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勇者的东京传说》 第一话 为人师表堪比打败魔王 鲁索，男性，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是一名东京第三勇者学院的老师。 看脸，他属于长得比较清秀的类型，但因为平时戴着眼罩，会显得整个人比较阴沉。 平时走路走得比较慢，还病怏怏的有点颠簸，一看就不怎么健康的样子。 而且他还顶着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即使是现在风气比较开放的日本，也很少会有人接受染发的老师吧？ 因此，鲁索经常不会被认为是一名称职的老师，当然，他的学生也是这么想的。 “老师～～你真的有杀死过怪物吗？” 猫眼一样吊起来的眼睛，时不时在肩膀附近甩动的粉色双马尾，以及看不起大人一样的说话语气——在鲁索的课堂上发言的是一名问题学生。 “呃——嗯，在课堂上不要问这些和课堂无关的问题哦……”鲁索歪了歪嘴，无奈地说道：“游佐同学，能麻烦你安静一点吗？” 游佐小桃。 经常在课堂上扰乱鲁索的教学秩序，让鲁索头疼的女学生。 “诶——老师明明没有杀过怪物，却要教我们猎魔学啊。” 小桃嬉笑着，摆出一副让人忍不住一拳揍过去的笑脸。 “安静……安静！” 由于小桃在课堂上的捣乱，教室里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鲁索不得不用大点的声音让教室里安静下来。 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但貌似没有什么效果。 “既然我现在是你们的老师，就请你们听讲。以你们的水平来说，还扯不上猎魔的实践吧？你们要先把最基础的魔法知识学好！” 鲁索使劲地拍了一下黑板，那上面用粉笔画着一个魔法阵，以及用日文写的文字说明。 “噗噗噗，老师的字真难看——” 鼓起脸颊，小桃做了个嘲讽度拉满的笑容，她指着鲁索写在黑板上的字笑了起来。 “哈哈哈——” 教室内哄堂大笑，只留下鲁索扶着额头，头痛地按着太阳穴。 这时候，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 “下课咯～” “快走快走，接下来是菲格尔老师的课呢！” “今天能看到老师魔法吗？” “走吧走吧。” 一大群学生鱼贯而出，课室里很快就剩下鲁索一个人了。 鲁索无奈地摇摇头，用粉笔擦擦掉了黑板上的图画。他是一个主要教魔法理论的老师。虽然他的讲课内容相当出色，只可惜大部分学生都喜欢看华丽的魔法实战，他的理论课没有多少人喜欢。 “老、老师。” 这时候，一个怯怯生生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了过来。 更正，教室里还有一个人。 那里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缩着肩膀低着头。 如果不是教室里只有鲁索和她，一定猜不到她是在对谁说话。 “加、加油哦……” 微弱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叫一样。 说话的内容却像是一江春水，温暖了鲁索的内心。 “谢谢，谢谢你了……那个……” “嗯？” “……虽然很抱歉，请问你的名字是……” “啊哈哈……没关系，我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嘛……” 眼镜少女的头更低了。 言语中多少存在着些许失望。 “嗯……你让我想想……主要我还不是很习惯文字啦，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鲁索尽力挖掘着自己脑中的记忆：“我记得是……春、春……” 听到鲁索嘴里蹦出来的几个字，眼镜少女的猛然抬起了头，只见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饱含光芒的宝石。 原来这孩子的眼睛这么漂亮啊。鲁索在心中感叹道。 “春花！我叫三千院春花！” 春花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又急急忙忙地捂住了嘴，可能是害怕自己过于引人注目所养成的习惯吧。即使这里没什么人，怕生的少女也依然把自己阴沉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春花一直在笑就好了。鲁索顿感可惜。 “春花吗？我会记住的。” 鲁索微微一笑。 虽然小桃今天又在他的课堂上捣乱了，但有春花的加油，鲁索感觉身上的疲惫感消失了不少。 这时候，一个雄厚的男声在教室里响起。 “还有学生留在这里吗？我记得这个班级接下来要到体育馆接受我的魔法课程呢。” “哦，是菲格尔老师啊。” 鲁索扭头一看，一名肌肉发达的男性站在教室头的出口那里。 他的魔法名是菲格尔。 是一名在勇者学院教授猎魔魔法的老师。 平时会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短袖上衣，衣服的尺寸略小，刚好能够展示他那膨胀的、傲人的肌肉。 由于相貌英俊、性格开朗的缘故，他在全校师生的范围内都很有名气。 特别是那些青春期的女学生，几乎都会把他当成是男偶像来看待。 虽然学校里的很多学生都喜欢他，但鲁索却在他身上嗅到了些不大好的气息。某种生物本能的直觉让他不喜欢菲格尔。 “啊……是，我马上就过去……” 看到菲格尔的春花，连忙低下头，怯怯生生地从教室尾的门口那走了出去。 “鲁索，你刚进学校没多久，有什么事情不懂的可以问我哦。” 菲格尔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爽朗到能够发光的微笑刺痛了鲁索的眼睛。 “嗯，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鲁索微微一鞠躬。虽然他在感觉上不是很喜欢菲格，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足的。所谓成熟的大人就是要克服自己的本能，用理性行事。 “……”菲格尔看向走廊。他的目光应该是跟着正在小跑离开的春花。鲁索有注意到菲格尔的眼神，那是一种粘腻、潮湿、恶心的眼神。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鲁索这么想道。因为那种眼神只在菲格尔的脸上维持了一瞬，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春花真的是个好孩子呢。我很欣赏她。” “哦？” 鲁索不知道菲格尔这时候为什么会提到春花的事情，所以他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虽然眼镜和麻花辫掩盖住了她的容貌，但明显她有着不俗的素质，素颜一定非常不错。” “哦…… “而且身材也很好，不愧是前阵子还是女高中生的女生啊。” 菲格尔赞叹不已。 “嗯嗯。”鲁索完全不明白菲格尔对他说些的理由，他只能出声附和。 “所以说，鲁索老师，为什么她今天会对你搭话呢？我尝试了好几次，她却连我的脸都不敢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呢？” 鲁索认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优衣库的黑色长袖衫和黑色长裤再加上黑色皮鞋。穿在身上算是得体，但说帅气倒也说不上。 他想了想，正经地说：“特殊？我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接着，他转了个身，向菲格尔展示了自己的背后：“如你所见，我是个普通的人。” “那你就离春花远一点。” 菲格尔逼近鲁索的身前，目光像是利剑一样针对着鲁索的单眼。 他身材高大，居高临下地看着鲁索，颇有压迫力。那微微颤动的肱二头肌，让人有点害怕。 “……我是无所谓啦。” 鲁索维持着扑克脸抬头对着菲格尔，同时在心中补了一句：如果她来找我的话，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哼。” 菲格尔满意地点点头，整理了下头发，让他那张帅脸维持着帅气，从教室里走了出去。 因为接下来是他上的课，菲格尔身为一名魔法实践课的老师，该去好好“教导”学生们了。 这下，教室里真的只剩下鲁索一个人了。 “哈……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也不容易呢。” 鲁索叹了口气。 接着，他朝教室尾的门口那边喊道：“有什么事情吗？游佐同学？” 第二话 粉色双马尾很难读懂 “诶！”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躲在门边的小桃吓了一跳。 我、我明明躲得很好的啊，老师是怎么发现的？ “还不出来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嗯……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上下一节课了哦？” “哼、哼！” 在鲁索的逼迫下，粉红色的双马尾从教室尾的门口颤巍巍地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鲁索的错觉，他觉得小桃的脸色有点难看。 “游佐同学，接下来是菲格尔老师的课程哦，你还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啊……这、这个……” 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小桃脸上表情的真实写照，和她刚才在课堂上的嚣张表现完全不一样。 平时小桃在鲁索的课堂上总会表现出猖狂跋扈的样子，但现在的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结合刚才菲格尔在教室里面说的话，鲁索似乎找到了小桃这个样子的原因。 嗯嗯……让我想想，菲格尔老师是学校里的偶像，游佐同学肯定也很喜欢他的吧？但是菲格尔却好像对春花同学存在想法，所以这令游佐同学失望了吧。肯定是这样的，我的判断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鲁索露出了一点笑容，那是长者在守望年轻人的和蔼笑容。尽管他们两个的年龄相差不大。 “菲格尔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呢。长得帅气，而且言辞出众。虽然他现在比较关注春花同学，但是你也不用气馁哦。游佐同学的长相也很不错呢，属于可爱的类型吧。” 鲁索自顾自地在心中组织安慰小桃的言语。小桃是经常在他的课堂上捣乱没错，但鲁索毕竟是她的老师，既然是她的老师，那就要保持开放的胸怀。 “啊哈哈……谢谢老师……” 小桃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 鲁索的话没有取得想象中的效果。 “菲格尔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啦……但他想对春花出手吧？那不是很不妙吗？对女学生出手的老师什么之类的……我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呢……” “嗯？这有什么问题吗？” “哈？这没有问题吗？” 小桃猛然转头盯着鲁索的眼睛，吃惊道：“菲格尔可是三十多岁了耶，而且还有一个妻子，对女学生出手很不妙吧！” “是吗……嗯，我懂了。” 小桃那可疑的目光射向鲁索：“老师，该不会你也是那种人吧？那种会对女学生出手的人？” “哈？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鲁索不解地抓着后脑勺，而小桃这是用双臂护住胸前。虽然小桃那里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护住的，但这个动作能够给她一种安全感。 “很可疑呢……难道你们两个都对春花有意思，所以才会谈起这件事情吗……”小桃的眼神变得险恶起来：“恶心，变态。”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你质疑菲格尔老师的人格可以，但你不能质疑我的人格！” “真——的——吗？” “我怎么可能对小女孩感兴趣呢。”鲁索叹了口气：“你们……你们在我眼里都还小啊。” “那老师你几岁了？” “我？问我这个干嘛？” “老师你几岁了？” 小桃又问了一次。 “我……我可能二十岁左右？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没有算过准确的年份……” 鲁索有点支支吾吾。他的确是不知道自己准确多少岁，但他也知道在东京这里，不知道自己的年龄是多么的反常。所以他原本是想回避这个问题的。但由于小桃的眼神过于认真，他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听了鲁索的回答，小桃的眼神越发的险恶起来。她后退了几步，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作出了防御态势：“这不是和我们没差多少吗……你还是有可能对我们出手咯？”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啊？”以鲁索的常识，他完全理解不了小桃的思考逻辑，他只能发出苍白的疑问：“我的年龄怎么了？和你们相差很远吗？怎么我感觉和你们沟通很困难啊？” “……这间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请刚二十岁的人来当老师……我们也就才十八岁刚高中毕业耶……这么年轻的人能教我们些什么啊……” 小桃独自一人地碎碎念起来，她已经把鲁索的疑问抛到宇宙的尽头去了。 “不，麻烦你等一下，游佐同学！” 鲁索不得不提高音调。 “呀！” “又、又怎么了？” “你在恐吓我！” “……因为你都不听我说话啊……” 所以我才不得不大声点。 “总之，你先冷静一下。” 鲁索向小桃摊开双手，那是一双戴着纯白手套的双手。上面有一些白色的粉笔灰，向世人展示着鲁索现在的职业。 “你想说什么……” “我是很年轻没错，但以我的水平，当你们的老师绰绰有余了哦。我平时教导你们的魔法没有任何问题吧？” “说是这样说没错……” “虽然我不像菲格尔那样是个实战老师，但我在课堂上教的都是一些很实用的魔法，”鲁索一点一点地给自己辩解道：“如果你们能把我的魔法学会，在你们猎魔的职业道路上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 “比如……你刚刚讲的驱蚊魔法？” “在野外的时候很有用哦。” “还有生成水的魔法……” “水分的摄取也很重要。” “……控制体温的魔法……” “在夏天和冬天的时候相当实用呢。” 小桃所提到的魔法，都是鲁索讲过的。 “老师……你教的东西真的管用吗？都是些很朴素的技能耶……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一只怪物都没杀过……” “啊哈哈……” 鲁索打了个哈哈。 “身为勇者学院的老师，竟然没有杀过怪物……不会很丢人吗？” 鲁索沉默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诶嘿。” “嗷嗷，老师你真的很逊耶。”小桃喉咙里发出野猫一样的泡泡音。 “很令我意外啊，游佐同学。我以为你不怎么听我的课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讲过什么啊。” 鲁索用长辈般温柔的眼神望向小桃，结果只换来一句：“老师你别这样看我，真的很恶心耶。”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意味着小桃再不赶紧一点，她就要在菲格尔的课堂上迟到了。 “啊！我没时间和你胡说了，老师再见！” 正当小桃要离开的时候，鲁索叫住了她。 “等等，游佐同学。” “什么事？” “这个问题不该是你问我吧？你一直躲在那里，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鲁索察觉到了小桃的存在。小桃从下课时间开始，就一直躲在教室尾的后门那里。下一节课不会在教室里上课，所以教室里一般只会留下教师一个人。因此，鲁索猜测小桃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我？我没躲在那里啊。”小桃的表情有点变形了，小小的脑瓜没法正确处理鲁索的这个问题：“啊！对了！我忘了拿东西，我是忘了拿下节课要用的东西才回到这里的。” 小桃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像是把什么东西塞到了自己的裙子口袋里。 鲁索眯起了他那只没戴眼罩的眼睛。 “游佐同学，我教的是理论课，但我的实战水平也是有一点的哦。你刚才一直躲在教室的后门，我的感知能力并没有出错。” 鲁索说完，小桃的肩膀猛然抖了一下。 她原本就娇小的身躯显得更小了，那个单薄的身影令人联想到“可怜”这个词。 “啊哈哈……杂鱼老师真会开玩笑呢……完全猜错了嘛，杂鱼，你个杂鱼！” 说完，小桃急匆匆地逃掉了。 望着那双跳动着离开的粉色双马尾，鲁索不由得感叹：“在这个世界里，当个老师真难啊。” 第三话 田中的好奇 放学后的魔药实验室。 “田中老师，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在想什么是完全搞不懂啊。”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好懂的。” 结束了一天课程的鲁索，来到实验室这里打扰一名叫田中杏子的女老师了。 田中杏子，是鲁索在这间学院里少数的几个朋友之一。不知为何，自鲁索在学校任职以来，田中杏子一直都很关照鲁索，在各个方面帮了他的大忙，一来二去的，鲁索也就和她成为了朋友。 每当鲁索结束了一天的课程，积攒了大量的压力之时，他总是习惯性地来到这间田中杏子经常待的实验室，和她谈天说地，排解压力。 “喏，你的可乐。” 杏子从水壶里倒出了一杯黑色的饮料递给鲁索，还能在杯口附近看到丝丝热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鲁索发出舒心的感叹：“这可乐真不错啊。” “其实这是咖啡哦。” 杏子坏心眼地笑了一下。 “诶？”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法分辨咖啡和可乐的人，所以鲁索老师，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吧？” 杏子与鲁索目光相对，鲁索的额角冒出了一丝冷汗。 两人隔着一张黑色大理石的实验桌相对而坐，黄昏的暖色光线从窗户照进来，给杏子那柔顺的黑色长发染上了一层昏红色。杏子那狭长昏黑的眼睛，犹如黑色的沼泽，将鲁索牢牢地抓住，让他无法挣脱。 “你又在开玩笑了。我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啊。刚才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鲁索将杯子抬到嘴边，想要掩饰什么的神情一览无遗。 “不，你一定是那个世界的人。我确信。” “我都说了，你猜错了啊。我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一个平凡的、普通的、随处可见的男人。” “在我眼中，你是个并不平凡、并不普通、并不随处可见的男人。这个颜色的头发，是天生的么？” 杏子目光移向鲁索那白金色的发丝。 “很可惜，你猜错了，那是我染的。” “能让我看看你眼罩下面的眼睛吗？” “……如果是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同意。但是你的话，我感到了危险。总觉得你不只是想看我的眼罩下边。” 鲁索吞了下口水，现在的他和刚才小桃的姿势一样，双臂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胸前，像是在色狼面前保护自己的小女生。 “遗憾。” 舔着嘴唇，杏子摇摇头。长长的发丝随着她头部的动作飘动，在胸口附近荡出好看的弧度，那里有一抹洁白的肌肤。虽然她穿着相对保守的职业正装，但不知为何，她总是不喜欢把衬衫最上面的两枚扣钮扣上，所以鲁索一度认为她是个轻浮的女人。 “饶了我吧，杏子，我说过很多次了。”鲁索闭起眼睛，那表情像是在回忆以前：“我只想度过普通人的人生，现在的我就是不折不扣的东京人。不是其他别的什么人。” “你是在变相肯定过我的说法了？” “……随你怎么想。而且，无论我怎么否定，你似乎都吃定了我是那个世界的人。” “啊啦，暴露了？” 杏子站起来，她从上边俯视着坐着的鲁索，一股莫名的的压力萦绕在鲁索的心头。 “哼。” 杏子嘴边勾出像是弦月一般纤细的笑容，红色的嘴唇在着只有黄昏阳光的实验室里，显得分外动人。 “你的嘴唇特别红啊，和别人的不一样。” “嗯？你连唇膏都不知道吗？”杏子哑然失笑地问：“是一种让女人的容貌变得更加漂亮的东西哦。” “哦哦……” 鲁索表示低头不敢说话。 “阿兰特，你是来自阿兰特的人吧。” 杏子的食指爬上嘴唇，指尖的皮肤轻轻地抚摸着红色的唇边，她继续说道：“半年前，异世界的大门在东京打开，谁也想不到，在大门的另一边，是一个名叫阿兰特的世界。” 异世界的大门打开，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当一回事。 毕竟只是异世界的大门打开而已。不能提高考试成绩，也不能挣钱养家，一旦新鲜劲过去了，就和“某女明星与她的经纪人爆出绯闻”之类的花边新闻差不多。对于普通人来说，除了生存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然而，有什么东西从大门的那边出现了。 精灵、魔物、异世界人等各种各样的存在出现在东京的街头，给诸多的人们带来困扰，甚至是危险。这时候，东京的人们才开始正视这扇连通异世界的大门，并积极对其进行研究。 好几个月的时间，多少也产生了一些研究成果，并和异世界人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共识。 随着对异世界的了解，东京的人们得知了大门那边的异世界名为“阿兰特”。 由于魔物、怪兽等生物出现在东京街头，东京的各地开始成立专门猎杀魔物的勇者学院，招收年轻人学习讨伐异世界生物的知识。而讨伐这些生物的行为，则被称为“猎魔”，进行“猎魔”的人则被称为“勇者”。教导人们猎魔的学院则被称为是“勇者学院”。 东京第三勇者学院，这就是鲁索工作的场所。 而现在，他正被这所学院的田中杏子逼问。 杏子指着实验室角落所堆积的一些杂物说道：“阿兰特这个世界给我们带来的影响太大了，原本这所学校只是一间普通的职业学校而已，现在就被改造成‘勇者学院’了。就连这个实验室，也被改成魔药实验室。” 一大沓课本、专业书籍堆在那些杂物之中，那是用不到的东西。原本要在这个实验室里用的东西已经用不到了，所以才被当成是杂物。 “是吗？我倒觉得阿兰特是个普通的地方，没你说的那么了不起。” “也对，鲁索你是那个世界的居民，所以才会对它毫无触动。” “唉……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是东京本地人……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吧。”鲁索苦笑着回应杏子：“那我倒想问一下你，就算我是阿兰特的人，你又想怎么样呢？” 杏子愣了一下，可转眼间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我想怎么样？其实我没有任何目的，我只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而已。我这么说……你相信吗？” “你这样的女人对我感兴趣？” 轮到鲁索愣住了。 放学后的无人场所，静谧的黄昏，朦胧而又暧昧的夕阳。 杏子的头发别在脑后，露出洁白的脖子，冰凉的红唇在黯淡的实验室中微微发亮。 一种危险而又妖艳的气息扑到鲁索的鼻子前面。 “你这样的美女对独眼怪人感兴趣……好，我相信，我的确相信。” 鲁索摆了摆手，苦笑着说道。 “啊，你不相信对不对！我说的可是真话哦！” 杏子不开心地皱起眉头，鲁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也不是不信你啦，只不过你说的话太荒唐了点。谢谢你的可乐，我先走啦。” 说完，鲁索慢悠悠地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 “……不是可乐啊，我说了是咖啡啊。” 杏子拿起鲁索喝过的杯子一饮而尽，那里还残留着些许黑色液体，在她的嘴里留下一点苦涩。 夕阳逐渐落下，鲁索一瘸一拐地走在学校的走廊里。落日的余晖照亮了他的独眼，却无法穿透另一边黑色眼罩的黑暗。 我想脱离过去，但过去总是在身后追逐着我啊。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鲁索来到自己的储物柜前面，他打开储物柜门。 “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他轻声问道。 储物柜里面有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女，她眼角含泪，还被胶带封住了嘴。 第四话 上学路上的恋爱事件 鲁索只想做个本分人，在东京这座城市安稳地生活下去。 穿着黑色的衣服，成为一名碌碌无为的上班族，就是鲁索的梦想。 每天都走着相同的路上班，走着相同的路回家，在同一张床上睡觉，就是鲁索所能想象的最幸福的生活了。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比这种生活更加重要，那或许是“能够在早餐的时候加一个煎蛋”吧。 这世界上不存在比安稳更加重要的事物。 这么想着的鲁索咬着三明治走在上班的路上。又是一天清晨，今天是工作日，他身为东京第三勇者学院的老师，当然需要一大早前往学校，教会学生们魔法理论。 魔法是一种来自阿兰特的技术，虽然东京能使用的人不多，但随着与阿兰特交流的深入，也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如何使用魔法了。 走在上班路上的鲁索，根本不知道待会所发生的事情，会令他的东京生活发生剧变。 清晨的路上还没有什么行人，太阳也刚刚睁开眼睛，来不及将它的万丈光芒洒向大地。 鲁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嘴里还叼着作为早饭的三明治。 “这是……魔法？” 一股诡异的波动微微刺痛了鲁索的皮肤，他感觉到了他附近有魔法将要施展。不出所料的，一个散发出淡蓝色微光的矩形方框出现在了鲁索面前。那是魔法的产物，而且鲁索很熟悉这种魔法。 “阿兰特的门。” 鲁索喃喃道。 研究魔法理论的他，很清楚眼前的方框就是连接着东京和阿兰特的“门”。通过这扇门，可以自由来往东京与阿兰特两个地方。 鲁索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也就是说，这扇门不会是附近的人打开的。那么，制造这扇门的人，只能是阿兰特那边的人。 “门”所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光芒中显现出来。那是个瘦削的人影，看体型应该是个少女。 从门出现，到少女站在鲁索眼前，大概只有两三秒钟。 那是一名拥有姣好面容到少女。 细致的眉毛、翘挺的鼻梁、湿润花瓣一般的粉嫩嘴唇，无一不是构成美少女的精致五官。如同细腻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顺肩而下，与微微泛光的柔白肩膀形成鲜明对比。 鲁索松了口气，虽然眼前的美少女是闭着眼睛的，但他确信，这不是他认识的人，所以他不必慌张。 只要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迅速离开这里就行了。 对于一个东京人来说，此时还有比上班更重要的事情吗？ 鲁索抬起脚步，打算事不关己地从现场离开。事实上，他也不认识这名少女，鲁索与她之间不存在任何联系—— 一步、两步、三步。 ——没有任何联系，本该是这样。 美少女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鲁索的背影，那个有点颠簸的背影正远去。 深吸一口气，她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抓住一样将洁白的手臂伸了出去。 粉色的指甲盖流淌着光泽，她那伸出的指尖之上，凝聚着浅蓝色的光芒。 蓝光宛若无垠的天空。 亦是带来死亡的浅蓝。 死亡的浅蓝射线从指尖射出，一瞬间便在鲁索的脚边爆出了锐利的冰凌，如果鲁索没有提前跳开的话，他的右脚就会被寒冰包裹着，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温度骤降。一股冰凉的魔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将鲁索整个人锁定了。疑惑的视线来自鲁索的独眼，他望向少女，因为他并不明白少女攻击自己的原因。在鲁索的记忆中，他并不认识眼前的这名美少女。 那少女的眼睛是蓝色的。鲁索好像对这双蓝色的眼睛有点印象。 可还没等鲁索认真地绞动自己的脑汁去想他在哪见过这双眼睛，苍蓝色的冰凌在少女身后凝结而成，冰凌尖端闪烁着寒光，鲁索毫不怀疑自己的肉体会被这冰制凶器贯穿。 “你是什么人？” 鲁索皱眉，向美少女出声发问。可这并没有停止少女向鲁索发动的攻击，不知为何，怒意爬上少女的眼眸中，她背后的冰凌伴随着破风声飞向鲁索所在的地方。 女人好麻烦…… 少女的反应令鲁索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鲁索双臂交叉成一个十字，护住头脸，冰凌插在了他的手臂和腿上。看来少女是故意瞄准鲁索的头部和腿脚的。一是为了取鲁索的性命，二是如果无法一击必杀，最少也要夺取鲁索的行动能力。 “……好冷。” 鲁索打了个寒颤。毕竟四肢被冰凌插上了，寒意不可避免地夺走体内的热量。 “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我知道在阿兰特有人要杀我啦……你是哪边人？魔王？还是帝国？” 听到鲁索的问题，少女的脸瞬间扭曲了。 愤怒的纹路在她的脸上裂开，像是岩浆爆发一样，随时都可能有火焰喷出来。她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来表明了她的回答。 右手一挥，一股寒气朝着鲁索吹来，鲁索没来得及完全躲开，他的左臂被冻成了大冰坨子。透明的坚冰包裹着鲁索的左手，看起来像个大冰锤。 少女的冰魔法不只是把鲁索的手臂给冻上了，还冻住了路边的一台汽车。黑色的车身被冰冻住，在阳光下反射出彩色的亮光。 鲁索在心中对无辜的车子默哀了一下。 “别想跑！” 少女继续挥动着她的手，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会有各种各样的冰魔法招呼到鲁索身上。鲁索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灰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右臂袖口里涌出来，爆炸一般扩散，一瞬间便把他和少女都包裹住了。 阻碍视线，这就是鲁索的目的。 但少女并不会停止攻击，虽然她看不到目标，但愤怒驱使她向四周散布着寒气，务必将鲁索整个人冻成冰棍。 少女并不急切。她心中明白，自己看不到鲁索，那鲁索肯定也看不到她。只要在烟雾散去之后把鲁索冻住就可以了。 然而，鲁索的身影从烟雾中冒出来，他出现在了少女毫无防备的身后。 愤怒的少女还在发动着她的魔法，就被鲁索用冰坨子左手砸中了后脑，晕了过去。 烟雾散去，路上只剩下站着的鲁索，以及晕倒在地的少女。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鲁索望着散布在路面上的坚冰，以及少女，露出了丝丝苦笑。 第五话 冰柜里的猪仔在想什么呢 “所以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这么说有点不妥，鲁索换了种说法：“给我把她搬上去，马上。” 今天对国见信三来说，本是平凡的一天。如果鲁索没有打电话叫他过来“收尸”的话。 “她、她死了？” “晕了过去。有顺便帮我拿一套衣服过来吗？” “拿了。” 一大早，国见就接到了鲁索的电话，让他带一套黑色的衣服，还有开车过来搬运什么东西。搬东西是无所谓，但他没想到要搬运的货物竟然是一个美少女。他驱车过来，到达鲁索身边，只见鲁索身上破破烂烂的，还湿了一大片，而且地面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少女，他马上就动起了逃走的念头。 但鲁索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鲁索马上拉开车门，将美少女扔到了后边的座位上。本来鲁索是让国见将少女搬到车上的，但看到国见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开车。” 鲁索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驾上，对坐在驾驶座上的国见命令道。 “去、去哪？” “嗯？去学校啊。都这个时间了，东京的人不都是要上班的吗？开到学校去。” 鲁索镇静自若地回答。那语气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虽然国见并不觉得带着一个晕倒的美少女去学校是正常的。 “……带着她？”国见指了指后座：“你认真的？” “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后面这一整个人你打算怎么办啊！她是谁？万一她醒过来报警了该怎么办？” “她暂时不会醒的。我会处理，快开车吧。” 鲁索当然不会告诉国见，他已经用魔法对少女的意识动了手脚，要过好一阵子，少女的意识才能正常恢复过来。 “诶……” 国见狠下心来。双手用力地抓住方向盘，他已经做出了抉择，但在行动之前—— “鲁索，那个，你能拉上安全带吗？” “哦，抱歉，我还没养成这个习惯。” 于是，两个男人便开车载着一个美少女，前往东京第三勇者学院上班工作。 ——直到现在放学后，美少女才终于再次看到鲁索。 在鲁索上班期间，他把黑发蓝眸的美少女扔进了储物柜里。目前美少女被五花大绑，嘴巴还被宽胶带给封住了。 露肩的雪白肌肤被绳子勒出了红痕，少女眼睛含泪，惊慌失措地看着鲁索。 “啧啧啧，为什么要害怕呢？你对我动手的时候明明是那么的勇敢呀。” 鲁索慢条斯理地说。 他现在不急，完全没必要急。 现在的时间是放学后，校内无人。黄昏最后的一抹光亮已经消失，黑暗降临的时候到了。现在的话，无论学校里发生什么，都无人知晓，除了在现场的两个人。 鲁索叹了口气。他对弄哭女孩子没什么兴趣，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鲁索的表情却被少女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她以为鲁索生气了，要杀人灭口，所以她用尽吃奶的劲在拼命地挣扎着。但鲁索绑的绳索万无一失，少女并没有挣脱的余地。 “嗯？你怎么了？” 鲁索似乎还不理解少女挣扎的理由。他出声询问。 “唔～唔！” 嘴巴被封住了，少女当然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发出一两声毫无意义的闷响。 “你想要干嘛倒是说啊。顺便把你的目的和背后的人一起交待出来。” “唔唔，唔唔！” “我相信你应该不是个愿意残疾的少女吧？” 说完，鲁索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膝盖，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似乎是被吓到了。 呃，我有这么恐怖吗？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这在战争时期算是很温柔的讯问了。 鲁索皱了皱眉。 结果少女挣扎得更用力了，柔白色的小腿动来动去，但死活挣脱不了绳子。 “还是不愿意说吗？” 少女眼角含泪，疯狂摇头。 “不愿意说啊，那就……” 这时候，鲁索才反应过来，少女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就算是她想说什么，她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所以她摇头的意思应该是“我说不了”而不是“我不想说”。 手伸出来，朝少女嘴巴上的胶带靠近—— 正当少女快要流出喜悦的泪水之时，鲁索的肠胃发出了饥饿的吼叫声。 他看了看周围暗下来的环境，摸了一下肚子，喃喃道：“这么晚了啊，肚子饿了。” “要不留你在这吧？我明天再来？”他微笑着看向少女，鲁索的眼神宛若绅士，正要在舞会上向贵族少女发出跳舞的邀请。 而被邀请的那一方则是疯狂摇头。 毕竟储物柜不是人待的地方，不仅地方狭小，而且门关上的话还一片黑暗，被关上十几个小时，就算是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这个年纪的年轻少女了。 “嗯……该怎么办呢？” 鲁索的指尖划了下自己的下巴，像是在考虑中。而在少女眼里，鲁索接下来的想法将会决定她今晚的命运。 “好吧，该这么办。” 鲁索笑眯眯地，关上来储物柜的门。 留给少女的只剩下一片无助黑暗。 “唔！唔！” 尖叫被嘴巴上的胶带给封住来，少女想要叫喊，但什么都喊不出来。于是她只能调动身上仅能动弹肌肉，为自己的脱困制造客观条件。遗憾的是，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绳子，这也是个客观事实。 少女不仅在肉体上是无力的，她还发现自己连魔法都无法使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像喝水一样能够简单使用的冰魔法竟然是一点都施展不出来，这令少女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力量的消失宛如一条蟒蛇，紧紧地捆绑住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在被小小储物柜包围的黑暗中，自己的生命之火在缓缓消逝。 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这里吗？ 少女明白了这一点，认命一样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 储物柜中的黑暗被一道光亮划破了，伴随着开门的声音。 刺眼的白光刺痛了少女的眼睛，但也照亮了她眼中的希望。尽管映在少女眼眸中的那个人，正是让她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 “死了吗？还没死吧？” 鲁索拿着开启手电筒功能的手机，另一只手提着便利店的塑料袋。 塑料袋里面装着杯面、面包以及饮料。 第六话 泡面、捆绑与少女 轻飘飘的烟雾混着一丝工业化的香味在室内荡漾。 鲁索吹了吹杯面上的热气，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好吃，最经典的味道还是酱油味。” 他手上的杯面是酱油味的，他毫不吝惜地对其表达赞美。而坐在他对面的美少女，则是一脸紧张地盯着鲁索，不发一言。 不发一言，不能发一言。 因为她的嘴被胶带封住了。 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和蓝色的眼睛，穿着一身白色的露肩连衣裙，全身被绳索绑住，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而鲁索则是坐在她的正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学生用桌子，桌子上的台灯正发出苍白的光芒。 少女的肩膀、腿上都有着不少青肿和擦伤，那是鲁索将她从储物柜附近拖来这里产生的。这里是一间空教室，女性柔软的肌肤无法承受与地面之间的摩擦，自然会流血、受伤。 “你也饿了吧？” 鲁索又嗦了一口面。他明知道少女是没法开口说话，所以他并不寻求少女的回答。他就这样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地把面吃完，那种慢条斯理的形象，与慢慢磨刀的刽子手类似。 少女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在内心已经认定了自己会遭受某种未知的非人待遇，所以她谨小慎微地看着鲁索的反应，以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尽管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魔法无法使用了，也不知道鲁索要在她身上知道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吃完面，鲁索打开一罐啤酒咕咚下肚。 酒足饭饱的他，直视少女的双眼。少女完全猜不出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只能轻轻摇头表示抗拒。 鲁索起身，撕开了少女嘴边的胶带，少女立马大叫起来：“救、救命！咳咳咳咳……” 她想要求救，但只发出了干咳声。因为她已经接近有十二个小时没有喝水进食了。而且一直呆在密闭、闷热的储物柜里，汗液也带走了少女体内大量的水分。 “我又不会伤害你，喊救命干嘛啊？反倒是我，一大早就被你毁掉了一件衣服。”鲁索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少女，“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吧？为什么你要喊救命？” “……” 少女一言不发，她发觉自己没法求救之后，就绝望地缩起肩膀低下头。 “我看你从阿兰特的空间门出来，毋庸置疑，你是阿兰特的人吧。”鲁索打开一罐饮料，是绿茶：“不介意的话，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攻击我吗？” 少女怒瞪着鲁索，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如果不是十几个小时没吃喝的话，估计她的眼睛能喷出火来。鲁索耸耸肩膀，站起来，把整罐绿茶倒到少女的头上：“何必这么生气呢？好好冷静下吧。” 冰凉的液体顺着少女的头脸浇了下去，顺着洁白的脸蛋、下巴、脖颈，流到胸口，她的头脸都被打湿了，身上的连衣裙也被绿茶染出了一块浅绿色的痕迹。 “刚从便利店冰箱里拿出来的，感觉怎样？” 少女舔舔被润湿的嘴唇，稍微缓解了下喉咙的干渴。 “你的名字是什么？” 鲁索重新坐下来，双臂抱胸，翘起二郎腿向少女发问。 少女狠狠地瞪了鲁索一眼，鲁索看得出来，那不过是用愤怒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不认为你会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虽然我不会杀掉无辜的人，但我对意图伤害我的人从来不会手软。” 这是威胁。 如果少女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那么鲁索将会结束她的生命——鲁索的话听起来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没什么好说的……你应该早就忘了我吧？鲁索？” 少女丝毫不畏惧鲁索的威胁，她的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 “……你认识我？这样的人在阿兰特有很多。” 鲁索挑起了眉毛，仅此而已。他在阿兰特有一定的知名度，这名少女知道他的名字、长相并不稀奇。 “你是奉了某人的命令来杀我的吗？想要我性命的人的确不少……不过我都跑到这边来了，也亏得他们还不肯放弃啊……” “不是。” “嗯？” “不对。” “那你没什么事为啥要攻击我？难道他们是让你活捉我吗？”鲁索自顾自地分析下去：“可是要活捉我的话，派你这么一个人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言下之意，鲁索觉得少女很没用。 他的话果然激怒了少女，她立马气鼓鼓地反击道：“如果不是我的魔法用不了的话……这个世界太奇怪了，魔力浓度好低……为什么会存在魔力浓度这么低的地方啊……” “哼哼哼，弱小的人就喜欢用借口啦。” “……反正我输给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当然，如果她能控制一下自己那忐忑的声调就更好了。 “我又不是一定要你的性命，”鲁索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你要把我当成杀人狂呢？反倒是你，年轻的女孩子可不能随便对人发动冰魔法哦，那可是会死人的。” 听到鲁索说的话，少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疑惑地看着鲁索的手手脚脚。在早上的战斗中，少女的冰凌分明插进了鲁索的手臂和腿里面，为什么他现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光看外表的话，只知道他换了一件新衣服而已。 “你也饿了吧？” 鲁索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放到少女的鼻子面前晃悠：“如果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能吃到这个哦，这可是在阿兰特吃不到的口味啊。” 虽然少女别开了头，但食物的香气还是止不住地在她鼻腔中东碰西撞。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食物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但少女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给的。” “哈？” 少女的话语令鲁索惊讶万分。 “既然你说你的命是我给的，那你还攻击我？” 少女的话与正常的逻辑相悖，鲁索不由得惊讶发问。 第七话 因为偶然决定人生走向 对于鲁索的反问，少女把头扭过一边，她拒绝回答问题。 按照常理来说，少女那句“反正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应该是指鲁索曾经救过她。 “诶……这下子麻烦了啊。” 鲁索绞尽脑汁。 他救过的人不少，但长少女这个样子的，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靠近少女，细细端详她的的样子。刚才鲁索给她浇了一头绿茶，头发都粘连在一起，但依然无法遮挡少女的美貌。特别是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清澈如泉水，璀璨如星河。 “蓝色的眼睛……” 鲁索想起了什么。他曾经遇到过有蓝眼睛的人。但由于他已经习惯了在东京的生活，所以对于过去的很多事情已经不大想得起来了。 他把两人之间的桌子推开，脸贴着少女的脸，仔细端详。 端详良久。 刚开始的时候少女还用愤懑的眼神回望鲁索的独眼，可是时间一长，不自在的感觉逐渐爬上少女的脊背。被那只平静如水的独眼盯着，少女感觉自己被沉重冰凉的湖水所包围，浑身发凉。 “谈话完全没法进行下去啊，最起码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哼。” 少女扭过头去，看来她属于牙关很紧的那种人。 鲁索耸耸肩膀。对于这类型的人，他并非没有办法。在过去的人生当中，他遇到的这种情况并不少。 “神诛鬼灭，形神俱现。” 一片赤红在鲁索的右手上浮现，那是一种不祥的光芒，直觉告诉少女，那个红光可能很危险。 “起码名字你要告诉我吧？” 鲁索再问了一次。 “你就好好想想自己干了什么吧！” 听到少女的回答，鲁索不再废话。他张开冒着红光的手掌，直接盖在少女的头上。一股剧痛从少女的天灵盖直冲她的灵魂，将惨叫从她那副并不强壮的身躯压榨了出来。 “你不说的话，我有的方法知道。”鲁索面无表情地说道：“直接看你的记忆就好了。虽然嘛，这种方法会要了你的性命。” 虽然少女试图通过咬紧牙关来忍住痛苦，但剧痛还是凿开了她的嘴。 “所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鲁索将手拿开：“你还要坚持一个字都不说吗？就为了不说自己的名字而送命？” “哈、哈、哈啊……”少女剧烈地喘息，汗液浸湿了她的连衣裙，在白色的布料上染上了一抹阴影。 “所以，你的回答呢？” 红色的手掌在少女眼前晃悠，这是在恐吓，赤裸裸的恐吓。 “……哈啊……啊……汤、汤……” “什么？你在说什么？大声一点？” 语气中充满挑衅，为了把信息从少女的嘴里挖出来，鲁索换上了恶心的坏笑。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触怒少女。只要激起她的激动情绪，那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挖不出来的。 “汤娅！我的名字是汤娅！”少女狠狠地瞪了鲁索一眼，如果她的眼睛能发射子弹的话，鲁索的身体肯定已经千苍百孔了。 “哦，汤娅，你来自哪里，为什么人做事呢？” 鲁索重新地坐回到椅子上，以轻松的姿态在汤娅的面前翘起二郎腿。他双臂抱胸，下巴扬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汤娅。 两人的关系像是就像是犯人和看守。 “我、我……我为自己做事！没人管我！” “哦？是吗？那我想知道，我和你有什么仇吗？你一直这么恶狠狠地盯着我，让我感到很害怕啊。” “哈？害怕？你？别笑死我了。” “真的啊，因为我很害怕，所以我才把你绑成这样。不然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地生命安全得不到保证。” “笑话。” 汤娅冷笑一声，鲁索也回以同样的冷笑。 “我的仇人的确是很多，所以我猜你是某个人派过来的。但听你的说法，你和我之间存在个人恩怨？” “才没过多久，别告诉我你已经把一切都忘了。” “我做的事情的确不少。所以你是哪里的人呢？魔族？还是帝国？”没等汤娅回答，鲁索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下去：“看你的衣物，不像是帝国那边的人，你是魔族吧？” 看起来是在问汤娅，实际上鲁索已经确信。 少女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普通的、现代风格的白色连衣裙。但不知为何，鲁索却凭借这么一件衣服，判断少女是“魔族”。 “……看来你还没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汤娅的脸上露出施虐的笑容，尽管目前来看，她才是被施虐的那一方。 “魔族找我倒也正常。”鲁索轻松地笑着：“魔族的人还挺有骨气的嘛，明知道找我报仇是不现实的，却还来找我。” 鲁索再次将脸凑近汤娅的脸，距离近到几乎两人的鼻尖几乎可以碰到：“你真的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吗？” 不甘示弱，也不能示弱，汤娅仰起头，她的鼻尖直接碰了一下鲁索，两人像是在用鼻子来进行相扑一样，针锋相对。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现在帝国的人都说你是叛徒，你也不过是从阿兰特逃亡到这里的逃兵罢了。” 汤娅冷笑道：“你没用了啊，勇者。” “……哼。”冰霜在鲁索的脸上凝结，现在的他和白天上课的时候完全不同，从一个懦的老师变成了一个冷峻的审讯者一样：“我的确是勇者。在这个东京第三勇者学院教学。” “没想到啊，当年风光无限的勇者，现在只能在这种地方苟延吗？” “正确来说，是我自己选择了现在的生活。” “哼，原本在你身边的那些伙伴们呢？都抛弃你了吧？” 汤娅的冷笑似乎触动了鲁索的内心，他抬手用力捏住汤娅的下巴，独眼像是在发光一样射向汤娅那双蓝眼睛。 “嘴巴放干净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顺带一提，鲁索的手再次散发出红光，这让汤娅想起了刚才的魔法。刚才剧痛记忆，令汤娅噤声。 放开汤娅。 沉默片刻。 鲁索叹了口气。 “魔族人，何必呢？你应该知道来找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我哪里知道！”汤娅郁闷地说：“空间门的位置明明是随机的……怎么会一打开就遇到你……” “嗯？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故意来找我的，这只是个美丽的偶然？” “……”汤娅别开眼神，不甘心地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鲁索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可想不到，在这里遇到阿兰特的人，竟然是因为偶然。 第八话 游佐小桃的惊吓 “所以呢，我是明白你和我有仇了，那现在呢？你想干什么？还要找我寻仇吗？” 而且还有一个疑问。 汤娅那句“反正我的命都是你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鲁索上下打量着汤娅，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我和你不共戴天。你杀了我的父母，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痛苦地死去！” “知道了知道了。” 鲁索以“多大点事”的态度来应对汤娅的恨意，轻飘飘的，似乎汤娅的血海深仇一点都不重要一样。 “鲁、鲁、鲁索！” 汤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条狗一样扬起头颅向鲁索嘶吼着。虽然她在五花大绑的情况下发出敌意，的确有点滑稽。 看起来像是一直黑毛蓝眼的小狗正在生气。 “不过嘛，或许并不算太大的偶然。虽然还不知道原因，这个学校附近很容易成为门的目的地点。也就是说，很多从阿兰特来的人，都会在这附近打开空间门。” “啊，是吗？” 汤娅没好气地回答，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对解决她自身的困境更没关系。 但是鲁索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汤娅这种水平的魔法师，都能够在这附近打开空间门。其他想要找我的人不会也在这附近打开空间门吗？我在东京都住了这么长时间，只看到汤娅一个人打开门来到这里，也太奇怪了点吧？ 鲁索考虑到两个答案：要么是他们真的不会来找我了，要么……他们悄悄地来到这里，我还没察觉到。 算了，想也没用。没察觉到的事情，也没法做出应对。 所以，鲁索将问题转移到其他感兴趣的地方。 “汤娅，回答我的问题。” “谁会回答啊，你当我是……抱歉……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会回答的。” 汤娅本来想要拒绝的，但看到鲁索手里的红光，她立马缩起了脖子放弃抵抗。 “你知道安洁的情况么？” “安洁？你是说那个女勇者吗？” “对。” “你们勇者之间的关系不是很亲密的吗？她的情况你不清楚……抱歉，我说错了，请原谅我。”汤娅说到一半，鲁索手里的红光变盛，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汤娅还是马上认错了：“我我不大清楚那个勇者怎么了，只听说她失踪了。” “失踪了？在那里失踪的？”鲁索皱起眉头：“她不应该和皇子结婚了吗？” “我怎么知道啊……我一个魔族又不是帝国的人。”汤娅没好气地说。 “泰利斯到底在搞什么鬼……” 鲁索自言自语。虽然汤娅不清楚鲁索在想什么，但是她听说过泰利斯这个名字。 泰利斯，阿兰特土地上的帝国皇子，同时跟鲁索、安洁一样，是帝国的勇者。 勇者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挺复杂的啊。汤娅悄咪咪地观察到，鲁索眉间的皱纹非常深。 安洁这个人，可能是他很重要的人。我可以找安洁报仇，令他痛苦万分。等着吧，鲁索，你迟早会承受我那时候感受到的痛苦的！ 汤娅坚定了决心。 如果不能让鲁索收到教训，那就狠狠地教训对他重要的人！ 汤娅的思路其实没什么问题，如果有考虑到那名叫安洁的勇者的强度的话。她目前无法战胜鲁索，同样，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战胜同样身为勇者的安洁。 汤娅心怀鬼胎，鲁索定心思索，两人沉默片刻，周围安静得能听到缝衣针掉落的声音。 脚步声在响起。 鲁索瞄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汤娅也同样听到了脚步声。汤娅张了张嘴，想要求救，但鲁索只是轻轻地拍了下汤娅的头，就让她打消了求救的主意。 即使我的声音让那个人听到了，鲁索还是能马上将我杀掉的吧。这样就毫无意义了。 稍微冷静下来的汤娅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保持安静。” 鲁索站在教室门口与汤娅之间，如果脚步声的主人是来救汤娅的话，距离较近的鲁索绝对能够抢先将她控制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能听得出来来者毫无掩饰自身存在的意思。对方没有轻手轻脚，而是像一个普通人逛大街一样随意与洒脱。 “汤娅，来的人是谁，你有头绪吗？有没一种可能，这个人是来救你的？” “……不可能吧……阿兰特那边，应该没有我的同伴了。” “这样啊，和我一样。” “诶？” “没什么。” 没等汤娅想明白鲁索那句“和我一样”是什么意思，这件间教室的门就被某人打开了。 是谁呢？来这里的人……魔族，还是帝国？ 在东京生活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在阿兰特事情。他不过是远离那个地方，试图让自己走上一段新生活罢了。 但过去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啊。 无可，奈何。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是——游佐小桃。 “……游佐，大晚上的你还留在学校干嘛？这不是都放学时间了吗？” 鲁索的表情像是要喝的酒里爬进了蟑螂一样，难看万分。类似于本来已经做好要断头的准备，结果却被一桶大便浇了头。 小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看到的是鲁索，就抚着胸口呼了口气。 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极度紧张之中，突然放松下来。 粉色的双马尾晃动了一下，有点可爱。 鲁索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如果小桃不是经常在课堂上扰乱课堂秩序的话，她还是个挺可爱的小女孩。 “……哈哈，杂鱼老师大晚上还在学校里呢，是因为被什么人欺负了，所以偷偷在哭吗……诶？” 小桃像是平时一样用那副有点令人讨厌表情和鲁索说话，但她的声调马上降了下来，而且开始微微颤抖。 “游佐同学？” 有点奇怪啊。平常的小桃不会这样子啊。 鲁索还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汤娅的声音打断了鲁索的思索：“救命！救我！” “老、老师？” 小桃双手在胸前不知所措，并后退了一步。和平常那个讨人厌的小桃不一样，现在的她就是一只受惊的小兽。 鲁索忘了，现在并不是平常的时候。 第九话 青春猪头少女与勇者 这里不是正在上课的教室，亦不是课堂。 课堂上的一切都可以淡化为小打小闹，并非课堂内的事情，都将成为严肃的现实。 游佐小桃在夜晚的学校中，发现了她班上的魔法理论老师。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了一名被捆绑的美少女。美少女的头发都贴在她的脸上，能看出来她的头脸都被淋湿了。 夜晚无人的学校，被液体打湿且被绳子五花大绑的美少女，平时看起来就很阴沉恶心的独眼老师。 诶？这是什么情况？我被卷入危险的状况之中吗？ 鲁索老师在这里干什么？他该不是谁在犯罪吧？ 我会被杀人灭口吗？ 完蛋了。 小桃我的人生会在这里终结吗？ “老、老师，你、你……” 小桃颤抖着捂着嘴：“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温柔的老师……” “小桃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肯定现在的状况不是你想的那样。”鲁索咽了口唾沫：“你觉得我是个温柔的老师很好……但你平时也不能经常在我的课堂上捣乱吧？” “你在、在这里干嘛？还有那个……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救我啊！快点！帮我解开这个绳子！” 还没等鲁索回答，坐在他旁边的汤娅就大喊起来，所以鲁索马上就给她的头顶来了一拳。 “给我闭嘴，你这个杀人犯。” 鲁索给汤娅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这是因为汤娅在早上的时候，意图用冰魔法杀掉鲁索。 但是—— “老师……就要成为杀人犯的人，是你吧？” “我？你是在开玩笑吗？” 鲁索指着汤娅：“你确定？这个危险的家伙？你觉得我比这个家伙危险？” 当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成年男性指着一个被绑住的美少女说她危险时，他会换来旁人怎样的眼神？ 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老师，你真的很差劲耶。” 小桃很害怕绑住美少女的鲁索，但依然无法止住她眼神中的鄙夷。 “游佐同学，”鲁索思考来思考去，依然想不到一个逻辑自洽的说法，所以他只能给出苍白的解释：“虽然你不会相信，但是你要相信我，因为她真的是个杀人犯，我只是为了制止她的危险行为，才把她绑了起来。你要相信我啊，游佐同学！” “……” “难道你不相信我和你之间的师生羁绊吗？” “抱歉，我不相信。”小桃双手护住胸前：“老师，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连我都抓住吧？” 猜对了。 鲁索内心一惊。 其实小桃说的没错，鲁索的确已经在考虑怎么控制住小桃了。当然，这并不是为了伤害她，而是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说明清楚整个状况。有一说一，在东京这个相对和平的世界里，放任汤娅这种魔法师到处跑是比较危险的，鲁索将其捆住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游佐同学，你先冷静下来。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过来！” 小桃侧身想走。 如果让她跑出去到处和别人说就糟糕了！ 但是，如果我追出去的话，留汤娅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可能不止她一个人来到东京，万一我不在的时候，她的同伴来救她就麻烦了。 让被抓的人单独留下，随后她就会被人救走。这种类似的剧情鲁索已经在日本动画里看了无数次。 所以，这次鲁索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只见鲁索直接掏出绳子快速将汤娅和椅子绑在了一起。然后留出绳子的一端握在了手里。 “你、你想干什么？” 小桃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平时在课堂上的嚣张眼神变成了胆小怕事的兔子眼。 “你不要害怕，游佐同学，你为什么要害怕呢？” 鲁索一手拖着汤娅和椅子，一边慢慢地接近小桃。鲁索的想法很简单，一方面，他想要让小桃理解他的想法，另一方面，他不愿意让汤娅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让汤娅逃走了，而又不能令小桃理解汤娅的危险性，那么鲁索将会面临两边皆失的窘境。 “别过来！” 小桃像是触电了一样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冷静……” 鲁索拖着汤娅，慢慢地靠近小桃，完全不理会汤娅在他身后发出鬼叫一样的大喊：“喂！你想干嘛？放开我啊你个死变态！快放开我！我不是都被关了一天吗？到了这时候还不放过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目前，游佐小桃面前有个可疑的男子。而这名男子还控制着一名狼狈的美少女。 那么，可爱的粉毛双马尾少女游佐小桃应该怎么做呢？ “诶？游佐同学？你别走啊！” 小桃转身跳出教室，沿着走廊疯狂奔跑。眼前有一个疑似会虐待美少女的男性，又怎能不奔跑呢？小桃向天发誓，在她十几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遇见这么疯狂的事情。 我、我原本还以为鲁索老师是好人来着！ 小桃边跑边想，然而她的后边还有疯狂的脚步声，以及金属椅腿摩擦地面的声音。那是无比疯狂的声音，疯狂到令人怀疑发出声音的人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游佐同学！这一切都是误会啊！真的只是个小小的误会！你听我解释！” 鲁索在狂奔，而被他拖着的汤娅发出尖叫：“快放开我啊！你个死变态！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我出生以来就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闭嘴！你这个杀人犯！如果放开你，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死变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啊！快把我放开！这次我不把你冻成肉串！” “冻成冰块才对吧！你刚才肯定是想说用冰锥把我穿成肉串！你早上弄坏我衣服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呢！” “我才想问呢！我明明刺穿了你的四肢，怎么一滴血都没流出来？你该不会是活死人吧？你真的还活着吗？ “闭嘴！乖乖闭嘴！别叫！游佐同学，别跑那么快啊！我拖着一个人呢！”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小桃我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可怕的事情呢？ 为什么我要在这个时候留在学校呢？ 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我是真的完全不懂了啊！ 小桃眼含泪水，她的狂奔令泪水随风而散。 那一点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风走过小桃的身后，经过汤娅和鲁索两人，然后碰上了剧烈的暴风和火焰。 就在刚才，鲁索跟着小桃跑出来之后的几秒钟，鲁索身后的教室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第十话 少女无敌风火轮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身后爆炸的教室，鲁索目瞪口呆。 原本还在奔跑的小桃也停了下来，听到爆炸响声，估计没有什么人能忍住不回头的，除非那个人是爆炸的生产者。 “喂，汤娅，是你认识的人搞的吗？” “……我可不认识那么危险的家伙，我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要杀掉一个目标的时候，目标没有死，你会怎么办？” “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追击……喂，快给我跑起来！” 在回答过程中，汤娅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她马上朝鲁索大喊：“快！不然我死在这里全都是你的错！” “关我啥事啊！别什么都推到我身上！” 不负责任的话语从鲁索的嘴里喷涌而出，但他还是很负责任地拉紧了手里的绳子，快速狂奔。 “诶？” 小桃还在走廊前边发呆，她简单的大脑还无法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没法理解没有关系，因为有人会帮她理解。 “小桃，走了！” “啊？” 鲁索冲到小桃身旁，将小桃那娇小的腰身夹在腋下，然后就使劲狂奔。理所当然的，汤娅也被他拖在身后，可怜的汤娅除了破口大骂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混账！你倒是先把我解开再说啊！” “别叫！” 鲁索的回应毫不留情，但他有着毫不留情的理由。 随着他的向前狂奔，不断有爆炸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些爆炸并不是什么意外事件，它们是有着明显意志的——那就是要在场三人的性命。 到底是谁呢？是东京这边的人？还是阿兰特的魔法师？糟糕，我什么时候惹上这么多人了啊？明明我现在只想平静地生活。 鲁索一边叹气，一边在走廊上狂奔着躲闪来自身后的爆风与火焰。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鲁索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他看起来像个腿脚有伤病的人一样。 “烫死我了！你快点啊鲁索！” “我尽力了！” “你的腿是不是被人砍断再接上去的啊！怎么这么慢！” “别叫！真的别叫！再叫我就不管你了！” 汤娅和鲁索疯狂拌嘴，一连串爆炸在他们身后跳动。黑烟、赤红色的火焰在舔舐着东京第三勇者学院的教学楼，虽然爆炸的强度不足以炸塌整栋建筑物，但可想而知这些教室明天是没法使用了。 烟尘和碎石组成的冲击波给予了三人强烈的推背感，鲁索和小桃在前面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在后面被拖着走的汤娅就遭殃了。她的发梢被高温所灼烧，只要她在原地多留一秒钟，她的头发无疑会烧成熊熊大火。 “鲁索！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你不是勇者吗？” “关我啥事啊！我不当勇者已经很久了！” 听到鲁索的话，早就被吓呆的小桃喃喃道：“老师，你不是教我们怎么变成勇者吗？” “游佐同学，现在很忙，能不要插话吗？而且她说的那个‘勇者’，和你说的那个‘勇者’意思不同。” 明明是非常危险的情况，但为什么完全没有紧迫感呢？ 鲁索扯着汤娅的绳索，腋下夹着小桃，脚底生风地逃走。狂奔到走廊尽头，这是个楼梯口，可以通往楼上或者楼下。鲁索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通往楼下的楼梯。 虽然他明知道这样会令汤娅很惨。 “喂！鲁索，你不是玩真的吧！” 汤娅睁大了眼睛。 “你加油咯，能当魔法师，身体不会太孱弱吧？” “你开玩笑吧！别啊！我的身体很弱的……啊——！” 鲁索冲下楼梯，绳子一拉，汤娅连同椅子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随着汤娅的惨叫，她滚下去的速度比鲁索冲下去的速度更快。不难想象，现在可以用鼻青脸肿来形容汤娅的脸。 “你没事吧？” 汤娅抢先滚到了下一层，鲁索也很快经过了汤娅的身边。 “怎、怎么会没事……” 汤娅的脑袋还是晕晕的，导致她说出的话语毫无攻击性。然后，对汤娅的下一波“攻击”就要来了。由于鲁索手中绳子还没有拉直，汤娅还能留在原地，所以身后的爆炸马上就波及到了她的身边。 “烫死我了！” “别急！” 鲁索冲向由这一层通往下一层的楼梯，随着他和汤娅两人距离的拉大，他手中的绳子逐渐拉直，所以汤娅也被拉直的绳子继续拖动了。 “您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咚！咚！咚！ 汤娅和椅子一起被拖动，和鲁索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奏成了欢快的逃亡曲。因为鲁索看到汤娅遭罪其实是挺开心的。虽然现在情况紧急，但是也不阻碍鲁索感到心花怒放。 不知为何，我看到汤娅这种美少女吃瘪，我觉得很开心。 嗯？我该不会像汤娅说的那样，是个变态吧？ 鲁索还在思索关于自己人生的定位，被夹在他腋下的小桃轻轻地拉了一下鲁索的衣服。 “怎么了？游佐同学？” “老师……我还能活下去吗？” 娇小的小桃泪眼汪汪，平时十分精神的粉色双马尾也像是干瘪的植物一样垂了下来。 虽然游佐同学平时讨厌人，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唉，如果她能懂事一点，那就是个可爱的学生呢。 想到这里，鲁索说话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不少。 “放心吧，小桃，有老师在呢。” “嗯。” 小桃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和鼻水粘在她的脸上，显得特别可怜。 她被吓懵了，完全失去了平时该有的气势。 爆炸声连续不断，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所以鲁索从教学楼的楼上，直接跑到了楼下。在这个过程中，汤娅遭罪不少。鲁索跑了多少层楼哦，她就有多少次从楼上滚了下去。 “出来了！” 鲁索从教学楼的入口冲了出去，同时他感到手里的绳索一轻，失去了该有的重量。 “汤娅，你还好吧？” 手里的绳子断掉了，应该是刚跑出来的时候断的。鲁索看到了绳子截面上的烧焦痕迹。 他回头一看，汤娅在教学楼面前站了起来，束缚她身体的绳子已经解开了。 第十一话 人有三急 终于解开了。 绳子在爆风和拉力的双重作用下，自然而然地断成了好几截。 发出了好几分钟惨叫的汤娅终于站了起来。 依靠自己的双脚，而不是被别人拖动。 澎湃的魔力汇聚起来，能看到汤娅的额角上爆出了青筋。 为什么，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了，我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个和平的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遇到勇者？ 遇到勇者也就算了，还被他打晕、绑起来，受尽屈辱……最后还要被火烧……我不能接受，我完全不能接受！ 汤娅咬牙切齿，此时她完全失去了早上冰系魔法师的冷淡气质，宛如变成了暴躁的火系魔法师。 “来自遥远尽头的神只啊，我即是你在大地上的影子，死亡的沉寂能令世界平静，苍白的巨冰即是宇宙的真理！” 另类的咏唱，愤怒的声音，诡异的蓝色从汤娅的眼眸中溢出，那蓝色的流光像是要滴出来了一样。 “呼——” 冷风吹起，与其说是冷风不如说是阴风。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力量出现。这种力量令蓝色的寒冰在空气中凭空出现，从教学楼的外部开始包裹，像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子一样，“咔嚓”一声将猎物夹了起来。 完全不遵从先寒冷后结冰的物理规律，而是先结冰，再散发出寒气。 “有点不简单啊……” 鲁索仰起头，看着被寒冰冻结大半的教学楼，喃喃道。 “老师……我是在做梦吗？”小桃捏了一下脸颊。 柔软，而且有痛觉。 “不是做梦哦。游佐同学。” “那……老师，可以放我下来吗？” “不，现在还太危险了。” 鲁索依然将小桃夹在腋下：“这里可能有好几个魔法师，你可不要随便乱走啊。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会死的。” 学校的教学楼会爆炸，如果不是有人在教学楼里埋藏了炸弹，那就只能是阿兰特的魔法师在捣鬼了。这种会造成爆炸的魔法并不常见，但鲁索恰巧是那些见过的人。 “魔法师？魔法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电视上不是说，来自阿兰特的魔法师都是好人吗？” 小桃战战兢兢地询问鲁索。鲁索没有说话，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中间，轻轻地“嘘”了一声。鲁索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他拍了拍汤娅的肩膀：“放松，冷静点，没事了。” “呼哈、呼、呼……” 汤娅在剧烈地喘息，她被鲁索到处拖着走，还刚放完一个规模巨大的魔法，精神力和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她下意识地放松了自己的情绪：“啊，谢谢。” “不用谢。你辛苦了。” “是啊，累死了……不、不对！” 汤娅垂死病中惊坐起，猛然跳起来。她睁大着眼睛狠狠地盯着鲁索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的魔法回来了，鲁索，现在该你了——” 咧嘴狞笑，完全不顾自己身为美女的身份。但不愧是美女，就算是扭曲着脸孔，依然还是很好看。 “我好怕怕哦。” 鲁索则是吹了个口哨，毫不在意地回应：“我倒是觉得你在解决我之前，应该先照顾那些引发爆炸的魔法师吧？” “哼……的确像阿兰特的军用魔法……”汤娅同意鲁索的判断，她随之伸出食指戳向鲁索的脸：“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有其他魔法师又怎么啦？今晚在我被炸死之前，我一定要把你宰掉！” “哦哦？你可以试试啊。” 鲁索嘲笑着说，并躲开了汤娅的戳弄。 “去死吧！空洞、空虚、空干的死亡，永恒的静止即是冰冻的死亡！” 呼呼—— 寒风飘过，可惜那是东京的夜风，而不是使用魔力的魔风。 “怎、怎么会……” 汤娅在吟唱的时候，还摆了个相当不错的姿势。她伸出手指头指着鲁索，另一只手举高向天，双腿叉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然而除了姿势，她什么都没有。明明她是一个魔法师，没有魔法，没有魔力，没有绚丽的光彩。 “你说要把我怎样？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楚啊。” 鲁索在微笑着，只不过他的微笑在汤娅看来更像是冷笑。 “啊、嗯，呃，这个……” 汤娅磕磕碰碰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站在比她高的鲁索面前，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我好像听到有人要杀我？” 鲁索微笑着逼近到汤娅面前，像是上帝在审判罪人一般发问：“是你吗？刚才说那话的人就是你吗？” 在汤娅眼中，现在的鲁索比恶魔还要恐怖。 我的魔法呢？我的魔法到底去了哪里啊？还有我身上的魔力呢？在阿兰特的时候，明明施展起来相当顺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个地方不能使用魔法的吗？可是我刚才明明用出来了啊！而且还有刚才的爆炸魔法，明明别人能用，为什么我不能用？ 汤娅的大脑混乱起来，蓝色的眼珠子在咕溜溜地转。 这时候就该马上逃跑！ 大脑得出来结论，汤娅马上跑了起来。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目标，只知道逃离鲁索身边，越远越好。 我可不想再被关在那个狭窄的地方了！ 可是，刚没跑几步，一股暖流就从汤娅的两腿之间流了下来。她对这种感觉并不熟悉，因为自从她懂事以来，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啊……啊……” 她眼睛含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手按住包裹在白色连衣裙里的大腿。 虽然汤娅坐下来想要隐瞒“犯罪证据”，但是眼尖的鲁索早就留意到了汤娅脚边的一小滩液体。 这也难怪。 毕竟汤娅被鲁索关了一整个白天，她没有办法进食，自然也没办法排泄。而且刚才还经历了难以言喻的生命危险，现在还跨大步跑动，这么多种情况，自然而然的就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即使是对敌人不留情的鲁索，看到这种情况也感到了一丝丝尴尬。 “老师……你这……” 被他夹在腋下的小桃也翻了个白眼。 “咳咳，这只是个意外而已……” 鲁索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这可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遇到失禁的女孩子。 第十二话 在暗处偷袭的人 “哎呀哎呀……” 鲁索不是第一次看到失禁的人，但他没想到汤娅会在这个时候失禁。虽然他将汤娅绑了起来，但也就仅此而已，他没有对汤娅进行拷问——应该没有，鲁索不认为把饮料浇她头上算是一种拷问。 “汤娅，你还站得起来吗？” 鲁索向汤娅伸出手，她蓝色的眼睛噙满了泪水，想要握住鲁索的手，但在中途她的手又缩了回去。估计是想起了上午被打晕，被关在柜子里一整天的经历。 “起来啦。”鲁索嫌麻烦没好气地说，然后一把抓住汤娅的手腕，然后把她拉了起来。 “呜呜……” 汤娅的右手被鲁索抓住，左手紧紧地按着裙子——这并没有什么作用，无论是鲁索还湿小桃，都已经看到了她失禁的样子。 “哭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而且一大早就敢向我动手，这样就哭鼻子，可不符合你魔法师的身份啊。” 汤娅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并不是说她真的存在能够竖起来的毛，而是说她给人的感觉和一只把毛竖起来的小猫一样。 “嗯？你还敢瞪我吗？还算有点骨气嘛。” 汤娅朝鲁索投来愤怒的瞪视，但鲁索不以为意。被这种饱含愤怒的盯着，他甚至还感觉到有一点愉悦。对于一些意图伤害别人的落水狗，鲁索只有两个字送给她，活该！ 被鲁索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汤娅的鼻子一酸，竟然开始啜泣起来。 “喂、喂，你别在这里哭啊。” 鲁索有点慌了，虽然这里是晚上的学校，但如果哭得太大声的话，难免会被学校里的警备员发现。除此之外，鲁索还考虑到造成爆炸的人很有可能还会进行下一波的袭击，这时候放松警惕不是上上之选。 “老师……你有点差劲耶。” 被鲁索夹在腋下的小桃用鄙视的眼神看着鲁索。鲁索回以小桃同样的眼神：“我觉得大晚上还溜回学校的学生也不怎么样。老实交代吧，你回到一个人都没有的学校是想干嘛？想和男朋友度过二人约会吗？” 听鲁索说完，小桃的脸立马涨红了。 “你、你说什么呀！我还没有男朋呢！老师你真讨厌！” 小桃气鼓鼓的，看样子，总算是从刚才爆炸的紧张状态中放松了一点。 “那好，现在该怎么办呢……” 鲁索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腋下夹了一个他的学生，前方又个在哭的黑发美少女，而且还是失禁过的版本——虽然鲁索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但这种类型的风浪很少遇到。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那些造成爆炸的人怎么了？ 鲁索看向周围的教学楼。 按照施法的距离来说，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大概率就隐藏在这个学校里。 但是，为什么他们不继续袭击了呢？ 难道是因为看到有汤娅这么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在这里，所以他们害怕了？ 不至于啊，阿兰特的战斗员可不会这么胆小。 亦或者是另一个可能？汤娅是他们认识的人，他们不想伤害同伴？ 那也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开始就不该攻击我们。 这么说……难道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令他们无法继续发动袭击了？ 鲁索张望着四周，试图寻找答案，可惜的是并没有什么结果。 没办法了……还没发生的事情就先不管吧。 无可奈何。 毕竟我现在是这个样子。 和以前比，大不如前啊。 想了想，把小桃放下来，让她自己站着。由于脚底长时间没有接触地面，小桃的腿有点软，鲁索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谢谢。” “如果你平时也像今天这样文静就好了。” “我……我平时……” 小桃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样子显得格外柔弱。但她马上又挺起了自己那单薄的胸膛，傲气满满地说道：“没办法啊，谁叫老师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是吗？” 鲁索留意到了小桃的双腿在微微颤抖，细瘦的双腿像是一对筷子在夹菜。 一个啜泣失禁的少女，小桃，以及经过轰炸的教学楼，鲁索面对这些毫不相关的事物发出了微弱的叹息。 “总之，先离开吧。” 他如此提议。 既然敌人没有继续发动进攻，那就说明敌人那边也发生了什么情况。按照常理来说，现在是追击的好机会，但鲁索带着两个少女，明显不方便追击。 所以现在鲁索只能老老实实地撤退，从事发地点离开。 昏暗无光的教学楼里，无光、无声、无风。 正如鲁索所想的那样，制造爆炸的犯人那边，的确发生了一些情况。 在远离鲁索的一栋教学楼，制造爆炸的犯人——沃夫正在逃命。他很早就在东京第三勇者学院里潜伏着，目的是杀掉鲁索。 他在爆炸的那栋教学楼里准备了很多爆炸魔法的触媒，只要鲁索进入其中，沃夫就能在远处操控触媒引发爆炸魔法。 好不容易在今晚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学院里没人，而鲁索又刚好走进了那一栋教学楼，这明明是个杀掉鲁索的好机会。 即使鲁索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沃夫依然准备了后招，因为埋藏了魔法触媒的地方不止教学楼里面。沃夫本可以乘胜追击的——但是发生了突发情况。 “她……她到底是谁啊！东京难道不都是些不会魔法的落后人类吗！” 沃夫的内心在哀嚎，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这里是鲁索那栋教学楼的对面，在这里能清晰地观察到鲁索在对面教学楼在干什么，所以是个不错的藏身处。 但现在不是观察鲁索的时候了，沃夫自身难保，因为有人在追杀他。他藏在一间教室的讲台下边，轻声喘气，试图保持冷静。 刚才的时候，他还满怀着兴奋感，不断地引爆鲁索身边的魔法触媒，产生爆炸。 “哼哼哼，逃吧，逃吧！你们是无法从沃夫大人的手里逃脱的！” 他相当兴奋，自称自己为大人。他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多么凄惨的存在。 第十三话 神秘的花狐狸 沃夫是个魔法师，他从阿兰特来的任务，就是杀掉鲁索。 身份单一，目标单一，他的眼睛也很单一。他只有一只眼睛，不过他没有像鲁索那样戴上了眼罩，而是装了一只假眼。一边的眼睛是白金色的，而另一只假眼则是黯淡无光的黑色。 自从鲁索放学后劫持了汤娅，他就觉得这是个杀掉鲁索的好机会。于是他藏身在另一栋教学楼里，透过窗户悄悄地观察着对面的鲁索。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园里的学生越来越少，夜色也越来越浓，沃夫觉得是时候动手了。 于是，非常凑巧的，在小桃遇到鲁索和汤娅的时候，沃夫开始发动了进攻。说是进攻，也很简单，只不过是引爆早就准备好的魔法触媒罢了。 沃夫潜伏在这个世界里的时候，由于鲁索在这个学园里当老师，他早就考虑到可能要在学园里和鲁索对峙，于是他提早在学园里的很多地方准备了魔法触媒，用于和鲁索之间的战斗。 今天，鲁索和两个少女待在学校里，没有其他人，而且是夜晚，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是杀掉鲁索的好机会。 沃夫抓住了这个机会，在教学楼里引发了多次爆炸，让鲁索三人抱头鼠窜。从教学楼里，匆匆忙忙地逃了出来。 然后，沃夫就看到了汤娅施展冰魔法的样子，她的的魔法把教学楼的出口给封住了，也封住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暴风。 “嗯？怎么还有这么强的魔法师？她是什么来头的？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不会是东京的本地人吧？” 东京本地人的眼睛是黑色的，不是蓝色的。 沃夫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魔王。我记得魔王也是黑发蓝眼的。” 沃夫细细地眯起眼睛。 “太走运了。不仅在这里找到了勇者，还找到了和魔王有关的人。”沃夫兴奋地搓手：“哼哼，希望泰利斯皇子能给我满意的报酬吧。” 狼的影子在他身后浮现，他嘴边浮现出狼的笑容——但可惜的是，他并不是狼，而是狼的猎物。 寒意。 一般泛指温度的降低。 但在那一瞬间，沃夫却感受到了自己生命之火将要熄灭。 他猛然低头，这是一种生存本能，也是野兽一般的直觉，他就被这种直觉救了一命。 灰黑色的刀锋从沃夫头上划过，无声无息地切开了空气，还带走了他的几根头发。 静。 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站在沃夫的身后。 沃夫和那个人影一起待在这个昏暗的教室里。这里原本只有沃夫一人，原本只有沃夫在这里，透过窗户观察着对面教学楼的动静。但不知何时，这里多了个人影。 “谁？” 几秒钟过后，沃夫嘴里才挤出了一个字。 然后他又改变了自己的说法：“你是什么东西？” 沃夫单纯是在字面意义上提问。因为来自阿兰特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打扮这么奇怪的人。当然，如果是东京人的话，会很自然地认出对方的装束。 从身材上来看，对方是个少女。 她穿着一套明显尺寸偏小的和服，露出洁白的手臂和一截大腿。虽然少女穿和服的方式并不端庄，但她穿起来却有种异样的妖异美。 黑色底色的和服上，有一只金凤凰展翅欲飞，金色的刺绣为黑色的绸缎增添了光，但这光无法刺穿黑暗，只能与黑色纠缠在一起，共同沉沦。 “……你、你是什么东西？” 沃夫又问了一次。 这并非是他认不出眼前的是一名少女，问出这个问题的主要原因是，他看不到少女的脸——因为少女脸上戴着一个与和服相衬的花狐狸面具，没人能看到她的脸。再加上她有着一头白金色的长发，这显得她不像个人类。 面对沃夫的疑问，少女没有说话。 她抬起了手中的长刀。 那是一把没有任何色彩的灰黑色长刀，像是无数干涸的血污粘在上边一样，满满的不详。 “别、别过来！” 沃夫觉得毛骨悚然。他贴着教室的墙壁，尽可能远离少女地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这个家伙，竟然能在我毫不察觉的情况靠近我的身后…… 一滴滴冷汗从沃夫的额头上冒出来，他在教学楼的走廊上快步狂奔，发出了“哒哒哒哒”的脚步声。 寒风。 不详的寒风从沃夫身侧吹过来，他赶紧翻滚着跳了出去。 这次，灰黑色的刀刃切掉了他的衣角。 沃夫惊恐地回头，和服少女站在他的身后，正歪着头。她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像是要把沃夫劈成两半。 “见鬼！” 沃夫缩起身体，像个高尔夫球一样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总算是躲过了少女的竖劈。 这家伙，怎么一点声息都没有的？ 我在跑的时候，分明只听到了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难道她是个幽灵？ 沃夫惊魂未定，但少女又一步步地跟上来了。 不！这种压迫感，不可能是什么该死的幽灵！ 而且，沃夫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被少女切掉的衣服一角，正平静地躺在地面上——这仿佛预示着自己死亡的未来。 “可恶！本来想用来对付鲁索的！” 沃夫打了个响指，这是魔法触媒发动的信号。 原本空荡荡的走廊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闪电，这些闪电像是毒蛇一样缠住了少女的身体。 沃夫不止在一栋教学楼里准备了魔法触媒。他在自己藏身的地方，也准备了不少魔法触媒。只要远程激发这些触媒，就可以非常方便地使用各种魔法。 这当然不限于爆炸魔法，冰魔法、水魔法、闪电魔法，都可以通过魔法触媒提早设置在各个地方，方便在战斗的时候使用。 “这样你该老实了吧。” 沃夫洋洋得意地看着被闪电缠绕的少女，他那只白金色的独眼正骨溜溜地转动着。 但是，事与愿违。 少女像是完全没有受到闪电的影响一样，朝沃夫所在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第十四话 爆炸! 沃夫躲藏在一间教室里。 经过数个回合的对峙，沃夫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他与和服少女的实力差距相差太远，凭借他那三脚猫一样的魔法是无法击败少女的。 别说是击败少女，能从她手里逃命就相当不错了。 逃命——这是沃夫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嘶——” 沃夫不断地吸气，滚到和服少女刀锋所不能及的地方，像是一只猫一样弹跳起身，从原本待的教室里跑了出去。 可恶可恶可恶！ 东京里有这样的怪物吗？ 出现在我身后，我竟然没有察觉到？ 看她的服装，她绝对不是阿兰特的人！看来东京也不全是普通人啊…… 一边胡思乱想，沃夫一边在走廊上乱跑。然而，和服少女并不会放过他，少女不紧不慢地从教室里走出来，跟在沃夫的身后，像个幽灵一样。 幽灵，无声无息，但却能给予遇到的人极大的恐惧。 那灰黑色的刀锋时不时伴随着静谧的风声，会把走廊上的墙壁划出深而整齐的划痕。少女行动告诉沃夫，她是真的要沃夫的命。 猫抓老鼠，大概就是形容这种情况。 沃夫左逃右跳，尽可能地远离少女，但总是不如人意。少女跟得很紧，丝毫不给他逃命的机会。 但沃夫拼命了。 无论再怎么普通的人，只要拿出不惜一切的觉悟，总能撕开一线生机。他看准机会，在少女向他出刀的时候，引爆了少女身边的触媒，爆炸声响，烟尘飞溅，沃夫就靠这股遮蔽视线的烟尘从少女的视线中逃离了。 沃夫并不是个毫无计划的人。他能为杀掉鲁索布置了这么多魔法触媒，就说明了他在学校里做足了准备。这里是他的主场，只要是在东京第三勇者学园里发生战斗，沃夫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占据主动。 因此，他怀揣着希望。 所以，他仍抱着能顺利逃跑的侥幸心理。 他逃到了一间教室里，这里能够发动他的杀手锏，这能帮助他在和服少女的手里活下去。 本来是想让勇者鲁索来享受这个陷阱的……但没办法了，只能先活下去。 真没想到，怎么会在东京遇到这种女疯子。 不过……那白金色的头发……和勇者他们有点像啊。 在思考间，沃夫躲在了这间教室里的讲台下边。教室里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讲台无声地站在黑板面前。而沃夫就蜷缩在讲台下边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着后续事情发生。 千万别找到我啊……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应付东京的女疯子的！杀掉勇者，成为泰利斯皇子所看重的左膀右臂，我本该走上人生巅峰，度过一个相对成功的人生！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碰上一个面具怪人？而且说到底，为什么她要对我动手？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吗？ 没人会回答瑟瑟发抖的沃夫，只有粘稠的脚步声在教室外边的走廊上悄悄地响起。 能听出脚步声的主人并非迈着坚定的步伐，她拖着步子，让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拖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给猎物压力，而猎物，自然就是可怜的沃夫了。 别找到我，别找到我！ 沃夫在心中狂喊。 脚步声在不断靠近，在走廊外边走了一步，又一步。 如果和服少女就这样经过沃夫所在的教室，那就说明沃夫的叫喊传达到了天上的神只，神的保佑令他从险境中生还。但遗憾的是，神似乎并没有听到沃夫的呼救，理由很简单，因为脚步声在沃夫所在的教室门前停下了。 咚！咚！咚！ 沃夫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雷公在乌云中敲响的雷鼓一样，令人心惊胆战。 别进来，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沃夫猫在讲台下面，心脏和牙齿不断颤抖。 他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选择。到底是要藏身到底，还是趁少女刚进教室的一瞬间，立马对她迎头痛击。 如何选择，将会决定他的命运走向。 但是—— 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似乎脚步声的主人并不认为这间教室里有她的目标，所以她决定离开了。 “呼……” 沃夫轻轻地叹了口气。 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松缓。 当灾祸远离自己的时候，总是会难以抑制地放松自己，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是，从教室尾部响起来的开门声，另沃夫心脏骤停。 一个教室里，有头尾两个门。刚才和服少女在教室头部的门前停留了一下，然后她直接从教室尾部的门进来了。 沃夫所躲藏的讲台，就在教室头。 他与和服少女之间，仅有一些学生的桌椅隔在中间。 脚步声响了起来。 和服少女在朝沃夫靠近。虽然沃夫躲在讲台里，并不能看到少女是怎么走过来的，但他清楚明白，少女手中的灰黑色长刀，足够将他切成两半。 ……真的，没办法了吗？ 沃夫还在犹豫。 我好不容易为勇者布置好的陷阱……真的就要用在这里吗？ 但在他犹豫的时候，脚步声是不会停止的。 于是，少女脚步声挺住了。 这是因为她离沃夫已经足够近，只要挥舞手中的长刀，她就可以收割沃夫的性命。 没时间想了！ 泰利斯殿下！你一定要保佑我啊！ 沃夫在心中呼唤着泰利斯的名讳，然后激发了魔法触媒。 并不是一个两个魔法触媒，而是沃夫布置在这栋教学楼里的所有魔法触媒。 原本，这些触媒是为了给勇者享受的。但是为了保命，沃夫不得不将这些触媒浪费在和服少女身上。 于是，爆炸声开始连续响起。红黄色的爆炸火焰舔舐着整栋教学楼。玻璃窗被爆炸的冲击波撞碎，钢筋混凝土也被爆炸所抛飞。 在平日里牢不可摧的建筑，在此时像是樱花一样漫天飞舞，伴随着冲天巨响，变成了充满着火焰的废墟。 不仅仅是和服少女，就连沃夫本人都被那爆炸卷进去了。 “嗯？” 此时，已经离开了学校的鲁索回头看去。他看的方向正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 “老师，怎么了吗？” 小桃好奇地向鲁索发问。她不知道鲁索在看什么。 “不，没什么。” 鲁索耸耸肩膀，拉着哭哭啼啼的汤娅的手，和小桃一起消失在了东京的夜幕之中。 第十五话 问题中心头也不回 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某栋教学楼，爆炸了。 不是因为瓦斯爆炸之类的物理上的因素，而是因为爆炸魔法。有来自阿兰特的魔法师，将那栋教学楼引爆了。 好在时间是在放学后到夜晚，没有人员伤亡。 是的，没有人员伤亡，包括事件的始作俑者在内。 黑色的夜空中燃起了一阵子红色的火焰，爆炸的余波比想象的更早结束。 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一个苗条的身影无声伫立。白金色的长发在人影腰后飘荡，宛若流光。 “哼……” 那正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和服少女。轻轻的哼声从面具下面冒出，她将手中的长刀收回到刀鞘中，头也不回地转身走掉了。 爆炸的火光仍映照着她那黑色、金色交织的背影，黑色绸缎上的金凤凰似乎正随着少女的走动，而在黑夜中展翅飞舞。 爆炸声很大，传得很远。就连已经离开了学园的鲁索等人都听到了。鲁索回头一瞥，无法他那黑色的独眼中窥探他是什么情绪。他的眼神中只有平静，似乎着爆炸声与他无关一般。 亦或者说，这点“小小”的爆炸，还不足够在他心中激起涟漪。于是，他带着汤娅和小桃，就这样走远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何安置汤娅和小桃，反而是更需要解决的问题。 三人从学园里走出来，无所事事地走着。 没有目标，没有目的。 无论是鲁索、汤娅，还是小桃，都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但正如太阳总会升起一般，总会有人回过神来，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办。 “游佐，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买衣服的地方吗？” 先开口的是鲁索。对他而言，在夜晚带着两个女生在街上闲逛实在是太不妙了，他亟须解决现状。 他拉着汤娅的手，如果不拉着她走的话，估计扭扭捏捏的汤娅一步都走不动吧。 “呃，唔……”小桃看了一眼凄惨的汤娅，吞了下口水。似乎是害怕自己会得到同样的遭遇，她离鲁索稍微走远了一点：“这附近……大多都是书店和学校。如果要买衣服的话，还是去新宿吧。” “新宿？新宿在哪里？” 小桃白了鲁索一眼：“哈？你不知道新宿？身为一个东京人不知道新宿？就算是刚从乡下来的姑娘都知道新宿哦。” “我真的不知道……所以说，去那个什么新宿，就能买到衣服吗？” 鲁索在和小桃说话的时候，还用眼角的余光刮了一下汤娅。小桃理解了鲁索的意思：衣服是买给汤娅。而且不仅仅是外衣，可能还需要买一些内衣。 “……哈啊……你……哎……” 小桃的头开始疼了。她匮乏的想象力完全无法理解今晚发生了什么。首先是在夜晚无人的教室里发现了被绑住的汤娅，然后汤娅身边站着鲁索，最后还发生了连环爆炸，差点让小桃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对小桃来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按照常理而言，小桃是不应该还留在鲁索身边的，毕竟她目击到了鲁索和被绑住的汤娅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鲁索都是个危险人物。 但小桃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也相信鲁索平时的品行。 小桃的直觉告诉她，鲁索对她没有恶意。同时，平时的鲁索也很少为难小桃这个“问题学生”。这令小桃心生了些许安全感。 “你是打算给她买衣服吧？” 小桃指了指被鲁索拉在身后的汤娅。汤娅现在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完全没了早上的霸气，与其说是个厉害的魔法师，不如说她更像是个和小桃一样的女学生。 “嗯……对。毕竟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嘛……” 鲁索有点支支吾吾。 的确是发生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汤娅的失禁，可能比她的魔法更令鲁索为难。 “老师，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不如我报警吧。” “别啊！我真的不认识她啊！不信你问她！” 面对小桃的报警威胁，鲁索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小桃叹了口气，她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向汤娅发问道：“不要害怕哈，我不会伤害你的。正如你看到的那样，小桃我是个普通的女生，和老师那种粗鲁的人不一样。” 面对小桃的柔声细气，汤娅歪起嘴，冷哼了一声，像是不屑于和小桃说话一样。 于是鲁索拍了下汤娅的后脑勺，眼泪在汤娅眼眶里转，似乎又要哭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呢？游佐同学没得罪你吧？” “老师！你在干什么！对女孩子的态度要好一点吧！” 小桃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鲁索的侧腹。 “不是，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啊！不如说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在小桃眼中，鲁索不仅把汤娅绑了起来，还令汤娅失禁了，是个十足的“坏蛋”。实际上，虽然的确是鲁索把汤娅绑起来的，但失禁的事情，却是汤娅自己的失误。 最关键的是，缺乏魔法知识的小桃，没有理解到，刚才把教学楼冰封的大魔法，是汤娅施展出来的。汤娅并不是如她表面一般的可怜少女，而是一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在这三人之中，只有小桃是弱小的普通人。 但这个弱小的普通人，却可以戳勇者的侧腹，对魔法师说教。 “你叫什么名字呀？嗯……你不要紧张，现在都没事了。如果鲁索老师还把你绑起来，我会让警察来把他抓住的。” “警察？老师？” 汤娅看了一眼小桃，又看了一眼鲁索。 一脸难以置信。 “老师？你？是说你吗？勇者？” “我当老师怎么了，我可以教别人当勇者啊。” 鲁索说得理直气壮。 “你？你也配为人师表吗？明明在战场上……疼……” 汤娅说到一半，疼痛就从鲁索握住的那只手传过来了。是鲁索捏紧了她的手，令汤娅感受到了疼痛。 于是汤娅相当识趣地闭嘴了。 这时，呼啸的警车、救护车、消防车从三人身边经过。车辆的声音令这安静的场面显得没那么尴尬。 不得不说，东京人的效率很不错。在爆炸发生后的半个小时之内，警车、消防车都已经赶到了东京第三勇者学园。 第十六话 我们是!新选组! 在今天晚上，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爆炸了。正确来说，不是整个学园爆炸了，而是其中一栋教学楼爆炸了。呼鸣的警车到达了学园门口，但校门口紧闭，貌似没有放警车进去的意思。 红色的警戒灯一闪一闪的，为漆黑的夜晚染上了红色的紧张感。 “砰”的一声，一辆警车的车门被一只兽脚踢开了。正如字面意义所表达的，那不是人脚，而是一只毛茸茸的、带有爪子兽脚。 一个兽人从代表着现代文明的警车里出来了。 火柴点燃了香烟，兽人缓缓地抽了一口：“呼……我们是新选组！里面的人给我听着！马上给老子开门！” 洪亮的嗓音在校门口炸裂，只要是正常人都不能无视这个声音，所以学园里的人马上就跑出来了。 国见信三，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从校门口的警备室现身，他局促地搓着手，看样子有点无所适从。 “呃，各位……今晚来我们学校，是为了什么啊？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绝对没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自称是“新选组”的兽人把一口烟吐到国见的脸上，硬邦邦地说：“啊？我接到报案，你们这里发生了严重的爆炸事故，快把我们放进去！不然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被高自己好几个头的兽人吼着，国见缩起了肩膀。对方身材高大，浑身长毛，吼声如雷，怪不得国见会怕。但无论是再怎么怕，作为一个标准的社畜，国见都必须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该死，好死不死的，怎么今晚是我值班！ 国见在心中骂道。但他只敢在心里说说，表面上还是只能露出稍稍扭曲的笑容。 “爆炸？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到有什么爆炸。”国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而且……你们真的是警察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兽人的警察。” “啊？你说什么？” 兽人把脸贴到了国见脸上，苍绿色的兽瞳看得国见心里发毛。他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抓紧了国见的衣领：“没听说过？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 国见像是洋娃娃一样被提了起来，紧绷的衣领收紧了他的脖子，差点令他无法呼吸了。 救、救命！ 我只不过是上了个夜班而已啊！平时都见不到几个兽人，怎么突然会遇到这种情况啊！ 这时候，另一个兽人从警车上下来了。他的身躯依然高大，但比起掐住国见的兽人来说，身材要清瘦不少。他朝那个兽人出声道：“埃尔……” “叫我近藤，我是近藤勇。” 打断了清瘦兽人的话，自称“近藤勇”的兽人低吼着回答。 “是是是。”清瘦兽人微笑着来到国见身边，把手搭在近藤勇的手腕上，让近藤把国见放下来：“近藤局长，我们是在东京，不是在阿兰特，我们要文明。” “唔，对，要文明。” 近藤点点头表示赞同：“阿三，你来和他说。” 清瘦兽人点点头，他向国见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们是东京警视厅公安部，我们收到附近的居民报案，来这里调查情况。请放心，这只是走过场的检查，毕竟产生了这么大的爆炸声，我们不向居民们解释，那也说不过去啊。” 国见看了看证件上的名字，上面写着“土方岁三”。 你们是新选组吗！国见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土方留意到国见的视线，他微笑着解释道：“啊，你说我们的名字啊。如你所见，我们是从阿兰特来的兽人，因为我们的老大迷上了新选组的电视剧，所以我们在东京的名字，就按照新选组的来取了。我是土方岁三，这边是近藤。” 土方微笑着指了指近藤，只见近藤很了不起似的双臂抱胸。兽人特有的魁梧身躯将警服撑得满满的，给国见很大的压力。 土方看出了国见的紧张，他提出了一个国见无法拒绝的建议：“如果你没法做决定的话，不妨问一下上面的人怎么样？我相信无论是在阿兰特还是在东京，小弟的生存秘诀，无非就是把责任推到大哥身上。” “是……你们来的事情，当然要报告一下……” 国见在心中嘀咕着：“掐着我的脖子，我还怎么报告啊……” 埋怨归埋怨，国见熟练地开展了业务工作。他打通了一个电话，腰板自然而然地弯了下来，和向上司鞠躬一样，尽管他的上司并不在他的面前。 “是、是，我明白，但是……他们……好、好、好，我明白了。” 维持了几分钟的鞠躬姿势，国见的电话终于讲完了。而在一旁的近藤也抽完了一根烟，他把烟蒂吐到地上，抬脚就踩。 脚上的毛不会被烧着吗？因为近藤和土方都没有穿鞋，所以看到近藤踩烟蒂都时候，国见心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个疑问。 当然，他不会将疑问提出来。 轻咳两声，国见清了清嗓子，表明自己要说话了：“咳咳，目前，发生了紧急情况，我校可能确实需要警视厅各位的协助，所以请你们紧跟着我，前往事发的地点……” “阿三，他这是同意了？” “是啊，同意了。” 没等国见说完，近藤就已经擅自“理解”了国见的意思。他向笑眯眯的土方确认后，就自顾自地钻进了警车。他打开包括天窗在内的所有车窗，大声吼道：“兄弟们，跟我一起上！” “噢！” 一呼百应，吼声在夜晚的校园前此起彼伏。 只见近藤一踩油门，开着警车撞开了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大门。然后其他警车、消防车马上跟进，随近藤冲进了学园内部。校门口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国见，和仍然带着笑容的土方。 “哎呀呀，我们的老大有点冲动，请你们多多包涵。” 土方朝国见伸出了手。国见像个机械人一样，僵硬地回握土方地手：“啊……啊哈哈……” 国见笑了，只不过笑得相当勉强。 于是，在“新选组”和消防队的努力下，仍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终于熄灭了。好在教学楼之间的间隔比较大，只有爆炸的那栋楼着火了，其他建筑安然无恙。 “小的们，给我查！” 近藤指挥下属翻找着爆炸剩下的废墟。 原本，近藤没想要找出什么东西来，但作为一项例行公事，做个样子也是有必要的。 但令近藤没想到的是，他找到了爆炸的始作俑者。 一个完好无损的讲台从废墟中被挖了出来，讲台下面还藏了个失去意识到人。 “带回局里去，这个人肯定和爆炸有关！” 近藤神气十足地指挥着下属，这个意外之喜令他惊喜万分。 第十七话 勇者在东京的据点 东京是个大城市，很多人怀揣梦想聚集在这里。 人们组成了这东京，但东京却不一定属于人们。在东京的阴暗角落，还藏着很多无处可去者。 比如流浪汉、流氓地痞、贩卖着一些可疑物品的贩子，他们都在一些小巷子里徘徊求生。理由很简单，只有在居住环境比较差的地方，租金和吃饭才比较便宜。 那些昂贵且光鲜的地方是永远都不属于街角老鼠的。 鲁索大摇大摆地带着两个女孩子穿过这些阴暗的小巷，丝毫不顾忌周围人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像小桃和鲁索这种装扮的人并不少见，但是汤娅的白色连衣裙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老师……虽然我不是在怀疑你，但是你到底想要带我们去哪啊？” 晃动着粉色的双马尾，小桃好奇地向鲁索发问。 “嗯？游佐同学？我以为你会更害怕一点。” 鲁索对小桃的反应很奇怪，对于一个平常普通的女学生来说，她的反应太平淡了一点。在鲁搜的印象中，东京的女孩子不比阿兰特的女孩子，她们对破败、昏黑的事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她们通常更倾向于在干净明亮的地方晃悠。 但小桃不一样，虽然鲁索带她来到这小巷子里，她却完全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与此相对的，汤娅已经险恶地警惕着四周了。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经常在这些地方走动吗？” “唔……我觉得这些地方也没什么好怕的呀。”小桃把食指抵在下颌，目光扬起，组织语言回答鲁索的问题：“一开始的时候会有一点害怕啦，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诶——没想到游佐同学经常会出入这些地方呢……身为老师是不是要劝你不要来这种地方啊？” “别、别多管闲事了！” 鲁索曾经在街上看过，有老师在小巷里遇到学生，会教育他们不要在危险的地方闲逛，所以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做同样的事情。但是小桃马上涨红着脸，拒绝了鲁索的“好意”。 “你说劝我不要来这种地方，但你现在不就是带着我来这里吗？” 小桃用逻辑严密的一句话说服了鲁索，鲁索耸耸肩膀，闭嘴不言。现在是他带着小桃来着中地方，他当然不好意思说教了。 “你想带我到什么地方？” 