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单失败》 第1章 薄荷味 九月份的早晨，空气中多了些清凉。 季遇循着记忆走在蓝花楹道上，喝了口刚在路边买的奶茶。 继续听着耳机那边的人说话。 “妈妈已经让他加你好友了，遇遇看一下手机有没有收到好友申请。” 季遇低头看手机，刚还安安静静的绿色软件上多了条好友申请。 对方用的是一个男漫头像。 季遇点开，通过了申请。 “遇遇，你加他了吗？” “yes。” “好，我已经把费用都付了，你就放心让他跟着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他就行。” “ok。” 季遇又喝了口奶茶，感觉肚子有些胀了，看了眼周围，没发现可以丢垃圾的地方。 “遇遇要是在学校有什么事就跟妈妈说，妈妈现在在家带弟弟，时间是自由的。” 季遇又回了个“ok”，正好手机响了声，发现那人给自己发了消息过来。 是条语音。 季遇点开，随即机器般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季同学，您好，我是您的专属陪伴员，请叫我珂，接下来将由我来为您服务。 “我的服务包括但不限于，陪聊、陪玩、陪笑、陪哭、陪吃、陪睡……” “由于您在我这儿订购的是豪华套餐，以上所有服务将被我包揽，并24小时陪在您的身边。” “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直接发给我哦，我会随叫随到，为您提供满意的服务。” 季遇有些字听不懂，不过拼拼凑凑也能听出了个大概。 在输入框中输入“ok”两个字母，上方出现一个比ok手势的小黄人，他点了下。 掀眼皮看了眼前路，还没有看到学校。 昨天坐车时明明没有多远。 一辆自行车噔噔噔从身边跑过，带起一阵风，车上的人穿着昨天他在新学校看到的校服。 季遇停下来在和母亲的对话框中输入英文，再转成中文：妈妈，我想要自行车。 季母马上回复：妈妈马上给遇遇安排。 季遇回复了句“谢谢”。 走了十来分钟， 终于看见了五中的大门。 季遇刚要进去，目光就被门口的包子铺吸引了。 包子，南河的包子好吃。 在保安不善的目光中，季遇选择转身去把包子买了。 学生已经开始上早课，老板都快关店了，没想到还有人来。 “小帅哥，要什么？”老板擦了擦手，戴上一次性手套，开了盖，包子的香味飘了出来。 季遇指了指看得顺眼，比较大的两个包子。 老板打包递给他，“要来杯豆浆吗？” 季遇摇了摇头。 “好嘞，一共五块。” 季遇拿起手机扫码，想说谢谢，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走了。 “现在小孩挺高冷啊。”老板嘿嘿笑了两声，脱了手套，开始收拾桌面。 高冷的小孩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学校都说了多少回了，外面一切吃的不能带进学校，不能带进学校，你还非要杠是不是？还转去买吃的。” 保安恨铁不成钢般戳戳手表：“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早读课都要下了。” 说着指向旁边垃圾桶：“要么丢了，要么在这吃完，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进去。” 季遇站到垃圾桶旁边，一小口一小口把两个大包子吃完了。 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正要进校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吼：“边珂！你又迟到！还吃，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随即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带起一阵清风，季遇闻到了空气中转瞬即逝的薄荷味。 风中传来男生含糊不清的说话声：“老白，我错了！” “你……你每次都这么说……你还跑！看我一会不去班上逮你！” “不跑不行，艳姐要骂人的！” “……” 男生跑的速度很快，保安拦都拦不住。 季遇回过神，准备跟上去，身后忽然传来叫声：“你，哪班的？！” 季遇回头，刚才抓男生的中年男人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瞪他，“你哪班的，现在几点了，怎么才来？” 季遇愣了下，从兜里掏出学生牌。 男人接过一看，刚要张嘴骂什么，话到嘴边又急速拐了个弯：“你就是季遇啊，来来来，我带你进去。” “你妈都给我说了，你刚转学过来对这边不熟悉，迟到也是情有可原……” 一路上，这位自称白老师的男人话没停过，季遇半懂不懂，听得认真。 白老师把他带到二楼的一间教室门口，“这就是你以后的班级了。” 季遇抬头看了眼门牌号，又看了眼学生牌上的，对上了。 高二物化地1班。 白游见他不动，以为他是羞涩，为了不给孩子留下好印象，更快融入班级，上手把人推了进去。 刚好，一班班主任许艳也在。 两人刚进去，全班人齐刷刷看过来，随后桌椅碰撞和交头接耳的声音渐渐响起。 “白主任。”许艳停下讲纪律的话头，刚还一脸要杀人的脸上立马带上了笑。 “许老师，”白游把季遇推到许艳面前，“这是你们班的新同学，他昨天刚来报到，教材校服都没有领，你给他安排座位后让班上同学去我办公室领一下教材，校服学校这边暂时没有多余的了，先让他穿自己的衣服。” 白游说话跟开了2.0倍速差不多，说完转身就要走，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了下。 转头对许艳笑了笑：“许老师，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边珂同学出来一下。” 许艳也对他笑：“好的白主任。” 白游前脚刚出去，许艳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转头对后排角落里的男生叫道：“边珂！耳聋了是不是！” 边珂慢悠悠从座位上起身，突然又摔回座位上，“哎哟……” 许艳脸色微僵，“怎么了？” “肚子痛。”边珂往桌上趴去，“起不来了。” 许艳看穿他的把戏，捡起桌上粉笔当头扔下去， “别给我装，赶紧的，别让白主任等久了！” 边珂哼哼唧唧从桌上爬起，“知道了，白主任重要。” 全班哄堂大笑。 许艳红了脸，“别皮，赶紧去。” 边珂哼哼两声，晃着身子从后门出去。 出去前还顺手撸了把门边幸灾乐祸的男生头发一把。 男生一照镜子，精心打理的发型全乱了。 “艹，我的发型！” 许艳冷眸杀来，“闭嘴。” 第2章 遇到困难 等人出去，许艳叫季遇站到讲台上去做自我介绍。 这个班已经分班快一个月了，按理说不收人，但季遇情况特殊，学校不仅收了，还把人弄到她班来。 这个班男生没一个让人省心，现在又多出个男的。 许艳叹了口气，瞥了站到台上来，一句话也不说的男生一眼。 得，班上有一个整天把其他班女生招来的边珂就够令人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一个。 男生拿起桌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许艳凑近了看，往远了看，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字。 “那个，同学，你不用写，直接说就可以。” 季遇拿着粉笔的手一顿，把粉笔放了回去。 抬头看向全班，张了张口：“ji yu。” “……” 全班都低下了头。 季遇：“……” 季遇本来就冷的脸更冷了。 许艳见状叫人先下去坐着，给他安排到了最后一排去。 季遇以前没在这么多人的教室上过课，坐到最后一桌连黑板都看不到了。 听到隔壁桌的男生和同桌说：“艳姐牛逼啊，好学生往前面排，位置大得能塞下两个凳子，咱们后面都要没位了，还挤一张桌子，这还让人怎么坐。” “确实有点挤了。” “边珂不是没同桌吗，怎么不叫他俩坐，放桌子在那不得挡死，还在边珂后头，这祖宗回来肯定要闹。” 季遇看了眼前桌，默默把桌子往后挪了些。 母亲说到学校来要对其他同学友好，尽量去认识新的伙伴。 他也不想刚来第一天就把人惹了。 许艳走后没多久边珂就被放回来了，手里喜提一张检讨书模板。 袁家鸿正和冯滔聊晚上带妹子去玩的事，瞥见他进来，“嘿哟”了声，“边大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滔也跟着揶揄：“是啊， 怎么不多在老白那喝喝茶。” “有艳姐在，他才懒得管我。” 边珂跨过几人后桌挤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后习惯性往后靠。 忘了后面刚放了张桌子的事，靠得有些用力，后背肩胛骨磕在桌子边缘，疼得“嘶”了声。 回头一看，看见了把手收回的男生。 边珂愣了下。 咱班啥时候有这号人物？ 他在脑海中回想了下，虽然才到这个班一个月，但班上所有人多半都是他以前就认识的，就算是新面孔，他也都认全了。 这人……没见过。 边珂咧嘴一笑：“同学，你好，你就是那个新转来的吧？” 季遇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点了头。 靠，好高冷。 边珂再接再厉：“我叫边珂，你呢？” 季遇张了张嘴，想起刚才的事，又闭了嘴。 他应该回去把普通话学好再来上学的。 天呐，他真的好高冷。 人缘一直好到爆的边珂终于尝到了点被人忽视的感受，捂住沉痛的心，转身回去。 从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堆中抽出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再拿起自己唯一的笔转过身来。 把两样东西放在了季遇面前。 季遇低头看了眼纸，想到刚才自己在黑板上写的没人认出来的名字，伸手给他推了回去。 很好，有反应了。 看来也不是那么高冷。 可以攻略。 边珂再把纸推了过去，委屈巴巴道：“同学，我这么帅，你难道不想和我做朋友吗？” 季遇：“……” 有人想和自己做朋友。 季遇挣扎片刻，拿起笔一笔一划在草稿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抬头看边珂，边珂也凑过来，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呆滞住的目光。 算了…… 季遇想把草稿纸丢掉，想起这是对方的东西，冷着脸给他推了回去。 “季……季遇啊。” 季遇动作一顿，惊诧地抬头看他。 他认出来了。 然而不等他有任何表示，边珂已经把纸收回去，背过身去回自己位置上坐好了。 这是，知道自己名字后就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了？ 这里的人，很奇怪。 季遇想起母亲，想起她每天的唠唠叨叨，也觉得很奇怪。 而他不知道的是，刚转回去的人马上拿出手机，在订单页面上“季遇”两个字上停留了半天。 最后发出“怎么会这么有缘分”的感叹。 不过想起季遇刚才的反应就有解释了。 客户的性格是，不会说中文，但听得懂，爱吃，不爱说话，讨厌话多的人。 这不巧了，下单下到同班同学身上来了。 这真是天赐的缘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边珂自动忽略了客户的最后一个特点，回头对季遇说道：“季遇同学，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边珂，请叫我珂。” 这话听着耳熟，季遇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在哪听到过，点了头。 以为这就结束了，这同学却比他想象中的要热情得多：“来，你试着喊一下我的名字。” 季遇：“……” “来，跟我慢慢念，边、珂，边……珂……” 季遇闭着嘴，不肯张开。 边珂见状，以为他连张嘴都不会，教他：“啊……这样，张开嘴巴，来，跟着我念……” “……”季遇想回家了。 隔壁桌的吴浩杰从一开始就留着耳朵听这边动静，听得自己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又听了遍，发现自己没有听错后，难以置信道：“边珂，你干嘛一直让人家念你的名字，你变态啊。” “你不懂，他可以不会念别人的名字，但我的一定要会。” 说完，边珂转头回去又要继续教季遇。 “什么东西？”吴浩杰一脸莫名地凑过来，咂摸着问季遇，“你是……哑巴？” 边珂一巴掌把人呼开，“别乱说，人家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吴浩杰捂着头，“那不就是哑巴？” 边珂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停住。 他得保护客户的隐私。 边珂把人推回自己座位上去，“关你毛事，滚边儿去。” 吴浩杰“切”了声，转头和同桌甄诚聊起这事。 甄诚抬起头看向边珂，吴浩杰问：“是不是很变态啊？” 甄诚点了头。 吴浩杰咂舌：“他脑子就没正常过。” “啊……说什么呢杰哥？”边珂眯眼看过来，“我爱怎么着怎么着，要你管？” “老子才懒得管。” 边珂才懒得跟他计较，转头回去又不死心地继续教季遇。 “来，跟着我……” 话音一顿，发现季遇正低头在发消息。 随后他偷摸转回头去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手机。 手机刚进来了条消息：你好，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遇到了困难，你能过来一下吗？ 下面是一个位置共享。 边珂脑子一抽就点了进去。 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 边珂：“……” 季遇：“……” 第3章 单主好高冷 深吸口气，边珂转头：“好巧……” 笑脸微僵。 季遇正盯着隔壁低头玩手机的吴浩杰瞧。 吴浩杰还没意识到，不知道在看什么，突然捧腹大笑，笑到了同桌甄诚怀里。 季遇默默收回了目光，刚转过头，就看见眼前一颗脑袋，眼睛微微睁大，身子往后仰了些。 一句“你想干什么”的英文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边珂用手撑着脑袋，宽大的衣袖的遮住半只手掌，只露出修长的五根手指。 见他这个动作，笑得两眼弯了弯。 季遇又警惕地后退了些。 边珂上身忽然凑近，清澈明亮的眼睛被放大，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季遇愣了瞬，听他说：“季同学，要不要过来和我坐？” no。 季遇摇头。 靠，我的单主好高冷啊！ 边珂又问：“那我过去和你坐？” 学委秦诗怡过来发昨天交上去的作业，把作业本丢到他桌上，“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艳姐宁愿添一张桌子都不愿意让新同学和你坐呢？” 边珂转过身去拿起自己的作业随手翻了翻，“很有可能是她脑子坏了。” “艳姐觉得你话太多，给你安排同桌怕你上课不睡觉要说话。”秦诗怡把吴浩杰和甄诚的作业本扔到两人桌上去，在他旁边坐下。 边珂感觉自己被冤枉了：“我上课又不说话。” “谁知道呢，像我们这种好学生是不知道你们上课在干嘛的。”好学生都坐前排去了。 “滚滚滚，不跟好学生说话。” 秦诗怡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起身走了。 边珂又转过来问：“季同学，真的不打算一起坐吗？” 季遇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还是摇头。 脸更加冷了。 边珂撇撇嘴，“好吧。” 转回去就拿起手机给单主发了条消息：小老板，我叫边珂，陪伴时间到，接下来，我将一直陪在你身边。 季遇看着这条消息，在输入框中打了一行字，又删干净。 他合理怀疑对方是个系统机器人，根本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上一条他问对方在哪里，说自己遇到了困难，对方过了半天就给自己回了这么一条。 回去让母亲退了吧。 怎么没动静？ 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 边珂想了下，继续输入：小老板，我现在在高二物化地1班，坐在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倒数第二桌。 季遇要退出页面的动作微顿，抬头扫了眼班级。 最后一组最后一排，倒数第二桌，不就是…… 季遇的目光落在前桌的边珂身上。 不就是他。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边珂放下手机，转头喜气洋洋道：“小老板，认出我是谁了吗？” “you……”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英语，季遇又闭上嘴，改成点头。 “那要不要和我坐？” 季遇点头。 “好哇，以后我就跟着小老板混了。” 边珂高高兴兴起身，把季遇迎到自己旁边坐下，踹踹吴浩杰的凳子，“走，杰哥，跟我把桌子搬回去。” “一张桌子，需要两个人？”吴浩杰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的臂力，“是男人，一张桌子算什么。” “这不有板凳嘛。”边珂提起板凳，“你肌肉真肥，就把桌子搬了哈。” 甄诚目瞪口呆：“不是，你真把座位换了，也不怕艳姐找你算账？”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边大少什么时候怕过了。” 说完转头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下坐在挨着过道位置上的季遇，用商量的语气说：“小老板，回头要是艳姐问起来，你可不可以说是自己要求换的？” 季遇点头，“ok。” 说完就僵住身子，“……” 边珂还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先看到自己这个小老板脸白了。 “欸，走啊。”吴浩杰拖着桌子差点撞上来。 边珂来不及说话，抬着凳子走了。 人走后，季遇皱着眉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妈妈，我刚刚不小心和同学说英语了。 季母回：遇遇下次在外面要说中文，说普通话，知道了吗？ 季遇回：知道了妈妈。 边珂走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抱着十几本课本和课后练习，兴高采烈道：“小老板，你的书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吴浩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什么东西，小老板？” 边珂没理他，把季遇的书放下后大喇喇地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小老板，不感谢一下我？” 邀功似的。 吴浩杰坐回自己位置上，“切”‘了声：“我说怎么到门口了他还说要帮我拿呢。” 甄诚弯笑了，“要不然怎么说边大少没脸没皮呢。” 边珂耳朵动了动，“怎么又在说我坏话……欸，小老板，你怎么不理我呀，再不理我，我可就要伤心了。” 季遇挪开身，示意他进去。 边珂从他身后穿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后撑着脑袋，使坏道：“小老板不会说谢谢啊，要不要边小弟教教你？” 季遇忍不住皱眉，拿起手机打算发消息让他闭嘴。 “小老板，你还没学会说我的名字呢。”边珂凑上来，“小老板，来，跟着我念……” 季遇把手机推过来，在他眼皮底下放着，上面两个大字：闭嘴。 边珂一愣，遭了，单主不仅高冷，脾气还不好。 这可如何是好？ 见这人没再烦自己，季遇把手机揣回兜里，把书本整理了。 回去还是让母亲把这玩意退了吧。 他不喜欢话这么多的人。 下一节课是英语课。 边珂想了半节课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能让季遇开口和自己说话。 不会说中文没关系，起码得会说自己的名字。 边珂还是贼心不死，用笔戳了戳季遇的手臂。 季遇听着台上发音不是很标准但自己能全听懂的英语老师讲课听得正走神，忽然感到手臂被什么东西戳了下。 “小老板，你怎么都不跟我交流啊，以后我们可是要共度日日夜夜的，你不跟我交流，咱们感情就不好，不好还怎么相处。” 边珂用笔夹勾住季遇的手指，往自己这边拖。 季遇把手抽回，冷冷瞥他一眼。 边珂叹了口气，“那好吧，谁叫我稀罕那点钱呢。” 季遇：“……” 算了，先不让母亲退了吧，再忍忍。 第4章 我还抱呢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一下课男生们就拿了篮球要打球去。 冯滔抱着球跳起抓了把门框顶，回头喊：“边哥，走啊，打球去！” 边珂还坐在位置上看着他同桌，“你们先去，我和季遇后面来。” 等冯滔他们走了，边珂才趴过来对季遇说：“小老板，上体育课去。” 季遇正在写今天的数学作业，只剩下最后一个解题步骤了。 边珂看了会，没看懂，虽然自己是个学渣，但也知道老师教的数学不是这样的解法。 季遇落下最后一笔，把作业本合上，放进桌箱。 感觉有点挤，转头一看，边珂半个身都趴在了这边来。 “写完了，写完咱们走吧！”边珂拽着他起身，推着他往门口走，“小老板真厉害，才听了一天的课就会了。” 季遇没搭理他。 走到门口，边珂先蹦到走廊上去，问他：“小老板，一会儿放学你怎么回去啊？” 知道季遇不会说，边珂给他支了个招：“这样，我说对了，你就点头，说错了你就摇头。” 季遇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人五官生得精致，近看没什么问题，看全的话全是冷的，无情得很，站远了看，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高岭之花。 偏不会说话，叫人好欺负。 边珂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随即立即否认。 怎么能叫欺负呢，我这是在关爱同学啊，关爱我的单主啊。 边珂挺直腰板问：“小老板是坐私家车回家吗？” 季遇勉强给他回应，摇头。 边珂又问：“坐公交车？” 季遇摇头。 “骑自行车？” “地铁？” 季遇都摇头了，脸色不是很好看，如果会说话，可能要骂他句有病。 “都不是？”边珂摸着下巴，“难道是……走路？” 这次季遇总算点头了。 边珂惊讶道：“阿姨说你们住的地方离学校有四公里，走路不累吗？” 季遇烦躁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总在问问题。 边珂：“……” 干嘛呀这是，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这句话很让人恼火吗？ 两人到了操场，那帮男生正在打篮球打得起劲。 他们体育课一般都是自由活动，边珂刚要过去凑热闹，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过来问季遇：“小老板，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季遇想也不想就摇头。 