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86:棚户区里的逆袭》 第一章 魂穿 魂穿1 端午节的阳光太烈了。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是难耐的热,据天气预报说全中国北方地区,都是高温状况。 京津冀地区,还是接近40度的高温,这是什么情况?北方要改成南方了吗?这样的温度,让长江旁边的所谓四大火炉,情何以堪呢? 收发室里的老邹头,热的不想动弹。 他靠在一张桌子的边上,看着收发室门外空空荡荡的院子,门房对面的一排玻璃房子,今天放假了,公司里没有人来。玻璃房子里的办公室也空无一人。 老邹头今年55岁了,前几年在公司办了提前退休,后又被招进来当公司门卫打更。他和另一位老刘头,一替一天,两班倒,上24小时,休息24小时。 老邹头叫邹晨光,目前自己一人住在绣城。老伴儿去钢城女儿家当保姆去了,因为孩子要了二胎。 发了一会儿呆,老邹头站起来去车棚,中午骑出去买凉皮用的电动车,放在车棚里充电,得去拔掉插座了。 穿过院子的时候,真是浑身周边都是热浪啊,就几步的路,走进车棚就有汗了。 老邹头步子跨过线排线,就要走过去拔车上插头,忽然看见车棚的铁栅栏上,一个铁尖上,正倒扣一个不锈钢小盆,这是他和老刘用来浇花的,早上交班的时候,老刘念叨了一句,小盆儿不知道哪去了,找不着,原来是自己前天随手扣这里了。 老邹头先去探手拿那个不锈钢小盆,谁料想,刚一拿到手里,小盆就像火炭一样的烫手,烫的老邹头身子一晃扔了手里的盆,同时,脚下踉跄,绊到了电线,一个急踩下去,电动车上的电线插头被绊了出来,向着老邹头就飞来,老邹头也没来得及细想,见电线甩向前脸,竟然随手抓去,瞬间,一股电流闪光就冲天而起,将老邹头的所有一切,都罩到电弧中, 也就是一个呼吸都不到的时间,这个世界就抹去了邹晨光的痕迹。 不知道多久多久的黑暗,也不知道多久多久的对灵魂的拉扯,撕裂,分劈,拆解,邹晨光就觉得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中,像笋子一样,被一层层的剥掉,越来越薄,越来越薄,仅剩那么一丝丝的自我感觉的时候,在沉闷的无法呼吸的黑暗中,好像感觉到一丝缝隙,邹晨光的灵魂就像一根针一样,扎进那个缝隙,瞬间穿过去,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气团中。 “小光,小光,你醒醒,你醒醒。” 邹晨光在迷糊中,觉得有人在使劲的推自己,眼睛很沉重,睁不开的感觉,嗯?什么情况?我怎么会感到自己在睡觉?我没死吗? 还没等邹晨光反应,脑子里盘旋的一股原始记忆,与邹晨光的一丝灵魂一碰,无声地相融相溶,晕散开来,化为一体。 邹晨光猛地睁开了眼睛,同时也脱口说出:“姐?” “小光,你咋睡的这么死啊,咋喊都不行。” “姐,几点了?” “七点了,我要上班去,不喊你不行,今天粮站卖粮,你把咱们家的二斤江米,二斤精白粉去买回来,粮本和钱,我都放抽屉里了。中午你吃高粱米饭,咸鸭蛋,都在锅里扣着呢。” “行,我知道了。姐你上班吧。” “那我走了,别忘了去粮站啊。” “等会儿,姐,今天几号啊?” “你睡傻了?今天15号,1月15号,你昨天放假的,你忘了?” “哪年啊?” “什么哪年啊?” “哪年的1月15号啊?” “你可真行!这都问我,你是真睡傻了,记住了,86年,1986年!” 大姐走了,推自行车出门去上班。 老邹头麻利的起床,按照记忆,先披着棉袄出了房门,到院子外面20米开外的一个公共厕所,来了一把蹲坑。里面一共四个蹲位,正好给邹晨光空一个位置,其他三个人,都是周边平房的人,有两个认识,一个是姜大爷,一个是李叔,都是铁路机务段的。 邹晨光凭着记忆喊了姜大爷,李叔,然后就跟他们并肩作战,共同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排泄出味道浓郁的米田共。 一溜小跑回家后,邹晨光开始洗漱,端着牙缸,站在院子里,这边靠院墙,有个小冰土包,里面有原主偷懒倒的炉灰渣,有他在某个夜里偷摸站这里小便的冲刷沟渠,当然,每天早上站这里刷牙,倒的牙膏白沫子,也都冻在一起。 拾掇完了自己,来到姐姐住的西屋,推门进去后,站到柜子前靠着墙斜立的一面镜子前,邹晨光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自己来。 这是个18岁的少年郎,白白净净,高高瘦瘦,脸颏瘦的跟锥子脸似的,个子有176左右。 少年姓周,叫周晨光。姐姐叫周晨雨。今年21岁。 父亲五年前因公牺牲,姐姐高中毕业被安排到铁路线材厂上班,每月工资37.5元。母亲在去年,突发心梗去世。姐弟二人从此相依为命,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叫铁路干打垒平房300户区,是绣城里仅存的一片铁路棚户区。 邹晨光也是周晨光,看着镜子,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资深的起点读者,怎么还不明白,自己这是魂穿了。 只是,魂穿也不是不行,肉呢?哦,不对,锅呢?也不对,这不是锅圈的广告时刻。 空间呢?系统呢?都去哪里了?按说,已经都是起点孤儿院了,系统啊,空间啊,不得是标配吗? 现在,是时候展现神迹的时候了,剑来!不行?我要进去!没反应?系统?小度小度?siri?siri? 在镜子前忙乎了半天,周晨光失望地叹了口气,童话里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 随身什么仓库啊,小超市啊,都没有,起手就在贫民窟,睁眼就是棚户区,这简直就是灾难性开局啊。 哦,对了,我还是高三的学生,今年毕业,只不过,我是个职业高中的高三,就按原主的三年学习经历根本没有参加高考的可能。 这就是说,既贫困潦倒,又智商不在线,大神啊,你在为难我胖虎啊。 对着镜子反复地注视,一遍遍地打量自己,慢慢地,周晨光接受了这张消瘦年轻的脸,再怎么说,不比自己那55岁的老脸强吗?再看看虽然瘦弱,但无法掩藏的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就这具身体,不比自己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的胖乎乎的身体强吗? 魂穿到这个年代,让自己年轻一回,重来一回,这,应该是自己最大的幸运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身处棚户区,人生已经如临危崖,那就干吧!这一世,且看我如何绽放盛世华年! 第二章 腾挪 腾挪2 对自己进行强烈心理暗示,并且给自己喂下了加强版的心灵鸡汤后,周晨光感觉到饿了。 他赶紧走出姐姐的西屋,来到中间的屋子,这里就是东北俗称的外屋地。 它是入户门的地方,然后,在一进门的右手边,是一个地炉子,是炒菜做饭的地方,也是烧土暖气的地方,直接连接东屋的火炕。有的人家,进屋的左手边,也会搭一个地炉子,连接西屋的火炕。周晨光家的西屋,连接的地炉子拆掉了,只是接了一根土暖气管子入户取暖。 炉子里压着湿煤面子,维持着一点温度。炉子上盖了炉盖子,是那种一圈比一圈小,一共三个圈的那种。在炉盖子的边缘,放着一个大铝锅,掀开锅盖,里面一个搪瓷盆,坐在五公分高的温水里,里面是满满的高粱米饭。 这些高粱米饭,实际是高粱米粥捞出来的。每天早上五点,周晨雨起来之后,就先生火烧水熬上满满的一大锅粥,煮到快七点的时候,她也洗漱完毕,将家和自己基本收拾完了,粥也煮好了,然后她拿大笊篱将锅里的高粱米粥捞出来沥干,装进搪瓷盆里,一部分她装进饭盒,带到单位,是她中午饭,剩下的,就是周晨光的午饭和姐弟俩的晚饭。米汤就是早上的早饭。炉盖上烤几个馒头,配上咸菜疙瘩。 周晨光喝了一大碗粘稠的高粱米米汤,就着咸菜疙瘩,吃了两个馒头,唉,要是再来个茶蛋,就这营养早餐,跟后世又能有什么区别?看来,改善生活,先从早餐开始,先把这一个茶蛋的差别抹掉。千万不要小看一个茶蛋啊,那些湾湾人,一直以为我们吃不起茶叶蛋的,可见,在他们看来茶蛋是很贵重的。嗯,很贵重,我现在确实吃不起。 吃饱喝足,周晨光到姐姐的西屋,拉开抽屉,拿出了家里的粮本,十元钱夹在粮本的折页里。这个月,有特殊供应的两斤江米,两斤精白面粉。作为春节福利。周晨雨今天的指示就是把它们买回来。 周晨光看见了姐姐给他提前预备好的两个面口袋,都不大,跟个枕头套似的,周晨光找到自己屋里大箱柜上军挎,把粮本装在军挎里,自己背上军挎,手攥两条面口袋,就锁门离开了家。 粮店和供销社都在一起。是一趟高高的平房,就在铁路的油毡纸厂的厂子前面,这里也是干打垒300户片区与砖房结构的500户片区的结合部。 周晨光走过来的时候,见粮店前站着三个大妈,都在议论纷纷的,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又一个大妈从粮店里走出来,三人围上去问她:“咋样?行不?”“卖你了吗?”“大妹子,咋样?” 那个后出来的大妈,一脸沮丧,“不行,咋说也不卖我。” 周晨光来了好奇心,凑过去,“大妈,咋回事啊?” 这个大妈见周晨光满脸掩不住的好奇,非常有不弄清楚就不走的架势,再加上自己也确实心里窝火,想找人倾述,就对周晨光说:“大侄儿,是这么回事,这个月不是给咱们一户二斤江米,二斤精粉吗?我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得多补充细粮,她奶水也不够,我就想一样多买二斤,粮店说啥也不卖我。咋求情都没用。” “大妈你那不是白耽误工夫吗?粮店卖你了,别人再来买,也想多要,他们咋答对啊?一样河不能冻两样冰。找他们肯定不行啊。” “你咋和他们说的一样一样的?你哪伙儿的?” “大妈,这说明道理是一样的啊。论讲理,咱们都得守这个道理。要我说啊,你就没整明白,想多买,不能用求粮店的办法。” “你有招吗?你快跟我说,我好好谢谢你。” “大妈,你以后想多买,就在门口等着,跟来买粮的商量,要是有的人家,一时半会不需要,就先匀给你了。” “你说的倒是个招,可这几天,谁家都想自己用,谁能卖我啊?” “大妈,主意是我出的,我就负责到底,今天咱们娘俩遇到了就是有缘,你拿我粮本,我家这份先给你买了。” “大侄儿,马上过年了,你家不用啊?你把细粮指标给出去,你家大人不说你吗?” “大妈,我家就我和我姐,父母都没了。我们姐俩吃啥都是过年,吃不吃的真无所谓。咱们还得可月科里的孩子先来,这细粮你就买了吧。” 这时,那三个大妈凑过来,“哎呀,你是300户那边的吧?” “你爸是不是姓周?你妈姓王?” 周晨光对突然拥过来的大妈三人组还是惧怕的,赶紧点头,“对,对。是姓周。” 这时,这三人又对这位大妈说:“哎呀,这孩子他父母,那可是好人啊,一劳朴实,不说咸不道淡的,就住300户最把头那趟房。” “可惜了了,好人就是没好命啊。” “幸亏俩孩子都大了。” 周晨光赶紧对大妈说:“咱们赶紧进去买吧,我等会儿还有事。” 这位大妈赶紧跟周晨光走进粮店,不再与三位大妈言语纠缠。 这时,粮本递上去开票,划标记,大妈对周晨光说:“小周,我姓孟,我住500户二组,啥时候你上家串门来。” “行,我啥时候去看看小侄儿去。我最稀罕小孩儿了。” “哈哈哈,那你去吧,我孙子白胖白胖的,可招人稀罕了。” 拿着粮本和小票,离开窗口,到了付货的地方,一个胖墩墩的姑娘看了看粮本,问周晨光:“你把细粮给别人了,你姐知道吗?” “啊?这位大姐,你谁啊?” “小光你敢装不认识我?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咋的?” 周晨光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原主记忆,哦,是姐姐的中学同学,郭丽娟。 “郭姐,我错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吗?我寻思别在你上班的地方跟你套近乎,省得你犯劳动纪律啥的。” “净瞎扯,我问你呢,你姐知道不?” “知道啊,我孟大妈刚有小孙子,我们姐俩也没啥随礼的,就把这细粮让给他们家了,咋的?你粮站还管这个?” “哦,那行吧。我给你装米。” 给孟大妈装完米和面,周晨光就和郭姐告别,“郭姐,我走了,你啥时候不忙,上我家去玩啊。” “你走吧,告你姐,我这礼拜天也休息,到时候我找她逛大楼去。” “行,知道了。” 出了粮店门,这时,门口的情报三人组,已经散了,周晨光轻出了一口气,好家伙,街道大妈的战斗力,实在是惊人无比,稍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在她们的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估计自己这一出让细粮的举动,一定能成为未来三天内,她们穿街过巷,出没300户,500户周边的经久谈资。 这时,孟大妈从她一直挎着的一个柳条筐里,拿出四包红纸封着的鞭炮,递给周晨光,“小周,今天大妈太感谢你了,这几挂小鞭儿,给你过年拿着玩,放时加小心啊,别崩着手。” “大妈,别给我啊,你家不留着放啊?” “放啥放,给我孙子吓着咋整?就给你了。” “那谢谢孟大妈了。” “谢啥谢,大妈还没谢你呢。” “那孟大妈,咱先再见?” “行,行,你走吧,啥时候上家串门啊。” “好嘞。” 周晨光将鞭炮放进军挎,向家走去。 周晨光的家,是300户最靠边的一趟干打垒平房。而且是唯一仅两户挨在一起的平房,从他家的房子向南,依次排列了十几行平房,都是八家,六家挨着的不等,周晨光家的这趟平房是最短的。 短就有短的好处,周晨光家的房子院墙外侧西边,出现了好大一块空地,在周爸活着的时候,他在这块地上,种满了高粱,每年在工作之余,就化身农民,耕种,除草,收割,不过,收获的高粱米,除了送人,被鸟偷吃,真正到了家里,并没有多少,用周妈的话说就是:种一坡,收一车,驳一簸萁,煮一锅。 周爸逝去,这块地也撂荒了四年。现在,这片空场,成了300户的孩子们,绝好的聚集地,什么撞拐子啊,骑马杀仗啊,摔跤啊,扇啪唧,弹玻璃球,等等等等,都是在这块场地上发端。 周晨光走回家的时候,就见前趟房姜大爷家的三小子,正站在空地上转圈,一边转圈一边用脚踢着地上,冻住的土坷垃。 周晨光见这小子面色不虞,满腹心事的样子,就大声问道: “小三儿,小三儿,咋的了?” 第三章 鸡毛 鸡毛3 “晨光哥,没啥。” “没啥?我咋看你不高兴呢?快跟哥说说,把你的不开心说出来,让哥哥开心开心。是不是你爸削你了?大过年的,你惹他干啥?” 姜大爷人在机务段,一手的好钳工手艺,就是祖籍山东,在骨子里信奉棍头出孝子,恩养无义儿,所以,姜家哥仨,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是常事。尤其夏天的时候,那时各家都在院子里摆个小炕桌,坐小马扎吃饭,这时,往往就会在姜家出现父斥儿声,母劝阻声,儿反驳声,父怒吼声,儿申辩声,脸受掴声,碗落地声,声声交织,回荡夏夜。 “我才不是让我爸打了,再说了,他上班去了,打我干啥?” “那你咋了?别人欺负你了?” “没有,你可别瞎琢磨了,我就是没买着钢鞭,自己生气呢。” 周晨光这才明白,这帮小嘎子玩的是鞭炮,小三儿是因为军购失利而懊恼呢。 此时的鞭炮,一般都一百响的一包,摊开也是一挂,两毛一一包,孩子们舍不得一挂一百响一起放掉,都是买来拆开,一个一个单放,这样的鞭炮,也叫小鞭儿。 它们的特点就是威力小,安全,因为小鞭儿的腰身也就相当于圆珠笔的笔芯粗细,2.5厘米的长度,是皮孩子们春节期间手头的最好玩具。 就是因为它们细小,燃放时声音也小,所以,为了求得声音更响的效果,小鞭儿的升级版,粗细跟圆珠笔相似,长度为三厘米的鞭炮成为这些孩子们最热衷拥有的,这样的鞭炮,因其炸裂的声音,被孩子们叫做钢鞭。 钢鞭在300户这边的供销社,是买不到的,每年若想买钢鞭,都是到绣城市的百货大楼旁边的市土杂商店去排队,才能买到,一包一百响的一挂,三毛八分钱。 “小三儿,你跟谁买他不卖你啊?” “跟马小辉买,他非得两分钱一个卖我。” “哦,那是太黑了。我都看不过眼了,这样吧,一分钱一个,我卖给你,你要多少?” “啊?晨光哥,你有钢鞭啊?” “对啊,我有。你要多少?” “我要十个。” “你去看看你小伙伴,他们要不要,要是要,你都喊来,咱们先到先得,一共就四百,卖完拉倒。” “太好了,我去找他们,晨光哥,我的十个你给我留着啊。” “放心,没谁的也给你留着。” 周晨光开了院子门锁,又进屋去放好了粮本,自己站在院子里琢磨起来。 既然想要好好的在这一世生活,就不能太委屈自己,再也不能像原来那样的得过且过,混日子混学校,而且,居家的生活,也要提高质量,不但要吃的好,也要住的好。 当前,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能做到什么样还不清楚,但自己一定可以做的,也可以把控的,就是先搞好个人卫生,搞好家庭卫生。 这时,周晨光看着院子里东一块西一块冻的脏冰,墙边的一堆冰土包,恨意顿生,这也太不讲究了,院子里显得乱七八糟,破破烂烂,埋埋汰汰。 周晨光到院子最西边的煤棚子里,找到一把铁锹,开始在院子里忙乎起来,先是把几块脏冰,都戗掉,把院子铺平,铲实,然后开始把院子都扫的干干净净的,最后在墙边的一溜小冰土包前,拿铁锹用力地削铲,把冻的梆硬的黑煤渣等垃圾,都攒成了一堆。 周晨光干的满头大汗,身上也出了许多汗。这具身体,还真是弱啊,随着伙食的改善,今后,这身体的锻炼,也得安排上了。 “晨光哥,晨光哥”,这时,院墙外,姜小三儿高声喊着。 周晨光打开院子门,见姜小三领着300户附近,几乎所有的小学三年级到五年级的小嘎子,有十几个人之多,站在院门前。 见这么多的买主上门,周晨光赶紧大开院门,将众买主让进来,自己去屋里取了四包钢鞭,走出来, “小三儿,先可你来,你是十个吧?” “晨光哥,十五个,嘿嘿,别人又还我五分钱。” “好,你的十五个。” 周晨光将钢鞭拆开,给姜小三数了十五个。 接下来,一众买家,将周晨光的四挂钢鞭瓜分,买走了350个,周晨光看看剩在手里的钢鞭,又看了看一干人热辣辣的眼睛,就对他们说:“还剩50个,我也不要钱了,你们帮我把这堆垃圾倒到厕所后身去,我就送给你们,咋样?” 一群孩子立刻雀跃起来,轰的一下就散开了,几个孩子都不等周晨光说什么,就自动跑进西边的煤棚子去找土筐,反正当下的300户,都是这样的格局,谁家的东西都是这个放法,不用问,土筐肯定是在煤棚子里的。 孩子们有的撮撮子,有的端铁锹,有的拎麻袋角,有的抬土筐,用尽了能用的方法运输垃圾,就像在学校参加劳动一样,两个来回,就将周晨光家的院子清理的干干净净,平平整整。 周晨光将50个钢鞭递给姜小三,“谢谢你们了,我家现在啥啥也没有,想招待你们也没东西,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等我夏天兜里宽绰的,我请你们吃雪糕。” “走了,走了,放钢鞭去了。” 姜家小三儿率先奔走,手攥靠劳动得来的钢鞭跑出院子,一群孩子蜂拥着跟上,他们边跑还边在做除法,一人看看能分几个,在他们的共识里,用钱买的,一定要先存着,这个白来的50个,算是大家的,一定得先处理掉。 周晨光握着一把的毛票分币,思绪飞腾。这就是我的起家资本啊,想当年,贺老总两把菜刀闹革命,而我周晨光,3块5毛钱起家,奋斗出一个小目标,就问你励志不励志? 没有什么难的,无非也就是多捣几遍手,无非也就是手套换兜子,鸡毛换糖。 周晨光装好这堆分币毛票,出门锁门,快步离开院子,向着300户的最南端走去。在300户的南头,有一个大院子,是铁道北地区,最大的废品收购站所在地,周晨光的父亲有一个同宗的叔伯哥哥,周晨光喊大爷的,就在这里工作,还是一个带班的班长,在原主记忆里,童年的玩具都是在这里淘到的,比如三轮童车,比如单腿驴的冰车,比如做弹弓的皮筋儿。 到了废品收购站,周大爷正带着四个班上的人,在一堆废铜烂铁堆里挑挑拣拣,这时的废铜烂铁,可算是重要物资,等闲人等,也不许近前。 周晨光远远地跟大爷打招呼,“大爷,我想找找小木头,要是能用,我就买,你看行不?” “行。那堆是前几天收的破家具,你去那里找吧。” 周晨光按照大爷指的方向,走到一堆旧家具前,俯身翻找。其实周晨光也不知道找点儿啥好,刚刚说的找小木头也是临时想的托辞,因为即使这时,在木头堆里翻到一截紫檀,也基本没什么价值,没什么市场,没有人稀罕的。 周晨光随意地翻了几下破家具,将几个坏掉的碗柜,柜橱,都掀到一边。这时,一个小箱子,在杂物堆里被掀出来,砸到了地上,它是一个角先砸地的,在周晨光耳朵里仿佛听见一个金属的“丁”的一声,非常非常轻,几乎被忽略,或者听到也怀疑是幻听。 周晨光赶紧将小箱子扯过来,一看,这是个首饰盒一般的小箱子,带的三个小抽屉,没了两个,周晨光仔细看了看扯过箱子的周围,又用手去翻查了一下,确定这两个小抽屉,肯定是没有的。 再看这个小箱子,已经两边的榫卯都裂开,随时都要散架了,对这个箱子的木头材质,周晨光仔细看了看,觉得是紫檀的可能不大,就单手拎起来,想扔回原处去。就在小箱子要出手的瞬间,周晨光突然觉得这小箱子,好像比重不对,怎么一头偏沉呢?赶紧又将箱子拿到眼前观看,在阳光下,这个小箱子的后部,让周晨光看见了一块板子堵在三个抽屉后部,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是用胶水封住的,如果不仔细查看,整个后部浑然一体,全无破绽。 周晨光心砰砰砰地剧烈跳动,凭着直觉,这里面封着的,也应该是金属了,金条?金戒指?不管了,啥都行啊,只要比我兜里的三块五多就行,这就是出师大捷,鸡毛换糖的第一次胜利! “大爷,这小箱子咋卖啊?我要这个了。” “你给扔个三块钱吧。” “大爷,你别闹,你看这个,三小抽屉都丢了俩,露个黑窟窿多难看啊,你少要点儿,一块五吧,行不?” “中,掏钱吧。” 周晨光将兜里所有的分币都留了下来,正好是一块五。周大爷看着他这样一把的分币,笑了,“这孩子,这钱攒的可真不容易,你花一块五买一个这个,不心疼啊?” “可不咋地?我可心疼了,你又不白给我。” “孩子,公家的东西,你不给钱拿走,大爷不好说啊。” “大爷,大爷,别当真,我跟你闹呢,哪能不花钱白拿东西呢,那样你也不好交代啊。行了,我走了。大爷再见!” 周晨光手提着小箱子匆匆赶回家去,一边走,一边琢磨,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第四章 鹰洋 鹰洋4 周晨光回到家,将院门关好,回到自己的东屋,把小箱子放在东屋的地上,自己开始找工具,准备暴力拆解箱子。 从家里找到一把钳子,一把锤子,一把螺丝刀,这三样工具摆在小箱子面前的时候,周晨光又觉得强拆不太合适。 想了想,在柜子上的一个大竹筒里,找到周爸当年的刮胡刀,拧下刮胡刀的刀口后,卸下刀片,用手指肚按着刀片,向着箱子后身的那条缝隙里反复切割,将胶水封堵的地方都一一割断,那些胶水的风干的粉末也随之掉落,再按一按堵头的木板,已经可以微微的撼动了。 周晨光见方法有效,就继续不嫌麻烦,仍然用刀片切割缝隙,直到将木板四周都细细地划了一圈。 这时周晨光拎起小箱子,用老虎钳子轻敲后部,手也跟着慢慢地向下磕碰,堵在后面的木板,一点点的翘出缝,然后又一点点的掉落出来,最后,周晨光猛地一砸后面,板子碰地一声掉在地上,然后就是低沉的扑腾一声,一个暗黄色草纸包裹的长条块,掉了出来。 周晨光将破箱子放到一边,在地上拿起草纸密封的长卷。用刀片割开边缘,将纸掀开,里面的东西这才显露真身。 是20块墨西哥鹰洋,就是一面一只展翅雄鹰,嘴叼长蛇图案;背面一顶自由软帽,周围放射光柱图案。 周晨光再看了看落款,有5块写着1882,有15块写着1902,恩,不错,不错,是五块花边鹰洋,十五块直边鹰洋。可惜了,不是后世,要是后世,这就是妥妥的两三万块钱。因为直边的卖1500一块,花边的卖500一块,那是相当的轻松。 周晨光将小箱子用锤子四下砸了砸,将散架的榫卯又重新的归归位,造成了一个还能将就用的小箱子模样,将它放到东屋的柜子边,然后开始清理地面,收拾残局。 20块鹰洋还是用原来的黄土纸包回原样,然后又从家里扯了一块废布,包裹好后,塞在了家中箱子的衣物最底下。不是为了防贼,主要是为了防姐姐周晨雨。在家庭的基本条件没有改善前,不想跟姐姐解释太多。 收拾干净了地面,放置了工具,周晨光坐在炕沿上琢磨起来,现在手头有了鹰洋,应该尽快的变现,可是,绣城的古董古玩还没有市场,想变现,还得去省城的小西天古玩街,可去一趟省城,单程车票就是7块钱的费用啊,咦?粮本里还有十块钱啊,可以先挪用一下,要是回来,基本就变现了,不用考虑钱的问题。那说干就干,早去早回,也别等明天了。 周晨光开始迅速地到外屋地盛饭吃饭,准备把中午饭先吃了,也不管是不是饭时了,就着咸菜疙瘩和一个咸鸭蛋,吃了两碗高粱米饭。又喝了半茶缸水,找出自己的饭盒,将鹰洋放进饭盒,将几块海绵塞进饭盒,不让出现空隙,也不让鹰洋发出声响,用一条细带子扎好饭盒,放进军挎里面,再回到姐姐的西屋,拉开抽屉找出粮本里的十块钱,装进自己的裤兜,现在,也是身藏12元巨款的人了。 刚要走出屋门,又想起没和姐姐说,赶紧从书包里扯下一张笔记本的纸,写上了一句话: 姐:我去省城看一个转学走的同学。要是顺利我就今夜回来,要是稍稍晚一点,就是明天中午回来。晨光即日。 将字条用高粱米粒碾碎,当浆糊使用,按在了东屋的门上。 跑出300户的土路,正好赶上了五路汽车,周晨光掏出一毛钱买了票,本以为就是一毛,不曾想,售票员又给自己递回五分钱。没的说,真便宜! 5路车的终点站就是火车站,正好站牌的对面就是售票处,周晨光下了汽车,就小跑着跑到售票处,买了最早开行的省城方向的车,还是一列t字头的。 正值春运期间,车里没有座位可坐,只能是找地方站着,然后在某个椅背边上靠着。 站着也没有消停的时候,时不时的就有人走过,就得侧身让过,最经典的画面,永远是车上的售货员推车横扫无座人员的场景: “让一让啊,让一让啊,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烤鱼片,” 售货车一出,那就是无座人员鸡飞狗跳的时候,纷纷避让不及,就这样,还会被车子直直地撞过来,你还不能乱说什么,就是连脸色都不敢给人亮一下。 车走过几站后,周晨光的心里烦躁,就不站在车厢中部了,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站在这里发呆。 来到这里,周晨光这才发现,换了一个角度,再看车厢,竟然是另一种情景。站在这里,会更抽身事外,更独立,更客观,更全面。而且,周晨光发现,原来车厢连接处才是那些靠火车轱辘吃饭的人的聚集地。 短短的一站地时间,就见过两伙儿“钳工”交错而过。也有人打量过周晨光,他年轻的脸,斜背的军挎,明显的饭盒,让人预估了油水,一次次放过了他。 周晨光靠着车厢,眯缝着眼睛,心中暗想,真要是敢来伸手爪子的,我必掰之! 这时,车到沈屯站,这条铁道线上,沈屯熏鸡可是非常有名气的,车门打开,站台上立刻响起一片的吆喝声音,“熏鸡啦,熏鸡啦15一只,15一只。”“有买熏鸡的没有?15一只,15一只!” 周晨光站的地方是靠连接处里面一点的,为了看的清楚,就跟着下车的旅客向外面走了几步,站到挡板上方,并没有下车,后面这时挤过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劳驾,劳驾,让我过一下,我下车。” 周晨光侧身,让他挤过去,就看他下车后,也没走远,就站门口,问买熏鸡的人,“就15啊?能便宜点儿吗?” “大哥,整个车站都这个价,不能少。” “那你给我拿一只,挑个新鲜的啊,” “你放心吧,都是今天新出锅的。” “你给我啊。” “你拿钱啊,咱们一手钱一手货。” “我给你五十,你找我。” “别的,你还是十五吧。我们也不找钱。” “咋还不找钱呢?” “这样咱们都省事,谁也别让谁担心。” “行吧,给你钱。” “鸡你拿好。” 两个人在周晨光面前,活生生地上演一出,卖家买家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戏码,让他觉得特别好玩,也受到启发,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列车到达省城,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周晨光心里着急,就小跑着跑向汽车站点,按照记忆,找到124路车,直接去小西天古玩街。 有了火车上的经验,上了公共汽车,周晨光的眼睛立刻就看见了钳工班的身影,有几次车在晃动之间,感觉钳工已经干活了,可又实在没有看清楚,当事人还都懵懂不知,就连谁是受害人都不清楚,周晨光只好一忍再忍,眼不见为净,等到到站时心中想到,下次,要不就打车,要不就做好车上出声的准备,决不能像今天这样的憋屈了。 来到小西天,古玩街上已经人员不多了,铺面大多开始关张,周晨光眼睛巡视一番,找了一个看着很顺眼的店铺走了进去,这家叫《明轩斋》 一进店,右手是一排玻璃柜台,柜台里趴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周晨光进去后,他抬起头,“大侄子,你来看啥?” “大爷,我想问问,你收银元码?” 这老者来了兴趣,他笑眯眯地问:“大侄子,怎么称呼?我姓胡,胡明轩,” “哦,胡大爷,我叫周晨光。” “你有银元?” “有。您老咋收的?” “袁大头都是三块收的。” “我这个是鹰洋,不是袁大头。” “哦,拿出来看看。” 周晨光把饭盒拿出来,解开细带子,将纸包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胡大爷伸手打开纸包,仔细地看起鹰洋来。随即又逐块拿起抚摩,观察,周晨光注意到,他对鹰洋的两个年份,也给予了充分的关注。这就好,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你这些鹰洋,品相不错,保存完好,基本没有划痕,磨损,连这纸都是老纸,我也不压你价,一块五元,我一枪打。” “胡大爷,你也知道,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直边鹰洋,你一枪打我没意见,但你不能按花边的价一枪打啊。” “那你说啥价,我听听。” “一块六元,咋样?” “行!按你说的来。以后有啥好东西,你可还送我这儿来。” “妥。保证的。” 胡明轩给周晨光拿了一张百元钞票,两张十元的钞票。周晨光用手一捻百元纸币,收在了裤兜。将两张十元的也放在了裤兜。 “大侄子,咱们爷俩头次见,我找个地方,咱们整口饭吃啊。” “胡大爷,今天还真不行,我先走。等我下来空的,我专程找你聊天来。” “你真不吃饭啊?” “大爷,我主要是赶时间,我得赶火车去。” “这扯不扯,你不是省城的啊?” “我绣城的,” “那行了,你道远,又赶车,我就不留了。你啥时候过来啊?” “行,胡大爷再见!” 周晨光火急火燎地又坐公共汽车赶到火车站,这次很幸运的,又买到一张t字头的车票。 当列车开起来的时候,周晨光猛然想起什么,赶紧去找列车员,“同志,我要是半路下车,车票回绣城还能用吧?” “你得到中途下车的车站改签一下,还能继续用。” “谢谢啊。” 车到沈屯站,周晨光下了车,然后将车票改签,是50分钟后一趟车,周晨光跑出了车站,一路向车站外面跑去。 他要抢时间,要上货。 第五章 车售 车售5 周晨光一溜小跑跑到了站外的一条街上。 这条街正对着站前的小广场,是站前大花坛对应的两条路中,最宽的一条。它同样也是最繁华的。无数的小饭店,小旅社,小卖部充斥这条街。但最突出的,还是卖熏鸡的,一共有六家卖熏鸡的店铺,紧挨着。 周晨光直接跑到一家牌匾底子是暗绿色,用明黄颜色写的字体做招牌的熏鸡铺子。 招牌上的字是:沈屯熏鸡马家老店 铺子里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在忙乎着,周晨光走进去,他们俩中的男主人,迎了过来,“看看熏鸡?” “大叔,你是老板吧?” “对。” “叔,我想进熏鸡到火车上卖,你给我啥价啊?” “车站大集体来拿货,都是10块一只。你也这价。” “叔,咱们商量商量,你这价我有点儿难受啊,我在车里卖,列车员列车长的,都得打点,人家大集体在站台,十块钱拿卖15,轻巧的,我不行啊,我不卖14,13,没人买我的。我以后天天在你这儿上货,你给我便宜点儿呗?” “你这孩子,是不是还念书呢?这么年轻就开始跑车板儿啊?家里大人也不管你?” “叔,不是我跟你博同情啊,我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我跟我姐两人,我现在放寒假,我就想趁春节前,挣几个年货钱。” 这时,旁边的主妇听到这些,先在心里软了下去,她悄悄地在身后扯了老公的衣襟一下,老板也心中不忍,向周晨光问道:“你能要多少?太少真不好降价啊。” “叔,不管多少,我都算给你扬名,现在在车上基本没有卖熏鸡的,我敢说,绝对是头一份,我先给马家的熏鸡卖出去,是不是给咱们家熏鸡做广告了?就冲这个,叔你给个友情价,不过分吧?” “你这孩子太能白活了。” “真事啊,叔,你把给我的熏鸡,都带上你家的标识,有没有印好的现成的塑料袋?每只都这样装起来,我在车上把熏鸡给卖出去,这袋子随着鸡到四面八方,你说是不是给你做广告?” “那行吧,我就按本钱给你拿货,8块一只鸡,再少我肯定不干了。” “谢谢叔,谢谢婶儿。” “这把拿几只啊?” “嗯,14只吧,一只8块,那就是112块,叔,你查查钱。” “嗯,钱正好。你等着啊,我给你都套个塑料袋。” “叔,套俩吧,省得弄的油渍麻花的。” “行。” 数出了14只包装好的熏鸡,周晨光见墙上挂着一个绿色的布袋子,袋子上面印着马家老店的字样,就指着那个袋子对老板娘说:“婶儿,那个袋子借我呗?我今天没有家伙事,正好背那个,一边卖一边给你们店做广告了。” “啥借不借的,这袋子就给你了。” “谢谢婶儿,以后我就天天背这个了,保证让你家的店名,传遍铁道线。” “行,看你能卖多少,你要是卖的好,婶儿还给你批发便宜点儿。” “那我必须得好好卖啊,争取最低价拿货。叔,婶儿,我先走了啊,咱们明天见。” “你在车上加小心啊,我听说啃车皮的人春运这段最多。” “叔,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顺利地上了货,周晨光赶紧走回火车站。 在候车室等了一阵儿时间,一趟发往关内的车来了,周晨光跟着蜂拥的乘客,挤进了站台。 到了站台,周晨光一直向后面跑,站到了这趟列车的16号车厢门前。 在这节车门上车的人不多,周晨光很快就站到了车厢的连接处,这时,列车员也站了上来,车门只是开着,列车员等开车哨响时再关车门。 列车员看看周晨光背的袋子,问道:“你带的熏鸡?” “对,我家邻居办席,给加个菜。” “有富裕吗?能不能匀一只?” “太能了,哥,你要几只?” “我要两只,多少钱啊?” “哥,15一只。” “你这个是不是贵了?我听车站大集体的说,13就能拿啊。” “哥,情况不一样,价就不一样。车站大集体他们的货站台卖一大天了,再不折腾出去,就不新鲜了。所以他们就想低价甩货。再说了,哥你看,我这可是马家老店的货,它家的鸡,在整个东北都有名,都叫它百年老店,味道那绝对正宗,别人家的也不能说不好,但要是跟它家的一比,那就是个弟弟。买东西买一回,一定得买牌子对的味道正的,那些贴边的帮横的,买了多闹心啊。” “你可真能说,让你一说,不买都不行了。” “哥,咱们说的是理啊。” 这时,哨子响起,列车员探头出去看看,关上了车门,站在车门前向站台敬礼,列车驶出车站。 列车员回身走向办公位,“你来,我要两只。” 周晨光收了30元钱,递过两只鸡去,问道:“哥,咱们这些哥姐的列车员,还有没有想要的?干脆,我这趟就都先可你们来得了,我明天再跑一趟,反正我放假,有的是时间。” “你还上学呢?” “可不咋地?高三了。” “你跟我弟弟一样大啊,你咋样啊?能考点儿啥不?” “那必须啊,今年高考,我准备给我们学校放个卫星,高低得整个本科。” “哎呀,厉害啊,你学习这么好啊?” “不是,我这人吧,就是属于比赛型选手,平时不起眼,我到考试时,就能超水平发挥。” “那你也厉害,我弟弟就够呛了,我都怕他大专都考不上。” “哥,你回去就跟他好好唠唠,讲讲你跑车的辛苦,跟他说,只有学习好,只有考出去,才能有更好的前程,让他找到学习的动力,这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发奋努力一下,还能成绩提高,你让他冲一下子,人要是不逼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成功的。” “你说的好啊,你年轻轻的看的明白啊。你家大人是干啥的?” “哥,就不能唠这个,说起来都是眼泪,爹妈都没了,就我和我姐生活呢。他们都是铁路的,我姐也在铁路线材厂上班。” “老弟,对不起啊,咱不唠了。我去那车厢给你问问,看看他们要不要熏鸡。” “哥,没事。我就在这个车厢里。” 周晨光走进车厢,他身背的绿色布袋子引人注目。坐在座席上的旅客,都或多或少地看了看周晨光。周晨光看了看车厢里的情况,见一个六人座的隔断里,有三个人围在小茶桌上喝酒,酒菜有点儿寒酸,就是一袋酱,塑料袋里一沓干豆腐,一包花生米,还有一把揪断的小葱。 周晨光走过去,靠在旁边的椅背上站立。 三个人都看了看他,其中一个人问道:“你咋不吆喝呢?卖吗?” “大哥,谁敢吆喝啊,乘警来了咋整?” “卖不卖呢?” “卖肯定是卖,但不能卖你啊。” “啥意思?” “我怕你给我高价啊。” “我傻啊?我给你高价?” “大哥,你吃了一口小葱蘸酱,再吃一口熏鸡,你就说那小味儿,不得嗷地一下上头啊?你到时一激动,直接给我拍一张一百的,你说我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我就要呢?” 三个人都笑了,旁边的人也笑了。这个最先开口的人,不由地问道:“你是这家店的员工?” “对。我利用假期打短工呢。今天是给绣城带货。” “它家的鸡真行?” “大哥,具体的做鸡的流程,各家都一样,但差别就在卤水上,人家是百年老店,汤肯定也是老汤,所以,那味道,不能说啊,我要是说多了,你就着我说的话,都能多喝二两。” “哈哈哈,你小子可太能白活了。你这鸡咋卖的?” “哥,童叟无欺,15一只。” “不能便宜点儿?我买俩。” “哥,这条线,都是这个价,我不能坏了行市。你刚才停车肯定也听到吆喝了,站台都是15一只卖。” “那行,我买俩。” “哥,你是准备三人分不?” “对啊。” “哥,你听我的,买一回,不差那一只,就买三只,也不用分了,一人一只整鸡,大过年的,吃个整头整尾的,还吉利,还实用。我看你们都没吃主食呢,这只鸡一人一只下去,主食就不用买了,你买三个盒饭也是15啊,听弟弟的,你就买三只鸡。” “行,行,行,我买三只。这家伙,你可太能说了。” “不是,哥,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吧?” 周晨光卖了三只鸡,不过卖完后,他没走,他还想利用一下现场的广告,扩大一下战果。 周晨光靠在椅背上,寻找下一个可能的买主,他看见周围的几个隔断的人,都在有意识无意识地看向喝酒三人组,等着他们率先为大家尝试呢。 三人一人一个熏鸡,也不客气,自己吃自己的,一个先揪下一个鸡腿,吃个扎实的;一个揪的是翅膀,这个人是会吃的,嗦螺着鸡骨头,嘴里啧啧有声;买熏鸡的那个人,先揪下鸡脖子,啃着这段所谓的活肉,这也是个会吃的。 也是刚才的小葱干豆腐,实在是太噎人了,三人酒喝的并不尽兴,现在,在众人的注视中,大口吃肉,感觉好极了,三人端起酒杯,互相撞了一下,然后,又都大大地喝了一大口, 真像周晨光说的那样,那小味儿,嗷地一下上头了。 周晨光见状,赶紧开启广告模式,故意大声地问: “大哥,这熏鸡的味道怎么样?” 第六章 奔行 奔行6 “兄弟,没说的,这味儿太正了。嘎嘎香。” “是吧?我就说,这家店绝对的百年老店,那真不是吹的,整个东北,都得是头子。” “好吃!香!” 另两个喝酒的,借着酒劲,也开始了张扬。 周晨光赶紧趁热打铁,“各位,有没有买熏鸡的?有没有买熏鸡的?15一只,15一只。” “卖熏鸡的,给我来一只。” “哎,来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率先打破僵局,他刚才看这三人撕熏鸡,嘴里都咽了好几次唾沫了,实在是不能忍了,不就是15吗?先花着,下车再省吧。 有了人带头,随即就有人跟风,周晨光很快就在这周边四个隔断里,卖出去四只鸡,周晨光见挖掘的差不多了,就跟几位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这时,列车员在车厢头向他挥手,周晨光起身赶紧向列车员走去。 “老弟,还有熏鸡吗?” “还有。” “那边我帮你问了,有两人想买,你给我拿四只。” “谢谢哥,你可帮我大忙了。” “谢啥,我看你也不容易,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哥,就冲你这个仁义劲,咱们家兄弟,今年高考肯定错不了。” “哈哈哈,照你话说吧。” 给列车员拿出四只熏鸡,周晨光惊喜地发现,绿袋子里,只剩一只熏鸡了,收好列车员递过的钱,周晨光将熏鸡和袋子一裹,塞进饭盒,饭盒盖放到饭盒的底下,将熏鸡和饭盒一起塞进自己斜背的军挎里,这下子,双手都解放了,整个人又恢复了灵手利脚的状态。 列车员这时去旁边的车厢去送熏鸡,周晨光自己一人靠着车厢连接处的地方看着车外的夜色,外面已经沿路都是点点的灯火,再有20分钟,就到绣城了。 这一天啊,可真够充实的。从这个时代一睁眼开始,就像上紧了发条一样的奔忙。好在一切都还顺利,年轻人,冲吧,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目标,在等着你! 这时,对着车门玻璃的周晨光在玻璃上看见两个人从他的身后走过,在玻璃上的反光中,周晨光看见他俩迅速地打量了自己,然后还对了眼神,他们走了过去,在车厢里停了下来,然后就是吵吵嚷嚷地争论着你别和我客气,我不能答应你这样做等等等等,两人边争论着边从车厢里退了出来,然后迅速挤靠住周晨光,两人故意争执的忘我一般,将周晨光的身体隔绝在车门附近,同时隔绝了车厢两端的所有视线,两人开始推推搡搡,然后继续故意大声的争执,“你咋这么外道呢?你这样我可不高兴啊。” “让你花钱就是不行,你要是再外道,我也生气了。” 周晨光在他们俩从车厢里退出来,靠近自己的时候,就提高了警惕,悄悄地挪了一下军挎,用里面的饭盒挡在自己的裤兜前面,可饶是如此,他猛地发现,就在两人靠过来发生争执的第一时间,自己穿的铁路制服的上衣口袋的金属扣子,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弹开了。 周晨光怒了,你们拿我当啥了?不知道我老邹头是干啥的吧? 他见二人又要凑过来发起第二波的进攻,这次,已经实验过了上衣兜,估计就要向自己的裤兜进军了,周晨光连忙大声地说:“你俩都别吵,别吵,别伤了和气!”假借拉架的手势,左右手向两方拉扯,这时的左手臂曲在怀里猛地撞了过去,右手的手指四指并拢,迅速弯曲,用四跟手指的第二指节,形成指虎,猛地前插。 周晨光的这两下暗手,收到了奇效,左手臂的肘部横击,一下子撞岔气了左手边高个子的男人,右手指的直击,正好点击在右手边稍稍矮一些的男人的腋窝处,撞击他的神经丛,使他瞬间半身麻痹。 周晨光在他们俩还愣神的时候,走出了车门处的弯角,也走出了他们俩的合围,周晨光见列车员向这边走来,就大声地说:“大哥,没事了吧?我在你屋呆会儿?” “没事了,马上到绣城。你过来吧。” 周晨光不管两人如何猜疑,慢慢地走了过去,跟列车员回到他的小屋,开始聊天。 两人之中高个的,这时才能说话,他倒抽着气,吸溜吸溜的,“妈的,看走眼了。” “我现在半身麻。这小子手挺黑啊。” “走吧,看不明白的人,咱们别惹。先撤。” 周晨光边和列车员聊天边注意外面的动静,见这两人灰溜溜地窜向15,14车厢去了,就不再关心,只等着列车到站了。 一会儿的时间,周晨光和列车员聊的格外投缘,列车员姓董,叫董勇,他的弟弟叫董强。 周晨光就笑着说,“董哥,咱们家兄弟的名字还好说,你这个名字,那得多招人笑啊,兄弟担心你找不着七仙女啊。” “可不咋地,别人一听我这名字就往那上想,我真想改个名字。” “董哥,名字这事儿吧,还真别瞎闹。要是大家都取笑你的名字,那咱的名字再好也不严肃,我一直信老一辈人说的,名字里面带着你一辈子的运气,名字必须得经得起推敲,让谁叫起来,都很正式,不能拿咱的名字开玩笑闹着玩,不然,咱们的好运气都被败坏光了。所以,你这个名字要是你自己都觉得要改了,就必须改改。可是我觉得吧,你也不用大改,就添个字就行,叫大勇,大智大勇,显得多有力度。” “老弟你说的在理,我抽空就去派出所改了去。” 车到了绣城,周晨光走下车,跟董哥告别后,随人流出了站,周晨光看看车站塔楼的时间,大钟显示的时间是7点24,还好,能赶上最后一班的5路汽车。 周晨光小跑着跑向汽车站,刚跑到,5路车就要发车了,还没找到座位坐好,车子就启动了,看来,司机对这最后一趟活儿,是有多么的着急啊。 推开院门,回到家的一刻,周晨光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他也没想到,魂穿归来的他,能这么快的融合一切,迅速与这个时代,与这个家,结成一体,就像现在,看到昏黄的灯光,想到还在等他回家的姐姐,心里竟然是这样的幸福与满足。 周晨雨推开西屋门,“小光,你咋在省城还有同学啊,以前没听你说啊。” “哦,可能我忘了说吧。姐,我给你带熏鸡了,你吃不?” “我不吃,留着你明天中午吃吧。” “姐,你可别给我,还是你吃。不是我吹啊,这个,现在你给我,我真不稀罕。” “啊?你咋不爱吃了?” “姐,我找了个活儿,天天就鼓捣这个,所以看都看够了。” 周晨光将熏鸡递给姐姐,又将十元钱给她,“姐,今天买粮时候,遇到500户的孟大妈了,她家刚有小孙子,缺细粮,把咱家的给她买了。对了,你粮站的同学,还说礼拜天找你去百货大楼玩呢。” “郭丽娟啊?” “对。” “咱家春节吃啥啊?” “随便啥都行,过年过的是人,不应该过东西,只要咱们姐俩好好的,吃啥都是过年。” “小光,你变了。” “我咋变了?” “你以前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姐,人都是会变的。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就等着享福吧。” “小光,你真变了。我今天下班回家就吓一跳,院子你收拾的太干净了,你住的屋子也收拾了,还有,平时你都不穿铁路服,今天咋穿这衣服去省城了?” “我不是寻思穿铁路服坐火车,方便点儿吗。你别多想啊,我还是你的傻弟弟。” “我看以后就不能叫傻弟弟了。” “对,以后,你就叫我周大聪明。” “拉倒吧,一个职高学生,你咋敢说自己聪明啊,前趟房的李艳珍,人家才是聪明,这回高考,人家还不得考个师专啥的?我听说考上后,上学都不花钱。” “姐,这问题不大,我会解决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姐弟俩聊了一阵后,周晨光回到自己的东屋去收拾,周晨雨忍了一会儿没忍住,揪了两个鸡爪子啃起来,啃完又高声地问周晨光要不要,见他确实不要,周晨雨又啃了鸡翅膀,最后,给自己留了鸡胸脯和两个鸡腿,准备明天早上带饭,其他的边边角角都给啃的差不多了。 周晨光在自己的屋子里找书,就是他的高中教材和初中教材。原主的学习不怎么样,但书都保留的挺好,周晨光看着一本书书有的连折痕都没有,光洁如新到了跟新发的一样,也是替原主脸红,怪不得只能在职高里混呢。周晨光将初中的教材和高中的教材都整理好,在大柜上,按学科分成了六份,周晨光准备今年的高考报考一下文科,他自己觉得有些把握的是语文,英语,地理,历史,这四科就是明天考试,也能凭着经验蒙上个大七八,就是数学,政治,实在是多年未用,不知道怎么答题了。 晚上九点半,姐弟两要睡觉了,这时,周晨雨在外屋地喊周晨光,“小光,走啊,陪我去厕所。” 这时,周晨光才想起,每天的晚上,原主都要打着手电筒陪姐姐去外面的厕所。 一般人家都是一屋子预备一个尿盆的,晚上都在家里解决,早上起来再去倒。周晨光姐弟俩都嫌乎尿盆有味道,也不喜欢倒尿盆,所以,就都在临睡前去一次厕所,剩下的漫漫长夜就一觉到天亮了。 周晨光暗暗好笑,还得是年轻啊,就是憋的住,就是不起夜,要是老邹头,这一晚上,怎么不得去两遍卫生间? 护送姐姐去了公厕回来,周晨光躺在炕上,心中想着: 得赶紧想办法啊,改变居住环境,不然,天天去公厕,也和我的身份不符合啊,我是谁啊? 我,绣城之光! 第七章 匆忙 匆忙7 很早,周晨光就醒了。 实际在睡前,他就迟迟不敢闭眼睛,他是睡着来的,真怕这一闭眼睛,又睡着走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怎么折腾都可以,怕的是把姐姐给吓到。不管怎么样,现在姐弟俩互相作伴,要是周晨光出了什么意外,对姐姐的打击就太大了。 醒来后,反复验证了,自己是周晨光,不是老邹头。就踏实了,安静地躺那里想着后续的安排。 挣钱,是最近的事情,中期就是换房子,远期就是自己的学业。嗯,也不用太拘泥,也可以齐头推进,反正,大的方向就先这样。 姐姐又起来了,听得到她在外屋地生火做粥,周晨光不再躺着,也起来了。 看到周晨光推开东屋门走出来,周晨雨奇怪的问:“小光,你今天咋起这么早?是不是屋子冷?” “姐,屋子还行。以后我都得早睡早起。再也不睡懒觉了。” “你又咋地了?肯定两天半新鲜。” “哈哈哈,不能。” “信你才怪。” 起得早就是有好处,嗯,四个蹲位,随便挑,周晨光找了个最靠厕所门边的,理由就是这里便于通风,位置干净,水泥斜坡里面,存货不多。周晨光捏着鼻子,解决了来这个时代,第二次的出恭任务。 走出公厕,周晨光开始沿着300户周围的一条便道慢跑起来,从500户的连接处跑过去,跑到废品收购站,再向前绕过小树林,绕过高粱地,跑回自家平房的前面空场,周晨光估算了一下,这一大圈,应该有2公里左右,那就先来三圈,以后再逐步加量。 慢跑后,周晨光回到自家院子里进行拉伸和整理活动。又对着西边的院墙,一字排开的画了十个格子,端起拳架,依次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进行拳击空击练习。 空击练习后,周晨光到西边的煤棚子里找到一根短木棍,大约四十公分长度,在中间位置系上一跟粗布带,下垂了约五十公分后绑上一块红砖,周晨光双手前探,胳膊伸直,身体马步下蹲,动用两个胳膊小臂的发力开始拧砖,把下垂的砖头一下一下,像打井水一样,把砖拧上来。再一下一下放回去。 周晨雨在看到院子里的周晨光锻炼时,心中暗笑,这个弟弟又抽疯了,当年看完《少林寺》,也这样早起苦练过,可还不是一阵风过去了,这一次能坚持两天?三天? 这一次,姐俩一起吃了早饭,饭后,周晨光主动提出由他收拾,让周晨雨去上班了。 周晨光洗了碗筷后,看看家里的水缸,水不多了,拿出水缸边的两个水桶,拿起竖在墙角的扁担,把院门一锁,出去挑水去了。 相比起公厕,水龙头的距离就远了许多,只不过,公厕在西边20多米,水龙头的地方,在东边60多米的地方。周晨光到水池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人在排队了,水池的周边都冻着冰,晶莹剔透的,鼓着大大的冰包,只在水龙头的下方,因为水流的冲刷和经常使用的关系,没有冻住,为大家放水桶水盆,留了一个脸盆那么大的空场。接水的人,要很吃力地把水桶从这个空洞里提出来,还得时刻小心脚下别打滑,不然,一桶水洒了不说,自己还得摔个屁蹲儿,周妈就曾经拎水桶时,摔过一次。 周晨光反复两次,挑了六桶水,将家里的大缸灌到了六分之五处,这才收好水桶,放起扁担。 回到东屋,周晨光拿起语文书开始翻看,他准备这段时间先通读各科教材,然后,想办法弄到模拟卷子,通过做模拟卷子找出不足,特别是数学和政治,就用这样的方法来提高,用学习机的广告语来说就是:哪里不会补哪里。 看书看到九点,听家里的座钟一响,周晨光赶紧火速锁门出去,向5路站点赶去。 这一次,周晨光没有背军挎,他背的是原主父亲留下的一个铁路检车工人的工具袋,类似于电工师傅的工具袋,这个袋子的优点就是能装,结实,取用方便,但马家老店字样的绿布袋子他也装在工具袋里。这个可是答应人家要一直使用,做广告用的。 袋子里,还有一把检车锤,周晨光没有拿出去,准备一直随袋子携带了,尤其经历了昨天列车上与啃车皮的人一场交锋,更是准备常备不懈。再说了,我一个铁路子弟,随身携带一把检车锤,合理吧?合理吧? 到了车站,买了9点36的火车票,车到沈屯是10点36,然后又赶紧买了11点15的火车票,再小跑到马家老店,上了20只熏鸡,小跑回车站,检票进站。 这一趟卖出了12只,车到绣城,周晨光赶紧出站赶上5路汽车,回到300户,他的中午饭就准备在家解决了。 刚下5路车,周晨光就见昨天在粮站三人组中的两位,正说说笑笑的要赶往500户的方向,周晨光灵机一动,这些大妈的力量不可小觑啊,得利用一下。 “大妈,吃了吗?” “哦,小周啊,我们吃了。你干啥去?” “大妈,这几天我沈屯的同学,往咱们绣城送熏鸡呢,我就帮着揽个活,帮他们送送。这熏鸡可太好了,那味儿啊,能把人香迷糊。就我姐那样的,自己吃一只鸡都不带撒手的,你说他们是厉害啊,真不愧是百年老店。味道太正了。” “啊?真的啊?这鸡多少钱卖的?” “大妈,15一只,我要是卖出去一只,我同学给我一块。你俩要不?要的话,我就14给,咱们街坊大妈的,我就当白跑道了。” “哎呀,真的啊?大妹子,你要不,我得来一只。” “那我也来一只吧。” 周晨光接过俩大妈的钱,将两只熏鸡递过去,还小声地说了一句, “大妈,你们要是给我搭个搭个,每只鸡你们不是也能挣一块?我天天中午这个点儿回家吃饭,要是有买的,你们俩给搭个搭个,一只鸡一块,我就都给你们。我这边量上去了,我同学他家肯定得谢谢我。” “行,我们知道了。” 周晨光乐滋滋地回家吃饭,吃完饭,又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赶往车站,坐下午15点20的车去沈屯,在车上,卖掉了6只熏鸡,车到沈屯后,又赶紧买了17点17的车票,再一次小跑着来到马家老店,这一次,上货了25只熏鸡。 车到绣城的时间是18点18分。这次周晨光正赶上晚饭的档口上车,所以,熏鸡卖的非常好,到下车的时候,工具袋里只有10只熏鸡了。 本着有枣没枣都要打一竿子的原则,周晨光站在就要打开列车门的列车员的身后,小声地问道:“姐,你们是不是到绣城就交班了?” “对啊。你咋知道的?” “啊,我家邻居姐姐,就是跑车的,她跑的远,是沪上那个包乘组。” “那她挣的多啊。” “挣的多也累啊,我看姐你这样的班最好,正常作息,都不耽误晚上睡觉。” “也是啊。” “姐,我给别人送货,沈屯的马家老店熏鸡,你要不?15一只,味儿可好了,你回家不得带点啥?拿这个回去正好。” “行,等到站台上的。” 车到站台,这个包乘组的人员集体下班,换了新的一组上岗,周晨光在站台上,给这位列车员付了熏鸡,她的同伴看见,也买了,这样,周晨光在站台上,又卖出去四只熏鸡。 回到家,姐姐问他,“你今天的鸡有剩的吗?我单位的人中午看我吃熏鸡,就问能不能给她也捎两只。” “姐,没问题。明天你给她带去。” 第八章 收割 收割8 第二天,姐姐装饭盒带饭时,周晨光看见了,赶紧拦着,“姐,你别带咸菜,你装一只熏鸡去,这一段你就将就将就,先暂时拿熏鸡过渡一下,等咱们家条件好了,你再换。”“小光,你自己听听,你说的啥话,咱啥家庭啊?还拿熏鸡过渡,拿熏鸡将就?” “姐,这你有啥不适应的?以后你就吃香的喝辣的,你得学会适应啊。现在,一天一只熏鸡,你弟弟我还是供的起的。” “小光,这熏鸡挺贵的,我天天带饭吃这个,咱自己咋地都好说,别人看了都不好啊。” “那你把鸡撕了,别带整鸡。” “我给你留半拉?” “别留,我中午咸鸭蛋就挺好。高粱米饭芥菜疙瘩咸鸭蛋,那是多少人想吃都吃不到的啊。” 周晨光说的是他当门卫时的公司,里面的几个棋友,每天都是宣传,既然三高了,那伙食就得定好标准,高粱米饭咸鸭蛋小炸鱼就是标准的正餐。 带着三只熏鸡,开始了今天的收割行动,火车的时刻表,周晨光就决定按照昨天的安排,就是两次鸡的进货量,准备每次都放在25只的数量上。 这一次,12点17分,车到绣城,工具袋里剩了14只熏鸡。中午回到家,刚刚下5路的公交车,就见大妈二人组,站在路口等着自己。 “大妈,挺冷的,别站这儿等我啊。” “没事,我们俩也是掐着点儿来的。” “大妈,有人买吗?” “有,有,给你搭个了6份,一共得8只熏鸡,这是钱。” “哎呀,太好了,谢谢两大妈了。你们辛苦了。” 周晨光赶紧接过120块钱,自己在裤兜里拿出一把零碎,找了八元钱,递给大妈,“大妈,也别嫌少,就这些钱,你们俩自己分吧。” “不少,不少,卖一只鸡也顶我儿子一天工资啊。” 从工具袋里拿出8只鸡,交易完成,周晨光回家去吃饭,大妈二人组又开始了积极的传销工作。哦,不对,是宣传促销工作。 下午,周晨光还是昨天的时间表,仍然是赶饭时的时间,赶回绣城。这次,这班的列车员不给力,没有带来惊喜。 周晨光的事后复盘是,这位大姐更年期,嗯,一定是这样,这也都怪自己,非要嘴甜,喊什么大姨啊,就喊姐不好吗?不知道她们是极其在乎自己年龄的吗?你一个18,9的大小伙子喊人家大姨,能买你的鸡才怪呢! 周晨光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以后,就哥哥姐姐了,见谁来都这样喊,除非他(她)自己要求了,再改。 远在省城的胡明轩不由的后背一凉,幸亏他不知道怎么在无形中,差点儿就由胡大爷变胡大哥了。 晚上陪姐姐去了公厕,俩人各回各屋就要睡觉了。周晨光刚刚拉了炕沿下的灯绳,将电灯关掉,就听东边的墙传来轻轻的两下敲击,然后一个女声响起:“小光你这一大天跑哪去了?” 黑暗中的隔墙问话,把周晨光吓了一跳,这时定下心神一听,居然那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我的神啊,这就是干打垒房子的优势啊,不隔音! 周晨光调动出原主的记忆,才发现,这是邻居家的小姐姐,她跟姐姐周晨雨同岁,也是高中同学,叫汪玉霞,高中毕业后被分到铁路大集体的被服厂上班,可人家命好啊,在第一年春运的时候,被抽调组成一个临时客车的包乘组,三个月后,临客取消,这个包乘组因为在路局检查时,给列车段长脸了,段长亲自跑分局,把整个包乘组的人员给调到列车段了,王玉霞小姐姐居然由大集体工人,成为铁路的正式工人。后来,又调到沪上的包乘组,每个车班,上六天休六天,休息的六天里,有一个半天回段上学习,有一个半天出一趟通勤车的乘务。 王玉霞家格局和周晨光家一模一样,西屋都小一些,所以,王玉霞住她家的西屋,她父母住东屋,她还有两个哥哥,大哥汪玉成已经成家出去单过,二哥汪玉柱在单位住单身宿舍。 汪玉霞的西屋与周晨光就一墙之隔,所以,隔墙夜话,是他们俩最普通的日常,周晨光这时,还记起来,小的时候,周围的大人们开玩笑,都说王玉霞是自己的媳妇,而自己一直都是梗着脖子说,我才不要呢,她太埋汰了。 小的时候,汪玉霞确实像个假小子一样,脸蛋儿也总是脏兮兮的,她是上了初中后,跟自己疏远的,不再像小学时,跟自己去哪里都手牵手,只不过就是因为和姐姐同学,有这个名义,所以,初中时,到哪里都跟姐姐和自己三人行。 彻底在人前不联系不接触,是到了她高中时候,那时候,两人在300户甚至在水龙头那打水时,见了也和不认识一样,装的可像了。只是在姐姐面前,和两人单独的时候才会说话。再后来,汪玉霞参加工作,交流见面的时候少了,一般就都是晚上隔墙聊上几句。 见周晨光没回应,汪玉霞又敲了两下墙,“小光,别装睡!” “霞姐,别敲了,再敲你妈就骂你了。” “你今天跑哪去了?” “我去帮人送货。” “累不累?” “不累。” “用我帮你不?” “不用!” “小光,你变了!” “啊?我咋变了?” “说不好,反正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才没变呢,我还是300户这片儿,最打眼的周文强。” “那我就是汪程程。” “对啊,你跟一个叫什么什么力的人,害死了周文强,然后,剧终。霞姐,睡觉了!” “小光,你烦人!” 周晨光没有应声,在王玉霞回应出汪程程的语言里,周晨光这个老家伙,已经感觉到了一丝苗头不对,这是青梅恋竹马吗?不行,我还有大把的事业要做呢,怎么可以受困于小儿女之情,必须果断斩断。 周晨光没有去倾听隔墙的翻来覆去的声音,真要是倾听,连呼吸声音都可以分辨出来,真是太那个了,周晨光想到,早年间,在300户的各家各户,如果隔墙的,都是青年夫妇,干柴烈火的,那么,他们是如何做到画面静音的呢?算了,这问题太高深,这已经牵扯到科技,人文,伦理,不想了,睡觉! 转过天来,还是一样的内容。周晨光晨练,早饭,家务,学习,赶路,上货,卖货,回家,学习,卖货,上货,卖货,回家。 只不过,在中午的时候,两位大妈卖出去五只鸡,周晨光以不好分为由,给了六元钱,便于她们俩一人一半,两大妈感动够呛,表示一定要努力传名,积极推销。嗯,简称还是传销。 晚上回家的时候,汪玉霞也在姐姐的屋里,见他回来,跟出西屋,对周晨光上下一通打量后就说:“我跑车出去几天没看着,确实变了。” “咋变了?” “脸上的气势强,跟我们段长似的。” “那是啊,我现在谁啊?百年老店的第一推销官,马家熏鸡绣城总代理。” “哈哈哈,一个送货的,你真能吹。” “不管别人咋看,自己的内心必须强大。霞姐,你不懂,这是我的境界。” “我管你啥境界呢?刚才我都跟小雨说了,周六晚上,咱们去看电影啊?” “你俩去吧,我不去。” “你要干啥?” “我事情太多了,先不说能不能早回来不一定,就算我早回来了,我也得学习啊,我可高三了啊,姐姐,高三啊,还有个高考的任务要完成的。” “你可别白话了,你一个职高的,哪有什么高考?” “霞姐,这我就不愿意听了,我职高咋了?我职高也一样参加高考啊?” 这时,周晨雨问道:“小光,你真要高考啊?” “对,姐,我要上大学!” 第九章 寻宝 寻宝9 周晨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再次的确认一下,“小光,你真要参加高考啊?” “是,姐,我想参加高考,我想给咱们爸妈,一个交代。当年他们盼着我好好学习,考一个大学,结果我年轻不懂事,混到职高去了,现在,我要努力争取一下,给他们考一个大学出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小光,呜呜呜,,,,,” 周晨雨激动的哭出声来,汪玉霞搂着自己的姐妹,看着周晨光坚毅的脸,心中更是充满了爱意。 “小光,你这一段自己注意身体啊,别太累着。我和你姐就不打扰你,周六我们俩自己去看电影。” “你俩看啥电影啊?上俱乐部啊?” “不是,就在500户,露天电影。” “你俩是不是傻?就在你家看看电视不挺好的吗?大冷寒天的,站野地里看电影,你咋想的?” “哎呀,让你一说,还真是啊,” 汪玉霞脸上笑着这样说,心中却暗暗滴血,我是想看电影吗?人家不就是想在外面的黑暗中,紧紧的握你的手吗? 接下来的日子,周晨光开启的收割模式,蔚为壮观,每天几乎都在60只熏鸡的销量,成为了马家老店最头牌的经销商。马叔和马婶儿为了感谢他,特意给他降低了进货价,一只鸡要给他6块五的价格,周晨光好说歹说,将价格定在7元一只,这才皆大欢喜。 到了25号这天,周晨光发现,情况不对了。 一个,车上不再是自己一人卖鸡,已经上车了至少十组选手。从此之后,这条铁道线上,自己再不是卖熏鸡的独一份,而且,他们还时不时的主动降价处理,卖14一只,13一只。 其次,票不好买,每次到售票处排大长队不说,有时,自己钦定的车次,就买不到票了。 再次,车上严了起来,乘警和一些乘务员,开始吃拿卡要。不过周晨光因为从不逃票,也不在车厢里吆喝,都是无声售卖,让他们没抓到把柄,不好黑他的熏鸡,但却虎视眈眈,贴身防守,让周晨光很难受。 最后一点,车上人太多了。春运的形势紧迫起来,车厢里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游动售卖了,而且,真正的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在车上出现,周晨光不想和江湖人士打交道,只能避之不及。 算了算自己的成果,将近600只熏鸡的销量,看看手头的存款,大概在4100左右,行了,不错了,尽快收尾吧。 26号10点50,周晨光照例来到马家老店,跟马叔,马婶儿告别,上最后一次的货。 “马叔,我再上最后一次货,以后就不干了。非常感谢马叔马婶的照顾,我这里给你们俩鞠个躬,拜个早年。” “这孩子,还鞠个躬,你可真能整景儿。那啥,这钱就别给了,这20只鸡,算我们俩给你的。” “别啊,马叔,该咋咋滴,你老的心意,我领了。咱们还是在商言商,进货的事,不能瞎整。” “这孩子,行吧。你以后常来常往啊,别再也不来了。” “放心吧,以后年节的,咋还不得来买熏鸡啊。吃惯了你家的鸡,我姐都不吃别人家的。我以后肯定常来的。” 周晨光照样扔了140元钱,辞别两位,来到候车室。 刚才下车的时候,没买到票,现在他就找到候车室的工作人员,掏了十元钱,先进了站。 列车进站后,周晨光找到软卧门前的车长,说要办卧铺,车长问他去哪里,他回答到绣城,车长懵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你要卧铺? 周晨光笑着问,我不办卧铺,你让我呆不?你让我呆我就不办了。车长也笑了,行,你呆吧,大过年的,我给你发个福利。周晨光赶紧递过一只鸡去,“哥,一点心意,你拿着。” 列车长也没再要三元的车票钱,手写了一张车票,递给周晨光,自己到别的车厢巡视去了。 周晨光悄悄地在软卧和卧铺车厢走了一圈,卖出去13只熏鸡,剩下的六只,说啥也不准备卖了,留给姐姐吃吧,实在不行,前后趟房的邻居,看情况也得走动一下啊。 车到绣城,周晨光这回不紧不慢地走向5路汽车站,今天中午那边的大妈二人组,业务已经停办了,不用着急赶回去。 周晨光优哉游哉地回到300户,顺着便道走向自己的家。大老远的就见自家院子西侧的空地上,几个孩子在扇啪叽,玩的热火朝天的。 这些啪叽就是用稍稍有些硬度的纸折的方形纸片,因为分成上下面,且又有棱角,就互相用来放在地上扇挤,一只脚倚住地上的啪叽,用手举自己的啪叽猛力向地上的啪叽使劲扇去,如果翻面了,就赢取了对方的一片啪叽,对方再续地上一张,然后两人继续剪刀石头布,以决定谁来扇。 周晨光走到附近的时候,正赶上姜小三儿出一个布,赢了两位出石头的,他哈哈地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啪叽,准备来个大力出奇迹,迅速赢取这两人的啪叽。 就见他手一扬,再向地上一甩,那啪叽脱手向地上飞去,突然,啪叽落地并没有扇向地上的两张啪叽,而是突然裂开,从里面滚出了一个银元,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小三的啪叽也几个折角都张开了。 “你玩赖!你玩赖!” “小三儿,你啪叽里藏大钱!” 周晨光饶有兴趣地捡起地上的银元,发现是民国二年的袁大头。这时,这俩孩子抓到小三儿出老千的真实证据,就跟他追讨前几次被赢走的啪叽,小三儿有点儿气急败坏地放赖。话不投机,三人开始推搡起来。 周晨光赶紧制止了三个孩子的拉扯,“别闹,别闹,玩就好好玩。咋还动手呢?” “晨光哥,哪有他这样的?” “晨光哥,他们俩太小心眼了。” “晨光哥,你给评评理。” “等会儿,我先问问小三儿,你这个大钱,是从哪整来的?” “我早上捡的。” “在哪儿捡的?” 姜小三儿手一指小树林方向,“就小树林的土堆底下。” “你这个被发现了,还要不?卖我呗?” “行,我卖你了。你给我一毛钱。” “别的啊,一毛太便宜了,小三儿,我给你一块,咋样?” “行,晨光哥,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行,你也别跟别人说啊。”这时,周晨光见两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又掏出五毛钱来,递给小三儿,“刚才你们俩的啪叽帐也别算了,这五毛钱你们仨拿去买果丹皮,啪叽的事儿就过去了,行不?” “行!” “行!” “谢谢晨光哥!” 三个孩子跳跃着跑远了,老千案顺利解决,现在是共同分享果丹皮的时间。 周晨光进了家,将工具袋放好,熏鸡拿出来搁到外屋地的碗橱里,自己开始洗手吃饭。 吃完了每天的高粱米饭咸鸭蛋,周晨光拿着袁大头思索起来,小三儿说的地方,是就这遗落的一块?还是铺满荒地的一片?还是说,自己无意中得到了一条寻宝的线索? 嗯,纠结什么啊,行不行的,去看看就完了。 周晨光穿好衣服,又背上工具袋,锁门出了院子。这一次,袋子里,装了一杆炉钩子,这是他在煤棚子里找的,原来,是原主的单腿驴冰车的启动工具,也是冰车的动力装置,把炉钩子的前端找人掰直,然后滑冰车时,这个炉钩子,就算是滑冰车时的冰钎子。 到了小树林,找到小三儿说的土堆。原来,这里的土堆是小树林的另一头,铁路的路基,挖沟时候堆放过来的浮土,长年累月的,已经不知道多久了,顶部还有积雪和薄薄的脏兮兮的冰。 小三儿是在哪儿捡的呢? 第十章 变现 变现10 周晨光仔细地观察土堆,沿着下沿的一圈,寻找姜小三儿可能的捡宝位置。 考虑到姜小三儿到这里来的时候,不是偷摸想到树林里小便,就是从那边的便道拐过来路过,那么,捡到银元的地方,就不是折弯的那边,应该就是眼前这个路边的土堆漫坡了。 周晨光看看前后左右,鬼影子也没有一个。伸手取出炉钩子,向路边的土堆上,每隔三五公分,一点儿一点儿的向上扎去,土堆冻的结实,扎的挺费劲,每个孔洞也就扎进了十几公分的样子。 一趟扎到顶,没有什么可疑的,就又回到底下,再换个线路,一点一点向上扎去。 就这样,接连换了四五处地方,都扎到顶部,都没有什么发现。周晨光有些泄气了,怕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哪有那么多的宝物啊?你就是再洪福齐天,宝物也不能垂手可得啊? 想着来都来了,也不能半途而废啊,就决定把这一大面的地方都扎完就收工,周晨光开始加快了节奏,一下一下奋力扎向土堆。 这一次,就在他刚刚插进土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前方的一个阻挡,这样的阻挡,绝不是冻结的土壤所给予的感觉,那是一个很明确的一个硬硬的东西的阻挡。把他的手腕一震,好像还滑到一边。 嗯?有东西?周晨光来了干劲,用手中的钎子,开始在刚才扎眼的地方,开始扩大了划土的范围,将刚才的一个小眼,瞬间就划开土壤,变成一个圆圈,周晨光继续刨土,向四周划拉土坷垃,圆圈也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再一使劲,“叮”的一声轻响,钎子又扎到东西了,周晨光大喜,开始更大地扩充圆圈,将刚才的地方,越来越突出。 慢慢的,情况越来越清楚了,是一个坛子,斜斜地嵌在土堆里,坛子口向下倾斜,坛子口散落几枚银元,纸的碎屑,再深挖进去,坛子也露了出来,搬一下,很沉,很压手,看过去,坛子里,满满的几摞子纸卷的银元。 原来是这样,坛子在挖土的时候,被从地里撅出来,然后运土倒到这个土堆,坛子口倾斜出来的单一的银元,滚落尘埃,被今天的姜小三捡到。其他的银元,还暂时栖身在坛子里。 周晨光颇为庆幸,一是当年取土时,这个坛子何其幸运,没被发现啊,二是今天的自己,非要再扎完离开,否则,就要和当年取土之人一样,又一次与这个坛子,失之交臂。 再一次观察四周,见还是空无一人,周晨光赶紧将坛子的浮土倒掉,将几块银元上的泥土剥干净,将整个坛子塞进工具袋里,又拿起钎子,不甘心地,迅速在整个土坡上,扎起了眼。直到近半小时后,整个土堆,都被钎子探查一遍还挂零,再也没有新的发现,周晨光这才背起工具袋,迅速地返回家里。 到了家,经几次清点,坛子里的银元数量为234枚,算上手里买的,是235枚。唉,怎么也不够250啊,那才是个超级吉利数字,235吗,就乏善可陈了。 将银元用纸仍然封好,装在一个饭盒肯定是搁不下了,周晨光又找了一个大饭盒,跟自己原来的那个一道,将235枚银元正好塞满。用细布带子将两个饭盒绑好,反复晃动几次,饭盒也没有发出声音,周晨光放下心来,还是老办法,将两个饭盒塞到大柜子底下,嗯,防火防盗防姐姐。 27号的早上,周晨光等到姐姐推出自行车一出院子,就赶紧开始装自己的工具袋,把藏在大柜子里的两个银元饭盒装在工具袋里,自己就出了院子,锁好院门来到5路车站的时候,还能看见远远的地方,姐姐正骑车赶路。 周晨光主要是为了赶早上这趟车,这趟车是分局管内的,终点就开到省城,这样的车,一是有座位二是没有长途旅客三是没有江湖客。都是赶早上通勤的铁路沿线职工,江湖客是不屑为之的,但也不排除是不敢在这趟车上干活的因素,曾经有一次,一个三人组合的钳工班,在这个车上一时手痒,干了一票,被人当场抓获,三人还想武力解决,结果没等他们三个教训被害人一个回合的时候,半截车厢的人都冲过来动手,活生生把他们三个,打的连亲妈也不敢认,还是到站后,乘警喊来站勤警察,保护着这三个人,才得以下车。 原来,好死不死的,车上的半截车厢的人,都是养护班转场,都心里憋一肚子气呢,你还来干你的钳工活,那不是找不自在?这事闹的挺大的,后来就形成不成文的规矩,钳工班的人,也都有意识的约定俗成,在铁路上混,就不能动铁路职工。 周晨光在久违的熟悉又亲切的乡音里,听着一群又一群通勤工人的吹牛侃大山,也听着一出出单位的鸡争鹅斗,又听到一个个家庭的家长里短,很快就赶到了省城。 下了车,周晨光还是坐124路车,去小西天,到了汽车上,周晨光知道,这下子,刚才在通勤车上的一切优势都转化成劣势了,首先,一身铁路服的他,就与车内百分之97的人不同,应该算收入固定的吧?然后又是东张西望的青年,应该算涉世不深的吧?再加上背的工具袋,是敞口的,应该算探囊取物易如反掌的吧? 周晨光都能感觉到,车上三个角落隐藏的钳工,都在向自己启动,他装作不在意,继续毫无防备地手抓栏杆,眼看窗外,身随车动。 车还没到小西天,火力侦察的两轮次就都结束了,周晨光知道,他们在简单的评估后,放弃了自己,因为他感觉到他们试了几次自己背的工具袋,里面竖着的检车锤,给了他们误判,以为另两件饭盒,就是装着机件之类的东西,这个人没有油水。 唯有一双眼睛,还没有放弃,周晨光都能感觉到那目光的一丝疑惑,一丝探寻,在到达小西天的时候,趁周晨光下车,那个瘦小的身影,也挤了过来,最后对工具袋进行确认,周晨光心中有数,反正你们的小刀片,镊子夹之类的东西,对我的工具袋和饭盒绝对是无用的,就放任你来试。 他几乎与周晨光一起走下了汽车,周晨光知道,他的手,伸进工具袋抚摩了一遍,但他还是疑惑不已,凭着他多年的感觉,觉得这人绝对不是看到的那么简单,就想跟到底,探个究竟。 周晨光走进了明轩斋,在进门的刹那,玻璃门的一闪,看见了那个瘦弱的身影,还影在街上,缀着自己。 胡明轩大爷正要出去找饭辙,见周晨光进来,就热情的说道:“哎呀,爷们,今天咋这么闲啊?” “胡大爷,今天找你吃中午饭来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在吃饭前,咱们还得做笔买卖。” “咦?背这么大兜子?还是鹰洋吗?” “上哪整鹰洋去?袁大头就不错了。” “哦,袁大头也行啊,最近行市不错。” “那你快看看,我这批货收的不错,品相相当可以。” “嗯,我看看。” 胡明轩等周晨光拿出饭盒,解开带子,就拆开纸封套逐个检查起来,等胡明轩将所有的大洋都检查完毕,他问道:“这是多少?” “235块。” “一枪打?” “行。” “三块五,行不?” “行。查钱吧。” 胡明轩按了几下计算器,得出钱数, “应该822块5,我给你凑个整,八百四。” “行。那中午你找地方我出钱,你别跟我抢,咋样?” “走吧,爷们。” 周晨光将700整钱装入裤兜的铁烟盒里,然后其他的零钱装进上衣兜,放好饭盒背起工具袋, “走吧,胡大爷。” 第十一章 制裁 制裁11 胡大爷找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小西天的街口,是一家叫老菜馆的小饭店,胡大爷介绍说,它家的菜,确实都是老味道,老做法,非常值得品尝。 两个人点了熘肝尖,溜肚片,尖椒干豆腐,火爆大头菜,给胡大爷要了一杯店家泡制的白酒,五元满满一杯三两左右的杯子。 周晨光的眼睛偶尔看向外面,见那个瘦小的身影,在马路对面面馆要了碗面,一边吃一边瞄着这边,这是彻底的跟自己耗上了,非要跟出个子午卯酉啊。你就跟着吧,看你能咋样。 这一次,第一面就非常投缘的两人,聊了许多个人情况,胡大爷唯一的女儿在国外,老伴儿去年11月入冬时,突发脑溢血去世,现在守着这个明轩斋,聊以度日,不为赚多少钱,就是为了有件事做做。 周晨光也讲了自己的身世,讲了现在与姐姐相依为命,住在棚户区里,下一步,自己打算尽快搬出,而且自己要应付今年的高考,争取给自己考出一个前程来,不然,铁路职高毕业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铁路大集体的分配去向,都是苦和累的岗位。去年的职高男生,有一多半人分到工程段,都是扛铁轨,筛道砟的工作,风吹日晒,极其艰苦。 胡大爷与周晨光越聊越近便,越聊越投缘,胡大爷喝完一杯后,不顾周晨光的反对,又要了一瓶啤酒,三下五除二的灌下去,然后就留周晨光,不让他走,让他到他家去,晚上爷俩再接着聊。周晨光连忙说,早上离开时,是背着姐姐走的,她根本不知道,这要是晚上不回去,她会非常担心,既然爷俩感情投缘,也就别在意这一天半天的,以后找个时间,多在省城呆几天,那时,爷俩敞开了聊。胡大爷想想,也是啊,就不再挽留,两人要了米饭,一人吃了一碗饭,周晨光结账,再走回小西天的古玩街街口。这边是124路的站牌位置。 “胡大爷,车来了,我走了。” “爷们,常来啊。” “我高考后,肯定得来。” “那你路上加小心啊。” “再见,胡大爷!” 公交车启动,周晨光看见,在车门的前端,那个瘦弱的影子又出现了。 这一次,很平和,也没有人过来检查自己的工具袋,顺利地到达火车站。 到了售票处的时候,周晨光心想,这回总该不跟了吧?毕竟自己要买票离开,你一个公交汽车上的钳工,难道还要跨区域干活?你也不怕因为自己的跨界,成为被同行痛恨的秧子,被人掐尖? 可是,这个瘦弱的身影,也不知道咋就走火入魔了,跟周晨光是彻底耗上了,他又晃进售票处来。周晨光眼珠一转,也不打算排队了,走到排着大长队的前端,见一位大姐慈眉善目的,一看就好说话,乐呵地凑过去:“姐,对不起了,我着急回绣城,想买14点的车票,你让我夹个楔呗?” “你铁路的还买票啊?” “我的通勤票是往榆关方向的,今天到省城是办私事。” “那行,你站这儿吧。” “谢谢姐。你好人一生平安。” “行了,别瞎客气了。” 周晨光迅速地买了票,再次谢过大姐,走向候车室。这时,余光发现,这小子也厉害啊,竟然也找到一个面善的,离自己和大姐也就五六个身位,也顺利夹楔成功。 在候车室等车的时候,见这小子也跟了过来,周晨光也不介意,就故意亮了相,让他看见,然后排在车次的牌子后面,等待进站。 几次人多的时候,就见那小子犹豫再犹豫,始终没有凑过来动手,看来,今天非要等在火车上下手了。 一番挤挤擦擦的混乱,终于进站了,这次的列车上,还可以,人不是特别多,没有到下不去脚的地步,只是到了放眼望去,满目车厢全是站着挤着的人群的程度。 周晨光没有去车厢里面,他靠在挨近厕所的位置,右边是厕所左边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 对面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俩的行李是两只纸箱子,俩人可以坐在箱子上歇歇脚,只有来人经过时,才站起来相让。 列车驶离了省城,在经过一个小站后,车厢里人员又减了几个,厕所附近也开始松动,这时,那个瘦弱的人,穿着黄棉袄,从车厢里出来,慢慢地凑到了周晨光的身前,他在经过周晨光身前的时候,故意探过身去与周晨光左边的老大爷说话:“师傅,借个火呗?”同时借自己的身体挡住周晨光视线的同时,伸手摸向了周晨光的工具袋,同时也准备摸向周晨光的裤兜。 周晨光在他一靠过来的时候,预判了他身体的轨迹,左手一端背着的工具袋,手掐着检车锤的锤子部分,就是向上一点,这个动作就像是他自己凑过去的一样,嗓子眼的下面喉结,被猛然点到,“呃”的一声,差点儿没咽下气去,顿时就手摸脖子蹲了下去。 周晨光假作关心地问:“咋样?没事吧?我寻思挪下兜子,谁知道你靠过来借火啊。” 这家伙心里有火发不出,只能继续蹲在那里揉着脖子。周晨光这时,眼睛撇到前一车厢里,前一阵子的高矮二人组正一前一后的摸过来,心中一动,就向自己的左边车厢挤过去,走了很远,撇头一看,那个瘦弱的身影已经站起来了,还是手捂着脖子,暂时还没跟过来。 周晨光站在过道中间,等着二人组过来,那个高一点儿的人挤到周晨光跟前时,就是猛地一愣,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周晨光打招呼,也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就愣在哪儿了。身后的矮个子也认出了周晨光,也不知道说什么,站住了。 周晨光俯过身去,在那个高个子的耳朵边小声说: “你们这些人,也太没组织没纪律了,那边那个穿黄棉袄的,手捂脖子的,是省城124路公共汽车上干活的,咋还到火车上啃车皮了?” “真的?” “千真万确。” 这个高个子的看了看那边的黄棉袄,这些人身上共有的味道,让他明白,周晨光说的一定是对的,确实是一个跨界的选手,这支捞过界的手,必须得打掉啊,不然,自己的线上,谁都来抢饭吃,我吃什么啊? 他对矮个子的人使个眼色,退了回去,两人到了车厢连接处,一个眼神,又勾来一个同伴,三人穿过周晨光站的地方,走向那个黄棉袄。 周晨光站在过道里,就见高个子三人过去后,围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然后激烈地说了一阵后,高个子就用手掐着那个瘦弱的黄棉袄,挤进了厕所,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过了几分钟,高个子在厕所里出来,手还拎着那个黄棉袄,这时的他,已经鼻青脸肿,眼睛都肿了两个乌青的包。 马上车就要到沈屯站,就见那高个子和矮个子加同伴,三人共同夹持着那个黄棉袄站在车门处,列车员来开了门,走下去,这时,高个子站在那个黄棉袄的身后,一脚就把他踹下了火车,在站台上打了一个滚的黄棉袄,什么也没说,撒腿就跑。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切就平静下来,站台上的人都左右张望,想明白是哪里出的问题,随即,就被匆忙的人群给冲的七零八落,事情也就突然发生突然结束,三个人看了看周晨光,也没什么表示,就挤到右边车厢去了。 周晨光驱虎吞了狼,没找到好机会自己亲自上手,觉得有些不过瘾,看着那些人的做派,自己也感到甚没意思,还是太low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地盘是靠打打杀杀维护的吗? 列车到了绣城,周晨光快步出了站,坐上5路车就返回300户。一路也没注意车里的乘客,到了下车的时候,他才看见,车里又下来了一对父女,这父女还都是自己认识的,周晨光赶紧打招呼: “李老师,你也上街了?” 第十二章 试卷 试卷12 周晨光打招呼的父女是住在前趟房的。 女孩叫李艳珍,是周晨光小学的同班同学,初中时人家考到铁一中去了,离录取线差了几分的周晨光只能在铁二中混。现在,人家仍然是铁一中的高三学生,马上就面临高考,然后将摇身一变成为大学生,而周晨光却是铁路职高的学生,到了夏天之后,就是一名战天斗地风雨无阻的光荣的铁路工人。 李艳珍的父亲李老师,是铁二中的老师,也就是周晨光初中三年期间的老师。他早年教俄语的,后来在运动中下放农村,再落实政策回校后,俄语的课程取消了,就改教地理。 今天父女俩是到李老师的大儿子家里去,李老师有一儿一女,大儿子是与前妻生的,李艳珍是现在这个媳妇生的。李老师现在的媳妇李大妈已经患病多年没工作,病休在家,她也许是疾病的原因,暴躁易怒,心情烦躁,斤斤计较,非常的小心眼,还非常的要尖,一点儿亏都不能吃,在300户这一片,是有名的泼辣悍妇,嗯,简称泼妇。 她跟李老师儿子的关系非常紧张,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双方相看两厌,这次是李老师大儿子生了个大胖儿子,李老师带着李艳珍去儿子家贺满月。 李艳珍看见周晨光,脸上闪过一丝羞怯,偏过头去没有说话,李老师看看周晨光,“你去干啥了?我听说你给人送货挣钱?” “对,李老师,我给沈屯的马家熏鸡送货,挣个年货钱。我今天是上省城办事去了。” “这春运人这么多,挤挤擦擦的,能行吗?” “是啊,人太多了,所以停了,不干了。” “在家消停的呆着吧,想挣钱,你夏天就工作了,有的是时间。” “李老师,我还想找你呢,就是你家李艳珍的模拟试卷有没有多余的,给我几套呗?我看看题型,找找我自己的差距,我们职高我发现好多内容干脆就没讲啊。” “周晨光,你要试卷干啥啊?你还想高考是咋的?” “对啊,李老师,你说我要是参加高考能行不?” “你想去试试也不是不行,可是你要是在职高,我估计参加不了,因为历年来你们学校没有考生报名,所以学校也就当没有报名的处理,到了三月份的时候,全都忽略过去。你要是想高考,一个你要先说清楚,把名报上,再一个,你得找个地方备考啊,你们职高三月份开始就实习,根本也不备考啊。” “哦,我明白了,谢谢李老师。刚才我说的试卷,有富余的吗?” 李老师还没说话,旁边的李艳珍小声的回答到:“就数学英语和地理有富余的。其他的我都写了。” “没有富余的,就把写上的借我看看也行。” 李老师答应了,“行,我们俩回去给你找找,等过一会儿的,你来取吧。” “谢谢李老师,谢谢你,李艳珍。” 周晨光看着父女俩,真诚地道谢,李艳珍脸红了,嗫嚅着说:“不用谢。” 李老师也说,“谢倒是不用谢,你啊,现在才开始想学习,有点儿晚了。” “李老师,我活到老学到老,学习,永远不晚。” “拉倒吧,就怕你两天半新鲜啊。” “那不能,李老师,我还得高考呢,这回我一定坚持学习。” “唉,你这孩子,原来我就说,挺聪明的,就是不往学习上悟。” “李老师,我现在开窍了,以前不懂事,给爹妈丢脸了,以后我肯定要努力,给我父母争光。” 父女二人都被周晨光真诚的言语打动了,李艳珍更是一边走一边偷瞄着周晨光,她猛然发现,认真起来的周晨光,再也不是原来印象里嬉皮笑脸的小痞子样,穿着的铁路制服,显得他格外的挺拔高挑,白皙消瘦的脸,一脸稚气的同时,还带着和年龄所不匹配的成熟与淡定,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坚定温和,再也不是当年那种叽哩咕噜的眼珠乱转,也没有一脸的坏笑,是那种和煦温婉的笑容。 李老师心中也是无比的唏嘘,这孩子挺聪明的,也挺有礼貌挺本分的,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年没去一中,后来中考也没考上,再后来父母相继出事,生生就耽误了,唉,这回想参加高考,明显是白扯白的事情,算了,也不劝了,让他感受感受也好。 三人走回平房,各自回家。李艳珍家就在周晨光家的前面,她家外屋地的后窗户就对着周晨光家的院门。 周晨光回到家中,将自己的新的收获八百元钱,与原来的大份钱一起放好,嗯,居然有4900的整数,还有不到一百的零钱,这些钱,足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了。 周晨光的钱藏在东屋大柜的地下,他撬起一块砖,将里面挖了一个5公分深,15*15面积的小坑,正好放入他的一个铁盒,钱用塑料布包裹塞在铁盒里,放进小坑,上面盖上砖头,又细心地将四周擦上浮土,弄的四下一个模样。 周晨光收拾完毕,又洗了洗脸,看看屋里屋外都挺干净,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就到碗橱里拿出一只熏鸡,用马家老店绿色的布袋裹着,锁门出了自家院子,向前趟房走去。 到了前边平房,站到院门前,还没等他叫门,李老师就走过来拉开了院门,“来吧,轻点儿,你大妈睡觉呢。” 李老师和周晨光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又进了西屋,这小西屋,也是李艳珍的卧室兼书房。周晨光进来看见,一个炕桌摆在炕上,上面摊着书和本,还有一些正在做的题单,试卷。 而炕沿边上,已经放置了一摞大约两寸来高的试卷,题单。 周晨光将手中的熏鸡从布袋里拿出,“李老师,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给人送的货,马家熏鸡,百年老店了,味道真不错,你和我同学晚上尝尝。” “哎呀,你咋给我们拿来了,多贵啊,你留着吧。” “李老师,拿着吧。你们给我找试卷,我还没谢谢你们呢,咱们邻居住着,别客气。” “那行吧,我就收着了,你把这些卷子都收起来吧。” “哎。” 周晨光开始将炕沿上摆着的一摞卷子装进绿袋子里,正要起身告辞,外屋地一声响起,“老李,谁来了?” 李老师赶紧推开西屋门,“后趟房的周晨光,” 这时,李大妈走了进来,她脸上还带着睡后的惺忪状态,脸色是那种病态的灿白,她一见周晨光,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拉下脸呵斥,“你来干啥?我们家不欢迎你,赶紧滚蛋。” 周晨光猛地想起了为什么自己这样被针对,原来,周晨光初一的时候,跟姜大爷家的小二是同年不同班的同学,都在铁二中上学,李老师那段时间代替姜小二的班主任,结果有一次姜小二和人口角,推推搡搡,差点儿在学校里打起来,李老师在学校就处理好了,两个孩子也互相握手和解,就没找姜小二的家长。 可是李老师在家里说了这么一嘴,让李大妈给传到姜大爷那里去了,姜大爷那是没事都要打孩子一遍的,这下还能有姜小二的好?姜小二挨了揍,就把仇记到李大妈的头上,等到过年的时候,手里有了小鞭儿,就瞄着李大妈,有一次在她上公厕的时候,跑到厕所后面的化粪池就扔了几个小鞭儿,粪没炸多少出来,把李大妈吓的够呛,因为李大妈就是风湿性心脏病办的离岗,最怕这些突然的动静。 也是好巧不巧,姜小二干完坏事,撒腿就跑,几下就跑到小树林的方向,人影都不见了,而周晨光也被从公厕里崩出来,正寻找罪魁祸首呢,被李大妈看见,一嘴就咬定是周晨光干的,任他怎么赌咒发誓也不信,害得周晨光被自家老妈,一顿大鞋底子炫啊,鞋底子打完又是扫炕笤帚,简直比窦娥都冤啊。这件事的始末,还是姜小二看周晨光实在是太冤了,在事发后的一个月才悄悄向周晨光承认的。 周晨光面对李大妈的呵斥,微笑着说: “李大妈,不管你信不信,我还得跟你解释一下,厕所那件事,真不是我干的。” 第十三章 换灯 换灯13 李大妈没有听周晨光的解释,她继续驱赶着:“少废话,赶紧滚蛋,我告诉你啊,我家艳珍可是要高考的人,你这样的坏孩子少来凑近乎。” 周晨光见这位油盐不进,而且积怨已久,坏印象已牢不可破,也就不说什么,对着李艳珍点点头,对李老师说:“李老师,我回去了。” 周晨光走出了外屋地,就听李艳珍跟她妈说:“妈你干啥啊?哪有你这样的?人家都说不是他干的,你咋还不依不饶的?” “我告诉你啊,少跟他来往,一个没爹没妈的人,最没溜了。你得离他远远的。” 周晨光真想返回身去破口大骂,我没爹没妈咋啦?是我愿意的吗?就你这样尖酸刻薄的样,你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你现在看我没溜,我还看你福薄呢,告诉你,别欺少年穷! 随即,又苦笑了一下,我跟她,犯的着吗?就当彼此是路人,挺好的。以后,用不着你们躲我,李老师一家,我躲你们远远的。 回到家了,周晨光还在庆幸呢,得亏先放好了试卷,要是被李大妈看见,说不准,还不许带走呢,这要是因为跟泼妇较劲,把自己的高考大业耽误了,找谁说理去? 现在,各科的模拟试卷都有了,还有一些题单,重点内容,重点题型的测试,简直太解渴了,虽然挨了一顿狗屁呲,但是结局还是完美的。嗯,咱口头上输了,但手头上赚了。 这时,周晨光想到晚上做题的话,屋里的灯,实在是太昏黄了,原来周妈为了节省,周家一直用的是30瓦的灯泡,在周爸过世后,周妈还把家里的12寸黑白电视卖了,造成周晨雨现在想看电视都得跑汪玉霞家去看。 周晨光见时间还可以,就赶紧小跑着出门了,穿过了300户,穿过了500户,大东边的铁道边,有一个二层小楼,是铁道北地区最大的土杂百货商店。 周晨光到里面买了三个日光灯的灯管和一些开关,配套的线盒,镇流器。回来的路上,买了二斤肉,二斤干豆腐。 回到家,将东西放好,看看时间,姐姐就要下班了,就开始切肉,切干豆腐,到院子挨着西屋的墙角,掀开棉门帘子盖的白菜垛,拿了一棵白菜,洗好后,切了起来,白菜切完,周晨雨也推着自行车进院子了。 “小光,你忙乎啥呢?” “正好,我都切完了,你赶紧做吧,今天晚上咱们俩改善改善,不能总是咸菜疙瘩咸鸭蛋啊。” “炖干豆腐你不会吗?” “你做吧,我出去一趟,找李叔来给咱们家安灯。” “哎呀,你买日光灯了?你不是会安吗?找李叔干啥?” 周晨光心想,姐啊,你心是有多大啊,我就是摸着电没的,现在你让我鼓捣它?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咱家也没有家伙什,再说了,这活,必须找专业人士,自己别瞎鼓捣。” 周晨光从碗橱里拿出一只熏鸡,还是用绿布袋裹着,去了前趟房,为了不跟李艳珍家的人照面,还特意先出院门,向东行进,走到汪家那边出头,再右拐,经过姜家门口,来到李家的院门前。 李婶儿拎一个小桶正要出来倒脏水,“李婶儿,我李叔下班了吧?” “下班了。在家呢。你要干啥?” “我家想换换灯,我请我李叔给我出马一下,” “那你去吧。我倒水去。” 还没等周晨光敲外屋地的门,李叔从里面拉开门,“来了,晨光,是找我吗?” “李叔,这是我从沈屯带回来的熏鸡,百年老店,味可正了,你今天晚上尝尝。不行喝二两。” “哎呀,你拿它干啥啊,你姐俩吃啊。” “李叔,我家还有。这就是给你带的,我有事求你。” “啥事儿?” “我家想换日光灯,灯管我都买完了,李叔你给我去装一下呗?” “你小子,这点小事儿也找人?你原来不都能鼓捣吗?” “李叔,百年大计,安全第一。我原来小,不懂事,现在,我可不敢瞎鼓捣,专业的事必须找专业的人来做。我爸的教训还不深刻啊?” 周爸是在机务段大干100天的时候,抢进度,受车间指挥,违规施工时发生的意外。 李叔叹了口气,“你说的对,我拿家伙什,现在就去。” 路过姜家的门口,姜家小二,小三正等晚饭等的心慌,见有热闹可以填补晚饭前空白,都要跟着去看热闹,于是,来时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成了四人小队。 姜小二跟周晨光说:“你这段时间都跑哪去了?找你玩都没人。” “我帮别人送送货啥的,确实没空玩了。” 这时,姜小三怕周晨光说出银元换了一块钱巨款的事情,就跟周晨光挤眉弄眼的暗示,希望周晨光信守承诺,不要出卖他,周晨光会意,用手摸摸姜小三的头,示意他放心,我是不会说的。 到了周晨光家,在李叔的指挥下,拉掉了在汪家挂的电闸,然后迅速安装了三根日光灯管,再推上电闸,一拉灯绳,日光灯镇流器上闪动几下电光,猛地一跳,日光灯大放光芒,整个屋子亮如白昼, 李叔拍拍手,“好了,我走了。” “谢谢李叔。” “谢啥谢,有事还找我啊。” “李叔慢走。” 送走李叔,姜小二姜小三,就跟周晨光讲述近期300户孩子们的基本动向,勾起周晨光的些许回忆。 这时,就听前趟房的姜妈,大着嗓子喊:“小二,小三儿,吃饭了!” 姜小二脸一下子变了,“坏了。坏了,我忘了给我妈打酱油了。” 周晨光正被眼前,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的真实景象所感叹呢,见姜小二害怕挨打,就安慰他说,“没事,没事,回家就说我喊你来拿熏鸡。” 说着,周晨光到碗橱里,拿出一只熏鸡递给姜小二,“晚上给你爸添个下酒菜,他肯定不打你。你俩赶紧回去吧,路上别偷吃啊。” “晨光,这,,,,” “拿着吧,省的我去送了,赶紧走吧。” 姜家兄弟一阵风地跑走了,剩下周晨光姐弟俩相视而笑。 晚上的五花肉炖干豆腐大白菜,周晨雨做的非常好吃,也许是这段时间吃鸡吃够了,大白菜干豆腐周晨雨吃的非常香,周晨光捡着五花肉夹了好几筷子,确实香啊。连吃了两碗高粱米饭。 晚上,在明亮的东屋里看书学习的周晨光,心中得意,我换灯这事,仅仅是漫漫征程走出的一小步,可这却是周家,迈向兴旺发达的一大步! 有了题型,周晨光知道了怎么去翻教材,自己在卷子上的丢分地方,这下子,知道怎么去翻书复习,重新掌握理解。一个晚上,效率很高,做了三张卷子,也就是说,接触了当代,三科考试的基本情况。心中更有底气了。 到了晚上9点五十的时候,姐姐要睡觉,又喊周晨光出去陪她,周晨光拿着大手电筒,姐姐自己还拿一个小的手电筒,姐俩走出了院子。就要走到公厕的时候,前趟房的院墙处,走出了一个人,她怕姐弟二人惊到,事先开口提醒,“晨雨姐,周晨光,我是李艳珍。” 周晨雨问道:“艳珍,有事吗?” “晨雨姐,我找周晨光。” 周晨雨看了弟弟一眼,“你们俩聊着,我去厕所。” 周晨光很意外,李艳珍显然一直在等姐弟俩出现,那她这个晚上,也会一直在关注着后院的动静,她要干什么呢? “周晨光,我妈说话一直就那样,你别生气,我替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没事儿,她说的也对。你确实不应该跟我接触,我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跟你这样的,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 李艳珍急的都要哭了,她小声又急切的说:“周晨光,你别这样说,我们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还有事吗?我也要去厕所。” “这是我今天去我哥家,他给我捎来的卷子,给你做吧。” “你不用吗?” “这套卷子我有了。我班老师给我们买过。” “那谢谢你,非常感谢。” “周晨光,你好好看看卷子啊。我走了。” 周晨光傻了,听话听音,这卷子,难道还内有乾坤? 第十四章 寻书 寻书14 周晨光等到了姐姐,两人一起走回家。 进了屋,姐姐说:“小光,李艳珍找你干啥?” “她给我送卷子,今天下午去她家,她妈给我骂出来的,她顺便也给我道歉。” “啥卷子?” “下午我看到李老师和李艳珍了,他们俩和我一趟车从市里回来的,我就跟李老师和李艳珍说,想要几套她多余的卷子,我好试着做做,他们俩同意了,我就上门取,结果李大妈还记恨我炸厕所的事,见我就翻脸了,直接给我骂出来。” “李大妈也太过分了,你都跟她说不是你干的,她咋就不信呢?” “无所谓,反正以后咱们少跟他们家接触,人家可说了,没爹没妈的人,没溜。” “她嘴咋那么毒啊,我明天找她理论去!” “姐,你确定你能行?不是我打击你啊,你还真不是个,保证几句就给你骂没电。人家那是千锤百炼的职业吵架选手,你跟她理论,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姐,淡定,淡定。你没看我都不生气?跟她一个在家养病的家庭妇女有啥可争的?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强。等我今年高考完了的,咱们姐俩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小光,听你的,我不跟她生气了,不过,我咋觉得,李艳珍对你有点儿意思呢?以前没看出来啊,弟弟你人缘太好了,汪玉霞还惦记你呢,我的意思你还是和汪玉霞好,她长得比李艳珍好看,我们俩还特好,保证将来不闹意见。” “姐你说啥呢,我才多大啊,管她们有没有意思的,我反正是没那意思。我现在就想学习,挣钱,把咱们家改变一下,其他的,都是假的。全都派司!” “嘻嘻,弟弟你真狠心啊。” “滚!快去睡觉吧!” 周晨光回到自己的屋子,现在,他也有样学样,在自己的炕上,摆了炕桌学习。 周晨光摊开手中的卷子,发现是一个文科模拟考试卷子合订本,带了一张简易的封皮,印着什么京城江淀区第一中学字样。 周晨光快速地翻了一下卷子,一张信纸飘了出来。 周晨光:你好。 下午我妈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你不是干坏事的人。 我和我爸爸都非常赞同你试一试高考的想法,我甚至希望你可以考出好成绩,虽然我知道太为难你了,但我就是觉得,好像你可以的。 让我们共同努力吧,我在师专等你。 抄上一首歌词,我非常喜欢,也送给你。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沟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境何处求 人隔千里无音讯 未曾遥问星已稀 请明月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蒙蒙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光不明 伴我独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却待遥问终无凭 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还是那句话:我在师专等你!李艳珍即日 周晨光拿着那张信纸,心中有感动,也带了一丝好笑。 感动的是,少女情怀总是诗,短短几句话,已经将李艳珍的心事表露无遗,而且那种压抑的表达所裹挟的情愫,几乎扑面而来。 一丝好笑的是,强调了两次师专,看来,她对自己能考上师专很自信,而且,师专又成了对周晨光的终极考验,这句话,既是一种邀请,一种约定,更是一条标准:考不上师专就别来见我。 周晨光笑了,我要是考的比师专好,那可怎么办啊?嗯,我就当没明白你的话,因为我考的不是师专,所以,我不去看你等不等我,对,就这么办。 第二天,周晨光终于可以全天在家猫着了,早上锻炼之后,就是吃饭,然后学习。 周晨光将各科都做了一个统计,列出自己需要攻克的一个个方面,然后,他决定白天练习卷子,晚上看书。 中午吃完饭,周晨光想到晚上只有手头的教材,没有可以阅读的其他读物,这就太枯燥了,不能总是看教材啊,总是看学校里的东西啊,利用阅读时间,怎么也得读点儿可以让自己收益一辈子的东西啊,不说通读四大名着,怎么也得把差不多耳熟能祥的闲书通读一下。 可一想到去新华书店买书,周晨光就泄了气,暂时兜里的钱得留着,不能去买书。那应该怎么办呢? 这时,看见了大柜上放的一个小箱子,周晨光想起废品收购站来了,我也别嫌脏了,暂时先去找找旧书吧。 周晨光又来到废品收购站,“小光,你又来干啥?” “大爷,我找找旧书,晚上没事看看。” “咋还爱看书,爱学习了?”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啊,我这不是想提高一下自己吗。” “哈哈哈,你可真能捅词儿,你去找吧,那堆都是旧书。” 周晨光蹲下身子,去翻检书籍,《史记》,《三言二拍》,《全宋词简编》《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都不错,挺干净,都要了,这时,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在一本书的后面滑出来,周晨光拿起来看了看,全本没使用都是空白的,但连续几个扉页里,夹着当年运动时期的邮票,嗯?有没有祖国山河一片红?周晨光心里就知道这个邮票不错,没找到,周晨光继续翻着笔记本,这时,一页纸翻过去,周晨光就感觉这页翻页的速度慢了许多,仔细一看,是两页纸夹在一起,所以慢了,周晨光此刻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像是自己的预感,又像是给自己的提示,自己的身体提前做的预警。 周晨光捻开紧紧粘连的两页纸,看见里面,是一张猴年纪念邮票的四方联! 猴票?猴票!我的乖乖,我说今天咋这么想来废品收购站呢,原来是它在召唤我。 周晨光将笔记本夹在几本书中间,将手边的一堆书一夹,拿到了周大爷的办公室,“大爷,这几本书我要了,这个本是空白的,还能用,我也要了,你看多钱卖我?” “这些书本,我们都是按一毛钱一斤的价收的,你这几本书,就给一块钱吧。” “行。” 周晨光又将手里的毛票,五分,一角的凑合起来,凑到了一元钱,递给大爷,“谢谢大爷,我走了” “再用啥,还来啊。” “大爷,我知道了。” 回到家,周晨光拿着第一版的80年猴票发呆,现在是86年,猴票价格的大爆发要到92年第二版的猴票出现后,人们后知后觉地寻找第一版的猴票,这才有96年后,猴票价格的大爆发,单枚价格狂冲到千元以上。 86年,一枚猴票能不能到五十元呢?真不好说啊,反正在绣城是没戏,这里太迟钝,集邮热还没传来,邮票的价格不行。 周晨光开始回忆国内有名的邮票市场,嗯,京城的是玉渊潭公园吧?沪上去哪?豫园?还是人民公园?那就南京吧,就去新街口,新街口附近,有一个自发的集邮市场,当年老邹头年轻时候去南京,曾经有印象。当时,自己还对一个个手持放大镜,手戴白手套的人,非常不理解,一张邮票,至于的吗? 至于怎么去南京,周晨光有办法。汪玉霞不是跑沪上的班组吗?就跟她车去,然后半路下车,等她的车回头,再跟车回家,这一路有她的宿营车可以住,路费都节省了。邮市就去开开眼,合适就出手,不合适就留下,等97年大热再说。嗯,就这么办。 到了晚上,姐姐周晨雨回来,周晨光问她,“汪玉霞啥时候走班?” “你想干啥?” “我想跟她车出去一趟,到南京去看一眼。” “你去南京干啥啊?” “我昨天看书看到中山陵的介绍,我觉得太震撼了,我得去看一眼,长长见识。正好现在放假,再开学就得请假,再说,我要准备高考,也没时间了,现在就抽空去一趟。” “那我给你问问,好像她1号走班。” “那太好了,就这个班去,回来后,正好过年。姐,回来我给你带南京的好吃的。” “你啊,就是你自己馋。” “有能耐,我买回来你别吃啊。” “哼,美的你!” 第十五章 出让 出让15 汪玉霞知道周晨光要和她一起跑车,高兴的要命。 她准备了许多花生瓜子小零食,又买了面包香肠和桔子,弄得周晨光都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会让她误会啊? 私底下赶紧跟周晨雨说了利害,让周晨雨给递话,就说他是为了亲眼看看中山陵,还为了省钱,才想出这个办法的,绝不是对汪玉霞有什么意思,他还小,根本就不想处朋友的。 汪玉霞听了姐妹的通告,仍然十分高兴,她对周晨雨说,周晨光有事能想到她,说明拿自己不当外人,至于以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现在,她也是不想想太多。 就这样,两人都自认为解开了心结,所以,相处起来非常的自然起来,周晨光也带了几套卷子,准备路上的时候,进行一下推进。 这天的下午,去沪上的车发车了,周晨雨还特意请假来车站送周晨光,汪玉霞站在车门处,一边组织旅客的登车,一边安慰周晨雨,“晨雨,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他照顾好。”“我不担心他在车上的情况,我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南京的时候。” “你也不用担心,这小子前几天,天天跑车去沈屯,不也都没事?他比咱们强,会说话,还招人稀罕,没事的。” “唉,这小子长大后,不好玩了,主意特别正,现在都不听我的了。你看这事也是,说上南京就得去南京,我也说不了他。” “晨雨,你可别拿他当小孩子了,他是真长大了。你没看他跟我爸聊天呢,那一板一眼的,把我爸都聊服了。” “嗯,好像就一夜的功夫,就长大了。” 在汪玉霞当班的时间,周晨光就在她的车厢里坐着,遇到查票的情况,就躲到她的小乘务室里面。因为是春运期间,各铁路局间都不再上稽查,所以,也不用担心其他铁路局的稽查检查,吃饭的时候,就由汪玉霞打来员工餐放在饭盒里,和周晨光一起吃,两人小时候也经常一起吃饭,所以,时隔多年,仍然还可以吃的无比自然。到了汪玉霞交班时间,她先是跟班上同事一起在宿营车找好铺位,然后,带周晨光过来,汪玉霞找到关系不错的姐妹,互相挤在一个下铺,把周晨光安排在上铺睡觉,到交班的时间,同样把周晨光喊醒,再回到旅客车厢。经过了一天两夜的折腾,第三天的早上五点,车到达了南京站,汪玉霞对周晨光说:“小光,你可别坐错车啊,咱们这车,是晚上十一点半到。” “放心吧,霞姐,我知道的。” 这列车继续向沪上开行,它要在下午一点到达沪上后,停留五十分钟又转头开回来。 目送列车离开后,周晨光开始慢悠悠的出站。 这次出来,周晨光还是铁路制服,身背工具袋,检车锤也在其中,在车上,汪玉霞给周晨光补了一张浦口到南京的一站路的票,让他好拿着出站。 为了预防万一,周晨光没去走普通的出站口,周晨光跟在几个一看就是跑通勤的员工身后,走向了同勤口,大早上的,检查的人睡眼朦胧,也不想仔细检查,通行同勤口的人,都没掏出通勤票,在检票人看来的时候,都做了掏票的动作,周晨光也跟着低着头快速走出来,连掏兜的动作都没做。表现的比那几个兜里有票的人还硬气。 出了车站,周晨光找了个早餐店,吃了两个大肉包子,喝了一碗绿豆粥。然后,根据新街口的方向,慢慢地一路走过去,到了新街口百货商店,见一个十几人的长队,还是在排肉包子,周晨光又走过去,排队买了两个,嗯,南京的大肉包子,还是相当的不错的,老邹头当年来南京时,就被深深折服过。 时间渐渐到了九点半,新街口的邮局转角处,人开始慢慢聚堆,人们都拎一个公文包,里面放着集邮簿,两人见面互相示意后,就会互相检查对方的页册,寻找自己需要的邮票。 周晨光没有着急,他反复地看,反复地寻找和倾听,终于,他得出一个结论,就今天这个市场来讲,猴票就没出现,所以,30元一张的单张价格,就是个玩笑,要是真的出现了,一堆人很快就会把价格抬上50不止。单张如此,四方联呢?这要是不卖个千元以上,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善良。 周晨光继续观察着,每当有人检查集邮簿时,周晨光都慢慢地凑过去看一眼,他又发现,关于那十年主题的邮票也少之又少,自己带来的18张,看来也是不错的价格区间。 周晨光一边看市场里的情况,一边筛选着可能的买者,为自己寻找客户。就在他走了几个回合,准备继续到右手边的台阶下面的人群里转悠时,就发现台阶上站一个中年人,微微有点儿肚子,160,70斤的体重,172的身高样子,他双手合在身前,也是一个公务包,看着周晨光,脸上似笑非笑。 嗯?什么情况?我也被观察了? 周晨光走过去,“大哥,你有要出手的票吗?” “我看你半天了,你也不是收票的啊。” “那大哥你是收票的吗?” “我收的票,怕你没有啊。” “说来听听,也许我还真有也不一定。” “我要猴票,你有吗?” “哦,大哥你出多少钱收呢?” “你有?” “钱合适就有,不合适就没有。” “单票我给四十。” “哦。” “你有吗?” “没有。” “小兄弟,你在消遣我?” “不敢。我事先说了,价格合适就有,不合适就没有。” “那你是觉得价不合适,你真有猴票?” “真有。还是四方联。大哥你出个靠谱的价格吧,出少了,咱们两就当随便聊天了。” “我看你在市场上都转明白了,四方联没有出到七八百的,我给你出到1000,你看咋样?” “实在是不咋样,大哥,你知道猴票为什么贵吗?是因为少!物以稀为贵!80年的猴票,发行不超过400万张,有消息说,是360万张,大哥你算算,中国这么大,30几个省区一分,市面上流通的能有多少?再加上第一年发行,人们都不知道意义所在,全被正常的使用了,真正进入收藏家手里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听邮电局的人说,这一轮的生肖纪念票发行完毕后,会重新启动一轮生肖纪念,大哥你想想,要是92年的猴票一出,人们就会到处打听了,这个是第二版的纪念票,那第一版的是什么样的?