在鲁索身后的汤娅紧跟着鲁索。刚出学校的时候，鲁索一直牵着汤娅的手。在行走中，汤娅逐渐冷静下来，也就松开手跟在鲁索后边走动了。现在无法使用魔法的她，在这种阴暗小巷里走动，有点心惊胆战，害怕自己是不是会被陌生的手拖进黑暗中，从此再也无法见到光明。 “放心啦，我不会害你的。倒不如说，是你想要我的性命吧？”“哼……说得好听。” “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要给我毁尸灭迹的机会哦。这里相对阿兰特而言，是个和平的地方，在这里死掉可就太可惜了。” 一句轻飘飘的威胁，就令汤娅噤声了。鲁索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排除会杀掉汤娅的选项。 在一旁的小桃当然听不懂鲁索和汤娅在说什么。 她作为局外人，提出了和汤娅一样的问题：“老师，你不觉得带两个女生在这种地方走动不是很好吗？你要带我们去哪？\t” 小桃很自然地用了“我们”这个词，很明显，作为普通人的她，将一名高强的魔法师当作是同伴了。 “到了。” 鲁索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一栋两层公寓：“就是这里。” 穿过几条昏暗的巷子，豁然开朗。鲁索三人来到了住宅区边缘的一个地方。这里位于住宅区的外边缘，环境比较干净，但离阴暗巷子比较近，所以租金应该也比较便宜。 “这、这里？” 小桃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公寓，不觉间伸手遮住了张开的嘴。 汤娅好奇于小桃的吃惊，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鲁索一眼。 “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鲁索没有过多解释，他继续往前走，走上楼梯，到达公寓的二楼：“快点，不然很快就要到深夜了。” “哦……” 小桃看鲁索走上了二楼，似乎是松了口气。她看了看身后的汤娅，牵起了她的手。汤娅有点吃惊，小桃则是温柔地说道：“按照我对老师的理解，他大概不是什么坏人啦。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哦。” “不，他是个坏蛋，一个大坏蛋。” 汤娅气鼓鼓地说道。 “虽然我经常在他的课堂上捣乱，但是老师从来没怎么罚过我哦。要是别的老师，早就让我回家停课了。所以我觉得鲁索老师还算个不错的人。” 小桃对鲁索的印象不错，但不知为何，她会在课上为难鲁索。 “不要装作你什么都懂的样子！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汤娅用力地甩开小桃的手，她的动作之大，令小桃感到了些许疼痛。 “都是因为他，我才会流落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都是因为他，我现在才会是这个样子……我发誓，一定要让勇者付出代价！” 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少许泪水从汤娅的眼角渗出，宛若是画家手中所画的，“流着血泪的少女”。 小桃被汤娅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扁扁嘴想要说什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她不知道汤娅和鲁索的过去，擅自发表意见的话，那是对两人过去的亵渎。 “喂！你们还不快点上来？魔法师，你还想被我绑起来吗？” 鲁索在楼上等得不耐烦了，从阳台上探出头，略带嫌弃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一样。 汤娅认命似的低下头，踏上楼梯，来到公寓的二楼。小桃有点尴尬，也跟着汤娅来到鲁索的身旁。 鲁索站在一扇门面前，他打开门走了进去。不知为何，房间里面的灯是亮的，或许这里不是鲁索一个人在居住。 “进来吧，这里是我家。” 鲁索换上拖鞋，回头对门外的两个女孩子说说道。 还没等汤娅和小桃回答，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从房间深处跑了出来。只见她跳起来，一把抱住鲁索的腰：“你回来啦！” “我回来了。” 鲁索露出笑容，回应小女孩的问候。 而站在门外的两个少女，则是发出惊异的：“诶？”。 第十八话 涉及难以言说的过去 在一栋陈旧却又整洁的公寓里，游佐小桃发现了老师不同的一面。 “老师……你结婚了？” 小桃小心翼翼地问道。 基于鲁索家里的那个小女孩对鲁索对亲密态度，她提出了结婚的这个猜测。 鲁索老师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岁……没想到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小桃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女孩抱着鲁索腰的场景，她相当吃惊。 吃惊的不只有小桃一个，在后面的汤娅也是同样目瞪口呆。 “说什么呢，我可没结婚。”鲁索自然而然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看样子他们两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莲华是我收养的孩子。对不对啊，莲华？” 鲁索露出开心的笑容，用脸蹭了蹭小女孩那滑嫩的脸蛋。被称作是“莲华”的小女孩也十分精神地高举双手，回应着鲁索：“噢！鲁索说得对！” “莲华？”小桃不自觉地发出了疑问。 “莲华是这孩子的名字，我起的，不错吧。”鲁索开心地回答。而他怀里的莲华也跟着说道：“不错吧！” “嗯……我觉得一般？” 小桃单纯地说出自己的感想。鲁索则是歪了歪嘴：“果然，让普通人理解我的高雅品味果然是太难了吗？？” 小桃无所谓地移开了视线，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的四周。房间属于比较小的那种，整体而言不算大，但却因为收拾得比较整洁的缘故，显得没那么拥挤。看来鲁索具备不错的生活能力，就算是带着一个小女孩一起生活，房间依然整洁不乱。 “想不到老师还挺厉害的嘛，还能照顾这么小的孩子。”小桃走进房间，汤娅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小桃凑到鲁索身边，朝莲华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好哦，小莲华。我叫小桃，是鲁索老师的学生。” 莲华眨着黑色的大眼睛，盯着小桃的脸看了几秒钟，然后露齿而笑：“嗯！是小桃姐姐！” “老师，这孩子几岁了？好可爱啊。”小桃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爱心，她被莲华的可爱外表俘虏了：“这孩子穿的还是和服呢。老师会穿女孩子的和服吗？唔……黑色的和服一般适合成熟的女性啦，不过小莲华穿什么都很可爱，所以我觉得没问题！” “哼哼，这可是我引以为豪的女儿，当然可爱了。” 鲁索对小桃的夸奖相当满意。虽然夸奖的对象不是他，但对于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夸奖自己的儿女更加自豪的事情了。 “可恶，像你这种没有老婆的单身男性怎么会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啊？说好的老师只是个杂鱼呢？杂鱼老师！” “仅限于这个时候，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生气。” 小桃伸出手逗着莲华，鲁索抱着莲华，这个情景在外人看来，像是新婚夫妇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傻笑。虽然鲁索在学园内教授魔法知识，但从年龄上来看，他和小桃差不了多少岁，两人几乎可以算是同龄人。 小桃很自然地接受了莲华的存在，但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站在门外的汤娅一直都是惊呆了的状态，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 汤娅快步走进房间内部，用粗鲁的手法将莲华从鲁索的怀里放下来。只见她像个维护小鸡的母鸡一样，互在莲华的面前。 突生变故，莲华不知所措地仰视着汤娅的背影。同样，小桃和鲁索也头冒问号地歪头看着汤娅。 来自阿兰特的魔法师，终于扫清了自己脸上的狼狈与颓废，她以一种大义凛然、深仇大恨的姿态：“勇者，别告诉我，你心安理得地和这个孩子在一起。想想你背负的罪孽，你根本没有养育这孩子的资格！” “呃……” 小桃和鲁索同时无语。小桃不懂汤娅在说些什么，她和鲁索对视了一眼，看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小姐，我能理解你说的话。” 实际上是小桃装作理解了。 “虽然我对老师这个单身汉收养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很不爽。” 何止是不爽，妒忌之火已经在小桃心里熊熊燃烧了。 “但名义上来说，他还是莲华的爸爸啊。” 说到“爸爸”两个字的时候，小桃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说到了不该说的东西一样。但她咬了咬嘴唇，还是把整句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你们都不知道！” 汤娅指着鲁索的鼻子在破口大骂：“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哦，不，我相信垃圾箱里的魔鬼都要比你更干净！如果不是你的话，不是你的话……” “如果不是我的话？”鲁索用嘲讽的语气轻笑着说：“如果没有我，那你们就能顺顺利利地在阿兰特爽来爽去了吧？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是什么立场的呢。” 像是被鲁索戳到了痛处一样，汤娅硬着脖子，扭头看向一边。明明鲁索就在她的身前，但她像是遇到了毫无价值的垃圾桶一样，没有丝毫查看的欲望。 “我倒是希望你能找个舒服的地方，平静地生活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过的，但既然你来到了东京，我就推荐你抛开过去，好好地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 “放屁！我会失去一切，明明都是因为你！” “可是，因为你们失去一切的人，也不少不是吗？”鲁索收起了刚才看着莲华的慈祥微笑，他用营业用的冰冷声线继续说道：“随便你怎么说，毕竟在我眼中，你也只是个谋求生存的小女孩罢了。” “我？你说我？你说我是小女孩？” 汤娅气疯了。 从出生以来，作为一名优秀魔法师的她，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程度的轻视。她想要施展魔法，将鲁索用冰凌穿成肉串，可是无论怎么驱动体内的魔力，汤娅都无法使用魔法。 “唉，”鲁索一屁股坐到房间里的沙发上。虽然鲁索的房间并不大，但是安置个沙发，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吧？我希望你们能在阿兰特的土地上好好生活。” “不，你错了。”汤娅的眉头微皱，阴沉着脸，那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紧张：“还没有结束，还什么都没能结束。” 第十九话 我是教师、勇者、父亲 汤娅的语气，与其说是陈述，不如说是质问。她仿佛是在质问鲁索：如果一切都还没结束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鲁索回答了。 “我已经离开那里了。起码对我来说，已经是结束了。” “你！” 汤娅指着鲁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姣好的面容涨红，头发也乱糟糟的，汤娅从早上美少女的形象，变成了不修边幅的流浪女。 “很多事情你找我也没用啊。帝国那边是泰利斯在管，我也只是服从泰利斯的命令而已。” “泰利斯？那是谁？你在说什么啊，勇者？在战场上，最活跃的不就是你和安洁吗？难以置信，都到了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在推卸责任！” 情绪激动。 眼角含泪。 脸颊绯红。 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情感，曾经所遭遇过的一切，都在这时候冲上脑海。憎恨、愤怒、委屈、悲伤……这些情感形成漩涡，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她的泪腺。但是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要哭！特别是不能在勇者面前哭！ 但是，人类是存在极限的。 莲华从鲁索的怀里跳下来，她走到汤娅身前，扬起脖子用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汤娅的脸。 她说：“姐姐，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东京是个好地方，你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容身之处的。” 说完，莲华附送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一滴、两滴。 泪水从汤娅那苍蓝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代表忧郁的蓝色沿着汤娅的脸颊流到下巴，再从下巴落到她的胸前。那大概是错觉吧，她的蓝眼睛令她的眼泪看起来也像是蓝色的一样，那是一种类似于天空一样的蔚蓝色。 汤娅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而小桃和鲁索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什么。 先不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的小桃，鲁索自身也不认识汤娅这个人。他对汤娅的身世背景有一定的猜测，但他并不能确定，也不知道详情。 总之就是，在场的成年人，都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哭泣的女孩子。 “啊——对啊，老师，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小桃露出做作的笑容，她朝门口移动，意图撤退：“那我就先走了哈。明天再见哦，老师。” 结果，鲁索伸出手指勾住了小桃的后衣领。 “诶？” 小桃发出轻声尖叫。 “别走嘛，游佐同学。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是一种缘分，我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帮、帮什么呢？你看，我只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不对，现在不算事女高中生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学生，不会神奇的魔法，而且智商也很低……帮不上老师什么忙吧？” “从客观来说，你的成绩的确很一般。” “就算是安慰我，难道你不应该否定这一点嘛！我那是自谦，自谦！” 小桃相当不满地发出抗议。但是鲁索不为所动：“你的成绩还没到需要自谦的程度吧？我也就从客观的角度上分析而已。虽然你的成绩一般般，但我觉得你是个头脑灵活的孩子哦。当然，如果能将精力放在学习上，而不是在课堂上捣乱，会更好。” “诶？哦，嗯。” 听到鲁索对自己“头脑灵活”的评价，小桃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啊哈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赞我头脑灵活呢。” 小桃有点害羞，看起来十分开心。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鲁索伸手挠了挠头发：“所以说，游佐同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帮我一个忙吗？”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小桃豪气地锤了下胸口，仿佛是在说：事情交给我吧！ 鲁索微笑着点点头，似乎是在感谢小桃的协助。两人与其说是师生，更像是朋友，他们两个都是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年龄相仿。 接着，鲁索便半推半拉地将汤娅往室内里赶。 “诶？诶？你要干嘛？” “放心吧，不会害你的。莲华，过来帮个忙。” “好——待会帮我带个冰淇淋！” “勇者！你想干嘛？” “别吵，不许闹！如果我想杀你的话，早就动手了！”说完这句，鲁索凑到汤娅的耳边小声道：“你忘了刚才尿裤子的事了？待会我和那个双马尾给你买两件衣服，你就在这里清洗干净。” 一开始汤娅又哭又闹，还没听清楚鲁索在说什么。因此鲁索重复了好几次，每次都声音都会比上次大一些，汤娅总算是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听明白的瞬间，汤娅脸马上变得通红。那是一种让人联想到盛夏西瓜一样的水润红色，只有在适龄少女的白皙脸上，才会出现这种红色。 她乖乖闭嘴，顺从鲁索的指引，走进了浴室，然后由鲁索在外边关上浴室的门。 “汤娅，浴室里有什么不会用的，你直接找莲华，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隔着门，鲁索向浴室里的汤娅喊道。 “鲁索你放心吧，你可以安心把事情交给我。” 莲华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朝鲁索伸出了大拇指。鲁索也吐出舌头，用和莲华一样的表情，向她竖起拇指。 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非常不错，并不是鲁索强行带莲华一起生活的。 “那……老师？我呢？” 莲华身为熟悉家里的女孩子，帮汤娅洗澡可以理解，那么老师要找我帮什么忙？ “买衣服啊。虽然莲华有大一号的衣服，但还是不适合成年人穿吧？” “我看看……对啊，老师，你怎么给小莲华穿这么大的衣服！” 小桃发现，莲华穿的和服很大，不仅将莲华的身体包裹住了，还在地上拖了一段出来，好在地面上铺的是榻榻米，并不会弄脏。 “她说她喜欢，我就给买了。大一点的衣服又无所谓，反正她长大了能穿得上嘛。” 鲁索对衣服方面的无所谓态度，激怒了小桃，她用十分尖锐的语气切开了现在平稳的氛围中：“老师！衣服对女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我要纠正你那无所谓的态度！” 小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样对老师说话，也是很失礼的。但可能是因为两人年纪相仿的缘故，另小桃忘记了鲁索好歹是她老师的事实吧。 第二十话 鲁索与小桃 为了买汤娅的衣服，鲁索和小桃准备出门了。 “莲华，你应该吃了晚饭吧？” 在玄关，鲁索准备和小桃出门之前，他回头问了一句：“如果还没吃晚饭的话，不能吃冰淇淋哦。” “谁叫你半天没回来，我早就吃了。” 莲华指了指放在桌面上还没丢的便当盒：“便利店的姐姐让我转告你，‘以后不许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出门买东西！’明明我也很能干的，买饭吃，我自己也做得到。” “说是这么说，但这附近不怎么安全，你要留心。”鲁索也并非不关心莲华的安全，但他的神经的确比一般的监护人要大条不少：“真的害怕的话，最好还是等我回来买饭吃，一个小孩子还是挺危险的。” 特别莲华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放心放心，有谁敢找我的麻烦，小莲华会用华丽的招式将他们统统打倒！”莲华用双手比出拳击手的姿势，凭空出拳，以表自己的强大：“鲁索，记得，冰淇淋要买哈根x斯的。” “天天吃哈根x斯，你是想我们在发薪日之前都靠豆芽菜度日吗？我会给你带最便宜但那种啦。”鲁索在玄关打开屋门，准备和小桃一起出去：“乖乖看家哦。顺便照顾好浴室里的那个女的。” “……你今天这么晚回家，没提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莲华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说道。 “……下次我会记得的啦。” 似乎有一把内疚之枪戳中了鲁索的胸口，他双手捂胸，一脸痛苦。 “可是……你每次都说下次……” “好，哈根x斯就哈根x斯，所以这个话题不要说了行么？” “耶！” 鲁索的钱包又要变瘪了，而小莲华露出了笑容——因为待会她就能吃到自己想要的哈根x斯。 从房间里出来，鲁索先走下楼梯。由于公寓比较老旧，楼梯单纯是围在公寓外围的一圈铁楼梯，鲁索走在上边，发出“吱——吱——”的声音。小桃深吸一口气，跟随其后。 这……说不定是我第一次……在晚上独自和男生出去。 小桃的双马尾随着脚步翘动着，她偷偷地观察鲁索的侧颜，他一脸轻松，能看得出来心情不算很差。 “游佐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小桃的视线，鲁索回过头来：“小心点哦，这里的楼梯还挺滑的。” “啊，是，我知道。” “对吧，这种老旧的公寓，一看就知道这楼梯很危险啦。” 离开公寓，两人前面是灯火通明的街区，身后则是夜色黯淡的小巷。鲁索对接下来两人的目标提出问题：“我想给汤娅——就是刚才的那个女孩子，买一套衣服。她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了，就算洗干净了，也需要一套更换的衣服吧？你知道女孩子的衣服在哪买吗？” “衣服啊……”小桃想了想，却甩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在此之前，你能叫我小桃吗？总觉得你喊我的姓氏……有点怪怪的。” “诶？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说可以就可以。难道老师真的是个杂鱼老师吗？” “主要是我听说女高中生不喜欢陌生人直呼名字吧？” 小桃苦笑了一下。确实，按照在东京的生活习惯，直呼对方名字是关系亲密的表现。但是不知为何，小桃希望鲁索喊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游佐同学”。 “老师，虽然我的年纪和女高中生很相近，但是我已经不是女高中生啦。”小桃说道：“像我们这种高中毕业，没找到工作，又负担不起大学贷款的半吊子，才会加入那种可疑的勇者学园。” 小桃低下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自虐一般的话语：“我不是看不起老师教的魔法，但是魔法这种新奇的东西，社会上的大人是想让我们这些垃圾先尝试看看吧？如果不是保证有用、安全，那些社会精英才不会学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呢。” “来历不明，是吗？” “是啊，异世界——阿兰特的大门，也只在东京出现了半年左右而已。” “你们东京人的思考方式好复杂啊。对我而言，无论是在阿兰特的生活，还是在这里的生活，其实差不多。总结来说，就是吃饭和睡觉。” 小桃弱弱地看着鲁索的眼睛。今晚的小桃看起来相当柔弱，完全不像她白天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就连平时相当精神的双马尾，看起来也低垂了不少。 “我真的很怕将来啊。难道我以后也要一直这样过下去吗？” “不会的。” 鲁索说道，但他并不是为了安慰小桃，只是凭借自己的经验，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世界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可是……就凭我这种人……” “虽然概率很小，但阿兰特的大门不是打开了吗？所以你才会在勇者学校就读，所以才会成为我的学生。你们东京人的烦恼我不是很懂啦，我只是觉得，小桃你要过的快乐一点。”鲁索并不了解小桃在面对些什么，也不懂小桃的烦恼，他只是从老师的身份出发，尽可能地给予建议：“我们是没办法改变自己遇到的困难与痛苦的，不过我们可以选择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老师……” “虽然我对小桃平时对态度很头疼，但是我觉得还是那样的你，才更加精神哦。” 鲁索这次没有用“游佐同学”来称呼小桃，而是用正儿八经的名字来叫她。 小桃愣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这些。 我明白： 这些道理，书里都有。 这些台词，都很庸俗。 可是，我现在感受到的温暖，却不是虚假的。 独自一人从书上看到的东西，和别人说出来的，具有两种不同的含义。 自己从书上学习，代表有提升自己的意识。 但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却意味着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会担心自己，会教自己东西。 “哈哈哈，老师，这些话逊毙了耶，你是从哪本书上学来的吗？” 小桃大笑起来。她嘴上说的不客气，但笑容是真诚的。 “是啊。我刚做老师的时候，为了教你们，买了很多书呢。为了当好老师，不仅要保证你们能学会东西，也要照顾你们的心理健康啊。” 鲁索正经地说。 在那一天，鲁索知道了。 在小桃开心地笑起来的时候，能在她嘴里看到一颗尖尖的、可爱的小虎牙。 第二十一话 为心仪的帅脸挑衣服 新宿。 被誉为东京最繁华的地区。 五光十色、红灯绿酒，无数男女沉醉其中，因为其发达、繁华而流连忘返。街道的灯光错落有致，明暗交错，给予人一种如梦似幻一般的错觉。仿佛置身于这样的世界，自己也能成为繁华大城市的一份子，而不是住在城市出租屋里的劳动力。 小桃带鲁索买衣服的地方，就是新宿。 粉红色双马尾在前，眼罩男跟在其后，虽然看起来不协调，但在人山人海的新宿，倒也正常。如果是在小城镇，像鲁索这样跟在制服女生的身后，肯定就有人报警了。但这里是新宿，穿着制服的不仅有女学生，还有很多cosy的女孩子。人多的新宿，就算是出现鲁索这种眼罩男也不稀奇。 小桃走在前边，时不时会回头看两眼身后的鲁索。他东张西望，似乎新宿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 看着鲁索的侧颜，小桃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老师其实还挺好看的。第一眼看不出来，越看越端正、好看。 “小桃怎么了？我会跟着你的，放心吧。” 鲁索注意到了小桃的视线，嘴角弯了一下。是笑容，但有点拘谨。可能是第一次来到这么繁华的地方吧，对陌生环境还不是很适应。 “哼哼，有小桃带路，你就放一百万个心吧。虽然小桃很穷，但帮你挑衣服还是可以的。” 被鲁索注意到小桃在观察他，小桃脸上有点发烫。 “是啊，卖衣服的地方，就是要这么繁华就行，就像是帝都一样。” “这里就是东京啦，首都。” “哦，是这样啊。” 鲁索知道了小桃应该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他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解释。 他嘴里的“帝都”并不是指东京，而是所有阿兰特人都知道的地方。 “小桃这里不错啊。” 走着走着，两人路过一排明晃晃的橱窗，鲁索似乎被橱窗中某一件衣服吸引住了。他拉住小桃的衣袖，盯着眼前的橱窗。 “我看看……不错的剪裁，黑白搭配，料子在这个价格上也相当好，这件衣服性价比很高……” “我不知道性价比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在夸我。” “老师的品味其实不错的，”小桃露出了欠揍小鬼一样的嘻笑：“但是啊，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男装呢？啊，难道老师是个喜欢给女孩子穿男装的异装癖变态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老师是不是那种只喜欢男孩子的人啊？” “啊？” 鲁索能明白小桃是在嘲笑自己，但不理解小桃嘲笑的内容。 “喜欢男孩子？你在说什么啊？” 鲁索歪着头，白金色的发丝沿着他的脸颊下来，像是一淌流金：“我只是觉得这套衣服便于行动而已。” 鲁索指着那套衣服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还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啦。不过这是西装耶。” 那是一套男士西装，而且还是纯白色的。 外边是白色的外套和白色的长裤，里面反而是黑色的条纹马甲加上黑色衬衫，胸口的部位还有一条鲜红色的领带。 能明显看出这不是属于社会人的商务西装，而是搭配花哨华丽的休闲西装。 好看，但并不庄重。 但小桃挺喜欢的。 “汤娅……是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吧？我也觉得这衣服不错，但是让女孩子穿男装，我觉得不大好哦。” 细心的小桃记得，汤娅是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按照小桃的直觉，她肯定不会喜欢这套西装——正确来说，是不喜欢这套西装穿在自己身上。 “唔，我以为不错呢。” 鲁索遗憾地摇摇头。 小桃以为鲁索要放弃了，谁知，鲁索似乎突然间灵光一闪，他双手一拍，两眼一亮：“就算是不适合也无所谓啊，反正都是给战俘穿的，有什么所谓嘛。我何必考虑太多她的感受呢？” “战俘？” 多么古老而有不适合的词语。 对于生活在现代东京的小桃来说，这个词可能会永远都用不到。 “对，战俘。” 鲁索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 小桃笑出了声。 她不知道鲁索和汤娅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从刚才鲁索对汤娅的态度来说，鲁索并不会伤害汤娅。 小桃笑出来，主要是因为鲁索用“战俘”这个词，令她想起了汤娅要买衣服的主要原因。 即使是汤娅那种级别的超级美少女，也会有那样悲惨的、可怜的、失态的、弱小的一面，小桃不仅仅为汤娅的失态而笑，还为高贵的人跌落云端而笑。 在小桃眼里，汤娅那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蓝眼美少女，无疑属于高贵的那种类型。 如果汤娅是她的同班同学，汤娅无疑会成为班级的中心，成为大伙追捧的对象。 那种人，我最讨厌了。 小桃内心阴暗的劣等感爆发，因此看到汤娅失禁，在心中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快感。 “我理解你喜欢这件衣服啦。但是它真的不适合她。” 小桃心中的确存在阴暗的一面，但她还是一名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女孩子，心里的良心还是占了大部分：“老师，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不如你买来自己穿？” “我？” “你。” 鲁索疑惑地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小桃微笑着伸出手指指着他予以肯定。 看着鲁索那副疑惑的样子，小桃几乎忘了他是老师，而是将鲁索当作一个同龄人来对待。 当然实际上，鲁索平时上课也不是很有威严的样子。 “可是，我和你出来的主要任务是帮汤娅买衣服啊，”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小桃推搡着鲁索的肩膀，跟刚才鲁索推搡汤娅的样子一样。 鲁索一边盯着那套西装，一边轻易地被小桃推进了店里。 他本人也并不是没有买的意思。 “欢迎光临！这些春季新款哦！来穿穿试试看吧。” 店员大姐姐专业地带着营业用笑容迎了上来。 很多人认为假笑恶心，但实际看到的话，假笑还是比面无表情更令人舒心。 “我想看看那套西装，能拿下来给他吗？” 鲁索四处张望，像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店的乡下人。所以小桃不得不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指着白西装向店员姐姐提出要求。 “啊，您是给男朋友挑衣服吗？” 店员姐姐笑眯眯地问。 第二十二话 身边的人是了不起的家伙! “男、男朋友？” 小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鲁索的表情，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看样子是想先看看鲁索的反应。然而，耿直的鲁索只选择了最无聊、最无趣、最缺乏戏剧性的反应，他说：“我不是小桃同学的男朋友啊，小桃同学的男朋友应该是更加优秀的人才对。” 听到鲁索的回答，小桃轻叹了一口气。 对于女孩子来说，被认为是女朋友，会觉得困扰，但不被对方所在意，又会觉得不爽。 “是啊，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小桃拍了下鲁索的肩膀。在不经意间，小桃作出了这种明显是熟人才会有的举动：“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店员姐姐眨了眨眼睛，脸上笑容更甚，以玩味的语气猜测道：“我想到了，我猜，你们是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经常在小说、动画里出现的关系。 一般用来形容男女主角之间，在成为情侣之前的关系。 也就是说，被这种关系所形容的两个人，肯定会成为情侣。 店员姐姐的猜测相当有想象力，然而，想象总是用来被打破的。鲁索一边走向那套西装，一边轻飘飘地说道：“我们是师生关系啦。我是老师，她是学生。” “诶？” 店员姐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她想了想，马上释然了。 “啊，我理解，世上也是有这种情侣的呢。” 小桃听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也大概知道了店员姐姐的“理解”。店员姐姐八成是将鲁索和小桃，当作是“上街的时候玩角色扮演游戏的傻瓜情侣”了。 在大街上，装作两人是师生关系，从这种扮演得来的关系寻求新的刺激，这种情形在当今的东京社会也不算少见。 “是是是，我们是师生，”小桃扁了扁嘴，懒得解释，直接承认算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他的学生哦。” “啊哈哈，是这样啊，我一看就知道。所以呢，你想给老师挑一件不错的衣服对不对？” 店员姐姐乐呵呵地说。 虽然店员的脸上大概率是假笑，但小桃依然从这笑容中感受到了舒适。 “对啊。”小桃一边回答着店员的问题，一边向鲁索搭话：“要不要试试看？我觉得这一套本身就很适合你的体型了。” “我？怎么试？” “试穿一下啊。” 小桃不由得哑然失笑，没想到鲁索会这么缺乏常识。 缺乏常识？ 小桃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老师。” “怎么了？” “你……你该不会真的是阿兰特的人吧？那个阿兰特。”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鲁索将注意力从衣服转到小桃的脸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哟，因为在阿兰特那边混不下去了，所以来东京这边来嘛。” 鲁索说得轻描淡写，却在小桃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异世界阿兰特的大门打开了，出现了很多怪物，也让魔法开始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事情都很遥远，类似于东京人听说美国有飞碟降落一样，没有真实感。 小桃原先以为，鲁索也是个东京人，只不过因为崇拜阿兰特、崇拜魔法，才会将自己的头发染成白金色，才会整天戴上眼罩。 菲格尔就是这样。 他本人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但却为了显示自己与他人的不同，而把自己原来的名字改成了有异世界特色的“菲格尔”。 所以小桃以为“鲁索”会是一个假名。 “老师……你的真名就是叫鲁索吗？ 小桃轻声地提问。 声音小小的，小心翼翼地。 “对啊，”鲁索一副“事到如今你还在问什么的表情”：“我教你魔法的第一天不就告诉你们了吗？我的名字就是鲁索。没有贵族那些麻烦的姓氏，就只有两个字。” “这样啊……” 在两人对话稍稍中断的瞬间，作为专业人士的店员姐姐精准地切入插话道：“这位先生，如果你喜欢的话，请往这边试穿。” “诶？试穿？真的可以吗？这么漂亮的衣服不会弄脏吧？” “不会啦，老师你就放心吧。” 小桃有点哑然失笑。 异世界人，对于小桃这些普通百姓来说，是相当稀奇的存在。但鲁索看在小桃眼里，更像是一个刚从外地乡村进城的小姑娘。 在小桃的嘻笑注视下，鲁索被店员姐姐推进啦试衣间。不一会儿，一名白西装独眼男性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老师，你穿这套衣服……相当不错耶。” 很不想承认，小桃在看到白西装装扮的鲁索，心中涌起了一种激动感。她非常想让鲁索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势，让她好好观摩观摩。这种感性的激动，发自于灵魂深处，发自于内心本性。而且不仅仅是小桃，在店铺里的其他年轻女性，都不由得对白西装鲁索多看了两眼。 由于这里是男装店，所以大部分女士都是和自己的伴侣一起进店的。因此，那些有伴侣的男性，看到自己的伴侣向鲁索投去了热切的目光，马上在心中朝鲁索竖起了中指。 “谢谢夸奖，我也觉得很不错。” 鲁索在镜子面前看看这，看看那，脸上带着自信而又满足的笑容。 “老师老师，真的真的很不错，要不你以后穿着这套上课吧！我保证班上的女生一定都会乖乖听你的话！” “小桃同学，你的呼吸有点急促耶。不是，你拿手机对准我干嘛？” “拍照啊！难得遇到这样的机会，不好好拍个照留么？ 小桃不仅用手机对准鲁索，还向鲁索发出变更姿势的指令：“老师，你朝这边看看，对，看着镜头——麻烦你把右手插在腰上，对——” 鲁索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马上又玩心四起地配合起小桃的指示。因为他也感觉相当不错。 虽然相较于女人来说，男性对服装的需求没那么大，但穿上了合身的新衣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心情愉悦，自信心爆棚的。 “那个……客人，我也可以吗？” 店员姐姐脸上有一抹红霞，她羞涩地抬起手机，镜头对准了鲁索。 “当然可以。” 鲁索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二十三话 冲田总司 店员姐姐对着鲁索左拍右拍，还让鲁索摆出了各种姿势。身为教师的鲁索一开始还稍显羞涩，之后就彻底放开了自我。对店员姐姐对所有要求都有求必应，聚集起来的路人也稀稀疏疏地变多起来，他们还以为是模特在摆拍呢。 一方面，鲁索的身材和脸庞的确不错，另一方面，鲁索那头白金色的头发实在是太漂亮、自然了。 那不是人工染出来的头发，而是纯正天然的白金色头发。 看着这样的老师，小桃落寞地笑了笑。来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来，但现在老师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而自己默默无闻。 “嗯……我只是个小角色而已。” 小桃嘀咕了一下，朝角落的方向缓步移动——像她这样的人不适合站在聚光灯下边，应该猫在下水道的位置，度过自己脆弱的人生。 “等等，小桃同学。” 鲁索叫住了小桃，那现眼的粉色双马尾晃动了一下。 “……怎么了老师……你看到新衣服不是很开心吗？” “是很开心啊。”鲁索露出了有点羞涩的笑容，他一把拉住小桃的手臂说：“店员姐姐，能帮我和她一起照一张吗？” “……怎么，老师想看我出丑吗？” 小桃吓了一跳，铁着脸硬邦邦地问。 “嗯？让你出丑？为什么？”鲁索轻轻地挽着小桃的手臂，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因为是你让我进来穿的呀，怎么少了你呢？小桃同学？” 小桃猛然捂住耳朵，仿佛鲁索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很了不得的话。实际上，她只是觉得鲁索在耳边说呼吹的风，有点太……太令人敏感了。 像是在耳朵里挠痒痒似的。 小桃本人都没察觉到，她的脸庞变得红扑扑一片。 于是，在现场观众的热情拍照下，鲁索和小桃度过了一段宛若情侣一般的合照时间。 平稳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突发情况总会在当事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不知何时，有一名不速之客从店门口那边静静地走了进来。她走路的姿势、样子，都有着一分柔弱与闲适，但她的眼神却留\t有一种精明的锐利。 她一身白色，飘若仙子。 “这家店的剪裁很不错呢。” 她轻轻的一句话，如石如水，荡起了一波波涟漪。 好听、妩媚、文弱却又坚韧的声音。 人们察觉到了一个特殊人物的到来。路人们纷纷散开，朝那个“特殊人物”投去好奇、戒备的目光。 那是一个兽人。 一个与幻想世界相称，与现代东京不相称的兽人。 雪白色的头发，雪白色的羽织，雪白色的裤裙。 雪白色的尾巴，雪白色的耳朵，雪白色的眼睛。 构成了这位兽人的全部。 她与一般常见的兽人不同，她的脸并未呈现出兽脸，而是洁净的人类脸庞。她与人类之间的区别，仅在于耳朵、眼睛、尾巴上。 白色兽人慢悠悠地飘到鲁索身前，由于身高不及鲁索，所以她仰头盯着鲁索的脸。 看了几秒钟。 她轻轻一笑，说： “这位先生，衣服很合身呐。” 看清楚对方的脸，鲁索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回以微笑：“过奖过奖。是学生给我选的好。” 她露出好奇的目光，看看鲁索的脸，又看看小桃的脸。她貌似有点困扰和疑问，但最终她没有问出来，只是用温醇的语气向小桃问： “哦？这位姑娘这么有眼光的吗？能顺便帮小生选一套吗？” “小、小生？” 小桃缩了一下肩膀。兽人本来就不常见，今天不仅见到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美人，小桃没由来地对白色兽人产生了警惕。 “小生，是指我。在东京这片土地，难道兽人很不常见吗？我走在街上，很多人都会用光照我。” 白色兽人——不，白色美人困扰地皱了皱眉，那种忧郁的美感不由得令在场的男性心生怜爱，同时也会让这些男性的伴侣用手使劲掐他们的侧腹。 “光？” “是呐。现在也有啊。” 白色美人看向四周，围观者们的手机正发出“咔嚓”的拍照声，同时也伴随着闪光灯的点亮与熄灭。 “啊哈哈……这种烦恼……是你们这些漂亮的人才会有的啦……” 小桃有点妒忌。作为一名虚荣的东京女学生，想到自己平时自拍发推特都没多少人看，就无法抑制地妒忌着这个兽人。 “是吗？我不是很懂呐。” 兽人轻轻地笑了。 一笑生白媚。 看到这个笑容，小桃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个女人！她不是在真的困扰！她是在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且……这家伙还在想我炫耀！ 虽然小桃我是很平凡很普通啦……不够人家漂亮，唔，踮起脚尖都不够人家那么高…… 小桃尝试通过踮脚来超越白色兽人的身高，但因为种族不同的缘故，对方的高度会比一般的人类女性要高一点点。 “如果你讨厌的话，我让他们不要拍照？” 鲁索的感知神经不如小桃那般敏感，他只是从白色兽人的言语中判断事情，却没有从她的态度上得出正确的答案。 “不用啦，”白色兽人保持着笑容说道：“因为我一个人的困扰，就带走了大家的乐趣，那未免也太失风雅了吧？” “……风雅……” 小桃嘴里跟着嘀咕了一下，她浑身都长了鸡皮疙瘩。这种装模作样的说话方式令小桃严重过敏。 “我觉得您穿这件衣服，相当合适，所以就忍不住进来了。” 白色兽人抬手撩了撩头发，虽然看起来她的年纪并不大，但这一撩却有着万种风情。 “哈哈，你太夸张了。” “我并没有夸张，我觉得您的眼神、脸庞都相当坚毅，应该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吧？要不然，是没法锻炼出这样的眼神的。”白色兽人对自己的判断一一道来：“您一定经过了离别，超越了生死，吃过常人所不能吃过的苦，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多么的遗憾，为什么您只剩一只眼睛了呢？虽然这样也别有魅力，但还是炯炯双目更令人神往呐。” 鲁索眯起眼睛，似乎在审视着眼前的这名兽人。 他压低音量，用无法判断情绪的声问：“你是谁？” “总司。” 白色兽人呵呵笑道，自报家门：“小生冲田总司，和同伴们自阿兰特而来，到东京闯荡。” 第二十四话 总司送的礼物 冲田总司，江户时代的名剑士，以剑技出名，因病而故被后人记住，被后人所惋惜。当然，无论是谁都想不到，他的名字会被阿兰特的兽人所看上，成为某个兽人闯荡东京的名字。 “原来是冲田小姐啊，你好。” 鲁索完全不理解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他单纯觉得这个名字挺特别的，还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向对方问好。 而身为东京人的小桃，当然是知道冲田总司的，因此她特别留意了一下美人兽人的腰间——不出所料，那里有一把造型相当经典的日本刀。 刀柄的部分用红色的绑带包裹得严严实实，暗金色的刀锷像是经历了千锤百炼，刀身收在刀鞘里，看不到亮若月光的锋芒。 小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直觉告诉她，这名兽人的内在并不如她表面那般柔和醇正。 “你对我的名字毫不好奇呢。” 总司眯起了眼睛，令人想起了眼眉细长的狐狸：“很多东京人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都会露出震惊的目光哦。” “是吗？或许我就是那种不怎么喜欢震惊的人。” 鲁索纹丝不动。 “小生心想，您大概就是从阿兰特来的？” 总司步步紧逼。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故乡。” 鲁索顾左右而言他。 “小生以为，没有东京人是没听说过冲田总司这个人的。” 总司提出观点。 “哈哈，你没见过所有的东京人，可不能这么说哦？我就是你见过的第一个不认识总司的东京人。” 鲁索予以反驳。 “哦？” 总司挑起了细长的眉毛，右手悄悄绕过细细的腰，直取刀柄：“为什么您身为一个阿兰特的人，却要坚持自己并不是呢？难道，您犯下了什么罪行吗？” 手动、沉腰。 不动声色地往前踏步，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你对东京的了解太少了。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你的那个名字啦，”鲁索依然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说：“你没见过不知道总司的人，只能说你是孤陋寡闻。” “是吗？真的是太遗憾了。” 鲁索的逻辑没有错误，但不知为何，能从冲田总司身上感受到丝丝杀气。 “你不觉得，就因为不知道总司这个人，就要吃刀子，与这个和平的东京很不相称么？” 和平。 当鲁索说出“和平”这两个字的时候，总司身上的杀气顿时一消，手也从刀柄上离开了。 她露出柔和的笑容，刚才握柄的手轻撩额边的毛发。 “我也觉得这是个和平的好地方。所以小生不允许任何人随意扰乱这里的和平，特别是将战火从阿兰特带到这里的人。” “我也很喜欢这里，令人心神宁静。我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喧嚣，还是平稳的生活适合我。” 鲁索看看四周，周围都是些不知所以然的普通路人。路人们的目光都充满着疑惑与与好奇，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里差点要发生流血事件。 “看来，您是个喜欢和平的人，是小生冒昧了。” 总司稍稍低头，细细的眉眼间是温柔与妩媚。低垂的白色刘海与白色睫毛相映，仿若粉白的落樱。 “当然，我这个人最热爱的就是和平生活。以前那种动荡不安的生活我受够了。” 鲁索的独眼不知看向何处，与老人在望海平线的眼神一样。 “小生也不喜欢阿兰特的动荡生活。”总司一副“我懂你”地点点头：“没想到在这东京，也能遇到你这种人啊。” “和平万岁。” “哈哈哈。” 两人之间的对话似有交锋，又似平静无波，结果是相安无事。 小桃默默地猫在鲁索的斜后方，她觉得鲁索和总司之间存在着一些她无法理解的关系。或许是同类，或许是同志，总之那不是身为普通东京民众的小桃能理解的。 “店员小姐。” “啊，是！” 总司喊了一声店员，她先是一愣，马上回应了身为客户的总司。 “用这张卡给这位先生付账吧，他身上这套衣服我付钱。”总司柔媚地笑了笑，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黑卡递给店员，举手投足间尽显风雅。 店员小姐用双手接过那张黑卡，神色匆匆地往收银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冲田小姐，你的意思是？” 鲁索不懂对方的用意，他对总司付账的行为表示疑问。 总司朝鲁索略微鞠躬，微笑道：“小生刚才还以为您可能是扰乱东京和平的不安定分子，但现在看来，是小生多虑了。所以这是小生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让您原谅小生。” “不安定分子？难道你是警察吗？” “差不多吧。” 总司在衣服里摸索，掏出了一个证件，她打开里边给鲁索看：“东京警视厅公安部阿兰特对策一组，冲田总司，就是我了。” 金色的警徽闪闪发亮，证件里边有冲田总司的名字以及照片。 “……哦哦，你很了不起啊。” 鲁索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哪里哪里，和兄长们出门混个饱饭而已。” “……饱饭……” 旁边的小桃忍不住嘀咕了一下。刚才总司拿出黑卡的样子，已经深深地映进了她的眼眸中。一般而言，有资格使用黑色卡片的，都是日本银行的大客户，亦或者是与权力中心有着各种关系的人。她眼前的这个冲田总司，明显不是那种“混个饱饭”级别的人物。 虽然鲁索和总司都听到了小桃的轻声嘀咕，但两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理会。 “那么，我就谢谢警视厅大人物的礼物了？” “小生打扰了您逛街，这是应该做的。” 说完，总司便转身离开了。她转动身子时的姿势，如同春日樱花，在空中翩然落下，然后在地面上消失不见。 鲁索目送着她的离去。 正当总司要消失在路人中时，鲁索轻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总司。” 她眉间轻蹙，歪着脑袋不解地回头，尖长的耳朵也垂下来了一点。 “我的确是来自阿兰特，我的名字是鲁索。” 只见总司睁大了细长的眉眼，旋即露出了苦笑。她朝鲁索这边摆摆手，便消失在了店铺的出口处。 第二十五话 勇者的锐评 总司从服装店里出来，看到一名壮硕的兽人靠在路边的警车上，似乎在等人。看到那名兽人，她的尾巴晃动了一下，表达着主人的惊讶与喜悦。 “冲田，上车吧。” “土方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需要你来接我。” 两名兽人熟练地上车，明显他们不是第一次接触汽车这种东西了。 “东京第三勇者学园发生了爆炸，我们才刚抓了个嫌疑人回来问话。” “土方你的心情不好呢。” 土方眉头紧锁地开车，总司坐在副驾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好不起来。诶——帝国的魔法师真的不会消停一下吗，都和魔族打了这么多年了。” “可悲呐，战争体现着人类的本质。”总司把座椅靠背调后，舒舒服服地躺着，而她腰间的日本刀则是被她扔到了后座：“近藤哥心情肯定很不错吧，又有事情干了。” “我倒是希望能少干一点……和平混日子难道不好吗？” 土方的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扶着额头，看起来相当头疼：“你刚才在看衣服？那不是男装么，我都让你穿点像女人该穿的衣服了，都这个年纪了还嫁不出去，诶……” “我的事情，不急，我只喜欢弄刀舞剑，结婚真的不急。” “随你。在这个东京，好像很晚结婚才是常态。入乡随俗。” “我问你一个问题，土方哥。” “嗯？” “你还记得恩佐帝国的那个勇者，叫什么名字吗？我记得是鲁索来着？” “这时候你关心这个干嘛？有时间不如学学开车。”嘴上挂着抱怨，土方还是贴心地给出了答案：“恩佐帝国讨伐魔族的勇者有好几个吧？我记得一个是帝国皇子泰利斯，一个是勇者安洁，还有一个叫勇者鲁索，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我就记不起来了。” “……是吗？” 总司陷入了思考，接着露出了苦笑。 “怎么，你遇到他们了？” 眼角的余光瞄到总司疑问的样子，土方细心地问。 “……不，没什么。应该是同名的人吧。”总司笑着带过了：“刚才我遇到了一个自称鲁索的人。可能是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勇者的故事，用了他的名字吧。” “大概率是。毕竟勇者鲁索已经失踪了很久嘛。很多人都说他死了哦。而且勇者安洁也有很长一段时间行踪不明了……哎，明明都是些了不起的英雄，到底去了哪里呢？” “谁知道呢。”总司掩嘴一笑：“说不定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这东京享受着和平的生活呢。” 两名警视厅的警察开着警车离开了现场。而在他们没察觉到的后方，穿着刚才那套白西装的鲁索已经走出了店门口，用独眼默默地记住了那辆警车的车牌号。 在他身旁的小桃，觉得鲁索现在的眼神有点可怕。那不是鲁索平时上课用的眼神，而更像是猛兽在狩猎时会用的眼神。 “……老师……” 感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鲁索回头一看，小桃那求助一样的表情映入眼帘。 “小桃同学？” “啊，不、不是……就是刚才我觉得……”小桃还没想清楚怎么说，她烦恼地挠了一下后脑勺，磕磕碰碰地说：“就是……就是，老师你是阿兰特的人吧？难、难道你认识刚才的那个兽人吗？” “当然不认识啊。”鲁索苦笑道：“我怎么会认识她，我和她是初次见面。” “……我觉得那个女人很危险啊。” 对所有女生来说，那个女人都很危险。因为她柔媚的外貌，很容易会将女生的对象全部抢走。而且按照小桃在学校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像总司这种穿着男性衣服混迹在男生群里的女孩子，最容易私生活混乱了。 “是啊，那是个危险的女人。” “所以老师你千万不能接近那种女人哦！” “你也是，我在东京第一次遇到杀气这么重的人。\t” “诶？杀气？” 小桃傻气地眨了一下眼睛：“老师？你在说什么？” 鲁索也疑惑地歪着头：“杀气就是杀气啊，我以为你感觉到了，才会提醒我那是个危险的女人呢。” “有吗？我怎么觉得她和蔼可亲的，这样的女人不是很受男人欢迎的吗？” “外表的确是很不错啦——” “对吧对吧！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还有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好想抱上去使劲撸一撸。” 似乎在想象摸到那毛发的手感，小桃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那个女人不简单啊，”鲁索对小桃的判断嗤之以鼻：“要我来形容的话，她大概像是一颗非常漂亮的原子弹一样。刚才她准备拔刀的姿势，只要刀光出鞘，能瞬间将我和你劈成两半哦。” “真的？” 小桃小心翼翼地反问。鲁索耸耸肩膀，突然间笑了出来：“假的。我开玩笑的。” “你个混蛋！吓死我了！” 小桃使劲锤着鲁索的后背，力气很小，根本无法给予任何有效伤害。 假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 不过小桃同学没必要知道太多事情，她只要好好地从东京第三勇者学园毕业，我就很开心了。 那个女人……希望我和她只是偶遇吧。 最近东京也不太平啊，先是遇到了汤娅从阿兰特那边过来，然后又是那个冲田总司…… 现在的和平生活还能过多久呢？ 一边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鲁索和小桃走出了男士服装店。因为他们本来的任务就不是帮鲁索买衣服，真正需要衣服的人，还待在鲁索家的浴室里呢。 “小桃同学，你准备带我去哪呢？” “新宿有一家比较便宜的店，安心跟着我吧。小桃我可不是那个人一样的有钱人，日常生活还是得节省节省。” “理解，无论在哪个世界，还没参加工作的话，大多都很穷。” “当然不是这样啦，穷的只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工作都有饭吃的有钱人一大堆。” “哦？” 鲁索好奇地问：“难道东京这边，也有贵族的吗？” “无论是不是贵族，有钱人都能过得很好啦。” “这倒是，在阿兰特也是这样。” 鲁索理解地点点头。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说一句地逛街，最终来到了小桃所说的店铺。 只见眼前五光十色——那明显是一家女性内衣店。 第二十六话 xx，是女人的武器! 无所适从，慌慌张张…… 谨小慎微，小心翼翼…… 平时完全不适合用来形容鲁索的词语，统统都可以用在现在的鲁索身上。 “老师，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为师……为师我不了解这个，你来挑就可以了。” 小桃从衣架上取了一件挑逗红的内衣下来，将其递到鲁索面前。鲁索别开眼神，对小桃递过来的衣服毫无兴趣的样子。但这样会显得他对其他衣物感兴趣——因为这里就是女性的内衣店，就算鲁索的扭开目光，也无非是从一件内衣转移到另一件上面罢了。 呵，呵呵，呵呵呵。 老师不敢说话的样子好可爱。 平时讲课的时候也不错啦，现在这种脸红到耳朵根给人的感觉也不错。 “小桃同学？你在笑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啊？什么？我在笑吗？” “……身为你的老师，我可不推荐你笑得这么下流哦。” “老师！你怎么可以用下流来形容你的学生呢！” 小桃相当不满，就差把手上的衣物拍鲁索脸上了。不过哪怕真的拍他脸上，鲁索也不怕，他对自己的动作有着相当的自信。 “老师，你觉得哪一件更好一点呢？这一件？还是这件绿色的？” 小桃手里拿着几套蕾丝内衣，兴致勃勃地向鲁索发问。鲁索看了一眼，又看向了别处：“小桃同学，这种女孩子的衣服，还是让你来选吧？我对这方面真的很没研究。” 小桃叹了口气，手里拿着内衣，直接一手叉腰：“你们男人是什么都不懂哦。内衣又称为‘女人的武器’，我可不需你这么小看它。” “武器？” 鲁索对这两个字产生了反应，终于是让意识到注意力，转移到店铺里的那些小布片上。 不得不说，鲁索那副好奇、疑惑又脸红的样子，令小桃心潮澎湃。 这感觉，真不错啊。 之前朋友说逗弄路边那些小学小男生会很有趣，我还不怎么信，现在我信了。虽然他是我的老师，不是小男孩啦，但也差不多吧，从感觉上来说。 “哼嗯？老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果然杂鱼老师什么都不懂呢，还需要我给你好好解释一下吗？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怎么当我们的老师呀。” 内衣店店员微笑着守望鲁索和小桃这对“情侣”，在她们的常识范围内，只有男女情侣才会一起跑过来挑选内衣。 挑选完之后，还很有可能直接在酒店、旅馆里使用呢。 听了小桃的“杂鱼”评价，鲁索老脸一红。他自认是个魔法专家，不过在“女性内衣”这个领域，他还青涩得很。 “其实，我也懂一些的啦。” 鲁索憋红了脸，嘴硬道：“我听说在阿兰特，的确存在穿在里面的衣服，具备很强的魔法防御功能，难道这些内衣也都具备很强的功能性吗？可是……我又没法在上面感受到很强的魔力……” 别说是很强的魔力，鲁索无法在小桃拿的那些煽情内衣上，感受到任何一丁点魔力。只不过他感觉到小桃并不是在胡编乱造，那么只能是自己的知识储备不足的问题了。 “老师——武器，可不是这个意思哦？”小桃哑然失笑：“这是我们女人的武器啦，你想象一下，这件穿在我身上更多样子？” 小桃为了调戏鲁索也是拼了命，明明她自己的脸上都开始发烫了，她还是拿着一件胸罩，在自己胸前比划。 红色镂空的蕾丝内衣，如果罩在雪白的肌肤上，一定很诱人吧。 光是想了想这样的场景，鲁索别开视线低下了头。不过，脸可以红，但嘴必须硬：“小桃同学，这件穿在你身上的话，会直接漏下来哦。” 小桃一愣，看了看手上的胸罩，又看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立马气急败坏起来：“别看我现在是这样啊！我还有成长空间的！我还没过二十岁生日呢！我以后肯定会有比电视上那些模特更好的身材……” 小桃越说越小声，说着说着，先自己没了自信。她默默地把手上那件大号的胸罩挂了回去，因为相比较之下，自己的胸脯平得和鲁索差不多了。 “呃，”鲁索想不到小桃会是这个反应，身为男人的他，对胸部大小没怎么想过，自然也不懂小桃在意这件事情的理由，所以他只能是用贫乏的词汇来安慰道：“是啊，小桃同学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成长机会的。就像我以前一样，小时候我比安洁要矮很多，长大了之后，我马上就比她高了。所以你不用气妥啦，总会有办法的，这个世界上，办法总比问题多。” “……真的吗？”小桃不爽地盯着鲁索的眼睛，确认了他眼中的真诚，这才恢复了刚才精神、嚣张的样子。 “如果东京这里没办法，我帮你找找有没有魔法可以让胸部变大的？” 鲁索急中生智，光速反应来安慰小桃。 “啊？有这种魔法？真的吗？没骗我吧？” 看着小桃闪闪发光的双眼，鲁索实在是没法说“没有”。他只能硬着头皮承诺道：“我会尽量去找。阿兰特这么多年的魔法历史，总不可能连个胸部变大的魔法都没有吧？” 实际上，是大概率没有。只不过鲁索不忍心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因为小桃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 “一言为定！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找一下咯！” 小桃开心地笑了，她的笑容中充满真诚与信任。单凭这个笑容，就让鲁索决定，要尽可能地帮小桃寻找能让胸部变大的魔法。 “嗯，我尽力而为。”鲁索回以坚定的眼神，让小桃明白知道诚意：“不过，小桃同学，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出来帮汤娅买衣服吧？你能帮她挑一下吗？我对这方面可以说是孤陋寡闻。” “对哦，我差点忘了。” 小塔沉思片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凭感觉的话，汤娅的胸部应该有d吧？款式方面，就选朴素点的如何？我感觉你们两个并不是关系很好的那种吧？” “嗯。我的意思是，随便买点能穿的给她就行。我们的关系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敌人。” 鲁索按照真实的情况说道。 “这样啊……”小桃莞尔一笑：“啊，难道是前任女朋友之类的？” “不可能啦，我今天才认识她。那家伙是个魔法师，大概就是‘我的同类’这种感觉。” “那她是个好人？我觉得老师就挺好的呀。” “那家伙是个危险人物，不要随便靠近她哦。” 两人在讨论汤娅的事情，自然而然地挑了两套白色的朴素内衣交给收银台。事后，鲁索会想起今天的事情，他有点遗憾。 因为他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内衣是女人的“武器”。 第二十七话 我对钱，没有概念 解决了内衣问题之后，是外衣。汤娅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小桃考虑到她原来的穿衣风格，提议给汤娅买一套裙子。 “老师，同样的白色连衣裙怎么样？很适合汤娅那种美人吧？\t\t” “裙子？” 在新宿的街头，两人流连于大街上，周围都是些服装店，这附近都是卖女装的。鲁索的视线落在行人身上，有个别行人穿的也是白色的裙子。 “那种轻飘飘的裙子啊……不，还是不要了。” 鲁索表示反对。 “为什么啊？难道你想看她穿其他的衣服吗？” 机灵的小桃立马想到了很多下流的事情，比如鲁索是想看到汤娅穿一些特殊的衣服：黑丝短裙教师服、白丝短裙护士装、超短裙裸腿旗袍之类的。 不过鲁索的答案出乎意料。 “风雨欲来啊。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在东京的生活不会太安稳。还是穿一些比较便于行动的衣服比较好。” “不会太安稳？” “小桃同学，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才刚从一场爆炸里逃生吧？东京很和平，不和平的是阿兰特的魔法师。那些不和平的因素，恐怕最近会从传送门过来了。” 小桃听得似懂非懂。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她过着平稳的、两点一线的生活。但她在今晚的确也是差点被炸死了，所以她大致能明白鲁索在说什么。 “汤娅……她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但要遭遇很多危险呢。我明白了，会为她挑选一些方便行动的衣服的。” 小桃握起拳头，表达出了自己的干劲。 于是，鲁索和小桃两人很快就选好了汤娅的衣服。毕竟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为汤娅选一套很好、很华丽的衣服，而是选了一套黑色短袖t-shirt以及一条灰色的女式短裤。这套衣服是宽松款的，很方便运动。而且那家店还送了一顶运动遮阳帽，一整套都是运动的衣服装备。 原本，小桃和鲁索今晚的逛街之旅将会就这样结束，但鲁索自身的一个小心思，还将今晚延长了些许。 我很开心。 第一次见到这么懂事、乖巧的小桃同学。 平时她总是在我的课堂上捣乱，总是在上课的时候问一些与课堂无关的问题，总是怂恿其他的乖学生们哈哈大笑，我以为她是个坏孩子。 但经过今晚的接触，我理解了，她本质上并不坏，不是不可救药的坏学生。 如果从明天开始，小桃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就好了。 不仅是对她来说，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鲁索的心情相当愉悦。虽然碰到了来自阿兰特的杀手汤娅，但小桃的表现完全盖住了汤娅带来的阴霾心情。 因此，在买完汤娅的衣服后，鲁索指着女装店里的另一套衣服说道：“小桃，你不来试试这件吗？” 那是一套烫得相当笔整的女式西装。上半身是严谨的西装外套，下半身是过膝的格子裙，属于是西装里的学生套装。 “我？这个……看起来很贵耶……” 小桃扁了扁嘴，有点犹豫。对于普通本分的百姓而言，远离看起来昂贵的东西是一种本能。 “放心好了，我不也是穿着白西装吗？试试而已啦。” 鲁索还穿着总司付钱的那套衣服，理由很简单，他懒得换。 “那我……我试试吧。今天难得和老师一起逛街。” 小桃露出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纯真笑容，然后搂着衣服走进了试衣间。在小桃换衣服期间，鲁索还找店员，让她帮忙配一双合适的皮鞋。 “先生，我不知道那位小姐的尺码……” 店员面露难色。 “那你先挑一个款式，等她出来再试尺码。” 于是，在鲁索和店员的双重怂恿下，小桃最终穿上了那套女式西装，脚上还换上了一双铮亮的皮鞋。同时，为了搭配这样的服装，小桃还特地把脑袋两边的双马尾放了下来——于是，一个穿着崭新西装制服的粉色直发美少女出现在了试衣镜前。 “好看吧，小桃同学，相信我的眼光。” 鲁索相当满意地点点头。现在的小桃完全不像是一个捣蛋学生了，更像出身于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衣服剪裁相当合身，在袖口、衣领位置还有精美的刺绣，最主要的是颜色得体，高级的灰色给人一种正式、严谨的感觉。 即使平时是个野丫头的小桃，现在也有了几分成熟少女的韵味。 “嗯，我也觉得很好看。” 在试衣镜面前，露出了腼腆的微笑，她几乎没穿过这么正式的服装。而且不仅仅是服装，就连鞋子也是最新款的。 所谓的佛要金装，人靠衣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服装影响人的外表，也会影响到人的心灵。 穿着这套衣服的小桃，她身边还站着一名白西装独眼鲁索，小桃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是学校里任性的屑小鬼，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你喜欢就好。”鲁索微笑着对店员说：“把她在更衣间里换下来的衣服包好，她穿的这套我买了，就这样穿回去。” “诶？” 小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然朝鲁索这边看去，提醒他说：“老、老师？我穿穿就好，这里的衣服……可是挺贵的哦？我自己有衣服，不用你买给我啦。” 在更衣间里，小桃有仔细查看过身上这套衣服的价格，那是个普通人很难接受的价格。她无法理解，平时看起来很朴素的鲁索，怎么会心生买下这套衣服的念头。 但她马上就看到了让她闭嘴的一幕，鲁索掏出了一张和总司一样的黑卡，递给了店员。店员笑眯眯地拿着卡去收银台了。 “……老师，难道你很有钱吗？” 小桃有气无力地问道。 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为鲁索的钱包考虑，小桃就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我？我不算有钱吧。”鲁索抚摸着下巴：“我对钱没什么概念倒是真的。毕竟阿兰特那边的货币，和这边的纸币、银行卡不怎么一样嘛，我还没彻底习惯。” “老师，你给自己买东西买这么贵的可以，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省着点花钱。我马上把衣服脱下来，我不能收你这么贵的东西。” 说完，小桃就赶紧往更衣室跑，生怕收银台那边真扣了钱，她可没能力收下这么贵的礼物。 第二十八话 仙度瑞拉普通一晚 涉及到钱，小桃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但是店员小姐的速度更快，在拿到黑卡回到收银台的瞬间，她便完成了刷卡的动作。 “啊……” 小桃的眼神透露出绝望，然后愤懑地回头看着鲁索：“老师，你拉着我干嘛？难道你真的很有钱？” 在小桃往收银台那边走的时候，鲁索就拉住了小桃的手腕，不让她走。对小桃的问题，鲁索耸耸肩膀回答道：“一点小小的礼物，是你今晚帮老师的报酬。” “报酬什么的……哪里需要这么贵的报酬啊……” 失去了双马尾的小桃有点手足无措，她说：“平时我也经常给老师添麻烦，帮这点忙是应该的。” “所以，对今晚这么老实的小桃同学，必须要予以奖励对不对？” 鲁索笑着说道：“我们走吧。” 从店员那里拿回黑卡，在账单上签字，鲁索往店门走去。小桃见鲁索走了，赶紧跟了上去。一出门，就看到一台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鲁索打开后车门，示意小桃坐进去。 “诶？诶？” 小桃的大脑过载烧坏了，小小的脑瓜想不到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发生。她不明白鲁索给她买衣服的用意，也不理解为什么这时候会有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轿车在这里。 她稀里糊涂地坐了进去，鲁索和她一样坐在后排，就在她的旁边。鲁索向前面的司机指示目的地点：“随便找一家酒店吧，格调要好一点的。” “……你以后找我开车，能在我不忙的时候么？刚才学校里的爆炸，该不会是你捣鬼吧？” 司机回过头来，小桃吃了一惊，那张脸她认识，就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副校长，国见信三。 “有一群自称是新选组的警视厅兽人过来调查了，还带走了一个晕倒的人。托这场爆炸的福，我明天又要写好几份的报告了……” 国见相当不满地抱怨。 “就算你和我这么说，”鲁索表示自己很无辜：“可那场爆炸和我完全没关系啊。只能说我也是受害者，差点被炸死了呢。” “嗯？你？” “当时我也在场，不过我及时逃了出去。” “喂喂喂！该不会又是你的问题吧？又是有人要找你麻烦，连累到学校了吧！” 国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叫，不过他手上的方向盘依然平稳，似乎是习惯了开车，开车近乎成为了本能。 “这次我可以保证不关我事。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就连是谁干的我都不清楚。” “啧，真的不是你的事情就好了。免得增加我的工作量。” “增加你的工作量不好吗？这样才显得你有工作的价值啊，不像我这种小老师，呜呜呜，一年干到头都没几个钱。” “行了行了，别装穷了。” 国见不耐烦地说。 小桃则是在旁边瑟瑟发抖，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为老师的鲁索，会找身为学校副校长的国见当司机，她只知道现在只能乖乖滴坐在车里，等待鲁索的安排。 不多时，国见载着两人到了一家低调的店家门前停下了。 “国见，这家店……” 店门口相当低调，选取了朴实光滑的木料打造店门口，旁边辅以青竹，招牌名为“美肉小品”。 “放心吧，别看这家店其貌不扬，你进去看看菜单就知道了，这可是只有熟人介绍才知道的名店哦。”国见自信满满地说：“很多东京的大人物来学校视察完，都会选这家店吃饭呢。” “那我就相信你这一回吧。”鲁索先下车，然后给小桃打开了车门，朝小桃伸出手：“小桃同学，到啦。” “诶？诶！” 粉嫩的红色爬上小桃的脸，她不知所措，但看到鲁索伸出来的手，自然而然到底便把手搭到鲁索的手上，然后慢慢地从车里出来了。 “忙了一晚上了，肚子都饿了吧？先吃个饭再回家吧。” “……这家店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小桃吞了下口水。 “是吗？我完全看不出来有多贵。”鲁索歪着头观察店面：“难道东京的店家，都是越不起眼，越贵的吗？” 听到鲁索的评价，国见非常不耐烦地说道：“赶紧进去吧，我待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是是是，我相信你啦，国见。”鲁索带着小桃进店，扭头向国见说道：“别走哦，在这等我。你说的那些工作，我给校长打个招呼，全都安排给别人。” 说完，鲁索和小桃便消失在了店门口。 “这就是权力吗。”国见从有点皱的西装口袋里掏出香烟，美美地点上了一支。 嘛，工作量减少了，我就稍微偷懒一下吧。 在店里，鲁索完全不知掉店里有什么好吃的，所以全凭服务员推荐。刚开始的时候，服务员还在怀疑鲁索是不是付得起钱，直到鲁索掏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上店里的招牌菜。年轻人还在长身体，要吃点好东西。” 于是，店员便恭恭敬敬地给两人上了店里的招牌肉品。 美肉小品，是东京美食行家都会知道的肉店。主打的菜品是各种各样的野味，以熊肉、鹿肉、野猪肉出名，主打的就是小众、上档次。 于是，在国见的推荐下，小桃和鲁索美美地品尝了鹿腿和熊腹。 店，是平常不会走进去的店；肉，是平时吃不到的肉；人，是平时不会走到一起的人。小桃感觉自己都有点醉了。 不是事实上喝醉了，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沉醉。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穿着好看的衣服，在名贵的店里和一名帅哥吃饭，这不是做梦，还能是什么？ 鲁索坐到小桃的正对面，一边喝酒，一边吃肉。他白金色的头发垂下来，在暖色的灯光下闪闪发亮。由于他还不会用筷子，所以让店员拿了叉子和勺子过来。 “小桃同学，吃啊。不够的话我让他们再拿些过来。”鲁索注意到了小桃的视线：“还是说，你要喝酒？” “不了不了！”小桃连忙摆摆双手：“我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呢！” “是吗？我和安洁很早就能喝酒了。东京人好麻烦啊。” “啊哈哈，我还要等到明年二十岁……” “那好啊。等明年还有机会的话，我就再请你出来喝酒，哈哈。” 鲁索笑了笑。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笑，似乎笑进了游佐小桃的心里。 第二十九话 三千院春花的疑惑 国见把车停到了店里的停车场里。他把鲁索的原话告诉了校长，所以他今晚接下来只需要在这里等鲁索了。 给在家的妻子发了信息：今晚会晚点回去，你先睡吧。 很长时间没有回复。 国见叼起一根烟，在车里烟云缭绕。 “是倦怠期吗？” 他和妻子之间早就没有了以前的甜蜜，通过手机发消息，也只是简单地“嗯、是、好”地回复几句。在最近，妻子连回复都不怎么回复了。 回忆起以前和妻子的甜蜜岁月，国见猛抽一口烟。 “可能是倦怠期吧。每一对夫妻都要经历的七年之痒。” 国见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知不觉的，车上的小型烟灰缸已经积满了烟灰。在思考和妻子之间的问题，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 拿起烟灰缸，国见离开汽车，把烟灰倒进停车场内的垃圾桶里。 “国见老师？” 少女的声音从国见的背后传来。国见回头一看，那是个穿着和服的眼镜少女。和服通体黑色，上面有一些金色的花纹，由于停车场的光线比较昏暗，国见看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纹路。 “你好呀，这位……同学。” 国见挠了挠后脑勺。既然把国见叫做老师，那八成会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学生，可惜的是国见认不出这是哪位学生。 少女莞尔一笑，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春花，我的名字是三千院春花。” “三千院？哦……是三千院啊。” 国见似乎从哪里听说过一个叫三千院的名门家族，可惜国见之听说过名字，并不清楚三千院厉害在哪里。 不过就算不知道，单凭春花周围的那圈黑色西装人，就大概能理解三千院有多厉害了。 春花周围有一圈黑色西装人，西装人耳朵上还戴着耳机设备，能够随时沟通交换信息。他们像是黑道电影里面的保镖，正随时保护着大小姐的安全。 “是啊，就是那个三千院。”春花笑道，似乎她对自己的家族相当自豪：“老师今晚也在美肉小品这里吃饭吗？” 春花用了个“也”字，说明她本人就是在这里就餐的。恐怕她吃了饭，来这停车场准备上车回家的。 “啊，不，我是陪人过来的。”国见苦笑道：“就凭我的工资，也不大可能享受这么贵的料理啦。” “哈哈，老师，你想吃的话，尽管开口就是，春花一顿两顿还是请得起的。” 春花的社交辞令相当纯熟，她说是这么说，但国见是不可能会让学生请自己客的。 特别是这种一看就知道很大背景的学生。 “不用啦，平时我也不会来这里。我陪的人应该也快出来了，到时候我载他回去。” “呵呵，那我就不打扰老师了。” 春花转身，准备上自己家的车。那是一台纯黑色的轿车，车体很长，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大家族才会买的昂贵车子。 原本，今晚就会这样平凡地结束，国见与春花在这个停车场里偶然碰到，仅此而已。 但命运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巧合。 在春花坐进车子以前，鲁索和小桃走了过来。他们两个刚刚在店里饱餐一顿，挺着肚子并排走着。 特别是小桃，她很久没能吃上这么好的一顿了，她把胃部塞得满满的，还要伸手扶住肚子才能过平稳地走动。 “国见，搭我们回去。” 鲁索和小桃走到了国见身边。 “老师？还有……小桃？” 理所当然的，春花看到了两人。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哦？春花同学？你好呀。” 鲁索看到春花，相当高兴地朝她打招呼。毕竟春花是少数的几个支持他的学生。但小桃就不一样了，她看到春花的瞬间，就马上躲到了鲁索的身后，仿佛春花是什么怪物一样，不敢造次。 “鲁索老师，你好。”春花向鲁索稍稍一鞠躬，那个态度跟见到国见时，相差甚远：“你是和小桃同学一起来这里的吗？” “对呀。” “……是这样啊，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们是分别到这里，然后偶然碰到的呢。” 春花嘴上说着遗憾，实际上也是相当的遗憾。她狠狠地瞪了小桃一眼，然后说道：“没想到鲁索老师和小桃的关系不错呢，竟然是一起来这里吃饭的关系。” “老师请学生吃饭，不是很正常的嘛？也亏你能认出小桃哦，这家伙今晚没绑双马尾。”鲁索相当开心地向春花展示他身后的小桃，小桃战战兢兢地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教师请学生吃饭，并不少见。但这里是一家相当昂贵的料理店，如果吃饭的地点是在这里，那就说明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了。 虽然在鲁索眼中，小桃与他还是很普通的师生关系，但看在春花的眼里，两人的关系俨然不一般。 “我觉得还是原来的样子比较适合小桃呢。那副绑着双马尾，像个小学生一样的打扮更适合她。” “是吗？我觉得现在的打扮也不错。” 鲁索心情很愉悦，完全没感受到春花言语中的攻击性。 “是啊，平时她喜欢像个小学生一样在老师的课堂上捣乱，她这种人，最适合小学生的打扮呢。” “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哈。虽然小桃同学有时候会犯错，但我知道她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我相信，等她长大以后，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哦。” “……是这样啊。看不出来，老师这么喜欢小桃呢。” 春花的声音低沉下来，她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在小桃身上剜来剜去。 “因为小桃今晚帮了我一个大忙嘛。” 说完，鲁索还在小桃的头上摸了一把。 小桃的头更低了，像个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 “这样啊。” 看到鲁索摸小桃的头，春花的眉毛猛然跳了一下。她维持着大和抚子的身姿，缓步到鲁索身前说：“不知道小桃帮了您什么忙，我相信春花我肯定也能帮您。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能为您贡献我的力量。” “哈哈哈，你这也太客气了吧。” 鲁索吃了一惊。他是能感受到春花对自己的支持，但对方这番话依然令鲁索震惊了。 “如果真有需要的话，我肯定会找你帮忙的啦。谢谢你，春花。”说完，鲁索招呼小桃上车：“准备回去了，小桃同学。” 小桃连忙上车，那样子像是找到了屋子缝隙的小老鼠。 “晚安，老师。” 春花笑眯眯地向鲁索摆摆手。 “晚安，春花同学。” 鲁索钻进车里，朝春花颔首点头。 然后随着发动机的响声，国见载着小桃和鲁索两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三十话 各有心事的少女们 小桃和鲁索搭乘国见的车返程。在中途时，小桃坚持下车了。她说自己的家就在附近，不需要继续坐车了。虽然鲁索想要送她到家门口，但是被小桃以“啊，难道变态老师想要知道女学生的家在哪？”这个问题给挡住了。所以鲁索只能在车上目送着小桃的离去，然后让国见搭着返回家中。 小桃下车的地方离鲁索的家并不远，不一会儿，鲁索便回到了家里，还带着给汤娅买的衣服。 “终于完成任务了。” 鲁索深吸一口气，打开公寓的房门，他总算是回家了。 一段时间后，另一个人也回到家了。 那是游佐小桃。 她从暗处的小巷而来，来到鲁索家那栋二层公寓的一楼，走到其中一个房间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小桃的家，就在鲁索家的正下方。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和有莲华在等的鲁索家有着天渊之别。 小桃走进家中，关上房门，开灯。 用小小的声音嘀咕着：“我回来了。” 房间里生活气息十足，但缺乏一个热闹的家庭所需要的人烟气息。一般的家庭，到了晚上，都会有母亲在家做饭，而下班的父亲则是坐在客厅里看报。然而晚上这个点了，小桃的家里仍只有她一个人。 从玄关走进房间，浓重的香烟和啤酒的味道从房间深处传来。小桃走过家里狭窄的通道，通道两旁堆满了啤酒瓶和啤酒罐。从铝罐比玻璃瓶的数量更多来看，在小桃家喝酒的人更喜欢喝罐装啤酒。 小桃面无表情地经过杂乱的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弛的微笑。 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下，小桃换上平时在家穿的旧衣服。 动作轻柔地将新衣服叠好，然后抱在怀里。 “新衣服，真不错。” 如梦一般，小桃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了，能穿上好看的新衣服，然后吃肉吃到爽。 在平时的情况下，能吃饱饭已经不错了。 老师能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这样奢求得太多了，能有这么一晚，就已经像是做梦一样了。 心脏跳动得很快，脸红燥热，像是要飘起来一样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得久一点。 真希望这样的心情能持续得久一点。 可是，这样的时间总是不能一直下去的，事情不能如自己所愿。 小桃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肩膀一跳，被吓到了。 她颤悠悠地趴到手机身边，盯着手机屏幕看。 那是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名字。 上面写着五个字：三千院春花。 小桃发出了小动物受伤般的惨叫，“呜”的一声，她搂着手机跳进了床铺里。 用棉被盖住头，在狭小的空间闷着，像是在小病房里疗伤的小病号。 在今晚，在小地方闷着的人，不只有游佐小桃一个，还有另一个人，她的名字是汤娅。 汤娅被鲁索丢进了浴室里边。 她一直蹲坐在浴室的墙角，紧抱双肩，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反抗。不仅魔法无法使用，还被敌人抓进家里，汤娅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了，所以只能做出一些可有可无的反抗。 小猫试图一直缩在角落逃避现实，可惜的是现实并不会可怜小猫。 不一会儿，拥有黑色长发的莲华打开浴室的门，沉默着给汤娅放了一缸热水。虽然鲁索租的公寓面积并不大，但还是有一个能够泡澡的浴缸的。 把热水放好后，莲华对着汤娅叉腰站立，以一副很了不起的态度说：“水放好了，我允许你先洗澡哦！” 汤娅看了莲华一眼，一动不动。 那种态度与其说是不屑，不如说是无力。 她无力于反对莲华，无力于说话，无力于改变自己的困境。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类似于“阶下囚”一样的角色。 莲华当然不大理解为什么汤娅是这种态度，她只知道汤娅是鲁索带回来的人，所以她必须要好好照顾汤娅。 “唔……难道你是不喜欢被水淋湿身体吗？放心吧，我小时候也不喜欢，但泡过一次澡就知道，真的很舒服呀。” 莲华无法理解汤娅，她只能用自己的人生经历，去劝告汤娅洗澡。 但汤娅只是维持着双臂抱膝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幼稚，但她实在是没心情听从鲁索的指示，去洗澡。 “……为什么不愿意呢……” 莲华歪着小小的脑瓜，想不明白为什么汤娅不爱泡澡。现在的莲华还没办法区分开什么是“不喜欢做”，什么是“没心情做”。 于是，无计可施的莲华只能自己先洗澡了。平时鲁索和她住在公寓里，也是轮流泡澡的，毕竟浴室只有一个。 莲华就在汤娅面前脱光了衣服，然后在浴缸外边洗干净了身体，这才安心地将身体肩膀以下的地方都泡进了热水里。 “真舒服啊——” 莲华发出了快乐的呻吟声。 “喂，你。”莲华的双臂扒拉在浴缸的边缘，她向汤娅投向了好奇的目光：“你和鲁索认识吗？为什么他会带你回家呀。” “……这不关你的事，我会等他回来的。” “这样啊……” 莲华开开心心地泡在浴缸里，享受着热水浸泡的极乐。 但正所谓“乐极生悲”，经过了长时间的浸泡，莲华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似乎是有点过热了。这时候，就连不打算做任何事情的汤娅，都开始有点担心莲华的安危。 鲁索是坏人，但小莲华是好人。 汤娅从地面上站起来，仔细观察着莲华的动静。她感觉自己被鲁索骗了，但莲华和鲁索那些骗局毫无关系，所以要注意好莲华的生命安全。 “真的不来吗？我觉得热水很舒服哦？” “不、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就行……”汤娅补充了一句：“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绪。” 第三十一话 泡澡泡晕是普遍现象 “那你好好想咯。那我就好好享受啦。” 莲华撇起小嘴：“平时鲁索都不肯让我泡太久，今晚我可得舒舒服服地泡一泡。” 汤娅从双臂抱膝状态抬起头来，莲华的样子倒映在她蓝色的眼睛里，那幸福的表情与汤娅忧郁的眼神截然相反。 呆呆坐在角落，眼睛盯着莲华看，汤娅的眼神迷离起来。她似乎短暂地沉醉在浴室里的水蒸气中，从紧张与压力中解放出来。 “你……你和鲁索是什么关系呢？” “鲁索给饭我吃，我帮鲁索做家务！”莲华的语气相当自豪，她对自己为这个家做出的贡献有着深刻的认识。 “你的年纪，不用去上学吗？” “上学？为什么？” 莲华并非不知道上学这个词语，而是对自己为什么要上学而产生疑问。 “……真没想到，那个家伙和小孩子生活在一起，竟然没有让她上学，难以置信。” 汤娅表示义愤填膺。 “啊？为什么你们都要让我上学啊。”莲华不解地说：“刚开始的时候，鲁索也经常念叨着要我上学啦……可我真的没兴趣和那群小孩子在一起，所以我才不愿意去的。” 汤娅的表情像是吃了不卫生的印度美食一样难受。 一个小孩子没兴趣和其他小孩子呆在一起，这是年轻的汤娅没法解决的问题。 莲华斜着看了一眼汤娅，不屑地说：“就算我不去上学，也不关你什么事吧？” “……小孩子这样和大人说话可不好。” “大人要有大人的样子哦。你身上臭臭的，成熟的大人在这种时候会好好洗个澡吧？” 汤娅老脸一红，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气味的来源。好在莲华的鼻子也没灵到能闻出她身上的是什么气味，不然莲华八成会嘲笑她这个年纪还尿裤子。 “奇怪的人。” 这是莲华对汤娅的评价。双手撑着浴缸边缘，她想从里面站起来，但脚步却不怎么稳当的样子：“不行了，好热。” 莲华的小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明显就是泡太长时间了，热血涌上脑袋，导致晕晕沉沉，站不住脚。 “小心啊。” 看到这么小的莲华脚步不稳的样子，汤娅好言提醒。然而，无论怎样的提醒，都无法改变客观现实，只见小莲华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在浴缸里。浴缸的热水盖过莲华的头脸，水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应该是莲华“水下呼吸”的声响。 这个时候可顾不得那么多了，汤娅连忙跳到浴缸边缘，把小莲华整个人从里面捞出来。随着几声咳嗽，莲华把喉咙、呼吸道里的水咳了出来。 “啊呜呜……” 头晕晕的莲华说不出清楚的词句，汤娅只能将湿漉漉的莲华抱出浴室，将她平放到床上。如果是有孩子的母亲，肯定会懂得先将莲华的身体擦干净，避免身体潮湿，水分蒸发带走热量。然而汤娅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她当然不会懂得那么多事情。她从房间里找了条毛毯，将莲华的身体盖住，让她好好休息。 完成了这些事情的汤娅，走向房间的角落，打算继续蹲在墙角，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反抗鲁索。 赤红的红色从汤娅白色的肌肤上显现，红色路过白色连衣裙所没遮住的脖颈，来到她的脸上，让她的头脸看起来就像个艳红色的气球一样，又大又红。 莲华这一针见血的提问，将汤娅的全身血液都集中在头部，令她脸红心跳、无地自容。 于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汤娅，只能乖乖低头，快步走进浴室里。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汤娅终于是愿意洗干净身体，在浴缸里放松泡澡了。 “啊——真舒服啊。” 洗干净身体的汤娅，将肩膀以下的部位都泡进浴缸里的热水中。不得不说，适当温度的热水，真的能够让人的身心放松。 不仅能够舒缓身体的疲劳感，还能让心情放开，缓解紧张情绪。 父亲。 我总算是从阿兰特那边逃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我一来到东京，就会遇到勇者呢？那个让我家破人亡的勇者。 我和他打了一架，不仅没能将他杀掉，还被他抓了起来……我真的是太没用了。 学习了这么多魔法，结果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根本就毫无区别。 和恩佐帝国开战的时候，我也没能发挥出关键作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步步败退…… 我现在还能做到什么呢？ 无能的我啊……我还能做到什么，我又应该为什么而活呢？ 少女的叹息响彻浴室，然后她就犯了个错误。 犯了个和小莲华同样的错误。 人是没办法吸取教训的，人类的历史总在重演。 所以汤娅也因为泡了太久的热水，整个人晕在浴缸里了。 其实这也怪不的汤娅，一方面，她好不容易从紧张中放松，自然会失去危机感，从而犯下这宗错误。另一方面，虽然她曾经有过要从浴缸里出来的念头，但考虑到自己的衣服已经因为“尿裤子”而没法再穿了，所以她就决定再在浴缸里泡一阵子澡。 命运女神综合多方面的因素，给从外边归来的鲁索带来了以下结果： 浑身湿漉漉的莲华躺在床上，还没穿衣服，只是裸体盖了一张毛毯。不过运气好的是，等鲁索回到家的时候，莲华的意识已经恢复了，她裸体躺在床上只是嫌麻烦不想穿衣服而已。 至于汤娅，则是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像是漂浮在热水表面上的女尸一样，一动不动。 第三十二话 经常尿床也很正常 国见开车，鲁索在副驾上看着东京的街头，心情尤其愉悦。他的心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好过了。 虽然白天的时候，有汤娅捣乱，下班后有不明爆炸威胁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后来买了新衣服，还遇到了名为总司的美人，鲁索觉得今天过得不错。 起码比平常那种毫无波澜的生活更好。 “看起来你的心情不错啊。”开车的国见看到鲁索开心的样子，露出了苦笑。 “有好事的话，心情自然好。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 “……是啊，你看出来了？” “你这个表情，随便在路上拉个人出来，都会说你愁眉苦脸的。” “我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容易啊。”国见深吸一口气：“等你以后结婚了，你也会懂的。” “让我猜猜？” 鲁索看了国见一眼：“和女人有关？” “……是啊，我老婆最近不怎么理我了……以前觉得她太吵闹，现在倒是担心她不理我了。”国见苦笑着说：“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矛盾？” “……这样啊。”鲁索沉思片刻，用一副“我懂”的表情安慰道：“我觉得不一定是你的错啦。俗话说，女人都是善变的。你只是刚好遇到她们善变的那个时候。” “……如果真的只是暂时性的善变，我反而没那么担心。”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先往好处想怎么样？我有个很调皮捣蛋的学生，今晚可是很乖呢。说实话，我很开心。” 鲁索把小桃的事情简略地给国见说了一遍，然后加上自己的看法：“虽然小桃的事情太多巧合了，但我还是相信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在今天醒悟了，明白我这个老师的辛苦之处——起码我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有很多巧合。 这是今天鲁索对自己和小桃的遭遇所作出的评价。 在白天上课的时候，鲁索遭到了菲格尔的威胁，然后小桃就在教室门口现身了。 在晚上的学校，鲁索在“审问”汤娅的时候，小桃出现了。她看到鲁索和汤娅在一起后，教室就马上发生过了爆炸。 一般人来说，肯定会将小桃与这一系列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鲁索还是相信小桃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因为鲁索并没有在小桃身上感受到任何的魔力，起码小桃不像是一个和阿兰特有关的人。 “看来，你挺喜欢那个叫游佐小桃的学生？” “当老师的，哪有不喜欢自己学生的呢？毕竟我的魔法，以后就要在他们手中得到传承呀。”想到自己将来徒弟徒孙遍天下，鲁索就不由得露出了会心一笑。 “哈哈，你的思想也太老了。现在早就不是以前师傅带徒弟的时代了。现在只要向学校缴纳学费，任何人都有学习的权利。和以前那样，师傅和徒弟有着深刻情谊的时代，早就过去啦。” “我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我为学生们自豪。” 鲁索微笑着说道。 “你啊，”国见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苦笑了：“迟早你会被那些顽皮的学生玩死。” “相比于学生，我更头疼和老师之间的关系呢。” 鲁索说的与老师之间的关系，主要是自己和田中杏子、菲格尔之间的关系。 “别想那么多。没人是可以让所有人满意的。” “也对。” 鲁索耸耸肩膀，接受了现实。 不多时，国见载着鲁索回到了鲁索家。 那是一幢二层公寓，表面上看挺古旧的，但起码干净整洁。 “再见啦。” 从车上下来，鲁索向国见道别。 “真希望你以后都没事找我。” 说完，国见便开车离开了鲁索的身边。 看着国见的车逐渐远去，鲁索伸了个大懒腰。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即将过去，明天就要到来。 “把衣服扔给她，就能睡觉咯。” 鲁索心中已经打好了休息的如意算盘，走上二楼，将钥匙插进房门，然后一名身盖毛毯的裸体幼女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啊嚏！” 虽然身上盖着毛毯，但小莲华还是打起了喷嚏。因为没将身体上的水分擦干净，年纪尚小的莲华有点感冒了。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莲华甚至能在鲁索的头上看到三个问号，她解答了鲁索的疑问：“我差点溺水了，是那位小姐捞我出来的。” “溺水？”鲁索头上多冒了几个问号出来：“在浴缸？” “没错。” 小莲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然后是汤娅捞你出来的？” “对。” “……育儿果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鲁索捂住眼睛，没眼看莲华此时的“惨状”。 “你帮她买好衣服了么？” “嗯。在这呢。” 鲁索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袋子，那里有买给汤娅的衣服。他先将袋子扔到了沙发上，然后打开衣柜，随便选了几件衣服丢给莲华。 “唔，你就不能对淑女温柔点吗？” 小莲华的头脸被扔过来的衣服盖住了，她头顶着衣服，不满地向鲁索发出抗议。 “淑女可不会湿答答地上床。快点把身体、头发擦干，把衣服穿上，你也不想感冒吧。” “是——” 鲁索环顾房间内部，房间里只有莲华，没有汤娅的身影。 “莲华，汤娅出去了？” “没有啊，她应该还在泡澡吧？” 莲华从床上起来，毫不忌讳地拿了条毛巾擦拭身体和头发，毫不在意鲁索就在自己的面前。鲁索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视线自然而然地移开，但也不会过度在意小孩子的裸体。 “泡这么久，还没出来吗？” “她没衣服啦。对了鲁索，那个大姐姐这么大个了，还会尿裤子吗？” 小莲华穿好了衣服，语气认真地向鲁搜发问，仿佛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会啊。” 鲁索的回答令汤娅身败名裂。 “唔！明明大姐姐这么大了，还会尿裤子。那我上次尿床的时候，不也很正常？”莲华快速把衣服穿好，向鲁索提出抗议：“我希望你能够向我道歉！” “道歉你个大头鬼啊！”鲁索对莲华的抗议嗤之以鼻：“除非你想成为汤娅这个年纪还会尿裤子的女孩子。不然我绝不允许你这个年纪还会尿床！” “唔！” 莲华无话可说。 于是，懂事的孩子，应该好好改改自己尿床的坏习惯了。 第三十三话 救命恩人 莲华打开衣柜门，掏出了一件很大的白衬衫穿在身上，那明显不是她的衣服，而应该是鲁索的衣服。 “……你身为女孩子就不知道要检点一下吗？不要整天穿我的衣服啊。” “别叫，睡觉的时候，还是大衣服舒服。”由于那件衬衫在衣柜里就已经扣好了衣领附近的几个纽扣，所以莲华直接一头套进去，像是穿t-shirt一样穿上了那件衣服。 “没想到在热水里泡久了会头晕……这是小莲华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你人生中的污点也太小了吧……”鲁索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忙了了一天，他已经累了：“我之前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泡太久啦，还经常要抓你出来。” 莲华双臂往后面一撩，把套进衣服里面的长发撩出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也泡了很久哦，该不会她也晕了过去吧？” “她又不是小孩子。” 鲁索轻蔑地笑了。 “人家也不是小孩子！” 莲华一屁股重重地坐到鲁索的腹部上，好在她还是个孩子，不然这一下会压得鲁索内出血。 “莲华，那家伙进去有多久了？” “有半个小时了？我忘啦。” “半个小时……” 平时如果是鲁索的话，一般泡个十几分钟就出来了。但考虑到汤娅是女孩子，说不定她会泡得久一点，比如鲁索身边的莲华就喜欢长时间泡澡。 不对，我想这么多干嘛，直接喊一声确认不就得了吗？ 想到这里，鲁索把身上的莲华抱到一旁，直接走到更衣间门口，敲了敲门。 “汤娅，你还活着吗？” 没有回应。 鲁索用力地敲了敲门。 “汤娅？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 这时候，鲁索脑子里想的并不是汤娅的生命危险，而是考虑到另一个可能性。 汤娅那家伙，难道是趁只有莲华在家，偷偷地逃走了？ 在鲁索住在东京期间，他看的电影不少。其中就有很多奇思妙想的智斗电影，主角总是能在厕所、浴室等不可能逃走的地方逃走。 想到这里，鲁索就没有任何顾虑地打开了更衣室的门，直穿进去，然后一把拉开了浴室的拉门。 然后，他看到了相当惨不忍睹的画面。 “啊？汤娅？你还活着吧！” 如此的惨状，就连鲁索都忍不住发出了尖叫。住在鲁索楼下的小桃，都被鲁索的叫声吓了一跳。 短暂的时间过去了。 风在吹拂，但能明显感受到并不是自然风。 汤娅那被热水泡烫到脑袋，被风吹凉了，她终于是恢复了意识。 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的风。 以及陌生的枕头。 汤娅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鲁索。然而她并不是看到了鲁索的脸，而是看到了鲁索的下巴。 电风扇在旁边呼呼作响，虽然此时不是夏天，但也给房间里带来了些许夏日的气息。 汤娅感觉自己的脑后有点柔软，伸手去摸了摸。随后，鲁索马上察觉到她醒来了，他低头正对着汤娅的脸问：“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我……我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 “我还想问你呢。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泡晕头啊。”鲁索无奈地摇摇头，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东西上。 这里是客厅，鲁索坐在沙发上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在他旁边地莲华，则是手舞足蹈地站在了沙发上，她对电视上的剧情相当入迷。 “我……我抱歉。” 汤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她大概明白是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 “安静地躺一躺吧，我看你还没完全恢复好。” 鲁索伸手摸了摸汤娅的额头，好确认她的体温在安全范围之内。 “嗯，谢谢。” 汤娅闭上眼睛，想要继续回到梦乡中去。在闭眼了两三秒钟后，汤娅从晕晕沉沉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再次摸了摸枕头。 因为她逐渐发现了，自己并不是单纯地睡下来，而是睡在了鲁索的大腿上，所以她才能看到鲁索的喉结和下巴。 “……勇者，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 鲁索不明白汤娅这个问题是在问什么。 “我们的并不是那种关系吧？” 汤娅对鲁索怒目而视，并用力地掐着鲁索的大腿。对此，鲁索露出了无奈的苦笑：“不知道是谁把莲华扔到了床上，所以床单还是湿漉漉的。我总不可能让你睡在潮湿的床上吧？” “总之！我们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吧！疼！” 汤娅还没说完，就猛然起身——结果不出任何人所料，她的额头撞上了鲁索的下巴，在一旁的莲华展露出了可爱的坏笑，似乎是在说这两个人活该。 “……总之，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呢？反正我这里不是帝国皇子住的皇宫，肯定会有各种不方便的地方啦，总之你忍忍吧。” “咝……” 汤娅还在呼气吸气，刚才鲁索下巴给他的额头给予了致命打击，令她缓不过气来。 “反正我想看电视，坐在沙发上视野最好，我总不可能把一整个沙发给你睡觉吧？” “可、可是！”汤娅在脑海中搜刮着自己言语：“你看到少女的肌肤，以为就这么能算了吗？” 鲁索斜斜地看了汤娅一眼，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我肯定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本来就对女人的裸体不是很感兴趣……喂，你想干嘛啊？别遮住啊！” 在鲁索讲话讲到一半的时候，汤娅起来了。她站到鲁索身前，整个人占据了鲁索视野的大半。 “我可是想要杀你的人啊，你是故作若无其事吗？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估计我早就死了！” “我这样说可以吗？”鲁索翘起二郎腿，说道：“我单纯就是想做点好事。就算是遇上你这种杀手，我也不想宰了你。” 女人真的好麻烦啊……刚才“审讯”她的时候还在惨叫连连，现在却问我为啥不宰了她…… 在鲁索的心目中，汤娅的地位下降一格。 “……冰寒的神只，在宇宙尽头刮来寒冷的飓风……” “别想着念咒了，你身边一点魔力波动都没有，就算你想用魔法，也是白费力气。” 鲁索将嘲讽二字堆在脸上，那副看汤娅笑话的嘴脸，比上门的电视台销售更令人讨厌。 第三十四话 我哭给你看! 迎接着鲁索的嘲讽，汤娅发出了悲鸣。不是那种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巨大悲鸣，而是因为不甘心，咬着嘴唇所发出的细小恸哭。 “呜哇……” 鲁索发出受不了的表情，对于他来说，明明汤娅才是麻烦制造者，为什么她还有脸在这里哭呢？ 明明想哭的是我才对……好不容易从阿兰特那个是非之地跑过来，老老实实地在东京工作生活，竟然还会遇到来自阿兰特的魔法师…… 真的是糟糕透了。 “能不能请你到厕所里哭呢？我想看电视呢。” 鲁索不耐烦地朝汤娅摆摆手，并向她指了一下厕所的位置。 平时鲁索都有和莲华一起看电视的习惯，现在汤娅挡在他的面前，真的给鲁索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汤娅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忍住了一时没哭出来。 她凶狠地用目光刺了鲁索一下，鲁索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汤娅默默地从鲁索面前移开了，因为对方是那个态度，没法使用魔法的她也不想自找没趣。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自己又不能教训鲁索，这时候只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猫在角落不说话。 但是，在汤娅迈开脚步移动的时候，产生了新的问题。 她身上的毛毯掉了下来。 是的。 是毛毯。 毛毯从汤娅雪白的身躯上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身体。 看到可爱女孩子的裸体，莲华相当不体统地吹了个口哨，然后被鲁索拍了下脑袋。 这是理所当然的情况。正如汤娅把莲华捞出来时，并没有帮莲华穿衣服，鲁索把汤娅从浴池里捞出来时，自然也没有帮汤娅穿衣服。 男女避嫌是其中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就是：鲁索嫌麻烦。 而且在捞汤娅出来的时候，他想看的一部电视剧已经开始播放了，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身上。所以，汤娅身上只盖了一张大毛毯遮住身体。虽然她刚一站起来的时候，毛毯还勉强能披在她身上，不过一旦走动，就会造成这种令人大饱眼福的后果。 “唔……呜……哇——！” 这下子终于是没有任何客观、主观上的事物能阻拦汤娅的脸泪，她哇哇大哭起来。 鲁索仍旧瘫倒在沙发上，用尾指挖了下耳朵：“莲华，踢她进厕所里哭，记得关上门。” “放肆，明明是你带回来的人，怎么让我照顾？你去。”小莲华相当不客气地抬起嫩白色的小脚，一脚踢到了鲁索的大腿上。 “是是是……” 虽然莲华的态度相当不客气，但鲁索认可莲华不愿意应付汤娅的理由。因此，鲁索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刚想伸手抓住汤娅的手臂，谁知汤娅整个人鸭子坐地坐在地上嚎哭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 鲁索不知如何是好地挠了挠后脑勺。虽然刚才他的态度很差，但对方都这样哭给自己看了，鲁索无论如何都无法刻薄下去了。 所以他只能是像哄小孩子一样，半蹲下来，视线与坐在地上的汤娅平齐，耐心地说道：“不要哭啦，人生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的，要去习惯与忍耐。。” 谁知，汤娅看到鲁索的脸，她哭得更大声了。 “莲华，我的脸看起来有那么讨人厌吗？” “嗯？别吵，现在剧情到了关键的时刻。” 莲华沉浸在电视剧里，对鲁索的困境一点兴趣都没有。 “啊这……” 鲁索也很想知道电视剧的后续剧情，他不是很想管汤娅的哭声。于是，鲁索也坐在了地面上，面对着汤娅坐下来，然后扭头看向电视机。 这就是鲁索解决问题的方式了。他既不想错过电视剧，又不能不管汤娅，所以他坐在汤娅身边陪着她，然后看电视。 这种解决方案，可谓是天才的构想。 而且，鲁索也知道，汤娅这种情况，肯定也哭不了多长时间。因为汤娅几乎一整天都没吃饭、没喝水，客观情况上来说，她眼睛里肯定也不会有太多水分流出来。 只要人类还有肉体，身体状况肯定就还会接受客观条件的束缚。 果不其然，汤娅过一阵子就哭不出来了，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干嚎。 实在是太惨了。 “男主真的好惨哦。” “是啊，真的是太惨了。” 鲁索和莲华专心地看着电视剧，对男主角的遭遇发布看法。 汤娅用哭红的双眼幽怨地看着鲁索，说道：“你的血液难道是冷的吗？” “别叫，关键时刻呢。” 汤娅歪了歪嘴，差点又要哭出来，只可惜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她默默地抓起落到地面上的大毛毯，遮住自己的身体，然后走到房间角落蹲下来，一动不动。她那红肿又充满怨念的眼睛张大着瞪向鲁索，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鲁索看了汤娅一眼。客厅的一角找到一个装衣服的纸袋，然后扔给了汤娅。 汤娅充满戒备地接住，打开纸袋一看，里面是一套衣服，而且是女式的。戒备转换成了疑惑，汤娅不出声，只是用眼神和鲁索进行交流。 鲁索把纸袋扔过去后，就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了。他说：“去换吧，买给你的。” “你有什么意图？” “哼，”鲁索轻笑一声：“前提是，你有让我产生某种意图的价值。” 汤娅脸都被气歪了。 身为美少女的她，或许从来没有被男人这么说过。 她气呼呼地抓着纸袋进入了更衣间，换上了鲁索给她的衣服。虽然这是敌人给的东西，但是悲惨、可怜的汤娅已经别无选择。 从更衣间里出来，汤娅恢复了一点精神。好歹摆脱了裸体状态，而且也刚刚洗过了澡，汤娅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相当诱人的气味，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咆哮了起来。 