他讨厌出汗黏腻的感觉，更讨厌闻到汗臭味。 “好吧，小老板不去那我也不能去，我在这陪着小老板。” 季遇看了他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本来就是，你可是收了钱的，识相点”。 边珂突然觉得他不会说话其实还挺好的，这小表情都这么传神了，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 “都过来集合！” 一学期都见不着几次面的体育老师突然出现，穿着运动服，手里拿着体测单。 一看到体测单，所有人都知道这节课要干什么了。 班上躲在树荫下的女生跟丧尸一样挪步过来集合。 “今天太阳这么大，还要体测啊。” “能不能等下次啊，这不是学期刚开始嘛。” “对啊，干嘛这么早，其他班都没测。” 体育老师吹了声口哨：“都快点！” 还在打球的几个男生把球扔给幸灾乐祸的隔壁班，小跑了过来。 季遇不知道自己要站哪，边珂去哪他就去哪，直接站在了边珂的旁边。 体育老师翻开体测单，“今天测八百和一千，先跑一圈热身，需要请假的过来我这登记。” 班上两个女生拉着手率先跑了过去，“老师，我们俩今天来例假了。” “怎么又是你俩……下次再因为这个理由请假，你俩可以直接不用来上我的课了。” “谢谢老师，下次不会了。” 下次再想别的。 看着两人手拉手跑去树荫下坐着休息，冯滔“靠”了声，“付梓桉和田瑶又装病，老师这也太偏心了。” 袁家鸿乐了，“你不懂女生，女生来那个很难受的。” 冯滔看智障一样看他，“你学过生物没，女生一个月也就一次，她俩一个星期一次。” 跑到一半，两人突然停下，身后的秦诗怡一头撞上来，斯哈一声，抬手就甩了两人一人一巴掌。 “跑快点啊！” “操，你就不能下手轻点。” 季遇和边珂并排跑，缀在末尾。 边珂嘴巴就没停过。 “小老板，鉴于我们要一天24小时在一起，我和阿姨申请了住进你家，今天放学，咱就别走路了，哥带你……呸，小弟带你坐豪车回去。” “哎，没想到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挺感动的，就问你高兴不高兴？” “哦，忘了，你不会说话。” “没关系，我能听到你的心声，我知道你很高兴。” “对了，你还不会叫我名字呢，要不这样，你给我取个英文名吧，以后就叫这个。” “哎，他们怎么都跑这么快啊，走， 小老板，咱们得提速了。” 边珂扯过季遇的手，带着人冲了出去，在跑道上奔跑。 风灌入衣服中，没有拉拉链的外套向后翻飞。 九月的天热得离谱，刚触碰的肌肤立马就冒出了汗水。 突然剧烈运动，季遇的心脏砰砰砰地敲击着胸膛，呼吸一时混乱，张开嘴，风一下到达了喉咙口。 “我去，你俩跑那么快干嘛！” “不是，你俩跑就跑，还牵什么手啊，才第一天，关系就好到要手拉手一起跑步的地步了？” 跑到集合的地点，边珂气也不带喘，张手一把将季遇抱住，对跑过来的吴浩杰吐舌头：“牵手怎么了，我还抱呢。” 刚说完话，手突然被季遇反剪摁在背上，膝弯处被一顶，当即单脚跪在了地上。 “……” 全场安静了两秒，随机爆发出无情的嘲笑声。 吴浩杰又笑进了同桌怀里。 陆续跑过来的同学都围了上来。 边珂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季遇制服了，满脸不可置信，挣了两下居然没挣开。 虽然他平时不要脸，但不能这么丢脸啊。 “那个，小老板，咱能不能先松手，有话好好说啊。” 嘴里这样说，手下却用了力，使劲一挣。 碰巧，季遇刚好放了手，用力过度自己又没个支撑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艹，好丢脸。 没脸见…… 身上突然一重，边珂回头看了眼，季遇正趴在他背上。 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第5章 一起回家 边珂看着瞪着自己的人陷入了沉思。 “你们俩干什么，在学校不准打架！” 体育老师一声怒吼将他拉了回来。 几人把两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冯滔解释说：“老师，他俩没打架，不小心摔了而已。” 袁家鸿附和：“没打架，玩玩而已。” 看其他人憋着笑，体育老师没再追究，让两人下次小心点就叫女生去跑八百了。 边珂拍拍身上的灰尘，不理会其他人的笑声，过去弯下身给季遇拍裤子，“哎，都脏了，小弟来给您擦干净。” 季遇没说话，想起刚才自己企图去拉他，没拉住自己跟着一起摔的事，心里烦躁。 “小老板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像是要吃了我。” 季遇扭开头不去看他。 “哎，生气了？”边珂试探般抓过他的手晃了晃，“我错了，不该抱小老板的，别生气了嘛小老板。” 季遇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又想动手了。 这人真的是，太烦了！ 其他人是怎么忍受得了他的。 哦对了，他没有同桌来着，怪不得。 季遇冷哼一声，活该。 边珂：“……” 看来他的单主很不喜欢别人碰，边珂默默收回了手。 一千米跑完，之前还嚷着要打球的几个男生趴在草地上哭爹叫娘，等下课后又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校门跑去。 边珂和季遇的东西都还没拿来，两人又回了趟教室。 边珂从来都是早上来补作业的，只提了个书包，就玩着手机等季遇。 今天季母和他发了不少消息，都是问季遇的情况。 这妈还挺关心儿子，把上课有没有好好听，有没有主动起来回答问题，有没有交到新朋友，有没有好好吃饭都问了个遍。 不巧，这些季遇今天只做到了上课好好听。 不过他都一一搪塞过去了。 虽然给钱的是季母，但他陪伴的人是季遇，他当然要向着他的单主。 季遇把要做的作业和练习册放进书包里，起身看他。 还知道要等人。 边珂心情愉悦地从座位上蹦起来，“走吧，咱们去找我那豪车。” 季遇对豪车没什么概念，跟着他到校门口停放车辆的位置，还是愣了下。 一个自行车。 看起来已经很旧了。 边珂得意洋洋介绍：“怎么样，这是经我改造之手做出来的，结实又耐开，关键是它小巧玲珑，走街串巷不成问题。” 边珂蹲下来给车解锁，嘴里还在叭叭：“骑着它，我就不会迟到，呃……今天早上是意外，其他时候我都是快要上课了才起，骑着它过来每次都能赶点进校。” 长腿跨上去，把车调头出来，边珂叫季遇：“小老板，可以上来了。” 季遇再三犹豫，忍着不想和他挨得那么近的心理跨坐上去，手又无处安放。 “哎，小老板，抱紧我啊，要不然一会掉下去就麻烦了。” 季遇伸手过去，攥住了他的挂在腰间的校服外套。 “坐好了啊。”边珂脚蹬开支架，自行车灵活地溜了出去，顺着蓝花楹大道叮铃铃往前开去。 今天风大，花瓣被吹落不少，清洁工还没来得及清扫，道上一片蓝色。 这次边珂没有抄小路，季遇家就在这条道尽头的商业街旁边的小区。 骑自行车要比走路快得多，但还是用了十多分钟，季遇今天早上边走边看边接电话，还排队买了奶茶，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开始期待母亲给自己买的自行车了，有了自行车就不用走路了。 “小老板，指一下路呗，我现在不方便导航。”边珂忽然出声。 季遇看了眼周围，懵了瞬。 昨天去学校的时候他有在认真记路，但回来时他没留意。 他们现在在的位置，他记不清是哪里了。 边珂将车停在路边树荫下，等他辨路。 等了会，果断拿出手机导航，把声音调到最大揣兜里，“小老板坐好哦，走咯。” 季遇还没坐好，车突然往前开，他上身往后一仰，差点落下车。 手慌忙一够，抱住边珂的腰。 边珂“咳”了声，“那个，小老板，能把手往上挪一下不，这大热天的。” 季遇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坐稳后直接把手抽了回来，继续捏住他的校服外套。 导航女声时不时传来，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季遇所住的小区。 这里都是露天停车，边珂找了个位置放车，跟着季遇上了电梯。 电梯需要刷卡才能上去，季遇摸了会兜，动作忽然顿住，然后转身把他拉了出去。 明白了，这是忘带卡了。 但是依照季母这么关心儿子的性格，应该不会忘记提醒他带上，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季遇把卡给弄掉了。 见季遇出了楼，往外面去，边珂追上去，“哎，要不等等看有没有人来，跟着他们一起上去也行，实在不行，麻烦阿姨下来接……” 话还没说完，就见季遇进了另一栋楼。 “嗯？”边珂回头看了眼身后楼层单位，又看了眼对面。 好家伙，把他带错楼层了。 这人该不会是路痴吧。 “哎，我真没笑话你的意思，哈哈哈，我真的没有，小老板……季同学……别生气了。” 边珂从一楼笑到十二楼，季遇黑着脸从电梯出来，输入密码进门差点没把他砸在门外。 “遇遇回来了。”郑婉盈抱着两岁的弟弟季霖过来，往他身后瞧去，“你那位同学呢？” “在这呢阿姨。”边珂站到季遇身边，“阿姨，以后要打扰了。” 见到郑婉盈时，边珂不由得愣了下。 这妈妈太年轻了，说是季遇的姐姐他都信，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 季霖一天没见着季遇了，一见到人脸上就乐开了花，张开双手上下晃动要季遇抱。 郑婉盈把他给季遇，温柔笑道：“哪里的话，都是我要求的，你尽管住下来，多陪着遇遇说说话。” 季遇抱着季霖的动作微僵，看了边珂一眼，心想难道他话这么多，是因为母亲要求的。 进了房间，边珂绕着打量了一圈，走一两步就感叹一句：“这屋子都有我家里的两室一厅一卫大了。” 没理会他，季遇坐到书桌前翻开书本开始做题。 “哥……哥哥……”季霖从外面跑进来，哇呜哭着抓着季遇的腿，试图往上爬。 季遇把他提溜到腿上，拿纸给他擦干泪水。 季霖不过才两岁，都会说中文了。 而他却不能用中文和他正常交流，只能抱抱他，安抚他。 边珂坐过来，捏了把小家伙的脸蛋，“怎么哭了？” 季霖含着泪的卡姿兰大眼睛啪嗒啪嗒掉下更多泪水，“妈……妈……” 他呜呜咽咽话说不完整，郑婉盈出现在了门口，柔声道：“把弟弟给我吧。” 季遇拿英文不知道和她说了句什么，边珂心里感叹他声音真好听，就被“啪”的一声吓了一跳。 随即瞳孔巨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被郑婉盈抬手扇了一巴掌的季遇。 操了。 第6章 送给你了 “妈妈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英语，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 哇呜……”季霖哭得更厉害了。 季遇把人抱在怀里，拍拍他的背，冷着脸一言不发。 郑婉盈拳头落在他身上，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可怖狰狞。 “你怎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呢，你想要什么妈妈都满足你，你就不能听妈妈的话吗？” “阿姨，”边珂把季遇捞过来，“有话好好说，别对孩子动手啊。”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边珂打断她：“您之前不是一直带着他在国外生活吗，这才回来几天您就让他把英文戒掉，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而且他连中文都还不会说，您是让他一句话也别跟您说吗？” 郑婉盈怔了下。 季遇没想到边珂会说这种话，和母亲教给自己的，完全不同。 在惊讶之时都忘了边珂手还搂着自己的事。 等郑婉盈走了，季遇才挪回自己位置上坐好。 边珂从他怀里抱走季霖，一边逗小孩一边和他说：“那个，我不是有意要管你们家事的，就是被吓到了。” 进门时见到郑婉盈，美丽又温柔，他一下就有了亲切感。 没想到会突然动手打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季遇摇头，垂眸继续做作业。 这种事对他来说习以为常，并不值得多在意。 边珂张嘴还想说什么，到嘴边只剩下叹气， 算了，别人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转头就哄起怀里还在抽抽搭搭的季霖来。 “噢哟，小霖霖乖，不哭啊，要不要哥哥喂你吃棒棒糖？” 季霖一抽一抽的小身板因为这话顿了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从包里拿出根棒棒糖来。 边珂拆开包装，要塞进他嘴里。 季霖却紧紧闭着小嘴，不肯张开。 边珂猜到了什么，低头捏捏他的脸蛋，触感软得不像话。 “妈妈不给吃？” 季霖点点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棒棒糖看。 边珂诱哄小孩：“没事，咱们偷偷吃，不让妈妈发现。” 季霖眼睛睁大，“真……真的？” “真的，哥哥不跟妈妈说，霖霖也不说，妈妈不会知道。” 边珂从来就不是听话的主儿，我行我素惯了，乍一看有人这么管教孩子，他就受不了。 把棒棒糖递到小孩嘴边，小孩小心又期待地张开小嘴慢慢含了进去。 原本就大的眼睛因为尝到甜味而瞪大，两只小手把棒棒糖从边珂手中接过来，不肯放开了。 见他吃了，边珂得意一笑，刚抬头就对上了季遇的视线。 季遇看了眼因为得到零嘴而高兴坏了的季霖，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哎，小老板。” 刚要落笔的手微顿，回头看过去，唇瓣忽地被黏腻的东西沾住了。 季遇微微睁大眼睛，琥珀色瞳孔中映着边珂笑得放肆的脸。 “小老板，我这还有一根，送给你了。” 季遇抿了下唇瓣，还没吃，已经闻到了棒棒糖的香味。 这是薄荷味的棒棒糖。 季霖以为哥哥是在担心自己刚才在担心的事，小手扯着季遇的衣角，“哥哥，吃，好吃。” “你看霖霖都说好吃了，小孩子是不会骗人……” 季遇张嘴含住了。 粉色饱满的唇瓣微微张合，另一边腮帮子鼓了起来。 边珂：“……”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找不到是什么不对劲。 真奇怪。 接下来， 季遇继续写作业，边珂借机爬上了季遇的床躺着玩手机，怀里抱着睡过去的季霖。 这小家伙真不认生，要是他哥能有他一半好相处就好了。 手机震动了下，绿色软件跳进来一条消息：我希望你能好好教他说中文，如果需要额外加费用，我现在就可以转给你。 是郑婉盈发来的。 边珂撇撇嘴，这亲妈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求儿子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英文，还为这点事动手打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回国了，那就必须把母语学会不是。 想起这人还没学会叫自己名字，边珂又开始烦躁起来。 季遇能听懂却不会说，这很大可能就是他不愿开口，害怕开口。 一样的，要是他能听懂英语，难道还不会说吗？ 边珂试想了下，想不出结果。 现在脑海中连个英语单词都冒不出来，想个屁。 天渐渐黑下来，边珂渴了，把小家伙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去厨房找水喝。 客厅里没见着郑婉盈，估计是出去了。 这天都黑了，得弄点吃的。 他都饿了。 边珂走到门口，小声喊：“小老板。” 季遇闻言回过头来。 边珂说：“我可以来做晚饭不？” 季遇点头。 每次和母亲吵架，母亲都会把自己关进房间一整天不见人，每到这个时候他和季霖都要饿上一阵，后来被迫学会等了做饭才算好些。 不过他做的并不好，季霖每次只吃一点，喝水都比吃的饭菜多。 得到允许，边珂就去厨房忙活了。 冰箱里什么都有，可太方便他展示自己的厨艺了，一顿吭哧吭哧下来，香味四溢，飘到了卧室里去。 季遇吞了口唾沫，没有心情写下去了。 季霖也醒了，从床上爬起来，揉着眼睛，“哥哥。” 把书本合上，季遇起身去将他抱到怀里来，出了房间。 边珂刚好把饭菜端到桌上来，准备去叫两人的，见人来了顺手拉开了凳子，“我还刚想去叫你们呢。” 季遇点了下头，抱着季霖进了洗手间洗脸和洗手。 出来后边珂碗筷都摆好了。 “欸，阿姨呢，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季遇坐下的动作僵了瞬，望向旁边刚爬上凳子的季霖。 季霖接收到视线，一本正经地向边珂解释：“妈妈，在房间里，她不舒服，不吃饭。”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想到什么，边珂的话止住，不舒服是指心情不好吧。 但到别人家做客，让主人把自己关在屋里，吃饭也不叫一声，怎么说都不太礼貌。 边珂问季霖郑婉盈的房间在哪，季霖又跳下凳子，哒哒哒踩着小黄鸭拖鞋走在前面给他指路。 到了郑婉盈房门前停下指指门板，小家伙又噔噔噔跑了，生怕被人抓到。 第7章 磨人 边珂敲门问郑婉盈，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 难道，是睡啦？ 还是在生气？ 边珂试探道：“饭菜是遇遇做的，您还没吃过他做的吧，闻着味儿挺香的，看着也挺鲜的，您要不要……” 季遇原本过来是要叫他不要管母亲的，乍然听到这句，莫名觉得奇怪。 这人一会儿叫自己小老板，一会儿叫自己季同学，这下又学着母亲叫自己遇遇，哪来的那么多称呼。 不等他想出结果，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郑婉盈站在门后看了边珂一眼，又往他这边看过来，疲惫地说了句“我不饿，你们吃吧”就又把门关上了。 边珂刚转身就看到了季遇，高高兴兴地上前去搂着人往客厅走，“小老板，吃饭去。” 这一顿饭，季霖吃了足足两大碗，还想再吃第三碗时，被季遇提溜起来摸着他浑圆的肚子，用英文警告说了句不许吃了。 季霖吃饱喝足，乖巧得很，自己去洗漱，然后回房间了。 吃完饭，季遇把碗洗了，出来时看到边珂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塞着根棒棒糖。 原来不是最后一根。 呵，骗子。 季遇没理他，回了房间去找睡衣准备去洗漱。 季霖已经在床上坐好，手里拿着儿童睡前读物在看了。 原本是自己睡一间的，现在边珂来了，他俩只能挤一块儿。 等他洗漱回来了季霖还没睡。 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季遇过去从他手里抽出书本，“still up?” 季霖顺势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i\\u0027m so stuffed。” 季遇把书放在床头柜上，摸摸他还圆鼓鼓的肚子。 给他揉了会，边珂过来敲门，然后推开点缝隙探进个脑袋来，“小老板，你这有没有多的睡衣，借我穿一晚呗。” 把小孩放下，季遇去衣柜给他翻了套没穿过的睡衣。 边珂又问：“里面穿的有吗？” 季遇又去给他找了条新的内裤。 边珂看了尺寸一眼，脸上的笑意味深长，“小老板，我穿上可能晚上会睡不着。” 季遇冷着脸看他。 边珂说：“太紧，磨人。” “嘭”一声，季遇把人丢出房间，砸上门。 边珂想要拍打门装一下委屈，又担心吵到郑婉盈，只能遗憾放弃。 洗漱完上了床，给季遇发消息：小老板，我应该和你睡同一张床的。 季遇发来了个问号。 边珂只要一想到季遇冷着脸读完他的消息，因为不知道什么意思而微微皱起眉，再在输入框中输入个问号得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边珂回：我的陪伴服务其中有一项提到这个。 季遇想说的是，你不用做这些，离我远点就行。 但又担心这人会和母亲说，只回了句：你不用照着做。 边珂话到一半卡了壳。 好吧，既然单主不喜欢，那他就不做了。 边珂找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季遇过了十几分钟也给他回了个同样的表情包。 边珂盯着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躺在床上说晚安的这个人有点像是在勾引人过去和他睡。 换成季遇的脸，那不得了。 边珂甩甩脑袋，把手机一丢，闭眼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季遇起床洗漱。 郑婉盈比他先起，正在厨房捣鼓，这是气消了。 她每次生气都不会超过一天。 “遇遇，过来吃饭了。”郑婉盈把粥、面、水果、牛奶放到餐桌上，声音温柔，好似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边珂房间还没动静，季遇过去敲了门。 里边传来一声暴吼：“谁啊？！” 还谁？ 这是在谁家他心里没点数？ 一声暴吼后，里边又没动静了。 季遇又敲了两下门，屋里的边珂烦躁地翻个身，拿枕头把脑袋盖了个严实。 等醒来，已经是七点钟。 学校七点半早自习开始。 起来后懵了瞬，看看房间，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了。 哦，在季遇小老板家呢。 出去发现季遇已经走了，郑母正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让他把早餐吃了再走。 边珂这哪还有时间吃，赶紧扒拉两口粥，喝了杯温好的牛奶，把面嗦完了快速收拾东西，然后拿着书包和郑婉盈说了声再见后就噔噔噔出了门。 赶到学校时上早读课的铃声刚好响起。 教导主任白游今天没来，他顺利回到了班上。 一上去就扒拉着他的同桌叫喊：“小老板，你都不等等我，太无情了。” 季遇把他挥开，蹙着眉看他一眼。 边珂噎了声，“怎么回事，大早上的脾气就这么大？谁惹你了小老板，该不会又和阿姨吵架了吧？” 季遇从不觉得自己和母亲吵过架，一直都是母亲单方面又吵又打。 听边珂这么说，原本就臭的脸更臭了。 边珂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书包随意往椅背上一挂，双手安分地放到桌上，脑袋趴上去，盯着季遇瞧。 “真生气了？” “小老板，你今天走都没喊我，我才更生气呢。” “你懂不懂什么叫一天24小时，我们一天当中每时每刻都要在一起，这才叫24小时陪伴，懂？” 这人在胡说什么八道，睡觉两人又不一起睡，上厕所也不会一起，怎么可能做到一天24小时在一起？ 边珂往他书上瞅了眼，笑得贼兮兮的：“小老板，看语文呢。” 季遇警惕心升起。 边珂伸手过来摁住书页，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小老板，这句话怎么念啊？” 他手指指那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季遇拍开他的手，把书翻到下一页去。 “小老板，我这是在教你说汉语啊。”边珂又翻回来，把书拿到手里，兴致勃勃道，“来，跟着我念，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季遇张了张嘴，连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边珂凑上去，附在他耳边，柔声轻缓，又带着蛊惑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这样念，小老板。” 