到时候,80版的猴票,会怎么样?是不是得涨出一个天文数字?” “那你既然明明知道要涨的很厉害,自己却要出票呢?” “大哥,人是要生活的啊。人与人的情况不一样,比如说我,我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跟我相依为命,我们姐俩,面临着换房子,要知道,我们现在住的是棚户区啊,我面临着考大学,学费住宿费,那一样不得花钱呢?我就是明明知道四方联到96年,能换一户房子,我现在也得先换86年的一块面包,我得先让自己活到96年啊。” “你能先让我看看货吗?” “可以。” 周晨光递过了黑笔记本,里面夹着猴票四方联,也有18张十年主题的邮票。 周晨光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俩,同时这个中年人的附近,也没有其他视线环绕,自己还是将手放在工具袋里,握着检车锤,不管怎么样,异地他乡,还是小心为妙。 这个中年人看完邮票,轻轻地嘘出一口气,好像做了什么决的定,“小兄弟,这18张邮票我也要了,我给你一个统一价,一张60,四方联我给你1500,你看怎么样?” “大哥,这18张,也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票,它的稀缺性我就不多说了,我也不向你大开口,我就18张要2000,四方联要2000,一共四千元,你都打包拿走,你看怎么样?如果不同意,咱们两就各走各的。” “好!我买了!” 第十六章 高人 高人16 中年人与周晨光迅速地达成了交易,为了安全,两人进入了邮电局的大厅里点的钱。中年人点出四千递给周晨光,周晨光又数一遍,一边数钱还捏一捏,捻一捻,钱数完后,周晨光递过黑皮本, “大哥,你再检查检查,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中年人接过笔记本,这一次,手拿放大镜,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四方联,看了好久,又依次检查了18张主题邮票,最后,将黑皮本放进自己拎的公文包,对周晨光说:“那咱们就后会有期。” “大哥,后会有期。” 两人一起走出了邮电局,周晨光一时间有些茫然了,这剩下的大把时间,干什么去呢?再逛逛中山陵?都去过很多遍的,还去? 周晨光想,还是先离车站近一点吧,就又顺着车站的方向,慢慢的走回去,反正时间有的是,那就都步行,不坐公交车了。周晨光开始走的时候,还想着观察观察周围,做一做防范什么的,可后来,就渐渐忘记,又回到后世那种无忧无虑自由逛街的状态。 走了一段反应过来,对自己一通批评,这可是86年啊,街上没有摄像头,哪能掉以轻心呢?真的遇到了抢劫团伙,自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怎么可以呢? 于是,周晨光又开始极为机警地边观察四周,边向车站运动。 走到狮子桥附近的时候,周晨光想到了玄武湖,决定到玄武湖那边消磨一下时间。 快到玄武湖的时候,周晨光见一段老城墙的附近,有售卖雨花石的一个小市场,就走过去看热闹,同时也准备买上几块。带回去送给周晨雨,汪玉霞。嗯,李艳珍就别给了,别回头再给我抄上一段歌词: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 深深地埋在泥土之中。 咦,不对,这歌还没出现,她抄不到的。那也不能给她,必须防患未然,以绝后患。我老邹头就是这样绝情。 来到一处处摊位前,见卖雨花石的人,都是坐着马扎,身前或是脸盆,或是小玻璃鱼缸,里面用水泡着雨花石来卖。 价钱大概都是10元钱三块这样的价格,自己在摊主的石头堆里随便选三块,也可以在摊主鱼缸或是盆里泡着的石头里随便选三块。 周晨光先大致地浏览一下市场,所以就没在任何一个摊位前停留,先从东到西的走一遍。当周晨光走到西边就要再回身走过去,准备详细看市场的时候,周晨光看见在最边缘的地方,也摆了一个小水盆,里面泡着几块雨花石,摊主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看样子他刚刚来,摊位还没布置好,正在从他背的书包里,一块块的向地下摆石头,周晨光的眼睛猛地一亮,天啊!不是雨花石!应该是和田玉籽料! 见没有人看见,周晨光赶紧几步就走过去,蹲在了那个男孩子身前的摊位,他极力的控制自己的心跳,尽量平稳和气地开口,“这位小老板,你的石头咋卖的?” “跟大伙儿一样,十元钱三块。” “小老板,我看这几块也不是雨花石啊,也按这个价卖吗?” “那你说你给啥价钱?” “小老板,我能冒昧的问一下,这些石头咋来的吗?” “啊,这些石头都是我爸攒的,平时都放他的床底下,这回我家分新房子搬家,我妈让我把这些石头都处理掉。” “你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 “他是省地质队的。这些都是他以前出差攒的。” “你们把他攒的石头都处理,他不得跟你们急眼啊?” “没事,我妈说了,他平时宝贝的,都在书架跟前放着的,那些不给他动。床底下的就随便处理了。” 周晨光心里大喜,眼前摆出来的这13块石头,大大小小的,有和田玉籽料,也有拳头大的翡翠原石,也有鸡血石,也有巴林石,还有岫岩玉,这块拿起来这么轻?哦,应该是琥珀。 周晨光不动声色地数了数石头,然后开口道: “小老板,我数了一下,你地上的是13块石头,盆里泡了4块雨花石,一共17块,我也不跟你墨迹了,我都要了,我给你60块。” 小男孩心算了一下,发现是按自己的开价给的,而且还多付了一块石头的钱,赚到了啊,白来的四元钱。可以不告诉妈妈的,剩下的上交,美滋滋。 小男孩给周晨光捞出了四块雨花石,然后又给周晨光一个塑料袋,将17块石头都装进塑料袋里,周晨光数出60元递给小男孩,“小老板,你装好,” “你把这十元的,给我零的。就是五元和一元两元那样的。” 周晨光瞬间明白,立刻接过十元钱说,“好的,没问题,我给你换一下。” 周晨光给小男孩找出一张五元的,又在零钱里数了数,没有一元钱,就数了三张2元的一起递过去, “没有一块的,就这样吧。” “谢谢大哥。” “不用谢,再见。” “再见。” 周晨光像是逃跑一样,赶紧离开了小市场,这下子,玄武湖也不逛了,还是先去车站吧。要不是为了等汪玉霞的回头车,周晨光都想现在就坐车回绣城了。 快到车站的时候,周晨光去吃了午饭,一大碗的皮肚面,要了周晨光两块五,他觉得非常值,就这分量,就这浇头,就这配菜,在后世,不要28才怪。 周晨光不准备在街上瞎逛了,他找了一个小旅社,一间10平米左右的房间,花17元钱,包到晚上十点半,周晨光开始在房间里学习,做他的卷子。会的就写上,不会的就空着,结果这张卷子到后来拎起来一看,百分之八十的地方,都空着,周晨光叹了一口气,前路漫漫,任重道远,高考尚未成功,晨光仍需努力啊。 晚饭的时间,周晨光出去买了十个大肉包子,四只盐水桂花鸭。自己吃了一份红烧肉豇豆炒饭。之所以吃这个,是因为在后世,老邹头来南京的时候,在新街口坐两站路地铁,专门去吃了南京一家号称“爱马仕”炒饭的网红食品:红烧肉豇豆炒饭。他就想比一比,看看时隔多年,这样的味道会有什么变化。 却不料,他高估了自己的舌头,一端起炒饭,一通勺子挥舞,舌头根本就没尝出什么区别,倒把炒饭吃的一干二净。看来,根本就不用管它年代的问题,只要是红烧肉,再配上豇豆,那这盘炒饭,味道就差不哪去。 晚上12点,周晨光才登上火车,因为火车晚点了。 再次看见周晨光,汪玉霞非常高兴,列车启动,关好车门后,她与周晨光坐在小乘务室里, “霞姐,你吃一个包子,可香了。” “不行,当班呢。” “没事,现在夜行车,谁来查你岗?” “那你看着点儿那边车厢,我还真有点饿了。” 周晨光陪着值了班,然后又跟着去宿营车睡觉,再接班,再陪着,然后又是值班。歇息。轮了几个回合,列车已经离家不远了。 车过榆关,周晨光跟着汪玉霞到餐车坐着,因为不是汪玉霞的班,她带着周晨光坐这里准备耗时间耗到家。 跟汪玉霞在宿营车一直挤一张铺休息的人叫许灵,她比汪玉霞大两岁,是相隔了一个车厢的列车员,她们俩都是原来被服厂过来的,所以关系非常好,现在,她也坐在周晨光和汪玉霞的对面,和他们闲谈。 “小光,因为你,我这一趟车班跑的觉都没睡好,你咋赔吧?” “许姐,要是对你做金钱上的补偿,那是对你的不尊敬。我只好不惜暴露身份,为你算上一卦,解你心中烦恼。你看咋样?” “你咋那能白活呢,你啥身份啊,还怕暴露。” “唉,我摊牌了,不装了,我是世外高人。” “就你?还高人?” “对,我是高人。” 第十七章 开坛 开坛17 “我不信。” “许姐,白瞎你的名字了,本来,我以为你是最有灵性的,最能和我沟通的,没想到啊,你也就是一个俗人。现在我仔细一算,怪不得呢,你名字少了一字,所以,你才被愚钝蒙住双眼,看不清楚世路艰辛。” “啊?真的假的啊?我名字少了什么字?你快说说。” “把手递给我。” 许灵伸出了左手,周晨光故意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也不动, “咋的了?你不是要看手相吗?” “唉,灵性太差啊,太差。男左女右知道不?你得伸右手。” 许灵已经被周晨光的装神弄鬼,弄的七分相信了,就迅速换了右手掌伸出来,成就周大师的开坛讲法。 周晨光抚摩着这只手,这只手在这样的年龄段,本应该皮肤白皙,细腻,可是,由于工作的原因,手背上有暗色的皴纹,手指肚都粗糙的很,摸上去很磨手,唉,都是花样年纪的人,却要在这样的日夜奔波中,消耗着青春的身体。周晨光心中无比唏嘘,脸上表情也就无比的叹惜,让许灵看着都相信了,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手相,让大师动容了。 “看的咋样了,赶紧说说。” “许姐,别的就不说了,单说说你的感情线吧。我见你感情线这里,细纹缠绕,纠缠不清,是不是感情方面遇到问题?需要我给你点几句不?” 周晨光是不会说自己在来时的路上,去隔一车厢的乘务室找正在密谈的两人时,听到许灵正和汪玉霞说,自己面对一个列车段的列车员,一个房产段的维修员,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当时周晨光听了一嘴后,就先去厕所,没去露面,等他去了厕所出来,汪玉霞又赶回自己的车厢,周晨光赶紧又追着汪玉霞走回车厢,所以,两人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许灵疑惑地看看汪玉霞,意思是,你和他说过?汪玉霞会意,摇了摇头。周晨光眼睛余光看见,心中暗笑,继续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给我说说。” “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你名字实际上缺了一个字?造成你的灵识不通,是吧?” “对,缺的啥字啊?” “我仔细的算了算,缺的是苑字,就是跟模范的范字非常相像的苑字,这个字古时候通常指家,指大房子。” “啊?那加上苑字,我能咋的啊?” “加上这个苑字,你就摇身一变啊,你自己琢磨一下啊,许苑灵,许苑灵,你一许愿就灵,试问,谁还比你厉害?你自己直接就联通了三山五岳,漫天神佛,你一许愿就灵,就冲你这个名字,哪个路过的小神仙不得给你面子,所以你就会一顺百顺,万事如意。” “那现在没这个字呢?” “那就差了许多意思了,用我们行内的话说,就差了格局,差了境界,而且你要知道,我们这行的境界,往往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啊?真的啊?那咋整啊?” “别着急,本大师给你指点指点,你现在的名字,已经定型了,都喊这么多年了,临时一改,显得特别刻意,别人一看你改的名字,也会知道你的意图,这就不行了,所以,你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字不添苑字了,身边人找个跟苑贴边的不就完了吗?” “你的意思,比如我要找对象,就找房产段的呗?” “对啊,他从事的工作,跟你缺的那个字,绝对的符合,简直就是为你而来的,你不找他找谁啊?你要是找机务段列车段的,以后你的家日子咋过啊?两人都倒班,都上车,家里活谁干?孩子谁管?” 许灵被周晨光说服了,她低头思考,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场面沉默下去。 这时,在旁边桌子坐的一位列车员站起来,走到许灵的旁边坐下,向周晨光伸出右手,“老弟,给我看看呗。” “啊?你喊我啥?” “喊你老弟啊,我都28了,你也就17,8,喊你老弟有毛病吗?” “这位大姐,这毛病大了。你坐这儿是干啥?是想让人指点迷津,既然这样,对面的人,年龄还是个事吗?自古以来,都说,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既然我坐这个位置了,你喊我老弟,心里分明是不信任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或者就是来看看热闹,根本心就不诚。如果心诚,你不喊我一声高人,也得尊称一句大师啊。” “哎呀,老弟,我错了,那我喊你大师,你给看看吧。” 周晨光抚摩起这位大姐的手,她的手带着暗黄的肤色,跟她的脸色很配,手上居然还有茧子,显然握镐握锹的干过农活,周晨光瞟了她的眼睛和脸,发现眼睛还有暗暗的黑眼圈。脸上的皮肤暗黄色更加明显。周晨光在一次白天宿营车睡觉时,见她与隔壁铺的列车员小声谈论,我这身体啊,就是在16岁下乡时,受凉了,大夫说我宫寒,要不了孩子。 当时的周晨光还特意探头去看了一眼,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对上号了,就是她,现在头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发箍呢。当时周晨光在上铺就看这个发箍很有印象。 “大姐,你报上名字。” “我叫关月仙。” “大姐,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是不是生的时候,就不足月?你是不是小时候,就家境贫寒,双亲有缺?” 这两句,就是周晨光的铺垫了,也是针对她名字的判断。往往这样的开头,也都是大师们的最常见的开场白,就是要先震住你,把这个你个人以为的秘密,实际是大概率的判断一说,以后再说什么你都信了。 “哎呀妈呀,你可太厉害了,你咋算出来的?我确实是早产,我妈在我小时候没了。” 这下子,连汪玉霞和许灵都震惊了,她们俩也大睁着眼睛,看着周晨光,没想到,他真的是高人! “那你是不是少小离家,辛苦务农,然后又进城做工,现在虽然成家,却没有子女后代?” “对啊,对啊!我16就下乡,后来回城的,我结婚好几年了,确实没孩子。” “那你是不是经常感觉腰膝酸软,四肢无力,睡眠不好,食欲不振,月经不调?” 三个人更是惊呆了,他居然连月经不调都能说出来?关大姐早就被震的七荤八素了,对周晨光的神奇,已经深信不疑。 她无比虔诚地问,“大师,你说的都对,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你能帮帮我不?给我指点指点。” “关大姐,你现在是不是在吃中药?而且治病的方向,在治疗宫寒和月经不调的方向?” “对啊,大师,这样行不?不行我就把药停了。” “大姐,这个方向也确实有问题,这样治一治也没什么,但你要知道,你的宫寒和月经不调只是表现,真正的原因是你的肾和你的胃。所以,你要同步进行,既要治你的肾,也要治你的胃。如果一定要排个先后,我的意思,当务之急先治你的胃。” “大师你给我详细说说。” “你的所有毛病,都是你下乡的时候,饮食不规律,受了凉,所以,你有胃病。” “大师,我胃挺好的啊。” “挺好啥啊,你是不是吃饭像吃猫食似的,就吃不一点儿?吃多一点儿就感觉胃胀?” “这倒是真的。” “所以啊,你不光是宫寒,你是胃也寒。你胃寒,就造成你胃动力不足,胃不行,就造成你肾不行,然后就是宫寒和月经不调。这把你听我的,先调养自己的胃,你吃一段时间的小米粥,多用时间,熬的粘稠一点,坚持吃上一段时间,然后,你要保证三餐准时,每次都要吃热乎的,坚决戒断凉东西,夏天的雪糕冰棍什么的,坚决不许吃。平时也要注意,就喝温开水,坚决不喝凉水。” “好,大师,我都听你的。我就这样做。” 周晨光这是把前世老邹头遇到的一位公司同事老大姐的事例讲出来了,她跟关月仙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也是下乡回来,也是结婚多年没孩子,后来遇到一位老中医,按着他的说法,坚持喝了一段时间的小米粥,养好了胃病,后来,还真的有了孩子。 周晨光想,反正关月仙的情况,跟见到过的情况一样,那就给她指一指路,反正情况不会变的更坏,没准也出了奇迹也说不定。 周围的人,已经全被吸引了,几乎要把周晨光坐的桌子给完全包围起来,一大群列车员围着叽叽喳喳,都要请大师给看看。一时间,餐车有点儿乱的不像话了。 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你们干什么呢?都肃静点儿!” 第十八章 指点 指点18 众人瞬间安静,列车长来了。 她是休班的列车长,也是许灵,汪玉霞这个班次的。年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她一走过来,围着的人瞬间消失,回到自己的原位,一下子将讲坛四人组露了出来。 因为是带了亲戚上车,汪玉霞首先心虚,她站起来,说了声:“车长,这是我家邻居,我们正聊天呢。” 周晨光为了照顾汪玉霞,不给她惹乱子,也站了起来,向车长微笑示意:“车长,给您添麻烦了。” 这时,关月仙站起来,对车长说,“车长,你坐这儿,我先去收拾东西,告诉你,这个周大师,看手相老准了。机会难得,你让他也给你看看。”说完,关月仙离开了餐车,走之前,还向周晨光使劲地挥挥手,指了指汪玉霞,意思会和汪玉霞联系的意思,也意思通过汪玉霞,大师可以随时找自己。 车长看了看年轻的周晨光,坐了下来,再看看周围的人们,大家没有一个人对关月仙临走的话发出质疑,再加上刚才看见的围着周晨光恳求的情景,心里信了一半。 “你会看手相?” “会一点儿。” “那你给我看看?” “行。” 车长伸出了左手,周晨光摇摇头,指了指她的右手,车长换了过来,“车长,您怎么称呼?” “姓邢,邢艳。” 这双手比前两双手要细腻一些,但也颜色不白,毕竟年纪在这儿,和周晨光比,实在是不年轻了。周晨光注意到她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各缠了一圈医用橡皮膏,当年周妈手指被菜刀碰出血,也是这样的治疗。看来,这是回家需要下厨房的主妇,再联想起听宿营车里列车员小声议论过的分局开行进京车辆的事情,心中有了一点儿判断。 “看出啥了?” “邢姐,还真看出来两方面问题。我说说?” “行,你说说。” “一个,是工作方面。”这时,周晨光就见邢艳的手掌下意识一动,这是说对了? “一个,就是你的孩子了。”手又微不可察地动了下,稳了,两个都蒙对了。那就开始发挥吧。 “邢姐,你是不是在纠结进京车辆的事情?是不是孩子的教育出了问题?” “天啊!你太神了!你咋知道的?快给我说说!” 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被人点破,邢车长再也不顾身份,不顾场合,瞬间化身信众,开始求大师点化。 “邢姐,咱们先说工作的事,你说说你为啥纠结呢?转进京的车你为啥犹豫?” “进京的车准备夕发朝至,跑一趟车班,就给算两个夜班,按这样算法,别的啥都不算,一个月,光值班费,就少了好几十。” “哦,我知道了。你算的是经济账。那邢姐,你听听,我给你算算政治账。进京车,打成立开始,就打算建成列车段的红旗列车,准备当门面的,我听说连软卧的列车员,都要选年轻漂亮的,对吧?所以,今后的进京车,会得到列车段和分局全方位的关注与重视,这你不反对吧?别的不说,你跑沪上,一年到头,你能看见几回段领导?你能看见几回分局的?就算百年不遇的看见一次,是不是坐到榆关就下了?你再想想进京的车,因为它就是为进京办事的人准备的,夕发朝至,所以,咱们段上的领导,分局的领导,甚至是路局的领导,哪月不得去一次部里出差?哪一个进京不坐这个车?你要是当车长,你是不是每个班次都得接待一回大小领导?这样,你干的好赖,全都在领导眼睛里,你想想,是不是特别容易出头?特别容易出成绩?红旗列车的车长,自然会提拔的,到时候,是不是比沪上的车长更容易进列车段?更容易进分局?你还能在车上跑一辈子吗?不就得趁着在红旗车上熬到资历,然后顺利转岗吗?” 周晨光见已经打动了邢艳,就继续给她上玄学,“刚才我说许灵的时候,你可能没听见,你的名字,挺好听的,但是,你知道吗?缺条件!缺字!人的名字包含了他一生的运气,想要充分的发挥出名字的优势,得到大运气,就得把自己的名字的条件凑足。” 见邢车长已经疑惑了,周晨光继续强行解释:“你的艳字,很好,形容的是艳丽,美好,可是你知道吗?艳丽,美好,这仅仅是一种静止的状态,要想变得更有运气,更有好结果,必须得让它动起来,变成动态的艳丽和美好,那加个什么字呢?艳字的前面,加个惊字,就是动态的了,邢姐,你想想,假如你的艳丽和美好,把众人都惊了,是不是比你单纯的艳字强许多?” “你的意思我得改名字?叫邢惊艳?” “邢姐,那多俗啊,而且,那也太让人说三道四了,咱们必须在事上见啊,不来那虚名的,你想,你既然缺个惊字,你就做一件跟京字沾边的事情,一切不就迎刃而解吗?所以,你就申请去进京的车,凭着你在沪上当车长的经验,你在那边,还不得如鱼得水?我敢保证,三两年内,你就得升到车队去,随便再干几年,不调列车段你来找我来。” 邢艳笑了,一瞬间的笑容,光芒都闪了周晨光这个老狐狸的眼睛一下,然后,她又催问起来,“孩子的事呢?你说说我咋管,咋能让他学习抓上来?” “孩子的事情最好办,他的事是受你的工作的事情影响的。我问一下,是不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在你们一起住?” “对啊,我妈在我们家,我们俩都跑车,她帮我带孩子啊。” “是不是她特宠孩子,你一说,就不让你管?你更是不能打孩子,骂孩子?” “对啊,对啊,我一管孩子,我妈就说我。孩子让她惯的都没样了。” “你看,这就是我说的让你换车的意义,你跑沪上,一走就是五六天,跑进京的,实际就耽误一个白天,你只要换到进京的车,你就请老太太回去,自己带孩子,到时候,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还就不信了,你单位四十几个人都管的溜溜的,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嘎子,还能反天了?小孩子就好办了,他的后台没了,自然就知道该听话了,这样,你再恩威并施,软硬一起上,又打又哄的,把他的学习习惯培养起来,后期的学习成绩的事,那还不手到擒来?” 邢艳听完,激动的双手握住周晨光的手,“你可太厉害了,你说的对,我就按你说的办!” 周晨光这时笑着开玩笑,“姐,你这也不行啊,不光看手相的费用不出,你连大师都不喊,心也不诚啊。” “哈哈哈,老弟你真逗。我喊,我喊,大师,大师,行了吧?对了,你姓啥?叫啥?” 许灵在一边兴奋地接话,“车长,他叫周晨光,是汪玉霞的邻居。” 邢艳看了一眼汪玉霞,一看她满面羞红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周家小媳妇的做派,就开口逗道:“邻居?我看不像啊,是对象吧?” 邢车长说完,连许灵都笑了,再加上周围的眼睛,一个个都亮了,汪玉霞的小女婿,这可乐见其成啊。 周晨光一见,这哪行啊,要变成大型的八卦吃瓜现场啊,立刻对邢艳说:“邢车长,不带你这样恩将仇报的,我刚刚给你免费指点迷津,你就强行给我安一门亲事,你不知道我才高三吗?我还得考大学的。你可别害我。” 许灵在一边揭发道,“拉倒吧,你考啥大学,你一个职高的。今年就毕业,赶紧上班得了。” 邢车长来了兴趣,职高的今年毕业生?那可以收到麾下啊,就说,“你今年毕业?职高一般都去工务段吧?干脆我给你找找人,分列车段来吧?” “邢姐,我真想考大学,先不想参加工作。” “你职高开学就实习吧?你咋办?” “我想找铁一中的人问问,能不能变个插班生,跟着复习一下,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复读班,要是有我就进复读班里去。” “我家邻居就是铁一中教导处的,我听说好像今年没有复读班,具体咋整的,我给你问问?” “姐你家在哪住?我明天上午去拜访一下,顺便你领我去邻居家问问,你看行不?” “行。我家在小白楼,二单元302,明天上午我等你。” “谢谢邢姐!” 第十九章 登门 登门19 说话间,列车就要到达终点站绣城,列车员们都在餐车里站了起来,乱纷纷的涌向出口,一个个的归心似箭了。 周晨光的四只桂花盐水鸭都在汪玉霞的大旅行袋里,这时候的列车员,都不是后世“动姐”统一的拉杆箱,明眼晃晃的,也没法拿出来,给车长姐姐送礼,好在定妥明天去登门拜访,那就明天给吧。 众人下了车,周晨光拎着旅行袋,跟着汪玉霞来到列车段的站务车间,在车棚里找到一辆28的自行车,这是汪玉霞的坐骑,曾经是她大哥的,现在归了她。 周晨光将旅行袋挂在前边车把上,在马路牙子上,右脚点着马路牙子,左脚踩在脚蹬子上,汪玉霞坐上后座,用右手臂环住周晨光的后腰,周晨光右脚换到右边脚蹬子上,同时左脚向下猛地一踩,车子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汪玉霞轻轻的用手一拍他后背,“慢点骑。” 周晨光的脸红了,幸亏天黑,谁也看不见。刚才猛然启动,他就是在等后面被惯性影响撞上来的那一下柔软,虽然大冬天的,穿着棉袄,根本就不是夏天的感觉,但好像内心中希望有这么一次靠近,这一定是周晨光的原主念头,我老邹头绝对没有这么龌蹉,嗯,就是这样。 “小光,我都不知道,你还那么神,那么仙,你就是得道高人啊。” “霞姐,别闹。你还不了解我吗?我那是急中生智,为咱们解围,随便开口说的。” “那你咋说的那么准?那么有道理?” “我说的是大趋势啊,大趋势怎么能不准?怎么能没道理?” “啥大趋势?” “比如许灵找对象,大趋势就是,她全家都不会同意她再找个跑车的。比如关月仙,大趋势就是调养身体,只有身体调养好了,其他的才能实现;而你们车长,大趋势就是,谁都会去进京的车。我看准了大趋势,把它描述出来,我描述的非常具体,给他们找好了理由,他们根据自己的条件,往里面套,你说,是不是咋套都觉得有道理?” “那小光,你说我应该走什么大趋势呢?” “霞姐,你的大趋势就是提升自己的学历或者资历,你现在的高中毕业,明显不适应今后的工作,以后大学生啥的参合到列车段来,你们高中生就啥都不吃香了,一辈子跟人家屁股后面。” “你说的,我也想过,可根本不现实,比如说电大吧,要是学完了就是大专文凭,可现在一年的学费就1千1,我听说考试的时候,考一科还得交40,一共12科,你算算,得多少?我们段在运输学校马上要开一个列车长预备班,学半年,学完算中专学历,学费一个学期就八百,就这样,你还报不上名,得车队推荐,我一想,就放弃了。根本没希望。我是又没钱,又没人。” “霞姐,先别灰心,咱们再等等看,万一有转机呢?” “我是不抱希望了。” 两人聊着聊着,自行车穿过长街,又穿过桥洞,在绣城最主要的国家铁路线下骑过,从铁道南变到铁道北,进入了缓坡,然后是小树林,然后是漫道,然后是300户,直到回到自家平房前。 周晨雨还没睡,等着他们俩,听到动静,开了屋门,院门。 周晨光将三只盐水桂花鸭从旅行袋里拿出来,指着剩下那只说,“霞姐,算是我送给汪叔的下酒菜,你拿回去吧。”然后把旅行袋挂上,鸭子递给姐姐,帮汪玉霞将车推进她家院子,自己再回返家中。 这一刻,汪玉霞傻乎乎的,周晨光说完,她也没来得及反对,就懵懵的回了自己家。 周晨光进了自己家,见姐姐疑惑地看着自己,“玉霞她咋的了?看着心事重重的?” “路上我们俩聊聊学习的事情,她受触动了。” “啥学习的事?” “就是我说,今后的大趋势,对我们高中毕业的人,十分不友好,必须提升学历,比如我,要参加高考,比如你们俩,就要考虑学电大啥的,她就说自己没钱,没人提拔啥的,越想越窝火呗,然后就抑郁了。” “你说你没事瞎说啥?” “我咋是瞎说呢?我是很认真的,就连姐你要注意了,我的事情弄完,我就办你的事,高低得让你整个大专文凭,不然在单位太吃亏了。以后啥脏活累活都拿你们填大坑。” “真像你说的那么邪乎?” “比我说的还狠。所以,你必须早做准备。” “真吓人,那我等着?” “嗯,我缓出手就办。这次出去,又挣到钱了,姐你以后就别担心咱们家的花销方面,你的工资全留着自己零花吧,咱们家有我呢。” “小光,姐真够废物的,让你早早就夺权了。” “哈哈哈,姐,你咋不说你享福了?早早就开始当大老爷甩手掌柜。” 姐俩去了公厕,然后,各自回屋安歇。周晨光刚拉灭日光灯绳,就听墙壁轻轻的敲击两下,“小光,姐没照顾好你。让你一道跟着受罪。” “霞姐,挺好的,我也当把列车员。你就说,那大肉包子好吃不好吃?” “好吃。” “这不完了?我要是不出去,咱们上哪吃去?所以,不要管出去的方式,重要的是出去了。” “小光,姐睡不着。” “嗯,睡不着就挠墙。我可要睡了。” “你咋这么可恨呢?” “跟一个高人说话,你得加小心啊,” “明天我就去告诉她们,说你就是瞎忽悠,不让她们信你。” “你说,她们信你,还是信我?” “唉,”汪玉霞一声叹息,不再吭声了,她心里明白,周晨光已经是别人眼中的绝对高人,不是她可以诋毁的。 嗯,周晨雨说的对,长大了,不好玩了,不听我的了,可为什么我想听他的,他却根本就不在乎呢? 周晨光几乎瞬间就进入睡眠状态,一会儿就打上了小呼噜,汪玉霞隔墙听着,听着,渐渐的也进入梦乡,只不过,她的梦里,始终追在一个人的后面,那个人,就是不回头,不回头,就是不给她看真实的脸,真是可恨! 早晨起来,周晨光去蹲了坑,然后跑步,然后回家拉伸,整理,空击,拧砖,一套流程行云流水地走完。 周晨雨无比惊愕地发现,这次,周晨光坚持晨练坚持了半个多月还多,已经是他干任何事情,坚持的最长的时间了,想到他对家里家外事情井井有条的安排,想到他昨天晚上谈笑间就夺了自己管家的权力,而且自己竟没有半点反抗之心,这个弟弟真的长大了。难道是我每月的37块5实在没有说服力?好像还不是,主要是,觉得他比我成熟,稳重,更会处理问题。 早饭的时间,周晨雨说今天单位放假了,周晨光说了自己上午有事,姐俩定了下午去街上逛逛,主要是去联发副食品商店买点儿年货。 周晨雨开始在家准备清洗大扫除,九点的时候,周晨光骑上周晨雨的自行车,还是背着工具袋,袋子里有两只盐水桂花鸭,向着邢艳车长的家骑去。 邢艳家的小白楼,是指它的颜色,三层的楼,是绣城铁路当年最早的火炕上楼的建筑,又有别名,红眼楼,据说当时分楼时,不管分到分不到的,都红眼了,由此得名。 就这小白楼的位置来说,在2023年也可以成为红眼楼。因为全不论离各个铁路单位的距离远近,但就只说学校的话,这个楼的马路对面,就是铁路第一小学,这个楼向右侧直行两站地,就是初中高中都在一起的,铁路第一中学。 周晨光骑到小白楼的时间,控制在9点25分。在楼下锁了车,背着工具袋上了二单元三楼,在九点半前,敲响了302的房门。 “周晨光,快进来。” 第二十章 走访 走访20 邢艳将周晨光让进家门。 邢艳的家从格局上和周晨光家的平房极其相似,因为是火炕上楼的建筑,所以,就是等于将烧火炕的平房罗列了三层。 入户门就等于周晨光家的外屋地,一进门的右手就是一个炉子,连着右手边卧室的火炕,左手边也是一个炉子,连着左手边卧室的火炕。这个入户的屋,又是厨房又是饭厅又是会客厅。和周晨光家最大的区别就是,有了自来水,有了一间小小的不到两平米的卫生间。 邢艳的孩子和孩子姥姥也在家,本来在这屋玩呢,见有客人来,就都进了左手边的小屋,也没与周晨光打招呼,周晨光看了看孩子的背影,发现这孩子个头可不小。 “周晨光,快坐,姐家里也没啥招待你的,早上新烧的水,我给你泡杯茉莉花茶。你尝尝,挺香的。” 周晨光知道,这是车长的劳保福利,她们隔三差五的会发一包茉莉花茶。 “姐夫没在家?” “你姐夫昨天走班。” “他是不是个子高?有185吗?” “对,对,有185,你咋知道的?哦,我忘了,你自己会算。” 两人都跑车,像邢艳这样的,就是常态,家庭生活过的支离破碎的,没有相聚,没有年节,没有黑天白夜。 “邢姐,我今天来呢,一个是咱们说的,找铁一中老师打听打听复读班的事情,另一个,我也是来姐家认认门,以后就打算常来常往的。” “哈哈哈,姐欢迎你来。以后你没事就常来。” “邢姐,这是我这次跟我玉霞姐跑车,我半道去南京玩了,买了南京的盐水桂花鸭,送邢姐尝尝,过年了,就算是弟弟的一片心意。这200块钱,姐你也收着,大姨在你家,我也没给买啥,这钱你帮我安排安排。” “老弟,你这是干啥啊,你要说送只盐水鸭,姐也就舔脸收下了,你咋还掏钱呢?你爸妈知道你拿钱吗?” “邢姐,我父母都没了,家里现在就一个姐,她跟汪玉霞是同学,现在在线材厂上班。” “那姐更不能要了,要你们姐俩的过年钱,我成啥人了?” “邢姐,你误会了,这钱是我自己赚的,我们姐俩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惨,我觉得可能比一般人还过的好呢。你不知道我比同龄人稍稍的不一样?这钱在我来说,就是想不想去赚的问题。” “老弟你干啥了,咋能挣钱的?” “我放假就跑沈屯,帮着在车上卖沈屯熏鸡,哪天不挣几十块啊。” “老弟啊,你小小年纪的,太不容易了。” “邢姐,没啥,只要我努力,不怕吃苦,日子肯定越来越好。我有信心的。” “老弟,你以后拿姐这儿就当自己的家,姐一定拿你当亲弟弟对待。” “邢姐,那是必须的。我以后还想和姐夫好好打打交道呢。” “为啥要找你姐夫呢?” “邢姐,我是高人,姐夫也是高人,我们俩是不是得会会?” “哈哈哈,对,对,你们俩都是高人,是得会会。不过他肯定干不过你,他就是个傻大个,没你有脑子。就说到进京的车,他来句,不去,值班费里外里差多少钱啊,他就不像你,会给姐算政治帐。” “邢姐,进京的车,你只要把住车上预留的铺位,想创收还是没问题的,甚至比沪上的车还有肉,别只看到跑车班挣的那几个明钱,段里会给你们进京车别的方面补偿的。” “姐听你的,明天去段里学习,我就找段长谈。争取当第一个报名的。” “太好了,姐你这样做,段长都得感激你,以后你就更好干了。” “嗯,谢谢你啊老弟。这都是你的指点。” “咱们既然姐弟相称了,一家人就不用客气了。” “也对。老弟,你车队上有啥事没有?趁我现在没走,我给你办办?我看你跟玉霞关系不错,我给她办咋样?” “邢姐,说到汪玉霞,我还真有个事想问问,我听她说,段里有个运输学校的车长班?是真的吗?” “是有一个班。不过这个班,不像以前,学费不给报,人家运输学校创收,认钱不认人。一听不给报,咱们段的人心都不咋甜。” “邢姐,这个学完了,学历段里认不认?” “肯定认啊,而且学完就给安排车长待岗,先跟通勤车,以后跑长线。” “那邢姐,你给使使劲,把汪玉霞给报上,我听说必须车队推荐,车队的章子,就得麻烦你给她办了。学费不报没关系,我给她掏,我觉得这等于变相拿钱买个车长资格,挺合算的,这些人是没算过帐来,算过帐来,都得抢打起来。” 周晨光说完,在工具袋里拿出钱,又给数了八百递过去,邢艳笑着接过钱,“还说不是你对象?你连这钱都给出?” “邢姐,真不是对象。你知道,我两家是邻居,我小的时候,她就像我姐一样,带我玩,带我上学放学,在我心里,她是我一辈子要保护要让她过好日子的人。她家里两个哥,前后脚的结婚,父母欠了许多债,她没有钱学习进修,我必须得帮她啊。” 邢艳被周晨光的话,深深的感动了,她望着周晨光那真诚的双眼,看着那稚嫩的脸上,却成熟与坚定的神情,有一霎那,她都想紧紧的拥抱住眼前的小弟弟,他咋那么让人疼啊! “行,你放心吧,我保证给她办进去!” “邢姐,这钱,你尽量不告诉她是我掏的啊。能瞒就瞒一下,你随便找个啥理由。” “哈哈哈,你怕啥啊?” “邢姐,谁不怕啊,我最怕别人不还钱,以身相许了,她可想的美,不但不还钱,还白得一个黄花大小伙子。” “哈哈哈,你逗死我了,你咋那么贫啊?” “邢姐,那这事就这样,咱们找找你家邻居?” “对,对,咱们还得顾正事,以后,啥事也没你考大学的事大。” “这就对了,考大学多香啊,要什么对象?瞎耽误工夫。” “老弟你就嘴硬吧,看你搞对象的,我不给你搅黄了。” “邢姐,你没那机会。” 两人斗着嘴,走出了房门。站到301门前,邢艳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刘哥,刘哥” 房门拉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探出头来,“哦,弟妹啊,有事儿?” “刘哥,我一个小老弟,想问问铁一中复读班的事情,我带他见见你,你看我面子,给照顾照顾,这不是外人,是我亲弟弟一样的老弟。” “哦,那进来唠,进来唠。” “刘哥,我就不进去了,我老弟跟你唠,我泡着衣服呢,先洗出来。” 周晨光跟着刘大哥走进他的家,周晨光见了这是与邢艳家格局一样的房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地方紧窄,哪哪都堆满了书本,也就是炉子上没放书了,连那装煤的筐上,都放了两捆书。 怪不得邢艳不进来,可能她知道进来了也没地方坐。 “老弟,怠慢了,家里实在是太挤了,学校的书放假也没找人,暂时先扔我家了。” “刘大哥,我冒昧地问一下,你在铁一中干啥的?” “我在教导处当主任呢。” “哦,怪不得我邢姐非要带我找你,原来你是正管啊。这下好了,省得我烧香找不着庙门。” “哈哈,老弟让你说的,咱就是学校里一个跑腿学舌的。” “那可不是,教导主任是学校的灵魂啊,是串联老师与学生的桥梁,是保证学校正常运行的指挥中枢,就跟军队一样,可以没有副司令,但绝对不可以没有参谋长,咱们铁一中,副校长缺一个两个的,照样是铁一中,要是没了刘主任,那第二天就停摆。” “哈哈哈,小老弟,你挺能说啊。你要问的复读班,是啥意思?” 周晨光看着刘主任说:“刘主任,我要考大学。” 第二十一章 敲定 敲定21 “你要参加高考?” “对。我现在在职高的高三,开学马上就实习,没有学习和复习的环境,我想参加一下铁一中的复读班。” “今年的铁一中没有复读班,都是把复读生插到各个班里。” “咋地都行啊,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复习。” “你是文科理科?” “文科。” “现在是这个情况,正常的一年的复读插班,收费是1000元,按理说你这样半年的应该收500,可这后半年卷子啥的特别多,就得要600元,你能够接受吗?” “可以,可以。600元能接受。” “那你2月24号早上到教导处找我,高三那天就开始上学了,到时候你连交钱带办手续。你是不是报考也没弄呢?” “对,对,没弄呢。” “那你就算铁一中的考生,给你统一报名,你那天想着,带三张黑白两寸的照片。” “好,好,我那天连插班费,带照片都带去。” “那行了,你也看到了,家里没地方,我就不留你了。” 周晨光赶紧从工具袋里拿出一只盐水桂花鸭,递给刘主任,“刘主任,就是昨天的班,我跟我邢姐跑了一趟,我自己到南京玩了半天。这是我带回来的南京特产,你留下尝尝。” “你整这个干啥啊,我和你姐都是邻居,你咋外道呢?” “这古时候拜师都得送大雁,我去铁一中学习,给教导主任送只鸭子,天经地义啊,没毛病。” “哈哈哈,真有你的,那我就当大雁收下了?” “对,对,这就是大雁了。” 周晨光又拿出200元钱,递给刘主任,“刘主任,来的匆忙,啥都没买,这是我给你的过年钱,你自己可这钱买年货吧。弟弟的一点心意。” “这可不行,你送我这钱,你爸妈知道吗?” “刘主任,我家我当家,你就收着吧。” “啥意思?咋你当家呢?” “我父母都没了,我就是想圆他们的心愿,才考大学的,我以前不懂事,学业都荒废了,现在,我就是要努力考个大学,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老弟,那我就更不能要了,这钱你留着生活啊。” “刘主任,不是我吹啊,我比你这样上班的都有钱,我早就给自己把学费生活费都整出来了,我前一段时间,卖熏鸡,一天都五六十,五六十的挣。” “真的?” “当然真的啊,我就在火车上卖,一天从绣城到沈屯跑三个来回,你琢磨琢磨,来钱不?” “哎呀,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刘主任,你就收着吧。老弟不是心虚吗,学习的底子太差了,你看方便的话,给我找找上学期的卷子题单啥的,还有,我们职高的数学书好像和铁一中的不一样,你要是方便也给我找找。” “行,行,我这就给你找找。” 刘主任给周晨光找了铁一中全套的数学教材,还有一些题单卷子,并承诺开学后,再给他弄更全面更齐全的,周晨光感谢了刘大哥,出了他的家门。再一次敲响邢艳的家, “咋样?说完了?” “姐,都说完了,我就不进去了,直接走了。” “走啥走啊,中午在家吃饭。” “姐,下回的,这次真有事,我姐还等我回去,我要陪她上街。” “哦,那行了,你也知道地方了,下回来啊。” “邢姐,再见。” 周晨光下楼骑车飞速而去,心情大好。 自己的事情办妥,汪玉霞的事情又给办好,简直喜上加喜,顺上又顺。这真是赶上过年了,万事如意啊。 下午上街的事,被汪玉霞知道了,她也非得跟着去,于是,很久没有出现的三人行,又在300户出现了。 这一次,汪玉霞借口周晨雨的车是26的,让周晨光骑她的车,这样,她合理合法的坐到了后座,享受起二等座的待遇。周晨雨看着她得意的表情,故意对她说:“玉霞,你骑一会儿我的车呗?让我也坐一把二等。” “哎呀,晨雨你别捣乱,我给你买好东西,行不?” “行,你说的啊。” 周晨光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拿自己交易,他卖力地骑着车,争取早一点儿赶到联发副食商店,联发副食,可是绣城的老店,自从副食品不要票,敞开供应之后,这里的商品,一直以来就是全城人追捧的。 它的一号香肠,它的卤猪头肉,它的虾油咸菜,它的炸肉条,甚至它的油炸花生米,都有无数的人排大队。 一般情况下,排的最长的人,都是买它的炸鸡,整只鸡被炸的金黄酥脆,皮焦肉烂,香气冲天。 到了联发副食,三个人开始分别排队,这样可以买的样数多,节省时间,经过商议,炸鸡只好放弃了,因为炸鸡20分钟一锅,一锅一般是15只左右,他们一数,前面排炸鸡的,大概在50人左右,那就是说,至少要排一个多小时还买不到,周晨光心里想,有没有可能,是周晨雨前一段时间,天天熏鸡,吃鸡吃的要吐了呢? 三个人,一个排炸肉条,一个排卤猪头肉,一个排香肠。 联发的炸肉条也非常有特色,全是用瘦肉炸制,属于东北老菜锅包肉的长条型加强版,切成十公分长的肉条先是用调料泡发,然后肉条挂糊油炸,吃起来,肉条的糊很酥脆,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非常美味。 周晨光排的是炸肉条,他这排最短,三人最先轮到他,他买了六斤炸肉条,三斤油炸花生米,然后来到姐姐的长队里, “小光,猪头肉咱们买多少?” “排一回不容易,来它五六斤,” “咱们俩也吃不了啊,” “给她家一半,我炸肉条都带她家份了。” “嘻嘻,你一定是想讨好汪叔。” “拉倒吧,没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一就手的事。” 姐弟俩买了猪头肉后,来到汪玉霞的跟前,马上就要到她了,汪玉霞今天的任务,就是给家里带一斤香肠,她问周晨光,“你要多少?” “霞姐,买六斤,这是钱。你的钱先别掏。” 买完香肠后,全都放在了周晨光的工具袋里,三人骑车返回。 这一次,周晨雨非要坐二等,不骑车了,汪玉霞不好再把着周晨光不撒手,只好骑周晨雨的26女车,周晨光带着姐姐,一起回家。 骑车走到百货大楼的那条街时,周晨雨问周晨光,“小光,你还记得吗?那年咱们俩也是去联发副食,为了省钱,来回都没坐公交,省了两毛钱,咱们俩买的花生米吃?” 姐姐这样一说,周晨光想起原主的记忆来,那年应该是82年的春节,姐弟二人,为家里买联发一号肠,来的路上,姐弟俩就打好主意,把周妈给的坐公交的钱省下,然后,买香肠时,克扣下三毛钱,加上姐弟俩省的两毛钱,用五毛钱,买了有一个大信封那么多的油炸花生米。 姐弟俩举着信封,就一直你两粒,我两粒,你两粒,我两粒的吃着花生米,一路走回家。 现在想起来,那五毛钱的采购量可真的大啊,姐俩两粒两粒的平分,一直吃到家。而且,那种酥脆咸香的感觉,让周晨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口内生津,姐姐当时那个高兴的表情,每次将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就和小猫吃鱼时的表情一样,让他现在都能清晰的想起来,他自己当然也不例外,每一次轮到自己拿花生米时,他居然都要左挑右选,想挑两粒最大的,这样蝇营狗苟的周晨光真的是不堪回首啊。 那个贫困匮乏的年代,吃个花生米,就让两个孩子感觉如此满足,如此幸福,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姐,我记得。我向你保证,以后,咱们家,一定要越过越好,再也不会因为五毛钱的花生米分来分去,从今天开始,花生米,咱们就敞开吃,不限量。” “小光,姐信你的。” 第二十二章 春节 春节22 三人回到300户,先是都进了周晨光的家。 周晨光把工具袋里的四样年货,都分了一半出来,然后又进自己的东屋,拿出四块雨花石。 “霞姐,这个雨花石,算我的新年礼物了。你和我姐,一人两块,自己挑吧。” “哎呀真好看。小光,你花了多少钱啊?” “俗了不是?情义是无价的,我拿你当亲姐一样看待,过年了,送你两块观赏石,钱的多少就不要提了。” “哼,我才不是你姐呢。我是你邻居。” “邻居姐姐啊。” 周晨雨赶紧打圆场,“小光,这石头咋看呢?” “哦,找个小碗,泡上水,在水里,就显得特别好看。” “小光,这些东西都是我家的?我家也没给我这些钱啊。” “霞姐,这些年来,我们姐俩,全靠着汪叔和汪婶儿的照顾,今年我们家经济形势好了,这是我们姐俩的孝敬。给你们家的年货,你兜里那俩钱就留着零花吧。” “要给你送,我可不敢拎回去,他们还不得骂死我。” “你就说我姐的主意,放心吧,不会骂你的。” 把汪玉霞劝走,还让她拎走了东西,姐俩开始琢磨起年夜饭来。 依着周晨光,就把几样熟食一切,一摆盘,然后煮几个饺子就完活,可周晨雨不干,非要做几个,说是要凑十个,来个十全十美。越说越兴奋,还跑到周晨光的东屋,扯了纸,拿起笔,绞尽脑汁的写起年夜饭菜谱来。 周晨光不再管姐姐的作妖,反正你要做就你做,我可是咋省事咋来。又一想,有大年初一不干活的说法,看看家里的水缸,得,现在就干吧。 周晨光开始挑水,打扫院子,为初一之后的停工休息,先做准备。 汪玉霞的家里,老两口看着汪玉霞拎回的这一堆东西,互相对视后,汪妈先开口了,“小霞,这都是小光给的?” “小雨让拿来的。” “不可能,上午我还跟小雨唠嗑呢,她说,她家现在都小光管事了,她就开始享福了,啥心都不操。” “那小光给跟小雨给,不是一样吗?人家姐俩是一家的,小光说了,谢谢你们俩这些年的照顾,这算是他们姐俩送给你俩的年货啊。” “你这傻孩子啊,就这东西的钱,都够提亲了。我们是琢磨小光有没有那意思,要是有,我们也不反对,你跟小光从小感情就好,咱们两家也算知根知底,” “妈,咱们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没那意思,你们还不知道吧?过了年开学,小光根本就不去实习,人家要去学习。” “啊?他不准备上班了?” “不上,他要考大学。” “哎呀,这孩子,心气够高的啊,职高的学生,能考上吗?” 这时,汪爸在一边说话了,“小光这孩子变了,你看这段时间,人家干了多少事,就说着唠着,把咱们一家挣一年的钱,都挣了。所以啊,考大学一定也是有把握了,要不不能这样。” 汪妈愁了,开始是为找了个女婿愁,现在开始为失去这个女婿愁了。 “那小光要是考上大学了,咱们家小霞就不够格了。人家看不上啊。” “妈你别说了,我没想让人看上!”汪玉霞气的一摔门,跑回自己屋了。 老两口互相看看,叹了一口气,汪爸说,“你过去跟晨雨说,三十的饭,让他们俩别做了,到咱们家一起吃吧,正好吃完看电视。” 汪家的电视是14英寸黑白的,周家姐弟,尤其是周晨雨常常被汪玉霞拉着在汪家看电视。 汪妈来找周晨雨,说了三十年夜饭的事情,周晨雨正被自己的菜谱所困扰呢,她高估了自己的厨艺水平和实际能力,十全十美也就是个梦而已,见汪妈这样说,就看着周晨光,周晨光知道姐姐是想图省事了,就点点头,周晨雨高兴地对汪妈说: “那行,三十晚上就上汪婶儿家吃了。我正愁不会做呢。” “就多两双筷子的事,你俩就别客气,吃完正好咱们看春晚。” “好嘞。” 第二天的三十夜,周晨光姐弟俩果然都偷懒了,跑到汪玉霞家吃的年夜饭。 汪玉霞的两个哥哥也回家了,大哥汪玉成的对象是在青年点时搞的,大嫂子的左脚稍稍有些跛脚,如果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就因为这个,特别不遭老两口的待见,老大两口子也知道在这个家不得烟抽,基本平时也不回来。 二哥汪玉柱虽然住在单位单身宿舍,可马上三月就要结婚,而且房子还是女方那边给办的,所以,跟家里这边,也基本是平时不露面。 周晨光看着汪家的阖家团圆的局面,又看着父子三人间形同陌路的面对,真切地感叹,在生活面前,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面前,亲情也会被消磨,也会被损耗掉。 吃过年夜饭,两个儿子带着媳妇都要走,周晨光也趁机告辞,说是趁今天心情好,多做几道数学题。大家留他看电视,周晨光笑着说,现在看没意思,等以后看重播,才有意思。汪玉霞留住了周晨雨,周晨光自己回到家,他真的开始了学习,开始了刷题。 周晨光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过去了。哦,是邹晨光的第一个春节。 之后的十来天,姐弟两除了炖一次白菜干豆腐,炖了一次酸菜,都是吃的联发熟食,好在是冬天,菜都没坏。 到了正月十五这天,铁路分局按惯例是在文化宫的大厅搞猜灯谜游戏,周晨雨就鼓动周晨光跟自己去,周晨光这几天学的成果自己很满意,也就想奖励奖励自己,汪玉霞跑车了,姐弟两没骑车,坐公交到五路的终点站前两站下车,走到铁路文化宫。 进了文化宫,周晨雨才发现,自己记错了时间,晚来了半小时,虽然为了提前到达,采取了提前量,可也还是在新春灯谜会开始后的十五分钟,才进入文化宫大厅。 灯谜会还是每年的老样子,牵着的绳子上,下垂一张张纸条,上面写着谜语,谁要是猜到,就扯下来,到大厅的放映厅门口报答案去领奖,奖品往往是一块小香皂,或是一面小镜子,一副扑克牌之类。 今年的人们心眼贼了,不像往年一样,先对着纸条猜,今年的人们,进来后,不管会不会,先扯下来再说,实在猜不到再扔,或是送别人,总之就是先抢下猜题权。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晚来的周晨雨,虽然自诩猜谜高手,结果到了绳子前,空空如也,一张纸条也没有,气得周晨雨大骂先前的人们不讲武德,不守规矩。 周晨光看着姐姐气急败坏的样子,很好笑,姐姐虽然21了,可有时候,跟中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周晨光就给姐姐出主意,“你四下转转,看有没有人不猜了,把他的纸条要来,咱们姐俩共同努力,别白来啊。” “你站这儿啊,别动,我去找。” 瞬间,姐姐就斗志昂扬了,她自问,自己一定可以化解难题,猜出别人猜不出的谜语,于是几乎是小跑着,混进了贴着大厅边上的两排座椅而去,因为大厅里平时还客串舞厅,这两排座椅就是舞客们休息用的,现在,已经获得猜题权的人们,都在这边聚集,或交头接耳或热烈讨论,或抓耳挠腮或趾高气扬。 周晨光就觉得挺好笑,姐姐这迷之自信,是咋来的呢?难道她的高中阶段,曾经在猜谜语的时候,有过高光时刻? 周晨光正端详着文化宫大厅里大理石的圆柱,她姐姐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位穿着大红的呢子大衣,戴着红色毛线帽的姑娘, 周晨雨大声说:“小光,你快来猜!” 第二十三章 谜语 谜语23 周晨光看看姐姐,又看看红帽子的姑娘,她皮肤白皙,戴着眼镜,目光在眼镜的镜片后面,熠熠生辉,可见是个极其心思灵动的人。 “小光,她是我同学张倩,现在在卫校,你得叫张姐。” “张姐过年好。” “你也过年好。你赶紧猜谜语吧,你姐说你可厉害了。” “啊?什么情况?我姐说她厉害啊,我可没说我厉害。” “谁知道你们姐俩谁厉害,赶紧猜猜这个,再不去领奖,等会儿奖品就没有好的了。” 张倩递过一张谜语,周晨光一看,用墨笔写着:两牛打架(打一数学名词) 周晨光气笑了,这样的谜语,你在侮辱我胖虎。 他指着周晨雨,“姐,你这个都不会?你咋说自己是高手的?你是不是为了骗我来?” 周晨雨被说破,只好尴尬地笑着说,“我这不是一时蒙住了吗?你快说吧,这是啥?” 周晨光放弃抵抗了,有气无力地说:“对顶角。” 张倩高兴了,她说:“对,对,对,我说怎么这么熟悉。” 她拿起圆珠笔,在纸条上写上答案。 又递过来一张,“你赶紧看看这个,” 周晨光接过一看: 钢厂门前的桥(打一国家名) 周晨光连叹气都不想叹了,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新加坡。” 张倩赶紧又用笔记下,然后又掏出一张纸来, “张姐啊,你是薅了多少张啊?” “别废话,赶紧猜。” 周晨光一看,土地喊城隍(打一成语) 咦,这个还勉强有点意思,“神乎其神。” “啥意思?” “土地和城隍不都是神吗,他喊他,这就是神招呼其他神的意思。” “哦,对,对,对。”张倩又记上又掏出三张来, “啊?你还有啊?” “赶紧猜吧你!” 边防前线(打一字) 又到西部去(打一字) 旧中国(打一字) “这个是纺织的纺字,这个是邓字,这个是或者的或字。” “周晨雨,你弟弟太牛了!你等着啊,奖品我分你一半,走,咱们俩领奖去。” 周晨光看着飞奔而去的两人,实在是搞不懂她们,那些奖品难道就和药店开业免费送三个鸡蛋一样吗?需要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早上五点开始排大队?按这两人的情况分析,她们俩到了七十岁,非常有这个可能啊。 正在无力吐槽的时候,就见许灵和一个男青年转过大柱子,来到身前,“周大师,赶紧给我们俩也看看,这是什么?” “许姐,你没走班吗?” “没走,有人想连休,先和我换的,” “哦,这位大哥,是许姐对象吧?” “对,他姓李,在房产段上班。” “李哥,过年好。” “你好,你也过年好。” “周大师,你赶紧帮我俩猜一下。” “你可别喊大师了,拿来我看看。” 周晨光接过许灵递来的两张纸,双打记录(打四字书名) 北方空虚(打四川地名) “许姐,一打是12个,双打就是24个,这书名是二十四史。这个是四川的南充。北方空虚了,就是南方充实了。” “谢谢你啊,” “别客气。许姐,赶紧领奖去吧,早去可以挑。” 周晨光可怕许灵一口一个大师,这众目睽睽的,万一谁再冲上来求指点,求安慰,那可咋办啊?总不能说,本大师一天只看三人,今天的指标没有了。哦,不行,得说,一个月只看三人。 周晨雨和张倩回来了,两人都非常高兴,叽叽喳喳的,周晨光提议离开,张倩拉着周晨雨不放,说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多呆一会儿,就要周晨雨到她家去玩,周晨光不想跟去,可被张倩一顿呵斥,说什么小屁孩少说话,姐姐去哪,你就跟着就完了,敢不去,就打你。 周晨光气的都笑了,这谁家的丫头啊,敢打我?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周晨雨还是孩子心性,有同学力邀她去家里玩,她还是觉得很有面子的,就拉着周晨光说:“过了今天,就算过完春节了,以后,咱们就没有时间玩了。你要学习,我要上班,今天,咱们就可一天造了。” 周晨光见姐姐想去,就不再说什么,跟在她们俩身后,向张倩家走去。 走着走着,连周晨雨也觉得不对了,“张倩,咱们去哪儿啊?这片是局长楼啊。” “走吧,我家就在这里边。” 周晨光知道,这一片的小楼,都是铁路局局管内,分局局长,总工,副局长之类人居住的,全是日式风格,带上下水,带暖气,带瓦斯。 三人走到一栋小楼前,楼前带了一个小院,张倩推开院门走进去,站到三层台阶门廊前,按了门铃,一会儿功夫,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开门,周晨雨刚想喊人,张倩一把拉住她,“这是我家保姆。” 然后也没介绍,就跟在保姆的身后,引这姐弟俩进了楼门。 进了入户门,周晨光看到这是个二层楼的小别墅,保姆进了屋就径直直走,走向厨房的方向,张倩一挥手,“咱们上楼。” 领着二人上了木质楼梯,走上二楼。 在二楼最边上的房间,是张倩的,她热情地招呼姐弟俩进屋,然后,让周晨光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她和周晨雨坐到了一张双人沙发上,沙发前一个茶几,茶几上放着几本《大众电影》,《护理月刊》。 这时,保姆敲了敲门,进来送进一盘水果,三样水果摆在盘子里,香蕉切成了段,桔子已经剥成瓣,苹果切成块,有牙签放在盘子里。 张倩拉着周晨雨用牙签吃水果,然后用脚踢踢周晨光的鞋底,“你吃啊,还等我喂你啊?” “对啊,我以为你不得热情点儿吗?” “我打你!” “你咋动不动就想打人呢?你打的过吗?” “我打不过,我还咬不过?” 说着,张倩还对着周晨光张开嘴,上下额左右交错一下,确实吓人啊,两排牙齿,洁白整齐,这要是咬合一下,那真得去打狂犬疫苗了。 周晨光吓的一缩头,不敢言语了,这家伙,看来不按套路出牌,平时刁蛮惯了,还是别惹这个人了,装老实吧。 伸手去插了几块苹果,然后拿起一本《护理月刊》翻看起来,张倩看了看周晨光,奇怪地摇摇头,不再管他,继续跟周晨雨聊起来。说起来,高中毕业后,周晨雨是她第一个接触的同学,其他的同学毕业后都没遇到,今天猛然遇到,心中真是高兴。张倩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请假,晚来早走的,而且她跟同班同学都不怎么接触,关系一般。到了卫校学习后,才在心中怀念中学时光,怀念高中同学。 今天的灯谜她早早就来了,扯了六七张,可却一个都没想到,正在为难是不是偷摸扔掉的时候,周晨雨找到了她,并说她弟弟来了,应该没问题,这才引得她的不忿,不相信周晨雨的职高弟弟能有什么本事,可事实给了她很大的震撼,周晨光就是搭眼一看,立刻就给出答案,就这智商,就这知识储备,上职高是不是上错了? 周晨光一边翻着书刊,一边听着张倩跟周晨雨的聊天,同样是一中的高中毕业,周晨雨只能去铁路的线材厂上班,而张倩却能在高中毕业后,不必经过高考,就进入卫校学习,两年制的大专,夏天出来后,就可以到铁路防疫站上班,连工作单位都安排好了,真是让人无语。有没有一个好爹,差距就是这样的大。正如后世的吐槽,有的人,要通过条条大路奔向罗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又过了一阵儿,周晨光见周晨雨的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就主动开口,“张姐,我得回家复习去了。今天耽误太多时间了。这样对我一个高考生,太不友好了。我们姐俩今年夏天再来呗?那时咱们互相庆祝,还有许多话题。” “你要参加高考啊?你不是在职高吗?” “在职高也得参加高考啊。” “你能行吗?铁一中的学生都不敢说自己行。”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二十四章 插班 插班24 周晨雨和周晨光一起向公交车站走去。 离开了张倩的家,周晨雨就有些闷闷不乐,周晨光很奇怪,就问她:“姐,你咋不太高兴呢?” “我都后悔上她家玩了,我原来也不知道她家是这样家庭啊,她嘴可真紧,她爸是副局长,在班级从来也没说过,怪不得她家从来不来人开家长会。” “人家不说肯定是正常的,搁你身上你说吗?你要是学习好,人家就说是你家世好,你要是学习不好,人家就说你对不起这家世,反正咋都跟你的家世联系起来,所以,为了减少麻烦,嘴必须紧。要是在国外,这样做的理由还有一个,是为了安全。万一有人想绑架你呢?” “嗯,确实是这样。人家为了自己也必须嘴紧。” “想明白了,你还不高兴吗?” “那也不高兴,你看,咱们家啥样,人家啥样?张倩她家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她家还有暖气呢,自来水,还有厕所,做饭还有瓦斯,都不用生炉子,想炒菜一打火就行。” “姐,别着急,咱们一步步来,我跟你保证,我一定把这些,一项项地,都给你实现。别说你了,我也恨死了天天晚上打手电去厕所,我也恨死了天天挑水,天天端煤扔炉灰,我寻思了,今年冬天之前,一定要解决,我今年冬天绝对不能再让你天天起早点炉子了。” “小光,你说咋变呢?” “别着急,我相信会有办法的。” 姐弟俩回到了300户,时间也很快地到了元宵节后第二天2月24号。 这天早上七点半,周晨光就来到铁一中的附近。 周晨光还是背着他的工具袋,现在,他已经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嗯,皮质地,耐磨,耐脏,内容大,方便取用,里面再放上一把检车锤,安全,安心。 当然了,现在的工具袋里,都是书,都是卷子。 周晨光按照与刘主任的约定,走向教导处,里面只有一个青年教师,刘主任没在。 “请问,刘主任去哪了?我和他约好的今天来。” “他到后勤楼去了,那边电大临时有事找他,你可以坐这儿等他回来。” “那我去找他吧,找不着我再回来。” 周晨光见这个老师忙的要命,就不想坐旁边给人添堵,走出教学楼奔向铁一中的后勤楼,这边,有食堂,有宿舍,怎么?还有电大?那是什么情况? 周晨光走向后勤楼,快走到的时候,与走出后勤楼的刘主任走了对面。 “周晨光,你来了?我还说赶回去等你呢。” “刘主任,我听说你来这边,我就来迎一下。咋我听说还有电大在这边?这是什么情况?” “哦,就是咱们铁路电大,在一中借的食宿。” “电大不都是函授吗?咋还住宿,集中学习呢?” “这是咱们分局照顾那些沿线站段的人,采取的方法,让他们以两个月的周期来脱产学习,然后考试,实践证明这样的效果好。” “为啥两个月为周期呢?” “因为电大的科目,两个月一次考试啊,反正他们需要考12科,就两个月的考试科目,赶上哪个考哪个,凑够就行。” “哎呀,这个好啊,刘主任,我姐一直想学电大,这个能让她参加一下不?” “她工作了是吧?” “工作了,在线材厂。” “能脱产吗?” “我让她请假。” “那你跟我走,咱们找电大说去。” 刘主任又回头领着周晨光给周晨雨报名,电大的人看在铁一中的面子没说什么,很痛快地给周晨雨办理了入学手续,也安排了住宿,本来周晨光想让周晨雨晚上回家的,但周晨光想着平时白天有个歇脚的地方,就无所谓四百元的另外住宿费用,交了四百元,也交了1100百元的学费。考试的科目费降了,一科20,周晨光一看,一个月后,就要考四科,也不管周晨雨行不行,先给她交了四科的考试费,先混个考试资格再说,反正是要两个月为周期来回轮转的,这次不及格,下次再考。具体的照片什么的,等周晨雨自己来搞定,周晨光办妥了姐姐上电大的事情,就跟刘主任向教学楼走去。 同样,上交了自己的照片,填了学生情况表,也填了考生表,周晨光就获得了铁一中的插班资格。 现在的铁一中,高三年级有七个班,一到六班,都是理科班,七班是文科班。刘主任看了看高三班级的课表,知道七班的班主任没有课,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就领着周晨光向高三的大办公室走去。铁一中的办公室安排很有意思,它按两种方式分配教工的办公室。一种是按学科分,如高中语文,初中物理,这样分。一种是按年级的班主任分,如初一办公室,高三办公室,也就是说,不管你教什么科的,只要你是高三的班主任,你就和其他的六位在一起办公。 来到了高三办公室,刘主任对在靠窗户的一张桌子上正俯身写着什么的老师喊了一声:“邓老师。” 这个邓老师见刘主任来了,站了起来,“刘主任,有事?” 周晨光赶紧抽空打量一下,以后自己要经常面对的人,发现他有178的个头吧,头发的顶部有些谢顶,头发比较稀少,脸色偏红,是那种枣红枣红的颜色。 “给你送个学生,在你们班插班,这也是我的一个小老弟,你多照顾照顾。” “行,没问题。” “那你们两自己沟通沟通,我先走。” “好。我跟他谈谈。” “刘大哥,再见。” “你别送了,跟邓老师好好唠唠。” “好。” 周晨光走回邓老师的桌子前,这时,邓老师已经自己坐下了,周晨光也不在意,就站在他的身前,等着他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邓老师,我叫周晨光。” “你多大了?原来在哪个学校啊?” “我下个月满18周岁,我在铁路职高高三。” “职高的?你能行吗?你们三年也没咋学啊?你自己自学来着?” “邓老师,我底子还行。临阵磨枪吧,反正还有四个月,可以试试的。” “那你自己要注意,到一个新的集体,一切都要服从这个集体的利益,咱们班的利益就是高考,你自己学不学的我不管,对你就一个要求,别影响班级其他人,能做到吗?” “邓老师,你放心,我是来学习的,绝不是来玩的。我不会影响其他人的,我尽量争取在班级没有存在感。让大家不注意我。” “行,那就跟我走,我带你到班级,给大家介绍一下。” “邓老师,下午吧?我等会儿得去找我姐,我给她刚刚办的电大入学手续,她还不知道,我得通知她,还得在她单位请假。” “这些事,让你家大人办,你现在既然来一中了,一切就按高考的节奏走,其他分心的事都不要做。” “邓老师,我家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父母没了,就我跟我姐,所以,这些事情必须亲自处理。” 邓老师此刻才稍稍动容,红红的脸上有了一丝缓和,“那行吧,下午一点,你直接去高三七班门口,别迟到,行不?” “邓老师,明白。我一点到班级门口。” 第二十五章 报到 报到25 周晨光出了一中大门,有片刻的糊涂,去姐姐单位怎么走来着? 本着不会就问的态度,在校门口拉住一位也身穿铁路制服的大哥,问了一下路。 这位大哥给了两个答案,一个是一中门前坐2路车到车站换乘5路,坐三站下车,稍走几步就到;另一个就是一中门前坐3路车一直坐到市体育场,然后回走大约3,4百米就到。 怎么都要走几步,那就方案二吧,省得等第二遍车了。 周晨光找到了姐姐的单位,铁路线材厂,门口的车辆进出很频繁,都是130式的小货车,门岗也很尽责,见到周晨光过来,就提前询问,周晨光报了周晨雨的名字,门卫指了周晨雨工作的大车间,就放行了周晨光。 姐姐工作的工厂,周晨光的原主,没有来玩过,父亲母亲工作的机务段却去过很多次,学校的学工活动,去的几次工厂也都是机务段。 进了大车间,周晨光才发现,线材厂的生产,就没有机务段机务车间那种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场面,大车间里冷冷清清,房屋又高又空旷,一架大天车,在角落停着,也没开动,只开行了几只电动的小型吊钩,俗称的电葫芦,几个人操作着电葫芦运着机件,然后在刷着暗绿色的油漆的地面,有一排并列的五台机床,都各自有一位师傅在埋头生产,周晨光看见周晨雨是看到她和一位女工,合伙推一辆四轮的平板钢板车,上面摆着五六个机件。 等周晨雨卸完机件,与工友推着车子,再次向车间一侧走去的时候,周晨光才出声招呼:“姐,我找你有事。” 周晨雨惊喜地跑过来,“小光,你咋来了?插班的事办完了?” “我的事办完了,我给你报了电大,也在一中,现在来找你请假,你要是上午办完,下午咱们两就都可以去上学了。” “真的啊?我也上学去?我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你们电大那边我看了,三十好几的人都有,他们能学,你保证行。再说了,这个班特好,两个月就考一把,够12科就算合格,都不用等两年就可以毕业,你想想,不用两年就弄个大专文凭,工资立刻就调到53,你在车间得干到啥时候才调53啊?” “那我就脱产学习了?” “对啊,业余的电大班,就周六周日晚上上几课,磨磨叽叽的考两年才毕业,咱们哪有那闲工夫跟它扯,早点儿整完多好。” “那我请假的话,奖金就没了。” “你一个月的奖金才8块钱,有啥舍不得的,你算以后的帐啊,你挣53了,不就比你的37.5多?一下子捞回来了?” “也对啊,还是你聪明。” “你就是苦惯了,看蚂蚱腿也是肉,以后咱们家得习惯花钱啊,你得拿十块八块的,不当回事才行。你得跟张倩似的,大大咧咧地,视金钱如粪土。” “小光啊,咱啥家庭啊,人家啥家庭啊?咱们怎么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一分钱也是好的。” “姐,你得变啊,咱们家已经不是原来了,你学费就1100多,还有你的食宿费400,你算算,十块八块的,算事儿吗?” “小光,你咋瞎花钱,这么多钱,咱们攒着多好啊。” “姐,我前一段天天跑车,挣的钱,就是为了咱们姐俩今天花的,咱们这钱花出去,我去插班了,你去电大了,然后咱们姐俩的学历都提升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翻身了?钱攒那里不花,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对,姐听你的。你说我学电大,还交食宿费了?” “对啊,给你整了个白天歇脚的地方,中午咱们两都在一中食堂吃,天天咱们两早晚一起走,多好啊。” “小光,你太厉害了,啥事儿都整的明白的。” “嗯,以后咱们家就交给我,你就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 “嘻嘻,我就反抗!我是你姐!” “就你?跟小孩似的,” “你说谁像小孩?我打你!” “你看看,好的不学,坏的学,你咋也跟张倩一样,动不动的就想打我。” “我还学她,要咬你呢?你怕不怕?” “咦!我怕!你离我远点儿!” “哈哈哈。” 姐弟俩打闹着奔向厂部,这是一栋二层的小楼。先是在一楼找到大车间的主任,跟他请完假后,又去二楼厂的人事科,做了脱产学习的备案,一切都办完,时间到了十点半,因为想回家拿个书包,姐弟俩推着自行车出了厂子,周晨雨的自行车没有后座,只好周晨光自己去坐5路车,周晨雨骑车回家。 在5路汽车站,周晨雨对等车的周晨光说:“小光,回家后,咱们找汪玉霞换下车子吧,她骑我的,然后她的车给你骑,我天天就坐二等了,你说好不好?” “你倒是挺会安排啊,这方面你贼精。” “嘻嘻,现成的大苦力,谁不用啊。” 5路车来,周晨光上车,周晨雨赶紧骑上自行车向家里骑去,5路车到300户前,还要先在铁道南绕一下,所以,姐弟俩谁先到家还真不一定呢。 姐弟俩早早地吃完了中午饭,开始向铁一中出发,周晨雨骑着自行车,挂着书包和周晨光的工具袋,周晨光小跑着跟着周晨雨。 到达铁一中的时候,才12点10分,周晨光先带着周晨雨来到一中后勤楼,找到电大的办公室,让周晨雨和电大的老师接上头,又陪着去宿舍认了门,姐弟俩约好晚上一起回家,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周晨光走向自己的教学楼,估算一下时间,应该是到了12点45左右。 周晨光一个楼层一个楼层地找,在三楼的把边的位置,看见了高三七班的牌子,就慢慢地走过去,靠到走廊的窗户那里。 时间过了很久的样子,周晨光心里觉得绝对是过了一点了,怎么邓老师还没来呢?不是一点吗? 就在周晨光心想是不是去办公室找邓老师的时候,七班的门拉开,邓老师那稀疏头顶的枣红脸出现了,他人在门里,头伸出来四下寻找打探,一看到周晨光,就问:“你咋不敲门呢?” 周晨光立刻下意识的辩解一句,“邓老师,你说的是一点,在门前等。” 邓老师的脸也看不出红没红一下,就向周晨光招手,“你进来。” 周晨光走进了教室,随手关上教室门,站到邓老师旁边,邓老师拍了拍手,“大家先停一下,我说件事儿。” 底下的学生们,都从各自的书本上,抬起头来,写字的,算题的,都停下了笔。 “他叫周晨光,从今天起,就插班到咱们七班,进行高考复习备战,他不是复读的学生,是铁路职高高三的学生,所以咱们班的同学,也别想着从他那里打听高考的卷子啊,考试的情况,他也不知道,甚至在学习方面,还不如咱们一中的学生,所以也别想着从他那里得到啥借鉴提高的,咱们还按自己的复习节奏来,不要受外界的影响。” 周晨光听着这样的介绍,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都说弱国无外交,这职高的学生,在一中,也是深受鄙视啊。行了,不跟你们扯了,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斗气的,我只希望混到高考前,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邓老师也没有让周晨光开口说话的意思,周晨光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想法,邓老师说完,周晨光就看向他,目光平静,似乎刚才他说什么,他都没听见。 邓老师一指教室的最后一排,那里有一个空位, “周晨光,你坐那里。” 第二十六章 班级 班级26 周晨光向邓老师指的座位走去。 同桌是一位女生,周晨光的原主居然还认识,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班级里唯一一个中考考进一中高中的人,她叫李淑珍,父母都是二中的老师。 李淑珍的个子在女生里很高,身高有171的样子,又因为瘦,显得更加的高挑,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班级中10名男生,39名女生,同性别的同学两两同桌,李淑珍就只能自己一人一位了。也因此,给周晨光空了一个座位出来,周晨光坐下后,扫视了全班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全班只有自己享受的是vip待遇,嗯,异性同桌,我就问,还有谁? 周晨光不用抬头也知道,前面的同学,都回头回脑的在打量他,他找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桌子,把书本掏出来塞进课桌桌膛,然后也找出一张卷子,开始刷题。 过了一会儿,周晨光心中隐隐明白,为什么同桌李淑珍没人和她同桌了,这家伙,鼻炎也太严重了吧,这鼻涕擤的,总得拿手纸去擦,再把纸扔地上,一会儿功夫,地上就铺了一层,然后就是一堆,她是在周晨光的右手里侧,她的右手就直接是教室的后门,里面没有多少地方,扔了不久,就变换地方,开始扔向与周晨光课桌的结合部了,不一会儿,就慢慢的侵蚀过来,鼻涕纸蔓延到周晨光的右脚附近了,稍一挪动,都有踩上的可能。 周晨光渐渐的都有反胃的感觉,太恶心了。唉,还以为是vip座位呢,这简直就是紧挨着传染源啊,这要是三年期间,我就是密接啊,次密接也是我,次次密接,都是我。 周晨光都想大声地质问她,你拿个塑料袋不好吗?自己扔到袋子里,怎么可以随便扔地上?这可是教室啊。 后来又一想,现在,还没有到后世塑料袋随处可见的程度,家里有个把的塑料袋,竟然都宝贝似的,用了再用,根本没有一次性塑料袋的概念,让她使用塑料袋也是为难她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周晨光赶紧就挤过人群跑出教室,随即又飞快地下楼,跑出学校,出了校门,来到马路对面的一家土杂商店。 周晨光早就打算好了,先帮同桌解决一下鼻涕纸的容器问题,我可求求你了,可别把鼻涕纸扔我脚边了,我虽然不是有洁癖的人,可我好赖也是跟疫情战斗过三年的人,这要是当时疫情没咋地,在你这弄成初阳,我得被时空管理局枪毙掉,太给重生人士丢脸了。 进了土杂商店,周晨光问纸篓怎么卖,售货员回答两元一个,周晨光一看,是淡黄色的细钢丝编的,周身都带着菱形的小网眼,包括底部也是。这不行啊,我同桌的纸,汤汤水水的,底部都漏出去怎么可以呢,又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售货员说,有,但是贵,是塑料的,周晨光一看,是塑料的垃圾桶,太好了,就它!两个垃圾桶7元钱,周晨光扔下钱,说了一声,我要上课,来不及了,也不开票,就抓起两个塑料垃圾桶跑了出去。 跑回教室,刚坐到座位,铃声响起。 周晨光一看地面,已经被打扫了,课间的时候,李淑珍已经拿前面班级的撮子,进行了清理,原来,每个课间,她都要下楼到垃圾箱倒一回撮子。 周晨光赶紧把两个塑料垃圾桶摆在李淑珍最里侧的空档里,两个桶大小正合适,塞的严严实实。 这时李淑珍从前面走回来,周晨光站起来给她让位,让她进去的同时,周晨光一指地上的垃圾桶,对她说:“以后你扔这里。别扔地上。扔地上又不卫生,又让你分心去收拾。” “这塑料桶哪来的?拿它扔纸多可惜!” “这垃圾桶算我友情赞助,咱们现在时间宝贵,你天天把时间不能总浪费在收拾废纸上。” 这时,前面的一个马尾辫回头对着周晨光喊了一声:“周晨光。” 周晨光一看,得,没注意啊,居然是李艳珍,周晨光对着她笑笑,没说什么,借着老师走上讲台的机会,终止了与邻居的叙旧。也正好把同桌的踌躇犹豫纠结给打断,让她迅速开了新设备的使用,不知道是不是周晨光的错觉,新设备的使用,大大降低了她擤鼻涕的次数,废纸的投放力度,大大降低,嗯,比照上一节课的历史同期,下降了76个百分点。 周晨光不无恶意地猜测,她会不会是想尽量的减少一下擤鼻涕的次数,然后,不再一课间一收拾了,攒够一桶,放学时再倒吧?造孽啊,我这是给她节省时间吗?我是在给她积攒传染源啊。 又一想,这就很好了,要不然,总觉得右脚边的鼻涕纸会沾到脚背上来,那种极力防范的场面,多耽误自己的学习时间,也影响自己的心态啊。这要是噗呲一脚踩上,不敢想,不敢想了。现在,她就往她那面扔去吧,咋攒也不关我的事了。 现在的复习,都是在讲题单。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中间课间的时候,周晨光也都是跑出去,不是去厕所,就是去后勤楼,总是给自己出个题目,去熟悉一下学校,反正打定主意就是不在教室里混着,不给前趟房邻居叙旧的机会,也不给初中同学感谢的机会,几次都是踩着铃进教室。 放学的时候,周晨雨推着自行车,站在大操场中间,周晨光一出教学楼就看见了,赶紧跑过去,“姐,你啥时来的?不说了我去找你吗?” “我刚出来,估摸着你放学了,我就出来的,省得你去教室找我,一来一回能差不少呢。” “这挺冷的,你傻不傻啊,” “冷什么冷,我乐意。” “咱们走吧,你下回别出来啊,我们没准的,万一压堂,那你不是冻透了?” “行,行,下回不出来。你还跑吗?东西给我。” “嗯,跑回去,这距离,正好锻炼,完美。” 仍然是周晨雨骑着车,挂着书包和工具袋,周晨光跟着自行车,匀速地跑着。 周晨雨和周晨光互相交换各自的学习情况,周晨雨的上课,就是看电视,电大电大,也就是电视的远程教学,老师讲课程要点,学生们自己在教室看电视,记笔记,这要是自觉性差那么一点儿,基本就是放羊状态,好在周晨雨的班级,都是铁路沿线来的人,深知学习机会不易,都在努力学习,而且还有两个带班老师,换班监督教室的学习情况,总的来说,无论是同学的构成,还是同学的好学状态,还有学校的日常管理,比社会上的电大班,强太多了。 周晨光也跟周晨雨讲了一堂课的鼻涕纸历险记,讲了自己怎么及时化解,才保证了后面学习不被分心,如何用7元钱,给自己买来了安心,逗的周晨雨哈哈大笑,说他太惨了,好不容易摊上个女同桌,还是一个大鼻涕罐。 姐弟俩到家后,周晨雨开始做饭,周晨光刚想摊开一张卷子,趁周晨雨饭还没做好,刷刷题。就听外面传来周晨雨和李艳珍的寒暄声,随后,周晨雨跟李艳珍走进东屋, “周晨光,我给你送一下课程表,我看你今天也没到教室前面抄啊。” “哦,谢谢啊,我寻思上啥课都是我不会的,我就不抄了,上啥我学啥呗。” “那你先知道,也好准备书和卷子啊。” “对,对,对,你说的对。谢谢你啊。” “周晨光,那塑料桶是你花钱买的?你咋那么傻啊?” “我咋傻了?她扔的纸扔的哪都是,我给她一个家伙什,我就踏实学习了,不用分心,这不是挺好的吗?” “反正你别和她太近便,你知道吗?班级里男生都给她起外号,叫李大埋汰。” “你有啥外号啊?” “啊?我没外号。” “那你混的不行啊,男生里没印象啊,人家毕业几十年后, 一说李大埋汰,都能想起来。你这没外号的,谁记得你?” “你说的真的?那你说我叫个啥外号好呢?” 周晨雨捂着嘴都要笑喷了,赶紧一扯李艳珍,“你别听他胡扯,要什么外号,就李艳珍,多好听。” “周晨光,你说,我的名字好听吗?” “你不应该问我啊,应该问李老师,名字是他起的。” “我就想问你,你说说,” “姐,饭好没有啊,我都饿死了。” “好了,好了,吃饭!” 第二十七章 层级 层级27 周晨光用催饭的方法,成功制止李艳珍的后续交谈,让她悻悻离去。姐弟俩开始吃饭。 “小光,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她是买白菜呢,先占堆。你让她说我哪里好,她说不上,为什么要和我好,她也说不上,她的心里就是,不管好赖,先号上。你没看她话里话外的,都是贬别的女生,抬自己,这是先给我埋雷呢,不让我跟别的女生走的近。” “她咋那么有心眼啊。” “谁像你啊,傻大姐似的。” “你说谁傻呢?” “谁傻谁知道。” “我不知道。” “你看,连自己傻都不知道,是不是傻?” “那我知道。” “你看,你都知道自己傻了,你是不是傻?” “好啊,你两头堵,合着我知道不知道,我都是傻是吧?” “姐,没事的,我不嫌弃你,咱的傻,能治。” “滚蛋吧你,你才傻的没治了。” 姐弟俩都在东屋学习,用周晨雨的话是,为了省电,把周晨光气的不行,赶又赶不走,说她吧,她又嬉皮笑脸的,遇到滚刀肉了,真是没办法。 不过,周晨光还是很正经地说,今天就这样了,明天开始,各自在各自的房间学习,不然一会儿一打逗,一会儿一聊天,实在是效率太低了。周晨雨心里很清楚,只好答应。 接下来几天,周晨光和周晨雨,都是早上一起去,晚上一起回,周晨光利用来回的时间,工具袋挂在周晨雨的自行车上,进行慢跑。中午,两人一起在一中食堂吃饭。 一中的食堂不大,只有八张大圆桌,而且都没配备椅子,吃饭的人,要么打回宿舍去吃,要么站在桌子边将就,周晨光和周晨雨都懒得端来端去的,就每次都站在桌子边吃饭,两人有时看到红烧肉或是什么喜欢吃的菜,会用饭盒盖多打一份,打来后,两人一起分着吃。 随即,就有一天下午,邓老师喊出了周晨光,把他叫到办公室,因为办公室里有其他老师,邓老师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说:“咱们班有住宿的同学跟我反应,你搞了个对象?咋还吃饭都一起吃呢?你马上就要参加高考,是不是这些耽误学习,牵扯精力的事情,都先停一停?” 周晨光都要气哭了,我可太想去看你大爷,代你们问候他,你们是有多闲啊,咋我跟谁在一起吃饭,你们都要管一管? “邓老师,我姐也在电大学习,我们俩在一起吃饭,不会影响学习的。” 邓老师反应过来,好像他第一天就是因为电大的事情去找姐姐啊,那这个搞对象,纯属乌龙了,也好在邓老师的脸,天生就已经配好红色,所以在当前情况下,绝对不会让人看出,红了一红的状态。 “那这个事就过去了,你到这个班学习,还有啥需要我帮你的?” “没有,邓老师,挺好的。” “那你回去吧。” “哎。” 周晨光在放学的时候,看见汪玉霞推着自行车和姐姐一起在大操场等他,周晨光不紧不慢地走过去,“霞姐,你咋来了?” “周晨光,是不是你给我办的?” “啥我给你办的?” “车长班啊,” “你凭啥这样说啊?” “这件事我就和你说过,而且,我问车长谁给我办的,我们邢车长说了,让我问你。” “哦,那你回去告诉她,你问完了。” “我才不回去问呢,就是你办的。你别想赖。” “咋地?这事不好?你不想去?” “咋不好啊,是太好了,明天就开学了,现在段里面有的人反应过来,想办都来不及了。她们都可羡慕我了,许灵就说,一定是大师干的,大师最能明白这班的好处,早早就帮我定妥了。小光,姐欠你的,可咋还啊?” “霞姐,你净说傻话,还什么还,你和我姐一样,当务之急就是提升学历,现在你有这个机会,我给你搭把手,以后,我出门啥的,是不是得找你?那时你想咋还不行?最起码,餐车是不是给我炒两个菜?软卧包房是不是得让我去躺一会儿?” “哈哈哈,小光啊,你也就这点儿出息?那对车长来说,是事儿吗?” “那你得办啊,到时我必须得看看,我在你的车班,好不好使。” “那你就放心得了,肯定好使。” “小光,姐明天去运校了,这自行车你骑吧,省得你天天连跑带颠儿跟你姐,跟遛小狗似的。”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这锻炼呢,咋还成我姐遛狗了?” “别废话,车你骑不骑?” “骑,你给我吧。” “早乖乖的多好,我要坐二等了。” “别,别,我今天老师刚找谈话,你骑我姐的车去,我带我姐,不然,又要被人举报说我搞对象。” “嘻嘻,啥情况,快说说,这么好玩吗?” 三人骑车回家,路上,周晨光讲了有人看他跟姐姐吃饭,举报到老师那里,说他搞对象的事情,逗得两人咯咯的笑,都说周晨光活该,一定是惹小人了。 周晨光心里这个气啊,我惹什么小人了我,我就是掉小人窝里了好不好。 据周晨光的观察与分析,三年七班是分好几个派别的,嗯,从性别上分,10个男生,不算周晨光,是一派,39个女生是一派。 然后,三年初中在一中念的,等于在一中校园六年的,是一派,铁路沿线中考考进来的是一派,市内如同桌这样,在普通中学中考考进来的,是一派。 同样是在校园六年的,也分成两派,住铁道南的一派,住铁道北的一派。像李艳珍这样的,别看她在300户一带,走路都骄傲的像个小公举,可她仍然在校园里,受铁道南的人压制。在绣城的人们心里,一提到铁路住宅就摇头,提到铁道北的住宅,就摇头加叹气,如果提到300户,那就什么都不做了,连叹气都没有,因为,一个棚户区,有什么说的? 周晨光简单梳理了一下,班级现在的鄙视链,发现是这样的: 由于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前十位,都是女生,所以,七班的状况,就是女生鄙视男生。 在铁中六年的,鄙视中考考进来的,市内中考考进来的,鄙视铁路沿线的,铁路沿线的,鄙视成绩靠后的,成绩靠后的,鄙视插班的,插班的,鄙视铁道北的,铁道北的,鄙视300户的。 最后,周晨光悲伤地发现,自己整理出的鄙视链,自己居然是最底端,无论是前六年,前三年的学校,还是当前的插班状态,无论是自己的居住方位,还是住宅的现状,也无论是自己的性别,还是自己的成绩,都是垫底的。 怪不得自己到班级已经时间不短,除了同桌偶尔点下头,说一句“请你让一下,我要进去,我要出去,”别的人都没和自己说话呢。李艳珍除了第一天见到自己心情激动,喊过一次之后,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话,要是全班都这样的心态,小小年纪现在就开始迎高踩低,可以预见,全班的同学们,再发展几十年,也就这样了。 梳理清楚了自己的地位,明白了自己在班级受冷落的原因,周晨光反而更开心,更自在了。一群凡夫俗子啊,本来我是怕与你们纠缠太深,弄49个高中同学纠缠一生,挺头疼的,现在知道了你们是这样看待我的,我还有什么牵挂呢,就当自己是个过客不就完了?互相放过,真是轻松。 周晨光隐身在班级里,慢慢地构建他的高考基业,真的做到了毫无存在感,让大家都不怎么注意他,直到一次语文老师留了作业,这一篇作文,出卖了他。 第二十八章 作文 作文28 周晨光这一段在班级的隐身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上课不举手发言,老师点到了就回答不会,课后的作业做了也不交,题单和卷子也同样办理,除了自己,别人谁都不了解他学的怎么样,考的怎么样。 这一次,语文老师留了一个作业,叫《写给父母的信》,周晨光写在了自己的作文本上,但没打算交作业,可这次的齐作业的时候,周晨光课间出去上厕所了,他的同桌李淑珍看他作文本放在了桌膛的下面,就给抽出来,翻到最后,看了一下,他确实写了,就递给了课代表。 作业就被呈到了语文老师的案头,语文老师是一个个子矮矮,头顶全秃的一个老教师,戴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他很快地就把全班的作业浏览了一下,到了周晨光的作业本前,他就是一愣,怎么这个名字这么陌生呢?然后,他翻开了作文本。 《写给父母的信》 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 我知道,肯定很好。 因为,所有去了天堂的人,都不回来,肯定是那边的好,留住了你们,这样就好,你们要好好的,就在天堂里快乐的生活,快乐的老去,不要惦记我,最好,忘记我吧。 曾经,你们是那样的爱我,直到今天,那些爱的往事,都可以一件件的浮上心头,爸爸你骑车带我去公园,我坐在自行车的前大梁上,你上坡时蹬车时,急促的呼吸,热乎乎的气息,还在我的脖子边环绕;妈妈你背着三岁的我,迈过一道道冰雪覆盖的土坎,我说下来走,妈妈你说,别下来,等到了平地再自己走。有一次我生病,人躺在急诊室的长椅上输液,爸爸你和妈妈就蹲在我的身前,焦急地给我用酒精擦着额头,腋窝,进行物理降温,爸爸你怕我受凉,还把身上的棉袄脱下来垫在长椅上,妈妈你就蹲在那儿,手拉着我的手,说:儿子,快好起来吧,妈妈看着心疼。 你们到了天堂,就忘记凡间吧,就忘记我吧。 爱的对面,不是恨,是遗忘。你们爱了我那么多年,关心了我那么多年,总想给我最好的生活,总想让我走平坦的道路。现在,请忘了我吧,只有你们遗忘了,才会了无牵挂,才会义无反顾,才会飞向更高更远更好的地方。 刚刚分别的时候,我还会做梦。我常常在梦里看见你们,你们俩笑眯眯地邀请我,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神奇的是,我在梦里居然一次也没答应跟你们走,梦醒的时候,我问自己,是不是我答应了,就真的跟你们走了? 再后来,还是梦的到你们,但你们的脸,在梦中已经模糊,你们已经不再笑眯眯的,而是被浓雾笼罩,隐在黑暗中。你们也不再邀请我同行,相反,你们有些行色匆匆,你们在被更急切的事情呼唤着。 如今,我已经很难梦到你们。相互关爱的亲人,天人永隔之后,连做个梦都已经是奢望了。这样也好,就互相遗忘吧。特别是你们,忘了我吧。 学校里留的作业,要给你们写一封信,我知道你们收不到信,我还是写了。我想,也许,是我要写下来,给自己看吧。 爸爸,妈妈,我现在在铁一中插班就读,紧张的备战高考,你们当年的愿望,我要让它变成现实,是的,咱们工人家庭,也要出一个大学生,也要有读书人! 爸爸,妈妈,我给我姐也报了电大,她就在一中的铁路电大上课,我要达成你们的愿望,不要让我姐天天油渍麻花,不要让我姐天天受苦受累,我要让她做一个幸福的无忧无虑的公主! 爸爸,妈妈,咱们家现在还在300户,那里有咱们家太多的记忆太多的亲情,可也是你们最大的遗憾,你们一直在说,什么时候可以搬家呢?请给我时间,我会努力的,我要搬离那个绣城人眼中的棚户区,我要给咱们一家四口,重新找一个温暖干净体面的新家! 爸爸,妈妈,忘记我吧。 我向你们保证:我很好,我现在真的很好。 我虽身处井圉,却心向星光。 虽身处泥泞,却遥看满山花开。 未来已来,且看我绽放盛世华年! 语文老师读着读着,被文字强烈的共情,已经五十多岁,看多了中学生的文字,可没有一次忘情过,被这次的中学生的语言所打动,他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出来,到后来,竟然模糊双眼,读不下去,再后来,干脆放下作文本,伏案拗哭。 对桌的老师见了,赶紧凑过去一问究竟,他一边抽泣,一边手指作文本,那个老师拿起来一看,站那里看愣了,随后,就是一声声的抽泣,他,也沦陷了。 恰好,周晨光写的做梦的环节,跟他前一段的梦,一模一样,也是逝去的父母笑着邀他一起走,他想起双亡的父母双亲,想起他们生前被病痛折磨绵延病榻的惨景,更是哭的无声胜有声。 作文本还没有批回班级,在高中语文组内,已经哭倒一众感性的老师。有理科的老师乱入,他们会嘲笑感性的语文老师,可他们看了作文,却更悲伤更加的自闭,更是哭的像个孩子。 巡视的刘主任看到了作文,想起那个不卑不亢,在他面前游刃有余的年轻人,想起他不紧不慢的为自己,为姐姐办理事情的样子,再对照这样的文字,他在心中无比坚定地认为,他说的,一定都会做到!刘主任流着眼泪,将作文本拿到教导处找人复写了两份,这样的文字,不应该只在作文本上。 第二天的上午第一堂,就是语文课。 矮矮的语文老师走进了教室,他的胸膛起伏的很厉害,站在讲台上,半天没说话,等平复了一会儿后,他开口说:“请问,哪一位是周晨光同学?” 大家的目光自然地扫向后排,最角落里的一位男生。 周晨光站了起来,“老师,我是周晨光。” 这位老师对着周晨光站定,深深地鞠了一躬,光秃秃的脑袋在同学们的眼前,显得格外显眼。 “周晨光同学,我先向你表示歉意。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就把你的作文给别人看了。而且,我明明知道,你写的文字,是不想被别人看见的,因为那是你要述说的话,你的内心的最隐蔽的想法。那些文字,也是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任何别人的阅读,都是对你可能的伤害。可是,我还想给全班,讲讲你的作文,我想让你的同学们,了解一下,他们的身边,有着怎样的生活,有着怎样的人在奋斗,我希望你的文字,给他们带来前进的动力,带来对人生,对生命,对亲人,对亲情,对前途的思考。” 周晨光懵了,这语文老师啥时候拿我作文了?我咋不知道这事呢?他溜了一眼同桌,见她嗫嚅着:“我交的作文本。”周晨光这个气啊,咱们不理不睬的不挺好的吗?你咋那么欠儿啊?谁让你交的作业啊? 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苦难中开出的花 “同学们,刚才我说了,周晨光的作文,会给你们带来动力,那他的作文,就好比是一个发动机,可是,我更喜欢一个老师的比喻,他说,从周晨光的文字里,他看出了苦难中开出的花。下面,我找课代表读一下这篇作文,我怕我读的时候,会失态。不怕大家笑话,我第一次读完,我哭的一塌糊涂。” 课代表接过老师手中的作文本,站起来,平缓地朗读起来。 刚读完第一段落,底下轰的一下就乱了一下,因为冲击来的太猛烈,年轻的学生们,还没有遇到父母双亡的情况,他们一听出这是写给都已经去了天堂的父母,心就被攥了一下。 然后,就是逐渐接续的一声一声的啜泣。 周晨光想了想,别在这儿坐着了,先撤。 他站起身来,对着语文老师点点头,然后快步的离开教室。 他跑了。 第二十九章 改变 改变29 周晨光可不想听作文的讲评了。 说实话,写作文的时候,真的没想太多,几乎就是一挥而就的事情。 只是写完一看,自己才发现,里面竟然参杂了老邹头的想法,也有原主的思维,更有新周晨光的真实愿望。 篇幅不长的作文,有问候,有追思,有感叹,有劝慰,有介绍,有承诺,有决心。 那是在追忆爱吗?那分明是在解析爱的对面,就是遗忘! 那是苦难中开出的花吗?那是在苦难中的无声呐喊! 周晨光先是跑到厕所去放了一次水,然后到双杠区做了几组双臂支撑挺身,又做了几组单杠的引体向上,再然后,慢慢的放松双臂肌肉,向教导处走去。 铁路职高是三月一号开学的,开学后进行集中教育就到分局实习基地去实习了。周晨光没有在三月一日的时候,返回职高,他委托刘主任给他请假,跟职高的教导处交涉一下,这一段时间,周晨光忘记了询问这件事,今天正好无处可去,就顺便找找刘主任。 到了教导处,刘主任很惊讶,他问:“你怎么没上课?” “这节课讲评作文,讲评我写的,我呆的太尴尬了,就出来了。” “你写的这篇作文我也看了,确实写的好,真情实感,字字动人。” “刘主任,刘大哥,可别说了,再说我又得走。” “好,不提这个了。我有个消息告诉你一下。” “啥消息?” “这个消息跟你密切相关,就是咱们分局要疏散和分流300户的居民,给他们进行分期分批的安置,四月开始,各单位开始上报300户需要分配新楼房的名单,你不是总想搬家吗?争取赶上这第一波的分房,早弄利索,你好专心复习。” “哦,还有这好事啊,那我今天晚上就找找机务段的人,只要原单位给报上名就行吧?” “对,具体咋衡量,生活段和房产段他们最后定,定下来后房产段通知你具体的地点,楼号,户型。” “那我知道了。刘主任,我想问一下,职高那边没啥说吧?” “没有,没有。我跟你们校的教导主任一说,他就说这是好事,职高这三年也没有一个考生,今年要是有了,还能成为他们招生的宣传,就是告诉你,五一前回学校拿一下毕业证书就行。” “那谢谢刘主任了。” “谢啥谢,咱们还客气啥了。我也帮不上你啥。” “你能给我提供信息就帮大忙了,要是我等大伙儿都知道了再去忙乎,那就晚三村了。” “哈哈哈,看你说的。” “那刘主任我先回去了。” “好,马上就下课了,你赶紧回去。” 周晨光回到班级的时候,下课铃刚刚响起,周晨光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是大家齐刷刷的目光洗礼,每一个人都盯着他看,目光追随着他的脚步,直到他走回座位,坐下,前排的人,头还都扭着。 周晨光的身上,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整的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坐下之后,周晨光在心中哀叹,唉,小透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高三七班整体的班风,男生和女生是不说话的,从这一天起,周晨光成了全班人心中的不男不女的人,嗯,不对,应该说是他们心目中忽略性别的人,男生和周晨光说话交谈,女生也会和周晨光说话交谈,而且还全无麻烦,谁都不会说什么。 最先找周晨光的是班级的男生班长,他是10名男生的头,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班长”。 “周晨光,你踢球咋样?” “班长,我踢球还行。在职高总玩。” “那太好了,你一来,咱们班总算是够11人了,以前都踢10人的。” “别的班上11人,那咱们少一人多吃亏啊?” “那能行吗?对方也10人。” “哦,咱们高三了,还有比赛吗?” “有,四月份就开始,每周二,周四的七八节,先小组循环,再前四名打交叉,” “那妥了,我踢啥位置都行,你就看着安排吧。” “行,今年咱们一定要创个纪录。” 李淑珍和李艳珍是周晨光的超级粉丝,这两人,一个号称是同桌,一个号称是对门,嗯,什么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周晨光唯一感受到的好处就是,问问题时方便了,真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不管哪一科的课代表,都会不吝赐教,班级的前十的女学霸,也都客客气气地给周晨光耐心讲解,一时间,周晨光又开始庆幸自己上交作文的事情了,没想到后续带来的效果是这样的好,周晨光梳理的鄙视链,在他的身上,轰然崩塌。 别的还好说,就是同桌的热情起来后,周晨光有点儿受不了,有一次,周晨光明明见她刚刚擤过鼻涕,扔完鼻涕纸,然后她在桌膛里掏出几卷果丹皮递给周晨光,这把他给闹心的,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借放在桌膛里的手势,右手在里面的一张草纸上,蹭了一遍又一遍,一边蹭一边还琢磨呢,是不是哪天去300户的铁路诊所,要点儿酒精棉球?就放在桌膛里,然后手在桌膛里,悄悄消毒。不这样的话,我怕被当做密接七天隔离啊。 和姐姐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边骑车,姐姐一边跟周晨光讲,今天,是汪玉霞二哥,王玉柱结婚招待的日子,汪家本来想在300户办一下的,可是,汪家二儿媳妇不愿意在300户露面,汪家只能参加对方中午的招待,看对方收礼金,收礼品,自己反而娶媳妇成了嫁儿子。 周晨光让姐姐给汪家送去50元,作为姐俩的随礼,自己在到家后,赶紧去姜大爷家找人。 姜大爷是机务段机修车间,钳工班的班长,还是车间工会主席,是车间工友互助会的会长,全车间每月每人上交两元钱加入互助会,然后由姜大爷记账,谁家出现了紧急情况,互助会将这笔款项投入使用,算是成员借的。 周晨光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借了互助会56块钱,已经还了6块。周晨光在前两天听姐姐说了之后,就不打算分批归还,想一次性解决掉,今天,他借着还钱的由头,再来说说房子的事情。 到了姜大爷家的门前,姜小二,姜小三都在门口玩,等着吃晚饭。 一见周晨光过来,姜小二先说话了,“小光,你咋还去一中插班了?实习多好玩啊,咱们现在天天就上午一个多点儿,下午一个多点儿,完了就完事回家。” “我不想参加工作,想参加一下高考,所以不实习。” “咱们职高的,参加高考那不是开玩笑吗?你能跟上一中的学习?” “试试呗,反正我年轻,实在不行我明年复读。” “你可真行,还能看进书去,我是完完的了,现在一看书脑袋都疼。” “哈哈哈,玩脑袋疼不?” “那不疼,贼清亮。” “晨光哥,我二哥这样的,我爸早就说了,就是打晚了,应该早点儿打就好了。” “确实,学习,就应该从娃娃抓起。想打孩子,得趁早啊。” “周晨光,你就损去吧。” 周晨光进入姜家,进了外屋地,见姜大爷在捅咕炉子,姜大妈在切菜,嗯?还有酸菜呢?真能留啊,都快四月份了,还有酸菜。 “姜大爷,我才听我姐说,我家还欠互助会的钱,我现在来给还上。” “你着啥急啊,这钱慢慢还啊。” “姜大爷,还是还了心踏实,再说,现在各家结婚的结婚,整房子的整房子,都想借钱,我手头有,就把这事儿了了,也算是变相的帮一把大伙儿。” “那行吧,我找一下本啊,” 姜大爷回屋去拿本,姜大妈对周晨光说:“你和你姐都去学习了啊?” “是,大妈,我们姐俩准备圆一下父母的心愿,我原来小,不懂事,不知道爸妈的心思,他们就盼着家里出个大学生。” “唉,你这孩子,说的大妈心酸。” 这时,姜大爷出来了,周晨光赶紧拿出50元钱,递过去, “姜大爷,是50吧?” 姜大爷翻开本一看,“对,对,50,我给你勾了啊。” “好。姜大爷,你听说了吗?咱们300户的住户,都要清走。” “我倒是听了一嘴,这么多户呢,能行吗?” “能行,我听说不是一下子,分批的。最早的一批,下月开始统计。姜大爷,我求你件事,就是下月开始报的时候,把我家报上去。” “那肯定的,只要下月开始整,你家我第一个报。” “谢谢姜大爷了。” “谢啥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平时大爷也帮不了你姐俩啥忙,现在换房子是大事,大爷必须得支棱起来啊。” “等完事了,我给大爷买好酒喝喝。” “拉倒吧,别瞎花钱!” 第三十章 助力 助力30 周晨光回到家,见汪玉霞也在,“霞姐,什么情况?你咋回来了?” “我请的假。” “汪车长,学的咋样了?” “周晨光同志,你要注意了,跟汪车长说话,要注意你的态度。” “哎呀,你这还没上岗呢,先把官僚主义那一套学会了,你们这个车长班,有点儿水平啊,速成了一批小官僚。” “哈哈哈,该!谁让你给我送去的。” “这咋还成了我的错了?” “就是怪你,本来人家好好的跑车当我的列车员,你非要我当干部。” “你后悔了?” “没有,姐感谢你呢。去了这个班才知道,你办的太及时了,以后就没有这样的班型了,我这个班,是最后一届。” 周晨光当然知道,以后车长的来源,都将是运输管理专业的大专生,或者起码是大专学历以上的。 “霞姐,你感谢就感谢,不许上手,咋还带占我便宜的呢?” “你咋那么烦人呢?摸摸你脑袋咋的?” “亏你还是车长呢,男人头,女人腰,都是不能碰的。” “碰了咋的?就碰了咋地?” “得,你又来浑的。我惹不起你,姐,饭咋样?我饿了。” 晚饭是炖的白菜干豆腐,因为铁一中附近,有一个小市场,周晨雨在中午的时候,吃完饭会给家里买好晚上的菜,干豆腐就是她中午买的。 除了白菜干豆腐,还有一个扒肘子,是汪玉霞给席上打包带回来的,两个四喜丸子,周晨光让她们俩分了,自己造了一大块肘子,吃的满嘴流油,香迷糊了。这肘子做的,软烂咸香糯,太是哪个了。 吃完了饭,汪玉霞要回运输学校,周晨雨让周晨光送她回去,周晨光看了看汪玉霞眼巴巴的样子,心下一软,就答应了。 天已经完全的黑了,300户的道路坑坑洼洼的,再加上隔老远才一架路灯,昏黄的光亮根本不解决问题,这一段,就没有骑车,周晨光推着28自行车,汪玉霞在他的左侧,两人慢慢的走向300户与500户的结合部,那里有推土机稍稍压制过的便道,可以骑上车子了。 周晨光见气氛逐渐有向不可知的地方发展的趋势,赶紧找话题打破刚刚二人间的沉默。 “霞姐,你知道不?咱们300户就要成为历史了。分局要分期分批迁出居民,把这片棚户区彻底取消。” “我在运校也听说了,可我觉得没那么容易,咱们这片多少户啊,哪有那么多的房子?” “这你就不明白了,共产党怕就怕认真二字,这回是动真格的,所以,肯定能整明白。下月就开始登记上报了。” “到时候,咱们两就不能邻居了,也不能隔道墙。” 汪玉霞越说声音越小,在她说到邻居和隔墙的时候,以前和周晨光隔墙夜话的种种情景,突地涌入脑海,想到这些美好的事物就要离自己远去,她感到格外的伤感。 周晨光在这一刻,能明白汪玉霞的心情,因为他也猛地在心头涌现一次次的隔墙夜话,甚至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呼吸的声音。 他初中的时候,汪玉霞有一次说:小光,我觉得天天晚上的时候最好了,就好像咱们两躺一起,我能听着你的呼噜,跟你一起睡着。那时的周晨光还小,不知道这是青春期女孩子觉醒后,最真挚的表白了。现在想起,不胜唏嘘啊。 “霞姐,咱们干打垒的房子,那就是困难时期瞎胡弄的产物,以后的楼房,什么红砖啊,空心砖啊,给它一用上,就算住了邻居,就算只隔一道墙,也啥啥都听不见了。啥叫科技改变生活?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人与人之间,就少了直接交流,以后,咱们之间的交流,都要靠电话来维持。再以后,你也不用砸墙了,你就给我打电话,小光啊,睡觉没?我说,睡了。你说,睡了你还说话?我说,这不是你的电话吗?换别人我早就扣了。” “嘻嘻嘻,你咋张嘴就能编一大堆呢,到时候,你就接我的电话?不接别人的?” “对!周晨雨都不好使,就接汪车长的。” “哈哈哈,好,你说的啊,看你以后骗我的。” 周晨光带着汪玉霞在夜色中穿行,汪玉霞脸靠在周晨光的后背,心里真是高兴。就想紧紧的搂着他,就想不撒手,搂一辈子。 “小光,你前天过18岁生日咋不告诉我?” “告诉啥啊?我自己都不过,我跟周晨雨也说了,以后生日啥的,在老周家就取缔了。我妈总喜欢过生日,你看咋样?早早就没了,我以后就自己知道老一岁得了,其他的肯定不整。今年我连鸡蛋都没吃。” “那我也学你,也不过生日了。” “你跟我学干啥,我属于个色的。你还得随大流啊。” “我就喜欢你这样个色的。” “你口味太重了。怪不得你喜欢吃臭豆腐。” “小光,小时候,别人问你,把我给你当媳妇,你说不要,我太埋汰,现在,你还嫌我埋汰不?” “霞姐,小时候,一个小傻孩,说的话,你别当真。你这香喷儿的,收拾板正的,埋汰啥?” “那你稀罕不?” “稀罕,汪车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别管别人,就说你。” “霞姐,你就是想不开,你琢磨琢磨,咱们两最次最次,你也是跟周晨雨一样,在我这儿绝对好使,你非要整那些不确定的关系干啥呢?这世界,因爱生恨的事情,比比皆是,咱们现在这样,是不是最好的状态?老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就是这个意思啊,真要是进了一步,也许就逼到悬崖上了,到时候,进退两难的,是不是挺悲哀?” “小光,我的心里都是你,我在运校这段时间,天天想你。” “要我说啊,你就是没沉下心学习,一天天的净胡思乱想,今天开始,回去刻苦学习,别东想西想的,知道不?” “嗯,我听你的。我先把这个班学下来。” “乖,听话。” “好啊,你占我便宜。” “没有,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你是不是得听话?听话了就是乖孩子,对不对?” “我掐你。” 车到了运校外面,看到了校门前门柱上,两个圆圆的灯球,发着惨白的荧光,周晨光停了车,汪玉霞跳下后座,看了看四周,见黑漆漆的,空无一人,就大起胆子,走到周晨光的身前,将他抱住,然后把头埋进周晨光的怀里,周晨光双手还推着自行车,无法反抗,就这样被汪玉霞抱了几分钟。 “好了,进去吧,我看着你。” “小光,我进去了。” “走吧。” 汪玉霞一步三回头的进了运校,周晨光等她走在宿舍搂下的台阶,回身挥手的时候,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高三年级的足球赛开始了。这次的球赛,好悬就胎死腹中,还是各班的代表,强烈要求学校,这才如期举办。 不过,这次的学校,为了怕出意外,保护学生不受伤,强力推行了严格的场上执法标准,那就是,坚决不许铲球,不许冲撞,只要铲球或是冲撞,就立刻点球,不管地点在哪里。 周晨光听了这样的执法标准,不由地好笑,这要是内马尔来了,肯定得乐飞起来,一个人还不得带球在场上,带出花来?反正谁也不敢出脚,谁也不敢冲撞。这样的规则,虽然是为了不让同学受伤,可也是技术流的同学,最喜欢的场面。 高三年级七个班,抽签的方式,分成两组。一个组四个班级,一个组三个班级。分别进行循环赛,按积分和小分,进入小组的前两名,四只队伍交叉淘汰,胜者争夺冠军。 高三七班的男生,在这次的球赛中,才发现,不仅仅是球队比平时多了一个人这样简单,周晨光是整个队伍中,赢得胜利的关键先生,他的加入,是七班最好的助力。 第三十一章 运动 运动31 在足球赛开始前,根据新的奇葩规则,周晨光就找班长商量,他跟班长建议,既然这次的规则保护球员,鼓励进攻,对进攻方非常的友好,那么,文科班的排兵布阵就要出奇兵,不要拘泥于原来的三条线的阵型,反正防守的压力很大,又不能冲撞又不能铲球破坏,干脆,就减少防守球员的布置,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进攻上。 班长听了周晨光的建议,越琢磨越是那个道理,于是,当文科班第一次登场亮相的时候,踢了没有几分钟,同学们就看出来了,文科班这是放弃防守,专一进攻了。 周晨光只和一个班级内身体弱的男生,担当后卫,他不能跑动,是历来的后卫人选。班级内一个打篮球打的好的人,当守门员。整个后防就是这么三人。也没有中场,剩下的八个人,都在对方的半区,后边不管什么情况,就是一个大脚,将球踢过中线。 严苛的规则,密集的进攻人员,简练到了简陋地步的战术,一下子把理科班的四班,打懵了,半场比赛还没结束,就丢了四个球,下半场双方再无建树,文科班就取得了建班以来的第一次大胜。 第二场是对阵二班,还是开场就一窝蜂的压上,二八战阵的排列,谁看了都迷糊,二班的男生上场的戴眼镜的居多,因此也更菜,上半场被文科班就五比一按住了,文科班丢的一个球是点球,是与周晨光共同防守的另一个后卫,见对方突破,一个没忍住,就伸脚破坏,被判了一个点球,周晨光暗笑,防什么防啊,见来球就躲开啊,让他们随便踢也不见得进啊,这下好,被人利用规则捡了一个球。 