这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生理现象，毕竟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怎么进食，闻到好吃的，当然会饿了。 汤娅循着气味来到厨房，只见鲁索正在煮着什么，垃圾桶里还有几个鸡蛋壳，以及泡面的包装袋。 看到穿好衣服的汤娅，鲁索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嗯嗯，看来我挑衣服还是挺有眼光的嘛，怎样，合身吗？” “嗯……” 汤娅抬起右手到丰满的胸口，她说：“就是胸部的地方有点紧。” 第三十五话 我煮面给你吃啊 听了汤娅的意见，鲁索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将煮好的面捞出来到大白碗上，锐利的眼神直指汤娅：“真的有那么大吗？” “哈？你说什么？” 汤娅听不懂鲁索在说什么，但在注意到鲁索的视线后，她连忙双臂抱胸，捂住自己的胸口，脸红着喊道：“去死啊变态！” “啧，问一下啦，又不会脱层皮，真小气。”鲁索往碗里倒了咸甜口味的拌面酱，又把泡面的料理包洒在了面上。 “你可是勇者啊！难道其他勇者都是像你这样的人吗？” 汤娅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敲着饭桌。 鲁索把煮好的蛋汤淋到面上，汤水并不多，刚好能润一润面条，也不至于冲淡拌面酱和料理包的味道。 “你饿了吧。” 鲁索把煮好的面推到了汤娅的面前，刚才还在义愤填膺的汤娅立马没了意见，她愣了一下。 “坐下来慢慢吃，我继续看电视了哈。” 鲁索双手擦擦抹布，放了叉子和汤勺在碗里，然后继续瘫倒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诶？” 汤娅看看面条，又看看鲁索，他和刚才一样，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电视上，对汤娅的视线毫无反应。 感受着空气中的美妙气味，汤娅觉得肚子好饿。 是饿得心尖都有点发疼的程度。她一大早从阿兰特过来，然后就被鲁索敲晕了扔到学校里，不仅一天没上过厕所，也没吃过饭。因此，对于汤娅来说，这碗面是极具破坏力的。 是对理智方面的破坏力。 “……勇者，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汤娅觉得喉咙有点干渴。 “嗯？人饿了就要吃饭啊。”鲁索头也不回地说：“怎么，难道你不要？” “我、我怎……怎么、么，可、可以吃、吃敌人的东西！” 语言支离破碎，汤娅的理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将饥饿的本能打倒在地了。 鲁索回头，坏笑着看了汤娅一眼。 他说：“莲华，你饿吗？汤娅说她不饿。” “不饿就留给我，待会这部剧播完了给我吃。” 莲华毫不推脱，担任起处理食物的任务。她本来就还在长身体的期间，一天到晚都在饿肚子属于正常现象。 汤娅盯着莲华和鲁索看。 她猜不透这两个人在想什么，饥饿的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浪费能量去思考这些无所谓的事情。经过漫长的数分钟，汤娅的本能站起来，把理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所以汤娅自然而然地坐到餐桌前面，正对着鲁索煮的面。 面条还冒着热气，飘出诱人的香气。 汤娅吹了吹热气，用叉子叉起面条到自己的嘴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从汤娅喉咙里升起来。饿久了的食道，终于有碳水化合物、油脂、盐分进入了。无疑是在干燥到裂开的土地上，下了一场甘露大雨。 进食，这是汤娅接下来全身心投入的事情。 她没兴趣思考任何事情，对鲁索是不是有其他意图也不想思考。 能看出来汤娅的日常修养还是不错的，虽然已经饿急，但她依然维持着最底线的进食礼仪，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难看。 于是，在一阵嗦面喝汤的声音过后，汤娅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和汤勺，一整碗面已经全部进到她的肚子里了。 莲华从餐桌旁边经过，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麦茶，说道：“我还以为我今晚能吃宵夜呢，可惜。” “……抱歉。” 汤娅低下头，乖巧地向莲华道歉了。无论之前发生过怎样的恩怨，既然她现在都吃了鲁索的东西，羞耻心会令她乖巧。 鲁索也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餐桌旁边。电视机现在正播放着广告，可能是鲁索和莲华想要看的电视剧已经播完了。 鲁索将汤娅面前的餐具收起，放到洗碗台，打开自来水，让清水浸泡着那个碗。 “汤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鲁索坐在汤娅对面，随意地问。 “……什么怎么办……” “你从阿兰特过来，总不会是一点打算都没有吧？虽然被我抓了起来，但你应该提前和东京这边的朋友商量好怎么接应你了吧？” “诶？” “……怎么你一副吃惊的样子。”鲁索无奈地问：“难道你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就通过传送门过来了？” 点头点头。汤娅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东京这边的人，你一个都不认识？没有朋友之类的先过来调查情况吗？” 汤娅扁了扁嘴，别开了视线。 “哦……我的天呐……” 鲁索无力地瘫坐着。遇到这种令人浑身无力地事情，鲁搜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浑身无力了。 “喂，鲁索。”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鲁索看向说话的莲华。 “你就帮帮她呗，”莲华对帮助汤娅抛出了相当有力的理由：“毕竟她是个这个岁数还会尿裤子的可怜孩子啊。” “噗，”鲁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是啊，就连你都很少尿裤子了吧？” “别说得我像是经常尿裤子一样！我现在从来没有过好么！” 莲华举起拳头发出抗议，而谈话中心的当事人——汤娅，则是羞红了脸。 不仅仅是尿裤子，还被这么小的孩子当面提出来…… 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啊哈哈……就算我以后有机会回到阿兰特，背负着“尿裤子魔法师”的称号吧？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汤娅羞红的脸上，空虚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灵魂。 今天的一连串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呵、呵呵……” 空虚的傻笑在汤娅的脸上定居，恐怕一时半会都不会搬走了。 “总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鲁索的手肘撑在饭桌上，手腕轻托着下巴：“现在是睡觉时间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听到了“睡觉”这个词，汤娅连忙护住胸前。 “啧！” 鲁索露出了厌烦的表情：“放心吧，我平时上班已经够累了，没心思，也没空对你产生特殊的想法。更别提你早上的冰魔法还给我的衣服穿了好几个洞口呢。总之，只要其他事情先不管，怎么解决睡觉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第三十六话 我能住下来吗 经过鲁索提醒，汤娅发现了自己社会经验的不足与无知。 她真的是毫无准备的，就直接过来了。当时汤娅的想法是，自己身为一个魔法师，不至于在东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然而，在她落脚之前就已经被勇者抓住了，不仅如此，她现在还因为不明的原因使用不了魔法。 虽然东京的魔力过于稀薄也是个理由……但我现在为什么用不了魔法呢？ 这是汤娅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睡觉的地方……唔……” 汤娅支支吾吾。 对一个妙龄少女来说，早上还在要对方性命，晚上就想睡在对方家里，实在是太厚脸皮了。 “哎……”鲁索叹了口气：“你们就想着跑过来，完全没考虑过怎么生活吗？这下子可难办了啊，你没地方可去，难道今晚要睡大街？” “诶……” 被鲁索指出这个相当现实的现实，汤娅像柳枝一样低垂着头，不敢出声。 “你到底要怎么办呢？我和莲华差不多到睡觉的时候了。” 鲁索在给汤娅压力。即使汤娅现在没有选择，鲁索也在逼迫她找到一个选择。 “这个……” “嗯？要说什么的话，请大声说清楚。” 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脸和耳后根都是红红的，汤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请你让我住下来吧！ 虽然知道现在应该说什么，明明知道现在要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口。 鲁索装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抽了两张纸币出来。 “路上小心，出租车的费用我还是可以给你的。” “诶？出、出租车？” 汤娅畏畏缩缩地不敢接。 “……你该不会连出租车是什么就跑过来了吧？” 鲁索无力地垂下双肩：“难道你就想靠魔法在这个世界里白吃白喝吗？” 汤娅的肩膀抖了一下，眼睛紧盯地板，一言不发。 无奈地摊开手，鲁索开始解开上衣扣钮。 “你、你想干什么？” 汤娅慌了，连忙抬手试图遮住眼睛。但是她手指之间的缝隙太大，完全没有遮住自己的视线。于是，鲁索在汤娅面前解开了全部扣钮，汤娅看到了鲁索的胸膛喝腹肌。 “呃，有什么好干的，睡觉前要洗澡啊。你们俩不都洗过了么？”鲁索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向汤娅：“在我洗完澡出来前，你决定好怎么办吧。” “出去找个旅馆住也行。” “就在外边睡觉也行。” 鲁索走进了更衣间，然后关上了门。 门后传来他那有点模糊不清的声音：“如果实在没办法，先在这里住一晚也行。” 说完，门后开始传出稀里哗啦的水声。 汤娅松了口气。 刚才以为自己要被赶出这里，差点吓死她了。 而且鲁索解开衣服的时候，，汤娅还以为鲁索要对她提出一些难以启齿的请求，好在对方只是为了脱衣服洗澡。 很不服气，但的确是没办法…… 身为魔族，竟然被勇者收留……我太没用了…… 汤娅咬着嘴唇，坐在餐桌前思考。 其实也不用怎么思考，汤娅从下面两个选择选一个： 1、厚着脸皮求勇者收留自己。 2、潇洒地从这里离开，找个地方一个人睡。 如果还能用魔法的话，汤娅还真不怕在外边生存。各种各样的魔法，总能解决很多问题。但现在汤娅没办法使用魔法，如果还一个人睡在外边的话—— 汤娅想到了自己被几十个壮汉套进麻袋里，等她下次醒来就到了奴隶市场里的场景。 不要……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来这里开始新的生活，我怎么能就在这里被打倒！ 就算是厚脸皮一点，就算勇者让我抱着他的大腿求他，我也一定要做到！ 先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等我恢复了魔法，等我找到了人手，我一定要重返阿兰特！ 汤娅心里想是这么想，但等她筹集到人手的时候，都不知道要过去多少年了。 莲华坐到刚才鲁索坐的地方，就是汤娅的正对面，她已经睡眼惺忪了：“那个，你是叫汤娅吧？” “嗯。” 汤娅点点头，对这个家里的“小主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万一惹莲华生气了，她可能就要被赶走，在外边过夜。 “总之你就系先住下吧。鲁索不是坏人，但他也不会主动伸出援手。” “主动？伸出援手？” 莲华摇晃着小脑袋，眼睛也逐渐半闭起来，看得出来她真的有点困了：“这个世界没有送到嘴里的午餐，就算你想得到帮助，也必须要自己提出。” “诶？” “总之我要说的就这些，我先睡觉刷牙睡觉啦。” 莲华算是给了汤娅一个小小的提示，意思是：想住在这里，就要先低头求助！ “小莲华……” “啊？” “你几岁了？” 汤娅不由得问出这个问题。莲华有时候完全不像是个小孩子，而是个有着一定社会经验的大人。 “九岁。” “真的？” 汤娅皱眉确认道。据她所知，阿兰特存在一些能改变年龄、外貌的魔法。虽然这样怀疑别人不好，但莲华的确给了她“小大人”的感觉。 “年龄难道还能有假的吗……”莲华无奈地说：“不管了，我去睡觉了。” 说完，莲华就走进了洗漱间，就这样开着门对着洗漱间的镜子刷起牙来。 餐厅里只剩下汤娅一个人，能让她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饭也吃饱了，澡也洗了，接下来就该要休息了。 魔族求助于勇者是很没骨气……但是我也是没办法啊。 这是个艰难的决定。 对于汤娅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面子、骨气还是非常重要的。 但有时候，人需要拉下面子，厚着脸皮，才能更好地生存。 这时候，独自一人在思考的汤娅，想起了以前父亲对自己的教导。 “你看看下面的这些人。” “嗯，父亲。” 那时候，两人站在魔族城市最高的钟座上，能在高处俯览整个魔族都市。 “这些市民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站在这里，他们站在下面，仅此而已。” “可是，他们都得听我们的呀。” 那时候汤娅还很小，这就是她对自己与普通人关系的理解。 “不是这样的，汤娅。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必须要摒除傲慢。”汤娅的父亲摇摇头，他说：“市民可以让你高高在上，也可以让你摔倒在地，所以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个普通人，放低姿态，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那时候，父亲说的话汤娅还不能弄懂。现在汤娅能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只要现在能活下去就好…… 来之前，听说东京治安很好，但应该还是会有奴隶商人吧？如果我不能用魔法的话，肯定要完蛋了！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勇者点头允许我留下来！ 汤娅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鲁索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汤娅朝鲁索深深地弯下腰低头，她的额头几乎都贴到餐桌上了。 “勇、勇者……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对……所、所以，现在能让我留下来吗？” 汤娅态度相当诚恳地向鲁索发出请求。 第三十七话 我的目标是勇者 完全没有准备就来到了东京，汤娅还完全是个小姑娘啊。 鲁索在洗澡的时候，一直在想汤娅的事情。 她这样子完全不行，如果连开口求助都做不到，她还怎么独立生活呢？ 通常从传送门过来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拖家带口的，在东京这边肯定有人接应的，另一种就是在阿兰特混不下去的，才来东京这边碰碰运气。 感觉汤娅属于后者。 但凡有几个朋友，但凡有几个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汤娅独自来另外一个世界闯荡的。 “一个人么？感觉和我差不多啊。” 鲁索苦笑着。 当初从阿兰特来到东京的时候，鲁索也是一个人。 “算了，不难为她了。估计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虽然我这不是什么豪华的地方，但让她睡一晚还是可以的。” 鲁索在泡澡的时候打定主意，允许汤娅住下来。 但他没想到的时候，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汤娅马上歪腰低头，做出了一个相当有诚意的姿势求鲁索让她留下来。 “能让我留下来吗？” “哦……没问题。” 鲁索被汤娅的姿势吓了一跳，旋即被看到了汤娅那松了口气的可爱笑容。 如果不是带着憎恨的表情，她还是挺可爱的嘛。 在内心中给出这样的评价，鲁索会心一笑。 虽然已经决定了让汤娅留下来，但让她睡哪里还是个问题。因为这间公寓里，只有一张床。那是一张双人大床，平常的话，鲁索和莲华都是谁在一起的。但今天多了个人，睡觉的地方怎么分配是个问题。 “现在有个问题，”鲁索直接和汤娅商量：“床只有一张，平时都是我和莲华一起睡的。你想睡哪里？” “能有地方睡就行了，我不挑地方的。”汤娅补充道：“在阿兰特的时候，我经常会在野外休息的。” 也对，她毕竟是个阿兰特的魔法师，总不至于太过娇贵。 鲁索在不知不觉间点了点头，对汤娅这种态度表示满意。 “那么就好办了，我回房间睡，你就睡客厅的沙发吧。”鲁索回房间，拿出了枕头和一张大毛毯：“今晚先这样吧，如果你还想要更好的环境，明天再想办法。” “嗯。” 汤娅眨了一下蓝色的大眼睛，点头同意。 就这样，鲁索家的睡眠位置安排简单粗暴地决定了。 忙了一天的鲁索和汤娅，都可以盖上被子，进入梦乡。 夜晚，是普通市民休息的时候，但对于维护城市治安的人来说，他们还不能入睡。比如警视厅公安部阿兰特对策一组，又称“新选组”。 虽然新选组的这个名称是他们自称的，但只要他们喜欢就好。 由于东京第三勇者学园发生了爆炸，新选组们前往现场调查，在爆炸现场中，他们发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只有一只眼睛，意识暂且不明。 新选组将那个人带回了公安部里，把他绑在了椅子上，然后一桶冷水浇在他的头上。 “咳！咳！这、这是哪里？” “这里是新选组，我是近藤。他是土方。” 近藤的手里还有一只水桶，刚才就是他把水浇到那个人头上的。看到那个人醒了，近藤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朝土方比了个大拇指。 怎样？照电视说的那样，泼冷水能让人醒过来吧？ 近藤向土方传达着这个意思。土方理解了，露出了苦笑。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并不是玩乐时间。 “是你们抓我来这里的？” “当然。你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我们新选组依法将你逮捕。” 双方隔着一张桌子而坐，土方准备好了纸笔，要对接下来的问话做好笔录。 “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对，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对于对方嚣张的态度，土方不为所动：“你的名字？是谁？什么身份？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今晚这场爆炸是你造成的吗？” 土方的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专业、无情，不留任何死角和退路。 对方皱了皱眉，对土方这种态度不满，但目前也只能先回答问题：“兽人，你是从阿兰特来的吧？恩佐帝国你肯定听说过。” “阿兰特唯一一个帝国。” 土方开始在笔录纸上书写：“那你就是来自恩佐帝国的人吗？” “没错。” 近藤不满于对方态度，张开血盆大口后喊道：“无论你是不是帝国的人，在这里，就得遵守规矩！” “近藤先生，既然他醒了，我来问话就可以了。” “可是……” “去休息吧。这种琐事交给我就行。”土方微笑着说“你知道，我在兽人里面，也算是沟通能力比较强的。” “唔……那好吧。那我和其他队士去喝酒了。全部交给你了，十三。” “交给我吧。”土方十三目送着近藤的离开。 “那么——” 土方将注意力转移回到那人身上：“我们开始吧。这里是东京警视厅公安部，请说出你的姓名。” “我都说了我——” “我知道你是恩佐帝国的人，所以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然后去恩佐帝国核实，懂了么？”土方慢条斯理地说：“你单方面是这样说，人家帝国还不一定认你呢。” “不可能。我是九皇子的心腹。” “我再问一遍，你的姓名。” 这次土方的语气可不像刚才那样平滑柔和了，而是换上了一种针锋相对的态度。他目光炯炯有神，仿佛依靠眼睛里的火就能烧尽一切。 “沃夫……” 沃夫扭头不想和这么锐利的眼神对视：“我的名字是沃夫，是九皇子泰利斯派我来的。” “好，我明白了。沃夫是吧，”土方一边确认一边记录：“然后你是听从恩佐帝国的九皇来东京的。你来东京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勇者。” “勇者？” 听到这个词，土方停笔抬眼盯着我夫：“据我所追，恩佐帝国的泰利斯皇子也是勇者，你们找其他勇者有什么事吗？” “无可奉告。” 土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但对方有帝国的背景，他又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麻烦。 “那么，在东京第三勇者学园发生的爆炸，和你有关系吗？” 所以土方聪明地换了个问题。 毕竟在警视厅工作的他们，只是为了东京的和平而工作。至于阿兰特发生了什么，已经彻底和他们没关系了。 第三十八话 一个危险的女人 “那个是我干的。” 沃夫以无所谓的态度说道。 “为什么？难道勇者在那里嘛？” “是。” “我懂了，所以你为了杀害勇者，才引发了那么大的爆炸？” 土方向沃夫确认道。 这个推断逻辑明确，土方认为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了，但是—— “呵，”沃夫想起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少女，一副生无可恋地说：“如果真的是为了勇者搞得这么狼狈，也就值得了。” “什么意思？” “我引发那场爆炸并不是因为勇者。”沃夫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半躺在椅子上说：“有人要追杀我。所以我才想把那个人炸死。” 沃夫在那栋教学楼里准备了很多爆炸陷阱，同时他也给自己做了个保险。他让专门的魔法师给某张教室讲台加筑了防御魔法，可以让他在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时候，躲进去，从而让自己免受爆炸的伤害。 “哦，有人要杀你啊。” 土方好不吃惊。这种事情在阿兰特很正常。所以按照土方的想法，八成是沃夫的仇家跟着他来到东京，想要宰了沃夫。 然而，沃夫的回答再次违背了土方的预想：“那个家伙……不是阿兰特的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那绝对不会是阿兰特的衣服！而且她脸上还有个奇怪的面具！” “就算你这么说……” 说实话，土方是有点不信的。据他所知，大部分东京人都不会魔法，甚至就连普通的作战能力都没有，因此对于沃夫的话，他持怀疑态度。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羽织的人走了进来。 只有大男人在这公安审讯室里的时候，这里就只是个被钢筋混凝土所包围的审讯室。但有了这个人的存在，整间审讯室就像是开了樱花一般，氛围变得温婉柔和起来。 她两只手各握着一个马克杯，她将其中一个杯子放到土方面前说：“土方哥，你的咖啡。” “冲田啊。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喝酒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近藤哥他们的酒品。” 冲田轻轻皱眉，苦笑了一下：“土方哥这边有什么进展吗？” “说是进展——倒也没有很多。” 土方露出了同样的苦笑，因为沃夫的奇怪证言，他还理不清头绪。 “很像……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女人吧！” 突然间，沃夫的独眼紧紧瞪着冲田的脸，如果不是他的手脚都被绑在了椅子上，相信他会指着冲田的鼻子喊出来。 “我？” 冲田纳闷地问：“可小生从来没见过你呐。” “说谎，该不会你就是那个女人吧！” 沃夫情绪激动地说：“我的目标只是勇者，你们兽人来掺合什么！” “可小生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呐。” “别装蒜！我可差点死在你的手上——”沃夫留意到了冲田腰间的刀柄：“你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拿着那种小刀！” “小刀？”冲田不由得哑然失笑。她将腰间的长刀拔出来——那是一把细长的日本刀。从宽度上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把“小刀”。 “没错，就是这种奇怪的刀！我从来没有在阿兰特看过这种刀，你一定就是那个追杀我的女人！”沃夫惊慌失措：“难道你们都是她的人？不是……难道你们都和勇者是一伙的？” 冲田不满地努起嘴巴，她刚想说些什么，土方就阻止了她。 “冲田，你先出去吧。” “他说的那些，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一看这个家伙的垃圾模样，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会成为你的目标。放心吧。” 土方可知道冲田的性格。冲田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很挑活干。如果目标只是普通的小混混，那她经常会磨好几天洋工。但如果目标是值得她出手的强者，她马上就会打起精神来，与对方作战。 “哼。” 冲田将手里的长刀舞了个花，把刀收回刀鞘里：“我的品味可没那么差。” “行了行了，你就先休息吧。等我问出点什么，就轮到你出动了。” “我明白了，土方哥。” 冲田走出了审讯室。在她走到门框附近的时候，她朝沃夫翻了个白眼。 “让你看笑话了。冲田在我们组里算是小妹一样，大家都把她给宠坏了。”土方说是这么说，但眼睛里完全没有歉意：“关于刚才的事情，你是把我们家的小妹，认成是谁了？” 被土方那副狼脸看着，沃夫冒出了一身冷汗。与有着一张人脸的冲田不同，土方和近藤都是有着一张兽脸的兽人。土方与近藤都有着一张大嘴，像是狐狸或者是狼一样的长吻，兽毛浓密地长在脸上，却无法遮住那双骇人的兽瞳——沃夫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会被土方吞进肚子里。 “我……不是……”沃夫颤巍巍地组织着语言：“面具……对，面具，那个女人戴着一个面具。” “详细一点？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面具……有一对竖起来的耳朵！所以我才认错了！那耳朵和刚才的女人一模一样！” 沃夫将自己的感受完全说了出来，土方稍加思考，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问几个问题，你来回答吧。首先，你说的那个追杀你的人，是个女人？” “对……应该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是吗？可根据你的证词，那个女人貌似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她漂不漂亮？” “那个女人不可能是个丑女。总之就是不可能。” 沃夫斩钉截铁地说。虽然这只是沃夫的直觉，但他坚信事实就是是如此。 “好吧好吧，我理解了。”土方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那个女人还戴着面具吧？面具上有一双竖起来的耳朵？” “……那个面具，”沃夫回忆了一下给自己带来恐惧的少女，他说：“像是狐狸一样。有耳朵，还有三瓣唇，笑得特别像狐狸。” “是么。”土方观察着沃夫的表情，想从中找出些对方在说谎的表现，但貌似沃夫说的都是他认为的真话，起码沃夫本人没有说谎的意思。 “那我总结一下，”土方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笔录，说道：“你从阿兰特那边过来，目的是杀了勇者。但因为遭到了面具女的追杀，所以才炸了东京第三勇者学园？” 面对这玄幻的证词，沃夫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话 i will be back 土方很头疼。 因为今晚的审讯。对方是个脑筋不怎么好使的独眼男人。好歹从他嘴里明白了几个事实： 1、他的名字是沃夫，是个杀手，目的是为了杀掉勇者； 2、他被别人追杀，为了自保，所以才炸了教学楼； 3、追杀他的人，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 如果沃夫没说谎的话，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可这事情也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我说的是事实！百分之一百的事实！” 土方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叫沃夫的男人可能是来自阿兰特的疯子。因为喜欢爆炸魔法，所以才编造了一大串理由，让自己爆破学校的行为变得具有合理性。 但这种人，始终只是游离于普通社会的疯子罢了。 想到这里，土方决定不再在沃夫身上浪费时间。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沃夫说：“总之，你这几天先呆在这里吧，我们新选组的人会保护你。即使是那个女人来了，她也无法突破公安的铜墙铁壁，你放心好了。” “嗯，有你们保护我，那再好不过了。” 看到沃夫煞有其事地点头，土方就不由得头疼。 为什么社会上还存在这么多脑子有病的人呢？要不是这家伙说自己是恩佐帝国的人，真的想直接把他枪毙。 本来，沃夫这种严重危害社会的爆炸犯，是要被审判枪毙的。但由于他报出了恩佐帝国九皇子的名字，土方不得不慎重行事。 恩佐帝国九皇子，泰利斯。 阿兰特的大英雄，帝国击败魔族的大功臣。 也是帝国下任皇位继承人的有力候补。 如果顺利的话，在现任皇帝驾崩以后，泰利斯将会成为下一任帝国皇帝。 面对有这种背景的人物，即使这里是东京，一个离阿兰特相当遥远的地方，土方也需要考虑事情的后续处理。 总之，沃夫自称是泰利斯的人，那就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这样把他关在公安里监视着最好。 以后再找阿兰特的信使向恩佐帝国核实就行了。 夜深。 无论是鲁索一家人，还是新选组的人，大多已经陷入了沉睡。他们都认为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以安心迎接明天了。可是上天却给他们开了个玩笑，给予了他们中某些人一个不眠之夜。 警视厅公安部，在东京有一幢大楼。新选组就以大楼的其中一层作为办公地点工作。 沃夫所在的审讯室也在那一层。 他被手铐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因此他干脆低头睡觉了。虽然沃夫可以使用爆炸魔法脱困，但对方都是阿兰特的兽人，兽人可不是对魔法师一无所知的东京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哎，小生也想睡觉呐。” 目前坐在沃夫对面的是冲田。由于沃夫是个魔法师，新选组决定让组员轮流监视他。现在是凌晨两点，刚好轮到冲田总司。 看着沃夫那睡得香甜的面容，苦笑爬上冲田的脸。 明明他是犯罪者，为什么他可以睡觉，而我要醒着呢？ 就因为他说他是恩佐帝国的人吗？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呐。 冲田不由得这么想。她有看土方审讯沃夫的笔录，也就知道了沃夫可能是帝国的人。 好在今天晚上有遇到那个漂亮的人，不然今天可是糟透了。 冲田想起了穿着白西装的鲁索，闭眼轻轻点头。她相当认可鲁索的脸和身材。 但无论冲田有没有遇到鲁索，今天注定了对冲田是糟糕的一天。 这个时间，新选组的这一层楼，除了在审讯室的冲田，也就只有新选组的山崎在值班。山崎在监视器的房间里，能通过监视器的屏幕，确认整层楼的情况。 只要这层楼发生任何事情，山崎都能知道。 但事情发生的起点，并不在新选组所在的这层楼，而是在楼下。 “嗯？发生了什么吗？”值班室的电话响了。“滴滴滴滴滴——”的声音宛若警铃，预示着将会发生什么紧急事件。 山崎接起电话：“喂——” “警视厅本部有人入侵了了！请各部门注意！” 里面慌慌张张的声音吓了山崎一跳。在东京这边工作，这是山崎第一次接到紧急事件的通知。 “说明情况！” 山崎迅速地进入了工作状态，身为兽人的他，甚至从喉咙中发出了野兽在狩猎时发出的嘶吼。 “犯人正通过警视厅总部的紧急通道通行！突破了一楼、二楼的警卫，仍在向上！” 紧急通道？ 山崎将紧急通道监视摄像头的画面调到电脑上，他看到的是空荡荡的通道，以及倒下的警卫。 “唉……普通人就这个水平啊。”山崎不以为意，认为这是因东京普通人类太过弱小所导致。他将腰间的手枪掏出来看了眼，发出不屑的冷笑。 东京的人类发明的东西，好用是好用，但对于强者来说，只是玩具而已。手枪很难射中移动迅速的目标，而且对于皮糙肉厚的人来说，也毫无用处。 既然有这种普通人类无法解决的敌人出现了，那么就轮到新选组的兽人出马了。 于是山崎拨通了土方的电话：“土方副长，警视厅有入侵者来了，可能是阿兰特来的人。” 山崎从电话那边听到了鬼哭狼嚎，不用猜都知道，大部分的队士应该都喝醉了。但总有保持清醒的人在，那个人就是土方。 “我马上带人回去。我就在警视厅附近的居酒屋。喂！你们几个！把近藤局长抬起来！回警视厅了小子们！有入侵者！” 听到这里，山崎就挂了电话。只要有土方在，他们新选组的运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至于他们的老大——近藤勇，则应该喝醉了，需要其他队士将他搬运回来。 那么，是什么样的入侵者呢？ 山崎相当好奇。毕竟在东京的生活太和平了，他几乎要忘记在阿兰特的战乱生活。所以他对偶然出现的入侵者相当好奇。 移动着鼠标，山崎不断调换着各个监视器所记录的画面，从一楼到三楼都只能看到被击倒的警卫，找不到入侵者的身影。 终于在三楼前往四楼的楼梯处，山崎发现了可能会是入侵者的一个人。 “女人？” 山崎疑惑地盯着屏幕。 那是个身材姣好的瘦弱女人（在兽人的眼中），她穿着黑色的和服，脸上还戴有一个面具。 面具上，有一双竖起来的小巧耳朵。 像一只狐狸一样可爱。 第四十话 闲庭信步 戴着狐狸面具的和服少女一路往上，从警视厅的一楼前往到了三楼。很多值班的警察鱼贯而出，但都无法阻止少女的脚步。 “站住！我们开枪了！” 警察在离少女很远的地方就已经拔出了手枪，并警告对方不要靠近。个别有些警察甚至直接在少女的脚边开枪，进行威吓射击。 但少女一路往前，闲庭信步。 数个警察同时射击，少女的身型如同鬼魅般移动，单凭左摇右晃的动作便躲过了所有子弹。 子弹纷纷落在少女的身后，却连她的头发都无法命中。当少女靠近警察身边的时候，只见她手中刀光一闪，在她附近的警察全都倒下了。只有他们后颈处的红印子，展示着他们被击倒的原因——被刀背所击晕。 在手枪子弹无法命中的情况下，警察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出动了一批防暴警察，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手里拿着带电的警棍和防爆盾牌，朝少女冲了过去。 他们将盾牌架在前方，策略就是利用人数优势，将少女用盾牌挤住，令她无法懂弹。 但是少女将手里的长刀抽了出来。 无比闪锐的刀，金色的刀身，银色的刀刃，无一不向警察们展示着它的存在感。它只需要在少女的手中轻舞轨迹，那些坚硬的防爆盾牌马上就如同奶油一般被切成多快。 警察们停止了冲刺，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变轻的盾牌。盾牌的碎块落下来，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了刺耳的撞击声。 少女从目瞪口呆的防暴警察中穿行而过，无人敢阻拦。因为无论是谁，都不会自信比防爆盾牌更加坚硬。 但总有勇士会出现。 人类的历史总是会由充满勇气的人们所带领，那些有着勇气的人会成为时代的领导者。 其中两个防暴警察相互点点头，手拿着警棍，从少女的背后接近，一棍子敲下去—— 少女的身体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跌落到地面，掉到地面上的反而是那两名防暴警察的手。 手臂连同警棍一起落到地面上，好一会儿才能听到他们的惨叫。 因为少女挥刀的速度太快了，留下来的切口太平整了。 在防暴警察感受到痛殴之前，他们的手臂就落到了地上。 “哼。” 依稀能从面具下面听到少女的冷笑声。 那声音是在挑衅。 她是在嘲笑东京警视厅警察的无能。 然而就算如此，也没有其他勇士敢上前与少女对峙了。 因为有勇气没实力的人，只会成为莽夫炮灰，而他们并不具备成为时代领导者的实力。 所有警卫都一动不动，甚至主动给少女让路。少女会朝那些让路的警察点头，像是对他们臣服行为的肯定。 于是，少女就这样从三楼来到四楼，四楼来到五楼。 无人可以阻挡，也无人知道她的目的。 唯一能知道的是，她的目标并不在下面的楼层，而是在上面的楼层。 在监视器里看到少女如何前进的山崎冒出了冷汗，他的直觉在警钟大作。 这家伙很强。 是强得不得了的程度。 说不定我们的土方副长还不一定能打赢她。 这是山崎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她要去第几楼，但希望总司能阻止她吧。 毕竟总司可是我们新选组的天才剑士嘛。当初也是因为她很会用刀，才让她使用总田总司这个名字的。毕竟总田总司在电视剧里表现得超级强，那时候可是有很多人都吵着要用冲田总司这个名字呢。 先不管山崎还在胡思乱想，和服少女的速度很快，她不一会儿便到达了东京警视厅的第七层——也就是新选组所在的楼层。 她在这一层停了下来，不再继续往上。 而开始横向“搜索”。 她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经常左右摆动脑袋，像是在确认方向一样。 这时候，依然有不少警察前往少女的身边，但已经没人敢上前阻拦她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两个失去手臂的同事。 少女一边前进，她身边的警察一边围着她移动。她的待遇宛若大明星，身边有一群跟班跟着。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东京警察对维护治安做出的努力，但他们现在的表现可以说是万分狼狈。 金身银刃的长刀在墙壁上切了数道，少女面前的墙壁被破开了个大洞。 看到那个场景的警察都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都在庆幸自己没有鲁莽上前，不然被那长刀切开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少女前进的路线是一条直线。 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目标的方向，但她又懒得在拐弯，所以通过用长刀在墙壁破洞的方式来为自己开辟道路。 最后，她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标地点。 那是新选组的审讯室。 也就是沃夫与冲田所在的地方。 早在数分钟前，冲田便接到了来自山崎的电话。 “总司，你在审讯室吧？” “当然。毕竟这是我的值班时间呐。” “有入侵者来了。是女的，黑色衣服，戴着面具。” “面具？” 冲田看过土方所记录下来的供词，沃夫声称自己遭到某人的追杀，所以才会炸毁教学楼的。想不到他的证词，竟然马上得到证实了。 “她是来我这里的。” “啊？你怎么知道？” “哈哈，秘密。你让土方他们到审讯室集中，”冲田缓缓地站起来，右手抚上左腰的刀柄：“犯人要来杀掉我们抓的人了。” 冲田这边准备完毕，她的对手将是在警视厅大楼中若入无人之境的和服少女。 少女切开一面又一面的墙壁，在破开的方形洞口中穿行。无论她的前方有什么，无论是土石的墙壁还是钢铁的墙壁，在少女手中的长刀下，和高级蛋糕店里卖的蛋糕没有任何区别。 在轰隆声中，和服少女踩着切成碎块的砖头，到达了审讯室。 她目光的正前方，有两个人。 一个是已经被惊醒的沃夫，另一个则是长着银白色狐狸耳朵的冲田总司。 和服少女歪着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兽人在这里，而且这个兽人站在沃夫面前保护他。 金身银刃的长刀举起，刀尖指向冲田，和服少女朝冲田抬了抬下巴。 那个动作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让冲田让开。因为她的目标是冲田身后的沃夫，而不是冲田本人。 冲田总司微微一笑。 她拔出日本刀，双手持刀做出架势，说道： “新选组冲田总司，参上！” 第四十一话 狐狸与狐狸 和服少女保持歪头的姿势，不拿刀的那个手还伸出食指抵住下巴，在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与不解。 “怎么？你不报上名来吗？” 冲田那双狐狸的媚眼眯起了一半，她往前踏了一步，整个人却瞬间跨越了好几步的距离，此时少女已经进入了冲田的攻击距离。 然而—— 金色的刀尖穿过了冲田的发丝。 如果冲田没有扭头的话，和服少女的这一刺就能要她的命。 冲田率先发起了攻击，但在冲田的刀砍中少女之前，少女的金刀已经完成了穿刺的动作。 这个反应速度和刀速可谓是神速。 冲田差点死掉。 她伏低身子，反手向上一手逆袈裟，要从少女的左腰劈开到右肩。然而少女用一样东西轻松顶住了冲田的刀刃——那是她刺出去的金刀的刀柄。 瞬间，少女的脸靠近了冲田那尖尖的耳朵，冲田分明听到了一个冷淡的女声。 你在这里干什么，兽人。 少女在问冲田的来意。 东京之中，确实开始混入了很多阿兰特的人。但兽人还是十分少见的。 “终于说话了？小生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冲田往后退一步，利用刀身长度和臂展，单手刺向和服少女的喉咙、胸口、大腿三个地方。喉咙与胸口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反而是在大腿的那一刺。 剑士交手，废其手脚，使其疲于奔命是也。 这是冲田经常使用的战法。 可是少女长刀护住喉咙、胸口要害，然后另一只手握紧了刀鞘，用坚固的刀鞘接住了刺向大腿的长刀。在冲田吃惊于少女的反应时，少女抬起一脚踹中了冲田的腹部，冲田一时不慎，被逼退了两步。 和服少女趁这个空隙，身体像是移形换影一般飘忽不定，她从冲田的侧边切入，看样子是想直接绕过冲田，走向目标沃夫的身边。 但冲田没有给少女这个机会，她通过弯腰收腹的方式消除了大部分的踢力，双手高举长刀，纵身高跳，居高临下地给和服少女一记竖劈。 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冲田这一下子就能将入侵者劈成两半。 “叮！” 火花四溅。 两刀交击。 下劈迎上了迎击，两者的刀刃碰到一起，一动不动。 虎口一阵生疼，冲田感觉自己像是劈在了钢铁上。 和服少女从单手持刀变成了双手，从力气上来说，两者不相上下。 这真的是人类吗？力气和我这个兽人差不多？ 两者各退一步，下盘压低，瞬间爆发踏前斩击。在短短几秒钟之间，两者周围如飞星一般爆出了数点火花，两者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不……这个女人，还留有余地！ 冲田留意到，自己有好几刀没能彻底躲掉，身上有了几道细细的伤痕，但对方接下她所有的攻击。 不能硬碰硬……冲田理解到了这一点。 于是，在两者的交锋中，火花逐渐变小了，刀刃交击的声音也变成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少女的刀砍过来，冲田就斜斜地架起长刀，让少女的刀擦过去，而不是用力地挡开。 冲田的长刀像是水蛇一样粘在少女的金刀上，无论少女采用怎样的刀势，冲田总能一一化解。 “嗯？” 少女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攻击不甚有效，面对冲田一记腰斩，她直接一个后空翻拉开了距离。 由于少女的和服下摆很短，冲田看到了两条洁白的大腿。 对此，冲田皱了皱眉。 明明我对她的下盘进行了很多次的攻击，但她的腿脚上连一点点血痕都没有吗？ 与之相比，冲田身上的白色羽织，已经有了好几处带血的痕迹。 “兽人，让开。” 少女冷淡的声音在审讯室中响起，她的目标是沃夫，没兴趣和冲田纠缠。 “抱歉呐，这是小生的工作。” 冲田重新摆起架势，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两者之间的高下已经初见分晓，对方是个比自己更强的人。 “……” 少女没有说话，身上开始出现一些乳白色的微光。冲田知道，那是白色的魔力，对方准备动真格的了。 这时候，那些普通的警察也到达了审讯室。他们在门口位置不敢进来，观望着里面的情况。 “你们小心点，那不是你们能应对的对手。” 这话是冲田对着那些警察说的。 听到身为美人的冲田说这话，有几个警察立马产生了大量的雄性激素和肾上腺素，他们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少女：“别动！” “喂！你们……” “冲田小姐，放心吧，我们能保护自己的！” 但是就连上面这句话都还没说完的瞬间，血花就已经飘了起来。 少女包裹着纯白色的魔力如同幽灵一般顺闪，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将门口的警察拦腰斩断。 那几个警察当然是吓了一跳，马上开枪，可惜的是，子弹没有一颗是命中的。 少女转身回头，刀尖指向冲田：“滚开。” 在少女身后，上半身从下半身滑落的几个警察。血液滚滚流出，还是温的。失去生气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让这个昏暗的审讯室阴森了不少。 冲田摇摇头，她说：“何必呢？他们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平民。” 惋惜之情从唇边溢出，对生命的消逝抱有一点同情。 理解到冲田不会让开后，少女的刀已经挥舞而出，按照金刀的轨迹，这次她要砍下冲田的头颅。冲田不甘示弱，白色的魔力同样从她身上溢出来，双方继续以刀交锋，由斩击产生的风刃在墙壁上刮出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其中一道风刃刮到了冲田身后的沃夫，他的脸上立马留下了一道颇深的血痕。 沃夫睁大着独眼，向冲田投诉：“你在搞什么！你们难道不要好好保护我吗？快干掉这个女人！” “虽然小生也很想这样做，”一点点冷汗在冲田额头上渗出，和服少女给予了冲田莫大的的压力：“我会尽力去保护你的，放心吧。” 冲田知道自己在不拼命的前提下，是很难击败和服少女的，所以她的想法是： 只要拖到土方哥和近藤大哥回来，就是我的胜利！ 第四十二话 狡辩 危机感，是新选组缺乏的东西。 东京实在是太和平了，已经磨平了兽人身上的锐气。如果土方岁三不是那种对待工作很严谨的人，估计他们还会在居酒屋磨蹭一会儿才会回去。 土方带队返回警视厅大楼，后面是清醒的队士在扶着喝醉的队士。 有冲田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土方带着这样的想法，以普通的速度返回大楼。 居酒屋很近，土方已经可以看到警视厅了。 “轰隆！” 爆炸声伴随着烟尘在大楼上长了出来。而且看那个位置，就在警视厅的七楼——是新选组的驻地。 土方立马联想到沃夫这个阿兰特的人，他意识到，八成是阿兰特那边来人了。 “快！马上返回！” 土方岁三的怒吼让队士们清醒了不少，所有穿着警服的兽人们“噢！”的一声，快步冲向警视厅大楼。个别不怎么讲究形象的兽人，还四肢趴地，用野兽的姿态在狂奔。 七楼的爆炸，既不是冲田引起的，也不是少女引起的。她们两个都是用刀的人，只会用刀决定胜负。因此产生爆炸的人自然呼之欲出。 数分钟前，冲田与和服少女还在交锋。她们不仅仅是用刀，也会用上拳脚。单臂单刀交架，另一只手自然会握成拳头往对方的脸上招呼。 冲田用拳头挡开了少女的拳头，立马还给对方一脚，少女闪避不及，在她的黑色和服上留下了一个灰色的鞋印。 虽然对方戴着面具，但不知为何，冲田能明显感觉到对方面具下的脸皱了皱眉。和服少女伸手拍了拍鞋印上的灰尘，身上的魔力暴涨—— 来了！ 冲田连忙双臂摆好架势，对方的斩击瞬间劈到。 这次发出的声音并不是刀剑相交的那种清脆声，更像是锤子在敲打钢板般的沉重声响。 “呜！” 喉咙与紧咬的牙关发出悲鸣，冲田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撑住刀尖处的刀身，堪堪顶住了少女的下劈。 沉重的冲击力贯穿了冲田的腰腹，沉到地下，令冲田的脚陷入了地面，蜘蛛网一般的裂纹从她脚底崩裂而出。 “最后一次警告。” 和服少女再次发言：“你找错对手了。” “是不是对手……试过才知道！” 冲田尾巴和耳朵上的毛倒竖起来，白色的魔力在她身上喷涌而出，眼睛里的瞳孔眯成一条线，野兽的凶悍在她身上展现出来。 冲田的双臂弹起青筋，瞬间发力把少女的长刀顶了开来。金刀被向上顶开，和服少女的双臂也高高抬起——在这瞬间，她的胸腹空门大开。 冲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握刀施展出三段刺击，但统统被少女用诡异的身形躲开了。然而刀刺只是虚晃一枪，冲田在最后一刺刀时候，直接将长刀投了出去。虽然少女躲开了，但她依然被长刀吸引了一下注意力。 “唔？” 毕竟在战斗中，抛掉武器并不是理智的行为。 然而冲田等的就是这一时候。她马上欺身上前，贴近和服少女，再掏出她的武器——兽人特有的锋利爪子，在和服少女的腿上狠狠地刮了一记。 刹那间。 在和服少女流血的那一秒钟。 像是整个空间都停滞住了。 静寂的疯狂在填满审讯室，即使沃夫不在少女的正面，依然感到晕沉与刺耳。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入体内，然后像是吹气球一样，要把自己的身体吹爆。 和服少女左手握刀，直接扫向冲田的脚底。冲田一跳，便让金刀划过自己的脚下。 但是少女的右拳迎面而来，冲田不得不交叠着双臂，拦住了少女的拳头。 结果就是冲田整个人飞了出去。只是一拳，就让冲田的后背撞上了墙壁，发出了相当不妙的声音。 在一旁看着的沃夫，感觉那种声音就是冲田脊柱裂开的声音。 冲田撞到墙上，身体落到地面，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似乎是晕了过去。 和服少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她身上的魔力也收敛了不少。在她眼中，只要收拾了冲田，那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很多。 她转身面向沃夫，慢慢地、一步步地向沃夫走去。 沃夫此时害怕不已。 本来他好不容易靠教学楼里的设施死里逃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紧咬不放。 即使我到了天涯海角，她都会找我出来，要我的命吧？ 沃夫的眼角抽搐着，反复回忆着自己做过的亏心事。但无论怎么反思，他都想不到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么一个女人。 不过他对少女的白金色头发有印象，他看过那种颜色的头发。 那是勇者鲁索的头发颜色。 想到这里，沃夫清了清嗓子，他打算赌一把。 “我并不是勇者的敌人。虽然泰利斯皇子让我来东京解决勇者，我只是做个样子。” 和服少女的脚步停下了。 “我知道你们勇者都是为了人类而战，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勇者的事情呢？”沃夫沉痛的说：“但身为帝国的子民，我不得不服从泰利斯皇子的命令，做个样子给他看而已。” 沃夫不知道和服少女是不是勇者，但将其归为“勇者一行人”总是没问题的。 少女站在那里，狐狸面具上的眼睛正对着我夫，似乎在斟酌他说的话。 “我是这样想的。”沃夫说：“只要我这边装样子，表现出一个袭击勇者的姿态，那泰利斯皇子就不会继续派其他杀手过来了，这样反而能够保障勇者的安全。” 和服少女身上的魔力也逐渐消散了，失去了原本的杀气。 因为沃夫说的话或许真的说进了和服少女的心坎里吧，而且也证实了一件事情，她的确是为了勇者的事情，而找沃夫的麻烦。 理解了这一点的沃夫，马上添一把柴火：“对啊，毕竟那可是勇者鲁索，与魔族战争中的大英雄，我怎么可能对他不利呢？勇者鲁索在民间的威望，可是比勇者安洁更高啊。” “安洁？” 少女出声了，这是她第一次与沃夫对话。 “安洁也是勇者呀。虽然她很强大，但是因为杀了很多人，而被帝国敬而远之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对安洁产生了兴趣，沃夫还是马上详细地解释了：“原本听说安洁都要和泰利斯皇子订下婚约了，但因为安洁杀的人太多，被帝国大部分贵族所反对，最后还是没能成为泰利斯皇子的婚约者……” 沃夫说到一半不敢说了，因为白色的魔力又在少女身上涌起。 不知为何，沃夫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 第四十三话 兵不厌诈 就在沃夫以为自己要死于非命的时候，和服少女回身就是一刀，她的金刀拦住了斩向她脖子的一击。 “哎呀呀，小生还以为会管用呢。” 冲田擦擦唇边的血丝，露出了微笑。 不知何时，她重新起身捡起了日本刀，并朝和服少女发动了致命攻击。 那一刀是想砍下和服少女的头颅，但没想到她回身一拦，就挡住了冲田的偷袭。 “兽人，你完了。” 和服少女似乎对冲田打断她与沃夫之间的对话相当恼怒。原本，她要找沃夫这件事情就和冲田没有关系，现在被冲田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和服少女的耐性也被消磨殆尽。 “那也没办法呢。谁叫我的任务是保护好那个独眼的家伙呢？” 冲田指的是沃夫，沃夫只有一只白金色的眼睛。 那眼睛的颜色，与和服少女的白金色头发差不多。 白色的魔力瞬间暴涨，和服少女的双脚冒出了烟状的白色魔力。须弥之间，冲田完全没有看到和服少女的动作，只知道腹部一疼，她整个人被击退了好几步。 由于腰腹被击中，冲田呈现出弓形的姿态。捂住腹部，她抬眼看向和服少女，只见她抬起一只拳头，明显冲田是被那个拳头击飞的。 将金刀插回到刀鞘里，和服少女双手抱拳，扭压着手指关节，似乎接下来她要用拳头应战。 “哼，也太小看小生了吧？不打算用武器吗？” “用刀砍，你可撑不了多久。” 和服少女的意思很简单：你不配让我用武器动真格。所以空手揍你一顿，还能多折磨你一段时间。 虽然对方没用武器，但冲田也不敢托大学电视剧里的那些侠客，对方不用武器，那自己也不用武器——这是相当愚蠢的行为。性命是最重要的，为了所谓的尊严与尊重，令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比穿棉袄晒太阳还要愚蠢。 “小生可不会手下留情。” 冲田说完，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这次，和服少女缺少了那致命的斩击，对冲田来说是个莫大的机会。因为没有那锋利的刀刃，意味着对方的攻击并非所有都需要躲过，而可以选择性地承担一些攻击，从而增加反击的机会。 和服少女的拳头不时擦过冲田的上半身，偶尔还能正中打实一拳。虽然冲田都做了些缓冲动作回避伤害，但可以想象的是，她衣服下边的身体八成有好几块青肿了。 而冲田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单单是发动攻击，也是牵制着对方的动作，面得自己遭受对方的打击。 然而，冲田的刀斩极少情况能砍中对方，即使砍中了，那也是砍到和服少女那有魔力所包裹到拳头上——由于有魔力的保护，和服少女毫发无损。 “小生的刀，可不软啊！” 见状，随着冲田的一声大喝，奶白色的魔力散发出白光，照亮了这昏暗的审讯室，冲田刀上的刀光更甚，如果和服少女还在小看她的话，她就会把和服少女的拳头削下来。 一点血珠、两点血珠。 和服少女用拳头挡了几刀后，一两点红色顺着刀划出刀伤口飞出。她甩了甩双手，血液落到地面上不见了。 “小生也不是好欺负的吧？” 冲田笑着说道：“虽然你的确了不起，但是也不能太看不起人呢。” “哼。” 这是笑声。 来自和服少女的冷笑。 她双手揉搓了一下，拳面上的伤口就这样消失了。手轻轻地挥过下摆，略过大腿表面，结果刚才冲田刮伤的地方也愈合了。 伤口消失不见，少女的肌肤白净如新。 “呼——” 冲田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的刀，并不能给予对方什么伤害。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事实。 灵魂可以受挫，但事实必须接受。 和服少女拔出长刀：“明白实力差距了吧？” “明白了。” 冲田说出的这话充满了苦涩，这是对自身实力不足的愤懑。 “那就受死吧。” 和服少女身上那白色的魔力仿佛是在熊熊燃烧，这次她不会手下留情，如果冲田继续阻拦的话，一定要砍下冲田的头颅。 和服少女握住金刀，摆出一个突刺的架势，目标是冲田的喉咙。瞬间，她连人带刀冲到冲田面前，手一动，便可以将金刀插入冲田的喉咙。 “停！” 冲田伸直手臂，她一个手掌顶在和服少女的面前。 和服少女维持着刺击姿势停住了。 能看到她头顶上冒出了问号。 “我投降。”冲田露出了苦笑：“我不是你的对手，是我输了。” 然后她指了指沃夫，她说：“这个人随你便吧，我确实没有在你手下保住他性命的能力。” 和服少女思考了几秒钟，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想无谓杀生。于是她转过身，背对着冲田，面对沃夫。一步又一步地靠近沃夫，和服少女那见人就砍的恐怖氛围令沃夫恐惧。 “别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啊！”沃夫发出了悲鸣：“那可是勇者鲁索啊！那个悲天悯人的大英雄啊！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任何一种伤害他的想法呢！” 末了，沃夫还补了一句：“如果是勇者安洁的话，我还可能有一点想法，但勇者鲁索的话，那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啊。” “……真的吗？” “我对神发誓，一定是真的。” “那你去死吧。” 不知为何，和服少女对沃夫的回答很不满意。她举起金刀，准备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沃夫。 就在这时，在这瞬间，汹涌的杀气直冲和服少女后心。和服少女猛然回头，看到了往前突刺的冲田。 “抱歉了呐，就算是偷袭，我也要履行我的职责。” 冲田轻声说道，手上的长刀发起了三段吐刺，分别刺向喉咙、心口、小腹。 和服少女暴怒。 她回身一斩，“叮”的一声，冲田的长刀便被弹飞了，在空中旋转了几周后，插到了审讯室的墙上。 如果不是和服少女戴着面具的话，肯定能在她的额角上看到暴起的青筋。 第四十四话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和服少女一拳砸在冲田的脸颊上。冲田那张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红肿起来。 “唔……好疼。”冲田伸手插进嘴里，摸了下其中一颗牙齿：“有颗牙被打松了吧？” 冲田并不是想被她打，而是和服少女的速度太快，她根本就来不及闪避。 “你生气的时候，更喜欢用拳头揍人啊……”冲田龇牙咧嘴的，能从唇齿间看到血液，估计是和服少女的那一拳蹭破了口腔内部，从而流血了：“小生还以为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呢。” 这是一种冲田对“砍头”的一种特别说法。意思是：头被砍下来了，落到地面上，自然而然地能面对面地看到自己的身体。 “猎物太早死掉的话，那就没意思了吧。” 和服少女说完，掏出双拳狠狠地攻击着冲田，看架势是要把冲田活生生揍死。 当然，冲田也不甘示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毫无抵抗地死去。这不仅仅辱没了自己的尊严，更是辱没了新选组的名声。 但冲田无论如何防御，都是无法打赢和服少女的，所以冲田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个时候，在一旁的沃夫已经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施展爆炸魔法的准备。 土方他们绑住沃夫的时候，并没有使用对魔法师专用的束缚工具，而是用普通的绳子和手铐将他绑在了椅子上。刚才之所以没有使用爆炸魔法逃走，是因为身边有兽人们在值班。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沃夫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随意行动。 他直接使用了身体强化魔法，将自己的身体能力提高了，便可以将身上的绳子和手铐挣断了。 沃夫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相当小心，也就没有引起另外两个女人的注意力。 然后，接下来是沃夫最容易表演的步骤，那就是—— 爆炸。 所以沃夫趁着和服少女与冲田缠斗的时候，在审讯室的室内引发了一场爆炸。 而爆炸的中心点，正是冲田与和服少女。虽然因为准备不充分，爆炸的规模并不大，但是对于两个专心打在一起的人来说，无疑会产生很多变数。 冲田因为爆炸的冲击波愣神了一下，对和服少女的拳头没反应过来，有力的拳头敲在了她的脑门上，直接晕了过去。 而和服少女则是被爆炸轰起来的碎片擦到了面具，在她那面具上产生了一道小小的划痕。或许因为有面具保护脸部，所以和服少女并没有刻意使用魔力来保护脸。 今晚，在冲田的攻击、沃夫的偷袭下，这面具上的划痕，将是他们唯一的战果。 和服少女低头面对着晕倒在自己面前的冲田，保持着沉默，或许她是在想怎么处理冲田。 无论怎么说，冲田都给她带来了莫大的麻烦，如果就这样放冲田完好无损，那冲田可能下次还会阻拦自己。 因此，和服少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冲田倒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臂是张开的。和服少女踩上了冲田其中一条手臂，然后举起金刀——只要金刀劈下，冲田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单手挥刀了。 “你找错了对手。‘” 这是和服少女送给冲田的最后一句话。 金刀劈下，手起刀落，冲田的手臂会被砍下来——原本是这样。金刀在半空中改变了轨迹，不再下劈，而是为了击飞另一件东西而往右边挥动。 一点火星爆出来。 和服少女瞟了一眼被自己击落的东西，那是一颗子弹。 “别动。” 土方岁三出现在审讯室门口。他手里拿着超大口径的手枪，背后还有一群新选组的兽人。 今晚这场争斗，是冲田赢了。 只要冲田拖到新选组的其他人回到这里，就是她的胜利。 “从冲田身边滚开！” 土方双手持枪，恼怒地朝和服少女喊道。其他新选组的组员鱼贯进入审讯室，将和服少女围了起来。 “别动，如果爱惜她性命的话。” 和服少女将土方说的话原样还给土方了。金色的刀身在上边，银色的刃尖低垂，隔空指着冲田的脖子。 “我们新选组都不是怕死的人。”土方义正辞严地说：“既然那家伙决定了要当队士，也就说明了她有了殉职的准备。” “可是，副队长……冲田她……” 在山崎似乎是想帮冲田说句话，但被土方吼了回去：“我们大家都是抱着不惜身死的觉悟来到这里的，冲田也是，难道你想侮辱她吗！” 山崎低下头，不敢说什么了。 在场没有其他人会反对土方的意见。但他们每个人都望眼欲裂地瞪着和服少女和她脚下的冲田，很明显，他们并不是完全对冲田没有感情，而是他们会将感情隐藏在理智之下。万一冲田真的死在了和服少女的手下，他们的愤怒就会彻底淹没她，将她撕成碎片。 “请不要阻拦我。我并非想和兽人为敌。” 被一大群兽人包围着，和服少女虽然并不胆怯，也不会鲁莽。这时候还是通过沟通来解决问题为妙：“我只是找那个男人有事。”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和服少女的脚挪开了，不再踩着冲田，还将长刀收回到了刀鞘里——如果她不是一个愚蠢的人，那她就是一个自信的人，自信自己能够轻松在这么多兽人的包围下离开，甚至是将他们独立击败。 和服少女伸出手指，指尖的延长线穿过了沃夫的身体。 沃夫背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只是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和服少女。 “这样啊。”看到对方表现出了放下武器的诚意，土方也将举着手枪的手放了下来：“那就好办了。如果你不是刻意找我们新选组麻烦的话，那个男人未必不能交给你处置。”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背景吗？” 和服少女问道。 “名字是沃夫，有恩佐帝国的军籍。不愧是帝国，我把那个男人的画像送给了帝国的情报部门，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这是事实。 在土方和近藤出去喝酒之前，土方就已经得到了帝国情报部门的反馈：沃夫的确是恩佐帝国的人，而且他来东京执行任务，还有帝国皇子泰利斯的命令书。 “你说的是真的？” 和服少女扭头看向沃夫，沃夫头如捣蒜般点头：“我没有隐瞒任何东西，我以神的名义起誓。” 第四十五话 跟踪狂 “真无聊。” 和服少女摇摇头。 “那就放过你吧。”和服少女垂下双臂，向周围的兽人们说：“我没事了，请让开。” “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现在跪下来还来得及！” 兽人大多是粗人，他们当然不可能答应让和服少女就这样离开。要离开也可以，变成尸体从这里出去。 “不许动手！” 土方怒喝一声：“没看到冲田还在那里吗？让开！” 他这样说着，第一个让出了离开审讯室的道路。他说：“今天先让你走。下次一定会给阁下准备好回礼。” 和服少女什么都没说。等兽人们让开了道路后，她翩若蝴蝶地走出了审讯室。她回头轻轻地留下了句话：“你还不配。” 她的声音相当冷淡。相信了沃夫的说法之后，她的声音就维持着相当低的温度，对沃夫、兽人们都不再感兴趣了。 “副长，这样让她走了？” “冲田！你没事吧？” “土方大哥！” 新选组们有的人在意冲田的安危，有的人不想放和服少女走，现场负责人是土方，他们在等待土方的指示。 “先把冲田送医院，快点！我记得山崎会开车吧？来个人把冲田扔车上！” 土方发出指示：“让几个灵活的、眼神好的弟兄跟着那个人，就算让她走了，也要搞清楚那个人来自哪里！” 有了土方的命令，兽人们立马有序地离开了审讯室。就连冲田都被一个兽人扛在肩上，跟着山崎一起离开了。 依然留在审讯室里的，只剩下那些喝醉了的兽人，以及土方。那些兽人喝醉了，被同事扛回来，现在同事们都有事情要干了，自然只能将喝醉的人扔下。 其中，喝醉的人里面，就有新选组的老大——近藤勇。他被扔到地面上，正呼呼大睡。 “唉。” 叹了口气，土方很无奈。 “你可要支棱起来啊，局长。” 土方拉起近藤的手臂，用肩膀撑起近藤那雄厚的身体，一步一个脚印地将他送了出去。 因为总不能让新选组的老大就这样睡在审讯室里吧？ 和服少女在大闹了东京警视厅后，安然离开了现场。没有人能拦住她，也没有人能伤到她。 新选组好几个兽人悄悄跟在和服少女后方。这时候夜色已深，凌晨时分，穿着黑色制服的兽人们潜身于黑夜，追逐着和服少女的背影。 和服少女闲庭信步，仿佛一整个东京都是她的庭院，不慌不忙地迈着小步子闲逛。不过夜色已深，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门，她也只能欣赏一下路灯所照出的夜景了。 橙黄色的路灯照耀着地面，便利店的白色灯光从室内照出来，给黑色的沥青地面增添了黑白相间的色彩。 在这灯光交错的夜景中，和服少女穿着黑色的和服，融于夜色，又区别于夜色，因为她和服上还有一条金龙，那金色的图案，随着和服少女走动，像是真的在夜色中游动一样。 “……喽啰真麻烦。” 和服少女用眼角余光扫向了身后，她已经注意到那些跟在她后面的跟屁虫了。 白色的魔力萦绕在少女的脚边，她轻轻一跳，便从地面跳到了墙面上。 “那个女人呢？跟丢了？” “嘘！你小声点！” “她去了哪？” 隐隐约约能听到那些兽人疑惑的声音，和服少女在面具下发出了一点愉悦的笑声。她站在一栋大楼的玻璃幕墙上，距离地面好几十米，她跳跃的速度很快，只有极少数兽人捕捉到了她的动作。 是的，她并非逃脱了所有兽人的目光。 在少女开心地在幕墙上蹦跳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被锁定了。 “我来跟着她，我身上装着定位器，如果我被她发现了，你们随时能知道我死在了哪里。” 那名兽人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明白。我会把你说的话转告给土方的。保重啊，山南。” 山南敬助——眼神好的兽人是叫这个名字。虽然他并不如冲田或者土方那么强，但却有着细腻的内心，以及清醒的头脑。 山南将鞋子脱掉，手脚趴地，像是一只豹子一样在地面上快速奔走。他的速度很快，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和服少女在大楼之间轻松地跃动着。她像是一只蝴蝶，飞舞在各个建筑物之上，累了还会停留在墙面上转个圈。重力仿佛是在她的身上消失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她了。 东京是个繁华而又五光十色的地方。但到了凌晨时分，就算是东京，也不得不停下繁华的霓虹灯，而让月色与星光支配这个地方。 月色如同白色的纱衣一般笼罩在城市的建筑物上，轻轻地盖在和服少女的身上，令人无限遐思，令人好奇神往。 一名有着白金色头发的黑衣和服女性，她腰间还有这一把金身银刃的长刀，再加上戴着一个狐狸脸的面具，目前东京还会有比她更加神秘的女性吗？ “好美。” 山南敬助在城市道路上迂回狂奔，紧盯着在大楼之间穿行的和服少女，他不由得发出这样的赞叹。 在他的人生历程中，极少遇到能这么适合月光的人。除了冲田那个银毛白衣的同伴，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和服少女适合月光了。 特别是她那白金色的头发，在月光照耀下浮现出细腻的洁光。明明是一丝丝、一条条的头发，却如同玉石一般温润、柔和。 如果她不是敌人的话，还真的很想认识一下。 山南敬助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她很有吸引力，但她伤害了我们队里的冲田，这笔帐必须好好算一算。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山南小心地跟在她身后，要探知她的来历如何。 和服少女的动作很灵活，速度也很快。她在繁华的城市区域逛了一下，便快速朝边缘地区移动了。 山南为了跟上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好在山南的跟踪水平也很高，没有被少女发现，不然按照少女的实力，一旦山南被发现了，恐怕她会马上提速离开现场。 亦或者是将山南斩杀当场。 最后，山南终于如愿以偿，到达了一个类似于和服少女根据地的地方。 第四十六话 前兆 山南一直跟着和服少女。土方也收到了部下带回来的消息，透过山南身上的定位器来大致了解山南跟着那个女人去了哪。 看着手机屏幕上代表山南的红点，土方在心里默念着：不要有事啊，敬助。 与土方的担心相反，山南现在相当安全。和服少女没有发现他，他就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跟在和服少女身后。 繁华的城市中心，普通的住宅区，到城市边缘，和服少女走过的地区越来越偏，越来越少人。她看起来并不怕人，她的目的地，或者说是根据地，应该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到底要去哪？ 看她穿着东京本地的服饰，难道她是东京人吗？ 难道东京人里面，也有这么强的存在吗？如果她真的是东京人，那我们对东京的武装力量要更新评估了。 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山南跟着和服少女来到了住宅区的边缘。这里的地理位置离市中心比较远，但周围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便利店商铺，总体来说还算方便。 在某一刻，少女的身影消失了。人当然不会凭空消失，山南认为少女肯定是藏在了附近的建筑物中。 她在哪里呢？ 周围是住宅区，都是些住宅房屋，都是可以藏人的地方。 我得在不被她发现的前提下，寻找她的行踪。 带着这样的想法，山南在这片区域小心前进，慢慢走动，尽量装作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行人。 虽然在凌晨时分还在路上晃悠的人八成都不普通。 在山南到处寻找后，一栋二层公寓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破旧、普通，但又收拾得干净的一栋公寓。 “难道是在这里吗？” 山南会想起那名少女的黑色和服，以及衣服上的金龙刺绣，他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怎么会，人类一般会选择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居所，按照她的穿着，她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山南的想法没错，然而他这种想法只是针对一般情况的。这个世界上的特殊情况太多了，比如传说中的阿兰特勇者，就住在他眼前的这栋公寓里。 四周张望了一下周围的建筑物，没什么收获，山南决定回去了。他并非是放弃搜寻和服少女，而是打算将这个地点告诉土方，让土方明天带队将这片区域翻个底朝天。 “看来，在东京的这段和平日子，也要结束了呢。”山南不由得发出这样过的感叹。在这之前，他只要作为新选组的一份子，好好上班就能拿到足以生活的薪水，下班就能和同事喝酒玩女人，这让他还在阿兰特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还能有这样的生活。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沃夫的笔录可以知道，阿兰特的勇者已经来这边了。而且沃夫自己也是帝国的人……难道在阿兰特爆发的争斗，还要在东京这边重演吗？ ……也不难想象，生命都是热爱争斗的，这是生命的本能。 山南又在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是名叫山南敬助这名兽人的主要成分。他脑子带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原路返回了。 山南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离开的身影。 “兽人……为什么……” 在鲁索的房间里，汤娅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了在外边行走的山南敬助。 这纯粹是个巧合。她在吃完了鲁索的煮的面之后她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然而，由于尿急的缘故，她在半夜醒来。在上完厕所之后，偶然一瞥，山南敬助就进入了汤娅的眼帘。 之前是因为听说东京比较安全才来这里的……但现在看来，无论哪里都会有不安的种子啊。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莲华那小小的身子出现在了客厅门口。她揉搓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晕乎乎地向汤娅发问。 汤娅被吓了一跳。因为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莲华的靠近。她不仅没有留意到莲华的脚步声，还直到莲华出声之前，都没注意到莲华的存在。 “……我有点睡不着。”汤娅回道。 这是真话，虽然已开始的时候，汤娅因疲劳很快就睡着了。但是经过了一两个小时，她马上就从睡眠中醒来——虽然很累，但毕竟这里不是自己习惯的地方，总是令人无法安心睡觉。 “啊，是吗？” 莲华打着呵欠从她身边走过，来到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麦茶。 “你……很喜欢喝那个吗？” “补充水分有什么喜不喜欢的。”莲华白了汤娅一眼，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麦茶喝光了：“渴了就要喝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吗？” “抱歉……” “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莲华将杯子冲洗了一下，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晚安，我继续睡了。” 莲华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肩膀上的和服都滑落了一点，露出了雪白圆润的肩膀。莲华不以为意地扯了扯肩膀上的和服，重新将肩膀遮住了。 “晚安。” 在离开客厅门口前，莲华停住了。她在入口那里没有回头：“虽然不知道你和鲁索有什么过去。但是今晚是他收留了你，如果要道歉的话，就向他道歉吧。” “这不可能。” 汤娅冷冰冰地回答：“如果你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请闭嘴。” “为什么？就连我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但凡接受了他人的帮助，就要将他人的恩情放在心上，这是成为成熟大人的条件之一。” “呵呵呵……你还是孩子，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东西。” “嗯？孩子怎么了？你可别小看孩子啊，”莲华感觉到汤娅有点看不起自己，她不满地回头说道：“我这个年纪，已经敢在看了恐怖电影后，一个人上厕所了哦！” 汤娅苦笑着。 说了这些东西的莲华，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如果是平时的汤娅，还会花点心思好好哄哄莲华，但现在的汤娅已经很累了，不仅仅是肉体的疲劳，还有精神上的疲惫。 所以在下一句话，她向莲华说了。 说了一件事情：“勇者将我的父亲杀害了。” 第四十七话 中二少女的幻想 听到如此劲爆的消息，莲华睁大了眼睛。考虑到自己刚才那不经大脑的发言，她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哦……我刚才……嗯，该怎么说好呢，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你一个小孩子，很多东西不知道也很正常。” 尽管说到了些很严肃的话题，汤娅还是很介意刚才莲华说自己连孩子都不如的。 “那……能说说是什么情况吗？因为在我眼中，鲁索是个好人呀。”莲华双臂抱胸想了想：“因为他每天都给我饭吃。” “……对于你来说，区分好人和坏人还是太难了吧。”汤娅苦笑着说：“只要能养活自己，那都是好人吗？” “对。” 莲华相当严肃认真地点点：“他是好人！” 莲华的眼睛里充满着清澈的纯真。 汤娅觉得很可惜。为什么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会被鲁索养着呢？ 难道他喜欢小孩子吗？ 不会吧？ 真的不会吧！ 我发现了什么？他养活小莲华，就是为了……为了和她在一起？ 汤娅发现自己脑海中产生了这么一个恶魔般的想法。在此之前，她从未遇到过如她现在所想那般龌龊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还没细细观察，其实小莲华长得相当好看。黑色柔顺的长发没过两肩，大眼睛十分精神，在有光源的地方像是两颗水灵灵的大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整个人精气神都很好，不难想象她以后一定会长成一个活力大美女。 “小莲华……你平时洗澡的时候……是一个人洗吗？” 考虑到莲华的贞操，汤娅认为这是必须问清楚这个问题。 “对啊。难道你洗澡的时候会和别人一起嘛。” “哦……那还好……” 汤娅松了口气。 “你是叫汤娅吧？我听鲁索是这样喊你的。” “啊？对。” “不是东京人吧？难道是那个……唔……那个什么哈兰格的人？” “……是阿兰特。咦？难道你不是从阿兰特来的吗？” 汤娅有点吃惊，因为莲华跟在鲁索身边，她还以为莲华是阿兰特的人。 “我？我当然是东京人啊。在我懂事和鲁索住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了。”莲华白了汤娅一眼，随后又摆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态度：“就是那个……汤娅啊，我想问那个……就是，刚才你说鲁索杀了你父亲那件事……是什么情况呢？” 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窗外，月光在宇宙中倾泻而下，而自己所处的室内昏暗无光。汤娅思考片刻，走到鲁索家的餐桌旁，坐了下来。 看到汤娅坐在那里，莲华也十分乖巧地坐在了她对面。两人隔着餐桌，像是老朋友一般面对面谈话。 两人一大一小，年龄差了约十年，但因为都和鲁索有缘份，才让她们俩坐在了一起。 “我和鲁索都是阿兰特的人。你听说过阿兰特吧？” “嗯。我知道，但是没去过。” “那勇者……不，鲁索有跟你说过阿兰特的事情吗？” “我问过啊，但是他不想说，总是岔开话题。” 莲华有点生气地鼓起腮帮子。她以为自己和鲁索是相依为命的关系，但一想到鲁索还对她有所隐瞒，就有点生气。 “那我就和你大概说一下吧……” 汤娅娓娓道来，莲华专心倾听。 这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阿兰特的事情。 阿兰特是这个世界的名字，在几年前，这个世界还在发生着战争。 战争双方的主体是两个种族，魔族和人类。 战争前期，人类节节败退。人类无法战胜魔族，这是个常识。 在人类生死存亡危难之际，阿兰特唯一一个帝国——恩佐帝国挺身而出。 恩佐帝国皇室联系上了阿兰特的某个女神，为了战胜魔族，让女神在恩佐帝国选出了数个勇者。 这几个勇者在与魔族的战争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人类的救星，人类的英雄。 魔族节节败退，面对勇者的攻势溃不成军。 最终，勇者在魔王城与魔王决战，魔王不知生死—— 人类与魔族的战争就此拉下帷幕。 听完了汤娅的叙述，莲华用可怜的表情看向汤娅。虽然莲华是小孩子，但也能露出这么成熟表情——她的眼神，就想睡大人在看可爱的孩子那般慈爱、包容的表情。 “汤娅，我明白。你实在是太悲痛了。” “诶？你理解吗？” “因为你都无法区分现实与幻想了啊。”莲华无比同情地闭上了眼睛：“我都不会再将童话故事当成是现实了，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会这样，肯定是遭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小莲华无比同情。 而汤娅在明白莲华什么意思的过程中，脸颊逐渐变得通红。不仅仅是因为被洗小女孩同情，还因为被小女孩当作是不切实际的人。 “莲华，难道……你从来没见过鲁索使用魔法吗？” “魔法？什么魔法？啊——啊，真可怜，到了这个岁数了，还会想魔法这些事情。” “……”汤娅的脸抽动着，对方是个小孩子，她又不好发火。不过她从莲华的话语中，得到了一个对她来说很不得了的信息。 “等等，莲华。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难道东京这个世界……没有魔法吗？” 虽然在阿兰特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使用魔法，但听莲华的说法，难道东京就不存在魔法？ “呵，”莲华露出了欠揍的嬉笑：“电影和电视里面有很多魔法啦，我没见过现实里有人用魔法。说不定有人在梦里会用魔法？” 虽然汤娅完全不知道电视和电影是什么意思，但她理解了。 东京这个世界是不存在魔法的。 所以……这就是我现在不能用魔法的原因？因为东京不仅仅魔力稀薄，而且信仰魔法的人也很少？ 不对啊……如果原因真的是这个，我在早上攻击鲁索的时候，应该也不能使用魔法。所以我不能使用魔法肯定另有理由。 当汤娅还在思考的时候，她对面的莲华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 “汤娅，你说鲁索杀了你的父亲，该不会也是你想象的吧？” 莲华提出了一个相当有力的观点。 第四十八话 无赖的父女 “当时，我父亲是魔族的高官……” 面对莲华的质疑，汤娅不急不气。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还是孩子，而且因为对方是个不懂魔法的普通人。 作为魔法师的她，多少会对无法使用魔法的“低级人类”产生怜悯。 同一时间，莲华也对“脑子有点问题”的汤娅产生了同情。虽然这两个女孩子同样坐在一张桌子面前，但她们彼此都觉得对方比自己低一等。 汤娅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的父亲是魔族的高官，承担着与人类作战的任务。然后在某次重要的作战中，她的父亲对上了勇者队伍，最后生死不明。 “哦……生死不明啊。” 莲华表示同情。 不知道是同情汤娅的父亲，还是在同情汤娅的脑袋。 “嗯……所以我对阿兰特也没什么牵挂了，打算来东京开始新的生活。”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上了勇者…… 我的运气真的太差了…… 汤娅叹了口气，将一整天的积郁都呼了出来。她没有想到的是，如果当时她没有攻击鲁索的话，她应该能平安地在东京过上平静的生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汤娅汤娅，”莲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如果是生死不明的话，那就说明还没死咯？” “呵……在与勇者的战斗中，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可汤娅自己也忘记了，她早上才和勇者战斗过，但她现在算得上是毫发无伤。 “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或者，你问问鲁索咯？说不定他知道你父亲的下落？” 莲华就当自己陪一个脑袋少根螺丝的傻大姐姐玩过家家游戏，百无聊赖地将下巴撑在桌面上。 “对啊。” 被莲华提醒了，汤娅拨开云雾见月明。 “对啊！既然我父亲和勇者们战斗过，那他肯定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死了。” 小莲华不忘给汤娅恶毒地补了句。 但现在汤娅很开心，完全不在意莲华的恶毒补充。她兴冲冲地跑到鲁索地房间，爬到鲁索的床上，伸出双手摇着鲁索的脖子：“鲁索，起来，快起来啊！” “诶？啊啊啊啊啊诶？” 在睡梦中，鲁索发出了各种意义不明的声音。 被汤娅摇着，处于沉睡状态的他瞬间进入了临战状态。虽然他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但他的身体已经擅自做出了行动。只见他马上摁住汤娅的肩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汤娅被吓了一跳，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但是过了好一阵子，鲁索都没说话。 汤娅在黑暗中定睛一看，鲁索都眼睛还是闭着的，明显是还没从睡眠中醒来。 “马上给我起来啊！” 汤娅抬头一顶，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地撞上了鲁索的额头。然后两人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疼痛状态。他们两个非常合拍地捂着额头不说话，直到这阵痛楚结束为止。 “……大半夜的，你到底在搞什么？” 鲁索和汤娅两个坐在床上，扭头看向对方。鲁索的脸上充满了疑惑、愤怒、以及不解。而汤娅则是一脸找到希望的样子，双眼闪闪发亮。 “鲁索鲁索，在魔王城的最终作战，你有参加吗？” “魔王城的最终作战？你问你那个干什么？” “那个时候……”汤娅想了想，貌似是在组织措施，又像是在思考该怎么说：“……那个那场魔王城的战争中，我的父亲在魔王城里。” 鲁索稍加思索。 明白了汤娅的意思。 “你是说那场战斗啊。据我所知，很多人都死在那里了。” “……所以说，你……你会不会知道……” “虽然很抱歉，但是那时候我没有参加那场魔王城的战争。”鲁索轻描淡写地将汤娅最后地希望击碎：“我对那场战争的了解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我是肯定不知道你夫父亲的安危的。” 末了，鲁索还补充道：“别说是一个普通魔族人的行踪，就算是魔王的生死，我现在都不知道。” “我父亲不是普通的魔族人！” “我都说了，魔王我都不知道去了哪，关我啥事啊，我都没去。” “你这个懦夫！魔王城的最终战争，你竟然不去！” “喂喂，怎么又怪我了？你们魔族的最终战争，你没参加也就算了，还丢了你老爸的生死行踪，你丢不丢人啊？” 鲁索的质问相当尖锐，被他这么一问，汤娅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颓缩不振。 最后，鲁索还给汤娅补上了重重的的一刀：“如果我也去的话，按照当时我的做事风格，魔王城里不会有任何一个活着的魔族。” “你！” “我？” “你不是人！” “我是勇者啊。” 表现出无赖姿态的了鲁索几乎是无敌的。他这样表现，并非是因为对汤娅这个人有很大不满，而是因为自己的睡眠时间被汤娅打扰了。 平时辛苦上班，还要应付菲格尔和游佐小桃等几个人，已经让鲁索相当疲劳了。晚上再不休息好一点，鲁索感觉自己的头发会在三十岁之前彻底掉光。 “如果、如果我能用魔法的话……我的魔法呢……” “虽然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你再怎么急，也用不了魔法。” “你这个混蛋！” 无法使用魔法的无能汤娅，对鲁索“上下其手”。既然不能使用魔法手段对鲁索干什么，那么她就只能使用自己的手指甲和拳头了。她的双手呈现出爪子的形状，要在鲁索的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鲁索一点都不急。 即使自己的脸被女人的爪子所威胁。 因为，莲华已经悄悄地站在了汤娅的身后，而激动中的汤娅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莲华给鲁索比了个“ok”的手势。 一声闷响，汤娅便昏倒在了鲁索的床上。而在她背后的莲华，手里有着一个玻璃瓶子，上面写着“龟甲万特级酱油”几个字。 “干得好。” 鲁索向莲华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莲华自满地双手叉腰：“你还是要像我学习一个，像这么麻烦的女人，只要一瓶子下去，她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虽然你做得好，但是我开始怀疑我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对你产生了不良影响了。” 第四十九话 和平共处 又是一天清晨。 众人度过了颠簸的昨天，终于迎来了忙碌的白天。对于大部分成年人来说，工作日的白天必定是繁忙的。 上班，是社会人永恒的主题。 汤娅从睡眠中醒来——尽管她闭上眼睛的契机并不是疲劳。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我昨晚这是怎么了？” 汤娅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在昨晚被莲华敲晕了过去。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是……鲁索的房间？” 汤娅从床上起来，这明显是鲁索睡的大床。然后她身边的人并不是鲁索，而是还在呼呼大睡的莲华。莲华的睡相很差，一只脚搭在汤娅的肚子上，双臂大字型张开，像是在拥抱天空。 “唉，这孩子。” 汤娅无奈又宠溺地看着莲华的睡脸，看到那张可爱的脸蛋，总是有一种想要好好疼爱她的欲望。不过汤娅是知道的，莲华这名孩子很难搞定，她的内心可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么单纯。 汤娅的感觉是正确的，虽然她不知道她昨晚晕倒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由于后脑收到剧烈的冲击，说不定她连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都忘了。 起床，开门，客厅大窗户的阳光照进来，平静的清晨令汤娅恍惚。 周围依稀传来一些鸟叫的声音，这种和平而有静谧的环境，她有多久没享受过了呢？ 厨房那里有个陌生的背影，那是汤娅昨天才接触到的人，大名鼎鼎的阿兰特恩佐帝国勇者鲁索。他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勇者，他平静地泡着咖啡，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煎蛋、面包的西式早餐了。 勇者回头，那是一张毫无攻击性的面容，白金色的头发垂在眉眼之间，在阳光下润出柔和的光芒。 “早上好，休息得怎样？” 汤娅愣了一下，勇者周围的氛围和昨天那种险恶的氛围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早、早上好……”直到鲁索等待回答等到皱起了眉头，汤娅才慢吞吞地说道。 “无论在什么情况，最低的礼仪与教养都是必须的。” 鲁索点点头，给其中两个座位端上咖啡，一个座位端上牛奶——那是给莲华准备的。 “请坐。” 鲁索自己坐了下来，指了指另一个有咖啡的座位。 ”哦……好。“ 汤娅战战兢兢地坐下来，她不明白昨天这么凶的勇者，为什么今天变得这么温柔。 也不能算温柔，就是……就是比昨天好了很多。 汤娅观察着鲁索的脸，他其中一只眼睛是闭着的，那刚好是他昨天带眼罩的位置。 鲁索不在意汤娅的视线，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餐。餐盘上是煎好的荷包蛋、培根和香肠，旁边还配有几片面包，餐桌上有两种口味不同的果酱，可以挑自己喜欢的果酱抹在面包上。 汤娅不知道勇者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动筷。 “快吃吧，这就是给你的。”鲁索的单眼淡淡地扫过汤娅的脸庞：“不用担心有什么可疑的药物，对付你的话，我还不需要那些东西。” “……我现在确定了，你的确是昨天的勇者。” 被这种不客气的说法气到，汤娅也不需要跟他客气什么，给面包抹上厚厚的果酱就往嘴里塞。 “……味道不错耶。” 惊讶于果酱的甜度和面包的柔软。 “虽然东京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但食物和居住的地方都相当不错。” 鲁索老气横秋地说，明明他也没在东京居住很久——但起码比汤娅这个刚到的人要好很多。 “你手上那个是什么？那东西是餐具？” 汤娅指的是鲁索手上的筷子。鲁索十分贴心地给汤娅准备了刀叉，但鲁索本人已经习惯使用筷子了。 “嗯，一种本土餐具。可以说是入乡随俗吧。我学用这个学了挺久的。”鲁索举起手中的筷子，灵活地一张一合：“你看，习惯了还挺好用的。” “……这样啊。” 汤娅一时不知道该和勇者说些什么，就默默地享用起早餐。不得承认，勇者做的这顿早饭还是不错的。 一段短暂的平和时光过去了。 鲁索吃完了早饭，向汤娅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诶？打、打算？” “你来东京，就没有点目的吗？” 汤娅沉默一下。 “你来这里，该不会就只是为了杀我吧？” 鲁索白了汤娅一眼：“泰利斯还在阿兰特那边呢，如果是为了解决魔族的窘境，难道不该是找泰利斯吗？我一个离开了这么久用的勇者，说实话，我现在连阿兰特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嗯……我们也在很早之前就听说了勇者鲁索失踪的消息。”汤娅停下了刀叉：“先是勇者鲁索，然后是勇者安洁，你们两个都不见了。” “嗯？” 这次是鲁索吃了一惊。 他的独眼稍微睁大了一点，直勾勾地盯着汤娅的脸：“安洁也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按照那时候的情况，她都快和泰利斯订婚了吧？” “……我可不知道你们勇者内部的事情……”被鲁索瞪着不爽，汤娅狠狠地回瞪了过去：“不过我听说勇者安洁是你的青梅竹马，你难道连自己的青梅竹马去了哪都不知道吗？” 听到安洁也失去行踪的消息，鲁索仰头背靠椅背，深吸一口气。 这个消息令他猝不及防。 安洁是鲁索的青梅竹马，他们之间的感情向来都不错。 她怎么会失踪呢？那时候的战局，不是接近稳定了吗？ 心中浮现出这样的疑问，鲁索向汤娅询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来东京已经很长时间了，所以阿兰特的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你们人类的事情，问我一个魔族干嘛，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况啊。”汤娅气鼓鼓地回答：“当初为了对付你们，花了很大力气去搜索你们的情报，也就知道你和安洁是青梅竹马，泰利斯是恩佐帝国的皇子而已……” “这样啊。抱歉，为难你了。” 知道继续问汤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鲁索放弃了追问。 这时，出于好奇心，也是因为被鲁索的独眼盯着心里发毛，汤娅指了指鲁索闭起来的那只眼睛，问：“那个……你的眼睛？” “嗯？哦。你说这个啊。” 鲁索撩起了刘海，再伸手扒开了眼皮：“很多人都在战争中失去了不少，我也不例外。” 被手指掀开的眼皮下边，是一个漆黑的空洞。 本来应该在那里的眼珠子，不知所踪。 第五十话 平静的早晨 勇者与魔族吃完早餐后，要开始他们这天的生活了。 鲁索说：“你如果暂时没地方可以去的话，可以先住在我家。。当然，我希望你能尽早找到自己的住处，因为睡觉的房间只有一个。” “我才不稀罕……”汤娅本想反驳鲁索说的话，但考虑到自己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魔法，只能垂下头同意鲁索的帮助：“嗯……谢谢，请让我住在这里。” 不情不愿。 像是被逼良为娼一样。 “有一件事情或许你不知道，但我先提醒你一下。” “什么？” “莲华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要对她动手哦，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知道啦。她就是个在和平年代中长大的小孩子，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吧？”汤娅不耐烦，因为她昨晚就因为莲华对魔法完全没有概念，而被莲华好好嘲笑了一番：“她……她和我们不一样。” “对，她和我们不一样。” 鲁索同意汤娅的说法，重重地点头。 “那我去上班……不对，是去工作了。” 说完，鲁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了房门。 他说：“再见。” “拜拜。” 看着那个背影，不知为何，汤娅摆了摆手。明明两人是敌人，没必要打好交道，但汤娅还是不自觉地这样做了。 当看到鲁索那只失去眼眶的眼睛时，一种尊敬之情从汤娅心底浮起。虽然那是人类的勇者，但对方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也是失去了很多东西的人。 刚开始的时候，鲁索给她的感觉是个独裁的军官，现在汤娅只觉得他是个从战场退役的老兵。 “是啊，”汤娅从餐桌旁起来，扑到客厅的沙发上：“正如鲁索说的，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当初，从阿兰特那边逃来这里，也仅仅是为了逃命。东京是个什么地方，要来东京做什么事情，她完全没有概念。 “总之，先休息一下吧……好累……” 汤娅整个人趴在沙发上，静静地再次睡着了。 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仅仅一晚上的睡眠，还不能消除身体与精神的疲劳。 不多时，醒了过来的小莲华起床了。她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然后进到洗漱间里刷牙洗脸。由于房间大小的限制，鲁索家的洗漱间和更衣间是合在一起的，因此莲华也看到了更衣间里有什么东西。 那里有个大号的胸罩。 全新的。 没人穿过的。 那应该是昨晚鲁索和小桃买回来的。 “搞什么鬼。” 莲华刷完牙洗完脸，手里抓着胸罩的带子从洗漱间里出来，盯着趴在沙发上睡觉的那个女人：“怎么不穿这个？一直都是真空的吗？鲁索从哪里带回来的痴女啊。” 只可惜汤娅现在睡得香甜，听不到莲华这个评价。如果她听到了，不知道她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今天天气正好，鲁索走在上学的路上。只不过他不是去上课的学生，而是为学生上课的老师。 鲁索的家里，距离东京第三勇者学园很近，在清晨走路的时候，也能经常看到住在附近的学生走路上学。 然后鲁索看到了小桃。 这是他走路上班以来，第一次在路上碰到游佐小桃。 于是他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嗨，小桃同学！” 说完，还不忘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桃身体一抖，往前冲出了几步，那敏捷的身姿，像是在躲避雄狮追捕的小鹿一般。她回头一看是鲁索，这才拍拍胸部松了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杂鱼老师啊。” “那你就是被杂鱼老师教的杂鱼学生咯。” 鲁索笑嘻嘻地回答。经过了昨晚的相处，他多少明白了一点游佐小桃这名少女。她嘴上不饶人，但性格深处并不会对人有太大的恶意。 单纯就是嘴臭欠揍罢了。 “别，老师……我感觉有点累……” “你昨晚干嘛去了？” 鲁索也注意到小桃的脸色很差了。大大的黑眼袋挂在眼睛的下面，能明显看出她昨晚睡得不好。 “……难道是昨天吃的东西不新鲜，拉了肚子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要负起责任来，送小桃去医院休养。 鲁索作为教师的责任感还是很足的。 “不不不不不……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情啦……” 小桃闪烁其辞。 她昨晚的确是睡不着。原因有一半是因为三千院春花电话，另一半则是因为——吃得太饱了。昨晚和鲁索吃完饭回到家，她就接到了春花的电话，谈话内容令她胃疼。同时由于平常很少吃肉，好不容易遇到吃肉的机会，就把肉从胃底堆到了嗓子眼——小桃那孱弱的肠胃根本受不了这种折磨，所以她一整晚都在消化不良中度过。 “如果你不适应的话，我下次就不带你去那家店了。” “等等，老师，”小桃突然很夸张地靠近鲁索，一整张小脸正对着鲁索的脸，她的目光中满满地期待与兴奋：“老师，你是说，还有下次？还有下次！真的吗？” “……呃，如果凑巧方便，我可以带你去啦……”鲁索被小桃的态度吓到了。她的脸靠得很近，鲁索甚至能看到她嘴里的小虎牙。 “太好了！老师，你可别忘了哦！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我去！” 小桃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但从她嘴里分泌的唾液可以看出，这并非是理智上的喜悦，而是本能上的喜悦。 “是是是。”鲁索露出了宠溺的苦笑。 不知道为何，小桃的这种表现，令他想起了莲华的样子。虽然小桃都已经快二十岁了，但还是一副矮矮小小容易被欺负的模样，怪不得鲁索会将她和小孩子联想到一起。 师生两人走在上学的路上，肯定也会遇到其他同一目的地的学生。一辆黑色的轿轿车从鲁索和小桃的斜后方开来，速度平稳而缓慢，能看出是有经验的司机在开车。 轿车在鲁索身边停下，后排的车窗被摇下来，那是一张清秀知性的脸。 脸上还有一副眼镜。 “早上好啊，鲁索老师。”“哦，你好呀，春花！” 第五十一话 三千院的不爽 和鲁索打完招呼，春花从汽车上下来，让司机开车离开了。 “今天偶然碰到老师，我也跟您一起走一段。” 春花笑容可掬地说。 “嗯，你喜欢就好咯。那台车挺漂亮的，是你家的吗？ “对啊，如果老师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您。” “好啊。如果你方便的话。” 两人的对话十分轻松，春花偶尔还会抬手遮一下嘴边的笑容。虽然鲁索的请求是开玩笑的，春花的回答也是用开玩笑的口吻，但听在小桃的耳朵里，却感觉春花真的可以将那台看起来很贵的车送给鲁索。 三人并排一起上学，春花在左边，鲁索在中间，小桃在右边。春花尽可能地靠近鲁索的身体，而小桃为了躲避春花的视线，也紧紧地靠在了鲁索的右边，而站在中间的鲁索，只觉得旁边的两个女生靠得太近了，但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哎呀，是小桃同学，平时很少看到你这个时间上学呢。” “诶？” 小桃的表现像是惊弓之鸟。 在春花出现的时候，她就尽可能地躲在了鲁索的身体后边，不希望自己直接暴露在春花目光之下。现在被春花直接问到，她也是不敢看着春花的脸回答：“今天……今天家里有急事……所以来晚了……” “急事？什么急事？平时小桃同学来得很早呢。” 春花笑眯眯地问。虽然她的眼里完全没有笑意。 “啊……这个……这个……” 小桃不可能说得出来。无论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被春花打扰，这两个理由都说不出来。明知春花很“在意”鲁索，这时候说自己跟鲁索吃饭吃坏了肚子，只会让春花更加愤怒。 “肯定是因为睡过头啦。”鲁索看到小桃支支吾吾的，就给她解围了：“因为睡过头了，所以采用急事来掩饰对吧？我理解这种心态。” “对对对对对，我是睡过头了。” 小桃拼命地点头，抓住这个能够应付春花的机会。 “哼——这样啊。老师会帮小桃说话呢，虽然她平时完全不配合老师的工作。” “别这么说，小桃本性不坏，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孩子呢。” 老、老师！别夸我了！你赶紧看看三千院同学的脸色啊！ 听到鲁索这么说，小桃只觉得心惊胆战。听到鲁索在夸小桃，春花看向小桃的目光明显变得更加刺痛了。 “哦——小桃是个好孩子啊……” 老师！您真的别说了！三千院同学对你什么态度您还不明白吗？赶紧和她去婚姻登记处结婚，别搞我了！ 面对着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小桃只能在心中默默哀嚎。 “春花同学也是好孩子啊。”鲁索笑着说道：“平时都是你在鼓励老师呢，我觉得这很了不起哦。” “诶？” 春花愣住了。 “所以，春花同学有什么烦恼，也可以和我说哦？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老师永远是好孩子的同伴。” “诶诶！” 春花发出细细的尖叫。她的脸红了大半，如果现在有一壶水贴在她脸上，估计能马上让冷水沸腾。 nice！老师！想不到杂鱼老师还有这种本事呢！ 终于从春花的针对中解放的小桃在心中疯狂给鲁索点赞。 她看着鲁索的脸庞，在心里想着：这个白金色的头发和独眼……说不定老师还挺有当牛郎的潜质呢，说不定能俘虏很多富婆的内心哦。 先不管小桃对鲁索的评价，早上的这个三人行终于是和平解决了。 三人一起走到了学校，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先不说小桃这个普通的学生，三千院春花和白发独眼老师在一起可是相当的引人注目。这三人一起上学，自然是有很多学生议论纷纷。 看到的人自然也有菲格尔在。 “看来……鲁索完全不听我的警告啊。” 觊觎春花美色的菲格尔，在心中发誓，找到机会一定要给鲁索好看。 进入校舍，鲁索要前往教师办公室，而两名女学生则要去教室上课。 “再见，鲁索老师——” “……老师再见。” 春花和小桃分别用灿烂的笑容和疲劳的表情和鲁索告别。 “拜拜。待会见。” 完全没有察觉到两名女生之间的矛盾，鲁索露出灿烂的微笑。他挥挥手，转身走向办公室。 春花笑眯眯地弯腰低头，靠在小桃的肩膀附近。 “游佐小桃，你是什么时候和老师勾搭上的？” 春花用细若蚊鸣声音在小桃耳边耳语道。 小桃打了个寒颤。 “……三千院同学，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那只是个偶然，真的只是偶然……如果、如果我昨晚没有那个的话……” 可小桃解释到一半，春花就转身离开了小桃。 “诶？三千院同学？” 小桃莫名其妙地看着三千院春花的背影。 春花快步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楼梯拐角，拿起手机靠在耳边接听。她没有继续为难小桃，是因为她裙子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 “说，什么事情？” “哼，原来是她的事情啊。” “不是我不亲近她啊，谁叫她以前是那副样子呢？” “什么？阿兰特的任务？给她？” “昨天晚上在学园里找到的客人？阿兰特的人？” “为什么要给她？” “她之前弄丢了‘归乡’，罪过还不大吗？为什么还要给她任务？” “凭什么？” “我三千院春花就比不上秋叶？” “告诉家里的那群老家伙，秋叶能做到的事情，我三千院春花一样能做到！” 春花在楼梯拐角气呼呼地说话。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控制音量，后面几乎是吼出来了。如果她没有在脑后系麻花辫的话，她胸腔中的怒气会激得那头发直立倒竖。 “总之，你告诉我那个任务目标是谁，我会抢在秋叶面前将他解决。” “我会证明我的能力。” “目标……就在第三勇者学园？喂喂，我可看不出来这个学校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三千院春花挂掉电话，理顺了胸中的闷气，这才把手机插回到裙子口袋里。 “目标就在学校？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人物吗？” 第五十二话 想要调戏的就是你 鲁索很开心。 因为今天一如既往。 是平静的一天。 没有魔法师，没有爆炸，没有兽人。 早上的时候给学生们讲课，小桃一如既往地给鲁索找了点小麻烦，只不过这点小麻烦对比汤娅的事情，无足挂齿。 在课间的时候，菲格尔好像找他相当不爽地说了什么，但鲁索完全没有放到心上，当没听到——对他来说，，倾听其他学生的烦恼是一种义务，但他并没有义务解决其他老师的不满。 中午，他前往了田中杏子的魔药实验室，那是他平时解决午饭的地方。 “你来了。” “嗯？田中？很少见你中午在这。” “买到便当了？” “今天是我喜欢的炸虾便当。” 田中杏子坐在实验台前，百无聊赖地晃动着一支试管。她并不是真的要用这支试管做什么，只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鲁索老师，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金色的呢？” “我染的啊。” 鲁索打开便当盒，掰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吃饭：“你吃午饭了？” “还没有哦。” 田中杏子兴致缺缺地回答：“那你要不要请我吃点什么？” “我？” “对啊，你中午会来这里吃午饭，放学了偶尔还会来这里消磨时间，请我吃点东西不过分吧？” “这……可以是可以啦……临急临忙你让我去哪请你吃饭……” “呜呜呜，想不到鲁索老师是这么薄情的人，呜呜呜。” 田中捂住眼睛，发出做作的呜咽声。这声音很假，但鲁索没法置之不理，因为田中在他刚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就很照顾他，鲁索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唔……怎么办呢……” 鲁索看到自己便当盒里的炸虾，瞬间恍然大悟，找到了一条解决当前窘境的方案。 “田中，你是真的饿了吗？” “真的真的，饿死我了，好饿啊。” 鲁索将一块炸虾从便当盒里夹出来，朝田中那边伸长筷子：“目前我只有这个咯，要不要？” “诶？” 田中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饿吗？” 鲁索是参与过人魔战争的勇者，他对和异性分享食物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因为在战争期间，食物一向都是紧缺物资，并不会因为是异性，而拒绝同一盘的食物。 但对于田中这种一直生活在和平东京的女孩子来说，鲁索这种做法或许过于亲昵了。 田中想了想，脸颊稍微变红了。 她凑近了鲁索，张开嘴巴到炸虾附近：“啊——” “这么麻烦的吗。” 鲁索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理解田中的意思，于是伸长筷子，要将炸虾放到田中嘴里—— “啊。” 但是鲁索使用筷子的技术还不够，距离田中那红色的嘴唇还有几公分的时候，炸虾掉了下来。 ——然后落到了田中拿着的培养皿里。 “好在我早有准备。” 田中笑眯眯地看着培养皿里的食物，随手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好吃。” “你放在这里的东西……还能吃吗？平时都见你用这玩意放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鲁索想起了以前在培养皿中看到的各种五颜六色的东西，不由得为田中的身体健康担忧。 “放心啦，经过消毒了。这个完全没问题。” 田中笑着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培养皿，材质透明清澈，田中说消过毒了并非假事。 鲁索耸耸肩膀：“吃饭时间你不去吃饭，来找我蹭饭哦。” “我知道你平时会在这里吃中午饭啦，”田中苦笑了一下，：“不过今天在这里遇到你纯粹是因为我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最能让自己放松，对于田中来说，除了自己的房间，也就这间魔药实验室属于自己的了。 “嗯？” 鲁索扒了两口饭，抬头看着田中：“很少看到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平时都看你挺开心的。” 正如鲁索所说，在之前的日常中，田中更倾向于像昨天放学后那样调戏鲁索。 “诶——是吗？其实女孩子经常有忧郁的时候哦。只不过迟钝的男人很难发现而已。” 