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乐,从教导皇孙开始》 第一章 教书先生 永乐二年,应天府,江宁县,一处社学之中。 社学,乃是官府设立的学校,各府、州、县皆立社学,以教化为主要任务,教育15岁以下之幼童。 傅林便是应天府下江宁县社学中的一员,只不过他不是学生的身份,而是先生。 他蹲坐在社学内一处独立讲堂的地上,望着院内的景色,思绪回到了从前。 傅林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穿越者,来自后世,来到这个世界三月有余。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穿越,之前足足穿越了九次,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如同广大的穿越者一般,他穿越之后可不打算碌碌无为过一生,而是想建功立业。 建功立业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直面古代的最高统治者—皇帝。 本以为这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稍微在皇帝面前展露一些小小的后世震撼,皇帝们肯定将自己奉为座上宾,从此吃香喝辣。 如果不是他在之前的朝代已经失败了九次的话,他就要信了。 往往还没见到皇帝,就被他手下的侍卫切成臊子。 又或者因为议论帝王而被拿入大狱之中。 就算见到了皇帝,往往皇帝在听他说了几句胡言乱语之后,就会摆摆手,示意手下将他叉出去,至于最终的结果,直接重开。 因此这一世的傅林想明白了。 我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这虽然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死了就真死了,但是经过了之前的九世,傅林也将生死看淡了。 这样在大明生活下去其实也蛮不错的。 现在是永乐二年,算的是大明的上升期,对于傅林来说,过个几十年安稳的日子那是没有问题。 下次大规模的动乱就是土木堡战神时期,那时候自己活不活着都是一个问题,想这么多干嘛。 忽地,自己所在的这间讲堂外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 “傅先生在吗。” 听到这声音,傅林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他作为一个没有功名之人,教的都是一些算学之类,在这个四书五经为主流的时代,算学上不得排面。 这也就造成了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听他讲课,或者说根本没人来听他讲课,与之相对应的,到手的工资并没有多少。 甚至他都要被社学扫地出门了。 要想生活过得去,还得做一些赚外快的工作。 就比如说书,挑一些这个时代所没有的故事对于傅林来说可谓是简单至极。 而他在说书时,认识了一位金主,名叫朱土。 出手大方,动辄几两银子。 这使得傅林原本捉襟见肘的生活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当然,作为回报,傅林也将一些这个时代所接触不到信息告知与他。 一来二去,他就成为了唯一一个来听自己课的人。 而这位金主着实有钱,似乎是捐赠了一笔巨款给社学,导致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傅林留了下来,还给配备了一个带有院子的独立讲堂。 “小朱啊,进来吧。” 傅林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缓步来到院子门前。 如同往常一般,朱土身着锦服,身形壮硕。 当傅林第一次得知眼前的这位金主只有八岁之时,差点将眼珠子瞪出来。 这特码八岁。 那身形都快赶得上自己的这具身体了。 只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又或者加上亿点钞能力。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位穿着下人服饰的侍从,不过从他们的行为举止来看,不像下人,倒像是护卫。 傅林倒是不在意,他从朱土的穿着以及行为举止上推断出,朱土极有可能是勋贵之后,因此配备几名护卫倒也不稀奇。 见到傅林在,身形壮硕的朱土对着身后的两位侍卫交代了几句,两位侍卫从身后取出一个食盒。 朱土每次前来不仅给傅林送银子,还有免费的吃食,这使得这位朱土在傅林的眼中就是贵宾中的贵宾。 傅林将三人引入讲堂,那两位护卫在讲堂的桌子上放下吃食后,便离开讲堂,直直地站外院门口,似乎在站岗一般。 对此傅林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而傅林和朱土则是没有太多的讲究,分坐于食盒的两端。 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像一般的先生和弟子的关系,倒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傅林可不会把眼前这个实际年纪只有八岁的朱土当小孩看,一是这个时代的小孩都早熟,二是他可是亲眼看过他将一块石碑一拳砸成两节。 朱土帮助傅林打开食盒,取出一盘盘佳肴放于桌上。 有牛肉,有烤鸭,有烧鸡等。 傅林当即不客气,开始慢慢品尝桌上的珍馐。 此时坐在傅林对面的朱土一脸期待的神色,兴致勃勃向傅林询问道: “傅先生,不知道今日我们学习些什么。” 。。。。。。 应天府,二皇子朱高煦的府邸。 主宅之中传来物体砸落的声音,府中的下人们此时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知道自己这位殿下的脾气,一旦惹得其不高兴,轻则受到皮肉之苦,重则有生命危险。 因此他们对于室内的动静全都置若罔闻。 “可恶,可恶,欺人太甚。” 一位一位七尺有余的魁梧男子正将手中的瓷器狠狠地砸向地面。 看那瓷器的成色,明显不是凡品,随着“哐当”一声,瓷器应声迸裂。 “当初说好的世子多疾,汝当勉励之,说的好听,结果还是把太子的位子给了大哥。” “给我封了汉王,封地竟然是云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奇耻大辱。” 此人正是目前大明帝国的二皇子朱高煦,就在刚才,大明皇帝朱棣宣布了一则对于他来说并不好的消息。 大皇子朱高炽被立为皇太子,而二皇子朱高煦则被封为汉王。 他哪里不如大哥,想当初,他可是跟着父皇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数次救自己的父皇与水火之中。 而自己的大哥呢,就只需要在后方安稳享受即可。 就因为大哥比自己早出生了些许时间,就设立大哥为太子,朱高煦心中顿觉不服。 他现在打定主意,一个字。 拖。 死活不去封地,就留在应天府。 现在太子之位还不稳,军队中支持自己成为太子之人不在少数,推下去说不定父皇就回心转意了。 即使老大现在是太子,自己未尝没有机会。 想到此处,朱高炽的心情由阴转晴,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顿觉碍眼。 “来人。” “殿下。” “将此地收拾一番,另外喊瞻壑前来见我。” 朱瞻壑作为二皇子朱高煦的嫡长子,朱高煦对于他的期望颇大。 要知道,自己的父皇如此看重自己的大哥朱高炽,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大哥的好大儿朱瞻基。 自己要想成为太子,自家的世子肯定不能比大哥家的差。 管家模样的人听到朱高煦的话语,顿时面露难色。 “殿下,世子殿下现在并不在府中。” “嗯?他不在府中去往何处。” “世子殿下去往江宁县的一处社学之中。” “荒唐,府中先生武官都不缺,为什么他偏偏跑到一处社学之中,岂非让人耻笑。” 不过,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家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可以这么说,这小子就和自己以前一样,不爱读书,怎么突然转变了性子。 难道有人诓骗自己的孩儿。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诓骗皇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当即点齐府中军马,准备杀向那处社学。 第二章 偷听 此时有下人前来禀告,淇国公丘福来访。 淇国公丘福和朱高煦的关系可是不一般。 两人可以算得上靖难战友,同为军队众人,丘福也曾多次向朱棣提议将二皇子朱高煦立为太子。 朱高煦一直记着这份恩情,他也一直很敬重这位老前辈。 他当下止住了杀向社学的行为,前往迎接淇国公。 而淇国公丘福来这的目的,是怕朱高煦一时想不开去闹事。 他见到二皇子殿下府中的军马已经准备就绪,当下就认为这位二皇子殿下又要搞事。 “见过汉王殿下,不知此行要前往何处。” “淇国公,我儿瞻壑被一间社学骗了,因此我要把他带回来,并且狠狠地惩治一番社学,竟然敢诓骗皇孙。” 见他并不是因为不满陛下的决策,丘福的心中长舒一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汉王朱高煦的脾气,他一旦前往那处社学,恐怕那处社学就危险了。 到时候恐怕不止朝堂之上文官要进行弹劾,百姓们也会颇有微词。 现在太子位置初定,如果汉王殿下这段时间能够好好表现,未尝没有机会。 “那我与殿下同去,至于这些护卫,都散了吧。” 朱高煦本来就是一时生气,如今也回过味来,他如此大张旗鼓,恐怕朝中文臣要参他一笔,那他离太子之位就更远了。 况且即使不带这些护卫,他也能在社学中杀个七进七出。 “按淇国公说的,都散了。” 朱高煦此时一刻都不想等,他要看看究竟是谁敢骗自己的好大儿。 为了将事件的影响减到最小,朱高煦听从丘福的建议,换上一身便装。 只不过看上去依然孔武有力,非常人也。 朱高煦和丘福经过长途跋涉,很快就来到了社学的外围。 从社学外围向内看去,只看得到一些斗拱飞檐之类,看的出来,其所占面积不小。 两人并没有惊动社学的山长,因为朱高煦觉得如果惊动山长,到时候动起手也不方便。 听着社学当中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朱高煦微微点头,应天府下辖的社学,看起来不错。 不过要想教育皇孙的话,明显还不够格。 两人很快就于一处院落之外看到了朱瞻壑的侍卫,侍卫见到两人前来,纷纷上前向两人行礼。 朱高煦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退下,他要看看那个骗子究竟是何来历。 只要自己充分掌握了对方蛊惑自己的好大儿的证据,就算是将他剁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敢蛊惑大明皇孙,找死。 由于讲堂窗户大开,朱高煦和丘福只能俯身蹲在木窗之下,才能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听到内部的交谈之声。 此时讲堂里面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声音,只不过仿佛是食物塞入口中一般,含糊不清。 “小朱啊,上次我们讲到哪了。” “回傅先生,上次您提了个问题让我回去思考,王朝灭亡的原因是什么。” 听闻讲堂内朱瞻壑说的话语,丘福的脸色一惊,这教书先生竟然敢私议国事,如果被陛下听到,恐怕已经拿入诏狱了。 他看向一旁的朱高煦,朱高煦竟然怔怔出神,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而朱高煦此时也陷入到思考中,如果里面说些四书五经之流,他是没有听的兴趣的,恐怕就要直接闯进去将那位先生拿下。 但是像这种王朝灭亡的问题朱高煦也是第一次听,不由得大感新奇,不自觉地也跟着思考。 很快朱高煦他就用他那不怎么聪明的脑袋得出一个结论—外族入侵。 一直以来北方草原就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以至于父皇,太祖皇帝,数次北伐。 而在内部的朱瞻壑明显也是这个想法。 “傅先生,我认为外族入侵才是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 “晋朝五胡乱华,宋朝被元朝所灭,这些朝代,北方草原才是造成王朝灭亡的元凶。” 听到朱瞻壑的回答,朱高煦的那张脸上顿时露出了宽慰的神情。 好小子,不亏是我朱高煦的儿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傅林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这只是王朝灭亡的众多原因之一,并不是根本原因。在历史长河中,被外族所灭的朝代那是屈指可数。” 朱高煦听闻,顿时想要直接踹门进去,这还不是根本原因,那根本原因是什么,你是不是把我儿子当猴耍。 所幸有着丘福拉住朱高煦。 “殿下,既然他否定了世子殿下的答案,那就说明他心中有着答案,我们何不听听他的答案呢。” 丘福也是不得已,要是让这位二皇子殿下今日大闹社学,那太子之位真就渐行渐远了。 讲堂内的朱瞻壑陷入沉思,而傅林倒是嘴巴不停,用玉箸夹食这桌上一盘已经片好的烤鸭。 不错,满口酥香,肥而不腻。 不得不说,这朱土真实狗大户,连这筷子都是玉的。 在一旁的思考朱瞻壑很快又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朝的灭亡的原因是天子失权。” “汉代十常侍,曹操之流,唐代有安禄山,朱温等节度使,这些佞臣使的天子大权旁落,无法有效地发出政令,致使王朝崩坏。” 站在门口偷听的朱高煦脸色一惊,这还是那些朝廷派来的那些大儒看不上的儿子吗。 那些大儒可都说自家儿子愚笨,这明显不笨嘛,反而聪慧异常。 他自己都没有没想到这一层,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如此见识,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朱高煦的好大儿。 “非也,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学习,你已然懂得举一反三,但是这依然不是根本原因。” “难道是天子失德,像秦二世,隋炀帝,宋徽宗之流,倒行逆施,天怒人怨。” 回应朱瞻壑依然是摇头。 门外蹲伏的朱高煦顿时火冒三丈,自己的好大儿给出了三个答案,这些答案在自己看来简直无懈可击,即使给朝中大臣也挑不什么毛病。 这家伙竟然不赞同。 朱高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找茬。 台下的朱瞻壑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见眼前的朱土回答不上来,傅林将口中的烤鸭咽下,开口道: “其实王朝灭亡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 不仅是朱瞻壑轻轻念叨着,站在门外偷听的朱高煦与丘福同样念叨着。 “自秦朝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千余年的时间,小的国家自不必多说,大的国家如同秦汉唐宋元之流,每个朝代的末期土地兼并都十分严重。” “这些田地都集中到一些官僚,地主手中,致使真正种地的农民无地可种,往往辛苦一年,才能勉强果脯,遇到大灾之年,更是食不果腹,甚至易子相食。” “除了广大农民的问题之外,那些有着田地的官僚地主,有着各式各样的方法逃避税收,可是官府之人,为了完成朝廷的任务,不得不将税收加重到农民身上。” “当初太祖皇帝也是被元朝所逼的没有办法了,这才起兵反元。” 临了最后,傅林还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没有指大明哦。” 看着此时傅先生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朱瞻壑倒也见怪不怪了,虽然傅先生总会冒出些惊人的话语,但是他也从这些惊人话语中学到很多东西。。 此时的朱瞻壑一改之前回答问题时小心翼翼的神色,反而正色道:“先生难道忘记了,太祖皇帝可是下令‘耕者验其丁力,计亩给之。使贫者有所资,富者不得兼并。若兼并之徒多占田以为己业,而转令贫民佃种者,罪之。’” “太祖他老人家可是用律法规定不能土地兼并,我大明定不会走上前人的老路。” 见到眼前的朱土如此自信的表情,傅林倒也不急,晃了晃脑袋说道: “要知道,政令那可是有着时效性的” “想当初,唐朝为了均田制的顺利实行,同样在前期限制土地买卖,可是到达玄宗时期,朝廷的土地那可是通过各种方法替换成私人土地。” 见着小子依然有些不信,傅林不由得想打击他一番。 “你可知王朝周期率。” 第三章 解决方案 朱瞻壑一脸问号,他从小到大,一直被父王散养,父王对他行军打仗方面的知识颇为严厉,但是对于儒学以及其他方面倒是不怎么上心。 他也是经过这段时间和眼前这位傅先生的接触,才学习到以前没有学习过的知识。 至于什么王朝周期律,他则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感觉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见朱瞻壑露出一脸疑惑的神情,傅林便为他解答起来。 “秦朝15年,西汉210年,东汉195年,晋朝155年,隋朝37年,唐朝289年,两宋分别为167年和152年,而偌大的元朝,也不过只有98年。” “这些王朝的寿命都没有超过三百年这一期限,而这,便是王朝周期律。” “每当王朝初期,百废待兴,天下的土地得以重新分配,百姓们可以有地耕种,努力完全有所回报,此乃一个王朝蓬勃发展的时期” “而到了王朝中期,逐渐发生土地兼并,一些地主官僚就会获得大量土地,百姓生活较之初期虽然有所下滑,但是依然可以生活下去。” “到了王朝末期,土地兼并十分严重,人们只能为官僚地主工作,往往是辛苦工作一年,只能勉强果腹,如果遇到大灾之年,则是食不果腹。相信那时留给广大百姓的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造反。” 听闻傅林的话语,朱瞻壑怔怔出神,他从小接受父亲的教诲就是要成为一名将帅,将所有外族全部驱逐出去,这样大明才能万世昌隆。 可是听完傅先生的话语,他感觉到一扇崭新的大门在向自己打开。 如果按照傅先生所说的活动轨迹,恐怕大明也会逃不出那300年的期限。 同样的,在讲堂外面的朱高煦以及丘福相互之间望了一眼,神情中的震惊无法言说。 似乎看下来,大明要走前面各个朝代的老路子。 朱高煦此时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毕竟之前他接触的读书人张口闭口就是四书五经,很少有人会如此详细的分析出朝廷现在的问题。 朱高煦望向一旁的丘福,希望他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来破局。 丘福注意到朱高煦望过来的无助的目光,他心中不由暗自腹诽道。 我和你都是武将,上阵杀敌没问题,但是这问题的答案明显就不是自己这些武将所能想出来的。 “殿下,既然这位先生提出了观点,说不定他有解决之法。” “如果他有解决之法,说明此人是大才,殿下可以将至收入麾下,以应对太子那方的解缙,黄淮之流。” 虽说丘福想不出问题的答案,但是他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眼前这读书人能够提出这种问题,就说明此人非一般人。 如果它能够提出解决办法,那就是大才。 望着还在用玉箸不急不慢吃着桌上佳肴的傅林,朱瞻壑一脸急切的问道。 “那傅先生是否有破局之法。” 傅林将口中食物咽下,然后缓慢的吐出两个字。 “无解。” 啊这,不仅是朱瞻壑愣住了,就在门外偷听的朱高煦以及丘福也愣住了。 说了半天你也没办法是吧。 “你可知《三国志通俗演义》。” “有所了解,讲的是大汉末年三个国家所发生的一系列的故事。” 朱瞻壑不明白为什么傅先生将话题扯开,不过他还是如实说道。 他虽不喜欢四书五经,但是对于小说话本之类的异常感兴趣,他和傅先生的相遇也是因为此。 “而土地兼并这种局面就和三国演义中描写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样,乃是天下大势。” “不过,虽不能根治,但是却可以延缓。” 刚开始听到这问题无解时,朱瞻壑那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听到虽不能彻底根治,但是能够缓解之时,还是舒了一口气。 而在讲堂外的木窗之下,朱高煦和丘福两人纷纷将耳朵贴于墙上,想要仔细听清楚究竟有何良策。 “请先生赐教。” “我有内外两策,不知道你想听哪个。”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他原以为面对这种情况,有一策实属不易,没想到先生竟然有两个策略。 傅先生的形象在他的眼中又高大几分。 “傅先生先说内策吧。” “内策就是自身不断变革,这种变革涉及上下两个方面。” “上代表朝廷,朝廷必须以重典限制土地兼并。下代表民间,民间则将生产技术不断精进。” “就拿百姓常用的梨来说,从汉代的直辕犁到唐代的曲辕犁,这便是民间犁地用具的变革。” “这样造成的结果便是,犁地效率更高,原本需要两头牛才能犁地,现在只需要一头牛就行,那多出来的一头牛继续开拓荒地。。” “还有就是从西周的块炼铁,到后来的灌钢法,这边是民间锻造的变革。” “这些变革使得生产效率大大提升,一个人能够完成之前两三个人能够完成的事。” “而那多出来的人力,可以创造更多的税收,有了税收,朝廷干什么事都方便,即使遇到天灾之年,朝廷也有余力赈灾。” “这边是生产力的提升。” 朱瞻壑对此有所感悟,低下头沉吟起来。 “至于外策,那就是要将目光放向大明外围。” “大明外围?” “你应该知道坤舆图吧,那你可知晓大明周围的一些国家。” “这是当然,北部有鞑靼瓦剌,东部有东瀛琉球朝鲜,南部有占城安南真腊,西部则是东察合台汗国” “不错,虽然大明物产丰富,但是人数同样众多,随着人数的增加,在资源不变的情况下,势必就要发生冲突。” “就和一张大饼一样,分的人多了,每个人到手的就少了,到现在为止的大多数王朝都会选择第一种方式,那就是将参与分饼的人减少,那样大饼依然够吃,这就是每个王朝末年都会经历的事情。” “不过,现在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在不减少人数的情况下,使大饼满足所有人的需求,那就是将大饼做大。” 此时的朱瞻壑眉头紧锁,思考着傅先生所说的将大饼做大的意思是什么。 难道是通过征服使大明版图扩大吗? 第四章 重磅消息 “虽说大明国内的资源有限,但是将目光放到大明之外,那情况就大有不同。” 朱瞻壑听闻,停止了思考,当即有些不服地反驳道。 “傅先生莫非不知,北方乃是一片草原,一望无垠,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源。” “至于东方和南方,则是一些弹丸小国,不值一提。” 傅林微微一笑,并不反驳,而是反问道: “你可知天下多大。” 朱瞻壑被这问题问的愣住了,天下多大,岂非人力可以揣测。 周朝的天下就是黄河长江一带,而现在大明的天下北起草原,南达安南,东至辽东,西抵关西。 如此偌大的版图与之前的天下不可同日而语。 除此之外,朱瞻壑还知道大明之外,同样有着为数不少的国家,就比如大明周围的一圈国家,距大明不远的帖木儿汗国,还有史书中记载的天竺,波斯,大食等。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没有能找到天的尽头。 “你可知汉代的大秦的具体位置,那边人的生活习性较之我们有何差别。” “这。。。” “如果我告诉你,在海的另一边,有一种亩产千斤的作物,你会有何感想。”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蹭的一声站起身,差点将桌上的吃食全部打翻,傅林赶忙将之全部护住。 自己可是才吃了一半,全部打翻岂不是可惜。 而朱瞻壑却顾不得吃食,将双手重重地拍击这桌面,一脸难以置信的说到: “傅。。傅先生,这。。这不可能吧。” 要知道,大明的良田撑死了也就能亩产三四百斤,更不要说贫瘠的土地了。 亩产千斤意味着当前产量直接翻了两倍,这代表着什么朱瞻壑心里清楚。 大明盛世。 而在外面的朱高煦和丘福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无比震惊。丘福还好,作为老臣,该有的底气还是有的,只不过面色涨红,喘着粗气,显然这消息太过震撼。 朱高煦的反应则大得多,他在听闻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下将头撞到开着的木质窗扇之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引得傅林与朱瞻壑的纷纷侧目。 傅林一头雾水,按道理这个讲堂可是没什么人会来,自己的名声在社学内可不怎么样,况且门外有着那两位护卫,想必是窗扇年久失修导致。 此时在窗扇下面,丘福正捂住一脸痛苦的朱高煦,怕他发出声响,这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啊。 朱瞻壑此时已经重新坐下,望着正在大快朵颐的傅先生,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先生所言是否属实。” “绝无戏言。” “那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朱瞻壑见状也不再多言,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傅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简直堪比太祖皇帝的左膀右臂刘伯温。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丝毫不怀疑傅先生所说的话语。 只不过如此造福百姓之事如果没有根据的话,自己的父亲以及祖父是绝不会相信的,更不要说是朝中大臣。 此时的傅林盯着还没有从震撼消息中缓过来的朱土说道: “你应该是朝中勋贵之子吧。” 朱瞻壑顿时大吃一惊,虽然有些偏差,但是印象中自己应该没有和傅先生讲过自己的来历。 “先生您是如何得知。” “大明的有钱人可是就两种人,勋贵和商人,只不过商人地位低下,可不能穿绸缎。” 傅林望着眼前朱土身上的穿着,淡淡地说道。 至于对方是皇家众人,傅林直接把这想法毙了,笑死,哪有这么容易遇到皇室中人。 “我这有一处秘密地点,相信以你勋贵的实力很容易到达,你可派遣家将前往此处,如果真如我所说的那样,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在外面的朱高煦顿时顾不得头顶上的疼痛,附耳倾听起来。 对于他来说,如果能够得知亩产千斤粮食的消息,那太子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无论在何处,他都要一试。 可是即使他将耳朵紧紧地贴于墙上,也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扣了扣耳朵,暗道难道是刚才那一撞将自己撞聋了。 几息的时间过后,朱高煦又重新听到了声音。 就在他庆幸自己没聋之际,传来的声音却使他如遭电击。 “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朱高煦一脸问号,听清楚什么了,那先生刚才说话了吗。 他转头看向同样附耳倾听的丘福,丘福摇了摇头,示意他也没有听到。 朱高煦想砸墙的心思都有了,关键时候竟然什么都没听到。 不过,略一思考,他就释怀了,自己的好大儿听到了,不就代表自己听到了吗。 好好好。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傅林打了一个饱嗝,心中暗叹这顿饭真不错,如果自己去酒楼吃的话,没有几两银子根本拿不下这些吃食。 几两银子那可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一年的花费。 傅林可没有这么多闲钱。 吃完饭,就该消消食。 望着还在低头沉思的朱土,傅林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 “走,带你去见识一个神奇之物。” 说罢,从讲堂的桌下取出几件圆形物体。 见到傅林拿出几个圆形的物体,朱瞻壑瞪大了双眼,此物他当然认识,这不是滑车嘛。 没吃过豚肉还没见过豚跑嘛,在王府中他可是经常看到下人用此物从水井中取水。 “先生,此物似乎是滑车。” 虽然朱瞻壑认出了这几件东西是滑车,但是看着傅先生似乎拿他们当宝贝的神情,心中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此物究竟是不是滑车。 作为已经在大明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傅林,当然知道朱土所说的滑车就是后世的滑轮。 “没错,就是滑车,不过我更喜欢称呼他的另一个称呼—滑轮。” “滑轮?不知道先生拿出这滑。。滑轮,是何用意,难道是要打水井吗,如果是想到打井,不必麻烦,直接喊我的护卫就行。” 傅林伸出左手食指,在朱瞻壑眼前晃了晃。 “非也非也,今日我来教你一种新奇的玩意,这可是那些儒家经典中学习不到的内容哦。” 朱瞻壑顿时眼前一亮,他同他爹一样,对于儒家经典并不感冒,听说可以见识到新鲜玩意,他甚是有些期待 “那先生我们快些开始吧。” “这讲堂太过小了一些,有些施展不开,我们需要前往户外。” 朱瞻壑听闻顿觉好奇,他现在想知道傅先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第五章 紧紧跟随 从傅林手中接过滑轮,朱瞻壑有些迫不及待。 傅林看着朱土一手三只滑轮,那面不改色的神情,只觉得朱土天赋异禀,要是自己拿这些滑轮的话,肯定要气喘吁吁,做不到朱土这般神情自若。 在门口偷听的朱高煦听说他们要出来,倒也不慌乱,他相信以他二皇子的名头,向对方发出邀请,对方不会拒绝。 见里面的两人要出来,而二皇子殿下丝毫没有隐蔽的意思,丘福认为二皇子殿下还在吃惊于刚才所获得的消息,于是在二皇子的耳边轻声说道。 “殿下,我们当下应该隐藏起来,不被那位傅先生所发现。” 此时的朱高煦一脸志得意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他仿佛看到太子之位在向自己招手。 在听闻丘福的话语后,一脸自信的说道: “淇国公此言差矣,吾乃二皇子朱高煦,他乃是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我直接向他袒露自己的身份,他岂有不投靠的道理。” “虽说殿下贵为皇子,但是殿下需谨记,对方乃是读书人,而读书人中执牛耳者全都在太子那一派,在他们的口中,殿下的名声似乎并不好,如果贸然行动,恐怕得不偿失。” 朱高煦听闻,脸色阴沉下来,之后便颓然地坐于地上。 自己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顺眼的读书人,从他刚才的见识看来,此人有大才,相信有他辅佐自己,自己也能够与大哥相抗衡。 结果不能收入麾下,这种感觉着实令二皇子朱高煦难受。 丘福见到二皇子殿下这种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位殿下打起仗来无话可说,勇武异常,可比项羽,但是脑子似乎也与项羽一般。 “我观世子殿下与这位先生交好,不如先让世子殿下与他打好关系,然后再徐徐图之。” 朱高煦眼前一亮,对啊,自己还有好大儿,让自己的好大儿从这位先生口中探听些情报,然后自己用这些情报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到时候父皇岂不是对自己刮目相看,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妙极。 想到此处,朱高煦差点笑出声来。 “殿下,世子要出来了,我们快些隐藏起来。” 随着讲堂内部脚步声的逐渐逼近,两人看到了墙角落内的一大团灌木丛。 两人迅速闪身藏身于灌木丛之中,可怜丘福那一把老腰,蹲伏半天又猛地剧烈运动,全身骨头快要散架了。 傅林和朱瞻壑并没有注意到院子内所发生的一切,毕竟门外可是有着护卫把守,小毛贼之类可进不来。 朱瞻壑一马当先,双手各自提拉着三块滑轮,健步如飞,奔向门口。 只不过朱瞻壑出门之际碰到自己的两个护卫,两位护卫明显露出吃惊的神色。 刚刚明明看到二皇子殿下和淇国公进去了,怎么世子殿下单独先出来。 朱瞻壑注意到护卫仿佛有些心不在焉,问道: “发生何事。” 两位护卫互看对方一眼,觉得这事并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倒不如装傻充愣。 “回秉世。。少爷,无事发生。” 朱瞻壑见状便不再多言。 两人见朱瞻壑手中拿着滑车,想要上前帮忙。 朱瞻壑直接拒绝了他们,对着他们说道。 “散了散了,我与傅先生有事,你等先回府中吧。” 见他们神情有所犹豫,朱瞻壑神情一冷: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卑职不敢。” 在后面缓慢行走的傅林只看到朱瞻壑和护卫交谈了几句,就没当回事。 待到傅林走出社学,就看到朱土站在一辆奢华的马车旁边,不得不说一声狗大户,连马车都这么华丽。 两人上了马车,向着江宁县城外驶去。 十几息的时间过后,朱高煦以及丘福从院子里走出,门口护卫一脸疑惑,这院子也不大啊,为什么世子和二皇子殿下没有一起出来,看二皇子殿下身上的样子,似乎刚从杂草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之人,纷纷缄默其口。 “世子呢。” “回禀殿下,世子殿下往城南门驶去。” “你们为何不跟随。” 听闻二皇子殿下这么说,两人头上顿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回。。回禀殿下,世子殿下不让我们跟随。” 听闻护卫如此说道,朱高煦也不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朱高煦和丘福则是来到社学外的拐角处,骑上战马,马不停蹄的前往城南,他们现在想看看那个傅先生有什么新把戏。 “殿下,我们此行也许会和他们相遇,因此还是略微易容一番比较好。” 朱高煦觉得很有道理,毕竟不是讲堂内,在户外那可是远远地就能看到,自己只要一旦出现在自家的儿子面前,儿子就会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可不妙。 “淇国公所言甚是。” 。。。。。。 傅林与朱瞻壑经过约一刻钟的跋涉,就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江宁县城外一处小河边。 河面之上荡漾着细小的涟漪,阳光洒在涟漪之上,波光粼粼,发出金色的光芒。 岸边则是一片翠绿的草地,细腻柔软。 这个地方是傅林偶然发现的一处秘密地点,由于大明的娱乐生活有限,所以傅林便有了一个新的爱好,钓鱼。 自己在遇到朱土之前,生活可算不上富裕,钓鱼倒也能改善伙食。 他今日来到这就是为了给朱土展示滑轮组的妙用。 “小朱啊,不知道你气力几何。” “回先生,拉动百余斤弓没有问题。” 傅林不由咋舌,鬼鬼,虽说从外表看上去朱土异常壮硕,但是没想到他还天生神力。 他的目光望向了河道旁的一块巨石,那巨石约磨盘大小,看起来重量就超过百斤。 “小朱,你去试试能不能搬动那块巨石,记住,别勉强自己,伤到自己到不好了。” 朱瞻壑看向那块巨石,看起来颇为沉重的样子,他的内心也在打鼓。 他此时心中也不由得升起疑问,先生要自己搬石头干什么。 第六章 滑轮组 周围的一些百姓见到有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开始零零散散地围了上来,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似乎有好戏看。 朱高煦以及丘福身着粗布衣服同样隐藏在人群之中,即使现在朱高煦当面站在朱瞻壑面前,朱瞻壑也绝对认不出自己的父亲。 朱瞻壑来到那块巨石旁边,眼神坚定,虽然这块石头对于他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是他作为二皇子朱高煦的世子,不惧任何挑战,就和他的父王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将双脚深深的扎进略感松软的草地之中,双手抓住石头的边缘,大喝一声,大腿以及双臂肌肉紧绷,在路边百姓的不可思议的眼神中,那块巨石竟然缓慢的抬离了地面。 “哇,那块巨石看上去有两三百斤,竟然也能抓起来。” “天生神力啊。” “太强了,仿佛项羽再世。” 朱高煦混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百姓的赞叹声,神情不由得无比骄傲,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向周围人大声宣布, 这是我的好大儿。 在他身边的丘福看着这一幕,也是向朱高煦贺喜到: “恭喜殿下,想必世子殿下将来也是一位帅才。” 听着身边淇国公丘福的吹捧,朱高煦更是有些飘飘然了。 坚持约莫两息的时间,朱瞻壑就将巨石重重的砸在地上,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傅。。傅先生,如何。” 傅林如同百姓一般,此时也瞪大了双眼,也不知道在营养匮乏的古代这朱土究竟是怎么长得,竟然如此厉害。 在后世都可以去拿举重冠军了。 傅林毫不怀疑,他一拳就能把自己干趴下。 他的本意就是让朱土意思意思,然后轮到自己表演,没想到他还真能举起来。 他今天来这的目的可不是看朱土表演的,而是准备将自己手中这东西卖出好价钱的。 虽然现在的傅林很穷,但是可不会白吃白喝,就和之前朱土给他银子,他就教导他各种知识一般。 两方获益。 现在的滑轮组也是一样。 “小朱啊,不错不错,接下来看我表演。” 朱瞻壑此时盘腿坐于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一脸疑惑的看向傅林,心中暗道,难道傅先生也能搬动这块巨石。 他的眼神瞥向傅林的那细胳膊细腿,不由得有些怀疑,傅先生难道也是天神神力,可是这也不像啊。 傅林则是不急不忙,用几根手臂粗的麻绳将巨石拴牢,然后爬上一旁的合抱粗的大树,将滑轮组固定与树枝与树干之上。 周围的百姓此时也越聚越多,大家也都在窃窃私语。 “那家伙在干嘛,难道他以为就凭他就能举起那巨石了吗。” “他用的不就是滑车吗,那我知道,平时取水就是用的这玩意。” “就凭滑车就想举起巨石,难。” 朱高煦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他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是涉及到武力,那眼光可是毒辣的很,他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位傅先生并不是一位练家子,至于将巨石举起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淇国公,你觉得这位傅先生能够举起这块巨石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朱高煦转过头来询问起同为武将的丘福。 “秉殿下,虽然这位傅先生见识不凡,但是我觉得凭他那副瘦小的身体,是决计不可能举起巨石的。” 朱高煦眉头紧锁,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傅林则是将不远处百姓的质疑声当成耳旁风,动作丝毫不减。 一切准备就绪,只见傅林抬起左手,抓住一旁从树上垂下的麻绳,轻轻一拉,随着滑轮的缓慢转动,在场上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块巨石竟然缓慢得向上移动起来。 而傅林脸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花多大的力气一般,与之前朱瞻壑的那般费力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远处的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在做梦吧,那么一副小身板怎么可能搬得动如此巨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他还是用单手提起的,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余力。” 听闻这个声音,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异响。 这下朱高煦与丘福同样呆住,两人对望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殿。。殿下,这似乎有违常理。” 朱高煦一脸凝重,那个傅先生这一手完全打翻了他的认知,明明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够举起两三百斤的巨石。 如果不是刚才自己儿子费力地举起,朱高煦就要认为眼前的巨石是假的了。 不可思议。 而坐在地上的朱瞻壑明显愣住,不过稍后就一脸崇拜的看着傅林,傅先生果然非常人也。自己以后说不定能够在武艺上也能请教傅先生。 先生一只手就能举起巨石,而自己两只手却只能支撑片刻,傅先生不就超过了两个自己。 傅林此时忽视了百姓的吹捧,这只不过是小小的物理震撼,他今天的目的是要将自己手中的这个滑轮组卖出个好价钱。 “小朱啊,别愣着啊,你也来试试。” 听闻傅林的话语,朱瞻壑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 见到傅先生点头,朱瞻壑直接立马从地上蹦起,来到傅林的身侧,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傅林手中的麻绳。 “切记,不需要用太重的力。” 朱瞻壑一头雾水,不要用太重的力是什么意思,自己刚刚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块巨石搬起。 这不就是滑车吗,没听说过滑车可以省力啊。 当下直接忽略了傅林所说的话,双手紧握麻绳,使出吃奶的劲用力一拉。 在傅林的眼中,那块原本躺在地上的巨石猛地消失在原地,定睛细看,原来已经腾空而起,一大块阴影略过两人头顶。 “快闪开。” 朱瞻壑听闻赶忙几个翻滚,远离之前自己所站的位置,看戏的百姓们见状也顿时作鸟兽散。 “嘭”的一声,巨石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之上,将松软的草地砸得凹陷了下去。 傅林看着这一幕,顿时心有余悸,如果被这一块巨石砸死,那可就太憋屈了。 此时的朱瞻壑看着这一幕怔怔出神,他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双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握了握自己拳头,刚才一瞬间那巨石起飞时的感觉与自己搬动巨石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豆腐一般轻如鸿毛。 他的目光看向傅林,相信他能够给自己解答这疑虑。 傅林此时见没有人伤亡,开始检查起自己的滑轮组损耗。 这些滑轮组可不便宜,可值二两银子。 所幸的是滑轮没有多大的损坏,只有那几根手臂粗细的麻绳断了。 感受到朱瞻壑望过来的目光,傅林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 “愣着干嘛,赶紧收拾啊。” “哦哦。” 朱瞻壑见状赶忙上去帮忙,周围的百姓见无戏可看,也都纷纷离去。 对于百姓来言,今日之事可是一个大大的谈资。 朱高煦看着眼前这位傅先生,竟然敢吩咐自己的孩儿,心中大为愤慨,可是联想到刚刚这位傅先生可是能单手举起两三百斤的巨石,他心中也不由得打鼓。 自己是否打得过他。 “殿下,我们该离去了。” “哦哦,对。” 朱高煦完全被今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所震撼,他那本不聪明的大脑迅速思考着今日所发生的奇事。 。。。。。。 晚上,汉王府。 朱高煦端坐于书房之内,他在等待世子朱瞻壑的到来。 现在王府的主事人是他,世子想要动用亲卫去寻找亩产千斤的粮食需要经过他的批准,他也正好趁机询问一番自己的好大儿关于今日聊天的具体细节。 第七章 误会的消息 朱高煦此时倒也不急,身前的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酒,看起来十分惬意,与白日得知自己成为汉王时形成鲜明对比。 等了没多长时间,门外就传来了世子朱瞻壑的声音。 “父王,瞻壑请见。” 听到儿子的声音,朱高煦心中顿时激动异常,来了来了,亩产千斤粮食的消息。 虽然朱高煦表面上不动神色,但是他上扬的嘴角暴露出现在激动无比的心情。 太子之位就在眼前。 “壑儿啊,进来吧。” 随着房门的打开,朱瞻壑有些忐忑地踏入屋内。 他回府之后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自家老爹白日被封为汉王的消息,也就是说,自己以后就是汉王世子了。 他对于汉王世子这个身份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全凭皇爷爷做主。 但是他可是知道,自家老爹的目标可是太子之位,如今被封为汉王,想必心中甚是气愤,自己今日借亲卫一事不知道成与不成。 不过看到自家老爹桌上摆着的一壶酒和几碟小菜,朱瞻壑面露疑虑,这不像自家老爹的风格啊,为什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朱瞻壑也没有考虑这么多,既然看上去开心,那想必自己借亲卫一事应该简单至极 不得不说,两人真不愧为父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只不过朱高煦身形更加壮硕,面容更加坚毅,一眼就知道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猛将。 “壑儿啊,这么晚了,所为何事。” 虽然他心里大概知道自己儿子要说什么,但明面上依然装作不知,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对于朱高煦来说可谓是不错的享受。 “父王,我想借府中亲卫一用,只要五百,不,只要一百人就足矣。” 朱高煦则是一脸疑问,这和他想的有些不对啊,不是要去千里之外寻找亩产千斤的粮食吗,一百人怎么够。 “壑儿,你要亲卫想要作甚。” 压下心中的疑问,朱高煦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父王,我想借用亲卫前往东瀛一趟。” 听完朱瞻壑的话语,朱高煦直接楞在原地。 这,这不对吧,不应该是去寻找亩产千斤的粮食吗,怎么跑去东瀛了。 这便是傅林的打算,要知道美洲与大明之间可是横跨一座太平洋,除非举全国之力,不然根本不可能进行一个来回。 而傅林自己只是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他也知道,就算朱土相信自己的话语,他的勋贵家族中人也不会相信。 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投入大量的精力,结局大概就是一笑置之。 因此对于傅林来说,设置一个短期的目标对于身处勋贵家族的朱土来说就很有必要,就比如东瀛上的石见银山。 看朱土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想来在家族中地位不低,因此到达东瀛的问题不大。 原本朱瞻壑以为亩产千斤的粮食就已经足够使自己震惊的了,在傅先生说出东瀛能够年产百万两的银矿之后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大明可是极度缺银子啊,靖难之役才刚过去一年有余,国库极度空虚。 如果能够将东瀛那什么石见银山的银子运回大明,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不过对于朱高煦来说明显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去东瀛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东瀛乃是太祖皇帝所规定的的不征之国吗,况且东瀛有神风相助,当初偌大的元朝举数十万大军都没有到达东瀛,区区百人又有什么用呢。” 见父王不准,朱瞻壑有些急了,毕竟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但是如果直接和父王说,他肯定不信。 “父王,我从古籍中得知,那神风是一种名为热带气旋的现象,就是很普通的天气,每到夏季沿海地区都会有这个现象,就和天要下雨是一般的道理,只要我们选取其他时间前往,便可安然无恙。” 此时的朱瞻壑为了掩护傅先生,谎称自己从古籍之中看到。 他知道以自家老爹的那脾气,如果知道傅先生的存在,恐怕会直接将傅先生剁了。 朱高煦放下酒杯,双手交叉与胸前,眉头微皱。有些烦躁地说道: “不成不成,去年东瀛才来到大明朝贡,如今你却带着人前往东瀛,恐怕会引起朝中不满。” 朱高煦倒不是怕文官集团不满,而是怕自己的父皇大明皇帝朱棣不满,那样的话自己和太子之位可就渐行渐远了。 原以为自家世子会给自己带来有关亩产千斤粮食的消息,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前往东瀛,东瀛那地方虽然自己没有去过,但是也是听过那个地方的。 弹丸小国,能有什么好东西。 见到自己的父皇拒绝自己,朱瞻壑豁出去了,一旦能够验证东瀛有年产百万的银子,那就证明傅先生所言非虚,也就说明傅先生所说的那亩产千斤粮食大概率确有其事。 亩产千斤啊,虽然保不了大明万世昌隆,但是百世想来没什么问题。 “父王,古籍中还有记载,说东瀛有着巨大的银矿。” “壑儿,你是不是被古籍骗了,东瀛那么一小块地,哪里有什么银矿。” 说完拿起桌上的酒杯,给自己满上,然后将一大杯酒灌入喉咙。 虽然朱高煦知道朱瞻壑大概是从那位傅先生那得知这个消息,但是也不准备戳破世子。 他现在对于那位傅先生再次升起一丝不满。 东瀛那破地方有什么好东西。 “父王,那处银矿年产可达八百万两。” 见自己的父王油盐不进,朱瞻壑只能露出自己的底牌。 他本想过段时间等亲卫们都回来之后,给父王一个惊喜,以冲散父王当上汉王的火气。 朱高煦本来混不在意,结果听说东瀛有年产百万的银矿时,一口酒喷了出来。 “多多。。。少。” “年产八百万两白银。” 见到自己父王吃惊的神色,朱瞻壑脸色一脸淡定, 虽说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是反应和父王无疑,但是现在最为重要的前往东瀛确认这个消息的正确性。 “这是那个傅。。古籍中记载吗。” 朱瞻壑点了点头,他刚才似乎从父王的口中听到了傅先生的名字,可是仔细想了一番,就将这念头跑到脑后。 父王怎么可能认识傅先生。 此时的朱高煦呆呆地靠在椅背之上,脑海中不停的浮现自己的好大儿所说的那几个字。 年产八百万两,年产八百万两。 要知道,现在自己一年的各种俸禄加之各式赏赐,也就数万两银子。 八百万两,自己都算不过来能花多久了。 此时的朱高煦才认识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 直到他手中的酒杯掉落到地上他还没有察觉。 有着这笔银子,他干什么不成。 “父王,父王。” 朱高煦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对着朱瞻壑说道: “可以,我准了,一百人会不会不够,要不要带五百人。” 想当初,当今陛下仅靠王府八百亲卫就能平定天下,现在给予朱瞻壑五百亲卫,属实将此事看的极为重要。 此时的朱高煦完全将什么不征之国,神风,朝贡等信息直接忽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拦自己前往东瀛。 现在的朱高煦是一刻都不想等了,仿佛想要一瞬间就飞到东瀛去。 他可是知道,现在的朝廷可是急缺白银,不仅自己的父皇,文武百官都为此急破了脑袋。 如果自己能献上价值不菲的白银,那太子之位岂不是稳了。 想到此处,这位汉王殿下嘴角疯狂上扬。 朱瞻壑看着父王前后的两幅面孔,倒是见怪不怪。 第八章 朱棣 父王总是这样喜形于色,自己当初也差不多,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和傅先生的学习,他的见识增长了许多,遇到一些远超自己理解之事也能迅速接受。 “父王,人数众多的话恐怕会引起朝中大臣对您的弹劾,况且此行只是前往查看一番,确认后再去也不迟。” 朱高煦仔细一想,也是,况且他可是知道自己的父皇可是有着无孔不入的秘密武器锦衣卫的。 如果自己动用大量府中的亲卫,恐怕第二日父皇就会知道这个消息,那自己岂不是落得一场空。 在他的计划中,最多交出去三成就不错了,剩下七成,肯定是自己花啊。 想到此处,朱高煦从椅子上弹起,丝毫看不到有些许醉酒的痕迹。 几个闪身之间,来到书房门口,打开木门,将头探出去四处张望。 外面只有一轮月亮高悬与天空之上,以及几声轻微的虫鸣在院里中响起,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风吹草动。 随后他整个人退回屋中,重新坐到椅子之上。 目前看下来自己的府中应该没有锦衣卫。 不过,他又想到一件关键的大事。 “壑儿,可有地图。” 毕竟东瀛的地名和大明可不相同,没有地图的话两眼一抹黑,那得找到何年何月。 朱瞻壑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朱高煦大喜过望。 接过地图一看,这哪是什么古籍上的地图,分明就是一副新绘制的地图,他心中对于这地图的来历了然于心。 朱高煦不由得对那位傅先生钦佩异常,竟然连地图都想到了。 他仔细端详起地图,这幅地图只画了沿海区域以及东瀛区域。 作为大明皇子,他是知道大明那可是有着自己的世界地图—大明混一图的,只不过现在手中的这个地图与混一图有所出入。 好在上面用一块黑色的木炭标注出一块区域,甚至大概距离方位都已经标注出来,旁边还有一串不怎么看的懂的词语,算的上十分详细。 不过要找到那矿藏恐怕也不容易,大概要花几月有余,朱高煦则是一脸期待。 自己就稍微忍耐几月,待到银子归来之时,就是自己登上太子之位之时。 见父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朱瞻壑将今日自己见识到的那个名为滑轮组的新奇玩意的消息咽了回去,慢慢退出了房间。 今日傅先生见天色已晚,只是告诉了自己一个大概的名字,说第二日再教自己有关滑轮组的知识。 房间内只剩下朱高煦轻轻抚摸着桌上的地图。 。。。。。。 与此同时,应天府,紫禁城,武英殿中,此时依然灯火通明。 大明的最高掌权者朱棣身着衮服,正在批改着奏疏。 现在的朱棣虽然已经中年,但是相貌依然英俊威武,轮廓分明,眉宇间透露着一股王者的风范,眼神深邃有神,流露出睿智的光芒。 半晌过后,朱棣放下了手中的奏疏,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虽说现在大明有内阁帮助自己处理政务,但是内阁只有提出建议的作用,真正的最后决策者还的是自己。 真不知道当初自己的父皇是如何做到光凭自己就能过尽揽天下事的,自己的大哥朱标想来也帮助了父皇许多。 不过现在的自己仿佛太祖皇帝一般,也有着一位好太子,朱高炽,同样能帮助处理政务,这岂不是说自己与父皇相似。 想起太子朱高炽,这位大明皇帝就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他的大儿子朱高炽虽说深的朝中大臣青睐,并且是太祖皇帝亲自封的世子。 但是在他的心中,一直喜爱着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朱高煦。 且不说朱高煦同自己一般高大威猛,英武非凡,就说在靖难时那可是数次救自己与危难之中,朱棣就对这个二儿子充满了喜爱之情。 看这自己的这个儿子,就仿佛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 只不过在两者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朱高炽。 其中兵部尚书金忠,解缙,黄淮之流的意见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在自己圣孙朱瞻基出生当晚,他竟然梦到了自己的父皇洪武大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他,并对自己说:“传世之孙,永世长隆。” 最终的结果就是朱高炽为太子,朱高煦为汉王。 将朱高炽立为太子后,处于对二皇子朱高煦的愧疚,朱棣对于朱高煦的溺爱更甚。 此时,在批阅奏疏的朱棣前站着一人,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整个人气势非凡。光人往那一杵,就带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朱棣一边拿起另一本奏疏,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向纪纲问道: “汉王今日可有何逾矩之举。”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今日宣布完他大哥成为太子,相必他今日就要搞事。 “启禀陛下,汉王殿下今日并无逾矩之举。” “嗯?” 朱棣清楚自己二儿子究竟怎么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干出些出格的事情。 他那冰冷的眼神扫向纪纲,仿佛在说,你在诓骗朕。 这位指挥使脸上冷汗顿时涔涔流下,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将汉王朱高煦的今日行为一一禀告。 “汉王殿下下朝之后便回到王府,之后淇国公丘福便前往拜访,两人结伴前往江宁县的一处社学当中,约莫停留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前往城外,大约申时回到王府。” 听完纪纲的禀告,朱棣眉头微皱,从今日朱高煦的行为上看,确实没有逾矩之举。 但是这才是古怪的地方,以朱棣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今日即使发生打闹应天府之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着实奇怪。 难道自家老二转性了,如此的话他倒是省心,毕竟他也不希望看到兄弟两人为了那个位置反目成仇。 阖上奏疏,朱棣闭目养神了一会,然后睁开双眼,对着跪在地上的纪纲说道: “继续盯着汉王,如有异动立即禀报。” “是,陛下。” 。。。。。。 第二日,就在朱棣和内阁几人在议事之时,门口传来太监的禀告之声。 “启禀陛下,汉王殿下求见。” 内阁几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为什么朱高煦会前来内阁,这里可是太子朱高炽的地盘,就这么说吧,自从内阁成立以来,汉王朱高煦就没来过这。 但是朱棣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他此时也想通了,为什么昨日自己的二儿子没有什么动作,而是今日在这里等着呢,难道他想大闹内阁。 “宣。” 随着内阁大门打开。朱高煦那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这高大的身形,朱棣不由得感慨。 像,真像啊。 朱高煦冷厉的眼神扫视场上的一圈,解缙,黄淮之流也都在场,毫不疑问的说,现在的内阁几乎都是太子党,自己一般也不会到这来,只不过他今日来这,可是为了献策。 第九章 失败的朱高煦 望着坐在首位的朱棣,朱高煦还是极为敬重的。 他微微俯身,双手合拢,对着大明皇帝朱棣说道: “儿臣见过父皇。” 朱棣摆了摆手,身后的太监赶忙搬了一把椅子放置于朱高煦身后,足以见朱棣对他的喜爱之情。 不过朱棣也留了心眼,如果自己的二儿子朱高煦今日敢大闹内阁,他朱棣势必要他好看。 当着自己的面大闹内阁,还把不把自己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朱高煦嘴角上扬,他凌厉的眼神扫过那几位内阁成员,心中暗道,等到自己得势,要将这些人全部换掉。 今日内阁成员已然全部到齐,为首之人乃是解缙。 看着嚣张的汉王朱高煦,解缙倒是见怪不怪了。 扫视一圈之后,朱高煦收回目光,他今日可不是来武斗的,武斗的话就算内阁成员一起上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今日,是来文斗。 他昨日刚从那傅先生处得到内外两策,当然要来父皇面前显摆一番,以突出自己并不只是会行军打仗,而是对于国事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高煦前来所为何事。” 现在的朱棣想打发这个儿子赶紧走,自从这个儿子来到内阁,他就注意到自家儿子与内阁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关系。 “父皇,我近日来被一个问题深深困扰,因此想来询问一番内阁大臣对于此事的看法。” 朱棣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没想到朱高煦竟然不是来内阁打闹,而是真正的询问问题,心情不由得大好。 “高煦有何问题,今日刚好内阁的几位大臣都在,可以让他们帮你答疑解惑。” 朱棣内心甚是宽慰,自家的儿子终于懂事了,没有因为自己封他为汉王而恼羞成怒,自己是不是该为他换个封地,毕竟云南那地方太过遥远。 “各位大学士,我想请问王朝灭亡的原因是什么。” 在场的众人无不瞪大了双眼。 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讨论王朝灭亡的原因,岂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们的目光看向朱棣,他们向看看朱棣怎么说。 结果此时朱棣已经在想换封地的事了,完全忽视了众位内阁大臣投过来的目光, 见朱棣没有制止也没有赞同,在场的众位内阁大学士纷纷缄默其口,似乎在思考一般。 不过有一人站了出来。 “汉王殿下,汉代以诸侯强而亡,晋朝以八王之乱而亡,唐代以群雄割据而亡。” 内阁首辅解缙缓慢地开口说道。 朱高煦在一瞬间觉得解缙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仔细一想,他说的可都是一些诸侯藩王之类,这不就在说自己嘛。 “解缙,直娘贼,”话音刚落,朱高煦就直接准备暴起伤人。 他快步来到解缙身前,左手将他拎起,右手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向着解缙的面庞砸下,要是被砸中,恐怕解缙凶多吉少。 “住手!” 坐在首位的朱棣立刻喝止了准备动手的朱高煦。 朱高煦是他的儿子,但是解缙同样是肱骨之臣,他可是亲口说过:“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是自家的儿子当着自己的面打朝廷重臣,还有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见自己的父皇发话,朱高煦将举着的拳头放了下来,松开解缙。 此时的解缙不慌不忙整理起有些凌乱的衣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一般。 不过,即使解缙刚刚快被朱高煦暴揍,嘴上却依然得势不饶人。 “看样子汉王殿下并不满意微臣的回答,那么想必汉王殿下心中有自己的答案,那汉王殿下何不将内心的想法告知场上众位学士和陛下。” 解缙在说话时,特意增强了话语中的“汉王”两字,无时无刻在朱高煦的伤口上撒盐。 解缙是打定主意认为今日这位汉王殿下前来内阁的目的就是来找茬的,至于什么问问题,就是托词,如果今日陛下不在,恐怕自己几人都要被他打趴下。 至于最后反将一军,解缙则是认为眼前的汉王根本想不到什么高深的答案,就想让他出丑。 自己可是太子一方的人,区区汉王又能拿他如何。 见到解缙反问自己,朱高煦脸上的神情一再变换,这是他努力压制自己表情的结果。 本来他还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见解,结果解缙为他铺好了路,这一切让他始料未及。 强忍着内心的笑意,朱高煦淡淡的说道: “既然解缙大学士要我说一番我的见解,那我就斗胆了。” 解缙此时整理好了衣冠,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位汉王,难道这汉王真有高见。 “父皇,我认为王朝灭亡的原因是土地兼并。” 在场众人无不侧目,看向场中央的朱高煦。 朱高煦极为享受如此瞩目的场景,将头高高昂起。 “汉王殿下莫非不知太祖陛下下令‘耕者验其丁力,计亩给之。使贫者有所资,富者不得兼并。若兼并之徒多占田以为己业,而转令贫民佃种者,罪之’。”解缙当场反驳道。 这段对话仿佛那日瞻壑和傅先生的对话一般,对此朱高煦已然了然于心。 “政令都是有时效性的,就比如唐。。” 朱高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棣打断了。 “高煦,你说太祖的政令具有时效性,那你是认为父皇我不会遵守,还是父皇的继任者不会遵守。” 朱高煦此时也傻眼了,他倒是忘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太祖皇帝的忠实拥趸,他说太祖皇帝的政令有时效性,那不是在质疑父皇吗。 当即跪了下来,脸色苍白,以至于把之前整理好的语言全部忘记了 不过,朱棣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自家的这个二儿子能动脑已经实属不易,让他想出什么好的答案实属为难他了。 而解缙则是一脸凝重,他的想法和朱棣不同,他认为眼前的这位汉王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根据他之前对汉王的了解,他是绝不会思考这种问题的。 此事定要告诉太子殿下,说不定汉王殿下身后有高人指点。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朱高煦退下。 看着朱高煦有些落寞的背影,朱棣又有些不忍。 为了让他不再难过,朱棣补充道。 “高煦,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你不妨思考一番如何削藩。” 第十章 教导朱瞻壑 朱棣今日来内阁的目的就是通过内阁商议如何削藩,结果商议一日,也并没有一个较为满意答案。 而刚才对二儿子所说的话只是安慰之词,目的就是让朱高煦不再难过,他也不觉得朱高煦能够给与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听闻父皇要自己回去思考的时候,朱高煦脸色一喜。 这是父皇对自己的信任啊,竟然让自己思考如何削藩。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不就是藩王吗,难道父皇要削自己吗。 不对不对,自己几月之后将会拿回一大笔银子,千里之外还有亩产千斤的粮食,献上这些东西,自己不就可以成为太子了吗。 削藩,和我太子朱高煦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急的,就是坐在那的解缙了吧。 “谢父皇。” 见朱高煦临走时重新恢复了气势,坐在首位的朱棣松了一口气, 而在下位的解缙当然明白朱棣的想法,看着如此简单就将汉王朱高煦糊弄走,他也收回了之前重视汉王朱高煦的想法,汉王朱高煦如同之前一般头脑简单。 只不过,最后汉王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那不像是仇视的眼神,倒像是揶揄的眼神。 着实奇怪。 在朱棣回到皇宫之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前来禀告。 “启禀陛下,汉王殿下有所动作。” 朱棣一愣,刚才自家老二不是刚离开内阁吗,这么快的时间又干了什么事。 “发生何事。” “汉王殿下派出一百亲卫沿长江进入大海,目的地似乎是东瀛。” 朱棣眉头微皱,一只手托着下颚,另一只手则有规律的敲击着椅子扶手,令的纪纲的心跳的节奏也跟这敲击声一般跳动。 朱棣心中升起一丝疑问,老二派船前往东瀛干什么,东瀛可是不征之国,还有神风相助,是什么驱使老二做出前往东瀛的决定。 况且今日老二在内阁的反应也不同寻常,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那个问题就不是老二能想到的。 难道他身后有高人指点? “严查最近汉王接触过哪些人。” “是,陛下。” 。。。。。。 汉王朱高煦回到王府,见自家儿子不在府中,料想又前往了那什么社学,当即也向社学赶了过去。 待到他赶到社学内部讲堂的院落之外,就听到院落之中传来声音。 朱高煦当下就推断出,他们现在就在院子当中。 现在自己如果进去肯定不合适,朱高煦的目光开始向四周张望。 他的目光瞥向了院子外的一颗合抱粗的大树,几个起落之间,朱高煦就从树下窜到树上,更加巧妙的是,有了树叶的掩护,他倒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偷听。 待到他看到院子内部的场景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院子内部有着一个十分复杂的木头架子,由根根碗口粗的木头组成,木头架子上有着上次所看到的滑车,只不过这些滑车的位置分布各不相同。 一根手臂粗的麻绳从这些滑车之间穿过,连接到地上的一块巨大的木板之上,而木板之上,有着两块巨大的石碑,木板周围,同样有着数块石碑,这些石碑较之昨日的巨石仅仅缩小了一圈,目测有百余斤。 “傅先生,这个造型怪异的东西是什么。” 看这眼前的这个复杂的器械,朱瞻壑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傅林双手交叉与胸前,看着这个巨大的木架,脑海中回忆着关于滑轮组的知识,确认无误后说道: “此物便是我昨日和你说的滑轮组,和昨日那个滑轮组不可同日而语。” “小朱,过来试试,切记,不可同昨日一般使用大力。” 望着木板之上的那两块巨大的石碑,朱瞻壑心中有些怀疑,那两块石碑可是堪比昨日的巨石。 “傅先生,我能行嘛。” “放心,我都可以。” 朱瞻壑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那是,您单手举起二三百斤巨石气都不喘一下,我跟您比吗。 不过他还是根据傅林的指示来到木架旁边,抓住那根麻绳,缓慢拉动。 与朱瞻壑料想的不同,没有丝毫的费力感,那块装着石碑的木板便离开了地面。 此时蹲坐在树上的朱高煦同样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单手提起那看上去就重达二三百斤的石碑,并且丝毫不费劲。 难道那石碑是假的,是用豆腐做的? 朱瞻壑现在有些沉浸其中,一提一送,那装着石碑的木板就随着自己的控制上下移动。 自己什么时候也像傅先生一般具有天生神力。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木板放回地面,快步来到石碑旁,双手发力,举起其中一块石碑。 虽然朱瞻壑举了起来,但是很明显的可以感受到没有刚刚单手拉麻绳省力。 朱瞻壑顺势将石碑往一旁的草地上一抛,石碑就深陷泥土之中。 看到这一幕,树上的朱高煦确认了那石碑就是实打实的石碑。 可是自家孩儿为什么刚刚可以游刃有余的举起如此重的石碑。 朱瞻壑显然心中升起了和朱高煦一样的疑问,为什么自己明明举起一块石碑都有些费劲,刚刚拉动绳子,竟然可以游刃有余的提起两块石碑。 他带着疑问来到傅林的面前,对着正在胡吃海塞的傅林问道: “先生,这是何故。” 听闻他的话语,傅林刚想说话,结果被噎住了,脸色涨红,朱瞻壑见状直接举起手掌拍击傅林的后背。 傅林只感到一股巨力袭来,后背仿佛被地上的石碑砸中一般,幸好噎住的感觉没了。 摆了摆手,示意朱瞻壑停止,再给他来一下,恐怕骨头就要散架了。 “小朱,你可知滑轮的历史渊源。” 朱瞻壑摇了摇头,生活中常见的东西,谁又会去探究它的起源。 “滑轮,据记载,最早出现与《墨经》之上,《墨经》你知道吧。” 朱瞻壑同样摇了摇头。 傅林这才意识到,墨经那可是距今千余年的东西,不说有没有记载,甚至现在都没有墨家了。 从当初的百家争鸣到现在的独尊儒术,看来流失了不少东西。 见朱瞻壑没有听过《墨经》,于是干脆就用自己现代人的手法来解释滑轮。 “小朱,你看我木架之上的这些滑轮,可有不一样的地方。” 朱瞻壑仔细端详一番,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 “先生,似乎有些滑轮不动,有些滑轮在移动。” “没错,我将那些不动的滑轮称为定滑轮,跟着重物一起运动的滑轮称为动滑轮。 “而这二者结合,则是滑轮组。” 听完傅林的介绍,朱瞻壑在口中念叨着: “定滑轮,动滑轮,滑轮组,这命名倒是和表现相吻合。” 此时院落外的大树之上,朱高煦则感觉头疼欲裂。 好歹自己跟着父皇走南闯北,什么定滑轮,动滑轮,滑轮组的,自己没听过啊。 第十一章 卖出 就在朱高煦考虑自己应不应该前去询问工部尚书黄福有没有听过滑轮组时。 院子里的两人又有了新动作。 “小朱,你可知这两个滑轮的具体区别。” 朱瞻壑听闻,来到木架下方,取下木架之上的两种滑轮组,仔细端详起来,却发现两者几乎相同,并没有看到明显差别。 傅林见朱瞻壑看着两种滑轮陷入沉思半晌,并没有回答出来,心中也大概了然。 对方可是勋贵之子,不了解这些实属正常。 傅林将木架之上的滑轮全部取下,只留下单独的一只定滑轮。 “小朱,你现在拉动麻绳,看看重量有何区别。” 朱瞻壑不明所以,拿下了几个定滑轮和动滑轮难道重量就有所变化了吗,朱瞻壑是不信这个邪。 不过在他以之前的力道拉动麻绳的时候,却感到一股沉重之感,与之前的轻松的感觉完全不同。 朱瞻壑不信邪,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是即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拉动麻绳,载着石碑的木板纹丝未动。 奇怪,之前明明可以很轻松地拉动。 朱瞻壑暗自嘀咕道。 傅林在一旁笑笑不言语,来到木架下方,加上了一块动滑轮,示意朱瞻壑再试试。 朱瞻壑挠了挠脑袋,难道加一块动滑轮自己便可以拉动吗。 当下也不再犹豫,如同之前一般,使出吃奶的劲。 结果完全不同,载着石碑的木板竟然缓慢地离开了地面。 虽说没有第一次拉动时省力,但是较之上次却省力不少。 “先生,似乎动滑轮可以省力。” 朱瞻壑将木板轻轻放下,对着傅林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见状,傅林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也。” “那我直接用动滑轮不就行了,那为何还要用定滑轮。” 啊这,孺子可教,但是可教的不多。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定滑轮改变了你使力的方向。如果你要使用动滑轮将物体提起,就势必要站在高处,而现在的你可是站在与物体一般的水平位置。” 朱瞻壑见状一拍脑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先生,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的定滑轮和动滑轮,多重的物体都能提起。” 看着仿佛醍醐灌顶般的朱土,傅林微微点头,只不过心中暗道。 好家伙,朱土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脑子却意外的好使,稍微一提点就能触类旁通。 难道他真是个天才。 看着他那健壮的身体,如果加上一个聪明的脑子,那岂不是无敌。 “不错,想必你作为勋贵之子,家中肯定要经常大兴土木,这滑轮组倒是能帮助你节省大量人力物力。” 听到这话,朱瞻壑陷入沉思。 此物的用处极大,仅仅用在王府之中倒有些小题大作了,此物应该献给皇爷爷。 他可是听说了皇爷爷将要迁都北平府,有了这滑轮组,想必建造北平府就不需要和之前的朝代一般劳民伤财。 虽然他不喜欢四书五经,但是也是知道一些以往朝代的那些劳民伤财的事迹。 想当初秦始皇为了修建秦始皇陵,那可是动用了七十万人。 隋炀帝修建东都洛阳,则是更为夸张,足足动用了百万人。 而经过这些大型的建造项目,最终活下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大明要想修建北平府,虽不至于像前朝那般不将百姓当人,但是看现在的国库就已经知道,朝廷没钱。 但是有了滑轮组就不一样了,原本数百人干的活现在几十人就能干,大大的节约的人力,也就不会出现前朝动辄数十万,数百万般征收徭役。 避免了同前朝一般的命运。 就在朱瞻壑沉浸在对大明美好的期望中时,傅林的声音将他带回到了现实。 “小朱啊,觉得这滑轮组如何,” “回先生,此物对大明大有裨益,如果献给朝廷,先生将名留青史。” “如此说来,10两银子不贵吧。” 朱瞻壑顿时眼神诧异的看向傅林,他是没想到傅先生会将此物卖钱。 “先生可是吃穿用度不够,不够和我说,我大可以好吃好喝招待先生,先生为何要行商人之事。” “再不济将此物献与皇。。陛下,也能换来一官半职。” 虽说听说能做官,傅林还是很高兴,但是想到大明那低微的工资,不说洪武时期,就现在的永乐帝朱棣可是搞出过“折俸制”的,傅林就放弃了做官的想法。 所谓的“折俸制”,就是把大明官员的工资分为两部分,分为“本色”与“折色”,本色就是米粮等实物,都是些硬通货,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但是“折色”就很坑爹,是发放银子和宝钞,以现在大明国库的体量,银子就别想了,绝大部分都是大明宝钞。 而大明宝钞自不必多说,坑爹中的坑爹。 况且如果当官,肯定是小官,头上就有不止一尊大佛,傅林这小身板可得罪不起,到不如现在自由自在。 “不去不去。”傅林摇晃着脑袋答道。 虽然傅林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朱瞻壑,但是这在朱瞻壑恰好是淡泊名利的表现,他不由得更加敬佩傅先生。 毕竟这个时代有哪位读书人能够拒绝做官呢。 而在树上蹲了半天的汉王朱高煦则是心情一沉,他原本以为天下人人都想当官,到时候待到时机成熟,自己表露身份,再许诺他一官半职,可保管他投靠自己。 有他在自己身边进言献策,保管杀得那解缙屁滚尿流。 结果他竟然不要官位,那他要什么。 难道是美人,又或者是金钱,朱高煦陷入深深的思考当中。 。。。。。。 晚上,汉王朱高煦的府邸。 朱瞻壑回到了府邸,最终它也是没说服傅先生,傅先生只收取了十两银子,就将所有东西打包卖给了自己。 虽然木架子以及石碑是自己提供的,只有滑轮是傅先生提供,并且看上去滑轮极易仿造,但是朱瞻壑觉得不亏。 知识是无价的。 朱瞻壑准备让亲卫将全部东西拿到自己院中,一一组装起来,再去禀告父王,结果没想到父王却先一步来到自己院中。 第十二章 大开眼界 朱瞻壑倒是被父王的到来吓了一跳,以往父王来他这都是考教他的武艺。 而他这段时间则是经常往返于傅先生那,忽略了武艺。 