这个后卫自认为有愧大家,就跟周晨光说了一声,再不回来防守,盯在前面不回来了,文科班的阵型,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九配备,就问你,怕不怕? 最后,文科班以7比一的悬殊比分大胜了理科二班,震惊了高三年部。都知道理科二班菜以些,可也不至于这样菜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这下,文科班的阵型秘密,保不住了,输球的两家,将他们遇到的奇葩阵型当笑话说,却没想,正是这样的奇葩阵型,才轻巧地取胜他们。 文科班的分组里面,是四个班级的,所以,在文科班进行第三场循环赛的时候,另一个组的比赛已经结束,高三公认的冠军队,高一一班的球员,都来到场上观摩,因为,文科班按现在的走势踢下去,大概率是他们决赛的对手。 这场球只要不输,就稳稳的小组第一,所以,在比赛前,周晨光给班长出主意,别像前两次那样踢,还是正常的四三三,只不过四后卫中的两个,还是多在中场集聚,不用跑回大禁区附近回防,给人的感觉重视防守,实际上还是放松防守,来个外紧内松。 这场比赛让一班的观摩,观了一个寂寞,实在是踢的太乏味了,中场堆积了几乎所有的球员,球都是一脚一脚的被踢走,也不管前场还是边线,反正到了文科班这边,就是一脚,一中的大操场外,还有很大的空间,球一出边线,往往跑到很远的对方去,球一跑,还得让人去捡球,这样一来二去的,全场踢球的时间,都没有捡球的时间长。 最后,比分是零比零。理科的五班凭借这宝贵一分跟文科班晋级四强。下一场,是一班对五班,他们进行完,是六班对文科七班。 班长又兴高采烈地来找周晨光问计,周晨光说,这一次,咱们速战速决,整体压上,争取先进球,然后就采取刚才的破坏球战术,拖到结束,这样,保存体力跟一班死磕,还不暴露战术。 一班如愿淘汰了五班,坐等六班和七班的比赛结果,文科班采取了周晨光的建议,刚一鸣哨,所有的人就都开始前突,一下子把对方逼了个手忙脚乱,球都没过中线,就给逼回小禁区了。 周晨光也在人群中,他瞅准了机会从本方的队友脚下迅速抢下球,弄的自己人就是一愣,对方也愣了一下,周晨光趁大家都发愣,径直冲进了大禁区,对方三人刚想伸脚,想起规则,又收回去,贴着周晨光跑了起来,周晨光先是一个前扯,做一个冲击的假动作,三人赶紧去用身体围堵,周晨光却反身带球回转,将三人留在原地发愣,等三人正要抬腿在后面追来的时候,周晨光又带球向对方的左半侧的大禁区冲去,这下,三人离的距离有点儿远,来不及用身体堵住周晨光的前进路线,这时,文科班的人全都心领神会,都聚到门线一横排的位置,周晨光将球一搓,来了一个低平的弧线传球,文科班的同学们,或头球,或用胸腹,或用屁股,或抬起脚,都做出了动作,跟在他们旁边的六班同学,只能望球兴叹,不敢出脚,这个传中球,被四五个人挤进了球门,也看不清楚是乌龙还是好球,反正就是进了。 文科班进了球后,全部集聚到了中场,开始了他们最省力最擅长的破坏战术,到后来,周晨光发现,这些同学踢边线球出界都是故意踢的又高又远,诚心让捡球的对方,跑的更远,去的更久。 唉,都学坏了,这样下去,中国足球怎么可以进步啊,周晨光全不管坏主意本是他出的,现在却开始摇头晃脑的站在道德层面,开始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嗯,自我批评他们。 淘汰了六班,就要面临与一班的决赛,班长特意跟女生商量,找了一段空白时间,请走全体女同学,让全班男生,在教室里开一个战前会。 班长请周晨光布置战术,周晨光当仁不让地站起来,“各位,现在长江一线的形势是这样的。” “参谋长,你说错了。” “对,对,咱们应该是共军。”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重新来。” “各位,当前形势一片大好,我军就要开展战略大反攻,具体的决战方向,我分析一下啊,有三个方面。” “第一,敌军经过多日的侦查和研究,一定会在刚刚开场的时候,向我方发起闪电战,具体做法会参照我们对待六班的做法,所以,我命令,” 说到这里,十名男生凑趣地齐刷刷起立, “从一开始,到前十分钟,我们要应付对方的闪击战,每个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不许出脚破坏球,就是一个原则:尽量不伸脚,不要给对方任何的点球机会。记住了吗?” “记住了!” “第二方面,到了战略的相持阶段,我们的人员要进行调配,据我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前场堆太多的自己人也不见得是好事,这样,到了这个阶段,前场就留5个人冲击对方阵地,其他人酌情回到中场附近,进行破坏球的踢法。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 “第三方面,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是战略大反攻的决战关头,这一阶段,我不回后场了,我压上去,大家要找我,把球往我的身边踢,尽量都传给我,我准备单骑闯关,我来个一条龙,直接带到他们的门里,你们别怪我独,我就是想造他们犯规,就是想出一支奇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了吗?” “明白!” “好,咱们一定要打好这一场,给咱们的三年高中生活,画一个圆满句号。文科班,必胜!” “文科班,必胜!” “必胜!” “必胜!” 第三十二章 会上 会上32 决赛的场面,果然与周晨光分析的一样。 一开场,对方就强攻抢攻,意图一波流带走文科班,可是因为准备充分,而且坚决贯彻了周晨光的原则,就是身子和你紧挨着跑,就是不出脚,就是不冲球去,任球滚来滚去,几乎都不去踢,只是跟着人跑,只有身边没有人的情况下,见球就是一脚,不管方向,也不管远近,这就很难受了,这样纠缠了十几分钟,自然的,对方速度慢了下来,周晨光对着大家,举起了两个手指,大家明白,这是要开始第二方案了,于是,前面的人,主动跑回来班长和他的同桌二人,站到中圈附近,寻找机会一个大脚就是边线,前面的人,要是得到球,就是义无反顾的向小禁区里冲,丢球了也不回防,就在对方的大禁区附近寻找下一次机会。 理科一班的人,全都麻爪了,这球踢的太难受了,什么时候文科班成了大刺猬,怎么咬都咬不了。就在这样的翻来覆去间,时间距离结束只剩九分钟了,听体育老师在场外一喊后,周晨光开始在一个本方发边线球的时候,快步地冲向了一场时间内,自己都没有涉足的对方半场,同时手指高举三的字样,同学们看了,竟然齐声高呼“文科班,必胜!必胜!必胜!” 随即,就有球向周晨光飞来,周晨光没有尽力的停球控球,球第一时间落地后,周晨光就跟在后面奔跑,等球的速度完全失去,几乎不动了,周晨光才上前用脚弓一推,将球启动,继续向对方的腹地冲去。 几个照面间,周晨光带着球,又是钟摆式过人,又是穿裆过人,又是挑球过人,用足了带球过人的技巧,冲进小禁区,周晨光摆腿做出爆射的动作,引得三两个对方球员飞身堵枪眼,周晨光却仍然轻轻的一领球,仍然带球前进,距离门线只有两米远,这时,门线上的人都急了,都伸出了脚来捅球,周晨光却在一瞬间,将球一勾,挑起半人高,自己一个回转式半抬腿,将球横扫进了球门。 文科班的众人都呼喊起来,周晨光迅速跑到中圈,手还是举着三。 大家明白,还是三号方案,得球就给周晨光。 一番抢夺,球到文科班的脚下,早就瞄好周晨光位置的同学,一脚踢向周晨光,周晨光见球飞来,做好预判,瞬间启动,等球一滚落到地,他就是脚尖一点,将球拨向前方,自己一个加速跑,到了球跟前,看有人靠上来,就将球一个横拨,让开了来人的阻挡,这时的周晨光见所有人,包括守门员都冲到了小禁区线附近,果断地将球轻轻一卸力,小癫几步凑到球前,右脚就是一个正脚背大力的远射,足球像出膛的炮弹,轰进了球门,一个35米远的世界波。 进了第二个球,周晨光开始跑回中圈,这时,本以为周晨光会举三的手势,却见他高举的是二的手势,嗯?要踢破坏球了?也对,时间不多了,本方两球领先。不破坏还干什么呢?没必要继续进攻了。统一了思想的同学们,这一次贯彻的破坏战术更加彻底,就是摆明了不跟你好好踢了,球来了就是出界,球来了就是踢飞,气的一班的同学破口大骂,你们也太赖皮了?文科班的人,也不理会,继续埋头搞破坏,生生把最后几分钟给踢的支离破碎,几乎全是捡球了。 领奖的时候,周晨光没有去,还是让班长去,理由是他抽签抽的好,才有文科班现在的成绩,班长轻叹一声,愧领了这份功劳,也代表文科班领了一座小奖杯,是他们三年来唯一的一座奖杯。原来的文科班,在体育方面,就是全年组的弱鸡,什么体育比赛,都没有获胜过。 取胜的文科班凯旋而归,周晨光没有注意到,在操场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个身材高挑,高瘦,比他同桌李淑珍还要高一些的女生,从始至终地关注着他。 他在场上的应变指挥,几次的变换手势,都被她注意到了,最后周晨光的两次高光时刻,也深深地映入她的眼帘,印在了心底。 她叫苏静桐,是分局总工的女儿,也是铁一中高中毕业的,跟张倩是好朋友,也是同届同学。她家也住局长楼。 她的初中班主任是现在的教导处刘主任,跟她处的师生关系非常好,她初中毕业升到高中,刘主任仍然给了她很多帮助,苏静桐学习非常的偏科,语文好的不得了,数学差的没眼看,因此大学自然落榜,不过,她家里安排她在电大学习,电大的中文系的大专文凭,今年五一前后就应该拿到了。 那次周晨光作文讲评半路逃走,随后,第二节课的时候,苏静桐到电大办理本月考试科目的事情,办完后,就打算到教导处看看刘主任,苏静桐进教导处的时候,刘主任正拿着一张复写纸发呆。 问了好后,苏静桐好奇地问,“刘老师,你看啥呢?” “文科班有一个插班生,写了一篇作文,好多老师都感动的掉眼泪,我也看的心里难受,可难受吧,还想看,刚才就是在想事,他的作文,让我想起许多的事来。” 苏静桐登时大奇,还有这样的事?“刘老师,你给我看看呗?” “这张复写稿,你拿去吧。我要出去一趟,你回家看吧。” 苏静桐将复写稿接过,放进挎包,先回家了。 回到家,家里没人,保姆可能出去买菜了,苏静桐在自己的房间,拿出复写纸,找出自己的笔记本,她习惯看到什么文字,摘抄一下,现在准备好好的阅读一下让人落泪的作文。 她一边展开纸,一边轻轻的默诵起来,这是她的习惯,看书都是读书,所以,她看书的速度比别人要慢许多。 复印纸上有一行字,是刘老师的批注: 这不是作文,这是苦难中开出的花。 周晨光实际上写的语气很平淡的,就像真的在与父母对话一样,可就是这样平静的语气,就在阐述一个天人永隔的事实,陈述着永失我爱的现状,特别是,为了让父母在天堂安心,一次次的恳请,忘记自己的语言,把苏静桐的心,揉的疼了又疼。 她分明看见,一次次请父母忘记,就是他自己没有忘记,他在幼失双亲这样的大悲虐前,却只能用描述梦境来阐述不舍,阐述追忆。分明是用最平和的语言说着最痛的事。 后面的三个交代与承诺,算是他的三个计划,三个目标了。 我要帮助他!我要帮他!我要他! 无声暗流泪的苏静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心中的呼喊,不知不觉的,竟然由事转向到人身上,苏静桐猛然意识到的时候,脸红了一下,又随即正常,言为心声,文如其人,能在苦难中开出花来的人,会是普通人吗?能在井圉里仰望星光的人,难道还不值得我去爱吗?定下了,我要他!我要他! 苏静桐洗了脸,照了镜子,恢复一下心情后,拿起了电话, “刘老师,我看了作文,写的真好。我想问一下,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就在一中插班吗?” “哦,静桐啊,他叫周晨光,现在在高三七班文科班插班,他从职高过来的。” “谢谢刘老师,我知道了。” 第三十三章 行动 行动33 苏静桐开始行动了。 她分析了周晨光写的三个计划,也是他对父母的三个承诺,她觉得周晨光的高考,还有周晨雨的工作问题暂时还得等一等,现在想帮他也无从下手,但是,他的搬家的计划却可以马上着手实施。 苏静桐听她爸爸在电话里和人讨论过300户的分流问题,知道分局会在近期启动。那就在分配的环节做一做工作,一定要让周晨光第一批分流,一定要让他分到理想的房子。 复写纸被苏静桐找了一个塑料的文件袋子,放进去,准备珍藏起来。想了想,又拿出来,找了一本稿纸,照着复写纸,用纤细的笔画,娟秀的字迹,开始誊写起作文来。 一边誊写,眼泪一边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苏静桐擦了几次,都是奔涌不止,直到作文快抄完,她也就不管不顾,奋笔疾书,最后几句誊写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信纸上,好在没滴在字迹上,就不管它,将誊写的作文收起,自己洗了脸,准备出去找人。 她要找的是张倩,张倩的妈妈是铁路生活段的党高官,周晨光房子的分配问题,找她帮忙最有把握了。 张倩要比苏静桐矮上一头,原来她们俩在小学初中还一直是同桌来着,可到了高中,苏静桐就柳树抽条一样,长的越来越高,比张倩高了10公分都不止,两人这才被迫前后分开,不坐同桌。 高中毕业后,张倩由家里安排参加卫校的学习,也是今年毕业,然后将以大专生的身份,进入铁路卫生防疫站,苏静桐则要以中文系大专生的身份,进入分局筹备成立的文学刊物《新芽》编辑部。她两人这样的优势,是周晨雨所无法比拟的,同样的同学,周晨雨只能去当工人,每天同机油,机件打交道,弄的油渍麻花,又脏又累,这就是差距,来自生活不同阶层的差距。 到了张倩的家,两人进了张倩的房间,张倩看看苏静桐好像微微红肿的眼眸,关心的问,“静桐,你咋的了?” “没咋的,就是你知道的,我看书就这样,” 哦,明白了。 张倩认为,苏静桐就是林黛玉,看书常常感动的落泪,有时她都莫名其妙,为什么哭呢?也没写什么啊? “你来是有事?” “你先看看这个。” 苏静桐把自己誊写的作文递给张倩看,誊写作文的时候,她还抄录了刘老师的评语,她写成:刘老师点评这篇作文不是写的作文,是苦难中开出的花。 张倩被苏静桐满脸的郑重吓了一跳,然后看了刘老师的评语,就是一震,这么高的评价吗? 《给父母的信》篇幅不长,张倩很快就看完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姥姥姥爷,张倩是姥姥带大的,在高一的时候,姥爷脑溢血去世,高二的时候,姥姥心梗去世,张倩就在他们去世的时候,哭过几次,后来渐渐的平和,也好像渐渐的淡忘了,在这个春日午后,终于,心底的记忆被触发,姥姥姥爷的音容笑貌全都活灵活现的浮现脑海,想到他们也身处天堂了,是不是应该跟他们说一声,忘了我吧?又想到自己一次都没做梦梦到过他们,是不是他们走的匆忙,已经彻底忘记了这边,所以,也不来邀请了? 看到结束,信纸底下又斑斑的泪痕,不用说,这是苏静桐流的眼泪,看到这些痕迹,张倩再也忍不住了,把信纸一扔,自己趴到床上,大声的痛哭起来。 苏静桐也眼角含泪,悄悄地把信纸收了起来。她没有去管张倩,就那样坐着默默的垂泪,保姆在楼下听到张倩大哭,赶紧上来看看情况,见两位少女都在哭泣,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关上房门,又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张倩不哭了,抹着眼泪坐起来,看苏静桐也是梨花带雨,哭的如幽咽的山泉,赶紧拉着苏静桐去了卫生间,两人一番洗漱后,终于平复了心情,坐下聊天。 “静桐,这作文谁写的?” “周晨雨的弟弟,周晨光。” “哎呀,是他!我说咋觉得熟悉呢,这家伙,跟个家长似的,连姐姐的事都要安排,我看到这儿的时候,就奇怪。” “你认识他?接触过?” “见过,他还来我家玩过,就坐你现在坐的椅子上,他可逗了,我茶几上不都是杂志啥的吗?他《大众电影》,《中国青年》全不看,一拿就拿本《护理杂志》坐那儿看。” “他上你家来干啥啊?” “晨雨不是咱同学吗?我和晨雨在文化宫遇着了,我就拉晨雨来玩,这家伙不想来,让我给连骂带吓唬,给硬薅来的。” “你们咋在文化宫遇到的呢?” 一说起这个,张倩就来精神了,她就讲了自己怎么在灯谜会上,与蜂拥的人群搏斗,奋力扯了六七张纸条,却一个也猜不出,怎么被周晨雨找到,然后二人找周晨光,让他猜谜语,可谁知道周晨光就是拿眼睛一扫,就很随意地给出答案,让她在领奖台出尽了风头。 苏静桐的心砰砰砰的跳,文字上结识的人,再怎么说也不如现实中结识的人感觉立体,现在,经张倩的一番描述,周晨光的聪明,睿智形象,被苏静桐在心中无限放大。 “周晨光长啥样?你觉得周晨光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静桐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她怕张倩发现自己的异样,因为心跳的声音,自己都听到了。 “长的还行,挺帅气的,脸也挺白净的,就是瘦,瘦高瘦高的,人我觉得吧,挺傲,是那种不表现出来,内心骨子里的傲,我觉得,一般东西都不在他眼睛里,你知道我问他,高考你一个职高的学生行吗?他咋说?” “咋说的?” “他就说了八个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呀!” 苏静桐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真是奇男子啊,就是要这样的大英雄气概,就是要这样乜斜天下的气魄!这样的人,才是我要寻找的人,这样的人,才不辜负我21年的等待。 “张倩,咱们帮帮周晨雨吧,她可是咱俩的同学啊。” “咱们咋帮啊?给她调个工作?” “你看周晨光写的,包括她父母的最大遗憾都是住在300户,没有搬家。咱们借着分局分流300户的大好机会,给周晨雨他们家使使劲,分的好一点,你看行不?” “你的意思找我妈?” “对啊,让阿姨给说句话,近可量的照顾照顾。” “我怕说不好,你来说得了?” “有啥难说的,就把这个作文给你妈看看,我估计你妈看完也能同意。” “那这样,我给你打听啥时候讨论分房,到时候你来找我妈说。” “行!” 时间在一周后,张倩探听到明后天就要开会研究分流的名单,赶紧打电话找来苏静桐。 苏静桐来到张倩家,跟张阿姨聊了几句后,递上了周晨光的作文。 同样的,张阿姨沦陷了,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痛失双亲的悲拗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周晨光的文字,解构了这一切,他恳请父母忘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在请求父母原谅有朝一日,自己忘记父母的情况呢?而自己,不正是在忙碌的工作中渐渐的淡忘了父母吗? 苏静桐见张阿姨双目含泪,欲哭未哭,知道她心神激荡,被文字所感动,就说了自己和周晨雨是同学,现在想请张阿姨,在300户落实分房名单的时候,适当的照顾一下周晨雨家,完成一下写作文人的心愿。 张阿姨详细地在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上,记上了300户,周晨雨,周晨光的字样,听说了周晨光在铁一中插班,周晨雨在铁一中电大,若有所思地写了远近两个字。 苏静桐为周晨光做的这一切,周晨光都不知道。 只是在300户贴出来的通告上,周晨光才猛然发现,自己家的分配,好像有那么一些不一样啊。 怎么会这样呢? 第三十四章 匹配 匹配34 周晨光没有想到刚刚到四月下旬,首批的分配名单就贴出来了。在他的概念里,三月份月底才刚刚从各站段摸底调上去的名单,怎么也得研究个一个月的时间,才会公布,没想到这次,铁路分局的动作如此迅速。难道是想对300户的分流,采取快刀斩乱麻的举动? 周晨光全然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生活段和房产段提前召开了分房会。张阿姨回到单位后,就立主抓紧时间分房,理由是既然是分批分期,就早一点儿下手,即使出现什么误差,也可以在后期加以修正,最好在五一前分妥第一批的,可以让他们赶上五一的两天假期,这样搬家什么的,不影响工作,省得出现各单位工人大面积的请假状况。 按照原来的方案,周晨雨一家虽然被机务段首批上报了,但他们家是和姜大爷,汪叔,李叔一道,分在了铁东街的新建的火炕上楼片区。张阿姨单独提出了周晨雨的家庭状况,说考虑到是烈士后代,又都失去双亲,现在姐弟二人,都在铁一中学习,要照顾他们俩路途的远近,最好分到钢厂的火炕上楼片区。 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又是书记开口,大家自然就都同意了。钢厂片区的负责人,更是领会精神比较到位,就是贯彻一个照顾二字呗,于是,本来周晨雨家的房子,在铁东街是四楼的方案,到了钢厂街,就被顺势改成了一楼。 这个时候的一楼,是公认的排在四楼前面的好位置。有句分楼的顺口溜叫:一楼潮,二楼美,三楼四楼上不去水。 围着公告的邻居们,都纷纷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李艳珍一家三口刚刚看完公告,二中的排名,李老师被分到第二批的名单,所以这次公告上没有他家的分配名字,李大妈骂骂咧咧地说着李老师“窝囊废”“没用”字样,三口人蔫头耷脑地回转。 周晨光不忍见李老师的尴尬和难受,就主动上前说话,“李老师,这回没有你家啊?我看应该是好事啊,都说后后有席,你琢磨琢磨,现在在哪盖楼呢?都是车站跟前的,到时候你家分到那边,不比铁东街强百套啊?” 李大妈听了周晨光的话,也有点儿反应过来,不过还是习惯性的说:“车站那儿有啥好的?我最不喜欢听机车头的动静。” “李大妈,以后都是内燃机了,动静越来越小,住那片儿离百货大楼也***时逛街啥的,多方便啊。” 李艳珍也趁机赶紧和周晨光说话,“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铁东街的房子,这回一下子分没了,以后第二批的人,肯定不上铁东街啊,你们越后分的,越合适。” “嘻嘻,太好了。我要是住车站那儿,上学可近了。” “你不去师专了?你高考不是去师专吗?” “哦,对啊,我忘了。要是去师专,就无所谓远近了。” 李大妈看了周晨光一眼,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小子,不咋生气了,“艳珍,别唠了,回家,你还得学习呢。” 周晨光笑笑,与周晨雨赶向粮店附近,公告就是贴在油毡纸厂的墙上的。 几家平房的人在聊着,这一回,原来都是平行的邻居,变成了上下家,就楼号看,比如,姜大爷家,就成了李叔家的楼下,姜大爷是三楼,李叔是四楼。 “晨光,你来了?” “晨光,你快看。” “晨光哥,你家不是铁东街!” 众人纷纷与周晨光周晨雨招呼,两人挤到公告前,在姜小三的指点下,周晨光看见了: 周晨光(周晨雨)家分配楼号是钢厂街,二段,四号楼,一单元102号。 这时,李叔在一边说话了,“晨光,你这回分的房子好啊,你钢厂那边我去看过,一楼都是前开门的,要是圈上墙就是自己家独门独院,你以后再盖上两间地震棚,地方绝对够用。” “李叔,前开门就是我跟后面的单元门不发生关系呗?” “对,你自己家在阳台底下开门,走三层台阶直接进家,你算是两南屋的户型,一楼其他两家都是南北屋的户型,在后面的单元门正常进。” 姜大爷也接话了,“晨光,你这样的户型好啊,住在那个楼里,和整个单元的人都不发生关系,多肃静啊。” 周晨光笑笑,“姜大爷,肯定是组织上照顾了,我听说这次的政策,军烈属和工伤的,都加分照顾。” “是,肯定加分了,要不你分不到一楼。” “姜大爷,面积有啥说吗?” “没有说,咱们300户的房子,都按72平给核的,分的新楼也是按72给的。我听说,实际面积是73.4。” “那真不错。大爷你啥时候搬家呢?” “五一前吧,我们家把东西先收拾好,骑车子几趟就先把被褥啥的倒过去,再一汽车拉煤和乱七八糟东西,有半天就搬完了。” “李叔呢?” “我也是,找个半天就搬完了。” “那我还得上学啥的,我就不去帮忙了,等七月份都消停的,我再去给姜大爷,给李叔燎锅底。” “咳,你帮啥忙啊,咱们这么多人呢,用不着你,你就踏实的学习,真要是考上点啥,也算是咱们300户的光荣。到时候,咱们在铁东街给你摆个场。” “哈哈哈,行,摆场我来摆,到时候你们参加就行。” “净瞎扯,你一个小孩摆什么场,我们给你办!” “行,到时候再说。” 姜小三这时来了一句,“晨光哥,你啥时候搬家啊?我给你帮忙。” “我这段时间学习紧,过几天再核计,先不着急。” “搬家告诉我啊,我好去。” “告诉我,” “告诉我。” “行,行,我都告诉,谁有空就来。” 姐弟俩回到了自己的家,周晨雨欣喜地说:“小光,这下好了,咱们这回屋里有厕所了,你还不用挑水了。” “姐,还差点儿意思啊,还得点炉子,还得烧劈柴,烧煤的,烟熏火燎的,这楼房也不行啊。” “你就知足吧,咱们这样就行了,你还想跟张倩她家一样啊?” “咦,姐,我想起来了,张倩她家那片,局长楼的外边,是不是叫rb房?是不是有一大片房子,都接了瓦斯的?” “对啊,都是独门独户的平房,就是不像张倩他们家是带二楼的。” “那都是啥人住的?工人阶级有住的吗?” “咋没有啊,都是工人阶级住的,就是我听说屋子小,面积小。” “能有多小啊?” “小不少呢,60平都不到。” “那也可以啊,咱们两人,一平均,一人30,不少了。” “你净说傻话,咱们两多特殊啊,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每家最少也四五口人,他们一平均才多少?” “嗯,这是个思路。我得合计合计。” “你要核计啥?” “你就别管了,傻大姐啊,一切都擎现成的不好吗?” “你又喊我傻大姐,看我不打你的。” “别闹,别闹,你考的咋样啊?你还没汇报呢。” “嘻嘻,过了三科,我厉害不?” “哎呀,你真厉害啊,四科过了三科,照这速度,电大不够你念的啊,我算算啊,四,六,八,十,十二,我去,到年底,要是一切顺利,你都可能凑齐十二科,姐,你太牛了!” “那是,我是谁啊?想当年我也是,,,也是,,,” 周晨雨想到了自己高考前突然的发烧,眩晕,导致大学落榜,神情一下子落寞,周晨光赶紧安慰,“姐,你得向前看啊,再说了,假如,你真的在年底拿到文凭,咱们就占大便宜了。你想想你那些费劲巴拉考上大专的同学,他们得苦哈哈的学三年,回来后,跟你的文凭一模一样,你说,上哪说理去?你是不是赚大了?你看你的同学,大官僚张大小姐,人家是不是按你的路子办的?她爸一个局长,不也才给她整个大专吗?对不?” “小光,这文凭一样?保证按大专待遇?” “你放心吧,电大的文凭,全国都认!你就是铁杆的大专毕业!” “嘻嘻,太好了!” 第三十五章 寻找 寻找35 安抚好了姐姐,关于自家的房子问题,周晨光的心里涌出了一个新的思路。 第二天,周晨光让姐姐给自己请假,他准备来一番实地考察,以验证自己的新思路。 周晨光先骑车到钢厂街二段,到自家分配的新楼,实地看一看户型和地段。 一共四趟楼,周晨光家是四号,就是最南端的一趟楼。 周晨光骑车过去一看,楼边是一条道,直通铁路职高的大校门。一号楼几乎就是紧挨着职高的院墙了,周晨光家的四号楼的前面,是一趟趟的钢厂平房,这些房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动迁了。 周晨光下车走到四号楼前,这趟楼,三个单元。来到楼前,周晨光才看清楚,楼有四层。三个单元的中间户型,应该都是两个南屋的格局,阳台统一都在楼的南面方向,就在每一个单元的正中,单元里每层的另外两户,阳台都在楼的北面方向。四号楼的南面的一楼,在每一单元二楼阳台下,都有三层台阶,开着一扇入户门,这就是三个单元的102号。 周晨光推车走过来的时候,自家的102大门紧锁,门前凌乱的堆放一些建筑垃圾,看见紧挨着他家的中间单元的102号,已经入住了人家的样子,门敞着,台阶下,四五个人在忙乎着挖沟,运砖,砌墙。 周晨光锁上自行车,走过去,上了台阶,敲了敲入户门, 里面一个蹲在地上的中年人,站起身,“你找谁?” “叔,我是这边102的,我叫周晨光,我昨天晚上在300户看见分配公告了,今天先过来看看。” “哎呀,是邻居啊。小周你父母咋没来看呢?” “叔,父母都没了,我是户主。”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说这扯不扯?” “没关系,叔,我都习惯了。” “那小周,你想看看啥啊?” “叔,我家锁着呢,我也没分到钥匙,我先看看你家格局行不?” “那有啥不行的?咱们两家一模一样的。我也没搬来呢,你随便看。” 周晨光开始在邻居家转了起来,他发现,就是跟300户现在的格局一模一样,就是外屋地多了一个厕所,多了一个水池,两个南屋里面,还是两铺炕,可也是啊,火炕上楼,火炕上楼,要是没炕,那还说啥了? 看完了屋子里面,周晨光来到台阶上,“叔,你现在就开始圈墙了?” “对,我把这院墙圈上,以后放个东西啥的,也紧趁啊。对了,咱们两家挨着的这地方,我寻思就夹个板杖子,一个是省红砖,一个是显得咱们两家的院子也敞亮点儿。” “叔,你那边的意思,是要盖地震棚吗?” “对啊,我准备盖好点儿的,能住人,以后,等于多出来两室。” “这样盖没事?没人管吗?” “没事,随便盖,我都问街道了,你没看咱们前边这些平房,谁家院子里不盖三间两间的,他们更狠,有的直接盖好出租,所以,咱们想盖就盖,干就完了。” “哦,太好了。这样说,咱们的一楼优势太大了。” “那可不?我就是这样分析的,我就为了这地方能盖房子,才找人换的钢厂,要不我就去铁东街了。” “叔,你是咋找人换的?” “我是找房产的熟人问的,他们哪儿不是有每年各单位住房困难职工的申请表吗?我就按差不多的,找人问,然后再找他谈,把房子换了。我在铁东街是二楼,离他两口子上班都近,他们就跟我换了。” “哦,我知道了。谢谢叔啊,今天耽误你时间了,我还得回校上课,我就先走了。” “好,咱们回见。” 看清楚了自家所分房子的格局,周晨光的心中就不怎么喜欢,一进入户门就是炉子,就是连接火炕,和300户有啥区别? 难道马上就要87年了,还让周晨雨天天起早生炉子?就冲这一条,房子就得换一下。 周晨光开始向局长楼的方位进发,他要去rb房那片儿去看看,骑到局长楼的附近,周晨光看了看方位,嗯,这边是张倩家的楼,远处是文化宫,那不用说了,道路以东的一大片红屋瓦顶,绿色铁皮屋檐边的平房就是rb房了。 周晨光骑上自行车向rb房那边冲去,一边骑一边还探头探脑,在进入rb房平房间的一条便道时,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孩儿,她低头也不知道想什么,快步地走出了人行道就想横越便道,走到刚才周晨光骑来的地方去,周晨光还在回头看的时候前面就出现了人,他连忙紧捏车闸,前后闸一起搂住,自行车是站住了,可那个女孩子,还是一步迈过来撞到自行车前轮上,只不过周晨光捏住车闸的一瞬间,还将车轮飞快地左扭了一下,这才使女孩子撞到前车轮的力量卸掉许多。 这女孩“啊”的一声手扶左膝盖,猫下腰去,一条粗粗的麻花辫子甩了出来,竟然有半米之长,那要是站直了,还不得过腰长? 周晨光在一瞬间赶紧打消掉关于辫子长度的探寻,迅速跳下车,支起自行车,走到女孩儿身前,“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骑车没注意。” 女孩子经历了第一下的碰撞后,已经平缓许多,好在下身穿的是毛裤,这样硬碰硬的撞一下,过后就没事,她直起腰,看着周晨光,“没事,也怪我,刚才没看路。” 多好的女孩子啊,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又不撒泼,又不刁蛮,既不插队,不平行移位,也不翻我手机,查我鞋带,更不往我脸上倒盒饭,在网上网暴我偷拍,嗯,绝对的好女孩儿。肯定不是喘大毕业的。 周晨光发着没有人懂的感慨,继续打量眼前的女孩,见她几乎与自己身高相仿佛,我的天啊,我176+,她穿着一双短靴子,也就是半高跟吧,居然跟我差不多,那她多高?174?175? 这个女孩儿,不是别人,是苏静桐。 她得知自己的最后一科考过了,凑齐了12科的电大成绩,等到五月办完手续,就可以拿到电大中文系大专的文凭,赶去自己的曹阿姨哪里去报喜。 这个曹阿姨,是她父母的好朋友,在铁路分局的宣传部工作,即将面世的《新芽》杂志社的总编室主任,党组书记。 曹阿姨这几天都没去分局上班,准备着新单位的事情,苏静桐就到她家去坐了一会儿,顺便也问问自己什么时间可以去上班,曹阿姨答应苏静桐,只要她的文凭一下来,这边就给她办理录用手续,让她当一名见习编辑。苏静桐从曹阿姨家出来,正幻想着如何审稿阅稿,发出几篇轰动路局的文章来,结果一个不留神,撞在了周晨光的车子上。 这时,周晨光微笑着问苏静桐,“这里离铁路门诊也不远,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实在不行拍个片,千万别大意啊。” “拍片儿最少得三块钱,加上挂号啥的,五块钱不一定够,你有钱吗?” “没钱也不怕,你该看就看,完事把我押医院还账,让我周晨光给他们医院当力工,也是他们医院捡着了。” “你说啥?你叫啥?” “周晨光。我叫周晨光。” “啊呀!你是周晨光!” “啥意思?喊啥啊?我是周晨光咋的了?” “哦,哦,哦,我太激动了,周晨雨是你姐吧?我和周晨雨是同学,张倩你知道不?我们仨一班的。” “哦,原来这样啊,那原来不是外人啊,是我的小姐姐。” 苏静桐的脸红了,这人咋这么会说啊?这小姐姐的称呼,咋喊的我心里酥酥的呢? 苏静桐赶紧一正脸色,对着周晨光恐吓道: “好啊,你逃学,看我不去告你姐的。” 第三十六章 交换 交换36 周晨光笑了,这小姐姐挺有意思啊。 心性单纯,童心未泯,身材颀长,面貌姣好,细腰柳肩,有容乃大,尤其这条大辫子,简直就是村里的小芳啊。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家我是户主。你找我姐没有用。” “啊,那,那,那你今天为啥不上课啊?” “我有事。我想看看这边rb房的屋子结构,正发愁呢,没有认识的。” “你啥意思啊?就是想看看屋里啥样啊?” “对啊,他们说这边的屋子小,我想看看里面啥格局,小到啥程度。” “你看这个干啥啊?你还能来住是咋地?” “起码也了解了解啊。满足一下好奇心不行啊?” “那我带你去一家看看,你咋感谢我?” “你说呗,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你给我写段话。” “啥意思?” “就是随便写段话,类似于名人名言的那种,” “哦,就是要一段心灵鸡汤呗?” “啥鸡汤啊,要你的人生感悟!” “小姐姐,我还小,没有开始真正的人生呢,写不出人生感悟。” “那也要写,你作文,,,,你作为一个高中生,写段话不是很难为你的事。” “小姐姐,你现在干啥呢?你咋不自己写?” “我没干啥,我没你写的好,所以就找你写。” “你咋知道没我写的好?” “你猜谜语猜的好,我估计写东西也好。” “你咋知道我猜谜语猜的好?” “我当然知道,张倩都跟我说了,元宵节那天,她抢的纸条都让你猜出来了。” “哎呀,没想到啊,你们同学间还互通有无啊,这情报还带共享的。” “你快说,给我写不写?” “这样吧,咱们也别说死,你也知道有时写东西,最好是有灵感,这事咱们先有到这儿,你先带我去看看房子,行不?” “行!我带你去。” 周晨光回身去打开车梯,准备推上自行车,跟苏静桐走。 苏静桐却说,“你不会带人吗?我坐二等。” “好吧。” 周晨光向前一推自行车把,自己后片腿骑上二楼自行车,还没等他回头去看苏静桐,却见她一扶周晨光的后腰,身子都没见她怎么动,人就已经坐在周晨光的后座上了。 自行车甚至都没有一点儿特殊反应,就像一跟羽毛飘上了后座一样,要不是衣服的后摆,被人轻轻的抓着,周晨光都感觉不到后座有人。 “咱们咋走?” “一直骑,到前面倒数第二排房子,左转。” “我一直没来得及问,小姐姐你咋称呼?” “苏静桐。” “安静的静?哪个同?” “木字旁,加同志的同。” “哦,静静的桐树,明白了。” “你能明白啥?” 苏静桐小声地说了一句,周晨光没听清,“你说啥?” “没说啥。” 很快就到了曹阿姨的家,苏静桐敲了门,曹阿姨看见她去而复返,很奇怪,“静桐,你咋回来了?” “曹姨,我带他看看你家房子,他想了解一下格局大小啥的。他是我同班同学的弟弟。叫周晨光。” 曹阿姨看了看苏静桐身后,安稳地站立的周晨光,心中暗暗地估计两人的关系,见都还挺坦然的,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热情地招呼到,“快进来,快进来,想看房子随便看,我的屋子就是乱。” 一进屋子,周晨光就心生喜欢,因为地面是红色的原木地板,一走起来,咯噔有声,十分复古。 再看屋内,就是基本的和后世差不多的两室一厅的格局,卧室和厅的面积分配比,竟然都为一比一这样,等于两间卧室各自是十几平米的,厅也是十几平米的,厅的边缘,多了一间卫生间,大概不到三平米,曹阿姨的家里,还安了一个25升的热水器,卫生间里面可以冲澡。卫生间的对面,就是一个冲外带着一宽大飘窗的小厨房,飘窗上,可以放置油盐酱醋这些瓶瓶罐罐,两个瓦斯炉盘,在墙上钉上的一个木板上放着几盒火柴,看来是给点火用的。 看完房子,周晨光和苏静桐被曹阿姨拉着,坐在厅里简单的聊几句,周晨光这才开始打听曹阿姨的工作。 “曹阿姨,您在哪上班?” “我原来在分局宣传部,五月份就要到《新芽》杂志社工作,” 这时,周晨光就见苏静桐转过头来,对自己做了口型:主编 立刻明白,这是分局创刊了杂志,宣传部下派的主官啊。 “那曹阿姨现在的工作很重啊,杂志的头三脚最难踢了。” “对,对,对,主要是组稿太难了。现在东拼西凑的也就两期的稿子,第三期都没信儿呢,咱们绣城的文化氛围还是不行,写东西的人太少。” “是,杂志的知名度也是个问题。杂志出名,投稿的人就多,杂志没名气,投稿就少,知道的人,也不愿意投。这就得先在打响名声上做文章了。” “小周你有啥好建议?” “我也没啥好建议,我就是觉得,曹阿姨你可以先这样干,比如中国青年或者大众电影啥的杂志,搞读者意见征集,你干脆就都参加投稿,以新芽文学编辑部整理的名义发布,这样,借着他们大杂志的地方,咱们不花钱,打一打广告。同时,你发动亲朋好友,关系单位,上级单位,收集到知名作家的通讯地址,每人都情真意切地写上一封约稿的信,他们手头真要有没寄出去的小部头,要是面子上却不过,就寄给咱们了,咱们没准捡个漏啥的,反正也不损失啥,有没有枣咱们就打一竿子。再一个,立足本地,咱们可以常年跟报社合作,搞绣城的主题小说征文,什么绣城的人文主题,绣城的历史主题,绣城的十年主题,然后,每次的优胜者,都自然是咱们杂志的投稿人,咱们杂志也就慢慢的不缺投稿了。” “小周你行啊,不说啥,还说了一二三,我觉得说的也行,操作性挺强的,我准备随后就让人开始实施,就按你说的办。” 周晨光心里有事,就不想多坐了,告辞离开。曹阿姨对周晨光说:“今天你有事,我也不留你了,啥时候你空闲了,到阿姨这儿来坐坐,咱们娘俩好好聊聊。” “行,我先走了,曹姨。” “曹姨,再见。” 两人继续骑车离开,到了局长楼的附近,苏静桐轻轻一扯周晨光的后衣襟,“我到了,我下啊。” 周晨光一捏前后闸,车子定住,在一减速定住的刹那,苏静桐轻盈地下了车子后座,站到马路牙子上了。 “周晨光,再见。” “苏静桐,你家也住这片啊?” “对啊。” “明白了。再见。” 没等苏静桐说什么,周晨光骑上车一溜烟的跑了,有张倩的刁蛮底子,周晨光对这些局长楼住的千金们,心里有阴影。可不想和她们打交道。 周晨光哪里知道,他今天的突然出现,完美地符合了苏静桐心中对他的全部猜想,甚至他在曹阿姨哪里的侃侃而谈,也深深地打动苏静桐,原本就倾心于他的文字,现在,已经开始倾心于真人了。 从这天起,苏静桐就找机会去电大,以办文凭为名,流连于校园,为的是与周晨光偶遇,或者干脆就是为了远远的看周晨光一眼。 知道高三年级有足球赛后,苏静桐都想方设法要来高三的足球对战表,按照高三七班的出场时间,来进行追星。特别是半决赛和决赛的场次,更是隐身在操场边的大榆树后,将周晨光看的从头到尾。嗯,是球赛的时间,从头到尾。 周晨光离开了局长楼,正向房产段骑去,路过铁路一招门前的副食商店,周晨光进去买了两盒烟,他也不知道啥好,就按贵贱的程度,没买大生产,大前门,买的是牡丹烟。 骑车进了房产段,周晨光见许多人都往一排平房哪里去,骑车的人,自行车也都锁在平房前,然后再进去办事,自己也照方抓药,刚刚走进房产段的平房门,就见迎面走来一人, “周晨光,你咋来了?” 第三十七章 达成 达成37 周晨光一看,正是自己想要找的李大哥。 “李哥,你好,我正想找你呢。” “来,来,来,上我屋来。” 进了李哥的办公室,见里面有三个办公桌,但另两人暂时没在。 “李哥,我也不会抽烟,道上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两盒,你拿着招待个客人啥的。” “哎呀,周老弟,你这是干啥啊?” “李哥,你收着,你不收我不好意思求你办事。” 李大哥放松了推挡的力度,周晨光顺势将两盒烟,留在他的手里。 “啥事啊?你不拿烟,哥也给你办。不冲别人,冲你许姐那边,我也得办啊。” “咋地?李哥跟我许姐,基本就定下了?” “定下了,要依着我,五一都结婚了,你许姐还说太快不好,非得等十一再说。我们俩有今天,我都听你许姐说了,全是因为你说的话。你说,我是不是得感谢你?” “李哥,那就是你和我许姐的缘分到那儿了,别人说啥你能咋地?不用感谢我,就感谢你们自己,感谢遇见,感谢相互欣赏。” “哈哈,你可真能说,难怪你许姐喊你大师,说你要是说啥,保证把人说服。” “哈哈哈,李哥你别信,大师啥的,都开玩笑的,我可不敢当大师。” “对了,你啥事找我?” “李哥,我在钢厂街分房子了,可是我个人吧,有点儿想法,我想找一户rb房那边的人家,跟他换换,你给我划拉划拉名单,找个有换房子想法的人,我跟他谈谈。” “兄弟,你钢厂街的房子,可是报72平,实际73平的,rb房那边,都是58平的,这样换,你想要差价吗?人家够呛能愿意啊。” “不要差价,我宁可用72的换他58的。” “那这样还行,应该能成。兄弟,你太吃亏了,你咋想的啊?” “李哥,我和我姐都懒,天天生炉子倒煤灰的,我可干够够的,我就想有自来水,有厕所,有瓦斯,这样住的舒服点儿。” “也是啊,你家的情况特殊,就两人,一人一个卧室就挺好,确实应该考虑省事的情况,我给你找找啊。” 李大哥翻起各单位提交的住房困难申请书来,这时的住房全是单位分配,都是房产段统一调配,所以,各单位的职工有什么住房的申请,都由各单位的工会收上来交到房产段。 李大哥没有看上面的名字单位,全是看申请书上写的现住址,只要是现住址不是写rb房的,全部剔除,结果,到了最后,只有两份申请,是rb房的现住址人,提出的申请。 李大哥把这两份递给周晨光,周晨光接过来一看,一份是因为自己的爱人落实政策,从铁路沿线调回分局的调度室工作,两个孩子的户口也迁进绣城市,现住房是申请人逝去的父亲分配的房子,要求分局房产段,再另行分配一户rb房。 再看第二份申请,这个申请人是在铁路电务段工作,现住房他72岁的老母亲和他夫妇同住,一对双胞胎的儿子,今年夏天要从运校的司机班毕业,原来两年,他们俩都是住宿舍,现在,直接面临着住房的问题,所以申请换房,前提是只要能解决目前的困难就行,书面背后的意思,估计是想换个三室的房子,或者是再要一户房子。 “李哥,我看这家可以去谈谈,你给我约一下?” “我看看,哪个单位的?” 李哥接过去,先看了申请书的内容,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是关师傅啊,我知道他,今年几乎是月月来找,他的意思下月开始,周周来。七月底不解决,他家孩子没地方睡了。” 按留的单位电话打过去,说关师傅下夜班,现在没在单位,在家呢。 周晨光看看申请书上rb房的地址,就跟李大哥说,“李大哥,我现在去找关师傅唠唠去。” “我陪你去吧。省的你自己去,他不认。” “你陪我去当然好了,可你现在正忙的时候,你单位能脱身?” “没事,咱们快点儿去,不行你接上头我就回来,” “那麻烦李哥了。” 李大哥去车棚推出自行车,与等在大门口的周晨光会和后,骑上车,两人飞速地奔rb房而去。 到了这边,周晨光发现,原来,曹阿姨家算倒数第二趟房的话,关师傅家就是倒数第一趟房,也就是从文化宫向北走的第一趟平房。关师傅这一趟平房,共有四家,他在最东边的第一家。 李大哥上前敲门,关师傅出来开门,一见李哥,他瞬时高兴了,“哎呀,李师傅,你咋来了?是不是验房来了?” “不是,不是,不验房。是我给你介绍一户房主,他想跟你换房,我来介绍一下,你俩接上头我就走,我单位还一堆事呢。” 李大哥也没进屋,他跟周晨光打了招呼,就转身骑车走了。周晨光跟着关师傅,进了他的家。 “这小师傅,看着脸生啊,咋你是房主?” “关师傅,我家情况特殊,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我年轻轻的就是房主。” “哎呀,这扯不扯,你看我问的,” “没事,没事,关师傅,你应该问,房子是大事啊,不问清楚咋行?” “嗯,你还挺好说话的。你房子在哪儿?” “关师傅,我房子在钢厂街,二段,就是铁路职高门前那条道的旁边,一楼。” “那房子是新的吗?” “新的,我就是铁道北300户,这次第一批的分流户。300户的邻居都分铁东街了,我算是烈士家属,有加分,所以分到钢厂街。” “房子多大?60平?” “72平,实际是73.4平。” “你换房要补差吗?” “不要,58就58,72就72.” “哦,那房子是火炕上楼的吧?这成天往楼上倒腾煤柴火的,也够呛啊?” “关师傅,咱们是一楼,怕啥的?而且我的户型,是独门独院,不像别处的房子,一楼都从一个单元门里进,咱们是南边单独开门,因为是两个南屋的,所以,咱们就在202的阳台底下,直接开门入户,和整个单元的人都不接触,特肃静。我看咱家还有70多岁大奶在家吧?咱们又是两南屋,又肃静,多好啊。” “你肯定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两儿子,马上中专毕业回家,别看你72平,屋子大了不少,可俩屋住不下啊。” “正好房产的人不在了,我跟你关师傅说实话,你知道现在,分到房子的人,都在往钢厂街换吗?而且换的房子,都是我这样一楼的,他们图啥吗?” “图啥?” “我说了,咱们一楼的房子,是独门独院的,从咱们自己家的两个南屋的范围开始划线,大概就是18米的跨度,然后,从楼门到前面,大概就是九米长的进深,关师傅,你合计一下,这样的空场给你,盖两间地震棚,费事吗?多出两间卧室来,费事吗?我跟你说,那边的钢厂平房,全都在院子里盖地震棚,然后出租,街道根本不管,咱们到时候,盖它两套地震棚,你家两儿子我两个大哥,别说平时自己住了,就是结婚娶媳妇生孩子,全都够住。” “街道真不管?” “真不管,我现在的旁边邻居已经在盖了,他都问明白的。” “侄小子,你给我说的心眼活了,你现在有空吗?咱们去钢厂看看?” “太可以了。咱们走。” 关师傅跟家里人说了一番话后,走出家门,会合等在门口的周晨光,两人骑车奔向钢厂街。 到了钢厂街,关师傅看了楼前楼后,看了平房的情况,又一次看了周晨光邻居的家,问了他关于自己盖房子的问题,见他已经大张旗鼓的挖沟,砌墙,准备不日就动工盖房子,自己又迈步丈量了102门前的地方,这才深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对着周晨光说:“走,咱们回去,” “看的行不?咋定的?” “我定了,我跟你换!” 第三十八章 互惠 互惠38 下了决心的关师傅动作很快,他跟周晨光骑车回家取了rb房的房本,又和周晨光一起去了房产段,在李哥的见证下,双方签署了一分自愿换房协议书,又由李哥领着,到了房产登记窗口,在房产段的后台大账册上,双方更改了登记内容,重新为两人写了新房照。 两人与李哥道谢后,推车走出房产段。 周晨光推车停下,靠到路边,掏出300元钱,递给关师傅,“关叔,咱们爷俩的效率挺高,一上午就把房子的大事办完了,我刚才在钢厂哪儿听说了,红砖一分五一快,盖两间地震棚加围墙,咋地也得万把块红砖,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家盖房子,我赞助一把红砖,好让你家的房子早一点儿盖起来。” “大侄儿,你这是干啥啊?咱们俩换房子,本身你就亏了面积,现在你还掏钱,你这不是臊你关叔吗?” “关叔,这话吧,不是你这样说的,这帐呢,也不是你这样算的。” “那你说说咋算?” “关叔,我和我姐都是学生,时间最宝贵,我们姐俩住到rb房这边,就是准备在生火做饭这方面偷懒省时间,特别我在准备高考,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们省了烧火的时间,那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所以我感谢关叔跟我换房子,感谢你老成全我,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大侄儿啊,你就是想法掉个让叔收你钱啊。” “关叔,收着吧,早点儿给我俩哥把房子盖上,这要是他俩今年都搞了对象,年底一结婚,关叔你就老儿子娶媳妇,大事完毕,就等着抱孙子了。” “哈哈哈,这让你说的,跟真的似的。” “可不就是真的吗?” 关师傅接过了钱,他现在还真的是捉衿见肘,老妈前一段住院,花了家里几百块钱,搬家后买砖盖房,还真不是他的方案,他打算去四处捡砖头,现在,周晨光的钱,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 “大侄儿,那叔就收下了。咱们爷俩以后常联系,你电务段这边有啥事,就别客气,直接找我。” “好,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一样的。” “大侄儿,我这边呢,卫生间里春节时候新买了一个30升的热水器,这回搬家我也不卸了,就留给你用,卸来安去的,别再把热水器鼓捣坏了。” “行。叔你好意我心领了。” “那你就先缓几天搬家,等我一气搬完的,咋样?” “行,我没事,就等关叔你搬完。” 两人计议妥当,各自分开。关师傅回去准备搬家,周晨光回校复习。 到了铁一中附近,已经过了食堂开饭时间,周晨光见有一家新开的家常菜馆,就走进去要了两个菜,一碗米饭解决了中午饭。 下午,周晨光坐在那儿做卷子,李艳珍走过来,对他说:“中午时候,有两女的问你在不在。” “谁啊?” “肯定是咱们上届的,我原来在一中见过她们。” “长啥样啊?” “一个穿件列宁装,一个穿件风衣。” “大姐啊,我问长啥样,不是问穿啥。” “嘻嘻,我是看他们俩的衣服太时髦了,印象太深。她俩一个跟我一样高,一个比我高半头的样子,” “哦,知道了。谢谢你啊。” “她俩谁啊?”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姐同学。” “不找你姐,找你干啥啊?” “对啊,找我干啥?你中午咋不问呢?” 旁边的李淑珍说话了,“她可不敢问,那俩女的,看着可刁了,趾高气扬的。口气比老师都冲。” “哈哈哈,李艳珍你这是欺负老实人啊,遇到茬子不敢惹,就来欺负我。” “我才没有呢,我就是关心你。” “大姐啊,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听说数学卷子又错了?” 提到数学,李艳珍蔫了,越到复习的后期,她的数学越拉后腿,数学都要成为梦魇了。 见李艳珍回座位去了,李淑珍趴在课桌上悄声问周晨光,“你高考准备考什么学校啊?” “我没计划,考上啥念啥。剜筐里就是菜,我不挑。” “唉,我家里非要我学法律,说是将来进法院或者当律师什么的。” 周晨光的脑海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浮现出李淑珍在法庭上正做义正辞严的发言,然后她拿出面巾纸擤鼻涕,把大家都弄得目瞪口呆的画面,“噗呲”一声就笑了。 “你笑啥?” “没笑啥。” 三天后,周晨光被教导处的刘主任找去,说有电话找他。 周晨光一接电话,是关师傅的。他现在的上班是三班倒,他利用上夜班的白天和下夜班的白天,把家搬完了。然后就是约周晨光,问什么时间他方便,把rb房的钥匙交给他。 周晨光与他约了明天早上在红眼楼附近的路口见面,这里,是关师傅去电务段和周晨光去一中的交汇点。 与关师傅见面,交接了钥匙,周晨光这才跟一直在旁边等他的周晨雨讲了这一段时间,关于房子的一番作为,两人一边骑车赶往一中,一边计划着如何把rb房这里先收拾好,利用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搬家。 周晨光费了老大的劲,将姐姐说通,他们俩准备300户的东西,除了现用的被褥,粮油,锅碗瓢盆,两个大柜子,其他的一概不要了,一个原因减少搬家量,再一个原因就是新家新气象。 姐姐开始还说多留些东西,做纪念。周晨光就劝说,在心里想着就行了,没必要靠那些旧东西。周晨雨一想也对,爸妈是要记在心里的,有没有那些东西,真的是一样的。 姐弟俩统一了思想,周晨光就决定先收拾rb房。可当他骑车来到rb房这里,一推开门,就惊呆了。 屋子里虽然家徒四壁,但是,关师傅临走前,给墙壁做了粉刷,现在,显得四白落地,非常非常的明亮干净。木地板都擦的锃光瓦亮,还给打上了腊做的保养。 三平米的卫生间是关师傅新年前后做的翻修,马桶和热水器都是新的,地面也做了处理,是那种细密的马赛克。 厨房那里,给周晨光换了一个崭新的水磨石的洗菜池。瓦斯的两个灶具,也给擦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所有的窗户玻璃,都给擦过了,光洁如新,晶莹熠熠。 所有的灯具都换了崭新的日光灯管。 唉,周晨光叹了一口气。眼前的景象,把他深深的感动了,多么朴实真挚的情感,多么实在淳朴的工人师傅啊。 在周晨光看来,自己的三百元钱,远远达不到眼前的效果,即使加上面积的补偿,也远远达不到,不冲这些费用,就冲这些精致的用心,花费的时间精力,周晨光觉得自己都赚大了,搁他自己弄,得怎么弄啊? rb房这里,居然不用收拾,摆上家具和床,就是拎包入住,这就使得周晨光的心思活泛起来,决定去寄卖商店去看看,万一运气爆棚,遇到一张拔步床呢?嗯,就是遇到一把黄花梨的椅子也是好的啊。 既然想到了,那就说干就干,周晨光就准备向老师请假去转转寄卖商店,邓老师听周晨光说了要找家具的事情后,劝说道:“咱们学校马上要开运动会了,这样,反正咱们文科班的运动会成绩也一直垫底,我就批你运动会可以不参加,你利用那个时间去买家具,你看咋样?” “行,老师,我听你的。” 第三十九章 出动 出动39 铁一中的运动会是很隆重的,每年都用五一前的4月29,30两天的时间来进行,风雨无阻。 今年的高三管的严,29号的日程不让他们参加,只让参加30号半天的运动会,而且项目也大幅度地缩减,短跑的项目只有100米的男女比赛,长跑只有一个1500米的男女项目,再有就是两个接力项目,4*100的接力,与4*400的接力其他的田赛一概没有,连铅球比赛都取消了。 取消的理由是,怕高三学生考前受伤。 面对这样的项目安排,男生的班长觉得机会来了,因为一直文科班的运动会成绩不行,现在,项目少了,可以博一下,他来找周晨光,周晨光就对他说,四个项目,只有4*400的变数大,可以试试,而且,周晨光主动要求跑第四棒,确保文科班将夺取积分的可能保留到最后。 4*400的接力按时间表的安排,在大约11点左右进行,周晨光只好在早上,早早就骑车奔向寄卖商店。 八点钟,寄卖商店一开门,周晨光就走了进去,售货员还在擦柜台,扫地,打水呢。 见周晨光进来,有一个中年人问到:“这位小同志,你要买啥?” “我想看看老家具,在哪儿放着呢?” “都在后院小平房里呢,你要看不?” “看!” 这个中年人从柜台里拿出一大盘的钥匙,都挂在一个白铁的圆环上,标着一圈数字,都是用绿漆写的,对应着钥匙。 穿过柜台,来到后院,打开一间锁着的平房,周晨光的眼前出现了一屋子的家具,有他家现有的大柜,还有大衣柜,有八仙桌,还有中式的圈椅,圆凳。 周晨光见没有其他人跟来,就从工具袋里拿出两包牡丹烟,递给中年售货员,“大哥,你装着,我不懂木头,你帮我看看,哪个木头好,我冲木头就要了。” 这个中年人见周晨光给的真诚,就顺势将烟放进他穿的大褂口袋里,热情地说,“木头好,可价也贵啊。你能行?” “我刚搬家,布置一回,不怕花钱了,反正砸锅卖铁就这一把。” “那你看看这屋的。” 中年人领着周晨光出了这间平房,开了隔一个门的一间平房门。周晨光上眼一看,感觉就是不同,刚才看的就是普通的二手家具的感觉,现在,完全是古香古色,浓郁的古典气息,而且,这些木料,不用说也是好木头,暗红的,黑亮的,斑纹若隐若现的。 周晨光手指一对官椅,“大哥,那是啥木头?” “黄花梨。” “这对椅子连这个方几,我要了。” “这对柜子啥木头?” “铁梨木的。” “我要了。” “这六个圆凳啥木头?” “大红酸枝的。” “我全要了。” 周晨光又点了八仙桌,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据中年人说,都是紫檀木的,哦?那就全要了。 最后一算账,要了周晨光520元钱,周晨光四下一看,刚才挪出要买的床后,在旁边的地上,露出了,一个漆黑油亮的盒子,盒盖上还嵌进去贝壳堆砌的花卉图案,磨的极其平整光亮,“大哥,这个小盒子咋卖?” “哪个盒子死沉死沉,也不知道啥木头,你要就掏十块钱吧。” “行。” 周晨光将小盒子放进大柜子里,然后将自己要买的东西,都拖到一边,这时,几个售货员进来看热闹,中年人趁机吩咐, “那谁,你去门口,喊一个板儿爷来,帮顾客把东西拉走。” “那谁,你把钱收了,开个票,一共530。” 交完钱,拿了票,周晨光跟中年人道了谢,跟着装完货的板爷,一起骑车赶回自己的新家。寄卖商店讲的价是5元,周晨光见拉平板三轮的师傅,又帮自己拉又帮自己卸,还帮自己在房间里摆放安置,在全部弄完后,就给了10元钱,惹的师傅好一阵道谢。 周晨光将双人床让给了姐姐,自己的卧室摆了张单人床,把一对黄花梨的椅子加方几,放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八仙桌加六个圆凳就都放在厅里,连当饭桌兼平时会客。 一对大柜子放在姐姐的房间,加上300户的一对大柜子,正好把姐姐的房间,挤的满满登登。 周晨光计划在姐姐的房门后侧,安一个穿衣镜,这样省得她没有衣柜,没法打量自己的化妆结果。 周晨光打来水,将所有的家具都反复的清洗擦拭,弄完后,锁上门向学校赶去。 他一骑到学校,在车棚里锁完车,就见班级里的一个同学,呼刺气喘的向他跑来,“周晨光,班长让我告诉你,马上就检录了,让你别去班级,直接去百米终点。” “好嘞,我这就去。我这工具袋你帮我拿着?” “你去吧,我帮你背着。” “你加小心啊,我那里有钱。” “啊?那算了,你自己管吧。” 周晨光说完,也是后悔,可已经说出去了,只好又接过工具袋,背着直接赶往百米终点的地方。 到了终点的地方,离着还有10多米,一群看热闹的人丛中,苏静桐那鹤立鸡群的身高样貌,一下子就被周晨光看见了,顺便,看见了周晨雨和张倩,周晨光赶紧快跑两步,“姐,把这个背好,我去接力。” 周晨雨在接过的时候,周晨光小声说了一句,“里边有钱,加点小心啊。” “啊?哦!知道了。” 周晨光顺便脱下了铁路制服塞到工具袋里,周晨光外衣里面是一件桃红色的秋衣,他本来有点嫌这个颜色太艳,可家里现有衣服实在是没有什么选择余地,而且这件秋衣特别薄,与外套配合,很适合这时的温度,只能含泪穿着它。 跑到终点的跑道上,班长已经望眼欲穿,没想到检录提前了,都以为周晨光赶不上了,幸亏当时班里一个人眼尖,说好像看见周晨光骑车进车棚了,这才找人去通知,不然,检录不通过,周晨光就无法上场了。 检录完毕,4*400的接力就要发枪,周晨光抓紧一切时间,在做着准备活动,进行拉伸和跳跃,他的血正渐渐的流速见快,心也热烘烘的跳动加速,现场的气氛,激发起了心中不服输的劲头,该检验一下,自穿越而来,近100多天不间断的锻炼成果了。 班长跑第一棒,他本来跑的很好,出发的时候,节奏很不错,只要按自己的节奏跑完,周晨光分析,怎么也能第二;可谁知道他太想赢了,后面几人一追,他就在第二个百米的地方,强行提速,改变了自己的节奏,造成在第三个百米的末端,提前没劲儿了,第四个百米不但没法冲刺,还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赶了过去,仅仅领先了三人,以第四的成绩交棒;随后的文科班的两棒选手,平时就比班长的成绩差,他们仅仅能把400米坚持下来,这样,第二棒交棒时,文科班第五,第三棒交棒时,文科班第六。 轮到周晨光要接棒时,全操场都传来了呐喊声,文科班的女生们,用整齐的声音,尖利的调门,高喊,“周晨光,加油!周晨光,加油!”然后,在观众席里,在看热闹的群体里,也传来了高喊“周晨光,加油!周晨光,加油!” 初一年级的座位,紧挨着高三七班,见大姐姐们喊的忘我,喊的整齐,这些初一的孩子们,也开始大喊:“周晨光,加油!周晨光,加油!” 在这样的羊群效应下,当周晨光接过接力棒的时候,铁一中的学生,除了高三的学生,其他的各个年级已经全场高喊:周晨光,加油!周晨光,加油! 周晨光接过接力棒的时候,几乎就要大吼一声: 来吧!呐喊吧!我将为你们而战! 第四十章 赛后 赛后40 周晨光大踏步地冲了出去。 他的心在狂跳,他的血在燃烧,这一刻,他真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忘了有多久,可以恣意的燃烧一次自己; 忘了有多久,可以在众人面前尽情的表现; 这一刻,周晨光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一首战歌: 这世界,我来了,任凭风暴,旋涡,,,,, 周晨光的节奏非常好,第一个一百米,全是匀速,仅仅把刚才落后的距离,追上那么一小段,连第七名的运动员都在身旁跑着。 到了第二个百米,周晨光还是匀速,但比第一个百米的匀速,配速更快,这样,跑第七的运动员跟不上了,渐渐的落在身后,周晨光与第六名的并驾齐驱,与第五名的,仅差一步。 跑到200米的末段,周晨光加速,再加速,迅速压过第六,追上第五,再跑几步后,进入了第三个百米,周晨光这时更快了,马上就与第四名齐头并进。 操场上喊的更欢,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场上那个桃红的运动秋衣的人,叫周晨光,可为什么他赢得了全场的支持与呐喊呢?这个就不知道了,所有人都开始期待周晨光继续这样赶超下去。 周晨光没有辜负众人的呼喊,他在第三个百米,是比前两个百米更快的配速,这时,所有的运动员,都到了跑四百米最难受的时候,连续高速奔跑200多米,心脏的负荷不是平常一般运动所能达到的。 周晨光趁着这个时候,迅速地追上了第四位运动员,将文科班拉回到了第一棒时的位置。 接着又是高速的匀速跑,迅速与第三位运动员齐头并进,在与他同时进入直道,开始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周晨光猛地又一次加速,将他甩开,直接奔向前面六七米远的第一和第二名。 周晨光发了狠,开始了拼命一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前面两人就听见全场沸腾的呼喊,不由得回头看了一下,见周晨光已经高速追来,两人也开始急速冲刺。于是,就在所有人的目光当中,周晨光肉眼可见在一米,一米的向前追击,而终点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两人在前面互相较劲,争夺了几乎四百米的全程,做梦也没想到,在最后的冲刺阶段,会有一匹黑的不能再黑的黑马杀了出来,两人虽然已经使出了全身力气,但前面的互相搏杀,让他们俩都两败俱伤,在最后的一米距离时,周晨光呼地一下冲了过去,抢先撞了线,两人分获二三名。 整个操场都沸腾了,刚才高喊加油的人,仿佛是他(她)自己取得了胜利一样,全程带入了自己的感受,此刻全都在高声呐喊,“周晨光!周晨光!周晨光!” 喊了几声后,大家的情绪舒缓了一些,就不再高声,这时,一个女生的声音,又突兀地传出来“周晨光!” 大家听到这纤细尖利的声音后,都轰然大笑起来,全场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周晨光跑到终点还没有扔掉接力棒,他哈下腰,剧烈地呼吸着,肺都要着火了的感觉,四百米,实在是太难跑了。这一段400米冲击,周晨光心里估计,大概跑出了52,3秒左右的成绩。周晨光自己的成绩是稳定在56秒左右的。今天,绝对的超水平发挥了。 喘了一会儿,气息稍稍平稳了,周晨光这才走过跑道边的检录处,把接力棒上交,自己慢慢的踱出跑道区域。班级里的三棒选手都要凑过来庆祝,这时,就见两组女生,分开众人,来到周晨光的面前,而且,开场白都是一样的:“周晨光,你喝水。” 周晨光看见,周晨雨笑嘻嘻地站在远处,双手抱着胸前的工具袋,而自己的身前,已经挤过来李淑珍和李艳珍二李组合,张倩和苏静桐的二人组合。 李艳珍伸手递着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里面是糖精水,这是她从家背来的,就是为了这一刻;苏静桐也递过来一个小水壶,里面是她在家带来的红糖水。 周晨光看着眼前的两个水瓶,瞬间就有了主意,他大声地说:“你们俩真是雪中送炭啊,我现在都渴死了。”从苏静桐手里拿过那个小水壶,一仰头就给干了,有一些水还顺势甩出去不少,然后把小水壶往苏静桐手里一塞,又接过李艳珍手里的水壶,拧开盖子,拿瓶盖当水杯,一杯一杯的喝起来,直到喝了三杯,这才拧上盖子,递回去。 “谢谢你们俩啊。” 两人鼓起勇气来这么一出送水的节目,本就底气不足,又拉着同伴壮胆,等到发现撞车,已经来不及撤退和改变,周晨光自然而又随和的处理,使她们俩也无法挑剔什么,只是羞红着脸,说了一句:“不用谢。” 周晨光到周晨雨那里穿了衣服,又背着工具袋去了厕所,主要是先躲开众人的围追堵截,刚才两个二人组的拦击,已经让他头大,他可不想再有什么突发状况产生。 高三七班由于破天荒的拿到一个接力第一名的成绩,加上女生的得分,第一次,冲进了年级运动会总分的第二名。 30号的下午,全体放假,1号全体放假,2号,高三年级正常上课,其他人,包括电大的人,都是2号休息,3号再一切正常。 周晨光放学的时候,周晨雨没有在大操场等他,因为被张倩和苏静桐两人拌住了,苏静桐不愿意在众多目光中站在操场中间等周晨光,于是她拉住张倩,张倩又拉住了周晨雨。 周晨光走到电大这边,才看见三人站在后勤楼一楼中间封死,电大人自行行走的侧门台阶上等他。 张倩看见周晨光走来,就先问他:“周晨光,你五一放假搬家吗?” “搬啊。” “用找车吗?” “不用,我家没有啥东西要搬,新家新气象,300户的东西准备都不要了。差一不二的,我和周晨雨骑车跑两趟就带过去了。” “给你分的房子你满意不?” “满意。感谢党,感谢社会主义祖国。” “你最应该感谢我和苏静桐。” “张倩,你别说。”苏静桐赶紧就要制止,周晨光一听,什么情况?这里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就赶紧添火,“为啥要感谢你俩,你说的我信了,我中午请你下馆子。” “真的?那我跟你说啊,是苏静桐找的我妈,把你想搬家的愿望告诉我妈了,然后在分房子的时候,我妈就做主,给你分的比方案里的好。” “我想问一下,阿姨是干啥的?” “生活段的书记,咋地,你还不信咋地?” “哎呀,失敬,失敬,别说了,我信了。今天中午我请。就咱们铁中外边,新开了一家家常菜馆,做的可好吃了,为了给我燎锅底,我就请二位女侠,去品尝品尝,咋样?” “行,看你诚心邀请的份上,我就给你面子。” 周晨光看着苏静桐通红的耳朵,心中想道,是金老爷子说的吧?女人耳朵红,就在想老公。难道?哎呀,不能想,不能想,我还小,人家还是个孩纸,男孩纸在外面要保护自己。 “苏静桐小姐姐,你给不给面子?” “我也去。”苏静桐低下头,小声地回答了一句。 周晨雨笑看小弟与自己的同学周旋,丝毫不犯怵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就打着圆场,故意将话题扯开,“小光,你上午去办家具的事,办的咋样?” “全办完了。你就擎好吧。包你喜欢。” “那咱们今天下午就搬吧,” “也行。” 苏静桐这时好奇地追问了一句,“你们是钢厂街的楼吧?” “我们家现在在rb房。” “你们在rb房?” 这下子,张倩和苏静桐都惊讶的发声了。 第四十一章 放假 放假41 周晨光带路来到铁一中校外新开的家常菜饭馆。 来的路上,向两个为他解决房子问题多方奔走的两个小姐姐解释了如何实地看了两边的户型,如何巧舌如簧说动了关师傅,双方友好自愿地交换了房子,自己如何又赞助了红砖,对方如何又投桃报李,为自己收拾了房子,留下了新买的热水器,等等等等。 两个大小姐被平民百姓间的这些日常所打动,就连苏静桐大小姐都脱口而出,“可惜我就是写不出来,要是能写写铁路工人就好了,新芽杂志社有的是版面可以发表。” 周晨光在一边听了,心中就是一动,对啊,我可以写写东西啊,曹阿姨上次的印象很好,找机会写点儿文字,发到新芽上也不错,我反正也是报文科的,大概率报中文系,先做做准备总是好的。按下心头的思考,来到家常菜馆,周晨光也不问三人意见,三下五除二就点好了菜,他点了地三鲜,锅包肉,西红柿炒鸡蛋,韭菜炒红蚶子,酱焖海鲁子,四只清蒸海飞蟹。主食要了米饭。 没有点汤菜,周晨雨要了三瓶汽水,她们三个女生喝汽水,还乒乒乓乓的碰杯子干杯,祝贺周晨雨成为邻居,这下,她们三个住的非常近了。 周晨光在吃饭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苏静桐时不时的在注意自己,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下的眼睛,目光如同实质,每一次脸被注视,周晨光都有一种被香烟头烫一下的感觉,而且她的目光在躲避周晨雨和张倩,实际不躲避周晨光,甚至还希望遇到周晨光的目光。这就不难判断,实锤了,这小姐姐,对我动了凡心。 可周晨光信奉那句话: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是因为什么让这位千金注意上了呢? 四人热闹的吃完了饭,周晨光去结的帐,六个菜,才花了51,加上米饭才52元。真便宜啊,周晨光心中不住地感叹。 周晨雨姐弟俩骑车回300户收拾东西,张倩和苏静桐坐公交车回家,四人就在饭馆前分了手。 一边骑车,周晨雨一边感叹地说:“小光,多亏你现在越来越能耐,原来这俩人可傲了,根本也不搭理我这样的啊,现在,都拿我当邻居了,咱们的房子换的太好了。” “姐,别管别人咋样,咱们就鸟悄地慢慢进步,一天变一点点,到时候,一样也不比她们差。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去选择朋友,而不是现在这样,让朋友来选择你。” “嗯。姐都听你的。” 回到300户,姐弟俩开始收拾东西,先把要带去的两人的被褥用绳子捆成两大团,他们俩的想法是,骑自行车运一趟,再运一趟,采取耗子搬家的方法,这一下午,来上三趟,估计就差不多了。 在这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收拾到父母的东西,想到离他们二人而去的双亲,想到这些和双亲密不可分的东西就要抛弃,周晨雨的眼泪就扑扑地落了下来,周晨光赶紧开始安慰,进行好一番思想建设,这才将留下和带走的东西,初步分了类,按带走的放东屋,不要的堆西屋进行了分隔。两个大躺柜,里面可以装周晨雨和周晨光的换季衣物等等,就清空之后,又装进去坛坛罐罐等零碎物品,省得自行车不好带。 两人收拾了差不多,准备开始第一趟搬运,就听院墙外有人喊“周晨雨,周晨雨。” 周晨雨赶紧跑出去一看,原来是张倩和苏静桐二人,站在便道上高喊。她们俩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崭新的130货车。 二人见周晨雨出来,赶紧对她说:“要搬的东西收拾好了吗?我们带车来了,一车给你装走,省的你自行车来回倒了。” “哎呀,好了,好了。我去喊周晨光。” 周晨雨赶紧回去告诉周晨光,周晨光也惊了,这两个小姐姐是真好啊,这连搬家都上门服务啊,到底是怎么了? 张倩和苏静桐两人下了公交,刚走到张倩家附近,就见张阿姨站路边要登上130车,去段上。张倩喊到:“妈,你下午不放假吗?” “我还有点事去处理处理,顺便值半天班。” “妈你这车是单位新分的?” “对。” “下午给我出趟车呗,我和苏静桐帮周晨雨她家搬家去。” “哦,就是那个周晨光吧?” “对,对。” “那行,你们知道她家?” “知道,就在300户的最边上,就两家的平房。” “行,你们去吧。小王,你受累,给拉一趟,孩子的同班同学,爹妈都不在,是孤儿,搬家的事,咱们就帮一下。” “书记,我知道了。” 就这样,张倩和苏静桐带着130车,杀到了周晨雨家的院墙外。 这边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前趟房的人,姜小二,姜小三,都跑来了,李艳珍也跑来了,她又看见了两个气场特足的小姐姐,心里气的鼓鼓的,哼,说是晨雨姐的同学,还不是为了见周晨光?汪玉霞下午放假,也在家里收拾东西呢,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是周晨光家要搬家,赶忙过来搭手。 一时间,大家齐上阵,在周晨雨的指挥下,很快就把东屋的东西都搬上了130车。 周晨光见大家都忙,自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跑到与500户的结合部,在综合商店那里,买了四盒牡丹,二斤糖跑了回来。周晨光来到驾驶楼前,将两盒牡丹烟递给司机小王, “师傅,这放假了还麻烦你跑车,实在是过意不去,给你拿两盒烟抽抽,就这个心情了。” 小王惊到了,没想到这个主家,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大方,赶紧推辞,可周晨光说完后,就把烟扔进了驾驶楼里,自己转身去给周围的邻居敬烟去了。随后,周晨光把烟都给姜小二,让他代为发放。把糖交给了李艳珍,让她给女邻居发放。 东西都搬上了车,周晨光猛然想起,自己的东屋地下,还埋着钱呢,刚才当着姐姐的面,没取出来。这要是以后来取,还得找什么借口呢? 脑子一转,低声对姐姐说:“收购站的本家大爷,一直挺关照咱的,这回搬走,西下屋的煤棚子,半下子煤呢,我想给他,等下你跟车去,我把这头,都处理完了,我再骑车回去。” 周晨雨点头,又请姜小二等人,将自己的26自行车放上130车,自己和张倩,苏静桐一起坐进驾驶楼里,130车开走了。 车开走,邻居也就都散了大半,只剩几个过去的玩伴,还有一个姜小三,周晨光就喊:“小三,煤棚子里的玩具,你喜欢啥拿啥,我都不要了,” “真的啊,那我就拿冰车了,我就缺个单腿驴。” 李艳珍走过来,“糖还剩不少,没发完。” “那就都给你,留着你甜和嘴,以后李大妈说我,你好给我帮腔。” “不用糖,我也肯定帮你说话,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汪玉霞看了看李艳珍羞涩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对周晨光说:“你家的地方挺好找吧?我明天去串门欢迎不?” “欢迎啊,明天你来,咱们就燎锅底了。” 李艳珍赶紧接话,“周晨光,我也要去你家看看。” “行,明天你俩一起来吧。” 等小伙伴都散了,周晨光走进东屋,看了看院子门是划上的,快速地将地上的砖抠起,拿出自己的铁盒,打开看了一眼,钱还依旧在,关上铁盒,放进身上的工具袋里。 然后,到外屋地抓来一把炉灰,将地上的小坑填满,把砖放回原处,一切都复原以后,周晨光轻舒了一口气。 这时,就听墙壁轻轻敲响,汪玉霞在那边说话了: “小光,这回肯定是最后一次敲墙了。” “霞姐,你想说啥?” “小光,别忘了我。” 第四十二章 五一 五一42 周晨光的心很堵。 他不想看那个多年来一直照顾关心他的小姐姐变得日渐卑微,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语言,只好敲敲墙,表示自己要说话,“霞姐,不会忘的。” 跟霞姐说了要处理煤棚子,周晨光走出院子,也没锁门,骑车赶往废品收购站。本家的大爷正当班。 “大爷,忙着呢?” “还行,不咋忙。你搬家搬的咋样了?” “大爷,煤和劈柴你要不?还有锹啊,镐的,撮子啥的,我搬家这些都不要了,你要的话,就都给你。” “哎呀,你搬钢厂也是火炕上楼,你咋不要呢?” “我换了,换rb房去了,有瓦斯,不用烧煤了。” “你小子挺能够啊。” “我就是懒,不愿意点炉子。”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都搬完了,剩下的都不要了。干脆,大爷你跟我去,你看看咋整,要是你要的话,钥匙我给你,你就随便收拾,收拾完给我一锁。钥匙也放你那儿。” “行。我跟你瞅瞅去。” 到了周晨光的家,大爷决定把周晨光家扔下的所有东西,都包圆,煤和劈柴肯定是要的,煤棚子里的许多工具也要,甚至那些旧衣物,瓶瓶罐罐,小马扎,破板凳什么的,都当废旧物资收走。 周晨光最后巡视了一圈300户这个家,西屋东屋走一遍,想想还有没有遗漏的东西,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最后发现没什么可带的了,这个家,就要脱离自己今后的生活了,周晨光替原主,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情复杂地左看右看,最后,还是一剁脚,退出了屋门。 到了煤棚子这里,大爷正在用铁锹传煤,他想装麻袋里运走,周晨光走过去,打声招呼,“大爷,那你就收拾吧,我不帮你了。这边你收拾完,替我经管着,房产来收房,你帮我交房。” “行,你别管了。都利索了,啥时候上家吃顿饭啊,你大妈总念叨你和晨雨。” “大爷你和大妈说,我这段时间忙乎高考的事,等完事的,我和我姐,去家里串门。” “中。” 周晨光抬脚要走,突然煤棚子门边扔的一根铁钎子,映入眼帘,这是周晨光滑冰车用的钎子,是把炉钩子掰直做成的。周晨光用它去小树林寻过宝的。 这时看见它,周晨光格外亲切,顺手就捡了起来,想一想,一定是姜小三拿冰车时,丢弃的。 周晨光出了院子,铁钎子也没有扔,就放进了自己背的工具袋里,骑上车离开了小院。只不过,周晨光没有向便道骑去,而是沿着小土路,向小树林骑去。 临时看到的铁钎子,让周晨光临时产生了寻宝的念头,他要再次搜寻一次,因为以后再来这边,就不方便了。 到了小树林,周晨光把自行车锁在树丛里。自己来到上次挖出瓦罐的地方,用铁钎子挨个扎了一遍,将这边土堆的一面坡都扎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周晨光心想,这堆土,是从铁道那边挖地基挖土,用大推土机弄过来的,假如真的有埋宝的,我应该到那边去找啊,那边才是埋宝的正地方。 想到就做,周晨光来到铁路路基这边,这边被施工时的推土机推出了好几个工作面,然后又有500户和300户的居民到这里来偷偷担土挖土,弄得左一个坑,右一个坑。 周晨光看着最原始的推土的工作面,现在,这片小斜坡都长了茵茵的青草。 周晨光开始了紧张的扎眼工作,把这片斜坡划成三个方块,然后一块块的开始网格状的扎眼,横一排,横一排,再竖一排竖一排,以8厘米见方的经纬扎眼,将这片斜坡全部扎了一个遍。 什么都没有发现,周晨光不甘心,又将不规则的土坑周边,也轮番地扎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周晨光走火入魔了,他转到路基的下面,把这边带着青草的地方,只要不是铺着道砟的,都扎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周晨光累的手腕都酸了,把铁钎子一扔,人也泄了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都没喘过气来。 过了好半天,一列火车拉着汽笛,从铁轨上开过,周晨光坐在地上,感受到火车通过时的微微震动,心神猛地回收, “我这是怎么了?且不说这里埋宝有多大的概率,就算我今天挖到,真的有金元宝,就现在的年代,能卖多少钱啊?想实现财富自由,想过好日子,不能寄希望于天上掉馅饼啊。我当初是怎么想的?不是应该手套换兜,鸡毛换糖吗?” “想想当初在火车上卖熏鸡的情景,自己怎么这么快就忘记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了?” “老邹头啊老邹头,你可别糊涂啊,已经白来了一辈子,怎么活都是赚到了,为啥不努力扑腾着活?靠捡漏寻宝,鸟悄地苟活,有意思吗?” 给自己开了一会儿批判会,灌注了几大碗鸡汤,周晨光将铁钎子拿起用力地向林中一掷,自己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找到自行车,扬长而去。 来到自己的新家,周晨雨都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她的房间放了四个柜子,两两一组,柜子上摆了一个小圆镜,还有瓶瓶罐罐,是她的小化妆间。四个柜最靠边的一个,是给周晨光装衣物的。 多余的几铺被褥,都叠在她的双人床上。 周晨光的卧室,就是一铺单人床,一对官椅加方几。其他的光洁溜溜,什么都没有。 姐弟俩连旧的碗柜都没带过来,几个碗摞在盘子里就放在厨房的飘窗上,和几个酱油瓶,醋瓶,盐的罐头瓶子放在一起。 周晨雨对周晨光说:“小光,要不咱们再置办点儿家具吧,我看着咋这么冷冷清清的。” “姐,千万别,我就是要这样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一眼就到头的感觉,家里就简简单单的最好。你看咱们家这样,多好收拾,几下子就收拾干净了。” “这样,我可就越来越懒了。” “你傻不傻,不让你干活还不好?这回,早上起来不用生炉子了,你把你那手好好养养,也养的细皮嫩肉的,你自己瞅瞅,跟张倩和苏静桐,是不是差一个色儿?” “她俩前二十年,都没摸过炉钩子,能跟她们俩比吗?” “有啥不能比的?从今天起,你就开始跟她们比。咱们第一步,先从你那手开始。咱照她们差啥啊?” “哈哈,你光家里养有啥用,我一上班,还是得搬机件,抬大筐,那手一天就报废。” “姐你就是脑子差根弦儿,我苦心巴力的让你脱产上电大,不就是为了让你脱离重体力的劳动岗吗?你放心,你学完文凭,咱们就换岗。这手,高低得养成大小姐的手,我说的!谁来也不好使!” “小光,你对姐真好!” “废话,这世界,亲人就咱们俩了,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嘻嘻,姐怕你对汪玉霞好啊,对李艳珍好啊,对了,还有张倩,苏静桐。过去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我怕你娶了媳妇忘了姐。” “那你心搁肚子里吧,忘谁也忘不了你。” 接下来,周晨光说了汪玉霞和李艳珍明天要来做客,周晨雨也说了张倩和苏静桐明天也要来的事,周晨光反正是无所谓,一个羊是赶,俩羊也是放,凑一起更不错,直接一次就都招待了,人也都见面了,反正关系都透明的,有邻居,有同学,有姐姐的同学,我反正一视同仁,没有远近,其他的,你们自便。 周晨光开始计划着五一请客的事情。这是新家开火后第一顿招待客人的饭。 第四十三章 招待 招待43 五一的早上,周晨光早早就醒了,因为是新家的缘故,说一点儿不兴奋,那是假的。 新的家,不用去公厕了,不用挑水了,不用砸煤块了,不用劈劈柴了,也不用烟熏火燎了。 周晨光四点半就起来,跑了出去。 经过了几个月的锻炼,周晨光已经变的很精壮。人还是那么瘦,但身上却肌肉开始虬结蜿蜒,再加上不间断的核心力量锻炼,这时的周晨光,用一只猎豹来形容是恰当的。 周晨光在一中的时候,每天的每堂课课间都跑出去,不管去不去厕所,都要在厕所边斜坡上的双杠来两组三十个挺身,再到单杠上,来两组三十个引体向上。 至于每天早上的拧砖,那是周晨光为摔跤做的手把的准备,只要拧砖拧的好,手肘的瞬间发力拉扯,会给自己的跤术找到很好的发挥区间。 周晨光出了家门,开始向南跑步,这边,他已经都计划好了,就是向南一直跑到铁路文化宫,然后向东跑到铁路电气研究所,再向北跑到铁路二招,再向西跑到局长楼和rb房的道口,再向南,跑到自己的家门口,然后,周而复始,跑上三圈,距离大概就是十公里。 一边跑,一边观察,周晨光心中暗暗称道,怪不得铁道南的要鄙视铁道北的,这边的环境,这边的绿化,还有办公区和生活区的分离安排,都显得独具匠心,显得周到细致,就是再过五十年,这片的城市规划,都不落后。 在局长楼通往铁路分局办公楼的马路,大约350米长的马路两侧,栽种着银杏树,每年的秋天,金黄的树叶铺满地面,那就绝对的绣城一景。 周晨光向文化宫跑步的这条路,也都栽种着高高的梧桐树,周晨光忽然心中想到,也许,苏静桐的父母,就是因为她家在这条路的旁边,所以才想到的静桐二字,静静的桐林,肯定是他们有感而发的。 文化宫和铁路分局办公楼之间,是由花圃,绿地,芙蓉树,高大的榆树,黑松,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树木,组成的街心公园,也成为了住在这一片的铁路白领阶层,各单位的大小领导,晨练的好地方。 周晨光在跑完每天的跑量之后,来到这边进行放松与整理活动,周晨光看见了好几个树林间的空地,有的还显得静谧安静,人迹罕至的样子,周晨光暗暗欣喜,这下子,以后来练拳击,练跤,都有空场了。 做完拉伸,周晨光向回走,在街心公园的东部外侧,周晨光看见在几株大树的间隙,拉着一个横幅:绣城市少林北派武术训练场。 有大约十几个人,在那边进行少北的套路练习,周晨光看见,一个老者,背手观察,其他的人,都在跟着领拳的人,列队行拳,周晨光对这些带门派意识的晨练团伙,一般都是敬而远之。要问就是,我无门无派,我融会贯通,我兼收并蓄,我集古今之大成。再问就是,我孤魂野鬼,我孤身一人,我是人间一散仙。 回到家,拿出特意带过来的短棍细绳红砖,站在门前的空地,马步一蹲,开始拧砖大业。 周晨雨也早早醒了,每天点炉子的生物钟还没消失,仍然让她五点就醒,这一次,她醒了之后,发了半天呆,终于想到可以不用起床,于是命令自己再睡个懒觉,实际也根本睡不着,就假寐着翻来覆去。 周晨光回家拿砖,让周晨雨也听到,她顺势就起床了,站在水池刷牙的周晨雨,看着门外拧砖的周晨光背影,暗暗吃惊,他坚持了几个月了?一天都没断啊,他是在练什么呢?练的怎么样了?咦,是不是他又长高了?我昨天怎么觉得他比我高了一块? 周晨光真的高了,现在的他,已经到了178,他给自己的目标就是长到180,长不到怎么办?嗯,那就增高鞋了解一下。 反正,我要180,至少180! 在吃早饭的时候,周晨光说了在周晨雨的屋门安镜子的事,周晨雨说,既然这样,不如把镜子安在门边的厅里墙上,一个更稳当,再一个,周晨光也可以用到,省得进屋去用。周晨光大以为然,吃过早饭,周晨雨去土杂买大块的镜子,周晨光去联发副食商店,去买熟食,今天中午的招待,姐弟俩可不会做太多的菜,只能靠联发副食来救场。 虽然是五一,但还没到上人的时间,周晨光没用排队,就买齐了卤猪头肉,炸肉条,炸花生米,连发副食的一号香肠。 这经典四样,直接构成今天中午招待宴席的半壁江山。 周晨光回到家,周晨雨已经回来,并且把镜子都装好了,这让周晨光大为感叹,姐姐这是女汉子的底子啊,又一想到她不到20岁就失去双亲,自己要照顾弟弟,是环境把她逼成一个女汉子的啊。心中就更想补偿姐姐,一定要让她过上好生活! 汪玉霞是十点钟到的,李艳珍没来,汪玉霞说,她去找李艳珍的时候,李大妈不许李艳珍出来,说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应该在家好好学习,一个要上师专的人,跟职高生瞎凑合什么?李艳珍怎么努力,也没法离开,汪玉霞就自己坐五路车,坐到分局,走到这里的。 周晨雨想为弟弟鸣不平,周晨光就劝,“你跟一个不上班的大妈较什么劲,她把师专看的很重,咱们别打扰她就挺好。让她继续。” 汪玉霞看看周晨光,说,“小光,我咋觉得你能考的很好呢?” “比师专好?” “嗯。” “那就借你吉言。咱们就考的比师专好!” 周晨雨拉着汪玉霞去做菜了,汪玉霞比周晨雨强一些,她自告奋勇会给中午的菜谱,添上西红柿炒鸡蛋,和火爆大头菜这两样菜。 周晨雨一算,自己来个干豆腐炖五花肉白菜,再来个红烧鲅鱼,就可以了。 这时,张倩和苏静桐二人组联袂出现,两个人一个拿来一网兜的皮皮虾,一个拿来一只沈屯的熏鸡,这都是她们的父亲昨天下站段检查,从下边带回来的。 周晨雨高兴了,鸡也有了,鱼也有了,炒菜炖菜也有了,熟食有了,海鲜也有了,这顿饭,足足十个菜,真正的十全十美! 12点,周晨光家的乔迁庆祝宴会,正式开始。 八仙桌上,九道菜摆成一个圆,将一搪瓷盆皮皮虾放在圆心,周晨光和周晨雨坐一边,张倩和苏静桐坐对面的一边,汪玉霞坐在周晨光的右手边,自己占了一边,看起来就像她坐在了两队人的中间一样。 对汪玉霞的出现,苏静桐的心中警铃大作,但她观察良久,见周晨光态度真诚,平和自然,对汪玉霞和对自己,都是一样面对,毫无二致,也就渐渐自己想开,决定在今后漫长的追人马拉松之战里,保持不松懈的劲头,坚持到最后。 四个小姐姐都是汽水,周晨光倒的是水,他端起杯,声情并茂的说:“四位小姐姐,今天是五一,结果,咱们这里,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咱们五个人,就我一个男生,咱们也是五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顿饭,已经顺天时,占地利,应人和,这顿饭,代表了我们姐弟俩对你们三个的由衷感激之情。为了庆祝我们家乔迁,为了庆祝我们纯洁的友谊,庆祝这个令人难忘的节日,我提议,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第四十四章 发现 发现44 周晨光5月2号就要上课。 周晨雨笑他,说高三的学生真惨啊,全市人民都休息,你们却要上课。周晨光笑着说:“这有啥?我们现在有多惨。考完试,我们就可以玩的有多爽。” 同时,过完五一,高三开始有晚自习了,这个晚自习,就是让大家集中在教室做卷子,然后各科老师,巡回在七个班级里,随时为学生们进行试卷的答疑。 周晨光的晚饭没有让周晨雨来送,尽管许多同学都是这样的方式,都是家里送饭,周晨光找到吃过几次的家常菜饭馆,跟老板谈了谈,跟他定了每天晚上的晚饭三块一份盖浇饭,一荤二素。 周晨光经过几个月的复习,把自己的水平混进了铁一中中等生的中间,现在,他偷偷的给自己估算一下,每次的6科卷子合计都可以460分左右,他的心渐渐的野了起来,他把自己的志愿定在了省大中文系,因为历年来的本科录取线,都在416到426之间,如果自己考到460分左右,那么冲击一下省大中文系,是非常有可能的。至于兜底的,他就准备选绣城的师院中文系,大专线的学校,就根本不考虑,如果真的是大专,那么宁可不去念了。 这时的高考,数学和语文都是120分的卷子,周晨光就在这两科的卷子上,花的功夫最多,他自己算了,如果这两科考出180分,那么,其他四科平均分考70,正好就是460分。 做这两科卷子的时候,周晨光又侧重在数学上,他力争数学要到90的线,不过周晨光面对同桌李淑珍的时不时的对卷子的举动,烦不胜烦。关键是一想到她拿着擤完鼻涕的手又拿自己的卷子反复观看比对,这心里就一阵阵的膈应。一赌气,做数学卷子的时候,就常常空下几道会的题不做,渐渐的,李淑珍见周晨光的卷子和她相差无几,也就不再找他对卷子了。可周晨光没想到这样的习惯,给他带来巨大的后患。 五月的一天,周晨光在晚自习间歇的时候,跑出去上厕所,顺便再做双杠挺身,和单杠的引体向上,等他做完各两组的锻炼,晚自习已经重新开始了。周晨光匆匆地跑进三楼楼道,刚要进入自己的班级,就见旁边理科六班的教室,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教六班和七班英语的女老师,很年轻,前年刚毕业分配到铁一中的,姓黄。另一个周晨光也认识,她是在钢厂平房住的,就离铁路职高不远,是周晨光二中时的物理老师的女儿,叫刘爱贞。她是刘老师的三女儿,比周晨雨低一届,她已经两次高考落榜了,这是在铁一中第三次的复读。 周晨光就见黄老师的神色慌张焦急,刘爱贞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身子也微微发抖,这是病了? “黄老师,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刘爱贞不知道为什么腹痛的厉害,我想带她去医院。” “你一个人能行吗?班里同学没跟一个?” 黄老师的脸有些红了,她也没想到班里的同学,为了高考,是那么的冷漠,问了两遍,谁都没举手,只好自己带她去医院。其实,她不知道,班里对刘爱贞这样冷漠是因为鄙视,就是类似于周晨光在自己班级总结的鄙视链,刘爱贞复读三次,已经在班级被人瞧不起到极点,再加上她衣着朴素,老旧寒酸,平时的伙食也极差,常年带一盒高粱米饭,连中午带晚上,与人从不交谈,就埋头做题。再加上居住地在铁道北,更是处于班级的鄙视链底层。 黄老师还是没说实情,就说,“现在要高考,大家都没时间,我就一个人去吧。” 周晨光见这两人,一个惨兮兮,一个慌张张,这能行吗?赶紧说,“你俩先下去,我回去收拾一下书包,我马上来找你们,我陪你们去医院。”说完,周晨光就跑回教室去拿自己的工具袋。 班级里没有老师,跟同桌说了一句跟黄老师送同学去医院,就赶紧收拾了晚上要学的东西,背上工具袋跑下了楼梯,到了楼下,追到了两人,这时,刘爱贞都有点腿软了,身子摇晃,看着十分可怜,周晨光赶紧说:“你俩先等我,我去推自行车,让刘爱贞坐自行车。” 等周晨光将自行车骑来,赶紧扶刘爱贞坐到后座,周晨光推着自行车,黄老师在后面扶着,三人出了一中大门。 出了大门,周晨光就向左转,黄老师连忙喊:“那边,那边,铁路门诊往那边。” “这边的市一院,多近啊,门诊楼就在马路斜对面。” “咱们得到铁路门诊看,要不不好报销。” “这时就别寻思报销的事了,哪边近去哪了,再说,看病算我的,不报销也没关系。” 周晨光推着自行车坚持去地方的一院,黄老师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走。刘爱贞小声的说:“还是去铁路医院吧,去地方医院,我家没钱还你。” “没事,不用你家还。我说了,算我的。” 这时,刘爱贞心里一急,腹部更疼,差不点儿从后座出溜下去,周晨光一看,对黄老师说,“黄老师,干脆,你推我自行车,我背着她,这样能快点儿,也安全一些。” 刘爱贞有些抹不开,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连忙拒绝,“周晨光,不用,不用。” “哎呀,你别抹不开,我是刘老师的学生,我原来是二中的,我就当是帮老师了,赶紧的,我背你,你快趴上来。” 周晨光半蹲下身体,双手向后伸出,刘爱贞颤巍巍的趴了上来,周晨光将她的两腿把住,身子慢慢站直,然后就迅速迈步走向市一院门诊楼。 身上的刘爱贞很轻盈,身子瘦的比麻杆还要纤细的感觉,周晨光心里无比的难受,这个女生,咋这么可怜呢?刘老师家里,哦,,,对了,刘爱贞的妈妈长期有病,据说是精神病,从列车段病休在家,家里有哥,有姐,她是老三啊,是老小啊,怎么会这样? 到了市一院,周晨光小跑着交了急诊费,挂号费,然后又推着急诊室的平车,推着刘爱贞去做了验血,x光照射,最后,给她挂了一瓶葡萄糖。 一番折腾,到了晚上十点,最后,留置观察的刘爱贞被老大夫同意出院。周晨光和黄老师询问病情,老医生说,主要是由于考前焦虑和紧张,导致的迷走神经紊乱,另外本人还长期的营养不良,造成贫血,又眩晕症状,同时,她饮食不规律,常吃生冷硬的食物,应该是有浅表性胃炎,今天晚上,就是这些情况的叠加表现。 今后一定要注意加强营养,同时注重饮食,另外,注意情绪,这样焦虑和紧张,会把弦蹦断的。 周晨光和黄老师听后面面相觑,再看向刘爱贞,就见她如同没听见一样,低着头默默无声。 周晨光不顾刘爱贞的反对,坚决不让她自己走,用自行车推着她,把黄老师送到校门口,黄老师在学校的宿舍里面住,最后,周晨光向黄老师保证,请她放心,一定把刘爱贞送到家。 周晨光骑着车快速地蹬着,刘爱贞闷了老半天突然来了一句:“周晨光,你说天堂那边比咱们这边好?” “啥意思?” “你作文写的啊,你说一定是太好了,所以你父母不回来。” “哎呀,我的傻姐姐,写作文可不就得那么说,我能说父母去的地方不好吗?” “我觉得你说的一定是对的。” “拉倒吧,我就是瞎写的。” “你瞎写的也写的太好了,我们班好多人都哭了。” “唉,实际上,就是哭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骑到钢厂平房的道边,周晨光停下车,见刘爱贞跳下车站在跟前,就在工具袋里找到二百元钱,递了过去。 “刘爱贞,我就想对你说一句话,对你自己好一点。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好好对待它。我这里有二百块钱,你拿着,在高考前,你自己补充一下营养,吃点好吃的,你看你都多瘦啊。” “我不要,我还不起。” “不用你还。拿着吧,我比你们这些铁一中的学生有钱多了,你知道我家情况,我是户主。” “我真不要。” “拿着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补充营养,顺利高考。你要加油!” 周晨光把钱塞给刘爱贞,看着她走进平房里,看着她走进一个院子,又见那屋子外屋地亮起灯,这才转身骑车而去。 这么晚才回家,把周晨雨急的够呛,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周晨光的回来,周晨光把事情一说,周晨雨才说:“刘爱贞最可怜了,打小就没穿过新衣服,都是穿她姐姐剩下的。上了高中也是。她妈犯病了,还总打她。她的事,我们那学年都知道。” 周晨光在心里长叹一声,苦命的孩子!这有爹妈的,比我没爹妈的还惨! 第四十五章 惊喜 惊喜45 快到5月底的时候,突然有一天的下午,高三学生停课两节,统一到一中校门外的市第一医院门诊去进行体检,这把一干紧张复习的高三学子高兴的,跟过年一样。 七个班级,以做间操的排序,列队到市一院去,周晨光在七班,他们班在队伍的最后,而七班的队列,女生在前,十名男生在后,周晨光在十名男生的后面,等于是整个两列纵队的最后一名。看着前面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同学们,周晨光始终没弄明白他们高兴的点在哪里,停了两节课,耽误的可是你们的复习时间,你们就那么高兴?是不是这样奉旨偷懒,有赚到的感觉? 队伍在不长的行进时间里,周晨光能看到李艳珍时不时地回头看自己,五一那次没来自己家,她再到学校就不咋找周晨光说话了,是因为她妈妈下了禁令?还是因为她看到了竞争对手比她强,放弃了?总之就是疏远了,不过周晨光倒是很高兴,觉得这样挺好。 周晨光还能够看见刘爱贞时不时的回头看自己,她还是穿着旧衣服,在六班那些女生里,是唯一的穿厚的长袖外衣的人,她肯定是想猫在人堆里不想出头露面的,可她瘦弱的身躯在那些浅色衣服堆里,反而特别显眼,现在好多人都穿短袖衬衣了。 周晨光自己也穿着铁路春季长袖制服,还没换季,主要是他里面一个跨栏白背心,脱掉外衣就不怎么正规。再一个,现在每天早上很早就来学校,晚上又下了晚自习再回家,早晚还是有必要穿的多一点的。 体检的项目很简单的,就是量身高,测体重,查视力,医生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脏,肺,再测量一次血压。 让周晨光最开心的时刻到来了,当他脱了鞋子站到墙边的绿色塑料布上时,挺身站直后,护士手拿一个木制的病历夹向他的头顶一按,与墙上的红色刻度线一比对,报出了181的数字,这是裸高突破180了?撒花!撒花! 周晨光笑眯眯地结束这边的项目,来到最后的项目,量血压。 这一环节有许多人掉链子了,他们没有一次过,被医生领到外面的长椅上,让他们稍等一阵,再次测量。 周晨光知道,这是最有趣的现象,白大褂高血压。就是有的人,实际血压正常的,但是在见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后,莫名其妙的紧张过度,导致测量时,血压不正常。医生也很有经验,知道这些人基本都是没问题的,就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等他们适应一段时间后,再进行第二次测量。 周晨光看到长椅上有几个理科班的女生,还有本班的李艳珍,李淑珍。 周晨光进去很快就出来了,80\/120的血压数值,让他无限唏嘘,这是老邹头做梦时希望的数值,可现在的周晨光,轻松实现。 全部完成了项目的周晨光一身轻松,见到长椅上几个眉目紧蹙的女同学,他的爱心泛滥了,决定帮一帮这些迷途的羔羊。 他走到李艳珍和李淑珍的面前,对她们俩说,“你俩的血压需要重新测吗?” “对啊,我俩的血压都高。”李淑珍回答到。 “周晨光你说我妈的病会不会遗传我啊?”李艳珍忧心忡忡地问周晨光。 周晨光夸张地笑了,用长椅上其他女生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哈哈哈,太可乐了,你们啊,真是太年轻了,没有经验,你知道你为啥高血压吗?那是因为你们都受到了环境的影响,看到医生穿白大褂心情紧张,这个现象叫白大褂高血压。一般都是大妈才得的病,没想到啊,你们年轻轻的,跟我们街道大妈一个样,太让我失望了。唉!太失望了,,,” “啊?周晨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真的啊,不然为什么医生还给你们机会?不让你们走?” “那周晨光你说,我们应该咋办?” “太简单了,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放松心情,恢复平常状态;再一个,就是进去后,你们互相帮助,量血压的时候,全程闭眼睛,压根就不看医生,保证没问题。” “进去不看他们行,现在咋放松呢?” “好办啊,我给你们出个题,你们回答一下,自然就放松了。” “那你快问。” “好,听着啊,地上一个猴,树上骑个猴,问,一共几个猴?” “八个。” “八个。” “错了,一共两个猴。” “你说了,地上一个,树上七个,就是八个。” “我说的是树上骑个猴,不是七个,注意骑是第三声。七是一声。” “好啊,你骗我们,故意的。” “再听这个:过年了,我要杀猪宰驴,你说我是先杀猪呢,还是先杀驴呢?” “先杀猪。” “嗯,驴是这样想的。” “先杀驴。” “你回答的更对,猪也是这样想的。” 二李还没反应过来,边上几个打一开始脑筋急转弯就认真倾听的理科班的女生都笑喷了,二李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你骂我们俩,” “我没有啊,是你们自己选的啊。” “那也是你两头堵,我们俩咋地都不落好。” 几个理科班的女生也参加了进来,她们让周晨光再来,看看他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周晨光正要在自己的包袱铺里找几个抛出来,就见两个人从走廊外科一侧向这边走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矮个子的更年轻一些,胖墩墩的,留着长发,穿着一件黑色紧身体恤,有165的身高,另一个穿着白色的紧身体恤,有175的身高,只不过他的头发被剃光,现在是个光头。 这个高个子的刚刚在外科拆了后脑的线,前一阵子打架,被人后边开了瓢,缝了四针。 两人走到这边,见长椅上六七名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腿就走不动了,这个高个子的一撞矮个子的年轻人,他立刻心领神会,两人向周晨光站的长椅的另一端走去,并一边向那里坐去,一边对长椅上的女生说:“你们往里边挤挤,给我俩腾个地方。我俩腿疼。” 几个女生被两个流里流气的小痞子骚扰,吓的腾的站起来,拥到了长椅的这一侧,周晨光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我好不容易给气氛放松了,你们俩这是强行耍流氓啊,影响高考生的体检不说,还要影响这些女生的脆弱的心灵,这就不能忍了,必须挺身而出了。 “你们俩,还是个男人吗?能不能有点儿素质?别像个流氓似的!” 周晨光一指两个挤眉弄眼的小痞子,脚下向他们轻踱出一步,几个女生惊异地看着周晨光,不知道他为什么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口头教训两个痞子。在铁一中,男生都是文文静静的,打架骂人的现象是不存在的,这样能与社会上的痞子直接刚正面的周晨光,是她们所没有见过的。 两个痞子恼了,什么时候在校学生敢跟我们呲牙了?你怕是不知道这一片谁说了算吧?矮个子的那个直接站起来骂道:“你个小崽子,找打呢!我xxxx!”然后就是向周晨光一脚踹来。 周晨光听他直接口出脏言,涉及已故母亲,血往上涌,心脏狂跳,后背紧缩,汗毛直竖,在看他伸脚踢向自己,立刻就是斜向的一个侧身,躲过了他的一脚,周晨光恼他嘴臭,在侧身的同时,双手一扯他的左右手臂,右脚猛地一勾他的支撑左脚,将他“碰”地一声掼在地上,也不知道他身体的什么地方砸到医院走廊地面,发出“咕咚”一声闷响。周晨光没有闲着,继续痛打落水狗,又抬起右脚,用踢足球的正脚背脚法,一脚狠狠的闷在他的腮帮上,瞬间就踢的他满口污血,也不知道是牙还是舌头出的血。 收拾了这个痞子,周晨光站定身形,看着另一个高个子的痞子,心中想:就今天了,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让你尝尝我苦练半年的跤术。 第四十六章 找出 找出46 高个子的痞子急眼了, 他有一刻还非常的自责呢,平时他们俩都是同时出动,联合行动的,今天他也许是刚拆线?竟然行动慢了一拍,可就是这一拍的间隙,让他眼见自己的跟班被撂倒,这等于打他的脸啊,这以后在街面上还怎么混? 他迅速地从长椅上窜起来,右手臂直接打向周晨光的眼眶,同时右脚抬起,戳向周晨光的左脚小腿,他是打架的老手,就冲着抬腿不过膝的架势,就让周晨光高看了他一眼。 这个封眼加踹的打法,颇有少林北派长拳,冲拳踢腿的精髓,又暗合了军体拳中的弓步出拳的拳式,看来经多见广身经百战就是有好处,都可以招式合理,凶稳兼顾,一出手就显现大宗师的气度。 可惜他遇到的是周晨光,这个前世沁润跤术多年,这一世,又坚持半年不辍,苦练手把,早就跃跃欲试,欢欣鼓舞的等待有人喂招呢。 见这个痞子冲来,周晨光迅速抬右腿向自己的右前方轻移半步,然后,就是左脚向自己的左前方一个划弧伸出,身体向左一个急速旋转。 周晨光快速而轻盈平移的半步,身体从这个痞子的正前方移向了他的左前方,不多不少正好差上几厘米,躲过了他的打眼炮的冲拳,也躲过了他下面的戳脚。 周晨光随即又向左边方向的急速旋转身体,等于一下子贴近身躯靠近了这个痞子的胸腹部位,这个时候,周晨光的左手臂已经上扬并向自己的左臂腋下发力急扯,将他扯的就是头颈向前一顿,周晨光的右手臂在身体左旋的同时,已经快速前插,按到了这个痞子来不及收回的右大腿一侧,就这样,说时迟,那时快,周晨光的右手,左手臂,加上贴靠他胸腹的肩头,三个方向同时旋转发力,一下子就把这个痞子拧倒在地上,周晨光照例乘胜追击,在他被拧倒的一刹那,右手肘上提,给他狠狠地顶了一下狠的,端在他的下巴上,瞬间造成他的一阵眩晕,软到走廊地上。 也就是几个瞬间,一切就结束了,吓得靠墙站立的六七个女生,还没发出惊叫就落幕了。这时,见周晨光笑嘻嘻地看着她们,“怎么样?还用我出题吗?这热闹看完,我敢说,你们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快谢谢我吧,我可太不容易了。” 几个女生还没回应,走廊的另一边,匆匆传来脚步声,这边的二楼楼梯上去,是听诊心肺的科室,现在,几个男生还有两名老师正赶过来。 一个声音愤怒地大吼到:“周晨光!你是不是闲的?在医院里你也敢跟人打架!” 是班主任邓老师,他的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他怎么听说的,或是自己怎么理解的,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随便的一打量,周晨光就成了寻衅滋事的一员。 周晨光很意外邓老师的反应,不过他也没理他。就站在一边,看他们来了能怎么处理,这时,理科班的班主任走到几个女生面前,询问事情的经过,然后看看周晨光,没有说什么,站在一边的邓老师,不再暴跳如雷,但也没对周晨光说什么。 地上的两人,见人越来越多,赶紧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慢慢的,走廊里聚集了一些人,理科班的班主任就喊到,“大家注意了,体检全部项目完事的,赶紧返回学校,别在这汪着了。大家路上小心,别乱跑,直接回校。” 周晨光听罢,转身回校了,邓老师看着他背影,脸上的颜色又让人看不清是不是红过。 重新开始上课的时候,周晨光见李淑珍和李艳珍二李回来了,周晨光目光示意一下同桌,她轻声说:“全合格了,让你那一出,我们几个人全被转移注意力,都不高血压了。理科班的女生让我转告你两个字,” “嗯?” “谢谢!” “戚!没诚意!一般在地主恶霸手里救下人,不都得以身相许吗?” “行啊,我许给你,同意不?” “啊?大姐,你就别了吧,你还是先治治你的鼻炎吧。” “戚!就知道你嫌我不好看,你就是看上王娜了。” “啊?王娜是谁?” “别装!咱们铁中最漂亮的,别说你不知道。” “大姐,我真不知道啊,快跟我说说。” “你刚才在医院走廊没看见?我们都血压高,在椅子上等第二回的。” “我就看见你俩了,没注意外班的啊。” “理科班三班的,可漂亮了。” “唉,没缘分啊,我都没注意到。” “那我下课给你递个纸条?看在咱们同桌的份上,我帮你一把。” “大姐啊,你说你得心多大啊,这时候不争分夺秒学习,还有闲心当红娘?” “嘻嘻,我不是就想看看热闹吗?我看你能不能被她拒绝。” “那你要失望了,我是谁啊?就凭我绣城之光,只有别人找我,没有我去找别人的道理。这热闹你看不成了。” “没劲!你太自傲了。” “嗯,让你失望了,我很抱歉。” 这时,邓老师走进班级,说了一通现在大家面临高考,一切要以高考为主,不许争强好胜,也不许斤斤计较,减少一切与外界发生冲突的可能,全力以赴冲刺复习,周晨光听着这个让班级人员云山雾罩的训示,感觉到自己被针对,可也没把这样的训话当回事,周晨光心想,我本想和你好好相处,既然这样,咱们高考之后,就一别两宽吧。 这样的班主任,说不出他的坏来,也绝对说不出他的好来,那就彼此都省事了,以后别联系了,省得看见后闹心。 天气越来越热,周晨光想找短袖了,晚上回家后,问周晨雨,“姐,我的衣服都在我的箱子里吧?我想穿短袖了。” “对,是反你的衣服,都在那个箱子里,你自己找吧。其他三个都是我的,不许你动。” “谁稀罕啊,你三箱子衣服也没多少钱。” “不是钱多少的事,反正你就不能动我的箱子。” “那你也别动我的箱子,我今天就搬走,不放你屋了。以后你的屋我也不来了。” “行,谁来谁小狗。” “我的屋你也不许去。” “不去就不去!” “那妥了,咱们就定下规矩,谁也不许进对方的房间。” “行,我现在就写牌子。” 周晨雨开始写两个木牌子,一个写晨雨室,一个写晨光室,找了胶水,贴在门上。 周晨光暗笑,姐姐这是长大了,不再像以前大大咧咧的没有男女观念了。周晨光以一个老父亲的心态,看着女儿意识觉醒,拿出中二少年的架势,并极力予以配合。 