。 夔东地区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不假。 可这个地方人烟稀少，生产力不发达，李来亨等人的物资供应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尚可喜他们马上决定，采取剿抚齐下的方针。 山上的日子不好过，那就不要在山上了，下山来，大伙一起大块喝酒，大口吃肉，快活一场。 在清军给予高官厚禄待遇的引诱之下，招降政策起到了一部分效果。 这把李来亨等人急的团团转。 就在李来亨焦头烂额之际，他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个消息，真是救李来亨于水火之中。 永历十五年，清朝顺治帝驾鹤西去，大清平西王吴三桂趁机在云南起兵反清。 李定国割了孙可望的人头，并且吴三桂此刻已亲率大军正马不停蹄地朝四川赶来。 李来亨喜极而泣，众人兴致高涨，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么多年餐风饮露，日晒风吹，等的就是这一刻。 有了援军，那我就不怕你尚可喜了。 李来亨迅速召集夔东所有抗清义士，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带领大家，直接下山去总督李国英家里找吃的。 猛人就是猛人，很快，吴三桂的大军就开到了四川境内。 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吴三桂和李来亨两人合力夹击，洒洒水的功夫，就拿下了四川。 四川总督李国英被俘，尚可喜想混在士卒里伺机逃跑，被士兵举报，也被俘虏。 李来亨可不想放过这个让他在大山里喝了那么久西北风的李国英。 他向永历上书，请求立即处死叛贼李国英。 巧了不是，永历对这个李国英也不待见。 那就还等什么，砍了！ 李来亨办事效率很高，很快，李国英的脑袋就挂在了城门之上。 看到李国英被处死，尚可喜吓坏了。 他很担心永历也把他宰了，二话没说，直接投降。 永历十五年五月，天府之国四川回到了大明怀抱。 看着伤痕累累的四川大地，永历痛心疾首。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何张献忠要杀那么多人。 人是万物之本，有了人，国家才会有活力，才会有经济，才会富强，才不会被欺负。 想来想去，他只能认为张献忠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收回四川之后，永历下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并狠狠地夸了李来亨等人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永历也对各个将领提出了新要求。 要求不高，就四个字：从严治军。 他实在是恨透了那些纵兵抢掠，滥杀无辜的将领，但眼下只能让他们从严治军，要想让他们脱胎换骨的改变，暂时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早上，永历就召集大家起来开早会。 会议的主题是商议下一步要怎么走。 李来亨率先发言。 “皇上，微臣认为，应该趁清朝还没反应过来，立即向东攻取河南湖北等地，逐渐控制黄河以南地区。再南下收复江南等地。” 永历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吴三桂。 吴三桂拱手道：“皇上，老臣认为，此时向东攻取河南湖北等地，为时尚早。一但进攻失利，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那时候就麻烦了。” 永历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吴三桂朗声回答：“回皇上，依臣所见，我们应先由四川入贵州，然后再配合延平王一步步收回长江以南的区域。这样我们背靠江南，就可以放心北上抗清了。” 吴三桂果然有两下子，一下子就说中了永历的心声。 很快，进攻方案就定了下来。 大军分三路。 一路李来亨继续带领他的部队，去陕西，剿灭那里的清军势力； 一路吴三桂带着他的部队，按照他的想法，入贵州，收江南； 一路李定国带着他的部队，直接由云南攻广西，配合吴三桂一路向东，收复江南。 第二天，三路大军奔赴各自战场。 永历闲着没事，也跟着吴三桂去贵州，但考虑到战局未定，他并没有去前线，而是待在了云南与贵州的交界处指挥战局。 吃饱喝足又兵强马壮的李来亨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部队第三天就攻到了陕西，陕西境内的清兵哪里扛得住他的攻势，陕西很快就沦陷。 李来亨留下一部分人守着陕西，自己则立马带人南下追寻永历的步伐。 以吴三桂的勇猛，贵州根本扛不了多久，很快就被攻下。 永历十五年三月，西南三省云南、贵州、四川已全部收复。 但是永历没来得及高兴。 因为清军的反扑也来了。 第13章 清军的反扑 收回了西南f3的永历不敢怠慢，因为据影密卫传来的情报，清廷这次很生气。 是啊，这换谁谁不气。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气数已尽的明朝余孽竟然死灰复燃，星星之火已经成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西南。 所以，清廷这次派来老将鳌拜。 因为能对付猛人的，自然也只有猛人。 作为清朝满族贵族，又是顾命大臣，鳌拜跟其他满清贵族一样视汉人如猪狗。 可是这次他不得不放下姿态，与他耻与为伍的汉人一同对抗明军。 因为清廷此刻面临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短时间内还真无法解决。 这个致命的问题就是，清朝八旗子弟已经没有当初入主中原那股骁勇善战之气了。 还真是： 自昔旃裘与酪浆，而今啜茗又焚香。雄心尽向蛾眉老，争肯捐躯入战场。 而这个问题，穿越而来的永历自然也清楚不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要利用清廷这个弱点，趁你病，要你命。 不过记忆难免会出错，因为永历这时候竟然把一个人搞忘了。 这个人叫洪承畴。 此刻和鳌拜一起出征的，正是他。 洪承畴，明朝叛臣，后面还有很多次机会和他碰面，这里先按下不表。 鳌拜为何愿意放下姿态与汉人为伍，这就不得不提到清廷面对八旗衰弱出台的“以汉制汉”政策了。 以汉制汉，顾名思义就是用汉人来治理汉人。 打仗的时候，也让汉人打前阵，满洲兵处于二线，这样既可以减少满洲兵伤亡，又可以监视汉军。 一举两得。 洪承畴正是此次“以汉制汉”政策的首要实施对象。 清廷直接命洪承畴出任五省经略，兼任太保兼太子太师、内翰林国史院大学士、兵部尚书、都察院右副都御使。 委以如此重任，可见清廷当时对洪承畴的重视程度。 五省经略意思大概就是五个省的一把手，主管军事、政治、监察。 这五个省分别是湖广（今湖南省、湖北省）、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地。 翻开地图一看就知道，这五个省几乎占了当时清朝江山的三分之一。 不过洪承畴很郁闷，因为等他和鳌拜走马上任的时候，云南和贵州已经被明军攻陷了。 他这个五省经略一下子就变成了“三省经略”。 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看明军这速度，拿下两广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到清军来势汹汹，永历也立刻做出了部署。 他下令李定国留一部分人在广西打游击，以此来牵制广西境内的清军，不让他们北上支援鳌拜。 其余人马迅速集结，朝广西和湖南交界处挺进，准备和鳌拜大干一场。 李定国在广西砍人砍得正欢，接到命令后没有犹豫，立即按照永历的吩咐，火速集结人马，朝湖南方向赶去。 吴三桂的大军刚刚收复贵州，正准备向东进入湖广之地的时候，鳌拜和洪承畴来了。 永历让他先和李定国取得联系，让两队人马好好休整一下，准备战斗。 至于李来亨，他人还没出陕西，永历的命令也到了。 他看着永历皇帝给他安排的事，嘿嘿一笑，随即就去准备了。 看来皇帝给他安排的任务，很符合他的胃口。 鳌拜坚定地执行“以汉制汉”政策，他自己留在长江以北指挥，命洪承畴先渡长江去攻打吴三桂和李定国。 洪承畴东拼西凑，带了二十万人马率先渡过长江进入湖南。 永历十五年五月，吴三桂和洪承畴在常德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本来按照永历的谋划，吴三桂率先出击洪承畴，李定国率军从广西赶来从侧翼支援。 两军合二为一，一口气吃掉洪承畴。 可等李定国刚刚进入湖南，就连日下雨，溪水猛涨，道路泥泞，行进非常困难。 这一下子就耽搁了十多天。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李定国因为不能及时配合吴三桂作战，导致吴三桂大军失利。 十万大军损失惨重，死伤近两万人，被清军俘虏了一万余人，他本人也被流矢射中。 好在他当机立断，率军撤回贵州，才避免了全军覆没。 清军此战士气大振，清廷也狠狠地表扬了鳌拜。 鳌拜也毫不客气的把嘉奖收入囊中，在他看来，没有他的部署，就没有今日的胜利，跟洪承畴屁关系没有。 洪承畴也不敢言语，毕竟他那个所谓的“五省经略”，说到底还是得听鳌拜的调遣。 不过，这人呐，得意就容易忘形。 鳌拜也一样，他很快就做了一件不得民心的事情。 他命洪承畴杀了被清军俘虏的那一万余明军俘虏。 战场杀俘虏，那可是兵家大忌。 洪承畴极力劝解鳌拜，告诉他此时杀俘虏会不得民心，万万不可！ 鳌拜可没心思听那些，大手一挥，一万多人就如草芥一般被砍了。 这可捅了大篓子了。 要知道，那些士兵，可都是吴三桂的心肝宝贝，他们很多是当初就跟着吴三桂起兵的辽东人。 他们不只是吴三桂部下，还是他的手足兄弟！ 鳌拜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吴三桂这头野兽了。 吴三桂立即上书永历，请求立刻攻打鳌拜，并斥责李定国延误战机，请永历治李定国的罪。 永历得知吴三桂战局失利后，为了稳住吴三桂，马上派人慰问了他，同时也把李定国狠狠地骂了一顿。 还让李定国拿出一百万两银子交给吴三桂，用以弥补他的过错。 李定国很憋屈，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办法！ 可也确实是他没有及时赶到，才导致吴三桂失败。 他自己本身就穷得只有一条裤衩，这一百万两银子他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搞。 要知道，李定国之前一直在云南那穷山沟里打游击，云南山好水好，学姐也漂亮，哪都好，就是没钱。 李定国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下属告诉他，没钱可以借嘛！ 去找找广西当地的土豪劣绅，豪强地主，找他们借一点就可以了。 以后有钱了再还。 李定国心领神会，很快就把钱借来了。 他马上派人把一百万两白银送去给吴三桂，还从自己手里挑了两万人送去给吴三桂。 这几番操作下来，吴三桂怒气才消了下来。 解决了此事，永历也松了一口气，他是吃了好几次大将内斗的亏，他可不想这时候内部出了乱子。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三桂在挨揍。 那么，李来亨去哪里了？ 第14章 你们耍我呢 在夔东那样险恶的山林里打了那么多仗的李来亨，早已是山地战和丛林战的专家。 永历知道他这方面比较厉害，就索性给他安排了一个迂回穿插的任务。 他命李来亨带上一精锐小队，从陕西悄咪咪地摸进湖北，从背后捅鳌拜的腚眼子。 这样就可以和吴三桂、李定国形成合围之势，一举歼之。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定国掉了链子，这一次偷袭失败。 不过李来亨并没有马上撤出湖北，因为他知道，以吴三桂的性格，那么多兄弟被杀了，这笔账，他肯定要找鳌拜要回来。 他随即带着他的小队潜伏了起来，等待时机，准备给鳌拜致命一击。 永历也不得不重新部署。 经过他仔细的分析后发现，清军以汉制汉的政策其实有非常大的漏洞。 清军把汉人当猪狗，这种歧视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会因为朝廷的政策而马上就改变。 就像有的人每饭必辣，不会因为他去到广东就不吃辣。 既然如此，那操作空间就大了。 他继续派吴三桂当前锋，李定国侧翼辅助支援，李来亨等待时机抄后。 永历知道，这次，李定国哪怕天上下刀他也不会掉链子了。 部署好之后，他派出影密卫潜入湖南，暗中撒播消息。 消息内容主要有两个。 其一，不断挑动满汉对立情绪，先把舆论炒起来； 其二，明军将要攻打常德，让洪承畴做好准备。 一时间，常德民间议论纷纷，谣言四起。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骚乱，这让驻扎在常德的洪承畴头疼不已。 他不得不派人下去处理这些对他不利的谣言。 对于第二条消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一面积极做防御部署，一面派人找鳌拜请求支援。 鳌拜很傲娇地回答：“没人，没空。” 那么鳌少保此时在干嘛呢？难道他不知道此次战情紧急吗？ 久经沙场的鳌拜当然知道情况紧急，不过他可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他的计谋很毒辣。 那些俘虏，其实是他故意杀的。 他的目的就是要惹怒吴三桂，让他愤怒，让他失控。 一头失控的野兽，可比一个理智的人容易对付多了。 他打算以洪承畴为饵，把李定国和吴三桂引入湖南。 趁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之际，他率军长驱直入，从湖北悄悄进入贵州，玩包抄。 当然，他包抄李定国和吴三桂也是虚招，他真正的目标是：永历。 老司机就是老司机，套路太多了。 只要能够一举杀了永历，明朝群龙无首。 以明朝的尿性，根本不需要怎么打，他们内部自己就会把自己耗死。 他这招剑走偏锋很险，也很高明。 一但被他玩成功了，那明军可就危险了。 还好永历提前把李来亨派了过去，要不然这次可真就中了鳌拜这老贼的奸计了。 李来亨看到鳌拜悄悄调动大军，沿着湖广和四川边界急速行军。 他大惊，知道鳌拜可能要搞大动作了。 他立即派人火速把消息传给了永历。 永历收到消息也吓到了。 短暂的分析之后，永历判定鳌拜此次的目标肯定是自己，要不然孤军深入敌后，没有支援，那是兵家大忌。 如果不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鳌拜不会铤而走险。 知道了鳌拜此行的目的之后，永历立即下令李来亨先按兵不动，继续尾随鳌拜。 令吴三桂回转马头，在路上设伏，变被动为主动。 而李定国则命他在贵州和湖南边境驻扎，防止洪承畴偷袭。 可怜的洪承畴做了一大桌子饭，等着客人到来。 可没想到客人去招待不速之客去了，暂时不来了。 洪承畴此刻还完全不知道鳌拜的计划。 永历十五年六月中旬，鳌拜带着他的大军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贵州境内。 很顺利，顺利得让鳌拜隐隐约约察觉到不不对劲。 他放慢脚步，提高了警惕。 同时立刻派人去联系洪承畴，让他做好反攻的准备。 知道鳌拜计划的洪承畴大呼卧槽，在营帐中再也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老子快七十岁的人了，你们一群人把我当猴耍呢！” 骂归骂，活还得干。 他立即调集大军从常德出发，往贵州赶去。 李定国早就在边境等着洪承畴了。 因为洪承畴上次害他损失了五万两白银和两万个士兵，这次他得从洪承畴这里连本带利拿回来。 永历也得知洪承畴率兵从常德正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当机立断，命吴三桂正面迎击鳌拜，李来亨抄后。 八旗子弟确实有点东西，在两面夹击的情况下，气势依然不输明军。 不过他们骑兵的优势在这样狭窄的山地丛林里，根本发挥不出来，还反受其困。 吴三桂和鳌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不顾手臂上的疼痛，一马当先，手持大砍刀就冲进了清军阵营。 部下看到主帅如此勇猛，联想到昔日被清军残忍屠杀的兄弟，双眼通红，怒气冲天。 一个个争先恐后扑向清军。 鳌拜腹背受敌，清军损失惨重。 看着不断倒下的清军，鳌拜知道这次突袭，他失败了。 没有犹豫，他立即带领几名护卫，且战且退，朝湖北逃去。 也算他命不该绝，在李来亨和吴三桂等人的追击下，竟然没有追到鳌拜。 逃跑的功夫，鳌拜也是很拿手的。 两人追到长江边，不得不无功而返。 洪承畴听到鳌拜溃逃的消息，知道此时再和明军纠缠下去，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要交代在这了。 他立即下令且战且退。 这一退，就退回了湖北，还找到了狼狈不堪的鳌拜。 李定国也毫不客气，趁势直接拿下湖南。 明军此次大败清军，歼灭清军三万余人，俘虏三万多人，粮草辎重不计其数。 吴三桂大喜，心里暗道：这回，轮到我了吧！ 他上书永历，要求以牙还牙，即刻斩杀清军俘虏，以示军威。 永历驳回了他的请求。 这批俘虏对永历有很大的用处。 所以，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杀，不但不能杀，还得放了。 他下令全部释放清军俘虏，受伤的派大夫治疗，不想投明军的，悉数发放路费，遣送回家。 这招政治造势手段效果好得不行。 永历与鳌拜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很快，明军“仁义之师”的名声被那些释放回家的俘虏带到了大江南北。 这波宣传太强大，太有说服力了。 也正是这次释放俘虏的仁慈之举，为明军日后平定天下省下了很多麻烦。 第15章 是谁绑了尚之信 收回湖南后，永历做了几件很重要的事。 其一，他立即张官设吏，封府库，收版籍，守视祭器，安处将吏卒伍； 其二，继续践行从严治军方针，违令者杀无赦； 其三，释放罪犯，减轻刑罚； 其四，招揽知识分子，组建属于自己的智囊团。 永历把这个命名为《大明战区紧急管理条例》。 政策定下来之后，永历马上就在明朝管辖区域执行。 这招攻心为上杀伤力太强了。 汉人本来就对满清的统治怀有很深的敌意，永历这几个大招一放出来，广西想都没想，立马归附明朝。 为了表扬广西的深明大义，永历让李定国把他之前找当地大户们借的钱，即刻还回去。 接到永历命令的李定国都快哭了！ 我他妈哪里有钱还啊！ 他把当初出主意的下属拉出来狠狠地揍了一晚上才消了气。 没办法，他只能东拼西凑的筹了一部分，带着士兵挨家挨户还钱。 那些大户们看到他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谁还敢要钱啊。 纷纷很懂事地表示这钱我们不要了。 从此广西境内军人百姓，两相安静。 狼狈逃窜回到北京的鳌拜和洪承畴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打了胜仗要嘉奖，打了败仗自然也要接受惩罚。 做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 鳌拜权倾朝野，又是顾命大臣，很多人自然不敢去触霉头。 洪承畴这个夹在大臣和鳌拜之间的受气包，马上就成了众矢之的。 弹劾他的折子满天飞，他们把此次失败的过错全部算在洪承畴头上。 有些人恨不得生啖其肉，好像洪承畴杀了他全家一样。 文人的奴性展现的淋漓尽致，让人恶心至极。 很多人就是这样，你立功风光的时候他对你谄媚奉承；你落难挨揍的时候他马上就落井下石。 千百年来，概莫能外。 洪承畴没有辩解一句，默默扛下所有。 这就像你替你领导背了黑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说出来，除非你不想干了。 洪承畴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咬牙把这黑锅背下去。 鳌少保看到洪承畴很懂事，也不好意思让他一直背着黑锅。 找机会扔了几个人进监狱，那些弹劾之声才渐渐消失。 洪承畴上书请辞，鳌拜哪里肯同意。 鳌拜直接不鸟他。 永历十五年七月，永历整顿好兵马粮草，准备率大军亲征广东。 因为广东的战略意义，非同寻常。 它经济发达，港口众多，毗邻福建，只要拿下广东，就可以和福建的郑成功连成一片。 到时候，明军水陆两栖协同作战，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永历为此还做了很详细的作战计划。 广东目前的清军领导人是尚之信，这个人来头不小，他是尚可喜的儿子。 而尚可喜此刻，正好在永历手里。 永历仔细回想了一下，历史上的尚之信，是一个坑爹队伍里的代表人物。 当初吴三桂在云南起兵反清，邀请尚可喜一起，尚可喜不想晚节不保，死活不同意。 尚之信见老头子不配合，二话没说，干脆直接缴了他爹的械，夺取广东最高指挥权，起兵响应吴三桂，顺手把他爹关了起来。 气得尚可喜要悬梁自尽，以身殉国。 可怜的尚可喜不知道，自己对清朝矢志不渝，忠贞不二，最后还是进了《贰臣传》，遗臭万年。 这也让永历对尚之信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这个尚之信不是一个老实的主！ 永历想利用尚可喜招降尚之信，能不动武尽量不动武。 实在不行再用武力解决。 就在永历等人准备派人招降尚之信的时候，却有人来报，尚之信不请自来了。 不过，他可不是自己来的，而是被人五花大绑来的。 那么，是谁有如此大胆，敢绑广东一把手尚之信呢？ 这个绑尚之信的家伙，叫王兴。 哦，那就不奇怪了。 还记得这个王兴吗？当初永历在缅甸的时候，就派影密卫赴广州暗中联系过他，让他先咬牙苟活下来，再徐徐图之。 王兴于是投降尚可喜。 王兴，字电辉，广东大埔县古野乡人。 史书记载他自少年即好勇尚气，有膂力，然遇事精细，人送外号“绣花针”。 永历九年，王兴筑城固守新宁汶村（今广东省江门市台山市）以抵抗清军。 一天，他正宴请宾客，忽报清军来攻，即请宾客斟满热酒一杯等待，单人匹马挥戈直进，活捉清军当头一将回城，而杯中热酒未凉。 颇有当年关二爷温酒斩华雄的雄姿。 因抗敌有功，永历还晋封他为广宁伯。 后来，清军破城，他看大势已去，全家举火自焚，以身殉国，真乃忠烈之士。 这就是为什么永历无论如何也要王兴先活下来的原因。 “罪臣王兴，叩见皇上！”见到永历这一刻，王兴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被清军围困到弹尽粮绝，他坚持杀敌报国，不吭一声；投降尚可喜受尽屈辱，遭天下人唾骂，他没皱一下眉头。 可此刻，这个八尺汉子竟然哭成一个泪人。 “广宁伯，快快请起！”永历亲自把他扶了起来，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等王兴情绪稍稍稳定了之后，永历立即设宴为他庆贺。 席间，他也从王兴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明军打败洪承畴和鳌拜之后，王兴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他暗中召集当初和他一起投降的士卒，准备趁此机会，在广州策划暴动。 千防万防，叛贼难防，他被人告发了。 不过命运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他被人告发那天，尚之信没在家，他去山上打猎去了。 王兴密谋造反的事情，来到了金光面前。 金光，是尚可喜的谋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满腹经纶，气度不凡，治理军队也以仁义着称。 尚可喜对金光倚为股肱心腹，好问决疑。 尚可喜曾称赞他说：“你真是刘邦的军师张子房再世啊。” 这个评价那可是相当高。 本来尚可喜是要带他出征的，可担心尚之信还年轻（此时尚之信25岁），怕他胡来，便把金光留在了广州辅助尚之信。 金光和王兴是老熟人，因为尚可喜派去招降王兴的人，就是金光。 同时，金光很欣赏王兴的为人。 这点很重要。 金光没有把王兴密谋造反的事捅出去，反而配合王兴，把满载而归的尚之信绑了起来。 尚之信：你他妈绑我干嘛？我以后是要反清的！ 这回不但尚之信懵了，连王兴也懵了。 why？ 其实很简单，对于五十多岁的金光来说，尚可喜对他几乎有再生之恩。 当初清军入关，金光认为清朝是敌匪异邦，他不愿为清朝做事，还多次发表反动言论。 为此，他逃跑了好几次，都被尚可喜抓回来了，老尚不但不杀他，还以礼相待，偏袒有加。 此后，金光誓死追随尚可喜。 尚可喜还把金光府邸建在平南王府旁边，两府有门相通，方便尚可喜随时召金光入府相见。 所以，在金光看来，只要能救尚可喜的命，哪怕用他自己的命，他也愿意。 不过，永历对他的命不感兴趣，它只要广东。 永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广东，剑指福建。 第16章 皇帝的杀猪盘 拿下广州城，永历很大方地没有为难尚可喜父子。 毕竟尚可喜已经降了明朝，再把他关着或者砍了他，不好。 对于广东这块土地，永历还有很多用得着尚家父子的地方。 看到金光为了救尚可喜直接送了一个省给永历，他不禁感叹道：“尚可喜有金光这样誓死追随他的忠义之士，真是此生无憾啊。” 搞得永历很羡慕尚可喜，同时，也开始眼馋金光！ 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等哪天想个办法把金光收了。 收复广东之后，永历立即在广东实施他的《大明战区紧急管理条例》。 这次平定广东，除了尚之信脑袋被王兴干破一点皮之外，整个广东几乎是兵不刃血就回到了大明怀抱。 所以，永历的《大明战区紧急管理条例》政策实施得很顺利。 只需要简单的进行人事更换即可。 稳定了两广之后，永历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审视一下局势了。 眼下西南回归，整个长江以南的清廷势力，也就耿继茂稍微能打一点，形势一片大好。 清廷上次战败，还没缓过来，要想组织大规模的战斗，有点吃力。 但永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打算尽快拿下长江以南，挥师北上，占领黄河以南，与清朝分庭抗礼。 不过现在，永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当初鳌拜八旗子弟在贵州横冲直撞的威力，给永历震撼不小。 克服骑兵最好的方式，除了弓箭，就是火箭……额，不对，是火器。 明军的神机营当初是何等的厉害，如今却几乎名存实亡。 永历打算重振神机营雄威。 造枪炮，那可不是用嘴说说就可以的，得花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 永历虽然一路打下来抄了不少大户的家，可那些钱都被他拿来补贴家用了。 毕竟自己几十万人的队伍，一路的花销可不少。 他虽然贵为皇帝，却比大臣们穷多了。 这让他想起他堂哥崇祯。 当初崇祯几乎是哭着求大臣们拿钱出来打仗，可大臣们说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哭的声音比崇祯还大。 然后崇祯就吊在了歪脖子树上。 李自成进京之后就没那么客气了，他钱也要，命也要。 一番友好交流之后，李自成竟然从那些大臣家里，抄出来七千多万两白银。 好家伙，这是什么概念？ 以明朝当时的购买力对比现在，一两银子大概等于600元。 70，000，000*600=4.2亿 当然，这点小钱对我们现在的苍蝇老虎而言，也才刚刚入门而已。 在那时候可是一笔天文巨款。 唉，可怜的崇祯。 永历本来也打算学习一下李自成这个疗效很好的办法。 不过当他看到尚可喜那金碧辉煌的平南王府之后，他知道这次造火器的钱，有人出了。 永历十五年七月的某一天，皇帝朱由榔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之后，他带着几个托，就去找尚可喜谈生意去了。 “尚王爷，那什么，我最近手上有个项目，我考察过了，很有发展前景，你要不要考虑投资一下？”永历拍着尚可喜的肩膀，大言不惭地说。 “对了，这个项目，李定国也投了。” 永历转头看了李定国一眼。 李定国愣了一下，慌忙道：“额……对，那什么，前景很好，投一赔十，稳赚不赔！” 李定国这拙劣的演技看得永历真想给他一脚。 尚可喜知道永历是在光明正大地坑自己的钱，可他也没办法。 至于永历说的李定国也投了，尚可喜才不相信永历的鬼话。 李定国当初在广西挨家挨户借钱的时候，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了。 那家伙穷得只剩下两瓣屁股了，还投钱，投个屁。 尚可喜擦了擦汗，颤颤巍巍道：“回皇上，不知这个项目，老臣投多少比较合适？” 老奸巨猾的尚可喜也在试探，虽然他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可他也不想一下子就交出底牌，能省一点是一点。 至少得留一点棺材本。 永历一脸娇羞道：“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尚可喜在心里骂道：老油条，妥妥的老油条。 “皇上，不知李定国投了多少？”尚可喜还想挣扎一下。 李定国这回学乖了，没敢说话，只是抬眼看了永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永历眼珠子转了一下，狡猾狡猾地伸出一个手指。 尚可喜看着永历伸出一个手指，也照着比了一下。 “一直喝？额……不是，十万？” 永历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难道是一百万？” 永历没有说话。 “一千？” 尚可喜眼睛瞪的像铜铃，大声喊了出来！ 永历一把攥住尚可喜的伸出的那根手指，贱兮兮地笑着说：“大家听到了吧，尚王爷此次愿意拿出一千万两白银作为抗清的军费，此等高尚之举，大家多向他学习啊！”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尚可喜都快哭了，他是有钱，可这一千万不是小数目。 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跟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永历见他面露难色，给他支了个招。 “一千万确实不是小数目，不过对你尚王爷来讲，应该问题不大。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 尚可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问道：“皇上，什么办法？” 永历假装思索了一下答道：“你把金光给我，我少你二百两！” 如果永历不是皇帝的话，尚可喜的大耳刮子估计早就抽到永历脸上了。 这太不要脸了，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一样。 尚可喜很无奈。 “回皇上，这二百两银子我给你，金光你就别惦记了。” 三言两语就又搞了二百两，永历都有点佩服他自己。 这时，不知是哪位马屁精突然喊道：“向尚王爷学习！” “尚王爷深明大义，吾辈楷模。”另一人也随声附和。 “尚王爷的每一两银子，都会变成射向建奴的子弹。”大家开始起哄了。 永历听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一脸坏笑，随即话锋一转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大家都这么热情，那就都拿点吧！” 空旷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广东38c的天空，仿佛突然飘起了大雪。 大伙现在算是明白了，皇上叫他们来，哪里是当托啊，分明是当猪的。 这妥妥地鸿门宴加杀猪盘！ 众人叫苦不迭。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 尚可喜看到有那么多人陪自己倒霉，心里一下子就没那么难受了。 永历这一通骚操作下来，竟然筹了近二千万两白银。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永历这次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好好研发火器了。 第17章 火器的研发 三大营是明成祖朱棣组建的明朝军队中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内卫京师，外备征战。 也是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武装力量，哪怕耶稣来了都要挨两刀。 它们分别是神机营、三千营和五军营。 神机营，主要以火器为主，有火枪兵和火炮兵。 主要的作战方法就是三段击射，也叫“排队枪毙”。 前排负责射击，第二排负责更换，第三排负责装弹，如此循环往复，火力就像机关枪一样强大。 可惜啊可惜！ 这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无敌部队，在瓦剌留学生朱祁镇手里，全军覆没。 土木堡之变，皇帝被擒，明军五十多万人马死于非命。 如果不是于谦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大明王朝说不定早就改弦易辙了。 三大营从此走下神坛，虽然后来也重建，可早已不复往日神威。 这次重新研发火器，几乎是从零开始。 永历下令全国寻找所有关于火器研发、制造和使用的书籍。 特别要好好留意徐光启、孙元化、毕懋康和茅元仪等人的书籍。 这些可是研究火器的专家，可惜生不逢时，不过还好留下了一些书籍。 孙元化的《经武主编》，毕懋康《军器图说》和茅元仪的《武备志》。 等把这些书籍找来，永历仔细一看发现。 这些书里记载的火器在那时候已经很厉害了，可惜没人重视。 永历的要求是这次研发的火器要具备一下几点： 射速快，射程远，准度高，安全，不卡壳，不炸膛，杀伤力大，小巧轻便，耐用持久，便宜皮实…… 说白了他就是想要一把ak。 当永历的要求来到火器研发组这里的时候，他们真想把这些要求安装在永历脑袋上。 然后对他大吼道：“这他妈是地球上能研制出来的东西吗？” 看到研发组那喷火的眼神，永历也无奈感叹道：“唉，一口气吃不成胖子，一步步来吧。” 正在永历为了研发火器抓耳挠腮的时候，有人来报，延平王郑成功来信。 郑成功在信中汇报了他目前的情况。 他现在占据金门各个岛屿，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立刻率兵登陆福建，和皇帝水陆夹击痛揍耿继茂。 同时，郑成功还说了一件事。 他觉得台湾现在被红头发老外占着，心里很不爽，打算抽时间搞一个登岛作战，把老外赶下海。 永历非常赞同郑成功的想法，特别是收复台湾这件事，必须马上提上议程。 争取早上登岛，下午就发身份证。 这时，永历突然想起来，听说台湾岛上的红头发老外火器很厉害，想办法先抓几个回来，让他们来研发，就可以省很多事了。 他马上写信给郑成功，把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郑成功。 在等待郑成功回复的过程中，一筹莫展的永历惊喜的发现，其实不用跑到台湾去，他身边就有老外。 而且还是会火器的老外。 这个地方就是澳门。 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葡萄牙人借口舟触风涛要求到澳门海滩晾晒货物，海道副使汪柏纳贿允诺。 后来，葡萄牙人在澳门取得了居住权，澳门也就逐渐成为了葡萄牙的殖民地。 后世穿越而来的永历，知道国家被瓜分的痛苦。 他很想现在就把澳门拿回来。 可理智告诉他，时机还不成熟。 拿一个澳门很容易，可澳门身后的葡萄牙，永历暂时还不想跟他们结下梁子。 既然不能用强，那就只能用钱了。 这时候就可让退休的尚可喜发挥余热了，毕竟他在广东混了那么久，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可在实力面前，有分量还不如没分量。 葡萄牙人可不买尚可喜面子，尚王爷碰了一鼻子灰。 澳门这帮奸诈的葡萄牙老外拿准了尚可喜的心思，坐地起价，把枪械的价格抬了几个倍。 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你爱买不买！ 老外丑恶的嘴脸气得尚可喜吹胡子瞪眼。 无奈的他只能高价从澳门进口了很多枪械大炮，很多还是他们淘汰了的。 弱国无外交啊！ 尚可喜回来后，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葡萄牙人的无耻行为。 永历好好的安慰了他一番。 “尚王爷，你别担心，这笔账，日后一定要让葡萄牙连本带利还回来。到时候朕再顺手给你弄几个大洋马，让你也尝尝异域风情。” 尚可喜老脸一红，窃喜而去。 枪械火炮买回来之后，永历发现，老外这些哪怕已经淘汰了的劣质火器，跟明军的三眼火铳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了。 通俗点来讲，明军的三眼火铳在它面前，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时光的洪流滚滚向前，全世界很多国家都在努力创新，挑战新东西，探索新领域。 只有中国，把最聪明的脑袋用在琢磨人心思上，用在对付自己人身上。 自大地守着自己天朝上国的落后观念，停下脚步，妄求万国来朝。 落后是要挨打的。 再不想办法改变，就要吃大嘴巴子了。 因为此刻葡萄牙人已经配备了燧发枪。 这玩意是一个跨时代的产物，因为它省去了点火这一步骤。 直接利用击锤上的燧石撞击产生火花，引燃火药，大大提高了作战效率。 时间紧，任务重，永历火速命人拆解，准备逆向研发。 以中国当时的手工技术能力，手搓一只燧发枪，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中国人对逆向研发这事一向很有天赋。 为了尽快做出国产的燧发枪，永历下令只要是涉及到枪械的问题，一路绿灯。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不惜一切代价，搞出蘑菇弹，不是，搞出燧发枪。 有了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一个星期之后，第一批十支国产燧发枪样品被逆向研发了出来。 这可把永历高兴坏了。 要不是大臣们拉着，这些燧发枪的第一次，肯定要被皇帝要了。 试枪士兵穿着厚厚的防弹盔甲（害怕炸膛），找了一块场地试枪。 永历搞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靶场，让士兵站在200米开外试枪。 “砰砰砰”的声音穿过空气来到永历的耳朵里，此时此刻，他觉得这枪声格外悦耳。 很快就有士兵来报，六支中靶，三支脱靶，一支哑火。 这个成绩不算太理想，但已经很出乎永历意料了。 至少证明，这枪能打到200米之外，准度还行。 他下令继续优化，特别是射程、精准度和杀伤力。 必须把射程搞到300米之外，因为射程之内，遍地真理。 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阻击清朝骑兵的迅猛进攻。 就在永历皇帝紧锣密鼓研发和测试燧发枪的时候。 出事了。 第18章 听说你很有钱 据前线来报，盘踞在福建的耿继茂竟然暗中联合长江以南的江西，浙江等地，组成联军，共同对抗明军。 同时，清廷也得知耿继茂的行动，也派大军前来相助。 永历得知后火冒三丈。 吴三桂迷途知返，为我大明冲锋陷阵，攻城略地，他当初犯下的错，我永历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我不计较； 尚可喜义献广州，又拿出钱来助我研发火器，他当时干的那些破事，我永历哑巴吃黄连，我不说； 今日你耿继茂偏要背鼓上门，那我就成全你。 顺便把吴三桂和尚可喜的帐也算你头上，不知道你耿继茂能扛得住我几个高鞭腿。 永历立即招众将开会，商讨如何打耿继茂屁股。 以前窝在缅甸的时候，永历做事总有点畏手畏脚，一是自己兵力不足，二是没钱。 现在兵强马壮，实力大增。 永历倒要看看，清军是不是人，会不会疼？ 会议一致决定，揍他狗娘养的耿继茂。 老规矩，依旧是永历惯用的三路大军，各个击破。 这帮天天刀口舔血的老将们早就饥渴难耐了，纷纷要求自己打主攻。 永历有点不爽，大手一挥道：“别争了，打满清鞑子的时候不见你们争，打个耿继茂有什么好争的。” 众将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打了这么久的仗，该享受享受一下了。这次你们几个老将休息一下，好好想一下收回长江以南之后，怎么北上抗清的事。” 永历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声音平淡如水，却不怒自威。 “可是皇上，清廷这次也派了不少人马，由苏克萨哈带领南下，已经渡过黄河了。不如让老臣我带一路兵马先去阻击吧！” 李定国有点不放心，站出来提醒永历。 “怕什么，客人来了就好好招待，我自有安排，你们就别操心了。” 永历拒绝了李定国的好意。 “王兴、白文选、尚之信听令！” “末将在。”三人出列听令。 “王兴和白文选，你俩各带五万人马，由广州进江西，火速消灭江西的清军后迅速向南京进发，阻击苏克萨哈，防止他南下。” 在永历看来，江西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城市，拿下它应该问题不大。 “末将领命！”王兴和白文选异口同声回答。 “尚之信，你带五万人马随朕亲征福建。” 什么？亲征？ 听到亲征二字，群臣一下子不淡定了。 吴三桂站出来朗声道：“皇上，老臣认为，亲征福建，万万不可。眼下南方未定，耿继茂实力不容小觑，请皇上三思啊！” 众臣也随声附和：“请皇上三思。” 其实永历也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之人，只是连日的胜利，已经让他有点小膨胀。 再加上他还有郑成功的水师在金门，这么多人，怕什么。 他觉得众臣大惊小怪，亲征福建，他执意要去。 不为别的，就是耿继茂太嚣张了，他必须亲自去狠狠揍耿继茂一顿。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命李来亨从湖南帅一队人马进入江西辅助王兴和白文选两人，防止意外发生。 永历十五年八月中旬，大军从广州开拔，开始了解放长江以南的步伐。 尚之信这年轻小伙果然很猛，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就率先攻到了福建龙岩。 并顺利和郑成功会师。 永历随后也赶到了龙岩，见到了传说中的郑成功和张煌言。 抗清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终于君臣相见。 三人内心五味杂陈，只希望天下太平，不要再有战事。 短暂的会晤之后，他们继续向东挺进，准备一举拿下福建，活捉耿继茂。 江西那边很快也传来捷报，王兴和白文选一路高歌猛进，把江西收入囊中。 半个月后，明军逼近福州，兵临城下。 耿继茂还想负隅顽抗，可他手下的士兵们却不干了。 他娘的，“迁海令”死的是我们老百姓，现在你还想要我们白白去送死，要死你自己去死，别拉着我们陪你。 于是福州城内耿继茂士兵哗变，打开城门，恭迎王师。 尚之信纵马长驱直入，迅速接管了福州。 并也让耿继茂尝了一把被五花大绑的滋味。 永历心情很好，他骑马缓缓进入福州城，看着两岸夹道欢迎的福州百姓，有些恍惚。 十五年时光，忽忽如白驹过隙。 突然，胯下的战马似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之后，惊慌中竟然往人群冲去。 事发突然，影密卫来不及反应，只能护在发狂的马匹两侧，防止永历跌落摔伤。 眼看皇上马匹就要冲进人群，其中一影密卫当机立断，抽出刀直接就砍在了马腿上。 大刀削铁如泥，马腿应声而断。 失去重心的战马仰天长鸣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永历也因为强大的惯性，像一颗炮弹一样直直地砸向地面。 “嘭”一声沉闷的声响之后，永历发现自己竟然毫发无伤地躺在地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他身下还躺着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 永历慌忙把那女子拉了起来。 这时候，影密卫和尚之信也跑到了永历面前。 影密卫不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跑到皇帝面前之后迅速把永历围在中央，把女子拉走，其余人等立即戒严，以防不测。 众人看到永历无碍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难逃其咎，尚之信郑成功众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永历自己也吓到了，他整理了一下仪容，发现自己没事之后，便挥散影密卫，朝那名女子走去。 那女子已被影密卫拉在一旁，她看着这些拿着大刀的士兵，早已蜷缩在地，瑟瑟发抖。 永历蹲下身，对着面前的女子脸带歉意道：“你没事吧！” 那女子一个劲地往后缩，眼神因恐惧而显得很空洞，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永历看到她的状态，就没有继续询问她。 他起身朝身边的影密卫交代几句后就朝跪着的众人走来。 “皇上，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治罪。”尚之信等人一直跪着请罪。 “都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先去靖南王府。” 永历说完就上了影密卫重新找来的马车。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华丽无比的靖南王府，这豪华程度，跟尚可喜的平南王府不相上下。 永历心里又开始有想法了。 他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后，就立即把耿继茂提了上来。 他围着耿继茂转了一圈后笑眯眯地问了一句：“耿王爷，听说你很有钱？” 第19章 芷若圆圆 永历的话让耿继茂浑身一哆嗦。 心里暗道：早就听闻这皇上贪财好……好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耿继茂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永历的问题，只能继续沉默着。 永历拍了拍靖南王府那一根根粗壮的楠木柱子，漫不经心道：“不知道靖南王你愿意拿多少银子买你这条命？” 已经沦为阶下囚的耿继茂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他低着头，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耿继茂罪该万死，些许家资，自当全部奉出。” 永历点了点头，伸手对着耿继茂的脑袋上下比划了一下。 “啧啧啧，耿王爷，你这么好的脑袋，不知会被谁砍掉呢？” 耿继茂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立即亮出最后的底牌。 “皇上，皇上，我有苏克萨哈写给我的密信，上面有清军此次进攻的详细部署，请皇上饶罪臣一命。” 永历没有理会耿继茂，过了一会儿，他像突然想到什么。 转身对耿继茂问了一个让他浑身发凉的问题。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耿精忠？” 耿继茂大惊，伏倒在地，哭着喊道：“皇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罪臣一人所为，犬子还小，请皇上饶他一命！”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朕谈条件吗？” 永历的声音提高了很多，空荡的大厅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耿继茂一下子就像被抽空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 当初走上叛明这条路的时候，他们全家就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不是没想过今天的下场，可是当初谁会知道这个只会逃跑的皇帝又回来了。 世事难料啊！ 只是对不住精忠这孩子了。 永历看着伏倒在地的耿继茂，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真的很想一刀就砍了这颗脑袋，可理智告诉他，此刻若杀了耿继茂，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给自己惹麻烦。 算了算了，不杀他了，留着他像尚可喜一样发挥余热吧。 永历挥手让手下解开耿继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耿王爷，你为人不行，不过你得庆幸你生了个好儿子。” 耿继茂还没反应过来。 永历就已经走了，他真怕自己一下子反悔，忍不住砍了耿继茂。 要不是历史上的耿精忠配合吴三桂和尚之信反清，永历早把他一家杀干净了。 身后传来耿继茂喜极而泣的声音：“谢皇上饶命，吾皇万岁……” 永历这么着急慌忙的走，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影密卫来告诉他，那位因救她而被他砸伤的女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如果不是那个女子，永历从那么高的马背上摔下来，肯定受伤不轻。 他必须得亲自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来到屋内，永历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子的模样。 她已梳洗过，并且下人也找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上。 一进门，永历就觉得这妹妹好似在哪见过。 他抓着脑袋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那种明明话已经到嘴边，却不知道为何就是描述不出来的感觉，太他妈痛苦了。 对了，想起来了，这个女子特别像一个演员，周芷若，哦……不对，是圆圆。 对，就是圆圆。 太像了，特别是那眼睛，哎呀，明明就是圆圆。 永历抑制住内心的狂喜，轻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这女子已经知道他就是当今大明天子，没敢抬头，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回皇上，民女并无大碍。” 声音有点颤抖，但很好听，似泉水叮咚。 “你叫什么名字？”永历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女子没想到皇上会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回道：“回皇上，民女顾念之。” 永历口中喃喃重复：“顾念之，顾念之。好名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对了，你父母家人呢？” 听到永历问起她的家人，顾念之忍不住啜泣道：“清兵暴掠无道，我父母早已惨死多年，如今我孤苦无依，早已无家可归。” “哦哦哦。”永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姑娘，你先好好养伤，我会派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等你伤养好之后，我那里有一套房子，目前暂时是空着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搬去里面帮我看一下房子。” 无耻老贼，图穷匕见，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小算盘打的真是噼里啪啦响，大伙在屏幕外都听到了。 顾念之轻咬朱唇，小声回了个“嗯”字。 好家伙，这他妈谁受得了。 永历咬牙憋住身体里快要喷出的大火，恋恋不舍地退出了顾念之的屋子。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忍不住骂道：他妈的，想什么呢？人家为了救我受伤了，我竟然还想着…… 不过，有一说一，她真的很像圆圆。 这次战马受惊，永历没有责怪任何人，只是告诫影密卫及随从，他不希望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 他把那个砍了他战马的影密卫叫来。 “你叫什么名字？” 那影密卫还以为皇帝要对他兴师问罪，跪在地上回道：“回皇上，罪臣何其幸，请皇上责罚。” “何其幸？你这名字取得不错，何其幸，何其幸也！”永历抬眼仔细地打量着他，“对了，你跟那个何其喜是什么关系？” 何其幸一头雾水。 “回皇上，罪臣见识浅薄，不认识什么何其喜。” “不认识就算了，我也不认识！”永历挠了挠头，“升你为影密卫右指挥使，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谢皇上，微臣自当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何其幸的声音没有多少波动，果然是专业的。 这事就这么过了。 平定福建之后，永历没有多做停留，召开众将士开了一简短的会议之后，继续领兵出征。 他打算一鼓作气，拿下长江以南，争取在永历十五年年底去应天府（今南京）开庆功宴。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做。 郑成功依旧率水师沿着海边直奔杭州，张煌言年纪大了，这次就让他在福州享清福。 他大胆启用耿精忠为先锋，他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纨绔子弟。 事实证明，敢反清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耿精忠打起仗来似乎比尚之信还猛。 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耿精忠和尚之信两人一路攻城略地，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 江南人民苦清久矣，看到王师来了，直接不抵抗。 这可惹怒了清军八旗老爷们。 他们下令只要敢投降或者逃跑，当街立斩。 这招在当初他们入关的时候很有疗效，现在还这样做，无异于自掘坟墓。 永历十五年十月，z付宝到账——一座杭州。 第20章 出来混，迟早要挨揍 这种每天都有钱进账的感觉太爽了。 攻取杭州之后，永历没有多做停留，马上北上，下一站，南京。 南京是明朝的陪都，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当年就是在南京登基，一统天下，创立了大明基业。 所以，收复南京的政治意义要大于战略意义。 南京，必须马上拿下，刻不容缓。 此刻白文选和王兴也赶到了杭州，郑成功因为走水路，稍微慢了点。 永历没时间等他，派人传命令给郑成功，让他别来杭州了，直接率水师从长江入海口逆流而上，直接来南京。 他则带着余下众人，直奔南京而去。 这次清朝派来的苏克萨哈总结了鳌拜上次战败的经验，没有贸然率兵千里奔袭。 而是很保守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推进。 毕竟长江以北还有好几个省份还在清朝控制中。 苏克萨哈一改往日清军横征暴敛的模样，到处宣讲清军义举，该给钱给钱，该给粮给粮。 那时候通讯不发达，清朝入关已经十多年了，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还有永历这个政权。 历史上的南明很混乱，也很窝囊，三天两头一个政权，老百姓哪里搞得清楚。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也早盼着朱明赶紧完蛋。 要不然怎么会有“开门迎闯王”之说。 老百姓只关心天时好不好，庄稼长得怎么样，自己能不能吃饱。 至于谁当政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因为不管谁上台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所以他们的理念就是：谁给我吃饱肚子，我就跟谁混。 因此，苏克萨哈一路下来竟然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很不可思议，可确实如此。 他当初从北京带来的人马不多，也就五万多人。 不过随着他一路南下，到处制造舆论，招兵买马。 不得不说，苏克萨哈确实是一个制造舆论的高手。 他很巧妙的抓住了明清两个政权交替下，老百姓那微妙的心理。 他告诉中原各地的百姓，永历政府攻下一个地方，直接屠城。 那他为何要屠城呢？ 因为永历政权认为中原的老百姓背叛了大明。 他们本来是大明的子民，现在却奉清朝为主，不仁不义。 永历政府要杀光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 苏克萨哈把清朝各个统治者说成是来拯救老百姓的救世主。 这些舆论，效果很好。 等苏克萨哈到达南京的时候，他手下已有三十多万人马。 这与永历当初收到的情报相比，人数已经翻了六倍多。 王兴、白文选、尚之信、郑成功和耿精忠等人带的人一共也才二十万不到。 二十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 不过，这时候的永历可没想那么多，一路势如破竹的他早就幻想着要带群臣在南京开party了。 永历十五年十一月，永历率众人攻到南京的时候，苏克萨哈已经恭候多时了。 老规矩，先礼后兵，永历派人去劝降。 苏克萨哈非但不投降，还送了一件女人的衣服给永历。 皇太极很喜欢看《三国演义》，他的这些部下估计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竟然学起了诸葛亮对司马懿使的那一套。 后世穿越而来的永历对这方面看得很开，哪怕送丝袜过来，他也不会介意。 永历思想开放可并不代表他的部下受得了。 苏克萨哈，你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你名字这么难念，还这么长，不知道你的命长不长？ 尚之信和耿精忠两位年轻人血气方刚，二话不说就率众人攻城。 老朱执政期间，南京是明朝的首都，朱老四造反之后才迁都北京，后来南京就作为明朝的陪都，延续至今。 以老朱的为人风格，这南京城墙必须建的比南天门还要扎实。 去过南京，走过南京城墙的朋友应该知道，南京城墙很厚，很硬。 当时有宫城、皇城、内城和外郭四重，现在通称的“南京城墙”一般特指其中的内城城墙。 虽然现在只有不到当时规模的三分之一，可仍能看出当初的宏伟雄壮。 要想轻易攻下南京城，恐怕朱元璋来了都够呛。 架云梯，放弓箭，攻城门…… 苏克萨哈只做防守，不进攻。 打了一天一夜，清军没多少损失，明军却身心疲惫。 十一月的南京很冷，晚上的气温基本都是零度以下，这让攻城变得异常艰难。 狡猾的苏克萨哈趁着明军晚上休息的时候，命人围着城墙不断地浇水。 等到天亮明军发现，城墙变得又硬又滑，攻城更吃力。 永历得知后冷笑一声，是时候让你们感受一下现代物理学的威力。 他命人找来很多柴火，又拉来很多水，找准一个地方，放火焚烧城墙。 大家不知道皇帝要干嘛。 永历不理会，只是命人一直烧，还让弓箭手时刻防备城墙之上的清军，别让他们把火浇灭了。 熊熊大火一直烧了两个时辰，烧得青砖通红。 永历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命人立即朝焚烧之处喷水。 一阵阵白雾升起之后，那些坚硬如铁的城砖，此刻竟然隐隐有松动之势。 永历一声令下，士兵拿起长枪，对着那些城砖就刺过去。 奇迹出现了。 “咔嚓”一声，长枪直直没入城砖。 众人欣喜不已，纷纷朝那里涌去。 很快，城墙就被凿开了一个小洞。 永历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奇怪的是，明军这些疯狂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清军多激烈的反抗。 事出无常必有妖。 不过永历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考。 扒开城墙后，明军争先恐后地往里面钻，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 不好意思，里面没有功劳，只有弓箭。 扑进去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弓箭射了个透心凉。 后面的不知道啥情况，一个个还像上班要迟到似的拼命往地铁里面挤。 这时候，城墙上的清军开始反击了。 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油装在罐子里，用大弹弓朝乌泱泱一大片的明军发射出去。 然后立即点火射箭。 3，2，1。 起爆！ 城外冲锋的明军阵营瞬间火光闪闪，士兵哀嚎片野。 满身是火的士兵惊慌失措，四散逃窜。 这下更如火星入干草，所到之处，火海一片。 十几万人的队伍，一下子就土崩瓦解。 苏克萨哈登上城楼，一挥手，打开城门。 八旗子弟拎着大弯刀，从城门呼啸而出，冲进火海，砍瓜切菜。 战局突变，永历目瞪口呆。 得，又要开始跑路了。 毕竟，逃跑的本事，永历也是很擅长的。 影密卫和众将护着永历，以日行八百里的速度逃窜。 作为预备队的李来亨得知明军大败，皇上不知所踪，惊惧不已。 他没有傻乎乎地跑去送死，而是立即调转马头，往江西方向撤去。 郑成功日子也不好过。 他率水师沿长江逆流而上，没想到苏克萨哈早就料到他的行军轨迹。 很贴心地在镇江水域给他埋了很多水雷。 等他手忙脚乱排完水雷后，明军大败，皇上下落不明的消息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仰天长叹一声，也调头往海上撤去。 这一战，永历摔了个狗吃屎。 第21章 罪己诏 苏克萨哈稳如老狗。 大败明军之后，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乘胜追击。 因为从他得到的情报里，他发现，此次吴三桂和李定国等明军老将一个人也没有来。 如果贸然追击，万一中了对方埋伏，那这场胜仗就白打了。 其实苏克萨哈之所以打得这么稳，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此战他必须胜，若是败了，有一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个人不是康熙，正是我们的老熟人，鳌拜。 鳌拜打十次败仗没人敢说半句话，可他苏克萨哈只需要失败一次，鳌拜就会想办法让他再也打不了仗。 他俩的恩怨，说来话长。 其实历朝历代，朝堂之争不管什么时候都存在，清朝也打不破这个桎梏。 朝堂之争，一直以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争斗，而是两个阵营的互相博弈。 鳌拜和苏克萨哈也不例外。 在顺治留给康熙的顾命四大臣中，鳌拜与索尼、遏必隆同属顺治嫡系的两黄旗。 苏哈萨克属于多尔衮执掌的两白旗。 而摄政王多尔衮与顺治矛盾极深，对顺治威胁最大。 后来，苏克萨哈检举揭发多尔衮有谋逆之心，从而得到顺治赏识顺利上位。 多尔衮活着的时候，狠狠打压过鳌拜所属的两黄旗。 多尔衮死了，苏克萨哈目前是两白旗的负责人。 那以前的账，鳌拜不能去地下找多尔衮，只能找你苏克萨哈要了。 这是两黄旗和两白旗两大阵营的博弈。 还有一点，鳌拜非常看不起卖主求荣的苏克萨哈，耻与为伍。 这是私人恩怨。 苏克萨哈必须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才能和鳌拜分庭抗礼。 南京大捷的消息很快就来到了京城。 得知喜讯的满朝文武欣喜若狂。 除了鳌拜。 他脸色铁青，像便秘一样。 苏克萨哈做大做强，对他百害无一利，他必须要赶快想办法遏制苏克萨哈的实力。 若是让苏克萨哈站了起来，倒霉的肯定是他鳌拜。 昭圣太皇太后，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孝庄太后，立即大力嘉奖苏克萨哈。 打了胜仗苏克萨哈也没有闲着。 他迅速让士兵修补城墙，修筑防御工事，做好面对明军反扑的准备。 这次攻打南京，永历带的约十五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他自己差点就被抓去留学了。 南京大败，皇上下落不明的消息传到福州的时候，吴三桂，李定国也惊惧不已。 他们当机立断，立刻召集人马火速朝南京方向赶去。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皇上。 那么，我们逃跑经验丰富的永历皇帝到底跑去哪里了呢？ 那日攻城之战，看到清军突然从天而降的坛坛罐罐，永历还有点纳闷。 苏克萨哈这么穷吗？不会扔点石头？这坛坛罐罐的连花花草草都砸不死。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罐子应声落地，流出一摊摊黏糊糊的东西，看着挺恶心的。 永历还没反应过来，一支支火箭呼啸而至。 他就这样看着一粒小小的火苗，落地后瞬间就窜出漫天火光。 军队开始乱了起来。 冲锋的士兵为了保命，只得扔掉手中的兵器，有的就地打滚，有的解下甲胄灭火。 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扔了兵器，脱下甲胄，基本上就意味着这仗打不了了，要逃命了。 永历知道，这次完蛋了。 他立即下令撤退，可满清八旗已经“比巴拉，比巴拉”叫着从城门杀出来了。 此刻，局势已经完全失控，明军一败涂地。 永历被影密卫和众将簇拥着，立即南逃。 幸运的是，战败后的第三天，他就在福建与浙江的边界处，遇到了前来救驾的吴三桂等人。 吴三桂和李定国等人在半路捡到狼狈的永历，立即把他迎回福州。 路上众臣都默契地对南京战败之事闭口不谈。 永历回到福州之后，召集众将士做好防御，防止苏克萨哈来犯。 随即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谁也不见。 此次战败，对永历打击很大，他需要时间好好闭门思过一下。 众臣也没敢去打扰他。 其实我们很容易就发现，永历这个居庙堂之高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作战经验。 他没有详略得当的战术规划，也没有步步为营的部署，战略还是靠上帝视角。 前几场大仗他之所以能胜利，是因为他能窥全貌，能提前预防并解决问题。 能顺利收回东南沿海各省，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清廷的“迁海令”。 这项命令导致沿海的老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清廷不得民心，才让他捡了便宜。 但是永历没有意识到这点。 他认为自己是穿越者，有系统的历史储备，有很先进的理念，无所不能，很牛批。 两年多就能收复大半疆土，试问整个上下五千年，有几个能做到？ 小人欢喜，必有耳光之灾。 这个大逼斗彻底把永历打醒了。 因为他贪功冒进，胡乱指挥，导致十几万人命，命丧清军大刀之下。 他很痛心，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第二天，永历推开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众臣开会。 在靖南王府大殿上，永历面对眼睛瞪得溜圆的群臣，发布《罪己诏》。 “南京之战，盖军为朕开拓疆宇，奋不顾身，殁于战场，尸不至家，魂无所依。死者不可胜数，生者备历艰辛，此朕之罪也。今诏天下有司，各具名以言，朕当安居存养，使不失所。” 底下群臣不为所动，因为像这样的罪己诏，明朝的大臣表示早已见怪不怪了。 最有名的当属可怜的崇祯，他一个人就发了六份罪己诏。 可这也救不回失控的大明。 但这次永历可不是动动嘴而已。 罪己诏发布之后，他立即下令让六部互相配合，统计出此次出征人员名单，按照官位等级、伤亡情况计算出此次发放抚恤和补助的大致银两。 这个工程量可不小，要花的钱自然也不少。 这里做个估算，十五万人，按照五万人阵亡，十万人受伤来算。 阵亡平均每人发放抚恤金一百两银子，大概需要50，000*100=5，000，000两，也就是五百万两银子。 受伤平均每人发放补助五十两银子，大概需要100，000*50=5，000，000两，同样也是五百万两银子。 一千万两白银，再往上取个五百万的幅度，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是一共需要一千五百万两。 算好账之后，就要开始搞钱了。 不过钱的事永历不担心，毕竟身边还有尚可喜和耿继茂这两个提款机。 第22章 要钱还是要命 永历二话没说，马上召见尚可喜和耿继茂两人。 也不跟他们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尚王爷，耿王爷，又到了你俩发光发热的时候了，你们也看到了，最近出了那么大的事，很多地方需要用到钱。” 尚可喜和耿继茂内心：你他妈自己打了败仗，现在却要我们拿钱出来摆平，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他俩人都快哭了，皇上诶，你薅羊毛不能只逮着我俩薅啊！ 见两人面露难色，永历本来心情就很不爽，这次就没跟他们嘻嘻哈哈的。 他猛地一脚踢翻身边一个案架，声音提高几个分贝，冷漠道：“尚可喜，耿继茂，他妈的，你们是不是要朕跟你们聊聊庚寅之劫！” 两人听到“庚寅之劫”四个字后，瞬间脸色苍白，吓得跪在地上，颤抖不止。 “皇上饶命，那时罪臣也是迫不得已！” “不得已，放你娘的狗屁，你们杀了七十多万人，那叫不得已吗？” 庚寅之劫，发生在清顺治七年，南明永历四年，庚寅年。 当时尚可喜和耿继茂一路势如破竹，攻到广州的时候，永历帝吓得逃亡梧州。 对，我们的大皇帝朱由榔就是从广州开始了他的逃跑生涯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尚可喜和耿继茂。 皇帝逃走后，南明两广总督（原李成栋麾下副将）杜永和拒绝投降，尚可喜和耿继茂围困广州长达十个月，最终于十二月攻下广州。 进城后，尚可喜对据城死守的广州人民进行了长达十二天的大屠杀。 斩首六千余级，并将余下的人逐到海边，溺死者非常多，尽歼广州少壮男子，死者七十万人。 此后尚可喜在广东私市私税，每岁所获银两不下数百万，垄断了盐、矿及一切贸易，故时人有“平南之富，甲于天下”的说法。 而耿继茂，一开始也是和尚可喜同镇广东。 他俩的靖南王府和平南王府，相隔不远，东西相望，蔚为壮观。 耿继茂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维持他奢侈无度的生活，他在广东拼命搞钱。 他滥设工役，私创苛税，民不聊生。 广东老百姓被他俩大老虎榨得干干净净。 后来耿继茂被顺治调离广东，移镇福建。 换了一个地方的耿继茂，继续坚定不移地执行搞钱政策。 “请皇上饶命，可是罪臣实在是没钱了。” 见两位老油条油盐不进，永历只好敲打敲打他们了。 大殿之上，永历把玩着一把很锋利的宝剑，看着殿下默然不语的两人，很玩味地说道：“尚王爷，耿王爷，有没有兴趣听朕讲一个故事。” 两人面面相觑，听故事？ 一时也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什么药。 “臣尚可喜！” “臣耿继茂。” “俯耳聆听皇上的教诲。”两人恭恭敬敬回道。 永历便擦佩剑边开口。 “在西方有一个国王，有一天他请他的大臣赴宴，酒酣耳热之际，他问那个大臣，你想不想坐一坐我的宝座呀？” 永历观察着殿下两人的反应。 “那位大臣借着酒劲，想都没想就坐在了国王的座位之上。” 尚可喜和耿精忠脸色微变。 “国王问大臣，坐在这里感觉怎么样啊！” “大臣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座位比我家那个舒服多了。” 两人脸色煞白，着急喊道：“皇上饶命，我等从未有不臣之心啊！” 永历眼神冷峻，不耐烦道：“有没有人教过你们，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 两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永历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那位国王呵呵一笑，让那位大臣抬头看看。只见国王宝座之上，赫然用一根马鬃悬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剑尖直逼脑门。” 永历看着伏跪在地的两人，提高了声音：“你们俩是不是悬在朕头上的利剑啊？” “皇上，皇上，罪臣不敢！” 说完故事，就可以开始要钱了。 永历明明可以直接去抢，却偏偏要让两人心甘情愿拿出来。 “这次伤亡需要的银两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大概是两千万两白银，你们俩一人一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 等等，不是一千五百万两吗？而且那五百万还是预留资金。 怎么说了一个故事就又多了五百万两？ 永历看不到他俩的表情，但可以想象，那表情，一定比吃了一把苍蝇还难受。 有什么困难，能有什么困难。 要钱还是要命，他们俩还是分得很清的。 “回皇上，能克服，能克服！”两人战战兢兢回答。 “嗯，不错，是我大明的好同志，快去筹钱去吧，朕急用！” 两人恭敬退出。 永历心情大好，前几日失败的阴霾一扫而空。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当初救了他命的顾念之。 去南京打仗去了这么久，不知道她伤势怎么样了。 他叫人准备了一桌饭菜，把顾念之叫来吃饭。 很快，顾念之便来到永历面前。 “民女顾念之，参见皇上。”顾念之伏跪在地，轻声说道。 “你起来吧，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对了，以后见到朕不用跪，朕不习惯。”永历见状挥手让顾念之起来。 顾念之起身站在原地回道：“回皇上，已无大碍。” “还愣着干嘛，过来吃饭！”永历看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招呼她过来。 “回皇上，民女……民女不敢。”顾念之身体因惧怕微微颤抖。 是啊，在那个时代，一个普通老百姓，还是一个女子，怎么敢和皇帝坐在一起吃饭。 “什么封建糟粕，没事，你放心过来，再说了，我长得有那么惨不忍睹吗？”永历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没有没有，不是，皇上，民女惧怕天子威严，所以不敢……”顾念之眼里闪着泪花，带着哭腔说道。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让永历心生爱怜之心。 更何况，她还长得那么像圆圆，这谁受得了。 永历起身一把就把顾念之搂进怀里，用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乖，不哭，朕打了那么大一个败仗，你应该好好安慰我，怎么倒先哭上了？” 他妈的，你这是需要被人安慰的样子吗？ 顾念之不敢挣扎，止住哭声，小声道：“请皇上恕罪，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皇上。” 永历看到她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哈哈大笑，也就没有继续逗她。 他轻轻地放开顾念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坐吧，你就陪朕吃饭吧。” 有美人相伴，永历这顿饭吃的自然是舒爽无比。 饭后，永历派人把顾念之送了回去。 因为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第23章 枪炮成形 在他去南京挨揍的过程中，广州的火器制造研发工作一直都没有停。 这次有人来报，燧发枪已经通过了初步的实验，可以量产了。 永历不放心，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大杀器，可马虎不得。 恰好郑成功从台湾抓了几个荷兰老外，据说是研究火器的专家。 就带着这些老外，赶往广州亲自检查。 这次他没有走陆路，而是特意要求郑成功带他感受了一把海上航行的快乐。 毕竟以后是要征服世界的男人，提前感受一下海上的汹涌波涛也是一件好事。 永历几乎从来没有坐过船，上船没多久，他的新鲜劲退去，眩晕感就来了。 他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喝的小米粥几乎一点不剩，全部对着大海打了窝。 郑成功建议靠岸，还是走陆路安全一点。 永历不肯，打窝就打窝，打几次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 不过很显然，这次海上旅程对他来说，很不快乐。 因为直到广州，永历都没缓过来。 休整了两天之后，他才从那种摇晃的眩晕感中走出来。 在他休息这两天，郑成功并没有闲着。 他一靠岸，把皇上安顿好之后，就带那几个老外赶去提前检查这批火器。 荷兰老外一番捣鼓之后发现，这批燧发枪竟然比他们荷兰的还好使。 无论是射程，精准度和安全性，都远超荷兰水平。 他们不得不感叹中国人这模仿能力真是太变态了。 得到外籍专家的肯定，郑成功大喜过望，他迅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永历。 永历得知后也不顾郑成功的劝阻，执意要立即检查。 靶场外，一百多支经过严苛筛选测试后的燧发枪早就摆好。 永历看着这枪，心早就痒不可耐。 他决定亲自试射几枪。 为了照顾皇上几乎为零的射击水平，火器研发组的负责人还贴心地把稻草人摆在了五十米之外。 简单了解了燧发枪的操作原理之后，试射员朱由榔举起燧发枪，打出了他人生的第一枪。 “嘭！” 百米之外的稻草人应声倒地。 “皇上威武！” 周围响起了一阵拍马屁的声音。 永历揉了揉被震得有点发麻的肩膀，回头笑着问道：“这枪不错，它的最大射程是多少？” “回皇上，此枪经过我们不断地研发和调试，他的极限射程大约是一百丈！” 一百丈，按照现在的长度换算，一丈约3.33米。 那就是300米左右。 好家伙，这不是吹牛逼吗？ 永历有点不高兴，三百米，你他妈耍猴呢？ 三百米开外估计是人是鬼你都看不清，打个屁。 他命人在三百米开外摆了几个稻草人，又举枪射了几枪。 果然，连一根稻草都没打到。 他有些恼怒，把燧发枪扔在地上，朝身后的研发组长问道：“你不是说极限射程是一百丈吗？那为何朕打不到，是枪的问题，还是朕的问题？” 搞科研的没那么多弯弯绕，这位研发组长直言不讳道：“回皇上，你问我的是射程，没问我准度！” 换句话说就是：枪没问题，人有问题。 不卑不亢，男儿本色。 永历愣了一下，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好久没被人怼过了，不禁哑然失笑道：“那这枪的准度怎么样？” “回皇上，你刚刚不是射倒了一个稻草人了吗？” 哟哟哟，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句句不骂人，句句是骂人。 而且还骂得你无法反驳。 永历顿时对这个人来了兴趣。 他转过身来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面前这个把他怼的说不出话来的年轻人。 此人不算太高，略显清瘦，腰板挺得很直，眼窝深陷，手掌粗糙，一看就是认真搞科研工作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永历好奇地问道。 “回皇上，小人钟洵。”钟洵依旧面无表情 永历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好好研究，我大明火器就靠你了。” “回皇上，火器研发非臣一人之功，臣也不敢贪功。火器乃国之重器，需聚众人之力才能发扬光大……” 钟洵吧嗒吧嗒讲个不停。 永历一阵头大，他是不是一万年没说过话了。 他真的很想对钟洵说：“钟师傅，来，吃根辣条，咱们聊点别的。” 钟洵发表完他对火器未来畅想的看法之后，永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钟爱卿，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想请你帮朕一个忙，可以不？” “陛下请讲！” “你的理想蓝图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聊，现在你先让士兵们好好演示一下燧发枪的射程，准度，杀伤力等等，成不？” 永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的这个问题。 “回皇上，好的。”钟洵面不改色。 永历内心：他妈的，你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表情的机器人吗？ 钟洵一声令下，几十个稻草人被移到五十丈开外，试射士兵填弹，端枪，瞄准，发射。 动作整齐划一，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花了不少时间训练的。 几十个稻草人应声倒地。 “再射！”钟洵面无表情，继续下令。 如此试射了十几枪后，钟洵命人把稻草人再往后移五十丈。 并且在每个稻草人体内塞了一块木板。 这次几乎没打倒稻草人，但是等钟洵派人把稻草人肚子里的木板拿出来一看，基本上每一块木板都有铁砂击中的痕迹。 这就足以证明，这批燧发枪的射程确确实实能够达到一百丈。 只是准度不高而已。 但这一切，对永历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了这批燧发枪，到时候就不怕满清八旗的骑兵了。 永历很高兴，他当即下令，马上设广州机器制造局，专门生产枪支火炮。 并命钟洵为制造局局长，负责整个火器的研发设计工作。 没想到钟洵对这个任命很不感冒。 他直接对永历说：“皇上，臣只想专心致志地搞研究，不想当什么局长！” 哦呦，这倒新鲜了！ 在大明王朝，竟然还有人不想当官。 从而也可以看出来，这个钟洵确确实实是一个干实事的人。 永历是一个非常爱惜人才的领导。 他也没有为难钟洵，还是继续让他当他的研发组组长。 除了来时有点晕船之外，广州之行算是圆满结束。 临行前，永历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招来钟洵，告诉他一个很新奇的研究方向。 “钟洵，你知道望远镜吗？” “回皇上，你说的可是窥筒远镜？”钟洵沉吟一下回答。 “对对对，就是那玩意，看来你也有所研究？” “略懂，略懂。”钟洵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想想办法，把窥筒远镜缩小一点，把它安装在燧发枪上，这样你就可以看得更远，从而提升枪的命中率了。” 永历装完逼就走。 很快，身后就传来钟洵的惊呼声：“皇上，真乃天神下凡！” 第24章 有人要掉脑袋了 检查完火器的研发后，永历又随郑成功返回福州。 至于交通工具，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乘船。 