季遇眼睫颤动，琥珀色瞳孔微微睁大。 第8章 小没良心 秦诗怡站在走廊上背书，看见白游从办公室出来，慢悠悠地往这边晃，吓得提起书本就冲回教室，大声喊：“赶紧看书，老白来了！” 刚还在打闹说笑的同学齐刷刷低下头去，教室里陆陆续续响起读书声。 边珂坐回去，遗憾地翻找课本，摊开放到桌上，眼瞄见白游晃过去了，直接往桌上一趴，把书本当垫枕。 季遇看了他一眼，低头视线落在那句话上，只觉得刺眼，掩饰性地翻过面，找下一篇古诗背。 下了课，许艳抱着昨天收上去的化学作业过来让秦诗怡发下去，顺便通知一件事：“教务处决定了，后天开始月考，这两天你们好好复习，别开学第一个月就考砸了。” 说完目光落在后排的季遇身上，叫道：“季遇，你跟老师出来一下。” 季遇怔了下，起身时看了眼同桌。 边珂咧嘴一笑，“没事，去吧，哥等你。” 季遇冷着脸出去了。 “季遇同学，你妈妈昨天晚上和我说了，你是刚从国外回来的，还不会说中文，这问题其实蛮大的，毕竟在我这个班除了学习好的那几个，其他人的英语连最基本的词汇都不懂的，这给你带来的问题就是不能和同学们正常沟通，不能更好地融入班集体。 “老师是想，如果你想和同学们有一个更好地交流，要么转到专设英语班去，要么转到实验班去，不过实验班是要看成绩才能进去的，老师这边建议你先考虑英语班。 “当然，如果你不想转班，想留在老师这个班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后交流会成为很大的问题，所以，如果你决定留在老师这个班，老师个人建议哈，还是要尝试着开口说一下中文。” 许艳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看他怎么选择，但季遇只点了一下头。 许艳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你先进去吧，想好了微信发老师。” 季遇回去后被边珂逮着问许艳说了什么，季遇烦不胜烦，瞪了他一眼，心想母亲不会知道他在学校干了什么。 于是用英语把许艳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边珂：“……” 边珂呆愣愣地缩回自己位置上，“虽然我没听懂，但我觉得你在不高兴。” 季遇心里冷哼，没再打算理他。 但转班的事…… 母亲不会同意他转去英语班的，实验班需要成绩，他没有，也进不去。 他目前只有一个选择，学说中文。 第二节课下课是课间操时间，学校到现在还没个安排，暂时还不用去操场上做操。 边珂抱着季遇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扯，“小老板，走嘛，陪我去趟超市，离教学楼不远的，走几步路就到了。” 季遇不想去，这人又用陪伴员要与被陪伴的人一天24小时不分离的理由来烦他。 最后又气又恼地跟着去了。 离学校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穿过操场，穿过食堂都没见着影儿。 边珂也就仗着他不会说话，才会越来越过分。 季遇全程板着脸，边珂全程没停过嘴。 走了十多分钟，两人才进了名叫“学生服务中心”的地方，一楼就是超市。 五中的超市和外面的大型超市有的一拼，除了蔬菜这些靠煮的食材外基本上什么都卖。 边珂来买饮料，他走哪季遇就走哪。 季遇什么都想吃，什么都不想买。 最后边珂在他的目光下买了几包辣条和能剥皮的糖果去结了账，结账时“哎呀”一声，身后跟过来的季遇抬头看来，眼神询问怎么了。 边珂努努嘴，“咋办，我钱不够。” 季遇过去，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帮他付了。 边珂却说：“要刷饭卡的，我卡里忘记充钱了。” 饭卡？ 季遇没办饭卡，但食堂都可以用手机支付，为什么超市不可以？ 季遇脸上的疑惑转为焦虑，心道没卡那不得把拿的东西拿回去。 收银员阿姨把东西打包好，“胡说什么呢，超市什么时候规定必须要用饭卡刷了。” 说着在扫码机上输入数字，拿起来对着边珂手机“滴”了一下，钱就到账了。 季遇的脸更臭了。 边珂搂着人往外走，笑得直不起身子。 季遇挣身，挣脱不开，想把人挑翻在地，抬头看了眼周围学生来来往往，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喏，给小老板的。”边珂从塑料袋中拿出一包糖果，塞进季遇手中，带着求饶的语气说，“别生气啦，我的小老板。” 季遇看到吃的，勉强不跟他计较，剥开包装，把一颗糖果放进口中。 荔枝味的。 外面有糖皮包裹着，里面嫩滑甜软，甜味在口腔迅速蔓延。 季遇又吃了第二颗，循着记忆往一边去，被边珂捞回来，“这边，小老板。” 嘴里不留情：“说你路痴还不承认。” 季遇懒得跟他计较。 边珂眼巴巴看着他把糖果吃到见底，“小老板，你也太没有爱了，都不和我分享。” 季遇咀嚼的动作微顿，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一眼最后一颗糖果，犹豫半秒，果断地拿起塞进了口中。 边珂：“……” 靠，小没良心。 季遇把垃圾丢到路边垃圾桶中，两人刚走出几步，前面就来了个人。 “边珂。”梁雨筱双手放在身后，靠了过来。 边珂没想到她会在学校找自己，挑眉：“有事？” “昨天，你没回家。” 边珂“哦”了声，拍拍季遇，“我去他家了。” 梁雨筱咬着唇瓣，视线在季遇脸上扫过，又顿住，把放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放到身前握着。 “你今天回家吗？” “我回去拿东西，以后都在他家住。” 梁雨筱脸色一白，“为……为什么？” 边珂好笑反问：“你在关心我吗？那房子不是你们来了之后都没我住的位置了，有地方住我干嘛还要在那待着。” 说完后退了些，“哎，你离我远点啊，别让其他人发现咱俩认识。” “我……” 边珂拉着季遇绕过她，“走了，回去给你好吃的。” 梁雨筱双手绞在一起，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盛满了委屈。 边上等她的朋友过来安慰她，说了两句就忍不住问：“那个，边珂就是你哥啊？” 梁雨筱点头，又叮嘱她：“你不要和其他人说。”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边珂和她的关系。 朋友点头，向她保证：“放心，我不会说的。” 第9章 狗爬的字 门边的冯滔见边珂提着袋子进门，激动扑过去，“边哥，小弟爱你。” 边珂躲开，“去去去，这是给我同桌买的，没你们的份儿。” 冯滔扑空后抱着墙一脸难以置信，“边哥，我也和你同桌过啊，你怎么没对我这么好？” “那能一样嘛，咱俩都认识多久了，铁哥们。” 冯滔老脸一红，“那也是。” 又往塑料袋瞥去，“不过你真的不考虑分享一点给我吗？” “不给……” 边珂刚要拒绝，手下一空，抬头往旁边看去，就见季遇护犊子一样抓着袋子，冷冷看了两人一眼，抬脚往自己座位上走去了。 边珂：“……” 冯滔挠挠头，“什么情况啊，我被新同学讨厌啦？” 边珂撸了把他的毛发，“别多想，人家压根不认识你。” 冯滔：“……” 更受打击了。 边珂回到位置上，看见季遇开始拆开第二包糖果吃，啧了声道：“少吃一点啊，会长胖的。” 季遇没理他。 秦诗怡开始收作业，“宝子们，把昨天布置的数学作业交给我。” 边珂一僵，靠，忘记作业这事了。 转头看向季遇，季遇已经把作业本翻出来，准备上交给过来收作业的秦诗怡。 想起昨天这人写的解题步骤，边珂犹豫一秒，伸手和秦诗怡同时抓住作业本。 秦诗怡眯眼：“干嘛？” 边珂笑笑：“没做。” “你还有脸说？” “有的。”边珂扯过作业本，伸手推推季遇，带着撒娇语气说，“季哥哥，借我抄抄呗。” 季哥哥，又多了个称呼。 季遇没反对，边珂万分感谢地给他鞠躬，回去刷刷刷开写。 秦诗怡嫌弃地“咦呃”一声，敲桌道：“写快点，我下节课上课前要交上去。” 边珂边写边抽空回：“这不还早嘛，放心，我马上就能干完。” 写着写着发现不对劲来，转头戳戳季遇：“小老板，你一个汉字都不写啊，题干可以不写，但是你这连解字都没有，会被娇姐骂的。” 季遇没反应。 他昨天看到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有写，但他只是不会写这个字而已。 就算写了数学老师也看不懂。 边珂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在国外的时候解题不需要写啊？” “那不成，在我们这解数学题都是要写解字的，我帮你写上了啊，下不为例。” 说着刷刷在每道题前都写上了一个“解”。 季遇盯着他写的字看了眼，辨认了半天也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鬼。 抄完作业，边珂打算去把作业交了，瞥见吴浩杰还在赶，干脆把作业本丢他桌上，“杰哥，写完了记得帮我们也一块儿交了。” 吴浩杰视线被两个本子挡住，没好气地扒拉开，“等一会，老子还没写完呢。” “知道知道，咱们不急。” 吴浩杰刷刷刷落笔，写了会顿住，胳膊肘推了下同桌甄诚：“你这什么数字，怎么写得跟画画一样。” “我看看。”甄诚凑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是什么，“我给忘了。” 吴浩杰一脸怀疑：“你自己做的还能不知道？” 甄诚吸着吸管喝了口牛奶，“不是我自己做的，搜的，你居然以为我会做这玩意。” “艹，那赶紧搜搜看啊。” 甄诚嫌麻烦，拿起边珂丢过来的作业本，看名字。 没有名字。 又看下一本，上面写着张牙舞爪的“边珂”两字。 确定前一本是季遇的，甄诚把吸管从嘴里抽出，喊季遇：“季遇，你忘记写名字了。” 季遇愣了下，回头看来，确定是在叫自己后看向他手里的作业本。 他忘记写了，但写了跟没写区别好像不大。 季遇接过来，丢到边珂桌上。 原本打算趴下补会儿觉的边珂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桌上的作业本，陷入了沉思。 季遇指指名字的地方，示意他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边珂怀疑自己理解错了，“小老板，咱俩那字都一样，没必要我来写吧。” 季遇态度坚决。 “好吧，下不为例哈。”边珂撇嘴，拿起笔在姓名那一栏写上季遇的名字，边写边哔哔，“你要相信自己，怎么样都是好的，人好看，字不丑，声音好听，知道了吧。” 季遇愣了会，点了下头。 另一边，吴浩杰看着边珂写的作业，整个人跟被定住了一样。 “啥东西？”吴浩杰往前翻了翻，“这是哪国的解题方法，边珂脑子坏掉了吧。” 边珂把作业本扔过来，“又说我坏话呢。” 吴浩杰把作业扒到一边去，“呵，狗爬的字，看不懂。” 边珂装作受了伤，捂着胸口靠在季遇身上，“他好过分。” 季遇不说话，冷冷看了吴浩杰一眼。 吴浩杰低头赶作业没发现，甄诚看见了，笑着解释：“说的是边珂，不是你。” 季遇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下午放学，边珂想着怎么和季遇说自己回趟家让他先回去的事，就见季遇往停车处去，把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提了出来，还是电动的。 “哇哦，这个太酷了。”边珂夸了句，也把自己那辆不知道哪年买的自行车提了出来。 见季遇已经上车，边珂推着自行车过去和他说：“小老板，你先回去，我要回家一趟。” 季遇动作一顿，抬眼望他。 这是在问为什么，边珂咧嘴笑，“我回去拿衣服啊，总不能一直穿着你的吧。” 这让他想起了小两号的小裤子，张口就来：“真的太紧了，勒得我难受。” 季遇懵了半秒，忽然想到什么，脸黑了下去。 耳根子却烧了起来。 他都忘了，这人今天一整天都在穿着自己给他的那条小裤子。 边珂实在没忍住捧腹大笑，引得其他同学纷纷看过来。 见人脸色越来越不好，边珂这才止住笑，跨腿上车道：“好了，小老板先回去吧，我晚上就能过去。” 季遇却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小卡片。 刷电梯用的。 边珂笑脸一僵。 忘了这事了，没有卡他怎么上楼。 季遇收回卡片，朝着他抬了抬下巴。 边珂没辙，脱口而出问：“那你跟我回家？” 第10章 怎么不穿衣服 边珂住的地方和季遇家的位置相反，离学校更远，在破旧的老城区，俗称城中村。 刚一进巷子，家家户户的空调风扇声呼呼传来，各种怒骂声和吼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的恶臭味和炒菜香味混在一起。 两辆自行车七拐八绕，穿过老街旧胡同，转得季遇头都晕了还没有到边珂家。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声，在前面带路的边珂突然刹了车。 季遇差点撞上去，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歪头往前方望去。 看到五六个男生正把一个女生围在墙角，扯女生书包和衣服。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边珂已经冲了出去，自行车撞过去，把人冲散开，跳下车对着几人就是一脚一拳头。 六个男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打不过就相互搀扶着放下狠话，跑得比兔子还快。 女生缩在角落里抹了把泪水，把校服穿好，抱着书包站起来。 季遇过去，看清她的脸，是今天在超市外面遇见的那个女生。 两人一言不发跟在边珂身后往前走。 季遇瞥了一身戾气的边珂一眼，这人整日只知道嬉皮笑脸，正经起来还挺人模人样。 走进一栋老楼，上了两步阶梯，边珂忽然停了脚步。 梁雨筱下意识缩了下脖子，抱紧了怀里的书包。 边珂却对季遇说：“小老板，你在楼下等着，我五分钟就下来。” 都到家门口了不让人进门？ 季遇点头，冷着脸去了放车的位置等着。 梁雨筱张了张口：“边……” 边珂抬脚上了楼。 梁雨筱咬着唇红了眼眶，站了会也没见边珂回头看一下自己，强忍着泪水跟了上去。 进屋后边珂和坐在沙发上吹风扇看电视的两个老人打了声招呼，拐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房间不足四平米，原本是用堆杂物的，后来梁雨筱搬进来，他就住进来了。 房间放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基本就没位置了。 说好的五分钟下楼，边珂一刻也不敢耽误，快速收拾好行李，提着出了房间。 两个老人正互捶着腿，见状起来拦他，“哎哟，乖孙，你这是要干什么哦？” “咋还提行李，你准备去哪里哟？” “哎，你俩坐好。”边珂把两口子推到沙发上坐下，“我这些天去同学家住，回头会回来的，别担心啊爷爷奶奶。” “你干撒子要走哦，是不是你爸把人带回家，你心里头不高兴咯？” “没有奶奶，别瞎想，我就是成绩太差了，想和同学在一起补习，正好他家有空房，也不嫌弃我，住一起方便。” “哦哦，补习好啊，你看你那成绩，老火哟，要是考不上大学，那这么多年的书不就白读了。” 奶奶现在改为催促他了：“赶紧去吧乖孙，好好跟着你同学学校……哦对了，你同学跟着来了吗？” 边珂没说让季遇在楼下等着的事。 梁雨筱从房间出来没见到人，又跑到房间，透过窗户上往楼下看。 等了会，边珂和季遇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 两人共乘一辆自行车。 边珂的车在打架时砸坏了，正骑着季遇的电动自行车载着车主，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大马路。 季遇腿上放着他的东西，双手抱着他的腰， 望着街头巷尾和不算高的建筑，眼睛没眨过。 行了一个小时，到了五中门口，小吃店鳞次栉比，各种饭菜香味飘进鼻中。 季遇饿了。 自行车驶进蓝花楹大道，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小区楼下。 回到家，季霖激动扑过来，季遇蹲下来张开手等人扑进怀里来，结果小家伙被半路截胡，被边珂一把抱了起来。 季遇冷哼一声，帮他把东西拎回了他的房间。 郑婉盈正在厨房做菜，听到动静走到门口和两人问候几句，又回去炒菜。 季遇和昨天一样一进屋就学习，边珂坐在他床上玩游戏。 等饭菜做好了，季霖探进个脑袋来，叫两人去吃饭。 饭桌上季遇全程无话，郑婉盈一直企图让他开口，接二连三问了在学校的情况。 边珂把话全接了过来，郑婉盈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情绪来，等回了房间，边珂就接到了对方发来的质问：你就是这么教我儿子的？ 边珂懒得回，抱着季霖蹭了蹭。 小孩被碰到痒痒肉，笑得飚眼泪，见季遇在看自己，又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了边珂的怀里。 季霖似乎很喜欢边珂。 季遇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以后都让他带好了，两人都少来烦自己，再好不过。 洗漱好回自己房间后，边珂又收到了郑婉盈的消息。 开头跟他道歉，随后又说让他慢慢教季遇就好。 边珂刚要回她，郑婉盈突然把钱转了过来。 点进去一看，足有一万。 教说汉语而已，语文老师都没我这么多工资吧。 边珂立马回复：收到，阿姨！我一定会教好遇遇的！ 郑婉盈发来了条小狗翻滚撒娇的表情包。 边珂：“……” 这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一个人。 这情绪也忒起伏不定了。 不过都不是问题，有钱拿就行。 想到这里，边珂迫不及待地给季遇打去语音电话。 第一次没接。 边珂又打了第二遍。 季遇还是没接。 怎么回事？难道睡着啦？ 这么早，现在都没到十一点。 边珂不死心，这次换成打视频。 另一边，季遇洗好澡出来，身上只围了条浴巾，看到桌上的手机亮了屏，过去将手机拿起，还没看清是什么，拇指就摁在了接听键上。 边珂的声音随即传来：“小老板，你终于……wc，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季遇低头看了眼自己裸露的上半身，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把手机摄像头往上抬了抬，对着自己的脸。 冷漠地看着那边躺在床上的人，眼神在问有什么事。 边珂坐起身，低头看着手机，“小老板，你弟不是在你屋里吗，你都不穿衣服啊？” 季遇转了摄像头，对着床上早已经睡熟过去的季霖。 边珂了然的声音响起，“哎，原本我打算教你说话的，但是既然小霖霖睡着了……要不你来我房间吧。” 第11章 开口 季遇想到白天许艳的话，没犹豫多久，拿着语文书就去了边珂的房间。 边珂还只当说说，没想到他真来了。 “小老板今晚这么听话？” 季遇没理会他，将语文书本摊开在桌上，指指上面的一篇文章。 边珂凑过去看，是《琵琶行》。 但他把书合上了。 季遇：“？” 边珂拿出白天从学校随手放进书包里的白纸，在上面一笔一划写下“边珂”两个字，然后推到季遇的面前。 “小老板，咱们先学这个。” 季遇盯着被吴浩杰称为狗爬的字，认了会还是没有认出来，又伸手摊开课本。 “哎别啊，咱们不学那么难的，先从最简单的开始，你不认识这两字是吧？” 季遇抬头看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那就难办了。”边珂咂摸着什么，“你写的丑我都能看懂，但是你看不懂我写的，这就怪了。” 季遇冷哼一声，我自己写的都看不懂，当然也看不懂你的。 边珂眼珠子转了两秒，拍手道：“有了！” 季遇看过来，只见他拿出手机，在聊天框上输入两个字，又把手机推向他。 手机屏幕上的字小了许多，季遇要凑近了才能看清。 边珂得意洋洋地瞧着季遇认真盯着自己名字看的样子，拉过他坐下，跃跃欲试道：“小老板，咱们先学会说这两个字，再学其他的。来，你来念一遍……” 季遇却指指第二个字，摇头。 边珂难以置信：“你居然连我的名字也不认识！” 季遇愣了下，看向他的眼神在说：“这是你的名字？” 边珂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 合着这人连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呗。 “没关系，我们现在学……” 话还没说完，就见季遇把手机推过来，又把课本翻开，摊到他面前，指指上面的文字。 这是…… 卧槽，他居然不愿意学说我的名字！ 边珂感觉内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两眼一翻，趴在了桌上，装死。 被季遇推了推，才抬起头来，委屈巴巴道：“小老板，咱真的不能先从我的名字学起吗？” 季遇拧紧眉，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了。 见他不愿教其他的，季遇只能冷下脸来，抬脚要走。 他要回去自己学。 “我的名字很好念的，一学就会……哎，小老板，怎么走了？” 边珂上前去把要走的人拉住，又拉过来坐下，“好好好，咱们学其他的，小老板别走。” 真怪了，自己名字明明这么好听，这人偏不要学。 边珂拿起书本翻了翻，“让我找找，有哪篇对话比较多的。” 翻到其中一页忽然停住，然后脸上一喜，把书本放到季遇面前，“小老板，咱们就来读这篇文。” 边珂指着题目“边城”两个字，问季遇：“这两个字认识吗？” 季遇点头。 边珂笑了，“那小老板试着来读一遍。” 季遇抿紧唇瓣，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害怕开口。 “不用怕，读错了咱们可以慢慢纠正，只要你敢开口，就是最棒的，我的小老板。” 似有所触动，季遇又把目光放回了那两个字上。 边珂忽然大气不敢出，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又莫名紧张起来。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季遇开口说了第一个字：“边……” 边珂睁大眼睛，坐直了身体。 艹，这人声音真好听。 季遇停顿了几秒，才说了第二个字：“……城。” 说完就听到了鼓掌声。 边珂比他还要激动，还要高兴，“小老板真棒，两个字都没有读错，很标准。” 这还是第一次说汉语被人夸。 季遇眸光微微闪动，努力压下唇角，端正坐好，开口要开始读文章。 边珂却把书抽走了。 “我们再来读下一篇。”边珂翻着书页，一目十行找自己想要找的字，翻完了整本书也没有找到。 心说大事不妙。 季遇还在等着他，眼神越来越冷。 “咳，那什么……”边珂把书放下，“小老板，我觉得吧，我们学这个主要在于日常交流。” 季遇看着他。 “……既然是日常交流，那我们应该以基本的对话为主，而不是课本上这些文绉绉的句子，对不对？” 季遇目露狐疑，思索了两秒，勉强赞同了他的话。 边珂松了口气，“所以，咱们现在能不能正常交流？” 季遇点头。 “你不能只点头啊，你要说话。”边珂转过椅子正对着他，“我问你，能不能？” 季遇下意识点头。 “……” “……” 边珂没憋住，趴在桌上自己笑了。 担心把人惹生气，又爬起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咱们从日常问候语开始学。” 