姐弟俩把周晨光专属的箱子抬到了周晨光的房间,周晨雨回自己屋去看书,周晨光开始找明天要穿的衣服。 找到了一件铁路的半袖衬衫,还有一件普通的白色短袖,周晨光很满意,有这两件倒换着,混到高考前是没有问题了。 手无意识的向下一翻,见一个小箱子在最底下放着,旁边是自己的一布袋子13块石头,周晨光对着那边喊到:“姐,这个首饰箱,你不要吗?” “不要,死老沉的,样子我也不喜欢。” “那我自己留着了!” 周晨光的印象里,好像还听人说这个小箱子死沉死沉,对了,就是从寄卖店听说的,用手端起来试试,确实太压手了,可看了看它的木质,又觉得这样的木头不应该啊,就算是紫檀的,也不应该这么沉啊,突然,如电光火石,一个念头瞬间触发周晨光的脑海:难道,有惊喜? 第四十七章 底气 底气47 周晨光的心又砰砰砰的跳了。 手心都出了汗,捧起首饰箱子,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端倪,就把首饰箱打开盖子,放在自己的方几上,回手拿起一本铁路分局的《安全会战简报》杂志,这是周晨光平时写单张的卷子当垫板用的。 他先是把杂志竖在箱子外面,比了下大概的高度,用指甲划了一下,然后又把杂志立在箱子的里侧,比了一下高度,嗯?差了两公分还多? 那这个箱子的底,有点儿超厚了。周晨光用手捏了一遍箱子周围,看着都是一样厚的板子,为什么底部这样厚?再看看箱子的底,是一个整块的板子,只是底部的四周一圈细细的缝隙。不行,我得找到最后,今天不弄明白,我不睡觉了! 周晨光又走到外屋地,“姐,搬家时候你动爸的刮胡刀了吗?带没带过来?” “你要干啥啊?你可先别刮胡子啊,我听妈说过的,你现在刮胡子,越刮越重。” 周晨光摸摸自己细绒绒汗毛的上嘴唇,回应道,“我刮什么胡子啊,我想要刀片用一下,题单做错了,我刮一下。” “我把刮胡刀,订书器,小剪子,都放在一个罐头瓶子里了,你看看厨房的窗台。” “哦,找着了。” 周晨光关上门,从刮胡刀里卸出刀片,又开始用右手食指按住刀片,顺着木板缝隙划进去,直到将木板的底部一圈全部划了一遍,再无任何阻隔的感觉,又拿出自己的圆规,右手将一头扎进木板,轻轻地撬起一点儿木板,然后,再撬下刚才撬的对面,再旁边,再对面,左手将箱子慢慢的斜起来,木板开始越来越倾斜,周晨光见可以伸进手指了,立刻放下圆规,用右手指抠住木板,慢慢地掀开,同时,左手再将箱子放平。周晨光将木板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凝神向箱子里看去,这一眼,几乎使周晨光暴喝一声,那是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才满脸通红地向里面抓去。 箱子的底部,紧紧地挤着16根金条。金条的下面压着一张薄薄的衬纸,是宣纸。实际金条的上面也盖着衬纸,只不过掀木板时,一起掀开了。 金条挤的严丝合缝,周晨光还是用圆规,轻轻的撬起一根,才逐一的拿出来,周晨光抚摩着金条,心中狂喜,发财了,发财了,手套换到大兜了,鸡毛换到贡糖了。 就这金条,按50克一根算,就是800克,然后,按现在1克100元,就是的金额啊。可看这个金条的大小,按我的手感,应该80克的规格,这是多少呢?1280克?那是元啊! 如果我留到89年呢?那就轻松的200元一克,留到92年呢?那就是轻松的300元一克,到那时,去沪上把发财证一办,轻松就实现财富自由。 这是金条吗?这是普通的金条吗? 这是我此生衣食无忧的底气啊!是我向父母保证的,绽放盛世华年的底气啊! 周晨光几乎是热泪盈眶地抚摩了金条许久许久,老半天,才心情平复,等到自己的心情完全平稳了,周晨光来到外屋地,到了刚才拿刮胡刀的罐头瓶子里,找到一管像眼药膏那么大小的强力胶水,回到房间,周晨光把十六根金条按照原样继续严丝合缝地挤回去,再把木板上的衬纸盖好,用火柴棍将胶水均匀地涂抹到箱子底部盖板的半厘米的位置,然后又涂抹了木板四周。将木板对准底部,轻轻地放了下去,随即又将它四处靠实,挤住。找一张纸擦拭了首饰箱里面的几处胶水痕迹,又用自己的磨铅笔的砂纸,伸到箱子里四处打磨一下,消弭了所有的痕迹。 首饰箱恢复原貌以后,周晨光本想把箱子放进大柜子里面,可又一想,这间屋子里,就这个大柜属于能放东西的地方,如果小箱子放在大柜子里,再如果有梁上君子入了户,岂不是在他们翻箱倒柜的时候,不打自招?既然这个箱子,都在寄卖商店的众人眼皮底下走过多次而不暴露,它的样子,连周晨雨都不喜欢,那么,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放到大家的眼皮底下,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周晨光将小箱子放在大柜子的上面,里面放了一摞子初中的教材,最底下的教材,书页里面夹了一张崭新50元面额的人民币和崭新一张两元的钱,一张一元的钱,为了显得经常翻箱的样子,让箱盖子还压了一页书。 解开了首饰箱的谜,周晨光顺便检索一下自己的石头,将布口袋里面的石头,挨个检视一遍,反复确认后,把13块石头分成了两堆,一堆里面有三块拳头大小的翡翠原石,都在底部擦了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窗口,如果高光手电打进去,估计可以看见很好的种水。还有四块和田玉的籽料,都是洒金的皮壳,带着暗红色的沁。这七块石头,在周晨光的心目中,地位不低于刚才的十六根金条,对于它们的处理,周晨光也费尽了心力,想了半天,只好把原来的布口袋一剪两截,把这七块石头装进去,同时放进几颗樟脑丸,同时又剪碎了几颗樟脑丸把这七块石头反复涂抹,弄得这七块石头都是浓郁的樟脑丸的味道,做出了一布袋防虫的假象,将七块石头塞在箱子的底角。 另六块石头,里面有一块琥珀,两块巴林石,一块疑似鸡血石,两块岫岩玉,周晨光也按刚才的方法办理,将这个布袋子弄的浑身上下都是樟脑丸的味道,塞入了箱子的底部对角,与刚才的七块石头遥遥相对。 将自己未来十年二十年后的财富根基处理完毕,周晨光的学习变得高效起来,一个晚上就做了三张卷子。嗯,有底气和没底气,就是不一样。 周晨光再回到学校,进行自己例行的每课间锻炼时,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这种观感,是说不出道不明的模糊的感觉,周晨光在做挺身和引体向上的时候,感受到这样的窥视后,就试图寻找一下这个源头,想看看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结果,环顾了四周多次,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天,周晨光正做引体向上呢,突然想到班主任早上说,这节课要做新的卷子,要求大家抓紧时间,最好课间不去厕所,这样凑足一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周晨光为了不在有限的在校时间内,招惹班主任邓老师,此时想到,赶紧跳下单杠,撒腿就跑,一口气跑上了三楼,就要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就听有人问:“王娜,你去实验室那边干什么?” “我去那边儿站了一会儿。” 周晨光走上台阶,见理科班的两位女同学正在自己的班级门前说话,一个女生显然是在文科班的里侧实验室那里走过来,所以这个上楼的女生才这样问。 这时,这个女生看见了周晨光,对着他就是微微一笑。然后两人向着周晨光的走廊左手方向走去。周晨光却有些呆了。 这样的微笑太罕见了,要是可以用形容词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词,春光明媚。要是可以使用一个名词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炸弹! 这微笑把周晨光弄的整个心乱七八糟的,周晨光自认为50多岁的前世加上18岁的今生,一共七十多岁的老妖精,早就心如止水,死水微澜,基本不会为眼前的女色动容,更不会动心,可周晨光发现,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个世界,就刚才这个微笑,已经把他的道心都弄乱了。 等等,她是谁?王娜?哦,号称铁一中最漂亮的人?果然漂亮! 第四十八章 确认 确认48 周晨光下午在课间的时候,又跑出去锻炼。 这一次,他在又感受到窥视的时候,眼睛不再看向四周,而是瞄向头顶,事先已经预估了实验室所对的窗户,这时的偷瞄就有所收获,在三楼最靠边的窗户里面,站着一个人,她在注视着眼下的单杠,婆娑的树影遮挡着窗口,但隐隐露出的身影,窈窕而又鲜活,出挑而又美丽。 从下向上看,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可以看出,那个脸型,是拥有着炸弹一样笑容的人,是那个笑起来像春天的人!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一句歌词突兀地涌现出来,周晨光哼着这句歌词,完成了自己的引体向上任务。 嗯,确认了就好办了,这是善意的注视。平安无事喽。 时间飞速过去,很快就来到6月底。 这一次的考试周,周晨雨没有出奇迹,考四科,过了两科。她自己有些闷闷不乐,周晨光就逗她,“姐,你是不是有点儿飘了?” “咋呢?” “你第一次考试,蒙了大运,过了三科,你以为就是常态了?照你那样,你考四次就完成电大学业,你算算才几个月?连头到尾才六个月,你让人家学两年三年电大的还活不活?” “我不寻思多过点儿吗?” “这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已经完成五科了,剩下七科,你考个三四回,也差不多,真的够快了。” 周晨雨让周晨光一说,豁然开朗,又恢复到开心状态,学习的劲头更足了,看那架势,非要早一点儿学完啊。 周晨光已经顾不上她了,自己的高考已经迫在眉睫,准考证也在一号的时候,发到手里,这一次,铁一中的学生分到了市内三个考场。 理科的一,二,三班,幸运的不用离开母校,他们的考点就在铁一中。 理科的四,五,六班,被分到市一高中考点。 文科七班,被分到市二高中考点。 五号的下午,班级集体坐二路汽车坐到二高中门前,一起去看考场。周晨光注意到,二高中的校门很窄,它是利用两个办公楼的夹空做入口的。临街的两个办公楼组成了一道屏障,与它们身后的一道围墙,把二高中严密地包裹着,教学楼就在围墙的一侧,是很新的四层楼。 围墙外面,砌了很大的一个自行车棚,全班同学都在这里集合的,然后邓老师说了,以后三天,都要以这里为集散地,每天的考前考后,都到这里来互相通报一下情况。 周晨光的考场在二楼,周晨光的附近,都不是同班同学,所有的铁一中的50名学生,都被打散分布在30个考场里。 这个时候也没有考试房之说,周晨光看着马路对面的一家招待所,想了想,放弃了7,8,9三天定一间房间的想法。还是别太出格了,苟着吧。 考试期间,大家的安排基本就两方面,铁路沿线的学生,平时都是住校的,考试期间,他们就二路车为主,还是学校食宿,就是考试期间的中午,也是回校吃饭,再从学校返回考场;其他市区的人,都是从家里奔向考场,中午也都是回家吃饭。周晨光别无选择,只好含泪选择了中午回家。 6号放假,给所有人一天的准备时间,也不知道都准备什么。反正周晨光是啥都不想准备了,准考证被纳入拿出的,弄了好几次,再弄几次,都要神经了。这下子,周晨光知道了,为什么后世考试时,总有考生会忘记准考证了,一定也是在准备时,准备过头了,不定哪一次就忘记装进去了。 周晨雨给周晨光搞的后勤,基本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做的,就是简单,实在,安全三原则。 三天里,每天早上都是两个煮鸡蛋,加油条,取100分的象形之意;中午就是黄瓜丝,联发副食一号肠,周晨光自己煮过水面;晚上周晨雨回来给做炖白菜,炖豆角,炖茄子其中之一。 周晨雨三天里正常去上自己的课,周晨光没让她送考,这时候,也基本没有人送考,考生这个时候,还享受不到警车开道,出租车免费接送的待遇。 周晨光三天里都是自行车出行,到了车棚将车一锁,就混在人群中,等待入场,要是考完出来就骑车一走,也不跟人对答案之类的事情。 应该说,三天的考试,在周晨光看来,很平稳很正常。 他自己忽略了在数学考试时候的情景,当时,数学试卷下发后,写完了考号姓名后,就是平推,做了一会儿后,周晨光开始浏览卷子,浏览的过程中,发现了一道24分的题,这题印在了第一张卷子的后页,一共是两张的卷子,周晨光浏览之后,就写自己会的这道24分的题,计算了第一个小问后,得到四分,周晨光心里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这题我会啊,我写它干什么,我应该先去做其他的。都是前一段在班级做数学卷子时,养成的习惯,造成了此时的脑子短路,周晨光就去忙乎起别的题了。一直到交卷的时候,周晨光也没想起来再去做。就是检查卷子的时候,周晨光也忘记了翻页,没有想到第一张卷子的后页,还印着题。把这件事情,忘的那叫干净! 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周晨光去车棚推车,这时,两个在他旁边开车的男生,议论起数学考试卷子来,其中一个人说:“这数学太悬了,破卷子瞎印,我剩十五分钟了,检查卷子才发现,那页还有题。幸亏题不难,写了个大七八,我估计得16,17分还是没问题的。”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就是,我也可悬了,我算算自己能得多少分,咋算也觉得太少了,不知道咋少了20多,后来把卷子上的得分一加,才发现我少了题,找了半天才找到第一张卷子的后面。” 听到这里,本来还微笑着开车锁,准备哼着歌曲离开的周晨光,脑子里轰的一下,炸了个响雷! 我当时没做!我少做了20分的题!我自己放弃了20分! 这打击来的如此突然,让周晨光的腿都软了,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因为他觉得心紧,好像被谁紧紧的攥住一样! 这一刻,周晨光想骂人,想大吼,想砸东西,想发泄,甚至想伤人,他没有想到自身的问题,就有些迁怒于这个世界,感觉这个世界在针对他,在戏耍他,他要反击!要报复! 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两个人骑车离开,车棚的那边,班级里的同学开始聚集,李淑珍还小跑几步过来喊他:“周晨光,邓老师说,大伙可以对一对答案,估下分。你赶紧过来啊。” 周晨光没有抬头,也不看李淑珍,他俯着身子,就像自己的自行车有问题似的,心中强忍着,我可去你的大爷吧,要不是你的大鼻涕手,我能不做卷子吗? 就在周晨光内心天人交战,就要失去理智的时刻,也是巧合,一个冲进来的男生,去推自己的自行车时,毛毛躁躁的撞到车棚边上的一个杆子,上面倒扣一个小铝盆,坑坑洼洼的小盆,不知道谁扣在杆子上的,一下子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那小铝盆,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周晨光的脚下。 周晨光的心被机灵一下的刺了一下,人也好像清醒了许多,也是车棚,也是小盆,不过那一次,是个不锈钢的小盆,让自己烫的失了手,去抓了电源线。 然后就是走到现在了,怎么?你老了?你怕了?你才18岁啊!你不是老邹头,你现在可是周晨光! 还不是因为你自诩重生穿越觉得金手指傍身,因为你居高临下,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才会考场失手吗? 就拿李淑珍来说,你真的就是只嫌弃人家埋汰?是不是你的心里压根就没瞧起人家?你自己不做卷子,不养成良好习惯,在考场翻车,一切不是咎由自取吗? 大兄弟,吸取教训吧,重生,不是万能的! 第四十九章 发奋 发奋49 周晨光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确定不会面目狰狞,这才抬起头,看向李淑珍,“谢谢啊,我这就过去。刚才掉链子了。” “你快来,都开始了。” 周晨光推着车子慢慢地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想,趁着还都记着,跟他们对对答案也好,起码估计一下自己的分数区间。 班级的原前十的成员团,非常的兴奋,她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由邓老师领着,将各科顺了一下,周晨光推车站在外围,后来又支起车子,拿出笔来勾勾抹抹,一番忙乎后,前前后后的人,开始报了,“我估了420,”“我480”“我470”“我524”“我506”。 周晨光自己估了444,一个豹子号,再一想到被自己亲手葬送的20分,要不是周围都是人,都要伸手给自己来上两巴掌。这种情绪一上来,越想心越疼,趁邓老师慷慨激昂的跟大家说话,周晨光在人群后面,伏下身子,悄悄地推车远离,到了车棚外面,身子一扭,骑上车子就跑了。 周晨光骑车冲出去后,也没有往家的方向骑,相反,一路向西,向西,周晨光追逐着夕阳的方向,漫无目的的骑着。 骑到了绣城的最西端,出城的位置,这里有座桥,横跨在凌水河上,周晨光此时已经不再发疯,心情得到了很好的平复,他推车上了桥,离开马路,在人行步道将自行车支起来,人手扶桥的汉白玉栏杆,看着远方的夕阳,在心中默默地筹划起高考后的事情。 高考的情况就这样,省大中文系是没戏了。那么接下来,不出大的意外,自己就得靠绣城师范学院的中文系打底了,不过细一想,也没啥不能接受的,不离开绣城,跟姐姐有个照应,熟悉的城市,自己干点什么也更方便。 自己一直想写点儿东西,现在高考结束了,是时候动笔了,主题就按自己想过的,写铁路人的喜怒哀乐,写他们的家长里短,写写他们的柴米油盐。嗯,来个一组吧,写一组短篇的,每篇自带题目,总题目就叫:铁路人家。 锻炼要上点儿强度,利用假期这个整块的时间,把自己强化训练一下,虽然今后越来越平和安全,能动手的时候不会太多,但也不影响自己打造一把人形兵器,我可以藏而不用啊,君子必藏器于身。嗯,就这么办。 距离开学要两个月的时间,除了写作,锻炼,自己也得挣钱啊,要想个什么法子挣钱,不然手头的几千块钱,可不禁花啊。实在不行就还上车卖熏鸡,嗯,不行,现在是夏天,鸡要迅速出手,否则一旦有了异味,基本就砸手里了。那就再考虑考虑,想其他办法。 对了,省城得去一趟,胡明轩大爷那里去看看,手头还有六块不怎么看的上的石头,想办法变现,虽然现在出手亏了一些,可为了生活过的好一点,也可以接受的。 在兜兜转转的思索间,安排了高考后的一系列事情,周晨光的心情开始大好,望着远处的夕阳余晖,不禁无比中二地举起双臂,向着那光明灿烂处,斜上方四十五度举起,仿佛在迎接在欢呼在容纳一样,同时高喊出声: “我来!我见!我征服!” 周晨光这里大喊着,刚喊完,就听身后“噗呲”一声的轻笑,周晨光回头一看,苏静桐推着一辆崭新的女士自行车,站在马路上,看着自己在桥边手舞足蹈声嘶力竭,发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哎呀,是苏静桐小姐姐啊,你咋在这儿呢?是路过?” “不是。我去你考场外等你,想祝贺你考试结束,谁想到你一出二中就往这边猛骑,我追了半天才追上。” “真不好意思,你咋不喊我呢?” “我没想大马路上吵吵的,谁想到你骑的那么快啊。” “我刚考完,情绪不稳定,就骑这边来散散心。” “现在好了吗?” “好了,好了,看了一会儿夕阳,我的精神病好多了。” “我说你也是精神病,看你半天不出声站那儿,我要不是一直跟来的,都要怀疑你跳桥。” “啊?不会吧?你咋不说我是在思考人生呢?” “别思考了,赶紧回家,要不你姐都得着急了。” “对,对,对,赶紧回去,小姐姐,你也去我家吃吧?今天晚上这顿饭肯定不错。” “今天就不去了,张倩都说了,等你通知书下来的,我们俩再给你好好庆祝一下。” 两人骑上车以匀速向着绣城的东边骑行。周晨光一边骑一边看今天的苏静桐,发现她把麻花辫梳的更紧实了,然后不是单条的垂下来,而是折了一下,在后脑处扎了个类似手绢的头带,将辫子变得约30公分长度,变得不那么显眼了。 穿的是白色的长裙,骑的车子很新,还是全链盒的,这样的车子,对女士骑车,特别是穿裙子骑车,很友好,不会发生裙裾搅进车链子的情况。 “你的自行车是新买的吗?” “对啊。我到《新芽》编辑部上班了,这是为上班方便买的。” “编辑部没在分局里面吗?” “没有,跟地方的杂志一起租的楼,在绣城市总工会旁边,离咱们那片还是有点儿远的。” “你们杂志定了啥时候发刊吗?” “定了。双月刊,八月20号第一期创刊号,以后,就都是双月的20号左右出版。” “你咋样?在编辑部得多久独当一面?” “得半年吧,现在没有组稿的任务,就是帮助校对,然后以后要帮助处理读者来信什么的。” 两人骑了一段后,从绣城地方的位置,进入了铁路的领地,再骑一阵儿,就要到家了。周晨光觉得,今天的机会难得,应该挑明了问一下,苏静桐为什么对自己这样优待有加,不然,自己总在心里画魂,不踏实。 “那个,小姐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我一直觉得咱们两是撞自行车认识的,可你却在咱们认识前,就帮我做了分房子的事情,还找了张倩的妈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看了你的作文,《写给父母的信》,里面你有三个表态,我觉得你高考,你姐换工作,当时都没办法,只有换房子搬家这件事可以操作,就去找张倩了。” “你咋看到的作文呢?” “我初中的时候,刘老师是我班主任,现在他不是教导主任吗?有一天我去看他,他正看你作文的复写件,然后他就把复写件给我了。” “哦,原来如此。” 周晨光明白了,原来是因文生爱,由文字所牵引出的欣赏与喜欢,是喜欢文字进而喜欢了写这些文字的人,就类似于追星了。是他们喜欢这个明星吗?是这个明星演绎的某个角色啊,自己就是这样的情况。 “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就别叫我小姐姐,喊我静桐就行。” “小姐姐不好听吗?” “好听是好听,但你喊谁都是小姐姐,我不想和她们一样,我就想你喊我静桐。” “我才18岁啊,你觉得我这样喊你合适吗?” “你的成熟,远远的大于18岁,我觉得挺合适的。” “你的家庭,你的父母,会同意你被人喊静桐吗?” “我的家庭为我安排了从小到大的一切一切,以后,我想在谁喊我静桐的问题上,自己做主一次。” 周晨光无言了,他知道怎么说都改变不了苏静桐目前的想法,那就先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 我还是先奋斗吧,不然辜负了我的大好年华,我——周晨光, 发奋图强者,正青春。 第五十章 疾书 疾书50 周晨光和苏静桐骑到rb房和局长楼之间的马路口,两人不约而同地都下了车,推着自行车对视良久,周晨光看着苏静桐的双眼,那里面含义丰富的星光交织,让自己几次想开口说的“小姐姐再见”几次也不能说出口。 两人又对视良久,直到苏静桐的脸上都泛起红雾,她也没有移开视线,周晨光可有点儿慌了,怪不得什么恋爱综艺里,让双方对视十秒呢,原来对视十秒,真的可以在心底泛起涟漪。 周晨光的嗓子有点儿紧,觉得口渴,觉得舌头有点儿大,他在内心奋力挣扎了一下,然后,平静一下语气,开口说:“静桐,回去吧。” “嗯,晨光,再见。”苏静桐的脸上红雾更红了,就是现在天已昏黄,没有格外明显而已。她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周晨光一眼,转身骑车走了。 这一眼,让自诩七十多岁的老妖,心脏狂跳,我的天啊,受不了,顶不住啊,都说漂亮的眼睛会说话,这哪是会说话,简直就是发表了五分钟的演讲一样! 随后回到家的周晨光,受到了姐姐的一顿暴锤,因为等他,菜都凉了,还让周晨雨担心老半天,周晨光舔脸陪小心,把周晨雨哄开心了,姐弟俩吃了一顿庆祝的晚饭。这顿饭,周晨雨连拼带凑的,弄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十个菜,让周晨光都不得不不吝夸赞,还说准备载入周家史册。 7月10号开始,周晨光开始了发奋的历程。 按照他凌水桥上的计划,他先是在早上开始了强化锻炼,在大学开学前,他准备先提升跑量,由原来的每天早上10公里,增加到15公里。跑步结束后,周晨光在街心公园的树丛深处进行拉伸和放松,再到老年门球场旁边的单杠,双杠,等一众健身器材的地方,进行双杠挺身,单杠的引体向上,铁管椅子上的卷腹和仰卧起坐。 回到家后,进行六组的拧砖训练,然后再冲澡,早饭。 9点开始,周晨光进行写作,主题就是《铁路人家》,然后,周晨光计划写六篇或是九篇小说,三个一组,形成一个系列。 周晨光以姜大爷家为原型,创作了《杨大车和他的儿子们》, 以李叔李婶儿为原型,创作了《电工和天车工的故事》,又以汪玉霞的大哥大嫂为原型,创作了《老大的爱情》,周晨光的手记里面,准备开写的还有以电务段关师傅为原型的《管工的父爱》,以李艳珍母亲为原型的《小院大妈》,以许灵为原型的《玲子的亲事》,周晨光为了怕对号入座,姜大爷的原型写的杨大车,把职业由钳工换成了蒸汽机司机;关师傅的职业由电务段换成了房产维修的管工,以后的写作,也都准备照此办理,反正就是人物有原型,职业全改变,背景都虚化。 周晨光的中午,就是简单的糊口,或是早上的剩饭剩菜,或是随便什么凑合一下。然后,就是半小时到一小时的午睡,起床后,洗脸,开始写作。16点左右,到街心公园,进行拳击的空击训练,身法训练,在六七棵黑松之间,如游龙般穿行奔走,闪身近身退步穿梭。再回到家进行拧砖。 晚饭后,还是写作,睡觉前,进行卷腹和仰卧起坐,平板支撑等核心力量的训练。 周晨雨月底开始要放假十天,八月十号电大重新开课。因此这段时间格外的忙。几乎不管周晨光的午饭了。 苏静桐进入编辑部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张倩也在七月一日前,到防疫站报到上班,她们俩也只是表示等周晨光通知书下来,再来庆祝,就再没露面。 周晨光像是捡来的20天一样,没有任何人打扰,自己天天按计划表稳步推进,到了7月底,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个飞跃式的变化,力量,速度,反应,都是超常的。《铁路人家》写出了四篇,周晨光将它们用稿纸都誊清了。 7月30号的晚上,周晨光晚饭后,拿着誊清的文稿,走向前趟房,敲响了曹阿姨的家门。 “咦?周晨光,快进来,快进来。” “曹阿姨,吃了吗?” “吃了,吃了,晚饭就是糊弄的,天太热,没胃口。对了,你参加高考了吧,考的怎么样?” “一般吧。我基础差,勉强追到400多分,要是运气好,也就是个一般本科吧,省外或是京城的学校就甭想了。” “那也可以了,你一个职高的学生,只要考上大专都是破天荒。” “曹阿姨,今天来我准备换称呼了,我得喊曹主编了。” “啥意思?咋还外道了呢?” “按规矩来啊,我要投稿,跟曹姨以后就是作者和编辑的关系,不得喊你主编吗?” “哈哈哈,这样啊,那欢迎啊,写的啥啊?带没带?” “带了。主编请上眼。” “哎呀,可没少写啊,这是?嗯?你想写一个系列?” “对,暂时就想到了铁路人家这个主题,其他的准备三篇一组,三篇一组,预计写三组吧。” “我先看看。” 曹阿姨拧亮了圆桌上的台灯,自顾自的看了起来。她家的圆桌和周晨光家的八仙桌放的位置完全一样,周晨光坐在一边翻看着桌子上的几本杂志。 曹阿姨看的很快,将手头的四篇很快就翻完,然后,她又翻回其中的某一篇,仔细地看起来,再然后,又迅速地翻篇,找另一篇小说看起来。反复几次后,曹阿姨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你这小小年纪,文笔挺老道啊,写的家长里短的,非常有生活气息,我看你的小说,脑子里都有这些人的样子了,感觉就是咱们铁路上的真人真事。” “我写的时候,确实是有原型的,怕惹麻烦,凡是职业和背景的地方,都做了技术处理。我最怕被人对号入座。” “嗯,是这样的。你做的对,咱们就要防患于未然。” “那曹阿姨你看,我这小说能发表吧?” “可以!非常不错!我准备在创刊号上就发三篇,正好可以给杂志壮壮脸面。” “创刊号上的版面不都定出去了吗?” “有几篇是我实在没办法了,凑数的,现在有你的铁路人家,我就拿下来了,不能让它们占咱们版面了。” “没事吗?” “没事儿,时间正好够用,后天最后排版,你这个加进去,我们的创刊号质量提升一大截,谁也说不出啥来。” “那行。别给您添麻烦就好。曹阿姨,我有个请求,以后我就给你往家里送稿,你帮我隐瞒作者身份,行不?” “啥意思?我看你笔名已经起好了啊,读者肯定是不知道你的,编辑们知道你也不会乱说的。” “就是防你身边的编辑啊,苏静桐不是去你单位上班了吗?我不想让她知道。” “晨光,为啥呢?据我观察,她对你挺有好感的。” “问题就在这儿啊,她挺感性的,对文字又敏感,我觉得她就像林道静似的,我不想通过文字先构建她的想象。这么说曹阿姨明白了吧?” “好,我答应你。以后你就和我单线联系,咱们就像地下党一样,谁都不告诉。稿费也我给你单独寄。” “谢谢曹阿姨。谢谢曹主编。” “你啊,太老成了,这样瞒着静桐,也不知道对不对。不过,你加紧啊,争取把系列早点儿写完。都发表之后,我再想办法,集结一下,发个单行本。” “我一定努力,争取这个八月底吧,把全系列写完。” “那咱们一言为定!” 第五十一章 省城 省城51 周晨光回到家里,又是一阵埋头苦干。 每天的锻炼强度只增不减不说,又吭哧吭呲地写出了四篇小说,这回的原型,把老爹都写进去了,叫《邹师傅的最后一天》,然后再想凑一篇,凑够九篇,完成铁路人家的一组,就说什么也写不出来了,把周晨光憋的这个难受啊,总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卡文了,那真是欲仙欲死啊。 周晨雨这几天放假,天天中午给周晨光做饭,这一点还让他很满意,周晨光本人,是特别不愿意鼓捣饭菜的,嫌麻烦,嫌磨叽,嫌油污,他有时候切肉,手按在肥肉上按一会儿,都会觉得不得劲,这是什么毛病呢?得治啊。 6号这天,早上锻炼完,吃早饭的时候,周晨光跟周晨雨说,等下准备去省城,看看年初帮助过自己的一个大爷,周晨雨就说,今天就下分,你等都弄明白再去啊。 周晨光回答,志愿已经填报完了,谁想改都改不了,分数出来,就摆在那里,行就行,不行就根本没办法,所以有啥可以等的?真的不合心意,早知道早闹心,还不如晚点儿知道。 周晨雨说不过他,就只好放他离去。 周晨光带走了自己的六块石头,还是背着工具袋,袋子里一个检车锤。一个饭盒。一个铝制的羹匙扔在饭盒里,时不时的还有一两声叮叮咚咚的声音。 中午12点过一点儿,周晨光站在了小西天的街口,都不用去找胡大爷,就见他向这边的小饭馆走来了,周晨光笑嘻嘻地站在那儿,看胡大爷走近,“大爷,好久不见啊?” “哎呀,你小子,咋站这儿啊?” “我估摸着你该出来找饭辙了,特意等的。” “妥!今天爷们带你吃个新鲜的。” “啥啊?” “新开的小店,是原来四绝菜那个店退休的掌勺,” “这个好,摊黄菜,溜丸子啥的呗?” “对,人家不敢叫四绝,就说是家常菜。” “那咱们必须得捧场啊。今天四个菜都安排上。” 爷俩个志趣相投,食道也都相通,谈论起吃的来,基本没有对方不喜欢吃的,那叫一个投缘。于是,这个中午,周晨光和胡明轩两人,又花了46元钱,吃了个肚圆。 溜达回明轩斋,胡大爷问,“考的咋样?” “能混个本科吧。今天下分,我没等,直接来了。” “我都盼着你考省大呢,” “唉,别提了,老爷子,一说这个,我中午饭都得吐出去,我考场上昏头了,一道20分的大题,瞪眼就没做,白丢20分,上老火了。” “这就是命啊。该着你有这一难。” “我也想开了,以后自己再努力呗,毕竟人生还长,跑好后半程的马拉松更重要。” “你这孩子想的明白,保证以后发展的好。你别看那些人考省大,不一定比你混的好。” “胡大爷,你这就属于自己家孩子,眯缝眼都说是不眯缝,是为了聚光。” “哈哈哈,那可不,咱爷们那是一般人吗?” “大爷,有没有人找你要玉石之类的货的?我手里有几块,我想变现,上学了开销不小,我得贴补一下家用。” “还真有,你石头带来了没?我瞅瞅。” 周晨光把六块石头拿出来,胡大爷逐一拿起,逐一点评起来。 “这两块岫岩玉适合做俩摆件,就得介绍给陆老师,这块鸡血石我得留着,这个琥珀不错,里面是甲虫,比蚊子的值钱多了,咱们小西天就有玩琥珀的,咱们找他去。这两块,是巴林石?要是鸡血石,我就都留下。” “大爷,你咋不弄古董,开始玩鸡血石了?” “古董太难淘弄了,流动性太差,我觉得鸡血石这个品类,一定会大火,就早点儿布局,先囤点儿。” “那这三块你就先留下,钱不钱的咱们爷俩就不提了。” “你这是啥话,咱们爷俩感情好,做买卖更得做明白的,我买石头是为了以后挣钱,不给钱拿你石头,那成啥人了?” “以后再给呗。” “别的了,以后涨价了,给你多还是给你少啊?还不如现在咱们一把利索。” “那行吧,你看着给吧,我咋都行。” “那你这块昌化的鸡血石,我给你三千,这两块巴林的鸡血石,我一共给你四千。” “大爷,是不是给的高了?现在的行市,一块1500差不多啊。” “你可别说外行话了,你这块地子多好啊,红的颜色多鲜亮,都要满了,我要不是钱就这些了,我都得多给你三千,给你凑一万整数。” “哈哈哈,那行吧,写个三千的欠条,” “滚犊子,就七千了,爱上哪告上哪告去。” “妥。” 爷俩个高高兴兴地做了交易,周晨光装起七千块钱,又跟胡明轩大爷锁上店门,走向隔了四个店的一家奇石馆。 周晨光发现,他家的生意,是以鱼化石为主,几个陈列柜里,都是各种各样的鱼化石。当然了,店里还有几截树化石的桩子,还有一些花草植物的化石。 胡明轩拿出甲虫琥珀,跟店主开始交涉,店主开始只愿掏1500元,在胡明轩大爷的据理力争下,一只甲虫值一千,三只甲虫的琥珀,顺利卖到三千元。 走出店面,爷俩相视一笑,“咋样?爷们?” “高,实在是高,生生卖到三千。比我想的,多一倍。” “还得是你东西好,现在甲虫的就是贵。” “这下更完美了,正好凑成了一个整数。够我花一阵子了。” “这才哪到哪啊,咱们还有两块岫岩玉没卖呢。” “这两块还能行吗?” “卖一般人肯定是卖不上价,卖老陆绝对没问题。” “我得喊陆叔,还是陆大爷?他是干啥的?” “他是原来国营工艺美术商店的玉雕工艺师,前年得了病,让孩子到工艺美术商店接班了,自己就退休了。他比我大,你得喊陆大爷。” “那陆大爷现在自己开个买卖?” “没有,他就是接受私人定制礼品雕刻,一年能做四五个活吧。他有时自己收料子。” 回到明轩斋,周晨光帮大爷看店,他跑到市场管理处去打电话,老半天之后,才回来,“爷们,你得住下了,这老陆去哈市了,说是明后天回来,咱们得等他回来。” “行,我也没啥事,就等吧,趁我现在放假,一次性处理完,省得以后再牵扯精力。” “呆几天行,我家还有地方住,晚上咱们爷俩还能接着唠。” “那就这么地。” 这一等,就是等了三天整,十号的上午,一个高高瘦瘦的老人走进了明轩斋,“老胡,你找我?” “对,对,我大侄儿,手里有两块好料子,他马上要上大学,准备一下这几年的花销,这才出手。” “料子在哪儿呢?我看看。” “晨光,给你陆大爷拿来。” “陆大爷,您老请上眼。” 陆大爷拿起石头,眯起眼睛,仔细地在手里转动着,看的非常非常细,时间非常的长,周晨光都觉得,他是不是看睡着了?就在这个念头一转的时候,陆大爷又放下手中的石头,拿起另一块,又是一阵让人难捱的观察,仔细的看过后,陆大爷轻轻的咳嗽一下,“料子不错。做个啥东西,我都想好了,老胡,你出价不?你要是不出价,我就直接开价了。” “孩子没爹没妈的,钱是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就不开价了,老陆你看着办。” 陆大爷抬眼看了看周晨光,周晨光对着他的眼光,对他微微笑了一下。陆大爷点点头,嘘出一口气, “行,我就按成活的价收了,这两块,我给一个整数,一万块,我都买了。” 胡明轩看着周晨光,周晨光点点头。 胡明轩笑着说:“行,就按你说的办!一万块!” 第五十二章 归来 归来52 8月10号的下午,周晨光坐在返回绣城的火车里。 车上人不多,车窗户都开着,车厢顶的电风扇也拼命地转着,坐在三人座的车座椅上,偶尔被风吹到,还是挺舒服的。 周晨光坐在三人座的最边上,他的对面没有人,只是靠里侧的茶几处,有一男一女两人相对而坐,看样子是一起的,互相小声的聊天,头靠的很紧。 周晨光想起上午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上午在收了周晨光的料子后,陆大爷也没走,准备中午一起吃饭的,结果,不一会儿,胡明轩的店里就来了两伙客人,分别买走了他的两件晚清瓷器,还有一个民国的鼻烟壶。 三件明明是不到三百元收的东西,也不知道胡明轩大爷怎么说道的,最后卖了三千八百块,胡明轩大爷那是含泪赚了三千五啊。 赚了钱,胡明轩大爷表示今天中午得好好安排,三人就更有兴致地聊来聊去,周晨光也将自己的一些情况都跟陆大爷讲了,当说到他职高的毕业生,今年苦学半年,估计可以考了一个本科的事情,陆大爷不禁为他击节赞叹,深深叹息自己的小儿子不听话,不好好学习,只能靠自己退休换来名额进入商店当一个营业员,今后拿那点儿死工资,都不知道怎么生活。 胡明轩大爷问他,怎么不把自己的本事教给孩子呢?他长叹了一声,他不学啊,就无比落寞地不吭声了。 胡明轩大爷见状,赶忙换话题,就拿出从周晨光那里买的鸡血石,让陆大爷给参详参详,是刻印章呢,还是做其他的呢? 陆大爷看了鸡血石后,又问了胡明轩大爷出的价,就蔑视地看着胡明轩,“老胡啊,你这捡漏捡习惯了,咋咱们自己的大侄儿,你都捡啊,你自己说,给的多不多?” 胡明轩大爷被陆大爷一说,挂不住了,连忙解释,当时确实手头就那些钱了,给的少了不怕,咱们现在补上啊,然后,就把上午卖的三千八百多块钱,数出了三千,塞给周晨光,非要他收下。 周晨光跳了起来,“大爷,没这个道理啊,咱们都买完卖完的,不带后补的。” “这是我给你上大学的随礼,不是补的钱,你必须收着,不收咱们就不是爷们了。” 陆大爷在一边也打圆场,“大侄子,你就收下吧,这钱算我们俩给你上大学随礼的份子钱。” 两位大爷言辞恳切,并且态度坚决,周晨光无奈,收起了三千元钱。这下子,饭盒里塞的满满登登,再也没有羹匙的叮当声音了。 中午,是胡明轩大爷安排的四绝菜,给周晨光还单点了一份坛子焖肉,他们俩说不喜欢太油腻,这份油汪汪颤巍巍软趴趴的坛焖肉,就都让周晨光用两碗大米饭给造了。 车开过了沈屯,离绣城就一个小时的路程了,挺着身子坐了半天的周晨光有点倦顿,就眯着眼睛假寐,身子斜靠椅背,头在椅背之下,工具袋在自己的右肩背上滑到座位,摊在了座椅上,处于周晨光和靠窗口坐的另一人的当间。 在周晨光的后背对着的车厢,这时,飘过来两个人,一高一矮,这两人走来,车厢里的人居然谁都没反应,他们俩好像很快就融合在车厢里。高个子没有看见头部堙没在椅背的周晨光,他站在车厢的洗手池处,弓着腰,好像是在洗手池洗手的样子,眼睛却观察着两边的车厢情况。那个矮个子的男人,向车厢里走了几步后,见周晨光睡着,身边摊着工具袋, 就犹豫一下后,坐到了周晨光的对面,然后看窗口两人,继续不管旁边的情况在密切低声交谈,就以弯腰系鞋带的方式,哈下腰去。再看了看旁边没有人注意他,左手就迅速地伸向了座椅上的工具袋,那敞开的袋口,让他看到了邀请和随意。 周晨光在对面有人落座的时候,瞄了一眼,瞬间心中就是警铃大作,这样的人,一身的贼皮子味道,挥之不去。看来,这是啃车皮的,今天啃到我了? 当这个矮个子男人正弯腰靠过来,伸出左手去摸工具袋的时候,周晨光脚和手都动了。 周晨光的右手四指屈指两个关节,拇指向掌心内收,形成指虎,假装一个哈欠,伸直右手臂,一个脆快的点击,撞击在矮个子男人的脖子处,离他的喉结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一下子就把他撞得头一歪险些倒到地上,同时,周晨光的左脚一个前踹,包着一圈黑色硬橡胶外缘的凉鞋,正踢在男人的右小腿迎面骨上,疼的他就想大叫,可当时喉部正受到打击,所以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在外人看来就是身体打了个趔趄,这个矮个子男人吃了暗亏,眼睛恶狠狠地看了周晨光一眼,什么都没说,站起来走到车厢连接处,与高个子男人会合,悄声地说了自己的遭遇,那个高个子男人一听,怎么手法好熟悉的感觉呢? 就跟这个男人走了过来,两人的行动,还是没有惊扰到周围的人,转到周晨光的前面,这个高个子的男人,看清楚了周晨光的脸,见他正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不无戏谑地看着他,脸上全无一丝的喜怒之色,这个男人更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凭着自己的多年的感觉,眼前的人惹不得,可他是干什么的呢?怎么见一次疑惑一次,见一次觉得他莫测高深一次呢? 最后,还是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凑到周晨光的跟前,小声地说:“他有眼不识泰山,动手到这位师傅的头上。我让他赔罪,你看今天这事能过去不?” “可以。” 然后就见他声色俱厉地对着矮个子男人说了什么,说完,他又走向了车厢连接处去观察情况,矮个子男人,看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就慢慢地走到周晨光的身前,蹲了下去,蹲在周晨光的脚边,自己给自己左右开弓打起耳光来,他打的很慢,但力气很足,两下打完,左边和右边的脸,都红了起来。 周晨光没有说话,就定定地看着他,他见周晨光没有任何表示,就又来了一遍。 这时,旁边两个说话的人,发现了不对劲,两人紧紧地盯着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惊惧地睁大了眼睛,互相看着对方,又互相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什么情况。 那个矮个子男人,还真有一股子狠劲,见周晨光没表示,又左右各来了一个耳光,这回打的更狠,都见到脸上有红棱子了,手指印也能看到。三轮打过,周晨光轻声说:“好了。可以了,车到绣城前,你不准干活,听见吗?” 那个人看着周晨光点点头。 “走吧。” 那个人又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慢慢地站起来离开了。 高个子男人和他迅速地飘进刚才过来的车厢,一会儿就不见了。 靠着窗口的那个男人,还好奇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他自己怎么也没想明白,身边坐的是个什么人,怎么年纪看着不大,江湖地位好像非常高的样子?刚才是怎么了?在求情?在赔罪?怎么这么像武侠小说里写的呢? 他的同伴拉了拉他,让他坐下去,别站着发愣了,可千万别惹到身边的这个人啊。 周晨光的表现,让他们第一次知道,在这个社会里,什么是人不可貌相,什么是人狠话不多。 走出绣城车站的周晨光,一直还关注着四周的情况,直到坐上5路公交车,也没发现可疑的情况,这才稍稍安心。 车到了铁路分局站,周晨光跳下车,向自己家走去,走了几步,又是突然的变向,走进局长楼那边的路,周晨光发现,这条路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是一切正常,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看来,啃车皮的二人组,还没有在陆地上兴风作浪的本事。 周晨光打开自家房门的时候,就见厅里热闹异常,姐姐正在招待客人。 “周晨光,你咋才回家?” 第五十三章 采购 采购53 周晨光仔细一看,这是个酒局啊, 张倩,苏静桐,周晨雨三个人,每人手端一个酒杯,全都是啤酒,再一看八仙桌上,拍黄瓜,拌凉皮,白糖拌西红柿,白糖拌西瓜,黄桃罐头,山楂罐头,全是凉菜,全是素菜,好家伙,这三个女同学挺能造啊,地上都有了5个空瓶了,这人均马上就两瓶啤酒了。 “三位姐姐如此雅兴,是有何喜事吗?” “我们三个昨天都开支了,为了庆祝我和静桐第一次拿到工资,终于自由了,这个理由怎么样?”张倩抢先回答。 “这个理由不错,值得庆贺。可要是说自由了,我就不认可了。你们一个月挣的那点儿工资,怎么就敢说自由了呢?” “你知道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开始挣钱了,自己养活自己,是这个自由。” “哦,哦,我明白了,我得领会精神,领会精神。” 周晨光哑然一笑,财富自由一说,根本就无从谈起,她们也不是那个意思。是自己领会左了。 周晨光洗了脸和手,也加入进去。不过他倒了一杯水,没倒啤酒。 张倩这个刁蛮公主,又不干了,“周晨光,你咋那么没劲呢,还大老爷们呢,我们都喝啤酒,你再不喝也倒一杯意思意思啊。” “拉倒吧,我要是倒了一杯,你就该说,就一杯酒,喝了能咋的?逼我喝完。等我喝完,就说,再喝两杯能咋的?不给我面子啊?等我喝了三杯,你就说,三杯都喝了,还差这一瓶?再往后,就是你上次都喝了两瓶,这回说啥也得三瓶,从此以后,我就无穷无尽,永无宁日。所以,为了今后的安宁幸福,我今天说啥也不倒上。我防患于未然,从源头就掐死。” 三个人听周晨光说的有趣,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特别是张倩,自己一想,好像确实会这样进行下去,要是他喝了一杯后,自己保证会这样劝他喝的,就又说道:“你为啥不喝呢?说说理由。说的好我以后就不劝你了。” “这还用我说吗?你自己就是学医的,你不知道酒精能刺激神经?不知道酒精能加速血液流动?” “多好啊,让你舒筋活血。” “好啥好啊,喝的时候活血了,不喝的时候呢?血是不是就慢了?长此以往的,我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再说了,我天天锻炼身体,要以一个优秀运动员的标准要求自己,酒肯定是不动的。你没看你们优秀的外科医生,都是不沾酒的,就为了做手术时,开刀手不抖。” “张倩,咱们不管他了,让他随便。”苏静桐在一边发话了。 “算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谢主隆恩。” “哼!小光子,给各位爷都满上。” “嗻。” 给三位姐姐倒了酒,周晨光顺势劝她们停止啤酒,多吃些菜,否则剩了太多,也不好办,再说,一人平均两瓶啤酒,可以了,再喝就不好说了。 周晨雨和苏静桐响应的很快,张倩也顺势同意,于是四人就都吃起桌上的凉菜来。 感觉到吹到身上的阵阵凉风,周晨光问姐姐,“电风扇你啥时买的呢?” “昨天,我上午去线材厂开支,下午到生活段买的。” “嗯?生活段?”周晨光看了看张倩, “对,我给办的。我妈他们单位进了一批电器,正在卖呢。我给要的票。” “有电视吗?” “有啊,都是进口的,有日立,有飞利浦,24寸的。” “彩电?” “对,彩电。黑白的没进。” “张倩小姐姐,求你个事呗,找我大姨再要个票,我要买飞利浦的。” “啊?一台2800呢,你买的起吗?你以为电风扇呢,一台才45?” “这你就瞧不起人了吧?知道我去省城干什么吗?就是挣钱去了,我是给古玩店看店,知道古玩不?咱别的不说,就说今天上午,几个三百不到的晚清的盘子,按乾隆年间的盘子给卖了,赚了三千五百多,我这些天,帮老板看店,顺便挣提成,挣了三四千块,买台电视不是太轻松了吗?” “哎呀,真的假的啊,你还懂古玩啊?你是不是吹牛?” 周晨光去东屋,拿出了四千元钱,都递给周晨雨,“姐,你放着,连电视,带电风扇,都算我买的。你的工资钱以后就都自己花。” “小光,要不你钱留着上大学,咱们电视先别买了。” “姐,我要是能去绣城师范学院,上学不花钱的,每月还有伙食补助,买台电视,你晚上可以看,省得一个人没意思。钱挣了就是花的,花完了我假期再去挣。” 张倩看着周晨雨手中的钱,羡慕了,“周晨光,给你当姐太幸福了,干脆,你也当我弟弟得了。” “张倩小姐姐,我早就喊你姐了,电视票,别忘了啊。” “哼,周晨雨就有零花钱,我就得给你舔脸去办事,我这个姐真是小姐姐。” “姐,你花钱时,带着张倩,买果丹皮啥的,给她也带几卷。买雪糕给她也买一根,咱们别让帮咱们办事的人吃亏。” 苏静桐在一边笑了,她说:“没事,张倩要是不办,我去办。我不要好处。” “好啊,苏静桐,你哪儿伙的?你胳膊肘往外拐,有了女婿忘了,,,,,” 苏静桐用手捂住了张倩的嘴,让她呜呜着说不出下文。 周晨光假装没看见,低头去喝水,周晨雨悄悄笑着,也夹起一块西瓜吃下去,嗯,真甜。 转过天来的下午,周晨光自己在家正忙乎着拧砖,写作是说啥也写不出了,第九篇小说就是没有一点头绪,周晨光索性不想,一门心思的练起自己的跤术。 这时,就见周晨雨,张倩忙三火四地进来,周晨雨进了西屋拿钱,然后跟着张倩又跑出去,这是落实电视的事?还没等周晨光想明白,一台130车就开了过来,上次给周晨光搬家的小王司机,又给周晨光家送彩电来了。 驾驶室里还有一位师傅,是负责给安装调试的,三人把电视放到了周晨雨的晨雨室,她屋里四个大柜抬到周晨光的屋里一个,出了一个豁口,电视就正好堵上了这个豁口,放在这里显得正正好好。 这时,张倩和周晨雨在后面骑着自行车赶来了,周晨光交给她们俩应付着,自己赶紧骑车出去了,到了铁路分局的路口,在一个烟酒商店买了四盒三塔香烟,匆忙赶回自己家。 这时,彩电已经接上电源线,插上插排,自带的一根天线,也竖了起来,师傅咔擦一下,拧开电视开关,再随手按下几个频道的按键,电视的画面一跳,里面出现了一个电视剧的剧情,“好了,没问题。以后你们想换台,就按这几个按键,” 电视的音量键下方,有一排8个小按键,这都是调台的。 中央台,省台,都在这八个其中。 周晨光跟着司机小王,还有调试电视的师傅来到130车前,等到他们俩上了车,周晨光掏出四盒三塔烟,扔进了驾驶室, “大热的天,让两位受累了,这烟你们拿着抽。” “哎,你太客气了,你太客气了。” “没事,一点儿心意。” 送走了两位师傅,回转家里,发现两位小姐姐,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电视,好像就凭她们俩的注视,能找出什么毛病似的。 周晨光坐在八仙桌旁,吹着电风扇,心里这个愁啊, 就剩一篇就可以完成《铁路人家》的组稿,可这第九篇,写写啥呢? 第五十四章 领取 领取54 周晨光一直也没找到写第九篇的灵感,他只好把每天的写作时间都用来了锻炼,几乎不停歇的换样锻炼,每天都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 24寸的飞利浦彩电成了周晨雨最好的玩伴,每天晚上晚饭后,就是她的电视时间,连自己的电大教材书都不再看了。 周晨光反正也不看电视,天天累的跟条狗一样,晚上坚持不到九点就上床睡觉。早上五点,又挺身起床,继续一天的锻炼。 持续的高强度训练,让周晨光几乎脱胎换骨,超凡脱俗。现在的他,还是那样的瘦,可是,如果看到赤裸身体的他,就会发现,他浑身筋肉虬结,皮肤下面蕴气蒸腾,气血充盈,筋脉肌腱之间,勾连呼应,随时可以凝聚出超出常人的速度与力量。 早上冲澡的时候,周晨雨已经离开家,周晨光这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自己光滑的皮肤下起伏跌宕的筋肉,感觉着体内奔涌的摧枯拉朽的力量风暴,对自己猎豹一般的身体非常满意,人形兵器的打造,第一阶段,基本圆满完成任务。 嗯,筑基成功。下一步,就是引气入体,不对,咱们不是修仙,应该是,加强技术的掌握与熟练,让跤术,拳击术,搏击术融汇贯通。 时间到了8月25号,这天的早上,周晨雨临走前反复多次地嘱咐周晨光不要忘记去铁一中取录取通知书,昨天晚上回来她就说了无数遍了,这件事,都要成为周晨雨的心魔了。 上午十点,周晨光不紧不慢地来到铁一中,还没走到教学楼,就见周晨雨在教学楼前焦急地来回踱步,“姐,你咋还来了?” “你咋才来啊,你同学都九点多就来了。” “不是你告诉我十点吗?” “那你就老猪腰子啊?你就不能早点儿?” “早晚都是那回事儿,着啥急啊?” “我不是想早点看见通知书吗?你知道咱妈多希望你上大学吗?你知道咱爸总唉声叹气吗?现在,我可以给他们报喜了。我,,,,” 周晨雨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脸上带着笑,笑容里又滚出泪珠,周晨光看了,心头一揪,仿佛是原主的执念得到了释放,头脑都感到了一丝清凉。 是啊,周晨光的一家,无不盼望自己可以好好学习,盼望自己可以考上哪怕一所大专院校,同是工人的父母,唯一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当工人了,要当一个念书人。 现在,自己把这个任务完成了,原主应该满意了吧? “姐,别哭了,大好的日子,咱们得高高兴兴的。我先上去啊,你等着,我拿到就跑下来给你看。” “嗯,你快点儿去。”周晨雨有些不好意思的擦起眼泪。 周晨光赶紧跑步登上三楼,赶往自己的班级。 考到另一个分数段的人,早在10天前,也就是8月15日,就领走了录取通知书,那些人都是500分以上的人,平时就不属于高三七班这个团体一样,从来都是埋头学习的。周晨光对那些前十的女同学,也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李艳珍没有在班级出现,她应该是如愿考上师专了,她考了427分。今年的本科录取线是文科428,理科420。 同桌李淑珍考出430分,完美上岸。被省建筑学院的中文系录取,周晨光心中想,这个是什么操作?难道是后世三本学校的雏形? 男生的班长考的不错,算是超水平发挥,考上了省大的历史系,看的周晨光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还有,,,嗯?我这成什么人了,咱们怎么可以羡慕嫉妒恨呢?我不是自愿放弃省大中文系的吗?现在还想那些干什么? 周晨光考了446分,如果考数学的时候,不是自废武功,加上20分,就是466分,省大中文系录取线是456分,进省大中文系绰绰有余,唉,一切全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周晨光从邓老师手中接过绣城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后,跟邓老师说了下面有人等自己,然后就道了再见离开。 邓老师看着周晨光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后悔。本来他对一个职高来的学生是非常抵触的,又怕拉低了自己班级的平均线,又怕这样的学生影响班级纪律,只不过是教导主任亲自交待的,却不过面子,抱着只要他不影响班级,就让他自生自灭的态度,基本对周晨光是放养的状态。从来也没有过问过周晨光的学习情况,在心中认定周晨光就是来解心宽的,根本不会有冲击高考的实力。 所幸后来的周晨光,就跟透明人一样,在班级角落一猫,平时总是游离于班级外面,就连每次的课间,都绝不在班级逗留,放了学更是一分钟都不在学校多呆,让自己大大地松了口气,起码在纪律上,这学生还可以,没给自己惹麻烦。 学习上,这个学生也乏善可陈,卷子都是大片大片空着,基本没有300分的水平,看了几次,自己就放弃他了。 可谁知道,他竟然在班级里可以进入前20,要知道,今年50人的班级,只有22个本科,8个专科上线啊。看看他的各科分数,语文是98分,数学最少,62分,这要是自己平时多过问过问他,帮他冲上十分,考上省大,他得多感激自己啊!可惜了,可惜了,自己错过了一个好苗子。本来可以发展成一段师生相得益彰的佳话,现在看来,以后就是路人了。 周晨光快速的跑下楼梯,将通知书递给周晨雨,“姐,我自己都没看,就等你打开呢。” “是吗?快让我看看。” 通知书实际很简单,就是:周晨光同学,祝贺你被我校中文系录取,成为绣城师范学院86级中文系新生,请于8月31日到校报到。附:行李自理,餐具自理,报到请交二寸免冠黑白照片三张。 “哎呀,还得准备行李啊,咱们俩现在就去,” “姐,姐,你别傻,现在去干啥啊,你知道啥尺寸啊,床大小啊,等我看看宿舍再说,报到那天一勺成,听我的,你啥也别管了。” “那餐具呢,买个饭缸吧?” “不用,饭盒挺好的。” “你咋那么讨厌呢,上一回学,不得买新东西庆祝吗?你啥啥都糊弄,咋上个学好像去上刑呢?” “姐,我错了,咱买,买!你给我看看运动服行不?我不能总穿铁路服了,这回我可是地方的人了,给我买两套运动服,行吧?” “行!这还差不多,非得我说你,” “是,是,是,姐你最厉害了,就知道给我焕然一新,让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就是给你打扮的漂亮的,让你在学校里找个好对象。” “姐,你这样做,不怕别人恨你?你同学啥的,白跟你溜须了?” “哎呀,对啊,汪玉霞,苏静桐啊,都想跟你好呢,小光啊,咋整啊?” “什么咋整?我可不知道!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圆。” “嘻嘻,我也不管。我大弟弟可是大学生,他必须恋爱自由,” “姐啊,你可真双标啊。” 姐弟俩斗着嘴,向车棚走去。周晨光是真的准备换装了,穿越过来,他一直穿着原主的父母为他领的铁路制服,因为他们都是报他的尺码给他领的工作服,自上初中后,就都是这样。现在,借着上大学的机会,换一身衣服,也换一种生活,换一种心情。 姐弟俩推着自行车走到校门时,周晨光站住了,因为他走不动了,腿软,心突突。 理科班的王娜站在那里,笑着面对他。那笑容就是当量为1000吨梯恩梯的炸弹。 “周晨光,祝贺你!” 第五十五章 告别 告别55 周晨光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左大腿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好,王娜,你考哪儿了?” “咱们俩一样,我是物理系,你是中文系。” “你也师院啊?” “对。” “那咱们同喜同贺,别光祝贺我啊。” “祝贺你是因为你三个愿望完成了两个了。我刚听说,你搬家了,从300户搬到了rb房。” 说到这里,王娜看了一眼周晨雨,把“就剩你姐姐的工作了”这句话咽了回去。 周晨光恍然大悟,原来还是作文闹的,我说怎么得美女青睐,暗暗关注呢? “这就是应了那句话了,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周晨光,你一定会实现你父母全部的愿望。我相信。” “谢谢你,咱们师院见!” “师院见!” 姐弟俩骑车出去老远,周晨雨回头一看,王娜还站在校门那里,“小光,小光,她还在看咱们呢。” “姐,赶紧骑,你咋那么八卦呢?” “我八卦啥了?你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你咋跟王娜好上的?” “天地良心啊,今天是第一次说话,啥玩意儿就我俩好上了?” “真的?小光你厉害啊,铁一中最漂亮的女孩,都跟你好。” “哎呀我去,你也知道她啊?她这么有名吗?” “她一来铁中就出名了。她初中时候,我们班男生,都故意去她们班附近去转悠,就为了能看她一眼。” “她家也铁路的?” “跟咱家一样,都机务段的。她爸去年还当上了人事科科长。她妈是材料室的。比咱们强的是,人家就是住在铁道南,红眼楼。” “姐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愿意了,咱们差啥啊,咱们住的rb房,不比红眼楼强?红眼楼还是火炕上楼的。” “我说的是以前,不是现在。现在咱们家全绣城第一!” “哈哈哈,姐你真容易满足。” “等会儿,等会儿,你先别打哈哈,刚才王娜说啥来着?三个愿望?咋回事?” “那就是作文作业,说说三个愿望,” “你文科班的作文,她咋知道的?” “老师偷懒啊,作文作业交叉着判,就交叉到理科班了。” “那你三个愿望是啥啊?咋实现俩了?” “我想考大学,想搬家不住300户,这不就是实现俩了吗?” “那第三个是啥?” “给周晨雨找个婆家,找个帅气的老公,把她领走,省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打你!” 姐弟俩来到了百货大楼,周晨光给自己选了两身运动常服,两件运动短袖,两条运动短裤,两双运动鞋,两套运动紧身服,袜子半打,为自己从里到外,都更新成运动派达人系列。 只有运动鞋是周晨光自己付的,其他的都由周晨雨付钱了。鞋本来周晨雨也想付,但手头的钱不够了。回到家,周晨光不顾周晨雨的反对,还是给了她2000元的零花钱,并告诉她,到了新年,还有压岁钱,今年春节期间,实在是没顾上,87年的春节,一定给补上。 接下来几天,周晨光还是全天候的锻炼,那第九篇小说就像被封印了一样,周晨光一直没有任何的感触和灵觉触动文字上的思绪,就是动不了笔。 《新芽》第一期创刊号已经出版了,据来送稿费的曹阿姨讲,居然还卖的不错,整个绣城的大小书摊,报刊点,就消化了近4000册,这还真是个文学阅读的年代啊。 周晨光得到了450元的稿费,按一篇小说150元给付的稿费,同时,曹阿姨还催促了周晨光的第九篇,因为,现在八篇都在她的手里,她也迫切希望周晨光赶紧完成这个《铁路人家》系列。《新芽》在创刊号上登了周晨光化名(凌水)写的三篇小说。曹阿姨计划十月刊登三篇,十二月刊登三篇,正好在86年年度内完事,然后加入到86年年度小说专刊的出版计划里,为周晨光的《铁路人家》出一本专辑。 送走曹阿姨,周晨光还是一筹莫展,周晨光心想,实在不行,就写写小姐姐汪玉霞吧,这个马上就上任的准车长,我给她先带上某种光环,万一哪个领导看了杂志,再遇到汪玉霞,来个对号入座,这样,汪玉霞的车长位置就稳了,弄不好,还给个长线的车长干一干,到时候,再调到进京车,当个共青团号,或者青年文明号列车长,岂不是美美的? 周晨光还没有开始动笔,晚上姐姐回来,给他带了一个口信,说是今天下午,理科班一个叫刘爱贞的,找到她,说是明天上午十点,请周晨光去铁路局分局门前路口,在那里见面,她要还钱和告别。 周晨光以为刘爱贞这是要到外地去上学了,走前来还钱和告别,就没放在心上,虽然脑海里浮现了那个脸色惨白,让人一见心生怜悯的女生,但也就是一闪而过。 8月28号的上午十点,周晨光准时赶到铁路分局办公楼路口,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刘爱贞已经站在那里。 她还是那一身旧旧的衣服,整个人是没有一丝喜气的灰颓。神色凄苦,目光迷离。周晨光猛地一见,就是一个激灵,后背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周晨光,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周晨光赶紧恢复神智,微笑着回应,“刘爱贞,我还没问呢,你去哪儿上学?” 刘爱贞凄苦地一咧嘴,“我?不上了,我就是要离开绣城了。” 周晨光努了努嘴,把问题给吞下去了,既然人家不好说,就不问了,谁家还不有本难念的经啊,就连自己,不也是自杀了20分?现在一听省大两个字都想哭。 这时,刘爱贞递过来用手一直攥着的一百元钱,钱折成了四分之一的小方块,被她的手攥的湿漉漉的。 “周晨光,谢谢你高考前的营养费,我现在先还你100。” 周晨光开始时候没接,“刘爱贞,这钱我没想让你还,你拿着吧。” “你收下吧,别让我欠你太多,我该走不成了。”刘爱贞的语气哀婉低回,有一种特殊的韵味在里面,这奇特的语言气场,产生了一种祈求,一种命令,也产生了一种威压,让周晨光瞬间缴械,不再推脱,就接过来,顺手放进裤兜。 “周晨光,我有一个请求,你能帮帮我吗?” “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你能抱抱我吗?” “你说啥?” “你能抱抱我吗?” 周晨光惊讶的无以复加,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内向,卑微,可怜,奇异的女生能提出这样的请求。 周晨光还是以探寻的目光看向刘爱贞,发现她的眼睛,视线没有焦点,好像看着自己又好像穿过自己,看向远方的自己,那眼睛里是黑灰色的深潭,什么都看不出来,要不是自己语言确认了一遍请求,现在看脸色看眼睛根本也确定不了,刚才她说没说过这样的请求。 这一瞬间,周晨光想起那个夜晚,她无助地躺在医院的样子,想起关于她的家庭,关于她的一些事情,这是一个可怜人啊,连此刻的请求都这样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我还犹豫啥呢?就当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周晨光伸开了双臂,刘爱贞轻轻地靠了过来,周晨光环起双臂将她拥住,她把自己尽力地贴住周晨光的胸腹,把头埋在周晨光的肩窝,双手也揽向了周晨光的肩膀后面。 周晨光在她贴住自己的一刹那,后背的汗毛就是一个炸裂,要不是皮囊的吸附,估计汗毛都要脱身飞走了,周晨光的全身都被僵住了一样,都不用眼睛看,就知道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怀里的人,明明紧紧的抱着,可却没有一点儿抱着血肉之躯的感觉,就像抱着一团烟气,抱着一缕清风。 刘爱贞附在周晨光的耳朵边轻声说:“谢谢你。” “没事儿。” “那一百元钱,我不知道啥时候还了。” “我说了,别还了。” “不还也行,让我在新地方也能想起你。” 这时,周晨光觉得抱的时间可以了,就拍拍刘爱贞的后肩膀,示意分开,刘爱贞退出了周晨光的身体范围,眼睛定定的看着周晨光,看的那样的囫囵,那样的贪婪,那样的不舍,看的周晨光浑身不自在,浑身发毛。他赶紧告别,就想逃离。 “那我先回家了?” “走吧,我也要走了。” “刘爱贞,再见。” “周晨光?” “嗯?” “周晨光?” “嗯。” “周晨光,再见!” 第五十六章 惊闻 惊闻56 周晨光回到家后,一直心绪不宁。锻炼的效果很不好,他总是溜号,总是出现怀里抱着一缕烟气的感觉。 中午也没有吃饭,实在是没有胃口。下午也没午睡,就强迫自己锻炼,在家门口,屋门的空地上蹲马步拧砖。 时间到了一点多的时候,周晨光已经拧了大约四十分钟,拧的胳膊发麻,腰酸背痛的,汗水也遍布脸颊,连眼睛都被额头的汗水沁润,正咬牙坚持,突然手臂一歪,身子一震,一种突如其来的撞击感觉迎面而来,让周晨光瞬间倒地,在霎那间,周晨光的全身剧痛,浑身炸开摊平一样。 有那么一刻,周晨光以为自己练坏了,把自己练到极限了,自身血肉内爆,结果将自己崩倒。可倒地之后,稍后试着伸展四肢,还没有什么不妥,甚至连刚才的酸痛都缓解了许多,周晨光就准备起身爬起来,就在这时,他仰着头的视线里,仿佛看见刘爱贞在远处树丛那里探头对他微微一笑,然后飘然而去,周晨光吓的一屁股坐起,再揉揉眼睛,午后的rb房附近,人迹罕至,车辆都没有一个,再说了,高高的树冠上面,刘爱贞怎么上去的?这分明是眼睛被汗水蛰到了,出现幻觉。 下午,一切都正常了,周晨光又进行了拳击的空击练习,反复练习了自己的勾拳拧腰送髋发力旋转的动作要领,在周晨雨回来前,不得不又洗一次澡。 29号的一天,就仿佛身体基因枷锁被打开了,也或者是得到了什么密宗法力灌注加持,周晨光觉得自己跟前天的自己相比,又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如果以前是超凡脱俗,那今天几乎可以用超神入圣来形容了。 反正一切都是向好,周晨光就坦然接受着这一切,将一天的自我加压,自我训练提高,保质保量地完成了。 30号的上午八点,周晨光正在自己的家门前拧砖,突然姜小二骑车过来了,“周晨光,周晨光” “哎,你今天咋来了?” “你还说呢?不是找你吗?班主任都生气了,她要调走,九月一就不在职高了,你再不去拿毕业证,她说给你扔喽。” “啊?真的啊?你说这扯不扯,我不是忘了吗。” 确实,原本五月份职高的毕业证就下来了,周晨光那时,正天天刷题,做卷子,俨然把自己当成铁一中的学生了,把回校取毕业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赶紧骑车向职高赶去,路上,为了赔罪,周晨光还给自己童年的小伙伴买了雪糕赔罪,看他瞅着自己掏出的一把钱眼热,就数出20零钱,塞给他,往回放钱的一刻,手在裤兜一顿,稍一反应,哦,还有个刘爱贞还的一百元呢。 两人来到职高的教学楼,不知道为什么,周晨光越走心越悸,周晨光以为是跑楼梯走急了,就没当一回事,找到班主任,接受了一通抱怨后,又接受了一通赞扬,班主任要随军调走,离开绣城了,周晨光是她离开前,职高的一个职场亮点,居然考上了本科,简直开创职高前所未有的历史新高记录,连她也俱与荣焉。 顺利拿到职业高中的毕业证书,与老师道别后,周晨光与姜小二走出办公室,班主任要到一楼找人交钥匙,也跟着一起走出来。 走到中间楼梯的时候,就听下面纷纷攘攘的,周晨光就探头向窗户外面看了一下,见后面的水泥地上,几个工人,正拿着高压水管,使劲冲着水泥地面上,一些白灰的痕迹,间或一些血迹一样的污水,也混杂着白灰水,四下飞溅。 姜小二也探头看了,就好奇地问班主任,“老师,外面干啥呢?” “别提了,前天下午一个女生跑到六楼顶上跳下来了,幸亏没开学啊,要是学生都在,还不得吓坏几个。” “是职高的吗?” “不是,是一中复读生,没考上想不开了,在前边钢厂平房住的。” 听到这里,周晨光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都不用问,周晨光在心里已经呼之欲出了一个名字。 出了职高大门,姜小二顺着这边铁道北的路骑走,他要找原来300户那边的500户的同学玩,这边道最近。 周晨光与他分开,向着钢厂平房找来。按照那天晚上送她的大概记忆,骑到那趟平房后,周晨光就知道找到了。 因为,在平房的过道,站着几伙邻居,她们和他们都望着一个小院的方向,议论纷纷。 周晨光在平房外面的一处栅栏边,锁好自行车,慢慢地走近这个小院。 这时,就听站在那里的几个妇女无比可惜的说:“她可太冤了,不是没考上啊,前天下午跳的楼,昨天下午通知书来了,就差这一天。” “是啊,是啊。太冤了。” “要我说啊,都是她家人逼的太狠了。这一天天的骂,谁受得了啊。” “唉,太可惜了。那孩子多可怜啊。” 周晨光的眼泪涌出来,他极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前天上午的拥抱,是一次赴死前的告别。他慢慢地走进院子,发现人都在上屋里面,人影晃动,人声繁杂,一时耳朵失聪,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看向敞开的一间地震棚,这是一间带床铺的地震棚,床铺上还堆着书本卷子,现在,床铺上放着一铺棺材,棺材的四周是捂着的破棉絮,里面都是冰块。有几处漏出的地方,还在滴答滴水。 在棺材上,摊着一张没有相框的遗照,可能是根据高考前照的照片洗的,所以,放大后的人头照,跟前天看见的刘爱贞仿佛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周晨光泪眼模糊的视线里,觉得连那头发丝的位置,都跟他看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没有设香案,没有贡品之类的东西,唯一让人感觉到是灵堂的,就是靠墙摆的一个孤零零的花圈,周晨光看了一下,居然是铁路职高送的。 周晨光转身出了地震棚,这时,上屋出来一个人,周晨光见他与刘爱贞的脸庞有些许相似,判断应该是大哥,就主动开口,“你是刘爱贞的大哥?” “对,你是谁啊?” “我是刘爱贞的同学。我到职高办事,刚听说。” “哦,那谢谢你啊,今天就出了,一小时后殡仪馆的车就来。” “她通知书来了?” “来了,是外省的理工学院,刘爱贞报的学校都是外省的,咱也没想到通知书来的这么晚啊。” 这个时候,如果有上帝的视角,就会发现,逼死刘爱贞,是一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首先,一大家人对刘爱贞的口诛笔伐,冷言冷语,破口谩骂,讽刺挖苦,全都脱不了干系。他们一致认定,刘爱贞全报的省外的理工学院,今年将又一次的落榜,因为没有人会录取外省的女生! 另外,外省的理工学院,分发录取通知书的老师,在寄信前,因为要搭一位同事的便车去老家,忙三火四的将桌子上的信随便一抓,就送邮局了,直到他一周后回来,看见自己桌子上,还有一封没寄出去,为了弥补,他还自己掏钱为这封信办了加急,这封迟来的通知书于29号被邮局大张旗鼓地送到钢厂平房。 周晨光手指床铺,“刘爱贞平时就住这屋啊?” “对,我们家人口多,她只能住这儿了。” 周晨光看看她大哥,看看上屋和自己家在300户相似的户型,将近70平的地方,住不下?就算住不下,不应该是你一个男的,住地震棚吗? 想了想,现在还提这些,有用吗?人都走了。 再想起那个严重营养不良,羸弱纤瘦的身躯,想到她住在这样四处漏风的地震棚里,吃住都是非人一样的待遇,走了,也许对她更是解脱吧? 第五十七章 记录 记录57 周晨光对刘爱贞的大哥说:“我听到信儿就来了,什么都没准备,你知道附近哪有花圈店吗?我想送个花圈给刘爱贞。” “哎呀,你别送花圈了。” 刘爱贞的大哥脱口就来了这一句,实际上他咽下了一句“你还不如直接给钱。”他转念又一想,这个人是妹妹的同学,肯定是学生,就算上礼也没有多少钱,还不如让他送花圈了。 见周晨光定定地看着他,就用手比划着胡同外面,“顺外面的道骑到上坎儿,向西走,在那边的平房,有几家接白事的店。” 周晨光出了院门,走出胡同,来到自己的自行车旁,打开车锁,扬长而去。看都没看跟出来的刘家大哥一眼。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问他,“大光,这人谁啊?” “是小贞同学,买花圈去了。” “你家都没给信儿啊?” “啥好事儿啊?都没给信儿。” 见刘家老大没好声气,看热闹的人也不再搭话,刘家老大望着外面的大路,心想,殡仪馆的车也该来了吧?怎么不早点儿来啊,赶紧拉走火化就完事了。都请了两天假了,这下,这个月全勤奖算是泡汤了。 周晨光把自行车骑的飞快,很快就找到了平房区几家挨着的接白活的店。有寿衣店,花圈店,骨灰盒店。 周晨光停好自行车,推开花圈店的屋门,见满屋子摆放着花圈,挤的几乎下不去脚,紧挨着门口,放着一张学生的单人课桌,上面放着毛笔砚台,和半瓶墨汁,裁剪好的白纸条。 “老板,花圈咋卖的?” “这些都五块一个,要是想加一对小鸟或者加其他花饰的,就七块一个。” 周晨光想,眼前的花圈,一大圈白色的花朵,围着大大的黑色“奠”字,简洁明快,就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吧,这花圈,也就只是一个惜别的心情,还是简单点儿,纯粹点儿。 周晨光右手伸进裤兜去拿钱,他记得刘爱贞还的钱还在这里。 掏出钱,看到钱被折成四段,周晨光就将钱轻轻一折一折的打开,展平,这时,周晨光的心就是一个突突,他突然发现,钱上面有轻微的字迹痕迹,周晨光赶紧退出屋门,走到外面,把那张钱展开对着太阳光,他看见了,看的清清楚楚,那上面确实是字的痕迹,前面的模糊了,后面的清晰可辨。 来生再见! 周晨光的眼眶瞬间就被眼泪灌满,她一定是写了纸条,写的是:周晨光,来生再见!怕我被纸条惊到,就在还钱的时候,抽走了纸条。她一定想不到,她垫着钱写的字,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在我的眼前。 周晨光越想心就越痛,他甚至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推开刘爱贞,多抱一会儿,是不是就打消了她赴死的念头? 另外,她的话里话外,都体现了极度的失望,绝望,颓废,悲伤,自己为什么就不多和她交流交流,找出端倪发现苗头及时制止? 花圈店老板还在奇怪怎么人退出去之后,就突然没动静了?探头出来一看,周晨光手举着一张一百元的钱,双目通红,眼泪无声地流淌,表情极其悲拗。 见惯的老板,轻叹一口气,劝慰周晨光,“老弟,节哀,你还得办正事,程序啥的,还得往下走啊。” 周晨光收拾一下心情,擦去泪水,对老板说:“我买20个花圈,这是一百元。” 看着老板收起那张钱,周晨光心里也叹了一口气,刘爱贞把钱还回来,想不到还会花在她身上吧? 老板坐到课桌前,提起毛笔,摊平纸条,“老弟,就正常的谁谁谁千古?” “你写两句,一句写刘爱贞一路走好,一句写刘爱贞来生再见。” “落款呢?” “落款不写了。” 老板迅速地写了两句话,一个花圈贴两条,很快就安排好了20个花圈。 “老板,花圈你能送吗?” “道近我送,道远就不行了。” “就在下坎儿,钢厂平房。” “那行,我给你送。可我家的三轮车小,装不了这些,邻居家有车,不能白用,你看?” “五块行不?” “行!” 周晨光等于又花了五元钱租一挂大的三轮平板车,把20个花圈用绳子拦好,推着车子,与老板一起向钢厂平房走来。 快到刘爱贞家的平房,周晨光向前一指,“老板,我就不过去了,你帮我送到,那个胡同口有人晃荡的,就是正地方。” 老板惊异地看了看周晨光,觉得就冲他刚才悲伤的流泪,再加上纸带上,写的情真意切的话,应该不是恶作剧,就答应了下来,自己推着三轮,推进了刘爱贞家的胡同。 周晨光就在远处,远远的看着。他找了个与刘爱贞家胡同笔直相对的胡同口,站在阴影里,看着她家门口的情况。 送去的20个花圈,被分成两列,摆在了院门到胡同口的地方,正好形成一个长廊。 摆完花圈,老板登车要走,这时,刘爱贞的大哥凑上前去,悄声的问,“这花圈你还收不?” “要是没弄坏,我就一块一个收。” “行,我等殡仪馆的车走了,给你送去。” 周晨光在远处,没听见刘爱贞的大哥说什么,可奇迹般的,周晨光猜到了刘爱贞大哥想做什么,周晨光想着,是不是等会儿我找几个小孩子去扯花圈?又一想,我这是干什么啊,管他们干什么,就他们这样的人,连这样的钱都要算计着挣到手,诅咒他们永远贫困潦倒就够了,让他们这辈子也别想吃上四个菜! 花圈店的老板刚走,殡仪馆的车就来了。周晨光看着殡仪馆的两个师傅加司机,三个人把棺材弄上了车。刘爱贞的母亲和姐姐没有看见,只有她的大哥和父亲上了殡仪馆的车,跟着去火化。在搬棺材的时候,刘爱贞的大哥没有帮忙,反而是把胡同的花圈,都小跑着一一收拾进地震棚里锁好。 目送着殡仪馆的车消失在上坎儿的道口,又见它拐向右侧,向着绣城的西边开行,周晨光的眼泪没有落下来,好像已经流尽了一样。周晨光骑车出了隐身的胡同口,拐到刘爱贞家的胡同口,准备向南骑行,回自己的家。 这时,周晨光就见,在胡同口的地上,有一张花圈的纸带被风吹的一路翻滚,前面一截断掉了,只有四个字: 来生再见 回到家的周晨光,心中不断地浮现两个字:爱贞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写不出来第九篇小说,原来,这一篇,要以《爱贞》来结束。 周晨光都没改动一处,《爱贞》就全部写完,中间连标点符号也没勾抹,全篇小说以刘爱贞为蓝本,一气呵成,写了她短暂的一生。 周晨光觉得,这不是小说,这应该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在这个世界的记录。他就是个执笔的人,负责写下来,公布出去。 至于小说的名字,周晨光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改,就用《爱贞》,她的家人要是想闹一闹,那就来吧,真要闹大,到时,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薄情的一家人。 周晨光在小说的结尾,还是希望写出光明,展示一些正能量,周晨光在《爱贞》的最后,借着小说,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愿死者,得到永恒的生; 愿生者,得到永恒的爱; 愿太阳发出永恒的光和热; 愿人间充满永恒的温暖和安慰! 第五十八章 开学 开学58 吃过晚饭后,周晨光揣起小说《爱贞》来到曹阿姨家交任务。 曹阿姨仔细地看了一遍《爱贞》,擦了擦不知不觉流出来的泪水,对周晨光说:“这篇写的更好了。你的铁路人家系列,算是收口收的完美。这个爱贞的命运让人真是叹息不止。” “曹阿姨,爱贞的事是真的。她的名字就叫爱贞。” 周晨光把刘爱贞的真实经历向曹阿姨讲了一遍,也讲了他亲眼所见的刘爱贞因营养不良进医院,平时就栖身在四处漏风不到十平米的地震棚的生活状况,还有临走前,连自家人一个花圈都没有的凄惶。 周晨光对曹阿姨说:“我想了想,为了真实地记录这个可怜女孩子,名字不想化名了。曹阿姨,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曹阿姨霸气地说:“不改!就叫爱贞,我看他们敢来闹的,正好收拾收拾他们,太可气了!哪有这样的家庭!” 告别了曹阿姨,周晨光回到自家,现在,基本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该准备明天的开学了。 周晨雨兴致非常高,她要跟周晨光一起去报到,周晨光反对,她就抬出逝去的父母,以他们的代表自居,弄的周晨光哭笑不得,只好答应明天跟她一起去绣城师范学院。 31号的早上,周晨光不顾周晨雨的催促,坚持做完了自己的锻炼科目,洗了澡换了运动服,不穿铁路服了,就不好背工具袋了,这让周晨光还有些不适应,他想着,什么时候得买个双肩包,不然,平时的零东码西的,没有地方装。 周晨光只在裤兜里装了一沓钱,通知书以背军挎不好看的理由,放在周晨雨的挎包里,两人说说笑笑地在9点钟离开家,向师范学院骑去。 绣城师范学院目前的校区还在绣城城里,后世,它迁到了绣城开发区的边缘,到了绣城的大南边。 现在的绣城师范学院,如果以铁路分局的办公楼为中心划分,等于在周晨光所住的rb房区域的东南方向。坐公交车也就是7,8站的样子。实际上离的不远。 到了师范学院的门口,周晨光发现,这真可以用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来形容了。大门口的人出来进去的,就没有断流的时候,校门里高音喇叭不断地播送的是《运动员进行曲》,周晨光一阵腹诽,今天怎么也应该播《迎宾曲》啊。两人找到校门左手的一个自行车棚,将自行车放好,开始汇入报到的人流中。 大门口到学校教学楼之间的主干道,今天在两侧的行道树下,都挂着横幅,摆着长条课桌,组成一个个的接待点。每一个横幅都写明了各自代表的院系。 周晨雨的脸上洋溢着无比喜悦的神情,比她自己来上学都高兴。她看着这条路上,跟她一样喜笑颜开的家长与新生,再看着热闹非凡的这条人声鼎沸的“长廊”,使劲拉周晨光,“你快点走啊,看看你在哪儿报到?” “你急啥啊,反正就在这条路上,” 一进校门,周晨光就看明白了,这一定是先把理科的系摆在外面了,因为所见的,都是“物理系新生报到处”“化学系新生接待点”“生物系新生报到处”。 拉着雀跃的周晨雨穿过人流攒动的数个报到处,周晨雨大叫起来“看见了,看见了,中文系的,在那儿呢!” 周晨光也看见了,在两棵粗壮的大树之间,摆着三张长条桌子,桌子上方飘动着横幅“中文系新生报到处”。后面的几把椅子上,坐着5个人,看衣着,应该是一个老师四个学生。可这个老师也太年轻了吧? 周晨光和周晨雨走了过去,桌子后面的女生问周晨雨:“同学,你是来报到吗?” 周晨雨赶紧向后面一扯周晨光,“我弟弟,我弟弟报到。” 周晨光微笑着向几位打招呼,“几位师姐好。我来报到。” 这时,边上一位女同学指着中间坐着的娃娃脸女生说,“这是教专业课的李冰老师。” “没毛病,这肯定也是我师姐啊。” 李冰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周晨光,她发现,这个男孩子高高瘦瘦的,笑起来很阳光,很有感染力,而且他不卑不亢,沉稳大气,丝毫没有入学新生的羞涩与拘谨。只是他空着双手,啥都没带,这是来入学报到? “你报到来咋空着手呢?”李冰老师忍不住了, “师姐,我先来看看情况,具体的随后安排,所以空手。至于通知书和新生的招考档案,在我姐手呢,你们谁来验收?” “给我吧。” 周晨雨赶紧拉开拉链,把挎包里的通知书和招考档案递给李冰老师。 旁边的几位学生,赶紧找相关的底册,找到周晨光的名字,在他名字后面打了个对号,对应的学号是,中文86——0016号。李冰看着档案上的封条,是盖着铁一中红章的封条,就笑着说:“你铁一中的啊,我也是铁一中毕业的。” “是吗?那喊师姐更对了。师姐你哪年毕业的?” “我八一年毕业的。” “你那时的班主任是谁啊?” “是邓老师。教数学的。” “哈哈,越说越近了,我文科班就是邓老师班主任,他教数学,是不是脸红扑扑的?” “对,对。” “那别说了,你是我亲师姐啊,以后在师院,就靠师姐照顾了。” 这时,又有女生来报到,索性李冰和周晨光就站到大树下,加上周晨雨,一起聊起铁一中的事情来。聊来聊去,周晨光把自己是插班生的事说了出来,并且在铁一中只呆了一个学期的事实。李冰无比惊异的看着他,“你厉害啊,才一个学期就追上铁一中的学生,你早点儿去就好了。” “唉,都是年纪小惹的祸,少不更事啊,到了18岁生日才开窍。” “那你跟我也不是亲师弟啊。” “李姐,咱们不算亲师姐弟,是不是也算叔伯的?” “哈哈哈,真有你的,你是高低要喊师姐了。连叔伯的都来了。” “必须的,就认识你一个,师院不靠你靠谁啊?” 报到结束后,轮到分配住宿,李冰老师问周晨光,“你想咋住呢?” “师姐,你不是说都八个人一屋吗?我们一共九个人咋分的?” “出了一个单,想着谁报到晚,就给谁,让他跟别的系混住。” “哎呀,师姐,这个好,给我,给我,我混住去。” “都一班的多好啊,” “师姐,一班的同学,天天在一起上课,交流的机会少不了,这和外系的同学混住,无形中多认识了不少人,我最喜欢了。” “那你可别后悔啊,你自己去单住,以后可别找我来换。到时候我可管不了了。” “怎么会后悔呢?保证不会找你换的。” “那行,那边的红楼110,你去吧,上下铺的事,你自己去寝室里定。” “妥,我先过去。中午师姐咱们仨一起吃个饭啊?” “中午不行,今天我中午回家有事。咱们改天的吧。” “行,等消停的也好。那师姐我先过去了。” 一边向红楼走,周晨雨一边对周晨光说:“小光你真行,小嘴一顿巴巴,把李冰给唬的五迷三道的。” “姐你别瞎说,我咋就唬她了?我们俩一见如故好不好?我这师姐,你别看长着娃娃脸,心里比谁都聪明,以后你在工作单位遇到长这样的,你也说话办事都加小心。这样的人,一副孩子相,七窍玲珑心,最不好唬了。” “啊?真的啊?” “真的,你弟弟我一搭眼,就能看出大七八来。” “汪玉霞说你能掐会算,真的啊?你真的是大师?” “那可不,也就你不拿我当回事,一般人见了我都恭恭敬敬的。” “那以后我见你也恭恭敬敬的?用不用在家里打个板给你供上?” “周晨雨你要是有那诚心,我不反对。反正你心有多诚,大师就有多么的关照你。” “哼哼哼,来,先让我掐一下,我看看大师疼不疼。” “周晨雨,你不讲武德!” 第五十九章 安顿 安顿59 姐弟俩打闹着来到小红楼,周晨光发现,这是一栋非常老旧的宿舍楼,是二层的红砖结构。红砖楼面东背西,单独在一条宽敞的水泥路的西方一侧。水泥路的东边,是连续排列的四栋五层灰色新楼。全是面南背北的。这四栋灰楼才是师院学生住宿的主体。 小红楼从中间的大门进去,上二楼的楼梯也在中间位置,一楼一进去,一楼门口到楼梯之间很开阔,就像酒店的大堂一般,一进门的右手边,是门卫值班室,也挂着收发室的牌子,收发室门外贴着墙有一排信箱,每个箱子上写着编号,上部一个投信口,旁边是塔扣,挂着一个锁头。 向右转的走廊边,挂着牌子,《绣城大学果树班》,周晨光根据牌子猜测这是绣城大学借住在这里的学生。 周晨光向左手边的走廊走来,发现走廊里的房间也像酒店一样,分布在走廊两侧,周晨光是双号的寝室,窗户还是冲外面大道的,找到110号,里面已经很乱乎了,来了大部分的室友。四架木质上下铺的床,两两摆放在入户的左右手边。 周晨光手拿着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走进敞着门的110。周晨雨见一屋子的男生,就站门口没进去。 “各位室友,我叫周晨光,中文系86的。你们怎么称呼?” “周老弟,我们几个都是进修班的。” “哦,那都是我大哥啊,我今年18。” “你肯定最小了,我们都上班好几年了。” “咱们床咋分的?” “自己挑的,不过你来晚了,下铺没有了。” “哈哈哈,我最喜欢上铺了,那这个有人吗?没人我就这个了!” 周晨光确认了一进门靠左手门后的上铺没有人,就把自己的名字纸条贴在床帮上。这纸条从报到处那里涂的胶水,走这一路,都要干涸了。按了好几次,才粘的妥帖。 周晨光敲了敲木质的床框,四四方方的,透着棕红色的油亮,唉,不是紫檀,不是黄花梨,不是大红酸枝,差评! “几位大哥,我啥东西都没拿来,现在去安排,咱们回头再聊啊,我姐还在门口等我呢。” 跟屋内几个进修生打了招呼,周晨光跟周晨雨走出小红楼。 “小光,你这边,是不是太旧了?要我说,你还是住新楼得了。” “姐,你不知道,住那边,什么卫生检查啊,什么查寝啊,破烂事一大堆,我在这边多好啊,进修班的人都是花钱来的,学校肯定都给一面,我就跟他们混,少了不少啰嗦。” “哦。你自己掌握,别吃亏啊。” “姐你放心吧,就你弟弟我,不去占他们便宜他们就偷着乐吧,想让我吃亏,那他们得等。” 姐弟俩又取车推着走出师院的校门,来的时候他们俩都看好了,校门对面有家很大的土杂百货床品商店。 走进商店,先是看到了卖锅碗瓢盆的柜台,周晨雨给周晨光买了一个饭缸,是不锈钢材质,底座是一个粗大的茶杯形状,上面扣的一个盖子,做成了一个大碗的样式,拿掉大碗,这样可以一个打饭,一个打菜,周晨雨又给买了一个不锈钢的长把羹匙,用来代替筷子。 买完饭缸,售货员给了一个纸袋,周晨光就将饭缸放里面,拎着继续逛。走到卖洗漱用品的地方,周晨雨买了两条大毛巾,一个香皂盒,一个刷牙的杯子,两块香皂一管牙膏,一把牙刷。这个刷牙的杯子,也是两用,杯子盖可以拧下来当漱口杯用,平时的牙膏牙刷就放在杯子里拧上盖子。这些零碎就没法放纸袋里了,周晨雨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布袋子,将这些东西都放进去,用手拎着。 “姐,你环保意识挺超前啊,还知道从家里带个兜子。” “啥环保啊,我就是寻思得拿个家伙什。” “要不你是我姐呢?高,实在是高。” “学着点儿吧,老弟。” “是,是,是,一定跟姐姐学。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热爱环保从我做起。” 到了卖被褥的柜台,在柜台的下面铺着一张高粱杆编的炕席,上面摊着三张单人的羊毛毡垫子,旁边一张红纸写着:降价处理,30一床。 周晨光来了兴致,赶紧询问售货员,为啥降价呢?售货员指着毡垫子上的一块污渍说,前两月下大雨,仓库漏雨了,把毡垫洇湿了一块,现在做残次品处理。 周晨光就要买毡垫,周晨雨拦着他,说:“咱买别的,这个都埋汰了,不要。” “铺在下面,谁看的见?再说了,姐你不知道,毡垫又隔凉又隔热,当铺盖是最好的。” 旁边一个老售货员伸出了大拇指,说,“你这个小子,是个懂行的。” 周晨雨没办法,就依了周晨光,买了毡垫,又买了一床被和褥子,买了新床单,买了一个枕头,加枕套枕巾,姐俩抱出来开始往周晨光的28车子后面绑。 周晨光绑完毡垫和被褥,一抬头,发现在旁边居然有一家寄卖商店,就对周晨雨说,“姐,你看着东西啊,我去寄卖商店看看,买个旧箱子去,宿舍里东西没地方放。” 刚才的110宿舍,已经看过,宿舍里没有柜子,也没有储物架,大家都是把东西放在床底的个人行李箱中。 周晨光走进寄卖商店,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出奇的东西,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可以有几件好家具,嗯,毕竟紫檀什么的,不会像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 转了一圈,看见一个藤条箱子,四角都包着白铜的构件,白铜的塔扣,一把黄灿灿的锁头,看着很有年代感,就向售货员示意看看,售货员没递过箱子,先递过价签,上面写着70元,周晨光表示没有问题,售货员这才把箱子拎过来,在柜台上就打开了锁,转到周晨光这面来,周晨光拿下铜锁头,掀起箱子,里面有一圈暗色花纹的黑呢内衬,周晨光用手整体地在箱子的底部及箱盖处按一按,按到箱盖的靠下面一点的时候,周晨光的手指仿佛按在一个纸袋上,发现衬布的里面有东西,周晨光见售货员站在自己对面,看着柜台发呆,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举动,就盖上箱盖,对售货员说,“开票吧,我买了。” 周晨光拎着箱子从商店里出来,心中不禁美滋滋的想,最好给我来点儿惊喜,以后这里我可以常来,枯燥的学校生活,终于找到一个驿站了。 姐弟俩返回小红楼,周晨雨爬上上铺,为周晨光亲自铺好了床铺,将所有的东西,暂时都锁在藤条箱里,只拿着饭缸,姐弟俩来到大食堂。一共12个打饭窗口,12号是体育系的专门打饭口,11号是成教学院和进修班学员打饭口,1到10号是师范学院本校学生的打饭口。 这时的物价真是便宜,普通的菜都是三毛,四毛,带肉的菜才7毛,8毛,纯肉的菜比如红烧肉,红烧鱼才过一元,一元两角或一元五角。 周晨光读的是师范专业,每月给了22元5角的伙食补助,刚才报到已经下发了本月的。给的不是现金,是塑料的饭票。22元给了22张天蓝色的塑料片,上面印制着师范学院,一元字样。5角的饭票是一张粉色的塑料片。饭票如后世的名片大小,周晨光买完饭菜后才知道,还有淡绿色的一角的饭票,乳白色的两角饭票。 周晨雨吃着食堂的饭菜,不住地夸赞:“小光,还得是大学啊,这食堂伙食太好了,还便宜。你说咱们这里就这样了,那京城的大学,食堂得啥样?” “也就比咱们样多一点儿,更加便宜一点儿,做的更好吃一点儿。” “小光,你再好好学,去京城啊,让我也尝尝京城大学的食堂。” “姐,你可别坑我了,我还学啥了,本科文凭够用了。想吃京城的食堂,以后我带你去,你可别逼我学习了。这半年你没看把孩子累啥样?” “累啥样啊?不是你说的吗?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姐俩说的有趣,就听旁边的桌上,传来了“噗呲”的笑声。 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周晨光,你也报到了?” 第六十章 开始 开始60 姐弟俩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桌子坐了两家人。 其中一家,就是王娜的父母和王娜。 这时,王娜还介绍给她的父母,“爸,妈,这就是周晨雨和周晨光,他们俩也是机务段子弟。” 周晨光赶忙站了起来,对着这边的王爸,王妈示意,“王叔好,王婶儿好。” 王爸赶紧示意,“坐下,坐下,在食堂呢,咱们别太显眼。” 王妈问道:“你爸周成义?你妈是王凤兰?” “是。” “哎呀,一晃多少年了,你俩我都见过,小雨带着小光去找你妈,现在都这么高了。那时我还没在材料室,跟你妈在一块儿呢。” 王爸也无比唏嘘地说,“小光啊,你真争气啊,今年机务段的子弟,男孩子里,就你考了本科。” “王叔,我也是想争一下,不能工人的儿子,总是当工人。” “争的好啊,我绝对看好你!三个愿望实现两个了?第三个啥时候开始办?” 周晨光看看王娜,王娜对他狡黠的一笑,弄的周晨光心头就是一跳,也顾不上谴责被人扩散作文的罪责了,只好说:“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哈哈哈,你小小年纪,还挺达观的。对了,小光,我家娜娜跟你一个学校了,以后,你多照顾点儿她。” “王叔,我们俩不在一个系,文理又不在一个教学楼,我敢说以后上课了,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都有可能,实在是不敢领你交的任务啊。” 王妈惊异了,这个孩子邪门了嗨,从初中到高中,这句话对很多男孩子说过,他们都是激动的拍胸脯表决心,恨不能顿足捶胸的发誓,把王娜保护好。今天这个周晨光,完全脱离了自己的认知啊。 王爸也很意外,本来说的是客气话,可这孩子的回话,却不温不火地给他一个全力挡回,这是故意疏离? “不是让你平时照顾,就是万一她赶上什么事的时候,你要给她挡一挡。” “王叔,你放心,咱们铁路子弟,保证心齐。尤其我们俩都是机务段的子弟,她有啥事,尽管来找我,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用谢。王叔,王婶儿,王娜,你们慢吃啊,我们俩先走了。” 周晨光拉着周晨雨跑了,开玩笑,再呆一会儿,让我成立王娜护卫队怎么办?我虽然受不住她的炸弹笑容,可我得守住穿越人士底线啊,绝不做舔狗! 周晨雨笑的咯咯的,周晨光没好气的说:“你笑啥啊,傻大姐。你弟弟差点被人雇去当护花使者,你还笑呢?” “傻弟弟啊,人家父母都同意你跟她接触,你咋不痛快地答应啊?” “要说你就不明白了,这上杆子能是买卖吗?人家那是挂角一将,随便这么一说,要不人家是干部呢?卖的就是一张嘴。答对的你乐呵的,是不是对王娜的感觉特别好?觉得她爸妈都通情达理的?” “让你一说还真是啊,弟你厉害啊。” “我谁啊?大师!周大师!” 下午,姐弟俩终于分开。周晨雨去一中上电大的课,周晨光回家拿换洗衣服书本等零碎东西。 晚上六点,按照报到的要求,到文科的教学楼中文系86级的教室开第一次班会。 要说二流大学就是二流大学,周晨光悲哀的发现,这教室跟中学的教室有啥区别啊?根本就完全一样好吗?要不是听说有些公共课去阶梯教室上课,周晨光一听还有阶梯教室,这才勉强承认现在是置身在大学的教室里。 坐到教室的角落,周晨光这才发现,中文系阴盛阳衰的厉害啊,不但男生只有9位,凑不齐一支足球队,这女生比例也太大了吧?全班44位女生。 绣城师范学院新进的老师很多,周晨光班上的辅导员也是新毕业的,毕业于东北师大,他叫江飞,老家是绣城市所属县的一个乡镇。个子有165,也很瘦,梳的是一面甩的偏中分发式,这样的发式很吃颜值的,可惜,他不行,他的眼睛是那种有些眼白偏多的小眼睛,稍一发力瞪眼,就会有斗鸡眼的感觉。而且眉毛稀疏,浅黄,脸上偶见几颗雀斑,再加上偶尔说话会抽动嘴角,把偏中分的发式,生生的滑向了汉奸头型。 他说的激动了,有时还要拿手去捋一捋前额的头发,这让周晨光看了,十分的担心,这样的习惯动作,会给你前额的头发薅秃的啊,兄台。 这位江兄台,明显是第一次当导员,没啥经验,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经验,第一次班会试图立威,于是,自进教室在黑板上手书了江飞二字之后,就是一顿疯狂的输出,讲了将近一个小时,讲的周晨光的同学们坐立不安,交头接耳。 周晨光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的中学奋斗史,恩,真挺励志的,能从乡镇中学考进县一高,然后奋斗成文科的前几名,确实是凤凰男的专属本领。不过后来的就越讲越下道了,什么以后要查寝啊,以后要检查寝室卫生啊,以后要抽查每个人的床铺啊,还要抽查课堂笔记啊,早上要上早自习啊,我了个去,你是要把你县一高的宿舍管理条例搬来吗? 周晨光已经认定了,今后,和这位兄台,少不了要发生点什么了。别的不说,就一条,早上是周晨光的锻炼时间,他却要求在6点30到7点30上一个小时的早自习,就离了大谱了,周晨光早上5点起床,锻炼完洗澡,正好就是这个时段,上什么早自习? 也许是为了争取群众,对全班9名男同学发出了踢足球的倡议,说算他一个,正好全班分两队,踢小场的足球,可以不设守门员,一队五人,可以二后卫三前锋,也可以三后卫二前锋。把班内几个自认为足球迷的人,说的眉开眼笑,最后,他自认为很幽默地说,跟他一队的同学就幸福了,他可是东师大的马拉多纳。周晨光看看他的小体格,不厚道的笑了,就你?我绣城之光,表示不服。 直到走廊里都有了散场走动的声音,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东一嘴西一嘴的演讲,开始让全班同学,进行自我介绍。 除了几个有个人目的的人,他们多说了几句,大多数人都已经身心俱疲,全都站起来简单介绍,然后就坐下。 他一看这不行啊,没气氛啊,就指着就要继续进行的第四排同学,“从这里开始,都上前面去自我介绍,别在座位上。” 周晨光来气了,就在下边喊了一句,“重新来吧,都上前去。” 几个刚才自认为没说好的人,欣然接受,也喊道“重新来吧,重新来吧。” 江飞用眼睛逡巡后面,寻找刚才声音的起源,找了一下没发现,就对第一排的说,“那还从这里开始,重新介绍。都站前面。” 于是,刚才的介绍又来了一次。 这一次,同学们都仔细听了,许多人重新组织了语音,介绍的开始生动起来。 周晨光也在其中发现了几个人,而且看他们发言前,还和江导员有眼神的交流,哦,明白,明白,这是内定的嫡系。 有一个女同学的介绍,让周晨光眼前一亮,瞧瞧人家说的:“我叫邱晓英,绣城师院附中毕业,家住师院宿舍,现在我们都在师院学习,我一定会当好东道主,为大家服务好。” 还有一位男生,自我介绍说的是:“我叫郭颂,跟江老师是老乡,我在寝室岁数最大,在咱们班男生里岁数也最大,我愿意当好咱们班的老大哥。” 一位个子跟江导员一样高的男生上前介绍说:“我叫杨振,父母都在绣城市政府工作,我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学生干部,我希望自己在班级里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没说的,你们都是精英。我只好苟着了。 到了周晨光,他走到前面,对着各位同学微微一笑,“大家好,我叫周晨光。今后四年,请大家多多关照。” 第六十一章 分派 分派61 全班53人都介绍完毕,江导员开始指定班干部了。 他指定了邱晓英担任团支书,郭颂担任班长,杨振担任团支部的组织委员,班委中的学习委员。 生活委员指定了一位女同学,叫张素珍,她是全班53人的大姐,跟周晨雨一样,今年都21岁了。她竟然是参加了两年工作又来参加高考的人,让周晨光听了这样的经历,油然佩服。(不管是不是真的考来的,就冲这样的操作,都值得佩服。) 接下来就是让周晨光目瞪口呆的事情了,他也被指定为生活委员,理由是他居住在本市,方方面面都熟悉,周晨光刚想反驳,又听江导员说,他除了做好男生的生活服务,主要是给张大姐当好助手,因为毕竟44位女同学,人数众多,她们在绣城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周晨光这个地头蛇,就好办一些。 周晨光坐了回去,不再想反驳的事了,现在大家都不熟悉,导员第一次分派任务,如果推脱了,众人的印象一定会极差,他们不会考虑合适不合适,只会考虑你这个人是不是太各色。 班会结束,明天就正式上课。开学典礼要等到9月10号同教师节的表彰会同时进行。 会后,江导员把几个班干部留下,又是近15分钟的个人秀,车轱辘话讲了一堆,周晨光看到连一直笑眯眯的邱晓英都面露不耐烦了,江导员见大家都听神色漠然了,这才让大家解散。 周晨光全程也不吭声,过后同几个顶头上司也基本没交流,就看着几个班干部聊着天走下楼梯,他在后面跟着。 到了一楼的过厅,就见三三两两的男生,互相捅捅鼓鼓,你推一把我搡一把的在过厅里盘桓,互相还小声地说,“你去说,你去说。” 还有的在劝同伴,“就在这儿看最好了,你出去站哪去?” 恩?外面有情况?这些人在酝酿着围观? 周晨光走出教学楼的楼口,刚下完楼梯,就见道边两个身影冲自己而来,“周晨光,你们班会咋开的?全校都结束了,就你们还开会。” “王娜,你咋来了?” “我找你有事说。对了,她你认识不?也咱们铁中的,她叫张慧,在数学系,原来我俩一班的。” “张慧,你好。我还真知道你,你爸也是机务段的吧?” “对,对。我爸也在机务段。小娜,人等着了,那你们俩聊,我就先走了。” 张慧急匆匆地走了,刚才陪王娜等周晨光的这一段时间,可把她煎熬坏了,一个个路过的人,全都是看王娜的,没有一个看她一眼,把她忽略的都要哭了,欺负人没有这样欺负的啊! 周晨光在自己几个顶头上司的惊异目光中,与王娜走向通往宿舍区的道路,周晨光向四周看去,在自己与王娜的身前身后,隐隐的,四五伙的男同学,在默默跟随,主要是在看王娜,好像在路灯下追逐一只美丽的飞蛾一样。 “你找我啥事儿?” “你没看咱们周围吗?我从班级开上班会,就这样了,一伙伙的来看我,跟苍蝇似的。你快给我想个办法,不然我以后上课都没法上了。” “你在铁中也没愁过啊,咋师院不行了?” “铁中时候,都小孩一样,这儿不行啊,一个个跟狼似的,胆子还贼大,开班会时,就好几个人搭话了。你赶紧给我想招。” “那找老师啊,你找我干啥呢?” “你答应我爸的,有啥事找你挡。再说了,你愿意我天天被人骚扰啊?我可是你的——同学啊。”王娜想说出我是你未来的女朋友啊,又赶紧改的口。 在王娜的心里,读了周晨光的作文后,她就给自己定了:只要周晨光能完成他说的三个愿望,她就做他的女朋友。 周晨光觉得哪地方不对,可又不知道咋回事,想起王娜对自己的暗中关注,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非常欣赏自己的人,就冲她的善意,就得为她出出主意,免得她成天忙于应付搭讪和觊觎。 “王娜,你以后在校园里,要学会隐藏,把自己美丽的容颜藏起来。” “咋藏?” “比如说,你头发别弄的一丝不苟的,你也让头发前刘海乱一点儿,把你的额头啊,眉眼啊,都遮挡遮挡;平时把眉毛画粗一点儿,宽一点儿,再戴一个没度数的黑框眼镜;不上课的时候,出来进去的,戴一顶渔夫帽,扣在脑袋上,压的低一点儿,等过一阵冬天到了,你再顺便戴上口罩。还有,” 周晨光看着王娜玲珑有致的身材,“穿的衣服别太合身,找件运动服啥的,你现在这样的穿着,不看脸都想犯罪。” “嘻嘻,你承认了,你说,我漂亮不?” “大姐啊,你心真大啊,咱们在说你藏美的事,你咋还开始逗我呢?就你那炸弹一样的笑容,你美不美的,你心没数吗?” “呵呵呵,你可真逗,我笑就笑,咋还炸弹呢?”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你知道怎么倾的吗?就是炸的啊,你说你的笑容是不是炸弹?” “你夸人都夸的这么独特,这么好。” “哎呀,大姐啊,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啊?” “听进去了,现在就办,走,陪我买眼镜和渔夫帽去。” “这都啥点儿了?哪有商店开的,明天买吧,” “走吧,今天特殊,对面的土杂百货,说是开到九点呢,我同学晚上都去了。” “那咱们赶紧去。” “周晨光,你说我这样藏,得藏啥时候啊?” “如果悲观一点儿的说,依着我,以后都要藏,甚至到了你上班以后,结婚以后。美貌是好的,但超出常人的美貌会让人心生嫉妒,会想要疯狂占有,到了丧心病狂的人那里,往往得不到的,就毁灭。现在你仅仅是让男生好奇惊艳,要是你的美貌让同班的女生嫉妒了,同寝室的女生嫉妒了,我都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嫉妒心发作起来,女性的破坏力可一点儿都不小。” “唉,你说的我信了。我开完班会,就发现我寝室的人不怎么理我了,我想让她们陪我等你来着,都走了。我没办法才找的张慧。” “你从明天开始就尽量的隐身,就是在寝室也轻易不卸下伪装,等藏美藏过一段时间后,慢慢就好了。就是委屈你了,绝世的容颜,却要藏在面具后面。” “没事,我愿意藏。以后,我的真实面容,就给你一个人看。” 周晨光的心头一震,君何私我甚?美人情重啊,美人情重! 到了校门外,果然,白天周晨光购买被褥毡垫的商店,还在开着,也确实有一些新生,在里面采购。周晨光为王娜买了渔夫帽,黑框眼镜,半打口罩,还买了一身大号运动服。周晨光付了钱后,王娜就直接武装起来,她惊异地发现,刚才商店里窥探的视线,登时就好像少了80%。 两人离开商店向回走,走到校门前的主路结束,就要拐向右前方的宿舍楼的地方,这里有几棵大树,一盏路灯。 王娜拉着周晨光转到树后,脱下帽子,摘下眼镜,又拢了拢头发,定定的看着周晨光:“你再看看我,明天我就要藏起来了。” 周晨光看着透过树干的路灯光,照在凝脂一样的脸;闪动熠熠星光的眼眸,里面有无数的说不出的话语;这样如远山春水一样的容颜啊,这样如梦入幻的神仙面容啊;一朵娇艳的圣洁的白莲花,今夜只为自己单独绽放。 “看好了吗?” “恩。” “记住了吗?” “这辈子都不会忘。” “周晨光。” “恩?” “它只属于你。” 第六十二章 了解 了解62 周晨光将王娜送到她的宿舍楼楼口,看着她走进去这才转身回自己的小红楼。 回到110寝室,人都在呢。 经过一番了解,进修班的有五人,英语系的有两人。这两人都姓张,高个的有178,叫张健,矮个的有170,叫张波,进修班的大哥们有办法区分,已经喊他们俩为大张,小张。 周晨光的下铺是进修班的一位大哥,叫孙凯。戴着眼镜,一说一笑的,人很随和。他都28岁了,已经结婚,工作单位在绣城所属的林东县人事局。 看着三个人坐在孙凯的铺位上聊天,有一位进修班的大哥还手拿烟卷,抽着烟,周晨光心中暗笑,让你们选下铺,有你们哭的时候。这时候的人们,可真素质不高的,那是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只要你不在,你的下铺上,永远会有人横躺竖卧的,就穿他脏兮兮的裤子坐在床单上面的算最好的,不脱鞋就盘腿在铺位上抽烟的也会发生,别问周晨光为什么知道,当年老邹头的单身宿舍经历,可不是盖的。 周晨光借要锻炼为名,没有坐任何人的下铺,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既然不喜欢别人坐自己的铺位,那么自己就不坐别人的铺位,我就是这么有素质。 第一天报到,大家都兴致勃勃,好像有许多的话要说,周晨光非常明白,这个夜晚不会太消停,于是就跟室友简单聊了聊,自己换上紧身服,准备到外面锻炼。孙凯看他敏捷地从床上下来,就羡慕地说:“还得是年轻啊,这上去下来跟住下铺也没啥不一样。” “孙哥,你也挺年轻啊。” “不行,不行,老了。” “哈哈哈,老孙你不是老了,你是老瓜,瘘了。” “你才瘘了呢,就你那一肚子的囊揣,你敢说你好使?” “肯定比你时间长。” 周晨光一听,这怎么还有事关时长,软硬,等等的英雄话题啊?赶紧溜了,溜了。 时间是晚上九点,周晨光就准备不查圈了,尽力奔跑一个小时,跑到十点,把自己弄的人困马乏,这样,任他们怎么开卧谈会,我也照样酣睡。想好了就开干,周晨光在师院的跑道,开始了第一次的刷圈。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宿舍楼拉第一遍预备熄灯铃,周晨光才结束了奔跑,走到操场边开始做整理和拉伸,彻底放松身体。 等他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小红楼的时候,门卫师傅已经准备锁门了,周晨光趁他把门推严实前,赶紧挤进去,“师傅,师傅,不好意思啊,我没手表,锻炼起来忘时间了。” “你这干啥了一身的汗?” “就是跑跑圈。” “你体育系的?” “中文系的新生,” “你挺特殊啊,这晚上都锻炼?” “习惯了,习惯了。师傅你贵姓?” “我姓陈。” “这小红楼就你一个人值班啊?” “对。我白天休息,早上九点就撤。” “行,陈师傅咱们以后就常打交道的,我家就本市的,等我啥时候回家,给你带盒烟,我家没人抽,都在抽屉里放一个月了。” “哈哈哈,行,你赶紧进去吧,十点半就拉闸了。” “水房也拉闸吗?” “你要洗啊?那水房我先不拉。” “谢谢陈师傅了,我赶紧洗洗。” 周晨光赶紧回寝室去找毛巾香皂刷牙杯,这时也没有热水,反正也不在乎,就用冷水,擦洗了身子,洗脸,刷牙,回到寝室。 