田中嘟起嘴巴，有点不开心地坐到桌子上，所以鲁索捧着自己的便当盒，往远离田中屁股的方向挪了挪。 看到鲁索的态度，田中翘起二郎腿，撩了一下头发说道：“鲁索，你这样的态度……可是找不到老婆的哦？” 田中那雪白的脖颈在发丝中若隐若现，裹着黑色丝袜的长腿也相当诱人。如果菲格尔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成为田中杏子的俘虏，但可惜的是，她眼前的是油盐不进的鲁索。 “啊？我无所谓啊。没了女人又不是不能活。” 鲁索呆头呆脑地说。 “唉，你就是这样的人呢。”田中苦笑了一下，从桌面上起来，站到地面上准备离开了：“今天能看到你，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我也不该奢求太多。” “我每天中午都会来这里吃饭啊。你想找我随时可以找到。” 鲁索夹起便当盒了最后一块炸虾说：“给你。” “诶？” “你不是饿了吗？” “呃……” “虽然不知道我是不是能解决你的烦恼，但你可以找我商量。”鲁索剩下来的那只独眼透露出认真的神情：“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毕竟在学校里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对不对？况且我们都是老师，不是朋友，也是同事吧？ 田中哑然失笑。 她明白鲁索想要表达什么。 但为什么这个男人就要表达得这么别扭呢？ 如果是个男人，那就该直接点，更加热情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啊！ 田中心里想是这么想，但她当然不会直接说出来给鲁索听的。 她用行动来展示了她的回答。 “啊呜。” 田中将鲁索夹的炸虾吃掉了，还刻意舔了一下筷子，闪着亮光的唾液拉成细细的丝线，轻轻地断掉了。 “喂……你……” 这下子，就连鲁索这种石头态度的男子，也露出了点慌神的模样。 “哈哈。” 田中愉悦地笑了起来，舔了一下红色的嘴唇。 第五十三话 中午碰到女同事 “要说烦恼，其实也没什么烦恼啦——” 鲁索吃完了饭，田中和鲁索面对面坐着，百无聊赖地进行着饭后闲谈。 田中上半身趴在桌面上，胸部受到桌面的挤压，展露出十分柔软的特性。 “主要我平时还怎么没怎么看到你有烦恼。” “只是平时而已……” 田中叹了口气：“我老爸竟然说我都快要到结婚的年纪了，要我考虑那方面的事情……快烦死我了。” “哦——”略加思索，鲁索找到了正确的答案：“你是说催你结婚了？” “对啊。可我哪里到了要结婚的年龄的，我和那些三十岁的大妈可不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田中的年龄还没到三十岁，但她也超过了二十五岁，即使是在东京这种地方，也到了该考虑结婚的年纪。 但结合现代年轻男女对晚婚甚至不婚的态度，田中觉得烦恼也很正常。 所以，田中认为鲁索身为一个年轻人，肯定也会赞同自己的态度，但是—— “哦，确实，你都二十几岁了吧？就算是现在结婚生孩子，也算是比较晚了哦。” “哈？你认真的吗？” 田中差点破口大骂，如果对方不是鲁索的话。 “认真的啊。据我所知，阿兰特的人一般在十几岁就结婚成家了，我反而对东京人这么晚都不结婚感到奇怪。” 与时代较为先进的东京不同，阿兰特那边的人更遵循原始的生理冲动，当地的生活习惯就是很早结婚生子。再考虑到阿兰特还处于战争前后的时期，人口的大量减少，更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 “那你呢？鲁索，为什么身为阿兰特人的你，这时候还没有结婚呢？” “首先，我想纠正一点，”鲁索严肃地说：“我不是阿兰特人。” 鲁索还是想要隐瞒自己的来历。起码在这个和平的东京第三勇者学园里，他想当一个上班下班拿工资的普通人。田中杏子是自己的同事、朋友，他不希望田中用看异世界人的眼光看他。 “……好吧好吧，你是个东京人，我放弃了好吧。” 田中举手投降。 鲁索的固执超乎她的想象。 “我虽然没有结婚，但是我有个女儿哦。” “哈？” 田中被吓了一跳，一个后仰差点连人带椅往后摔个满贯，好在鲁索反应够快，马上起身弯腰越过桌面，抓住了田中的手腕。 “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鲁索紧紧地抓住田中，脸上的独眼写满了疑惑与不解。在鲁索的常识中，他这个年纪有个女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然而这对田中来说还是太惊人了。 “呃，那个，你可以先把手放开吗？” “那你先站稳了啊。” 田中站起来且站稳了，伸手掩面以掩饰自己稍微有点变红的脸：“你才多少岁啊，竟然有一个女儿了？” “我？我二十几岁吧……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到底几岁我忘了——不对！你别误会！那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哦，是我收养的。” “收养的？像是竹取公主一样从竹子里取出来的吗？” 鲁索没有听说过竹取公主的童话，所以他就直接讲了自己收养莲华的大致情况：“当时我就在这里上班工作，有一天下班回来了，看到一个女孩子倒在我家门口，而且记不起来自己是谁，所以我就收养她了。” 听鲁索说完，田中露出遗憾且同情的表情。 “鲁索啊，”田中走到鲁索的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动作中，充满着长辈对后辈的慈爱：“我对你还是太缺乏关心了——没想到你竟然会产生自己有了女儿的妄想。” “妄想？什么妄想？” 鲁索只觉得莫名其妙，然后他马上返回了问题的中心：“先不说我的事情，你就因为父亲让你结婚，所以你就这么烦吗？” “……该怎么和你说呢……” 田中犹豫不决，她不知道是不是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鲁索。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即使没有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说出来，一起考虑解决问题的办法。毕竟我是个魔法师，拥有着东京人所没有的魔法力量。” 鲁索自信地微笑着。 在魔法方面的造诣，是他最值得自豪的事情之一。 “没有办法，”田中挠了一下脸颊，她也不知道该怎处理：“我爸让我去相亲。” “对我……不，对阿兰特那边来说，这个年纪相亲其实挺正常的。” 其实无论是对于阿兰特还是东京，按照田中的年龄，大部分人都应该相亲准备结婚了。 “主要是相亲的对象……他想让我和阿兰特的人结婚。” “嗯？为什么？” “因为……因为没有为什么。” 田中有难言之隐，只不过她不好明说。 “我认为如果是好人的话，无所谓是阿兰特人，还是东京人啦。你自己过得幸福就可以。” “诶——大道理说是这么说……” 田中再次趴在桌子上，像是橡皮糖一样粘在桌面上。 她偷偷地瞟了一眼鲁索的脸色，嘟囔道：“如果那个人是你，也不是不行……” “啊？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田中不爽地扭过脸——两人之间的关系，暂时只能是这样了，处于一种朋友状态。田中单方面对鲁索有好感，鲁索并不讨厌这份好感的同时，也会觉得困惑。她一个东京人，为什么会对来自阿兰特的鲁索如此青睐？ 只能说，女人心总是难以揣测的。 “反正嘛，你坚持自己就行。”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很难坚持，所以我才为难啊。” “呃，那我要不要用魔法帮你？改变你父亲的想法。” “诶？有这么方便的东西吗？” “有哦，洗脑魔法虽然用的人很少，我查查洗脑魔法怎么用吧。” “……听起来好恐怖，别了吧。总之谢谢你啦。” 最终，鲁索并没有解决田中的烦恼——正确来说，鲁索并不是没有解决方案，而是田中觉得这个方案太过“出格”而否定了。 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但田中依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将事情说出来，与人分享，并且有人真心帮自己思考怎么解决，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学校的午休时间结束，田中从魔药实验室走了出来，准备上班工作。 她的脸上挂着柔和又放松的微笑。 第五十四话 这就是青春 田中的微笑没能持续多久。 正确来说，她的微笑只持续到了刚走出实验室的门口。打开门，刚迈出脚步，某种凉凉的、锋利的东西已经顶在了她的左胸处，令田中发出“啊”的一声。 “抱歉，我搞错了。” 手里握着某种危险物品的某人向田中道歉，并且在田中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情况下，将那危险的物品收了回来。田中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银光，心中猜测那或许是一把小刀。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皱起眉头，询问对方的来历。这里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东京政府目前非常重视的地点之一，这样的地方当然不允许任何不明身份的危险分子出入。 对方没有说话，用手拿起了挂在脖子上的证件。那是一张出入许可证，证明她进入学校已经有了校方的许可。 “……无论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办，请不要随便用武器对着别人。” 说完，田中沿着走廊离开了。经过走廊的拐角，确认即使对方转身也看不到自己，田中才背靠墙壁捂着胸口，丝丝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 那家伙，不是普通人吧？ 刚才，田中确实感受到了生命危险。只不过田中故作镇静，免得被对方看到她示弱。 她是什么来历的？嘛……希望和我没关系…… 田中耸耸肩膀，就当自己不好运，回去上课了。 但是田中遗漏了一点，她是从魔药实验室出来的，而那个危险人物也蹲在魔药实验室门口，那么危险人物的目标又会在哪？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午休时间基本结束了，鲁索正要离开实验室，就听到了门口那边有开门的动静。 “田中，你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话说到一半，鲁索看到了进来的人并不是田中：“你好？” 从门口进来的是一个少女，她长发披肩，刘海也很长，遮住了大半眼睛，看不清她的眼神。上半身套一件深蓝色的紧身西装，下半身是一条包裹着大腿和屁股的紧身短裙，一身职业套装，但她的发型却又过于随意，产生了一种意外的反差。 “……鲁索？” 少女这样发问，她垂着双肩，腰背不怎么直，一副不怎么精神的样子。 “是，我是鲁索，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看看。” “啊？看什么？要找资料吗？”鲁索站起来，做出一个接待的姿态：“不凑巧，这个实验室的主人出去了，我叫她回来？” 现在的鲁索还不知道，就算他叫田中回来，田中不仅不会回来，还会让鲁索远离那个女人。 少女摇摇头。 “……我来看你的。” “看我？” 鲁索觉得莫名其妙，他在脑海里回忆，是不是曾经见过眼前的女孩子，他盯着少女的脸在看。 “……啊。”少女伸手遮住自己的脸，别过头，很简单地脸红害羞了。因为她穿在职业装里面的衬衫比较大，长长的袖子盖住了大半手掌。 “抱歉。” 把一个纯情少女看得脸红了，鲁索也有点不好意思，两个人同时别开脸，产生了一种青涩男女初次见面的纯情感。 彷佛这间实验室就是相亲的酒店房间，两名被父母撮合的新人单独在一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短暂的沉默，窗外飘过几片落叶，春风将息，是时候要进入夏天了。 能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读书声与学生们上体育课的叫喊声。 “啊，那个，对了，我之前在那里见过你吗？” 鲁索问道。 他不是因为难以忍受沉默才问这个问题，他是真的觉得少女的脸有点眼熟。记忆中有那么一张脸，偏偏他想不起来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你？” 少女歪着头，有一丝刘海随着歪头的动作划过脸庞，那表情有点呆滞，也有点可爱。 鲁索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应该是没见过自己的。所以鲁索说道：“抱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又陷入了短暂不尴尬的沉默。 “再见。” 少女背过身去，准备离开。鲁索连忙叫住了她：“你刚才说要看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保持背身的姿态，回头露出一点怯生生的眼睛：“……秋叶。” 说完，快步离开。 这大概就是容易害羞的女孩子吧，含羞的女子，给人一种美好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鲁索觉得莫名其妙，遇上了一个来看自己的含羞少女，虽然疑惑，倒也不会不高兴。 “……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她。” 想是这么想，不过一直想不起来那个少女是谁，也就作罢了。因为快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 鲁索赶紧跑了出去，和在门口的田中撞了个满怀。 “喂，鲁索，刚才你没事吧？” 田中扫视着鲁索的全身，确认他身上是否有血迹与伤痕。鲁索的疑惑变得更深了：“田中？你还没去工作吗？” “刚才那个女人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啊，发生了什么吗？” “……真的没有吗？” 田中伸出手掀开了鲁索的衣服下摆，露出了带有伤痕的腹部。 “这些伤……” 有不少斑驳的伤痕留在鲁索的腹部上，鼓起来的腹肌带有伤痕，显得更加立体、有力。 “都睡些旧伤啦，你看，都愈合了。” “啊，抱歉。” 被那惊人的旧伤吓到的田中回过神来，她放下了鲁索的衣服说：“对、对不气……” “没关系啦。” “对不起……” “好了好了，回去上课吧。” 鲁索笑眯眯地推着田中的肩膀，让她安心回去工作。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又不介意。” “嗯……” “真的没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次我请你吃饭，跟你聊聊这些伤怎么来的吧？” “真的？” “一言为定。” “那说好咯。” 鲁索用笑容抹去了田中的不安，田中总算是放心了，安心地回岗位上工作了。 剩下鲁索一个人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这时，预备铃响了起来。 “糟糕！快迟到了！” 鲁索在走廊上狂奔，奏响了属于他的青春旋律。 第五十五话 总司哭泣一事 上班工作，是所有社会人的必修课题。鲁索已经开始自己一天的工作了，在警视厅的新选组们自然也不能闲着。 土方十三冲了一杯浓厚的咖啡，用力地晃了晃因疲劳而发疼的脑袋，在桌面上抓了一大把白砂糖扔进咖啡里，粗鲁地搅拌了一下，喝了下去。 一脚踢开碎石，用力捏碎了手中曾经装着咖啡的杯子，他盯着自己办公室墙上的大洞出神。 那是昨天晚上一个少女留下的痕迹，然而到了今天早上，他们还不知道那个少女的来历和身份，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山南敬助去追踪那个少女，结果在一个叫“喜翠庄”的公寓那里跟丢了。喜翠庄是一幢有一定年限的两层公寓，一楼有一户姓“游佐”的人家。 土方得到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那名面具少女具备相当的危险性，相比较于查出她的身份，土方更加关心山南的生命安全。 唯一有点担忧的是，他回想起山南向他报告时的眼神，那是碰到了感兴趣东西的眼神。 敬助，那不是你能指染的人。 在心中叹了口气，土方只能是祈祷山南敬助不要对那名少女产生过多的兴趣。他知道，如果山南决定了要做某件事情，土方很难阻止他。 “唉……” 身为新选组副长的他，充分理解了支撑起一个组织的难处。 这时，一张兽人脸从办公室的洞口里探了出来，吓了土方一跳。 “副长，总司醒了。” “什么？” 来人是山崎。土方刚想骂山崎一顿，可听到了冲田的消息，马上精神了起来。他跨过洞口到山崎那边：“走，带我去，是在医务室吗？” “呃，副长，方向是这边……” 山崎也跨过洞口，站在了刚才土方站到地方。 土方抓了抓仿佛有点发痛的脑壳，一脚踢了下山崎的屁股，说：“带路！” 于是两人来到了新选组的医务室。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挂起来的白色帘子，帘子背后应该就是冲田的病床。 可能考虑到冲田是女性，所以加了这个帘子。 “冲田。” 土方绕开帘子，站在床尾看向床上的冲田。冲田坐在床头，背靠床背，静静地看向窗外。 “冲田。” “……” “冲田。” “……” “冲田！” “……什么嘛，是土方啊。” “你都到了快要加人的年纪了，能成熟点吗？” “……我哪里不成熟了。” “你看看自己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冲田这才回头看向土方。那是一张凉冰冰的脸，眼神如同冰凌一般锐利，嘴唇却因为不服气而紧紧地抿了起来。 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腿上盖着雪白的床单，白色的医用纱布贴在脸上，还能从纱布的边缘看到一些淤青。冲田不仅是精神上被和服少女浇灭了气焰，还被对方结结实实地狠揍了一顿。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靓丽的女孩子变成这样，多少让人觉得心疼。但土方可不会因为心疼对方，就什么都不训诫，作为一名新选组的队士，必须时刻拥有强大的内心。 “唉，你摸摸自己的耳朵。” “什么嘛……” 冲田伸手到头顶，那是一对没有精神的、下垂的狐狸耳朵。与她在和鲁索初次见面时所竖起来的尖尖狐耳完全不同。 “……我有时候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不过是输了而已，别放在心上。你看看自己的脸和身上的伤，本来你的样貌在兽人里就与众不同，这样子更难嫁出去了。” “不要！不要管我！我才不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家伙呢！” “诶，为什么你就不能懂事点呢？隔壁家的那个女孩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要不是近藤局长同意你出来，你应该留在阿兰特考虑你的婚事才对。” 冲田的耳朵倒竖起来，上面的毛发一根一根的，像是银针一样。她抓起枕头往土方脸上扔，锐利的爪子将枕头刮破，导致一大团飞散的棉花拍在了土方的脸上。 “冲——田——你能别任性了吗！” “呸！反正新选组里的队士都打不过我，要是有人能打过我的话，我还会考虑一下。” 原本萎缩不振的冲田被土方这么一气，顿时气鼓鼓的，现在不仅仅是不甘心了，还非常生气。 “既然你不愿意回阿兰特嫁人，那就给我好好养伤，精神起来！”土方伸手将粘在脸上皮毛的棉花抓了下来，揉成团扔回给了冲田：“不就是输了一场，这难道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唔……谁说的……我已经很久没输过了……” 冲田抓着盖在膝盖上的床单，满满的不甘心：“那个人……真的好强，别说是单挑了，我觉得我们一起上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冲田给予了和服少女极高的评价，但土方却对这个评价嗤之以鼻。 “冲田，你以为你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吗？你打不过她，只是你单方面的弱小而已。” “你说什么？” 冲田那双细媚的狐眼紧盯土方，仿佛他再出言不逊的话，就要发射出激光了。 “冲田，的确，很多队士打不过你。”土方耸耸肩膀，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那是他们考虑到你是女性的缘故，所以才给你放水了。” 冲田睁大了眼睛。 “所以你只是弱小的冲田而已，输了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冲田看着在大腿上紧握的双拳，一整张脸都皱巴巴的，看起来快要哭了——实际上也快要哭了。但土方可不管这些，他继续说道：“所以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了，冲田！你还需要继续精进，这个世界上的强者多了去了！如果不想被我和近藤局长扔回阿兰特找对象交配，那就好好振作起来！” 听到这话，一两滴眼泪掉了下来。 接着，一连串的泪珠像是珍珠项链一样落到床单和冲田的拳头上。 “……冲田？你哭了？” 沉默了一下，土方似乎也慌了，貌似他很少见到这种场面。 “……我没哭……”冲田抹了抹眼泪，鼻头有点红，她再次大声地强调道：“我没哭！” 第五十六话 你的婚姻大事才是最重要的! “妈的……头疼死了……” 喝醉的近藤才刚起床，他发现自己是从茶几上起来的，由此可知，新选组的队士们随手将他扔到了办公室的茶几上。 “能不能对我多点尊敬啊……”近藤摸着疼痛的脑壳——这是宿醉在袭击他了。然后他马上看到了办公室里的大洞，那是和服少女昨晚劈开的。 “……发生了什么啊？难道是大伙闹得太高兴，把办公室都砸了吗？这可不行。” 随手抓了一个队士来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有入侵者么，还是个人类。”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他，前往了冲田所在的病房。无论入侵者是谁，队士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要先去看看冲田的情况。 令近藤没想到的是，刚进到病房，就看到一脸苦涩的土方和正在哭泣的冲田。 “你们俩个……土方，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近藤指了指土方，又指了指冲田，最后还是将食指戳向了土方的脸：“土方！总司还是个病人，你怎么可以袭击她呢？” 近藤将少女的泪水理解成某种相当低俗的意思了，冲田将床单揉成一团扔到了近藤脸上，土方则是无可奈何地掩面而泣——虽然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总司是什么人……先不提我会不会对这种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的女人感兴趣……” 然后冲田补充了土方的后半句：“如果土方对我动手动脚，我会宰了他。” “……喂，你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哼。”冲田伸出舌头，朝土方做了个鬼脸。 “嗯……总之我大致明白了。”近藤严肃认真地问：“所以总司，刚才是谁惹哭了你？” 他明明什么都没明白！ 在此时，冲田和土方在内心中的呐喊一模一样，说明他们两个并非没有默契。面对近藤的疑问，土方顶着头痛，给近藤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在中途的时候，冲田想插嘴，都被土方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回去了。所以冲田只能缩缩肩膀，安静地听着土方在告自己的状。 听完之后，近藤有了一个判断。 他说：“冲田，我觉得土方说得对。” “嗯……” 冲田点点头，只不过她的一直看向窗外——她的那颗包括自尊心在内的柔嫩内心，暂时无法看着说教人的脸，听着训诫自己的话。 其实她也明白，战斗这种东西，没有绝对的强者。而且那个少女的确也很强，输给她其实不冤枉，但冲田就是觉得不甘心。 “我也觉得你该找个老公了。我们来东京之前，隔壁家的女人都生了两个孩子。” 近藤语重心长地说。 他此时的表情，还挺有老大哥风范的。 近藤局长完全没懂啊！ 土方和冲田顿时达成了共识，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笑了笑。 当时跟随近藤从阿兰特而来，两人早就知道近藤是个怎样的人了。 是个好人，有责任感的人。 但脑筋方面会有所欠缺。 “嗯，我肯定会去找的。” 冲田吐吐舌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冲田！你终于懂得我们的良苦用心了吗！” 近藤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激动得泪水和鼻涕都一起出来了——当然他不会承认这是宿醉头疼的后遗症。 “所以近藤局长看到了和我一样没毛的兽人，要记得介绍给我哦。” “没毛的兽人？” 近藤想了想，似乎这个词超出了他的智商范围之内，他扭头看向土方：“找个兄弟过来，把他身上的毛剃光了。那个……山崎，对了，就找山崎过来吧！” “局长……” 冲田和土方同时没眼看地捂住脸，土方还拍了拍近藤的肩膀，意思是让他消停点。但近藤完全不理解土方的良苦用心，还大声嚷嚷着：“你这是怎么了岁三，这可是冲田第一次愿意说要找老公啊，是大事，必须慎重快速地解决！” “如果要快的话，那还称得上是慎重吗……” 冲田小声吐槽道。 “算了算了，你也知道局长的。” 土方小声向冲田说道。 无论是冲田的小声吐槽，还是土方的小声回复，近藤完全没听到。不知为何，近藤这种“听不到小事”的特质很受队员们喜欢。 “局长，行啦。”土方摁住近藤的肩膀让他别那么激动，“冲田从小就和我们不怎么一样，相比于兽人而言，她还是更对人类感兴趣。” “说是这么说，可总不能让她嫁给一个人类吧！” “局长……你这又扯太远了……”土方无奈地说：“或许以后兽人也会出现她这种没有毛发的品种呢？毕竟冲田就是这样的……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你的耳朵和尾巴，我还真的觉得你是个人类。” “呸，我是个怪胎非常对不起你了啊。” 冲田伸长舌头，一个孩子气的鬼脸映入另外两人的眼帘。虽然从另外两名兽人的审美出发，他们更喜欢毛茸茸的脸，但冲田样子过于可爱，令人忍俊不禁。 “哈哈，冲田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呢，局长。” “土方，到底是谁把她宠坏的，难道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吗？” 说是这么说，两个大男兽人同时露出了没办法的微笑。那笑容无比亲切，只会向亲密的人展露。 “唉……总觉得你们又把我当成是小孩子了。” 冲田耸耸肩膀表示无奈，重新躺回床上表示抗议：“我受伤了，现在很累，我要睡觉！” “本来我还挺担心的，但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基本都是些皮外伤嘛……”土方发表自己的意见，然后近藤同意道：“我也是这么觉得。还有精神就比什么都还重要。” “哼，当然是皮外伤……疼……” 冲田用被子盖住头，在床上猛烈地滚来滚去以表示自己的健康，但貌似她身上的皮外伤有点“重”。 “总之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土方说道：“局长，你也别打扰冲田休息了，我们顺便谈一下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听说她不是逃走了嘛？”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出了病房。 “虽然让她跑掉了，但山南及时跟上去了。” “有线索……” 后面的声音随着距离变远而变小，躺在床上的冲田逐渐听不到他们两人的谈话了。 “那个女人……” 冲田想起了昨天晚上。 “我要回敬她。” 冲田暗自下了决心，等伤势好了，要把那个和服少女找出来。 而她的线索，自然就是从土方那里听到的山南了。 第五十七话 兽人美好的一天 清晨，医务室的走廊，外边阳光正好，今天天气肯定不错。 适合约会和郊游。 但遗憾的是，对于新选组来说，今天无论是谁都没这个闲情注意天气了。 土方刚和近藤说完沃夫以及和服少女的事情，山崎就从走廊的另一头跑过来了。 “是麻烦的事情啊。” 近藤一眼就从山崎的表情看出了什么，土方也点点头：“对。” 山崎跑得急匆匆的，到两人跟前，他已经是气喘吁吁。兽人的身体素质一般比人类要好，跑一两段路不在话下，因此山崎这个紧张的样子，八成和他现在要说的事情有关。 “局、局长、副局长……” 紧迫在他的脸上生根发芽，长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纹路，看到他这个样子，近藤扶了扶他的肩膀，说道：“不要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难道是你要结婚了？” “不、不是……” “啊，那就一定是你让哪一家的婆娘怀上了。” 在一旁的土方配合近藤说的话，向山崎打趣道。 “不、不是！” 山崎整理了一下呼吸，在两人面前站直了，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点冷静。 “没有什么事情比你的人生大事更加重要，所以不要急。”近藤稳重地笑道：“所以大清早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是上午九点不到，山崎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一个确实值得他这么紧张的消息。 “就在刚才，”山崎看了看周围，确认了没有人，这才相当以刚好能听到的音量、平稳的语速说道：“恩佐帝国那边，给我们来消息了。” “……这么快？” 土方皱了皱眉：“帝国那边怎么说？” “帝国向我们这边发出抗议，说沃夫是帝国的人，在执行帝国的机密任务，要我们马上放人。” “抗议？这里是东京，不是阿兰特，帝国有什么资格向我们指手画脚。”近藤张开大嘴，露出了里面锋利的獠牙，打了个响嗝，酒气从嘴巴里涌出，那个样子野蛮而又张狂。 “……局长，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反正那家伙在学校里引发了爆炸，这不得好好关他几天！” 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啸声，近藤对恩佐帝国的警告不以为意。 “局长，太快了。真的是太快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恩佐帝国的消息来得太快了。就算沃夫真的是帝国的人，我们昨晚抓的人，不至于今早就收到那边的警告。”土方向近藤与山崎讲述了自己的看法。 帝国与东京并不在同一个世界，存在着次元级别的鸿沟。但为什么帝国会马上知道沃夫被抓的消息，并现在警告我们呢？ “山崎，帝国是通过什么消息给我们发警告的？” “……就在刚才，帝国的官方信使找到我们了。”山崎凝重地回答：“就从警视厅的大门口那边进来的。” “监视器有拍到他的样子吧？” “拍到了。” “先不提那个信使的事情。这边肯定不止沃夫一个帝国的人，昨晚我们抓捕沃夫的时候，肯定还被他的同伴看到了。他的同伴往帝国那边通风报信，所以才会在今早向我们发出警告。”土方看近藤想要反驳些什么，直接用更大的音量打断了近藤：“总之，我想要表达的事情是，帝国的势力也开始指染东京了。现在的东京，可不是以前的那块纯洁之地，如果帝国在这边的势力很大的话，我们或许需要更加慎重地行动。” 近藤想了想。 想了想。 没想出什么结果。 所以他直接征求了土方的意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直接放了他吧。” “为什么？那家伙可是炸了一整栋楼。”近藤皱起了眉头。 “既然帝国承认了那是他的人，那就让东京政府直接和帝国那边谈赔偿的事情。现在扣着他也没什么用。”土方耸耸肩膀说道：“本来我们的责任就是让他招供目的和背景，现在知道了他一切，那也没必要关着他了。” “可市民的安全……” “你忘了？”土方反问近藤：“他的目标是勇者。勇者是阿兰特的人，不算是东京的居民。” “那他为什么要杀勇者呢？我记得勇者可是帝国击败魔族的大功臣啊。对吧，山崎？”近藤对自己的记忆不自信，向山崎确认。山崎点了点头：“对，我们还在阿兰特的时候，没有人没听说过勇者的事迹。” “我猜可能是因为政治层面上的事情。无论是在阿兰特，还是看东京这边的电视剧，人类的政治总是将事情搞得很麻烦。”土方结合知道知识说出了猜想：“可能是帝国的人看勇者的声望太高，所以在击败了魔族之后，打算干掉勇者，巩固自己的统治吧。” “我不理解。” 纯粹的兽人——近藤表示不能接受：“如果帝国没有勇者就无法打败魔族，难道不该是让勇者来统治整个国家吗？” 身为纯粹兽人的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弱者所领导。 “唉，人类和我们不一样啦。总之，我的建议是，把事情上报给日本政府，然后我们放了沃夫给帝国一个面子。” 身为新选组的大脑，土方给出了自己的方案：“反正东京的这几个勇者学园，炸了就炸了，也不会有什么重要人士在这居住。” “好，那就按照土方说的做。”近藤点点头，认同了土方的处理方式，他向山崎发布命令：“让看守的弟兄们放了……放了……” “沃夫。”山崎出声帮助了一下近藤。近藤眉头一皱，中气十足地说：“放了那个畜生！竟然想要杀害英雄，要是放兽人这边，一定要碎尸万段！” “是。” 山崎点了点头，领了近藤的命令，回去找看守沃夫的队士了。 “那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近藤向土方询问道。 “暂时吧。”土方脸上笼罩着一波阴云，他不认为沃夫会是最后一个从阿兰特来到东京的人。他深刻明白，阿兰特对东京的影响肯定不是一点涟漪，而将会成为席卷整个世界的巨大风暴。 “局长，”土方问：“可能要做好准备了啊。” “什么准备？” “我都不知道勇者、帝国的人都来到了东京。说不定，魔族也早就潜伏在这里了。”土方神情严肃地说道：“人类与魔族的战火，将要从阿兰特烧到东京了。” 近藤双手抱胸沉默了一下，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呢？我们一直在一起生活，在阿兰特是这样，来到了东京也是这样。管他人类和魔族打成什么结果，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末了，近藤还补充了一句：“当然，像真的新选组那样，为了心中的理想和愿望奋战到底也不错。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们一个两个活得好好的。” “哈哈。”土方柔和地笑了：“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局长。” 里面人情温暖，外边阳光怡人。 这将是个美好的一天。 第五十八话 原始人无法在东京生活 鲁索度过了平稳的两天。 家里多了个魔法师，然而她无法使用魔法，也就等同一个一无是处的少女。虽然从莲华的目光来看，汤娅既漂亮，胸又大，但这两项优点对鲁索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因为在生活上她什么都不会，一个从阿兰特来的魔法师，就连煤气灶、电磁炉都不会用。 所以现在鲁索不仅仅要准备自己和莲华两人份食物，还要准备汤娅的食物。汤娅不仅不会做饭，身上还没一分钱，总不能就让她在鲁索家饿死。 当然，汤娅不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她也曾做过努力。 而汤娅努力的结果就是，导致鲁索在晚上下班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你好。我是鲁索。” 黄昏，鲁索肚子饿了，准备回家吃饭。这时候手机响起了铃声，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我们这边是警察局。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汤娅的人吗？” “汤娅？她是我的远房亲戚，她犯了什么事情吗？”鲁索心中早有准备，他清楚知道，像汤娅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到了东京，最后只能借助警察。 警察叔叔万岁。 “详细情况等你来我们这边再说吧，我们的地址是……”能听到警察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相当疲惫。 鲁索大致能想到是什么情况，因为他是个过来人。在鲁索刚到达东京的时候，教鲁索常识的那个人也很费心思，鲁索非常感谢她。 于是鲁索通过手机line和田中说了自己有急事，没空去实验室和她聊天，就急匆匆地跑到警察局那里去了。田中看到了鲁索的消息，她回了句：我今晚也有事，我父亲找我吃饭呢。 社会人的世界，自然是繁忙的。也只有在学生时代，可以每天和朋友见面。 到了警察局，鲁索看到了一个狼狈不堪的汤娅。 灰尘与脏污玷污了她的脸蛋和衣服，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干净的。 “汤娅……你这是……” 鲁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的汤娅完全无法和追着鲁索的魔法师联系起来。要真说的话，她更像是一个到处翻垃圾桶的流浪汉。 看到她身上有些食物残渣与油污，鲁索确信她肯定是去翻垃圾桶了。然后警察肯定了他的确信： “我说，你这个远方亲戚是从乡下地方来的吧？” “是啊，她是从很乡下地方过来的，什么都不懂。” “我说你们这些人吧，把人家带过来，就要好好负责任啊，你看，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多不好。” 这个员警有点啰嗦，属于大妈型，爱多管闲事的人。鲁索听着警察的数落，心中却是暗爽。因为警察数落鲁索的每一句话，都相当于是在说汤娅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鲁索欣赏着汤娅那逐渐发青的脸色，有种凌虐的快感。 按照警察的说法，鲁索大概掌握了事情的经过。在中午的时候，汤娅因为肚子饿，独自一人跑出家门觅食，但没想到食物没找到，自己反倒是迷路了。到了黄昏的时候，快要饿疯的她只好去搜查便利店里的垃圾桶。 像她这种漂亮的女孩子，本来在街上就比较引人注目，更别提她还在翻垃圾桶了。所以很快就有路人报了警，告诉警察这个情况。等警察到垃圾桶找到汤娅的时候，她不知道发什么时候打翻了垃圾桶，正在收拾街道，并引来了大量的人围观。 对于无聊的路人来说，像汤娅这种美少女做出的猎奇行为，无疑是无聊人生的一种调剂。 警察的到来，为汤娅打开了救赎之路。据警察所说，当时汤娅欧快要哭出来了。 “你可要好好保护你的亲戚啊，别让她再去翻垃圾桶了。” 警察热心地作出了最后一句提醒，就让鲁索将汤娅领回家。 一路黄昏，一路斜阳。红黄色的余晖在地上照出了很多阴影，与之相对的是，夕阳也宛若燃烧的太阳般灿烂。 鲁索和汤娅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汤娅畏畏缩缩的，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保持着三步距离跟在鲁索身后。鲁索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偶尔还会和附近认识的人打个招呼。当有人问他身后的汤娅是谁时，鲁索则一律回答：“从乡下来的远方亲戚啦，可能会在这常住，麻烦你们多多关照了。” 鲁索和附近的熟人聊天的笑容，和面对汤娅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汤娅不由得感到委屈，觉得鲁索对自己的态度太过严苛了。 天色逐渐变暗，两人也快到家了。 鲁索终于开口询问今天的事情：“你是想要从我家里逃出去吗？” “……有点。” “那你有打算怎么做吗？你在东京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 “我家里应该不缺食物才对，你就没想过饿肚子的时候回我家里吗？” 平时鲁索都在学校吃午饭，那么在家的莲华自然会靠便利店便当和泡面自己解决。如果她有心情，还会自己下个挂面煎个蛋之类的。鲁索家里不会缺少食物，所以鲁索对汤娅没选择回家，而是翻垃圾桶的理由感到好奇。 “我……”汤娅憋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我……我不认识路……” “也对。”身为过来人的鲁索一脸了解地点点头：“这里的所有地方看起来都差不多，方形的房子，相似的树木，到处都是跑的飞快的铁盒子，我刚在东京生活的时候，也经常迷路。不仅如此，我还想着像在阿兰特一样，以打猎为生呢。” 虽说阿兰特也有城区，但野生的森林更多。在阿兰特的森林里，的确是可以靠打猎生活。但这是东京，一片钢铁森林，任何人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只能啜饮名为“金钱”的河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特意找了树木比较多的地方……”汤娅委屈地向鲁索抗诉：“但是！这是什么地方啊！竟然连一只野兽都没有！难以置信！就连会飞的鸟，都是那种相当娇小的品种！你让我怎么打猎啊！” 看来汤娅和鲁索刚开始的想法都一样，想要靠打猎获取食物。而且鲁索没猜错的话，汤娅所谓的“树木很多的地方”，肯定就是附近的儿童公园。 因为鲁索曾经也犯过一样的错误。 “汤娅，”两人走到了公寓前面，走上楼梯就到了鲁索的房间，鲁索转身面向汤娅说道：“这里并不是阿兰特。如果你能放弃对我不利的念头，我可以教你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 离乡的勇者向落魄的魔族提出交易。 第五十九话 冷冷的手 斜阳落下了。最后的余晖在两人脸上烧过，留下了夜幕一般黑暗的灰烬 路灯星星点点地亮起，火焰一般的东京都市，被霓虹灯所照亮，如梦似幻。 “好啊，”出乎鲁索意料，汤娅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他的提案：“请你帮帮我吧。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怨恨你。” “……这么简单？” “啧。”汤娅不爽地龇了一下牙，她深吸一口气，一连串的誓言从她的嘴里冒出来：“幽黑深邃的宇宙啊，在数亿公里的遥远彼方，那冰封神殿所栖息的众神，汤娅在此时立下誓言……”还没等汤娅继续说下去，鲁索就连忙打断了她：“喂喂喂，等等！我不知这个意思！”疑惑的眼神。 那眼睛瞳孔深处有着幽深的不安。 在阿兰特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在东京可能就只能翻垃圾桶为生。如果不是鲁索搭救的话，她连今晚睡哪里都不知道。这就是汤娅的现状，虽不说生死大权在鲁索手里，但她能否在东京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就看鲁索的了。 鲁索的行为算得上仁至义尽——不过他心里却很明白，他有责任让汤娅在东京生活，因为汤娅无法使用魔法，有鲁索的一份责任。 “我不是说你的誓言简单。”鲁索说出自己的疑问：“你这么轻易地接受我的提案，真的好吗？” 会不会有更好的路呢？ 鲁索是勇者，汤娅是魔族，两者本该对立，她真的不介意鲁索提供的帮助吗？ 路灯照到汤娅那张姣好的脸上，有些脏污，却依然漂亮。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没有任何表情，显得瘆人。 “勇者，我别无选择。” 两人在东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夜晚的灯光无比绚丽，但这一切都不属于汤娅，她在这里就是个外来者，身处其中，却又与世隔绝。 她站在这里，又像是不在这里。 她与东京唯一的联系，就只有勇者一个人了。 “好，那回家吧。” 鲁索想起了自己刚来东京时的孤独与无助，他用不同的说法重复道：“我们回家吧。” “嗯……” 轻轻地，勇者牵起了魔族少女的手。魔族少女睁大了眼睛，旋即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摇了摇头。 勇者在前面带路，她看向勇者的背影，内心固然混乱，不过比刚才安稳了一点。 “勇者，你的手该不会是冰块做的吧？” “很多人都说我的手很冷，所以我才会带上手套。” 两者的手相隔了一层布料，暂时无法传递彼此之间的体温。 就目前来说，这种距离感已经足够恰当了。 生活在阿兰特的人肯定想不到，勇者与魔族之间的第一次和解，竟然是在另一个名叫东京的世界。 所以，当这一幕被来自阿兰特的人看到时，他们相当震惊。 “我应该没有看错吧？勇者……那个蓝色的眼睛，是魔族？” “你没有看错。事实就和九皇子所说的那样，勇者……叛变了。” “……我有我的判断，不用你多嘴，沃夫。” 在鲁索与汤娅没有察觉到的暗处，沃夫与某人正悄悄地观察勇者与魔族和解的瞬间。虽然两个当事人多少明白这只是暂时性的和解，但看在别人眼里，这完全就是勇者叛变了人类，与魔族勾搭在了一起。 “我相信你会有正确的判断，克莱尔。” 和沃夫说话的是一名女性，她相当年轻，与沃夫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对父女。与穿着白色连衣裙到达东京的汤娅不同，克莱尔已经比较适应东京的生活了，她身上穿着针织外套与长裙，看起来就是个女大学生。 “我当然会有正确的判断。女神拉薇尔会指引我前进。”克莱尔没好气地说：“总之你能离我远带你吗？我只是来确认勇者的情况，和你的关系并不亲密。” 正如克莱尔所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沃夫离克莱尔相当近，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身上了。 “抱歉。我想着我们站在一起，就不容易被勇者发现了。”沃夫猥琐一笑，与克莱尔拉开了一点距离。 “昨天晚上，”克莱尔斜眼望向沃夫：“你为什么会被一群兽人抓住？我还没问你呢。” “这里有很深刻的缘由，我想我可以慢慢地告诉你。” 沃夫拉起克莱尔的手臂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聊聊吧？” “别，”克莱尔挣脱了沃夫的手，双眉倒竖生气道：“我对你没有兴趣。我现在只想知道勇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克莱尔就要往鲁索那边走去，看起来像是要质问鲁索：你为什么要和一个魔族走得这么近。 被挣脱的沃夫没有生气，无所谓的态度表明了他相信事情会如自己所料。 “这真的好吗？你这样可是会死的哦。” “你想说什么？” 死。 沃夫说到了这个份上，不得不引起克莱尔的重视。她无法将眼前的事情与死亡联系到一起，只好将疑问的眼神投到沃夫身上。 “勇者脱离帝国，跑到了东京，还和魔族人混在一起……”话语中蕴含着挑逗、挑衅，虽然沃夫的声音令人不快，却有着想令人听下去的魔力：“现在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你觉得他会让你活着回去吗？” “会的。”没有任何迟疑，克莱尔相当坚定地回答：“我相信勇者鲁索的为人。” “尽管你并没有真正认识过他，只听说过他的事迹？” “不，我与他并肩作战过。” 克莱尔说道：“他是传说中的勇者，而我只是芸芸神职者中的一员，或许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知道勇者鲁索并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哼哼，头脑简单的女人。”“别以为有九皇子帮你撑腰，你就是个什么人物了。”克莱尔噗嗤一笑：“被派到东京这种地方来，无论怎么想，都是九皇子在疏远你吧？” 没见识的女人，东京可是泰利斯皇子现在最重视的土地，你这种低级人员能懂什么？ 想是这么想，沃夫当然不敢当着克莱尔的面说出去，甚至他也不加辩解，只是提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勇者鲁索不会，但安洁就不好说了吧？” “安洁？怎么突然提到安洁了？” “勇者鲁索在阿兰特失踪，然后安洁也随之消失，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沃夫空穴来风，提出了一个没有根据的观点：“我觉得，勇者鲁索和安洁就在这东京里，而且他们很有可能生活在一起。” “安洁可是九皇子的未婚妻，我不许你侮辱勇者安洁！” “哈哈，”沃夫继续露出他那无比讨人厌的笑容，说道：“谁知道呢，勇者鲁索和勇者安洁不是青梅竹马吗？要我说，他们没点那种关系，才更令人奇怪呢。” 第六十话 因为爱情 勇者失踪了。 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克莱尔可谓是相当消沉。虽然那时候恩佐帝国已经对魔族有着极大的优势，但克莱尔依然无法接受勇者鲁索的失踪。 后来，不仅仅是勇者鲁索失踪了，安洁也消失在恩佐帝国的领土上。 无论是恩佐帝国，还是克莱尔所处的大神殿，各种各样的组织和团体都在寻找着勇者的下落。然而无论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任何关于勇者消息。因此，它们就将目光放到了东京身上。 当然，克莱尔所处的大神殿也不例外。 因此大神殿将去东京搜寻鲁索的任务交给了克莱尔，克莱尔马上接下任务来到了东京。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与勇者再次交集的机会。 克莱尔曾经与勇者鲁索相见，在那之后，她就一直期待着再次与鲁索相见。因此她会抓住这个机会，寻求与勇者鲁索的再次邂逅。 从阿兰特来到东京，她首先遇到的人就是沃夫。沃夫是恩佐帝国派来的，他在东京的时间很长，已经适应了东京的生活，所以恩佐帝国就派沃夫来接应来自大神殿的克莱尔。 克莱尔讨厌沃夫。 所以在取得了最低标准的生活能力后，克莱尔就很少与沃夫见面了。而且克莱尔也的确很忙，因为她要寻找勇者的行踪，用自己的双眼和双腿。 她知道东京很大，但她相信只要怀有对神的虔诚心，总有一天她会实现见到鲁索的心愿。 原本按照克莱尔的情况，她很有可能会一辈子都见不到鲁索。但有一天，沃夫通过魔法通信向她求助，令事情有了转机。 沃夫在东京第三勇者学园遇到了麻烦，要克莱尔去救他。 那天晚上来到学园的克莱尔，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勇者大人。 啊，神明大人，一定是您听到了我虔诚的祈祷，所以令我和勇者再度相遇了！ 原本的话，克莱尔恨不得飞奔到鲁索的身边，向他问候，与他详谈发生在阿兰特的事情——但问题是，勇者的身边竟然有一个魔族，还有一名个子娇小的少女。而且克莱尔感觉到，鲁索与小个子的女孩子关系好像还不错。 勇者大人？ 为什么您会和小豆丁和魔族在一起？ 带着这样的疑问，克莱尔决定慎重行事。如果鲁索真的背叛了人类，那么克莱尔就必须采取比较柔和的方法，将他导回正道。过于突然的会面，或许会令事情变得糟糕。 考虑到这里，克莱尔不得不和自己亲爱的勇者大人分开，转而寻找沃夫的下落。意外的，沃夫很容易就被找到了，因为沃夫被一群兽人从废墟中挖了出来。克莱尔的身影隐藏在夜晚学校的暗处，并没有被兽人们发现。 “这下子怎么办呢？”看着沃夫被兽人带走，克莱尔有点伤脑筋。考虑到勇者鲁索出现在这里，那么沃夫在学园内部的废墟里，肯定并非巧合。只要将沃夫救出来，就能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考虑到这一点，身为大神殿祭祀的她决定帮沃夫一把。 于是，恩佐帝国的人就知道了沃夫的情况，马上通过信使向新选组施加了压力，并让新选组把沃夫放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缘于克莱尔向恩佐帝国的报告。 但沃夫丝毫不感激克莱尔的搭救，反而不断地向她挑衅。克莱尔是个很好懂的人，从她日常的言行都可以轻易知道她对勇者的尊敬，但沃夫却不断地用勇者的话题刺激克莱尔。 比如说，污蔑勇者们的私生活混乱：安洁是九皇子泰利斯的未婚妻，但却可能和青梅竹马的鲁索有染。 克莱尔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诽谤的。 “沃夫，你再说一次试试？” 这里是东京的街道上，这附近就有不少来往的行人，但克莱尔貌似毫不介意在这里动手教训沃夫一顿。 “别开玩笑了，克莱尔。”沃夫露出轻佻的笑容说道：“如果你坚信勇者的话，那为什么不现在就上去问清楚事情呢？他为什么失踪？为什么在东京？以及……” “我刚才就想去问啊，是你阻止了我。” “以及为什么他会和一个魔族关系这么好地在一起——哦，抱歉，我忘了这件事情。但你要相信，我很有可能已经救了你一命。” 沃夫的话说得很玄乎。虽然没有切中问题的要害，但的确令克莱尔产生了兴趣。 “不去那边的咖啡厅也没关系，来我住的地方吧，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沃夫舔了舔嘴唇，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怀好意，还是另有目的。 “不了。” 克莱尔迈开脚步：“咖啡厅就好。你请客。” “是是。” 沃夫与克莱尔并排一起走，进到咖啡厅里面坐下。克莱尔点了杯卡布奇诺和一块草莓蛋糕，沃夫则是点了杯纯黑色的咖啡。 “呜哇，那种泥水一样东西你也要喝吗？神会惩罚发明出这种饮料的人的。” “你不懂，这是一种成熟的味道。” 克莱尔对沃夫的兴趣嗤之以鼻，沃夫对此不以为意。 “好了，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刚才你说会死，把事情说清楚。” 克莱尔的眼神相当锐利，如果沃夫没有给她一个合适的解释，她可能当场就会揍沃夫一顿——给东京的报社带来一则新闻：女大学生暴打上班族大叔，两人之间是否存在不可言说的桃色秘密？ “很简单，”沃夫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黑咖啡：“勇者在这里并没有让帝国知道。也就是说他是秘密离开的，他肯定不会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行踪——在这个前提之下，你觉得他会让你活着吗？身为阿兰特人的你，知道了他的下落。” “我说过，勇者鲁索肯定不会做杀人灭口的事情。”克莱尔斩钉截铁地说：“我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哼哼。肤浅，太肤浅了。” 沃夫那令人讨人厌的笑容再次出现了，配合那只白金色的独眼，克莱尔干脆别开眼睛，不去看沃夫的脸。沃夫当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勇者鲁索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勇者安洁呢？” “这关安洁什么事？” “正如你所知道的，继鲁索之后，安洁也消失了。你不觉得，这两个人是约好一起消失，在这东京开始新生活的吗？” “我说过了，这是纯纯的污蔑。勇者安洁不可能会放弃与泰利斯皇子的婚约。” “谁知道呢。毕竟她和鲁索可使青梅竹马啊。” “照你的说法，这世界上所有的青梅竹马都会在一起咯？这种说法既无聊，又缺乏根据。安洁有什么理由放弃与帝国皇子的婚约？” “我想到一个理由。” “哼，说。” “因为爱情。” 沃夫咧嘴笑了，他的表情一点都不正经，倒不如说是充满下流。 第六十一话 被视为蟑螂的勇者 咖啡厅里只剩下沃夫一个，克莱尔给沃夫脸上送了个红色的巴掌印，便气呼呼地离开了。但沃夫一点都不后悔，他十分享受这东京的自由。 如果是在阿兰特，他想要在私底下的场合与祭祀见面，几乎是不可能的。同理，像他这种身份的人，想要见勇者面更是难于登天。但现在的他，却可以和大神殿的祭祀私下聊天，还可以刺杀勇者，更能依靠帝国的威光从兽人的手里跑掉——这是多么刺激而又自由的体验。 现在的我夫唯一不满的是，昨晚的那个和服少女。如果不是那名和服少女，可能都杀掉了鲁索——即使不能杀掉他，都能令他重伤。 他能明显看出，现在的鲁索并不是阿兰特那个无敌到诡异的鲁索了。 因为以前的鲁索面对沃夫的爆炸魔法，根本连躲闪的必要都没有。 “服务员小姐，点两份今日推荐的套餐。” 虽然这是家咖啡厅，但也提供一些足以充饥的餐饮。在这个经济并不景气的年代，经营单一产品是无法在市场竞争中存活的。 “好的。”服务员对沃夫的点单回以微笑。 对服务员那营业笑容，沃夫回以同样的微笑。 被人尊重，那就回以同样的尊重。 不一会儿，两份套餐端了上来。一份放在沃夫面前，而另一份则在沃夫的示意之下放到了对面。 现在夕阳落下，正是大部分吃饭的时间。沃夫点餐本无可厚非，但点两份就有点不合常理了。除非另外一份并不是了沃夫自己吃的，而是他给另外一个人点的。 套餐刚端到桌上，咖啡厅门口就走进来一名穿着职业西装的少女。刚开始的时候，沃夫还不确定她就是沃夫在等的人，但看到少女东张西望的样子，沃夫便朝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来到沃夫这边，没有选择直接坐下，而是像对暗号一样说：“秋叶。” “沃夫。” 彼此向对方点点头，少女坐在了沃夫的对面。 在这个效率至上的时代，知道对方的名字就算是认识了。更何况他们并不需要成为朋友关系，只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工作伙伴就可以了。 沃夫的名字是沃夫，秋叶的名字是秋叶。只要确认了这两点，就能够成为两人合作的基础。 “阿兰特有很多年轻而又优秀的魔法师。你这个年龄，在东京是优秀的人呢，还是普通的人呢？” “我是个废物。” “……是这样啊。” 无论如何，沃夫都想不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这名少女看起来并不精神，不像是能胜任工作的样子。 “你是来配合我们工作的吧？你那边有向你说明吗？” 秋叶用点头替代说话。似乎对她来说，开口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我们的目标——你知道了吧？就是在东京第三勇者学园任职的老师，名字是鲁索。“ 秋叶点头。 ”我希望你配合我将他杀掉。能听明白吗？“ 点头点头。 “你真的听明白了吗？” 对方只是点头，沃夫不得不向她反复确认。这次，秋叶不仅是点头，还明确了沃夫的目的：“定会取他性命。” “是嘛。吃吧，是晚餐时间了。” 对方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沃夫安心地吃起了自己点的套餐。他还十分贴心地给提前对方点了。只不过对方好像不领情，神情淡漠地看向远方——这里的远方就只有咖啡厅的墙壁，所以秋叶的神情在一般人眼里显得相当奇怪。 “你不饿吗？” 被沃夫催促了一下，名为秋叶的少女才开始动筷。只见她神情漠然，看不出来她是喜欢还是讨厌。沃夫觉得无趣，便随口问道：“我没想到在和平的东京，还会有你这种杀手。我还以为所有东京人都抵触伤人呢。” “目标……我看过了。” “哦？” “他不是东京市民。所以……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想起来上午与鲁索的会面，秋叶的脸颊微微泛红，但她说话的内容却有点惊悚，似乎她并没有将鲁索当成是一个“人”来看待。 东京市民是人，不可以伤害。鲁索不是东京市民，宰了他没有问题。 这就是秋叶所透露出来的思考逻辑。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打打杀杀的不好吧？我还以为我的合作伙伴是个几十岁的大妈呢。” “即使我年轻，我也有我完成任务的实力。” “唉，我不是说这个……算了。” 反正这也和我没关系。 只要我完成我的任务，向泰利斯皇子交差就行。 沃夫继续吃他的饭，已经失去了对秋叶的兴趣。虽然秋叶的脸还算不错，但沃夫也不是那种对所有美女都会发情的人， “我问你。为什么你要杀他呢？” “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况且他并不是一个东京居民吧？” “我听说……”秋叶望向窗外，似乎看向了并不能看到的东京第三勇者学园：“他是个不错的老师。” “嗯哼？是吗？那很好啊，他是个不错的老师。” “所以能告诉我，你们要杀他的理由吗？” “杀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难道我给不出理由，你就不干这个任务了？” 秋叶没有马上回答，隔了两三秒后才说：“不会。” “那不就得了。不过我会给你一个回答。” 秋叶看着沃夫的脸，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那个人呢，叫鲁索。本来是我们阿兰特这边的人。之所以他要死，那是因为阿兰特最大的国家——恩佐帝国认为他有罪。为了偿还他的罪孽，鲁索必须献上他的性命。” 看到秋叶目瞪口呆的样子，沃夫继续说道：“简言之，勇者鲁索是阿兰特的罪人，他必须死。” “哦……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秋叶点点头，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那么，我三千院秋叶一定会帮助异世界的客人，将罪人的头颅砍下来。” 说完，自称是三千院秋叶的少女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咖啡厅门口走去。 “慢着慢着。” 沃夫招呼对方回来。 “怎么，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看你的表情，该不会你现在就马上去干掉鲁索吧？” 秋叶十分肯定地点点头：“对。好事宜早不宜迟。” “……” 有这么一个合作伙伴，沃夫倍感头痛。在他眼里，鲁索这个勇者必须慎重对待，将其视为强者中的强者方才适合。但按照秋叶刚才的态度，她分明是把鲁索当成一只蟑螂来看待了。 沃夫观察起了秋叶。她刚才敢这么大放厥词，要么她是个蠢蛋，要么她存在着相当程度的实力。 第六十二话 三千院秋叶十分自信 “你，”沃夫说道：“小看敌人的话，真的会死的哦。” 这并非威胁，而是警告。身为阿兰特人的沃夫，理解勇者这种生物的恐怖。然而秋叶不为所动，她无所谓地说：“死是很可怕的事情吗？请不要小看我。” 沃夫语塞了。没想到死亡威胁对克莱尔管用，却无法令秋叶止步。 如果这个女的真能杀掉鲁索，我倒也轻松…… 沃夫再将秋叶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那眼神令秋叶感到浑身发毛。她抱起双臂，护住自己的身体，义正辞严地对沃夫说：“请不要用下流对视线看我。我要报警了。” “……下流对视线？” 沃夫哑然失笑。 他只是在判断秋叶的战斗力而已。说真的，他不相信这么一副少女的身躯，能够与勇者一战。虽然勇者鲁索可能已经大不如前，但考虑到勇者安洁可能也在东京，贸然行事无疑存在风险。 灵光一闪。 沃夫想到了一个方案。 “喂，你。” “什么？” 秋叶皱起了眉头，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过多与沃夫这种人扯上关系。但逼于无奈，此时她身负任务，不得不和沃夫打交道。 “你和我一起去吧。别单独行动。” “你？” 现在轮到秋叶将沃夫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沃夫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穿着一件长长的外套，似乎是为了遮掩岁月的风霜。 “我一个人就够了。” 秋叶不认为沃夫能够做到什么，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沃夫的命令。 “啊，是么？那我只好让你那边的负责人换个人过来了。” 沃夫对此毫不在意。正如秋叶对他的鄙视一样，他也不觉得来自东京的人能有多强大。和平年代的东京、战火纷飞的阿兰特，这两个世界的居民哪边比较强，根本就不需要比较。 “……不要。我一个人就够了，你等着就好。” “哼。” 沃夫哼了一声。他慢慢地享用着晚餐，不再理会秋叶在说什么。迫于无奈，秋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重新坐到沃夫的对面，求沃夫不要换人：“请相信我，我一个人能解决。我的实力可以证明这一点。从小到大，我的剑术就没有输给任何一个同龄人，包括我的妹妹，她至今都赢不了我。” 可以看出秋叶相当紧张，她不想放弃这次任务，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少女这么紧张，中年大叔依然镇静。沃夫慢条斯理地结束了晚餐时间，这才回应了秋叶的话语：“我这个人呢，见过了很多厉害的人。实话说，我对东京人根本就不抱任何期待。” 秋叶眉头一皱，想要反驳，但沃夫用手势示意她别说话，让沃夫先说完。 “所以我并不需要一个很强大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们大概是什么货色，我只需要一个服从命令，能够帮助我杀掉目标的人。你能理解吗？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以为自己能解决一切，实际上只会将一切搞砸。” “我一个人可以……” “不，你不可以。你现在还是不明白我想说什么啊。我还是申请换人好了。” “……我明白了。请你指示。” 秋叶从意识、行动上两方面理解了沃夫想要的合作伙伴。 “这就对了，我很欣赏能够摆正自己位置的人。” 沃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反观秋叶，耻辱二字是她此时内心的写照。在她十几年的人生当中，除了沃夫，没有任何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但我现在……我是个垃圾。 我是个废物。 所以我不能生气，我要忍着。 我不配发脾气。 完成神社给我的任务，这才是我最该做好的事情。 想是这么想，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秋叶的双拳紧紧捏着，压在咖啡厅的桌子上，那指关节微微发白，能看出她使出了莫大的力气。 “咔嚓”。 桌面发出了悲鸣声。 “诶？” 秋叶已经察觉到了不妙，但力气的收回还是慢了点，裂纹在木质餐桌上出现，接着一张好好的桌子断成了两截。理所当然的，沃夫点的两个套餐也落到了地上，好在沃夫的那份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所以没造成太大的浪费。然而秋叶的那份饭食没吃几口，汤水和菜品的酱汁就这样落到了地上，飞溅出来的汁水，理所当然地弄脏了路过客人的衣服。 “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一名金发辣妹，属于在动画片里只有三秒镜头，且转眼间就会被观众忘记的角色。从她身上的制服可以看出，她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学生。 秋叶压烂了桌子，桌上的料理掉落飞溅，将金发辣妹的袜子、皮鞋鞋面都弄脏了。 秋叶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切都发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沃夫也是如此，他吃完了晚餐，对他来说是时候离开了。 沃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秋叶：“这是我的电话，打一下这个号码，我就能知道该怎么联系你了。” 只要有来电显示，沃夫自然也能知道秋叶的联系方式。 秋叶拿起手机，打了沃夫的号码，沃夫在手机响了之后挂断电话，他说：“记住，听从我的命令。”接着便朝咖啡厅的出口走去，丝毫不理会金发辣妹那相当难看的表情。 “喂，你，弄脏我的鞋子，该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沃夫是个中年大叔，相比较而言，还是秋叶看起来比较好欺负，所以金发辣妹找上了秋叶。秋叶看了一眼金发辣妹，一声不吭，便站起来打算跟着沃夫一起离开咖啡厅。 “喂！我说你！” 金发辣妹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秋叶，她张开五指，朝秋叶的脸颊狠狠地扇了过去。在普通人眼里，秋叶面前的桌子八成是因为质量太差，偶然倒塌了，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想到，这是被一名年轻的少女压塌的。所以金发辣妹的反应很符合普通人的一般见识。 秋叶抓住了金发辣妹扇出来的手，她面无表情，能令人察觉到她脸上满溢而出的不爽。 “滚。” 秋叶一扭金发辣妹的手腕，便令对方喊着“疼疼疼”地就范了。秋叶冷冷地瞪了金发辣妹一眼，便跟着沃夫一起消失在咖啡厅的门口——在此之前，秋叶被店长拦住，在沃夫在这里消费的所有账单才得以离开。好在没有任何普通人认为一个少女能把桌子压塌，不然秋叶还得赔偿桌子的修理费用。 “搞什么嘛……真不可理喻……” 金发辣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返回自己的座位。刚才她似乎是为了上厕所才离开座位，在回来的时候，才恰巧经过秋叶身边。金发辣妹坐下来，一把扣住了旁边人的脖子说道：“小桃，我呢，现在非常生气呢，你能让我开心一下吗？” 坐在金发辣妹旁边的少女瑟瑟发抖，脸色发青。 她正是鲁索的学生，同时也住在鲁索家的下方。 她的全名是——游佐小桃。 第六十五话 无力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吧。对，从鲁索老师进去学校以来，一只找他麻烦开始。 我不是想忏悔，单纯的明白了自己确实做错了而已。 即使是被欺负，即使是被强迫，那也不该让无辜的人为难。 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对我这种坏学生也报以温柔的态度。 昨晚和老师一起逛街的时光，我很开心，也给了我足够的勇气。我明白我不能做那种事情了，就算让我舔鞋子都不可能继续妨碍老师上课—— 为什么今天就真的让我舔鞋子啊！神明大人，我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真的不是要真的舔鞋子啊！ 当周围的辣妹提议小桃舔鞋子的时候，上述心理活动就是小桃的内心写照。好在绫濑放了小桃一马，所以小桃不用真的干碎自己的尊严去做牲畜做的事情。 如果真的去舔了同级生的鞋子，那岂不是真的和狗没什么两样吗？ 但绫濑并不是真的在帮小桃，她暂时放小桃一马，只是为了更好地向小桃发难。 “游佐小桃。”绫濑特意用全名来叫小桃的名字，那威严的语气无异于家庭中的老妈在教训孩子一样：“我再问你一次，今天为什么没有听我们的，找那个鲁索的麻烦？我们是好朋友，这点事情，你不至于不愿意帮忙吧？” “这……真的是……” 小桃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勇气不再捣乱，有勇气接受惩罚，但对于欺凌者的质问她却无法发出一言。 这就是被欺凌者，从心理到灵魂层面上的卑躬屈膝，即使他们这种态度会令欺凌者更加嚣张，但他们还是害怕，害怕反抗，害怕一切。 除非，这时候会有一个人来拯救他们。 “小桃，我问你呢，回答我的问题。”绫濑的声音像是山上的矿石一样僵硬，冷冽的语气仿佛下一刻就会掏出枪射杀小桃一样：“你之前做的好好的，今天停止的理由是？” “……这个……” “虽然我想不大可能，”绫濑加重了声音：“你该不会是想，不当我们的朋友了吧？” “不不不不不……” 小桃拼命地摇头、拼命地否认、拼命地拒绝。明明在内心上根本不想当这种“朋友”，但本能令她疯狂而无法自拔。 太害怕了，真的是太恐怖了。 根本想象不到如果忤逆了绫濑她们，会过的多么的凄惨。 起码在与她同班的一整年，都不会好过吧。 单单是想到被她们欺负的场景，小桃就打了个寒颤。 “很好。” 绫濑满意地点头，翘起来的二郎腿更加起劲了。虽然她只是个平凡的、普通的女学生，但在被欺凌者面前，她就是个没人不敢抗命的女王。 “小桃，”绫濑向小桃勾勾手指头，示意对方靠近她一点：“过来。” 小桃吞了下口水，她大概知道自己将会遭到怎么样的对待——需要靠近对方的欺凌方法，那就只有肉体上的攻击了。 ……希望不要打我的脸就好了。 小桃心里是这么想的，然后起身到绫濑座位的旁边。小桃站着，绫濑坐着。 “下来。”绫濑像是命令狗一样，小桃十分乖巧懂事地弯腰低头，将头脸凑到绫濑面前。 绫濑露出嗜虐的笑容，她抬手就是往小桃的天灵盖拍下去，只是使用了普通的力气，刚好拍到小桃摇头晃脑的程度，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一下，又一下，绫濑在训斥自己家的宠物一样，对小桃施以惩罚。 这种光景非常罕见。别说是在咖啡厅里，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很少能见到。因此，绫濑在“教育”自己宠物时，引来了众多顾客的目光。 小桃的脸和后背变得燥热起来，血液涌上大脑，但却只能低着头迎接绫濑的“教训”。 相信很多有过被欺凌经历的人都明白欺凌者这样做的目的，在他们眼中，这样单纯能够让他们开心、让他们觉得有趣，但在被欺凌的人眼里，世界上最丢人的事情莫过于此了，特别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也是被欺凌者内心会向欺凌者折服的原因之一，在大众面前被欺负却没人帮自己，这会让人产生一种无力感。 “小桃，鲁索是个坏人哦，如果你不想一样变成坏人，被人欺负、排斥，那你就要好好地惩罚坏人。” 绫濑一边施以精神上的酷刑，一边对小桃说教。 “我们永远都是小桃的同伴哦，我们是小桃的朋友，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所以希望你能够乖乖地听我的话，明白了吗？”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绫濑的双手抚摸着小桃的脸颊，将她低下来的头掰正了，这样小桃的脸就只能正对着绫濑的脸，在绫濑那双可憎的眼睛里，小桃无所遁形。 “听明白了吗？小桃？记住了哦，下次的话，可不只是这样了。” 小桃疯狂点头，无论是真的记住了，还是没能记住，目前这种状况下，小桃只能点头。只要讨好绫濑，就能快点回家，回到那个杂乱却又是唯一一个容身之处的家中。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小桃的脸颊变红了一块，她只觉得一边脸火辣辣的，过了几秒钟，才有痛觉传到大脑。 啊，我被打了啊。 小桃呆愣愣地弯腰站在原地，头脸朝坐下来的绫濑那边伸过去，给人的感觉就是小桃是自己伸直脖子给绫濑打的。 看到小桃这种呆滞的反应，绫濑和其他几个辣妹大笑起来。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令人不快的事情反而能让他们感到至高的愉悦。 “哈哈哈哈！小桃，你这个态度可不行哦。立马点头答应我明显是在敷衍嘛，你这样敷衍你的朋友可不行！” 绫濑大笑着挑出小桃刚才的错误，小桃只能保持着滑稽的姿势难看地哂笑。 “啊哈……啊哈哈……” 周围有些客人看到小桃的惨状，但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帮忙的。甚至有些人和绫濑一样，看到别人难受，还跟着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这也怪不的他们，在东京社会中的人，大部分秉持着不多管闲事的精神，好心人不仅得不到回报，很有可能还会惹祸上身。 所以即使真的有看不过眼的人，他们最多在心中表达对小桃的同情。 “喂，鲁索，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双马尾啊。” 一个相当稚嫩的声音在咖啡厅中响起。 “怎么了？啊，那不是小桃么？” 然而，这附近还有几个并非东京人的居民——汤娅、鲁索从咖啡厅的入口走了进来。 第六十六话 女人之间的默契 鲁索带着一身狼狈的汤娅回到了喜翠庄，把她扔进了浴室里好好地洗了洗，然后又到了相当严峻的一个问题——在哪里吃饭，吃什么。 如果是平常的话，鲁索会自己做饭，但现在的时间比较晚了，所以他们决定出去吃。 “鲁索，家附近的咖啡厅推出了新口味的蛋糕。” 得知了今天要出去吃的莲华满脸发光地告诉鲁索，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鲁索宠溺地点点头，同意了莲华的推荐：“那行吧，就去那家。” “好耶！” 莲华开心地跑出了家门，鲁索跟上去，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的汤娅：“怎么，你不饿吗？” 汤娅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了鲁索的身后。 鲁索轻笑道：“我差点忘了，你别无选择。” 鲁索的这句调笑，换来了汤娅恶狠狠的眼神。只不过鲁索脸皮厚，无论汤娅怎么用眼神来戳鲁索他都不为所动。 三人来到咖啡店，刚进门，莲华就注意到了一对十分显眼的粉色双马尾，那就是和绫濑在一起的游佐小桃。 在鲁索一行人看到小桃的同时，小桃也看到了鲁索。 “啊……” 小桃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红色的血液涌到脸上，和烧红的铁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没想到……被认识的人看到这个样子会这么难受……小桃只能低头，尽量将头低到那平坦如镜的胸脯上。虽然这样做不存在任何意义，但对于小桃本人来说，这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她心中庆幸着：好在刚才被打的时候没被看到……不然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老师…… 鲁索带着两名少女进店，先到小桃这桌旁边打了个招呼：“嗨，小桃——哦，还有绫濑同学也在这里啊。” 绫濑也是鲁索班上的学生，由于其独特的金发及辣妹模样的打扮，鲁索对她的印象比较深刻。 “你好呀老师。” 见是鲁索，绫濑保持着笑容向他打招呼。 “你们是朋友吗？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啊。” “我和小桃一直是好朋友啊，老师你看走眼了吧？” 绫濑在鲁索面前维持着乖孩子的人设，完全失去了刚才对小桃露出的锋芒。而她的辣妹朋友们也暂时保持着沉静的好学生状态，安静地玩手机吃东西。 “小桃，我很早就告诉过你了，腰不能弯。”鲁索拍了拍小桃的后腰。刚才伸出脸被绫濑打的是欧，小桃还保持着弯腰低头的状态。被鲁索拍中的脊柱骨，小桃这才赶忙地直腰抬头。 “啊哈哈……老师早上好……” “小桃同学，晚上好。” 没必要提醒小桃的口误，鲁索自然地向小桃打招呼道。游佐小桃的大脑已经烧坏掉了，被绫濑羞辱的伤口还在流血，又遇上了自己天天找麻烦的老师，在这种情况下，小桃只有挖空脑子才可以应对。 在有脑子的情况下，小桃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鲁索有感觉到绫濑等人和小桃的氛围有点不对劲，不过考虑到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学生们的私事自己或许不大好插手，所以鲁索决定不管，先解决自己和两名女孩子的吃饭问题。 “那你们先玩吧，那就这样咯。” 鲁索摆摆手，领着莲华和汤娅准备另外找张桌子坐下吃饭。 可是鲁索马上感觉到了有谁扯了下他的衣服。 “小桃同学？” 小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拉住了鲁索的衣服下摆。小桃像是触了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她慌慌张张地朝鲁索的反方向退了两步，说道：“不对不对，我搞错了老师。” 看到小桃那大脑被挖空了一样的反应，鲁索挑了下眉毛，下意识地明白他该怎么做了。 “小桃，不，游佐同学，”鲁索换上了严肃凝重的语气，就连熟悉鲁索的莲华都用“你搞什么鬼”的眼神看向鲁索：“鉴于你平时总是在我课堂上捣乱，虽然现在是下课时间，但我认为很有必要对你进行说教，你跟我来一下。” “诶？” 在小桃呆滞的情况下，鲁索面向绫濑等人说道：“绫濑同学，很抱歉，你也知道游佐平时是什么表现的，今天抓到这个机会，我要让她明白自己的错误。” “老师，这是学生们的私人时间，能请您不要多管闲事好么？” 出乎鲁索意料，刚才还很好说话的绫濑，态度突然间强硬起来。只见绫濑枫特意换了条腿翘起二郎腿，理直气壮地质问鲁索：“不许老师欺负我们的小桃！我知道小桃平时的行为很放肆，但她没有恶意，她本性不坏的，老师你能不能放过她呢？我们是一起来的，就让我们一起走好么？” 完全的好朋友发言。如果有裁判在这里的话，可以给绫濑打个满分。如果刚才不是有很多顾客看到绫濑对小桃做了什么，估计会很认同绫濑说的话吧。可惜绫濑说的和做的完全相反，顾客中甚至有悄悄向绫濑这边翻白眼的人。 “绫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学生，平时在学校里的表现也不错。”鲁索话锋一转：“但据我所知，你的头发颜色、妆容、裙子长度都是不符合学校要求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改正。” “老师，这是人权哦，人权。每个东京公民都有自由的权利吧？老师，你一个学了点魔法就改了名字的人，应该不懂什么叫人权吧？你都把‘东京人’这三个字卖给魔法了吗？”绫濑讽刺道：“轻易向阿兰特那边低头的东京人，没有教训我的资格吧？” 绫濑的说辞十分犀利。只不过她搞错了一件事情，鲁索并不是一个将自己名字改成阿兰特风格的东京人，鲁索本来就是个阿兰特的人。绫濑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很多东京人接触到阿兰特的魔法后，产生了一种魔法崇拜，他们自发起了一种将自己的名字改成阿兰特风格名字的运动，认为这样更容易收到神明的眷顾，更容易学会魔法。 听了绫濑的话，鲁索不耐烦地挠了挠头。 他并非没有反驳的话，而是认为这样只会令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且令人烦躁。 所以他给莲华使了个眼色，莲华立马心领神会地抱住了小桃的腰说：“姐姐的头发真好看，我要和姐姐一起玩！” 原本脑瓜聪明到像个小大人的莲华，此时装得像是个弱智儿童一样，紧紧地搂住小桃的腰，不肯放她走。结果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小桃，只能慌慌张张的把手抬到胸前，不知所措地转身看看鲁索，又看看莲华。 这时候，莲华又给汤娅使了个眼色，大声说道：“汤娅姐姐，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这可是粉色的头发耶，而且还绑成了双马尾！” 汤娅皱起眉头，她还没和莲华生活几天，两人之间当然不存在什么默契，所以汤娅只能学着莲华的样子，动作僵硬地也抱住了小桃，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六十七话 师与生 鲁索见状，也十分配合，很有可能他不是第一次和莲华搞这种表演了，他说：“绫濑同学，我不会过于为难小桃的，我只是提醒她而已。你看，她们这么喜欢小桃，我不会对小桃太过分的，你可以放心。” 绫濑皱了皱眉头，鲁索一行人中有两个女性，这令事情对她来说变得麻烦起来。 如果鲁索只有一个人，分分钟就可以诬陷鲁索骚扰女学生令其就范。但鲁索身边还有莲华与汤娅，这一招恐怕无法使用。 所以绫濑只好换了一个切入点：“老师，你还没结婚吧？为什么身边还有个小女还呢？你该不会是个萝莉控吧？” 萝莉控，顾名思义，是指对小女孩存在特殊感情的人。在东京，这种人会被社会严重唾弃，甚至还会引来警方的注意。 但鲁索似乎已经习惯应付这种问题了，他心不跳、脸不红地说谎：“你是说莲华？莲华和我是远方亲戚哦，她母亲拜托我照顾她而已。” 说完，他顺带还指着汤娅向绫濑做了个介绍：“她是莲华的表姐，你放心吧绫濑，我是一个老师，我只会完成我的职责。” 鲁索的招数切中要害，现在轮到绫濑出招了。不过绫濑充其量也只是个女学生，平时有点鬼脑子，遇上鲁索这种准备充分的人就没办法了。 “……老师，我警告你，如果小桃被欺负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绫濑恶狠狠地说道。鲁索现在还不了解绫濑与小桃之间的关系，只当绫濑是关心小桃心切，所以鲁索微笑着回答：：“小桃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很多事情我提醒她一下就好，不会有你想象的那种可怕的事情啦。” “我们走。” 绫濑没再对鲁索说什么，站起来跟自己的辣妹同伴们说。这时候服务员将她们的点单送上来，看到辣妹们要走，连忙问道：“客人们，这……” “我们不要了。” 绫濑没好气地说道，接着便和自己的同伴们气呼呼地离开了。 鲁索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还不忘补了一句：：“不要在外边逗留得太晚哦，及时回家，有什么事情就给老师和父母打电话！” 无微不至的贴心建议，可惜没得到对方的回应。 剩下服务员为难地站在桌子旁边，她已经把绫濑等人的点单端上来了，可顾客已经走了，那该怎么办呢？绫濑的点单中有很多高价的蛋糕，恰巧这里就有一个爱吃蛋糕的孩子。鲁索留意到莲华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蛋糕上了，于是他和服务员说：“我们要了吧，我来付钱，把这些端到那张的桌子上。” “非常感谢！” 服务员眼睛一亮，没想到眼前的客人解决了自己的难题，相当开心地将绫濑的点单端到了鲁索指定的桌子上。 鲁索入座，汤娅和莲华也跟着鲁索坐了下来。莲华更是不讲用餐礼仪，一坐下来就马上用刀叉吃起了自己喜欢的蛋糕。 小桃拘禁地呆在刚才站的地方，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她语气尴尬地说：“那……老师，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嗯？你有事情？” “没、没有……” “父母做好饭在家等你了？” “……没有。” 鲁索说到父母两个字，小桃的眼神立马就暗淡了下来。鲁索指着自己正对面的位置说道：“坐下来啦，我们肯定吃不完。” 绫濑一行人点了很多东西，鲁索这边还有个小孩子，八成是吃不完的。虽然莲华在一旁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能吃完”，但鲁索不知道多少次顺着她的任性买了过多的食物——反正到时候莲华吃不完，就只能鲁索自己下肚了。 “不、不用……真的不用。” 小桃连忙摆摆手，她想要拒绝，又生怕鲁索会生气，连忙解释道：“我给老师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不能再接受老师的好意了。” “帮我吃东西也算是好意嘛。”鲁索苦笑着说：“量真的挺大的，吃不完就只好倒掉咯。我让你帮忙解决一下而已。” 鲁索说完还站起来到小桃身边，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来到桌边道：“坐下来吧。” 小桃紧绷了起来，没能成功拒绝掉鲁索的邀请，只能选择临机应变。 这是个四人桌子，鲁索对面是小桃，小桃身旁是汤娅，汤娅对面是莲华，莲华旁边是鲁索。这样形成了一个环形闭环。 莲华可不客气什么，一坐上来就大吃特吃。而汤娅在刚开始的时候还存在些许矜持，但在尝了一口奶油蛋糕后，那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繁星，马上专心致志地吃起了晚餐。 而小桃则是拘谨地坐着，腰身挺直，双手放在大腿上，低着头，不敢看鲁索的脸。鲁索端起一杯饮料，喝了口，因为他不是很饿，所以不着急和汤娅、莲华抢蛋糕吃。 “小桃同学，”为了避免给小桃带来压力，鲁索透过玻璃窗看向外边的街景道：“刚才的那个氛围有点奇怪，那几个人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对、对呀。” “可是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紧张。这并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 “啊哈哈……” 小桃沉默了，她并不敢说出真实情况。因为听从绫濑的命令才在鲁索的课堂上捣乱——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因为绫濑虽然外表是那样，但她在班上一直是个挺不错的学生，很有人气，成绩也相当不错，属于那种抛开外在就很完美的一个人。 绫濑如果不为难我的话，就是个很好的人啊……鲁索老师如果从我这里听到关于绫濑的坏话，他肯定会觉得我是在污蔑绫濑吧…… “小桃同学，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鲁索慢条斯理地说道：“通过昨晚的交流，我不认为你是个坏孩子。无论是什么事情的发生，肯定都会有一个理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理由呢？” “老师……真的……真的没事……” “我年轻的时候，在一个队伍里也受到过排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小事。我认为，最重要的是面对，面对事实、面对对方、面对自己。” “……老师，你想说什么？” “小桃。我认真问你，你现在快乐吗？无论是在跟绫濑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我的课上捣乱的时候。” 鲁索说的话平常又简单，没有任何令人感动的元素，他本人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可小桃已经感觉有点忍受不住了，一条湿润的泪痕从她侧颜上慢慢划过。 第六十八话 游佐小桃的决心 “嗯？怎么了，你的眼睛进沙子了吗？” “沙子？” 鲁索的提问令小桃猝不及防，她莫名其妙地反问道。然后鲁索给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我有个青梅竹马流泪的时候，经常是因为眼睛里进了沙子。” “……鲁索老师，你的青梅竹马……有没有说过你很迟钝？” “我没印象。如果不是眼睛进了沙子的话，你为什么要哭呢？” 被鲁索问到这个问题，小桃鼻子一酸，本来止住到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声，她想要停止哭泣，可内心中的情绪却完全停不下来。 这时候，埋头于蛋糕之中的莲华抬起头来，呆愣愣地注视着哭泣的小桃，飙出了一句惊人的话：“鲁索让你怀孕了吗？” “诶？” “啊？” “咦？” 一男两女都被吓到了。汤娅目瞪口呆，鲁索头冒问号，小桃急得满脸通红。 “你、你说什么呢！我、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小桃慌张得语无伦次，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莲华听了，仿佛这件事情和她完全无关一样回答：“午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吗？男人能让女人哭出来，八成是把她的肚子搞大了。” “……莲华，我觉得应该限制你看电视了……”鲁索头疼地说。 “关我啥事啊，电视里不都是这样的吗？”莲华不满道：“要么是求婚场景，要么是有了孩子的场景，我看的那部剧女主角就是在这两种情况下哭的。” 小桃：“虽然我没看过你说的那个剧，但我想剧情肯定很狗血。” 鲁索：“虽然电视剧不都是假的，但我觉得你说的那种情况肯定不会在现实里发生。” 汤娅：“什么是电视剧？” 为了让话题的进程有效率，鲁索禁止了莲华那毫无意义的发言。莲华有点不满，鲁索就指了指桌面上的蛋糕说道：“你不抓紧时间就要吃完咯。” 因为汤娅不顾吃相地享用着食物，看来她真的是饿坏了。莲华轻呼一声，赶紧再次埋头吃东西。 鲁索让服务员拿来毛巾，让小桃擦了擦脸冷静下来，这才继续刚才的谈话内容。 “嗯…小桃同学，说真的，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鲁索态度诚恳地说：“我相信你是要有什么话跟我说的。昨天，大家都去上菲格尔老师的课了，唯独只有你和三千院同学还在教室。三千院同学是看我工作困难所以帮我加油打气。那么你呢小桃？那时候你在教室门旁，是要跟我说些什么呢？” 小桃愣住了。 她反问道：“老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话跟你说呢？” “你现在不想说的话，那就等想说再说吧。现在先填饱肚子。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要吃的吗？我是觉得全吃蛋糕的话太腻了，而且胃里很容易涌起酸水。” “老师……” 小桃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情绪。直到刚才为止，小桃还不是很想说出绫濑和自己之间的事情，但现在似乎能说出口了。不得不说，鲁索的欲擒故纵相当出色。 “服务员，麻烦来杯卡布奇诺。”鲁索向服务员打了招呼之后，苦笑着说道：“你们女孩子吃的东西好甜啊，全都是甜到发腻的东西。” “……不是我啦，是绫濑她……” “所以你和绫濑之间是怎么回事呢？” “……我和她……是朋友。” “我是不相信你和她是朋友关系啦。但既然你是这样说，我选择相信。” “诶？” 小桃发出诧异的惊呼。 “老师……” 小桃欲言又止，鲁索则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她。 静静地、静静地。时不时喝口咖啡，吃东西吃得慢条斯理，小桃突然意识到，现在的鲁索就是那天晚上穿着白西装的俊俏小哥。 可惜，如果老师那边不戴眼罩就好了，两只眼睛都在肯定很好看。 心中想念，言随心音。 “老师，你另外一边眼睛呢？能让我看看吗？” 鲁索有点吃惊。一般来说，对方戴着眼罩，是不会有人说要看一看的。小桃的这种行为并不算礼貌。 其实这关乎于两个世界的文化。阿兰特那边少只眼睛不稀奇，别人看到眼罩就知道对方是独眼龙了。但东京很多戴眼罩的人并不是真的瞎了一只眼睛，而是觉得戴着眼罩很帅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有很多人有中二病。 所以小桃的请求对于一个阿兰特人来说是很不礼貌的。 好在鲁索不拘小节，他并不在乎这个。如果他真在乎这个，那么他就不会安心地在东京生活了。 鲁索将自己的眼罩掀开，下边并不如小桃所想的那样是一只漂亮的眼睛，而是干瘪的眼皮。 “啊。” 小桃深吸一口气。 生存在东京的年轻少女第一次见到只有一只眼睛的人，她由衷地向鲁索道歉：“……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啦。” 鲁索将眼罩合上，说道：“好了好了，先吃东西，都饿了吧？” “可是……” 小桃有点不好意思。其次她偷瞄了两眼汤娅和莲华，暂时还不理解目前这是什么情况。 “汤娅目前是我的……我的……”鲁索想到一个名词：“仆人。所以你不用管她，反正这么多我没大概率吃不完。” “啊？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仆人了？” “鲁索，我保证我能吃完，吃不完的打包扔家里的冰箱去。” 汤娅和莲华发出抗议。 “哎，你们吃东西就不能文雅一点么……”鲁索无奈地苦笑着：“莲华，嘴里有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容易喷得到处都是！” 看到此情此景，坐在这里的小桃仿佛都被鲁索一行人的氛围所感染了，她不自觉地笑了两声：“哈哈。” 鲁索注意到这个笑容，说道：“小桃同学，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哦？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是啊。” 小桃回答：“今天真是不错的一天呢。” 人有了笑容就会变得坚强，在此时此刻，小桃已经下了要和绫濑对抗到底的决心。 第六十九话 游佐小桃的反抗 晚上，在咖啡厅与鲁索一行人解决了晚饭问题后，小桃独自一人离开。游佐小桃已经知道自己住在鲁索家楼下了，但她不想鲁索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特意和鲁索三人分开走。绫濑等人留下来的蛋糕、点心很多，四个人没吃完还让莲华打包了一些回去——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碰巧碰上鲁索，小桃的钱包会有多么凄惨的遭遇。 小桃笑眯眯地从咖啡厅走出来，手上还有个小巧的袋子，那是一块三角形的草莓蛋糕。 那并不是绫濑等人留下来的，而是鲁索另外给小桃买的。 按照鲁索的说法是：小桃同学，你的个子太小了，要多吃点。 虽然莲华似乎对鲁索的“偏心”有点意见，但有了打包的蛋糕堵住她的嘴，也就无所谓了。 喜翠庄盖在了一块历史悠久的地上，通往喜翠庄的道路通常是阴暗且窄小的，很多阴暗的人也藏身于此。 刚从咖啡厅拐进了一条回家的小巷，小桃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绫濑等人靠在巷子里墙上，明显是在等她。 “小桃，你真的好过分啊。和我们约好了要一起玩，还和老师鬼混在一起，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条狗了吧？” 绫濑拉长了音调，故意用恶心的语气来讽刺小桃。 “你是说老师？” 原本小桃习惯性地露出了一直以来的哂笑，但会想起刚才在咖啡厅里的景象，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这样就能给予自己勇气：“请你放尊重点，鲁索老师不是狗。” “不是狗还能是什么？就为了那些破魔法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吗？真搞笑，自己取个异世界的名字又不能让自己成为异世界人。还有那头可笑的头发，没事染成白色真的滑稽又可笑。” 虽然阿兰特已经被东京的居民们所广泛认知了，但大部分人对“异世界”并没有什么真实感。他们或许会在电视上看到魔法、异世界人、兽人、精灵，但在日常生活中，“异世界”三个字离普通的东京民众还是太远了。 因此绫濑认为鲁索是个改了自己名字的庸俗东京人罢了。 “外貌不能代表内在，”小桃一字一顿地说：“而且我觉得老师的白头发比你的辣妹妆好看多了。” “……你说什么？” 绫濑的声音降了八度，其他辣妹们也在向小桃龇牙咧嘴。她们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小桃习惯性地后退了半步，特意挺起来的肩膀和腰身再次缩了起来——人是没法马上改变的，对欺负的畏惧已经深入了小桃的骨髓。 小桃那习惯性的让步看在绫濑眼里，她再次担任起了“原谅”小桃的角色，示意周围的辣妹们保持安静。 “小桃，我们可是好朋友哦。刚才你说了什么我当作没听见，但可没有下次了。” 绫濑笑里藏刀地说：“对了，昨晚我们不是让你去夜晚的学校里探险吗？有没有拍到什么有趣的照片？” 绫濑朝小桃伸出手，命令小桃：“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看看。” “不要。” “什么？” “我说不要！” 这次，绫濑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都不用绫濑指示，其他几个辣妹们走上前来，伸手抓向小桃的手脚。 乖乖就范吧，乖乖就范吧。 小桃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欺负，一直向大脑发出投降的信号。但小桃已经想明白了，她已经决定了绝对不会再向绫濑这群人屈服。她利用自己身型矮小的优势躲过了辣妹们的抓捕，大声喊着：“别以为能总是拿我的手机隐私开心！” 我、我说出来了！ 我真的说出来了！ 对着那个绫濑！ 小桃脑袋一热，竟然反抗了原不敢反抗的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话已经出口，想太多也没用，剩下的就是反抗到底了。 绫濑慢吞吞地走到小桃面前，两人贴得很近，如果不都是女生的话，或许有人会觉得这一高一矮的两人会是一对情侣。 绫濑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速度很快，动作娴熟，平时肯定重复过很多次这样的动作。小桃步伐以退，脸一扭，就让绫濑的巴掌落空了。 绫濑愣住了，旋即扭曲了整张脸的勃然大怒。在她短短近二十年的人生中，这或许是小桃第一次反抗她，而且很有可能这不是最后一次。 其他的辣妹们似乎感受到了绫濑的情绪，她们一边叫骂着一边跟上来，如果被她们抓住的话，小桃的下场肯定会很凄惨的。 所以小桃逃走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朝绫濑翻了个白眼，顺便做了个鬼脸。 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有点像是在鲁索课堂上捣乱的游佐小桃。娇小的粉色双马尾少女，只有在露出欠揍笑容的时候，才会绽放出可爱的光芒。 做完挑衅用的鬼脸，小桃马上拔腿就跑。身后的辣妹们狂奔追赶。小桃矮小腿短，跑动的速度不算快。辣妹们有些穿着带鞋跟的鞋子，并不方便跑动，总体来说，双方在速度上平分秋色。 不过，这是东京的夜晚。 东京的夜晚明暗交错，有明亮的霓虹灯，也有深不见底的黑暗。更别提这里靠近城市边缘，有很多阴暗小巷了。小桃作为常住在这里的居民，对道路的熟悉程度比辣妹们高，因此过了十几分钟，小桃将身后的辣妹们彻底甩开了。 “明天学校你给我等着！” 这是小桃今晚从辣妹们嘴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呼、呼、呼……” 小桃气喘吁吁，一脚一步地慢慢回家，回到那个喜翠庄。虽然逃脱了辣妹，但小桃本人也狼狈不堪。身上的衣服全部皱掉了，而且还浑身是汗。 “哈哈……我、我做到了……” 走着走着，快到家的时候，小桃哭了出来。 “……我终于做到了……” 百般情感涌上心头。不仅仅是劫后余生的惶恐、反抗成功的快乐，还有对明天的恐惧。 就算现在反抗了绫濑，我又能反抗到什么时候呢？ 小桃不禁想到这个问题。 “啊哈哈……、我是傻瓜吗……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改变任何问题啊……” 小桃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候，腿脚一顿，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没有抬高脚尖，所以踢到了路边的凸起，然后小桃酒自然而然地摔倒了。 好在，人没事。 不过鲁索买给她的蛋糕掉到了地上。 虽然有包装袋装着，但可以想象到里面是多么的惨不忍睹。 小桃默默地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蛋糕，擦擦包装袋上的灰尘，慢悠悠地回家了。 回到那个她并不怎么想回的家里。 第一卷 后记 第一卷大致就这些内容了，讲了勇者在东京的日常故事 接下来会让阿兰特的各个角色登场，讲述勇者过去 还有比较抱歉的是，这几天在改前面被屏蔽的章节，所以没有怎么更新，这个事对我打击还是比较大的……毕竟没有什么涩涩的内容啊……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改都过不去审核……只能说我还没能理解到为什么会被封…… 所以想看的话，只能加群观看了，找加奈美就行 写作经验还是不大足，前期噱头没写好，太慢热了…… 加奈美只写了《融勇》，还不大理解网文的快节奏，见谅 从下周开始，会恢复更新的 第一卷勇者日常中（完） 第七十话 阿兰特在涌动 2019年5月15日，晴，天气炎热。 此时距离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爆炸骚动已经过去了一周。随着鲁索等人在东京生活，阿兰特对东京的影响越来越深。因为会有沃夫、泰利斯这些人因为鲁索的缘故而在东京潜伏。 比如今天早上，鲁索在做早餐的时候，就从客厅的电视里听到新闻：“恩佐帝国的外交官员准备访问东京，东京外交总理田中大臣慎重接待……” “我要看别的！新闻有什么好看的！”这是莲华的声音。 “……新闻，是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方式。”这是汤娅的声音。 至于在做早餐的鲁索，没有什么感受，只是想到田中这个姓氏有点耳熟。仔细一想，魔药实验室的田中杏子不就是姓田中么？ “不稀奇。同姓的人多的是。” 鲁索自言自语着，将早饭放餐桌上，招呼俩少女用餐。 在用餐过程中，鲁索向汤娅询问道：“工作找得怎样了？” 汤娅吃饭的嘴停了下来，眼神游移着，支支吾吾道：“……还在找。” 她刚住进鲁索的前三天，浑浑噩噩地当着软饭女。但从第四天起，她振作起来了，说要在这个东京找份工作，坚强地生活下去。 然而她还没找到。 “我学校附近有很多女仆咖啡厅、快餐店在招服务员啊，没去试一试吗？” 东京第三勇者学园是个新学校，这附近安置了很多配套设施，在鲁索的认知下，这里很缺人。 “……服务员……” 汤娅表现出不快的神色。 “我可是博莱尼塔大学的毕业生，韦斯卡尔大学的在校生！” “那你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 “在穷的时候可不能挑工作哦？特别你还是在吃白食的情况下。” “白食？白食是什么？” 汤娅表现出了一个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无知。所以鲁索给她解释了一下：“就是说你被我养着，不劳动抵扣自己的生活费，也不工作。” 汤娅不说话了，两三下把早餐搞定，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细心观察的话，她那白皙如雪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嫣红。 鲁索一家人吃完早饭，鲁索准备上班，莲华则是继续无所事事地坐在电视前的沙发上。汤娅默默地在洗碗槽旁边，开始刷碗。 如果是前两天的她，肯定是不愿意做这种家务事情的。 鲁索以走路的方式前往学校，在路上又遇到了三千院春花。两人在路上聊着些无所谓的日常生活，鲁索感到有点遗憾，为什么没有碰到小桃。自从上周那次和小桃上学后，鲁索就再也没有在上学路上碰到小桃了。 小桃难道在躲着我吗？ 鲁索在思考着碰不到游佐小桃的理由。 不，大概是她恢复了之前的上学习惯吧。 按照鲁索的推测，小桃住的地方应该离喜翠庄不远，所以上周的时候才会在上学路上遇到小桃。但鲁索之前从来没有碰到过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小桃的上学时间与鲁索的不同，所以这对师生从来没有在早上上学的时候见过面。 “春花，同学。” “我在。” 春花笑眯眯地走在鲁索身边。由于两人年纪相仿，很有可能会有人认为这是一对恋人。 “你知道小桃的情况吗？我有点担心她。” “这样啊，你想问小桃的事情……”春花的脸色黯淡下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老师，您就这么喜欢小桃吗？难道我就不行吗？” “诶？什么不行？” “走在您身边的，只有我一个就够了。” 春花煞有其事地回答。面对春花如此赤裸裸的话语，鲁索莫名其妙地反问：“你们当然在我的身边啊，不只是你、小桃，还有其他学生，不都是在我身边学习魔法吗？” 春花长大眼睛，旋即露出了苦笑。 “暂时来说，我在您身边学到东西就好了。”春花走在鲁索旁边，往他身上靠了靠：“不知道老师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魔法教给我呢？” “你想要厉害的魔法？” “我也没想着老师能轻易点头教给我啦，只要是我能付得起的代价，老师你尽管说。无论是金钱、地位、女人，我都可以……” “可以哦。你想学多厉害的魔法？” “嗯嗯，我知道，肯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春花摇头晃脑地说服鲁索，可听到鲁索一口答应下来，立马仰头睁大了眼睛：“诶？老师？你说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啊……我是你的老师，当然要教你魔法啦。”鲁索对春花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呵呵呵……老师，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不是一个东京人……我家神社那些秘技，就连我都学不到呢……” 由于对方是春花，而且是自己的学生，鲁索相当爽快地承认道：“我不是东京人哦，我是从阿兰特来的。” 鲁索抬手捻起了自己的头发，银白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这个头发颜色不是染的哦。” “……老师真的是阿兰特的人啊……我还以为你和菲格尔一样。” “我听说菲格尔老师是东京人，为什么他会改名呢？” 菲格尔是个外国人的名字，鲁索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菲格尔的名字和其他东京人不一样。 “呵呵，”春花轻笑了几声：“先不提我一早就怀疑是阿兰特人的你，菲格尔只是学了点三脚猫的魔法，为了让自己魔法看起来正宗，就把家族代代传下来的姓氏改了，简直就是东京人的耻辱。” “……原来如此。” 如果自己把父母取的名字改了，八成老爸老妈也会把自己宰掉。鲁索明白了春花对菲格尔对不屑。 “那老师说好了哦？你要教我很厉害的魔法！” “当然可以。到时候你告诉我要什么吧。”鲁索笑着回答：“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咯。” 两人有说有笑，逐渐走到了学校。 “对了，春花，你知道小桃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小桃？我不知道耶。她最近上课连课本都不拿出来，太嚣张了。” 春花义愤填膺地说。 “唉……” 鲁索说道：“她是个好孩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随后补了一句：“就算偶尔不怎么守规矩，这都是小问题啦，只要本性不坏就行。” 第七十一话 女同事的腿上 正如春花所说，小桃这几天的状况有点不正常。虽然她平时就经常在鲁索的课堂上捣乱，但连笔、笔记本、课本都不拿出来就有点异常了。 鲁索之所以认为小桃本性不坏，有很大的原因是，虽然小桃会捣乱，但她平时上课是挺认真的，也取得了比较不错的成绩。然而最近，小桃连上课都不认真了，这令鲁索心痛万分。 与春花在鞋柜附近分别，鲁索走到办公室。他的座位已经有人坐着了，那是一名女性，穿着一套职业套装，包臀短裙下面是一双隐隐透出肤色的黑色长腿——一看就知道穿了质量较好的黑色丝袜。 “早上好啊田中。” “鲁索。” 田中一脸疲劳的样子，弯着腰坐在鲁索的座位上，显得疲惫不堪。 “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你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打游戏吧？” 田中的视线有点扎人。鲁索并不知道什么是“打游戏”，只不过经常听学生们在说熬夜做这件事情，他就以为田中也是因为这个熬夜。 “起来，你占着我的地方了。你又不是没有地方坐。” “你可以坐啊。”田中让旋转办公椅朝鲁索的方向转了过去，指指自己有黑色丝袜包裹的大腿说：“坐我腿上咯。” “……真的假的？” 鲁索的样子有点为难，这真的是个困难的决定。 “真的。” 既然得到了对方的首肯，鲁索一屁股坐到了田中的大腿上。鲁索比田中高，腿也比田中长，产生了一种大坐小的怪异感。 田中浑身僵硬，甚至还从脸和脖子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任由鲁索将她当椅子坐。 “你这么紧张干嘛，放松点啦。” 鲁索整理着桌面和抽屉上的文件，为了让坐姿舒服点，还扭了扭屁股。 “……鲁索，你经常坐在女孩子的腿上吗？”过了好几秒钟，田中才缓过神来，她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可惜的是血液的绯红与奶白色的皮肤实在是差太远了。 “肯定没有啊。”鲁索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田中：“因为你是第一个让我坐到腿上的女人，所以我坐上来咯。” 说完，鲁索还不忘在嘴边勾出一个恶作剧般的微笑。 这个微笑瞬间击中了田中的心脏，让她平缓的血液流动变得奔腾起来。能肉眼可见地看到田中的脸变红，巧红嫣然，映若桃花。 如果是田中坐在鲁索怀中的话，这大概就是真正的恋爱喜剧了吧。 但这种情绪只是维持了一瞬，田中马上恢复了冷静，因为一个令人诧异到恐怖的事实。 “……鲁索。我的腿没感觉有多少不舒服耶。” “我的屁股也不硬啊，怎么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鲁索在田中的怀里回头翻了个白眼，加上他那张俊俏偏幼的容貌，还挺可爱的。但诡异的事情就是诡异，田中不由得发问：“我说你，鲁索。” “怎么了？” “你这个身高的成年男性有这么轻吗？” “我？我就正常体重啊。不过我是比菲格尔、国见他们瘦啦。” “……比较瘦就会这么轻么？” 田中并没有感受到鲁索有多重。即使她是一名女孩子，她的大腿也能轻松支撑着鲁索整个人的体重。田中看了眼鲁索的脚，虽然他的脚着地，但明显没有受力。 鲁索看出了田中对这个问题的在意与踌躇，于是他轻轻一笑，抬起戴着黑手套的手，抚着田中的耳边轻声细语。 “我的体重，是个秘密。这是一个魔法，一个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 鲁索的声音隐秘而轻柔，它化作一支毛茸茸的羽毛，钻进了田中的耳道，在那里翩翩起舞，让田中差点叫出了声。她连忙捂着耳朵满脸愤恨地瞪着鲁索，鲁索莫名其妙地回望着田中，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对田中耳朵的威力有多大。 “脸很红哦？” 鲁索表示不解。 “……别废话，给我下来，我要走了！” 不管鲁索，田中一边说一边站直，她捂着自己有点发烫的脸，似乎对这种近距离的亲密接触没辙。亦或者说，在田中人生中，从来没有和异性发生过这种亲密接触的行为。 “田中，”鲁索坐回到了座位上，那里还有田中屁股的余温：“我猜猜看，你父亲逼你嫁人了？” “……你还记得？” 田中刚想从鲁索的办公室走出去，听到鲁索的提问，停住了脚步。 “你上周不是说了吗？” 鲁索回想起田中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你说你的父亲想让你嫁阿兰特人嘛。” “……嗯。” “看来东京在嫁娶这方面和阿兰特差不多呢。都是要听从父母的决定……” “不是！不对！” 田中突然间提高的声音令鲁索吓了一跳。田中也马上察觉到自己的音量唐突了，她降低声音，小声说道：“……大部分人都是可以自由恋爱的……只是我……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 “自由恋爱？”鲁索学到了一个新词：“有意思的概念。恋爱可能是自由的，但在结婚的时候，经常要父母同意。没有父母的祝福，是很难幸福的。” “荒谬。”田中对鲁索的说法嗤之以鼻：“两个人相爱就足够了，如果还需要父母同意，那干脆让父母结婚好了啊。” “……是么。” 不知为何，听到田中对自由恋爱的意见，鲁索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旋即他又用调笑的语气问田中：“你说是这样说，但你还在为自己的恋爱而烦恼吧？因为父母的干扰？” “对啊……都是老爸他……就是旧东京人很顽固的那种思维，完全不考虑子女的幸福……”提起自己的父亲，田中的脸色都暗淡了不少。 “说实话，我完全不理解你父亲想你嫁阿兰特人的想法。我觉得你们东京人更加优秀，更加聪明，城市也更加繁华。” 鲁索毫不吝惜对东京的赞美。 但是田中有不同的意见：“我不这么觉得。