不过，有了上次晕船的教训之后，他这次早餐没敢吃太多。 一行人顺利返回福州。 南京之战的抚恤金和补助金也发放了下去。 永历知道，以明朝官员的尿性，这笔钱肯定有人打主意。 这可不行。 这些钱是大明的命，一旦有人动了，那大伙都得玩完。 永历必须保证这些钱都能顺利发放。 要知道，建奴之所以能顺利入关，一个是因为有人带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贪腐。 明朝官员的贪腐那可真是深入骨髓。 很多人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捞钱。 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 为了能捞到钱，什么事他们都敢干，什么钱他们都敢拿，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这次的抚恤金和补助金在发下去之后，永历就立刻暗中派人盯梢。 果然如永历所料，这钱福建都还没出去，就出问题了。 有人趁着天下未定，朝堂混乱之际，打算捞一笔。 永历十五年腊月，临近春节，就有人来报，福建龙岩有人造反。 但好在规模不大，已被镇压。 永历很好奇，自己打下那么多地方，离得最远的缅甸没造反，反而离自己最近的龙岩却造反了，不合常理啊。 他仔细阅读了龙岩县令呈上来的报告，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 这些造反的人，几乎都是同一个村的，而且大多是老幼妇孺。 这不合常理啊，造反不都是青壮年吗？ 这其中必有蹊跷。 永历没有声张，一面安排锦衣卫暗中前去龙岩调查此事，一面召见龙岩县令陈时。 在等待陈时的过程中，永历又命人把当初南京之战伤亡名单找出来，他要仔细研究。 托老朱的福，明朝有一套非常完备的人口登记政策。 当初老朱平定天下之后，为了能够快速摸清楚全国人口规模，他把当初打仗的士兵全都派出去搞人口普查工作。 让士兵逐一核实，没问题的是好老百姓，有问题的直接给咱充军。 如果官吏敢隐藏户口的，谁隐瞒谁负责，谁藏匿谁掉脑袋。 在老朱这些杀气腾腾的命令之下，明朝人口普查工作很快就超额完成。 朱元璋规定，户口本上要详细写明家庭人口的姓名、职业、年龄以及田产等基本信息。 因此，在明朝，要找一个人，难度不大。 永历把龙岩农民造反报告和南京之战抚恤补助名单对比一看。 果然发现了问题。 因为造反那个村的精壮男子几乎都在南京之战中阵亡了。 可是对于阵亡的家庭，朝廷给了抚恤金了啊。 给了抚恤金还要闹事，要么是钱少了，要么就是钱没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永历愿意看到的。 三天后，龙岩县令陈时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福州。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前去调查的锦衣卫也带回了调查报告。 因为这事漏洞太多，根本不需要花多少功夫。 永历看完锦衣卫的调查报告，已经对事情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也没让陈时休息，直接拿来审问。 “陈时，你如实回答朕，此次龙岩民变是何原因？” 永历想试探一下陈时。 “回皇上，此乃伪顺余孽作祟，已被微臣平叛。”陈时信誓旦旦地回道。 伪顺，也就是大顺，是闯王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后的国号。 大顺政权在历史上只存在了两年的时间（1644年—1645年），看来大顺政权也没那么顺。 把老弱病残随便安一个逆贼的名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他们杀了。 杀良抢劫，冒领军功。 如此毒辣凶残、令人发指的暴行，在整个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 永历佯装惊讶：“现在还有伪顺余孽？是否已全部剿灭了？” “启禀皇上，在微臣的大力打击之下，这些伪顺余孽已全部被剿灭。” 陈时很得意地回答。 “真的全部都剿灭了吗？”永历装作很不放心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陈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继续认真回答：“回皇上，一个不留。” 永历紧握双拳，手指关节因极度愤怒已隐隐发白。 此刻的他，恨不得马上就把陈时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怒火冲天又悲哀至极。 以他后世从小接受的核心价值观来看，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连阵亡之人的抚恤金都要打主意。 并且还是采用杀人灭口，栽赃嫁祸的阴毒方式。 这些将士，他们攻城略地，为国捐躯，他们死在了黎明前的黑夜里。 他们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为后来者铺路。 他们是烈士，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诋毁的英雄。 而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仓库硕鼠之奸，竟然敢残杀百姓，冒领抚恤金。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如果他没有来这里，如果他没有看到这些，那么这些无辜惨死的百姓，也不过是史书上一笔带过的三两字而已。 他会在某个阳光温暖，温风和煦的下午，在图书馆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史书，看到书里寥寥数语，就是一个人的一生。 他兴许会感叹：那时候的老百姓好惨啊，随后合上书本，低头玩起了手机。 谁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存亡。 可是他来了，他经历了，他也看到了。 这条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条，这条…… 龙有逆鳞、狼有暗刺、窥之则怒、触之者死！ 有人要掉脑袋了。 永历早已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他把锦衣卫的调查报告狠狠地仍在陈时面前。 “你好好看看这份报告！” 一头雾水的陈时捡起报告扫了一眼之后，知道自己脖子上这个吃饭的家伙，今天估计是吃不了饭了。 陈时伏跪在地，哭着喊道：“皇上，皇上，臣举报，此事非臣一人所为，求皇上饶命！” 永历只是平a了一下，陈时就果断交了大招，有这样的猪队友，不死都不行啊。 永历揉了揉太阳穴，对陈时一脸鄙夷道：“不着急，朕今天吃过早饭了，有的是时间看戏。来人，廷仗吧，先打二十大板再说。” 廷杖，即是在朝廷上行杖打人，是明朝对朝中的官吏实行的一种惩罚。 二十大板下来，陈时已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说吧，哪些人？” 旁边早有太监备好笔墨纸砚。 陈时吐着血沫，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此次参与私吞银两、栽赃陷害、屠杀百姓、冒领抚恤金一事。 人很多，几乎每一个部门都有人沦陷。 永历顺藤摸瓜，几天下来就摸出上百人。 他看着长长一串名字，叹息着摇了摇头。 “先都抓起来慢慢审问，马上就是除夕了，朕不想杀人。” 第25章 哦呦，妹妹，这可使不得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一年。 永历十五年农历除夕，永历和家人一起在靖南王府吃年夜饭。 逃亡这么多年，永历还没有好好安安稳稳地吃一次年夜饭。 除夕之夜，永历按照他们后世的传统，给身边的王公大臣都包了红包。 钱不多，但都是图个喜庆。 这种很新奇的拜年方式一下子就引发了大家热烈的讨论。 大家争相效仿，导致整个福州城红纸、红布供不应求。 也算是让这个破败的国家有一点生气。 对于边关的将士，他也没有忘记。 他让户部拨了些银两，让大伙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还给他们发了加班费。 从后世而来的永历很清楚，画饼这件事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只有正儿八经的给人发工资，涨工资，才是王道。 只要给钱，咱们就是大民好子民。 如果不给钱反而还要让我贷款给你打工，那你就做好吊在路灯上的准备吧。 大过年的，吃饱喝足了，该干点什么呢？ 这时候，太子朱慈煊来找永历，请他赐个字。 永历这时候才发现，他的儿子，太子朱慈煊已经13岁。 这个在逃亡中出生的太子，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导致他性格懦弱，胆小怕事。 永历本来有七个儿子，但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膝下仅有朱慈煊一脉。 皇后王氏宠溺有加，更让这孩子显得没有一点帝王之气。 此前一直倏疏忽了他的教育问题，永历打算过完年之后，给他好好找几个老师。 这孩子再不好好教育，只怕扛不住帝国重任。 “太子，想要个什么字呀？”永历难得跟家人在一块吃饭，心情也不错。 “回父皇。”朱慈煊的嗓音似乎已经摆脱了稚气之音，渐渐显现男儿之气，“儿臣想要一个‘过’字。” 永历皱了皱眉头，不解问道：“为何要一个‘过’字呢？” “回父皇，古人说：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永历帝有点对这小子刮目相看，13岁的小孩，能说出这句话，看来还是挺有学问的嘛。 朱慈煊继续说：“儿臣认为，我们不应该怕犯错，只有错了才知道什么是对的，及时止损，及时改正，就是好同志。” 哦呦，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时刻提醒自己。 永历命人备好纸墨笔砚，提笔挥豪写了一个大大的“过”字。 朱慈煊拿着永历赐给他的字，拜别永历，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皇室血脉仅存一脉，对皇帝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打算有时间得想办法好好耕耘一下，再多种几颗种子。 对了，他现在正好有时间，那还等什么。 想办法耕地去呗。 永历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顾念之。 大过年的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自从救了永历一命之后，顾念之就一直待在永历为他准备的屋子里，金屋藏娇。 可老是这么把人家关着也不是办法，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在外面偷吃呢。 其实，他哪有时间偷吃啊，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偷吃。 要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身边的妃子肚里一直没动静。 唉，说来寒酸，永历堂堂一个皇帝，除了皇后王氏，历史上能查到的只有两位妃子。 戴贵人和杨贵人。 这两位贵人也很不幸，所生的孩子都早早就夭折了。 陪家人吃完饭之后，永历便来到了顾念之的屋子。 在空荡荡的大房子被关了许久的顾念之，一看到永历就哭了。 心里的哀怨和不满都化成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扑进永历怀里，小声啜泣。 永历抱着顾念之，轻轻敲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问道：“顾念之，朕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我。” 顾念之仰起头，看着永历这张有点憔悴的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吗？” 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的永历觉得好像太直白了，可他又不知道要怎么问。 你看这问题问得，你都搂着人家了，还问人家喜不喜欢你。 还没等顾念之回答，永历又接着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不喜欢我的话，我现在就放你走。” 顾念之哪里听过如此直白的话。 羞得她两颊通红，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敢看永历。 永历见顾念之没有反应，心里有些失落。 他低头看到怀里的顾念之双玉拳紧握掩住脸面。 这可把永历整不会了。 在他看来，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闭着眼睛干嘛，有话好好说嘛。 刚刚还加速的心脏一下子就刹住了，一股落寞失望之情从心底瞬间爬遍永历全身。 他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既然如此，朕明天就送你出城，给你找个好人家。”永历疲倦开口。 “不要，我……我喜欢！” 顾念之的声音突然从永历怀里窜出来，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永历的心脏。 永历那颗刚刚刹住了的心脏马上就开启了sport模式，火力全开，很暴躁。 顾念之说完后就娇羞地像一只小猫一样往永历怀里使劲拱，差点把永历拱翻在地。 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激动的永历一个公主抱抱起顾念之，在屋里转了起来。 这男人，有时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物种，皇帝也不例外。 他抱着顾念之转着转着，不自觉的就转到了床边。 就像是天生就会的技能。 这好好的怎么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床上了。 有点头晕的永历尝试了好几次，才把顾念之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顾念之看到他那窘迫的样子，莞尔一笑。 此刻的永历就像蓄满洪水的三峡大坝，顾念之这抹微笑一下子就打开了大坝的开关。 这可是会出人命的哦。 永历吹灯拔蜡，钻入帐中。 黑暗之中，永历似乎也听到了顾念之心里躁动的小鹿在“砰砰砰”撞个不停。 他开玩笑道：“姑娘你为何心跳加速呀？” 顾念之羞得说不出话，她回眸微笑，用小拳头轻轻敲了永历一下。 永历一本正经道：“哦呦，妹妹，这可使不得，这样会敲醒哥哥沉睡的心灵哦！” 顾念之羞得钻进被子里，不理会身边这个不正经的男人。 唉，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帅帅的又坏坏的感觉。 永历见此情景，便觉一缕情丝摇人魂魄，随即也钻入被窝，两人相拥而眠，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26章 整顿兵马，再度出发 永历十六年，清康熙元年（1662年）正月十六。 永历帝朱由榔39岁，正是一枝花的年纪！ 过完元宵之后，永历终于可以着手解决龙岩杀百姓，冒领抚恤金一事了。 这段时间，永历也一直在想如何处理这件事。 如果把他们都杀了或者都关着，好像警示作用不是那么大，还浪费资源。 想来想去，永历脑袋灵光一闪，给这些贪腐之人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此事的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 龙岩县令陈时因谎报军情，滥杀无辜，冒领军功等罪行，数罪并罚，查抄家产，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并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其余人等根据贪污程度，或抄家，或流放。 至于流放的地点，永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把他们流放至漠北、岭南等地。 而是为他们找了一个包吃包住，还有活干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广州机器制造局。 那么多的免费劳动力，不拿来造火器那就可惜了。 钟洵因为只想搞研发，不想管事。 永历思索一番之后，就把这个广州机器制造局的局长一职，安在了尚可喜头上。 尚可喜自从上次被永历敲打和敲诈之后，已经变得慈眉善目，眼神清澈。 一直闲赋在家，含饴弄孙。 那可不行，还没到退休年纪就想不干了（此时尚可喜58岁）是拿不到退休工资的。 没有退休工资，养老就没有保障，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赶紧继续来工作岗位上燃烧自己，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尚可喜感动得都快哭了，皇上体察民情，怕自己闲出病来，安排点工作让自己忙起来。 面对永历交给他的任务，他不敢掉以轻心。 这批两百多人没几天就到达广州。 在此之前，永历已经提前给他们办好了入职手续，所以这次他们直接入职即可。 尚可喜看到这批两百多人的实习生，怒火蹭蹭蹭往上长。 娘匹西，你们可知，你们贪污的那些银子，是从我这里拿的。 换句话说，你们贪污的是我尚可喜的钱！ 他妈的，在皇上那里我慈眉善目，眼神清澈，那是我没办法。 可你们这群王八蛋，就不要怪我心狠手黑了。 我要让你们知道，这小锅是不是铁打的。 一上岗之后，就是没日没夜的工作，不听话也不打你，我饿死你。 但挨饿是你的事，第二天还得继续干活。 这群扒了官服换上工作服的官员们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尚可喜可不管这些，皇上不让你们死，但我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 处理完贪腐一事之后，永历马上着手整顿兵马，他要再攻南京。 不过因为上次一败涂地，这次他就不好意思再装逼了，声音小了很多。 众将士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永历只是在一旁频频点头，还时不时用小本子写写画画，就像刚刚参加工作的职场小白。 很快，此次再征南京的进攻方案也初步定了下来。 尚之信和耿精忠各带一千人马作为先锋军，先去刺探情况，如遇紧急情况，可随机应变。 李来亨、刘体纯率五万余人从江西进攻； 李定国和白文选也率五万余人从福州出发过杭州直奔南京。 郑成功还是老样子，率水师沿海到达长江入海口后逆流而上，朝南京进发。 对了，不是还有吴三桂吗？他难道也要退休了？ no！no！no！ 好纲要用在刀刃上。 吴三桂是永历的大杀器，老子云：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不到万不得已，永历不会用他。 因此，大家都北上，吴三桂却南下，被永历派往广州执行秘密任务去了。 大明的大军刚出发不久，苏克萨哈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他知道，上次狠狠抽了永历几个大嘴巴子，这次永历来肯定不会也只抽他几个大逼斗那么简单。 搞不好是要他的命。 他一面部署防御工作，一面向清廷上书，请求支援。 支援，拿什么支援。 清廷曾经依仗的三藩，已经全部归附明朝。 三藩的归降，基本上就让清廷丢失了一半的疆土。 八旗子弟能打的几乎都被苏克萨哈带去了南京。 以汉制汉政策一开始还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可随着明军收复南方之后，两个政权的天平已经慢慢偏向明朝了。 清朝那些曾经投降的明军将领，心里也开始惶恐不安，开始摇摆不定。 苏克萨哈明明之前打了胜仗，可还是憋屈的不行。 因为鳌拜不想让他过好日子。 苏克萨哈没有等到清廷的援军，反而等来了拿着诏书的遏必隆。 此刻康熙年幼，孝庄听政。 可很多事请还是得依靠顾命四大臣。 眼下苏克萨哈在外打仗，朝廷就只剩下鳌拜、遏必隆和索尼。 前面提过，这三位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当初鳌拜派苏克萨哈出征，本来是打算看苏克萨哈笑话的。 没想到苏克萨哈一鼓作气，竟然打了个大胜仗，鳌拜弄巧成拙，自己却成了笑话。 这让他很不爽，就想着有机会阴苏克萨哈一把。 机会很快就来了。 鳌拜发现，苏克萨哈南京大胜之后，并没有立即南下追击，而是选择退回南京，继续据城死守。 狡猾的鳌拜很快就发现，这里面有文章可做。 他立即上书皇帝，把这个情况添油加醋的反映了上去。 很快，清廷就来斥责他为何不乘胜追击？ 苏克萨哈知道是鳌拜在后面使坏，他顶住压力，上书朝廷，把自己为何不追击的原因报了上去。 他告诉康熙，南京之战后，明军虽然一败涂地，可他们的主力军一个也没到。 吴三桂、李定国、李来亨和郑成功等明军骨干，是当时明军最猛的一批人。 他们没出现，如果贸然追击，万一落入了他们的包围圈，那后果不堪设想。 鳌拜可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他眼里只有你，只想整死你。 他认为这是苏克萨哈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找的借口。 这一次，面对苏克萨哈的求援信，鳌拜不但不派兵，还派遏必隆带着诏书去监军。 康熙在诏书里斥责苏克萨哈延误战机，只防守不进攻，消极怠工，对抗战不热情。 责令他趁着明军千里奔袭，疲劳之际迅速出击，快速平定南方，消灭伪明政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看着遏必隆那奸邪的笑容，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奸臣当道，皇命难为！ 出击吧！ 第27章 再战南京 苏克萨哈只能改防守为进攻。 据探子来报，明军有两股人马已先行出发，朝南京杀气腾腾奔来。 这两股人马人数不多，仅两三千人，苏克萨哈打算先拿他们开刀。 永历十六年二月初的某一天，清军得到情报。 这两股人马已经到达了芜湖，距离南京约两百里。 苏克萨哈在遏必隆的催促下，派两万余人出击。 遏必隆不知道为何，竟然也随军出击。 很快，两队人马就在转角处相遇了。 尚之信和耿精忠本来就是先锋队，目的是负责是侦查和探索未知的领域。 这要求他们轻装上阵，机动能力要非常强，才能正常的完成工作。 所以，打仗不是他们的强项。 两人得知清军大军席卷而来，并没有跟他们硬碰硬。 两队人马只是简单地和清军打了个照面，就立即毫不犹豫带队后撤。 遏必隆哪里肯放过这些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下令追。 务必要把这两支队伍吃掉。 追到宁国府（今安徽宣城）的时候，遏必隆发现这两队人马不见了。 像水消失在水中一样，不见了。 他大惊，宣城距离芜湖一百多里，距离南京已有三百多里。 孤军深入，兵家大忌。 遏必隆后背开始冒冷汗，他想都没想，立即后撤。 想走，不留下点东西，你走得了吗？ 尚之信和耿精忠两个小年轻在新公司的第一仗就被人揍得满地找牙。 虽然那是老板的问题，可他们不敢找老板麻烦。 上次就被苏克萨哈捶，这次被遏必隆追，早就一肚子火。 两人一合计，打算设个埋伏，找遏必隆要点利息。 看到遏必隆撤军，两人也没客气，立即追上去抽刀救砍。 遏必隆看到大军后面有尾巴，知道是这俩小伙子在搞鬼。 能当上顾命大臣的人可不是草包。 短暂的慌乱之后，他立即稳住军心。 身经百战的八旗子弟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反扑了上来。 两人也没打算跟他们纠缠，杀了百余人之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搞得遏必隆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追吧，万一前面又是一个大口袋，那他这条老命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 不追的话，这俩小比崽子太可恨了。 气得他捶胸顿足，发誓下次要是抓到这俩小王八蛋，定把他们剥皮抽筋。 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必须撤军。 很快，遏必隆就撤回了南京。 探子也传来消息，李来亨和刘体纯率领五万大军已从江西赶到了宣城，距南京三百多里。 李定国和白文选的军队也到达了湖州，距南京约四百里。 郑成功的水师一路马不停蹄，船不靠岸，也赶到了南通。 不出意外的话，这三支部队将会在十天左右赶到南京。 了解了明军的整体动向之后，遏必隆很识趣的退回南京，搞起了防守工作。 苏克萨哈看到碰了一鼻子灰的遏必隆，也没说什么。 人教人，教不会；得用事来教人，只有挨打了才知道疼。 遏必隆也很识趣地开始配合苏克萨哈一起部署防御工作。 经过几个月的部署，南京城早已是坚固无比，固若金汤。 而且，苏克萨哈也深知火器的威力，他在南京加固城垛，砌造炮台，添置火炮，严防死守。 这次他在城墙上部署了很多当时比较先进的“佛朗机炮”和“红夷大炮”。 他们俩都属于进口后再逆向研发的产品，各有优缺。 佛朗机炮轻便小巧，安全，机动性强，可灵活安装在战车上，船上。 它不怎么挑炮架，只要架上去就能惊天动地，炮火连天。 缺点就是射程不远，有效射程差不多就500米，在远攻上就不具备优势。 红夷大炮，起初是外国人卖给明朝官员的。 因为那时候来中国的欧洲人许多人的头发是红色的，因此被当时的中国人称之为“红毛夷”（主要是葡萄牙人和荷兰人）。 红夷大炮，是名副其实的重型火炮。 它炮长在3米左右，口径110-130毫米，重量在2吨以上。 有效射程达到1500米，最大射程到2.5公里。 缺点就是太笨重了，动不动就两三吨，机动性太差，只能做固定的攻城守城。 在整个明朝战争历史上，火炮在战争的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这主要是当时社会经济十分繁荣，农业、手工业和商业极为发达。 海外贸易也非常活跃，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处在萌芽时期，科技的进步出现了新的明显的转机。 所有这些新的进步的因素，为明代的兵器、火药发展提供了物质技术基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大明一朝从老朱建国开始，边患严重，北方长期受到游牧民族的骚扰；东南沿海经常受到倭寇的侵扰。 这外部因素给明代火器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使明代军队火器的编制装备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顶峰。 崇祯六年（1633年）四月，孔有德和耿仲明（耿继茂他爹）率甲兵数万，轻舟百余，大炮火器无数投降后金。 孔有德原来曾投奔过孙元化，吴桥兵变之后，孔有德活捉了孙元化，自号都元帅。 孙元化忠于朝廷不愿称王，孔有德放他逃离登州，自己就收下了孙元化的部队。 孙元化是谁？ 那可是大明火器方面专家中的专家。 他还是明清史上唯一一个雇佣外籍人士组成雇佣军的中国人。 他手下有一支30人左右葡萄牙老外组成的炮兵雇佣军。 唉，可惜这样的人才，最后被崇祯冤杀了。 孔有德投降后金，带去了后金急需的舰队、红夷大炮及匠人。 给后金来了一个技术革命。 此后对明朝的战争中，后金逐渐开始大量使用火器，直至一统天下。 反观明朝这边，除了郑成功水师上大规模装备了火器之外，其余人基本没有。 对于明军来说，这仗不好打。 永历十六年（1662年）二月下旬，明军三队人马终于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南京。 人数不算多，跟上次没相差多少，二十余万人。 人多人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在什么人手里。 要不然楚云飞也不会大骂：就算是五万头猪，他们抓三天也抓不完！ 来都来了，那就打呗。 冷兵器时代攻城无非也就老三样。 云梯，冲车，投石车轮番上阵。 城墙上的清军居高临下，只要明军一进攻。 远处的用红夷大炮招呼，近一点就用佛朗机炮伺候。 如果明军侥幸突破到城墙脚下，那还有弓箭等着他们。 南京之战打了近五个月，明军伤亡很大，南京城墙却迟迟攻不破。 远在福州的永历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差不多了，该让他手里的这张王牌练练手了。 永历十六年八月，永历下令让吴三桂从广州出发，挥师北上，直奔南京。 并且让他全权负责此次南京之战的工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第28章 杀鸡取卵 苏克萨哈死守南京已快半年了，虽然死死防住了明军的进攻，可城里的他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首先就是物资消耗问题。 吃的东西因为之前就囤了不少，后续又运了些来，咬咬牙，省着点，还勉强够用。 可那些火炮就不行了，炮弹打完了，这些火炮还不如烧火棍好使。 毕竟炮弹这东西他不是萝卜白菜，会从地里长出来。 一但他的炮弹打完了，他所建立起来的优势很快就会散去。 明军势必会不顾一切攻下南京。 遏必隆他也不是草包一个，他也知道此刻他们要面临的问题。 毕竟他现在和苏克萨哈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南京城若是破了，明军的大刀可不认人。 遏必隆不敢打肿了充胖子，他明军围了南京三个月后，他不敢耽搁，立即回京找鳌拜搬救兵。 可是清廷此刻还真没有兵了。 人口众多的地区基本上已被明军占领，苏克萨哈来之前就已经在中原腹地征了不少。 多年的战乱，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人啊。 眼下京城能调出来的兵马也就五万多人，可这五万多人是用来防卫京师的。 鳌拜也知道此事确实万分危急，暂时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一致对外。 他召集众臣一起想办法。 八岁的康熙还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残酷的局面。 坐在大殿之上的他看到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 他突然觉得看别人吵架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鳌拜看来，征兵之事，自然是征汉人。 汉人人多命贱，与猪狗无异，死了就死了，可该怎么征，也是一个很重要问题。 就在鳌拜一筹莫展之际，有个人站出来说了一个就不该是人能想得出的恶毒的主意。 这个王八蛋老乌龟是谁？ 他的头衔可不少。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前辽东总督、五省经略、太子太师、降清将领中的战斗机、《贰臣传》里入甲等的赫赫有名的洪承畴。 可以说，吴三桂当初能干净利落没有包袱地降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了洪承畴这个榜样的力量。 如果把吴三桂比作一把尖刀，那他洪承畴就是割草机+破碎锤。 他对大明的危害那可是从内到外，从精神到灵魂再到肉体的毁灭性破坏。 前面说过，明朝实际上是败在自己人手里，而我们的洪大善人，几乎就是这些“自己人”的代表。 让我们先停下脚步，看看这个大人物干了哪些天雷滚滚的“好事”。 他是崇祯末年的兵部尚书、蓟辽总督。 松山会战时，他率十三万人被清军打败，遂降清，隶汉军镶黄旗。 此后他从睿亲王多尔衮入关，占领北京；镇压江南抗清义军，杀害黄道周、夏完淳等多人。 他提出很多重要的意见帮助满清顺利定鼎北京，完善清王朝的国家机器，巩固清政府的统治，为清朝一统天下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真是“功勋卓着”，罄竹难书！ 不过大家可别以为这次洪大善人会发善心。 他将一如既往地发挥他降清战斗机的优良品质，继续举起屠刀砍向自己的同胞。 洪承畴对着康熙和鳌拜义正严词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老臣认为，眼下正是危急之际，如果首先从汉人里征兵，并先派他们上前线的话，势必会引起他们激烈的不满。这种不满的情绪如果我们控制不好的话，很容易引发叛乱。” 洪承畴这个带路党果然很负责，真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朝堂之上静谧如夜，大殿里回荡着洪承畴苍老的声音。 鳌拜紧皱眉头，没有说话，洪承畴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眼下兵力欠缺，汉人地位虽低，可却人数众多，自然是征兵首选。 可如果操之过急，只怕真如洪承畴说的会得不偿失。 怎么办呢？ 好在洪承畴是一个很负责的男人，指出问题之后，他接着就给出了整改意见。 老板都喜欢这种办事认真且考虑周全的人。 “陛下，依臣之见，从汉人中征兵，也不是不可以。非常之际用非常办法，我们可以效仿‘连坐法’来实施征兵。眼下残明虽声威浩大，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们只要有足够的兵力，找到漏洞，逐个击破即可。” 洪承畴话音刚落，朝堂之上就响起了一片质疑之声。 “连坐法？” “怎么连坐？” “可行性有多少？” 鳌拜似乎对这个“连坐法”很感兴趣，急忙问道：“洪太师，不知你说的这个‘连坐法’是要怎么操作？” 洪承畴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不急不缓道：“回鳌少保，此法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征兵之时，同一家连征两人，一人上战场去前线，一人留下，让他打杂也好，搞后勤也好，反正找点事给他做就行。这样前线的人就不敢轻易反叛了，因为一旦反叛，死的就是留下的那个人。” 禽兽不如！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中国人总是把最聪明的计谋，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好好好！”鳌拜喜不自胜，“洪太师此法绝妙至极！” 在鳌少保看来，此法不但可以征到兵，还可以避免叛乱，一举两得。 至于汉人愿不愿意，他毫不在乎，不愿意就杀了呗，省得人多浪费粮食。 可惜啊，洪太师你年纪大了，不知道现在的南明可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苟延残喘的破败朝廷了。 他这个灭绝人性的办法，无异于在加油站旁边搞篝火晚会，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瞬间就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同时，这个办法无形中也把汉人推到了南明这边，洪大善人也算是弄巧成拙了。 鳌拜火速下达指令，就用这个办法全国征兵。 所谓的全国征兵，其实基本上都是在中原腹地采用惨无人道的方式抓壮丁罢了。 这种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方式，过程肯定不会太顺利，但鳌拜不在乎，他只要结果。 康熙元年八月，鳌拜从全国搜刮了近三十万人，加上清八旗，蒙古八旗和汉八旗，勉勉强强凑了五十万人。 鳌拜辞别康熙，带着这五十万人，浩浩荡荡地朝南京杀了过来。 大战，一触即发。 第29章 尝尝我的大招 南京，对永历来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地方。 两百多年前，太祖朱元璋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击败天下各路豪强，创立大明帝国，定都南京。 几百年时光，忽忽如白驹过隙。 这一次，南京这座古老的城池，不知道又要承受多少炮火。 鳌拜率领五十万大军赶到南京的时候，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吴三桂也到了。 鳌拜和吴三桂很像。 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而吴三桂也以勇武着称。 碰面后两人没有立即开打，鳌拜煞有介事的先写了一封信给吴三桂。 当然，你可别指望鳌拜会关心吴三桂这一路累不累，要不要找个地方画舫观景，勾栏听曲。 这封信没一个好词，鳌拜在信里通篇都是在骂吴三桂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没有良心、耻于为人，是一只永远喂不熟的狗，应该把他吊在城门上等等。 吴三桂收到鳌拜的信件后，哈哈大笑。 这老登还玩诸葛亮和司马懿那一套。 若是在以前，他早就骑着马拎着刀找鳌拜去沙场畅谈人生去了。 可归降永历之后的吴三桂，心性早就变了。 特别是知道皇帝这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之后，他整个人更是佛了。 任他风起云涌，我自巍然不动。 他给鳌拜回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三个字。 “汪汪汪！” 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鳌拜这刚猛的一脚没有踢到钢板上，反而踢进了一团棉花里，更惊喜的是，棉花里藏了一根针。 贵为太子少保的鳌拜此生哪里受过如此强烈直白地羞辱。 他踢翻桌椅，把信件撕个粉碎。 “吴三桂，老夫定要把你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不过，俗话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吴三桂这次装逼行为，很快就遭到了鳌拜的疯狂报复。 鳌拜一改苏克萨哈坚壁清野，固城死守的打法。 他妈的，炮弹都打完了，还守着干嘛，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他下令出城迎击。 鳌拜派蒙八旗和汉八旗，在前面骑马冲锋陷阵，他自己则亲率清八旗紧随其后。 蒙汉八旗虽说没有清八旗骁勇，可也不是吃干饭的。 很快，清军就冲破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 大军朝吴三桂等人直扑而来，形势不妙。 吴三桂迅速派人防守。 可面对几十万大军，明军已是有点疲于应付。 一时间竟然有溃败之势。 军帐内，心急如焚的众将士看着气定神闲的吴三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三桂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告诉众将士放宽心，因为他此次可是带了礼物来的。 一通简单的部署之后，众将士急忙返回工作岗位。 打着打着，鳌拜发现，明军似乎在撤退。 就是现在。 他下令立即让清八旗出击收割人头。 鳌拜一马当先，带领三路八旗兵朝明军追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等清军终于追上明军，抽出大弯刀要砍人的时候。 他们发现明军似乎在摆着一些奇怪的阵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不过这时候要调转马头，已经来不及了。 不只是谁喊了一句：“神机营，是神机营！” 神机营自创立之初，就一直在军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立下赫赫战功。 最有名的自然是清太祖努尔哈赤，他就是被袁崇焕用大炮给轰死了。 满清骑兵对这玩意儿还是有点惧怕的。 不过，经过多年的战乱，南明的神机营早已名存实亡。 那些火铳几乎是崇祯时代留下的，至今已快二十年了，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虽然暂时唬住了鳌拜，可鳌拜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反应过来的鳌拜没给明军喘息的机会。 神机营很快就被冲垮，鳌拜很得意，率军继续冲锋。 殊不知，前面的神机营只不过是吴三桂给鳌拜准备的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在后面。 纵马长驱直入的鳌拜忽然发现，明军停住了，还摆了一些奇怪的阵法。 他立即悬崖勒马，仔细观察。 他们几十个人一小队，呈三角形，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冲锋，而是静静地在原地等待，似乎不惧怕骑兵那恐怖的冲击力。 鳌拜观察了一阵子之后，毫不在意。 就这些小分队能奈我何？自诩满清骑兵天下无敌的鳌拜，随即发起进攻。 依然是惯用的骑兵持砍刀冲锋，冲散队形后步兵在后面收割人头。 这一次，他失算了。 吴三桂给他和他的骑兵准备了一个有明朝专利的大礼包。 当初永历派他去广州出差，目的就是去学习和训练这个“大礼包”。 这个大礼包当初是用在小鬼子身上的，现在也让你鳌拜尝尝味道如何。 这就是戚继光发明的“狼铣”（xiǎn）。 狼铣，是戚将军当初抗倭时根据竹子的样子发明出来对付倭寇的。 长约五米，械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 两旁枝刺用火熨烫得有直有勾，再灌入桐油，敷上毒药。 再配合阵法，牢不可破。 打仗时，火器先炮轰，扰乱阵脚，狼铣兵在前冲阵，长枪兵紧随左右，大刀接应于后。 这是永历专门根据满清骑兵高端定制的新阵法，它有一个很浪漫的名字——鸳鸯蝴蝶阵。 其实也没什么新意，大部分沿用了戚继光的阵法，只不过用它来对付骑兵。 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鳌拜骑兵冲过来之后，明军刚刚才从产线上拉过来的燧发枪立即发射。 这东西咱们之前就介绍过，很先进，杀伤力很高。 侥幸躲过燧发枪的骑兵会继续冲击。 一旦进入阵法，狼铣上的尖锐勾刺直接就扎到马身上。 这些勾刺可是有毒的，战马吃痛就会慌乱。 惊慌失措的马会朝着明军阵法空隙处钻进去，这样就可以很好地把鳌拜的骑兵分流了，让他们形成不了强有力的冲击。 一层层不断消耗骑兵。 鳌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骑兵犹如泥牛入海，鳌少保有点慌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些八旗子弟可是清朝的精锐，若是在这里折了，那满清危矣。 鳌拜想都没想，立即撤军。 攻守之势异也。 吴三桂摸了一把自己长长的胡须，一声令下，全力追击。 第30章 兵败如山倒 在后面的苏克萨哈还没来得及追上鳌拜的步伐，就看到鳌拜已经朝后面撤退了。 他当机立断，命令部队给鳌拜退回来的骑兵让路。 他率领步兵上前顶住明军的进攻。 连骑兵都顶不住“鸳鸯蝴蝶阵”的攻击，你一个步兵拿什么来顶。 这时候的神机营已经全营换上了燧发枪。 效率提高了很多。 清军根本就无法抵抗。 很快，清军士兵犹如风吹麦浪，开始成片成片的倒下。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不打了，我投降！” 这句话一下子就推到了多米诺骨牌，清军士兵纷纷丢盔弃甲。 这些士兵很多都是鳌拜用非正常手段征来的。 看到前面的弟兄排着队送死，他们可不是傻子，看到有人投降，那还等什么。 兵败如山倒。 苏克萨哈在后面提着刀，看到谁后退就杀谁。 可如潮水般的人，四面八方涌来，他又能杀多少。 苏克萨哈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守了近一年的南京，只怕要拱手让人了。 他骑在马上看了看黑压压一片的明军，叹了一口气，开始往南京回撤。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你退我进，吴三桂下令，给我追，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南京城。 一边是颓唐溃败的清军，一边是士气高涨的明军。 孰胜孰劣，一目了然。 退回南京城的鳌拜的苏克萨哈现在没时间划分责任。 因为他们发现，当初鳌拜带来的五十万人加上苏克萨哈原有的三十万人，此刻竟然还剩不到一半。 其实这很好理解，鳌拜带来的那些人，基本上是鳌拜用刀架在脖子上征来的。 人数虽多，可质量不行。 除了八旗，那些人不过是一些民夫而已，根本就没法和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对抗。 苏克萨哈虽然也有三十万人，可是明军攻南京城攻了近半年。 虽然最后苏克萨哈守住了南京城，可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几乎折了近十万人。 这次鳌拜偏要出城打仗，有连累他损失了几万人。 他是敢怒不敢言。 吴三桂看到清军龟缩在南京城里不敢出来，他可没有等人的好习惯。 夜里，他命部队开始强攻南京城。 妈了个巴子的，我就不信拿不下这座小小的城池。 “轰隆隆”“轰隆隆”几声爆炸声惊醒了勉强闭眼的鳌拜。 他大惊，这时候刚好士卒来报：“王爷，明军开始攻城了。” 可是还没等他赶到城墙之上，就有人哭天抢地呼喊：“明军已破城，明军已破城！” 只见城外火光冲天，并还夹杂着枪炮声。 那么，其他人攻了半年都没攻下的南京城，为何吴三桂一夜就拿下了呢？ 主要有三点。 其一，清军军心涣散，士气低沉，而明军火气很旺； 其二，清军炮弹早已打光，明军可以肆无忌惮地就来到城楼之下； 第三，吴三桂从广州带了样好东西来。 这是永历专门叫钟洵研发的地雷，他有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万人敌”。 这玩意不像之前的地雷，它长得很精致，约一个成年男性拳头大小，不但声音大，马力也大。 经过测试后，“万人敌”杀伤半径五米左右，放置在地上引爆，能炸出三十厘米左右的坑。 这个威力，足够清军喝一壶了。 而南京城的城门，就是用“万人敌”炸开的。 鳌拜和苏克萨哈知道南京已失守，两人一合计，撤吧！ 他俩一刻也没敢耽误，带着众将士，很快就撤到了长江边上。 鳌拜来之前就命人在长江上筑了一座浮桥，并在桥的两侧派重兵守卫，方便他的骑兵通过。 还好这里没人，两人转身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南京城，叹息着摇了摇头。 渡江！ 这次渡江撤退的人马也不少，足足有几万人。 鳌拜和苏克萨哈等人的八旗撤走之后，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人人害怕明军的追兵，渡江的人争前恐后，你推我搡，很多人被嚎叫着推入江中。 怕什么来什么。 这时候，郑成功的水师来了。 打了这么久，他的水师一直没派上用场。 有的人天天有炮打，炮膛都快磨平了；有的人只能打枪，炮管都快生锈了。 今夜，让我们来猎杀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吧！ 郑成功本来早就应该来到南京城后的浮桥这里。 可是狡猾的苏克萨哈附近水域放置了不少水雷，这些水雷给郑成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吴三桂等人在前面攻城的时候，郑成功边骂边排雷。 这才导致慢了一点，让鳌拜和苏克萨哈有时间渡江逃跑。 此时看到清军你争我抢地正在渡江。 郑成功一声令下，毫不客气地就朝浮桥发射炮弹。 要知道，郑成功的水师这几年几乎就没停止过战斗。 他不断打，不断学习，不断改进。 郑成功在大明原有的基础上吸收了荷兰和葡萄牙的先进技术。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形成了更适合明军的战舰。 有的战舰不但体型巨大，破坏力也很惊人。 船上冷兵器和热兵器交替配置。 常见的有佛朗机炮、火铳、火箭、弓弩等。 更离谱的是船上还设有机关，打仗时可以诱敌登船，开动机关，使敌从上层落入中层刀板钉板中。 除了建造战船外，明朝时期还有了严格的战舰编队制度，当时战舰有二十多种。 功能丰富，种类繁多。 有负责放哨的、有负责骚扰的、有负责冲击的、有负责自杀式袭击的等等。 水师不出，谁与争锋。 面对如此强大的无敌舰队，那些惊慌失措渡江的清军基本上毫无抵抗力。 郑成功命舰队瞄准浮桥，用佛朗机炮使劲轰。 “轰轰轰”几声炮响之后，郑成功便下令停止攻击。 这时候就没必要浪费炮弹了，清军自己会杀死自己的。 果不其然，明军几发炮弹打过去之后，为了活命的清军士兵便开始自相残杀。 有人被挤了掉进水里，那些侥幸没掉下去的士兵只有拼命地抓住浮桥两岸的绳索。 在生死存亡面前，人性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桥上的人开始用刀砍那些抓住绳索的手指。 落水声“扑通扑通”响个不停，整个桥上桥下惨叫连连，哀嚎遍野。 浮桥，顾名思义就是用绳索连接起来浮在水面上的简易桥。 这样的桥是很脆弱的。 很快，蜂拥而至的人让浮桥不堪重负。 终于，在某个士兵挥刀砍在绳索上的时候，浮桥再也承受不住，绳索应声而断。 众人落水，惨叫声戛然而止。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泪。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第31章 平推中原 提前渡过长江之后的鳌拜和苏克萨哈听到枪炮声，吓得头也不敢回。 带着他们的骑兵一路向北逃窜。 郑成功看到浮桥断裂之后并没有下令攻击，而是命人不断朝岸边喊话。 “缴械不杀，明军优待俘虏！” 那么多优质劳动力，都杀了太可惜了。 这时候吴三桂也已经从南京城追到长江边，前后夹击，这些清军早已没有退路。 他们纷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南京光复。 次日天明，吴三桂召集众将士开会。 干事雷厉风行的吴三桂并没有像很多领导一样简单讲两句。 他的会议主题比领导们还简单 其一，迅速打扫战场； 其二，横渡长江，解放中原。 任务安排下去之后，他立即给还在福州的永历书信一封。 把此次收复南京的捷报快马加鞭地送去福州。 信里他还建议永历也赶快移驾南京，以此鼓舞士气。 做完这些后，他不想给鳌拜一秒钟的喘息时间，立即率众将士渡江北伐。 渡过长江后的鳌拜知道吴三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也立即向各州府下令，让他们带兵前来迎击南京方面来的明军。 可这如何来得及！ 他的调令还没出去，吴三桂就已经率领三十多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渡过了长江。 吴三桂的眼里只有鳌拜。 可怜的鳌少保，他跑到哪，吴三桂就追到哪。 这一追，就追到了黄河边上。 得知鳌拜已仓惶渡过了黄河，吴三桂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脚步。 他派重兵在山东及河南等重要的渡口把持，防止清军反扑。 解决了后顾之忧，他自己则调转马头，放放心心地收复中原腹地。 原本以为黄河以南的中原腹地，清军会死守下去，可没想到他们听到明军三十万人北伐，很多清军直接弃城逃窜了。 没有弃城的也被当地起兵抗清的势力杀了不少。 明军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就平定了黄河以南诸省。 这里有一个疑惑，为何才短短一个多月，明军就能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收复中原？ 讲到这，我们就要感谢提出意见的洪大善人和执行力很强的鳌少保了。 当初清廷下达连坐征兵法，清兵拿着花名册挥着大刀让这里几十万人生灵涂炭。 有不愿意当兵的，好办！一刀下去，省下多少麻烦。 惨无人道的征兵方式和多年的战火让这片大地上的人饥不堪命，绝亡相继。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对于清廷来说，没有人的地方，我就抢不到钱，抢不到钱的地方，要你何用？ 在清廷的努力下，绝望的中原子民再也不愿做待宰的羔羊，他们提起了刀，誓死反抗。 清军如此不得人心，惨绝人寰的手段，拱手把中原让给了南明。 入主中原之前，永历颁布了一份无比严厉的诏书：大明将士，入城之后不得扰民，凡劫掠百姓者，立斩不赦。 于是，明军渡过长江攻城略地，秋毫无犯，百姓与商客照常营生，皆大欢喜。 明军与清军一对比，高下立判。 老百姓们大开城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两百多年前，太祖一介布衣，推翻残暴的元朝，百姓敲锣打鼓迎他入城。 两百多年后，闯王李自成进京，百姓们大开城门迎接他的。 他们口里喊着：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一眨眼，快二十年了，崇祯死了，李自成也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可这个局面，似乎并没有因为死了那么多人而发生改变。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几千年朝代不断更迭。 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永历十六年十月（1662年）。 至此，大明与清廷以黄河为界，暂时划江而治，分庭抗礼。 大明的江山几乎已经收回了一半。 可那么多年的战乱，再加上清军的无情屠杀，已经让这片大地满目疮痍。 入城后，为了稳定民心，明军除了继续施行之前的应急管理条例外（详见15章），还根据中原腹地的特殊情况，又加了几条。 第一：抓捕降清叛臣，收入监牢，听候发落； 第二：不得滥杀满清贵族或者平民，不得搞民族对立； 第三：下令开仓放粮，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第四：有参军意向的，可就近入伍，保家卫国，报仇雪恨； 应急管理条例的实施和明军钢铁般的纪律一下子在老百姓心里炸开了花。 这只不一样的军队迅速在民间站稳了脚跟。 驱除鞑虏，兴复大明，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黄河以南的明军喜气洋洋，黄河以北的清军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南京失守，鳌拜大败，中原沦陷！ 这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大雷，让清廷朝野震动。 真是危急存亡之秋也！ 年幼的康熙看到众臣面色凝重，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没想到，卑鄙无耻的鳌拜竟然把南京之战失败的原因全部算到苏克萨哈头上。 这个时候还想着清除异己，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他的折子被康熙背后垂帘听政的孝庄太后驳回。 “此事，以后再议！” 孝庄太后知道此刻鳌拜虽然打了败仗，但依旧权焰滔天，如果把他惹急了，真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让康熙象征性地下了道不疼不痒地命令，只是扣了苏克萨哈几个月的工资。 鳌拜对这个处罚结果相当的不满。 火气非常大的他，气急败坏之下，竟然下令要把那些他用“连坐法”征来的士兵的家属杀了。 这不纯纯傻逼吗？ 这一举动很罕见地遭到了朝廷上上下下的一致反对。 与鳌拜一直尿不到一壶的苏克萨哈也是反对党里的一员。 苏克萨哈其实并不想出这个头的。 可是他想到，自从顺治归西之后，他几乎处处被鳌拜针对，有时连呼吸都是错的。 特别是这次南京战败，这个老乌龟竟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鳌拜要杀那些士兵的家属，很明显鳌拜已经触了众怒。 众人拾柴火焰高，眼下确实是一个扳倒鳌拜的绝佳机会，窝囊了这么些年，他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自此，鳌拜和苏克萨哈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大到只有你死我亡才能化解。 第32章 定都南京，继续北上 永历十六年，清康熙元年十月一日（1662年）。 大明皇帝朱由榔正式定都南京，改国号为“洪兴”，宣布这一年为“洪兴元年”。 他祭天地，祭祖先，封赏诸将，大赦天下。 南京，我来了。 洪兴登上城楼，眺望远方，感受着六朝的烟雨。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那声音振聋发聩：“我大明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洪兴浑身战栗，心里那团火开始熊熊燃烧。 他仿佛在这里获得了重生，伴随他一起重生的，还有他的大明帝国。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逃跑，只会躲在背后的软弱君主。 此刻，大明子民需要他，战前拼死的将士需要他，那些这么多年来苦苦支撑的抗清义士们需要他。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十八年前，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逝世前发出“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的哀鸣。 十八年后，洪兴帝朱由榔颠沛流离，终于又站在了大明当初的起点。 他不想让历史重演。 给他二十年，他将还给大明子民一个强盛的帝国。 南京朝廷班子搭好之后，洪兴立即召集众臣开会。 会议的主题是：是否需要北伐？ 会上众臣积极发言，洪兴坐在大殿之上，看着众臣一一发表着自己对北伐的看法，恍如隔世。 四年前自己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摆在自己面前的是山河破碎、异族入侵。 四年后他正一步步驱逐鞑虏，收复失地。 这一切真如梦一样。 “启奏陛下。”年逾五十的吴三桂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打破了他的遐想，“依老臣所见，清廷南京失守，中原丢失，已是元气大伤，我们应趁他病，要他命。不要给他们喘息，应立即北伐。” 洪兴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此刻确实是清廷最虚弱的时候，如果不趁此机会消灭他们，只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但因为之前第一次打南京的时候，被苏克萨哈暴揍了一顿，洪兴现在每下一个决定都尽量求稳。 “各位爱卿的意见呢？” 大殿之上的永历用眼光扫着众人。 众臣纷纷低下头，刚刚还喧闹的朝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就跟上课时老师要提问一样，都避免跟老师目光接触。 “皇上，臣今年四十有二，先帝（崇祯）驾崩之时，臣二十四。此后十八年，家破人亡，国土沦陷。” 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张煌言，他情绪很激动，眼里闪着泪花，说的很慢。 学霸始终是学霸，从不惧怕老师的眼光。 “这十八年来，臣见过无数大明无辜子民惨死在建奴屠刀之下，无数忠臣义士为国捐躯，慷慨赴死。臣侥幸苟活至今。” 大殿之下，众人默然不语，唯有张煌言苍老的声音在回荡。 “稼轩云：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稼轩，就是南宋着名爱国诗人辛弃疾，他一生都在力图收复中原，可惜壮志未酬身先死，可怜英雄泪满襟。 “皇上，老臣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但我希望我活着的时候能看到，日月照耀之处，皆我大明疆土！” 张煌言这一番肺腑之言，让洪兴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本来也不过是一个藩王而已，天下大乱，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大明的皇帝。 命运之手把他一下子推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高度。 他享受这这个高度带给他的荣誉和权利，同时也要接受这些权利和荣誉背后的重重危机。 这十八年，他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忍辱偷生。 他早就受够了这种猪狗般的日子。 对于满清鞑子，他的仇恨不比任何人少。 毁我宗师，屠我子民，杀我忠臣！ 这一笔笔账，我一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张煌言的话让殿下众臣动容。 他们不再沉默，纷纷站出来发表意见。 最后，会议一致同意，北上抗清，收复失地，统一大明。 既然统一了战线，那么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北伐。 洪兴皇帝在和众臣多次讨论商议之后，终于确定了北伐路线。 这一次，洪兴皇帝准备了四十万大军。 其中陆军三十万，交由吴三桂全权调遣；水师十万，由老干部郑成功全权负责。 兵不在多，贵在精。 洪兴这次挑选出来的人马，都是一路从西南打到东南身经百战的精锐部队。 全新的神机营也全部配上了刚刚下生产线的燧发枪。 广州的火器制造局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机器一刻不停地都在生产。 产线种类繁多，火器研发专家钟洵利用他那颗天才的脑袋，完成洪兴的想法。 什么枪、炮、炸药、水雷、地雷、火箭应有尽有。 只要发加班工资，原子弹都可以给你捣鼓出来。 因此，军队里神机营基本上人手一支枪，这把明军的实力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很快，北伐的诏书就发布下去。 洪兴在诏书里言辞恳切，字字泣血。 “思高皇帝栉风沐雨得天下，讵意国遭不造，闯逆肆志，突我京师，逼死我先帝；而后建奴入京，毁我社稷，掠杀我人民。朕痛心疾首，几不复生。幸得诸将尽忠竭力，匡扶社稷。今建奴占据北方，天下未定，朕念旧民涂炭之苦，欲复大明往昔之疆。纵使困顿难行，亦当砥砺奋进。勠力同心，驱除鞑虏，克复中原。” 洪兴元年十一月，南京城外，洪兴身披甲胄，骑着一批枣红色战马检阅即将北伐的大明将士。 三十万大军，整齐列阵站好，旌旗蔽空，投鞭断流。 长江里还有延平王的大明水师，战舰罗列，一眼望不到边。 洪兴看着那一张张坚毅的脸庞，他们是父亲，是儿子，是商贩，同时也是千千万万想要收复失地的大明子民。 清军惨无人道的屠杀并没有让他们低下头颅，反而激起了他们滔天的怒火。 那些杀不死他们的，终将使他们变得强大。 他们将会用手中的刀剑、长枪、甚至是菜刀，亲自割下满清鞑子侵略者的人头，用他们的鲜血来祭祀大明万千惨遭屠戮的无辜子民。 洪兴看着眼前壮观的画面，热泪盈眶。 他举着手中的旗子，纵马在众将士面前疾驰，口中大呼：“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在他身后响起。 大军，开拔！ 第33章 养朱制度 让我们来看看在南京后方坐镇的洪兴皇帝在干嘛？ 顺利定都南京，洪兴皇帝朱由榔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举国欢庆之际，南京皇宫里又传出一个好消息。 贵妃顾念之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 顾念之在那个摇人魂魄的夜晚之后，就被朱由榔封为贵妃。 皇帝卖力耕耘，她的肚子也很争气。 不久之后就得知她怀孕了。 南京光复之后，洪兴皇帝率所有家眷从福州来到南京。 他看着襁褓中两个粉嘟嘟的婴孩，一下子没忍住泪水。 他这辈子，自从当上皇上之后，确实哭过那么几次。 那些都是悲伤的泪水。 唯有这次，他喜极而泣。 给俩龙凤胎起名的时候，洪兴皇帝犯了难。 明朝皇室起名有一套自己的机制。 这是老朱当初定下的。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有26个儿子，对于这些儿子及其后代的取名，朱元璋也作出了安排。 他给每个儿子20个字，用作后代取名时中间的那个字，又规定名字的第三个字要以“木、火、土、金、水”循环使用作为偏旁。 朱元璋给四儿子燕王朱棣的20个字排行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 后来朱棣称帝，后来明朝的皇帝基本都是他这一支的 燕王家的名字是这样的： 朱棣、朱高炽、朱瞻基、朱祁镇、朱祁钰、朱见深、朱佑樘、朱厚熜、朱载垕、朱翊钧、朱常洛、朱由校、朱由检、朱由榔。 那么到达朱由榔儿子这一代，应该是“火”字旁了。 所以现在太子叫朱慈煊，现在这对龙凤胎也是“火”字旁。 这两百多年下来，朱家皇室人口遍天下，后代的很多名字不能与祖宗重名。 可老朱家皇室到明末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万人。 这么多人，上哪去找那么多带“木、火、土、金、水”偏旁的字。 找不到，那就不找呗，自己创造一个。 所以，老朱家后代发挥自己闲着没事就造字的优秀能力，造出了一个元素周期表。 大家看一下明朝皇室很多王爷的命名就明白了。 朱慎镭、朱同铬、朱同铌、朱公锡、朱在钠、朱成钴、朱成钯、朱恩铈、朱恩钾、朱帅锌…… 那这些名字又是怎么和元素周期表扯上关系呢？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徐寿。 徐寿是清末着名科学家，是我国近代化学的启蒙者。 1868年起，徐寿从事翻译工作，专门翻译西方化学的书籍。 为了能将这些元素拿汉字翻译出来，徐寿翻阅了中国各种史书典籍，想要由此来找到灵感。 找来找去，发现了老朱家这些名字和他要找的元素很吻合。 就很不客气地拿来用。 想来想去，朱由榔把早夭的六子，朱慈熠的名字给了这个儿子。 女儿封为取名为朱淑如，封为“南康公主”。 取了儿女名字之后，朱由榔打算对另一个制度改进一下。 这就是明朝宗室非常有名的“养朱机制”，从后世而来的朱由榔深恶痛绝。 在明朝的王爷，只要你不造反，那你一辈子可以啥都不用干，吃喝不愁。 老朱是正儿八经地穷苦百姓。 得天下之后，像很多父母一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依旧过苦日子。 他开了一把历史的倒车，玩起了分封制。 他死后，分封制刹不住车，导致藩王权力过大。 新上任的建文帝开始削蕃。 老朱只想着防外人，功臣几乎都被老朱杀光，没想到却让自家人掏了老窝。 朱老四藩王起兵，得天下之后，也想学建文帝削蕃。 可问题是，你朱老四当年就是因为反对削藩，这才发动靖难之役。 现在你朱棣总不能自己带头削藩吧？这不就是让兄弟们学习你，想办法来推翻你吗？ 所以，削蕃这条路，朱老四可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诸侯王的权力该怎么限制呢？ 想来想去，聪明的朱棣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方案。 好啦好啦，我不削蕃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所有诸侯王必须马上交出兵权和政权，只要照办，我给你子孙后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果不交出兵权，那我就打得你交出来为止。 论打仗，我朱老四就没怕过谁。 朱老四还下令，大明宗室后代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不允许上班，目的就是让你在家好好做你的富家公子，不要出来调皮。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怎么样，爽不爽！ 玩的花样很多，大家如果不知道的话，可以参考一下张岱的《自为墓志铭》。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袴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古董，好花鸟……” 很快，天下诸侯就乖乖地在家做起了大富翁。 为了补偿这些大明宗室，朝廷直接出钱养着他们。 这些诸侯本着下雨天生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传统，在家使劲生娃，因为多生一人就多一份俸禄。 此外，他们还有朝廷封赏的封地，这些土地上的收益，全都归属于他们自己，不需要上交给朝廷。 明末，大明宗室已经二十多万人了。 这些人就像一只只巨大的水蛭吸附在大明百姓身上。 崇祯哭着没钱打仗，钱都进了宗室王爷的腰包。 因此大明朝的灭亡，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被这帮老朱家的诸侯王给拖垮的。 宁可饿着士兵，也不能委屈了诸侯王。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崇祯死后，并没有选择继承人。 前后有弘光政权、鲁王监国、隆武政权、绍武政权、永历政权。 这些政权都在争正统，大家各自为政，原本就四分五裂的明朝更是因为内斗雪上加霜。 洪兴皇帝打算拿这套“养猪制度”开刀。 他可不想再走历史的老路，这些没用的废物，养着干嘛。 他立即下令户部清查目前还活着的各个诸侯王。 得益于李自成、张献忠和清军的帮助，经过这十多年的动乱，明朝藩王成气候的基本没有了。 这些藩王那时候可是李自成、张献忠和清军的重点照顾对象。 他们可不会客客气气地敲门：“老乡，老乡，我们路过此地，想讨一碗茶水解解渴，可以吗？” 特别是李自成，他可恨透了明朝，下令，只要是姓朱的，全部杀了！ 十几年下来，明朝各大藩王很多死的死，没死的也都隐姓埋名，藏入民间了。 他们能在重重屠刀之下活下来，想必是有些本事的，那就自谋生路去吧。 但是，废除养朱制度的举措还是受到了一定的阻拦，毕竟明朝宗室还有人。 不过，这个头铁的人让洪兴很意外。 第34章 我废了你 他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张煌言。 当然，他并不是为他自己鸣不平，而是替他的前任领导挺身而出。 张煌言的前任领导，是鲁王朱以海。 明末天下大乱，诸侯纷纷拥兵自立，鲁王朱以海也不甘寂寞，打算过一把皇帝瘾。 朱以海的祖先是朱元璋第十子朱檀，封地在山东兖州。 崇祯十五年（1642年），清军入关劫掠，兖州被清军攻破。 朱以海的哥哥鲁安王朱以派自缢而亡，他躲在死人堆里才逃过清军的屠杀。 死里逃生后的朱以海在崇祯十七年（1644年）二月承袭鲁王之位。 但仅一个月后，李自成攻占北京，并计划向山东用兵，朱以海只能南逃，寓居浙江台州。 清顺治二年（1645年），钱肃乐、张煌言等起兵浙东，拥朱以海监国于绍兴。 隆武政权破灭之后，名将张名振提了一个很牛逼的“隆中对”。 这个政策如果能够顺利实施下来，现在估计就没朱由榔啥事了。 张名振向朱以海完整地阐述了先三分天下，建基立国，再收复江南和一统天下的战略方针。 具体步骤是先攻取清军兵力薄弱的福建，建立起可靠的根据地（先立足）。 这个跟朱由榔先攻取缅甸再往内地慢慢发展的方针不谋而合。 再利用“监国”名义和声望，招揽人才，逐步增强政治、经济和军事实力（再造势）。 同时妥善处理好同海外邦国的关系，争取朝鲜和日本出兵相助（找外援）。 在西南桂王（朱由榔）称帝上，不再采取针锋相对的方针，让桂王政权尽量拖住清军。 如此一来，就能形成三分天下（清廷、朱由榔和朱以海）之势，待江南空虚之时，用精兵袭取南京，则明朝复兴有望。 你瞧瞧，你瞧瞧，真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可惜啊，可惜！ 又是亡于内斗。 朱以海的第一步收复福建因为同室操戈，被迫胎死腹中。 此后，便一蹶不振。 顺治八年（1651年）八月，清朝总督陈锦等率兵攻舟山。 朱以海又在张名振、张煌言陪同下，赴厦门依靠郑成功。 郑成功原为隆武政权的坚决支持者，不满朱以海大敌当前还与隆武帝自相残杀，削弱了抗清的力量。 但念朱以海是明朝宗室，还是以礼相待，安排他居住于金门。 后来，朱以海与郑成功不和，朱以海便自去监国称号，长居金门，一直到今天。 洪兴皇帝朱由榔重新定都南京之后，张煌言想起了他的前老板还在金门海岛上吹海风，便上书洪兴，想把他接回来。 张煌言很不凑巧，他的奏折才交上去，朱由榔便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削蕃。 皇帝的这个举动让张煌言有点意外。 但他想着皇上应该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便很头铁地对洪兴皇帝的削蕃举动提了反对意见。 但他这回是踢到钢板上了。 洪兴就是要趁着这些宗室凋敝之时，迅速瓦解他们，让他们从群众中来，再到群众中去。 洪兴看着张煌言的奏折，火冒三丈。 什么宗室血脉，什么骨肉亲情，都是放屁。 老子吃糠咽菜天天挨打的时候怎么没人跟我谈骨肉血亲，现在天下暂时平定了，你跟我谈感情，去尼玛的吧！ 二话没说，洪兴立即召见张煌言。 “张尚书，近来身体可好？吃早饭了吗？” 洪兴边吃早餐边问张煌言。 “回皇上，南京光复，是我大明之幸，老臣廉颇未老，今天早上还多吃了三碗饭！” 张煌言此刻还不知道洪兴要废除“养朱制度”的决心。 “哦，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永历没有看张煌言，只是自顾自地剥着鸡蛋。 “不知道你要接回来的鲁王吃了没有？” 这时候的张煌言才反应过来，他此刻已经犯了大忌了。 鲁王曾经是做过监国的人，换句话说，鲁王曾经是当过皇帝的人。 现在自己是洪兴一朝的兵部尚书，却反而要把以前的皇帝接回来，这安的什么心。 动机不纯啊！ 张煌言瞬间冷汗直冒。 他慌忙跪倒在地朝洪兴哭喊道：“皇上，皇上，老臣并无二心，老臣只是一时糊涂。” 洪兴起身踱步，并把剥好的鸡蛋用手掰开，一点点塞进嘴里。 “张煌言，你还真是老糊涂了。” 吃完鸡蛋，洪兴喝了一口水，缓缓道：“为官者，当以百姓为重，以社稷为重，你看看你，你想干什么？” 张煌言不敢言语，只是静静地跪着。 “你要维护的那个制度，它日夜不停地在吸朕的血，在吸百姓的血，在吸国家的血！” 不知道为什么，洪兴一生气总要踢点或者摔点什么东西。 他话音未落，旁边刚刚他喝水的杯子就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张煌言面前。 碎片和水溅到张煌言身上，他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忠臣，朕很欣赏你，但朕希望你那个聪明的脑袋多用在替朕排忧解难上来，而不是给朕制造麻烦！眼下国家未定，清廷还在北方虎视眈眈，贼心不死，你这时候搞这些，是觉得朕太闲了吗？” 张煌言急忙回道：“皇上，老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明人不用重说，响鼓不用重锤。 洪兴点到为止，他相信，以张煌言的聪明，肯定不会再在这件事上给他找麻烦了。 洪兴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 张煌言起身恭敬退出。 废除“养朱政策”的诏书很快就发了下去。 各州府迅速运转起来，三个月后，明朝大大小小宗室的统计名单就报了上来。 查一个老百姓不好查，查你一个王爷那就方便多了。 好家伙，一下子就冒出好几万人。 那些明朝诸侯得知当今皇上要统计他们，个个喜极而泣，以为苦日子熬到头了。 大伙兴高采烈地把名字报了上去，有的人已经开始从地洞里翻出曾经藏起来的服饰，大模大样地穿起来，准备继续接受朝廷的供养。 不过，洪兴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查清之后二话没说，全部夺了他们的封号，贬为平民。 为了防止出现叛乱，洪兴还贴心地把他们互相调换。 朝廷报销路费，让官府派人把他们送到新地方，重新开始新生活。 不听话的，好办。 洪兴在南京新开了一家“南京机械制造局”，把那些不听话的刺头全部拉去打螺丝。 就这样，传了两百多年的“养朱制度”，就此土崩瓦解。 解决了自家人，洪兴的大刀并没有停下来。 因为还有一批人，此刻还在等着他去敲打。 第35章 秋后算账 这批人，就是令所有人深恶痛绝的叛臣。 平定南京之后，洪兴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乌龟王八蛋。 从后世而来的洪兴不是一个好杀之人。 要不然，像耿继茂和尚可喜他们这些罪恶滔天之人，他早把他们都砍了。 但问题是砍了他们并不能解决问题。 在洪兴看来，有些人哪怕把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都百身莫赎。 这些人，把他杀了反而倒解脱了他。 让他活着，不断地榨取他的剩余价值，让他生不如死。 有些在北京猫着，比如洪承畴，上次让他逃了，那就让他再蹦跶几年。 有些已经死了，人都死了总不能像顺治一样，把多尔衮挖出来鞭尸吧！ 死了的，洪兴命人统计出来，把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写入史书，让他遗臭万年。 人死了我拿你没办法，活着的，就要好好疼爱一番了。 叛臣人太多，洪兴皇帝看了看，挑两个代表出来杀鸡儆猴。 其余的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审问、抄家、发配、打螺丝。 好巧不巧，名单里有两位历史课上经常见的老熟人。 洪兴打算亲自见识一下这俩人，看看他们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他们是：钱谦益、刘良佐。 咱们一个一个地来。 首先入场的是我们明末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人，他叫钱谦益。 他是明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探花（一甲三名进士），正儿八经的学霸。 清顺治二年（1645年）五月，清兵一路势如破竹，逼近南京。 南京城内一片惶恐，钱谦益此时是南明弘光政权（1644年—1645年）礼部尚书。 清军兵临南京城下时，柳如是（钱谦益夫人）劝钱谦益与其一起投水殉国。 钱谦益沉思无语，然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 他夫人柳如是长叹一声，奋身欲沉池水中，却给钱谦益硬托住了。 钱谦益也因为这句“水太冷，不能下”。 沦为千古笑柄。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五月十五日，钱谦益率诸大臣在滂沱大雨中打开南京城向清军统帅多铎（duo）投降。 清军在征服整个中国的过程中，所到之处，坚决要求剃发易服。 即使逼的那些人再度反抗也在所不惜。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一下，清初的发型可跟你们看得那些清宫剧大不一样。 剃发是要求把顶发剃掉，然后在脑后面梳一缕鼠尾巴似的古怪辫子，称“金钱鼠尾”。 这对汉人来说，那是天大的侮辱，头可断，发不可改。 因为他们明白，这绝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形式上的改变，这实际是为精神举行的葬礼。 这种改变，意味着彻底放弃了人格独立，彻底放弃了价值体系，把自己变成异类。 南京投降之后，多铎下令全城剃发。 一时间，全城百姓议论纷纷。 我们的钱大人则一直稳定发挥。 钱谦益有一天突然来了一句：“最近头皮痒的厉害！” 说完这句话他就出去了，家人都以为他去找篦子篦发。（注：篦子是用竹子制成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两侧有密齿。齿要比梳子更密，篦子的梳头功能主要是刮头皮屑和藏在头发里的虱子。） 不一会儿，钱谦益回来了，家人一看，差不多气得吐血。 因为他已经剪了头发，留着辫子进来了。 看来他说的头皮痒，不是头皮痒，而是要长辫子了。 他的夫人，柳如是，却与钱谦益截然相反。 当时要跳水殉国被钱谦益给按住了。 后来，顺治四年（1647年），钱谦益因黄毓祺反清案被捕入狱。 顺治五年（1648年），柳如是四处奔走，贿赂众人，才救出了钱谦益。 并鼓励他与尚在抵抗的郑成功、张煌言、瞿式耜、魏耕等联系。 钱谦益听从夫人的话，暗中反清。 柳如是也尽全力资助，慰劳抗清义军。 钱谦益死后，乡里族人聚众欲夺其房产，柳如是为了保护钱谦益家产业，竟用缕帛结项自尽。 一代才女就这样香消玉殒。 洪兴皇帝念在钱谦益后来暗中抗清有功，没有杀他。 当然，也没给他任何官职，毕竟这老头子此刻已经80岁了，这不是来当官的，是来领退休工资的。 历史上，钱谦益活了82岁，他妈的，真能活！ 洪兴皇帝没杀他但并不代表不抄他的家。 洪兴此刻正是缺钱的时候，能抄一笔是一笔。 下一位选手刘良佐。 这一家人可真的称得上“满门忠烈”！ 刘良佐有个哥哥，叫刘良臣。 不过你可别误会了，这个叫刘良臣的哥们干的事跟他的名字完全不沾边。 他可以算得上是第一批投降清朝的人。 早在明崇祯四年（1631年），大凌河之战刘良臣兵败后未守臣节，随祖大寿叛明降清。 当然那时候还不叫清，1616年（明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建国称汗，国号大金，史称后金。 1636年（明崇祯九年，清崇德元年），皇太极称帝，改国号为大清，史称清朝。 顺治五年（1648年）刘良臣镇压山西回民起义时被杀。 其实，论地位也好，对清朝的贡献也罢，刘良臣在浩如烟海的叛臣里，几乎微乎其微。 那为何乾隆老头子在后来修《贰臣传》的时候，竟然让刘良臣荣登《贰臣传》第一的位置？ 可能也是看中他的名字吧！ 毕竟把一个“忠臣良将”摆在叛臣首位，那讽刺意味根本就不需要语言描述！ 十四年后，清顺治二年（1645），豫亲王多铎率军下江南，刘良佐以兵十万来降。 据说南明弘光帝也是被刘良佐俘虏了。 另外两位隆武帝朱聿键和绍武帝朱聿鐭被李成栋干掉了。（注：绍武帝为隆武帝之弟，在位仅40天） 投降清朝之后，刘良佐率数万士兵包围江阴县城，屡攻不利。 最后，整整打了两个月才攻下江阴城。 江阴典史阎应元宁死不降。 他作了一首绝命诗后，英勇就义。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此后，清兵在江阴开始进行大屠杀。 百姓或力战到底，或坦然就义，都以先死为幸。 妇女多贞烈，投河而死，七岁孩童毅然就义，无一人顺从。 从此以后，整个江阴地区的人们都采取了对清廷不合作的态度：不当清朝的官，不应清朝的举。 江阴，一座满城英烈的城市。 行了，啥也不说，刘良佐直接抄家，拖出去砍了！ 