边珂拿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开始演练：“你好朋友，我叫边珂，很高兴能认识你。” “……” “你叫什么名字呀？” “……ji yu。” “啊，原来你叫季遇啊，名字真好听。” 边珂弯着眉眼看对面如临大敌的季遇，继续问：“你今年多大啦？” “……十……六。” “哪天的生日呀？” “……”季遇脑子一片混乱，连自己生日是哪天都记不起来了。 边珂跳过这个问题问下一个：“小哥哥有没有什么爱好啊？” 这个季遇会：“学、习。” 边珂：“……”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学习当成爱好的。 问了一圈下来，季遇答得磕磕绊绊，边珂大概猜到了他不愿意开口的原因。 郑婉盈之前肯定没少教他，照她阴晴不定的性子，责骂肯定没少，弄不好还一边教一边打，把他弄怕了。 哎，多夸几句不就能学好了。 昨晚睡得晚，早上季遇是被郑婉盈敲门喊醒的。 听到敲门声，季遇猛然惊醒，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把怀里睡得正沉的季霖抱到另一边放下，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下了床，去衣柜找衣服穿。 他还没有校服，五中对统一着装要求严格，全校几乎都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只有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路过的人都要看上两眼。 回学校让边珂去问问学校校服到了没有。 第12章 被叫去办公室 季遇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正好碰到拉开对面门的边珂。 今天起这么早？ 季遇想起他那破了的车。 识相，知道不让自己等他。 边珂不知道这位小老板是怎么了，一早上见到自己脸上就洋溢着嘚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认真看时，这人已经转身去客厅了。 边珂追上去，“小老板，早上好啊。” 季遇瞥他一眼。 边珂眨眨眼，提醒他：“日常交流啊小老板。” 季遇收回视线，“早。” “……”边珂把人扯住，“不错啊，这么自然，昨晚是不是偷偷回去练习啦？” 季遇否认：“没有。” 谁会承认回去偷偷练了一晚上的事？ “不练，我也很、厉害。” “嗯？”边珂憋住笑。 季遇冷了脸。 边珂笑着推他去吃早餐，“回头我再教你断句。” 季遇没说话，坐在对面臭着脸给他看。 郑婉盈从厨房出来，把两杯温好的牛奶分给两人一人一杯。 在季遇身边坐下，柔声问：“遇遇，妈妈让人买的自行车怎么样？” 边珂一口牛奶没喝下差点喷出来。 这当妈的也太心急了。 等了会，季遇也没有开口，只往自己这边瞥了眼。 懂了。 边珂开了口：“阿姨，昨天车是我在骑，车挺好，功能一切正常。” 郑婉盈没再说什么，等人去了沙发上坐着，季遇抬头看了眼边珂，无声道：“谢谢。” 边珂无声回：“应该的，小老板。” 今天早自习全班难得安静地各看各的书。 边珂趴了会觉得不对劲，抬头往班上一扫，发现大家都在低头认真看书。 连平时只知道抄作业，上课睡觉的后排几个男生都在学习。 边珂揉了团纸扔到吴浩杰桌上，趁对方看过来，问：“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努力？” “明天月考啊，昨天早上艳姐说的，你是不是睡着了？” 吴浩杰把纸扔了回来，“把垃圾拿走。” 扔到了季遇脑袋上。 季遇冷眸瞥来，带着寒光。 “……”吴浩杰：“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然后看到季遇抓起纸团扔到了边珂桌上，“你的，拿去。” 吴浩杰凑到认真看书的甄诚身边，低声吐槽：“这新来的怎么这么凶。” “嗯？”甄诚瞄了眼季遇，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不知道边珂在和他说什么，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甄诚收回视线，“你别惹他，他就不会凶你。” “没惹啊，都说了不小心的。” “他刚才凶你了？” 吴浩杰愣了下，“就……看了我一眼。” “那不叫凶。”甄诚把他推回他那边去，“我要看书了，请勿打扰。” 吴浩杰搞不懂：“不是，一个月考而已，你这么认真干嘛？” 甄诚漫不经心道：“我姐说要是我考不上四百，她回家要打断我的腿。” “这么严重？她不是读研了吗，还有时间回家教训你？” “她交了个男朋友，要带回家。”甄诚又把人往外推，“你也赶紧看，别说话了。” 吴浩杰被他的巴掌压了半边脸，支支吾吾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平时上三百都是奇事，怎么考得了四百？” “晚上烧香拜佛去。” “那也成？” “成……别再说话了。” “好吧。” 吴浩杰乖乖闭了嘴。 下了早自习，秦诗怡过来发数学作业，把边珂的丢他桌上，对季遇说：“季遇，娇姐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季遇昨天刚被许艳叫走，今天又被数学老师叫走，心里有些烦躁。 边珂扯着他起身，“走啦，边小弟陪您去。” 进办公室前边珂低声说了句：“放心，娇姐人很好玩的，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季遇回头瞪他一眼，“别、废话。” 边珂委屈了，“我这是为你好……” “边珂！”数学老师谢娇娇的暴吼传来，“本来等着上课再收拾你，你自己倒先找上门来了。” 边珂身子一震，“干……干嘛呀？大清早的这么大脾气，动气伤肝，对身体不好啊娇姐……” 谢娇娇的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季遇脸上，“季遇，你过来一下。” 季遇看了眼边珂。 边珂对他微笑，“没事，咱娇姐好脾气……” “边珂，你先滚出去。” 边珂撇撇嘴，遗憾道：“小老板，那我先走咯。” “没叫你走，到外面站着。” “怎么还要站……” “去。” 边珂：“……” 季遇看向失魂落魄到外面站着的人，吞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挪步到了谢娇娇身边。 “这是你做的作业？”谢娇娇把他的作业本摊开在办公桌上，指着上面的计算步骤，“这些和我平时教的不一样，你回头改过来。” 季遇点头。 谢娇娇翻了个面，又翻过来，“计算结果都正确，就是过程出了问题。” “明下午考数学，你今天就把书本翻一翻，多做一些练习，把它改过来。” 季遇点点头。 “行了，你回去吧。” 季遇接过自己的作业，转身出了办公室。 边珂正无聊地蹲在墙边，见他出来了，起身道：“哎，这么快……” “边珂！” “来了来了。”边珂进门时回头对季遇眨了下眼，“小老板，回教室等我，我马上回来。” 不用等，季遇刚回到教室边珂就趁着上课铃声没响完跑了进来。 袁家鸿吃着在门口买的包子，塞了满嘴，“边哥，又被娇姐叫去挨训了？” 含含糊糊的，边珂差点没听清。 “哪里的事，我是陪小同桌去接受表扬了。”边珂谎话张口就来，反正也没人信。 回到位置上，见季遇正皱着眉看自己的作业，边珂把他的作业拿了起来瞧了瞧，“这字写得跟真的似的。” 季遇：“……” 这人有病。 “拿来、吧你。”季遇从他手中抢过来，扔进了桌兜里。 谢娇娇踩着平底皮鞋进来，“把刚发下去的作业拿出来看，十分钟后我点名叫人上来再做一遍，顺便讲一下自己的思路。” 教室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发出声音。 谢娇娇抱着双臂下来走动，季遇把头低了低，瞥了眼把头埋进书堆里的边珂。 谢娇娇在他旁边站了十几秒，才抬脚往离开。 见人转身，季遇坐直身伸手从边珂手里抢走了作业本。 边珂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反应过来后委屈地伸手要抢回来，“哎，干嘛呀，虽然我是学渣，但我也要学习……” 季遇把自己的作业本“啪嗒”丢了过来。 第13章 绿豆汤 “嗯？” 边珂搞不懂季遇什么操作，伸长脖子去看，见这人把作业本翻到了前面去，把他之前抄的作业快速看了一遍。 这都行？ “边珂。”谢娇娇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你是不是想上来做？” 边珂虎躯一震，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那就让你同桌上来。” 季遇：“……” 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边珂丝毫没有愧疚心理，“小老板，您一定可以的，边小弟在您的身后，为您摇旗呐喊，加油！” 季遇转头嫌弃地看他一眼，“闭、嘴。” “哎，这次怎么连词组的断句都不会了。” “啪！”起了身，季遇把他的作业本拍在了他桌上，“狗、爬的、字。” 边珂：“……” 不是，这怎么还带骂人的……等等，这句话有点熟悉啊。 边珂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好像也是骂他写字丑来着。 骂完人后季遇就上了讲台，把几道题目解了一遍。 是照着边珂之前做的作业格式解的。 谢娇娇仍是双手抱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写完了，季遇把粉笔放下，摩挲着残留粉笔粉末的指纹，刚要下去，谢娇娇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你还没说你的解题思路呢。” 季遇看了眼自己写的解题步骤，冷着脸问：“还、不够、清楚、吗？” 台下的边珂差点跳起，牛啊，他的小老板现在可以对别人说话了，还这么硬气。 见台下有了骚动，边珂第一个举手说道：“对啊，还不够清楚吗？季同学已经把解题步骤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如果还看不懂，干脆别学了，放弃吧。” 就像我一样。 谢娇娇皱眉看了眼边珂，又看向季遇做的题目，几秒后晃了下头，示意他下去。 季遇在全班古怪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边珂把人逮住，哼笑：“说我狗爬的字，还不是都看懂了。” 季遇拍开他的手，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你，以后，都不准，碰。” “啊？”边靠脑袋靠过去，放在他肩上，“小老板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季遇拳头硬了。 下了课，冯滔跑过来坐在两人前桌的位置上，好奇地看着季遇，“季遇同学，你说话居然结巴，我们都没想到，怪不得一直不和我们交流。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啊，我们都很友好的，现在是同学，以后就是朋友了。” 季遇脸色阴沉沉，“你，没有，我，这个，朋友、了。” 冯滔：“……” “为……为啥呀？” 边珂靠着季遇打了个哈欠，“没事，小朋友记仇呢。” 冯滔来了前后不到半分钟，挠着头走了。 “你，起来。”季遇把人推开，边珂跟没骨头的人一样趴回来。 “小老板，就让我靠一会嘛，昨晚因为陪你学习说话，我凌晨才睡的呢，现在好困。” 季遇推拒的动作顿住，边珂趁机找到柔软的位置舒舒服服靠了上去。 伸手把窗帘拉上，挡住刺眼的阳光，刚闭眼，还真睡了过去。 下节课是许艳的化学课。 见到许艳，季遇才想起来还没给她回复的事。 从桌兜里拿出手机，找到母亲之前给自己推荐的联系人加上，许艳在和前排几个女生聊着什么，没在看手机。 到了中午，许艳也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小老板，吃饭时看手机影响食物消化，对身体不好。”边珂把人的手机抢过来，在被甩臭脸前把手机揣进对方裤兜里，“好好吃饭，回去了再玩。” 对面的吴浩杰喝光碗里冰凉可口的绿豆汤，随口道：“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呢。” 边珂不乐意了：“又没管你，我管我家小老板呢。” 甄诚将头从饭盘中抬起，好奇问：“你为什么管季遇叫小老板啊？” 边珂用胳膊肘碰了下旁边的季遇，“你说，我为什么要叫你小老板？” 季遇看过来，无声胜有声，连对面的两人都看出来他想要说什么了，边珂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季遇收回目光，“闲、的。” 冯滔没忍住乐了，“咱边哥就是闲的，这个说法一点都没错，前阵子还叫我二三，现在又叫我马舀，我都怀疑边哥不认识我的名字才这么叫的。” 边珂装作失忆：“哪有，你别冤枉人。” 袁家鸿说：“边哥以前还叫过我三工鸟呢，那简直是黑历史，全校人都知道了。” 边珂戳戳季遇，“小老板，现在听起来是不是你的最正常？” 季遇不说话，喝了口绿豆汤，眼睛亮了亮。 一碗汤没多少，喝了几口就没了。 “小老板，要是你不喜欢我这么叫的话，其实我也可以叫别的，比如遇遇，再比如季哥哥……” 面前放了个碗，话瞬间卡在了喉咙口。 季遇抬抬下巴，“再来、两碗。” 边珂：“……” 这就为难他了。 “小老板，这个每个同学一人只能拿一碗，多的没有了，后面来的同学都没有的喝呢。” 见季遇神色不对劲，边珂忙补充：“放学咱们出去小吃街买，那儿多得是，以后天天回家给你做也行。” 闻言，季遇这才勉强缓和了脸色。 其他人跟见了鬼一样。 冯滔率先开口：“什么？你俩住一起？” “是啊，我目前寄宿在小老板家，怎么了？”边珂边说着边把自己那碗没碰的绿豆汤推到季遇面前。 “怪不得你们俩这么快就熟了呢，原来是住一块儿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怎么认识的？说来话长……欸，这个我没碰，你咋还嫌弃上了？” 边珂把被季遇推回来的碗又推了过去。 季遇听到他说没碰，这才接受了，抬起碗小口小口品尝起来。 其他人听完了两人认识的经过，看向季遇的眼神都多了些敬畏。 这原来是位大佬，深藏不露啊。 季遇自顾自地喝完了边珂的那碗汤，想着下午回去还能喝到，心情就很不错。 下午放学前，季遇拿到了五中的校服。 有两套，现在还是夏装。 边珂把一套塞他书包里，一套塞自己书包里，拍拍鼓囊囊的书包，“走，回家了。” 作业和书本塞不进书包，季遇只能抱着，跟着他出了教室。 到了校门口立马开口提醒边珂：“买、绿豆、汤。” “知道，不会忘的。”边珂没忍住揉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走吧，顺便带小老板吃好吃的去。” 说着不等他把自己的手拍开，拉着人就往小吃街走去了。 第14章 黄昏 现在正是放学时候，小吃街人潮拥挤，都是五中校服的身影。 季遇只看一眼，就对绿豆汤失去了兴趣。 然而边珂并没有把他带进人群里，抄一条小巷钻了进去，走了两分钟，眼前开阔起来。 这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游走，是个很少有人来的地方。 季遇正扫视周围店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刚走了没几步，就被边珂扯着进了一家店中。 开足了的空调冷气扑面而来，里面空间足有两个教室拼合起来大小，餐桌整齐摆放着，坐了五六桌客人。 边珂带着他往里走，“这里晚上人才是最多的，现在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不过吃的都有，绿豆汤是白天才供应的，带你去后厨问问还有没有。” 一个中年妇女围着围裙端着火锅底料从挂了布帘的门后出来，见到两人正要吆喝，看清来人，瞬间喜上眉梢。 “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莲姨，我带同学过来尝尝这里的味道。” “那你自己招待噶，我这里还有的忙，有什么想吃的自己拿，今天莲姨请客。”” “好嘞，莲姨。” 边珂和女人聊了几句，带着季遇从挂了布帘的门进入后厨。 后厨伙计正忙活，不经意间看到他，“嘿哟”了声，边忙手里的边和他说：“边大少今天怎么来了，我这儿正忙呢，怎么办，没空和你叙旧。” “滚，没找你叙旧，我带同学来吃东西。”边珂自个儿走到盛放着绿豆汤的锅边，拿着铲子翻搅两下，“这都要见底了。” 李明硕看过来，“那都是今天的第二锅了，这天热得受不了，大家都爱喝这个，一会再来点人，估计就没了。” “那咋办，我这还有个人心心念念着要喝，从中午开始念叨起了。” 边珂望向季遇，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警惕。 如果这不是在外面，他估计已经跑过来护犊子一样把连锅带汤抱走，占为己有了。 “欸，那没事，和莲姨说一声，把剩下的都给你同学装好，其他客人来问就说没有了，反正平时我们也只做一锅，今天看食材还有，天又那么热，才多做了一点。” 听到这话，季遇才放松了戒备心，看着边珂，示意他把喝的拿过来。 “那我先和莲姨说一声……”话刚到嘴边，莲姨就进来了。 知道他们要绿豆汤，莲姨爽快答应，走时还夸了句季遇长得帅。 季遇不熟练地道谢，莲姨笑得合不拢嘴，“小珂，以后要多带你同学过来，莲姨请客。” 等人走了，边珂找来一次性塑料碗，把剩下的绿豆汤打包了两碗，再放进冷冻箱中，让李明硕盯着，拉着季遇出了厨房。 见季遇不高兴，边珂说：“先让它冷冻一会，冰了更好喝，放心，都是小老板的。” 季遇冷哼，“知道。” 边珂拉着他找了个靠近空调的位置坐下，把桌上的菜单递给他，“小老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季遇差不多一页都勾选上了，想到什么，又犹豫着把几样划掉，再翻页选了几样，把菜单递了回来。 边珂看了眼，忍不住笑了。 “小老板，点这么多，别说咱俩了，叫上这里的客人一起吃都不一定能吃完啊。” 边珂把菜单又递过去，“太多了，就我们俩，点你最爱吃的就行，下次有空再来吃其他的。” 季遇没有接，冷着脸说：“没有、最爱。” “那我看着来了啊。” 边珂只保留了够两人吃的，让季遇坐着自己去拿菜，等把菜都端上来，又去把季遇心心念念的绿豆汤给拿了过来。 见季遇得到绿豆汤脸色还是没有缓和，边珂无奈叹气，“小老板，以后都带你来行不行，把所有菜都吃一遍？” 季遇摇头，“不行，妈妈、不给。” 边珂一愣，试探着问：“阿姨找你了？” 季遇点头，“快点、回家。” 原来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事。 边珂松了口气，“没事，回去我和阿姨说。” 季遇点头，低头用勺子喝了口绿豆汤，眼睛亮了亮。 又犹豫片刻，把另一碗推到了边珂这边。 边珂一边忍笑，一边故作惊讶和感动，“哇，小老板也太好心了，谢谢小老板的分享。” 季遇把头埋低，没理会他。 一顿饭吃完，已经差不多六点，边珂到前台把账结了，莲姨看见要拦住他，“臭小子，都说了莲姨请客，你付啥子。” 边珂拉着季遇跑到门口，回头扬声道：“莲姨，我们以后还要常来呢。” “是咯，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好嘞，谢谢莲姨。” 从餐厅出来，外面一片橘黄将两人笼罩。 “今天晚霞这么好看。”边珂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个照发朋友圈。” 季遇疑惑地看着他操作，见他咔嚓咔嚓拍了两张，镜头就对准自己，又咔嚓拍了张。 “你、拍我？” 边珂否认：“我在自拍呢。” 边珂又拍了一张，撇嘴道：“不过我手臂太短了，这样拍着不好看，小老板，你帮我拍一张呗。” 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季遇手里。 季遇还在迟疑，边珂已经跑到前面去，在夕阳下用双臂举过头顶比了个爱心。 幼稚。 季遇嫌弃地给他拍了张，又忍不住拍了十几张。 将小巷、店铺、电线，余晖和少年定格在了这个橘色的黄昏。 回到家，季遇做一会作业就要看一下手机，看一会书就要看一下手机。 朋友圈一直没动静。 季遇冷眸瞥了眼坐在他床上和季霖玩乐高的人，不是说要发朋友圈。 呵，骗子。 边珂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季霖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边珂撸了把他自然卷的头发，“没感冒，有人骂哥哥呢。” 季霖天真地问：“谁骂哥哥呀？” 书桌前的季遇下意识绷紧身子。 边珂瞥他一眼，哄骗小孩：“坏蛋。” 季霖一脸认真：“骂哥哥的，都是坏蛋。” 季遇：“……” 第15章 他是我的 今天谢娇娇发了一套卷子，其他老师也布置了不少作业，季遇刚还关注手机，这会儿已经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 边珂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寻思着季霖该睡觉了。 “霖霖，是不是该睡觉了呀？” “嗯，要睡觉了。”季霖把拼了一半的乐高收起来，“要洗澡才能睡觉。” 边珂把季霖抱进浴室，放好水，试了下温度后把人脱光放进去。 季霖把半个身子埋进水中，伸手捂住了胸膛。 边珂想笑，“霖霖还会害羞呢。” 季霖红了脸，扭捏着说：“妈妈说，别人，不可以看身体。” “男的也不行？”边珂用水打湿他的小脑袋，挤洗发水在掌心揉搓出泡沫。 “妈妈说，都不行。” 边珂一边给他洗，一边问：“妈妈也不许哥哥给人看吗？” “哥哥，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看？” 季霖摇摇头，被手掌摁住，乖乖不动了。 边珂转移话题：“妈妈带你们回国了，那爸爸呢？” “爸爸……”季霖歪头看他，“爸爸是什么？” 边珂：“……” 季遇从门外进来，从手中接过花洒，把边珂推出去，“我，来。” “欸，我手都湿了……不是，让我先洗手。” 季遇放了手，边珂在盥洗台旁把手洗干净，看着镜子中季遇的背影，有些心虚。 说错话了好像。 季遇把季霖洗干净，抱着出来擦干净，吹干头发后把人塞进被子中。 季霖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季遇，等季遇要走时从被子下伸出小手扯住季遇的衣角。 “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别、乱想。”季遇摸摸他的头，“霖霖，睡。” 季霖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坐到书桌前，季遇拿起手机看了眼，锁屏解锁后进入的页面就是朋友圈。 他手机里的好友只有几个，朋友圈平时没人发，点进去空白一片。 这次刷新却跳出了一条来。 是边珂十分钟前发的。 没有任何文案，只有九张图片。 是今天拍的，每张照片的色调都一样，都是橘黄色的。 季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两张大头照。 “……” 才十分钟，这条朋友圈点赞数就超过了一百。 下面评论翻不到底。 冯滔：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照片是谁拍的！ 边珂回复冯滔：这还不明显？季小老板拍的我，我拍的季小老板。 袁家鸿回复边珂：边哥你这拍照技术对得起谁？ 