这里的人野蛮、冷血，毫无同情心，有时候我觉得阿兰特的人更好。顺带一提，我一直觉得你是来自阿兰特的人。” 鲁索苦笑着说：“……阿兰特也有坏人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坚持认为我是阿兰特人，但我是个东京人，应该。” 田中学着鲁索的样子，给他翻了个白眼。 第七十二话 并非平稳的早晨 “可能遇到新的国家总会觉得新鲜吧。就像是我们第一次遇到魔族一样，总会觉得对方更好。” “魔族？”田中重复了一遍：“魔族？你是东京人哪里认识的魔族？还有，魔族是什么？” “……总之你觉得是阿兰特人我就是咯……”鲁索连忙岔开了话题：“我觉得你们东京人太把阿兰特当回事了，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你们什么的大臣要接见恩佐帝国的人。对了，那个大臣姓田中，是不是你们家的亲戚？” “……他就是我的老爸。” “……你的父亲？”鲁索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剩下的独眼：“你？外交总理大臣？父亲？” 鲁索实际上不清楚外交总理大臣有多厉害，可常识告诉他，能在电视上出现的人物肯定不简单。 “鲁索，”田中不满地嘟起了嘴：“我在你的心目中是什么地位啊？我就不能有个总理大臣的老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见过大户人家的女儿……” 比如公主之类的。 “但像你这样的，我是第一次见。” 田中完全没有大户人家的那种矜持与高贵，像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一样，单单看她今天的表现，想不到她有个总理大臣的爸。 “……我知道我平时的表现不行，不过你这种态度还是让我伤心呢。”田中叹了口气：“我爸很看重东京与阿兰特的关系，说这是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我懂了。”鲁索秒懂：“你的父亲作为表率，如果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阿兰特人……” “能提高他在东京政府、市民中的声望。” 田中接上了鲁索没说完的下半段话。她黑着脸，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正确。这就叫那个什么，政治素养。” 鲁索点点头：“这种事情很常见啦，不用大惊小怪。” 田中皱起眉头，严重不满鲁索的反应：“我可不愿意随便嫁个我不了解的人。而且为什么要结婚啊？我都不理解结婚的必要性。” “不用生气啦。”鲁索让田中稍安勿躁：“你父亲有要求你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权利对不？真的不想做一件事情的话，没人能逼着你做吧？”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的……”刚想和鲁索继续争论下去，田中就注意到办公室门口站着别的人了，所以她锤了下鲁索的肩膀，愤愤道：“中午的时候来魔药实验室！” 说完，田中就穿过菲格尔的身边离开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正是菲格尔。菲格尔脸都绿了，但鲁索完全不理解他生气的原因。 “鲁索……你还和总理大臣的女儿有一腿啊？挺嚣张的啊？” 满身肌肉的菲格尔走到鲁索跟前，和健壮的菲格尔相比，鲁索坐在椅子里的身躯显得特别瘦小。 “我？我嚣张吗？” 鲁索觉得莫名其妙，他不理解东京式的压迫，只觉得菲格尔的说法很奇怪。 “小子，你只是个新来的，新来的就要懂得要尊敬前辈！” “可我不觉得我没有尊敬你。”鲁索耸耸肩膀。他这种态度触怒了菲格尔，菲格尔伸出大手抓起鲁索的衣领，鲁索顺着菲格尔的力道站了起来。 “冷静，菲格尔老师，你冷静。” “以后不许和春花，杏子这些人有亲密接触，你懂吗！” “冷静。” 鲁索当然不会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他伸手到菲格尔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腕上，示意他放开自己。菲格尔是个肌肉行动派，动手永远比动嘴快，他另一只手用力地挥开鲁索的手，发出了一种不属于正常身躯会发出的声音。 “咔”的一声，一种像骨折又不是骨折的声响。 鲁索的手臂像风筝线一样勾出一个十分自由的轨迹，以手肘为支点转了几圈，然后落下来。 手臂断了，断得十分彻底。 菲格尔愣住了。他用的力气并不大，肯定不够将一个成年人的手臂折断。 “鲁索？你、你的手？” 他没想弄断鲁索的手臂，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立即放开了鲁索的衣领，让他坐下来。鲁索摆摆另一只手说：“没事，放心吧，没事的。” 菲格尔这次是真的脸都绿了，对方的手还在地球重力作用下随机摇摆，怎么看都不想是没事的样子。 “哈哈，菲格尔老师，真的没事啦。” 虽然鲁索还是不知道菲格尔对自己产生敌意的原因，出于自身涵养，他先让菲格尔冷静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用力掰了一下断手，断掉的手臂竟然就这样恢复了原状。张开五指，收握成拳头，鲁索向菲格尔展示自己已经恢复原状的手臂。 “你、你这？” 菲格尔惊疑不已，对着鲁索的手臂上下左右观察，依然没有观察出所以然来。鲁索保持着温和的态度说：“还有什么事情吗？” 菲格尔一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一边灰溜溜地跑到厕所里，打算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 “菲格尔老师今天的气色不怎么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虽然有被菲格尔吓到，但依然没有破坏鲁索今天的心情。鲁索快速地整理着今天上课要用的材料，做好上课的准备。这时候，办公室内部的空气突然间停滞了，物质、时间都被冻结了一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此时的办公室仿佛与世界隔绝，没有任何事物能干扰到内部的空间。 “鲁索，一段时间不见了，身体怎么样？” 一个粘腻、浓厚、亲切得令人恶心的声音从鲁索身体里传出来。鲁索动作一滞，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好久不见了，羽月。能麻烦你别用这么惊悚的方式出现吗？” 说完这句话，鲁索掀开了自己肚皮上的衣服，因为他有着不得不掀开的理由。 “哼哼哼哼哼哼。”甜得发腻的笑声另鲁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不是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的话，鲁索这时候肯定几个魔法过去给对方好看了。 “鲁索，我的好鲁索，你的身体没事，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鲁索掀开衣服的肚皮下面，有一张大嘴，刚才那些声音就是从那张大嘴里发出来的。 第七十三话 过去从那而来 冻结空间的魔法。鲁索并非没有见识过这种魔法。这种魔法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冻结空间”，而更类似于“固定空间”的概念。 这个魔法，鲁索在阿兰特见过。 现在鲁索所在的整个办公室都被“固定”下来了，里面的物质不容易被破坏，声音也不会传到外边去。 “谢谢你的关心。你是来通知我有阿兰特的人追杀我吗？”鲁索向肚皮上的大嘴巴说道：“很意遗憾，在你提醒我之前，对方已经捷足先登了。” 此时的鲁索办公室，声音无法传到外边，也不能联网打电话求救，算是被人困在了里面。 “很有意思的魔法。”被称为“羽月”的大嘴笑道：“东京、英国都有类似效果的魔法，但产生的原理似乎完全不同呢。” “我倒是希望你能帮我脱困啦。上次教学楼爆炸的时候你就不在。” “今天我也不在学园里面，起码明面是这样。所以，施展这个魔法的人肯定有和东京政府勾结。”羽月先说出结论再分析：“上次爆炸的时候，是在我不在学校的期间。这次我对外说是出去了，实际上我只派了个假身出门。” “所以，你愿意帮我吗？” “你先自己解决吧。”羽月以戏谑的语气说道：“我帮你已经足够多了不是吗？我相信你有足够多能力去应付这些事情。任何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找人帮忙，可是会遭人讨厌的哦？” 鲁索苦笑着说：“既然你不愿意帮忙，你在这干嘛？” “我想听你的声音了，就不能和你说说话吗？顺便我想知道，我的作品是否适合你的身体。” 羽月刚说完，办公室入口处不知何时变成一片漆黑，三个身穿铠甲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身上的铠甲样式古朴，精钢长枪握在他们手里。三个人的装备朴实不华丽，甚至有不少缺口，但正是因为这些缺口，才给人一种精通实战、经验丰富的感觉。 鲁索双腿一伸，动作夸张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用他那只独眼扫视着眼前的三人，笑了。 “好久不见了各位。说实话，我已经忘了你们是谁，但相信你们肯定会记得我。” 三名铠甲人的中间那名走上前，他戴着金属面罩，鲁索看不清他们面罩下面的容貌：“勇者鲁索，我们当然知道你。拜你所赐，魔族再次对我们发动了进攻！” “我们不是攻破魔王城了吗？”鲁索用诧异的语气说道：“有泰利斯和安洁在那边，就算魔族有些小势力反攻过来，那也不算什么问题吧？” 鲁索完全是一副我毫不知情的样子。而且按照鲁索的说法，他已经将所有工作完成了，其余的事情与他无关。 “别再装蒜了！勇者安洁的失踪，肯定也是你搞的鬼！泰利斯皇子日夜以泪洗面，就是因为你拐走了他的未婚妻！” 对方完全不理会鲁索在说什么，只按照他知道的事情破口大骂。 “啊？安洁失踪了……吗？” 勇者安洁是鲁索的青梅竹马，鲁索并不知道安洁已经失踪了。 “你继续装无辜吧。反正你现在就要接受我们帝国的审判了。” 铠甲人丝毫不理会鲁索在说什么，他一马当先，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了鲁索的胸口。鲁索微微一叹气，只觉得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常发生，也没必要生气。对方的长枪速度并不快，鲁索轻轻松松一侧身就躲过了。 “你的技术一般般，是新兵？” “住口！你这个帝国的叛徒！我们帝国新军，但我们对帝国的忠诚不是你这种叛徒能明白的！” 铠甲人的态度十分嚣张，也认了自己是新军的身份。 “新军啊……正常。” 鲁索歪了歪嘴：“大概是帝国那边给你们打了鸡血来抓我吧……我猜他们的命令应该把我宰掉，但需要尸体带回去吧？嘛，是不是也无所谓，总之你们追到这里来，就说明我在东京的平静生活要结束了。” “生活？你还想平静生活？”铠甲人的声音蕴含着悲伤、愤怒、不解：“明明勇者们都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好不容易进军到了魔王城……为什么你在击败魔王后就消失了？你知不知道在魔族的反攻下，帝国的子民们有多辛苦吗？” 对方的言语悲愤不已，而且充满了感染力，那是属于年轻灵魂的呐喊，只要满怀激情的年轻人才能喊出这么激情的话。 这些话进到鲁索耳朵里，他只觉得吵闹。 “那也与我无关了，不，正确来说，我想管也管不了啊。”鲁索一脸无奈。他这种态度似乎彻底激怒了眼前的三个铠甲人，他们一起冲向鲁索，用枪尖来向鲁索发出挑战。只不过办公室里空间狭小，并不适合长柄兵器施展，所以他们的配合看起来有点滑稽。 “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新兵啊，一个魔法师都不带的吗？” 而且使用武器的手法也太嫩了，或许是还没经过多久训练，更别说经过实战了。 鲁索将这些话放在心底，免得说出来继续激怒他们。 他们手中的长枪舞动，但却因为不熟练的缘故经常插到墙面里面，反而需要一两秒的时间拔出来，他们之间的配合、行动都太过青涩了，完全不是鲁索的对手。 不过鲁索暂时也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想法，只是用轻盈的步伐在办公室里左躲右闪。 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按照最常见的做法，当然是全部打晕了再扔回去比较好。 鲁索一边想，一遍瞄了眼办公室入口的那片浓重的黑色，三个铠甲人正是从那片黑色里面出来的。 但这时候，又有个人偷偷摸摸地从入口里冒了出来，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像个普通的路人——但他手上拿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普通。 那是一个能放在手心里的狮身人面像，很小，但制作相当精巧。 鲁索从那个小塑像身上感受到了浓厚的魔力。 正如鲁索所想，那个人将狮身人面像朝鲁索这边丢了过来，因为办公室空间太小，鲁索缺乏空间躲闪，那个塑像在鲁索的脚边爆炸了开来。 糟了！ 鲁索心中警笛大作，正如他预料的，一大片冰霜在他脚底爆炸开来，将他的腿脚黏住了。 这下子，他面对三名持枪卫士，将无处可逃。 第七十四话 我是勇者 长枪穿过三把长枪以不同的角度刺向了鲁索的身体，一把心脏、一把大腿、一把头部。某种不知名事物被刺穿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鲁索的大腿和两只手的手掌被刺穿了。他牺牲了两只手，来护住自己的要害。 哦，原来如此，他们不是不带魔法师，而是先让三个人吸引住我的注意力，然后才让魔法师登场。 鲁索理解了对方的战术，同时对自己的大意感到吃惊。长时间在东京生活，已经让他失去了对战斗的敏感度。 “泰利斯皇子宽宏大量。”铠甲人维持着长枪刺出的姿势，胜券在握地说：“你愿意乖乖跟我们回去的话，留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嗯？哈哈。” “你笑什么？” 领头人怒问。 “不对吧？泰利斯是个喜欢斩草除根的人。我相信让你留我一命的人，和泰利斯肯定不是同一个。”虽然鲁索的手脚被再次刺穿，但他依然笑着说道：“你们对皇子也并不是很忠心啊，恩佐帝国内部对我的处理，应该也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吧？” “少废话，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铠甲人用力旋转了一下手中的长枪，枪头与鲁索的手掌摩擦发出不妙的声音。虽然铠甲人有点奇怪为什么看不到血液滴出来，但考虑到鲁索戴着黑色手套，手掌的出血量也不大，这种情况倒也正常。 在铠甲人与鲁索谈判的时候，最后出现的“路人”再次掏出一个小型的狮身人面像，想要朝鲁索这边丢过去，鲁索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因为他留意到这个人是在隐秘行动，似乎并不想让铠甲人知道。 简言之，“路人”想要对鲁索做些什么，但在实际做出来之前，并不想让铠甲人知道。而且由于“路人”最后出现，他在铠甲人背后的位置，铠甲人无法得知“路人”在做什么。只有面对着铠甲人的鲁索看到了。 所以鲁索大声喊道：“喂！你看看背后，那个人想要对你们动手哦？他拿出了很不妙的东西要丢到你们头上！” 铠甲人听闻的同时回头，刚好看到“路人”慌慌张张地想要将塑像收回到衣服口袋里。 “你想干什么？”铠甲人的声音中不仅仅有疑惑，还有愤怒。 “泰利斯皇子的意思是杀掉他，你忘了皇子的命令？” 对铠甲人对质问，“路人”毫不退让。很明显，这两拨人分属不同的上司命令。 “我倒是希望你们能搞清楚要怎么处理我，才来找我呢。” 鲁索耸耸肩膀。 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陷入危机之中，亦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在生死交界处，这种情况连让他的眉毛动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一只嘴从鲁索的额头冒出来，用着羽月那把甜腻的声音说道：“我听说阿兰特还处于崇拜神明的黄金时代，但依然会有权力斗争这种东西呢。” “羽月……”鲁索朝上瞄了眼，可当然不可能看到长在自己额头上的嘴巴：“你就不能换一种正常一点的方式出现吗？” “鲁索，不宰了他们吗？或者你想活捉他们？” “没必要吧，毕竟他们是阿兰特的子民。揍他们一顿就好。” “鲁索……你真的是……”羽月冷笑了一声：“你对待敌人也是这样的吗？明明对方在觊觎你的性命？” “可他们没法威胁我的性命。” “那我换一种说法好了，亲爱的勇者大人。” 羽月换上了一种严肃的语气，原本甜腻的声音变得庄严有力，宛若一个在吟唱咒语的魔法师一般，她缓缓地、宛若祈祷一样说道：“勇者大人，我身为东京的子民向您祈祷，这些人恐怕会成为威胁到东京和平的不安定分子，请您驱逐他们，将他们埋葬在黑暗之中。” “……不是，你还是用原来的语气说话吧，我觉得有点……恶心。” 鲁索和羽月这边说话，铠甲人那边当然也看到了、听到了。但他们暂时无法动弹，因为鲁索头上的嘴巴实在是太过魔幻，太过超前了。普通人无法理解眼前这种超幻的场景，所以他们一时愣住了。 “勇者大人，您还在等什么呢？他们还破坏了我为您制作的艺术品，您还在等什么呢？” “是是，别吵啦。” “干掉他们。” “别吵。其次，改掉你说话的那种口气。” 鲁索双臂一张，插进手掌里面的枪头就断了开来。虽然鲁索的手掌也发出了不妙的声音，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三个铠甲人目瞪口呆，或许在他们眼中，将枪头插进了对方的手脚，就已经算是胜利了吧。 可惜的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在敌人断气为止都不算胜利。 “你们应该是帝国来试探我的工具吧。所以才会派你们这些人过来。再怎么说，我都是曾经将人类军队带到魔王城下的英雄，怎么可能会被几个新兵吓到。” 对方都不说话，摆出架势严阵以待。 看鲁索那个异常到变态的姿态就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清瘦的年轻人并不简单。 是啊。 勇者鲁索。 曾经是与魔族对抗的战士。 与安洁、泰利斯等人齐名，是个拯救了人类的大英雄。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将不再为阿兰特的民众而战，而是将这些阿兰特人当成是破坏东京的有害分子，加以驱逐。 “作为曾经保护你们的勇者，希望不要听到你们的惨叫呢。所以你们能咬紧牙关吗？“鲁索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同时他额头上的嘴巴大声喊道：“干掉他们！” 阿兰特的人为了悄悄地杀掉或抓住鲁索，在鲁索的办公室设置了冻结魔法，将办公室室内冻结起来，办公室里面的声音就无法传到外边。这是为了防止鲁索以任何形式对外求救。 对鲁索来说，这个冻结魔法也方便了他做事。 因为在他处理那几个阿兰特人的时候，就不会有任何人听到里面的惨叫，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鲁索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鲁索一瘸一拐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慢吞吞地走到附近的杂物间，拿出了个“清扫中，严禁进入”的黄色牌子，将它放在自己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 走到厕所，对着镜子照了照，将脸上的一些红色液体擦掉，一边擦还一边自言自语道：“好在今天穿的衣服是黑色的，脏了也看不出来。” 擦完还不忘喷点香水，掩盖气味。 “羽月，记得叫人过来处理哦。别让不小心进去的人吓坏了。“ “诶——好麻烦——“ 刚才还出现在鲁索腹部、额头上的嘴在镜子上冒出来，那似乎就代表着名为“羽月”的某人。 “你可是东京第三勇者学院的校长啊，好好努力吧。” “可是，又不是人家想做才来做的——” “我知道你对阿兰特的好奇心，你就安安心心地当这里的校长吧。”鲁索将沾满红色血迹的白毛巾扔到地上，打了个响指，脏污的毛巾就被火焰点燃，化作了灰烬：“按照这个趋势，阿兰特很快就会与东京产生剧烈的摩擦了。” “你保证？” “哼，”鲁索耸耸肩膀：“我瞎说的。总之你找人帮我把办公室收拾干净吧。里面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鲁索从厕所走出去：“比如来自阿兰特的生物尸体之类的。” 第七十五话 重逢 走出厕所，鲁索差点心脏骤停。 一个雪白到熟悉的身影准备握住鲁索办公室的门把手，那个人的手大概还有两秒钟就要碰到门把手了。 淡定到飞起的鲁索慌了，心底中的急切快要将心脏从嗓子眼里提出来，让心脏的跳动被全世界人听到。 他用力一吸气，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啊”的一声。 “谁？” 那个人警惕地扭头过来，准备抓住门把的手也跟着离开了。 一张有点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鲁索的眼帘。说是熟悉，但只见过一次，说是陌生，唯一见过的那次面却给鲁索留下了无比深刻的映像。 “呐！这不是鲁索吗？好久不见！” 白色的影子快乐地冲向了鲁索，然后在鲁索跟前停了下来，兼具果断的行动力与温润雪白的外貌，那是鲁索曾经见过的人。 “啊，好久不见了。”鲁索冷静地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虽然他的心脏像是篮球比赛上的篮球一样跳动：“冲田……小姐？冲田总司小姐？” “你还记得小生的名字呀。” 冲田总司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那张像是狐狸一样柔美的脸庞有着笑容看起来更漂亮了，可惜的是她的侧边脸蛋上贴着一张白色的胶布。 “冲田，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这是最新的装饰吗？” “装饰？不对不对，这是……”唐突提到自己的脸上，冲田有点措手不及，刚才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这是小生打架打输了，所以才……” “哦？对女孩子来说，打架伤到脸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啊，能痊愈吗？” 鲁索的语气中充满了惋惜。虽然他和冲田只有一面之缘，但无论如何，她那张漂亮的脸留下的伤疤的话，总是令人遗憾的。 “哈哈哈，你竟然在担心这个？对于一个战士来说，生命比脸重要许多吧？”冲田哈哈大笑：“小生有兄弟们从家乡带来的配方，不会留下一丝伤痕的。” 冲田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脸上受伤的地方，起码看起来对这点小伤毫不在意。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我过去认识一个很爱惜自己脸的人。虽然她后来也不怎么在意小伤了，但她刚上战场的那会，的确会因为脸上的伤痕大呼小叫。”鲁索微笑道，伸手靠近冲田的脸：“我多少懂得一点治愈魔法，你不介意吧？” 冲田摇摇头。 “小生是无所谓啦，毕竟还没用过治愈魔法治伤……你是阿兰特的人应知道，阿兰特的魔法师不会轻易为兽人治伤的。” 鲁索伸手轻轻地扶上冲田的脸，冲田也踮起脚尖，脸朝向鲁索，她好奇地等待着鲁索回给她怎样的惊喜，那副样子有点像是的等待主人宠爱的小猫一样。而鲁索仅仅是触碰了冲田脸上被胶布覆盖的区域，指尖触碰、停留了一下，便撕开了冲田脸上的胶布。 胶布下面的皮肤光洁得像是奶白色的大理石，一点点瑕疵都没有。 “哦——”冲田用力按了一下脸上受伤的地方，发出愉快的惊呼：“嗯，很好，一点都不疼了，不错！感谢你鲁索！” “小事。以后你有什么伤都话，都可以找我。” 看到冲田开心的样子，鲁索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这个场景像是回到了以前，以前的鲁索也曾经这样为某人治伤，多少勾起了鲁索的回忆。 “小生猜，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不喜欢脸上受伤的女人。”冲田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说话只说了一半，让鲁索露出了苦笑：“那个人怎么了？难道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 冲田笑道：“小生在想，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个人了？那个温柔的动作，并非是第一次为人治疗能做出来的呢。” 冲田意有所指，她认为鲁索以前就为“那个人”治疗过。 鲁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只是些过去罢了，况且他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 “是啊。那个人是我的青梅竹马。在以前的话，确实是我为她治疗的。” “嗯？这样啊，那小生有点妒忌呢。” 嘴上说着妒忌，冲田却保持着清爽的表情拍了下鲁索的手臂。或许是因为冲田在新选组的男人群中长大，在对异性的肢体接触上显得大大咧咧的。 “有什么好妒忌的呢？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见啦，我和她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而已。现在我不知道她的下落，她应该也不知道我来了东京吧？” 鲁索苦笑道：“她的梦想是在阿兰特成就一番伟业，应该不喜欢我这种逃到东京来的人。” “这可不一定。”冲田持否定的态度，她说：“小生我从小就和兄弟们一起长大，从来不会因为与哥哥、弟弟之间产生矛盾就显得生分。或许在做事方式上我们会有很多不同，但这完全不妨碍我们之间有着很好的关系。小生相信你和你那位青梅竹马之间也是一样，只不过你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你们之间的感情与经历难道就不是真实的吗？” “或许是这样吧。我觉得你的想法没什么问题，但她怎么觉得，我就不知道了。” 谈起过去，鲁索少了几分洒脱，多了点负担。 起码从表面上看，鲁索在阿兰特的经历应该算不上有趣，尽管他本人就是个阿兰特人。 “先不说这个了，冲田，你吃早饭了吗？” “嗯，小生吃了再来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有什么啦，我听说这是这个世界的人特有的礼貌，询问是否进食是个不错的问好方式。”鲁索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他作为一个在东京居住的阿兰特人，遇到同样是阿兰特的冲田，倍感亲切，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废话：“冲田，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为什么你头上和屁股要戴那种像是兽人一样的东西？” 鲁索指的是冲田的耳朵和尾巴。 “而且你刚才也提到魔法师不愿意为兽人治疗，可你是人类吧？” 这是鲁索第一次见到冲田就有的疑问。 “呵呵，你也认错了呢。” 冲田笑了。 她说：“不对哦，我是一个兽人。” 第七十六话 一般路过的羽月大人 鲁索会将冲田认定为人类是有理由的。 冲田有着奇异的外貌，和普通的兽人完全不同。兽人，在阿兰特的定义，是指双足行走的非人类。即虽然不是人类，但依然用两只脚走动。 从这个定义可以看出，兽人是属于“非人类”这一项的，起码兽人从外表上看完全不像是人类。 可是—— 冲田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下面，是一张白净好看的脸。 虽然那双细长的媚眼有点像狐狸，但依然是一对属于人类的眼睛。 简言之，用阿兰特的标准来为冲田分类，她属于人类，虽然长了兽人的尾巴和耳朵。 听到冲田说自己是兽人，鲁索按照自己人生的经验给出了评价。 “哦，这么说，你是在兽人圈子里长大的咯？辛苦你了，与众不同的外貌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吧？” 听到这，冲田微微张大了眼睛，温柔似水的眉眼中染上了些许吃惊。 她笑道：“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小生的人类呢。几乎所有第一次见到小生的人类，特别是雄性，都会夸奖小生的脸有多么好看，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哦。” “哼嗯，我在阿兰特的时候，可跑了很多地方哦。无论是哪种地方，都无可避免会迫害特异分子。”鲁索回想起自己在阿兰特的人生经验道：“所以我很喜欢东京的一个地方就是，它做到了表面上的‘人人平等’。” “嗯嗯，小生也认同这个看法呢。” 冲田双手抱胸道：“就算小生穿着这套衣服走来走去，也很少会有人多管闲事呢。如果是在阿兰特的话，肯定一群人过来找茬了。” 然后冲田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按，把屏幕对着鲁索让他看，上面是冲田和一些人们的合影。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要求和小生一起拍照，刚开始的时候小生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冲田开心地说。 “是啊，我觉得东京这边的人比阿兰特那边更加宽容、开放。” “东京也更加自由。” 冲田认可鲁索的说法。 现在的冲田和鲁索还不知道，那些人并不是认同了冲田的外貌，而是将冲田的耳朵和尾巴当成是高科技的cosy道具了。他们认为冲田是个高水平的cosyer，可完全没想到冲田是个兽人。 到目前为止，两人像是一对在东京遇见的老乡一样叙旧，还完全没有谈到冲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铃铃铃——” 但此时，上课的预备铃声已经响起，目前不是叙旧的时候，鲁索还需要一点准备上课的时间。 听到铃声，看着眼前的冲田，鲁索不由得松了口气。 总算是有办法从这里离开了。 刚才真的很危险，好在我擦干血迹的同时，换了双手套。 不然—— 鲁索那双被刺穿的手掌肯定会被冲田看到。 到了那时候，就很难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很抱歉冲田，上课的时间到了。” “怎么，你是这里的学生？” “不对哦，我是这里的老师。”鲁索自豪地挺了挺胸膛：“所以我要给学生们上课去了。招待不周十分抱歉，下次我们碰上再聊吧。对了，那个房间暂时不能进去哦，门口那个牌子不是写着吗？禁止进入。” “哦哦，是小生冒昧了。不过小生现在也不需要进入啦。” “嗯？是吗？那再见咯。” 虽然有点奇怪冲田的回答，鲁索摆摆手，向自己要上课的班级走去。 今天早晨有点蜿蜒曲折，终于是平安收场，鲁索松了口气，自己的普通人生日常终于是可以继续下去了。 虽然还不知道冲田来这里的理由，嘛，无所谓了，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我和冲田只有一面之缘。 这是鲁索理所当然的想法。 在鲁索走到一半，穿过教学楼某条走廊的时候，一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女迎面走来。鲁索前进的方向是她来的方向，鲁索来的方向就是她去的方向。 少女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她穿着带有蕾丝边的灰色连衣裙，衣领是白色的，裙子下方还有一层白色的边缘，那是双层裙里面白色的那一层。 黑色的长发沿着两边的肩膀垂下，如同瀑布般笔直柔顺，黑色的瀑布流淌在白色的衣领上面，形成了鲜明而又典雅的黑白对比。 少女的身材则是显得比较普通，是十几岁少女的普通身材，没有成熟女性的峰峦，只有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水嫩与青涩。 虽然少女五官端正，青春靓丽，但是这不能构成她令人印象深刻的理由。因为这里是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年轻的少女。 那么是什么令这名少女给人深刻的印象呢？ “鲁索——早上好呀，为什么不理我呢？” 鲁索在迎面看到少女的时候，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本打算以原本的速度走过去。但现在对方都开口打招呼了，鲁索不得不苦笑着回应：“早上好……你应该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吧？赶紧去，不然研究素材就不新鲜了。” “诶嘿嘿，不着急。难得在早上见你一面嘛。” “……如果你能改一下说话方式和眼神的话，我会很乐意和你见面的。” 少女的声音相当粘稠甜腻。可能某些中年大叔会很喜欢这种甜腻到令人恶心的声音，但对于鲁索来说，这种声音还是太超前了。 而鲁索第二个提到的眼神，就是少女引人注目的主要原因。 少女的眼神实在是太成熟了。 成熟到像是快三十岁的夜店女一样。 不是那种刚入行的新人，而是流连于夜店和男人，吸引众多人目光的熟女眼神。 那对妖艳到下流的眼神放在一名穿着典雅的少女身上，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容易勾起人们的无限遐思。 又有哪个男人会想到，如此一对充满着诱惑的眼睛，会长在一张清纯的脸上呢？特别是这名少女的年纪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这名少女单单是站在路边，就会令无数人血脉喷张。 眼睛，才是少女令人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 “我不觉得我的嘴巴和眼睛有什么问题哦？” 少女张开粉嫩的小嘴，露出了一小截舌头，她笑靥如花地说道：“难道你对我的嘴巴……会存在什么幻想吗？” “不不不不……谁敢我都不敢……”鲁索困扰地挠了挠后脑勺：“好久不见了，羽月。难得见你本人出来走动，我我办公室里的那些东西，你可以让别人回收啊。” “哼，那里呀，可是有着你做坏事的痕迹呢，我当然要亲自出马好好查看了。” 被称为羽月的少女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如同尖锐的弦月，圆弧满满却又两边尖尖。 第七十七话 新选组内部交易 羽月发出开心的笑声走过鲁索身边，临走前还瞄了眼鲁索身后。正当鲁索奇怪她为啥要看自己背后时，冲田在鲁索背后说道：“鲁索……你的朋友……这个，真厉害呢。” “咦？冲田？你还没走吗？” 鲁索回头一看，脸红心跳的冲田站在那里。待羽月彻底经过后，冲田将自己脑袋当成是摆锤一样晃动，这才将脸上的潮红给晃掉了。 冲田晃起来的耳朵很可爱。 鲁索将这句感想放在心里。 “那个人是谁？她那种氛围……会对我的精神产生影响。”冲田皱起眉头道：“这样说对你的朋友很失礼——但她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我也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到这里，而且碰上她啦……放心吧，她不是有意的，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或者说，她身上的魔法就有这样效果。”鲁索苦笑道：“对了，你今天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要办呢？下了课说不定我能帮你的忙。” 鲁索忘记了一件事情。他早上刚看到冲田的时候，冲田试图打开他办公室的门。那么冲田来这里要找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小生没什么事情。”冲田将双手背到身后，开心地说：“小生唯一的事情就是来找你啦。” “哈？” 鲁索诧异不已，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与冲田之间有什么交集。 时间回到稍早一点，地点是东京警视厅，即新选组等人驻扎的地方。 被和服少女揍了一顿的冲田从床上跳起来，她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冲田穿好衣服冲了出去，她现在要找山南敬助，从他那里挖出和服少女的线索。 在警视厅办公室里找到山南，冲田缠着他把事情说出来，可山南一点都不愿意松口。 “请把事情告诉我，作为新选组的一员，我有资格知道事情的全貌。”冲田义正词严地用官方说话的口吻逼问着山南：“而且就算你不说，土方他们也会告诉我的。” “那你找土方问吧。我无可奉告。” 面对冲田的诘问，山南一脸风轻云淡，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唔……难道是土方让你不要说的？” “猜对了。” “……理由呢？”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土方了吧？他不让你知道事情的理由只有一个。”山南语气平和地说：“那就是这件事情……具备一定的危险性。他认为你牵涉进去有有危险。” “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冲田相当不爽，两边细眉之间的褶皱，都快能当起文件夹来夹文件了。 你当然不是小孩子。 小孩子话，不可能会有那么精湛的剑技。 你就靠那副和人类一样瘦弱的身躯，就能打败我们这些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山南的脑子在灵活地转动着。 我不止一次认为土方太过于担心冲田的安危，反而不能发挥出冲田本该有的作用。 现在的话…… “你要理解土方，你是个女孩子，关心你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我是女的又怎样？反正你们都打不过我。” 面对冲田理直气壮的反击，山南不由得露出了苦笑，因为冲田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 “但你打不过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啊，你不是被她揍了一顿吗？” “……上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了。” 冲田有点不服气，可事实胜于雄辩，她的确是打不过那个和服少女。 “所以说，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告诉你。” “……下次组内练习赛时，我会给你上强度的。” “饶命饶命，我一个弱男子，怎么和你打呢？” 山南求饶苦笑着，写了张纸条递给冲田：“那天晚上，我追着那个女人去了一个地方，最后她在那里消失了。我很想告诉你，但土方警告过我不要告诉你了。” “真的——吗？” 冲田若有所思地接过山南的纸条，看了眼，那上面写着“喜翠庄”三个字。 “嗯。我对那个女人也很感兴趣。如果让你去查的话，肯定能查出点什么吧。我也很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可土方他……”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冲田一笑，她已经明白了山南的意思。 山南会将线索给冲田，但作为交换，冲田也要将和服少女情报给山南。 同时，这件事情不要给土方知道。 她将山南给的纸条撕碎，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笑着说道：“下次我再看到那个女人，我会告诉你的，放心好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从山南敬助那里取得的消息，冲田轻易地知道了和服少女消失的地点。冲田请求警视厅其他同事的帮助，查出了喜翠庄的租户。在那几个租户的名字当中，冲田找到了两个读音特别熟悉的字。 “……鲁……索？” 冲田将这两个字念出来，马上想起了在某天晚上遇见的那名白西装帅哥。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已经给冲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冲田不知道的是，她的出现，也令鲁索印象深刻。 鲁索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出现在冲田的回忆之中，还在沃夫的口供里。按照沃夫的口供，他从阿兰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鲁索，杀掉那个传说中的勇者。 鲁索……就是恩佐帝国的那个勇者鲁索？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同名呢。沃夫来到东京追杀勇者鲁索，那么我前几天遇到的那个鲁索，很有可能就是勇者鲁索本人。 冲田在阿兰特的时候，当然也听说过鲁索的威名。在过去的几年间，鲁索、泰利斯、安洁的名字可谓是享誉整个阿兰特。 当时我还以为鲁索是个大叔呢，没想到他的年龄比土方还要小。 冲田想起鲁索那张端正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惋惜之情。 因为鲁索只有一只眼睛，这多少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但黑色的眼罩也给鲁索带上了些许神秘的野性。 冲田将鲁索、沃夫、和服少女的事情综合起来想了想，得出来结论。 沃夫是追杀鲁索的人，和服少女是追杀沃夫的人，而且和服少女最后在喜翠庄附近消失，鲁索本人就住在喜翠庄——那么鲁索与和服少女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那么事情就很简单了。 只要待在鲁索身边，不愁抓不住那个女人的尾巴。 冲田抱着这样的想法，顺便让警视厅的同事将鲁索的工作地点也查了出来。 东京第三勇者学园，就是冲田总司下一个行动目标。 第七十八话 冲田也要上学! 所以—— “各位同学们，今天我们班上会迎来一位见习生，她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会和我们一起学习，希望各位同学能和她好好相处——” 鲁索以尴尬不失礼的微笑向自己班上的学生说道。 对。今天鲁索班级会迎来一名新的学生。 她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且引起了众多学生们的惊呼。 “那么——现在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新的同学——” 随着鲁索话音落下，白色的身影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白色的耳朵、白色的尾巴、黑色的黑板、白色的名字。 “小生冲田总司。” 冲田穿着古风古色的队服羽织，自信满满地站在讲台上面。她的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心，因为兽人文化中，压根就没有让族群幼崽坐在教室里学习的传统。就算是学习，肯定也是在室外学习战斗技巧，所以这种文科授课的形式令冲田觉得非常新鲜。 鲁索在冲田背后看着她屁股后边的尾巴一跳一跳的，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我只是想过上东京人那种平静的生活而已……老老实实地上下班，赚点生活费谋生，才适合我这种追求和平生活的人。 本来我是极力避免自己工作时间和阿兰特产生什么交集的，但现在…… 唉……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和我产生的这个阿兰特人，脸还不错。 就连鲁索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或许是个颜控。 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是因为冲田的请求。而且冲田不是以阿兰特人的身份来请求鲁索的，所以鲁索无法拒绝。 在上课之前，鲁索前往教室都那个走廊。 鲁索并不清楚冲田来找自己的理由，他反问道：“哈？你来找我？为什么？” 冲田总司清了清嗓门，摆出一副自信道上天的样子说道：“小生这次来，是代表了东京警视厅。” “哈？你？” 冲田对鲁索那张惊讶的脸相当满意，她直起腰身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纯黑色的真皮证件里边是她的一寸免冠照，上面还密密麻麻地写着部门和职位。 “上周，东京第三勇者学院发生了爆炸。”冲田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我们警视厅的调查，那是因为有阿兰特人追杀你所导致，你清不清楚这件事情？” 鲁索脑中闪过汤娅的脸。汤娅曾经想杀了鲁索。但制造爆炸的那个犯人，鲁索还没有头绪。 “知道，但不清楚。你长话短说吧，快要上课了。” “小生作为东京警视厅的成员，特别向身为东京市民的鲁索提供帮助。” “帮助？” 鲁索内心涌起不详的预感。 “对，”冲田得意地说：“为了保护东京市民不受到危害，小生特地来向你提供贴身保护。” “啊？” 鲁索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冲田：“你？给我？保护？” “呐哈哈，怎样，开心吧。” 冲田十分阳光开朗地笑了起来。 所以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由于冲田要“贴身”保护鲁索，鲁索百般无奈便让冲田变成了“见习生”。 即使鲁索想要拒绝冲田的保护，但他作为一名普通的、守法的、老实的、本分的“东京市民”，是不能拒绝警视厅警官的请求的。 于是，冲田跟着鲁索进入了教室，变成了一名学生。 “冲田，你的位置呢……我看看——” 鲁索扫视了一下教室，试图帮冲田寻找一个座位。但冲田已经兴冲冲地走到了游佐小桃的身边，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好吧，你就坐在小桃旁边。” 鲁索在冲田坐下来后才这么说，好歹给自己留一丝教师的脸面。 “好久不见呐，粉色双马尾。” “你……” 小桃相当惊讶地看着冲田的脸，她肯定还记得冲田，但也肯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冲田。 “小生是冲田总司，你还记得吗？” 冲田笑道。 “……哦嗯。我记得。” 小桃惊讶了一下，旋即对冲田失去了兴趣。 “诶？小桃，你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啊。” “哦，没有。” 小桃在回答的时候，看都不看冲田一眼，只是默默地低头看着桌面。 冲田觉得奇怪，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鲁索咳了一下，说道：“安静，要上课了啊。”所以冲田只得作罢。 上课的过程中，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因为无论是全世界哪个地方，上课总是无聊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无聊的上课，这是不需要质疑的真理。 所以无聊的冲田，在看了看周围同学们的桌面，向鲁索提出了问题：“老师，为什么他们桌面有书，我没有？” “呃。” 讲课讲到一半的鲁索被噎着了。他以为冲田当学生来上课只是走个流程，没想到她似乎还“挺认真”的。然而这是鲁索误会冲田了，冲田单纯是无聊，想找点东西看而已。 “你没课本的话……游佐同学。” “……哦。” “你的课本，和冲田一起看吧。” 鲁索提议道。 一方面，相比于教室里的其他人，小桃起码还和冲田有过一面之缘。 另一方面，小桃就在冲田旁边，鲁索的这个提议很合理。 小桃“哦”了一声，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反应了。 鲁索站在讲台上，是能看到讲台下边所有学生学生们在做什么的，包括看到小桃从上课至今都没有把课本拿出来。所以鲁索让小桃和冲田一起看书，也有着提醒小桃要拿出课本，认真上课的意思。 然而小桃一动不动。 鲁索上课都有十几二十分钟了，可小桃不仅没有把课本拿出来，就连笔记本和笔都没有，她桌面上空空如也。 桌子就像是小桃搭着手肘的工具一样，她将手肘撑在桌上，再用手臂支撑着下巴，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虽然鲁索有注意到小桃其实有认真听他在讲什么，但小桃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所以在小桃“哦”了一声依然没有把课本拿出来的时候，鲁索忍不住开口问道：“游佐同学？你是没听到我说什么吗？请你把课本拿出来和冲田同学一起看。” 第七十九话 以星辰为起点 “……哦。” 小桃还是一如刚才的态度，一点都没改变，只是伸手往桌子抽屉里摸了摸，然后还是没把课本拿出来。 “游佐小桃，正经一点好吗？” 鲁索原以为自己和小桃已经过上次逛街的增进感情，多少能够理解游佐小桃这名少女，但小桃今天的表现令鲁索感到生气与失望。 小桃看了眼鲁索的脸，接着又马上垂下眼睛，静静看着自己的桌面。 “小桃同学，你能告诉我理由吗？你这样做的理由。即使你不用上课，但冲田同学也要看课本的啊。” 听到鲁索有点生气的声音，小桃低了一下头，似乎有点害怕。接着，她捏紧了手中的小拳头，看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毅然抬头道：“老师，她有没有课本看关我什么事？她没有课本，这应该是学校的责任吧？老师，你身为大人，可不能推卸责任哦。” 鲁索吃了一惊。 这是一如既往的小桃。 一如一周之前的小桃。 之前的小桃，就是这样，完全不听从鲁索的管教，而且经常在鲁索的课堂上挑刺，偶尔还会嘲笑鲁索的上课方式。 但鲁索一直认为，无论是再怎么顽劣的学生，只要是经过贴近内心的沟通，总能达成和解。 所以经过了那天晚上的逛街，在咖啡厅里的偶遇，鲁索以为自己已经和小桃打好了关系，让她成为一个好学生。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鲁索感到气愤。小部分是为小桃的表现，大部分是为自己自以为是。 我在阿兰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与人为善，善果不定。 在东京的和平生活，已经让我忘却了这一点啊。 我在当勇者的时候保护民众没有好的结果，我当老师教导学生也是半吊子。 ……真正明白了这一点，还是挺令人受伤的。 “小桃……不，游佐同学，”鲁索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虽然不知道我的课程哪里令你不满意，如果你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也可以请求菲格尔老师带着你进行实战学习，无论如何，都比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 这次，鲁索不再对小桃的捣乱态度打马虎眼，这次，或许是鲁索第一次用老师的态度来表达对学生的不满。 听到鲁索不同于往常那种温和的话语，小桃惊讶地抬起了头脸。 以前小桃在课堂上捣乱的时候，鲁索总是用糊弄的态度一带而过，他今天这样的态度真的很少见。 小桃惊讶了，皱眉了，委屈了，差点哭了。 一个深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小桃的脸上经过了好几种表情变化。 在眼泪彻底流出来之前，她抬起手臂用衣服擦了擦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擦掉了。 “老师是个大笨蛋！杂鱼笨蛋！” 小桃的声音令教室里所有人惊讶。平时的她从来没用过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就算是捣乱，也只是用普通的音量问些令鲁索难以回答的问题而已。 但这次，小桃歇斯底里，那破喉咙的声音饱含着委屈。 “等等，小桃！” 声音过去，鲁索只来得及看到小桃跑出教室的背影。 “诶——老师，你怎么可以欺负人家小桃呢？” 在教室一角的绫濑像个街头混混一样，拉长了声音说道：“小桃可是我的好朋友，她记忆力很好，就算不用课本也能上课哦？老师你这样赶人家走，啧啧，属于那种会吼学生的垃圾老师所为哦。” “是啊，竟然吼学生，态度真差！” “菲格尔老师就不会这样对我们。” “对呀对呀。” 绫濑周围那几个辣妹好朋友跟着起哄。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们也纷纷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冲田歪了歪嘴，她想说什么，但她并不清楚人类的文化，好像也不怎么好插嘴。她有感觉到其他人是想让鲁索难堪，但冲田压根就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因为一本书变成这样。 无论是哪个世界，人类都是很尊重知识的种族呢。就因为一本书起哄成这样……或许这就是人类成为一个强盛种族的秘诀吧。 不知不觉间，冲田从一件错误的事情中，理解到了正确的真理。 看着讲台下面的学生，鲁索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故意用最大的声音叹了出来。 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只觉得下面像是有很多麻雀一样吵闹。在阿兰特带领士兵反攻魔族的时候，鲁索遇到过更加麻烦的事情，眼前这群普通人的起哄，只令鲁索感到可笑。 鲁索轻轻打了个响指，整个教室突然间陷入了黑暗。 阳光无法透过窗户射进来，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突发情况马上引起了各个学生们的惊呼，他们和周边的人确认着安全，又叽叽喳喳地喊叫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鲁索嫌教室内太吵，打了第二个响指。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教室内回归平静。 所有人都发觉，无论自己怎么呼喊，都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只有冲田保持着镇定的表情，并能轻声说道：“了不起啊，鲁索，这就是勇者能力的一角吗？” 由于室内过于黑暗，那些慌张的学生们连逃出教室都不可能。因为在毫无光亮的室内，是没办法判断远近距离和桌椅位置的。他们一边捂住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的喉咙，一边掏出手机试图用手机的光亮来照亮自己，可惜都没用。 “啪。” 鲁索打了第三个响指。 星空在教室天花展开。 无垠的星空在黑色的天花板上出现。周围的黑暗仿佛就是宇宙，为了衬托熠熠生辉的星辰而存在。 教室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这异变惊呆了。就连唯一能够出声的冲田都惊异不已，对这漂亮的星空发出愉快的叹息。 星辉倒映在冲田的眼睛里，仿佛冲田的虹膜里也有了个宇宙，闪闪发光。 “同学们，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吧？” 鲁索说道：“嗯，就算你们想出声，那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有我的禁言魔法在。在场唯一能够说话的，除了我，应该只有冲田同学吧？” 冲田在讲台下边微笑着点点头。 “我呢，一直都只教你们理论知识，因为学校只让我这么做，所以我没必要教更深入的东西。但是，希望你们不要质疑我的授课水平，在上课的时候听从我的指示，才能学好魔法，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一点。” “如果还想继续在我这里学好魔法，听我说话。” 鲁索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他的话语像是穿透了整个宇宙，回响于整个星海。 第八十话 过去的回忆 这是鲁索第一次在他的学生们展示他的魔法。 之前他从来没有在学生们面前展示过魔法，这也是鲁索不怎么受到学生们重视的主要原因。 谈到学魔法，谁都会想到魔法电影里的场景，只要挥挥魔杖、念念咒语就能变出各种绚丽多彩的魔法。因此，像鲁索这样一直讲理论的会显得相当乏味。 这也是为什么鲁索的面容比菲格尔端正，却人气比菲格尔低的主要原因。 今天，由于冲田的加入，以及游佐小桃的离开，让鲁索措手不及，心生烦躁。这时，还要面对讲台下面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即使鲁索脾气再好，也不得不爆发了。 所以鲁索才向学生们展示了一点点小小的魔法。 为了让他们闭嘴，为了让他们对鲁索多一点尊重。 “我见过很多天赋异禀的人。他们即使不向老师请教，也能学好魔法。但据我的观察，你们大多数人并不具备这样的潜质，所以在我的课堂上，遵从我的指示与意见，这是最低的要求。” 鲁索继续向自己的学生们讲述自己的要求。 看着下面眼神中带着惊慌与兴奋的学生们，鲁索不由得在心中叹气。 原本，我是不想这样做的。 传授知识，并不是带兵打仗，不需要在学生面前树立权威。 我想当好一个东京的老师，而不是阿兰特的将军。 我看东京的很多书上也写着，学生们最希望得到老师与家长的尊重，为什么我尊重了他们，他们不尊重我呢？ 然而，让他们尊重我的方法也很简单，只是用一些小小的魔法，就能让他们噤声了。 而且让他们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有任何轻佻与藐视。 ……唉，我还以为东京人会更加文明一点，不需要展示自己的力量，大家按照共同的道德与社会规则生活，彼此尊重对方。 ……但现在看来，无论是哪里都一样嘛，东京也好，阿兰特也好。 都是通过力量来判断对方有无价值。 脑中冒过这样的想法，鲁索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在想什么呢。 他们都是些年纪不大普通人，何必对他们苛求太多。 当老师的，还是希望他们这些学生以后能能够出出色色的，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 想到这里，鲁索伸出手指敲了一下讲台的台面。整个教室的漆黑宇宙回旋压缩，黑色在墙面上褪去，在教室中心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小旋风，最后消失不见了。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 “……” 教室里面依然鸦雀无声，虽然黑色的宇宙消失了，他们的喉咙似乎也能发出声音，但现在他们已经见识过了鲁索的本事，已经不敢轻易出声了。 虽然在如今二十一世纪，东京的科技快速发展，但能够让室内光亮突然消失，然后变出一片星空的科技尚不存在。 面对未知的力量，人们总是心生恐惧。 “各位同学们，现在你们多少对我有一点信任了吧？我不是一个纯理论派，对魔法的应用也颇有心得。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年，你们可以相信我能够让你们学会魔法。” 鲁索的这次魔法展示，以此作为结尾。 在课堂的剩余时间中，教室里只能听到鲁索在上课的声音，以及冲田打呵欠的声音。只有在下课之后，窃窃私语才重新在教室里出现。 他们眼中充满着激动、兴奋、紧张，虽然毫无根据，但鲁索那句“我能够让你们学会魔法”，给予了这些学生全新的动力。 来勇者学园念书的人，大多是人生中的失败者。 “鲁索，你当老师的样子真的很不错。” 下课后，冲田依然陪伴在鲁索身边，尾巴一摇一摇的，像是刚睡醒一样打着呵欠。 “谢谢夸奖。” “如果讲的东西没那么无聊就更好。” “是是是……” 本来听冲田说“样子不错”，鲁索还挺开心的，但下一句就直接给他倒了一桶冷水。鲁索并非是个不善于沟通的人，但在阿兰特那边善于沟通，和在东京善于沟通还是有差别的，特别是他并不了解东京的风土人情。 回到办公室，鲁索瘫坐在椅子上。 好累。 唉……我只想正常地上班拿钱，都这么麻烦的嘛…… 如果他们真的都不想学习魔法，那么他们为什么要来勇者学园呢？ 鲁索在教育资源缺乏的阿兰特长大，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珍惜在学校学习的时光。 “冲田，你能理解吗？” “理解什么啊？” “不喜欢学习的人的心情。” “学习没用啊。”冲田笑出了声：“你们人类要是学会了文字与魔法，能够得到金钱与权力。可我们兽人学会文字，人类又不会让我们兽人当官。至于魔法方面，兽人天生就很难学会魔法，对我们来说，学习是一丁点用都没有。” “……抱歉，我一直把你当成人类来着。” 看着冲田那张端正的脸，鲁索总是不自觉地将她当成人类。 “无所谓啦。也有很多兽人把我当成人类。”冲田露出苦笑：“说实话，在自己族群里面的不到认可，还挺辛苦的呢。” 过去被普通百姓辱骂的记忆闪过鲁索的脑海，鲁索露出了同样的苦笑说道：“是啊。” 这两个字，包含了很多东西。 包括了鲁索已经认命的事实。 他认了他在阿兰特的人生，所以放弃阿兰特的故乡，决定彻底在东京定居。 “冲田，那里有咖啡机，帮我冲杯咖啡可以么？” 鲁索抱着开玩笑的心态，指着办公室角落的说道，那里有一个咖啡机。 “可以。咖啡在哪？” 冲田走到办公室角落，在那附近找到了咖啡：“找到了。” 她泡咖啡的动作相当娴熟，那套动作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了。 “冲田……你越来越不像个兽人了。” 冲田无奈地说：“谁让我没有一张兽人的脸，所以新选组的队士们总是喊我泡茶之类的……” “帮我加糖，我要超级甜的那种。” “喜欢甜的你还喝什么咖啡。” 冲田将加了奶、糖的咖啡端到鲁索桌上，说道：“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真的是恩佐帝国的那个勇者吗？” 第八十一话 被动:获得保镖 “怎么，你不信？要不我们比划比划？” 尝了一口冲田的咖啡，鲁索嫌不够甜，又往里面加了几勺白砂糖。 “你真的可以吗？”冲田打量了一下鲁索上下全身：“……你现在的状态，肯定不是万全状态吧？我能看得出来，你走路时的重心和普通人不一样。” 冲田在新选组那群男人堆里长大，看人身体素质的眼光毒辣得很。 “你的体重很不对劲。成年男性肯定不会有你这么轻的体重。” “这能看出来？”鲁索苦笑道。 “当然可以。我们平时和人决斗的时候，最忌找错对手。”冲田满怀经验地说道：“不出则已，一飞冲天。自己找人打架，反而打输了，那面子可就丢大咯。所以对我们来说，有一双看清对手能力的眼睛非常重要。” “哦？”鲁索饶有兴致地问：“那在你看来，我的水平怎样？足够称得上是恩佐帝国的勇者吗？” “肯定不行啊。喂，你那身黑衣服、黑手套下面的身体，该不会是皮包骨的骨架吧？你的体重明显比人类的成年男性要低哦。” “……这样啊。” 听到冲田的判断，不知为何，鲁索反而是笑了一笑。似乎为自己不被当成勇者而开心着。不过冲田实际上并不如她说的那样轻看鲁索。 重心不稳，体重虚减，只说明鲁索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好。 但单纯只用身体素质来判断一个魔法师的实力无疑是肤浅的。 特别是刚才还在课堂上看到了鲁索那精彩的魔法。虽然都是些普通的、类似于幻觉一样的小魔法，但从他的施法速度和流畅度来看，鲁索之前肯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魔法师。 “鲁索，你并不怀念以前当勇者的日子？” 虽然鲁索没有明确向冲田说过自己就是勇者，但根据两人之前的接触，冲田暂且确认眼前的这个鲁索，就是沃夫所说的勇者鲁索。 “你呢？你会怀念在阿兰特的生活吗？” 同样，鲁索也不在冲田面前遮遮掩掩，谈话时以勇者自居。 “偶尔？有时候回想起在阿兰特的事情吧。” “那你想回去吗？回去阿兰特，那个自己的故乡。”鲁索微笑着说道：“要不让我猜猜你的回答吧？”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绝对不要。”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都是抛去过去，离开故乡之人，现在在这异乡相见，倒有几分知音的感觉。除此之外，两人对彼此的容貌有着非同一般的认同，这令他们倍感亲切。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绝对不要回阿兰特？嗯哼？尊敬的勇者大人抛弃了阿兰特啊。这下子，人类可要遭重咯。” 冲田从办公室的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喝了起来。在气温稍显炎热的东京，冰冻牛奶无疑是解暑神器。 “哈哈，其实我觉得，阿兰特的民众从来都不需要勇者。”鲁索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们不需要拯救，或者说，唯一能拯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那你呢冲田，阿兰特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事物吗？比如过去的恋人之类的？” “……”冲田一口气将牛奶喝完，捏扁了牛奶空盒，脸色铁青地朝鲁索扔去：“你觉得像我这样的容貌，能在兽人族群里找到恋人？亦或者说，你觉得我有耳朵和尾巴，能在人类这边找到恋人？” 鲁索轻易地将牛奶盒接下，轻轻一丢便将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里。看他扔东西的精确度，平时肯定没少做这种事情。 “兽人我不清楚，按照我对人类的理解……”鲁索将冲田上下打量一番，感受到鲁索视线的冲田皱皱眉头，那个样子像是在问：你在看什么？ “你可能会被很多有特殊嗜好的贵族抓起来，然后一辈子关在房间里吧。” “……是啊……”冲田发出叹息：“鲁索，以你勇者的地位，接触的人类贵族肯定不少吧？” “贵族和平民都一样。只不过贵族有将自己欲望实现的权力与能力而已。都一样。”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么……” “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 提到阿兰特，冲田的态度就变得很不好。为了避免不愉快，鲁索打住了这个话题：“你刚才不是说为了保护我而来嘛？我觉得没有必要啦，虽然看起来很不可靠，但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你？自己保护自己？” “上周的爆炸，我不是顺利生还了嘛，毫发无伤地。” 不只是爆炸，还有那天早上汤娅带来的冰冻地狱，鲁索都“毫发无伤”地度过了。 看来在鲁索都心目中，被汤娅的冰凌穿透四肢，等同于“毫发无伤”。 “……本警官认为，你需要本警官的保护。” 冲田一时想不到明确的理由，先拿警视厅来压鲁索。 “警视厅的公务员，难道不该将市民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吗？就算你们是阿兰特的人，既然当了东京的公务员，那当然要入乡随俗了。” 鲁索轻松地说道。 他并非是排斥冲田地保护，但对方理由牵强地对他进行保护，鲁索觉得有点不妥。类似于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将一百万现金扔自己怀里，正常人都会怀疑一番吧？ 冲田沉默了。 拉了一张椅子，在鲁索对面坐下来，双手抱胸，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在思索起来。 鲁索饶有兴致地看着冲田，期待着对方会给他怎样的答案。毕竟鲁索遇到的兽人大多头脑简单，像冲田这种类型的还是第一次见。 “上周的爆炸事故，让东京第什么什么的勇者学园的教学楼爆炸了。” “第三。” “——第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白天，会令产生无数人的伤亡——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冲田凝重地说。 鲁索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是让冲田继续说下去。 “所以，为了解决整件事情，我才会在这里保护你。我并不是魔法师，所以可以排除你和刺客之间发生魔法战的结果。魔法师之间的对战，若某人使用了超大范围的魔法，是很容易造成周围损伤的，因此，有我在更能避免那种事情的发生。” “嗯嗯，”鲁索点点头：“合格了。这个理由还算不错吧。” “合格了？希望你不要搞错一件事情。”冲田坏笑一下：“本警官并不是请求你让我保护你，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身为东京市民的你，既然我们警官要办案，你应该配合，而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八十二话 勇者，开摆! “好好好，那我的生命安全，就交给冲田警官了。” 鲁索笑道，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那个造成爆炸的犯人，你们找到了？” “嗯。抓到了哦。” “是谁？” “这个嘛……不好说。”冲田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啦。但之前有些犯人的事情我告诉别人，结果被上司骂了一顿……所以抱歉啦。” 冲田伸出舌头尴尬一笑：“警视厅里很多事情要保密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保密，但随便说出去是会挨骂的……” “哦……”鲁索有点小失望。不过想到冲田与他才见面三次，就这点交情就要求人家说出机密，的确不怎么合适。 “……虽然不可以明确告诉你是谁，但我可以给你一点点提示。” 鲁索竖起了耳朵，等待冲田的下一句话。 “小心恩佐的九皇子。” 九皇子，泰利斯。 是和勇者鲁索、安洁齐名的勇者，也是恩佐帝国的继承人之一。 鲁索马上就明白了冲田的意思，犯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犯人是听谁指使的。而这个指使的人，就是九皇子。 “原来是泰利斯啊。唉，他找我何必大费周章呢？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行啦。” 听到鲁索这像是老朋友叙旧一样的语气，冲田不解地问：“找你？你以为只是找你喝酒吃饭这么简单吗？他的人可是造成了爆炸哦？普通人一旦被卷进去，就会死翘翘的。” 冲田在提醒犯人的危险性，但对此，鲁索却回答道： “可我不是普通人，而且……”鲁索看向窗外，那里有一片落叶随风飘散：“死亡，也并非那么可怕。” “我不觉得漠视生命是一种勇敢的事情，反而我觉得是种愚蠢的无谋。” 冲田对鲁索的态度不以为意。 “我？” 鲁索发现了某个细节：“冲田警官，你现在不用‘小生’来称呼自己了吗？” “咳咳咳……不知不觉就……你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冲田扶额脸红道：“电视剧啦，东京里的古代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嘛？‘小生’、‘在下’之类的。” “这样很帅吗？” “我……不，小生觉得很帅。” 冲田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样子，对自己的兴趣爱好十分自豪。 “诶……我的情况嘛，有点复杂。”鲁索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本人并非漠视生命，只不过在以前的那个时候，怕死是没法拯救世界的。” 拯救世界。 这四个字将两人的谈话拉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冲田只知道勇者这个人，对人类勇者的功绩并不了解。 所以她说：“拯救世界？有那么夸张嘛？” 她并非是不信任鲁索，而是对“拯救世界”这个词没有概念。 “没什么了不起的。不怕死就可以。” 鲁索平淡地说道。 不知为何，冲田却觉得鲁索那平静的表情下边，肯定隐藏了很多不想说的辛酸。这可能是冲田的错觉，但她就这么理解了。 “一定很辛苦吧，当勇者。我当时没有直接参与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战争，也看到了战争在阿兰特留下来的痕迹。无论是战胜方还是战败方，都留下了深刻的代价。” “辛苦？我？” “对啊。不是很辛苦吗？那么惨烈的战争。” 冲田微微歪着头说：“我们兽人路过一些主要的城市，大半个城都变成废墟了哦？就算是找专门的拆城部队来拆，都要拆好一阵子吧。” 冲田这半外行意见不由得令鲁索忍俊不禁。他伸手往脸上、眼睛上抹了抹，说：“谢谢。” “哈？谢谢？为什么？我说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冲田不解地问。 “……你或许是第一个，”鲁索说到一半，好像有点说不下去了，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第一个认为我辛苦的阿兰特人。而且，你还是个兽人，不是我所保护的人类。” 冲田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她说：“打仗肯定是辛苦的啊，不小心还会丢掉性命呢。” “对大部分人类来说，保护他们是勇者的义务。勇者享受到了勇者的权力，那自然也就需要承担代价。所以人类不会感谢勇者。” “这我就不懂了。人类的文化这么苛刻的嘛？” “是吗？我倒觉得……挺公平的。如果勇者真的享受到了他的权力的话。” “总觉得你的处境很危险呢。九皇子找你，肯定是不怀好意的吧？我们兽人虽然不大懂这些事情，但多少听说过人类的权力斗争是十分残酷的。为了杀你，他还弄爆了一栋楼呢。你们都是勇者，为什么他要杀你呢？” “无所谓吧，我觉得。怎样都好。我已经有点累了。只想普通、平凡地生活。”鲁索一副摆烂的态度道：“反正我就在这里，真的能宰了我的话，随意。” 冲田耸耸肩膀，她无法理解鲁索现在的处境，也就无法给出适合的建议。但有一点她是想要提醒一下鲁索的：“喂，看你的态度，你应该是很强的那种人吧？” “我不强哦。我只是个普通人。安洁比我强多了。” 冲田翻了个白眼：“骗谁啊，能够在那场爆炸中全身而退。” “没骗你哦，多亏了有人帮忙。” 鲁索指的是汤娅的冰冻魔法将教学楼冰冻起来的事情。 而冲田则是想到了和服少女的事情。 “哦？这么说来，你认识她咯？” “认识啊。那天和你在卖衣服的地方第一次见面，就是为了买她的衣服。只不过小桃想要看我穿上那套西装而已。” “买衣服？确实，一只带着面具，穿着那种不方便的服饰肯定不容易吧。所以才需要换套容易行动的服装。” 冲田喃喃道。 “面具？你在说什么啊。” 鲁索头上冒出了个问号。冲田则回答道：“没什么。所以你能介绍那个人让我认识吗？” “你想认识她干嘛？” “为了更好地保护你的安全。” “可我的安全不需要保护呢。不如说，目前我还没看到能将我彻底杀掉的人。” 鲁索将一段自信到上天的话，用一种类似于讲述常识一样的语气说了出来。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阿兰特的鲁索。”冲田坏笑了起来：“你这种自信的人，在东京的时代剧里，最容易被敌人抓到人质，空有一身本领发挥不出来。你身边那个粉色双马尾的小姑娘，她不是跑了么？你就不怕她被九皇子抓起来？” 鲁索皱了皱眉，冲田提醒他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脸。 莲华、小桃、汤娅，还有失踪不明的安洁。 至于羽月那个变态则不在考虑之中，别人不被她宰掉就算不错的了。 第八十三话 守法市民 “……的确。我和安洁那家伙不需要抓人质这种手段，但泰利斯就不好说了。” 鲁索边说边拿出手机，拨通了莲华的号码。 经过了几秒钟的等待后，莲华那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喂——鲁索？什么事？你终于在上班的时候想念我了，所以打电话过来听我的声音吗？” “莲华，”话到了嘴边，鲁索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下，脱口而出的是：“你现在的处境安全吗？有没有坏人在你的身边？” “你想问什么东西啊……我在便利店买东西呢。有汤娅在，冰箱里的食物总是很早就没了。”莲华抱怨道：“你啥时候赶她出去工作啊，她这种人在东京可是会被骂家里蹲的。” “总之，我想确认一下，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有什么事吗？” 从鲁索的语气中，莲华感受到了些紧迫感。 “没事，总之你买完东西尽快回家吧。”鲁索想了想，喜翠庄什么强力的防御措施，所以他补充道：“如果发现了任何危险，马上告诉我，优先把你所在的地点讲清楚。” “危险？能有什么危险……鲁索，你该不会动画看多了吧？就算是我这个年纪的小孩，都知道动画片事虚构的哦。” “听我的。发生了任何不对劲的事情，都要马上告诉我。” “哦……知道啦。” 最后几句话，鲁索的声音非比寻常，让小莲华明白了他在说很严肃的事情。虽然还不知道鲁索这么紧张的理由，但她已经收到了鲁索那份紧张的心情。 “还有，尽可能和汤娅待在一起。虽然她现在是个一无是处的家里蹲，但在关键时刻，她会保护你的。” “欸——真的吗？我很怀疑耶……” “汤娅会振作起来的，一定，我相信她。” 鲁索非常不礼貌地降汤娅当作是真正的“家里蹲”了，好在汤娅没有听到这段对话。 “好啦好啦，没啥事了吧？我快买好东西要结账了。” 确认鲁索没其他事情之后，莲华自然而然地挂断了电话。 和莲华通话完毕后，鲁索看到表情十分僵硬的冲田。还没等鲁索问冲田是怎么一回事，冲田就已经将心中要说的事情脱口而出了：“鲁索……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趣呢……怎么说呢？饲养幼女的兴趣？看你的年龄来说，有这么大的女儿也不对吧……” “你听到了？兽人的听力真不错啊。不是……等等，我的确是养了个女儿，但怎么在你嘴里就显得这么猥亵啊？”鲁索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疼了：“饲养幼女？你从哪学的这么新鲜的词汇？” “不是吗？在我们兽人低智商的分族群里，的确存在一些很野蛮的种族。他们中的一些人会饲养其他种族的年轻雌性，养大了就卖掉……”冲田吞了吞口水：“虽然我也是兽人，但我还不能接受这么野蛮的行径啦……” 嘴里念叨着各种事情，冲田从宽大的衣袖下面掏出了个手铐，她以悲痛的神情说道：“鲁索，很高兴认识你……小生以警视厅警官的身份，正式逮捕你！罪名是：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不是，冲田，你警匪片看多了吧？你别一边哈气一边靠近我！你该不会是抓人上瘾了吧？抓人进监狱就这么令你兴奋吗？” 冲田的呼吸变得浓重起来，原本像是一个玉面书生的她，得知有机会抓人，马上变成了类似于发情狗熊一样的存在。她呼吸急促，脸色有点泛红，已经进入了兴奋状态。 “放心吧，鲁索，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们警视厅的看守所待遇相当不错哦。不仅有全年365天的空调，还有超多酱汁的猪扒饭，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冲田和鲁索在办公室里左窜右跳，经过鲁索好一段时间的说服，冲田才理解了电话那边是鲁索的养女，叫莲华。 “真的是你的养女吗？” “真的真的，先把手铐放下再说话！” 鲁索那慌张的样子，如果被泰利斯看到，肯定大跌眼镜。眼前这个害怕手铐的男人，竟然是阿兰特威名赫赫的勇者，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太遗憾了……” “我希望你不要遗憾。我是一个守法的东京市民，这有什么值得遗憾的要素吗？警察难道不该为市民的守法而喝彩吗？” “切，我的业绩……” “请你为东京市民而工作，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业绩工作。”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那个粉色双马尾呢。我记得她的名字是小桃？” “游佐小桃。我的学生。”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到你和她在一起逛街。虽然你们之间完全没有发情情侣的那种感觉，但从外人来看，你们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还不错……是吗？”鲁索想到刚才和小桃吵架的事情，无奈地抓了一下衣领：“我以为我和她打好关系了，但事实……貌似并不是那样。” 想起小桃从教室里逃出去的场景，鲁索还记得小桃那快要哭泣的面容。再次拿出手机，鲁索想要打个电话问下小桃的安危，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没有小桃的电话号码。 ……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解小桃。她整天在课堂上和我拌嘴，我也习惯了她那种言行……但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又为什么露出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完全不知道。 意识到了这一点，鲁索短暂地沉默了。 “所以你真的不用打电话给那个粉色双马尾吗？说不定她会遇到危险哦。” “……不用吧。”上课铃声再次响起，鲁索脚踏着铃声前往自己要上课的班级：“其实我和小桃并没有那么亲密，我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而已。她不会被泰利斯盯上。如果就连小桃都会被泰利斯视为是目标，那只能说明泰利斯眼睛瞎掉了。” 谁知，鲁索前脚刚走出办公室门口，他的衣服下摆就被冲田抓住了。 “休想丢下我偷偷跑掉，本警官要对你进行贴身保护。” “啧，可恶。” 第八十四话 女生们因吃结缘 和鲁索产生冲突后，游佐小桃就从学园里冲了出来。 穿过校门口，门卫也没有阻拦，就让小桃出去了。勇者学园并不像普通学校那样需要将学生们关起来进行教育，所以学生们的出入相当自由。 而且东京第三勇者学园里的学生也并非是高中生那种未成年人。在勇者学园念书的学生，全都是高中毕业，但又没考上大学，或者考上大学没打算念的人。 简言之，勇者学园就类似于职业培训学园，是最近才在东京建起来的。而勇者学园是东京里面学费最低的那种学校，属于是社会底层才会念最低层次的学校。 所以像小桃这样外貌“出众”的学生，并不会有人惦记，别说是一两次逃课，就算是几个月不来上课都不会有人管她。 所以小桃孤零零地，一个人地，从学园里逃了出来。 逃避那个令小桃绝望的、窒息的、无所适从的空间。 从那里逃出来，然后呢？ 小桃回头看了看在身后的学校，又扭头面向自己的正前方，才发现自己除了学校和家里无处可去。 “……我又不是少女漫画的主人公……” 小桃低着头，慢慢地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 在小桃看的少女漫画里面，每当女主角遭到挫折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专属的地方待着。只要在那个地方伤心落泪，总会有白马王子一样的男主角来帮自己。可惜的时候，小桃在这偌大的东京没有什么喜欢待的地方，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就只有家里的被窝。 小桃的家喜翠庄离学校很近，是走路能回去的距离。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便利店，小桃走进去想买个面包当午餐。 刚好碰见刚挂了电话的莲华。 小莲华站在收银台前，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刚挂了某人的电话。 “啊！粉色双马尾！” 看到小桃，莲华“咦”的一声指着小桃道。 “呃……我记得你是……你是……老师那边的……” 在便利店看到仅有一面之缘的人，还被对方主动打招呼，小桃感到有点尴尬。她不属于社交能力很强的人，看到对方自来熟地喊自己——讲真，如果不是莲华这种小孩子的话，她都想装作没听到马上逃走了。 特别还是在和鲁索闹了矛盾，心情低落的时候。 “我叫莲华，记不住吗？现在你要记住了。” 莲华笑嘻嘻地说：“你也来买东西吗？” “嗯……午饭之类的……” 小桃战战兢兢地走进便利店里吗，找到卖面包的货架，随手挑了个面包，排在莲华的后面，她想等莲华结了帐，她也快速结账走人。 莲华买的每一件东西都不大，但数量很多，基本上都是各种小零食之类的，所以收银员结账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 这时，莲华扭头看到了小桃的手里只有一袋面包，发出了纯真的疑问：“双马尾，你吃这么一点就够了吗？工作不会饿的嘛？” “……那个，我叫游佐小桃……”小桃先报了名字，再解释自己的身份：“我还不是社会人啦，是个学生。” “学生？哦？那你是鲁索的学生吧？”莲华问：“这个时候鲁索还在学校上课，为啥你会在这里？” “啊哈哈……” 小桃干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总不能对着莲华说：因为你家的鲁索骂了我，所以我离校出走了。 好在莲华没有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她结好帐，就挥挥手离开了便利店。小桃看到莲华那套潇洒的动作，不由得十分羡慕，要是她能有小莲华这么自由快乐就好了。 小桃很快就结完账从便利店里出来了，因为她只买了一个面包，还是选了便宜但份量大的那种。 “喂，小桃。” 稚嫩的声音喊住了正要慢慢走回家的小桃。小桃一回头，就看到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接住，那是一袋蕃茄味的薯片。 “只吃那点东西是不行的吧，我送你了。” 莲华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脸上带着充满童稚的笑容。 “诶？怎么可以呢？不、不行！” “不行？还不够吗……”小桃想了想，提着自己买的东西走到小桃身边，直接将整个便利袋都塞到小桃怀里了：“那这些全给你了，我再去买。” “啊？” 小桃的大脑直接宕机。 没想到莲华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她将小桃的拒绝理解成了“还不够”，甚至还将自己的东西全部都给小桃了。 小桃看了眼袋子里面，全都是零食，薯片、糖果、巧克力、酸奶饮料之类的，不由得在心中吐槽鲁索：“老师……你怎么可以让小孩子全吃这些东西呢？这样子营养完全不均衡啊……” 莲华将东西给了小桃后，扭头就一副没事人一样再次进入便利店。小桃连忙拉住了莲华的小手说道：“莲华，我不能拿你这些东西……这是你买的吧？姐姐我不能收。” “无所谓啦，反正又不是我的钱。”莲华开心一笑：“我用鲁索给我的零花钱买的，他的钱花不完，你放心吧。” “哈啊……” 小桃回想起鲁索曾经拿出来过的黑色信用卡，心想的确有可能。但是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就要，所以她还是态度……不怎么坚决地拒绝了。 “不、不行，这是莲华买的东西……我、我不我能收。” 唾液分泌出来，随着小桃说话在她嘴里摩擦，发出有点下流的水声。身为青春期少女的小桃，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零食之类的东西了。单单是看到这些零食的包装袋，就令她口水大增。 “不用啦，我说给你了就给你了，反正……也不怎么贵。” 莲华用她那小小的脑瓜算了算自己大概买了多少钱的东西，一脸无所谓地说。 “不不不……不行！我不可以收！” “你真固执呐……你就当是成熟大姐姐给你的好意吧。” 明明是个小孩子，但莲华已经将自己当成是“成熟的大姐姐”了。 莲华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小桃不由得这么想。虽然她的自作主张令小桃有点困扰，但这都是处于对小桃的好意。在与莲华的交流互动间，小桃心中的积郁冲散了不少，那张慌慌张张的小脸上，多少有了点活力。 “两位美女，可以让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争吵吗？” 正当莲华与小桃争执不下的时候，另一个稚嫩的声音插了进来。 两人扭头一看，那又是一名小孩子，年纪与莲华相仿，是个男孩。 第八十五话 外国来宾的素质很低 男孩很矮，比莲华还要矮一点。在小时候，同龄女孩会比男孩高一点，由此可见，这名男孩还有长高空间。 小桃听到男孩称自己为“美女”，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怎么喜欢这么轻挑的人，无论对方的年纪大小。 所以小桃眉头一皱，嘴比脑快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子？我们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家的父母在哪？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喷涌而出，虽然小桃因为和莲华相遇稍微治愈了一下心情，但最近以来，她的情绪都是很低落的。 因为绫濑等人对她的压迫。 所以她才会态度恶劣地对小男孩说这么多话。 莲华有点被吓到，她问：“双马尾……不，小桃，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 小桃用力地摇了下头，明显进入了一种类似于生气的负面情绪。 那名小男孩像个大人一样，沉稳自然地走到了小桃和莲华身旁，并自我介绍道：“我是一个阿兰特人，名字是利斯，很高兴认识你们。” “小桃姐姐，我们回家吧。”莲华牵着小桃的手说道。 利斯刚开始问的那句话还好，但听到他那很自来熟的自报姓名后，莲华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种心理上的恶心涌上心头，难以抑制。 “好吧，我们回家吧。” 小桃也不想和利斯有过多纠缠，一手拉着莲华，另一手提着购物袋，迈开脚步马上就走。 说实话，利斯的外貌相当不错，容貌可爱，而且充满着异域风情。 最重要的是，他拥有着和鲁索一样的白金色头发，这令小桃感到有点亲切。不过利斯说话太油腻了，完全就是个在路边搭讪的牛郎，所以小桃才会对利斯产生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 游佐小桃，很讨厌牛郎。 也很讨厌陪酒女。 非常讨厌喜欢和女人鬼混的男人，其次就是和男人鬼混的女人。 “两位美女，等等。”利斯很执着，他小跑到小桃和莲华跟前，撩了下头发。他这个动作十分纯熟，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像个大人一样到处展示魅力，失去了孩童的纯真，令莲华都忍不住咂舌表示恶心。 “首先，我不是美女，其次，我没有任何事情要和你谈，最后，别以为你一个小孩子我就不能告你性骚扰。” 小桃并非是讨厌小孩子，她对利斯展现敌意的主要原因是对方应该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他的身上明显没有孩童的单纯与清澈，利斯的眼神和东京的社畜一样，有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怎么这样……我只是好意而已……”利斯装可爱地眨巴了下眼睛，在小桃眼中完全不可爱就是了：“我看到你们在争吵，所以……所以想帮你们调停一下这件事情……” “我们关系很好，不需要别人帮忙对吧？莲华？” “对啊，小桃姐姐。” 于是，小桃和莲华十分有默契地向利斯展示了她们之间的美好关系。而且莲华还十分聪明地利用这个机会，令小桃接受自己的东西：“小桃姐姐，所以说，你不会拒绝我给你买的东西吧？虽然只是些很小、很小的礼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呢。” “呃……莲华……” “如果你不愿意收下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哦。” “唉……好吧……”小桃露出宠溺的苦笑。和利斯不一样，莲华是属于那种有点小大人，但依然维持了小孩童真的可爱孩子，在莲华的进攻下，即使是小桃也不得不举白旗投降。 终于，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莲华终于令小桃接受了她买的东西。所以莲华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于是，莲华和小桃踏上了归途，返回喜翠庄—— “等等——两位，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 “你怎么还没走啊？” 小桃不耐烦地回头道。她和莲华已经甩开利斯好几米距离了。 “我听说东京人对待客人都是很热情的……” 利斯一脸委屈地说：“我才来阿兰特没多久，希望你们能当当我的向导呢。” 呜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小孩子……话说这个孩子真的是个小孩子吗？ 小桃摆出来百分之百的拒绝的态度，用平时在鲁索课堂上捣乱的语气说道：“我才不管你是刚来的还是晚来的，去一个地方旅游，难道不该自己承担调查当地的情况吗？一个人最重要的就是独立自主，就连这种小事都要麻烦别人帮忙，你连做人的及格线都没到呢。” 说出来是爽了，可小桃马上就迎来了麻烦事。 只见利斯嘴巴一扁，马上哭了起来。 一个小孩子哇哇大哭，他还伸出手指指着小桃和莲华。他哭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再加上他指着小桃等人，导致很多人对着小桃她们窃窃私语。 被多人围着，小桃的脸变青了。小桃的脸皮并不厚，从她不愿意轻易接受莲华买的小零食就能看出来。 在小桃危难之际，英雄挺身而出。 穿着白色背心、红色短裤、儿童拖鞋的莲华面无表情地走到利斯面前，以压倒性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利斯。 “诶？” 利斯不知道莲华想要干什么，愣了一下，停止了哭泣。 然后莲华给了利斯一个耳光。 “诶？” 小桃被吓到了。 在场围观的群众也被吓到了。 利斯更是整个人都懵了，彻底忘记了哭泣。 虽然从耳光的声音上来看，莲华的力气不大，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侮辱性极强。 “喂，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没教养。”不仅如此，莲华还一副气愤的态度向周围人告状：“他的父母在不在这里？这么小就开始纠缠我和姐姐，如果没父母教的话，就由我来教你！” 莲华说的大义凛然，冠冕堂皇。仿佛她不是打人的那个，而是被打的那个。 等莲华说完，利斯终于回过神来，他小脸憋得通红，伸出手向莲华的脸甩了过去，想要还以颜色。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莲华没躲过这巴掌，她左手抓住了利斯甩出来的手，同一时刻用右手再给了利斯一个耳光。 “啪。” 这是利斯挨的第二次打。 第八十六话 神秘 莲华无比神勇的表现震惊了小桃，也令小桃无比羡慕。 如果我也能像小莲华那样该有多好。 小桃的脑子里闪过了三千院春花和绫濑的脸。 这样我就能狠狠地给那些女人颜色瞧瞧！ 在这瞬间，莲华在小桃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甚至一度超过了鲁索。 先不管小桃和围观群众是怎么想的，利斯与莲华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与其说是两人之间的战斗，不如说是莲华单方面的虐杀。 “你……” “你什么你？” 莲华又给了利斯一巴掌，这是第三发攻击了，利斯直接捂着自己的脸，吃惊地指着莲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臭小鬼，以后别以为自己的脸好看，就能随便勾搭女人。”莲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双手叉腰：“你这样很讨人厌的你知道吗？没有爸爸妈妈教，那就我亲自教育你！” “野蛮，没想到东京的人这么野蛮。” 这下子，利斯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后退几步，和莲华拉开了距离。利斯张开手掌高高举起，像神父高举十字架一样，他念叨着：“沙拉曼达之火，于无想星空降临此处……” 随着他念着咒语，一团火光逐渐在利斯举起来的手上忽闪忽灭—— 然后莲华追了上去，一掌打在了利斯的天灵盖上。莲华只是个小孩子，根本无法给予利斯有效的伤害，但这一下子直接打断了利斯嘴里念叨的咒语，将他整个人打懵了。 “我理解你还小，还会相信念咒语能够使用魔法的这种事情。”莲华目光可怜地盯着利斯的双眼，仿佛是在教育弟弟的姐姐一样：“顺便我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圣诞老人其实是不存在的哦。圣诞节过后的早上，在枕头旁边收到的礼物其实是父母送给你的。” “圣……圣诞老人？圣诞节？” 莲华将对方当成小孩子来教育，可忘了对方根本就不是东京人。 “所以啊，你要抛开这些无意义的幻想，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有价值的人。” 莲华抓住了利斯高举的手腕，试图在他的手上寻找点火工具：“还有，小孩子可不能玩火哦，把东西给姐姐玩……不，给姐姐保管吧。” 她确信了利斯肯定是用了类似于打火机一样的点火工具令手掌出现火光的，但莲华并没有在利斯的手里发现什么。 他手掌上空无一物。 “奇怪了……” 莲华还在纳闷，但小桃和周围的人都精神紧绷了起来。他们都明白了，名为利斯的白发小孩子，其实是来自于阿兰特的魔法师。 阿兰特的魔法师在东京的名声并不好，因为大部分魔法的出现并不是为了创造与修复，而是为了破坏。 利斯的手掌上变出火焰，并不是像莲华那样“想要玩火”，而是出于伤害甚至是杀死莲华的目的。 周围的人群开始发出骚动，也有好事的年轻人开始拍照。 但周围的风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周围的空气开始莫名地旋转与吹动。 虽然是上午大白天，在场的人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凉意。 如果有懂得魔法的人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感受到从利斯身上喷出来的汹涌魔力。 小桃只是个普通人，她不懂魔法。但经历过那天爆炸的晚上，她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那种危险的感觉。 那种感觉类似于直觉一样，她从利斯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险。 所以她一个箭步上去，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莲华，然后将她护在身后，像是保护雏鹰的雌鹰一样。 “小桃？” 莲华从喉咙里发出惊诧的声音。在莲华眼中，这个世界是个没有魔法的世界，她会将所有魔幻的事情当成是魔术或者障眼法，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莲华的时候，她穿的还是和服的。黑头发、黑眼睛，典型的一个东京的姑娘。 想到这里，小桃将莲华抱紧了一点。 莲华和我这种大学考不上，专科学校又不好好学习的人不同，她还有着美好的未来。 虽然她今天穿的背心短裤的确有那么点不讲礼仪，但她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讲究又好看的好姑娘。 毕竟养育她的鲁索老师，也是那么的英俊帅气啊。 “……她还是个在东京长大的孩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魔法存在。利斯，你是阿兰特来的魔法师吧？请你放过她吧。” 利斯的脸一片漆黑。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漆黑，而是心情漆黑如墨。 利斯头顶的天空逐渐压低，低气压的漩涡在回旋，颜色逐渐昏沉，宛若暴雨将倾。 他听到了小桃的解释，然而他冷酷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孩童就会手下留情。 “她的脸，和我一个朋友的脸有点相像，”利斯缓缓说道，面无表情地、冰冷刺骨地：“所以我才会像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头来，不过是异世界的一个普通野丫头啊。” “她、她真的不懂事……” 看到天空的异变，小桃也是真的害怕了。之前的情绪是“警惕”，现在变成了“恐惧”。 “这个东京……是个不错的城市。如果属于我，那就更不错了。” 利斯轻描淡写地说：“本来我还在思考在什么时候，给东京人表演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上位者，什么才是值得服从的对象，看来今天这个日子很恰当。” 利斯的眼睛盯着小桃——正确来说是盯着小桃怀里的莲华在看。他的眼神令小桃想到两个字“血祭”。 以血祭神，树立神明的无上权威。 利斯与他头顶的天空给予了小桃无限的压力，甚至让小桃产生了利斯是神明的错觉。 “求求你，原谅她吧。” 除了求饶之外的话语，小桃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是抱着莲华，向眼前的“神明”祈求原谅。 “愚民们，想必你们死后，会在地狱反思自己生前的愚蠢吧。” 利斯再次高举单手，天空的漆黑乌云与狂风凝聚在他的手里，形成了一个直径大概在两米左右的风球。球里面气流不断回旋撕裂，还有一些云朵一样的气体在其中游离，那是不该会在现代的东京出现的事物——而应该在古代神秘盛行时才会有的东西。 周围的路人纷纷拉开距离，他们的生物上的直觉告诉他们眼前的东西很危险，但东京数百年来的和平生活，一惊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与思维。 只是拉开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而已，他们自以为安全，甚至还敢拿出手机、相机拍照。 那可能将会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拍照，也会是他们短暂中的人生里，唯一一次接触“神秘”。 第八十七话 魔法与魔法 绫濑在反思。 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对手。 或许她不该让小桃去找鲁索的麻烦。 她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今天在课堂上见到的魔法。那应该是很简单的魔法，没令物质发生改变，只是改变了教室内的光线，以及无法令普通人发声而已。 可就算是那样，也是实打实的魔法。鲁索老师不是东京里那些靠假魔法骗钱的骗子，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魔法师。 绫濑已经明白了这一点。现在的她已经无心上课，脑海中只记得上节课鲁索给他们展示的“宇宙”了。 她一边想东西一边望向窗外，看到了远处的天空，似乎有点异常。 “那是什么？” 绫濑不由得发出了声音。 “绫濑同学，请你安静。”上课的老师出声警告绫濑。可教室没有安静下来，反倒骚乱更严重了。因为顺着绫濑的视线看过去，真的能看到很不正常的景观。 所有人都向窗外看去。 上午那亮到刺眼的阳光照耀着大地，但唯有远处的天边有一团回旋的乌云。那乌云的回旋速度很快，像是在清蓝色的天空中挂上了一个肮脏的棉絮球。灰黑色的乌云不断旋转扩大，仿佛是在天边突然出现的一个龙卷风，正以离谱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吗？” 绫濑不由得出声道。 她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即使菲格尔在课堂上偶尔能变出一些小火苗、小水球，她依然认为那只是某种魔术而已。绫濑在平时装作认真上课的样子，但却从来没有将魔法当成一回事过。 她看不起为了当魔法老师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异世界风格的菲格尔和鲁索。鲁索是挺无辜的，他本来就是阿兰特人，却被绫濑误会了。 她也看不起东京第三勇者学园。她认为这只是学校的人拿出魔法的噱头，来骗取东京政府的教育补助而已。 她也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考不上大学、看不起没法负担他专业学校学费的自己。 远处的魔法，似乎预兆着自己的人生或许出现了曙光。东京勇者第三勇者学园是存在意义的，而不是一所骗去补贴和学费的骗子学校。 可一想到自己在上周和鲁索的关系闹翻了，绫濑的脑壳就开始疼了。 ……可恶……都怪小桃……不对，都是三千院那家伙……如果不是三千院的话，我也不会因为小桃的事情和鲁索搞僵关系…… 想到这里，绫濑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坐在同一个教室的三千院春花一眼。春花完全没有注意到绫濑的视线，她跟教室里的其他学生们一样，盯着远处的回旋乌云，似乎仿佛是她下半辈子的希望一般，眼睛里闪闪发光。 风吹起来了。 明明是白天，明明学校这边的天空还是晴天般湛蓝。但远处的旋风已经吹过来了。 依稀能看到那旋风中有着丝丝诡异的闪电，在晴空中出现的闪电乌云，说明了这并非是大自然的产物，而是遵从某种神秘意志出现的。 “喂……那是什么？” “会、会不会是魔法啊？有人在那里做什么……” “是某种超自然现象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魔法。” 有些人觉得是魔法师在施法，有些人认为是某种自然现象——其实大部分勇者学园的学生们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魔法的，他们念这个学校单纯是因为无处可去，想要一个学历文凭而已。 尽管专业学校的文凭不高，但也总好过没有。 所以他们都抱着绝望的、无所谓的心情进到勇者学园学习的。 但眼前的超自然现象，似乎点燃了他们心中希望的火焰，让他们产生了“自己可能会成为变出龙卷风的魔法师”这样的错觉。 不知道这样的错觉对他们的人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只知道他们今天看到利斯所变出来的旋风，或许会改变他们一生的轨迹—— “轰——隆！” 震动伴随着高射炮射出去的声音在隔壁教室响起，所有人都看到了，用肉眼看到了，有条笔直的光线从绫濑这边隔壁的教室射了出去，然后将远处的旋风给射穿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包括在讲课的老师在内。 “刚才……那是地震了？” “不、不对啊。” “地震有只震一下的吗？”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觉得是地震，但震动只维持了一下，像是真的有高射炮在隔壁教室开炮。 隔壁教室…… 绫濑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跑到了隔壁。 我记得……鲁索上完我们教室的课，下一节课就要去隔壁。 绫濑的记忆没错。 她刚跑到隔壁教室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一种烟尘焦臭的气味。黑烟伴随着气味，从隔壁教室里飘出来。 绫濑看到了一个洞。 隔壁教室的墙壁上穿了个洞，鲁索站在黑板前，一脸平淡的样子。而在讲台下面的学生们则是瑟瑟发抖，双手捂住耳朵，尽可能地远离鲁索。 “发生了什么？” 绫濑透过窗户，看到了远处的旋风被光线射穿后在缓缓消散。 同时，鲁索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边依稀能看到些黑色的烟气。 “绫濑同学？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 鲁索看到绫濑，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鲁索的脸很平静，似乎他什么事情都没做。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刚才那道光束只可能是他发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绫濑，普通生命的本能令她后退了一步，但她咬咬牙，还是顶着本能的恐惧朝鲁索的方向走了一步，虽然步幅比她后退的要小。 “……谁在听到了这么恐怖的声音，还能保持冷静啊。” 冷汗在绫濑的脑门上不断冒出来，虽然鲁索平时的品行、性格都不错，但她真的有点害怕鲁索是不是会对她一道光束射过来。 “哦，果然啊，声音有点大。”鲁索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抱歉打扰你上课了，主要我看到远处有人在用一些危险的魔法，所以就阻止了一下。我会记得让羽月帮我将声音变小一点的。” 第八十八话 再来一个! “羽、羽月？” 鲁索说出了个不怎么常见的名字，但绫濑是有印象的。羽月分明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理事长的名字。虽然她从来没在学校内见过这名神秘的理事长，但学校的网页上分明写着理事长羽月的名字。 “抱歉了呐绫濑同学，回去上课吧。” 鲁索看着远方的旋风逐渐消退了，放心地松了口气。 这、这是可以安心回去上课的时候吗？绫濑心中出现了这个问题。教室的墙壁上出现了个脸盆大的洞，洞边缘还能看到正在燃烧的火星，且还冒着黑烟。 下面的学生们瑟瑟发抖，就差没有相互拥抱起来确定彼此安危了。 同时，从其他班跑过来的学生们越来越多，他们都是感受到墙壁被击穿的震动而来的。当他们看到那个洞口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目瞪口呆，窃窃私语。后面赶来的学生们和亲眼看到鲁索击穿墙壁的学生们存在一点不同，后面赶来的学生们是不知道鲁索就是打穿墙壁的怪物。但亲眼看到鲁索施展魔法，将墙壁与旋风击穿的学生们，都默不作声，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行动会令鲁索的魔法砸到自己身上。怪物。 只能是这么说了。 因为目前展示给学生们的魔法，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威力。 学生们从各自实践老师那里看到的魔法，最多也就变出小火球或者小水柱之类的，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是戏法。 所以从今天起，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人，才终于接触到阿兰特的正统魔法。 “……老师，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出声的人是绫濑。她并非不是没有害怕，而是她经过了鲁索的交流，知道对方不是那种随便伤人的煞神，所以她才能鼓起勇气问鲁索这个问题。 鲁索回头一看，绫濑就站在教室门口，她背后、教室走廊那边的窗户全都是人。 都是感受到震动、听到巨响的学生。 鲁索老脸一红，为自己惊动了这么多人感到羞愧：“这个……大家，真的没什么事情。事情我都解决了，你们可以安心回去上课了。”说完，鲁索一个响指，他身旁那面墙壁的大洞马上消失，教室墙壁雪白如新，还剩下些许黑烟留存在空气之中。 “鲁索老师……”绫濑的眼睛里既有害怕，也有希望：“请你告诉我，那就是……您的魔法吗？” 绫濑甚至用上了“您”这种尊称。 绫濑放佛是说出了在场所有学生们的心声，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是魔法吗？” 这个问题，对于这些学生很重要。 除了某些特别的学生，大部分人来这里念书，都是因为无能、贫穷。 无能是指这些学生们没办法考上好的大学。差的大学因为高昂学费的缘故，性价比过低。据东京政府统计，东京大部人年轻人都背着沉重的学费贷款，直到三十岁之前都难以还清，所以学校的性价比过低的话，很多高中生会选择复读或者直接去工作。 贫穷是指，若高中毕业后没法找到适合的工作，但又没钱念比较好的专业学校。 勇者学园，作为东京政府新投入建成的学校，进入里面念书的学生们会获得高昂的政府补助，能够让学生们以极低的成本进行学习，这是很多人选择念勇者学园的主要原因。 不然，又有谁会选择名字这么蠢的学校？ 而且里面学习的不是会计、法学、设计之类的专业，而是学习“魔法”，又有哪个年轻人会将自己的命运绑在“魔法”两个字上面？ 所以，东京第三勇者学园里的大部份学生，都是社会中的底层，是毫无希望的人群。 毫无希望，进到社会里面被人压榨到死，然后孤独一个人在出租屋里死去，这大概是底层东京人一生的轨迹。 但鲁索的“魔法”，勾起了这些学生们的好奇，还给点燃了他们心中希望的火焰。 看过那个大洞，同时在鲁索一个响指之间将大洞变没的能力，在场所有的学生都产生了：“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变得这么厉害？”的念想。 “对啊。我是魔法老师嘛，这当然是魔法咯。” 所以，当鲁索肯定了绫濑的回答，在场的所有年轻人都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 他们认识到魔法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真正存在的事物。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才正式对自己“勇者学园”的学生存在认同感，他们不再是被社会抛弃的底层，而是另辟蹊径的魔法精英。 看着周围的学生们两眼发光地在说些什么，鲁索有点高兴又有点不知所措。 “各位同学？总之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们上课，以后我会注意的。” 鲁索歪着头表示歉意。 身为阿兰特人的他，完全不能理解东京底层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绫濑代表着在场的学生们，说出了心声：“老师！您刚才的魔法，能再来一遍吗？我们就是想学这种魔法！” “诶？” 鲁索用疑问的目光环视四周，结果换来了很多肯定的点头。 “诶——这种魔法没什么了不起的啦。”鲁索解释这个魔法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这种军用魔法，在阿兰特很常见说实话……” 在阿兰特很常见。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惊呼。 “鲁索老师？你是阿兰特人？” “不是东京人改了个名字吗？” “真的有阿兰特存在？不是东京政府在骗人吗？” 问题想是连珠炮一样朝鲁索袭来，鲁索被炸得无所适从。他试过利用权力来让周围的人服从，但被人两眼发光地提问，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鲁索不得不令周围的人停下来：“等等等等……各位，现在还在上课。