有人挨打，那自然也就有人受到奖赏。 洪兴命人统计出那些英勇抗清之人，活着的大力嘉奖。 忠贞不屈，英勇就义的朝廷给他们追封，如果还有家属，就给家属发抚恤金。 第36章 大力整改 对于那些被俘虏的清朝官员，洪兴也没有一刀切。 而是根据实际情况，该杀的也一个不留，该抄家打螺丝的也全部送去他新开的工厂里上班。 这一番操作下来，洪兴这次一举抄了八千多万两白银。 比李自成当初抄的还多。 洪兴很诧异，这些人怎么会那么有钱。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唉，别想了。 省的想不通头疼，想通了心疼。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洪兴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除了北伐抗清之外，整顿吏治和赋税也是重中之重。 老朱布衣起兵，一统天下之后，常常感叹：朕本农夫，深知民间疾苦；朕本农夫，深知稼穑艰难。 农夫出身的朱元璋对朝廷官员不太友好。 他认为，这帮人只会吃喝享乐了。 为了杜绝这个现象的出现，老朱给明朝官员们开的工资非常低。 低到很多官员家里连饭都吃不饱。 不过，这让老朱很满意，按照老朱的想法，这帮人不能让他们吃太饱。 这种不让马吃草，又想让马快跑的举措，在老朱死后，彻底失控。 导致大明一朝，卖官鬻爵，贪污腐败盛行。 最后生生把大明拖入了泥潭之中。 洪兴打算给这些当官的涨点工资，不然没钱的话，谁替你干活。 废除了养朱制度，每年就可以剩下上千万两白银，可些钱与其用来养猪，还不如拿来给大臣发工资。 这一举措获得了朝廷上下一致赞成。 熬了两百多年，老板终于不再画饼，终于涨工资了。 涨了工资，这些大臣干起活来备有劲儿。 但洪兴知道，给大臣涨了工资，并不能杜绝贪腐的出现。 下一步就是整顿吏治。 明朝有非常完备的监察机构，分监察中央和监察地方。 六科给事中，负责监察中央百官； 都察院，监管地方百官； 十三道监察御史，弹劾内外文武百官； 巡按，中央临时派出去的地方监察官，直接对皇帝负责； 巡抚，协调，统领三司； 三司是地方行政机构，下面还有承宣布政使司，掌管行政、提刑按察使司，掌管司法刑狱、都指挥使司，掌管军政。 除此之外，还有直接对皇帝负责的锦衣卫。 后来洪兴又创立了影密卫，只不过影密卫的职责主要是暗中保护皇上，负责对外情报、侦查和暗杀等任务。 朝廷官员贪腐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人欲壑难填，还有一个就是监察不严。 欲望这种东西，谁都无法去控制，所以洪兴给他们涨了工资，让他们兜里有钱，这样至少能稍微遏制一下他们的贪腐之心。 欲望无法控制，就只能依靠强有力的监察手段了。 明朝这一套监察体系，从上到下，就如一张强有力的大网，把从朝廷到地方的百官都网进去，谁也跑不了。 若有人贪污腐败了，洪兴也不随意杀人，毕竟现在劳动力那么珍贵。 直接送生产线。 目前南京暂时就一个“南京机械制造局”，此后洪兴还打算继续建厂。 除了机械，还有船舶，造纸，车马等等。 这么多的工厂，就业缺口非常大。 有了这些人填补空缺，既拉动了经济，又可以让他们学点技术，还不用发工资，只要给俩大馒头就行，何乐而不为呢。 下一步是朝廷赋税。 税收，是大明最重要的财政来源，没有之一。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农业社会，所以收回来的税，基本上以粮食为主。 可战乱多年，百姓死伤无数，很多田地因为无人耕种，基本都荒芜了。 洪兴借此机会，开始重新丈量土地。 那些被屠城的地区，洪兴也从其他地方移民过来填补。 可天下初定，丈量土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是非常耗时耗力的国民大工程。 遇到的阻力和困难可想而知。 洪兴知道，此刻，正是改革的最好时机，如果等所有人都安定下来了，那时候再想动手改革，就太难了。 必须用强制手段，重新划分土地，重新洗牌，才能建立更好的秩序。 他效仿朱元璋当初普查人口的做法，把那些因受轻伤而未去前线打仗的士兵全部派出去。 让他们配合当地官员迅速划分土地。 这些士卒基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于土地有着天然的感情。 现在皇帝要给天下百姓重新划分土地了，还派他们一起去参加这份光荣的工作，他们自然不余遗力，秉公执法。 所以，那些当地豪强和官员如果敢勾结，在划分土地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他们手里砍过人的大刀可不会客气。 洪兴没想到的是，他派出去的人在丈量土地的同时顺手把普查人口这件事也做了，意外之喜，一举两得。 很快，整个大明疆土之内就如火如荼地开始划分土地。 大明国土面积那么大，肯定有头铁之人想试试洪兴的大刀快不快。 试试就逝世！ 但在这件事情之上，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谁敢阻拦，洪兴皇帝就敢摘谁的脑袋。 不过，这次，洪兴皇帝踢在钢板上了。 因为这次的带头大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这群人就是洪兴（那时他还是永历）在西南抵抗清军时，发挥了很大作用的土司。 对了，这个土司，可不是吃的那个吐司。 土司制度是元、明、清三朝在西南和中东南少数民族地区实行的一种管理制度。 它是由唐宋时期的羁縻州县制发展而来的，就是任命少数民族的首领为土司、土官。 授予他们按照当地的传统习惯对所辖地区进行统治的权力，官职世袭。 一句话，就是“以土官治土民”。 土司制度在生产力水平不高、交通不便、民族文化差异巨大的情况下。 曾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但是，土司世代为官，独霸一方，更有一些土司专横不法，对境内人民实行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 土司之间为争权夺利挑起械斗或战争，导致生灵涂炭，对朝廷也叛服无常。 明朝中后期就开始施行“改土归流”政策，但收效甚微。 洪兴咬了咬牙，知道眼下还不是动这些土司的时候。 所以，在土司非常多的西南各省份，洪兴对这个地方的土地改革并没有那么严苛。 此刻天下未定，他不想西南再起战事，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不过，缅甸在沐天波的指导下，倒很顺利的地就完成了土地改革。 大明这边在改革，吴三桂那边也没闲着。 据影密卫来信，吴三桂已经到达黄河岸边，正准备渡黄河，北上抗清。 第37章 清廷的计策 明朝大军北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京。 年幼的康熙还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残酷的局面。 其实，他遇到的局面和当初洪兴在缅甸遇到的差不多。 有人主战，有人主降。 明军数十万大军已经杀气腾腾地朝北边杀来，顺治刚去世，皇帝又年幼，朝政不稳，那些贝勒王爷们看到来势汹汹的明军，很多人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这并不是因为明军有多恐怖，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当公子王孙的日子。 很多年轻的满清子弟，早已闻不见血腥味，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已经开始享受生活了。 自清太祖努尔哈赤起兵，经清太宗（皇太极），清世祖（顺治）三朝，至今已五十多年。 那些跟随先帝们上马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纵横天下的八旗子弟，很多人已经追随先帝而去。 战死的和病死的人数很可能已将超过了人口自然繁殖数。 八旗子弟凋零得如此之快，还有一个原因，天花。 顺治爷二十多岁就驾鹤西去，据史料记载就是因为得了天花。 这玩意我们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一下，温馨提示，密集恐惧症者慎入。 在那个时代，天花就跟瘟疫一样，染了天花没死的人，那基本上就是上天眷顾，人中龙凤。 据说，现在在位的康熙小朋友，之所以能够顺利继承皇位，也是因为天花。 因为他得了天花后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天花这玩意儿很奇特，如果第一次感染了天花没死，那这个人就获得了抗体。 康熙这条命，也顺利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所以他一口气活了68岁，成为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位61年。 除了天花，迷恋女色和内部倾轧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剩下的大多都也苍苍暮年，垂垂老矣，力不从心。 他们的子弟即便继承爵位，却少不更事，无法替代父辈弛聘疆场的角色，无复当年英锐气概。 怎么办？怎么办？ 顾命四大臣此时也暂时放下内斗，开始一致对外。 解决兵源问题，已经迫在眉睫。 因为上次“连坐法”征兵，把黄河以南不小心征没了，这次鳌拜也不敢再用这个泯灭人性的办法。 很多人想到了议和。 有事好商量，先坐下来好好谈判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议和的方案才提出来，就遭到了鳌拜的反对。 “皇上，自古以来，从来只有我们打别人，怎么可能跟别人议和，这是懦弱的表现。” 鳌拜有点愤怒。 “我建州勇士，不可能议和。” 他的声音很大，可声音大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张飞。 没兵啊，大哥！ 不过鳌拜既然要打仗，那他肯定早就想好了征兵的策略。 “回皇上，老臣建议往朝鲜征兵，那个小破地方现在依然奉明朝为正统，应该立即拿下朝鲜。先把他打一顿，然后再从当地征兵。” 这个方法有效是有效，可朝鲜又不是你家后花园，你想去征兵就去征兵。 那是要拿着大棒子去敲打的。 而且，吴三桂的明军已经从南京出发了，他可不会傻乎乎地等着你。 这时候苏克萨哈出来反对了。 “启奏陛下，老臣认为，我们没必要去朝鲜强行征兵，但我们可以邀请他们一起联合抵抗明军。”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 火药味很足。 鳌拜他俩的目标是一致的，但采取的方式却截然相反。 鳌拜主张用强，而苏克萨哈则强调用柔。 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而孝庄太后似乎也更钟情于苏克萨哈的方式。 苏克萨哈这次抢了鳌拜的风头，这让鳌拜很没面子。 他拉着脸，和苏克萨哈争论了起来。 “哼！用柔，你以为他们肯听你的？会乖乖的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卖主求荣？” 苏克萨哈呵呵一笑，没有理会鳌拜的讥讽。 “常言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朝鲜，我们只要恩威并施，我相信，他们会很懂事的。” 群臣听了都暗暗点头。 “一派胡言，到时候他们派一些老弱病残过来，出工不出力，你能耐他何？” 鳌拜说的也有道理，万一朝鲜只拿钱不办事那就尴尬了。 苏克萨哈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点鳌少保不必担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众臣面面相觑，连康熙和孝庄也不知道这苏克萨哈葫芦里卖什么药。 “把人带上来！” 随着苏克萨哈一声令下，一群衣着华丽的人就被带了上来。 群臣里有人惊呼道：“这是……这不是朝鲜王子吗？” 苏克萨哈笑道：“正是。我回来之后就立即派人去朝鲜，找朝鲜国王联合抵抗明军。这国王很懂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不，还贴心地把王子送过来了。” 鳌拜手指关节“咯咯”作响，双目欲喷火。 这一次对决，苏克萨哈可算是在皇帝和大臣面前狠狠地出了一波风头。 两人的梁子越结越深。 不过，苏克萨哈的计谋还远不至此。 他接着继续说道：“除了朝鲜，我还派人去了喀尔喀蒙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喀尔喀蒙古，也叫漠北蒙古，其前身是元朝后裔。 此时，喀尔喀蒙古已分裂为三个汗部，各个部落互不统属，还经常一言不合就干架。 都想把对方吞并，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苏克萨哈借机联合其中比较强大的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 许诺只要和清军联合消灭明军，就答应他帮他消灭其余两个部落，助他一统天下。 察珲多尔济思索一番后，同意派兵南下，联合清军共同抗明。 苏克萨哈这两个大招直接把鳌少保拍在了墙上，毫无动弹之力。 被鳌拜打压这么久，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出口恶气了。 他太想翻身了，太着急扳倒鳌拜了。 操之过急，只会得不偿失。 苏克萨哈很得意，他这次确实是狠狠打了鳌拜几个大嘴巴子。 但同时也彻底和鳌拜撕破了脸皮。 这也为他以后的危机，埋下了伏笔。 第38章 战前小插曲 这次北伐，吴三桂打的极为谨慎。 出征之前，洪兴也派了一些影密卫给吴三桂，让他们全权听候吴三桂的调遣。 大军开拔之前，吴三桂就先把影密卫派出去刺探情报了。 在战场上，情报的分量是很重的。 如果能够很好的掌握敌军的动向，那打起仗来就轻松许多。 四十万大军十一月从南京出发，一路吴三桂带领，一路郑成功带领。 吴三桂一路北上，影密卫也不断传来情报，时刻汇报着清军的情况。 吴三桂走得很慢，因为他要等水路的郑成功。 洪兴元年十二月，吴三桂三十万人马才走到济南。 才到济南，就有影密卫来报。 吴三桂挥去左右，接过影密卫的来信。 看完心后的吴三桂面色凝重，他烧掉信件，转身问道：“你确定那些来京的人是朝鲜王子一行人？” “回王爷，千真万确！我等一开始还不敢确认，直到近距离接触过他们几次才敢确定，这些人就是朝鲜人！” 影密卫躬身汇报。 “此刻我大军压境，清廷没有迎来朝鲜使者，却迎来了朝鲜的王子，此事定有蹊跷！” 吴三桂沉吟半晌后继续吩咐。 “你们继续死死盯着这些朝鲜人。另外，想办法再派几人去朝鲜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我总觉得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王爷。” 影密卫领命下去。 吴三桂在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想了想，还是召集众将士开个会。 会议上，吴三桂把此次影密卫递来的情报大致说了一下。 他问大家有些什么看法。 此次随吴三桂出征的几乎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李定国，白文选，李来亨，刘体纯，还有两位小猛人尚之信和耿精忠。 众臣听罢都认为吴三桂大惊小怪。 李定国开口道：“王爷，我认为这没什么，这只不过是朝鲜向清廷示好罢了。这个调皮的小国家，我大明还在，他就想着改弦易辙了。等日后平定天下，定要好好教育一番。” 众人点头称是。 吴三桂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我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王爷，你是说朝鲜会派兵联合清廷共同对抗大明？” 说话的是小猛人耿精忠，此时他才十八岁。 要不是他有一个很愿意花钱的老爹，估计洪兴也不会派他随鳌拜出征。 吴三桂没有说话，很显然，他就是这样想的。 “我觉得不大可能。”白文选说了一句，“朝鲜虽然曾经被清廷吊打过，但他们暗地里却一直不承认清朝是正统。” 努尔哈赤死后，皇太极接了班。 由于朝鲜频繁的联合大明对付后金，所以皇太极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决定打服朝鲜，解除后顾之忧。 所以皇太极刚刚继位，就派遣阿敏率3万铁骑，发兵朝鲜。 经过3个月的战争，朝鲜只能投降，签下了城下之盟，朝鲜和后金成为了兄弟之国。 这次屈辱在朝鲜历史上被称为“丁卯胡乱”（1627年）。 “胡”可不是什么好字，从名字上就知道，朝鲜很不服。 1636年，后金大汗皇太极称帝，改国号（后金）为大清，改族名（女真）为满洲，改年号为崇德。 迫使朝鲜对清朝行臣子之礼，要朝鲜成为清朝的藩属国。 那就更不行了！ 以前咱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弟，现在你突然想当我爹，你他妈想屁吃呢！ 在朝鲜人眼里，爹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北京的明朝皇帝，因而拒绝承认清朝皇帝。 还不服，是吧，我不但要当你爹，还要去你家把你拖出来暴打一顿。 1637年元月，为了逼迫朝鲜臣服，皇太极统帅大军亲征朝鲜。 清军渡鸭绿江后，先是将郭山、定州等地50万朝鲜人剃发，并掳回辽东。 然后长驱南下，渡过汉江，直抵朝鲜首都汉城。 国王仁祖被迫在南汉山城，与皇太极签订城下之盟，无条件臣服清朝，从而朝鲜王朝变成了清朝藩国。 这次屈辱在朝鲜历史上被称为“丙子虏乱”。 “虏”也不是什么好字，从名字还可以看出，朝鲜还是不服。 但是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只能玩点文字游戏，意淫一把！ 面对白文选的质疑，耿精忠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 “自古弱国无外交。在屠刀之下，要想不亡国灭种，似乎只有屈服这条路。” 此话一出，满座皆沉默不语。 耿精忠不但姓耿，说话也很耿。 他这句话可真是在另外几位心口上插刀子。 因为除了尚之信和他（他俩虽是投降世家，但他祖上投降的时候他们还小，对投降之事的情感还不那么强烈），其他人屁股都不怎么干净。 特别是吴三桂，本来是叫大家来谈论战局的，没想到反而被耿精忠这小屁孩将了一军。 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善道：“耿将军这是话中有话啊！” 耿精忠此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一时嘴快，闯大祸了。 好在这小兔崽子比较机灵，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直接跪倒在吴三桂面前。 “请王爷恕罪，精忠黄口小儿，胡言乱语，请王爷责罚。” 旁边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耿精忠他爹耿继茂和吴三桂是同一个阶级的，都是藩王。 耿继茂虽然仕途无望了，但洪兴并没有去了他的藩王称号。 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耿精忠以后的阶级也会和吴三桂一样，都是王爷。 这耿精忠毫不犹豫地就朝吴三桂下跪，这个年纪，有这份心机城府，这小屁孩不简单啊！ 吴三桂一愣，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跪得如此丝滑，心下一喜，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无妨无妨，你起来吧！” 众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当然，发生了这样不愉快的事情，这个讨论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吴三桂直接总结道：“此次北伐，关乎我大明生死，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导致我们万劫不复。我们要时刻关注朝鲜动态，渡过黄河之后，大家行军打仗务必小心。” 众臣频频点头。 吴三桂扫了大家一眼，继续道：“朝鲜虽小，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随后，吴三桂给各个将领分配任务，众将领领命而去。 第39章 逗你玩 洪兴元年十二月六日早上，济南市民还在睡梦中就被吵醒。 他们揉着眼睛打开窗户或者门。 只见城里的明军起了个大早，正在整备部队，好像要去哪里打仗。 很快，城里的百姓就看到明军分成两队人马，一队沿着黄河，向西出发。 一路也沿着黄河，向东出发。 这两队人马一路敲敲打打，热闹非凡地朝各自方向急速行军。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要出发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议论开了。 路人甲：“哎，你说他们这次是要去哪里呀？” 路人乙：“听说是要渡过黄河北上抗清！” 路人丙：“这渡黄河怎么一队往西一队往东，他们要去哪里渡河？” 这时一个挑着担卖豆腐的老人家插了一句嘴。 “我听说，往西的部队要去平阴，往东的要去青城。他们这次要从这两处渡过黄河，北伐抗清，统一大明江山。” 一旁早就侧耳倾听的路人也凑过来问道：“老人家，你这话可靠吗？” 那老者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这后生，你大爷我十岁就开始挑担卖豆腐，如今七十了。卖了六十年的豆腐，靠的就是诚信二字。不信你问问他们，这群小崽子都是吃我的豆腐长大的。” 路人甲乙丙笑道：“对对对，我们都是吃你大爷的豆腐长大的！” 那人没理会路人的轰笑，继续对老者说：“老人家，你别误会，我也只是好奇打探一下而已。这样吧，你这担豆腐多少钱，我给你都买了！” …… 很快，黄河岸边的清军看到情况之后火速把这个情况报了上去。 本着谁出主意谁办事的原则，这次清廷没有派鳌拜，而是派了苏克萨哈。 得知明军动向的苏克萨哈大惊。 “有多少人马？”他急忙问道。 “回王爷，很多，估计有数十万之众！” 苏克萨哈面色凝重，从他一开始得到的情报显示，明军应该是要从济南渡黄河。 怎么现在突然往两边散开了。 难道明军有什么计谋不成。 这时候，又有属下来报。 “报，王爷，济南城里已无明军踪迹。据可靠情报，往西的部队要去平阴，往东的要去青城（今山东高青县）。” 苏克萨哈翻开地图，仔细研究一番后，还是不确定明军的意图。 从平阴渡黄河，难道他们要攻打东昌府（今山东聊城）不成？ 另一对要从青城渡黄河，这又是什么操作？ “知道是哪些人带队吗？”苏克萨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回王爷，向西的是尚之信，向东的是耿精忠！” 苏克萨哈口中喃喃自语。 “向西的是尚之信，向东的是耿精忠！那吴三桂呢？” 那属下问一句答一句。 “王爷，据我们探子传来的消息，吴三桂这次没有带兵，反而跟在尚之信后面，一路向西去了！” 苏克萨哈有点气急败坏。 “操，你他妈说话能不能三句话就突出重点。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回一句！你给我滚下去！” 差点就误了大事。 知道了吴三桂的去向，苏克萨哈也就放心了。 他立即调兵二十万，沿着黄河，一路向西，朝尚之信追去。 东边的耿精忠苏克萨哈也不会让他闲着，也派人带了十万人马去青城招呼他。 济南到平阴和青城两地的距离都差不多。 所以天黑之前，两个部队也差不多前后脚的功夫就赶到了目的地。 到达平阴之后的尚之信并没有立即渡河，而是下令安营扎寨，烧火做饭。 赶了一天的路了，又累又困，是该好好吃一顿。 苏克萨哈一直关注着尚之信的一举一动。 尚之信等人吃饱喝足之后，竟然下令所有人除了放哨的人之外，全军睡觉。 睡觉，他们竟然要睡觉！他们不是来渡黄河的吗？ 苏克萨哈：你们这样搞显得我很呆！ 这些反常的举动更让苏克萨哈确信，明军有诈，说不定今夜他们就会趁夜色强渡黄河。 所以，苏克萨哈下令，今晚大家都别睡了，都好好在岸边待着，防止明军渡河偷袭。 冬天的夜又黑又长。 特别是黄河岸边，更是阴风阵阵，奇冷无比。 那些守在岸边的清军可遭罪了，心里早已把河对岸的明军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天亮之后，守了一夜的清兵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夜里没有渡河。 苏克萨哈也瞪着眼睛守了一夜，河对岸的明军愣是没啥动静。 这时候，睡了饱饱的明军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河对岸的清军撒尿。 这可把清军气得够呛。 他们把红夷大炮拉过来，朝明军这边放了几炮，才消了火气。 东边的清军遇到的情况也和苏克萨哈一样，被明军戏耍了一夜。 昨夜折腾了一夜，苏克萨哈困得不行，现在天亮了，他打算小憩一下。 可好不容易刚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就被营帐外一阵喧闹声吵醒了。 “不行，不行，王爷昨夜折腾了一宿，刚刚睡下，若是吵醒了他大家都不好过！” 门口的侍卫挡住了一个气喘吁吁的人。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出大事了，再不把王爷叫醒，只怕他以后都不用醒了！” 被人吵醒是一件很让人愤怒的事。 苏克萨哈起床气非常大，他一脚踢开被子，冲出营帐大吼道：“他妈的，吵什么吵，你们这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看到苏克萨哈出来，这名披头散发的士兵一下子就扑倒他脚下，抱着他的脚哭喊道：“王爷，王爷，吴三桂不在此，他一直待在济南，昨夜他趁着夜色，已在济南渡过了黄河！” 什么？ 苏克萨哈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把抓起那个士兵，红着眼逼问道：“你说吴三桂已经渡过了黄河，那他为何不来找我？” 那个报信的士兵吓得瑟瑟发抖。 “王……王爷，吴三桂的目标不是你，而是……” 苏克萨哈像一头发狂了的野兽。 “而是什么？” “是北京！” 苏克萨哈的脑子仿佛晴天响起了霹雳，轰隆隆，轰隆隆…… 他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这回我大清完了！” 这时，一个清兵的呼喊声叫醒了他。 “王爷，对面的明军撤军了，我们要不要渡河过去追击？” 追击，还追个鸡啊！大清都快亡了！ 苏克萨哈稳定了一下情绪，迅速集结士兵，往北京拼命赶去。 第40章 疾速追杀 尚之信站在黄河岸边，看到苏克萨哈匆忙撤军，知道肯定是吴三桂已经顺利渡过了黄河。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出击，他在等吴三桂的来信。 趁着这个空隙，他命士兵们赶快烧火做饭，因为接下来有硬仗要打。 果然如尚之信所料，片刻之后，就有人来报。 “将军，大军昨夜已全部渡过黄河，此刻正往北京赶去。王爷有令，将军即刻渡过黄河，追击苏克萨哈。” 尚之信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现在吃饱睡足，精力充沛，正是手撕鞑子的好时候。 他下令，全军渡河。 耿精忠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只不过耿精忠这小子更狡诈一点。 尚之信到达平阴之后是倒头就睡，没别的心思。 耿精忠睡到半夜觉得太无聊了，夜生活都还没开始，睡个毛。 起来嗨！ 他起来暗中通知各将领，打算给对面的清军准备一点宵夜。 他派了两队人马，一路去黄河上游，一路去下游。 来到上游，他们找了几艘破旧老船，在上面扎了很多稻草。 每隔几百米放一只船，然后在船上点火。 冬天的黄河没有夏季那么暴躁，有的地方已经开始结冰，只不过那冰层很薄，不能支撑人马过河。 所以，着火的船只流动得很慢，看着就像明军正在破冰渡河。 河对岸的清军看到上游的火光之后以为明军要从上游渡河，慌忙在冲去上游严阵以待。 下游的明军看到上游烟火闪烁，他们马上就敲锣打鼓，制造出要从下游渡河的假象。 一时间，清军跑上跑下，慌不择路，疲惫至极。 耿精忠骚扰了一番之后就心满意足的回去睡觉了。 天亮之后，耿精忠也收到了吴三桂的来信。 河对岸的清军被折腾了一夜，大早上的想着终于可以歇会了。 没想到昨夜吴三桂已经渡了黄河，朝北京杀去了。 他们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着急忙慌地往北京赶去。 耿精忠下令，全军渡河，务必要留下这支队伍，让他们在黄河边上睡到天荒地老。 那么，吴三桂是怎么渡河的呢？ 原来，那日从南京撤退之后，吴三桂找了一个人假扮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到处露脸。 目的就是迷惑清军间谍，让他们误以为吴三桂也和尚之信一起去了平阴。 吴三桂则扮成士卒，混入军中。 走到半路之后，吴三桂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只让两个小猛人各自往东西方向赶去。 他自己则带着士卒悄悄藏入山林。 很快，有探子来报，苏克萨哈果然中计，率大军往平阴去了。 调虎离山之计成功。 夜幕降临，吴三桂立即带着这些藏入山林的军士返回济南。 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渡过了黄河。 渡河之后的吴三桂迅速派人给两位小猛人送去消息。 让他们想办法牵住阻击他们的这两股清军，他要去北京城里参观一下。 大军基本上都被苏克萨哈带去黄河岸边露营去了，所以，吴三桂这次打得不怎么爽。 因为一路下来，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 很多人大清早起来打开门一看，卧槽，大清亡了吗？怎么这么多明军？ 吴三桂来得太快了，好像他是从天而降一样。 大军一路平推，德州，沧州，迅速攻陷。 下一步，天津。 因为郑成功的水师经过这一个多月的颠颠簸簸，已经快要到天津了。 吴三桂如鬼魅般渡过黄河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北京。 朝野震惊。 有的人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 鳌拜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立即上书康熙皇帝，请求带兵出击。 我们都知道，此时清朝的兵几乎都被苏克萨哈带出去了，留在京城的是用来保卫京师的，轻易不能动。 那鳌拜带什么兵？带病吧！ 这你可就小瞧了鳌拜了。 因为鳌拜盯这次上了当初苏克萨哈花了老大力气从喀尔喀蒙古坑蒙拐骗来的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和从朝鲜搞来的朝鲜军。 这些人刚刚赶到北京，正愁没地打仗呢。 十万火急之际，孝庄太后也管不了那么多，就把这两批人交给了鳌拜。 好家伙，手里一下子就有了三十多万人马，把鳌拜乐得都快走不动道了。 得知明军要进攻天津，鳌拜带着这三十万外籍军团就去了天津。 苏克萨哈的日子就不好受了。 尚之信渡过黄河之后丢掉辎重立即追击，他一定要让这个名字很长的老东西尝尝帝国的愤怒。 两万吃饱喝足士气正旺的士兵马不停蹄疯狂追杀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救主心切，不敢和尚之信纠缠过多。 尚之信吃死了他的心思，不断骚扰，不断袭击，打得苏克萨哈焦头烂额。 他边打边退，二十万大军撤到天津的时候，已经剩下不到十万人马。 损失惨重啊！ 耿精忠更不用谈了，过河之前就让将士们赶快吃东西，吃好之后也丢掉辎重，轻装上阵，畅快杀敌。 那十万阻击耿精忠的清军可就惨了。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不顾一切回防京师，所以他们一路不敢耽搁，朝北京狂奔而去。 可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得慌。 更何况他们还要承受高强度的急行军，是个人都受不了。 天气严寒，他们又累又饿，脚早就跑麻木了。 面对这样一支疲惫之军，耿精忠几乎毫不费力就追上了。 那些清军士兵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明军，疲惫不堪的他们直接投降。 就这样，一是十万人的部队，顷刻间就化为乌有。 得益于洪兴皇帝的谆谆教导，耿精忠并没有大肆屠杀这些投降之人。 他留下一些人看管这些俘虏，简单补充体力之后，把几个清军首领绑了带走，继续率军朝天津赶去。 郑成功的水师一路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在洪兴二年正月，赶到了渤海湾。 历史上，清军的水师是短板，当初攻取南方之后，有一些明军确实也带了不少水师投降。 不过随着清军“迁海令”的执行和郑成功退居台湾。 这些水师几乎就没什么作用。 清军又崇尚“马上得天下”的理念，所以，水师的发展就不太重视。 天津地处要冲，扼水陆之咽喉，握南北之枢纽。 天然的地理环境使天津在明朝中后期既是漕粮转运中心，同时也是粮食贸易中心。 人口众多，商业发达。 是一个好地方，应该把它打下来。 第41章 热闹的天津 洪兴二年（1663年）正月，清军和明军两批人马都在向天津靠拢。 这个正月，天津注定会很热闹。 天津是一个移民城市，但最初的“天津卫”是一个大军营。 从永乐到崇祯的200年间，这座军人移民为主的要塞城市，历经三次军事移民和多次人口增长，终于在明末变身商业化城市。 明末，倭寇、后金的侵入，让天津守军增加了建制和员额，间接增加了居民人数。 吴三桂不顾一切的要拿下天津，就是要为郑成功的水师打开通往北京的大门。 因为这里有一条举世闻名的运河，京杭大运河！ 熟悉历史的朋友都知道这条运河在整个中国历史上的分量。 他北起北京，南至杭州，途径今天的北京、天津、河北、山东、江苏、浙江等地。 主要功能有民间运输、灌溉和水利、巡幸与视察、运河漕运等。 是仅次于长江的“黄金水道”。 拿下天津，郑成功水师就可以沿运河直达北京。 到时候水路两军相互配合，攻取北京，一统天下。 但天津可没那么容易就攻破。 崇祯十二年（1639年），天津总兵赵良栋加强天津卫城的防御功能，先后于环城修建了七座炮台，每日派士兵昼夜防守。 这些炮台高约13米，超过了卫城高度，有利于轰击来犯之敌。 这些炮台本来是明军修了用来防御清军的，现在却成了明军进攻路上最大的阻碍。 早就得知消息的清军此刻早已把天津武装到牙齿。 城上红夷大炮一字排开，一共有二十一座大炮。 佛朗机炮、火铳、箭矢、火药、炮弹等等一应俱全。 清军强制天津城内百姓全民皆兵，誓死守卫天津城。 耿精忠跑的比较快，很快就追上了吴三桂。 他把他这边的情况详细地朝吴三桂汇报了一下，听的吴三桂眉眼舒缓，连连点头。 “很好，年少有为，足智多谋，不愧是靖南王的种！” 得到吴三桂夸奖的耿精忠趁机又向吴三桂要活干。 “回王爷，那股朝鲜兵到哪了？我打算去会会他们，看看这些朝鲜猪知道不知道疼！” 吴三桂呵呵一笑。 “你先别急，那些朝鲜兵不足为惧，倒是有一块硬骨头，不知道你啃不啃得下来。” 一听到有硬仗要打，耿精忠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哦，清廷此刻还有硬骨头，在哪里？看我不砸碎了它，给他来个敲骨吸髓！” 吴三桂看到眼里闪着兴奋之色的耿精忠，也没有隐瞒，把他收到的情报随手递给了耿精忠。 原来，吴三桂一路平推，到达沧州之后，影密卫突然来报，清廷暗中与喀尔喀蒙古合作。 此刻鳌拜已经带着这些外籍军团从北京出发，正朝天津火速赶来阻击明军。 吴三桂大惊，立刻放缓速度，等着耿精忠和尚之信俩人。 耿精忠看完情报之后，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放下情报，问了吴三桂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王爷，你和蒙古鞑子打过仗没？他们和清军相比，哪个更厉害一点？” 吴三桂一愣，这小兔崽子一天天尽问一些刁钻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想过，主要是他也没和蒙古鞑子打过仗，不好对比。 略微沉思了一下，吴三桂开口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鞑子的单兵实力和建奴不相上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建奴打仗是为国，而鞑子是为财。为国打仗要拼命，为钱打仗那就不一定了。” 耿精忠若有所思道：“王爷，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此刻来的鞑子，不会出全力来帮助建奴，能装样子就尽量装样子，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 吴三桂点了点头：“嗯，这理解能力还不错，是那么个意思！” “好，那就让我来教育一下他们。好好的牛羊不放，跑来打仗，我叫他们有来无回。” 不过吴三桂并没有让耿精忠一个人去干架。 你们俩小猛人都去吧，省的到处惹事。 尚之信对苏克萨哈一路穷追猛打，苏克萨哈很头疼。 不过追到保定的时候，尚之信没追了，突然转头往天津方向去了。 因为他接到了吴三桂的命令，让他来天津，有架打！ 苏克萨哈终于喘了一口气，稍作休整之后，连忙带着仅剩的十万余人回防京师。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他辛辛苦苦弄来的外籍军团已被鳌拜收入囊中。 洪兴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 尚之信终于在距离天津一百里左右的青县（今沧州市青县），追到了大本营。 这个节日，大家注定不能在家和家人团聚了。 没有国，哪有家！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 只有平定天下，才能好好和家人团聚。 尚之信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向吴三桂做了详细汇报。 吴三桂听了甚是高兴。 当初派他俩去的目的，主要是吸引清军视线，制造假象。 嘱咐他们完成任务之后就迅速渡河，跟上大部队，一起进攻天津。 没想到这俩人这么猛，不但超额完成了任务，还顺手把领导的任务也完成了。 这样的人，该加工资。 得知这次要捶蒙古鞑子和朝鲜军队，尚之信这个好战分子的眼神几乎也和耿精忠一样炽热。 鳌拜也大胆启用他俩去对付远道而来的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和朝鲜军队。 洪兴二年正月十六，影密卫来报，鳌拜的三十万大军此刻已经到达了文安（今廊坊市文安县）。 三十万人？ 吴三桂带来的明军也才三十万人，这些人他自己要留一部分打天津，那到底留多少呢？ 他想了想，决定拨十五万人给耿精忠和尚之信，自己留十五万。 这样再配合郑成功的十万水师，打个天津，应该不成问题。 把部队交给他俩之后，吴三桂还特意叮嘱他俩。 “此次敌众我寡，你们俩的主要任务是阻击敌人，不要让他们与天津的清军连成一片。切记，不可轻敌，也不可恋战，要时刻关注战场局势，随机应变。” “末将领命！” 两人领了调令出门。 很快，两人就带着各自的部队浩浩荡荡地朝文安进发。 解决了后顾之忧，吴三桂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攻打天津了。 第42章 天津之战 郑成功千帆竞发，漫江而来！ 他的舰队，早已配备了洪兴在广州机械制造局生产的先进武器弹药。 这次攻打天津，郑成功几乎是带了全部身家来。 当初攻打南京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出力，南京就顺利收复。 这也让他的水师这两年几乎没什么损失。 再加上郑成功这两年一刻不停地整顿队伍，制造器械，修补船舰。 他这支队伍，实力非常强大。 既然如此，这次天津之战，那必须好好展示一下大明水师神威。 装备精良，兵力充沛，船舰众多。 这是富裕仗啊！李云龙都没这么富过。 洪兴皇帝之所以一定要郑成功拿下天津，是因为郑成功船上拉着上百门红夷大炮。 这玩意儿咱们都知道，火力确实很猛，但就是太重。 机动性太差，不适合长途作战。 所以吴三桂率领的陆军基本上只配备了燧发枪，火炮。 只是简单的带了一些便于携带的小火炮。 那么运输火炮的任务，就交给了郑成功。 耿精忠和尚之信去阻击外籍军团，吴三桂没了后顾之忧，大军立刻朝天津扑来。 大战一触即发。 看到遮天蔽日的明军水师，清军二话没说，立刻开炮。 好家伙，比小别胜新婚的情侣还急！ 打水战，郑成功可是专家中的专家。 他并没有立刻还击，因为他知道，此刻清军弹药充足，冒险硬碰硬只会吃亏。 他把战舰罗列在大炮射程之外，派几艘小船拉着火炮形成移动炮台。 打一炮换一个地方，打一炮换一个地方。 用最小的代价消耗清军的弹药。 一开始清军没注意，看到明军火炮开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乱射。 可打着打着他们发现，他妈的，这些明军太狡猾了。 他们用一发炮弹就可以换清军几十发甚至上百发。 把清军当猴耍。 得知真相的清军也学着明军，你打一发，我就射一炮。 两边就像退休老大爷一样你来我回的打起了乒乓球。 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郑成功没心思跟他们耗下去。 这样打可不行，必须立刻改变战法。 吴三桂也急得不行。 因为他现在没事干了。 尚之信和耿精忠虽然去暂时拖住了鳌拜的外籍军团，可十五万人对三十万人。 那差距是非常大的，他担心万一这俩小子顶不住，那自己就腹背受敌了。 郑成功如果打不过开着船往海上一跑，天王老子来也拿他没办法。 可他吴三桂不行，到时候假如天津城里的清军蜂拥而出，鳌拜的外籍军团从后包抄。 前后夹击，那就危险了。 所以，天津必须速战速决，绝不能再拖了。 他给郑成功的使者带去他的信。 内容只有一条，强攻天津！ 吴三桂先想办法破城，郑成功火炮支援，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天津。 郑成功也知道情况危急，不得不改变打消耗战的办法，下令所有战舰前进。 掩护吴三桂破城。 洪兴二年二月，雪水初融，春寒料峭。 吴三桂十五万大军来到天津城下，开始攻城。 郑成功也毫不客气地把战舰往前开。 他把红夷大炮瞄准天津城内，火炮齐射，真理在天津城内遍地开花！ 一时间，天津城内一片火海，爆炸声此起彼伏。 城内的清军抱头鼠窜，四散逃跑，死伤无数。 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城墙上的清军也毫不犹豫立刻还击。 “砰……砰……砰……” “轰隆隆，轰隆隆……” 双方开始对射。 炮弹在天空来回画着弧线，义无反顾朝对方阵地飞射而去。 红夷大炮虽然准度差了点，但射程之内都是遮天蔽日的的明军，哪怕射一头猪过去，都能命中目标。 明军这边的情况似乎比清军还惨。 因为他们的船里，拉的几乎都是易燃易爆品。 只需要一个火星子，就能看一场免费的绚丽焰火秀。 很快就有几艘战舰起火爆炸。 船上的士兵炸死炸伤无数，很多还掉入海里，在水里不断挣扎，惨叫连连。 郑成功根本来不及去救那些落水的士兵。 因为清军的炮弹可不会因为你士兵落水就不射你。 反而炮火越来越密集，打的明军喘不过气来。 吴三桂也知道水军此刻正在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也命令士兵不顾一切，疯狂攻城。 他不断放火焚烧城门，挖地道，扒墙砖，竖云梯…… 清军也在城墙之上放箭，扔石头，开枪，…… 战斗打了一天一夜，双方损失惨重，可天津城依旧稳如泰山。 吴三桂心急如焚。 再不拿下天津城，再拖下去，战局对自己会非常不利。 夜里，吴三桂虽然也疲惫至极，但他的军帐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在和众将士开会讨论第二天攻城的办法。 这时候有人来报。 “王爷，有郑王爷密信，还带了些礼物过来。” 吴三桂有点不爽，这个时候送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呈上来！” 那士卒把郑成功的书信交给吴三桂。 “回王爷，郑王爷说你先看看信，礼物很重，请王爷移步。” 说着侧身掀开门帘，示意吴三桂出来看看。 吴三桂拿出书信扫了一眼，面露喜色。 他大笑道：“哈哈，真是瞌睡遇到枕头，合了老夫心意。走，大家都出去看看郑王爷的大礼。” 一群人朝军账外走去。 只见地上摆着几十个木箱子，箱子外还用牛皮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吴三桂示意打开。 一士兵马上用刀划开牛皮，打开箱子。 里面是一些黑黑的圆圆的球状物。 那使者拿起一个开始介绍。 “王爷，此物是炸弹，名为‘万人敌’，是当初皇上让郑王爷带过来的。此物威力很大，杀伤力惊人，郑王爷说破城可用此物试试。” 吴三桂拿起一个仔细观摩，随后疑惑道：“这小东西真那么厉害？” 使者没有辩解，而是拿起一个“万人敌”，走到百米之外的一堆石头面前，把“万人敌”塞进石头缝里。 点燃引线，快速跑到一块巨石后面躲避。 几秒钟之后，随着“嘣”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碎石乱飞，那堆石头被炸得粉碎。 碎石飞到百米之外的吴三桂等人面前，有的还击穿了军帐。 众人被这小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巨大能量的“万人敌”给惊到了。 这是好东西啊！ 但吴三桂明显很不高兴，他质问郑成功的来使：“他妈的，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害得老子损兵折将！” “王爷莫怪，这批炸弹是南京之战的时候就装备在船上了，可那时候王爷神威无敌，这炸弹就没用上。” 开始拍马屁了！ “直到今天被炸了几艘船才发现，所以郑王爷就立刻派属下给送过来了！”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行吧，那还等什么，让这批“万人敌”连夜加班吧！ 第43章 意难平 吴三桂立即让使者回去报告郑成功，他今晚要攻城，让郑成功做好掩护。 使者领命而去。 郑成功使者走后，吴三桂趁热打铁，紧急部署破城事宜。 洪兴二年二月五日子时，打了一天一夜的清军已经很疲惫了。 可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城墙上依旧守卫森严，时刻防备明军来偷袭。 “报，西城门发现一股明军小队，正在放火烧城门。” “报，东城门也有明军。” 天津总兵邓威听着士兵的汇报，紧皱眉头。 “操，大半夜的他们是不知道累吗？立即派人防守。” 一个时辰左右，士兵来报：“将军，明军已被击退，东西城门无碍！” 身经百战的邓威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两股明军很明显是来骚扰的，而不是来偷袭的。 他们这样大半夜来骚扰，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他吓得也不敢睡觉了，起身召集众将士来开会。 很快，守城的将领都来到了他这里，正在商量如何防守的时候，又有士兵来报。 “将军，北城门和南城门也发现了明军，规模不大，跟前两队差不多，不过也很快就被我们击退了。” 不对劲，相当的不对劲，这些明军到底要干嘛？ 他不敢怠慢，火速命守卫的各将领严防死守，他觉得明军今晚肯定要搞事情。 众将领命而去，在各大门加强巡防力量。 吴三桂在远处看着天津城墙之上火光流动，知道此次骚扰计划已成功。 想睡觉，没门，今夜你们就好好折腾吧，老夫要去睡觉了。 不过今夜巡防营的弟兄们要辛苦一下了。 吴三桂令巡防营加强巡防，时刻关注清军动向，然后让众将士抓紧时间睡觉。 不愧是猛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天色未明，明军悄悄起床，准备干架。 短暂休息过的明军精神振奋，干劲十足，这一次，有好戏看了。 一夜未睡的清军此刻正是最困的时候。 好多士兵在寒冷的空气里又累又困又冷，太难受了。 借着夜色和蒙蒙雾气，吴三桂派出四支小队继续去烧城门。 很快，东门，西门，北门，南门就传来响动。 清军以为明军来攻城，火速派兵去防守，没想到又是骚扰。 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伤了清军的心，疲惫的他们看到明军撤退之后，很多士兵再也扛不住了，索性席地而眠。 他们有的趴在城垛上，有的靠在墙根角，有的用武器撑着，眼睛一睁一闭。 最后还是闭上了。 就是现在！ 随着一声炮响，天津城东门被“万人敌”瞬间就炸出一个大口子。 随后，西门，北门，南门的炮声也接着响起。 原来，前两次的骚扰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骚扰而已。 吴三桂借着这两次骚扰，悄悄地把万人敌埋在了四大城门口。 其中，东城门是重点照顾对象，足足埋了几十个万人敌。 疲惫的清军没料到吴三桂还有这招，简单击退明军后，看到城门并未损坏，也就没有出城检查。 这才着了吴三桂这老狐狸的道。 听到炮声响的郑成功知道吴三桂开始攻城了，一声令下，上百门红夷大炮铆足了劲冲天津城狂轰乱炸。 明军如潮水般扑向东城门，用刀砍，用枪刺，用冲击车不断撞击东城门。 东城门摇摇欲坠。 清军被巨响吓醒，起身一看，好家伙。 密密麻麻的明军如蝇聚蚁附般朝城墙扑来，东城门已经快要被撕开了。 他们不得不拖着疲倦的身体起来反抗。 天津总兵邓威得知明军已经快要撕开东城门，吓得大惊失色。 他下令不顾一切守住东城门，不能让明军进城。 天津不能丢。 他一面防守，一面连忙派人去求救。 一队人去北京，一队人去找鳌拜。 鳌拜这次虽然带了三十万雇佣军打十五万的明军，可他打得很憋屈。 因为这些人毕竟不是自己的人，使着不顺手！ 蒙古军很凶猛不假，可他们只会横冲直撞地猛冲猛打，根本没什么章法可言。 朝鲜军那更不用说了，他们根本就是临时吃饭打电话——来凑数的。 没有一点军事素养，纪律差，战斗力弱，鳌拜都怀疑苏克萨哈是不是被朝鲜坑了！ 带着这些乌合之众和身经百战诡计多端的尚之信、耿精忠俩人打架。 优势并不在我！ 鳌拜他们惟一的优势就是人多。 双方就这样胶着在一块。 打又打不赢，撤也撤不走，两边都很急。 这时候，鳌拜也收到邓威的求救信，他正有气没地方撒呢。 “救援，救个屁，老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我拿什么救你！自己想办法去！” 他打发了邓威的使者。 此刻如果不顾明军，派兵救援天津，那以明军的性格，势必会在后面死咬不放，到时候更被动。 不救援的话，如果天津失守，北京就门户大开，明军就可以长驱直入，大清说不定就要完蛋。 鳌拜急得胡子都快要掉了。 在北京的康熙和一众大臣也时刻关注着明军的一举一动。 得知天津告急，康熙急忙让狼狈回京的苏克萨哈再度奔赴天津。 同时也令鳌拜速战速决。 北京至天津两百多里，快马加鞭的话，最少也要三日才可抵达。 希望天津能够撑三日，否则天津城破的话，苏克萨哈就没有来的必要了。 三日！邓威一日都撑不住。 头上有郑成功密密麻麻的炮弹，脚下有吴三桂黑压压的士兵，海陆空三位一体综合高效地攻击。 这火力，美军来了都直呼要不起。 洪兴二年六日下午，有士兵来报：“王爷，大喜，天津城东城门马上就要攻破了！” 吴三桂心情大好。 这神圣的时刻，他必须要亲自见证。 他不顾头顶的炮火和乱飞的箭矢，执意前往前线，亲自督战。 意外发生了。 不知道是哪位大聪明射出的箭，七拐八扭之后，竟然一箭射到了吴三桂的战马之上。 战马受惊，吴三桂跌落马下，被失控的战马狠狠地踩在了右腿之上。 吴三桂当时就背过气了。 唉！死神来临的时候，是不会挑好日子再来的。 命运有时候就喜欢在你不经意的时候，跟你开一个离奇的玩笑。 不会因为你生前有多荣耀就给你安排荣耀的死法。 就像华盛顿死于放血，晋景公死于厕所，张居正死于痔疮。 吴三桂死于马下！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第44章 将星陨落 随行的众人被这一幕吓呆了。 李定国当机立断，迅速把吴三桂移去营帐之内，派军医治疗。 并下令封锁消息，若有人胆敢胡乱传言，定斩不赦。 立即派人传李来亨，白文选，刘体纯等将领来军帐，有要事商议。 同时也派人给郑成功，把此事告诉郑成功。 主帅突遭不测，必须稳定军心。 眼下破城在望，若是乱了军心，只会功亏一篑。 得益于李定国果断的决策，吴三桂坠马受伤一事，并未外泄，明军继续攻城。 在等待其他将领来的过程中，李定国一步也不敢离开吴三桂。 经军医诊断发现，吴三桂右腿被马蹄从膝盖部位活生生踩断。 直接可以向上翻折90度，踩成了一个直角。 膝盖骨直接被踩碎了，血肉模糊，惨烈无比！ 那怕是见惯了生死的李定国也不忍直视。 很快，众将士也赶到了营帐外。 接到命令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吴三桂召见他们是要商议攻入天津之后的事宜。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的赶来。 来到军账外，发现有点不对劲。 只见吴三桂军账外每隔十丈就有一层士兵站岗，戒备森严，不许任何人靠近。 就连他们几人也是得到命令之后才能进入。 几人还大为不满。 这王爷什么时候开始搞这些排场了。 进去之后的众人看到昏迷不醒的吴三桂，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来亨急忙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李定国把情况简单的跟大家说了一下。 众人沉默。 最后，还是刘体纯忍不住。 “那现在怎么办？” 他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李定国没有回答刘体纯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定了定神，李定国问道：“何时能破城？” 白文选刚刚从东城门前线下来，他回道：“不出两个时辰，东城门必破！” “好，你们先下去，先拿下天津城，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 众人满怀心事撤出军帐。 诸将走后，李定国也出来，在军账外焦急地来回踱步。 不多时，军医出来。 “将军，王爷醒了，不过……”军医压低了声音，“不过王爷五脏受损严重，只怕情况不大好！” 李定国点了点头，一把掀开军帐门帘，冲了进去。 “王爷，王爷，你好点没？” 吴三桂微微睁开眼，看了李定国一眼后又慢慢闭上，有气无力开口。 “天津城攻下了没有？” “回王爷，不出两个时辰，天津城必破！” 李定国急忙把前线战况跟吴三桂汇报了一下。 隔了好一会，吴三桂才开口，声音依旧微弱。 “好，很好！攻破天津城，也算了了老夫一桩心愿，死也瞑目了！” 李定国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个一生征战无数的老人，此刻已经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老夫戎马半生，也死在马下，死而无悔了！” 李定国也有点动容。 “王爷，这次我们不但要攻破天津，还要一举拿下北京，一统大明江山！” 吴三桂艰难的睁开眼。 “我死后，部队一切交由你掌管，拿下天津之后，配合延平王直取北京，驱除鞑虏，一统大明！” “末将领命！” 吴三桂交代完之后就昏睡过去了。 李定国嘱咐军医全力救治吴三桂，虽然他也知道希望渺茫。 明军疯狂的攻城终于取得了效果。 清军损失惨重，渐渐不敌明军。 洪兴二年二月六日，在损失了五万多人后，天津城破。 清军不顾一切逃窜，此刻，苏克萨哈才来到半路。 李定国下令，入城后，投降的不杀，负隅顽抗的就不用客气。 兴高采烈地明军入城后到处抓捕清军，只要抓到，直接砍了。 很快，天津城破的消息就传到了鳌拜和苏克萨哈那里。 两人知道，大清这次是真的危险了。 鳌拜不敢恋战，立即带领雇佣军回防京师。 耿精忠和尚之信也接到前往天津的消息，没有追击鳌拜，率领部队带着缴获的物资赶往天津。 走到半道的苏克萨哈看到一路都是溃逃的清军，仰天长叹，也调转马头，火速往北京赶去。 清廷朝野震动，有人提议康熙皇帝尽快离开北京，要不然等明军攻过来的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 孝庄在朝堂之上呵斥众臣。 “鳌少保和苏太保此刻还在抵御外敌，他们誓死拼杀，一步不退！尔等不想着替皇上分忧，却想着逃跑，是何居心？” 这才稳住了混乱的朝堂。 郑成功也立即上岸，朝吴三桂军营赶来。 因为吴三桂受伤严重，李定国暂时没把吴三桂移去天津城。 众将士赶到吴三桂营帐，看着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吴三桂，心里五味杂陈。 李定国把战况简单的朝吴三桂汇报了一下。 “王爷，天津城已破！” 听到这个好消息，吴三桂艰难睁开眼。 这时候的他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他张了张口，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 李定国把耳朵凑过去，才勉强听清。 吴三桂用尽全身力气，才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字。 “好！” 随后，他们也没有打扰弥留之际的吴三桂。 众将领就在鳌拜旁边的营帐开会，商讨一下接下来要怎么走。 眼下清军兵力全部收缩至北京，算上八旗、宫廷禁军和外籍军团，少说也有五十万人。 而明军此刻手里才二十多万。 此刻攻打北京，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北京是京师，那是清廷最后的芳草地，他们必定会不计代价不顾成本地守护这片圣土。 要打，只能请皇帝从南京再派部队来增援。 几个人一合计，先不攻打北京，先把北京周边的地方吃干抹净。 让北京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候再一举击破。 同时，李定国也把此次天津大捷和吴三桂受伤之事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南京。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李定国派出去送的信还没到洪兴皇帝手里。 洪兴就五百里加急，给所有人送来了一个“大惊喜”！ 这个大惊喜让他们不得不放弃刚刚到手的天津，放弃近在咫尺的北京，放弃一统大明的最好时机。 下一次再来天津的时候，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到下一次。 吴三桂得知明军要撤军的消息，登时气绝身亡，享年五十。 他最终还是没能进天津城。 多年以后，白发苍苍的洪兴登上天津城楼，一个人在东城门上眺望远方。 心里五味杂陈。 第45章 有人敢造反 这次洪兴皇帝派来下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影密卫总指挥使，邓凯。 可见洪兴对此事的重要程度。 邓凯宣读完圣旨之后，李定国接过圣旨，一言不发。 众将士也和他一样，心情很复杂。 最终，还是邓凯先打破了沉默。 “诸位将士，此事皇上也是迫不得已。西南叛乱突起，如果现在不迅速平定，被清军抓住机会，和西南各匪首里应外合，那我大明又将陷入无穷的混乱之中！” 邓凯停了一下，扫了众人一眼，继续开口。 “诸位将士拼死才打下的疆土，不希望又拱手让人吧！” 营帐内静得像躺在一旁的吴三桂。 众将士缄默不语，空气中似乎只听得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原来，邓凯此次前来，是带着洪兴的圣旨，命令前线将士全部退兵，进攻西南。 因为西南有人造反。 是谁头这么铁，敢在这个时候给洪兴皇帝找不痛快。 这些人前面说过，是土司。 之前洪兴搞土地改革的时候，就是西南当地土司意见最大，闹得动静也最大。 他们拒不配合官府的土地改革政策，还煽动当地土着居民一起来对抗政府。 那时候的洪兴刚刚收复了南京，部队还在北伐，天下未定，也就没和他们计较。 因此，土地改革在西南各省土司管理地区，基本上执行不下去。 可没想到那些土司首领见洪兴皇帝似乎是一个软柿子，便邀约了众土司一起来捏洪兴。 他们按照各自管辖的区域，占山为王，打算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因为土地改革触及到了土司的利益，所以整个西南土司管辖地区，一呼百应。 揭竿而起，轰轰烈烈地搞起了造反运动。 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这才让洪兴动了杀心，所以他下令前线所有将士先撤回来。 攘外必先安内！ 见众人都哭丧着脸，年轻人耿精忠沉不住气了。 “你们都不说是吧！那我可说了。拱手让人？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众人看向耿精忠，知道这小子不但手上功夫了得，嘴上功夫也很厉害，连吴三桂都被他怼过几次。 “问题是，天津刚攻下，北京几乎是唾手可得，我似乎都感觉到我的刀已经放在玄烨小鞑子脖子上了，只要轻轻一拉，他的小脑袋就掉下来了。” 耿精忠眼睛直直地盯着邓凯，嘴上一直没停。 “现在撤军，我……我不甘心呐！” 说完后他长叹一声，像个小孩子发脾气一样转身背对众人。 这话还是得耿精忠来说，因为在其他人看来，他确实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嘛。 这一年，他才十九岁。 众人见耿精忠把他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又转头看向邓凯。 是啊，真不甘心啊！ 死了那么多人，打了那么多炮，花了那么多心思，连总经理都赔进去了。 说不要就不要，谁舍得。 就像你和你女友相恋五年。 你和她亲密无间。 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条战壕里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当然，也可能是一群人。 你不知道他们，但他们却变成了和你曾在同一条战壕里战斗过的兄弟。 头上的大绿帽子让你不得不离开相恋了五年的女友。 但你不甘心，你还是舍不得那些日日夜夜点点滴滴！ 邓凯心里也慌得一批。 因为来之前皇帝他并不知道天津已经破了。 洪兴想着天津这么难啃大家就休息一下，往西南方向走走，那里有几个不听话的小朋友需要打一下屁股。 但没想到吴三桂等人这么猛，竟然真的把天津这块硬骨头给啃了下来。 这就尴尬了。 撤军，不甘心！ 不撤军，抗命！ 这人生有时候他妈的真无奈！ 邓凯想了想，继续安慰众将士。 “大家别这样，建奴此刻不过是落日夕阳，他们蹦跶不了多久，就让他们再苟延残喘几日。等咱们回去打扫干净屋子，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李定国也知道此刻再耗下去也没啥用，起身做了个总结。 “大家下去准备一下，今夜有序撤军。但不可张扬，以防清军趁机搞事情。” 想了想，李定国又补充了一句。 “尚之信和耿精忠你俩殿后，注意安全。” “那天津城怎么办？”耿精忠话中有话！ 李定国看了邓凯一眼，邓凯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听见。 他又看了看诸将，他们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胡扯。 郑成功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有点晕船，我先去船上冷静一下！” 李来亨搂着刘体纯肩膀问了一个刘体纯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什么，老刘，你中午吃了啥？” 刘体纯没那几个老油条反应快，愣了一下。 “啊！哦……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还不错，一会儿咱去尝尝。” “好呢。” …… 哟，看这样子，很有搞头嘛。 “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定国掀开军帐，出门前丢了一句话给耿精忠。 “别太出格！” 耿精忠眼神炽热，笑而不语。 他给尚之信使了个眼色，一副今晚咱俩一起去干点男人都爱干的事的神情。 尚之信会意，两人相视而笑。 今夜，有人要遭殃了！ 洪兴二年二月十日，在攻下天津四日之后，明军开始撤离天津。 李定国和白文选带着吴三桂的尸首，率先撤离。 二月初的北方还很冷，吴三桂被冻得邦邦硬。 但因为路程遥远，怕出现什么意外，李定国路上丝毫不敢耽搁。 李来亨和刘体纯为李定国掩护，防止清军搞偷袭。 郑成功则退至海上，架好大炮，为陆军护航。 耿精忠和尚之信本来是安排他们殿后，但是看到大部队安全撤离之后，耿精忠的屁股就坐不住。 他先是在天津城到处埋炸弹，特别是那些红夷大炮，直接炸了。 炸完大炮之后，他又带着士兵到处放火。 但耿精忠没有乱烧民房和宫殿，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烧了意义不大。 他把目光锁定在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地方。 天津架阁库。 在洪武二十四年，明太祖朱元璋就下诏“置天下诸司架阁库，以庋案牍，仍设吏掌之”。 架阁库顾名思义就是以架阁的形式保存档案的库房。 架阁库是当时的综合性档案机构，这里面是天津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公文资料。 它涉及人口、户籍、刑狱、田地、赋税、地理等等。 耿精忠知道此次回了南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回来。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架阁库。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 第46章 班师回朝 焚烧架阁库的冲天焰火十几里外都能看得见。 爆炸声传到海上，郑成功知道耿精忠这小子应该是撤了。 他也下令，大军后撤，班师回朝。 焚烧完架阁库的耿精忠觉得还不过瘾，他打算叫上尚之信两人一起去北京来个一日游。 玩归玩，闹归闹，你要来真的，那我就不惯着你！ 尚之信可不想陪着他胡闹，这万一去北京被清军包了饺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尚之信的苦劝之下，耿精忠才恋恋不舍地回撤南京。 没事，耿精忠小老弟，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你先回去，以后你还会回来的。 等你以后回来的时候，天津又变成以前的那个天津了。 到时候你直接办理接管手续就行。 清军夜里看到天津烽烟四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把情况报告给了康熙。 躲在北京城的皇帝以及大臣们此刻早已是草木皆兵。 还以为明军烧了天津，要与北京破釜沉舟，决一死战了。 直到第三天，有大胆的清军来到天津才发现。 天津城里的明军消失了，天津已是一座空城。 清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何他们要放弃已经到手的天津。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大清最危难的时刻，总算过去了。 很快，清廷就收到消息，明军已经渡过黄河，返回南京去了。 鳌拜和苏克萨哈两人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劫，总算是熬过去了。 外患是解决了，可他俩的账却也越积越多。 特别是苏克萨哈，他对鳌拜的怨气愈发加剧。 自己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搞来的雇佣军，在手里都还没捂热乎，就被鳌拜截了胡。 这口气，他如何咽的下。 假以时日，他一定要让鳌拜付出代价。 明清两个政权此时终于暂时安定了下来。 这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清廷也不敢怠慢，迅速抓紧时间接管那些曾被明军攻占的地区。 纳入版图，恢复生产。 明军这次回撤南京，大军南下之际，直接把河北、天津等地的百姓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个干净，一根毛也没留给清廷。 导致清廷的官员来一看，傻眼了。 人呢？房呢？档案呢？ 成了正儿八经的光杆司令。 唉，虽然破破烂烂，但脆是脆了点，总好过没有。 洪兴二年三月（1663年），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 大明洪兴皇帝在南京城外迎接所有回来的士兵。 洪兴下令封赏诸将，犒赏三军，厚葬吴三桂。 洪兴得知明军已经攻下了天津城后又不得不放弃。 大腿都拍肿了。 草率了，草率了！ 吃了信息闭塞的亏。 要是能像以后一样有事打个电话就好了。 对于耿精忠在天津干的那些事，洪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烧了就烧了吧，清廷会想办法重建起来的。 到时候直接拿过来用就是了。 只是吴三桂的死，让他心疼不已。 他想起那年中缅边境，他和吴三桂的谈判。 那时候洪兴直截了当的告诉了吴三桂，顺治很快就会死，而且时间精确到年月日。 吴三桂以为朱由榔睁眼说瞎话。 因为那时候的顺治帝才二十三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候，根本不可能。 朱由榔没有跟他争辩。 而是继续告诉他，顺治帝死后，他四子玄烨继位，年号康熙。 这是一位在历史上确实也能彪炳千古的帝王。 只不过，这位帝王很不喜欢你吴三桂。 听到此处，吴三桂也很好奇自己以后的命运。 就像我们虽然对封建迷信，命运风水之道嗤之以鼻。 但现实中如有一个人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你以后的所有事，想必你也会放下碗筷认真倾听的。 吴三桂也一样。 “康熙长大之后，诛杀鳌拜、平定三藩、统一台湾、驱逐沙俄、北征塞外……” 讲到此处，朱由榔补充了一句。 “对了，平西王爷，平定三藩中的三藩，就是指你、靖南王耿精忠和平南王尚可喜！” 吴三桂脸色微变。 “你们仨，最后都死于康熙之手。你儿子吴应熊和你孙子吴世璠也没能逃脱。” 朱由榔没有理会吴三桂复杂的神情。 “还有一件事，你最后当了皇帝，不过只有五个月！” 朱由榔的每一句话都能在吴三桂的心里引发一场强烈的大地震。 “将军自以为智，而适成其愚；自以为厚，而反觉其薄。你好自为之吧！” 吴三桂不是傻子，失望这东西不会突如其来，而是一天天积累下来的。 自打降清之后，虽然满人授予他高官厚禄，可善于察言观色的吴三桂还是能察觉得到他们目光中隐藏着一丝轻蔑和不信任。 哪怕清廷把他封在离京城千里之遥的云南，可吴三桂依旧能感受得到那从北京射过来的，闪烁莫测的目光。 虽然他殚精竭虑地效忠，可那些满洲人似乎总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热情的外表下似乎总藏着深深的寒意，让吴三桂寝食难安。 谁让他是叛臣呢？ 朱由榔的话深深刺痛了吴三桂。 我已经是你们的一条狗了，你们让我咬谁我就咬谁，你们让我吃屎我就吃屎。 可最后，换来的却是上吊放血，剥皮下锅…… 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的一条路吗？ 是你们不让我活，那我也就只能把你们埋葬。 果然，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几乎和朱由榔说的一模一样。 吴三桂此后便死心塌地地跟着朱由榔。 从云南到南京，从永历到洪兴。 忠贞不二，从无异心。 朱由榔也非常信任他，把北伐的总指挥权大胆地交给了他。 此后，君臣不相疑。 吴三桂也不负众望，拿下天津，剑指北京。 如果不是马失前蹄，如果不是突发意外，如果不是箭矢乱飞……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五十岁的吴三桂倒在了天津城外的军帐里，他没能亲手把他恨之入骨的清朝埋葬。 在痛苦中，不甘中、悔恨中闭上了眼睛。 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最终用为大明战死沙场来替他曾经犯下的罪孽还了债。 南宋放翁有诗《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等他日一统大明天下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倘若我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第47章 土司小剧场 土司制度是元、明、清三朝在西南和中东南少数民族地区实行的一种管理制度。 土官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 这其中的土司又以贵州和云南最盛。 贵州实力稍强的土司基本上已经被剿灭了。 所以此次土司叛乱，以云南土司最为嚣张。 贵州历史上，曾经出现了过四大士司，他们奠定了贵州的版图基础。 他们分别是：水西安氏、思州田氏、播州杨氏、水东宋氏。 四大土司家族世代互为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又钩心斗角。 争夺势力范围，彼此防范，相互利用。 俗语说百年的朝廷，千年的土司，此言非虚。 在贵州这片土地上，这四大土司的寿命甚至比册封他们的朝廷命还长。 熬走了一朝又一朝，他们依旧屹立不倒。 其一，水西安氏。 出生最早，历史最悠久，大约跨越1400年。 往上可追溯到三国时期。 水西本姓为罗氏，明朝时期接受朝廷的册封改姓安氏。 三国时期，南中叛乱，在诸葛亮最着名的“七擒孟获”之战中。 安家先祖罗氏首领帮助诸葛亮战胜孟获，被诸葛亮册封为罗甸国王，世袭统治今天的贵州毕节地区。 说水西安氏大家可能不熟悉，但说另一个人，想必大家应该都听过。 她就是水西安氏史上一个非常有名的女子——奢香夫人。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凤凰传奇这首脍炙人口的《奢香夫人》，讲的就是她的故事。 奢香夫人是彝族土司、贵州宣慰使蔼翠之妻，1381年（明洪武十四年），蔼翠病逝。 因儿子年幼，年仅23岁的奢香承担起重任，摄理了贵州宣慰使一职。 奢香摄理贵州宣慰使职后，筑道路，设驿站，沟通了内地与西南边陲的交通。 巩固了边疆政权，促进了水西及贵州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 清顺治十五年（1658年）清军30万人分兵攻云南。 吴三桂率大部队路过水西，顺手就把水西给拿下了。 逼迫水西土司安坤降清，次年封为贵州宣慰使。 洪兴皇帝当初打在贵州的孙可望的时候，安坤又归顺明朝，此次叛乱，他没敢参与。 可能是被吴三桂打怕了。 要是安坤知道吴三桂已经死了，说不定他也要来凑凑热闹。 其二，思州田氏。 思州田氏始于隋朝时期，是贵州四大土司中控制面积最大的土司。 元末明初，思州分裂为思南、思州两部。 此后，两大土司征伐不断，几代人互相残杀不止。 永乐十一年（1413年），明朝趁机改土归流，废思州宣慰司、思南宣慰司。 设贵州布政使总辖，设流官，贵州行省由此始。 其三，播州杨氏。 播州杨氏形成于唐朝后期，是几大土司中经济、军事实力最强的土司。 着名的“钓鱼城之战”，大汗蒙哥被炮火击成重伤，不治身亡。 这其中也有播州杨氏的功劳。 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播州末主杨应龙发动叛乱，后被万历皇帝发动六省共24万军队拿下。 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役。 播州杨氏就此没落。 其四，水东宋氏。 水东宋氏起源于初唐，是四大土司中面积最小的。 1630年因叛乱被剿灭。 说完了贵州土司，我们再来说一说云南土司。 这次洪兴皇帝搞土地划分，意见最大的就是他们。 历史上云南土司实力跟贵州土司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其中纳西族木氏土司的丽江土知府、彝族左氏土司的巍山蒙化土知府、傣族那氏土司的元江土知府并称为“云南三大土知府”。 其一，丽江木氏土司。 丽江境内的土司制度始于宋末元初。 明洪武十五年（1382）归附明朝，朱元璋赐姓木。 吴三桂降清后，率兵扫荡云南，木懿像元朝时的祖先一样，率先投诚，获准继续世袭丽江土知府。 后来被吴三桂抓去昆明，狠狠地勒索了一番。 这时候的木府，实力早大不如从前了。 所以他就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这次借着划分土地的时机，联系巍山左氏土司想梭哈一把，看看能不能单车换摩托。 其二，巍山左氏土司。 宋至元，巍山由大理的段氏白蛮统治者镇守。 明初，明太祖朱元璋派大将傅友德、沐英、蓝玉率大军西征云南。 彝族首领左禾率领部众投降明军，协助明军平定巍山。 帮助傅友德、沐英讨平了大理统治者段氏的势力，立下功勋，受到奖赏。 明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巍山沿袭元治为蒙化州，推行土司制度。 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朝廷封左禾为土知州。 同时授给土知州大印，并准许他的后代世袭土知州官职，左禾成了蒙化左氏得到朝廷御封的第一代土司。 清顺治十六年（1659年），清政府派大将军信郡王铎尼平定云南，巍山左土官左星海又率领部下投诚归附。 左氏土官继续得到了清王朝的任用，仍被封为世袭土知府。 此次叛乱名单上，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其三，元江那氏土司。 元江土知府那嵩，和黔国公沐天波是亲家。 世代忠于明朝。 吴三桂当初大举进攻云南的时候，其余土司相继投降。 唯有元江那氏土司联合李定国誓死抗清。 吴三桂恼羞成怒，奋力强攻，元江陷落。 那嵩一家登楼自焚，以身殉国，满门忠烈！ 除了他们仨，还有着名的“三宣六慰”（宣抚司、宣慰司）。 宣慰司、宣抚司是明朝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立的自治机构。 任用土官，因俗而治，授予土官以很大的权力，有一定的民族自治色彩。 “三宣”是指南甸宣抚司、干崖宣抚司、陇川宣抚司。 六慰指车里军民宣慰使司、缅甸军民宣慰使司、木邦军民宣慰使司、八百大甸军民宣慰使司、孟养军民宣慰使司、老挝军民宣慰使司。 三宣六慰的范围除了国内部分外，大致还包括今缅甸那加山脉、亲敦江和伊洛瓦底江以东地，泰国和老挝的北部。 遗憾的是，明朝中后期之后，“三宣六慰”只有三宣还属于明朝。 好在缅甸已被洪兴皇帝收归国有。 而“三宣”这次也不甘寂寞，也起兵响应木懿和左星海。 整个西南和西北被他们几个搞得乱成一锅粥。 是时候好好敲打敲打了。 第48章 红烛昏罗帐 对于朱由榔来说，云南几乎是他再生的故土。 他对这片土地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永历十三年（1659年），朱由榔逃到腾冲。 饥肠辘辘的他吃了一碗腾冲本地不知名的食物。 感叹道：“真是救了朕的大驾。” 此后，腾冲美食上便有了“大救驾”这一道文化美食。 也就在他逃入缅甸的前几天，一个现代人任可意外穿越到了他身上。 获得新生后的朱由榔，面对的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南明朝廷、是杀气腾腾的清朝追兵、是死到临头还要内斗的众臣。 他立即收众将、惩奸邪、杀小人、稳定军心。 吴三桂及清军进入云南之后，大肆抢掠，奸淫杀戮，惨不堪言。 无处不遭兵火，无人不遇劫掠。 随着朱由榔劝降吴三桂，收复云南。 整个云南大地才有了一丝喘息。 四年后，洪兴皇帝终于把满清鞑子赶到了黄河北岸。 可回过头发现，那个让他重获新生的云南，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云南，此刻正被人蚕食，分裂。 这如何不让他心痛。 其实，历史上从明朝中后期就已经在西南地区施行“改土归流”政策。 有的改了，可有的因为很多因素，改了跟没改没什么区别。 有的土司在当地依旧有极高的声望。 许多土民只知土官不知朝廷。 这次土地划分，洪兴皇帝想着云南当初抗清有功，又惨遭清军几番荼毒，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他们得寸进尺。 我要，我要，我全都要！ 吃相有点难看。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不能抢！ 不听话，那我就打到你听话。 有功劳是一码事，但居功自傲反噬其主，那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洪兴二年五月（1663年），皇帝朱由榔集结了十万大军，亲征云南。 主帅李定国，毕竟他也在云南混过几年，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副将白文选和刘体纯。 洪兴皇帝这次没让李来亨、尚之信以及耿精忠他们来。 毕竟清廷还在北方虎视眈眈，万一都出来了被他们钻了空子，那就糟糕了。 得让他们守家。 还有一个人，洪兴也没让他闲着。 临行前，洪兴皇帝把郑成功叫来。 “延平王，听说你对台湾很感兴趣？” 郑成功的心猛然收紧。 因为据他所知，在他去攻打天津的时候，外面有风言风语在传，他郑成功想去台湾岛自立门户。 此时皇帝突然发问，难道要来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郑成功吓得“扑通”跪下。 “回皇上，老臣世受皇恩，誓死效忠陛下，从未有过异心。” 洪兴皇帝看到郑成功一下子反应这么大，没缓过来。 不就是打个台湾吗？至于这么激动？ 随即想起来，锦衣卫之前给他汇报了一件事。 事情的内容就是外面谣传郑成功想去台湾自立山头。 洪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南明当初为何内斗不止，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搞得君臣相疑，所以最后大伙都玩完。 洪兴呵呵一笑。 “延平王，你误会朕的意思了。” 郑成功不解。 洪兴起身把郑成功扶了起来。 “朕的意思是，此次我亲征云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好好操练水师，等朕回来之后，朕要你亲率水师，拿下台湾！” 郑成功确实对台湾很感兴趣，不过那时候是眼看复国无望，才想着退居台湾，徐徐图之。 可如今明朝一统天下指日可待，收复台湾之事，郑成功也就没提。 没想到皇上也感兴趣，这可就挠到了郑成功的痒处。 “谨遵圣谕！” 洪兴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北伐之事，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你先取台湾。朕知道满清鞑子与你有杀父之仇，你放心，此仇必报。” 说到父亲郑芝龙之死，郑成功脸色未变，淡然回答。 “回皇上，驱除鞑虏，兴复大明是臣的使命，至于吾父之死，天也，命也，臣只有缟素复仇，以结忠孝两全之局耳。！” 这个回答让洪兴很意外，不过想想也释然了。 因为郑成功的老爸郑芝龙，干了一件让郑成功脸上蒙羞的丑事。 他投降了清朝。 儿子誓死抵抗侵略者，父亲转头就投降侵略者，当起了汉奸。 这让郑成功气得真想当场就抽刀宰了他这个不听话的老爸。 郑成功苦劝无果之后，遂至孔庙焚儒服，大哭。 他对自己的父亲说：“若父亲一去不回，孩儿将来自当为父报仇。” 后率部出海，继续反清。 既然忠孝两难全，那我就好好尽忠吧！ 你死了，我会替你报仇的。 很无奈，很绝望，可又无法改变。 这他妈就是生活。 后来，清朝招抚郑成功不得，遂将郑芝龙入狱。 永历十五年（1661年）郑芝龙在北京一家老小全部被诛杀。 郑成功退下之后，亲征云南的各项事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此时太子朱慈煊（1648年生）已经十五岁了，比北京城的康熙（1654年生）还大了六岁。 这个小崽子十四岁之前跟着他爹过的都是颠沛流离的生活，见了很多人间疾苦。 想必以后应该会是一个体恤民情的好皇帝。 所以，此次洪兴离开南京，他很大胆地让太子朱慈煊监国。 让王兴、张煌言等人辅佐。 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了，要不然以后可能打不过黄河北岸那个小鞑子。 后世而来的洪兴很清楚，那个小屁孩可不好对付。 事情安排了差不多之后，洪兴终于可以在离别之前和顾念之团聚一下了。 这个时候去看美人，大家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洪兴火急火燎地跑到顾念之寝宫，她已等候多时。 见到皇帝，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地就进了房间。 红烛昏罗帐，今宵夜漫长。 一番缠缠绵绵之后，顾念之躺在洪兴怀里娇嗔道。 “皇上，听说云南的女孩子会下蛊，你小心别被她们迷住了。” 洪兴用食指缠住顾念之的头发玩转圈圈。 “她们要是敢对朕下蛊，朕就敢把她们都收了！” 顾念之有些醋意，转过身去。 “哼，不理你了。” 洪兴哈哈大笑，抽出转圈圈的手，凑到顾念之耳边。 “朕会跟她们说，朕早就被你迷住了！” 顾念之听得两腮潮红。 洪兴趁顾念之不注意，迅速伸手往被窝里探了一把。 顾念之吓得急忙裹住被子。 洪兴露出心满意足地笑容，起身出了门。 第49章 一路向西 这次云南平叛，洪兴看似很急，其实他一点也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那些叛乱的土司并不是铁板一块。 人人心怀鬼胎。 云南土司众多，几乎一个山头一个土司。 每个土司之间常年都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征伐残杀不断。 这次能闹这么大，主要是丽江木氏和巍山左氏带头。 当初清军攻进云南的时候，他们两家顺利投诚，所以实力基本上没受多大影响。 其余的就不行了，清军烧杀抢掠，所过之后，一片焦土。 这些小一点的土司实力大损，在木氏和左氏的胁迫之下，不得不参与叛乱。 这些信息，云南巡抚袁懋功早已在叛乱之初就快马加鞭汇报给了在南京的洪兴。 南京到云南，两千多公里。 带着十万大军千里奔袭，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能赶到云南。 路途遥远，洪兴担心云南再生变故，遂命李定国率大军先出发。 他自己则乔装打扮一番，变身镖局镖师，让影密卫以及随行众人跟着他一起学着日后的康熙微服私访。 这个举动遭到了众臣一致反对。 理由很简单，这不胡闹嘛！ 堂堂大明皇帝竟然化身镖师，还要去到云南那么远的地方，要是路上出了事可怎么办。 洪兴没有理会众臣的反对声。 他让影密卫、锦衣卫三百多人化装成押运镖物的镖师，随他一同前往云南。 当然，为了路上安全，他们此次运送的镖物，除了必备的生活物资，其余几乎都是武器和火药炸弹。 为了保险起见，洪兴还另外安排了一队一万余人的人马跟在他们后面。 洪兴此次微服私访，旨在暗查民情。 因为他知道，居庙堂之高是根本无法体会到民间疾苦的。 平定南方已经有一年了，土地划分政策下去之后，全国各地呈上来的奏折显示一切顺利。 这让洪兴起了疑心。 一个班级五十多个人分个座位都能争个面红耳赤。 他不相信全国各地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人口，就云南这一朵独鸡枞？（注：独鸡枞，云南俚语，指出头鸟，出风头，标新立异） 这次微服私访，定要查个明白。 洪兴二年五月六日（1663年）破晓时分，这支特殊的运镖队伍借着清晨的薄雾，正式启程。 他们打算出南京，经湖广（今湖南、湖北），过贵州，到云南。 按照洪兴的要求，一日之后，暗中护卫的这一万余人马，也焦急的追寻着皇帝的脚步，一路向西。 每到一地，办事效率极高的锦衣卫就会把他们调查好的报告呈给洪兴。 这一路下来，在土地划分这件事上，虽说发现了一些小问题，但都无伤大雅。 连年的战乱，导致很多地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人少了，地就多了，划分起来也就没那么多问题。 承平日久，让皇帝朱由榔开始放松警惕。 没想到，在进入湖广不久之后，洪兴皇帝的这支运镖队伍，就被人盯上了。 洪兴二年六月初，运镖队伍一行人到达辰州府（今湖南沅陵县）附近的一个山坳，被一伙手持砍刀的山贼堵住了去路。 这股山贼大概有五六百人。 影密卫众人正要迅速朝皇帝靠拢，做好防御姿态。 却见洪兴暗中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一切照旧。 化装成总镖头的何其幸上去询问。 “不知是哪路好汉在此地摆摊，我等初入贵地，若有不合规矩之处，还请海涵！” 边说边给带头堵路的男子双手奉上一锭银子。 那男子大刀插地，满脸横肉，接过银子后在手里掂了掂。 随手抛到身后的随从手里，啐了一口。 “就这点，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 何其幸咬着牙，但仍然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 “这位爷，这次运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破玩意，入不了您的法眼。您高抬贵手，放小的过去，小的定有重谢。” 说着，又送上一锭银子。 这次，为首的男子并没有去接，而是贪婪地看着那二十多箱镖物。 身后的随从替他接下银子。 那男子收回目光对着何其幸笑盈盈开口。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把东西放下；第二，我帮你们把东西放下。” 看来这帮山贼这次是吃定这趟镖了。 杀人如麻的影密卫众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一个个攥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这群不知好歹的山贼。 见此情景，洪兴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抓起来吧！” 妈的，等的就是这句话。 影密卫急不可耐地抽出藏在马车上的大刀猛扑了上去。 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贼。 何其幸揪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贼首丢在了洪兴面前。 那贼首知道今天是踢到钢板了。 跪在地上哭喊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是良民，大大滴良民！第一次干这种营生。” 何其幸在后面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 “良民？你见过拦路抢劫的良民吗？” 那贼首有些眼力劲，猜到面前这个中年男子估计就是总镖头。 急忙朝洪兴不住地磕头。 “大爷，大爷，我们是附近的村民，因为实在是没吃的了，才落草为寇，求大爷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 贼首的这句话引起了洪兴的警觉。 “你说你们没有吃的？皇上不是重新给你们划分土地了吗？” 看到洪兴开口，这贼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爷有所不知，天高皇帝远的，朝廷划分土地的政策到我们这里只剩一纸空文。” 洪兴不解，疑惑道：“一纸空文？” “是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划分土地这事！是落草之后才从过往的商旅口中得知。官府只是把我们叫去，拿出他们准备好的地契，强迫我们签字画押。” 何其幸又干了他一脚。 “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干这事吗？” 洪兴瞪了何其幸一眼，吓得何其幸不敢再放肆。 “我们每个人头上都有好几亩土地，可那只是做给上面看的漂亮账，实际上地都是那些老爷的，我们基本没有。我们一年四季种的粮食，地主拿一次，朝廷拿一次，最后剩下的，寥寥无几，根本无法吃饱！” 听着贼首的话，洪兴皇帝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他看了看这些落草为寇的人。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里拿的基本上都是农具，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无助。 看来他们业绩也不太好。 洪兴临时决定，先不走了，在辰州府住上几日，感受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 第50章 杀了几个人 洪兴火速派人给前面的李定国和后面的预备队传信。 命李定国全权处理云南土司叛乱之事。 让后面的预备队率兵迅速前来辰州府，有活干。 一路上，洪兴从那不得已落草的民夫口里得知，此次土地划分弄虚作假的始作俑者，是辰州知府苏立。 他联合当地土司，胆大包天，私吞良田。 逼得当地农民不得已落草为寇，上山为匪。 洪兴皇帝听得一阵火大。 当初有人贪污抚恤银，他抓了一些，杀了一些，剩下的全部送去打螺丝。 此事才过了不到两年，又有人打土地划分的主意。 还真是杀不尽的贪官。 一行人加快速度，目标辰州府衙门。 路程不远，两个时辰之后，这支特殊的镖局就到了辰州知府衙门。 洪兴让那几百人村民在门口等候，他带领他的人马，直闯知府衙门。 门口的保安看到衙门门口一下子围了那么多人，感觉事态不妙的他们很熟练地准备关门。 何其幸一脚踹开大门，带领十几个人就冲了进去。 洪兴命人把知府衙门包围了起来。 他在几人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衙门。 辰州知府苏立还没反应过来，何其幸的大刀就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懂事的何其幸还贴心的把苏立的官帽摘了下来，扔在案桌上。 苏立不愧是老油条，短暂的慌乱之后他就镇静了下来。 只是他有点纳闷，附近的各路土匪恶霸他都熟啊。 都打点过了，前几天都还一起喝花酒呢，这路是哪里来的神仙。 不解归不解，看到脖子上的大刀，他还是很有礼貌。 “不知各位是哪路神仙，苏某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何其幸也是嫉恶如仇之辈。 “哪路神仙？你看好了，我们是来摘你脑袋的！不是神仙。” 说着何其幸便露出了身上的令牌。 这令牌苏立不太熟，但他识字。 只见令牌上赫然写着“影密”两个字。 大明的官员都知道，皇上身边有两个非常恐怖的特务组织。 一个是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螳螂腿，马蜂腰，辨识度很高。 这个他熟得很，因为这个大明特产，已经传了两百多年了，名声在外。 另一个是皇帝新创立的“影密卫”，这些人没有锦衣卫那么张扬。 他们常年一袭黑衣，唯有一块写着“影密”的令牌能辨别他们的身份。 这个神秘组织创立的时间不长，但权力和实力却非常可怕。 特别是在战争中，他们就像影子一样，无孔不入。 很多时候，敌人首领都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他们摘了。 苏立一下子就没了刚刚的傲气。 “苏大人，好大的胆子，连朕的主意也敢打，你这个脑袋好像很不听招呼！” 洪兴边说边大步走进来。 苏立脑子一片浆糊。 皇上不是随李定国去云南平叛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是？皇上？” 苏立还是不敢相信。 “大胆！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暴脾气的何其幸一脚就把苏立踢翻在地。 洪兴坐在公堂之上，看着案下刚刚还高高在上的苏立，叹息着摇了摇头。 “苏立，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苏立此刻在飞快思索着。 知罪？什么罪？哪一个罪？ 是强抢民女？私吞粮饷？欺上瞒下？弄虚作假？ 这些算有罪？ 以前大家不都这样干吗？ “回皇上，臣知罪。” 洪兴很意外，这么快就招了，太没游戏体验感了。 “臣不知皇上微服私访，有失远迎，请皇上治罪！” 苏立装傻充愣。 这个回答让洪兴皇帝的血压瞬间就飙升了起来。 情急之下，他忘了案桌上的惊堂木，直接用手猛拍案桌，因为用力过猛，手掌都拍麻了。 疼得他右手直哆嗦，这让他火气更大。 “给朕打！” 要不是有失体统，洪兴早就跳下去参与殴打苏立了。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洪兴用左手拿起惊堂木叫停了这场大家喜闻乐见的打人活动。 这时候，随行的人员也已经把此次划分土地的册子呈了上来。 洪兴翻看着这些写得很漂亮但却没落实下去的“一纸空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大人，这次知道错在哪里了吧。” 这些训练有素的影密卫打起人来那可不会跟你开玩笑。 苏立被何其幸揪住头发从地上拽起来跪好。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被打懵了，头发凌乱，眯闭着眼，血从额头上滑下，地上一片血污。 着实打得不轻。 何其幸看苏立半天没反应，随手拿起旁边的茶壶，从苏立头上就浇了下去。 这壶茶是苏立刚刚泡好，准备享受惬意的下午时光。 但是热茶还没喝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 何其幸让他喝上了，不过是从头顶喝的。 茶水很烫。 滚烫的茶水碰到新鲜的伤口，那种钻心的、火辣辣的、痛不欲生的感觉，让苏立的惨叫声像一颗炮弹一样在宽阔的大厅里撞来撞去。 看到苏立躺在地上扭曲的惨状，洪兴也有点不忍直视。 心里暗道：何其幸这王八蛋真不是人。 苏立的眼神瞬间就清澈了。 他伏跪在地，哭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我说，我全说！” 苏立是一个过日子精打细算的人，每花出去一笔钱，他都要写在日记里。 正经人谁写日记！ 不过他这个好习惯让洪兴皇帝省了不少麻烦。 很快，苏立的日记本就被呈到了皇帝面前。 “某年某日，天热，不能做事，喝茶消遣。” “某年某月，画舫观景，勾栏听曲。” …… 前面记载的都是一些个人琐事，后面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苏立把每次收的钱都记录在日记里。 细数了一下，竟然有两百多万两白银。 这么多银子里，不知又有多少冤魂在呐喊。 有了这本账本，洪兴顺藤摸瓜，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五日之后，那些盘踞在辰州府大大小小的收受贿赂之人都被拿下。 该杀的杀，该判的判。 那些被占了土地的百姓，洪兴也把土地悉数还给了他们。 曾经被逼上梁山的百姓得知皇上替他们拿回了土地，也纷纷下山。 有些冥顽不灵的土匪，洪兴也没跟他们客气。 直接让预备队进山剿灭之。 至于苏立，洪兴就没打算放过他。 很快，苏大人就被斩首示众。 民众一片欢呼。 俗话说，当你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只蟑螂。 洪兴也明白这个道理。 处理完此事之后，他给在南京监国的太子朱慈煊去了一道旨。 让他好好查查土地划分这件事，看看还有多少猫腻。 洪兴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善后，他要抓紧时间赶去云南。 准备启程之际，又有锦衣卫来报。 四川有人搞事情。 哪还等什么，走，去四川看大熊猫、吃火锅去。 第51章 发了一笔横财 不过，与辰州府不同的是，四川这次不是有人造反，而是有人发现了宝藏。 据说，这次的宝藏非常丰富，保守估计有两三个尚可喜那么多。 一个尚可喜约等于一千万两白银。（详见16章） 都知道四川是天府之国，可连年战乱之下，怎么会有那么多财宝。 这就不得不提到咱们之前说过的张献忠了。 他在进入四川之前，就搜刮了无数金银财宝。 金银上百万，载车数百辆。 随后，他在成都登基成为大西皇帝，改元大顺，以成都为西京。 当了皇帝之后的张献忠，只专注干两件事。 一是杀人，二是抢完人后再杀人。 关于张献忠杀人之事，实在是罄竹难书。 你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种杀人方式，他都干过。 据说张献忠长得有点对不起观众。 所以，他对漂亮女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报复心理。 他曾说过：“天下事皆妇人所坏。” 行军途中，有部下献给他美女，他留宿几次后就直接拖出去杀了。 攻克黄州之后，他把全城女性都抓来。 挑出那些年老的和貌丑的，把她们放了。 剩下那些年轻漂亮的，喜欢虐杀的张献忠并没有直接杀死她们。 而是把她们全部拉去工地搬砖。 命令她们拆城墙。 这些女子平时哪里干过这些粗重的活。 一个个手指被磨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张献忠就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许多女子因为不堪重负，直接昏厥在城墙之下。 等城墙扒完之后，张献忠又毫不犹豫地把她们都杀了。 至于劫掠，那就更不用说了。 李自成他俩基本上都把全国的财物都搜刮殆尽。 张献忠攻占重庆，瑞王朱常浩被俘后遭分尸而亡，所有财物被张献忠收入囊中。 蜀王朱至澍（shu），明朝第十三代蜀王。 他祖上是朱椿，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子。 得益于明朝的养朱制度，蜀王上百年积累的财富，让他富得屁股流油。 张献忠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类人。 很快，张献忠就找上门来。 惊慌失措的朱至澍带着家眷投井自尽。 张献忠把他的尸首捞上来，砍成几块，扔进江中喂鱼。 财物悉数落入张献忠手里。 这还不够。 张献忠还派出军队从四川各地的富商大贾处掠取钱财。 为了防止手下将士染指，视财如命的他还立下极度残忍的规矩： 若私藏金银一两，斩全家；私藏十两，本人剥皮，斩全家。 后有人讽刺道：“明始于剥皮，而终于剥皮。” 始于剥皮，说的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把丞相胡惟庸皮剥了，制成稻草人，全国巡演，以示警戒。 据说“剥皮填草”这个主意还是胡惟庸给朱元璋提的。 朱元璋觉得很不错，就用在了胡惟庸身上。 果然不错。 积累了如此多的财富，可张献忠有钱却没命花。 在清军重重包围之下，张献忠把载着无数金银财宝的船只全部凿沉。 最后被一箭射穿了头颅，结束了他罪恶滔天的一生。 他的所有财宝就此下落不明。 此次洪兴得到消息，有人发现了张献忠藏的财宝。 并且想偷偷地占为己有。 这些民脂民膏应该从群众来再到群众中去。 再说了，目前唯一有资格收下这批财宝的人，只有大明皇帝朱由榔。 其他人，你就别惦记了，小心锦衣卫半夜敲门送温暖。 洪兴一行人快马加鞭，火速朝四川赶去。 最初发现这批财宝的人，只是一些渔民。 他们在岷江打渔的时候，无意间打捞上来一些金银器皿。 消息传出去之后，很多人蜂拥而至。 后来，有人打捞上来了大量金册、印章及钱币。 上面印有“西王赏功”字迹。 “西王”，就是张献忠。 这就更加让人确信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张献忠宝藏。 四川知府杨昊当机立断，把那些疯狂打捞的人抓了起来，封锁发现金银的区域。 打着官府的旗号，挂羊头卖狗肉，打算自己打捞后把这些财宝运到自家屋里。 这么大事的，这么多的财宝，谁见了不眼红。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洪兴皇帝的耳朵里。 洪兴二年六月中旬（1663年），“洪兴镖局”一行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四川知府衙门。 知府杨昊竟然没在办公室办公。 想都不用想，这孙子肯定是翘班去摸黄金去了。 洪兴笑了笑，摸吧，你多摸点，省得我自个儿摸。 到时候我直接拿过来就行。 一路奔袭，“洪兴镖局”众人累得不行。 他命人去给杨昊传信，顺便好好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要不然一会儿搬不动东西。 正撅着腚专心致志摸金的杨昊得知皇帝邀请他回去喝茶的消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水里。 来不及收拾打扮，提着裤子马上就往知府衙门冲。 吃饱喝足的洪兴闲敲棋子等着杨昊。 一进门，狼狈不堪的杨昊看到影密卫明晃晃的大刀，就知道今天估计是吃不上热乎饭了。 他扑倒在洪兴面前。 “不知皇上突然驾到，臣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洪兴看着满身泥污的杨昊，一脸嫌弃。 “杨大人，摸到啥宝贝没有，给朕瞅瞅！” 杨昊早吓得心都不在肝上了，但他还是嘴硬。 “回皇上，没摸到啥！不是，臣发现反贼张献忠的财宝，正积极给皇上打捞。” 这拙劣的演技看得洪兴三叉神经疼。 “行了行了，都现在了还装，你是不是想让我敲打敲打你一番你才肯说。” 何其幸抽出大刀，朝杨昊走了过去。 在真理面前，杨昊一下子就乖巧了许多。 也不敢再隐瞒，把此次打捞沉银的情况详细向洪兴作了汇报。 此次打捞之地，确实就是张献忠当初沉船的地方。 没想到杨昊已经在湍急的岷江中打捞出了上百万财宝。 如果是枯水期，那这个数字还要翻好几倍。 洪兴皇帝兴奋不已。 此时正是到处需要花钱的时候，有了这笔钱，自己就可以好好的开展自己的事了。 他先不治杨昊的罪，命他继续打捞，并派重兵把他块区域围了起来。 那是我的钱，你们谁都不能打主意。 杨昊气得都快要哭了。 他辛辛苦苦打捞上来的东西，都还没捂热，就给他人做嫁衣。 但看到影密卫手里的大刀，他脑袋里的想法瞬间就没了。 洪兴把这批已经打捞上来的财物，一个子也不剩地全部打包带走，继续往云南赶去。 因为李定国来信，他的云南平叛之路，很不顺利。 第52章 剿灭左氏土司 到达云南之后，李定国也收到了皇帝的来信。 也就没管四处游荡的洪兴，专心致志平叛。 云南巡抚袁懋功把那些造反的少数民族描述得如鬼魅一般可怕。 他们在山林里来无影去无踪，拿着他们的鸟枪到处放冷枪。 在左氏土司首领左星海的带领下，他们一度想打云南府（今云南昆明）的主意。 这让不善作战的袁懋功吃了不少苦头。 李定国了解了基本情况之后，决定还是按照皇帝“恩威并施、剿抚齐下”的方针来收拾左星海。 他派人给左星海送去劝降信。 左星海知道李定国的威名，心里开始打了退堂鼓。 不过，丽江木氏土司首领木懿派来的使者很及时地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 木懿告诉左星海，让他不用担心李定国的大军，因为他们又新增了一个盟友。 至于盟友是谁，木懿并没有明说。 除此之外，木懿还给左星海送了几箱银子。 见钱眼开的左星海瞬间来了精神。 盟友不盟友的咱以后再说，你给我送钱，我们就是好兄弟。 想到自己左氏一族传承两百多年，哪一天不是过着土皇帝的日子。 如今明清两个政权征伐不断，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还要划分我的土地，从我家里把我的粮食搬到你家里去！ 真是做梦想屁吃。 左星海为了能保住自己土皇帝的优越生活，决定跟李定国死磕到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左星海至今没搞明白顿顿吃和一顿吃的区别。 当然，他的顽强抵抗也给李定国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吴三桂当初之所以能荡平云南，靠的是强有力的屠杀和镇压。 不听话的不啰嗦，直接大棒子伺候。 李定国不一样，他要的不是一个废墟般的云南。 他要的是能歌善舞，各民族像石榴一样团结在一起安居乐业的云南。 在洪兴皇帝“恩威并施、剿抚齐下”方针之下，李定国打起来有些掣肘。 很多时候几乎是像哄小孩一样哄左星海。 李定国笑眯眯：左哥，你别在山里猫着了，你出来，我买棒棒糖给你吃。 左星海面无表情：我要买gtr。 李定国心平气和：山里蚊虫多，你出来，别闹了，我给你买棒棒糖，带你去玩滑滑梯。 左星海面无表情：我要买gtr。 李定国咬着后槽牙：好，只要你出来，我给你买棒棒糖，带你去玩滑滑梯，再给你玩五块钱的摇摇车。 左星海大声咆哮：我要买g……t……r…… 田文静，我操…… 这个时候，饶是修养很高的李定国也坐不住了。 谈了一次又一次，左星海那个榆木脑袋一直冥顽不灵。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巍山左氏土司，我李定国吃定你了，耶稣也留不住，我说的。 不拿下你这个刺头，其他人看到自己当老板这么爽，个个占山为王，这还得了。 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不是你左氏土司的天下。 皇上的方针是剿抚齐下，我抚了，没抚下来，那就只能剿了。 李定国直接把十万大军拉到巍山，不顾一切进攻左星海。 云南山高林密，荆棘丛生，情况复杂，打起来非常吃力。 常常是明明在这座山能听到对面那座山上人的说话声，可望山跑死马。 这十万大军进了大山，犹如泥牛入海。 本地的少数民族很多都是打猎的高手。 打人跟打猎一样，区别不大。 他们埋陷阱，设机关，放毒箭，依托有利地形开展游击战，让李定国栽了个大跟头。 李定国军队损失惨重。 十万人的队伍连左星海屁股都没看到，就被左星海留下了一万多人在大山里仰面看云。 更可气的是，木懿趁着李定国焦头烂额之际，也来凑热闹。 他派出木府一支两千多人的部队，在后方骚扰李定国。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来让李定国吃苍蝇的。 他们打完就跑，发现没人来追又回去挑衅。 李定国苦不堪言。 好在黔国公沐天波得知左氏和木氏反叛，利用他这几年的资源，募集了三万多人，从缅甸前来支援李定国。 沐天波世代镇守云南，对少数民族很有一套。 他给李定国带来的方法很简单，总结出来就四个字。 以夷制夷。 李定国被左星海气疯了，一下子没想到这个方法。 他火速召集云南各地土司，让他们把自己最厉害的队伍带来。 几天后就召集来五千多人，简单培训之后就上岗。 这些土着居民果然有点东西。 他们是大山的子女，一进入大山，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一个个腰里别着柴刀，背上背着弓箭，弓着身钻进山林，很快就像落叶掉落在森林里一样消失了。 他们会讲自己民族语言，这是李定国的汉人部队所不具备的技能。 哪怕遇到了左星海的人马，一看这装扮，一开口，虽然不一定听得懂，但至少知道这些应该不是明军。 这招果然好使，左星海的人马并没有马上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 有的可能还和这些猎人打扮的土着在山中席地而坐、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等左星海发现的时候，他自以为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猎人包围了。 只见山林发出几声“砰砰砰”的地雷声响。 李定国知道少数民族兄弟们得手了。 他立即带领早已藏匿在附近的明军大举进攻巍山。 左星海听到铺天盖地地喊叫声朝巍山袭来，他惊慌不已。 他知道城破之后李定国肯定不会放过他，于是他立即带着几箱金银走小路往丽江方向逃窜。 想逃，想都别想。 李定国早就派人在丽江方向布下天罗地网。 左星海一行三十多人刚钻出大山，明军的大刀就贴在了他脖子上。 “站的，你要克哪点？”（云南话：站住，你要去哪里？） 左星海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 明军把左星海捆成一个粽子，连同他的金银一起送到了刚刚进入巍山的李定国手里。 李定国对左星海恨得牙痒痒。 他亲自上手，狠狠打了左星海一顿，边打边骂。 “买你妈的gtr！” …… 出了气的李定国把左氏一族全部抓起来，派人送去昆明关起来，等着洪兴皇帝处理。 自此，巍山左氏土司基本被拔除。 下一位挨打对象，丽江木氏土司。 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第53章 重口和清淡 洪兴二年七月下旬（1663年），李定国平定左氏土司的消息传到了昆明。 随后，左氏一族也全部被押解至昆明，听候皇帝发落。 因为一路剿匪摸金，洪兴皇帝磨磨蹭蹭，五月从南京出发，终于在八月初赶到了昆明。 云南的八月，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别人不知道，后世而来的洪兴借助互联网可早就门儿清。 意味着漫山遍野的野生菌啊！ 像如雷贯耳的鸡枞、见手青、松茸、干巴菌、青头菌…… 洪兴早就垂涎三尺。 据说这些野生菌鲜美无比，只有吃过才知道他的美妙。 这时候的野生菌不像后世那么珍贵，基本上跟地里大白菜差不多。 想吃，出门撒泡尿的功夫就可以去地上“摘”一背篓。 急不可耐的洪兴让袁懋功赶快去搞野生菌。 这次终于可以放放心心地吃到饱了。 袁懋功听说皇帝想吃野生菌，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些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可有的毒起人来也不是开玩笑的。 中毒后，它有很强的致幻性，很多人在幻境中力竭而死。 袁懋功自己来云南这么多年都不敢轻易尝试，因为一旦中毒了，只有一个方法能救。 如果这个方法救不活，那就准备吃席。 这个方法很原始，很粗暴，很恶心，但据说很有效。 袁懋功曾经见过，导致他从此不敢再吃野生菌。 那就是催吐。 如何催吐很关键，也很简单。 不过云南人民用他们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血和泪摸索出了一个便宜实惠、量大份足的方法。 灌粪水！ 是不是很有画面感？ 据袁懋功回忆。 那个人吃了野生菌之后在家里胡言乱语，如鬼神附体，又哭又喊，瘆人得很。 旁边的邻居知道他是吃了野生菌之后，立即让家人去茅厕里打了满满一桶粪水提来。 众人把他按在地上，像过年捆猪一样把他捆住。 然后找来一个漏斗插进他嘴里。 为了防止他一会儿倒粪水的时候乱甩乱动，必须死死地控制住他。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一瓢瓢夹杂着很多不可名状的东西的粪水就这样灌进了患者嘴里。 他喉咙不受控制地蠕动着，粪水顺利进入他的肚子。 那股刺鼻的、腥臭的、辛辣的感觉扑鼻而来。 就像一只只腐烂的老鼠正在从他的嘴里钻进他的身体里。 他疯狂抖动着，挣扎着，眼神里有恐惧，有咒骂，有无助、有泪水…… 袁懋功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这样不怕把人治死了吗？ 两三瓢药水灌下去之后，众人松开手，把他丢在地上，给他缓一下。 他来不及骂人，因为药劲上来了。 只见他弓着身体，像一只刚刚被油炸的大虾侧卧在地，不住地抽搐、咳嗽、干呕。 “哇”的一声，在胃的压缩下，他的嘴开始喷射。 在他的带动之下，旁边一些吃的太饱的吃瓜群众也没忍住。 情不自禁地加入了呕吐队伍。 场面甚是壮观。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出了声，在他的带动之下，众人笑倒一片。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 那名患者把肚子里的“小人人”吐完之后，开始有了点意识。 但因为刚刚这一番折腾，他早有气无力了。 他虚弱地喊道：“我不喝了，快把我松开。” 众人看到他那清醒的样子，都很失望。 似乎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清醒，因为还有半桶粪水浪费了。 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之后，有人打趣道：“给还吃野生菌呢？”（云南话：以后还敢不敢吃野生菌？） “滚……” 众人哄堂大笑，心满意足地离去。 据说那天观看过这场喝粪水表演的人，有的几顿吃不下饭，也不上厕所。 那人第二天就好了。 除了不怎么想吃东西之外，没什么大碍。 袁懋功心里直哆嗦，这些少数民族太生猛了。 此时知道皇帝想吃野生菌，袁懋功还是极力劝阻。 洪兴知道吃野生菌很危险，但他觉得没什么，只要不乱吃就行。 洪兴只认识鸡枞、松茸、青头菌和见手青。 前三样据说随便吃都没事，见手青他不敢尝试，因为那玩意儿看着就不敢吃。 很快，在当地人的烹饪之下，三道皇帝心心念念的野生菌就端了上来。 浓郁的香味让洪兴忍不住咽口水。 当然，他并没有立即动筷。 “何其幸，你过来一下。” 不明就里的何其幸还不知道他要面对什么，立即朝洪兴走了过去。 “对了，袁大人，你也来一下。” 洪兴热情地招呼两人过来。 “坐坐坐。” 说着还贴心地递过了双筷子给何其幸和袁懋功。 袁懋功终于知道皇上要干什么了。 竟然是想让他俩试毒！ 袁懋功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皇上，你不能这样搞啊。 会出人命的。 洪兴不理会袁懋功那哀怨的眼神。 “何其幸，你应该没吃过这些东西吧！这可都是云南的好东西，来来来，尝尝！” 何其幸想都没想就夹了一口塞进嘴里。 “袁大人，你也别光看着呀，夹菜夹菜。” 袁懋功想到那个被灌粪水的人，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怎么样？” 洪兴笑眯眯地看着何其幸。 何其幸放下筷子，起身回答。 “回皇上，此物入口滑嫩，香甜，有一股山野清香，甚是美妙。” 何其幸的回答让洪兴相当满意，对，野生菌就是如此鲜美，无人可敌。 洪兴哈哈大笑。 “快吃，快吃，放心，没毒的。这些东西一年只能吃两三个月，可珍贵了。” 说完洪兴就大大的夹了一块塞进嘴里。 啊，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吃了，他想哭。 洪兴边吃边对袁懋功说：“袁大人，别那么胆小，这三样东西你就算生吃都不会有问题。要学会尝试接受新东西嘛。” 袁懋功这才回过神来，皇上并不是拉他俩来试毒。 他就是单纯地想邀请他俩一起来吃野生菌而已。 因为这东西一个人吃起来太没意思了。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中毒了，也有人陪。 这一顿菌子宴吃的洪兴皇帝心满意足，畅快淋漓。 吃饱喝足之后，那就要开始办事了。 巍山左氏一族此刻还在大牢里，洪兴打算让他们在牢里好好冷静一下。 等他把丽江木氏一族抓回来再一起审理。 大军启程，向丽江开拔！ 第54章 李定国挨打 得知左星海被李定国灭了的消息之后，木懿有些慌了。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派人去骚扰李定国。 可是没想到左星海如此不堪一击。 三下五除二就被李定国抓去昆明了。 巍山距离丽江四百多里，不出意外的话李定国四五天就可以赶到丽江。 打丽江和打巍山完全不同。 因为丽江根本就不用打。 它没有城墙。 为了抵御外敌，纵观中原的城池，哪一座不是城高数丈，宽数尺。 城池之上就像修了一条宽阔的马路，车马可以在上面疾驰。 而丽江木府不同于中原。 自朱元璋赐姓“木”到现在，几百年来，他们几乎就没受到过外敌的侵扰。 所以高大威猛的城墙对他们基本无意义。 不筑城墙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一筑城就等于“木”字加个框成了一个“困”字，无异于把“木”困住。 这是非常不吉利的。 据说木府自家有银矿，又没有战乱侵袭，世代安居乐业。 他们可以有很多时间来盖房子。 所谓“北有故宫，南有木府”，丽江木府是丽江文化的“大观园“。 明末时达到鼎盛，其府建筑气象万千。 古代着名旅行家徐霞客曾叹木府曰：“宫室之丽，拟于王室“。 可见这木府有多雄伟华丽。 李定国剿灭左氏土司之后，立即率兵朝丽江杀去。 在去之前，他还是没有忘记皇帝的剿抚齐下方针。 他给木懿去了一封信，让他赶快投降，省得到时候大家兵戎相见，伤了和气。 木懿看着李定国的来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知道自己不是李定国的对手，可他也不甘心把这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一但明朝开始土地划分，那他这些家业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大富翁日子的木府土司木懿，不愿意坐以待毙。 他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当初吴三桂诬陷他私通外藩，害他差点丢了性命。 这次，他竟然主动联系外藩，通敌叛国。 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这个外藩，也就是木懿之前和左星海说的盟友。 只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左星海他们是谁。 木懿所谓的盟友，是盘踞在今天西藏地区的和硕特部蒙古部。 此时的和硕特已经和清朝交好。 当然，李定国还不知道和硕特蒙古部已经参与了进来。 有了和硕特的支持，木懿又硬了起来。 他不理会李定国的劝降，反而还让李定国的使者带了一把刀回去。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既然不降，那就让你尝尝我的刀锋不锋利。 洪兴二年八月十日，李定国率十万大军，进攻丽江木府。 早就得到消息的木懿提前在路上设伏，想打个李定国措手不及。 这点伏击对于身经百战的李定国来说，不但没对他造成多大的损失，反而还激怒了他。 李定国猛烈反击，打退了这支几千人的小队。 随即带领三万人乘胜追击，白文选和刘体纯带领其余部队在后面跟着。 殊不知，木懿这支小队只是诱饵。 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诱李定国长驱直入。 轻敌的李定国果然中计，他追着这支诱饵，来到了观音峡附近。 丽江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低，观音峡附近，是当时进入丽江的重要通道。 木懿的目的，就是要把李定国带到这里，让他对这个地方刻骨铭心。 一进入观音峡，李定国那战场上训练出来的第六感就告诉他，这里很危险。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随即勒住马头，让部队放缓了速度，慢慢通过。 只要过了这个峡谷，丽江就近在眼前。 没有城墙的木府，就像探囊取物般唾手可得。 李定国几乎可以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木府高楼。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支长箭划破空气，呼啸着扎在了李定国战马之前。 李定国还没来得及细看，成千上万支箭就黑压压地朝明军盖了下来。 “噗嗤”一声，旁边一侍卫中箭，从马上摔了下来。 中计了。 身后士兵顿时惨叫连连。 李定国不愧是老将，见此情景，他没有惊慌失措，而是立即率众防御。 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完之后，李定国感觉土地似乎在震动。 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从峡谷中传来。 李定国抬眼一看，峡谷两侧不知道从那里冲出来一堆骑兵。 确切地说，是一堆蒙古骑兵。 八旗子弟骑兵很猛，蒙古骑兵比他们更猛。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每个从生下来就练习骑射。 在冷兵器时代，善骑射这是一项非常吃香的本领。 他们打架前在射箭，打架的时候也在射箭，甚至逃跑的时候，也在射箭。 李定国这次要倒霉了。 他的三万大军虽然在他的指挥下极力反抗，可纵横天下的蒙古骑兵攻势太快了。 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形，一下子就被冲散。 因为是急行军，那些大炮、燧发枪和当初对付鳌拜的狼铣还在后面。 蒙古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三万人马兵败如山倒。 关键时刻，还是沐天波的少数民族队伍先赶到，他们用鸟枪和弓箭，才暂时减缓了蒙古骑兵的进攻。 这些少数民族兄弟常年进山打猎，箭术不比蒙古骑兵差。 他们直接捡起地上或者明军身上的箭矢，把蒙古骑兵当做移动的活靶子。 一箭一个，一箭一个。 这时候，在后面的部队也赶到了观音谷。 蒙古骑兵看到这些老土着箭术了得，明军援军也到了。 他们也不傻，砍杀一阵之后，又像一阵风一样撤了。 此战，李定国损失精锐两万余人，他本人也被射中手臂，是少数民族兄弟在死人堆里把他刨了出来。 看着堆积如山的明军士兵尸首，李定国后悔不已。 他命人打扫战场，随后率部队撤出观音谷。 撤到离丽江一百里左右的鹤庆府（今云南大理鹤庆县）才停了下来。 洪兴皇帝得知李定国战败的消息，吃惊不小。 怎么打个没有城墙的丽江还会失败？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洪兴皇帝怒不可遏。 一是怒木懿通敌；二是怒李定国轻敌。 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这些曾经让天下人闻风丧胆的蒙古骑兵。 “传朕旨意，令云南各州府马上招募士兵前往丽江平叛，朕只给他们五天的时间。” “遵旨！” 顿了顿，洪兴继续吩咐。 “何其幸，把那一万人预备队叫上，即刻出发丽江！” 很快，洪兴带着他的这一万人，快马加鞭地朝丽江奔去。 第55章 卖国求荣的土司 第一次尝到胜利喜悦的木懿兴奋得不行。 他大设宴席款待和硕特蒙古首领穆里和。 其实这次从西藏来丽江的和硕特蒙古部队人数不算多。 仅两万人而已。 如果硬碰硬，他们未必是李定国的对手。 可战场瞬息万变，胜负就在刹那间。 下一次，他们或许就没那么好运了。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木懿和蒙古首领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他俩又坐下来商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此次大捷，将军神威，打得明军屁滚尿流，不愧是纵横天下的蒙古大将军。” 打了胜仗，拍马屁是少不了的。 穆里和很受用。 “这次只是给他们一点小教训，下次，看我不全歼了他们。” 穆里和借风顺杆爬，蒙古人可不像咱们汉人拐弯抹角。 木懿也笑了，他很喜欢和这些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 “那下一步，咱们该如何是好？” 吹牛皮归吹牛皮，反正不上税。 但眼下大明皇帝已经到大门口了，你穆里和打不过骑着马往西藏一跑，溜之大吉。 我怎么办？ 这次结了这么大的梁子，大明皇帝是肯定不会放过我。 木懿想看看穆里和的态度，看看他值不值得木懿拿出最后的筹码。 “木首领不必担心，我已派人向大汗求援，相信我蒙古援军很快会到达丽江。” 穆里和很得意。 “到时候，好好收拾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 木懿要的就是这句话。 因为现在，木懿已无路可退，穆里和是木懿的救命稻草，他必须想办法让穆里和留下来继续和明军打仗。 这个世界就没有办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是你的筹码还不够。 这时候，普通的金银财宝和美女野兽肯定是已经满足不了穆里和了。 必须让他有更高的觉悟，更大的需求，不是普通的需求，而是精神需求。 那就是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执掌天下人生杀大权的权利。 后世着名心理学家马斯洛曾经提出一个非常有名的理论。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马斯洛需求理论”。 马斯洛认为人都潜藏着五种不同层次的需要，这些需要在不同的时期表现出来的迫切程度是不同的。 其一，生理需求。 这是人们最原始、最基本的需求。如食物、水、空气、健康，还有大家最感兴趣的性，也属于生理需求。 其二，安全需求。 当生理得到满足之后，就要开始保障安全。 其三，社交需求。 社交的需要比生理和安全需要更细微、更难捉摸。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是需要社交关系的。 其四，尊重需求。 尊重的需要可分为自尊、他尊和权力欲三类，包括自我尊重、自我评价以及尊重别人。 通俗点来讲就是我们很多人一生追求的终点。它们是成就、名声、地位、威望等。 其五，自我实现。 自我实现的需要是最高等级的需要，是一种创造的需要。 何谓自我实现？ 那是圣人之道，是你的人生意义，是你对社会的贡献。 也可以通俗的理解为开疆拓土，青史留名，万世流芳。 木懿已经疯了。 他为了苟活，竟然要把丽江让给穆里和，或者说让给和硕特蒙古部。 卖国求荣。 真是脑子里进石头了。 穆里和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很慎重。 他也知道木懿的心思，只是他也怕这么大一个丽江吃进肚里消化不了。 但这个馅饼实在是太诱人了。 其实，西藏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染指丽江了。 崇祯十二年（1639）蒙古族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占领昌都、巴塘、理塘等地。 从而结束了木氏土司在北部雪区的统治。 如果西藏可以借此机会，迅速占领丽江，那进一步入主中原，再现蒙古往日辉煌，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大的事，想想都让人睡不着。 郎有情妾有意，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穆里和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 合不合适，先处了试试，不行咱再说嘛！ 木懿得到了穆里和的口头承诺，咬了咬牙，把自己的身子……不是，把自己的大印交给了穆里和。 木懿已经没有退路了，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从昆明出发之后的洪兴皇帝没有摸鱼了，带领他的一万人马两天后到达了鹤庆府。 李定国率众迎接。 下马之后的洪兴没给李定国好脸色。 “李将军，两万多人就这样没了，你可真是大手笔啊！” 李定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洪兴决定好好敲打敲打他，自吴三桂死后，这老李头似乎有点膨胀了。 拿下一个小小的左氏土司就如此自大轻敌。 洪兴走到李定国面前，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 “李将军，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句话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李定国，你老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给下面的年轻人一点机会。 对于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来说，这句话的威力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是策马扬鞭，建功立业的大好年纪，却要被提前退休。 这是一个将军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他还是李定国。 听出皇帝弦外之音的李定国伏跪在地，他不想放弃。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荡平丽江。 “皇上，老臣死罪。” 李定国沙哑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听得出来，这次丽江之败让他愧疚不已。 洪兴皇帝非常不爽。 两万多人，眨眼间就没了。 但他也知道，不爽归不爽，此刻还是需要李定国挑大梁 毕竟，临阵换将，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有火就得发出来，憋在体内容易得内伤。 “你百身莫赎！”洪兴指着李定国吼道，“你的脑袋先寄放在你脖子上，下去给朕好好想想怎么破敌。” 洪兴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下次再犯这种愚蠢的、低级的、幼稚的错误，你自己提头来见朕。” 众人都没见过皇帝发过这么大的火，一个个都吓得呆在原地。 发完脾气的洪兴皇帝舒坦了不少。 他见众人呆若木鸡，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还愣着干嘛？等着朕请你们吃米线吗？” 众臣这才散去。 等气散了差不多之后，洪兴马上召集众将士开会。 丽江地形特殊，躲在小山坳里的，有没有城墙，不出意外的话一顿饭的功夫就可以拿下。 可这次偏偏出意外了，他们请了有外援。 这就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正在众人商讨之际，影密卫来报。 发现一大股部队正从西藏赶来，大约有三万人。 大军压境，有一场恶战要打了。 第56章 用你的刀砍你的脑袋 丽江百年无战乱，中甸功不可没。 中甸作为迪庆境内较广阔而丰膄的雪区平原，是木氏土司屯田屯兵的一个好场所。 同时，中甸作为向雪区进发的第一道兵城，具有较强的战略优势，易攻、便守、利退。 正所谓“扼青藏之咽喉，效三百年忠悃”。 然而此时，和硕特蒙古大军却根本无须担心易守难攻的中甸。 自家人，守什么守，来就是了！ 洪兴判断，木懿应该是狗急跳墙了。 木懿，你这个王八蛋，我要剥了你的皮！ 云南各州府这次没敢藏着掩着，都乖乖地把自己的家底掏出来。 洪兴统计了一下，加李定国剩余的部队，大概有十五万人。 够了，丽江城不大，人太多进去挤在一起不好打架。 事不宜迟，他立即部署。 李定国带领神机营及其周边部队五万人，用当初吴三桂对付鳌拜的方法去解决穆里和的蒙古骑兵。（相见29章） 刘体纯和白文选各带领三万人去路上阻击从西藏不请自来的客人。 剩下的四万人是洪兴最喜欢少数民族队伍。 他让这四万人潜伏在李定国两翼的山林之中，让李定国佯装溃逃，诱敌深入。 然后用箭和鸟枪使劲射。 部署好之后，立即开始行动。 白文选和刘体纯借着夜色，绕过丽江城，直扑中甸。 李定国为了能让他们俩人顺利出击，则敲锣打鼓地吸引木懿等人的视线。 木懿和穆里和果然中计，带队迎击李定国。 白文选和刘体纯一路没遇到什么阻拦，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定国见目的达到，就撤军回去睡觉了。 穆里和担心有诈，也没敢继续追击。 洪兴二年九月，一切准备妥当的李定国开始了他的反击。 这一次，他会让所有人感受到他的滔天怒火。 特别是木懿和穆里和这两个狼狈为奸之徒。 李定国按照计划，派出了一小股五千人的队伍作为先锋部队，去诱敌深入。 没想到穆里和不上当。 看到李定国这支小队撤退，他连追都懒得追。 沉得住气，不为小利所惑。 有点东西。 小恩小惠吸引不了你，那就来真格的吧。 他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他打算让洪兴皇帝当诱饵，诱使穆里和出城与他作战。 没想到洪兴皇帝得知后，竟然批准了他的提议。 舍不得皇帝套不到狼。 洪兴皇帝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送上了前线。 对外宣称是巡视前线，鼓舞士气。 他带着一万多人的队伍，场面搞得很大，又是铺地毯，又是拉横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 木懿等人得知后也傻眼了。 这大明皇帝脑子里装的是面粉吗？ 这个时候搞这么大场面来巡视前线，是真没把穆里和的蒙古骑兵放在眼里。 这种送到嘴边的肥肉，肯定要吃啊。 若是能够俘虏了大明皇帝，那还不直接原地起飞了。 不过木懿和穆里和做梦也想不到。 这个皇帝竟然是个诱饵！ 更想不到他们是如何说服皇帝来当诱饵的。 看到皇上只身前往做诱饵，李定国喜忧搀半。 喜的是这次肯定能钓到大鱼，忧的是万一赔了皇帝又折兵，那他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他不敢有半点马虎。 就在洪兴给前线将士送温暖的时候，穆里和大军杀气腾腾地来了。 他这次和木懿带了十万人倾巢出动。 洪兴皇帝其实也慌得不行。 但他并没有马上逃跑。 而是充分展示了一个演员该有的自我修养。 等看到蒙古骑兵身后的灰尘，洪兴才下令让众人按照当初彩排好的样子溃逃。 有的丢盔弃甲，有的乱喊乱叫，有的四散逃窜。 总之，场面看着就非常混乱。 洪兴在影密卫的簇拥之下，飞也似的向后狂奔。 他是真的在狂奔。 边跑边在心里骂李定国。 穆里和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狼狈逃窜的洪兴皇帝。 因为此刻的洪兴就是一个显眼包。 穆里和兴奋不已，他下令，全体骑兵，朝着那个显眼包追去。 那是大明皇帝，谁要是抓住了他，赏金千斤。 金钱的力量很强大。 穆里和话音刚落，这些蒙古士兵就像发了疯一样朝洪兴追了过来。 他们拼命地用鞭子抽胯下的马。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洪兴皇帝似乎都能听到背后蒙古骑兵战马那粗重的呼吸声。 “皇上，还有最后五百米。”身旁的影密卫大声对他说。 洪兴心里默念：马儿马儿快跑，还有最后三百米，回去我让李定国给你找几个老婆。 胯下的宝马似乎感应到了洪兴的话，长鸣一声，一马当先，冲过了终点线。 看到皇帝过了终点线，李定国悬到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木懿和穆里和你们两位草包。 让你们好好尝尝我大明神机营的厉害，感受一下满清鳌少保感受过的痛苦吧。 穆里和追着追着发现，不对啊，大明皇帝呢？ 等漫天灰尘散去，他发现了在他前面笑眯眯的李定国。 不好，中计了！ 皇帝是诱饵！ 他们竟然敢拿皇帝做诱饵，不讲武德。 “轰轰轰”的炮声响起，蒙古骑兵纷纷掉落马下。 峡谷两翼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拿着鸟枪和弓箭，眼神温和，没有善意。 火炮打完一波之后，燧发枪登场了。 两队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队伍。 这些先进的燧发枪火力猛，安全，射程远，装填弹药速度快。 配合神机营训练了千百遍的“排队枪毙”技术。 穆里和的骑兵还真是排队等死。 穆里和下令撤退。 他调转马头向后撤去。 亲，来不及了！ 当初追洪兴皇帝追的有多爽，现在挨打的时候就有多惨。 少数民族士兵们不善言辞，一个个像死神一样只知道机械地射箭。 越聚越拢，边聚边射。 太木人道。 穆里和跟木懿的十万大军，顷刻间就死伤过半。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们。 有人开始下马，丢兵器，去甲胄，举手投降。 木懿跟穆里和知道大势已去，遂降了明军。 洪兴皇帝得知此战大胜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他妈的，太危险了。 回头得找李定国要个几万两银子补偿一下。 此次丽江大捷，歼灭和硕特蒙古大军两万多人，木懿的木府军三万多人。 木懿被带到了洪兴面前。 对这样卖国求荣之人，洪兴懒得跟他废话。 一番审问之后，把当初他送给李定国的那把刀扔给他，让他自行了断。 至于穆里和，洪兴把他交给了李定国，让他自由发挥。 丽江木府土司叛乱顺利平定。 土地划分继续开展，再无阻拦。 而此时，白文选和刘体纯还在深山峡谷中和赶来救援的蒙军友好交流中。 第57章 还没出力，你们就倒下了 是时候好好介绍一下白文选和刘体纯他们两位老将了。 白文选是陕西人，明末天下大乱，群雄四起，他也不甘寂寞。 一开始跟随起义军首领张献忠到处征战，任前军都督，屡立战功。 张献忠被人一箭射穿脑袋之后，他随孙可望在贵州抗清。 后来，孙可望想自立门户，打算干掉朱由榔自己当皇帝。 他这个想法遭到了众人一致反对，白文选也是其中一员。 李定国得知孙可望的狼子野心之后，派人暗中把朱由榔从安龙（今贵州安龙县）接回了昆明。 这个过程惊心动魄，还好有白文选等人的帮助，朱由榔才平平安安回到昆明。 这件事被孙可望知道了，他怒不可遏，认为白文选对他不忠，准备将白文选处死。 好在白文选平时和大伙处的不错，在诸将的共同努力之下，孙可望才没有杀了白文选。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白文选被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之后，予以释放。 此后，白文选借机来到了昆明，投了李定国。 跟随李定国一直到今天。 刘体纯和白文选是老乡，也是陕西人。 不过刘体纯是李自成的部下，因骁勇，有战功，李自成建立政权时受封右营标果毅将军，后加封光山伯。 李自成殉难后，刘体纯坚持抵抗清朝，带部队进入夔东，是为夔东十三家之一。 李来亨来了之后，跟随李来亨一直到今天。 他们俩在平定江南，收复南京等战役中，不算特别出彩。 因为他们上面还有更牛批的人。 但这一次，属于他们的时代终于来临。 两人当初在李定国等人的掩护之下，绕过丽江，直奔中甸去阻击前来援助的蒙古大军。 不久之后，他们就遇到了一个差点让他们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意外。 当然，这次的意外，不是人为因素，更多的是自然环境因素。 云南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 它是云贵高原和青藏高原结合部。 地势特点为西北高，东南低，自北向南呈阶梯状逐级下降。 而白文选和刘体纯此次要去的地方中甸，正是云南海拔最高的地方。 平均海拔3000-4000米。 这里有一个土特产，跟西双版纳州的瘴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省份能同时拥有高反和瘴气，可见它有多复杂。 这个土特产就是让平原地区闻风丧胆的高原反应。 这个东西可不得了。 高原反应是人体急速进入海拔3000米以上高原暴露于低压低氧环境后产生的各种不适。 临床表现为头痛、困顿、疲倦、呼吸困难等。 严重可致人死亡。 洪兴皇帝虽然被迫在云南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但他的活动轨迹基本上没超过3000米以上的区域。 这就导致他根本不知道还有高原反应这种东西。 而很多本地人因为常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体各项机能已经习惯了高原生活。 所以，他们也没想到平原地区的人来到这里会起高反。 这就注定了他俩这次的阻击战，不会很顺利。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搁，朝中甸赶去。 高反最喜欢剧烈运动。 走着走着，白文选就发现了不对劲。 部队越走越慢，有的士兵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他们躺在地上，全身乏力，呼吸急促，情况很危急。 白文选赶快命军医治疗。 可带来的军医也不是本地人，几番检查下来，不但毫无头绪，连军医也干翻了。 看来，“外来和尚会念经”这句话在云南很不管用。 倒下的士兵越来越多，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 到最后，连白文选和刘体纯他俩也没抗住高反的威力，倒下了。 这个时候如果蒙古大军杀到，那可就惨了。 他们的人头就会像地里的西瓜一样，一捡一大筐，一捡一大筐。 两位将领焦急万分，可又无能为力。 这时候，刘体纯惊奇地发现，在几乎所有外地人都倒下的时候，本地老土着却几乎没受任何影响。 难道此次遭遇了什么基因武器，这武器只对非云南人有效？ 他急忙把此次跟随大军出征的云南人召集了过来，急切地询问。 这些云南士兵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问来问去，这些云南士兵最后得出一个让刘体纯很吃瘪的结论。 ——你们这些外来士兵身体素质不行！ 刘体纯就不再问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有一个本地士兵站了出来，说出了他的故事。 这个人在来打仗之前，是一个商人。 不过，他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的来头很大。 那就是在整个云南甚至说整个中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茶马古道商帮。 茶马古道，起源于唐宋时期的“茶马互市”。 因康藏属高寒地区，海拔都在三四千米以上，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是藏民的主食。 在高寒地区，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 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 而茶叶既能够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 故藏民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雪区不产茶。 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 而雪区则产良马。 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 商帮们在横断山区的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流动不息，形成一条延续至今的“茶马古道”。 这位之前是商人的士兵来自遥远的西双版纳。（西双版纳距离香格里拉600多公里） 他用骡马载着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等等，从西双版纳一路北上。 经普洱，过大理和丽江、从迪庆进入西藏，直达拉萨。 一开始刚进入迪庆的时候，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后来就很少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他用的方法很简单——走走停停。 用现在很时髦的话来说就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 切忌急速行军和剧烈运动。 他给白文选和刘体纯的建议是：原地休息，避免寒冷，注意保温，吃好吃的。 这是来打仗的？分明是来度假的。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剧烈运动，每天极限走五六公里，最合适是三四公里，走的越快死得越快。 两位老将听得一阵火大。 每天五六公里，这他妈跟爬有什么区别。 讲完故事的西双版纳兄弟就退下去了。 你爱听就听，不爱听你就走，看谁死得快。 两人心急如焚，可又毫无办法，只能按照走走停停的方法来对抗这股神秘的高原力量。 第58章 两位老将有点猛 洪兴二年九月十日，此刻“度假”的白文选和刘体纯两人还不知道，丽江已经平定。 洪兴皇帝担心他们路上出问题，也派出了本土部队三万人前来援助。 由于特殊的地理原因，从西藏来丽江的和硕特蒙古援军，走的也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他们这次来的部队，大部分是骑兵。 骑兵在平原之上那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 可要来高山峡谷众多，荆棘丛林密布的横断山脉地区，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些驰骋天下的战马瞬间就变成了茶马古道上的骡马。 援军速度急速下降。 这也给两位老将争取了不少的喘息时间。 真是成也云南，败也云南。 洪兴皇帝派来的本土部队没那么多“偶像包袱”，几天之后就追上了他们俩的部队。 看到明军这有气无力的样子，他们也只能摇头感叹。 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是越来越不行了。 经过近二十天的休整调理，这些明军可算渐渐适应了高原气候。 白文选立即调整部署。 他让这些三万人本地部队做先锋军，先去阻击敌人。 他则带着大部队紧随其后。 洪兴二年十月初，先锋军攻取中甸（今香格里拉）。 五日之后，到达了阿德酋（今云南德钦县）。 早在崇祯十二年（1639）蒙古族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派兵南下，打败木氏土知府，阿德酋为蒙古和硕特部控制范围。 在丽江耀武扬威的穆里和是这里的老大。 他带兵进入丽江的时候，估计也不会想到明军竟然这么猛。 所以他当初出兵丽江的时候，基本上就没在阿德酋留什么防御力量。 阿德酋被明军轻松拿下，时隔二十四年，阿德酋又回到了大明的怀抱。 明军一路势如破竹，拿下阿德酋之后，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但很显然，蒙古大军不想让他们过得那么舒坦。 你们他妈的一路都在休息，现在还想休息？ 赶快起来打架！ 在大山里摸索了近一个月的蒙古部队，这时候终于来到了芒康。（今西藏昌都市芒康县） 阿德酋和芒康，是邻居。 而且芒康居高临下，打起仗来具有天然的优势。 但优势这种东西，得分情况。 蒙古军是一路跌跌撞撞赶路，明军是走走停停休息。 疲惫之师对精锐部队。 谁更有优势。 更何况，蒙古军才三万人，明军有近十万人。 三万人对十万人。 优势确实在我。 那还等什么，打他狗娘养的。 白文选命先锋部队率先发起偷袭。 这些本地土着充分发挥平时大山狩猎时积累下来丰富经验。 钻入大山，从两翼包抄，开始了对蒙古军的游击战。 两位老将则正面进攻芒康。 一场惨烈的攻守之战正式打响。 蒙军不傻，他们知道在这种地方，骑兵的作用跟百事薯片里的空气一样基本没用。 面对明军的进攻，他们果断利用芒康有利的地势，抵抗明军。 这场攻城战，明军一开始打得很吃力。 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藏族和中原汉族不同，他们没有建城墙的习惯。 那没有城墙他们如何抵御敌人的入侵？ 建碉楼。 藏族碉楼是由藏族先民用石头建造的具有军事防御功能的方形建筑物。 它们大都依山居止，累石为室，高者至十余丈。 有家碉、寨碉、战争碉、烽火碉。 还好没有沙雕。 家碉，这一类在碉楼中最为常见，多修建在住宅前，并与住房相连。 既可以住人，又可以圈养牲畜还可囤积货物，其实用性非常之高。 发生战事也可作为小型堡垒，成为抵御战事的有力工具。 寨碉、战争碉和烽火碉他们三个一听名字就知道，主要是为了战争而建的。 寨碉是寨子里族长战时指挥战役之所。 它居于寨子中央，比其他碉楼都要高大雄伟，是族长权威的象征。 战争碉，一般位于山峰或者关口处，其碉身高大，用于屯兵抵御外敌。 烽火碉就是烽火碉。 一般建于大山山顶之处，便于了望和传递信号。 这次明军要面对的是依山而建的石头垒成的高大碉楼。 根本无从下手。 碉楼之上的蒙古军居高临下，他们只需要向下面扔石头、射箭就行。 明军死伤惨重，基本靠近不了那些碉楼。 两位老将心急如焚，如果在中原地区，我十万大军我就啥也不干，我直接围死你。 我就不信你可以在城里住一辈子。 但在这里，“围城”这招要谨慎使用。 特别是现在，更不能用。 因为天气很冷。 十万大军长途奔袭作战，本来带的物资是足够了。 没想到遇到高反，每天不干活只吃饭，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若不快速攻下芒康，这么多士兵，不是被饿死，就是要被冻死。 明军必须速战速决，多拖一天，离死亡就越近一步。 白文选下令，先对那些高大的碉楼下手。 打掉这些碉楼，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更进一步的攻城。 他让士兵们用铁皮裹住厚木板当做盾牌，往前突进。 来到碉楼之下后疯狂地挖墙脚、挖地道。 挖好之后用巨木支撑，然后火烧木柱使碉堡垮塌。 就这样，一座座高大坚固的碉楼被明军逐一摧毁。 包围圈逐渐缩小，最后只剩下那些依山而建固若金汤的家碉了。 蒙古军据险自守，不断地从上面滚巨石下来。 芒康地区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几番下来，明军竟然讨不到任何便宜。 眼看时间越拖越久，明军状态也越来越差。 白文选仔细观察之后决定迂回包抄。 既然正面无法打破，那我就想办法绕到你后面，给你一个大惊喜。 但在雪区，搞迂回战术，对士兵的单兵素质要求非常高。 换句话说，必须是“六边形全能战士”才能胜任。 白文选挑了两千本地土着，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一定要绕到芒康后方。 这些人不负众望，历尽千辛万苦，在损失了一百多人（基本上是坠崖而亡）后，终于摸到了芒康后方。 明军突然出现在后方，并大肆放火，放地雷轰炸，城内的蒙古军都傻眼了。 他们是从天而降吗？ 城外的明军得到信号，开始红着眼疯狂地攻城。 两面夹击之下，芒康碉楼土崩瓦解。 终于可以进城吃一口热乎饭了。 攻下芒康之后，白文选和李定国两人没有放过这些蒙古士兵。 他派人把这些士兵押送去丽江，让皇上自由发挥。 简单休整之后，继续北上。 很快，巴塘、理塘两处也没能抗住明军的攻势，相继沦陷。 洪兴二年十一月，要不是因为大雪封山，行军困难，他俩敢直接打太原……不是，打拉萨！ 第59章 木府的宝藏 朱由榔收到白文选和刘体纯两位老将送来的大礼，非常高兴。 此时正是需要人口的时候。 他把这些藏族士兵发配到全国各地，让他们参与祖国建设。 白文选和刘体纯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也让洪兴皇帝对西藏有了别的想法。 眼下和硕特蒙古部和清朝交好，而清朝自天津一战之后元气大伤，对远在西藏的和硕特蒙古部自顾不暇。 何不趁此机会，拿下西藏。 不过他这个想法只是在脑袋里一闪而过。 因为洪兴知道，此时最重要的敌人不是西藏，而是还在北京对大明虎视眈眈的清朝。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只要拿下满清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那剩下的这些跳梁小丑，还有何惧。 他派人给白文选和刘体纯两人传去书信。 天冷，让他们俩就先别折腾了，先凑合一下，在上面过个年，等明年开春，冰雪融化了，再做打算。 同时，洪兴皇帝让白文选别走了，就留在丽江，好好管着这片他们一起历经磨难才拿下的土地。 命刘体纯开春之后，也不用回丽江，带着一万人马从四川回南京就行。 顺便还交给他一个任务。 巡防黄河。 毕竟现在明朝和清朝划河而治，边境上最容易出问题。 派刘体纯走一遍，为以后北伐勘探一下路线。 洪兴二年除夕夜，丽江木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打了这么久的仗，是该好好享受了。 洪兴皇帝抄了丽江木府的家。 大赏诸将，给将士们发红包。 这一次抄家，又再次刷新了洪兴皇帝那可怜的认知。 看着那些财物，他就像一只蚂蚁站在大象前，瑟瑟发抖。 木府原是纳西族一个部落，起于元。 朱元璋建立明王朝后，远在滇西北丽江纳西族土司阿甲阿得审时度势，于公元1382年“率从归顺”。 三百多年历史，比老朱的大明寿命还长。 因此，木府的财富，多到普通的计量单位已经无法形容。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山”来形容。 这些3-4米高的小山，堆了十多座。 这还只是能搬得动的。 原本根本搜不出来这么多财宝。 木懿被俘虏之后，在李定国的敲打之下，他只交出了一座山。 还跟李定国哭穷。 “哥，真的没有了，当初西王爷把我绑去昆明，钱财都被西王爷拿走了。” 李定国想了想也对，吴三桂这老小子捞起钱来比杀人还狠，也就打算放过木懿。 洪兴皇帝知道后觉得不对劲。 一个传承了三百多年的土司，一个府邸拟于王室的木府，怎么可能才这么点钱。 他觉得其中肯定还有猫腻。 你想想，尚可喜那老王八蛋在广东十几年就捞了几千万。 木府可是三百多年呐，肯定还有大货。 洪兴决定亲自来审问不老实的木懿。 他的审问方式简单粗暴，但很有疗效。 只是有点变态。 他命人把木懿的衣服都扒了，威胁他，如果不交出来剩余的财物，就拉他去游街示众。 这一招杀人诛心太毒辣了。 这些几世高高在上的土司，几乎和土皇帝没什么区别。 若是真被赤身拉去游街，那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他们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所谓的尊严，他们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他们的命。 木懿被逼急了，对着洪兴破口大骂。 洪兴皇帝一点也不着急。 他接着威胁木懿。 “不知道你的子女，你的妻妾，你的父母看到你被游街的样子，心里作何感想？” 刀刀致命，杀人不见血。 木懿像一头野兽一样，咆哮着，恨不得生吃了洪兴。 “我很喜你现在桀骜不驯的样子。不过你不用担心，待会你的家人也会享受到和你一样的待遇！” 木懿一下子没明白洪兴的意思。 “来人，把木懿家族男女老幼带过来，当着他的面把衣服全扒了！” 洪兴皇帝眼神轻蔑，饶有兴致地看着木懿，嘴里轻描淡写地飘出这句话。 “不要，皇上，不要啊！我说，我说，我全说。” 木懿精疲力尽，瘫倒在地。 面对洪兴这样的怪物，此刻的木懿从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之情。 对面这个男人，看似人畜无害，可怎会如此毫无底线，毫无原则，不讲武德。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受辱。 只是对不起木氏列祖列宗了。 “皇上，在我府邸东北角，有一口水井，下井后潜一丈余后，有一小洞。入洞后快速上浮，就能发现一条暗道。” 洪兴皇帝听得津津有味。 心里嘀咕，他奶奶的，不这样搞，哪个神仙能发现这样一个暗道。 “暗道里有干衣服，换了之后一直走，行十丈之后注意右侧有机关……” 洪兴皇帝有点不耐烦。 “行了行了，别这么麻烦，把衣服穿上，前面带路！” 一行人架着木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在木懿的带领下，来到了水井旁。 这是一口非常不起眼的井，就跟普通农家用的水井没什么两样。 惟一的区别就是井口上被绳索勒出的道道痕迹。 告诉着众人，这口井已经活了很多年。 洪兴想让人把水抽干，方便运送宝藏。 “皇上，此井我木氏百年来已经挖通暗河，抽不干！” 井水抽不干，那就不抽了，直接炸了！ 在“万人敌”的威力之下，井被炸开，士兵们七手八脚，开始干活。 在挖倒了两座院子之后，终于来到了木懿所说的暗道处。 这个暗道弯弯曲曲，机关重重，除了大家熟知的暗箭、尖刀、陷阱之外。 还有一处的设计特别有意思。 暗道里是没有照明灯的，它在一处看似宽阔笔直的通道里，出其不意地在头顶凸出几块尖锐的石头。 如果有人追进来，侥幸过了前面的机关之后，很容易在这里把自己撞死。 这木氏还真是用心良苦。 在木懿的带领下，李定国率众人就来到了传说中的木氏宝藏之处。 当然，洪兴皇帝也想跟着进去，看看这木氏宝藏到底有多吓人。 但考虑到万一木懿把大家带进暗道，来个玉石俱焚，把皇帝和一众大臣埋在暗道里。 打仗没死，挖宝藏挖死了。 那就太好笑了。 所以，洪兴皇帝只好待在外面干瞪眼。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有人来报，发现大量木氏财宝，已安排人正在往外面运。 因为是暗道，比较狭窄，这些财物，足足运了三天，才全部运出来。 堆了十多座“山”。 发大财了。 几万人来领红包，才领了三座山，可见木府财力有多恐怖。 过完年，洪兴皇帝立即启程回南京。 他得回去看看太子朱慈煊这监国监得怎么样了。 第60章 清廷也内斗 洪兴皇帝在云南攻城拔寨的时候，清廷也没闲着。 自打天津之战之后，差点就亡国的清朝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喘息。 得知洪兴皇帝去云南平叛，他们也松了一口气。 南京到云南，几千公里，等洪兴皇帝回来，肯定是明年的事情了。 因此，清廷做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明军短期之内是不会在来找清廷的麻烦。 既然没了外患，那就好好开始内斗吧！ 双方选手还是我们的老朋友，鳌拜和苏克萨哈。 导火索是喀尔喀蒙古的外籍军团——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 当然，朝鲜没敢找苏克萨哈要报酬。 因为苏克萨哈鉴于很多原因，他不能随便打喀尔喀蒙古。 但是打你一个朝鲜，还是分分钟的事情。 看到明军撤出天津之后，朝鲜抓住鳌拜和苏克萨哈暂时还没干起来的时候。 带着曾被苏克萨哈“请”来清朝的公子王孙们，一溜烟跑了回去，避免误伤。 而土谢图汗就不一样了。 他们当初之所以答应来帮清朝打架，是因为苏克萨哈给过他们承诺。 许诺只要和清军联合消灭明军，就答应他帮他消灭其余两个部落，助他一统天下。 现在明军打跑了，察珲多尔济就找到苏克萨哈，要他兑现当初亲口对他许下的诺言。 问题就出在这里。 苏克萨哈想做渣男，他想赖账。 其实不是他想赖账，是他觉得这笔账，不应该找他要。 而应该找鳌拜要。 扯不清了吧！ 没事，咱们来一起捋一捋。 当初苏克萨哈确实对察珲多尔济许下过诺言。 但问题是，苏克萨哈辛辛苦苦从朝鲜和蒙古搞来两队雇佣军，都没捂热乎，就被鳌拜趁机截了胡。 这就好比苏克萨哈娶了两个洋老婆，彩礼给了，房子买了，宴席办了，最后洞房的时候。 鳌拜摸了进去…… 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伸着手找苏克萨哈要钱买糖吃。 这钱，老苏肯定不愿意给。 他妈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什么钱，找你爹鳌拜去。 苏克萨哈就此事上书康熙，痛斥鳌拜不讲武德，暗中截胡，把锅甩给鳌拜。 鳌少保一听就不乐意了。 他妈的，我替你照顾老婆，还贴心地帮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不感谢我，还要找我要抚养费。 你做梦呢！ 他也上书康熙皇帝，明里暗里指责苏克萨哈暗中通敌。 因为当初苏克萨哈找察珲多尔济求援的时候，康熙并不知道。 通敌的大帽子扣到了苏克萨哈头上，他这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当初特事特办，确实没按程序走。 可我带来的这两股援军，一定程度上是帮助了我大清朝的。 如果当初没有他们阻击明军，说不定现在大伙的脑袋已经挂在电线杆上了。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问题抛到了康熙这里，当然，也就是孝庄太后这里。 她也头疼不已。 现在大清国危，还要依仗他们俩保家卫国，必须好好哄着这两个顾命大臣。 可更大的问题是，天津一战，清廷实力大损，兵力不足。 此刻根本不敢动用大规模兵力帮助察珲多尔济攻打另外两个部落。 一但大规模用兵，虎视眈眈的明军瞅准机会来个趁虚而入。 那孱弱的清廷必定完蛋。 如果不帮察珲多尔济，清廷上下一致对外耍赖，那更不行了。 因为现在清廷根本就没有耍赖的资格。 惹恼了察珲多尔济这小子，他带着这二十万人投了明朝，那可真是自掘坟墓了。 想来想去，孝庄太后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眼看两位顾命大臣越斗越凶，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年幼的康熙登场了。 康熙二年六月（1663年），康熙九岁。 自打他继位之后，朝中大小事皆决于他祖母孝庄太后。 孝庄太后虽未直接像后世的慈禧一样垂帘听政，但因为康熙实在年龄太小。 很多事情，她是绕不开的。 康熙虽年幼，但是对于此次鳌拜和苏克萨哈的争斗，他多多多少少少也能看个七七七八八八。 得知祖母的难处之后，康熙对祖母孝庄太后说出了他对此事的解决办法。 他这个办法让孝庄喜极而泣，发出了感叹。 “我大清有此子，定能兴盛百年！” 他这个办法还真是即解决了苏克萨哈不想兑现承诺的问题； 还解决了鳌拜不想负责的问题； 最大的兵力问题，也被他解决了。 皆大欢喜，除了一个人，确切地说，除了一队人。 他们就是——朝鲜。 傻眼了吧！ 康熙确实厉害，发现问题之后，他立即就想到了朝鲜。 朝鲜此时乃清朝藩国，但他们对清朝嘴上服了，但心里却很不服。 他们只认明朝为正统。 可明朝现在离他们太远了，走陆路必须经过清朝领土。 走水路虽然方便，可现在的朝鲜，对明军的战略意义不太大。 日后收拾小日本的时候能用得上，不过那还早。 就导致朝鲜现在夹在两个大国之间，里外不是人。 清朝对他们，高兴了打一巴掌，不高兴也是一巴掌。 明朝也因为他们参与了天津之战，不管是不是愿意的，在明朝那里，这笔账已经用小本本记下了。 朝鲜在夹缝中生存，日子过得很惨。 还有更惨的。 康熙一道圣旨，命他们赶快来北京，跟着察珲多尔济去蒙古骑马牧羊，喝酒吃肉。 兄弟，刚到家吧！委屈你一下，再跑一趟，这次多带点人马！ 朝鲜就这样，又被薅了一次羊毛。 这一次，康熙一箭三雕，完美解决了问题。 察珲多尔济也很高兴，清廷终于不再踢皮球。 想着终于可以带着朝鲜赞助的这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去收复失地了。 察珲多尔济，你还是太天真。 这么多人你带回去，若真是不小心统一了喀尔喀蒙古，你觉得清廷会放心吗？ 玩政治和权谋，你们少数民族还是太嫩了。 清廷也是被汉人坑了这么多年，才学了点皮毛。 