这时,整个一楼的寝室,照明灯的电路,被陈师傅拉闸了。周晨光借着窗外的路灯光,摸黑在寝室里,把毛巾挂在了自己的床边木头床架上。 寝室里从窗户到门,在寝室的中心线,拉了一条塑料绳,大家的毛巾都挂在这里,可周晨光忌讳别人使用自己的毛巾,怕哪一个人随手用了自己的毛巾,就宁可各色一点儿,也不想挂到一起。 把刷牙杯和香皂盒都放到了孙凯床下的藤条箱上,然后又推进床里去。周晨光的饭缸子也在藤条箱上放着,本来寝室的饭盒,饭缸都摆在对着宿舍门的窗台上,可周晨光知道,总有人会不自觉的,拿别人的饭盒饭缸吃饭,毫不在意,所以,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床下,用时再掏。 晚上果然如周晨光预想的那样,大家都兴奋的睡不着觉,卧谈会随着灯的关掉,准时开启,周晨光躺下后,渐渐的屏蔽声音,大家的卧谈内容只字不闻,独自沉沉睡去。 早晨五点,周晨光轻手轻脚地出了110室,也不知道这些室友昨天晚上啥时候睡的,现在的他们,睡的跟死狗一样,估计把他们拖到大街上,都不见得醒过来。 陈师傅刚刚起床,还坐在床铺上抽今天的第一支烟,周晨光自己奔着墙上的钥匙盘而去,“陈师傅,起来了?是这个钥匙吧?” “你自己开啊?那个中间最大的钥匙。” 周晨光打开了小红楼的门,挂上锁头。又把钥匙给送回收发室,自己跑向了操场。 昨天晚上天黑,没仔细观察,这时候才看见,操场的最东侧,还有一片零星的器械区,在器械区域,单杠和双杠居然不在一起,差评! 周晨光开始了自己的刷圈,等到他快跑完的时候,操场上零零散散的来了几个体育系的老生开始跑步,新生是一个也没看见。 跑完了步。周晨光来到器械区进行力量训练,先是拉伸和放松,然后才是他一贯坚持的双杠挺身,单杠的引体向上,再有横杠的卷腹。 做完了这些,周晨光见器械区地面上,有一排画好白线的方格,不知道是体育系弄的,还是其他系上公共体育课时弄的,正好,被他用来训练拳击的脚步横向移动,前后闪躲,左右发力。 全部练完,估计要到7点钟了,周晨光开始向寝室运动,快到了小红楼的门口,就见郭颂从里面出来,“周晨光,我正找你呢?” “找我干啥?” “咱们班要上早自习啊,就缺你了。我以为你没起来,到寝室找你的。” “你也看到了,我刚锻炼回来,浑身的汗,我现在去洗洗,先这样啊。” “你不去教室啊?” “等我洗完也七点半了,我还去干啥呢?” “那行吧。” 郭颂嘴里嘟囔着什么,走了。 寝室里之前起来了一半人,刚才郭颂来找周晨光,又把没起的另一半人惊扰起来。大伙儿还逗周晨光,说他违反班级纪律了,要受到严厉批评之类的,周晨光也不以为意,赶紧去洗漱更衣。还是到水房去擦的身子,反正有没有热水都无所谓,今后就是冷水澡也认了。 收拾利索后,周晨光端着饭缸子,去食堂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学校食堂七点开餐,还是早点吃完是正经。 早饭就是大米粥,咸菜,馒头。周晨光稀里呼噜的很快把一缸子粥一个馒头吃完,洗了饭缸子后出了食堂。 走下食堂台阶的时候,与王娜她寝室的几个人迎面遇到。 这时的王娜已经掩去惊人的颜容,按周晨光说的,戴着渔夫帽,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宽大的外衣,混迹在几个物理系的新生中,像一个稍稍灵活稍稍窈窕的中年妇女一样,已经毫不起眼。四个女生走过后,相遇的几伙男生,都没有任何的表示,走过去后,头都没有一个回一下的。 王娜没有与周晨光打招呼,她只是看着周晨光嘴角咧了一下,周晨光也只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表示看见对方了,随即就是相对而过。 周晨光端着饭缸子去了教室,今天上午课很满,到时候,直接就去食堂打饭,不再回宿舍折腾。 8点30分,第一堂课,开始了。 第六十三章 争辩 争辩63 上午的三堂课,一直上到11点30分,打下课铃为止。 第一堂课授课的是系主任,连讲文学史,连带学前教育,讲到9点半。接下来的是专业课,还好,就是周晨光的师姐李冰的课,基本也没什么废话,上课就开讲,讲到下课铃一响,立刻就宣布下课,一分钟都没压堂。 周晨光没有和同学们交流,他直接奔着食堂跑去,这一上午,早餐的大米粥馒头,消耗的一干二净,11点的时候,就饿了。 到了食堂,每个窗口前都人不多,把饭缸子带到教室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那些新生啊,且得学啊。 打了两个肉菜,打饭的时候,周晨光嘴还甜,给一位快四十岁的大姨,一声姐喊得心花怒放,除了满满的一勺子红烧肉,反手就是一勺子肉汤给浇到饭缸子里,周晨光坐在凳子上,心说,这饭应该由美食博主来吃,才能显得香。 就见周晨光的饭缸盖子,也就是一个不锈钢的大碗里,是满满的一勺子溜肉段,肉段是那种像小拇指大小的肉条,比联发副食的炸肉条要更加有色泽,有汁水,然后就是周晨光的饭缸子,里面铺底的是四两雪白的大米饭,上面盖着一勺子红烧肉,然后又浇了肉汤,周晨光把饭上下一搅拌,那真的是:胶黏,稀哝,油汪汪,颤乎乎,拿着羹匙把饭来上一大口,能把人香一个跟头。 等到同学们熙熙攘攘的挤进食堂的时候,周晨光已经吃完了。他迅速地洗完了餐具,向外走去。恩?有杀气? 周晨光感觉到有视线在切割自己的身体,赶紧寻找一下源头,发现,是郭颂和杨振这两位,见自己看过去,这两人还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自己。 周晨光笑笑,与同学们挥挥手,走了出去。 “你说他咋那么独啊?连住宿都不在咱们楼。” “也不算独吧,咱们班多出了一个人,赶上了,他就住在外边啊。” “我听说不是赶上的,是他要求的。” “要是我,我也住外面,多自由啊,咱们这算啥啊?跟高中似的。我就没听说过,必须集体起床,还带上早自习的。” “别说了,别说了,打饭吧。” 9月2号的早晨,周晨光锻炼完毕,走回小红楼的时候,与杨振走了个迎头,原来今天是杨振负责早自习,他也是来寝室找周晨光来了。周晨光还是昨天的说辞,让杨振悻悻的回去了。周晨光没管那么多,继续按自己的日程走。 三号的早上,周晨光吃完早饭,端着饭缸子来到教室,平时空无一人的教室,此刻,江飞正满脸不虞地在等着他。 “周晨光,你出来一下,我找你谈谈。” 江飞把周晨光带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也有楼梯通向上下,只不过这边的教室都没有启用,这一侧还是闲置状态。 “周晨光,全班同学都上早自习,你已经连续三天没上了,你有啥说的?” “江老师,你布置早自习的目的是什么啊?” “我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每天利用早自习的时间,认真复习所学的功课。” “那我做到了啊,我就是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才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我就是每天利用早自习的时间,在复习所学的功课啊。” “你是不是五点起床的咱们不管,但你早自习时间没有看书,在跑步,这可不是复习功课。” “江老师,狭隘了不是?我跑步也是在复习啊,我复习的是体育课啊,我在复习体育课的功课啊。” “你不要强词夺理,你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要申请系里给你处分。” “江老师,我是不是强词夺理你心里很清楚,你要是向系里申请给我处分,我也会向学校申请调离你的导员岗位。要不咱们俩一起试试?看看谁能做到?” 江飞的肺都要气炸了,没想到,本以为一番呵斥就可以让周晨光就范的,没想到,他不紧不慢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不服从管理还有理了?你还想调离我?你凭什么啊?” 江飞有些气急败坏地压着嗓子喊着,嗓子都有些嘶哑了,脖子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江老师,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上早自习是学校的规定吗?” “不是。” “是系里的规定吗?” “不是。” “这不得了,既不是学校的规定,又不是系里的规定,那我没违规啊,我怎么不服从管理了?” “我受学校的委托,受系里的指派,来当你们的辅导员,我的规定就是对你们的管理,你不守我的规矩,就是不服从管理。” “系里让你来管理,不是让你来胡闹的,你可以了解一下绣城市内的任何一所大学,包括大专,包括全日制的电大,你能找到一家上早自习的吗?怎么滴?你一个刚毕业的辅导员,比所有的院校都高明啊?咋就你那么特殊啊?你要是没有有效的管理手段和方法你就明说,你要是没有管理好86中文系学生的底气,你就明说,整这样的胡闹规矩算怎么回事啊?” 江飞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早自习这样的规定在绣城大学里这样突出,要是所有的学校都没有,他给整成了独一份,确实学生们会骂声载道的,他也从学生时过来的,他可知道学生们对早自习和晚自习有多么反感。 “周晨光,那咱们抛开早自习这个规定对不对不说,咱们俩第一次接触,第一次有缘成为师生关系,就算我的规定欠妥,你作为学生的,你作为小老弟,是不是应该给大哥一个面子,是不是应该尽力的帮我才对?你现在刚开学就这样,跟我对着干,你是不是诚心给我下不来台?” “江老师你要是这样说,那就是屈了我了,你想想,在你找我之前,从始到终我说过一个字没有,我在班级说过一个不字吗?你想咋管他们你就管呗,我天天没有人喊,我都是五点起床,我自律的程度,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那你这天天不去教室的,同学们看了也不好啊。” “江老师,你绝对是想多了,我本身就不和同学一个寝室,平时跟他们也不接触,早上去不去的,没有人在乎的。再说了,我现在天天这样锻炼,也为你争面子呢,马上十一前要新生运动会,我现在提前练练,有啥不行的?” “你天天都跑步?” “对啊,五点开始。起码20圈。” “那咱们班要是报项,米就报你了,这个项咱们不能空。” “可以,报我吧。我帮咱们班把米的项目填上空。” 二人谈判完毕,都恢复了心情,开始谈笑风生,说起一些踢足球的趣事,走回班级,看到谈笑焉焉的两人,负责了两天早自习的郭颂与杨振,都有些不解。 上课之前,江导员向大家公布了,为了在新生运动会上,班级不空项,最艰苦的米长跑项目,准备交给咱们的生活委员周晨光来完成,这样,他准备特批他每天早上进行艰苦的训练,以保证在新生运动会上,顺利地完赛。因为据他在校多年的经验,一万米的比赛,通常坚持下来就有积分,搞不好还能获得名次,这一次,咱们班能不能在积分榜上与其他文科系的新生比一比,就看咱们的生活委员,能不能在这个最艰苦的项目上拿分了。 许多女同学一想到米的距离,脑袋都疼了,都无限同情地看了看这个高高瘦瘦不爱在班级说话的人,几个男同学也非常同情周晨光的遭遇,认为这是他桀骜不驯的惩罚。 只有几个人,看着周晨光心中暗暗佩服,他是怎么想到这样借口的呢? 周晨光低着头,满脸凝重的样子,心里真是乐开花: 彼之毒药,我之蜜糖,刷圈使我快乐,绣城猎豹,了解一下? 第六十四章 礼品 礼品64 日子很快就过去一周。 周晨光拿到不去早自习的尚方宝剑,更是在这段时间里把每天的个人锻炼任务做的飞起。现在,他唯一需要加强的就是拧砖了,在学校里拧砖,他总有些不自在,所以中间看见几次红砖,他都没有使用。心想,反正一周回家一次,就在家里拧吧。 6号的下午三点,周晨光就到车棚找自己的自行车了,在学校憋了整整七天,可下子到周末了。 赶紧走,可别被啥事耽误了,周晨光此刻,竟然想家了。也不知道周晨雨那个傻大姐,这一周吃喝的怎么样,别傻乎乎的啥都不吃,随便糊弄啊。 周晨光隐隐听到有人喊他的声音,也没去仔细找,片上自行车,就蹬远了。 到了家,豁!周晨雨早就在家了,而且,还有两个人,是张倩和苏静桐,三人又以听周晨光汇报师范学院学习情况的由头,一人把一瓶啤酒,开始了周末聚会。 菜还是糊弄的,不过,有了两个简单的炒菜,一个是周晨雨做的,尖椒干豆腐,一个是苏静桐跟家里保姆学的,西红柿炒鸡蛋,其他的就还是罐头啊,拍黄瓜啊,拌拉皮。对了,还有一盆皮皮虾。 周晨光就给三位小姐姐讲了因地域原因,捡了一个生活委员当,只不过这个生活委员,是副的,是给一个大姐当助理,还讲了自己怎么对抗了辅导员的乱政,如何谈判,换来了自己每天早上的自由安排。 三个小姐姐乐不可支,都说周晨光真贼,别人跑一万是找死,他跑一万,是找乐,周晨光大笑,还得是我的姐姐,真懂我。 三个人这次就一人喝了一瓶,博得了周晨光的赞誉,给每人都扒了一个皮皮虾做奖励,周晨雨来了一句,“小光你别管我,你给她们俩扒。” 张倩来了一句,“小光你也别管我,你给静桐扒。” 苏静桐的脸上微微有一丝羞意,随即又坦然起来,“小光,我不会扒,你给我多来几个。” 周晨光就开始一通忙活,扒了三个,然后拿着递给苏静桐,以前两人也有接触,都很正常,这一次,递皮皮虾的时候,接触到苏静桐的手指,竟然灼热的感觉,烫了周晨光一下子,他倏地一下缩回手,“苏静桐,你恩将仇报!” “哈哈哈,苏静桐,你咋手里有电啊,” 苏静桐也非常惊讶,刚才与周晨光的手指一碰,竟然一股电流击打的自己心都一震。 周晨雨赶紧打圆场,“瞎喊啥,电你能咋地?一般人苏静桐都不稀罕电他呢。” “对对对,周晨光,知道不?这说明你和苏静桐来电了。” 张倩的话,让苏静桐抬眼与周晨光对视一下后,脸刷的红了,周晨光的心也碰碰的跳了两下,这个小姐姐,柔情似水的,看着真养眼。可惜自己太年轻了,实在是不想向前迈一步。 饭吃完后,三人还不想散,就拉着周晨光玩扑克,四人抓对伙的,打升级。 抽黑红颜色,周晨光与苏静桐抽到对家,四人开始从3打起,还规定了打到j的话,如果用j扣底,可以把对方j回到3。 周晨光这个老油条,曾经在公司一直打三副扑克的升级,俗称打滚子,黄海一带的俗称是:打棒。 现在回到54张牌的升级,去了六张底牌,每人手里才12张牌,分到每个花色,才3张牌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太简单的算路了,打了没有一半,周晨光就把牌算的清清楚楚,几乎等于看着她们的牌在打。 苏静桐的数学不行,可她打牌却很聪明,知道基本的原则和规律,知道给对方同伴发牌语,比如,她首次出牌的时候,如果手里没有大王,她一定是先调主的,而且,一定是按小调大毙来出牌,也就是说,她基本就不犯错误。 这样的两个人一伙,可把张倩和周晨雨给折磨坏了,第一局两人领先,结果到了j的时候,被周晨光给j到3,只得重新打起,让二人顺利拿下第一局;第二局开始,两人就没上过台,一直看着周晨光和苏静桐打到1。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俩玩赖。” “张倩小姐姐,你输就输呗,咋还带污蔑好人的?” “你俩眉来眼去的,互相传送信号。” “你咋那么能白话啊,你告诉我,眼睛咋传送信号?” “反正你俩眼睛一看,手里有没有大王就知道,不然你俩总死乞白赖的调主干什么?” “你就是胡搅蛮缠,手里没有王,当然要玩命的调主啊,要不留你王,让你扣底啊?” “反正今天不打了,我回家看书去。” “真新鲜啊,张倩小姐姐啥时候爱学习了?” “哈哈,是杂志,苏静桐给我带的,《新芽》她们编辑部的刊物,里面凌水老师写的小说,铁路人家,可好玩了。” “哦,那你赶紧走吧,不耽误你学习了。” “你也好好学学,你还是中文系的呢,也没看你写个小说。” “是,是,是,我一定认真学习,早日登上刊物。” “那你抓紧啊,苏静桐好给你组稿。” “行,我琢磨琢磨。哪天作作诗啥的。” “你不用琢磨,你坐哪哪湿,哈哈哈。” 送走了两位小姐姐,周晨光还真的琢磨了琢磨,一边开始拧砖,一边在心里构思起写诗的事情来,他想,随便写几行,就可以挣零花钱,这是多么好的文学时代啊。 7号晚上,周晨光回到学校。一直就在心里打着草稿,写诗的念头挥之不去。 8号中午,周晨光在食堂接到郭颂的通知,饭后,导员江飞,要给班干部开会,研究教师节的事情。 到了教室,江飞导员,和大姐张素珍,杨振,邱晓英都到了,周晨光坐到了郭颂的下手。 “今天找你们来呢,是因为教师节马上要到了,按照咱们师院去年惯例,给教课的任课老师,都要送个小礼品,你们几个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杨振首先说话了,“江老师,咱们给任课老师,一人买一个笔记本吧。” 郭颂说:“那礼也太薄了,笔记本才几块钱啊?” “有好的啊,有一款笔记本,上面带钢笔的,十几块钱一本。” 这时,邱晓英说话了,“就算送笔记本,据我所知,其他的系,都是送这个,咱们送了后,没新意啊。” 大姐张素珍说话了,“既然别人都送笔记本,我看咱们干脆送吃的吧,这样能让各科老师印象深。” 江飞大感兴趣,问,“送啥吃的?” 张素珍继续说,“我昨天去生活部报数,就听两老师在念叨,联发的副食,有一款烧鸡,说是挺好吃。咱们能不能送老师一只烧鸡啊。” 江导员一想,可以啊,一只烧鸡不起眼,与其他系的笔记本却大相径庭,保证给各科老师留下特殊印象,86中文系想不被这些老师念叨都难,而且烧鸡的价钱正好符合心目中的预算。 江导员就对郭颂说:“那咱们这回就来个绝对特殊的礼品,你统计一下数量,明天下午拿班费就去办,回来就给各科老师送,送不完的十号上午送。正好下午是开学典礼和表彰仪式。” 周晨光一见,送烧鸡的意见定下来了,就决定给他们变化一下,“江老师,我有个建议,你听听行不行。” “你说。” “要是咱们定下了送鸡这个礼品,我的意见是,能不能送沈屯的熏鸡,我的理由有二,一个,沈屯的熏鸡好吃还有名,而且在咱们市面上,没有卖的。再一个,联发的烧鸡,一只至少十七元有时挂牌价是十八元一只,而我可以买到沈屯的熏鸡,不管它市面卖多少,我可以保证12一只拿货。毕竟,咱们花的是班费,能省点儿的话,咱们还得省点儿花,这随后新生运动会啊,元旦晚会啊,都得花钱呢。” “你咋去买呢?” “坐火车啊,我铁路子弟,坐火车跟玩似的。我明天中午去,下午下班前,就回来了。” 江飞看了看其他人,见周晨光建议的可操作性已经让大家都提不出什么意见,就点了点头。 “那行,明天你去买沈屯熏鸡。” 第六十五章 行车 行车65 8号的中午,周晨光吃完中午饭,拿着张素珍大姐给他的200元班费,郭颂给他的15只熏鸡的数量小纸条,奔向了车站。 他骑车去的,为了来回方便一些,毕竟有等公交车的时间,都骑车骑出去老远了,另外周晨光还有自己的小心思。 买了最快就到站出发的省城方向的火车,火车上很快就度过一个小时,在一点五十分,站到了沈屯车站的站台。 周晨光出站后来售票处买回程票,结果最近的那次车晚点不明,本来想坐这趟车回去,回到绣城也不到十六点,回到师院老师们还没到下班时间。这趟车晚点不算,其他的后续车辆也都不同程度受到影响,与售票员一番讨论,售票员建议,稳妥的话,还是买分局管内的车,这车16点五十到达绣城,这也是铁路内部俗称的通勤车。周晨光从善如流,买了这趟车的车票。 买完票,周晨光开始往马家熏鸡店走,好久没来,站前这条主马路的两侧,又新开了至少十家熏鸡店,周晨光一家家的走过,看着熏鸡都一样,但是凑近了闻一闻,就少了一种周晨光熟悉的一种香气,嗯,马家熏鸡老汤里的迷迭香,他们还不知道添加,果然,秘方秘方,就真的保密啊。这些跟风的店,也不知道后续会有多少存活。 来到马家老店,周晨光受到了马叔,马婶儿的热情接待,用他们的话说,大学生了,必须得隆重。 现在的店里不忙,马叔就和周晨光坐到后面的小院里,在树下摆上小炕桌,端上了几样鸡的不同部位的卤货和熏酱。自己倒了杯啤酒,与端着白开水的周晨光慢慢的边喝边聊。 “小光啊,你这个主意真挺好,收这些鸡货便宜,但卖的量大,现在这一块的利润,不比整鸡的利润低。” “马叔,我的主意再好,首先得你做的好。我刚才走过来一看,新开的那些店,鸡的颜色啥的,基本一样,就是味道,一闻都不行。” “哈哈哈,就他们,让他们研究十年,也别想研究明白。这些年,有多少店跟风,最后都干黄了。” “马叔,我刚才在火车上看到有个人拿的德州扒鸡,抽的真空包装袋。我都不知道现在就有真空包装了,你也找找真空包装机,以后出店的鸡,都给抽下真空,这样包装至少多挺两天。” “是吗?那我找找。抽真空要是行,那些上车卖鸡的,都得感谢你。” “我也是设身处地,就当我还上货卖鸡,这要是卖的都是抽真空的,就不怕当天卖不完。关键它看着也卫生啊。” “对,对,让你一说,我真得抓紧了。对了,你今天来就是随便看看?” “不是,这不教师节快到了,我们中文系准备给老师送个礼,系里原来想送联发的烧鸡,我给出主意送沈屯熏鸡,我就是来买熏鸡的。” “买多少啊?” “25只。” “那还买啥了,你回去该咋报账咋报账,这鸡叔送你了。” “拉倒吧,马叔你又来了,这一个给公家办事的玩意,花的是班费,你送我干啥,你就给我弄个收据是真的。” “那行!收据咋写?15一只?” “多少便宜点儿,写12吧。” “中!” 时间到了三点半,周晨光告别马叔马婶,背着他的工具袋,里面装着25只熏鸡,来到了候车室。熏鸡的进价给周晨光的价格还是六元一只。 通勤车正点到达沈屯站,周晨光跟着人流进了站,上了车。 周晨光进的车厢是5号车厢,里面坐了一多半的旅客,周晨光找了一个四人卡座的位置,在边上坐下。 对面的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抽动了一下鼻子,问周晨光:“老弟,你带的沈屯熏鸡?” “对,就要教师节,给任课老师买的。” “老弟,咱们商量商量,你匀我两只呗?我这去绣城办事,正不知道送啥呢,你帮帮忙。” “可我这都有数的啊,咋给你匀。” “老弟,匀两只,我看你这一兜子呢,咋也能匀两只,帮帮忙,我出20一只,你看咋样?” “唉,那行吧,匀你两只,” 两人一手钱一手货,做了交易。周晨光含泪收下了40元,唉,我本来是不想挣钱的,可有人偏偏就要送钱给我,我也没办法啊。 这时,旁边六人座的位置,看见周晨光这边的交易,有两个相对而坐的男女,也向周晨光开口了:“老弟,也匀我们两只吧。” 周晨光掀开工具袋,向里面看了看,面露难色,“可我这是给人带的,我,,,,” “老弟,我也20一只,咋样?” “那,,,,行吧。” 周晨光又收了40元,出手了两只熏鸡。 周晨光靠背后面的四人座,三个人在喝酒,转头看见周晨光在交易,“老弟,卖我们一只。” “大哥,20一只,买吗?” “20就20,拿来吧。” “好嘞。” 周晨光的袋子里,只剩20只了。 坐了一会儿,周晨光借着向厕所方向张望,假装要去厕所,起身离开了5号车厢,来到7号车厢里侧坐下。周晨光向那边一看,8号是餐车,现在通往餐车的门是锁着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列车员从那边走过来,他刚想开餐车的门,突然鼻子抽动,闻到了熏鸡的味道,他走到旅客坐席的位置看了看,看见周晨光与他的视线相对,又看见周晨光身背的工具袋。 “你袋子里背的啥?” “沈屯熏鸡。” “咋卖的?” “我不卖,我给学校捎的。” “你车票拿来我看看。” 周晨光把车票递过去,列车员看了看,把票攥在手里,转身去开餐车的门锁,同时一指周晨光,“你跟我进来。” 周晨光咧嘴一笑,跟我来这套?也没说什么,背着工具袋跟进了餐车。 进了餐车,周晨光看见里面的最前方,坐着列车长和一个身穿白色餐车服装的人聊天;她们俩的身后餐桌,是一个胖乎乎的乘警,在坐着发呆。 这个列车员就在刚进餐车的座位坐下,然后,一指周晨光,厉声说道,“你给我站好。” 这时,周晨光看见列车长惊讶地就要出声,周晨光连忙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管。自己却走到列车员的对面,拉开椅子,将工具袋放到餐桌上,自己坐下去。 “列车员同志,我想提醒你一下,我是旅客,不是罪犯。你要是有事儿,你就说事儿,没有事儿,你就别自己找事儿。” “你在车上非法贩卖熏鸡,你最好老实点儿!” “你看到我叫卖了吗?你听到我吆喝了吗?我好好在坐席上坐着,你上来就说我非法贩卖,你的嘴可真大啊。” “不用你嘴硬,今天你要不老实交代,你别想下车,你这车票也别想要。” “你把自己说的跟警察似的,好像你说留我就留的下,还以为扣我车票就能咋地,你是不知道我当年在300户住吧?咋出火车站我六岁就玩明白了。” “跟我报号咋地?今天我肯定得撅你。” “不是我小瞧你,你真不是个。” “嗨呀,小样的,非得等我削你啊?” “你敢动一下试试?” 这时,列车长走过来大喝一声,“贾俊明!你干啥呢?”同时,乘警也走了过来,“咋回事?咋回事?” 周晨光抢先说话了,“乘警同志,列车长,我好好的在那边车厢坐着,他走过来就问我,背的啥,我说是熏鸡,他说咋卖的,我说不卖我给别人捎的,他就查我票,查完票不给我,让我上餐车来,到这里就说我非法贩卖熏鸡。两位你们评评理,你们的列车员,为了吃拿卡要都到了什么程度?栽赃陷害,信口雌黄,强取豪夺,比土匪都过分了。” 列车员见乘警和列车长都怒视自己,脖子梗着,脸涨红了,对周晨光说,“你不用狡辩,你就是卖熏鸡的。” 周晨光向餐桌上拍出卖熏鸡的收据,“你看看,这是我买熏鸡的收据,这里是熏鸡的数量,你告诉我,我是咋贩卖熏鸡越卖越多的?” 列车员和乘警,列车长都看见了收据,他们又不约而同地数了数熏鸡的数量,这下,列车员的脸更红了,他嗫嚅着说:“你肯定是没开始卖呢。” 周晨光笑了,“我坐的地方,紧挨着餐车,附近几乎没有旅客,火车又马上要到终点,你告诉我,我咋开始卖?” 列车长这时大喝一声,“贾俊明,你别说了,等交班会再找你算账,现在你赶紧去做整备去。” 列车员灰溜溜地走了。乘警也顺势把车票接过来,递给周晨光。列车长拉着周晨光坐了下去,乘警回到原来的座位。 “周晨光,你真没卖熏鸡吧?” 第六十六章 联谊 联谊66 列车长是汪玉霞。 她在运输学校的列车长班顺利结业,上个月实习了一个月,九月份正式上岗。 不过,她跑的是最短的线路,也是号称最没有油水的线路,通勤车早五点发车,晚上五点前回站,由分局管内的列车段直管,只有跑过通勤车的车长,才会逐步向长途列车上调派,这一步,是新手车长必经之路。 “玉霞姐,我卖啥啊,我给班级带的熏鸡,明天教师节,给任课老师送礼的。” “哦,我以为你又像年初时候,跑车挣钱呢。” “玉霞姐,现在可不是那时候了,现在你弟弟我,啥都缺,就不缺钱。” “说你胖你就喘,还不缺钱,那你先把我自行车还我。” “玉霞姐,正好今天遇到了,我寻思我把那自行车骑的臭够,那车又是28的,你骑不好看,等下我给你拿钱,你自己重新买一辆,算我送你的上班礼物,你看咋样?” “小光,你真不缺钱?你上学不花钱吗?” “我真不缺,晨雨我都给她零花钱。我上学有伙食补助,省点吃都吃不完。” “晨雨的工资呢?” “工资她自己留着,我不靠她的钱,我八月份在省城都挣钱了,足够造一阵子的,何况我还写个东西啥的,稿费月月领。” “怪不得我实习时候,找你去,你姐说你跑省城去了。小光,你真厉害。” “厉害啥啊,也就一般。” “你还一般?” “对啊,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嘻嘻,你又臭嘚瑟。” 车到了绣城站,因为要交班,汪玉霞只得和周晨光分开。周晨光给她拿了1000元钱,两只熏鸡,自己出站后,到车站的通勤职工自行车棚,取了自行车一路急行。 总算在防疫站的门口,堵住了正要下班的张倩,“张倩小姐姐,赶紧的,把这俩熏鸡拿着,我得回学校,我着急。” “给谁的?” “你们仨分。” “俩咋分啊?” “爱要不要,多了没有了。”周晨光一边对付着,一边疾驰,很快就消失在自行车流中。 原以为可以在四点半前赶到学校,那样时间很充裕,现在,就得抓紧时间,赶在五点半下班前,特别是学校老师的班车发车前,赶回学校。 骑车到师院时,老远的,就见邱晓英,张素珍,郭颂,杨振,都在宿舍的大路口站着,翘首远望着周晨光的到来,周晨光也知道不是寒暄的时候,就把装15只熏鸡的塑料袋子递给郭颂,“这里是十五只熏鸡,你们赶紧先去停车场吧。” 邱晓英问了一句,“你不去送啊?” “邱支书,你看我骑的一身汗,火车晚点,我是紧赶慢赶的,你们送吧,我就不去了。” 他们四人赶紧向停车场走去,正好,这礼物送的,都能赶上今晚的晚饭了。 周晨光骑到校门边的自行车棚里锁好车,背着工具袋返回小红楼,走进楼门,这时,里出外进的人们都手拿餐具,开始进行晚餐大业了。 周晨光走进收发室的里间,这里有个床,床前还有个课桌,是陈师傅晚上休息的地方。 陈师傅已经用饭盒打好了饭菜,旁边放着两瓶啤酒,还没打开喝呢,“陈师傅?正好,你还没开始喝,我给你送个下酒菜。” 周晨光把熏鸡拿了出来,递给陈师傅, “哎呀,哪整的啊,还是沈屯熏鸡?” “我刚从沈屯回来,给系里买熏鸡去了,给你也带了一只。” “你留着自己吃啊,你这咋总想着我啊,你前天给我的烟,我还没抽完呢。”周日晚上周晨光从家里回来,给陈师傅带了一盒三塔,一盒大生产。 “这不赶上了吗?又不是特意去给你买的。我先走的了,我一身的汗,先洗洗去。” “我新灌的暖壶,你拿去啊?” “不用,我就擦擦。凉水更得劲儿。” 周晨光给自己拾掇了一番,才去食堂吃饭。快要吃完,四个顶头上司回来了,周晨光将200班费剩余的20元钱,和马家熏鸡老店开的收据一同交付给张素珍大姐。 邱晓英说:“周晨光,江导员说了,你可以报销火车票的。” “不报了,算我友情赞助。来回才六块钱,真不值得费劲报账。” 四人互相看看,没说什么,周晨光也挥挥手,与他们分开。 开学典礼在借的体育场的篮球馆里举行的,周晨光都没好好听,新生代表找的一个数学系的男生,周晨光分析,应该是师院的子弟,就如邱晓英一样的背景。不过,也没有证据,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 开学典礼一过,这些新生们好像突然觉醒了社交意识,周晨光在课间开始经常的听到他们的谈话间出现老大,老五,老七之类,周晨光明白,这是寝室开始排行了,分出老大到老八。 单个的寝室排行结束,寝室与寝室之间的联谊,摆上了日程。周晨光因为单独在外住,所以,他不知道,他同班的八位同学,已经在郭颂和杨振的带领下,与邱晓英和张素珍大姐的寝室结为友好寝室,然后开始计划联谊活动了。 周晨光的寝室也没幸免,因为进修班只有五名男同学,且都住在110寝室,于是,进修班里的一个全员八人的女生寝室,准备和110室结成友好寝室。 这天晚上七点,按照约定,友好寝室的女同学们,要来拜访110寝室。英语系的大张,小张本来想留下的,可临时被班级同学叫走,于是,110寝室,就只有5位进修班大哥,加周晨光进行迎宾接待。 周晨光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全程参与本寝室的盛事,就是想看看,这些成年的男男女女,关系是如何破冰的。 进程也不出周晨光所料,入室的八位女士,被邀请坐在了进门右手边的两张床的下铺,然后室内的四位男生,坐在另一张下铺,孙凯和周晨光两人坐在孙凯的下铺。 孙凯因为已经成家,所以,这样的活动,他要主动避嫌,就和周晨光一样,几乎全程不开口,就是笑眯眯地听另外四个男生以一敌二的聊天。 周晨光也是和孙凯等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才知道进修班的始末。这个时候的进修班成员,都是与学院有千丝万缕关系,本身又在各自单位吃得开,才能进入进修班学习。 他们在师院这个本科院校进修一年,然后回去按大专学历对待,这时候对于文凭有个特殊的名词,叫本系统承认的文凭。这些人,就是因为在本系统吃的开,方方面面的关系盘根错节,所以才学这种本系统承认的文凭。此时的商业系统,电业系统,烟草系统,粮食系统,医疗系统,等等自成体系的行业,都用这种办法,扩大本系统的持有文凭人数,以应对新世纪的到来。 周晨光看他们先是简单介绍,后又详细讲解,都自我介绍了各自单位,所分管的工作,有的已经是小头头了,还自得地说,如何要应对工作学习的矛盾云云。 再聊一会儿,因为学习生活的经历都差不多,说起各自的单位来,也都是毫不掩饰的自豪,竟然都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一年学习结束后,就不学习了,就拿这个大专文凭,足以在各自领域混的风生水起。尤其以110寝室的老五,也就是进修班最小的男生,王长明,他的嗓门最大,还做陈述性总结:“咱们别听师范学院的忽悠,它那个函授没啥了不起的,想整个本科,得在大专的基础上,学两年,这两年得耽误多少事啊?咱们大专的文凭,完全够用,千万千万别画蛇添足。” 旁听多时的周晨光再也坐不住了,一群愚民啊,你们被眼前的一切遮挡了双眼,看不到未来,看不到用学历卡晋升的一刀切,真到了那时,你们哭都来不及啊。 算了,我做做好事,既然是联谊寝室,我也免费为你们指点指点迷津。 我老邹头,心就是这么善! 第六十七章 风范 风范67 “各位大哥大姐,我有话要说。” 周晨光站了起来,大声地说出了要求。孙凯连忙给他打场,“你别站着,坐我这边说,大家都听得见。” 孙凯与周晨光换了一下位置,把周晨光从最靠门的里面,换到了挨着另一张床的下铺位置。 周晨光坐定,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就笑着说:“我今年18,肯定比你们都小,说的对与不对的,你们多包涵。” 王长明来了句,“你赶紧说吧,” “我刚才听你们聊天,说到文凭和继续学习的问题,你们最后,竟然都认为不需要再学习了,大专文凭今后完全够用,我得说,你们都错了,这样的认识很危险,容易给今后的事业发展,埋下隐患。” “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一提任用干部,就提两条,年轻化知识化。年轻化好理解,就是年龄,知识化咋区别啊?也好办,就是文凭,就是学历,大家在单位都看见过这样的事,那就是同样是提拔,有文凭的一定加分,一定排在前面,没有文凭的就得往后放,等人家完事再考虑。” “说到这儿,有的哥哥姐姐就说了,咱们的文凭单位认啊,咱们在单位现在要是提拔,也是排前面啊。没错,你们的大专文凭,在本单位都好使,我也知道,这叫本系统承认文凭。可大伙想过没有?这个文凭既然叫本系统承认,那么,不是一个系统呢?承认不?你还要想想,现在承认,以后呢?以后也承认?十年后也承认?二十年后也承认?你敢说吗?再有一个可能,你能保证总在这个系统呆着吗?万一你要是调工作呢?换了一个新系统,到时,你的文凭,新单位不承认,你怎么办?” 王长明不服气的说,“真到了新单位,继续找人啊,咱们既然能调去,就能找到人办。” “这又面临一个问题,假如到时候,要求的是正式学历,正式文凭,你说的找人,谁会冒着天大的风险,给你担责任承认你的学历?谁又会有这样的本事,把你的档案改成合格的?说一千,道一万,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求谁都不如求自己!你要是有个过硬的文凭,你再有关系,那你是不是如虎添翼?” “那要依着你,师范学院的函授,必须学呗?” “单纯就师院这个函授,我认为与你们有三个符合。” “第一,符合你们的实际情况,因为你们是在它的学院进修的大专,那么,继续深造本科学历,顺理成章,天经地义,谁谁都皆大欢喜。” “第二,符合你们的需求。要知道,函授学习,是不脱产的,你们用两年中的一点点时间,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顺利拿到走遍全国都承认的本科学历,你们说,还有比这个投入产出比更高的事吗?” “第三,符合你们的发展方向。我刚才说了,大专文凭是本系统承认的,它不踏实,而函授本科,是全国都承认的,如果你们学成,一下子就把原来埋的雷起掉了,到啥时候,你提拔时,都敢跟人比一比了。如果将来,哪位哥哥姐姐再学一个在职研究生,在职博士,这个本科起点,是你们所必需的,早一点儿完成这个基础,是不是在人生的道路上,永远领先别人一个身位?” 这时,所有人都听进去了,他们开始慢慢的消化周晨光刚才说的话。 一个大姐问道:“将来提拔能有你说的那么严格吗?也没有那么多人够条件啊?文凭大专还不够用?” “大姐,咱们算个小账,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比如咱们绣城啊,我是今年的考生,我知道,今年是1万9千八百多人参加高考。也就是说,按照录取比例,今年至少要有四千大专以上的人。今年一年是4千,那么十年呢?十年内,至少四万人都有大专以上的文凭,你说说,到时候,你大专的文凭还好使吗?按现在的速度发展,我敢说,再过十年,你本科的文凭,在提拔时,你都不敢说你是必保的。”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不算不知道啊,现在的大专文凭,真的就是一时得意啊。 大家开始讨论,怎么在一年后,迅速转化身份,来个两年函授,争取再混个本科文凭。 周晨光见已经步入正轨了,自己又与孙凯换了地方,坐到最边缘去做观察者了。 他想的很好,想把自己隐身,可刚才跳出来的表现,已经让他如皓月当空,如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再也隐藏不住了。 他一坐下,就看见一道目光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个姐姐厉害,第一眼时就心中赞叹来着,高,实在是高。足有174的身高,还穿的是半高跟的带袢皮鞋。感觉比苏静桐还高的样子,至少,她比苏静桐壮。苏静桐是那种纤细颀长,而她,则是体态浑圆,健美壮硕。 现在,她就用她黑葡萄的眼睛,毛嘟嘟的长睫毛,透射着审视的目光,仔细地观察周晨光,这怎么受得了?我得撤! 周晨光小声与孙凯说一声,“孙哥,我得去班级拿本书,今天晚上睡觉前要看的。我先走啊。” 仗着离门近,周晨光一拉门,刺溜一下,就跑了。 周晨光不知道,他走之后,联谊活动的哥哥姐姐们,也都相继失去了兴致,开始考虑起今后的问题,没到五分钟,八位女士就都告辞离开,结束了探访活动。 周晨光先是到操场去跑了10圈,然后又是在器械区的一番放松拉伸活动,最后,他在做双杠挺身的时候,见到一个身影,来到自己的双杠边,弄的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剩了最后三个,气一泄,就没办法做了。 “周晨光,咱们俩谈谈?” “大姐,你想谈啥?” “别喊我大姐,” “那我喊啥?” “叫我名字,我叫崔玉华,你喊我玉华就行。” 我的乖乖,苏静桐逼着自己喊静桐,这回,一个进修班的大姐姐,也要让自己喊名字,这世界怎么了?这些姐姐们,都这样勇敢无畏的吗? “你比我亲姐岁数都大吧?她21,你有没有23?我喊名字不合适吧?” “喊名字跟年龄没什么关系吧?我今年22。” “我喊倒是没什么,别人听到会怎么想你,你想过吗?” “那咱们俩自己时,你喊名字,有人时,你喊崔姐。” “好吧,崔姐。” “错了。” “没错,我就是想喊顺口,以后省得喊错。” “那你先喊喊我名字。” “呃,,,玉华。” “再喊一声。” “玉华。” “嗯。” “你这是什么情况啊,咋还非得让我喊名字呢?”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哥哥的影子,尤其今天你的讲话,一,二,三这样头头是道的,跟我哥特别像,你说话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是他。” “戚,你哥他有我这么帅?”周晨光小声来了一句。 “你说啥?” “没说啥,你哥他也我这么高?” “嗯,他183,但他壮,你瘦,跟他差不多高。” “他现在干啥呢?” “他不在了。走了四五年了。” “哦,对不起。” “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为啥让你喊名字了吧?” “知道了。可是玉华啊,你这把姐弟恋给演绎成兄妹情的,这剧本我不熟啊,我怕演不好。” “你瞎说啥,谁和你演了?人家真心实意的,” “对啊,对啊,就是这个真心实意,我特别不明白啊,你的真心实意,到底是姐弟恋呢,还是兄妹情?”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越看你越亲。” “完蛋了,我这是咋都没好了。” “别臭美,有人对你好,你还拿对上了。” “多新鲜啊,你对我好,我就得受啊?我不能反抗咋的?” “不许反抗!啥都挺着!” “就冲你这口气,你自己说,该喊玉华,还是崔姐?” “我管你喊啥呢?我就稀罕你,咋地吧?” “呃,,,,你随意吧。” 第六十八章 诗情 诗情68 第二个周六很快就到了。 中午吃完饭,进修班的五位大哥们就已经都撤了,他们下午没课,早就归心似箭,像孙凯和王长明午饭都没在食堂吃。 大张和小张下午系里要放原声的电影,早早去阶梯教室占地方去了。 寝室里只剩下了周晨光,等大张小张一走,周晨光先是去外面厕所放了水,在水房洗了手后,回寝室关上门,又擦干双手,双手合掌也不知道向什么神佛虚空拜了一拜。 不要怪周晨光整的这个仪式,他今天早上拉藤条箱找运动服的时候,突然想起,买藤条箱时,摸到箱盖里衬的手感,现在寝室没人了,准备开一下盲盒。嗯,仪式感必须要有,万一应验了呢? 周晨光从床底拉出藤条箱,把藤条箱上面的工具袋铺在孙凯的铺上,又将自己的刷牙杯,饭缸,倒到工具袋上,清空了藤条箱上面的东西,周晨光打开铜锁,掀开藤条箱的盖子。 周晨光用手轻轻的按了按箱盖的里衬,嗯,在这儿呢,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里衬,发现在中间的位置,里衬有个暗兜,也就一个户口本的大小,周晨光将手伸进暗兜,一摸,是漏的,哦,明白了,原来的信封样的东西,放在这个布衬的暗兜里,结果下面的兜布露底了,信封状的东西掉了进去,收拾箱子的人,肯定是没有发现,就这样把箱子处理了,而寄卖商店的人,也没有仔细检查,就这样把箱子卖给周晨光了。 周晨光压抑着心脏的狂跳,做了几次深呼吸。他现在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就是压不住的雀跃。 周晨光将手从暗兜里伸进去,顺着露底的地方,一点点向下,两只手指钳着信封,慢慢地从暗兜里把信封拿了出来。 周晨光把箱子盖上,把信封放在箱盖上,然后再轻轻地把信封里装的东西磕出来,全磕出来后,拿起信封看看,确实空了,把信封放下,开始检视倒出来的东西。 是邮票。三张庆祝建国十周年的纪念邮票的四方联,一张80版猴票四方联,两张69年出版的单张邮票。 又看见猴票,周晨光禁不住又合掌向虚空拜了一拜,谢谢,谢谢!感谢各路老板,又给我送来零花钱。 开完盲盒,知道了自己的箱子秘密,周晨光心情大好,他把信封还是照原样放进暗兜,掉不掉进去也无所谓了,然后锁好箱子,把一切归位,离开寝室去上课了。 下午还有一门课,不过这课的效果课不好,大家都惦记着课后的活动,明天的休息,再加上讲这门课的老师,有一种浓浓的口音,同学们听着听着,都昏昏欲睡。 周晨光思绪飘散着,竟然脑子里突然的涌出许多句子,他赶紧一句句的写下来。嗯?这不就是诗吗?我再修改修改,就可以发一组诗啊。 周晨光又开始勾勾抹抹,遣词造句,把句子或改写或扩充,分成了大概六个板块。 想了想,起了个名字,《凌水情思》。 周晨光写的这六组诗歌,有回忆童年的,有感叹时光的,有伤怀悲秋的,也有意识朦胧,不知所云的,最后的一组,写的是怀念母亲,全篇都是白描,只写母亲的微笑,母亲的双手,母亲做的针线活,母亲包的韭菜盒子,只写到最后,周晨光用了一句颠倒的句式,强调了一下。就是这颠倒的句式,让周晨光感同身受,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周晨光写的最后一句是: 春天来了,母亲没有回家。 母亲没有回家,春天来了。 周晨光把六组诗抄好,还是用了凌水的笔名,然后将诗稿装进裤兜,把刚才勾勾抹抹的草稿全都撕碎,用一张纸团好,准备下课时扔掉。在他的课堂笔记上,有组诗的最后一句,因为前面记了几行课堂上的内容,周晨光一犹豫,就没扯下来。都收拾好后,也到了下课的时间,大家一窝蜂似的涌出教室,还有人小声的呼叫,解放了。 周晨光也着急回家,就随着人流出了教室。 教室中,渐渐的没有几个人了,这时,有个女生喊同伴,“高玲,走啊,” “你先走吧,我把笔记抄一下。” “那我不等你了,” “嗯,你走吧。” 教室很快就空了,这个叫高玲的女生,见走廊也没有声音了,就站起身,走到最后一排,周晨光的座位,从他的桌膛里,拿出刚才的课堂笔记,翻开。 周晨光写最后一句诗的时候,正好与他隔了一排的高玲侧回头看见周晨光满眶的泪水,当时就把高玲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她瞬间感受到了那种无言的悲拗,那种压抑的痛苦。她的心里当时就一个强烈的念头,要探访一下周晨光。 现在,她翻开课堂笔记,一下子看到周晨光的最后一句诗句: 春天来了,母亲没有回家。 母亲没有回家,春天来了。 这时的周晨光,还没有在班级里公布自己的身世,就连导员江飞也不知道周晨光父母双亡的事实。高玲读着这诗,心里一个劲的想,他妈妈没了?原来他这样可怜啊。 周晨光刚走到自行车棚,就听见“周晨光,周晨光”的喊声,嗯?谁喊我?周晨光四下一找,原来在通往校门大道边的人行路上,一棵大树底下,有人在喊自己。 这个人头戴渔夫帽,身穿一件宽大的蓝黑外衣,脸上一副黑框眼镜,身背一个挎包。 周晨光向她挥挥手,先去取了自行车,然后推到她跟前,“回家吗?” “我上礼拜就喊你,想跟你一起走,你跑的比兔子都快。” “啊?上礼拜我是好像听谁喊我的,我没注意,当时归心似箭了。” “今天别跑了,带我二等。给我送红眼楼去。” “唉,我就知道喊我没好事。” “你好好说,是不是好事?” “是,是,带一个大美女,绝对是好事。” “你偷着乐吧,别人想带我都不给机会的。” “问题是,别人现在也不知道你是美女啊,我估计走对面的男生,都不带多看你一眼的。”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 “那你说,这个主意效果咋样?” “挺好的,确实少了许多许多麻烦。连寝室的人,也对我热情了。” “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说我自己漂亮碍着谁了?” “美丽,就是原罪啊。谁让你超出了99%的普罗大众呢?要是美丽不能有强力的守护,就像三岁小孩闹市持金一样的危险。你暂时没有能力守护,就得先隐藏自己。” “我上礼拜回家,我爸还夸你呢,说你的主意好。” “嗯,我也觉得我忒聪明,随便给别人一出主意,都是高见。” “就没看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两人随意的聊着,周晨光把王娜送回了红眼楼,自己看看时间还早,就向市总工会骑去。 到了这边的办公楼,周晨光走进去,一看在一楼的门厅里,一排挂着四个编辑部的铜牌子。 《启明》杂志社 《新芽》杂志社 《绿野》杂志社 《春风》杂志社 周晨光跟门卫的师傅一打听,《新芽》在左手的二楼,谢过师傅,周晨光走上了楼梯,找到主编室的牌子,敲了敲门。 “请进。” “曹姨,忙着呢?” “哎呀,稀客稀客,快坐下,我给你倒水。” “曹姨,别忙乎了,我说完就走。” “你有啥事?” “我写了一组诗,投稿来了。” “没想到啊,你还写诗啊?” “一时来了灵感,写了一组。” “我先看看。” 周晨光递过誊清的稿纸,《凌水情思》 曹阿姨很快的浏览一遍,读到最后一句,明显的受到触动,然后又把最后一组诗,读了一遍,再读了最后一句,曹阿姨激动的说:“晨光,就冲你这最后一句,这诗,也要发!” 第六十九章 好意 好意69 “曹姨,这诗能发?” “能发,能发。” “那行了,我走了。” “我在10月刊上发了啊?” “曹姨,都你定。我就等稿费了。” “你小子啊,还真行,诗歌小说两开花,咱们第一期的反响特别好,你的铁路人家,群众来信是最多的,你要看看不?” “曹姨,你替我看吧,我不想牵扯精力,最主要的,我不想受读者言论影响。” “也没有说你啥,都说你写的真实,还有的希望见见你作者本人。” “快拉倒吧,鸡蛋好吃,还得看看那只下蛋的鸡?曹姨,你可给我捂住啊,我不想暴露。” “行,行,那你别偷懒啊,多给姨写点稿子,诗歌小说散文的,多给写点儿。” “曹姨,我尽量,只要我想出来,我一定给你写。” “那行,你走吧,我也不送了。” “曹姨,再见。” 周晨光出了编辑部的办公楼,他听苏静桐说过,一般周六下午,她们就都该走就走,编辑部里有在铁路沿线居住的,周末是要通勤的,所以,苏静桐周六下午都是跟大家一样,能跑就跑,周晨光知道不会遇到苏静桐才来曹阿姨这里送稿子。而大楼里,也确实空空荡荡,整个二楼,除了主编室的曹姨在,其他的屋子都锁着门呢。 回到家,周晨雨还没回来,周晨光就抓紧时间拧砖,一周一拧,周晨光发现,居然比天天拧的效果要好,这是什么原理呢?周晨光搞不清楚了。 星期天的上午,汪玉霞来了。 她来的时候,周晨光正在门口蹲马步拧砖,见她骑着崭新的26飞鸽自行车,后座上捆着一个扁箱子。就扔了手头的砖和木棍绳索,迎上来。 “霞姐,来就来呗,咋还带东西?” “跑通勤的职工从葡萄产地捎来的,老甜了。” “是咋的?我最喜欢吃葡萄了。” “就是知道你喜欢,我才让人捎的。” “霞姐,你是想感动死我吗?” “就你那傻啦吧唧的样,感动了又能咋的?” “那你的意思,我还得动手动脚的呗?” “你有那胆儿吗?亲你下脸你都跳多老高,跟杀你似的。” “哪个,霞姐啊,我还是个孩子啊,不适合谈情说爱的。” “行,我等你,我看你啥时候适合!” “别啊,姐你得顺天应时啊,找个好人就嫁了吧。我这儿,没个五六年,都没结果啊。” “你别管我了,你姐呢?” “在屋学习呢,这月25号还要考试。” “那先别喊她,去你屋里呆着。” 周晨雨实际已经看到汪玉霞来了,她极力忍住冲出来寒暄的念头,还是给自己的小伙伴多一点时间吧,看她对小光那个巴结的,小光这臭小子,咋就这么招女孩子稀罕呢? 两人到周晨光的晨光室里就坐,周晨光把葡萄洗了一大串,放在一个小盆里,放在方几上,“姐,吃吧,我都洗完了。” “你多吃点儿,我昨天晚上就没少吃。” “现在车班咋样?那小子咋处理的?” “现在车班没问题,方方面面都挺顺的,你知道不?邢车长她老公,咱大姐夫,当我们车队长了,对我可照顾了。那天那小子,让我给撸了,还让他干列车员了,甲列不适合他。” “确实,那小子刚当甲列就这么黑,这要是让他当车长了,那不得整的乌烟瘴气的?” 如果不像汪玉霞这样去参加定向的列车长培训班,列车员的上升通道就是由列车员,干上甲列,也就是车上变相的列车长助理,然后由甲列充当车上的代班车长,进而提为车长。比如我们看见的在列车办公席补票的列车员,往往都是本次车的甲列。汪玉霞是因为有老同事求她,才让那个列车员当甲列的,可谁想到,他敢跟周晨光吃拿卡要啊,这把汪玉霞气的啊,在交班会上就直接提出了批评,下一次走车,直接就换了别人当甲列,把他扔回原来位置。 两人边聊着,边吃葡萄,过了一会儿,汪玉霞非要给周晨光剥葡萄皮,然后喂他吃。喂了几颗后,周晨光见汪玉霞越来越红的耳朵,越来越亮的眼睛,赶紧提议去买菜吧,中午做几个好吃的,这才被汪玉霞幽怨地剜了一眼,两人一起走出了晨光室。 “晨雨,晨雨,” “哎,汪玉霞!” “走啊,买菜去,小光说他馋了,中午做几个菜。” “走,走,” “姐,你俩有伴,我就不去了。” “不行,你得去,还得你花钱呢!” “好,好,好,我跟着。” 三人又像当年在300户一样,一起去粮店,一起去百货,一起去联发副食,现在,周晨光跟在两个小姐姐的后面,三人一起向铁南菜市场走去。 中午有了汪玉霞这个做菜小能手,周晨光和周晨雨有福了,吃到了六个色香味都不错的肉菜,嗯,个个有肉,汪玉霞是生怕周晨光在食堂吃不好,却不知道周晨光在食堂,那是刷脸刷的比饭票都好使,但凡吃什么好菜,且不说量的多少,都会比别人多一勺子浓浓的肉汤泡饭。 送汪玉霞走的时候,她临去开自行车时,先跟周晨雨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着周晨光,周晨光看着她眼里的渴望,就心软了,对着她张开了双臂,她生怕周晨光后悔,倏地一下就冲了过来,也不怕周晨雨笑话,就跟周晨光紧紧的抱在一起。 周晨光被那冲过来的温暖和柔软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然后自己的身体就被紧紧的箍住,周晨光拍了拍汪玉霞的后背,“好了,好了。” 汪玉霞红着脸离开周晨光的怀抱,低下头去开车,可手却抖的厉害,怎么都没对准锁眼,周晨光赶紧去抢钥匙,“我来吧。” 拿钥匙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周晨光轻轻的捏了捏,从湿漉漉的手掌里拿走钥匙,给她打开锁,“好了,霞姐,歇班就来。我不在家还有晨雨接待你。” “嗯,我走了。” 周晨光站在门前,看汪玉霞骑车远去,还没看完呢,周晨雨喊了: “行了,别看了。回家。” “哎呀,这儿啥时还有个人啊?” “滚!你们俩就当我不存在是吧?” “没办法,谁让人家柔情似水,我见犹怜啊。” “我就看热闹,看你们俩以后咋办?” “你就看热闹不怕事大吧。” 晚饭前,周晨光回到师院,在进入小红楼的时候,看到门卫的陈师傅向他招手,周晨光走进收发室,“陈师傅,还没打饭呢?” “没打呢,我一直在等你。” “咋的了?” “有个女生,托我给你一个东西,我一直看着你来没来。” 说着话,陈师傅递过来一个药盒,用细绳子系的严严实实,周晨光掂了掂,里面好像挺实成,啥东西? “叫啥啊?” “我问她叫啥,没说,就说是你一个班的。” “长啥样呢?” “大眼睛,挺漂亮。个子也不矮,一看就是城里孩子。穿一件红运动服。” “那行,谢谢陈师傅啊,” “谢啥,我打饭去了。” 周晨光回到寝室,跟已经回来的两个进修班大哥打个招呼,就俯身到床下,掏出饭缸,把饭缸放到床架上后,掏出孙凯挂在床边的一个指甲刀,剪开药盒上的绳子,全都解开之后,周晨光打开药盒一看,是两块带包装的月饼,绣城五芳斋出品的月饼,一张写着娟秀字迹的小纸条: 周晨光,中秋节快到了,祝你中秋快乐! 没有落款,周晨光翻来覆去看了看纸条的正反面,算了,等下在食堂,去对号入座吧。 周晨光将药盒和绳子团一团,扔在了寝室的纸篓里。把两块月饼放在藤条箱上,拿上饭缸去食堂了。 周晨光打了饭后,就找个靠墙的桌子,以自己这边为圆心,画半径扫描食堂里的同班女同学,筛选条件当然是:漂亮,个高,洋气,红色运动服。 还没扫描完,就见崔玉华跟一位进修班的大姐,端着饭盒走来,与周晨光坐到了一个饭桌上,然后,崔玉华从自己背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带拎绳的小纸袋子,推给周晨光, “送给你的。中秋节快乐!” 第七十章 接连 接连70 “崔姐,这是什么情况?咋还给我送礼?” “你大惊小怪啥啊?就两块月饼。我爸去南方开会,带回来的。” “那你不应该自己吃吗?把浓浓的父爱全都留下啊。” “我为了啥你不清楚?谁让我吃啥好东西都想着别人呢?” “崔姐,你可以不想着啊,我不介意的。” “我管你介意不介意呢?反正给你了。” “你这样强势,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你这样不强势,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旁边的大姐“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你俩可真逗啊,这嘴斗的,没上到高三下学期,都听不明白。” 周晨光与两位进修班的大姐共进了晚餐,期间周晨光的眼光,反复扫视了食堂多次,没有找到红色运动服的女同学,倒是因为自己和两位进修班大姐坐一起吃饭,引得班级内女同学大眼睛布灵布灵的反复巡视,周晨光也不知道这些视线里,哪一个是送月饼的人。只好明天到班级里,再仔细寻找了。 周晨光吃完饭后,拎着小纸袋去洗饭缸,见洗碗池附近都水淋淋的,就想把小纸袋夹在腋下,然后简单冲冲饭缸就得了,这时,旁边有人说话了,“我给你拿着。” 周晨光一见是王娜,就递过去,“你晚上没在家吃?” “我来找你一起吃饭的,谁知道你有人陪啊?” “别闹,进修班的大姐,送我两块月饼。” “你洗完饭缸到宿舍楼边等我啊,我也给你带月饼了。” 周晨光一边洗一边愁,这是咋了?一个中秋节咋都这么重视呢?校内的好糊弄,这校外的汪玉霞和苏静桐要是也拿这个节日当回事了,那可就不好糊弄了,还不得陪吃陪聊陪那啥的? 周晨光走出食堂,就见王娜影在不远处的树下,这时忽略掉她的容貌,她身体的剪影,也依然窈窕动人,在昏黄的夜色里,仍然像烛火一样的显眼,真是世间尤物啊! “周晨光,我替你检查了,就两块广式月饼,没有情书,你遗憾不?” “妹妹啊,你太狭隘了,真的用情,还用情书吗?就送月饼就行了。尤其送一块外地的月饼,更可以有讲,” “啥讲?” “明月千里寄相思啊。” 这一刻,周晨光突然的想起了邻居李艳珍,想起了那张卷子里的邀请,唉,李艳珍同学,我来师院都是从省大中文系自杀下来的,考师专,太难了,臣妾做不到啊。 “你再胡扯我给你扔了,” “别扔,别扔,我不吃,我留着给我姐带回去。” “真的?” “真的,我对月饼这些不感兴趣。” 周晨光说的是老邹头,自老邹头“三高”之后,月饼这样高油高糖的食品,就被全家避之如蛇蝎,他自己也基本不再碰,所以,是真的不感兴趣。 王娜高兴了,把小纸袋递给周晨光,又掏出一个纸袋,里面是两块月饼,“这是我从家给你带的。我爸听说我给你带,还笑话我来着,” “笑啥了?” “说我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嗯,确实不对,女生外向啊,该说!” “你个大傻子,得便宜卖乖。” “那啥,真的别给我了,你给同寝室的吧。” “不给!就咱们自己吃!” 王娜见周晨光是真的不愿意要月饼,就把自己的两块月饼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掰过的一半月饼,用卫生纸包着的,又掰了一半,递给周晨光,“你吃一小块,就当你中秋节吃月饼了。” “我都说了不喜欢吃,你还给我?” “别废话,你吃不吃?不吃我明天就摘帽子,摘眼镜,我也不藏了,爱咋地咋地吧。” “别,别,别,我吃,我吃,你这咋还闹着玩带抠眼珠子的呢?” “我都是因为你啊,我就让你先吃我的月饼,以后,谁给你月饼,也在我的后面,你知道不?” “明白了,你这是先入为主,抢先标记领地呗。” “哼!知道就好。” 晚饭吃的饱饱的周晨光,只好含泪吃了一块月饼,好在才四分之一,以他现在的饭量,还真咽下去了。 王娜也喜滋滋地一起吃了月饼,然后凑到周晨光的跟前,小声地说:“真听话,你这样,周末回家还给你好处。” 她说的好处就是,在周晨光带她回家的路上,她将脑袋贴在周晨光的后背上蹭,周晨光抗议,她就说,这是给他好处,周晨光当时就无语,这算什么好处?小娜娜啊,你在玩火啊。 周晨光回到寝室,还真的把四块月饼收了起来,他准备给周晨雨带回去,自己是肯定不吃了。 到了周一开始上课,周晨光就基本确定了送月饼的女同学,实在是因为周晨光感觉到她的目光太多次了,周晨光统计了一下,在某个单位时间里,她从前方向侧后方的自己位置,至少发来四次的生物电波,反正就是各种的回头回脑,什么低头捡笔啊,搬动一下课桌啊,每一次离开座位站起来的时候啊,周晨光回忆一下第一天的自我介绍,这个女同学叫高玲,家是绣城市内的,什么学校毕业的,对了,二高中,是自己的考场那个学校。 下了课,周晨光主动出击,见高玲在座位上,附近没有女同学,就走过去,“是你送的吧?” “好吃吗?” “为啥要送我呢?” “我想拉你入社团,先溜须溜须。” “为啥是我呢?” “我知道你文笔好,想向你学习。” “你说的啥社团啊?” “就是咱们中文系的同学办的,叫新泉文学社,每周日的下午活动。” “86新生办的?” “不是,是我原来的学校的上届同学,她在中文85,” “哦,那真不好意思啊,我参加不了。就冲周日活动这一条就不行,我周日得回家。” “你家里都有啥人啊?” “我姐。” “就你姐?” “对。” “他们呢?我说的是,,,是,,” “都不在了。就我和我姐。” “哦,对不起啊,” “没事,我习惯了。” “我说的社团,你考虑考虑吧?我希望你加入。” “对不起,我不感兴趣。” 周晨光走了出去,已经弄明白了,就是一个粉丝,嗯,怎么知道我文笔好的呢?算了,不管。 真到了中秋节那天,周晨光发现,与平常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哦,也不能这样说,中午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加了两个硬菜,应该算是节日的补偿。 晚上的食堂仍然加了菜,周晨光吃的很满意,觉得这样的食堂简直太赞了,菜便宜,好吃,量又大,打菜的哥哥姐姐(都是叔叔阿姨的年纪)手也不抖,周晨光不知道,他们的手还是抖的,只不过周晨光靠着第一次充满阳光的笑容,一声哥或者姐,喊的他们双手不治而愈,躲了过去,到了其他同学,正常发作,毕竟食堂打菜抖手,是基本的职业规范,否则谁让你去干这个? 晚上按照正常的作息,同学们都是在各自教室自习。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周晨光见同寝室的孙凯,走进自己的班级,径直来到自己的身边,周晨光小声地问:“孙哥,你有事儿?” “找你来了。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出来。” 周晨光不明所以,就收拾了书本,走出教室。高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还有班上的几个班干部,都看了他背影几眼。 到了走廊,孙凯对周晨光说:“有人在等你,在操场边的双杠那里,说你知道地方。” “孙哥,你班的?” “对。” “你咋还管这事儿?你属于保媒拉纤知道不?” “你当我愿意啊?我要是不来,人家就能到你教室门口来喊你,你信不?” “信,信,别人不知道咋样,这家伙,可真虎啊。” “哈哈哈,我看挺好,对你多真诚啊,” “孙哥,不带这样的,咱们可上下铺啊,谁远谁近啊?” “兄弟,不行你就从了吧。” “那不行,我可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我爱学习,不能让别的东西影响我学习。” “你就嘴硬吧。” 周晨光来到双杠区,就见一个身影正斜斜地歪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个身影在地上,照的很长很长。 周晨光走过去,调皮地故意踩在身影的肩膀处, “周晨光,你来了?” “漫漫长夜,你无心睡眠?” “对,我想让你陪我赏月。” 第七十一章 指认 指认71 周晨光看了看崔玉华,就见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油润,她的脸就好像涂抹了一层晶莹的玉粉。 唉,真没有叫错的名字啊,面如珠玉,妆现芳华。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漂亮的大姐姐,怎么就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飞奔呢? 喜欢谁不行?非得和我这个绣城之光较劲呢?这我要是拿出老邹头的黑山老妖劲头,还不得把你骗得伤痕累累? “玉华,” “哎呀,你再叫一声,” “玉华。” “哎。” “今天明月当头,良辰吉日的,我有几句心里话,跟你说说。” “你说,你说。” “玉华,你自己想没想过,你对我的好感,是不是突然产生的?” “对啊。” “那你想没想过,有没有可能,有一天,这好感突然消失呢?” “那不会的,我要是喜欢,就会一直喜欢。” “好,那就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再问问你,你想没想过,你比我大四岁,我今年18,你今年22,” “好啊,周晨光,你还嫌乎我岁数大?” “你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我至少这上学的四年,不能考虑恋爱婚姻的事情吧?” “可以啊,我明白啊。” “可是你要知道,你等了四年后,你就26了啊,你想想,你到了那时,家里外头的,大家会不会替你着急?” “我管他们干什么?我就等着你啊。” “可我即使到了四年后,我也没法定下来啊,也不好考虑婚姻的事情啊。你能等多久呢?再等四年?再等四年,你可就30岁了。”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能定下我啊?” “因为人多啊,有你这样的上大学认识的姐姐,还有跟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有暗暗喜欢我为我悄悄做事情的小姐姐,还有一个甘愿为我把惊人的美貌隐藏起来只让我一个人看真实的脸的姑娘。玉华,你说,人心都是肉长的,真要说起来,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都是我的手指头一样,咬哪个哪个不疼?你说,我能定下来吗?我定谁,都是对别人的伤害。” “你说你没事总瞎招惹啥?” “玉华,你冤不冤我?你自己说,我对你招惹什么了?是不是你自己动心的?” “她们也是?” “她们就更离谱,就凭我高三写的一篇作文,都能喜欢我。你说我上哪说理去?我才18啊,姐姐。” “你作文写的啥啊?” “是《写给父母的信》” “啥时候给我看看。” “不是,你咋又扯别的了?咱们说你的事呢,你看什么作文啊?” “我看看,要是我也看的喜欢了,我就相信你了。” “你相信了能怎么样?” “继续啊。跟她们一样,跟你耗着,看谁先离开,我反正就死等了。” “你可让我说你啥好呢?” “啥也别说了,走,咱们往那边走走。” 周晨光被一条月光下显露人形的美女蛇拐到了黑暗处,再然后,就被蛇紧紧的缠绕了,要不是他纯阳的气息,能抵御妖蛇的侵袭,长长的湿湿的蛇信子,早就把他的阳气吸干了。嗯,这是校园爱情片,不是聊斋志异啊,总之吧,在一个月圆之夜,周晨光他被人强吻了。 中秋节后的第二天下午,周晨光正在教室看书,就见江飞导员脸色凝重地走进来,到了周晨光的桌前,“你跟我出来一下,系主任找你。” 周晨光迅速地站起来,跟在导员身后走出教室。 到了系主任办公室,江飞先走进去,然后对着周晨光一比划,“把他叫来了。” 周晨光走了过来,“主任,你找我?” 系主任看了看周晨光,然后对他说:“不是我找你,是他们找你。” 周晨光这时,才注意到,在旁边的沙发上,站着两个人,见周晨光过来,迅速地靠近周晨光,隐隐地一前一后的意思,将周晨光逼住。周晨光的身体机能对一些恶意的企图,非常敏感,两人明显的企图立刻就让周晨光的后背一紧,汗毛倒竖,几乎就要冲出包围。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人,掏出一个绿色的警官证,在周晨光的眼前晃了一下,“我们是凌水区公安分局的,你现在跟我们去医院一趟,有个病人想见你一面。” 周晨光卸下身体的防御戒备,恢复正常的语气,“走吧。” 周晨光就在两个人的中间走下了楼梯,又走出了教学楼。到了楼下,周晨光看见一辆没有标识的面包车停在那里,两个人中的个子稍矮一些的,上前拉开面包车的车门,对着周晨光比划到:“你进去。” 周晨光一步迈上面包车,发现里面后排已经坐着一个人,周晨光看了看他,坐到边上的一个单座,这时身后上来了刚才拉车门的人,他一推周晨光,“你坐后排。” 周晨光刚一坐在原来那个人的旁边,这个人也顺势挤过来,将周晨光紧紧的挤在中间。另一个人向后面看了看,拉上了面包车门,自己上了副驾驶位,然后说,“快走。” 这下子,周晨光真有点怒了,这是拿我当什么嫌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晨光有一刻都想,是不是假的?如果他们是假的,那我一会儿趁其不备在车上反抗不?旁边的两位,我需要横肘左右侧击,然后要扑倒司机,先让车子减速,再然后,,, 周晨光心中做着各种预设,脸上面无表情,眼睛观察着车行的线路,见车出了师院的大门,转方向向西,一路向西,还真是向凌水河桥的方向,那他们真的是凌水区公安局的人? 车子还经过了几次转弯,但大方向都是向西,向北。最后真的停在了凌水区人民医院的大楼前。 周晨光身边的两人都没动,还是副驾驶位的人,先跳下车,拉开面包车车门,然后探头对着周晨光,“你下来。” 周晨光刚一动身下车,旁边的人立即就跟上,与周晨光紧紧相贴,不给周晨光半点儿下车后溜边的可能,周晨光都要气笑了,我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需要你们这样严防死守?现在别说我压根儿不想跑,我就是想跑,也要弄明白了再跑。 这一次,面包车里的人也下了车,跟矮个子的人一起,在周晨光的一左一右,另一个人走在前面,沿着医院门诊部的楼梯,上了旁边的观察病房的三楼。 走到二楼通往三楼的平台,这里立着一个铁栅栏门,走在前面的人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手按着铁门,等周晨光三人上来,三人都走进来后,他又随手锁上铁门。 周晨光的心里,这时有了一丝凝重,这事不小啊,这样的看管,里面的人得犯多大的事儿? 上到三楼,在一扇铁皮的门前,站住后,轻轻的敲了一下,然后里面的人给打开了门,里面的人问了一句,“人来了?” 走前面的人一指身后的周晨光,“就是他。” “让他进来。” 周晨光的身边人,轻轻的一扯周晨光的胳膊肘下衣服,“你进去。” 周晨光向前几步,迈进了病房门,然后就见跟普通的医院病房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原来明显是六人间的病房,一排仍然还是三张病床,另一排却只保留了中间的一张病床。三张病床上,没有人,只搭在床沿上有警服。 这边唯一的病床上,床的头脚位置都带着高高的铁床头,床上躺着一个人。 四周的窗户,都在里面安着铁栅栏。 自周晨光进入病房,原来里面的人就死死地盯着周晨光,一刻都不放松,好像要把周晨光脸上的任何一点点变化都记录在眼睛里。 这时,带周晨光来的那个人,推着周晨光向前,“你往前走,站到病床那儿。” 周晨光站到了病床的床头,那个病人的脚的位置。 这时,周晨光看见,露出的两个脚踝,都锁着脚镣,挂在脚底的床头上。 再看病人的双臂上举着,也被手铐铐着挂在床头。 矮个子的人走到病床前,推一推假寐的病人,厉声说到:“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是不是他?” 第七十二章 无妄 无妄72 这个人眼眶青肿,脸上,额头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污。 上举的双臂,也在胳膊上看的见片片的血污。头发看来是为了处置头皮上的外伤,紧急剪去的,没有剃的干净,某一处还有一撮头发,显得青黝黝的头皮上,斑驳片片,与一处包扎的敷料白方块,相映成趣。不过,连同纱布上,都有血迹,再加上这个人的脸上胡茬一片,脸色灰暗,没有擦洗干净的血痂都一条条的在脸上,整个脸显得特别狰狞吓人。 听到这个人的问话,他费力地睁开青肿的眼睑,看向周晨光。 周晨光知道已经到了全部事件最关键的时刻,也凝神看向这个病人,极力保持自己的脸色不变,强忍心中不适,看着这个面目狰狞的人。 这个人看了周晨光几眼后,突然笑了。 “你们这是找了个条子来试我啊。” 矮个子推了他一下,“别废话,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他?” “我不认识他。” “你看仔细了?”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周晨光在心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在之前的时候,他都想起了《追捕》里面的场景:“就是他!就是他杀死了xxx。” 自古以来,指认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说就是他的,任你多么的无辜,想洗白,想伸冤,得费多少的周折?得经历多少的磨难? 周晨光继续看着那个病人,想记一记他的相貌,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时刻,只要你不害我,你就值得我记一下样子。 这时,一直在观察周晨光的人说话了,“咱们出来吧。” 他率先走出了病房,几人拥着周晨光走出了病房,到了走廊后,他盯着周晨光的眼睛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认识。” “你周三的下午在哪里?” “一直在学校。” 这个人看向两个去师院的人,他们点了点头,他这才放缓了语气,对周晨光说:“看来,这事确实和你没关系。那你回去吧,记住,今天你看到的经过的事情,都要保密,能做到吗?” “能。你让我说我也不知道说啥啊。” “反正你就别说,对你也是保护。” “行。” 他转身对矮个子的人说,“你送一下。” 周晨光连忙说,“我自己走吧,面包车我坐的晕车。” “那也行,正好我们有别的事。”他说完就领着周晨光来到二楼平台的铁门处,掏出钥匙开了门,“知道坐啥车吧?四路能到你们学校旁边的体育场。” “好,我知道了。” 周晨光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但为了镇静,又不能快走,就在他们四人居高临下的注视下,走出了观察病房楼,周晨光走了几步一偏头,看情况,他们还在楼道的窗口观察自己。 真他母亲的晦气!受了这无妄之灾!周晨光越想越生气,又不知道该恨谁,真是憋气又窝火啊。 他们在走廊里看着周晨光走出人民医院的院子,互相交流着:“看来人肯定不是他,但他方方面面的也太镇定了,你确定他今年18?” “86的新生,周三下午有课,人肯定在课堂上。所以绝对不是他。” 这时,矮个子的人说话了,“这小子挺邪门啊,你没听里面那人说他是条子?这小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劲儿,你们知道吗?我刚上面包车坐他旁边,就觉得他身子一抖,马上要跟我动手似的,吓的我头皮都炸了一下。” “确实,这小子眼睛挺毒。你看他走路,身子肯定灵活,像咱们在厅里见的那些行动处的高手走路,你们发现了吗,这小子走路几乎没声音。” 过了一会儿,几人又开始分析起病床上的人来,把周晨光抛到了一边。 周晨光找到4路车的站点,准备坐这条横亘西东线路的四路公交车。上了车后,他一直在分析今天这场无妄之灾的源头。 他百思不解的无妄之灾,来自于他今年高考前的体检。当时,他出手教训了两个企图调戏女同学的小痞子,结果,就在凌水公安分局,采取行动抓到其中领头的一个人时,询问关于和病床上躺的那个人火并的对方名字时,这个人,脱口就说出了“周晨光”的名字,全是因为,在他半年来的时间里,一直把在医院里邓老师喊出的名字,反复记忆的结果。 而巧合的是,这个人的确在匪号里带个光字,于是,周晨光被人大海捞针一样,从全市的名单中捞了出来,又找到师范学院,一番调查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只不过还想让病床上的人做一次最后的确认。这才拉着周晨光到医院走了一趟。 两辈子也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周晨光的心里突突的生气,关键还不知道该去跟谁生气,这就太气人了,没有标的的怒火在心里四下冲荡,周晨光都要发疯了。 车到工艺美术商店站,这站跟百货大楼挺近的,好多人都是从百货大楼走到这站来坐车的。在公交车站点下人和上人的交流间,周晨光看见,有两个钳工上来了。 周晨光眯缝着眼睛,看起来坐车坐的昏昏欲睡,两人好死不死的,上车转悠了一趟,盯上穿运动服的周晨光了,周晨光上车的地方是区人民医院,在大西边,基本就是始发车了,所以周晨光坐在公交车的最后面的最后一排最里面,两个人暂时无法靠近他,下不了手,只好一边巡视别人,一边堵在后门附近,等周晨光出来时候围猎。 车到体育场,周晨光迅速站到后门附近,车门开后,周晨光没有像他们俩想的那样挤过来,而是站那里不动,他们俩正以为周晨光是在为下一站下车做准备呢,就心中一喜,这下可以在车上就发挥一番啊,周晨光在车门就要关闭的时候,噌地一下,挤了过去,趁两人没有做好开工准备,冲下了公交车。 这两人气坏了,大声地喊,“司机开门,开门,我们要下车。” 公交车司机气的嘟囔,“早干啥了?” 门一开,两人跳下了车,见周晨光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蔫头耷脑的走着,还逐渐走向体育场篮球馆后面的荒废的就要改建的田径场。 这两人暗喜,你走吧,你越走,里面可就越背,人都没有一个。 他们俩不知道,周晨光也要高兴坏了,你们跟吧,今天就拿你们俩出气了,今天杨二郎来了都救不了你们,我说的! 就这样,周晨光引着二人,很快就进入了田径场的巨大雨搭下面,两人稍一愣神,就失去了周晨光的身影,赶紧快跑几步,想进田径场的豁口去看看,两人刚从豁口一露面,周晨光就从里面冲出来,瞬间跃到二人中间,一个右肘横击,撞在穿蓝色衣服人的左肋下,再一个左肘的横击,撞击在穿黑衣服人的右肋下,两人身子一斜,呼吸一滞,就向地上倒去,周晨光多日拧砖的手臂,此时用上力气,将他俩的头一带,就是一磕,两人轰然一声,头碰头,全被砸晕倒了。 周晨光将两人的身子一顿搜,然后把衣服扒的只剩裤衩,衣服扔了周围一片地方,什么镊子,刀片,全都给他们扔身上了,零钱没有动,五张百元大票没收了,这时,周晨光见一条裤子上挂着一串铜钱,还栓着红绳加固,就解了下来,将铜钱装进自己裤兜。 周晨光见四下无人,立刻撒开腿,来了个百米冲刺,很快的就消失在篮球馆后面,再迅速地踏上辅路,走进师院外墙的人行道,再几个闪身,混迹在三五成群的学生中,走进了师范学院。 周晨光一边哼着歌,一边想, 虽然遭受了无妄之灾,但也变相让自己出了气, 老天爷,你待俺不薄啊! 第七十三章 提示 提示73 再次回到课堂上的周晨光,发现江导员看他的目光,怪怪的,本想和他解释解释昨天去医院的事情,一想人家要求的是保密,再说,导员只是看,并没找自己说什么,就别节外生枝了。 一上午的课很快结束,周晨光打完饭坐在靠墙的老位置吃饭,不愧是周六的中午,人流少了至少一半,起码进修班的人,就跑了许多。 正想着进修班,进修班的人就来到了面前。 “我回家了,你想着把作文给我带来啊。” “你还真要看啊?” “真要看。” “那行,后果概不负责啊。” “就你还能咋的?我又不是没试过?” “得,你赶紧走吧,我惹不起你。” “哼!还治不了你了!周日等我一起吃饭啊。” “你走吧。” 再不走,这个偏僻的桌子,都要成为食堂的视线焦点了,崔玉华175的身高,白皙圆润的脸,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月圆之夜,她趁周晨光被时光和时代封印了武功,无法施展36路梅花点穴手,无法对她施展18路龙爪手的奇门武功,一鼓作气吸取周晨光的阳气若干,把周晨光气的啊,一直在心里狂喊女魔头,女飞贼,居然把我这十八岁的黄花大小伙子给采花了。嗯,要说蛇的信子,还真长,真甜,,,,,真香。 下午的课临时换给李冰老师了,周晨光走进教室后才知道, 对这个铁一中的师姐,周晨光曾想着多接触接触,求得照顾,后听她几次在课堂上阐述个人观点,知道她是不会在考试时为难大家的,就决定先观察一段,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密切关系。 见周晨光进来,坐在第一排座位,与几个女生聊天的李冰站起来,“周晨光,你出来一下。” 周晨光与李冰走到走廊里,离班级的门有七八米了,李冰站住,“周晨光你昨天咋的了?” “师姐你指什么?” “昨天下午有公安到系里找你,我当时正在主任办公室。” “哦,没事,解决了。” “跟你有关系吗?” “跟我是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要找的人是周三下午发生的事,我周三下午在学校上课,校门都没出过,纯粹是无妄之灾。” “那咋找的你呢?还有名有姓的?” “我也奇怪。不知道咋回事,问他们他们也不说,再问就跟我说保密。” “能不能是他们抓的人,随便说一个名字糊弄公安,正好你给赶上了?” 咦?还真是啊,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那我的名字是啥时候被混混们知道呢?周晨光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在体检时,市第一医院门诊楼,邓老师那气急败坏的大声喊叫,如果李冰老师的猜测是真的,那就是这次,倒地的两个混混,从邓红脸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肯定是找机会报复,前几天遇到了这个机会,顺水推舟的就把自己名字报出去了。 邓老师啊邓老师,你可真行,不带你这样害人的。 想通了一些关节,周晨光的心情变得好许多,昨天一直以来的憋气状态,一扫而空。 “师姐,谢谢你啊。你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已经明白咋回事了。” “你能跟我说说不?” “行,我跟你说说,要不我得憋出内伤来。我高考前不是体检吗?结果几个女同学量血压不合格,就在走廊等第二次复检,来了两流氓直接就往这几个女生堆里凑,就差坐大腿上了,我看不过眼,就把那俩流氓给干躺下了,流氓还没咋的呢,邓老师不知道听谁说啥了,跑过来对我就是一顿喊,周晨光,谁让你打架的,周晨光,你胆子太大了,等等等等,师姐,你琢磨琢磨,这俩流氓,能不记住我名字吗?” “唉,邓老师咋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啊?” “他就那样,对女生好,对男生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哈哈哈,那没办法,谁让文科班女生成绩好啊。” “师姐,正好我问问你,考试的话,没问题吧?” “没问题,差一不二的,我都过。我才不卡呢,要求的什么百分之二的不合格比例,我就觉得过分。” “师姐你真是好人,弟弟咋报答你呢?” “我用你报答?对了,还真有个事,你家原来都铁路的吧?” “对啊,老铁路了。” “你能找到生活段的人吗?给打听打听,我爸妈是铁路养路段的职工,想要个彩电票。” “师姐,你算问对人了。就这事,包我身上,我周日回来给你信儿。” “那行,走吧,回去上课了。” 下了课,周晨光回寝室背了自己的工具袋,装进去四块月饼,想想藤条箱里的邮票,觉得还是放在原位吧,就不再管它们,从两个钳工裤袋上解下的铜钱串,也扔进了藤条箱的底层。 走出小红楼,走向校门的自行车棚,周晨光看见,远处高玲正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站在宿舍楼的楼口。 见周晨光走过,高玲喊着:“周晨光,周晨光。” 周晨光站住,两个女生疾步走来,“周晨光,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说的上届的同学,她是85中文的,还是学习委员,是《新泉》文学社团的创始人。叫何晓坤。” “何姐,你好。” “周晨光,我听高玲说了你文学功底好,文字水平强,我现在来邀请你加入《新泉》” “何姐,对不起,我不想加入,我一是没精力参加活动,二是本人没兴趣。” “周晨光,你看这样行不?你就挂名,平时的活动可以不参加,然后,社团内的投稿,你感兴趣就写,不感兴趣就不写。” “何姐,为什么对我如此青睐?我自问没有什么出众的。” 何晓坤犹豫了一下,看看高玲,高玲对她点点头,于是,她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春天来了,妈妈没有回家。 妈妈没有回家,春天来了。 高玲在一边说,“周晨光,对不起,我没经过你允许,就翻你课堂笔记,我看到了这两句诗。就抄给何姐看了。” “周晨光,我母亲也在我初中的时候去世了,我读的懂你的诗,我认为,你的文字不应该只给自己看到,要让更多的人看见。” 周晨光看了看何晓坤的眼睛,见她特别真诚,特别的坚定,就说:“那好吧,何姐,咱可说好,就挂个名。活动我肯定不参加,要是需要什么投稿的话,咱们看情况,我轻易不写稿的。” “行,欢迎你加入《新泉》”何晓坤伸出手来,周晨光只得伸手与她一握。 手很温热,很干燥,手掌里还都是茧子,唉,一个苦命人,幼失母爱,肯定也和周晨雨一样,啥活都干。 周晨光愣神的时间稍长,就握着何晓坤的手没撒开,高玲心里不由的酸了一下,她一扯周晨光,“周晨光,周晨光” “哦,对不起,对不起,何姐,我一握你的手,感觉到你手里的茧子,想起我姐来了。这些年来,你辛苦了。” 从来没有人过问过何晓坤的生活,她一直以来在师院都是以热心肠,大方爽朗的形象出现,周晨光无比真诚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就破防了,多年来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伪装一下子被周晨光撕破,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艰辛和辛劳,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助。有那么一刻,她都想扑在周晨光的怀里,她觉得,他的怀抱,一定很温暖。 周晨光一见随口说的话,惹了祸,造成洪水滔天的态势,赶紧自己打圆场,“何姐,高玲,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等我回来,我请你们吃饭啊。” 高玲赶紧接上,“周晨光,你说的啊,” “是,是,是,我回来就请。” 周晨光一溜小跑去自行车棚了。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演绎: 这算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然后,既然同命相怜,那就路途遥遥,我们就在一起吧? 我岂不又要多一个小姐姐需要照顾? 不行!绝对不行!我才18啊,哪能背负这么重的情感包袱呢? 我要轻装上阵,我要飞! 第七十四章 安排 安排74 来到自行车棚,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周晨光赶紧就推车离开,可不敢再多停留了,出了车棚周晨光片腿就要走,这时,就听“周晨光,周晨光!”喊声传来。 偏头一看,该死,把王娜忘了。 她又等在校门口的主干道的行道树下,遮盖严实的她被走过路过的男生们忽略,只是刚才她气急败坏的喊叫,才让他们看了树下毫无存在感的她一眼。 周晨光骑车来到她面前,“对不起,刚才受到惊吓,只想赶紧回家,把你忘了。” “哈哈哈,啥惊吓,说说,” “你先上来,咱们出去说。” 王娜跳上后座,伸出右手臂环住周晨光的腰,“开路!” 周晨光今天换了一件运动服,所以他带着王娜,故意先骑到体育场这片,明知道都过去了这么久,也不能看到什么,还是想转一下,看看昨天那两人,有没有什么后续的行动。 骑了一大圈,什么也没看到,田径场这边,还是很荒凉的样子,没有人过这边来。 车子骑到雨搭下面的时候,离昨天痛击那两人的豁口不远了,王娜见周晨光一直带她向人迹罕至的地方,心中还窃喜,这个大傻子,终于开窍了,知道找个背人的地方,这才有点儿意思呢,人多眼杂的,连搂后腰都不敢搂严实,现在好了,没有人看见,我想咋的就咋的,王娜这样想着,把脸蹭向周晨光的后背,一边蹭,一边心里想,这个傻小子,味道真好闻,我真喜欢。 周晨光见没有什么异样,就车把一扭,向雨搭尽头的一条马路驶去,准备从那里穿过去,拐到正路,再由南到北,直达红眼楼。 嗯?什么情况?这就给好处了?问题是,你这把雪花膏啊,护脸霜啊,都蹭我衣服上,你确定这是在给我好处? 王娜见周晨光并不停车,马上就要穿出田径场,赶紧用手推推周晨光,“你先停一下,咱们呆一会儿再走。” 周晨光疑惑地停了车,王娜轻盈地跳下车,等着周晨光把自行车支上。 见周晨光疑惑地看着自己,王娜调皮地一笑,摘下帽子,摘下眼镜,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眉毛,然后,就像是川剧变脸一般,一个耀眼的魅惑众生的脸庞,出现在了周晨光的面前。 周晨光望着这张久违的脸,有点口干舌燥,炸弹的威力真不是盖的,心里轰隆隆的,炸鸣声音一阵接一阵。 “给你好处,要不要?” “不要。” “要不要?” “不要。” 问一遍,那脸就近一点儿,问一遍,就近一点儿, “要不要?” 脸已经贴上来了。 还想说不要,可是,被一个软软的堵住了嘴,说不出了,接着,就是软玉般,温香入了满怀,周晨光为了站的稳,只好用双臂环住怀里的炸弹。他不敢使劲抱,怕抱的紧了,在下一秒就爆炸,把他和她,炸的粉碎。 只能这样,只能这样,只能这样,周晨光在心里念叨着封印的咒语,把自己的所有武功,都封印起来,被王娜,强行灌注了好处,周晨光是不领情的,哼,人家才18啊,还是个孩纸,才不稀罕你的好处,虽然,那些甘露很甜,很甜。 送王娜到了红眼楼附近,这时的她已经恢复了渔夫帽,大眼镜,人也像偷吃到老母鸡的小狐狸一样,满脸都是自得神色, “王娜,下周你自己回家吧,我可不送了。” “咋的?好处给少了?呆的时间短?” “呸!谁要你的好处,我是个新时代的青年,我要拒腐蚀,永不沾。” “晨光,我美不?” “嗯。” “那你还不多稀罕稀罕?” “咱们还年轻啊,还有四整年的学习任务,离上班的时候还早,早早就玩火,还不得晚上尿炕啊?心里有就行呗?咱们自己知道比别人亲就得了,为啥要每周都在一起呢?到时候在师院多显眼啊。” “那咱们至少一个月得一起回家一回,咋样?” “行。” “晨光,我还想给你好处。” “乖,这人来人往的,下回的啊,” “下回你不许说走,我说走咱们再走。” “行。” “那我走了,拜拜!” “嗯。” 周晨雨回到家后,对周晨光带回来的月饼大呼万岁,五芳斋的月饼和广式月饼,都是她爱吃的,她听周晨光说,这还是他极力劝阻的结果,不然,就是六块月饼了,周晨雨埋怨周晨光,谁让你推掉了?人家给你你就老实拿着得了。 周晨光气的,“姐,你也太完蛋了,为了块月饼就把老弟给卖了?” “嘻嘻,我看卖了行,换点儿月饼,够我吃半年的。” “说你是傻大姐,你还真是,你以为月饼啥好东西啊,这家伙,高油高糖的,对身体不好。” “你可快拉倒吧,就是高糖才甜呢,高油才好吃,我看对身体没啥不好的,我身体正缺呢。” 周晨光一想,对啊,这时候的人,肚子也没啥油水,高油高糖,对他们来说,真不是事儿。再说了,也就这个时令,平时也不会吃到月饼的,就别说什么了,让姐姐吃个爽吧。 周晨雨吃过晚饭,有些滞滞扭扭的对周晨光说,“小光,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多想啊。” “啥事儿啊?” “就是,我们班老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工作在工务段,现在还是个工段长。” “他多大?长的行不?” “他今年26,长的行,个比你都高,说有183呢。” “这年纪,他咋才找对象呢?” “我老师说,他原来在沿线来着,一直忙工作,忙着调回来,就没找对象。” “姐你咋说的?” “我昨天被老师拉去见一面,我就说先考虑考虑,没说别的。” “行,姐你就暂时先这样应付,我找人打听打听。” “小光,你是觉得这人不行?” “没啥,就是总觉得他26了,才找对象,有点儿不符合逻辑。按照书上说,事若反常必有妖,所以咱们先打听打听,弄把握点儿。” “你能找着人吗?” “太能了,你忘了?我职高的同学可都分工务段了,我明天就找姜小二去。” “你同学这样的能行吗?他们也不熟悉啊。” “不是问他们,是让他们去发动群众,找工务段里的大姐大妈大姨,这位工段长咋样的人,咱们偷摸一问这些大姐大妈,就全知道了。” “小光,你可真有招。” “姐你以后就啥事都告诉我,我提前帮你把地雷都排掉。” “嗯,姐肯定不瞒你,啥都告诉你。” 周日,周晨光晨练过后,主要是拧砖之后,吃了早饭,背上自己的工具袋,骑上车子就走了。 自打自己搬离了300户,300户的老邻居们,就再也没见过,就连汪叔家搬家也没来过,姜大爷和李叔他们更是没见,周晨光也明白,随着今后生活圈子的不同,这些人,自己再不情愿,他们也会渐渐淡出的。 现在,他们都在铁东街的火炕上楼新楼安家,李艳珍家被分到了红眼楼附近的铁新园。 骑到铁东街,周晨光傻眼了,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新盖的楼房整齐排列,然后,一号楼,到十号楼,按顺序找就完了。 原来,新盖的火炕上楼,像是火柴盒一样,在铁东街的大片大片平房里,这里竖两栋,那里竖两栋,而且就这两栋楼的楼号,也不是挨着的,这是怎么排的楼号啊? 周晨光骑着自行车,在这些火炕上楼的新楼房附近穿梭,想着300户搬来那么多人,总会遇到个熟人的,之后就好办了,这些人保证汪叔家,姜大爷家,李叔家都知道在哪儿。 正在左右寻找的时候,犹如救世的菩萨现身,姜小三突然从一栋楼后跑出来, “晨光哥,晨光哥。” 第七十五章 布置 布置75 “姜小三?” “晨光哥,你咋来了?” “我找你哥有事儿,他在家吗?” “他不在家,去500户了。” “他咋总去500户?他跟那个同学那么好?” “晨光哥,我知道咋回事,我二哥是看上他同学的邻居了,跟他一年的,假装找同学玩,就想看到人家。” “哈哈哈,你哥这也太惨了,想见人一面得绕大弯儿啊。” “晨光哥,咱们搬家后不好玩了,不如原来在300户。” “咋的呢?” “原来一起玩的,这回一上楼了,轻易就不出来了,找谁玩也不好找。” “小三儿,哥跟你说,你也不能总张罗玩的事儿,学习也得务一务,将来得考点啥啊,别跟你二哥似的,想见人都绕大圈。你说他要是像我似的,大学生,是不是想见就见?直接去家里串门?” “晨光哥,你说的对,我就是不爱学,我要是好好学,我肯定比我二哥强。” “这我肯定相信。你平时玩啥东西,我看都比别人玩的好,你要是塌下心好好学习,你肯定比别人强,小三儿,咋也得考进铁一中啊,当一回铁路子弟,最好的铁路中学没去念过,将来老了,跟别人一说,不好听啊。” “晨光哥,我听你的,以后我指定好好学。” “那就好,哥等你好消息啊,这有十多块钱,你收着,平时在学校馋啥了,自己买点儿。” “谢谢哥,你对我最好了。” “以后你学的好,哥给你更多,给你发奖金。” “妥了,哥你擎好吧。” “那我去找你哥了,他是去二组了,对吧?” “对,二组。哥你不去汪叔家了?” “我着急找你哥,这些家先不去了,你看着他们给带个好,等我啥时候有空的,我上这边呆半天。” “晨光哥再见。” “再见。” 周晨光骑上车奔向500户,也就是自己搬出来的300户的旁边红砖平房。 到了500户与300户结合部的路上,周晨光看着一处处的房屋,看着曾经无数次奔走的粮店,副食店,颇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看了看路边平房墙头上的白灰刷的号,周晨光按顺序,去找二组,走到二组的平房口,就见一个大妈,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正在胡同口遛娃。 “哎呦,孟大妈,可有日子没见了,这是你小孙子吧?” “大侄儿啊,可不咋地,咱娘俩有日子没见了。你们300户多好啊,都住新搂去了。” “大妈,后后有席,以后你们动迁了,搬的楼一定更好,以后就都暖气楼了,谁还烧煤啊,火炕上楼,一听就屯,我在省城一说,人家都笑话。” “哈,还是你会说话。” “大妈,这赶上了,我临时也没买东西。这20块钱,给我小侄儿买点儿啥,就是我这当叔的见面礼。” “哎呦,你这孩子,你花啥钱啊,你还孩子呢,” “大妈,你忘了?我可早就当户主了,快拿着吧。” “哎呀,真不好意思,还让你破费了。你上这儿来干啥啊?” “我找我同学,他上二组来找他同学玩,我要找他办点事儿。” “办啥事啊?要是能说,就跟我说说,我看看我能办不?” “哈哈,好啊,那有啥不能说的?我就是想找找工务段的大姐或者大姨,在工务段上班的就行。” “找这样的人干啥呢?” “找她们打听一下,他们段里的一个人,问问这个人的品行啊,人缘啊,脾气啊啥的。” “就这事儿啊?” “就这事儿。” “那你算找对人了,我儿媳妇就是工务段财会的,今天休班呢,我带你去问问。” “哎呀,要说咱们娘俩有缘呢,这下找到正根上了。大妈你知道不?我是给我姐打听的,别人介绍个对象,就是工务段的,我爸妈不在,我不得替我爸妈好好把把关吗?你说对不?” “对,对,你小子这户主,当的够格!” 到了孟大妈的家里,孟大妈介绍了周晨光,还从年初的细粮说起,又说到今天的给孩子见面礼,弄的孟大妈的儿子,儿媳妇都对周晨光特别的客气。 周晨光赶紧说明来意,请大姐给介绍介绍情况,大姐沉吟了一下后,措了措辞,对周晨光说:“老弟,咱们既然都不外了,我就跟你说实话。这人吧,品行不咋地,别看他长的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可办事太不爷们了,也没人味儿,他原来在青年点儿处过对象,回城前,也不知道咋劝的,让对象把孩子打了,然后他回来就把人家给蹬了,他对象以前来单位闹过好几回呢,他对象家里放出话来了,谁跟他搞对象,就给他搅和黄了,不让她家好,他这辈子也别想好。” 周晨光倒吸一口气,原来,这时候,就有渣男了。好悬了,差点儿让周晨雨遇到。 “谢谢大姐了,我知道了,我得赶紧回家,我得给她紧急刹车去,别今天下午见面啥的,” 周晨光故意很急切的样子,要匆匆告辞离开,孟大妈本想留他吃饭的,见他这样说,也只好让他起身离开。 告别了孟大妈一家人,周晨光骑车出了二组的平房区,至于姜小二,就不找了,让他继续迂回机动,千里奔袭,凿壁偷光,围魏救赵吧。 周晨光骑车到了自己家那片地域,发现300户的平房,都扒的差不多了,所剩的,就是断壁残垣,矗立在远处,最好的建筑,就是公共厕所,不过,它虽然墙体完好,厕所屋顶的木头架子被拆走了,敞着房顶,等于是露天厕所。 整个300户的区域,被四条铁丝网歪歪斜斜地拉着隔断,起到警示的作用,唉,又是物是人非的景象啊。 自己心心念念要走出的棚户区,现在,棚户区也都成了瓦砾,也都灰飞烟灭了。 感慨了一番的周晨光,望见远远的废品收购站的地方,想起本家大爷,在无形中,给自己的鸡毛换糖伟业,添砖加瓦过,就决定去看看他。 周晨光骑车到了副食店,买了一条大生产香烟。 一偏头,见粮店里走出胖乎乎的郭丽娟,就大声地招呼道:“郭姐,今天还上班啊?” “是小光啊,我们九月份串休,十一好多放几天假。” 找到病根了,原来调休十一长假,是你们先搞出来的。我们冤枉专家了。 “郭姐我先走啊,你有空上我家玩去,” “你家都搬局长楼跟前了,我可不去了。” “哈哈哈,郭姐,你怕啥的?你一个工人阶级,啥局长能咋的?” “主要是你姐忙,她考试一科接一科的,哪有时间逛街了?” “也对,那等她电大学完的,你该去就去啊,” “行,我知道了。” 周晨光的心里暗暗心酸,姐姐的同学,也因姐姐的生活学习工作环境的变化,渐渐的淡出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有的人,在你的生命中,就是要慢慢的走散。 周晨光快骑几步,迅速离开粮店,很快就骑到了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周晨光的记忆里,周日的时候,废品收购站曾经人来人往的,现在,怎么衰败成这样了?工作的人都没几个了? “大爷,我来看看你。” “你小子,还真厉害啊,现在成大学生了,咱们老周家,也算有念大书的人了。” “大爷,没考好啊,要不就去省大了。” “在绣城也行啊,离家近。反正都本科文凭,” “哎哟,大爷你行啊,看的透啊。” “那是啊,你拿你大爷当一般人呢?” “我可不敢,大爷,我给你买条烟,你拿着抽。” “哎呀你瞎花钱啊,自己留着花啊。” “大爷,我现在行,上学不花钱,我估计一天天的比你伙食还好呢。” “真的咋地?要说还得是念书啊,咱们这苦大力的,有啥出息。” 大爷说着,赌气似的,一扔手里的破铁疙瘩,扔进了破铜烂铁的一堆破烂里,可偏偏周晨光的耳朵里,听见了轻轻的一声“叮” 嗯?什么情况? 我得看看! 第七十六章 收获 收获76 周晨光循声走去。 到了一堆破铜烂铁的区域,上手去翻检。 最先翻出来的是一串铜铃,每个铃铛下面挂的拨片,都写着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出入平安 刚才估计就是撞到它发出的声音,周晨光不甘心,继续翻着,忽然,一个浅浅的铜质的香炉模样的东西在一团铜丝下面露出来。周晨光赶紧拽出来,拿在手里一看,下面还有个款识: 大明宣德年制 宣德炉?不会,不会,宣德炉岂是我能染指的,就这样的地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精品,应该是清乾隆年间仿制明宣德炉,不过,也不错了,这个得拿下! 周晨光继续翻动,这次没有惊喜了,直到翻出一根铜尺,有30公分长,三公分宽,约一公分厚度,握在手里十分压手,周晨光大喜,这个可以做指虎用,可以当不开刃的匕首,也可以当短棍,自己在考上师院后,就没有穿铁路服,工具袋里也没有再放检车锤,曾经让自己总有无所适从的感觉,这下好了,有了合适的兵刃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我在工具袋里不放检车锤,放一把学习用的尺子,合理吧? 周晨光拿着尺子,香炉,和铜铃走到大爷面前,“大爷,这些我要了,你给算下,我正常交钱。” “你拿走吧,我给你交钱。” “别的啊,大爷,你该咋咋地,要不别人说你闲话。” “那我给你约一下,按正常斤两走。”大爷拿着这三样走到台秤那里去过分量, “不到三斤,你给5块吧。” “给,正好啊。” “你不呆会儿啊?” “走了,我姐找我有事呢。” “我不送你了,” “大爷,再见。” 周晨光把这三样放进工具袋,这下子,骑起自行车来,就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充满了力量。 嗯,后腰有没有家伙事,感觉就是不一样。原来,我是师院的,现在,师院是我的。 到了家,跟周晨雨把调查的始末,从头一讲,周晨雨不禁感叹周晨光过年时候做的好事,终于得到了回报,周晨光哭笑不得,原来因果是你这样算的啊,还如果不卖孟大妈细粮,就不能认识孟大妈,不认识孟大妈就不能认识她儿媳妇,不认识她儿媳妇,就不知道那个人的真实面目。 只不过就是费点儿时间罢了,姜小二的八卦功力也是有的,让他去工务段大姐大姨间打探,他一定会不负使命的。 姐弟两终于处理好一件大事,决定庆祝庆祝,周晨光给姐姐出主意,咱们既然炒菜没天赋,那咱们就炖菜出奇迹啊,来个乱炖,周晨雨问什么是乱炖,周晨光就给她说了,豆角,西红柿,土豆,五花肉,茄子,等等等等,一锅出。 只要火候到了,这些食材咋做也不会翻车,周晨雨大以为然,决定中午就乱炖了。 这时,苏静桐来了,两周没见周晨光,她的心里想念的紧。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周晨光就目不转睛。周晨雨说自己在家蒸大米饭,让周晨光和苏静桐去买菜,周晨光赶忙回自己屋把香炉和铜铃塞到床底,还是背着工具袋,里面放着铜尺,和苏静桐一起去铁南菜市场。 周晨光骑上自行车,苏静桐轻盈地一跃,坐上后座,然后右手自然地揽住周晨光的后腰。 嗯,清凉,纤细,颀长。这是周晨光后腰的反应,苏静桐的手,不同与汪玉霞的火热,王娜的奋力抓握,跟她人的性格一样,在周晨光的后腰处,就是那样的清淡,疏离,若隐若现的存在着。 周晨光骑车,骑了一会儿,感到奇怪,怎么没声音呢?过一会儿,就觉得苏静桐的脸靠上了自己的后背,轻轻的贴着,唯恐自己发觉一样,周晨光也没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惊扰了苏静桐就不好了。这个小姐姐,不会像崔玉华和王娜一般,真敢下嘴啊,她很安全,不吃肉。 骑到了菜市场,周晨光和苏静桐下了车,周晨光推着自行车,苏静桐走在他的身体左侧,苏静桐在几次与周晨光的身体挤到碰到后,也不像第一次那样脸红了,相反,还期待着迎面来人,这样,借错身相让的时候,就和周晨光紧紧的挨在一起,周晨光发现了她的想法,在一次错身让人的时候,单手推车,左手臂自然地搭到苏静桐的后腰间,揽着她走了一段。 苏静桐没有说什么,就像不知道一般,可周晨光看见,她的耳朵都红的透明了,唉,这小姐姐,我封印了武功,你都承受不了。 周晨光先买了五花肉,然后买了茄子,土豆,西红柿,豆角,想想后世的做法,又买了一罐午餐肉,一把宽粉条,这才揽着苏静桐回家。 周晨雨很有眼力界儿,推着苏静桐与周晨光进屋去聊天,自己来做乱炖,还说要自己做,好赖都好算账,万一成功了,功劳不想被分摊。 周晨光与苏静桐分坐在两把椅子上,这时,周晨光想。要是长沙发就好了,我可以揽着她坐。现在,只能隔着方几,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咦?执手? 周晨光轻轻地牵起了苏静桐的手,对这双纤细颀长的手,真的是爱不释手,反复的摩挲把玩。苏静桐也不说话,耳朵垂儿都红的鲜艳欲滴。 “静桐,” “嗯?” “你想过没有?我这四年,根本也不能考虑其他,得完成学业啊。” 苏静桐轻声地说,“那怎么了?咱们就像这样就行。” “可时间啊,四年的时间啊,小姐姐,你要等吗?你不怕红颜易老?” “要是遇到对的人,就得等啊。” “可你家人会同意吗?他们有他们的打算啊,像你这样的家庭,必须门当户对,政治联姻,才是保证延续你们美好生活的必要手段。” “我姐已经按他们的要求做了,我看也不怎么幸福。所以,到我了,我就不能听了。” “静桐,我还有顾虑,就是到了四年之后,我估计我也不会考虑这些感情的归属,那时,你怎么办?” “你的心里总会有我的位置,对吗?” “对,可是,我也会惦记别人啊” “有我就行。我不要求多。” “静桐,何苦呢?” “既然都说这东西有苦有甜,那我就可你一个人来吧,苦与甜,都从你的身上体会,对我,也算是宿命。” “什么宿命?” “就是看了你的作文后,我就想的,我要让你觉得,因为有了我,人间值得。” “静桐,你非要让我做渣男,你自己做圣女?”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爱你,还是我爱上了爱你的感觉。” 周晨光彻底的失语了,没办法,劝不动,该说的都说了,眼看着是个坑,小姐姐也宁可闭着眼睛跳,那就跳吧,也许,不是坑呢? 周晨光松开了苏静桐的手,坐在椅子上,慢慢的放松自己,如老僧入定一样,紧闭双眼,双手放在膝盖,身体坐的正直,过了半天,就闻见一股香气凑到自己的脸前,然后软软的触碰到自己的嘴唇,鼻子,脸颊,耳朵,周晨光心中大惊,不好!救命啊,这个小姐姐,也是吃肉的! 但既然如此,周晨光就更不敢睁眼了,人也继续保持端坐,一动不动。 半晌,那种温柔的侵袭,结束了,听见旁边椅子上的人站起来,要走出去还没走出去的时候,她凑近周晨光的耳朵边,用极低的声音说话了:“真乖!没乱动,下回姐姐还奖励你。” 然后就是一拉门,人走了。 第七十七章 顺利 顺利77 周晨雨的乱炖很成功。 虽然她没掌握好各食材在锅里熟烂的时间,造成茄子被早早的放进去炖,炖到稀烂,然后土豆也炖的火大了,都化的剩成小片片,可她无意中勘破了乱炖的精髓,就是要把众多食材,先从形状上就消除差别,变成分子料理。 加入的午餐肉块和粉条也吸饱了汤汁,非常的好吃。 周晨光给周晨雨和苏静桐示意了如何吃乱炖的吃法,那就是在大米饭上,盖上满满一大勺子乱炖,连菜带浓浓的汤汁,都与大米饭充分搅拌,然后再一口吃进嘴里。 周晨雨让周晨光夸夸她做的菜,周晨光笑着说:“姐,你这个菜,深深地符合了东北菜在广东人眼里的形象。” “他们是咋认为的?” “那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胶黏,稀恁,黢黑,齁咸。” “哈哈哈哈,”苏静桐忍不住大笑了。 “好啊,小光你是不是不想吃了?”周晨雨挂不住了,就想来浑的。 “别生气啊,我说的是他们认为的,我却觉得,这菜,让你做的,滋味复合,食材混合,荤素配合,形态综合,把这四合做的环环相扣,这菜简直就是炖菜的天花板了。” “算你会说话,奖励你一块肉吃。” 苏静桐赶紧趁机跟上,也给周晨光夹了一块肉,还眼睛看着他说:“奖励你一块肉吃。” 周晨光被目光电到,心想,小姐姐,你奖励的太多了。 突然,想起正事,连忙清醒一下后,问苏静桐,“你的好朋友张倩小姐姐呢?今天咋没出现?” “他们防疫站今天轮休,下站段了。” 哦,明白了,又是在为十一休假做调度,看来,在基层,我们早就自行调休,一切安排的挺好的,专家,要不你们先找个地方凉快凉快?别再建议了。 “你找她干啥?” “这人不行啊,组织需要她的时候,就掉链子。还想找她要张彩电票呢,人没影了。” “别找她了,我有。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啊?你有?静桐啊,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你就是急公好义仗义疏财江湖救急的绣城呼保义。以后我就喊你及时雨苏静桐。” “小光,你肉麻不肉麻,为了张彩电票,你看你,就差给静桐跪下了。” “姐,求人嘛,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苏静桐看着逗趣的姐弟俩,特别是耍宝的周晨光,心想,我是不想让你总找张倩,不想让你有张倩能办事的印象,要不然,我能把家里的彩电票先给你吗? 吃完饭,周晨光骑车带着苏静桐回了家,车上,苏静桐问了句:“小光,这票给谁的?” “我专业课的老师,她家也是铁路的。她也是铁一中毕业的。” “女的?” “啊,是。人家都结婚了。对象是电校老师。” “哦。” 到了苏静桐家的小楼外面,周晨光先停下自行车,苏静桐回家取出了彩电票,小跑出来送给周晨光,两人挥了挥手,各自分开。 回到家,周晨光把彩电票和自己的作文本装好,特别是作文本,这是不能忘的,如果忘了,会被一条美女蛇借机发难,把自己带到偏僻地方吸取阳气的,那时的自己,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还是接受呢? 摸到工具袋里的铜尺,周晨光来了精神,赶紧将自己昨天淘弄来的三件铜器,都进行了清洁,香炉没特别的动,只是涂抹擦拭了灰尘污垢;铜铃擦拭后,光洁如新,周晨光见挂家哪里都不合适,想了想,还是送人吧,啥时候去省城的明轩斋,挂在那里,一定不错。 周晨光认真地清洗了铜尺,然后,手握铜尺,想象着一个个场景,在家门口的空地,反复地演练起借助铜尺在手,一个个进击格挡的动作和劈,砸,砍,压,拨,挑,点,戳八字用法。 傍晚时,周晨光离开家,回学院吃晚饭。 这一周将是个超长的一周,师范学院准备十一放五天假,把28号的周日借调,所以,从明天22号起连轴转,一直到30号才放假。 29,30号学院的86新生召开运动会,30号下午半天就放假了。 周晨光打完饭照例坐到自己的位置,这里最靠边,也离进修班的打饭口最近。快要吃完的时候,崔玉华来了,她打完饭,见周晨光都要吃完了,就不再停留,接过周晨光的作文本端着饭回寝室吃去了。 周晨光乐得她离开,不然,在食堂里,她175的身高,实在是太凝聚视线了。 22号的上午,周晨光在大课间休息的时间,跑到专业课教研室找李冰,见附近坐着几个老师,就对李冰说:“李老师,我听你在课上说,我们中文系的学生,有个必读书目,你有现成的吗?有的话给我一份。” “我这儿还真有几份,给你一份。” 