边珂回复袁家鸿：小老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拍都好看。 秦诗怡：说，你是不是强迫季遇给你拍，又趁着人不知道给人拍了这两张的？ 边珂回复秦诗怡：嘘，赶紧删评，别被人发现了。 秦诗怡回复边珂：6。 吴浩杰：还比爱心，恶不恶心你。 边珂回复吴浩杰：不可爱吗？ 吴浩杰回复边珂：…… 付梓桉：边大少，麻烦推推季遇过来，俺要加他，哪他让他也给我拍一组。 田瑶回复付梓桉：我也要！ 边珂回复付梓桉：不给，他是我的。 付梓桉回复边珂：边大少你说话注意点。 边珂回复付梓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甄诚：季遇是不是不在班级群里，边哥记得把他拉进群。 边珂回复甄诚：是哦，我都给忘了，马上拉。 季遇没再往下翻，退出朋友圈，回到主页上，发现多出了十几条好友申请。 季遇冷着脸一一接受，再点进被边珂拉入的班级群，已经刷了上百条消息。 前面都是在欢迎他加入，后面他没出声，大家就聊到明天月考的事去了。 月考？ 是要考试的意思？ 季遇发消息问边珂：明天要考试？ 边珂秒回：呀，小老板不知道吗？ 谢娇娇好像说过明天下午要考数学。 季遇问：要准备什么？ 边珂：2b。 季遇：？ 边珂：铅笔。 季遇问：2b是什么？ 边珂：2b铅笔。 季遇：“……” 季遇忍着脾气问：是2号铅笔吗？ 边珂：不是哦小老板，就是2b铅笔，我那有多余的，明天给你用，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哦。 季遇：谢谢。 边珂：不客气小老板~ 在手机上聊天总感觉对面的人语气怪怪的，虽然平时边珂就没正常过。 季遇想起照片的事，皱眉问：你今天给我拍了照片？不是说自拍？ 拍就拍了，还拍那么丑，那么丑还发朋友圈，他什么意思？ 边珂装死，季遇洗漱出来对方还没回，气得丢开手机，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到学校第一件事——排考场。 书放桌箱就行，不用搬出去，边珂把桌子上的书塞进桌兜里，发现有几本已经塞不下来，再看季遇那边，桌箱还空着一大截。 边珂不客气地把书塞过去，季遇往后挪开，皱眉看着自己的桌箱被填满。 “小老板，我那没位置了。”边珂拿了支2b铅笔放他桌上，“这个算作补偿。” 季遇拿着铅笔看了眼，点头不和他计较。 班长刘曦禾把考场教室图和考场安排贴在黑板上，“这是大家的考场，都上来看一下。” 五中平时月考都是全班三十个人在一个教室，多出来的就排到别班去，这次月考却不同，把每个班都打乱了。 再认真看，才发现这是按照排名来安排考场的。 秦诗怡拉上好姐妹走出教室，回头向找自己在哪的边珂挥挥手，“拜拜咯，第一考场走去。” “去去去，祝你考个好成绩。” “借你吉言。” 边珂嘴角微抽，看到了自己在最后一个考场的倒数第二个位置。 哦豁，还有人在自己后头呢。 谁啊这是…… “季遇”两个字映入眼帘。 边珂：“……” 巧，真巧。 边珂回头看了眼旁边的季遇，咳了声，给他指他的名字，“你在这儿。” “看到、了。”季遇转身回自己的位置上。 边珂跟上去，“没事，这么排是因为学校不知道你具体的成绩，等考出来，你一定会跑到前面去的。” 季遇没说话，拿起2b铅笔就要往外走。 “哎。”边珂把人扯回来，“你不带笔啊？” 季遇一愣，刚要举起手中的铅笔，就见边珂从他桌兜缝隙里拿出一只黑笔，塞到他手中。 “小老板，不带黑笔，你拿什么写名字和答题？” 季遇：“你没说。” 边珂：“……” 第16章 考试 到了考场，季遇发现最后一组的基本都是熟面孔，都是他们班后排的那些男生。 边珂前桌的冯滔转过面来，“边哥，你一会儿语文选择题选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好避开。” 边珂抬手揍他，“真损。” 又转过头来对季遇卖惨：“小老板，一会儿语文选择题选了什么能不能偷偷告诉我，语文我就只有选择题能拿分了。” 季遇皱眉，“怎么、告诉、你？” “传小纸条。” “没有、纸。” “我有我有。”冯滔跑上前来，从兜里掏出一坨纸巾，抽出给了季遇两张 。 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两张一张用来写选择题，一张用来写古诗，应该够了。” 再拍拍边珂的肩：“边哥，记得关照关照小弟。” 说完溜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边珂把冯滔的话搬运过来，对季遇撒娇：“小老板，记得关照关照边小弟啊。” 最后一个考场只有一个老师，坐在讲台上撑着头昏昏欲睡。 下面纸条满教室飞，全当看不见。 季遇写给边珂的纸条从边珂手里传到冯滔那儿，又继续往前传，原本是要传给本班同学的，但最后一个没护住纸条，被别班抢去，最后不知道传到了哪儿。 边珂把作文刷刷写完，用了不到半小时，再做前面大题，每道题都写上一两句，最后实在忍不住，笔从手中滑落，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可以提前半小时交卷，时间一到，考场只剩下季遇还在写，边珂还没醒。 等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快要睡着的老师才挺着大肚腩慢悠悠晃下来一张卷子一张卷子收走。 见季遇还在看题，提醒他：“同学，考试时间已经到了，不能再做了，虽然只是月考，但我们也要严格控制时间，按照高考时间来。 “在高考考场上，时间一到，你还在动笔的话会影响评分情况……” 监考老师的话在看到季遇的答题卡时戛然而止。 敢情盯着试卷看半天，是在发呆啊。 将那张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空白卷的答题卡收上来，监考老师摇头叹气走了。 边珂身子动了动，爬起来揉着眼睛看了眼周围，一个人也没看见，瞬间清醒“卧槽”一声，“怎么都走了？” 回头一看，季遇还在。 他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仰头从下往上看季遇，“小老板，我还以为你也走了呢。” 季遇沉着脸，“本来，要走的。” 本来要走的，想到要一个人去食堂，他就不乐意了。 边珂问：“饿了吗？” 话题跳得有些快，季遇愣了下才点头。 “小老板考试辛苦了。”边珂站起身，“走，边小弟带您吃好吃的去。” 又有什么好吃的？ 季遇起身跟着他走。 边珂带着他穿过操场，穿过食堂，越走越感觉路有些熟悉。 走了十分钟左右，季遇看到“学生服务中心”几个大字，才想起来上次来这里买东西的事。 但这次边珂没有带着他进超市，而是拐进一旁幽暗的走廊，找到一处楼梯，带着他往楼上去。 到了二楼，季遇往楼下看了眼，又看向周围，没看到餐馆之类的店。 哪里有好吃的？ 在他往前走时，边珂从身后将他扯住，拽进了一间屋子，进去后就把门关上。 季遇看了眼周围，发现这里是个书店，里面空间很大，有学生在书架前来回晃动找书，有学生坐在书桌前垂头看书，而有的则趴在桌上睡觉。 一个书店，能有什么好吃的？ 不过里面的冷气撸顺了季遇的毛，没吃的也不错，可以看会儿书再走…… 季遇刚要往书架区去，边珂忽然拉住他，往另一边去，“小老板，走这边。” “？” 季遇被带到书店的另一边休息区去，进去后发现里面居然有餐饮服务，里面坐了不少学生。 有人在排队取餐，边珂却没过去，带着他来到自助贩卖机前，刷脸开柜，从下层拿了盒泡面。 问季遇：“小老板，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季遇呆了瞬，指指鲜香麻辣味的。 边珂帮他拿出来，又在上层拿了两根土肠和卤蛋，问季遇还想要什么，季遇指指黑椒酱牛肉和鸡腿。 季遇有样学样地跟着边珂接了热水找个位置坐下，见边珂把买来的小零嘴都放进了泡面中，季遇放了两样，其余全吃了。 等泡面泡好了，一打开就是浓浓的鲜香味，季遇眼睛发亮，埋头吃了口。 边珂把面和调料搅拌均匀，叫住他：“哎，慢点，小心烫着了。” 季遇抬头说：“以前，没吃、过。” “阿姨不让吃？” 季遇摇头，“没见、过。” 边珂不急吃，撑着下巴看他，“好吃吗？” “好吃。”季遇说，“以后，还来。” “但是这个没有营养，不能多吃。” “每天、一次，不多。” 边珂没忍住乐了，一天一次那还不多。 吃饱喝足，边珂带着人到躺椅上坐下，“下午考试，小老板睡会？” 这里可比教室舒服多了，季遇靠着闭眼不过两分钟就睡了过去。 边珂没有午休的习惯，靠着椅背找个舒服的姿势和冯滔他们打游戏，刚要爆人头时，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是梁雨筱发来的。 边珂划开，继续玩游戏。 下午考数学，冯滔给季遇准备了一张a4草稿纸。 边珂把草稿纸塞回去，“老冯，你这有点过分了哈。” 冯滔苦着脸，“我也不想啊，但是娇姐说我这次数学再不上三十，她就要叫家长了。” “她、作为、老师，教、不好、学生，是、她的、责任。”季遇说，“叫、家长、做、什么？” 他这话说的一顿一顿的，冯滔险些没跟上，说话都不自觉慢了下来：“就是说嘛，如果她教不好我就要叫家长，那还要她来干什么……” “冯滔。”谢娇娇踩着平底白鞋进门，手里抱着试卷，“你刚说什么？” 冯滔虎躯一震，立即捂住嘴。 见到他，所有人都是眼皮一跳。 操了，怎么会是她来监考。 这还怎么作弊？ 第17章 吃人嘴软 两天的考试结束，学生们又开始摆烂。 季遇回复完郑婉盈的消息，在好友一栏里发现许艳通过了自己的好友申请。 季遇斟酌着语句发了自己不转班的消息过去。 边珂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她让你转班？” 季遇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回头要给他给个眼神，边珂却恰好躬身低下头来，他这么一回头，两人鼻尖碰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季遇瞳孔微缩，上身往书桌靠去，二话不说，先拉下脸，不高兴地睨他一眼。 “小老板，生气啦？”边珂坐回自己位置上，“别生气，我给你糖吃。” 边珂从兜里摸出一颗软皮糖，撕开包装，递到季遇嘴边，“啊，张嘴。” 季遇垂眸看了眼，见是自己爱吃的，勉为其难张开嘴含进口中。 边珂忽然又倾身凑近，黑瞳直直望进他眼中。 季遇警惕后退，“你、干、什么？” 边珂把人按住，“小老板别动，让我看看。” 看什么？ 他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 季遇嘴里还吃着糖，不想跟他计较，睁着眼睛任由他看。 边珂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小老板，你这双眼生得很美。” 这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拥有琥珀色的瞳眸，里面像是装满了光，璨若星河，比他见过的任何眼睛都要美。 季遇正在搜他兜里还有没有糖果，听到这话怔了半秒，严肃着脸说：“谢谢。” 然后把搜到的糖全拿走了。 “欸，给我留一点啊小老板，这可是我全部的身家了。” 季遇掏出手机给他转账，“自己，买。” 做完后又觉得良心不安，把两颗糖放回了他校服兜里。 边珂：“……” 季遇顿了下，又转了账过来，“买、多点。” 想让我帮你买就直说。 边珂没忍住撸了把他的短发，“怎么这么会呢小老板。” 季遇没听懂他的话，转头回去开始剥糖果吃。 “小老板，只有小孩才会吃这些糖，你是小孩吗？” “谁，规定、的？” “大人们都这么说。” 季遇伸手又从他兜里把刚塞进去的两颗糖拿走，“那、你也、别吃。” 边珂：“……” “所以小老板承认自己是小孩子？” “我、不同意、这个、说法。” 不同意所以可以吃。 边珂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多备些糖果，免得这人在自己兜里找不到，又该不高兴了。 真是好一个霸道老板。 “小陪伴”这个小程序提供的只有“陪”服务，他倒是什么都干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莫名其妙，但又乐在其中。 高兴就好，管那么多呢。 边珂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准备收账，在屏幕上滑动的拇指微顿。 梁雨筱：边珂，昨天那群人又来堵我了。 梁雨筱：他们说要是我不跟他们走，他们就要打我。 边珂烦躁地点进去，回了句：关老子屁事。 梁雨筱：不关你事？你是我哥。 “操！”边珂一脚蹬在桌下边横杆上，桌子移了些位置，又被他拉回来。 手机被他粗暴地丢进桌兜里，眼不见为净。 季遇瞥他一眼，“干、什么？” “没事。” 季遇不信：“没事、你、踢、桌子？” “心情不好。”边珂又拿出手机，“有傻逼烦我。” “谁？” “你不认识。” “说。” 边珂：“……” 边珂放下手机，转头看他，“小老板，这么关心我？” 季遇眯眼，“拿人、手短。” 顿了下，又补充：“吃人、嘴软。” 边珂被逗乐了，“小老板还学会谚语了，不错不错，太棒了。” 季遇冷哼，“不、难。” 边珂：“……” 操了，有这样一个小老板在，哪里还有什么脾气。 边珂将人搂住，把头埋进人肩窝，“我没事，谢谢小老板关心。” 季遇要把他推开，边珂扭着身子拱了拱，“让我抱一会嘛小老板，我现在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大大的伤害，要挺不过去了。” 到半途的手迟疑着收了回去，季遇又冷哼一声，“胡说、什么。” 边珂没脸没皮地贴着人，到了上课才依依不舍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不满地瞪了眼讲台上的谢娇娇一眼。 “答题卡我已经批完了，你们的成绩也出来了。” 边珂默默收回了瞪人的目光。 “边珂！” “欸，娇姐。”边珂脸上带笑，大大方方起身。 “你，给我出去站着！” “……好嘞娇姐。” 边珂随手拿了本书，俯身在季遇耳边说了句：“我走了，小老板。” 吴浩杰幸灾乐祸，笑得前仰后合。 谢娇娇拿起下一张答题卡，“吴浩杰，你也是！” 笑到一半卡住，吴浩杰咳了声，起身跟着边珂出去到门口站着。 陆陆续续叫了十几个，男生基本上走光，女生被叫了田瑶和付梓桉。 “叫出去的这些都是不足三十分的，下次，要是再考不到三十分，就叫你们的家长过来。” 甄诚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松了口气，回头瞥向隔壁的人。 季遇端端正正坐着，一脸警惕地看着讲台上的谢娇娇。 “……”看看娇姐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谢娇娇出去把外面那群人批评一通，踩着小皮鞋哒哒哒进来，把答题卡甩在桌上，“就你们这个学习态度，还学什么，不如回家躺着，我闭眼蒙都比你们考得多。” 教室里剩下的二十多号人大气不敢出。 谢娇娇又翻了翻答题卡，又甩回去。 没眼看，越看越生气。 谢娇娇在讲台上抱着双臂来来回回走动，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甄诚看了眼手表，怎么才过去十分钟！ 季遇看了眼外头，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边珂的半个身子，他正小声和旁边人说着什么，脸上乐开了花。 考得这么差，还好意思笑。 边珂却忽然似有感应般回过头来，对上了他的视线。 边珂扒在门框边，在谢娇娇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对他说：“小老板，我很快就回来了。” 然而一节课快下了，他还没有进来。 呵，骗子。 第18章 成绩 下了课， 谢娇娇走时叫住季遇：“季遇，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季遇刚放下的警惕心又起，不情不愿地出了教室。 边珂正靠在走廊上和几个男生说笑，见他出来，扬声问：“小老板要去哪？” 季遇把他扯过来，“跟我、去、办公室。” “娇姐又叫你了？”边珂摸着下巴，“应该是叫你去表扬的。” 一听到表扬，季遇刚还紧绷的身子稍稍松懈了些。 冯滔看着刚还和自己说话，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拉走的边珂，呆了下，转头问旁边的袁家鸿：“季遇去办公室，为什么要拉上边珂？” 袁家鸿猜测：“不熟悉娇姐的座位吧。” “他前天刚被叫去。”而且办公室不大，到门口就能看到谢娇娇的位置。 “哎，那就不懂了，不过他俩去哪都粘一起，感觉都快成牛皮糖了。” 离开办公室，季遇手上抱着一沓答题卡，冷着脸塞进门口等着的边珂怀里。 上课不发，现在又让自己来发，什么意思？ 边珂拉着人走出几米远，才小声嘀咕：“娇姐怎么把答题卡给你了？” “她、让我、发、下去。” “这样啊。”边珂随口胡诌，“那肯定是她看重你，所以才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来完成的。” 说着翻看答题卡，“我看一下哈，小老板你一定考得很高……” 季遇的答题卡就在最上面，一眼就看到了成绩。 “一……一百五！？” 边珂吓得下巴掉到了地上，再在季遇疑惑的目光中一点点收回去，向他解释：“咱们南河的数学卷最高分是一百五。” “嗯。” “咱们班没有人考过满分，最高分也就秦诗怡的一百三。” “嗯。” “所以你是我们班考得最高的。” 季遇皱眉看他，“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边珂：“小老板，你考了这个成绩，难道不高兴嘛？” 怎么还冷着脸。 要是他考到这个分，估计做梦都会笑醒。 “老师、说、最后、压轴题、过程、出错、了。” 所以他不应该得到这个分的。 “哎呀，那也很厉害啦。”边珂揽着他往教室走，“咱们下次争取全对，让她闭嘴。” 季遇蹙眉摇摇头，“她、闭嘴，更、吓人。” 边珂：“……” 意识到了什么，边珂试探着问：“你，害怕她？” 季遇冷眸扫过来，“没有、的事。” 好，懂了，明明就有。 憋了半天，边珂实在憋不住了，咬着牙不让自己笑出声，身子却一抖一抖的。 季遇被抱着，不发现很难。 “你、笑、个屁。” 边珂笑得快直不起身子了，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哎，小老板怎么还学骂人呢，这话可不兴说啊。” 季遇把人推开，“跟、吴浩杰、学的。” 旁边拿着手机看篮球赛，支持的队伍进球后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的吴浩杰：“……” 吴浩杰当即跳起：“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季遇皱着鼻子，“老子、都、听到、了。” “哎，怎么又学上了。”边珂把季遇拉过来，安抚道，“咱们遇遇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生气啊。” 季遇只冷哼一声，当真不理会了。 吴浩杰：“……” 吴浩杰把趴在桌上睡着的甄诚扒拉醒，“我跟你说，边珂他简直有病……” 边珂大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又骂我呢。 甄诚困得不行，胡乱点头，等人说完了又趴回去继续睡。 吴浩杰又拎着他的后领，扯离桌面，“你怎么回事，昨晚没睡好？” “嗯……”甄诚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泪花，“我妈和我爸吵架了，没睡好。” “又吵了？有没有打起来？” 甄诚摇摇头，“没……” “我看看。”吴浩杰拽过他的手，把衣袖撸上去，又看到了一条可怖的青紫伤痕斜在手臂上。 操，怎么每次都下手这么狠！ 吴浩杰拇指按了下，甄诚疼得绷紧了肌肉，“疼，你轻点。” 吴浩杰看得冒火，“你爸是不是有病，怎么每次都打你？” “他本来就有病，肺癌，活不久了，等人死了，我也不用遭罪了。” 甄诚把袖子掀下盖住手臂，“我妈又在外面找野男人，等她跟别人走了，我就没人要了。” “你……”吴浩杰家境不错，不能感同身受，每次都是用嘴来骂他爸一两句，但并没有真正的去体会他的困难。 现在听到这话，又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胡珊进来，把答题卡放在秦诗怡桌上，让她发下去。 “这次虽然不是机改，但有些同学涂答题卡还是太随性了哈，起码得涂黑吧，一个框点两点，老师还得辨认半天，下次再这样一律不算分哈。” 胡珊话说完，季遇看到前桌“噗”一声笑了，低头小声和同桌说：“这不就是我。” 同桌回：“我也差点这么干了，那纸条传得太快，差点没看到答案。” 季遇记得，这两人也跟他在同一个考场来着。 “听说纸条是从季遇那传来的，看他天天学习，肯定是个学霸，说不定这次我选择题能全对。” 边珂凑上去，“对吧，我也觉得他是学霸。” 两人身子一抖，“卧槽，边哥你突然出声吓我们一跳。” 然后看到季遇视线扫过两人，冷冷开口：“不是、学霸。” 程骁和夏水道笑着说他太谦虚了，季遇没理会。 下一秒答题卡就到手上了。 夏水道看了眼，无情嘲笑：“边哥你这也才太菜了，我不会做起码不会留空白，珊姐都说了，只要写了就能得笔墨分，不写就什么都没有，你这直接摆烂啊。” 程骁也凑过来看了眼，“不愧是边哥，摆烂摆得明明白白。” 边珂眨眨眼，好心提醒：“那个，这不是我的……” “哈哈，骗谁呢……” 边珂从秦诗怡手中接过自己的答题卡，嘴角抽搐，“这个，才是我的。” 夏水道：“……” 程骁：“……” 第19章 去看好戏 “哈哈，给哈哈，那个，我……我就随口说说，没有说你菜的意思……” “哈哈，是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哈哈哈……” 两人在季遇要杀人的眼神中慢慢转过身去，等看不到季遇脸色了，才长长舒了口气。 “哇哦，选择题满分耶！”边珂靠到季遇肩上，“小老板，你好厉害啊，居然可以做到选择题全对，秦诗怡都做不到，你真的是太棒了，不愧是我的小老板。” “说什么呢？” 秦诗怡又折回来把程骁和夏水道的答题卡拿给两人，看到边珂对自己挤眉弄眼，好奇过来看了眼季遇全对的选择题，眼睛当即就瞪大了。 “我靠，季遇你也太厉害了，居然全对了！” 季遇刚还冷着的脸缓和了些，“也、不难。” 秦诗怡笑哈哈，赶紧回去看自己的选择题对了多少，她记得这次的文言文选择题都是瞎蒙的。 一看，果然只有第一题的断句题对了。 另一边，边珂问季遇：“小老板，你这说话断句都成问题，怎么把这道题做对的？” 季遇瞅了眼题目，“猜的。” “哇哦，小老板好厉害，猜都能猜中。” 吴浩杰抓着自己的答题卡嘀咕了句：“马屁精。” 季遇耳朵好，听到后为他传达给边珂：“马屁精。” 边珂：“……”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哪里就成马屁精了……不是，你又和谁学的？” “吴浩杰。” 边珂趴回桌上，“那没事。” 都被骂习惯了。 下午，边珂手机又来了消息： 边哥，北巷那群人太猖狂了，以前不是堵人要钱就是拉人打架，现在简直干的不是人事，专挑女生下手，都闹到派出所去了，那些人还死性不改，就昨天，把一姑娘拖到巷子里去了，人都找不着。 我妹现在回家就经过那边，每次都提心吊胆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又不能每次都接送她上下学，就怕哪一天真给她碰到了，那就完了。 我现在就想找人把那群混蛋给干了，边哥，如果你有空，愿意的话，我们晚上七点半在老地方汇合，干死他几个。 