如果今天考教没过,大概就惨了。 “父王。” “嗯,亲卫们今日已经登上船只,前往东瀛,预估三月之内就会有结果传回来。” 虽说朱高煦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件事,但是内心却一点不平静。 三月,三月,只要三月后有银子的消息,那么自己就要带着全部亲卫出动,前往东瀛抢银子,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见不是考教自己的武艺,朱瞻壑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注意到父王的目光望向了自己身后的滑轮组,当即给父王解释起来。 “父王,此物是我从一位奇人手中获得之物,名为滑轮组,此物异常神奇,使用此物,寻常人也能提起约二三百斤重重物。” 朱瞻壑还是没有将傅林的身份告知自己的父王,让父王知道自己因为贪玩荒废武艺,那可不妙。 朱高煦当然知道这东西叫什么,还亲眼见过,只不过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哦?有此神奇之物。” 朱瞻壑见父王感兴趣,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卫便开始组装滑轮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和朱高煦白日所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木架便浮现在他的眼前。 接着朱瞻壑再次下令,取几块巨石放到下面的木板之上,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吩咐一亲卫拉动麻绳,木板载着巨石开始缓慢爬升。 每名王府亲卫都是朱高煦亲自挑选,因此他对于每名亲卫都知根知底。 朱高煦看着拉动麻绳之人,朱高煦知道这名亲卫在不借助滑轮组的情况下可举不起如此重的巨石。 这下朱高煦自己倒有些迫不及待了。 见汉王想要一试,周围的人纷纷让开。 朱瞻壑倒是不忘提醒父亲: “父王,不可使太大力。” 朱高煦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不能使太大的力,他可是亲眼看到自家儿子在河边将巨石拉上天。 随着朱高煦的缓慢拉动,巨石同样慢慢爬升。 朱高煦此刻面露喜色,如果他要搬动巨石,肯定得使出八九成力,但是用这个滑轮组,仅仅使用了两成力,就轻而易举的举起了巨石。 现在他脑海中想的就是此物对大明大有益处,如果献给父皇。父皇肯定会龙颜大悦,自己的地位肯定会大大提升。 “壑儿,不错,不过此物究竟是如何运作的,说与父王我听听。” 。。。。。。 第二日,朱高煦带着一堆家伙事前往皇宫。 在皇宫门口进行了一波交接,随行人员就换成了皇宫的侍卫。 经过一日的商议,朱棣还是没有从内阁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内阁各个成员各执一词,实在无法统一结论。 他本打算今日前往去询问一番他的那位好友—黑衣和尚姚广孝,去听听他的看法,没想到有太监禀告,汉王来访。 朱棣顿觉意外,昨日才见过,今日又来,虽说他对于老二朱高煦喜爱异常,但是任他每日前来打搅自己,自己还要不要办公了。 “不见,让汉王回去。” 太监脸上露出难色。 “启禀陛下,汉王殿下说他有奇物献给陛下。” 朱棣眉头一皱,他可是清楚的知道,汉王这几日可是都没有离开应天府,从何处寻来奇物。 不过,既然老二都这么说了,还是见上一见吧。 如果发现老二这家伙欺骗自己,肯定要罚他俸禄。 武英殿中,朱高煦大步迈进,对着不远处的朱棣弯腰俯首道。 “爹,我有一物,可使普通人用单手也能轻而易举的举起百斤之物。” 朱棣听闻顿觉惊奇,难道真被老二找到了奇物,问题是他这几日都没有离开应天府,又从何处找到奇物。 如果在应天府内有奇物,锦衣卫早就向自己禀告了。 “呈上来。” 几位锦衣卫抬着组装好的滑轮组步入殿中,朱棣看着造型怪异之物,有些好奇。 “高煦,这是何物。” “爹,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一物,名为滑轮组,用之可以大大地节省力量。” 朱高煦睁眼说瞎话,反正看样子那位傅先生是位高人,不需要这份功劳,但是自己可是需要的很啊,在白银的消息没有带回来之前,自己可就得靠这个滑轮组在自家老爹心中占据位置了。 听闻朱高煦如此说道,朱棣是一百个不相信,不过他也不打算深究。 到时候让锦衣卫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 “哦,那你说说此物是如何运转的。” “父皇请看,此物名为定滑轮,固定不动,此物名为动滑轮,可以活动。将几只定滑轮与动滑轮如此组合到一起,他们便形成了轮滑组,然后将重物放置于木板之上,拉动麻绳,普通人就能将至抬起。” 朱棣摆了摆手,当下两名锦衣卫就抬着石碑进入殿中,一位锦衣卫则来到了麻绳处。 待到将石碑放到木板之上,站在麻绳处的锦衣卫则拉动麻绳,令朱棣吃惊的是,他亲眼看到那名锦衣卫单手就将盛放着石碑的木板提了起来。 “好!” 虽然他不认为此物是老二做的,但是老二能够将之献上来,就说明老二有心了。 作为皇帝,朱棣可是一眼就看出此物的价值。 节省海量的人力。 自己将要迁都北平府,可是北平府现在一片狼藉,如果要重新修建,那势必要海量的民夫,作为刚刚经历了靖难之役的大明,国库空虚,可没有工钱付给民夫。 即使没有工钱,也要让民夫吃饱吧。他朱棣可不会学秦始皇,隋炀帝之流,那样可是会被百姓戳脊梁骨,说他没有继承朱元璋的体恤民情,这是朱棣不能忍受的。 不过让海量的民夫吃饱现在也做不到,以至于修建北平府的计划一拖再拖。 现在得此奇物,朱棣不由眼前一亮,修建北平府的计划倒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此物最多可以省多少力。” “额,此物最多。。最多可以一半力。” 朱高煦对于昨日询问儿子的记忆只有零星一点,忘记了自己儿子所说的只要滑轮组足够多,多重都能举起来。 朱棣微微点头,倒还在意料之中。 以前往往用一百人才能建造完成的工事建筑,现在可能只需要五十人。 大大的减少了国库压力。 “宣工部尚书黄福觐见。” 第十三章 工部尚书黄福 工部尚书黄福在听闻陛下召见自己时也是一脸疑问。 虽说陛下在前段时间和自己说过要迁都北平府,但是户部尚书夏原吉那家伙一句话就将陛下怼了回去。 没钱。 那今日陛下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在一路上他也不忘向随行太监打听陛下为何宣自己进宫。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尚书,您就别问了,咱家也不怎么清楚,听说是因为汉王殿下。” 黄福听到太监的言语,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可是与汉王交际不多,按道理汉王应该不会找他麻烦。 况且他自认为在任上清正廉明,没有任何逾矩之举,倒也不再慌乱。 待到他行至武英殿,却见到陛下与汉王站在一个造型奇特的木架的两侧,两人的神情看上去颇为轻松,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黄福轻舒一口气,目前看下来似乎并不是坏事。 见到工部尚书黄福进来,朱棣则是一脸欢迎,对着刚刚进殿的黄福说道: “黄爱卿,你可识的此物。” 工部尚书黄福闻之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到朱棣面前。 一旁的朱高煦则识趣的闪开到一边,虽说他有些瞧不起这个建文忠臣,不过自己平时和他也没有什么交际,倒没有徒增敌人的风险。 来到朱棣跟前,黄福开始上下打量起这个巨大的木架,他很快就从中看到了自己熟知的滑车。 不过,既然是滑车,陛下应当也认识,为何要召见自己。 “这,陛下,这似乎是滑车的一种,不知此物究竟有何妙用。” 见到自家工部尚书也无法认出此物,朱棣的眼中闪现过一丝失望与欣慰的神色。 失望于工部尚书竟然不知道此物的来历,欣慰于自家儿子没有用东西敷衍他, 既然连工部尚书都认不出来,那就说明此物之前并没有出现过。 “黄爱卿,你可拉动这根麻绳,那边的巨石便会被抬起。” 黄福的目光循着朱棣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木板上,载着一块石碑,看那重量,最起码百余斤,自己只是一个工部尚书,又不是武将,岂能举起。 不过,在他看向朱棣满脸微笑之后,他就打消了拒绝朱棣的念头。 大不了自己意思意思,到时候和陛下说微臣体弱,实在无法举起。 他缓步走到那根麻绳前,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握住麻绳。 他打定主意,在自己使用全力的情况下,坚持两息就行。 不过,在他使用全力的同时,他惊讶的发现,那块载着石碑的木板竟然缓慢离地。 自己何时拥有如此力道。 他顿时惊骇莫名,双手一送,才升起一丝高度的木板就重重的砸落在宫殿的地上,发出惊人的响动。 殿外的侍卫听到响声纷纷涌入殿中,见无事发生,又都退了回去。 看着黄福有些惊骇的神情,朱棣有些好笑,他刚才第一次举起时也如同黄福一般的表情。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奇特的装置所省之力远超一半。 距朱棣的估算,约莫省了7成的力。 省七成的力那是什么概念,就等于使用这个装置,提起百斤之物,只需要三十斤的力道。 此物对大明大有裨益。 不仅是修筑北平府,以后大量的建筑工事都可以使用它,节省了大量的人力。 大善。 不过,既然黄福之前没有见过,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否可以仿制。 “黄爱卿,此物是否可以仿制。” 此时的黄福正在围绕着木架仔细的观察,时不时停下对着木架敲敲打打,又或者取下滑轮仔细观摩。 听到朱棣的问题,黄福倒是胸有成竹道。 “回禀陛下,此物不难仿制,只是臣有所疑问,此物是谁所献。如果献上此物之人配合我一番,势必可以尽早将之做出来。” 朱棣的目光看向自己家的老二,对于行军打仗,自家老二没话说,但是制作如此器械,朱棣并不认为他能做出来。 见朱棣的目光看向朱高煦,黄福的脸上流露出吃惊的神色,从他人口中他得知,汉王朱高煦乃是一个武人,难道传闻有误,竟是一位手巧之人。 “此物难道是汉王所制。” “老二,说,这什么滑轮组是谁制作的。” “爹,这滑轮组就是我制作的啊。。” 朱高煦依然死鸭子嘴硬,那位傅先生的周围可都是自己人,自家世子,自己的亲卫,这些人是决计没有背叛自己的可能的。 “那高煦你想要什么奖赏。” “为父皇分忧是我的本分,不需要赏赐。” 朱高煦在内心暗自嘀咕道,这下自己在老爹心中的地位应该提升一大截了吧。 朱棣见状不再多言,将头转向工部尚书黄福说道: “黄爱卿,既然高煦说是他所制,那么你有何不懂的问题即可向他询问。” “是,陛下。” 最后滑轮组便在侍卫的护送中被送往工部,只不过朱高煦以及黄福在离去时,黄福依然在缠着朱高煦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汉王殿下,这数个固定的滑车作用如何。” “额,这个,似乎可以改变方向。” “汉王殿下,那这些可以移动的滑车的作用如何。” “额,似乎可以省力。” “汉王殿下,那究竟可以省多少力,有没有试验一番。” “大概也许可以省五成力。” 。。。。。。 朱棣见两人离去,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 “宣纪纲进殿。” 待到纪纲刚刚踏入殿中,朱棣便马不停蹄的询问道。 “汉王最近行程如何。” “回禀陛下。汉王殿下近两日往返于王府与江宁县社学之中。 社学?这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当回事,看来问题就出在这社学当中。 “这几日社学之中可还有人士前往。” “回禀陛下,除了平日里的学子与先生,仅仅有汉王殿下,汉王世子,以及上次同行的淇国公,其中汉王世子来往最为密切。” “汉王世子?” 难道自家老二给世子找了一位先生,难道他看不上朝中这些大儒,竟然前往社学去寻找先生。 “可知汉王世子前往社学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锦衣卫得到的消息是汉王世子似乎找到一位先生,我们在外窃听的探子听到他喊一位陌生的男子为先生。” “陌生男子?年纪几何。” “约莫及冠之年。” 朱棣眉头微皱,及冠之年的男子,腹中又会有什么学问。 “身份可有敏感之处。” “并无,身家清白,独居,在社学中教授算学。” “算学吗。” 朱棣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看样子锦衣卫的调查就到此为止了。 并没有能听到两人对话的内容。 不过,有一人可是听到过两人谈话内容的。 “宣淇国公丘福。” 第十四章 不要怪兄弟没义气 很快在淇国公府的丘福就收到的朱棣的传召。 此时的丘福由于北方无战事,平日里就呆在府中。 虽然被朱棣授予了太子太师的名号,不过那只是一个虚衔,对于现在的丘福来说可有可无。 在他听见皇帝陛下召见自己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北方又有战事,当即兴奋异常。 即使他现在已经是花甲之年,但是雄心依然不减,作为靖难第一功臣,如果陛下需要,他愿意北上直取瓦剌鞑靼。 不过在他踏入殿中,看到陛下身边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之时,心里一沉。 锦衣卫可是在文武百官之中都不受待见,可谓是人见狗嫌,原因就是锦衣卫经常给皇帝陛下打小报告。 想当初,明初四大案,涉事者近十万人,其中都有锦衣卫的身影。 因此,文武百官对于锦衣卫那可都是敬而远之的。 即使是他,靖难第一功臣也不例外。 丘福此刻赶忙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干出啥出格之事,被锦衣卫抓到把柄。 “淇国公丘福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召见臣前来所谓何事。” “淇国公,朕曾听闻你前两日与汉王前往江宁县的一处社学当中,可有其事。” 丘福脑中快速思考,前往社学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难道是陛下见我与汉王殿下走的太近,前来敲打我一番。 “回禀陛下,微臣当日因为汉王殿下被授予封号,而去恭喜汉王,结果汉王殿下因为寻找世子,于是与臣一同前往社学,” 朱棣听闻点了点头,目前丘福所说情况和锦衣卫汇报的情况别无二致,那应该没有问题。 “汉王世子是不是寻得了一位先生。” 丘福顿时心中一紧,陛下连这都知道,看来锦衣卫的眼线已经涉足社学当中。 “是的,陛下。” “那先生教些什么,你当初一同前往,想必也听过一些。” 丘福额头上逐渐渗出了汗珠,那位先生所说的话是能说的吗,什么王朝覆灭之类。 等等,或许以锦衣卫的情报,陛下已经知道了那位先生所教的内容。 汉王殿下,不要怪我没义气,实在是迫不得已。 “陛下,那位先生所教内容有些许不中听。” “说!” “陛下,我只是听了片刻,他只是向汉王世子殿下问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王朝覆灭的原因是什么。” 站在朱棣身侧的纪纲闻之也不由地愕然,他有一种感觉,来活了。 朱棣顿觉这个问题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那日自家老二当着诸位内阁大臣所说的问题吗。 那日自己打断他,使的他并未将话说完,难道老二的话术就从这里学到的吗。 “是否是土地兼并。” 丘福顿时伏跪在地,心中暗道,陛下果然已经知道那日教授的东西,只是这消息从何而知。 据丘福所知,当日在场之人只有四人,分别是自己,汉王,汉王世子,以及那位先生。 究竟是谁泄的密。 “正是,陛下。” 朱棣顿时火冒三丈,从自家老二的口中,朱棣已经得知,对方竟然怀疑自己对太祖政策的执行力。 该死,真该死。 “纪纲,将那位先生拿下大狱。” “是,陛下。” 言罢纪纲就要离开。 此时,朱棣依然不解气,向丘福询问道: “淇国公,除此之外,那人还说了些什么话。” 当即丘福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日所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与朱棣听。 什么王朝周期律,内外二策等等。 “纪纲,等等。” 已经跨出殿门的纪纲闻言停住了脚步,心中暗道,难道陛下还有其他特殊的命令。 比如剥皮填草。 朱棣的右手在龙椅上不停地敲击,他在思索着刚刚丘福所说的话语。 王朝周期律是何物,提高生产力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天下之事颇为了解的样子。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消息。 亩产千斤的粮食。 “你说海外有亩产千斤粮食的消息。” “额,微臣只是听那位先生一说,说不定那位先生只是在胡扯。” 丘福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他可不想引火烧身。 朱棣立马想起自家老二昨日派亲卫出海,看那按样子难道是去寻找亩产千斤之物。 可是前往方向却是东瀛,东瀛那弹丸之地不可能有此神物。 还是说那位先生只是在吹嘘。 此时的朱棣倒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增派人手严格监视那座社学,有异动马上禀告。” 纪纲虽想不明白陛下打的什么注意,但是作为陛下手中的利剑,纪纲当然是毫不犹豫执行陛下的指令。 朱棣此时已经想通,自己也是时候去见一见道衍和尚了。 那家伙肯定能为自己解惑。 。。。。。。 朱高煦一脸疲惫地回到了汉王府。 和工部尚书黄福的交谈几乎耗费了她的全部心神,他的脑中只记下了那日壑儿交给自己的几个名词,因此在黄福提问之时,他也只能将那几个词反复道出。 虽然黄福没有从这位汉王殿下口中问的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他还是从只言片语以及亲自试验中中大概摸索出了运行方法。 而朱高煦一回到府邸,刚准备休息一番,就想到上次自己老爹给自己留下的一个问题,削藩。 如果自己能够想出答案,那岂不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再次提升。 不过,单凭自己确实想不到答案,不如将这个问题抛给那位傅先生。 想到此处,朱高煦心情大好。 “喊瞻壑前来见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朱瞻壑便来到朱高煦的面前。 “壑儿,今日我要考教你一番。” 朱瞻壑此时并不慌乱,他今日锻炼了一番,发现自己即使这段时间疏于武艺,但是依然没有生疏,对于父王的考验,自然信心十足。 “壑儿,我问你,你对于削藩有何看法。”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他是没想到自家老爹没有考教他武艺,而是向他问起了这种问题。 作为藩王世子,面对这种问题还能有什么看法,当然是不同意了,自家父王是不是傻了。 第十五章 削藩解惑 当然,朱瞻壑是肯定的不会当着自家老爹的面说出来的,说出来肯定要被老爹削。 “父王,我是不同意削藩的,毕竟您可是藩王啊,削藩不就是削弱您吗。” 听闻自家儿子如此说道,朱高煦微笑不语,待到自己有了银子和粮食,献给自己的父皇。 如此功在千秋的大事,想必将来历史上也能留下自己的名字,成为太子必不在话下,那些内阁大臣还有什么话可说。 不过现在可不能对外说,即使是自家儿子也不行,说不定这小子在外面到处吹嘘,那样不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了嘛。 “诶,这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削藩的答案就行。” 朱瞻壑眉头紧成川字,他实在想不通父王究竟在想什么。 “行吧,父王,给我几日思考的时间。” 朱瞻壑想了几息,觉得自己的脑子时绝对想不出答案的,倒不如询问傅先生。 朱高煦当然知道自家儿子心中所想,他巴不得自己儿子去找那个傅先生。 如果是自己儿子没有找傅先生,而是自己想到的答案,朱高煦可不会接受,到时候就说不定要请这小子吃竹笋炒肉。 第二日,朱瞻壑便来到社学当中,见没人,猛然想起,今日乃是傅先生休沐之日。 朱瞻壑只是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傅林身处何地。 与朱瞻壑料想的一般,傅林果然在上次试验轮滑组的河边。 此时的傅林躺在上次飞起的巨石上,一顶草帽盖住了他的脸庞,嘴里叼着一支狗尾巴草、 在他的身侧,斜插着一支用竹竿做成的鱼竿。 微风吹过,带起泥土的芳香。 傅林深吸一口气,大自然的味道便涌入鼻腔,这便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空气。 朱瞻壑从马车上走下,轻手轻脚来到傅林身侧,见傅林似乎正在睡觉,正准备离去。 忽地,傅林手中与鱼竿绑定在一起的丝线开始抖动起来,傅林顿时整个人弹了起来。 朱瞻壑十分肯定,这是他见过傅先生行动最为敏捷的一次。 傅林没有注意到距离自己不远的朱瞻壑,而是紧紧地盯着河面。 河面之上,顺着鱼竿的丝线,一道涟漪正在向着四周扩散。 随着傅林双手的急速抖动,一跳约莫十斤的草鱼跃出水面。 看着这钓上来的草鱼,傅林顿时喜笑颜看,如果有手机在这里,那可得发个朋友圈炫耀一番。 唉,可惜,大明没有手机。 不过,大明的鱼确实要比后世的那些鱼要好钓的多。在傅林随身带着的土罐中,已经有数尾重量不小的鱼。 此时傅林也注意到了朱瞻壑的到来。 “咦,小朱,你怎么来了,今天应该是休息吧。” 对于傅林来说,教朱瞻壑知识乃是无比划算的生意,上五休二,每次上课都能拿到几两银子,傅林恨不得眼前的朱土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朱瞻壑见傅林问自己,也如实答道。 “傅先生,家中的先生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因此前来询问先生,望先生为我解惑。” 傅林知道,作为勋贵之子的朱土,家中肯定教育资源雄厚,说不定历史上的某些名人都在朱土的家中教过书。 而自己只是帮助朱土开拓一番视野罢了,严格来说算不上先生。 至于他府中先生的问题,自己还不一定答得上来。 “哦,具体什么问题,先说好,那些四书五经之类我可不会,如果是算学之类,那我就有着绝对的信心。” “如果是什么鸡兔同笼的问题,就快些端上来吧。” 对于傅林所说的一些听不懂的话语,朱瞻壑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可是亲眼看过傅先生的厉害的。 那人两人前往酒馆吃饭,结果小二还没算出价格,傅先生就瞬间算出了价格,之后更是丝毫不差。 也许是因为傅先生精通算学,导致傅先生对于四书五经不甚了解。 两人也许是英雄所见略同。他对四书五经同样也不感兴趣。 而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傅先生似乎是个完人。 “这次是策论题,傅先生你对于削藩怎么看。” 傅林眼神望向一旁的朱瞻壑,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 现在勋贵学的东西这么劲爆的吗,连削藩这个问题都拿出说。 见傅林望着自己,朱瞻壑心中一紧,难道傅先生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吗。 不过就在傅林要说话之际,一个头戴斗笠之人从他们旁边经过吗,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看出身材异常魁梧。 傅林则是一脸疑问,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都出来钓鱼。 他的右侧约十余步的位置同样有一人钓鱼,同样戴着斗笠,加上这个刚来的人,算上自己,这片小小的河滩都已经有三人在钓鱼了。 傅林不知道,在他右侧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纲感受到陛下似乎对眼前这个教书先生极为重视,因此亲自出马,伪装成一位钓鱼之人。 而刚刚来到之人,则是汉王朱高煦。 他需要了解第一手的消息。毕竟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他知道,如果在转述给自己时候遗留点信息,那自己就要在父皇面前出糗了。 “先生,先生,怎么了。” “哦,没事,削藩嘛,那也是正常。” 朱瞻壑脸上顿时出现不服之色。 “先生,为什么正常,靠着藩王镇守边疆难道不好吗。” “朱。。当今陛下比就是靠藩王造反登上帝位的吗,他成为皇帝之后,肯定要限制藩王的权利,有句古话说的好,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此时的纪纲心头巨震,该死,竟然说陛下是造反,要知道,说陛下造反之人,他们的九族已经没了。 不过陛下交代在先,现在还不能动此人,不过,将此人刚刚说的话告诉陛下,想必陛下也不放过他。 左侧的朱高煦则是一脸无所谓,想当初他和父皇都知道那是造反,可是那又如何,不造反就等死,最终父皇与他一起打下着偌大的江山。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高煦才认为自己才是太子的最终人选。 不过,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同样垂钓的那人。 此人甚是眼熟。 朱瞻壑愣在原地,他明显没有听过傅林所说的那句古话。 忽地,他脸色一变,对着傅林说道:“先生慎言,那是清君侧。” “哦,对对,清君侧。” 傅林不由得内心腹诽,清君侧,清君侧,现在君去哪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傅林还是左右张望一番。 他也是知道锦衣卫的恐怖的,一旦被锦衣卫逮住,那可就不妙了。 而他只想在大明混吃等死,没必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所幸左右两人都离自己数十步开外,想来自己说的话他们也没听见。 “当今陛下削藩,可不会向建文帝那般蛮力的削藩,而是会怀柔削藩。” “怀柔削藩是何意。” “怀柔削藩就是打一棒给个甜枣,而不是像建文帝一般,将人打死。” “当今陛下为了防止被人重走自己的老路,肯定要掠夺藩王的兵权,但是如果上来就夺取藩王的兵权,势必会引起藩王不满。” 靖难之前被削,靖难之后还被削,那不是白靖难了吗。 第十六章 影响大明的国策 “永乐元年,不就是如此吗,恢复了在建文帝时期被废的周王以及齐王的爵位,之后又是对诸王大肆封赏。” “看似对藩王示好,但是这其中可是有着具体的考量的。” 朱高煦则是竖起耳朵倾听起来,他其实一直对自己老爹封赏其他藩王抱有芥蒂。 明明周王和齐王屁事没干,竟然还赏赐他们,属实令自己不服。 “这里有三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以此来彰显自己与建文帝的不同,想当初建文帝不管自家叔叔们的死活,因为各种原因将自己的叔叔贬为庶人。” “而湘王则是为证清白,全家自焚。而陛下这一行为则是对着藩王们发出善意,我与那侄子可不一样,以此令藩王归心。” “第二个方面嘛,你也知道,太祖皇帝对于藩王有多好,''亲王岁给禄米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 “恢复藩王的待遇,不就说明当今陛下自己才是太祖皇帝的合法继承者,毕竟那可是继承太祖的遗志,为自己的正统合法行添砖加瓦。” “第三个方面。则是让藩王养尊处优。” 朱瞻壑前面两个倒是听懂了,但是第三个让藩王们养尊处优则是没有听懂。 “先生,为何要让藩王们养尊处优。” “你要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既然作为藩王一年可以如此多的俸禄,那就没有必要为了一些利益去冒险,就比如造反。” “想当初陛下就是因为被逼的没有办法才铤而走险的,为了防止被人同自己一般,当然要将藩王们好吃好喝地供起来。” 朱高煦这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有些错怪父皇了,没想到父皇竟然考虑的这么远。 纪纲则是全神贯注的记录着两人的谈话,一切只待陛下定夺。 傅林继续说道。 “当然上面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稳固靖难之后不稳定的局势,如今局势已定,那么是时候对着那些藩王开刀。” 朱瞻壑心中一紧。 “难道陛下现在也要像建文帝那般削藩。” “当然不至于,建文帝脑子有问题,直接将藩王贬为庶人,这不是有病吗,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藩王变成普通百姓,这落差谁能接受,可不就得造反吗。” “其实藩王造反最大的依仗便是兵权,只要削去兵权,就可以将藩王随意拿捏。” “当然,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下来,以后是没有藩王会造反成功,但是,陛下有单藩王的政策,会影响大明的将来。” 这倒是朱瞻壑第一次在傅先生的脸上看到如此郑重的表情,之前傅先生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仿佛天下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朱高煦则是竖起了耳朵,说了半天,终于到重点了,他可的好好记下来,就算是死记硬背也要记下来。 “虽然藩王们没了兵权,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藩王的会被各种优待,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之前也说过''亲王岁给禄米万石,郡王二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 “也就是说每有一个藩王的儿子出生朝廷就会奖励两千石,孙子就有一千石。” “那么藩王为了获取奖励,大可以一直生小孩,拿朝廷俸禄。” “你可知现在朝廷有多少藩王。” 朱瞻壑略微思索,自家父亲目前事三兄弟,但是大伯会继任太子,也就是说自家父亲和三叔会继任藩王。 但是现在藩王可不止自家和三叔一家,还有太祖皇帝的儿子,总共加起来约有数十人。 “傅先生,现在总共有数十位藩王,就算加上他们的子孙,想必最多不过百人,朝廷花不上多少钱吧。” “有没有刀。” 朱瞻壑一愣,刚才不是还在说削藩事宜吗,怎么突然就绕到有没有刀上了。 难道先生要就地杀鱼。 朱瞻壑当即取下腰间携带着的一柄小刀。 傅林接过小刀,一眼就看出着价值不菲,恐怕要数十两银子。 有钱真好。 不过傅林并没有犹豫,而是拿起小刀,在巨石之上雕刻着什么。 朱瞻壑定睛一看,看到傅林在巨石之上用小刀雕刻出一个个小方格,仿佛围棋棋盘一般。 刻画完成之后,傅林将刀还给朱瞻壑,说道; “来,我问你个问题,这里一共有六十四个格子,如果你在第一个格子给我一文钱,第二个格子给我两文钱,第三个格子给我四文钱,那么填满这些格子需要多少银子。” 朱瞻壑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他看来,这样下来一个棋盘就算全部填满才用给傅先生多少银子,最多撑死了十余两吧 “傅先生,一文钱是不是太少了,这样吧,第一个格子我给您一两银子,第二个格子我给您二两银子,第三个格子给您四两银子。” “小朱,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先按照我说的做。” 朱瞻壑按照傅林所说开始在棋盘内填上铜钱的金额,一文,两文,四文,八文,十六文,三十二文。。。。。一千零二十四文。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这才堪堪将一排填满,就已经涨到了一两银子,看着还有八成的空余地方,朱瞻壑额头上冷汗就冒了出来。 “傅先生,我似乎没钱了。” “这只是一个游戏,我又不不是要你的钱,只是让你可以清晰体会一番,你从中可以学到些什么。” 朱瞻壑沉吟片刻,说道: “我学到了不要和傅先生玩算学游戏。” 傅林止住了上前打人的冲动,心中不停地念叨着,对方是金主,对方是金主,自己打不过,自己打不过。 看着傅林浑身颤抖的模样,朱瞻壑以为傅林生病了。 “先生,你是不是打摆子了,我可以让府中大夫为你诊治一番。” 傅林深吸一口气,望着一脸“敦厚”的朱瞻壑说道: “你瞧棋盘上的形势,是不是和藩王局势相似。” 第十七章 卖关子 朱瞻壑看了看棋盘,挠了挠头,又看向傅林,用极为不自信的语气说道。 “像吗?” 傅林扶了扶额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向第一个格子,顺便从河边捞起一把石子,将一颗石子放入第一格棋盘内。说道:“你将这石子当成当今陛下。” 在旁听着的朱高煦与纪纲全都浑身一震,把陛下当成石子,真敢啊。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将眼睛死死地盯着棋盘,仿佛正在努力将那颗石子想象成皇爷爷。 “当今陛下有三子。” 说罢在第二格加了三块石子。 “这就相当于当今陛下的三个儿子。” 见到自家老爹也变成一颗石子,朱瞻壑顿时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太好孝了。 朱高煦同样一愣,为什么要将自己比作石子。 傅林到没有在意,反而问道。 “太子殿下有几个儿子。” “两位。” “汉王呢。” “目前仅一位。” “赵王呢。” “还未有。” “他们现在都正值壮年,以后各自回诞下子嗣,也就是说当今陛下的孙子可能会有数十人之多。” 说罢取出数十枚石子放入到棋盘之中。 此时的朱瞻壑看着眼前棋盘之上多出来的石子,也回过神来,结合之前计算的铜钱数量,他的脑海中意识到一件事。 也许过不了几代,藩王宗族的数量的数量就会膨胀到一个令人夸张的地步。 “啊,啊这,傅先生,您的意思是说,过不了多久,藩王的后代们就会达到一个夸张的数字。” 傅林点了点头。 “也许百年之后,就会有数十万皇室宗室,如果那样的话,朝廷一年将会支出多少银子。” 朱瞻壑此时大脑正在高速的思考着,这算学明显就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傅林没有给朱瞻壑继续思考的时间,而是告诉了他一个吃惊的数据。 “或许以后的大明,供养宗室的银子会占据财政的一半,如果那般的话,大明将会如何。” 此时的朱瞻壑脸上留下了大把的汗珠。他是被傅林刚刚所说的话而震惊。 要知道朝廷财政的用途可谓庞杂,就比如官员的俸禄,边军的装备,以及建筑工事的费用,遇到大灾之年,还要赈灾。 如果一半的朝廷收入都给宗室,那么其它方面势必缩水。 大明危矣。 朱高煦在一旁同样震惊无比,他实在想象不到如果供养藩王的钱财占据朝廷财政的一半,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危险。 纪纲此时同样如此,虽说他表面上在垂钓,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心中依然不由狂震。 该死,原本以为这只是个稀松平常的任务,见识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不该听到东西。 但是让他隐瞒的话,他还是没有那个胆子。 他可是清晰地看到,就在他不远处坐着的,乃是汉王朱高煦。 如果自己汇报的情报和汉王提供的情报有一点差池,那么后果就显而易见了。 因此即使前方有刀山火海,他也要迎头莽上去。 朱瞻壑此时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他可不愿意看到大名的江山就这么消亡。 他有些急切的问道: “傅先生,可有良策。” 傅林瞥了朱瞻壑一眼,这家伙应该算是个勋贵三代,按道理混吃等死就行,反正他应该和大明皇室走的不这么近,况且那可是百年之后发生的事,傅林原本就打算就当成故事说给眼前的朱土听的。 “小朱啊,不是我说你,如果再谈下去可就不好了,再说你一个勋贵也不需要了解皇室削藩啊,小心人头不保哦。” 朱瞻壑见傅林在关键地方停住,顿时有些抓耳挠腮,看傅先生这幅模样,明显心中有着计策。但是自己又该怎么从傅先生口中套取傅先生的计策呢。 “傅先生,我爹说了,只要我答得有理,就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到时就可以带先生您去应天府最大的酒楼醉仙楼去大吃大喝。” 听闻有饭吃,傅林顿时食指大动,不过,就这么直接告诉朱瞻壑未免会影响他之后独立思考的能力,对于他将来不利。 为了他以后别什么事都问自己,傅林还是决定先打了个马虎眼。 “告诉你当然没问题,前提是你先告诉我一个答案。” 虽说朱土的答案不一定有道理,可是经过自己思考后得到答案的感觉和直接获取答案的感觉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当年在上学的傅林深有体会。 见傅先生如此说,朱瞻壑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让他想削藩,怎么可能想的出来,加上他爹也不可能。 “先生,我这脑袋瓜子怎么可能想的出嘛。 傅林将食指指向自己的脑袋,对着朱瞻壑说道: “相信自己。” 言罢就用竹竿挑起土罐,向县城赶去。 在场的三人无不愕然,刚刚讲到关键的地方,就这么停止了。 特别是朱高煦,他恨不得对着自家儿子喊: “壑儿,快追上去啊。” 只有纪纲,脸上则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只是一个记录者,至于前面傅先生所说的问题以及答案,他并不是这么关心,他只需将谈话内容告诉陛下即可。 朱瞻壑见状傅先生离去倒也没有追赶,他知道傅先生的脾气,说下次就下次。 。。。。。。 与此同时,应天府,天界寺 天界寺原名大龙翔集庆寺,始建于元朝,是大明京师三大寺之一,管辖其他次等寺院。 就连当初太祖皇帝朱元璋,也对这所寺庙情有独钟,隔三差五都会来车驾巡幸,以至于后来发生了大火,太祖皇帝朱元璋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在城南凤山重修庙宇。 今日的天界寺可是与往日大为不同,数百名甲士沿着数千层的台阶有序的站立,没有任何其他多于的动作,也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出来,来到天界寺的人身份非同反响。 今日到访天界寺之人正是大明皇帝朱棣,他来所见之人,则是朝廷中人称“黑衣宰相”的姚广孝,法号道衍。 第十八章 朱棣与道衍 在天界寺的一角,一座凉亭之中。 亭外站着全副武装的侍卫,亭内则只有两人,分别是一位身着袈裟的年老僧人和一位身着龙袍之人。 那位僧人看上去年事已高,但是看上去似乎没有精神一般。从他微微眯起的眼神看上去似乎会以为他是一位得道高僧。 但是如果把他当成一个友善的僧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想当初相士袁珙曾经说他,形如病虎,喜好杀戮,事实上如袁珙所说的一般。 后来的靖难之役离不开他的身影,可以这么说,靖难之役他就是关键的一环。 而他就是传说中的黑衣宰相—妖僧道衍。 他的对面,则坐着目前大明帝国的最高掌权者,永乐大帝朱棣。 从朱棣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来看,他似乎对于此次谈话非常满意 “少师(朱棣称呼道衍的名字),经你一点拨,朕当真是拨云见日啊。” 道衍则是微微笑道。 “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也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朱棣闻之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眼前的这位黑衣僧人与他朱棣,就如同当初的刘基与父皇一般,无比重要。 可惜自己让他还俗辅佐自己,还给他宅邸美女,他竟然都拒绝了。 不过好在他每日依然上朝,提出自己的意见,倒也算辅佐自己。 他现在心头已经有了明确的削藩计划,那就是进一步提高藩王的待遇,令藩王沉迷享乐。在提高待遇的同时,逐步蚕食藩王的势力。 首先便是任何藩王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封地。只要将藩王锁在封地,他们的影响力就无法传达出去,即使出了封地,也可任人揉捏,做不到一呼百应。 其次,任何藩王不允许私募士兵,对每个王府规定一定数量的护卫,超过数量就要受罚。 这仅仅是皇家派遣的护卫,可不是当初朱棣所携带的八百亲军。 再者,不允许藩王及其后代从事任何生产生活,也不允许考试为官。只需要定期领取朝廷俸禄和地方赋税即可。 别想通过任何方式将手伸到朝堂,只要藩王没有势力,就威胁不到皇权。 最后,凡藩王属地的官员,全部由朝廷任命。只要把握住了藩王封地的民生军事,藩王就翻不起浪花。 扪心自问,如果是这四个策略,换成朱棣自己,断然也没有靖难成功的可能性。 况且自己可不像朱允炆一般优柔寡断,锦衣卫可不是吃白饭的,一旦有了风吹草动,可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不过,朱棣脸上的笑意只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又被一丝阴霾笼罩。 道衍看到了皇帝陛下的神情,一边为朱棣添上茶水,一边说道: “陛下可还有心事。” “少师猜得不错,我确实有件心事。” 对于道衍的询问,朱棣则是大大方方承认,毕竟,两人的关系非同凡响。 如果不是当初道衍一直支持自己,如果不是他所说的那句王上加白,也就有现在的永乐大帝朱棣。 “少师可否知道以往王朝灭亡的原因。” 道衍闻之,神情微微一怔,这才靖难刚结束,为何陛下就询问王朝灭亡。 不过既然陛下发问,他也乐意给陛下解答. “陛下,各个朝代的灭亡原因不尽相同,原因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解释的。就拿在历史中存在时间较长的汉唐宋来说。” “首先是汉朝,即使初期有着封狼居胥的汉武帝,文景之治的文景二帝,但是后期依然出现了桓灵二帝,这是一层原因。 再者汉代朝中局势极为复杂,朝廷有宦官和外戚干政,在外有诸侯王割据,君权旁落,这边是大汉覆灭的原因。” “然后是唐朝,前期依然有着贞观之治,开元盛世,但是后期依然出现了唐僖宗之流。 之后便是另一个大问题,便是节度使割据,各自占据一方土地,不听皇帝号令。” “至于宋朝嘛,则是无话无说,重文轻武,君弱臣弱民弱,陛下可曾听闻,打赢胜仗竟然还签订了如此丧权辱国的协议。” 朱棣点了点头,他心中对于宋朝也是颇为不喜,对他来说,大唐才是他的偶像,太宗李世民才是他的偶像,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像李世民那般万邦来朝,那么即使是死,自己也能够有脸面见到父皇了吧。 朱棣并没有思考许久,紧接着又问出一个问题。 “少师觉得土地兼并与王朝覆灭有没有关系。” 道衍一怔,不过很快就捋了捋胡须说道: “陛下果然非常人也,确实我刚刚所说中的原因大都是一些上层的原因,而陛下所说的那是下层原因。” “目前看下来,陛下的下层原因明显比我的答案要高明许多。 朱棣听了道衍的夸奖,并没有感到十分高兴,毕竟这可不是他想出来的答案。 “不知少师可否知道王朝周期律。” 虽然道衍自认为学识渊博,但是他确实没有听过什么王朝周期律。 “请陛下为老衲解惑。” “就是以往的每一个朝代都没有超过三百年。即使强如汉代,也分为了西汉东汉。” 至于南宋北宋,则是直接被朱棣给忽略了。 道衍虽然知道各个王朝的寿命,但是没有听过王朝周期律这一名词,现在朱棣解释一番,倒也能自圆其说。 加之之前朱棣所说的土地兼并,道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 “陛下是否怀疑王朝覆灭与土地兼并有关。” “这,太祖皇帝曾下令不得兼并,我是肯定会遵循太祖皇帝的遗志的,至于我的继任者,想来也会继承我的遗志。” “那数代之后,可是还会继承。” 道衍则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是啊,自己能够继承遗志,高炽应该也能继承遗志,圣孙自己亲自调教一番,也能继承自己的遗志,但是后来的君王呢,他们能否遵循太祖遗志。 又或者选高煦一脉。 这下朱棣倒变得不自信起来。 不过这种不自信转瞬即逝,作为永乐大帝,他对于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有着信心,相信他们也能调教出不逊色于他们的后人。 看着朱棣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道衍点了点头,他当初看重朱棣就是因为这种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又或者该说是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朱棣最终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少师可曾听过亩产千斤的粮食。” 第十九章 朱棣的转变 正端着茶水准备为朱棣添茶的右手不自觉抖动的一下,带着些许怀疑的语气对着朱棣说到。 “陛下,恕老衲见识短浅,没有听闻过亩产千斤的粮食,据我所知,目前产量最高的农作物乃是大宋传入的占城稻,配合良田,产量可达三四百斤。” 朱棣见道衍都没有听说,心中对那位教书先生升起的一丝不满的情绪。 要知道,道衍在朱棣心中那可是能和刘基并列的人物。虽然称不上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但是也称得上当世奇才。 虽然这位教书先生看上去学识渊博,能够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但是从他提供的信息连道衍都没有听过来看,明显是有哗众取宠的成分。 将虚假的消息夹杂进真实的消息当中,才不会令人怀疑。 自家老二竟然信了他的鬼话。 其心可诛。 “不过,这天下之大,倒也说不定确实有着如此神奇之物。” 道衍话锋一转,他深知,这天下要比自己所了解的天下要大得多。 所掌握的学识越多,就越能发现自己的浅薄。 朱棣听完道衍的话语,笑笑不说话。 这天下多大他能不知道嘛,不说大明周围一圈“友善”的邻居,极西之地还有着帖木儿帝国。 虽说这帖木儿帝国在大明洪武初期向大明纳贡,但是洪武后期两国一直相处不愉快,作为极西之地的大国,朱棣当然明白他不可能久居人下。 至于大汉记载的大秦,朱棣却不怎了解,毕竟已过去千年,只不过依稀记得“有类中国”。 从朱棣的认知中,这些国家就不可能拥有亩产千斤的作物,不然大明的边境不可能得不到一点消息。 如果自己有了如此神物,那肯定要远征四海。 “不知陛下从何得到这个消息,向陛下传达这个消息之人恐怕其心可诛,就如同当初徐福蛊惑秦始皇有长生不老药一般。” 朱棣闻之,觉得道衍所说甚是有道理,不过,他朱棣可不是秦始皇。 “少师,朕今日所问的几个问题都出自同一人之口,答案也都出自同一人。” 道衍此刻神情略微动容,眼睛睁开,露出了那对三角眼。 一改之前仿佛即将入土的形象,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由得道高僧变成了当初辅佐朱棣的谋士。 “不知陛下所说之人是否是朝中之人,又或者是我认识之人,” 对于道衍的反应,朱棣毫不意外,虽然他现在看似不在朝堂,但是依然关系朝堂大事。关心消息消息来源倒是情有可原。 “那是社学当中一位教书先生所言,不值一提。” 道衍脸上的郑重神色依然不减。 “陛下可否调查过她的身世。” “身世清白,并且从未出过应天府。” “这真是奇怪的很,不过他前面两点说的极为有道理,但是关于最后亩产千斤的作物,老衲持观望态度,不知他现在身处何处,老衲倒是可以为陛下前往审视他一番。” “不急,我也是从锦衣卫处获得消息,现在要想一个办法,切身实地的直接听取她的看法,毕竟传回的消息总是缺少了一丝韵味。” “那就麻烦陛下了,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有真才实学,相信很快就能得知。” 。。。。。。 汉王府。书房之内。 朱高煦此时正围绕着一块巨石在左右端详,正是那块河边的巨石。 当日趁傅先生和自己儿子走后,朱高煦就通知府中亲卫将这块石头运了回去。 亲卫们则是大眼瞪小眼,没想到汉王殿下竟然让他们运一块石头回去,这块石头看上去也不像名贵石材的样子。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纪纲则是看着汉王朱高煦台台上马车,驶离河滩。 他并没有上前亮出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亮出指挥使的身份,虽然汉王殿下会将那块石头给自己,但是陛下给他亲爱的命令是暗中监视,不可打草惊蛇。 只不过,没有那块巨石,与陛下交代时有些麻烦。 虽然朱高煦听完了全程,但是对于巨石上标识的内容却一知半解,什么一文钱,两文钱的。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了朱瞻壑的声音。 “父王,瞻壑求见。” 听闻自家儿子来见自己,朱高煦赶忙取出一条毯子将巨石覆盖住,确认无误之后向着门外喊道: “壑儿,进来吧。” 待到朱瞻壑进入书房,却看到书房的角落上摆着一坨巨大的物体,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见朱瞻壑盯着那块巨石看,朱高煦赶忙出言打断了。 “壑儿,不知道你前来找父王我有什么事。” 将目光从那坨物体上收回,朱瞻壑将从傅先生那听说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皇。 结合朱瞻壑的理解,朱高煦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如此。 也就是父皇将会通过提高藩王俸禄来收回兵权,但是与之相对应的,由于供养藩王,会导致大明后期的财政出现重大危机。 自己算不算提前一步预知了父皇计划。 朱高煦脸上顿时骄傲无比。 傅先生大才。 可是他看到自家儿子脸上的愁容时,才猛然想起。 刚刚壑儿可是说要想出解决方案的。 如果自己仅仅拿着提高藩王的俸禄会造成的后果去见父皇,没有解决方案的话,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肯定会大大折扣的。 现在的关键之处是要寻求解决方案。 这下父子二人一同满面愁容。 紫禁城,武英殿。 从道衍那回来的朱棣明显心情大好,批阅奏疏的速度都有明显增加。 忽地门外禀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求见。 朱棣一愣,虽然他说过一旦那位教书先生的有异动,就前来禀告,但是仅仅过去一日,就传来移动,这未免太过迅速。 那个教书先生又给自己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随着太监的一声,“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进殿。” 纪纲缓步跨入殿中,他从陛下脸上洋溢洋溢的神色可以看出,今日陛下心情不错,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 俯身将自己当日记录奏疏呈上。 太监接过接过奏疏,将之交到朱棣手中。 本来朱棣是一脸好奇的打开奏疏,像是看奇闻奇事一般的开始快速打量着奏疏上的记录的详情,可是紧接着朱棣脸上的轻松神色消失不见,转化为震惊,最后脸色阴沉的放下了奏疏。 第二十章 入编了 本来朱棣认为没有事能够让自己如此震惊,毕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从当初的燕王朱棣倒现在的永乐大帝,早就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即使当日听到亩产千斤的粮食这个消息时,心中只是吃惊片刻。 但是手中这份奏疏却使得这位永乐大帝心头狂震,久久不能平复。 那是因为他从奏疏中看到了一个令他颇为吃惊的消息,有人预判到了他削藩的行为,不仅预言出了第一步,大幅提高藩王的收入。 而且连他削藩的目的都已经搞清楚了,那就是收回兵权。 但是他今日早上才从天界寺与道衍商量出这一计策,为何这位教书先生竟然能够预判到自己的政策。 这是令朱棣最为震惊的地方。 但是之后这份震惊就变味了不爽。 就如同三国时期的杨修敢揣测曹操的心理一般,任何敢揣测圣意之人都该死。 不过,越往后看,朱棣的心中就越为吃惊。 他在奏疏中看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按照那位教书先生的说法,正是因为自己大幅提高藩王的待遇,最终这待遇竟然会占据国库一半的收入。 不可能,决定不可能。 但是在他看到奏疏上写着的一文钱,两文钱,四文钱……,以及后面拿石子打比方时,最终朱棣同样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却是如同那位教书先生所讲的那般,百年之后,宗室的数量将会到达一个可怖的数字。 占据大明国库一半并非虚有其表。 自己只是想好好的稳定藩王,为何会发生如此之事,难道真要向建文小儿那般对着藩王赶尽杀绝吗。 不,现在自己已经背上了抢夺侄儿江山的骂名,如果再背上屠戮宗室的骂名,自己还有何颜面见父皇。 朱棣顿时心乱如麻,阖上奏疏,将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一时间也想不到解决之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在下方俯身的纪纲听着朱棣叹息一声,顿感不妙,陛下不会要大开杀戒了吧。 朱棣此时想起奏疏还没有看完,当即又打开奏疏,想要从中寻找到解决办法,但是奏疏中的文字已经一眼望到头,并没有解决方案。 朱棣的目光从奏疏上移开,将目光紧紧地盯着纪纲。 纪纲被朱棣的眼神盯着发毛,额头上不自觉的流下了冷汗。 “纪纲,似乎这位奏疏上面所说内容并不完整。” “回禀陛下,这就是当日这位傅先生所说的全部内容,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解决办法,而是让汉王世子殿下自己先去寻找一番答案。” “汉王世子?” 朱棣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与他儿子朱高煦的面容差不多的面庞,对于这个皇孙,他其实之前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在第三代中,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圣孙朱瞻基身上。 自己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案,难道老二的儿子能想出什么好的方案。 朱棣不怎么认为。 或许自己应该询问内阁如何处理。 但是朱棣又很快将这个想法抛诸于脑后。 他们连削藩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又如何能够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 看来还有只有去找当事人寻求答案了。 不过,要让身为皇帝的自己去向一个没有功名的教书先生请教,他是拉不下这个脸。 就当朱棣在思考如何获取解决方案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宣工部尚书黄福觐见。” 。。。。。。 第二日,傅林前往社学。 虽说是上五休二,但那是对朱土而言。 自己现在就去社学打个卡,然后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的傅林就相当于挂名在社学下方,这还多亏了朱土的钞能力,山长之类管理层也不管他,傅林倒是乐得清闲。 福林不由地思考今日该干些什么,钓鱼吗,不行,昨日钓过了,去赏析一番乐理,不行,自己是穷逼。 那么该干些什么呢。 目光瞥向社学的方向,福林发现今日的社学与往日不同。 远远的看到社学门口聚集这一群人,不仅如此,社学当中正在大兴土木。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昨日自己只是休息一天吧,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都没有通知的吗。 来到社学门口,一伙人涌在社学前面,看着墙上贴出的告示,在叽叽喳喳不知谈论些什么。 傅林费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人群前面,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告示。脸上顿时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大概的一意思就是朝廷收编了应天府下的社学,以后大家都是有编制的人了,记得要定时定量打卡上班。 看到告示中的内容,傅林顿时瞪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前世的自己费尽心思都没有入编,现在自己倒是躺着进编了。 难怪在场的各位先生脸上交谈时脸上都流露着一些开心的神色,毕竟以后可都时吃皇粮的。 虽然工资似乎没有涨的样子,但是说出去倍有牌面。 但是傅林却不这么想,他本是就靠着外快存活,社学的工资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入编就意味整个社学的管理就会变严格,自己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旷工了 这对于想要混吃等死的傅林来说就是沉重的一击。 要不自己辞职算了。 到时候当个朱土的家庭教师其实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勋贵看不看得上我的算学。 又或者恢复老本行,当一个说书先生,其实也不错。 福林的目光顺着告示浏览到最后。 “所有先生需在社学之中教学满一年才能递交辞呈。” 在场众人纷纷不解,都吃上皇粮了,干嘛要递交辞呈。 傅林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了。 竟然预判到了自己的行为,前任自己来到这处社学仅仅只有半年时间,也就是说现在的傅林还要在这工作半年才能递交辞呈。 得,半年就半年,到时候,自己用这段时间从朱土那获得的银子,买几件铺子,享受收租生活。闲来无事说说书,生活不要太快活。 第二十一章 朱棣道衍偷听 令傅林没想到的是,只经过一日,社学便已修缮完毕,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带薪休假好几日呢,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在他到达社学之后,整座社学似乎看上去不过没多大的变化,除了社学牌匾之上加了几个烫金的大字,还有就是把一些之前略有破损的讲堂修复一番。 就比如傅林自己那间讲堂,由于自己在社学内部没有啥学生,导致自己的讲堂在整座社学当中略显破败。 虽然朱土想要帮助自己修缮一番讲堂,但是被傅林婉拒了,与其花那冤枉钱,还不如直接把钱给自己。 好在傅林和朱土都不是讲究之人,两人也就这么凑活着讲课听课。 大概受到这次入编的影响,傅林的讲堂内部所有桌椅板凳全都焕然一新,甚至墙体也都被重新粉刷过一遍。 就在傅林感慨着入编还是有一定好处之时,他就看到在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朱瞻壑如同往常一般来到社学,他在看到傅先生讲堂内部焕然一新是也是大为吃惊。甚至怀疑自己走错地了。 在傅林向他招手之际,他才确认此地正是傅先生的讲堂。 “傅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何讲堂内焕然一新。” “我也不清楚,不过似乎我们社学进入了皇家编制。” 朱瞻壑挠了挠头,直觉告诉他没有这么简单,不过,他也想不出来有何问题。 傅林倒也没这么多讲究,之前破败的讲堂可以讲课,现在崭新的课堂依然可以讲课,不过看样子,似乎目前还是只有朱土一人。 算了,现在的学子都将主要赛道放到考取功名上面,算学不受重视也是情有可原。 他们不知道的是,昨日朱棣已经让工部尚书黄福对着这一间讲堂进行了改造,只在他们一墙之隔的隔壁,早已建造一间屋子。 屋子内程设齐全,同傅林所处的讲堂一般,只不过陈设那是天差地别。 一张宽大的八仙桌,几张椅子。虽然简单,但是明显不是凡品。 此时屋内,正站着三人,分别是大明皇帝朱棣,黑衣宰相道衍,以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自从那日从锦衣卫口中得知那什么教书先生竟然预知了自己的计划,朱棣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第一时间便派人将这则消息带给了在天界寺修行地道衍。 道衍在受到朱棣传来的消息时的第一时间反应就和朱棣一般,同样吃惊不已,怎么会有人能够预知未来。 不过作为当今天下最聪明的几人之人之一,他并不认为对方有着预知一般的神通,而是有着超乎常理的观察力。 从朝廷的一系列的政策变换中发掘了一丝蛛丝马迹,从而推导出朱棣削藩的目的。 不仅如此,朱棣还将摆放石子的过程告诉道衍,道衍在取过棋盘摆放一阵后也茅塞顿开。 事实上如这位教书先生所说的一般,宗室将会在百年之后到达一个恐怖的地步。 而自己和陛下没有发现的这一点竟然被一位教书先生所发现,道衍不由得对这位教书先生十分好奇。 信的末尾,朱棣邀请道衍一同前往江宁县的社学之中,道衍也欣然答应,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这位教书先生一面。 究竟这位教书先生是有着天人一般的远见卓识,还是如同骗子一般沽名钓誉。 现在三人一同在讲堂的隔壁,他们面前的这堵墙也是经过了特殊处理,朱棣一方可以清晰地听到对面的交谈声,而对面却听不到朱棣这一方面的声音,这便是锦衣卫的黑科技。 而汉王朱高煦,今日尾随着自家儿子也来到了社学,他在看到社学焕然一新时,同样一愣。 不过他可没有心思想这么多,而是与之前那般蹲伏在讲堂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今日的朱瞻壑同样带来一个食盒,打开食盒,一根臂膀粗的酱肘子,一只盐水鸭,一条糖醋鲤鱼。 全是荤菜。 傅林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转身抄起另一桌的长凳,坐于朱瞻壑对面,接过朱瞻壑递来的玉箸,夹开酱肘子的表皮,表皮软烂,一夹就露出了包在表皮下的汤汁。 夹起一口,放入口中,软糯甜香,这是独属于脂肪的幸福感。 “小朱啊,这几日可曾想到如何解决那个问题的答案。” 听着隔壁细若蚊吟的声音,朱棣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这一点大大出乎朱棣他们的预料,本以为这教书先生会站在讲堂前方讲课,可是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没有在讲堂前方讲课。 朱棣冰冷的眼神瞥向纪纲,纪纲顿时汗如雨下。 “陛下,微臣该死,事先没有调查清楚。” 不过虽然声音细若蚊吟,但是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隔壁的话语,朱棣冷哼一声,说道: “下不为例。” 便与道衍同坐于方桌两侧,而方桌之上,则有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水。 朱棣目光灼灼地盯着与讲堂相连的那堵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如果那教书先生不能说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解释,那他的后半辈子可就不会太过幸福了。 道衍此时眼神微眯,似乎睡着一般,只有从他手中不停拨动的念珠可以看出,道衍的内心同样不平静。 “傅先生,我苦思良久想出一策。” “是何策,说来听听。” 傅林筷子不停,夹食着盘中的佳肴,语气含糊不清地说道。 “傅先生不是说过离大明千里有亩产千斤的粮食之地吗,将那些藩王迁过去如何,顺便也可以将那些亩产千斤的粮食带回来。” 蹲在墙外的朱高煦一愣,这和当日自己所说的不一样啊,当日自己说的是,趁着正旦节,埋伏刀斧手。到时将藩王一网打尽,岂不美哉。 都不需要花钱供养。 坐在隔室中的朱棣听闻这个答案,明显一愣,在他的潜意识中,就不存在亩产千斤的粮食,更不要说那不存在的地方,看样子自己的皇孙似乎被他蛊惑得不轻。 该死。 在旁的道衍同样眉头微皱,不过几息时间过后,道衍瞪大了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虽然亩产千斤的消息不一定真实,但是消息真不真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相信这个消息真实。 道衍的心中很快就升起一个庞大的计划,那就是通过舆论,向外传播大明在外发现一块宝地,有着粮食,金银之类。就如同当初秦时徐福所宣传的蓬莱仙山一般。 如果不信,大可以派出一支船队,装上大量粮食,金银,从外面转悠一圈回来。 看着满载而归的大船,由不得那些藩王不信。 到时候则是可以吹嘘一番那地方的神奇,什么黄金白银遍地,粮食众多。 只要将之展现出来,就可以领藩王信服。 而这时候,只要稍微表现出一丝皇帝对那地方不怎么感兴趣,那些藩王还不是趋之若鹜。 到时候随便将之指引向一个地方,表面上可以说是开疆拓土,但是实际上却和发配差不多。至于藩王能不能存活下来,那就不是朱棣道衍所考虑的事了。 大明藩王为大明开疆拓土,听着多么顺耳。 见道衍面露喜色,朱棣一脸不解,难道这家伙信了有亩产千斤粮食这回事。 “少师为何发笑。” 第二十二章 两策 道衍则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朱棣,朱棣同样眼前一亮,确实,那样的话算是诸位藩王们自己离开中原,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也不用背上什么骂名。 更绝的是,朝廷不用一直为藩王这个无底洞投下金钱,而是只要准备几艘坚船与千人的士兵就行,一次性的支出就能换到没有后顾之忧。 妙啊。 如此看来,少师较之对面那个教书先生高明的不止一点,竟然能够无中生有。 朱棣同样注意到,自家老二的这个世子似乎与之前自己印象中大为不同,是他从小聪慧自己没有发觉,还是这个教书先生的功劳,朱棣也不确定。 在讲堂外听讲的朱高煦急了,这倒霉孩子。 那千斤粮食之地在朱高煦心中已经是自己的地盘,怎么可能被他人染指,更不要说前一辈的那些藩王了。 自己和他们可不熟。 如果自己当上太子,大哥和三弟倒是能前往那块地方,不过前提是自己当上太子。 坐在朱瞻壑对面傅林此时也眼前一亮,没想到朱土竟然可以将自己之前所说的消息合理的运用到这里。 “不错不错,非常合理,但是你有没有有想过一个问题。” 听闻傅先生对自己的夸奖,朱瞻壑的眼角下弯,眼睛仿佛要眯成一条缝一般,看的出来极为开心。 不过,在他听闻傅先生对自己的质疑之后,回过神来,又开始了思考。 傅先生说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又会是什么问题呢。 难道亩产千斤这消息还不够劲爆。 “那些藩王明明可以在大明养尊处优,混吃等死,反正朝廷免费养着他们,那他们为何还要出海去面对那未知的危险呢。” “要知道,大海之上,可是危险重重,不只有这倭寇盗贼,还有着神鬼莫测的天气,就比如我上次与你说的东瀛神风,便是这天气的一种。” 朱瞻壑顿时陷入思考,如果是他的话,他肯定没什么问题,危险算什么,自己从小接受老爹的教育,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乃是莫大的荣耀,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但是那些藩王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 隔壁的朱棣沉吟片刻之后,将目光投向道衍,毕竟刚刚是道衍提出这个方案,朱棣想看看道衍有没有后续解决办法。 道衍轻捻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陛下,虽然藩王大明生活优渥,但是头顶上却有着陛下,藩王听闻海外有如此之地,肯定心生向往,陛下可以将海外各项权利全部下放到藩王,只要藩王每年上交一定赋税即可。” 朱棣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似乎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作为帝王,将权利全部下放,实在不安心。 万一那些藩王后续进攻大明怎么办。 看到了朱棣紧锁的眉头,道衍接着说道。 “关于权力下放的问题,陛下无须担心,中原地区地大物博,岂能担心外出的藩王作乱。况且陛下如此做,那可是将太祖皇帝的血脉广撒天地间,岂非算得上开疆拓土之功劳,想必太祖皇帝在九泉之下也会甚感欣慰。” 朱棣听闻不由得点了点头,道衍的这个解释正说到了朱棣的心头,从小到大,他就以朱元璋为表扬,不仅是行军打仗,还是成为皇帝之后所干的一系列事情,总是有朱元璋的身影。 如果自己真能将太祖的血脉洒向天下,想必自己的父皇在九泉之下应该不会怪罪自己夺取朱允炆的皇位了吧。 不过,现在又两个难题,一是国库资金不够,如果要将藩王全部运出去,那所要的粮食器械船只,对于现在的朱棣来说有些捉襟见肘。 二是藩王的态度不明,即使传言吹的神乎其技,但是在大明,自己不需要干活就能够生活富足,谁会愿意去海外拼死拼活呢。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朱瞻壑思考半晌,并没有得出答案,他并不像朱棣以及道衍一般思维缜密,能够管中窥豹,从一点关键信息就能分析出问题的关键。 “小朱,看在你还是勤于思考的份上,我将我的一些见解告知与你,当然,只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到时候执行起来可能会有较大的阻力。” 傅林内心想到,一顿饭真不好赚啊。 朱瞻壑当即挺直腰杆,表情认真,仿佛要把傅林所说的话语都记在脑海中一般。 “我这次同样有两策。” 朱瞻壑听闻傅先生同样有两策,心中不由得对傅先生更加敬仰有加。 傅先生不愧是傅先生,竟然还有两个策略,自己可是为了一策就和父王想了半天,最终才想出将藩王迁出这一策略。 至于父王所说的准备刀斧手之类,朱瞻壑则是将之抛弃在脑后,原因是这也许能解决一代的藩王冲突,但是不能解决之后的藩王冲突。 从不能每次大宴都来这么一手吧,那样藩王们肯定要造反的。 不过这次傅先生难道和上次一般,同样是内外两策吗。 就在朱瞻壑沉吟之际,坐在他对面的傅林放下玉箸,缓缓开口道: “这两策分别是''开源''与''节流''。” 听闻有两策,朱棣顿时坐直了身子,将身体前倾,想要听的清楚一些,并吩咐身边的指挥使纪纲开始记录。 纪纲一脸苦闷,没想到自己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要承担起记录的工作,但是陛下发出指令了,他也不敢违抗。 至于听到开源节流,朱棣一愣,这两个词他他当然知道,开源节流就是增加收入,节省开支。 那这位傅先生究竟会如何增加收入,难道要更改父皇的税收政策。 众所周知,太祖皇帝朱元璋早期乃是农民出身,深知农民的艰辛,因此他定下的田赋并不高,最多只有总收成的一成左右。 并且下令鼓励农民归耕,甚至可以免除三年和赋税,除此之外,又令广受战乱侵扰的北方农民“新垦土地,不论多寡,俱不起科”,对于无籍流民垦荒者,官府提供耕牛和种子。 这一切都显示出太祖皇帝对于农民的重视。 朱棣扪心自问,如果增加赋税的话,那就是和父皇的政策背道而驰。这是朱棣自己所不能忍受的。 至于节流,无非就是朝廷节省开支之类,朱棣都要听户部尚书夏原吉念叨地耳朵都要聋了,无非是苦一苦陛下,他不认为眼前的这位教书先生能比得上夏原吉,即使他曾经碰巧预言过自己的国策。 第二十三章 开源之工匠 作为皇家子嗣的朱瞻壑当然知道开源节流的意思,虽然知道,但是对于开源节流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想法,于是试探性的向傅林询问道: “傅先生,难道是要增加赋税吗。” 傅林摇晃着脑袋说道: “是也不是,开源可以理解为,大明如何才能收到更多的钱。” 朱瞻壑脸上的疑问之色更加严重。 “傅先生,这两者有区别吗,大明想要受到更多的钱,不就是要增加赋税吗。” “那我问你,你可知大明主要的赋税来源。” “回先生,大明现在的赋税主要以田赋为主,辅以丁赋。其中田赋有两税法,分为夏税,秋粮。” 听闻皇孙对大明的赋税如此了解,坐于隔壁的朱棣点了点头,看来自家老二对于儿子的教育也没落下。 蹲伏与外面的朱高煦揉了揉鼻子,感觉想打喷嚏,不过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心中暗道,什么时候自家的儿子如此聪明了。 傅林点了点头,称赞道: “没错,现在如果我要增加田赋,除了增加税收,又有什么办法。” 朱瞻壑很快就想到了亩产千斤的粮食,可是这个想法直接就被他抛诸于脑后,现在说亩产千斤的良好四还太早。 不过,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除了增加赋税还有什么提高赋税的办法。 “我与你举个例子,将一张小饼做成大饼,在人数不变的情况下,是不是每个人分到的分量也增加了。” “大明要想获得更多的赋税也是这个道理,只要将整个田赋市场扩大,就可以以之前相同的赋税获取更多的钱财。” “之前我与你说过,直辕犁到曲辕犁的改变,是不是就标志着生产力的提升,而这生产力提升后所带的来的后果又是什么。” “是农民开垦荒地,种植粮食的效率大大提升,间接地为大明创造了收入。” 朱瞻壑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下面,我们就来说道说道创造出曲辕犁的匠人,你可知大明匠人如生活如何。” “能制作如此利国利民的奇物,想必生活过的不错吧。” 傅林摇了摇头,士农工商,除了士,生活滋润,其他几个行列,则都不如意。 “大明工匠分为住坐匠和轮班匠两种。住坐匠常驻京师,每月上工十日;轮班匠按距离京师的远近编为班次,每三年一班。“” “工匠做工属于义务劳动,没有任何报酬,只在上工期间领取一定的月粮和直米。轮班匠每班虽只服役三个月,然路途遥远者,往返于途中便花费三、四个月的时间,且盘费一应自己承担,不仅旅途奔波耗费家资,更耽误家中正常的生计。” “况且,太祖皇帝规定了‘凡军、民、医、匠、阴阳者诸色户,许各原报抄籍为定,不许妄行变乱,违者之罪,仍从原籍’。”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匠籍,你的子孙后代都是匠籍,不得科举入仕。” “出生时,命运就已注定,那么你是否还会钻研如何改进这些对于大明大有帮助的器物。” 朱瞻壑思考了一番,如果自己真是匠籍的话,那么自己大概率就是混吃等死,反正前往一片黑暗,倒不如躺平。 “先生,如果取消匠籍恐怕不妥,毕竟是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政策,取消的话当今陛下也不会同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取消匠籍,只需要为他们提供上升渠道即可,要让他们对生活充满希望,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先生,上升渠道是何意。” “读书人是不是可以通过科举来做官。” “是的,没错。” “农民如果想要做官是不是也可以通过科举。” “是。” “那么匠籍可以做官吗。” “这,似乎不能。” 朱瞻壑一拍脑门,大喊一声。 “先生,我悟了,给匠人们考取科举的机会如何。” 傅林看着正在自鸣得意的朱瞻壑,沉默许久。 你懂个锤子。 “首先那些通过科举走上朝堂的文官们就不会同意,匠人什么身份,和我考一样的科举,再者匠人考科举有什么用,那样无疑要浪费大量时间去看四书五经,荒废自己的技艺。” 朱瞻壑这才醒悟。 “先生,那如何才能激活匠人的活力。”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取消匠籍,当然有些难度,可以先不提,我们可以设立一套专门用作匠人的晋升体系。” “匠人的晋升体系?” “举个例子来说,现在如何看一个匠人的技艺高低。” “看资历高低,一般来说,年老的匠人技艺一般都不错。” “非也,年老的匠人技艺虽然不错,但是大都失去了开拓进取的精神,反而是年轻人年轻气盛,有组合开拓精神。” “我所说的晋升系统就是仿照朝廷中的官员系统,分为九级匠人,不同匠人之间技艺都有所差别。到时候由工部负责评价不同匠人的等级,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给予工匠们俸禄,并且在工匠们有所创新的要有奖励。” “如此下来,工匠们的情绪势必高涨,如果再像当初那般创造出曲辕犁一般的奇物,是不是对增加大明的田赋大有裨益。” 朱瞻壑觉得傅林说的极为有道理,将之默默的记在心里。 此时的朱棣则是吃惊莫名,即使杯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他也没有察觉,他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匠人有着如此重要的作用。 至于取消匠籍,可以先缓一缓,那毕竟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国策,自己先观望一番。。 至于他后面所说的设立晋升通道,创新的话有奖励,他倒是颇有兴趣。 心中略一思索,就觉得方案可行,如果能够在不增加田赋的同时,增加国库的银两,何乐而不为呢。 想必那些朝中大臣也不会反对,毕竟不需要付出多大的成本就能收获不小,基本向导鱼空手套白狼。 坐在朱棣一旁的道衍则是对眼前的这位教书先生颇感兴趣,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或许和自己一般身兼数家之长,能够从常人所不能看到的角度剖析问题。 道衍相信,如果给那些朝中大臣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也大概只会支支吾吾,毕竟,他们可是士农工商中的士啊。 既然这教书先生说道了士农工商中的工,那下一个会不会是商呢,道衍心中充满了好奇。 第二十四章 开源之商 望着正在低头沉思的朱瞻壑,傅林倒也不急,用玉箸夹起糖醋鲤鱼鱼腹那的一块肉,放入嘴中。外酥里嫩,鲜美异常。 此时傅林突然向朱瞻壑突然问道: “小朱,当某一天,大明境内的田地都被开垦出来,又该如何增加大明的赋税。” 听到傅先生的问题,朱瞻壑抬起了低下的头颅,游戏小心翼翼地说道: “增加赋税?” “别总一天天增加赋税的,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此时应该开拓新赛道,建立新打法。” 朱瞻壑一脸懵逼,为什么傅先生说的话单个字自己听的懂,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现在的大明,除了田赋之外,还有这一个重要的赋税,那就是商税。现在大明田赋可达千万两,而商税则可达到百万。” 