见几位老师不再注意这边,周晨光掏出彩电票,在接过李冰递来中文系学生必读书目的一份印刷小册子时,塞给了李冰老师,然后对着它,指了指,轻声说:“十月底前有效。” 李冰要说什么,周晨光赶紧大声说:“谢谢李老师,我回去了。”说完,跑出了教研室。 回到教室,郭颂走了过来,“周晨光,跟你说个事,” “班长,你说。” “新生运动会,咱们江导员的意思,尽量多拿积分,让大家把项目能报的都报上,咱们男生少,每人都得报两项啊。” “那行,你再给我报一项,除了跑一万,我再报个400米跑。” 郭颂还以为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周晨光痛快地答应了,也乐呵呵地说,“那就辛苦你了,不过也挺好,400米是29号的,一万米是30号上午的,正好两项不挨着。” “那就好,我就好好努力,争取给咱们班拿点儿分。” “行,我看没问题,至少一万米没人能有你强,你可是开学就练了。” “班长,我一直没问,早自习还上呢?” 郭颂将头靠近周晨光,压低了声音说,“我听江导员说,十一后,就不上了,大家都反应,早饭去吃饭时,都太晚了。” 周晨光明白,食堂是早七点就开饭,可江导员非要6点半到七点半早自习,这些同学怎么也得八点才赶到食堂,可不就太晚了。 “哦,那挺好。” “周晨光,十一我们友好寝室搞活动,你看就你一个人在外面,你也参加呗,这样咱们男生就全了。” “班长,你要说平时搞活动啥的,你要是喊我,我指定参加,可十一,我家里事太多了,十一期间就不参加了。等你们啥时候再有活动的,我再去行不?” “十一你真不来?” “我真来不了。” “那行吧,下次再有活动,我再叫你。” “行。” 周晨光回到自己座位,把中文系必读书目翻看起来,大致地看了一遍后,周晨光发现,以自己两辈子的阅读量,在必读书的目录里,还是有许多的书都没有看过,比如,古代文学里,《儒林外史》自己就没读过。 实际上,老邹头的时候,也有机会读《儒林外史》的,可当时就是读不进去,现在,周晨光决定补上这一课。 想到还没有图书的借阅证,就走到杨震的面前,向他询问:“杨学委,咱们的图书证啥时候下来啊?” “我听系里说,咋也得十一后了。” “那我要是想看书借书咋办呢?” “你现在到图书馆,拿学生证,借书不行,在那儿看可以看。” “那妥了。我要是在图书馆,算我上晚自习吧?” “你要去图书馆,提前告诉我一下,我给你标上,算你上晚自习。” “谢谢学委了,你现在就标吧,我今天晚上就去图书馆。” 第七十八章 草莓 草莓78 吃过晚饭,周晨光还是背着工具袋,带上学生证,去图书馆了。 周晨光来的时候,还没到6点,图书馆里人不多,周晨光先把工具袋找个桌子放下,占了一个最靠边的座位。 外面这个大间,是将近周晨光班级三个教室那么大的面积,它与一个小门相连,小门的后面,仍然是一个大开间,里面是图书馆的一排排书架,学校的藏书都在架上。外面的大间,沿着墙,是一长趟的书刊架,都是公开发行的报刊杂志。还有高校的学报什么的。周晨光一瞥眼,还发现了《新芽》杂志。 周晨光拿着学生证去找坐在门边办公桌旁的老师,她有五十多岁,穿着朴素,面目慈祥。 “大姨,我想找本书。” “你是新生吧?” “对。只能在这儿看是吧?” “嗯,不能借出去,只能在这儿看。” “行,这是我学生证,我要的书是《儒林外史》” 这位老师站起来,进里面的书架处,给周晨光寻找《儒林外史》,过一会儿,拿着书出来了, “这书挺厚的,你今天晚上能看完吗?” “尽量看吧,实在不行,我明天再来。” “那你先看,走时我给你放一边,省的明天再找。” “谢谢大姨了,你老贵姓?” “我姓刘。” “那知道了,以后刘姨你可多关照啊,我最喜欢看书了。” “你去看书吧。以后图书馆的晚班,都是我。” 原来,图书馆里两位老师倒班,一个是下午一点到五点,这位刘老师,就一直是晚上五点到九点。图书馆的上午从来都不开放。 也许是换了身份,这时的周晨光,还真把《儒林外史》看进去了,不过,他一想到必读书目里,长长的书单,就有意加快了阅读的速度,想先解决读没读的问题,以后再解决读的好不好的问题。 在稍稍休息眼睛,抬头四望的时候,周晨光看见了何晓坤,她冲周晨光无声地笑了一下,周晨光也点点头,继续低头阅读。 快到闭馆的时候,对面突然坐了个人,周晨光也没抬头,就见她从对面推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完事我在双杠处等你。 周晨光这才发现,是崔玉华来了。周晨光接过纸条顺手装进裤兜,用手比了一个ok手势,对面的崔玉华,到报刊杂志的架子前去浏览杂志了。 九点下晚自习的电铃响起,图书馆里不多的人都开始动身,崔玉华撇了周晨光一眼,放下杂志走了出去。 这时,周晨光见刘老师开始收拾杂志架上凌乱的杂志,又把阅读区的桌椅摆整齐,就主动伸手干活,从自己身边的桌椅开始,迅速地开始修正,让它们都椅子放在桌面以下,一个个的推进去,摆整齐。 “你放着吧,我自己来。” “刘姨,咱们两干多快啊,几分钟的事儿。” 一会儿的时间,阅览室里就恢复了整齐干净的样子,静静的等待下一次的启用。 “刘姨,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书你拿回去看吧?” “不用,我明天晚上再来。” 周晨光来到双杠区,刚走出路灯的照射,来到楼角的阴影处,崔玉华就嗖地一下,扑了上来,把周晨光紧紧的抱住,周晨光还想用手抵一下她的双肩,让她不要抱这样紧,可她速度太快,只好被她抱个满怀,嗯,咱才18啊,是个孩纸,也不好反抗,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咋才来?” “帮老师收拾收拾阅览室。” “你咋那么欠儿呢?” “我是随时随地做好事懂不懂?这和我优秀的人品是分不开的,就是这么伟大。我都被自己感动。” “噗呲”,崔玉华被逗的笑出声, “你咋那么招人稀罕呢?” “玉华,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抱小鸡仔似的,我都被你挤骨折了。” “不的。就抱着。” “你这是哪来的一股邪劲呢?” “你还说呢,你那作文看的我心难受,我都哭好几场了。” “唉,真实的直达人心的文字,确实有催泪的效果。” “晨光,你考上了大学,家的事怎么样了?搬了吗?还有你姐的工作怎么样了?” “嗯,这三件事,完成两个了。一个我考上了大学,再一个,我把我动迁的指标跟一个老师傅换了,现在,我的新家,瓦斯,自来水,卫生间全都有,再也不用烧煤劈劈柴了。” “那你姐的工作怎么样?用不用我帮忙?我给她在地方安排一个好工作吧?” “不用,还是让她在铁路系统混吧。现在也不着急,等她电大毕业,手头有大专文凭的,再给她安排安排。” “晨光,当你姐太幸福了,你都替她想到了。” “玉华,咱们来世上一回,不就是要让自己身边的人,跟着自己得好吗?要不然,咱们自己过的好,算啥本事?” “晨光,我要当你身边的人。” “大姐啊,你早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瞧你给孩子霍霍的,我这攥着拳头连手指头都不敢伸直。我太难了。” 崔玉华在周晨光的耳朵边小声地说:“你可以伸直啊,” “大姐啊,四年呢,你这早早就让我推开一扇门,你说好吗?” “可我就想跟你亲近。我现在心里全是你。” “嗯,看出来了,你现在母性的光辉已经照耀我全身了。玉华,行了,撒手,咱们好好聊几句,该回去了。” 崔玉华见周晨光语气平稳且坚定,就松开了双臂,随即,又凑过来一通望闻问切,周晨光只好一声不吭地受着。 “好了,好了,还不行啊?” “今天亲个够,明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哈哈,行,这可是你说的啊。” “对,是我说的。走吧,咱们回去。” 周晨光接过崔玉华还回来的作文本,两人一前一后,走回宿舍区。快到宿舍楼附近,崔玉华快走几步,拉开距离,走到宿舍楼的道上,见周晨光要向旁边道路拐去,她冲周晨光微微一笑,伸手就是一个飞吻,周晨光用手势接过,反手就甩了回去,她“咯咯”的笑起来,小跑着跑进了宿舍楼的便道。 周晨光回到自己的寝室,一番洗漱后,刚想爬上上铺,孙凯拉住了他,悄声地问周晨光,“晚上又约会去了?” “没有啊,晚上去图书馆了。”周晨光还跟孙哥打马虎眼。 “拉倒吧,你都暴露了。” “啥我就暴露了?” 孙凯递过一个小镜子,然后又用手指了指周晨光的脖颈处。 周晨光对小镜子一看,脸腾地红了,本以为自己不反抗,被人吃干抹净的,谁料想,在耳垂儿下方的脖颈处,竟然被种了草莓! 要是不知道吧,实际上,浅浅的一个红痕,也没有啥,咋说都能圆过去。可现在知道了,咋看这个红痕,就咋觉得,烈焰冲天,怕落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心理因素的放大,周晨光就觉得,这个草莓印,简直十恶不赦一样。 一想到就要召开运动会啊,这里的位置,又不能用长领的衣服遮盖,周晨光就急了,得想出奇招啊。 看到孙凯的铺,周晨光想到办法了,他拿起孙凯铺上的一只圆珠笔,开始像儿童时做游戏,在手腕上画手表一样,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脖颈处,画了一柄宝剑,把红痕放在剑身部位,反正成与不成的就这个意思了,谁要问,就说是为了运动会,激励一下自己,嗯,就这样。 孙凯看着小老弟的一通忙活,来了同情心,他主动接过这个画剑的任务,帮周晨光把宝剑画的更加栩栩如生。 这个夜晚,周晨光喉咙上插着一把宝剑睡着了,在梦里,他怒了,用72路披风剑法,将一个修行千年的蛇妖,穿的道袍砍的千疮百孔,目不忍睹,一丝一缕都让它飘在蛇妖身上。 嗯,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七十九章 误会 误会79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晨光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一下自己脖子上的草莓,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印记还是很明显,宝剑还得插着,这药,不能停啊。 早上锻炼回来,洗漱过后,又求着孙凯大哥妙笔生花,为自己再把宝剑画上,然后,就插着宝剑去吃早饭了。 食堂里还好,没有人问什么,就连打饭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姨)们在饭档里看见,也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毕竟,谁家孩子还不有个中二的时候呢?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公共课,政治经济学,由政治系的主任讲课,他姓王,叫王体仁,他看着有五十七八的年纪,戴一顶画家般的无檐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上课也不摘下。 上课之后,他先是说了这节课准备讲什么内容,然后就告诉大家,从书的多少页到多少页,现在开始,赶紧通读一下,等会儿,他要提问。布置完了自学,他就开始在教室巡回走动,先是在前排方向横向扯动,踱来踱去,后来,又开始了前后的走动,从讲台位置,开始向后面走来。再返回讲台,换一条过道,走到后面。 就这样走动到周晨光位置时,已经是他前后走动的第三趟了,正常情况他就要结束前后的踱步,改成左右踱步了。 就在这时,王体仁老师突然看见最后一排的周晨光,脖颈的左侧,画着一把宝剑,嗯?纹身?这怎么可以? “你站起来。” 周晨光站了起来。 “谁让你纹身的?” “老师,这是画的,不是纹身。” “谁让你画的?” “谁也没让,我自己画的。” “你啥意思?自己砍自己很好玩?” “老师,头悬梁锥刺股的意思。” “你现在去水房,把它洗掉!” “老师,现在是上课时间,如果你实在觉得我画这个不合适,我下课时候保证洗掉。现在,咱们还是别耽误大家时间了,该上课就上课吧。” “我用你告诉我该干啥?你赶紧去洗掉!” “老师,我问一下,校规里有没有一条禁止在身体上画画的规定?如果没有,那么法无禁止就可为。再说了,我这个画,又不会大声喧哗,根本不影响课堂纪律,你为啥非得让我上课时间去水房呢?” “我的课堂,我看见就是不行。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我也有我的规定。你去不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就扣你平时成绩分。” “行,老师你扣吧,我不去。” 周晨光说完,坐了下去,既然说不通,就不说了,谁还没个脾气呢?你说洗就得洗啊?暴露我的草莓印,你很开心吗? 王体仁老师真生气了,他走到台子哪里,拿着花名册,问大家:“谁是班长?” 郭颂站了起来。 “他叫什么名字?” 郭颂回头看了看周晨光,希望周晨光能自己说,周晨光低着眼睑,没回应。 “我问你话呢?” “他叫周晨光。” 王体仁找到周晨光的名字,在他的名字后,打下一个大大的20x,这时的公共课,卷面有80分,平时的考勤,作业分还有20分;王体仁这是把自己权限内的作用最大化了,一次性就把周晨光的考勤分扣光了。 接下来,继续上课。 同学们开始频频的回头望向周晨光,这个高高瘦瘦,与班级很疏离的男孩子,第一次深刻地进入他们的视线,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周晨光是个英雄一样,做了他们想做却永远不敢做的事。 高铃的心里也乱极了,她替周晨光感到不值,为周晨光担忧,她还有点儿埋怨周晨光,你说你那么犟干什么,老师让你去你就去呗,惹他干什么,人家在政治系那是一手遮天的人,这下子20分没了,找谁都没有用。关键是,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你的期末成绩,拿不到奖学金怎么办啊?那可是好多钱啊。 师院的奖学金,分为三等,一等一百元,二等八十元,三等六十元。 很快的,时间就到了下午。 周晨光班级的课表是体育活动,体育老师给女生发了四个排球,男生发了一个排球,自己到一边与体育系的同事聊天,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要说这时的城乡差距还真是大,周晨光都是在职高时候才开始摸到排球的,现在班级里像郭颂这样,从农村考进来的学生,整个高中期间,连足球篮球都很少碰,更别说排球了,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玩。 周晨光看见9个男生里,就自己和杨振,算是玩过排球的,其他人都是小白中的小白。杨振发挥了学习委员的作用,让大家围一个圆圈,让大家双臂并拢,进行最基本的端球传球。 就是这样最简单的端球,大家也是情况频出,接不到是正常的,砸到自己脸都是正常的,更有的心里一急,就伸手去抓,造成持球违例的。 至于一端就跑,把球不知道端向何方的情况,就经常发生,人站的是一个圆圈,可球,却基本没在圈里运转几次,都得有人跑远处给捡回来。 现在,就有对面的人把球向周晨光端来,周晨光不用接就知道,这球,又跑了,周晨光转过身去,追着这球跑动,在它就要滚过教学楼侧门的一霎那,将球捡到,抱在身旁。 就在周晨光去追球的时候,教学楼侧门附近,有几伙体育系的人在踢足球的捉人游戏,他们围一个圈圈进行传球,里面一个人,反复地从圈圈中站的人脚下去抢球,从谁的脚下抢到,就换那个人进圆圈中心。 这时,一个圆圈的球被抢断的两个人对上了脚,一下子崩出了圈外,球飞到了周晨光的附近,一个体育系的人跑过来捡球,捡到球后,你倒是抱回去继续开始啊,可他要先踢回去,他随意的一抬右脚踢球,一下子踢呲了,球没有飞向正前方的圆圈,飞向了他的斜向右前方,掉在地上后猛然弹起。 也是赶巧,侧门里走出来政治系的主任王体仁,他手端一茶杯腋下夹着讲义教材,足球一弹过来,将他的手腕碰到,他的手一抖,茶杯掉了,他赶紧低头捡茶杯,腋下夹的讲义什么的,又呼地一下散开,他手忙脚乱地捡整个拿那个,头上戴的帽子又折到地上。 要说体育系的人反应快呢,趁他低头忙乎,一溜烟的跑到侧门那里,一脚把球捅走,自己溜进了几个热闹的圆圈中,做着鬼脸,庆幸虎口脱险。 周晨光追着排球跑到侧门,一捞,把球捡起,夹在右胳膊处,正好看见王体仁无比狼狈的这一幕,周晨光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敬爱的王老师,上课不脱帽,原来王老师的地中海发式,已经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只能戴这帽子掩饰掩饰。嗯?你上课不脱帽,和我上课画宝剑有啥区别? 周晨光正在这里发呆呢,一切都就位的王体仁,捡起了茶杯,收拢了讲义,戴上了帽子,开始寻找罪魁祸首了。 他看见了抱着球的周晨光,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子干的,立刻声嘶力竭地喊着:“周晨光,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王老师,我这个是排球,刚才那个可是足球。” “你不用狡辩,就是你干的。” 王体仁说完,也不等周晨光说,自己身后的同学可以作证,就匆匆地走了,根本没给周晨光辩驳的机会,已经在心里判定周晨光携私报复了。 周晨光这个冤啊,他想起了几年前,姜小二怒炸厕所,自己蒙受不白之冤,以至于李大妈看自己咋看都不顺眼,生生把李艳珍和自己棒打鸳鸯,嗯?不对,没有鸳鸯这回事,反正就是不许来往。 没想到,这来师院,又来这么一回。 “周晨光,把球拿回来啊,你仰头看啥呢?” 周晨光说:“先别动啊,我看看,雪花飘下来没?窦娥姐,咱们俩是一伙的。” 第八十章 蜂拥 蜂拥80 24号的早上,周晨光欣喜地发现,草莓消失了。 一把七星宝剑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也光荣地被香皂洗的一干二净。 不需要担惊受怕,不需要绞尽脑汁编理由,不需要提防被人看出草莓印,周晨光心情是美美的。可周晨光的好心情还没维持到一天结束,就在下午上课前被江导员叫到了楼梯口,还是上次谈早自习的地方。 “周晨光,你咋回事?政治系的王主任都找我了。” “江导员,这话就奇怪了,他找你你应该知道咋回事,你问我咋回事干啥?” “你纹身了?” “没有啊。” “那说你脖子上有宝剑是咋回事?” “那就是圆珠笔画的一个画,” “王主任让你洗你为啥不洗?” “江导员,不是不洗,是当时上课期间不洗,我答应他下课就洗掉,他不干啊。” “那你就去洗能咋的?老师说不动你,是吧?” “本来就去洗掉也没啥,可拿考勤分来胁迫我,这就有点儿没意思了,我高考自己都能自杀20分的人,我怕考勤扣20分?真是笑话了。” “你自杀20分啥意思?” “我考数学,有20分的题,故意没做。要不我能来师院吗?我早就去省大中文系了。” 江飞导员愣了,这是什么奇葩啊,高考都带置气的?那和王体仁置气也说的通了,估计是一听要扣20分,直接逆反了。 “那你拿球撞王主任干啥啊?那算不算报复?” “江导员,这件事你别光听他的,你可以仔细调查一下,去问咱们班的同学啊,我根本就没碰他,是体育系的足球碰的他,咱们班那天玩的是排球。” “那你和他解释啊,让他找我告状来,一屋子人都听到了,你说这样好吗?” “江导员,他得听啊,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时间啊,你好赖还找我谈谈,给个申辩的机会,你说他给我了吗?分分他扣了,被球撞的事也直接扣我身上了,反正就是我咋都没好,那还说啥了,他就这样吧,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总会找上来的。我一直信奉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你啥意思?你可不能在心里怨恨老师啊,到啥时候,你得尊师重道。” “江导员,不可能怨恨的,要恨一个人,至少说明我还在想着他,对于忽略我的人,我最好的应对就是忽略他,我觉得我今后会忘掉他,我会从来都不觉得世间有这个人。” 江导员看着周晨光,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在心里已经相信周晨光,已经觉得他没错,可又不能公开的表示出来,只好换个话题,“长跑练的咋样了?运动会能拿分不?” “练的挺好。我估计拿分没问题,我希望给咱们班争个第一。” “你要是能拿第一,我让同学们给你送水,给你搞好服务。” “哈哈,江导员,不用,我不需要。” 29号的上午八点半,新生运动会召开了。让周晨光欣慰的是,没有领导的长篇大论,只是一个副校长致辞,也没有什么队列啊,入场式啊,很快就开始了田径两大类的比赛。 周晨光的四百米在中午附近,其他的同学,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有铅球的,有跳远的,有百米的,有标枪的,反正就是去的快,回的快。全是一轮游的,只有杨振的200米,有进入决赛可能,在等下一组预赛发枪,其他人,不管什么项目,都是一轮游。拿分是不可能拿分了。 江导员的脸不好看了,他看着英语系,政治系,历史系的成绩交替上涨,自己的中文系,一分未得,内心焦躁的都要嘶吼起来了。听说周晨光又报了400米,想到他入学以来就从不间断的锻炼,为此不惜和自己翻脸,那么他应该能有取胜的可能吧?江导员凑到周晨光的跟前, “周晨光,四百米你咋样?有信心吗?” “江导员,以前是没有,今天上午看了看,有信心了。”周晨光指的是,经过观察,对86新生大概的情况了解了,他的四百没问题。其实,周晨光报200也没问题,报一百也可以,都能拿名次,现在,周晨光心中无比自信,四百米,必须冠军! 到了周晨光检录,江导员派出了郭颂和杨振两位服务员,为周晨光拿衣服,递水。杨振的200米,经过核算,又取消了决赛,因为又进行了一组预赛,一下子按成绩拿出两人,把前一次的杨振挤出前八。 周晨光一脱衣服,露出一身紧身的运动服,一下子,成了最亮眼的运动员。 周晨光从来没有显露过的细腰乍背,虎背狼腰,一下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只毛皮油亮肌肉运转不停的猎豹,匍匐在了百米终点线。 中文系的班级里,高铃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声喊叫起来“周晨光,加油!” 江导员也指挥起班级的同学,一起高喊,“周晨光,加油!” 进修班的大哥们,一看寝室里的小老弟要跑啊,也凑起热闹,“周晨光,加油!” 崔玉华一见自己心爱的弟弟,要开始四百米赛跑,赶紧央求起最好的大姐,让她再串通几个人,然后,进修班的大姐们,也整齐的大喊:“周晨光,加油!” 理科系里面有铁一中的学生,他们想起了高三的一幕,都高声应和起来:“周晨光,加油!” 在这里面,有混迹其中的王娜,有她的数学系女同学。 站在操场外的85级老生里面,今天何晓坤给周晨光组织了一群文学社的拉拉队,这时,他们齐声高喊;“周晨光,加油!” 一时间,操场上,喊“周晨光,加油!”的声音,此起彼伏,循环往复,几乎遍布操场的各个院系,各个角落。简直让人惊奇无比。 枪一发,周晨光就腾地一下,跃出起跑线。他是第二道,与第八道,第七道的人,有一段距离。但所有人都看见了,第一个弯道,周晨光就抹平了这段距离,然后在直道上,就看见周晨光越跑越快,节奏紧的让人喘不上气,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参赛队员,给带乱了,他们都乱了脚步,乱了呼吸,到了200米的起点,周晨光已经完全领先,在这个弯道,他第二道的优势发挥出来,沿着弯道一切出来,他已经领先第二名的六道选手,十米左右。再到了百米直道,周晨光已经使出全力,奋力地冲刺着,他越跑越轻盈,越跑越舒展,穿着紧身运动服的他,就真的像一只猎豹一样,腾跃,腾跃,腾跃。 看见终点白线的一瞬,周晨光身子向前一探,脚下猛地跨出一大步,撞线停表。 周晨光余速不减,向前跑了十几米,这才缓缓停下,再慢慢走回,这时,周晨光才发现,自己的肺都要胀满了,只得弯下腰,进行几次深呼吸。 这时,听到给二道计时的人在报成绩:53秒。 后面的运动员陆续上来,周晨光听见报的成绩分别是:59秒,1分零1,1分零2,1分零3,等等。很好,突破了54秒,自己的四百成绩,比之高三时期,进步了许多。 江导员都乐疯了,这个四百第一,一下子就来了八分,再加上周晨光要是万米再来一个八分,那就是16分,不对,不对,万米是双倍的积分,那就是说,周晨光一个人,可以给班级带来24分,真是个福星啊。江导员想到全操场的加油声,心中奇怪,大家怎么都认识周晨光呢?他不知道周晨光在学校里如此的受欢迎,居然在操场的各个角落,都有给他的加油声,这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啊,才来不到一个月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八十一章 周到 周到81 郭颂和杨振挤进终点区,一个递来运动服,一个递来水。 周晨光迅速地套上运动服,一个雄健的猎豹又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个微笑的白皙少年。 郭颂和杨振把周晨光护送回班级。走到本班级前面,江导员带头给周晨光鼓掌,周晨光对着大家频频摆着手,“谢谢,谢谢,” 江导员凑趣地喊:“周晨光好!” “江导员好!” “周晨光,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周晨光,你晒黑了。” “江导员,你更黑!” 大家哄堂大笑,连江导员也笑的很大声。他这时,站起来,“大家肃静一下啊,咱们让周晨光讲几句,来,大家欢迎!” 周晨光神采飞扬地站到了大家前面,刚刚结束的比赛,让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潮,就是因为这红潮,显得他的脸格外的白皙干净,额头间茵茵升腾的热气,使得周晨光整个人,像一团火焰在燃烧一样,照亮每一个人,感染每一个人。 这应该就是青春的力量,体育的力量。 周晨光把活力四射的青春风暴,刮向了每一个面对他的人。 “感谢大家的掌声,也感谢大家在我比赛时为我鼓劲,现在,我终于可以自豪的说,我也为班级做了应有的贡献。 我们男生的项目剩的不多了,下午和明天就要看各位女侠的表现了,希望你们表现出巾帼英雄的本色,不畏困难,顽强拼搏,为我们86中文争光添彩! 我相信,各位女侠一定会大显身手全力抢分,咱们86中文一定能赢!我们是最棒的!” 各位女同学被周晨光说的热血沸腾,齐声大喊:“我们是最棒的!” 江导员无比惊异地看着周晨光,他怎么就没想到给女生打打气呢?他帮自己把应该做的事情给做了,而且现在看来,效果十分的好,又一想到班级女生远远超出男生的人口基数,对班级的比赛积分,又有了新的奢望,加上周晨光的24分,也许,真的可以一拼啊。 下午开始,女生的比赛进行。中文系转运了,出去的女同学,没有一轮游的,连大姐张素珍,都在跳远比赛中进了前八,周晨光看着张大姐不到158的身高,真搞不懂小小的身躯里,怎么焕发出巨大的能量的。 邱晓英更厉害,周晨光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团支书,看着白白净净的,人也稍稍富态丰腴,脸上带着婴儿肥一般的团团脸,居然铁饼,铅球都进了决赛,而且据说即使决赛发挥不好,现有的成绩也足够前三。 到了傍晚,运动会全天比赛结束,中文系已经在新生的院系里面,遥遥领先文科院系,积分排在第三。仅次于物理,数学这两个百人大系。 江导员乐的嘴都合不上了,与周晨光一起散场的时候,反复嘱咐周晨光注意休息,明天争取拿到好成绩,周晨光笑着安慰他,放心吧,要说跑四百,也许不敢说必赢,跑万米,整个绣城都敢说前三。 吃过晚饭,周晨光还是去阅览室,《儒林外史》已经通读完毕,现在,周晨光正在通读鲁迅的文集。 在翻阅的时候,周晨光想到自己写了一组9篇短篇小说,写了一组六首小诗,可还没有写过中篇小说,按曹阿姨的话说,没写过中篇小说的人,还不能被作协同行承认啊。还是要找个什么题材,写一部中篇出来,不敢说写出惊世之作,起码也要证道封神啊。哦,不对,这时也没有起点,是混进作协啊。 快9点的时候,崔玉华又出现了,她在周晨光起身去送书的时候,与他错身而过,做了个口型:老地方。 然后,就跟不认识一样,继续去杂志架那里,翻阅期刊杂志。周晨光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还来?明天就要比赛,而且还是比万米,你还想给我布施免费水果?这要是在操场上奔跑25圈,脖子上一个鲜活的草莓印,你是想我社死吧? 铃声响起,众人纷纷走出阅览室,周晨光还像每天一样,迅速地帮刘老师做着整备,很快就恢复了整洁干净规整的局面,刘老师对周晨光说:“十一你想看啥书啊?我先给你拿啊?” “刘姨,十一期间我估计不少事,就不借书了,等返校再看吧。” “那行。你要是临时想起来看啥书,明天一点来,我还在,一点半我们俩就都放假了。” “谢谢刘姨,我知道了。” 周晨光再来到老地方,这回就有经验了,先张起双臂,做好防御,等敌人扑过来的时候,抵住她的双肩窝,让她不得寸进,然后再进行耐心的思想教育,让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玉华,你不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咋又夜会情郎?” “你还说呢?明天就放假了,今天不找你,哪还有时间了?再说了,我这些天,是不是没找你?我好好学习你没看见?” “那行,我可跟你说好,今天你必须注意啊,你上次给我惹麻烦了,你知道吗?” “啥麻烦?” 周晨光就将画宝剑遮挡,引来王体仁不快,二人争执后,被扣了平时考勤20分的事情说了一下。 崔玉华大怒,“周晨光,你真面,跟他讲理啊,凭什么说扣就扣20分啊,跟他讲不通,就去学校讲,他一个公共课的老师,凭什么跟咱们中文系的学生过不去?” “犯不上啊,一点小事弄的全天下都知道,真犯不上啊。” “那你就这样忍了?” “忍了。老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再说了,我也没闲着,我给他施咒了,我绣城周大师,可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你还是大师?” “嗯,目前还只能是大师,等我功力深厚了,我就可以荣升了,” “荣升啥?” “天师。比大师还多一横。” “哈哈哈,你可真逗。就你还大师?自己的事都整不明白。你说你,是不是都不明白?” “大姐,你这就是在挑衅了。作为一个大师,就人间男女那点事儿,啥不明白啊?你不知道我封印自己的功力封的多辛苦,你面对一只小绵羊是多么的幸福啊。” “我不,我想看看大灰狼啥样。” “那不行,本大师慈悲为怀,绝不能让一个春心萌动的女青年误入歧途。” “哈哈哈,周晨光你就贫吧,傻了吧唧的,你真傻。” “唉,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周大师,你给你的仇人施啥咒了?是扎小人么?” “那太低端了,本大师是不屑为之的。” “你咋整的?” “嗯,我默念本门心法口诀,然后报出一句口令,这咒就算施下了。如果他放弃敌意,一切自然风平浪静烟消云散,如果他继续与我为敌,那么,老天爷不能眼看着我这个天师候选人受欺负的,他会代我出手。” “你说的神神叨叨的,我都有点儿信了,你的口令是啥?” “世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崔玉华默念几遍,还真的被这句话吓到。越默念,越觉得这句话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崔玉华不禁看向眼前的周晨光,见他剑眉星目,脸上的轮廓线生动分明,尤其是一股子自信坚定的神态,舍我其谁的一种霸气状态,简直要让人爱死。 “晨光,你既然是大师,那你给咱们两也施个咒呗。” “施啥咒?” “施一个永不分开咒。” “玉华,施这个咒简单,可真的施了,就要克服人间世俗的一切困难,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你能做到吗?” “晨光,我能做到,你施吧。我要这辈子,和你永远不分开!” “好,玉华,你听着: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第八十二章 奔跑 奔跑82 咒语就是咒语,冥冥之中带着不容抵抗的力量,一经说出,两人复述一遍后,都沉默了半晌。 良久,周晨光叹了一口气,将崔玉华轻轻的揽在怀里, “玉华,何苦呢?” “我愿意。” 周晨光不再说什么,只是手臂又紧了紧。 过了一会儿,一条化身人形,已经修炼千年的美女蛇,在暗夜里出动了,她带着长长的蛇信子,将她眼前的一切温热图形都轻轻的扫描一遍,确定安全后,又蛇血沸腾,恨不能直接完成蜕皮,进化修行之路。一时间,夜幕低垂,晚风轻吹,蛇妖在暗夜里悄悄吸收人间阳气,特别是一个人间渡口摆渡人的口中,有强烈的吸引蛇妖的仙丹妙药气息,让她恨不能化身千万,缠绕跟随摆渡人一世一生。 “玉华,走吧。” “嗯。” “明天中午我不送你啊。” “行,你忙你的。” “那六号晚上见。” “嗯,我不去阅览室了,直接在这儿等。” “好。” 与崔玉华一前一后走回宿舍区,看她疾步离开,周晨光才转身回到小红楼。 进了寝室,寝室里除了孙凯,没有其他人,都这个时间了,人都干什么去了? “孙哥,人呢?” “我们班的四个肯定是在友好寝室呢,大张小张去打扑克了。你咋的?又约会去了?” 周晨光大惊,什么情况?脸上又挂彩了?按说不能啊,今天可是严防死守的,再说了,敌方也是积极配合,保护周密的。 “啥意思?” “啥意思?你自己闻闻,看你身上的香味,” 周晨光的脸又红了,完蛋!在孙哥面前,这是又丢脸了。先是草莓,这回是味道。 “孙哥,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朋友。” “哈哈哈,好,我不说,以后看到啥都不说。” “别,别,别,你还是该说就说吧,反正在你面前也不是第一次翻车了。” 周晨光赶紧去洗漱,今天的宿舍区里热闹的很,明天就要放假,今天晚上是大家的欢聚时刻,几乎每个寝室里都是大呼小叫的,基本都在进行扑克比赛,或是贴纸条,或是赢细粮票。 这时的食堂,买主食分粗粮票和细粮票,周晨光他们每月发到手22块五的钱票,发的细粮票只有八斤。其他的就是20斤粗粮票。要是买一个馒头,需要五分钱,二两细粮票,用粗粮票也可以买,但却需交五分钱,四两粗粮票。同理,买大米饭也都以此类推。在学生宿舍,细粮票成了硬通货,可以用来交换许多东西。 擦了身子刷完牙后,从水房回来,见马上十点,还不见有人回来,就奇怪地问孙哥,“他们咋还不回来?” “哈哈,你是不是后悔回来早了?今天11点拉闸。” “我去啊,也没人跟我说啊,这可太气人了!” 嗯,周晨光后悔了,要是知道今天晚上熄灯时间放宽,怎么也再多呆个30分钟啊,怀抱一个大姐姐,它不香吗? 既然不关灯,那就串串门吧,周晨光来到收发室,和陈师傅聊起天来,聊起师院的盘根错节,陈师傅那可是门清。周晨光顺便提了一嘴王体仁,说是教自己公共课的,问陈师傅知道这个人不?陈师傅说,知道知道,太知道这个人了,还说他在政治系宿舍楼看楼时,就听政治系那帮学生,说他不应叫王体仁,应该叫王世仁。 周晨光开始没明白,就问咋回事,陈师傅就说,学生们嫌他整事,总一本正,又固执又偏激,还总抓学生的小脚,动不动就处理学生,比地主黄世仁还可恨。 周晨光问,他是师院老人吗?陈师傅回答,对的,他家两口子,师院建院就在。周晨光问,他老伴干啥的?也教课吗?陈师傅说,好像在图书馆,姓刘。 周晨光心中大奇,刘阿姨那人瞅着多和善啊,跟苦着脸,看谁都像欠他二百吊的王体仁怎么能是一家的呢?这同样是一个屋檐下的两口子,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聊到时间差不多,周晨光回自己寝室上床了,也不管灯关不关,室友回不回,直接进入梦乡。 还是早上五点,周晨光跑出了寝室,来到操场上,继续刷圈,考虑到今天有比赛,周晨光就想,少跑一点儿,十圈吧,定下目标,周晨光开始跑起来。 跑了有三圈的时候,江飞导员来到操场,他见周晨光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候,还没有间断锻炼,这下他想起了周晨光说的:我的自律程度超出你想象。 看来,他有自己的日程表,作息表,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绝不是为了和自己的权威作对,他不上早自习也绝不是为了反抗,就是真的和他的时间冲突了。再说,自己决定的早自习,已经让大家抱怨连连,准备节后回来,就取消了,就是面子上有点儿下不来,不知道咋开口。 见周晨光还在匀速的奔跑,等他再跑到操场边大台阶豁口的时候,江飞快步冲过去,“周晨光,你今天有比赛的,你得节省一下体力啊。” “没事,我跑习惯了,今天我减减量,就算提前热身了。” “你想跑多少啊?” “来个十圈吧。” “太多了,太多了,来五圈吧,省点儿劲儿,比赛好好发挥。” “那行吧,我先把第五圈跑完。” 周晨光坚持着跑完了五圈,见江飞导员还站在那里,就跑到跟前停下来,“江导员,你有事?” “那个,那个,周晨光,你说,十一后,我想把早自习叫停,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 “会不会有人说啥,比如说朝令夕改啥的?” “江导员,绝对不会。因为大家都对早自习这事吧,三缄其口,心里都不怎么待见,你也知道,这个早自习的时间,就跟食堂开饭的时间冲突,每天大家走进八点钟的食堂,粥都凉了,花卷没了,就剩馒头,咸菜的样还少了一半,你说搁谁不得一肚子气?正好十一回来,就说天头变短了,天气也凉了,不适合早自习,大家欢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三道四的?” “那行,我今天就宣布。” “好。” “周晨光,以后,有啥事你多帮帮我,我觉得你比其他同学要成熟。” “江导员,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成熟不行啊。” “咋你的家庭条件不好?” “江导员,我家里父母双亡,就一个姐姐跟我相依为命,所以,为了生存,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我早就进入社会闯荡了,可以说,我很早就脱离了学生的心理,变得老气横秋,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现在的心理年龄,比你都大。” 江飞都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个学生满面春风,开朗大方的每天出现在班级里,却不想,他的身后,是这样凄惨的家庭背景,想到他说的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第一反应就是周晨光应该很拮据,很窘迫。 他脱口而出,“周晨光,对不起我才知道你这样的家境,你现在生活困难吗?要不要我跟同学们发动发动,给你捐款赞助一下?” 周晨光笑了,“江导员,你看我浑身上下,像是一个穷孩子吗?就我天天倒换的运动服,你看看,比咱们班一多半人都穿的好吧?” “你真不缺钱?” “江导员,谢谢你的关心。我真不缺钱,我是把家都安顿好,我才来上学的,就咱们在教师节给老师送的礼品,沈屯熏鸡,你知道吗?今年我在春节前,天天跑火车,春运期间卖出去五六百只。我挣了我姐五年多的工资还挂零。另外我夏天还跑省城给人看店,卖古玩,还挣一笔大钱。” 说到这里,周晨光将裤兜一掏,拿出一沓钱来,“江导员,你看看,我平时的零花钱,是不是比你的工资都多?” 江飞已经不能说话了,眼前的周晨光,已经不是一个学生,对,不是学生,是一个怪物! 第八十三章 双倍 双倍83 对周晨光有了新的认识,再看周晨光就越看越顺眼。 甚至,对周晨光产生了面对着自己大学里教授的感觉,江飞觉得气氛合适,机会难得,就对周晨光说:“现在,我相信你比我的心理年龄都大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既然今天咱们俩谈到这儿了,你就当一把老大哥,你给我点点路,我今后该怎么走?” “江导员,你今后打算在师院一直干下去吗?” “对,我一个农村孩子,分到大学当老师,已经祖坟冒青烟了,啥地方也不换了,就打算一直干下去。” “那你今后的发展道路,就是导员,讲师,副教授,教授这样的路子。向前平推就是了。靠年头也靠到这一辈子。” “我下一步需要做什么?” “你跟自己的母校联系没有?如果没联系,赶紧联系联系,争取今年冬季的在职研究生或者博士啥的,弄一个。” “我现在东师大的文凭,教师院还不行吗?” “现在行,不代表以后行。再说了,你早点儿提升自己的文凭,是不是就在这两年进师院的老师里面高人一头?一下子甩开多少人啊,这平时不起眼,在评副教授的时候,一下子就拉开档次了啊。” “读在职研究生或者博士,费用不少啊,那就真得节衣缩食的,这两年还不得过的苦巴巴的?” “现在的政策好,在职学习的,毕业后,单位都给报销学费和面授差旅费,你把票据留好,毕业后一报销,是不是等于挣了一笔钱?你自己口攒肚挪的,也攒不下这笔钱啊。现在苦一点儿,两年后,工资工资涨了,学费学费给报销了,一下子就云开日出的,能宽敞好几倍,你合计合计,那得多爽?最关键的,给你今后事业起飞,奠定了坚实基础,这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 “还真是啊,那我十一就去母校跑一趟,运作一下。对了,你说我接不接教课的任务?现在当导员可以不接,但接的话,系里也给安排。” “赶紧接,现在你当导员,名义上需要管理班级,实际上你也看了,大学的管理和高中管理是不一样的,你没必要把自己全都扔在班里,你要多做自己的事情,你早晚要走上讲台的,现在接一些课,练练手,为以后当讲师,评教授做好准备。” “接系里的课不?” “我的意见你迂回行动,别在系里出头,你去教公共课,教别的系大学语文,讲深讲浅你自己可以把握,讲多讲少你也可以把握,利用这段时间,讲课和提升学历两不耽误,既巩固知识了,又借备课复习课程了,你说多好?” “你说的太好了。我就按你说的办。以后,我去忙乎自己的事,咱们班,你可替我多操心了。” “江导员你可别,你手头的四大金刚挺好的,别找我,你就让我还像原来似的,我的家庭情况你也别和别人说,你自己知道就得了。” “我还想让你当班长呢。” “不当!我没兴趣。江导员,我说句狂话,我看他们都看小孩儿似的,我真没兴趣天天跟他们参合。你就让我消停地混完四年。” “唉,老弟,哥后悔了,咱们俩早点儿在一起唠唠好了,我一开学就跟吃错药似的,瞎整乱整的,也没啥章法,早点儿请教你就好了。” “挺好的,你至少找的班干部没找错,他们挺帮你拿事的,你以后就用好他们就行。” “那我以后也都找你商量商量,你别不耐烦啊?” “不能。遇事咱们一起商量。” 周晨光与江导员前嫌尽释皆大欢喜,两人分开后,周晨光继续自己的锻炼,全都演练一遍后,回寝室洗漱。 上午,中文系继续高歌猛进,又有女生为班级拿了分,现在的江导员,已经不再喜形于色了,他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不过如此的想法,看来,跟啥人学啥人啊,他的心中,已经跟周大师学的,古井无波,毫不在乎这些虚名假利。 十点,周晨光要去检录了,他临走前,对江导员说,“江导员,咱们班等我跑过来的时候,请每一次都报一下圈数,这样省得我分心去记,” “大会不是有记圈数的记录员吗?” “江导员,你不说,这项目比赛有双倍的积分吗?面对这样的情况,咱们是不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啊?” “哦,哦,哦,我明白了。你去吧,你一跑过来,我们就给你喊一声。” 安排了后手,周晨光跟自己的两个服务员一起赶去检录。嗯,又是杨振和郭颂两个人,帮着拿衣服去。 还是在百米的终点线,周晨光一看,算自己只有6个人,这也太少了吧,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跑一万,那真的是谈之色变。有的系,愣是凑数都没凑上来。 周晨光迅速脱掉外衣外裤,递给了郭颂,“还得麻烦班长啊,” “没事,你就安心的跑。保证你衣服随时想穿就随时出现。” “谢谢,那就没啥说的,仅以金牌,酬谢诸君!” 旁边一人笑了,“你可真敢吹啊,还金牌?你也不打听打听,绣城的5000米记录是谁的?” 哎呀,遇到大怪了?周晨光正觉得万米跑都是鱼腩没有动力呢,现在有人跳出来,真好,就你了。 “咱们跑一万,我打听五千的记录干啥啊?我是不是有病?别以为跑一万就是把你五千的记录乘个二就行了,你知道多出的五千会多出啥吗?” “能多出啥?” “多出一个高山。你翻不过去的高山!” “满嘴的胡话,咱们比一比?” “正有此意。” “好,你等着。” 别好号码布,周晨光紧身衣的后背上,背了0006号,那个要比试的理科小王子,背了0001号。两人紧挨着,站到了出发线上,都向前哈了半腰的身体。 一声枪响,六人冲出了出发线。五个人一下子挤到周晨光的前面,周晨光也不在意,先按四分钟的配速,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和步频,五个人在周晨光前面一大步的地方。 跑到自己的班级前,周晨光就听到齐刷刷的报数声音,“一!”“一!”“一!”,周晨光还有心情向同学们挥挥手。江导员看他神态自若的样子,就把刚才看他出发就落后的担心,全都化解了。 跑到200米起点的地方,刚才挤做一团的五人,已经开始分化,形成了2,2,1的队形,刚才拉了周晨光一大步的五人,现在其中一个人,已经成了最后的一,渐渐与周晨光并排。周晨光匀速的靠近,反超,然后又贴近一个二人小队,在冲出弯道的时候,已经跑到了最前面的二人小队后面。 身挂1号号码的人,开始改变节奏,渐渐把身边的人甩开,他正得意,自己已经踏上熟悉的步调,熟悉的节奏,剩下的,就是把它坚持下去,直到终点就可以了。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冲到了身体的右侧,周晨光从外道贴了上来,这一次,周晨光的配速要到了三分钟的样子,一下子改变了一号的节奏,让他非常的难受,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提速,是见周晨光影子上来,瞬间本能的跟随,被强行带动的,于是他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晃了一下,脚下有点乱,步点的落点第一次发生了误差,不再均匀。 周晨光一个提速突击,跑到了最前面,然后,自己调整到最舒适的节奏,开始正常的刷圈。 每当跑到班级前,就有“三!”“三!”“三!” “四!”“四!”“四!” “五!”“五!”“五!” 连喊三遍的声音响起。 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啥意思,跑了几圈后,全看明白了,这是给第一名的数圈啊,于是,全来了兴致,周晨光跑过起点线开始,就此起彼伏的给他记圈,全是数字的声音。 周晨光就在全场的数圈声中,轻盈地奔跑,奔跑,奔跑。 第八十四章 结果 结果84 周晨光自第二圈抢到最前面的身位后,就一直保持自己的节奏,其中一号选手几次想反超,都被周晨光持续不变的节奏带的身不由己地应和身前的步点,搞的一口气就一直憋的很难受,始终没在自己熟悉的呼吸频率里面呼出去,慢慢的变得上不来,下不去,吸气吸的不充分,呼气呼的不彻底,脚下的步点竟然有几脚踩的不准,飘忽了一下,好悬没把脚崴到。吓得他赶紧慢下一个节拍,放缓了紧跟的步伐,随着周晨光离他的距离由一大步到两大步,再到三大步,渐渐的,他再也找不到刚才紧跟周晨光时的步频与节奏,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这时,耳边传来前方的报数声:“十五!”,“十五!” “十五!” 他一听,还有十圈啊,这就没劲了?不应该啊。打起精神头,费力地追赶起来,可不敢再慢,再慢下去,到了20圈的时候,还不得被套圈啊,那可就丢人了。 周晨光跑的很放松,他在奔跑中,甚至还有闲暇看了看物理系的座位中深藏的那张脸,大眼镜下的眼眸中的笑意都看的清清楚楚;周晨光还看见了崔玉华那焦急又心疼自己的脸;再一次转到自己的班级,看见高玲扯着嗓子在报数,看见江导员在奋力地挥手指挥大家齐声报圈;再跑到操场的一侧,见何晓坤一个人站在树下,望着这边发呆。 周晨光这时的奔跑已经完全是平日的习惯使然,是一个流畅的,连贯的,看起来舒缓的,实际又迅疾的,连场外的观众都忘了这是枯燥的一万米比赛,全都参与其中,与有荣焉。他们把自己代入到了周晨光的身上,仿佛是他们在奔跑一样,于是,周晨光背负着众人的愿望加持,越跑越快,越跑越放松,终于,在20圈的时候,如一号的愿,将他顺利套圈,这之后,周晨光就一路狂奔,换了一种新的步频,将最后的五圈,顺利刷完,在全场“25!”“25!”“25!”的声音之后,冲上百米的起点线,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所有人都大睁着眼睛,谁都想不到,到了这时,周晨光还有力气进行冲刺,给大家的感觉,就是单纯跑一百米,也就这样的速度了。周晨光跑的浑身毛孔大开,如饮佳酿,在到达终点的时候,他高高的昂头,高举起双臂,斜着指向天空,摆了一个自认为酷到不行的造型,纪念了自己的万米比赛。 鉴于自己在铁一中运动会的前车之鉴,周晨光事先严词拒绝了王娜,崔玉华之流试图终点送水的幼稚举动,还打消了周晨雨张倩苏静桐三人组,到学校来观摩的意图,不然,今天的万米终点,会不会是一次莺莺燕燕的大集合,真的不好说啊。 结束了比赛,周晨光飞快地穿上衣裤,也不看一眼羞愧地刚刚赶到终点的一号选手,与杨振,郭颂赶紧回班了。 周晨光的这一跑,为班级带来16分,现在,中文系超越了数学系,仅以5分之差,落在物理系之后,是所有86新生里面,排第二的体育强系。 江导员再想让自己豁达一些,也还是无法免俗,乐的见眉不见眼的,他自己脑补出系主任对自己的表扬,乐的更欢了。 运动会结束,许多人归心似箭,特别是新生,离家一个月,许多人都是此生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许多人不等午饭了,直接就走了。郭颂也不再像往日一样,什么事情都落在最后,为大家锁门关窗户的,今天也在运动会结束就与老乡跑了。 杨振与周晨光没有心急,他俩把全班的桌椅板凳都归位后,最后离开班级,周晨光又照旧去拿饭缸,到食堂吃中午饭, 今天的食堂,人少了许多许多,师傅们也有经验,菜也没多做,只是简单炒几个菜,然后就是面条,鸡蛋卤和早上剩下的馒头花卷。 周晨光买了面条,又买了一个馒头,打了鸡蛋卤,又买了两个菜,将面条和两个菜打在一个饭缸里,将鸡蛋卤打在盖碗里,再放上馒头,手掐着羹匙走向自己的老位置。 坐下一看,对面来人了。 “周晨光,你十一干啥啊?” “嗯,养家糊口啊。”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干啥啊?”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啊,我十一得挣钱啊,得保证今后在学校的学习啊。” “哦,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儿。” “你真没空?” “没空。” “哦,那你5号晚上回来吗?” “不一定,咋了?” “我想请你看电影。” “我真没兴趣。高玲,你请别人看吧。” “周晨光,你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好意呢?” “高玲,我为什么要接受呢?” “至少,别人是善意的吧?” “嗯,可那又如何?别人释放的善意,我就必须都通盘接受吗?我为什么不可以拒绝呢?” “那你为什么要封闭自己,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自己知道在什么阶段做什么事情,我现在的阶段就是要让自己丰衣足食不为五斗米折腰,其他的东西对我都不合适,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那你参加工作了,自己挣钱了还会拒绝吗?” “谁会保证四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呢?” “周晨光,你这样会让我恨你的。” “哈哈哈,你看,你看,刚刚还说什么善意,还说什么好意,转眼间就会变成仇视,这是什么?这是爱不成就恨?还是得不到就毁灭?有的时候,我希望你问一问自己,你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呢,还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呢?如果这个问题你搞不明白,你就不要释放你的善意,否则,这世界,善意太廉价了。” 周晨光的话,把对面的高玲气的哑口无言,她本怀着一腔喜悦而来,结果现在被呛的面红耳赤,可说又说不过对方,就低下头去,慢慢地想起那句话:你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两者,有区别吗?有吧?换到我的身上,我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喜欢他的感觉? 周晨光不管对面的思想活动,自己吃的风卷残云,吸溜有声。 周晨光吃完饭后,对高玲说了声:“节后见!”就离开了餐桌,在洗饭缸的时候,他瞥见物理系那个渔夫帽在频频示意她先出去了,周晨光暗暗的点头,继续自己的洗碗大业。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周晨光去自行车棚取车,推出车来后, 就见王娜背着鼓囊囊的包已经在道边等他了。 “你拿的啥,鼓囊的?” “被单啊,回家洗去。你的不拿吗?” “我觉得我的挺干净的,不用洗。” “你是上铺?” “对啊。” “怪不得呢,我的不行,我的下铺,我不在总有人坐。” “那你知足吧,我们男生寝室,这帮人还动不动就躺下呢。” “哎呀,别说了,我可后悔了,当初我先到的寝室,我自己选的下铺。” “那是挺后悔,本来有一个干净的上铺等着我,我偏偏选了谁都可以随便坐的下铺。身为铁一中女神的我,犯下如此罪行,我简直是追悔莫及。” “我打你!你还敢笑话我?” 两人打闹着,又骑车到了田径场后身,周晨光也不知道为什么轻车熟路地往这边骑,也许,内心里渴望着被人吃掉吧。现在,马上要面临假期,两人都没有火急火燎的赶回家的心情,比平时周六的傍晚还要放松的心情,使得这一次的田径场自行车巡游,更添了新滋味。 这一次,天光更亮,看的更清楚,变脸后的王娜,在周晨光的眼睛里,更魅惑,更艳绝。这一次,是一只千年的银狐,她可以蛊惑众生的容颜里,放出万丈光焰,将眼前的一切都烧成了焦炭,幻化成了千度的高温,如同一座矗立的古窑,这银狐,细细地品味人间浆果,像是披肩,像披风,像银狐的皮大氅,软软的摊在枯枝上古窑上。 良久,良久,吃了浆果,醉在人间的银狐醒来遁走。王娜戴上眼镜,扣上渔夫帽,将自己变脸成慵懒散淡的村姑形象,一拍周晨光的后腰,“开路!” 周晨光一边骑车,一边心里庆幸,嗯,幸亏我心明眼亮手疾眼快身法矫健,不然,今天没准又被人种下无数的甜蜜植物,有佛手,莲雾,荔枝,龙眼,还有,,,,草莓。 第八十五章 拜访 拜访85 周晨光把王娜送到了红眼楼的路口。 王娜跳下自行车,向周晨光挥挥手,背着鼓囊的挎包就疾步走向自己的家。周晨光在后面无比慈祥地看着,心中竟然有一种老父亲目送女儿的感觉,这该死的老邹头,这时捣什么乱? 看着红眼楼,周晨光想起自己年初时候,到这里来拜访邢车长,又通过她认识了刘主任,得以顺利进入铁一中复习高考,可以说,目前的一切,都从那一次的拜访开始啊,这马上就十一假期,借这个机会,来看一看他们,巩固一下关系是必要的。特别是刘主任,因为他把自己的作文复写,还让自己得到了苏静桐的青睐,这样的因果关系,不可不来酬谢。 计议已定,周晨光转身向家里骑去。 十一的早上,周晨光完成了自己的每日作息,吃早饭的时候,跟周晨雨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去拜访拜访朋友,特别是帮自己入学的刘主任,他还等于帮周晨雨入了电大呢。 周晨雨问,需要不需要她也跟着去,周晨光想了想,回答说这次先不用吧,等以后再熟悉熟悉的,那时再请周晨雨出面。 9点的时候,周晨光骑车出了家门。他想先到前面转一圈,或是烟或是酒的,随便买啥,就是一个心意。 等他路过铁南菜市场的路口时,发现往常在市场里的卖肉的一位摊主,居然在外面卖上肉了。骑过去一看,有一大扇排骨,嗯,这个不错啊,可以考虑下手。送烟送酒太俗了,大过节的,我送排骨,给节日的餐桌添道菜,多亲切自然,多 朴实无华。 “大哥,咋在外边卖了?” “嗨,别提了,摊子前边要砌水泥台,堆的沙子砖头的,也不在平时整,单赶过节时候。” “哈哈,可能他们平时没空吧。” “我看他们就是想挣加班钱。” “哈哈哈,你别管他们了,你把这排骨都给我,嗯,分三份,” “行,我先给你分了,再上秤。” 周晨光买了排骨,三份的每份都有六七斤的样子,他又顺便买了五花肉,转身向家里骑去。 “小光,你咋又回来了?” “姐,你把这排骨先拿水泡上,中午咱们还乱炖啊,你做的乱炖简直就是绣城一绝。” “哼,你就是馋,” “等下,肉也拿走。” 周晨光有了礼物,这下蹬车的劲儿也足了,很快就到了红眼楼。远远地望去,周晨光发现,王娜的一家三口,正从楼口出来,这是要集体出游?还是上爷爷奶奶家? 周晨光捏下车闸,先暂避风头,现在,总觉得不好意思面对王娜的爸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 远远的看着,王娜还是扣着渔夫帽,戴着大眼镜,周晨光的心里真是心酸,多好的女孩儿啊,就是稍稍的生早了,为了安全,只能委屈自己,深藏绝世容颜。也痛恨自己,没有保护这美丽的社会地位与雷霆手段。 这一刻,周晨光暗暗跟自己较劲,总有一天,我要让王娜露出真容,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只属于我!敢伸爪子的,剁之! 赶的时候还挺好,邢艳车长两口子都休班,都见到了。 周晨光从工具袋里拿出排骨,引来他俩的齐声推辞,周晨光笑着说:“邢姐,姐夫,这排骨可不随便吃啊,我有事儿求你们。” 姐夫接过排骨,问:“啥事儿啊?” “姐夫,你现在不是车队长吗?你们车队的汪玉霞,那是我的老邻居,可以说是我的青梅竹马,以后,你多关照关照。” 邢艳笑着说:“咋的?你俩关系定了?周大师咋也还俗了?” “邢姐,周大师还是周大师,我就是知道姐夫是她领导,顺便帮她开口求一下。” 这时姐夫说话了,“我月底要调到避暑山庄那条线当车队长,你想让她去不?要同意,我就把她带过去。” “姐夫,你先过去,等汪玉霞在通勤车干满三个月的,你再调她。咱们别让她的车长履历让别人挑眼,说出啥来。” “行,你考虑的挺周到。我等开年再调她。” “你也不看看,我这弟弟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他看啥事都比咱们看的透。他可是大师啊。对了,周大师,你给算的,许灵,你知道吧?明天结婚,真让你给说着了,找的对象是房产段的。这下真的许愿灵了,我听说下个月,许灵就能当甲列。” “是吗?邢姐,他们在哪办啊?” “也不算办,就在房产段的食堂,摆了四桌。都是各自单位的熟人,加父母实在亲戚。” “你去不?” “我去啊。” “那行,明天我也去凑凑热闹。” 接下来,三人聊起其他。邢艳讲了自己调到进京车队的感受,感谢了周晨光的指点,因为她确实在见到领导的频次和数量上,全都应验了周晨光所说的。 “邢姐,你以后再接待进软卧包厢的领导,给加一项服务,让软卧车厢的列车员当守则记下来。” “啥服务?” “凡是你给领到软包的,或是铁路大票直接就是办在软包的,进来之后,让列车员代表你,给敬上一杯茶。” “就敬一杯茶?” “对,就敬一杯茶,跟他们说,车上就这个条件了,请包涵。” “茶有啥说道不?买贵的?” “别!千万别整贵的,就咱们铁路发的猴王茉莉花就行。” “那他们能喝吗?” “邢姐,喝不喝的不重要,有些讲究的领导,还自己带杯子呢,咱们要的是这个仪式,表示对领导尊重的仪式,就是麻花不吃咱们看,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就加敬茶一个环节?” “看情况,如果领导还有谈话的兴趣,你就给领导做做简单的汇报,主要说一说你车班的自然情况,多少人,多少男,多少女,怎么跑车的,怎么休班的,平时休班了都干什么,反正就是把自然情况,平铺直叙地告诉领导就完了。” “就是报喜不报忧?” “不是,我的意思,来的领导根本就不是冲你们来的,人家就是出差,大多数都不会是你的直管领导,管的口也不一样,所以,除非他问,除非他感兴趣,否则你既不报喜也不报忧。用老百姓的话,别给人家添堵。别给人家找事。” 这时,姐夫在一边插话到,“兄弟,你说我要是到了避暑山庄那条线,车队里说不说这敬茶的事儿?” “姐夫,这条线基本没有领导走动,没必要跟车长要求。再一个,你得让大姐的车,蝎子粑粑独一份才行,这样才突出大姐的与众不同。” “就是,你想干啥?我兄弟给我出的招,你想拿去用?美的你。” “姐夫,主要是你不需要,大姐是车长,你是车队长,你只要做到当有直管领导登车的时候,你全陪就行了。” “你说的还真对,你姐夫就是懒,有时领导上车,他能躲就躲,根本不去陪。” “姐夫,这回换了长线,你得改。领导要是登车,你就一路全陪,你想想,平时在办公室,对面坐着,你心里有啥想法你敢说吗?在火车上就不一样了,共同的旅行经历,天然的拉近你与领导的距离,随便聊着天,你就把平时的难点痛点都抖搂出来了,领导办不办的,他自己看呗。反正你是聊出去的,又不是正式的打报告,他有回旋余地。要是能办的,肯定就答应你了。要是不能办的,哈哈一笑,你也不搭啥。” “明白了,兄弟,你真是大师啊。” “姐夫,你可别闹,你再叫,我可当真了。” “哈哈哈。” “哈哈哈。” 第八十六章 贺喜 贺喜86 周晨光又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告辞,邢姐两口子见留不住,就共同把他送到刘主任家的门口,等到他被刘主任迎进屋,才关门回自己家。 “燕子,你这个小老弟认的可真值。这家伙比咱们世故多了,这说起单位上的事,比咱们强不是一点半点儿啊。咱们在铁路混这么长时间,都没他看的明白。” “嗯,确实不一般。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级,安排的事,井井有条,想咋的就咋的,现在大学大学考上了,家家也搬了,一个姐姐还给办脱产电大了,比咱们身边的铁路老人都强。” “咱们得跟他好好处,关键时候,给咱们点步,能省咱们不少事儿。” “你记着人家的事,对汪玉霞照顾点儿,人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好了。” “嗯,我那边安顿妥就调她。” 周晨光进入刘主任的家,这回,家里总算是看着清爽了许多,堆积如山的书都不见了。周晨光笑了,“刘主任,你这十一过的也不行啊,春节时候书山书海的,这十一咋还抽条了?” “哈哈哈,你可别逗了,我家是干啥的啊?还能总给一中当仓库咋的?” “刘大哥,我得检讨啊,我高考完就出去挣钱去了,没来拜访你,你可别怪弟弟啊,今天十一,我算是补上。” “我怪你啥?你一个职高生,在铁一中补习半年就考上本科,我都跟你露大脸了,现在新高三,还真有普通中学的想来插班呢,今年至少能多收二三十个插班生,要是以前,肯定人家去市一高了。” “咋我还给一中做招生广告了?” “那可不,我要是说了算,你的学费都得退给你。” “哈哈哈,那这样说,我就没负担了,我也算对得起刘哥的推荐。” “还得是你人硬实,我就是捡着了。” 二人又聊了聊,周晨光拿出工具袋里的排骨,然后告辞回家,刘主任留他吃饭,周晨光说了今天家里有客人,刘主任不好再坚持,于是周晨光就顺利脱身。 回到家,一看,还真有客人。汪玉霞来了。 “霞姐,你啥时候来的?” “你刚走我就来了。” “哦,中午你得在这儿吃饭啊,今天让你尝尝周晨雨的得力巨作---东北乱炖。” “哈哈哈,我刚才听晨雨吹了,说你说的,简直是炖菜里边的天花板。” “嗯,该说不说,周晨雨做的乱炖,那还是拿的出手的。” “小光你去邢姐家了?” “对啊,顺便帮你找找姐夫,让他关照关照。” “小光,咱不用跟人说小话,就闷头干就完了。” “净说孩子话,以后你是车长了,要随时随地注意工作方式和工作方法,更不能光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和主管领导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是做好你工作的有力保障。” “哎,哎,哎,我说你们俩啊,就当我不存在是吧?咋的?我一个大活人的,站这儿,谁都不搭理我?” “啊哟,姐你啥时候站这儿的?我咋没看见呢?” “你能看见吗?你眼里只有你霞姐。” “那不能,我一只眼珠里有你,一只眼珠里有玉霞。” “好啊,我说你咋看不见我,原来你看我都是独眼龙。” 汪玉霞被这对活宝姐弟逗的“噗呲”一声笑了,“晨雨,我帮你做乱炖去,我看看你咋整的。” “不用,你一帮我,到时候他非得说是你做的好吃,我必须独立完成,你进屋去吧。” 周晨雨把汪玉霞推进了晨光室,然后对周晨光挤了挤眼睛,你老姐我够意思吧?周晨光暗暗地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也随汪玉霞进了屋。 “玉霞,我刚刚被晨雨打岔了,姐夫要调走,到避暑山庄那条线当车队长。” “哎呀,人家咋那么厉害呢,那条线最省心了。车班还最整幢。” “我跟他说了,等他消停的,把你也调过去。” “那咋不跟着走呢?” “你在通勤车这条线,必须得干满三个月,咱们不能破坏铁路列车段这些年的潜规则,要不,以后你一到提拔的时候,有人会跳出来拿这个说事的。” “小光,你说一上班后,真没意思,天天累死累活不说,还得防着勾心斗角的。” 周晨光把汪玉霞轻轻的揽在怀里,将下巴颏放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摩挲,“你得适应啊,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小光,你今天咋这么好?” “咋的?” “你先伸手抱我的。” “唉,咱俩还分谁先谁后干啥?” “那不一样。” “咋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 周晨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姐姐啊,你是不知道啊,我要是再不主动对待你,面对你时我的心里更惭愧了,你的邻家弟弟,都要被胆大妄为的蛇啊,狐狸啊,偷吃没了。 今天的乱炖更好吃了,当然周晨光不能说是自己的排骨买的好,主要功劳确实是周晨雨掌握了乱炖的精髓,那就是食材要多,火候要足,时间要久。 今天没加午餐肉,但加了五花肉,菜汤里更油,更香,更粘稠,没有粉条,她创造性的加入了圆白菜,嗯,俗称的大头菜,既化解了一部分油腻,又增添了一道青菜,吃起来还带一点点脆爽,至于她添加的胡萝卜,周晨光就持保留意见了,胡萝卜这家伙,炖久了就烂糊,甜嗖嗖的不怎么下饭,至于其他的豆角,土豆,茄子,还是一贯的好吃,连汪玉霞都连声夸赞。 饭后,周晨光有点儿食困,就躺自己屋里准备午睡了。周晨雨把他扔在椅子上的工具袋拎出去,还把他带回的运动服,紧身衣都拿走,准备给他刷一刷,洗一洗。 汪玉霞见状,也跟周晨雨一起,拉好房门,到外面帮周晨光刷袋子,洗衣服。 突然,一本作文本从团着的运动服里掉出来,周晨雨拿起翻看,她一下子看到了作文的评语:苦难里开出的花! 再一看作文:《给父母的信》 周晨雨读着读着,想起了一桩桩,一件件,既有往日的疲累委屈,又有周晨光懂事之后,特别是今年之后,给自己带来的欢欣,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再看到周晨光一再让父母忘记这边,并保证照顾好自己,就再也忍不住了,蹲在那里抱头抽泣。 与她背着身子刷兜子的汪玉霞,先是感觉不对劲,再看到她流泪,就想问问咋回事,再看周晨雨抱头抽泣,地上扔着作文本,就先没抚慰周晨雨,也拿起作文本看起来,这一看,汪玉霞也哭的昏天黑地的,眼泪像雨点一样的密集,哭的汪玉霞腿都软了,也像周晨雨一样,开始蹲在那里,埋头抽泣。 过了好久,两个闺蜜同时止住哭泣,相视一笑,都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周晨雨对汪玉霞说,“我原来听周晨光同学问他说什么三个愿望,我就特奇怪,问周晨光,他也不好好说,现在我才知道。” “晨雨,小光的心,装了太多事儿了,你看他,把自己答应叔叔阿姨的,都实现了。我估计现在你的事,就等你电大毕业呢,要不也给你办完了。” “是。他太不容易了。玉霞,我弟弟咋样?算不算绣城最好的?” “嗯,算!他肯定是最好的!” “我做主了,把他送给你。” “我掐你,你能做个倭瓜的主啊,你自己还让人管着呢,是不是零花钱都小光给你?” “哎呀,你啥都知道,咋的?我花小光的钱,你心疼啊?” “我心疼啥?我也花!不能让你一个人享福。” “好啊,你们俩背着我,说!啥时候的事?” “滚!少打听!” 周晨光不知道外面的两个小姐姐,已经上演过了好几场对手戏,连大姑姐和弟妹的戏码都演过了。 周晨光在十月二号的十点半,带着周晨雨,一起去房产段食堂,他们俩要去贺喜。 第八十七章 启示 启示87 周晨光和周晨雨赶到房产段的时候,在大门口碰到汪玉霞,昨天她听周晨光说要来许灵的婚礼,也说了要来。 进到房产段,因为食堂的宴会还没开始,大家都在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分布着聊天等时间。 食堂门口前面,放了一张小桌子,后面坐了两个人写帐。 周晨光走过去,习惯性的就要拿出两张百元钞票,可他眼睛往账单上一瞄,满页纸上,最多的才10元钱,啊?这时的随礼,随这么少的吗? 周晨光赶紧停手,找出一张50的递了过去。 “你随多少?我找你钱。” “这些都是。” “名单呢?” “啊?,,,,哦,明白了。你写汪玉霞10元,周晨雨20元,周晨光20元。” 写帐的仍然深深地看了周晨光一眼,他本能的觉得,眼前的人,别看说了三个名字,其实就是他一人掏钱。周晨光要是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说:兄台,你猜的对。 这时的随礼,同单位不在一个班组的,就是一元,两元。一个班组的,或是一个车班的列车员,那就是五元。只有关系特别好的,或是原来有过随礼往来,这次给返礼,加到十元。 许灵和李大哥双双出现,许灵没有什么婚纱,只是换了一身新的铁路工服,跟李大哥一样,都是铁路工人的春秋款新衣。 一见周晨光,许灵热情的寒暄道:“大师,你来就来了,咋还要破费呢?说起来,你等于是我们俩的媒人啊,你不应该随礼。” “许姐,别闹,别闹。这大喜的日子,人多眼杂的,你可别喊我大师,你知道我最怕麻烦的。” “好,好,明白了。你就喜欢鸟悄的。” “李文喜,你认识不?这是咱们的媒人。” “哎呀,还用你说?我跟他比跟你都熟。” “哈哈哈,许姐,确实这样,我现在住的房子,都是李哥帮我找的房主换的,以后,我得喊嫂子了。” “不行,不行,你就喊姐,咱们是娘家人。李文喜,你干不干?” “行,听你的,你还是姐,我还是姐夫。” “哈哈哈,李哥你这不行啊,你得支棱起来啊。” “拉倒吧,你给我找的媳妇,你现在还装好人。还拱火?” 这时,一个声音,欣喜地响起,“大师,你来了?” 啊?这是怎么了?我大师的真实面目再也藏不住了吗?怎么到处都有人认识? 周晨光扭头一看,还真认识,是列车上给看过手相的关月仙大姐,这个关大姐,明显的黑眼圈没有了,标示着她的睡眠质量已经明显改善,再看脸色,不再是那种黑黄,已经有一些肉色,皮肤也细腻了一些,不再粗糙的没眼看。 “关大姐,咋样?胃养的咋样了?” 关大姐抢上一步,一把拉住周晨光的手,凑到跟前急切地说: “大师啊,你可真厉害啊,现在大姐身上感觉好多了,我按你说的,一直在吃小米粥,今年这大半年,一口凉东西都没动,过去那种身上发凉,腰腿没劲的状况全都没了。” 说到这里,关大姐又放低声音,对着周晨光的耳朵小声地说“月经都正常了。我跟你姐夫准备要小孩了。” “关大姐,继续保持。另外,告诉姐夫,这段要孩子,属于非常时期,让他把酒先忌了。等怀上再开喝。” “好,好,大姐都听你的。” “大姐,今天人多眼杂的,别大师大师的喊了,今天是别人的大日子,我得老实眯着。” “行,我知道了,对不起啊,刚才我看见你太高兴了。”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我也去那边搭搭话。” “好,好,我先把礼随了。” 那边的邢艳和丈夫一起来了,许灵与李文喜凑过去说话,汪玉霞和周晨雨也在边上。周晨光走过去, “来了?姐夫,邢姐?” “晨光,你来的早啊。” “我也刚到没多会儿。” 这时,周晨雨奇怪地看着弟弟,“咋都喊你大师?你真是大师?我咋不知道呢?” 许灵笑着说,“你弟弟最会藏着掖着了,他一身本事都不露,你没看他给车长,关大姐,还有我,看的手相看的可准了。你看关大姐,现在病都给治好了。我不管别人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他的。” 邢姐在一边插话,“我也信。他就是大师。” 周晨光赶紧拱手,“姐,姐,亲姐啊,今天咱们不带这样的,放过小弟吧。” “哈哈哈,看你吓的。” “我能不害怕吗?当封建糟粕咋整啊?” “现在没人说的,没事,” “那也不行,必须时刻注意。” “好,好,好,我们不说了。” 说好的婚礼,实际上没有任何的仪式,就是招待亲朋好友吃个饭。吃饭时,周晨光坚决不去姐夫的桌上,跟周晨雨,汪玉霞混迹到了列车员的席面上,正好坐在了关月仙的旁边,这下子,周晨光的右手边是汪玉霞,左手边是关月仙,两个人从酒席一开始,全力服侍着周晨光,惹来大家频频侧目。 周晨光劝了关大姐几次,没劝动,就只好随她了。而周晨雨则低着头,看周晨光被人照顾的幸福又烦恼的样子,吃吃的暗笑。 周晨光在一次接过关大姐布的菜时,突然心中一动,咦?我可以写写关大姐啊,我以她为原型,写她的悲惨身世,写她幼年失母,16岁下乡,身子受凉,病情缠绕多年,然后,再写一个反派,就写工务段那个渣男,写他始乱终弃,为了自己顺利回城工作,诱骗女方打掉孩子,然后借机抛弃,嗯,再怎么加上光明的结局呢?好,就说大姐怎么怎么在火车上,帮助了一位老大爷,这老大爷是隐世的名医,给大姐出了医食同源的方子,让大姐养好病情,最后,铁树开花,生个大胖儿子,嗯,大概从大姐的12岁起笔,写到她32岁,时间线跨度20年,等于也写了铁路上,随着时间变化的20年,等于是开发出一部,写铁路人家的中篇小说,那名字叫什么呢?好吧,叫《铁道边的蒲公英》,暂时先这样起名,行不行的,让曹阿姨头疼去吧。 一时间,周晨光就在饭桌上,对着满桌的饭菜,理清了线索,铺设了故事线,时间点,又在心里框出了小说的大纲,一篇中篇小说《铁道边的蒲公英》已经呼之欲出了。 怕过了这个热乎劲,周晨光想清楚咋动笔之后,就尽快结束了酒席,以家里要接待来客为由,先行告退,带着姐姐先走了。 路上,周晨雨还直奇怪,“小光,谁来啊?静桐?” “谁也不是,我主要是想写东西,我怕等会儿就忘了,得赶紧回家写下来,灵感这东西,来一回不容易,必须高度重视,认真接待。” “你是不是又忽悠我?” “没有,没有,忽悠你干啥?真事儿。” “那行吧,你写你的东西,我也看看书,争取早日完成电大课程。” “哎呦,这是咋了?主动学习的周晨雨,可不多见啊。” “以后就让你常见!”周晨雨在心里说,小光,姐一定不给你拖后腿,我要早早学完事,看看,你会怎么安排我的工作? 回到家,周晨光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门一关,就开始了写作,他甚至想,干脆就利用假期这两天,赶着写完,不然谁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灵感呢?这一段,读了不少晋朝的赋,这些优美的长短句,让周晨光很有感觉,都想自己也写一篇什么什么赋。 周晨光想的很好,也确实写的很快,可是,当他在3号的晚上,看到小箱子里自己扔的一串铜钱后,再想到床底下的香炉,立刻就写不下去了。 得去省城一趟,换点儿钱去,十一假期不去,一拖就得到元旦,还是早完事早利索。 于是,周晨光果断停笔,翻腾东西,收拾工具袋,准备4号去省城。 第八十八章 变现 变现88 4号的早上,周晨光没有晨练,早早就去车站,买了四点十分的票,赶往省城。 按周晨光的设计,他要抓紧时间办事,然后下午赶汪玉霞的通勤车的时间,坐她当班的车一起返回绣城。 周晨光下车后,还是124路,公交车上人不多,上车的人都有座位,这样的情况不怎么利于在专线上游曳的钳工们,所以周晨光在上车后眼睛一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中部的一个座位坐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坐下后,一个戴鸭舌帽的人,抬起眼睛很快地瞄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以致于一向对恶意窥探的视线极其敏感的周晨光,都没有感觉到这次的被观察。 戴鸭舌帽的人,早就在车的后部坐着,周晨光一上车,他瘦高的个子,白皙的脸庞,一身铁路职工工服,身背的工具袋,已经标志性的印刻在戴鸭舌帽的人的心里,与他在火车上受到屈辱对待的时刻再一比较,一个日思夜想的仇人,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一次,这小子学鬼了,他反思了自己以前的行为,觉得一定是过早的暴露了行迹,这一次,他要来个稳的,既然周晨光又一次孤身现身省城,那就要让他明白,这里不是他赖以存活的铁道线,必须得给他松松筋骨,长长记性。顺便报了列车上厕所被殴的屈辱之仇。 他等周晨光下了124,自己多坐了一站,才往回走到小西天街口。走回去的路上,到附近的一处废弃的街道被服厂院子里,找了一下这个区的青皮,他们算是这个片区的地下秩序维护者,当然,也接一些临时的打手活计。 戴鸭舌帽的人主动奉上200元,雇了四个高大的壮汉,跟他一起埋伏到了小西天的街口外侧,他也想明白了,周晨光肯定是在小西天的商铺里办事,一定会离开这条街去车站的,那么,就在这个必经之路,守株待兔是最好的办法,决不能像上次那样,贴身紧逼,结果被人家顺势驱虎吞狼,弄自己一个灰头土脸。 胡明轩见到周晨光非常高兴,爷俩先没有做生意,先把这段时间的情况互相做了通告,然后,周晨光给胡大爷拿出了从绣城带的两瓶绣城老窖,这酒号称与省城的省城白瓶,是一个源头,一家祖宗的酒,都很有名气,是老百姓的口粮酒。还有一条牡丹烟,胡大爷怎么也不要,周晨光说都买了,自己也不带回去了,胡大爷没办法才把烟酒都收起来。 胡大爷笑嘻嘻的说,“爷们,今天带啥干货了?” “今天的还真不错,我觉得是乾隆的仿明宣德炉,”周晨光把香炉拿出来,胡明轩仔细看了看, “好像还早点儿,应该是康熙年间,仿明宣德炉。” “胡大爷你看能啥价出?” “这个就得遇,遇到真喜欢的买主,五万也行,遇到矫情的,三万顶天了。” “那你要不要?不要我去别的家出掉。” “别的,留给我,我放店里,算多个项。我不怕压,压它一年两年,我也不在乎。” “那行。” “呐,你数数,三万五,咱们爷们就这些,我也不顶到四万了,你看咋样?” “这就不少了,谢谢胡大爷。” “谢啥谢,我留好了,我也挣你这些钱。” “那是你的本事,我不在乎。你给我的这价格,相当够意思了。” “咱们爷俩互相成全吧。” “妥,这个就这样。你再看看我这串钱。”周晨光把手里的一串铜钱递出去。 “哎呀,这串钱可以啊,你从哪整的?” “别人赔我的,把我工夫耽误了,给串钱顶了。” “哈哈,他肯定是不知道咋回事的,拿这钱当普通的了。” “嗯,就平时栓裤带上玩的。” “我也不跟你来虚的,给你五千,” “胡大爷,多不多?” “多啥多,我拿这几个可以凑几串五帝钱,我赚的比你多。” “那行,咱们爷们都得赚钱才行。” 忙完了正事,周晨光顺利变现四万现金,又把铜质的风铃送给明轩斋挂上,就提出要走,胡明轩大爷提出,还是吃完再走,周晨光看看店里的时间,也就同意了胡大爷的要求,两人锁上店铺,一起走出明轩斋。 “胡大爷,陆大爷咋样?他忙乎啥呢?” “他又开始见不着人影了,听说南方一家大公司,找他雕东西,都是摆件啥的,按顶格的价钱给的工钱。” “那陆大爷掏上了,这不得挣个十几万回来?” “只多不少。要不说,到啥时候都得有手艺呢,谁想到他快六十了,还能去南方挣钱啊。现在看,早退休还真好事。” “嗯,玉雕大师啊,越老越值钱。” 两人又去了家常菜馆,点了几个爷俩都爱吃的,胡大爷二两酒,一碗饭,周晨光两碗大米饭,两人吃了饭,胡大爷给周晨光指了326路车站的位置,回去的车,发车在北站,不能再坐124路了。 跟胡大爷告了别,周晨光背着工具袋向326路车站站牌而去,他临时的变化路线,根本没走向124路站牌,一下子让戴鸭舌帽的人着急了,见他反向走了,赶紧跟四个干脏活的人向这边追来,也是追的急了,周晨光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子敌意涌现,也没回头,就是蹲下假装系一下运动鞋的鞋带,看见了身后的情况。哦,是哪个124路上的钳工来报复啊,行,来吧,我带你们走一趟。 周晨光没有在326路车站牌处停留,假装不坐公交车的样子,继续沿着326路的前方走去。 后面追击的五人,隐在身后的人行道,越走越快,逐渐缩短与周晨光的距离。 走了半站地的路程,周晨光见路边一条胡同斜着穿过,里面很肃静,就迈步走了进去,他的身影刚刚走进胡同,后面的五个人就小跑着追到胡同口来了。 怕周晨光在胡同里走失,五个人赶紧冲进胡同里,还没跑进去几步,就见周晨光从胡同的中间反身走出来了,直接对着冲进来的五人走过来,走的义无反顾心无旁骛,就跟没看见他们在冲过来一样。 五人误解了,以为前面是死胡同,周晨光发现后,在退出来,所以,还没有注意他们,戴鸭舌帽的人暗暗地小声布置:“啥也别说,直接干他,打完也别说话,让他一直糊涂着。” 四人点点头,疾步冲击,两两一排,五人呈二二一的队形,向周晨光冲来。 就在短兵相接,就差一步的时候,冲在前面的两个壮汉,露出了在被服厂里拿出的一对类似与鼓槌的木质圆棍,这是工人做被套时锤棉花用的。刚要抡向周晨光的头部,却不料周晨光身子一闪一进,直接进到两个壮汉的身子里,将他们抡起的木锤闪在外侧,周晨光手中的铜尺一上一下,飞速的各自一点,两个壮汉声都没出,就被点倒。原来,周晨光的手早就掏出铜尺握住,用工具袋影住,在身子进到两名壮汉的身前后,点上面的一下,点在了左侧壮汉的喉头,也就是铜尺特别的厚,差点没刺进去,点下面的一下,直接点在了右侧壮汉的小腹,准确地点在膀胱位置,疼的他瞬间痉挛蹲下。 两名壮汉的倒地,给周晨光让出了空间,他随即横抡铜尺,一下子砸在左侧一名壮汉的腮帮子上面,连牙带脸都抽了一个闷响,“噗”的一下,把他打的头一歪,也慢慢软倒,周晨光抽完他就没看他,身子一个半步急进,铜尺又是一个横抡,这下子是砸在右侧壮汉的脖子上,他也是“呃”的一声慢慢软倒。周晨光又是一个半步窜越,来到了戴鸭舌帽的男人面前,往工具袋里一扔铜尺,双手呈虚空的两个虎爪握拳,堂堂两下勾拳,就把瘦小个子的男人,打晕了过去。 周晨光看了看倒地的五人,忍住了自己搜身的冲动,走到他们脚边,照着每个人的右脚踝,狠狠地一人剁了一下,也不管他们的哀嚎,转身走出了胡同。 到了外面,周晨光见没有人注意,快速地跑动起来,等他跑到前面的326站点,326车正好驶来,周晨光抬腿登车,迅速消失。 许久之后,五人一瘸一拐地走出胡同,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心头一片茫然。浑身的伤痛,让他们觉得,这天都是灰的。 汪玉霞正在站台上站着,突然眼前出现了周晨光笑眯眯的脸,把汪玉霞高兴的,心都要飞出来了。 “小光,你咋来省城了?” 第八十九章 完成 完成89 “玉霞姐,我是特意赶你的车回去的,为了早点到省城,我半夜就过来的,咋样?” “小光,你越来越好了。等会儿上车跟我坐乘务室去。” “玉霞姐,你可别扯,咱俩去那小乘务室坐着,你没事也让人说成有事了。你平时都在哪呆着啊?” “开车了就在餐车呆着。” “我也去餐车坐着。” “那我让他们给你炒俩菜,你慢慢吃着喝着回绣城。” “你可拉倒吧,你是真不怕说闲话啊,我吃的饱饱的,你给我倒杯水倒是真的。” “嗯,开车我就给你倒,用我的杯,你不嫌乎吧?” “你说我应该嫌乎还是不嫌乎?” “哼,嫌乎也就那个了。” “玉霞姐,那我今天喝完,你明天嫌乎不?” “我,我,,,” 周晨光看着这波光粼粼的眼眸,心里后悔了,完蛋!你说你没事启发她干什么,这家伙要是反应过来,也给你种西瓜种香瓜种蓝莓的,可咋整? 列车启动后,汪玉霞带着周晨光坐到了餐车,不一会儿,乘警和两位穿白工作服的人凑过来,“车长,这是对象吧?” “几位大哥,可别瞎逗,我还是个学生,要是搞对象,也是我在追求汪车长,刚刚进入考察期。说对象,还太早。” “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单位的呢?看你一身铁路服。” “我父母都是铁路的,他们原来都是报我的号,给我领的衣服穿。” “你在哪儿住?” “原来在铁道北300户。” “哦,老铁路了。” “可不咋的,我要是不去师院上大学,今年就分工务段去了。” “你厉害啊,你就是从职高考上大学的那个人吧?我听我家跟前的人说过。” “对,今年职高就我放了个卫星。” 汪玉霞看着周晨光与同事谈笑风生,不卑不亢的样子,心中真是喜煞了。她感觉这段的周晨光,越来越在乎她的感受,也在增加与她的互动,就连今天坐通勤车这事,主动赶她的车班,这是非常少有的举动。好像周晨光已经做了接纳她的准备了。自己的苦苦追求,终于不是单向的意愿,终于得到积极的回应。 当年的那个任性的孤傲的小光,长大了。 周晨光满足完汪玉霞同事好奇心之后,他们见周晨光坦坦荡荡,落落大方,发现没有什么可以窥探的,就去忙乎自己的事了,剩下周晨光与汪玉霞在餐车里对坐,周晨光喝一口水,汪玉霞也在过一阵后,也把杯子拿过来喝一口,周晨光注意到,她故意喝自己喝过的一边,完蛋,完蛋,彻底给整明白了,本来还糊里糊涂的,这下,直接脑海里,都有画面了。这是拿水杯先练着呢,以后有实战机会,自己算是跑不了了。 哼!跑不了我就不跑了,既然不能反抗,我就享受吧。 车到了绣城后,汪玉霞要开交班会,周晨光就不等她一起出站了,自己出站后,到通勤职工自行车存车处,开了自己的自行车,骑回家去。 晚饭后,周晨光继续开始自己的《铁道边的蒲公英》,一边写,一边给自己鼓劲,这题目,起的多好!又提了铁路,又用蒲公英这个顽强的植物,象征了女主人公,自强不息,勇于奋斗,用她的顽强坚韧,善良诚恳,打败黑暗,迎来自己生命的光明时刻。就这小说,不让我进矛盾文学奖的候选名单,我都得进京找找他们。什么叫现实主义,什么叫批判的现实主义,什么叫批判的魔幻现实主义。 接着三号一天的成果,周晨光用四号的一个晚上,再用了五号的一个半天,终于一气呵成了《铁道边的蒲公英》,也懒得去抄写誊清,反正感觉字迹还可以看清楚,基本没有勾抹划动,就在5号下午送到了曹阿姨的案前。 “小光,你还真高产啊。” “放假去参加一场婚礼,看到一个列车员,受到启发,所以写了这篇小说。这下,曹阿姨,混个铁路作协成员还够格吧?” “哈哈哈,你还真动心了,行,我给你运作啊。等你这小说发表的,咱们的《新芽》版面有限,我想给你往别的刊物推一推,你看行吗?” “曹阿姨,我只管写,你全权处理出版的事情,反正就当我投给《新芽》,咋处理《新芽》编辑部就替我定。” “那行,我给你按编辑部的特稿,往其他刊物推一下。” 5号的晚上,周晨光返回师院并在师院吃的晚饭。饭后,仍然是根据必读书目的书单,把自己两辈子没看过的书去刷一遍。书单上的许多名字都勾上了对号,离粗略的刷一遍,已经所剩无几了。 江飞导员跟周晨光抽空说了几句,并告知周晨光,他已经在东师大顺利办妥了在职研究生的入学事宜,今年冬季入学,到88年五月,就可以研究生毕业。周晨光一算时间,真为江飞庆幸,太有命了,再晚半年,这文凭可就不好说了。 6号的下午,进修班的人员陆续返校了。 晚上,在老地方,周晨光见到了略作改变的大姐姐,她为了显出脸型,把前日的披肩头发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露出了整个浑圆的鹅蛋脸,显得人一下子年轻许多,嗯,约等于18.5岁吧,然后从家里为周晨光带了一罐肉酱,周晨光等吃到的时候,才知道,其实肉酱应该叫酱肉才对,因为肉很多,切的很厚,酱实际已经占比很小。 日子很快来到月底。 到了周六晚上,曹阿姨来给周晨光送来十月刊发表后,三篇短篇小说的钱450块,又给了六首小诗的稿费,一首一百元。 周晨光一算,哎呀,写诗合适啊,这性价比也太高了,看来,以后得往诗歌方面多靠一靠。 曹阿姨好像看出来周晨光的心思,就对他说,“你还是得写小说,小说的影响力在那摆着的。你这回的《铁道边的蒲公英》,《鸭绿江》杂志马上11月刊就发表了,给你的稿费都得超过1500元,你算算,是不是还得写小说?” 周晨光笑了,“曹阿姨,字数太多了,写的累手啊,还是诗简单,就几行字的事。” “反正你别偷懒,有灵感就写,诗也可以写,双管齐下,咱们铁路出一个诗歌小说的双料作家,也不错。” “曹阿姨,作协的事咋样了?” “等你的中篇一发,我就给你办,现在部里边都协调完了。正好借你《铁道人家》投稿时的身份是铁路职高学生,要不还得跟市作协去争。” “铁路是我老家,他们争也没用。我永远都是曹阿姨手下的一支笔。”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好!” 时间到了11月初,周晨光以凌水为笔名的中篇小说《铁道边的蒲公英》发在了《鸭绿江》杂志。 这本杂志,此时,还算是铁路局的刊物,也是《新芽》的上级刊物,曹阿姨拿着这刊物,为周晨光在分局的宣传部顺利地办理了铁路分局的作协成员工作证,而且,周晨光每个月,可以领到40元的创作生活津贴。 看着周晨光的证件,周晨雨都惊呆了,曹阿姨来几次,她都以为是弟弟的老师,没有陪着聊天,主要是周晨光的屋子里,就两把椅子,所以,直到现在,周晨雨才知道周晨光的作家身份,才把凌水老师,与周晨光对上号,她可是听张倩说过好几次的凌水老师。 周晨光让姐姐继续保密,周晨雨就问他,要保密到多久,周晨光说,能保多久就多久,她们自己知道就没办法了,反正咱们自己不去说。 周晨光不知道,还没等他跟张倩苏静桐她们继续保密,自己的身份在学校就被人翻出了。 这天晚上,他正在阅览室刷书,一张纸条推了过来: 周晨光,出来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第九十章 交换 交换90 周晨光抬眼看去,是何晓坤。 这个上届的学姐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周晨光,自从知晓周晨光的身世后,她一直当周晨光是自己的同命人。她想方设法地想与周晨光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 奈何周晨光这家伙,每天的日常几乎雷打不动,早上就是锻炼,平时就是上课,课后就是阅读,周末就是回家。明明看到他在校园里,却又觉得他是游离于这个师院的。 听高玲说,他与班级也是那样的,虽然在班级里天天上课,可就是在教室的后面一猫,听完课就离开,绝不在教室里与人交流,再加上自己住在外面寝室,课后的各种寝室联谊活动全不参加,天然的和班级同学隔着一层。 周晨光在运动会上奋力奔跑的身姿,给了何晓坤极其深刻的印象,甚至在梦中都出现过周晨光那矫健的身姿,一身紧身衣裹束的身体,是那么线条流畅,充满活力,何晓坤醒来后都要回味着那身体发呆好半天。 作为一个文学社团的领头人,她很关心各期刊上发表的小说,诗歌。《新芽》创刊号上的《铁路人家》,她读的很解渴,觉得写的无比真实,总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是跟着凌水老师的眼睛,在观察这些铁路人的生活。 十月刊出来后,何晓坤在11月初的时候,找到了专门的时间去细细翻阅,突然,她看到,这一期的《新芽》,除了凌水老师的《铁路人家》三个短篇小说,还被编辑特意提示,有凌水老师的组诗《凌水情思》, 何晓坤赶紧先去翻凌水老师写的诗,读到最后,被何晓坤咀嚼了无数次的诗句出现了: 春天来了,妈妈没有回家。 妈妈没有回家,春天来了。 何晓坤的脑袋嗡的一下,像炸开一样,她头皮发麻,脚底通电一样的颤栗,手都开始颤抖。 是他?是他!他是凌水?凌水是他! 何晓坤被这样的信息冲击的体无完肤,她现在感觉到了周晨光为什么要疏离同学,游离校园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应该属于这里,他是为了别人的意愿才来读书的,要是依他的本心,一定会游戏人间,在人海纵横。 何晓坤耐着性子把这一期的《新芽》看完,就是把《铁路人家》看完,其他的作品,竟然看不进去了,只好将《新芽》送回期刊架,这时,《鸭绿江》又映入眼帘,何晓坤拿起来一看目录,套黑加粗的第一篇隆重介绍推出的,就是凌水首部中篇小说《铁道边的蒲公英》,啊?他还在别的期刊发作品啊,他太厉害了! 看完《铁道边的蒲公英》,何晓坤竟然有了一丝代入,觉得自己就是女主人公一样,在顽强的活着,坚强的寻找着生活中的光明,向着太阳的方向一直不停歇的飞。 何晓坤想找到周晨光,想见到周晨光,想和他说许多许多的话,想问他许多许多问题。随即,她又想到,高玲说过,他貌似温雅有礼,和和气气,可骨子里非常的高傲,经常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他的意思,很不希望与同学建立亲密关系,反正她尝试了几次接近周晨光,都失败了。 何晓坤设计了许久,想了许多开口的方式,终于用今天这样的方法,把周晨光约出了阅览室。 周晨光站在阅览室上一层的楼梯口,看着眼前的何晓坤。 她眼睛很大很亮,身材也可以。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脸上不平整,应该是曾经有过痤疮或是青春痘的发作,造成脸上偶尔的地方,有坑坑洼洼的情况,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晨光白皙光洁的脸看多了,现在看这样的脸,心中那是真真的古井无波啊。 “周晨光,我想请你给新泉文学社讲讲课。” “何学姐,我一个大一新生,就别班门弄斧了。” “可你不是普通的大一新生,你是凌水啊。” “嗯?哦。你知道了?看到诗了?” “对。要不是我读过那诗,我都不知道你就是凌水老师。” “何学姐,你知道就算了,希望你帮我保密,别扩散出去。” “周晨光,你为什么要这样隐藏自己呢?” “何学姐,你的班级出现一个作家,你的同学会怎么样?” “会高兴啊,会无比自豪。” “然后呢?” “然后就会跟他学,也开始创作之路。” “然后都失败,会怎么样?” “会,,,会,,,,我也不知道了。” “我来告诉你,然后就会开始嫉妒,再后来就是痛恨,痛恨他夺去了大家的风头,夺去了大家的面子,因为他的出现,显得众人无能,显得众人啥也不是,再后来,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与他格格不入形同水火,你说说,会不会这样?” “你说的都是假想的,你也不能把人想的那么恶。” “我从来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你偏激。” “我偏激一些,就少了测试人心的开始,要知道,人心,是经不起测试的。” “没有你说的那么灰暗。” “也决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所以,为了安宁,为了内心平静,为了自身安全,我隐藏一下作家身份,有问题吗?” “周晨光,咱们学校的同学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的,起码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我第一反应就是为你高兴。” “何学姐,你代表不了别人,你的反应,也绝不是大多数人的正常反应。我想请你给我保密,可以吗?” “好吧,我不说,什么都不说。” “谢谢。对何学姐的善意,我心领了,容当后报。” “周晨光,咱们不提这个话题了,我剩了不少细粮票,给你吧,你们男生都能吃,你八斤细粮票肯定不够。” “何学姐,你看,你还是不了解我,在这个校园里,我绝对是经济上最富足的学生,你口攒肚挪的那点儿细粮票,就别给我了。” 说着,周晨光在工具袋的夹层里一掏,拿出一把的细粮票,“何学姐,你看,我是不够吃的样子吗?” 周晨光的细粮票,那是真多。王娜的饭量小,两个月下来,省了不少,全给了周晨光。崔玉华他们进修班的饭票,全是换的,没有定额,所以,崔玉华压根就没换过粗粮票,她听说男生的细粮票可以当硬通货的时候,早就给周晨光到食堂换了一大把,这些还不算,最离谱的是,自打周晨光在运动会上为班级争光后,班级的女生已经注意到他,经常会有无名英雄在周晨光的书本里塞进一斤或二斤的细粮票,想找人还回去都没法找。当初的月饼,还能找到人,那是因为是唯一的一份,现在,想通过目光观察法,就行不通了,因为每节课,都有班级女同学的目光,步灵步灵的看向他,弄得他都无法正视前方黑板,全都是低垂眼睑上课。 “啊?周晨光,你可真富有啊。这一把都有五十斤了吧?” “对啊,你要十斤不?送你几斤。” “别,别,我不要。” “对了,何学姐,我听高玲说,咱们新泉文学社,号召集资,准备刊印一下大家的作品?” “是,我是有这样的打算。” “何学姐,我看这样吧,别让大伙集资了。你估计一下,应该多少钱?” “应该四十左右,主要就是买纸的钱,油墨可以用系里的。” “何学姐,我这正好有张五十的,你收着,我友情赞助咱们新泉文学社,我平时也不参加活动,对文学社的贡献寥寥无几,这次你就让我献一份爱心,你看咋样?” “周晨光,太多了,你少拿20,” “哈哈,何学姐,你都知道我是作家,我每月在作协都领工资的,你就踏实的收着吧。” “周晨光,谢谢你!” “何学姐,我更要谢谢你。记住啊,保密!” “嗯,一定!” 第九十一章 波折 波折91 周晨光自认为很值得,用最小的代价,交换了让何晓坤保守秘密。 这个年代青年学子对于文学的热爱,超乎想象。周晨光可不想失去平静的校园生活。 更何况,现在的校园生活,正逐步地开始接纳他,比如,班级的同学,再也不像原来了,原来都是跟周晨光小时候的班级一样,对一个小朋友最大的惩罚就是:我不跟你玩了。 嗯,现在,都跟周晨光玩了。 比如吧,中文系男生寝室,开始流行起推手游戏,这个推手不是太极推手的推手,而是男孩子们自创的一种游戏:两人相对站立,间隔约一臂的距离,脚可以并拢站,也可以分开与肩同宽,两人竖起手掌,举于肩窝处,双方掌心相对,双方可以互相推手,只能以手掌部位接触对方的手掌部位,不得碰到对方身体的其他部位,以让对方失去重心,脚步移动,即为获胜。如果都移动了重心,就以移动的先后判定胜负。 男生们在寝室玩的不尽兴,到了教室后,也会在课间随时操练起来,反正八个人,两两组队厮杀,玩的不亦乐乎。经过周晨光的观察,郭颂限于自身的身高,已经早早进入鱼腩行列,而班级的学习委员,杨振,却在八人寝室里脱颖而出, 别看杨振个子不高,身体瘦弱,可他反应机敏,一般人都是持续出手,可他动不动就缩手,让对方一下子前推的手掌失去抵抗,一直以惯性带动躯体直直地向前冲去,等于经常反向让对手失去重心,赢的非常轻松得意。 他们在班级里展现了这门高深武功之后,已经互相非常熟悉的八人,把目光投向了周晨光,这个是他们还没实验过的对手,有着无比的新鲜感。于是,郭颂和杨振,就代表大家,邀请周晨光加入他们的课间选拔赛。 周晨光当然是无所谓的,这样的游戏,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了。首先,周晨光出手如电,只要双方站定,有人喊开始,周晨光的双臂就瞬间前探,一下子准确按在对方的手掌上,人也一下子被推开半步,几乎没有人能应付周晨光的率先出手,前期都是被周晨光一推一个,一推一个,迅速把八人淘汰一遍。 “谢谢你啊。” 周晨光大惊:“什么?我姐是大集体?” 周晨光见苏静桐神色有一些焦急,因为找他上楼梯有些急,现在还在微微的胸膛起伏,平复着心跳。 “那等于是以工代干了,你姐也不是全民的,她大集体的编制,能行吗?” 11号的课间,周晨光正坐在位子上,看杨振站过道上大杀四方,已经推败了四人,正迎战第五个。郭颂站门口喊到:“周晨光,有人找。” “谢谢曹阿姨,谢谢新芽编辑部,暂时我无以为报,看我今后的表现吧。” 周晨光又来到了厂子的劳资科,到了劳资科长的办公室,奉上牡丹烟后,说明了周晨雨想调走的情况,请科长大开绿灯。 “那你要是同意,我就跟部里的人事科说了啊,让他们去发函调人。” “我现在就去。” “《新芽》编辑部缺个跑腿的,想顶文联的编进去。” 周晨光又来到厂长的办公室,一番自我介绍递出牡丹烟后,厂长很有兴趣的问道,你就是那个职高考上大学的?周晨光笑了,是我。 科长好奇地问,“老弟,我多句嘴,你想把你姐调哪去?” “行,你抓紧,完事告诉我。” 科长热情的表态绝对没有问题,一定帮助把档案工资都弄的明明白白的。 “不用谢!” 可他们不知道周晨光的真正实力,周晨光的双掌已经可以在跟他们抵住的同时,窥探到他们肌肉骨骼发力的种种端倪,手掌的发力完全可以收发于心。他们想收力,周晨光就顺势一推,把他们推出;他们想发力,周晨光就掌力一收,用最隐蔽的方式引蛇出洞,同样让他们失去重心,想同归于尽,更是门都没有。 到自行车棚,取了自己的自行车,周晨光与苏静桐出了大校门。苏静桐轻轻的跃上周晨光的后座,手一览周晨光的腰,心中再无急切的心情,好像还隐隐的希望周晨光慢一点儿骑,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久违的感觉。 “静桐,你咋来了?” 这时,周晨光的女同学,有从外面回来的,都纷纷注视着这个身量颀长,面目姣好的陌生面孔,她们一面回头回脑,一面走进教室,不多时,听到八卦的同学,又有人借故跑出教室,来亲眼目睹一下,高个子美女的风采。 然后,周晨光也是感谢了厂长对周晨雨的照顾,说了想调走的想法,请厂长支持,厂长笑着说:小周从线材厂出去,到啥时候,这里也是娘家,你放心吧,保证高高兴兴地送她走。 “哦,我去拿包。” “曹阿姨,太谢谢了。我都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让晨雨赶上了。” 到了线材厂,找到周晨雨的车间主任,感谢了他对周晨雨近年来的照顾,点出了近期想调走的想法,然后拿出一条牡丹烟送给他,他爽朗地表示,周晨雨调走是好事,他一定大力支持,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尽管提,周晨光表示了感谢,离开车间。 来到编辑部,曹阿姨笑着对周晨光说:“你听静桐说了吧?我觉得这个岗位挺适合晨雨的,在编辑部就是帮大家领取票证,分发劳保,另外给组稿的作者订票订招待所啥的,她不是学电大吗?等她文凭到手,咱们也可以让她做实习编辑,慢慢地升到编辑就好办了。反正她的编制也在文联里。” “静桐,啥事啊?” 这下子,大家集体出了条件,周晨光不许先出手。 周晨光非常清楚,《新芽》还有很长时间的生命力,而且,就算将来杂志停办,取消,这些人的编制可都在分局宣传部的,随便怎么分流,也不会再回到工厂了,周晨雨经此一变,就算彻底转变身份,终身享受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办公室福利了。 玩了几天,周晨光与大家的实力相差太多,大家只得回归原来的状态:我不跟你玩了。 周晨光赶紧骑车出去,到了一家烟酒商店,买了四条牡丹烟放在了工具袋里,然后向着铁路线材厂骑去。 周晨光奇怪了,咋又不说话了?人也不着急了?看来,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曹阿姨找我。 周晨光跑出教室一看,苏静桐来了,她让83历史系的同学做伴,找到班级来。 周晨光一听,明白了,这就等于是后世党政机关的工勤编,在目前的铁路系统,还有一个名字叫“以工代干”,想到用这个途径,可以让周晨雨摆脱重体力劳动,脱离那些油渍油污,机件重物,摇身一变,由蓝领工人变成铁路机关白领,简直是千载难逢啊,必须同意! 经过集体讨论,大家针对周晨光,采取了双方不再举掌开始,而是将双掌互相两两相对抵住,站立之后,开始发力。他们想的是,既然没有他快,又让他闪来闪去,何不就固定在一起,让你无法脱身,哪怕同时发力呢,拼一个同归于尽,再看谁先移动,这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取得胜利的办法了。 周晨光不知道怎么突然心就一跳,他定定神,赶紧制止曹阿姨,“曹阿姨,你先别说,我刚才突然想到,这出去脱产学习学习一大年的没动静,然后现在又突然调走,我怕晨雨单位的人,心里不平衡,我先去安抚安抚,等我这边弄完,你再让部里下手,你看行不?” “我找你有事,你先跟我回编辑部。” 周晨光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背上工具袋,跟邱晓英团支书请了假,急匆匆地和苏静桐下了楼。 “嗯,她的工作,是你最关心的愿望,我们一定得帮你完成。让你心无旁骛地专心创作,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好,周晨光开始了引蛇出洞,他反正被限定了不许先出手,那就举着手掌等对方进攻好了,他会在每个人都以为扎扎实实地推在了周晨光的手掌上的时候,瞬间移位,手掌挪开,让对方的双手扑一个空,随之,人也跟着扑来,脚下自然就是移动的。 “曹阿姨跟我说,部里的文联,准备进几个工人名额的人干杂务,《新芽》编辑部也给分了一个指标,曹阿姨想给晨雨安排一下,让你来商量一下,看伱同意不同意。” 看到周晨光出来,那个女同学跟她说:“静桐,人找到了,我先走啊。” 第九十二章 真相 真相92 周晨光怒了。 他头皮像炸裂一样,瞬间将酥麻的感觉传导到脚底板,刚刚还清澈如水的眼睛瞬时充血,变成了两团火,整个身体也瞬间紧锁,筋力紧绷,随时会迸发出来。一股强大的威势席卷了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我姐是大集体?她是烈士子女入职,怎么可能大集体?” 周晨光的威势笼罩住了劳资科长,他不由的被变身的周晨光吓了一跳,他甚至都不敢看周晨光的双眼。 “老弟,你先别发火,咱们看看咋回事,你说的烈士的事,我都不知道啊。” “啊?那周晨雨当初咋入的职?” 周晨光真的有点儿感觉了,怪不得觉得周晨雨的单位不讲究呢,机务段每逢年节,都有表示,线材厂却两年来,基本啥动静都没有,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拿你当烈士子女对待! 劳资科长去档案柜那里,打开柜门,取出周晨雨的档案,翻看起来,周晨光坐在一边,也没上前。 “老弟,找到了。周晨雨是机务段与线材厂互换工种工人的名义换来的,关于周晨雨,机务段没说烈士的事。档案非常简单,就给她做了一张大集体的用工审批表。” “哎呀,那好事啊。” “谢谢大哥,我会很冷静的。” 当年办理父母遗留问题,这些科室,他与周晨雨都没少来。 “那不能吧?烈士子女入职,肯定全民啊。” “嗯,然后,我去她工作的铁路线材厂,想在调转前先打个透眼,到劳资发现,她居然不是全民的,是大集体的编。” 周晨光没说话,向前走了几步,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那里,坐了下来。 “进来!” “我去找他。” “王叔,我给我姐找了个单位,《新芽》杂志社,顶分局宣传部文联的编,算是以工代干吧。” “如果胡段长不介意让全段人都知道你咋暗箱操作,调包烈士子女工作,你尽管找人来好了,我就坐这里等着。” 王科长拿起纸条,对照这个名字,去办公室里间的几大排铁皮卷柜那里,找职工档案。 “胡段长,注意你的言辞,别像个泼妇似的。” “周晨光,你干啥啊?你别瞎整!” 胡段长仰头看着周晨光冷峻的眼神,没有一丝表情波动的脸庞,回想起刚刚自己的出击及后果,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还感受到了一种透体的寒冷,他感到了惧怕。是的,他怕了。 “大哥,谁跟周晨雨换的工作?” “谢谢大哥了,这件事还请大哥嘴严点儿,就当啥都没发生,我给它整明白了再办周晨雨的调转,到时候还得请大哥多帮忙。” 说完,他绕出椅子,将香烟和打火机装进裤兜,就要离开办公桌。 “王叔,不会瞎整的。我先去问问情况总可以吧?” “你可别犯浑啊,客客气气的,别整急眼啊!” “行吧,我等你消息。老弟,你也冷静,别冲动。” 周晨光没有站起来,他死死盯住胡段长的一举一动,当他猛力挥手扇出一巴掌的同时,只是将脸向后就倾斜了十公分,倾斜的很快,在巴掌到达前,正好留出了巴掌的自由轨迹,恰好没有阻挡巴掌的前进线路。 “管后勤的副段长。马上要升了。” “知道,王叔你给我查查,”周晨光递上纸条, “跟你好好说话不行,非得过来动手,我给你脸了是吧?” “对,晨雨的全民指标被这样的方式给掉包了,然后,晨雨这两年在线材厂根本也没享受到烈士子女的待遇。” 胡段长一听脸上勃然变色,“赶紧给我滚,我没空跟你俩扯犊子。” “你谁啊?想干啥?”胡段长感觉到周晨光的冷峻,面对这一年轻又有压迫感的一张脸,他第一次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不喝,王叔,这事急,我先跟你说说。” “王叔,我临时请假来的。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档案出来,找到这个人的机务段用工表,用一张纸记下了几个名字,然后指着这几个名字对周晨光说: “王叔,你别去。你不能暴露啊,你还得当我后腰呢,我先去探探,你放心,我保证不胡来。” 他迅疾地冲过来,冲着坐在椅子上的周晨光脸上就轮圆了一个大嘴巴。 “没事,没事,老弟,我问问,家里谁是烈士?单位这边我们需要弥补一下不?” “在吧?上午看见过。” 胡段长一巴掌扇空,身子带的向左前方倾斜了一下,也没注意自己的右脚已经虚浮,周晨光的两只手臂顺着他巴掌的路线,迎着他右胳膊肘右肩部位就是一个横向的拉扯,再向上一端,同时椅子腿那里的右脚,就是一个斜勾,胡段长虚浮的右脚踝瞬间被勾起,然后就是波及小腿,大腿,整个人下半身被猛然抬起,上半身被周晨光拧转练就的旋转发力,向后倒去。胡段长搬金山倒玉柱,扑腾一下仰面倒在周晨光的椅子前面,周晨光用脚尖,轻轻点一点还在懵懂的胡段长胸膛,在他的腮帮子边蹭一蹭,眼睛看着胡段长的眼睛, “哎呀,周晨光?伱咋来了?今天没上课吗?” “小嘎豆子赶紧走,我今天没空搭理你,再不走我让段里保卫科来。” 