边珂琢磨着这事怎么处理，桌子就被人敲了敲，抬头看见背着书包一脸不耐的季遇，“走、不走？” 边珂突然就想到了好玩的。 “来啦！”边珂把书包拿起，跳过凳子，把手搭在人肩上往外走。 季遇又拍开他的手，不爽道：“你、怎么、老是、碰我？” 被拍开又搂上去，边珂眉眼弯弯，“那是因为我喜欢碰你啊。” 季遇看他一眼，懒得开口了。 到了校门口，边珂说要带季遇去吃好吃的。 “喝、那个。”季遇指指门口挤满学生的一个摊位，牌子上写着“你想喝的，这里都有。” “小老板想喝什么？” “去了、才知道。” “好吧，谁叫边小弟宠小老板呢。” 两人去排队，排了半个小时买到一杯青提柠檬茶和一杯绿豆牛乳沙，坐上车后季遇就在后座慢慢吃，边珂担心开车太晃把人晃下去，特意减慢了车速。 等两人到了北巷时已经是六点半。 季遇看着周围有点熟悉的街景，“好像、来过。” 边珂没忍住笑了，擦去他唇角上没舔干净的奶渍，反问：“什么时候来的？我咋没印象带小老板来过？小老板跟谁一起来的？” 季遇被问住，想了会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只摇摇头，“没、来过。” 边珂笑着带他进了一家小型超市，买了些零嘴，又骑车在夕阳下，带着季遇七拐八绕，进入巷子深处。 季遇被绕得头晕，他想起来什么时候来过了。 他戳了下边珂，“这里、是、你家。” “呀，小老板想起来了。”边珂拐了个弯，“虽然是同一片地区，不过这里离我家远着呢。” 季遇“哦”了声，“这么、远，我都、饿了。” 晚风拂来，校服衣角翻动，边珂加快了速度。 “边小弟先带您去看好戏，再带您去下馆子，您先吃零食凑合凑合。” “什么、戏？” “好戏。” “笨蛋。” 边珂乐了，“怎么骂我？” “总是、不理解、我的、意思。” 边珂憋笑，“我太笨了嘛小老板，别跟小弟计较啊，下次我争取先过一遍脑子再回答您的话。” “别、妄自、菲薄。” “不是小老板先说我笨的？” “我、不是、你。”季遇说，“我、可以，你、不行。” “哦哦哦，还分得这么清楚呢。” 季遇还想说什么，边珂忽然刹了车，“小老板，到了，下车。” 季遇看了眼周围，迟疑着下了车。 边珂把车停好，拿起篮筐里装着零食的袋子，指指墙角，“小老板，从这里上去。” 说完，边珂叼着塑料袋，做了个起跑姿势，鞋尖蹬地，借力起跳，一下就蹦到了墙上，吭哧吭哧爬到了房顶。 “小老板，快上来！” 季遇眼睛一亮，跑过去，抬手扒住墙头，翻身跃起，再跳到了他身边。 边珂又开始了：“哇哦，小老板身子矫健，敏捷如猫，帅呆了。” 季遇在他身边坐下，“以前，跑酷。” “跑酷欸，怪不得小老板这么酷，不过那多危险呐，以后还是别做了。” “嗯，妈妈、不让。”季遇回头望他，“不过，敏捷、如猫，什么、意思？” 边珂仰躺在斜房顶上，“意思是说，你跟猫一样敏捷，速度很快。” 季遇认同了这个说法，看了眼房顶还算干净，也跟着他躺了下去。 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天际，下方两盏路灯发出昏暗的灯光，只有几户人家开了灯，周围很安静，能听到风声。 边珂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还没见着人影呢。 季遇躺着都要睡了过去，也不问他们在等什么，就陪着他等。 肚子忽然叫了两声，他翻身爬起来，从塑料袋中找出吃的，拆开包装咬了口，盯着下方路过的两个中年男人瞧。 等他们走没多久，突然来了一群人，季遇腮帮子一鼓一鼓，正要转头问边珂他们在下面干什么，嘴巴忽然被捂住。 边珂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倾身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小老板，别说话。” 第20章 追逐 下面乌泱泱聚集了一群人，分成两派，二话不说就干上了。 季遇扯开边珂的手，趴在顶檐上看得眼睛一眨不眨。 看样子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眼睛都快瞪直了，哪里还有平日的高冷。 边珂手指捻了下手心，那是季遇唇瓣碰到的位置。 随后拿出手机拍视频，靠在季遇身上打了个哈欠。 下方迅速有人落败，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方的人没被打趴下就跑了，剩下的那群人骂骂咧咧，带头那人染着黄毛，在地上啐了口说“晦气”。 季遇两眼发亮，蠢蠢欲动，像是要下去和他较量较量，看谁厉害。 边珂把人按住，要是让他也上去干一架，那回去郑婉盈不得扒了两人的皮。 季遇无声问他： “那，走？” “不急，还有戏。” 果然，等那群人走了两分钟，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女生从远处走来，看到他们后脚步慢下来，迟疑要不要绕道走。 但这边就这一条巷子有路灯，犹豫半天还是走了过来。 在快要到他们身边时，贴着另一边的墙走，加快脚步。 十几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女生吓得直哆嗦，直接提速跑了起来。 然而那些社会混混速度更快，直接冲过来把人围堵住。 “你……你们要干什么？”女生靠在墙上，拿着菜篮子挡在身前，双手发颤。 黄毛拨开人群走进包围圈来，嘴里叼着一根刚点燃的烟，吞云吐雾过后从嘴里拿出来夹在指间。 “小妹妹，要不要哥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不要，你们……你们赶紧滚开，不……不然，我就叫人啦！” “叫人？”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身后弟兄们也跟着他一起狂笑。 “你不知道北巷是老子们的地盘吗？谁敢来管闲事？”黄毛走近两步，“你叫啊，叫试试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女生作势要拿手机，黄毛一把抢过菜篮子丢到地上去，身后两个小弟快步上前来把人摁住。 “放开我！”女生双腿乱蹬，“你们这群禽兽！” 黄毛被踢了脚，舌尖顶了顶腮帮，吼一声：“带走！” 随即十几号人架着一个女生走进另一条巷子，迅速隐没在黑夜中。 “走，小老板。” 边珂从地上捞起季遇，猫身跳回地上去，扯过放在墙角的自行车，抬脚跨了上去。 好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季遇比他还要激动，快速爬上车后座，抱紧了他的腰。 自行车一路狂奔，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 边珂对这边熟得不能再熟，很快就追上了那群人。 追上后就放慢了车速，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跟着他们走。 到了马路边，边珂停下车，拿起手机拍下几人把女生塞进黑车后座的视频。 见车开走，边珂刚要把手机揣兜里继续追上去，季遇就拿走了手机，“我、来、拍。” 边珂笑着把车开出去，扬声道：“多谢小老板。” “不、客气。” 两人一路追到商业街，季遇看着周围，总觉着熟悉：“好像、来过。” 边珂忍着笑，“没来过吧，我没印象。” 季遇又说：“没、来过。” 黑车开进狭窄小路，边珂放慢速度，和季遇聊了会天，发现车突然在前面停下了，猛地刹住车，季遇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手机还稳稳地枕在边珂肩上录像。 车刚停下，后座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训练有素地将女生拽进屋中，车门关上，继续向前行驶。 边珂把自行车开上去，停在刚才黑车停靠的位置，往屋里看去，发现是一条窄小的走廊，尽头有两块黑布挡着，只能依稀看到里面有光影闪动。 抬头一看，门上挂了张牌，牌上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写着“沐足请进”四个大字。 “报警。”边珂从季遇手中拿走手机，拨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刚接通要说话，忽觉腰上一紧，低头一看，他家小老板正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边珂咳了声，边接电话，边把自行车开到了前面去停好。 派出所来了警察，将“沐足请进”一锅端了。 刚被抓进去的女生被几个男的围着跑了出来，搂着她的男生嘴里骂骂咧咧。 “我tm的就应该揍死那群畜生，也不知道动作轻点，让你受苦了楠楠，我看看，手都被抓红了，m的，一群混蛋玩意儿……” 季遇正在给郑婉盈回消息，听到这话抬头看去，发现这人就是落败后逃跑的那群人头子。 他怎么跑到里面去了？ 严昇和女朋友苏楠过来，给了边珂一个大大的拥抱，“边哥，真不愧是你，一出手就把人干翻了，瞧我这脑筋，还想着找弟兄们把人打死，都没想过后果，还好有你……” 严昇哔哔了一大堆，边珂闻着他身上的汗臭味，忍无可忍，把人扯开，“也不看看你边哥是谁，去去去，别太爱哥了。” 转头问苏楠：“楠楠没事吧？” 苏楠摇头，“没，就是被摸了，这些人太恶心了，真想跺了他们的手。” 严昇又心疼地把人抱进怀里，“昇哥一定帮你出气， 让那群人蹲局子去。” 严昇是北巷的住民，比边珂大两岁，两人还有李明硕当年也在那一片当过混混，整天干打架斗殴的事。 边珂上了高中就金盆洗手了，李明硕辍学后去找活干挣钱过日子，严昇则开了家小店面做生意，算起来已经有两三年没在北巷打架闹事了。 不过当初的兄弟们够义气，随叫随到，陪他演了出戏。 严昇有个妹妹还在读高中，每天回家都是一个人，他总担心她会遇上那群流氓，早盯他们盯很久了，摸清他们把抓走的女生都带到了哪里去，却没想过要以此来把他们揪出来，就想干架完事。 只要把人打怕了，谁也不敢来招惹他妹妹。 边珂却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人把那群人引到指定地点，假装被打跑后去“沐足请进”蹲点，让苏楠扮成买菜路过的女学生，就等他们把人带过去。 那是要拿去换钱的，他们要完好地把人交到那边人手中，这也确保了苏楠在途中不会出什么事。 将“沐足请进”这个卖y点端了，还把那群人所做的事证据留了下来，一举两得。 边珂把拍的视频发给了严昇，留做抓北巷那群人的证据，带着季遇走了。 现在已经九点多，边珂带早已经饿坏了的季遇吃大排档去。 季遇看了眼郑婉盈发来的消息，迟疑半秒，把手机塞给边珂，“你、来回。” 边珂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敲字，“就说小老板做英雄去了，为民除害，晚点就回去了，有边小弟在，阿姨不用担心。” 季遇埋着头尝新鲜出炉的海鲜烤串，没空理他。 第21章 男朋友 “遇遇，起了吗？” 郑婉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遇猛然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窗外，清晨的阳光正斜照进屋中，落了一地金黄。 “妈妈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照顾弟弟，还有冰箱已经空了，如果有空的话就去楼下帮妈妈买一些回来。” 今天星期六。 季遇松了口气，收回视线回母亲：“知道了妈妈。” 外面没了声音，郑婉盈应该是走了。 再躺了会，季遇把季霖扒拉开，起身去找衣服换。 季霖坐起身揉揉眼睛，“哥哥，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十点、左右，那时候、霖霖、已经、睡着了。” 季霖爬下床，小短腿点了两下才触到地面，“边哥哥说你做英雄去了。” 季遇手一顿，没想到边珂还真这么说了。 “是边、哥哥，和我、没关系。” 他只是去看戏的。 想到什么，眯眼看向小家伙，“昨晚、你、几点、睡的？” “……九点多一点。”季霖两只大眼左右瞟，心虚道，“我在等哥哥回来。” “不用、等。”季遇摸摸他的头，“你、不早点、睡，长、不高。” 季霖站到门边贴着身高尺给自己量了下身高，只长高了一点。 他耷拉下脸来，往床上爬去，“以后霖霖会准时睡的。” “你、干嘛？”季遇把人捞下来，“刚起、不能睡。” 季霖抱着他不放手，“哥哥，饿了。” “等会、让、边哥哥、做。” 边珂开了门探进头来，“诶，叫我呢。” 季遇见他来了，把粘人的小家伙塞他怀里，“你、抱着。” “哎我还没洗漱呢。” “他也、没有。”意思是让他带季霖一起去。 边珂接下这个任务，抱着小孩往洗手间去，“霖霖，一天没见，有没有想边哥哥啊？” 季霖咯咯发笑，“想的。” 换了身衣服，季遇进来看了两人一眼，拿过牙杯接水刷牙。 看着镜中三人同一个动作，边珂没忍住乐了，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 季遇看过来。 边珂解释：“这样的小日子挺好，拍下来做个纪念。” 晃晃手机，“待会儿给你发过去。” 迟疑半秒，季遇点了头。 洗漱完毕，边珂就着厨房仅剩的几样食材做了早餐，季霖吃得满头大汗，趁着郑婉盈不在，毫不吝啬夸赞：“边哥哥，厨艺比妈妈好。” 边珂嘚瑟地哼哼，“那是，你边哥哥可是在后厨做过掌勺的人。” 季遇又抬头看过来。 “就莲姨的那个店，我之前在那干过厨师。”边珂给一人倒了一果汁，“当时走的时候老顾客都舍不得，莲姨找了几月都没找出像我这么会做菜的。” 怪不得他对那里那么熟。 季遇问：“以后、还去那、做吗？” “不去了，现在查得严，不收未成年。” 边珂眉眼含笑，“小老板，你是想让我继续在那干，然后每天过去吃吗？” 见心思被识破，季遇臭着脸否认：“没有、的事。” “哦，反正那的菜我都会做，以后每天回来给小老板做吧。” 季遇眼睛一亮，明明很高兴，还是装模作样摆着脸道：“随便、你。” 季霖在一旁拍拍小手，“好耶好耶，这样就可以每天吃到边哥哥做的菜了。” 边珂笑着抽纸巾给季遇擦去嘴边的油渍，“怎么小孩子都比小老板诚实呢。” 小老板冷哼一声，没理会他。 用完餐，季遇要下楼去买菜。 边珂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给季霖调小猪佩奇来看。 见他要出门，坐起身问：“小老板，你自己去啊？” 季遇本来就不想去，一个人更不想去，见他问了，便理直气壮提醒他：“一天、24小时、陪伴。” “好嘞，边小弟陪小老板去。” 季遇脸上写着“本来就该这样”几个大字。 边珂笑着起身到玄关处换了鞋，季遇从厨房找了上次买菜时送的大袋子，叮嘱季霖看电视等他们。 郑婉盈回国后选的住址的好，楼下就是大型商场，坐电梯就能到。 进入超市前边珂给季遇买了杯奶茶，让人吸在嘴里，免得见到什么都馋。 逛了半个小时，两人一路下去买了不少东西，最后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季遇把带来的大袋子打开，收银员扫一样丢一样进去，总额蹭蹭往上涨，看得边珂心在滴血。 果然，有钱人就是大手大脚。 季遇付了钱，提着袋子往前走，一回头发现边珂不见了。 “边……”边什么来着？ “小老板，快救我！” 边珂从珠宝店跑出来，又被两名女店员把他拉了回去。 “帅哥真的不需要给女朋友买一条吗？” “女孩子都喜欢戴点项链手链在身上，帅哥不考虑给女朋友买一些回去吗？” “对啊，还有戒指，女孩子都希望男朋友送自己一枚戒指……” 老子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女朋友！？ 不是，怎么还动手……现在的推销员这么恐怖？ 边珂内心狂喊，扒拉住店门，向季遇求救：“小老板，救救我！” “你们、干什么？”季遇提着东西过来，将边珂拽过来护在身后。 店员互视一眼，像是懂了什么，立马热情道：“这位帅哥，我们店今天做活动，全场每样珠宝减免三百元，仅限前20位客户，先到先得。” “您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这边也有多对男士戒指推荐哦，您看要不要给您和您男朋友买一对呢？” 边珂：“……” 季遇礼貌拒绝：“不需要，谢谢。” “不买戒指也可以买其他的呀，咱们这边有各种牌子的手表推荐，您也可以买来送给您男朋友，男孩子都喜欢手表哦。” 季遇回头看边珂，“你、喜欢？” 边珂连连摆手，“不喜欢不喜欢。” 季遇开口回拒，“他、不喜欢，不买。” “走了小老板。”边珂把人拉走，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俩店员有没有点眼力见，怎么乱说话呢。 两名女店员还不知道他的腹诽，热情地朝他们挥挥手，“诶，帅哥下次再来啊。” 第22章 生日礼物 “小老板，你懂不懂什么叫男朋友啊？” “男的、朋友。” “不是……”边珂刚要给人解释，就被季遇拉进了卖鞋的店。 这门面一看就很高档，鞋子也都是限量版的。 边珂从季遇手里提过东西，“小老板要买鞋啊？” 季遇低头扫了眼他的鞋，“给你、买。” “……”边珂以为自己听错了，“小老板你要给我买鞋？” 季遇跟着服务员往里走，点了下头。 边珂呆愣半秒，追上去，“小老板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买鞋啊？” “生日、快到了，买来、送你。” 季遇给他解释了句，又和服务员说了个牌子。 “好的，那么鞋码是多少呢？” 季遇问边珂：“你的、鞋码。” “44。” “好的， 两位请稍等。” 等服务员走了边珂还有些懵，跟着季遇到真皮沙发上坐下，“不是，小老板，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啊？” “小陪伴、有、你的、信息。” 边珂这才想起来，陪伴员的身份信息会被平台公开给单主，所以他的一些信息季遇都知道。 他简直要感动哭了。 连亲爸亲妈都不在乎的生日，居然会有人会记得，还专门带他来买生日礼物。 “小老板，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应该的，你、也给我、很多东西……你、别抱。” 季遇冷着脸要拍开他的手，边珂偏要抱，抱得用力。 拿着鞋过来的女服务员红着脸过来，“这是两位要的鞋。” 季遇接过来给边珂看，“喜、不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边珂看都没认真看，就点点头，“喜欢。” 季遇把鞋递给服务员，“就要、这个。” 服务员把鞋拿去包装，边珂又黏上来，“小老板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季遇已经会了，这回不含糊就能回答上来了：“四、五。” 他这话一般人理解不了，但边珂不是一般人。 “四月五号是吧。” 季遇点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袋子，起身去付钱。 出了鞋店，边珂还在念叨着季遇的生日，最后得出结论：“小老板比我大六个月呢。” 季遇点头，“我是、哥哥。” 边珂凑上来，附在他耳边低低唤了声：“哥哥。” 季遇把人扒拉开，“离我、远点。” 两人回到家时，季霖躺在沙发上已经睡了过去，电视还播放着小猪佩奇。 把人抱回房间，季遇拿了作业到客厅来做，边珂把买来的食材一一放进冰箱，把鞋给了季遇。 “？”季遇蹙了下眉，“你、不要？” “小老板的礼物，我必须要啊。”边珂说，“不过我这不是还有几天才到生日嘛，小老板先收着，到的时候再送我呗。” “麻烦。” 嘴里这么说着，季遇还是把东西收回了房间，等到生日那天再送出去。 郑婉盈今天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了，到了晚上才回来，脸上的妆容仍很精致。 季遇没有过问她的行踪的习惯，只和她打了声招呼，郑婉盈也礼貌回应，问季霖去哪了。 季霖醒来后就和边珂在房间里堆积木，边珂玩了会就在季遇床上睡着了，季霖也没吵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自己玩。 季遇回房间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边珂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某处部位正精神地支棱着。 只看一眼，季遇就立马移开了视线，掀了被子连着人的头一起盖住，脸上有些烧，想了下，怀疑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把空调调低了些，季遇坐到书桌前继续学习，手机忽然颤了下，拿起一看，发现许艳回了他消息。 然而回的却是：你好，你可能发错消息了，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是许老师。 季遇去翻和郑婉盈的聊天记录，发现她是先发的号码后再说的班主任，而班主任下面又有一条号码。 当时季遇只看到了下面那条，就直接加了。 而他没有看到，号码下面说的是：这是小陪伴公司老板的号码，要是妈妈给你找的陪伴员做得不好，你直接打过去投诉，她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 所以他从添加好友到等对方回复用了一个星期时间，而这个人并不是许艳，而是“小陪伴”小程序的创建者。 季遇又重新加了许艳，在备注那一栏说明了前因后果，免得又要等上好几天。 只是没想到的是刚添加，许艳就通过了好友申请，给了他回复，让他安心留在她的班学习。 季遇到“小陪伴”上找到创建者的名字，再去修改了备注。 季遇想了下边珂最近的表现，除了话太多和太缠人外其他一切都做得很好，值得表扬的地方很多。 于是季遇给名叫“温乔”的人做了解释后又发了一篇对边珂五星好评的评价。 边珂睡醒后手机多了条消息，打开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温女士：儿子，客户给我写了五百字对你的好评，你是妈妈这个产品引入期的先行者，才短短一个星期就收获了客户的喜欢，你真是妈妈的好大儿。 下面是一张截图。 边珂心惊肉跳地将文字读完，读完后像是活过来了般长长舒了口气。 小老板果然是爱他的，没让他在亲妈面前丢脸。 温女士：儿子，记得让他进入“小陪伴”好评去，发给我也不成用，其他人看不到，就不知道咱们这个产品的好坏，服务质量怎么样，不敢下单，不下单就回不了本…… 温乔发了一大段话过来，边珂没读完，下了床到季遇旁边坐下，从桌上拿走了他的手机。 “小老板，手机借我用用。” “嗯。”季遇回头看他，把锁屏密码说了。 然后视线忍不住下移，在某个位置一触即分，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埋头做题。 边珂不知道他家小老板在想什么，拿走手机后上了“小陪伴”，在输入框中输入他的工号，点进去把他的那段字复制粘贴过来。 做完后把手机还给季遇，看他整日都在学习，好奇道：“学习真能使人快乐吗？” “不会。”季遇说，“学习、能、使人、聪明。” 边珂撑着头眉眼含笑，“难怪小老板这么聪明，原来是学习学多了。” 抬头看了眼外面，天已经黑透，季遇吩咐他：“去、做饭。” 边珂起身，“好嘞，这就去，可别饿着小老板了。” 季遇说：“早就、饿了。” “饿了怎么不叫醒我呀？” 季遇冷哼，没回话，但边珂已经知道答案了，笑着俯身揉揉他的短发，“等着，边小弟这就去做。” 第23章 双向奔赴 周日，郑婉盈在网上订购了些家具，下午陆陆续续送到，季遇和边珂帮忙把东西摆放好。 猫碗、猫砂盆、猫抓窝、逗猫棒、猫爬架、航空箱……一堆猫用的东西。 