我觉得你们应该珍惜自己受教育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看到绫濑能自在地和鲁索交谈，其他人也不把鲁索当外人了。其中一个男生就激动地向鲁索提出了要求：“老师！你再表演一下刚才的魔法吧！我们刚才没看到！” “诶？” “让我们开开眼，知道自己以后能变成多么厉害的魔法师！” 男生的建议得到了大部份学生们的认同，他们都一起说着“对啊”这样的话，请求鲁索再来一次。 “诶？真的要吗！” 鲁索哭笑不得，露出为难的苦笑。 第八十九话 希望的魔法 那个旋风，是魔法。 在上课途中，鲁索透过教室窗户看到远处有一个乌黑的旋风云团。 位置……在我家附近啊。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天空中的这种异常状况，引起了鲁索的警惕。他才考虑过阿兰特的人是不是会针对莲华、小桃等人对他展开行动，现在没过多久就看到了这个旋风。 牵涉到莲华等人，都不需要犹豫。 鲁索朝着旋风都方向张开手掌，一个绚丽的魔法阵在鲁索的手掌部位展开。 “咔嚓、咔、咔嚓！” 座位离鲁索比较近的学生们听到了某种机械敲击的声音，有点像是子弹上膛。 轰隆—— 细微的闪电在鲁索的小臂附近跳动，墙壁和远处的旋风被瞬间贯穿。 在鲁索垂下手臂的时候，所有学生们都被墙壁的洞吸引了注意力，没有留意到某种类似于弹壳的东西从鲁索的衣袖里掉出来，发出细小而又清脆的声音。 鲁索的本意只是排出危险，顺便给制造旋风的魔法师一个小小的警告，可他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竟然令在场的学生们这么兴奋，令他受宠若惊。 十年教书无人知，一朝打炮天下闻。 鲁索亲身感受到了这句话。 这是他当一个平凡教师以来，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追捧，所以有点飘飘然也是理所当然。 被很多学生包围，而且还都在说要“再来一个”。 “老师，再来一个吧！我们还想看看！” “这个，不大好吧？这个魔法声音比较大……会打扰到其他人上课的。” 绫濑加入了说服鲁索的群体当中，因为她没有亲眼看到鲁索发出这个魔法。看到这个级别的魔法，也等于是看到自己将来学成的希望：“鲁索老师，你都打扰了一次了，赶紧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快点吧，大家都在等着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老师，看到了我们马上回去努力学习！真的！” 绫濑眼中的光芒浸润了希望。真的见识到了有用的魔法，她一定会发了疯地学习，为了让自己的人生不再灰暗。“鲁索，你就给他们看看呗，”在一旁听课的冲田看到这些学生们这么兴奋，似乎也被这个氛围所感染了：“身为他们的首领，你当然要满足部下们的需求啊。” “是学生，不是部下。” 鲁索苦笑着纠正。 “都一样，鲁索。下面的人在为上位者的力量而欢呼，满足他们吧。” 冲田说得老气横秋。这种想法并非普通人类女孩子所有的，从这里可以看出冲田是个兽人女孩子，想法更加豪气。 说到这个份上，勇者鲁索又怎能不为民众的呼声而行动呢？ 为了尽可能减少对建筑物的损坏，鲁索招呼坐在窗边的学生离开，打开了窗户。 “这是个很普通的军用魔法，将装有魔法的容器发射出去，就这么简单。”鲁索顺带还进行了解释。他手掌朝外，对准窗外第一发魔法所发射的方向。 “我事先准备了一个装有爆炸魔法的容器。为了让这个容器飞到合适的地方爆炸，我现在给大家展示的魔法就是让这个容器发射出去。” 鲁索继续说道：“为了让这个容器接触到墙壁、屏障都不会轻易爆炸，就必须使用贯穿力极强的穿透魔法。” “那不就是和子弹差不多么？”绫濑问道，她对这种具有杀伤力的魔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子弹？”鲁索愣住了，反问绫濑道：“子弹、大炮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吗？绫濑同学，你可不能将电视与现实混为一谈。” 鲁索话音刚落，哄堂大笑在学生之间爆发而出。 绫濑笑道：“老师……哈哈，手枪和大炮是真实存在的哦。” “嗯？真实存在的？你不是开玩笑吧？” 而同样身为阿兰特人的冲田同意绫濑的说法道：“鲁索，这是真的。你不信的话，下次来警视厅我可以给你看看。” “哦哦……” 鲁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展示自己的魔法。魔法阵缓慢地在鲁索的手掌上由小到大地展开，比他第一次射出同一个魔法地速度慢了不少。展开速度，是鲁索为了照顾周围的学生，虽然学生们不一定能看懂魔法阵，但为学生解说是鲁索身为老师的责任。 “魔法阵不算复杂，主要是借助风、雷两种元素的力量。无论是神明、天使、恶魔、精灵，都可以向他们借助力量……” 鲁索的解说其实挺精细的，但在场没有人能听懂，包括冲田在内。冲田虽然会使用魔力，但对魔法并不算很擅长。 所有人都在伸长脖子，等鲁索将那个魔法射出去，想看那个魔法能够产生怎样的威力。 在众多观众的等待下，鲁索也来了兴致。除了在阿兰特，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获得这么多人的关注。 期待，能够产生力量。 所以鲁索的小手臂附近闪烁着电光，那类似于动画里所展示的电磁炮。 “各位，请后退，或许会产生高温哦。” 鲁索向自己的学生们温馨提示。 学生们拉开距离，等待着鲁索的出招。 抱歉了，附近的东京居民们，今天可能会比较吵。 鲁索将手臂伸出窗外，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展开，覆盖住整个窗户。 魔法阵上无数线条与咒文或顺时针转动，或逆时针转动，这些繁杂的纹路，依稀构成了两个人形的身影。 左边，是头生两角，手持巨锤的巨人。 右边，是头戴三角帽，披着披风的弓箭手。 “天堂之门降雷审判。” “密林深处，百兽拜于黄金秘宝。” 鲁索只是说了两句和爆炸、毫无关联的咒语，瞬间，红光填满了整个教室。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依稀能看到红色的流星从这里射了出去，一瞬间划过了天际。 由此伴随而来的，还有令人不舒服的耳鸣。因为鲁索这发魔法产生的声音太大了，轰隆的气浪震得教学楼的窗玻璃瑟瑟发抖，迸出裂纹。 静谧，只在射出去之后的一瞬间，然后欢呼声在学生之中爆发。 他们看到了真正的魔法，真正有威力的魔法，真正能改变未来的魔法！ 而在旁边的鲁索，既不了解东京高中毕业生就业有多难，也不知道东京底层人的人生到底有多绝望，他只当是这群学生为自己的“精彩”魔法而欢呼，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第九十话 皇子的异世界之旅 其一 天空的旋风被贯穿，乌云被打散，利斯没能来得及是什么东西击碎了他的魔法，他只能仰头看着乌云消散的天空，不知所措。 “魔法师？” 利斯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这附近有魔法师。 “远距离的攻击么？还是……” 隐匿起来了？ 利斯一边思考，一边喃喃自语。 小桃看到利斯发愣，她推了推莲华的肩膀，在莲华耳边小声道：“快回去吧。不管你信不信魔法师，现在赶紧回家。” “他不就是个嚣张的小鬼嘛……”莲华嘴上有点不服气，但她刚才已经看到天空的异相，心里也有点小虚：“小桃，你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呀，一起走吧，来我家。” “不，我要留下来……留下来……” 小桃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啼笑皆非。平时动画、漫画看得多了，总觉得让人逃走总是要留在一个人阻挡敌人的。可小桃又有什么能力去阻挡一个魔法师呢？小桃就只是小桃，可怜的、可叹的、可悲的小桃呀。 所以小桃直接说：“走吧。” 莲华点点头。 然后两个人立马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利斯其实有注意到莲华和小桃两人的身影，他当然是不会让她们轻易走掉的，所以他抬手就想甩一记魔法到她们身上——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一个、两个普通人的性命，不会让利斯放在心上。 可是还没等利斯的魔法成型，巨响再次于天穹炸裂。 利斯猛然抬头，这次他看到了一条细长的轨迹一路贯穿过来，将沿路的云层切开了两半。 那是流星吗？ 利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魔法……但距离好长。 “流星”穿过了利斯所在的那片天空，直接朝遥远的地平线飞去了。最后，在远方的天空，发生了只有肉眼可以观测到的爆炸。 那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虽然能看到爆炸很剧烈，但由于距离遥远，既看不到爆风，也听不到爆响。 像是暴雨过后的一轮彩虹，可远观而不可触及。 “是谁？是安洁？”利斯想了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如果是安洁的话，就不会进行这种威吓射击了，应该会直接要我的命才对。” 按照利斯对安洁的了解，如果是安洁发射的这两发魔法，她应该会直接瞄准利斯的脑袋。 而且安洁在阿兰特已经失踪很久了，她能不能来到东京都另说。 那么，只可能是鲁索了。 “鲁索，是你吗？” 利斯的脸稍微扭曲了。 “沃夫的报告没错啊，你就在这里。” 在利斯进行自顾自思考和低声说话的时候，小桃和莲华已经趁机跑掉了。而周围的路人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利斯是个不妙的家伙，也不敢有过多的注视，都装作没看见利斯一样，远远地跑掉了。 得知了鲁索的行踪，利斯脸上阴晴不定。这时候，一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以及一名穿着居家服的女性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那是田中和克莱尔。 田中的神情焦急，而克莱尔有点嫌麻烦的样子。 “请你不要乱跑。九皇子。” 田中跑到利斯身边，困扰地说：“如果您在东京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没法和田中大臣交待。” “田中小姐。”利斯纯真地笑了笑，然后动作娴熟地伸手向田中的胸前抓去。好在田中反应灵敏，只是礼貌不失微笑地躲开了利斯的性骚扰。 “啧，无聊的女人。” 利斯抱怨道。 在一旁的克莱尔看不下去了，她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利斯，虽然对方仅仅只是个孩童而已：“请九皇子注意一点自己的言辞行为。这是在国外，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恩佐帝国。” “克莱尔。你算什么东西？” 利斯毫不客气：“在阿兰特的话，有大神殿罩你。在这里，胆敢违逆我可是会死的哦。” 克莱尔笑了。 那是毫不客气的冷笑。 似乎她眼前的不是帝国皇子，而是路边乞丐。 对恩佐帝国的九皇子，克莱尔淡定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复道：“要说勇者里面，鲁索和安洁的确可以置我于死地。但还有个叫泰利斯的勇者嘛，他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哦。” “你想死吗？” 利斯的眼角狂跳，眉间的沟壑很深，表现出自己的愤怒。 “你不信可以试试，泰利斯。战斗力不如鲁索和安洁的你，真的能战胜身为大神殿神官的我吗？” “你以为你是异端审判官？” “谁说不是异端审判官就没有战斗能力的？您对战场的了解，远不如那两位勇者来得多。” 在一旁的田中非常尴尬。 她是被东京政府派来应付这两位来宾的，但没想到这两位来宾自顾自地吵了起来。眼看两人的争吵就要升级，她连忙插到两人之间，出声打断道：“两、两位！这里是东京的大街呢，如果要讨论自己国家的机密，请另外找时间、地点讨论！” 田中听不懂他们在吵些什么，只知道他们有谈到鲁索的名字。为了给他们找个台阶下，田中特意将他们说的事情理解为“机密”。 “既然田中小姐都看不下去了，我就饶你一命。” 化名“利斯”的泰利斯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摸田中的腿，被克莱尔将田中拉向她那边而躲过了泰利斯的抚摸。 一击没得逞，泰利斯耸耸肩膀，也没说什么。 克莱尔相当不爽地在心中朝泰利斯竖起中指，然后在田中耳边悄声说道：“你要小心那家伙。虽然那家伙很少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但这种偶尔的性骚扰真的很令人讨厌。” “……谢谢你啦，克莱尔小姐。” “总之你小心把。”克莱尔环视四周，像是在看这附近的街道，也像是在环视东京整个世界：“和阿兰特比起来，这里的人太纯真、善良了。真希望我们的阿兰特也能变成这样的一个世界。” “有吗……我觉得东京也挺令人讨厌的。”田中伸了个懒腰，笑容中疲劳带点无奈：“在我眼中，你们那个有魔法的世界，才更加令人熠熠生辉呢。” 在两人耳语期间，泰利斯又一个人走出了老远。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两位大姐姐，你们不是说要带我游览东京吗？怎么还不来呀？” 泰利斯那种装嫩的声音，田中和克莱尔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们心中给出了同样的评价：恶心！ 第九十一话 想到一个卑鄙的计划 鲁索的两发魔法，令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学生们震惊了，也包括两名姓三千院的女性。 姓三千院的春花与秋叶。 三千院春花看到鲁索展现出来的魔法当然是狂喜，她双手捧着自己通红的脸颊，喉咙里发出某种煽情的喘息。好在她有个人类的躯体，不然任何一个人看到现在的她都会觉得那是一只发情的母猫。 而另外一个人，秋叶，则是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 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秋叶一直通过各种手段、方式来观察鲁索。她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但不代表她会轻率行事。今天看到鲁索亲手施展了魔法，秋叶的脸上反倒是露出了微笑。 “对……非要这要才行……不然这样就没有意义了。要我的对手都是些无聊的家伙，我就没法变强了……” 真正的目标，在秋叶的内心深处。 她有个想要真正击败的目标。 那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看身材与皮肤，年纪与秋叶相仿。 两者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狐狸面具的少女的实力却远超秋叶。不仅将秋叶轻松击败了，还夺走了秋叶引以为傲的佩刀——归乡。 这次的话，我的对手是名为鲁索的魔法师，要怎么对付他呢？ 秋叶在心中笨拙地拟定着各种各样的计划。以前她行动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考虑计划的问题，一直以来，她都是依靠自身的剑技与身体能力完成各种任务。 直到她遇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 被誉为三千院家第一天才的她，在某个刺杀行动中失败了。 对了，现在想起来，导致我那时候失败的，也是个头发白白的人。 跟鲁索很像。 只不过那个人坐着轮椅，没有双臂。而且由于当时的环境过于昏暗，没有看清对方脸。 是的，身为家族第一天才的她，在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的情况下，败退了。 在秋叶退走的时候，那个人还在黑暗中发出无情的嗤笑。 “刺客走正门？太看不起这个职业了吧？尽可能使用一切手段，便捷地达成目标，这才是一个刺客该做的。” 这句话到现在还时常出现在秋叶的脑海中。 唉……最近让我难受的都是些头发花白的人呢……无论是那个坐轮椅的老头子，还是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 秋叶没有看到轮椅男的脸，她单纯是从声音和头发颜色来判断对方是个老人。 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就算鲁索有那种威力强大的魔法，我也有自信拉近距离将他杀掉。 但我最近想要学习一下别人说的那种“卑鄙”方法。 抓一个人质，逼对方就范，没有比这更卑鄙的方法了吧？ 秋叶脑子里马上闪过了田中杏子的脸。在她第一次与鲁索见面的时候，她记得田中有从鲁索在的房间里走出来过。 所以，先把她抓起来吧。 在心中打定了这个主意，秋叶立刻行动。她打开窗户，踩上窗沿，从几层楼的高度跳了下去。下降到一定高度后，她飞起一脚蹬中这边教学楼的墙壁，反作用力将她往对面的教学楼送了过去。 对面教学楼的窗户玻璃应声而碎，秋叶的身体冲破了窗户，进入了对面教学楼的办公室中。 现在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两个目瞪口呆的老教师看着秋叶，一动不敢动。 秋叶若无其事地从办公室中离开，离开前留下一句话：“告诉国见信三，明云神社来办事了。” 这大概是让在场的目击者联系国见来做这个窗玻璃的事后处理吧。 刚才的办公室就是鲁索平时会用的办公室，能容纳好几个老师，平时菲格尔和田中偶尔也会在那里办公。 秋叶通过一系列的事前调查了解了这一点。 跳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留意到了贴在墙面上的课程表，上面写着鲁索、田中、菲格尔三人的上课安排。 鲁索和菲格尔还在上课中，田中请假。 田中请假了，那自然是不能问鲁索她去了哪里。 所以秋叶直奔菲格尔上课的地方。 第五体育馆。 这是东京第三勇者学园教授魔法使用的地方，是个全封闭的体育馆。 但和一般体育馆不同的是，馆内没有任何体育器材，地面也全是沙砾、泥土。 这仿佛是为了避免地面被破坏，索性就保留了泥土地面。 来到之前，菲格尔正给学生们上课。 和鲁索上的魔法理论课不同，他上的是魔法实训课。就是抛开任何理论，直接手把手教授学生们学习怎么使用魔法。 菲格尔能使用的魔法不多，大概只能变出些小火球、小水柱、小电弧。但这对于一个普通东京人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资质了。 而且在东京政府接触阿兰特之前，菲格尔没有接受过任何魔法教育。单纯依靠东京政府联合阿兰特魔法师出版的一些魔法教材、魔法理论书籍，就能够使用魔法，菲格尔的天赋算得上是百里挑一。 所以，和朴实无华的理论课比起来，菲格尔的实训课更加受学生们欢迎。 即使只是些小火球，但那也证实了学生们学习的东西是有存在价值的，而不是那种毕业就失业的东西。 但今天，菲格尔的高人气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在第五体育馆的人们，听到了巨响。虽然他们因为距离的原因没感受到震动，但这响声也足以令他们偷偷打开手机，询问教学楼那边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他们得到朋友的回复，天空中爆出了第二声巨响。 刚开始的时候，菲格尔还大声喊着“安静”、“冷静”之类的话。但当第二声巨响的响起的时候，菲格尔心里也发怵，害怕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让学生们留在体育馆里面，他一个人打开大门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的菲格尔不知道，就算没他去打听消息，不多时，他的学生们也会通过互联网得知整件事情。而且菲格尔刚开门，就碰上了一名美少女。 那名美少女一见是菲格尔，便用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将一把匕首抵住了菲格尔的喉咙。 “明云神社问你问题。田中杏子在哪里？” 第九十二话 姐与妹 秋叶以一个绝妙的角度控制住了菲格尔，无人看到秋叶拿出了明晃晃的危险武器。 “明、明云神社？” “啧，在这里教书的还有不知道我家神社的乡巴佬么。”秋叶使刀子用力顶了一下菲格尔的脖子，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告诉我，田中杏子在哪？” “我、我不知道！田中老师这几天请假了！” 菲格尔害怕得有点狼狈。他一个健身教练一样的身材，被一个普通的少女用匕首威胁，就一动不动，着实丢人。 如果秋叶真的是个普通少女，菲格尔倒也不会怕她，但他的本能就告诉自己，秋叶八成是属于“那边”的人。 “那边”，不属于普通人的另一侧。 隐藏着东京诸多神秘，不被普通人所知，潜藏在阳光的阴影之下。 和阿兰特不一样，东京的神秘并不如阿兰特的魔法那般如大众所知，像菲格尔这种普通人，还真可能不知道明云神社是什么。 “田中请假了？你知道她家住哪里么？” “……你不知道？” 这次轮到菲格尔对秋叶感到疑惑了，他没想到秋叶会不认识田中。秋叶不耐烦地反问：“她又算哪位？我一定要得认识？” “田中是外交总理大臣的女儿啊。她的住址，应该稍一调查就能知道吧？” “哦……外交总理大臣……”秋叶想了想，似乎记忆角落有他的名字：“田中……田中望？” “是、是啊，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他吧？” 菲格尔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向秋叶解释：“田中杏子是她唯一的女儿。虽然田中望在公开场合不止一次对自己的女儿感到失望，但最近和阿兰特的外交活动中，他很少见地对自己的女儿作出了不错的评价。” “我没问你这个。” 秋叶手腕一抖，将匕首收了回去。菲格尔完全看不出来秋叶将匕首放到了哪里，那把白晃晃的匕首，像是在秋叶的手里消失了一样。 “没事了，再见。” 从菲格尔那里问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秋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剩下菲格尔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对目前的菲格尔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秋叶也不是田中。 他愣神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从体育馆里出来的目的。他抬头朝发生巨响的天空看去，那里有一道飞机云一样的狭长轨道， “是飞机飞过去了吗？不对啊，从来没有飞机会发出这种声音啊……”菲格尔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形成了天空那道飞机云，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发出刚才那样的巨响。 如果告诉他这是魔法，他恐怕还会破口大骂：我还不知道魔法是什么东西？目前的魔法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虽然菲格尔懂得使用魔法，但他的格局与他所使用的小魔法一致，可怜而又短浅。 还没等菲格尔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量学生从体育馆里鱼贯而出。他们都用闪闪发光的眼神望向菲格尔，并将菲格尔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老师，菲格尔老师！”“听说刚才发生的声音，是鲁索发射的魔法发出的！” “菲格尔老师你有深头绪吗？” 被学生们用闪闪发光的眼神围住，菲格尔一头雾水。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见过鲁索用魔法，鲁索只是个魔法理论课的老师，和他这种会用魔法的人“天差地别”。 菲格尔是很看不起鲁索的。 他以为鲁索和他一样，都是个东京人，为了让自己符合“魔法老师”这一身份，才改了名字。不仅如此，鲁索还染了头发，戴上了一个装模作样的眼罩，这令菲格尔更认为鲁索是个华而不实的人。 可是，从今天开始，鲁索的风评似乎要反转了。 不仅如此，还连带菲格尔都会变得很麻烦。因为有鲁索这个深藏不露的人在，很多学生们都以为菲格尔平时变出来的小火球只不过是菲格尔隐藏实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菲格尔会被烦得头皮发麻吧。 离开菲格尔后，秋叶随便找了个角落，打开手机就是一顿噼里啪啦，完美符合她这个年纪少女的手机打字速度。 打完字，她还打了个电话：“我想要这个人的位置。信息我发给你了。是那个……外交总理大臣的女儿，尽快。” 说完，秋叶就挂了电话。 她做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在她眼中，东京政府的高官和不值一提的路人角色没什么差别。 “正面对决很不错，偶尔尝试别的战斗方式也可以。” 秋叶的嘴角像是鱼钩一样弯起来，诡异的笑容说明她对即将会发生的事情相当期待。 “秋叶。” “诶？”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秋叶一跳，她差点将手机抛飞掉，好在手机落下来时，她的手机被另一个人接住了。 “秋叶，你又在搞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最近经常跟在鲁索老师屁股后面，任谁都会发现吧。” “谁都没有发现，除了你。” “我觉得鲁索老师肯定也发现了，只不过他没有戳穿你而已。”对方摁亮手机，发现秋叶用的是指纹锁，这才不爽地将手机扔回给了秋叶：“你什么时候会给手机设置指纹锁这种东西了？” “春花，姐姐是会进步的。”三千院秋叶接住手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进步？以前那个无敌的你，可从来没听过别人的劝告呢。”三千院春花从太阳照不到的建筑物阴影处出现。她表情险恶，对出现在这里的秋叶没有好脸色看。 “……不可否认，过去的我是狭隘的。” “呵呵呵，输给那个狐狸面具后，就大彻大悟了？” “……春花，你对姐姐的恶意就这么大吗？” 秋叶一副既生气又伤心的样子，很头疼自己没法和春花打好关系。 “三千院秋叶，‘归乡’被夺走的你，被家族否认的你，现在能多少明白弱者的心情了吗？”秋叶的表情对春花丝毫不起作用，她依然保持着险恶朝秋叶发问。可秋叶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嗯，我想死。刚开始的时候，我想从东京铁塔上跳下去。” “这就对了。”春花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我现在不会拘泥于所谓的家族第一了。这个世界很大，我不过是区区蝼蚁，这样想才是正确的。” 秋叶轻松地说。 她现在说得很轻松，但想必经历了很纠结的思想斗争。 听到秋叶那豁达的回答，春花的笑容消失了。 第九十三话 因没衣服诞生的缘分 “三千院秋叶……你就没有羞耻心、劣等感之类的东西吗？” 春花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那个狐狸面具的家伙，不仅将家族给你的佩刀夺走了，还当场将你的衣服扒下来了吧？” 春花让自己的言语尽可能地像一把刀刃，想要插入秋叶的心脏。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那家伙不是在羞辱我，而是真的缺衣服穿。”秋叶会想起当时的情景说道：“一开始是很生气啦，但仔细想想的话，既然输给了强者，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哈？真的缺衣服穿？你脑子有坑了吧？要不要找条发情的公狗给你填平它？” “春花，女孩子说话可不能那么粗俗。”秋叶眉头一皱，倒也没有继续斥责自己这个妹妹了：“我遇上那家伙的那次，她只戴了个狐狸面具，什么衣服都没穿。所以现在想起来，我甚至在猜她是不是为了衣服才袭击我的，拿走‘归乡’是顺带的。” “……我可没听你这么说过，太荒谬了。” “因为，你也从来不会听我说啊。” 秋叶露出无奈的笑容。那个笑容像是妈妈看到不听话的女儿才会展露出来的。 “你也要小心哦，可别被她袭击了，当时的情况是……” 为了让妹妹明白那个狐狸面具少女危险性，与自己受袭的前因后果，秋叶将自己与狐狸面具相遇的经历简略说了一下。 那是个有风的夜晚。 东京这个大都市，到处都是挡风的高楼大厦，只有少数情况才会有狂风吹过。 “起风了啊。” 独自一人在明云神社大殿的秋叶，感觉到今晚似乎和平时的夜晚有点不一样。这种感觉没有任何依据，纯粹是出于面对危机的直觉。 今天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黑色和服，漆黑的服面上，刺着活灵活现的金色凤凰。那仅仅是秋叶最喜欢的图案，也是三千院家族的家纹。 秋叶是三千院家的继承人。平时深居简出，基本上没穿过除了和服之外的衣服。 今晚，她将会迎来让自己脱胎换骨的敌人。 明云神社大殿。 红色的巨型柱子需要二十个人合抱才能围起来，这样的柱子有好几根，支撑着明云神社的巨型穹顶。这个大殿是明云神社的禁地，除了家族中的核心成员，也仅有新年参拜时，东京的最高政治领导人能来这里参拜。 秋叶端正地跪坐在大殿中央，周围有数不清的金属烛台，红色的蜡烛牺牲自己所点亮的红色火焰，甚是美丽。 雪白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下面是庄重的黑色和服。若不是秋叶年纪较小的缘故，她那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禁欲气质像是一个为丈夫守灵的寡妇。 那么，为什么她会变成一个在学校里跑来跑去，只为观察目标对象的跟踪狂呢？ 主要原因就在于从明云神社天花板跳下来的不速之客了。 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某个东西跳了下来，刚好在秋叶背后落位。 秋叶头都不回，慢条斯理地说：“来者是客，明云神社不会拒绝客人。但今天太晚了，请回吧。” 此时的秋叶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这里是她自己的地盘，家族名刀“归乡”就在手边，她不会怕任何敌人。 可是对方没有出声。 她甚至采取了吓秋叶一跳的处理方式。在秋叶没听到脚步声的情况下，一张倒着的狐狸脸出现在秋叶面前。在这个仅有蜡烛光照耀的昏暗大殿，突然出现的非人脸庞让秋叶一惊。她向侧边滑出来，回头一看，便看到了对方在自己身后，还弯下腰来的动作姿态。 面具少女刚才贴着站在秋叶身后，直接弯腰让狐狸脸和秋叶对视，造成了类似于鬼片一样的惊悚效果。 最令秋叶吃惊的是，对方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正式看到面具少女全身，秋叶头上冒出了个问号。虽然她在这大殿生活了十几年，从没见过鬼魂之类的超自然现象，但这时候也不得不问一句：“呃，那个请问，你是鬼吗？” 对方全裸。 字面意义上的。 一丝不挂，全身赤裸。 狐狸面具的脑后，有宛若银河一般白金色长发。 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必然会穿衣服。 如果是鬼的话，有这么一头散发出光晕的头发，倒也正常。 而且如果是鬼的话，能有这么漂亮的躯体也就说得过去了。即使秋叶的身材、容貌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但面对眼前的面具少女，秋叶认为自己在身材、皮肤光泽度上输了。 对方的前凸后翘不是自己能比较的。 就是这么前凸后翘的面具少女。她摇摇头。 似乎是对那句“你是鬼吗”的回应。 “这里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地方！即使是鬼也一样，请马上退散。” 秋叶稍显不悦。她抓起“归乡”的刀柄，站起来与对方对峙。 面具少女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秋叶伸出了手。那个姿态，像是找母亲要东西的孩童。 “你……你要什么东西？” 秋叶略一迟疑，说出了一个自己猜测的答案。 “你要这把刀？” 秋叶向面具少女展示了“归乡”。 归乡尚且藏于刀鞘只中，无人知其刀光。但从包裹着刀柄的红色绸缎便可以看出，那不是什么凡品。 秋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要说值得对方抢夺，也就只有这把“归乡”了。 谁知，面具少女摇摇头否定了她。 只见面具少女伸手指了指秋叶的胸前——秋叶的胸前并无饰品，秋叶将面具少女的意思理解为“我要你这个人”。 不多废话，秋叶拔出了手中的归乡。 金身银刃，那是一把美刀、名刀。 因为那张笑面狐狸的面具似乎在嘲笑秋叶，而身为明云神社继承人的她，容不得他人调戏。 秋叶已经摆好了架势，只要面具少女展现出一点点敌意，她手中的归乡就会穿透对方的胸膛。 “阿嚏！” 谁知，面具少女打了个可爱的喷嚏，瞬间摧毁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感。 也对，赤身裸体是很冷的吧。 秋叶在心中表示同情。 同时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孩子……刚才该不会是让我交出衣服吧？ 秋叶似乎找出了正解。 可惜，她已经拔出了长刀，摆出了架势，她已经来不及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在这个社会上，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自己。 面具少女已经进入了战斗姿态。 第九十四话 春秋不和 “接着，我就被她打倒了。” 秋叶向春花讲述完了自己那一晚的经过：“我在那天晚上，失去了归乡、衣服以及尊严。” 在春花眼中，秋叶浪费了自己那张严肃的表情，在胡说八道。 面具少女在手无长物的情况下，将秋叶压制住，并把秋叶身上的和服扒了下来。无论秋叶说出怎样求饶的话语，无论秋叶作出怎样的承诺，面具少女依然没有停止动作。由于这段经历过于凄惨，所以秋叶只是一语带过。 好在面具少女给秋叶留下了内衣，她里面没穿任何东西，只套了秋叶的和服，拿起“归乡”就离开了。 “啧，是是是，你说是怎样就怎样吧。” 春花完全不相信。 “如果你背叛了三千院家，大可不必编一套这么蹩脚的谎言。”春花眼神冰冷地看向秋叶，和她看向鲁索的热情眼神截然不同。 “……唉，就算你不信，这也是事实啊……”秋叶无奈地说：“说真的，我开始后悔没给大殿装上摄像头了。” “别，你身为三千院家的继承人，怎么可以在历史悠久的大殿里，装那种东西！” 春花生气了。 “……三千院的继承人……吗？”秋叶认命似的垂下头：“我弄丢了归乡，还能让我做这个继承人吗？” “我说了很多次了，”春花不耐烦地说：“请放弃背叛三千院家的想法，赶紧把归乡拿回来，母亲大人不会责怪你的。” 三千院春花完全不相信三千院秋叶说的话。 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 但春花完全不相信秋叶说的话。 “春花……” 秋叶能理解一点春花的心情，毕竟她说的话太过离奇、荒谬了。但她心中也有悲伤的地方，因为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语。虽然春花一直不怎么喜欢秋叶，但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令秋叶有点伤心。 “这个世界上怎可能存在不穿衣服就到处走的女变态呢？就算是说谎也请编个有说服力。” “明明以前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现在妹妹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我只是讨厌你的肆意妄为。是三千院的继承人，不禁自称输给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变态女，还将归乡藏起来了。”春花的喉咙像是塞了火药一样：“既然被家族寄予厚望，你就不能珍惜一点么？” “是么……” 秋叶纳闷于春花为什么这么生气。 如果春花是看重家族继承人这个位置，那么秋叶被家族看不起，对春花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春花依然是心情很差的样子……说实话，秋叶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可是无论家族和你是怎样想的，我说的是事实。我确实输给她了。身为一名武人，我不能说谎。” 秋叶坚持自己的说法，这无疑会激怒春花。 “你真的要这样作贱自己么？” 春花的麻花辫在跳动、舞动，春花人已经一步迈到秋叶面前——看似一步，实则是使用了某种缩短距离的技术。 “哦。” 秋叶细细地惊呼了一小声，伸手抓住了春花挥过来的拳头。 “家族对你是那么的看重……” “我觉得被看重也没啥好的啦。”秋叶已经意识到了这样说可能会火上浇油，但除了这些心里话，她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了：“没输给那个人之前，我很认同自己身为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但现在不被人重视，当个普通的花季少女也没什么不好的。最多也就少个专属司机罢了。” “……说是这么说……你被安排刺客任务的时候，还是会叫家里的人开车送你去吧？” “啊，被发现了？” 秋叶顽皮地笑了笑，这更加激怒了春花。 春花维持着拳头被抓住的姿势，伸出另一只手猛刺秋叶的眼睛。秋叶反应很快，放开了春花的拳头，头脸往侧边一扭，就闪过了春花的突刺。顺带还能给春花评头论足：“春花，指甲要剪了哦？对于我们这些拿刀的人来说，不该留那么长的指甲。” “闭嘴！” 春花抬起就是一记旋风腿扫向秋叶的脑袋，秋叶腰身一弯，脚便从秋叶的头上扫过。 “五行咒术，其木为源。” 随着春花念叨着咒语，大片绿色的杂草从秋叶脚底激射而起，将秋叶的脚腕给绑住了。同时，一把匕首不知春花从哪里拿出来的，她反手握住匕首，一刀捅向秋叶的心窝。然而，在双脚被控制的不自然情况下，秋叶也从身上的某处掏出了匕首，将春花的凶刃格挡开来。 “妹妹，有点进步啊。” “秋叶……听说你在夺回归乡之前，都不会再用刀了？” 春花说的刀，不是指刀具，而是指打刀、太刀、大太刀。 “谁叫我弄丢了呢？”秋叶傻傻一笑：“而且看到了我与那个变态的实力差距……我又有什么脸面去使用刀呢？” “……你还是要坚持那个变态存在吗！” 春花瞪了秋叶一眼。 没有理会春花的怒气，秋叶继续说道：“归乡这种级别的宝刀……在我们这明云神社腐朽，不如给她那种强者使用会更好吧。” “不要再说了！” 春花手起刀落，瞬间挥出几十刀，可她的招数被秋叶一一化解。 “五行咒术，烈火熊熊。” 秋叶的咒语升起火焰，将绑住脚的杂草烧毁。旋即在化解春花攻击的同时，飞起一脚踹中了春花的腹部。 “咳！你！” 春花后退几步，她捂着肚子惊异地看向秋叶，可对方利用春花用过的技术一步靠近了春花面前：“我的好妹妹，以前我和你训练，就只训练用刀的技术。现在我可不会放弃好用的‘咒术’以及‘体术’哦。” 言下之意，秋叶的意思是，之前她和春花训练的时候，是她放水了。 秋叶身体一扭，手臂朝上抬起，匕首的刀柄敲中了春花的下巴。春花有点眼冒金星，秋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刺出匕首直指春花的喉咙。 “唔！” 春花反应过来，用自己的匕首格挡了一下，刀刃之间冒出了火星，可只改变了些许刀刃的轨迹，并没有挡住秋叶的攻击。 如果没有第三者介入了话，春花的脸蛋上恐怕要多一条刀痕了。 这是秋叶想要给春花的教训。 即使是亲姐妹，在外边随便动武都是不合适的。 若在练习场上，怎么动手都无妨。可春花的行为有点过界了。 “铛！” 可是，总有意外发生。 秋叶的匕首被挡开了。不是什么飞行道具，而是一把刀。 一把出鞘的宝刀飞了过来，切掉了春花一部分刘海，还将秋叶的匕首弹开，然后牢牢地插到了地面上。 第九十五话 老师，我想学那个! 匕首脱手了。 秋叶迅速地离开了原本的位置，依照某种步法移动到了长刀旁边，将长刀拔了起来。 还没等秋叶问是谁的刀，一双狐狸耳朵从暗处现身了。看到那尖尖的耳朵，秋叶差点心脏骤停，她甚至没分辨出那是真的狐狸耳朵，而不是面具上的狐狸耳朵。 “呐——两位，你们好。”冲田出现在两人面前，鲁索就以疑惑的神情跟在了冲田的身后。 “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两位这样动武不大好吧？特别是这边的麻花辫是本校的学生，伤害无辜民众的责任，你承受得起吗？” 这番话是对秋叶说的。 接着，冲田自我介绍了一番：“小生叫冲田总司，警视厅下属新选组成员。” 在她身后的鲁索发现了，冲田似乎对每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都会自称“小生”。这是有着狐狸耳朵少女的一个可爱习惯，鲁索将其记在了心上。 对冲田这个自我介绍，可以看出三千院家两姐妹的差异。 妹妹歪着头，瞪着大小眼，一副“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姐姐则是后退了好几步，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半边脸，似乎不想让陌生人看到自己的面容。 “……鲁索老师……这个人是谁？” 秋叶这副样子是没法作出什么反应了，春花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由她出面：“那个开玩笑一样的头衔，还有不正经的耳朵……老师你能解释清楚吧？” 春花完全不当冲田是一回事，她优先向鲁索发问。冲田似乎已经习惯了不被东京本地人当回事，她耸耸肩膀倒也没有生气。不过她动了动自己的耳朵和尾巴，是为了说明自己的耳朵是真的，而不是东京街头常见的角色扮演cosy。 “呃，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她，的确是……”鲁索也觉得这件事情很难说出口，但他是个尊重事实的男人，应当实事求是：“警视厅的人。警视厅好像真的有这个部门。” 为了配合鲁索的说辞，冲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警视厅的警徽与冲田总司的名字印在上面。 春花将信将疑地凑过来，仔细地看了下：“这个证件……不像是假的。可是……这开玩笑一样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春花凑到证件前面，相互比对着证件上的照片和冲田的脸，的确是一模一样。 “这位冲田警官……你取这个名字，你父母是认真的？” “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冲田十分自豪地说。 “唉……”春花突然间觉得自己或许是这个荒谬世界中唯一一个正常人了，她说：“冲田警官，她是我的姐姐，我们只是在友好‘交流’而已。我和她都姓三千院，或许你听说过三千院和明云神社。” “没有耶，那是什么？” “哈？” 春花难以置信：“你们警视厅的人，不知道明云神社？” “真的不知道。唔……算了，我回去问问土方就知道了。”冲田向秋叶缓缓走去，秋叶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不要害怕嘛，你的名字是？” 冲田似乎对秋叶的更感兴趣：“你已经很习惯使用匕首了吧？第一次看到东京人如此会使用刀刃哦。” “谢谢。” 秋叶有点畏缩，和刚才的样子相去甚远。 “把刀还我吧，我怕你伤害到那个女生而已。” 冲田朝秋叶伸出手，秋叶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将刀还给了冲田。 “春花同学，那个是……你的……” 鲁索想起来，自己见过三千院秋叶。 “我的姐姐。”春花无奈地说：“你别她对我动手的时候这么潇洒，她极度怕生……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你的姐姐啊。她用匕首的手法不错。” 鲁索赞扬道。 这一句赞扬，刺痛了春花的内心。 两名少女之间发生了冲突，可鲁索只赞扬了其中一人。鲁索无意中赞扬了对方，也证明在鲁索眼中，秋叶的技术比春花更胜一筹。 “这样啊……老师也觉得秋叶更好啊……” 春花小声嘟囔着，鲁索并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春花双手背在身后，像个阳光灿烂的女学生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道：“这只是我们两姐妹之间的事情啦，老师你不用担心。” “可是，看刚才那一刀，你姐姐对你不怎么友好的样子……”鲁索并没有看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不知道是春花率先动的手：“你姐姐让你为难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会帮助你的。” 鲁索柔和地笑道：“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学生啊。” “诶？”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真的会考虑放弃老师这个职业，随便找个快餐店打工哦。当然也有可能不会放弃……总之，我想说的是，谢谢春花同学的支持。” “这、这样啊……” 春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她支持鲁索并非纯粹的目的。 得到鲁索纯粹感谢的她，心生些许愧疚之心。 “你姐姐欺负你的话，尽管找我。”面对支持自己的学生，鲁索作出了承诺。 轰隆—— 听到鲁索这句话，刚才魔法的爆炸声在春花的心中响起。 那个威力，那个射程—— 春花看了一眼还在冲田面前害羞的秋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即使是姐姐，也无法挡下那发魔法吧？ 就算姐姐有能力挡下那发魔法，她用来抵挡的武器，恐怕也很难维持原样。 在归乡不在她手边的现在…… 这说不定，能给她一个教训看看？ 黑暗的想法逐渐膨胀，充斥着春花的整个脑袋。 ……或许。 说不定…… 我能杀死她？ 想到这里，春花赶紧摇了摇脑袋，将这极度不良的想法赶出大脑。这种想法太疯狂了，即使是单方面与秋叶不和的她，也不敢让这种想法多占据自己大脑一秒钟。 “春花？” 鲁索注意到了春花的异样，出声提醒了一下她。 春花回过神来，开心地笑了。 她向鲁索问道：“老师，刚才你在隔壁班展示的魔法，可以教教我吗？” 第九十六话 秋不知春意 “当然可以。”鲁索爽快地答应了。 可还不等春花心中大喊万岁，鲁索又补了一句：“但在这个世界施展魔法的效果不怎么好，所以你没法用出和我威力同等的魔法。” “……诶？” “起码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啦。只要你努力学习的话，是可以达到我这样的境界的。” 鲁索说出了这世界上所有教师都会说的营业辞令，但能不能成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春花看是相信了。 “真的吗？老师？我相信你哦！”春花十分开心地说，她眼中出现了其他学生眼中同样有的希望。 “我会尽我的努力让这成真的。” 鲁索笑着回答。他那白金色发丝在吸收了阳光后反射出来，那微弱的光晕，让鲁索看起来像是天上来的天使。 “谢谢老师！最喜欢你了！”春花就想抱上鲁索的手臂表示感谢，可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的秋叶靠了过来。她一副左顾右盼地伫立在春花的身边，神情中充满着不知所措。 浪费了她那张端正而又姣好的面容。 “呃，秋叶，你能别这么丢人么？” 春花一脸厌恶地看向秋叶，可秋叶只是扯着春花的麻花辫不住摇头。 “行啦行啦！别拉我的头发！”春花无奈地向鲁索说道：“老师，你看，我先带她走了。待会还要上课呢。” “去吧。” 春花拉着秋叶的手走在前面，在这种情况下，她反倒像是一个姐姐了。 鲁索就这样看着两姐妹远去。这时候，他突然间想起一个问题，他向春花、秋叶两人的背影喊道：“喂——你们是为什么打在一起啊？有什么原因吗？” 三千院两姐妹越跑越远，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听见鲁索的问话。 “鲁索，你的学生们真有活力呢。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东京的年轻女学生在动武，如果是阿兰特的话倒很常见。” 冲田手里拿着秋叶还回来的长刀，将其插回了刀鞘。她的动作娴熟，能看出是一名用刀好手。 “我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在东京这种和平的地方，会完全和武力无缘呢。” “哈哈，这不可能。东京人的武器比阿兰特更加方便。而且即使是没有魔力的人也能使用哦。” “武器？我在这个世界上没见过有什么武器啊。” “手枪、大炮之类的，那些东西在电视上不是有么？” “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吧？电视上的东西都是假的哦。” “诶？” “诶？” 冲田与鲁索两人产生了认知的差异。冲田在警视厅见过真正的手枪，也明白手枪如何使用，威力如何。而身为学校老师的鲁索，从来没见过手枪的实体，便将电视机里出现过的武器都当成是东京人幻想的产物了。 “……鲁索，下次有机会，我带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东京武器吧。真的还挺方便的哦。” “真的？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不需要魔力，动动手指头就能造成大量伤害的东西吗？” 鲁索对此表示难以置信，而且在东京的和平生活也告诉他，这个世界不需要那种大威力武器。 但鲁索或许忽略了一个事实，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方便的武器，所以东京才是和平的。 有唯一且绝对的东京政府存在，东京的居民们才会老实安分地生活。 已经走远了的三千院姐妹在离开了鲁索的视线后，终于恢复了正常。春花放开了抓着秋叶的手，并一脸嫌弃地在衣服上擦拭，说道：“啧，这衣服不能要了。” “我可不是什么脏东西。” “咦？脏东西开口说话了。” “……今晚你想被我抓进地牢里么？” 春花歪了歪嘴，从另外一个角度损秋叶道：“你这个见到陌生人就两脚发软的习惯，还改不了嘛？” “……我在努力了。不是所有陌生人我都会怕哦！只要经过了家族内部的预约会面，我还是能够很好地完成的！” 秋叶将隐藏在衣袖下边的双手拿出来，故作镇定地说道。她作为三千院家的继承人，从小就经常要出席各大重大场合，与各种大人物会面。照理说，她是绝对不会对会见陌生人发怵的。但过于习惯在家族成员的围簇下，只和经过预约的人会面，导致了秋叶在私底下的会面会相当紧张。 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有经过预约的会面，都是知道秋叶“三千院继承人”这个身份的，当然会对秋叶本人礼遇有加。 但是在那种茫茫人海中，突然遇到他人的搭讪，秋叶会表现出严重的不知所措。 “秋叶，我听说了哦。” “什么？” “你有新的任务？” “是。任务内容保密。” “你的目标……该不会就是鲁索老师吧？”春花斜眼看向秋叶的脸，那张不给任何情面的小脸，像是在审问犯人的警官：“对陌生人没有抵抗力的你，不会毫无理由地来这里。”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任务？我第一次听说。” 秋叶的视线望向天空的彼方，她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相当蹩脚。作为她妹妹的春花，也早就知道了秋叶是什么性格，秋叶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技能熟练度相当高。所以，她只能是用警告、威吓的语气对她说：“不许你对鲁索老师动手！不然我要你好看！” “即使这是家族的任务么。” 秋叶突然间注视着春花的双眼，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像是机械人的眼睛一样。 “唔……”面对这个问题，春花无法回答。 秋叶撩起了自己的刘海，顺带抚上了春花的脸颊。她的动作无比轻柔，在外人看来她们就是感情很好的姐妹一样。 “春花，我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现在不肯叫我姐姐的理由，也不知道为何一旦牵涉到家族的问题，你就会无比认真。” 秋叶缓缓说道，那是血缘相连的真诚劝说：“在明云神社的那个大殿里，我做了很长很长时间的笼中鸟。现在我不再是家族继承人，要经常在外边跑来跑去。可是我认为，这是自由所应当付出的代价，我从未后悔过。我希望你能够更加自由一点，不是为了家族，而是为了自己。” 秋叶这番话，可谓是精诚所至，发自肺腑。可是听的人不一定会接受这份真诚。 “……你懂什么……三千院秋叶……” 春花甩开了秋叶抚上自己脸颊的手，自顾自地走掉了。 临走前，她还恶狠狠地瞪了秋叶一眼。 被恶意的眼神瞪了，秋叶像是中弹了一样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发出郁闷的感叹：“……春花……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呢。” 第九十七话 喜翠庄 其一 “不过你还真厉害啊冲田，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在打架呢。” 春花与秋叶之间的对决是冲田察觉到的。原本冲田是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但她现在需要保全鲁索的安全，所以还是要查看一下这两人打架是否与鲁索有关。 为了在查看两人情况的同时看护鲁索，冲田还特意将鲁索本人拉了过来。因为那两发魔法的骚动，现在暂时也没法上课了，鲁索才肯跟着冲田跑来这里。 于是碰巧遇上了春花这个学生，以及秋叶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法察觉到战斗的气息。”冲田介绍着自己的经验：“在阿兰特的时候，我们只要感受到哪里有魔力的波动，就知道哪里有战斗了。其实东京也一样，虽然他们作战很多情况下不用魔力，但只要留心感受，总能感觉到些什么的。” “哦哦……” “只有一种情况一丁点都没法感觉到。”冲田补充道：“那就是纯粹普通人用枪械和冷兵器的战斗。反正没听到枪声的话，我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出来。” “这样啊。可是东京这么和平，也很少这种情况吧？” “嗯。相对阿兰特来说，是很少了。但不能说没有。” “希望与我无关。” 鲁索发自内心地这么说。他不知道泰利斯已经来到了东京，也不知道秋叶的目标就是自己，他单纯的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罢了。 “鲁索，你猜刚才被你打散魔法的魔法师，会不会找你算账？” 冲田笑嘻嘻地问道，似乎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实际上也与她无关。 “……应该不会吧？魔法师，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鲁索说到一半犹豫了：“喂，冲田，我要不要下班后找到那个魔法师，向他道歉？” “你这么认真干嘛啊，我开玩笑的。不会有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的人啦。” 冲田的话语令鲁索安心了一点。但鲁索自己心知肚明，自己的魔法有着较高的杀伤力，就算没有伤到人，也算是很标准的警示射击了。 而且一次不够，还发射了两次。 “唉，算了，想太多也没用，回去上课了。” 鲁索看了看远方的天空，东京的天空依然湛蓝，没有代表着战争的黑烟。 和平依然在这片土地上常驻。 和平到了两名少女竟然能在阿兰特的勇者兼皇子手下生还。 从泰利斯那个少年变态的手中逃脱，小桃和莲华跑回到了喜翠庄。刚开始的时候是牵着莲华的手，后来逐渐变成了莲华牵着小桃的手了。 小桃一手拿着便利袋，一手被莲华牵着，低头走在莲华后边，一言不发。 “粉色双马尾？你怎么了？” “啊哈哈……没什么……” 小桃想起自己是从课堂上逃出来的。她这时候已经有点怂了。学习是学生的义务，就这样逃出来在外边无所事事，总有种莫名的心慌。 “你是鲁索的学生吗？” 莲华问道。 她这个问题和“你吃了吗”一样自然。 她并非是想要寻求一个正确的答案，只是想找点东西和小桃聊天而已。 “……是啊。不过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做他学生的资格呢……” 小桃隐约明白了莲华这样问的原因，她在心中感叹莲华这名小女孩的成熟。 “怎么，当学生也要有资格的嘛？”莲华十分惊异，似乎是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奇事一样：“我听鲁索说，东京的学生只要给钱就可以当了呀。不像是阿兰特，有资格学习魔法的学生，大多需要有贵族血统。” “啊哈哈……我百分百的平民……看来我是没有学习魔法的资格了。” “粉色双马尾，鲁索还在学校上课没下班……你应该也还没放学吧？” “呃，这……” 面对莲华的质问，小桃像是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一样无法发出声音。 “算了，不管了，回家。”莲华没兴趣继续问下去，她也不是小桃的老妈，没有管这些事情的义务：“你还没吃饭吧？啧，因为那个该死的小鬼，想正常买点东西都不行。” “该死的小鬼”，毋庸置疑，是指阿兰特的勇者兼恩佐帝国的九皇子泰利斯。 “那个……我……” 小桃本来想要拒绝，可是在拒绝之前，莲华喊出了两个打断她的字：“到了。” 那家便利店离莲华和鲁索的家很近，所以莲华才会穿着拖鞋出门买东西。在莲华的强势拖拽下，小桃不得不进入了鲁索的家门。 “……你、你好——” 小桃畏畏缩缩地在门口喊道。 “进来吧，就我一个人。啊，不对，还有一个酒鬼。” 莲华一进门就跳到了沙发上躺着了。可还有另一个人更早于莲华躺在沙发上。她浑身疲软，头冒金星，很明显不处于正常状态。 能看到沙发的茶几上有几罐啤酒。 小桃走进来，环视四周。 这里是鲁索的家。 整体来说干净整洁，不像是独居男性的家。 装修以黑白色为主，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主人。阳光稍微从窗外漏进来，带来一点温暖的气息。 小桃看了眼莲华和汤娅，赶紧在心中提醒自己：独什么居呢，鲁索老师可是有同居人的男人！ “先坐吧。” 莲华看小桃有点畏畏缩缩的，指着另外一张沙发让小桃坐下。小桃把手里袋子放莲华面前的茶几上，莲华十分满意地掏出一袋零食大嚼起来。 至于那名被莲华称为“汤娅”的美少女，则是用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双颊潮红。能看到她那不小的胸脯在上下起伏，看样子汤娅是喝醉了。 “……你吐了我可不管你。”莲华一脸嫌弃地对汤娅说。 汤娅一言不发，过了几秒钟才说：“……别、别告诉鲁索……” “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莲华向小桃抱怨道：“最近家里多了个酒鬼，而且楼下也经常发出奇怪的声音……唉……” “奇怪的声音？” 小桃反问。 她知道，自己家就在鲁索家的下方。她家并没有养宠物，按道理来说不会有什么声音才对。 “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声音。” 莲华说道：“声音不算很大啦，但那也是扰民吧！而且很明显是个女人在叫！” 第九十八话 底层世界的楼下 小桃不清楚莲华说的女人叫声是什么。鲁索家地板下面就是小桃的家，据小桃所知，现在白天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女人的叫声存在。 因为白天小桃本人在上学，而小桃的母亲在睡觉。 不知道的事情，再怎么想也没用。小桃就和汤娅、莲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播着某个热血动画片，莲华看得很开心，不多时，就连小桃就看入迷了。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小桃对着电视屏幕露出开心的笑容。 莲华和小桃都在专注于电视，唯有汤娅还在醉酒中，她的脑浆和酒精拌在一起，只能捂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哼哼。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莲华让小桃去冰箱拿三个便当出来，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桃还在推辞，让小孩子请自己吃饭有点不像话。可是莲华则直接喷了一句：“你让小孩子为了请你吃饭，绞尽脑汁地想理由不是更丢人吗？” 小桃垂死病中惊坐起，想了想，似乎真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就乖乖地去热饭了。 “莲华，你不做饭吗？冰箱随时都备着便利店的便当？” “你对小孩子要求太高了哦。”莲华的眼睛盯着电视，似乎不想在小桃身上浪费一丁点的视线：“晚上鲁索回来会做饭啦。我中午一般自己买便当解决。” “……你平时一个人吃三份？” “最近多了个吃白饭的。” 莲华拍了一下身旁的汤娅：“我加上这家伙，而且有时候我们想要多吃一点嘛，买多一份咯。” “……这样啊。看来鲁索老师真的很有钱呢……” 这是小桃想都不敢想的想法。 因为想要多吃一点就买多一份？ 这会直接让餐费翻倍哦！ 这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在东京这种缺乏耕地的地方，餐费的开支占据了普通家庭较大的一部分。 按照小桃的家庭情况来说，她是绝对没法做这种事情的。 “小桃，那鲁索老师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呢？” 小桃有点好奇。 按照莲华和鲁索的花钱习惯来说，他们应该不是缺钱的人。但为何要住在屋龄较大、房租便宜的喜翠庄呢？如果是有钱人的话，一般会住在高层公寓才对。 “啊？这里有什么不好嘛？” 在小桃眼里，有钱人住在穷酸的地方是不正常的。可是对于孩子来说，一个地方只要住得还行就没问题。 看来莲华也存在听不懂的问题。小桃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难了：“啊，抱歉……我看你挺好说话的，所以不自觉地就……” “哼哼，更多地赞美我吧，粉色双马尾。” “我叫游佐小桃……” 莲华对小桃那句“好说话”相当满意。虽然她可能不是很明白“好说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觉到小桃在夸奖自己。 汤娅的那一份饭放在一边，小桃和莲华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普通而平静的中午时光。 “呜唔……” 汤娅发出呻吟声，似乎是有点醒过来了。 “喂，起来吃饭了，吃白饭的。” 莲华说话毫不留情。可汤娅好像不是因为饿肚子才起来的，她依然保持着遮住眼睛、瘫在沙发上的姿势，问：“唔……声音……你们听到……女人的、的声音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莲华有点不耐烦，她可不爱照顾酒鬼。 汤娅重复了一下问题：“呻吟声……好像有女人在喊……” “是吗？” 莲华将电视机的声音调低，这下莲华也听到了某个女人的声音。 “喂，粉色双马尾，你听到了吗？”莲华朝小桃抱怨道：“我说的奇怪声音就是这个。最近中午的时候，楼下总是女人在模模糊糊地叫什么。唔唔唔……要不要告诉鲁索让他来处理呢？” 被莲华问到的小桃脸都绿了，在电视声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听清了那是什么声音，以及那是谁的声音。 “粉色双马尾？”莲华发现小桃脸色不对，问：“小桃？怎么了？吃坏肚子了吗？” “不、不……不，没有……” 小桃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刚才还在吃饭的嘴巴紧紧地闭起来，看电视的脸也快要贴到胸前了，两边耳朵像是着了火一样火辣，她这样子根本抬不起头来。 “是吗。” 看小桃不肯说，莲华也懒得继续问，只是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声音啊？难道这附近有女人在练拳击吗？” “不对。” 原本醉醺醺的汤娅突然间竖起了身子，和为了沐浴月光而起身的僵尸一样，浑身僵硬。 “喝醉了就好好躺下，别吓人啊。” “那是男女在厮混的声音。” “嗯？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那就是做……” 汤娅用喝醉之后的严肃神情说到一半，被实力插嘴进来的小桃打断了：“等、等一下！不能说出来！莲华还没到知道这种事情的年纪呢！” 汤娅眉头一皱，醉意觉醒的她不允许自己要说的话被别人打断：“就在楼下，有一对狗男女在做……” 一个将要被说出来的“爱”字还没离开汤娅的喉咙，小桃已经飞跳起来，用身体压倒想要说话的汤娅。 “你在干什么！不就是做……” “求求你了！不要说！” 小桃用掐死汤娅的力气，紧紧地捂住汤娅的嘴，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恳求着对方。 “唔！唔！唔！唔！” 汤娅的双腿在小桃的胯下拼命挣扎，奈何还没彻底醒酒的她压根不是小桃的对手，所以只能发出垂死的惨叫。 “求求你了……” 小桃的请求带着哭腔，她知道了某个事实，又不想承认某个事实。 在东京居住的小桃，和年轻的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小桃的母亲要上夜班，所以平时小桃根本没什么机会能和母亲交谈。 小桃并没有问自己的母亲是干什么工作的，但依照母亲平时出门工作的打扮，她已经心中有数。 再加上今天，小桃依稀从楼下听到了女人的娇喘声——她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碎掉了。 裂开、破碎、飘落成尘、洒落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留在小桃那颗稚嫩的心脏中。 第九十九话 不用上课的午后 “唔！唔！” 汤娅的眼角喷出眼泪，毫不怀疑她已经到了翻白眼边缘。 “……抱歉！真的！请你不要说这件事了！” 小桃还在往死里摁住汤娅的嘴巴，她跨坐在汤娅的下半身上，无论汤娅如何摇动双腿，汤娅都无法挣脱她的钳制。 “你们俩可不要在我和鲁索的家里闹出人命啊。”莲华饶有兴致地打开一包薯片，零食入口嘎嘣脆，顺带还能看两个女人打架，她在心中只有一个评价：精彩。 比较可惜的是，汤娅完全被小桃压制住了，似乎看不到什么反杀画面。 “唔！” 汤娅的脸都有点青了，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小桃的手腕，是人在死到临头时做出的最后挣扎。 小桃并不是傻子，虽然她很迅速地捂住了汤娅的嘴，但她有注意不会把汤娅的鼻子一起捂住。理论上来说，汤娅在呼吸方面应该是顺畅的，并不需要像现在这么慌张。因此，小桃意识到汤娅这么紧张的态度，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所以，小桃向汤娅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条件：“我会放开你，你不能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哦？” 可是没等小桃把这句话说完，手掌心的一点暖意已经回答了她。 小桃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把抬起双手，解放汤娅的嘴巴。只见汤娅的嘴巴像是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起来，然后—— 啊，我完了。 这是小桃那瞬间的感想。 小桃的母亲经常会喝酒，她从小就习惯于照顾喝醉酒的人。 我这么会忘记，不能塞住醉酒人的口鼻呢？ 某种不可诉说的、丑陋的、恶臭的、黏糊糊的、黑暗的、可憎的、难以接受的东西，从汤娅的嘴里喷涌而出，给小桃的上半身打了个难以抹去的印记。这种行为或许和猫狗在路边撒尿标记自己的地盘一样，只不过汤娅并不是故意的。 黏糊糊的东西因重力作用从小桃的身上滴落到了地面上、沙发上。 狼狈不堪。 可以说是地狱一般的境地。 即使上帝扔下救生索，恐怕都难以将小桃带离这个如此难受的处境。 “粉色双马尾……” 遇到这种情况，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莲华都面露难色了，这或许在她那短短的人生当中，第一次看到喝醉的人吐出来。莲华直接到不能再直接地捂住鼻子，皱紧眉头道：“浴室在那边哦。” 小桃没有说话。 在汤娅吐出来的东西所发出来的恶臭中，小桃或许需要一点冷静点时间。 此时汤娅再次躺了下来，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现在指望汤娅是不可能的了。而莲华年纪又太小，恐怕她根本就没法处理这些事情吧。 “要不……我打电话让鲁索回来？” 莲华小心翼翼地问：“再怎么说，都应该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不要！千万不要！” 今天小桃从课堂上跑出来，是因为和鲁索闹了矛盾。如果这时候鲁索回到家看到这种情况……以后小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鲁索了。 如果没脸见老师的话……或许……找个装面包的方形纸袋套头上比较好？只要开两个眼睛的洞，就能当面罩用…… 小桃在心中想着着这些可有可无的事情，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被喝醉的人吐一身了。 小桃将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下面是一件能透出肌肤粉色的薄短袖。反正校服都是要拿去洗的，就此取材当抹布用。小桃动作熟练地将大部分呕吐物包进衣服里，再向莲华问道：“纸巾在哪？” 莲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小跑着到餐厅，将一盒纸巾带了回来递给小桃：“喂，你的衣服……” “没关系，洗洗就好了。” 听得出来，小桃在用嘴呼吸，尽可能避免难闻的气味跑到鼻子里边。不然的话，很有可能小桃自己都会被味道熏吐，导致二次伤害。 小桃扒拉了一大团纸巾出来，细细地擦着喷溅出来的液体。由于汤娅的喷射面积太广，就连小桃的裙子上都有了，所以她干脆连裙子都脱了下来了。只见小桃下半身穿着白色的内裤，上半身一件短袖，就这样开始了清扫工作。 “粉色双马尾……我还是让鲁索回来吧？” 莲华似乎有点于心不忍，看到花季少女在做这种工作，她觉得于心不忍。 “千万不要让老师回来。”小桃认真地说：“这是我闯的祸……我会做好的。” “这样啊……” “莲华，这个家里的清洁剂都在厨房吗？” “唔，我帮你找找吧。” 刚好，电视播放的内容也暂告一段落，正在播放广告。于是莲华迈着孩子的步伐跑来跑去，为小桃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将汤娅吐出来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在水中溶入不会伤害沙发皮质的洗涤剂，在附近的范围内反复擦洗、核查，经过很长的时间，小桃终于是将现场恢复原状了。 在打扫过程中，小桃还是能听到楼下传来的些许喘息，但这都不重要了，和弄脏鲁索家的这件事比起来。 而且那女人的喘息也没维持多长时间，等声音彻底消失后，小桃便暂时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会给小桃的心灵刻上了一道永久的伤痕，可能小桃在她死亡之前都不会忘记。 不会忘记自己和老师的女儿、老师的同居人，在老师的家里，听到了母亲的喘息。 “要是有香水之类的就更好了……还是能闻到一点点气味……” 小桃还是有点不满。如果这里是自己家里还好，但这是别人的家，当然不能敷衍了事。 “还行啦，鲁索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 莲华从浴室那边冒出头来说道：“我在浴室里放了热水，赶紧泡个澡吧。洗衣机就在更衣间那里，不会用的话再叫我。” “这个……啊哈哈，我……” 小桃虽然想要拒绝，可是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拿来擦东西了，没法就这样出门回家。所以就只能接受莲华的好意了。 “换洗衣服的话……你要穿汤娅的，还是鲁索的？汤娅就是刚才那个吐你一身的家伙。” “鲁索老师的。” 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自被汤娅吐了一身之后——虽然并不是汤娅自己的错，但被喷了一身的小桃对汤娅的印象降至冰点。就算对方是个长相不错的美女，而且胸也很大，小桃依然会选择鲁索的衣服。 因为小桃潜意识就觉得汤娅是个很脏的女孩，更别提她是个白天喝酒的酒鬼了。 泡完澡，将身体和灵魂用热水浸透，小桃感受到了宁静的温暖。 身上的疲劳与污秽，都随着热水从小桃身上流走了。 吃饱了，身子也暖了，人自然而然的就会犯困。 此时正是下午，西边的斜阳从窗户中照进来，为鲁索家中增添了生活的温度。客厅中没有开灯，电视也关掉了，汤娅和莲华大大咧咧地睡在了沙发上，完全没有当刚才的事情是一回事。 5月份，宁静的午后。 小桃穿着鲁索的衣服，也睡了下来。 当然选择了一个离汤娅尽可能远的位置。 第一百话 沙发上有三名少女 鲁索提早回到了家中。 上午的骚动，突然间让鲁索从不受欢迎的理论课老师，变成了被诸多学生追捧的老师，他感觉有点无法适应。 为了让学生们冷静下来，鲁索决定今天先早退回家。毕竟碰到的每一个学生，都会问鲁索“能不能表演一下那个”。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上课。 鲁索认为，等学生们在晚上睡一觉后，他们应该会更加理智地看待这件事情。 回到家里，暖和的阳光照亮了客厅的一角，在阳光无法直射的地方，空调的冷气将室内吹得凉爽。 “这是什么情况？” 三个女孩子睡在鲁索家的沙发上。身为阿兰特人的鲁索，非常喜欢东京的柔软沙发，所以他买了好几张安置在客厅里，刚好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好几个空的啤酒罐整齐地竖在那里，应该是有人打扫了客厅。 汤娅和莲华还是老样子，令鲁索诧异到歪头的，是游佐小桃。本来的话，他还有点担心小桃到底去了哪，但现在他更在意小桃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原因。 而且…… “……怎么穿我的衣服，还不穿裤子。” 小桃身上穿着一件纯黑色的衬衫，然而下半身只有纯白色的内裤，并没有裤子。一条鲁索的长裤挂在沙发扶手那里，鲁索纳闷于小桃为何不将其穿上。 由于是在睡觉，小桃并没有绑双马尾。粉色的长发顺着洁白的脖颈而下，在胸口肩膀附近盘旋，发梢刚好扫到她那张平稳的睡脸，说实话比她平时的样子要可爱多了。 唉，如果小桃同学在课堂上也能安分一点就好了。 这是鲁索的真心想法。 依稀能听见换衣间那边传来洗衣机在工作的声音。 鲁索决定不打扰睡觉的三人，静悄悄地朝厨房走去。他想确认一下家里有什么食材，从而决定今晚买什么吃的。 鲁索平时在家，一般会自己做饭，更别提今晚有小桃这个客人在了。 “鲁索？” 汤娅那刚醒酒的疲惫声音响起。鲁索在嘴唇中间竖起食指，告诉汤娅不要太过大声。 “哦哦……” 汤娅也看到了还在熟睡的另外两名少女，识趣地点点头。 “少点喝酒吧。对小孩子的影响不好。”鲁索指了指茶几上的啤酒罐：“我也知道你在这边找不到工作，压力很大啦……” 身为魔族，汤娅一直很想从勇者家里搬出去。可无奈的是，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我可是博莱尼塔大学和韦斯卡尔大学的学生……竟然找不到工作……”汤娅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鲁索直接地指出了汤娅现在的问题：“先不说工作的事情，你还没能适应东京的生活吧？不知道各个开关有什么用，像你这么缺乏常识的人，是没法在这个世界工作的哦。就算是帮人刷碗都刷不利索。” 汤娅刚住进鲁索家的时候，莲华让汤娅把电视遥控器拿过来，她甚至不知道遥控器是什么。如果不把常识好好恶补一下的话，汤娅很难找到一份工作的。 “我知道啦……我也在努力……”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鲁索语气温柔地说：“不过呢，喝酒还是适合而止。” 汤娅没有给出正面回答，只是轻微地点点头。看来让她戒掉喝酒是比较困难的。 “没必要有太大压力。这个世界很安全，食物也很充足，你大可放心地生活下去。”鲁索想要打消她在这吃住的压力：“我在这里还挺有钱的哦，就算再来几个人，我都能养活。” 鲁索说这话是谦虚了。 他那张黑色卡片的额度，深不见底。 “其他什么都无所谓……”说到这里，汤娅蹙眉：“我的魔法，为什么没办法用了啊？” “也不是没法用啦。之前我看你不是用魔法变出了些冷风吗？” “……只是一阵阵冷风……我又不是空调……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是想做一个冰雕的……可恶，东京使用魔法的难度好高啊。魔力在体内的积攒速度很慢，而且魔法的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汤娅，我问你。”鲁索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你想要魔法干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没有战争的世界，你想要使用魔法的理由是什么？” “这个……” 汤娅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里不是阿兰特，也没有和人类打仗的魔族。 简言之，这个世界对魔法师的需求几乎是0。 看汤娅有点为难，无法选出答案，鲁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东京的一点——它不需要魔法师，也不会产生像是在阿兰特那边那样的武装冲突。所以我觉得就算是没有魔法，也能在东京活的好好的。” “这我不能接受。” 汤娅神情严肃回答：“魔法是我研究学习了十几年的东西，我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接着，她补充问道：“那时候，我们从爆炸的大楼逃了出来，我为了防止爆炸的继续发生，所以用魔法将大楼冻起来了——那时候，我明明还能使用魔法的。鲁索，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啊？” “最直接的想法就是，你魔力消耗过度，需要时间恢复魔力。”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都一周过去了啊！难道东京就是个无法使用魔法的地区吗？” 看着快要抓狂的汤娅，鲁索走到她身边，拍了拍汤娅的肩膀：“这世界上，有很多问题是需要时间来解决的。我觉得你不用急。” 可在鲁索拍了下汤娅的肩膀时，汤娅瞬间抓住了鲁索的手腕。鲁索的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五根手指头，上边还套着黑色的手套。 “鲁索，我想起来了。” 阴霾遍布汤娅的脸：“我刚开始被你绑起来的时候，无法使用魔力。但在束缚解开之后，我马上就又能使用魔法了。之后，你也是这样拍了拍我的肩膀。从那开始，我就很难使用魔法了。” 汤娅细细地观察着鲁索的手，并开始调用体内不多的魔力。 令汤娅喜出望外的是，原本丝毫不听话的魔力，突然间又听从汤娅意识的指挥，让她从“普通人”，变成了原本的“魔法师”。 第一百零一话 保护东京市民的警察 汤娅抓起鲁索的手套，伸长鼻子在闻。这种行为对于一名少女来说，是变态行为，对于魔法师来说，这是判断材料的基础手段。 “某种植物烧成灰的气味……还有血腥味……”汤娅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鲁索的手套是黑色的：“怪不得在东京这种地方你还带黑手套，是为了掩盖涂在手套上的咒文与刻印吧？” “当然。” 鲁索不慌不乱，如实给出了回答。 “当时绑住我的布条上，也有不能使用魔法的刻印吧？” 汤娅继续分析道：“然后在生活中，你时不时拍我的肩膀——你想让我以为这是你的个人习惯，实际上，这只是为了在我身上施加禁魔刻印而已。” 汤娅将令别人无法使用魔法的刻印，称呼为“禁魔刻印”。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我做事可没有那么麻烦。”鲁索苦笑道：“拍肩膀我是从勇者时期养成的习惯，适当的肢体接触，能让下属更有士气。我对你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让你误以为自己无法使用魔法。” 鲁索将手从汤娅手里抽回来，说道：“首先，在东京施展魔法的确是比阿兰特要难的，具体原因我还没搞清楚，但的确需要更强的魔力以及集中力。其次，我手套上面的刻印，的确可以限制别人使用魔法，但限制力不大，只要有强烈的执念、施法意志，依然可以使用魔法。最后，综合来说，你之所以存在东京无法使用魔法的主要原因，是这里并不需要使用魔法就能生存。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如果东京是个危机四伏的城市，汤娅遇到的每一个危机，都足以让她冲破禁魔刻印，使用她那引以为傲的冰冻魔法。可是东京是如此的和平，汤娅并没有一定要使用魔法的机会。 “……我承认，这里的和平让我懈怠了……” “汤娅，我只是不希望你在这里乱用魔法，然后与当地的武装力量为敌而已。”鲁索说道：“虽然我还没感受过东京的武装力量，但你一个魔法师，是很难与东京政府的力量抗衡的。”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呢？” 鲁索露出了一个“你这都不明白吗？”的欠揍表情。 他说：“我为什么要这么直白地告诉你？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觊觎我性命的刺客女而已。” 鲁索这句话无异于拿着一堆柴火在汤娅的脑子里点着、燃烧。然后他再狠狠地火上浇油：“从公平正义的角度出发，我没有当场杀了你，难道不是我心胸广阔的表现吗？” 这句话，体现出鲁索对“杀人偿命”这四个字的深刻理解。可他搞错了说话的地点。这里不是法庭，他说的话也不会成为呈堂证供，那么他这么说只会点燃汤娅的熊熊怒火。 “勇者……你嫌命长了吧！” 魔力在汤娅的体内奔涌，活跃的魔力令她的眼睛闪闪发蓝。室内的温度骤降，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的话，汤娅会令鲁索好好地享受她所学的冰冻魔法。 但这个世界上，是存在很多意外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某人的身影动作极快，瞬闪到鲁索和汤娅之间，并“锵”的一声拔出了武器。 明晃晃的长刀抵住汤娅的喉咙，将她还没说出口的咒文硬生生吞了回去。 “兽人……” 不速之客的身份，取代了咒文从汤娅的嘴里说出来。 “能在这里见到魔族也是稀奇啊。” 对方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织，一头雪白的毛发从头至肩，还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和一条尾巴。 “你是勇者的什么人？” “小生并不清楚你与鲁索之间的关系。只不过鲁索是个善良的东京市民，那么小生就有责任去保护他。” 说完，冲田动作娴熟地单手将证件拿出来，向汤娅展示，可是汤娅毫不给面子，直接反问道：“这是什么？” “诶？” 冲田愣住了，这或许是她在东京第一次遇见警视厅证件不管用的人。也从侧面可以看出，汤娅是个对东京几乎一无所知的人。 鲁索从旁调解道：“汤娅，相当于魔王城里的卫兵，维护城市秩序的。冲田，她是我认识的人，不要伤害她。” “我从她身上感受到杀气，我才冲进来的。” “把刀放下，听我的。” “好吧。” 冲田收刀入鞘。她一直忠实履行着保护鲁索的任务，即使是在鲁索下班以后。由于上午知道了这附近有了魔法师出没，鲁索决定先回家确认汤娅和莲华的安危，顺道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所以鲁索先让冲田在门外等自己，确认好事情后，鲁索再出门买晚餐的食材。 见冲田不再针对自己，汤娅也收回了敌意。 “勇者，你混的不错啊，还找来了兽人的雇佣兵。” 她重新坐到沙发上，酸溜溜地说。“如果你也是正式的东京居民的话，我也会保护你的。” 冲田并无半点虚假地说出这番话。至于汤娅信不信就是汤娅的问题了。 “唉，你的社会常识太欠缺了。”鲁索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周末我和你出门吧，顺带教教你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常识。” “哼……勇者的帮助什么的……我才不需要呢。” “如果你不住在我家的话，这话挺有说服里的。”鲁索毫不给面子地轻笑道：“——虽然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装睡，但起来了就直接起来吧，小桃同学？” “噫。” 相当轻微的惊呼。 小桃张开眼睛。 发现鲁索、一个长着耳朵的美女，还有还有汤娅都在看着自己了。 “啊哈哈……鲁索老师……” 小桃慢悠悠地起来。与此同时，她还不断扯着衣服下摆，让身上的衬衫尽可能地遮挡自己的下半身。 因为她下半身只有内裤，没有裤子或者是裙子。 “小桃同学，要检点一点哦。虽然在老师家里是无所谓啦，但你以后可不能在男人的家里这副打扮。”鲁索义正词严地说。 在阿兰特，师傅是个特别的存在。为了得到一份终身的工作，住在师傅家里学习手艺、侍奉师傅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鲁索或许是将师傅和老师的概念混淆了，所以他才会觉得小桃这副样子在老师家睡觉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鲁索这么说，小桃再次发出轻微的惨叫声。 “……不、不要说了……” 小桃的脸尴尬且红：“我会听老师话的……所以现在别盯着我看可以吗？” “嗯？这有什么的……”鲁索觉得奇怪，但也照做别开了视线：“在军营里，看到裸体很正常啊。小桃同学你不必有什么顾虑。顺带一提，我觉得你把头发放下来更好看哦，比双马尾更方便，也更可爱。” 第一百零二话 小桃的未来 鲁索提到军营两个字。 汤娅和冲田都知道鲁索是勇者，没什么反应。小桃只当鲁索说了句胡话，脸像苹果一样红，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出自己不穿裤子的原因：“……裤子……腰围太宽了……” 鲁索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小桃只穿自己的衣服，却又不穿裤子的原因。但依然还有个未解之谜没有解决：“可是，小桃同学，为什么你会在我家里？还有你自己的衣服呢？为什么要穿我的？” 鲁索一眼就认出了小桃身上那件衣服是自己的了。 “那、那个……因为……” 小桃紧张得说不话来。如果她和鲁索在单独谈话还好，但现场还有冲田、汤娅等人，这令她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诶？怎么回事？先不提汤娅……另外那个带着耳朵的女孩子是谁？难道是老师的女朋友吗？老师的女朋友来到这里，发现我穿着老师的衣服，所以看起来才会那么的不高兴？诶？我该说些什么？我该怎么解释？ 实际上，冲田的表情没有任何不满，只不过小桃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让她觉得冲田的表情像是在生气一样。 可是……为什么要cosy？不仅有耳朵，还有尾巴……我听说尾巴是从、从那里插进去……才能装上的……虽然也能粘在屁股上，但肯定效果肯定没有那么自然吧……而且看那个样子……尾巴好像还会动？ 呜哇……没想到老师让自己的女朋友玩这么大…… 转瞬之间，鲁索在小桃心中的形象转变万千。鲁索也想不到他的宝贝学生，会这么想自己。看到小桃在目光闪烁地想着什么，鲁索只能继续用温柔地语气问：“小桃同学，有什么顾虑你大可说出来。今天早上的事情也是，老师不是在责怪你，只是……” 鲁索想了想措辞，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帮助你。” “诶？”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言语，小桃有点吃惊。她反问道：“帮助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鲁索回答道：“我总觉得你不是个坏孩子。虽然课堂上不认真，但从你交上来的作业和考试成绩来说，你那不正经的表现像是在开玩笑的一样。我不认为你是那种不讲究的学生，我觉得你能够有更好的未来。” 未来。 从来没有人和小桃讨论过这种东西。 小桃的出身很差，家里很穷，样子不算好看，高中的成绩也一般。在东京这种大城市，她根本就毫无未来可言。 这不是危言耸听。 大城市并非凡人的居所，而是一座燃烧凡人的火炉，以供上层人取暖。小桃的青春、生活、生命，都将会成为城市的燃料，最后成为炉子里排放出来的黑烟。 她是没有未来的人。 但却有人担心她的未来。 就算不是真心的也好——这令小桃五味陈杂。像她这样的学生，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未来。 “……老师，你真的觉得……我会有未来吗？” 小桃发问。 “所有人都会有未来。” 不懂东京残酷的鲁索说道：“我保证。” 这是两个不同世界人。尽管阿兰特的世界远比东京要残酷，但来自阿兰特的鲁索，依然向东京的少女保证了未来。 身为勇者的他，已经习惯了引领民众。 “……老师，那我……就靠你了。” 小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按照小桃的性格，她面对过于好意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拒绝。因为她认为自己不值得别人的好意。但不知为何，面对鲁索伸出的援手，似乎可以让她安心接受了。 “粉色双马尾，”莲华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醒来：“你能不能先穿上裤子，你看家里毕竟来了客人。汤娅，你下次能不能别在白天喝酒？粉色双马尾就是被你吐了一身的。” 莲华起身的第一句话就切中了要害，瞬间令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被莲华提醒的小桃，赶紧抓起放在沙发上的裤子，盖住下半身。而汤娅则是吃惊地指着自己的脸：“我？” “除了你还有谁啊？你都忘了？还是粉色双马尾打扫的现场呢。你这家伙直接睡着了。”莲华没好气地说：“鲁索，你也说说她。” 鲁索先让冲田坐下，冲田摇摇头站在了客厅的一角。然后他走进房间，扔了条皮带给小桃，最后才说：“没关系吧？喝酒很正常啦。” “喂！”莲华不满地喊道。“可你别吐别人身上啊。”鲁索严肃地警告汤娅：“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这里一周的洗碗、洗衣服、清洁卫生你来负责。” “可、可我完全不记得……” “不许顶嘴。”莲华说话毫不客气，她的发言颇有女主人风范：“不然哪个痴女会穿着男人的衣服还不穿裤子在别人家里睡觉啊。” “呃……” “噫。” 莲华这句话，直接打击到了汤娅和小桃两个人。当时小桃系皮带的手都抖了一下。 等小桃和汤娅的事情落定，鲁索介绍了一下冲田总司的身份。 “嗯……这位是……”鲁索想到了一个恰当的称呼：“这位是冲田警官，是警视厅的大人物哦。” 冲田站在墙角，微微点头。 “她最近都会在我身边，因为似乎有人在追杀我，所以东京警视厅就派她保护我啦。” 鲁索说到“追杀”两个字的时候，汤娅明显心虚地低下了头。 “鲁索，她那个耳朵……还有尾巴……不会是cosy吧？”莲华指出了关键性问题。鲁索解释道：“不对哦，她是兽人，对吧？冲田？” 冲田继续点头，还让耳朵和尾巴都动了一下。那副样子，和家养的猫咪一样，配合冲田那副狐媚的脸蛋，能极大地刺激雄性生物地保护欲。 可惜，在场就只有一个男性。 “我还以为你有钱请兽人的雇佣兵呢。”汤娅插嘴道：“不过说实话，我不喜欢兽人。” “不许不喜欢。这是我的客人。” 实际上，鲁索也不怎么喜欢兽人这个族群。只不过他在冲田身上找到了和兽人不一样的地方，擅自认为冲田或许和其他兽人不一样而已。 第一百零三话 不值得 在小桃穿好衣服、裤子后，鲁索准备出门买晚餐食材。家里有好几个女孩子，鲁索有点头疼。要考虑多个人的饭食总是麻烦的，这里又不是禁止挑食的军队中。 正当鲁索想要问几个女孩子有什么想吃的时候，一通电话解决了这个问题。 手机响了，鲁索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声：“鲁索晚上好，你今晚有空吗？一定有空吧？就算没空也麻烦帮我空出一点点时间……过来帮帮我吧，鲁索。”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今晚的确有空。如果不是什么坏事的话，我很乐意帮助你。” “……哦，我太急了。” 能听得出来对面那边在苦笑。 “我是田中，田中杏子。虽然我最近请假比较多，但还没把我忘掉吧？” “田中？谁啊？” “喂！薄情寡义的小人！” “哈哈哈，今晚什么时候？办什么事情？” 电话那边的田中听得出来鲁索在开玩笑，让他帮这个忙应该是没问题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家在哪？六点半，我来你家接你。”田中说道：“今晚和我父亲吃个饭，不用你说什么话，只要附和我就行了。” “嗯？不会是什么不妙的事情吧？” “不会不会。放心吧。相信我。” “哦哦……” “怎样，答应我吗？” “嗯……” 鲁索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里的人，除了鲁索外还有四个女孩子。如果说，鲁索跟着田中去吃饭，这三个女孩子估计要在外边吃了。 冲田是个社会人，让冲田带另外三个去吃饭不是不行，可这里是鲁索家，作为主人，竟然让客人出门吃饭，不符合礼仪。 所以，鲁索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田中，地点是在酒店吗？” “嗯。” “帮我订多一间房。我家里有客人来了。到时候让我家客人一起过去，她们另外一间房吃饭，我和你去见你父亲。喂，说实话，你找我见父母，该不会是……” “行行行！没问题！我叫两辆车过去接你没问题吧？再见！” 田中连忙打断了鲁索的问话，慌张地挂掉了电话。 ——我家在哪都还没说呢，你这么着急干嘛。 鲁索有点无奈，旋即收到了一条短信：你家地址在哪？鲁索会用手机，但并不会打字，所以只能又打了个电话回去。“田中，你别挂这么快啊……” “地址发过来给我就行啦……” “我没文化，不会打字啊……我家在……” 这次，鲁索没追问田中是什么事情，简单告知了她自家地址。 挂掉电话，环视在场几位美少女，鲁索发现了盲点：“小桃？你的衣服还在洗衣机里吧？” 小桃点点头。她脸色还有点泛红。毕竟刚才还向大家展露了自己的内裤，即使对方全是女性都觉得害臊，更别提有一名男性在了。“你穿我的衣服……太大了点啊。” 鲁索在脑中做了个判断，宣布道：“待会六点半我们去酒店吃饭。莲华你在家教教汤娅常识。我和小桃去附近的超市买衣服。” “哦——” 莲华嘴里说着答应的话，手上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毕竟在下午这个点，动画片要开播啦。 被鲁索点到名字的汤娅，默默地收拾起茶几上的啤酒罐。 “小桃，走吧。” 鲁索走到家门口，招呼小桃一起出去。 “诶。” 小桃龟缩在沙发上，像只小猫一样：“不、不用啦……上次不是帮我买了吗……谢谢老师……” “什么用不用的。你现在的衣服还没晾干，总不能穿着我的衣服出门吧？” 鲁索哭笑不得地说：“现在就要用啊。过来吧。难道在东京，年长者给年轻人送东西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说是这么说……可老师你也大不了我多少岁吧？” “我应该有……有二十岁哦？你才十八岁吧？” 鲁索从门口走回到沙发旁边，朝小桃伸出手道：“怎么了？是老师做错了什么吗？你上午的样子也怪怪的……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小桃没有说话，她蜷缩着膝盖，一言不发。 鲁索也没再说什么，就坐在了小桃的身边，静静地陪着她。此时，客厅里只有电视屏幕上播放动画片的声音，还有就是莲华那不合时宜的咀嚼声。 或许是因为阿兰特那边还没有将“蛀牙”这种疾病正式重视起来，所以鲁索从来没限制过莲华吃零食。可以遇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莲华以后会变成大胖妹妹。 “……老师……对不起哦。” 小桃双臂挂在膝盖上，然后再将头脸埋在膝盖里，只能从手臂和大腿之间的缝隙能听到她说的一些话语：“对不起……我没有认真上课……对不起……我从课堂上走掉了……对不起……我让老师破费帮我买东西了……对不起……今天给老师添麻烦了……” 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些孩子，认为自己不配得到好的东西。 就算命运的馈赠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会认为自己配不上，而错过许多。 虽然小桃已经十八岁了，但在心理层面上，她依然还不算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她会为别人好意而惊慌失措，也会扩大自身的错误，让自己在自责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如果在正常的家庭里，会有父母对孩子们进行开导。 但就在上午，小桃从楼下听到了自己母亲，和其他人厮混的声音。不仅是她听见了，还让汤娅、莲华听见了。虽然不知道喝醉的汤娅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莲华会不会告诉鲁索，可一旦让鲁索知道了楼下是小桃的家，且白天会发出那种声音，真不知道鲁索会怎么看小桃。 所以，她很害怕。 胆小的小桃什么都害怕。 害怕绫濑的威胁，害怕家里的贫穷，现在最害怕的是，被鲁索彻底放弃，让鲁索讨厌。 啊，如果真的被鲁索老师讨厌，或许我会轻松一点吧。 不用抱有什么负罪感，就听从绫濑的命令，一直做一些令鲁索老师困扰的事情就好了。 这样……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即使鲁索老师认为我家不是那种正经人家……那也无所谓了。 小桃的脑海中想象了鲁索以后真的不理她的场景。 即便小桃再怎么吸引鲁索的注意力，鲁索只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她，也不再会亲切地叫她“小桃同学”了。 这是小桃自己想的景象，可单单是这样想，都令小桃的内心刺痛不已。 第一百零四话 老师不会抛弃学生 “麻烦什么的……完全没有啊。” 鲁索歪着脑袋说道，斩钉截铁，毫无迷惘。 “老师……” 你骗人。 大人都是一群好面子的家伙，像我这种在课堂上捣乱的学生……肯定会被抛弃的吧？一定会被抛弃的吧？以后就算在街上碰到也不会打招呼的吧？毕业典礼的时候，想要和老师握个手，老师也会刻意避开吧？工作了很多年后，老师肯定也会羞于提起有我这么一个学生吧？ 一瞬间，小桃的脑子里塞满了巨多的东西。 可是，涌上喉咙里只剩下一句话。 “……不要抛弃我。” “啊？” “请老师不要抛弃我。” 小桃抬起头来，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泪珠从眼眶中出来，顺着脸蛋下去，形成了一条很小、很小的溪流。 “……虽然我是个坏、坏学生……请老师……老师不要抛弃我……” 说到后面，小桃的呜咽声甚至盖过了电视机里的声音，令其他几名少女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她们统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鄙视眼神看向鲁索。因为很明显，现场就只有鲁索和小桃关系最密切，所以她们都认为问题肯定出在鲁索身上。 可只见鲁索眉头一皱，语气不善地问：“你们几个——除了冲田，该不会是你们在欺负小桃吧？” “啊？” 汤娅发出怪叫，莲华耸耸肩膀，赶紧将注意力返回到电视上，当作无事发生。 “小桃上午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哭了？汤娅，你吐了人家一身，道歉了么？” 鲁索看似抓住了，实际上没有抓住问题核心：“莲华……我相信你是不会对客人恶作剧的吧？” “不关我事！”莲华出卖汤娅行云流水：“白天的时候，除了遇到了个变态小鬼，也就汤娅得罪了小桃姐姐，和我完全没关系啊！” 为了避免鲁索怪罪自己，连“小桃姐姐”都出现了。 鲁索马上将视线刺向汤娅。 “我……我不记得了……” “嗯？你还想辩解？” “呃……”被鲁索的视线刺得有点痛，经过了心理准备后，汤娅诚恳地面对小桃低头道歉：“那个……抱歉了，我酒品有点差……唔，平时就我和莲华在家，也没想到有客人在……” 汤娅完全丧失了那时的记忆。如果她还记得的话，或许反而会指责小桃捂住她的嘴巴吧。莲华是记得这件事情的，但她懒得浪费这个力气去解释。 汤娅结结巴巴的道歉，令小桃受宠若惊。 “不不不不……是我不对……” 虽然小桃还是哭丧着脸，但不再流泪了。这种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在小桃的人生中是十分罕见的。 从事实上来说，也的确是小桃的错。 “很好。小桃，你愿意原谅她吗？” “诶？原、原谅？” “她向你道歉了，你接受她的道歉吗？” “不不不，根本就是我的错……” 当时就是小桃捂住汤娅的嘴，导致如此惨状。小桃说的没错，就是她的错。可汤娅因为酒精完全失忆了，只能说是喝酒误事。 “唔唔，好，我理解了，你原谅了她对吧？不要哭啦，你可是为师的学生，我怎么会抛弃你呢？徒弟跟师傅学东西，直到徒弟出师之前，师傅都要负起教会徒弟的责任呢。” “真的？” “真的。先不提别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爱捣乱，但从你的作业和考试成绩来说，我相信你是个好学生。” 鲁索相信一个人学识与态度有关。 若真的是不认真学习的话，是无法取得相应的成绩的。 同理，勇者若是不想拯救世界，那世界便无法得到拯救。 “……嗯。”鲁索说完，小桃似乎又要两眼泛泪了。她提起鲁索的衣袖，擦擦眼角，将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谢谢老师。” “但是，”鲁索看了一眼小桃，似乎不是很想为难小桃，却又无法不问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如果是原来的小桃，她或许会不知道鲁索在说什么。但经过了这几次的了解，小桃已经搞懂了鲁索在指什么。 在一番接触下来，鲁索感觉小桃并非那种好动的坏孩子。那么，她为什么要在课堂上做那种事情呢？还有，她与绫濑之间的关系也令人在意，鲁索感觉她和绫濑并不是单纯的好朋友关系。 “我会告诉您的……但或许不是现在。” 小桃想了想，得出了自己的答案：“等我处理好事情之后，我会告诉您的。” 等我处理好事情，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那瞬间，鲁索响起了安洁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两句话是如此的相似，让鲁索一度失神。那时候，安洁并没有给鲁索带来他想要的答案，让鲁索遗憾至今。 “小桃。”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次鲁索不会被动地等待对方了：“告诉我，是绫濑的原因吗？” “老师，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小桃的眼神很坚定，那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告诉鲁索：我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鲁索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身边的女人，总是有这样的，或者是那样的固执呢？很多问题摊开来就能轻松解决的，非要把问题复杂化……令整件事变得异常麻烦。 不过鲁索也没办法。 鲁索并非是真的没有办法，只不过他不想通过魔法搜刮自己学生的大脑而已。况且，精神类的魔法很容易对受体产生不好的影响。 “好吧。那就先这样。” 鲁索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莲华你们两个看家，小桃跟我来吧。冲田，你要一起来吗？” 冲田点点头，狐媚的眼睛带着笑意：“嗯，小桃阁下这身衣服，确实不大合身。小生对东京的服装略知一二，或许可以帮小桃阁下挑选一下。” “诶？不用啦……用烘干机的话，我的衣服很快就可以穿啦……” 小桃还在推辞，鲁索和冲田已经到门边等她来：“小桃快点啊。待会约好了要出去吃饭呢。” “小桃阁下，不要推辞了。小生对东京这种‘推辞’的问话很不理解。为什么东京人将回绝他人的好意，当作是有礼貌的行为呢？这分明是看不起对方才会有的反应吧？” 话说到了这份上，小桃已经失去了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她只能穿着宽大的男式服装，跟在鲁索和冲田身后。 夕阳西下，临近黄昏。 第一百零五话 小桃进观园 2019年5月15日晚。 两辆黑色的轿车开到了诺虹酒店。一名白金色头发的男子从车上下来，带着身后跟着好几名容貌不俗的少女。 这些少女们都穿着符合各自年龄的装束。虽然她的穿着风格并不统一，但每人所展示的风格也足以令人侧目。 诺虹酒店，若提起其星级或是评价，会显得过于俗气。知道东京政府经常会借用这里大厅举行宴会，也有很多贵族名流会来这里会面，这就足够了。 和周围的一大堆成年人比起来，白发男子一行人的年龄显得稍显稚嫩。一般来说，能带人出入这种场合的，都有了一定的年纪和地位。但白发男子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所以，白发男子的样貌被很多人记在了心里。 人际交往，往往从记住对方的名字与样貌开始。 “田中，你带路吧。” 男子对周围的目光毫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不是有服务员嘛，跟着她就行。” 一身深蓝色礼服的田中踩着响亮的高跟鞋走了进去。鲁索苦笑了一下，伸手摆正了脸上的眼罩，也跟着走了进去。 腰间佩刀、身穿白色羽织的冲田总司紧随其后。 莲华好奇地东张西望，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更加衬出她那头柔顺的黑色长发。 汤娅这次倒是穿着和服。一眼就看出她不习惯穿和服，走路的姿势绝对算不上端庄。只不过她那身绣着神奈川大海图案的和服，配合她的蓝色眼睛，有种别样的异国风味。 游佐小桃伴在莲华左边，颇有种瑟瑟发抖的意味。她的服装是最正经的，能让人想象到是没空帮她挑选更加适合的衣服，所以直接选了最王道的套装。那是一套非常正式的水手，是贵族学校的大小姐才会穿的衣服。纯白色的上装带上灰色的百褶裙，白色的连裤袜包裹着并不修长、显得有点青涩的双腿，一双铮亮的圆头皮鞋展示着主人所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 灰红色的领巾随风飘扬，与粉色的过肩长发装点着小桃的可爱。 只不过她本人对这种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的地方心中发怵，所以和落落大方的莲华比起来，她更像是个小孩子。 鲁索和田中先将其他女孩子带到一个包间，让她们坐好：“我和田中处理些事情，你们先吃吧。” “那小生也……” 冲田明显想要贴身保护，但这次鲁索第一次拒绝了冲田。 “田中，我感觉这次是比较……那个事情吧？所以我和田中过去就行。” 田中点头确认了鲁索的说法，所以鲁索只能比了个道歉的手势：“我们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马上叫你的。” “那好吧。” 冲田坐下来，不再纠缠：“但你一定记得要叫我哦？如果你看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一定一定要叫我过去。” 鲁索和田中离开包间，鲁索只来得及让食指和拇指成圈，给冲田留下一个“ok”的手势。虽然他完全不知道“戴着面具的女人”是谁，但他大致理解冲田想让他做什么。 只要发生异常，马上通知她。 小桃、莲华，冲田三人百无聊赖地等着上菜。小桃还有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第一次来这种高档的地方，似乎令她无所适从。 “那个，小桃小姐，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突然间，冲田向小桃搭话道。 或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已经互通过姓名，但作为开展对话的第一个话题，再确认一下彼此的称呼是没有问题的。 “啊，我姓游佐……我记得那天晚上……你是冲田？” “对，你还记得啊。我叫冲田，是阿兰特的兽人，目前任职东京警视厅。” 冲田双手自然下垂，置于大腿之上，颇有古人风范。服务员端茶壶上来，她示意服务员不需要斟茶，而是自己亲手给莲华、汤娅、小桃三人斟茶递水，最后才轮到自己。 “游佐小姐，不必紧张。”冲田似乎在小桃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小生刚来到东京的时候，也是相当拘谨。但实际上这里的人们相当友好，完全不需紧张。” “啊哈哈……” 小桃稍微放心了点。冲田不仅仅是个狐媚美人，而且态度也令人如沐春风，很快就令小桃对她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 “粉色双马尾，怎么你对她态度和对我们的态度不一样啊。” 莲华不满地翘起二郎腿：“总觉得，你对我有种畏畏缩缩的感觉？” “哪有……” 这样说着，小桃又缩了下肩膀。 “唔，汤娅，是我不够可爱嘛？” 汤娅歪了歪嘴，道：“真正纯真可爱的孩子，是不会问别人自己可不可爱的。” 对，这才是问题所在。 并不是因为莲华不够可爱。而是莲华有着可爱外貌的同时，似乎还有着超过这个年纪的言行。普通的女孩子少见有这么外向、活泼的举止，而且莲华还懂得很多大人才懂的东西，理解能力上就比普通的女孩子要高一截。 “啊哈哈……是啊，小莲华来到这种地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呢。” 莲华先是莫名其妙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才疑惑地说：“这里明亮又宽敞，大家穿的衣服都很好看，有任何值得害怕的东西吗？又不是恐怖电影。” 在这方面，小桃与莲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桃之所以害怕，主要还是因为骨子里的穷酸基因在作祟，认为自己配不上豪华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对昂贵、上流产生了抵触与排斥。 而这个年纪的莲华，尚不明白高低贵贱，只觉得好看就是好，并不会认为自己配不上这里。 “这样啊……” 听了莲华的回答，小桃也稍微挺直了腰板。 “嗯，毕竟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我有什么好害怕的。”端正坐姿的同时，小桃也作出了相当消极的觉悟。 “哈哈哈，游佐小姐，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冲田露出苦笑。而坐在桌子稍远一边的汤娅则说：“我觉得这里还行吧？用上了很多不用魔法的技术……但也就还行的程度吧。” “汤娅小姐，你是魔族的吧？”冲田总司接过话头问：“作为守护东京安全的警官，我可以问一下魔族来东京的目的吗？” “我？”汤娅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在勇者家里吃白食的普通人。我听说兽人的五感普遍比人类要好，你不考虑一下偷听一下隔壁？” “隔壁？” “如果说，鲁索的包间和这个包间只有一墙之隔……你能听到隔壁的声音吗？” 汤娅向冲田抛出了个十分有诱惑的建议。 第一百零六话 与田中爸爸见面 “鲁索，你胆子够大吗？” 田中在小桃等人包厢的隔壁前停了下来，一改之前的轻佻语气，认真地问鲁索。“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自己觉得我不是胆子大的人，但是……”鲁索回忆起自己做过的事情：“我的人生并非是个胆怯的人生。” “帮我个忙。当然，你不愿意的话，待会你可以拒绝。” 田中说：“因为……我的人脉并没有能够帮助我的人。或者说……并没有适合帮我这个忙的人。” “只要不是比拯救世界更加困难的事情。” 鲁索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个住在喜翠庄的普通上班族，他应该已经很习惯出入于各种高档场所了。 “谢谢你。你和以前一样，是个很好的人呢。” “嗯？我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你说以前……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门的后面，是我的父亲。拜托你了。” 田中答非所问，直接推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里面还有数个小房间，穿过几个隔断，走到主房间。 白色桌布包裹着宽敞的原型桌面，一名穿着蓝灰色西装的中老年男士坐在那里。 他的头发黑白参杂，胡子刮得干净，西装整整齐齐，有烫过的痕迹，精干之魂简直要满溢而出。 不用交谈都知道，眼前的是一名处于社会上层的精英人士。 男士瞟了田中一眼，发出了不屑的冷哼。他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鲁索身上，似乎比起自己的女儿，他对鲁索更加感兴趣。 “田中，我告诉过你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爸爸，我给你介绍，”田中像个礼仪小姐一样，抬起小臂横在鲁索身前：“他是鲁索。我的男朋友。” 鲁索不露声色地点点头，并露出了微笑。 在帮人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然后这边是我的爸爸，田中望” 田中杏子做了个样子，给鲁索介绍自己的父亲。 “田中先生，您好。” “你好。” 田中望的态度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只能说是尽到了最低的礼仪。 杏子与鲁索落座在田中望的对面。 亲密的人相见，一般会选择临近的座位。田中望与杏子、鲁索三人的落座位置，有了一种双方对立的味道。 接着，三人陷入了沉默。 服务员依次上菜，是西餐，三人就餐。途中，鲁索不知道怎么用餐具的时候，小声询问了一下杏子。