朱瞻壑撇了撇嘴,对他来言,商税才占到田赋的一成,这么点商税实在是不够看。 “你可知大宋。” 朱瞻壑当然知道大宋,作为元朝之前的朝代,他可是听说大宋无比富足,但是对此朱瞻壑是不信的,要是大宋富足,为何会被元朝所灭。 “先生,我有所听闻,相传大宋无比富庶,一年税赋能够有一亿两,是真的吗。” 傅林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是假的,大宋统计赋税的时候可不止算铜钱,还有各式各样其他的物件,就比如说绢帛,谷米,草料之类也统计了进去。” 朱瞻壑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大宋竟然这般无耻,连这些无关的东西都统计进去,如此看来,大宋的税收与大明相比也不怎么富庶嘛。 “不过,就算是有虚报,一般也有三千贯左右,巅峰时期可达六千贯。” “多。多少,六千万贯。” 要知道一贯铜钱相当于一两银子,那么六千贯就相当于六千万两银子。 这笔钱接近于大明三年的田赋了。 正在偷听的朱棣有些惊疑不定,他虽然听说大宋无比富庶,但是没想到能有如此富庶,如果这些铜钱全给自己,那么什么瓦剌鞑靼之类不足为据。 可惜,竟然是那个窝囊的大宋。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闭上眼睛的道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睡着一般,不过朱棣看到他手中盘着的念珠是就知道他没有睡着。 “少师,你说他的数据是否可信。” 道衍睁开闭着的双眼,看向朱棣。 “陛下,我从前朝的一些典籍之中得到的消息与他相差无几,毕竟大宋可是每年都给周围的各个国家上贡,如果每年的赋税少,根本达不到要求。” 朱棣点了点头,心中对于宋朝的鄙视更深了一层,有如此多的钱财,竟然还向周边摇尾乞怜,实属荒唐。 “你可知为何大宋如此富庶。” 朱瞻壑摇了摇头,他要知道早就向皇爷爷献策了。 “首先,这叫说到大宋的国策‘农工商皆百姓之本业,自生民以来未有能易之者也’。它的意思是士农工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占有不小的比例。” “先生,难道商人也在其列。” “小朱,你对于商人的看法如何。” 朱瞻壑如实回答道: “颇为不喜。” “那又是为何。” “先生有所不知,商人狡诈,常常以次充好,低买高卖,为人所不齿。” “那你可知,你的吃穿用度都和商人离不开关系。” “有么,我吃穿用度都是府中提供,和商人有什么关系。” “就拿农民来说,他们收获了粮食,除了交一部分赋税,留下一部分自己吃之外,还需要购买生活中的一些必需品,就比如麻布,肉食之类。” “那这些必要品从哪里来,都是商人一家家跑腿得到,然后将之聚集起来。” “你每日所吃的稻米,所穿的衣服都与商人密切相关。” “这。” 朱瞻壑一时陷入沉默。 “可是据我所知,太祖皇帝似乎并不喜欢商人,就比如商民出行,须申领得“路引”(通行证)方可。路引详细注明商民姓名、乡贯、去向、外出原因、日期与体貌特征等,以备查验。” “除此之外,商人在穿衣方面有着明文规定,家中有一人经商,全家不可用绸、纱,只可用绢和棉布,并且承袭古制,规定商人及其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恐怕大明不适用大宋的条例。” “是的,太祖皇帝早期确实有抑商的政策,但是后来发现,经济发展,民众生活乃至王朝存续都离不开商业的发展。因此太祖皇帝同样出台了一些恤商的政令,就比如凡商税,三十税一,过取者以违令论”,除此之外,专门建立库房以此保护商人免受牙行迫害。” “说明太祖皇帝已经意识到商业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我之前说将饼做大,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用商人将饼做大?朱棣一时间陷入沉思,到也不是不行,他现在极度缺银子,有任何可以提高赋税的办法它都要试上一试。 “难道先生也要设立商人的晋级制度,应该不成吧,商人的晋级制度又该如何评定呢。” “非也,我所说的乃是将目光投向大明外围。” “难道先生是想通过商人做海上生意。” “没错,你可知道市舶司。” “知道,那是专门接待各国贡使及其随员的官府。” “除此之外,还肩负着通商的功能,只不过这通商功能只服务于朝廷,不服务与百姓。虽然利润丰厚,但是与百姓无缘。” “如果有人想要做海商,但是由于朝廷禁海令的存在,又无法成为海商,那么他又该如何。” “难道是偷偷摸摸的出海经商。” “是的,那样的话无疑朝廷的赋税少了一大截,何不直接放开手脚,将民间的海禁放开。” “曾经有一位古人说过,如果有五成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如果十成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有三倍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所以说,堵不如疏,与其让百姓私自下海,倒不如正常下海,那样朝廷也可以多增加一笔赋税。” “到时可以在各个市舶司设立固定的交易地点,不仅可以吸引本地的商人,还可以吸引外邦的商人。那样无疑会为大明财政填上一笔客观的收入。” “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由朝廷出面,派出一整只船队,进行远洋贸易。” “远洋贸易?” “没错,海上丝绸之路就是如此。” “先生,等等,海上丝绸之路又是怎么一回事。” 密室中的朱棣同样一脸疑惑,丝绸之路他知道,但是海上丝绸之路又是怎么回事。 道衍的神情和朱棣一般,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的名词。 看到朱瞻壑有些晚迷糊的表情,傅林这才想起,海上丝绸之路这名词现在还没有呢。 第二十五章 流之推恩令 “小朱,你可知凿空之旅(丝绸之路)。” 朱瞻壑露出一脸自信的笑容。 “先生,这我还是知道的,西汉张骞从陆路前往天竺,大食等国。” 傅林没想到眼前的朱土虽然不爱看四书五经,但是对于这种繁杂的信息倒是掌握的不少。 “海上丝绸之路同凿空之旅差不多,只不过在海上前往这些国家,同样在秦汉时期建立,在唐宋时期到达顶峰。或许我该叫它的另一个名字,广州通海夷道。” 听闻这个名字,朱瞻壑还是一脸懵逼。 广州他知道,通海夷道是什么东西。 而和朱棣坐在一起的道衍则露出了仿然大悟的表情。 朱棣看着道衍的表情,心中就已经知道道衍知道答案了。 “少师,何为广州通海夷道。” “陛下,广州通海夷道乃是《新唐书·地理志》记载的一条海上航线,唐时,东南沿海有一条通往天竺,大食,波斯等国家的海上航路,当时大唐靠着这条道路向外输出丝绸、瓷器、茶叶和铜铁器等;往回输入的主要是香料、花草等一些奇珍异宝。” “如此说来,开辟那什么远洋贸易倒是大有作为。” “是的,陛下。” 讲堂内,傅林依然在滔滔不绝的说着。 “那些远在万里之外的国家,都将拥有一件丝绸,瓷器而感到骄傲,将一件瓷器贩卖过去,就有百倍利润,如此惊人的利润,如此多的利润,谁人会不动心。” “百倍利润!” 朱棣也没想到在大明不算稀奇之物的丝绸瓷器竟然在遥远的万里之外如此受欢迎,心中不由得加深了做什么远洋贸易的想法。 他之前一直有下海的想法,不过不是为了经商,而是为了宣扬大明国威,向海外的众多国家宣布他朱棣才是大明真正的皇帝。 甚至连人都已经物色好了,那就是马和,不,现在应该称郑和,不过由于国库空虚,这件事情也就耽误了下来。 现在朱棣不得不将这件事重新提上日程,不过,首要的是自己该如何说动那固执的户部尚书夏原吉。 见到边上的朱棣一脸兴奋的笑容,道衍则在旁边笑不出来。 “陛下,我有一点好奇的是,这位教书先生是从何处得到如此多的知识的,从他的声音上来看,也不过及冠之年,之前陛下和我说,他可是不曾出过应天府。” 朱棣的目光望向正在记录的纪纲,纪纲心中一惊,便感到两道道目光向着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纪纲刚才可是听到了陛下的谈话,知道这是陛下对于锦衣卫的能力有所怀疑了,认为是不是纪纲为了交任务故意搪塞自己。 顿时纪纲放下手中的毛笔,伏跪在地。 “陛下,他的身份确实没有问题,已经可以查到洪武年间他的祖父辈,都生活在应天府。” 朱棣见状看向道衍,锦衣卫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 道衍此时反而是一脸沉吟之色。 难道有人能够生而知之。 “而那些走私商人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回报巨大,但是风险也极高,不说朝廷对他们的围剿,就说那些海盗倭寇之流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们肯定会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风险而向大明缴纳一笔客观的赋税的。” 见到朱瞻壑顿悟的神色,傅林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脑细胞消耗的有些多了。 “好了,开源已经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我们来讲节流。对于节流,小朱,你有什么看法。” “先生,关于节流的话,是不是要削减藩王的俸禄,这恐怕会引起藩王的不满吧。” “确实。不过我说的削减和你理解的削减恐怕不是一回事,你认为该如何削减。” “将藩王俸禄砍至九成,哦,不,八成。” 朱瞻壑心头在滴血,他以后可是要成为藩王的人,现在仿佛在砍他的俸禄一般。 “非也,非也。” 朱瞻壑仰起头看着傅林,难道傅先生还有其他的削减方法。 “你可曾听闻过推恩令。” “听过,这是汉代汉武帝所颁布的一项政令,将原本诸侯所管辖的区域只能由长子继承改为由儿子共同继承。” 对于汉唐,朱瞻壑颇有研究,这可是武德充沛的几个朝代。 “不过,先生,大明的藩王只有属地,没有封地,藩王只在属地内有较大的军事权,其他权利一点没有,因此推恩令对大明没有效果。” 朱棣听闻傅林说起推恩令,脸上露出笑意,看来这位先生对于大明的了解还是不够啊。 道衍则在朱棣的旁边一脸凝重的表情,他认为眼前的这位教书先生不会不知道这么点小事。 傅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非也,我所说的乃是俸禄上的推恩令。” “这,俸禄上也可以推恩令的吗。” “没错,我和你打个比方,比如大明有五位藩王,他们分别有十位郡王,按照之前朝廷提供的俸禄,需要多少。” 如此简单的算学,对于朱瞻壑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也在傅林这学习了一段时间。 “回先生,需要提供十五万石。其中藩王五万石,郡王十万石。” “没错,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那是如果将郡王俸禄设置为藩王俸禄分之,觉得如何。” 朱瞻壑脑袋涨红,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来。 之前关于开源的思考使得他的大脑有些过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先生,如何分,难道根据嫡庶来分吗。” “我与你打个比方,就如同一位藩王有四个郡王,那么根据我的说法,就是四个郡王的俸禄有藩王的俸禄分之,也就是每人两千五百石。” “你是不是觉得这怎么比之前两千石还多了是吗,可是如果再往下就不同了,如果每位郡王再有五位镇国将军,则一位镇国将军只需要五百石。” “当然,下一辈俸禄的多与少都取决于前一辈的生多生少,前一辈为了自家儿子的生活,肯定不能多生,这就制止了他们想要通过生孩子来发家致富的念头。” 朱瞻壑思考片刻之后,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看上去差别不大,但是这解决了将来大明将大部分财政都交于藩王的问题。 况且自己现在可是自家老爹唯一的儿子,岂不是可以独吞一万两。 先生大才。 第二十六章 流之爵位 朱棣陷入到沉思中,他的第一感觉是要改动自己父皇留下来的政令,有些犹豫。 道衍那双三角眼则是在发出一丝精光。 “陛下,此事大有可为。” “哦,少师说来听听。” “陛下,按照那教书先生的预计,依照太祖皇帝的政令,藩王如果想大量拿到朝廷的银子,会一直生,刚才那位说书先生说的都已经算是少的了,如此下去,一位藩王有数十位儿子都稀松平常,加上孙子更是数量众多,也就是光是一位藩王,就可以每年从朝廷领取数万石的俸禄,如此经过几代,数百万的俸禄都将供给这些藩王。” “但是他提出了一种新观点,那就是将每一代的俸禄由上一代分之,也就是亲王是一万石,如果有两个郡王,那就各领五千石,如果一位郡王有两位镇国将军,那么镇国将军的俸禄就是二千五百石。” “以此列推,就算将爵位封尽,总共话费在一位藩王身上的钱也不过是8万石,当然,一位藩王是不可能活过八代的,大约只有三代,也就是每位藩王派系只要准备四万石就足矣。” “较之之前无底洞一般的俸禄,大大改善了财政的压力。” 朱棣在听闻道衍的话语时,内心也在进行着计算,既然可以真正的为大明带来切实的好处,那么他觉得自己略微改动一番父皇的政策,也不是不行。 相必父皇会理解自己的苦心。 道衍此刻倒是没有了之前的瞌睡模样,手中的念珠飞快地转动着,他在思考着这项政令的可行性。 隔壁的傅林依然在侃侃而谈: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取消世袭罔替。” 朱瞻壑心中大骇,自己可就是世子,那取消世袭罔替那自己成什么了。 见朱瞻壑有些急躁的抓耳挠腮。 傅林淡淡的说道:“你看你又急,你急什么呢,你可是勋贵,那削藩也削不到你头上。” 朱瞻壑顿时有些欲哭无泪,自己可是汉王世子,什么叫没削到我头上,直接就是当头一刀。 “这,先生,有些不妥吧,取消世袭罔替,恐怕那些亲王们会不满吧。” “我接下来所说的事就是和取消世袭罔替罔替有关。” 当即朱瞻壑坐直了身体,瞪大双眼,开始听他傅林讲述。 而隔壁的朱棣此时听闻要取消世袭罔替,心中一惊。 虽然取消世袭罔替对于朱棣来说一件好事,那些藩王之类就不足为虑,不过,这步子会不会迈的太过大一些了。 “并不是单纯的取消,而是削爵。” “削爵?” “没错,削爵就是需要降爵位才能世袭,藩王的世子要继承爵位的话,就只能是郡王,,郡王的世子要继承爵位的话,就只能是镇国将军。以此类推。” “如此下去,世子其实和其他儿子也并无差别,相当于推动了推恩令的实施。” 朱瞻壑还是开心不起来,脸上愁云惨淡,自己老爹,目前是汉王,按照先生如此说道,那这位置到了自己手中可就成了郡王,俸禄还要和之后的弟弟们分,想到此处,不由得扼腕叹息。 “先生,这恐怕不足以平复那些藩王的情绪吧。” “你有没有想过,将世袭罔替当成一块招牌。” 朱瞻壑大大的眼睛,大大的问号。 当成一块招牌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世袭罔替算是皇帝陛下对于亲王的特殊恩典,如果藩王表现不错,则可以赐予世袭罔替,如果表现的不好,那这一脉正常削爵即可。” “也就是你这一脉兴盛与否,全看陛下的心意。” 朱瞻想了想,自家老爹很收皇爷爷的喜爱,如果到时候全部藩王取消世袭罔替了,自家老爹肯定可以获得世袭罔替的资格,那样自己也就不愁了,可以继承老爹的藩王。 妙啊。 想到此处,朱瞻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不过他也有所担心。 “可是如果有藩王质疑陛下的决策呢。” “这都不需要你考虑,陛下身边的文臣谋士对于处理这些事情很有心得,众位藩王又不是一条心,和陛下有着各种亲疏有别的关系。” “如果有藩王反对,那些亲附与陛下的自不会袖手旁观,况且还可以使用合纵连横之术,即使反对的藩王有同盟,也可许诺世袭罔替将之分化出去。到时形单影只的藩王也只能默认陛下的政令。” “这一手直接将世袭罔替的资格握在了陛下的手里,众位藩王为了保住世袭罔替的资格,肯定不敢在陛下面前太过造次。” 隔壁的朱棣眼神一亮,这策略越听越觉得不错,自己可以狠狠的把握住藩王的命脉。 敢不听我命令,你儿子做郡王去吧。 没有那位帝王会嫌弃自己手里的权利过大的,即使是朱棣也一样。 想到此处,朱棣脸上露出了笑容,举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作为朱棣身边多年的谋士,道衍此刻看出了朱棣的心情颇为不错,当下捋了捋胡须,思索起来。 他自从辅佐朱棣登上帝位以来,就相当于半退隐的状态,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理想,实现了“屠龙”。 原本以为自己算是当世最聪明的几人之一,今日陪着陛下前来一趟,却让他受益匪浅。 眼前的教书先生着实有趣,即使是同一个问题,他也有着和道衍不同的思路。 道衍此刻对于亩产千斤的粮食怀疑减轻了不少,又或者确有其事。 桌上的佳肴已经被傅林蚕食殆尽,傅林大了一个饱嗝,从食盒底部提出一壶茶水,给朱瞻壑和自己满上。 不过鉴赏能力有限,尝不出产地哪里,不过这茶可是朱土带来的,想必也不会差。 听着讲堂里面的饮水声,门外的朱高煦咽了咽唾沫,他身边可是什么水都没有,不过他可不准备离去喝水,而是继续蹲守。 刚才的那一番虽然他没有听懂,但是已经被他强行记住,到时候可以在父皇面前好好地表演一番。 讲堂内的二人各自饮上几大口,傅林开口问道。 “小朱,你有没有觉得如今大明的爵位制度有些问题。” 第二十七章 抄大清作业 除了朱瞻壑,隔壁偷听的三人加之外面偷听的朱高煦全都一脸惊恐。 这教书先生什么都敢说啊。 朱高煦则是一脸紧张的看向进院门口的位置,除了两位护卫,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他的心中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不怕锦衣卫,但是如果锦衣卫将自己世子谈论的这个消息传到父皇耳中,难免引起父皇的不喜。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皇现在已经面露不喜了 现在的朱棣左手握紧茶杯,杯中之水被他握得轻微荡漾,甚至洒了一些溅落到方桌之上。 这爵位制度是自己父皇定下的,这教书先生竟然敢如此说,简直胆大包天。 不过现在的朱棣与之前的朱棣已经不同,他听完了之前傅林对于开源节流的独到见解,还是觉得此人有些才能,不过,如果这次回答不能令自己满意,他就要发飙了。 天下有才能的人多的是,不差他一个。 道衍的目光瞥向朱棣,看到朱棣仅仅是握住了茶杯,并没有大发脾气,心中同样了然,大概陛下和自己一样,同样想要听听他的独到见解。 纪纲则是一脸惊悚的看着分坐于桌子两边的朱棣和道衍,作为目前大明帝国身份最高的两人,在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如果按照纪纲自己的脾气,敢这么说,就等死吧。 不,直接死还是便宜他了,纪纲心中有一万种方法让他身不如死,比如夹棍,剥皮,断脊,堕指,琵琶等,可以让他在诏狱中度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不过既然两位大佬都没有放话,纪纲也只能继续记录工作。 “先生,大明的爵位制度有何问题。” 听闻傅林提起大明的爵位制度问题,朱瞻壑心中一凛。 他自己就是这制度中的一员,如果有问题的话,他也跑不掉,因此有些急切的向傅林询问。 “大明封爵是不是在十岁左右。” 朱瞻壑也没有多想,当即点头答道。 “是的,先生。” 但是在隔壁的朱棣显然不这么想。 为什么这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会知道皇室宗室封爵之事,就算是有官身之人,知道这件也不过数十人,那些人可都是朝中大员。 朱棣的食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道衍同样听到了傅林所说的话语,愣神之际,听到了耳边传来的桌面敲击声。 他知道,每当这时候,就是朱棣内心动杀机的时候,作为朱棣的谋士,他可是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可是触动了皇家的逆鳞。 现在就看这位教书先生如何收尾了,如果到时陛下杀意已决,自己要拼死劝住陛下,最起码要将亩产千斤粮食的消息套出来,那教书先生才能去死。 傅林当然不知道隔壁所发生的的事情。 “那皇室宗室是不是可以有十足的把握获得爵位。” 朱瞻壑不明白傅林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十足的把握,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吗。 朱瞻壑还是点了点头答道。 “是的。” “你有没有觉得大明的爵位来的太容易了一些。” 朱瞻壑一脸疑问,什么叫大明的爵位来的容易一些,其他朝代难道不是直接分封诸王的吗。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就是说,大明的各个爵位来的都太简单了,就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朱瞻壑脸上的疑问更重。 “先生,难道不是自古如此吗。” “这样吧,我与你讲个故事,有一个年轻人,每次路过街边的一个乞丐,都会给他十文铜钱,后来就只有五文,最后只有一文。” “乞丐觉得很奇怪,有一天,在年轻人在他碗里放了一文钱之后,正准备离开,乞丐拉住了年轻人有些生气地问道‘你以前给我十文,后来给我五文,现在怎么只有一文钱了’。” “读书人回道‘以前我一个人生活,给你十文钱,后来我娶了老婆,要养家糊口,所以只能给你五文,后来有了孩子,就只能给一文了’。” “乞丐听到此处,勃然大怒,大声说道:‘你怎么能用我的钱养活你的家人呢’。” “小朱啊,你从中悟到了什么。” 朱瞻壑从故事中醒来,一脸愤慨的说道: “这乞丐太可恶了,先生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教训他一顿。” 门外的朱高煦同样一脸气愤,可以看得出,两人确实是一对父子,想法都如出一辙。 隔壁的朱棣则是一脸沉思,几息的时间过后,猛然“哦”的一声,刚好眼神与道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撞到一起。 “少师似乎相同了其中的道理。” “陛下不也一样吗。” 两人同时发出哈哈大笑声,只有纪纲看着两人大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难道两位疯了。 傅林深吸一口气,说道: “非也,这个故事所展示的道理就是面对这白得的好处,没有人愿意在乎究竟是谁给了自己,自己又是怎么获得,就如同爵位一般。” “那些凭空获得爵位之人你说会感谢陛下的大恩大德吗,我看九成九的人都不会,可是一旦陛下有削藩的念头,他们就会记恨上陛下。” “如此说道,倒不如取消直接给予爵位,而是通过一系列的办法才能获得爵位,这样获得爵位之人也会感谢陛下的大恩大德。” “我有两策,可解决获取爵位的问题。” 朱瞻壑眼神一蹬,傅先生怎么还有两策,难道傅先生又名傅两策。 将一些不好的念头从大脑甩了出去。 朱瞻壑追问道: “先生是何策略。” “一策名为恩封,就是通过陛下的恩典来分封爵位。” “傅先生,这是何意。” “就拿藩王举例,根据皇子们不同贡献以及嫡庶之间的关系来确定哪些能够成为亲王。” 在外偷听的朱高煦闻言喜笑颜开,自己可是军功卓着啊,岂不是可以封为亲卫。 等等,应该是封为太子。 “那那些不能够成为亲王的人又该如何。” “给予其他爵位,不还有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等一系列爵位嘛。” “我将这称为恩封。大臣们一般也不会反对,因为之前大明都是默认封为亲王,但是将皇子重新分封之后,亲王的人数则大大下降,也便于朝廷管理,朝廷高兴还来不及呢。” 朱棣面露喜色,这可是彰显皇恩浩荡的好办法啊。 第二十八章 考封 对于朱棣来说,如果能够将爵位的任命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那无疑是对于皇权极大的巩固。 朱高煦则蹲在屋外频频点头,对此深表赞同,他现在对于这傅先生的看法已经完全变了,按照傅先生的说法,根据父皇自己对自己的喜爱,说不定直接封自己为太子了。 “至于第二策,名为考封。” “考封,难道是如同考试一般。” 这次朱瞻壑倒是颇为聪明,从名字上既可以看出这是通过考试来封爵。 不过他感觉到一丝头痛,自己最怕考试了,不会要成为藩王还要考四书五经吧,如果那样,自己恐怕成不了藩王了。 “没错,就是考试,不过针对封爵年龄的话,还要调整,毕竟如果只有十岁的话,心智学识还不成熟,因此将考封的年纪提升到及冠之年。” “在到达及冠之年时,宗室之中符合年纪、资格、身份要求的、未有封爵的子弟就可参加由宗人府举办的‘考封’议事。以考试成绩确定是否授予爵位。” 朱瞻壑面露苦涩,难道成为藩王的第一步难道是要考四书五经,如果那样的话,他情愿不要那藩王之位了,反正自己也考不过,倒不如前往那海外之地,去为大明寻找那亩产千斤的粮食。 朱棣也是第一次听说可以通过考试获得爵位,当下沉吟起来。 他明白,通过考试获取爵位的话可以使大明宗室本身的实力提升一大截,可以将一些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宗室剔除在外,但是关于考试的科目就值得商榷了。 如果只是像科举一般只考四书五经之类,朱棣是断然不可接受的,也不看看那建文帝被那些腐儒毒害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将来自己的大明再出来一个和朱允炆一般的人物,朱棣顿觉感到不寒而栗。 朱棣的目光瞥向道衍,此时的道衍又恢复了刚刚进入房间的样子,紧闭双眼。 他知道,道衍这家伙看似睡着,其实也在偷听。 就在朱棣打算开口询问一番道衍之时,隔壁传来了朱瞻壑的声音。 “先生,那考试的科目具体应该设置成哪些,不会是四书五经吧。” 朱瞻壑打定了注意,为了使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点,如果傅先生说考四书五经的话,那他就要在转述给自己父皇的时候‘略作删减’了。 门外的朱高煦在听到可能会考四书五经之后,顿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最讨厌四书五经了,同时他也对自己儿子有着清晰的认识,这小子同样不喜欢四书五经。 那么为了保住自家儿子的爵位,自己也许该在和父皇禀告的时候适当删掉这一段,反正父皇也不会发现。 “放心,四书五经肯定会考的,毕竟这可是封建的立国之本,如果轻易更改,则会引起全国士子的全力攻之。不仅如此,朝中的大臣极力反对。” 就在傅林还想要说要考些什么时。 朱瞻壑有些忍不住,有些急切向傅林询问道: “先生,那对世袭罔替的藩王有影响吗,他们后辈的爵位可都是不削的,如果考试不通过,那岂不是与先生之前所说之事相悖。” “那就得分情况讨论了,我也说了,世袭罔替到那时可是陛下赐予的无上恩典,多一点特权无可厚非,就比如世袭罔替的藩王世子不用参加考封。” 听闻自己不用参加考封,朱瞻壑的脸色顿时由晴转阴,自己不用考试,那真是极好。 “但是虽然世袭罔替的藩王世子不用参加考试,但是其他所有儿子都得参加考封,即使是嫡次子也不例外。” 朱瞻壑刚逃离苦海,听闻自己的弟弟们要参加考封,不由得为他们默哀。 弟弟们,你们大哥只能保全自己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但是朱瞻壑很快又发现了一处有悖。 “先生,即使是世袭罔替的藩王,他们的其他儿子,不也是郡王吗,不还是要通过“推恩令”来削减俸禄吗,那这考封对于他们来说威胁不大啊。” “不不不,你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一位世袭罔替的藩王有四位郡王,那他们在二十岁以前的俸禄全都由宗人府提供,每月只有最低的五两俸禄。” “然后他们在二十岁之时参加宗人府的考试,由于成绩各有差异,根据成绩不同,重新划分爵位,但是之后的俸禄就根据前面的藩王数来,” “也就是如果有两人通过,两人没通过,那么俸禄就不是重新分配,而是根据之前划定好的比例,每个人的上限就是当初分好的两千五百石。” “不过具体的爵位还要看成绩排名,也就是说,即使是通过的两人,有人可能最后成为了郡王,有人则是成为镇国将军,那么成为郡王的则为两千五百石,成为镇国将军的则分郡王的两千五百石,以此类推。” “也就是说,有才能的才能够获得爵位,至于没有才能的,只好由宗人府每月提供少量的俸禄存活。” “因此,为了获取爵位,他们每人都会奋勇争先,大明可兴。” 听到傅林的话语,朱瞻壑有所顿悟,这样下去大明有爵位之人都是聪明之人,再没有滥竽充数,混吃等死之人。 不过具体又该考些什么呢。 “先生,关于考试内容又该考些什么呢。” “曽有位伟人说过‘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作为大明的爵位拥有者,体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作为后世来客傅林,当然知道大明皇帝的体质易溶于水,就比如正德皇帝朱厚照和天启皇帝朱由校,虽然有很大的阴谋论,但是除开这两位,明仁宗朱高炽在位一年,隆庆皇帝在位五年,甚至泰昌帝朱常洛,仅仅在位二十八天就一命呜呼了,这些皇帝的命都不长。 所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想到此处,傅林不由得想起目前的大明天子朱高炽,仅仅在位一年就撒手人寰,如果自己能够帮他多活几年,那会不会改变大明的结局,改变被土木堡战神影响的大明。 傅林晃了晃脑袋,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且不说那大明太子朱高炽身份尊贵,自己可碰不上,就凭自己没有功名,也不会真正进入那个圈子。 现在的朱高炽身边都是谁啊。 解缙,洪武二十一年进士,文渊阁大学士。 黄淮,洪武三十年进士,文渊阁大学士。 保底进士起步,内阁重臣,自己还是在这社学当中混日子吧 第二十九章 告一段落 将改变大明的思绪泡在一边。傅林继续解答起刚才朱瞻壑 “骑射之类就应该作为考试的重要一环,想当初太祖皇帝,当今陛下可都是马背上打下的江山,因此传统不能丢,不然如何在大明需要的时候抵御外敌,。” “你也不想看到大明如同大宋一般吧。” 听闻大宋,在场的众人全都打了一个寒蝉。 朱棣则是一脸铁青,他打死都不想大明成为大宋一般的存在,因此在这一刻,下定决心将骑射作为皇子学习的内容。 对于傅林刚才所说的话,他深表赞同,作为大明皇帝,他深知骑射的重要性,虽然现在不需要朱棣亲自领兵前往漠北,但是朱棣的骑射本事一点也没有落下。 只不过朱棣在赞成傅林的同时,心中也有块心病,那就是自己的大儿子朱高炽现在颇为肥胖,甚至已经有些走不动道了,这使得朱棣心中充满了忧虑。 不仅如此,朱棣还发现朱高炽有些受到了儒家学说的侵害,虽然在众位大臣眼中有“仁”之名,但是作为皇帝,有仁是完全不够的。 此时的朱棣不由得想起的自己的大哥朱标,他虽然也有仁义之名,但是要知道,洪武三大案可都是经过他手的,他处理事情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 如果大哥朱标再世,朱棣无论如何也不会靖难的,况且大哥朱标根本不会像建文帝那般不拿藩王当人。 想到此处,朱棣也陷入了思考。 如此一个太子真是自己想要的吗,又或者该培养自己的好圣孙朱瞻基呢。 高煦呢,也未尝不可。 就在朱棣纠结之际,听闻将骑射作为考察的重点,朱瞻壑开心不已,他可是跟随着自己老爹学习了多年的骑射之类的武艺,可以这么说,当今的皇孙之中,谁也打不过他。 就算是大伯的儿子朱瞻基也不行。 后来仔细一想,自己已经算是继承王位了,不需要考试,那这个考试对于自己没用了呀。 本来还想装比的朱瞻壑顿时心情有些低落,这比装不成了。 不过好在自己的父皇对武艺颇有研究,这样自己的弟弟们通过这关也不难。 “除此之外,还要学习史籍经典,从过往的历史中寻找过往王朝兴衰的奥秘。‘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躲在门外的朱高煦点了点头,他虽然读的书不多,但是这句话还是知道的。 唐太宗李世民作为他的偶像,他的一切行为举止甚至所过的话,朱高煦都铭记在心,因此虽然对于四书五经朱高煦不上心,但是对于历史典籍朱高煦还是很有心得的, 毕竟历史中这么多将才帅才,朱高煦很想将他们与自己做一番对比。 “至于其他种类吗,你也能想到不少,这里我就不再举例了。” “到时将封爵宗室子弟的成绩分为优,平,劣三种等级,获得三优,两优一平或者一优两平即可保持原先爵位,获得三平,一优一平一劣削一级爵位,至于其他的,则是没有爵位。至于没有考上的,则以闲散宗室待之。” “宗室子弟参与“考封”可以有多次,没有通过考核者可以继续参与下一次考核,直至考上为止。” 道衍吃食虽然紧闭双眼,但是还是不由颔首,似乎很认同傅林的话语 “少师,你觉得这教书先生如何。” “此人有大才,不过老衲想要与之当面交谈一番,放才能解决心中的一些疑惑。” 道衍心中还有着一些疑问,如此隔着墙并不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只有面对面交谈,他才能从一些细小的细节上看出对方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朱棣淡然地点了点头,道衍做事他放心。 假使这小子没有大才,在道衍面前还不是要原形毕露。 傅林将爵位两策说完,打了打哈欠,目光看向院子外面,此时外面太阳当空,自己说了半天,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过去。 不过今天的脑细胞超常消耗,等朱土拿到银子,自己可以一定要去那什么醉仙楼好好地补一补。 “小朱啊,今日的课程已经结束,你也该走了。” 福林打算等朱土走后,自己看看能不能溜出去,虽然下班也要打卡,但是自己那时候可以回来打卡,从比一直待在讲堂之中好。 朱瞻壑见傅先生讲完了,自己便脑海中将之推演了一遍,确认自己记住之后,便站起身,随着傅林拱手说道。 “先生,等我好消息,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想必先生的答案能够令府中的先生无话可说。” 虽然这是朱土编出来的,但是所谓做戏做全套,这可不能落下。 傅林点了点头,虽然他的意见有许多离经叛道的地方,但是朱瞻壑又不是傻子,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教导,虽然有些问题上脑洞颇大,但是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说不定作为勋贵的朱土家中就有朱棣的锦衣卫,被朱棣听去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那还得了。 不过傅林注意到,眼前的朱土竟然有些扭捏了起来。 “小朱,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先生,你愿不愿意来我府中担任教书先生。” 傅林脸上顿时露出悲愤之色,你这倒霉孩子,你早点说该多好,现在我已经身陷囹圄,跑不掉了。 等等,说不定朱土家作为勋贵,可以摆平此时。 不成不成,勋贵怎么可能和皇室碰一碰。 “不成了,现在这件社学已经被皇家管理,我要想离开还要在半年之后。” 朱瞻壑低头沉思起来,自己要不要和父王说说,让他去运作一番,将傅先生救出来。 但是如果父王问起傅先生的来历呢。 自己就将这段时间从何处获得的这些知识给抖出来,想必那样的话,父王也不会怪罪傅先生。 又或者和皇爷爷说这件事,此时的朱瞻壑有些羡慕大伯的儿子朱瞻基了,听说他经常可以面见皇爷爷,而自己一般只有在各种家宴时才能见到。 朱瞻壑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各种可能性,觉得大有可为。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向傅先生打听一番关于自己父王的看法。 “先生,对于汉王朱高煦有什么看法。” 第三十章 各回各家 傅林一愣,心中暗道,这朱土一家不会是汉王那一脉的吧,朱土是勋贵之子,倒是能和朱高煦扯上关系。 和汉王朱高煦扯上关系的话那可就不妙了,自己腰部稍微提点一番朱土,让他离汉王远一些。 “小朱啊,我劝你别和汉王朱高煦走的太近。” 朱瞻壑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难道自家父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吗? “先生,为什么啊,难道父。。汉王朱高煦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 在外等待的朱高煦则是一脸气愤,什么叫别和自己走的太近,难道自己这么不堪吗,自己之前应该也不认识他,也不存在得罪他的可能性。 看着朱瞻壑疑问的表情,傅林觉得他肯定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语 傅林难道和他说,将来朱高煦因为脑子有问题,多次造反,被他侄子做成烤肉了嘛。 嘶,装成神棍貌似不错的样子,要不要考虑考虑。 自己可是熟读历史,想必装的应该不错。 随后傅林晃了晃脑袋,将这想法抛之脑后。 做神棍虽然看上去风光无限,但是风险太大,还是就这么混吃等死比较好。 “别问这么多,这是我对你善意的提醒。” 见傅林没有说出原因,在外的朱高煦急得直跳脚。 他从刚才傅林那番话里已经听了出来,自己如果想招揽他是不可能的了,该死,和丘福说的一样,该死的读书人。 不过,朱高煦仔细一想,自己的儿子在这教书先生可以学不少东西,大不了自己儿子当中间人,来解决自己从父皇那里获得的问题。 道衍有些好奇的看向正端起茶水准备轻啜的朱棣,这似乎与陛下说的不一样啊。 陛下在信中可是说这位先生是汉王殿下为世子特意找的,现在看下来的情况则完全不同。 朱棣则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呛到,急忙放下茶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按照锦衣卫的报告,自家老二应该和这位先生熟识啊,为什么从这位先生的语气中不认识自家老二。 他刚才还说要离自家老二远一些,那他的身份是什么,一位普通的读书人可不会这么说。 难道这说书先生是老大的人,不过那样的话,为什么老二的儿子朱瞻壑会在这里学习。 朱棣的手指轻敲桌面,一时间陷入思考。 朱瞻壑见傅林似乎对自己的父王抱有很大的成见,当下便不再多说什么,说多了被傅先生认出来,说不定他就不愿意教导自己了。 既然如此就不再强求先生来府中教学,也就不需要让父王或者皇爷爷出面了,现在这种情况对朱瞻壑自己来说也不错。 关于“削藩”的问题告一段落,朱瞻壑对着傅林拱手行礼,便离开了社学。 至于朱高煦,则是抢先一步离开,他已经要迫不及待地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 望着朱瞻壑离去的背影,傅林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大脑。 按照往日的剧情,自己在传授完朱土知识后,就应该下班了。 反正山长不会管自己。 不过,现在可不行了。 社学门口,可是有着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想必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早退的人。 经过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傅林终于想到了一个计策。 隔壁的朱棣停止了敲击的手指,他已经想通了,无论他是哪一方的人,这里可是应天府,大明的都城,晾他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见隔壁没了动静,朱棣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道衍。 道衍此刻双目紧闭,手中的佛珠随着道衍嘴皮的微动而转动。 “少师,隔壁是否已经结束。” “是的,陛下,隔壁已经结束约一盏茶的时间。” “少师,那今日可有收获。” 朱棣此时心中倒是忽略了之前傅林带给他的一系列不快,以及他对皇家的冒犯,此时他内心极度顺畅,毕竟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 “陛下,老衲今日收获颇多,打算来日与他相见一番,探讨一番问题。” 朱棣感觉微微吃惊,能被道衍认可的人可是不多,难道道衍觉得此人要他出手才能探听虚实。 “可。不过少师是打算用道衍这身份还是用普通一和尚的身份呢。” 朱棣有些揶揄的说道。 “陛下莫要取笑,老衲仅仅是一位普通的僧人。” 道衍知道,对方知道皇室宗室的封爵详情,就断然不可能是普通人,用道衍这身份未免有些打草惊蛇,说不定倒是这教书先生对自己多加提防,反而套不出什么话。 不过。道衍眼神一凝,说道: “不过,陛下觉得之前他所说的亩产千斤之事是否可信。” 已经起身,准备迈步离开的朱棣突然停止了脚步,低头沉思起来。 虽然从今天这件事情上来看,这位教书先生确实有些东西,但是那亩产千斤究竟是不是确有其事,那可就不敢担保了。 如果人人略有一点学识,就大肆吹嘘一些不存在的事物,那他岂不是要为了这些并不存在的事物东奔西走。 就如同当初的秦始皇追求长生一般。 再说了,自家老二已经带着人出海了,想必就是为了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粮食,等到时候,老二的船队归来,自己派锦衣卫查探一番即可。 没有足够的利益,朱棣他可不愿意冒险。 此时的朱高煦还不知道自己出海寻找银子的船只已经被自己的父皇盯上了,还在向皇宫赶去,想要第一时间告诉父皇自己得出的“削藩”答案。 “少师,此事之后再议。” 道衍听完便不再多言,他知道,每次朱棣说完这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朱棣在这话题上不想再谈下去。 朱棣此时猛然想起,滑轮组已经交于工部约三四天了,当时黄福说不难仿制,想必应该差不多了,于是对着身侧的道衍说道。 “少师,前几日我获得了一件奇物,不知少师可否与我前去鉴赏一番。” 此时的朱棣存着一番让道衍开开眼的想法,毕竟道衍这家伙一直是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除了今日在听到这教书先生的话语是略微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自己就没怎么见他神情大变过。 道衍听闻朱棣的话语,心中有一丝不好的念头,难道刚靖难完,自己认识的永乐大帝就沉迷享乐。 不,不对,应该是其他事,道衍在心中如此想到。 第三十一章 工部 由于朱棣并没有告诉道衍此行的目的地,道衍只能一路跟随。 道衍的心中一直盘算这朱棣会将自己带去哪,难道是带去皇宫,又或者内阁。 不过随着朱棣的走动,似乎目的地并不是皇宫,而是六部。 六部之内有什么奇物,难道是工部。 事实上如道衍所想的一般,两人最终停留在工部的大门前。 工部的职能道衍是知道的。 工部是办理全国工程事务的部门。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应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园供亿之典。 分为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司。营缮司掌经营兴作之事,虞衡司掌山泽财捕、陶冶之事,都水司掌川泽、桥道、舟车、织造等事,屯田掌屯种、薪炭、夫役、陵寝等事。 难道工部制作出令陛下也可以称作奇物的工具。 门口的侍卫见皇帝陛下亲自前来,纷纷行礼,在朱棣的摆手示意下,一位侍卫从中走出,带领着朱棣向着工部内部走去。 工部的外围整体环境与其他五部大差不差,但是内部却又大为不同。 其他部门内部都是较为安静,各职人员各司其守,而工部则是发出了工具器物碰撞的声音。 两人跟随着侍卫,很快就见到了工部尚书黄福。 此时的黄福有些灰头土脸,只不过从他那张看不清具体样貌的脸上露出的那两排清晰可见的牙齿可以看出,现在的黄福心情颇为不错。 工部尚书黄福也注意到了进来的朱棣以及道衍两人,忙放下手中的图纸,来到两人面前。 “微臣见过陛下。” “道衍大师,在下有礼了。” 朱棣与道衍轻轻的点了点头。 之后朱棣的目光穿过黄福看到了后方放着的两个大型木架。 一个便是之前傅林卖出的滑轮组,一个便是工部仿造的滑轮组。 从样式上看,傅林的滑轮组略显寒酸,而工部所造之物明显不同。 不仅是木架所用的木头粗了一大截,即使是那滑车也散发出不一样的光泽。 道衍打量着眼前的两个木架,神情略微有些好奇。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东西是滑车,但是能被朱棣称作奇物的滑车可不多见啊。 “爱卿,此物似乎已经完成。” “是的,陛下,此物目前正在测试阶段。” 朱棣点了点头,追说道: “那测试如何。” “回禀陛下,目前如果要提起三百斤的重物,如果只用三个动滑轮,三个定滑轮,则需要约四十斤的力道。” 朱棣在一旁听了厚,脸上带有赞赏地点了点头。 道衍则是心头一震,这果然不是普通的滑车,竟然只需如此微薄之力就可以提起如此重的之物,如此之物可称得上奇物。 “少师,是否想要一试。” “老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道衍也像试一试这滑轮组究竟是不是如同工部尚书黄福所说的那样。 只见道衍捋起自己的那身黑色僧袍,双手抓住麻绳,双手紧绷,肌肉隆起。 一息的时间过后,那用于测试的三百斤石碑被他应声拉起。 道衍心头狂震,虽然工部尚书黄福说四十斤左右的力便可拉动,但是只有当真正上手是才能体会到那种震撼。 “陛下,此物对大明大有裨益。” 朱棣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当下边对工部尚书黄福大嘉赞赏。 “黄爱卿不愧是国之栋梁,造出如此利国利民之物。” “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此事可以成功多亏了汉王殿下的滑轮组。” 还在反复拉扯的道衍此刻敏锐地注意到一个词,汉王的滑轮组。 他的眼神瞥向朱棣,朱棣此时的脸上没有因为工部尚书夸奖自己的儿子而感到骄傲,而是略有一丝尴尬。 以他对朱棣的了解,如果汉王殿下真做了对大明如此有益的事,陛下恨不得每天拿出来念一遍,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满脸尴尬的神色。 或者,陛下已经通过锦衣卫,知道此物并非是汉王殿下提供。 他的脑海中瞬间联想到一人,难道是那位教书先生。 虽然从今日的交谈结果看来,那位教书先生与汉王并不熟识,但是汉王的世子却是在跟随那位先生学习,所以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位教书先生 不,应该不是,此物乃是工匠作品中的佼佼者,具有非同凡响的意义,要说是工部尚书做出来的,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工部尚书深耕此道,即使那教书先生看着有大才,但是术业有专攻。 况且,一位教书先生也不会从事工匠这般较为低下的技艺。 不过,作为一个双商奇高之人,他不会戳穿陷入尴尬中的朱棣。 在两人与工部尚书黄福寒暄了几句之后。离开了工部。 回去的路上,朱棣又恢复了往日的身神采,有些漫不经心地向道衍问道: “少师,你可知名为滑轮组的此物是何人所献。” 道衍面带微笑,说道 “适才黄大人不是说了嘛,乃是汉王殿下所献,老衲在此恭喜陛下。” 对于道衍的称赞,朱棣不置可否,而是淡淡的说道: “非也,少师可知此物的真正来历。” “老衲不知。” “据锦衣卫禀告,此物来自今日我们前往的那处社学。” 正在行走的道衍停止了脚步,眉头微皱,虽然他想到了那种可能性,但是这想法被他自己打消了。 为什么那个教书先生会制作令工部尚书都惊叹的奇物。 这有些超出常理了。 不过,这也使得道衍心中会一会这位教书先生的心思变得更重了。 虽然道衍思考许久,但是事实上仅仅过去一息,他就又重新跟上了朱棣的步伐。 此时的朱高煦一脸沮丧地回到王府,他刚刚从宫中太监的口中得知,父皇不在宫中。 也就是说自己白跑一趟。 他其实大概能猜出父皇前往何处,大概又是那道衍大师的天界寺。 对于道衍大师,朱高煦的内心还是有些发憷,从他有记忆开始,道衍大师就在常常出现在当初的燕王府,和自己的父皇洽谈甚欢。 而朱高煦发憷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道衍大师有着绝对的武力,而是他那看透人心的那双眼睛。 朱高煦可不敢当着道衍大师的面去解答父皇的问题,如果被看出什么,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打算第二日再次前往,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将脑海中答案的记录下来,虽然才过去一个时辰,已经有些开始淡忘了。 不过,自家儿子朱瞻壑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第二日,傅林得到了一个令自己振奋的消息。 第三十二章 酒楼交谈 朱土算是通过的家中先生的考验,获得了百两银子。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跟着朱土去那醉仙楼大吃大喝一顿。 不然凭借朱土打赏的那点工资,傅林虽然可以前去大吃一顿,但是钱包未免大出血。 至于旷工的计策,他已经想到了。 既然社学门口有人把手,那自己不走正门即可。 不过院墙也有一丈高,因此傅林如果想到爬上院墙,则需要一个梯子。 架设一架梯子颇为不便,还有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这个计划就被毙了。 最后,傅林打算在院墙上挖一个洞。 他之前已经勘察过了,自己的这个院子对面是一个鲜有人来往的巷子,正好可以作为自己进出社学的通道。 不,挖洞不太好,应该挖个小门。 钻洞不说有些不太文雅,如果只挖洞的话,时间久了难免被外面行走的行人看到。 或许社学以及皇家也不会想到,教书先生竟然会做出如此之事,简直是有辱斯文。 但是傅林可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 因此在朱土回去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挖门事宜,待到他收到朱土的讯息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一扇约莫半人高的小门矗立在院子内的一角,掩藏在杂草丛生的灌木丛之后,小门上被涂上了和周围墙壁差不多的颜色,不将脸贴在上面很难分辨出墙体与小门。 傅林轻轻地将半人高的小门推开,一双眼睛透过小门张开的缝隙向外张望,隐隐地可以看到几位行人从巷子口经过。 此时的街道之上熙熙攘攘,颇为热闹,没有人会注意到巷子深处,社学的墙壁之上竟然开启了一扇小门。 傅林见状倒也不在犹豫,小心翼翼地从小门处爬出,随手将小门关上。 随手关门好习惯。 傅林就如同没事人一般从巷子里走到了大街之上。 虽然江宁县比不上应天府,但是作为应天府的下辖县,在傅林看来也是热闹非凡。 街道宽阔平整,可以容得下四五辆马车齐头并进,地面由青石板铺设而成,马蹄踩在路面之上发出好听的“踢踏踢踏”声。 道路两旁则是一件件鳞次栉比的店铺,吃食店铺,书坊,酒楼应有竟有,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响彻街道。 傅林的脚步没有停留,他的目的地就只有一处,醉仙楼。 约摸二刻钟后,傅林与朱瞻壑已经在醉仙楼二楼的一处雅间之中。 酒楼内的雅间果然不一般,使用屏风以及木质栏杆隔开,使得雅间内外视野环境极好。 除此之外,雅间内窗户大开,透过窗户能看到酒楼下方那熙熙攘攘的街道,倒是别有一番风景。 今日的朱土倒是没有带上什么护卫之类,而傅林则完全不担心他的安危。 这可是应天府下辖的县城,治安可不是开玩笑的。 况且,与其担心朱土,倒不如担心自己。 如果有歹人同时盯上自己和朱土,那么想都不要想,自己肯定会成为目标,而不是膀大腰圆的朱土。 桌上此刻已经开始摆满了各式各样珍馐,牛肉羊肉鱼之类应有尽有,看的傅林食指大动。 当下傅林也不与朱瞻壑客气,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朱瞻壑今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昨日傅先生看样子虽然有意脱离社学,但是似乎与父王有些误会,不会前往汉王府教授自己。 他知道傅先生有大才,在社学教书无疑是浪费了他的学问。 傅先生在算学上如此精通,如果把算学上的精通用在科举考试中,未尝没有把握考取功名,倒时即使不做官,通过自己的运作,想来也能在国子监某个职位,倒是也可以教导大明优秀学子。 “先生想不想去国子监教书。” 傅林伸出夹菜的竹箸停在了空中,有些吃惊地望着朱土。 朱土这么牛吗,竟然能把自己搞去国子监。 要知道现在的国子监算的上是大明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哪能这么容易就能进去的。 “小朱啊,进国子监应该不容易吧。” “如果先生能够考取功名的话,到时交给我就行。” 朱瞻壑一脸信心十足的表情。 而在他们隔壁一桌,单独坐着一位装束打扮奇特的男子,此人正是朱高煦,他在向父皇禀告自己削藩的答案与继续跟着自家儿子之间,选择了跟着自家儿子。 说不定还能套点其他情报。 不过在他听到自家儿子说能把这傅先生搞进国子监后,他的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番。 这有点难搞啊。 自己在国子监可没有熟人。 不过,既然自己儿子这么说了,那肯定不能食言,不然自己以后成为太子,谁会服自己。 大不了自己面见父皇。 傅林将伸出的筷子收回,虽然在朱瞻壑看来他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但是傅林在内心已经把这个想法毙了。 功名可不是自己想考就能考的,就比如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考了几次都没有通过,这也使得他有些灰心丧气,寻了个社学工作,之后在准备科举。 对于穿越而来的傅林,先不说传统的四书五经之流,傅林就已经看得有些头大,况且,明朝可是有着八股文的。 八股文可不像作文一般,可以自由发挥,对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的高低都有所要求,对于傅林这个半文盲而言,这压力可不是一般大。 除此之外,要想考取功名,可是要与众多卷王一起对垒的。 作为古代能够实现阶级跃迁的考试,古人卷的程度那不是一般的厉害,什么头悬梁锥刺股,什么囊萤映雪,都是基本操作。 自己一个混次等死的人怎么卷的动他们。 穿越前卷,穿越后卷,那自己不是白穿越了吗。 最后,作为大明的最高学府,肯定要比社学管理得更严,自己现在出行已经很不方便了,等进了国子监,岂不是更加难受。 如果自己如果在课堂之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一些倒霉孩子告诉他们的家长,他们家长再去告诉朱棣,那自己不就倒霉了吗。 “咳咳,小朱,算了吧,我志不在此。” 傅林考虑了许久,整理了一番语言,蹦出了这几个字。 “那先生志在何方。” 第三十三章 理学 听闻朱瞻壑的话语,傅林有些失神。 我志在何方。 想当初,自己才刚穿越的时候,确实抱有着一腔热血,尝试改变各个朝代的历史进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的志向嘛,就是讲算学推向全大明。” “可是先生,您到现在就只有我一个学生。” 傅林当场想给朱土一个毛栗子,让他看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不过还是忍住了,根据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原理,说不定是自己的手疼。 “小朱啊,可不要小瞧算学,虽然他比不上儒学,但是在生活中可是占据很大的比重,就比如几日来酒楼吃饭,最后算账是不是要算学。” 朱瞻壑考虑一番,确实是这么回事。 “是。” “每年大明统计赋税时,是不是也要算学。” “是。” “百姓们购买器物是是不是也要算学。” “是” “如此看下来,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是不是都需要算学。” “是。” 朱瞻壑在考虑了几息之后,向着傅林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先生,为什么算学比不上四书五经之类。” 傅林暗自腹诽道,四书五经可以帮助统治者统治,算学可以嘛。 不过,他可不敢随便说。 “那是因为算学只是一个门类中很小的一门,我将那个门类称之为数学,而在数学之上,则还有着理学。” 听傅林说出“理学”二字,朱瞻壑笑了。 “先生说笑了,程朱理学我还是知道的,那可是科举考试的重点,虽然我读的书不多,但是这还是知道的。” 傅林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那你可知程朱理学大概讲述了什么道理。” 朱瞻壑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傅先生竟然变了,竟然开始与他讨论起程朱理学了,这不对吧。 “程朱理学乃是由程颢、程颐、朱熹等人发展出来的儒家流派,额,然后。” 朱瞻壑支支吾吾半天,结果没有吐出一字。 他作为汉王世子,又不需要考科举,学习程朱理学干嘛。 见朱瞻壑卡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傅林扶了扶额头。 “所谓的程朱理学,就是认为理是万物起源,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天道之类。” “而且它是善的,他将善赋予人便成为本性,将善赋予社会便成为‘礼’,而人在世界万物纷扰交错中,很容易迷失自己禀赋自‘理’的本性,社会便失去‘理’。” “那样的话,人就会偏离天道,不仅无法成为圣人,还可能迷失世间。” “所以要存天理、灭人欲,其中天理是指伦理道德‘三纲五常’。人欲是指超出维持人之生命的欲求和违背礼仪规范的行为。” 朱瞻壑愣在原地,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傅林的目光穿过屏风和木质栏杆,向着周围扫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于是站起身,右手向朱土勾了勾,主土当即明白了先生的意思,同样站起身。 “总的来说,程朱理学就是倡导伦理纲常、秩序遵从,达到教化百姓的目的。” 至此傅林打住,再往下讲就不太礼貌了。 傅林说完,当即坐了下去。 朱瞻壑在愣神片刻之后,同样坐了下去 虽然傅先生之前所说的话有些神神叨叨,但是最后说的话朱瞻壑听懂了,程朱理学就是教化百姓的。 “我这理学与程朱理学的理学可不同,此理学乃是研究物质世界基本规律学问。” “那是不是该称为傅氏理学。” 傅林大感汗颜,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命名这个理学。 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个理学是抄的。 “那傅先生,你这个理学较之程朱理学究竟有何区别。” “我这个理学名为理学。实为科学。” 朱瞻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科学?” 科学,难道不是科举之学吗,这不是又会回到了科举,为什么科举之学和研究世界有关系。 傅林突然意识到了古代对于科学的解释是不一样的。 “或者用你可以理解的话说,就是格物致知,通过研究事物原理而获得知识。” 得,又绕回了程朱理学。 朱瞻壑听闻眼前一亮,格物致知他同样知道,出自四书中的《大学》。 不过此时的朱瞻壑有些晕了。 “我们之前所使用的的滑轮组,便是使用了我所说理学的知识。” 虽然现在的朱瞻壑有些模糊,但是听到滑轮组的名号还是眼前一亮。 滑轮组可是好东西,由此可以推断出傅先生所说的理学也是好东西,与程朱理学不可同日而语,最起码朱瞻壑没有看到那个读书人可以造出滑轮组如此神奇之物。 虽然重新将朱瞻壑激起了兴趣,但是要想真正让他领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傅林决定要通过实验让朱土小小的体会一下理学的震撼。 至于在旁的朱高煦,他有些后悔跟随自己的好大儿了。 为了探听一些消息,不仅酒没喝好,而且听他们在这里谈论什么程朱理学之类着实头疼,还不如去见父皇,将自己关于削藩的见解禀告父皇。 与此同时,紫禁城中。 身着龙袍的朱棣收到了锦衣卫的最新消息。 那个教书先生竟然从封闭的社学到了醉仙楼中。 难道这教书先生会飞。 朱棣的眉头轻皱。 结果往下翻时,却发现只是这教书先生挖了一个洞,从洞中出逃。 朱棣顿时哭笑不得,这教书先生倒是有趣的紧,竟然不顾读书人的礼仪。 除此之外,他还获得消息,这位先生竟然还和汉王世子还谈论起程朱理学。 虽然对方是读书人,谈论程朱理学无可厚非,但是这教书先生行事怪异,可不像是一位会遵循程朱理学之人。 思考良久,朱棣并不打算打草惊蛇,吩咐锦衣卫不要动那个洞口,他倒要看看这教书先生之后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 第二日,晴。 天空湛蓝如洗,只有几朵白云稀疏的漂浮在空中,温度适宜,清风拂面。 傅林伸了一个懒腰,看向着一望无垠的天空。 今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第三十四章 望远镜 今日的朱瞻壑一脸兴奋,他昨日听闻傅先生又要带自己见识一件新奇的东西,不由得激动一晚上没睡好。 这次新奇之物又会是什么呢,较之上次的滑轮组又会如何。 他现在可是还记得滑轮组的神奇之处的,两三百斤的重物一个普通人即可拉动。 不过,傅先生说了,要见识新奇的东西,就需要他提供一些玩意。 对此,朱瞻壑毫不在意。他身为汉王世子,虽然不能取来天下十成之物,但是取来八九成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在先生告知自己要取来叆叇(ài dài)时,朱瞻壑一愣。 傅先生要那东西干啥,据他所知,那东西乃是针对老人看不清书籍所使用的,他就看到一些大儒会使用这个看书籍。 当然,自己也会用它来点火,着实有趣。 难道傅先生能将叆叇玩出花来。 所谓的叆叇就是凸透镜,傅林知道这东西在大明可不少见,早在汉代就有“嵌水晶金圈”,可将物体放大四到五倍,被考古界称为史上最早的眼镜。 汉代淮南王刘安所撰《淮南万毕术》中写到:“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 由此可见,在汉代人们就已经知道凸透镜的大概用途。 至于到了宋朝,凸透镜依然出现在各种生活时间之中,宋代的苏颂和沈括在《苏沈良方》中提到“凡取火者,宜敲石取火,或水晶镜子于日得者太阳火为妙。天阴,则以槐木取火亦良”。其中的水晶镜子即水晶凸透镜。 不仅如此,宋代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双片老花镜,南宋皇室宗族赵希鹄在《洞天清录》中就记载“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老人目昏,不辩细字,张此物于双目,字明大加倍。” 傅林当然不会只向朱土要一个凸透镜,只凭借一个凸透镜那是无论如何也玩不出花来的,毕竟以大明的技术,除了当成老花镜和点火之外,也没有啥其他的用处。 要想让凸透镜成为利器,最起码要两个凸透镜,将之组合到一起,形成望远镜,这望远镜在后世有一个名字,开普勒望远镜。 不,现在不应该说是开普勒望远镜,那家伙还没出生呢,现在应该说是傅林望远镜。 看着傅林在一旁傻笑,朱瞻壑一头雾水,先生这是干什么了,在一旁傻笑,难道得了失心疯。 当即挪动些脚步,离傅林远一些。 不过有些遗憾的是开普勒望远镜虽然使用的是两枚凸透镜,比较好获得,但是只能够成倒立的像,并且对于焦距有着较大的要求。 要向形成正立的像,那手段可不止复杂一点,为此,傅林选择了另一种望远镜。 伽利略望远镜。 伽利略望远镜采用的乃是一凸一凹两枚镜片,能够成正立的像, 自古以来,凸透镜的应用记载无比庞杂,但是凹透镜的应用确实只有寥寥几笔。 除了《墨经》之上有所记载,还有就是南唐道士谭峭在其《化书》中描写的那般“一名圭,一名珠,一名砥,一名盂,圭视者大,珠视者小,砥视者正,盂视者倒。”其中珠就是凹透镜。 不过,傅林并没有为此而担心,不是有朱土吗,直接让他打造一枚凹透镜不就行了。 现在朱瞻壑手中的锦盒之内,就躺着一枚凸透镜,一枚凹透镜。 在傅林一开始将凹透镜的图纸交于朱瞻壑是,他有些不明所以,这和自己印象中的叆叇有很大的差别,图纸之上还有三个大字,凹透镜。 就在他让工匠打磨好之后,还特意试了试,结果发现,透过凹透镜书籍上的字体全都缩小了一圈,朱瞻壑一脸疑问,这也不能用来看书啊。 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功能,点火。 结果发现这凹透镜也不能聚集光点,更别提点火了。 朱瞻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傅先生的图纸有误。 不对,傅先生的图纸怎么可能有误呢,大概是匠人没有根据傅先生的图纸打磨。 如果按照以前的朱瞻壑,就肯定要找匠人的麻烦了,但是现在的朱瞻壑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等到傅先生说这东西不对时,自己再去找匠人的麻烦。 傅林接过朱土带来的锦盒,看着躺在盒中的两枚透镜,不由得高兴万分。 伽利略望远镜,成了! 不,应该说傅林望远镜成了。 看到傅林一脸激动的神色,朱瞻壑一头雾水,为什么先生如此激动。 不过,看样子,工匠打造的凹透镜算是通过了先生的考验。 傅林分别将两只透镜抓在手中,询问朱瞻壑。 “小朱啊,你可知此两物的名称。” “回先生,一物名为叆叇,一物名为凹透镜。” “那你可知这两物的神奇之处。” 朱瞻壑倒是将凸透镜的用处除了出来,但是对于凹透镜,却是一无所知。 他也曾将两个透镜合在一起观看,结果发现所看到的物体十分模糊,因此放弃了继续观看的打算。 傅林拿起两片透镜置于眼前,开始调节起两枚透镜之间的焦距,待到调整到适合的时候,傅林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就是这个感觉。 他从自己这个所在的院子已经看到数十米之外社学当中的叶子脉络,仿佛那棵树就近在眼前一般。 看到先生嘴角露出微笑,朱瞻壑挠了挠头,傅先生这使用方法岂不是与自己别无二致。 傅林将之递给了朱瞻壑,示意他也试一试,随着傅林操纵朱瞻壑的双手,朱瞻壑眼前的景象顿时清晰起来。 朱瞻壑双手一抖,将两枚透镜抖如草丛之中,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了刚才看到的大树在距离自己数十米远之处,但是刚才刚才看到的却仿佛在自己身前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朱瞻壑望过来的目光,傅林则是开口道。 “小朱,是不是看到了远处的大树。” 朱瞻壑点了点头,这有些难以置信。 “我将之命名为望远镜,你意为如何。” 第三十五章 原理 “望远镜?” “望远镜?” 朱瞻壑在口中轻轻念叨了一声,他们没有注意,在傅林这座院子的隔壁,同样传来一声疑惑的声音。 发出这声音的是一位穿着黑色裟衣的和尚,道衍。 他今日本来打算直接会见那位教书先生,只不过在他看到汉王府世子的马车之后,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以自己的这个形象往那里一杵,汉王世子就会认出自己,毕竟自己和他在宫廷大宴之上见过几面。 而一旦他知道,就意味了那位教书先生或者汉王知道,那他们就会知道被人窃听,以后他们对于教学内容肯定会有所藏拙,这是陛下不希望看到的。 道衍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不准备打草惊蛇,而是暗中观察。 他转而进入了隔壁,开始偷听两人的谈话。 之前工部可是将隔壁整个改造,也就是说,从外表上看,现在傅林的隔壁就是一副空架子,里面则是内有乾坤。 现在隔壁每天都会有两位锦衣卫记录这位傅先生的一言一行,每天向朱棣禀告。 虽然朱棣也想来看看这教书先生究竟能说出惊人之言,但是无奈事务繁忙。 道衍则是一身轻松,他也愿意代替朱棣来监视这位傅先生。 他将刚才两人的谈话全都收入耳中,包括叆叇,凹透镜,望远镜之类的名词。 对于叆叇,道衍是知道,但是对于后面的凹透镜,望远镜之类的特殊名词,却是有些未曾听闻。 这教书先生总是能搞出些新花样。 道衍看着手中的两片凹凸镜片,思考着如何将之形成望远镜。 没错,在锦衣卫的密切监视下,朱瞻壑让工匠打造透镜之事那可是瞒不住的,在锦衣卫的威逼利诱下,工匠只能将此事的原委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来,包括那张凹透镜图纸。 这也使得道衍的手中拿到了和傅林一般的两片镜片。 但是又一个疑问摆在道衍面前,之后又该如何。 他现在可是偷听状态,光靠耳朵接收到的信息极为有限,不过道衍的双手可没有闲着,将两片透镜摆出各种组合,尝试组合成隔壁所说的望远镜。 朱瞻壑也回过神来,赶忙俯下身子,找寻起自己遗失在地上的两面透镜。 所幸院子内部的草地并不深,朱瞻壑找了几息便已经找到。 他拿起两片透镜,颇为好奇地看着傅林。 “先生,为什么我之前同你一般,将这凹透镜放到眼前,将叆叇远离眼睛,透过这两个透镜,为什么所看到的的场景是一片模糊。” 傅林拿过两枚透镜,在朱瞻壑面前比划起来。 “那是因为你没有在两片透镜前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 “距离?” 隔壁的道衍在念叨着,刚才他在思考究竟如何才能形成望远镜之际,两人的交谈声倒是挺提醒了他。 他与傅林之前一般,开始尝试调节两个透镜之间的距离,很快就被他找到了合适的距离。 “此物,此物竟然这么神奇。” 道衍心中的震惊那是无法言说。 作为见识过大风浪的人,就在刚刚,他看到数十米之外的场景贴于自己的脸庞之上。 这可由不得他不吃惊。 他瞬间就想到这望远镜的用途,用在战争之上,可以先敌人一步发现敌情。 现在大明的战争,如果要探清敌情,一般是派出斥候近距离查探,这样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高,斥候也常常十不存一。 又或者站于城墙或者了望塔之上观察,只不过人的目力有限,所能观察道德东西也是有限的。 但是相较于那般万里挑一的人才,这望远镜倒是可以使得人人“目视千里”。 道衍心中打定了注意,此物必须要呈献给陛下。 而这位傅先生的分量,也在道衍的内心中进一步拔高。 自己这般继续偷听可不是办法,必须要想个办法打入他们内部。 傅林知道,眼前的朱土大概对于科学方面大概有所涉及,但是也不会研究地多么深入,因此准备从光线沿直线传播教起。 那就不得不说传承了千年的小孔成像试验。 最早出现于墨经之上,不得不说,墨经乃是一件奇宝,包括一系列力学、光学、几何学、工程技术知识和现代物理学、数学的基本要素,但是看起来大明似乎大明知道《墨经》的人不多。 《墨经》上记载“景:光之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敝下光,故成景于上;首敝上光,故成景于下。在远近有端,与于光,故景障内也。” 除此之外,北宋沈括在他的着作《梦溪笔谈》中在解释“阳燧照物皆倒”就同样涉及到小孔成像。元朝着名的元朝着名的天文学家、数学家、水利工程专家郭守敬在自己制作的天文仪器之上同样使用了小孔成像。 “小朱,你可知小孔成像。” 朱瞻壑点了点头,这小孔成像他还是知道的,他以前还玩过小孔成像。 “那你可得出什么结论。” “先生是不是想说光线是沿直线传播。” 傅林点了点头,对此不意外。 毕竟前人做了这么多实验,想来光线沿直线传播也不稀奇。 “你可知为什么光线经过叆叇会形成一个光点。” 朱瞻壑望着手中的叆叇,脑袋飞速地思考。 虽然这对于朱瞻壑来说是一件难事,但是对于道衍来说却是一件小事。 因为光线发生了弯折。 “那是因为光线发生了弯折。” 见朱瞻壑考虑许久还没有答案,傅林给出了答案。 “这,这不可能吧,光线竟然会弯。” 傅林倒是没有和朱土解释什么,而是来到外面,用木桶打了一桶水回来,然后将手插入到水中。 令朱瞻壑吃惊事出现了,傅先生的小臂仿佛断了一般。 朱瞻壑赶忙拉起傅林的手,却发现傅林的手完好如初。 “这边是光线的折射,从一种介质斜射入另一种介质时,传播方向发生改变,透镜便是如此,而你口中的叆叇我则更喜欢称呼他的另一个名字,凸透镜。” “凸透镜,这名字倒是有趣。” 隔壁的道衍听到这个名字,看向手中中间凸起的凸透镜,自言自语道。 第三十六章 实验 “小朱,你可知为什么有时候你透过凸透镜所看到的影像是放大的,而有时候却是倒立缩小的吗。” 朱瞻壑不明所以,他从来没思考过这些,用凸透镜点火干什么要思考。 快乐就完事了。 见朱土一脸抓耳挠腮的神情,答不上来,傅林也知道他不会思考这么多。 “你是否用凸透镜点过火。” 朱瞻壑听闻顿时来劲了。 “先生我与你说,这凸透镜不仅可以用来点火,还可以用来烤玄驹(蚂蚁)。” 眼看着朱瞻壑就要就要开始将他的“光辉事迹”,傅林赶忙伸出手示意朱瞻壑打住。 “你是不是发现通过凸透镜地上形成了一个光点。” 朱瞻壑点了点头,不明白傅先生的意思。 “接下来我要讲的知识便与那光点有关,我将那个光点命名为焦点。” 说罢傅林带领着朱瞻壑回到讲堂内部。 见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道衍则是握紧了手中的两片镜片,同样向着密室走去,口中还在不停的念叨“焦点,焦点。” 虽说道衍之前对于这位福先生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是他可是个好学之人,从他精通儒释道就能看出道衍涉猎之广。 对于这个新奇的事物,道衍当然也想要研究一番。 朱瞻壑走进讲堂内部时,却发现讲堂内的一张课桌之上,有一个约莫成人手臂粗的方形木条,木条之上还有这一根蜡烛和一块刷上白漆的木板,不仅如此,那木条之上还有这刻度。 “傅先生,这是?” “这是我接来下要给开开眼的物件。” 傅林将手中的凸透镜放置于那木条之上的凸起的一块凹槽之中,虽然略小,但是也勉强固定住。 之后,将蜡烛点燃。 朱瞻壑不明所以,他一开始还以为傅先生想要通过这凸透镜将蜡烛点燃,他之前也试过,虽然比较麻烦,但是也可以做到。 但是没想到傅先生直接将蜡烛点燃了,至于摆在另一侧的木板,朱瞻壑更是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此时,傅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传来。 “刚刚我已测得,这凸透镜的焦距约莫3寸,也就是说,在三寸左右会聚集光点。” 朱瞻壑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他之前已经试验过了,确实如傅先生所说的一般。 “将凸透镜放于蜡烛与木板之间,我将蜡烛这一端命名为物距,将木板这一端命名为像距,你可明白。” 朱瞻壑点了点头,与之前傅先生所说的各种自己听不懂的名词想比,这两个字最起码能够从字面意思上理解 “这木条之上的刻度分别对应一倍焦距,两倍焦距,现在我们将蜡烛放到一倍焦距内。” 隔壁的道衍虽然看不到傅林演示的详情,但是却可以通过傅林的话语从纸张之上模拟出傅林所说的情况。 看到傅先生将蜡烛移到一倍焦距内后,三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变化。 朱瞻壑挠了挠头,难道傅先生失误了。 “你将头透过透镜看蜡烛。” 朱瞻壑遵循傅先生的意思,将头歪在一旁,看向凸透镜,结果就是看到了放大的火苗。 “先生,这就是凸透镜放大的效果罢。” 朱瞻壑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他之前也是知道这的。 傅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这才哪到哪,好戏才刚开始呢。 说罢开始移动蜡烛,直至蜡烛移动到一倍焦点与两倍焦点中间。 “你觉得这次如何。” 朱瞻壑倒是毫不犹豫。 “我觉得依然是变大的蜡烛。” 随着傅林调节木板,很快木板之上就出现了一个清晰地影像。 “这。” 朱瞻壑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和自己所想的有出入,竟然在木板之上出现了倒立,放大的像。 “在物距在一倍焦距与两倍焦距之间,像距在两倍焦距之外,就会得到一张倒立放大的像。” “傅先生,为什么我之前透过这凸透镜看东西时却发现一片模糊呢。” “那是你的眼睛离凸透镜太近了,小于两倍焦距。” 朱瞻壑听闻愕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随着傅林的继续移动,蜡烛来到了两倍焦距处,此时那块白色的木板之上,出现了一个倒立,等大的像。 朱瞻壑注意到傅先生在移动蜡烛之时,也会移动木板的位置,想必如此就能得到清晰地图像,自己回到家中一定也要试一试。 待到到两倍焦距纸外,木板之上则是呈现出一个倒立缩小的像。 朱瞻壑见状恍然大悟。 “先生,刚刚物距超出两倍焦距的话,是不是就如同望远镜上的那个凸透镜一般。” 傅林看着眼前的朱土,觉得他的智商似乎有些薛定谔,在他说话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说出的话是让人眼前一亮还是让人想打他。 “没错,确实那般。” “可是先生,之前我们用望远镜看到的可是正立,放大的像啊,和这倒立缩小的像也没什么关系啊。 傅林看着眼前仿佛打开任督二脉的朱土,略有诧异,好家伙,能举一反三了。 “没错,如果仅仅是依靠凸透镜,那确实是道理缩小的像,但是别忘了我们可不仅有凸透镜,还有凹透镜。 “从名字上可以看出,凹透镜与与凸透镜有着相反的特性,凸透镜是可以聚集光线,而凹透镜则是会发散光线。” 傅林见状开始拿毛笔在一旁的纸张之上开始绘制。 “光线在经过凸透镜之时,会向焦点聚集,而我们只需要将凹透镜放到一倍焦距之内,就可以使得原本应该聚集的光线发散,而我们透过凹透镜,会错误的得到一个正立,放大的图像。” 朱瞻壑在听到傅林的话语之后,感觉有些一知半解。 不过在他看到傅林所绘制的草图之后,却又豁然开朗。 “先生,原来是怎么一回事。” 朱瞻壑觉得今天自己赚大发了,不仅学到了之时,还得到如此神奇之物,以后自己只需站在高楼之上,就能将王府外街景一扫而空。 “小朱,由此可见,觉得理学如何。” 第三十七章 朱高煦与望远镜 朱瞻壑这才想起来昨日先生所说的话,让自己见识一番理学的奇妙之处。 从今日的望远镜,再到上次的滑轮组,如此看下来,确实比程朱理学有趣。 “先生,难道这就是您说的理学吗。” “当然,我今日与你所说的乃是理学中的一门名为物理的学科,所运用到的乃是光学知识。” “物理,物理,研究物质的道理,倒是名副其实。” 隔壁的道衍听着傅林的讲述,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位先生能够将理学分为如此多的大类,想必理学也是较之其他几门学问来说也算是庞杂,如此,这位教书先生那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明明是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却能够有如此多天马行空的想法,道衍迫切地想与他交谈一番。 “先生,那我要学这理学。” 朱瞻壑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傅先生的理学比程朱理学更加有趣,那干嘛不学傅氏理学,反正自己也不需要考功名。 