周晨光没有管他爬起身拍后屁股的举动,见他慢慢的走回椅子处,行动迟缓,知道他应该是被突然的后摔,撞到尾巴骨了,嗯,这是轻的,还有许多招式没给你用呢,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勇气试试? “行,你说。” “我咋听着不太对劲呢,不行,我跟你去。” “我叫周晨光,我姐叫周晨雨。我想问问你两年前是怎么给我姐的全民工整没的。” “他是干啥的?” 胡段长的脸一青一红,一红一白,又一白一黑。他怒气冲冲地冲过来,“跟你咋说都不行是吧?我给你脸了?” “周老弟是吧?你看马上就中午了,我真还有事,咱们哪天再唠行不?” “王叔,放心吧,我是新时代大学生,我有分寸的。” “王叔,你好,” “大哥,我家父亲因公牺牲,母亲也病故。只有我和我姐相依为命,我也看明白了,有人趁机做了手脚,换了我姐的全民工作,至于弥补的事,就不提了,等我都弄完的,再决定咋公布。” “哎呀,你谁啊?谁家的小崽子?跑这儿犯浑?” 这个单位,是他从小就来的。父母都是这里的职工,他跟许多铁路子弟一样,那是真正的以厂为家的,食堂吃包子要来,礼堂放电影,要来,蒸汽机车进厂返修,也要来。第一次受伤,把脑袋磕出血就在这里,第一次在工厂洗澡也是在这里。 再一次踏入机务段的大门,周晨光的心情是复杂的。 “你啥意思?晨雨让人掉包了?” “嗯,我给你把名字抄一下,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是,我也这样想的,可一查晨雨的档案,根本就没有烈士那一说,是大集体的审批表,而且,是以岗位交换的名义,从机务段换到线材厂的。” 敲了敲人事科的门,“请进。” “你坐,喝水不?” 周晨光就感觉体内的原主叹着气消失,然后,老邹头上线。他气宇轩昂地走向厂部楼,轻车熟路地走向人事科。 周晨光走进办公室,见一个身高约175,体重有180斤的一个壮汉,手去够办公桌上的烟和打火机,站在椅子处,正要出去的架势。 出了线材厂,周晨光看看方位,再想一想具体的操作后续,决定先到机务段,直接调查一下,纸条上的人,身后的人是谁。 “你知道这人名吗?” 劳资科长把这个人的姓名,工种,写了一张纸条,还把与周晨雨交换工种岗位的时间标注好。 “今天他在单位不?” “你看,这是当时的人事科长,现在退了,这是当时的党办的,现在调外单位去了,就这个在机务段,” “不行。” 周晨光转上了三楼的段长办公室的一面走廊。按照序号,敲了敲05号的段长办公室。 周晨光的中学时期学工劳动,也在这里。 第九十三章 补救 补救93 “我今天真有事,不行咱们明天唠行不?” “就今天了。今天必须说清楚。” “周老弟,有啥可说的,反正你都知道了,就是用张大集体的表把你姐换到线材厂去了,再把换来的人,顶你姐的指标,落成全民了。事是这么个事,情况就这么个情况,都过去好几年了,你就别整事了,我让线材厂给你发点补偿就完了。” “胡段长,你可真对得起你的姓啊,你是真敢胡来啊。现在不是我姐在线材厂补偿不补偿的事,是她要调到《新芽》杂志社,现有的大集体身份肯定不行。” “那就没办法了,以工代干不是全民的,谁也不敢办。伱看这样行不,你姐不就是不想干体力活,想坐办公室吗?我保证让她离开车间,借调到厂部去,你看行不?” “胡段长,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她现在现成的机会,一劳永逸,还调了岗,还有了干部身份,你给她办的借调,名不正言不顺,有今天没明天,我得多傻才能答应你?” “那真的就没招了,再说了,都过了好几年,你知道啥事都有个时效期吧?你姐这事,就是过了时效期了,解决不了。” “胡段长,时效期这样的词就别拿出来骗我了,我不相信损害烈士遗孤的案子有时效期,我也不相信咱们社会主义国家,可以让一件公开违法的案子,用时效期这词躲过去。这个社会,还是有说理的地方的。” “周老弟啊,你上哪去说啊?是报社啊,还是法院啊?你去哪说理去,最后,还是落到单位解决,机务段的事,最后还是落到我的手里解决,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上一回,老姜师傅他们工会,把你家300户的动迁,报的第一批名单,我看到后,啥都没说就批了,以后,再有啥好事,我第一个给你家,你看这样行不?这件事就这样,我用别的事给你补。” “不会有麻烦,招工时特意先跟武装部说好,用照顾烈士子女的理由借用一下指标,你姐一调走,指标自然空下了,谁都不影响。” “对。” “对,对,就是这意思,没想到周老弟连空中飞都明白,不愧是作家啊。” 胡段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块全钢的手表,又拿出一千元钱来, “这钱,够不够找人给你到分局贴小字报?” “周老弟,不至于,不至于,咱们想想招,想想招。” “你先等会儿,” 胡段长的脸刷的一下汗下来了,他刚才听到他从铁道北换住铁道南去,就莫名的觉得不对劲,现在知道了,原来这小子认识分局的领导,听他的意思,跟张局,和苏总工,还特别的熟。 “是,是,咱们这回招工直接改,直接按你姐高中毕业,等同小中专毕业,工资42。” 最后,周晨光把手中的钱,全拍到三张钱的上面, “这钱,够不够找人打折你的腿?” “啊?还有这样的事?” “我家和局长楼一道之隔,我最近总能遇见张建霖局长,苏铭喜总工程师,还有几个没说话,不认识,但也知道家在哪里,我一天晚上拜访一遍各位分局领导,就跟玩似的,你说,我要是把我姐的事说说,再代表广大群众问问他们,咋为党管理的分局,站段,都用的什么人当政,烈士的子女受欺负了,他们应该怎么办,他们会怎么样呢?” “那也就是说,你姐必须得先换到全民的身份。” “周老弟,我听明白了,你姐只要能调进编辑部,就算完事对不?” “我力争今天开始,最晚到明天下午办完。” “胡段长,我要是还住在300户,你刚才说的话,就把我唬住了。你知道我现在住哪吗?” “这钱,够不够天天找人砸你家玻璃?” “周老弟,你姐这两年的工资一直按大集体开的,确实亏了,也没办法在档案里改,这钱呢,就算是补偿了,多少就这意思,大哥给你赔罪了。我看你也没戴表,这也不方便啊,你还是个作家,平时需要随时掌握时间,大哥这有块表,你拿着,咱们不打不交,也算是大哥给你赔礼的。” “武装部和分局那边?” “挪指标会不会给复员军人带来麻烦?别因为我姐的事影响了军人安置。” 胡段长的手哆里哆嗦的打开周晨光的工作证,见是带着周晨光二寸照片的,带着分局的钢印,姓名周晨光,作家笔名:凌水,现属于分局宣传部文联,作家协会。 “我想到一招。我们机务段,年底有四个复员军人的全民指标,我先挪一个,用照顾烈士子女的名义,给你姐办一个招工,把她从线材厂招回来,我这边把招工手续都做好,你那边让编辑部直接来函把人调走,然后我这边指标又空下来,正好继续年底解决复员军人。” “你一个学生你咋动我?” “都我找,都我办,我亲自盯住,把你姐的招工手续全办完,你就负责让编辑部出调动函就行。” “你住哪?不是钢厂?” 胡段长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他讪讪的看完工作证,颤颤巍巍的给周晨光递了回来。周晨光接过工作证塞进工具袋,随手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沓钱,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胡段长听的心头一震,就听周晨光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哦,你的意思,先空中飞一下。” “啥时候办?” “那行,我就在段里随便找地方呆着,等你消息。” “行,既然胡段长有补救的心情,我就收下了。” 周晨光又拍上一张百元, 胡段长一边安抚周晨光,一边头脑高速运转,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钱,够不够天天找人扎你自行车胎?” 胡段长的汗出入浆,这下是真的吓傻了,他现在悔的都要撞墙,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把他家的工作给换了呢?想到刚才周晨光说的白的黑的一系列后续手段,他百分之百的相信,周晨光都做的出来,因为他说话时,没有咬牙切齿,没有声嘶力竭,他很平和,很平静,很淡然,就跟说发生过的故事一样,就跟说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凭着胡段长几十年的经验判断,这样的人,说的话,才是真话。这样用最软弱的声调,说出的最狠的事情,才是最可怕的! “咱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办。” 周晨光又拍上一张百元, “所以你想不到吧?刚才你说我没地方说理?我找法院,找报社?我找他们干啥?我一直以来信奉我的教授教我的话: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问题的人!既然事是你办的,如果你不改,那我就想办法改你!” 周晨光看着胡段长笑了笑,接过钱和表。 周晨光不紧不慢地说到这里,从身背的工具袋里,掏出作协的身份证,轻轻的推过去,“胡段长,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不需要找报社,因为我自己就能写,而且我还是作协的成员,不是那种外围的,我是每月都领工资的。” “那你看需要多长时间?” “我姐的大集体工资一直是37.5,是不是不对劲?” “对。” “我换了,我拿我家72的,换了58的。现在我在rb房那里住。” “本来,我姐的工作,有没有都无所谓的,她就是这辈子不上班,以我现在的挣钱速度,也完全没问题。但老话说的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们趁着我家孤儿寡母时候,坑蒙拐骗强取豪夺,简直欺人太甚!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我知道了,胡段长,你看看,” 说着,周晨光拍到桌子上一张百元大钞, 第九十四章 行动 行动94 见周晨光收下了钱和手表,胡段长悄悄的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缓和了一下关系,挽救了自己一回。 胡段长随即就操起自己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了两个数字, “老王,你在科里呢?上我办公室来一下。” 放下电话,对周晨光说:“我找了人事科科长,我们俩一起跑手续,我要是不在,你可以和他联系。” “行。” 一会儿时间,王叔走进办公室,他故意不看周晨光,跟段长说:“段长,你找我?” “老王,这是咱们段老周的孩子,一晃老周都牺牲四五年了,这两年咱们工作疏忽了,烈士的子女没照顾好,这样,你现在赶紧做个招工表,该填啥都填上,咱们把线材厂的周晨雨按全民的指标给招回来。工资按小中专的给,定42。” “段长,有全民指标吗?” 周晨光在一边说话了,“王科长,我跟你去填表。” “哎呀,这招行啊,我说伱咋同意了呢。” “不是,还调编辑部。就是做一道全民的招工手续,空中飞一下。” “姐,给你道喜来了。” “哈哈哈,对,咱们就以办成事为原则。” “调去的啊。” 接着,周晨光与王科长一起商量着,把周晨雨的招工登记表填完,然后,周晨光见暂时没有自己的事,就说了先回去请假,下午再来。 “那算啥喜?早晚能凑够12个的。我给你换工作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搬机件了,” “小光,你都做到了,你都做到了!姐太感谢你了!” 苏静桐脸贴在周晨光的后背,轻轻的感受着周晨光的身体,感受着那烘脸的热度,心中喃喃: “那行,我花不了先攒着。” “好,我这就做。” “你可别给我,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富啊,再说,你看,他还给了块手表,正好我没有,现在就戴上了。” “你做表吧,我去找武装部谈。” 晚上,周晨光带着周晨雨的崭新工作证,回到家,把周晨雨吓了一跳,“小光,你咋回来了?” “行吧,我拿着,帮你大方地撒出去。” 周晨雨看完,大叫了一声,“啊” “行,你说的。等开春,咱们一起去春游,到时候你带我。” 那现在问题来了,自己的诺言,需要实现吗? 周晨光很诧异,小姐姐这是想什么呢?难道,,,,又想吃肉了?你可不能跟那些蛇啊,狐狸什么的学啊,跟她们能学出什么好的?你要继续温良恭俭让,静美贤淑纯。 “没有,没有,能为你服务那不是三生有幸吗?今天先这样,下回带你个长距离,让你坐个够。” “我那时傻乎乎的,你跟我商量也白商量,哪像现在,现在的我,他要是来这么一出,我当时就给他整没电。” 周晨光飞快的骑车赶回食堂吃了午饭,又找江导员请了今天下午和明天全天的假,说了为姐姐换了新工作,这两天在跑调动和审批手续的事情。江导员连声答应,让周晨光放心的去跑。 “王叔,你能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还能让你去舍脸吗?你拿着,我买都买了,不送就浪费了。” “啥喜啊?我11月底还能考试?” 到了五芳斋,周晨光点了几个五芳斋的拿手当家菜,四人要了一瓶葡萄酒,周晨光给自己要了米饭,开始了热闹的庆贺晚宴。 “姐,这是他赔你的一千块钱,你自己拿着,这回去机关工作了,也别总工作服,适当的,呢大衣啊,羽绒服啊,该置办就置办上。别让人瞧不起咱们。现在,都是远敬衣裳近敬人。” 当时,只是按照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在做的假设,可谁会想到,还没有一年,他全都实现了。 中午胡段长说通了武装部,顺利挪用了指标,盖上了武装部的公章,王科长也在中午就赶到线材厂,以招工名义调走了周晨雨的档案,周晨光以为还要等明天的手续,下午就完成了招工的所有书面手续,真正的空中飞,一下都不带落地的。 “咋调去的?” “那武装部?” 周晨光跟胡段长示意一下,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胡段长也随即锁门下楼,到武装部去疏通关系了。 “唉,这说来就话长了。”周晨光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只是隐去自己在办公室动手的事情,只说通过一番吓唬,上访什么的,把他吓住,给办理了空中飞。 “王叔,段里这边没啥问题了,你招工表还牵扯谁呢?” 周晨光又赶紧去编辑部,请曹阿姨告诉宣传部的文联,给机务段发函调人,曹阿姨索性直接到文联,以现在编辑部很忙,非常需要人为借口,求着文联的人事科长,亲自到机务段来调档案,调人。 “姐,敞开花,有我呢。” “咱们挪一下复员军人的。” 苏静桐想的是,自己第一次读周晨光的作文,想到自己曾经想过,如果他达到三个愿望,她就要把自己当老天爷的礼物,送给周晨光,一定要让他再也没有悲伤。 真好。 “姐,什么毛病?喊啥呢?” 周晨雨赶紧打圆场,“喝多了就赶紧骑,咱们骑快点儿,早点儿回家。” 周晨光把工作证递了过去, “周晨光,你就是不想带我。” “那行,王叔你受累,就都给跑完,这有条烟,你拿着,该给分局的,你替我分分,咱们就是图一个快字,早完事早利索。” 一瓶750毫升的葡萄酒,三人正好平分,张倩和周晨雨都挺厉害,没看出什么变化,而苏静桐,脸就一直的红,带着血洇的红,如果要是注意看的话,她实际是耳朵红,耳垂儿都红的要滴血了。 四人骑车回家,张倩看苏静桐乖乖地坐在后面,心里不平衡了,“苏静桐,你骑我车,让我也坐一会儿二等,我今天有点儿喝多了。” 周晨雨无比庆幸地说;“小光,幸亏咱们办的早啊,你说,当初咱们咋就那么傻,他们跟咱们说,机务段的活太累,不适合女同志,线材厂的活轻巧,然后,不让我学徒了,工资从32,直接定到37.5,你说,咱妈也不明白,就痛快的答应了。还乐够呛,以为咱们占便宜了。那时跟你商量商量也好了。” “那这钱也太多了,给你一半花花。” 周晨光知道姐姐说的是他的三个愿望,现在,嗯?双十一,实现了?怪不得这个节日这么顺呢,都是棍儿啊。 过一会儿,苏静桐来了,做饭是来不及了,周晨光力主去饭店庆祝一下,于是,周晨雨骑车,周晨光带苏静桐坐二等,三人向五芳斋赶去,骑到路口,又碰到了下班回来的张倩,她一听要下饭店,转身就拐过车来,跟在周晨雨的后面就骑来了。 “得去分局的劳资备案,” “小光,咋整的?” “意思就说,不熟悉的人,通过衣着,来尊敬你;熟悉的人,就通过你的品行来尊重你了。” 进了王叔的办公室,他回头看一下身后,把门推上,问周晨光:“你咋谈的?你姐不去编辑部了?按全民的回机务段?” 周晨雨的电大考试,只剩了一科没考,已经集齐了11个合格证书,而这个11月,还偏偏没有她缺的那一个科目考试,要等到87年的一月份才行,周晨雨的电大毕业路,就这样被延迟到了87年。 下午16点30分,文联的章子一盖,工资表往宣传部劳资一送,周晨雨所有的入职手续全部办完,人都没出现,就辗转腾挪了三个单位,周晨光也是醉了。 王科长也没留他,他还得盖章啊,找人签字啊,一通忙的。 “你这孩子,你拿啥烟啊,叔靠这老脸,也能办。” 周晨光也赶紧说,“对,先别折腾了,咱们赶紧走。” “啥意思?” “嘻嘻,小光,你可真厉害。” 第九十五章 开工 开工95 12号的早晨,昨天晚上聚会的四人又聚齐了。 周晨雨第一天上班,不对,是周晨雨第一天到工厂外面的地方上班,从此,就要坐办公室,坐机关,当干部了,这值得大家的高度重视,必须亲自相送。 因为周晨雨只剩一科一月份待考的科目,编辑部这段时间又特别忙,所以周晨光就让周晨雨趁昨天办好手续,今天直接上班,尽早融入编辑部里。 张倩又发现问题了,“晨雨,这下你和静桐成了一个单位了,天天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不行,我也得找我爸,我也调去,咱们仨得在一起。” 周晨光赶紧劝,“你一个学医的,去参合啥?你得在这边好好干啊,咱们这些人里,全得指着你呢,将来开点假条啊,办个医院的事啊,你得挡一大面呢,再说了,都凑合一起去,你以为是好事吗?总凑一起,日久天长再好的朋友也该腻歪了,好好的关系变淡了,多可惜啊。” “那晨雨和静桐呢?她俩也变淡呢?” “就她俩好办啊,这俩人,一个安静,一个傻乎乎的,就算是整天在一起,也不会整事。只要咱们俩聪明人给掌好舵,她们俩就不会把友谊的小船干翻。” 周晨光在心里悄悄的说,只要有我,她俩就得好好的。 “好啊,小光,你说谁安静?谁傻?” “你不知道,当年,我父母不在,她就拉着我,跟我说,小光,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我当时就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好好报答我姐。现在,我总算是能为她做点什么了。” “大姐,别闹。咱们现在这样多好,搞什么对象?咱们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赶紧去吃吧。” “就是没有个伴的意思,周晨光,要不咱俩搞对象吧,这样我就有伴了。” 周晨光一气写到傍晚,连中午饭都没吃,然后放起手稿,锁好门骑车回了学校,食堂晚饭的时间一到,周晨光就第一个冲了进去。来到经常打饭的6号口, 回到家,周晨光就吭次吭次的写了起来,这回,他就不打算誊写了,直接在稿纸上平推,反正就是不写第二遍,这家伙,太累手了,唉,还得十多年才可以用电脑打字啊,且得等。 “大姐,我打份红烧鱼块,溜丸子,木须肉,四两米饭。” “姐,谁傻你心还没数吗?傻大姐,傻大姐,说的就是伱啊。” “小光啊,你干脆写小说吧,这家伙,你是真能白活啊,就刚才你说的,我就像看见了一样,太生动了。” “咋打这么多啊?” “没有,我跟你们俩,有阶级差距。你们俩是丽达,我是拉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走,走,我也看看,晨雨的工作单位咋样。” “你想仔细看,不得眯缝着眼睛使劲啊?这家伙,一天看好几伙,眼睛就没个休息的时候,它不加重往哪跑啊?” “哈哈哈,你可真逗,一天好几伙?那还不打起来?” 周晨光在周晨雨坐到位置上,正式上班开始,向她挥挥手,与张倩离开了编辑部,一边向下走,张倩一边说,“你们姐俩正好是反的,你就像个长辈,把晨雨的啥啥都安排好,她这个姐当的,太幸福了。” 苏静桐听到周晨光要跟张倩一辈子的话,莫名的不开心,就嘟囔着:“张倩你能不能成熟点儿?在单位就别跟小光踢踢哒哒的。” “中午没吃饭,饿的前心贴后心的。” 周晨光跟张倩一路骑到防疫站,看她进去上班两人分了手,周晨光没有去学校,反正请了一天的假,就利用完全吧。 “那肯定不如你的啊,你那地方,白大褂一穿,谁看了不得点头哈腰的。” “看你来找我不点头哈腰的,我给你踹出去。” “你这孩子,饭得按点儿吃啊,时间长了胃不行,” “拉倒吧,你可不会在乎这些的。你就是嫌弃我个子没有她高,长的没她好看,嗯,我还近视,戴眼镜,对不?” “哈哈,静桐,我还没踢呢,你急啥眼啊?你总护着他干什么?这小子,现在比咱们挣的都多。” “你净瞎说,咋还近视加重了呢?” 周晨光在心里说,你看看,你自己都找出三点,你还比她刁蛮呢? 四人,骑着车,早早的来到了市总工会的大楼旁边。 张倩的话,突然刺激了一下周晨光,自《铁道边的蒲公英》写完后,他一直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总觉得写一个铁路女职工的故事,还是单薄了一些,尽管写了她的20年坎坷经历,但也还是差点儿意思,现在张倩的话,让他一下子得到启发,对啊,我可以写一群啊,这次,多写几个,把周晨光的老妈,把张倩这样的,周晨雨,还有邢车长,许灵,等人,写出一个铁路女职工的群像,里面老妈的心梗去世,就算是泪点,把许灵最后结婚,写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再写周晨雨在苦难中成长,当了铁路轨枕厂的副厂长,,必须都让她们光明的结尾,嗯,名字还得和铁路沾边,那就叫《铁道边的桃林》,对,就这样叫,既成了林,又暗自芬芳,又挂满果实,完美! “今天情况特殊,下回真不能挺着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你一去省城就挣钱了。” “唉,真羡慕你们这样,苏静桐有姐,你也有姐。就我,最惨了。” 锁好车,四人以苏静桐带队,先去了她工作的大办公室,里面有三组写字台两两相对,沿墙都是摆放着牛皮纸包好的《新芽》,等待发走。 苏静桐赶紧在一边制止姐弟的打闹,“咱们走吧,路上可以慢点骑。” 这间办公室,都是《新芽》的编辑,旁边一间是校对的办公室。再往走廊里走,就是主编室,再里面,是综合办公室,周晨雨大概率就要在综合办公室里工作。 “好啊,你看我不收拾你的。” 什么情况? “你以为呢?要不古代为什么要以武招亲?就是求的人多了,嫁谁也定不了,干脆吧,你们几个就打一场,谁赢谁娶走。就你张局长的千金,需要对象了,只要风一出去,你想想,各个站段的管人事的阿姨大妈,那是不是拼命的划拉够条件的小伙子,一车一车往你家门口拉?我都担心啊,怕你看的多了,加重近视啊,” “大姐,你可别闹了,你要是惨,普通老百姓还活不活了?你万千宠爱在一身,你还矫情啥?” “哦,哦,那是啊,我谁啊,我去省城就根本不是挣钱,那就是去取钱。” “我当时就躺下,我能讹你一辈子你信不?” “你肯定是想跟苏静桐搞对象,” “大姐啊,你冤枉我啊,我一个18岁的小嘎豆子,根本就不考虑这些的,你还不趁年轻享受青春的尾巴,想什么搞对象的事啊,你记住我的话,你要是到了搞对象的时候,你家都能给你安排的一天相亲看好几伙,你信不信?” 等了一会儿,曹阿姨来了,她等办公室的人来以后,果然将周晨雨带到综合办公室,周晨光看见屋里单独的一张张写字台,放了三张,周晨雨给分到一张靠窗户的写字台,然后就是领了脸盆,香皂,毛巾,茶叶,曲别针,笔墨纸张这些劳保。一边发一边还对周晨雨说,以后,整个编辑部的人每月的劳保,都要由周晨雨下发了。 “你就成天的吹吧。” 周晨光以为张倩知道了自己的作家身份,赶紧问一句,“你咋知道的?” 周晨光坐在自己坐惯的地方吃的狼吞虎咽,也没注意,身边很快的坐了人,他再一抬眼看的时候,发现,有高玲和何晓坤,有扣着渔夫帽的王娜,还有一个远处正在观望是不是走过来的崔玉华。 第九十六章 拔葱 拔葱96 周晨光赶紧三口两口的吃完了自己的饭菜,然后对着桌上几人微笑着点点头。 高玲先开口问道:“周晨光,你请假说家里有事,咋样?不要紧吧?” “哦,不要紧,都办完了。” 王娜在一边开口,“好事?” “好事,我把我姐工作调动了。” “啊?你把第三个愿望实现了?” “对。实现了。” “周晨光,你太,,,,”王娜激动的站起来,几乎大喊,看到周晨光赶紧向她示意坐下,这才反应过来,王娜一直也在心里替周晨光想着三个愿望的事情,没想到,周晨光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这一刻,王娜直勾勾的看着周晨光,就想扑上去,把他整个的含在嘴里,太招人稀罕了,太宝贝了!咋这么好呢? 周晨光回到寝室后,英语系的二张,高兴坏了,他们俩连忙问周晨光明天下午干什么?可以不可以上场踢球,周晨光回答可以,他俩又赶紧跑到本班的寝室去报喜。 “啥绝的?” “这两天干啥去了?我问孙凯说你晚上都没回来。” 后来,一夜之间,王娜隐藏起来,大家也渐渐习惯了她现在的样子,甚至大家都希望王娜一直这样,最好一直藏它四年才好,这样,她的美,就我们自己知道。而王娜,平时一惯的高冷沉寂,让人难以接近,非常的不亲民,这段时间,有些人都忽略了王娜的真实面孔,可在有些人的心里,王娜那美丽的脸,是永远的午夜梦回。 “真一般?” “嗯,还行吧。也就一般。” 王娜没有动,她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着什么。高玲和何晓坤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想到,我和周晨光,还是不熟啊,都不知道什么是他的三个愿望,眼前这个理科系的人,是周晨光的同学?她怎么知道周晨光的三个愿望的? “我都吃完了,人家想坐那里,我能拦着吗?” “我们铁路的《新芽》杂志社,在编辑部当工勤,管管劳保,后勤服务啥的,活挺轻松的,还是干部编。” “何方妖孽,还不显出原形?竟敢在大庭广众面前,咬我新时代的好青年,看我不毁掉你千年的修行。” 周晨光笑了,“你说的行是行,可还有半场球呢,想试巴试巴咱们要不踢完球的?”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周晨光站到了足球场上,英语系的众人见过他万米跑的英姿,知道他能跑,起码体力不吃亏,又知道他跑步冲刺能力强,场上突击能力肯定不错,经过集体协商,让周晨光打中场,让小张去守门,大张做后卫,110寝室的三人,成了半条中轴线。 周晨光对他俩笑,“着啥急啊,还有下半场的。” “咱们一个随便踢的球赛,还分配啥体力?我看你个子不矮,咋家是铁路的?我是地方的,咱们摔一跤咋样?试巴试巴。” 王娜走了。她虽然没有摘下扣着的渔夫帽,也仍然戴着大大的黑眼镜,但她如莺啼一般清丽的声音,温柔如水的语气,与周晨光无比亲昵自然的互动,让物理系的众人,都惊呆了。 小张也轻松的够呛,从他的角度,更看的清楚周晨光的作用,他也喊,“周晨光,别总防守啊,你也直接冲上去,给他们来一下子。” 英语系的男生和中文系一样,太少。凑不齐一支足球队。他们有8个男生住在一个寝室,班级里多余的两个男生,就是大张和小张,被甩出来分在了小红楼的110寝室。现在,他们从中文系借了一个强援,可以在明天午后,跟物理系的足球队掰掰手腕了。 “嗯,你擦擦汗,别抖落着。” 现在,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他们见证了王娜与周晨光的互动,两人的熟稔程度,怎么看都关系不一般,这就有些不能忍了,这算不算从我们碗里抢食?虽然有可能你们是同学,是原来的高中校友,但现在,王娜是物理系的,她也只能是物理系的! 周晨光写完组诗,都放进工具袋。现在。桌膛已经不安全了,给周晨光的感觉,这桌膛,动不动就会被人光顾,虽然不是拿走什么,一般都是留下什么,但总觉得,桌膛被人经常的掏来掏去,除了放书本,其他的就都不合适放这里了。 “那你是实现了三个愿望了。周晨光,伱真厉害!” “对啊,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嘻嘻,你咋那么招人稀罕呢?我真想给你一口。” “啊,这就是我能跑的原因啊,合理的分配体力,确保最后的胜利。” 周晨光就失去了动力,开始在球场上摸鱼,但他摸的比较隐蔽,让人看不出来,相反,哪有球哪里有他,他也不担当中场的组织了,反正他也明白,组织也白组织,给直塞,给长传,给短传,给啥球都白扯,基本是带几下就丢球,然后又重新陷入争抢,得到球的也是得球快,失球也快,反正大哥也别笑二哥,都这样。 “你来啊。” 周晨光基本就是一脚出球,碰到球就一下子,只要瞬间打破争抢的局面就行,把球不是踢向对方的大禁区附近,就是横向破坏,渐渐的,在中圈一带,形成了无形的一道线,把物理系的众人都限制在了自己的半场。 “赶紧滚。” 大张看明白了,他在周晨光的后面喊,“周晨光,你厉害啊,你一个人就是一条后卫线。” 一个高大的青年站了出来,他皮笑肉不笑的对周晨光说:“哥们,你运动会挺能跑的,咋上半场没使劲啊?” 周晨光落荒而逃,跟这个姐姐是斗不过的,在人前,还是要离她远一点才安全。 中场休息时,两队人都凑到足球场边的水泥台阶处,这里放了一个水桶,大家都来喝水休息。周晨光刚走到众人面前,王娜从旁边腾腾腾的跑过来,还拿着她的水杯,“周晨光,给你水,还温乎呢,我都给你晾好了。” “吃个饭还得一帮人陪,你是不是过分了?” 上半场就在众人拥挤在物理系的半场内,你一脚我一脚的争抢中,过去了。 晚自习的时间,周晨光没有像平时那样去阅览室,一个是想看的书目,基本差不多了,再一个,就今天晚饭的架势,他怕阅览室也聚堆找他,那就不好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晨光想到了几个长短句,几个句式一组合,还挺有意味,他一想,这不就是三行诗吗? 比赛开始后,周晨光就很失望,这帮人踢的太菜了,比起铁一中各班的水平,那是差远了,就看这帮86级新生的水平,中国足球想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那就是一个梦啊。 “拔大葱!” 周晨光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半,然后递过去,“行了,喝饱了,你走吧。” 王娜只在第一天开学的班会上,露了一次真容,那绝美的容颜,简直像万伏强电流击穿了物理系这些男生的心底。 干脆,就仿照《颠倒》,按里面那个螃蟹壳剥我,你想我的套路,来它一组三行诗。 周晨光站起身,“你们慢吃啊,我吃完了。” 周晨光坐在教室的后方,一个晚上的时间,又写了六组三行诗,费半天劲,起了个《凌水偶得》的主题名字,然后其他都按一,二,三,四编号了。 这时,物理系的大哥,他比较沉稳,也成熟一些,就故意的上前解围,“你俩别摔跤了,互相磕了碰了的挺不好的,还伤和气,我看咱们就来个绝的,保证可以互相试巴还不受伤。” “给我姐调动工作,今天给她送去上班,我才来。” “啊?真的啊?你办成了?啥单位啊?” 周晨光在洗饭缸的时候,身边站了崔玉华,她根本就没打饭,见周晨光过来,她也凑到跟前假装洗饭盒,见周晨光笑眯眯地看她,就用胳膊肘撞了周晨光一下, 第九十七章 尽数 尽数97 要提起“拔大葱”,周晨光那可是非常的熟悉。 这样的游戏,让当年精力旺盛,四处出击的周晨光,姜小二等人,玩的那是一个随时随地。就连在二中教室的过道,都能随时比划两下。在职高的操场上,也是经常操练的。 至于在300户周晨光家西边的空场上,那更是引来众多的人一试身手,连李叔,汪玉霞的二哥等人,都会看孩子们玩的兴起,下场比划起来。姜小三更是率领他同年龄段的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 “拔大葱”顾名思义,就是要拔,两个人对向站立紧贴身子弯腰,互相用手臂环抱住对方的腰部,向上发力,以把对方拔起,双脚中有一只脚拔离地面就是取胜。 周晨光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又在近一年来,坚持着马步拧砖,他的核心力量,他的腰马功夫,他的下盘稳定性,他的手臂的爆发力,他的对对手身体的发力征兆的判断,等等,都是远远超出常人的。近战无敌应该说的就是他。面对这样的邀战,简直是太合心意了,他也兴奋起来。 “来,来,来,拔大葱!我代表中文系,向各位挑战!排队,排队啊,一个一个的上前送死!今天都把你们拔出来晾晾!” 刚才挑战摔跤的,早就看周晨光不顺眼了,敢勾走他物理系的女神,不打他都是因为我们是新时代大学生,不然,早就打他八遍了。现在,见周晨光嚣张无比,狂笑着挑战,立刻应声,“我先来!” 周晨光早也瞧他不顺眼,心知肚明他为什么冲上来要试巴试巴,不就是嫉妒王娜对我好吗?这你是看见的,你没看见的,你要是知道了,你不得晕过去?这小狐狸吸我气时有多厉害,你知道吗?既然你想试巴我,那你就迎接飓风吧! 周晨光笑眯眯地走到大家之间,向这个壮壮,高高的“红眼病”青年招手,等他走过来,两人互相弯下腰去,把对方抱定。这个壮汉回身对寝室老大喊道,“老大,伱喊开始。” 球进的太漂亮了。英语系的队友喊声震天,呼喊连声,连物理系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高喊,“好球!”喊完后,才发现不对,赶紧看看左右的同伴,讪笑着,“他要是咱们队的就好了。” 周晨光又与他贴身站住,互相弯腰抱紧。 这个物理系的男生,脸通红通红,啥也没说,就退下了。这时,他也想明白了,幸亏没摔跤啊,就他这手把的力度,摔自己跟玩似的,怪不得轻松就答应自己摔跤,看来,铁路这帮子弟确实在摔跤上,有力度啊。 足球在两队人的目光中,轻巧地转入球门的右上方死角,这个角度,别说是物理系瘦瘦的180的守门员,就是苏联的雅辛来了,想扑出去,也是绝对没戏。 很快的,中场休息的时间被耗费,再开场,物理系的人有些心不在焉,更是被英语系的人团团围住,一顿顿的狂轰滥炸,物理系的人,高接低挡,就是力保球门不失,周晨光站在中圈,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那真是哭笑不得啊。物理系的人,格外感谢周晨光,因为他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痛打落水狗,他很好的发挥了借调队员的作用,两边都不得罪,只是做好了本职工作,就这样看戏就挺好。他要冲上来,我们谁能防的住啊? “一,二,开始!” 很快,足球赛结束了。经此一役,周晨光正式被英语系接纳,成为他们永久的队员,他们已经决定,未来四年,周晨光都是他们86英语系的绝对主力。 五个人,都是被拔起,被放到一边。 英语系的人来了兴趣,都排队来试试,嗯,对他们就得客气点儿,全都是一拔就松手,让他们都误以为自己没输,直到旁边人喊着“输了,输了,换人。”这才换人。 周晨光把手中的“大葱”磕打了两遍土后,放到地上,自己直起腰,“行了,你这土都磕打完了,赶紧到一边晒晒,明天就拿你蘸酱!” 周晨光还是同样的发力顺序,只不过这次更快,力量更大,把他双脚离地的拔起来后,周晨光使用了他们以前在300户空地上玩,经常对姜小三等人使用的招式,这就是把他双脚离地后,用腰腹力量控制住他,然后左一下,右一下,让对方在自己的双手环抱下,双脚不能站在地上,只能是斜着点到地上,左点一下,右点一下,这叫“磕打土”,言外之意就是,把大葱拔出来之后,把根部的土都磕打掉。 这天,周晨光的足球名声,引来别人的寻找, 物理系的人真的排队了,刚才周晨光给那个男生“磕打土”把他们也给伤到面子了,如果单人不行,那么车轮战呢?所以,一下子,就排了五个人站在对面。 周晨光让他一说,确实啊,我这一脚射门都没有,这数据也不行啊,马上要结束了,就来一脚过过瘾吧。 时间悄悄流逝,快到结束的时候,英语系获得一个大禁区外的任意球机会,站在球前的大张,向身后大喊,“周晨光,你一场也没射门,这个球你不踢一把?” “行。” 此时的绣城,一直有摔跤的古老传统,大大小小的跤场,明明暗暗的师傅,遍布城市的各个片区,只要从绣城是60,70年代过来的绣城男孩子,无一不在摔跤上付出汗水,周晨光,老邹头,都是如此。当年铁路系统的火车头体协,就以绣城为主,组建的火车头体协摔跤队,一时称霸国内。 这样的动作,只有绝对的武力压制才可以做到,这个动作,既代表了双方实力的悬殊,又包含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笑和戏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周晨光,我找你踢球。” 物理系见周晨光上来要罚球,排起了七个人的人墙,周晨光笑笑,这样斜向45度的角度,这样大约37,8米的距离,是要我当罗纳尔蒂尼奥呢?还是当卡洛斯呢? “一,二,开始!” 很快的,英语系又联系了其他系的比赛,毫无疑问,周晨光就是英语系的关键先生,他都是全程划水,致力于防守,基本就困守中场,在最后关头,杀死比赛,结束战斗,让一干人对他一言难尽。 “行,行,刚才我一时激动,没控制住。你们还谁来?” “我来!” 一个轻巧的起步,小跑几步,赶上步点,一个右脚的脚内侧弧线搓起,足球向上飞出又斜向快速坠下,完全可以比肩克林斯曼啊,巴斯滕啊,古利特啊,他们的脚力与速度的香蕉球,在师院的球场上出现了。 在师院的足球场上,周晨光的名字已经非常响亮。 老大看不过眼,自己上来试试,也是被放一边去了。 “行,我来罚。你们散开!” 物理系的大哥,对周晨光说:“咱们不带磕打土的,赢就拉倒。” 周晨光的第一下发力,先腰马合一向下一坠,双脚立刻就像两根铁柱一样,焊在了地面上。然后双臂向旁边猛然一拨,让对方刚刚向周晨光发来的狠狠的向上拔的力道,拨到了侧边,形成无效的用力,然后还使他的重心不再落在双脚间,已经虚浮而不自知,这时周晨光再全身使劲,身子如弹簧被压缩后,猛然弹出,一把就把这个高壮的物理系男生拔了起来,用的力量大了一些,还把他猛地双脚离地,向上方悠了一下,周晨光随即直起腰,松开手,让他自己站直。 周晨光招招手,过来一个,然后就是站好,抱住,开始,周晨光把他拔起,放到一边。这回,不是磕打土,也有个名字,叫“先放一边”它的潜台词就是“消停了再收拾你!” “再来,三局两胜。” “我来!” “咋样?输了吧?” 第九十八章 球车 球车98 来找周晨光的是导员江飞。 他听同学说了周晨光的足球事迹,勾起了他的球瘾,想到自己曾经跟新生许诺过的带他们一起踢足球的话,就准备找周晨光帮他实现。 今天是周六,他想让周晨光明天下午就返校,因为中文系一共只有9名男生,加上江飞,一共10人,正好一边5人,踢小场,不设守门员的那种。之所以让周晨光周日回来,是因为小足球场是体育系的设施,平时他们都要用的,只有周日才空闲,周晨光答应了下来,他也对踢小场感兴趣,这就等于是室内足球,不许射大脚的,只有通过短传配合进球才有效,考验的是每个人真正的足球技术。 周晨光对自己的技术,那是一个蜜汁自信啊,就现在的状态,怎么也得是个荷兰9号巴斯滕啊。 下午回家的时候,是自己回去的。封印了自己美丽属性的王娜,得到了物理系现有女性的友谊,于是开始了隔三差五的上街啊,逛百货啊,看电影等寝室活动,已经不需要周晨光的自行车二等了。 周晨光很高兴躲过狐狸的洗礼,飞快地赶回家,把自己《铁道边的桃林》做最后的修订,又检查了《凌水偶得》的组诗诗稿,在晚饭时间,敲响了曹阿姨的房门。 “曹阿姨,还没吃饭吧?” “我刚回来,饭都没做呢,” “那正好,先验验货。” 周晨光主动对大伙说,这个小场太适合自己了,咱们就来个一四配备,也就是一个后卫周晨光,其他四人都上前去短传配合,靠人数把对方压垮,让他们忙中出错。 “你小子啊,你就好好写吧,稿费肯定是少不了的。年底咱们分局还有奖励呢,到时,你咋也能弄到二等奖里边。” 就这样,很快就完成了上半场,双方一个球都没进,原来江导员也进了一个,被对方认定射门的时候,超了五米,不算数。 现在在足球的小场踢球,简直是惨不忍睹,踢的太难看了。周晨光就把自己的小禁区前一封,所有的球都不让他们盘带过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个人就防守了一条线。周晨光得球后,一般都是盘带几步,等自家队友向前开始跑了,就把球一传,自己又拖后防御了。 回到家,周晨光把稿费又涨了告诉周晨雨,让她也高兴高兴,结果,周晨雨不但高兴,还高兴哭了,又让周晨光费劲劝了半天。 周晨光没吭声,不管他们的小九九,反正就是凑数来的。 “不是,这回的文学专刊,是特殊经费,给的肯定高。整不好,你能挣双倍稿费。咱们作为送稿单位,还得给你一份呢。” “周晨光你要车轮战?” 周晨光就给他们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力拔山兮气盖世,脸不红,气不喘,直接给八个人来了个随到随拔,绝不过夜的收葱大会战。一班人不服,又站一排来一遍,这回周晨光就每一个人都来一把“磕打葱”,直接让他们羞愧难言,一次性的把八人打自闭了。 “行。我也算是给人民铁道做贡献了。它的稿费就不多了吧?” 周晨光饶有兴趣地说:“这样,你们寝室的人,排上队,我一个个都给你们拔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郭颂和杨振又问周晨光拔不拔大葱,周晨光都懵了,咋师院的足球中场休息,都是要拔大葱的吗? 江导员在一边,看着热闹,开始还以为周晨光是开玩笑,后来才发现,他收拾这帮同学,真的太轻松了,完全是碾压式的,唉,真的是玩不到一起啊。 “没事,曹阿姨,你就看着弄,咋整我都没意见。” “短诗150元一篇。短篇小说200一篇。中篇小说12万字以下,就1200元一篇。12万字到15万字,就1500元,20万字以下,就2000元。” 周晨光的这些同学,在高中的时候,都太注重学习了,三大球里面足球排球基本都没接触,当然周晨光也明白,有的就是农村学校上的初中,不可能接触足球排球的,能在体育课抢一个篮球扔来扔去,就算不错了。 “那相当不错了,谢谢曹阿姨。我知道,这都得靠你给我争口袋啊。” “那就更别说了,我这就回去写去,啥时候,再给曹阿姨送来。” “拔你们太轻松了,真的,要不是怕你们面子受不了,我都算你们一只手。” “那是好事啊,涨了多少?” 他不知道,是因为他在与物理系的比赛中场,拔大葱之后,把物理,英语两系的人,弄得好胜心起来了,纷纷在寝室楼里比划起来,由此,也影响到了中文系,中文系的八人,还不知道拔大葱的专家就在他们眼前,这时来找周晨光,那不是送菜吗? “你的成绩大家都看的到,不然我争也白争。不过,你的中篇小说,咱们新芽版面还是登不了,我还得给伱推出去。” 江导员非常赞同周晨光的意见,他乐颠颠的领着三人冲向了前方,周晨光自己拖在后面,做最后的防御。 他们自行规定的有:不许大脚,不许超五米射门,不许直接射门,这条规矩最有意思,也就是说,当你跑出了面对空门的时候,你是不能直接射门的,你必须和别人倒一下脚。 “咋地?又写了?你真是高产啊,手把也太快了吧,我看咱们铁路的作者,谁都比不上你。” 再踢起足球来,同学们就都心不在焉了,比起拔大葱受到的侮辱,现在即使丢个三五个球,好像都无所谓了。 心里高兴,做的动作就更放肆,一不小心,乐极生悲。 江导员踢的好开心啊,现在的他,在球门前,驰骋跳跃,如入无人之境,什么带球动作都做出来了,穿裆啊,钟摆啊,马赛回旋啊,对方的几个人里,除了杨振还可以跟他对上几脚,其他人就都是背景,要不是不许直接射门,必须等别人上来帮他做一下球,他都好几次遇到空门的时候了。 不信邪的同学们,在郭颂和杨振的组织下,还真的排一队,等着被周晨光挨个拔起。 “哈哈哈,曹阿姨,以后像这样的好事,你给我来一打!我全要了。” “那我可当真了,你赶紧走,我也不送了,我还得做饭,你姨父该回来了。” “我也是赶上了,突然就来的灵感。” 江导员来后,与郭颂剪刀锤子布争得了优先选人权,他先要了周晨光,然后,郭颂要了杨振,再然后,就是依次瓜分了班级的其他同学,分成了两只队伍。 周晨光在远处清清楚楚地看见:江导员,他坐了球车了。 “你随便坐,我先翻翻。” “真是好孩子,摊上你这样的作家,我这编辑太好干了。我正要到部里开会,《人民铁道》也要出一个文学专刊,正好你这个《铁道边的桃林》太符合部里的意思了,我就给你推那上面去。” 周日下午,按照两点的约定周晨光在一点五十,到达了小球场。班级的八名同学都到了,江飞还没来。 这时一边四人踢球的同学就说,“周晨光就随便上一个队,等江导员来,去另一队。” 郭颂连忙说,“江导员说了,他和我一起分队,我俩一人带一队。” “你别吹牛了,来!” 曹阿姨解下围裙,把手擦了擦,带周晨光进了她的卧室兼书房。 曹阿姨向周晨光比了比手,就拿着周晨光递来的文稿快速的翻动起来,她看的很快,只不过是看过去几页,又翻回来看几眼,这样来回几下,一篇中篇小说就让她看了个大概。她又拿起周晨光的诗看了看,然后,曹阿姨开口了,“小光啊,你的稿费,部里面讨论了,从十二月刊起,给你涨了。” 第九十九章 医院 医院99 周晨光是拖后的,同队的江导员等人,都与对方在相对抢球。 这时,两个同学一对脚,把球挤出了人群,江导员的身边没有其他人,而球却从人丛中来到面前,这简直就是给他送礼啊,江导员怪叫一声,冲到球前,右脚就是一拨一带,将球控住,然后就要用右脚掌踩球向前推一下,顺便观察一下队员的位置,再决定直接是向前盘带还是与人配合传球。 他高估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连续奔跑了几十分钟,他体能下降的很厉害,这时,做出这样的动作,就等于是大冬天的,用舌头去舔自来水管,直接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周晨光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江导员用右脚掌想轻巧的推球,可他的脚根本就没听他的控制,搭上球后,就放下了脚掌,等于把球踩实,这足球能答应吗?当然要带着一肚子气滚动啊,这一滚,就带着江导员坐了球车。 说时迟,那时快,江导员等于刚刚得意非常的怪叫一声后,又接着一声襂人的惨叫,人被球带着躺倒在球场上。 周晨光赶紧小跑着上前,大家也赶紧围过去,江导员摔的这一下,屁股蹲儿是轻的,他的左半身基本没咋的,可怜的是他的右脚踝,坐球车时,将右脚别了一下,现在,肉眼就可以看见红肿了。 周晨光大喊一声,“我去骑车,你们抬着江导员往大道上走,咱们马上去医院。” 郭颂和杨振赶紧双双搭手,做出一个人肉花轿,大家将江导员扶到两人的手臂上,两人手臂兜着江导员的屁股,江导员扶着他们俩的肩膀,两人抬着江导员就离开球场,周晨光这时,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他去取自己的自行车。 等周晨光将自行车骑出来,他们正好抬着江导员来到大道上,大家又将江导员放置到周晨光的车后座,大家纷纷伸一只手扶住江导员,周晨光在前面推车,一行人轰轰烈烈地走向大校门。 “关于她这样的情况,我在今年年初,我在铁一中上高三的时候,我的一个女同学,和她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 “对啊,伱咋知道的?” 周晨光瞬间就想认识认识这个女孩,想去了解她的全部生活。 “单子都交上去了,还是查一下吧。” 在长椅上,一脸悲苦,星云惨淡的样子,十足十的跟年初到医院看病时的刘爱贞神似到极点。 这时,江导员突然想起来,去医院可得有师院校医室的证明啊,就对周晨光说,“咱们先去校医室,它不给转医证明,去医院回来不报销。” 就听江导员的女同学问:“素素,现在咋样了?” 周晨光一打量这个女孩后,脑袋就是一阵雷鸣。 “冯迪师姐,我等会儿还有事找你。现在先说说她的病。” 周晨光猛地一说话,吓了两人一跳,赶紧转脸一看,见是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明显是学生模样,穿着一身梅花牌的运动服,正关切地看着她们。 说着,周晨光蹲下去,将江导员轻轻背起,郭颂和杨振,一边一个,扶着江导员,四人赶往放射线科拍照。 这个老师先说话了,“你想问啥?” “我那个女同学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发病的,我给背到医院急诊,你们知道吧?市医院就在我们一中马路对面。” 她的眉毛更精细,更细腻,真正的柳叶眉。 “没事,我有办法。” “后来,我们在急诊室的观察室,挂了一瓶葡萄糖,就没事回学校了。” 到了医院,周晨光给挂了急诊,让江导员迅速接受了理疗,冰敷,之后,又考虑是否有骨裂的可能,大夫给开了x光的拍照单子,急诊室里的推车和轮椅都没在位,郭颂和杨振就还想用老办法抬江导员去放射线科,周晨光说:“我来背吧,你们俩抬着太费事了。” “第三,大夫又说了,她长期的饮食不规律,不健康,已经有了贫血的可能,低血糖发作,所以才会浑身无力,腿脚发软。” “我看这位同学和我的同学的情况完全一样,估计也应该是我刚才说的三种原因的叠加造成的,所以,你们俩不用着急,问题不大。” 江导员在身后,幽幽地说,“我高中一班的,我都以为见不到了。” “她是不是突然腹痛,浑身没劲,双腿发软,四肢颤抖,还一阵阵头晕,所以来医院了?” “两位小姐姐,我能问一下吗?” 周晨光赶紧制止,“现在火烧眉毛了,它证明不证明能咋的,你别管了,我包了。”周晨光脚下加快脚步,更迅速地推车急行。 “第二,她长期吃饭不正常,饮食不规律,可能还经常吃冷饭,凉饭,现在,有轻微的胃炎症状,所以才会腹痛,实际是胃痛。” “老师你贵姓?” 周晨光无比自信的说: “验完血后,大夫就给了基本的诊断。一个是,由于高考前,情绪紧张焦虑,特别是,由于家庭原因,心情郁闷,苦恼,” “有想法?” “你是高中老师?她是你学生?” 一番推让,郭颂和杨振还是争得了跟去的资格,其他同学返回校内,他们几个匆匆地赶向凌东区人民医院。 这个女孩,是变的非常白的刘爱贞。 长椅一侧的两人没有精力注意这边,特别是江导员的女同学,正在侧头抚慰身旁的女孩。 周晨光说到这里,见那个女孩的嘴角轻轻一动,喉头在吞咽了一下,嗯,有门!说对了! 她跟刘爱贞一样的瘦,瘦的让人心疼,比刘爱贞强的是,虽然瘦,但却能看出身体的凹凸有致,不像刘爱贞已经瘦的平板一样。 快到的时候,郭颂小跑着拿着单子先跑进医生室,去协调。杨振很狗腿地先去收拾长椅,以便让江导员坐下,那长椅上,一边坐了两个人,另一边,上面散落着几张废纸,一个空纸盒,还有几张糖果纸,杨振手疾眼快的一顿收拾,带着垃圾去走廊尽头去扔掉,向周晨光一指收拾出来的长椅,意思是:你带导员坐这里吧。 这时,郭颂和杨振都回来了,他们站在江导员的身边,没吱声,也在听周晨光说话, “还没有呢。” 到了校门外,江导员看大家都要跟着去,就不好意思,说:“那大伙儿别都跟着了,就去两个吧。” “验血了,还没出结果呢。她这几天都有点咳嗽,大夫说拍个片看看。” 这时,周晨光忽然觉得后背上的江导员呼吸粗重,心跳加快,嗯?怎么了?周晨光偏偏头一瞥,就见江导员在他后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椅上的一个人,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嗯?耳朵都红了? 周晨光也不管突兀不突兀,直接舔脸搭话了, 周晨光大步向长椅走去,将江导员放了下来,自己坐到中间。 这个女孩,是变的更漂亮的刘爱贞。 “造成了迷走神经紊乱,所以,才有头晕,四肢颤抖等症状。” “我姓冯,冯迪。” 接着,心头也是几下狂跳,吓得周晨光几乎从长椅上软倒。 “唉,想也白想。” “你们验血了吗?为啥拍片呢?” “那她大夫也没给开滴流啊。” “对啊。” “别啊,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她的头发梳成一根麻花辫,没有苏静桐的长,不到一尺。 周晨光心想,怎么搭上话呢? “哦,没给输液吧?” 突然间吃到一个大瓜的感觉,周晨光来了兴趣,轻声地问:“你认识?” 她的眼睛不像刘爱贞那样的黑眼圈,还是很有精神的,就是目光中悲悲切切,颇有黛玉葬花一样的悲惋。 “老师,不咋疼了,咱们回去吧。片子不拍了。” “你说。” 第一百章 相助 相助100 周晨光是真有办法。 他的左裤兜,装着一板巧克力,这是周晨雨的同事兼闺蜜,苏静桐小姐姐给她的,她吃了一板,然后当世上最好东西一样,将剩下的一板带回来给周晨光。 周晨光本想说自己不喜欢,可不想让周晨雨伤到,再一想自己要踢球,就装起来,准备在中场休息时补充能量,可谁知道自己上了场,就是一个拖后后卫啊,根本就没前场去奔跑过,特别是中场休息时,又被迫进行拔大葱的作业,还拔完后都磕打了泥土,弄得一劳永逸的,这板巧克力就根本没动。 这时,周晨光把巧克力拿出来,递给冯迪老师,“低血糖的症状,只要让她吃上就缓解。拿着吧。” 冯迪下意识的接了过来,一想,自己怎么没客套一下啊,就要说话,周晨光赶紧打断她,“你先让她吃。” 那个女孩深深的看了周晨光一眼,就这一眼,把周晨光看的心直发毛,太像了!神态绝对的像!跟告别时候的眼神似的,咋还有欣赏,有歉意,有喜悦,眼睛里这么多的内容吗?还是我现在已经晕头,内心开始反复给自己加戏了? 赶紧转头面向郭颂,“说完了?啥时照?” “现在进去就行。” “那赶紧的吧,我还背着。” “在凌东纺织厂那边。” 冯迪让周晨光说的,瞪着眼睛,呆了。她心里乱的不行,可又觉得周晨光说的很有道理,今天见到江飞很突然,可突然发现,见到他很高兴,难道,自己的心里,对江飞还是很接受的吗? 随着女孩子吃下巧克力,她的脸居然在白皙里,出了一丝红晕。嗯,有效果了。 “对啊,高中同学。” “我能做到!” 周晨光的心里,此时正在暗暗的咬牙发誓:这一次,这个女孩儿,我一定要让她活下去!要让她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她长的再像刘爱贞,我也不允许她成为第二个刘爱贞! “你咋这么能说啊?还给你个面子,伱面子挺大的?” 这同样的话,又让周晨光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含泪直视杨素的眼睛,“这钱不用你还,如果你真想还,那么我建议你在五年后,或者十年后还,那时,也不要还给我,希望你给需要帮助的人。你要把这一份善意与温暖,持续下去,你能做到吗?” “要说以前,离开不离开的不好说。但从今天起,你认识了我,你就肯定会离开了。我会帮助你实现心中的愿望,我要让你开开心心的生活!” “这钱,有给你的医药费,冯老师刚毕业,手头也不宽绰,别让冯老师给你垫钱。这二百元,是你高考前的营养费,自己合理分配使用,在食堂添个肉菜吃吃,在高考前一定花完。” “冯师姐,你和我们江导员是同学?” “我给你讲的和你一样病症的同学,她天天穿旧衣服,受到班级同学的白眼,她天天吃又凉又硬的高粱米饭,住在一个四处透风的小地震棚里,她参加了两次高考,都落榜了,她一门心思想离开现在的家,她在今年的高考,填报的所有志愿,都是外地外省的理工学院,今年她考的最好,已经考上了外省的一家理工学院,可通知书迟迟没有收到,她的家人以为她又落榜了,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谩骂和伤害,在通知书到来的前一天,她从铁路职高的六楼顶,跳下去了。” “你咋话里话外的,都想把我和你师哥绑一块啊,你知道人家咋想的啊?” “我叫杨素。” 周晨光擦了擦眼泪。从口袋里拿出300元钱,递给杨素。 “哦,跟我们铁路的铁东街隔不远啊。我要是今年去铁东街住,咱们就是邻居了。” 杨素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帮我?” “冯师姐,我江师哥东师大毕业,现在在师院当老师,又是东师大研究生在读,可谓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你们俩还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我看,今天在医院巧遇绝对是有缘,干脆你们俩在一起处处对象吧。怎么样?冯师姐,给弟弟个面子,也给我江师哥一个机会?” “我刚毕业就分了一个高三的毕业班,我那有搞对象的时间啊。” “你真能看相?你看我今后咋样?能考上大学离开绣城吗?” 而冯迪是因为发现周晨光,说的那么的悲天悯怀,老气横秋,像一个老者,在对后辈讲述故事一样。周晨光的稚嫩的脸庞与他的神态,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冯迪愣住了。 冯迪和杨素都呆了,杨素的心里,真的有过寻短见的想法,现在,她仿佛想法被人戳穿一样,茫然的看着周晨光。 “冯师姐,我们踢球摔的,先进去啊,出来再聊。” “考的学校不一样,谁知道咋就联系不上啊。” “冯师姐,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有对象了吗?” “对啊。你到铁路系统打听打听,我周晨光那绝对是有面子的。现在我到地方了,我也不是一般人,我都成了绣城之光了。” 周晨光平静的说完,想起刘爱贞与自己的分局路口诀别,想起自己怀中抱着的一缕轻烟一样的身体,想起百元纸币上那四个字:来生再见!眼泪再也忍不住,滚出了眼眶。 周晨光将江导员背进了拍片室,放到诊断床上后,周晨光交给他们俩去应付,自己走了出来。 “冯师姐,要说看相,看人这一块,我要是说自己是第二,整个绣城没有人说第一,你知道刚才我背着江师哥的时候,他在走廊头一看见你在椅子上坐着,心都跳的快了,我背着他感受的最清楚,冯师姐,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什么样,不用看他说什么的,只要你知道他有心了,那就代表了一切!我敢说,我江师哥看到你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动心了。所以,我说你们俩,就是天作之合,千万别囤着了,两人双向奔赴,共同建设美好家园,不好吗?” “之后咋不联系了呢?” 周晨光蹲了下去,将江导员背起,这时,冯迪老师把巧克力塞给女孩后,刚好看到伏到周晨光背上的江飞, “咦?江飞?你咋的了?” “啊?师姐你咋看出来的?现在我江师哥特别头疼,他急需帮手啊,特别需要一个高中同学,给他出谋划策,对付我们这些大一新生,反正他对付我肯定不够看的,要是加上个高三班主任,还真不好说。我对高三的班主任最服了,这世界上,我认为,最让人头疼的,就是高三的班主任。” “啊?你真能看!你咋知道的?你说我能离开吗?” “家也是绣城的?住哪儿啊?” “你咋那么能白话啊?你这样的,你江导员是不是都管不了?” “你都不用看,你不就是家庭情况不理想吗,你的家,让你感觉不到温暖,你想通过高考,逃离绣城,逃离这个家。” 不光冯迪,那个女孩都“噗呲”一下笑了。这个笑容就不像刘爱贞了,像极了苏静桐。嗯,梳麻花辫的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周晨光无比坚定的说着,也眼睛对视着杨素的眼睛,杨素居然看到周晨光的目光是含泪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祥,哀婉,怜惜,深情,坚定。杨素为自己看出了那么多的内容而害怕,她的心慌的要命,她不知道周晨光为什么对她这么的好。 “周大哥,我不能要,我还不起你的钱。” 杨素被周晨光感动到,她接过钱,坚定的说: 周晨光趁冯迪发呆,赶紧转头跟这个女孩搭讪,“妹妹,怎么称呼?” 第一百零一章 达成 达成101 旁边的冯迪,插话道:“周晨光,你拿出这么多钱,你怎么办?你家里能同意吗?” “冯师姐,你以后跟我江师哥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比你们这些大学毕业生都有钱,你们是上完大学来工作挣钱,我是挣完钱才来读大学的。” “你的意思,伱花的钱都是你挣得啊?那你家呢?” “冯师姐,父母双亡,家里就一个姐姐相依为命。绣城第一惨,说的就是我。” 两女都想笑,又突然觉得不应该笑,于是都强行憋住,忍的相当辛苦。 周晨光对杨素说:“你看到了吧?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许多的人,都在拼命努力的活着。你不管什么原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希望你记住,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只要活着,我们就有翻身的时候,我们就有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候。你要像我一样,在困难中成长,在苦难里出击,既然眼前的环境不喜欢,身边的人们不友好,那我们就考出去,我们就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完全可以装得下年轻的我们。你懂我意思吗?” “嗯!我懂!我会努力!” 这时,周晨光眼睛一瞥,见里面完事了,郭颂正在门口想喊自己,赶忙跑过去,又把拍完片子的江飞导员给背了出来, 到了长椅上,周晨光见江飞欲言又止的,就替他说话了,“冯师姐,现在我们就先走了,你啥时候方便,去师范学院的单身宿舍,看看我江师哥啊?” “欢迎,欢迎。”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也特别好奇,看他的样子,确实有钱。你没看给你钱的时候,他是从一大捆钱里抽的三张,看他犹豫的样子,还想多给你的,后来可能是怕你不要,才就拿了三张。你没看,就这三张,他还提了两个用途,就是为了分摊你的注意力。” 杨素心里想着,不自觉地就问向身边的冯迪老师,“冯老师,你说周晨光咋那么厉害,啥都看的出来?” “谢谢!” 是的,像他说的一样,我以后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因为我今天遇到了他!为了他的眼泪,为了他向我发出的善意和温暖,也为了今后报答他! “谢啥谢,谢就谢你自己,坐着球车去相亲。哈哈哈。” 冯迪说了今天在医院的事情,不由的问起周晨光的情况,“你了解周晨光吗?” “周晨光,谢谢你。” 冯迪落落大方地对江导员说,“我今天晚上六点半,去看看江飞同学,你欢迎不?” 江飞的心都要蹦出来了,高兴的都要笑出声来,什么情况啊?这明显是要和我发展关系的举动啊,我进去这一段时间,周晨光干什么了?他咋说的?这么看那意思,还把冯迪给说通了,主动去看我? 晚上,冯迪如约来单身宿舍看望江飞同学,两人越谈越近便,越谈越投缘,很快就互相达成了先交往起来,当男女朋友处一处的意愿。 “行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走了。你争取一次成功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也许是他的苦难经历吧,不是有那句话说吗?苦难让人早熟。他就是比我们成熟,所以啥都看的明白,看的透。” “行。我直接去宿舍。” “谢谢你,再见!” 周晨光也小声的回答,“她叫刘爱贞。具体的故事,你到12月20号以后,到书报摊找找铁路分局的刊物,《新芽》。” “再见!” “不对。他是对自己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悲观,他说起别人的事情来,悲天悯人的样子,你也不是没看到。热泪盈眶的,把我感动坏了。” “能挣钱?” “冯老师,他说你们是上完大学去挣钱,他是挣钱了再来上大学,那他挣钱的时候,才多大啊?他是咋做到的呢?他咋就能自己养自己,还能帮别人?” 他父母双亡,都能给自己挣钱,让自己考上大学,现在,我有他给的营养费,我要给自己吃的饱饱的,我要考上大学,我要变得更强大,将来,我会在某一天,要把这个周晨光抱在怀里,我要给他百倍的温暖和善意! 特别是他坚定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提到他姐姐,他更厉害了,前几天,刚跟我请假,给他姐办了以工代干,现在他姐,不当工人,当干部了,你说,这是一般人能办的吗?就换了咱们也干不了啊。” 周晨光刚要准备蹲下去背江导员,杨素走到他跟前,小声的问,“我能知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吗?” “冯师姐,江导员住教工宿舍106,反正他也没法去校门接你,你直接去吧。” “确实厉害啊。” “冯老师,我能!” “绝对有钱,他自己说的,春节期间,就十多天,光沈屯熏鸡,就在火车上卖出去五六百只,你说他挣了多少吧?然后他高考完就去省城给人家看店,卖古玩,看他那意思,很轻松的万元户,估计咱们十多年的工资都不止。” 在他们四人离开医院后,冯迪带着杨素拍了片,肺部没有什么事,具体的诊断也和周晨光跟她们说的一样,就是那几条的叠加,因为杨素吃了巧克力,就没挂葡萄糖,直接就吩咐她今后注意饮食,补充营养,调节心情,让她回校了。 杨素的家是重组的,杨素的妈妈带着她改嫁,与现在的养父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与杨素差了七岁,正是无法无天最为调皮捣蛋的年纪,他欺负他的姐姐,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杨素从母亲和养父那里得不到半点的维护,加上长期的吃冷饭,吃剩饭,已经跟刘爱贞一样,开始有胃炎的迹象,有了轻生厌世的想法,也有刘爱贞一样的离开绣城,考取外地学校,恨不得永远不回家的那种执念。 周晨光背起江导员,与郭颂杨振一起离开了放射线科,经过一通折腾,江导员的脚踝也神奇般的消了不少肿,按他的意思,自己都可以慢慢走回去了。周晨光和二人赶紧劝住他的自杀行为,周晨光心想,开玩笑呢,我一路这么辛苦,你再给我整严重了,我不是白受累了? 周晨光回自己寝室去了。 回到一中,杨素开始了发奋读书,这一次,她的目标坚定,态度坚定,她要学出一个前途,考出一个未来! “对了,老师,你花了多少钱啊,我给你。” “我以前不了解,后来有意识的了解了一些。这个人,比咱们厉害多了。” “江导员,我就帮你介绍情况,说你东师大毕业,师院工作,现在研究生在读,前程远大,事业有成。她今年毕业,也就接手了高三毕业班,还没来得及谈朋友,你俩有过去的基础,又有今天巧遇的缘分,我就把窗户纸给捅破,直接让她来看你。你没看,她不也答应了?这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该我做的,我都做完了。” 那时的他,双眼含泪,他一定是想起了死去的那个刘姐,他在为不能救回那个刘姐而痛苦吗?他在为自己敲响警钟吗?他怎么知道的,我不想活了? “真没花多少,老师也不要你现在还,也像周晨光说的那样,希望你以后,把这一份善意和温暖,传递下去,你能做到吗?” “你可快拉倒吧,不带你这样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一点儿都不悲观,说话太逗了。” “江飞,你这哪是学生啊,你遇到了一个妖怪!” “要我说,最厉害的不在这儿,我听他说,他故意没做20分的数学卷子,本来是可以去省大中文系的,你说他怪不怪?” “那真是太厉害了。我听他的意思,他挺有钱的?” 又是周晨光推自行车,郭颂和杨振扶着江导员坐二等,四人返回了师院。到了宿舍,等二人先离开一步,江飞问周晨光,“你给我咋说的?冯迪咋要来看我呢?” “那有可能是他不想离开绣城吧,他不是还有个姐姐吗?” 今天,仿佛一切都被周晨光看透,而且,他拿出了杨素前17年,从来没有见到的巨款,他说的那么坚定,不可违反,又说的那么委婉,那么善解人意,让人无法拒绝。试想,谁会拒绝答应,今后为可能遇见的,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 “不光是钱。我一说你就知道了,他的高中其实不是重点中学的,都已经在职高上两年半了,今年就要毕业,分到铁路工务段去上班,他自己跑到铁一中去办了插班生,结果考进了师范学院。成为铁路职高这么多年来,考上大学的第一人,你说神奇不?” 第一百零二章 震荡 震荡102 周晨光回到寝室后,就见进修班的同学陆续回来了,孙凯见了他戏谑地问:“今天咋来这么早?是不是今天晚上要约会?” “你以为我像你呢?一到周末就赶着回去交公粮。咱可是新时代好青年,学好本领建设祖国的四个现代化。” “你可拉倒吧,我要是没给你画过宝剑,我就信了。” “孙哥,你想啊,我身上有,那不正说明,我是无辜的啊,我那天晚上是被人强行拉去的,你信不?” “哈哈哈,该!谁让你找谁不好,偏找大姐。东北大姐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收拾你这样的小嘎豆子,那不是轻松加愉快。” “孙哥,伱这就是丧良心,这大姐啥样你不知道?我不也是被人强行号上的吗?我也没办法,太优秀了,这些聪明人,就知道早早的号上我。” “兄弟,那咋整?哥给你求求情,放过你?” “戚,用你?仅我奢靡的一天,就够你腐朽半生。你还是当好老大哥吧,保媒拉纤悔婚退定的事不适合你。” “你小子过河拆桥,看我以后还管你事的?” “咋地?不狂了?” 周晨光骑着车子进厂的时候,正好胡段长吃完午饭,在窗户前,抽饭后烟,他见周晨光到厂部门前没停,直接晃荡到车间去了,心中就是一震,这是干什么?不是完事了吗?咋还在机务段里出没? “这年头,行走江湖,哪能不多备条路呢,孙哥是个忠厚长者,一心维护弟弟妹妹,是难得的知心大哥,怎么可以随便疏远?别人我不管,我肯定是孙哥最亲的小弟。” 周晨光还真的不是惧怕王娜,他在与王娜的对话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想到自己写的《铁路人家》是9篇短篇小说,分三次刊登了,自己写了两部中篇小说,都是女性,写的都是铁道边的xx,刚才王娜夸自己是真汉子,纯爷们的时候,周晨光就想,应该再写一部中篇小说,这回就写男人,写铁路系统的几个典型代表,如姜大爷,李叔,汪叔,电务段的关师傅等人,这一次,侧重写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不写他们的家长里短,构筑一下,铁路工人的群像。嗯,题目也别多想了,也按一个系列来命名,就叫《铁道边的黑松林》,这样,发了三次短篇小说,再发三次中篇小说,来个整整齐齐的,多好! “哦,我正写一部描写铁路工人的中篇小说,其中有劳动车间的现场描写,我就来机修车间采采风,我主要是这里太熟了,小时候总来,所以就没和段里头打招呼,对不起啊,胡段长,你看需要我办啥手续不?” “嘻嘻,看你说的可怜,先放过你。你去忙你的吧。” “周作家,你这不是把话唠远了吗?啥手续都不用办,你随便看!你看看需要找谁谈话啥的不?下午我给假,让他空出来。段里其他地方你想看不,我现在就给宣传股打电话,让他们陪着。” “老丈人已经都开始这么夸了吗?” 想到就干,周晨光开始了紧张的创作,这一周时间都是猫在教室后面,坑次坑次的写,因为他的一直不离开座位,这周的细粮票都没办法得到,想放粮票的人,都被座位上的正主给吓退了。 姜大爷好奇的问,“胡段长,你咋喊他周作家?” 周晨光见再呆下去,整不好就得晚饭留下吃饭,赶紧骑车溜了。 “那也谢谢胡段长了,啥时候有机会的,今天真的有事,我就不多呆了。” “谢狐狸娘娘。” 听胡段长说完,姜大爷,李叔,汪叔,这才知道,他们眼里的小光,已经再也不小了,那是他们这些叔叔大爷都要仰望的存在了。想到周晨光刚才,还像小时候一样,跟他们亲切地拉家常,还送他们烟抽,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暖暖的,他们都在对老周悄悄地说: 乱乎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周晨光端着饭缸,晃荡到食堂,打了一饭两菜,又坐到自己的靠边桌子,开始大吃起来。 “什么情况?白狐狸想进化成黑狐狸吗?” 周晨光在车间里与老邻居谈天说地,聊的十分开心,他们几个都在铁东街住,上次周晨光去找姜小二,也没到各家去,所以,现在,几个叔叔大爷都在批评周晨光。他也虚心接受,正想答应是不是明天周日的时候,是不是过去一趟,就见胡段长走来了。 “哈哈哈,我听说过,听说过。列车段的肘子,机务段的鱼,工务段的土豆不削皮。” 胡段长看几人都有大生产和大前门的香烟,就说:“这烟是周作家送的?你们面子挺大啊。” 周晨光给他们买了几条大前门,大生产,周晨光怕买牡丹烟,他们不舍得抽,都留起来,这些大生产大前门,是他们的口粮烟,几乎每三天一包的,所以,送这个最合适了。 吃了没几口,王娜像个幽灵一样坐到了身边,说她幽灵,是因为这妮子,也不知道咋想的,穿了全身的黑,黑的渔夫帽子,黑的衣服,黑的裤子,黑的靴子,黑的眼镜,就跟一个女巫一样。 左想右想的不放心,于是就牙一咬,心一横,还是得过来看看,与他打个照,寒暄寒暄,直接对话一下,这样的小年轻,必须得顺毛驴好好摩挲,要是戗着来,不一定出什么事。还是捧着哄着好一点。 “小狐狸,饶命啊,你又想吸我阳气,好画你那张独一无二的脸,我可不去,我还得写东西呢。” “早就夸了,也不知道他瞅你咋那么顺眼?” “没错,没错,咱们的炖鱼那绝对一绝啊。” “谢谢胡段长,我吃过饭来的。” “哎呀,中文系的人,写东西是日常好不好,我真有事,不去了。你要是有心,就给我攒着,到时候,一口气直接把我弄晕算了,然后你随便,想咋祸害咋祸害,现在这样,我封印了武功,简直生不如死啊。” “周作家,你来机务段有啥事?” 这一次,因为想多写正面的,多写工作上的事,周晨光还打算,现场去机务段啊,电务段啊,去走一走,看一看,熟悉一下现场,便于自己的场景描写,别写出漏洞来,那可就丢人丢姥姥家了。 老周,你有一个好儿子! “哈哈哈,你就臭美吧你,对了,等会儿咱们两出去呗,你给你姐把工作换了,实现了三个愿望,咱们得庆祝庆祝啊。” “吓我一跳啊,我以为要走女巫路线了。” “胡段长,过了,过了。我就是看看车间,其他的就不麻烦了,谈话也不谈了,我就是看现场的,再说,我也看的差不多了,再唠几句我就回去了,我可不能耽误机务段的正常生产。” “周作家你平时我请还请不来呢,你忙啥走啊,完事就在段里食堂吃个饭,你也尝尝小食堂的味道。我估计你原来都是吃的大食堂,机务段的小食堂,在分局绝对有一号。” “哈哈哈,我说怎么今天中午喜鹊叫的欢,原来是周作家来了。吃饭没有?不行我陪你到食堂,掂对俩菜?” “你写啥东西,我咋不知道?” “好吧,你赢了。” “滚蛋,正好赶上了。” “还没说你呢,我今天听我爸说,是你单枪匹马的去机务段把你姐的工作给换了?你咋那么厉害呢?我爸说你,是铁路系统的真汉子,纯爷们!” “哈哈,你啊,就二分钱的破茶壶,就嘴好。” “你们不知道他?他现在可了不得,写的小说都登鸭绿江的,我听说还要登人民铁道,现在他就是分局的作协成员,一个月开四十块钱的。” “孙哥,你威胁我?” 周六下午,周晨光请了假,在中午就离开了学校,他趁机务段也在午休的时候,来到了机修车间,看一看现场的姜大爷,李叔,汪叔,这几个老邻居。 几位工人叔叔大爷十分惊奇,他们不知道对面的大侄子,啥时候可以和段领导平起平坐的,看那意思,还应该是座上客? “唉,我也是没办法,就这一张帅气的脸,男女通杀,连我王叔都不打不骂,把他姑娘抢走也不说我,就是往死那么夸我。” “对,我威胁你。” 第一百零三章 争相 争相103 周晨光离开机务段后,就开始了更努力的写作,因为电务段的场景相对较少,电务段就暂时不去看现场了。 周晨光一通埋头苦干,终于在12月20号,十二月刊出版的当晚,在曹阿姨给送稿费来的时候,又呈上了《铁道边的黑松林》。 “小光,你是真高产啊,姨都不知道咋夸你了。咱们全分局的作者,目前你是头一份,你把顾大车都比下去了。” 顾大车是火车的内燃机机车司机,写过三篇小说,在铁路系统名头特大,声誉很高,兼任这分局作协的副主席。他用顾大车这个称呼司机的专属名词当笔名,还曾经引来众多作者的效仿,比如什么李大拿啊,张大锤啊,都是形容在钳工,在锻造领域的大师傅的名号,被作者当成笔名。 “曹阿姨,我就是比顾大车时间多,我又写的快,你没看我现在都不抄了?我嫌乎写字累手,我都一遍成的,” “还是得注意一下,在咱们自己的编辑部没啥,要是给大地方投稿,还是得抄干净抄整齐的寄去,要不人家可不管你那套,就当看的不清楚,给你扔一边去。” “曹阿姨,那是投稿,我以后,怎么着也得被约稿吧?要是约我的稿,那对不起了,你就凑合着看吧,就这样。咱们作家也是有小脾气的。” “哈哈哈,伱这孩子,看把你牛的,你还来小脾气了。” “曹阿姨,这篇你准备推哪去?” 妈妈没有回家,春天来了。 第一波看完书的读者,心绪不平,开始写信,给凌水的,给爱贞的父母的,各地的来信雪片一样飞向编辑部。 《新芽》的创刊号,卖了不到5千册,这里面还有的是直接送阅的,有的是半卖半送。 《新芽》杂志十二月刊的出版,突然地在绣城市面,引来了巨大的关注度。 曹阿姨不禁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小光啊,真是给我写了一个地雷,炸的也太响了。” 再读《爱贞》,苏静桐读出了周晨光心里的悲愤和心痛,读出了他的痛惜和无奈,最后的四句,与其是说给读者听的,还不如说是周晨光带着嘲笑的许愿。 愿生者得到永恒的爱, 这当然是因为《铁路人家》组稿里面的最后一篇《爱贞》。 愿死者得到永恒的生, 读到这篇小说的铁路系统的人,联想起夏天的真实事件,开始了疯狂的扩散与安利,他们成了第一批的自来水。这批免费的水军,一通宣传后,铁一中的学生,刘爱贞同届的学生,她补习过的三届的同学,铁一中的老师,铁二中刘老师的同事,刘爱贞大哥与二姐单位的同事,都成了这本杂志的最疯狂的宣传员。 这是一个关于周晨光的计划。 原来是他! 曹阿姨就解释,《爱贞》的通篇,没有提绣城一个字,没有提姓氏一个字,而且编辑部在编者按里面也都说了,这三篇就是《铁路人家》的收官之作的三篇短篇小说,早就表明了这个文稿是虚构的故事的意思,实在是不能再发个公告之类的东西,要不然,显得编辑部也太滑稽了,全世界的杂志社也没有这样干的。 也是离的近,职高的学生们,不再限于放学后,上课前,现在,只要是课间,就有学生来院门外围观议论谩骂。 “静桐啊,你第一次写小说,就写的中规中矩的,挺好。我给你往《春风》杂志推一下。” 苏静桐还无师自通地为女主人公安排了一个反派,让主人公通过战胜反派的阻碍,取得胜利。 曹阿姨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他,他表情愁苦地恳求曹阿姨,能不能发个公告之类的东西,就说《爱贞》是小说,不是他家的事,跟他家无关。 这样的火爆都是《爱贞》带来的,也就是说,都是周晨光带来的。曹阿姨看着忙忙碌碌的周晨雨,心中爱屋及乌,越看这闺女越顺眼,心中就涌出了一些想法。 这位刘老师继续诉苦,他说,自小说发表后,在刘爱贞跳楼的铁路职高,学生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爱贞的家就在钢厂平房,于是,一群群,一队队的学生,站到院门外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特别是对着那个小煤棚子,指指点点,说那就是爱贞睡觉的地方,然后纷纷表态,住这样的地方,换了他们,也都不想活了,简直就是太惨了,这爱贞的父母,心太黑了, 苏静桐再联想起,曹阿姨为什么会把周晨雨安排进来,这不就是为了交好周晨光吗?为了让周晨光与《新芽》的关系更加紧密,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许多明显的迹象,直到今天才想明白。 “行,咱们就让凌水,一直保持神秘状态。” 这时,收发室的师傅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神情萧瑟的中年人过来,他自我介绍姓刘,在铁二中当老师,想找主编谈谈。 想到周晨光一直对自己隐瞒了作者的身份,自己有一次跟他抱怨,没有好作者,约不到稿件之类的,他也只是笑笑,还打趣自己,说还不是主编呢,就天天瞎操心,组不组到好稿件,也不耽误自己开工资,有什么发愁的。 十月刊好了一点,5千册出了头。 在新年前,总算是成稿,交给了主编曹阿姨。 这是周晨光给全篇再强行加了光明的结尾,用这样的语言,给读者一个正向的鼓励,按照周晨光的性子,他一定会轻蔑的冷笑,他真的会轻蔑的笑。 曹阿姨接打电话加上布置工作,弄得嗓子都沙哑了,这下子体会到了一书爆火后的顾客盈门与痛并快乐着的工作状态。 “省文联跟我约稿,我准备发他们的《芒种》杂志,以后,你也算是全省出名了。” 他们一家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恳请编辑部帮帮他们。 苏静桐东想西想的,又开始对自己患得患失,怕与周晨光的距离拉大,竟然萌生了也写小说的念头,苏静桐也想写小说,想体会体会当一个作家是什么感觉,这样,就会与周晨光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了吧? 愿人间充满永恒的温暖和安慰。 曹主编翻看完稿件,满意的点点头, 苏静桐的眼泪流下来了,是他!是他! 这一次十二月刊,就像坐了火箭一样,销量节节攀升,光市内的书报摊点,报刊亭,就补货多次,销量在三天内就冲到万册,就这样,还有许多来要杂志的电话和上门提货。 送走了刘老师,曹阿姨看着佝偻着身子离开的他,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也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吧。 她感叹之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刚要走过来的苏静桐,却将她的感叹,听个一清二楚,苏静桐的心中巨震,赶紧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三本《新芽》,从创刊号开始,翻看着十月刊的,又翻看周晨光的组诗《凌水情思》,看到 苏静桐开始了自己的作家之旅,她接连几天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近两万字,她以周晨雨为原型,写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女孩子,如何战胜困难,艰苦自学,然后被招进一个科研所,做出了重大的科技攻关,为关键的机器技术研发,贡献了一份力量,最后成为一位杰出的女工程师。 “谢谢曹阿姨,暂时还请保密,我先不想出名。” 愿太阳发出永恒的光和热, 怪不得读《铁路人家》就觉得那么熟悉,人物写的就像是身边的铁路人,自己还一遍遍的体会,赞叹凌水老师把身边的人,写活了。 曹阿姨只好继续说不发公告的理由,并让刘老师去职高谈谈,让他们出面,制止一下学生的围观,找编辑部实在是远水不解近渴。 春天来了,妈妈没有回家。 首战告捷的苏静桐骑车去找张倩,不是为了分享胜利,是她筹谋了一个计划,需要张倩去冲锋陷阵。 现在看来,周晨光写的就是他身边的铁路人,都是鲜活的形象,都在生活中有原型,再加上周晨光细腻的描写,老道的笔法,通俗而又精炼的语言,当然活灵活现。 第一百零四章 舞会 舞会104 苏静桐谋划的计划关于新年的舞会。 分局机关准备在文化宫举办新年舞会,时间是12月31号的晚上六点半到九点。虽然参加人是分局机关各科室干部,但按照以往的惯例,门票都会落到子女的手里,这也是分局机关干部子弟的一次新年狂欢。 今年的新年舞会,苏静桐准备拉着周晨光姐弟俩个参加,她不无私心的想,她可以和周晨光一直跳舞,让张倩和周晨雨搭档跳舞,这样,可以在音乐声中,和心爱的周晨光一起翩翩起舞,还可以把凌水老师合理合法的搂在怀里,别人还都不知道,简直一想就兴奋,嗯,就这么办。 张倩在知道新年舞会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也想到了周晨光姐弟,尤其是周晨光。她觉得,周晨光一定会跳的很好,他可是大学生啊,在学校里指不定每周都练的,可以带一带她,以前,都是苏静桐和她一起跳舞,两人都是菜鸟,就在舞池里一步步的蹭,不管三步四步,到后来,就是一步。 周晨雨很好攻略,她也好奇新年舞会是什么样子,原来什么娱乐活动都不参加,家庭状况让她早早的失去少女的快乐, 现在,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了,周晨雨仿佛一夜回到16岁,重新开始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试试,更别说这个当年青年女工们无比羡慕的新年舞会。 三位小姐姐替周晨光安排好了86年最后一天的日程,周晨光也乐得省事,再说,借回家的借口,可以有效的抵挡来自美女蛇,狐狸的物理攻击,保护自己被自愿封印武功的身体。 周晨光回家吃的晚饭,周晨雨早早就从编辑部回家收拾来了,因为张倩和苏静桐都说,要好好打扮,今天晚上三人要做到全场最美的前三名。周晨雨早早把晚饭做好,周晨光回家就开始吃饭,然后就做出发的准备。 因为是要去跳舞,所以,尽可能少带东西,减少自己照顾东西的精力,姐弟俩都没背包。 姐弟俩收拾好,就走着去往文化宫。 “姐,又不是社会上的舞会,在文化宫里面你怕啥的?管它干部不干部的,咱们工人子弟咋的?咱们也得享受享受,一大年了,跳跳舞咋的?就让他们跳啊?咱们差啥呢?你就踏实的玩,有我呢。” 周晨雨担心的说:“小光,咱可别打架,你没事带它干什么啊?” “小光伱净吹牛,你要不是在师院,你上哪学跳舞去?” “小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部长,这位是顾大车,这位是山子” 周晨光一贯的工具袋不带,心里还空落落的,好在是冬天,周晨光想到一个主意,他让周晨雨给自己的毛衣左边袖子里面加装了一个布囊,正好就是铜尺的长度和宽窄,然后又要了周晨雨的几个皮筋做了手腕和手肘的固定,将铜尺固定在了左手肘上,隐藏在毛衣里,外面一套运动服,什么也看不出来。 开场舞曲并没有很长,只是为了唤醒众人,让大家热热身。周晨光与张倩跳到厅的另一边,还没转回起始的地点,舞曲就结束了,周晨光跟在张倩身后,就要走回大圆柱那边,与三人会合,就听曹阿姨喊自己,“小光,你过来一下。” 舞会的举办方是分局的宣传部,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做了简短的致辞,他感谢了分局各机关,干部职工一年来的辛勤劳动,祝愿他们在今天,都有一个欢乐的夜晚。同时,也强调了,让大家都教育好带来的子女,必须遵守舞厅的纪律,不许随地吐痰,不许乱乱扔瓜子果皮,不许吸烟,更不许发生打架斗殴的行为,如果发现,就要严厉处置,不但处理当事人,还要波及相关的科室单位。 到了文化宫,苏静桐和张倩已经到了,她们俩站在台阶前等着他们姐弟,苏静桐穿了一件黑色呢大衣,麻花辫放在大衣外面,正好过了大衣的腰身部分,引来周晨光的眼光注视了好几次。 周晨光与张倩跳了起来,周晨光发现,原来跳舞和骑自行车一样,虽然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跳过了,可当把舞伴一架,脚下按着音乐的律动,踩着拍节一动,自然的就开始了一大大,二大大,三大爷。哦,不对,还是三大大。 曹阿姨介绍的后两位,都是分局知名的工人作家,顾大车和山子。周晨光赶紧上前伸手一一相握,问好。 “好,你去玩吧,我们也要走了。” “小光,要不咱们不去了,咱们一个工人子弟,干脆就不参合他们干部子弟的舞会了。” 周晨光注意到,《新芽》编辑部的人也来了,曹阿姨都下场跳舞了。 顾大车也羡慕地说,“这么年轻,创作还这么勤奋,今后前途无量啊。” 张倩抢先拉住周晨光,“静桐,你先和晨雨跳,我让周晨光带带我。” “行,今天晚上肯定把你带会。就这蹦擦擦的小游戏,我在绣城能排前三。” “那你也多带带我,我还不会跳呢。” 部长很惊异地看了看周晨光,“太年轻了,你真是我们分局的希望啊。” 另一个山子,有点儿卖老资格,他握着周晨光的手说,“你的《铁路人家》我看了,写的不错,可你要想今后的发展,你不能总是短篇小说啊,你得像我和顾大车一样,得拿出中篇来,不然,总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的。” 随即,几人就是一通闲聊,周晨光忍着不耐烦,跟他们站一起说了一会儿,见张倩在那边向自己挥手,就对张部长等人说:“部长,我今天还有舞蹈的教学任务呢,我先过去啊。” 曹阿姨小声地对三人说,“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凌水。” 周晨光自到师院,周六的晚上就没在学校里呆过,崔玉华和王娜邀请过多次,都被他无情拒绝。高玲和何晓坤也邀请过,也同样拒绝的非常干脆,都不给她们一丝考验商量的可能。周晨光可是了解,要是口头上露出一点点的可能性,她们发挥出夹子音,湾湾腔,再拉着手肘一摇晃,说着:“求你了,求你了,,,”自己还能不能铁石心肠的坚持,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文科系的教学楼的过厅里,每周六都有舞会,就放一个录音机,然后同学们下场跳舞,往往都是学生干部带头,比如中文系就是团支书邱晓英和组织委员杨振跳,郭颂这个男生寝室老大和张淑珍大姐跳。 “戚,这你就不懂了,跳舞这东西,考验的是天赋。我在师院根本都不下场,我怕那些妖精把我吃了,我根本就不给她们上手的机会。” “姐,你也看了,就是把尺子,这又不是刀,你怕啥的?再说,咱们是肯定不去打架的,可你知道,舞会这样的场合,总是容易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不是人找事,事也会找人,我带个东西,就是为了心里有底,不到紧急情况,我是不会拿出来的。” 周晨光走过去,见刚才的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还有两个人站在曹阿姨的周围。 原来在铁道北居住,鞋面上,一会儿就是一层土,穿皮鞋出去,回来就得必须重新擦,要是再看看窗台上那一层黑黑的煤灰,家里床铺上一层薄土,说多了都是眼泪啊。 随后,音乐响起,舞会就开始了。 住到了rb房这边,隐形的好处一大堆。首先,这里就是铁路系统的核心区,也是后世所说的核心商务区cbd,铁路系统举办的所有大型活动,都应该在这个区域里。其次,道路平坦,绿化先进,卫生整洁,连鞋子都省好几双。 举办舞会的地方就是春节新春谜语会的地方,贴着墙,有几排长椅,让跳舞的人曲间休息,四人走进来后,就被张倩领着,到了一个大圆柱的旁边,这里相对来说,有圆柱的格挡,肃静一些。 周晨光赶紧用眼神示意了曹阿姨的话,“对,对,对,山子大哥说的对,作家就得用文字证明自己,其他的都是扯淡。” 第一百零五章 挺身 挺身105 周晨光走了过去,“周晨光,你今天陪舞任务特别重,不许偷懒啊。” “我偷什么懒啊,都是领导,我不得过去溜须溜须?” “跟你有什么关系?也不管你的。” “不管我,还不管我姐吗?谁像你似的,你爸最大,你成了分局最没人管的女魔头。” “你说谁呢?看我不掐你的。” “不许动手啊,小心我大喊一声,有人掐人,把伱带出去。” 周晨光拉过周晨雨,带她进入了舞池,先跟她讲了即使记不住舞步也没关系,先听清楚音乐,按节拍去踩点,只要把舞步踩上点,就算合格。在周晨光的带动下,周晨雨就不再想什么上步,退步,小幅度地移动一下左脚,右脚,只要感觉到落实了拍节就行,很快的周晨雨找到了感觉,跟周晨光在舞池里蛇形的移动起来。现在的空间有限,大家都在舞厅里做着规避动作,免得撞到别人。 又跳了几个曲,领导们撤了,几个分局直属机关的小头头也撤了,来的看热闹的机关干部大都不下场了,只有几个机关的年轻人在跳舞,其他的就都是张倩,苏静桐这样的子弟了。 地方宽敞了不少,周晨光也发挥的余地更大,他轮流带着三女跳舞,他带人跳的时候,另两个就组合起来,继续跳,反正就只他们四人之间交流,也不和别人参合。 周晨雨气的上前一步大声呵斥,“你们干什么?我喊人了啊!” “大哥啊,你睡醒没有啊?还揍我一顿,就你们这四头烂蒜,我就站这儿等你上来打,退一步,都算我输!” “你喊吧,你喊完我们也先把你弟弟打一顿再说,看谁快!” 先把苏静桐送到家门口,又送了张倩,然后周晨光与姐姐走在局长楼与rb房之间的一条便道,向自己家走去。 转眼间,抡王八拳的两人,头冲周晨光躺倒,抬脚侧踹的两人,脚冲周晨光躺倒地下,四人摔的还各自不干扰,一人躺了一个身位,互相注视着,在地上无声交流躺在地上是什么体会。 周晨光喜欢跟苏静桐跳舞的时候,因为他会把辫子悄悄的攥在右手里,本来放在腰间的右手是要控制方向,可周晨光只用左手来牵引,示意方向,右手就担在苏静桐的腰间,握着辫子玩,苏静桐也故意装作不知道,随便他的拉拽。唉,这大辫子,卖头发都能卖100块钱的。 周晨光在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分辨了拳脚的先后次序, 周晨雨捂着嘴看周晨光大发神威,她想起自己揶揄周晨光,说他天天拧砖也不知道能拧出个什么高深武功,周晨光当时笑着说,拧砖练的是力,平时他练的是速度,等速度力量完美结合到一起时,就是一门高深的武功。到时候,一切敢于欺负他们姐弟的,都要让他们躺在地上唱征服。 周晨光带着周晨雨刚刚闪过前面组合的撞击,一步踏实,已经无法在移步闪开,周晨光就将右肘一弯,在这个人挥手向撞击靠过来的时候,轻巧地点在他的腋下,他“呃”的一声,停止了夸张的表演,甚至需要弯下腰去,缓了一缓,才把一口气捋顺当,周晨光假作不知,继续滑步平移开去。 四人统一了思想,傲的一下,都扑了上来,他们关于如何打周晨光没有统一思想,于是就两个伸脚踹的,两个抡拳头砸周晨光脑袋的,这也俗称:电炮,是打架时封眼的王八拳的一种。 当时,自己还笑周晨光就会吹牛,现在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哦,明白了,就是管运输的张副局长儿子呗,这家伙把我吓的,我还以为你爸是李刚呢。” 快到九点了,周晨光提议散场,四人说说笑笑地走出文化宫。 等到周晨光与周晨雨下去跳舞的时候,周晨光猛然发现了身上恶意的注视,同时,他也看到了,有两伙都是男的舞伴的组合,在向自己运动过来,周晨光暗暗的提高了警惕。 这个青年有点儿迟疑了,他看看气定神闲的周晨光,心里有点儿犯合计,再一想,管他呢,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不打也得打了,于是就跟身后三人低声喝了一句,“咱们一起上,面他!” “现在,咱们能好好说话不?” 周晨光等四人适应了一下各自的处境后,走过去对张楚说: “你是谁啊?先报个号,完了咱们再算账。省得算了一笔糊涂账。” 这时,这个几乎被周晨光肘尖点岔气的男青年,恶狠狠地盯着周晨光背影说:“你等着!” 周晨光还没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公敌,他分别带着三人跳舞,自己也熟悉着快三,中四,慢三的舞步,在一首首歌曲中,边听音乐边行走着交叉的脚步,周晨光为了图省事,把自己的步点,都调整成左右,左右,左右的交替脚法,嗯,就是不管你什么步,我就是一左一右的一步。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四个黑影从前面的几棵树后闪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被周晨光肘尖点过的人。 都看见自己家的房子了,还没有什么动静,周晨光心想,不会吧?这些人这么仁义的吗?今天晚上放过我了? “我谁?我是张楚!我爸是张英建!” 张倩和苏静桐是局长楼那一片的名人,舞厅里的子弟们都认识,周晨光和周晨雨大家就陌生了,几个人转着圈的打听一番,发现周晨光就是住在rb房的居民,周晨雨就是张倩和苏静桐的同学,他们俩并没有分局的干部家长的背景,这下,有人就不高兴了,还以为你啥厉害的背景呢,一人带三个跳舞,把我们显得啥也不是,张倩和苏静桐我不敢碰,你我还不敢碰吗? 两手先向斜上方一挥,多日拧砖的苦练终于发挥作用,一下子将两个王八拳的手臂裹挟住,一个急推,就把这两人推的转了向,成为把后背对着周晨光了。这时,那两个踹向周晨光的脚已经到了身前,周晨光将身子一矮,底下的双腿瞬间成为极低的马步,闪过了侧踹,周晨光瞬间又挺身,抬脚像戳脚一样的招式,一人一脚,剁在他们的后脚重心脚踝上,这两人抬起的脚还没归位,站立的支撑脚又被袭击,立刻转身后仰,倒了下去,周晨光又直身一跃,将刚才两个背对自己的人,一掀肩头,脚下对着一条小腿就是一点,啪,啪两下,这两个最先抡王八拳的人,也躺下了。 慢慢的,周晨光落到了别人的视线里,一个人陪三个女孩子。而且还是苏静桐这样的女神级别的,想不被注意,真的是太难了,虽然已经有意识的隐在圆柱的一侧,很低调了,但架不住别人是满场转的啊,再加上口口相传,就把周晨光显得很突出了。 周晨光赶紧把周晨雨拉到身后侧,“姐,你不用管,先站这儿看着。”然后,周晨光对着那个青年,说: “小子,你不是狂吗?现在咱们把账算算!” “别跟我废话,你老实的让我揍一顿,我放你一马。” 跳了一会儿后,两对组合将周晨光隐隐的前后夹住,这时,身前一对组合直直的向周晨光姐弟二人撞来,周晨光一兜周晨雨的腰将她猛然转了一个身位,自己一个迅速的横移,把这个撞击让到了空处,让这个组合的撞击扑了一个空,差点儿没把他们俩腰给闪一下,身后的组合,其中一人轻轻的“啊”一声,假装滑倒,身子靠向周晨光,手也在空中胡乱的挥舞,嘴里还说:“哎呀,哎呀,我要摔,我要摔!” 第一百零六章 期末 期末106 张楚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还没去看自己的同伴,就见周晨光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时,其他三人也爬了起来,他们互相拍打着身上的土,借此掩饰刚才倒地的尴尬,都不说什么,全看张楚的一人发挥。 张楚心中叹了一口气,别提多窝火了,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谁料想是个扎手的,而且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收拾的人。 张楚迅速换了面孔,跟周晨光说,“行,咱们好好唠唠。” “你看,你们在舞厅主动挑衅在先,又在舞会结束后堵截我在后,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至于吗?” “兄弟,我不是看你在舞厅,一个人把着三个舞伴,太狂了吗?我有点儿不服,就想跟你碰碰。” “张老兄你这样不行啊,看到啥不对付的就想碰碰,早晚得给你自己惹祸啊,这年头,你知道谁咋回事啊?就比如我吧,伱今天晚上惹毛了我,我就把你们四个都干废,你说你能怎么样?我一个没爹没妈的人,光脚不怕你穿鞋的,我怕你啥?到哪去讲理,你们四个人拦路抢劫,也是该打那伙儿的。” “是,是,是,我们确实不讲究了。老弟我们不知道你这样的情况,这没爹没妈的,已经够不容易的,不能再欺负你们了。” “别看我们俩没爹没妈的,可我们有单位的,我姐可是在《新芽》编辑部的,我是咱们分局作协成员,每个月分局给工资的,今天晚上我就是打不过你们,我以后用一支笔也能找地方告状,到时候,你爸也保不住你,你信不?” “我在电务段上班呢?” “关师傅太熟了,他还算我上班带我的师傅呢,那咱们真不是外人啊。” 从7号开始的考试,让中文系这些第一次参加大学考试的人陷入癫狂的状态,他们埋头苦读的样子,让周晨光感到惭愧,他反正是说什么也拿不出全身心投入的架势,全是一派淡然,他心想,我能跟你们说,我的专业课,已经在李冰老师的勾兑下,保证了我的全良好以上成绩,用李冰的话说,能给90的,绝不给85! “周晨光,你来了?” 周晨光脑袋翁的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定要把我按在59是吧? 周晨光与周晨雨回了自己的家,周晨雨到家才问周晨光,“小光,你咋跟他们讲和了?” 周晨光的淡然也确实有用,他的专业课的考试,也确实答的很好,关键是,专业课的几门课程,老师都很正常,考的内容就是他们平时讲的重点,划的重点,留作业的重点,更是考前辅导划的重点。这样的考试,周晨光心想,不考90都对不起李冰师姐。 “那周老弟,咱们今天就算认识了,以后往长了处。” 过完元旦,马上就进入期末了,校园里突然地紧张起来,学生的脚步都变得匆匆忙忙,食堂里也不再拥挤,一些女生为了节省时间,多一点时间复习功课,连食堂都不来了。 “行,咱们也不打不交,该翻篇就翻篇。你现在在啥单位呢?” “可别满脸花,今天这样最好了,还能最后讲和,要摔满脸花,他们才不跟你讲和呢,他们恼羞成怒,肯定跟你没完。” 到了王体仁的办公室前,见有大约六七位男女同学,有本班的,也有外系的,都是来求情的,查卷子的,一问他们的分数,都被扣的莫名其妙,不过他们基本都是为了多争回几分,因为后续要评选奖学金,他们跟周晨光不同,周晨光是必须六十分,否则就要补考,就要下学期开学就来一个月的复习考试,简直一想起来就要闹死心。 而结果也是,周晨光两科96,一科91,但就这三科成绩,位列全班第一! “小光你太厉害了,几下就把他们撂倒了,现在我信你了,你确实是高手。” “确实,阎王爷好见,小鬼难搪啊。” 接着又是公共课的考试,周晨光考的也中规中矩,成绩在中等的偏上,单科的成绩都位列前三。 周晨光答应下来,找到郭颂和杨振,问班级同学可以帮忙不,他们俩纷纷表示没问题,这样,中文系的九个男同学,帮阅览室完成了改扩建任务,刘老师还专门感谢了周晨光,周晨光看着这个温和慈祥的大姨,心中还是疑惑,这能和满脸阶级斗争的王体仁是一家人?咋看也不像啊。 周晨光更仔细地应付这张卷子,他怕自己掉进王体仁的套子里,所以,周晨光用了比高考还费劲的精力,全力对付着这张卷,甚至都动用了自己两个2点零眼睛的视力,与斜前方一位女同学的卷子,两两对照,誓将自己逃离王体仁的毒手。 嗯,遇到王体仁来判,我算他手黑,我也可以63,64分。 周晨光等又一名同学出了王体仁的办公室,自己敲了一下门,进去,就看见王体仁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见周晨光进来,千年阴郁的脸上,罕见的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得意的笑容。 今年的安排是,从1月7号开始连续考试一周,直到12号全部考完,中间的周日不休息。13号总结,评选,然后14号正式放假。 像系里其他老师判,那就是68,69分。 周晨光想的很好,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振跑了过来,“周晨光,江导员告诉你,你政治经济学没过,59分。他让你赶紧去找找王体仁老师,看看卷子有没有可能判的分没加上。” 到了周日上午的政治经济学考试,这是倒数第二科,周一还有一科就全部考完。 “行,我先走了。你们没事吧?用去医院看看不?我给你们拿俩钱儿。” 周晨光算了算自己的分数,嗯,如果像李冰那样判卷子,应该是78,79分。 如果是江飞导员来判,那就是73,74分。 姐弟俩洗漱睡觉不提,张楚回去后,开始注意起周晨光,一番打探后,周晨光的种种神奇之处,深深的折服了他,他自问,如果换了他,没爹没妈的,能不能活下来都打问号,就更别提还能够从300户换出来,自己以职高学生身份考上大学,再以作家身份,在分局开资挂名。拿着工资上大学的,全国太大了不好说,估计全省也就这一份。 周晨光饭也不吃了,吃了一半的饭菜哗啦一下,都倒到洗碗池旁边的泔水桶,拿着饭缸就奔政治系来了。 只要脱离60分区,我就什么都不怕! 这天晚上,周晨光在阅览室正翻着书,刘老师找他,让他找几个人,在第二天的下午,帮图书馆搬搬东西,她们图书馆,准备再开辟一个阅览室,要摆进去几套期刊杂志的架子,需要人手来搬动摆放。 本以为是很容易的公共科考试,周晨光的全班同学都感受到了出题人深深的恶意,这题出的,比高考还狠,分数碎的就别提了,一道写出半页纸答案的题,也才给五分。全部八十分的卷面,书写的数量,几乎相当于答十份专业课的卷子。 “哦,电务段啊,关师傅熟吧?我和他换的房子。” “不用,不用,老弟你走吧。” “也没多大的事,没必要闹的生死大仇一样啊。” 一个公共科的考试,他出的比政治系的卷子都要狠,这是要干什么啊,难道真的公共课挂了一半的人,他就面子很好看吗?这简直就是灭绝师太啊。不,灭绝师爹啊。 “哈哈哈,我厉害吧?告诉你,我今天这都是搂着来的,要不,我让他们个个满脸花。” “都在铁路这一亩三分地,肯定一唠就都连上。” 周晨光一边答题,一边腹诽,这像是王体仁能干出来的事,也只有他对学生有这样的深深恶意。 “是,是,周老弟,我们确实错了。你看,咱们能翻篇不?” 第一百零七章 争取 争取107 “王老师,我听说我政治经济学59分,我能查一下卷子吗?” “你查吧,卷子在那儿。” 周晨光赶忙拿起一沓卷子,翻找自己的卷子,等翻到自己的卷子,他拿起来观看,发现,还真的像自己算的那样,卷子全部是按王体仁的理解判的分,那就是,只要含糊一点的,就没有分,甚至是语句稍稍置换一下,也不行,总之就是扣分,扣分,扣分。 周晨光为了节省时间好计算,没去加自己得分的地方,加的是扣掉的分,可加来加去,发现扣掉的是十八分,那么自己的得分应该是62啊。周晨光于是就给王体仁算,让他一瞬间有些哑口无言,可当周晨光再去计算得分的时候,王体仁指着一处原来得三分的地方,对周晨光说:“这三分不应该给你,你不用算了,你咋算都是59,你还是假期回去好好看看书,开学回来再多听几次辅导,我会给你机会补考的。” 这话把周晨光给恶心到了,他吐了吐气,平复一下心情,对王体仁说,“王老师,我跟你解释一下啊,那次你出楼门口,被球碰到,那绝不是我拿球砸的,是体育系踢球碰到的,伱没必要因为那件事,对我有啥想法,我要是因为那件事造成今天卷面59分,我可就太冤了。” “过去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了。你还是回去吧,这卷子就59了。” 周晨光看了王体仁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外面的同学有问的:“咋样?好说话不?” 周晨光笑了笑,没说什么,先离开了这里。 这段时间,刘老师的排班是下午一点到五点。 “刘姨,要是拉倒我就不找你了,今天上午考试,我考的政治经济学,卷子上清清楚楚的62分,他说啥也不加那三分,非要让我59,这样,我没有平时的成绩分,开学回来就得补考,刘姨,你就凭心说,这事该这么办不?” 刘老师是不想去的,她家老头子的脸可酸性的很,怼她也是经常的,可她一想,刚刚一个星期前,自己还找周晨光搬东西布置阅览室,再加上,周晨光几乎每一次看书结束,都会帮自己收拾阅览室,同事也说,她的班时,周晨光也是这样做的,这就说明周晨光根本就不是为了讨好自己,就是这样乐于做好事的人,这样的人,说啥也得帮一次啊。 “刘姨,你和政治系的王体仁老师是一家的吗?” “那当时你没解释吗?” “行了,我都给你面子了。都让他及格了,还想咋地?也不能都可着他来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啥意思呢?让我去找他?他那犟脾气上来,我的话他也不听啊。” 按说就分数也可以获得一等奖学金,可师范学院有规定,获得奖学金的同学,必须保证没有不及格的科目,公共科的最低成绩,不得少于75分。 “老王啊,你不能这样啊,你政治系的学生都说你叫王世仁,你知道不?” 刘老师探头出来,把周晨光招手进去,王体仁对周晨光说:“刚才刘老师替你求情,还说你一直帮她在阅览室干活,要是她说的是真的话,冲你这一个学期在阅览室的表现,我这三分不扣了,你政治经济学就62分了。再多,你也别想找了,找谁也没有用。另外,那个平时成绩的20分,也照样扣,你就当收个教训吧,以后别在自己身上胡画乱画。还宝剑,还激励自己,幼稚不幼稚?” 周晨光与刘姨走回了王体仁的办公室,这次,办公室外没有了学生,不知道咋都给驱散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还好,刘老师早早就到了,周晨光向刘老师走过去,“周晨光,明天你还有一科考试吧?想看啥书?我给你拿去。” “刘姨,咱们娘俩处也不是一天了,我啥样人你也知道,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你要是能去劝呢就帮我劝劝,要是不想去,我也没意见,毕竟你们俩是一家的。” “唉,你这人啊,,,,” “那也没啥啊,时间长了就拉倒了。” 现在被扣掉二十分,周晨光也仅落后班级一位女同学四分,排在总分第二位。 “对啊,我俩一家。” “走吧,咱们都要。” 周晨光走出屋子后,刘老师叹了口气,“以后,我都不知道咋面对这孩子了。” 把江飞弄了个大窝脖,涨红着脸离开了。 正如刘老师估计的那样,她解释的几件事,王体仁都不当回事,根本不听,就要让周晨光补考,刘老师说了周晨光帮助她整整一个学期的阅览室晚间整理,前一星期还帮助自己扩充了阅览室,如果这样的孩子,你给整不及格,她良心上都下不去。王体仁想了想,可能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再说了,扣掉20分,已经就断了这个学生获得奖学金的路子,惩罚也可以了,就点头说:“那你让他进来吧,我让他62分,这科及格,平时的20分该扣还得扣。” 于是,周晨光就白白取得班级第二的成绩,一共三等奖学金的二,三,四一共九个名额,就因为政治经济学,被排除在9人之外。 要是没有扣掉的20分,周晨光就是班级的第一名,绝对的一等奖学金。 周晨光等到13号总结的时候,才知道被扣的20分有多可惜。 “咋的了?” 江飞导员拿着周晨光的成绩,去找了王体仁老师,希望他高抬贵手,给予放行,还回20分,王体仁冷笑着说:“小江你回去,你还不够资格跟我谈学生的改判分数问题。” “那先谢谢刘姨了,说实在的,只要及格就行,60分万岁,那二十分,我估计他不会同意的。” “你别管我了,你该上班了,赶紧走吧。” “他们说呗,等我找到他们小脚的,我让他们说个够!” 周晨光深深地看了王体仁一眼,实在不想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对着刘姨,也点了点头,自己挺身走了出去。本想微笑着说一句,“谢谢王老师”,可自己一想,谢他干什么?冲他微笑干什么?也别太委屈自己了,就让他知道自己不高兴,就在给他甩脸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姨,是这么一个事。起因呢,是新生运动会之前,同寝室的人跟我开玩笑,给我脖子上画了一个小宝剑,取的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含义,意思是让我运动会跑出好成绩,上课的时候,王老师看见了,以为是我纹身,就说我,我说不是纹身,就是随便画的,他就让我马上去洗掉,我说王老师我下课保证去洗,现在咱们先上课,他就翻了,说我要是不去,就扣我平时的考勤分20分,我说既然这样,那就扣吧。