家里要养猫了？ 怎么没看到猫的影子？ 两人互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猫抓窝买的是大号的，季霖躺在上面滚了圈，被郑婉盈跟拎鸡仔一样拎起来，拍了屁股。 指着房间冷声呵斥：“霖霖不乖，怎么能躺上去呢，多脏啊，去，换衣服。” 季霖呆了两秒，转身无措地看向两人，圆溜溜的大眼睛迅速蓄满泪水。 边珂刚要过去哄人，郑婉盈先他一步把季霖用力转过去，恶狠狠瞪着他，“怎么又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原本还忍着泪的季霖仰头“哇啊”一声哭了出来。 郑婉盈把人推开，“你真没用。” 摔到地上去，季霖又爬了起来，哭哭啼啼跑到季遇怀中去，“哥哥……哥哥……呜呜呜……” 季遇像是习以为常般，只是轻轻拍打季霖的后背安抚，什么都没有说。 边珂张了张嘴，想和郑婉盈说一下季霖不过才两岁的孩子，爱哭很正常，但到了嘴边只剩下无力的感叹。 郑婉盈难道会不知道，需要他来提醒？ 把季霖抱回了房间，季遇把人带去洗手间把脸洗干净，边珂靠在门板上看着两人，陷入了沉思。 看着季霖，边珂想到了小时候的季遇。 是不是也会因为不小心做错了某件很小很小的事，就被呵斥？ 小孩子的眼泪是藏不住的，委屈了、受到惊吓了就会出来。 他却不能在母亲面前哭，哭了还会被骂，只能躲到房间里偷偷流泪，然后就长成了现在这样，表面对谁都冷冰冰的样子？ 季遇忽然回过头来，瞪他一眼。 懂了，是要让他去安慰小家伙。 “来嘞。”边珂放下抱臂的手，过去将季霖从季遇怀里接过来。 季遇甩甩手，“重，死了。” 边珂一手托着小家伙，一手撸撸他的自然卷毛，“听到没，你哥嫌弃你呢。” 看了眼还在抽抽搭搭的季霖，季遇瞪他，“不是、嫌弃。” 边珂眉眼一弯，“小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边珂陪着季霖玩了会堆积木，季霖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把人放到床上去，边珂拉开书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侧身抱住季遇的腰，头放在人肩上，“哎，好累。” 季遇原本要推开他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嘴上说：“累，就休息。” 边珂蹭蹭他的肩窝，“我在休息啊。” 季遇没理他，继续拿着书写本练字。 这次月考每次遇到需要写字的题他都空着，错失不少分，语文最惨，选择题全对也只考了39分。 他看了一下成绩排名，自己在中间，秦诗怡是全班第一，两人总分悬殊一百多分。 那些题目他不是不会做，只是不会写。 想把成绩拉上去，就要先练好字。 边珂只是想靠一下，没想到闭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面前窗户开着，外面微风轻拂，城市上空白鸽飞过，又在某个楼顶停留。 睡熟就没了意识，没意识手就开始不安分。 等被拍开猛然惊醒时，抬头就见季遇正狠瞪着自己。 他瑟缩了下脖子，“干……干什么这么凶？” 季遇指指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抱得太、用力了。” 不仅用力，手指还收一收的，按得他难受。 “啊不好意思，小老板，勒疼你了。”边珂立即松了手臂。 季遇不跟他计较，“要是困，就去、床上。” “到床上就不困了，抱着小老板舒服一些。” “你也可以、抱着霖霖、睡。” “霖霖太小，不够抱。”边珂跟八爪鱼一样缠着人不放，“像小老板这么大的，才够抱。” “你、什么毛病？” “啊，我也不知道耶，睡觉总要抱着东西才能睡着。” “那你、晚上、怎么睡？” 边珂继续诓他：“晚上没人抱睡不着的。” 季遇皱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任他继续抱着。 “遇遇，猫……” 郑婉盈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边珂双手抱着自己儿子的腰，头枕在儿子肩上，举止亲密。 听到声音，边珂连忙收回了手，淡定自若地和季遇一起回头看向郑婉盈，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她会不会觉得我在打扰小老板学习？ 我是不是该滚回自己房间去？ 郑婉盈对季遇道：“遇遇，妈妈把猫带回来了，你要是学习累了，可以去陪它玩玩。” “好的，妈妈。” 郑婉盈愣了下，这还是季遇第一次开口和她说中文，心喜之时忘了刚才的事。 “小猫咪叫嘿嘿，是从妈妈朋友那儿带过来的，这些天都会寄养在咱们家。 “妈妈在国外时就喜欢养猫，现在回国决定长居，妈妈想重新养一只，正好朋友这个月出差，就先把猫寄过来养了，等他把猫领走，妈妈再去宠物店买一只。” 季遇点头说：“妈妈，喜欢就养。” 郑婉盈走后边珂才松了口气，到床上去和季霖躺一块儿，“小老板，你继续练字，我先睡会，遭不住了。” 季遇“嗯”了声，拿出手机，点击进入小区的购物平台，下单了一个有自己大小的小狗玩偶。 晚上边珂抱着它睡的话，应该会好些。 边珂睡一觉醒来，发现怀里多了条哈士奇，哈士奇做奔跑状，肚子有自己身子长，两只愚蠢的眼睛有神地盯着自己瞧。 要不是他心态好，就被吓得叫出声来了。 边珂抱着哈士奇坐起身，像拿孩子一样双手举到空中看了眼，又放回来抱着，小声叫季遇：“小老板。” 季遇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 “小老板，你怎么给我弄这么条狗来了？” “不、喜欢？”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就是好奇小老板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抱着它，应该、睡得着。” 边珂：“……” 他家小老板怎么这么单纯，又这么好啊。 边珂抱着哈士奇下了床，“小老板怎么对我这么好？” 季遇收回视线，“你对我、也好。” “这就是双向奔赴吗？” 季遇摇头，“不懂。” 边珂坐到他身边，把哈士奇放在桌上，靠着窗，“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就是双向奔赴。” 季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不过还是赞同了这个说法。 第24章 对猫过敏 “嘿嘿，你怎么这么黑。” “喵~” 边珂拿着逗猫棒逗弄猫窝里的黑猫，季霖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瞟过去一眼。 季遇从阳台上收拾晾干的衣服进来，边珂上去要帮他忙，季遇瞪他一眼，“别碰，毛。” 郑婉盈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话，跟他说：“遇遇，猫猫不脱毛。” 季遇还是避开了边珂的手，“我自己、来。” 边珂看了黑猫一眼，心想你才来第一天就被小老板嫌弃咯。 “喵~” 边珂叫季霖陪它玩，跟季遇去了卧室，刚要坐在床上，被季遇叫停：“不许、坐。” “……”边珂：“那我先去把手洗干净行不行？” 洗好手出来，边珂顺利躺上床，盯着天花板看，嘴里嘟囔：“小老板，你这洁癖有点严重啊。” 季遇说：“不是、洁癖。” “怎么不是洁癖，我就碰了猫一下而已，你就这么嫌弃我了。” 季遇把衣服都挂进衣柜里头，起身过来，“是，过敏。” 边珂动作一顿，坐起身看他，“过敏？小老板你对猫过敏？” 季遇皱眉，“你，小声点。” “哦，你对猫过敏，却不跟阿姨说，还让阿姨养着？” “她喜欢。” “那也不行啊小老板，猫容易掉毛，又爱到处乱跑，要是你不小心蹭到了呢？” “我不会、让它、进房间。” “……好吧。”边珂拉住他的手，“那我以后也不碰猫了，免得不能碰你。” 季遇被他捏了手，又麻又痒，把手抽了回去，“霖霖、喜欢猫。” “喜欢就……”对哦，那小家伙和小老板睡一起。 “要不，我搬过来，让霖霖搬回去？” 季遇想了下，点头，“可以。” 边珂眼睛一亮，“好嘞，那我现在就去把东西搬过来。” 季霖在客厅抱着猫好好撸了一次，准备回房间时被拦在了门外。 边珂咳了声，指指对面，“霖霖，从今晚开始，你的房间就在那了，边哥哥要过来和哥哥睡。” 季霖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为什么，哥哥要和哥哥睡？” “哥哥们要交流学习，睡一起更方便。”边珂哄骗小孩脸不红心不跳，“小孩自己睡就比同龄小孩更厉害，是真正的男子汉，霖霖可以一个人睡吗？” 听到男子汉，季霖坚定点头，“霖霖可以。” “霖霖真乖。”边珂伸手要摸小孩的头，伸到一半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在季霖疑惑的目光中催促人赶紧回房间洗漱睡觉。 洗漱完躺上床，边珂问季遇：“小老板，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猫过敏的？” 季遇正收拾书包，听到这话手愣了下，垂下眸子摇头，“记不清。” 看来不是记不清，是不愿回想起。 过敏不是开玩笑的，严重会直接危及生命，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经历。 不过郑婉盈既然不知道，还说在国外一直养猫，那他家小老板得多难过。 “小老板，我觉得吧，你应该和阿姨说清楚，你什么都不说，又不去碰猫，她心里会多想，你们之间的隔阂不是越来越多嘛。” “说了，她只会、以为，我没用。” 边珂一噎，这还真是郑婉盈会说出来的话。 “她不喜欢、没用的人。” “不止是阿姨不喜欢没用的人，我也不喜欢啊。” 季遇看过来。 边珂又说：“但过敏这种事又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就像我生下来长这个样子，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对不对，难道我长得丑就是我没用吗？” 季遇摇头。 “那不就是了，所以并不是小老板没用，知道了吗？” 季遇点头。 边珂坐直身体，舔了舔唇瓣，问：“小老板，过敏是会遗传的，会不会是，你爸本身有这个，所以传给你了？” 边珂知道在季遇面前提的他爸是件危险的事，所以问得小心翼翼。 果然，问完后季遇脸色就不对了。 上次也是这样，他问季霖爸爸，季霖反过来问他爸爸是什么，季遇当时进来脸色就不对劲，现在也一样。 怎么回事？ 边珂想跳过这个话题，但见季遇似乎在犹豫，好像也并不是很反感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于是就耐心等着。 季遇沉默许久，才开了口：“爸爸，也对猫、过敏，妈妈、不知道，以为、他不喜欢、猫，每次爸爸、不小心、碰到猫毛，就要、发脾气，他们、经常吵架。” 后来季父在外面有了人，和郑婉盈提出离婚。 郑婉盈那时候已经生下季霖了，孩子上了户口，季父却两个孩子都抛弃，和别的女人走了。 从时候去，郑婉盈的情绪就阴晴不定的，以前不会动手打他，但是自从经历了那事后就格外暴躁，只要他违背了她的命令，就要受到责骂和殴打。 不过郑婉盈没有抛弃季遇和季霖，还把他们带回了国，所以她偶尔发脾气，季遇能够接受，没有一丝怨言，也会想要让她高兴，认可自己而努力去成为她心中的那个人。 边珂听完了季遇断断续续的话，把人捞过来一把抱住，“没事，有边小弟懂你。” 季遇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话，还被安慰了，脸有些烫，又有些懊恼自己多嘴，说出来干什么，跟卖惨似的。 不过，边珂是他的专属陪伴者，说这些给他听，是应该的。 想到了什么，季遇叮嘱边珂：“你以后，不许在霖霖和妈妈面前提爸爸。” 季霖才丁点儿大父亲就跑了，连爸爸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不说，孩子总要长大，总要与外界接触，总会知道的。 边珂坚定点头，“季哥哥放心，边小弟一定不会说的。” 季遇又蹙眉，“你能不能，别换来、换去地叫？” “好的，小老板。” 边珂把人搂着上床，“哥哥睡觉。” 季遇：“……” “现在、还早。”季遇推开他，“不、听话。” 边珂撇嘴， “我哪里不听话了？” 季遇懒得跟他扯，起身要走，手又被边珂拉住。 “干嘛？” “小老板，今晚要不要学怎么断句？” 第25章 抱在一起 一大早，后排靠窗的两个男生趴在桌上睡到了下早自习。 “笃笃。” 桌被人敲了两下，季遇被吵醒，将头从手臂中抬起来。 看到了站在桌边的许艳。 季遇瞬间清醒，坐起来给了边珂一肘子，边珂吃痛坐起，“干嘛呀小老板，你要谋杀同桌……” 话在看到许艳时止住，随后转口：“嗨，艳姐，早啊。” 许艳眯眼看着他俩， “你俩昨晚干嘛去了，没睡好？一大早的就在课堂上睡觉？” “哦，我俩学习去了。”边珂抻了抻腰，“我们学到太晚了，凌晨三点才睡的。” 要说季遇学习学到三点许艳还勉强相信，要说他边珂学习学到三点，这话就完全没有什么可信度。 许艳挑眉：“学什么学到这么晚？” 边珂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天机不可泄露。” 许艳这下是问都懒得问了，拍拍桌子，“下次不许再在早自习上睡觉了，早上空气好，也是一天中记忆力最好的时候，应该用来背书而不是睡觉，懂？” “懂懂懂，艳姐，我们下次再也不在早自习上睡觉了。”在课上睡总可以吧。 许艳得到保证才走开，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边珂刚要趴回去睡的动作停住，听到许艳对季遇说：“季遇，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怪了，怎么这些老师这么喜欢叫季遇去办公室。 不过他也经常被白游叫去，都是去领检讨书的。 边珂又陪着季遇去了办公室，这次不是谢娇娇，他就可以大胆地跟进去在旁边偷听。 见他开始翻自己办公桌上的试卷，许艳瞪他一眼，“手痒是不是？” 边珂默默收回了手，坐了会又开始翻许艳的备课本。 “实验班和普通班教学质量没法比，学习氛围更没法比，你这次数学和英语都考了满分，实验班老师已经找过我两次了，可能会亲自来过来挖人。” 许艳说着又瞪了边珂一眼。 “……每年我们学校出的高分都是从实验班出来的，去了对你只有好处，老师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是走还是留……” “不行！”边珂强烈反对，“季遇不能走。” 许艳：“……” “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季遇是我的同桌，我们不能分开了现在。” 季遇：“……”似乎说得确实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许艳转头问季遇：“季遇，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 她班上能出这么个人物，她当然希望把人留下来，如果季遇不走，那她会比谁都高兴。 “留下来。”边珂进不去实验班，只能他留下来。 “好，那你可要想好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以后要是后悔了，不要来怪任何人。” 她之前教过一个学生，成绩不错，后面有资格进入实验班了选择没去，等到高三冲刺时排名一直倒退，把自己搞得压抑又痛苦，反过来责怪她没有劝他，带着恨高考落榜。 她不希望季遇成为这样的人，更不希望季遇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季遇却心想，要是后悔了，那肯定要怪边珂。 边珂说：“怎么会，他这么厉害，在哪都能学得很好。” 季遇犹豫着收回了刚才的想法，他才不会后悔，他什么时候后悔过，他这么厉害，本来就是在哪里都学得好。 课间操时，冯滔正坐在凳子上侧着身子正对着走廊吃雪糕，面前忽然出现一双鞋，视线一路往上，落在了女生脸上。 手上的东西差点没掉到地上去，赶忙问：“你……你好，来找人的吗？” 艹，这不是他们学校校花兼学霸吗，怎么过来了？ 梁雨筱收回落在边珂身上的视线，低头对他说：“同学，你能帮我把你们班边珂叫出来吗，谢谢。” “啊，没问题。” 冯滔转身叫人：“边哥，有人找你！” 边珂帮季遇捏肩的动作一顿，回头看过来，看见了站在门口，双手绞在一起的梁雨筱。 啧，怎么到他班上来找他了。 季遇也看到了，说：“你妹妹，找你。” 边珂撇嘴，“那可不是我的妹妹。” 话这样说，边珂还是起了身朝外走去，没有直接在梁雨筱面前站定，而是往人少的走廊去了。 梁雨筱在冯滔目瞪口呆中跟了上去。 冯滔拍拍同桌袁家鸿，“诶诶，边哥有情况啊，什么时候和校花走到一起了？” 袁家鸿被拍醒，凑过来往他指的方向看，瞧见了站在一起说话的边珂和梁雨筱，呆了瞬，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边哥和校花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俩在一起啦？” “天呐天呐，他们抱住了。” “我艹，真的啊！” 原本要去上厕所的季遇过来，一脸冷漠地挡住了两人的视线，秀眉轻蹙，望着不远处走廊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欸，季同学，你挡住咱俩视线了……” 季遇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眼底冷意把两人冻得一哆嗦，不敢再说出更多的话来。 再看一眼已经分开的边珂和梁雨筱，季遇心里冷哼，转身往厕所去了。 最好是妹妹，不是妹妹还搂搂抱抱…… 从厕所回来，边珂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季遇见着他就没好气，冷着脸做题，一句话也不说。 边珂也不和他说话。 下午放学，冯滔和袁家鸿拿了球叫边珂去打球。 五中是走读制，男生下午不急着回家的就会去体育馆打篮球，冯滔和袁家鸿是体育生，总要打上一两个小时才走。 边珂以前还经常和他们去打，季遇来了后每次都拒绝，两人已经有几天没叫他了。 但今天不一样，早上见了那一幕，两人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就想借着这个机会问清楚。 “走啊。” 季遇已经在收拾书包了，突然听到边珂的这句话，顿了下，回头看他。 “小老板，一起去打呗。”边珂俯身凑过来，“我好久都没打了，想练练手，要不要一起？” 季遇向后微微仰，迟疑片刻，点了头。 只是他不会打球。 第26章 体育馆 到了体育馆，几人把东西放在观众台上，冯滔和袁家鸿脱了校服外套，只剩里面的白t恤，先去热场了。 边珂仰头喝了口水，发现季遇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来开始做，有些傻眼了。 边珂俯下身歪头看他，“小老板，你不跟我们一起打吗？” 季遇摇头，“不打。” “那我打一会咱们就走。” “没事，你打、你的，不用管我。”季遇找出笔，摊开书开始做题。 “这样低着头一会脖子就该酸了，小老板放心，我不会打太久的。” “嗯。” 边珂感觉今天自家老板情绪不太对劲，不过是自己先不对劲的，可能影响到他家小老板了。 那边冯滔已经在喊人，边珂趁机揉了把季遇的脑袋，抬脚跨下阶梯，刚进场就见一个球砸来，抬手接住，再起跳，投篮。 一击即中。 “边哥最酷！”冯滔和袁家鸿捧场欢呼。 冯滔接住落在地上弹过来的球，绕着操场跑了圈，再起跳投球。 球飞往篮筐，却在半途被人扣下。 “来打球啊，我们这里六个人，要不要组队打一下？” 三人循声望去，来的这些人是高三届的体育生，几人都认识，平时也经常一起打球。 “来呗，刚好我们好久都没认真打过一场了。”冯滔看了一下人数，“还少个人。” 带头的男生视线扫过体育馆，目光落在了季遇身上，努了下嘴，“那儿有个，问一下看他要不要打。” 边珂看了眼安安静静低着头写作业的季遇，笑了下，“哦，那是我们班的，他不打。” 江清风挑眉：“你们班还有这种人物？” “什么人物？” “听说你们班男生都不爱学习。” 冯滔解释：“那是新来的，叫季遇，可爱学习了，我们班男生的榜样。” “那还是别打扰人家了，再找别的。”江清风看了眼抬头望过来的季遇，移开视线。 又移了回来，然后停住。 季遇看了眼边珂，见他在看自己，蹙眉无声问：“还打不打？” 边珂平时不看书也不熬夜打游戏的用处来了，他不近视，能看清他小老板在说什么。 夸张地张嘴无声回了句：“马上就来啦！” 江清风看到季遇说话，奇怪地往旁边看去，发现边珂也无声说了什么。 这两人搞隔空无声对话呢。 “他，是叫季遇是吧？”江清风转头问旁边的冯滔。 “啊？”冯滔的视线正满场子找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季遇，才点头，“是啊，叫季遇，季节的季，遇见的遇。” “季节的季，遇见的遇。”江清风又重复了遍。 袁家鸿看他一眼，又看一眼重新低下头去继续做作业的季遇，心里咯噔了下。 以前就有人传江清风是txl，可别看上季遇了吧。 越看江清风的眼神越觉得不对，袁家鸿吞了口唾沫，拉了把和江清风说话的冯滔，指指门口，“来人了。” 冯滔眼睛一亮，冲着进来的两个男生招手，“同学，要过来一起打球吗，我们这儿正好缺人！” 两男生过来了。 边珂却忽然说：“两人刚好够，你们打，我要走了。” “啊？不是吧边哥，才刚来你就要走啊，多一个人又没什么，可以当替补啊。” 边珂往场外去，挥挥手，“不了，你们打，我和季遇先走了。” 余光瞥见旁边站了个人，季遇落笔的动作顿住，抬头看见刚在和自己说话的人现在就到了面前。 “你，没打？” “没打。”边珂在他旁边坐下，撑头望他，“小老板，回家再写呗。” 季遇低头继续写，“马上、写完了。” “哦，那我等小老板。” 边珂回头看向球场，发现有人正在看这边，正好和江清风对上眼，见他挑眉张嘴说了句什么。 “？”什么东西？他在说什么？ 还没弄懂，江清风就被拉去分队了。 边珂一脸奇怪，靠了下季遇的肩，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小老板，怎么一碰到你我就困啊。” 季遇推开他，“那你、别碰。” 边珂又靠上来，“那我不困了。” 没理会他，把最后一部分赶完，季遇拍拍他，“可以、走了。” 边珂没动静。 季遇偏头一看，这家伙睡着了。 还真的是一碰到自己就睡着。 让他睡会，季遇抬头看冯滔他们几人打球打发时间。 现在的体育馆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十个人在打，没有人说话，全是鞋摩擦地板和篮球与地面的撞击声。 季遇低头看了眼边珂还在熟睡，迟疑许久，默默把手抬起，覆在了他的耳朵上。 十多分钟后，中场休息。 袁家鸿正要过来找水喝，看到边珂正枕在季遇肩上睡着，上台阶的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季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没事。”袁家鸿乐呵呵地上来坐在旁边，拿起水仰头吨吨吨喝了大半瓶。 “咦，你们还没走啊？” 冯滔也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了……边哥怎么睡着了，怎么感觉边哥最近都成瞌睡虫了，晚上干嘛去了，不会是瞒着我们偷偷开黑去了吧。” 说话没收着声音，被季遇冷了眼，“你，小声点。” “……”冯滔：“好的好的。” 