傅林微笑地点了点头,如此下去,自己最起码接下的五六年吃喝不愁,省着点花,下半辈子不愁,除此之外,傅林还有着自己的私心。 那就是通过眼前的朱土让大明睁眼看世界。 虽然现在的大明基本上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世界无敌。 但是现在西方处于文艺复兴时期,之后就是科技爆发的时代,什么弗朗机人,红毛番都来大明参合一脚。 虽然自己也就几十年活头,但是通过朱土将一些先进的科技想法传达下去是很有必要的。 “好,今日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记得,如果要使用望远镜的话,最好是用竹筒将之固定好,可以将竹筒做成伸缩性的,这样携带也方便。” 不过傅林只听到朱瞻壑远远地应了一声。 道衍此刻也收起了他桌上记录的一沓白纸,这便是他今日的收获,带去宫中面见皇帝陛下 。。。。。。 今日的朱瞻壑可谓是开心至极,从先生那得到如此神奇之物,独自一人爬上王府内的塔楼顶部,这可急坏了王府中的下人。 要是世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就完蛋了。 于此同时,朱高煦回到的自己的汉王府,今日的他有些郁闷,本来以为自己那天衣无缝的削藩计划定能让父王惊讶无比,但是父皇只是称赞了自己一番,然后就赏赐了一些东西就打发了自己。 虽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朱高煦的内心总是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不仅如此,在他离开的时候,还看到道衍大师有些行色匆匆的赶往宫中。 那副急匆匆的表情在朱高煦看来可是不多见啊。 不过很快下人的禀告就将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自己的世子爬上了塔楼楼顶。 朱高煦顿时惊出一声冷汗,那塔楼可是高约三四丈,如果跌落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下也不再犹豫,直接跟随下人的指引前往塔楼。 当他赶到塔楼时,现场乱作一团,塔楼前面的下人都在劝说世子快下来。 而此时的朱瞻壑却是双手成拳,依次将双手置于眼前。 他可没有听傅林的话语去打造筒身,而是直接哪来使用,虽然使用起来比较费力,但是对于朱瞻壑来说完全不是事。 朱高煦一脸疑问,自己儿子做出如此动作是干嘛。 他也不再停留也迈步跨入塔楼之中,待到他登上顶部,对着朱瞻壑喊道。 “瞻壑,所谓何事,快些下来。” 本来朱瞻壑倒是深醉在望远镜中,将周围的景色全都看了一边。 不过,在听到自己父王呼喊自己的声音时,朱瞻壑也回过味来。 见到自己父王一脸不开心的神情,朱瞻壑心头有些慌乱。 糟了,一时兴起,忘记父王回来了。 不过朱瞻壑倒也不担心,他又把握,将此物献给父王,想必父王也不会怪罪自己。 他有些不情愿的从屋顶上下来,等待的下人们送了一件口气,如果世子殿下发生了些什么事,他们是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的。 看到自己父王脸色不好,朱瞻壑决定先行出击。 “父王,我又获得的一件奇物。” 刚准备下楼的朱高煦闻之,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此时脸上的生气之色一扫而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过由于朱高煦背对着朱瞻壑,朱瞻壑倒也没发现自家父亲的异常 朱高煦可是知道自家儿子所说的奇物的含金量的,之前献上的那套滑轮组可是使自己的父皇龙颜大悦。 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 “哦,壑儿,又是何奇物。” 朱高煦强装镇定的转过头来,向自己的好大儿询问道。 朱瞻壑便将两手摊开,露出了两只透镜。 朱高煦见状一愣,其中一物他有些熟识,那不就是叆叇吗,至于另一物,则是一件和叆叇差不多之物,只不过叆叇中间凸起,而那之物中间凹陷下去。 朱高煦开心的样子转瞬即逝,他有些想不明白此物究竟有着和用处,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儿子 “壑儿,不知此物有何神奇。” 朱瞻壑倒是存心卖关子,也不直接说,而是面对着朱高煦,用手指向塔楼上的窗口说道。 “父王,你可看得见百米之外那酒楼之上的百姓的样貌。” 虽然朱高煦乃是一员猛将,目力惊人,但是要让他看到百米之外的人脸上的样貌,那就属实有些难为人了。 “怎么,难道你小子可以。” 朱瞻壑顿时露出了信誓旦旦的表情。 “当然。” 看着朱瞻壑一脸臭屁的表情,朱高煦忍住了想要动手的心情,反复在自己耳边念叨。 这是自己的儿子,这是自己的儿子。 “这难道是你手中奇物的效果。” “是的,父王。” 朱高煦接过朱瞻壑递过来的两枚镜片,来到塔楼的窗户前。 按照朱瞻壑的嘱托,将那什么凸透镜放在靠近物体的一侧,将那凹透镜放在靠近眼前的一侧,开始调节两者之间的距离。 约莫几息的时间,朱高煦还是没看到清晰地影像,正准备放弃时,眼中突然看到了清晰的景象,这倒是将他吓了一跳,手中的镜片一时没有握住,从手指尖滑落,顺着塔楼的飞檐,径直滚落到地面。 第三十八章 朱高煦的想法 朱瞻壑本是盯着父王手中的望远镜,他想要看看父王在看到远处酒楼景象后的吃惊神色,他也没想到父王竟然手滑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块镜片在父王手中滑落,在飞檐之上跳动了几个来回之后,砸落到地面之上,应声碎成了几瓣。 朱瞻壑顿时欲哭无泪,自己早该听傅先生的话,用竹筒给望远镜打造一个筒身,那样想必父王就不会手滑了,即使手滑,有着筒身的保护,想必也不会有多大的损伤。 自己可是还没玩够呢,就这么没了。 可是他难受的心晴只持续了几息,就猛然想起,这东西造价不贵,而且并不耗费时间,工匠一天就能打磨出来,最多也就明日,即可有两枚崭新的镜片到自己手中。 想到此处,朱瞻壑的心情不由得由阴转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此时的朱高煦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他刚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看到了距离自己百米开外酒楼之上两人交谈的神情。 那两人觥筹交错,脸上洋溢着醉酒后的微醺笑容。 如此清晰的看到百米开外的景象,难道这难道就是那件奇物的功效。 他此时也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空无一物,仔细回想一番,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 刚刚似乎失手松开了那两件奇物,那两件奇物应该沿着飞檐滚落下去了,定睛细看,下方的众位下人围拢在一起,想必就是在观望着两件奇物的残骸。 该死。 朱高煦此时不知道,这东西并不是稀奇之物,而是不需要费多大劲就能够量产之物。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将此奇物毁了。 如果此物极其难得,那岂不是抱憾终身。 就在他悔恨自己刚才的行径之时,感觉到有人拉动自己的衮服。 “父王,我们该下去了。” 朱瞻壑此时一脸无所谓的神态,那两块镜片现在要多少有多少,只不过自己少了些许把玩时间 这次找工匠锻造的话可得一部到位,多打造几只,并且还要将竹筒和两片透镜组合到一起,调成可伸缩式的,用一个绳子挂在脖颈处,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朱高煦痛心疾首。 这败家子,这件奇物就这么没了一点也不心痛。 “壑儿,那件奇物毁了,怎么不见你难过。” “父王,为啥要难过啊,那东西明日再让工匠造一个便是,不对,造两个,父王一个,我一个。” 朱高煦一下就听出了自己儿子口中的弦外之音,此物不是稀有无比的。 “此物难道并不稀有,可以快速制作。” “当然,父王,这就和滑轮组一般,都是稀松平常之物。” “其中一物想必您也知道,叆叇,哦不,现在是凸透镜,而另一物,名为凹透镜,可以用凸透镜打磨而成。” “将凸透镜靠近物体,将凹透镜靠近眼睛,在两者之间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就可以看清远方的物体,因此我将此物命名为望远镜。” 朱瞻壑倒也不客气,将傅先生起的名字拿过来直接用。 在听闻此物并不算绝世珍品后,朱高煦那可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他此时不由得联想到此物想必也是从那位傅先生手中获得。 望远镜,这名字倒是贴切,朱高煦内心想到。 作为参加过靖难的老将,朱高煦瞬间就明白了了此物的重要性。 大规模军团作战需要此物,不需要靠近对方对方阵型即可观察对方主帅的所在地,为后续冲击地方主帅做准备。 另一方面,夜间偷袭也是一件利器,以往需要需要进入营地才能知道有没有偷袭成功,一般对方也会有反埋伏。 通过此物只需远远地观望,结合营地内的篝火,即可查看营地内的真实情况,避免以身犯险。 朱高煦此时内心又升腾起将此物献给父皇的准备,不过这思绪转瞬即逝。 现在将这望远镜献给父皇,虽然能够得到父皇的夸赞,但是并不能得到父皇的绝对重视。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朱高煦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试想,如果在将来,父皇远征瓦剌和鞑靼时,自己再掏出此等利器,那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绝对不一样。 想到此处,朱高煦不由得美美地傻笑起来。 朱瞻壑一脸疑问,最近是怎么了,傅先生如此傻笑,现在连父皇同样如此傻笑。 “壑儿,多打造几个,父王到时自有用处。” “是。” “此时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只有父王,我还有傅。。还有府中的那位工匠知晓。” 朱高煦点了点头,他打算之后前往威逼利诱一番那个工匠,让它保守秘密。 朱高煦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第四个,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 。。。。。。 紫禁城中。 朱棣在批阅奏疏之际,忽然听闻太监的禀告。 “天界寺主持道衍大师求见。” 朱棣当即一愣,道衍不是和自己请示了一番,说要与那位说书先生交谈一番吗。 怎么半日就回来了。 “宣。” 随着太监那尖锐的嗓音,一身黑色裟衣的道衍双手握拳,腰间别着一沓图纸快步走入殿中。 朱棣放下的正在翻阅的邹奏疏,将目光转向道衍。 “少师,此去面见那位教书先生可否顺利。” “回禀陛下,老衲此行并没有见到那位先生。” “哦,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汉王世子殿下今日也在那处。” 朱棣点了点头,他也认同了道衍没有打草惊蛇的计划。 “虽然没有见到那位先生,但是此行依然收获颇丰。” 朱棣心中顿感惊讶,为什么连面都没有见到却收获颇丰呢,他一瞬间瞬间想起了那间密室,想必道衍今日也听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少师,今日那位教书先生是否又吐出什么惊人的言论。” “回禀陛下,那位教书先生今日并没有惊人言论,而是发明了一项奇物。” 朱棣听闻立刻坐正了身体,他已经知道那滑轮组大概率就是那位先生发明,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新奇的事物 道衍将两枚镜片放于图纸之上,殿中的太监取过图纸与镜片,放于朱棣身前的龙案之上。 朱棣忽略了一旁的图纸,拿起桌上的两枚透镜,说道。 “少师,此奇物名为何。” “回禀陛下,此物名为望远镜。” 第三十九章 宫中的反应 “望远镜?难道此物可做望远之用。” “是的,陛下。” 朱棣脸上浮现出一抹颇有兴趣的神色,目光望着龙案之上摆放的那两个透镜。 其中一物他自然认识,乃是叆叇。不过既然是望远之物,想必应该没这么简单。 另一物倒是颇为眼生,从外表看上去仿佛与叆叇相反一般。 不过这两者结合起来是否真有望远之功效,朱棣表示怀疑。 “少师,此二物可有名称。” “回禀陛下,其中一物名为凸透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叆叇。” 朱棣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是叆叇,这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难道又像上次滑轮组那般,将普通的滑车改造成一人即可举起百斤的滑轮组,这位傅先生竟有着如此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至于与凸透镜形状相反的那物,名为凹透镜。” 朱棣点了点头,这取名方式倒也简单易懂。 “这两者之间如果找到一个合适的距离,就能起到望远之用。” 朱棣没想到这个望远镜原理竟然要比滑轮组还要简单,滑轮组最起码还要将绳子的绕法,发力角度记住,没想到这望远镜竟然只需要调节距离即可。 不过,道衍能为他解说,这就说明道衍自身已经试验过了。 朱棣的目光不由得瞥向了透镜旁的一摞图纸。 “少师,这些图纸作何之用,上面似乎是画了叆叇蜡烛之类。” “回禀陛下,这些图纸乃是我所听到的凸透镜的原理,想来如果给工部尚书的话,他也能将望远镜完全复制出来。” 朱棣见状不再犹豫。 “宣工部尚书黄福。” 现在的黄福倒也空闲了下来,前一段时间的滑轮组已经完全投入生产,源源不断的滑轮组开始投入使用。 事实上证明,有了此物,以后工部遇到大型建筑工事就不用再担心劳民伤财。 在他收到朱棣传召的时候,心中想着大概是陛下想要了解滑轮组的制作进度,倒也没有过多地担心便赶往了宫中 朱棣从龙椅上起身,拿起龙案之上的两块透镜,来到武英殿外,道衍也是紧紧跟随朱棣。 望着这一片建筑群,朱棣倒是有些感慨,也许自己的父皇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皇帝吧。 感慨归感慨,朱棣很快调节了心态。 “少师,不知此物如何使用。” “陛下可将凸透镜放置于靠近物体,将凹透镜放置于眼前,调节两者的距离,即可看见远处的景象。” “如此简单?” “是,陛下。” 朱棣当下根据道衍的指示摆出姿势,开始调试两枚透镜之间的距离,很快眼中就得到清晰的影像。 听道衍说是一回事,但是自己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他所看的乃是宫墙内的一颗大树,,两者之间的距离可谓是百米之远,但是现在却仿佛在自己面前一般。 放下双手,眼前的场景又恢复了原貌。 朱棣这么来回试了几次,结果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工部尚书黄福的身影。 此时的黄福在穿过宫门之后,依稀看见武英殿前站着两个人影,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是能看到所穿衣服的颜色。 一位身着黄袍,想必就是大明的皇帝陛下,另一位则是一身黑袍,黄福也很快就推算出那人的身份。 “黑衣宰相”道衍。 为何这两人会站在殿外,难道是在等自己吗? 让大明地位最高的两人等待自己,黄福顿时受宠若惊。 当下也不敢迟疑,快步向着两人的位置靠近。 待到走到面前,黄福才看清原来两人并不是在等自己,只见皇帝陛下双手握拳置于眼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事,而那位黑衣宰相则静静地站在陛下身侧,是不是回答着陛下的问题。 “臣黄福见过陛下。” “黄福见过道衍大师。” 道衍首先向黄福点头示意,而朱棣再放下双拳后,同样点头示意。 “黄爱卿可知朕找你前来所谓何事。” 虽然黄福大概能猜到也许是关于滑轮组的是,但是他深知,当陛下问起时,还是装傻充愣比较好。 “臣不知。” 在朱棣的一声令下,身侧的太监将摆在龙案之上的那一叠凸透镜的图纸交到了黄福德手中, 黄福一头雾水的接过图纸,不明白皇帝陛下所谓何意。 随机低头看向图纸,图纸中的物体他都认识,有叆叇蜡烛木板,看这几张图,似乎是关于叆叇的实验。 作为工部尚书,他虽然对于叆叇有所研究,但是也比较有限,与图上的信息相对比,倒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现在的黄福还没搞清楚朱棣想要干什么。 “陛下,难道要制作一批叆叇。” 朱棣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两种透镜递给黄福。 黄福接过朱棣递来的透镜,除了一枚叆叇,另一物则是有些眼生。 “此两物结合到一起,称为望远镜,有着望远之功效。” 黄福听完胡须自动,显然有些吃惊于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 作为工部尚书,深知实验才是检验道理的唯一标准,当下朱棣之前一般进行测试。 很快他就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黄福内心止不住的翻腾,最近这是怎么了,又是滑轮组,又是望远镜,难道天兴大明。 最为工部尚书,当然希望大明越来越好。 “黄爱卿,此物可以仿制吧。” 朱棣的声音传入黄福的耳中,黄福点了点头,这并不难,只需要准备点硝子(人造水晶)即可。 “陛下,此物同滑轮组一般,也可以仿制,只不过臣是否能见一见这位献物之人,” 朱棣的目光望向道衍,但是道衍却是微微摇头。 这和当日滑轮组有些不同,当日黄福询问是谁献的滑轮组,汉王朱高煦可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恨不得把头抬到天上,明眼人就知道是谁献的。 现在朱棣与道衍的这一番行为倒是让黄福摸不着头脑。 朱棣见道衍不愿牵扯其中,倒也没说什么。 “无需知道,你可称他为无名氏。” 这下黄福更加迷惑了,好在他也是知道孰轻孰重的,不该问的别问。 在朱棣与道衍目送黄福离开,转身准备回到武英殿时,道衍在朱棣身旁轻声说道。 “陛下,那位先生除望远镜之外还提出了另一种学问,理学。” 第四十章 解缙的忧虑 朱棣听后,眉头一皱,心中思索理学为何物。 难道是程朱理学。 道衍则将他听到的关于理学之事全盘托出。 朱棣那不怒自威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少师,你是说那轮滑组与望远镜全都全都运用了理学。” 道衍点了点头,两件发明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位传说中的人物,墨子。 相传墨子便是精于此道,难道傅林算是墨家之人。 道衍摇了摇头,墨家自从汉代以后,就已经听不到他们的传言了,想必早已灭亡。 重新坐回龙椅之上的朱棣左手手指敲击着龙案,他的内心在思考。 从这个傅先生能够发明出滑轮组以及望远镜上来看,傅先生在工匠方面造诣颇深,不如将之招募进工部,想必工部尚书黄福也会很高兴。 况且,工部在六部之中并不受人待见,将一位没有功名之人安排进工部之中,想必也无话可说。 不对,此人还有这各式关于国策的奇思妙想,如果将他放入工部岂不是有些浪费。 朱棣突然想起道衍似乎还没有与之见过面,不妨等道衍与他建过之后再做打算。 “少师,三日后宫中有大宴,到时汉王,汉王世子都会前来,到时你可前往会一会这位先生。” “是,陛下。” 与此同时,文渊阁中。 今日当值的四位大学士分别为解缙,黄淮,胡广,杨荣。 不过,今日的解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那是因为他今日获得了一个消息,那就是最近汉王频繁出入皇宫。 这对于支持太子朱高炽的解缙来说,汉王频繁出入皇宫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会让汉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朝中大臣都知道,朱棣一向疼爱自己的这个二儿子。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提及了圣孙的话,恐怕现在陛下还在纠结储位之事。 解缙的心不在焉被他的江西老乡胡广看在眼里,出于对老乡的关心,胡广决定问询一番。 “解学士,不知发生了何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解缙望了望向他提问之人,乃是自己的老乡胡广,倒也没刻意回避。 “诸位可曾听闻汉王殿下这几日频繁出入宫中。” 在场众位纷纷面面相觑,这似乎和他们关系并不大。 汉王殿下想念父皇母后,常去宫中看望有何不可。 虽然他们都支持太子,但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太子党,而是出于立嫡立长的考虑。 但是解缙和他们明显不是一回事。 “解学士,你是否有些逾矩了。” 内阁作为直接对当今陛下负责之人,本不应该参与册立太子之事,最多只是在陛下询问他们时,发表一番自己的看法。 在坐的都是人精,也都明白臣子就不应该参与到立储的事项中去。 他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立嫡立长,于情于理都合乎规矩,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不过貌似看下来,解缙除了立嫡立长之外,貌似还有其他私心。 解缙望向说话之人,乃是黄淮。 对于他所说的话,解缙不屑一顾。 现在虽然太子初定,但是自己一旦坚定的站在太子的队列,以后等待太子登上帝位,自己的位置可就更加牢不可破。 至于这些人,解缙的目光望向其余在场三人,全都是目光短浅之辈。 “诸位,我家中有事在身,恐怕得先行一步,如果陛下前来,诸位需帮我应承一番。” 说罢便转身离去,胡广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这位老乡的背影,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妙的情绪。 至于解缙,并不是家中确实有事,而是在离开文渊阁后,就来到了太子东宫。 东宫之内,太子朱高炽有些肥胖的身影正躺在躺椅之上纳凉,他的身前,站着一位少年,正是朱高炽的世子,朱棣的圣孙朱瞻基。 朱高炽现在正在检查自家世子朱瞻基的功课。 忽然下人来报,文渊阁大学士解缙来访。 朱高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笑容,他与解缙关系不错,两人经常在一起讨论经籍文学,前一段时间《文华宝鉴》编撰而成,想必解缙就是为此事而来。。 所谓《文华宝鉴》,就是朱棣收集的一些有益于太子教育嘉言善行,辑编成书,虽然朱棣对于朱高煦极为喜爱,但是对于自己成为太子的大儿子也是较为看重。 “解学士,不知此行前来为何,可是为了《文华宝鉴》而来。” 解缙摇了摇头,他知道《文华宝鉴》已经到了尾声,也许即日就要成书,不过他却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太子殿下,可曾听闻,最近汉王殿下经常出入皇宫。” 朱高炽一愣,就因为这事,二弟去见父皇母后不是常事吗,这有何稀奇。 “解学士,这是何意。” 朱高炽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太子殿下需当心,汉王殿下恐怕还觊觎太子之位,此番行为恐怕是想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解学士多虑了,我那弟弟我心里有数,解学士此事休要再提。” 解缙见状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刚好我在考教瞻基学问,不妨解学士也来听听如何。” “是,殿下。” 见太子殿下没有听自己话,解缙只好作罢。 。。。。。。 江宁县社学之中,傅林的眼神不时地瞥向墙角的那个小门,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出去还是不出去。 出去的话固然很爽,但是每日都出去的话,未免会路出马脚,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到时小门被发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考虑再三,傅林还是决定出去,毕竟没有学生的话,在社学内独自等待未免太过无聊,至于去什么地方,傅林还没有想法。 去钓鱼?傅林将这想法抛诸于脑后,最近几天空军,使得傅林短时间之内绝了钓鱼的心思。 问着空气中自由的气息,傅林漫无目的的街面之上溜达,对于后世来的傅林所说,大明的娱乐生活属实有些匮乏了。 不如去秦淮河边走走? 第四十一章 傅林的打算 与此同时,秦淮河边,一间装饰豪华的酒楼之上。 有两位身材魁梧,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端坐于窗边,。一位面色涨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的酒,双手空中不停的挥舞,仿佛要把心中的不快全部吐露出来。 另一位则是一脸淡然,浅浅的给自己盏了一壶酒,静静地听对面之人在那里向自己控诉着,不住地点头,仿佛只是一个倾听者一般。 至于楼上的其他空间,则是一个人也没有,显然这一层楼都被二人包下来了。 这二人乃是汉王朱高煦以及赵王朱高燧,两人自从封王之后,倒是有些日子没聚了,因此朱高煦邀约朱高燧在酒楼一聚。 “二哥,我真心为你感到不服,凭啥我们在外面累死累活地拼杀,结果老大守家就能获得太子之位,而二哥你竟然被分配到云南那鸟地方。” “难道父皇忘记了,当年你可是救了他好几命的,嗝。” 如果是刚刚封王的时候,听到朱高燧这么和自己说,朱高煦肯定极为认同,之后两人肯定又是大闹应天府。 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自己的建言献策,朱高煦发现,虽然父皇对自己的喜爱远胜于大哥,但是朝中大臣不这么觉得,他们一致认为自己成不了太子 除了少数支持自己的几个军方大臣,比如淇国公丘福,自己的姑父王宁,其他比如六部,内阁众人所说的话往往都是“立嫡立长”。 而现在,朱高煦并不打算动怒,他可是有着底牌的。 自己一方面是要在父皇面前刷存在感,一方面则是要等着海外的消息传来。 待到银子一到,那些大臣还有什么话说,如果不够,那再加上亩产千斤的粮食。 到那时,他要将银子狠狠砸在每个人头上,用那亩产千斤的粮食狠狠打他们的脸。 他到要看看谁还会说自己不如大哥。 如此,自己成为太子板上钉钉。 “就凭大哥比我们早出生一段时间,就立他为太子,大哥他这么胖,还有足疾,这哪是当太子的样子。” “太子可是大明的脸面,如果让那些外邦使团看到大明有如此一个太子,岂非认为我大明无人。” “我可是听说唐太宗的大儿子李承乾也有足疾,可是最后呢,不也是没让李承乾当太子吗,结果让第九子李治成为皇帝,要我说啊,爹既然以李世民为榜样,就应该学习李世民,把大哥废了,换二哥你上,嗝。” 朱高煦看着这个已经有些微醺的三弟,两人当初和父王一同靖难,不仅有着兄弟情,还有着战友情,所以两人的关系与太子相比,倒是近了很多。、 虽然他的方案听的让人意动,但是朱高煦明白这行不通的,那些文人可不会轻易服软。 除非自己拿出能够的改变大明的利器,就比如自己的底牌。 “要我说啊,二哥你也别自暴自弃,再伺机而动便是。” “我可是听说了,你将瞻壑放到社学学习,这是干什么,虽然瞻壑与我们少年时一般,不爱读书,但是你最起码要做个样子给父皇看看吧。” “难道你就这么放弃那个位置了,你放弃也就罢了,也别放弃我那瞻壑侄儿。” “我可是听说,父皇之所以这么看重大哥,就是因为大哥这个好儿子,依我看啊,瞻基完全没有继承我们老朱家的体魄。” “想当初,太祖皇帝,父皇,你,我,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瞻壑看上去也继承了二哥你的体魄,这才是咱们老朱家人的样子,哪像瞻基那般瘦小。” 朱高煦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时不时瞥向楼下的街景,毕竟光听自家三弟在这里吹嘘未免有些太过乏味。 突然,朱高煦瞪大了双眼,眼中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事物一般。 他竟然在秦淮河边看到了那位傅先生,朱高煦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确实是傅先生没错。 他可是知道,父皇不知道什么原因,将应天府的社学全部编入朝廷,虽然对于朱高煦不受影响,依然自由出入社学。 但是他可是问过在外的守卫的,不到时间是不会放人出去的,那这傅先生是怎么出去的。 傅林没想到有人会在秦淮河边认出自己,他自来到明朝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以至于甚至没有见识过大明的秦淮风光。 两岸各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彰显出江南特色的建筑风格,这些亭台楼阁中不时有才子佳人探出头来,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傅林看着这一切,虽然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些乐子,但不是那种乐子。 那种乐子对票子的要求比较高,恰巧的是傅林的票子属实不多,这可是自己以后发家致富的启动资金,可不能乱动,因此傅林打算找些对于票子要求不高的休闲娱乐。 结果在秦淮河找了一圈,结果似乎只有书坊的票子需求低一些,一本书倒是也能看很久。 结果在书坊转了一圈后,大失所望。 大多数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还有一些小说话本,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内容。 什么《三国演义》之类,前世的傅林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差不多都到了滚瓜烂熟的地步。 想到大概明朝中后期,才会有一波小说的爆发期。傅林不由得对自己以后的娱乐生活充满了担忧。 想到此处,傅林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吴承恩还没火,曹雪芹还没火,我傅林要火了。 当然,傅林绝对不是仅仅打算将写书赚钱,而是打开一个市场。 要知道,古人也是有写同人的兴趣的。 就比如《三国演义》算是《三国志》的同人,《金x梅》算是《水浒传》的同人。 倒是有人写了自己的同人,这也算开拓了大明百姓的休闲娱乐生活啊。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自己的眼前。 如果自己想要出书的话,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主要还是票子。 这个时代出书可得要自费。 傅林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身影。 第四十二章 偶遇 朱土。 作为勋贵之子,手中肯定票子多多,自己从他那里“借”些银子,想必问题不大。 算是拉他入股,倒时分他一份。 况且两人结识与自己说书时,说明他也对小说话本极为热衷。 自己将这个想法告知与他,他应该颇感兴趣。 就在傅林思考着对策之际,坐在酒楼之上的朱高煦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这傅先生为什么伫立在书坊门口一动不动,难道是想买书吗,可是如此长时间不动,又或者是囊中羞涩。 朱高煦望了望此时已经趴在桌上,口中吐露着含糊不清话语的三弟,又看了看在书坊门口的傅林,当下心中有了决策。 他轻手轻脚地挪动椅子,离开座位,来到楼下酒楼掌柜处,与掌柜交代了几句,便离开酒楼。 在他刚离开酒楼,低头趴在桌子之上呢喃自语的朱高燧猛地睁眼,坐直身体,脸上哪有之前一番醉醺醺的模样。 他用手揉捏了面庞一番,扭动了几下脖子,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自家二哥这是怎么了,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自己与他这么说的话,他肯定暴跳如雷,与自己一道大闹应天府。 但是近日却是与以往不同,难道换性子了。 就在朱高燧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就望到了朱高煦前往书坊的身影。 虽然他感觉自己没醉,但是现在他怀疑自己有些醉了。 什么时候二哥竟然会去书坊了,二哥可是和自己一般不爱读书,当年还被太祖皇帝骂过。 如果说二哥要看书的话,也就是兵法之类的书籍,可是一般书坊哪有这些书籍贩卖,都是些四书五经之类。 倒也有些小说话本,按道理二哥家中早就有这些收藏了。 就在朱高燧百思不得其解时,就看到,自家二哥往前行走之际,撞到一个人,结果似乎二哥在给那人道歉。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二哥竟然也会道歉。 朱高燧脑中联想到朱高煦以往道歉的场景,大都是在父皇面前,现在这一幕仿佛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大抵是真醉了。 朱高燧见状便不再纠结,趴在酒桌之上开始呼呼大睡。 他知道自己二哥朱高煦最终会回来的,他可不会将自己丢在酒楼。 傅林正在考虑着写书的事宜,突然感受到背后一股巨力袭来,顿时重心不稳,向前倒去,所幸肩膀被人一把扶住,这才没有将傅林摔个狗吃屎。 他稳住身形,略带着怒意向后看去,这么道路宽广的路面竟然还能撞到自己,没长眼睛啊。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声锦服,傅林脑中瞬间闪现过一丝念头,自己的出书费用或许有着落了。 当下双腿一软,想要作势往地上一趟。 但是扶住肩膀的那只手猛地一用力,就止住了自己下落的趋势。 随着肩膀的吃痛传来,傅林放弃了碰瓷的想法。 傅林这才注意到来人的长相,竟然是一位比自己高约半个头的壮汉,脸上一圈络腮胡,看上去英武不凡。 “这位小兄弟,没事吧,刚才不好意思。” 朱高煦此时松开了抓着傅林肩膀的手,装作不认识傅林一般,向他发出了关切的言语。 傅林揉了揉有些吃痛的肩膀,听闻壮汉如此有礼貌,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然的话自己再怎么样也要讹他一笔。 见傅林没有说话,朱高煦反而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这位傅先生,和他相识,建立起不错的关系。 到时自己就可以直接问他问题,不需要再去偷听。 “不知先生是否要买书,先生只管买,一切帐全记在我身上。作为我刚才莽撞的歉意。” 听闻他如此说道,傅林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这么财大气粗吗,看上去似乎比朱土还要富有。 要知道,大明的书籍虽然不贵,但是也要百文左右,至于精良版书籍,价格则是更高。 傅扫视了一圈书坊之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些书都不行,也不是说不行,而是不符合他的胃口。 对于对方的好意,傅林心领了,虽然他看上去五大三粗,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人还是怪不错的。 “这位兄台,好意心领了,书我就不用了。” 说罢傅林便要离去,却被朱高煦一把拉住。 “先生不必拘谨,但说无妨,看上哪些书尽管取便是。” 对此傅林只好说道。 “非也,只是这些书都不符合我的心意。” 书坊的老板此时也在店中,乃是一个白色长须的老者,听到傅林的话语,当即瞪了傅林一眼。 朱高煦听完,松开了傅林的手,摸了摸鼻子道。 “据我所知,此地的四书五经之类固然称不上有趣,但是还是有一些好看之书,就比如这《三国志通俗演义》着实有趣的紧。” 朱高煦也是看过几遍《三国志通俗演义》之人,要说整本书中他最喜欢的人的是谁,莫过于勇武非凡的吕布。 虽然吕布的行为为人所不齿,但是勇武非凡也是真的,刘关张三人一时都拿他不下,如此神勇,怎么不令他艳羡。 听闻这个壮汉说到《三国演义》,傅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三国演义》固然很强,但是经过后世看了几十遍书籍以及各种影视作品的轰炸,他早就对三国演义形成免疫力了。 “《三国志通俗演义》我已经看了几十遍,早已烂熟一心,现在前来书坊转巡一圈,确实没有发现其他出彩的。” “哦?虽然我不敢说我这书坊在应天府首屈一指,但是在秦淮河,倒也算排得上号的,不知小友有何高见。” 傅林见店主有些语气不善的向他走来,傅林向店主询问道。 “店家,除了《三国志通俗演义》可还有其他小说话本。” 花白胡须老者看了一眼傅林,他这除了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之外,还有《水浒传》,不过,除非熟人来买,不然他可不会将《水浒传》卖给这个愣头青。 “还有一些元杂剧的插画作,比如《窦娥冤》,《汉宫秋》等。” 朱高煦听完眉头紧皱,他也是看过这些的,但是没有看完就丢弃到一边,这些元杂剧属实令他提不起兴趣。 “店家,如果我能够写出小说话本,能够将之放在你这贩卖吗。” 傅林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第四十三章 万事俱备 傅林可是知道,一般的书坊他们都会与印刷作坊有合作,印制书籍的话价格会更便宜。或者是干脆自己有印制作坊,直接自印自销。 长须老者听了傅林的话语则是忍俊不禁,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大笑起来。 傅林看着眼前这位大笑的老者,差点以为他也许会因为一口气没喘上来而一命呜呼。 站在傅林身侧的朱高煦一脸吃惊,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傅先生竟然不是想要买书,而是想要写书。 写书的难度非同凡响,不说要自己掏腰包,一般读书人也没有胆子出书,那可是要将自己那点浅陋的学识摆在明面上,岂不是让所有读书人耻笑吗。 “就凭你小子,不是老夫看不起你,如果是当朝学士想要在我这贩卖他们所作的书籍,老夫二话不说,直接为他们留出一个空位,至于你一个及冠之年的小子,毛都没长齐,你有功名吗,就写书。” 面对老者的冷嘲热讽,傅林也没有生气,自己现在可是名不见经传,但是等到自己的小说发布,那可就不一定了。 对于休闲娱乐匮乏的大明人来说,小说无疑是一阵强心剂。 “如果我写出来,店家你是否会贩卖呢。” 傅林没有死心,他明白,如果搞定这个在秦淮河名列前茅的书坊,那他只需要准备银子印制书籍就好。 “去去,别妨碍我做生意。” 与傅林想的大差不差,老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 之后更是没有和傅林废话,直接作出驱赶状。 傅林没有对着书坊掌柜喊出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而是缓慢地退出了店铺。 时间往往能证明一切。 但是在傅林旁边的朱高煦就忍不了了,直接站了出来。 “老头你干什么,这么嚣张。” 他可是要和傅先生拉好关系呢,再加上他同样有些不爽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掌柜。 长须老者见之前的那位长相凶悍的男子站了出来,当下停止了驱赶,不再理会傅林二人,冷哼一声后,转身回到了店内。 傅林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他准备换个地方询问一番,朱高煦见状倒也跟了上去,他在傅林身旁说道。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所写的小说话本是写什么题材,我对此倒是颇感兴趣。 傅林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有钱人一眼,看在刚才他帮自己说话的份上,倒可以与之交谈一番,说不定能够融资。 “我要写的书,名为武侠。” “武侠?” 听着这个没有听说过的题材,朱高煦一愣。 “文者为儒,武者为侠,你可明白。” 听到武者,朱高煦不由得来劲了,他最喜欢关于武者的小说话本,如果傅先生要写关于武者的小说话本,那他朱高煦就要大大的支持。 可是傅先生不是读书人吗,在朱高煦的眼中,傅先生应该写些关于读书人的风花雪月,而不应该些武者的一些事情。 他懂武者吗。 不过,似乎听上去不错,这项目,我朱高煦投了。 “这位小兄弟,我对此事颇感兴趣,你是不是最终要印制书籍,这件事我可以想办法。” 虽然朱高煦自己没法帮助傅林,他的产业中就没有关于书的,不过他可是知道,自己老三的产业有一个印刷坊。 凭借自己和老三的关系,借来用用不是常事吗。 傅林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男人,虽然从见面开始这个男人一直在对他散发着善意,但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傅林可不认为自己有王霸之气,引得各路有钱人投资。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多谢兄台,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听闻傅先生问自己姓名,朱高煦还是很开心的,这意味着自己目前和傅先生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不过他之前可是知道傅先生对于自己的评价并不好,于是他脑筋一转,想出了个新名字,朱日。 “小兄弟可以称呼我为朱日,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朱高煦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位先生姓傅,为了以后自己方便行事,还是要礼貌地问询一番。 傅林则是一脸惊奇,自己这是捅了朱窝了,怎么又是朱土,又是朱日,他们应该和皇室没关系吧,兴许只是凑巧,毕竟成国公朱能不也姓朱吗。 “朱兄,在下傅林,乃是江宁县社学的先生。” “原来是傅先生,有礼了。” 两人在交谈一番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寻找合适的书坊,朱高煦也知道,自家老三那虽然有印刷作坊,但是可没有书坊。 最终,傅林便停留在一件略显破败的书坊门前,此地已经快要出秦淮繁华地区,倒是鲜有人来,店铺内只有三两个人在那选书,看那衣服的样式,似乎是国子监的学生。 店铺内书架倒是颇多,但是却没有足够书籍将之填满。 屋内柜台之上有一位中年男子,单臂撑头,似乎在休息一般。 “店家,有客人上门。” 店家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对着傅林二人说道。 “来了来了。” 他一边拖动着步伐,一边打着哈欠说道: “两位可是要些什么书。” “我们并不是要买书,而是想要写书挂在店家你这出售。” 这位店家倒不像其他店家那般直接喷人,反而饶有兴致的看了傅林几息。 “可有书籍。” “还未曾有。” “那就等你有了在说。” “不知挂在这售卖如何收费。” 店家上下打量了一番傅林,用手指向其中的一排书架,说道。 “将你的书籍放置于那里,每月收你二两银子,先交钱,后使用。” 傅林点了点头,一般对于没有名气之人就是这么收费,而对于有名气之人的书籍,肯定就是分成了,即每卖一本书收几文钱到十几文钱不等。 虽然现在傅林还没有一本完成的书籍,但是他可不准备向以往的前辈那样,全部写完再发布。 大明可是没有所谓的版权,今天你的书感觉卖的不错,第二天你的书就会出现正在别人的店铺中。 因此,傅林那为了杜绝这一现象,就准备开启一种大明之前没有出现过的制度,连载制。 不需要印制整本小说,只需要在其他书籍后面印上每期的更新,这样别人就永远慢自己一步,就算他们能够仿制出来,但是第一手小说永远在自己这里,他们想要抄袭也没有办法。 在他与店家说明之后,店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竟然想出如此计划。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按月收钱即可,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能写出这样的小说话本。 第四十四章 出炉 一日后,傅林的手稿已经完成。 傅林用上这段时间朱土给的银子加上朱土的融资,勉强凑足的一百两,开始了自己的印书计划。 在朱瞻壑听闻傅先生要写书之际,也是异常吃惊,难道先生要开创理学流派。 这可是大大的好事啊,那自己作为理学大弟子岂不是分量一下子重了不少。 不过在听到傅先生所写的乃是小说话本之类,朱瞻壑虽然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紧接着便被喜悦所取代,他可是因为说书和傅先生相遇。 他知道傅先生所说的那些故事极为精彩,自己当初可是闻所未闻,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两人因此结识。 当下既然傅先生想要出书,那么自己应当鼎力支持,可是想起自家并没有印刷作坊和书坊,朱瞻壑不由得陷入沉默。 所幸傅先生在得知自己家并没有与书籍相关的店铺之后,便向自己借了一笔钱,说是融资使用,如果卖出书籍便给自己分红。 虽然有些名词朱瞻壑听不懂,但是朱瞻壑明白似乎是有好处的意思。 当即搞来一沓大明宝钞。 结果令朱瞻壑没有想到的是,傅先生竟然拒绝了大明宝钞,并且直言,现在大明宝钞不值钱。 这朱瞻壑就有些搞不懂了,这大明宝钞不是朝廷发行的吗,为什么不值钱了。 不过傅先生没有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只说下次来再解答。 而朱瞻壑这次则是为傅林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五十两,加上前段时间傅林从朱瞻壑这收获的银子,现在启动资金足足有一百两。 启动资金有了,销售渠道有了,还有印刷书没有搞定。 傅林当即约见了那日的朱日,跟随他前往了一趟他家的印刷作坊,傅林对于这间印刷作坊极为满意,不管是规模和设施都无话可说。 除了纸张有些粗糙之外,傅林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暗自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改进纸张,这样能够将书籍的成本降低,自己也好卖些。 不过现在卖书最重要,傅林打算将这个话题往后稍稍。 有些令傅林感到奇怪的是,这朱日作为老板,似乎对于自家的作坊不甚了解。 傅林思考了会也就释然了,说不定这朱日财大气粗,有管家专门为他打理产业,不清楚也是正常。 在考察完毕之后,傅林就将手稿与一部分定金交予朱日,准备开始印刷。 朱高煦在收到傅林的书稿之后,就往老三家赶去,一路之上倒是没忍住,开始观看起傅林所写的小说。 他要看看这位傅先生所写的那所谓的武侠又是怎么回事。 结果在到达赵王府时,下人连喊了几声,朱高煦才慢悠悠的探出头来。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说罢,脸上流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表情,翻身下车,径直向赵王府走去。 门口的下人倒也没有阻拦,他们知道汉王与赵王的关系,直接进去,无需禀告。 此时的赵王朱高燧正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一侧的石桌之上摆放着一壶好酒以及一些果盘,他正惬意的准备端起酒一饮而尽时,听到了自家二哥的声音,差点将酒洒在身上。 “老三,老三,把你那印刷作坊借我一用。” 朱高煦那健壮的身躯穿过门廊,来到了朱高燧的面前。 朱高燧被自己二哥这话说的一愣,自家二哥没事来找自己要印刷作坊干嘛。 “二哥,你要用印刷作坊干嘛,你又不看书。” “你小子欠揍,我就不能印刷些东西吗。” 朱高燧顿时上下打量了一番朱高煦,有些揶揄道。 “二哥,我没听错吧,你要印制书籍,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高煦也不与他废话,将一沓布满字体的手稿扔在一旁的石桌之上,当下也不客气,抓起果盘里的干果就往嘴里送,之后又是端起酒壶,对着壶嘴直接往嘴里灌。 “给我留点。” 朱高燧一边说话,一边拿起自家二哥扔在桌上的手稿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四个大字《天龙八部》。 “二哥,这是什么玩意。” 朱高燧没有继续向下看去,而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二哥。 “这可是新出的小说话本,我想要印制出来。” “小说话本? 朱高燧听完也来了兴趣。他与自家二哥一般,平时总爱看些小说话本,不过小说话本有限,看完后就没事可做,只有每日打猎,射柳以及看戏,着实烦闷。 现在有新出的小说话本,那还不快些看来。 说罢就翻动起手上的那一沓纸张。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朱高燧就翻阅完毕,等到他翻到最后时,却发现故事戛然而止,没有后续,自己可是正在兴头上啊,他顿时有些急了。 “二哥,下面的故事呢,这似乎并不完整啊。” 朱高煦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据那位先生所说,要七日之后才有下一章。” “那位先生?是写这本书的读书人吗,你可以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嘛,看他写不写。” 朱高煦摸了摸鼻子。露出了极为尴尬的笑容。 把傅先生绑票之前他真想过,但是如果傅先生表面上给自己出主意,但是暗地里使绊子就不好了,倒不如与之交好,打听打听情报就行。 “好了,此时我自有计议,你了不要再提了。” 朱高燧闻言,双手握拳,恨不得打那什么先生打一顿,该死,在关键处没了。 他拿起那一沓手稿,在朱高煦面前晃了晃,说道。 “二哥,可是这里只有这么一沓,也成不了书啊。” “将之印刷在一些小说话本的后面即可,也就厚上这么一丝。” 这是傅林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他本来打算印在四书五经之后,可是那样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印在《三国演义》的后面,反正受众群体是一样的。 朱高燧见状也不再多言,自家二哥拜托自己的事,自己肯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朱高煦说罢,与自家三弟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赵王府。 赵王朱高燧的动作也是很快,在汉王朱高煦离开后不久,下人就拿着这些稿纸前往了印刷作坊,第二日便将书籍全部印制完成。 第四十五章 书坊来客 今日破旧书坊的掌柜老张如同往常一般,趴在柜台之上打着哈欠,眼睛时不时瞥向在书坊内的几位客人,过着无聊的一天。 他不由得想起前两天给自己送银子的那个少年,如果每天都有这么个给自己送银子的少年该有多好。 忽地,在书房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掌柜老张怕人闹事,赶忙来到门口查看什么情况。 只见自己的门前来了一群人,他们身后拉着一辆马车,为首之人在看到自己书坊的牌匾之后,就停了下来,对着后面说道。 “到了,就是这里。” 老张瞧见他们的衣着不凡,明显不是一般的伙计。 接下来他们便从马车上取下一只只书箱,看到那书箱四四方方的模样,老张便知道,这是新印刷好的书籍。 他连忙上前阻止他们卸货的行为,这可不是自己印刷的,自己店内的都没有卖完,更别提再进货了。 如果卸完货再问自己收钱,那可就不妙了。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我记得我没有印刷书籍吧。” 那人听闻老张这么说,也是有些狐疑,看向手中的字条,又抬头看向了书坊的招牌,确认无误之后,说道。 “这是不是博书坊” “没错” “就是这里,卸货。” 然后为首之人转过头来,对着老张说道。 “有人在我们那印刷了一批小说话本,说送来博书坊。” 见有人交了钱,老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会是谁呢。 看他们的衣着,明显和自己熟知的那些印刷小作坊有着天壤之别。 突然他想起了前两日来的那一个年轻人,说将小说话本放在自己这里出售,虽然自己稍微提高了些价钱,但是他直接二话没说,签字画押交钱,一气呵成。 老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着送货之人离去的背影,他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书箱,取出一本书仔细观摩起来。 刚看到封面,就看到大大的《三国志通俗演义》几个大字,这倒是没有令得老张感到惊奇,毕竟应天府这么多书坊,每家的《三国志通俗演义》封面都各有特色,算不上什么新鲜。 只不过在“三国志通俗演义”几个大字旁边,还有着一行小字,“天龙八部”。 老张心中泛起一丝奇怪的念头,“天龙八部”什么玩意。 他当下打开书翻阅起来。 首先老张便觉得这纸张手感就与自家书坊内卖的截然不同,明显是高于一个档次。 不过,书籍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所写的内容。 与他猜想的那般,开篇依然是《三国志通俗演义》,倒是没什么稀奇,他直接跳过这些内容,看向后面。 后面果然有东西,在《三国志通俗演义》的“三家归晋”之后,出现了一个新的篇章,名为《天龙八部》。 当下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盛放着书籍的箱子之上,翘起二郎腿,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反正自家这个店铺平时只有零零散散的三四人,倒也不影响生意。 随着老张的翻阅。他的心思逐渐沉浸其中。 什么武林,难道天下真有武林吗。 什么“无量剑”,“一阳指”,这些招式听名字就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什么《三国志通俗演义》,和这个想比不值一提。 就在他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时,却发现已经翻阅到了最后。 嗯?怎么就这么没了。 老张顿时脸色微变,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位年轻人说的话,此为连载制,就是不一次性放出来。 顿时老张气的牙痒痒,那小子,倒是聪明的紧,知道会被抄袭,所幸不一次性放出来。 想明白了这件事,掌柜倒是不在纠结,把书籍放入书箱,将之拖入到书坊之内。 完事之后,老张全无睡意,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天龙八部》中的招式名,当下也不再坐于柜台之内,而是来到书坊外秦淮河边,捡起一根树枝,开始比划起自己想象中的“无量剑”。 就在此刻,几位身着国子监衣服的年轻学子相伴走在秦淮河边,看到了正在比划的店铺掌柜。 他们也都是这件店铺的常客了,因为该掌柜店铺内的书籍便宜,引得一些国子监的学生前来购买。 他们此行由于前段时间刚刚看完《三国志通俗演义》,因此还想要在淘点其他书看看,听说《窦娥冤》不错,因此他们准备集资买一本《窦娥冤》。 结果就看到书坊掌柜在那里发疯。 “老张,你在发什么癔症。” 见到有客人上门,老张当下停止了自己的动作,望向走过来的众人。 此时众人眼中的老张竟然散发出一种出尘的气息。 他们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该死,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是你们几人啊,怎么,今日又准备几人合买一本话本吗。” “嘿嘿,老张,当然,此行我们要买《窦娥冤》。” 听闻他们要买《窦娥冤》,老张不由得想向他们推荐自己刚刚看到的书。 “《窦娥冤》有什么好看的,我这有比《窦娥冤》好看百倍的书籍。” 其中一人听闻,附在老张耳边说道。 “该不会是《水浒传》吧。” “去去,那种东西我可不卖,我这卖的可是正经书籍。” 老张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将他们引进书坊,递给他们一本书。 “老张,你莫非在消遣我们,这不是《三国志通俗演义》吗。” “嘶,好像不是,这书比《三国志通俗演义》厚些,封面上面还有几个小字,‘天龙八部’。” “老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之前我没有听说过。” “嘿嘿,这可是新书。” “什么新书,我在国子监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天龙八部》,老张,莫不是你自个儿写的小说话本。” “胡扯什么呢,我可写不出来这等佳作。” 见老张对这书籍如此推崇,他们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好奇心,想要打开书看看。 “记好了,这次只给你们看一炷香的时间(五分钟)。” “啊,老张头,之前看《三国志通俗演义》可是给了我们一盏茶的时间(十分钟)。” “你们爱看不看,不看就给你们拿《窦娥冤》。” “我看我看。” 众人纷纷围拢起来,观看《天龙八部》。 第四十六章 反响 时间过得飞快,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也许是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国子监的众人感觉书还没有焐热,就被人一把抽走。 抬头看去,却是“面目可憎”的老张。 老张虽然生意不行,但是很有职业操守,说一炷香,就一炷香。 见时间已到,没有丝毫犹豫就将书拿走。 “老张,在看一会,就一会。” “不行。” 此时老张的心头颇为后悔,早知道就不签那劳什子契约了,本以为没有什么人会看,所以才二两银子一月,现在看下来,似乎亏大了。 现在卖的再好也和自己几乎没有关系,如果当初选择拿分成的话,自己现在就是在躺着赚钱了,可惜没有如果。 当初在签订契约时已经规定了每本书价格,自己没有随意更改价格的权利,不然肯定要将价格狠狠上涨,然后拿差价。 可是这点也被那年轻人预判到了,现在自己如果敢随意更改价格的话,后果相当严重,大概率会被官府查封书坊,然后投入大牢。 老张也曾想过对看书的人不管不顾,随这些书生翻阅,反正卖不出去也和自己没关系。 可是考虑过后,还是放弃了,那样没有丝毫益处。 如果对方见很长时间没有将书卖出去,说不定就会找其他书坊合作,虽然自己可以每月获得二两银子,但是契约期到了之后,就又重新回到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反倒是其他书坊,有可能一飞冲天。 最终,老张还是收起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好好表现,最起码如果来看的人多了,也能带动自己的其他书籍贩卖。 此时国子监的众位学生见这书坊掌柜丝毫情面不讲,当即互相之间对望了一眼,决定还是将之买下。 武林的精彩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老张,此书价格几何。” “与《三国志通俗演义》相差无几,多个五文钱。” 当下众位学子开始从身上摸铜板。 “我可提前告诉你们,这《天龙八部》可不是完整的。” 正在摸铜板的几位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疑问的看向书坊掌柜老张。 “老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本书上的《天龙八部》内容可能只有总的一成左右,或许连一成已没有。” 国子监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老张话中的含义。 “那剩余九成在哪。” “还在写这小说的这位先生的手中,那位着书的先生说了,今后每七日发布新章节。” “也就是说我们要等待七天之后才能看剩余的章节,那剩余章节有多少。” 老张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众人这次明白了老张的意思,他们当即踌躇起来,究竟该不该买下这并未完成的书籍。 毕竟这书并不完整,花大价钱买回去也不能看的尽兴。 倒是有一人颇为聪明。 “你们傻啊,到时可以卖给那些国子监内的有钱的主,对于他们来说,一两银子就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众人眼前一亮,对啊,还可以这样,顿时重新恢复了掏钱的动作。 众人纷纷掏出身上的铜板,几人凑凑,最终购得这本合订本,欢天喜地的回到了国子监。 晚些时候,国子监。 国子监分为分为两类,一种是官生,就是皇帝指派的,不仅包括各级官员的子弟,还包括土司子弟、海外留学生。 另外一种则是民生,由各地州府,地方官员推荐的民间俊秀。 其中民生大多都是各地州府的佼佼者,一般这种学子都是以学问为主,俗称卷王。 而官生呢,则是由于家境优渥,对于学习倒是不怎么上心,常常把国子监当做聚会玩耍的场所。 听闻出了一本新的小说话本,官生们不由得颇为感兴趣。 “有没有听说,似乎秦淮河出了一个新的小说话本。” “这是自然的,听说叫什么《天龙八部》,已经在学子中转了好几手,现在大概价格似乎是二两银子。” “什么《天龙八部》,值二两银子。”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物以稀为贵,听说是有几人前往秦淮河买回来的。” “这么稀少,不知是那位大家写的。” “这就不清楚了,听说十分好看。” “这么说你也没看过喽。” “当然,我就要去秦淮河走一遭,要不要同去。” “同去同去。” 晚些时候,博书坊掌柜老张就看到总有零零散散的国子监学生来到自己的书坊询问《天龙八部》。 他是痛并快乐着。 痛是因为卖的再多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快乐的是在排队时总有人前去看看坊内其他的书。 而在秦淮河游玩的人见这书坊门口竟然聚集着这么多人,也纷纷涌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听说有新的小说话本,财力雄厚的直接二话不说,直接拿下。 与此同时。 朱瞻壑在自己院中接受父亲的武艺考教,朱瞻壑在打完一套招式之后,停了下来,等待着父王的指导。 结果却是发现,父王正躺在躺椅上看着书。 朱高煦此时手中正捧着一本书,从封面上透露着几个大字,可以看到是《三国志通俗演义》与《天龙八部》合订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父王竟然看书了,难道看的是兵法。 朱瞻壑怀着好奇的心情来到父王面前,将头探了过去。 朱高煦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武侠的世界中,虽然他之前看过手稿,但是再看一遍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开始思考其中的细节。 难道世上真有什么“无量山”,“神农帮”一般的势力,又或者像无量剑那种武艺,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忽地,他感觉到太阳被遮挡住,抬头一看,正好与自家小子四目相对。 “父王,这是什么书。” 朱瞻壑看这书的名字倒有些像话本,但也不敢确定。 朱高煦指了指桌上的一沓书籍。 “喏,那也有,你三叔送来的。” 作为印刷作坊的老板,自己印几本精品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朱瞻壑听闻则是乐呵地走到一边,看起了小说话本,他之前听傅先生说也要写小说话本,不知道和这想必怎么样。 此时的朱高煦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 明日宫廷大宴,自己又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第四十七章 误会 傍晚时分,博书坊打烊之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掌柜老张打开今日运来的书箱,发现书箱内仅剩几册书籍。 托它的福,今日店铺中其他书籍也卖了不少。 老张整个人也焕然一新,充满了干劲,再也没有一丝以前萎靡不振的样子。 说不定他的书坊可以借此成为秦淮河首屈一指的书坊。 想到此处,忙了一天的老张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准备打烊。 结果就在这时,一位面色冷峻之人走进屋子,左右张望了一番。 老张见有客人上门,将最后的几本书加入到书架之上。 “客人,可有想买的书籍。” “你们这今日卖的最好的那是什么。” “就是这《三国志通俗演义》与《天龙八部》合订本。” 老张取过一册,递于男子。 那人话也不多说,接过书便翻阅起来, 不过只看了约莫几息的时间,便扔下一张百文大明宝钞离开了。 老张看着那张宝钞,神情和吃了那啥一样。 现在大明宝钞在民间可不受欢迎,贬值得厉害,傅林还特意口头说明,不收大明宝钞。 老张也明白这个道理,也许大明宝钞在自己手里过一夜,明天就又是一个价。 所以百姓们都私下里开始不使用大明宝钞交易,不过也只能私下说,可放不到台面上。 看在那人凶巴巴的份上,老张还是准备自己贴些钱了事,反正今日也赚了不少钱。 不过,今日店铺内赚了这么多钱,可得要做好防护工作。 说不定会有哪个歹人铤而走险,半夜来抢自己的书坊。 。。。。。。 在书坊购买书籍之人在离开书房之后,没有一丝停留,便离开了秦淮河畔,径直向一个方向赶去,而那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 在路过皇城之时稍有阻拦,他便亮出了一块腰牌,上面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标志。 没错,来人正是纪纲。 他此行正是为这本书而来,毕竟这本书算是在秦淮河畔产生了不小的震动,陛下也收到了这个消息,特派自己前来带回这本书。 随着他的一路穿行,这本《天龙八部》被送到了朱棣的龙案之上。 此时的朱棣正在和道衍确认着削藩的细节,毕竟虽然那位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有些措施朱棣还是不希望尽快实施。 就比如开海通商。 最终商议的差不多时,纪纲的那本书籍就被呈了上来。 朱棣眼神瞥向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三国志通俗演义》,顿时大失所望。 就这。 纪纲干什么吃的,竟然将这种流传甚广的小说话本拿回来。 坐在朱棣旁的道衍看出了朱棣的不悦,他同样将目光投向目光投射到那个看上去是似乎是小说话本的书籍之上。 除了那几个熟悉的大字,道衍还看到一行小字。 “天龙八部。” 作为僧人,道衍当然明白天龙八部的含义,只不过他有些不懂,“三国志通俗演义”和“天龙八部”究竟有何关联。 “陛下,此是何书。” “听说是小说话本,少师可否感兴趣。” 道衍眉头皱起,仿佛在思考着为什么“天龙八部”和小说话本之间的联系、 此时的朱棣也发现那那一行小字。 “天龙八部,这是书名,还是印刷作坊的名字。” “回禀陛下,天龙八部乃佛教术语,指的是八种神道怪物。八部分别是: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因为“天众”及“龙众”最为重要,所以称为“天龙八部”。 一些佛经上也记载着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如《法华经:提婆达多品》:“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佛”。” 朱棣听完后,眉宇间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是说是小说话本吗,怎么变成了佛家术语了。 按道理有关佛家的典籍在秦淮河边可不怎么受欢迎。 又或者有人想夹带私货。 朱棣对于佛道两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只是最近为了防止佛家一家独大,而略微偏向道家。 这难道是佛家之人看到自己最近偏向道教,特意借此来提醒自己。 朱棣那眼眸之中散发出无尽的杀意,对于这件事,他不可能忍受。 道衍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不,不会,道衍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僧人,而是妖僧,当初自己给他名利他都不要,他不会是在乎这些的人。 况且如果是道衍出手,那必不会这么拙劣。 道衍的手段他可是知道的。 “陛下,可否打开书籍,容老衲我鉴赏一番。” 一旁的道衍有些好奇地想要看看这书籍讲的究竟是什么。 道衍的这番话将朱棣拉回了现实,当下他也不再犹豫。打定主意,在看完这本书后,就要锦衣卫出动,看看这事出自何人之手。 “好,那就请少师与我共同鉴赏一番。” 很快朱棣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这本书就是一本小说话本,而不是佛经之类。 他也不由得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武林,武林势力,武功招式,甚至一度怀疑书中描写的真实性。 因为他在书中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大理段氏。 大理段氏可谓是历史悠久,起于后晋,盛于宋朝,衰于大明。 当年元朝灭亡后,大理段氏依然效忠元朝,拒绝统一,这是当年的太祖皇帝所不能忍受的。 于是派遣傅友德,蓝玉,沐英率领三十万进攻云南,开启明平云南之战。最终擒获段氏领袖段世。 书中所说和历史高度重合,这直接让朱棣怀疑起难道真在自己看不到的那些地方有着这些势力。 只不过瞬间的功夫朱棣就走出了怀疑。 如果真有这些势力,元朝不会不知道,父皇不会不知道,自己不会不知道。 就凭自己是大明的永乐皇帝。 大明所发生的的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不过,翻阅到后面,却发现没有后续。 “这是何故。” 朱棣望向依然在下方等待差遣的纪纲,问道。 “回禀陛下,似乎这与着书之人有关,锦衣卫得到的消息是七日之后才有下一个篇章、” 朱棣点了点头,倒也不再纠结。 “可曾查出此书的来历。” “回禀陛下,此书来自于赵王的印刷作坊。” “赵王?” 第四十八章 道衍与傅林 听闻这是从赵王朱高燧的印刷作坊印制的,朱棣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倒也恢复的古井不波的神情, 赵王朱高燧在朱棣的印象中,一直和老二穿同一条裤子,虽然文不及老大,武不及老二,但是作为最小的儿子,朱棣以及徐皇后对他更是疼爱有加。 既然是老三印刷作坊出来的,朱棣也就并不打算深究了。 如此看下来,似乎自从封完太子之后,所有的反对声音都消失了。 按照自己的预期,老二应该和老三大闹一场,不然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 但是现在的实际情况却是,老二不闹了,老三竟然开始印刷小说话本了。 虽然所有的事情出乎了朱棣的预料,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又令朱棣大感宽慰。 希望现在这种局势能够如此持续下去吧。 他也不希望手足相残的局面在大明发生。 朱棣阖上书,对着纪纲说道。 “七日之后再去一趟那书坊,顺便在此期间调查一番此书究竟是何人所着。” 作为皇帝,当然不能和平明百姓一般等上七日,如果有别的渠道能够获知此书的内容,当然要运用起来。 这便是权利的小小任性。 “是,陛下。” 纪纲说完话就躬身缓缓地退了出去。 “少师,明日就麻烦你去一趟社学了。” “为陛下分忧乃是老衲的本分。” 。。。。。。 第二日。 应天府如同以往一样,繁华而热闹。 社学中也同往常一般传来郎朗读书声。 如往常的傅林不同,现在的傅林正在奋笔疾书,为七日后的下一篇章做准备。 朱土最近几日倒是没来,听他说最近有些忙,又要忙着应付自家老爹考教自己武艺,又要忙着参加宫里面的宴会。 这也是傅林第一次听说朱土家里的事,他之前都没有刻意打听,因为他明白,知道的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傅林不由的发出些许疑问,不知道朱土算是哪家勋贵的子孙。 既练武,又有能力参加宫里面的宴会。 瞬间傅林就想到一个人,成国公朱能。 难道朱土是成国公朱能的子孙。 这倒是很有可能,毕竟能够参加朝廷大宴的,可都是响当当,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啊。 傅林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不过,成国公朱能将会在永乐四年远征安南时病亡,享年三十六岁,自己也许该提醒朱土一番。 按照年纪来说,朱土应该是朱能的孙子。 自己获取应该和主土说,自己夜观天象,他爷爷会因故生病,而不久于人世。让他爷爷注意些身体。 想到此处,傅林不由得点了点头,太机智了。 对于会造成什么时空悖论的情况,傅林可不担心,毕竟自己能够重生九世,这本就不科学,哪里还用担心时空悖论的存在。 傅林思考之际,手中的家伙事可还没停下来,之前的篇章算是投石问路,待会去询问一番那博书坊的掌柜卖的如何,想必应该不会太差。 自己这次可得多写一些,最起码能够单成一册。 如此写上两个时辰,傅林感受到四肢以及脖颈有些僵硬。 放下手中的笔,傅林起身活动一番,然后便向着墙角的那个小门走去。 如同往常一般,小门“吱嘎”一声开启,傅林透过小门往街道上望去,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巷子。 只是傅林没有注意到,在他小门开启的方向后,有一片视野盲区,而一位黑衣和尚此时正旁腿坐于地上,手中的念珠随着和尚嘴巴的开合在手上滚动着。 此人正是道衍和尚姚广孝,他在此恭候多时了。 傅林刚刚爬出洞口,眼睛盯着街道的方向,手伸向后方,他之前已经在这放了一些废弃的杂物,可以遮挡住小门不被别人发现。 结果他的手摸到一个圆圆的物体,似乎是一颗光滑的头颅。 傅林如遭电击,整个人弹射出去。 他转过头看向后方,却见一个黑衣和尚盘腿坐于地上在那里念经。 看到这和尚的黑色衣着,傅林脑海中瞬间就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黑衣宰相姚广孝”。 虽然傅林念叨得极轻,但是这一切都被端坐于地上的道衍听的一清二楚。 他缓缓地睁开眼,用那双三角眼看向傅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道衍知道“黑衣宰相”,乃是朝廷中的某些人对自己的称谓,他对此有些诚惶诚恐。 但是朱棣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道衍在他心中,不是宰相,胜似宰相。 遇事不决问道衍,也成了朱棣每次遇到难事时的处理反应。 令道衍好奇的是,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是怎么知道“黑衣宰相”的名头的。 此时的傅林晃了晃脑袋,不,不可能,姚广孝那和尚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出现社学的小巷中,想必眼前这位只是一位身着黑衣的普通和尚。 而且看上去,这个和尚似乎慈眉善目,倒没有他想象中的姚广孝那般邪性。 姚广孝可是妖僧,应该很有辨识度。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傅林还是打算询问一番眼前的这个和尚的名号。 傅林双手合十,身体微微前倾,颇有礼貌的像道衍问道。 “大师,小子这厢有礼了,不知大师名号,为何又会在这。” 道衍则是微微一笑。 “贫僧的法号名为道广,行走累了,借此在这休息一番,不想打搅了施主。不知施主为何从这小门中走出。” 道衍作为妖僧,肯定不会按常理出牌,出家人不打诳语对于道衍来说可没有拘束力。 见他不是道衍,傅林稍微松了一口气,看他说话的样子真有点像得道高僧,傅林也不疑有他。 傅林暗忖,道衍作为当今大明智商天花板的人物,兼修儒释道,自己可真不一定忽悠的了他。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胜算。 见对面的“道广”问自己为什么从这出来,傅林倒是摆出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 “此乃是不走寻常路。” 听闻傅林说出不走寻常路,道衍则是微微一笑,他早就看出了眼前的这位傅先生同自己一样,兼修数家。 就如同他不是一般的僧人,眼前的这傅先生也不是一般的儒生一般。 就在道衍没有回话之际,傅林紧接着说道。 “那大师你忙,我不打扰,我先走了哈。” “施主,你不能走,相遇即是有缘,我有个大造化要送与你。” 第四十九章 火了 傅林听到了身后“道广”所说的大造化后,停止了离开的脚步。 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当年道衍的“臣奉白帽着王”事件,道衍和朱棣说“王上加白”成为皇,这不就是大造化吗。 难道眼前的这个和尚想要效仿当年的姚广孝一般,给自己来一个“王上加白”,可是自己也不是王啊。 傅林在原地停止一息之后,便转过头来,他要看看这和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微笑着向“道广”询问道。 “大师,不知道是什么大造化。” 只见道衍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观施主有慧根,不妨入我佛门。” 回应道衍的是一阵沉默。 傅林原以为眼前这个和尚虽然不会说出“王上加白”这等话,但是也会说一些官运亨通,发财致富一类的好话,毕竟大多数和尚就是这样。 结果万万没想到是让自己去当和尚。 虽然现在去当和尚福利多多,但是清规戒律同样很多,再说了,傅林到大明可不是为了当和尚的。 这和尚大概率是个骗子,想要把自己诓骗进庙里,然后赚取一笔手续费。 傅林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当即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口中还念叨着。 “还不如些银子实在。” 道衍听到傅林的话语,没有太多的惊讶,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观先生乃是一位儒生,信仰的是否乃是孔孟或者程朱,所以不便改换门庭。” 傅林摆了摆手,明显否定了道衍的说法。 “难道先生信仰道教。” 回应道衍的依然是摆手。 “那先生信仰的是什么。” 