康熙下令，在朝鲜来的这十万大军里仔细筛选，挑出那些精兵强将留在北京。 防卫京师！ 换上清廷一些老弱病残的给察珲多尔济，让他带这些人去蒙古草原养老去。 好无耻的一招。 这一招不但消除了朝鲜的兵力，解决了时刻躺在枕边的隐患。 还无形中增加了清廷的军事实力。 同时还给察珲多尔济筹了兵力，清廷伤兵的养老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大骂康熙无耻的时候，也不得不说一句。 牛逼。 第61章 这事咱俩没完 察珲多尔济看着清廷给他的这些伤兵残将，人都傻了。 你们本地帮会怎么能这样没礼貌。 当初赏月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叫人家牛夫人。 我拼死拼活帮你们打工，完事后你们不给钱，而是给了我几袋发霉的米，让我自己拿去换钱。 察珲多尔济不是傻子。 通过天津之战，他也看出来清军此刻已很难完全消灭明军。 好吧，你们如此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他也没说啥，带着清廷给他的这些人就回了喀尔喀蒙古。 不过在他离开北京之前，他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南京的大明洪兴皇帝。 另一封是给被薅秃噜皮的朝鲜国王。 他要把倒霉的朝鲜也拉下水。 他吩咐送信的心腹，这两封信无论如何都要送到对方手里。 中间不能出任何差错，一旦被清廷发觉，那所有人都将有灭顶之灾。 这两封信走的极为艰难。 从北京出发，它得穿过戒备森严的清军管辖区域，一封渡过黄河，还得再渡过长江，才能顺利到达南京。 另一封稍微好一点，管理没那么严格，很快就到达了朝鲜。 朝鲜此时的国王叫李棩（yuān），李氏朝鲜的第十八代国王。 他是一个宽厚仁慈，但同时也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国王。 但这些一点也不影响他对清廷的仇恨。 可是，弱小的人，再大的仇恨那又怎样，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憋在心里。 察珲多尔济在给李棩信里大骂清廷不仁不义，痛斥清廷对朝鲜的残忍剥削。 这些话挠到了李棩的痒处。 这些话他在心里不知已经骂了多少遍，可从来不敢说出口，更别说写在纸上了。 骂完后，察珲多尔济在信里表示，想邀请朝鲜再一次并肩作战。 只不过，这次的敌人不是明朝，而是清廷。 这些在当时大逆不道的话吓得李棩脖颈（gěng）凉凉的。 他很想和察珲多尔济成为同一条战壕里的兄弟。 可他被打怕了，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没兵。 本来是有的，可现在都被瓜分完了。 他无能为力。 在最穷的时候，遇到了最想照顾的人，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甚至他都不敢给察珲多尔济回信，万一回复的信被清廷截了。 他必死无疑。 朝鲜和察珲多尔济的联姻，基本宣告没戏。 另一封来南京的信，这一路，走了一个多月。 洪兴二年八月初，这封信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南京。 但此时明朝老板朱由榔，正在云南吃野生菌。 太子朱慈煊收到信件后，得知是察珲多尔济的来信，事关重大，他不敢独自决定。 而且此事涉及机密，他立即招张煌言、李来亨和邓凯三人商议。 这三人都是洪兴当初留给太子朱慈煊，让他们辅助太子监国。 三人一致决定，既然皇上让太子监国，那这封信太子就有权利打开。 于是在三人的见证之下，这封信被打开了。 信是察珲多尔济亲自写的。 在信里，他把当初他为何帮助清廷打明军的原因说了，把清廷如何坑他，如何坑朝鲜也说了。 把他给朝鲜写信的事也说了。 在信里的察珲多尔济都快哭了。 “这些满清鞑子不讲江湖道义，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应该做到。” 四个人看得哭笑不得，他们很同情察珲多尔济。 “如果明军再攻打满清鞑子，我愿意率举国之力，帮助明军。”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太子朱慈煊不敢做主，他决定立即把这件事告诉大老板朱由榔。 让他定夺。 第二天，影密卫的人就出发了。 他们快马加鞭，一个月后，终于赶到了丽江。 此时的洪兴皇帝刚刚被李定国拿去当诱饵，才下战场，就收到了来信。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洪兴皇帝仔细想了想，觉得此时北伐时机尚未成熟。 他给察珲多尔济回了一封信，让他好好养精蓄锐，等时机成熟一定会联系他。 到时候两面夹击，再好好收拾清廷。 这封信走的更慢，走了足足两个月，才到察珲多尔济手里。 他喜极而泣，有了大明皇帝的帮助，大仇有的报了。 他暂时放下对付另外两个部落的想法，专心致志练兵屯粮。 等着大明皇帝的信号。 按理来说，如此机密的事，不应该泄密才对。 可事情往往就发生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 察珲多尔济身边一个侍从，已经被苏克萨哈暗中买通了。 他无意间得知察珲多尔济悄悄和明朝通信。 兹事体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侍从很负责任地把这件事派人通知了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知道后，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孝庄太后。 孝庄太后得知后大惊。 天津之战的阴霾还萦绕在她心头，若察珲多尔济真联合明军攻打大清，清朝必定凶多吉少。 她又把四位顾命大臣召集来商议。 大家都知道，这四位顾命大臣早就面和心不和。 真正说得上话的，就是两位死对头鳌拜和苏克萨哈。 鳌拜这次难得没有主战。 他主张用怀柔政策安抚察珲多尔济。 苏克萨哈就是要对着鳌拜干。 他主张趁着洪兴皇帝还在四处游荡的最好时机，立即攻打察珲多尔济。 不快速解决这个边境之患，万一他真和明军联合起来，那清廷就要倒霉了。 最后，问题又摆到了孝庄太后面前。 她问小康熙何去何从。 康熙觉得苏克萨哈说的有道理，万一洪兴皇帝回到南京，脑子一热，打了上来。 两面夹击之下，清廷根本无法还手。 机会稍纵即逝，康熙同意苏克萨哈进攻察珲多尔济的想法。 这一次，两人的对决，似乎苏克萨哈赢了。 本着谁出主意谁办事的原则，苏克萨哈全权负责此次讨伐察珲多尔济之战。 苏克萨哈带领八旗四万人和刚刚从朝鲜骗来的六万人悄悄地对察珲多尔济发起了进攻。 这次清军的进攻来的非常迅速。 因为察珲多尔济的部落在今天外蒙古附近，离北京不算太远。 察珲多尔济做梦都没想到清军会攻打他，也没有准备，他组织起来的几次防御都被清军冲破了。 几次对决下来，察珲多尔济吃了很大的亏。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就这样被清军一点点蚕食。 察珲多尔济心痛不已。 洪兴二年十二月，他一咬牙，一跺脚，竟然投降了喀尔喀蒙古大三部落之一的札萨克图汗部（另一个是车臣汗部）。 苏克萨哈这一打，把三个小的部落逼成了两个强大的部落。 他要倒霉了。 第62章 计谋得逞 得知察珲多尔济投降了札萨克图汗部的苏克萨哈慌了。 他完全没想到察珲多尔济堂堂土谢图汗部的大汗，断臂求生，竟然“委身下嫁”札萨克图汗部。 因为在当时土谢图汗部的实力是远大于札萨克图汗部的。 翻开那时候的地图我们就知道，此刻的清朝版图面积，已经所剩无几。 清朝的北面，有喀尔喀蒙古虎视眈眈； 南面是势头正猛的明朝； 西北面有叶尔羌汗国和以后大名鼎鼎的准噶尔汗国； 西面是和硕特汗国。 若是动作太大惹恼了他们，万一他们一起合伙包了清朝的饺子，那就有的玩了。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苏克萨哈不敢耽搁，立即撤军。 并把此事报给了朝廷。 清廷朝野震动，人人自危。 苏克萨哈的这次致命的失误，让鳌拜抓住了。 有仇必报，无仇也要捅三刀的鳌少保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向康熙上书，弹劾苏克萨哈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不顾百姓死活发动战争，要求康熙治苏克萨哈的罪。 鳌少保为了扳倒苏克萨哈，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忘了一件事，此次攻打察珲多尔济，是老板康熙点的头。 换句话说，鳌拜在骂康熙穷兵黩武，是个好战分子。 这让康熙的面子往哪搁。 可此时的康熙还真拿鳌拜没什么办法，这老头子越来越嚣张跋扈，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无奈的康熙只能象征性地罚了苏克萨哈几百两银子。 鳌拜很不满，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恶心，伺机再动。 归附札萨克图汗部的察珲多尔济日子也不好过。 他的这次归附，不但没被札萨克图汗部倾心接受，反而还遭到了猜忌和防范。 因为他的实力比札萨克图汗部大得多。 举个容易理解一点的例子。 这就好比俄罗斯投降了乌克兰一样。 知道的是投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占领。 这招“反向占领”让札萨克图汗部有点吃不消。 察珲多尔济多次向札萨克图汗请兵攻打清廷，可札萨克图汗却无动于衷。 甚至还想借机慢慢拿了察珲多尔济的兵权。 这场一开始就不门当户对的联姻，渐渐出现了裂痕。 双方的猜疑越来越严重。 察珲多尔济被监视了起来，做什么事都要早请示晚汇报。 如果不是忌惮他手里的军队，札萨克图汗早就杀了他了。 眼看手中的兵权就要被褫（chi）夺，报仇无望的察珲多尔济召集心腹，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密谋一夜之后，几位心腹带着各自的使命，出了察珲多尔济的房间。 此事很快就被监视的人报了上去。 札萨克图汗觉得这一夜定有蹊跷，他加大了监视力度，想看看这个察珲多尔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可是过了一个月，直到十二月底，察珲多尔济都没有什么动静。 他整天就喝酒吃肉睡觉，偶尔在院子里跑跑步，时不时和他的老婆们在房间里做做运动。 草原的汉子硬邦邦，没什么异常之处。 札萨克图汗也就放松了警惕，觉得自己确实是太神经质了。 洪兴二年除夕夜，当然，蒙古族是不过汉族除夕的，他们把这一天当做很平常的一天。 夜里，察珲多尔济的军营里，冲出一队五千人的人马，在冰天雪地中，朝北京方向疾驰而去。 札萨克图汗知道后派人厉声质问察珲多尔济。 “这么多人的军事行动，为何不上报？他们要去哪？” 察珲多尔济拥毳(cui)衣炉火，懒洋洋回答。 “打猎！” 冰天雪地，又是大半夜的，五千人马，去打猎？ 什么样的猎物扛得住这么多人，你说去打鬼都还可以理解。 札萨克图汗思索一番后一拍大腿。 坏了，这孙子肯定是要借着汉人除夕之夜去骚扰清朝，然后嫁祸在自己头上。 （注：清初的大部分满族人是不过年的，但汉人太多了，有时为了应景，他们也凑个热闹。） 胸无大志的札萨克图汗只想偏安一隅，过小富即安的日子就行。 要不然当初他早就答应察珲多尔济攻打清朝了。 他连忙派两万大军去追那支号称打猎的五千人马。 察珲多尔济没有说错，他的那支五千人马确实是去打猎的。 只不过人确实有点多，用“打猎”不太合适，就用“围猎”吧。 而围猎的“猎物”，正是札萨克图汗刚刚派出去的那两万大军。 察珲多尔济胆子不小，五千人就敢干两万人，他疯了吗？ 他没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一个月前的那个深夜，早就为这支两万人的部队挖好了坟墓。 这五千人出了营帐之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之中。 大半夜的，追兵根本就不知道要往哪里追。 这些追兵在风雪中瞎转，想着等天亮了再说。 殊不知，黑暗中，风雪下，不知有多少双闪着凶光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在寒冷和疲惫的双重打击之下，这股两万人的追兵逐渐散漫起来。 察珲多尔济这支五千人马的首领一声令下，全军出击。 他们如鬼魅一般从黑暗中钻出来，抽刀乱砍。 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声消失在风雪里。 两万人的队伍，很快就被屠戮殆尽。 他们借着夜色和大雪，把这些尸体都丢入峡谷。 做完这一切后，这支打猎的部队继续朝北京赶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清朝境内，瞅准机会，找了个小城，进去杀人放火，劫掠了一番后，转头就跑。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又回来了！ 等清朝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消失在茫茫大漠了。 札萨克图部落大汗觉得很奇怪，自己这两万人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难道是像李广一样迷路了？ 而察珲多尔济的五千人却回来了。 他派人质问察珲多尔济。 “我的那两万人呢？” 察珲多尔济奥斯卡影帝上身。 “你的人不见了应该问你自己才对，你问我干嘛？” 因为找不到证据，札萨克图部落大汗也拿察珲多尔济没办法。 不久之后，清朝就派使者过来讨要说法了。 质问札萨克图部落大汗为何要派兵骚扰清朝，还在境内屠杀百姓，大肆抢劫。 札萨克图部落大汗一脸懵逼。 “我没让他们干这事啊！” “不是你是谁，我们得知你曾派出两万人的队伍出去过，人呢？” 对啊，人呢？我他妈也想知道。 清廷也不惯着他，当初收留察珲多尔济就没找你算账，现在又来边境搞事情，是要敲打敲打一下了。 “准备好棺材板吧！” 留下这句话之后，清廷使者就气冲冲地返回清朝复命。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进入清朝的管辖区域之后，就被一股蒙古骑兵从后面追上来。 全部屠杀了。 还贴心地把他们的人头送到城门之下。 第63章 黄雀在后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道上一直遵循的规矩。 可现在，清廷的使者已经回到了清朝境内，还被蒙古士兵追上来杀了。 清朝万万没想到札萨克图汗部的大汗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敢在自家门口杀自己的使者。 这已经不是挑衅的问题了，而是老子根本就没把你清朝放在眼里。 破坏规矩的人，就必须要承担为此带来的恶劣后果。 得知消息的札萨克图汗部的大汗都快疯了。 操，我不知道！真不是我！谁他妈干的？ 可他现在就是屁股下面坐香蕉——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炉火旁打盹。 清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这样侮辱大清。 这是什么世道，什么牛马都敢蹬鼻子上脸。 打明军确实有点吃力，但是打你一个蒙古，我还是有相当的把握的。 打，必须打，往死里打！ 这祸是苏克萨哈闯出来的，谁闯的祸，谁解决。 老苏临危受命，又踏上了征讨札萨克图汗之路。 洪兴三年（1664年）正月十五，一名属下来报。 “大汗，据可靠情报，清廷派了十万大军，已经出北京了，正朝我们杀来！” 察珲多尔济点了点头，往炉火内扔了几块牛粪，低声询问。 “他是什么反应？” 这个他自然就是察珲多尔济名义上的老板札萨克图汗部的大汗。 “他很慌，正在骂人呢！” 属下想起札萨克图汗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想笑。 “哼，胸无大志，鼠目寸光之徒，更慌还在后面等着他呢。传令下去，一切依计划行事。” 属下退去之后，察珲多尔济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目露凶光，等着看好戏。 很快，札萨克图汗的命令就来了。 他让察珲多尔济率领他的部队前去阻击清军。 老察带着部队去草原上游荡了一圈，连清军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假装溃败。 逃了回来。 老察才不傻，若真和清军交战，损失的可是自己的人。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命根子，谁动就和谁拼命。 札萨克图汗无奈，只得派自己的部队去阻击。 两边其实都不怎么想打架。 他们就像被铁栅栏隔着互相狂吠的两条狗，一但有人拉开铁栅栏，它俩就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清军怕真打起来会被明军来偷家。 札萨克图汗只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两队人马在草原上对峙了起来。 札萨克图汗很害怕，连忙派人去求和，愿意割地赔款，苟且偷生。 清军一看瞌睡遇到了枕头，也就借坡下驴，同意议和。 你们不想打，那可不行，你们不打那我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老察决定再帮他们一把。 他派人在夜里摸进清军营帐，放火烧了清军的粮草辎重。 冲天的大火预示着谈判破裂，两队人马之间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双方的内心：田文静，我操…… 这回就算有铁栅栏都要打了。 这个时候的札萨克图汗才反应过来，有人在暗中拱火。 失踪的两万人，被劫掠屠杀的清朝百姓，火烧粮草。 这三件事之间的关系瞬间就清楚了。 失踪的那两万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有人杀了这两万人，然后趁机屠杀清朝百姓，再把屠杀的罪名安在这两万人头上。 栽赃嫁祸，死无对证。 这次火烧粮草，估计也是同一个人的杰作。 综合分析之下，只有一个人能有这些能力。 察珲多尔济：没错，正是在下。 札萨克图汗气得大腿都拍肿了。 老察在安排人放火烧清军粮草之前，就带着他的大部队远远地撤走了。 如果都这样了双方还不打架的话，那老察只能对他们两个竖起两个大大的大拇指。 很无语、很牛逼、很服气！ 他下次就直接要去把札萨克图汗的老婆带回家，再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不过还好，他们最终还是打起来了。 满清骑兵对蒙古骑兵。 这一战还没开打就很有看点。 同样是冷兵器时代的骑兵，一个是百年前横扫整个欧亚大陆的蒙古铁骑，欧洲人送外号“上帝之鞭”。 一个是从东北深山里崛起的新势力，他们的八旗子弟骑兵，亲手埋葬了大明。 孰优孰劣，打一架便知。 苏克萨哈这一次火气非常大，他率十万人，带着火器弹药，一口气就把札萨克图汗追到乌兰巴托。 札萨克图汗损失惨重，不得不向苏克萨哈求饶。 看样子，这些蒙古铁骑已经没了几百年前那种傲气了。 小菜鸡一枚。 洪兴三年二月初，苏克萨哈逼札萨克图汗签下城下之盟。 赔偿清军白银一千万两，牛羊马匹各五千。 以乌兰巴托为界，南面所有领土都归清朝所有，他们蒙古部落终身不得踏入清朝疆域半步。 苏克萨哈率先把清军大胜的消息传回去。 得知此消息的清廷，满朝文武兴高采烈。 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特别是当听到蒙古部落割地赔款的时候，众人更是欣喜若狂。 原来，胜利的喜悦真的可以让人多吃几碗大米饭。 得意忘形的苏克萨哈拉着财物，赶着牛羊，哼着小曲，从乌兰巴托慢慢地回北京。 大漠深处，有一个老朋友早就恭候多时了。 老察假装溃逃之后，就带着他的近二十万人的部队藏进了大漠深处。 他料定札萨克图汗必定打不过苏克萨哈。 看着萨克图汗被苏克萨哈一路追到乌兰巴托，老察知道，他报仇的机会来了。 他在苏克萨哈回京的路上，设好埋伏，准备给苏克萨哈送行。 二月的喀尔喀蒙古依旧春寒料峭。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苏克萨哈赶着牛羊马匹，出现在了老察为他精心准备的埋伏圈。 一声令下，老察的人马从石头后面，山岗上，沟壑里，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他们像狼一样，眼里闪着炽热贪婪的目光，看着山谷里的清军。 “看到那些财物和牛羊没有，只要杀了清军，就都是大家的！” 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一不是钱解决不了，而是钱不够多！ 老察没给苏克萨哈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的骑兵拎着弯刀从山坡上开始不顾一切往下冲。 边冲边射箭。 苏克萨哈大惊，他还想组织兵力反击。 亲，来不及了！ 老察的攻势非常迅猛，仅第一轮冲击，就把清军冲散了。 牛羊马受惊四散逃窜，苏克萨哈的队伍乱成一锅粥。 看到此情此景，无力回天的苏克萨哈知道再不逃命，他的身体很快会变成草原的肥料。 他带着三百多侍卫，冲出重围，没命地逃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第64章 三足鼎立 察珲多尔济象征性地追了苏克萨哈一段路之后，就放过了他。 老察知道，苏克萨哈此次全军覆没，回去自然有人收拾他。 也就折返战场。 迅速打扫完战场之后，他留一部分人赶着牛羊，其余的回去找札萨克图汗算账。 很快，元气大伤的札萨克图汗就被老察拿下。 全家老小一个不留，全被他砍了。 当初札萨克图汗答应割让的土地，也被老察原封不动地收下。 一个月后，洪兴三年三月，车臣汗迫于老察的淫威，率众投降。 喀尔喀蒙古三足鼎立的状况被老察打破。 察珲多尔济统一喀尔喀蒙古。 区域大致相当于今天称外蒙古的地方，包括现在蒙古国、中国新疆东部、俄罗斯联邦图瓦共和国等地。 苏克萨哈狼狈逃回北京。 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因为两级反转太快了，清廷还根本不知道苏克萨哈在草原挨打的事。 众臣看着苏克萨哈空手而归，不解问道。 “你说的一千万白银呢？土地呢？牛马呢？” 苏克萨哈把脑袋伸过去。 “你们看我这个脑袋值不值一千万白银，值的话你们就砍了拿去换银子！” 碰了一鼻子灰的众人也就不自讨没趣，纷纷散去。 因为他们还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苏克萨哈跪在康熙面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向康熙作了汇报。 “全军覆没？” 康熙小皇帝眼睛瞪得像铜铃。 “回皇上，老臣死罪，中了那察珲多尔济的奸计，导致我大清十万精兵无一生还。缴获的财物和牛羊，也全部被奸贼夺了去。” 苏克萨哈伏跪在地，颤巍巍地回答康熙。 孝庄太后在一旁听得直落泪。 十万精兵强将就如草芥一般没了。 这是天要亡我大清啊！ 康熙仰头努力憋住怒火，手指关节攥的发白。 “嘭”的一声，案桌上的一个精美砚台被康熙狠狠地砸在苏克萨哈面前。 墨汁溅了苏克萨哈满身都是。 “苏克萨哈，你真的该死！” 苏克萨哈吓得抖如筛糠，一个劲的喊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来人，把苏克萨哈革职查办，投入大牢，好生看管，听候发落！” 侍卫冲进来，把苏克萨哈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 犯了那么大的事，苏克萨哈知道此次必死无疑，没有挣扎，没有喊冤，任凭侍卫拖拽。 第二天，乾清宫内，早朝的时候。 康熙皇帝一脸怒气。 苏克萨哈身穿囚服，头戴枷锁，满脸血污，被侍卫拖进来扔在地上。 众臣议论纷纷，很显然，他们已经听说了苏克萨哈全军覆没的战绩。 鳌拜这时候并没有幸灾乐祸。 你死我活固然重要，可现在大清国危矣。 这时候还落井下石，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鳌拜可不想做亡国奴。 “众爱卿都知道苏克萨哈战败的消息了吧！” 康熙皇帝在大殿之上平淡开口，这语气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岁的小朋友。 满朝文武，支支吾吾。 小康熙站了起来，从大殿之上走了下来。 走到苏克萨哈和鳌拜中间，小小的个子爆发出大大的能量。 “都争啊，吵啊，斗啊，闹啊！要亡国灭种了！崇祯皇帝才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二十年，你们忘了？”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鳌拜和苏克萨哈听的。 康熙这样说，就是要告诉鳌拜。 收起你们那些小把戏，以前我懒得管你们，但现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就别闹了。 想想怎么一致对外吧。 苏克萨哈此时基本上翻不了身了，他俩的斗争，以鳌拜的胜利宣告结束。 鳌拜尽管赢了，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爽。 就像你非常恨一个人，你只有对他扒皮抽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能解你心头之恨。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这个人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虽然死了，可你对他的恨，估计一时半会消不了。 因为那个人最好的下场是死在你手上。 鳌少保此时的想法跟你一样。 恨归恨，事还是要办。 众臣吓得跪倒在地齐声道：“皇上息怒。” “息怒！朕息怒能解决这些内忧外患吗？朕息怒明朝就不来找我大清的麻烦了吗？朕息怒这死去的数以万计将士就能复活吗？” 灵魂三问之下，整个大殿静若死亡。 “朕要的是御敌之策，是四海升平，是万国来朝！不是让你们一天吃饱了撑着跟朕讲那些礼义廉耻，忠孝节义。” 这小康熙果然有点东西，才十岁的小朋友那股王霸之气，让老油条鳌拜也不寒而栗。 发泄完了之后，还是得赶快想办法解决危机。 “鳌少保，你对眼下的局势怎么看？” 怎么看？我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鳌少保在小康熙一发飙的时候，就在想对策了。 现在主要的危机是刚刚的统一的喀尔喀蒙古和老对手明朝。 他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都对清朝有很深的仇恨。 可见当时的清朝有多不受人待见，竟然同时让身边的两个邻居都很讨厌它，都想干掉它。 就像今天的日本一样。 鳌拜主张立即和喀尔喀蒙古的察珲多尔济交好。 双方歃血为盟，签订平等互助、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的友好条约。 对于明朝，交好这条路还是算了。 明朝对清廷，那是血海深仇，就算千秋万世都难以磨灭的仇恨。 只能以防御为主。 众臣也很赞同鳌拜的意见。 似乎，这也是清廷唯一的道路。 康熙三年三月，清廷派出一队人马，带着一些物资和康熙的亲笔书信。 北上喀尔喀蒙古，与老察商议和平共处事宜。 刚刚统一蒙古的察珲多尔济也想好好休养生息，等强大了再来找清廷的麻烦。 索性就答应了议和一事。 那么，清军奇袭蒙古这么大的事，为何明朝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不是明朝没反应，而是苏克萨哈这个快男他实在是太快了。 赢得快，输的更快，明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苏克萨哈奇袭蒙古的时候，原本也只是做做样子。 打算找札萨克图汗要点精神损失费就回来了，就没想着为难札萨克图汗。 没想到中了老察的奸计，赔了夫人又折兵，逃了回来。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南京是太子监国，大老板朱由榔还没有回来。 这才导致明朝错失了这个进攻清朝最好的机会。 等到明朝知道苏克萨哈战败的消息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洪兴三年三月，在外几乎游荡了一年的洪兴皇帝终于回到了南京。 第65章 太子监国交作业 回到南京之后的洪兴皇帝心情很好。 云南顺利平叛，木府的巨额财宝他留了一部分在云南，其余的都充入国库。 国家初立，百废待兴，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这次回来，他还打算再适当地开一些工厂。 有了这些钱做创业资金，干起事来就不那么捉襟见肘。 出去一年，他的那一双儿女也一岁多了，长得粉粉嫩嫩，胖嘟嘟惹人爱。 洪兴一只手一个，笨拙地搂在怀里爱不释手。 又亲又抱，龙颜大悦。 顾念之也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眼里满是柔情。 小别胜新婚。 夜里，两人几乎打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洪兴并没有醉在温柔乡，还是依旧早早地就起来了。 毕竟要上班的嘛。 首先，是听取太子这一年的工作汇报。 朱慈煊在张煌言，李来亨和邓凯的辅佐之下，活干的很漂亮。 洪兴皇帝很满意，在他离开南京的这一年间，把南京甚至是全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土地划分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当初洪兴在辰州府发现土地划分有人动手脚后，就立即给在南京的朱慈煊写信。 命他好好检查一下全国各地土地划分的具体情况。 这一查不要紧，果然发现有人暗箱操作，欺上瞒下。 太子对这些人深恶痛绝。 在他的治理之下，那些阻拦土地划分政策的黑恶势力、官员、土匪，均被一网打尽。 百姓一片欢呼声。 有了土地，无天灾人祸侵扰，百姓收成很不错，赋税自然也差不到哪里。 这一年，南京机械制造局又加了几条产线，生产力不断提升。 短短一年的时间，火器产量突飞猛进。 太子朱慈煊也很明白，在这个世界，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 国防才是真正的后盾。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他把火器专家钟洵从广州调来南京，交给他一批人，让他带着这一批人好好研发火器。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有一个很特殊的称谓，匠人。 在明朝，老朱将人分为军、民、匠三等。 匠籍实行世袭制度。 换句话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 这个匠籍从你一生下来就给你定死了。 除非你家祖坟冒青烟或者喷火（皇帝特旨批准），要不然这辈子你爹打铁你打铁，你爹劁（qiāo）猪你劁猪（阉割牲畜）。 子孙后代世袭下去。 后来，匠籍制度，被满清顺治皇帝在顺治二年(1645年)废了。 当然，朱慈煊并不是要重启匠籍制度，而是根据钟洵的需求，从天下匠人中选出那些各行业出类拔萃之人，交给钟洵。 他们有的会打铁、有的会木活、有的会铜工等等。 让钟洵把这些人打造成帝国栋梁之材。 这一年，除了云南土司叛乱之外，境内几乎无战乱，粮食丰收，百姓安乐。 整个大明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太子朱慈煊跟着倒霉老爹朱由榔从出生到现在，一路颠沛流离，是一个过过苦日子的人。 他对战乱、饥饿和贫穷有着很绝望的体验。 那年洪兴入缅甸之前，为了防止出现被人一锅端的情况，他把朱慈煊交给了窦名望。 临行前，他吩咐窦名望好好训练这个大明惟一的继承人。 窦名望不负老板所托，带着他在云南大山里艰难求生。 教他骑射之术，教他如何行军打仗，带他体验百姓疾苦。 这次监国，更让他明白创业之艰，守业之难。 监国期间，他宵衣旰食，枕戈待旦，常备不懈。 不敢有一刻放松。 有这样一个居安思危的太子，众臣也干劲十足。 他们给了太子朱慈煊很高的评价。 勤政爱民、忠厚仁恕。 太子这么能干，洪兴也就乐得清闲。 不过，对于皇家，特别是皇帝老子还活着的时候，儿子太能干，似乎不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因为儿子很容易被人扣上一顶谋反的大帽子。 在古代，无论是谁，一但他头上有了这顶谋反的帽子，那基本是有多少脑袋就要掉多少脑袋。 很少有人能幸免。 最是无情帝王家。 洪兴皇帝的大明朝，这次很不巧，有人想让他睡不着。 太子监国的活干的很漂亮。 这时候，擅长搞阴谋论的某位大臣来给洪兴浇了一盆冷水。 “皇上，这一年，百姓只知太子不知皇上，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洪兴皇帝一愣，你们这是要干嘛？ 国家都还没安定呢，就想着来离间我们父子关系。 其心可诛。 只知太子不知皇上？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在穿越而来的洪兴看来，只要太子做的比他好，他恨不得现在就让位。 躺平不好吗？ 每天和后宫佳丽们做做运动，喝喝花酒，心情愉悦不好吗？ 什么百年功名，千秋霸业，万古流芳那都是痴话。 洪兴曾经非常喜欢的一位作家曾说过一句话： 成功只有一个方式，就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过这一生。 那个作家很有来头，他叫当年明月。 洪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来到这里，也许在他后世那个世界，他已经死了。 命运阴差阳错地选择他来到这里，让他肩负起兴复大明的使命。 可如果有人可以做得比他更好，而这个人还是他儿子，那何乐而不为呢？ 他很喜欢大明才子杨慎的那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百年之后，所有人皆为尘埃，所有事皆为云烟。 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生命诚可贵，能青史留名固然更好，可如若不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洪兴皇帝他是这样想的，他也打算这样做。 只是此时时机未到。 对于有人挑拨离间这事，洪兴非常生气。 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学究，读了几本破书，不想着造福百姓，整天只想着帝王之术，驭人之术，什么狗屁。 洪兴皇帝在大殿之上严厉斥责了这位不识好歹的大臣。 念在他年老，并没有摘了他的脑袋。 革了他的职，停了他的退休金，让他回老家颐养天年去。 这一年，太子朱慈煊十六岁了。 是该解决一下终身大事了。 第66章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就这样，太子朱慈煊的婚事被提上了议程。 这天，洪兴皇帝把太子叫来，语重心长地问道。 “太子，差不多了，你该成亲了，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对于老父亲的“逼婚”，太子朱慈煊不屑一顾。 小伙子很有志气地回了洪兴一句。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哟哟哟，这高度，这格局。 一下子噎得洪兴说不出话来。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这句千古名句，出自西汉一位赫赫有名的少年之口。 他年仅二十四岁，就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封冠军侯。 一个人搅得匈奴周天寒彻！ 公元前119年，他率军追击匈奴直至狼居胥山，并在此举行祭祀天地的盛大典礼。 狼居胥山，在今天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东侧。 封狼居胥，从此成为中国历代兵家的战功旌表，成为中国军人为之终生奋斗的最高荣耀。 汉武帝非常喜爱这个转战万里，无向不克的年轻人。 想要为他修建府邸，却被他无情地拒绝了。 这句话，就是当时拒绝汉武帝的时候说的。 他是汉武帝刘彻最强“嫁妆”之一。 这份“嫁妆”一共有三个人。 一个是卫青，他的舅舅。 一个是霍光，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还有一个就是他——冠军侯霍去病。 看到儿子胸怀大志，洪兴很欣慰。 二十年前，建奴入关，闯王进京，崇祯帝自绝以谢天下。 此后，大明疆土四分五裂。 如今，虽然已收回大半领土，可象征着大明脸面的北京。 此刻还依旧被建奴占据。 不收复北京，他有何脸面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太子没忘记这亡国之耻，没忘记死于建奴屠刀之下的千万亡魂，没忘记那些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忠贞烈士。 这话让洪兴对太子朱慈煊再一次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等觉悟，不愧是我的儿子。 本着互相尊重的原则，洪兴皇帝也就没打算继续逼婚。 在他看来，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还是大明太子，想成亲就成亲，不想也没关系。 后世而来的洪兴对此事看得很开。 因为他可吃够了被逼婚的苦。 大学才毕业，工作都还没着落，他母亲每年春节看着村子里同龄人一个个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家成不了，业也立不了，你能干啥！” “村头李二狗，跟你同龄，二胎都开始上幼儿园了，你还是年年一个人回家。” “唉，任家列祖列宗啊，我们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 搞得他都快不敢回家过年了。 所以当太子说出“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这句话的时候，洪兴很支持儿子的想法。 可就在这时候，出问题了。 当然，这次不是太子出问题，也不是洪兴皇帝出问题。 这次搞事情的是一群特殊的人，大臣。 明朝的大臣对这些皇家的家长里短的事特别上心。 不管好事坏事，他们都要掺和进来争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在他们看来，皇家不管干什么事都要符合礼制，不符合礼制的东西就不正规。 不正规我们就要闹，你打我屁股我也要闹。 最着名的当属嘉靖时期的“礼议之争”。 这次礼议之争，大臣和皇帝足足僵持了十七年之久。 嘉靖皇帝为这事十几年不上朝，天天躲在后面筑基结丹，求仙问道。 前面说到的大才子杨慎，也是栽在这次礼议之争。 他被嘉靖皇帝充军到永昌（今云南保山），那首名扬于世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正是写于云南充军期间。 礼议之争，是明世宗嘉靖皇帝及其群臣之间围绕其生父、生母的尊崇典礼而进行的论争。 整件事说起来也不复杂。 事情是这样的。 正德皇帝朱厚照死后，没有子嗣。 可国不可能一日无主，在杨廷和（杨慎的老爸）的建议之下，朱厚照的堂弟朱厚熜成了帝国新的接班人。 他就是明朝最聪明、心眼最多的皇帝，嘉靖。 可刚即位，大臣就建议嘉靖换一个爹，让他认明孝宗朱佑樘（朱厚照的爹）作亲爹。 也就是要把朱厚照和朱厚熜从堂兄弟变成亲兄弟。 而嘉靖的亲爹兴献王只能称为皇考叔，也就是叔叔。 这他妈哪跟哪，父母都可以这样改来改去？ 大臣们的回答是可以。 嘉靖气得脖子上青筋直冒，他肯定不同意啊！ 这事就这样闹了起来，越闹越大。 到后面，恼羞成怒的嘉靖先后将一百八十余人拉去廷杖，十七人被杖死。 在这场争执中，嘉靖帝既当了“运动员”，又当了“裁判员”。 最后才如愿以偿地认他爹是他爹。 这次太子婚礼之事也是因为礼制的问题，搞得洪兴火很大。 太子不想结婚，洪兴说没事，孩子，遵从你的内心，做你想做的事，爹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大臣们不同意。 他们认为，太子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应当为社稷考虑，赶快结婚生娃。 他们列举了很多不结婚不生娃的危险后果。 什么皇室凋敝，后继无人，藩王自立，国家分裂，亡国灭种等等。 一个比一个还吓人。 洪兴听得直咋舌。 太子只是不结婚不生娃而已，情况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吧！ 大臣们的态度很坚决，恨不得太子现在就给他们生几个小朋友出来。 洪兴皇帝知道这些官员的尿性。 北方的满清鞑子他们解决不了，土司叛乱他们也支支吾吾。 可面对这些不疼不痒的事情，他们却一个个似乎脖子硬的很。 他非常尊重太子的想法，也根本没想哄着这些大臣。 面对前赴后继的群臣，大殿之上的洪兴只说了一句话，这些大臣就很识相地沉默了。 “你们是想让朕恢复廷杖吗？” 明朝的文臣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多数以廷杖为荣。 他们认为，骂皇上能为自己搏取清名，证明自己仗义执言，所以被皇上廷杖了，是一种荣誉。 这个逻辑也是够可以的。 借用吴京的一句话：贱不贱呐！ 洪兴想看看，有谁想来试试已经停了几十年的廷杖。 还好，这些大臣的脖子没有嘴硬。 看到皇帝动了真格，此事没人再提了。 太子朱慈煊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文臣的丑恶嘴脸。 这也导致他当政之后，对这些文臣意见非常大，闹出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67章 水师演习后的想法 洪兴皇帝检查完太子监国的作业之后，还有一个人的作业他也要检查一下。 郑成功的水师。 当初离开南京去云南平叛之前，洪兴就曾召见过郑成功。 命他好好操练水师，等皇帝回来之后，要对被红头发老外占领的台湾动手。 郑成功心领神会，日夜不停地造船修舰，整备军务，等待直取台湾的那一天。 对于水军，洪兴不懂，但当他看到郑成功训练了一年的水师之后。 也忍不住感叹：“太壮观了！” 检阅场地选在了南京边上的长江里。 似乎也只有长江能容纳这一支无敌舰队。 在这一条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的长江里，郑成功将再一次展示明军水师神威。 洪兴三年四月六日（1664年），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整个长江里，密密麻麻，遮天蔽日都是大明的水师。 洪兴想到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些船舰一眼望不到边，每一艘船舰之上站着手持兵器的士兵。 他们眼神坚毅，精神抖擞，气吞万里如虎。 这是一只虎狼之师。 郑成功站在洪兴面前，很贴心地递给皇帝一个望远镜。 “皇上，用此物看得更远、更清楚。” 洪兴皇帝接过望远镜，很熟练地眯起左眼，把右眼凑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放下望远镜，看着江里千舟竞发的场面，说了一句让郑成功哭笑不得的话。 “你这望远镜看得不够远，回头赶快找钟洵给你改进一下，要不然到时候打老外要吃亏。” 郑成功一愣，小声嘀咕道。 “皇上，这可是西洋货，稀罕得很。” 洪兴很不屑。 “哼，西洋货又不是万能的，国货当自强。开始阅兵吧！” 郑成功立即招来下属，吩咐他开始阅兵。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 下属领命而去，很快，站在长江边一处高架之上的旗兵开始挥旗，传递旗语。 这次阅兵，确切地说应该叫演习。 因为郑成功这次的无敌舰队是专门为攻取台湾定制的。 他的整个舰队的形状类似鱼形，我们就叫它“鱼形编队”。 它分为前、中、后三大部分。 鱼头位置，也叫前哨，两艘战船打头阵。 这两艘战船上面配备了明军此时最先进的火器弹药，弓弩箭矢。 鱼身位置，也叫中军营，有马船、粮船和战船大小若干。 这些船只把郑成功的帅船围在中心，保护帅船安全。 鱼鳍位置又是两艘和前哨一样的战船，他们时刻护在鱼身体左右两侧。 有左哨列和右哨列之分。 鱼尾位置，也就是后哨，又有两艘和前哨同样的战船，负责守护舰队的大后方。 洪兴看着自己这支庞大的队伍，心里暗暗点头。 江风吹得旗兵手中的旗子猎猎作响，高架之上的旗兵开始挥动手中的旗子。 就这样，一支规模庞大、分工明确的无敌战舰在旗兵的指挥下，开始像一条鱼一样游动了起来。 前哨的两艘巨大战船迅速放出数十只小哨船，每艘船上不过三五人，他们负责前去刺探情况。 不多时，小哨船就传来情报，可以进攻。 得到情报的战船立即加足马力，朝目标奔去。 其余舰队紧紧跟在这两艘战船后面。 “砰砰砰”几声炮响，前哨战船开始发起进攻。 他们用大炮轰击既定目标，打掉敌人重火力点。 然后让出位置，配合鱼鳍部位的左哨列和右哨列一字排开。 在江面形成一排密不透风的火力群，对着目标不断开炮。 随后，中间的马船、战船、靠岸，开始抢滩登陆。 在海陆火力的配合之下，士兵们顺利抢滩成功。 大部队蜂拥而至，登上陆地，开始向内陆发起进攻。 不多时，山中竖起一股浓烟，这是部队已经成功拿下目标的信号。 看到信号，中军营的船和粮船也不再等候，立即靠岸。 总指挥在士兵们的簇拥之下，正式登陆，占领目标。 演习顺利结束。 整个演习各部门配合得亲密无间，显示出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师强大的执行力。 洪兴皇帝带着大明众臣，在江边共同见证了这支无敌水师。 看得人血脉喷张，热血沸腾。 洪兴龙颜大悦，高兴得合不拢嘴。 有这样一支实力恐怖的舰队，打一个台湾应该不成问题。 他下令大赏郑成功及他手下诸将。 同时命郑成功抓紧时间筹备，对于台湾，他势在必得。 这群红头发老外占据我宝岛台湾这么多年，这一次，一定要拿下。 不过，这次检阅水师，洪兴皇帝还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他觉得，以现在大明的科技发展水平，这个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那就是船舰动力问题。 目前大明的战船虽然高大威猛，看起来很唬人。 可这些船使用的动力，还是非常原始的人力或者风力。 船舰越大，吃水就越深，所需动力也越大。 只靠人力，速度就很难提高。 是时候解决一下轮船动力的问题了。 趁着郑成功筹备之际，洪兴下令召集全国在轮船、机械等等方面的优秀人才来南京集合。 他要干一件事，一件震古烁今、开天辟地的大事。 研发蒸汽机。 这东西除了洪兴皇帝他自己，这个时代的所有人脑袋里根本就没这个概念。 就好比你跟一只猴子讨论莎士比亚的作品。 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 蒸汽机不像大家已经熟知的枪蛋炮，有东西可以参考。 这完完全全是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过的东西，需要被发明、创造出来。 以现在的条件，手搓一个蒸汽机，问题不大。 命令下去之后，那些各行业的精英人才根本就不用怎么去找。 因为太子朱慈煊之前为了研究新火器，早就把这些人弄到了南京。 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很快就来了。 听说皇上要发明一个非常新奇的东西，这些“工程师”们都很感兴趣。 只不过，感兴趣归感兴趣，这一次研发蒸汽机，难度非常大。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得让他们明白，蒸汽机的工作原理以及日后的用途。 洪兴皇帝把他们带到一口沸腾的锅面前，告诉他们，这些散发着肉香的热气，可以拿来开车。 众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皇上什么时候学会吹牛逼了。 为了让这些人更直观的感受蒸汽机的力量，洪兴皇帝打算造一辆车。 只不过，这辆车不用人，也不用马，而是用蒸汽。 第68章 蒸汽机的雏形 这个点子很新奇，不用人不用马就可以行走的车。 真新鲜。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皇帝要造“新能源车”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伙议论纷纷，很显然，他们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在他们的认知里，车的动力来源，要么是牲口，要么是人。 当然，你要有本事抓一些龙、虎、豹来拉车也行。 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能拉车的，必须是活的。 除了水车，因为水车不是车。 而现在皇上却要用散发着肉香的蒸汽来拉车。 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信。 洪兴知道在造蒸汽机这件事上，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在认知上，有很大的差距。 这种差距用语言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洪兴放弃解释，用行动来证明。 他脱下华而不实的服饰，换上便于工作的便服，开始指导工程师们制造这辆“蒸汽机车”。 洪兴是历史系毕业的文科生，对于蒸汽机详细知识基本还停留在高压锅阶段。 换句话说，跟现在的明朝人没多大区别。 他只是知道原理而已。 具体的实物，还是得依靠那些懂机械的匠人们。 这可苦了这些匠人们了。 洪兴用尽他那贫瘠的数理化知识去描述将要制造的这辆车长什么样子。 “它有四个轮子，中间有一个可以烧水的锅炉，蒸汽出来之后带动齿轮转动，车就可以向前走了。” 众人：？ “蒸汽带动齿轮，就那种一个圆圈，上面有很多锯齿的齿……轮……” 洪兴皇帝他脑袋里有车的画面，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 众人：马冬什么？ 万事开头难，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之难。 人很难去理解超出他认知之外的东西。 就像很多地方说发现了外星人，可等你到那一看，好家伙，这外星人长得跟人类小朋友一样。 因为他根本想象不出外星人的样子，只能照着人类的模样，制造一个小一点的人类。 然后对外宣称，这个小时候的人类，就是外星人。 洪兴此刻也面临着这样的窘境。 他左思右想，决定用画图来表达心中的想法。 众人这回才大概明白皇上要表达的意思。 早干嘛去了，这样一画出来，直观明了，毫无理解障碍。 一口吃不成胖子，洪兴让他们先看看蒸汽最原始的力量。 所以在这辆简陋的蒸汽机车上，还没有活塞、曲柄等复杂的机械在上面。 换句话说，这辆蒸汽机车，只不过是把一口高压锅安装在一辆很轻的木车上面，让高压锅喷出的高压气体吹动连接两个轮子的大风扇。 风扇转动，带动齿轮，这样，车子就可以开动了。 理论归理论，还是得实际操作一下才行。 果然，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因为洪兴发现，这个时候，高压锅还没被发明出来。 （注：高压锅，也称压力锅，是1681年由法国物理学家、医生、机械工程师丹尼斯·帕平发明。起初只是最为消毒用具。） 一山还比一山高。 好吧，反正都要搞蒸汽机了，顺便发明个高压锅也合情合理。 高压锅没有蒸汽机那么复杂，它只需要搞一个密封的容器，开个口就行。 经过反复的研究测试，大明第一个同时也是全球第一个高压锅问世了。 有大臣建议这口锅就叫“洪兴锅”，就像景泰蓝叫景泰蓝一样。 （注：景泰，明代宗朱祁钰年号，也就是那位瓦剌留学生朱祁镇的异母弟。） 这“洪兴锅”听着怎么有点像红星二锅头。 洪兴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拒绝了大臣们的建议，坚决把这口锅叫高压锅。 高压锅解决了，相当于发动机有了，只要想办法把发动机装车上就行。 经过不断地摸索探究，一辆非常奇特的车问世了。 众人一看，确确实实像皇上当初描述的那样。 它有四个轮子，中间有一个可以烧水的锅炉，蒸汽出来之后带动齿轮转动……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皇上要表达的意思没有问题。 那是谁有问题？ 洪兴三年四月二十六日（1664年），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洪兴皇帝把他的蒸汽机车拉到大殿之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点火加热高压锅。 随着温度的上升，高压锅内逐渐有气体喷出。 由于没有压力表，洪兴只能凭经验判断压力够不够。 眼看喷出的气体发出“咻……”的声响，洪兴立即关闭高压锅出气阀门。 “咻咻”声戛然而止，那股气体顺着导管，来到了扇叶这里。 强大的冲力毫无保留地冲在扇叶上面。 看到气流来到了扇叶这里，洪兴立即命人用铁罩子把风扇罩住，防止气流乱跑浪费。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洪兴和大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住车轮。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蒸汽在嘶鸣。 突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动……动了！”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蒸汽的强大冲力之下，这辆车的轮子微微动了一下。 洪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急忙喊道：“快快快，快添柴进去，车要启动了。” 一侍卫慌忙扔了几块柴进去，关上炉火门，退至一旁。 有了猛火的加持，蒸汽的神奇力量终于憋不住要发飙了。 “吱呀”一声，齿轮开始缓慢转动。 随即而来的，是缓缓移动的车辆。 它动起来了，它真的动起来了。 在没有人力、风力、牲口的帮助下，这辆奇怪的车竟然真的自己开了起来。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所有人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不敢说话。 满朝文武竟然在大殿之上跟着这辆蒸汽机车缓慢走了起来。 有的已经忍不住上手抚摸了。 感觉如有神助。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只不过，由于很多原因，这辆车并没有走了多远就停下了。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这些大臣对洪兴的膜拜。 他们跟疯了似的集体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这辆蒸汽机车给他们的震撼不异于火山喷发、火箭升天、火星撞地球。 洪兴就是真神降临。 大殿之上的洪兴哈哈大笑，这是蒸汽机的一小步，也是人类的一大步。 他让那些匠人们下去好好思考一下，怎样把这些蒸汽更加高效地利用起来。 让它们转化出更强大的动能。 除此之外，洪兴也对“高压锅”的密封性和铸造材料提了更高的要求。 至于别的，还是别指望他这个文科生了。 有了基本理论，这些工匠们弄出蒸汽机是迟早的事。 洪兴只要时不时地去指导一下就行。 蒸汽机的研发之路还很长，让他们先忙着。 经过二十多天的筹备，郑成功已蓄势待发。 下一站，台湾。 第69章 一个头两个大 小学二年级学的一篇名叫《日月潭》的课文，是洪兴对台湾最初的认识。 “日月潭是我国台湾省最大的一个湖……湖中央有一个岛，小岛把湖水分成两半，北边像圆圆的太阳，叫日潭；南边像弯弯的月亮，叫月潭。” 这篇课文，一度导致洪兴对宝岛台湾很向往。 由于很多复杂的历史原因，导致台湾在洪兴那个时代依旧还没回到祖国的怀抱。 因此，对于收复台湾，洪兴的愿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那是我大明的领土，他一定要拿回来。 这一次，他要御驾亲征，他要亲自踏上台湾的土地，他要去看看传说中的日月潭。 当洪兴宣布要亲征台湾的消息之后。 众臣的反应差不多都一致。 不行！ 不是吧，皇上，你又要出去玩。 这次还是乘船跑到隔海相望的台湾，这太危险了，我们不同意。 大臣们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是因为洪兴是“犯有前科”的人。 当初他执迷不悟，硬要御驾亲征去打南京。 最后被苏克萨哈打得满地找牙。（详见20章） 这个教训大臣可都用小本子给皇上记着呢。 这次他又发癫，要驾船去打台湾。 众臣说什么也不同意。 海上危机四伏，万一皇上不小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大明怎么办。 洪兴早就想到会遇到大臣们的阻拦，不理会他们。 依旧我行我素。 这些大臣知道他们这个皇帝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靠他们来劝估计是劝不住的。 既然我们劝不动你，那就找能劝得动的人来。 大臣们放出了他们的杀手锏。 狡黠的大臣们竟然把他的老母亲、他老婆、他儿子以及它最疼爱的妃子顾念之都叫来。 一起来想办法打消洪兴皇帝这危险的念头。 这几个人难得站在同一条线上一致对外，这让洪兴既欣慰又沮丧。 因为他们一致对外的那个人，是皇帝他自己。 老母亲马太后直言不讳。 “你要是敢去，我直接吊死在你面前！” 说着他从身后扯出一段白绫，在洪兴面前晃了晃。 洪兴知道他这位老母亲可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她真的敢直接吊死在洪兴面前。 在真实的历史上，永历十五年（1661年），朱由榔被缅甸国王献给吴三桂，一行人被押解至昆明。 在去往昆明的途中，马太后和王皇后为了不受侮辱，两人自相扼喉而死。 自相扼喉而死，这是有多绝望才会下如此大的决心！ 只不过，王皇后被掐死了，马太后却没死成。 吴三桂把马太后送去了北京，清廷并没有杀了这个孤苦无依的老人。 为了显示他们的假仁假义，清廷把这个孤独的老人留了下来。 让他在痛苦屈辱中活到死。 母亲性格如此刚毅，洪兴也怕出事，赶紧跑过去好声好气的哄着马太后。 马太后这么猛，王皇后也不甘示弱。 他带着太子朱慈煊跪在洪兴面前，也不顾什么体统不体统了，嚎啕大哭。 女人哭起来喜欢回忆从前，而且总喜欢过滤掉那些甜蜜喜悦的事，回忆那些不太愉快的日子。 王皇后边哭边说。 “自皇上称帝之后，我从桂王妃被封为皇后，本以为可以母仪天下，享受生活了。可没想到却是半生的颠沛流离。” 洪兴默不作声，脑袋里也想起了那些东躲西藏的日子。 “这些我都不提了（你已经提了）。我为皇上生了三子，可很不幸，其余两人都早早夭折了，眼下只有太子一人。” 王皇后说着摸了摸太子的后背。 “如今皇上要出海远行，大海波涛汹涌，危机四伏，万一皇上遭遇不测，这让我们母子俩怎么活。” 说完了家事，王皇后接着又说起了国事。 “此刻天下未定，皇上若出去了，清廷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的，还望皇上以天下为重啊！” 王皇后从个人情感上升到家国情怀还，言辞恳切，字字泣血。 洪兴头都要炸了。 太子朱慈煊其实是支持他老爹出海攻取台湾的，倒不是他想过皇帝瘾（说不定还是有一点的）。 只是他很理解他的父亲。 从洪兴大力重视和发展水师就可以看出来，他老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只是他也担心老爹的安危，毕竟出海远行出事了那就尸骨无存了。 因此也加入了反对皇帝的队伍。 与前几位轰轰烈烈的吵闹不同，素喜文静的顾念之就安静得多了。 但她的不争不抢反而让洪兴更加过意不去。 顾念之抱着俩孩子，动作神态就没他们那么夸张。 她只是一手抱着一个小朋友，就那么泪眼汪汪地看着洪兴不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场面，饶是身经百战的洪兴也遭不住。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臣们就在旁边当吃瓜群众。 小样，这次还治不了你。 他们都错了，他们不明白洪兴皇帝的内心。 帝王，终究是孤独的。 大海那边的那个岛，如今正在被异族占领。 岛上的人，他们是我大明的子民。 他们此刻正处在水深过热之中，那些红头发老外用残酷的方式镇压屠杀他们。 作为大明堂堂的皇帝，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受难却无动于衷。 至于死亡这件事。 从某种程度上说，洪兴皇帝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死了，我没看见，我不知道，那我也管不着。 如今我活着，我来了，我看见，我就要征服。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台湾，我朱由榔一定要拿下来，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辞。 但是对他这些家属，不能讲道理，只能讲事实。 而且还不能把她们聚在一起讲，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讲。 马太后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她只是一个母亲，她不希望她的儿子出事。 在洪兴家国情怀的道理之下，马太后最终还是同意了。 马太后都同意了，其余人再闹就没意思了。 因为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不希望洪兴出事。 搞定了家事之后，洪兴马上就为出海做准备。 为了预防万一，他立了遗诏，交由马太后保管。 遗诏的内容很简单。 倘若他这次真的出师不利，太子朱慈煊继承皇位。 解决了后顾之忧之后，洪兴立即召集郑成功，准备出海。 洪兴三年五月，大明水师在洪兴皇上的带领之下，从南京浩浩荡荡出发。 目标，台湾。 第70章 抵达湾湾 经商议，此次进攻湾湾的路线是这样的。 从南京出长江，沿着海岸线直达厦门，在厦门搞一些补给之后，再从厦门过澎湖然后进湾湾。 洪兴三年五月一日（1664年），五万大军开拔。 这次洪兴基本上没带他那些老将们。 陆地战他们所向披靡，海战他们就别来凑合了。 就单单一个晕船就够他们受的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那些老将让他们留在南京辅佐太子监国。 他这次出海闹得动静比较大，清廷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为了防止清廷搞偷袭，他只带了他的影密卫和锦衣卫三百人左右随他出海。 一个多月后，大明水师五万人终于来到了厦门。 耿继茂早就得到消息，也早早地来到港口迎接。 洪兴下令水师在厦门停靠补给，三日后启程。 军队有补给，那洪兴皇帝自然也不甘落后。 他找到耿继茂，问他有没有表示。 耿继茂知道这皇帝是一个雁过拔毛的主，也不敢怠慢，把他早就为洪兴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 洪兴看着满满几大箱子的礼物，直夸耿继茂懂事。 “嗯，不错，这不过这礼物是不是你搜刮民脂民膏搞来的？” 耿继茂都快哭了，经过了几次敲打之后，他哪敢伸手贪污受贿。 “回皇上，这些都是老臣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没有任何问题。” 洪兴很高兴地收下了耿继茂的礼物。 广州机械制造局那边也早就收到皇帝的命令，把产线上最新最先进的各种武器弹药也运了过来。 三日之后，一切准备就绪的水师，继续动身。 洪兴三年六月二十五日（1664年），水师到达了澎湖，因遭风浪，为了安全，全军暂作休整。 第二天，暴雨过后的澎湖天空湛蓝，海水平静，一只只海鸥在海天之间穿梭遨游。 看着这一副美好的画面，洪兴想起了一首歌。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他不自觉地唱了出来。 这首歌在他小时候几乎人人会唱。 歌里的澎湖，有白浪、有椰林、有斜阳和矮墙，还有拄着杖的外婆和那两对半的脚印。 如此温馨和睦的场景，怎能不让人留恋。 遥想到大海那边的湾湾子民正在遭受老外的压迫，洪兴这气不打一处来。 他妈的，整了走，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大军继续出发。 六月二十六日，周末，天气一日既往的晴朗，大海水平如镜。 占领湾湾已经三十九年的荷兰人的生活也和面前的大海一样，平静而乏味。 他们像日本轰炸珍珠港那天的美国大兵一样。 有的在湾湾街道瞎逛，时不时走进商铺买点东西；有的带着几人去山林中狩猎以此打发时光；传教士们则安安心心地为新入教的汉人举行洗礼。 每个人都有享受生活的权利。 这近四十年的时间里，盘踞在湾湾的荷兰人在今台南市修筑热兰遮城，也叫湾湾城（今安平古堡）和普罗民遮城（今赤嵌楼）作为殖民统治的中心。 几十年无战事，他们很膨胀。 荷兰东印度公司驻湾湾军队司令雅科步·描难实叮（jacobus valentijn），这位名字很怪的司令一大早起来右眼皮就跳个不停。 他也知道不能信中国的这些“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封建迷信。 可这眼皮跳的他心发慌，老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他没有选择像往常一样的去山里找湾湾本地高山族们吃野味。 而是架着望远镜朝风平浪静的海面乱瞅。 这一瞅不要紧，还真让他看出问题来。 下午时分，他发现北方海面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老叮心想直犯嘀咕。 不对啊，这几十年来，这片海域一直都是荷兰管辖区域，别的船只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更何况，今天是周末，大家都休息，他们周末不休息吗？ 满脸狐疑地老叮拿起望远镜定睛一看。 镜头里的情景，吓得他差点就跌坐在地。 海面上出现了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船队，他们正开足马力，朝这边驶来。 在海风的吹拂之下，船上挂着的“明”和“郑”军旗清晰可见。 大明水军真的来了。 老叮吓得两腿发软，他急忙拉响警报，匆匆下城，组织荷兰人准备迎敌。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把正在享受周末的荷兰大兵们吓得不轻。 因为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这个警报就没响过。 还在度假的大兵们一个个提着裤子从房间里跑出来查看情况。 场面乱糟糟。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明军来了。 众人才着急忙慌地下去准备战斗。 这时候如果明军攻了进来，说不定就可以轻松拿下这些养尊处优的荷兰人。 但大明是礼仪之邦，打仗之前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 在洪兴皇帝的授意之下，明军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停在了海面上。 老规矩，先礼后兵。 洪兴派人给老叮送去了一份招降书。 承诺只要荷兰人立即投降，离开湾湾，明军保证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不动他们一根汗毛。 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老叮一看，吓了一大跳。 好家伙，这是大明皇帝亲自来了？ 那这个分量他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他不敢怠慢，立即召集手下众人开会讨论。 是战是降，该何去何从，大家一起来讨论决定。 不要到时候出问题了拿我一个人来背锅。 老叮不是一个好战分子，他来湾湾担当司令，纯粹只是为了捞钱而已。 现在钱捞的差不多了，就没必要跟明军硬碰硬。 反正荷兰帝国全球那么多殖民地，不差湾湾这三核桃俩枣。 但有一个人不同意。 他是当时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湾湾长官为揆一（frederik coyett），他负责驻守热兰遮城。 老叮驻守的是普罗民遮城。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揆一是老叮上司，老叮要听揆一的话。 在这个铁头娃揆一看来，几十个中国人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荷兰士兵。 只要放一排枪，这些中国人听到后便会吓得四散逃跑，不攻自破。 狂妄自大，是要付出代价的。 因为揆一有一票否决权，他决定，打一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 揆一给洪兴的回信很直白。 想让我们投降，门都没有，我们不但不投降，还让明军赶快撤军，不然的话就让明军有来无回。 收到揆一回信的洪兴冷笑一声。 他想起了后世孤胆英雄庞国兴那句非常有名的话：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反击。 这哥们三个人就敢围剿印军几百人，小说都不敢这样写。 “狂妄是吧，那就看看你有没有狂妄的资本。传我命里，准备战斗。” 第71章 暴打红头发老外 早在一年前，揆一就收到风声，郑成功可能会来攻打湾湾。 他当机立断，立即写了一封信，让他的部下带着去向巴达维亚城的总督报告，请求援军。 巴达维亚城，也就是今天印度尼西亚的首都雅加达。 五十多天之后，援军来了。 巴达维亚城的总督派了司令官范德兰，率领十二艘船只组成的舰队，载运1500人左右前往湾湾援助揆一。 离谱的是，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这个总督临行前吩咐范德兰。 如果郑成功不来打湾湾，为了弥补财物损失，舰队必须攻打被葡萄牙占领的澳门。 荷兰和葡萄牙这两个国家在全球到处扩张，为了利益，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 借此机会顺便教训一下占领澳门的葡萄牙也合情合理。 范德兰乘风破浪，风尘仆仆来了之后，发现郑成功没来。 他很不爽，不是约好了一起来湾湾的吗？你们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呆了一段时间后范德兰觉得很无聊。 脑子抽抽的他竟然直接派人去问郑成功，你来不来打湾湾，不来打我就要回去了，我忙得很。 郑成功此时正在南京训练水师。 看到荷兰人这个骚操作，傻眼了。 我擦，你们他妈的有病吧！ 哪有这样打仗的。 我说我不来你会信？ 事实告诉郑成功，别人信不信不重要，范德兰是信了。 为了麻痹荷兰人，郑成功给范德兰回信。 我也很忙，对湾湾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感兴趣，咱们是好朋友，生意要大大滴做，发财要一起发财，我不来湾湾。 范德兰收到郑成功的回信，对揆一说。 “喏，你看，他说他没空，不来了，这回你信了吧！” 于是范德兰心满意足地带着他的舰队就去打澳门了。 揆一怎么劝都没用，因为这个范德兰还有一个外号叫“固执约翰”。 范德兰给揆一留了几艘船和几百个晕船的士兵，头也不回地就那么走了。 留下在海风中凌乱的揆一。 当然，这位“固执约翰”因为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去打澳门。 绕了一圈之后，他又回去巴达维亚城了。 属实是出来旅游的。 所以，揆一嘴上很硬，但其实他心里很虚，是真的非常虚。 因为他面临着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他手里没兵。 当时驻守湾湾的荷兰人，搜肠刮肚也就三千人左右。 这么点人，给明军五万人当宵夜都还嫌少，更别说正面作战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坚壁清野，严防死守了。 为了阻止明军继续进攻，揆一下令在鹿耳门把船凿沉，放暗器，以此来阻拦明军。 这里曾经的齐伯格炮台在1652年被风暴摧毁后，一直未修复。 因为这个地方号称湾湾天险。 怪石嶙峋，暗礁密布，揆一认为，明军不可能从这里登陆。 因此在这里就没有布置防守兵力。 不可能？ 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郑成功不愧是水师专家。 据他观察，鹿耳门每月初一和十五涨潮，错过了这两次机会，那就要等十多天。 背水一战的明军水师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耗。 瞅准时机，涨潮之际，明军趁着大雾，大小战船鱼贯而入，顺利进入鹿耳门。 这可要了揆一老命了。 湾湾城上的荷兰士兵认为明军不会从鹿耳门登陆，而是要从南航道驶入。 因此他们的重火力都设在南航道口，湾湾城（今安平古堡）和罗民遮城（今赤嵌城）。 这一致命的失误，让郑成功顺利登陆，占领了禾寮港（今台南市禾寮港街）。 从而切断了湾湾城和罗民遮城的联系。 占领了禾寮港之后，郑成功立即在台江沿岸建起了滩头阵地，准备从侧背进攻罗民遮城。 湾湾民众得知大明水师到来，争先恐后地出来迎接王师。 民心所向，士气大振。 海上的荷兰战舰反应有点慢，明军都已经进入港口了才想起来进攻。 慢归慢，不过这些红头发老外的战舰确实有两下子，虽然他们也只有两艘战舰。 荷兰战舰“赫克托”号一点也不怕遮天蔽日的明军。 素来狂妄的它率先开炮，其余小船也一并朝明军开火。 这可惹怒了明军，明军用几十艘大船把这艘“赫克托”号战舰包围起来。 开始痛打落水狗。 比武器我确实不如你，但我人多，就问你怕不怕。 指挥官一声令下，个个奋勇当先，“赫克托”号被击沉，到大海里狂妄去了。 其余战舰看到大哥被总结了，企图逃跑。 别跑了，下去陪你大哥去吧。 在明军的围追堵截之下，荷兰水师几乎全军覆没。 海上的力量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照顾躲在两座城堡里面的揆一和老叮了。 最先撑不住的是猫在罗民遮城内的老叮。 他原本就没怎么想打仗，现在被围起来了，更是万念俱灰。 热心的湾湾市民还切断了罗民遮城内的水源。 老叮见援军无望，孤城难守，不得不挂白旗投降。 还剩铁头娃揆一。 郑成功和洪兴商量，对于躲在湾湾城内的揆一，是围还是打？ 洪兴想了想，还是先劝降，不听话再打。 于是，郑成功又给揆一写信，命他赶快投降。 揆一这次没有那么硬气了了，只不过他似乎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他对郑成功说，我的援军马上就到，给你一点面子，你快撤军吧。 只要你撤军，我愿意献出十万两白银弥补你的损失。 鸭子死了嘴还硬。 揆一啊揆一，你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投降了，兴许我一高兴，这十万两白银就让你带回你老家。 等我提着大刀进来的时候，这些白银，不管你给不给，我都会自己拿。 洪兴看到揆一态度很不礼貌，动了杀心。 他妈的，老子五万精兵强将还用得着你几千人来跟我谈条件。 洪兴感觉被戏耍了。 “攻入湾湾城后，只要是红头发老外，格杀勿论！” 郑成功吓了手中的望远镜都快掉了。 自从他跟着这个皇帝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下过如此狠厉的命令。 包括这次攻打湾湾，洪兴也是能不杀人尽量不杀人，这就导致大伙打起来稍微有点放不开手脚。 有点掣肘，工作不好开展。 这回有了老大的死命令，湾湾城内的红头发老外要遭殃了。 郑成功下令：“众将士不顾一切破城，破城后杀一老外，赏银三十两，上不封顶，若是能砍了揆一，赏银一百两。” 众将士早就等着这一刻了。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想看看这些红头发老外的脖子硬不硬。 就这样，湾湾城被疯狂的明军攻破，城内所有老外，一个不留。 揆一用他的钱，买了他的人头。 只不过他手里的那十万两银子，还不够犒赏。 洪兴又很心疼地从耿继茂孝敬他的小金库里拨了一点款出来填补漏洞。 洪兴三年七月十五日（1664年），盘踞湾湾近四十年的荷兰人死的死，降的降，湾湾光复。 第72章 建设宝岛湾湾 看到揆一的身体被明军砍得四分五裂，老叮害怕了，他吓得双腿抖如筛糠。 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 还好自己很明智的投降了，要不然此刻估计也被砍成几块丢海里喂鱼了。 为了活命，他连忙找到郑成功，表示愿意献出这些年他搜刮的所有财产，只求郑成功留他一命。 郑成功把这事报给了洪兴。 洪兴想了想，觉得荷兰这些战舰船炮很厉害，有很多地方咱大明可以学习和参考。 要是都把他们杀了，遇到问题还得再找翻译，万一遇到一个二把刀翻译，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留着他的命吧，把他的钱财都充公，把他和随他一起投降的荷兰士兵都编成一支队伍，主要任务就是负责船舰的建造和火器的研发。” 郑成功领命而去，他怕去慢了一点老叮的脑袋就被杀红了眼的明军士兵砍了。 毕竟值一百两银子。 得知大明皇帝没有杀自己的打算之后，老叮长舒了一口气。 生活嘛，在哪都一样，荷兰就不回去了，安安心心在这住下吧。 洪兴皇帝在郑成功以及众将士的簇拥之下，正式登上湾湾岛。 千百年来，他是第一个登上湾湾岛的帝王。 吹着湿湿的海风，看着天边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场景，洪兴内心激动不已。 湾湾人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此次打败荷兰人，是皇上亲自带队。 欣喜地湾湾百姓箪食浆糊以迎王师。 他们把洪兴和郑成功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都想亲自看看皇帝是不是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 洪兴骑着高头大马，在影密卫和锦衣卫的保护之下，任意接受湾湾百姓那炽热的目光。 在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中，洪兴来到了湾湾城。 他听从郑成功的建议，把湾湾城改为东都，并立即准备巡视湾湾。 巡视之前，洪兴突然想起他的“日月潭”，便问“湾湾通”何斌日月潭在哪里？ 何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皇上，什么是日月潭？” 洪兴一拍脑门，才想起来，日月潭是三百年后才叫的名字，现在估计还只是一个小水潭。 既然还没有，那我就建造一个吧！ 就这样，登台第一件事，洪兴竟然是要造日月潭。 他这皇帝当的。 这个何斌，我们得好好介绍一下。 可以说，如果没有何斌的帮助，这次收复湾湾就不会那么顺利。 何斌当初是郑成功他老爹郑芝龙的部下，早年间就跟着郑芝龙到处“做生意”。 后来就留在湾湾谋生。 这个生意自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 因为郑芝龙当时是赫赫有名的海盗头子。 后来，郑芝龙投降明朝，顺利上岸，把屠刀对准了海盗。 颇有点“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意思。 何斌本来也打算投奔从良了的郑芝龙，没想到半路被海盗抓住了。 额……这…… 看来何斌的选择是对的，这些海盗真该打。 他侥幸逃脱之后，又回到了湾湾。 这时候的湾湾已经被荷兰人占据了。 回到湾湾的何斌一琢磨，自己除了能干海盗，好像也没有什么手艺，怎么办呢？ 现在干海盗风险太高，所以海盗这条路行不通。 思来想去的何斌决定放下屠刀，拿起书本，学习荷兰语。 得亏他有一个聪明好学的脑袋。 这一学，竟真让他学会了荷兰语，顺利的在荷兰人那里找了个班上。 逐渐取得了荷兰人的信任，于是被任命为通事。 通事，类似于外交官，翻译官这一类的职位。 永历九年（1655年），郑成功下令禁止沿海周边港口与荷兰人通商。 这条政策差点要了荷兰人的老命。 很快荷兰人就吃不消了，他们找来何斌，让他带着大量财物去找郑成功谈判。 何斌虽然曾经干过海盗，但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帮荷兰人干活这些年，他看到湾湾百姓被荷兰人任意欺凌，随意屠杀。 他早就痛恨在心。 见到郑成功之后，他建议郑成功收复湾湾。 这个建议挠到了郑成功的痒处。 两人一拍即合，何斌负责探查地形，测绘地图。 郑成功则暂时答应荷兰人不再封锁港口。 等到时机成熟，何斌就和郑成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湾湾。 回去之后的何斌一边画地图，一边暗中扣留荷兰入库的白银。 这事没持续多久，一年多后，就被荷兰人发现了。 何斌退还了他扣下的数十万两白银，还被荷兰人罚了个倾家荡产。 他自己也被荷兰人严加看管了起来。 这点小问题可难不倒聪明绝顶的何斌。 他借着元旦之夜，大摆宴席请荷兰总督们赴宴欢饮。 席间他假装不胜酒力，悄悄从后门溜出来，坐上他事先准备好的船，在潮落之前，逃出湾湾，朝厦门飞驶而去。 郑成功看到何斌献来的地图，大喜。 后来因为收复南京，进攻天津等等，这事暂时就耽搁了下来。 直到这次进攻湾湾，何斌才被起用，可谓功不可没。 百废待兴的湾湾需要大力建设。 巡视湾湾一圈之后洪兴发现，书上说的“宝岛湾湾”果然名不虚传。 这里土地平坦，沃野千里，而湾湾地广人稀，高山族同胞对土地的利用率很低。 这真是一个屯田养兵，移民垦荒的好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开干吧。 反正自己这次带了五万人马过来，这么多的优秀劳动力，动起来。 在开始之前，洪兴皇帝和郑成功以及何斌开会讨论了一下。 针对湾湾目前的情况，出台了一套“湾湾大开发”详细步骤。 其一，普查人口； 其二，划分土地； 其三，鼓励留垦士兵与当地人通婚，增加人口； 其四，传授先进农耕技术； 其五，加强文化建设； 其六，鼓励将士和官员把家属迁来湾湾。 湾湾不大，人口普查和划分土地几个月就完成了。 对于那些躲在大山里的少数民族，洪兴也没有实行“一刀切”政策。 而是充分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 湾湾大开发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洪兴也没有忘记由荷兰人刚刚组成的“船舰枪炮研发组”。 他派人跟着这个研发组，好好学习荷兰人先进的知识，势必要把他们高精尖的技术吃干抹净。 为他以后南下征服各国打基础。 