杏子没有慌张，就普通地教鲁索怎么使用。 田中望将两人的言行看在眼里，但不予置评。 直到享用完主菜之后，配菜上菜之前，田中望才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失误，田中。” “……什么？” 田中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皱眉询问自己的父亲。 “你没有提前调查好所有用餐人员的喜好。”田中望的语气相当严厉，与其说他和杏子的关系是父女，不如说是师生：“这位鲁索先生并非习惯享用西餐，你却将用餐地点选在这里。作为请客的人来说，你失职了。” “可是……我看您平时宴请客人是在这里的……” “那是在工作。” 田中望打断了杏子：“我一直希望你能学会为他人着想，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从前如此，现在也改不了。” “爸爸……” 哀求。 这是杏子在哀求田中望不要再说了。这里并不只有父女两个人，在鲁索这个外人面前，显得杏子尤为难堪。 可是田中望仿佛完全不懂杏子是什么意思的一样：“怎么，既然你做错了，我就有资格说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这名年轻人的，但我希望你能向他道歉。” 这话就说得有点重了。 让请客的人向客人道歉。 这是明摆着不让田中杏子下台。 所以，鲁索开口说道：“田中先生，不必。我和杏子小姐两人是一起的，自己向自己道歉会很奇怪吧？” “……哦。” 田中望沉默了几秒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鲁索身上：“你说你是杏子的男朋友，那我就直接点了。你的公司在哪的？” “公司？” 鲁索对“公司”的这个概念并不清楚，杏子连忙在他耳边提醒道：“工作的地方。” “我在东京第三勇者学院。” “勇者学院？”似乎引起了田中望的兴趣，但在他继续发问的时候，服务员将配菜端上来了。 又是一段短暂的用餐时间。 鲁索多少感觉到了一点压力。因为他出现在这里，并非是代表自己，而是代表着“田中杏子的男朋友”这一身份。而且，他还暂时没搞清楚自己的的立场，和要达到的效果，所以只能随机应变。 不过……田中爸爸还挺讲礼貌的。和阿兰特的贵族完全不一样。 鲁索看了眼坐在身边的田中杏子。 此时的杏子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的地方，整个人紧绷，表现出一种深闺少女的气质，和平时完全不同。 如果田中老师平时也是这个样子就好了……平时她那种过于亲切的态度总是让我有点害怕……现在的话，刚刚好。 有点像是贵族家里还没出嫁的女儿。 “鲁索？” 杏子察觉到了鲁索的视线，脸颊上的绯红不知道是腮红，还是自然的脸红。她这样稍微歪着脑袋的样子，和平时的成熟形象相去甚远，妥妥的一个纯情的无知少女。 或许这也和父亲在场有关，在自己家的长辈面前，所有人都会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鲁索先生。我对勇者学院并不了解。但你也知道，我希望田中……我女儿能和一个有稳定工作的人在一起。” “我现在的工作还算稳定。在教一群令人头疼的学生，但看着他们成长，我还是很开心的。” “你是老师？” 田中望皱起眉头：“你教什么课？” “魔法理论课。” “魔法理论？”田中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扭头质问杏子：“田中，我听说你在教什么魔药的课，你该不会是在骗取国家预算吧？勇者学院再怎么说都是公立学校，用的是东京纳税人的钱！” 被质疑了。 也很正常。 虽然东京政府正式承认了阿兰特的存在，但对于魔法之类的事物，还没有正式承认。 特别对于田中望这种年纪的人，他们肯定会认为阿兰特都是假的，都是东京政府的阴谋吧—— “爸爸！你怎么说话的呢？您不是已经见过阿兰特的人了吗？还有阿兰特的那些奇妙技术！”被质疑的杏子相当不满。 第一百零七话 此乃谎言 田中望。 外交总理大臣。 统筹管理东京的对外事务。 东京已经知道阿兰特的存在了，那么东京和阿兰特的某个国家建交，也并非奇事。 “放肆！田中，你说有重要的事情，我才会来这里陪你玩过家家游戏的！”田中望勃然大怒：“这是可以在普通人面前说的么？东京与阿兰特的事情，可是机密中的机密，你去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田中望的怒火令杏子的手猛地跳了一下。如果当时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的话，肯定会掉到地上。 鲁索看了下田中的反应，握了一下她的手。 田中与父亲的关系这么差吗？总觉得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 杏子从鲁索的手里得到了力量，她微微一笑，将手抽出，维持住了冷静的神态。 “……这是我猜的。既然东京都已经建了好几所学习魔法的学校，想必和阿兰特之间的关系有了进展，而且确定阿兰特的魔法能够在东京使用，才会建这些学校的吧？” “哼，小聪明……”田中望依然不满，可在几秒钟的暴怒期过了之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扭头看向鲁索道：“鲁索先生，关于阿兰特的事情，请你务必保密。我相信对于普通市民来说，那些事情和你们毫无关系吧？” “当然。” 虚伪的假笑在鲁索脸上绽放。田中父女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发问的时候。 “田中，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到了这个年纪，应该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而不是继续搞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所以我今天不就把我的男朋友找来了么？” 杏子被田中望的严厉态度所压倒，有点畏畏缩缩的。 在年长的父亲面前，田中也只能当个听话的小女生。 “鲁索先生。”田中望正襟危坐，他以谈正事的严肃态度向鲁索说：“我看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小女，为什么会和年纪比自己大的小女交往——如果你只是被小女拉来帮忙的话，请你现在离开。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不希望有外人插手。” “而且，我也相信，你作为小女带过来的人，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小女刚才也提到了阿兰特的事情……很多东西是一般人不该听到的，有些信息一旦泄漏了，东京警视厅也会很配合我的工作。”田中望的威胁并不强硬，单纯是就事论事地进行分析，不愧是身居高位大人，言辞之中很有压迫力：“鲁索先生，门在那里。我相信你不会想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田中望指了指包间的出口。他的每一句话都有所依据，并非空穴来风。但鲁索并没有将田中望说的每句话听进耳朵里，他默默地观察着坐在旁边的杏子，他看到了杏子的眼睫毛在不断颤抖，双手也在桌子下面搓在一起。 鲁索再次伸出包裹着黑手套的手，将杏子的双手紧紧握住。 虽然我的手是冷的，但希望能令她镇静一点。 看在是熟人的份上，今晚就帮她一把吧。 “田中的父亲，你也太小看我了。” 鲁索的那只单眼仿佛是在闪闪发光，因为他此时就是有着万众瞩目的气势：“我和田中是真心相爱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今晚才会一起来见您。您和田中的工作，与我的爱并无关系，我会让她幸福的。” 杏子呆滞了。 她的眼睛里好像冒出了几十个圆圈在转，被鲁索示爱砸的天旋地转。 “你？” 田中望喉咙里像是有火焰在逐渐燃烧，本该差不多熄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了：“幸福，并不是她该追求的事情。既然她身为我的女儿，婚姻大事自然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并不是你这种普通小子能插手的！” “我爱她，这就足够了。” “你的爱又有什么力量？又能做些什么？”田中望一边反驳着鲁索，一边数落着杏子：“即使是她这种人，出身在外交官的家庭嫁人，起码能起点作用。可如果她就嫁了个普通人，那就毫无意义可言了。” 听到这里，鲁索隐约感觉到了田中父女之间的矛盾。 八成是田中望希望杏子嫁给别人，但杏子不肯吧。 果不其然，杏子一脸阴霾，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低沉：“所以……父亲就要我随便嫁给一个阿兰特人吗？” “并不是随便。”田中望的下巴稍稍扬起，尽显上位者的气质：“你有什么不满？对方是阿兰特的大国派过来的人，地位不低，你嫁过去想必能享受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那个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啊！你真的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大叔吗？” “所以你就找了个比你小的孩子过来应付我？” 田中望切中了的问题核心。他是指田中把鲁索带过来这件事情。 “鲁索先生。我并非是在怀疑你的诚实。”田中望用无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但我怀疑我女儿的是否用正当手段取得你的信任。况且，之前我从来没听说过她和谁交往过，突然间有这种事情，我的怀疑也是正常的。” “我对她一见钟情。” 鲁索一出手就是绝招，毫无章法，但却又简单有效：“田中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性，她的内在的知性也令我着迷。虽然偶尔有令人困扰的地方，但瑕不掩瑜。我主动追求了很长时间，田中小姐才答应我，并不存在您说的那种我被欺骗的情况。所以说，我是真心喜欢田中小姐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她结婚。” 鲁索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坚定与自信。 那清澈的眼睛，放佛是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 即使是请鲁索过来的杏子，也差点相信了鲁索的说辞，直到鲁索在说完这番话后，调皮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愣了一下后，杏子回过神来。 因为鲁索那明显不带真心的话语，杏子瞪了他一眼，继续向自己的父亲谈判道：“我不想嫁给那个阿兰特人。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并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田中啊，你太肤浅了。好人并非能够幸福。你的母亲一直是个好人，可是……” 田中望的眼神锐利得像刀刃：“况且，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不是好人？如果你嫌弃那位先生只有一只眼睛，可你找来的这名年轻人不也是独眼吗？服从我的判断，离开这名年轻人，田中。” 鲁索留意到，田中望在称呼自己女儿的时候，一直只叫姓氏，几乎不怎么喊过名字。即使是对东京文化不怎么了解到鲁索也都明白了，田中望并不喜欢女儿，不喜欢到不愿意以名字称呼她的地步。 第一百零八话 不喜欢女儿的父亲 “田中先生，这我可不能同意。” 鲁索思考者自己身为一个“男朋友”要做出怎样的反应，并调动全身的演技予以执行。正如他以前想要在民众面前，想要表现得像个高贵的勇者一样。 “鲁索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插手。” 这时候不能被动防守了。 要主动进攻。 “可是，田中小姐是我的女人，我不希望她和其他的那人有任何纠葛。” 鲁索心中并无任何这样的想法，会这样说主要是因为他和莲华在看电视剧的时候，遇到过类似的桥段，所以挪来照用罢了。 田中望睁大了眼睛。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 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年轻人，在知道了田中杏子是外交官的女儿之后，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要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要么是个有着一定背景的年轻人。 虽然也有可能是个疯子……田中望看了眼同样睁大了眼睛的女儿，他暂且相信女儿不会找个精神有疾病的人过来。 “我可没有答应将女儿嫁给你呢。” 田中望脸色一沉，他隐约从鲁索身上感觉到了某种不普通的东西。最起码鲁索身上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胆色。 “我听说……您要将我的女人嫁给别人？这可不行。没有我的同意，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说什么？这种话是你能说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田中！你去哪找来的这个野小子！” 田中望暴跳如雷，皮肤上的褶皱伴着青筋在额角上闪现，剧烈的呼吸令他的胸口起起伏伏，令鲁索想到了即将要喷火的巨龙。鲁索注意到杏子的脸色很难看，她嘴巴有点哆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鲁索紧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我和田中小姐是一心同体的。我们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和她在一起不需要资格，她和我在一起也不需要资格。” “难以理喻！” 田中望一拍桌面，手掌马上转握成拳，那双暴怒的眼睛像是要吃了杏子一样。如果鲁索没有在她身边的话，田中杏子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原以为，文明的东京，应是不会使用联姻这种手段让国家之间交好。可没想到，不是所有人都是那么文明的。” 从刚才的对话，鲁索已经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田中望是个外交官，而田中杏子是外交官的女儿。在东京和阿兰特接触的这段时间，若有一对情侣产生在两个世界之间，会给社会上民众带来一个信号——与阿兰特的接触不会危害到社会，反而会给社会产生好处。 简言之，就是带有政治性质的宣传。 “田中先生，东京是个很好的地方，相信你是不会用这种野蛮的办法决定女儿的婚姻，令她陷入不幸的。” “她是否幸福和我有什么关系？”田中望冷笑一声：“而且对方是阿兰特的使者，那身份和地位不是你能比的。你该不会还有那些爱情当饭吃的天真幻想吧？” 田中望在几个呼吸之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与鲁索针锋相对。 两个男人在饭桌前翘起二郎腿，腰身摆正，像是两个准备决斗的战士。而平时看似成熟的田中杏子，在这个场面下连个小女孩都不如，她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手脚都无法安分下来。 “我没猜错的话。阿兰特的使者，应该是来自恩佐帝国的人吧？” “……是田中告诉你的吧，那我就不追究了。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打听到的事情。” “其实，我就来自恩佐帝国。” 鲁索突然间说道。 这番身份的自曝，让田中望愣了几秒钟，旋即而来的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以为戴了个眼罩，染了个头发，改了个名字就能成为那个世界的人吗？”田中望怒极反笑：“像你这种肤浅的小子，乡下小镇多的是！还没睡醒的话，回家里的牛棚睡醒了再来吧！” 田中望站起来，大步离开：“无聊透顶！田中，你太令我失望了！” “啊，爸爸……” 杏子想要起身抓住田中望，可她被鲁索抓住手，无法起身。杏子摇摇头，想让鲁索放开自己，可鲁索只是浅浅一笑，露出了个坚定的眼神。 从鲁索嘴里冒出了几个很奇怪的发音。 不可认知，不可解释，不可记忆。 像是念出了魔法的咒语一样，冰晶在包间内快速凝结，在田中望面前形成了一个人型。人型很简陋，只能看出动作而没有细节，但用来停住田中望的脚步已经足够了。 人型伫立在田中望面前低头弯腰，伸出一条手臂拦住田中望，那是在挽留。 “……原来你也是那边的。” 田中望理解了，重新回到座位上坐着。这次他脸上没有半分怒容，仅有一个中年男性该有的沉稳。 “魔法师，你是从哪里来的？阿兰特与东京之间的出入口应该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才对。” “请叫我鲁索就好。毕竟您是我爱人的父亲。”鲁索发出嘲弄的轻笑：“为什么勇者学园要占这么大的面积，为什么要有好几所勇者学园，为什么每一间勇者学园都要有国见那样的人处理意外——只要搞清楚这几个问题的答案，你就知道，东京无法掌握所有的传送门出入口。” 田中望叹了口气。 “第二个问题，你是什么人？如果你是阿兰特的来宾，没必要屈膝在学校里教书才对。” “我来自阿兰特。但我现在并不能代表恩佐帝国，这样说……可以理解吗？我记得阿兰特那边的传送坐标在恩佐帝国的境内，所以和东京建交的国家就只有恩佐帝国。” 鲁索继续说道：“既然我不属于和你们建交的势力，我来东京按照自己的意愿玩耍，也和你们没关系吧。况且你一个外交官无法代表整个东京政府，反正我在这里教书，是经过东京这边同意的。” 田中望脸上阴晴不定。 大量的信息在他的脑细胞中来回交换，试图寻求一个适合的答案。 在他面前像个上位者的鲁索，还有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田中杏子。 鲁索认为这时候需要乘胜追击，不需要给予对方思考的时间。 “田中先生。我也是一个阿兰特人。如果您要将女儿嫁给阿兰特人的话，你不觉得我是更适合的选择吗？” 田中望眯起来眼睛，他对鲁索对攻击性产生了反应。不过他没有上当，没有任凭情绪冲动将一些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话说出来。田中望在脑中将适合的词句整理出来，说道：“鲁索先生，或许你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才。但正如你提到的，我国将会和恩佐帝国建交，若你不能代表恩佐帝国的话，那会让我很困扰的。” “只是恩佐帝国而已，没有什么——” “两个国家的联姻，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你一个普通魔法师，不要掺和这种事情。” 鲁索皱起眉头。 田中先生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可我感觉见到了一点违和感。 不对劲。 一点点轻微的颤抖从杏子的手那边传过来，鲁索笑了笑，让她镇定。 田中老师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话，还挺可爱的。 这瞬间，鲁索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田中先生，您就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女儿的幸福吗？” 这就是违和感的核心。就算鲁索和田中只是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多少会对这样的田中产生同情。可田中望的表现，完全不像是田中杏子的父亲，更像是田中杏子的仇人。 面对鲁索提出的问题，田中望面无表情地给出了他的回答。 “她？不就是个给饭吃就能养活的猪吗？只要给了网络和食物，恐怕能一直在猪栏里活着吧。” 语气极尽对田中杏子的轻蔑——这就是名为田中望的男人对杏子的看法。 第一百零九话 帝国使者 田中杏子乖乖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在这空气都要凝固的包间里，鲁索没有被田中望的评价所惊到，仿佛他经常看到这样的事情，并不觉得父母讨厌孩子很奇怪。 “看得出来，您很讨厌田中小姐。” “哼。她是我的女儿，嫁给谁应该由我来决定。”田中望说道：“我还奇怪，你自称田中的恋人，怎么不喊她的名字，原来你不是个东京人啊。” “我也没听过您喊她的名字。” “你一个外人管不着。” “她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能管。” 鲁索那张微笑的脸令田中望感到棘手。鲁索是阿兰特人，那田中望外交总理大臣的职务可能就无法产生威慑作用，令鲁索知难而退。因为鲁索很有可能压根不知道外交总理大臣是干什么的，是多大的一个职务。 所以他改变策略，向田中杏子发起进攻。 “你就为了这个野男人，违背我的意见？” “那个恩佐帝国的使者更加优秀。他也是个魔法师，不会比这个野男人差。” “我绝对不同意你和这个人在一起。我帮你选择的对象才是最好的。” 田中望的策略有效，田中杏子一听到这些话，马上就像干枯的植物一样垂头弯腰。 “田中先生，那您说的那个对象，到底是怎样的？也让我开开眼界？” 依然是鲁索。他以一己之力顶住了田中望的所有压力，像一座山一样守在田中杏子的面前。 “鲁索，你不会不知道恩佐帝国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 田中望问这个问题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用恩佐帝国的名头来压住鲁索，可是鲁索岿然不动，完全不当“恩佐帝国”是一回事。这令田中望有点不安。 “那位先生快来到这里来了。我本来就打算让田中在今晚和他见面。”田中望说道：“鲁索，你识趣一点，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曾经也是恩佐帝国出身的。我对这位使者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是一名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会知难而退的。”鲁索有点无法止住嘴边的笑意，仿佛他被自己说的笑话逗笑了一样：“所以我留下来，看看这位大人物是怎样的大人物吧。” 田中望皱皱眉，没说什么，对鲁索对行为表示默认。 这顿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中途进行唇枪舌战的时候，双方也没停下刀叉，都以一种说话不耽搁吃东西的气势将这顿晚饭吃完了。 服务员将餐具撤下，给三人上了餐后饮料。鲁索轻嗦一口问：“田中先生，你说的那位使者呢？按照你的预想，他应该很早就到了吧？” “……稍安勿躁。” 田中望一脸沉稳，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似乎一切还在掌握之中一样。 根据鲁索的分析，这名恩佐帝国的使者肯定是迟到了。会面的地点是酒店，正常来说，应该是约好在吃饭时间会面的。 又过了几分钟，田中望说的人物还没出现。这时候，就连田中望都开始频繁地看手机，不断地点击屏幕，似乎在向某人发消息一样。 鲁索深吸一口气，表现出一种不耐烦的态度。他拉着杏子的手站起来，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浮笑容道：“田中先生，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和田中离开了。我和田中之间的关系只是告知你一下，我没有任何取得你同意的意思。” 说完，他搂着杏子的肩膀，直接往出口的方向走。 虽然杏子想要回头，可鲁索搂得很用力，不给她这个机会。 “田中，不想听你爸的，就按我说的做，相信我。” 鲁索小声在杏子耳边耳语道。 虽然杏子还有点担心父亲的情况，但在鲁索这么强硬的态度下，她也只能乖乖就范。 爸爸……对不起…… 田中杏子在心中道歉。 鲁索走到门边，正要伸手开门的时候，大门自动打了开来。这并非是自动门，那就只能是有人从外边推门进来了。 鲁索看到了一只白金色的眼睛。 一个看起来比田中望小一点的中年大叔走了进来。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吧？”他的穿着相当随意，白色短袖加黑色长裤，不像是来会面的样子。他有一只白金色的眼睛，另一边戴着眼罩，和鲁索一样是独眼。 “你好？你就是恩佐帝国的使者？” 鲁索侧过身子让开路，等对方进来。 “好久不见了，勇者大人。我猜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所以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对方走进来，十分有礼貌地说。 勇者，是鲁索在恩佐帝国的专属称号。 “你……我记得你的名字。”鲁索说：“好久不见了，沃夫。” “想不到勇者大人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还没到失忆的年纪呢。” 两人神色自然地交谈起来。在鲁索旁边的杏子却发现了一点异样。鲁索在今天晚上的表现，可谓是演技拉满，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一种莫名的自信。可不知为何，在面对沃夫的时候，他收起的从容，似乎是在戒备沃夫。 “恩佐帝国现在怎样了？你还在帝国里吧，帝国派你来和东京建立外交关系么？” “勇者大人，放心吧。我这次是为了帝国的公务而来，除了公务之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管。”沃夫和善地笑了，表现出十足的善意：“况且，你还是让我重获光明的大恩人啊。” 白色的牙齿在沃夫唇边闪闪发亮，可以用阳光感十足来称呼他这个人。 “这样啊。”鲁索松了口气：“我不妄求你们相信我，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敌视我就可以了。” “哈哈哈，勇者大人，你放心吧。皇室的那些胡话没多少人信的。” “不用安慰我。很多事情我都知道的。现在听到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勇者，我觉得有点感慨而已。” 鲁索身上的紧张感逐渐消失，一种苦涩、悲叹、五味陈杂的情绪在他脸上蔓延。沃夫这个同乡令他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自己还是勇者的岁月。 虽然现在并非不再是一个勇者，但和以前那种万人敬重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勇者大人，先一起坐坐吧。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呢。”沃夫展现出纯粹善良的微笑：“我本应该在今晚和外交总理大臣以及他的女儿见面的，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说完，沃夫先一步进到里面去，看来田中望所说的帝国使者就是沃夫了。 “田中，我们就这样走掉也可以啦。你怎么想？” “那家伙和你来自同一个国家吗？”田中杏子在权衡利弊，她问：“我倒是无所谓，你没兴趣和久违的同乡叙叙旧？” “其实我没什么兴趣……”鲁索思考片刻道：“也行吧。了解一下阿兰特现在的情况也好。” 于是，鲁索和田中再次回到刚才的那张桌子旁，田中望和沃夫已经入座完毕了。 第一百一十话 勇之历史 沃夫和鲁索两人落座，重新聚在餐桌前。 田中望与沃夫坐在一边，鲁索与田中杏子坐在另一边。 杏子让服务员给沃夫上餐，同时给其他人续饮料。 “田中先生，我来晚了。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帝国对东京相当重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我需要和皇室磋商。” “没问题，这只是非正式聚会而已。”田中望伸手朝向杏子介绍说：“那是我的女儿，田中杏子，之前和你谈过的。” “是一名相当出色的女性呢……”沃夫的那只白金色单眼轻微地转动着。杏子被那只眼睛盯得后背发毛，总觉得那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样。 “嗯，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勇者大人也在这里。田中先生，这也是安排好的吗？” “勇者？你是指在勇者学园教书的那个人吗？你认识？” 田中望与田中杏子都一脸疑惑，并不清楚现在事情到了什么地步。只不过现在的局面，在勇者与帝国使者看到彼此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控制的了。 外交总理大臣，不配站在这个舞台上。甚至作为观众，他都不一定能看懂。 “或许你不知道，田中先生。”沃夫直勾勾地盯着鲁索：“他可是我们帝国的勇者啊。” “哦……” 田中望确实不懂。只有是一个日式rpg（角色扮演游戏）的玩家，才能明白“勇者”二字的分量。 那可是世界破灭前兆的希望，拯救世界的英雄。 “勇者，倒也说不上。”鲁索苦笑着说：“离开帝国之前，我应该是帝国的囚犯才对。” “勇者大人，我一直都相信你的。”沃夫严肃地说：“帝国里很多人都盼望你回去。你才是帝国的希望，能够带领帝国走向繁荣。” “沃夫，你是背叛了皇室么？你对皇室的忠诚呢？” 鲁索突然间提出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 沃夫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勇者大人，并不是每个皇族成员都会那样对你的。而且我对你的感激之情，并不比对皇族的忠诚要小，毕竟当时是你给予了我光明。” “这样啊……”鲁索不多废话，直接点出了今晚的重点：“沃夫，田中先生的女儿是我的恋人，所以恐怕不能介绍给你了。对于我在这里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报告给帝国知道。” “当然，我明白的。” “这是谎言。”鲁索轻笑一声：“刚才你见到我的反应……好像对我在东京已经心里有数了。我没猜错的话，帝国已经明确知道我在东京了吧。” 沃夫见到鲁索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 而不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沃夫过于镇静了。鲁索知道自己对恩佐帝国的重要性，像自己这么一个人，若是刚被沃夫发现，沃夫怕不是要马上离开现场，向帝国报告自己的事情。 哪里还有空慢条斯理地对话，肯定也没空应付田中父女。 鲁索认为沃夫并不真诚。 “哈哈……勇者大人，你应该明白的。在帝国为统治者服务，是会有很多不良习惯的。”沃夫苦笑道：“比如随口承诺一些办不到的事情。尽管提出请求的人也明白下属办不到那些事情，但下属忠诚的回答还是会令上面的人心情良好。” “我明白。我还在当勇者的时候，那群人就一直是这样了。” 鲁索和沃夫同时叹了口气，心有灵犀地笑了起来。 “田中小姐，既然你和勇者大人是恋人，那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沃夫慢条斯理地对田中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和田中先生说过，我和他女儿的年龄相差很大，或许并不适合，可田中先生太热情了啊。” 不知为何，沃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田中望睁大了眼睛看向沃夫。他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好说出来，他紧捏桌上的饮料杯子，暗色的血管在他的脑门稍稍鼓起来。 鲁索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先用餐吧。接下来的事情，你和田中先生单独谈比较好。反正我和杏子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鲁索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带着杏子退场了。 “勇者大人，先坐下来吧。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不是么？” 沃夫相当热情地挽留鲁索。 “可你作为恩佐地使者，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和田中先生单独谈吧？” “这是非正式会面。”沃夫说道：“刚好，田中先生也想知道阿兰特世界的现状。勇者大人也一起听听如何？从你离开阿兰特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好奇阿兰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只考虑了两秒钟，鲁索马上答应了下来。 “可以。你说我听就行。你优先向田中先生介绍吧，如果田中先生认为有哪里不明白的，我也可以做个补充。” “请。” 沃夫笑道。 “请。” 鲁索回以同样的微笑。 沃夫开始讲述阿兰特基本情况以及近几年的历史大事。 阿兰特与东京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大体上还存在类似的地方。 主要种族都是人类。虽然阿兰特土地上还有兽人、精灵、幽魂等生物，但都无法与人类匹敌。 沃夫来自恩佐帝国，是阿兰特世界中最大的国家，唯一能够与帝国抗衡的，就只有大神殿的神国。 这是阿兰特的基础概况。 然而，从某一天开始，阿兰特世界的西北方突然间出现了新的族群，他们有着蓝色的眼睛，擅长使用魔法，从而被本地居民们称为“魔族”。 魔族从西北方开始扩张，不断侵略周边国家，给阿兰特点上了熊熊战火。 从西北边，一路燃烧到东南边。 阿兰特的大部分土地，都被纳入了魔族的控制之中。 这时候，位于东边的唯一一个帝国，也就是恩佐帝国挺身而出，它高举反抗魔族的旗帜，带领着其他国家的战士们与魔族激战。 在人类不计代价的反攻下，魔族的嚣张气焰被打散，人类重新占回了被侵略的家园。 在这场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中，最有名的战士莫过于“勇者”。 勇者是战场上无敌的存在，也是人类对抗魔族的最大希望。 勇者们经过大神殿的承认，等同于是得到了神明们的认可。 在神的名义下，勇者带领着以恩佐帝国为首的联军大败魔军，在阿兰特的历史上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第一百一十一话 明云神社的大小姐 鲁索在心底中感觉沃夫不能信任，事实上沃夫也的确说谎了。 他之所以会迟到，是因为鲁索的事情。 在鲁索等人到达酒店之前，他就收到了三千院秋叶的消息：“沃夫，是我。今晚你有事么？” “有一个非正式聚会。” 那时候沃夫还在东京政府准备的酒店里睡觉，不过听到了手机响声他马上就起来了。 对于不习惯手机的阿兰特人来说，电话铃声是可以马上叫醒他们的存在。 “我查到了田中杏子的行踪，她今晚在诺虹酒店订了包间。”秋叶说道：“我认为鲁索和田中杏子关系密切，我决定要绑架她来令鲁索就范。” “……好突然啊。东京的女孩都像你这么疯的么？” “做还是不做？你不配合帮忙的话，就由我把目标的头砍下来。” 秋叶的说话方式相当直接，完全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件事情。 “行了行了。这里是东京，你是东京人，按你说的办，我随时配合你。” 沃夫同意了秋叶的意见。他并非不想偷懒，而是他完全不觉得区区秋叶能砍下鲁索的头。只有见识过“勇者鲁索”的人，才知道鲁索给人的压迫感有多强。虽然他在东京看起来像个普通人，但没有任何阿兰特人会觉得鲁索容易搞定。 得到了沃夫的认可，秋叶马上安排人手对鲁索和田中杏子进行全面监控。 三千院秋叶，明云神社的大小姐。 即使在家族中的地位严重下降，但在完成任务的名义下，她还是能调动大量人手。2019年5月15日下午，明云神社派出了若干人手跟着鲁索回到了喜翠庄。他们隐蔽者自己的身形，依靠自己的肉眼一直监视着鲁索家。因此，在莲华、汤娅等人上车前往诺虹酒店的时候，在暗中观察的秋叶也了解到了鲁索一家的家庭成员。 秋叶坐在离喜翠庄五十米左右的一辆黑色汽车里，她搭的车和春花在美肉小品坐的车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对秋叶来说丝毫不构成障碍，她将出入喜翠庄的人员看得一清二楚。 “有好几个女孩子……也对，他这种外貌应该有很多人会喜欢。” 有个小女孩，有个蓝眼睛少女，有个cosyer，还有粉色头发的少女……可以绑架的人太多了，难以决断啊。 这是秋叶看到几名女孩子从鲁索家出来的真实感受。 “大小姐，该怎么办？” 驾驶位的黑色西装男向秋叶发问，可以看出来，他是明云神社的工作人员。 “你确定田中杏子订了诺虹酒店的包间吗？” “确定。而且在刚才，”黑色西装男看了下手机，确认了屏幕上的信息：“酒店那边的消息，田中杏子又追订了一间房，在原来那间的隔壁。” “留下一队人跟紧目标，其他人跟我去诺虹酒店。” 秋叶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做，她决定先行动起来。 “……大小姐，真的需要使用这种手段吗？”黑色西装男犹豫了一下问道：“目标的那个身体，怕不是扛不住我们一拳。” 黑色西装男的身材相当壮硕，若鲁索是个不会魔法的普通人，八成会被他揍得筋骨寸断。 “你们都知道吧，我输给了一个人，还被她抢走了家传宝刀。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当时我确实轻敌了。”秋叶慢条斯理地说：“那个和我们对接的异世界人不是普通人——联想到前段时间东京第三勇者学园的爆炸事件，我认为应该慎重对待这次任务。” “我明白了。” 黑色西装男一脚踩下油门，出发前往诺虹酒店。 秋叶坐在车上，心中隐隐不安。这份不安，是她不打算和鲁索硬碰硬的主要原因。 曾经身为一名修行剑术神社继承人，秋叶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东京这个地方，也要迎来变化了啊。 秋叶看向车窗外边，夕阳西下，落日红如血。 我们家族掌控东京的超自然事件已经很长时间了，除了那些外国人，并没有其他组织能撼动我们在东京的地位。 可是…… 秋叶想起了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 那个女人，应该是异世界阿兰特的人。我从未见过有人长白金色的头发。 异世界人，应该会给东京带来很大的影响吧。 ……反正与我无关。 我只要变强就好。 剑术、计谋、法术，我不会拒绝任何能让我变强的事物。 被扒掉衣服的耻辱与恐惧，仍然存在于秋叶的内心。败在一名裸女手下，还被她夺走了衣服，若不是亲身经历那些事情，又有谁能理解三千院秋叶的心情呢？ 为了让自己的尊严能够用胶水粘起来，三千院秋叶下定决心：只要能达成目的，多么无耻的事情，多么没品的事情，她都会去尝试。 夕阳彻底落下，逐渐无法看清车子里面的秋叶，黑色的汽车驶向逐渐亮起灯光的市区，不留任何犹豫与纠结。 晚上18:40，诺虹酒店。 鲁索和田中杏子去了隔壁包间，留下几名少女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刚开始的时候，汤娅还怂恿冲田去偷听隔壁包间的声音，可是冲田严正拒绝了。 “小生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冲田坐好在椅子上，坐姿相当端正。 “难道你就不感兴趣吗？鲁索和那个女的是什么关系？” “不感兴趣呐。”“那我换个问题，兽人……等等，我先确认一下，你这张脸……真的是个兽人吗？” 冲田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的脸。也正是因为这张无毛且和人类相似的脸，令她在兽人族群里很难抬起头来。 “小生是兽人，名字是冲田总司，可以称呼小生为冲田。” “你和鲁索又是什么关系？我从来没听说过勇者有这么乱的男女关系啊。” 汤娅环视在饭桌边上落座的人。 除了莲华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包括她在内都是些年轻的美少女。 “很奇怪吗？强者有多个伴侣是很正常的。况且小生和鲁索并不是男女关系。”冲田纠正汤娅道：“小生和鲁索是保护者与被保护的关系。小生保护他，而他被小生保护。” “啊？勇者？你说那个勇者需要保护？” 汤娅哑然失笑。 第一百一十二话 从鲁索家里出来的少女们 “是的。这有什么可笑的吗？”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勇者的实力有什么误解。他可不是需要什么保护的人。” 服务员开始上菜，与鲁索那一桌不同，这一桌上的是制作精致的东京料理。莲华早就不管还在聊天的汤娅和冲田，大快朵颐了起来。汤娅见状，也开始用勺子喝汤。她来东京的日子尚短，还不会使用筷子。 “这和实力强弱没有关系。”冲田毫不客气，用稍显生疏的动作夹起了一块炸猪扒，能看出她平时是个喜好肉食的人：“这是我们的工作：维护东京的和平与东京市民的安全。既然鲁索是东京市民，那我肯定是要保障他的人身安全的。” 虽然她真正的想法：通过鲁索，弄清楚那个面具女的真实身份，再和她来一场一对一的公平决斗。 “哼——想不到野蛮的兽人还挺敬业的啊。” “和人类相比，我们或许会野蛮了一点，但我们自己不这么觉得。”冲田无肉不欢，基本上只拿桌面上的肉菜，对那些有绿色的菜色，她基本上碰都不碰：“你叫汤娅吧？魔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帝国击败后，逃亡来东京吗？” 汤娅吃饭的手停了一下，微微低下头，旋即又不满地与冲田对视。 “这和你没关系吧？我爱去哪就去哪。”汤娅没好气地说：“恩佐帝国能打赢胜仗，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恩佐帝国应该被魔族的攻势压得喘不过去来吧？” “哦？这倒是小生孤陋寡闻了。毕竟小生和兄弟们在很早的时候就来了东京，对阿兰特的事情不再过问。” 冲田耸耸肩膀：“小生只是好奇，为什么好端端一个魔族，会出现在这里罢了。” 汤娅叉起一块炸虾天妇罗扔进嘴里，嚼了嚼吞下去。令冲田意外的是，汤娅直起腰身，用比较正经的态度回答了冲田这个问题：“先不提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果我们的人知道东京的生活环境这么好，估计他们才不会管什么阿兰特，肯定全都跑来东京这边了。” “认同。” 冲田相当认可汤娅的说法。 兽人与魔族首次在东京达成了共识。 “虽然我们的城里也有能降温的冷却魔法，但在普通民居里，也能让气温保持在这么舒适的温度……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小生明白你的意思。特别我们长毛发地方，在夏天的时候会特别热。但在东京一种叫空调的装置能够让室内保持低温，这是我们在阿兰特从来没享受过的。而且享受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回阿兰特生活了。” “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基本上离不开空调了。”汤娅表示高度的认同：“虽然这里缺乏魔力，但这里的文明发达程度令人吃惊。” 刚才还带有火星的对话瞬间和谐了起来。两名阿兰特人对“空调”这一文明利器表现出了高度的赞誉。 莲华轻蔑地看着兴奋的两人，小小声地嘲笑了一句：“乡巴佬。” 和汤娅、冲田两人不同，莲华来这里的目的相当纯粹，她就是想么饱餐一顿而已。平时在家都是吃便利店食品，或者让鲁索下厨，能来酒店吃饭的机会寥寥无几。莲华打定主意，一定要吃到回本。 虾子、猪扒、牛肉等食材都被莲华捞进了她那小巧的嘴巴里，难以想象她这么小的身躯有这么大的食量。 自己吃了个小半饱，莲华扭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小桃没怎么动筷。游佐小桃战战兢兢地细嚼慢咽，一点都不爽快，不像是快乐吃饭的样子。 “粉头发的，没胃口吃吗？” 莲华边吃边问。她的样子并非是在意小桃，只是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有人不感兴趣很奇怪。 “啊哈哈……我吃不起这么贵的东西……”小桃穷酸病发作，脸上是为难的苦笑：“没有你们，。我还不感进来呢。” “这可不对了，粉头发的。”莲华得意洋洋地向小桃介绍自己的理论：“正是因为很难得来一趟这里，所以才要尽情吃喝。这样的机会很少，所以才要抓住机会。能吃的时候多吃一点，才是真理。整天考虑那些有的没的，只会饿肚子。” “……莲华，你真的是小孩子吗？总觉得你懂的东西很多……” “啊？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懂啊。无论你现在有没有填饱肚皮，明天饭桌上都会是便利店便当吧？可恶，要不是我快饱了，你那份可以给我吃。” 莲华妒忌羡慕恨地盯着小桃的那份餐点，只恨自己没有两个胃，不然就可以和小桃抢吃的了。 都被说到了这个份上，小桃决心冲破内心的桎梏，让狂野的本能支配自己，尽情吃喝。只不过她很少在外边吃饭，有很多餐具不会用，所以在看起来有点施展不开手脚。 在一旁冲田看到小桃蹩手蹩脚地用刀叉切割牛扒，却又因为切割失败而放弃时，冲田灵机一动，用手帕擦擦手，然后直接伸手撕开盘子上的牛扒，从一整块分成了几块小块。 “诶？” 其他几人吓了一跳。 汤娅更是小声嘀咕了一下：“粗俗的兽人。” “小桃，虽然我和你并不熟悉，但既然我们在一起吃饭，你可以放松一点。”冲田将肉放到嘴里说道：“即使是我们兽人，在饭桌上也是和和气气的。” “哦……” 小桃点点头，她拿着刀叉的手势依然有点拘谨，似乎害怕自己在餐桌上的礼仪不到位。冲田拿起自己的刀叉，完全不顾及文雅与礼仪，怎么顺手就怎么用，相当狂野地享用餐桌上的食物：“放轻松，工具是方便自己的，而不是束缚自己的。” “哈哈。” 小桃被冲田逗笑了，她解放了自己那拘谨的双手，学着冲田的样子，将西餐刀当菜刀狠狠地切割食物，再用叉子深深地插穿食物，最后将食物放自己嘴里。不知不觉中，小桃对眼前这个有着耳朵和尾巴的兽人产生了好感。在小桃的人生中，冲田或许是除了鲁索之外最关照她的人了。 几名少女享用晚餐的时间是多么的平静，可没人知道的是，她们在包间里面吃饭的情况已经被他人所掌握。 这是因为服务员送进来的某几盘食物中，藏有小小的窃听器。 这些窃听器就在盘子底部，能清晰地窃听少女们在说些什么。 在诺虹酒店某处的秋叶，正认真地窃听几名少女吃饭时所发出的声音。虽然这种行为听起来很变态，但三千院秋叶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第一百一十三话 在暗处行动 “大小姐，我们的人手都到齐了，需要抓那几个小姑娘过来的话，随时可以。” 诺虹酒店里，一个距离鲁索等人不远的包间内，黑色西装人向秋叶报告。那个黑色西装人就是开车搭秋叶过来的，从他和秋叶说话的态度来看，他不是第一次跟秋叶做这种事情了。 “斋藤，这次不一样，容我想想。” 秋叶道出了那个人的姓氏，她在斋藤面前并不会怕生，两人应该是熟人了。 “几个小女孩，我觉得没必要大费周章。”斋藤看样子已经快四十岁了，汤娅等人对他说的确是小女孩：“若是平时的你，压根不会搞这些麻烦的事情，与其用目标亲密的人威胁他，不如直接搞定目标——为什么你这次改变了做法呢？” “平时任务，都是东京政府那边让我们刺杀普通人。但这次，发出任务委托的人是阿兰特人，”秋叶向部下讲述前因后果：“那个叫沃夫的人，气场和普通人不同，感觉和欧洲那群魔法师差不多，既然是魔法师的任务，我判断必须要慎重对待。” 停顿两三秒，秋叶继续说道：“况且，我对我的能力也有了重新的认识。即使在东京这块土地，我也并非是无敌的。本来我以为比我强的人，我已经牢记于心了，可是没想到随随便便的就出现了能收拾我的家伙。” “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斋藤说道：“若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术士也就算了，如果不是你亲口所说，我完全不相信你败给一个年轻的少女。” 秋叶被面具少女扒得光溜溜的，还丢掉了宝刀“归乡”，她老实地向神社报告了自己失败时的情况，告诉神社，自己是被一个不穿衣服的女变态击败的。 如果秋叶说自己是被好几个魔法师围殴，或许她还不会被家族斥责吧，说不定家族还会安慰她，毕竟秋叶再怎么优秀，还只是个年轻的少女，因为缺乏经验而输掉战斗是很正常的事情。 “唉，输了就是输了，只能继续精进自己。”秋叶向斋藤苦笑道：“继承人的位置只能给春花坐咯，我就能舒舒服服地当个自由剑士了。啊，或许当巫女也不错。” “说什么呢，大小姐，神社的宫司只能是您。” 斋藤十分认真地说。仿佛他只认三千院秋叶是未来的宫司大人一样。 “是吗？我倒是觉得春花那种性格更加适合当宫司呢。我以前一直压抑着自己，要认真当好神社的继承人……可我现在觉得现在自由自在的更加适合我。”秋叶开心地笑道。 “大小姐！请您认真一点！明云神社的大部分人都很支持你，只有你才有资格带领我们啊！” “哦……哦，谢谢。” 秋叶被斋藤的态度吓了一跳。虽然她很早就知道斋藤对自己忠心耿耿，可就算自己不再是继承人都还对自己忠心，让她既吃惊也诧异。 这时，有人敲门，伴随着一句：“我来了，东京的少女。” 秋叶和斋藤对视一眼，秋叶朝门口那边说道：“是阿兰特的使者吧？请进。” 两名守在门口的黑色西装人将对开的大门打开，沃夫走进来，在距离秋叶三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十分大胆的计划，东京的少女，令我吓了一跳。”沃夫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明显是刚刚才睡醒。 “我才奇怪你们阿兰特人呢。”秋叶斜斜看了沃夫一眼，并没有正眼看他：“听说那个鲁索，是你们的勇者？勇者应该是很强大的家伙吧？阿兰特真的只派了你一个人来追杀勇者么？” 言下之意即是：在东京政府不知道的情况下，阿兰特该不会已经让大量的阿兰特人进入了东京市区吧？ “虽然勇者是个很恶劣的人，但我相信他依然存在良心与道义。若在我的劝说下，他能够跟我回国，也不是一定要杀了他。”沃夫轻浮地笑着，那只白金色的单眼在骨碌碌转：“而且，这里是东京，并不是阿兰特，我们在这片土地上行事，当然要顾及一下当地人的想法吧？所以我们认为请求东京的协助是很有必要的。” 骗子。 大骗子。 秋叶一听就知道沃夫是在说谎了。 年纪尚轻的秋叶接触的任务不少，她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在追杀组织成员的时候，会希望其他组织插手。万一目标落到其他组织手里，恐怕会泄漏自己组织的机密，所以若鲁索是阿兰特的勇者，那么阿兰特人肯定不愿意他被东京政府抓住，更别提让东京政府协助阿兰特人来抓鲁索了。 宁可抓不到，都不能让目标落到其他人手里。 沃夫敢将鲁索的身份让我们知道，肯定是有理由的…… 秋叶扭头看向沃夫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问题是，这个理由是什么呢？ 然而沃夫只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回望着秋叶，压根没法从他脸上得到什么信息。 “唉，你先坐下吧。待会配合我们的行动。” 秋叶叹了口气，让沃夫先在这里休息。这时候，好几台笔记本电脑被黑色西装人们端了上来，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包间各个角度的拍摄画面。 两个包间，一个是鲁索和田中父女的，另外一个是汤娅等人的。 黑色西装人们让服务员们在包间里设置微型摄像头，从而得到了两个包间里面的画面。 “你有计划了？” 沃夫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还在想。” 秋叶盯着屏幕上的人们，考虑要用怎样的方法令鲁索就范，同时她向沃夫确认道：“对于目标的处理，可以活捉，也可以杀掉？” “没错。”沃夫点点头：“不过我们大部分人都认为，活捉勇者是相当困难的，除非他自愿跟我们走。所以采取将他杀掉的手段或许更加实际。” 秋叶将注意力放在莲华等人的包间中。她看到了冲田会动的尾巴和耳朵。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冲田是个cosyer，但现在看来，并非是那么一回事。 由于冲田那副完全不是人类的外观，秋叶让沃夫看向监视器所拍摄出来的各种画面。 “你认识这个人么？” 秋叶向沃夫问道。 沃夫看了一眼，回答道：“我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不过看她的耳朵和尾巴，大概率是银狐兽人吧。” 第一百一十四话 不被担心的女孩 “兽人？阿兰特来的？东京什么时候有兽人混进来了？” “嗯？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们很早就和兽人达成协作了呢。很多兽人都知道了，东京是个很好的地方，所以我们都猜东京和兽人们是不是有了什么合作协议。” 沃夫像是在闲聊一样说道，但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秋叶的脸，似乎想要从秋叶这里知道些什么情报。 “……的确可能有。我之前收到过类似的消息，只不过那时候我不在这里，所以不大清楚。” 秋叶从没听说过兽人的消息。 她这样回答是为了不让沃夫知道：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东京来了兽人。 刚好，从窃听装置中传来了鲁索和田中望的谈话声，大概是在说田中望今晚也邀请了个人来这里会面，但那个人还没到这里。 所以秋叶自然而然地转换了话题：“田中望还约了别人来这里？有人知道是谁么？” 秋叶的视线在黑色西装人们的脸上扫过，室内七八个黑色西装人包括斋藤，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 “是我。” 沃夫指着自己的脸：“他约了我过去，说让我见见他的女儿。哎呀，或许是我的人格魅力吧，我还真想不到东京的高官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我。” 秋叶看着沃夫那副得意的表情，恨不得一个巴掌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那你还不快去！万一鲁索他们直接回家了怎么办！” “……是你让我配合你的……” “快进去拖住鲁索！别让他跑掉，也别让他出来！想办法给我拖住！” 秋叶抓狂地赶走沃夫，这才没好气地跟斋藤说：“我理解东京很多人认为外国人就是高贵……欧美人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异世界的大叔有人要嫁女儿？外交总理大臣让这种人来当也是瞎了眼。” “现在大小姐碰到不熟的人，不怎么会怕生了。” “毕竟是工作需要。” 秋叶并非是让斋藤和自己讨论这个话题，单纯是想撒撒气，排解下郁闷之情罢了。 “如果大小姐平时也能这样就好了。” “……别，我只是强行让自己冷静……如果平时要经常和陌生人会面，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自杀。” “这里才几十层楼，大小姐应该会毫发无伤吧。” 斋藤露出长辈看年轻人的笑容。虽然斋藤并不是秋叶的血亲，但他表现出了身为血亲的关心。 “毫发无伤不至于，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秋叶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发生了新的情况。 莲华站起来，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从包间出口处走去。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晚餐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了，如果饮料喝得多的话，上个厕所很正常。 “给人看紧这个小女孩。”秋叶从身上摸出一个微型对讲耳机挂到耳朵上，并发出指示：“找到机会控制住她，搞定了随时告诉我。” 几名黑色西装人点点头，离开了。那几个人都戴着和秋叶同款的耳机，只要抓住了莲华，秋叶马上就能知道。 在离开前，秋叶还说：“你们是专业的，能不让她受伤最好。当然，真的受伤了也无所谓，任务优先。” 待那几个人离开后，斋藤满怀感慨地说道：“以前大小姐还会顾虑很多东西，现在不一样了呢。” 或许他是在指三千院秋叶并不排斥控制小孩子。 秋叶没说什么。 她看了斋藤一眼，轻轻说道：“工作啦，工作。若不能完成工作，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然后，她保持着视线不离开屏幕，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从身上某处掏出一把带鞘的匕首，别在腰上。 少女特有的纤细小手紧握成拳，敲了一下匕首的金属柄，发出清脆的声音。 三千院秋叶，随时准备出动。 而尚未知道危机来临的莲华还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因为要上厕所的缘故，她从包间里走出来。刚才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汤娅就出声询问她：“莲华？怎么了？要餐巾纸么？” 汤娅和莲华坐在一起，用餐的时候，若莲华够不着桌面上的东西，会让汤娅帮忙拿过来。 “嗝！”莲华打了个嗝，摸了摸肚子，像个喝醉的大叔一样说道：“等我上完厕所回来再继续吃。” 莲华不仅姿势像个大叔，说话的内容也很像大叔。 说完，莲华就离开座位，走向门口。 中途，冲田有提议自己一起跟过去：“小生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我待会就回来啦。鲁索平时都放我一个人出门的。” 莲华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她的言行不会令人担心，实际上也不会令人担心。若父母有莲华这么一个孩子，反而会担心她是不是过于成熟了。 不过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小孩子比较成熟应该属于正常现象。 所以莲华就离开了熟人的视线，一个人离开了。 一个人。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诺虹酒店。 莲华想的很简单，出门后问一下服务员厕所在哪里，完事后原路回来就行。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虽然他的制服和其他的服务员有点不同，但看他托着一个有盖子的餐盘，莲华便认为他就是服务员。 “厕所在哪？” “哦，请往这边走。” 黑色西装人无比亲切地给莲华指路。 成熟但又未彻底成熟的莲华绝对不会知道，餐盘的盖子里面是空的，那只是为了欺骗莲华道具而已。若是经常出入酒店的大人就会知道，酒店服务员的制服有着严格的规定，即使眼前的西装人托着餐盘，也不会是真正的服务员。 莲华既不是成熟的大人，也很少在酒店这种地方吃饭。 所以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着黑色西装人走去。 沿途过去，她看到不少黑色西装人在小声说话，而且他们的耳朵上都戴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莲华不以为意，因为常识告诉她，酒店存在大量的服务员是正常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为了让她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消失所做的准备。 在黑色西装人的指引下，莲华来到了一个厕所。 那是职员用厕所，而且黑色西装人已经将附近的普通人赶走了。 “谢谢啦。” 因为被直接带到了目标地方，莲华有点受宠若惊。 “请进。” 黑色西装人微笑道。 莲华点点头，打开厕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确是厕所，只不过等她上完厕所后，能不能原路回去就说一定了。 “大小姐，那个女孩我们已经控制住了。” 黑色西装人向秋叶报告道。 好几个黑色西装人同时守在厕所门口，无论是谁从这里出去，都会被他们知道。 插翅难飞，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第一百一十五话 魔族在和平的东京 在日常生活中有个常识，那就是女孩子上厕所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女性不仅仅需要解决生理需求，还需要补妆等各种花费时间的活动。但莲华还小，她是不需要补妆的，所以她离开的时间一长，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担心。 “那个……汤娅……冲田小姐？莲华是不是离开得太久了？”小桃有些焦躁地看着包间内的时钟，那已经超出正常人上厕所需要的时间了，更别提莲华只是个小女孩。 “唔，小生去找她吧。无论时间长不长，让一个孩子独自一人就是不对的。” 还没说完，冲田的屁股就已经离开了椅子，急匆匆跑掉了。虽然她和莲华不熟，但冲田似乎对小孩子的安危挺重视的。或许是因为冲田身为东京的警官，必须保证东京市民的安危吧。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东京很安全啊。” 汤娅似乎丝毫不担心莲华的安危。 “可、可是，她还这么小……” 小桃对幼女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担心。 “放心啦。我平时迷路的时候，还是她带我回家的呢。这个世界，安全到令人憎恨。”汤娅露出苦笑：“如果阿兰特也是个这么和平的地方就好了，说实话我很羡慕呢。” “东京还是有很多变态的……” “可你们不是有警察吗？只要有困难就找警察，我在城市的宣传海报上是这么看到的。哎呀，警察叔叔也帮了我很多大忙呢，找工作的时候告诉我人才市场在哪里……他们相当亲切。” 看来汤娅已经很适应在东京的生活了。她住在鲁索家里，努力地找着工作，希望自己能够有自力更生的一天。 “其实东京的警察没啥用的啦……”小桃小声说着。身为孩子的莲华不在，而为人亲切的冲田也不在，包间里只有她和汤娅，小桃感觉有点尴尬。她并不清楚汤娅是什么人，莲华好歹是鲁索的养女，那么汤娅到底是什么人呢？ 是友人？ 敌人？ 还是……爱人？ 众多选择在小桃的心中旋转，她并不能思考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不过，小桃有看过汤娅使用魔法，汤娅的魔法在小桃面前将一栋教学楼冻成了冰棍。 “那个……你是魔法师吗？” “嗯？”汤娅将注意力从食物转移到小桃身上，她并不十分重视小桃，因为小桃只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小桃不是勇者，不是魔法师。 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可有可无的普通人。 被一个有着蓝色眼睛的美少女盯着，小桃倍感压力。 她畏畏缩缩地说：“那天晚上，我看你好像很擅长使用冰冻魔法……” “你对魔法感兴趣吗？”汤娅问道：“可是东京这个地方，神明和神秘并不常见，挺难使用魔法的……你别看我上次将一栋楼冻了起来，那是我使用了超额魔力的结果，我的魔力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呢。” 汤娅的说明意外的亲切。 小桃稍微松了口气，起码说明她不是个可怕的人。 “我很好奇。你和那个勇者是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汤娅发问。 “诶？”小桃没想到，她对汤娅好奇的同时，汤娅也对小桃的身份感兴趣。 “偶尔从你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到‘老师’之类的字眼，你们该不会是师生关系吧？” “是、是的……鲁索老师是我的老师……” “嗯？勇者在这个世界里真的做老师了？他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 汤娅的脸面无表情，小桃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那个……鲁索老师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难道你是鲁索老师在阿兰特的学生吗？” “……哼。” 汤娅张大了眼睛，似乎能从眼里的那抹蓝色中看到熊熊火焰在燃烧，让小桃“噫！”的一声缩起了双手。但看到小桃那副胆小的样子，汤娅旋即苦笑了一下。 我和普通人计较什么呢。而且还是不知道魔族与人类的普通人。 “……我和鲁索呢，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仇人才对。” “仇人……”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这群会魔法的，一般都是从阿兰特来的吧？无论是我，还是勇者……对了，我说的勇者就是指鲁索。”汤娅继续说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们在阿兰特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东京这个异国他乡？” 没等小桃回答，汤娅继续说道：“因为战争。鲁索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确是不知道。但我是因为人族与魔族的战争而逃来这里的。” 小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地球也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战争，但在小桃生活的这个东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战争发生了。 “你的鲁索老师，是人类的勇者。他和其他几名勇者将魔族打回了北方老家，让魔族付出了血的代价。所以，我和你的老师应该是仇人才对。” “……这样啊。” “而我的父亲，也在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中死亡了。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汤娅苦笑道：“失去了家人，在阿兰特也无处可去，所以只能寄住在勇者家中……恐怕在东京和阿兰特两个世界都不会有这么丢人的魔族了吧。” “诶……对不起……我问了这些……” “东京真的是个很和平的地方呢。”汤娅说道：“我很喜欢这里。刚来的时候不是遇上了勇者，可能我已经过上了新的人生吧……不对，也有可能会在这里乱用魔法，然后被警察关起来。” 汤娅似乎在想象若没没有鲁索，自己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不过她又马上意识到，没有鲁索告诉她东京的种种常识，她可能会过得比现在惨得多。 “小桃，你是我来这里第一个遇上的东京人。所以说，我想和你说清楚一件事情。” “……请。”小桃小小声地说。 “我并非是个忘记杀父仇人的女人……虽然我的父亲在战争中死亡，但他不是因为勇者而死的。而且……我之所以能暂时在鲁索身边居住，一方面是我打不过他，另一方面……” 汤娅停顿了一下，轻咳一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鲁索在几个勇者中，算是对战争最不上心的一个。甚至很多人在传，鲁索是最希冀和平的勇者。” 汤娅的双肘撑在桌面上，她的眼神毫无阴霾。 她是认真对东京居民——游佐小桃在说这件事情的。 这时，包间内响起了脚步声。这个包间和鲁索的包间一样，都是豪华包间，门口并不会直通吃饭的饭桌，而是需要经过一些道路隔断才能来到饭桌面前。 正当汤娅和小桃以为冲田带着莲华回来时，一名将长发扎在脑后的女性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们并不认识这名女性，她们还以为是这个女的走错了地方。 谁知，那个女人开口说道：“勇者大人是善良的，仿佛他是为了和平而存在一般。所以能请你离开勇者大人身边吗？魔族？” 第一百一十六话 家里蹲魔族女 “你是谁？” 面对不速之客，汤娅显得很冷静。或者说，孑然一身的她，就算是惊慌失措也没什么用。 “我没兴趣让魔族知道我的名字。如果你能死在这里就更好了。” 女子双手抱拳，指关节在相互揉动下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她的动作像是拳击手一样，似乎在迎接一场重大的拳击比赛。 汤娅耸耸肩膀。 她从女子对鲁索对称呼就知道了眼前的人对鲁索极为看重，那么只要对症下药即可。 “在战场上使用拳头的女人不多。”汤娅回忆起曾经在阿兰特的所见所闻：“你是大神殿的人吧？哪怕你对勇者有那么一丁点的尊重，这里可是那个勇者包下来的哦，最好不要在这里动手吧？” 女子不爽地皱起眉头。 “先坐下来怎么样？勇者请客的饭菜，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上的哦。” 汤娅将鲁索作为突破口，劝对方坐下来。这样的做法很有效果，女子坐在小桃和汤娅的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汤娅。 “我叫汤娅，正如你所见到的，是个魔族。你是人类吧，还是大神殿出身的。” “克莱尔。”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难得东京是一片和平的土地，你该不会说要在这里继续阿兰特的战争吧？” 克莱尔的视线在小桃身上停留了几秒钟，问：“粉色头发的，你是勇者大人的什么人？” “诶？那个……是指鲁索老师吗？我在他的班上学习魔法……”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小桃小心翼翼地回答。 “……师生关系么……不过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什么学习魔法的素质，也感觉不到魔力……”克莱尔仔细地观察着小桃，小桃只能像个实验小白鼠一样瑟瑟发抖。 “喂，她可是个普通人，别欺负她。”出乎意外的，汤娅出声维护了小桃：“我预先和你说，鲁索还挺中意这家伙的，到时候惹鲁索生气了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魔族就不要直呼勇者大人名字了。我会觉得恶心。” “那么，大神殿的人找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唉，原本我还以为东京是一片和平的乐土，看来阿兰特的魔爪已经伸到这里来了啊。” 汤娅无奈地叹息。 “说什么呢，魔族女，扰乱世界和平的难道不是你们吗？” 克莱尔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沃夫的电话。沃夫告诉克莱尔，和鲁索有关系的魔族女在这个地方，且鲁索并不在魔族女身边。所以克莱尔来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搞清楚鲁索为什么会让一个魔族女在他的身边。 “……扰乱世界和平……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呢……不过看你的样子也听不下去吧。” “辩解说了一千次依然是辩解，无法改变魔族侵略阿兰特的事实。” 克莱尔的视线有点扎人，不过这对汤娅毫无用处，她已经习惯了接受这种令人不快的视线了。 “是是是，我是扰乱世界和平的魔族。”汤娅打开一罐啤酒，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小桃赶紧稍微挪开了一点自己的椅子，因为上午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大神殿找我这个魔族，是想杀了我么？” 短暂的沉默。 克莱尔接下来的回答决定了两人之间是否会发生战斗。 所以，汤娅拍了拍小桃的肩膀，并看向了包间的出口。这是在告诉小桃，一旦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赶紧从这里逃走。 “你和勇者大人是什么关系？”这是克莱尔的第一个问题。 “呃……你问这个干什么？” “请回答我。” “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我现在的确是住在勇者家里……” “什么？”克莱尔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说什么？在勇者大人家里？尽管我认为不可能……但你该不会是让勇者大人养着你吧？养着你这个毫无用处的女人？” “……我在他家吃饭是事实——喂，不过你说我毫无用处也太过分了吧！” “那你能为勇者大人派上什么用场？”克莱尔的言辞相当辛辣，和批评高中生的女老师一样申请严厉：“勇者大人可是为人类而战的英雄。你一个魔族能为他做些什么？跟你在一起，只会玷污勇者大人的名声！” “你也太过分了吧！的确……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可是等我有工作了，我会好好地付房租的！” 听到汤娅的回答，克莱尔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仿佛是听到了极其令人吃惊且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魔族是人渣中的人渣……可我没想到，你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就在勇者大人家里白吃白喝吗？” 克莱尔的话给汤娅当头一棒，她喝在嘴里的啤酒差点喷了出来。 “……如果真喷出来了，你得赔我啊。”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酒咽下去，汤娅才可怜兮兮地进行苍白的辩解：“那个……怎么说，这是暂时性的啦……谁知道东京这里竟然不认可阿兰特的大学学位……所以……那个，找工作会稍微困难那么一点点……” “很多普通工作并不需要很多专业知识哦？辛勤劳动也是获取报酬的一种手段。” 克莱尔说出了正论。 “那个……可是……” “请不要继续废话了，我知道你是个毫无用处的家里蹲。”克莱尔重新将话题扯了回来：“我想问的是，你这个毫无用处的家里蹲和勇者大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勇者大人会收留你？这可事关勇者大人的清白，若你是在用身体支付房租的话，我就不得不毁尸灭迹了。” “你真的是大神殿的人吗？信奉神明的神职者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吗！”被克莱尔说出来的话语气红了脸，汤娅拍着桌子说道：“就算你侮辱那个勇者，也不能侮辱我吧？人家清清白白，连陌生男人的手都没摸过！” 汤娅的脸上有点红晕，应该是喝下去的酒精在发挥作用了。所以她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才和鲁索握过手。 不过那时候的汤娅，已经和鲁索相处了一段日子，对她来说，鲁索应该也不算是陌生男人了。 第一百一十七话 三角关系 “谁知道呢，而且正常男性不会无缘无故地收留陌生女性吧？特别对方还是敌对国家的人。”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可是连自己家的勇者大人都骂了哦？” 若正常男性不会收留魔族女，那么收留了汤娅的鲁索只能说是不正常的吧。 “我想知道原因。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够让勇者大人养着你。” 不同于克莱尔的紧张情绪，汤娅的回答十分干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身上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你说我？” 汤娅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衣服是用鲁索给的钱买的，除此之外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要说的话……我也只有这个身体了。你们的勇者总不可能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勇者爱上的魔族的女人，没有比这更经典且狗血的剧情了。 “……我宁可认为是勇者大人比较善良，把你当狗一样捡回来养。” “虽然你的说法很过分，但我觉得这更有可能。总比鲁索爱上我更加有说服力。” “毕竟鲁索大人……从以前就是这样……即使是对待魔族，也很少痛下杀手……”克莱尔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回忆起过去在阿兰特的事情。 “你说的这个……我也知道……”对于克莱尔说的话，汤娅也表示认同。在阿兰特的时候，汤娅就从同族那里知道一个信息，若是要被人类俘虏的时候，尽量让一个叫鲁索的勇者抓住自己。勇者鲁索是勇者之中，最少杀掉魔族俘虏的勇者。因此，他也经常被恩佐帝国诟病心太软的问题。 所以，这也是汤娅能够在鲁索身边安心生活的原因。她之前听说过世人对鲁索的评价，确认了鲁索不是个见到魔族就杀的人，才住在鲁索家里。若是汤娅碰到安洁或泰利斯，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 倒不如说，若碰到安洁，她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克莱尔，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勇者鲁索愿意收留我。”汤娅想了想自己的人生，的确和鲁索之间不存在什么交集，按道理来说，鲁索应该不会收留一个魔族女才对，可他就这么做了：“我除了他对我一见钟情之外没有任何头绪。”克莱尔眉毛都歪了，是被气的。 可是看到汤娅那副认真的表情，她又不得不考虑理由或许真的不在汤娅身上，而在鲁索身上。 “无论如何，你的存在对勇者大人的声誉会造成严重影响，请你离开勇者大人。” “声誉？”汤娅发出疑惑的声音：“可据我所知，鲁索的声誉不是勇者之中最差的吗？就连我这个魔族人都知道，勇者鲁索的人品很有问题，所以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声誉可言吧？” “你这是对勇者大人赤裸裸的污蔑！” 克莱尔猛然拍一下桌子，和她坐同一张桌子的小桃甚至听到了木头裂开的声音，可怜的小桃唯一能做的就是神色不定地看着克莱尔和汤娅，希望她们俩不要在这里打起来。 毕竟难得在高级酒店吃饭，小桃希望能留下个快乐幸福的饱饭回忆。 “克莱尔，你在大神殿是什么职位？该不会是个洗衣服洗碗的吧？怎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虽然我是魔族人，但在魔王城一役后流落人类的领土，对人类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哦？” 汤娅这是在讽刺克莱尔不谙世事。 “……你说……勇者大人的声誉不好……这是真的么？” 克莱尔迟疑了一下，似乎默认了自己不谙世事的事实，不过她旋即说出了理由：“我不知道外界还不是因为魔族？战争开始的时候，我还在神国瓦哈拉，所以不清楚阿兰特东部的事情。” “哦……你是神国的祭祀。怪不得……我记得魔族从北方南下，往东南行军，所以位于阿兰特西南的神国不知道其他国家的事情很正常。” “哦？你对阿兰特的事情还挺清楚的啊？你并不是普通民众吧？” 阿兰特的普通民众并不具备广域的地理知识。所以像汤娅这种清楚魔军动向、神国位置的魔族很少见。 汤娅迟疑了一下，想明白了利害关系，才有点不情愿地说：“我在恩佐的韦斯卡尔学院待过一段时间啦……” “……你到底是什么人？勇者大人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克莱尔紧张起来。 若汤娅在魔族中有着比较高的身份，那么她和鲁索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无限复杂。即使鲁索和汤娅之间真的不存在什么关系，但在别人看来，勇者和一个身份地位不低的魔族在一起，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是谁不重要啦，而且你看我在这里这么惨的样子，还会有什么身份么？”汤娅苦笑道：“勇者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就不清楚了，这个你问他更好。言归正传，你不清楚勇者声誉的话，我给你说一下？我在人类领土游历的时候，听说了不少。” “……你说吧。” 克莱尔决定先听再说。现在并不是紧急情况，先搞清楚现状最重要。 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因为克莱尔不能接受鲁索的声誉受损。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好呢……” 汤娅再次拿起啤酒罐，只要能安心喝酒，她是无所谓的。而小桃也终于能安心地继续吃饭了，顺带还能听听鲁索老师的八卦。 以下是汤娅的原话： 我对勇者了解也不多，毕竟那是你们人类的英雄嘛。在我们魔族之中有着高度知名度的勇者，有三个：泰利斯，鲁索，安洁。 他们知名度高有两个理由。 首先是因为他们无比强大，只要有他们出现的战场，最终都会由人类取得胜利；第二个理由则是因为他们的三角关系，鲁索是安洁同一个家乡的青梅竹马，但她最终却和泰利斯订了婚。 我认为，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之所以会广为流传，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泰利斯代表着皇族，而安洁和鲁索则代表着广大的平民。 对于平民来说，自己的伴侣、妻子，被贵族所抢走，一般是难以接受的吧？所以他们的事情才会在民间流传。 虽然安洁和鲁索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但从常识来说，抛弃身边亲近的人，而选择了贵族，大多是因为权力崇拜吧？平民们义愤填膺也正常啦。 诶，你别瞪着我啊，就算你瞪着我，也没法改变事实。你在恩佐帝国随便找个人，他们都知道的呀。我又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如实告诉你而已。 第一百一十八话 三个女人 当然，这只是这三个勇者名气大的理由，并不是鲁索声誉不好的理由。 鲁索声誉不好的理由也有两个。 第一，因为鲁索和安洁是同乡，所以很多人流传安洁在和泰利斯订婚后，依然和鲁索有染。 第二，鲁索太过心慈手软，放过了很多普通的魔族民众，不存在滥杀无辜的情况。 对魔族来说，鲁索这样做是大好人，可是对于人类来说，鲁索对行为无异于是背叛吧？据我所知，恩佐帝国有着相当发达的奴隶贸易，很多魔族市民在战败后成为了价值连城的奴隶。鲁索这种放跑魔族民众的行为，算是对帝国的背叛吧？ 啊，虽然我说鲁索声誉很差，并不是说我对鲁索有什么意见啦。我只是客观地说出普罗大众对鲁索对评价，我本人对鲁索可是相当感激……不对，他是你们人类的勇者，说我感激他也很不对…… 我这样说吧，他现在给地方我住，我很感激他……魔族和人类那些事情就先放一边啦…… 汤娅将事情说完，克莱尔陷入了沉思。身为大神殿祭祀的她，不会全信魔族女说的话。但她多少也听说了一点关于鲁索的事情，这些事情恰巧和汤娅说的情报相符，所以才让克莱尔不得不认同汤娅的说法。 伟大的勇者竟然存在这些瑕疵，这令克莱尔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我该说的都说完啦。魔族往东南部进军，而勇者也是在东南部的恩佐帝国开始反击魔族，所以你在西南的神国不清楚这些事情很正常。”汤娅喝完了一罐啤酒，又打开了一罐，本来服务员给她上了瓶装的，可她坚持要罐装的啤酒：“说实话，我在恩佐帝国游历的时候也很不理解，为什么帝国没有控制一下对英雄的负面新闻——你想想嘛，鲁索毕竟拯救了人类的勇者，一般来说，帝国难道不该保住勇者的名声才对吗？先不提这些负面的舆论是不是真的，帝国若是想让勇者继续成为英雄，具备英雄一般的号召力，就应该将这些舆论彻底消灭才对。” “你的名字是什么？魔族女。” 克莱尔的脸色像是月亮一样，在阴晴圆缺中不断变化。 “汤娅。在魔族和人类两间学校学习过，是个高材生哦。” “看样子，你对人类很了解。” “当然，我习惯于学习和游历。嘛……虽然最近在东京的生活不怎么顺利就是了……” 想到这里，汤娅又心情低沉了起来。 “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克莱尔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我还是不希望在勇者大人身边有过多的害虫出现。” 克莱尔的右手抬起至胸前，形成了一只爪子的模样。 她的意图很明显了，她在等汤娅也一起站起来。 然后，进入战斗阶段。 可是汤娅只是瘫在椅子上，脸色绯红地看着克莱尔，战斗意志为零。 “害虫？瓦哈拉神国的祭祀，克莱尔小姐，我跟你说清楚一个问题。”汤娅说道：“从我的种族上来说，我是人类的敌人，而不是勇者的敌人。勇者的敌人应该是那些让勇者名誉受损的家伙。” 其实这时候汤娅已经有小醉了，她这句话就是在狡辩。但这句话听在克莱尔的耳朵里，却令克莱尔产生了焦虑的情绪。 “勇者是人类的英雄，这毋庸置疑。民间流传那些八卦故事，仅仅是因为民众喜欢而已。” “可别告诉我帝国没有专门控制舆论与情报的部门。”汤娅朝克莱尔举起啤酒罐：“你真的不来一杯吗？我很喜欢东京的酒，喝很多都不会醉。” 克莱尔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汤娅说的话已经很直接了，汤娅仿佛是在说，恩佐帝国有意散播对勇者鲁索不利的谣言。这等于是告诉克莱尔：其实你们人类并不感谢英雄，英雄只是你们取乐的一种工具而已。克莱尔捏紧了拳头。 汤娅没继续刺激克莱尔，她周围产生了些许魔力波动，包间内的温度逐渐下降，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不过她依然没有从座位上起来，就像是在看不起认真的克莱尔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汤娅喝醉了，不懂得害怕。 坐在一旁的小桃惊慌失措地看着两人，她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妙。身为普通人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女人要在这里打架，不过她想象到两人掀桌子、扯衣服对骂的场景，所以她发出了声音。 “诶……那个……”汤娅和克莱尔扭头看向小桃。 “鲁索老师可能就要回来了……等鲁索老师回来再说？” 克莱尔旋即将注意力重新放到汤娅身上，汤娅朝小桃摇摇头，拍了一下小桃的后背，那是在告诉她：快走吧。 小桃吞了下口水，赶紧站起来，站到墙边，内心在不断祈祷着：啊，老师，你快点回来吧！我想吃个平安的饱饭而已啊！为什么老师身边会有这么多古古怪怪的女人呢？ 这样祈祷的小桃并没有意识到，她也是鲁索身边的女性之一，还是唯一一个有着粉色头发扎双马尾的。 汤娅和克莱尔两人一触即发，可是包间的门瞬间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传进来。 “喂！你们听我说！”一个白色的身影冲进大厅，朝大厅里面的人喊道：“莲华不在厕所里！她不见了！” 冲田总司的声音令在场所有人愣住了。 克莱尔回头一看，一个腰间佩刀的女兽人站在那里，而冲田则是用疑惑的视线打量着克莱尔。 不解、困惑、疑问在两人之间不断扩散，这些负面情绪逐渐转化成为敌意。 “你是什么人？” 冲田的惯用手抚上腰间的刀柄，言语冰凉透骨。 “兽人，你是谁？难道你也是勇者大人身边的害虫吗？” 克莱尔不甘示弱，其拳头、身体开始冒出纯白色的微光，似乎她并不需要武器，身体就是她最好用的武器。 在场竟然只有汤娅和小桃是能大概掌握着现状的。 喝酒喝得脸色红晕的汤娅出声问道：“冲田，发生了什么事情？莲华不见了？该不会是她走错地方了吧？” 冲田一边用戒备的眼神盯着克莱尔，一边说道：“我去厕所问过很多人，她们都说没有见到过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 冲田前往的是酒店的普通厕所，当然不会碰上被带去职员厕所的莲华。 汤娅思索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喝醉酒的人是否有足够清澈的脑浆能够思考问题。 “冲田，应该是这个家伙。”汤娅指着克莱尔说道：“这个家伙是勇者的狂热跟班，如果她不想让勇者的女儿和我们俩有接触的话，那么她就是莲华不见的罪魁祸首。” 第一百一十九话 来自神国 冲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越发的像是一只狐狸。 她的眼神像是狐狸看肥鸡一样恐怖。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若你要对鲁索或者莲华不利，放了莲华并离开。”冲田再次拿出她身为警察的证件：“我只保证东京市民的安全，请阿兰特人不要将战火烧到东京。” “……你真的是兽人？”克莱尔皱了皱眉：“兽人有这种品种？哦，你应该是混血吧，可怜的孩子。” 被人用“品种”来称呼，并且还被说成是“混血”，冲田的刀光比刀出鞘的声音还要快，由左下从右上的快斩可以将克莱尔的手臂连根砍下来。 然而冲田的迅雷一击，却被克莱尔挡了下来。克莱尔的小手臂被一层微光所笼罩，她将手臂抬起来，那层微光便将冲田的刀拦住了。 只不过那层微光被砍中的地方，出现了一点裂纹。 “……纤细的手臂，却有着异常的爆发力……”克莱尔甩开了冲田的刀，后退了两步：“什么时候有你这种兽人了？有着人类的容貌，兽人的臂力……你真的是兽人么？” 克莱尔在吃惊中，不自觉地将同一个问题问了两次。 “哼哼，看来你的眼光不错嘛。”冲田露出微笑，旋即抿起嘴唇：“把莲华交出来。” “莲华？你在说什么？” “人类真的很会装蒜呢。” 冲田提刀，步伐如同鬼魅一般，在室内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发挥。半个呼吸之间，她便贴近了克莱尔的身体，那把泛着白光的长刀直扫克莱尔的下盘。 克莱尔往后一跳，脱离了长刀的攻击范围，只有一点裤脚被刀锋划过，露出了布料下边的洁白皮肤。她嘴里小声念叨着某些词句，魔力在她左手边凝聚成型，变成了一面洁白的光之盾牌。盾牌在前，身体在后，克莱尔维持着骑士冲锋的姿势往冲田的身体撞了上去。 冲田皱皱眉。 迅捷而力量不足的一击往盾牌招呼上去，并没有令盾牌出现任何痕迹。她只能将双臂交叉在前，硬接这一撞。 克莱尔冲锋的力气很大，冲田接连后退，无法停下来。若这样下去，她将会被盾牌压进背后的墙壁里，和被苍蝇拍拍扁的苍蝇一般。 “喝！” 冲田喊了一声，腰腿合一，力气从脚底发出，腰身直起，双臂往前推，止住了克莱尔的冲撞。 克莱尔使劲往前推，可纹丝不动。 “没有马匹的帮助，人类也有这样的力气么。” 由于盾牌的遮挡，克莱尔没有看见冲田的表情。她只觉得施加在自己盾牌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冲田已经将盾牌反推了回来。 冲田用左臂顶在盾牌上，右手收刀回鞘。她现在只用单臂就令克莱尔无法继续往前推动了。 右手紧握成拳，兽人特有的汹涌魔力在冲田的手臂里面流动。 一记重拳锤在了白色的盾牌上。 “啊！” 克莱尔发出了疼痛的叫喊。 只是一拳，盾牌被击碎，冲田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克莱尔的手臂上。 克莱尔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用没受伤的手捂住手臂上被打中的地方。 “看起来，你不怎么习惯战斗？”被克莱尔用险恶的眼神盯着看，冲田一副不为所动的扑克脸：“骨头已经裂开了。如果不想继续受伤的话……” 没等冲田说完，克莱尔的双手一阵白光闪过，刚才还有点淤青的手臂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治愈魔法……”冲田皱皱眉：“神职人员？神国瓦哈拉？” “从你们兽人的嘴里听到神国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 “谁管你什么心情。” 冲田再次将长刀从腰间拔出来，如星星般闪亮的刀尖对准了克莱尔的咽喉：“莲华只是个小孩子，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是神国的祭祀我也照砍不误。” “莲华是什么？是一个人么？啊啊，的确，东京这边的名字总是这么奇怪。” 克莱尔别说是认识莲华了，她甚至不知道“莲华”是指一个人。 “把你抓回警视厅里，会不会让你招供呢？” “神国不惧怕任何挑衅。” 就在两人又要打起来的时候，游佐小桃插进了两人之间。不是单纯的插嘴，而是以普通人的肉身站在了克莱尔和冲田两人的中间位置。 “请不要再打了！如果莲华不见了，难道不该马上去找她吗？” “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 “也有可能莲华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见的吧？说不定是她走错路了呢？她还很小啊！” 冲田被小桃的气势压住了，她缓缓地将刀收起来，摆出了个认错小孩一般的表情。 “东京人，让开，这是我和那个兽人之间的事情。” 白白被冲田揍了一拳，克莱尔当然不想善罢甘休。可是一股无形的冷气旋风若有若无地在她身边盘旋，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被冷气冻成冰块。 克莱尔脸色难看地望向产生冷气的魔力来源，那是从蓝眼的魔族身上发出来的。 “适可而止啦。”汤娅说道：“莲华可是你那个宝贵勇者在这个世界的女儿，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鲁索会不会暴跳如雷啊？” 克莱尔愣了一下。 “女儿？勇者大人有了女儿？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是谁和勇者大人生下了女儿？” “别喊别叫，”汤娅一脸嫌弃地看着克莱尔：“我听说是养女啦，并不是亲生女儿。不过既然父女关系，勇者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吧？” 说完，汤娅站起来。 她今晚来诺虹酒店穿的是和服，在用餐的过程中，她的腰带似乎有点松开了。 用外行人的手法整理了一下腰带，汤娅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先不提你们两个外人，别人的女儿不见了，好歹要告诉人家一声吧？” 这里的外人自然是指冲田和克莱尔。汤娅说的没错，冲田和克莱尔和鲁索都不存在直接的关系，若莲华失踪了，第一时间应该告诉鲁索才对。 “可是……莲华和我在一起，还让她走丢了……” 冲田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别人家的女儿都不见了，起码要让别人知道吧？而且鲁索是她的父亲，说不定鲁索会知道莲华在哪呢？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 汤娅的步伐有点摇晃。虽然她看起来喝醉了，但说的东西和做的事情都是比较靠谱的。 在走出包间门口的时候，汤娅的头狠狠撞上了门框——看来她的确是醉了。 第一百二十话 突如其来 鲁索的包间就在隔壁。 克莱尔先行离开了。虽然她对勇者女儿的事情将信将疑，但有冲田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并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向小桃等人问了一下莲华的外貌，便以帮忙寻找为由，离开了。 按照她本来的设想，应当在今晚要解决汤娅这个魔族才对。可是，若真的能帮勇者找回养女，倒也不赖。 最主要的是，她不希望自己和勇者的初次见面如此儿戏，她想在更加正式的场合中和鲁索见面，并给予鲁索深刻的印象。 这是她的一点小小的私心。 冲田、汤娅、小桃三人往鲁索所在包间走去。 鲁索的包间门口，有两个黑色西装人站在门口，同时还有一名穿着黑色和服的女子位于两名西装人的中间。 包间的门口就在女子的身后，门缝上贴着一张白色的符咒。 “这是你们东京人的习俗吗？”汤娅表示不解，面向小桃问道：“和别人一起吃饭还特地找人封门的么？” “……东京可没有这种习惯。” 小桃战战兢兢地说：“……老师该不会是在里面遇到了危险吧？”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冲田上前喊道：“警视厅查案，让开！” 她将证件拿出来的速度很快，平时应该也很习惯做这种事情了。 “我们是明云神社。您应该知道，警视厅没有权限命令我们。” 女子的样子相当冷静，不为所动。 冲田没有任何废话，手中刀光一闪，甚至没有看清她是怎样拔刀的，眼前女子的衣服便成为了碎屑，随着地球重力落到了地面上。 女子一边惨叫着一边蹲下来，更多的黑色西装人从周围出现，他们将冲田等人团团围住，脸色不善。 “小桃，你知道明云神社是什么吗？”汤娅凑到小桃耳边小声问道。“一间很大的神社……新年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参拜……可我没听说过神社有这些人啊……” 小桃被吓了一跳，不仅仅是因为大量的黑色西装人，还因为冲田那精湛的脱衣刀术。 虽然出现了很多人，冲田丝毫不慌。 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对自信，甚至还带有一点怜悯。 “让开，普通人类。” 冲田说道：“魔族，别出手。” “哦——” 汤娅本来想帮忙，可既然冲田这么说了，她也好省一点魔力。 虽然冲田是这么说，可又有谁会被冲田这么一个小姑娘外表的人吓到呢？黑色西装人将包围圈缩小，伸手朝冲田等人抓了过来。 冲田的动作很快，她用握住长刀的手臂格开西装人的手，另一边的拳头就会随机挑选一名幸运目标陷入他们的腹部。每个被打中的黑色西装人，无一例外都会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下来，无法继续动弹。 而另外一些人则是享受到了冲田的特殊待遇，她抬起来的腿能将一个成年人踢飞出去，那些被踢中的黑色西装人都倒在了地上，一时半会无法站起来了。 “漂亮。” 汤娅开心穿过几名无法战斗的黑色西装人，到了门前。那名被冲田剥去衣服的女子也在门边，汤娅做了个脱掉外套的姿势想要脱下外套给她，才发觉自己穿的是和服，没有外套。所以她弯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说道：“走吧。这里不是普通人应该在的地方。” 将贴在门缝上的符咒撕开，汤娅将其揉成团扔掉。 马上就听到了里面传出一些不妙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被切断的声音，也有女人的悲鸣。 汤娅用双手推开大门，冲田马上突击进去。从门口到最里面的餐桌，有着薄薄的墙壁和隔断，这些统统被冲田切了开来。 一条从门口直通里面的通道被制造出来。 最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包间里面有两方，鲁索一方在桌子的左边坐着，沃夫一方在桌子的右边坐着，两方中间是盖着雪白桌布的餐桌。 鲁索撑着一张椅子的椅背站着，田中杏子在他身边捂着嘴，刚才的惨叫应该是她发出来的。 田中望、沃夫在鲁索的对面坐着，他们背对冲田等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 原本，这个室内只有这四个人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包间的四角各多了一个黑色西装人。同时在鲁索的侧边，有个女性拿着匕首指向鲁索的喉咙。 三千院秋叶，已经将鲁索控制住了。 因为鲁索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所以他才需要撑着椅背才能站起来。 秋叶扭头看向冲田，她那黑色的眼睛如墨一般漆黑。冲田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来有喜悦的情绪，反而觉得她在疑惑。 “把手里的武器放下！” 冲田摆出了突击的架势，冲田有自信只要对方有一丝破绽，就能将她的手臂砍下来。 秋叶疑惑了。 她用下巴朝任意一个黑色西装人努了努，那个黑色西装人便十分识相地走到冲田面前说道：“明云神社在办事，你是哪个部门的？” “东京警视厅，新选组。” 冲田毫不脸红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可这引起了西装人的大笑。他刚开始还想憋着自己的笑声，可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大声笑起来。 他指着冲田哈哈大笑。 可是，他的笑声嘎然而止。 因为变成了惨叫声。 一条手指飞了起来，伴随着一点点血丝。那名黑色西装人捂着手退回到了墙边。在场大部分人都没看清冲田是怎么挥刀的，只感觉眼睛观察到了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就看到手指带着血液飞到空中。 “小生再说一次，”冲田的言语中有了怒意：“把武器放下。” 秋叶看了看那个受伤的黑色西装人，又看了看冲田手中的长刀。她眼神中的疑惑变大了，似乎心中有什么疑问没有得到解决。 汤娅和小桃也走了进来，看到鲁索的惨状，小桃也捂住了嘴巴。 鲁索苦笑了一下，说道：“冲田，别冲动，莲华可能就在他们手上。” “真的？” 冲田有点迟疑，如果对方有人质的话，那的确是不好行动。 “我不确定，”鲁索向秋叶问道：“你们说莲华在你们那，能让我听听她的声音吗？” 这是鲁索从电视剧里学到了，一旦被对方拿到人质，一般会通过电话确认人质的安全。 可是，面对鲁索的问题，秋叶的回答却是：“鲁索，你的手脚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二十一话 四肢 “我的手脚？正如你所见的，被你切断了。” 鲁索吃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的独眼里能看到沃夫的笑脸：“正如沃夫所说的，如果我不跟着他回阿兰特的话，即使砍掉我的四肢也无妨吧？” “勇者大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将帝国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沃夫保持着笑脸说道：“既然有这位东京的小姐协助，我也不需要继续装些什么了。帝国的意思是，即使只带你的尸体回去也可以，但活着的勇者是最好的呢。” “帝国的确做得出来。”鲁索无奈地说：“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们会将主意打到莲华身上，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 “鲁索大人，您不是出名的为人心善吗？即使不是那名小女孩，恐怕你也会乐意牺牲吧？” “以前的我可能会，现在的话……我累了，我不是什么勇者，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鲁索毫无反抗地变成了这样。因为对方声称控制住了莲华——一个住在鲁索家的小女孩，她被鲁索视作为养女。 在沃夫讲述阿兰特历史的时候，秋叶得知自己部下已经控制住了莲华，她马上就前往鲁索所在的包间了。 虽然一开始的计划是绑架田中杏子，但小女孩人质的效果应该更好。 秋叶让人守住门口，和四名西装人闯进了包间里。她告诉鲁索，她已经控制住莲华的时候，鲁索用明白了什么的语气说道：“是你么？沃夫？” 秋叶冲进来到威胁鲁索，沃夫一直保持着冷静到令人发指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了眼前的一切一样。 “是我。没办法呢，我是帝国的子民，当然要遵从帝国的命令。”沃夫耸耸肩膀，露出了笑容：“前几天的爆炸你还记得么？你应该还记得帝国的军用魔法把？” “当然。只不过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你。” “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生活，你失去了警惕心么？” “我从来都没有什么警惕心。我也是帝国的子民。”鲁索平静地说道：“只不过我没想到，帝国所保护的人民之中，并没有我的存在。” “你是勇者啊。你不是人，你是勇者。” 沃夫说道：“所以说，你能乖乖地跟我走么？本来的话，我打算将你杀掉，只带尸体回去——因为皇子说只有尸体就可以了。可活着的勇者应该更好吧？” 鲁索摇摇头。 “其他的请求我或许可以答应你。但让我回去是不可能的。” 这句话坚定有力，或许声音并不大，但已经说明了鲁索的意志。 “那也没关系。东京的少女，防止他搞什么小动作，砍掉他的四肢，毁掉他的喉咙让我带回去就可以了。” 沃夫像是把鲁索当成猪仔一样了，可以将其肢解，然后用行李箱带回去，这明显不是对待人类的做法。或许对于恩佐帝国来说，勇者的确不是享有人权的人类吧。 听到了沃夫的要求，秋叶没有直接执行。她摸了摸下巴，似乎还在考虑。 “在东京这个和平的地方，削除人类的四肢令你犹豫么？如果你不做的话，就让我来。”沃夫那只白金色的独眼在闪闪发亮，告诉周围的人，他现在满怀兴奋。 “不。我会处理。” 若都是一样的结果，不如让我来执行。只不过，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秋叶的视线扫过鲁索的脸。 目标的长相属于很不错的那种，真可惜。 “四肢健全地离开，是更好的选择。” 憋了半天，秋叶才从嘴唇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这个空间里有她不怎么认识的陌生人在场，令她施展不开。 “这是不可能的。” 鲁索的回答很坚决。他那独眼里面的觉悟，表明了即使是被砍去四肢，都不会轻易回去。 秋叶仍有所迟疑。 对一名年轻的少女而言，失去四肢，比死还要痛苦。 “东京的少女，东京政府不想和帝国合作了么？” 沃夫在一旁催促。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东京政府答应了什么事情？明云神社又是什么？给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啊！” 这时候，在一旁的田中杏子鼓起了勇气。 作为会面的组织者，她可从来没听说过会发生这种事情。 “爸爸！这些人是你安排的么？” 她将问题的矛头指向自己的亲生父亲。 田中望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又怎么样？” “你……” “田中小姐，请离开。” 匕首已经出现在秋叶的的手上了。尽管三千院秋叶知道自己的行动与田中望无关，她还是不予否认，因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鲁索站起来，说道：“不会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吧？” 田中杏子也从座位上起身，站在鲁索身边。 “那孩子，很安全。我不保证她会一直安全。” 秋叶走到鲁索跟前，鲁索马上推了一下身边的杏子，令她不要离自己太近——下一刻，鲁索推开杏子的手臂就消失了。 并不是消失，只是落到了地面上而已。 秋叶皱了皱眉，她感觉手感有点不对。切除鲁索手臂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切开骨肉，更像是切开了某种金属管一样。 所以她又挥动了一下匕首，这次鲁索的一条小腿倒在了地上。手感和切开手臂的感觉类似，那并不是人类肉体会有的手感。 那根本就不是有机物的感觉，更像是塑料、钢铁之类的无机物。 “啊呀！” 惨叫声。 只不过不是鲁索的，而是杏子的。 秋叶早就让自己神社的巫女贴了一张符咒在门上，所以室内的惨叫声不会传到外边，惨叫不是问题。 问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失去一手一脚，发出悲鸣的竟然不是鲁索。而且鲁索那副平静的脸庞，根本不像是一个失去四肢的人一样。 即使是没有痛觉，一个正常人在失去手脚，恐怕都会发出绝望的呻吟吧。可鲁索那个态度，仿佛是他的四肢本来就不存在一样。 正当秋叶想要捡起鲁索的断肢细细确认起来的时候，名为冲田总司的兽人闯了进来。 看着冲田手中拿着的日本刀，秋叶感觉有点头疼。 看来……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过去啊…… 第一百二十二话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秋叶眼角的余光发现，在她匕首上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反射出金属光泽的液体。 鼻尖稍微动了一下，她也没闻到血腥味。 “鲁索，你的手脚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她才会有这么一个疑问。 鲁索没想到秋叶会问这个问题，他不加迟疑地举起了自己的手臂，将断肢断面朝向秋叶：“真遗憾，其实并没有伤到我的肉体。” 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滞。 一名长相俊美的白发青年，却抬起了一只断臂。断臂的切面相当平整，展示出了斩断这只手臂的人有着高超的技艺。 可令人觉得万分诡异的是，那不是血肉模糊的断面，而是一根手臂形状的管子。管子里面有真多不明材质的细丝在缠绕纠结，包裹着中间一条亮白色的细管。这根本就不是一条人类的手臂，而是一条手臂的仿造物。 柔软的外管就是人类的皮肤，用于包裹；里面那些一束又一束的细丝代表着肌肉纤维；而最中间的亮白色细管，应该是起到骨骼的作用。而且无论是细丝还是管道，都沾着高反射率的液体——看起来像是液态金属，却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液态金属。或许，那些液体代表着人体内的血液吧。 怪异，古怪至极。 鲁索“手臂”中的那些细丝还在微微颤抖，像是活物一般，不甘在被切断后死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人类么？ 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如果他不是人类，那么他又是怎样的一种生物？ 虽然鲁索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人的敌意，但他却不幸地引起了他人的戒备。 不过对站在鲁索这边的人来说，这种戒备只是本能性地维持了一瞬。她们都知道鲁索是怎样的人，她们只是暂时被鲁索的手臂吓了一跳而已。 秋叶没有说话，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本我以为只是个简单的任务，没想到撞到铁板上了。 秋叶扭头看看冲田。刚才冲田将黑色西装人的手指砍下来的手法相当精湛，她认识到冲田并不是个喜欢cosy的怪人，而是有着真正本事的剑客。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三千院秋叶，是春花的姐姐。今天的事情，春花知道么？”鲁索的神情非常淡定：“看起来，今天的你没有那天那样怕生啊。如果你真的绑架了莲华的话，能让我听听莲华的声音么？就是那个跟我们一起来的小女孩。” 对秋叶来说，鲁索的话语像是连珠炮一样难以招架。她本来还期待着鲁索发出惨叫倒下，然后她就能将匕首架在鲁索的脖子上令他就范了。 可现在，鲁索不仅没受到什么伤害，还有实力不差的剑客相助，这令秋叶的脸色变得像是她的妹妹春花被绑架了一样。 “对讲机。” 秋叶看了下冲田，朝远离冲田的方向退了一步，才让其中一个黑色西装人把一个对讲机扔了过来。对讲机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线，冲田的双腿往地面上一蹬，高高跳起，伸直手臂朝那黑色的对讲机抓去。秋叶虽然做出了反应，反手拿着匕首往冲田的身体捅去，可冲田手中的日本刀轻松地将匕首格挡开来了。 冲田将对讲机拿到手里，落在沃夫和鲁索之间的餐桌上。她的双脚没有触碰到桌面上的料理，应该只会给白色的桌布留下两个鞋印。 “这个能联系上你的部下们吧？” 冲田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秋叶跳上了桌面，一手握紧匕首，一手张开五指，就要抢走冲田手里的对讲机。冲田挥动着手中的日本刀，用锋利的刀锋牵制着秋叶的行动，令她无法靠近自己的身边。 “你不会用匕首。”冲田一眼就看穿了秋叶的底细：“你应该习惯用更长的武器吧？使用匕首的家伙不会像你这么粗枝大叶，使用匕首的技术应该更快、更巧妙才对。” 秋叶尝试了几次依然无法抢到对讲机后，只能是沉默着放弃了。自己在这次交锋上输给了冲田，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确认秋叶不会捣乱后，冲田按下了对讲机上的按键。 “报告那边的情况，小女孩抓到了吗？” 若没有特殊情况，另一边的对讲机应该能收到冲田说的这句话，并作出相应的回应。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 过了大概五秒钟，或许是更久。 惊恐的情绪从对讲机那边的声音满溢而出。 “大、大小姐！快、快救我！” 那边的人过于惊慌，似乎把冲田当成是秋叶了。 “在哪？” “员工洗手间！” “现在是什么情况？” 冲田继续询问。 可对讲机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了。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冲田再问了一下。 可还是没反应。 秋叶趁这个时候将对讲机抢了回来，冲田并没有阻止。因为存在对讲机那边发现并不是秋叶在讲话的情况，所以冲田任由秋叶行动。 “是我。报告情况。” 这次是秋叶说话。即使对讲机那边的人反应过来一开始不是秋叶在说话，所以才默不作声，那么现在是秋叶本人说话，他们也该回应秋叶了。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对讲机的另一边仿佛是全都死光了一样，保持着死寂。 秋叶皱起眉头，继续按下对讲按键，向对讲机呼叫道：“我是三千院秋叶，告诉我现在的情况！” 按道理说，好几个成年人控制住一个小孩子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即使是对讲机发生了什么故障，他们应该也有人会带着备用的对讲机……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安的情绪在秋叶心中涨潮，有可能会淹没她的整个心脏。 沙——沙—— 这是声音通讯设备特有的干扰音。 可秋叶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她确信自己肯定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那个声音似乎蕴含着某种异样的热情。 “鲁索，你在那边么？” 