这才是道衍的最终目的,只有搞清楚对方的信仰,才方便对症下药。 傅林此时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将头转向九十度,对着道衍说道: “我什么都不信仰,我是个唯物主义战士。” 说完之后咧嘴一笑,继续向着巷口走去。 道衍听完前半句话,脸上没有任何吃惊疑惑的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准确的来说,道衍自己同样也是什么都不信仰,虽然他现在是僧人的身份,但是依然学习儒家,道家思想。 什么都信仰,就等于什么都不信仰。 可以说道衍相信的只有自己。 不过在道衍听到后半句之后,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惘的神情。 唯物主义,新鲜的名词。 见傅林已经快走出巷口,道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傅林的方向赶了过去。 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唯物主义是什么。 心思流转之间,道衍心中已有了谋划。 他快步赶到傅林身边说道。 “既然施主不信佛,如果能使施主信佛,恐怕是功德无量,接下来我会一直出现在施主左右,劝施主皈依佛门。。” “那大师请便。” 面对着狗皮膏药一般的道广,傅林觉得甚是晦气,自己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不过他想起自己的任务,倒是也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地赶往秦淮河畔的博书坊。 而道衍则在傅林的身侧紧紧跟随。 路上,傅林从一处茶水摊边听到了关于自己的那本书的相关信息。 “你听说了吗,昨日的秦淮河发生了一件大事。” “哦,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有有钱人死在青楼了。” “切,你那说的叫什么大事,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人死在青楼,早已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 “哦,那你说发生了何事。” “你可知道现在最火的小说话本是甚。” “想必是《三国志通俗演义》,情节曲折,老少皆宜。” “非也,非也。” “难道是那《水浒传》。” “嘘,小声一点,这书可不能拿上台面上说。” “那你说是什么。” “是一本名为《三国志通俗演义》和《天龙八部》的书籍。” “怎么有两个名字。” “这你就不懂了吧,主要是后面的《天龙八部》” “《天龙八部》,这名字有些拗口,讲的是什么。” “所以说你没读过书,这可是佛法,讲的那可是武林,武林你懂吗,就是武者,侠客之间的打斗,那可不是兵器互砍,可都是有着招式名的,还有各方势力,错终复杂。” “听起来颇为厉害的样子。” “那是当然,昨日书坊的书籍全都被抢购一空,今日同样也是。” “这么快。” “听说现在有人已经要两百文求书了,这还是有价无市呢。” “那我们买不起怎么办。” “别慌,也许多不了多久就会有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了,我们过去免费听不好嘛。” “妙啊。” 傅林听到两位饮茶之人的谈话声,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说明《天龙八部》已经开始在百姓之间流传,虽然大多数百姓没看过,但是知名度已经打响。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有同人作品问世了。 在他身侧的道衍博捉到了他脸上的一丝笑容,结合两人之间的谈话,道衍瞬间推测出一个结论。 难道那什么《天龙八部》出自此人之手。 这未免有些太过于不可思议了,先是理学,后来便是小说话本,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自己看不透了。 不过道衍还打算宽慰一番自己,以上都是自己的推测,算不得真,他打算长时间跟随一番,通过这位傅先生的日常交谈反应来分析出它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最终道衍跟随着傅林的脚步来到了一件略显破败的书坊前,书坊牌匾之上写着三个大字“博书坊”。 按照常理来说,这里地处秦淮河的边缘地带,一般没有什么人会光顾,但是道衍还没到之前就远远地就看到时不时有人进入,然后又一脸失望的离开。 门口的傅林没有丝毫犹豫,抬腿跨入店中。 此时的老张刚刚送走一位脸庞之上带着失望的客人,看到傅林,像看到财神爷一般迎了上去。 “傅先生,您的大驾光临让本书坊蓬荜生辉啊。” 店家的热情与当日的冰冷仿佛判若两人,傅林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张掌柜,谬赞了,你还是称呼我的笔名,应天笑笑生吧。” 第五十章 遇到熟人 应天笑笑生,当然是仿照那位奇书作者兰陵笑笑生的了。 致敬,全踏马是致敬。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如果将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大可以说,你们抓应天笑笑生,和我傅林有什么关系。 这便是马甲的重要性。 站立于傅林身侧的道衍听闻这个消息,当场直接确定了傅林的身份,因为在当日观看的书籍之上,他确实看到了这几个字,当日没想太多,结果没想到是笔名。 在道衍的印象中,之前着书之人的笔名大都是将一些别号斋号之类作为笔名,比如苏轼的《东坡乐府》、辛弃疾的《稼轩长短句》、姜夔的《白石道人歌曲》等。 熟悉的人是能够从名称上知道写这本书的人是谁,但是眼前的这位傅先生显然没有仿照先人的经验,而是直接创造出了一个笔名。 除了从这个笔名上知道作者乃是应天府人,其他一概不知。 如果不能让人从名称上推测出自己就是写书之人,那写这本书的意义何在,难道不是为了出名吗。 道衍想不通。 老张听完傅林的要求,表情变得极为怪异,毕竟这名字拗口不说,之前还没有人取过如此复杂的名字。 傅林见书坊掌柜如此神色,便知此事急不得。 “掌柜如此为难,还是称呼我为傅先生吧。” 老张顿时如蒙大赦,神情一松。毕竟“应天笑笑生”这名字属实难记又难念。 傅林的目光在书坊内扫视一圈,此时的书坊内较之自己当日前来时有所不同,现在虽然算不上豪华,但也可以说的上是干净整洁。 看得出来,自打书坊有所起色之后,这个张掌柜对于店铺还是比较上心的。 “张掌柜,不知道最近生意如何。” “托傅先生的福,这几日书籍的销售情况真是盛况空前啊,书籍刚刚出来就以全部卖出。” 老张指向了其中一个书架,上面一本书都没有,显然已经销售一空。 就在他想要告知傅林收入之时,眼光瞥到了一旁的道衍。 “傅先生,此僧人是?!” “此僧想要诓骗我入佛门,被我拒绝了,然后就一直缠着我。” 老张听闻,脸上露出了愤慨的神色。 现在这位傅先生可是自己的座上宾,自己的书坊要想崛起可都得靠这位傅先生的《天龙八部》,谁敢不让傅先生写书他就要和谁拼命。 注意到书坊先生看过来的仇视的目光,道衍则是一脸淡定,他可是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又岂会怕一位小小的书坊掌柜。 如果书坊掌柜知道眼前这人乃是“黑衣宰相”的话,恐怕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看着对方。 此时老张想到了刚才傅先生问自己近来收入之事,为了防止这个烦人的僧人听见,老张特意凑到傅林耳边说。 听闻张掌柜的回答,傅林点了点头,如果全部书籍全部卖出确实是这个价。 “不过还是有人用宝钞交易,我见他凶神恶煞,怕惹出什么事端,倒也没拒绝。不过傅先生放心,所亏空的钱我会补上。” 听闻老张的话语,傅林感觉到一丝头疼。 “算了,张掌柜深明大义,在下佩服,下次可不能如此了。” “是是,在下谨记。” 道衍见他们对于宝钞讳莫如深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莫非大明宝钞有什么问题。 不过道衍也知道,自己目前和两人都不熟,在两人说话之际贸然打听恐怕会适得其反。 “对了,张掌柜,我之前说留一本书给我,应该留了吧。” “这是自然。” 这是傅林为朱土准备的,他之前可是答应朱土如果出书的话,会给他带一本。 对于老张而言,留一本和留十本差别不大,反正现在书籍的收益和自己关系不大。 老张缓缓地走到柜台后方,取出一册书籍,外加一个小包裹。 “傅先生,这是书籍加最近的收益。” 傅林的目光瞥了隔壁的道衍一眼,这个老和尚可是个骗子,自己带着这些银子可不安全,还是等待自己下次来取吧。 “张掌柜,不急,这银子等我交稿时再来取吧。” 张掌柜有些面露难色,这可是一大笔钱,放在自己这自己也有些担心。 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之前的笔名算是驳了眼前的傅先生面子,如果再拒绝的话,恐怕傅先生就要对自己不满了。 “好的,傅先生。” “那行,祝张掌柜生意兴隆,我这就告辞了。” “傅先生慢走。” 就在傅林准备离去之际,突然一声嘹亮的声音在“博书坊”门前响起。 “张掌柜,你这书坊最近在秦淮河倒是十分出名啊。” 此时的老张将头探出书坊,看向外面的街道。 书坊门口站着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身边有着一位小厮相伴。 老张作为秦淮河的众多书坊之一,当然认得眼前的这个老者乃是秦淮河排名前列的“文翰书坊”的掌柜,杨掌柜。 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和自己打过招呼,今日又是什么风把他吹了过来。 老张心中升起一丝疑问,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这不是杨掌柜吗。不知什么风将您吹来这了。” 见对方对自己态度不错,杨掌柜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听说你这书坊出了一本叫什么《天龙八部》,似乎颇受欢迎,我这不是前来观摩观摩吗。” “哪里哪里,杨掌柜抬爱了。” “张掌柜就不要妄自菲薄了,我这次前来是想要询问一番,这《天龙八部》的着书人是谁。” 老张此时一脸意料之中的神情,这老家伙,来观摩是假,大概是想将人挖走。 他不由得将目光望向傅林,他想要看看傅先生怎么说。 傅林对于眼前的这个老者,可是熟悉的很。 这人就是那日自己光顾的第一家书坊的那个掌柜,他当初可是直接对着自己嘲讽一番,然后将自己驱赶了出去。 老者循着老张的目光看向傅林,不过他并没有看向傅林的脸庞,而是看向了傅林手捧的书籍。 第五十一章 威胁 “张掌柜,你这就不厚道了,之前我可是派小厮前来询问还有没有这书籍的,你可是说没有,那他手中的是何物。” 老者没有给老张回答的时间,而是直接对着傅林说道: “小友,老夫以一百零五文收你这书如何,这书的定价可是一百文文,这可是让你多赚了五文钱呢。” 傅林听了想骂娘,这老家伙也太抠了吧,就涨五文钱,就算自己不带给朱土,也不会卖给他。 不过,他倒也没有轻易发怒,而是微笑地看着老者说道。 “杨掌柜,你不认识我了嘛。” 老者用狐疑的目光望向傅林,难道自己认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思索了几息,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毕竟像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可是很少的。 “你是当日的那个小子,哼,怎么还不死心吗,竟然还来到这破烂书坊试试。”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但是老者的脸上确实满不在乎的神情。 看着他那副目中无人的嘴脸,傅林倒是笑笑,并不说话,转身离去。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书坊老板了,和他吵闹也没有什么意思。 自己可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和这老逼登一般见识。 望了望这位傅先生没有什么表示,老张当然也缄默其口,自己只需要稳固发展,将来得到的人气不比“文翰书坊”差。 “这样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么着吧,给你一百一十文,怎么样,够意思吧,看你穿着,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 老者用可怜的眼神扫视了傅林一圈,说出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价格。 傅林依然没有回应,向着老张点头示意,准备离开。 道衍则是在旁边看着这一出吃瓜大戏。 “一百二十文,不能再高了。。” “一百三十文,这是我的底线了。” “一百四十文,哼,爱卖不卖。” 见傅林没有卖书的意思,杨掌柜冷哼一声,将目光重新转回到老张身上。 “张掌柜,你还没说《天龙八部》的作者是谁呢,家住何处,大概何时来此书坊。” 老张看到杨掌柜吃瘪的一幕倒是异常开心,见到傅林对于杨掌柜的反应之后也放心了,看样子这位傅先生与杨掌柜之间有一些矛盾。 这对于他来说可是极好的,这样就不会担心傅先生与杨掌柜合作。 “杨掌柜,够了,傅。。。笑笑生先生是我的贵客,你就别打扰人家了。” 老张学聪明了,不喊傅先生的名字,而是喊笔名,这样杨掌柜就算想查也无从下手。 听闻老张的声音,杨掌柜顿时大怒,这张掌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等等,他刚才说笑笑声先生,莫非是应天笑笑生。 虽然他没有得到《天龙八部》,但是他从一些客人的只言片语中也是知道了这书的作者名为应天笑笑生。 在他刚听说时还不由得嗤笑一番作者,如此藏头露尾之辈,想必写不出什么东西。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不仅是秦淮河震动,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应天府。 这可是当初的《三国志通俗演义》诞生时才有的待遇。 杨掌柜将目光投向的傅林,这书就是眼前这家伙所作? 虽然他不想相信,但是似乎都是现实。 对方当初可是问过自己能不能在挂在自己书坊,结果自己回绝了他,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回绝,那岂不是现在自己的书坊就会大火。 想到此处,杨掌柜不由得充满了悔恨。 但是,要让他向对方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笑笑生先生,不知你有没有打算来我们书坊,我们书坊作为秦淮河数一数二的书坊,想必更加适合笑笑生先生。” “我拒绝。” 虽然杨掌柜对此不抱有什么希望,但是对方如此快速就拒绝了自己,这显然不给自己面子。 “行,走着瞧,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杨掌柜说罢便甩手离开。 既然自己与对方已经没有了合作的可能性,那自己就要毁掉他。 虽然这里是大明国都,应天府,一些阴损的招式可摆不上台面。 但是杨掌柜心中已然生出了好几条计策来针对对方。 就比如打听出哪些印刷作坊在为“博书坊”提供书籍。自己发挥行业头部的力量,联系对方,迫使印刷作坊取消对“博书坊”的书籍提供。 针对对方只断断续续写了一部分《天龙八部》,杨掌柜心中还有计,那就是花大钱请几位读书人,直接将那什么《天龙八部》续写。 他还不相信了,凭借自己己方这么多读书人,竟然会搞不定一个毛头小子。 等到自己将《天龙八部》续写完成,看这小子还怎么蹦跶。 望着杨掌柜离去的背影。 老张此时凑到傅林耳边,低声说道。 “傅先生需小心,这老家伙阴的很,之前发生了很多次这样的事,不过每次都是这老家伙获胜。” 傅林赞成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怕对方的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敢在应天府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道衍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幕,刚才两人谈话的声音,倒是一字不差的传入到道衍的耳中。 对于那什么杨掌柜的阴谋,道衍甚是期待,他同样期待着眼前的这位傅先生又该如何面对这些阴谋。 不过,眼见着傅林要走,道衍则是又缓步跟上。 “施主姓傅是吧。” 淦,自己的名号被这老骗子听了去,傅林望向道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傅先生,我可以叫傅先生,在场的所有百姓都可以叫傅先生。” 道衍被傅林的回答搞的一愣,这“傅先生”可是自己偷听时皇孙亲自称呼的,难道还有假。 不过显然这招对道衍没用。 “既然那书坊掌柜称呼施主为傅先生,那老衲称呼施主为傅先生也未尝不可。” 见没有将道衍绕晕,傅林倒也不在纠结,向着社学走去。 此时道衍则可以将之前的问题一股脑的向傅林提问。 “傅先生之前似乎不愿意用宝钞交易。” 第五十二章 唯物唯心 “大师说笑了,我可没有说过不用宝钞交易,宝钞乃是太祖陛下留下的政策,我哪敢质疑,大师可不能因为妄议宝钞而被抓入大牢啊。” 傅林对于这个名为“道广”的老和尚那可是堤防得紧,像这种容易惹出大事的话题可不能和这个老骗子说。 道衍心中暗自腹诽,刚刚你和那位掌柜聊天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两人谈及宝钞那可是一脸嫌恶。 仿佛宝钞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对付傅林的不承认,道衍心中也有计。 那就是通过陛下将大明宝钞的问题透露给汉王,汉王为了想明白这个问题,肯定会集思广益,其中就会有皇孙。 到时自己潜藏在密室,就可以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 妙计。 “既然傅施主不愿意回答宝钞的问题,那么老衲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询傅施主。” 傅林对于这个骗子一般的和尚没有办法,跑是有办法的,但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和尚如果常年往那洞口一蹲,自己也颇为麻烦。 自己虽然看上去可以打得过他,但是如果自己动手,说不定要被抓进大狱之中,这可得不偿失。 下次可以带着朱土一起,如果这老骗子还准备过来骗自己,那就让朱土去干他。 勋贵那可是有一定的法律免疫的。 不过在听到他想要询问自己问题时,傅林眼珠一转,想到一个策略,把眼前的这个家伙忽悠走。 “问完问题你是不是就能离开了。” 见傅先生如此急切地想要赶自己走,道衍并不生气,而是一脸微笑的表示。 “傅施主,那是自然。” 见到回答他一个问题这个和尚就能远离自己,傅林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你快些问吧,不过我可不一定保证能够回答的上来。” “傅施主先前所说的唯物主义为何。” 傅林的眼中透露着些许惊讶,望向眼前的“道广”,一个和尚为什么对唯物主义感兴趣,按道理来说和尚应该是唯心主义啊。 不过,既然他既然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自己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给他一点小小的哲学震撼。 “所谓的唯物主义嘛,意思就是世界的本质是物质,世界上先有物质后有意识,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的反映。” 就如同战国时期荀子所说的“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又例如南朝范缜所所的:“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 “先有物质,后有意识。” 看着道衍一脸古井无波的神色,傅林心中有些许失望。 这老和尚怎么一点都不惊讶,这可是和佛教相悖的。 难道这是一个花和尚,心不诚,所以一点反应也没有。 “唯物主义提倡一切事物在其运动变化和发展过程中都遵循其固有的规律,规律是客观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被消灭。”” 就比如果实成熟后会从树上掉下而不是向着天上飞去。 道衍听到傅林的话语,不由得深思起来,虽然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他确实没有考虑过为何。 他看向傅林的眼神不由得郑重起来了。 “唯物主义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实践出真理,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就比如将竹箸插入水中,在水面之外看上去是弯折的,难道筷子本身就是弯折的吗。” “还有就是大师你可以取两只重量不同的球,从高塔之上同时扔下,不知道大师觉得哪只球先落地。” 道衍听完问题之后,刚想要回答,却突然止住。 他都不需要思考,就能够斩钉截铁的回答是重的球,但是看着这傅先生一脸得意的表情,似乎是知道自己答不出来一般。 难道是轻的球,不对,球轻,如何能够比大球先落地,又或者是这傅先生故意为之,想让我故意选轻的球。 只一息的时间,道衍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重的球。” 傅林咧嘴一笑。 “大师,错了。” “难道是轻的球。” “非也,两者乃是同时落地。” 看着道衍一脸吃惊的神色,傅林拍了拍道衍的肩膀,露出了仿佛早已预料之中的表情。 “大师既然不信,大可以试验一番,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客观唯心主义可不行啊。” 道衍虽然有着些许吃惊,但是他刚刚又从这傅先生口中听到一个词语,客观唯心主义。 “傅施主,客观唯心主义为何物。” 傅林当即想打自己一顿,得,又将话题延伸了一步。 正所谓送佛送到西,傅林准备将之全部解释一遍,让这老和尚陷入自我怀疑中去。 “和唯物主义相反,客观唯心主义主张先有意识,后有物质。” “客观唯心主义认为世界由某种神灵或不可捉摸的绝对观念及力量创造、决定。就比如你们信仰的佛以及道家所信仰的三清之类。” “至于儒家嘛,在先秦可是唯物主义大行其道,前面所说的荀子便是主张人之一,还有孔子也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然后到了汉代,董仲舒将儒家宗教化,儒学也走上了唯心主义的道路,至于后面程朱中的朱熹提出了“理在气先”,认为精神性的“理”是世界的本原,物质性的“气”是“理”的衍生物。 “自此以后,儒释道则全部成为了客观唯心主义。” 关于朱熹的理论,道衍演示深有研究的,毕竟她的一些理论导师能和佛经上的一切能够对上。 不过在听到傅先生将之称呼为客观唯心主义时,道衍不由得大为触动,他不由得思考自己究竟是属于什么主义。 虽然自己明面上是僧人,理应信仰佛祖,但是作为精通儒释道之人,道衍深知这都是蛊惑世人的把戏,他永远只相信他自己。 或许自己应该相信这个世界的本质,即这个世界基本的运行逻辑,就比方刚刚对方提到的为什么果子会从树上掉下来,而不是飞到天上去。 “那傅先生想必知道为什么果子从树上掉下来吧。” 第五十三章 宫廷大宴 傅林双手交叉示意“道广”停止这个话题。 “打住,大师你也太不讲究了,我之前可是不止回答了你一个问题,还送了一个问题答案给你,差不多行了。” 道衍见状也明白,这位傅先生今日是不打算再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他也不再纠结,此次社学之行不仅完成了自己的目的,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不仅得知了傅先生是《天龙八部》的作者,而且还得知的什么是唯物主义,客观唯心主义。 等等,有客观唯心主义,那岂不是有主观唯心主义。 他看向傅林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中打定主意,下次相遇时倒是可以询问一番。 短暂的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这傅先生在儒学方面没有多少研究,以至于没有功名在身,但是较道衍而言,这傅先生的地位甚至要比朝中的那些官员更加重要。 原本以为自己在完成屠龙术之后便失去了目标,整日在天界寺中修行,但是现在这位傅先生的出现有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目标。 探索世界的规则。 想到此处,道衍不由得激动地浑身颤抖。 不过,很快地,他就压下了心中的那份激动。 “傅施主,多谢你之前为我解惑。” 傅林看向道衍,并没有在这和尚脸上看到有任何失落彷徨的神色,不由得大为好奇。 眼前的这个和尚也不一般,竟然没有受到自己语言的干扰,怀疑自己的信仰。 又或者,他是个面瘫。 “那道广大师,我可以走了吧。” “施主请便。” 道衍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傅林见状直接开溜。 走出十几步,傅林回头观望那老和尚有没有跟上来,却发现那老和尚正往他相反的方向离去,看那隐入百姓的背影,倒真像一个得道高僧。 傅林将脑海中杂乱的想法全都晃悠出去,赶忙向着社学赶去。 他今日已经得到了《天龙八部》大卖的消息,那么自己只需要快速将后续章节制作出来就行。 我的毛笔早已饥渴难耐 。。。。。。 夜晚,紫禁城,奉天殿。 重檐庑殿顶,上盖琉璃金瓦,双檐重脊,雕梁画栋,朱漆描金雕花的门窗,在烟火以及周围灯笼的照耀下,奉天殿更显气派。 坐在大宴首位的乃是永乐大帝,而在他的右侧则是目前大明的皇后徐皇后。 徐皇后原名徐妙云,乃是大明开国大将徐达长女,洪武九年正式册立为燕王妃,至今快要三十个年头。 对外助朱棣治理朝政,定国安邦;对内为朱棣安抚宫廷,上下齐心,使得徐皇后在宫廷内外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几乎可以比肩当初的马皇后。 在永乐大帝的左手边,乃是太子朱高炽一家,其中胖胖的太子朱高炽十分引人瞩目,虽然看上去身体不便,但是场上众人没有人会小瞧他。 当初的他可是独守北平城,仅以万人就抵挡住了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 不过现在的李景隆也在大宴现场,看在他弃暗投明的份上,朱棣还是保留了他曹国公的爵位。 现场恐怕只有一人会小瞧太子朱高炽,那就是汉王朱高煦。 此时的朱高煦目光灼灼地望着朱高炽的位子,那可是独属于太子的位置。 用不了多久,那位置就是我的了,朱高煦在内心想到。 朱高炽的身侧则是太子妃以及太子世子,朱瞻基。 如果不如意外,这个目前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将会在数十年之后执掌这个偌大的王朝。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提前下注了。 朱瞻壑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朱瞻基,他可是极为想要离皇爷爷近一些,毕竟自己的偶像是皇爷爷,那可是数次打败北方那些蛮人的皇爷爷。 仿佛是注意到自家弟弟盯着自己的目光,胖胖的朱高炽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这个二弟,脸上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朱高煦见自己的大哥转过头来,反而是将头瞥向一边,冷哼一声。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都被朱棣看在眼里,他也不由得叹了一声气。 原以为两人的关系算是趋于平和,没想到还是如此剑拔弩张。 本来在他的想法中,老大文,老二武,两人珠联璧合,势必可以让大明重新踏上一个台阶,结果这么看下来,自己想的有些就简单。 难道之后又会发生同室操戈的戏码吗。 在朱棣身边徐皇后似乎是看出了朱棣的神情变化,毕竟当年的她可是被称作“女诸生”,那可是聪慧异常。 “陛下可曾在想炽儿,煦儿之事。” “没错,妙云,本来我想他们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毕竟在分封藩王后,老二也没表示出较大的反对,我还打算给他换个封地的,没想要现在依然不容乐观。” “不妨大宴之后问询煦儿一番,我也很久没见煦儿了。” 朱棣点了点头,赞同了自家皇后的说法。 见下方依然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朱棣拍了拍手,顿时场上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坐在首位的朱棣 “诸位,喜迎佳节,特设华宴,以庆升平盛世,愿君臣同欢。” “陛下万岁。” 场下众人纷纷齐声呐喊,呐喊声直穿天际。 朱棣看着这衣服场景,甚是满意。 此时在朱棣的一个眼神示意下,身着绯色官服的一位中年官员站了出来,此人正是户部尚书夏原吉。 “陛下,臣有事禀告。” 在座众人有人心中有数,有人不知所措,还有些人推测大概这户部尚书又要向皇帝陛下哭穷。 “夏爱卿有何事。” 今日的大宴他可是准备了很久,特意和六部以及内阁全部通过气,本来夏原吉就对于向宗室的巨额支出感到不满。 在听闻朱棣这个建议时,也是颇为吃惊,不过,只要能够不让户部往外掏钱,夏原吉倒也愿意配合朱棣演戏。 “陛下,臣某一日在计算朝廷支出时,发现了一项不小的支出。” 在场的众人恍然,果然又是来哭穷的。 朱棣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顺着夏原吉的话说。 “不知夏爱卿所说的那项支出为何。” “那项支出为藩王的俸禄。” 在场众人哗然,反应最大的尤其是各位藩王,他们此时的目光纷纷如同看到仇人一般盯着夏原吉。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不过夏原吉佁然不动,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夏爱卿岂能不知,此乃父皇定下的国策,胆敢违抗,其心可诛。” 众位藩王对于朱棣的回答甚是满意,这才是好燕王,哦,不,好陛下。 夏原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如果不改该策,大明将来亡矣。” 第五十四章 削藩 “大胆夏原吉,你竟然说大明要亡,是何居心。” 坐在下位藩王中站出一人,指着户部尚书夏原吉破口大骂,此人正是太祖皇帝的第七子,齐王朱榑(fu)。 齐王朱榑属实恼怒,想当年建文初年,自己父皇尸骨未寒,建文小儿就污蔑自己谋反,将自己召回应天,贬为庶人,然后就这么被禁锢了四年。 靖难之后,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了爵位,还没享受些作为藩王的好日子呢,就要被人削去俸禄,这他怎么可能忍受。 场上众位文臣武将全都默不作声,现在已经牵扯到帝王家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碰的,谁碰谁死。 此时的朱高燧望向自己的二哥朱高煦,心中有些急躁。 他们两人可都是刚被封为亲王,结果看样子,还没有享受亲王的待遇,就要被当头一棒。 不过,在他的眼中,二哥朱高煦还是一脸淡定的神色。仿佛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一般。 夏原吉听到齐王朱榑的喝问,也不多言,而是唤人取出一块棋盘,按照先前陛下与自己讲述的那般摆弄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围观的藩王看到最后夏原吉摆出的结果之后,纷纷凛然。 没想到当初太祖陛下当初定下的国策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不过,要让他们削去俸禄,他们是万般不愿意的。 自己先享受就行了,等到夏原吉所说的那时候,都已经是自己百年之后了,哪还管他洪水滔天。 就在场上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际,坐在首位的朱棣发话了。 “既然目前根据夏尚书的说法,大明最终为这宗室俸禄所累,诸位可有良策解决这个问题。” 此时齐王朱榑有些阴阳怪气道。 “既然夏尚书提出这个观点,想必夏尚书心中已然有计,我们何不听听。” 面对着齐王的阴阳怪气,众位藩王也想看看笑话。 “是极。” “那就请夏尚书赐教。” 朱棣默默地记下这些搞事藩王的名字,着重提防这些人,以后这些人说不定会搞事。 夏原吉又将关于藩王的“推恩令”摆了出来。 在当初,夏原吉第一次从朱棣听闻这推恩令,顿时惊为天人。 原以为只有疆域才能实行推恩令,没想到这亲王俸禄也能实行,这确实限制了藩王无所止境的诞下子嗣,减轻了朝廷的压力。 初闻夏原吉的计划,众位藩王顿时感觉这计划有些熟悉,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是汉代的推恩令吗,只不过这是针对俸禄的。 此时的藩王分作了两派。 其中一派藩王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现在他们有些只有一个二个儿子,这个“推恩令”不说对他们有害处,反而是对他们来说大有裨益,还能拿到更多的俸禄。 就比如刚才的齐王朱榑。他现在就一个儿子,他在听闻这个说法时,不由得对夏原吉感激涕零。 自己原来是错怪夏尚书了,没想到他是在为藩王谋福利啊。 还有一派藩王大多持反对意见,这些藩王已经有好几个儿子,而且现在他们正值壮年,以后的儿子会更多,这让他们怎么能够忍受“推恩令”带来的弊端。 朱棣看着在听到“推恩令”后神态各异的众位藩王,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第一步就已经将这些藩王分化开来,此计果然高明。 现在的那些不满的藩王,虽然不满,但是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他们将目光看向周王朱橚(su)和楚王朱桢,他们现在各有九子,可以算的上是受此政策威胁最大的人。 只要他们向台上的陛下发难,剩下的那些藩王就会紧跟他们的脚步。 在众位藩王的期待的目光中,周王朱橚缓缓开口道。 “臣弟赞同夏尚书的建议。” 这是什么情况,听闻周王朱橚的回答,在场的藩王无不愕然。 为什么不少为挣扎一番,就这么投降了。 你可是有九个儿子,分到手才多少俸禄。 约莫几息的时间过后,就有人领略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周王朱橚可是和台上的陛下乃是亲兄弟,想当初,建文帝就是怕朱橚支持朱棣,特意在建文四年将之召入应天囚禁。 在靖难之后,朱棣则是第一时间就恢复了朱橚的爵位,并且加禄五千石。 可以说,朱棣和朱橚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为了减少朝廷开支已经王府支出,臣弟还愿献上三护卫。” 所谓的三护卫,乃是洪武五年定下的制度,卫设左、右、前、后、中五所,所千户二人,百户十人。又设围子手二所,每所千户一人。 每一千户有军士1120人,每一护卫有军士5600人,三护卫有军士人。 这些护卫的职能,就是负责护卫亲王府邸,名义上为亲王掌控,但是皇帝拥有最高权限。 最主要的是,这些护卫只有在战争期间才能被亲王使用,和平期间那是想都不要想,不然,当初朱棣就不会率仅仅八百亲军反抗了。 不过,这也算是兵权,日积月累之下,未尝不能将三护卫转换成自己的力量。 可是现在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藩王们现在已经想骂娘了。 你这朱橚,你自己不贪恋权利也就罢了,我们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整日不享乐,还鼓捣什么岐黄之术,甚至还编写了一部医书《袖珍方》。 这么奇葩的亲王可是不多见。 你自己送上兵权可别带着我们。 不过,想到朱橚与朱棣的特殊关系,他们心中其实大概也有了推测。 此事恐怕与陛下脱不开关系,陛下似乎要收回兵权了。 虽然不想交还兵权,但是看了看台上的那不怒自威的朱棣,藩王们觉得此事似乎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当初面对建文帝那黄口小儿,在座的各位藩王都没有胆量反抗,如今面对永乐帝,则更加提不起反抗的胆量了 此时朱棣那凌厉的目光扫视下来,下方的齐王,楚王一种纷纷表态。 “臣弟愿意献出兵马。” “臣弟也愿意献出兵马。” 朱棣听闻点了点头,目前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眼下夏原吉的任务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是宗人府的事了。 第五十五章 封爵考核 在朱棣的眼神示意下,在藩王的那一阵列,走出一人,乃是楚王朱桢。 他目前担任宗人府宗正,虽然他上面还有宗人令,但是目前宗人令的位置空缺,所以宗人府由他主事。 朱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当日陛下对自己的口吻,意味着此事不容商量。 虽然他有心拒绝,但是看到陛下那双冰冷的眼神,仿佛是与他说,如果你不同意,朕就换一个人。 再联想到靖难之役,朱桢就打消了这份念想。 众藩王不由得窃窃私语,楚王朱桢此时想要干嘛,难道是针对夏原吉之前提出的建议,而要进行反击。 这倒是很有可能。 “陛下,臣弟有事要奏。” “哦,楚王有何事。” 首位的朱棣不动神色道。 “为了使大明万世昌隆,臣弟恳请陛下对爵位制度改革。” 众位藩王一听,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按道理来说,现在的藩王制度已经非常完善,即使之前夏原吉提出的“推恩令”,也是没有伤及到藩王的根本。 想多拿钱,就少生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难道楚王朱桢想要推翻户部尚书夏原吉的计策,让陛下提高藩王的待遇。 想到此处,众藩王不由得神情激动起来。 “哦,不知楚王有何良策。” “回禀陛下,那就是对大明的封爵进行考核。” 一石激起千层浪,楚王的后方藩王势力顿时传出来了一阵嘈杂声。 对爵位进行考核,这可在以往从来没有过。 即使在座的都是藩王,自己不需要考核,在楚王朱桢提出这个观点之后,也是不由得会为儿孙考虑。 如果自己的子孙考不过那会如何。 楚王朱桢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充耳不闻,他就算听到了又怎样,难道对着身后喊道。 这是陛下的决定,不容质疑。 为了自己以及全家的性命安全,只能由自己来当这恶人,至于好人嘛,则是只能一个人来当,那就是当今陛下。 “这似乎与太祖皇帝的国策有悖吧,当初太祖皇帝可是规定到达十岁即可获得爵位。” 朱棣依然在装糊涂,他可不想在楚王刚刚提出这个观点时就秒同意,那样不就显得自己早已蓄谋已久嘛。 最好是在楚王陈述利弊之后,自己再“迫不得已”接受楚王的提议。 这可是楚王的提议,和我朱棣没关系。 “陛下,臣弟可都是完全按照太祖的国策啊。” “这与太祖国策有何关联。” “太祖皇帝的愿望乃是大明可以千秋万代的一直延续下去,爵位考核却是可以实现太祖皇帝的愿望。 一旦采取了爵位考核,那些只想着依靠宗室混吃混喝的宗室蛀虫肯定无法通过考核,通过考核的势必都是一些能力不弱的皇室宗室。 至于没有通过考核的宗室,则是由宗人府每月发放一定数量的俸禄,如此,便可以大大降低大明的国库压力。 “况且,这也为各位藩王筛选出了合适的继承人,谁也不想自己的爵位落入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孙手中吧。” “到时也会给予多次机会,如果实在考核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听闻楚王朱桢如此说道,刚才群情激奋的藩王稍微缓和了一些。 确实,谁也不希望把家产交到败家子手中。 反正到那时,又不是自己考试,大不了给自己的儿孙请一些先生让他们每天刻苦学习。 “楚王,可曾想到具体考核的项目。” “考核项目应分文武两科,文是一些经史典籍,武则是马箭,步箭之类,至于具体的细节,想必礼部尚书李志刚会处理好这些事。” 随着朱棣的目光望向礼部尚书李志刚,李志刚直接起身说道。 “臣定不辱使命。” “既然如此,为了让大明千秋万代,朕同意你的提议,之后你们二人将具体的方案呈上来。” “是,陛下。” 朱桢与礼部尚书李志刚齐声说道。 朱棣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藩王,并没有藩王跳出来。 按照辈分来说,除开朱棣这个老四之外,周王朱橚排行老五,楚王朱桢排行老六,前面两位大哥都没说什么话,那后面的这些小弟还能说什么。 解决完削藩事宜后,晚宴正常进行,只不过现在的诸位藩王倒是没有心思再继续吃了。 有的藩王倒也没这么担心,就比如周王朱橚,他本就不贪恋权力,他的梦想乃是成为神农氏一般的人物。 他现在正在编撰一本书,大概名字已经想好,名为《救荒本草》,上面会记录几乎世上所有的草木信息,配合插图,相信这是一件对大明大有裨益之事。 晚宴结束之后,众宾客有序退场。 只有三位皇子被留了下来,至于皇孙,都被他们的母亲带回府中。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汉王朱高煦最先走出宫殿。 只不过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开心,虽然刚才父皇和母后对他表达了关爱,但是朱高煦现在要的不是关爱,而是太子之位。 不过现场除了自己,还有老大,老三,不然自己怎么也得向父皇打听打听口风,如果自己能够带回年产百万两的银子和亩产千斤的粮食,他会不会让自己登上太子之位。 最终也没能问出口。 他就怕太子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千方百计的阻拦自己,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自己要偷偷地将之全部找出来,然后惊艳所有人。 接着出来的是赵王朱高燧。 看着自家二哥的背影,他叹了一口气,自己二哥与之前不一样了,仿佛是少了一股血性一般,今日对藩王如此削弱,二哥都没有说话,向来为二哥马首是瞻的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最终出来的太子是朱高炽,他那胖胖的身体走起路来颇为不便,晃晃悠悠,所幸朱棣派人会将他送回府中。 此时朱高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色,刚刚虽然三人一同接受父皇和母后的教诲,但是老二老三仿佛和之前判若两人,全都沉默不语。 如果老二老三今天大吵大闹一番,朱高炽还不会这么担心,现在的朱高炽就怕他们会做出什么傻事,只能希望他们不要犯傻吧。 第五十六章 盗版 几日后的社学中。 最近的几日,傅林依然没有看到朱土的身影,没想到朱土竟然一连数天都没有来,这使得傅林原本就不怎么多彩的生活变得有些乏味。 不过这段时间傅林也没闲着,《天龙八部》的下一部分手稿已经完成,这次倒是能够单独成册了,不用在挂在《三国演义》的后面了。 就在傅林准备出发发稿之际,熟悉的声音从讲堂外传了进来。 “傅先生在不在。” 傅林缓步走到讲堂门口,看向处在院子里的朱土 今日的朱土与以往不同,手中捧着一册书籍。 见傅林在这,他抱着书册献媚般地来到傅林面前。 “傅先生,猜我手中的这些书籍名为何。” 要说最近应天最火的书籍,莫过于《天龙八部》,看朱土如此骄傲的神色,应该是抢到了《天龙八部》。 不过傅林的余光瞥到了朱土手上的书籍封面,并不是熟悉的合订本《天龙八部》的封面,他就将《天龙八部》从脑海中剔除了 现在再让他猜什么书,他可猜不出来。 朱土略有吃惊的看着傅林。 “难道傅先生不知道,这可是目前目前应天府颇为受欢迎的书籍,名为《天龙八部》。” 傅林眉头一皱,难道印刷作坊换封面了,也没听说啊。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从讲堂前的桌子下方取出一册书籍,正是傅林之前从“博书坊”带回来的《天龙八部》。 “咦,傅先生,你竟然也有《天龙八部》,不过你这是第一版,我这可是第二版,比傅先生你的第一版可是要多出好几个章节呢。” 傅林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问号。 自己还没将手中的手稿拿去印刷作坊,哪来的第二版。 他的脑海中瞬间就想起那个有着花白长须的杨掌柜,以及他当初临走时放出的豪言,让自己走着瞧。 难道这就是他的对策。 朱瞻壑看向傅先生一脸疑问的样子,忙问道。 “先生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你可知此书的作者是谁。” “这我当然知道,此书的作者名为应天笑笑生,虽然不知道本名,但是也是能够推测出此书的作者是应天府人士。” “此时的作者是我。” 傅林直接不装了,摊牌了。 “啊?”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傅林。 “傅先生就是应天笑笑生。” “这,这难道就是傅先生那日与我说的小说话本。” 傅林点了点头,紧接着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可是才将第二版撰写完成,为何这书已经有第二版了,这书籍是从何处获得。” “是从秦淮河中的‘文翰书坊’购得。” 果然,没有出乎自己意料。 如张掌柜所言,那“文翰书坊”的老家伙确实阴得很,直接不动神色给自己续写。 不过,究竟能不能将《天龙八部》续上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这可不是一本普通的小说话本啊。 “小朱啊,你可曾看过这一版本的《天龙八部》。” “看过,后面续写的部分感觉有些别扭,远没有之前的第一部分精彩。” 傅林没有太过惊讶,没有理解,强行续写就是这样。 他从朱土的手中接过那盗版的《天龙八部》开始翻阅起来。 而朱瞻壑也注意到傅林的桌面之上,摆放着的一沓厚厚的手稿。 既然傅先生说他是这本书的作者,想必这就是下一章节的内容吧。、 他同样与傅林一般开始翻阅。 一时之间,讲堂内部陷入一片沉寂。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 傅林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然后紧闭双眼,用右手食指与拇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续写的内容也太炸裂了,可以说,除了文中的名字和前面一样,剩余的其他东西没有一点相同。 内容中有极强的割裂感,这续写的内容一股文绉绉的感觉,要知道,之前发布的《天龙八部》可是白话文,简单易懂。 不仅如此,对于设定也有很多曲解之处。 甚至动不动就谈情说爱。 也难怪傅林露出如此疲惫的神色。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傅林打算得赶紧将自己的手稿印刷出去,不然的话《天龙八部》的名声都毁了。 这是挑战也是机遇,处理得当的话可以使《天龙八部》的名声再上一个台阶。 他望向自己的手稿位置,只见朱瞻壑正在聚精会神的一张张翻阅着手稿。 “小朱,我们该出发了。” 回应傅林的只有朱瞻壑翻阅纸张的声音。 见朱土没有理会自己,傅林走到朱瞻壑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朱,我们该走了。” 朱瞻壑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傅林,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稿,发出了啧啧称奇的惊叹声。 “妙啊,先生,您写的《天龙八部》和‘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简直是皓月与萤火,日月与米粒的差距,现在看那‘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简直不忍直视。” 傅林听闻朱土的夸奖,倒是笑笑,摸了摸鼻子。 这都是托金大师的福。 “走吧,今日我们要把这书稿给印刷作坊,然后还要去‘博书坊’看看。” “好的,先生。” 看到了傅林接下来的动作,朱瞻壑终于明白了傅先生为何能在守备森严的社学中离开的。 在傅林从小门之中将头探出去之后,环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老和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遗憾的心情。 可惜那老和尚不在,不然就可以让朱土教训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出现在这里。 之后傅林与朱土便来到一处酒楼,这处酒楼在应天府的规模倒也算不上大,只能说中规中矩。 他来到这的目的便是交接手稿,约定了是巳时三刻,现在看来自己算是来早了一些。 不过在等待的同时,他听到了领桌两人的谈话。 看他们的穿着,明显不是普通百姓。 “听说了嘛,《天龙八部》出新版了。” “那是当然,我早已买来一读了。” “哦,这么快,快说说最新一版的《天龙八部》怎么样。” “唉,快别说了,这《天龙八部》实在看不下去了。” 第五十七章 对盗版的反应 坐在他身旁的男子脸上露出明显吃惊的神色,觉得对方是不是有些说过头了,他可是记得《天龙八部》第一版可是很精彩的 “发生了什么事。” “最新的后续章节读起来文绉绉的,一股腐儒的味道,与之前描写的武林之类有很严重的割裂感,仿佛是两个人写的一般。” “难道此书的作者不是应天笑笑生。” “是,没错,但是总觉得和第一版有很大的差距。” “怎么回事,你这《天龙八部》难道不是‘博书坊’购买的嘛。” “不是,我之前去‘博书坊’询问一番,发现并无新书籍,恰巧此时,听说‘文翰书坊’有新一版的《天龙八部》,于是直接购买了。” “如此说下来,这《天龙八部》难道是‘文翰书坊’杜撰的。” “这不能吧,‘文翰书坊’可是秦淮河数一数二的书坊,他们为何要干这种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想来是‘文翰书坊’见此书大火,想要编撰出书籍大卖,结果却是狗尾续貂。 不过看样子,这是对《天龙八部》一次不小的打击,不知道此书的作者怎么想,如果他能出来澄清后续版本并非他所创,那样反过来对于‘文翰书坊’来说就同样一个巨大的打击。” “不过,并无证据直接证明谁是应天笑笑生,如果光是作者跳出来还没法让人信服,还是要用作品说话,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识到应天笑笑生的《天龙八部》。” “可恶的‘文翰书坊’,我下次再也不会去他那买书了,竟然杜撰书籍。” 听闻隔壁桌的谈话,傅林咧开嘴笑了。 那个“文翰书坊”的杨掌柜恐怕也没想到,这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续写的还行,恐怕倒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理解武林,门派等的含义,也就更别提续写了。 此时应该与傅林接头的朱高煦已然来到了酒楼门口,脸上的生气神色溢于言表。 在他最近听说《天龙八部》出新版后还有了一丝疑惑,那个傅先生难道是找到新的印刷作坊了,所以绕过了自己提前印刷。 这也不可能啊,为了和傅先生打好关系,自己可是事先打听好了印刷的价格,在这个价格上降价五成为傅先生印刷。 这些都是自己白嫖老三的,自己并没有花钱,所以在应天府应该找不到比在自己这里印刷更便宜的了。 为了证明自己心中的所想,他特意让下人买来最新的一本《天龙八部》,结果在看过一刻后,便愤然将书扔与地上。 这写的什么玩意,和第一版不说有些差距,只能说天差地别。 在询问下人在哪间书坊购买之后,下人支支吾吾的说出“文翰书坊”时,朱高煦想起了当日的遭遇。 一个小老头将自己与傅先生赶了出来,然后自己和傅先生应该是去了一件名为“博书坊”的书坊。 也就是说,《天龙八部》根本没在“文翰书坊”贩卖。 该死的‘文翰书坊’。 按照以往朱高煦的脾气,遇到这种事情肯定要大闹书坊,不过现在自己可是要竞争太子之位的,尽量少生事端。 于是今日的他便来到酒楼与傅先生交接文稿,顺便问问傅先生此时应该怎么处理。 在门口他就远远地看到了傅先生,刚想进去和他打招呼,朱高煦就看到一个熟人坐在傅先生的身侧。 那不是自己的好大儿嘛。 没想到傅先生竟然出门带着他,不知道自己交给他的任务有没有完成。 晃了晃脑袋,将任务的想法抛诸于脑后,朱高煦开始思考起眼前的处境。 如果自己就这么到傅先生面前,他一时口快,喊自己父王,那么自己是汉王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想到傅先生对汉王的态度,朱高煦就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心念流转之间,他向门口打杂的伙计招了招手。 在递给伙计一小锭银子之后,将任务交代与他。 伙计高兴坏了,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能获得几两银子,当即点头应允。 随即伙计按照指示来到傅林的桌前。 “请问是傅先生吗,与你相约的朱日今日有事,他早些时候交代我们告知您将手稿放于本店,他之后会来取。” 听闻这店小二如此说道,傅林不疑有他,毕竟他和朱日的名讳一般人可不知道,将手稿交给小二,傅林与朱土便离开了酒楼,前往“博书坊”。 今日的“博书坊”较之前几天可谓是门可罗雀,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萧瑟中。 掌柜老张坐于门口,不由得唉声叹气。 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绝大多数客人全都被“文翰书坊”吸引过去。 虽然他知道那“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是假的,但是那又如何,也架不住《天龙八部》的名头太过响亮。 也许这些客人会在看过假的《天龙八部》之后,觉得没有这么神奇,大骂几声作者,便对《天龙八部》失去兴趣。 即使老张站了出来,对着那些客人说,我这边才是真的,“文翰书坊”是假的,可是又有谁会信呢。 就在老张胡思乱想之际,却看到了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噌”的一声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傅林奔跑过去。 “傅先生。” 傅林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老张的声音,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中年瘦小的男人朝着自己飞奔过来。 朱土此时倒是异常灵敏,见有人向自己一行人冲过来,直接横跨一步挡在傅林身前。、 如果对面想要冲撞自己以及傅先生,他就要让对面尝尝自己拳头的厉害。 老张见傅先生身边跟着这么一位膀大腰圆之人,倒也识趣,将步伐放慢,慢慢走到傅林身前。 “傅先生,可想死我了。” “张掌柜,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不知道最近书籍贩卖的如何。” “托您的福,前几日还好,可是随着‘文翰书坊’那《天龙八部》出来之后,生意就不行了。” 傅林点了点头,虽然现在看上去那“文翰书坊”蒸蒸日上,但是只要自己拿出第二版本的《天龙八部》,保管杀得他丢盔弃甲。 假的毕竟是假的。 “张掌柜,放心,我已将第二版《天龙八部》送去印刷。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够送到你的店铺。” 听闻傅先生如此如此说道,老张顿时松了一口气,那狗日的杨掌柜,自从出了《天龙八部》,每天派人来自己店铺耀武扬威,他早就忍他很久了。 想到自己不久之后能够扬眉吐气,老张心情顿时由阴转晴,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对那杨掌柜发动反击。 。。。。。。 在解决完一日的事情之后,朱瞻壑心满意足的回到府中。 今日的收获满满,既知道了傅先生是应天笑笑生,又读到了《天龙八部》的正版。 突然,朱瞻壑猛地想起,自己父王让自己思考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第五十八章 大明通行宝钞 要说汉王朱高煦让自家儿子思考的问题,那便是大明通行宝钞的问题。 在听到父皇召见,并让自己思考宝钞问题时,朱高煦开心莫名。 为什么父皇没有问老大,而是单单问了我,足可见父王现在有多么器重我,让我参与到国家大事中来。 不过,要让自己想出大明宝钞的问题,朱高煦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自己平时可是使用银子的,银子的手感岂能和和宝钞那轻飘飘的手感作比较,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听得那掷地有声的声音,那感觉不要太爽。 既然自己想不出,那就只好请外援。 由于府中没有谋士之类,在向谁请教的方面,朱高煦的第一反应便是前往询问傅先生一番。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与这位傅先生还不是特别熟,如果贸然询问,恐怕傅先生也不会实话实说。 他印象中这傅先生可是对朝廷之事警惕异常,就比如当初的削藩 不过,自己可是有着好大儿的啊,可以将之和自己的好大儿说,让好大儿去询问傅先生。 就这样,宝钞问题就这么被一层层的派了下去,知道落在了朱瞻壑的头上。 他不知道,傅林本来就打算和朱瞻壑说大明宝钞的失败案例了。 在自己院中等待半晌之后,发现自己的父王并没有前来询问自己关于宝钞的问题,朱瞻壑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明日一定要记得询问傅先生关于大明宝钞的问题。 此时的朱高煦之所以没有询问自己的好大儿,原因便是他正捧着《天龙八部》第二版的手稿,在自己的书坊中好好的品味。 与往常一般,一壶好酒,几碟小菜,看得那是不亦乐乎。 这个味,对了。 这可不是什么之乎者也之类,看起来简单易懂,着实舒爽。 之前看得那‘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第二版那是什么狗屁玩意。 其中无量山,神农帮,万劫谷,灵鹫宫,逍遥派,如此多的势力让朱高煦看得眼花缭乱。 还有大理皇室,没想到那大理皇室众人竟然也有武功。 难道这便是大理国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同样屹立百年之久的原因吗。 书中令朱高煦特感兴趣的便是其中记载的一个神功,名为北冥神功,可以吸取他们功力,强化己身,如此霸道异常的武功不正是非常适合自己吗。 看到书中所记载关于经脉,穴位的知识,朱高煦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激动,难道这北冥神功确有其事。 不过却是没有修行法诀。 或许自己该找个时间问问傅先生这武功是不是确有其事,如果真能练成,那岂不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 除此之外,还有一篇身法,名为“凌波微步”,对于这个身法,朱高煦不屑一顾,会闪避有屁用,我能失误无数次,但是“凌波微步”只要被我抓到一次,就死翘翘了。 看完全部手稿,朱高煦闭上眼睛仔细回味起书中所写,不由得沉沉睡去。 第二日,朱瞻壑早早的就来到了社学,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宝钞宝钞,就是怕自己忘记宝钞这件事。 在汉王府门口不远处一位摆摊的商贩见朱瞻壑从汉王府出来,和自己身边另一位摊主交代几句,便径直向一个方向奔去,而那方向正是一处锦衣卫办公地点的方向。 消息一层层传递,很快在户部的夏原吉就收到了锦衣卫的通知。 对于锦衣卫的到来,夏原吉倒是没有担心,其一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违反律法之事,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 其二便是昨日锦衣卫已经来过一趟,将自己送上马车,去了江宁县的一处社学,耽误了自己两个时辰,结果又被莫名其妙地送了回来。 他现在可是很忙的,他只是在大宴期间回来,在应天府停留几日,处理一番户部遗留的任务,之后便要回到浙西,去处理疏通河道的事宜。 锦衣卫作为皇帝陛下的特别部门,如此对待自己,夏原吉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如果今日还是耽误自己两个时辰,那么自己一定要前往陛下面前参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一本。 与昨日一般,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夏原吉再次来到社学的密室之中。 如夏原吉所想,密室之中还有一位熟人,身着黑衣,正是道衍。 “见过道衍大师。” “夏尚书不必客气,今日我们可以听听隔壁关于大明通行宝钞的见解。” 夏原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狐疑,昨日道衍大师也是这般说的,结果隔壁在聊什么《天龙八部》之类,然后就没了声息,白白地耽误了自己两个时辰。 至于关于大明通行宝钞的问题,陛下前几日也询问过自己,但是现在大明通行宝钞是积重难返,即使是自己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对策。 难道隔壁能提出什么新观点吗。 夏原吉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好奇,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位衣着普通的僧人含金量的,可以说,当今陛下能够问鼎天下,有一半的功劳是眼前这个僧人的。 他现在如此推崇一人,难道对方有惊艳之才。 道衍见夏元吉默不作声,他也只是笑笑,没想到,昨日这位傅先生和汉王世子竟然去处理了《天龙八部》的事宜,让户部尚书夏原吉白跑一趟。 不过,今日道衍心中有这个预感,大明通行宝钞的一系列问题就要暴露出来,说不定还有解决方案。 傅林此时也有些吃惊,朱土竟然这么早就来到社学,这可是难得一见啊。 难道朱土是为了第三版《天龙八部》而来。 “小朱啊,昨日《天龙八部》已经是最新版了,现在我这可没有《天龙八部》了。” “不是的,先生,我今日来是想询问关于那日您关于大明通行宝钞的见解。” 傅林见朱土询问自己关于大明宝钞的见解,沉吟片刻,想起自己似乎是这么提过一嘴,当下刚好《天龙八部》告一段落,也有时间给朱土好好说道说道。 “你可知最早纸钞的来历。” 第五十九章 宝钞兑换 朱瞻壑倒是没有丝毫犹豫,很快说出了答案。 “先生,是不是北宋的交子。” 在隔壁的夏原吉脸上露出一丝不快的神色,这几乎是读过经史典籍的人都知道的事,还有问的必要吗。 暗中腹诽道,这难道就是道衍大师带我来见识的惊艳之才。 夏原吉身旁的道衍看出了这位户部尚书的不快,让他这个户部尚书耽误两个时辰来这听纸钞的起源,换谁也开心不起来。 道衍不动声色地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夏原吉的面前,示意他冷静冷静。 “没错,起源就是北宋的交子,北宋交子一开始只在商人之间流通,因为当时主流交易货币为铜钱,商人之间走南闯北做生意携带铜钱颇为不便,于是就诞生了经营现金保管业务的‘交子铺户’。 存款人把现金交付给铺户,铺户把存款数额填写在用楮纸制作的纸卷上,再交还存款人,并收取一定保管费,这种楮纸券便是交子。” “不过交子却有个弊端,那就是非常需要信用的支撑,只要信用有保证,这一纸钞就能够发挥其流通的功能而合理地存在。” “但是信用累积起来颇为不易,但是坍塌时却是一泻千里。” “由于富商中的一些人因为经营不善,又或者因为道德的沦丧,致使出现了“富民赀稍衰,不能偿所负”的局面,也就是货物稍微卖不出去,纸钞就得不到兑现,以至于信用崩塌,致使交子无法再由私人继续主持印发下去。” “最终,交子的发行权交予到了朝廷手中。” 此时坐在隔壁的夏原吉脸色稍缓,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对方还是有些见识的。 道衍看到户部尚书夏原吉脸上的神色变换,就明白了隔壁的傅林说的很有道理,不过,现在对方仅仅是在介绍宋朝交子,可是一点都没有提到大明通行宝钞。 “小朱,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和你提大明通行宝钞。” 朱瞻壑挠了挠头。 “先生莫非是想以以古喻今,通过宋朝的交子来说明大明通行宝钞如何避免走前任的老路。” “非也非也,虽然宋朝的时间在大明之前,但是其对于‘交子’的发行我觉得确是站在了大明的前列。” 朱瞻壑听到傅林这样说,顿时瞪大了双眼,没想到那孱弱不堪的宋朝竟然可以在纸钞上超过了大明。 感受到道衍望过来的目光,夏原吉无奈的点了点头,可惜的是,如果在大明宝钞发行之际,他夏原吉能在场,必不可能让大明通行宝钞不如宋朝‘交子’。 可惜的是,那时候的他还处在幼学之年,可说不上话。 “下面我就来和你讲讲这大明通行宝钞所面临的问题。” 道衍在等待半晌之后,终于听到了此行的关键信息,他望向夏原吉,却见夏原吉一脸轻松的姿态,丝毫没有将傅林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他身为户部尚书,怎么可能不知道通行宝钞的弊端,可惜,知道也没用,回天乏术。 不过,夏原吉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不知道这位受到道衍大师推崇之人对于大明通行宝钞又有何独到的见解。 “大明通行宝钞缺点其一便是没有设置准备金,无法与金银铜进行兑换。” “先生,设立准备金是什么意思,难道可以自由兑换就能使大明通行宝钞脱离现在的处境吗。” “小朱啊,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见状朱瞻壑坐直了身子,开始仔细聆听傅先生的话语。 傅林从手边的一张书籍之上撕下一张纸,对着朱瞻壑说道。 “我且问你,如果朝廷对你说这张纸值一百文铜钱,你会怎么想。” “这,这应该不值吧。” “但是如果我能够用这张纸从朝廷手中换取一百文铜钱,那你说这张纸值不值一百文。” “这是当然。” “这便是可以兑换的好处,百姓也不是傻子,你和他说那一张纸可以兑换一百文铜钱,他肯定不信,但是如果真能兑换的话,那就由不得他不信。 如果你能够随时随地的用大明通行宝钞兑换金银铜,那你还会出去购买物件时带上成堆的铜钱银两吗。” “这,应当不会了。” “这便是大明通行宝钞真正的被百姓认可了,实现了流通。至于前面所提到的准备金,就是朝廷准备随时供百姓进行兑换的钱财。 如果民众见到可以将宝钞兑换成铜钱银两,一开始也许会使劲的兑换铜钱,但是过不了多久便会将铜钱再次兑换成宝钞。 毕竟铜钱的使用可不方便,如果宝钞与铜钱银两之间能够互相兑换,那么百姓们就不用担心手中的宝钞成为废纸。” 朱瞻壑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那先生,是不是发行多少大明通行宝钞就需要准备多少银两,那发行宝钞的意义是什么,那还不如直接用金钱交易呢,省的浪费墨水。” “这样吧,我与你举个例子,想当初,北宋朝廷第一次发行‘交子’时,发行了一百二十六万贯,就是一百二十六万两银子,但是实际的准备金只有三十六万贯,准备金只有发行金额的三成不到。” 朱瞻壑脑海中迅速盘算起来,也就是说,发行一千万两铜钱只需要三百万两银子。 不过,现在发行大明通行宝钞似乎并不需要准备金,那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对不对,如果像现在这么发行,百姓们根本就不会使用,印的再多也不过是废纸。 随着傅林的手在朱瞻壑面前晃了晃,朱瞻壑这才回过神来。 此时户部尚书夏原吉点了点头,对方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颇为不已,他已经起了一丝爱才之心。 虽然他也向陛下提过这个观点,但是无奈,现在的国库空虚,实在无法向民间实行兑换的政策。 朱瞻壑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神情。 “先生,现在国库空虚,恐怕拿不出如此多的银子,况且,有着大明通行宝钞在前的例子,恐怕百姓们也不会轻易相信朝廷。” “小朱啊,难道你忘了我与你说的那处地点了吗。” 第六十章 重起炉灶 “那处地点?” 朱瞻壑脑海中仔细回忆起傅先生和自己说过的地方,一处是那亩产千斤粮食之地,一处便是那东瀛。 东瀛! 朱瞻壑瞬间就想到了傅先生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东瀛的石见银山,年产八百万两,有了这些银子作为储备金,到时就能成功将大明通行宝钞盘活。 此时隔壁的道衍以及夏原吉则是面面相觑,脸上则是一脸疑问。 那处地点指什么地方。 确实,东瀛之事目前只有朱瞻壑和汉王朱高煦知道,即使是朱棣以及道衍也并不知道这个情况。 夏原吉的听隔壁这人的意思,似乎是他知道有一个地方有着大量银两,不过他自己又为什么不取,又或者这银两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他发现了建文帝遗留下来的财产,这倒是很有可能。 那按道理陛下也应该知道了,为什么锦衣卫没有任何行动。 夏原吉将目光投向道衍,道衍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 道衍现在脑中的想法与夏原吉如出一辙,就是这傅先生发现了建文遗产。 “先生,莫非你想将东瀛的银子作为准备金,然后再重启大明通行宝钞。” 东瀛! 隔壁的两人各自念叨了一声。显然对于最终的答案是东瀛有些惊讶。 东瀛,他们倒是熟悉的很,因为就在当地陛下登上帝位之后,琉球,东瀛,暹罗等国就来到大明朝贡。 可以说,目前看下来东瀛对于大明的态度还算不错的。 不过,大明虽然很享受朝贡带来的威望,但是一直看不上这个蕞尔小国。 如此一个蕞尔小国,就算有银两,又能有多少了。 夏原吉望向道衍道。 “隔壁的这位先生莫非到过东瀛,否则他岂会对东瀛之事如此了如指掌。” 道衍摇了摇头。 “此人并未出过应天。” 夏原吉听了道衍的话,随即思索起来,对方对准备金有着如此见解,必然知晓,如果要拯救大明通行宝钞,那必然需要海量的准备金,东瀛那地方也不像有如此多银两的样子。 虽然太祖皇帝将东瀛列为不征之国,但是对于夏原吉来说,只要利益足够,不过自己,就算是当今陛下也会出兵东瀛。 傅林听闻朱瞻壑想要重启大明通行宝钞的计划,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重启大明通行宝钞有些不现实,毕竟谁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流传了多少大明通行宝钞,说不定抵得上大明两三年的赋税。 想要填满这深不见底的窟窿谈何容易,与其陷入其中,不如开辟新赛道。 “小朱,你可曾想过废弃过大明通行宝钞。” “啊,先生,废弃的话你之前说的话不就白说了吗。” “在创立一个新的纸钞便是,比如说叫永乐宝钞,一方面显示出与以往的大明通行宝钞的不同之处,另一方面也能展现出当今陛下的丰功伟绩。” 在这一瞬间,傅林仿佛感觉到自己如同内阁首辅一般在给朱棣出主意。 拿着教书先生的工资,干着内阁首辅的工作,傅林不由得哑然一笑, 不过,以朱土家的人脉,到时候给朱棣吹吹风,说不定永乐宝钞真能成。 到时候朱棣如果赏赐些什么东西,希望朱土给自己带一份。 听完傅先生的话语,朱瞻壑顿时觉得此计可行。 隔壁的道衍也是也是吃了一惊,以他对朱棣的了解,他或许真会接受这位傅先生的提议。 甚至道衍都能猜到朱棣的想法, 当初太祖陛下都搞不定的宝钞,在朕手中走向辉煌,如此功绩,谁还能说朕不配当皇帝。 想到此处,道衍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靖难之役虽然赢了,但是对于当今陛下的影响却是极其深远的,他现在就想做出成绩让在地下的太祖皇帝看看,他比建文帝更适合当皇帝。 道衍身侧的夏原吉则是眼中精光一闪,他当年也曾提过更换钞版,将宝钞上的“洪武”改成“永乐”,结果被拒绝了。 现在隔壁的这位先生倒是直接要将大明通行宝钞换了,虽然奇思妙想,但是对于夏原吉来说,却实有些不切实际了。 “不成的,即使朝廷发行新钞,百姓们也认可新钞,那旧钞又该如何,直接一文不值,那些手里有着旧钞之人又该何去何从。” 道衍听完夏原吉的话语,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如果旧钞不能使用,那肯定会发生骚乱的,甚至会有家破人亡的事情发生,到时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先生,如果发新钞的话,百姓认可新钞,那么旧钞岂不是一文不值。” 朱瞻壑在想了一会后,发现了一处问题。 “理论上是如此,但是朝廷可以从百姓手中购买大明通行宝钞。” “啊,那为什么要发行新钞,直接将大明通行宝钞兑换成银子不就行了。” “我说的兑换可不是官方的兑换,而是私下里的兑换,你可知现在一贯大明通行宝钞价值几何,” 朱瞻壑摇了摇头,他可是花银子的。自然不知道大明通行宝钞现在价值几何。 “现在一贯宝钞旧钞约莫20文,新钞则是要贵一些,可以到30文,也就是说,现在的朝廷可以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够收回之前发行的大明通行宝钞。” 朱瞻壑登时张大了嘴巴,露出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要知道一贯大明通行宝钞在发行之初可是值1000文铜钱的,结果现在就值二三十文,这价格,令朱瞻壑怔怔出神。 “待到东瀛的银子运回来,到时让户部私下派人去各地收取宝钞,价格比市场价稍微高出些许。百姓们也对大明宝钞不抱希望,巴不得尽早出手,免得宝钞在自己手中变得一文不值,因此整件事完成起来并无难度,只是略微花费些时间罢了, 约莫一年左右,就可以推行永乐宝钞。” 隔壁的夏原吉听闻傅林如此大胆的计划,嘴巴也不由得张大起来,他之前可是没想过如此胆大妄为的计划。 毕竟派官员私下收取大明通行宝钞,且不说不符合当朝官员的身份,要是真干出这种事,属实令身为户部尚书的他脸上臊得慌。 不过,见到能重启宝钞的计划,夏原吉也顾不得这么多,身为户部尚书,他现在都恨不得自己乔装打扮,私下去收大明通行宝钞。 此时夏原吉才开始正视起隔壁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功名,但是想法出众,倒是能在户部谋个一官半职。 一旁的道衍眼睛微闭,念珠在手中不停的滚动,与夏原吉惜才不同,道衍想的是,这个傅先生究竟从哪得知东瀛有海量银子之事,此事除了傅先生和汉王世子,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 道衍甚至升起一丝念头,将这傅先生抓入锦衣卫诏狱,严刑拷打,让他交代出东瀛银子的具体地点。 第六十一章 倒钞 傅林不知道有个黑心僧人同样盯上了石见银山,甚至想要把自己投入大牢,逼问出银子的所在。 此时的他还在与朱瞻壑侃侃而谈。 “小朱,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地方,你应该派家将前往了吧。” “是的,先生。” 朱瞻壑听父王说已经派了百人规模的亲卫前往东瀛,这些亲卫可都是一些好手,不说以一挡十,赤手空拳打个五六人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武器,想来几月之后就会传回结果。 在隔壁的道衍顿时如遭电击,他想起之前陛下曾对他说的一些话。 大致为汉王莫名其妙去东瀛,想问他如何看待这件事。 当时的道衍结合之前朱棣所说的亩产千斤的粮食,虽然再怎么不可能,但是道衍还是推测汉王是去寻找这亩产千斤的粮食。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汉王是去寻找银子去的。 既然汉王已经出动,那么自己只需要以逸待劳,安静的等待汉王的人回来即可。 想必到那时候,那些人回到大明,第一面见到的不是汉王,而是锦衣卫与陛下。 道衍收起了将傅林关进诏狱严刑拷打的想法,开始继续听这位傅先生讲述大明通行宝钞的缺陷,今日的他可是收获满满。 夏原吉这时看着这位“黑衣宰相”一头雾水,明明一些之前关键的地方道衍大师都没有如此激动,怎么现在反而异常激动。 不过,很快,夏原吉就又被傅林的说话声吸引,也没空关心道衍大师那反常的状态了。 “以上是大明通行宝钞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一,接下来便是问题二,那就是大明的倒钞法。” “先生,何为倒钞。” “所谓倒钞,就是拿破旧的纸钞和朝廷兑换成新纸钞,不过要向朝廷缴纳一定的工墨费,也就是制作新宝钞的成本,自宋开始几乎每朝都有倒钞的规定。” 朱瞻壑听闻傅林如此说道,感觉这似乎完全合乎情理,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先生,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样吧,我与你举一个例子,同样是宋朝的‘交子’,交子的流通期限一般以三年为一界,称为“兑界”,期满后必须兑换为下一界交子,方可使用,这样就会造成一个结果,那就是在市面上流通的交子肯定是这三年之间朝廷发布的,再旧也不过是三年前。” “再来看看大明通行宝钞,从洪武八年发行至永乐二年三十年间,不分界,不限流通时间,也就是说也许洪武八年的宝钞还流通在市面之上。” 朱瞻壑倒是满脸不在乎的神色。 “先生先前不是说了吗,有倒钞之策,大不了稍微花些钱,就能将旧钞倒为新钞使用。” 傅林内心腹诽道,你小子笑我不懂倒钞,我却笑你不懂老朱。 “理论上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遇上了些难题。 洪武九年,在中书省的建议下,太祖皇帝实行倒钞法,具体措施为:在应天府以及地方设立宝钞行用库,允许民众以昏烂之旧钞更换新钞,朝廷收取一定数额的工墨费用。而所更换来的旧钞,地方上用墨于钞面上加印”昏钞”二字,“封收入库,按季送部”。” 听闻此处,朱瞻壑点了点头,太祖皇帝不愧是太祖皇帝,倒钞之法看起来无懈可击。 看到朱瞻壑颇为得意的神色,傅林倒有些看不懂了。 朱土这小子神气什么,老朱干的再怎么样,也和你这个参与靖难的勋贵之子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接下来傅林话锋一转,说道。 “虽然当时的朝廷,在制定倒钞法之际,就已经预判到了有人会以半旧的宝钞换新钞,但是没有设置相关的法令,导致没有有效的遏制这一行为。 因此在洪武十三年,进一步完善倒钞法:规定各地所倒换旧钞时,“贯佰昏烂”之钞,方许“入库易换”,仍然收取工墨值,在京行用库为一季,在外则为半年,送部。 