洪兴三年十一月，眼看湾湾大开发已经基本走上正轨，大明皇帝洪兴也就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 他决定启程返航。 第73章 星辰大海才是我的方向 打定主意回去之前，洪兴皇帝朱由榔此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这个问题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以后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郑成功的水师太强大了。 放眼全国，没有任何人能与之匹敌。 打得过他就打，打不过他往海上一跑，你只能望洋兴叹。 万一他不高兴干起他父亲的老本行——海盗，那还真是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让洪兴不得不忌惮郑成功的实力。 特别是这次收复湾湾，尽管郑成功每天对他早请示，晚汇报。 可敏锐的洪兴还是发现了问题。 湾湾百姓只知道延平王不知道朱由榔。 在围攻揆一的时候，有一将领来请命破城之后荷兰人该怎么处理。 洪兴杀气凛凛地回答：“格杀勿论。” 可那位将领却一直跪在地上不动如山。 直到郑成功下令，他才领命而去。 皇帝的话还不如放屁，这让洪兴心里对郑成功有了芥蒂。 郑成功治军极严，因此他的军队纪律严明，言出必行。 这在打仗的时候，是一件好事。 打完仗是不是好事，就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洪兴决定先找郑成功谈谈。 这天晚上，洪兴派人传郑成功来东都议事。 临行前，谋士陈永华拉住他的衣角，欲言又止。 郑成功知道陈永华要说什么。 他摆了摆手，示意陈永华莫要胡思乱想。 随即急忙朝东都赶去。 一路上，郑成功也忐忑不安，不知道皇上深夜召见他，所为何事。 进入东都，洪兴正在案前低头批阅公文。 看到郑成功进来，他也就放下手中的公文，站了起来。 “微臣参见陛下。” 洪兴笑盈盈指着一旁的桌椅道：“延平王平身，来人，赐座。” “谢过陛下。” 郑成功坐定后，洪兴也走到了他面前。 吓得郑成功又站了起来。 洪兴用手示意郑成功坐下，他自己也坐在了郑成功旁边。 “延平王不用紧张，此番召你前来，是有要事商量。” 一侍卫上前为两人斟茶，郑成功借着这个空隙，长长舒了一口气。 想象中的巨斧大刀并没有出现，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眼下湾湾已定，朕打算不日之后就要启程返京。” 洪兴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缓缓说出了召他前来所为何事。 原来是皇上要回京啊，吓死宝宝了。 “请皇上明示返京确切日期，微臣派人先查看水势，而后随皇上一同返京。” 郑成功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一点迟疑。 洪兴点了点头，放下茶杯。 第一关，郑成功过了。 这么看来，郑成功似乎真没有占岛称王的意思。 洪兴还不放心，又继续试探。 “那湾湾怎么办？” 郑成功略微思索了一下，给出了他的答案。 “回皇上，湾湾已定，百废待兴，只要按照我们的既定政策实行，繁荣富饶指日可待。” 侍卫过来给洪兴倒茶，郑成功顿了顿继续说。 “从国家的层面来说，湾湾横绝大海，肆通外国，各国船只往来不绝，海运条件得天独厚。如遇战事，进可攻退可守，也足与他国抗衡。” 这个回答水平很高，洪兴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郑成功似乎也摸透了洪兴的心思。 当初洪兴皇帝不顾一切发展大明水师，他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湾湾就能满足。 他的胃口很大。 如果按照世界历史进程的划分来看，此刻正处于大航海时代，而且已经是末期了。 （注：大航海时代跨越时间为15世纪——17世纪） 换句话说，欧洲各国早已驾着船在全球各地探索发现、自由贸易两百多年了。 虽然郑和曾经七次下西洋，但那时候的他不是奔着做生意和探索世界去的。 他主要是去宣传大明威名，让这些小国感受一下大明的强盛。 让朱棣体会一下万国来朝、君临万邦的滋味。 可同时期的欧洲各国就没那么友好了。 看澳门和湾湾就知道那时候的欧洲各国有多嚣张。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葡萄牙的手就敢伸到明朝这里，在澳门取得居住权。 那些小国寡民的地方，又如何扛得住他们的入侵。 他们打着对外贸易的旗子，四处侵略殖民。 明朝这时候再不行动，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 洪兴想让郑成功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面对郑成功有条不紊的回答，洪兴知道，郑成功的两次考核过了。 他的征途，也是星辰大海。 既然君臣心意相通，洪兴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有没有兴趣出海看看？” 郑成功的此刻还不知道，今夜的谈话，将会对他以后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解问道。 “回皇上，出海看看？” 洪兴露出一模狡黠的微笑。 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放下茶杯，起身开始给郑成功描绘他的宏伟蓝图。 “朕要你带着大明的水师，放眼全球，学着那些老外，出海贸易，探索发现！” 洪兴看着窗外黑色的大海，负手而立。 海风拍打着海岸，发出哗哗声响。 烛火在跳动，他的身影被烛光放大，几乎占据了半间屋子。 洪兴皇帝的话，每一个字都砸在郑成功心上。 郑成功的心跳得很快，双手在心跳的带动之下，已有些微微颤抖。 他从椅子上艰难站起来，又“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洪兴面前。 千言万语涌到嗓子里面，却只能哽咽着喊出“皇上”两个字。 大海，对于郑成功来说，就像另一个故乡。 它凶险又梦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神秘吸引着郑成功。 他喜欢海风扑在脸上的感觉；他享受与海浪搏斗的乐趣；他愿意让他的生命在大海燃烧殆尽。 最重要的是，皇上懂他！ “皇上，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愿用毕生心力，带领我大明水师，威服四海，席卷天下。” 洪兴拉起郑成功，眼含热泪，重重地拍了拍郑成功的肩膀。 “好！好！好！” 洪兴的三个“好”字，包含了万千意味。 曾经的我那么懦弱畏惧着一切； 也曾向往外面如此美丽的世界； 用力挣扎用力忘记身上的烙印； 却压抑不了心中的热血； 荆棘刺穿我的脚掌路坎坷又漫长； 只为了那梦想，星辰大海才是我的方向； 努力飞吧，打破所有阻挡。 郑成功，属于你的伟大时代来了。 寇可往，吾亦可往。 第74章 有人敢造反 有了大明皇帝在后面撑腰，郑成功的对外航海事业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 欧洲国家在全世界横行霸道数百年，那是因为我大明对此不屑一顾。 想当年郑和下西洋，这一路上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那些国家送礼。 当然，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这在老外看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今时不同往日了。 全世界那么大的一个蛋糕摆在那，谁规定只能你们吃我们不能吃。 这回我不但要吃，我还要打包带走，拿回家吃。 你不服？ 不服可以，咱们比划比划，你赢了你吃，我赢了我就去你家吃。 郑成功回去后兴奋得几夜睡不着，差点忘了他要给洪兴准备返京的事情。 洪兴三年十一月十日，大明洪兴皇帝朱由榔从湾湾出发，在郑成功的陪伴之下，乘船朝厦门驶去。 郑成功这次回来，一是护送洪兴返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来拉人过去湾湾垦荒种地。 因为他带过去的那五万士兵以后要跟着他去海上做生意。 湾湾那么肥沃的土地，没人耕地就太可惜。 船只刚到厦门，就看到耿继茂率一众官员早已在岸边焦急等待。 洪兴吩咐郑成功去做他自己的事，后面的路，他打算走陆路回南京。 洪兴刚落地，耿继茂就扑过来跪在洪兴面前大哭。 “皇上，老臣冤枉啊！” 众人看到耿继茂这样，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洪兴也早就从影密卫那里得到情报。 耿精忠疑似谋反。 洪兴看着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耿继茂，脸色沉了下来。 “先回去吧。” 随即起身上了影密卫为他准备的马车。 一行人匆匆赶路，在途中上，洪兴也从影密卫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众所周知，耿精忠这小子是一个狂热的好战分子。 自打天津之战后，明军除了在云南平定土司叛乱打了几仗，境内几乎无战乱。 这对耿精忠来说太煎熬了。 洪兴安排他巡防黄河，这事他干的很不错。 因为只要哪里有架打，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黄河周边的土匪、强盗、流寇一听到耿精忠的名字，个个夜里躲在被子里流眼泪。 因为这小子对待土匪的手段，连土匪看了都直哆嗦。 有一次，他听说湖广境内有一股恶匪，官方剿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剿清。 这事让耿精忠知道了。 他眼里闪着精光，兴高采烈地带着他那一万多人，也没向朝廷请示，直奔土匪的老窝。 要知道，此时他主要负责河南区域的黄河巡防。 未经请示就擅离职守，还动用如此大的兵力，后果很严重。 湖广的匪首听说耿精忠不远万里来照顾自己，吓得他直接投降。 耿精忠得知后非常不爽，我来就是要打你们的。 我都没打你们就投降了，那我不是白来了。 他把土匪一千多人全部斩首示众。 其余匪首用绳子绑住，骑着马拖拽而死，惨烈至极。 杀完人之后，他又带着他的人马，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这事可把太子朱慈煊气得不轻。 他给了耿精忠一个严重警告，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耿精忠不以为意，只要有架打，罚点款没什么大不了的。 巡防黄河的时候，他也经常趁着夜色，大雾天、暴雪天等极端天气，悄悄渡过黄河，跑去大砍大杀一番后又溜回来。 这次所谓的谋反，也是因为耿精忠带着他的一万人马，夜里巧渡黄河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消失了！ 至今已经有五天了，杳无音信。 太子朱慈煊知道后大吃一惊。 急忙把跟他一起负责巡防的尚之信叫来了解情况。 尚之信主要负责山东一带的黄河巡防。 尚之信得知耿精忠渡过黄河之后就消失了的消息，整个人快疯了。 如果这小子真的投了清朝，那大明这次就要遭殃了。 一万大军其实对于此刻的大明来说，不算什么。 可问题是，这一年的黄河巡防，耿精忠对黄河每一处细节了如指掌。 一但他带领清军南下，黄河几乎无险可守。 守什么守，他耿精忠就是黄河守将，那跟回家有什么区别。 如果真是这样，大明危矣！ 太子朱慈煊不敢怠慢，立即调集兵力，让李定国、刘体纯和尚之信在河南、山东两地陈列重兵。 另一边也派人去福建，召耿继茂即刻进京。 你儿子造反了是因为你这个做老子管教不严，赶快来南京。 命令刚到福建，耿继茂也接到湾湾那边来的通知，皇上要回来了。 他也就留在厦门等着洪兴。 听完影密卫汇报的情况，洪兴仔细思索了一番断定，耿精忠不会反。 他没有反的理由。 耿精忠年轻小伙子很容易冲动不假，但并不代表他没脑子。 眼下清廷在喀尔喀蒙古和大明的夹击之下，日渐式微，他投了过去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更何况，他只带了一万多人过去，这点人对于清廷来说，杯水车薪。 根据他一贯的尿性，他这次大概是渡过黄河潇洒去了。 只不过估计路上遇到了硬骨头，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才耽搁了。 静观其变吧！ 皇帝这边没啥事，耿继茂那里却已经面如土色，心如死灰了。 他这辈子，老子造反，现在儿子也不甘寂寞，也起兵造反。 既被老子坑，又被儿子坑。 啥也不说了，等死吧！ 没想到洪兴还宽慰耿继茂。 “没事没事，耿精忠这小子估计是迷路了，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耿继茂知道皇上是在安慰他，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 稍事休息之后，洪兴也没在厦门多停留。 即刻启程，带着耿继茂，又往南京继续赶路。 三日后，洪兴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洪兴皇帝终于在颠颠簸簸中回到了南京。 这马车太硬了，一点也不舒服，回去之后洪兴打算好好改进一下这些车。 顺便检查一下蒸汽机造的怎么样了。 太子率百官来南京城外冒着大雨迎接。 洪兴挥手砍掉那些繁琐的礼仪，直奔南京城。 太子和众臣看到皇上脸色不善，知道这次他要发飙了。 朱慈煊也忐忑不安地跟着他老爹，一路上不敢言语，回了南京城。 毕竟在他监国期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难逃其咎。 大殿之上，洪兴正襟危坐，直直地盯着汇报作业的太子和噤若寒蝉的百官。 整个宫里只有太子的声音在回荡。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75章 耿精忠回来了 洪兴一点也不着急，他耐心地听着太子慢慢汇报工作。 他出去这半年，清廷竟然很老实地没有南下骚扰中原。 可能也是因为有耿精忠这个刺头的缘故吧。 平叛木府土司之后，云南各地的土司也顺利就接受了明朝改土归流的政策。 每天喝喝酒，吃吃饭，能歌善舞，其乐融融。 喀尔喀蒙古在察珲多尔济统一蒙古草原之后，也没有再起战事，而是埋头发展。 看来这小子是在憋大招，要防他一手。 洪兴去湾湾之前为了不让钟洵闲着，告诉了他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除了蒸汽机，还有保温杯，避震器，缝纫机等等。 这些新奇的东西让工程师钟洵兴奋得彻夜难眠。 只不过目前他还带着他的团队一头扎进了蒸汽机的研发工作里。 对其他的暂时没工夫研究。 这次洪兴还从荷兰鬼子手里弄回来了几座大炮。 打算让钟洵抽空再逆向研发一下。 最后，太子朱慈煊终于说到了耿精忠疑似谋反的问题。 “靖南王之子耿精忠，未经请示，擅离职守，私自带一万人马渡过黄河前往清廷区域，至今下落不明，疑似谋反。” 当“谋反”这两个字从太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耿继茂再也撑不住，当场晕了过去。 侍卫赶紧上前，把他拖到边上抢救。 汇报完工作之后，太子战战兢兢地退至一旁，等着他老爹训话。 洪兴的目光像一把刀一样打量着群臣，所到之处，众人仿佛被他的目光刮得生疼。 大殿之下鸦雀无声。 “砰”的一声，熟悉的砸东西环节又来了。 这次遭殃的是案桌上的奏折。 这声音打破了大殿内压抑的沉默氛围。 太子和百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就连躺在角落的耿继茂也吓得醒了过来，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小跑过去继续站好。 洪兴那威严中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太子，你这监国工作干得不错啊，都有人造反了！” 大家都知道老板会发火，也多多少少有了点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皇上火气这么大。 “皇上息怒！” 太子率百官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息怒？到现在几天了，耿精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这些人的脑袋只是拿来吃饭的吗？” 洪兴越想越气，起身从大殿之上走了下来。 “耿精忠擅离职守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严重的事，为何朕一直都不知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耿精忠是得知洪兴去了湾湾之后才敢放飞自我的。 洪兴这一去就是半年，隔着茫茫大海，消息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到皇帝那里，皇帝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回父皇，此事都怪儿臣监管不严才导致耿精忠投敌谋反，请父皇责罚。” 太子朱慈煊一马当先站了出来，揽下了所有责任。 洪兴这次发这么大的火，主要就是想要借耿精忠这件事好好给太子上一课。 告诉他，皇帝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一不小心，就会有人谋反，就会有人想取而代之。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责罚？如果耿精忠带着建奴大军南下中原，你们现在站的这片土地，马上就会沦为废墟。” 洪兴穿梭在低头不语的众臣中间，用话语不断鞭打着他们的内心。 “头发都长出来了吧，你们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剃发易服？还想再拖着鼠尾巴一样的丑陋辫子对建奴摇尾乞怜，苟且偷生！” 这句话杀伤力很大。 耿继茂最先受不了，毕竟这次惹祸的人是他的儿子。 “皇上，老臣家教不严，罪该万死。请皇上允许我出征，若那逆子真是叛贼，我必亲自将他擒来此处交由皇上发落。” 耿继茂要大义灭亲了。 看到群臣的态度还不错，洪兴这气也消了不少。 耿精忠啊，耿精忠，我真希望你是迷路了。 你要是头脑发热真投了清廷，那你真是辜负了我一片良苦用心啊。 就在大家在朝堂之上热烈讨论耿精忠的时候，有人来报。 耿精忠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洪兴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耿精忠并没有造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耿继茂非常激动，是那种要把耿精忠扒皮抽筋的激动。 “宣耿精忠进殿。” 耿精忠铠甲都没来得及脱下，只是摘下佩剑，一路跑着进殿。 “启禀皇上，罪臣耿精忠前来请罪！” 洪兴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事情要汇报，正要询问，耿继茂先忍不住了。 是啊，哪里忍得住。 耿精忠害得他差点脑袋搬家，不上去抽几个大嘴巴子，如何平息得了心中的怒火。 耿继茂也顾不得朝堂之上的礼仪，冲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猛蹬了耿精忠一脚。 “逆子，你还有何脸面回来！” 耿精忠被这一脚蹬出几米远，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 从这一脚的力道可以看出，他爹是一点余地也没留，是那种想把耿精忠踹死的力道。 这一幕把洪兴和群臣都给整懵了。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耿继茂还想继续揍耿精忠，被洪兴叫停了。 大殿之上不顾礼节打儿子，成何体统。 耿精忠知道他这次玩大了，被老爹干了一大脚之后，也没敢说啥，只是捂着肩膀喘着粗气跪在地上。 洪兴看出了端倪，皱着眉头问耿精忠。 “耿精忠，你未经请示，擅自带兵渡过黄河究竟所为何事？还有，这些天你都干了什么，如实招来。” 耿精忠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当着众臣的面说。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军事机密。 也正是因为此事涉密，清廷这次对耿精忠格外的照顾。 要不然，以他耿精忠的性格，清军区域如入无人之境，早就回来了。 耿精忠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私下对皇上说。 但他不能在大殿之上直言不讳，只能拐着弯地告诉洪兴，此事我只对你一个人汇报。 他抬起头大声道：“回皇上，我渡河过去打建奴，回来的时候遇到埋伏，就耽搁了几日。” 这个回答很常规，按照耿精忠的脾性，耽搁了这么久，他肯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洪兴推断，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此事就先这样，耿精忠，退朝之后你来找朕，朕有事问你。退朝！” 退朝之后的耿精忠立即马不停蹄地跑去洪兴汇报工作。 第76章 你去踩缝纫机吧 “说吧！” 看到耿精忠进来，洪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皇上，清廷和蒙古两家已联合起来，正密谋对我大明发起进攻。” 洪兴不解，按理来说，清廷和蒙古暗通款曲，这事应该做的很私密才对。 那为何自己的影密卫都不知道，耿精忠却提前知道了？ 洪兴嗅到了一丝危机。 有几个原因。 要么影密卫已经知道，只是自己当时在海外，还没来得及报告自己，只是告诉了太子。 要么影密卫根本就不知道，那就是影密卫工作出了问题。 还有一点，耿精忠有自己的情报组织。 如果耿精忠真的有自己的情报组织，那就很值得玩味了。 耿精忠他一个小小的边防巡查将军，私设情报组，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些念头在洪兴脑袋里一闪而过。 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先听听耿精忠说的情况，再做打算。 “那你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洪兴假装沉吟半晌才继续询问。 “回皇上，臣发现他们密谋之后，立即带兵渡过黄河，追上蒙古使者，把他们全杀了。这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耿精忠跪在地上，缓缓道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他看来，杀了蒙古使者，再嫁祸给清廷，这样就可以破坏两家联谊，使他们联合不起来。 小伙子没睡醒吧！ 当初老察大雪天杀清军，是因为他们和扎克萨汗一样都是蒙古人，穿一样的服饰，说一样的话。 清军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栽赃嫁祸计谋才会成功。 如今你耿精忠早就名声在外，还带了一万人渡过黄河奔袭千里去追杀人家。 干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悄咪咪，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杀人了。 这个时候玩栽赃嫁祸，傻子才会相信。 “什么？你把那些蒙古使者全杀了？” 洪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朝耿精忠喊道。 “回皇上，这些蒙古鞑子着实可恨，竟然敢答应和清廷联合对付我大明。我气不过，就把他们全杀了。” 年少轻狂，有勇无谋，一介莽夫。 很多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制造出更多棘手的问题。 耿精忠还不明白，他杀人是杀爽了，可最后的烂摊子还得皇帝来收。 耿精忠这个鲁莽的举动，直接把蒙古推到了清廷怀里。 原本两家还扭扭捏捏放不开，耿精忠用力让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耿精忠，你糊涂啊！你这样不是逼着他们联合起来吗？ 有点怀疑耿精忠是故意挑起战乱，好让他自己有架打。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小子可真是太危险了。 一个只顾自己私欲就敢挑起战乱的人，这样的人很可怕。 洪兴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 “来人，耿精忠目中无人，骄纵跋扈，擅离职守，未经请示擅自调动军队，把他给朕压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侍卫冲上来架着耿精忠就往外面拖。 耿精忠知道这次玩大了，回来肯定会被皇上收拾，他在心里早已想了千百种应对之策。 可当铁着脸的侍卫把他拖下去的时候，他害怕了。 当初他一把火烧了天津案牍库，洪兴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他几句。 这让他有了一个错觉。 他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以为皇上就喜欢打仗厉害的人。 殊不知，皇上是喜欢骁勇善战之辈，但他更喜欢既能打胜仗，又听话的人。 很显然，耿精忠不是。 耿精忠挣扎着哭喊道：“皇上，罪臣知错，罪臣愿意将功补过，求皇上开恩！” 侍卫没有看到皇上的指示，也就没有停顿。 耿精忠像一只死狗，被拖了出去，扔进大牢踩缝纫机去了。 有时候，不要太拿自己当根葱。 解决完耿精忠之后，洪兴立即召集太子和影密卫总指挥使邓凯。 他要好好问问他们关于蒙古和清廷密谋之事。 很快，知道大祸临头的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邓凯，你可知清廷和蒙古两家欲接秦晋之好的事？” 邓凯一听，原来是这事，还好自己已经知晓。 “回皇上，此事臣已知晓，只是还未来得及向皇上汇报。” 洪兴点了点头，知道就好，看来情报工作还是做的很出色，随即又问太子。 “太子，你呢？” 太子朱慈煊急忙回答。 “回父皇，邓指挥使早已向儿臣汇报过。” 嗯，不错，看来蒙古和清廷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差了。 这个问题过了，下一个问题就没那么顺利了。 “太子，耿精忠私设情报组的事，你可知晓？” 太子朱慈煊瞬间后背发凉，这事没人跟我说啊！ 朱慈煊吓得跪倒在地。 “父皇，耿精忠私设情报组一事，儿臣确实不知。” 这次洪兴没有问邓凯。 因为影密卫的职责主要是保护皇上安危和对外情报、暗杀、渗透等。 而耿精忠这事，不归影密卫管。 而是属于锦衣卫的管理范畴。 有人要倒大霉了。 “把锦衣卫总指挥使靳统武给朕叫来。” 不多时，满头大汗的靳统武也来了。 看到太子和邓凯也在，而且两人一言不发，靳统武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没等靳统武走那套繁琐的叩见程序。 洪兴就不耐烦开口。 “靳统武，耿精忠私设情报组一事，你可知情。” 靳统武脑袋一片空白，没听说啊！ “回皇上，是臣失职，此事确实不知。” 看来问题就是出在锦衣卫这里了。 洪兴拍案而起，指着靳统武冷冷开口。 “我看你这个锦衣卫总指挥使估计是不想干了，耿精忠的手都快伸到朕的脖子上了你都不知道。给朕滚下去好好查查，查不出来，你这个脑袋也别要了，省的一天不想事。” “都给朕滚。” 三人吓得赶快撤离。 论查案，锦衣卫就没怕过谁，他们的办事效率很高。 三天之后，靳统武来找洪兴汇报调查结果了。 其实，耿精忠这小子并不是故意想挑起双方战乱，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他这个所谓的情报组织，是他每次过河之后悄悄安插在清廷的眼线。 因为他知道，大明迟早有一天会把这些满清建奴赶出大明的土地。 有了这些眼线，日后打起仗来就不会那么吃力。 而这次蒙古和建奴的密谋，也是他这些眼线的功劳。 至于大明内部，给耿精忠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胡乱搞情报组织。 这点觉悟他还有的。 查清楚之后，洪兴也并不打算马上就放了耿精忠。 这小子火气太旺了，得让他在牢里多踩几天缝纫机。 不过，耿精忠运气好，因为这回有仗打了。 第77章 婚礼变葬礼 清廷的现在的日子用举步维艰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天津之战后，明军搞了一个大移民。 把天津百姓以及黄河岸边的人几乎都移到了黄河以南。 千里无鸡鸣。 没人也就意味着没钱。 打仗是要花钱的，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饷不出京，没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谁替你打仗。 那清朝可不可以不打仗？ 咱们几家坐下来喝喝酒，谈谈心，赏赏月。 你过你的小日子，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互不侵犯，井水不犯河水。 明朝：不行！ 蒙古：臣附议！ 特别是对于明朝来说，你建奴必须死。 当然，你建奴要是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反正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打你。 他妈的那是国仇家恨，是华夏统一，打你是我的使命。 清廷内部虽然哀嚎一片，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唱衰。 也有人想打架。 这个人就是我们的老熟人，鳌拜鳌少保。 苏克萨哈倒台之后，鳌拜大权独揽，日渐骄横跋扈，更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面对明朝和蒙古的日益紧逼，鳌拜可不想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 他上书康熙，主张联合蒙古，共同抵抗明军。 在鳌拜看来，清廷和蒙古其实并没有那么深的仇恨。 当初大清虽然坑了察珲多尔济一把，但苏克萨哈已经在草原把账还了。 还无形之中帮助老察统一了蒙古。 联蒙抗明，是当下两家最好的选择。 一但清朝没了，唇亡齿寒，你以为老朱家的大明会放过你们这些蒙古鞑子？ 康熙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这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于是就派人去蒙古找老察谈判。 清朝使者把其中的利害关系对老察添油加醋地陈述了一番。 老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是清廷的救命稻草。 明朝之所以这么久一直按兵不动，其实还是忌惮草原上的他。 当然，他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思索一番过后，老察决定先放下之前的恩怨，同意与清朝联和抗明。 但他有一个条件。 双方必须得互派皇子来作为人质。 这是一道保险，有了这道保险，哪怕以后合作失败了。 大家散买卖不散交情。 这个老察看来对中国古代的历史学得不错，还知道“互派质子”这一传统。 兹事体大，清朝使者做不了主，他得回去问问老板的意思。 清朝使者回来汇报了情况之后，康熙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反正清朝最不缺的就是公子王孙。 大家互派质子，哪怕最后真的撕破脸皮了，还有质子在，情绪也就不那么容易激动。 于是两家互相约定，找一个黄道吉日，在两国交界处举行这个盛大的交换仪式。 本来这是国家机密。 好巧不巧，这事被耿精忠安插在清廷的眼线知道了。 他立即派人八百里传信，把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通知了在黄河岸边溜达的耿精忠。 耿精忠一听，知道来活咯。 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来破坏他们的联姻，让他们这甜蜜的小日子过不下去。 事发突然，他怕回京请示之后耽误了最佳时机。 于是自己带着手下的一万余人，直接渡过黄河，朝着清朝和蒙古的婚礼现场狂奔而去。 他要去杀人抢亲。 清廷黄河沿岸的守卫早就被耿精忠那么多次的骚扰搞得不厌其烦。 看到耿精忠又来打秋风，象征性地抵抗几下就撤了。 他们以为这次耿精忠过来也是像往常一样骚扰一番就撤了。 他们错了。 这次耿精忠胃口很好，也很大。 他目标很明确，率领一万骑兵直奔清廷和蒙古举行婚礼的地方，归化城。 归化城，也就是今天内蒙古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市。 双方对这场世纪婚礼很重视。 蒙古派来了老察的四儿子，还送了牛羊马各一千。 诚意满满。 清廷也不甘落后，派出了一个小王爷作为质子，至于嫁妆，清廷出手也很大方。 布匹，茶叶，盐，铁器，金银珠宝等等，都是草原上比较缺乏的东西。 当然，这些还不够，为了显示清廷的诚意，他们还给老察准备了份大礼。 五百个汉人女子。 这里提一下，这些游牧民族其实是不怎么看中人伦的。 在他们看来，女子跟牛马羊没什么区别，是可以随意拿来交换利用的。 她们惟一的作用，就是传宗接代。 昭君出塞的故事流传千年。 可大家不知道的是，她嫁给了匈奴韩邪单于三年后，这个韩邪单于就死了。 按照游牧民族的传统，昭君就嫁给匈奴韩邪单于的长子复株累单于。 通俗点理解就是儿子娶了后妈。 这种传统对于受到传统教育的昭君来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上书汉成帝，乞求皇帝让她回来。 可汉成帝为了所谓的和平，一封“尊胡制”的诏书，把一个国家的和平寄托在在了一个绝望的女人身上。 十一年后，这个复株累单于也死了。 复株累单于把位子传给他的弟弟且糜胥，很自然地，昭君又成为小叔子且糜胥的女人。 昭君从后妈变成嫂子又变成且糜胥的老婆。 当然，这次的单于没死。 昭君抑郁寡欢，跳水自溺。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这些汉人女子日后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大家可想而知。 清廷和蒙古双方家长都很高兴，至于那两个质子高不高兴，已经不重要了。 两家亲朋好友在归化城推杯让盏，觥筹交错，又唱又跳，好不欢乐。 这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不请自来的他没有带来贺礼，而是带来了明晃晃的大刀。 耿精忠渡过黄河之后一路疯狂赶路。 正饿得两眼发绿。 看到两家人在这里开party，火气正旺。 他一声令下，这些千里奔袭的骑兵立即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刹那间，宴席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婚礼现场顿时变成了葬礼现场。 两家人还在举着酒杯发愣，耿精忠的大刀就毫不客气的砍了过去。 两亲家五千多人，瞬间就被耿精忠屠戮殆尽。 连那两位还没来得及度蜜月的皇子也被耿精忠摘了脑袋。 看着满地的尸首和鲜血，耿精忠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地带着他的人，火速撤离。 他也知道这事闹大了，再不走，估计就再也走不了。 这件事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好好的婚礼被耿精忠搞成葬礼。 远在乌兰巴托的察珲多尔济得知后勃然大怒，发誓一定要剥了耿精忠的皮。 清廷的反应没有老察那么大，因为清廷领略过比这样还大的耻辱（天津之战），心态调整的不错。 反而还在暗地里感谢耿精忠的帮助。 此后，两家火速联合抗明。 大明，准备好迎接这两位滔天的怒火吧！ 第78章 决战前夕 大殿之上，洪兴把耿精忠的“壮举”跟众臣简单地描述了一下。 坐下百官听说耿精忠这傻逼以一己之力挑起了三个国家的战争。 纷纷两眼喷火地看着耿继茂。 靖南王耿继茂吓得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此刻的他特别想跟耿精忠断绝父子关系。 我擦，你们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干的！ 早知道耿精忠这小兔崽子会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自己当初就应该把他擦在墙上。 真后悔生了个这么不让人省心的玩意。 “把耿精忠带上来。” 看到群臣如此激愤，洪兴也把耿精忠提来大殿，让他感受一下大家的怒火。 耿精忠身披枷锁，蓬头垢面被带了上来。 看来在刑部大牢踩缝纫机的日子并不好过。 得亏洪兴没让他进锦衣卫的诏狱，要不然以靳统武那执拗的脾气，耿精忠一定会受到锦衣卫全方位的细心照顾。 耿精忠一看这架势，心想坏了，这些人似乎要把他撕了。 “罪臣耿精忠，参见皇上。” 洪兴知道此刻发火已经没什么用了。 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怎么准备迎接蒙古和清廷的双重火力。 “耿精忠，你自己有本事惹那么大的麻烦，朕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解决！你不是想打仗吗？机会来了，这次蒙古和清廷在你的大力帮助之下，已经无缝对接了。” 耿精忠知道这次装逼装大了，弄巧成拙，同时得罪了两个国家。 没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回皇上，罪臣愿将功补过，率军杀敌，报效朝廷，万死不辞。” 洪兴挥了挥手，侍卫解下耿精忠身上的枷锁。 耿精忠喜极而泣，伏跪在地谢恩。 “谢皇上不杀之恩，罪臣愿战死沙场，宁愿死不让一个鞑子踏入我大明领土一步。” 洪兴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这一战无法避免，那咱们就战场上见吧。 用锃亮的屠刀说话。 洪兴立即开始和文武百官讨论御敌之策。 众臣议论纷纷，他们认为，明朝占据黄河天险，当以防御为主。 这样就算拖也可以把联军拖垮。 只要在黄河沿岸设置重兵，配合明军先进的火器进行防御，联军人数再多，看到这些黑洞洞的大炮，心里也要掂量掂量。 这个计策好是好，但洪兴明显不太满意。 这种打法战线拉得太长，就是一个明朝版的“马奇诺防线”。 （注：马奇诺防线是二战期间，法国为了防止德军入侵其北部地区构筑的庞大坚固的防御工事，全长约390公里。后来德军通过阿登山脉，从马奇诺防线左翼迂回，占领了法国北部，马奇诺防线失效，法国沦陷。） 一但联军绕过封锁线，搞个突然袭击，明军首尾难顾，必吃大亏。 到那时候，明军就会像法国一样，沦为全球笑柄。 既然无法防守，那就进攻吧！ 以攻为守。 御敌之策决定之后，下一步就是如何进攻的问题。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是一打二。 以前和清朝单挑的时候没那么顾忌，直接过去打就行了。 现在可不能这么冒进。 万一打着打着蒙古鞑子来个绕后抄底，那就完蛋了。 摸不清联军的进攻意图，明军还是决定用很保守的方式来慢慢推进。 这次明朝举全国之力，召集了六十万人马与联军决一死战。 此战若败，国土不存。 此战若胜，天下归心。 事关所有人的生死，没有任何退路，只能胜，不能败。 大军分三路，一路刘体纯带领十万人去陕西附近驻守，防止蒙古鞑子从陕西越过黄河进兵。 那一带他比较熟，当初他们夔东十三家在那里搞得清廷彻夜难安。 另一路李来亨和李定国分别带领二十万人马，从山东、河南渡黄河，慢慢平推。 还有大明的水师。 只不过这次水师的力量没那么多。 因为当初郑成功渡海过去收拾湾湾，导致水师很多士兵此刻还在岛上刨地。 郑成功护送洪兴回来也没带多少人马。 回来之后没什么事，他用船载着很多官员家眷以及愿意出海做生意的人回岛上去了。 现在的水师相当于是郑成功水师的预备部队。 不管是从体量还是从火力来说，都远不及郑成功。 仅有一万余人的水师还是参加了战斗，少时少了点，总好过没有。 六十万人马，才去了五十万，那最后这十万人呢？ 别急，别急！ 这十万人，是洪兴给联军特意安排的大礼。 在必要的时候，这十万人将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天大喜。 一个让他们瞳孔放大的绝望惊喜。 事情敲定之后，洪兴立即派人下去准备。 这么大的仗，可不是今天下令明天就可以领兵出击的。 后勤准备工作也要花不少时间，什么辎重，粮草，兵器，人员调配等等。 影密卫洪兴也不打算让他们闲着。 他把邓凯叫来，然他赶快出去搞情报去。 情报工作搞得好，大明士兵死得少，升官发财少不了。 情报工作搞不好，损兵折将仓皇逃，项上人头保不了。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啊。 事情安排下去之后，洪兴把太子朱慈煊叫来，问他想不想去战场上看看。 太子兴奋得小脸通红，表示愿意一试。 这回马太后和王皇后说什么也不同意。 他要送死你自己去，别拉着你儿子去。 你要敢带他去，我们就敢死在你面前。 碰了一鼻子灰的洪兴也仔细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次北伐确实凶险异常，万一出事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洪兴四年正月（1665年），影密卫传来情报，蒙古大军二十万已经集结完毕，正从草原南下，具体进攻位置未知。 清廷搜肠刮肚，也刮出了三十万人，在鳌拜的带领之下，等着与蒙古大军汇合，一同朝明军发起进攻。 山雨欲来风满楼，又要起战事了。 洪兴登上南京城楼，看着这伤痕累累的南京城墙，想起了当初惨烈的南京之战。 那一年，他39岁，虽然还没到一枝花的年纪，但也大差不差了。 他从缅甸起兵，置之死地而后生，历经磨难，终于把建奴赶出南京，回到了大明当初的起点（朱元璋建立明朝定都南京）。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成败，在此一举。 要么光耀史册，要么灰飞烟灭。 北京，我来了！ 堂哥（崇祯），你失去的，这一次我一定会替你拿回来。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第79章 有没有来钱很快的方法 清廷这次和蒙古联和抗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等待清廷解决。 钱从哪里来？ 清廷被大明整得很厉害，导致清廷现在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人吃饭要钱，马吃草自然也要钱。 马这种生物很特别，一根肠子通到底，边吃边拉。 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有种说法是这样的。 马边吃边拉，如果转过头去吃回头草，一不小心就会吃到沾了马屎的草。 这种事情放在马界是很丢马的事，所以就有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一说。 这马吃起来食量也大得惊人，他白天吃，晚上还得有宵夜，要不然“马无夜草不肥”。 到处都需要花钱。 鳌拜找康熙要钱，今时不同往日，康熙就差去要饭了，哪里还有钱。 他让鳌拜自己想办法。 鳌拜想了很多招。 什么开银行啊，开彩票店啊，开快递公司，卖肥皂，卖香水，卖79的眉笔。 搞房地产开发，高端私人订制等等。 他都不会！ 而且这些来钱速度在鳌拜看来很慢，它有周期性。 他要的是那种今天动手，今晚就可以数钱的路子，有没有？ 有人告诉他，有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干！ 笑话，老子堂堂大清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鳌少保，还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干的。 什么路子？ 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发丘中郎将。 当然，这四个说的不是四种职业，而都是同一种职业的不同叫法。 这个职业是——d墓。 这个想法在鳌拜脑海里盘旋了几天之后，他决定不管了，搞钱要紧，先挖了再说。 这事康熙知不知道，反正我们不清楚。 只知道当鳌拜把东西献给他的时候，康熙默默地把东西收下了。 以鳌拜的身份，普通的墓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必须是帝王级别的陵墓挖起来才过瘾。 数钱的时候才会数到手抽筋。 而且也只有帝王级别的陵墓，陪葬品才会丰富，里面的东西才够拿来打仗。 那挖谁的呢？ 北京哪家的陵墓最多？ 废话，当然是老朱家的。 我是说挖老朱家哪一个的，总不能都挖了吧！ 鳌拜思来想去，决定挖明神宗皇帝朱翊钧的定陵。 神宗皇帝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万历皇帝。 为什么挖他的呢？ 很简单，因为他是洪兴皇帝朱由榔的亲爷爷。 这里来捋一下洪兴和万历的关系。 万历皇帝朱翊钧生了八个儿子，朱由榔的爹朱常瀛排在第七，被封为桂王，属地在今天衡阳。 万历归西之后，长子朱常洛继位，这个皇帝在历史上存在感很低，因为他即位仅仅一个月就因为吃药吃死了。 是明朝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这个感人的时长，在整个中国近五百位皇帝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朱常洛死后他儿子朱由校继位，是为天启皇帝，也就是大家很熟悉的“木匠皇帝”。 朱由校也是个苦命人，生下三个儿子都死了，也就没留下子嗣。 弥留之际，朱由校传位给他五弟，信王朱由检。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崇祯皇帝。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鳌拜此次要挖万历皇帝的陵墓，就是要好好刺激一下朱由榔。 我打不过你，我就刨了你爷爷的墓，我气死你！ 丧心病狂。 选定目标之后，鳌拜带着一众亲信，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悄挖开了万历皇帝的定陵。 此时的朱由榔还毫不知情。 里面刺眼的陪葬品让鳌拜眼红不已。 这么多好东西放在地下可惜了，拿去打仗更可惜。 不如把它们搬去我家里，让我好好保管。 鳌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把万历的陵墓里的所有陪葬品一扫而空，包括他两位皇后的东西也全部打包带走。 除了万历皇帝的金丝翼善冠、乌纱翼善冠、冕冠和皇后的龙凤冠他不敢打主意。 其他各种精美的金银玉石基本上都进了鳌拜的腰包。 为了掩人耳目，鳌拜把定陵洗劫一空后又悄悄地封了起来。 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鳌少保现在还没意识到他干这件事的后果。 等着吧，大明洪兴皇帝会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鳌拜。 你挖我爷爷的墓，我就剥你的皮，合情合理。 把财物都搬回家后，鳌拜也明白，这次挖万历的陵墓是为了筹集军资。 拿了这么多回家，自然也要适当的匀一点出来，不然吃相太难看不好交代。 毕竟还要打仗呢。 这一匀，就让鳌拜轻轻松松匀出了五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朝廷从全国各地征来的税收，这次打仗，清廷筹得了一千万两银子。 一千万两银子，鳌拜一个人就贡献了一半。 说他富可敌国一点也不过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家里刚刚进了一批收藏品，要不然以鳌拜视财如命的性格。 拿五百万出来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他。 这点钱，咬咬牙还是够了。 就这样，鳌拜挖了大明神宗皇帝的定陵，然后把里面的钱拿来打大明洪兴皇帝。 …… 蒙古的察珲多尔济对于当初和清廷联姻这件事积极性不是太高。 但好在有耿精忠的帮助，他的积极性提升了不少。 这次他派人带了二十万人马过来。 加上清朝的三十万，一共五十万。 据清廷给他的情报，明军也准备了五十万人。 看样子两家实力差不多，那这仗打起来应该会很有看点。 老察的蒙古军来得非常快，十多天之后就从草原来到了北京。 双方在北京简单的开个碰头会之后，就准备出发。 这时候，又出问题了。 因为当初耿精忠杀人杀得很突然，导致这次联姻很多细节都没有谈妥，两家就匆匆抱在了一起。 现在要打仗了，两家才想起来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次联合抗明，到底听谁的指挥？ 清廷当初的想法很简单，我邀请你过来吃香的喝辣的，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自然是听我的了。 很明显他这个想法并没有征得老察的同意。 游牧民族的想法特别简单。 我听你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是老大而我是你的小弟？ 我还要对你早请示晚汇报？ 凭什么！ 我蒙古族天下无敌，不需要听你们的调遣。 鳌拜得知后惊得目瞪口呆，大哥，都这时候了争这些有意思吗？ 不是我不愿把统帅的位置让给你，而是这个位置不是什么牛马都可以坐的。 换句话说，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真的太辣鸡。 这场联姻，从一开始就暴露出给种各样的问题。 这样的组合，注定要出问题。 第80章 烽烟四起 鳌拜也怕争来争去延误了战机，索性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统帅的位置就空着，谁也别惦记。 咱们先开会把详细的作战计划确定下来。 到时候，各自负责各自的区域，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谁也管不着。 但有一条很重要。 双方应以大局为重，如果向对方求援，不能坐视不管。 要不然大家都闷着头各自打各自的。 看到对方的求救信不闻不问，那这联盟还是趁早解散。 省得到时候都挨揍。 老察的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欣然同意。 现在就不存在谁指挥谁的问题了。 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好兄弟，喝酒喝酒！ 洪兴四年二月（1665年），明军按照计划，各将领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了黄河岸边。 李来亨率二十万人从山东境内渡过黄河。 李定国也从河南境内慢慢摸过去。 刘体纯则带着十万人朝陕西奔去。 明军在黄河渡口架起大炮，只要清军敢来阻击，大炮就立即反击。 渡河很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阻拦。 这也不能怪清军，黄河沿岸地形复杂，河岸线蜿蜒崎岖上千公里。 河对岸还有明军黑洞洞的大炮。 怎么防？谁敢防？ 就这样，四十万大军几乎没受到阻拦就渡过了黄河。 顺利的有些离谱。 走着走着，李定国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据探子来报，这个清蒙联军到现在几乎没什么军事活动。 这不合常理。 那么大的战争，对手都快到自家门口了，而他们却还按兵不动。 事出无常必有妖，肯定有诈。 老将李定国不敢贸然进攻，决定稳扎稳打，慢慢推进。 于是就下令在邯郸安营扎寨，徐徐图之。 李来亨也担心中了埋伏，来到德州之后，也放缓了速度。 刘体纯到达陕西境内之后，迅速组织部队在黄河沿岸几个主要渡口建立防御工事。 防止蒙古大军从陕西渡黄河带兵南下。 不得不佩服洪兴的战略眼光。 因为这一次，真被他猜中了。 刘体纯的防御工事都还没搞完，蒙古大军就来了。 他们从北京出发，沿着长城一路直奔陕西。 蒙古军队早就得知刘体纯在陕西和山西分界的黄河岸边布下重兵。 他们可不会傻乎乎地来撞枪口。 黄河又不是你家明朝才有，我蒙古也有。 他们直接从黄河“几”字弯轻松渡河，进入河套地区。 此时的河套地区早在两百年前就被一个人无偿捐献了出去。 这个人很大方，他不但送土地，特别热情地连他自己都送了出去。 他就是“土木堡之变”的主人公，人送外号“大明战神”的瓦剌留学生明英宗朱祁镇。 土木堡之变，明朝差点走了北宋“靖康耻”的老路。 此战明军五十万精锐尽折，皇帝被俘，瓦剌军队直逼北京。 不幸中的万幸，明朝还有一个人，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人，他叫于谦。 最后，于谦于少保扶大厦之将倾，保住了北京，保住了大明。 如果说李云龙的平安格勒战役是二战的转折点。 那么朱祁镇的土木堡之变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大明王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此后，整个河套地区无人驻守。 鞑靼见没人要这块肥地，也就开始大规模进入河套地区。 河套彻底沦陷。 蒙古大军进入河套地区之后，暂时停了下来。 因为还有最后一道阻碍摆在他们面前，只要越过这道阻碍，蒙古铁骑挥兵南下，无人可挡。 这道最后的阻碍是——长城。 刘体纯得知蒙古骑兵已经渡过黄河，正欲越过长城，直取汉中。 吓得他急忙从黄河沿岸调兵支援长城上的守军。 洪兴当初收复陕西之后，在长城附近派了驻军。 可这两三年无战事，长城上的守军早已名存实亡。 刘体纯这次来了之后，错误地判断了形式。 他认为蒙古军队不可能从长城入关，于是他把重兵布置在了黄河沿岸。 对于长城，他只是象征性地派了几千人去巡防。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刘体纯这次要挨揍了。 稍事休整之后，蒙古军队开始进攻长城。 二十万人来攻，长城上的几千守卫根本无法抵挡。 破城之际，刘体纯终于踩着点带了八万多人赶到。 他们在长城上用鸟铳、燧发枪、火炮和弓箭使劲招呼蒙古军队。 一时间，竟然暂时阻击住了蒙古大军的攻势。 但刘体纯知道，长城迟早会被攻破。 一但蒙古大军越过长城，他手里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包饺子。 汉中若失，蒙古大军长驱直入，中原危矣。 他立即派人找李定国求援。 求救信送出去之后，刘体纯又回到了长城之上。 在援军来之前，他必须死守长城，不能让二十万蒙古骑兵跨过长城。 惨烈的攻防之战正式打响。 蒙古军急于破城，进攻异常猛烈。 但由于明军占据高处，又有火器等厉害的武器阻击。 蒙古军根本就近不了长城。 洪兴四年三月，虽已是春天，可春风似乎才绿到江南，还没到塞外。 万物还在等待春雷叫醒。 蒙古人看着满山的枯枝散叶，微微一笑，放了一把火。 冲天大火在春季大风的帮助下，肆意舔舐着大地。 所到之处，浓烟滚滚，火焰滔天。 长城上的明军被火焰和热浪逼得不得不躲进城楼里面。 起初，大火只是在长城外肆虐。 可总有迷路的火星一不小心越过长城。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不多时，长城内外，一片火海。 狡猾的蒙古军不止在一个地方放火。 他们沿着长城一路点火烧过去，整个河套地区狼烟滚滚，几十里外都可以看见。 这些火几乎要了刘体纯的老命。 大火过后，一片坦途。 蒙军抓住明军在狭窄的长城上施展不开手脚的劣势。 派出几支队伍，找准地方，定点爆破，拼命地扒长城墙砖。 刘体纯站在城楼之上，绝望地看着长城内外浓烟滚滚，蒙军前赴后继地攻城。 他知道长城必破。 眼看援军无望，刘体纯当机立断，留少部分明军守在长城上，其余撤下长城，不再防守。 而是守在缺口处阻击蒙军。 可手中的八万人又如何抵挡得住蒙军二十万人的攻击。 缺口越来越大，涌进来的蒙军也越来越多。 血色的风把旗撕裂，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和血腥的味道。 刀剑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这时候，刘体纯似乎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他用大刀支撑着勉强站了起来，用力擦了擦被血水和汗水模糊了的双眼。 终于看清了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明”字。 援军可算来了…… 第81章 长城保卫战 收到刘体纯的求救信后，李定国并没有立即派兵前去增援刘体纯。 不是他有什么坏心思，而是他担心他这一走，山东境内的李来亨肯定会挨揍。 因为直到现在，清军还没啥动静，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说不定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清军正在等着他去支援刘体纯。 可如果不救刘体纯，汉中一但沦陷，天下将无险可守。 李定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思来想去，李定国决定迅速书信一封给老板洪兴，把具体情况讲清楚。 然后留下五万人马，让尚之信带着这五万人去山东找李来亨。 他自己亲自领十五万人马，朝陕西火速赶去。 再不去支援，刘体纯的骨头就快可以拿去敲鼓了。 还好，还好！ 李定国终于在刘体纯倒下那一刻，及时赶到。 此时，刘体纯所带领的八万人马，早已不剩一半。 而蒙古军队虽然越过了长城，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英勇无畏的大明士兵誓死抗敌，几乎和蒙古军打了个一换一。 看到援军赶到，疲惫不堪的刘体纯咬了咬牙，继续翻身上马，手持大刀，奋勇杀敌。 李定国也二话没说，带着部队朝蒙古大军浩浩荡荡地杀了过去。 蒙军没料到明军支援这么快，一时间竟然慌乱了起来。 蒙军首领看到两眼喷火的明军，知道最佳时机已过，也不想和明军硬碰硬，立即下令撤军。 看到蒙军开始撤军，李定国也下令队伍停止进攻。 不是李定国不想趁机痛打落水狗，他比任何人都想，而是他真的太累了。 他是人，不是机器人。 一接到刘体纯的求救信，李定国简单部署之后就带着援军疯狂赶路。 这一路跋山涉水，他的队伍早已是强弩之末。 此刻若是再继续进攻，一支人困马乏的疲惫之师又能有多大的战斗力。 将士们有的已经累的连刀都提不起来，怎么打！ 就这样，蒙军一口气退到距离长城二十多里的地方才停下来。 明军也趁此机会，赶快休整。 李定国在长城之上布好明哨暗哨之后，急忙赶到帐篷里查看受伤的刘体纯。 这位大哥被人射中了左臂，正坐在椅子上让军医治疗。 看到李定国进来，刘体纯挣扎着想要起身迎接。 “大都督，此次长城一战，末将指挥不当，导致蒙古鞑子越过长城，我大明士兵死伤无数，请大都督治罪。” 李定国过去把他按在椅子上，安慰他好好养伤。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我会解决。” 李定国拍了拍刘体纯的肩膀。 “来人，派一队人马连夜送刘将军回西安府疗伤！” 刘体纯一听，当场就炸了。 “大都督，你现在让我回去还不如一刀砍了我！我刘体纯哪怕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会死在病床上。” 刘体纯很激动。 “我的手是受伤了，不是断了。明日是最后的决战，我会用我手中的刀告诉蒙古鞑子，若想进入汉中，先得问问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看到刘体纯态度如此坚决，李定国也就作罢。 明天是死战，两人简单谋划了一番后，就各自休息去了。 此夜，边关寒气依旧。 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互相骚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好好休息一夜吧。 对于很多士兵来说，今夜，或许就是他们此生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天色未明，李定国就呼着寒气登上了长城。 长城外的蒙古大营内也燃起了点点灯火，李定国似乎能听到他们战马的嘶鸣声。 “来人，吹号！” 雄浑的号角声打破静谧的夜空。 兵甲碰撞声和紧密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夜尽天明，李定国站在破损的长城之上，对着城下黑压压的明军，抽出宝剑，高喝一声。 “明军出击！” 骑兵一马当先，战马嘶鸣着朝蒙军扑去。 神机营紧随其后。 他们不能退后，因为他们身后有他们的妻儿、有他们的父母、有他们的土地。 只有拼死一搏，才能守护身后的家园。 蒙古大军也早已准备好。 来吧，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吧！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让我们在战场上分个胜负，让我们用手中的刀来决定到底谁更适合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号角吹响，战马嘶鸣，旌旗猎猎。 蒙军骑兵手持弓箭，一边冲锋一边不停地射击。 眼看蒙军进入大炮射程，明军也不甘示弱，在长城上用大炮玩命地朝蒙军开炮。 蒙军在炮弹的压制之下，冲锋队伍损失不小，一时放缓了速度。 可炮弹毕竟有限，打一个少一个。 打了几轮过后，李定国就下令停止炮击。 看到明军火力渐稀，慢慢停了下来，蒙军知道估计是炮弹打完了。 这回，轮到我了吧！ 蒙军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他们用马鞭用力抽打马屁股，战马吃痛，就像一辆辆刹车失灵的泥头车，发疯似的朝明军撞来。 近了，近了！ 双方骑兵搭弓射箭，刹那间，箭雨满天飞。 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摔下，掉落之人还来不及哀嚎，瞬间就被乱马踩入泥土。 双方骑兵撞在了一起。 多年的草原征战，让蒙军有了一套成熟的骑兵冲击战术。 他们并不是杂乱无章地冲进敌营瞎砍一通。 砍一个够本，砍两个大赚。 他们大多几十人一组，呈三角形向前冲锋。 前面的负责冲破敌军阵型，后边的有的负责砍人，有的负责砍马腿。 他们一个个像长在马身上的鬼魅，一下子在马背，一下子又溜到马肚子上。 神出鬼没，飘忽不定。 明军的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一旦被他们的阵型冲破，明军骑兵面临的就是蒙古铁骑的弯刀。 明军骑兵死伤惨重。 李定国在城楼之上用郑成功送给他的望远镜看着这惨烈的场面，心里不住地滴血。 不行，不能再让骑兵去送死了。 “来人，吹侧翼号！” 李定国的部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号角声密码。 每一个号角声都代表不同的意思。 正被挨揍的明军骑兵听到侧翼号的号角，立即按计划行事。 只见明军骑兵不再和蒙军继续厮杀，而是立即调转马头朝蒙古大军两翼奔去。 打得正欢的蒙军看到明军突然从两翼撤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灰尘散去之后，蒙军发现有一群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坏了，是神机营。 第82章 不教胡马度阴山 在洪兴皇帝不断的研究和训练之下，神机营的“鸳鸯蝴蝶阵”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各部门配合得非常默契。 在燧发枪的加持之下，神机营的实力越来越恐怖。 这是鳌拜最怕的一个部门。 这次，也让这些蒙古鞑子感受一下鳌少保的痛苦吧！ 蒙军大多都没见识过神机营的威力。 看到一群步兵摆着奇怪的造型，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他们那叫一个狂喜。 这些明军是被打呆了吗？ 竟然敢以步兵之身对抗我蒙古铁骑，那我就成全你们。 不要停，继续冲锋！ 仿佛对面那群不是明军，而是一堆堆的黄金。 五百米，明军按兵不动。 …… 四百米，明军不动如山。 …… 三百米，明军再不动就动不了了。 冲锋在最前面的蒙军一骑兵在临死前只记得其中一明军那一口洁白的大白牙。 因为明军笑得很过分，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砰砰砰！” “嘣嘣嘣！” “啪啪啪！” 枪响了！ 第一排蒙军骑兵都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瞬间就淹没在万千马蹄之下。 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也顺利被明军神机营排队枪毙了。 没了人的战马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踩乱跳。 后面的蒙古骑兵冲上来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自家的马匹扰乱了阵脚。 明军神机营的枪手们像机器人一样，填弹、跪地，瞄准、射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神机营射手们有条不紊的配合下，燧发枪在阵前形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 这样的火力网在冷兵器时代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谁来都不好使。 蒙军死的骑兵越来越多，战马黑压压乱糟糟堵在一块，像每年节假日最后一天的高速收费站。 这就导致后面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向前继续冲击。 枪声一直没停，蒙军还在有人倒下。 有人害怕了。 这时候，长城之上的大炮又响了起来。 蒙军：你炮弹不是打完了吗？ 李定国：谁跟你说我打完了？ 蒙军：你刚刚不是停了吗？ 李定国：我休息一下，再射击不行吗？ 大炮瞄准那些在后面被迫停止冲锋的蒙军，玩命地轰。 哀嚎声再一次响起。 那些没了人控制的战马，听到炮声后吓得四散逃窜。 整个战场乱成一锅粥。 蒙军被迫打断进攻，只能眼睁睁看着战马乱窜，毫无办法。 大炮还在不停发射。 炮弹落地后炸出一个个大坑。 蒙古骑兵应声落马，泥土和断肢残臂四处飞溅，给蒙军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这些炮弹经过明军火器研发组的改进，杀伤力惊人。 有人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两支队伍的兵器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一个是长矛弓箭，一个是大炮长枪，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蒙军死伤无数，再不撤退，只怕都要埋在长城脚下了。 可这个时候撤退，无疑是让自己死得更快一点。 蒙军可顾不了那么多。 当初答应与清廷联合抗明，清廷开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这张支票兑换的银行还在大明手里。 也就是说必须打败了明军，这张支票才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可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银子还是别惦记了。 再不跑，人头都要掉了。 蒙军首领看着自己的骑兵一个个死在明军炮弹的海洋里。 他干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坚定不移地执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理论。 丢下大部队，逃命去也。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真理之下，并无冤魂。 这场艰难的长城守卫战，从蒙军首领独自逃窜的那一刻，胜负已分。 前面的士兵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首领已经抛弃了他们。 还在路上堵着车。 时刻关注战局的却李定国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现在。 炮声戛然而止，进攻的号角吹响。 大明将士刺破滚滚浓烟，朝蒙军扑去，呼啸声布满天空。 马蹄踏碎落叶，四方边角不绝。 血滚落尘土，所见之处都将毁灭。 大刀，向鞑子们的头上砍去。 骑兵冲，步兵冲，连后勤的伙夫们都拎着菜刀大勺拼命往前冲。 蒙军士兵看到漫山遍野的明军，惊惧不已。 随即调转马头后撤。 这下更堵了。 真正的杀戮开始了。 在生死存亡面前，人性这种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人性。 蒙军士兵开始把弯刀砍向身边朝夕相处的同伴。 很多人不是死在明军手里，反而倒在了自己同伴的弯刀下。 这倒让明军省了不少力气。 明军骑兵在真正对决的时候不是蒙军的对手。 但在收割人头这件事情上，他们一向干的很顺手。 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地上血水混合着尘土，在千军万马的踩踏之下，早已泥泞不堪。 死亡，或许才是蒙军最后的归宿。 喊杀声一直持续到夜色降临才停止。 除了他们首领提前溜走的几千人，蒙军二十万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漫山遍野都是蒙军尸体和马匹。 人头堆成一座小山，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两百年多前，明英宗朱祁镇土木堡一战，几乎断送了大明的江山。 整个北方从此就成了鞑靼的牧场。 他们肆无忌惮地南下牧马，无所顾忌地劫烧杀掠。 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当年驰骋大漠的风彩早已不在。 苟延残喘近两百年，建奴入关，这个烂到骨子里的王朝终于覆灭。 草原上的风仍旧呼啸，黄河水依然流淌。 百年皇图霸业，过眼云烟耳。 这一战，浴火重生后的大明用实际行动告诉蒙古鞑子们：时代变了。 这个新生的政权会让他们永远记住刀锋掠过身体的感觉。 深夜，攻伐了一整天的明军士兵早已疲惫不堪。 他们很多人席地而坐，沉沉睡去。 一轮明月升起，夜色如水清冽。 李定国身穿战袍，登上长城。 他抚摸着伤痕累累的城墙，想起了那个曾经“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辛弃疾。 稼轩一生，壮志难酬，文武双全却命途多舛。 最后只能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如今他站在长城之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 回来了，都回来了！ 今天这一战，明军畅快杀敌，扬眉吐气。 此后，将再无任何人可以阻挡大明北上。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洪兴四年三月十六日，蒙军大败。 第83章 我也有火器 李定国在河套大获全胜，李来亨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当初他才一动身前往陕西支援刘体纯，清廷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调虎离山之计成功。 接下来清廷要好好疼爱李来亨了。 三十万清军吃饱喝足之后，就浩浩荡荡地来找李来亨算账了。 两军在今天衡水附近对上了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还等什么，赶快打完回家吃宵夜。 此时清军三十万人马，由鳌拜全权指挥。 明军原本有二十万人马，后来尚之信又带了五万人来。 双方势均力敌，这是一场恶战。 这次打仗的双方还是按照传统打法，骑兵在前面冲锋，步兵在后面收割人头。 号角吹响，开始进攻。 八旗子弟虽然日渐衰落，但天津之战的耻辱早已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那一战彻底把他们打疼了，也打醒了。 他们似乎又恢复了八旗往日雄风。 一匹匹战马争前恐后地朝明军扑来。 明军也不甘示弱。 多年的战争也让明军骑兵从血与泪中崛起。 他们目露寒光，杀气凛凛。 势必要摧毁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阻碍。 万马奔腾，杀声震天，大地都在颤抖。 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明军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时候，战场瞬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八旗铁骑在加速奔跑了一段路程之后，突然勒转马头，朝两边绕开了。 中军后阵立刻涌出来一支步兵队伍填补了空位。 清军这个变化一下子给明军整不会了。 这是什么阵法？ 不管了，骑兵冲击步兵，那该等什么。 明军只想早点打完回去吃宵夜，毫不在意，继续纵马猛冲。 远处的李来亨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虽然明军早在钟洵的研发下，搞出了望远镜。 但他们都不爱用钟洵这个直男搞出来这傻大黑粗的玩意。 反而更中意郑成功从湾湾带回来的小巧精美进口货。 又好看又可以装逼，大伙都爱不释手。 很明显，看样子就知道李来亨手里这把望远镜，也是进口货。 清军骑兵的变化引起了李来亨的警觉。 可漫天尘土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一时也看不清那些灰尘后面藏着什么东西。 等到尘烟散尽，望远镜里的世界，让他血液几乎凝固。 因为这些步兵手里拿的不是他们熟悉的弯刀和弓箭。 而是枪。 明军的火器一直是清军的噩梦。 时间久了他们再傻也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这东西又不是原子弹，你们能造，我们也未尝不可以。 于是清廷想尽一切办法，搞到了明军不少先进的燧发枪。 有了标本，接下来就是拆解研究了。 可清廷一直对火器不太重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几个人。 这时候，康熙想起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外国人。 这个人叫汤若望。 他是德国人，早在万历四十八年就来到了中国。 他在中国生活了四十八年，他的职业是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 除了传教，汤若望还负责编写历法和铸造大炮。 一个不会修历的铸炮师不是一个好传教士。 明亡之后，他任清朝钦天监监正。 还和比利时人南怀仁一起研究大炮。 这次逆向研发小组的负责人，很自然地就落到了汤若望头上。 汤若望和南怀仁本身就是火器方面的专家。 在他俩的共同努力之下，清军的燧发枪也顺利研发了出来。 鳌拜有样学样，学着明军神机营的规模和建制，搞了一个汉化版的神机营。 鳌拜命名为，“火器营”。 除了名字和明军的神机营不一样，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由于此事清廷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明军的影密卫事前竟然没得到任何风声。 李来亨望远镜里看到的，正是清军的“火器营”。 他汗毛直立，声嘶力竭地喊道：“快撤退，快撤退，他们有枪。” 是的，映入眼帘的，是清军一排排手持长枪的清军士兵。 他们把长枪对追了不断逼近的明军，严阵以待，等着指挥官开火的命令。 撤退，如何退得了。 等明军骑兵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冲到了清军神机营火力范围内。 已经刹不住马了！ 鳌拜咬着后槽牙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他妈的，这几年一直被你们用枪打的老子毫无还手之力。 今天也让你们尝尝我们枪的厉害。 鳌拜一声令下，万枪齐发。 正在奋力冲锋的明军骑兵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突然打击，纷纷追落马下，损失惨重。 一时间，战场上人仰马翻，惨烈无比。 明军万料不到清军竟然也有如此厉害的火器。 现在双方已经胶着在一起，根本无法撤退，索性就拼到底吧！ 剩下的明军骑兵咬着牙硬着头皮拼死往前冲。 清廷的火器生产水平毕竟有限。 他们还远远达不到明军那种规模化的生产。 因此，鳌拜的火器营打了几梭子之后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没子弹了。 没有子弹的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好使。 就这么一恍惚，明军就拎着刀扑了上来。 他妈的，刚刚是不是你开的枪。 差点打爆老子的头，现在没子弹了吧。 那么让我的大刀给你送去最后的清凉吧。 攻守瞬间易形。 那些手持烧火棍的清军步兵一下子就被明军骑兵冲散。 大刀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一招力劈华山，瞬间就送他们归西。 明军骑兵横冲直撞，手起刀落，杀得好不痛快。 李来亨心里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清军的火器营真的吓到他了。 还好他们的生产力不行，若是真的想明朝这边有大规模的生产线。 那此战，说不定将会是他李来亨最后一战。 他放下望远镜，长舒一口气。 李来亨高兴得太早了。 他在百忙之中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的事。 清廷的八旗铁骑此刻还没有参加战斗。 他们退至两翼之后，并没有忙着去喝下午茶。 而是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清军火器营和明军骑兵交战。 鳌拜在火器营打完最后一排子弹之前，就悄悄下令八旗铁骑立即冲锋。 养精蓄锐的八旗子弟早已饥渴难耐。 他们勒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双眼充血，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刹那间，千军万马从两翼飞扑而来。 杀声遍野，战马嘶鸣，尘土飞扬。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不知道此时的李来亨顶不顶得住。 第84章 有内鬼，终止交易 明军的骑兵此刻杀得正欢，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八旗铁骑包围。 直到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他们才反应过来。 逃又逃不了，只能转身反击。 明军刚刚被清军的火器营招呼了一次，实力大损，根本就不是兵强马壮的八旗对手。 可哪怕面对实力如此悬殊的八旗，明军依旧毫不退缩。 是啊，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 他们很多都是从亡国灭种的边缘爬回来的。 是大明洪兴皇帝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让他们知道，满清铁骑也会失败，也会死亡。 死过一次的他们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一次剃发易服。 唯有死战到底。 他们眼里不再有一开始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兴奋，是杀敌报国的狂热。 保家卫国，死而无憾。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们举起沾满鲜血的刀，揉了揉酸胀的臂膀，擦干被汗水和血水模糊了的双眼，迎着清军直扑上去。 看到明军士兵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李来亨一把摔碎手中的望远镜，抽出长剑高喊一声。 “明军威武，杀！” 他跃上马背，纵马朝清军疾驰而去。 这是决定生死的一战。 有了主将做表率，身边的下属也一个个身先士卒，不要命地往前冲。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在李来亨的鼓舞之下，明军如下山猛虎一样冲入敌阵，疯狂砍杀清军。 可无奈清军骑兵太多，前期明军骑兵损失不少。 明军哪怕士气再旺，双拳也难敌四手。 如果再这样下去，明军必败。 李来亨希望奇迹能够降临。 奇迹，哪有那么多奇迹。 李来亨同志，好好挨打吧！ 由于这场战事发展得太迅猛，导致李来亨手里的神机营根本没来得及出击。 现在双发已经厮杀在一块，不分你我。 这时候的神机营就发挥不了他的优势。 李来亨冲上阵前砍杀一阵之后，越来越力不从心。 李他一刀捅翻一个清军士兵，抽出刀四处观察了一下。 八旗子弟此刻早已杀红了眼，而自己的这边颓势尽显 自己手里的骑兵几乎损失殆尽，清军的骑兵挥着大刀，如入无人之境。 必须想办法让神机营动起来。 他率众突围出来，命令神机营无差别攻击。 “将军，咱们的骑兵还有人在里面呢！” 属下一将领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向李来亨再确认一下。 这么大的事，他还得确认一下才敢开火。 李来亨咬了咬牙。 “神机营再不动手，别说骑兵了，连我们都要完蛋，出了事我顶着，执行命令吧！” 那将领看了一眼还在和清军奋力厮杀的明军骑兵。 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神机营开火！” 枪声响起，子弹划破天际，一名八旗兵应声倒地。 “啪啪啪……” 还在和清军厮杀的明军看到身后的神机营竟然开枪了。 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擦，你们神机营是枪支走火了吗？ 没看到老子正在奋力杀敌吗？ 