王老师就立刻扣了我20分。” “刘姨,我不是看书来的,我求援来了。” 这时,江飞突然想起周晨光说过,有的人做的太过,会被人看见结果的,那句话咋说的?哦,是: 看看时间就要到一点,周晨光来到阅览室的外面,阅览室的两位老师,按惯例,在一点时候都碰个面,然后在按自己的排班进行值班。 “你啥意思呢?让我找你王老师要这20分?” “他也不听啊,转身就走了。” “走,我跟你去一趟。咱们该找卷子找卷子,顺便把那二十分也要回来。” “刘姨,这事还有下文,你听着啊,随赶着,我们下午体育活动时间,玩排球,球垫飞了,我就跑去捡球,我把球捡起来抱着的时候,你说巧不巧?体育系踢足球,一下子碰到王老师了,他光顾着捡东西也没看是啥球,抬头看见我捡球站那,就说是我故意砸他,你说我冤不冤?” 周晨光暂时没有进屋,刘老师自己进去的,周晨光有意给他们夫妻留下沟通的时间,周晨光看刘姨为难的样子,就基本不咋抱希望,就是单纯的不想补考,才挤兑着刘老师来当一次说客。 第一百零八章 放假 放假108 挨了一顿狗屁呲的江飞导员,无比沮丧地找到周晨光, “王主任油盐不进啊,说啥也不给你把平时成绩补回来,你的奖学金得不着了。” “江导员,我都说了让你别找他,他那人六亲不认的,我能不补考,我就跟捡了大便宜一样,奖学金就不指望了。” “这样吧,我用班费,给你发一个特别奖,要不然,一个全班第二,啥鼓励没有也不对。也别多,就给你发六十,按三等奖学金的数。” “江导员,你千万别这样做。这样,对其他同学太不公平了。咱们一起都按校规去办,该咋咋地,我呢,也算花钱买个教训。再说了,江导,奖学金那点钱,我真没看在眼里。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每个月,分局都给我开资的。我是分局作协成员,一月给我四十的创作津贴。” “啊?你还是个作家?” “对啊,要不伱以为呢?我现在可以说是月月进钱,下月又有一篇中篇小说要发,起码2000块起步。再到2月份过完年,我的短篇小说要出单行本,又是一笔钱。” “晨光啊,你这样的情况,我得跟系里汇报啊,咱们中文系一直被人说,学中文的,写中文费劲,出不了作家,这回有你这个例子,看他们谁还敢小瞧咱们系?” “江导员,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跟系里说的。暂时我不想透亮,我想过我安静的校园生活。我跟你说也是为了让咱们之间,沟通的更彻底。你今天为我出头,我很感动。你又想拿班费为我专设一个奖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告诉你实情,就是想让你放心,对于我,你千万别用对待其他同学的思维和习惯性做法,因为我和他们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你可快拉倒吧。” “哎呀,青年男女,情之所至,做出那样的举动,太正常不过,你别内疚,我不在乎什么奖学金不奖学金的,这第一学期给我一个下马威,我觉得还是好事,我再也不用给自己限定了,也不用想着怎么怎么考好成绩了。以后,就按照正常的路子走,60分万岁!混四年拉倒。” 崔玉华又把扎起的头发散在了肩头,深得披肩发的精髓,要的就是一个随意,要的就是一个波浪滚滚。 “谢谢孙哥了,回家给嫂子带好啊,我这先给你拜年了!” “咋呢?” 周晨光将车停下,单腿踩住马路牙子,伸手掏了一下右裤兜,拿出一沓钱来,“玉华,你看看,我平时随便装的零花钱,你看看有多少?” “哈哈哈,我一想起你坐球车的英姿,我就忍不住笑啊。” 周晨光看见孙凯在走廊边,对自己挥手,就对江导员说:“江导员,反正我啥都评不上了,我就撤了。咱们开学再见,我先给你拜年了。” “对啊,我一到放假就准备挣钱,我今天就想去省城呢。” “晨光,谢谢你信任我。那我就自己知道,先啥都不说。” 周晨光赶紧骑车溜了,怕再耽误一会儿,指不定谁来找自己。 “下手快啊,认人准啊,早早号上,要不然,这大宝贝,被人抢去咋整?” “晨光,你咋这么厉害呢?都是你挣的?” “嗯,我打算年前去省城了。” “等我找机会的,我肯定得去。” “我没开。何姐你啥时候走啊?” “何姐,我先走了啊?” “啊?你咋了?” “玉华,你兜里一共有多少钱?” “可不咋地?我都要回家了,还得先给你跑一趟送信,你家母老虎找你呢。” “哦,那太不巧了。” “啊?真的?” “赶紧先走,别真的假的了。” “哎呀,跟你有啥关系?这事就是都赶一起了。一个是那个人太狗,再一个我又太犟,火星撞地球,没办法。” “我明天走。今天晚上我想请你看电影,给个面子不?” “那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要是那天晚上不瞎闹就好了。” “我可太佩服我自己了。” “你还说,还不是那次草莓事件惹的祸?” 周晨光与孙凯一起走回小红楼,跟孙凯分开,然后周晨光背着自己的工具袋继续向前走,走到自行车棚前,见何晓坤正在车棚前站着。 “都撤了。昨天晚上就走不少。我们又没有什么评比,总结的。你们开会了吗?” “上校门外边等你去了。她也要回家。” “你有事儿?” “去你家!” 她站在树下,本来是挺背阴的地方,可偏偏成了马路上,所有目光的焦点,每一个走过路过的人,都会投以惊异的目光,一个高个子大美人,站在冬日的树下,这画面太美了。 “嗯,到时候,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的。对了,你跟冯迪师姐处的咋样了?” “周晨光,你们班开完会了?” “我没参加。我啥资格都没有,就不参加评比会了。” “你可赶紧走吧,你不吃还用你出费用,我们成啥了?” “你看你,又来了,咱们这个球车的事,过不去了吧?” 周晨光向崔玉华说了关于政治经济学考试前后的一系列事情,讲了怎么去找卷子,又怎么找人帮忙,找回及格分数,但平时的20分,说什么也没弄回来,造成了失去评奖资格,白瞎了全班第二的成绩。 “太好了。江导员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坐一趟球车,拐了一个媳妇。” “那行了,你去吧,要不我打算今天晚上,咱们十个男的,在一起聚一顿呢。” “挺好的。放假我们俩一起回老家。今年春节也争取两家都见见面,我心里乐观估计,等她把这届高三学生送走,我们就结婚。” “我跟你走一段。” “何姐,今天不行啊,我马上就要去省城,咱们开学回来再说。” 周晨光蹬起了车子,崔玉华一挺腰,坐上了二等,两人离开了师院大门。 “哎呀,这么多?晨光,你是不是把全家的生活费,都装身上了?你可放好啊,别虎了吧唧的。” “玉华,我的富裕程度,超出你的想象。这些,就是我的零花钱。我姐的零花钱,也是我给,她平时也有这么多。家里过日子的生活费,都在家里的柜子里。” “周晨光,先给你拜年了。” “在哪儿呢?” “你们进修班都撤了?” “哈哈哈,这点你真没说错,你下手确实太快了,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去你家,赶紧走吧!” “那行,我走了。” 周晨光走到走廊头,“孙哥,咋又麻烦你了?” “江导员,你们整吧,不行费用算我的。” “嗯?去哪儿?” “给你也拜年!你啥时有空上我那儿玩去?” 崔玉华心里内疚,想到自己的恶作剧,给周晨光带来这样的后果,就用手臂搂紧周晨光,“晨光,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能作了?” “晨光,赶紧骑。” 穿的靴子有跟,显得人更高了,直逼180的高度,一件大红的呢大衣,显得整个人像一团火焰在燃烧一样。 “嗯,一百多吧。剩下点儿零钱,我得买票回家啊。” “好,好,也给何姐你拜年!” 唉,这大姐姐太高调了,我绣城之光什么时候像你这样?你倒是猫在树后啊,站这儿明晃晃的干啥?我这时凑上去,会不会被人民群众的眼光把后背烧穿? “晨光,我惹的祸我兜着,我给你发奖学金,等会儿我给你一百,就算我给你的过年钱。” “那江导员再见!” 周晨光骑车过去,单脚触地,“这位姐姐,想去哪里?我提供免费服务。” 骑车出了校门,周晨光向四下一打量,哦,在马路对面呢。 第一百零九章 送行 送行109 周晨光加快了骑行的速度。 对崔玉华突然提出的到自己家的提议,他没有什么异议,两人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到家里认认门,很正常的。 崔玉华早就想去周晨光的家里看看,她特别的好奇,周晨光的家是什么样子,今天正好借着放假回家的空档,去他家转一下,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另外,她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在周晨光的家里,她可以更放松,更自然地与周晨光亲热亲热。 到了rb房的片区,崔玉华看见周围的道路和树木,惊异的说:“晨光,你们家这边,也太安静,太干净了吧?” “马路那边是局长楼,你说,能不好好搞绿化搞卫生吗?” “我这下明白你换房子的意思了,你就像孟母三迁一样,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子,住的是周围的邻居。” “啊呀,小姐姐厉害啊,一下看到本质。” “嘻嘻,那也没你厉害,一般人都看到72平了,谁能像你一样,宁可要58的。” 进了屋,崔玉华看到左右两边的晨雨室,晨光室哈哈大笑,“你俩谁干的?” 放下了对周晨光生活的担心,崔玉华的心就进入另一个频道了,她放下自己的挎包,把坐在椅子上的周晨光拉了起来,满眼红光迸现,变身千年蛇妖,开始吸食人间阳气。 “真的,想买家具,啥买不到啊。就是没必要。” 这时,崔玉华小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和这个小碗类似的新碗,递给周晨光。 出了长途汽车站,崔玉华带路来到一家着名的清真饭馆,这家饭馆的有名程度,直逼绣城的五芳斋,真正的百年老店。 “天啊!你是作家?” 很久之后,周晨光率先清醒。 “咋地?我不能是作家?我一个中文系的人,写写东西,很正常的,写的多了,发表也是正常的,发表的多了,当个作家也是正常的。” “大爷,我挺喜欢这样的老碗,老物件的,你老能让给我吗?你出个价。” 两人买的长途汽车票是挨着的,上车后,崔玉华坐到里边,两人手拉着手,肩膀挨着肩膀,一路细声细气的聊天,主要都是崔玉华絮絮叨叨的说,周晨光微笑着倾听,也不觉得累,感觉很快就到了县城。 “你咋也得给我20块啊?” 周晨光开始找柜子里的铁路服,他出门都喜欢穿制服出去,可以免去许多麻烦。另外也显得成熟一些,掩饰一下年轻青涩的脸。 周晨光故作不好意思的对老汉笑笑,将15元钱递过去,“大爷,这钱正好,你收着。” 老汉狡黠地看了周晨光一眼,他觉得,周晨光肯定是太喜欢这个碗了,那必须得张一大口啊,这时候不要价还啥时候要了? “晨光,伱日子过得太简陋了。” 周晨光自己的兜里一沓钱,不适合掏出来,他示意崔玉华掏钱,崔玉华心里明白,赶紧拿出一把零钱,一边数钱,还一边给自己加戏,“也不知道你买个旧碗能干啥?还这么贵!新碗都能买10个了。” “那你给18。” “平时没我啥事,就是每月给我四十的创作津贴。” 周晨光拉着崔玉华走了,到报刊亭,让崔玉华给他同样的报纸一样买了两份。 “大爷,我成心买,你看,我们连新碗都给你预备了,这个新碗你咋也得算算吧?” 周晨光看她修行千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只好以身伺虎,哦,不对,以身伺蛇,助她修炼成功。 “哈哈哈,你姐真逗。跟小女孩一样。” 崔玉华一想起周晨光说的常常倒卖古玩挣钱的事,估计这是他又看见好东西了,所以对着周晨光一指那边的土杂商店,“我去一下。”随即就小跑了过去。 “正好,正好。” “确实啊,这是我当年看四旧仓库,有一天找家伙什倒点水喝,顺手就留下了。” 也没有秤,就是五分钱一小碗。崔玉华给周晨光买了两角钱的,老汉给了一个学生教材糊的纸口袋,装了四小碗,递给崔玉华。 周晨光在心里都要笑抽了,费半天劲,你就给我喊出个20啊,我还以为你怎么都得要200呢,脸上做出为难的表情, 这样的安排,两人可以有更多的一段时间相守,崔玉华心里是非常的高兴,从心底里涌出的柔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只能用眼睛看着周晨光,手臂挽着周晨光,嗯,心里还想着周晨光,这家伙,总跟我装木头人,哼!看你装到啥时候! 崔玉华进了晨光室,一见简陋的屋内陈设,眼睛就湿润了,就一张木床,一个柜子,一对椅子和方几,再没有任何的东西。简单明了到了一目了然的境地,甚至半目就了然。 “大爷,我看你这个小碗挺老啊,是老物件啊。” “大爷,这俩碗,跟这个碗差不多大,你拿着,当卖毛嗑的家伙什。这个老碗,你就出个价,匀给我,你看咋样?” 这时,周晨光一看装毛嗑的小碗,眼前一亮,嗯?青花的,还是老的,应该清康熙吧? 换上铁路制服,周晨光又找出工作证装上,崔玉华看见,赶紧伸手,“给我看看,啥证啊?” “大爷,东西真的是挺老的,我真喜欢,可你也要的太多了,你也不成心卖啊,你给我少点儿行不?” “大侄儿,你也看见了,我这可是老物件啊,在早年间,说不定啥大贵人用的,你给我少了我可不干啊。” “我姐。人家这是跟我划清男女界限,我们俩互相不进对方的屋子。” “你买重复的干啥?” “有啊,我出门时带着,假如想办个卧铺,就可以拿出来说事。” “你这个坏家伙,啥都瞒着我,说!你写过啥?我得去看看。” “哎呀,都是铁路上的事,家长里短的,你肯定不爱看,” 周晨光留起两份路上看,将其中一份包住小碗放进自己的饭盒里,然后又用一份报纸将周围塞满,塞实,让小碗在饭盒里严丝合缝。回手将饭盒用细绳子系紧,放入工具袋。 “那15了,不能再少了。” 周晨光换好衣服后,背上工具袋就开始锁门了。 “这样也不错的,每人回家,都有自己的独立空间。” “行,换成本科的文凭确实必要,这样你们的文凭就好使了。” “我都想好了,明年我进修班毕业,立刻就函授,我再在师院里,和你呆两年。” “我有用。” 到了广场的这一侧,崔玉华想给周晨光买点儿路上解闷的小零嘴,就拉着周晨光走向路边的一个三轮车摊贩,是一个60多岁的老汉,在卖瓜子,俗称的毛嗑。 周晨光与崔玉华走到了汽车客运站,两人要坐长途汽车。他先送崔玉华回县里,然后在县里,他再坐火车去省城。 “可我用它卖毛嗑挺得手的,卖了它,我拿啥家伙什啊?” “你咋有铁路的作协证啊?” “行吧,谢谢大爷了。” “玉华,你可别瞎想,我这是极简风格。故意这样的。你细想想,我这屋子放别的东西,你说有用吗?” 买了火车票,周晨光向崔玉华挥手, 周晨光拿着那个小碗仔细地端详,确实是老东西,断代到清乾隆没问题,但断到康熙也说的过去,周晨光一时间爱不释手,反复举起,迎光照看。 周晨光对自己的封印,那是全方位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他怕自己看了那娇艳的脸,红晕的面容,闪亮的眸子,会将以前的所有艰苦努力尽数放弃。 一时间,屋内气氛迥异,荡气回肠,令人眩晕。 “玉华,你回去吧,我走了。” “哈哈,你真行!带工资上大学,我还以为就我们进修生可以带工资呢。” “作协的会员工作证。” “大爷,你说说,你想要多少?” 周晨光点了扒胸口,扒牛舌,胡辣羊蹄,清炖羊排,一屉羊肉大包子。 吃完饭,两人顺着路向前走,饭店前面不远就是火车站。 他连手都不动一下,全身僵直,四肢紧缩,嗯,不说不笑也不动,我们都是木头人! “你平时呢?有啥用?需要开会?” 周晨光给周晨雨在八仙桌上留了条,说自己准备在省城呆上几天,等周晨雨考试完最后一科,肯定回来。并祝周晨雨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将最后一科的电大任务顺利完成。 “这证有啥用吗?” “真的?” “戚,你们那进修班是咋回事儿,你还不知道?” “我写东西发表时,还是铁路职高的学生啊,再说了,我也不想参和到地方里,我喜欢铁路系统。” 第一百一十章 赶巧 赶巧110 上了火车,周晨光磕磕瓜子,看看报纸,很快就打发了独自乘车的时光,到达了省城。 下车是在北站,周晨光坐326路赶往小西天。车到小西天的前两站的时候,周晨光想起在不远处就是与124路钳工班交火的地方,不禁向车窗外面反复打量。嗯,还是那条马路,还是那条街,只是没有了那个人。嗯?不对,是那伙人。 来到明轩斋,见里面有三个六十多岁的人,围着桌子坐着,桌子上放了一个小碗,胡明轩大爷站在一边背着手,周晨光再仔细一打量小碗,发现这小碗,使劲编故事也就是民国的,碗上的画作,歪歪扭扭,看着十分别扭。 胡明轩大爷见周晨光来了,非常高兴,连连说赶巧了,说家里别人送了一条黑鱼,正打算晚上炖了,现在周晨光来了,这今天晚上,没别的,就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了。 周晨光问这三位是咋回事,胡明轩说,他们在找小碗,想凑齐清三代的瓷器,做一个专项的收藏。现在看的是他前天收的,这三人正埋汰他啥烂菜叶子都往筐里装。 周晨光心想,这不巧了吗?我有啊。 于是笑着对胡大爷说,“胡大爷,咱们爷们不能怂啊,你这个小碗不行,咱们换一个,你把你的碗收起来,我给三位大爷摆上一个。” 胡明轩惊异递看了周晨光一眼,这小子,还真邪性,动不动就拿出一件东西来,他都从哪淘弄的呢?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周晨光都是顺手在道边捡的,嗯,比如这个小碗。 周晨光从工具袋里拿出饭盒,又解开绑饭盒的绳子,拿出里面塞紧的报纸,最后,又打开包裹小碗的报纸,将小碗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周晨光赶紧说,“大爷,咱们这么近的,我以后随时来的。” 胡明轩大爷多贼啊,一见周晨光的脸色,就知道他不愿意,就在一边说了,“我说,三位老哥哥,你们平时都是平摊份子钱收东西,今天东西绝对是好东西,你们也别动不动就来个一人掏一万封顶,就这小碗还不值得你们一人两万?今天就当给我个面子,你们出六万咋样?” 等他把小碗放好,杨老早就迫不及待了,也慢慢地把小碗端起来,放到眼前端详,最后,也是轻出一口气,“老东西,老东西。” 一行人锁了门,出了明轩斋,胡明轩大爷也不打算开店了,直接从银行就回家,跟着周晨光也来到了银行。 周晨光晚上住到胡大爷家去,在回家的路上,周晨光买了两条中华烟,胡大爷怪他乱花钱,周晨光就笑着说:“也没见你这样的,帮着卖东西,都不要抽头的。钱不要,烟也不要?也太不讲规矩了。” “对门新开了一家丰德园,九转大肠是招牌菜,今天晚上我借你光,得点一份带回家。” 三个老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位老者按照他们平常的惯例,比了一下,“老曹,你先看,然后老杨。” “嗯,你一张嘴,就吃三年。” “哈哈哈,胡大爷,你可太狠了,” “咋地?你胡大爷就不能看小说啊?” 三位大爷互相对对眼神,都点点头,然后那个姓杨的大爷说话了,“大侄儿,我们仨都挺喜欢你这个小碗的,你看是你开个价,还是我们出个价?” 胡大爷一下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唉,这孩子,家不是省城的啊,在一起呆的好好的,这一走,给我闪了一下啊。 “胡大爷,再见!” “哈哈哈,胡大爷你还看雪山飞狐啊?” 胡明轩大爷赶紧喊道:“别着急,一个个看,千万别乱动。咱们说好了,谁先看,谁后看。” 这时,曹大爷问了句:“大侄儿,你这小碗肯定要出对吧?” 三位老人在小碗一现身的时候,眼睛都是一亮,等到小碗一摆到桌子上,都要凑近去看一眼,一下子赶巧了,三人同时伸头,同时磕到彼此,“咚”的一声,听的周晨光都疼, “那行吧,不留你了。” 过完小年的第二天,早上起来,一起吃了早饭,再一同赶到明轩斋,周晨光收拾了店里的卫生,见正常营业了,就与胡大爷告别,说自己要回去了。 这时,杜大爷说话了,“这样,我们出四万,要是按我们仨平时的习惯,肯定也就三万,多的一万,算我们仨给大侄儿的学费。” 看了半晌,他轻轻地吁出一口气,“康熙的,青花,绝对的。东西太好了。” “胡大爷我听明白了,你就是省城杀富济贫的无名英雄呗?” “大爷,主要是挣钱为主,遇到啥算啥。” “哦,这大侄儿还啥项都弄啊?” “爷们,整个省城,就你夸我夸的最好,我今天晚上跳脚也给你上两道硬菜,必须给大学生安排好。” “哦,这样啊,那大爷说错了,大侄儿你别见怪啊。” “对,我就是为它来省城的。” “那对呗,玩的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不过,咱们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不跟苦哈哈的逗咳嗽,宰人咱们就宰那些经宰的,钱来的容易的。” 三位老人互相看了看,又都点点头,杜大爷说话了,“老胡啊,你可真能涨面子,就你那老脸,咋还值两万块钱呢?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看这个东西好,可不是看你面子。那就六万,咱们现在去银行吧?” “大爷,黑鱼炖茄子有了,还上啥啊?” “那还等啥了,必须两份啊,咱们现在就去!” 曹老赶紧将双手在桌子上的一团毛巾上,擦了擦,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地拿起了碗,他是用左手掌托着碗,右手又虚虚的保护着,以那样小心翼翼的方式,凑到眼前去端详。 “老杜,伱以为都像你们几个呢?有闲钱收藏。人家孩子父母都不在,自己在上大学,平时倒腾一下收来的老物件,就算是挣个生活费。” 两位在吃东西上高度一致的老少二人,从这晚起,开启了省城的美食之旅,他们中午和晚饭都找一家不同的饭店打卡,周晨光一直在胡大爷家吃住,白天陪他去店里看店,偶尔跑到小西天的街头去收收东西,捡捡漏,在小年到来之前,周晨光还真的倒腾了几次银元和大钱,小小的赚了8千多块,足够他与胡大爷这一段探店所用。 “对了,艺名叫胡一刀。” “大爷,我可不是搞收藏,我就是谋生。” “我们俩算忘年交,这小子总能收着好东西。不服都不行。就你上回看的我的章子,就是他给我的料。” “要说,我大爷还真是我大爷啊。你不但通今古,博东西,你还兴趣广泛,博采众长,手不释卷,博览群书,” “大爷,没事,你别在意,我不见怪。” 杜大爷在窗口用三个存折,提出了六万现金,交给周晨光,周晨光把小碗递过去,等他们都再次检查过,每人都看了一遍后,再告辞离去。 “搞收藏这样可不行啊,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大爷,我对这些瓷器的事儿,都不懂。价钱你们开。” 周晨光的心理预期是五万,现在被杜大爷一张口就喊到四万,然后自己又说了让人家开价的,这还不好要求涨价了,距离心中定的价有距离,就像吃了很大的亏一样,全然忘记这是他十五块钱买的。 “那咋地?我是三年不张嘴,” 结果就是三个人,全是左手捂头的动作,右手在小碗上空挥来挥去,每一次都是想伸手去够碗,又想到贸然拿起来不好,全是下意识的伸手又停手的动作。 把小碗放在桌子上,第三位老人,此时已经不着急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看周晨光,问胡明轩,“老胡,这是你侄小子?” “哈哈,咱爷们还说啥了?那是肯定不要的啊,你看他们找我的,我不要两成,都是我嘴小。”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游 出游111 周晨光又坐上了326路公交车,去往北站。 现在,除非始发,一般到绣城的车,都在省城的北站开出,造成了周晨光从小西天去火车站,只能坐326路了,这让周晨光无比怀念124的日子。嗯,那是当年,我与124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周晨光在汽车上探头一看敞开的工具袋,天啊,啥时候里面扔着2000块钱?想起来了,是自己走出明轩斋的时候,胡大爷拉着自己的工具袋,半天没撒手,这个胡大爷啊,太不讲武德了,说好俩人谁也不给谁买东西,谁也不给谁过年钱了,他临走临走还来这么一出,好吧,既然你做了初一,我就做十五,你等着,等下回的,我让你在枕头底下翻出中华烟,碗柜里拿出茅台酒,花钱谁不会啊?偷摸的塞给你谁不会啊? 到了车站,周晨光买了一张软卧票,身上带了近七万元的现金,还是稳妥一点儿吧。 这时的省城到绣城,软卧票才57元,真是太便宜了,周晨光甚至开始决定,以后再来省城,都买软卧。 周晨光赶的很好,他的包房没有其他人。旁边的包房倒是有人,听了几句,还隐隐约约的叫着局长什么的,周晨光也没好奇,管它赵局长张局长呢,我消停回家是真的。 回到家,周晨雨已经正式放假,编辑部没有事情,自己的电大考试,据说也非常完美,顺利考过第十二科,等到三月初,就可以正式换取大专文凭了。 周晨光向她表示祝贺,并拿出一万元给她,算她的春节压岁钱,这家伙把周晨雨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会儿一找周晨光,也不敲门,就直接进晨光室,气得周晨光说:“姐,你把钱还我吧,我后悔给你了。” “那不行,你拉屎咋还带后坐的,你说了给我的,不带往回要的。” “你啥意思?你想说我脑子笨?我不会打牌?我六岁就打升级我告诉你。” “对啊,我还没问呢,你下一步有啥创作打算呢?” “也是啊,我总是想不开。总当是在300户。” 说着,就跟张倩讲起了元旦舞会晚上的事情,张倩听的大呼小叫,两人又不知道聊起什么,聊的热火朝天,最后,跑到晨雨室看电视去了。 自行车推着就来到了曹阿姨家,东西一放好,曹阿姨就埋怨,“你一笔一划的写字,挣点钱也不容易,这是干啥啊?” 周晨光沉默了,这样的感谢有用吗?人都没了。 “对啊,对啊,我存银行!小光,你真聪明,连存银行都想得到。” “哎呀,我说大姐啊,八十岁老太太都想的到好不好?” “像!” “对。” 周晨光笑笑,拿出作协的工作证递进窗口,“我是分局的作协成员,我去采风。” “嗯,编的像不?” “那曹阿姨,我就这么定了,这两天就走,我带着我姐,要是春节后晚几天不回来,你也多担待一下。” 从银行出来后,周晨光去火车站,买明天的火车票,这下,有了省城回来的启迪,他直接去问软卧票,售票员还问了一句,“你以什么身份买软卧?学生票我不卖你。” 姐弟俩定下大政方针,就开始了出游准备工作。 “小光,我也想和你去!” “臭小光就你那干巴瘦的,还挫吧谁啊?” 苏静桐和周晨光趁此机会,眼神一递,悄悄地回到晨光室。 岂止像啊,你们就是这样的,还喊出了“包治百病”,就是不知道周晨雨咋样,估计能好一点儿。嗯,就一点儿。 “啊?曹阿姨,我要是靠写字,我得发疯。写作只能是我的爱好,想挣钱,还得是做买卖。我这回去省城,光倒腾几块大洋,就挣好几百。你说我写字得写啥时候去,再说了,我写写的,就写不出来了。” 告别了曹阿姨,回到家,周晨光就跟姐姐说了准备出去转转,采采风,找找灵感的事情。周晨雨说,“这马上就过年了,咱们俩过完年再走吧?” “没事儿,二月刊都准备好了,整个二三月,都没什么事,你姐的假我现在就批了,你就放心的走。注意下安全,别耽误自己的开学。” 售票员见周晨光情绪低落,也就不再多问了,就说:“两张下铺吗?” “那可不,你以后得改,得站得高,望的远才行。” “那这是8包,31,32号,你拿好。” 售票员看了证件,无比惊奇,又问一句,“你是凌水?” “这个我还真同意,你就得多走走,多看看。” “那伱总烦我干啥?你实在不放心,你去存银行啊。” “周晨光,我和你拼了。”张倩要扑过来,苏静桐和周晨雨赶紧拉住,周晨光说,“你们俩放开她,我看她跟我拼啥?我自打离开300户,多长时间,没挫吧人了,正好她送来让我练练手。” 周晨雨去给张倩,苏静桐等报信,省得她们来玩扑空。 “嘻嘻,我不是一直穷吗,没存过钱。” “姐,你说就咱们俩,咱们俩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想在哪过年就在哪过年。为啥非得在绣城呢?” “唉,可怜的大姐啊,以后就好了,我保证让你隔三差五的就去存钱。让银行一看见你,都规矩的立正。” 晚上的时候,张倩和苏静桐来了,周晨雨扯了一只烧鸡,做了一锅乱炖,款待了自己的好朋友,饭后,四人打了一局扑克,这回,按张倩的分组,是周家一伙,客人一伙,同样的,张倩输的一塌糊涂的,她大叫,不行,下次,必须得和周晨光一伙,别人和她一伙都出牌太臭,太影响她出色的牌技了。 “哦,以后啊,女人都喜欢的包,那家伙,用包祸害男人,那才叫狠啊,没有一个男人不呲牙咧嘴的,一听女的要买包,都恨不得自杀啊。” 姐弟俩定的地点是沪上,在300户,周晨雨一直听汪玉霞讲跑沪上的车班的事情,对沪上,简直向往已久。这一次,听说要出游,她第一个目的地就提了去沪上。 “啥包啊?” “明白,就是可劲给你祸害呗。” “小光,你又开始编小说。” “曹阿姨,我也迷茫啊,我寻思着,实在不行,我出去转转,采采风,也许一走动,灵感就来了。这一天天的,总在绣城窝着,也不是事儿啊。” “哈哈哈,对,对。反正现在也没有包,你祸害能祸害多少?” 从车站回到家,周晨雨也回来了,她从联发副食买了周家的最爱,一号肠,卤猪头肉,炸肉条,油炸花生米四样。还多了两只联发烧鸡。 “哎呀,凌水老师,太谢谢你了!我的同学都感谢你!刘爱贞也会感谢你的!” “格局,格局啊,以后格局得打开啊。” “谢谢你。” “不用,一上一下就行。” 嗯,周晨光去存钱,只带两万左右就得了,其他的先放银行。 “那行,我知道了。” “对。” 周晨光将工具袋,家里,还有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一归拢,有七万六千多,那就存五万,放在外面。 之后,还有周晨光去办票,周晨雨去准备车上的零嘴和食物,三十多小时呢,不是开玩笑。 周晨雨赶紧对张倩说,“你可别看小光瘦,他绝对是高手。” 晚上,周晨光买了两瓶酒,两条烟,还加上一箱海鲜,里面是两条大偏口鱼。 周晨光自然是无所谓的,周晨雨提了沪上,他也觉得合适,因为可以从沪上,再去南京,杭州,苏州,无锡等地,的确很合适的目的地。 “哈哈哈,好,这样好。” “写《爱贞》的凌水?” 周晨光幽幽地来了一句,“小姐姐,会不会是你的脑子问题?” “戚,我一岁就开始吃饭,我骄傲了吗?” “我就是穷惯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车上 车上112 周晨光愣了一下,他想了想自己的出游计划,发现带一个人还真的挺好,一个让周晨雨有伴儿,干啥事都方便了;再一个也确实经济,三个人的吃饭住宿实际上和两个人的花销是一样的。 可原来就没把苏静桐打在篇上,这临时加上,万一张倩再闹起来非要跟着去,那就太乱乎了,这一路别说采风了,能不能安静的吃饭睡觉都成问题。再说,让自己在春运期间,一下子照顾三个女孩子,实在是有些棘手,首尾难顾。 “静桐,这一次出去是临时决定,而且,我们姐弟俩就是躲过年的气氛,你也知道,越是万家团圆的时候,我们的心越难受,我们过年可以不回来,你过年不在家,就说不过去了,所以,就没想叫你一起去。” “我可以和家说的,过年也能同意我出去。” “可静桐你要知道,我出去也不光是玩,我还想采采风,换换脑子,所以我出去就说不定在哪儿转悠,也没法全身心的陪你们玩,遇到我发呆,打盹儿的时候,还照顾不好两个人。再说,你说要去,张倩知道了,非要跟着怎么办?我更不好照顾你们了,现在是春运期间,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混到车上,你和张倩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不好交代的。真的,别让我为难了。” “那,,,,,好吧。”苏静桐想了想,也觉得这次跟着去并不是很合适。 周晨光见苏静桐失落的样子,就安慰道:“静桐,伱当了编辑后肯定得组稿,以后要是有出差的时候,你悄悄告诉我,我可以陪你出差,咱们不就可以一起旅游了吗?” “好,你说的啊,不许骗我。” “保证,保证。” “男人挣钱,女人花,天经地义,拿着吧。” 周晨光紧紧的握一下苏静桐的手,笑着说:“放心吧,我老铁路了。” 等到软席候车室检票的时候,苏静桐也不顾别人怎么看了,一把抓住周晨光的手,说道:“晨光,一路小心。” “等我当局长的,我就安排专门的女士包房。” 车过榆关,上来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两人上车前喝了酒,浑身很大的酒气,上了车就各自找到铺位,蒙头大睡。 “你为啥要给我钱?” 周晨光还逗她,“姐,你说你命多好,第一次出远门,起点就是软卧,直接跳过硬座,跳过硬卧,以后再出门,是不是得坐飞机了?” 周晨光早早的爬到上铺躺下,开始琢磨起一篇小说来,他想写一个臆想的铁路女列车员,如何踏实肯干,如何借助机缘,如何刻苦自学,当上列车长,然后又怎么在生活和工作中,得到双丰收。这其中,他借用周晨雨,汪玉霞,邢车长的诸多影子,想合成一个女列车员的形象,题目,题目,叫《臂章》?叫《女列车长》? “是。就是克制自己,小小的牺牲个人利益,照顾好集体和国家利益呗。” 周晨光看着苏静桐把钱喜滋滋的装起来,自己也非常有成就。感,还要继续努力,继续奋斗,到时候,给苏静桐的零花钱,一定要翻十倍。 “哈哈,没有你说的那样横吧?” “拉倒吧,硬卧谁都想要,根本没有好不好?这春运期间,抢的打破狗脑袋,再说,硬卧的一个单元里,就六个人,你在四个陌生人的注视下,就你第一次出远门的经历,就你那看谁都不顺眼的架势,你能睡着?” 两人相对一笑,瞬间分开,坐在两只椅子上。 “那且得等了,我估计我到老也看不见了。” 第二天的午后,周晨雨和周晨光在张倩与苏静桐的陪伴下,来到火车站。 “好,好,你俩回去吧,我们进去了。” 周晨光开始摩挲起苏静桐纤长柔软白皙的手掌来,苏静桐将头轻轻的倚在周晨光的肩头,两只手都在周晨光的手里,两人也不说话,静静的体会这美好时光。 “静桐,静桐。”张倩的大嗓门又响起来,她这是突然想起这屋还有个伴了。随之,张倩就要穿越外屋地,进到晨光室。 送走张倩和苏静桐,周晨雨姐弟俩就收拾了屋子,各自回屋睡觉。可周晨光却分明听到姐姐的屋子里,有电视的声音,这个电视狂啊,每天都不知道看到几点。哼,这回我天天带你坐车,我看你咋看电视,非给你把电视瘾给治好。 进了站,两人很快登车,找到自己的包房,放好了箱子,挎包,工具袋。 “没错,我姐的觉悟就是高。” 周晨光还是背着他的工具袋加铜尺,里面一些稿纸和圆珠笔,加上用胶条贴在底部的两捆百元面额钞票。 “小老弟不错啊,饿没饿?姐这里猪头肉,香肠,炸肉条啥都有,过来对付点儿吧,没别的,就这条件了。” “那走吧。” “嘻嘻,我等着。” “你啥意思?我当不上局长呗?” “小光,是不是心里边已经把我当你的,,你的,,”苏静桐话没说完,自己的脸就红了,想到,周晨光已经把自己当做他的女人,给自己零花钱,心中就喜不自胜。 “嘻嘻,对啊,你说冬天也就这样了,夏天咋整?硬卧里也还是男男女女的混着卖票?” 张倩也挤过来,抓住周晨光的胳膊肘,晃了几下,“周晨光,祝你一路顺风。” “对啊,确实不好整啊。” “对啊,铁路哪有那闲工夫帮你分男女,他们只管把人安全的运到就行。你嫌乎这个嫌乎那个,有能耐你别出门啊?” “那可不?要我说,你们就克服克服,反正出门在外的,条件就这样,你不改变自己的心理,要求铁路做改变,实在是太难为人了。而且也太劳民伤财。” “我铁老大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必须给你们这些矫情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还不是你瞎花钱,要我说,咱们硬卧就挺好。” 周晨雨背了一个稍大的挎包,里面都是女孩子家出门用的零碎东西,手拎一个布袋子,里面是联发副食买的经典四样,加一只烧鸡。张倩送来了四个豆沙馅的馒头,也装在袋子里。 “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电大中文系的周晨雨师姐,小生有礼了。” “我不要,我还想给你钱呢。” 周晨光在左思右想中,沉沉睡去。 “你当上也不行,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你合计合计,你设了专门的包房,卖的出去还好说,要是闲着呢?是不是车的收入就低了?再者说,车上就这么大的地方,你设几个包房啊?买到的女士夸你了,没买到的呢?是不是还得混着?那不就还是那回事吗?” 周晨光还拎着一只箱子,这是苏静桐借给他们姐弟的,里面装了两人洗换的衣服。现在登车前,两人都是铁路制服。 “好嘞!那就谢谢美丽与智慧并重的周晨雨大师姐了,等弟弟我下车的,给你安排,在南京路上请你。” “别说傻话,你那几个钱,自己留着花吧,拿着,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啊,你不要?” 周晨雨无奈的在自己的铺位上,听着对面两人的鼾声,坐到晚上十一点半,实在困的挺不住了,这才躺下睡着。 周晨光拿出一千五百元钱,“静桐,马上过年了,你拿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算我送你的。” “戚!瞧不起谁?你一个高中生,我可是电大的毕业生了。” “干啥?” 周晨光让周晨雨住了下铺,自己还是要上铺。八号包房是软卧车厢的最后一个包房,另两张票,暂时没卖,所以在榆关车站到来之前,周晨雨姐弟俩一直独享包房。这也让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软卧的周晨雨,自在很多。 “咱们走吧,现在是广告时间,走回家正好不耽误我看下一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车行 车行113 周晨光睡的很好。早上五点按时醒来,转身一下铺,吓了周晨光一大跳,周晨雨正靠在下铺的犄角,咬牙切齿的发着狠,“姐?你没睡?”周晨光小声地问。 “你听听,都啥动静?我咋睡啊?” 周晨光这才注意到,对面两人,呼噜打的此起彼伏,互相带着起承转合,就如两个乐器在合奏一个曲子一样,仔细听一听,还真有些旋律在里面。 哈哈。看周晨雨的样子,昨天晚上就惨了,没有经历过集体宿舍的洗礼,她哪里知道这帮人的厉害啊。 “姐,我教你个招,你拿纸团先堵住自己的耳朵,把自己睡实成了,就听不见了。” 周晨雨拿出卫生纸扯了纸团,按周晨光告诉她的方法,先堵住耳朵,然后懒洋洋的躺下去,这一夜,她实在是折腾的躺下坐起,躺下坐起,太多的次数了。 周晨光轻轻的拉开包房门走了出去。 按照每天的习惯,先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然后简单的洗漱。再然后,来到软卧车厢与餐车的连接处,开始自己每天的晨练。 受空间限制,周晨光只能进行简单的拉伸活动。再借助火车上固定的铁扶手,进行手臂的翻转拧转,等于变相的拧砖。 “二十分钟。” “光吃饭,没别的心思?” 因为周晨光想写列车员的生活,心中一直构思一个列车员的故事,见到眼前的列车员,如同给了他一个活生生的3d建模,周晨光不由地开始了结识之旅。嗯,就是要搭讪,再闲聊,再深入了解,最好能结交。 “停多长时间?” “我亲姐跟我出来的,你怕啥,再说了,我一个年轻貌美的黄花大小伙,我还怕你有歪心眼呢。” 周晨雨畅快地洗脸,刷牙,期间,周晨光也跟着重新刷了牙,洗了一把冷水脸。往软卧车厢门前走的时候,周晨光指着车站雨棚的外面,远处一座高山巍峨耸立。 “那太多了,我绣城经常到省城去的,我还想求你帮我捎东西给省城的朋友呢。” “站台能刷牙吗?” “姐,这是刚才站台上买东西没找开钱,人家硬卖我的,我送你一袋。” “那你不收我的糖,我可不唠。” “滚!是不是故作镇静我看不出来?” 按照绣城到沪上那趟车的时间表,停留不了多长时间的,所以周晨光这样问。 “那么啰嗦呢?” “你一看就比他老实,他太能白活了。” “姐,有没有可能我是故作镇静?” 周晨光拉着周晨雨跑向站台的洗手池,这里一排20个水龙头,蔚为壮观。 “不信就看我实际行动。” “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你咋知道的?” 一番忙乎后,周晨光洗了手,站到列车员的身后,准备在前方的济南站停车时,下去站到站台活动活动。 “后悔不?我反正就是糖衣吃下,炮弹打回去。” 周晨光咳嗽了一下,“裴车长赶紧开车门吧,再磨叽一会儿,车开了。” “姐,醒了?先赶紧去卫生间。洗脸咱们到站台洗去,快到泰安站了。” “到站后一般咋安排的?” “哎呀,那提前祝贺裴车长,弟弟我必须安排上。你们在沪上停几个小时?” “那就试试吧!” “那不一天天的哄你溜溜转?” “没事,你慢慢唠。” “回去呢?休几天?” “姐,你知道那叫什么山吗?” “戚!我的炸药都在糖衣里呢。” “是,都说我弟长的像我妈,我有点儿随我爸。” “咋这么长呢?” “没问题,等车停了,我请姐吃饭。咋样?” “这不是关心则乱吗?人家第一次约女生吃饭,不得重视点儿啊?” 周晨光又看看她的手,嗯,还好,还好,没有被伤的太严重,虽然不是像苏静桐那样的白皙细腻,可也算保养得当,还没有暗黄破口皲裂。 “啊?那就是泰山啊?” “那你是希望我镇静还是不镇静的好呢?” 等周晨雨从卫生间回来,周晨光让她拿着洗漱用具,跟他下车。 “估计是他职业习惯吧,啥都是有一再编出个二来。” “说了就办。这有啥可怀疑的?” “姐,跟弟弟别客气。你一拒绝吧,我下次不好意思找你办事了。” “嗯,一看姐长的漂亮,就想溜须。” “我不信!” “还行,他就是嘴花花,实际上挺老实本分的,可听我话了。”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哈哈,你看,你看,你就应了那句老话,有眼不识泰山!” “哈哈哈,你就臭美,” “你太镇静了。” 站在裴小雪的身后,周晨光把周晨雨介绍给了她,裴小雪冲周晨雨一笑,“你俩长的又像又不像啊。” “没错,那就是泰山!” “你是不是就会说?” “你跟我来吧,保证能。” 周晨光分析道,“裴姐,按你的情况,你应该往车长职务上靠啊,咋还没动静?” “我都听明白了。姐,咱们这样,你下车该睡觉还睡觉,先休息好,中午你出乘务员公寓,咱们12点,在人民公园的大门口集合,先吃饭,然后去豫园逛逛,晚饭五点左右早点儿吃,吃完给你送回乘务员公寓,你看咋样?” “拉倒吧,你这样的可不像第一次跟女生约会的。” 等到了济南,周晨光又在站台上,四处转转,买了大煎饼,两袋高粱饴。快开车的时候,周晨光上了车。 “好,记住啊,人民公园大正门,12点,不见不散。” “咋没动静啊?我过了春运就变甲列。” “你真要请我?” 裴小雪撇了周晨光一眼,轻声说:“他肯定装的。” “我们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走,正好停一天,12个小时。” “行。” 列车员已经不是昨天上车时的那个,那个三十多岁,早上这个列车员,二十多岁,长的很甜美,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稍稍一咧嘴,就可以显出满面的笑容。 “到站后就乘务员公寓去睡觉,到中午起来再合计干什么。晚上七点必须回来上岗。” 等到列车员锁好门,周晨光迎上去, “我管你呢?只要请客的饭菜好就行。” “那咱们说定了?” 随着两人越聊越热乎,周晨光知道了,列车员叫裴小雪,省城铁路局运校毕业的,今年22,家里一个哥在养路段上班,一个弟弟在铁路中学高三,全家都是铁路的。父亲是铁路生活段的副主任,母亲是列车段工会的。 “对。” “换机头。” “那你光拿糖溜须可不行。” “咋说呢?要说上班吧?我其实还在绣城师院读大一,要说上学吧,我还在分局拿工资。挺复杂的,” “明白了,姐,你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者。” “你是干啥的?上班了吗?” “伱能有啥事找我啊?” “上六天,歇六天。” 周晨光回到自己的包房,发现周晨雨已经睁开眼睛,饱饱的睡了两小时,她缓过来了。 “你什么情况啊?咋这么复杂?” 周晨光发现,也许是打了一夜的呼噜,两位老哥的动静小了许多,也许他们也在醒来之前,所以停止了二重奏。 这时候的一些大站台,在站台两端,都安装着一大排的洗手池。过往的旅客都在站台上洗漱,以减轻列车上的压力。 “姐,这站济南吧?” “啊?那我上哪儿知道去,我又不是本地人。” 列车就要到泰安站,开始缓慢降速,滑行到位。 “哈哈哈,你这人,咋还贱皮子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义举 义举114 姐弟俩走回车厢,裴小雪还站在车门处值守。 “裴车长,不用这么客气,大老远的,你还站这儿迎接。” “你谁啊?还接你,你脸咋那大啊?” “你看,你看,刚夸完你,你就不行了,啥态度啊,对旅客要像春天一样温暖,知道不?春天啥样?伱得笑啊,得笑的跟花一样。” “我不呲牙咬你就不错了。” “那我信,我信。” 周晨光突然悟了,这时候的女性,对待他这个18岁的小鲜肉,那可真的敢呲牙啊,不咬你咬谁? 得,还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列车继续运行,又开行到徐州,对面铺的两位中年人,到站下了车,等他们俩一出包房,周晨雨在自己的铺上,双手一挥:“乌拉!”包房里又成了姐弟二人专属,不,是周晨雨的专属。在这期间,周晨光常常跑出去与裴小雪逗咳嗽。两人斗嘴斗的上瘾,隔一段时间就得比划一把。 “姐,你这一天天的,咋那么事妈呢?能不能单纯点儿?” “别瞎说,人家到南京就交班了。” 裴小雪吓的赶紧问,“孩子咋的了?” “你看着点儿,以后你也要学会。”周晨光松开拉裴小雪的手,来到那个男孩的身前,“大哥,救人要紧,我给孩子实施一下海姆立克急救法,你先扶住他。” 周晨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车要晃荡到明天清晨才到沪上,这一路,净是临时停车了。这让车让的也太频繁了吧? 而且就徐州站来看,光在徐州停车时间,就超过40分钟,简直就离谱。 周晨光将自己的前伸腿收回,把自己的左手掌松开,把紧抱小男孩的手臂打开,刚才的海姆立克急救,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做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做完了,才发现,由于过于紧张激动,自己的手臂都微微痉挛了,感觉好像拿不走,都要挂在小男孩的腰间了。 周晨光赶紧撤火,“大家疏散一下,疏散一下,保持空气流通,另外也要到站了,还是各回包房做好准备,别有的同志下不去车。”、裴小雪也赶紧喊,“别围着了,散了吧,散了吧。” 裴小雪的声音都带哭腔了,“那咋整啊?那可咋办啊?” 刚才,这孩子正含着鱼皮花生玩,该嚼还没嚼呢,列车一个制动,晃动的幅度一大,孩子身体一摇晃,就把含着的鱼皮花生咽下去了,正好卡在气道,现在就是命悬一线。 好在效果是好的,海姆立克真是立竿见影。小男孩在大家的注视下,就几个呼吸之间又生龙活虎了。看到他爸爸刚才吓的那样子,小男孩自己也后害怕,喊了一声“爸”就呜呜的哭起来。 周晨光看到这里,心中想到,这时的人们,真是爱憎分明,家教有方,绝不溺爱孩子,也不会放任熊孩子在列车上捣乱,这是真抓真管啊。 围观的人们轰的集体炸裂一下,周晨光的救人动作,清晰可辨,一举一动都仿佛可圈可点,大家全是感觉新奇又奇幻,眼睁睁见一个濒危的小男孩又被抢救回来,这份冲击太巨大了。然后就是议论纷纷,还开始询问起周晨光的来历。 “小光,你俩咋拉古上的?我看你们俩眉来眼去的,肯定有事。” “列车员,赶紧帮我们找医生,找医生,孩子吃花生卡住了。” 随即,孩子和大人都消失在门外。 “你跟我来!” 中午之前,周晨光悄悄地给裴小雪送去炸肉条,一号肠,卤的猪头肉,还有一个豆沙馅馒头。嗯,花生米没给,自己还不够呢,这个是自己的专属,别人不能染指,染口。 周晨光拉开包厢门,走到窄小的过道上,看向外面的风景。 “你又去泡裴小雪。” 小男孩的父亲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仍然鞋都顾不上穿,手拉着周晨光的手,“同志,谢谢!谢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已经出了乘务室,站到车厢连接处的裴小雪赶紧小跑过来,周晨光也跟着快步走过去看看究竟。周晨雨见状,也赶紧换鞋出包房。 这时,一直虚掩的包房门,被人拉开,周晨光在自己的上铺转身探头出来看了一下,见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子,一手拿着一包鱼皮花生,一手扶着包房门,笑嘻嘻的看着里面。正在那里吃东西的周晨雨,赶忙咽着东西就想问问他要干什么,这时,小男孩子的身后,传来呵斥声:“洋洋,你又淘气啦!赶紧回来!” 周晨光伸出双手臂抱住小男孩,用右手攥起拳头,然后迅速用左掌包住自己的右拳,将双臂收紧,周晨光把小男孩抱紧后,对他爸爸说,“大哥你先放手。”然后周晨光刚才前伸的左腿快速形成弓箭步,后面的右腿猛地挺得笔直,借着左手掌包住右拳的崩劲,将右拳的拳眼点在小男孩的肚脐上方横两指的地方,猛地向小男孩胸腹的斜上方一个紧缩发力冲击,一下,两下,三下,小男孩噢的一声,头向上一挺,张嘴吐出一个鱼皮花生,随后就是几声咳嗽,刚才憋的通红的脸,瞬间红潮褪去,嘴唇也不再青紫,嗯,指甲也恢复了。 周晨光说完,就站到了小男孩的身后,伸出一条腿放在小男孩的两腿中间,直直伸到了他的两腿前面,没办法,主要是周晨光太高,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哈下身子,接近小男孩。 突然,旁边的五号包厢,传出凄厉的一声大喊,“洋洋,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列车员,列车员!列车员,快来啊!”几个包房的人听见声音,都纷纷拉开包房门,探出头来张望。 裴小雪对着周晨光说: 这时,三三两两的看热闹的人,渐渐围住过道,向五号包房探头探脑。 有了裴小雪的真实形象加成,周晨光的小说,逐渐在心里成型,几个大的关节处,都考虑明白,等于说在心里,把小说的大纲,细纲,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列车开始在广播里介绍虎踞龙盘的南京了,周晨光知道,又一个大站要到达,按这个车的尿性,还不得停个30多分钟的?就开始下地穿鞋,准备等车到站,就到站台上去活动活动。“小光,你又要去站台?” 再看他手扶的那个小男孩,正是刚才来拉包房门的小男孩,现在,他的手里的鱼皮花生袋子扔到了地上,他自己脸色通红,嘴唇和手指甲却青紫,眼睛也大大努努着,左右手上伸够着喉咙,嘴里嘶嘶的几乎无声呜咽着,要不是他爸爸拽着他,好像随时就瘫到地上了。 “好,好,你就嘴硬。” 周晨光开始用笔勾勾抹抹,把心中想的内容,写出一个个词,再把词串起来,一步步的推进情节,这是周晨光的写作特点,现在不能伏案写作,就只能先这样预演着文字的内容。 裴小雪赶紧说,“你们等着,我马上找播音员广播找人,看看列车上有没有医生。”说着回头就要走,周晨光赶紧一把拉住她,“没有用的,等医生真来了,就来不及了。” 到了敞开的五号包房,周晨光看见前一阵子过来镇压熊孩子的中年人,急的鞋都没有穿,就穿着袜子站在地上,他手扶着男孩子的肩头,脸色焦急万分。 可不像后世一些家长,全无底线,全无家教,就看那些熊孩子在高铁上的一出出表现,连熊孩子带一窝熊家长,都恨不得让人给胖揍一顿。 周晨光还要辩驳什么,列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原来是在并线,估计在铁道的岔道口,司机撂了一下制动。 “对,快到南京了,停的时间不能短。” 车开的一点儿规律都没有,临时停车变得非常频繁。 接着,一个看年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他一手拉出去靠在门边的小男孩,一手将包房门拉回原位,同时还歉意地对周晨雨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太淘气了,打扰你休息。”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下车 下车115 周晨光跟着裴小雪向乘务员室走去。 从5号包房到乘务员室的这短短的一路,沿途的包房里面旅客都自发地向周晨光鼓掌致意,弄的周晨光只好频频挥手感谢,尴尬的脸上还要挤出笑容四处陪笑,看的周晨雨在一边暗笑不已。 到了窄小的乘务员室,裴小雪先进去,然后让周晨光站进来,带上门,裴小雪激动的拉住周晨光的手,“谢谢你!你等于也救了我,” “跟你有啥关系?” “我的车班啊。我还没交班呢。” “噢,原来这样。” “你刚才说,咋的?我也要学会?” “对,我刚才使用的,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专门应对突发的气管异物堵塞,它分为三类,一种是对婴儿,一种对儿童和成年人,一种对孕妇和肥胖人群。” “除了婴儿采取头低脚高的体位,在后背肩胛骨平行的地方挤压,或是前面挤压,其他两种人群,都采用我刚才的方法。在患者的身后抱住,用一个拳眼顶住,用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向斜上方用劲顶出。” 周晨光拉开乘务员室的门,走了出去,有数月前的教训,赶紧先去洗漱间照一照,刚才被一只狸花猫给舔了半天,千万别有啥破绽啊。 那个父亲一见周晨光,就立刻伸出右手抢上来,紧握周晨光的手,连声说道:“同志,下午的事,实在太感谢了。”然后又对孩子说,“天洋,赶紧谢谢叔叔。” 周晨光轻轻的挣开,拉向乘务员室的门,裴小雪气的嘟囔,“瞅你那小胆儿吧。” “姐,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弟弟我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吗?我是琢磨我的小说。” 周晨光见刚才要跟出来的一个男旅客又退回车厢,应该是取打火机之类,现在身后没人,机会难得,就用手轻轻地给了裴小雪一下,她回头瞪了周晨光一眼,见后面没有人,随即又如嗔如怨地剜周晨光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可真的是如鲜花绽放,令车内顿时明亮数倍,把周晨光的腿都笑软了。 “我后害怕。这要是出事,三年内我就甭想了。” “魏大哥,心意领了,东西就不收了。你看我们姐俩这刚出来旅游,拿着它也不方便,再说了,你给我们,我们都不会做。” “那可以给你们父母尝尝啊,他们应该会做。” “哈哈哈,那没错。你弟弟我,就是集无数无名英雄于大成,绣城之光,说的就是我。” “没有,我们就是出来转转,算是旅游吧。” 周晨光把父子俩让进包房,包房门也没拉上,就那样敞着,父子俩坐在对铺,周晨光和周晨雨坐在周晨雨的下铺。 “魏大哥,父母都不在了,就是因为我们姐弟俩,走哪哪是家,我们才出来旅游的,在老地方呆着,春节的气氛太刺激我们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吃过了晚饭,两人回到包房,周晨光将工具袋向铺上一扔,就要爬上去,周晨雨忙喊住他,“你着急上去干啥?在底下坐会儿啊。” “魏大哥,我得说件事。” “没事,没事,我们姐俩都习惯了。” “你们姐俩这是出差?” 周晨光赶紧挣开被握的双手,去把孩子拉起来,“别客气,别客气,来,来,来,进来坐。” 随着交谈的深入,周晨光与魏文安都觉得对方比较投缘,互相能聊到一起去。周晨光就觉得要跟魏文安说件事, 那孩子可能被爸爸提前辅导过,对着周晨光就是一鞠躬,“谢谢叔叔!” “小光啊,你可真虎啊,不是姐说你,你今天做的事,姐都替你害怕。你说万一你要是没救过来,咱是不是得摊上官司?” “噢,那还挺巧的,我姐周晨雨,在我们分局的《新芽》编辑部,跟你同行,我也等于是你的同行,也搞文字,我叫周晨光。” “没事,还得几分钟呢。”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说的太唐突了。” 到了餐车,晚餐就有五个菜一个汤的选择余地,主食也只有米饭,周晨光来了个省事的,五个菜全点了,姐弟俩要了两碗大米饭,开始吃起来。吃了几口,周晨雨忽然来了兴趣,说要体会一下在火车上喝酒的感觉,周晨光又给她要了一瓶啤酒,也不管她,让她自己自斟自饮。 “大哥,怎么称呼?” “大姐,快到站了。” 裴小雪在车窗的倒影看着周晨光,笑的很甜,这时,两个酒窝充分地显露出来,真的甜人。她调皮地用手指去戳车窗上周晨光的脑袋,还回头得意地瞟了周晨光一眼,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这时,魏文安拿过放在身边的旅行袋,拉开拉链,拿出一大块腊肉来,这块腊肉被报纸细心地包好,报纸的边角都用浆糊糊着。 “嗯,认识你太好了。” 姐弟俩正胡侃乱侃的,包房的门轻轻的敲了两下,周晨光迅速地拉开包房门,见5号包房的父子,穿戴整齐的站在外面,那个父亲左手拎一个黑色旅行袋。 周晨光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流程,又在心里加深了对列车员的一些理解。对写好自己的小说,也更有了信心。 裴小雪很认真地听完,然后将自己的双臂环住周晨光,在他身后做出动作,周晨光很仔细地告诉了她拳头顶的部位,以及腿的站法。 “你咋了?” 周晨光照镜子回来,裴小雪已经站到了车门处,准备开门。车也在缓慢的滑行中。 “咋地?开始想人了?” 裴小雪实验了几次,做的基本无误以后,周晨光以为现场教学结束,就要脱身回去。却不料身体刚一动,就听环着他的裴小雪轻声的说:“先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姐,当时千钧一发,实在是没想这些,你现在一说,我也后害怕了。可有些事,真的不是想来想去的,只能凭着一种本能一种内心的力量,直接冲上去了。就是救人要紧,其他的全都不考虑。” “大姐,伱这又不后害怕了?” “你这就是英雄人物的性格啊,他们在冲上去的时候,肯定就跟你一样。” “我寻思躺下好好琢磨琢磨。” “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命,谁让你遇到我了。” 车到了站,周晨光几步跳下去,开始在站台的拉伸放松。 在南京站开始了漫长的停留,周晨光已经不去在意它停多久了,他上了车,找周晨雨去餐车,要带周晨雨体验一下火车上吃晚饭的感觉。 “我姓魏,魏文安,我在《收获》编辑部工作,这是我小儿子,魏天洋。” 当班的列车长走过的时候,还特意与周晨光寒暄了几句,问了问他们到哪里,在什么单位,周晨光为了省事,就说两人都在分局《新芽》编辑部工作。 餐车上,一对铁路制服的男女,点了一桌子的菜,而且女的还喝着啤酒,这奇异的景象,成了餐车一景,也成了视线的焦点。 裴小雪喃喃道,然后,周晨光就开始经历了至明至暗的一分钟,人被海姆立克的姿势固定着无法回头,也不敢回头,他被蕴蕴的热气包围,嗯,整个右侧的脸像被一汪温水,轻轻的泼过去,泼回来,泼过去,泼回来。 就见裴小雪他们换班了,每个交班的人前,都站了一个列车员,互相对向站立后,敬礼,交换站位,然后下班的列车员开始慢慢的行走,一边向宿营车走去,后面的列车员快步的跟上,逐渐形成一列纵队。 “周老弟,这是我在老家带回来的腊肉,实在没啥东西送你,你就把它收下吧,我们爷俩的一片心意。”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笑对 笑对116 魏文安愣了一下, 他以为周晨光要求他办什么事,赶紧表态:“周老弟,你说,只要我能办的,我保证给你办好。” “魏大哥,不是我要求你办事,我是想说说你家洋洋的名字。” “他名字咋了?” “魏大哥,咱们都是搞文字的,我一说你就明白了,洋洋这个名字,起的挺大气,挺好听,但是,魏大哥你想过没有?在中国的几千年的传统文化里,天的意思是啥?跟天字结合的都是啥?” “天下,天子,天道,都不错啊。” “对啊,都不错。可你不觉得太大吗?名字是每个人要使用一生的,也就是说,假如名字能够背负一个人的使命和愿望,那可就背负一生啊,你给他起的名字起这么大,他背的动吗?伱不觉得会压到他?再换个角度想,天还代表了什么?代表的是大自然,代表的是老天爷,我们形容天,常常用天有不测风云来形容,对吧?如果换到洋洋身上,就会代表他会经常遇到不可预见的事情,比如下午的事情,你说,遇到不可预见的惊喜的事情还好说,真的遇到这样性质的事情,你让他怎么办?难得你要指望他每一次都遇到一个我吗?这次是我恰好掌握海姆立克的急救术,要是遇到别的事情呢?我也束手无策啊。” “哎呀,让老弟你一说,还真是啊,我家孩子还真的总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有时好好的走路都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撞到。原来名字起错了,名字起错了。” “所以啊,天字不能用了,你要信我的,就给他换个字。” “不会,不会,我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你不但救了洋洋的命,还改了洋洋的命,我们一家子都会感激你,我们要保持联系,以后,希望你把沪上魏大哥家,当你的一个家,干脆下车后,咱们就一起走,你住到我家去,咱们兄弟多多交流交流。” “周晨雨,你赶紧过来!” “老弟!谢谢!谢谢!” 魏文安快速的翻看着,还感叹着,“老弟你这是诗歌小说双开动啊,简直就是文字大家。” 魏文安又激动的去拉周晨光的手感谢,周晨光有点儿不适应他的热情,赶紧说:“谢啥谢,咱们大老远在火车上相逢,正应了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件事在我就是举手之劳,你不嫌我故弄玄虚危言耸听就行了。” 这一夜,周晨雨就没有被打扰了,她睡的死死的。周晨光在上铺听着她不次于呼噜的声响,暗暗发笑,现在就是没有手机,要不录下来,给她听听,就说她如何折磨的我一夜没睡。 “嗯,那就换个亭字吧,魏亭洋。” “那好,你们也准备休息吧。电话留给你了,我随时听候老弟的差遣。” 聊到快要晚上九点,周晨光与魏文安还都意犹未尽,可周晨光看看困的蔫头耷脑的魏天洋,噢,以后要叫魏亭洋了,实在是不忍心了,就指着孩子说,“大哥,咱们以后再唠,你还是先安顿孩子休息吧。我争取在离开沪上前,咱们再见一面。” 魏文安要了《新芽》的联系方式,要了曹阿姨的电话,准备就发表周晨光的作品,进行公对公的沟通,周晨光也顺便说了正构思的小说,魏文安也一并定了下来,让周晨光一式两份,一份给《新芽》,一份给《收获》。 “好,好。” “哎呀,老弟真的是高人雅士的风采,颇有古风。我现在真的好奇了,你究竟啥工作?” “没事,没事,你们发稿的地方,算行业内的刊物,我们算面向全国的杂志,从你们基层那里组稿,也算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你这个只要没在其他的杂志发表,都可以在我们这发,不算你一稿两投。再说,我们会和《新芽》编辑部协商的,算我们共同组稿。” “跟你同行啊,你是编辑,我是作者。” “哈哈哈,魏大哥,你可别。你家的住房条件不用说也紧巴巴的,我和我姐是出来旅游享福来的,可不想跟你去挤。咱们以后常联系是真的,住到家里这事就别提了。” “大哥你说的好啊,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本来我还担心自己的作品因行业和地域的限制,不会得到认同,现在听你一说,我还来自信了呢!以后就这样写,爱谁谁了!” 在魏文安的指点下,周晨雨和周晨光坐上了开往人民公园的公交车。他们爷俩回家去了,周晨光准备带着周晨雨住到南京东路去,那里有一家老宾馆,七重天,周晨光非常的喜欢,前世曾经住过许多次。 “魏大哥,你可不能这样捧我,平心而论,我写的东西,都是普通百姓,都是家长里短,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叱咤风云,跟现在的那些小说比,差距挺大的。我都担心,你收获用了,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 到了公交车上,周晨雨不听周晨光的话,非要站到周晨光两米多远的地方,美其名曰站那里看外面方便,周晨光见车内暂时还没发现面目独特的“钳工班”成员,就暂且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护佑。可当周晨光放下手中的箱子,理顺工具袋的时候,一偏头看到周晨雨的现状,周晨光怒了,厉声说道: “啊?你是作者?咋样?你发表过啥没有?用不用我帮你疏通一下?” “哈哈哈,好,哥哥我支持你,就要你的家常菜,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说的真好!我得回去讲给主编听听。” “那明天我请你姐弟俩吃个饭?你能赏光不?” “我已经发的也行?不算我一稿两投吗?” 到了早上七点三十五,列车到了沪上,嗯,你没看错,列车居然早到了25分。估计是调度忘记让这列车在真如站待命了,直接放了进来。 “周老弟,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最讨厌那些所谓的指点江山,引领什么大时代的作品,我觉得,真正的作品的生命力,还是在于平凡的百姓中间,在于普通人的生活之间,那些大鱼大肉固然好吃,但我们真正需要的,还是家常菜啊。” “哪个亭字?” “魏大哥,明天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玩,还没计划呢,所以,你就别管我们了,让我们自由一些,你要是约了时间地点,我们俩还得想着按点儿赶回来。这样玩就没意思了,我喜欢走到哪算哪,不想受约束。大哥你能理解我不?” 周晨光高兴了,没想到遇到《收获》的人,还真有收获了。还是得做好事啊,嗯,以后,要坚持一辈子做好事。 周晨光还没想出怎么整蛊周晨雨,自己忽地一下就睡到爪哇国去了。 “周老弟,一事不烦二主,你受累,给琢磨一个字,哥哥都听你的。” 这时,周晨雨在一边替弟弟争面子,“我弟弟已经发了许多作品,他现在是分局作协成员,每月拿创作津贴的。” 周晨雨的包里带了一本解闷的《新芽》十二月刊,正好就有周晨光写的《铁路人家》最后的三篇,包括《爱贞》,还有周晨光的《凌水偶得》一组三行诗。 “老弟,失敬,失敬!看来你已经名动一方了,一定是在地方上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作家,作品带了吗?让哥哥我拜读一下,我给推荐到我们编辑部去。” “亭子的亭。这个字,高字头,宁字底,其中的寓意,咱们心照不宣,再说了,就文字的摆放来看,一三两字,都是左右结构,咱们第二字换成上下结构,一下子三个字,就四平八稳,左右对称,方方正正。名字的格局一摆出来,这一生,也就自然风平浪静,平平安安。” 第一百一十七章 痛击 痛击117 周晨光刚刚上车时,随便的撩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 特别是跟着他们姐弟俩上车的一对中年夫妻。周晨光根本就没在意,因为那对夫妻实在是太文质彬彬,规规矩矩了。 男的女的都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男的文文弱弱,面目清渠,带一副眼镜,手拎一个轻飘飘的公文包,女的领口系一条红色的纱巾,穿着双排扣灰色列宁装,左手拿的布袋子因为空空如也,所以这条淡蓝色的布口袋还搭在了左手臂上。 可当他们俩上车后,站到了周晨雨的身前之后,就一下子变了。两人突然无征兆的推脱拉扯起来,嘴里还说着“我来买,我来买”给人以互相争抢买公交票的样子,正赶上周晨光的眼光扫过,就见在两人互相的你推我让的时候,周晨雨的铁路制服的右边上衣口袋,被那个女人的左手臂一弹,已经开了天窗。 周晨光怒了,大喊一声,“周晨雨,你赶紧过来!” 车里几个人都愣了一下,连那两人也停止了拉扯,周晨雨还懵懂不知,“我不过去,站这里看的清楚。”她所贪图的,是拉着扶手站立的地方,对着的是一整扇玻璃,可以看外面的城市风貌。 “你看什么看,你挡住别人干活了!” 周晨雨这才注意到周晨光铁青的脸色,再联想到他在家说过的,出去后,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因为她没有社会经验,不知道江湖险恶,就是站她眼前作恶,她也是个睁眼瞎,连别人干活儿都看不到。赶紧溜溜的走到周晨光的身前,“咋地了,小光?” “你看看你上面。”周晨光一指她被人弹开的上衣口袋,周晨雨一见忙惊呼一声,去按住口袋,明知道这个口袋里面没放钱,还是摸了起来,然后重新系上扣子,铁路制服的扣子是再生塑料镀的一层金属,跟黄铜扣子一眼,黄灿灿的特别精神。 这时这个女的一挥手,“撂倒再岗。” “没事,你拿着箱子站我身后。” 周晨光捡起地上的工具袋,背在身上,装起铜尺。然后一拉周晨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四人见周晨光站定,也站下了追赶的脚步,“小赤佬,侬个瘪三,晤要给你点儿颜色扣扣。” 接着,周晨光将工具袋一甩,自己的身体前跃半步,铜尺带着右手臂的半个圆弧线,斜着砸上第二个壮汉的脸上,打的他“呃”的一声,也手捂右脸倒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周晨光的右手臂从工具袋里猛然穿出,铜尺猛地点在周晨光右手边的第一个人的脖子上,他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就软倒了, “小光,小光,他们追来了。” 周晨光一瞥身后追兵已经迫近到6,7步远,就将箱子一递周晨雨,将她向自己的身后一推,自己迎着四人站住。 周晨光借着铜尺向下的力道,又兜回去一个弧线,正打在那个女人的手腕,将她手里的铁指虎,打的“倏”的一声飞出去,她也不由自主地用左手去扶右手腕,自己蹲了下去。 周晨雨惹了祸一样,老实了,也不看外面了,站到周晨光的身前,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弟弟比起她来,应该是叔叔辈儿都不过分。两人的差距太大,实在是没法比。 打掉四人兵器,周晨光又返回两个壮汉的身后,抡起铜尺给他们俩的肩膀上一人砸了一个狠的,又一人一脚给他们踢的仰面朝天,对着他们的右手背,一人给他们砸了一下,这是他们拿刀的手,是他们平时干活的手,也是他们俩当打手常用的手,现在,周晨光让他们俩的右手背,变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周晨光的话音一落,中年夫妻的身边,刷的一下被闪开了大大的空档,虽然周晨光没有明说,但这对夫妻上车后的表现,此时被众人联系起来,立刻就目光所向,就差指鼻子喊出来了。连周晨雨也反应过来了,试问,哪家的两口子,上车买票还带争争抢抢的? 周晨光的身体发出无声的欢呼,每个细胞都欢欣鼓舞,每一个早上挥洒的汗水,每一个空闲时候,练就的肌肉酸痛,四肢乏力,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当作鱼腩吗?也都是为了可以对所有的不怀好意,迎头痛击! 一走进这个公园的便道,周晨雨就意识到什么,赶紧向后面看去,见四人紧紧追赶,离周晨雨姐弟二人,只差十几步远了,而周晨光好像根本不知道,还在看着前面的高楼,在摇头晃脑。 噢,想先撂倒我再讲?正和我意,我也先撂倒你们再讲吧! “咱们走!” 周晨光又一步跨到这对夫妻面前,同样的,一人的右肩头一记狠厉的砸击,砸倒后,继续一人一脚踢翻,然后,同样的对着他们俩的右手背,就是两下狠厉的砸击,仍然让他们俩的手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周晨光身子一转过来,右手就伸进工具袋握住铜尺,同时将工具袋放松肩部的力度,便于自己随时解封卸下。 车到人民公园,周晨光一拉周晨雨,从公交车的中门下去了,眼睛一瞥,四人在后门也下来了。 周晨光先是向右前方迈出一小步,然后迅速的撤后,又突然的向自己的左手边横移一大步,就这样的步法,终于把冲上来的两个人,合击之势抵消的干干净净。 这两人被一下子孤立在车厢里,他们俩也没有惊慌,两人的眼睛十分怨毒地盯了周晨光一眼,就手扶拉手,面向公交车的外侧,不再看向车里,也不与车内人的目光相接,可周晨光分明在车窗的玻璃反光里,感受到他们俩目光的恶意,要是周晨光的后背是铁做的,估计都剜出火花来了。 周晨光的一个前进,后撤,引出了两人的进攻,两人同时挥动水果刀向着周晨光突刺进来,周晨光又在电光火石之间,横移了一大步,一下子就闪到了两人的侧面,这个时候,两人的前冲之势,已经做出,右手臂都举刀前伸,身子和腿都来不及收回。 周晨光笑了,“连普通话都不会说,伱混什么江湖啊,你个十三点!” 周晨光在心中踏实了,嗯,看来,这条线,他们的势力还不行啊,这么半天,才凑合到四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的,虽然江湖传说女的和小孩不可忽视,但就眼前这个贼婆,我算她来一百个! 周晨光随即大声地说,“大家都注意一下自己的财物,车上有钳工。” 车一站站的开过,那两人也不下车,也不干活,就站那里默默的看着车外,车上的人下去上来,下去上来,原来的乘客都换的差不多了。这时,周晨光就看有两个人慢慢的站到那对夫妻的旁边,那个女的拉着吊环的手,手指变换着,不断地增减指头数目,嗯?手语?同伙? 周晨光两个小碎步,越过倒下两人,将铜尺抡圆,从上到下,砸在那个瘦瘦的中年人的手肘中间,打的他“啊”的一声,左手不由自主地去扶右手肘,人也弯下腰去,这时,他的手撑子也掉到地上。 因为在火车上消灭了大部分的吃食,周晨雨只背着自己的挎包,周晨光的身上背着工具袋,手拎两人的行李箱,走过人民公园的门前,周晨光向旁边的一条便道走去,因为园林处就着这地势,还修了小雕塑,修了一堵绿草茵茵的隔离墙,将大马路上的视线全部隔绝。 两个壮实的汉子,一手握一把水果刀,率先冲过来,中年夫妻男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手撑子攥紧,女的拿出一个铁的指虎,放在自己的拳眼里,跟在两名壮汉的身后,冲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游 同游118 周晨雨的手冰凉,吓的。 虽然见过周晨光出手,可那一次是在夜里,对方也就是铁路的小年轻,没有家伙什,心里不怎么恐慌。 今天这是在白天,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对方是成年人,都有家伙什,为了不影响周晨光,周晨雨从始到终都不敢出声音,可她也就此,清楚地看见了周晨光如何闪进直击,迅速解除对方武装,并将对方重创。 此时周晨光张罗着离开,周晨雨眼睛看向地面的四人,询问周晨光,“他们?” 周晨光突然一想,不行,不能就这么离开,得让对方忌惮一下。于是就对周晨雨说,“你站到马路那边等我一下。” 周晨光见周晨雨拎着箱子迅速地站到了马路一侧,她已经看不见这边的情况,周晨光就飞快地冲到地上四人的身前,仔细地搜了一下他们的身,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还找到一个工作证,用的是他本人的照片,但名字和工作单位,不用说都是假的。 几个人身上居然都没有大钱,就是几十元的零钱,周晨光用脚踢了踢那个中年人的脸,“醒醒,醒醒,” 那个中年人睁眼一看,周晨光正笑眯眯地对着他,“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 周晨光见中年人一撇嘴,就要说出什么的意思,就说:“没事,我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告诉我,反正我听你说一遍,我就砸你手背砸一下,你随便骗我。欢迎你来骗。骗的次数越多,我砸的次数越多。” 四点半,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听话啊,乖!就是压岁钱,你拿着买点儿好的护手霜,买点儿好的化妆品,你看看你的手,都造啥样了?还不赶紧的往回养养,顺便把脸也好好养养。你要是变了黄脸婆,一双大黑手爪子,谁要你啊?” 周晨光拉开门,裴小雪容光焕发的站在门前,两个酒窝好像更深了。 “嗯,我跟他们又谈了谈,告诉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行,你好好练,姐就指你了。” 周晨光领着两人去云南路,找到一家沪上老菜馆,点了几个浓油赤酱的沪上代表菜,让二人夸赞不已,还说,沪上菜还可以啊,谁说的不好吃的,周晨光心想,不好吃的我没点,要不,我不信你们的东北胃能吃的下。 “噢,伱叫什么?” “啥?” 周晨雨见他笑眯眯地走回来,问,“你干啥去了?” 回到七重天,周晨雨拉着裴小雪去房间显摆她新学会的卫生间设施,裴小雪听周晨雨说的洗澡舒服,也准备享受一把。周晨光自己躺在房间里,琢磨稿子的事情,想着今天晚上就开始动笔,不能总过脑子了,再过,就要过烦了。 裴小雪也早早的过来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两方人马胜利会师。 “晨光,你就是嘴好!” “那行,我就买,我给你都造了,祸害钱谁不会啊?” “铁道游击队!” “人家不是得把以前损失的懒觉补回来吗?” “那可不,绝不将就!” 这中年人脑子疼糊涂了,就觉得这个名头咋这么熟悉呢?这个组织,真的是一个庞然大物?要不自己咋感觉早就有所耳闻呢? “你倒是会找人,知道我无法拒绝。” “你真那么狠心?” 还没等周晨光端详完,裴小雪就一推周晨光,自己挤进了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说着,周晨光在裤袋里拿出2000元钱,“你买两瓶茅台,两条中华烟,送到小西天古玩街上,明轩斋,交给胡明轩大爷。” “不行,我不要!” “我叫xxx。” “既然你都说了是懒觉,咋还带补的?那依着你,以前没干过的坏事,也得补回来?” “谁让你一笑俩酒窝呢?我稀罕啊。” “姐,你明白了?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和不讲道理的人,你得让他学会听你讲道理。” “我可没有。我就是缺觉,我得把觉补回来。” 还好,还好,一切正常,平安无事。 “钱只要花出去就不叫祸害,特别是你花出去,更不是,” “明白了,你平时这几个名字都用是吧?行了,我知道了。告诉你啊,以后眼睛放亮点儿,别谁都敢惹,像我们这样背工具袋的铁路职工,你们惹不起的。这是在地上,我们尽量不现身,要是在火车上,你要是敢炸刺,早就死好几次了。” “你看,我就知道你骗我,”周晨光拿出铜尺,在他的左手背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剩下的,是你的跑腿钱。” 周晨光走了几步,就把工作证顺手扔到垃圾箱里了,演了一把戏,管它效果啥样呢,就是主打一个云山雾罩,得唬就唬,能骗就骗。 进了房间,周晨光先教会了周晨雨各种设施的使用,她相中了洗浴的卫生间,决定上午啥事都先不干,先洗个澡,解除这两天的火车上疲劳,周晨光也就随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更衣不提。 时间要到五点,周晨光站起身,去卫生间照照镜子,嗯,一切都要小心为上,要创城,严禁一切房前屋后的种植行为,种花种草莓更要明令禁止。 中年人哀嚎了一声,心中后悔,都怪平时太谨慎了,名字编了好几个,都用顺手了,现在,一着急就秃噜嘴了。 “小光,你说我也练练不?” “这位好汉,你们是啥名头?” “不信你还问?” “那有啥不敢的,质量不行,必须退货!” “不信。” 然后就见一个铁路职工,瞬间化身大狸猫,一个虎扑,就把一下午,又挽手又牵手,又拉手臂,又抱胳膊还嫌不够的一个绣城之光,给变成了光团,吞进狸猫的肚子里。 “嘻嘻,咱家小光最好了,是个大英雄。武林高手。” “夷!你夸的我浑身鸡皮疙瘩。” “快拉倒吧,你练啥啊,你早上一条就做不到。你自己说说,自打搬到rb房,不用你生炉子了,你还起早吗?让你起来跟杀你似的。” “工作证是假的。我自己做的。” “别打,别打,我叫fff。” “我咋那么特殊呢?” 洗了冷水脸的周晨光,走过来,对裴小雪说,“姐,你这回回去,给我办件事。” 周晨光转身走了,走时还把那个中年人的工作证攥在手里,对着他晃了晃,这个中年人已经无力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周晨光走了。心中一丝报复和追击的念头都没有,就想一直这么躺下去。 在这里,兜兜转转了近两个小时,虽然中午吃得很饱,但到了这里的南翔馒头店,两人还是又尝了尝南翔馒头,也就是包子,这回,两人都不说好吃了,周晨光知道,这包子的馅,竟然是甜口的,你敢信? “你这些钱也太多了吧?买你说的那些东西用不了啊。” “你练拧砖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要练,你说,为了讲道理。” 中午十一点四十,周晨光带着周晨雨向人民公园的大门走去,走过来时痛击四人的便道时,周晨光特意看了看四周,见什么痕迹都没有,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上连个血点子都没找到。 周晨光对待大猫跟对待蛇与狐狸是不一样的,那两样妖精,他不敢招惹,这个大花猫,他就多多少少的带了一点儿反抗,虽然仍然封印自己的武功,但也不至于束手就擒,于是,大花猫就跟光团嬉耍的更来劲了,房间里春意融融。 “不对啊,你工作证上叫的不是这个名字。” “你敢不要?” 姐弟俩来到七重天,办了入住。 “我叫sss。” 吃完饭,三人一路走着,奔向豫园。 “那你就别练了。耽误你睡觉。” “小光,我现在明白你说的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收获 收获119 为了证明周晨光的嘴确实好,两人还做了一些实验。 反正,就是让周晨光必须闭眼承认的实验。 晚上五点,周晨光去敲周晨雨的门,“姐,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饭。” 随后,三人到了南京东路上,找了一家馄饨和面店,每个人要了一碗馄饨面,吃过饭后,周晨雨回房间,周晨光将裴小雪送回乘务员公寓。 在公交车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裴小雪闷闷不乐,周晨光开导她:“裴车长,你得乐呵的啊,不然以后咋办?” “都怪你,” “咋还怪我了?” “是你先撩刺的我。” “大姐,你讲理不?你在乘务员室,,,” “行,怪我就怪我吧,可你得正常啊,回去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你都要当车长的人了,得深沉点儿。” “还是有点少,你再给加五千,不对,再加五千的数字不好听,那就加四千六百八十,算前面的二万,咱们凑个2,4,6,8的顺子,互相都顺,你老看咋样?” 进了房间,周晨光就拿出带来的几本稿纸,开始了写作。这一次,周晨光想着就别带题目上的框框,比如铁道边的xx,要让题目显得含糊一些,包容性强一些。 “可以。” 具体一点说,是一张盖销票,就是使用过的邮票,又从信封上带着邮戳揭下来的;一张是单张的猴票,一张是猴票四方联。 “这位小同志,这样,我也不分哪张票了,我统一给你两万元钱,你看咋样?” 周晨光直接走了过去,“对不起,我刚才听说,你们来买猴票,对吗?” “老先生,你这就是在欺负我不懂行市了,这价太低。我不能同意,你再考虑考虑,给我重新出价,你老只有一次出价机会了,我马上要去南京,实在不行,我去新街口出掉,那里的价格比豫园高多了。毕竟,豫园只是沪上的人自己玩,新街口可是全国的人都去玩。” “他说了多少钱过手的?” 七重天的早餐是西式的,周晨雨很新鲜,就是面对要牛奶还是要咖啡的时候,犹豫了,不知道怎么选,什么都想要,周晨光就替她决定,两样都要了,然后她都尝尝后,再决定喝什么,果然,如周晨光所料,咖啡她是不喜欢的,就算加了糖也不喜欢,只好便宜周晨光了,她自己喝牛奶,吃面包。 “我就是心里难受。回去肯定不露出来。”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周晨光先是简单的做了准备活动,然后就准备向人民公园西边方向跑步,就在周晨光跑到人民公园的斜向小马路的时候,周晨光准备斜着跑出去,再拐到南京西路上去的时候,就见前面路上一个小个子男人,好像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然后他还继续向前走,走到一个方方大大的垃圾箱前,探头向里看看,周晨光这时刚刚拐到这条路,见状紧跑几步,拾起地上的一个单面的夹子,就和后世的身份证大小一致的一个皮质的单面夹子,周晨光也没细看,就大喊,“同志,你东西掉了。” 周晨光再跑到刚才那个小个子扔掉的东西前观看,他扔掉的是一个钱包,皮质和周晨光现在手拿的这个夹子一致,是一体的。周晨光拿起皮夹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样,盖销票给你500一张,猴票我给1500,四方联我出6000,这样,一共八千。你看咋样?” “小同志,你想多少钱出?” 老者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中年人赶紧接过手去,轻轻的将信封里的三张邮票倒在双人椅子旁边的邮电局的带玻璃板的写字台上,倒之前,那个青年人手疾眼快,还给铺上了一张大白纸。 周晨光的耳朵一动,嗯,这三个人是来买猴票的?也就是说,给我送钱的呗? “离你太远,总觉得够不着你。” 周晨光再来到那个小个子驻足看去的垃圾箱,这一看,才看见,里面有五六个颜色,款式,质地,都不相同的钱包,得!实锤了,这里是钳工们得手之后,收走钱财,扔掉钱包的集散地。那这个小个子,是检查到了邮票,没觉得有价值,才先扔的夹子,后去扔钱包,被周晨光撞见,做贼心虚,提前跑路了。 周晨雨一阵雀跃,上午就逛街了,反正也不带钱,不怕偷,一定要把南京路两侧的所有店铺都逛到。周晨光就笑,“你也别啥钱不带,遇到喜欢的,和没吃过的食品,还是要买来尝尝的。就是把钱分开装,尽量都放裤兜里,自己再注意一下,没事的。” 吃了早饭,周晨雨问周晨光今天的安排,周晨光就说,“上午想去豫园和写东西,你要不就自己先逛南京路好了。” 周晨光按自己的运动量跑够了数,再一路放松着返回七重天。到了下面的总台,周晨光要来一个信封,把邮票倒到里面,把夹子趁没人注意,扔进了大厅里的垃圾桶。 周晨光赶紧用衣襟擦了擦刚才的钱包,用脚给踢到墙角,自己赶紧跑步离开这个集散地,不然,都要说不清楚了。 他带好房间钥匙出了房间,工具袋被他塞到床底,里面可是有钱的,不得不加点儿小心。 “你老出价吧。” “那你以后常来省城啊,” “有。” 既然要写的列车员形象包含了许多人的原型,那干脆就起个统一的名字,也显得更大气。 “他说了,前天大厅里有一张猴票交易来着。” 周晨光从外面这一侧,一直向大厅里面走,快走到最靠边的地方,就见一个青年人小跑着从窗口回到一个双人座椅前,这里坐着一个老年一个中年人。 走了几趟,周晨光不再逡巡,反身走进邮电局,到邮电局的大厅里,寻找那些坐在长椅上的人。 因为已经打了一路的腹稿,而且还有一个个的关键词进化着路径,所以周晨光写的很顺,自6点五十回到房间后,一直写到十一点,写了五千多字。看看时间,周晨光收起稿纸,上床睡觉。 周晨光翻开手里的皮夹子,眼睛就是一亮,是三张猴票!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远什么远,一点儿都不远。” 送裴小雪到乘务员公寓门前,周晨光又原路返回了七重天。 昨天三人逛豫园的时候,周晨光看见过豫园邮电局的门前,有一堆人在晃荡,当时,裴小雪还问他,这些人在等什么,周晨光当时就回答,这些人是集邮的。 “成交!” “那他没说。反正咱们不管别人,咱们能买到是真的。这几天咱们就辛苦点儿,就在大厅守一下,一定要买到猴票。” 老者被周晨光唬住,他看了看周晨光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玻璃案板上可遇不可求的猴票,终于下了决心, “不许说!反正就怪你!” 那个正要探头看垃圾箱的小个子男人,见周晨光向自己小跑而来,还喊着自己掉东西了,连忙把手里的一个东西往地上一扔,转身以周晨光三倍的速度,飞快的跑走。跑的很远了,还要回头观察一下周晨光追没追上去。 一张盖销票,一张猴票,一张猴票四方联,任何一张都可遇不可求,现在就整齐的出现在老者眼前,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激动的心情,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把放大镜,仔细地看起三张邮票。良久,才深深的嘘出一口气,放下了放大镜,那个中年人赶紧拿起,也凑在邮票上,看来看去。 周晨光先是在房间里继续昨天晚上的写作,一直写到上午十点,周晨光这才背起工具袋,装好铜尺,赶往豫园。 嗯?越喊越跑?什么情况? 老者看了看周晨光,回答到,“这位小同志,你手里有吗?” “有啥难受的,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只能越来越好,伱说你难受啥?” 周晨光拿出信封,这就是普通的邮局卖的那种信封,没有七重天的任何标识。 至于那个夹子,周晨光就暂时收着了,现在这就是无主之物,小个子不知道价值,周晨光知道啊,这三张邮票,把这一趟的花销又都挣出来了。 周晨光来到豫园的小小邮票市场后,也不说话,也不停步,就在人群里反复的穿梭,寻找着可能的机会。 “行。肯定的,” 早上五点,周晨光正常醒来。 老者闭上眼想了一想,然后果断的说; 想了想,周晨光提笔写下《万芳》,这个列车员的名字,就准备叫万芳了。 第一百二十章 泥人 泥人120 达成交易,双方都高兴。 年轻人跑去邮政储蓄窗口,用存折去提取现金,在等待的间隙,周晨光与老人互相介绍自己。 老人刚刚从南洋回沪上定居,他正在逐渐地涉猎收藏界,他的名字叫潘寿成,今年61岁了。 周晨光也介绍了自己的大一身份,说了是利用假期来旅游。两人聊了一会儿,都有继续交往的想法,于是双方互相留了电话和家庭住址。当然,周晨光是没有电话的,他留的是《新芽》编辑部的电话,他们那里的电话是地方电话,不是铁路专线。 年轻人将二万元钱取出,中年人在自己的包里又数出四千六百八十元,周晨光将钱接过,将玻璃板上的三张猴票推过去,“潘大爷,那咱们这把就算结束。下次再联系?” “行,你先走吧。你自己掌握啊,啥时候方便,就跟我联系,咱们在一起吃个饭。” “没问题。我以后沪上会常来的。”周晨光说的是今后,如果他的小说在《收获》上发表,那和沪上的联系,肯定是紧密的。 告别了潘大爷,周晨光喜滋滋地走回七重天。 中午,他请周晨雨在和平饭店吃了一顿西餐。让周晨雨第一次尝试了使用刀,叉,第一次吃到黑胡椒牛排,芝士面包,还有炸猪排,番茄牛腩,空心粉,口蘑的浓汤。也让她第一次品尝到了饭后甜点,冰淇凌。 “姐,你就是不会算账,你花点儿运费,解放了自己的双手,还为自己和亲朋好友带了旅游纪念品,你自己说,合适不合适?” “老板,你柜子里的紫砂壶不错啊,我能看看吗?” 周晨光走到玻璃柜前,将壶一把一把的拿出来,摆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拿起来仔细的端详,在壶把的底部,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椭圆的小印记:顾景舟制。 “哎呀,我算算,得买几对?” 周晨光很仔细地看完紫砂壶,对老板笑笑,“大哥,壶挺不错的。我听大哥的意思,原来这壶是老先生的,我冒昧地问一下,老先生出不出这三把壶?” 周晨光的心突突突的跳的更欢实了,这要是真的,嗯,搁到2020年,还不得一个小目标? 听店主这样一说,周晨光心凉半截,捡漏就别想了,人家一定知道价值。但不问问清楚又不甘心,就问一句: 一直在沪上留到初二的早上,吃过早饭两人才离开七重天,去车站坐火车赶往苏州。 “大哥,你想多少钱出呢?” 接下来的三天里,周晨光陪着周晨雨去了一次沪上的动物园,两人像一对一年级小朋友一样,把狮子老虎大象看了一遍, “你说说。” “小光,你说姐这是不是小家子气?” 周晨光在店主走过来后,被他刚才身子靠的玻璃柜子吸引了,柜子里,最上面的一个隔板上,放着三把宜兴紫砂壶。一把是南瓜状,一把是竹节状,一把是八棱紫金锤状。周晨光的心脏突突的跳了两下,嗯?来将何人?何方妖孽? 在苏州玩了两天半,周晨光和周晨雨又来到无锡。 还有长颈鹿,犀牛,周晨雨看的大呼小叫,周晨光也觉得非常有意思,心里还想,啥时候去京城的动物园再去看看。 “行吧,慢慢来吧,冷丁的,我可够呛。” 这家店的进深也就五米左右,面对着店门,就是三排架子,每个架子又是大约一米五长度的三排木板。三排架子上,摆着一对对的阿福,阿喜。憨态可掬,十分讨喜。周晨雨一见就稀罕了,连连对周晨光说,“太好看了,太好玩了,我要买,我要买。就放我办公桌上,太逗了。” 这天中午,两人吃了无锡的糖醋排骨后,顺着街路一直走,准备走回宾馆。 看了看笑眯眯的四十多岁的店主。周晨光决定还是开门见山吧,也别藏着掖着,真的是好东西,那就果断拿下,省得日后后悔。就算被人宰一刀也没什么,就当自己没捡到邮票呗。 “那个是我老父亲留下的。你看看吧。小心点儿啊。” 店主指着15一对的说,又指了指5元的一对。 “我要的价可高啊。” “可以,咱们成交!” 周晨雨见周晨光神色严肃沉静,是少有的一本正经样子,知道周晨光遇到了好东西,用他的话说,是要捡漏了。于是也先不看泥娃娃,凑过去看他的紫砂壶。 周晨光在一边又出主意,“曹阿姨不给一对?汪玉霞不给?张倩,苏静桐?” “我老父亲不在了。要是他在,这壶你想摸都不会让你摸的。平常他自己宝贝的要命。现在,我从家里拿过来摆在这儿,也是看看,有没有识货的,把它买走。” “你算那么细干啥,买它十对,回去再说,不给别人就给自己啊。” “小光,咱们这一路赶路的,咋带啊?” 周晨光故作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店主说,“大哥,你既然让我一枪打,全拿走,一把壶一百,就有点儿高了。这样吧,我兜里正好呢,有二百四十六块八,我就都掏给你,等于这壶,八十多一把,咱们呢,还应了钱数,2,4,6,8的一个顺子,你好我好,大哥你看咋样?” 泥人有五块一对的,八块一对的,还有十五一对的,周晨雨又开始犹豫了,这时,在一边笑眯眯一直没说话的店主,见周晨雨犹豫,就主动开口,“我们店买的多可以便宜的,伱要是买这样的,我们可以送一对这样的。” 周晨光心中有个预感,这三把壶一定不错,搞不好还是大师所为,要不然,不会让自己心生觊觎。 周晨雨对苏州的印象最深的居然不是园林,是面。苏式的面,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什么宽汤,紧汤,硬面,烂面,过桥,底浇,免青,重青,阳春,一系列行话,点面的时候,让人眼花缭乱。幸亏身边的周晨光,好像啥都知道,全都可以和人家应付一气,而且还都应付的很好。 “这三把壶,一把壶一百元!你要是要,就都拿走!” 自家这个弟弟,招人稀罕,看来是有原因的。也难怪苏静桐,汪玉霞,现在又有个裴小雪,拿他当个宝。 在苏州,周晨光带周晨雨去了虎丘,去了狮子林,还去了周庄吃了一次万山蹄。 “好,咱们姐俩都慢慢适应。” 饭后的周晨雨,提出她要继续逛南京路,周晨光就不陪了,他回到房间去写小说,让周晨雨晚饭回来找他。 这时,周晨光指着一家卖无锡特产惠山泥人的店,对周晨雨说,“姐,无锡特产,阿福,阿喜,一对泥娃娃,可好看了,你不买点儿?” “唉,都是过去的穷,给咱们闹的。以后,姐,咱们得改变这样的思维方式。咱们要换一种方式思维。要是以前咱们是穷人思维的话,以后咱们就要用富人思维。” “啊?那得花多少运费啊?太不合适了。” 算了算,还有三十多年啊,唉,没戏,别等到那时了,还是先择机出手,挣笔快钱吧。 周晨光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哈哈,还以为你至少一把壶要两万呢,就要了一百,还算价高?你对价格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店主见周晨光掏出了裤兜里一把的钱,确实是他全部,而且周晨光的还价,也没砍掉多少,觉得还可以,就笑眯眯的说, 周晨雨一想,刚刚还说的要用富人思维的,嗯,什么是富人思维,就是糟尽钱呗?祸害钱不心疼就对了! 这时的无锡,还没有南山大佛呢,周晨光只能带周晨雨在无锡的太湖边玩玩。 两人边聊边进了泥人店。 “买完寄回去啊,咱们拎它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程 回程121 周晨光痛快地付了帐,然后请店主找来包装物,用废纸将壶里外都填满,将壶装在一个大的卖阿福的盒子里,三把壶塞的严严实实,一丝也不撼动,周晨光将装三把壶的纸盒认真的用绳子捆紧,用部队打背包的捆扎法,将盒子捆好放进了身背的工具袋。 自己得到了好东西,必须得让周晨雨也满意啊,于是周晨光开始帮周晨雨选泥娃娃。也是带了一点给店主的补偿心理,周晨光选了店中最贵的泥娃娃十对,然后店主又送了五对八元的泥娃娃,周晨雨心中一算,不对啊,送我十对五元的,就算五十元的回扣,你这五对八元的,才四十元啊,等于变相扣了我十元,就要开口讨要,周晨光早就见周晨雨眼珠子转动,在动心眼,赶紧一扯周晨雨,给她一使眼色,周晨雨一愣,随即又想起,嗯,富人思维,富人思维,我不能光想着要那十元钱,这八元的,明显比五元的要好看许多,宁可吃鲜桃一口,不要烂杏一筐啊。少得了十元,却得到了精品泥娃娃,这买卖值! 店主给周晨雨姐弟找来一个大纸箱,将泥娃娃都像刚才包装紫砂壶一样的包装好,用废纸塞紧,塞严实,怕被踩踏,乱扔乱踹,又按周晨光说的将箱子四周包了一层硬纸壳,然后,店主和周晨光两人,共同将纸箱捆扎好。周晨光抱着纸箱出了店门,在店主的指点下,沿街再走300多米,就有邮电局,可以寄回家去。 周晨光抱着箱子,周晨雨走在他身边,两人的形象在街上还是比较显眼的,随着走过路过,跟他们相对走过的人,都会再回头看他们一眼。 “小光,他们为什么看咱们?” “嗯,以为咱们是来上货呗,当咱们是小商小贩啥的。” “没看咱们穿铁路服啊?” “穿铁路服咋了?你就不能是铁路沿线小站的?人家咋看咱们俩咋觉得咱们是农村人进城。” “小光,你那壶特别好吗?” 吃了鸭血粉丝汤,盐水鸭,皮肚面,大肉包,嗯,还有六合猪头肉。 在无锡逗留两天,姐弟俩又来到南京。 在南京呆了6天。周晨雨开始想家了,周晨光就去车站先去看票,没有直达到家的票,就买了到济南的卧铺,还是软卧,因为硬卧全都没有,只有软卧两张上铺。 “没有。现在国内,只有博山陶瓷厂有骨质瓷。” “晨光,赶紧走,我也饿了!” 周晨光不差钱,用了保价运输,还请邮电局再套了箱子,结果一称重,计算运费,直接算出了34元的运费,让周晨雨又要几乎喊出来,周晨光赶紧拉住她,让她付了运费,周晨光自己裤兜的钱,都没有了,工具袋里的钱都是整的,还无法当众拿出来。 回到宾馆楼下的时候,周晨雨继续要在街上逛,周晨光就不管她,自己回房间去写小说,也是因为贱买了三把顾景舟的壶,周晨光心中得意,笔下就开始落笔生花,将《万芳》写的更加笔触细腻,刻画生动,对话完整,场景真实,嗯,就是一幅幅活生生的列车员的生活工作画面。 周晨光一听就来了兴趣,问:“唐山陶瓷厂没有骨质瓷吗?” “小光,他咋不知道呢?” 到了邮电局,邮局的工作人员,让周晨光还得把捆扎好的箱子打开,让他们亲自检查,再重新包装才可以寄出,周晨光无奈答应,心中暗道,刚才白费那么大劲捆好的箱子,白忙乎了。 姓李的小子挂不住了,他觉得在周晨雨面前掉了面子,就想埋怨黄大哥的出牌,为自己三比零的比分洗一洗,周晨光一见他酸酸的脸色,就赶紧抢话, “真的?”周晨雨几乎惊叫出来,她瞬间觉得不对,向身后的泥人店看了看,用手捂住嘴, 周晨雨是非常认真的打,周晨光就有一搭无一搭的,可架不住两人运气好,一直来好牌,来那种傻子都会出的好牌,把周晨光都给整不好意思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别客气了,收着吧,周晨光开始与周晨雨痛下杀手,接连赢了三局。有一局最狠,周晨光姐弟俩都打到了a,黄大哥二人还在打三,俗称的还没“起被窝。” 周晨光买到了直达绣城的车票。这回票也不错,是一个软卧包房的上下铺。时间也不错,可以在济南吃午饭,午后上车,列车上大睡一觉,在第二天早上七点到达绣城,简直完美。 周晨雨大大咧咧的也没多想,她见对方一再邀请,就答应了玩牌。 周晨光与二人聊了一段时间,就基本摸清了二人性格,见二人谈吐也算文雅,工作单位也算不错,其中一个多次眼睛瞟向周晨雨,明显的有接近之意,周晨光就不想阻止,想看看周晨雨自己是咋想的,她会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周晨雨见周晨光撤退,也赶紧借坡下驴,她反应再迟钝,在这个下午的打牌互动中,也感应到了姓李青年的心思,她觉得这小子跟周晨光一比,差的太远,就根本没有结识的想法了,只想遁去。 “特别好。鼓捣好了,能给咱们家换个楼。” 因为不好加反派人物,周晨光只得在外部的工作环境上下功夫,加上被分局稽查检查的环节,加上车队评比暗访的情节,周晨光还加了一些啃车皮的人的活动轨迹现象,加上万芳与他们的斗智斗勇,以期望读者去发现,去警觉,也去督促相关部门去打击。 这样,周晨光坐到对方的下铺,,与周晨雨对家,那个李姓青年如愿与周晨雨坐到一起,与黄大哥对家,两伙人在晚饭前,打起升级。 这两天周晨雨可高兴坏了,因为她不但吃到了把子肉,九转大肠,葱烧海参,还去了千佛山,大明湖,看了李清照的词碑。 寄完了泥娃娃,周晨雨欢欣鼓舞,按周晨光告诉她的,这边自己正常的玩,等回到家的时候,寄的娃娃也该同时到达了,按现在的物流速度,周晨光给它设定了十天,实在是已经高估许多许多了。 两位绣城老乡,一位姓黄,一位姓李,姓黄的大哥有三十五,六;姓李的就年轻一些,有二十四五,他还没成家,见到白皙消瘦的周晨雨,心中就有些动心,因此,互相聊了几句后,他就极力主张打扑克,力争让包房的四人组,多一些交流和沟通的机会,嗯,就是想多跟周晨雨接触。 周晨光想着可以在济南再停留一下也好,就果断买下,这样,周晨雨姐弟俩,又开始在济南游玩两天。 上了车后,很巧的是,包房里的另外两人也是绣城人,他们是到泉城出差的,哦,不是,是到泉城旁边的淄博出差的,他们是绣城市政府接待办的工作人员,到淄博的博山陶瓷厂,订购接待用的瓷器。 这地方周晨光就熟悉了,前世今生的,周晨光都来过了。周晨光带着周晨雨,看了中山陵,明孝陵,鸡鸣寺,莫愁湖,长江大桥,玄武湖,夫子庙。 在南京住宿的时候,利用一个白天,周晨光在宾馆包了一辆车,去了一次扬州,带周晨雨看了一次瘦西湖,还带她去大明寺平山堂,去吃了一次素斋。看了看鉴真和尚像。 “你没听他说吗?他老父亲收的壶,现在老人走了,他就把东西处理了。他就是按照他理解的价格卖的,实际价格他不懂。” “不行了,不玩了。得赶紧去餐车,占个地方,中午我没吃好,晚上得好好吃一顿。” 想到自己来时的事情,又给万芳的工作经历,增添了她自学海姆立克急救术,在一次出车途中,救下了一个九岁的男孩子,周晨光还顺便在描写这个事件时,通过万芳向领导汇报,详细地讲述了海姆立克急救术的使用要领。周晨光就是想,假如哪怕只有一个读者掌握了急救术,只救回了一个人,那么这小说,也是功德无量。 “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拜访 拜访122 周晨雨跟着周晨光来到餐车。 这趟车的餐车还可以,晚上有六个菜一个汤可以供旅客选择,周晨光还是老样子,不挑不选,全要,与周晨雨坐在餐车等着上菜, “姐,没相中?” “嗯。” “人我看还行啊,基本上没啥恶习,这年头,不抽烟的人少啊,这李哥能做到不抽烟,就这一条我觉得就挺好。说话也行,不吹五做六的,毕竟也是市直机关的,基本素质还可以。” “我也说不上啥感觉,就是觉得没那个意思。” “明白了,就是不来电呗,看到他,觉得普通,没有心动的感觉。” “对,对。就这意思。我觉得和你比差远了。” “姐,这我就得说你了,你要是拿别人和我比,那你这辈子别想找对象了,我也不是自己吹,你上哪去找我这样差不多的?又高,又壮,又白,又帅,又有钱,又有才,既能文,又能武。” 怎么藏三把壶,把周晨光难住了,家里一眼可见的简洁,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地方,这可怎么办呢? “你俩咋才回来啊?” 藏壶藏的辛苦,对这壶就没有刚得到时的顺眼了,心中想着,还是把它变成钱吧,这时候的钱,起到的作用,也可以和后世的一个小目标抗衡了。 周晨雨不忿了,就轻声接一句,“我们俩不愿意大包小裹的遭罪,都走邮局寄回家了。” “不的,我才不跟钱过不去呢,我这是富人思维。” 周晨光没再管她,自己出去,到卫生间去,然后再到车厢连接处拧铁把手。下腰,蹬腿,诸如此类。 “合着全世界你独一份呗?” 今天的机务段是半天,下午不上班,但因为没有活儿,汪叔他们十点多就跑回家了,正好,在楼下,连姜大爷,李叔都一起遇见,周晨光赶紧就把东西给三人分了。 “嗯,我不起,就躺着。” 把周晨光逼的没办法,只好将装壶的纸盒放在一块木板上,然后再用绳子吊在自己的单人床的正中间,掀开自己床上的所有被褥,趴在光光的床板上,顺着缝隙将绳子收紧,系在床板上,然后再铺好被褥,再向床下看看,发现还真行,基本是视线的盲区,就算有人闯入家中,探头到床下打量,吊在中间的盒子也不是很显眼。 两人吃完后又在餐车坐了很久才离开,主要是周晨雨不想回去太早,万一再被拉着打扑克就不好了。周晨光就陪她喝水,给她买了瓶汽水,俩人在餐车慢慢的耗时间。 “啊?那得花多少钱啊?” “咋地?服不服?” “不是哥说话不好听,老弟,人家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你别惦记了。” “唉,就冲过年期间在外边旅游,整个绣城能有几个人啊?” “那可不?我真的是个特例了,不能按我的样找。我有多个色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得找正常人,普通人,反正今后的生活就是平平安安普普通通,找个一般人最好了。” 这期间,软卧的列车员与周晨光相交数次,每次擦肩而过,周晨光都发现,双方也就是点头而过,绝无开口的意愿,唉,跟见到裴小雪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时也体会了周晨雨说的,这是完全的不来电啊,连搭个话的企图都没有,简直白瞎了冗长的车上时光。 车到绣城前,黄大哥李哥与周晨光姐弟俩交换了工作单位,联系电话,还说了啥时候有空聚聚,另外再决一局扑克什么的,周晨光就都微笑着答应,把双方的行李什么的,都归置好,放到包房的中间。 黄大哥看着自己和小李挂满身上的包,再加上地上的箱子,旅行袋,就笑了,“你们姐俩也不像出远门的样啊,转一圈,啥也没买吗?” 黄哥咳嗽一声,“老弟啊,这姐俩多狂啊,你看出来没?绣城一般人不在他们俩的眼睛里。” 有了上次找姜小二的经验,这次,面对铁东街纷杂的十栋火炕上楼,周晨光轻车熟路地领着周晨雨来到了汪叔家所在的楼栋。 姐弟俩下车后,很快就走到前面去了,李哥望着周晨雨的背影消失,不由地叹了口气。 “服,我服!” “那也得找个说的过去的啊,这个人我觉得不行。” 既然到铁东街,那么考虑到姜大爷和李叔这两位父亲的好朋友,好工友,他们都是住一起的,顺便都要看望看望,周晨光在半路遇到的铁南供销社前下了车,买了六瓶绣城老窖,六条三塔烟。准备给三家分。 姐弟俩回到家,周晨雨先是做早饭,其实就是煮了过水面条,很简单的。利用这个时间,周晨光先去冲澡,他洗的快,等他洗过,周晨雨准备早饭后再好好洗澡。 姜大爷和李叔回去送烟酒,周晨光姐弟俩跟汪叔回家,到楼上一看,汪玉霞正帮她妈干活呢,一见他们进来,汪玉霞“嗷” 的一嗓子就窜过来了,一把拉住周晨雨,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周晨光, “哈哈哈,行,你行,你现在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耗到餐车开始卖茶座了,两人才起身离开,这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嗯,回去稍稍收拾收拾,就九点了,然后就该睡觉了,完美。 “啊?你跟你亲姐来这套?” 周晨光也在周晨雨的身后暗笑,让她装到了,圆润的装到了,一下子把两个公务员干没电了。 周晨雨装的更有样了,“花多少钱也得花,且不说这钱我们不在乎,我们俩还等于花钱买个灵手利脚,我觉得非常值。” 周晨光的三把壶放在了行李箱里,身背一个扁扁的工具袋,周晨雨只剩了自己背的一个挎包,两人的东西显得非常精炼。 “你不服管是吧?明天把零花钱停了。” 姐弟俩笑闹着,把六菜一汤都吃的差不多,基本光盘了。周晨光不禁赞叹自己,多么有素质啊,从来不浪费。 “你再嘴硬啊?” “唉,,,” 等周晨雨洗澡洗衣服结束后,周晨光与周晨雨一起向铁东街出发,刚才周晨雨一开电视,才知道今天是正月十五,两人一合计,没出15都算过年啊,干脆,中午也不做饭了,还是去汪叔家去看看,连拜晚年带蹭饭。父母不在的两年里,都是在汪叔家过的年,去年春节也是在汪叔家,今年虽然三十没去,今天十五去,也可以算过年。 “啊?大姐,伱22了好吗?再不急,眼瞅着就23,24了,我做为老周家的户主,能不着急吗?” 黄大哥和李哥互相看了一眼,不说话了。 汪叔知道周晨光和周晨雨会在自家吃饭的,就邀请了姜大爷和李叔等下,过来陪陪小光,现在的小光,可不光是他们的侄小子,还是分局的大作家,必须按照对待老周那样的接待。 周晨光早上醒来的时候,见对面铺的李哥也醒了,仰面朝天的躺着,睁着眼睛在想心事。下铺的黄大哥睡的狠香甜,再下地穿鞋的时候,周晨雨也醒了,转过身来看周晨光,周晨光小声地说“你再睡啊,才五点。” 这个晚上还不错,黄大哥和李哥两人没有喝酒,而且也不打呼噜,让周晨雨顺利入睡,李哥在上铺翻身的时候,偶尔看到一眼下铺安然闭眼的周晨雨,心中暗叹,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你自己还啥啥不是呢,还管我?” “就是,我才多大啊,着啥急?” “好吧。反正也得看机缘,慢慢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