也就是说,只有大明通行宝钞上的具体金额看不清时,才能兑换宝钞,如果有人兑换宝钞时,具体金额依然清晰可见,那么同制作假钞罪处罚。” 朱瞻壑咂了咂嘴巴,他觉得这个罪似乎有些过重了,那可是直接杀头的罪名。 “小朱,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旧钞还是新钞。” “那当然是新钞了。” “朝廷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朝廷收税只收新钞。那你手中有旧钞么别人不想收,为了不损失最大化,你又该如何。” 朱瞻壑小心翼翼的答道。 “难道是略微降价卖出。” “没错,这就造成了原本市值为一百文的旧大明通行宝钞价值只有九十五文甚至九十文,再转几手,甚至更低,宝钞开始贬值。” 朱瞻壑听闻终于明白为什么价值一贯的大明通行宝钞能够跌到几十文的价格。 “当然有些人肯定不会愿意降价出售,所以就有人将半新的宝钞揉烂用来换新宝钞,于是太祖皇帝大怒,直接在洪武十三年将换昏烂之钞的宝钞行用库撤销。 虽然十年后‘出新钞于承天门外,听民易换’,但是五个月后,又停止倒换旧钞,洪武二十五年,太祖皇帝下令复开宝钞行用库,例收旧钞,但是仅仅维持一年多,洪武二十七年,再次罢宝钞行用库。 在此期间,旧钞价格那可是一降再降。 况且如此朝令夕改,怎么能够令百姓对大明通行宝钞不寒心。” 朱瞻壑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印象中英明神武的太祖皇帝在宝钞这件事似乎有些荒唐。 隔壁的夏原吉皱了皱眉,隔壁的这位年轻人仿佛对大明的历来政策都了如指掌,他是如何做到的。 自己身为户部尚书可以翻阅以往典籍,但他可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肯定是接触不到这些典籍的。 而且听他的声音,似乎只是及冠之年,也不像亲身经历过一般,着实奇怪。 他的目光望向身侧的道衍,现在的道衍又恢复到了那种老僧入定的模样,夏原吉见此也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那先生,关于这大明倒钞法可有改进之策。” “也谈不上改进之策吧,差不多可以参考宋朝的‘交子’之策,设立流通期限,使得宝钞的流通期限减少,加快更新频率。 至于朝廷方面,无论旧钞新钞,在收税时全都一视同仁,如果朝廷对新旧钞不再有这么大的偏见,百姓们也会无所谓新旧钞,毕竟倒钞可是要交钱的。 不过,朝廷的做法你听个乐子就行,也不指望朝廷做出什么改变。” 朱瞻壑却是不怎么想,他将傅先生的回答全部记在心里,回头告知自己的父王。 夏原吉此刻同样将这位年轻人的话语记在心里,虽然现在大明通行宝钞即将废弃,但是这些方法可以用在新诞生的宝钞身上。 忽地,傅林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一脸正色的说道。 “小朱啊,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关于大明通行宝钞的致命缺点,如果不能控制住这个缺点的话,大明恐怕也要走上宋,元王朝末年所经历的事一般。” 第六十二章 宝钞滥发 朱瞻壑见到傅先生如此,已经知道接下来傅先生所说之事极为重要,当即也坐直身体,认真聆听。 而在隔壁的夏原吉此时听闻对方这么说,也同样坐直了身子。 现在他已经收起了轻视的念头,没有功名,却有着如此独到的见解,这可是稀有人才。 这种人才即使在户部也不多见。 夏原吉顿时想要将隔壁这人收入户部。 要知道,如果想要进入户部,无非就三种形式。 其一便是科举制,科举制度自不必多说,能够考中的,都是大明的佼佼者,即使一开始对于户部的政务不甚了解,但是也很快能够掌握。 其二便是岁贡生。即使挑选府,州,县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进入国子监读书,完成学业既可进入各部各司熟悉政务与工作流程,如果最终考核通过,则会等待补缺,如果不通过的话,就会重回国子监学习。 不过,重新回炉的那是少之又少,毕竟算得上大明的最高学府,选拔的人同样乃是大明的佼佼者。 其三便是荐举制,在当初太祖皇帝停办十年科举之时,所实行的便是荐举制,不过随着重开科举,荐举制的主要地位逐渐被科举所取代,不过现在依然是一个官员的重要选拔途径。 虽然隔壁的这个年轻人前面两条路似乎走不通,但是可以走荐举这条路。 光是凭借他没有进入户部就有此学识,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说不定可以做到户部侍郎,努努力尚书之位也不是不行。 就在夏原吉打算招揽傅林之际,道衍同样听到了傅林的话语,他睁开眼眸,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一口。 他知道重头戏来了。 “关于大明通行宝钞的最大缺陷,就是宝钞滥发。” 道衍听闻傅林提起宝钞滥发,不由得向一旁的户部尚书夏原吉问道。 “夏尚书,目前大明通行宝超发几何。” 听闻道衍大师如此询问自己,夏原吉也不敢有所隐瞒,毕竟谁都知道道衍后面是大明皇帝朱棣。 “具体数额并不知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远超大明数年的赋税。” 道衍听完神色一凛,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这样看下去肯定不能重启大明通行宝钞。不然大明危矣。 就在道衍思考之际,隔壁傅林的声音还在一刻不停地透过墙壁传到他耳中。 “从北宋的交子到金,元的交钞再到现在的大明通行宝钞,都没有在发行数量上严加控制,致使纸钞最终泛滥成灾。” “其实,在北宋初期,规定了一系列的法规和政策来限制发行数量,每界发行一百二十六万贯,与之相匹配的准备金占到发行量的三成,这个倒是正常现象。” “但是像所有法令后期都会失效一般,宋仁宗年间,益州交子务在山西发行六十万贯交子,开始没有准备金。 《宋史·食货志》载,宋哲宗绍圣年间“界率赠造,以给陕西沿边籴买及募兵之用,少者数十万贯,多者或至数百万贯,而成都乏用,用请印造,故每岁书放亦无定数。” “从那时开始,宋朝就开始了无限量的印刷,而一旦脱离了准备金,那么交子最终的命运也会与大明通行宝钞一般,变相从百姓手中敛财,使得纸钞彻底丧失信用,百姓们都不愿使用。 “如果是小朱你,见交子不被百姓认可,又会如何。” “先生,既然交子不被认可,就像大明一般呗,用铜钱,银子多省事。” 听闻朱瞻壑的话语,夏原吉深表赞同,他之前虽然考虑过一系列方案,倒是都被他否决了。 那些方案要么会影响大明的根基,要么因为国库空虚而无法实施,就这么维持原样其实还不错。 “小朱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隔壁的道衍听闻傅林这话顿时眼前一亮,虽然隔壁的这位傅先生说的这句话看上去朴实无华,但是仔细深读,却是有大智慧在其中。 “要知道,宋朝自推出交子之后,朝廷的购买能力直接翻了3倍,这是什么概念,如果说国库中今年有二千万贯,那完全可以当成八千万贯使用,那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现在又要让他们回到以前的那种苦巴巴的日子中,换成你你愿意啊。” 朱瞻壑神情一滞,自己肯定不愿意。 “那先生,当初宋朝又是如何处理百姓不信任交子之事呢。” “他们将交子换了个名字,改为‘钱引’,不过这是换汤不换药,一旦尝到了不用准备金的好吹,那他们可不会管下层百姓的死活,只会变本加厉。 宋徽宗元年,将交子务改成钱引务,较宋仁宗时期一界的发行量超过二十倍,当初一界发行一百二十万贯,宋徽宗时期直接二千万贯。没有准备金,使得钱引的价格一损再损。 “《宋史》中记载‘不蓄本钱而增造无艺,至引一缗当钱十数’,说的就是那时候一贯钱引就值几十文钱,是不是和现在的大明如出一辙。” 朱瞻壑顿时呆呆的矗立在原地,说不出话。 没想到宋朝经历的事情大明又经历了一遍,而且看起来似乎比宋朝更加不堪。 人家好歹坚持了百年,纸钞才近乎瓦解,大明现在可是三十年还没到,就已经走完了宋朝百年的路途。 朱瞻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不要以为宋朝如此下场只是一个个例,当初与宋朝对峙的金朝,同样因为宝钞滥发而深受其害。” 对于金朝,朱瞻壑了解颇多,毕竟作为汉王朱高煦的世子,从小接触行军打仗,他当然知道,北方的游牧名族一直是中原的心头大患。 从汉代的匈奴到唐代的突厥,再到宋代的金,元的知识,他都有所涉及。 “当时的金朝,见宋朝的交子有着如此的神效,紧跟着发行了自己的纸钞,交钞。 和北宋有着成熟的经济制度不同,金朝的经济制度那是一团糟,前期有着宋辽两国的资产,倒也能挥霍,到了第四位皇帝完颜亮时,金朝陷入了钱荒,朝廷手里没钱。 这完颜亮就推出贞元交钞,后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从完颜亮至金末金哀宗,不到八十年的时间里,金王朝一口气发行了七种纸钞。而且只发行不回收,每一种纸币都是无限期流通,等于是一茬茬从民间“割钱”,割韭菜都没有这么快。” “小朱,你知道一张大饼在金朝末年价值几何?几万贯纸钞!。” 朱瞻壑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他想到了现在的大明通行宝钞,虽然价格与发行之初相差甚远,但是一贯大明通行宝钞还是能买几张大饼的。 不过如此下去,岂不是也要像金朝那般。 “作为后来者的元朝,吸取了宋金的教训,前期确实小心翼翼,使得纸钞价格稳定,但是他们的统治者对于经济一窍不通,加之中后期财政混乱,动不动就印钱,最终元末粮价是元初的千倍以上。 朱瞻壑听着傅林所说的关于前朝的各种密幸,啧啧称奇,但是想到大明似乎就要步上他们的后尘,顿时他的脸上就充满忧愁之色。 “从以上这些朝代的经历可以看出,宝钞滥发只会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通货膨胀。” 第六十三章 通货膨胀 “通货膨胀。” 夏原吉轻声念叨了一声,这个词虽然每个字自己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却有些不解其意。 道衍望着低头喃喃自语的夏原吉,他知道,能够让这位户部尚书都露出思索的神色,想必这位傅先生又说出了什么新的词汇。 就如同那唯物主义,客观唯心主义一般。 朱瞻壑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先生,这通货膨胀又是何意。” “通货膨胀就是指纸钞的发行量超过了流通所需要的数量,从而引起纸钞的贬值,物价上涨的现象。” “之前不是说宋朝陷入纸钞滥发,以那平常生活中的常见的米价为例,宋神宗熙宁年间米价平均每斗七八十钱,到宋钦宗靖康年间已经达到“斗米二千”,甚至出现“米斗至数十千”的现象,这便是通货膨胀。” 朱瞻壑挠了挠脑袋。 “先生,这是不是说明宋朝的人自从发行宝钞之后很有钱,米都涨价了。” 傅林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这样吧,我与你打个比方,现在有十个人,他们共有一贯钱,米价为一百文每斗,市场上供应大米为十斗,大家花一贯钱买十斗大米也就满足了需求,当人们需求不变,供应不变的情况下,他手中的钱变成10贯,那么再去购买相同重量的大米,就要花费更高的价格。” “等等,先生,为什么要花费更高的价格,如果还维持原价,那岂不是只要花一贯钱就能买下所有的粮食,还能剩下九贯钱,岂不美哉。” 道衍不由得微微点头,听汉王世子如此说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为何要涨价,难道背后是商人趋利的原因吗。 “夏尚书,汉王世子所说之事是否正确。” 夏原吉听闻道衍的话语,顿时如梦初醒。 原来,隔壁是汉王世子与先生在交谈,不过他与汉王倒是交流不多,更不要说是汉王世子了,两人只在宫廷大宴上远远地对望过几眼。 那对面的先生什么身份,能够教授汉王世子,恐怕也不是泛泛之辈。 看样子道衍大师早就知道汉王世子在被人教授,那么陛下想来也知道,那为什么要教授汉王世子有关钱钞的学识。 想到陛下准备迁都北平府,夏原吉脑海中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难道陛下想要培养汉王世子,等到迁都北平府时,让汉王来掌管应天府。 至于太子,则是掌管北平府。 夏原吉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冷汗涔涔落下。 稍微平复了一番心情,这位户部尚书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 自己乃是陛下的臣子,对陛下以及陛下指定的人负责就好,至于这种关于储君之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妙。 道衍见夏原吉低头沉思不语,以为他在自己思考自己提出的问题,倒也没有太过急切的询问。 “道衍大师有所不知,这并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的。” “哦,此话怎讲。” “如果货物稀少或者市场上的钱钞数量增多,那么一件商品的价格就会上涨,反之如果货物很多或者市场上的钱钞减少,那这件物品的价格就会下降,这是铁律。” 听闻夏原吉如此说道,道衍也明白过来,看样子,上不上涨似乎非人力所能限制。 “如果朝廷横加干涉呢。” 夏原吉摇了摇头。 “除非增减货物或者增减钱钞,将货物与钱钞的稳定在一个合适的范围,不然强行规定钱钞与货物的交易,没有丝毫作用。” 道衍见状也不再细究,而是闭上眼睛仔细听起来。 “小朱啊,涨不涨价你说了可是不算,你可以理解为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控制着价格的起伏。” 刚刚才闭上眼的道衍手中的念珠停止滚动,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 这傅先生不是说自己的是唯物主义吗,怎么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当然,那只无形的大手只是一个玩笑,实际的说法便是经济学中的供需关系。” 朱瞻壑听闻只是开了一个玩笑,顿时送了一件口气,他刚才还在想,这无形的大手主人是谁,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着这一切,还把不把皇爷爷放在眼里。 不过,很快朱瞻壑又意识到傅先生似乎又说了几个新词。 经济学又是什么。 道衍倒是对经济这个词略有了解。《晋书·纪瞻传》有“瞻中亮雅正,识局经济”,诗人杜甫的《上水遣怀》有“古来经济才,何事独罕有”,不过这里经济的意思乃是经邦济民,含有“治国平天下”的思想。不知道与这傅先生所提到的经济是否相同。 “先生,这经济学难道也是理学中的一项吗。” 傅林摸了摸鼻子,理论上这经济学不属于理学,但是谁叫自己先提出来的呢。 “这是自然。” 傅林丝毫没有思想负担地回答道。 “所谓的经济学,就是研究在各个发展阶段上的各种钱钞活动和各种相应的交易关系及其运行、发展的规律的学科。” 夏原吉眼前一亮,这经济学听起来可是量身为户部打造的,为什么身位户部尚书的自己之前没有听说过。 还有汉王殿下所说的理学,难道是程朱理学,自己的记忆中程朱理学中可没有关于隔壁的那位先生所描述的经济啊。 “我们回归正题,刚才我们提到了经济学中的供需关系。” “古人常言,物依稀为贵,也就是说,物件越稀少,价值就越贵,反之物件众多,那么价值就会下降。” “当拥有十贯时,意味着手中的财产翻了十倍,但是目前依然还是十斗米,也就是说,现在的米就成为了稀有物件,与之相对应,米的价格就会上涨,而不再满足于一百文一斗” “这就是纸钞供给大于纸钞的实际需求,原本一贯钱就能搞定的事,最终花费了十贯钱才搞定。那岂不是说现在的十贯钱与之前的一贯钱无异,这便是纸钞贬值,这便是通货膨胀。” 朱瞻壑沉吟片刻,又想到了一处不合理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抢手 刚刚傅先生讲了半天,也就讲到了以后可能要花大价钱去买米,似乎对百姓生活没什么影响。 “可是先生,通货膨胀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影响,他们后来不是有十贯钱了吗,最终也能买到米啊。” “还拿买米举例,那十个人中,有一个朝廷的人和九个普通的百姓,一开始每人都是一百文钱,分别买十斗米,但是之后增加的九贯钱,那可是印制出来的纸钞,可都是掌握在朝廷之人手里。 也就是说,现在即使一斗米一贯钱,朝廷人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多获得了八贯多一百文,外加一斗米。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现在的一斗米已经涨到了一贯,凭借自己手中的那一百文,只能获得先前一成的米。” “这对于百姓的打击不是致命的吗。” 朱瞻壑咽了口唾沫,他现在可是清楚地认识到了通货膨胀的危害。 这仅仅是十贯与一贯的差距,具有如此影响,那么未来差距更大时,他想都不敢想。 不过,既然傅先生提出这种观点,想必先生也有解决之法。 他只需询问一番,便可以得出未来大明宝钞的发展方向。 朱瞻壑现在更是清楚的认识到傅先生口中的理学的强大,滑轮组可以在建筑上大有作为,对标工部,望远镜可作为军械使用,对标兵部,现在傅先生所说的这个经济学乃是研究纸钞,交易之法,对标户部。 先生如此大才,那自己身为傅先生的大弟子是不是要将之发扬光大。 身处隔壁的夏原吉是听闻傅林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人户部要定了。 他的目光望向一旁闭目养神的道衍。 “道衍大师,你可知隔壁那位与汉王世子交谈的那位先生名讳。” 夏原吉打定主意,一定要将隔壁的这位先生挖到户部。 听他声音异常年轻,又有如此大才,做一个先生岂不可惜,倒不如为大明江山出一份力。 听闻夏原吉的话语,道衍当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挖人罢了。 有此想法的当然不止他一个,当初工部尚书黄福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工部与户部相比,那就上不得台面了。 虽然没有朝廷对于六部的排名,但是在朝廷官员的心中,其实一直有着一份六部的排名榜单。 吏部自不必多说,自从有六部这个制度以来,就一直占据着龙头老大的位置。 下属四司,分别是文选司,负责升迁任命,考功司,负责考核处罚,稽勋司,负责年老生活,验封司,负责颁赐奖赏。 也就是大多数官员的仕途都掌握在吏部手中,吏部排名第一自然无可争辩。 至于六部第二,则是户部,一句话,掌管天下钱粮。除此以外,还掌管着大明的人口户籍。 钱粮,人口对于大明来说可谓是重中之重。 而且由于户部事务繁多,户部也是六部之中官员最多的一部,在其余五部还在单侍郎制时,户部已经实行了左右侍郎制。 其他五部都想尽办法和户部打好关系,就比如申请一笔银子,虽然户部不会不给,但是总有亲疏之别,那就有个先后顺序,而这先后顺序可就是户部说了算的。 但是这些年,户部却又有被礼部超过的迹象。 礼部,虽然从明面上看来,礼部不显山不露水,似乎只是负责一些礼仪祭祀外交之类,但是除此之外,礼部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责,那就是负责三年一次的科举。 主持科举之人往往是礼部侍郎或者礼部尚书,所以主持之人就会顺理成章成为所有两榜所有进士的座师。 虽然没有上过一天课,但是主考官点了名,就算师徒关系,作为开启仕途的引领者,堪比再生父母,礼部的分量显而易见。 夏原吉想法很简单,于公于私都驱使他这么做。 于工,对方学识渊博,甚至有些方面超过自己,似乎还掌握着一门之前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学问,经济学。 从他的描述上看来,这经济学可谓是户部的必读书籍。 相信经过自己的调教,对方会在户部发光发热,也许将大明的国力推上一个新的台阶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私就是现在的礼部隐隐有追上户部的势头,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原吉自然不愿看到这一幕,最起码在自己身前可不想看到这一幕,因此在自己之后,就需要一个人才来执掌户部。 对方恰巧就是这样的人才。 听闻夏原吉的话语,道衍则是微微一笑。 这可不行,他可是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件可以让自己重燃斗志之事,那就是探究世界的规则。 如果他进入了户部,肯定就没有这么多空闲时间,那自己难道为了问他问题还要经常往户部跑。 对于道衍来说,户部多一个傅林不多,少一个傅林不少,让一个没有功名之人去户部,不知道夏原吉怎么想的。 做官也要看出身的,功名都没有,仕途注定不会太轻松。 “隔壁先生的名讳,姓傅,单名一个林,不过我还是不建议夏尚书招揽他的,因为陛下也知道此人。” 道衍使用了一些信息差,用着模棱两可的话语,让夏原吉自己思考。 虽然朱棣知道此人,但是在朱棣看来,就是一个稍微有些见识,有些动手能力的读书人,并不是多重要的人物。 但是在夏原吉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是啊,如果陛下不知道这傅先生的才能,又怎么会将他派来教导汉王世子。 而且,这似乎牵扯到储位之争。 最终,夏原吉长舒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显然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的夏原吉还是心有不甘,想到自己过几日就要前往浙西,倒也不用这么急。 加之听隔壁的谈话声,似乎银子过几月才有消息,那关于推行新宝钞也可稍缓,总之还是等自己从浙西还来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先生,之前的物理有滑轮,望远镜,那这经济学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玩意。” 第六十五章 茶马互市 朱瞻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经济学能够像滑轮组,望远镜一般搞出些新奇的玩意,那么自己学习经济学的兴致想必会更加高昂。 而在隔壁的夏原吉则是一脸懵逼。 什么滑轮组,望远镜,为何自己都没有听过,应天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感受到夏原吉投过来的征询的目光,道衍这才想起,这位夏尚书才从浙西回来没多久,每日都在户部处理政务,自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夏尚书,所谓的滑轮组就是一件省力滑车,可以使普通人也能轻而易举举起二三百斤的重物,至于望远镜,则是可以远视,数百米之外的场景如同在眼前一般。” 道衍倒是没打算瞒着夏原吉,夏原吉也算得上大明重臣,在大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况且后期如果工部想要大规模制作的话,离不开夏原吉的支持。 听闻道衍的话语,夏原吉的胡须自动,显然震惊不小。 没想到离京几月的功夫,工部竟然鼓捣出这么多玩意。 等等,刚才汉王世子说这是物理上的记载,这与自己理解的物理是不是一个东西呢。 在夏原吉的印象中物理这个词一般的意思是指事理。就比如宋朝司马光曾说“不幸所委之人,於人情物理,多不通晓,不足以仰副圣志。”中所说的那般。 但是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事理中怎么会关于滑轮组,望远镜的内容。 “道衍大师,请问物理又为何。” “物理乃是这位傅先生提出的另一门学问,与经济学同在理学名下,滑轮组,望远镜便是依据物理所制作出来的。” 夏原吉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这理学究竟为何物,竟能包含如此多的学问,这和自己熟知的程朱理学完全不一样。 道衍在回答夏原吉问题时,同样也想到了当日傅林对自己所说的那些学问,唯物主义,主观唯心主义,这些自己从来没有听说的名词相信也是理学当中的。 不过看样子,既不属于物理,也不属于经济学,那这些词又是属于理学中的哪一门学科? 道衍打定主意,下次再见到这位傅先生,肯定要打听清楚,不过在这之前,自己可要将傅先生所说的那个试验完成。 傅林在听完朱土的问题之后,倒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小朱,你对于兵法了解多少。” 听闻傅先生的问题,朱瞻壑再度恢复到臭屁的模样。 “先生可是对于兵法上有何问题,尽管来问,可以说,大明比我懂兵法的那可是不超过二三十之数。” 听闻朱土的这些话语,傅林更加肯定这朱土就是成国公朱能的孙子了,普通的勋贵子孙学习兵法可是没什么用,只有经常打仗的勋贵才会教授子孙这些玩意,成国公朱能恰好就是此列。 要知道成国公朱能这一脉可以活到李自成那时候呢,那自己在大明的这几十年可以浑水摸鱼到飞起。 傅林定了定神,收起了有些飘忽的思绪,说道。 “那你可知对待敌人的上中下策。” “这是自然,《孙子兵法·谋攻篇》上写的很清楚‘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上中下策分别是谋略外交出兵攻城。” “那你熟读《孙子兵法》,想必也知道,战争的最高境界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的,可是先生这‘不战而屈人之兵’谈何容易,最近的一次发生这种事乃是当今陛下“奉天靖难”时,曹国公李景隆打开城门,迎当今陛下进城。” “至于对付北方游牧的方式,虽然谋略以及外交有一定作用,但是最终还是要打一仗,将他们打服。” 傅林的嘴角微微上扬,朱瞻壑看到傅先生这副模样,感觉到傅先生又有了新的计策。 “如果我和你说,对付那些北方游牧,经济学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朱瞻壑顿时瞪大了双眼,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傅先生所说的经济学真有此神奇的功效。 可是之后又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先生,你可别说了,陛下他是不会同意的。” 听着朱土说出的话,傅林一愣,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怎么朱棣就不同意了。 看着傅林愣住的模样,朱瞻壑反问道。 “难道先生想说的难道不是学习宋朝,让大明向北方的那些游牧纳贡。” 在隔壁的夏原吉与道衍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两者眼中的一丝怀疑的神色,如果这位傅先生真的提出了这种观点,那么两人对于他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夏原吉甚至都想收回刚才对于他的评价了。 现在的大明可是武德充沛的很,怎么可能会向北方的那些蛮夷纳贡。 傅林笑出声来,看来朱土有些想歪了。 经济学哪有这么简单。 朱瞻壑看着傅先生笑了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生,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我要说的可不是向北方纳贡,而是茶马互市。” 茶马互市朱瞻壑还是知道的,这是一种用官茶换取马匹的政策制度。 夏原吉微微颔首,番人长期使用肉,乳,而茶的功效却是“攻肉食之膻腻,涤通宵之昏寐”,所以那些游牧不可一日无茶。 而中原地区缺乏战马,两者一拍即可,茶马互市应运而生。 其在唐朝初具规模,宋时进一步完善,现在的大明沿袭了宋朝的做法,设立茶马司。 而管理茶马司的正是户部,其主要职能为代表朝廷与一些边疆的游牧做一些以茶换马的生意。 也有零星的一些取得资格的商人在其中,他们除了贩卖茶叶,还有一些其他的物件,如绢、布、陶瓷以及其他手工制品。 不过,现在的茶马互市的交易仅限于西北地区,对于北方的游牧,朝廷还是有所担心的。 这位傅先生提到茶马互市,难道是又有什么高见。 “先生,这茶马互市历史悠久,可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六十六章 宝钞入侵 “就拿孱弱的宋朝来说,周围谁都能踩他一脚,但是西北方向却没有较大的动作。 西北的吐蕃当初也是通过茶马互市愿意接受宋朝的统治,边疆地区也比较安宁,并共同抵抗西夏的进攻。 在西夏与宋对峙,茶无来源,也引起了西夏人民的不满,迫使与宋一度议和。 这边是茶马互市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深刻体现。” 听到傅林这么说,朱瞻壑对这茶马互市稍微提起了些兴趣,看上去确是有了这么一丝味道。 “先生,想必那北方游牧肯定不会向番人一般愿意接受茶马互市吧。” “不,他们会愿意的,我且问你。你可知如今北方的局势。” 每当谈起战事,朱瞻壑都是一脸自信的笑容。 “现在北方有两个强敌,分别是瓦剌与鞑靼,瓦剌目前亲大明,鞑靼则是略微与大明有些不对付,陛下数次派出使团前往鞑靼,但是都没有回应,除此之外,瓦剌与鞑靼之间还有很大的摩擦,他们都想成为草原霸主。” “没错,虽然现在鞑靼对于大明爱理不理,但是一旦大明开启茶马互市,鞑靼势必要掺和,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同样也是一件好事,鞑靼迫切地想要从大明这获得茶叶,布匹等一切生活必须的物资。 况且,现在瓦剌和鞑靼可是有着矛盾的,鞑靼不会看着瓦剌和大明通过生意往来一步步壮大,这就如同《战国策》中所说的那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明完全可以利用两者的矛盾狠狠地大赚一笔。” 夏原吉自己琢磨着这位傅先生所说的话,虽然他明白茶马互市对于大明来说大有裨益,但是内心却在担心,这会不会有资敌之嫌。 “道衍大师认为在北方开启茶马互市是否可行。” 道衍当然也听到了傅林所说之言,没想到这傅先生对于当今局势也了解的很透彻,当下对傅林的评价又上升几分。 听闻夏原吉的话语,道衍则是淡然一笑。 “夏尚书不必多虑,要说茶马互市的最大收益,还是大明,大明收获的乃是战争的根本,马匹,但是北方游牧收获的却是一些生活以及手工用品,长此以往,大明会愈加强盛。” 听闻道衍的话语,夏原吉点了点头,收起的心中的那份担心。 “当然,除了开启茶马互市之外,还要增加货物种类,比如说一些贵族才能享用的美酒,绫罗绸缎之类。” “先生,那些北方游牧会买吗,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有钱人。而且将这些东西卖给草原人,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可不要小瞧北方游牧,他们的手中不说残元当初从终于阿尼地区带走的大两铜钱,还有这马匹之类的重要物资,一匹马匹的价格可是几十贯到百贯不等,足够买下这些东西。 至于怕他们不买,大可放心,北方游牧的首领也需要这些东西提高生活的品质,彰显作为首领的权威,也可用作打赏下属的奖励。 关于你说的暴殄天物,这却是故意为之,将这些好东西卖去北方,不仅可以赚取利润,还可以使他们沉迷享乐,一旦他们沉迷享乐,那就离灭亡不远了。 正如《孟子》中所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道衍眼前一亮,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处。 “如果他们看上了这些好东西,想要南下入侵大明怎么办。” “你也说了,现在他们两方是矛盾不断,谁敢入侵大明,都要做好被大明联合其他部落的准备。” 况且,你认为现在的大明怕他们联合吗。” 朱瞻壑咂了咂嘴,觉得先生说的极为有道理。 按道理来说,北方游牧入侵的最好时机便是靖难之时,可是那时候北方游牧之间在争权夺利,完全无暇顾及大明。 现在天下太平,他们还在内斗,如果现在还想南下,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然,设立茶马互市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为了交易,而是为了推广新宝钞。” “先生,这是何意。” “一方面由于宝钞的特性,它携带方便,远胜过铜钱银两,在北方设立的茶马司不再像过去那般采用以茶换马,而是让那些游牧将马换成纸钞,再用这些纸钞去换购物资,当然了,也支持北方的游牧将铜钱换成纸钞。 你觉得一个来大明做生意之人,会携带几匹马拉动的铜钱还是会携带薄薄的一沓纸钞。” 朱瞻壑扪心自问,还是携带宝钞方便一些。 “而推广宝钞的原因,是因为可以将北方游牧的钱财全部吸入大明,这下大明的准备金又充足了几分。” “另一方面,这些宝钞可不能与大明境内的宝钞混为一谈,而是应专门为那些北方游牧打造一批新宝钞,这些宝钞在和平时期与我们用的宝钞无异,也可以兑换成银两铜钱以及各式生活物资。 但是一旦到了战争时期,则是要分情况讨论,小冲突小战争大明可以借此练兵,茶马互市,茶马司正常运营。 但是如果发生大战,那就看具体是哪方势力,直接取消他茶马互市的资格。 没有了茶马互市带给部族好处,你看他部族之人有没有情绪,待到情绪爆发,无非是换一个首领的事。 如果北方游牧全部联合起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关闭茶马互市,至于兑换宝钞,茶马司都关门了,还兑换什么宝钞,要想兑换宝钞等战争结束。 这里我们不是不兑换,而是‘迫于无奈’等战争结束才不能兑换,这样可以使一部分矛盾转移,让手握宝钞之人向部族施压结束战争。 幸运的话,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赢得战争,不幸的话,打一仗就是,又不是打不过,况且这是防御战,以逸待劳就行,先顶不住的一定是北方。” 夏原吉脸色涨的通红,从坐着的椅子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简直是天才的想法,这便是经济学的力量吗。” 夏原吉也没想到宝钞竟然可以这么玩,他之前以为开启茶马互市是为了单纯的做交易,没想到对于北方游牧却是处处暗藏杀机、 此时的道衍也同样陷入震惊之中,虽然他不如户部尚书夏原吉那般对于财政知知甚多,但是他也能从刚才的话语中读出一丝震撼。 这是通过发行宝钞一步步将别国的资产流进大明,这一步着实高明。 这一步顺利的话,则可以将被残元带走的金钱全部收回,填入国库。 到那时,国库充盈,大明将会无往而不利。 “待到茶马互市稳定下来,便可执行下一个阶段。” 道衍与夏原吉互相对望了一眼,纷纷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原来以为能够让北方游牧沉迷享乐,收回之前被掠夺走的金钱,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下一阶段。 他们的脑海中不停的思考,这位傅先生所说的下一阶段是什么。 第六十七章 买羊 朱瞻壑听闻傅先生说还有另一个阶段,也同样呆住,怎么还有一个阶段啊。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此行傅先生的用意。 “先生,你是说在北方游牧因为宝钞陷入动乱之际,我们直接携带数十万人马,一举踏平北方游牧。” 啊这,看着眼前的朱瞻壑,傅林倒有些在看赵括的感觉。 刚才说好的上兵伐谋呢,怎么一天到晚打打打。 “小朱啊,别总想着出兵,上兵伐谋,上兵伐谋,而且我说的是茶马互市稳定之后,又不是战争开始。。” 见先生如此说道,朱瞻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先生说该如何。” “花大价钱向北方游牧购买羊。” “买羊?买羊干什么,现在大明内部就有羊。为何还要向北方游牧买羊。 “小朱,你对羊了解多少。” 偷听的夏原吉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怎么从茶马互市谈论到羊了,还要买羊。 要不是之前听到这位傅先生谈论的内容,夏原吉甚至都要认为他是光禄寺的采购官员了。 朱瞻壑仔细回忆一番羊的味道,作为大明皇孙,他所吃到的羊肯定和普通百姓吃到羊完全不同,那可是有着香料的。 那郑和下西洋之前,香料的价格可是与银子划等号的、 对于平民百姓,羊肉也是颇受欢迎。 南北朝时期的《洛阳迦南记》曾写到“羊者,乃是路产之最”,唐代《太平广记》中有关肉类的记载有105处,其中羊肉的记载就有47处,罪以及按当时的人们对羊肉的喜爱。 虽然大明开始食用猪肉,但是羊肉依然在餐桌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先生,羊肉嫩滑,入口鲜香,肥而不腻。” 傅林被他说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自己来大明这么久,可都是没有吃过羊肉。 “没错,羊的好处多多,除了能吃之外,还能用作祭祀之用,羊毛,羊皮,羊绒在纺织上都有大用。 但是,羊却又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会对环境造成严重的破坏。 羊在吃草之际,会用蹄子刨土,将草根刨出来吃掉,这会造成一个后果,那就是土地沙化,造成草场面积减少。” “先生难道是想说注意羊的管理吗。” “不,我说的乃是向草原之上高价收购羊。” “那岂不是给北方游牧送钱。” “非也,如果到那时,茶马互市能够稳定下来,我们与北方游牧交易会使用新宝钞,并无银子铜钱,更为主要的是,那时候大明的宝钞已经稳定,国库较之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即使稍微花高价也能支撑下去,你可知我们一旦花高级收收购羊会怎样。” 朱瞻壑直接抢答。 “我知道,那就是羊的价格上涨。” “那我就换一家购买。” “啊这,如果他们同时上涨又该如何。” “没这么简单的,我们可是想整个北方草原大肆购买。 不只是瓦剌与鞑靼的勾心斗角,光是瓦剌四部,鞑靼六部,就不可能真正做到意见统一,谁不想挣钱呢。 有了钱,便可以与大明做交易,换回生活物资,就能进一步壮大部族。 即使上头严厉禁止,他们也是会贩卖,如果将羊贩卖完之后,那就扩大养羊的规模,草原上就会兴起养羊的热潮。” “待到这些羊成长期间,就会把各自部落所在地的牧场通通吃光,而后因为部落没有牧场,他们便会通过战争去抢夺别人的牧场,北方的这些游牧便会为牧场问题大打出手。 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我们大明就在旁边看戏,谁也不会想到,高价收购羊的大明则是罪魁祸首。 甚至大明都不需要出手,静静地看着他们打完,到那时,活下来的那个也无法对大明造成威胁,使用的钱财是大明的,生活物资是大明的,他就只能乖乖成为大明的附庸。” “这便是经济学在对敌之上的简单应用,是不是可以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朱瞻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从先前的宝钞,到茶马互市,再到“买羊计划”,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现在脑海中就一个念头,经济学,行。 “先生,太对了,我决定了,要学这经济学。” 夏原吉听完了全程,他总感觉这个计策有些眼熟,仔细一回想,这不就是管仲的购鹿计吗, 虽然管仲作为先秦人士,但是作为户部尚书,他对于这个在经济上颇有建树的人才可是相当了解的,就是他,辅佐齐桓公成为了春秋第一霸主。 当初的管仲所采用的的购鹿计也确实没有话费一兵一卒,就征服了强大的楚国。 但是傅先生这个计策显然更加毒辣,它事先就知道羊会对草原造成很大的破坏,还高价收羊,就是想要草原部落大肆养羊,之后众多的羊群便会摧毁草原人赖以生存的环境,这招可谓是绝户计。 不过我喜欢。 之前的夏原吉对于户部的职能没有太多的想法,无非就是掌管天下钱粮以及统计人口,或者说为大明的各项活动提供钱财。 但是现在,这个叫傅林的年轻人为他打开了一闪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户部也可以作为一柄利剑,直插别人心窝,杀人与无形之中。 相对于动用无数钱财,无数人流血牺牲的战争,夏原吉还是更加倾向于这种省钱,不流血的战争。 目前这位傅先生提出的所有方案都是可行的,但是唯一的一点就是新宝钞的顺利发行。 “道衍大师,对于这位傅先生口中提到的东瀛那块区域,可有眉目。” “夏尚书,目前已派人前往查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所收获。” 道衍心想,汉王派出去的人,就当是朝廷派出去的人,反正到时锦衣卫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夏原吉长嘘一口气,暗道,再等等。 等到自己从浙西回来,相信银子的消息也有了,自己就可以实行这傅先生所说的计划。 到那时想必教导任务也就差不多了,自己向陛下要人,想必陛下也不会拒绝。 “道衍大师,多谢将我带来这里,今日一闻,顿时如同拨云见日一般。” 道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你得谢谢陛下。” 夏原吉微微颔首。 “这是自然。” 不过现在的夏原吉可不准备应为这点小事儿打扰到陛下的布局,一切等自己从浙西回来再说。 。。。。。。 约莫两个时辰后,紫禁城。 朱棣此时坐于龙椅之上,手上正翻阅着一本书籍,上书四个大字。 天龙八部。 第六十八章 朱棣的思量 在书籍正面,除了那四个大字之外,还有三个小字,第一版。 这意味着本书单独成册,后续还有第二版,第三版。 朱棣此刻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看的出来他对这小说话本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有一些事情还是令朱棣比较在意,那便是书中出现的那些历史上的真实名字。 段正明,书中乃是主角段誉的伯父,在历史中乃是大理国第十四位皇帝。 段正淳,书中乃是主角段誉的父亲,在历史中乃是大理国第十五位皇帝。 至于主角段誉,想必就是大理国第十六位皇帝,段和誉。 这不由得让朱棣想起了《三国志通俗演义》与《三国志》的关系。 虽然《三国志通俗演义》有一些夸张的成分,但是总体还是没有超出常人的范围。 就比如那吕布,勇武异常,但是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这类人物,就比如项羽之流,当然自家老二也可以算在其中。 还比如那诸葛亮,计策无数,自己身边的道衍不也是如此吗。 但是《天龙八部》上的人都不是常人,几乎随便拎出一人都会武功,结合真实的历史背景,朱棣倒也有些欲罢不能,他也想看看后面究竟会出现何等人物,又会出现何等神鬼莫测的武功。 至于修炼书中的武功,朱棣则是没有这个想法,他之前可是询问过太医,虽说书中对于功法的经脉说的煞有其事,但是太医却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朱棣倒也通透,很快不纠结于此事,在大明的铁蹄之下,任何武林人士都将被绳之以法。 忽地,太监禀告,道衍大师请求觐见。 “宣。” 随着身着黑色裟衣的道衍缓步踏入殿中,朱棣缓缓阖上手中的《天龙八部》,置于身前的龙案之上,将目光望向道衍。 “少师,今日前往社学可还顺利。” 想起这件事朱棣就来气,昨日命锦衣卫在汉王世子出门之际接上夏原吉,结果接上了,但是那个教书先生和汉王世子竟然没有讲课,私自跑了出去,让户部尚书这个大忙人白跑一趟。 虽然今日听夏原吉的意思是一切顺利,但是朱棣还是有些不放心,说不定夏原吉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才这么说,于是他便又向道衍询问今日的情况。 “回禀陛下,很顺利,难道夏尚书前来禀告吗。” “夏原吉已经来过了,说了一番大明通行宝钞目前的缺点,以及推行新宝钞的必要性。” 朱棣此刻脑海中想着刚才夏原吉所说的话语。 大致意思就是现在大明通行宝钞阻力重重,百姓们已经不太愿意使用大明通行宝钞了,需要推行新钞,永乐宝钞。 至于永乐宝钞,好处多多,既可以使大明国库充盈,也可用作对北方游牧的物资掠夺。 先前的朱棣根本没想过和北方游牧做生意,毕竟从洪武时期两者就一直摩擦不断,永乐时期依然不太平, 不过在听到夏原吉的汇报后,朱棣觉得豁然开朗。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 此消彼长之间,北方游牧将不再是大明的对手。 不过,他还是想听听道衍的意见,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集百家之言。 “少师,对于推行新钞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按照那位傅先生的意思,准备金只要足够,推行新宝钞百利而无一害。” 朱棣点了点头,不过听到道衍提到的准备金,想到了之前夏原吉也提到过,似乎是东瀛有数量不小的银子。 不应该啊,如果东瀛有数量不小的银子,大明或者前朝应该能够听到点风声。 “少师,为何确定东瀛有为数不少的银子。” “汉王世子在与那位先生谈论起准备金之时,提到了派出亲卫前往东瀛,因此老衲大胆推测,汉王去东瀛的目的不是为了亩产千斤的粮食,而是为了银子。” 朱棣此时有些不淡定了,如果东瀛真的有数量庞大的银子,那么现在大明窘迫的状况就可以得到缓解,就能够有余力发行新宝钞,大明国力将会上升一个新的台阶。 “少师,可知东瀛银子产量。” “目前还不知,不过看在汉王殿下不远千里前往东瀛想来产量不小。” “老二那小子,发现银子竟然不告知自己,有何居心。” 道衍明白,虽然朱棣话语中有怪罪的意思,但是语气中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想必是汉王殿下想要先验证一番消息的真假在告诉陛下吧。” “哼,希望如此。” 至于太祖皇帝定下的不征之国,朱棣则是忽略了。 有了银子,发行新宝钞,增强大明国力,蚕食北方游牧,不需要自己动手,便可完成封狼居胥。 到那时,想必对于夺了侄子位置之事,太祖皇帝也不会介意了。 。。。。。。 第二日下午,博书坊。 今日的“博书坊”倒是与前几日一般,冷冷清清,没有多少客人,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状态,但是店铺张掌柜却是不这么想。 他的目光望着书架内摆上的《天龙八部》,心中雄心万丈。 虽然这段时间,“文翰书坊”的杨掌柜没有再上门奚落自己,但是《天龙八部》的名生都要被他败尽了,更为主要的是,杨掌柜这段时间赚了海量的金钱。 看着“文翰书坊”的杨掌柜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张自己还隐藏身份买了一本,结果与他料想的一般,虚头巴脑,不知所云。 哪像昨日送来的《天龙八部》一般,在看到傅先生这书的第一眼老张就沉迷其中,这才是他想象中的武林。 正想着,又是那几位老朋友前来,正是之前国子监的那几位。 由于他们在看过《天龙八部》之后,每天都来询问,老张特意和他们提了一嘴,这《天龙八部》只有自己店内有,至于“文翰书坊”的,那可是假货。 一开始他们也不信,“文翰书坊”作为秦淮河边赫赫有名的书坊,怎么会卖假货呢。 直到有人借阅了同窗好友购买的书籍,翻阅后得出了和老张一样的结论。 这味不对。 他们便取消了前往“文翰书坊”购买的打算,而是每天来“博书坊”询问有没有新的《天龙八部》。 第六十九章 新版反响 “老张,今日有没有《天龙八部》,没有明日再来问。” 几人刚踏入店门,就扯开嗓子对着张掌柜叫喊起来。 大家都是老熟人,也就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嘿嘿,已经到货了。” 众人本来打算只是例行询问,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货,一时之间纷纷愣在原地。 老张此时让出一个身位,众人便看到了他身后的一个布满书籍的书架。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本本蓝色封面,这倒是没有让他们太过惊讶,毕竟现在的书籍大多这个颜色。 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封面上零星几个大字,天龙八部,要知道,前一版可是有着十余个字呢。 “老张,难道这《天龙八部》单独成册了。” “没错,傅,应天笑笑生先生这次可是更新了很多的内容,这次购买绝对物超所值。” “那岂不是说还没有完成。” “还早呢。” 众人对望了一眼,纷纷从各自的眼神中读到一份兴奋之情。 这意味着这书绝对是一篇长篇巨制,甚至要比肩《三国志通俗演义》。 “老张,这次依然老规矩。” “好好好,依然是一炷香的时间。” 当下众人也顾不得繁文缛节,大步跨到书架面前,一人一本,拿起观看。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随着老张一人一本将书抽离,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意犹未尽的味道。 这才是《天龙八部》真实的剧情嘛,那‘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什么狗屁剧情。 关于这本书,国子监都吵疯了,说什么《天龙八部》不是国子监学生该看的书,国子监的学生应该看些四书五经之类,不应该看这些杂书。 这种声音很快就被掩盖,学习了这么久,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又或者应天笑笑生一看就是藏头露尾之辈,上不得牌面,看他后来写的是些什么东西,明显就是找人代笔。 他们也曾怀疑过应天笑笑生是否江郎才尽,不过经过“博书坊”掌柜老张的提醒,他们才没有对这《天龙八部》放弃希望,目前看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下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掏出钱准备买书。 看着他们掏出的钱财,老张眼皮一跳,好家伙,都能买三本书了。 不过,他们却是有四个人,要么买四本,要么买一本,买三本干什么。 “你们最近是不是发财了,之前可是只买一本的。” “老张好眼力,我们确实发了一笔小财,后来我们不是又在这买了几本书吗,将这些书卖给了那些同窗,虽然没有赚多少钱,但是几百文还是有的。” 老张顿时一阵沉默,国子监的学生果然与众不同,这几人的头脑就不一般,竟然知道做起商人的生意。 对此老张并没有多说什么,傅先生除了规定一人一次不能买多本之外,倒也没有其他规定,他们四人买三本,很正常。 几位国子监学生带着整理打包好的书籍出门之际,还在交谈着刚刚看到的书籍内容。 “没想到竟然又出现了一位女角色。” “啊,你这也看的太快了吧,我才看到第二章,新的女角色姓甚名谁,姿色的如何,性格怎样。” “新的角色名为木婉清,用书中的说法便是新月清晖,花树堆雪,性格嘛,有些冷傲泼辣。” “我还是喜欢我那天真烂漫的灵儿妹妹。” “去去。” “你们看的也太慢了吧,我都已经看到段誉遇到前人留下的传承了。” “是不是些武功功法,快些来说说。” “其中一门名为北冥神功,练成之后,可吸取他人内力,毒之不侵,强凶霸道,随手一击便有莫大威力。 至于另外一门则名为凌波微步。” “莫非是三国时期曹植所作《洛神赋》中所提到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不过这与功法有什么关系,曹植也不像有武功的样子。。” “凌波微步乃是一门轻功身法,至于运用《洛神赋》中的语句,则是因为形容这种轻功功法轻盈灵动。不过需要搭配周易中的八八六十四卦。” “啊这,你不会真打算练吧。” “不是方法都告诉你了吗。” “可是书册上还写着‘一些纯属虚构’。” “练练总没有坏处,你难道不想成为书中所说的那些武林高手。” “这。” 众人顿时默不作声,谁不想有一身武功,成为传说中行侠仗义的侠客。 就如唐朝诗人李白在《侠客行》中所说的那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如同之前一般。随着几位国子监的学生带回《天龙八部》,《天龙八部》在国子监内又再度火了起来。 之后又有一些零星的老客户前来购买,使得“博书坊”有最新《天龙八部》消息不胫而走,“博书坊”又恢复到之前《天龙八部》刚发行的时候的盛况。 。。。。。。 这日上午,道衍从天界寺出来,准备前往工部去拿自己打造的两只球。 既然这傅先生说重量不同的两个球下落的速度一般,那自己便准备大小相同一个木球和一个铁球,如此便可实验他所说的真伪。 虽然道衍对于重的先落地没有怀疑,但是看到这傅先生如此笃定的模样,心中还是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因此道衍急需一次实验来打破自己心中的困惑。 而走在大街上的道衍,听到了一个令他熟悉的话题。 “听说了嘛,博书坊也出了《天龙八部》。” “啊,现在还有人再看《天龙八部》,写的那个狗屁不通的模样还有人会买,我一开始还对她抱有很大的希望,结果就写成那个模样,真是丢人。” “此言差矣,要说刚开始的《天龙八部》可就是在‘博书坊’贩卖,听人说那‘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并不是作者写的,而是“文翰书坊”托人代笔写的,而‘博书坊’的乃是应天笑笑生正统续作。” “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小弟不才,已经买了一本观摩。” “原来这就是你如此笃定的原因啊,快些说说。” “你可知这段誉的真实身份。” “看他行为举止,想必家境不错。” “没错,他乃是大理皇室,据我翻阅史书,他可是大理国第十六位皇帝。” “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除了无量山,神农帮,还有着其他的各个势力都冒了出来,万劫谷,灵鹫宫,逍遥派。” “这说的我倒有些情不自禁了。” “除了这些,江湖上还有四大恶人,不过现在只出现三个,有些可惜。” “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会。” “别去了,今日的已经销售一空,等明天吧。” 听着两位的谈话,道衍面带微笑的消失在人群中。 他可是知道那应天笑笑生就是傅先生,没想到这傅先生只是简单的出了一册后续,这“文翰书坊”就已经溃败了。 高,实在是高。 第七十章 道衍的实验 此时的“文翰书坊”门前,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喧嚣,那些在门口走过之人纷纷对“文翰书坊”避而不及。 来秦淮河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文翰书房”名声都臭了,谁进去不就是惹得一身骚吗。 虽然盗版有一定的问题,但却不是主要的问题。 现在的大明可没有版权意识,一旦有书火爆起来,其他书坊便毫不费力的将之重新换个封面在自家书坊上市。 大部分人肯定都觉得没错,毕竟作为读书人,恨不得自己的书籍在民间大肆传播,这样自己的名声才能够快速提高,以至于传入到朝中的那些大人物口中。 “文翰书坊”的主要错误不在于盗版,而在于质量。 现在的街上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在骂“文翰书坊”的《天龙八部》是什么东西,原因就是质量太差。 之前一般人看完后会去骂作者,认为作者江郎才尽,但不会去骂书坊。 但是现在原作者发书,两者之间天差地别,那这就不是作者的问题了,而是书坊的问题。 要知道,“文翰书坊”作为秦淮河边首屈一指的书坊,定价可是要比“博书坊”高出一成左右,结果不仅花钱买盗版,盗版的质量连原作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这让他们怎么忍受。 以至于现在口诛笔伐便将“文翰书坊”淹没。 杨掌柜一脸心如死灰的看着书架之上自家印制的《天龙八部》,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中,该死的“博书坊”,该死的应天笑笑生。 之前自己应该猜到的,凭借自己的人脉,明明联系了应天府几乎所有的印刷作坊,可还是没有找到提供给“博书坊”书籍的作坊,现在看来,“博书坊”的张掌柜看起来是抱上了一条大腿。该死的张掌柜,竟然什么都什么都没有和自己说。 还有那几个读书人,本来对于他们抱有很大的希望,希望续写出大作,结果却写出来这种杂碎,可恶。 就在“文翰书坊”的杨掌柜怨天尤人之际。 道衍从工部走出,手中提着一个盒子,盒子中的两个球就是此行道衍工部的收获。 一只铁球,重约10斤,一只木球,重约一斤,相同大小,只不过他们的表面全都被涂上了一样的黑色,外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只有亲手抓在手中才能细致地感受到他们的分量。 一开始工部尚书在听到这位“黑衣宰相”需要两个球时,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铁球,一个木球而已,算不得什么珍惜的材料。 如果说是一个金球和一个银球,那他可就要费些脑筋,向陛下申请了。 待到道衍回到天界寺,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寺内的钟楼,期间还喊上了几位寺内的小沙弥来帮助他看究竟哪只球先落下。 道衍这时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名义上的弟子郑和,道衍可是很看中这位徒弟的,还为他取了一个法名,名为速南叱释,译为福吉祥。 不过现在的郑和,应该在出使东瀛的途中,虽说名义上是外交任务,但是依然携带了十万水师,起因便是倭寇对于南直隶,浙江的骚乱,陛下为了巩固统治,派郑和带领兵马前往东瀛用作震慑。 道衍其实对于此次出行还是有着很大的担忧的,想当初,唐朝高僧鉴真六次东渡日本才成功,元世祖忽必烈的十四万大军也曾被神风击毁。 思绪重新回到现实,望着自己眼前这座十余米的高楼,嘱咐了几位小沙弥几句,便抬腿一步步的走上高楼。 待到行至楼顶,道衍便从箱子中取出两只球,将半个身子探出楼外。吓的下方的小沙弥肝胆俱裂, 如果方丈一不小心从高楼之上跌落,如此高度,大概率要去见佛祖了。 那么作为帮忙的自己一行人,想必也难逃其咎。 “方丈,需小心些。” 道衍的声音从楼上传下。 “无碍,记得老衲与你们所说的话。” 几位小沙弥点了点头,分散站在周围。 虽然有些不明白方丈所说的看两个球谁先落地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将最后的结果告知方丈即可。 “方丈,准备好了。” 随着下方传来的声音,道衍调节一番手中的两只球的位置,使之处在同一水平线。 紧接着同时松开双手,两只球便以超快的速度向着地面急速坠去。 随着一声闷响传来,两只球同时落于泥土之上,最起码从道衍的视角看确实如此。 几位小沙弥有些面面相觑,为什么一个球深陷泥土之中,另一个却没有深陷呢。 就在几人想着的时候,道衍从塔顶下来,围观的众位小沙弥中走出一人说道。 “回方丈,刚刚两只球是同时落于地面之上。” “可曾看清楚了。” 几位小沙弥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都点了点头。 虽然道衍事先知道这个结果,但是还是感到些许失落。 竟然真的如那位傅先生所说的那般,竟然是同时落下。 明明两者可是相差十倍重量啊。 道衍不信这个邪,再次拿起两只球走上高楼,反复实验起来。 结果不负众望,每次都是两只球同时落地,见到此场景,道衍也不再纠结,当即马不停蹄地前往社学。 约莫未时一刻,道衍到达社学,他没有同往往日一般前往密室,也没有与之前一般在小巷口守株待兔。而是准备直接进入到社学内部。 他并不担心与汉王世子碰面,因为通过往日的监视,汉王世子来社学的时间一般是午时之前,因此道衍有着绝对的把握,汉王世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 只不过道衍在门口遇到了阻拦,虽然大明上层都知道道衍的身份,但是下面的一些士兵们可不知道,在他们眼里,道衍就是一个普通的僧人。 道衍倒是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锦衣卫镇抚使的牌子,这官可不小,从四品,让这些士兵让开一条道路那是绰绰有余。 虽然有些疑惑,难道锦衣卫中还有和尚吗,不过两人还是乖乖让开。 锦衣卫可不好惹,权势极大,一旦被锦衣卫盯上那是不死也要扒层皮。 道衍在社学之中七拐八拐,便来到了那间小院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并无人回应,他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傅林此时并不在院中。 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进入,与他料想的那般,这间讲堂内空无一人 道衍在院子中环视一周,发现了那个掩藏在草丛后方的洞口,当下直接在讲堂内坐下,静静地等待这位傅先生的到来。 约莫两刻钟之后,院子内传来异响,正是傅林回来了。 第七十一章 道衍套话 傅林小心的将洞口重新伪装好,取下腰间别着的小麻布袋,满心欢喜。 他今日去了一趟“博书坊”的张掌柜那里,拿到了这些日子的收益,约莫一百两。 刨去成本,大约赚八十两。 不过当初说好了和朱土分成,毕竟多亏了朱土前期的天使投资,自己才能有印制书籍的资本。 这样也有四十两,算得上很大的一笔钱财。 感谢朱日,感谢朱土。 自己兴许应该请他们吃顿饭。 算了,等等,他们可都是勋贵,等自己有钱再说。 就在傅林哼着小曲进入讲堂之际,一个光头骤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傅林定睛一看,心中一惊,这不是之前的那个老和尚吗,竟然直接进入社学之中,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从我的那个小门爬进来的。 好家伙,我这里岂不是成了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然,现在最主要的乃是弄清对方的目的,难道他依然没有放弃是来劝说自己成为和尚吗? “傅施主好。” “呵呵。” 傅林的脸上略微挤出点笑容,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手腕一抖,手中的麻布袋便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灌木丛飞去。 自己有钱的事情可不能被这个老骗子知道。 在道衍看来,这傅先生似乎是扔了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道衍毫不在意,他没有忘记这次来这的任务。 “傅施主,你当日所说的那个实验我已经做了出来,结果与你想的一样。” “嗯嗯。” 傅林双手交叉于胸前,坐于道衍的对面,一脸敷衍的神色,并不答话。 不过他内心不由得感叹,和尚真闲,自己才说了多久,他就能直接实验。 见傅林似乎油盐不进的模样,道衍拿出了杀手锏。 一碇五两的银子从他的衣袖中被掏出,轻轻地放于桌面之上。 这可是从那些隔壁负责监视的锦衣卫口中得到的消息,每次汉王世子前来都会给予五两银子。 傅林的眼睛瞪得老大,看了看道衍,又看了看桌上的银子,一时之间神情复杂,没想到这和尚竟然这么有钱,想必不是一位普通的和尚,最起码也是住持一般的角色。 不过,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傅林可不敢收对方的银子,说不定这是买自己出家的钱,可惜朱土不在,如果朱土在,自己直接关门,放朱土,到那时想必这老和尚必定落荒而逃。 “傅施主,如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么这碇银子就归你了。” 听闻对方的说辞,傅林眼前一亮,这好啊,一个问题换五两银子,不亏。 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桌上的银子,然后双手合十,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说道。 “大师,您请说。” 看着眼前傅林的一系列的动作,道衍目瞪口呆,没想到在他眼中可以开宗立派的人物竟然是这个德行。 不过他也没过多纠结,毕竟他也不是普通的僧人,那些天才般的人物总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傅施主,为何两个重量不一样的球会同时落到地面。” “因为物体的下落速度与重量并无关系。” 随着傅林的一句话结束,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场上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傅施主,这就没了。” “没了。” 似乎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完全说。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不过道衍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果实会从树上掉落下来。” 傅林当即又不再答话。 道衍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再次掏出一碇银子放在傅林身前。 “你可以理解为大地有一种引力,将物体吸到地面之上。” 傅林再次将银子收起。 对于自己的解答,傅林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尽可能将答案减到最少,不然和眼前这个老和尚解释起来颇为麻烦,倒不如一开始断了他的念想。 “那为何我却感受不到这股力量。” 看在这老和尚送了自己十两银子的份上,傅林便将这个问题的答案送给他。 “怎么没有,如果没有这引力,你现在可就是飞上天了,多亏了这引力,才能够将你的身体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你可是试一试,无论你蹦的多高,最终还是要回到地面之上。” 道衍眉头微皱,虽然这位傅先生说的答案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总归太简短了。 而且道衍观察到,这傅先生对于自己似乎有很严重的戒心。 这是为什么呢,道衍百思不得其解。两人之前并不认识,两人第一次相遇于那间小巷中。 但是那时这傅先生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却对自己的相貌一无所知,这是为何。 建文余孽。 不不,锦衣卫把他的户籍翻了个底朝天,货真价实的应天府人,而且以这些时候日子的情况看来,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 好,既然他认识姚广孝,那自己自爆身份不就可以了吗。 “傅施主,你可知老衲的真名。” “大师,我可对你的名字没兴趣。” “如果说老衲的真名为姚广孝呢。” “那我还叫朱。。。” 瞬间傅林止住了声音,将棣字咽了下去。 这和尚是不怕死,他死了就进入极乐世界了,自己还没在大明活够呢,还不想这么早死。 “大师,你就别费心思了。如果你真是姚广孝,那么我当日喊姚广孝时你怎么没有应我。” 道衍一阵沉默,现在他说真话反而还没人信了。 要不将自己的令牌给他看看。 不成,这更加证明自己是有目的接近他。 道衍开始仔细回忆两人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自己的态度变差。 很快道衍就知道原因,正是对他说入佛门后。 他是唯物主义,不信佛学这一套,所以他认为我是骗子,顿时道衍豁然开朗。 “傅施主,经我适才一观,发现施主六根不净,沉迷钱财,并不适合入我佛门,在下告辞。” 说完便假装起身告辞,实际上却是暗中观察傅林的反应。 果然在自己说出他不适合入佛门之后,对方脸上那一副拒人于千里的神情就变了,变得轻松起来,这正验证了道衍心中的猜测。 果然如自己所料。 道衍也知道,此刻乃是对方心理最松懈的时候,如果问出一些问题,说不定能够得到正确的解答。 “傅施主,人是否有办法脱离这引力,飞上天空。” 第七十二章 暗中观察的朱瞻壑 此时讲堂外面传来了一声轻声的嘀咕,却是朱瞻壑。 他本来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时间来这的,但是他最近从自家老爹那获得了一本精装版《天龙八部》当即有些沉迷其中。 虽然他之前在傅先生那看过手稿,但是这种书无论看多少遍完全没有乏味感。 他想快些知道下面发生了何事,于是便前往社学,看看傅先生有没有写下面的剧情。 结果到达社学之后,就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朱瞻壑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这在以往那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原来是道衍在进门之后,就将门反锁起来,反正这位傅先生是从那小门进来的,自己将门反锁,不会影响他的进出,反而可以将其他无关人士隔绝在外。 这就造成了朱瞻壑进不去的状况。 朱瞻壑将耳朵贴附于门上,隐约听到傅先生在与人说着事情,这可是朱瞻壑头一遭见到傅先生竟然有客人前来,他内心极度好奇究竟傅先生在与何人说着话。 既然大门走不通,还有小门可以走。 虽然汉王世子走那小门颇有些不雅观,但是朱瞻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费了些许时间终于来到了讲堂门口,稍微侧过身子,眼睛向着讲堂内部瞥去。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光头。 和尚? 朱瞻壑心中升起了一丝疑问。 不过为什么这声音有些耳熟。 朱瞻壑晃了晃奶浆,索性不想对方的身份,现在关键的是听里面讲的内容。 然后朱瞻壑就听到了道衍向傅林提问飞天之法。 朱瞻壑撇了撇嘴,当即对这个和尚做出点评。 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问出如此不着边际的话语。 几乎所有都知道不能飞天,像先生的《天龙八部》中所说的那般的轻功,也不并能做到真正的飞天。 “有。。。没有。” 本来傅林想说有的,但是想到这个老和尚如同狗皮膏药一般的特性,便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飞天对于现在的大明既简单,也不简单。 如果自己说有,他肯定就不愿离去,就会坐下来自己拉扯半天,与其那般,倒不如直接将眼前这个和尚的念头打消。 但是道衍是何等人物,虽然傅林最终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是他依然从他的断句中知道了眼前的这位傅先生有飞天之法。 这一切对于道衍来说太不可思议,毕竟怎么可能会有飞天之法。 要知道,当年受到太祖皇帝大加赞赏的陶成道便是想要验证飞天之法,用自制火箭与大风筝想要飞上天空,但是最终火箭爆炸,陶成道因此身死道消。 难道眼前的这傅先生有另外的方法飞天。 门口的朱瞻壑虽然没有道衍这般复杂的想法,但是他对于先生的行为可是摸得很透彻的,一般如果表示肯定的话,先生必然会说的斩钉截铁,而不会像现在这般,看起来有些犹豫。 难道真有飞天之法,这怎么可能嘛,朱瞻壑在内心想到。 不行,等老和尚一走,自己一定要向先生问清楚究竟能不能飞天。 最终,道衍放弃了询问,他也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不到想要的答案,倒不如之后听汉王世子与这位傅先生的交谈。 见状道衍也不再停留,转身向门口走去。 朱瞻壑此时藏在墙角,露出半个脑袋,看到道衍的容貌,顿觉有些眼熟。 他与道衍见面的次数同样不多,一只手也数的过来,还都是在大宴之中远远的看着。 而道衍和皇太孙朱瞻基倒是颇为熟路,毕竟现在的道衍乃是太子少师。 与皇太孙相比,汉王世子明显有些默默无闻。 看着眼前的这个和尚,朱瞻壑在残存的记忆中搜寻着对方的踪迹。 忽地,朱瞻壑亡魂皆冒,后背额头纷纷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想到对方是谁了。 皇爷爷的军师,传说中的“黑衣宰相”,道衍大师。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会与先生交谈,看他的样子,似乎在询问先生问题。 不过见道衍快要出来,朱瞻壑有些慌乱,他瞥向了一旁的灌木丛,直接一头扎入其中。 道衍走至门口,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傅施主,你之前所说的那唯物主义,客观唯心主义是不是属于同一门学问。” 现在的傅林只想把这个老和尚送走,倒也没有再卖关子。 “是的,没错,此学问名为哲学。” “哲学哲学,先哲之学,不错。” 道衍说完就离开了,不过,在走到门口之际,看到了地上所遗留的几滴水,再抬头看看天,天气晴朗,并无雨。 望着不远处无风自动的灌木丛,道衍想清了一些事。 他直接拉开反锁的大门,走了出去,不过并没有离开社学,而是来到了隔壁,他心中有预感,也许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 傅林看着这老和尚竟然从正门走出,也是满脸问号,这和尚难道是从社学正门进来的,不科学啊,难道守卫看他是得道高僧就放他进来了。 不过傅林没有想太多,见对方离开,当即马不停蹄的来到自己之前扔下银子的地方,开始低头寻找起来。 蓦地,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站起,将傅林吓得倒退三步。 没直接将他吓死已经是福大命大了。 傅林定睛细看,原来是朱土。 “小朱,你怎么在这,按道理你这时间可不会来社学,还有你怎么藏在这里。” 说完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减,继续在灌木丛中摸索。 奇怪,刚才明明扔在这的银子呢,怎么不见了。 “先生,我来这是询问《天龙八部》的后续的,结果看你与人交谈,就没有打搅你。”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麻布袋,里面装着银子。” “是这个吗。” 说完朱瞻壑提起手中的麻布袋,递给傅林。 好小子,如果我不说,你就一直不给我,让我在这里一直找是吧。 “没错,就是这个,快些来分钱了。” “分钱?” 第七十三章 飞天之法 朱瞻壑听到傅林的话语有些不明所以,这似乎是傅先生的钱袋,为什么要分给自己。 傅林招呼着朱瞻壑进入讲堂,将袋中的银子全部倒出。 虽然“博书坊”的那个张掌柜看上去店铺不怎么样,但是做事方面没有话说,卖出书籍的铜钱全部都已经兑换成了银子,这下傅林分起来也好分。 “先生,为什么要分我钱。” 傅林一边摆弄着桌上的银子,一边说道。 “当初你不是给了我一笔钱出书嘛,现在书籍大卖,赚了不少钱,理应分你一份,以后的每次都有你的一份。” 朱瞻壑这倒是有些手足无措了,他当初就凭借一腔热血,听到傅先生缺钱,就义无反顾的拿出钱财救济,也没有指望傅先生能够还钱。 结果没想到傅先生竟然这么快就能够还钱,而且貌似以后自己一直有钱拿。 作为汉王世子,他可是从来没有缺过钱花,缺钱了就问父王要,这算得上他第一次自己赚钱。 “不成,先生,我又不缺银子,这些银子给先生,” “诶,当初说好了给你分成,做人当然要言而有信。” 朱瞻壑推脱不过,接过了傅林递过来的银子,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明明不缺银子,可为什么如此激动。 等等,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呢,怎么就被银子吸引住了。 朱瞻壑将银子重新放回去桌上,向傅林打听起刚才走出门的道衍的情况。 “先生,刚才的那个和尚你认识吗。” 傅林将桌上的自己那部分银子全部扫入袋中,说道。 “算是认识吧,之前那个老和尚说我有慧根,要我加入佛门,你看我像是会加入佛门的人吗,直接拒绝了,结果他就一直缠着我。 然后我就让他去探求世界的规则去了,结果他一个和尚真的不念经去探究世界的规则去了,怎么,你也认识他,他是不是也骗过你。” 听到傅林的话语,隔壁的道衍点了点头,和自己猜想的那般。 所幸道衍修身养性,才没有被傅林说的破防。 朱瞻壑顿时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认识不认识。” 朱瞻壑也曾考虑过把道衍大师的真实身份告诉傅先生,但见到傅先生这么说道衍大师,他还是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如果傅先生知道他得罪的乃是全大明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会不会当场吓死。 为了傅先生的身心健康,朱瞻壑还是决定沉默是金。 听闻汉王世子说不认识自己,道衍心中有些许失落,虽然他对于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但是还是想看看这傅先生知道自己真是姚广孝时震惊的神情。 除了失落之外,还有对汉王世子的一份欣赏之情,毕竟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这位傅先生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计划实施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听闻这老和尚没有骗到朱土身上,傅林露出了极为惋惜的神色。 如果那老和尚敢骗到朱土这个勋贵之子的头上,那他等着进大狱吧。 “那就好,你以后小心点,看到那老和尚就远远的闪开。” 朱瞻壑木讷的点了点头,思索着傅林刚才的话语,他捕捉到了一个新词,就是,世界的规则。 听这词就感觉不一般。 “傅先生,您说的世界的规则为何物。” “理学就是探究世界的规则,理学中除了算学,物理,还有化学,天文学,地理学等。” 朱瞻壑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好像有许多陌生的名词。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隔壁的道衍思绪万千,没想到这理学竟然包含如此多的类别,除了一项化学道衍不知道为何物,其他的学识道衍都有所耳闻。 这是全才。 朱瞻壑从震撼中很快清醒过来,差点将正事忘了。 “先生,我刚刚在外听说什么飞天之法,可真有飞天之法。” 道衍一脸期待的神色,他十分期望对方说出有飞天之法。 “怎么,你也想飞天。” “难道先生不想飞天吗。” 傅林还真不想。 对傅林来说,凭借自己想要手搓热气球有些难度,首先便是材料不好搞,有那功夫,不如和朱土多吹吹牛,多写写书赚些外快。 不过,既然朱土想飞天,那情况就不同了。 作为勋贵,朱土的路子肯定要比自己广,搞些材料简直不要太简单,自己将概念与他一说,说不定真能将热气球造出来。 “行吧,既然你想飞天,我确实有飞天的路子。” 朱瞻壑眼前一亮,和自己猜的没错,傅先生果然知道如何飞天。 在隔壁的道衍差点吐血,自己可是花费了十两银子提问题呢,结果不仅告诉自己看上去极为简单的答案,还告诉自己错误的答案。 