可他的疑惑只有那么几秒钟，因为呼啸的子弹又来了。 战场上的刀剑碰撞声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战马的哀鸣声和士兵的嚎叫声。 在神机营强大的火力面前，一切冲锋和反抗都属徒劳。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 前一秒还在挨打的明军，此刻又反过来追着清军打。 在后方坐镇指挥的鳌拜得知自己的八旗正在被明军的神机营痛揍，也有点慌了。 眼下蒙古大军那边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自己手里这剩下的二十多万人是不能跟李来亨长期耗在这里的。 李来亨耗得起，他耗不起。 如果蒙古军胜利了，那还好说。 如果蒙古大军被李定国按在地上狂揍的话，那这次真的是生死存亡之际了。 鳌少保你先别慌，因为还有更慌的事等着你呢。 有一个神秘人给他送来了一封信。 这封信太要命了，信上的内容，让年过半百的鳌拜当场惊得冷汗直流。 喀尔喀蒙古二十万大军已全军覆没。 蒙古军首领带着手下的几千人一溜烟跑回了蒙古。 而这事，发生在三天以前。 也就是说，蒙古这帮傻逼猪队友，自己打了败仗撅着腚直接跑路了。 根本就没通知还在浴血奋战的鳌拜。 这个骚操作真是坑的鳌拜两眼泪汪汪。 时间就是生命啊！ 三天时间，如果明军三天前就出发来增援李来亨，说不定已经到门口了。 鳌拜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他在营帐内大骂蒙古这帮狗鞑子不讲信用。 当初还要争什么统帅的位置。 就这种三岁小孩的军事水平，如果让他们当了统帅。 那现在估计大家的骨灰都可以堆成山了。 鳌拜恨不得马上跑去蒙古抓住那个首领，生啖其肉！ 这个神秘的送信人看着暴跳如雷的鳌拜，并没有立即把手中另一封信递给鳌拜。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鳌拜要是知道了这封王炸级别的信。 保不准这个五十岁的老头会被吓死。 他等着鳌拜把火消完。 过了一会，这个神秘人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又把手中的信递给鳌拜。 鳌拜打开一看，什么鬼东西。 这上面写的东西鳌少保一个字也不认识。 鳌拜拿着这个包装精美的密信，对这位神秘人不爽道。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这是什么东西。” 那神秘人一点也不着急。 “王爷，这玩意可不得了。它可是大明皇帝亲自研发的一套密码体系，除非经过专业训练，要不然这些字符谁也看不懂。” 鳌拜将信将疑。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大明皇帝厉害，也知道你们影密卫牛逼，赶快把这上面的内容说来我听听。” 这个神秘人，是大明洪兴皇帝最信任的影密卫，邮差。 也就是在影密卫里主要负责情报传送。 是的，影密卫里有人叛变，投了鳌拜。 而他手里这封极其重要的信，是洪兴皇帝写给远在边关的李定国的信。 而此时，这封信没有按时送到李定国手里。 而是渡过黄河，悄悄的来到了鳌拜营帐内。 这个反叛了的影密卫早已翻译好了信里面的内容。 鳌拜接过翻译好的信一看。 瞬间五雷轰顶，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拿着信的手从一开始的微微颤抖到后面完全控制不住。 他跌坐在椅子上，口中缓缓喊出几个字： “难道我大清气数已尽了吗？” 第85章 独特的情报密码 究竟是一封什么样的信，能让身经百战的鳌少保吓得跌坐在椅子上。 鳌拜看完信后拉出他最后的杀手锏——红夷大炮。 对着势头正猛的明军神机营不要命地狂轰乱炸。 学着李来亨来个无差别攻击。 这一波攻击是李来亨没有料到的。 他以为鳌鳌拜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有大招。 神机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刚刚建立起来的优势瞬间又破防了。 看着死伤无数明军士兵，李来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正在李来亨考虑要不要撤军的时候， 奇迹发生了。 清军竟然吹起了号角，鸣金收兵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惊喜来的太突然，李来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看到清军确确实实率众离去，他才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因为搞不清状况，李来亨不敢下令追击。 他让部队立即打扫战场，清点人马，然后把这个情况派人传给洪兴。 当然，他用燧发枪无差别攻击这事，他却隐而不报。 这也为他日后的危机埋下了伏笔。 这一战，李来亨几乎损失了十万人。 如果清军不突然退兵，那么他手里剩下的这十多万人马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从李定国去支援刘体纯开始说起。 李定国支援刘体纯之前，派人给洪兴送了一封信。 这封信并没有直奔南京。 而是来到了济南。 因为大明洪兴皇帝此时并不在南京。 他早已在大军开拔之际，悄悄来到了黄河岸边的济南。 这是绝密之事。 除了这三位领军将领，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收到李定国来信的洪兴并没有觉得意外。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蒙军竟然没走山西这条线，而是直接出长城。 绕过刘体纯严密的防守线，直接从河套地区攻长城。 洪兴吃了没好好学地理的亏。 但好在李定国离刘体纯不太远，有了李定国的支援，洪兴相信长城不会失守。 事实也确如她所料。 不久之后，李定国就传来捷报，明军大胜。 李定国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好在最终守住了长城。 也切断了蒙军南下的进攻路线，解除了大明的危机。 李定国胜利之后，洪兴派人给他传了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如果顺利到达李定国手里，那么李定国将成为那把直接断送清廷江山的利剑。 这把利剑将会从背后狠狠捅进清廷的身体。 让清廷在不可思议中闭上那不甘的眼睛。 可惜啊，可惜。 影密卫中出了叛徒。 这封信来到了鳌拜手里。 洪兴在这封密信里命令李定国，击败蒙古大军之后，不必再折返回来援助李来亨。 而是顺着当初蒙军的路线，从河套渡过黄河，直插北京。 先去北京摘了康熙小鞑子的脑袋再说。 只要拿下北京，鳌拜孤军一支，腹背受敌，死亡就是他惟一的归宿。 原来这是要一举灭了清朝，再来宰了鳌拜。 怪不得鳌少保慌成这个样子。 短暂的缓了一下，鳌拜立即下令，一秒钟都不耽搁，即可撤军，回防北京。 这就发生了鳌拜放弃了几乎到手的胜利，不顾一切撤军的一幕。 其实鳌拜一开始也想赌一把。 他赌明军送信的人只有一个，也就是他身边这个已经被他策反的影密卫。 但是这个影密卫却告诉他不用瞎操心了。 洪兴皇帝的影密卫送信从来都不是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的话这路上万一遇到滑坡泥石流那肯定延误军机。 鳌拜想了想，还是算了。 既然李定国必定会收到洪兴的密信。 那就趁着他还没来的时候，赶快回去防御吧。 再不走，就啥都没有了。 至于为何洪兴皇帝送的信别人拿到了也看不懂？ 这就不得不佩服洪兴的脑洞了。 他搞了一套自己的密码系统——拼音。 （注：古人以前是没有拼音的，他们认字通常采用直音或者反切的方法来给汉字注音。拼音是1958年2月11日才在全国开始推广。） 厉害吧！ 本来洪兴是打算用英语的，但是他觉得用英语也不太安全。 因为那时候已经开始有老外来中国了，汤若望和南怀仁还在北京。 虽说他们不一定知道这些密码的意思，但要想知道，也不是一件难事。 当然，以洪兴这贫瘠的四级水平，英语能力基本上还停留在点头“yes”，摇头“no”这个阶段。 用英语来做密码这事，他不得不放弃。 万一到时候搞出来了，连自己都不会，又没有字典可以查，就尴尬了。 很快，洪兴惊奇地发现，现在的人没有拼音。 这真是天助我也。 英语那玩意学了十几年都还没学明白，但亲爱的母语就不一样了。 小时候为了学好这些汉语拼音，可挨了不少细条子。 也得亏启蒙老师严厉的教育，才让洪兴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行吧，那就用汉语拼音来做情报密码吧。 说干就干，洪兴在影密卫内部挑选了一些有语言天赋的人来教他们学习汉语拼音。 这可苦了这些影密卫了。 对于没有拼音的古人来说，洪兴自己开发出来的这套“拼音密码”基本跟天书无异。 用一些像数字又不是数字的奇怪东西来排列组合。 最后竟然神奇的会和汉字对上。 简直要了这是士兵的老命。 洪兴可不管这些，他像小时候老师教的那样。 先教读音，a，o，e，i，u，v…… 完了再区分声母和韵母。 学不会的洪兴可不是简单的不让你回家吃饭。 而是要吃大棒子的。 这玩意学的时候特别艰难，可是当这些影密卫了解了这其中的拼读规则之后。 发现这些拼音就像长在这些字上面一样。 只要稍稍努力，他们的读音就出来了。 就这样，洪兴的神秘情报密码诞生了。 鳌拜能看懂这封信，自然也是那位影密卫叛徒的功劳。 很快，李定国也收到洪兴皇的来信。 李定国看完后立即遵从皇帝的命令，带领大部队，朝北京疯狂赶去。 北京，你准备好没有，我李定国来了！ 洪兴四年三月二十六日。 李定国带着他手里的二十万人，遵从皇帝谕旨，从河套直奔北京。 鳌拜得知后，抛下被打懵了的李来亨，立即率大军回防。 北京，注定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城市。 第86章 彻查影密卫 鳌拜之前就已经通过叛徒得知，洪兴皇帝在济南。 于是在撤军之前，鳌拜暗中留下了一批死士。 这批死士的目标只有一个，刺杀在济南的洪兴。 留了后手之后的鳌拜没有作片刻停留，带着他手里还剩下的二十多万大军，马不停蹄赶往北京。 若是去慢了，只怕大清就没了。 洪兴收到李来亨的信之后，起初也很疑惑。 鳌拜为何会突然撤军，这根本不合常理。 是不是北京出了什么问题？ 洪兴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鳌拜已经知道李定国要绕后攻取北京？ 这不可能啊！ 为了防止影密卫内部有人叛乱，洪兴除了在信的内容（拼音）上下功夫之外，在送信的方式上也有讲究。 皇帝的密信每次送信必须是三组，每组两个人。 每一组出发是滚动发车，时间不固定，只有皇帝一人知道。 送到目的地之后，三组送信人的信件都要由收件人签字盖章。 这章还得盖骑缝章，盖完章之后，再把这些密信从骑缝章处撕成两半。 一半交给收件人保管，一半由送件人带回来交给皇帝保管。 等收件人回来之后，再把密信拿来合在一起。 只要严丝合缝地对上了，那么影密卫这趟送信的任务，才算圆满完成。 人在信在，人不在信也要在。 如果信件不小心丢了，被别人捡到了，也不用担心。 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只有洪兴和他亲自培养的翻译团才知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洪兴召来何其幸，让他好好查一下派去给李定国送密信的这三组人的情况。 这一查，还真查出问题来了。 派出去的三组人，这次只回来了两组。 第一组的两人至今还未回来。 这种情况也有过。 当初天津之战的时候，就有过影密卫在穿越火线的误入战区，被清军杀了。 只不过那次是只死了一人。 而这次是两人都没回来，这很反常。 何其幸也派人去调查了。 可由于涉及到敌方区域，又是战乱，要找两个人犹如大海捞针，根本无法寻找。 此事也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拖了下来。 联想到鳌拜这么反常的举动，洪兴一拍脑门。 坏了，影密卫队伍里估计是有人叛变了。 鳌拜一定是得知了李定国的军事行动，才连忙撤军回防北京。 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两个部门之一竟然有人反叛，洪兴百思不得其解。 影密卫的工资是最高的，比锦衣卫高了不少。 每个月的俸禄是二十两银子。 而且影密卫的权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比锦衣卫大。 只要是战时需要，影密卫可以动用他身边的任何需要。 包括锦衣卫。 如果任务过程中花钱了，只要战后找皇帝报账就行。 影密卫除了工作有点危险，其他的都还好。 有权又有钱，又是皇帝的亲信。 都这样了还有人反叛，怕是有人想当皇帝了。 洪兴细思恐极。 他暗中找来何其幸。 悄悄吩咐何其幸把那些汉语拼音翻译团全部控制起来。 既然鳌拜能得知信件的内容，那必定是翻译团里有人里应外合。 给我挨个查！ 何其幸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这种事情很好查，翻译团就那么十几个人。 很快，那个藏在翻译团里面的间谍就被查了出来。 洪兴勃然大怒。 因为这个人他有点印象，叫李甲。 当初在南京的时候，李甲的一个亲戚仗着他在影密卫里有点小权。 竟然胆大包天，敢在外面耀武扬威吃白食。 吃饭不给钱，还敢打砸人家店铺。 本来这种小事洪兴是不可能知道的。 恰巧那天洪兴皇帝也在那家饭店吃饭。 听到外面有人喧闹，便让何其幸出去查看。 何其幸出来一打听，原来是那泼皮仗着朝中有人，在饭店里撒泼。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何其幸可不跟他客气，你朝中有人，我在朝中还有皇帝呢。 一番亲切的问候之下，那泼皮无赖道出他是李甲的表弟。 就为此事，洪兴把李甲叫来打了一顿，撤了他影密卫的职。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手下纵容亲戚狐假虎威。 后来因为要筹备汉语拼音翻译团，何其幸知道李甲这小子有点语言天赋。 才又把他提回来。 得知李甲是叛徒的消息，何其幸脸都绿了。 因为要不是他向洪兴力荐李甲，李甲这种底子不干净的人是不可能再入影密卫的。 气愤至极的何其幸冲上去就给了李甲几个大嘴巴子。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吃香的喝辣的不行吗？偏偏要反叛，你要追求所谓的精神需求我不拦着你，可你现在让我这脸往哪搁！” 何其幸越想越气，又上去猛踹了几脚，才把李甲带来洪兴面前。 洪兴看着鼻青脸肿的李甲，转头看向何其幸。 何其幸两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不小心摔倒了吧！ “为何要叛朕？你还有没有同伙？” 洪兴非常迫切地想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李甲的骨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可能他自己作为影密卫也很清楚。 在影密卫这些无情的杀人机器面前，硬根本没用。 早点说出来，早点解脱。 “回皇上，他们给的太多了！” 这个答案很出乎洪兴的意料。 他以为李甲会说他是因为对皇帝不满才心生异心。 原来是为了钱。 一支只为钱而没有信仰的队伍，迟早有一天会腐烂消亡。 “我没有同伙，目前我只知道只有高杰我俩，其余的人有没有被高杰拉拢，我不清楚。” 李甲知道挣扎没用，很老实地就交代了事情。 这个高杰，就是至今失联的第一组组长。 和他一起送信的叫李贺，不知道这个李贺有没有被高杰拉下水。 洪兴听完后阴沉着脸。 看来影密卫出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邓凯这个总指挥使的位置怕是要换人了。 只是现在邓凯在南京，要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 洪兴下令彻查影密卫所有人。 自己最信任的部门，天天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人，此刻竟然成了最危险的人。 洪兴只觉得冷汗直冒。 何其幸的火也不比洪兴小。 他把李甲押下去后，立即对身边的的人展开调查。 不揪出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人，这睡觉如何踏实得了。 可还没等何其幸展开调查，鳌拜的刺杀小队就来了。 第87章 康熙的抉择 鳌拜率领二十万大军迅速往回撤。 大军分为两路，一路十五万人马朝宣府（今河北张家口）进发。 负责阻击李定国的大军。 剩余的十万人左右则跟着他回北京。 此时的清廷还完完全全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危机。 鳌拜突然回京，众臣不解。 这老小子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只见鳌拜几乎是哭着扑倒在大殿之上。 大家从来没见过鳌少保如此失态。 难道是打了败仗？ 不对啊，打败仗鳌少保才不会困呢。 估计是他家进盗贼了。 他从神宗定陵里掏了那么多宝贝东西，若是丢了那么一两件，确实也会要了他的命。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因为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将要面临着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皇上，蒙古大军已被李定国打败，早就跑草原去了！李定国此刻正在率领大军朝北京扑来！皇上，我大清危矣。” 鳌拜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蒙古铁骑不是号称“草原收割机”吗？ 这是二十万大军啊，怎么会败得如此之快。 就算是二十万头猪，明军抓三天都抓不完！ “皇上，老臣冒死建议，请皇上立即出关吧！” 鳌少保声泪俱下，满脸悲切。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什么？出关！怎么可能？ 在北京住的好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国到处走，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现在你鳌少保却要我们跑回去大山里喝西北风。 那破地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们不去。 又不是买新房子搬家。 那些大臣平时不敢拿鳌拜怎么样，但这时候得抓紧时间阴阳怪气一把。 “鳌少保此言差矣！蒙军败了就败了，你手里不是还有二十多万人马吗？怎么不好好在在外阻击明军，反而跑回来劝皇上移驾，你这安的什么心！ 众人拾柴火焰高。 眼看有人开始怼鳌拜，大伙也就放开了嘲讽。 “哟，鳌少保这是打败仗了要跑路吧！” “话说八道，鳌少保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打败仗。他可能是怀念在关外喝西北风的日子了！” “哈哈哈哈！” …… 整个朝堂之上气氛很活跃。 也是，无知者无畏。 等大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舞文弄墨的文人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种时候的鳌拜根本就没心思收拾这些平时三捶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文人们。 战争的残酷他看在眼里，那堆积如山的尸体，那眨眼就没了的手臂，那遍地鲜血的战场无一不在告诉他。 今天这个局面，已经是极度凶险了。 如果皇上继续留在北京，万一自己不敌明军。 以洪兴这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大清绝对要亡。 谁来也不好使。 只有劝皇上赶快撤出山海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皇上，李定国不日就抵达宣府，李来亨很快也会从沧州追上来。我们手里所有的兵力，也不过四十万人，如果硬碰硬，只怕京师难保啊！” 鳌拜并没有危言耸听。 李来亨虽然打了败仗，但他手里差不多还有十万人。 到时候北京被两头夹击，这日子估计不好过。 洪兴四年四月（1665年），这一年，康熙十一岁。 自小生长在深宫大院的康熙并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对于他来说，死亡只不过是一串伤亡数字而已。 只是看到平时嚣张跋扈的鳌少保此刻满脸急切，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怎么办？ 生存或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在下面看热闹的大臣们。 这些不知轻重的大臣们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不能走！ 鳌拜力陈其中利害，说得老泪纵横。 “皇上，据我得到的消息，明朝洪兴皇帝此刻已经到了济南，他手里还有一支十万人的精兵。再不走，只怕咱们就走不了了。” 十一岁的康熙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把目光转向了他的祖母，孝庄太后。 孝庄太后一介女流，虽然也时不时地垂帘听政。 但更多的主意，还是得靠康熙和顺治留下来的顾命四大臣。 顾命四大臣中的苏克萨哈还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其他三人又几乎是鳌拜的人。 兜兜转转，问题又来到了鳌拜这里。 康熙知道，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他点头。 走还是不走，太难做决定了。。 此刻大军压境，如果他一走，势必会影响军心。 到时候大伙一看，好家伙，老板都跑了，大家还有啥好打的，都降了吧！ 那祖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这是康熙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了。 如果不走，继续留在北京城。 李定国和李来亨手上三十多万人，再加上洪兴手里的十万精锐。 四十万人，这是一锅夹生饭，不知道清军能不能吃下去。 众臣在下面焦急地等待着康熙拿主意。 康熙在大殿上看着下面众臣那火辣辣的眼神。 急得直冒汗。 让一个十一岁的小朋友来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这真是太为难他了。 康熙的心“砰砰砰”地跳着，感觉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他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镇定下来。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皇上开口，等着皇上决定这个国家的未来。 康熙站了起来，无奈的摆了摆手。 “走吧！”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瞬间就炸了锅。 “皇上，不可啊！” “皇上，这一走，我大清就危险了！” “请皇上三思啊！” 康熙被这山呼海啸般的反对声吓到了。 不走，留在这里全都得死。 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你们，反正我是要走了。 “朕去意已决，各部门速速下去准备，明日出关，刻不容缓。” 他站在大殿之上看着这些乌烟瘴气的文臣们。 这些人打仗不行，搞事情倒是一套一套的。 “鳌少保和遏必隆率领清军即刻阻击宣府明军和即将围攻北京的李来亨部，退朝！” 康熙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清帝国终究还是要断送在他手上。 他怕再待一分钟，自己就会虚脱倒地。 他才十一岁，就要把如此庞大的帝国命运交在他手上。 他手里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死。 如果这个决定错了，也许将会又是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如果这个决定他选对了，那么或许这些人的命运将会再一次被改变。 真的是这样吗？ 第88章 洪兴遇刺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刺杀小队。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猫在济南的洪兴。 鳌拜大军一走，这支一百人左右的小队立即分为两组。 他们一番乔装打扮之后，悄悄渡过黄河，朝济南摸了过来。 此时的洪兴已经知道鳌拜撤军的消息，也知道影密卫内部出了叛徒。 正在想办法解决叛徒的问题。 不揪出队伍里的害虫，他自己睡得也不踏实。 他打算解决内部矛盾之后，再让耿精忠带着手里的这十万人渡过黄河。 趁李定国和李来亨围攻北京之际。 让早就手痒的耿精忠直插北京，一举灭了清廷，把他们赶回深山里打猎。 他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他的内部矛盾都还没有处理好。 就有人上门找麻烦了。 得益于影密卫高杰这叛贼的情报，刺杀小队们很快就摸清楚了洪兴的位置。 尽管戒备森严，可刺杀小队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们知道，在洪兴这支神出鬼没的影密卫里，还有自己人。 他们悄悄潜入济南城之后，一直在等接头人的消息。 只要和接头人对接上，那么这场针对洪兴的刺杀就可以开始了。 到达济南的第二天，他们就看到了当初约定好的暗号。 顺着暗号，他们来到了城郊的一个荒废院子里，见到了神秘的接头人。 他蒙着面，背对着众人，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 “大明皇上已经有所察觉，你们应该尽快行动。”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一卷神秘的纸，递给了为首的一个人。 “这是大明皇帝住所地图，哪一个位置有人值守，哪一个位置有人能巡逻等等详细情况我已经标明。你们注意安全，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暴露。所以，一切还得靠你们。” 这个蒙面男子说完后就准备离去。 想了想，他又转过身来添了一句。 “无论成败，如果还有人活着，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城南一破庙里。那佛像底座下面有一个地道，可助你们逃出生天。” 说完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大人，吾等定不辱使命。” 毕竟是一直训练有素的队伍，干起事来干净利落，不那么婆婆妈妈。 很快，刺杀小队几人便仔细研究起了地图。 一番讨论之后，他们决定事不宜迟，赶快动手。 便定下了今夜子时动手的刺杀计划。 敲定计划之后，几人分批次离开，朝洪兴的临时住所摸去。 等着黑夜的到来。 夜色如水清凉，洪兴还没睡。 影密卫出了问题之后，他就让何其幸把那些贴身保卫他的影密卫都撤了。 他可不愿意面对那些藏在黑暗中的人。 影密卫的保镖撤了，可皇上身边总得有人保护吧！ 洪兴挑了几个身手不错的锦衣卫跟着他。 想着自己这次是悄悄来济南，知道的人不多。 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有重兵保护，身边就放三五个人就行了。 搞多了劳民伤财。 也正是这个轻敌的想法，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咚咚咚…… 打更人子时的更声一过，这支躲在黑暗中的死士们便开始行动起来。 洪兴皇帝听到更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窗外看去。 没有声音，没有灯火，除了天空的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夜包裹住了。 洪兴吩咐侍卫吹灯拔蜡，准备就寝。 “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在外面敲锣打鼓地喊了起来。 窗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刚刚准备睡觉的洪兴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搅得睡意全无。 他起身正准备呼喊侍卫过来问一下情况。 “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 “啪”的一声，窗户碎了一地。 一个黑影砸了进来。 “皇上，有刺客！” 说完这句话，那个砸在地上的侍卫就没气了。 洪兴被吓得不轻，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大喝一声。 “你是谁？” “取你狗命的人！” 话音未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就朝洪兴刺了过来。 洪兴眼疾手快，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刺客扔了过去。 借着刺客躲避的瞬间，他一闪身就蹿到了刚刚那被砸破了的窗户面前。 没有片刻犹豫，就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跳出去的洪兴傻眼了。 因为院子里几十个刺客正在和锦衣卫厮杀。 那些刺客看到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洪兴跑了出来，立即抛下与之对决的锦衣卫，朝洪兴扑了过来。 眨眼间，十几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就朝洪兴脑袋上劈了下来。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就这力道，华山都扛不住劈。 眼看大刀几乎就要到洪兴的鼻尖处，这时候哪怕李小龙来了都躲不开。 千钧一发之际。 洪兴立即抱住脑袋，并转身用背接下了这些带着呼啸声的大刀。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洪兴并没有被劈成碎片。 那些砍人的刺客看到自己这削铁如泥的大刀竟然砍不穿洪兴的背部。 有些吃惊。 就这么一恍惚，洪兴的锦衣卫就围了上来。 因为视线不好，他们隐约看到皇帝被十几个刺客砍翻在地，生死未卜。 一个个吓得汗毛直立，瞬间肾上腺激素飙升。 皇上今天要是交代在这了，那今晚所有负责护卫的人必死无疑。 他们一个个拼死朝倒地的洪兴飞扑而去。 他们十几个人紧紧地围成一个圈，把倒地的洪兴围在里面。 手持大刀拼死抵抗。 厮杀声引来了更多的人，那些刺客眼看此次刺杀行动就要失败。 也不做停留，飞身就要后撤。 反正大明皇帝已经被他们砍翻在地，不死也是重伤。 这时候才想起来要走，怕是走不了了。 热情的何其幸一定会留你们在这里吃宵夜的。 何其幸得知皇上遇刺的消息，恨不得秒接闪现过来。 等他赶到的时候，锦衣卫众人已经把洪兴围在了里面。 他立即叫人点灯。 命令手下不择手段，一定要留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蛋。 随即就急忙赶去人堆里查看皇上情况。 这些刺客下手真的太重了。 洪兴感觉他被一辆水泥罐车狠狠地撞在了背部。 强大的冲击力让他背部一麻，随即就扑倒在地。 这十几股力量似乎要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洪兴趴在地上，想动却动不了，喉咙里似乎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想往上涌。 “噗！” 一口黑血吐在地上。 大明洪兴皇帝登时就晕了过去。 第89章 报复 何其幸飞扑到洪兴面前，看到皇上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面前有一摊黑色的血。 心想坏了，皇上不会交代在这吧！ 何其幸用发抖的手轻轻探了探洪兴的鼻子。 一股微弱的但温热的气息从洪兴鼻子传来。 何其幸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没死，皇上没死。 那我们也不会死了！ 因为摸不清楚状况，他不敢贸然对皇帝进行转移。 “来人！叫太医。” 何其幸眼见皇帝只是晕了过去，便立即开始吩咐工作。 显示出了他作为一名专业的军人所具备的素质。 “全军戒严，一只蚊子也别让它飞出去。” 何其幸不相信这么点人就敢来刺杀皇帝，肯定还有同伙。 “拿下刺客之后，单独关押，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 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到了济南，还顺利就找到了皇上的住所，一定有内鬼。 “今夜之事，任何人不得私下讨论，发现者定斩不赦！” 简单的吩咐下去之后，何其幸就坐在地上守着洪兴，等待太医的到来。 同时关注着眼前的情况。 那些刺客看到明军支援的人越来越多，几次想逃却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 要不是何其幸下令要抓活的，这些人还不够明军当宵夜呢。 僵持了一段是时间后，这些刺客知道逃跑无望。 趁着明军不注意，纷纷举剑自刎。 这电光火石之间，就有五六人刎颈而亡。 吓得其余侍卫赶紧跳上去把剩下的按倒在地，捆成一个粽子带了下去。 太医终于匆匆赶到。 一看到皇帝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旁边还有一大摊血。 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把脉的手也抖个不停。 何其幸看到太医这一副怂包样，气不打一处来。 他踢了太医一脚。 “慌什么，赶快检查啊！” 这一脚的效果很不错，太医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强压着内心的不安把手再一次搭在了洪兴的手腕上。 半晌之后，他紧绷的脸终于舒缓了下来。 “皇上无恙，只是受了内伤！只需好好静养即可！” 众人听到太医这话也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捡回了一条命，他们也捡回了一条命。 皆大欢喜。 眼看事情处理了差不多，何其幸担心把皇上移驾别处会发生意外。 当即命人把皇上抬进他一直住的屋子里，让太医赶快想办法把洪兴弄醒。 约么一炷香后，洪兴终于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何其幸激动地恨不得抱着洪兴大亲几口。 “皇上，你终于醒了。” 洪兴想开口说话，可喉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挣扎着想起身，可还没等他爬起来，喉咙里的东西就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又是血！ “皇上！” 何其幸大叫一声，顾不得照看洪兴，转过头把眼睛瞪得直直的盯着太医。 那目光似乎要把太医生吞活剥了。 “何其幸，我好多了！” 洪兴无力的声音把何其幸的目光拉了回来。 “多亏了当初平西王吴三桂送的这件护心甲，要不然朕今天早就碎尸万段了！” 看到皇上没事，何其幸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皇上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洪兴咳了几声后直接直奔主题。 “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一提到工作，何其幸立马就变了一副模样。 办事效率极高的何其幸在太医救治洪兴期间，立即连夜提审犯人。 他们的手段和锦衣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回皇上，是鳌拜！” 这个回答没有出乎洪兴的意料。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鳌拜能干出这样的事了。 “好！好！好！” 洪兴连续回答了三个好字。 闭上眼睛沉默半晌之后，洪兴缓缓睁开眼，对何其幸吩咐道。 “命李定国、李来亨俩人不择手段进攻北京。把耿精忠这头小牛犊放出去！让耿精忠成为那个埋葬清廷的人吧！” 说完后洪兴挥了挥手，示意何其幸赶快去办！ 何其幸领命出来。 此时的天还没亮，皎洁的月亮也躲进了云层，空气中起了一点薄雾，天地白茫茫一片。 何其幸紧了紧腰带，握紧佩剑。 一脚踏入薄雾，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最后的决战要来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杀。 洪兴四年四月一日（1665年），济南城内。 夜尽天明，济南城里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了很多明军。 他们一个个身披锐甲，杀气凛凛。 简单的准备之后，这群明军就在一个身穿白袍的小将带领之下。 浩浩荡荡出济南，渡过黄河，直奔北京。 此人正是洪兴最后的杀手锏，耿精忠。 自打耿精忠上次帮了倒忙之后，洪兴就把他扔到监狱里反省去了。 这小子火气太旺，早就应该让他在监狱里好好踩一段时间的缝纫机消消火。 但没过多久，清蒙两家顺利联军，对大明发起大规模进攻。 其他将领都有仗打，这可把狱里的耿精忠急得不行。 他抓住机会请求皇帝让他戴罪立功，哪怕打完仗回来摘了他的脑袋都可以。 真是一个狂热的战争爱好者。 洪兴的回复是：no！ 耿精忠急得都快哭了。 好在洪兴没让他等太久，暗中把他叫去，交给了耿精忠一支十万人的预备队。 这是洪兴的杀手锏。 此锏一出，必定要见血封喉。 这么锋利的一把刀自然要一个锋芒毕露的人才能驾驭。 这个任务就落到了耿精忠头上。 临行前，洪兴向耿精忠做最后的交代。 “朕希望这支队伍是一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的队伍，你好好带着。若是出了任何问题，你自己提头来见朕。” 耿精忠跪在地上，因激动声音有些发抖。 “谢陛下，耿精忠定不辱使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即就带领这支队伍昼伏夜出，一路从南京分批次出发，走了半个多月才到达济南。 此后看着李定国他们打架打得正爽，心里猫抓似的痒得不行。 但那几天的缝纫机可不是白踩的。 他忍痛压下了自己的欲望，一直咬牙潜伏，等待火山喷发的那一天。 这一天终于到来。 耿精忠这次去北京，几乎没带任何辎重。 他给这十万人下的命令是：北京城内应有尽有，只要拿下北京，吃香的喝辣的，随心所欲。 于是这十万人的部队自己背着自己的口粮，拎着大刀，朝北京马不停蹄飞奔而去。 第90章 宣府之战 三条线终于对上了。 就在洪兴被刺杀的同一天，李定国率领二十万大军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宣府（今河北张家口）。 康熙小皇帝也做出一个影响大清未来国运的决定，出关回老家！ 鳌拜来不及和众臣争论孰是孰非。 因为李定国已经来到宣府了。 宣府距离北京仅三百多里，一但宣府失守，明军一顿饭的功夫就可以干到北京。 他下了早朝之后，回家吩咐了一些搬家的事宜，又片刻不敢耽误，带着随从朝宣府拼命赶去。 至于北京城的防卫，就暂时留了十万人交给遏必隆。 反正这迟早是一座空城，防不防都无所谓。 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只要皇上能安全出关，自己家的宝贝能顺利运出去就行。 到时候万一不敌李定国，他鳌拜带着随从往草原一跑。 耶稣也拿他没办法！ 想好了一切退路的鳌拜心情大好。 走起路来也快了不少。 原本三日的路，鳌少保一路狂奔，两天就让他赶到了宣府。 宣府的状况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得益于明军这两边多年的修缮加固，宣府的城楼又厚又高，傻大黑粗，坚固无比。 清军因为提前得到情报，早就在宣府城楼之上置办好了十几门红夷大炮和各类小炮。 李定国那么多人基本上近不了宣府城。 以前很多的进攻方式，李定国都用不了。 因为他这次是带领大部队长途奔袭，基本上没带什么大型的攻城器械。 对于李定国来说，在宣府多耽搁一天，活捉康熙的难度就多增一分。 万一这小子一咬牙一跺脚不干了，骑着马一溜烟往辽东跑回老家了。 李定国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他没办法。 所以，宣府必须速战速决。 李定国下达了好几次冲锋。 士兵们抬着自制的云梯，一次又一次的搭在宣府城墙之上。 却也被墙上的清军一次又一次地推下来。 明军死伤惨重，李定国越是想破城，越是破不了。 急得他在营帐内焦急地来回踱步，其他人都不顾敢说话。 生怕一不下心说错了话触了老板的霉头。 洪兴四年四月七日（1665年），洪兴皇帝遇刺的消息来到了李定国这里。 随着这个消息一同而来的，还有几箱李定国朝思暮想的东西。 ——万人敌。 这玩意儿可是攻城杀敌的好东西。 有了如此先进的武器，李定国顿时觉得自己又硬了。 这次他抛开那些传统的攻城战法，决定来一点不一样的。 李定国先是在夜里不停地骚扰宣府城上面的清军。 佯装要扒城砖破城。 实则趁着清军疲于应付之际在城门下放置万人敌。 李定国打算用万人敌一举炸开宣府城的城门。 这次运来的万人敌是钟洵最新升级版，估计已经到了“万人敌3.0”版本了。 威力更大，体积更小，重量更轻。 照这样下去，估计原子弹都能让钟洵这个变态手搓出来。 十几箱威力巨大的万人敌在夜色中被明军堆到了城门口。 钟洵出品，必属精品。 眼看时机差不多，洪兴命人朝着城门之下的万人敌开火。 刹那间，万箭齐发。 带着火苗的箭尖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直奔城门口。 片刻之后，响声传来了！ “嘭嘭嘭”的巨大声响估计远在北京的康熙都能听到。 爆炸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 在这段时间里，李定国一直用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城门。 看着高大雄伟的城门被万人敌一点点撕开。 木屑和砖块横飞，火光中，李定国似乎能看到城门里面鳌拜那绝望的眼神。 爆炸声一停止，早就饥渴难耐的明军士兵一个个嗷嗷叫着朝城门扑了上去。 但鳌拜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火器营虽然在和李来亨的决战中损失了不少，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那点损失对于家大业大的鳌少保来说，完全不放在心上。 这次从北京赶来宣府阻击李定国，鳌拜可是做足了准备。 所以当明军从城门冲进来的时候，面对着的是一排排的燧发枪。 很快第一排的人就倒下了。 前赴后继的扑倒并没有阻止明军的疯狂。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鳌拜这老小子耍阴招，竟然派人去刺杀大明皇帝。 还差点就成功了。 本来就有血海深仇，现在鳌拜又添了一把火。 新仇加上旧恨，这口气如何咽的下。 李定国派人把那些战死的马匹收集起来，装在车上。 然后众人推着这辆“马牌盾车”朝清军的火器营撞去。 这还真有效果。 清军的子弹基本上都打进了马肚子里。 以他们目前的火力，根本不可能打穿马匹。 冲进去的马牌盾车在城门口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隔离带，明军就躲在这条隔离带后面用火器和弓箭反击。 战斗一直打到天黑，明军都未能攻入宣府城。 清军知道宣府不能失，这是他们最后的一道关隘。 也是清朝最后的尊严。 宣府若失，大清亡矣。 两百多年前，大明战神朱祁镇就是在这附近被瓦剌抓回去留学。（注：土木堡在今天河北省张家口市怀来县） 那时候，大明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于少保。 这才为大明续了两百年的命。 这时候的清廷他敢赌吗？ 两边都很着急。 鳌拜也亲自上城墙指挥战斗。 尽管已经打了一整天了，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知道李定国用兵如神。 一但稍有不慎，李定国趁虚而入就完蛋了。 这么多年下来，两个人在战场上已经不知道较量过多少回了。 颇有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不是各为其主，没准他俩还能坐在一起称兄道弟，畅谈人生。 因为当初他们都曾有一个共同目的——灭了明朝。 李定国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因为他收到情报，北京城内的康熙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他命人在城门外插了几根很有韧性的木杆，制造成一把把大弹弓。 把万人敌点燃，朝着城墙上的清军轰去。 鳌拜知道，李定国的总攻开始了。 他不知道宣府城还能守多久，只希望远在北京的皇上已经动身。 既然注定要失败，那体面不体面的已经不重要了。 只有先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其他。 来吧，李定国，这或许是咱们俩之间最后一战。 一场生死之战。 第91章 帝国的黄昏 关了这么久的小牛犊耿精忠终于被洪兴皇帝放了出来。 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耿精忠兴奋得小脸通红。 别看他这时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久之后，清廷将会把这个这个看起来有点腼腆，有点害羞的小将军写进他们的史书。 以前的耿精忠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只知道四处挥砍，虽然能带来不小的杀伤力。 但这样的刀锋芒太露，盛气凌人。 太刚则折，至察无徒。 这样的刀他只是一把好刀，距离名刀还差得很远。 经过一段时间的劳动改造之后，耿精忠学会了收敛锋芒，学会了屏息凝神。 这就像给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加了一个刀鞘。 让人只看到外面平平无奇的刀鞘。 殊不知，此刀一出，见血封喉。 此时的耿精忠收起了他曾经那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样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行事果断，目光深邃的白袍小将。 他带着他的十万精兵日行上百里。 两天后，就追上了刚刚打扫完战场，准备朝北京进发的李来亨。 李来亨这次虽说是打了胜仗，可他这个胜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鳌拜送给他的。 是一个胜利的败仗。 如果不是鳌拜突然撤军回防京师，说不定李来亨的脑袋都可以拿来装酒了。 他整理了一下队伍，发现自己手里二十万人，几乎折了一半多。 尚之信从邯郸带来的五万人，也因为李来亨的失误，导致死伤过半。 这么大得伤亡，根本不配算一场胜仗。 而且很多人，还是死在李来亨无差别攻击上。 这件事他以为不向洪兴汇报洪兴就不知道。 只是打仗的时候就按照打仗的管理办法来办，这叫战时应急。 很多账，其实都是打完了仗了再来算的！ 追上李来亨之后，耿精忠和李来亨简单开了一个碰头会。 商量一下两人如何进攻北京的事情。 现在整个北直隶，天津，山西等地的守军几乎都撤了。 所有人都跑到了北京，保卫京师。 两人一商议，既然大家都跑到了北京，那他们不去凑凑热闹估计说不过去。 耿精忠带着他的精锐部队轻装上马，先去北京。 李来亨和尚之信率领剩下的十多万人，带着辎重粮草还有火器在后面慢慢来。 明军这一路几乎没有遇到阻拦，甚至耿精忠心心念念的天津，此刻也几乎只剩一座空城。 很多清廷的人都早早地接到了离开的通知。 他们在耿精忠还没渡过黄河就已经带着一家老小开始跑路了。 而此时的北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就像一锅冒着青烟的热油，只要滴一滴水进去，马上就能炸锅。 康熙小皇帝在下达撤出关外的指令之后，就颓唐地坐在龙椅上等着启程。 十一岁的康熙已经渐渐明白，大清的基业，这回是要葬送在他手上了。 还有其他办法吗？ 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吗？ 这北京，还能再住下去吗？ 崇祯十七年（1644年），多尔衮指挥八旗兵，以吴三桂为向导，兼程入关，占领北京。 同年，顺治帝迁都北京，祭告天地祖宗，正式入主中原。 此后，八旗铁骑挥着大刀攻城略地，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明朝基本上宣布灭亡。 但好日子基本上没过几年。 平地一声雷，稀里糊涂地出了一个永历帝朱由榔。 这个大明朱家后裔不简单，竟然能降服刽子手吴三桂。 此后攻守易形，一路从缅甸平推过来。 两年时间，就收回整个黄河以南的地区。 把清廷的生存空间一压再压，直到压缩到北京城内。 “皇上，走吧！李定国正在疯狂攻打宣府城，不日就会破城。李来亨和耿精忠也正在朝北京赶来，北京，守不住的！” 孝庄的声音打断了康熙的遐想。 看到在龙椅上陷入沉思的康熙，孝庄满眼心疼，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大清这几十年的兴盛荣辱，她是见证者。 几十年波澜壮阔，她的心里已是一口安静的古井。 对于这些东西，她看得很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 在她看来，这片土地本来就不是他们的。 现在主人回来了，自然也应该让出人家土地。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祖母，我有一种感觉，这次一走，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对于自小就在北京长大的康熙来说，北京，就是他的家。 现在明军要把他赶出去，他心里很不好受。 孝庄抱着康熙，他的小脑袋使劲往孝庄怀里钻。 他是大清的皇帝，但抛开皇帝这个特殊的身份，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走吧，孩子，再不走，就不用走了！” 康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红着眼睛，听着门外吵闹的声音。 有人在搬东西，有人在骂人，车马在响，门开了又关上。 最终一片静谧。 洪兴四年四月十日（1665年），同时也是康熙四年。 康熙最终在一众王公大臣的簇拥之下，出了北京城。 临行前，他回过头最后看一眼这座几百年巍然不动的京城。 二十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 卢沟晓月依旧，居庸叠翠仍然。 康熙闭上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随即钻入马车，在一声“起驾”声中，结束了他在北京生活的这十一年时光。 尘归尘，土归土，皇图霸业，过眼云烟耳。 曾经气吞天下的八旗铁骑威名早已不再。 他们在苍烟落照中，赶着老马，载着他们这么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朝关外走去。 康熙走后，耿精忠就红着眼睛杀到了北京城。 耿精忠看着这座两年前就应该拿下来的故都北京，心情很复杂。 他下令，城内所有满人，投降不杀！ 如若不然，他必让满清鞑子的鲜血灌满北京的护城河。 别人说这话可能还会觉得有些吹牛逼的成分在里面。 但如果说话的人是耿精忠，那大家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他当初可是把天津城内的所有清军全部屠杀殆尽，还一把火烧了架阁库。 蒙古和清朝这次能联合抗明，也是因为他的大力帮助。 耿精忠的名头在清军那里可是如雷贯耳。 眼下皇帝已经逃了，北京是一座空城，守着也没什么用，不如降了吧！ 遏必隆负责守护北京，他不愿意降，他也不愿意打！ 他只想逃跑！ 因为他知道耿精忠这王八蛋攻下北京城后，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难道他俩之间还有故事？ 第92章 光复北京 李定国开始发起总攻。 他的万人敌密密麻麻地朝宣府城内飞进去。 阵阵爆炸声不停传来。 城楼上尽管还有人在射箭，但清军的防守已经日渐疲软。 他们的损失不比明军少。 鳌拜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时候，他派出去的人传来消息，大清康熙皇帝已经安全撤出山海关。 耿精忠也已经赶到了北京城，正在想办法破城。 既然如此，鳌拜心里也有数了。 打不过，那就逃吧！ 按照既定计划，鳌拜打算往北边的草原一路狂奔，然后再从草原绕回老家。 反正此时的蒙古被明军打怕了，广阔的大草原可以任意驰骋。 只要回到了草原上，那就像鱼回到了水里。 明军要想追到，可要花费不少精力。 打定主意之后，鳌拜一秒钟都不想再待在这里挨揍。 他派出一支几千人的队伍登上城楼阻击李定国的进攻。 给李定国造成一个清军负隅顽抗的局面。 然后他悄悄选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偷偷跑了。 他还惦记着他那几十车的财宝，再不跑就麻烦了。 城上的清军打着打着才发现，原来他们的鳌少保已经跑了。 他们一边问候鳌拜的家人，一边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洪兴四年四月十日，宣府沦陷。 入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鳌拜，他的手下告诉李定国，鳌拜已远遁大漠。 这可把李定国气得不轻。 他立即派出一直一万余人的轻骑前去追赶鳌拜。 随即继续带着大军朝北京赶来。 耿精忠觉得在他大魔王的威名之下，遏必隆会大大方方的打开城门迎接他。 没想到遏必隆竟然下令死守北京。 这就点燃了耿精忠的激情。 这一路赶来，还没打过仗呢，手痒的不行。 这回你偏要撞我枪口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其实不是遏必隆一定非要跟耿精忠过不去。 而是遏必隆很清楚耿精忠的性格，对于他们这些清朝将领来说，投不投降，下场都只有一个。 死亡。 更何况他当初还和鳌少保一起刨了洪兴他爷爷万历皇帝的陵墓。 好处自然也捞了不少。 这事若是被耿精忠知道了，他必死无疑。 眼下只能下令死守，让炮灰们先去拖住耿精忠，自己趁机逃跑。 清廷将领们此刻已是惊弓之鸟，一听到明军到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跑。 将领如此，下属自然也不例外。 遏必隆派士兵们严防死守，阻击耿精忠攻打北京城。 这些士兵可不想白白当做炮灰。 就在遏必隆带着亲信刚刚逃出北京城不久。 那些守城的士兵也不再抵抗，放下手中的兵器，没有丝毫心理负担，降了耿精忠。 耿精忠进城之后得知遏必隆已经逃跑。 立即派了五千骑兵前去追赶遏必隆。 他自己则暂时留在北京处理善后工作。 那些投降的士兵中，几乎都是汉人，满人早就跑了。 耿精忠自从劳动改造了之后，也不再滥杀无辜。 特别是这些人很多都是清廷强征过来的汉人民夫，他们已经很惨了。 但是对于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清人，耿精忠就没那么客气。 他就像一个小孩子满院子抓鸡一样，在北京城里到处抓清人。 抓到之后看看能不能从嘴里敲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特别是那些藏宝的线索，耿精忠很感兴趣。 那种只会喊“饶命”的，他眼皮都不眨一下，立刻砍了。 这时候，有一个下属来报，说抓到一个受伤的清人，他有重要情报上报。 这个情报他只对耿精忠一人说。 耿精忠心想，是哪位公子王爷，估计会是一条大鱼。 这个清人腿部受伤，明军把他拖倒耿精忠面前，扔在地上。 耿精忠冷冷地看看他，不知道能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大清素闻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耿精忠是个小年轻，又是武将，一向不喜欢文人墨客互相吹捧那一套。 这个清人这马匹拍在了马蹄子上。 “你大清？你大清亡了！你要说什么就赶快说，你不说我手中的刀会替我问候你的！” 耿精忠的冷淡让他也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果然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喜怒无常。 原本想好的条件也不敢再提了。 “将军，鳌拜此贼，猪狗不如，他挖了大明神宗皇帝的定陵！” “什么？”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耿精忠一听到这个炸破天的消息，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他一跃而起，跳过去把那清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手臂青筋暴露，声音如雷。 “鳌拜那贼子挖了神宗皇帝的陵墓？” 那人被耿精忠这个样子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只是不停地点头。 耿精忠把他一把扔出老远。 “前面带路，我要亲自去查看！” 那人本来就受伤，被耿精忠这一扔，差点没摔死。 在地上哼哼半天没爬起来。 这么大的事，自己必须亲自去查验一番。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可真是要了洪兴老命了。 祖坟被挖了，这已经不是仇恨的问题了。 这已经是道德和人伦的范畴了。 唯有剥皮抽筋，才能解心头之恨。 一行人很快就从北京出发，朝神宗皇帝的定陵奔去。 定陵距离北京也就一百里地左右。 一路上耿精忠都跟疯了似的拼命抽打马屁股，希望马跑快一点。 这可苦了在马车里颠簸的那名清人…… 到达之后，耿精忠看着遍地狼藉的定陵，心痛不已。 虽然鳌拜把定陵洗劫一空之后，又简单的密封了起来。 可地上那散落一地的碎石无一不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定陵被鳌拜用炸药炸开，里面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 耿精忠一进去之后，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神宗皇帝的遗骸早已不在棺椁里面。 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堆叠在一起的三具遗骸。 从身上仅存的衣物依稀可以判断出，这三具遗骸应该就是神宗皇帝和他的两位皇后。 孝端显皇后和孝靖皇后。 进去的众人看着这孤零零的三具遗骸就那样随意地扔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真是太惨了！ 耿精忠稳定了一下情绪，大家一起把这三具遗骸都轻轻拿起，放进去神宗的棺椁里面。 让他们以这种方式合葬在一起。 然后又吩咐众人撤出陵墓。 并派重兵把守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耿精忠立即回京。 这时候，李定国也来到了北京。 他俩一商议，决定还是派人把这事告诉还在济南养伤的洪兴。 洪兴四年（1665年），四月十三日，收复北京。 第93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北京虽然收回来了，但清朝并没有灭亡，因为康熙和他的一众大臣都还活着。 只有让他们在物理层面消失，清朝才能被定性为灭亡。 李定国和耿精忠一合计，决定不能给清廷任何喘息的机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一定要不计一切代价，粉碎清廷。 这时候，追击鳌拜和遏必隆的两支队伍也传回来消息。 鳌拜这老小子狡猾狡猾滴。 他从宣府出逃之后，并没有直接往辽东方向逃跑。 而是带着队伍一路北上，跑到了喀尔喀蒙古地盘上兜了一个圈子。 明军追兵以为他要去蒙古搬救兵，也在后面紧追不舍。 没想到他跑着跑着趁明军不注意，竟然消失在了茫茫草原。 喀尔喀蒙古的大汗察珲多尔济自从上次在陕西被李定国痛揍一顿之后，损失惨重。 那一战导致他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实力跟明朝扳手腕。 他自己带着队伍跑得远远的，不敢再在长城边境撒野。 所以鳌拜这次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草原上戏耍明军。 就这样，明军跟丢了鳌拜。 这五千人不敢在草原乱转悠，万一转着转着转进去了鳌拜的包围圈，那就不好玩了。 于是，这支队伍就撤了回来。 遏必隆就没拿幸运了。 他几乎是前脚刚出北京城，耿精忠的那一万骑兵就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这一万人跟耿精忠一样被洪兴皇帝关在济南城关了很久。 早就饥渴难耐，燥热难当。 这时候得知他们要追的对象竟然是清廷“顾命四大臣”之一的遏必隆。 一个个搓着双手，双眼闪着精光，嘴角咧得比ak都难压。 若是此举真能擒得遏必隆，那这辈子基本上不愁吃不愁喝了。 那不是遏必隆，是高官厚禄，是荣华富贵，是再生父母！ 耿精忠挑出的这一万人那可是明军骑兵精锐中的精锐。 是尖刀上的刀尖。 在他们不要命的追击下，终于在山海关外，看到了信马由缰的遏必隆队伍。 遏必隆也是个缺根筋的人。 逃出山海关之后，他觉得关外之地，广袤辽阔，以他们八旗铁骑的神威，明军必然追不上。 于是就下令部队放缓速度，好好休整一下。 等这一万明军赶到的时候，这温馨感人的一幕给明军整不会了。 明军很诧异，大兄弟，你是在逃命，不是来郊游野炊的。 你这样子很明显是对我们的不尊重，是看不起我们！ 本来只想捅你一刀，现在必须捅你十刀才对得起你们今天的嚣张。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尝尝刀锋掠过身体的清凉感觉吧！ 遏必隆看到明军挥着大刀朝他们扑来，他比明军还诧异。 操，你们他妈的是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厕所吗？ 怎么来得这么快，我都还没准备好！ 打是打不了的。 遏必隆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没带多少人马。 他怕人太多影响他的速度。 眼看明军的大刀即将砍刀他的脖子上，他翻身上马，继续逃命。 到嘴的肥肉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飞了。 遏必隆今天必须拿下。 那些跟随遏必隆的亲信们一看明军似猛虎朝他们扑过来，惊慌失措之际早已忘记了他们也曾是席卷天下的八旗铁骑。 只顾四散逃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跑错剧场了。 明军手起刀落，砍得好不畅快。 很快，这一窝出来“露营郊游”的八旗子弟就被明军砍杀殆尽。 遏必隆毕竟是军人世家，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底子不错，骑马逃跑的时候还不忘转身射箭。 追击他的明军有好几个都倒在了他那百步穿杨的箭术之下。 这样更激起了明军的兴趣。 很快，遏必隆身上带的箭就被射完了。 他只能头也不回地死命逃窜。 你的箭射完了，可明军的箭还没开始射呢！ 猫抓老鼠的游戏开始了。 一支支箭矢几乎是擦着遏必隆的头皮飞过。 地上瞬间就扎了一排排箭。 惊得遏必隆一身冷汗。 耳后隐约传来明军的嬉笑声。 遏必隆被明军当成了移动的活靶子。 再也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了。 玩了一会，明军玩够了，就不再跟遏必隆客气。 其中一将领搭弓拉弦，“嗖”的一声，箭矢划破空气，直直地扎在了遏必隆胯下的战马屁股上。 这一箭力道刚猛，整支箭几乎没入过半！ 剧烈的疼痛让这匹战马瞬间暴走。 他在地上不停地乱蹬乱跳，企图减缓屁股上带来的剧痛。 就这样，遏必隆被失控的战马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冲击力，几乎让遏必隆当场背过气去。 他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爬不起来。 很快，遏必隆的脖子上就长满了明晃晃的大刀。 如此大的一条大鱼，明军可不敢有丝毫差池。 他们把遏必隆五花大绑，像财神爷一样供着，一路返京。 就这样，顺治帝当初钦点的顾命四大臣之一的遏必隆，被活捉回京。 但李定国和耿精忠并没有被眼前的小甜头缠住了脚。 他留下一部分人在北京，自己和耿精忠各带着十万人继续出关追击。 同时让还在后面磨磨蹭蹭的李来亨走快一点。 让他迅速来接管北京。 该打扫的打扫，该清理修缮的抓紧时间。 赶走了盘踞在大明疆土上二十余年的满清鞑子，接下来就要兴复明室，还于旧都。 准备迎接洪兴皇帝入主北京。 满清余孽逃跑的动作很快，就像他们当初入关那样迅捷。 尽管扶老携幼，但是十多万满人还是一路不敢停歇。 朝着老家辽东一路狂奔。 这些清廷遗老遗少自从入关做了人上人之后，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哭。 他们一面担心明军的追兵，一面又舍不得这么些年搜刮的财富。 这一路逃得很狼狈。 下面的人如此不堪，皇帝康熙也体面不到哪里去。 他早已换上了一身便服，在重重包围的马车内颠得肠子都快吐了出来。 那时候又没有高速公路，全部是土路。 若是遇到暴雨天，更是泥泞不堪。 尽管如此，康熙还是下令所有人彻夜赶路，不得停留。 洪兴四年四月十日，康熙正式带着他的遗老遗少逃出北京。 三日后，耿精忠攻入北京，随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去定陵查看。 四月十四日，李定国也赶到北京。 俩人一合计，决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他们一边派人给远在济南养伤的洪兴传去书信，一边带着手里的二十万精兵，出山海关，追击逃跑的康熙。 第94章 抉择 洪兴皇帝遇刺之后，哪也没去，就一直躲在济南养身体。 何其幸昼夜不离身，在旁边服侍汤药。 这一次多亏了吴三桂的护心甲才保住了皇上的命，要不然他们这些侍卫的脑袋估计都得搬家。 在洪兴养伤期间，何其幸继续对影密卫展开调查。 本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原则，这批在济南的影密卫人人自危。 可查来查去，除了那个翻译官李甲，竟然查不出任何问题。 何其幸把所有影密卫叫来，让他们穿上当初接头人穿的那一身黑衣。 并模仿接头人说话。 几十人轮番折腾下来，依旧毫无头绪。 这个结果让何其幸很不满意。 那些被抓的间谍被何其幸打得皮开肉绽，连里面的骨头都看得见，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可那些人说出的线索还没有何其幸自己查出来的线索多。 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有人交代的城南破庙内的暗道。 等锦衣卫赶过去，那个暗道早就被人破坏了。 这条线索也断了。 这批刺客能搞到皇帝住所清晰的地图，甚至连巡防时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种绝密之事说没有内鬼，连小朋友都不相信。 可问题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其中有问题，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何其幸见洪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便把此事向洪兴作了汇报。 洪兴是背部受伤了，不是脑子受伤了。 他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据李甲之前交代，高杰投了鳌拜之后，和他同为第一组的李贺至今下落不明。 是死是活，似乎只有高杰才清楚。 而高杰这王八蛋早就跟着鳌拜跑得无影无踪了。 因此，这个下落不明的李贺，就是此次刺杀事件的唯一突破口。 洪兴吩咐何其幸，把李贺的档案调来，好好查个底朝天。 何其幸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当初真是吓昏了头，他查了那么多人，却唯独忘了这个失踪的李贺。 在这么多人里，他的嫌疑最大。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何其幸寻着蛛丝马迹，查出了一个让何其幸后背发凉的结果。 李贺和高杰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何其幸拿着李贺和高杰的档案，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因为影密卫内部有一条谁都不能触碰的红线。 亲属不能同入影密卫！ 是谁竟然敢如此赤裸裸地挑战皇权。 何其幸在最后的签字处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影密卫总指挥使，邓凯。 这事太大了，大到已经不是何其幸自己能够解决了。 何其幸不敢耽搁一秒，迅速把这件事报给了洪兴。 洪兴慢慢看着何其幸呈上来的这几页报告。 已经能坐立的他看着看着，渐渐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何其幸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室内的温度在渐渐降低。 皇帝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传令去南京，彻查影密卫。同时把影密卫总指挥使邓凯提去狱里好好反省！” 何其幸刚走没多久，北京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当然，送信人可不敢玩那套你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把戏！ 因为洪兴会毫不犹豫地给他几个大嘴巴子。 他妈的，敢消遣皇上！ 好消息是北京已被耿精忠攻破，只可惜康熙以及清廷众臣提前跑了。 不过李定国和耿精忠已经带着二十万大军去追击了。 洪兴很高兴，这一次终于可以兴复明室，还于旧都了。 洪兴皇帝你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好消息说完了，就该轮到说坏消息了。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 神宗皇帝的定陵，也就是洪兴的亲爷爷的陵墓被鳌拜刨了。 洪兴皇帝听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 他只是呆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看不出悲或喜。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冷血，而是他很清楚，这些都是躲不开的灾难。 生气和暴躁都没用。 清廷入关这二十年，占据北京，当起了人上人。 制造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屠杀。 每一个屠杀背后，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可这些数字，代表着的却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洪兴很清楚，再不攻下北京，以清廷的行事风格，别说一个定陵了，说不定十三陵都很快就要被挖了。 谁让这些老朱家的后代那么不争气！ 更何况，这次挖的只是定陵！ 也好也好，提前三百年挖了，省得后世郭某人惦记。 谁挖都是挖，现在被鳌拜挖了，至少遗骸还在。 可若是到了后世，别说万历皇帝的遗骸了，连他的棺椁都被付之一炬。 只留下缕缕青烟，飘散于世间。 不生气归不生气，可这挖祖坟的仇，必须要报！ 新仇旧恨，老账新账一起算。 这件事情让劫后余生的洪兴直接下了死命令，不顾一切追杀鳌拜。 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要把鳌拜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就是死了也要挖出来鞭尸，方才解心头之恨。 这次刺杀事件，也让洪兴皇帝心性大变。 死里逃生的他经此一役渐渐明白，生活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就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下一秒。 他不再执迷于江山社稷，不再执迷于君临天下带来的快感。 权力和欲望固然让人欲罢不能。 可他志不在此。 他逐渐明白，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意外，而是冥冥之中带着某种使命。 他正在努力靠近那个使命。 越靠近，他的心跳得越快。 北京光复之后，也让洪兴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任务基本上是完成了。 虽然北面还有蒙古，东北还有建奴，但至少北京这个代表朱家颜面的地方收回来了。 只要北京收回来了，那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洪兴可不打算什么事都帮朱慈煊做好。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很显然，他的使命不是当太子朱慈煊的打工仔。 他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只让朱慈煊坐享其成。 那样的朱慈煊不但成长不起来，反而还会害了他。 对内不能驾驭群臣，对外不能威服四海。 一定要留一些训练场地给他们。 但留方寸地，留与子孙耕。 想要在宽阔壮美的草原纵马疾驰，想要在冰天雪地的高原信马由缰，去吧，战吧！征服吧！ 而我只愿驾船出海，春暖花开。 第95章 还能跑去哪 康熙这一路狂奔，终于逃到了抚顺。 抚顺是清朝统治者的先祖居住之地，也是清朝的崛起之地。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清朝帝王的祖陵——清永陵。 康熙来到这个号称是清朝“龙兴之地”的抚顺，祭祀祖陵。 按照祖训，这个地方清朝的皇帝每年都要来，只不过以前来是报喜的。 而这次，不但报不了喜，估计这祖陵都快保不住了。 在抚顺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之后，康熙在众臣的催促之下，继续逃命。 这时候，有人来报。 “皇上，北京已失，遏必隆在山海关被生擒，鳌拜下落不明。” 康熙第一次感受到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那种无力感深深地抽打着他的内心。 他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皇上，李定国和耿精忠带着二十万人正朝我们追来，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说这话的是我们的老熟人，洪承畴。 康熙在百忙之中都不忘带上他，看来这洪老头子还有利用价值。 可是，这还能去哪？ 有人提议，立即入朝鲜，让朝鲜国王出兵攻击明军。 在以前，清廷和朝鲜是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兄弟。 可突然有一天，这个朝夕相处的兄弟强大了，他不想跟朝鲜这个穷鬼称兄道弟，反而想做朝鲜的爹。 最后还真成了朝鲜的爹，尽管朝鲜一直不承认。 后来，清廷的事业发展得如日中天，可他并不想带着朝鲜这个小儿子一起发财吃肉。 反而还隔三差五地找朝鲜要钱要粮要人。 朝鲜这破地本来就穷得快去要饭了，还天天被清廷折腾，换谁都受不了。 可无奈清廷实力太强大，朝鲜只能任其宰割。 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了。 康熙还抱有一丝幻想，派人给朝鲜送去圣旨，让朝鲜派人来接康熙。 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 是的，五年前，也就是永历十三年（1659年），永历帝朱由榔携带家眷，逃到云南与缅甸的交界处。 派人给缅甸王莽达送去书信，请求政治避难。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昔日的猎人，变成了今天被追杀的猎物。 这一局面，谁能料得到。 朝鲜接到清廷传来的旨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把康熙帝接来朝鲜，到时候明军杀到了，说不定整个半岛都要给康熙陪葬。 可如果不接康熙过来，万一明军这次没能杀了康熙，没有剿灭清廷。 等他日后卷土重来，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自己这块小地方。 做要挨打，不做也要挨打！ 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朝鲜君臣上下齐心，终于给他们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这就是着名的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的“装傻”政策。 朝鲜二话没说，直接把那位带来圣旨的清廷官员打发了回去。 理由是这个使者是假的。 朝鲜振振有词。 大清皇帝九五之尊，此刻正在北京城内，根本不可能来到我们这小地方巡游！ 你看看你这个所谓的清朝使者，衣衫褴褛，疲惫狼狈，身上还有一大股酸臭味。 一看就是冒牌货，你快滚吧，再不滚我就要动粗了。 这招很厉害。 因为哪怕日后清廷东山再起，为了顾及皇家脸面，也根本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至于会不会在其他事情是做文章，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套说辞给这个清朝使者整不会了。 他只能悻悻离去。 回去之后把朝鲜国对他说的话，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康熙。 说完后他还义愤填膺地大骂朝鲜不讲仁义道德。 康熙越听脸越绿。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龙浅沙滩遭鱼戏。 也罢也罢，康熙作为大清的皇帝，哪怕现在是逃命，但多多少少还是要点面子的。 明军的追兵越来越近，康熙知道入朝避难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立即带领众人，继续向东逃跑。 就这么一耽搁，就误了一天的时间。 要知道，康熙这次逃跑，可是带着全家身当在跑。 而且除了他们皇家，还有满清八旗子弟，以及他们的家眷，仆人，财物等等。 这浩浩荡荡几万人，哪怕提前跑了三天，又如何跑得过训练有素的明军。 耿精忠一路闻着味在后面追赶。 洪兴四年四月二十日，耿精忠的骑兵终于追到了抚顺。 看到清永陵有祭祀痕迹，耿精忠确定自己并没有跟丢。 只要继续追下去，就一定能追到搬家的康熙。 耿精忠看着这清永陵就来气，什么龙兴之地。 老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祖陵，看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熊熊大火冲天而起，耿精忠看都懒得看一眼，翻身上马，循着清廷逃跑的踪迹，准备继续追击。 这时候，有人来报，朝鲜使者有情报要向耿精忠汇报。 这个朝鲜使者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向耿精忠作了仔细汇报。 耿精忠听完大喜，这就意味着此时的清廷已是病急乱投医。 竟然想到要去朝鲜避难。 如果真去了朝鲜，那耿精忠就省事多了。 三面环海的半岛，唯一的去路只能是逃到海上。 耿精忠狠狠夸奖了朝鲜一番，表示你们这次做得很对，继续保持。 等我去把这些满清鞑子都杀干净了，再回去上奏朝廷，大力嘉奖你们。 朝鲜使者美滋滋地回去了。 耿精忠也没等李定国，带着他的人马一路向东，星夜兼程，继续追赶。 五日后，终于在敖东城（今吉林省敦化县）追上了清廷这支搬家队伍。 耿精忠大喜，没给清廷任何喘息的机会，带着他的部队猛冲过去。 这支刚刚才坐下来准备歇息一下的队伍看到忽然出现的明军，尖叫着四散逃跑。 明军追了这么久，早就一肚子火没处撒。 看到这些惊慌失措的清人，毫不客气的挥着大刀就冲了进去。 这点人根本不够耿精忠塞牙缝。 一个时辰之后，地上就堆满了尸体。 耿精忠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康熙不在这里。 追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康熙的小脑袋，现在竟然追丢了，这可把耿精忠气得不行。 他抓了几个衣着华丽的人来毒打了一番，想从他们嘴里撬出一点消息。 但没想到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清人，皇帝的事他们根本就无法得知。 耿精忠眼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给了手下一个眼神，地上马上就又多了几具尸体。 好战分子耿精忠不甘心，他决定在敖东城暂时休整一下，同时朝周边派出探子查探。 他不信清廷那么多人会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6章 准备迁都 北京光复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南京，整个南方一片欢愉之色。 特别是江南地区的人民，当他们得知明军攻破北京城，康熙皇帝仓皇逃走的消息后，无人不欢呼，无人不庆祝。 大街小巷挤满了敲锣打鼓、兴高采烈的人群，喜悦之色洋溢在他们脸上。 