对讲机的声音不小，刚好在这个包间里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那是一句在寻找鲁索的话语。 第一百二十三话 对峙 “你是谁？” 这是秋叶不认识的声音。她今天带出来的部下基本上都是男性，除了守在门口的巫女，应该没有其他女性才对。 在场只有两个人动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是鲁索的独眼，另外一只是沃夫的独眼。 “把那个东西给我！”鲁索朝秋叶伸出手。 沃夫反应过来，也跟着要对讲机：“给我！马上！” 看到两个人这么大的反应，秋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对讲机那边的女人，是沃夫和鲁索认识的人。 所以秋叶将对讲机扔给了沃夫。 鲁索身体一顿，想要飞奔过去硬抢，可惜失去了一手一脚，力不从心。 沃夫接到对讲机，学着秋叶的样子按了一下按键，问：“是您吗？您来到了东京？” “按键要按住，按住的时候说话。” 秋叶提醒了一下沃夫。 “啧。” 沃夫按住对讲机上的通话按键，这次深呼吸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问道：“勇者大人，请您回答我。皇子很关心您的下落，您在的话，请说一声。” 勇者？ 勇者不就是鲁索么？ 听到沃夫的话，很多人心中都有这样的疑问。可是只要想想就明白了，勇者不只有鲁索一个。 而且若是女性的勇者，大多数人心中应该都会想到一个名字。 “安洁也来了东京么？”鲁索向沃夫质问道：“她和泰利斯订婚了，怎么会在这里？” 沃夫一边等着那边的回复，一边回答：“你难道不知道安洁大人已经失踪了么？你也在东京的话，不会不知道安洁大人也来了这里吧？” “不知道……我还真的不知道这回事。我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从来没听过她的消息。”鲁索头疼地说：“我以为她已经成为泰利斯的妃子了。” “安洁大人失踪，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毕竟你是她最信任的青梅竹马啊。” 鲁索耸耸肩膀说道：“即将成为她伴侣的泰利斯都不知道，区区青梅竹马的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两人不再说什么，都在静静地等着对讲机那边的回复。可是左等右等，再也没有声音出来了。 “怎么回事？” 汤娅不耐烦地问：“不是在问莲华的消息么？怎么突然提到勇者安洁了？” 小桃战战兢兢地站出来说道：“老师，莲华是在那一边吗？我过去看看？” 小桃是个普通的东京市民，她和杏子都是局外人。但考虑到莲华的安危，她不得不站出来。虽然黑色西装人、拿着匕首的秋叶都令人害怕，但她还是压下了恐惧，说出了想说的话语。 鲁索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安洁的下落固然令人关心，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莲华。 “拜托你了，小桃同学。汤娅，你能跟她一起去么？小桃还没学到什么魔法，请你照顾她。” “可以是可以啦……”汤娅歪了歪嘴：“勇者安洁该不会也在那里吧？万一她把我宰了怎么办？” “你报出我的名字，告诉她，我就在这里。” 汤娅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拉着小桃的手退出了包间：“鲁索，你可别死哦。” 在离开的时候，小桃一脸担忧地看着鲁索，鲁索给了她一个微笑，好歹令她安心了一点。 “田中，田中爸爸，你们也先离开吧。”鲁索将视线移到两个普通人身上：“我还没搞清楚今晚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可这里对普通人是很危险的。请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普通人对魔法、刀剑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即使是有一点点战斗的余波，都会让他们一命呜呼。 杏子点点头，喊了声“爸爸，我先走了”，就径直离开了包间。田中望一言不发，满脸凝重地跟着杏子离开了。 末了，鲁索不忘自己扮演的角色，对田中父女说：“这里已经成为一个危险的空间了，我不想让喜欢的女人和她的父亲受伤啊。” 听到这句话的杏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她回头看向鲁索，神色复杂。 “鲁索，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她心中或许有千言万语，但现在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放心吧。我在阿兰特面对过比这更困难的情况。” 尽管他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他还是露出了平静的表情。 秋叶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人离开，她的目标是鲁索，所以她没有阻止。只不过莲华的情况是要确认一下的，她向包间内的黑色西装人说道：“去确认一下情况。” 黑色西装人们点点头，一个跟着一个离开了。最后一个离开的黑色西装人有点狼狈，因为他要捡起自己的断指。 现在，包间里只有四个人。两名拿着武器的少女站在餐桌上对峙，鲁索和沃夫隔桌而望。桌面上都是些残羹剩饭，与这个残局相映。 “小生记得你，是和妹妹发生冲突的那个姐姐吧？”冲田的背后就是鲁索，既然她在场，那就不会让秋叶再往前一步：“请不要扰乱东京的和平，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伤害他人的事情呢？” 秋叶稍微回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身后的沃夫，说道：“这是任务。” 说完，三千院秋叶身上的杀气渐浓。正如冲田所说，秋叶使用匕首并不如使用日本刀那么顺手，但冲田这么直接地指出来，让她感觉到自尊心受损了。 匕首与日本刀接连交锋，冲田与秋叶两个美少女的身影混杂在一起，加入武器交击的清脆声响，颇为赏心悦目。 然而另外两人却无心观赏两名美少女的打斗，他们两人的独眼中只有对方，仅有彼此。 “我来这里，来这个东京，已经有好几个月，大半年的时间了。我对这里的生活很满意，我是不会回去的。” “即使是帝国的子民需要你回去？” 鲁索摇摇头：“帝国的子民并不需要我。他们对勇者的信任与信仰不足，才会导致后续事情的发生。” “这是命令，鲁索。” “我不会回阿兰特的。”即使只有单眼，鲁索的眼神也如同鹰隼般锐利：“在此之前，我想问，是谁给你的勇气来命令我？即使是帝国皇帝也要对我礼让三分，你该不会觉得我少了手脚，你就能骑在我头上吧？” 第一百二十四话 枪火谈判 在东京认识鲁索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平和如水的人。 既然知道了莲华还不在对方手中，这是鲁索在东京第一次展露他锐气。 “你都残废了，还能做什么？”沃夫嘲笑道：“就是因为什么都做不到了，你才会逃跑吧？跑到这个没有神只、没有魔法的落后世界。” 沃夫那只白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寄宿其中。 “东京并不落后。落后的是你的思想。神秘不代表一个世界的高低，能让居民过得幸福快乐才是世界的真理。” 沃夫用一副“你完全不懂”的表情摇摇头。 “勇者大人，这个世界在某些地方的确很发达。可是你没有发现吗？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并不快乐。高高在上的勇者大人当然不会明白我们的痛苦。” “……我可以理解为，你做这种事情，是有苦衷的么？” 鲁索盯着沃夫的脸，但他没有读心的能力，所以不知道沃夫在想什么。 “我对皇帝、皇子忠心无二，”沃夫说道：“既然我做了这个选择，那么我愿赌服输。” “真的吗？可能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听到鲁索的话，沃夫哑然失笑。鲁索的意思是，沃夫现在还能够后悔，也就是说，如果沃夫没有继续抓着鲁索不方的话，鲁索可以放他一马。 “……真不愧是您……最仁慈的勇者……” 鲁索苦笑道：“我仁慈吗？一切都是神明旨意，与民众的声音。” “那么，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还没说完，沃夫的手就伸进衣服口袋里，似乎想拿什么东西出来—— “砰！” 某种飞行道具擦过沃夫的耳边，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沃夫向身后看去，和他身高等高的墙上多了个漆黑的小洞。 “这是……什么魔法？” 沃夫看回到鲁索身上，鲁索那条断臂冒出了些许白烟，定睛一看，那白烟是从手臂中间的白色管道里冒出来的。 “这不是魔法哦。是一种技术，”鲁索的断臂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轻微的金属声，接着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筒从鲁索身上掉了出来：“我在东京有个恩人，她给我做了这些。只要很少的魔力就能启动手臂里的装置，很难被人察觉出来，是种非常了不起的技术。” “……东京？东京也有人会制作魔力装置？” “哈哈，因为东京的神秘不怎么出现，所以你以为这个世界就没有神秘吗？”鲁索笑道：“神明是无处不在的。只要有人在，就会有神明。” “我才不管那些东西，只要能把你带回去……” 沃夫将衣服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可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他的身体就伴随着枪响一样的声音剧烈抖动了一下。 鲁索的断臂冒出新鲜的白烟，骨白色的管道洞口对准沃夫。 咔、咔。 弹壳退出来，子弹壳一样的圆筒掉到了地面上。 沃夫发出惨叫，他并非没遭遇过同等痛苦的事情，只不过发出这种野兽般的叫声是生物的本能。 “那天晚上，你用爆炸魔法袭击我。”鲁索不紧不慢地说：“我还在和魔族作战的时候，对爆炸魔法的发动时间、发动条件、发动的魔力量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我失去了眼睛，所以没有发现你在那里。” 鲁索指了指自己那只黑色的独眼：“如果我的‘眼睛’还在，你早就被我发现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凭你也敢正面和我对抗吗？你不是那个水平的人吧？如果是帝国骑士团的人，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是你来找我呢？” “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吧？就我离开阿兰特的这段时间，你有学习什么新的绝招吗？” “没有。” 沃夫苦笑着坐回到椅子上，看了眼还在打斗中的秋叶和冲田。看样子，冲田略占上风，沃夫应该是没法指望秋叶做什么了。 “太遗憾了。” 又一声枪响，沃夫身体又颤动了一下。能看到他两边肩膀都有一个小小的洞口，逐渐有血腥味在包间内弥漫。 看到沃夫的两肩被击穿，鲁索才将断臂放下来。中途鲁索在“开枪”的时候，秋叶有点想用匕首帮沃夫挡一下，可她被冲田的日本刀所牵制，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技不如人。 秋叶已经知道了自己与冲田存在一定的差距。尽管冲田使用的是更加适合战斗的日本刀，秋叶还是感觉到即使自己使用同样的武器，她也是无法打赢冲田的。 但即使是无法战胜对方，我也不能轻易认输！ 直到向那个狐狸面具报仇雪恨为止！ 她并不知道，她眼前的冲田总司，也是因为同一个女人才会出现在这里。冲田是想从鲁索身边得知同一个面具女人的下落，才会为鲁索提供贴身保护的。 目前，秋叶无法击败冲田，这是已经确定的事，而沃夫也同样无法击败鲁索。 所以，沃夫想将鲁索带回阿兰特的计划破灭，一个歇斯底里的独眼中年男在此诞生。 “喂！你不是说有人质么？怎么连安洁都在这里了？你们东京人不会是找我开玩笑吧？” 沃夫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生气撒泼了吧。 “安洁，是谁？” 秋叶知道沃夫在指责自己，可是目前的状况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 她从监视器上看到了莲华走出包间，也让部下们去抓她了，可为什么最后对讲机出来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也就算了，可为什么沃夫这个阿兰特人会认识？ 难道那个女人也是阿兰特人？ 这里是东京，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多阿兰特人？ 这些秋叶都无法理解，而且现在她要招架冲田的剑招就不容易了，根本没精力去想那些事情。 “你们不知道安洁？那个东西又为什么会传出安洁的声音？东京人，我们帝国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糊弄我们的国家！” “别吵了，沃夫。这里是东京，不是阿兰特。就算是阿兰特，也存在不买帝国帐的地方。”鲁索说道：“告诉我，帝国为什么要求我回去？我听说勇者的队伍已经打到了魔王城了，魔族失败后，还需要我这个勇者吗？” “呵呵呵……” 沃夫发出阴冷的惨笑：“不愧是高高在上的勇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个和平的地方度假了啊。” “阿兰特发生了什么？” “战火再次燃烧起来了。”沃夫冷笑着说：“人类与魔族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第一百二十五话 为什么 “又是战争么……也可以预料得到。” 根据鲁索的记忆，当时魔族与人类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虽然人类有勇者占有优势，可不代表魔族会坐以待毙。 “这都不是你们勇者的错误么？没有将魔王彻底杀死。” 沃夫冷笑道。 “哈哈……安洁和泰利斯或许真的配得上勇者之名，但和我没什么关系。在平民眼中我是个勇者，但在帝国眼中，我就是个奴隶不是么？” “没有将真正的和平赐予阿兰特，你背叛了神明！” 沃夫不断对鲁索施以指责的言辞，像是完全不害怕鲁索一样。 “你等着吧！泰利斯皇子已经对东京的情况做了完全的调查，等帝国的军队来到这里，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鲁索没有嘲笑沃夫，他只是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在苦笑而已。在沃夫失去抵抗能力的现在，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两名在餐桌上进行精彩对决的少女。 餐桌上还留有菜肴盘子，可是两名少女在进退之中，从来没有触碰到桌面上的物品。只不过在她们的踩踏下，餐桌有点微微震动而已。 “冲田，需要帮忙么？” “你觉得我需要？” 冲田头也不回，直接反问。 “看来你是个好玩的人。” “难得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用剑技术，令我热血沸腾呐。反正你这边也没事吧？” “嗯。她是我学生的姐姐，希望你能温柔一点对待她。” “看我心情。” 和冲田说好秋叶事情，鲁索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道：“冬天是寒冷的，雪花在暴风中盛开，漆黑的雪野里，冰雪是唯一的明灯。” 寒气在鲁索脚边凝结，逐渐爬上鲁索那被砍断的小腿，为鲁索带来了一条散发出阴冷寒气的小腿。 有了小腿，自然不需要椅子的支撑。鲁索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沃夫，不算很快，倒也平稳。 “现在高高在上的勇者大人又想干什么么？对我说教么？” 沃夫双肩下垂，他的两条手臂明显是不能用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失去了抵抗能力，而且看样子也没有想法要抵抗，只能靠嘴巴在鲁索身上讨点便宜。 “正如你所说，勇者的确是肩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 “帝国需要你的时候，你留在这里，你还算个什么勇者？” 面对沃夫的指责，鲁索先是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又抬头看向天花板，最后才重新面向沃夫。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从沃夫的反应来看，自己的表情可能很可怕。 “帝国怎么说，你们就怎么想吗？怪不得泰利斯说过，你们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价值，只是一群将责任推给别人的贱民。” “你、你想干什么？” 惊慌的表情第一次在沃夫脸上出现，他从未见过鲁索有这样的表情。黯淡无光的同时，却又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他整张脸都扭曲掉了，任由蚯蚓一样的皱纹在自己脸上抽动，根本看不出他除了愤怒之外的任何情绪。 漫溢的火焰总有一天会从炉子里跑出来，烧掉一切。 “糟糕，这样可不行。” 意识到了自己的脸很糟糕，鲁索用剩下的一只手遮了一下脸庞，在手拿开之后，他恢复了之前那张无奈又有点懦弱的笑脸。 鲁索并不希望自己变回勇者，他更想成为一个连调皮学生都不敢教训的没用教师。 但过去的经历总会从阿兰特那里派人过来，不断提醒着他，你是阿兰特的勇者，这是你无法逃脱的宿命。 “我和安洁不一样，和她比起来，我的战斗能力逊色不少。反之，我有着不错的治愈能力。”鲁索走到沃夫跟前，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我记得，你是和我一起上战场的普通士兵之一，当时你混身被烧伤，还是我给你治好的。” “别虚情假意了，别人告诉我是泰利斯皇子亲手将我送回到神殿那里，让祭祀帮我治好的。” “……这样啊。” 在鲁索记忆中的那一天，沃夫被敌方炮弹的爆炸所波及，他浑身身大面积烧伤，还有很多细碎的弹片插进了身体里面，眼看是无法存活了，好在鲁索及时赶到，将他那一口气吊了回来。治好沃夫伤势的时候，鲁索记得沃夫是昏迷的，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被谁治好也很正常。 只不过，鲁索没想到会有人歪曲事实，将不正确的真相告诉对方。 不过也无所谓了。 我和帝国之间……已经存在了不可调解的矛盾。 鲁索伸出手，抚摸着沃夫的脸颊，像是抚摸亲人的脸一样。 隔着手套，沃夫完全感觉不到鲁索的手有任何一丝人类的体温，那手套下边恐怕也是一条精致的假肢吧。 “你的脸，你的眼睛。”鲁索似乎陷入了以前的回忆之中：“严重烧伤，眼球融化，双目失明……看到你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样子，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你一个贱民，要伤害同为贱民的我呢？” “什么？” 沃夫对勇者的说法很奇怪。若高高在上的勇者称呼沃夫为“贱民”，这是很正常的，可为什么鲁索会将自己称呼为贱民呢？ “虽然我不清楚魔族为何能够卷土重来，但既然要追究勇者的责任，为什么你的愤怒不朝泰利斯发泄呢？明明泰利斯也是勇者——哦，我懂了，你们不敢。因为泰利斯是皇子，我是平民，你们不敢找皇子追究责任，所以敢找我追究责任么？” “同理，安洁是即将要成为皇子妃的女人，她的身份高贵，不再是以前的平民勇者，所以你们也不敢向她问罪——所以到最后，只剩下我这个平民勇者最没有地位，最没有权力，最好欺负不是么？” “你、你在说什么？” 沃夫慌了，他并不能完全听懂鲁索在说什么，只知道鲁索在宣泄自己的情绪，而这滚烫的情绪就要将沃夫淹没，将他烧成骨灰。 “无论我在城市、战场里面治愈了多少人，只要帝国宣称那是神殿的祭祀治好的，那我就毫无办法。对啊，又有谁愿意听一个平民在讲述真相呢？真相的解释权永远属于权力。所以不难想象，我在帝国的宣传中，是战斗力最弱的，最没用的那个吧？” “你不用解释。我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即使我知道了，我也认为，只要阿兰特的民众们过的幸福就好，所以我才会选择在魔王城战役之后，离开阿兰特。讨伐了魔王之后，想必阿兰特会过上一段和平的日子吧。” “可是，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鲁索那语气急促的质问像是上吊的绳子一样拴紧了沃夫的心脏：“为什么阿兰特还是无法得到和平？帝国到底做了什么？魔族又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话 负起责任 鲁索连珠炮一样的提问令沃夫无所适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勇者，如此怀揣激烈情绪的勇者。 “帝、帝都……艾德伦陷落了……” “……艾德伦陷落了？”鲁索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我一不在，艾德伦就陷落了？安洁呢？泰利斯呢？还有……不，如果安洁和泰利斯都解决不了，别人也……” 无论如何思考，鲁索依然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令人难以言喻的不安爬上心头。 “安洁呢？安洁现在怎么了？我以为她已经和泰利斯结婚了……可刚才那个机械又传出了安洁的声音……” 他听说安洁已经失踪，但还需要向沃夫这个刚从帝国过来的人确认一下。 安洁是个很强大人，说实话，安洁的失踪令他觉得难以置信。 而最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从秋叶的对讲机里，能听到安洁的声音？虽然那声音通过对讲机不是很清晰圆润，但鲁索、沃夫都确定那是安洁的声音。 “安洁大人难道不是给你拐跑了么？以安洁大人的力量，只能是被你欺骗，自行离开了帝国。”沃夫见鲁索的情绪稍微平稳了一点，暗中松了口气：“所以带你回去也是为了查出安洁大人的下落。” “我怎么骗她？”鲁索苦笑道：“她可是泰利斯的未婚妻，区区青梅竹马的意见，她应该是听不下去的吧。而且从那时候以来，我不仅没参加魔王城战役，同时也没见过安洁了。不仅仅是见面，就连书信来往、魔法通讯都没有。” “哼，这些事情等你回去和帝国的审讯官说吧！” 沃夫发出了令人不悦的冷笑，鲁索伸出剩下的一只手捏紧了他的腮帮子，令他笑不出来。 “女神大人是仁慈的，我作为女神大人的勇者同样也是仁慈的。” 鲁索先回头看了看秋叶，再将目光转移到沃夫身上：“但凡你们有我们百分之一的仁慈，都不会对孩子动手。” 莲华，是鲁索的同居人，被他看作是女儿。 虽说是养女，但两者之间的感情已经和亲生父女一样。 鲁索这个父亲还不不够成熟，莲华这个女儿还不够懂事，但他们在东京这个城市相依为命，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平稳生活。 “从汤娅从阿兰特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了阿兰特的人已经来了。可我对你还是放松了警惕，说实话，你给我上了宝贵的一课。” 鲁索的眼睛里不带任何感情，言语也不带任何温度：“我在战场上的时候，还记得和我一起浴血奋战的同僚们，曾经你也是我们的一员，我本以为我们之间会存在某些情谊，可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这样。” “看看，你这只眼睛里面的怨念与憎恨，我真的不理解你身为帝国的子民憎恨勇者的理由。即使你讨厌身为勇者的我，但我也得到了大神殿的认可，代表着神明展现在这个世界的力量——难道你连女神的面子都不给吗？” 鲁索在寻求沃夫的答案，所以手上的力气放松了一点。 “女神？别搞笑了，你们只不过是大神殿的狗！明明带着那么多的平民上战场，你怎么好意思将功劳都捞在自己身上的？大神殿只是一群除了祈祷和捐款什么都不会的神棍，只有向帝国献上忠诚，才能获取最大的荣耀！” 对于沃夫的无礼回答，鲁索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态度，他似乎真的只是在好奇，好奇沃夫为什么这么憎恨自己，这么不尊重自己。 鲁索对魔族的死灰复燃表示遗憾，可这并不是他的责任。若鲁索本人还在战场上的话，他有自信将魔族的整片领土都纳入帝国的版图内。 勇者在阿兰特的威名无人不晓，那为什么沃夫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呢？ “大神殿的祭祀们也很努力。他们在战争中也牺牲了很多。你侮辱我倒是无所谓，连大神殿的人都侮辱，未免太过分了吧？” “哼……大神殿？那些人不过是为了钱而已！治好了我们又怎样？还不是收了我们高额的治疗费用？如果不是皇子他们帮我们垫付了，我们怎么可能负担得起！” “嗯？” 治疗费用？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在人类与魔族战争开始的时候，神国瓦哈拉在西南，恩佐帝国在东南，两边被魔族的军队分隔，大神殿的祭祀队伍要穿过魔军来到帝国是需要付出极大牺牲的，所以鲁索知道大神殿并非是唯利是图的组织。 那么沃夫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皇子又是谁？ 该不会是泰利斯吧？ 按照鲁索对泰利斯的了解，他清楚知道泰利斯是绝对不会帮平民垫付什么医疗费的。泰利斯与平民有一道名为血统与阶级的鸿沟。 “据我所知，帝国对平民并没有这么好心才对，你是不是搞错了？大神殿的祭祀收钱有什么用？他们要跟着我们一起上战场，万一死在战场上，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这群吃人骨灰的家伙当然不会明白帝国的恩惠。如果你是勇者，那就好好地负起驱逐魔族的责任啊！为什么要将责任强加给我们身上？你知道为了对抗魔族，我们这些平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 “既然你是勇者，那就要好好负起责任来啊！给我们好好负起责任！” 沃夫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他坐着而鲁索站着，他的唾沫星子可能就喷到鲁索脸上了。 “你是觉得，我没负起责任吗？或者说，你觉得这是我的责任吗？” “你不是勇者么？高高在上的勇者大人啊？不就是白天在士兵面前做做样子，晚上抓几十个女人回去玩弄的那种人么？” 沃夫的指责，鲁索完全没有印象。 还在阿兰特的时候，鲁索几乎忙到没空睡觉，别说是玩女人了，他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鲁索只觉得莫名其妙，而且几乎要对沃夫产生怜悯之情了。 因为沃夫不仅仅是愚蠢，而且他即将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第一百二十七话 返还光明 “我对你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耶，战争时期的时候，我根本没空做那种事情吧？而且战场上哪能允许带女人的？” 鲁索说的“女人”，不是指女兵或者是女魔法师，而是指沃夫说的那种被抓回来的女人。 “你不是每天都从当地抓女人回来么？甚至魔族女都不放过。” 沃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将鲁索当成是一个喜欢玩女人的轻浮男子来看待。可是鲁索真的对这件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要说比较亲密的女性，只有同为勇者的女孩子了。 真想好好审问一下他啊…… 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出现，鲁索马上将其按捺了下去。 这里可是和平的东京啊。 小桃、杏子还在这里，万一被她们看到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就不好了。 “看来你对我印象很差，但我其实是比较信任你的，”鲁索的拇指、食指、中指形成了爪子模样，从腮帮子一路往上，抚上了沃夫的眼眶附近：“就算你以为帮你治好伤口是祭祀，但你可否记得我给你的另外一个东西？” 鲁索的黑色独眼静静地看着沃夫的白金色独眼，那种灿烂的白金色和鲁索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 “不要！把手放开！” 前所未有的恐惧在沃夫的脸上浮现，他感觉到鲁索的手指在他眼眶周围轻点，那冰凉的指尖没有任何温度，或许那黑手套下面跟另一条手臂一样不是肉体，而是由管道和丝线构成的人造肢体。 “你想干什么？治疗我们不是你的责任么？滚开！” 沃夫的情绪异常激动，或许他的已经猜到鲁索想要干什么了。 “你不仅是全身烧伤，而且眼睛也彻底报废。想起来那时候，被高温融化的眼球真的很难看，我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鲁索回忆起沃夫过去的惨状，脸上却浮现起不自然的笑容。 “住手！快住手！” 沃夫忍不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又一声枪响，鲁索断臂所发射出来的东西贯穿了他的大腿。 耳边传来沃夫的惨叫，鲁索觉得这叫声无比的悦耳。或许这是他成为勇者以来，第一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鲁索在成为勇者之前只是个平民，在成为勇者之后，也只能在帝国的命令下前倨后恭，所以他压根感受不到勇者会比平民好到哪里去。 甚至成为勇者后，连推卸责任都做不到了。 自己是平民的话，起码能将守护家园的责任推给帝国、推给勇者。可自己就是勇者本人，又能将责任推给谁呢？ 况且在承担责任之前，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结束战争，把侵略者打回老家里去吗？在战争期间还在考虑责任不责任的问题，恐怕当没人愿意承担责任的时候，人类的领土会被魔族全部占领吧。 由于沃夫的声音过于悦耳，所以鲁索忍不住洞穿了沃夫的另一条腿。这次他瞄准的是沃夫的膝盖，膝盖骨被贯穿的沃夫，这辈子都很难平稳走路了。 看到沃夫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一种丑陋的情绪涌上鲁索心头。 能不能将他折磨致死呢？ 虽然明天还要上课，但距离上课时间应该还有八个小时以上。唔……说不定沃夫都顶不住八个小时，干脆带到羽月那里，给她当成实验素材好好研究…… “鲁索？你那边好了么？” 冲田的声音中断了鲁索的思绪，鲁索回头一看，冲田已经将秋叶控制住了。秋叶的匕首落到地上，秋叶的双臂被冲田反剪在背后牢牢地抓住了。秋叶仍在奋力挣扎，可在冲田的蛮力下，秋叶的小动作都是徒劳无功。 “很快就好，刚才有点走神，抱歉。” 鲁索怀着歉意笑了笑，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沃夫身上。 “说到哪里来着？对了，我不是给你送了一个礼物吗？”鲁索注视着沃夫那只漂亮的独眼：“我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感恩。当时你双目失明，出于对你的同情心，我把一只眼睛送给你了。所以在看到你代表恩佐帝国出现的时候，我还松了口气，因为你我就算不是老熟人，多少也存在一点情义吧？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完全不念旧情……” “你想干什么？放开你的手！哈哈……这……这算什么恩情，勇者拯救世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以前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现在不觉得了。看你的态度，你似乎很不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啊。” 手指头逐渐挤进沃夫的眼眶里面，鲁索的三根手指像是爪子一样想要将他的眼球挖出来。 “不要哇啊！别啊！” “男子汉别叫得那么难听，不就是一只眼睛么？你看，你这里还有另一只呢，虽然只是假眼啦。” 鲁索的语气轻松愉快，仿佛是在做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别叫啦。” “你这样真的很像一个小孩子耶。” “就算你是什么责任都不用负的平民，也不能叫成这样吧？当初我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送给你的时候，从从头到尾都没喊过一声。像个男人行不行？” 鲁索的动作很慢，他是在拖时间。 如果一口气将那只眼睛挖出来，沃夫只需要短时间承受痛苦。可鲁索想要沃夫细细品味他失去光明的瞬间。 “沃夫，经过和你的交谈，我逐渐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并不觉得我是高高在上的。你只觉得我区区一个平民，凭什么得到勇者的待遇，这令你心里很不平衡吧？” “你也不讨厌勇者，你只是在妒忌为什么我是一个平民，还能得到勇者的称号和力量。证据就是你从来没有指责过身为皇子的泰利斯，也没有说过安洁的坏话——因为安洁是泰利斯的未婚妻，你心中充满对皇室的跪舔，以及对我的妒忌。” “你看不起勇者这个身份，也看不起平民。你来这里代表的是恩佐帝国，代表着帝国后面的皇室。总体而言，你应该是泰利斯养的狗，我这个猜测应该是没错的。” 以沃夫的惨叫为背景音乐，鲁索缓缓地将宛若白星的眼球挖了出来。 一点一点地。 剧痛刺激着沃夫的脑神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眼球与自己的连接被扯断，光明也在离他远去。 “勇、勇者大人！不要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不要啊！” 求饶的话语像是不要钱一样洒出来，可这并不能打动鲁索的内心。 鲁索还觉得沃夫的惨叫比求饶更加悦耳。 “不要抢走我的眼睛啊！” “不要，这是我的眼睛。” 鲁索舔了下嘴唇，轻笑道：“既然你不喜欢这个礼物，那就物归原主啦。” 最后一扯，眼球与沃夫的眼眶彻底脱离，沃夫的世界堕入没有一丝光明的黑暗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话 担心 最后一条与眼球连接的血管也被鲁索扯断，白金色的眼睛在鲁索手中闪闪发亮，宛若星辰。 而沃夫的眼眶里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还有些许血液从里面渗出。 彻底失去了眼睛的沃夫，半张着嘴巴，也不管口水从嘴里低出来，蜷缩着腰在椅子上坐着。大概是刚才的一连串惨叫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现在没力气再继续喊叫了吧。也可能是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他无所适从——毕竟从今天开始，他就真正成为一个双目失明的人了。 这次，不会有大神殿的祭祀帮他，也不会有勇者帮他。 “真实的，喊这么大声，吓到了其他来吃饭的人怎么办？”鲁索一边细细观察着那颗眼球，确保眼睛是完好的，没有任何损伤，这才重新看回沃夫那张虚脱了一样的脸：“而且你不是还有一只眼睛吗？虽然不知道是谁大发慈悲给你的眼睛，但是能看到东西你就该知足了。” “鲁索，那是假眼哦。” 鲁索的身后，冲田已经押着秋叶跳下了餐桌。视力良好的她一眼就看出来沃夫的另外一只眼睛是假眼。 “假眼？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做得像是眼球一样的珠子，塞在眼眶里显得没那么难看啦。”冲田说道：“不过大部分人还是会向你那样戴个眼罩，省钱又省心。” 鲁索带着新奇的眼神观察了一下沃夫的假眼，发出了赞叹：“做得相当精巧，你不说出来的话，我完全察觉不到这是假的。” “哼哼，兽人的眼神可是很好的哦。” 冲田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果不是在抓着秋叶，她可能会摆出一个双手叉腰、挺起胸膛的自信姿态。 鲁索将拿着眼球的手用力地甩了甩，将血液尽可能地甩干净。然后又抽了一张餐巾纸，将手上没甩掉的血液擦了擦。 “抱歉，让你看到些不怎么好的事情了。” “我看得出来这是你么的私人恩怨，我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我只是保护东京市民的安全，对阿兰特的事情我不怎么想管。”冲田说道：“况且这也不算什么吧？兽人的手段会更加过分哦？” 冲田用“过分”来形容“兽人的手段”，看来她已经对破坏肉体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不过看这个小姑娘的反应，在东京应该很少这种事情发生吧？”微微的颤抖从秋叶的手臂传到冲田的手上，冲田露出了狐狸偷鸡一样的邪恶笑容，在秋叶耳边低声呢喃道：“在东京出生的可爱少女啊，你看看那个可怜的人，不觉得他很可怜吗？要不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给他？” 秋叶拼命摇头，眼角渗出一点点泪水，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三千院秋叶的确是帮家里执行了很多任务，可大部分任务都是刺杀任务，只要将刀穿过敌人的心脏或者喉咙就能完成。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刺中活物的感觉很恶心，可习惯了以后，倒也感觉没什么。 但是徒手将人的眼球挖出来，已经超过了秋叶的接受能力，况且被挖眼球的人还可能是自己。 “在东京的这些小姑娘都有点养尊处优呢，可能有着不错的天赋，所以在东京这个地方没输过吧。” 冲田用力地捏了一下冲田的胳膊：“这样可不行哦，仗着自己有一点武力就欺负别人。” 虽然冲田用她那张清秀的脸笑得很可爱，但在她背后的秋叶只觉得冲田很可怕。如果冲田真是一个警察的话，那秋叶的安全肯定能得到保证，可是又有谁能想到一个长着尾巴和耳朵的兽人是真正的警察呢？ “你可别对她动手哦，我还有事情要问她呢。”鲁索走到秋叶跟前。 “如果是我那些兄弟，而且还是在阿兰特的话，她的手脚筋肯定被挑断了。”冲田说着恐怖的事情，好在后面的话让秋叶放心了：“不过这里是东京，我听说还是要顾及一下犯人的人权的。” “这样最好。她不是阿兰特的人，只不过被我和沃夫卷进来了而已。” 鲁索露出了苦笑，旋即表情一变：“可莲华只是个孩子，她也不是阿兰特人，为什么你要将她卷进来呢？告诉我，莲华真的在你哪里吗？如果现在将她毫发无伤地还回来，我可以放过你哦。” 鲁索语气平稳地将话说完了，话语中满满地威胁，似乎要让秋叶尝尝沃夫所承受的痛苦。 秋叶脊背发凉，努力挣扎了一下，可冲田的手像是手铐一样紧紧地卡住了秋叶的双臂，令她无法动弹。 “我……我不知道……” 秋叶只能是实话实说，如果在这里被挖出一只眼睛，别说是找狐狸面具报酬了，她的整个剑士生涯都会被埋葬一半：“我只是让、让部下们去抓住那个小女孩……” “抓住？抓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们用对讲机沟通的……可、可是刚才……我不认识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不认识安洁？从你的机械里传出她的声音，你说你不认识？” “真、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秋叶看到鲁索脸上的不悦，连忙解释道：“我没让女性去抓那个小女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鲁索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牵涉到莲华的事情，鲁索一改之前温和且有耐心的态度，脑子里已经开始考虑怎么让秋叶将情报吐出来了。 “鲁索，你可不能动手哦？”冲田察觉到了鲁索在想一些不妙的事情：“这里和阿兰特不同，就算采取极端的手段，也不一定有好的结果。” “嗯。” 鲁索点点头，他看到了在沃夫那边的餐桌上留有一个对讲机，想要拿过来，却发现自己一手是眼球，一手是断臂，根本不方便。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毕竟那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嘛。是你的女儿么？” “算是吧。她被人丢弃后，被我捡到，就一直和我生活了。”鲁索苦笑道，他这时候的表情，和普通家庭的普通父亲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话 背我 鲁索用尾指将脸上的眼罩勾开，露出了一个干瘪的眼眶，那里面既没有活生生的眼球，也没有假眼。 他将手掌中的眼球缓缓地按了回去，不紧不慢地。 “……眼睛可以这样移植的吗？” “当然不可以。但这本来就是我的眼睛，而且我也有让眼睛回去的技术。” “真不错啊，如果我以后失去了眼睛，就来找你了。” “放心吧冲田，你的剑术相当不错，”鲁索捂住那只刚装上的眼睛来回抚摸了一下：“相信我，应该不会有人想要弄瞎你的眼睛的。” 鲁索清楚明白，像冲田这种漂亮的兽人，会被活捉，送去给人当可爱的玩物。 “也对，如果能轻易刺瞎我的眼睛，那还不如直接往心脏这边捅过来。”冲田笑道，以自己的方式理解鲁索说的话。 张开眼睛，虽然眼眶附近还有些血液，但鲁索的眼睛的确安上去了。眨眨眼，那只白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和鲁索那白金色的头发相互印衬，相当漂亮。 只不过他还有一只眼睛是黑色的，令冲田感到有些遗憾。如果两只眼睛都是白金色的话，鲁索将会获得一张神明使者一般的帅脸。 用手擦了下眼眶周围的血迹，鲁索拿起了对讲机，学着沃夫的样子按住按钮问：“有人吗？” “说完了把按键松开，不然听不到那边的回复的。” 冲田提醒鲁索道，她在警视厅工作的时候使用过对讲机了。 “是鲁索吗？” 对讲机的另外一边传来汤娅的声音。 “找到莲华了？” “还没……不过这副景象真的惊人呐……” “你看到了什么？” “你过来就懂了，在员工休息室附近的员工厕所。你找个人带路就行，或者你让那个女的带你过来。” “我马上过去。” 鲁索朝冲田点点头，冲田也点头回应了一下，两个人准备一起前往那里。 但是鲁索在走动的时候发生了点问题，他的一条腿是冰做的。虽然缓慢地行走没什么问题，但在赶时间的场合上很令人着急。而且酒店里，一条冰做的腿未免过于引人注目。 看到腿脚不便的鲁索，冲田一边在秋叶耳边说着“不要乱动”，一边放开她在鲁索面前蹲了下来。 “你这是……” “我来背你吧。” “诶？” “不用害羞，在我们兽人这边，为受伤的同伴提供帮助是很正常的事情。”冲田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况且，我之前就试过学电视里的那样，背着老人过马路哦。” “真的假的……” 鲁索不禁失笑，他接受了冲田的好意，单臂从冲田背后搂住了她的脖子。 冲田收刀入鞘，伸手向后抱住了鲁索的大腿，直接站了起来。 “鲁索，你很轻耶。” “诶，真的吗——” “比年纪很大的老人还要轻。” 冲田已经感觉到鲁索的两边腿都不是肉体了，她明白了鲁索的体重为什么这么轻。 “鲁索，帮你做假肢的技师非常优秀啊，很轻盈，使用起来也相当方便吧？” “嗯。我很感谢她。正因为她给我做的东西很轻巧，所以我的体重才会这么轻。” “那个人呢？你放着不管了？” 冲田的目光看向沃夫，沃夫仰面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血液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来，染红了他的面部皮肤。 “就那样吧，我已经拿回了我的东西。” “不取他性命没关系吗？” “冲田，勇者是‘给予’和平的存在，而不是‘夺走’生命的存在，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觉得没差啦。” “腿要夹紧我的腰哦，不然我不好背。”冲田用力抱了一下鲁索的双腿，并警告有点想逃跑的秋叶：“你最好不要挑战我拔刀的速度，就算背着个人，我也有自信砍中你。” 可秋叶完全无视冲田的警告，直接拔腿就跑。冲田腰间一道闪光击中了秋叶的身体，可秋叶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将冲田的拔刀一斩挡住了。 秋叶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冲田略带遗憾。 “没想到她还藏着一把匕首啊。明明刚才已经把她的武器扔掉了。” 冲田在抓住秋叶的时候，就收缴了她的匕首，随便丢在了包间里的某个地方。 “没关系吧？你是警察的话，应该能查到她家里。” “我只是有点不开心而已。” 冲田撇了下嘴，背着鲁索走出了包间。 至于汤娅和小桃两人，她们在离开包间后，到处询问客人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但询问的效果很一般，很难问出有用信息。后来小桃灵机一动，向汤娅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如果是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控制了莲华，要不要直接问黑色西装人的下落？” “嗯，他们总是同时出现好几个，应该比较显眼。” 所以两名少女改问有没有见过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结果马上有了反馈信息。有不少客人反映，刚才看到不少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往一个方向走去。客人们都以为那些黑西装的家伙是酒店的员工，但又因为他们的制服和一般服务员不同，所以给客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个方向的客人不多啊。” “我有点害怕……如果是人多的地方就好了。” “放心吧。你身边有个魔法师呢，我能让你毫发无损地回家。” 说完，汤娅打了个酒嗝。 如果你没喝酒的话，我是挺放心的。 小桃露出了苦笑。 来到了员工厕所附近，那里的通路摆了几个“维护中”的牌子，明显是不想让人过去。 “把人抓住，不让其他人知道——看来和平的东京也会使用这些手段啊。” 汤娅无视这几个牌子，直接走了过去。 在她看来，这几个牌子八成是黑色西装人放在这里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们就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 “莲华……不会有事吧？” 小桃战战兢兢地跟在汤娅身后。 “这得问你们东京人。” 汤娅说：“我不怎么了解你们的行事规则，但在阿兰特，人质一般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特别对方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 第一百三十话 安洁 根据客人们所指的路线，走过前面的拐角，就能到达员工厕所。 汤娅和小桃已经在拐角处看到一个黑衣人倒在那里了。 走过拐角，一扭头——眼前的一整条通道都是倒下来的黑色西装人。通道的墙壁上有几个入口，分别是员工厕所、员工休息室、员工更衣室几个房间。 几乎每个人都脸带血迹，可见他们在意识消失之前遭受了暴力侵害。 墙面上有一些坑坑洼洼的洞，像是用锤子敲出来的一样。 这样的景象令汤娅的酒醒了大半，受伤的人、被破坏的墙壁，说明这里是存在着某种危险的。 克莱尔正蹲在其中一个黑色西装人身边，确认对方的生死。 “魔族——你们来了？”克莱尔站起来，说出结论：“非死即伤，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意识。” “大神殿的祭祀不能想想办法么？” “虽然我不介意在东京传递神的威光，但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我还是懒得多管闲事了。” “那、那莲华呢？你有看到吗？” 小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有点焦急地说。 “我还没看到能成为勇者女儿的小孩子哦。我也是听别人说，才来到这里。” “祭祀，你脖子怎么了？”眼尖的汤娅发现，克莱尔的脖子上有一圈红色印子，按照她的人生经验还猜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这个……” 克莱尔有点恍惚，伸手到脖子附近，手指尖稍微触碰了一下那圈印子：“……这……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不知道。” “你是神殿的祭祀，就不能把自己治好么。看起来像是外伤淤青哦。” “不、不用你管……” 克莱尔的强硬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刚才那种差点和冲田打起来的态度有了很大的不同。 “莲华……会不会就在厕所里面啊？”小桃指着厕所的入口说道：“或者他们将莲华关在员工休息室了？” “都有可能，我们去找找看吧。” 汤娅往厕所的方向走了进去，然而克莱尔并没有跟着一起进去的意思。按照克莱尔的说法，她也是为了勇者的女儿才找来这里的，所以汤娅向她问道：“你不进去？” 克莱尔脸色一变，不说话光摇头，明确表示了拒绝的意思。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危险？” 汤娅狐疑地观察着克莱尔的脸色，她不明白东京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大神殿的祭祀如此顾虑。 “没有。”克莱尔回答了汤娅的问题，但她不敢看汤娅的眼睛，她的眼睛看向了遥远天花的蜘蛛网。 “我懂了，勇者安洁在这里吧。” 克莱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汤娅只是试探，没想到克莱尔的反应这么好懂。 “你看到了安洁？” 克莱尔依然不肯看向汤娅，能看出她相当为难，默不作声就是她的回答。 “看到了安洁有什么好怕的啊，她是你们恩佐的勇者，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汤娅心中确信了几分，可她不明白克莱尔为什么是这种反应。明明克莱尔对勇者鲁索推崇备至，可她好像对同为勇者的安洁不怎么喜欢。 在汤娅旁边的小桃不明白魔族与神殿祭祀之间的猜测与疑问，她是很纯粹地在担心莲华的安危。所以小桃自顾自地先走进了厕所里面。 “等等！” 看到小桃进去了，汤娅也不得不跟着进去。 不知何时，克莱尔的额头冒出了细汗。她看着两人进入厕所的背影，吞了下口水。 她知道厕所里面存在危险，可汤娅是一个魔族，又有什么必要提醒魔族呢？ 但想起刚才的景象，克莱尔还是不禁为汤娅祈祷，希望她不要死得太惨。 刚才，克莱尔比任何人都快地找到了这里。这是一条酒店员工才会来的通道，因为通道墙壁上的几个出入口分别是员工厕所、员工休息室、员工更衣室的。 根据客人、工作人员的说辞，有个小女孩跟着一群黑色西装人来到了这里。 所以克莱尔也跟着找了过来。 只要经过这个拐角，就能到了。 克莱尔经过了和汤娅她们一样的路线，在还没到达拐角的时候，她已经听见了沉闷的殴打声。 经验丰富的克莱尔马上判断出了这是用拳头殴打肉体的声音。 难道勇者大人的女人遭受了虐待？ 心中一冒出这样的想法，克莱尔的脚步跟着加速，马上到达了通道处。 在她眼前的是一条直直的通道，充斥着殴打声、叫骂声、求饶声。 黑色西装人们挥舞着拳脚，要击倒一个娇小的身影，可那个身影过于敏捷，不仅没人能碰到它，它还能将周围的人一一击倒。 在那群黑色西装人里面，白金色的发丝尤为亮眼。 那个身影有着白金色的长发，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只靠拳头就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西装人打倒了。 它的拳头深深陷入黑色西装人的腹部、脸部、胸口，骨头碎裂和筋腱断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只受了一击，就很难再站起来了。 只不过它的拳头并不是很精准，在黑色西装人躲过它的拳头时，它的拳头回砸在墙面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单纯从那个坑洞的损害就可以看出，那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力量。 克莱尔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因为那一抹白金的颜色。 白金色是神明的颜色，也是勇者的颜色，所有勇者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金色的。所以眼前这个身影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白金色的长发、女性的身材，而且在这东京出现—— 只能是下落不明的勇者安洁了。 克莱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等待着勇者将她的敌人打倒。 最后一拳击中某个黑色西装人的后脑勺，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按常识来说，那个人很难继续活下去了。 整个通道里只剩下两个人还在站着。 这下子，克莱尔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安洁大人，果然是你啊。” 克莱尔难掩激动之情，虔诚的她就要给安洁行礼——可安洁踩着疾风一般的步伐冲到了克莱尔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都打断了。 “你是从帝国来的？” 安洁的声音异常冰冷，完全听不出来这是英雄的声音。 锐利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复仇者。 第一百三十一话 洞 ……无法呼吸了…… 克莱尔的脖子被安洁紧捏着，空气几乎无法进入她的肺部。 安洁这是使用了杀人的力气。 她将克莱尔视为敌人，跟黑色西装人一样的敌人。 “你不是东京人。你身上有魔力。” “唔……呃……” 时间一秒又一秒地过去，人类窒息死亡的时间其实很短，再过几秒钟克莱尔就会昏迷。如果安洁持续不放手的话，克莱尔就会因为脑部缺血而亡。 为了保证会掐死克莱尔，安洁还特地多用了几分力气。 正当克莱尔就要失去意识时，一个通过了对讲机的声音传了出来。 “报告那边的情况，小女孩抓到了吗？” 这个小小的插曲令安洁松开了手指，总算有空气漏进了克莱尔的肺部，令她得以呼吸。 看向四周，她在确认声音发出的位置在哪。 只见一个还没彻底失去意识的黑色西装人拿着对讲机，摁住按钮，不断朝对讲机的另一边求救。 安洁的表情不怎么愉快。 她放下了克莱尔，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那个黑色西装人。 “咳、咳……” 克莱尔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咳嗽。她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向那个属于勇者的背影说道：“安、安洁大人！皇子……皇子他们一直在找你啊！鲁索大人……一定也很担心你的安危……” “鲁索大人？”安洁稍微回头，白金色的眼睛如冰晶一般冰凉剔透：“……会这么叫鲁索的，大神殿？” “咳、咳，”克莱尔清了清嗓子，回答道：“我的名字是克莱尔，大神殿祭祀。” 安洁没有反应，目光只在克莱尔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她继续走向了黑色西装人那边。 由于安洁刚才地暴力行径，所以黑色西装人是坐在地面上使用对讲机的。安洁到他面前，膝盖一抬便击中了他的鼻梁骨。 黑色西装人的脑袋无力地歪着，手里的对讲机也掉了下来。他连发出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安洁的膝撞弄晕了。 安洁拿起对讲机，学着黑色西装人的样子摁住了按钮，考虑了一下，问道：“鲁索，你在那边么？” 克莱尔缓缓地从地面上站起来。她是个神殿祭祀，具备一定的战斗能力，即使是被人掐住脖子，也是能够很快恢复正常的。 只是眼前的惨状令她无法很快地振作起来。 这一整个通道里倒下的黑色西装人，都是人类。 不是侵略阿兰特的魔族，而是人类。 安洁是人类的英雄，但她对人类却毫不手软。刚才安洁的膝盖撞碎了黑色西装人的鼻梁骨，鲜红色的血液在冉冉流出，再加上克莱尔自己也差点被安洁掐死了，克莱尔对安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对讲机里传出沃夫的声音，那是在询问安洁的下落。 安洁叹了口气，可能是因没听到鲁索的声音而不爽。 她直直地看向克莱尔，那种像是在估价一样的眼神令克莱尔毛骨悚然。 “不要将我的事情说出去。” 安洁走进了厕所里面。 看到安洁主动消失，克莱尔反而是松了口气。 “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可安洁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她心脏骤停。好在安洁的身影已经和白金色头发一起消失在厕所门口，通道里只剩下那些被安洁打趴下的黑色西装人。 “呼……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欲哭无泪的克莱尔蹲下来，开始习惯性地检查伤者们的情况，这是她的职业习惯。 今天，她遭受到了成为大神殿祭祀以来最大的打击。 勇者鲁索和魔族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 勇者安洁不是单纯的人类英雄，还会将普通人暴打一顿，并威胁克莱尔不要将事情说出去。 在恍神中，克莱尔看到了汤娅和小桃走了过来，并在问了一些事情后，准备进入厕所里面。 一瞬间，她甚至有点想阻止汤娅进去。 因为勇者安洁就在里面。 说安洁对人类都毫不留情，难以想象她会对魔族做出什么事情。 虽说汤娅是个魔族，但想到她会被安洁殴打致死，克莱尔还是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喂！” “怎么了？” “……小心点。” “啊？” “……总之你小心点。” “哦。” 汤娅收到了克莱尔的提醒，狐疑地走了进去。 愿神明保佑你吧，魔族。 克莱尔不再管地面上的这些黑色西装人，径直离开了这里。 汤娅和小桃走进厕所，一排隔间出现在两人面前，莲华则是在隔间前面的洗手台边上洗手。 在洗手的莲华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汤娅和小桃的出现，因为她一直看着厕所的墙壁。而刚进来的汤娅两人也被厕所的墙壁夺走了注意力。 “唔哇，这家酒店也太糟糕了，厕所还没装修好就开店了吗？” 这是莲华对厕所墙壁的评价。 一个大洞出现在三人面前。 破开来的砂石、砖块溅了一地，洞口有两三道房门合起来那么大。 即使是成年人，也能轻易地利用洞口穿行。 地面上的砖块是和水泥、砂浆凝结在一起的，这面墙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莲华的评价并不正确，这不是还没装修好的样子，而是某人将这面墙破坏掉了。 洗完手，莲华转身离开厕所，刚好迎面碰上了从入口走进来的汤娅和小桃。 看到两人，莲华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怎么你们俩也跟着来了？唔，刚才我说来的时候，又不和我一起……” 莲华有点不开心，这或许是小女孩觉得是朋友就要一起上厕所的小情绪。 “你没事吧？莲华？” 小桃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赶紧搂住莲华的双肩确认着莲华全身上下：“没有受伤吧？刚才我们听说你跟着一群可怕的人走了，我们正在找你呢！” “没、没事啦。我上个厕所能有什么事啊？” 莲华挺纳闷的，刚才在饭桌上拘谨到不行的小桃，怎么突然担心起自己的安危，这让莲华摸不着头脑：“汤娅，发生了什么？怎么连你也来了？看起来你们俩不是来上厕所的？” 汤娅走到洞口附近，仔细地观察着。 她指着洞口问莲华：“这个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搞出这么一个大洞的？” 第一百三十二话 父女 “我也不知道啊。” “这个洞是你进来就有的？” “唔唔……你这样问……我好像没留意到……应该是我进来的时候就有了？” 人有三急，如果是普通的情况的确有可能看漏……但有这么一个洞出现，莲华有可能看漏吗？ 汤娅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莲华。 “怎么，我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哦。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嘛。” 莲华有点不爽地回答。 “就是啊，而且她还小，很多东西没注意到很正产的嘛。” 小桃也站在莲华那边说话。 游佐小桃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没接触到很多东西，所以她缺乏戒心也是正常的。但汤娅不一样，身为魔族的她来过人类的地盘学习，对未知的事物存在探求心。 从那个洞口看过去，能看到旁边的是员工休息室，休息室里面还有几个倒下去的员工，生死未知。同时休息室也有个同样大小的大洞，透过两个大洞看过去，能看到员工更衣室那边。 也就是说，这里有三个房间，厕所、休息室、更衣室。这三个房间中间的两面墙壁都被打穿了，从而被连捅起来。 汤娅看了看地面上的碎片，依据碎片落下来的方向可以知道，应该是有人从厕所这边将墙壁打穿——因为落下来的砖头和碎石，大部分落到了休息室那边。 “莲华，你有看过一个女人吗？有没有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出现？” “没有哦。我一直在上厕所啊，如果有陌生女人冲进来我就要报警了。” 莲华没好气地说：“不就是这家酒店还没装修好嘛，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干嘛？” “你上厕所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声音？”莲华皱皱眉，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听到些惨叫，还有锤子捶墙的声音……你问这个干嘛？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汤娅看了看大洞，陷入了思索。只不过能够用来思考的线索太少，根本得不出什么有效结论。 这时候，鲁索的声音在厕所里响起。 “有人吗？” 那是从洗漱台上的对讲机发出来的声音。 汤娅拿起对讲机回应了一下，让对讲机那边的鲁索往这边来。 看着手中的对讲机，汤娅心中产生了新的疑问。 对讲机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东西不该是在那些黑色衣服的人身上吗？ 厕所里面没有黑色西装人……那么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克莱尔带进来的？ 还是……那个将这么多人打伤的家伙带进来的？ 那个人的身份不需要多想了，应该就是“安洁”。沃夫和鲁索都确信安洁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发出，那应该是安洁的声音不会错。 然后问题来了，这个洞是安洁挖出来的吗？ 莲华有没有说实话？ 如果在莲华进来之前就有了这个洞……可恶，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不过……如果安洁曾经出现在这里的话，应该可以确定，厕所外边的那些黑色西装人是她打伤的。 一边思考着可有可无的事情，汤娅和莲华、小桃两人走出厕所，刚好碰上了背着鲁索在跑的冲田。 冲田将鲁索放了下来，在鲁索的身旁搀扶着他。 “莲华快过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诶？怎么你们都来了。”莲华不知所措地说道：“这里怎么了啊，这、这些人……鲁索？你的手？” “我没事，反倒是你没被人欺负吧？身上有受伤吗？” 莲华两个小跳就冲进了鲁索的怀里，如果不是有冲田扶着鲁索，他可能会被莲华撞倒。 “诶诶诶？鲁索？你的腿怎么变得冰冰的？” “本来就是冰啊……” 莲华不断地在鲁索身上看来看去，这可能是她第一次看到四肢缺失的鲁索。 “怎、怎么办……鲁索……手没了……腿也没了……呜……” 慌慌张张的莲华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这个年纪或许还不明白失去四肢有多麻烦，但她明白失去手脚是非常痛苦的。 在场的其他女性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比自己年纪小的小女孩。 而且她们也是今天才知道，鲁索的手脚竟然都不是肉体，而是一种特殊工艺的假肢。无论是汤娅、冲田、还是小桃，她们从来没见过鲁索那种结构的假肢。 鲁索弯下腰，伸出另一条手臂搂着莲华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不用害怕哈，一切都有我在。” “可、可是……鲁索你的手……” “嗯嗯。没事的。我会让羽月帮我重新做的。” “骗人……手、手脚可以重新做吗……呜呜唔……” 莲华啜泣着哭起来，她可能是被鲁索这种姿态吓到了。 “放心啦。帮你洗头的时候，你不也看过吗？我的手臂和其他人的不同，是可以重新做的，所以你放心吧。” 鲁索让自己下蹲到和莲华同样的高度，微笑看着莲华的眼睛：“你看，我的眼睛回来了哦。你放心吧，总有一天我的手脚都会回来的。” “唔呜呜……” 莲华的啜泣声变小了，她看着鲁索那只白金色的眼睛，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我没事的，相信我。反倒是你，跟着这些坏人一起走，没发生什么吧？” “……我、我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她们了……” 莲华的眼角还有泪光，她指着汤娅和小桃两人说道。 她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我进厕所前没遇到什么事情，出来就遇到了汤娅和小桃。 汤娅见莲华稍微冷静了一点，她见缝插针地提问道：“那么，你还有看到过其他人吗？” 莲华摇摇头。 那是否定的意思。 不过汤娅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所以鲁索也跟着问了一遍。 “对，除了这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你还见过其他人吗？” “没、没有。” 因为鲁索的神情相当严肃，所以莲华被他的气势所压倒，只能小小声地这样回答。 “真的没有吗？” 鲁索又问了一次。 “真的没有……我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这些工作人员是被人打成这样的吗？” 莲华误会了。 她以为鲁索和汤娅是在寻找将“工作人员”打成重伤的“凶手”。 事实上，他们寻找的是名为安洁的勇者。 只不过勇者安洁刚好和“凶手”是同一个人。 第一百三十三话 无可奈何 鲁索看着可怜兮兮的莲华，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莲华说没看到什么人，也比较合理。 黑色西装人都在厕所外边被打倒，在厕所里面的莲华当然看不到外边是什么情况。 “鲁索，你看看里边。” 汤娅带鲁索进到厕所里，好在员工厕所是不分男女的。 “这个洞，你觉得有什么含义吗？我想来想去，可以在这里搞出这个洞的人，只有你们说的勇者安洁了。” “这个洞的确很有她的风格。”鲁索苦笑了一下：“她成为勇者之后，一直比较粗枝大叶。可即使是我，也想不到她弄出这个洞的理由。” 不仅仅是一个洞，而是贯穿了三个房间的两个洞。 “想不明白的事情再想也是浪费时间。”鲁索让搀扶着自己的冲田走出厕所：“先回去吧。你看我这个样子，暂时不方便进行调查。” “唔……” 留下汤娅一个人，虽然她有点依依不舍，但暂时也只能放弃。 走到洗手盆边，汤娅想洗洗手。 刚才她拿起对讲机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对讲机不干净。 对讲机上有半干涸的血液，暗红色的液体弄脏了汤娅的手。 嗯？这是什么？ 汤娅注意到白色的洗手盆上有明显的血迹，似乎在汤娅洗手之前，已经有人在这里洗过手了。 刚才……莲华似乎就是在这里洗手的？ 汤娅猛然扭头，看向厕所外边的莲华。只见莲华还是有点哭哭啼啼的，脸上泪痕都没干，乖巧地猫缩在鲁索身边。 ……我在想什么呢，竟然怀疑到小孩子头上。 根据现有的猜测，这样是比较合理的： 莲华跟着黑衣服人来到这里，她进入厕所，而黑衣服人在外边等。 然后安洁出现，将所有人暴打一顿。 她从黑衣服人手里抢来对讲机，问了下鲁索的下落。 之后，她进入厕所，把对讲机放在厕所里，最后洗手离开。 这样想，应该没错。 可问题是…… 那个洞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莲华对那个洞的记忆好像也很暧昧……是她故意隐瞒？还是有其他情况？ 带着这些想法和疑问，汤娅洗完手和鲁索等人会合了。 在外面的几人，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时候处理。冲田拿出手机在联络警视厅的同事，搀扶鲁索的人变成了莲华和小桃。 鲁索也掏出手机，似乎在和一个叫羽月的人联络。 “鲁索，你这个头发和眼睛是很罕见的颜色啊，很漂亮。” 冲田打完电话，看似随便地展开了个话题。 “原来你不知道啊。” 鲁索和羽月说完事情了，也收好了手机，他用食指和拇指搓了下头发的发梢说道：“这种白金色专属于勇者的哦。勇者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白金色的。所以我也一样。” 白金色的头发。 冲田不仅在鲁索头上看过，还在狐狸面具的后脑勺上看过。 “勇者里面，应该有女性在吧？” “当然有啊。最有名的就是安洁。你刚才也听我和沃夫说了吧？她好像失踪了。” 鲁索自然而然地将安洁说了出去，他不知道冲田在找一个白金色头发的女人。 “哦哦……如果她在阿兰特失踪了，那么她很有可能跑到东京来咯？” “有可能？反正我想不到她跑来东京的理由。”鲁索苦笑道：“她是帝国皇子的未婚妻，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才会跑来人生地不熟的东京？” “哈哈，”冲田轻笑两声：“你不就跑到东京来了嘛，和我们兽人一样。” “那我想，我和你们来这里的理由是一样的。” “不，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同。你的理由……我从你的手脚上已经看出来了。” 冲田伸出手，鲁索也伸出手。 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人背井离乡，逃到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要么是故乡彻底毁灭了，要么是故乡待不下去了。 无论是哪个理由，都很可悲。 “帝国不需要勇者，我的家乡并不需要我。所以这东京可能会成为我的第二故乡吧。” “你知道的，我们兽人不受魔族和人类待见，”冲田说道：“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东京相对来说还挺接纳我们的。” “是么？祝你们好运。不过我觉得东京接纳的不是兽人，而是你。” “嗯？” “你的品行好，才会被接纳，并不是你是熟人，才会被接纳。因果关系不要搞错哦。” “……或许是这样吧。我已经让同僚开车过来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和他们说说现场情况。” “谢谢。” 鲁索嘴上说着谢谢，但他最终没有跟兽人警官的车走。他让小桃、莲华、汤娅等人跟着警车回家，而自己却上了另一台车。 那是一台黑色的轿车，鲁索让小桃帮自己上车后，说道：“小桃同学，如果太晚的话，你就和莲华她们在我家睡一晚上吧。我先处理好我这个手臂和腿。” “嗯……” 小桃乖巧地点点头。除了点头之外，她没有其他选项。今晚的事情，对于一个普通女学生来说，她给不了任何有意义的意见。 “麻烦你看好她们了，汤娅。” “知道啦。东京的人类，不该掺合进我们的事情里面。” “我觉得你也是。战争是大人的事情，你不仅是个女孩子，而且你还小。” 汤娅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勇者会这么说。 勇者说的是事实。在战争时期征兵的时候，也只会先招中壮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让年轻人上战场的。 像汤娅这种魔法师，与其让她在战场上不被人所知地死去，不如让她从事魔法研究，能更好地为世界带来贡献。 “可你的年纪也不大啊，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你已经是勇者了。”汤娅不客气地说：“别小看我，我比你想象的厉害得多。还是先关心下你自己吧，你这副身体……下半辈子打算怎么过啊？” 一直对鲁索有着敌意的汤娅，在见识到鲁索的义肢后，第一次展露出些许的同情与担心。她也逐渐意识到，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战争，或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背后还存在着许多她不知道、没见过的淤泥与污垢。 魔族很艰难，阿兰特的人类也不遑多让。 “我？”鲁索没想到汤娅会关心自己，他苦笑着回答：“又有谁知道自己的余生会怎么过呢？·” “心想事成只不过是人类的妄想。无可奈何，才是人生的真实写照。” 鲁索和他的断臂、断腿，具备着十足的说服力。 第一百三十四话 爆炸 “你说话真像个老头子。好了好了，快去把手脚修好吧。” 汤娅保证道：“我会帮你看好莲华的，放心。” 鲁索点点头。他坐的是轿车后排，在小桃扶鲁索上车后，他保持着后排车门打开的情况下交待汤娅这些事情。 正当汤娅要将车门关上的时候，莲华冲进了车厢，坐到了鲁索的旁边。 “莲华？跟姐姐们回家吧，我去羽月那里把手脚修好。” “不要，鲁索去哪，我就去哪。” 莲华一副闹脾气的样子，但鲁索不觉得烦躁，反倒心生一种怜爱之情。平时都是他在担心小孩子，今天他觉得被小孩子担心的感觉还不错。 不如说，无论是被什么人担心，都是好的，起码说明自己与这个世界还存在联系，还被人牵挂。 “那我和莲华出去一下了，汤娅帮我看好家里。” “是是是。” “如果没钱花了，就去我房间找找，我在那留了现金。我是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工作啦，但就算找到了工作，估计也没那么快发工资吧？” “噫！行了行了！快去吧，别说了！” 被鲁索包养的事实被轻易戳穿，汤娅红着脸“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催促鲁索快点离开。 在目送鲁索离开后，汤娅接受了冲田的好意，和小桃一起上了一辆警车，回往喜翠庄。 “哎——他们都回去了，剩我一个么？” 诺红酒店门口，冲田看着两辆车离开，百无聊赖地伸了伸懒腰。 “冲——田——” “呜哇，土方你的表情好可怕啊。” “下班时间啊！这是下班时间！”土方眉头紧锁，嘴上叼了根烟狂抽起来。他脸上的兽毛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还没洗漱的样子：“工作是很重要，但你也要搞清楚时间地点场合！诶，喝酒喝到一半要跑来这里……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冲田从土方嘴里闻到一点酒味，并不是很浓郁，可能是刚喝了几口，就被冲田叫过来了吧。 “你给他们做担保，我才放那些人走的。”土方的视线同样追着离去的两辆车：“所以，冲田，你要把事情好好地说清楚，之后整理成文字报告交上来。” “……啊哈哈……文字报告就算了吧……” “冲田，我知道你经常让山南帮你写报告，但你偶尔也要自己写。无论是在阿兰特，还是在东京，现在是智慧的时代了。智慧，才可以让兽人继续延续下去。” “可我知道你也在让别人帮你写报告哦？是个人类的小姑娘吧？” “……我太忙了，需要人帮我。” “刚才是谁还在喝酒来着？” “别岔开话题！你可得好好交待今晚的事情！” 土方将嘴里的烟掐灭，扔酒店的垃圾桶里，扯着冲田的衣领往里面走。据冲田所说，今晚的事情和阿兰特有关，当然不能在酒店门口大摇大摆地谈这些事情。所以土方打算找酒店要一个房间，让冲田在那里将所有的事情盘托出来。 爆炸声突然响起。 几秒钟后，能听见玻璃、碎石掉下来的声音。 声音在土方等人的头顶，也就是酒店的楼上。 原本正常的嘈杂声变得吵闹起来，周围的人们都在谈论这是什么声音。 冲田和土方对了下眼神，马上走出酒店，往上一看—— 一条黑烟从酒店的某个高层窗户里钻出来，破碎的玻璃和碎石无声无息地躺在地面上，应该是从那个房间炸出来的。 土方赶紧确认部下们的安危。 他才刚刚到达诺虹酒店，让新选组的成员们先前往冲田所说的地方确认情况，而他和冲田则是目送鲁索等人离开。 土方有个直觉，这个爆炸和冲田今晚所遇到的事情肯定有关。 “副、副长，那个房间爆炸了！” “哪个房间？” “冲田说的那个房间！” 土方和部下们通过手机联络。 “是什么人干的？” “不、不知道！我们是在房间爆炸后才到的。现场全是黑烟……咳咳咳……” “黑烟……不会是阿兰特的爆炸魔法吧？” “很有可能是。我觉得很像……烟尘很大咳咳咳……咳……” “拿打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再进去！万一有毒怎么办？” 挂掉电话。 土方大致了解了情况。 应该是有人赶在新选组成员从一楼到达上面之前，抢先炸掉了现场。 “冲田，你知道是什么人搞的爆炸么？”土方将问题抛给冲田：“是你说的那个包间发生了爆炸。” “我们先上去吧。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冲田皱了皱眉：“那个房间应该只剩下一个帝国人，而且失去了双眼……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做不了什么。” 不只是双眼，鲁索将他的四肢都废掉了。 所以沃夫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 那么是谁炸掉了那个房间？是帝国？是魔族？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冲田和土方跑到电梯门口。那里的客人们早就已经跑掉了，所以一个等电梯的人都没有。 而从楼上下来的人们，将会在电梯打开的那一刻蜂拥而出。 “叮”。 电梯门打开了。 冲田两人连忙让开路，先让里面的人出来。所有人都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冲了出来，往酒店大门口跑去。 毕竟酒店这种地方发生了爆炸，这在和平的东京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诶？” 在那往外冲的人群中，冲田好像看到了一抹白金色。那颜色只维持了一瞬，便消失在了惊慌的人群中。 “……是错觉么。” 冲田和土方走进电梯，摁下目标楼层的按键。 电梯门合上，一路往上升，直到到达目标楼层为止。 来到冲田和秋叶打架的那个包间。 等待冲田两人的是一具破损的尸体。 尸体的表面被爆炸炸开，血肉也因为爆炸的高温而烧焦，不过依稀还能判断出尸体是谁。 “是沃夫。” 土方下了个判断。 “我在东京电视台播放的新闻看过他，他自称是阿兰特的使者来着……和他一起来到东京的，还有一个皇子。” “土方？你怎么知道的？” “多看东京新闻，别学局长那样老是在看时代剧。” 土方确认着包间内的情况，并让部下们在包间附近布下警戒线，别让普通人进来。 特别是名为“记者”的普通人。 土方最烦的就是那群叽叽喳喳的普通人了。可那些人又是普通的东京民众，又不能将他们随便抓起来。 毕竟他们是从异国来的兽人，未经东京方的允许，就对东京人动手，可能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你不也很喜欢看吗？他们都说近藤局长和土方副长最喜欢时代剧了。” “冲田！我这叫了解异国文化！待会你可要把你知道的事情统统说出来！” 听着土方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冲田吐出舌头调皮地笑了笑。 第一百三十五话 报应 时间回到发生爆炸的十分钟前。 沃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是一张狼藉的餐桌。 血液从他的眼睛的洞口、身体上的洞口流出来，已经逐渐干涸了，红黑色的血迹变干、变硬，形成了血痂。 鲁索实际上是手下留情了，起码他没有瞄准沃夫身上的大动脉，不然单单是“失血过多”就足够令沃夫死亡。 但现在的他，和死了没啥两样。 失去了勇者给予他的光明，他什么都看不见。 就算耀眼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也无法伸出手将希望抓住。 失明的人就是如此无力。 或许到了现在，沃夫才能感受到鲁索愿意将一半的光明分享给他，是他多么大的幸运。 可事实并非如此，名为沃夫的男人充满着憎恨。 包间的门口被打开，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不是工作人员。 若沃夫还能看见眼前的东西，他肯定知道，可能成为他“救星”的人已经来了。 “沃夫，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看你从酒店的房间里出来，还以为你要去哪呢。”白金色的头发，孩子一般的身体，恩佐的皇子泰利斯驻足看着沃夫的脸：“太凄惨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九、九皇子……泰利斯大人……” “嗯。你说吧，你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鲁、鲁索……都是那个叛徒鲁索……他不肯回帝国……所以……” “所以他把你打成这样？” “是……是的。” 泰利斯一副大人模样地摸摸下巴。 “可是按照我对他的理解，自从他的心脏不在了之后，他的性格就很温柔了啊。”泰利斯有点不可思议：“正常来说，揍你一顿也就算了……应该不会把你打个半死。” “心、心脏？” “哦，忘了吧。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当然，你不忘也没什么问题，都无所谓。”泰利斯说：“那家伙很少为自己生气，你还做了别的事情吧？” “有、有东京的人……抓住了鲁索的……女儿……” 沃夫气若游丝，虽然鲁索没有打穿他的要害，但他的失血量还是有点大了。 不过他应该会没事的。 即使泰利斯不在，酒店的工作人员也会很快发现沃夫，然后将沃夫送到医院吧。 鲁索留了沃夫一命，不知道这是勇者的仁慈，而是奇迹般的偶然。 “鲁索有了女儿？” “是……听说是……我没实际、实际见过……” 沃夫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马上失去意识都不奇怪：“救、救救我……” “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泰利斯说道：“没想到鲁索在东京有了个女儿啊。你知道细节么？孩子的母亲是谁？” “不清楚……” “孩子的母亲……该不会是……切尔西吧？” “切尔西大人？切尔西大人怎么了吗？” 听到了令人意外的名字，沃夫还没能理解泰利斯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切尔西。 而且沃夫反问切尔西的行为是绝对错误的。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肯定能看到泰利斯是在咬牙切齿之下说出这个名字的。 “你不清楚孩子的母亲是谁么？告诉我。”泰利斯催促道：“立刻、马上。” “不、不知道……是东京人抓住的……”沃夫听出来有点不对劲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子会突然激动起来：“我、我没见过她……皇子，您身上有治愈魔法吗？” 沃夫刚说完，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自己手里。 那是泰利斯给他的。 那是一张厚且小巧的纸片，应该是魔法的触媒。 “放心，这里面是治愈魔法。只要有了魔力就可以生效。” “我、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本来就没多少魔力吧？我会帮你的，所以回答我的问题。” 泰利斯知道沃夫只是个普通人，他之所以可以使用爆炸魔法，也是因鲁索的眼睛所赐。失去了勇者眼睛的沃夫，就连使用治愈魔法的触媒都做不到。 “鲁索现在的魔法水平怎样？还能使用魔法么？” “他、他使用一种有奇怪响声的魔法……回过神来，身上就穿了个洞……” 泰利斯看了眼沃夫的伤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响声是什么响声？” “……像铁匠在打铁，但声音更加沉闷…” 泰利斯歪歪头，他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声音，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所以他问了下一个。 “第二个问题，他现在是一个人，还是有别人在帮他？” “有、有个魔族……还、还有兽人。” 当时除了汤娅和冲田，还有小桃在，只可惜小桃被沃夫忽略掉了。 “兽人？”泰利斯皱起了眉头：“魔族也就算了，他怎么认识兽人的？” “不知道……” 沃夫的呼吸急促起来，那宛如是回光返照。如果对方不是皇子的话，恐怕他就要大骂起来了。 命都快没了，谁给他回答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泰利斯认真地问：“我再问一次，鲁索的女儿是谁的？” 皇子为什么要问这个？ 虽然泰利斯问得比较空泛，但沃夫知道他实际上想问的是：“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 灵光一闪。 沃夫想起来了。 他刚听过安洁的声音。 “有没有可能是安洁的？” “安洁？” “安洁……好像也在东京了……” “真的？” “我听过她、她的声音，通过东京的奇怪机械……” “哦……你说的是手机？” “差、差不多……” 泰利斯一来到东京访问，东京政府就向他展示了名为“手机”的高科技玩具。虽然的确很神奇，但泰利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而沃夫也是知道手机的，不过他还不是很能区分对讲机和手机，才会将这两件东西混为一谈。 “她说了什么？” “她在找、找鲁索……” 泰利斯感觉有个巨大的问号从自己头上冒出来，越问越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沃夫在说什么。 但无所谓了。只要大概知道了鲁索的近况，其他情报对泰利斯来说并不重要。 比较意外的收获就是安洁，但就算知道了安洁在东京，不知道详细地点的话，还是无法抓到她的。 毕竟她也是一名勇者。 而且是以战斗力着称的勇者。 “好，我知道了。”泰利斯拍了拍沃夫的肩膀：“你带来的情报相当有用，回到阿兰特，我不会亏待你的。” “泰利斯…皇子……” 沃夫的声音中充斥着感激之情。 “所以，你安心吧。” 泰利斯的手离开了沃夫的肩膀，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沃夫，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让人来救你的。” “皇、皇子？” “我已经给触媒注入了魔力，可以暂时应付你的伤势。” 泰利斯的声音逐渐变远。 然后沃夫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泰利斯从包间里离开，走进了电梯里。 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听到了悦耳的爆炸声。 笑容在泰利斯脸上浮现。 他的确往魔法触媒里注入了魔力，只不过那并不是治愈魔法的触媒，而是爆炸魔法的。 又有谁会继续养着一个无能又残废的部下呢？起码泰利斯是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的。 第一百三十六话 拉薇尔 鲁索。 鲁索？ 起来，快起来吧。 鲁索从意识混沌中清醒过来。 身体底下是柔软的皮肤，鲁索慢吞吞地爬起来，他正站在某人的手掌心上。 抬头一看，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胸部。 “拉薇尔……我连你的脸都看不到了。” 鲁索在一个女人的手掌心上，由于女人的胸部太大，鲁索的视线被那比房子还要大的胸部遮挡，导致他完全看不到女人的脸。 女人的名字是拉薇尔，是鲁索的熟人。 “哈哈哈。” 银铃般的少女笑声，本应是十分悦耳的，却引起了巨大的狂风，这是因为少女的体型过大所致。 仰望天空，上是一片没有星辰的漆黑。 俯视大地，下是广阔无垠的红色海洋。 “能让我看到你的脸吗？这样很不方便。” “啊，真讨厌，现在看不到你震惊的反应了。” 红黑倒转，时空变幻。 世界发生了改变。 改变世界像是将瓶子里的水替换成可乐一样简单。 一切都截然不同。 蓝色的星球在鲁索的脚下，向左边望去，那是白昼与黑夜的交界线。晨昏在此交错，生死在此流转，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远处的阳光烈焰在灼烧着鲁索的眼角膜。 “……很壮观呐，拉薇尔。” “你喜欢就好，我的勇者。” 鲁索裸露的后背贴上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个少女的后背。他知道那是谁，那是他信奉的神明。 “如果在现实里，我的手脚也还在就好了。” 在这个空间里，鲁索的手脚还在。只不过不知为何，他全身赤裸。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少女也是赤裸的，所以他刻意不回头观望。 “不只是手脚吧？还有你的心脏。我觉得四肢倒在其次，主要我希望你能找回自己的‘心’。” “心脏那种东西……我觉得无所谓啦……” “失去心脏的人，等于是失去了大半灵魂。” 拉薇尔毫不留情地说：“现在的你，不是完整的你，不完全是你。我希望我的勇者能够找回自己。” 后背贴上后背，手腕贴上手腕，脚后跟贴上脚后跟。 被称为拉薇尔的女人与鲁索交换着体温。 虽然在这里能够看到宇宙尽头的太阳，可这里一点都不热，静静的，静静的，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身后那稍显冰凉的后背。 手指交缠过来，鲁索刚开始表现出了拒绝的态度，可被拉薇尔说了“我的勇者连他神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鲁索也只能乖乖就范，和他的神明十指紧扣。 “……拉薇尔，比起我的心脏，我更想把手脚拿回来。” “你是在顾虑切尔西吧？” “呃……” 鲁索无话可说。 拉薇尔都提到切尔西的名字了，他没办法继续说些什么了，因为她说中了。 “切尔西并不是你的责任。不如说，你的心脏在她那里，对她来说是一种痛苦。” “能活下去的话……” “鲁索，‘活下去’并非是所有人想要的。” “你这个说法太奢侈了。”鲁索扣紧了拉薇尔的手指，似乎想让拉薇尔理解他的意思：“即将失去生命的士兵们可说不出这么奢侈的话。” “所以，我才是神明，你是人类。神明可以理解人类的一切想法与欲望，不如说神明就是从人类的想象中诞生的。”拉薇尔的语调上扬，似乎相当愉悦：“但我知道，如果原来的切尔西知道自己真实的样子，肯定生不如死。唔，不过我觉得她现在也挺痛苦的。” “……能活下去就好。” “你现在不就是还活着嘛，觉得开心吗？” “不算不开心。” “你自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我知道。” “你的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所以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鲁索知道自己的生活只是不痛苦而已，和过去的意气风发相差甚远。 如果没有沃夫出现的话，他可能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让小桃毕业，将莲华养大。 但这种生活似乎出现了危机。 “拉薇尔，你和羽月怎样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使她是个东京人，但理解阿兰特的睿智并不难呢。你的义肢，就不全是依靠东京的技术制作的，很多东西都是我教她的哦。”“嗯。那就好。” “有了那孩子，我才确信，”拉薇尔开心地说：“在这片神秘稀少的土地上，说不定能很好地传播我的信仰。” “别报太大期望哦。我不觉得有这么容易……反正我是在很努力的教书，让他们了解魔法的知识啦……”鲁索叹了口气：“但我觉得作用不大耶。” “或许你的方式出现了问题。”拉薇尔笑道：“在白天的时候，你的英勇炮击可是让我对这片土地的影响变强了呢。” “啊？” “你教这么多理论知识，或许还没有让学生们实际看到那么有效果。” 鲁索此时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拉薇尔不顾及他的心情继续说下去：“神明在世界上的影响力，取决于信仰。正如这个世界的信仰是‘科学’，所以科学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响力才会这么强。所以你可要好好地传播我的信仰哦？” “知道了。”鲁索不耐烦地回答：“在这种魔力稀薄的地方，消耗的魔力也比阿兰特要高很多……说实话这里真的不怎么适合魔法师生存。” “不，这里有本地的神秘存在。只不过你并不信仰本地的神秘，所以在你使用魔法的时候，才会得不到本地神明的帮助。” “诶？” “所以，我抛弃我，信仰一个新的神明也不错哦，诶嘿？” “如果我照做了，你会怎么办？”“宰了你哦，亲爱的勇者。” “……放心吧，我会一直是你的勇者的，直到你腻了、烦了。” “我怎么会腻烦自己的信徒呢？希望你对自己的神明更有自信心一点啊。” 鲁索疲倦地摇摇头，试图将头骨里的疲惫甩出大脑。 “你今天出现，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 “不，今天是让我看看更有趣的事情啦。” 听得出来，拉薇尔的声音满满的笑意，仿佛即将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七话 审判 拉薇尔从鲁索的背后离开，她转了个身，出现在鲁索的视线之内。 只在一瞬之间，拉薇尔的身上就多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仿佛鲁索刚才感受到的裸背触感像是假的一样。 她那赤裸白嫩的小脚在漆黑的宇宙空间中踩踏着，与鲁索保持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 不知为何，明明她的笑容可爱到不行，可鲁索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异样与排斥。这种本能上的别离感令鲁索明白，眼前的少女的并不是人类，而是某种超越人类的生命。 “我亲爱的勇者，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吧？这里是你的梦境。” “我的身体……应该在羽月那里了。她在帮我修复四肢。” “看来你的意识挺清醒的嘛。” 拉薇尔腰肢扭动了一下，白金色的长发和瀑布一样流动着。拉薇尔的头发很长，垂到脚腕都还有一大截在宇宙空间中漂浮。 “这里是意识的空间。你我的意识在这里，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哦。”“你本来就只有意识吧。” “呜呜，你在小看我……本来我在阿兰特的信仰都快能让我肉身降临了……” 拉薇尔小小地沮丧了一下，她那双白金色的眼睛水灵灵的，如同波光粼粼的水面。 不过她马上恢复了精神，脸上带着无比纯情的自然笑容，说明接下来会有一些的好事发生。 “正因为这里是意识空间，所以我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到哦！” 小手一挥，地球、太阳、宇宙统统消失不见，鲁索一个踉跄，站在了地面上。地面给了鲁索一种安心的感觉，刚才飘在宇宙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定不下来。 “嗯？” 可是脚底上的触感和平时很不一样，鲁索往下看去，看到自己的脚稍稍陷入了一块粉红色的地面中。 那种颜色与触感，明显不是硬质的地面，而是生物的血肉与皮肤。 天空是一片漆黑，这个世界似乎只有黑色的天空与粉色的地面。接着，一根粉红色肉柱子从地面上长了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被绑在上面。 看着那个人影，鲁索不由得发出疑问：“这是什么玩意，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情？” 然后看看自己赤裸的身体，鲁颂继续说道：“虽然这是意识空间，但我还是希望穿件衣服呢……” 拉薇尔的小手搭到鲁索的肩膀上，一眨眼，鲁索身上就穿好了衣服。拉薇尔在这个世界里像是创世神一样，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能一瞬间造出来。 “你等等看，那家伙才刚死，意识上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所以灵魂才这么不稳定啦。” 拉薇尔笑嘻嘻地说道：“喂、喂！喂——” 一声比一声大，拉薇尔似乎在叫醒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 那个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变成了沃夫的样子。 “呃，沃夫？”鲁索指着人影问：“拉薇尔，你确定他死了？我应该没有打中要害才对……难道是失血过多死的？” “他不是被你杀死的啦。” 拉薇尔脸上露出了嗜虐的笑容：“他是被泰利斯炸死的。” “……泰利斯……他什么时候来了东京……” “你不吃惊？” “安洁都到了东京，我有什么好不吃惊的。”鲁索苦笑着说：“你让沃夫的灵魂来这里是干什么？我可不觉得看这个大男人有趣。” “审判。” 拉薇尔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她像是看猎物一样盯着逐渐睁开眼睛的沃夫。 “沃夫，男性，恩佐帝国人，职业不重要，曾经参与过人魔战争，杰出贡献无。” “这是……哪里？” 拉薇尔打了个响指，巨大的白色月亮出现在天穹顶端。洁白的月光照射下来，将沃夫的头发和裸体照得雪白，那让人快要烧起来的光芒就像是太阳一样。 绑住沃夫的柱子很高，所以拉薇尔和鲁索都只能仰望着他。 “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吗？沃夫？”拉薇尔笑着问他：“你已经死了！所以才能来到神明的殿堂！” “神明……”高高在上的沃夫不仅看到了在下面的拉薇尔，也看到了鲁索。他不由得张大了眼睛，怒视着鲁索道：“你怎么在这里？从阿兰特逃跑的勇者怎么有资格觐见神明？” “他是我的勇者，当然有资格在这里。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废物。” 刚才面带笑容的拉薇尔听到沃夫的话后，表情瞬间凝固。世界随着她的情绪而动，一个又一个细细密密的囊肿出现在沃夫的小腿上，让沃夫的腿变得又紫又肿。 剧烈的瘙痒感从沃夫的小腿一路向上，顺着脊柱到达了大脑，沃夫觉得自己腿变得又疼又痒，恨不得将整条腿切下来那么难受。 “你……你真的是、是神？” 沃夫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的表情痛苦而疯狂，毕竟他是被他“敬爱”的九皇子杀死的。“对哦，神明拉薇尔。”拉薇尔笑嘻嘻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你、你的那些、些勇者，不管魔、魔族，滥杀平民……你、你不管？” 沃夫被剧烈的疼痛与瘙痒所控制，即使是在神明面前，他也无法保持对神明的尊敬。 而且，他也不怎么信眼前的这个少女是神明。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死后碰到地狱的恶魔，比碰到神明的概率要更高。 “我的勇者杀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随着拉薇尔的回答，沃夫腿上的囊肿全部裂开，血液与脓浆沿着他的腿流下来。拜此所赐，沃夫腿上那种要命的胀痛与瘙痒消失了，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痛。 “你是恶魔！神明……神明不可能像你这样的！” 末路野兽所发出了嚎叫。 能听到这声音的两人都没啥感觉。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另外一个是神明的勇者。 巨大且清冷的月亮注视着这场滑稽的戏剧，勇者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拉薇尔，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我可不觉得沃夫有趣……反正他都死了。” “那你就当陪陪我吧。” 拉薇尔露出了孩子般的嬉笑笑脸：“既然你是我的勇者，陪陪你的女神大人没有什么问题吧？” 拉薇尔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鲁索也只能摆出了个暧昧的笑容。 第一百三十八话 神与她的勇者 阿兰特有着众多的信仰与神明，是个信仰及其复杂的世界。 其中恩佐帝国主要信仰一名叫“拉薇尔”的神明，她是一名女神，象征着“爱与繁育”。 此时，这名女神正和她的勇者，在审判着一名普通人——或许不该叫普通人，在拉薇尔眼中，沃夫已经成为了“亵渎神明者”。 “沃夫，你有罪。” “我……有罪？” 被拉薇尔这么说，沃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俯视着她：“我有什么罪？都是勇者的错吧！勇、勇者没有按照神明的旨意拯救世界……现在魔族还、还在……” “魔族？我是不明白你们人类为何要将同为人类的同胞称为魔族啦……”拉薇尔看着肉柱上沃夫狼狈的模样，似乎还不是很满意：“算了，反正这个不重要。” 随着拉薇尔说出的话语，肉柱上伸出了好几根粉红色的触手。整条触手上都有着好闪闪发亮的银针，分布均匀且细密的银针令人头皮发麻。 “首先，我最希望你们人类能搞清楚的一件事情。” 触手紧紧地缠上了沃夫的身体，包括手脚和躯干，锐利的针尖插入沃夫的身体，令他发出干涸的惨叫。 “勇者是我在现实中选定的代理人，你们质疑勇者，就等于是在质疑我。” 触手在扭动着，每一次扭动都会扩大沃夫身上的针口，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 “所以勇者在现实中代表着我，而不是你们的狗。是因为我接受了人类的请求，才让勇者的力量出现在世界上，他们拯救世界也是因为我的命令，而不是为了你们。” 针眼大小的洞出现在沃夫的身体上，那是因为触手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在他体表的不同地方造成伤口。 “最后，你说鲁索有抓女人享乐……可据我所知，完全没有这件事情。你真的确定那些人是鲁索抓回去的？仔细想想，抓女人回去的那些人，到底听谁的命令？” 被针刺过的皮肤发紫发黑，痒彻脑髓的感觉令沃夫生不如死。如果能打断他的骨头，通过疼痛来止痒他肯定非常乐意，沃夫恨不得给自己扒皮来止痒。 “诶，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呢？身为人类，能够觐见我，可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呢。” 看沃夫因为痛苦说不出话来，拉薇尔笑的特别开心。她拍拍手，缠着沃夫的触手放开了沃夫。 “呃！”沃夫发出的声音像是屠宰场里濒死的猪一样。 因为很多银针还留在沃夫的体内。可能是因为触手上的针质量不好，大部分都断掉了一半在沃夫的身体里。 “感觉好点了吧，有听明白我的话了么？” 神在质问凡人。 “你、你这个恶魔！” “诶？” “你、你一定就是鲁索背后的恶魔吧？他背叛了神，然后投靠了你这个魔鬼！” 沃夫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 “鲁索，”拉薇尔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勇者：“他不相信我是神明耶。” “女神大人……”鲁索苦笑道：“不是所有人对神明的信仰都是狂热的。很多人可能只知道自己信仰的神明叫什么名字。” 沃夫那凄惨的身体在鲁索眼里，他发出了微弱的叹息：“无论你信不信她是神明，既然被她绑了起来，你就老老实实认命吧。” 如果鲁索求情的话，拉薇尔可能会放过沃夫，只不过鲁索并不想为沃夫求情。 “真正的女神大人会惩罚你们的！你们这些恶魔！” 因为虚弱，沃夫的喊叫声不大。听在鲁索眼中，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灵魂十分可悲。 “虽然向无知的人类传播智慧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慈悲的我还是愿意告诉你理由。” 拉薇尔说道：“你被审判的理由。” 拉薇尔像小学生算数一样掰起了手指，那是在细数罪人的罪孽。 “第一、你对我并没有尊敬。” “胡、胡说！我对女神大人……” “你对皇权的畏惧，明显大于对我的畏惧。”拉薇尔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沃夫的辩解：“你对泰利斯的敬畏，源自于他是皇子，你对安洁的敬畏是因为安洁是皇子妃，而你对鲁索没有丝毫的敬畏，因为他仅仅只是个勇者。” “……泰利斯大人可、可是帝国皇子……” “所以，你被他杀掉也是心甘情愿的吗？虽然你对他忠心耿耿，但他只把你当成是垃圾而已。” 拉薇尔像电视剧里面的恶毒女配，嘴角咧开恶心人的狂笑：“还是那种眼见心烦的垃圾，不得不浪费魔力来把你炸死！” “……皇子他一定有、有他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哈哈哈，所以才说人类是愚蠢的，如果每个人类都有着睿智，那就不需要崇拜神明的力量了啊！”拉薇尔掰下第二根手指：“第二！你身为人类不懂感恩神明的恩赐！对神明的使者从未予以真正的敬重！” 在漆黑天穹垂下的亮白色月光之下，拉薇尔激动且疯狂的声音钻进沃夫的耳朵里，搅得他脑袋里面生疼。 “勇者是我的使者，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勇者？别说是抓几个女人回来了，就算是抓一个城的女人过来又怎样？你能拯救世界么？你能打败你们所认为的魔族么？” “无能无力无知，只有对帝国皇帝的敬畏刻进骨髓里……哼哼哼，你真的是该死啊。” “而且，我知道得很清楚，”拉薇尔看了眼鲁索，她脸上有着为难与抱歉：“抓女人的那些人，是泰利斯的下属，他们奉命帮泰利斯抓人，然后对外宣称是鲁索要抓的。” “诶？” 鲁索满脸吃惊。 这是他成为勇者以来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 “你不知道吧？” “我怎么知道……泰利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当然是为了抹黑你，让他以后当皇帝的位置更稳啊。” 拉薇尔发出意义不明的冷笑，她指着沃夫的鼻子骂道：“你们这群家伙，对帝国的谎言视而不见……不感恩我的勇者也就算了，竟然还跟着帝国迫害我的勇者！你们打不过魔族这是不是活该？污蔑拯救你的人，而放过坏人，你是不是活该？” 被拉薇尔破口大骂，沃夫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第一百三十九话 对神的信仰 “拉薇尔，也别对他要求太高了。”鲁索苦笑着说：“我也是平民，理解他们的想法。权力总是令人畏惧的，帝国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哎，”拉薇尔深深地叹了口气：“愚昧与无罪并不对等。难道你觉得‘不知道杀人要偿命’，杀了人就不用受罚么？” 鲁索看向了别处，让沃夫离开自己的视线。既然女神大人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鲁索要是还为沃夫求情，那就是鲁索的不识趣了。 “所以——”拉薇尔舔着嘴唇看向沃夫，用毒蛇才会有的眼珠子盯着沃夫：“你们人类真的是太可笑了。如果你们依靠自己的力量击败你们所谓的‘魔族’也就算了，但你们敢在借用我力量的时候，对我的勇者不敬……就凭这一点，你们就该死。” “最可笑的是，你们对皇权如此敬畏，却又心存一点点对神明的信仰……如果你对我一点信仰都没有，我是无法将你的灵魂招过来的。其实令我很好奇，如果神的命令和皇帝的命令相斥，你到底会听谁的呢？” 沃夫也学着鲁索的样子，看向别处，不敢看拉薇尔的脸。 他的脸色和表现就已经说明了答案，在他心中，皇帝、皇子的重要性，当然要比神明高。 “唔唔……人类对皇权的恐惧，已经超过了对神明的恐惧……哎，阿兰特也变得和东京越来越像了啊。” 拉薇尔双臂向天空展开，她要怀抱这天空，将这巨大的月亮与黑暗的天穹塞到怀里。 “相比于皇帝来说，我们这些神明的能力更强吧？皇帝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你们会对皇权的敬畏大于神明呢？我真的不懂。” 拉薇尔像个孩子一样说出自己的疑问。 “说真的，如果将贵族与平民扔在一个笼子里决斗，贵族还真不一定能赢平民呢。在我的眼中，所有人类都差不多，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自己比贵族、比皇族低人一等呢？而且你们对皇权的敬畏竟然比对神的敬畏还要深，这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 白炽的月光在灼烧着沃夫的身体，而拉薇尔的话语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他忠于九皇子，却被泰利斯杀死； 他想杀了鲁索，他的光明却是鲁索赐予； 他信仰神明，拉薇尔却将他审判； 如此滑稽且可笑的一生，就算是蠢到极点的傻子都很难活出来。 “我不能理解，你们将一个普通的凡人奉为皇帝，你们将一个拯救世界的勇者视为叛徒……嘛，我也理解啦，人类就是愚蠢才需要神明嘛……不过也太蠢了，蠢到我根本不想要这样的信徒。” 拉薇尔耸耸肩膀，她的脸上似乎都写上了“无可奈何”四个字：“可事情都发生了，我又能怎么办呢？只能靠你的灵魂来排解我的郁闷了。” 往天伸直雪白的手臂，拉薇尔像是登上戏剧舞台的女明星一样，打了个响指。 白色的火焰瞬间在沃夫体表燃烧起来。 那是从白色月亮上倾倒下来的火焰，白炽的颜色正不断舔舐着沃夫的灵魂血肉。 沃夫张开了嘴，他想要将自己的凄惨、痛苦呐喊出来，从而让神明同情自己。可惜的是，拉薇尔不是一个喜欢听惨叫的神，她率先将沃夫的喉咙烧毁了，免得他发出声音。 在拉薇尔的审判中，不需要罪人的任何回答与忏悔，只需要罪人倾听神明的责骂，承受神明的责罚即可。 在神的面前，求饶与狡辩都是不需要的，神的旨意唯一且绝对，不容任何人质疑，不容任何人亵渎。 “虽然你们人类弱小无知又无能，可我还是需要你们的一点信仰……这一点我没必要否认。” 拉薇尔小手一挥，在沃夫身体附近的几条触手，分别变成了锤子与棍子模样，随着拉薇尔的手部动作，不断地砸着沃夫的身体。 “信仰的力量是强大的，而且我的勇者们也很争气，他们取得的成果得到了更多的信仰。” “可是，为什么你们要败坏勇者的名声呢？名声的下降自然会造成信仰的流失，我能给予勇者的力量也会下降……你们现在打不赢魔族那是理所当然的啊，就算鲁索还在阿兰特，你们不信任勇者，不信任我，我也是没办法给他力量对抗魔族的。” “是这么一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信仰有这么重要吗？”鲁索哭笑不得地插嘴道：“神不是无所不能的么？” “这是‘神的规则’。只有收到了信仰，我才能精准地将我的力量给予我的信徒。”拉薇尔白了鲁索一眼：“想要在阿兰特这么大的土地上，找到一个正确的人我容易吗？只要收到了信仰，我就能够大概知道是谁，那个人在哪。” “诶？原来女神大人的力量还有这么多限制条件的啊……” 说实话，拉薇尔的话令鲁索有点幻想破灭。 “当然了，神明的知名度会严重影响他对世界的影响。”拉薇尔说：“比如说在东京的天照，她就可以降临在东京，对东京造成比较大的影响。” “天照？东京的神明？和你不一样吗？” “不清楚。我也只是透过你观测东京这个世界，我依稀感受到了名为‘天照’的神只。”拉薇尔摊开双手：“所以啊，鲁索，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上更容易地施展魔法，就扩大我的知名度，让我的信仰传遍整个东京。其实东京的魔力并不少，你感受不到是因为你不是东京人，你与东京的契合度不高。” “但如果你能将我的信仰传播出去，在这里建立我的神殿，那么东京对你来说就会从客场变成主场，”拉薇尔嘿嘿一笑：“想不想在东京使用阿兰特才能用的魔法呀？将整个城市纳入自己的手掌心里，所有人的命运由你来主宰，只需要你在东京帮我建七八百个神殿就可以啦。最好每个神殿里，都有我的超大石像，还要在石像的底座那里清晰地刻上‘拉薇尔女神大人’几个字！” “……如果我真的可以做到的话。应该要花很多钱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建起来，我现在是靠东京的大人物在生活啦，我哪有那个钱。” “只要有了力量，一切皆有可能。”拉薇尔笑道：“让区区几个人类屈服，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正如我刚才说的，剥离了权力的面纱，所谓的大人物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可能连条野狗都打不过。” “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鲁索的回答懒懒散散，似乎对沃夫和拉薇尔已经失去了兴趣，他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不过我是你的勇者，当然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啦。” “鲁索你真好，如果安洁能学学你就好了。” “安洁？” 听到了令人在意的名字，鲁索刚想反问，一个漆黑的洞穴出现在脚底，他整个人掉了下去。 “拜拜，我的勇者。沃夫这家伙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拉薇尔对自己与鲁索的这次会面很满意，接下来她要好好玩弄一下沃夫的灵魂，所以鲁索的意识就可以回到他的身体里休息了。 “等等！拉薇尔，你说安洁怎么了？” 鲁索大声呐喊。 可是他坠落的速度太快了，不到半秒钟，他就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