如果不是自己机智的做法,恐怕就要与这飞天之法想错过了。 虽然现在的道衍有些气愤,但是他还是对于如何飞天抱有很强的期待。 “先生,快些说说,如何飞天,是站在悬崖边给自己的两只手装上翅膀飞天吗。” 傅林赶紧伸出手,止住了朱土的胡言乱语。 要是真让朱土这么搞,自己岂不是会损失一位大金主。 “非也非也,你可知孔明灯。” “这是自然,孔明灯一般在战场之上用作通讯使用,还有一些节日,用作祈福。” “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孔明灯放大数十倍,直到人可以坐于其中。” “这。” 朱瞻壑被傅林天马行空的想法吓得呆立当场,难道孔明灯真的可以乘坐人吗。 道衍却是眼前一亮,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但是仔细一想,却是有些不对劲。 首先便是重量。 孔明灯能够飞起来是因为孔明灯本身并没有多少重量,但是如果加上人的话,这重量可就大了去了。 其次便是燃料。 现在孔明灯内部主要是点燃的蜡烛或者松脂,如果要做到将人带上天空,这蜡烛与松脂得做到多大,而且将人与燃烧的蜡烛放在一起,那不就将人活活烤熟了吗。 但是听这傅先生的语气,似乎孔明灯真能带人飞天一般 第七十四章 孔明灯的原理 “先生,这是真的吗,如果造出数十倍的孔明灯能够飞上天空,那我现在就回去造。” 眼见朱土就要脚底抹油开溜,傅林赶忙拦住了他。 能不能飞上天暂且不提,如果被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将这飞天的孔明灯搞了出来。 以他对朱土的了解,他肯定第一个就要上去试验一番,结果可想而知,自己在大明摸鱼划水的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小朱,你看你又急,我问你,你可知孔明灯的原理。” 朱瞻壑愣在当场,他当然不知,这种就和水往低处流一般,现实中十分常见,了解原理干什么。 见朱瞻壑摇了摇头,傅林缓缓开口说道。 “西汉淮南王刘安主持编写的《淮安万毕术》中有所记载‘艾火令鸡子飞’,将点燃的艾草放进空的鸡子壳中,可以让鸡子飞起来。” 朱瞻壑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先生,这么神奇嘛。” “鸡蛋你不缺,艾草你也不缺,之后你完全可以自己试验一番嘛。” 朱瞻壑听闻傅林的话语,不由的神情激动。 他现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王府之中,来验证傅先生所说之事的真实性。 孔明灯飞上天空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如果能让鸡子飞上天空,那就稀奇了,倒是说不定可以让父王吓一跳 隔壁的道衍听到了这一番话,点了点头。 他虽然没有看过这傅先生所说的《淮安万毕术》,但却看过另一个与这差不过的书籍,那便是北宋苏轼所着的《物类相感志》。 其中也记载着“鸡子飞术”。 鸡子开小窍,去黄白了,入露水,又以油纸糊了,日中晒之,可以开起,离地三四尺。 但是当时的他却是没有想过做验证真伪,今日听傅先生一说,看来这实验要提上日程。 自从他从两球实验得知了以前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之后,他现在无论什么事都喜欢用实验来证明真伪。 仔细一想,确实鸡子与孔明灯在一些方面有些相同 “先生,那鸡子是如何能够飞起来的。” “这便是我接下来与你所说的原理。” 朱瞻壑神情专注,眼睛瞪得老大,坐姿端正,认真的听傅林讲课。 道衍同样竖起了耳朵,他明白,接下来这傅先生所说的话,想必就是关于世界的规则。 “我先笼统地与你说一遍,这鸡子起飞与孔明灯的原理其实一样,都是由于燃烧使得空气热胀,使得孔明灯内部空气的密度小于孔明灯外部空气的密度,这就形成了一个浮力。 朱瞻壑本来一脸认真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他也想听懂,但是真听不懂。 虽然他懂什么是热胀,但是什么空气,密度之类的之前闻所未闻。 道衍虽然同样听不懂,但还是一知半解的。 关于热胀冷缩,同样记载悠久。 据《华阳国志》记载,当初开凿都江堰的李冰便是使用热胀冷缩之法,开凿两岸坚硬的岩石。《后汉书》中也同样记载东汉时期的成都太守虞诩同样用这方法整修河道。 道衍对于空气确实了解的不多,不过,他印象中,儒道两家都有关于“气”的解释。 对于道家而言,世界是有一股气构成的,就如同老子所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又如庄子所言“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管仲在《管子》中也提到过“有气则生,无气则死,生者以其气。” 在道家,“气”是生命的一种体现,与人的生老病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至于儒学中的气,则更像是道德状态与修养的体现。 《孟子》中记载“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宋代文天祥的《正气歌》中也有关于“气”的描述,“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 关于空气,道衍脑中思索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些记载 北宋苏轼在《龙虎铅汞论》时提到“方调息时,则漱而烹之,须满口而后咽。若未满,且留口中,候后次,仍以空气送至丹田,常以意养之。” 不过这里的空气一般是指元气,和傅先生所说的空气似乎不是一种。 “小朱,之前所说的原理可有不懂之处。” “先生,空气是何物。” “空气即是我们呼吸的气体,无形无色,但又实际存在。”· 道衍神情微动,他不由得想到冬季时口中呼出了热气,这空气果然和之前记载的有所不同。 “那密度为何物。” “在介绍密度之前,我要先为你介绍体积。” “体积?” 得,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所谓的体积就是所占空间的大小。” 朱瞻壑露出了明白的神色。 这体积也不难嘛,很好理解。 “所谓的密度就是同等体积下对于重量的度量,就比如《孟子》中所言,“金重于羽者,岂谓一钩金与一舆羽之谓哉。 我们平时说的金子比羽毛重,是说体积相同的金子与羽毛,不是说拿一只金钩子与拿一车羽毛作比较。 拿木头与铁块同时放入水中,木头是不是浮起来,而铁块则是沉了下去。” 朱瞻壑此时突然灵光乍现。 “先生,莫非是木头的密度比水小,而铁块的密度比水大。” 傅林恨不得给朱瞻壑竖起大拇指,竟然这么快就理解了密度。 见傅林露出了赞许的神色,朱瞻壑也不由得大为得意。 自己真聪明。 “那先生,为什么热胀可以使空气的密度减少。” “那就涉及到另一个方面,那就是相同重量下,体积越大,密度越小。就比如一斤的水变成一斤的冰,虽然重量没变化,但是体积变大,与之相应的,密度减少,所以冰块可以浮在水面之上。 热胀也是一样的道理,体积变大,密度减少,由于密度减少,所以孔明灯会上浮。” 道衍口中不停的念叨着重量,体积,密度等一系列的名词,心头巨震,虽然还没有实际的实验,但是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到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便是世界的规则吗。 此时朱瞻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先生,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原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做孔明灯了。” “非也,我虽然说将孔明灯放大十倍,但那是让你更好的理解,接下来我才要将真正的飞天之物交予你。” 第七十五章 起飞的准备工作 朱瞻壑有些愕然,合着刚才说了半天都不是最终的飞天之物,不过听傅先生的话语,最终的飞天之物还是与孔明灯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就在朱瞻壑脑中不停的思索飞天之物究竟长的什么样子之时。 傅林取过一支毛笔,粘上墨水,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朱瞻壑见傅先生开始绘制什么东西,出于好奇心,当即将头凑了过去。 见隔壁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道衍手中的念珠快速转动,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并不轻松。 他原以为对方说的飞天之物是孔明灯,没想到却不是,那这飞天之物究竟为何。 道衍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傅林手中的毛笔龙飞凤舞,不多时已经可以看出热气球的大体形状。 放下手中的毛笔,用嘴吹了吹,一张简易的热气球草图便浮现在纸上。 而朱瞻壑看着傅林完成的手稿,直接呆立当场。 这,似乎不对吧。 一般的孔明灯周身使用竹条编织出大概的外形,然后将蜡纸覆盖其表面,这种纸张防火防水,简直是为孔明灯量身定制的一般。 在孔明灯的下面,同样也会有两根竹条交叉穿过,然后蜡烛或者松脂固定在两根竹条的中间,要放飞时,点燃蜡烛,等待些许时间,孔明灯便可飞上天际 朱瞻壑原以为傅先生所说的飞天之物会是孔明灯调整一下外形,但是看到傅先生所画之物,朱瞻壑脑海中就一个念头。 这和孔明灯不像啊。 “先生,这不说与孔明灯差不多,也可算得上丝毫不相干吧。” “这虽然与孔明灯不同,但是原理却是一样的,我将之命名为热气球。” 不止朱瞻壑轻声念叨了一遍,偷听的道衍也念叨了一遍。 虽然道衍没有亲眼看到傅林所画的内容,但他还是可以从名字推断出这是一个球形的物体,而且似乎和孔明灯一般,是用热胀的原理使之升空。 朱瞻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果傅先生画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大孔明灯,他还能看出些门道来,但是如今这个看上去造型怪异的东西,他着实有些看不懂。 就比如那个占到热气球总体积约九成有余的那个硕大无比的圆球,朱瞻壑就不知道什么东西。 虽然他想过是用竹条编织的外框,但是想想也不可能,这么大的形状,用竹条可撑不住。 “最上方的这个圆球就和孔明灯的外壳一般,所起到的作用便是聚气,使之不外泄,至于最下方的这个方形物体,则是供人乘坐的篮子,中间的这一部分则是放置燃料的地方。” 道衍原以为光凭话语自己理解起来有些艰难,没想到这傅先生竟然将这热气球的组成部分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 目前看下来,似乎热气球只是由三部分组成。 虽说较之孔明灯复杂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复杂多少,以至于道衍甚至在纸上画上了和傅林差不多的图案。 “要想让热气球起飞,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燃料的问题。” “先生,为何要解决燃料的问题,难道蜡烛或者松脂不行。” “蜡烛与松脂不行,主要原因便是如果是蜡烛与松脂,要将热气球整个托起,那他的本身就非常的庞大,但是加上人的重量,想要飞起来有些困难。” “那先生,我们应该用什么作为燃料。” “小朱,你应该知道猛火油吧。” 傅林知道,大明肯定有猛火油的,而所谓的猛火油,就是石油。 石油的使用历史可相当不短。 最早可以追溯到汉代,在班固的着作《汉书》中记载“高奴县有洧水可燃”,洧水就是外溢石油。 南朝范晔之的《后汉书》也记载到“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燃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石漆就是石油。 之后的五代十国以及宋朝对石油的运用更是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宋朝在京城汴梁设立了军器监,是专门制造武器的机构,下设十一作,其中就有猛火油一作。 而且宋朝还发明了最早的火焰喷射器,猛火油柜,装备给军队使用。 本来傅林想要仿照世上第一只热气球,使用稻草和木材用作燃料。 可是转念一想,他们是什么环境,自己又是什么环境。 自己身边可是有个勋贵子孙,稻草和木材直接被排除在外了。 首选当然就是猛火油,不过猛火油现在可是在战争中有一席之地的,理应算得上战略物资,不知道容不容易搞到手的。 当然,如果没有猛火油也没关系,他还有备用方案,那就是煤。 煤的使用比猛火油还要广泛,同样历史悠久。 从汉代的取暖与冶铁,到宋元的烧制陶器以及炼焦技术,再到现在的勘测开采技术,一直在进步。 即使与煤相比,稻草和木材也有些不够看。 朱瞻壑听了傅林的话语一惊,猛火油他当然知道,这可是战争上的重要器具,不过守城时用的比较多一些。 “先生,难道这猛火油可以用作燃料之用。” “这是当然,不过需要配合一个铁罐子,到时将罐子固定即可。” 道衍听完傅林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 他的脑海中模拟出了将蜡烛以及松脂替换成了猛火油的场景,以他熟知的猛火油的威力倒是确实可以用作燃料之用。 “其次便是这方篮,由于这热气球原理与孔明灯相差无几,所以最好选取藤条编织,因为藤条的重量相对较轻。” “至于事关人生命安全的热气球的球,与孔明灯截然不同,最好使用油布。虽然蜡纸也能防火,但是高空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飞来一只鸟,将蜡纸同出一个窟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先生,这球应该做多大比较好。” “大约一圈十丈即可。” “除此以外,热气球载人的框子外面在四周各放上几个沙袋,这些沙袋用作控制方向使用,即使在无风的情况下,也能够控制方向。” 朱瞻壑微微点头,取过毛笔,将这些事全部记下,等到了王府,就喊下人们前去准备。 猛火油倒是好搞定,至于球体和框子,则需要费些时日。 第七十六章 道衍的处事 在听到隔壁没有动静后。 道衍望着手中记录的傅先生所说的关于热气球的一些注意事项,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想到之前自己询问对方有没有飞天之法,他竟然藏着掖着,不告诉自己,顿觉有些好笑,最后不还是被自己知道了嘛。 虽然知道了个大概,但是道衍却没有打算立刻制造,与其浪费人力物力制作,倒不如等汉王制作出来再说,待到那时,陛下一声令下,即可让汉王将这热气球献上。 关于自己与傅林的关系被汉王世子知晓,道衍也并不担心,现在汉王世子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知道自己与傅先生的交谈。 可以说汉王世子在明,自己在暗。 至于摊牌就大可不必,摊牌后难免令汉王世子心中芥蒂,谈话时也会有诸多顾忌,倒不如像现在这般无所顾忌,也能听到诸多的密幸。 望着正在奋笔疾书的朱土,傅林透过窗户望着外面逐渐落下的太阳,心中有些郁闷。 得,天又快要黑了。 晚上的大明没有什么事做,酉时过后就是宵禁时间,就只能洗洗睡了。 如果有老婆的话,还能干一些羞羞的事。 不过对于现在的杜林来说,老婆太过遥远。 “唉,又没事做了,有点怀念夜市啊。” 正在记录着热气球注意事项的朱瞻壑不由得竖起了耳朵。他刚刚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 以朱瞻壑的经验来说,这种不熟悉的名词一般都是蕴含着哲理。 “先生,何为夜市。” “所谓的夜市,就是夜间的集市贸易。” “啊,那如果夜间有市集贸易,那白日人还有精神劳作嘛,而且走火和盗窃的事件也会频频发生吧。” “虽然确是如此,但却不能因噎废食,也许夜间的市集会带来一些不确定因素,但是也能带来不少的好处,就比如商税之类,今日天色不早了,等到下次我再与你说。” 朱瞻壑听到傅林所说之后,脸上顿时流露出纠结的神色。 先生的学问颇多,自己甚至已经不知道究竟该学习些什么比较好了 物理,颇为有趣,能做出很多奇形怪状之物,这些物件颇为有趣,令的朱瞻壑爱不释手。 经济学,虽然看上去有些枯燥,但有着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力,想想就动心。 至于什么化学之类,虽然没听过,但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之物。 现在又有夜市的好处,学不完,根本学不完。 道衍此时正准备带着手稿离开,向陛下介绍这飞天之物,想必陛下也会很·感兴趣。 作为从战争中走出的谋士,道衍很清晰地就认识到名为热气球的此物不仅可以用作飞天之用,还可用作于军事。 在天空之上侦查敌情,可谓是安全至极,人的臂力有限,箭的射程最多为七八丈就顶天了,但是能够飞天的热气球飞出对方的箭矢攻击范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配合望远镜,数里之外的场景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能侦查敌情外,在战场中还能够最大限度的看到对方的战略布局。 作战时,即使是主帅,他的视角也有限,并不能统揽全局。 但是如果在天空之上,那可就不一样了,能将周围的视角尽收眼底,配合这一套军事术语,就能能够知道对方战阵的薄弱之处,及时变换己方阵型。 当然,前提得汉王世子造出来才行。 道衍对此并不担心,之前傅先生可是造出了许多新奇之物,即使是工部尚书黄福也叹为观止。 想必这次也能令人满意。 不过,在听到傅林说起夜间的集市贸易,道衍眉头一皱。 虽然在道衍的心里没有“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但是在他看来,这位傅先生似乎有些太沉迷享乐了。 对于这傅先生的学问,道衍深有体会,完全可以用博大精深来形容,这是不同于以往的学说,即使是身兼数家之长的道衍也没有接触过这般学说。 但是这傅先生竟然不想为国出力,安心在这社学当一个教书先生,如果不是汉王慧眼识珠,将汉王世子放在这里学习,恐怕自己一直不知道应天府有如此奇人。 如果是傅林知道道衍的想法就要骂娘了,我以前想为国效力,结果就没有善终,现在想浑水摸鱼,你又嫌弃我没有国效力。 这是踏马的什么狗屁道理。 朱瞻壑看呢和自己手中记录的关于热气球的注意事项,颇为满意。 忽地,他想到了此行来这的原本目的。 “先生,《天龙八部》可有后续。” “去去,你把我当驴啊,哪有这么快的。” 在傅林的驱赶声中,朱瞻壑飞奔地离开社学。 刚回到王府,朱瞻壑就迫不及待召集下人,开始收集鸡子和艾草,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向父王展示自己新学到的术法,这简直称得上神仙之术。 至于展示过后,再向父王提及热气球,想必那时父王就要容易接受一些,自己所需求的那些材料也就更方便搞到手。 此时的朱高煦躺在主宅院落中的躺椅之上,正在闭目养神。 最近的他有些郁闷,虽然看样子父皇对他关爱有加,时不时单独召见他,向他询问一些问题,就比如前不久关于宝钞的问题,他从自己好大儿处得知了答案,就马不停蹄的前往皇宫。 结果在听完自己的讲述后,父皇虽然对他夸赞有加,但是父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喜的神色,着实奇怪。 与之前的削藩建议一样,仿佛是提前知道一般,难道社学里有锦衣卫。 就在朱高煦胡思乱想的时候,院子外似乎传来嘈杂的人声。 他当即从躺椅上弹起,准备前往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一位下人从他身前丈许远的地方跑过,他喊住了那位下人,问道。 “府中发生了何事。” 那个下人本来还想看看究竟是谁打扰自己看热闹,看到是汉王时,当即瑟瑟发抖,神情立马毕恭毕敬 “殿下,世子殿下说在举行什么起飞实验。” 第七十七章 几方对于飞天的反应 朱高煦没有心思注意下人的变脸,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出几个字,自家儿子要飞天。 难道自家儿子想要和当初的陶成道一样飞天。 顿时朱高煦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炸开一般,壑儿这是发了什么癔症,难不成是那位先生教唆的。 当下朱高煦不敢停留,飞一般的向着下人指的方向赶去。 待到朱高煦赶到现场一看,松了一口气,现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火箭丛生的场景,只有一堆鸡子壳,一些干燥的艾草以及一个火堆。 “壑儿,听说你要飞天。” 朱瞻壑见到父王前来,有些意外,他原本想等到自己实验成功再去喊父王的,毕竟如果当着父王的面起飞失败,那可就糗大了。 不过听到父王的话语,朱瞻壑有些错愕,这是谁传出去消息,明明是鸡子壳起飞的实验,怎么变成了自己起飞的实验了。 “父王,不是我起飞,而是鸡子壳起飞。” 听闻不是自己的好大儿起飞,朱高煦松了一口气。 可是听闻鸡子壳起飞,他脸上露出惊奇之色,鸡子壳怎么还会飞呢。 看到父王一脸疑惑的神情,朱瞻壑当即决定用实验来告诉父王鸡子壳确实可以起飞。 而且今日有微风,傅先生可是说了,风可以助飞。 朱瞻壑当即将艾草点燃,塞到已经清洗干净的鸡子壳内,将之托举在手心。 约莫等了十几息的时间,朱瞻壑感觉到手中的鸡子壳重量骤减,随着微风吹过,这鸡子壳竟然缓缓地离开手掌,向着天空飞去。 朱高煦原本一脸看戏的神情也变得极为震惊,眼睛瞪得老大。 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 这难道就是傅先生的术法嘛。 朱瞻壑看着鸡子壳逐渐上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先生说的果然没错,这鸡子壳真能起飞。 瞥见自家父王吃惊的神情,朱瞻壑决定趁热打铁,将制作热气球的想法告诉父王。 “父王,我想制作一件可以飞天之物,名为热气球,到时我想第一位登上这飞天之物。” 处于震惊之中的朱高煦当即清醒,想到陶成道之前的遭遇,当即直接斩钉截铁拒绝了。 “不成不成,你莫非忘记了几十年前的陶成道。” 朱高煦的内心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儿子做出了飞天之物,一方面又不希望他犯险。 现在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好大儿,如果发生了点什么意外,那自己可知怎么办。 如果没有儿子,又怎么和老大争太子之位。 朱瞻壑当然知道陶成道的遭遇,但是陶成道和傅先生可不一样,傅先生不仅将如何升空计算在内,就连如何降落也包含其中,在朱瞻壑看来,整个飞天计划无懈可击。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父王心中所想,无非是担心自己罢了。 “行吧,父王,我答应你,自己不去飞天,倒时放些家禽在里面,待到这飞天之物成功飞行完,父王你也可以上去试试。” 朱瞻壑心中另有打算,等到了那时候,自己一定要登上这热气球,作为天下飞天成功第一人这个荣誉,自己是拿定了,到那时,自己应该可以名留青史吧。 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朱高煦的神情略有缓和。 说实话,自家儿子说得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谁不想飞天呢,看着万物都匍匐在自己脚下,那种感觉想起来都感觉到浑身颤抖。 “行吧,壑儿,所需哪些材料,与管家说一声就行。” 朱高煦内心也有这自己的考量,如果此物真能飞天,自己肯定要第一个试,到时控制着这热气球飞到皇宫,献给父皇,到时自己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又要提升一大截。 不仅如此,还可以恫吓群臣,从飞天之物上下来汉王,大家会怎么想,这不就是天命之子嘛,看以后谁还敢和自己作对。 想到此处,朱高煦不由得笑出了声。 朱瞻壑则是没空理会笑出声的父王,而是招呼过一旁的管家,吩咐他去采购的一切东西,同时召集人手,缝制油布和编造藤框。 与此同时,紫禁城中,道衍见到了大明皇帝朱棣。 不过殿中不仅有他们两人,还有着另外一人,乃是太子朱高炽。 不过朱棣以及朱高炽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很显然刚才道衍和他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少师,你是说老二那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种飞天之物,名为热气球。” “正是,陛下。” 朱棣还好,虽然这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经历过靖难之役的他,可以完全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还有就是之前已经见识到了各种神奇之物,如滑轮组,望远镜之类,这飞天之物倒也能接受。 但是朱高炽却不一样,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虽然人能飞上天空,但是能不能落下来还是个人就不一定了。 不过,听老师的意思,似乎老二那有一种安全的飞天方法。 虽然朱高煦再怎么不信,但是这话是从道衍口中说出来的,由不得他不信。 “难道又是他提出的吗。” “正是陛下。” 朱高煦坐在朱棣的身侧,看着两人仿佛如同猜谜一般的对话,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他是谁?自己是否认识?看父皇与老师的模样,似乎对他颇为欣赏。 “这倒是一个适合工部的人。” 道衍听到朱棣如此说道,直接一头雾水,夏原吉不是很看重这人嘛,他难道没和陛下提及此人,如果夏原吉提了,陛下就不会让他去工部了。 原来,夏原吉以为朱棣对于知根知底,极为看重,因此特别将他派到傅林那里学习,反正陛下知道宝钞计划乃是傅林提出,于是夏原吉就没有提傅林的名字。 而朱棣虽然之前听说傅林有关于宝钞的计策,但是也没有当回事,毕竟之前的傅林在朱棣看来是一位动手能力颇为出众的读书人,能有什么关于宝钞的建议。 因此朱棣派自己的得力重臣夏原吉前去探听对方虚实,结果等到汇报时,朱棣自然而然就认为这是夏原吉的功劳,自动将傅林排除在外。 罪魁祸首,就是道衍当初的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道衍也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既然夏原吉没提,他也不好做出僭(jiàn)越之举。 “少师,对方可说了如何做。” 道衍将自己绘制的图纸呈上。 看着那有些奇形怪状的圆形球体,朱棣眉头微蹙,这玩意真能飞吗,朱高炽虽然不敢凑上前看,但是他的目光也瞥向了龙案上的图纸。 朱高炽的内心有些惊疑不定,老二自从封王之后性情大变,现在怎么开始琢磨起工部事宜。 自己要不要去他府中和他谈谈心。 略微思考一番,朱高炽就打消了这个想法,虽然老二性情大变,但是还是对于自己抱有不小的敌意。 唉,不省心啊。 “少师,此物难道真的可以飞。” “根据他所言,确实可以,与孔明灯的原理相似。” 朱棣的眉头紧皱,这东西看上去可是和孔明灯一点都不像啊。 “宣工部尚书黄福。” 第七十八章 以身犯险 三日后,社学中。 这些日子,朱瞻壑倒是忙于制作飞天神器热气球的相关事项,没有前来社学。 傅林则是落了个清闲,继续完成他的创作大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并没有有创作同人作品。 傅林沉思了一会,便想通了其中的门道。 没好处谁干啊,写出来肯定没有原版好看,又没有稿费,说不定还要承担被人骂的风险。 读书人干嘛要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还不如专心科举。 既然如此,傅林决定,那就开创报纸。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吸引读书人在报纸上刊登文章,如果一经征用,则有稿费奖励。 儒家的上层人物肯定不会加入其中,他们一般也看不上这种毫无名气之物。 傅林也没指望让他们投稿,他的主要接稿群体主要是那些生活拮据的读书人。 人家肯定会想办法用这个办法赚钱,后续的文章不就产出了嘛。 至于报纸的受众群体他都已经想好了,大多是中下层人士。 你要对他们说什么四书五经,他们不一定会懂,但是如果对他们说一些故事,以及应天府发生的奇闻轶事,他们会大感兴趣。 不过,开创报纸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毕竟自己手中没钱没人。 忽地,门外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声音。 “傅先生,傅先生,快些出来,我们今天要试飞了。” 听到朱瞻壑的叫喊,傅林缓缓走出讲堂,内心颇感惊讶。 好家伙,这朱土的动作也太过迅速,这么快就将热气球的所有部件都完成了嘛。 见傅先生动作如此之慢,朱瞻壑二话不说,背起傅林一路狂奔。 待到傅林坐上马车,只听得朱瞻壑和驾车人员说了几句后。傅林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袭来。 这超速了吧。 虽然马车有着减震器,但是在如此速度之下,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也将傅林摔了个七荤八素。 等到了地点,傅林从马车上下来,踉跄地走到一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先生,没事吧。” 也许是因为朱瞻壑常年乘坐马车,熟悉了马车的节奏,所以当朱瞻壑从马车上跳下,就仿佛没事人一般询问傅林。 傅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不远处是一片广袤的农田,田埂上有着不少手持农具的百姓在向这里观望。 这些百姓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本着看热闹的心理,人倒是越聚越多。 看着这群面色不善的家将,百姓们也不会自讨没趣,纷纷远远地看着,私下讨论起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要收税了。” “你傻了,收税的时间可还没到,依我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宝物。” “确实,你没看到一旁的藤筐和大布袋嘛,就是盛放宝物用的。” “这也太可惜了,这宝物就在我们身边,等他们走后,我们再去看看有没有宝物遗留。” “同去同去。” 本来朱高煦是打算在王府起飞的,汉王府飞出祥瑞,这意味着什么,朱高煦可是清楚的很。 可是朱瞻壑听先生说,热气球飞行得找一片开阔之地,于是便说服自家父王,起飞地点最终定在江宁县外的农田旁。 不过,汉王朱高煦却不在现场,他正在一户农舍之中用望远镜看着自己儿子。 虽然他想和自己儿子一同出现在傅先生面前,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如果出现在傅先生面前,傅先生就会知道自己和好大儿的关系,不利于后面之事的展开。 更糟糕的就是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止自己,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好大儿都要被拒之门外了。 傅林此时缓过劲来,他的不远处,便是此行的热气球,虽然说与后世的热气球还是有些差距,但是差距不大,有后世七八成的模样。 他迈步上前查看起朱土对于热气球的准备细节。 虽说油布之间的颜色略有差异,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油布与油布之间的针线密密麻麻,井然有序,要完成这么大的一个球体,所花费的人力物力可是不小。 除开主要的球体,盛放猛火油的铁罐子也是经过严格的处理,除了严丝合缝之外,外面还涂上了一层湿泥土,防止热量逸散到藤筐中。 至于藤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简单,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编织藤筐手艺人的精湛。 傅林的目光望向一旁跃跃欲试的朱土,这难道就是钞能力的威力。 除了汉王朱高煦在偷看,大明皇帝朱棣带领着几人同样在观看,分别是道衍,太子朱高炽以及工部尚书黄福。 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件物体,工部打造出的望远镜。 朱高炽在拿到望远镜时,有些不明所以,他心中就一个想法,这是何物。 不过看到自己的父皇,老师以及工部尚书全都将之放到眼前,他也就有样学样地照做了。 结果就是他差点将望远镜扔了出去。 原来只能依稀看到人影的那群人,现在可是清晰可见,甚至连他们的细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似乎场上主事之人有两位,一位他自然认识,是老二家的世子,另一位年轻人,莫非就是父皇与老师口中的“他”。 随着朱瞻壑的一声令下,下人们将一个火折子扔入到藤筐中央的罐子之中,瞬间熊熊火焰立刻燃烧起来。 此时几位家将搬动几只外形奇特的物件将热风逐渐吹入到热气球中,傅林看到此物的运行原理瞬间想到一物,那便是鼓风机。 在几架大型鼓风机的运作之下,原来干瘪的球身开始逐渐膨胀,躺在地上的球身也开始直挺挺的竖起。 最终一个鼓鼓囊囊的热气球便已然悬浮在燃烧的铁罐子之上。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朱瞻壑眼中的光芒大盛,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登上热气球了。 看着身边跃跃欲试的朱土,傅林心中想着,这小子不会第一次试飞就要自己上吧,虽然理论无懈可击,但是实践起来说不定会出现纰漏。 “小朱,你待会不是要自己上吧。” “是啊,先生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先生不必劝了,我相信先生。” 听到朱土这么说了,傅林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自己不想上去,但是毕竟这是朱土第一次起飞,即使之前教导了他关于起飞的注意事项,但是如果像赵括那般纸上谈兵就完蛋了。 让一个没有飞上天空之人一下见识到天空的景色,难免会对他的心态造成不小的影响,至于能不能安全操控热气球就是未知之数了。 为了自己以后的人身安全和饭票着想,傅林决定还是陪他走一遭。 第七十九章 起飞成功 眼见着傅林与朱瞻壑一同踏上热气球,朱棣异常吃惊。 自家老二怎么会同意世子登上这第一次试验的热气球,难道它有着绝对的信心。 太子朱高炽内心也是朱棣一般的想法,扪心自问,如果换成他,是决计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朱瞻基登上这热气球的。 对了,老二人呢。 朱棣父子之间对望了一眼,皆发现了老二不在场。 此时朱棣心中疑惑丛生,这不是老二主导的吗,又或者他之前已经体验过了。 不可能啊,如果老二飞过的话,不可能应天府内的锦衣卫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朱棣猜测自家老二的动向之时。 汉王朱高煦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那傅先生走进热气球的藤筐之中,嘴巴张得老大。 该死的小兔崽子,竟然骗老子我。 他当即将手中的望远镜揣到怀里,向着热气球的方向狂奔。 心中不停地祈祷着起飞失败。 可是现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小朱,可以喊家将将绑住藤筐的绳子砍断了。” 随着朱瞻壑一声令下,四周的亲卫们一刀便将藤筐与连接地上那碗口粗木桩的绳索斩断。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热气球开始缓缓起飞。 下方观看的百姓们本来是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傅林一行人又是点火,又是鼓风机的,将那气球涨的老大悬于头顶,搞不懂如此大张旗鼓是要干什么。 不过,在看到热气球起飞时,他们纷纷眼睛瞪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老王,我是不是在做梦。” “撕,真是在做梦,我怎么掐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废话,你掐的是我。” 见不是做梦,百姓们顿时匍匐跪地,神色瑟瑟发抖。 对于他们来说,人能够飞天,岂不是神仙的手段。 朱棣看着眼前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的这一幕,同样难以置信。 如此简单就飞起来了?和陶成道当初造成的景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工部尚书黄福倒是一脸凝重,虽然此物飞了起来,但是起飞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要成功降落。 看着黄福有些凝重的表情,此时的朱棣倒是极为轻松。 他明白,此物最终会归大明所有。 “黄爱卿,你觉得此物如何。” “回秉陛下,目前虽然起飞,但是结果尚未可知,不过,如果能够稳定降落的话,此物大善。” 对于工部尚书严谨的态度,朱棣还是表示认同的。 “黄爱卿,此人可否认入工部。” 道衍在一旁听到这个消息,看了工部尚书黄福一眼,心中暗叹。 希望夏元吉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会去工部抢人。 黄福听到朱棣的询问,倒是有所犹豫,自己目前对他还不甚了解,况且最终的试飞结果还没出来,陛下如此询问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朱棣看出了黄福有所犹豫,他接着说道。 “此人正是那滑轮组以及望远镜的发明者。” 黄福顿时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朱棣,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 “陛下,没问题,此人可入工部。” 此时的朱瞻壑看着地面离自己渐行渐远,当即面色张红,对着身旁的傅林喊道。 “先生,我。。。我们飞起来了。” 傅林则是一脸淡定,起飞才是第一步,能够稳妥降落此次飞行才算圆满成功,不然自己和朱土就只能算得上航天史上又一次失败的案例。 看着在藤筐中手舞足蹈的朱瞻壑,心想没让他独自一人飞上天果然是对的。 这幅摸样,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小朱,淡定,这才刚开始呢。” 听闻傅林的话语,朱瞻壑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看着地上越来越小的人,他心中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朱瞻壑的目光瞥向距离自己起飞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感觉到这个人影颇为眼熟。 他的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之前制作完成的望远镜,向着那人望去。 是父王。 朱瞻壑虽然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在热气球之上,还害怕作甚。 朱高煦远远的看着逐渐升空的热气球,恨得牙痒痒,该死的臭小子,等你下来,家法伺候。 同时心中也在不停地默念,一定安全降落,一定安全降落。 朱瞻壑很快便将对父王的害怕抛诸脑后,开始享受起俯瞰人间的感觉。 今日倒是有些微风,因此不需要改变沙袋的布局也能随风飘荡,结果就这么飘荡到应天府。 由于盛放猛火油的铁罐被改装过,可以略微控制火焰的大小,因此两人的飞行高度并不高,只有约五六百米。 以至于他们还没有到达应天府就被城墙之上的守军发现了。 “看,头顶有东西飞过来。” “能有什么东西,最多不就是鸟嘛,看你那大惊小怪的模样。” “不是鸟啊,是一件奇形怪状之物。” 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其他人果然发现了一件奇特之物。 “敌袭,快去喊头儿。”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怎么动,纷纷抬头看着这奇形怪状之物。 一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此物,甚是好奇。 二是因为这里可是应天府,谁敢敌袭,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过他们虽然内心如此想,但是手中的动作不慢,取下背上的弓箭,拉弓搭箭朝着天上射去。 最终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朱瞻壑伸出的半个脑袋看到这番场景,顿时觉得甚是好玩,他也想到可以用这手段去逗北方的那些游牧。 很快热气球就飞过城墙,飞进了城中。 一开始城里的众人都和往常一般生活,直到有人喊了一句。 “看天上。” 行人停下脚步,商贩停止吆喝,纷纷抬头看天。 “这是何物。” 这是街上所有人的想法。 “这是祥瑞!” 也不知道谁在人群中扯了一嗓子,将众人吓了一跳。 祥瑞,那可是不多见。 当即就有人对着热气球纳头便拜。 “看,这祥瑞向着皇城里飞去了。” 这下更多的人对着热气球顶礼膜拜。 朱瞻壑此时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地面之上,他望着热气球的上方,向傅林问到。 “先生,你说我们如果一直向上飞,能见到神仙吗。” 第八十章 宫内震动 虽然朱瞻壑自己没有见过神仙,但是并不妨碍他听过有关神仙的传说。 在他心中,此次飞天之行先不说能见到什么三清四御那种遥不可及的神仙,想必应该也能见到八仙一般的神仙 他可是听闻,想当初皇爷爷靖难之役时,曾经获得过四御紫薇北极大帝手下四圣之一真武大帝显灵相助 如果真能见到神仙,肯定要与之友好的交谈一番,说不定还能讨些仙丹。 正想着,朱瞻壑只觉得口中生津,赶忙擦一下嘴角流下的涎水。 听闻朱土想要见神仙的话语,傅林撇了撇嘴,作为后世之人,他可是知道,哪有什么神仙之类。 要知道目前两人所处位置的乃是对流层,而对流层一般为十千米,热气球飞行高度一般也就在千米左右,热气球可是连对流层都飞不出去,更不要提后面的平流层、中间层、热层和散逸层了。 出了散逸层,就到达了太空,之后又是太阳系银河系之类。 不过,与现在的朱土说这么多也是无用,他根本就理解不过来,干脆傅林就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不能。” 傅林毫不犹豫给朱瞻壑泼了一盆冷水。 朱瞻壑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说道。 “先生为何如此笃定,难道先生曾达到了天边。” 傅林暗自腹诽,自己虽然没亲身达到天边,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天边算什么,后世都达到宇宙了,那又该怎么称呼呢,天外天? “小朱,我说的乃是我不信鬼神之说。” 朱瞻壑一惊,先生竟然不信鬼神之说。 仔细回想了一番之前两人的对话,确实没有从傅先生的口中听到有关鬼神之说的事。 “那先生信什么。” “理学,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道理,就比如滑轮组可以省力,望远镜可以望远,热气球可以飞天一般,我已经将所有原理和你交代清楚,其中可有鬼神之力? “如今我们凡人飞天,又可曾见到天兵天将前来抓捕我们。” 朱瞻壑想了一会,确实如先生所说的一般。 就如这热气球,他在之前可不相信人能飞天,结果傅先生就用实际证明人确实能够飞天。 “小朱,至于你所说的向上飞就能遇到神仙,你可知我们脚下生活的大地乃是一个球体。” 朱瞻壑一惊,为什么傅先生所说的话和宫中老先生说的话一般。 “先生,这不能吧,如果我们脚下生活的大地是一个球体,那我们如何能站在上面,岂不是都掉下去了。” 望着朱瞻壑一脸笃定的神情,傅林摸了摸鼻子。 “等我们下去之后再说,现在你就安心驾驶热气球吧。” 要和朱土普及着一系列的知识,这又是一个长久的话题,在热气球上明显不适合。 听闻傅林的话语,朱瞻壑也不再纠结,他相信傅先生会给自己一个很好的答案的。 此时热气球已经飞到紫禁城外围的上空,傅林也不由得将头伸到藤筐之外,往下查看起传说中的南京紫禁城。 如今的南京紫禁城与后世的紫禁城完全不同,不仅城墙崭新,颜色鲜艳。而且处处透露着生机,一些身着官服之人在其中有序的穿行。 随着热气球的继续飘荡,很快就要穿行过奉天门,进入到三大殿的范围。 朱瞻壑有些犹豫,自己这算不算没有得到皇爷爷的允许,私自闯入皇宫啊。 想到此处,朱瞻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先生,我们是否该改变方向,前往就是三大殿了。” 听闻朱瞻壑如此说道,傅林倒是略微好奇。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永乐大帝朱棣,如果自己降落在朱棣面前,说自己是仙人临世,朱棣会不会将自己奉为上宾。 仅是思考几息,傅林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想法太过危险,以他从前的经历来看,皇帝都不怎么喜欢不确定的因素,更不要说朱棣这个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皇帝了。 他也许会验证自己的身份而将自己噶了,你说你是仙人,想必无惧伤害。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与其那般,倒不如继续在大明混吃等死。 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如果私闯三大殿,那可能就要被全国通缉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和朱土的模样,但是如此显眼的热气球可逃不过他们的侦查。 为了自己和朱土的未来生活,趁现在还没酿成大祸,见好就收。 “小朱,我们返航。” 听的傅林的话语,朱瞻壑熟练地操作起热气球来。 看着朱土熟练的模样,傅林看的出,朱土想必在地面之时就已经练习过很多遍了 此时紫禁城内也有人注意到天空之上飞行的热气球,他们倒没有像城外的那些百姓大惊小怪,匍匐在地,毕竟能进入皇城内办公的官员,品阶都不算太低。 能混到如此品阶,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们在看到此物之后,有人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显然对此物颇感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有人则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文渊阁的众位大学士也都纷纷走出文渊阁,看着头上之上飞过的热气球,眉头紧锁。 对于他们而言,目前大明初定,一切都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可是出现这样一件未知的事物,究竟预示着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有人也将这一消息传到了午门外钦天监。 钦天监历史悠久,秦汉以及南北朝有太史令掌天时星历,隋朝设立太史曹,之后几度更名,太史监,太史局,太史院,司天监,直至大明的钦天监。 钦天监的职责众多,掌天时、星历,凡岁将终,奏新年历,凡国祭祀丧娶之事,掌奏良日及时节禁忌,凡国有瑞应、灾异掌记之。 虽为五品衙门,但是钦天监人员的升职,退休,辞官全都由皇帝说了算,足以见它和普通的衙门不一样。 钦天监的监正乃是一位有着花白胡子的老者,看上去已经古稀之年,这是因为钦天监由于职责的特殊,没有退休辞官一说。 生是钦天监的人,死是钦天监的鬼。 毕竟钦天监可是有着“上天解释权”的,皇帝又怎么可能让官员退休呢。 看着头顶之上漂浮过的热气球,这位监正眉头紧锁,他已经在思考面见陛下时的说辞了。 第八十一章 成功降落 就在热气球返航之际。 朱棣正与道衍骑着高头大马进入应天府,他们可是一路追赶这热气球的行踪。 不过奈何这热气球是直线飞行,而官道却是异常曲折,这就造成了他们始终慢热气球一步。 而太子朱高炽与工部尚书黄福,则是乘坐着马车向着应天府慢慢驶来。 朱棣与道衍还没进门,就听到刚从应天府走出的百姓的交谈声。 “你干才看见了吗,有一只祥瑞飞到皇宫去了。” “我当然看见了,我长这么大可还没亲眼看见过祥瑞呢。” “这祥瑞飞往皇宫,不知道预示着些什么。” “还能预示着什么,预示着大明大兴呗,为什么当初的建文帝就没有如此祥瑞。” “说的也是。” 朱棣听闻百姓的声音,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却乐开了花。 此事算是对于自己的声望又是一次很大的提升。 如果自己能够登上这热气球,恐怕百姓们对于自己真命天子的身份就毫不怀疑。 皇帝飞天,这听起来多么顺耳。 见状朱棣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从老二那获得这热气球。 忽地,在城门口的百姓有人大喊了一句。 “看,祥瑞飞走了。” 朱棣抬头一看,这热气球果然从应天府飞出,而它飞往的方向,正是之前热气球的起飞方向。 难道此物还可以控制方向。 虽然道衍在递交给朱棣的纸张上说了可以将控制方向这一事,但是朱棣当初明显就被飞天这件事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改变方向这件事。 如果可以改变方向的话,那此物的用处就多多了。 和朱高煦与朱瞻壑一样,朱棣瞬间就想到了此物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看着身旁已经有零星的百姓开始追赶热气球,道衍对着身边的朱棣说道。 “陛下,我们是否要返回。” 朱棣摇了摇头,他心中有着自己的计划。 等到他从老二那获得热气球,他要自己飞一遍,向天下宣告此祥瑞已经被他所用。 在热气球之上,看着下方越聚越多的百姓,朱瞻壑的内心也有点发憷。 “先生,下方这么多百姓在追赶我们,我们还可已安全降落吗。” “加大火力,提升高度。” 傅林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随着一些新鲜的猛火油加入铁罐子中,铁罐中火焰燃烧的更旺,将傅林与朱瞻壑两人的脸庞映照地通红。 不一会的功夫,热气球的爬行高度再一次提升,直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下方追赶的百姓们看着祥瑞消失不见颇为惋惜,本来还想见一见这祥瑞的具体样貌。 不过今日虽然没有见到具体样貌,远远地观望祥瑞倒也是不错的谈资。 此时,在热气球中的朱瞻壑却是不好受,原因便是他感觉到些许寒意。 “先生,是不是神仙发怒了,问什么我感觉到有些冷,难道先生你不冷吗。” 傅林当然冷,不过他知道这是正常现象。 “这是正常的,每提升三百丈的高度,温度就会下降几分,不信你降落高度试试。” 顿时朱瞻壑对于傅林的敬仰又增加几分,先生竟然连这都知道。 依据傅林的指示降落高度后,朱瞻壑很快就感觉寒意消失不见了。 他对鬼神之说的怀疑又加重的几分。 自己都已经在天上飞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神仙,也没有什么神仙发怒,足以见傅先生说的是对的。 不过,他还是对傅先生所说的生活的大地是球体抱有怀疑。 约莫又飞行了两刻钟的时间,朱瞻壑看到了自己起飞那处田地,还有在下方等待的王府亲卫们。 至于观看的百姓们,则已消失不见。 此时的朱高煦仰面躺在田埂之上,内心的悔恨无以复加 自己目前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结果就这么飞上天,不知所踪。 他很后悔,就不该让儿子去造什么热气球。 还有那傅先生,下次自己见到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突然想起,这傅先生也和儿子一起飞天了,如果儿子没了,那傅先生恐怕也没了。 就在朱高煦在这长吁短叹之际,一片阴影略过他的头顶。 朱高煦定睛细看,这不是热气球嘛。 他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是热气球没错,自己儿子回来了。 随着“咚”的一声沉闷的落地声,热气球平稳落地,朱瞻壑和傅林走下热气球。 朱高煦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差点高兴的叫出声来。 老子的世子飞上天后回来了,试问大明还有谁的儿子可以做到,就算是老大家的都不行。 傅林在于朱土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就离开了,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冻着了。 果然,还是得锻炼身体。 朱瞻壑就天赋异禀,一丁点事都没有。 见傅先生身体抱恙,朱瞻壑一声令下,几位亲卫将傅林送上马车,向着江宁县赶去。 此时的朱瞻壑雄心万丈,自己作为大明第一位成功上天又降落的人物,想必会载入史册吧。 正在自鸣得意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音 “壑儿,飞行的如何啊。” 就在朱瞻壑得意地点点头,想要回话时,突然就想起了是谁喊自己,顿时冷汗涔涔。 “父。。。父王,你不是说今日有事嘛,怎么来这了。” “哼,我要不来这,我还见识不到我家儿子飞天呢。” “那啥,父王,你听我解释。” 但是朱高煦明显没有听朱瞻壑解释的意思,他来到已经干瘪的热气球旁,看着已经熄灭的铁罐,转身对着朱瞻壑说道。 “你现在可以控制此物了吧。” 朱瞻壑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知道父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走,再上去转一圈。” 朱瞻壑看着父王已经熟络地爬进滕匡中,在向他招手,他顿时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父王现在对自己和颜悦色。 既然父王都这么说了,朱瞻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知道天色已晚,汉王父子才从热气球上下来。 与之前飞上天时的激动万分不同,朱高煦下来是却是有些沮丧。 他没有见到神仙,还被冻了一顿。 即使朱瞻壑和朱高煦解释没有神仙,朱高煦也是一脸不信。 想必今日神仙休沐,等明日再飞上天看看。 。。。。。。 晚些时候,汉王朱高煦被传召入宫。 结果不言自明,还没焐热的热气球就被收走了。 朱高煦自然很气愤,可是要让他和父王干一架,他是没这个胆量的。 只能忍气吞声,心中默念,希望父皇记得自己的这份功劳。 至于自己,过几日就有新的热气球了,也不急于一时。 第八十二章 朝会 第二日,寅时。 众位大臣齐齐在午门外等候,他们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讨论的无非就是关于昨日的天上之物。 有人认为是祥瑞,有人认为是凶兆,不过这些讨论的人一眼看上去品阶都不算太高,而那些品阶高的,纷纷站在队伍前列,全都一言不发。 这站位也极其有讲究,将军先入,近侍次之,公、侯、驸马、伯又次之,五府、六部又次之,应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又次之。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也都来参加朝会,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三兄弟有些不对付,太子单独由太子府中的下人搀扶,至于汉王朱高煦与赵王朱高燧两人所站的位置明显更靠在一起。 朱高燧将头凑到朱高煦的面前。 “二哥,你说父王今日宣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朱高煦一脸郁闷,他还在纠结于自己的热气球就这么被充公了。 对于老三的提问,他当然心知肚明,最近又没有什么大事,早朝无非是为了那热气球之事。 不过,只宣召自己不就行了,干嘛还要宣召老大与老三。 “想必是与那热气球有关。” “热气什么?” “哦,就是昨日可以将人带上天之物。” 朱高燧瞪大双眼,望向自己的二哥。 “二哥,你怎么会知道那物的名称。” “因为那物就是我制作的。” 朱高煦丝毫没有一脸脸红,自己儿子的不就是自己的嘛,没有区别。 虽然朱高燧有这个想法,但是在听到时还是被深深震撼了一把。 自己的二哥什么时候不琢磨兵法,开始琢磨这些奇巧淫技了。 不过,很快朱高燧就反应了过来。 “这这,二哥,看到我们兄弟相识的份上,早朝结束之后一定要让我也试试飞天的感觉。” “昨日我使用的热气球已经被父皇收走了,下一只可能要三日之后了。” “这没问题。” 站在前列的解缙看着兄弟二人在交谈过后,赵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感觉到一丝不好的氛围。 卯时,众位官员齐齐进入皇宫,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由右掖门进入,在五龙桥南根据品级排好次序。 待到锦衣卫出场,在地上鸣鞭三次,示意全场肃静。 之后众位官员依次过桥,到达奉天门丹墀(chi)(宫殿前的红色台阶及台阶上的空地)后,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在御道两侧相候。 此时有负责纠察的御史在旁记录官员是否有失仪之态,凡是咳嗽吐痰之类,都会被记录下来。,待到朝会之后,静候处理。 钟鼓司奏乐,朱棣到达御门,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内使两人,一人执伞盖,立于座上,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朱棣坐上御座之后,再次鸣鞭,鸿胪寺“唱”入班,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步入御道,此时文官北向西上,武官北向东上,行一拜三叩之礼,是为“大班”。公侯、驸马、伯自成一班,居武官班前而稍离。 待到所有礼仪完毕,早朝便开始了。 今日的早朝如同往日一般稀松平常,大多是一些官员调动之类的小事。 边关也都没啥大问题,瓦剌和鞑靼之间最近闹得很凶,倒是鲜有侵犯大明疆土。 之后便是到了奏事时间。 众位大臣内心都心照不宣,想必钦天监要站出来说明昨日天上之物的情况了。 不过,随着两声咳嗽声,众人却是发现钦天监监正与工部尚书黄福同时发出了咳嗽之声,这是为了避免两人同时出班上奏而形成的惯例 钦天监老监正看向工部尚书黄福,按道理昨日发生这么大的事,理应是作为钦天监监正的自己先禀告。 不过,如果现在两者都咳嗽了,按照身份排名,就是工部尚书黄福先行上奏。 原因便是钦天监作为礼部管辖的部门,衙门等级上要比工部低一级,根据礼法,自然是工部尚书先。 “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黄爱卿所为何事。” 两人一副之前完全不知情的模样,实际上早已经私下里确认了交谈内容,接下来的谈话就是走走样子。 “回禀陛下,是关于昨日那件天空之物。” 众位大臣纷纷一头雾水,昨日那件事怎么和工部扯上关系了,不应该是钦天监出来辟谣吗。 “哦,不知黄爱卿对于昨日的那件天空之物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昨日那天空之物乃是工部与汉王一同制作的产物,乃是用作飞天之用,人坐其中,便可飞天。” 黄福的话语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朝堂之上议论声石此起彼伏。 见到此景,鸿胪寺的官员们纷纷将交谈之人记录下来,待到早朝之后上奏失仪情况。 众位官员震惊其一,便是汉王怎么与工部扯上关系。 在众位官员的心目中,汉王顶多算个莽子,可算不上手巧之人,怎么能够制作此等飞天之物。 他们瞬间就想到这是陛下对于汉王的关照,想要将此物的功劳分汉王一份。 解缙就是这么想的,毕竟陛下最疼他这个二儿子,可是为什么要将工部的功劳给汉王,解缙一时还想不明白。 朱高煦此时委屈异常,明明这热气球是自己,哦不,是自己的好大儿制作的,结果自己平白无故还要分一份功劳给工部,换谁乐意啊。 至于众位官员们的震惊其二,便是工部尚书说此物能够载人飞天。 载人飞天,岂是人力可以办到。 陶成道的事迹这才过去多久,也就十四年的光景。 如何能这么快就能载人飞天,众位大臣可是怎么都不信。 虽然昨日那物确实在飞天,但是有没有人在其中就不知道,毕竟孔明灯也能飞天。 钦天监的老监正听完工部尚书黄福的讲述,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当出头鸟,看陛下与工部尚书之间的言语,明显之前通过气了。 本来以他的意思,是要将那物形容成凶物的,然后在进入皇城之际,见皇城内龙气升腾,便仓皇而逃。 如此吹嘘一波陛下,想必自己的回答也能令陛下满意。 可是如果自己真这么说了,那就是与工部尚书的说法相悖,就会令陛下下不来台,那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黄爱卿,此物可否呈上来。” “回陛下,已经准备就绪,工部的人已经在午门外等候。” “宣。” 第八十三章 朱棣上天 在众位大臣等待工部的热气球呈上来之际。 黄福已经退守到文官队伍中去,此时钦天监的老监正上场了。 虽然看上去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是头脑异常的灵活,就在刚刚工部尚书黄福禀告之际,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说辞。 “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赵爱卿,所谓何事” “回陛下,臣夜观紫微星,发现其光芒大盛,这预示着大明即将大兴。” 作为钦天监的监正,可是有着星象的解释权的。 什么,你说紫微星没亮,我看你是一个观星的好苗子,就入了我钦天监吧。 三种进入钦天监方法,其中一种就是如果发现民间有学习“天文占卜”一类学识的,就送入钦天监“深造”。 那这一辈子就待在钦天监吧 朱棣听了老监正的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钦天监的老监正乃是活成精的人物,一般无事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不像洪武年间,雷击谨身殿,钦天监借此大作文章,使得太祖皇帝发布罪己诏。 随着朱棣地摆了摆手,老监正退了下去。 之后又是几人的奏事,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奏疏。 最终,工部官员携带着拆解的热气球来到奉天殿前的广场之上,等待着朱棣的接见。 朱棣倒是没有犹豫,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除了场上的朱高炽以及黄福知道为什么朱棣前往外面,其余人全是一脸问号。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不在殿中接见工部官员吗?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跟随朱棣走出奉天殿。 朱棣来到奉天殿外,看着正在组装,占地面积不小的热气球,心中豪情万丈 他今日朱棣就要飞天。 待到组装完成,众人眼中也看到了热气球的全貌。 对于大明的官员来说,这名为热气球之物着实怪异。 此物能飞? 就在他们怀疑热气球的飞行能力,却看到朱棣正准备登上这热气球,顿时场上的众位大臣都不淡定了。 “陛下,不可。” 朱高炽也同众位大臣一般上前阻止。 他虽然知道此物足够安全,但是总有万一,如果身为大明皇帝的父皇出了一些问题,那可就非常不妙了。 “父皇,不如喊别人一试。” 身旁的朱高燧听闻,倒有些跃跃欲试。 他知道此物是二哥的热气球,想必二哥对它可以操控自如,到时二哥和自己一起登上热气球,岂不是不用等三天了。 但是朱棣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臣可以劝得动的。 “此事休提,昨日汉王已经乘坐此物飞过,并且成功降落。” “陛下三思啊。” 对于他们来说,汉王没了就没了,大明最多少一位亲王,但是皇帝没了,这就涉及到权力交替了。 朱棣对于他们的劝谏置若罔闻,他将目光投向朱高煦,问道。 “高煦,可否愿意陪父皇走一趟。” 本来挎着一张脸的朱高煦听闻此言,当即兴奋的上前,一个翻身,便已熟练地进入藤框。 之后他还用着颇为挑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大哥朱高炽。 在场的大臣们见朱棣带上朱高煦,各色各异。 虽然汉王朱高煦飞过,但是工部尚书黄福想必也飞过,为什么不带黄福呢。 大臣们大多是认为陛下对汉王宠爱有加,不过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朱高炽则是没想太多,毕竟二弟有着经验,而且体型相较自己瘦了不少。 朱高煦则认为这是父皇对自己的看重。 真实的原因只有朱棣知道。 其一便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和自己一样的儿子。 其二便是他怕自己出事。 虽然此物自从诞生也没出过事,朱棣也对这热气球有着九成九的信心,但毕竟没到十成,他必须考虑如果自己不幸和陶成道一个下场怎么办。 如果自己独自登上热气球,自己不幸驾崩了,以老二的脾气,当朝无人压的住他,甚至老大也不行,到那时,幸运的话所有的朝臣都站在朱高炽一边,那样自家老二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是不幸的话,那就是要上演同室操戈的戏码。 对于大明,将是一场不逊于靖难之役的劫难。 朱棣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他便直接将朱高煦带在身边,即使自己和老二出事了,老大也能掌控权力。 至于老三,一直有着小聪明,但是没有了老二,老三不足为惧。 随着朱高煦的一声吆喝,四周的锦衣卫砍断了固定在地上的绳子,在众位官员的目光中,热气球逐渐升空。 朱高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颇为艳羡。 但是想到自己在三日后也能向父皇这般,倒是不怎么羡慕了。 看着两人逐渐升空的身影,解缙有些忍不住了。 他缓步来到太子朱高炽,轻声向太子朱高炽问道。 “太子殿下,陛下说此物是工部与汉王殿下所制,不知是否属实。” 朱高炽看了解缙一眼,口中答道。 “并不属实。” 解缙见状喜色涌上眉梢。 陛下果然将工部的成绩强行塞到汉王身上。 “此物你可以理解为全部由汉王制成。” 谢晋当即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 “会不会有人帮助汉王做的。” 刚说完这话,解缙就有些反悔了,这属于私议亲王,要真较真起来,也是不小的罪名。 听闻解缙的言语,朱高炽的脑中浮现出一位年轻人的身影,毕竟当日父皇曽与工部尚书黄福说,要将那年轻人召入工部。 “解学士可知滑轮组,望远镜。” 解缙摇了摇头,明明之前是他在问太子问题,为什么太子殿下却反过来问他问题。 见解缙摇头,朱高炽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解缙也是识趣,当即不再言语,他知道太子一向很讨厌众臣私下议论老二老三。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这热气球就回来了,而此时场上的官员还没有散。 皇帝没说散,谁敢散。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热气球安全落地。 朱高煦此时满头大汗,可以说,让他出去打一仗都没有这么吃力。 一想到父皇和自己的性命全都攥在自己手里,朱高煦就忍不住地冒汗。 如果自己和父皇发生了意外,那皇位是不是就让给老大了。 朱高煦不敢马虎,用着十二分的精力控制着热气球,最终成功降落。 看着自家儿子满头大汗的模样,朱棣也是很感动 “高煦,不错。” 听闻父皇对自己的夸奖,朱高煦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黄爱卿,此物是否可以量产。” “回禀陛下,量产没有问题,但是此物依臣看应该定为军械,严禁私下生产。” 还在美滋滋的朱高煦听闻黄福的言语,立马回过神来。 “黄福,你xx。” 第八十四章 招揽 即使汉王朱高煦据理力争,但是最终的结果依然没有出乎众大臣的意料。 经过内阁与众大臣商议,最终朱棣敲定,将热气球定为军械。 当然,汉王作为“开发者”之一,肯定是拥有额外的权利的,汉王府能够保留一只热气球。 虽然此物被定性为军械,不允许私自制造。 但是平时可以用作创收之用,这可是能够上天的神器,想必一些达官显贵也会为了上天而花费大价钱的。 不过,出发地点和飞行路线都要固定,而且由工部的官员掌舵。 赵王朱高燧有些烦闷,他本来打算三日后借用自家二哥的热气球上天看看,然后再让二哥为自己打造一只,现在看来是别想了。 只能经常去二哥那蹭了。 朱高煦同样不开心,本来自己完全可以通过热气球狠狠提升一波威望,说不定还能制作热气球卖钱,赚取不菲的银子,结果却被工部尚书黄福那老小子截胡了。 本来朱高煦还觉得工部尚书黄福还是一个憨厚老实之人,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人心真黑啊。 朱棣自然看出了自家老二的不开心,不过,在夸奖了老二几句之后,朱高煦还是同意了朱棣的决策。 朱高煦内心的想法很简单,父皇记着自己的贡献就行。 其实在热气球之上,朱高煦曾经想问朱棣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凭借自己以往的功勋,加上今日的热气球,再加上目前还不知所踪的银子和粮食,自己能不能当上太子。 不过朱高煦还是忍住了,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如果到时自己交不出银子和粮食,那可就骑虎难下了。 随着由御史、鸿胪寺上前禀告官员失仪的行为,宣告着早朝的结束,群臣们也是前往各自的部门办公。 但是工部尚书黄福不同,他前往工部之后,换上一身常服,紧接着前往了江宁县。 作为工部尚书,竟然亲自前往招揽人才,这要是被朝中官员听到,肯定会惊掉下巴。 虽然工部比不上吏户礼部,但是在六部之中也能排上个第五的位置。 至于排名第四的,乃是兵部,分为武选司,负责士官升调赏罚,职方司,负责士兵训练讨征讨,车驾司,负责仪仗驿传,武库司,负责武器档案。 虽然看上去权力极大,但是还有五军都督府等一系列部门分权。 并且从身份关系上来看,是以五军都督府为主,这就造成了虽然兵部名头响亮,但是权力不多。 排名第五的工部,管理全国工程事务,掌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 虽说是一个看上去颇有油水的部门,但是如果敢在大明初期贪,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而且一旦涉及到大型工程,一般都是宫殿之类的御用领域,宦官才是总负责,工部只是执行者,权力不大。 还要提防着偷工减料。瞒报少报,弄虚作假,实在是吃力不讨好。 排名六部末尾的,当仁不让是刑部,与其余五部相比,刑部惨多了,最起码其余五部还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刑部没有一点自主权。 即使京师附近的判决以及地方上送来的工作审核完之后,还要呈报给大明的最高复核机构大理寺的确认。 刑部没有拍板的权利。 如果判决出现了一些失误,大明的最高监督机构督察院可不会轻易放过。 遇到大型案件,由刑部,大理寺,督察员三司会审,刑部也说了不算,一切都要由皇帝陛下决定。 除了权力有限,对于下面百姓的威慑力也有限。不如锦衣卫的诏狱。 虽然工部在六部之中不怎么样,但是如果邀请一个没有功名之人,黄福感觉还是十拿九稳的。 今日的社学,朱瞻壑依然没来。 他还在家被老爹逼着造热气球呢,虽然府中人员之前已经做了一次,但是如果没有朱瞻壑的统筹兼顾,热气球还真不一定做的出来。 此时的傅林正在讲堂内赶稿,虽然那日热气球飞天之后有些着凉,但是在灌了几壶热水之后,就又回到了如今活蹦乱跳的样子。 他的身前已经垒起厚厚的一沓手稿,看样子还在赶稿中。 忽然,傅林听到讲堂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顿时有些疑惑。 这敲门声的力道完全就不是朱瞻壑所造成的。 朱瞻壑一般都是在门外扯开嗓子吼一声,然后势大力沉“咚”地一声推开院门。 既然不是朱瞻壑,那又会是谁呢。 “请问傅先生在吗。” 听着门口传来的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傅林更疑惑了。 这声音也不像山长那个老头。 傅林怀着疑惑的心情,来到院子门口,打开院门,看到一位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矗立在门口。 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脸型圆润,留着长长的山羊胡。 虽然身着一身粗布衣服,但是整个人的气势与平民百姓大为不同。 傅林虽不清楚眼前之人的身份,但也知道此人不是普通角色。 “不知阁下找傅先生何事。” 与此同时,黄福也在上下打量着傅林。 虽然之前远远地看过,但是今日如此近距离地见面却是头一遭。 黄福就一个感觉,年轻,太年轻了。 才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作为,如果到了自己的年纪,那成就不可限量。 而且,这年轻人带给自己的感觉也不同于一般的读书人,那深邃的眼神仿佛洞察世间万物一般。 黄福将荒诞的想法抛出脑外。对着傅林询问道。 “请问先生就是傅林吗。” 这是黄福为了保险起见确认傅林的身份。 不得不说,这便是工部尚书的特质之一,严谨。 “是的,没错。” 傅林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可不担心对方找自己的麻烦,这社学可是被朝廷接管了,谁敢动手。 “我乃工部郎中,不知道傅先生是否愿意去工部就职。” 黄福没说自己是工部尚书,只说自己是工部郎中。 一层考虑便是如果自己承认自己是工部尚书,那未免太过骇人。 工部尚书来招揽人才,谁能想到。 另一层考虑是以后当这个年轻人进入工部之后,说不定会仗着自己是工部尚书邀请进来的,而嚣张跋扈 至于工部郎中这官职,在工部已经算不小了,仅次于尚书,侍郎,正五品官级,是工部下属营缮、虞衡、都水、屯田四司的负责人。 听闻对方的目的,傅林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而是露出了谨慎中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 自己什么时候被工部盯上了。 第八十五章 黄福离去 虽然傅林在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认为对方是骗子。 但是与之前的那个老和尚骗子不同,如果对方真是骗子,这可是在大明首都应天府假装朝廷官员,这罪名可不小,掉脑袋都算轻的。 况且要骗的话还不如戏做的全一些,拿吏部,户部来骗。 结果却是工部,工部狗都不去。 虽然傅林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关注到自己的。 傅林仔细地回忆自己来到大明后的点点滴滴,确定自己没有和官员之类的接触过,自己来到大明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 难道是朱土将自己推荐给工部之人,这个可能性最大。 毕竟朱土作为勋贵,遇到如此奇物肯定要献上去,自己之前也没刻意叮嘱他,所以这倒无可厚非。 说不定这些东西入了工部大佬的眼,向朱土询问起自己,朱土也就顺理成章将自己推荐了出去。 不过,以上都是自己的猜测。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询问一番比较好。 “见过郎中,不知阁下是从哪里听说在下的名字。” 黄福心中胸有成竹,他已经向道衍大师打听清楚了,汉王世子化名朱土在这位先生身边学习。 作为朝中大员,黄福之前也是听说过汉王世子的名号的,相传较为顽劣,不喜读书。 不过,从上次的表现来看,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这么不堪。 “是一位姓朱的贵人所推荐。” 傅林听完点了点头,自己认识的姓朱的就两位,一位朱土,一位朱日,朱日已经好些时候没见了,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着混轮组等一系列的发明。 此事想必就是朱土一手撮合的。 不过让傅林去工部,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本来大明官员的工资就少,并且作为负责全国工程事务的工部,想必事务繁多,这也就意味着休息少。 没钱,休息少,还去工部作甚。 还不如现在的生活这般自在,所以傅林说什么也不去工部。 “不去。” 傅林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对方。 本以为手到擒来之事却出现了一丝纰漏,这大大出乎了黄福的预料。 难道读书人不应该为进入官场而努力嘛,虽然工部比不上其余四部,但是这可是不需要科举就能进入,他还不愿意了。 甚至都没有问自己给他准备的职位就直接了当的拒绝了自己。 “傅先生难道不准备询问一番工部为你所准备的官职吗?” 傅林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没有功名,即使被特招,也大概率是作为一个底层打工仔,除了要应对复杂的官场关系,还要谨言慎行。 与其那般,不如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不准备。” 回答得依旧简洁干脆。 “不知傅先生为何不愿加入工部。” “我散漫惯了,不适合进入官场。” 听闻傅林的话语,黄福陷入到沉默之中。 这年轻人所说的情况对于对方来说是一个问题,但是对于黄福来说却不是问题。 作为工部尚书,自己完全可以给他一个单独的小屋子办公,虽然也许会引起下属的不满,但是这可是陛下授意的,即使此事闹到陛下那,陛下也会为自己做主。 