可狂欢之后，夜深人静之时，哭声也接踵而至。 崇祯十七年（1644年），清军入关，从此，大明百姓就陷入无边浩劫之中。 二十年了，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到今天了才敢为自己的亲人痛哭一场。 二十年了，每次在噩梦中被惊醒，亲人惨死的场景一幕幕又重现在眼前。 扬州十日，清兵和明朝叛军不是在扬州住了十日，而是整整屠杀了十日。 破城之后，城内妇人用绳子套住脖子，像一串珠子一样拖着往前走，跌跌撞撞，满身泥土。 扬州城内街道两旁都是s体，遇到下暴雨，无数s体堆积在一起，导致积水暴涨。 那些s体泡在水里，肚皮肿胀发青，轻轻一碰就会爆开。 那些爆开了的更恐怖，血肉内溃，秽臭逼人，再经过太阳的暴晒，腥闻百里。 除了爆裂开的s体，整个扬州城内还飘荡着无数断足、断手、头颅！ 除了多灾多难的扬州，还有嘉定，还有江阴，还有很多很多…… 这些地方被清军攻破之后，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导致整个江南大地，泣声盈野，哀鸣不止。 当有人对洪兴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时候。 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些仇恨，百世难消！ 洪兴不是一个嗜好杀戮的帝王，可是对于建奴，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在哪里抓到就在哪里杀了，在厕所里抓到就直接淹死在马桶里。 他是这样想的，是这样说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 耿精忠还在济南反省的时候，洪兴就暗中授意他。 他日攻破北京之后，他只要两个活着的建奴，一个是康熙，另一个是鳌拜。 其他的至于是失踪了还是迷路了你自己看着办。 耿精忠这个好战分子心领神会。 所以才出现了这小子在北京城内像小孩子抓鸡一样满世界抓建奴。 趁着李定国和耿精忠去追逃跑的康熙众人，洪兴也回到了南京。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他的身体已无大碍。 他这次匆匆返回南京，是因为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办。 其一就是迁都。 屈辱煎熬二十年，终于换了人间。 此刻正是还于旧都的大好时候。 回到南京之后的洪兴立即带着太子及众臣，前往南京孝陵祭祀祖先。 这个明孝陵里面躺着的人可大有来头。 明孝陵，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合葬墓。 靖难之后，朱老四登上帝位。 随后迁都北京，南京虽然是陪都，但没有皇帝的都城就像没有气泡的可乐一样，根本没什么味。 明朝的权力中心逐渐往北移，南京的影响力越来越小。 直到两百多年之后的今天，洪兴收复南京之后，南京这座六朝古都才又神气了一把。 祭祀完太祖朱元璋的孝陵之后，洪兴命礼部挑一个良辰吉日，迁都。 很快，礼部就敲定了时间。 迁都的时间定在洪兴四年六月六日。 距离迁都还有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洪兴就一直待在南京，并且时刻关注着康熙和鳌拜的消息。 其二，洪兴还抽空去南京机械制造局逛了一圈。 燧发枪的研发在洪兴的提议之下，钟洵竟然真的安装上了一个瞄准镜。 洪兴给这种奇怪组合起来的枪取了一个名字——狙击枪。 钟洵只对枪感兴趣，至于这枪叫什么名字，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检查完了枪械的生产和研发之后，洪兴又来到了蒸汽机这边查看进度。 在钟洵的研发和实验之下，蒸汽机1.0版本基本上已经可以运行。 只是由于铸造工艺还不严密，许多零部件在生产上还存在很多问题。 导致蒸汽机的转化率很低。 正常情况下百公里消耗两碗大米饭。 可现在由于这个蒸汽机的转换率太低，导致百公里差不多得消耗两桶大米饭外加一顿烧烤。 这个能耗高，转化率低的问题困扰了钟洵很久都没有解决。 再加上洪兴一直待在济南，钟洵也不好意思千里迢迢派人去问皇帝。 这个问题就一直没有解决。 洪兴背着手，这里敲敲，那里摸摸，用他那二把刀的水平，装模作样的指导了一番。 “会不会是活塞的问题，抑或是气缸的气密性太差？” 钟洵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洪兴。 因为只要是洪兴眼睛没问题，都能看出来，这台蒸汽机在漏气。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钟洵现在就是要解决气缸气密性差这个问题。 洪兴想了想，他让钟洵好好思考一下，他们当初在制造大炮的时候，是不是提出了一种新的精密镗孔加工技术。 钟洵是一个机械方面的天才，很多东西只要稍微一点拨，他立马就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然后迅速就能把东西搞出来。 洪兴追本溯源，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精密加工。 钟洵一拍脑门，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手比划着跑下去搞研究了。 真是一个敬业的科研工作者。 洪兴在南京机械制造局逛了一圈之后，心满意足地回来了。 这些工厂运作得一直不错，是时候再加些厂子了。 逛着逛着，洪兴就来到了顾念之这里。 他这几年跟顾念之一直是聚少离多，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往。 一双儿女也逐渐长大，他陪伴的时间很少，洪兴也有些愧疚。 顾念之当初得知洪兴在济南遇刺的消息，担心得好几晚都没睡好觉。 这次洪兴回来，他看到洪兴背上那一道道淤青，抱着洪兴心疼得直掉眼泪。 这个温婉的女子从来不喜欢热闹，不管什么时候，她都默默的在洪兴背后，用行动支持着他。 洪兴转过去轻轻地抱着顾念之，两人四目相对，室内瞬间春意盎然。 顾念之起身掐灭灯，钻入洪兴滚烫的怀里。 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97章 清廷踪迹 耿精忠在敖东城等了两天之后，李定国才慢慢赶到。 这两天，耿精忠也没有闲着。 他派出去的探子像鬼魅一样，不断传回情报。 耿精忠根据这些情报逐一分析，得出一个让他很不愿意相信的结论。 康熙这一伙人出了抚顺之后，根本没有继续向东逃窜。 他们抛出一队人马作为诱饵，引诱耿精忠上当。 很明显，耿精忠上当了，李定国在后面跟着耿精忠，自然也中了康熙的计谋。 康熙则抓住耿精忠急功近利的心态，搞了一个出其不意，消失了。 耿精忠把他根据情报总结出来的结论告诉李定国。 李定国皱着眉，对耿精忠的这个结论抱有一丝怀疑。 “你的意思是，这几万人马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耿精忠咬了咬牙，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李定国脸色越来越难看。 “合着咱们手里这二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被康熙这小鞑子狠狠摆了一道？” 耿精忠也是越想越气，他急忙起身回道。 “大都督莫急，我不相信这几万携带着辎重、财宝和老幼妇孺的清人，会凭空消失。以我的猜测，他们应该是向北去了，毕竟到目前为止鳌拜也没有消息，保不准他们就在北面。” 提到鳌拜，李定国的内心“咯噔”了一下。 这老小子眼看宣府守不住，带着他的人一路向北，跑进了蒙古的地盘。 然后趁着明军不留神，一下子就消失了。 导致李定国至今还没有他的消息。 现在听耿精忠这么一说，李定国也觉得康熙一行人北逃的可能性会更大一点。 毕竟北面的大兴安岭，可是号称大清国的龙脉之地。 事不宜迟，两人迅速动身，朝着北面的大兴安岭追去。 追着追着，两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康熙这次跑的非常快，常常是明军探子刚得到消息传回来。 等大军追过去的时候，康熙又不见了。 这速度完全不亚于正规军。 李定国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康熙之所以跑得这么快，应该是把那些辎重财宝都抛弃了，轻装上阵，要不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看来康熙爷不傻，还是逃命要紧。 两人决定分开追击。 终于在二十天后的某个清晨，李定国在大兴安岭附近发现了清人的踪迹。 老将李定国欣喜若狂，追了这么久，终于追到你了。 他派人去简单地查探了一番情况之后，立即对这支两万多人的清人发起进攻。 这是一场碾压的对决。 那些清人根本就不是李定国的对手。 死亡，又一次降临到这些人身上。 恐惧和对生的渴望让这些所谓的王宫贵胄崩溃了。 他们跪在地上，乞求李定国留他们一命，他们愿意用鳌拜的消息换族人的生存。 李定国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他们的命在李定国眼里，跟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区别。 这些清人，李定国从来就没想过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鳌拜和康熙的消息，你们不说也没关系，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能够找得到。 但你们想活命，那是不可能的。 千百年来，人们在无数次的实践中得出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更何况清廷和明朝，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百世难消。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只有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定国没有回答他们的请求，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这群清人的首领听到李定国这淡淡的一句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座小山般的尸山就堆了起来。 李定国扔进去一根火把，在熊熊大火中，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继续踏上寻找康熙的路。 你们不死，我睡不着，我那远在南京的大明皇帝睡不着，我整个大明的百姓也睡不着。 所以，你们所有人必须死，有多少人就要死多少人！ 耿精忠很着急，一方面是惦记着康熙的小脑袋，另一方面是要从康熙手里拿回万历皇帝那两顶皇冠。 若是这两件事都干成了，那他耿精忠在明朝这里的长期饭票是绝对没问题了。 那可是一等一的功劳啊！ 明朝的史书上会对他大书特书。 同样的，清廷的史书上也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一笔，足够他千秋万代，百世流芳。 得知李定国在大兴安岭附近发现了一大堆清人，耿精忠立刻闻着腥味就来了。 他放出上千人的探子，四处查探。 只要哪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即率大军就到。 他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在他这种近乎癫狂的举动之下，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据附近的老百姓回忆，前几天夜里，有人看见一堆人进了山，具体有多少不清楚。 当时还以为是有人进山打猎呢，也就没在意。 直到明军追到，那人才想起这件小事。 得到这个消息的耿精忠欣喜若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立即精心挑出三万人，吩咐每人带好十天的干粮，进山搜捕。 队伍集结号之后，耿精忠带着这三万人，一头扎进了这茫茫林海里。 剩下的七万人，耿精忠也没让他们闲着。 他让这些人就在外围转悠，只要遇到可疑分子就立即逮捕审问。 要让一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一望无际的林海在阵阵轻风的吹动下松涛起伏，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 在这样浩瀚的森林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进山没多久，就下起了暴雨。 这些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晴天的时候还能勉强看得清脚下的路。 可一旦遇到恶劣的天气，狂风怒号，乌云漫天，在森林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耿精忠虽然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可到了这深山密林，是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施展。 几万人一下子就淋成了落汤鸡。 耿精忠一怒之下，竟然打算让部下放火烧山。 “将军，万万不可啊！这林海绵延数百里，一旦着火，可能几个月都灭不了！万一要是把建奴都烧死在里面了，那咱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耿精忠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下，是这个理，也就放弃了这个简单粗暴的想法。 这天下午，耿精忠在一棵大树下生闷气。 因为找了五天了，几乎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候，部下扛着一只刚刚被他们射杀的野猪兴奋地叫着跑来报喜。 “将军，有清廷的线索了！” 第98章 亡国之君的哀鸣 正在生闷气的耿精忠一听说部下有了康熙的线索，“噌”的站了起来。 他扒开人群，朝那位扛着野猪呼喊的部下跑了过去。 “线索呢？你说的线索在哪里？”耿精忠急不可耐的问道。 那位部下气喘吁吁跑到耿精忠面前，拍了拍肩上的野猪，得意地笑道。 “将军，线索就在这头野猪上！”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耿精忠更是脸色铁青，愠怒道：“别他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情况快点说，老子没时间听你瞎掰！” 那人把野猪扔在地上，指着野猪不紧不慢开口。 “将军请看，这头野猪一共中了两箭，一箭在臀部，虽不致命，但流血过多！另一箭在肺部，这是致命的一箭。” 那人边说边翻动着野猪给耿精忠看这两处箭伤。 “肺部那一箭，是属下所射。但是臀部那一箭，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这小子搞什么花名堂。 打个野猪搞得跟凶案现场一样，又是推理又是猜测的。 这些大老粗只知道舞刀弄剑，对于这些细节的问题根本就不会动脑子去想。 人群中议论纷纷，唯独耿精忠蹲在地上，自己仔细观察着这头野猪臀部的伤口。 “可有箭矢？” 耿精忠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正在争论的众人根本就不知道耿精忠在说什么。 却只见那个猎杀野猪的士兵就从兜里掏出一截断箭，双手递给耿精忠。 “回将军，属下已检查过，此箭矢是清廷皇族特有的箭矢，射虎鈚（pi）箭。” 耿精忠对这种箭或多或少有一点了解。 这是清廷皇族专门用来射虎的箭。 此箭的箭头为九分宽的五边形，长一尺五寸，号称“铁涩不磨”。 通俗点理解就是哪怕这箭头生锈了都不用磨，他依然可以穿透猎物。 可见这箭头的锋利尖锐程度。 由于该箭的箭头宽大锋利，故能射得比较远。 一些大型的野生动物如老虎、黑熊、野猪等一旦被它射中，就会造成大面积的创口，导致流血不止。 这些猎物负伤逃跑肯定会疯狂挣扎，最终流血而死。 而这头野猪命比较大，没有被一箭射死。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支射虎鈚箭并没有穿透它的身体。 箭头扎入它身体一半之后，这头野猪忍着剧痛逃走了。 在逃跑途中撞断了箭矢，剩下的一半就这样插在了它的屁股上。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这头倒霉的野猪没蹦跶多久，就遇到了送他去见阎王的明军士兵。 耿精忠认真对比了一下两处伤口，发现这两处伤口的受伤时间，不超过一天。 也就是说，这头野猪昨天被人用满清皇族专用的箭矢射虎鈚箭射了一箭之后它侥幸逃脱了。 然后在今天被明军又射了一箭。 这个发现把耿精忠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这次的追击方向没错。 康熙就在前方某处躲着。 胜利也在前方等着。 这次耿精忠学聪明了，他可不想到嘴的肥肉又飞走了。 他和将领们聚在一起好好商议了一下。 这头野猪受伤之后行动肯定受阻，一天的时间他也走不了多远。 而且他屁股上还一直流着血，明军可以试着找找看野猪留下的血迹。 只要有一丝线索，耿精忠都不会放过。 他下令所有人口衔枚，蹄裹布，静悄悄搜寻。 整支队伍就像穿梭在山林中的幽灵，神出鬼没，毫无声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一天的艰难搜寻之后，耿精忠一行人终于在一个峡谷附近发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尽管他们离开前已经做了很好的伪装，可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假的就是假的，人工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 耿精忠喜不自胜。 他围着这片开阔的地方这里摸摸，那里嗅嗅，就像一只出色的猎犬。 耿精忠越来越兴奋。 在峡谷里微风的吹拂之下，耿精忠几乎能嗅到康熙的气息。 他仰着脸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峡谷深处，示意属下继续追击。 弯弯曲曲的峡谷两岸杂草丛生，荆棘密布，时不时还会从草丛里蹦出一两只不知名的野鸡，扑棱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耿精忠很确定，康熙就在下个路口。 果然，转了几个弯之后，一顶黄色的帐篷出现在了耿精忠逐渐放大的瞳孔里。 黄色，夺目的黄色，让人心跳加速的黄色。 这是清廷皇室官方唯一指定专属颜色。 在这深山老林里出现了这个特殊的颜色，也就意味着那个人也在，就不用再四处搜寻了。 耿精忠深吸一口气，打手势示意属下慢慢包围过去。 在解决掉几名哨兵之后，明军呈合围之势，逐渐把清廷这些公子王孙围在了一起。 突然出现的明军，吓呆了这些早已是惊弓之鸟的建奴。 他们脑袋一片空白，短暂的吃惊之后，嘴巴才反应过来。 眼前的这批明军可不是进山野炊的。 明军手里的大刀发出刺眼的光芒，寒光阵阵，森意非凡。 刹那间，尖叫声划破宁静的山谷，惊飞阵阵飞鸟，林中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之下簌簌地落地。 泉水哗啦啦在响，声嘶力竭的声音逐渐减小，慢慢被哗啦啦的水声掩盖。 峡谷里的小溪流的是红色的水。 耿精忠在红色的溪水里洗了洗他的刀，随后走进了那顶黄色的帐篷里。 帐篷里，一个器宇轩昂的少年正襟危坐。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确是人中龙凤。 他死死地盯着耿精忠，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复杂。 耿精忠被他盯得发毛，急忙避开他的视线。 这个少年，正是大清康熙皇帝，爱新觉罗玄烨。 他的那些皇室宗亲，早已在逃跑中被他拿来当了垫脚石。 有的做了诱饵，有的做了礼物，有的做了祭品。 耿精忠看着一言不发只是用目光狠狠瞪着他的康熙，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北京，抚顺，敖东城，兴安岭，辗转几千里，终于在这茫茫林海里不期而遇。 既然这么有缘分，那就一起好好把这段缘分续写下去吧。 耿精忠示意属下把架在康熙脖子上的刀拿下来。 毕竟是一国之君，就这么被刀砍死了，非常不体面。 最重要的是，康熙现在还不能死。 康熙看到耿精忠从进门之后就一直不说话，现在他终于率先开口。 “耿将军，朕还有生路吗？” 耿精忠一愣，转过头盯着康熙，眼神轻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皇上，你觉得呢？” 第99章 押解回京 耗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在兴安岭的密林里生擒了康熙及其皇室三千余人。 遗憾的是，在这堆人里面，没有鳌拜的身影。 经过耿精忠的突击审问才知道，鳌拜在进山之前，就被李定国纠缠上了。 原来，李定国发现康熙及鳌拜一行人的踪迹，立即发兵来追。 鳌拜为了引开追兵，以身为饵，带着李定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康熙等人担心耿精忠追来，所以也就没等鳌拜，自己就进了山。 所以鳌拜是死是活，至今不得而知。 也罢也罢，擒得康熙已是天大的功劳。 鳌拜那老头子就让李定国好好去疼爱吧。 不过对此时的耿精忠来说，鳌拜在不在，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耿精忠手里已经有了康熙这张王牌中的王牌。 生擒了大清皇帝，这绝对是一张长期饭票。 只要耿精忠以后脑子别迷糊，别做傻事，那基本上子孙后代衣食无忧没问题。 除了几百个行动不便的人被耿精忠用大刀留在林海里之外，剩下的满清皇族三千余人，全部被带出山。 这一路耿精忠没有为难康熙。 他让部下给康熙扎了一个简易的担架，让部下轮流着抬着康熙下山。 康熙现在是耿精忠的银行，一定得用心伺候好。 到时候要取多少钱就看今天的服务了。 其余人等就没那么客气了。 因为进山前忘记带绳子，耿精忠就让部下在山里砍了很多藤蔓（ wàn），剥了不少树皮制成绳子。 这些坚韧粗糙的绳子系在清廷王公贵族雪白的脖子上，没走几步，脖子处就被刮伤或勒伤。 鲜血直流，有的受不了疼痛哀嚎起来。 耿精忠也不跟他客气，受不了就不用受了。 他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些聒噪之音。 杀了几个人之后，这支被绳索捆住的特殊队伍终于安静了。 在大山里摸索了五日之后，耿精忠终于带着康熙等人出了兴安岭。 他的士兵早在外面等候多时。 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康熙皇帝，这些士兵一时也愣住了。 这大清的皇帝竟然还只是一个小屁孩。 小归小，但这孩子的气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举止有礼，端庄威严，气度非凡！ 下山之后，耿精忠立即命人去找了几辆马车过来，把康熙以及他的家眷装进马车，准备返京。 同时也书信一封，传去给洪兴皇帝，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老板。 意思就是让老板准备好礼物。 下山之后，耿精忠自己清点了一下康熙众人携带着的财物。 发现那两顶万历皇帝的皇冠，完好无损地躺在康熙的行囊里面。 但是金银珠宝才搜出五六箱。 数目对不上，耿精忠要开始杀人了。 堂堂一个帝国，盘踞我大明二十余年，烧杀抢掠，不知道搜刮了多少东西。 跑了这么远才带着这点东西，路边要饭的都不会相信。 耿精忠现在不担心康熙逃跑，他有大把的时间来折磨人。 当然，康熙他是不会动一根手指的，但是别人就不好说了。 耿精忠知道，这时候的清人只求一死，方能及早解脱。 普通的杀戮已经震慑不了他们，唯有侮辱，才能让他们刻骨铭心。 他用的方式方法不算很b态，但对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清人很管用。 也没什么创新，就是剥了他们的衣服。 但是，耿精忠这次并没有剥女眷的衣服，那样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而是解开那些王爷公子脖子上的绳索，命人按在地上强行扒去了他们身上的衣物。 让这些人亲自感受一下没脸活下去的感觉。 耿精忠以及他的部下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 这一招效果真的非常好。 才剥了几个人身上的衣物，后面的就受不了了。 纷纷站出来大叫着说出他们藏宝的位置。 耿精忠命人现场做了一份藏宝图，并标注好每个位置藏宝的数额。 等图纸都做好之后，耿精忠派了一些亲信压着几个藏宝的清人去挖宝。 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浩浩荡荡返回。 耿精忠这一行人走得很慢，不是他不想快，比谁都想快点赶回去邀功领赏。 而是他真的快不了。 一路上他要到处挖宝，宝贝挖好了还要防着清廷余孽来救康熙。 一个多月后，洪兴四年六月初，才走到抚顺。 到达抚顺之后康熙提出想去清定陵祭奠一下先祖。 耿精忠告诉他别惦记你家先祖了，他们的陵墓都被我烧了。 这时候的康熙再也忍不住了。 “耿精忠，你就是一个禽兽！” 耿精忠对康熙的这个评价毫不在意。 “皇上，咱们半斤八两，你也别在这里给我装清高！鳌拜刨了我大明定陵，我烧了你家永陵，我只是用你对我的方式来对待你，你反而还不乐意了，是吧！” 从小长在深宫大院的康熙耍嘴皮子又如何是耿精忠的对手。 耿精忠几句话就给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在抚顺简单的休整了一下，耿精忠就打算继续动身。 这时候，洪兴皇帝给耿精忠的信也来到了抚顺。 洪兴在信里毫不吝溢美之词，把耿精忠大夸特夸。 耿精忠如沐春风，都快美迷糊了。 信里还交代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皇上要迁都。 从南京迁去北京。 也让耿精忠别去南京了，把康熙这一群人直接压回北京，严加看管，等着洪兴从南京赶来。 到时候一起普天同庆。 清廷搜刮的那些财宝几乎都被耿精忠挖了回来，满满装了上百车。 还好耿精忠手里有十万人马，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估计很难运回北京。 满清余孽还没有完全消灭，耿精忠一路走得也非常谨慎。 天黑不走，下雨不走，感觉不对也不走。 这也导致耿精忠的行程非常缓慢。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足足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洪兴四年七月下旬赶到北京。 耿精忠擒获满清康熙皇帝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传到了北京。 北京城内的百姓早就翘首以盼，每天都在城门口等着见识一下这个盛况。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康熙毕竟是一国之君，耿精忠并没有拉着他游街示众。 这样反而显得我大明气量狭小。 康熙依旧藏在马车里，在层层重兵的保护下穿过人群，进入北京城。 至于那些遗老遗少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 他们一个个被愤怒的人群打得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洪兴皇帝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以前从未见过，这次终于要见面了，还有点小紧张！ 第100章 你的归宿是那棵歪脖子树 洪兴并没有直接就把康熙押到大殿之上公开处刑。 毕竟是一国之君，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 私下好好聊聊吧！ 耿精忠把康熙送到洪兴指定的地方之后，就在洪兴皇帝赞许的目光中离开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交给老板处理。 空荡的室内就洪兴和康熙两人。 两位帝王就一这样奇怪的方式见面了。 其实细细说来，这小康熙也有点惨。 他爹刚死，那个被清廷追杀得无处遁形的永历皇帝就降服吴三桂，拿下云南。 然后一路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整个南方地区。 他一个小屁孩啥事不懂，就坐在了那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 此后，天下大势一变再变。 最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洪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有点局促不安的小朋友。 他是皇帝不假，但抛开皇帝这个职业，他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或许康熙早已预料到自己接下来的路，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洪兴此时四十一岁，康熙十一岁，两人相差三十岁。 如果按照普通人的辈分来论的话，康熙至少得叫洪兴一声爷爷。 洪兴坐在桌前自顾自地饮茶，康熙就站在洪兴面前，不知所措。 洪兴皇帝的内心也很复杂。 他是从后世穿越来的，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眼前这个小朋友将会继续当他的皇帝。 而且这小屁孩活的也比较猛，这皇帝一当就是六十一年，直接破了历史上皇帝在位记录。 在他在位的这六十一年，他做了很多影响历史发展的大事。 三征噶尔丹，团结蒙古众部，把新疆牢牢守住； 进兵西z，尊崇达赖喇嘛，为维护西南边疆的统一，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进剿台w，在澎湖激战，完成了统一台w的大业； 在东北收复雅克萨，组织东北各族人民进行抗俄斗争，签订《尼布楚条约》保证我们永戍黑龙江，为巩固东北边疆做出了巨大贡献。 也为“康乾盛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 他的这些功绩无法抹灭。 他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是中国历史上最英明的君主之一。 可无奈时也命也。 老朱家竟然还后继还有人，这个从缅甸深山老林里冲出来的朱由榔，彻底打碎了康熙的帝国梦。 他一步步收拾破碎的山河，最终站在了这北京城。 此后，他将驾驶着大明这辆崭新的马车，以气吞万里如虎之势，席卷天下。 让日月照耀之处，都插满大明的旗帜。 玄烨小朋友，那些你未完成的事业，就由他来替你完成吧！ 那些你未曾征服的土地，就让大明铁蹄去征服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洪兴先开口了。 “皇上，要不坐下喝杯茶？” 说着就倒了一杯茶，朝还在站着的康熙示意了一下。 洪兴从康熙一进来就在脑海里不断思索，到底该如何称呼面前的这个小朋友。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直接叫皇上吧！ 反正自己也是皇上，这么叫似乎也不吃亏。 康熙也在脑海里想了很多洪兴的开场白，也想了许多将要应对的话。 但没想到对面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大爷竟然问他要不要喝茶。 这一下子就打乱了康熙的节奏，他愣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和洪兴对坐共饮。 茶水被他一饮而尽，除了烫嘴，根本就没喝出什么味。 洪兴看到康熙这滑稽的一幕，哑然失笑。 洪兴觉得应该聊点什么，可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能跟十一岁小朋友能聊的话题。 聊治国方略，这孩子才十一岁，很多东西都是别人在操办，他只需要签个字就行，参考意见不大。 聊后宫佳丽三千，这个话题聊得有点早，而且还有点少儿不宜，还是算了。 聊领兵打仗，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康熙从出生到现在，北京城只出过一次，还是逃出去的，聊这个就有点超纲了。 想来想去，还是聊聊东北之旅吧！ 毕竟这是一趟刻骨铭心的旅程。 “耿精忠这一路没为难你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一下子问到了康熙的心坎上。 如果坐在对面的不是洪兴皇帝，而是一个四十一岁的老爷爷，说不定康熙就扑进他怀里委屈得哭起来了。 对于耿精忠这个混蛋，康熙有很多话要说。 耿精忠这一路确实没有为难他，而且还对他关怀备至。 可是康熙身边的那些人，日子就没那么好过。 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不是康熙不想控诉耿精忠这一路的暴行，而是这一切说与不说，又能怎样。 洪兴并不会因为耿精忠这一路的所作所为而去惩罚他。 他一个亡国之君，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他的大清帝国也将会在他死后烟消云散。 以后的史书上，或许也只会用寥寥数语记下这个曾经昙花一现的政权。 百年之后，只能在残破的史书里才能寻得一丝踪迹。 尘归尘，土归土，落得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眼见康熙陷入了沉思，洪兴也就没有继续打扰他。 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疲惫的小朋友，洪兴想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现在自己的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过了很久，康熙终于站起来，走到窗外，看着这片他无比熟悉的天空，淡然开口。 “你我是百世难消的世仇，我活着你必须死，你活着我注定活不了。” 窗外的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蓝色，没有一片云，平静得像死亡一样。 “先祖建州起兵，我死后，就把我葬在永陵旁吧，这，皇上总能做到吧？”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可眼前这个十一岁的小朋友，作为一个亡国之君，并没有哀愁如秋虫鸣泣，也没有乞生之念。 他就像一个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老者一样，在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自己的后事。 慷慨赴死！ 康熙皇帝这份壮烈之气，洪兴自叹不如。 “你安心的去吧，愿来世咱们都不生在帝王家！” 康熙依旧看着窗外，神色未动。 “来人，带大清皇帝沐浴更衣。” 很快，康熙就换上了他的龙袍，被人带到了洪兴面前。 “你贵为大清皇帝，今若斩首，未免太惨，赐以自尽，始为得体。大明崇祯帝自缢于煤山，你也去那里陪他吧！” 康熙始终一言不发，被人带着去到了煤山，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树。 洪兴四年八月一日（1665年），同时也是清康熙四年八月一日。 清康熙帝，爱新觉罗玄烨自尽于北京煤山。 至此，清灭，国祚49年。 第101章 鳌拜的末路 二十年前，大明崇祯皇帝在李自成攻破北京之后，以发覆面，自缢于这棵歪脖子树下。 二十年后，这棵歪脖子树又迎来它新一轮的使命。 大清康熙皇帝身着龙袍，在这棵树下走完了他的一生。 这棵承载了两个帝王生命的歪脖子树依旧在风中艰难生长。 煤山还在，树还在，它们默默地见证着一个朝代的兴衰荣辱。 没有永远不落的太阳，也没有永世长存的帝国。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也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有人说，历史是胜利者的历史，而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 当胜利者踌躇满志的时候，被征服被奴役者自然只有忍气吞声，不可能去审判他们。 然而，历史是公正的，即便过了几个世纪，云霾散尽，昔日的统治者随时都有压上被告席的可能。 清朝这次没有等几个世纪，仅仅半个世纪，这场审判就来了。 满清这四十九年的统治，带给中原百姓的，也是四十九年的无边浩劫。 这个马背上得到天下的民族，还没有学会下马治天下。 他们只会用闪着寒光的屠刀告诉别人，他们是一群没有文化的野蛮之人。 康熙自缢身亡之后，洪兴遵从康熙的遗愿，派人把他的遗体送到了抚顺，葬在了清永陵旁。 这点小事确实也没什么难度，洪兴还是能做到的。 满清其余王公贵族三千余人，全部斩首，无一存活。 这是国家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小人物夹在中间像蝼蚁一样苟活。 国破家亡之际，它们的命运也随着它们的国家一起走向灭亡。 康熙和他的清王朝走到了尽头，但洪兴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因为还有一个人，他的命似乎要比他的国家要长。 这个人就是洪兴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老朋友、老对手——鳌拜。 鳌拜当初以身为饵，引开李定国后就不知所踪。 这才让耿精忠捞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后来，李定国得知耿精忠已经擒获康熙，气得他大腿都拍肿了。 这也让李定国对鳌拜的仇恨又加了几分。 鳌拜倒无所谓，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他发挥他对地形熟悉的优势，牵着李定国的鼻子在深山草原、林海雪原到处绕圈子。 气得李定国吹胡子瞪眼。 可鳌拜毕竟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 他再有精力，身体也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折腾。 终于在李定国的重兵围剿之下，满清顾命四大臣之一的鳌拜鳌少保，被李定国生擒。 擒获鳌拜之后，李定国看着他就来气。 特别是想起他为了帮助康熙逃跑，以身为饵引开自己，让自己错过了活捉康熙这天大的功劳。 李定国这怒火一股一股直冲天灵盖。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终于，在李定国一顿亲切的问候之后，鳌拜鼻青脸肿，鲜血满面。 李定国也心满意足地把他继续捆好，扔进马车，押解回京。 一行人才走到抚顺，北京那边就传来康熙自缢的消息。 李定国也没有隐瞒，把这件事一字不落地全告诉了鳌拜。 说完后就在一旁煞有介事的看着鳌拜的表情。 一开始鳌拜根本就不相信康熙已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皇上一定还活着！” 鳌拜像疯了一样，死死地盯着李定国，期望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别的东西。 可李定国对此事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用略带挑衅和嘲讽的眼光看着如丧家之犬一样的鳌拜，笑盈盈开口。 “你信不信跟我没关系，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过几天，你们满清小皇帝的遗体就会运来抚顺。他想葬在永陵旁边，这是他临死前的愿望！我大明皇帝已经同意了，不日即将到达！” 鳌拜听到康熙遗体要运来抚顺的消息，急忙扑倒在李定国面前，哀求道。 “真……真的吗？皇上真的死了？” 李定国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鳌拜。 鳌拜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感觉身后的世界不断向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坍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也吞噬进去。 他张着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李定国。 我大清真的亡了吗？ 鳌拜前半生，跟随皇太极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有“满洲第一勇士”的美誉。 皇太极死后，清军入关，鳌拜率军攻闯王，定北京，征湖广。 驰骋沙场，冲锋陷阵，为清王朝征服中原立下汗马功劳。 可以这么说，清王朝几乎是鳌拜看着长大的。 由一个边陲之地的小部落，逐渐成长为一个幅员辽阔的庞大帝国。 他真的不甘心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烟消云散。 也不愿意相信康熙皇帝真的魂飞魄散。 他要亲自去看一看。 鳌拜终于低下高傲的头颅，跪在李定国面前，悲泣开口。 “请晋王成全，让我去看一眼皇上吧！” 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认为最美好的东西当着他的面砸碎给他看。 李定国很赞同这句话。 既然要让你灭亡，那就让你的灵魂和肉体都一起消散于这人世间吧！ 李定国同意了鳌拜的请求。 半个月后，康熙的灵柩被运到了抚顺永陵旁。 鳌拜疯了似的扑倒灵柩面前放声大哭。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见到康熙灵柩那一刻，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再也扛不住了。 他那快要干枯的眼睛泪涌不止，用手不断地拍打着灵柩，哭到晕厥。 顺治驾崩之后，鳌拜权势滔天，飞扬跋扈，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年幼的康熙。 可归根到底，他始终是一个臣子。 如今他的国家灭亡了，他的主子死了，他也该走了。 送完康熙最后一程之后，鳌拜开始绝食。 一开始李定国没当回事，以为鳌拜心情不好食欲不振，依旧慢悠悠地带着鳌拜回北京。 可三日之后他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李定国慌了。 对洪兴个人来说，鳌拜的价值要远大于康熙的价值。 这要是在路上把鳌拜弄死了，那他李定国就麻烦了。 事不宜迟，李定国马上策马狂奔。 终于在鳌拜奄奄一息之际，赶到了北京城。 果然，洪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他要的是活蹦乱跳的鳌拜，是那种刮三千刀都不死的鳌拜。 可眼前的是吹口气都会死的鳌拜，洪兴的报复欲望得不到满足，他火非常大。 第二天夜里，满洲第一勇士鳌拜终于闭上了眼睛。 曲终人散，至此，满清在历史上正式落下帷幕。 第102章 鳌拜的大招 康熙死了，大清亡了，但没能把鳌拜千刀万剐，洪兴心里非常不爽。 在洪兴看来，鳌拜唯一的归宿就是死在自己手上，最好是那种万般折磨之后慢慢死去。 但鳌拜终究还是没能完完全全地死在自己手里。 洪兴做不到顺治皇帝对待多尔衮那样狠厉，人死了都要拖出来鞭尸！ 对于洪兴个人来说，人死道消，再大的仇恨也只能仰天长啸。 鳌拜其人，对于大明百姓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那“满洲第一勇士”的头衔，是用无数大明百姓的头颅换来的。 他的每一份风光和荣誉背后，都有无数条冤魂在深渊呐喊。 死亡，是他最好的惩罚。 鳌拜死了，但是他的那些宝贝却没有追回来多少。 特别是他当初从定陵刨出来的那些宝贝，几乎都不见了。 李定国当初擒住鳌拜之后，对他的财宝也很感兴趣。 可几番逼问下来，竟然毫无头绪。 要知道，李定国此人可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人。 对于逼供，他可是很有发言权。 没想到竟然撬不开鳌拜的嘴，这让李定国大为恼火。 因此在押解鳌拜返回北京这段路上，李定国每日的娱乐活动就是折磨鳌拜。 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伺候。 鳌拜常常是早上才被打了晕过去，中午又被打醒，晚上接着又被打晕。 如此循环反复，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 但鳌拜是真的硬。 哪怕全身上下被打得体无完肤，他硬是没透露他的宝物藏在哪！ 李定国见折磨鳌拜收效甚微，就打起了他身边人的主意。 鳌拜当初从宣府逃跑时确实是只有他的随从和一些亲信。 但他在草原绕了一圈之后，又鬼使神差的在兴安岭地区和清朝遗老遗少汇合了。 这些人当中，自然也有他的家眷。 这次为了引开李定国，他的家眷没来得及安置，就被李定国一锅端了。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李定国很坚定地执行了这句话。 他把鳌拜的家眷抓来，当着鳌拜的面，慢慢折磨。 是人就有软肋，有软肋就好办。 但李定国这次却失算了。 鳌拜有软肋是不假，可当他早已心如死灰的时候，软肋也就不存在了。 鳌拜他这几十年宦海沉浮，沙场生死无数，他经历过的残忍和狠毒比别人见过的还多。 当李定国要折磨他的家属的时候，他自然也知道这些家眷将要面临什么。 他也知道落在李定国手里，注定是活不了了。 既然注定要死，他宁愿让这些财宝永远消失，让李定国一辈子也找不到，遗憾终身！ 其实，李定国此时也有软肋。 他的软肋，就是鳌拜的这批财物。 耿精忠擒得康熙之后，这个头功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耿精忠头上。 这件事让李定国耿耿于怀。 虽然这次也擒获了鳌拜，可若是能把鳌拜从定陵里刨出来的东西追缴回来，哪怕失了头功，至少面子上还能挂得住。 鳌拜正是抓住了李定国这个“软肋”，咬死不肯开口。 哼，李定国，你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不是，得不到我的宝物。 我要让你哪怕活到八十岁，也要夜夜想着我。 李定国担心鳌拜受不了刺激咬舌自尽，每次折磨他的家属的时候，都要用布紧紧地塞住鳌拜的嘴，同时还命人强行撑开他的眼睛，让他眼睁睁看着他的亲人死在他自己面前。 李定国你多虑了！ 他低估了鳌拜的决心，也低估了这个刽子手强大的内心。 鳌拜不但不抗拒观看，而且似乎还看得津津有味。 仿佛眼前受折磨的不是他的亲人，而是曾经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汉人百姓。 他很享受这个血淋淋的过程。 有时他还煞有介事地指导李定国，告诉他如何折磨人才能让人更恐惧。 人性、道德、伦理在鳌拜面前一文不值。 他就那样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任凭亲人在呐喊、哀嚎、挣扎、颤抖、死亡…… 神色未动，无动于衷！ 鳌拜冰冷的反应让李定国惊愕不已。 他从未见过如此冷漠、无情、近乎绝望的人。 有这样的一个人作为对手，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还好还好，这个人被自己擒住了，很快就会走向死亡。 鳌拜的家眷几乎都快要被李定国杀光了，可依然没有撬开这批宝物的下落。 李定国气得跳脚，他真的拿鳌拜没有办法了。 总不能一直打下去吧，这要是哪天早上起来一看，好家伙，鳌拜死了！ 那他李定国的日子就好过了，洪兴皇帝肯定也会好好疼爱他一番的。 康熙死后，鳌拜为了能让李定国同意他去永陵看一眼，竟然主动交代了其中一批宝物的下落。 李定国派人去挖了出来。 这批宝物藏在一个被掏空了的石山内，整整装了三十多辆马车，才把这批宝物运了回来。 李定国知道鳌拜有钱，但没想到这老混蛋原来这么有钱。 而且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要是全部挖出来，那估计够现在的大明王朝“打断腿”吃半年。 这批宝物让李定国暂时找回了几分面子。 很快，鳌拜的大招就来了。 鳌拜见了康熙的之后，就开始绝食。 再加上之前被李定国疼爱有加，赶到北京的第二天，就草草咽了气。 鳌拜伴随着他的宝物一起埋入了地下，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鳌拜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藏着。 鳌拜死后，李定国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他本来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只要他安安全全地把鳌拜带回北京，亲手交到洪兴皇帝的手上。 那怕他没抢到头功，但他在洪兴心里的地位，绝对不会比耿精忠低。 要知道，在洪兴看来，十一岁的康熙只是一个小吉祥物。 身经百战，手握重兵的鳌拜才是他的重点照顾对象。 可李定国偏偏要作死，要逼问什么财宝，最后把鳌拜给折磨死了。 钱没了，可以挣，但人要是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这对洪兴来说，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李定国以后的仕途，注定还有一些风浪等着他。 第103章 异姓王怎么办 新的一天开始了。 八月的北京天高云阔，秋高气爽。 洪兴坐在皇帝的宝座之上，俯视着这个帝国的一切。 之前那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似乎还历历在目，但已经不重要了。 整个北京城又恢复了往日那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场景。 仿佛昨日之痛早已忘却。 有人说，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 可对于那些只想活着的普通人而言，历史只是胜利者的游戏罢了。 普通人被迫参与进去，被裹挟着冲入滚滚洪流之中。 绝大部分的人都消失在了这洪流之中。 活下来的人，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以一起加入这场游戏。 其余的，似乎没什么改变。 吃饭，睡觉，干活！ 这些活下来的人他们的愿望很简单，只要有饭吃，有地耕，只想活着就行。 至于历史的真相是什么，他们根本就没心思去关心，也轮不到他们关心。 很残酷的真相，可事实往往很残酷，也很真实。 终于扫除了这个侵占大明疆土近半个世纪的异族。 终于结束了这几十年的黑夜。 大明永在，光明不失。 兴复明室，还于旧都，洪兴做到了。 这一切，要从那个烛火跳动、茶碗破碎的黑夜说起。 那一夜，一个年轻人的都来，彻底改变了这段在正史上都不配记录的历史。 那一夜，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整个天下的命运也开始转动。 一统大明江山，这一切，他用了五年。 对于洪兴而言，今天的阳光是明媚的，空气是香甜的，心情是舒畅的。 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将用手中的权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一个富国强兵、万国来朝的梦想。 活干完了，就该分肉吃饭了。 毕竟当初干活的时候，并不是皇上一个人拎着刀单枪匹马得天下。 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他们承担着很多脏活累活。 他们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大业中投入了大量的资本，持有了股份。 现在公司盈利了，地主家有余粮了，若是这个时候把他们踢到一边，只怕很难收场。 封赏的方式有很多种，最直接的就是给钱，不给支票，不给卡，给现金。 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摆在自己面前，心里看着才踏实。 这一堆是你的，那一堆是他的，大家拿着钱回去乐呵吧！ 晚上睡觉也抱着睡，说不定有时还会偷偷笑醒。 但横财来得快，去得也快，钱总会有花完的那一天。 置个宅子，来几个娇妻美妾，过年包几个红包，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再多的钱都扛不住折腾。 有没有那种靠得住的长期饭票，毕竟一顿吃和顿顿吃可是天壤之别。 细水长流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但是现在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摆在洪兴面前，这个问题若是处理不当，只怕要出大乱子！ 因为前清这些没文化的野蛮之人乱封王的缘故，导致现在大明的土地上，有好几个异姓王。 异姓王，这可不得了！ 要知道，自老朱创立了明朝这家公司之后就曾定下一条祖训：异姓不封王。 我们熟知的那些藩王，都是老朱自家人。 建文帝削蕃，削的是他四叔燕王朱棣。 虽然很多开国功臣都被封为王，但那些都是死后才追封的。 开国功臣之一的徐达，一开始是封魏国公，死后追赠中山王。 同样的还有常遇春，死后追封开平王；李文忠，初封曹国公，死后追封岐阳王。 ……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 自朱元璋洪武初年到崇祯十七年止（1368年-1644年），这276年间，有且只有一个异姓王。 他不但是异姓王，还是“异族”王！ 他就是“忠勇王”——金忠。 他是蒙古人，本名也先土干，家族是当初元朝望族。 他本人也是鞑靼（蒙古）王子。 朱棣北征大漠的时候，劳师动众，场面搞得非常大，效果却不咋地。 北元知道朱棣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狠人。 所以在得知朱棣御驾亲征的时候，北元直接躲得远远的，连个照面也不打。 朱棣惆怅加愤懑，只好沮丧地空手而归。 这时候，也先土干风尘仆仆，率众来降。 这可把朱棣同志高兴坏了。 欣喜激动之余，朱老四直接把他爹“异姓不封王”的祖训一脚踢开。 毕竟祖训就用用来打破的嘛！ 结结实实地给也先土干封了个“忠勇王”，还赐名“金忠”！ 金忠一生历任三朝，最后在宣德六年因病去世，得以善终。 近三百年间才有一个真正的异姓王，可见异姓王在大明一朝的分量。 可到了明末清初，这个规则就被打破了。 前清为了笼络人心，非常舍得下血本。 一开始降清的祖大寿，到后来的孔有德、耿继茂、尚可喜、吴三桂等都封了王。 甚至连孙可望也在前清那里混了个“义王”当当。 天下局势那么乱，当初狼狈逃跑的朱由榔，也不甘寂寞，打破祖训开始封王。 谁打了胜仗就封谁，乱成了一锅粥。 比较有名的晋王李定国，延平王郑成功，对了，还有秦王孙可望。 是的，又是孙可望。 前面说过，孙可望以前是张献忠义子，后来又归顺南明。 朱由榔封他为秦王，因为他与李定国不和，转头又跑去前清那里上班。 前清顺手又给他封了“义王”。 现在天下平定了，洪兴皇帝再一次当家做主，以前封的那些王，好几个还活着。 这些异姓王是继续保留他们的“藩王”的封号，还是重新换一个，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眼下异姓王有四位，晋王李定国，延平王郑成功，靖南王耿继茂，平南王尚可喜。 后两位是前清封的王倒还好办，直接撤了便是。 可李定国和郑成功是朱由榔自己封的王。 虽说当初特事特办，可君无戏言，更何况这两人确确实实为朱由榔立下了汗马功劳。 一个是目前大明陆军总司令，一个是海军总司令。 若是处理不当，让这两位爷有了情绪，只怕够洪兴皇帝喝一壶的。 想来想去，洪兴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 他们俩的藩王称号可以继续保持不变，但封地在哪，决定权还是在洪兴手里。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万众期待中，大明分肉吃饭、封赏功臣的喜庆时刻终于来临。 第104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洪兴四年十月一日（1665年），对大明来说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这天，大明洪兴皇帝封赏功臣，大赦天下，举国欢庆。 并把每年的十月一日这一天定为“国庆节”，全国放假七天。 当然，那时候自然也没有调休这种说法。 打了这么久的仗，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好。 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环节，也是所有人最期待的环节。 洪兴祭祀完天地祖宗之后，正式开始封赏功臣。 封赏典礼上，众臣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等待着皇帝点自己的名字。 就像考试之后等着老师念自己的分数一样，既紧张又期待。 先说一下老朱家的藩王。 这些藩王在张献忠、李自成和前清的围剿之下，几乎被屠了个遍。 剩下的又在洪兴当初废除“养朱制度”的时候，撸了差不多。 现在天下平定了，他们再傻也知道新皇帝不太待见自家人，因此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找洪兴伸手要钱。 至于前清封的三位藩王。 吴三桂已经死了，他儿子吴应熊一家在吴三桂反清之后没多久，就被顺治杀了。 至此，吴三桂一家基本上没留下什么人。 其实要找还是能找得出来继承人的，但皇上说不用找了，那就是没有继承人了。 耿继茂“靖南王”的称号被洪兴褫夺，那是前朝的封号，现在换老板了，封号自然也要跟着换了。 封号被夺了，那基本上也就没耿继茂啥事了。 他能活到现在基本上还得感谢他有一个非常猛的儿子。 要不然洪兴早让他下课了。 他的儿子耿精忠在洪兴皇帝一统天下的这条路上确实立了不少功劳。 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各论各的。 “平南王”尚可喜的待遇和耿继茂差不多。 洪兴让他俩早早退休，给更年轻的小子们更多施展拳脚的机会。 耿精忠和尚之信都被封了公侯，子孙后代可以世袭。 公侯的这张长期饭票让耿精忠很满意。 毕竟擒得康熙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一张长期饭票实至名归。 李定国“晋王”的封号不变，毕竟能封异姓王已经是说破天的功劳了。 再往上恐怕只有皇帝的位子才适合他了。 郑成功“延平王”的封号也不变。 这次收复北京虽然他没有参与，但他对大明水师的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 其余人等各有封赏。 很多人在这天回家都是用马车拉着皇帝赏赐的财物风风光光回家的。 所有人封赏的人都很高兴。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人封赏，自然也有人啥也没捞到。 这些啥也没捞到里的典型，就是影密卫总指挥使，邓凯。 它不但没被封赏，反而还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以为他手里影密卫的反叛，差点让老板朱由榔提前完结本书。 要不是有那件吴三桂赠送的护心甲，洪兴皇帝说不定就倒在了黎明前夜。 洪兴迁都北京之后，也没忘记把还在监狱里的邓凯带来。 现在暂时安定下来了，也可以好好审理一下当初遇刺的事情。 影密卫，是大明洪兴皇帝在缅甸创立的一个新的对外情报部门。 类似于今天阿美利坚的cia（米国中央情报局）、英国军情六处（英国陆军情报六局）、克格勃（原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 此后的几年间，因为战争的需要和皇帝的青睐，影密卫发展越来越迅猛。 一时风头无限。 连历史悠久的锦衣卫在他们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可见影密卫的实力有多恐怖。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得一步一步做。 到洪兴遇刺的时候，影密卫总人数已超两万人。 操之过急只能得不偿失。 短短五年的时间就发展了这么多人，杯满则溢，月盈则亏。 果然，洪兴后背上的那几条淤青证明了这一事实。 邓凯一夜之间从人上人沦为阶下囚。 很多人早就看他不爽了。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会有人眼红。 眼看邓凯落马，众人纷纷落井下石。 弹劾他的折子一大堆，理由五花八门。 反正哪个罪状最狠，哪条罪状最容易杀头，就写哪条。 邓凯这就这样成了万人唾弃的丧家狗。 邓凯被捕下狱之后，影密卫的工作暂时让何其幸接替。 邓凯在狱里待了几个月，受到了兄弟单位热情的照顾。 等何其幸去提他的时候，这哥们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 甚至有一条腿断了，至于是摔断的还是打断的，连邓凯也支支吾吾。 何其幸看着邓凯这惨样，只能长叹一声。 大殿之上，洪兴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邓凯此刻衣衫褴褛，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毕竟当初在缅甸的时候，也曾一起共患难。 再怎么说，也多多少少有点感情。 收复北京之前，洪兴就从南京悄悄去了济南，随后就发生了遇刺一事。 邓凯从洪兴离开南京之后，也就再也没有见到洪兴。 当逮捕他的命令来到他家的时候，他还毫不知情。 甚至还拿出影密卫总指挥使的派头企图抵抗逮捕。 随后就被五花大绑扔进了监狱。 直到狱里，他才知道，他的影密卫有人反叛，皇帝在济南遇刺，差点就一命呜呼。 得知这个消息的邓凯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他这辈子仕途到尽头了，说不定生命也要到尽头了。 之后，邓凯面对的就是一遍又一遍昼夜不停地审问。 鉴于皇上遇刺这件事太大了，这些审问的人也不敢下手太重。 只是象征性地让他断了一条腿。 万一邓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狱里，等皇帝查起来就麻烦了。 见到洪兴皇帝的那一刻，邓凯忍着剧痛扑跪在洪兴面前痛哭。 “皇上，臣管教不严，臣死罪！”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洪兴的怒气早就消了。 影密卫这次出事，也让他从中吸取了教训。 权力这种东西，不能让一家独大，要不然死得就是皇帝自己。 “你回去吧！回老家去吧，影密卫这份工作可能不适合你！” 洪兴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 犯了错就要承担错误所带来的的代价。 皇帝走后，何其幸并没有立即就把邓凯拖出去。 毕竟，邓凯是他曾经的领导。 邓凯呆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他转过头来看了何其幸一眼。 何其幸也一直看着他，两人目光缓缓对了几秒之后，邓凯率先移开目光。 “走吧！” 第105章 你放心，朕不杀你 解决了邓凯影密卫的事，洪兴还有一个人需要解决一下。 他对这个人的仇恨，不比鳌拜少。 能捉到这个人，还得再次感谢一下猛人耿精忠。 他似乎就是上天派他下来洪兴这里进货的。 功劳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耿精忠在追击康熙的路上，意外遇到了一队携带家眷仓皇逃窜的清人。 确切地说，是在前清为官的汉人。 因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的家眷。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没有士兵的保护。 耿精忠这一路追过来，遇到好多逃跑的清人，身边几乎都有士兵保护。 难道这队人马只是一条小鱼？ 因为洪兴之前交代过耿精忠不能乱杀汉人，那怕是已经剃了辫子的汉人。 所以面对这支蜷缩在一起的汉人，耿精忠坚定不移地执行老板的命令。 果然，那几个月的缝纫机没有白踩。 他让部下前去查探这对人马的详细情况，随后自己带着大部队自顾自地追康熙去了。 他这一跑，差点就让他漏掉了这一条不得了的大鱼。 可没想到才跑了十几里，后面就有人来报，刚刚那支逃跑的汉人队伍，是一个很大的官！ 有多大，反正很大很大！ 这条大鱼的名字，在前清和明朝之间，那可是响当当。 他就是我们的老熟人，同时洪兴恨之入骨的人，他叫洪承畴！ 耿精忠听过洪承畴的大名，却没见过他。 要知道，在明末清初，吴三桂和他几乎平分了大明叛臣功劳的半壁江山。 他是投降中的战斗机，前清顺治帝首席智囊团。 耿精忠一听到洪承畴的名字，虎躯一震，激动得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在耿精忠看来，康熙、鳌拜和洪承畴就是前清的三驾马车，若是能擒得他们三个，那自然极好。 若是擒不得前两个，抓一个洪承畴给老板洪兴，他绝对会非常高兴。 耿精忠立即让属下继续追击康熙，他自己则带了上千人回去认识一下这个名声在外的大汉奸。 看看此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很快，耿精忠的人马就赶回来了。 一下马他就看到了洪承畴一家几十口人被耿精忠的部下围在了一起。 洪承畴在亲人的搀扶之下，站在这些家眷的前面，迎接耿精忠。 这一年，洪承畴七十二岁了。 这么大岁数还要逃命，不得不佩服他的恒心和毅力。 只是洪承畴怎么也没想到，他为前清立下了那么多功劳。 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却连一支护送他逃跑的队伍也没有。 当前清康熙帝带着他的满清遗老遗少逃出北京的时候，洪承畴知道他这辈子基本上是完了。 但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愿意留在北京等死。 人生嘛，就是不断折腾的过程。 他立即让家属收拾行李，赶快去追随康熙的步伐。 他儿子劝他：“父亲，你年事已高，要不别跑了。听说大明洪兴皇帝是一个仁慈的君主，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洪承畴给了他儿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儿子：你口中的大明洪兴皇帝他会不会为难你们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会为难我。 你爹我当初可是一个非常牛逼的人，那些要杀我的人从北京排队排到了南京，你认为洪兴皇帝会放过我？ 但洪承畴不能这样说，因为没有一个叛臣会主动承认自己是一个叛臣。 洪承畴这个带头大哥自然也不例外。 他对他儿子义正严词道：“我与大清共存亡！” 哇哦，真是非常有骨气的一句话，不明事理的路人此刻甚至觉得他配享太庙。 也许洪承畴早就忘了，二十年前，他是明臣。 据说洪承畴小时候非常有才，十一岁那年，一个先生见他颇有才名，就想试探一下。 古人试探别人才华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对对子。 这东西通常都是现场看到什么对什么。 要求你才思敏捷，对仗工整，寓意深刻，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水平。 当时洪承畴正在卖豆腐，于是先生看着他框里的豆腐就出了上联： 白豆腐，豆腐白，做人清正博学学李白； 洪承畴看着先生桌上的砚台，略加思索之后，就对出了下联： 黑砚台，砚台黑，为官铁骨叮当当包黑。 （注：包黑，即指包拯，北宋名臣，杰出清官代表。） 不知道洪承畴前半生有没有做到清正博学，铁骨叮当。 但他后半生基本上跟着八个字完全不沾边。 反而还离这八个字越来越远。 耿精忠下马之后，看到站着一个瘦巴巴地小老头，拄着拐杖，弓着身子，弱不禁风。 这跟耿精忠脑海中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就这样一个瘦小的老头竟然是大明头号叛臣。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围着洪承畴仔细打量了一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莫非你就是洪太师？” （注：顺治十年，1653年，洪承畴被任命为太保兼太子太师，经略五省！） 洪承畴朝耿精忠微微拱手施礼。 “回将军，老奴正是洪承畴！” 嚯，这前清在改造人这方面果然有些本事，这么快就自称奴才了。 这要是让他们得了天下，那这天下汉人还不都成了他们的奴才。 这让耿精忠更加坚定了要捉拿康熙的想法。 耿精忠大喜过望，他拨了一千人马，把洪承畴送回北京，等待老板处理。 路上担心洪老头想不开自杀，还贴心的为他安排了四五个士兵二十四小时贴身陪护。 回到北京之后也是严加看管了起来。 等洪兴忙完手中的事之后，终于有空找洪承畴聊聊了。 见面之后的洪兴非常不客气的开口。 “洪太师，没想到朕能回来吧！这么多年，可真是辛苦你了！” 洪承畴老脸一红，面露惭色。 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眼下已七十高龄，这次咬着牙撑着回北京，就是为了见洪兴一面。 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够力挽狂澜，能够收拾旧山河一统天下。 他跪在洪兴面前喃喃开口。 “回皇上，大明朝有皇上这样的英主，是全天下人的福气。老奴罪责罄竹难书，百身莫赎，乞求皇上能给老奴留个全尸！” 看来他是知道后果的。 洪兴冷笑一声：“你放心，朕不杀你！” 洪承畴被带了下去，很快，洪兴的圣旨就下来了。 叛臣洪承畴，除他自己外，夷三族，其余人等发配边疆戍边。 洪兴说到做到，没有杀他，让他在绝望和痛苦中孤独死去，比杀了他还要管用。 第106章 睡觉生娃种洋芋 在封建时代，人口就是国家强大与否的基础。 打仗要人，种地要人，赋税也要人。 所以，在古代，确实是人越多越好。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战乱，大明疆域之内，好多地方早已荒无人烟。 房子无人住，土地无人耕。 宋代词人姜夔在金兵南下之后，路过惨遭掠夺的扬州，写下了千古名词《扬州慢淮左名都》。 词中云：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而此时的北京，恰如当年的扬州，几乎是一座空城。 虽然已经迁都，但那些破败凋零之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恢复的。 当务之急，是先赶快普查人口，然后划分土地。 洪兴基本上把当初在南京那一套搬过来。 随后，洪兴立即马不停蹄地安排人开始人口普查。 有了之前在南京的经验，这次搞起人口普查工作就没那么困难。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可兵荒马乱这么多年，有地没人耕，粮食自然也就不够吃。 必须想办法搞一些产量高，能吃饱东西出来。 而这个东西，洪兴早已准备好。 它就是大名鼎鼎的土豆，穿越古代必备神器。 土豆的好处课太多了，这玩意儿好养活、不娇贵、病害少、产量高、易长时间储存、还管饱！ 这么好的东西肯定要全国推广种植。 它性喜冷凉，不耐高温，最合适的生长温度是17c-21c。 纵观全国，能有这个温度的，只有彩云之南。 因此洪兴当初在云南的时候，就特意留意了一下。 但无奈一直没找到。 但洪兴一直都没忘了这件事。 直到跟着郑成功收复了t湾，在t湾巡查的时候洪兴无意间在路边乡野看见，几株随意丢弃的土豆植株。 洪兴非常高兴，急忙询问t湾本地人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好多人都不知道。 洪兴猜测可能是因为荷兰殖民者在t湾期间，跟随商船一起传过来的。 但现在这玩意儿从哪来已经不重要了。 别人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神奇之处，洪兴却非常了解。 他仔细考察了一下t湾当地的环境，决定就让郑成功在t湾大力推广种植土豆。 土豆的生长周期是60-100天，差不多也就三个月就可以出产。 只要找好合适的环境，把他的块茎种下去之后，基本上不用怎么去管理。 等着收获就行！ 属于是那种“活好话少不粘人”的优良品种。 很快，t湾第一批土豆实验品就出栏了。 那时候洪兴已经离开了t湾，但他走之前没忘记教给众人食用土豆的各种方法。 其实也不用教，这玩意除了生吃不好吃，其他的无论煎炒烹炸，蒸煮火烧都好吃。 关于土豆五花八门的吃法，感兴趣的可以请教一下身边贵州或云南的朋友。 他们两个老表可真是把土豆吃出花来。 关键是还贼好吃！ 对了，土豆在贵州或云南主要叫“洋芋”！ 于是在全国普查人口之际，洪兴也让郑成功把当初在t湾试种成功的土豆带了一些回来。 在全国各地开了好几块试验田，看看这些东西究竟在哪里最合适，等到时机成熟了就推广种植。 洪兴五年正月（1666年），还未过完年，人口普查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呈上来的数据吓了洪兴一跳，因为整个大明疆域目前人口不足六千万。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再加上之前收回来的t湾，北边的蒙古和整个东北地区。 这么大的疆域人口不足六千万，这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平均下来每个省人口还不足四百万。 这点人口放在今天看来，还没有一个省会人口多。 这么大的版图，如此少的人口，肯定不行。 所以，接下来洪兴要做的事就是督促老百姓使劲生娃。 当然，在中国古代，对于生娃这件事，大家一向热情高涨。 那时候又没有房贷车贷压力，也没有什么条件限制。 太阳一落山，门一关，灯一吹，大伙就上床，一切就水到渠成。 根本不需要皇帝瞎操心。 而且现在国家无战事，皇帝还给大家分了土地。 那还等什么，天黑之后就赶快加入造人大军吧！ 为了做好带头作用，洪兴自己以身作则，在四十岁高龄又提枪上阵，为大明贡献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很快，贵妃顾念之的肚子就微微隆起。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皇帝的带头，那下面的人自然也不甘落后。 十个月后，一个个新生命呱呱坠地，为大明人口事业添砖加瓦。 为了鼓励大家多生娃，洪兴勒紧裤腰带制定了一项特殊的税收政策。 只要是生了娃，不管男女，政府就免了这一年你家这个孩子的税。 古代收税基本是按照人头来收的。 （注：张居正在万历十年死后，他的“一条鞭法”政策基本上已名存实亡，因此，现在的税收更多的还是人头税。） 你家有多少人，按照政策，你家就得交多少人的税。 可现在洪兴却反过来。 你生了娃，多出的这个孩子的这部分税我不要了，你留着给孩子买奶粉买尿片，你只需要交以前的就行。 这项政策可不得了。 一时间，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轰轰烈烈的生娃潮。 那时候的孩子生命力都比较顽强，生下来只要没什么大病，没什么战争，基本上都能活下来。 街坊邻居每天讨论的话题从“今年收成怎么样？”变成“今年你生了几个娃？” 大家卖力造人之际，全国各地土豆试验田里的土豆也在卖力生长。 三个月后，第一批试验田里的土豆结果出来了。 表现好的几个地区主要是西南，蒙古，东北等地。 摸清了土豆在全国的喜好之后，下一步就开始全国小规模推广。 这种东西不确定因素太多，不能一来就大规模推广。 要是出了问题，闹了饥荒，那就不好办了。 一个新兴物种的产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 而且那些小朋友现在还在妈妈肚子里的，不可能一出生就抱着土豆啃。 小朋友的成长需要时间，土豆的大规模推广种植也需要时间。 那就让他们慢慢来吧！ 因为还有一个问题急需洪兴去解决。 第107章 全国卫生运动 在中国古代，一个人生下来到活到七十岁，他要经历的磨难比孙悟空经历的八十一难还多还难。 因为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开机重启。 所以在古时，要想活到七十岁绝对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一说法。 据统计，明朝人的平均寿命差不多是三十三岁左右。 注意，这是平均寿命。 考试的时候老师一定特别强调过，我们一定要注意“平均”这两个字。 很多东西一但扯上平均二字，那就不一样了。 人口的平均寿命也一样。 很大一部分婴儿他们来到这天地间走一遭，留下几声哭声，便没了声响。 但是在统计平均寿命的时候也得把他们算上，毕竟他们也是人。 这样一来，就极大地拉低了平均寿命值。 这就是人出生要面临的第一关，早夭。 洪兴皇帝朱由榔在被那个年轻的生命代替之前，他自己生的好几个儿子都不幸早夭了。 早夭的原因有很多种，难产占了很大一部分。 侥幸熬过了难产这道鬼门关，只能证明你和你的母亲很坚强，带并不能代表接下来的路你就可以一路畅通。 百日之后，家里的长辈才会开始庆祝，有的也才会给孩子取名。 除了难产，在孩子成长的路上，还有一座大山挡在他面前，他必须顺利越过这座山，才能继续活下去。 这座大山的名字叫“疾病”。 疾病有很多种，常规的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这些小疾病只要治疗得当，基本上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怕就怕那种致命的疾病。 如果这孩子出生的时代刚好不幸遇到了这些百年难遇的致命疾病，那他也不用太伤心。 因为路上陪他的人很多，不寂寞。 这些疾病有的一但爆发起来，人就像野草一样成片成片的死去，有的还有传染性，根本无法预防和治疗。 只能绝望的等着上天挑选。 常见的有肺结核、天花、鼠疫、痢疾、伤寒、疟疾、流感…… 如果有幸染了以上的某一种疾病而不死，那你基本上拿到了老天给你的入场券。 据说康熙就是染了天花不死，顺治才把皇位传给了他。 历史上他一口气活了68岁，虽然离古稀之年还差两岁，但也算是高寿了。 扛过了难产的大关，越过了疾病的大山，这孩子拿着老天爷给他的入场券来到了最后一道门前。 如果顺利过了这道门，只要他别作死，那这辈子高寿基本上是没有问题了。 这道门上写着两个巨大如山的大字——战争。 在中国古代，战争造成的死亡人口往往比疾病和天灾造成的还要多。 而且如果平均下来，自秦汉到明清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几乎每隔一年半就会有战乱。 真正应了那句“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干架的路上”。 如此高频率的战争必然导致大量的人口消亡。 特别是遇到朝代更迭，那死的人更是以千万来计。 如此循环往复，形成了中国古代封建王朝的特色。 这个孩子慢慢长大，没有早夭，没有病亡，也没有在战乱中死去。 他终于咬着牙，一口气活到了古稀之年。 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终于站在了七十岁的山顶之上。 在古代，年过七十，如果多少懂点文墨，那在十里八乡绝对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搞不好是要入县志的。 可见，在古代，要想活到这个岁数，那真是万中无一。 有没有什么办法来避免这么高的死亡率？ 有是有，但是以大明目前的条件，要做到有些吃力。 特别是第一点，难产。 古代有没有像现在如此先进的医疗条件。 如果产妇在分娩过程中遇到难产，产婆只能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去解决。 如果产婆在解决过程中操作不当或者产婆也根本解决不了。 那难产，就意味着死亡。 这就导致很多一s两命的惨剧发生。 那么，在古代难产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来预防或者来解决？ 答案是没有。 是的，以目前这个时代的医疗发展水平，难产这事基本上无法解决。 洪兴很头疼，可他没有办法。 那些没能够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或许正在另一个世界享受着属于他的幸福快乐生活。 在古代，除了难产无法避免，还有一样东西也是无法避免的，战争！ 我们自古以来一直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 但是你不去打别人，别人就要来你家抢东西。 哪怕别人不来抢东西，自己家里面兄弟姐妹也会经常闹一下。 大大小小的战争，对内镇压，对外进攻，每年都有。 既然难产和战争无法去避免和预防，那就只能从疾病这里入手了。 当然，不是说洪兴有能力去治疗这些杀伤力很大的疾病。 而是可以想办法减小这些疾病的感染率。 这个方法说来也很简单——卫生。 大多数疾病都是在一些脏乱差的环境里滋生的。 而那时候的人有没有什么卫生可言。 普通人家吃喝拉撒说不定都在一个屋檐之下。 如果家里有耕牛的，很多农家的耕牛都是和人住在一起的。 有的人会问为什么不放在外面圈养？ 第一点，穷。 家里有牛的几乎已经是中产家庭了，普通的老百姓住破屋，人耕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常态。 第二点，防贼。 如果让牛自己住单间，在那时候的治安基本上靠狗，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一但安保系统出问题，牛很容易被牵走。 为了防止牛被盗，很多农户家里的牛几乎是和人住在一起。 一到热天，苍蝇蚊子携带着牛的粪便到处乱飞。 这就加剧了得病的风险。 于是，洪兴下令在全国开展大扫除。 特别是那些经历过战争摧残的、曾被屠城的城市，这些城市不但要认真打扫，还要用石灰里里外外消毒。 要不然很容易得传染病。 做完这些之后，洪兴暂时松了一口气。 以目前的情况，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希望这些小小的改变能够减少婴孩早夭这种情况，为大明人口增长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