况且,如果这年轻人能够再搞出些如滑轮组,望远镜,热气球之类的物品,那工部的所有人都将无话可说。 你行吗,你行你上,不行别吵吵。 就在黄福想要回答如何解决傅林的问题之时,傅林又在后面补充道。 “当然,俸禄低才是主要原因。” 当下黄福便直接哑火了,俸禄低也没办法。 不仅如此,还有很大的水分,不过对于黄福来说倒是够用。 现在的黄福月俸为六十一石,由于大明目前的折俸制,“一二品四分支米,六分支钞。” 因此每月到手二十四石米,也就是三千六百斤。 至于宝钞之类,则不提了,形同废纸。 最近陛下倒是有将宝钞换为其他实物的想法,不过,想必要户部尚书夏原吉回来才能定夺。 面对傅林所提出的俸禄问题,黄福当即束手无策。 总不能为了他一人修改俸禄吧 不过,要让身为工部尚书的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傅先生,如果你来工部,将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不说工部侍郎,说不定工部尚书都有机会。” 毕竟能发明出如此实用之物,这是黄福自己也不曾做到的,黄福相信这个年轻人的将来的成就会超过自己。 傅林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忽悠,接着忽悠。 你自己不过是工部郎中,还给我画工部侍郎,工部尚书的饼是吧。 傅林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见自己实在劝说不动对方,黄福也只能悻悻离开。 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既然对方不愿意加入工部,那就算了吧。 不是还有道衍大师嘛,到时如果听到一些奇物,想必道衍大师会第一时间通知陛下的。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傅林心中默念着,大明的官不好做啊,现在当官,相当于四九年入国军。 。。。。。。 一日后,朱瞻壑如蒙大赦般来到社学。 这两日可将他忙坏了,府上的众位下人也都忙坏了,在父王的催促之下,花了比上次少一天的时间就将热气球制作完成。 他本来还想和父王一同乘坐热气球飞天,结果三叔来了,父王直接和三叔去乘坐热气球,把自己踢了下去。 无所事事的朱瞻壑便准备来傅先生这听他讲关于上次在热气球上所说的话题。 我们脚下的大地竟然是球体。 在制作热气球的日子中,朱瞻壑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还拿出水晶球来辅助想象,结果就是他依然很难相信脚下的大地是球体。 道衍此时也来到了隔壁,这几日的道衍也没有闲着,也做了“鸡子起飞”的实验。 如这傅先生所说的一般,确实能够飞起来。 道衍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听下去,恐怕就能进一步掌握世界的规则。 不知道今日的傅先生又会说些什么新话题。 第八十六章 三大宇宙学说 此时在讲堂内部的傅林放下手中额笔,站起身,揉了揉略微有些发酸的臂膀,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活动了一番筋骨。 赶稿也不是件简单的事,纯手写着实有些吃不消。 现在的傅林有些怀念键盘了,一键在手,天下我有。 门口的朱瞻壑喊叫一声,得到傅先生的回应之后,便大摇大摆的走进讲堂内部。 待到朱瞻壑进入讲堂,发现傅林手边摆放着一摞约莫一尺高的手稿。 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的神色,想必这就是最新的《天龙八部》的手稿。 “先生,莫非这就是新版的《天龙八部》。” “正是。” 看着傅先生正在做着的奇怪动作,朱瞻壑也没有太过在意,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翻阅《天龙八部》。 随着他的翻阅,《天龙八部》的一些后续信息也浮现在他眼中。 这大理国四大护卫,着实拉胯,竟然打不过四大恶人。 什么,四大恶人之首原来是大理国之前的太子。 什么,钟灵怎么和木婉清都是段正淳的私生子,那岂不是与段誉兄妹关系。 此时的朱瞻壑有些心虚的看了傅林一眼,这有点让他接受不了,明明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傅先生却来这么一出,恐怕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之前他走在大街上还听到人讨论钟灵和木婉清谁会是女主角,又或者两个人全是。 这两位女性角色各有千秋,钟灵调皮活泼、天真烂漫,木婉清冷傲泼辣,外刚内柔。 两者都有着各自一批忠实的拥趸,结果傅先生说他们和段誉是兄妹关系,恐怕读者这下要满应天府搜寻傅先生,要将傅先生千刀万剐。 看到此处,朱瞻壑也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他也想起了此行的任务。 “先生,您上次说的我们脚下的大地是球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闻朱瞻壑的问题,傅林想起了在热气球上说的事,停止了广播体操,坐到了朱瞻壑的对面。 道衍听到朱瞻壑的问题,直接就联想到《元史》中记载的“苦来亦阿儿子,汉言地理志也。其制以木为圆球,七分为水,其色绿,三分为土地,其色白。画江河湖海,脉络贯串于其中。画作小方井,以计幅圆之广袤、道里之远近。” 而且当时钦天监的监正,不,在元朝是应该说是太史院的院使郭守敬在制作《授时历》时,进行四海观测,挑选了27个点观测北极星高度,最南端在南海,测量出北极星角度为15°,最北端在北海,测量出北极星角度为65°。 如果脚下的大地是平的,那么紫微星额度角度不会有变化。 这就从侧面印证了脚下的大地并不是一个平整的形状。 除了郭守敬之外,还有宋朝宗室赵缘督所写的《革象新书》中提到“地体虽浑圆,百里数十里不见其圆,人目直注,不能环曲。试泛舟江湖,但见舟所到之处隆起,而水之来不见其首,水之去不见其尾。洞庭之广,日月若出没其中,远山悉在环曲下,不为障也。” 虽然赵缘督的名声没有多少人听过,但是道衍却是知晓的,明代大家宋濂曾为其着作《革象新书》作序。 由此看来,我们脚下生活的大地似乎真是球体。 不过,为什么我们没有从球体之上掉下去呢。 瞬间,道衍将球体与傅林之前所说的果实掉落地面所联系起来。 莫非,真如这傅先生所言,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吸附于地面之上,这样人们便可以站立于球体之上而不会跌落下去。 就在道衍逐渐接近于真相之时,傅林转而问朱瞻壑。 “小朱,你对宇宙认识多少。” 朱瞻壑对于“宇宙”这个词并不陌生,在《千字文》中就提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但是对于朱瞻壑来说,宇宙可是一个很大的概念,要让他提出对于宇宙有什么认识,他是提不出来的。 但是道衍不同,他对宇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对于宇宙这个词,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庄子齐物论》中就曾提到“旁日月,挟宇宙。” 到了汉代,张衡在他所着的《灵宪》中也说:“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 《宋史》中也有“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 对于道衍来说,宇宙代表着空间与时间,代表着极大极广。 不知道傅先生提及宇宙是何道理。 傅林见朱瞻壑摇了摇头,便打算换一种说法。 “那你可知天地关系。” 虽说朱瞻壑对于宇宙了解的甚少,但是对于天地关系就了解地颇多了。 “先生,我认为天圆地方,天空如同一柄大伞笼罩在我们头顶,地的周边有八根柱子支撑着,共工怒触不周山和女娲氏炼石补天的神话便是源于此。” “没错,你说的乃是三大宇宙学说其一的盖天说。” 盖天说,这个词朱瞻壑并不陌生,南北朝祖暅在《天文录》说:“盖天之说,又有三体:一云天如车盖,游乎八极之中;一云天形如笠,中央高而四边下;一云天如欹车盖,南高北下。” 朱瞻壑直接就想到了另外两个学说是什么,分别是浑天说和宣夜说。 不过,当初学习时,自己觉得那老先生讲的太过胡扯,就没有继续听下去。 “先生,莫非另外两种学说分别是浑天说与宣夜说。” 傅林倒是没有什么意外,毕竟虽然朱土可算得上大明顶尖的那一群人,知道这些学说无可厚非。 至于底层百姓,老老实实天圆地方就完事了。 “既然你知晓三种宇宙学说,那你应该知道他们三者之间的差别吧。” 朱瞻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神情略微尴尬。 傅林看到朱瞻壑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大概,想必这小子当初没有认真听讲,致使就单纯的知道这三种学说。 “其中盖天说便是你刚才所说的猜想。不过盖天说可不止于此,其中另一种说法便是天乃是一个穹形,地同样也是穹形,两者相聚八万里。 北极位于天穹的中央,日月星辰绕之旋转不息,日月星辰的出没是因为它们运行时远近距离变化所致,离远了就看不见,离近了就看见。 这便是《晋书·天文志》中的记载。” 朱瞻壑听闻傅林后面补充的话语,脑海中止不住的想着。 既然地是穹形,那岂不是盖天说也证明了脚下生活的大地也是球体。 道衍则是微微点头,目前看下来,这傅先生对于“宇宙”的理解颇深,而且全都有迹可循。 不过,道衍目前不关心这些,他对于脚下所踩大地是球体确认无疑。 他现在所关心的乃是人为什么能够站立于球体之上而不落下。 第八十七章 浑天,宣夜 “至于三大宇宙学说其二的浑天说,根据汉代张衡所着的《张衡浑仪注》中描述的那般‘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 根据张衡的说法,我们生活这个世界就如同一颗鸡子,天就是鸡子壳,地就是壳中的鸡子卵黄,而鸡子卵黄—大地漂浮在鸡子卵白—大海中。” 朱瞻壑听闻浑天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先生,莫非这就是您所说的我们脚下的大地是球体的根据。” “是也不是,我所说的球体与浑天说所说的球体并不相同,在解释宣夜说时会提到。” 见傅先生如此说,朱瞻壑当即开始认真听起来。 与宫里的老先生不同,傅先生所讲的课倒是十分有趣。 “浑天说认为全天星辰都布于一个“天球”上,日月星辰全依附在“天球”上运行,不知你有没有看浑天仪。” 听闻傅先生提到浑天仪,朱瞻壑摇了摇头,此物他是知道的,不过这浑天仪可是在钦天监,一般人可进不去,即使是汉王世子也一样。 见朱土摇头,傅林接着说道。 “好吧,既然你没有看过亲眼看过浑天仪,那我就给你简单介绍一番。” 说罢拿出纸笔开始绘制。 “浑天仪分为两部分,分别是浑象和浑仪,其中浑象乃是一颗可绕轴转动的刻画有星宿,黄道,赤道等的圆球,作用便是象征“天球”的变化。 浑仪是一观测仪器,内有窥管,用来测定赤道坐标,也能测定黄道经度和地平坐标。主要部分有地平环,内赤道环等。” 朱瞻壑虽然听的不太懂,但是看到傅先生在纸上所画之物,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当下止不住的点头。 今日长见识了。 对于傅林提及浑天仪,朱瞻壑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道衍却不一样。 浑天仪自古以来都是由钦天监之类的部门所掌管,由于部门的特殊性,因此知道浑天仪的人数并不多,更不要说亲眼看过的。 但是听这傅先生的样子,似乎他亲眼看过混天仪一般。 怪,太怪了。 为什么这傅先生仿佛生而知之一般,明明都没有出过应天府。 之前都已经发生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 道衍想不通。 不过好在道衍也不是常人,很快便破除了自己的心魔。 无所谓这傅先生是何许人也,自己只需要从他口中知道有关世界的规则即可。 以他一个人的能力,在大明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自己无须担心。 “自从有了这浑天仪,浑天说与盖天说相比,可谓是有了很大的优势,它不仅可以用精确的观测事实来论证浑天说,也可以形象地演示日月星辰的运行,这是盖天说所无法比拟的。” “先生,既然浑天说有着这么大的优势,那么为什么现在盖天说还是主流呢。” “虽说明面之上是盖天,浑天之争,但是实际上却是天尊地卑的儒家与我所说的崇尚实验的理学之争。” “盖天说体系中,天尊地卑的思想十分鲜明,浑天说则认为天地俱圆,又都充斥着气体,那就没有什么上下之别,尊卑之分了,这是不符合《周礼》的等级森严的规定的。 也就是说,浑天说并不符合王朝上下上层的利益,所以就一直被雪藏,不过,你作为勋贵后代,肯定不在此列,所以你知道浑天,宣夜之说。” 朱瞻壑这才意识到,原来宫中的老先生说的是对的呀。 “至于第三种宇宙学说,名为宣夜说,相较于前面的盖天说以及浑天说,宣夜说倒是名声不显。 宣夜说主张“日月众星,自然浮生于虚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须气焉”,即所有星辰都漂浮于气体之中。” 原本以为自己所处的大地是球体就已经过于骇人,没想到这宣夜说更加骇人。 自己身处的大地漂浮在气体中,想想朱瞻壑就不寒而栗。 道衍虽然对于宣夜说有着不小的怀疑,毕竟宣夜说不像盖天说流传甚广,也不像浑天说那般可以实际操作浑天仪。 但是既然这傅先生将宣夜说说了出来,想必真有其独到之处。 “《晋书·天文志》中记载“天了无质,仰而瞻之,高远无极,眼瞀精绝,故苍苍然也。譬之旁望远道之黄山而皆青,俯察千仞之深谷而窈黑,夫青非真色,而黑非有体也。” 不同于盖天说将天形容为一只盖子,浑天说将天形容成鸡子壳,宣夜说则是认为天是没有形体的无限空间。 因为远方的黄色山脉看上去呈青色,千仞的深谷看上去呈黑色,实际上山并非青色,深谷并非有实体,以此证明苍天既无形体,也非苍色。” 朱瞻壑仔细思考着傅先生对的对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之前看深山时就有如此疑问,不过也没有想太多,现在傅先生倒是为自己解惑了。 等等,那岂不是说明自己生活的球体就漂浮在气体中。 顿时朱瞻壑感觉两腿有些发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脚下的大地踩得向下坠落。 面对着此时有些局促不安的朱瞻壑,傅林没有注意,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 “与盖天说与浑天说不同,它们都主张日月星辰都有一个依靠。比如盖天说就是依附在天盖上,浑天说就是依附在鸡子壳般的天球上。 但是宣夜说不同,因为日月星辰的运动都各有不同,有快有慢,所以在宣夜说看来日月星辰有着自己的活动规律。” 朱瞻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傅先生所说的那副场景。 自己的脚下乃是一个球体,漂浮于空中,天上的日月星辰各自乱飞。 想到此事,朱瞻壑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太可怕了。 让他单枪匹马面对几位北方游牧可能都没有这么可怕。 “诶,对了,小朱,上次让你打造的特殊的望远镜制作完成了吗。” 朱瞻壑瞬间清醒了过来。 坏了,自己之前由于忙着制作热气球,将傅先生的这话给忘记了。 而傅林要打造的望远镜,乃是天文望远镜。 第八十八章 力 虽然之前已经有望远镜了,但是之前所造的望远镜倍数有些低了,只有约莫十倍左右。 平常看人,看风景,观察敌情,还凑合,但是如果要当天文望远镜,就有些不够格了。 如果要看清月球的话,最起码保底二十倍,才能看清月球之上的环形山。 想到处伽利略第一次看月球,那可是用了三十二倍望远镜。 至于制作天文望远镜的镜片,就需要朱土动用关系找工匠手搓了。 对于古代的工匠,傅林觉得还是极为可靠的。 不过,要想提高望远镜的倍数,就要控制物镜焦距和目镜焦距之比。 也就是增大物镜焦距,减少目镜焦距。 至于如何增大焦距,那就要增加曲率半径。 所谓的曲率半径,是用来描述曲线上某处曲线弯曲变化的程度。 曲率半径越大,表面弯曲程度越小,截面凸起凹陷看上去越不明显。反之曲率半径越小,表面弯曲程度就越大,截面凸起凹陷看上去十分明显。 换而言之,相同大小的凸透镜,中间与四周相比越薄,焦距越大。凹透镜则完全相反,中间与四周相比越薄,焦距越小。 也就是说,将凹凸透镜中间尽量都打磨薄,在再到合适的距离,就能够达到三十倍,四十倍甚至更强的效果。 “那啥,先生,我忘了。” 朱瞻壑憨憨一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隔壁的道衍听闻这傅先生想要制作特殊的望远镜,心中也是甚是好奇,对于道衍来说,此时的望远镜已经可以料敌于先机,可以称得上一件奇物。 至于傅先生口中的那特殊的望远镜与现在究竟有何差别,作何所用,道衍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傅林见朱土将这件事忘记了,倒也没放在心上。 本来他打算等自己和他讲三大宇宙学说时,配合着天文望远镜,直接就能让他领悟到宇宙的真谛。 看来观测太空要等下次了。 而且傅林还发现一个问题,那便是硝子虽然作为人造水晶,透光性虽然不错,但是却有些气泡和杂色,平常使用倒是能够混混日子,但是天文望远镜可不能混日子。 要不还是手搓玻璃吧,不过手搓玻璃也不时间简单的事,准备工作还是要做足一些,现在还是将三大学说与朱土讲清楚。 “忘了就算了,对了,我们刚才讲到哪了。” “讲到宣夜说,我们生活的球体漂浮在气中,而且日月星辰有着自己的规律,对了,先生,您既然不信盖天说,也不信浑天说,那岂不是说您信宣夜说。” 傅林摇了摇头。 “虽然宣夜说符合我心中的预期,但是有一些地方还是不对的,就比如他说日月星辰漂浮于气体之上。” 朱瞻壑不住地点头,先生果然是先生,想想也是嘛,日月星辰则呢么可能漂浮于气体之中。 “我来说一下我的见解。” “我认为,我们脚下所踩的地面乃是一个球形,虽然也像鸡子,但是和张衡所说的鸡子却大有不同。 首先便是脚下的大地可以当做鸡子壳,可以称之为地壳,鸡子卵白部分,可以称之为地幔,鸡子卵黄部分,可以称之为地核。 而且日月星辰所处的地方是没有空气的,除了日月星辰,什么都没有,乃是一片虚空。” 傅林的一番话差点把朱瞻壑的脑子干烧了,什么地壳,地幔,地核,除了日月星辰,什么都没有又是怎样的光景,他实在想象不到那种状态。 道衍对于傅林所说的一系列名词倒也能推理出个大概,地壳,地核自不必多说,地幔倒有些不能理解。 至于这傅先生所说的虚空,道衍同样想象不出那种状态。 朱瞻壑所幸也通透,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今日的主要任务是来询问先生为什么认为脚下的大地是球体,现在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过,他还有一事不明。 “先生,如果我们生活在球体之上,那岂不是会掉下去。” 道衍神情专注,这与他之前所问的问题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在他看来,这傅先生之前的回答明显有着敷衍的味道,不知道他这次给汉王世子的答案又是怎样。 “你可以理解为有一股莫名的力将你的整个身体拉向地面,使你不会从球体上掉下去,我将这个力称为重力。” “重力?” 朱瞻壑喃喃自语道。 道衍确实眼中精芒闪过,这傅先生当初果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和自己说是引力,却和汉王世子说是重力。 要不是自己在隔壁偷听,恐怕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傅先生良心被狗吃了,亏自己还给了他十两银子。 “你可以仔细回忆一番,是不是生活中所有的物体都向下落下。比如树上掉下的果实,碗中流下的水,射出去的箭,最终都要落在地上。” 朱瞻壑想了一会,似乎是这么回事。 等等,热气球就不是这回事,它可是能够漂浮在空中的。 “先生,热气球不就是可以脱离重力,飞向天空。”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热气球因为加热,导致密度变化,气球内部密度小于气球外部密度,产生了一股向上的推力,我称呼其为浮力。 《三国志》中曾记载‘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矣。’这便是三国时期曹冲利用浮力称象的故事。 北宋年间,蒲州在黄河之上架起一座浮桥,浮桥的缆绳用八只铁牛系住,每只铁牛重达万斤,后来洪水泛滥,铁牛被冲入水中。一个叫怀丙的和尚,同样利用水的浮力,讲所有的铁牛全部打捞上来。 其实这就相当于两者角力一般,如果浮力大于重力,那热气球就会上浮,如果浮力等于重力,那热气球就会保持在高度不变,如果浮力小于重力,那热气球下降。” 这下朱瞻壑听懂了,不过他又发现了一处盲点。 第八十九章 铁浮于水 “先生,那咱们站立于地面之上,受到重力,可是也没有浮力,为什么人不会向土地里下沉。” “这是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有重力就会有与之相对的力,就和道家的阴阳之学一样。 当你双脚踩在地面之上之时,除了受到重力之外,还受到地面对于你的托举之力。 “先生,不对吧,既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为什么我爹打我时,我感觉到疼,但是我爹却和没事人一般。” 听闻朱土的话语,傅林有些同情地看向眼前的朱土,看来朱土这家伙没少挨揍。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也要看人的不同部位的抗打击能力吧,一般打架的时候大家都是用拳脚攻击头,腹部,那是因为头或者腹部较为脆弱,容易受伤。 而手脚的抗打击能力可是要比头或者腹部要优秀不少,你也没见过人用脸或者腹部去攻击别人的拳头吧。 当你用拳头和别人拳头硬碰硬,你会发现两人都不好受。 如果赤手空拳打身披铠甲之人,明明是你攻击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什么到最后你的拳头会感到疼呢。 又或者是明明是用船桨向后划船,但是船只却在向前航行。 这一切都在说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此时朱瞻壑眼前一亮,摩挲着下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好像傅先生说的没错,力的作用确实是相互的。 他很快就联想到自己该如何使用这一法则。 如果下次在父王教训自己时,在自己的屁股上放上一块铁板,那父王是不是就自食其果了,打我等于打自己。 想到此处,朱瞻壑的不住地点头。 妙极妙极。 道衍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今日他的收获颇丰,不仅了解这傅先生对于世界的见解,还了解到一项重要的世界的规则,那便是力。 重力,浮力,以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倒是十分有趣。 为了验证傅林所说的话,道衍当即开始了实验。 当道衍将手握拳使劲的捶击密室中央的桌子,一股疼痛感从拳头上传来,道衍则是没有大惊小怪,揉了揉疼痛的拳头,内心不住的思索。 明明是自己攻击桌子,却是自己感到了疼痛,这确实说明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难道说这力也是理学中的学问。 “先生,莫非力也是理学中的学说。” “正是,力学属于物理学的一项分支,而力学是研究物质运动规律的学说,之前我们应用到的滑轮组便是运用到了力学的知识,通过改变定滑轮,动滑轮的个数来决定力的大小和方向。。” 朱瞻壑咂吧咂吧嘴,当即觉得力学有趣了起来,毕竟力学如果有滑轮组,热气球的话,想必应该还有其他有趣的事物。 “先生,力学看样子着实有趣,除了滑轮组,热气球。可还有什么有趣之物。” 傅林微微一笑,是时候给朱土来点浮力震撼了。 “小朱,你觉得铁能够浮于水面之上吗。” 听完傅林的话语,朱瞻壑一愣,之前说热气球飞行原理时不是说铁块不能浮于水面之上吗,怎么现在又反问自己说铁能够浮于水面之上。 从常识上来看也不可能啊。 他之前可是清晰地记着傅先生可是说因为铁块的密度比水高,所以他会沉入水中,如今却说铁能够浮于水上,这不是前后相悖吗。 道衍则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虽然知道从常理上来说,铁不可能浮于水面之上,但是对于现在的道衍来说,常识已然不可信,就和当初的两球落地一般。 况且傅先生可不会无的放矢,想必自然有他的道理。 此时道衍的脑中也在不停地思考着,究竟铁如何才能浮于水面之上。 “先生,您之前不是说铁块在水中会因为密度而下沉,怎么现在又会浮于水面之上。” “铁块是会沉入水中没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改变铁块的形状。” “铁块的形状?” 朱瞻壑皱起眉头,低头思索起来。 道衍眼睛微闭,手中的念珠转动,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改变铁块的形状,莫非将铁块变成铁片就能够浮于水面。 在思考一炷香的时间后,朱瞻壑无奈的抬起头。 “先生,我实在想不出究竟该如何改变铁块的形状使其浮于水面。” 见朱土答不上来,傅林也不算继续卖关子。 “你有没有想过将铁块制成铁皮,然后做成一件容器一般的物体。” “铁皮,容器。” 道衍在隔壁轻声细语道。 虽然这傅先生给出了解决方案,但是道衍可不会因为别人的两句空口无凭的话语就相信了对方,现在的道衍更加侧重于通过实验来验证对方所说的话语。 再不济也要拿出些理论根据吧。 “先生,就算你将铁块敲成铁皮,它的密度也是没变的啊,根据之前的理论,还是会沉入水中。” “之前我与你说了,浮力与重力的关系,当浮力小于重力时,是不是就会下沉。” “是的,没错。” 前不久才学习过的知识,朱瞻壑还是记得蛮清楚了。 “那你可知浮力和什么有关。” “难道不是和密度有关吗。” “确实和密度有关,但是又不止和密度有关。” 朱瞻壑此刻来了兴致,听傅先生这样子好像真能使铁浮于水面之上。 道衍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讲,他知道,这也许就是世界的规则,只要掌握了这个,实现铁浮于水面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浮力不仅和密度有关,而且和浸入水中的体积有关,浸入水中的体积越大,那么受到的浮力就越大。 之前我与你所说的实验,默认为是铁块和木块,密度比水小的木块,是一定能够浮于水面,但是密度比水大的铁块,如果想要浮于水面,那便是要将浸入水中的体积变大。 “一只二十六斤的铁块,边长三寸,完全可以握在手中,体积不大,但是如果将它制成铁皮,做成容器,它的体积甚至能够增长十余倍甚至几十倍。” “此时将铁制容器放于水中,铁制容器因为密度开始下沉,下方受到浮力,四周也受到力,但是由于四周的力大小相同,方向相反,所以相互抵消。 也就是说,现在铁质容器主要收到了重力以及浮力的影响。 由于才刚进入水中,浸入水中的体积还不够,所以此时浮力小于重力,铁质容器会慢慢下沉。 但是等到它下沉到一定程度,此时铁制容器浸入水中的体积就要远远大于之前铁块的体积,使得铁制容器的浮力能够等于铁质容器的重力,这就是铁质容器可以安稳的浮于水面之上的原因。” 第九十章 铁,船 朱瞻壑听完傅林的解释,当即点了点头,如此通俗易懂的话语,想不懂都难。 虽然没有亲自实验过,但是朱瞻壑已经对傅先生所讲的内容信了八九分。 他有些心痒难耐,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府中实验一番。 如果铁真能浮于水面之上,想必父王也会大吃一惊。 道衍此时根据傅林那平淡至极的话语,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推断出对方所说的可能就是世界的规则。 他看的出来,这是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也确实解释了铁能够浮于水面之上的秘密。 不过现在的道衍可是严谨了许多,必须自己亲自做实验。 只有得到真真的实验结果,他才会全然放心。 “小朱,你从这铁浮于水面之上可曾获得什么启示。” 有什么启示?朱瞻壑一时之间也没有太过清晰的头绪。 不同于滑轮组,望远镜,热气球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具体用途,这铁浮于水能有什么用。 可以表演戏法? 不成,一点难度都没有,他人一看就能模仿。 朱瞻壑思考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前看下来似乎仅仅是观赏之用。 “你有没有想过此法用于船上。” “将此法用于船上?” 莫非先生是想用铁做船,这。。这不可能吧。 朱瞻壑被傅林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虽然铁制容器和船的原理差不多,中间都是空的,如果要让自己乘坐铁制的船,自己是万万不敢的。 道衍则是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铁制的船,倒是有趣。 根据之前傅先生所说的内容,似乎铁制船也不是不行。 “先生,莫非是想用铁做船。” 傅林虽然很想用铁打造战船,但是有一个大问题。 那便是铁的产量问题,以目前大明的铁产量,一年产量约莫两三千吨,做一艘都够呛,更别说一个船队了。 因此傅林打算退而求其次,既然做不成钢铁船,那就做铁甲船。 与钢铁船不同,只需要在之前木船之外包上一层铁皮,攻击力防御力即可大大提升。 所需要的铁不仅大大减少,而且对航行速度的影响也减少到最小。 “钢铁船不太现实,我的意思是做铁甲船,就是船身外围包一层铁皮。” “嘶。” 朱瞻壑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船的外围包上一层铁皮,之前可是从来没有人试过。 不过朱瞻壑仔细一想,这似乎可行。既然铁确实可以浮于水面,那就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铁附着在船的外壁致使船只沉入海底。 有点意思。 道衍同样吃惊于傅林天马行空版的想法,不过虽然异想天开,但是貌似确实可行。 虽然如今大明的造船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在船体外围包上铁皮可是之前从来就没有人想过的套路,这也许会让陛下龙颜大悦。 因为现在的陛下正在谋划的一件大事,那便是派人沿海路宣传大明国威,彰显自己统治的合法性,这对于船只的要求颇为严格。 因此龙江宝船坊便应运而生,这里正在准备建造着为下西洋准备的一系列船只。 目前共有五种类型的船只。 其一便是作为大明脸面的宝船。长约四十四丈,宽约十八丈,乃是迄今为止最大的船只。光船锚就重约千斤,需要二三百人才能启动。 不过现在有了滑轮组,想必启动时就用不到这些人手了。 其二为马船,用来装运战马,马船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 其三为粮船,用来装运粮食,粮船长二十八丈,宽十二丈。 其四为坐船,用来装载人员、货物,坐船长二十四丈,宽九丈四尺。 其五为战船,长十八丈,宽六丈八尺。体积最小,灵活轻便,适合对敌。 这是一支以宝船为首的庞大船队,在陛下的心中,船队所过之处,皆俯首称臣。 不过,所造之船全都为木船,毕竟之前谁也没有想到铁竟然还能浮于水面之上。 如果自己将铁浮于水的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虽然不至于会将所有船只改造成傅先生口中的铁甲船,但是为首的宝船肯定要改造的。 毕竟陛下对于下西洋这件事极为看重。 曾经陛下也曾问过自己关于下西洋的领导者该选谁,自己推荐了郑和。 郑和,原名马和,算的上最早一批跟随陛下的人员之一,他姚广孝是洪武十五年跟随的朱棣,郑和事洪武十八年跟随的朱棣,距今已经有近二十年。 他推荐郑和的原因不是因为郑和名义上是自己的弟子,而是因为他觉得郑和确实能力出众。 在靖难之役中就有很强的体现,展现出不俗的聪明才智以及战略能力。 当然,如果要下西洋,光是有这些却还是不够的,还要有出色的外交能力,这次陛下将郑和派到东瀛未尝没有考教郑和外交能力的意思。 虽然目前大明的铁产量完全供应不上宝船的船队,但是如果只装备郑和乘坐的宝船,那是绝对没有问题。 对于那些化外之地的人来说,虽然宝船能带给他们不小的震撼,但毕竟还是使用的木头,如果那些人看到大明竟然有铁船,那更是要对大明俯首称臣,不敢生一丝异心。 不过,现在的想法都很美好,问题的关键便是要验证铁是否能够浮于水面之上。 傅林见朱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也明白此事不急。 算算日子,郑和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就要下西洋了,也就是说,现在船只的制造已经完成大半了。 以大明目前的海军实力,有没有铁甲船的结果都是一样,就是乱杀。 现在的第一任海上霸主葡萄牙,还没有开启航海时代,第二任霸主西班牙甚至国家都还没有,现在还是一个叫卡斯提尔的地方,第三任霸主荷兰还是散装的。 但是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宝船有六十二只,其余各船一百余只,总计船只两百余只。总人数2.7万,与还没有开启大航海时代的欧洲相比,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对比1492年哥伦布出发寻找印度,那时候的哥伦布携带87人,乘坐三艘百来吨的帆船,出发前往寻找印度。 1497年,发现了印度的达·伽马率领四艘小型船共计140多名水手,踏上探索印度的旅程。 与大明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间是1405年。 第九十一章 邸报 说实话,傅林很想参与到这次载入史册的大事件,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就这么在应天府混吃等死蛮好的。 很快,朱瞻壑便向傅林提出了辞行,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府中,让府中的工匠给自己打造一个铁制容器。 至于打造什么样的,朱瞻壑已经想好了。 做一个可以容纳几人大小的铁盆,如果顺利,自己说不定也能站在水盆之上。 到时放于府中的水池之中,想必能够惊掉父王的下巴。 道衍见隔壁没了动静,也起身离开了社学,只不过他的目的地并不是天界寺,也不是皇宫,而是工部。 他要去工部尚书黄福讨论关于铁浮于水面之上的实验以及铁皮附着于宝船之上的可行性。如果此事可成,以后大明海上的实力又将上升一个台阶。 如此这般,便可以很好地震慑宵小之辈,就比如倭寇。 翌日。 傅林带着自己的手稿来到了一间新酒楼前,前几天一位自称朱日下人之人来到社学,告诉自己以后的交易地点改变了,放在了这间酒楼。 傅林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给手稿和银子,对方印刷书籍就行,至于见面地点,不重要。 而这间酒楼则是朱高煦自己的产业,这是为了发生些意外的事,朱高煦可以快速处理。 就比如下次傅先生下次带着自家儿子一同出现,自己一个眼神,酒楼之中的人就会帮助自己支开儿子。 傅林此时在酒楼门口大致扫视了一圈酒楼内的场景,发现此处的装修较之之前去的那个酒楼明显豪华不少。 雕梁画栋,装饰考究。 傅林刚刚踏入店中,一位小二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客官可是傅先生。” 听闻小二如此说道,傅林心中大概也能猜到怎么回事。 想必是朱日已经打好了招呼。 “正是。” “客官请随我来。” 傅林就这么被带上了二楼的雅间之中。 解下背上的书箱,将之放于桌面之上,然后活动了一番筋骨,傅林便往座椅上一瘫,等待着朱日的到来。 他今日来这的目的不仅仅是要交稿,而且还要向朱日打听打听他关于报纸的想法。 虽然大明有类似于报纸的产物,名为邸报。 不过这却是由朝廷管控的只在官员之间流传的报纸,定期将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送到地方。 大明设立专门出版邸报的通政司,专门管理邸报的出版发行。 除此之外,通政司还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 而它的地位也不一般,最高长官为通政使,属于大明的大九卿之一。 这九人分别是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 六部自不必多说,都察院为最高监察部门,大理寺为最高审判部门,与他们齐名的通政司可想而知。 但是对于傅林来说,通政司发布的邸报还算不上报纸。 首先便是这报纸针对的乃是朝廷官员,下层百姓们完全接触不到。 其次便是邸报上都是一些政令之类,着实有些枯燥乏味。 以至于虽然有了邸报,但是对于百姓来说,生活几乎没有变化。 傅林理想中报纸应该是全员都可以通过报纸获得信息,为枯燥的生活增加一丝趣味。 虽然大明的识字率不高,但是信息的传播不仅可以通过文字,还可以通过口述。 一传十,十传百,报纸上所记录的事必将会口口相传。 阅读报纸的人越多,人口基数上去了,那报纸所能够反馈的信息就越多。 到那时,几张报纸便可知这些日子所发生的的各种事。 今日的朱高煦差点忘记了交稿这茬,最近他可是异常繁忙,忙着使用热气球飞天。 自从老三在自己的带领下飞上天空,那家伙几乎每天都来。 由于朝廷规定了在应天府区域内禁止飞行,因此他们只能前往附近的乡县飞行。 “傅先生,好久不见。” 朱高煦来到雅间,看到了瘫坐在椅子上的傅林,拱手道。 他自然是知道最近傅先生的动作,说实话,他已经好久没去偷听了。 而在他没有偷听的这段时间中,傅先生也没闲着。 从他已经得知的信息中,傅先生不仅做了各式各样的奇物,比如望远镜,热气球,还有着不凡的理论,及比如关于宝钞的理论。 在他第一次听到自家儿子说宝钞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时,他还一脸的不喜。 老子我可是打过天下的,能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己还不知道。 至于儿子所说的宝钞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朱高煦直截了当地认为是效仿宋朝朝贡。 宋朝那能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吗,就叫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作为经历过战乱的朱高煦,明确地知道世上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 如果有,那么大明和漠北之间就不会打的头破血流了。 虽然目前是和平期,但是朱高煦知道,这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漠北不会就这么偃旗息鼓的。 可能过几年也许十几年吗,他们又会蠢蠢欲动,到时候就是自己出马的时候。 等等,自己到那时说不定就是太子了,作为一国之本的太子,是肯定的不能够出马的。 朱高煦一下陷入到纠结之中,如果他成为了太子,那以后无论什么战争肯定就和他没关系了,自己也肯定需要一直待在紫禁城中。 一想到以后要过如此烦闷的日子,朱高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一瞬间对太子之位产生了动摇。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自己只需要在太子之位上苟个十几年,等待自家老爹驾崩,自己上位后,自己即可学自家老爹,到时候在外出征,将政务交给自己的儿子。 不错不错。 但是,在他听完自家儿子对于宝钞的说法之后,他就呆住了。 朱高煦并不是笨人,他对于战争有着异常的敏感。 没人牺牲,没人流血的战争,杀人于无形,貌似还有一点绝户计的影子。 似乎真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 想到此处,提出这观点的傅林的形象顿时在他的心中又高大了几分。 “朱兄,别来无恙。” 傅林见朱日到来,当即起身还礼,同时将桌上的书箱推给朱高煦。 朱高煦面色不变,但是心底却乐开花了。 现在自己的休闲时间既也不打猎,也不射柳,平日里要么看《天龙八部》,要么就是乘坐热气球。 生活不要太舒服。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是有些狗日的,竟然在父皇面前说让自己去就藩,朱高煦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是谁的主意,想必又是老大身边的那几个人与父皇说的。 别让自己逮到机会,到时候要他们好看。 朱高煦很快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当即想喊小二上菜,结果傅林却先开口了。 “朱兄,我想与你合作一件事。” 第九十二章 报纸 朱高煦听闻傅先生要与自己合作时,神情一滞,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疑问。 会是什么事? 对于朱高煦而言,傅先生可是一位奇人,如此人物竟然还需要找人合作。 如果傅先生一个人都搞不定,那加上自己也不一定能成吧。 “不知傅先生所说之事为何。” 傅林口中虽然说是合作,但是更准确地来说应该说是建议,至于朱日与他合不合作都没有关系。 如果不合作,那他就自己攒钱,将来自己出报纸,到时候相信以朱土家里的关系,只要自己不在报纸上锐评朱棣,反对政策,只记录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想来报纸可以安稳的走下去。 如果合作,那就最好不过了,他提供一个大概的思路,然后后期在报纸的发行上好好监督,最后躺着赚钱就可以了,这便叫技术入股。 如果大明的报业能够活跃起来,那不仅自己的娱乐生活可以丰富不少,百姓们的娱乐生活也能丰富起来。 到那时,可就算是一个百花齐放的时代。 喝着早茶,看着报纸,这日子不错。 “相信朱兄知道邸报吧。” “嗯,我知道。” 朱高煦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邸报,那东西没啥特别,而且十分枯燥无聊。 不过,傅先生突然提及邸报意欲何为。 “不知道朱兄想不想自己发行邸报,不,应该换个名字,发行报纸。” “自己发行。。报纸。” 作为皇子,当然知道邸报乃是通政司发行的,虽然朝廷没有严厉禁止私人发行,但是朱高煦想到了之前宋朝时期的一些不好的事。 宋朝除了官方发行的邸报,还有民间私自发行的报纸,不过一般只在汴梁和临安发行,人称“小报”。 小报的发行者通常是各地驻在首都的进奏官,使臣,衙门的中下级官员和书肆主人。 材料来源于在宫廷内部和省、寺、监、司等朝廷部门内通报新闻的“内探”、“省探”和“衙探”,分别探听宫廷、中央部门和各级官署的内部消息。 其内容主要是政府没有公开的“朝廷机事”,邸报不准备发表或尚未发表的皇帝诏旨、大臣表疏和官吏任免事项。 南宋时,小报上还常载有北方军民抗击金兵的消息和主战派官员反对议和的奏疏。 不过,因为小报写录了许多朝廷的密幸,甚至曲解朝廷的政令,所以朝廷对他们严厉查禁。 对于朱高煦来说,即使是他,也不太敢泄露那些朝廷上的机密内容,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怕父皇啊。 如果那些御史在父皇耳边吹吹风,父皇虽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是肯定对自己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 那样的自己又怎么和老大争。 “傅先生,你可知道宋朝的小报最终的结果。” 傅林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宋朝小报的最终下场。 “是不是被朝廷查禁了。” 朱高煦闻之一时语塞,看样子傅先生知道最终的结果,那为什么还发行那什么报纸。 “那是因为宋朝的小报和朝廷对着干,将朝廷的秘密公之于众,你说要是我们发行的报纸循规蹈矩,有没有搞头。” 回应傅林的一阵沉默。 发行报纸也是需要金钱的,那就需要人购买,可是如果报纸循规蹈矩,没有引人注目之物的话,那还会谁买你的报纸,这点道理朱高煦还是懂的。 那样势必会像朝廷邸报那般,枯燥乏味,自己看了都想困,更不要指望百姓买这东西了。 如果像宋朝的小报那般,搜集一些密幸的消息,恐怕自家老爹就会扒了自己的皮。 “傅先生,那又该如何循规蹈矩发行报纸呢。” “那便是将内容进行整改。” “内容整改?” “没错,可以将版面分成几个部分,分别是政令方面,新闻部分,名家方面,小说方面。 政令方面就是说一下最近的朝廷发布了哪些政令,注意不可添油加醋,而且要经过审查。 新闻方面就是应天府最近发生了哪些大事。这一方面可以去秦淮河去了解一番,毕竟那边的消息最为灵通。 除此之外,每当陛下做出什么体恤民情的举动,都要将之大肆宣传,这样也能得到陛下的支持。” 名家方面就是将一些儒释道之类名家的话语作品刊登于报纸上,这样可以吸引他们购买。 小说方面则是收集各种各样的小说,接受投稿,只要经过审核,就会发一笔钱财。” 朱高煦在听完一遍之后,一时有些没有消化过来,这可是与之前的小报有着天壤之别。 关于政令方面的内容,朝廷其实有着自己的流程,一般都是定下政令之后,然后层层下派到每个具体的衙门,然后这些人会去人口聚集的地方张贴告示。 新闻方面则是好说,只要不去挖朝廷的内幕,朝廷也不会管你那鸡毛蒜皮的小事。 而且听傅先生的意思,只要父皇做了一些对于百姓大有裨益之事,便可以好好的吹捧父皇。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父皇肯定会龙颜大悦的。 如果自己是这件事的发起人,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能够得到父皇的称赞。 不错不错。 至于名家方面,朱高煦对这没有半点兴趣,要请什么腐儒,道士和尚之类来宣传倒是无可厚非,但是他实在对此不感冒。 至于最后的小说部分,他则是有着十二分的兴趣。 “傅先生,你会将你那小说刊登到这报纸上吗。” “会,不过由于版面的原因,所以报纸上的内容并不能够像书籍那般单独成册,因此每次更新的内容较之书籍来说会少不少。” “如此,那我买书籍不就行了。” “与书籍相比,报纸有着时效性,也就是说会有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包括朝廷与民间的事,即使足不出户之人,看到报纸之后,也能明白最近的应天府发生了何事。 而且报纸只是几张纸张简单修订一番,甚至都不需要做封面即可出售,关于报纸的纸张甚至都不需要这么高的要求,可以将印刷的字体看清即可。 这样他的售价会比书籍更加便宜,现在一本完整的普通书籍约莫八十到一百文,报纸的价格完全可以是书籍的两三成。 这便是报纸的优势所在。” 第九十三章 铁盆浮水 朱高煦脑子转的很快,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我可以直接买报纸啊,干嘛还要买书籍。” “首先书籍具有收藏价值,你可以将一本书传上数十年没有问题,但是报纸却是不行,一旦过了期限,那他的价值便会直线下降,到后来甚至一文不值。 还有就是书籍记载这学识,四书五经可都在书中,但是报纸上却都是些杂事,并不能起到教化的作用。 所以两者之间各有特点,不过对于广大百姓来说,报纸肯定是要比书籍更受欢迎的。” 朱高煦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肯定是选择报纸,毕竟可以足不出户了解应天府发生何事,简直就像父皇一般。 “当然了,如果后期报纸的销量不错的话,我们可以收取商家银子来帮助他们刊登广告。” “广告?傅先生,何为广告。” “所谓的广告,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使某人注意到某件事。 你的印刷作坊不是在印制的书籍上印上印刷作坊的名字嘛,那便是广告的一种。” 朱高煦有些不好意思,那印刷工坊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老三的,自己可从来没注意到原来印刷工坊印制的书籍上面会有工坊的名字。 原本以为印刷工坊只是印制书籍使用,没想到作用还不小。 自己完全可以使用印刷工坊来印刷报纸,到时候在报纸上隔三差五吹嘘一番父皇的英明神武,丰功伟绩,想必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将会进一步提升。 看起来为了按傅先生的计划走,自己要向老三将印刷工坊讨要到手了,大不了自己拿其他产业和他换。 “不过,我说的广告有些不一般,乃是在报纸上刊登商家的信息。 当你在报纸上看到一间酒楼,描写得多么奢华,食物有多么美味,你是不是就会想去吃,这样就会使酒楼多出不少客人,他可以赚更多的钱。 能够让他赚如此多的钱,是不是应该收他一笔价值不菲的广告费用。 当然前提是我们对于商家所卖出的产品试用过,避免虚假宣传。” 朱高煦神情一喜,看样子这报纸不仅能够提升自己的威望,还能够为自己带来一笔额外的收入。 妙啊。 没有谁会嫌自己的钱少,朱高煦也是一样。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发行报纸了。 至于发行问题,朱高煦并不担心,和父皇说一声,将其中利害关系一说,父皇绝对会同意的。 “行,傅先生,我们合作,至于最后的收益,我们五五分成。” 听到最后的分配比例,傅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只是出谋划策就拿一半着实有些亏心,就算是之后自己要指导对方如何发行报纸,其实也用不了五成。 “朱兄,万万不可,你可是还需要印刷费用呢,加之之前的印刷书籍对我帮助颇大,我只要三成就够了。” 朱高煦见傅林如此推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即对着楼下喊道。 “小二,上菜。” 。。。。。。 接近傍晚,朱高煦回到府邸。 没想到傅先生如此不胜酒力,仅仅是喝几杯黄酒就醉了,而他自己则是喝了五斤黄酒,依然健步如飞。 朱高煦在派人送回醉酒的傅林之后,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将傅先生灌醉,然后自己再问他问题,会不会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情报。 就比如之前他为什么说离自己远一点。 在朱高煦踏入府中之际,却听到后院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 “殿下,此物真的浮起来了。” “殿下真乃神人也,竟然做到了常人做不到之事。” “殿下威武。” 怎么回事,为何府中如此喧哗。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朱高煦来到后院。 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群人聚集在后院的池水边,自家儿子赫然在其中。 朱高煦注意到自家儿子望着池子怔怔出神,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一般,不过稍后就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走到池边,却看到一番令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场面。 一只黑色的盆漂浮于水面之上,除了大小可以容纳三四个人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令人惊叹之处。 至于盆为什么是黑色,想必使用黑色染料将木头染成如此颜色。 此时朱瞻壑也注意到了父王的到来,忙给父王行礼,下人们见状赶忙散开行礼,有些人甚至吓得瑟瑟发抖。 不知道对于他们如此无礼的行为,汉王会怎么惩罚他们。 不过,朱高煦现在的心情颇为不错,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下人们退下,下人们顿时如蒙大赦,作鸟兽散。 “壑儿,看你如此神情,发生了何事。” “父王,你看池水中,那盆是不是漂浮在水面之上。” 朱高煦心想,这小子是不是耍老子玩,老子我眼睛又不瞎,岂能看不到那盆漂浮于水面之上。 “为父看到了。” “那父王,你可知那盆是用何制成。” 朱高煦忍住动手的冲动,自家儿子是不是傻了,怎么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很明显不就是木盆刷了黑色燃料。 “总不能是铁吧。” 朱高煦也是有些生气,直接说出了一个错误答案,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儿子要怎么回答。 他打定主意,如果自家儿子回答是木盆,那他就要让他感受父亲的爱。 “啊,父王,伱怎么知道了,我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 什么和什么啊,我知道什么了。 等等,莫非自家儿子说这盆是用铁制成的。 朱高煦定睛细看,确实看上去不像木头的材质,而且如果有黑色染料的话,水中应该有黑色染料弥漫开来。 难道真是用铁做成的?不可能吧。 “壑儿,你这盆难道真是用铁制作而成。” 这下轮到朱瞻壑一脸疑问了,刚刚父王不是已经猜到这是用铁做的吗,怎么又问一遍。 不过,他可不敢将心中的话对父王说出来,不然的话屁股就要开花。 “是的,父王,此盆是用铁制成。” 在听到自己儿子确切的答案之后,朱高煦只感觉“轰”的一声在脑海中响起。 铁漂浮在水中,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朱高煦不信邪,拉动岸边绑在那铁盆之上的绳子,将那盆拉回岸边。 刚用手接触到盆的一瞬间,朱高煦就知道这玩意就是铁,随即还用手在铁盆上敲击几下,,不出意外,发出清脆的“挷挷”声。 为什么铁能浮在水面上,朱高煦怎么也想不通。 朱瞻壑趁着父王愣神的功夫,从父王手里接过铁盆,接下来他要干件大事。 第九十四章 各方实验 朱瞻壑轻手轻脚地将铁盆重新放入池水中,有些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左脚缓缓地踏入盆中,左脚发力踩了踩。 恩,根据傅先生的说法,现在的浮力不小,貌似即使是自己一整个人站入其中,也并没有事的样子。 当下朱瞻壑也是不再犹豫,拿起池边的一块木板,右腿向后一蹬,整个人便已站上铁盆。 一开始刚站上铁盆有些晃晃悠悠,朱瞻壑赶忙坐下稳住身形。 过了几息的时间,铁盆稳定下来了。 随后朱瞻壑便掏出木板,连带着铁盆便向着池中心驶去。 朱瞻壑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向后使劲滑动木板时,会有一股力将自己与铁盆向前推进,这也许便是先生所说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吧。 王府内的这片池水也不大,宽约三四丈左右,深约五尺,连接着秦淮河,这也是朱瞻壑的底气所在,毕竟就算铁盆沉入水中,他自己也能够游回岸边。 朱高煦此时也清醒了过来,发现儿子不在自己身边,抬眼望去,自家儿子竟然乘坐着那铁盆行驶在池中 现在已然快要达到池子的中间,朱高煦有些急躁,虽然自己儿子水性尚可,游回岸边问题不大。 但是如果自家儿子跌入水中,染上风寒就很不妙了。 朱高煦依然记得自己的大伯便是在洪武二十五年染上风寒去世的,那时候的自己乃是舞勺之年(13岁),对于大伯的印象极为深刻。 可以这么说,如果大伯没有因为风寒去世,那么大明可就算是走上另一条道路了,建文帝就不会上位,就不会发生靖难之役,自己的父王也许就会守在北平府安心做大明的征北大将军。 可惜没有如果,现在大明的最高掌权者乃是父皇,这一切也算的上是托大伯的福吧。 朱高煦正因为如此,才会明白风寒的可怕,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大伯一般染上风寒。 “壑儿,快回来。” 朱瞻壑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操控着木板控制铁盆继续向对岸划去。 目前看下来,似乎铁盆同木盆一样能够在水中航行。 以此类推,铁船与木船一般也能够在水上航行 而且相较于木船,铁船优势巨大,那便是不怕火。 自古以来,火攻就是木船的心腹大患。 先不说《三国志通俗演义》上描写的赤壁之战,就如当年太祖皇帝与陈友谅的鄱阳湖水战,同样是用到了火攻。 那时候陈友谅的战船又高又大,一字排开,有十几里长,不过,在火攻之下,依然如土鸡瓦狗一般,一触即碎。 但是如今却是不同,现在既然证实了铁能浮于水面,那以后的船只也可以纯用铁打造,不知道为什么傅先生只说用铁皮打造船只。 到那时,什么火攻都对铁船无效,大明水师岂不是天下无敌。 虽然貌似现在已经天下无敌。 朱瞻壑一边想着计划的可行性,一边继续操控着木板向着对岸航行。 等到靠岸之际,他却是看到了一脸怒气冲冲的父王。 原来,朱高煦见喊不动这臭小子,已通过池上桥梁抢先一步来到对岸守株待兔。 看到怒气冲冲的父王,当下朱瞻壑顿感不妙。 他刚才好像听到父王在喊自己,不过自己对于喊叫声好像置若罔闻。 心思急转之间,他猛地转向,想要向后方划去,但是朱高煦何等人也,一把抓住了铁盆的边缘,这下无论朱瞻壑如何滑动,铁盆再难以存进。 朱瞻壑有些尴尬的回过头,望着一脸怒气的朱高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 “那啥,父王,你要试一试吗。” 。。。。。。 紫禁城外,千步廊右侧,工部。 黄福与道衍站立于工部院中的一只水缸旁边,神情各异。 工部尚书黄福看着缸中浮起的一只铁盆,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诧异神色。 他的眼神瞥向身旁一脸淡定的道衍,心中不由得暗探。 道衍大师不愧是道衍大师,定力真强,竟然遇到此事依然面色如常。 他还记得昨日晚些时候,道衍大师来到工部,在见到自己之后,说出了他的想法。 他想要自己制作一个铁质容器。 黄福一脸疑惑,铁质容器用来干嘛。 之后道衍便与他谈论起傅林的理论。 对于之前傅林拒绝自己,黄福虽然有些气愤,但是更多的却是可惜。 如此人物不进入工部,对他自己,对工部,对大明都是一项不小的损失。 不过在听到道衍说到傅林的理论之后,黄福则是露出了一丝凝重的神情,原因便是道衍所说的话太过于震撼。 铁能浮于水面之上。 他刚想说这不可能,但是联想到之前这傅先生所制作的热气球,当即把话咽了下去。 是啊,当初自己还认为人不能飞天,结果这傅先生就给自己展示如何飞天。 既然对方说出铁能够浮于水面之上,那这件事未必没有可能。 当下便根据道衍的指示,开始着手制作一只铁盆。 不过与朱瞻壑的铁盆不同,黄福制作的铁盆约莫七八个手掌大小。 毕竟只是一个实验,没必要一上来就做这么大,如此大小放入缸中倒也显得绰绰有余。 结果,今日的他们就看到了如此神奇的景象,铁盆竟然没有沉入水中,而是漂浮于水面之上。 道衍看着铁盆浮在水面这一幕,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内心却心潮澎湃。 果然如傅先生所说的一样,铁真能漂浮于水面之上。 虽然之前道衍信了七八分,但是没有做实验,道衍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毕竟被那两球实验搞怕了。 场上两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陷入到沉默之中。 不过道衍抢先开口道。 “黄尚书认为此是否可以用在船上,在海上航行。” “用作船上?” 黄福有些吃惊地看向道衍,不由得为道衍大师的这个想法感到震惊。 虽然铁能够漂浮于水面之上,但是将铁制船,在海上航行,这个想法他之前想都没想过。 在思考几息之后,黄福摇了摇头,给了道衍一个否定的答案。 “道衍大师,不成。” 第九十五章 铁船所面临的问题。 黄福此时有些怀疑,难道这是傅先生提出来,这么看这傅先生似乎有些太过想当然。 果然啊,年轻有年纪轻的坏处,想法虽好,但是却不能实现。 虽然铁能制作成船,但是要想在大海上航行,仅仅是制作出来可不行,还要考虑船只下水后的一系列事情。 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道衍有些不明所以,这铁能漂浮于水面之上,为何不能制船,难道黄尚书是在担心大明的铁产量。 “黄尚书,你可是在担心大明的铁产量不足以制作船只。” 黄福摇了摇头,一脸浓重的说道。 “道衍大师,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虽然产量小,但是攒攒还是有的。但是现在不仅是造船的问题,还有将船造出来之后的问题。” 道衍虽然心里有数,但是听到黄福一脸凝重的语气,便知道如果想要制作铁船绝没有这么简单。 “黄尚书,不知还有哪些问题。” “其一便是铁船的制作工艺,难度远超木船数倍。由于铁船的特殊性,所以制作起来必须严丝合缝,不然就会还会倒灌,最终沉入海底。 虽然最终也能制成,但是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远超木船,这倒是有些不值当。” 听完黄福的话语后,道衍颔首便是赞同,他知道自己将铁船的工艺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铁盆和铁船可以说有着共同之处,但是也可以说截然不同。 “其二便是海水对于铁有着极强的侵蚀性,也就是说铁如果长期浸泡在水中,表面会形成一块块锈迹,长此以往,恐怕铁船最终会因为被锈迹侵蚀而沉于大海。” 道衍瞬间就想到之前傅林所说的话语中并没有提到铁船,而是仅仅提到了铁甲船,莫非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那黄尚书可有解决的办法。” “关于海水的侵蚀性,目前没有方法可以彻解解决,不过我们可以仿照宝船,从两方面手手让海水的侵蚀减轻。 第一点,则是对制作材料有严格要求。就如同宝船一般,会选用杉木松木之类,这类木头一般有着易加工,耐腐蚀,质地柔软,耐湿等特点,适合制作船只。 不过对于铁的要求可比木头严格很多,毕竟如果木船沉了,那还可以抓住浮木漂浮,铁船沉了,那可就神仙难救。 铁就不能用简单的生铁,这和生铁的特性有关。 一般的生铁即使是制作成船只,也会因为经不住腐蚀而迅速损坏,因此要想要使铁船下海,必须要熟铁,这样船只使用的年限才会持久。 不过道衍大师你也知道,熟铁的制作工艺较为繁琐,因此不仅是铁产量低,熟铁的产量也低。” “那可不可以用钢呢。” 虽然钢同样产量不高,但是说不定耐侵蚀性会比熟铁好。 “不成,因为熟铁的耐侵蚀性要比钢优秀很多。在海上航行,耐侵蚀性才是第一位。” 道衍听完点了点头,工部尚书黄福作为专业人士,如此说想必是没有什么问题。 “第二点,除了船身用熟铁打造之外,还要用到一些防腐手段,那便是桐油大漆之类。” 道衍对于桐油与大漆(生漆)的作用可是一清二楚,宫中可是没有少用这些东西。 桐油的用处可不少,可制作防水、防雨用具,北魏的《齐民要术》中有用桐油涂在帛上作油布、油衣。唐朝孙思邈《千金食治》也说桐油可作油衣。北宋的《梦溪笔谈》记载桐油“不仅可以作雨衣,还可以作油纸扇。 桐油除了防水的作用,还有防腐的作用,平时的一些建筑,马车以及船只都离不开桐油。 大漆的效果与桐油大差不差,甚至说更强。具有耐腐,耐磨,耐热隔水的特性。 也许是因为效果太好,就会产生一些额外的不良影响,就比如异味重,粘上皮肤会使皮肤红肿等。 “船的上部可以用桐油涂抹,下半部分可以同大漆涂抹,不过生漆使用起来颇为讲究,但是防腐防潮,生漆倒是很好的材料。” 听完黄福的一番话,道衍在内心思忖着。 这似乎并没有工部尚书黄福说的这么严重,虽然较之木船来说,铁船难度颇高,但是与之相比,木船简直不够看的。 即使打造出比宝船小一些的铁船,道衍觉得还是能够接受的,那样的话大明将在海中畅行无阻。 连火攻甚至火炮都不怕的铁甲船,道衍想到此就感觉心潮澎湃。 “至于用铁制船的第三个问题,便是那船只的重量高的吓人,风帆可驱动不了如此重量的船。 现在的宝船采用的乃是硬帆加上旋转橹的驱动方式,使用了硬帆结构,帆篷面带有撑条,虽然这种帆虽然较重,升起来费力。但是海风吹拂的话,它的速度较之一般的船只要快很多。 并且桅杆不设固定横桁,以适应海上风云突变,能够灵敏的调节风帆方向,有效利用多面来风。 除此之外,两舷和艉部,设有长橹。这种长橹入水深,多人摇摆,必要时可以使用人力驱动。 可是如果使用铁质船只,风帆能不能吹动都不一定,即使能吹动,又能到多快的速度呢。 更不要说使用人力使船只向前航行。” 道衍听完工部尚书的解答,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 前面的那些问题虽然对铁船有所影响,但却凭借现在的手段,都能克服,但是最后一点是铁船万万不能克服的。 动力。 如果铁船的速度慢,虽然有着坚固的堡垒,但是却进攻不足,那就是一个活靶子。 敌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确实不符合道衍心中的预期。 不过,在道衍看来,制作铁船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制作铁甲船应该没有问题。 他也明白了之前为什么傅先生没有像自己这般直接提出制作铁船,想必是猜到了铁船的种种弊端,这才弃之不用。 道衍重新回忆起之前傅林所提出的铁甲船计划,目前看下来,似乎铁甲船倒是可行。 “那黄尚书,铁甲船是否可行。” 第九十六章 两王相会 “铁甲船?” 黄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过在道衍的解释之下便豁然开朗。 以铁附船,天马行空般的想法。 他眉头微皱,右手轻捻胡须,低头思索起来。 铁甲船貌似真可以。 首先便是制作问题,这次只需要将船身覆盖一层铁皮就好,与之前那般,所使用的依然是熟铁。 不过与整船熟铁相比,工作量是大大减少,而且难度也不高。 不错。 其次便是防腐问题,由于铁皮包在木船外头,所以在外层铁皮上也需要刷大漆。 而且不需要像整船熟铁一般,要经常检查锈迹情况,因为一旦因为锈迹出现,那可是会造成船毁人亡的情况。 道衍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等等,莫非二哥要搞事了。 “道衍大师,莫非两个方案都是那傅先生提出的。” 对了,还要将制作钢铁战船的事告知父皇。 这次还要多亏了黄福,自己才能认识到制船的一系列注意事项。 虽然现在是宵禁时间,但是有些人是能够不受宵禁影响的,而汉王朱高煦恰恰就是那些人之一。 。。。。。。 “老三,你的印刷作坊能不能匀给我。” 想到此处,朱高燧直接放下手中的玉箸,起身直接几个跨步便来到屋子门口,接着蹑手蹑脚地探出头去,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当即将门轻轻关上。 毕竟,如果想要制作钢铁战船,凭借自己那“微薄”的家底,可能不够。 不过要说担心道衍报复,黄福没有这个担心。 当然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他也知道,如果道衍大师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现在就不会有“黑衣宰相”这个称呼了。 况且,海上还有着各种严酷的环境,比如日本的神风,加强木船的防御力也可以增加遇到这种环境时大明水师的生存率。 本来木船是无法与大炮相抗衡的,最多挨上几炮,木船就会解体,沉入海底。 不过,他也不会将这话对黄福说的。 但是铁甲船不一样,在黄福看来,铁甲船甚至能挨几十发不倒。 不过以铁附船就不需要时刻担心铁皮出现锈迹,导致船只下沉,因为内部还有着木头。 “二哥,你说你这么晚来找我干嘛。” 现在已经有一批宝船宝船制作完成,作为工部负责人,他当然上去体验了一番,试了试效果。 由于朱高煦来之前没有打过招呼,朱高燧只能匆忙迎接,结果就准备十几道菜以及几壶美酒。 不过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在院子里的角落,有人正盯着自己的屋子 原因便是他所设想的铁船被工部尚书黄福否决了,但是傅先生所设想的铁甲船,却被黄福认可了。 晚上,汉王朱高煦来到了赵王朱高燧的府邸。 “道衍大师,铁甲船可行。” 想当初,自己是建文老臣,在当今陛下列出的二十九位奸臣名单中,自己都没怕过。 “并不是,铁船那方案是老衲提出的。” 当即黄福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还如此坚决地否定的道衍大师的方案。 朱高煦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这一趟,不过他有些等不了,他想今日就和老三确定好印刷作坊的事宜,明日就和父王谈论创办报纸的事宜。 “二哥,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可是黄福还是有所担心,虽然大明周边的这些弹丸小国没有能对大明船队造成有效伤害的大炮。但是远离大明的那些国家,未尝没有大炮。 由于有两层结构,木头外围和铁皮外围都可以刷大漆,这下海水侵蚀倒也不怕。 道衍明白,这次他又学习到了一种世界的规则。 黄福有些好奇,如果这两个方案都是傅先生提出,那肯定傅先生有解决铁船航行动力的办法,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了。 朱高煦一脸问号,那你刚才这一系列动作是干嘛,看上去不应该是你有事和我说嘛。 至于航行速度,虽然与木船相比会有一定的减弱,但是也不会减弱太多,完全可以供船只的正常航行。 道衍听到黄福承认铁甲船可行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失落的感觉。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铁甲船大大的增加了船只的防御能力,现在的大明虽然拥有了宝船,宝船之上还配备了大炮。 两人分坐于酒桌的两侧,享受着屋子门口吹进来的阵阵微风,甚是惬意。 “道衍大师,是我冒犯了。” 然后朱高煦就和朱高燧互相对视了几息的时间,最终朱高煦见老三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能由自己率先打破沉默。 即使在当初以罪犯之身面对当今陛下时,自己也没怕过。 目前看下来,虽然铁甲船可行,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便是如何能够提升大明的铁产量。 航行速度不仅达到了他的预期,还超过不少,因此装上铁皮影响一点速度在黄福看来完全可以接受 这么点铁不知道哪一年才能使大明水师整个都装备上铁甲船。 黄福在道歉时,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可惜铁船的方案不是傅先生提供,不然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肯定能解决动力问题。 毕竟两个藩王相会这么大的事情,锦衣卫不可能没有行动行动。 道衍则是释怀一笑。 朱高燧一脸疑问,但是手中的玉箸倒是不停,夹了一块冷切牛肉,放入口中。 如果有急事的话为什么今日白天不说,非要等到晚上再说。 不过显然,朱高煦对此毫不在意,他来这又不是喝酒吃肉的,而是有着重要目的的。 不过道衍心态甚好,他也明白达者为师的概念,对于自己不懂得东西,善于学习才是王道。 妙啊。 或许,傅先生有办法? 朱高煦看着老二一系列的动作,心生狐疑,这怎么和我当初获得年产八百万银子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啊,难道老三也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和自己说。 就算外面的铁皮被海水侵蚀,也可以将外面铁皮扒下换上新的铁皮,旧铁皮可以回炉重造,循环利用。 铁甲船,行。 第九十七章 双王拉扯 本来聚精会神等待自己二哥有什么惊天之言的朱高燧傻了。 这就没了?这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啊。 “二哥,我们现在不应该商量着怎么对付老大吗,你怎么还问起了关于印刷工坊的事。” 对此,朱高燧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对付老大我心里有数,等我一段时间,我有十成,不,九成的概率成为太子。” 朱高燧用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眼神看向朱高煦,自己二哥是不是想那位置想疯了,据他了解,二哥这段时间可是什么都没干,一直在应天府内瞎溜达。 哦,还和自己一起飞天了几次。 除此之外,也没看到二哥有什么动作啊。 为什么现在的二哥竟然如此胸有成竹,朱高燧是怎么也想不通。 难道二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悄悄发展自己的势力,而自己没有发觉。 莫非二哥要用这所谓的报纸去抹黑老大。 “二哥,不好意思啊,不过你莫非忘记了宋朝小报的结局,难道你是想拿宫里的那些密幸去取悦平民百姓,那样可是谁也保不了你。” “我要开办的当然不是朝廷发行的邸报,我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朱高燧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二哥这么看重这印刷工坊,那自己就卡他脖子,逼他说出自己的目的。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诶,老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岂是那种鲁莽之人,我自有我的计划。” 不对劲。 这下轮到朱高燧激动了,没办法不激动,私自发行官府的邸报,这罪名足够二哥喝一壶的,二哥这是要干啥。 朱高燧看着故作深沉的二哥,一阵无语。 轻烟楼作为酒楼,虽然在应天府内排名并不高,但是与印刷工坊相比,收入那就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朱高煦见朱高燧半晌没有动静,便以为朱高燧真看上了自己的轻烟楼,心中暗骂了老三几句,最后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那二哥你说吧,具体计划内容是什么。” “好,成交。” 这次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将之拿到手,毕竟就算再稀有,轻烟楼都可以将之赚回来,这也是朱高燧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你必须和我说什么事,我才能将印刷工坊交给你。” 虽然二哥是个莽夫,但是却不是傻子,能用轻烟楼与自己换印刷工坊,就证明他要干大事,不在乎一些钱了。 “老三,别废话,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所谓的报纸,就是邸报。” 嗯,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仅仅是这样的话,报纸可卖不出去。 果然,还是老三靠得住。 朱高燧笑而不语,他明显考虑得很深。 就比如二哥上次在热气球上使用的望远镜,那东西竟然可以将远处的景物放大,着实让他吃惊不已。 “邸报!二哥你是不是疯了,邸报不是通政司才能发行吗,你怎么能发行,父皇以及一众大臣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既然觉得价格太贵,那可以谈嘛。 至于干啥大事,朱高燧脑中思考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不知二哥你的轻烟楼如何。” 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支持立嫡立长,二哥撞上去几乎和找死没区别。 “老二,你这是不是过分了,竟然拿印刷作坊来和我换轻烟楼,虽然我这轻烟楼一年赚不了几个钱,但是比你印刷工坊一年赚的钱多个四五倍还是有的。你哪来的脸要。” 刚才还在夸赞老三的朱高煦顿时垮下脸来,亏自己刚才还在想着老三的好,结果这家伙翻脸就不认人。 朱高煦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喜色。 听闻二哥不是要和通政司抢活干,朱高燧松了一口气,抢邸报的发行权,恐怕大九卿一个都不会同意。 “老二,我想用伱的印刷工坊印制报纸。” “那你要什么。” “行,二哥,既然你要,老三我肯定二话不说给你。” 朱高燧刚灌下的酒直接喷了出来,所幸朱高煦眼疾手快,闪到一边,不然就要被喷的满身都是。 “你可以认为在民间发行的邸报,面向百姓。” “二哥,不是我不相信你,虽然这印刷工坊不值钱,但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才想问问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老三一脸懵逼的神色,朱高煦才想起来,老三没听过这个词。 结果自己向二哥讨要,他却说此物极其稀有,然后就没了下文,对于那望远镜,他可是眼馋得很。 对于同是行军打仗之人,朱高燧也清楚此物的价值。 报纸?啥玩意。 朱高燧当然也是知道宋朝小报的结局的,他心中暗探,不知道是不是册立太子对二哥打击太大,现在的二哥令他有些陌生,做的事情他一个都看不懂。 见老三这么不痛快,朱高煦有些坐不住了。 “?” “哦,二哥你说清楚嘛,亏我还为你白担心一场,那你说的邸报又是干什么。”、 就二哥那脑子,能想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案,他是不敢相信的。 “。。。。。。” 就和当初朱高煦初次听到报纸这个词一样,朱高燧也是一脸的问号。 朱高燧见二哥有些生气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太可恶了。 听到朱高煦的话语,朱高燧翻了一个白眼,在三兄弟中,最有脑子的莫过于老大,其次便是自己,最后才是二哥。 朱高燧放下了提着的心,夹起一块烧鹅,灌了几口酒下肚。 朱高煦听朱高燧这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老三,不是吧,一个印刷工坊而已,你要不要这样,我当年可是救了你好几次的。” 他打算说出自己的做法,反正老三不是外人,相信他也不会去和老大说。 也不可能啊,凭自己对二哥的了解,他可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怎么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其次便是想要试探二哥,看看二哥对于此事的决心,如果二哥真的交换了,那他就要重新审视二哥了。 “不过嘛,二哥你也知道,印刷作坊给了你,我的收入就要减少,不知道二哥你用什么来换。” “老三,你干什么。” 首先他和二哥的关系其实本来不需要如此僵硬,印刷工坊白送给他都成,二哥随便给自己点东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