季遇低头看边珂还在睡，没跟他计较。 冯滔苦哈哈坐到旁边去，从袁家鸿那接过剩下的半瓶水喝光。 “还有水吗？来的时候忘带了。”江清风插着兜上来，视线从季遇脸上一扫而过，问冯滔。 冯滔从书包里找出一瓶没开的丢给他，拿着衣角扇风，“真是热死了，什么时候体育馆才能安上空调，打个球热得满头大汗，难受死了。” “想都别想了，体育馆这么大，开空调得废多少钱，学校哪会愿意花这个钱……” 看到江清风从季遇面前过去，坐到他的另一边，袁家鸿噎了下，眼观鼻鼻观心，又忍不住看过去。 江清风正凑近季遇问边珂睡多久了，还是用的低炮音。 袁家鸿：“……” 完了。 季遇肯定是被江清风给盯上了。 第27章 生气了 “没多久。”季遇冷着脸拍醒边珂。 太多人了， 他不习惯，还是走吧。 “唔……小老板。”边珂眼睛睁不开，双手抱着人不肯动，“好困。” “……”袁家鸿感觉现在看谁都不对劲起来。 冯滔则捧腹大笑，“边哥你这样子跟我家养的柴犬一样哈哈哈！” 边珂立马坐起身，伸手给了他一拳头，“滚滚滚。” 抻了个腰，边珂站起身，“走了，小老板。” 季遇揉了揉被他枕疼的肩，收拾书包起身。 刚要跟着边珂下台阶，手却被江清风拉住，“等等，可以加个好友吗？” 季遇顿了下，抽回手蹙了下眉，“抱歉，不想、加。” 之前那些加他的同学都没一个有事找他的，加了也是白加，不过那些至少是他班上的同学，但这人他不认识。 江清风动作微僵，脸上还保持着之前的笑容，“加一个嘛同学，我和他们都是朋友，你既然是他们的朋友，我们以后肯定要经常见面一起玩的，先加个好友好方便聊天啊。 “对了，你打游戏吗，加了好友我还可以拉你组队，一起玩……” “不打。”季遇看了眼冯滔和袁家鸿，“我也、不经常、和他们、玩。” 冯滔和袁家鸿脸上露了尴尬，“那个，确实，不太能玩到一起。” 又话锋一转：“不过季同学你才来没多久，等久了肯定能玩到一块的，现在中午不都一起吃饭嘛。” 边珂把季遇扯过来，“去去去，别带坏我家小老板。” “谁是你家的，边哥你真不要脸。” “什么？你说什么？”边珂装聋，拉着季遇两三步跨下台阶，回头对冯滔说，“小老板就是我家的，不信你问他。” 冯滔还真就不信季遇会向着他：“季同学，你是边哥的小老板吗？” 季遇点头，母亲是边珂的大老板，那自己就是边珂的小老板，这个说法没错。 见人点头，边珂得意一笑，“看吧，小老板都承认了。” 冯滔皱眉，总觉得自己的表达有哪里不正确，和边珂刚说的根本不是一个理，但还没理清思路，两人就奔着门口走了。 旁边的江清风突然凑过来，“冯滔，你有季遇的联系吗？” “有啊。”冯滔准备躬身从书包中找出手机，想到什么动作一顿。 江清风面露疑惑。 “那个，”冯滔挠了挠头，“季遇好像没同意，我也不好给。” 袁家鸿把到嘴边要阻止的话默默咽回去，拍拍冯滔的肩，“走吧，继续打球去。” 江清风没说什么，插兜跟了上去。 出了校门，边珂准备和季遇去取车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边珂。”梁雨筱背着单肩包站到两人面前。 边珂刚还说困，半个身子托在季遇身上，见到她立马就站直了身子，“你怎么还没走？” 梁雨筱脸上露出难得羞涩的笑容，“爷爷奶奶说想你了，爸今天也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不回。”边珂拒绝得毫不犹豫，“我想回去会自己回去的，用不着你在这等。” 听到这话，梁雨筱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你为什么不回去？” 边珂要绕过她的脚步一顿。 “就因为叔叔和我妈在一起了，所以你觉得那个家容不下你，才不回去的吗？”梁雨筱红了眼睛，“是不是只要我和我妈走了，你才会回去？” 季遇听出来了，他们是兄妹，但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还搂抱在一起。 “你们、聊，我先、走了。”季遇抽回被边珂拽着的手，去把自己的车取了出来，跨腿上车就要走。 “季遇，”边珂把人拉住，“你干什么？” 呵，现在连小老板都不会叫了，只呼全名。 季遇不高兴了，冷着声音回他：“我想、回家。” 边珂更不爽，直接问：“那你就不会等我一下吗？” 明明两人每次都一起回去的，哪有像现在这样直接丢下他要自己走的。 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是担心他会跟梁雨筱回家，所以干脆自己先走了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24小时陪伴啊！ 季遇见他冲自己发脾气，又在心里冷哼，扭过头看向另一边，“那你、快点。” 边珂转身去把自己的车提出来，梁雨筱又前来拦住他，“边珂，你难道要一直在别人家寄宿吗？” “都tm滚，别来烦老子。” 边珂直接把车推过去，梁雨筱往后踉跄退开，气得大吼：“你疯了！” “以后滚远点，别来碍眼，看到你心就烦。” “你！” 边珂跨腿上车，“走，小老板。” 季遇愣了下，再抬头就见边珂已经骑到前面去了，自己也赶紧追上去，把梁雨筱远远甩在身后。 等开出一段距离，边珂才把车速慢下来，等身后的季遇。 季遇跟上来，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超他往前面去了。 “小老板。”边珂追上去，和他并排走，“小老板，生气了？” 季遇板着脸不回话。 这还用问？ “小老板，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见自行车专用道上没有其他车辆，边珂骑靠过去，伸手拽了拽季遇的衣袖，“小老板，边小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边小弟吧。” 边珂认错态度良好，但这个举动属实危险了些，扯了两下就没敢扯了。 季遇脸色丝毫没有缓和，也不说话。 这是真的气上了。 完蛋，小老板生气了该怎么哄。 想到季遇喜欢吃，边珂出了个主意：“小老板，我带你去吃麻辣小龙虾吧。” 然而这次连吃的都对季遇没有任何诱惑了。 回到小区，上了电梯，边珂想要抱着人撒娇求原谅，手刚碰到季遇就猛地抽了回去。 “……”这得生了多大的气啊。 我不就是……语气重了点，怎么能这么生气呢。 回到家，郑婉盈正抱着小猫咪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两人来了，放下书去厨房给两人倒水。 季遇没喝，边珂也没喝。 看着前后回了房间的两个孩子，郑婉盈一脸困惑，这是怎么了？ 闹矛盾了？ 第28章 求原谅 进入房间，季遇坐到书桌前，翻开书本开始学习。 边珂把门锁上，过去坐到季遇旁边的空凳子上，趴在桌上看他，“小老板，还在生气啊？” 见人还是不理自己，边珂假装哭泣，抱头呜呜呜道：“小老板……你……你别生气了，你再不理边小弟，边小弟就要……就要难过死了。” 季遇皱眉看他一眼，这拙劣的演技，一眼就被看穿了。 还是没得到理会，边珂跟没骨头一样软倒进了对方怀中，“小老板……” 季遇上身往后仰，边珂落到了他腿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仰着头看他，“小老板，季哥哥，哥哥……” 叫了能叫的所有称呼，边珂才扭扭身体，“你就原谅边小弟了吧。” “小老板，你就不要生气……” 忽然感觉到某处不对劲，季遇猛地把人掀开，慌张起身，狠瞪着他。 “咋……咋了？”边珂被吓了一跳，起身看他，“你没事吧？” 季遇转过身，低头看了眼自己下身的情况，见没什么问题，这才转过身，瞪着边珂，“你，烦不烦？” 边珂噎了下，“小老板嫌弃我了？” “那我以后都不烦你了，你学习吧，继续生气吧。” 边珂跟看淡了一样，躺到床上去拿出手机打游戏。 季遇欲言又止，坐回书桌前继续学习。 怎么都学不进去，回头瞥一眼某人，已经呼呼大睡了。 就这么爱睡？他昨晚也没有睡好？ 看来晚上抱着哈士奇睡并不管用。 晚上睡不着，白天却睡得这么熟，什么毛病？ 门外传来敲门声，季遇起身去开门，脚步下意识加快了些。 把门打开，发现季霖站在门外，揉着两只惺忪的眼睛，奶声奶气道：“哥哥，你回来了？” “嗯。”季遇蹲下，“霖霖，还要、睡吗？” “要。”季霖靠过来，“霖霖好困。” “霖霖，今天、碰猫了吗？” 季霖摇摇头，“没碰。” 自从昨晚季遇和他说了碰过猫就不能进自己房间后，季霖就不敢再碰猫了。 季遇把小孩抱起，放到边珂身边去，“霖霖，睡。” 季霖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边珂怀里睡了过去。 季遇看了眼一大一小，想起边珂说的纪念照片，犹豫着拿出手机，偷偷给两人拍了一张。 — 一觉醒来，边珂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人，心想小屁孩真会找位置。 把人抱出去放好，再盖上被子，边珂起身下了床。 没叫季遇，径直出去了。 笔尖戳破纸页，留下了一个不好看的洞。 季遇蹙眉翻到下一页，看到上面的小黑点，又翻了下一页。 一个多小时后，边珂出现在了门口，曲指叩门，“小老板，吃饭了。” 季遇过了会才起身把床上醒来就在玩的季霖抱起，从他面前走过，去了客厅。 一顿饭全程无话，郑婉盈本来想考考季遇现在说话进步了没的，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吃完饭，见边珂回了房间，郑婉盈趁机到厨房门口对正在洗碗的季遇道：“遇遇，你和小珂是不是吵架了？” 季遇否认：“没有，妈妈。” 郑婉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声气，“如果他有哪里做的不好，或者你不满意了，想换人了，妈妈再跟平台对接，让他们换个人来。” 季遇擦碗的动作顿住，“不用妈妈，我和他，很好。” “那就好，妈妈就是担心你不开心，既然你们没吵架，那妈妈就放心了。” 季遇低低地“嗯”了声。 回到房间时，边珂已经洗漱好躺在床上刷手机了。 季遇拿了睡衣进入洗手间洗澡，从进房间到进洗手间，边珂看都没看他一眼。 洗澡出来，边珂正在打游戏，和对面说着话，季遇听到了梁雨筱的名字。 梁雨筱，是那个女生，和边珂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 “边哥，真没想到你藏得够深啊，校花居然是你妹妹，今天见她抱你，我们还以为你俩有情况，都准备吃大瓜了。” 冯滔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出来。 边珂蹙着眉，摁屏幕的手指都在用力，“滚，别恶心我。” 那边的人不知道他什么反应，继续说：“我们这不是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相嘛，你也不早点说，要这样，校花不也成我妹妹了嘿嘿嘿。” 另一个声音挤了进来，“怎么都讨论到校花身上去了？怎么没在游戏里见到季遇啊，你们是不是没把他拉进来？” 季遇收拾衣服的手顿了下，抬头看过去，正好和看过来的边珂对上视线。 边珂收回视线，靠在床头，深吸了口气，“他生我气了， 不理我呢。” “哈哈哈，边哥你怎么把季遇惹生气了？” 边珂摸摸鼻子，“没什么，就是和他说话的语气冲了点。” “和他道歉了，从今天下午到现在，还没理我呢。” “看不出来啊，他脾气这么大呢。” “不然呢，只要你稍不注意一下，他就要生气了，只要你不主动哄，就永远别想得到他的原谅。” “哈哈哈哈，这是得了公主病吧，边哥你怎么还不去哄人，还有闲心在这和我们打呢？” 边珂哼了声，“哄又哄不好，哄他干嘛？” 在旁边听得直皱眉的季遇：“……” 另一个声音又插了进来：“季遇和你住一起？” 是江清风的声音。 边珂看了眼黑着脸的季遇，忍笑道：“是啊，现在正在我床边黑着脸，感觉我再要说下去，他估计要吃了我，我好怕呀。” 江清风：“……” “那个，季同学在你旁边？”冯滔差点没掌自己的嘴，“对不起，季同学，你就当我刚说的都是放屁，不要当真，不要当真。” 边珂添油加醋：“晚了，他已经当真，并且开始记仇了。” 冯滔直接装死，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清风又出了声：“季遇在你身边啊，你叫他进来一起玩游戏吧，兴许就原谅你了。” 边珂卖惨：“他不打游戏，我强迫他打，他会打我的。” 下一秒，衣领被人拽住，季遇一张俊秀的脸被无限放大，骤然出现在了眼前。 “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边珂：“……” 第29章 抱着睡 “哈哈哈哈卧槽哈哈哈边哥你看你把人惹毛了没哈哈哈……”刚装死的冯滔没忍住，大笑出了声。 边珂连连求饶：“小老板，我错了，别打别打。” 根本没动手的季遇眉心拧成一团，要抬手揍他。 拳头被边珂手心包住，想抽回来边珂就叫一声，跟他真被打了一样。 季遇：“……” 夏水道的声音传来：“我去，你俩悠着点啊，别真打起来了。” 吴浩杰也说了句：“皮糙肉厚的，打不死。” 见小老板黑了脸，边珂松了手，往旁边挪去，拍拍刚才躺过的位置，“小老板，上来。” 季遇冷哼一声，上了床，顺手把灯关掉，房间黑了下去。 “小老板，睡这么早？”边珂看他一眼，“关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刚拿出手机的季遇顿了下，翻过身背对着他。 江清风的声音从边珂手机听筒中传来：“现在才十点，还早着呢，一起来打游戏啊季遇。” 听到自己的名字，季遇又翻过身来，边珂恰好凑上来想要扒拉他，没想到他突然转过来，两人脸对脸，都愣住了。 “嗯？季遇？”江清风没得到回应，问边珂，“边珂，季遇还在吗？” “……” 边珂伸出空手扒住季遇，错开对方的呼吸，微微躬身，将头埋进了他的肩窝中。 忽略掉莫名烧起来的耳朵和狂跳的心脏，随口胡诌：“还在呢，睡着了。” “你们俩睡一张床？” “是啊。”边珂忙着安抚炸毛的小老板，跟队友说了声就下线了。 季遇挪身想要远离他，边珂也跟着挪，把人挤到床边上，退无可退。 季遇拎起他的后领，迫使人仰头看着自己，怒道：“边珂，你，有病？” “小老板！”边珂用手撑着身子半起身，激动道：“你刚才叫我的名字啦？！” 季遇一愣，这有……什么可激动的？ 一直念不出来，后来听吴浩杰喊多了，他就会了。 边珂期待地望着他，“小老板，再叫一遍我听听。” 季遇别开脸，“不叫。” 边珂委屈着脸，又担心他掉下去，把人捞了过来，抱进怀里，“小老板，我晚上睡不着，得抱着才能睡。” “抱、哈士奇。” “哈士奇被霖霖拿走了。” 季遇才不信季霖能拿得动那么大只狗，也懒得拆穿他，只说：“明天、给他、买小的。” “那今晚先抱着小老板睡。” “不……” “不然我明天上课要趴桌子睡觉的。” 见季遇不说话，边珂又装可怜，“小老板，就一晚……” “抱着、热。” “把空调调低一点呢？”边珂翻身坐起，从床头柜上拿起遥控器把温度调度低了些，“小老板放心，电费算我账上。” 弄完回去发现季遇躺回床边上，翻身背对着自己。 “……”边珂躺下去，又把人捞过来，“小老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季遇挣扎的动作顿住，然后放松了身体任他抱着，“没，生气。” “没生气和不生气了可不是一个意思，小老板确定今天没生气吗？” “……生了、一点。” 这哪像是一点。 边珂忍笑，“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凶小老板了，今天是我的错，小老板生气是应该的。” 季遇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我也、有错，不应该、自己走。” 边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愣了会，咧嘴笑了，“小老板真好。” “睡了。” “嗯。” 其实现在还早，边珂一般都是十一点半或十二点睡，上高中以来十点就睡还是头一次。 不过最近白天确实很容易犯困，是该早点睡了。 季遇抱着舒服，睡得也快，边珂怀疑自己真的是一碰到他就会犯困。 这不，刚停止说话，闭眼两分钟后就渐渐没了意识。 旁边的人呼吸渐匀，季遇感觉房间温度低了不少，冷得往边珂怀里缩去，又将被子扯上来，将两人盖住。 闭眼许久，又觉得太热了，伸手把被子掀开，想要从边珂怀里出来，到床边去吹吹冷风。 “小老板……”边珂在睡梦中嘟囔了声，手往旁边摸了摸，碰到挪出去的季遇，一把将人捞了回来。 “……到边小弟怀里来。” 季遇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干脆把被子全蹬掉。 感觉不热后才睡了过去。 — “边珂，作业。” 秦诗怡抱着收到的作业本站在季遇桌前，伸手过去拍拍边珂的桌子。 边珂好不容易爬起来，随便摸了本作业丢给秦诗怡。 秦诗怡拿看一眼，给丢了回来。 “我要的是物理作业，你给我的是什么？” 边珂又准备摸下一本，听到这话又趴了回去，“哦，那没写。” “我现在就收过去了，不交后果自负哈。” “没事，我能顶得住。” 秦诗怡咂舌：“你最近怎么老爱睡觉，都快成睡神了。” “我怎么知道，就是困呗。”边珂摆摆手，“去去去，别打扰我睡觉。” “睡死你得了。”丢下一句，秦诗怡抱着作业从后门去了办公室。 边珂趴了会，感觉没睡意了，坐起身往后仰，伸了个懒腰，“小老板，我这么爱睡觉，肯定和你有关，你没来之前我白天都不困的。” 季遇睨他一眼，“自己、控制不住，还、怪我。” “我真的很困啊，根本就遭不住，你看我这几天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多少回名了，下节课是娇姐的课，要是我睡着了，她不会放过我的。” “长身体，会困。”季遇说，“这是、正常现象。” “长身体？”边珂眼睛一亮，“小老板，陪我去体检中心走走？” “干嘛？” “去测身高啊，我感觉我现在不止一米八了，肯定要一米九了。” 季遇上下打量他，“顶多，一米八。” “什么啊，你不信？咱们现在就走。” 边珂起身要拉他去体检中心量身高，季遇不想去，摊开书开口拒绝：“我要、学习。” “小老板看着也没有一米八。” 季遇皱眉，“有了。” “我不信。” “走。” 边珂咧嘴，“好嘞。” “靠，也太惨了，那么多人去打球，老白偏偏过来逮我们……”冯滔拿着球从外面进来，看到正要出去的边珂和季遇，转口问：“你俩要去哪？” “体检中心。” 刚还垂头丧气，听到这话冯滔就来了劲，“我也去我也去。” 袁家鸿吸溜着果冻，“去干嘛？” “量身高啊，我好久都没量了，这几个月一直补钙，估计现在长高了不少。”冯滔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边珂站到一块儿去，“嘿嘿，我感觉我快有边哥高了。” 季遇看着快差了半个头的两人，抿唇不语。 第30章 一米九 “边珂居然是，梁雨筱的哥哥？” “是啊，梁雨筱亲口承认的，昨天还去找边珂了。” “天，昨天有人说他俩抱一起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边珂和她谈了呢。” “哈哈哈哈，这个你放心，我觉得边珂不会早恋的，他是来学校搞笑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我也觉得他好好玩，那些追他的姐妹不知道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就靠脸吗？我个人觉得他灵魂更有趣。” “对，很沙雕。” “如果能和他做朋友就好了。” “……” 看着从自己面前路过的三个女生，边珂耷拉着眼皮，沉默了许久。 等人走了，冯滔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边哥哈哈哈哈哈边哥，我觉得哈哈哈她们说得没错哈哈哈……” 边珂刀了他一眼，“我看起来很搞笑吗？” “不……是好笑哈哈哈……” 边珂：“……” 边珂刚要转头问季遇自己哪里好笑，就发现他家小老板唇角有往上拉的趋势，见自己看过来，立马又回归原位。 冷漠地瞥他一眼，“还、不走？” “走走走。” 季遇上了前，边珂瞪了还在笑的冯滔和袁家鸿，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体检中心，几人做了登记后进入身高和体重测量室，边珂第一个站到身高体重测量仪面前，机器声音随即响起：“您的体重是68千克，您的身高是185厘米。” “不会吧，怎么没到一米九。” 袁家鸿安慰他：“没事，还有长高的余地。” 边珂有台阶就下：“对啊，哥才十六，等十八了肯定能到一米九。” 看着冯滔上去测量，季遇问：“为什么、想、长到、一米九？” “因为我妈一米七，我爸一米八，我应该能比我爸高上十厘米。” “你已经、很高了。”季遇说，“锻炼、营养，可以，长高。” 边珂补充：“睡觉也可以。” “怕你、睡傻。” “小老板别怕，边小弟傻了还是会陪伴您的。” 冯滔和袁家鸿都量完下来，见状边珂把季遇推了过去，“小老板，来量一下。” 季遇站上去，同个机器女声响起：“您的体重是67千克，身高183厘米。” 见人对自己昂头眯了下眼，边珂笑着认错：“是小弟有眼无珠，小老板真的有一米八。” 四人从体检中心出来，袁家鸿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操”一声。 “咋了？”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 三人开始狂奔。 季遇懵了瞬，见跑出去的边珂又跑回来，扯着他一起跑起来，“下节课是娇姐的，迟到的话要做卷子，还要被罚站。” 迟到一两分钟问题这么大？ 季遇冷哼，“你哪次、被、少罚了，怕、什么？” “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连累你啊小老板。” 季遇垂眸看他抓着自己的手，“我又、不怕。” 跑到教室门口，每次都会提前两分钟进门的谢娇娇正坐在讲台上和秦诗怡讲题，冯滔和袁家鸿座位就在门口，刚坐下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边珂见谢娇娇没看过来，趁机拉着季遇偷溜回了座位上。 坐下后直接脱力趴在了桌上，小声嘀咕：“我运动会上冲刺都没这么快，真的。” 季遇想说谁让你跑这么快的，但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你、是不是、不行？” “累得我……”边珂虎躯一震，起身看他，“怎么……怎么能这么说？” 跟他一起跑，季遇现在连气都不带喘一下，“根本、就不累。” 边珂认输了，又趴回了桌子上，他忘了，这人之前还是跑酷选手，体力肯定也惊人。 但是……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季遇拿出数学书，刚要摊开，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一跳，“你……” 怒吼声从讲台上传来：“边珂，你给我坐好，才刚上课就要趴着是不是？还是你想出去站着？” 边珂撇嘴，坐起身，乖乖翻开课本。 听了两分钟的课，他又开始闲不住了。 在谢娇娇课上最忌讳玩手机，被抓到手机就别想要了，还要被叫父母，上课没有手机玩，他只能玩笔，玩书，玩水杯，玩窗帘 ，还有玩季遇的手。 “小老板，你的手怎么跟女孩子家的手一样，又白又细又嫩的？” 季遇不理他。 边珂又拿手抓住他的手腕，一圈下来，中指和拇指交叉了一大截。 “啧啧，太瘦了。” 他说话小声，讲台上讲课讲得唾沫横飞的谢娇娇听不见，但前桌夏水道却听得清楚。 终于在他说出“比一下看谁的长”时，夏水道忍不住扭过头来，压低声音说：“边哥，你能不能安静点，你一说话我都没法睡觉了？” 边珂和他比了个ok的手势，又继续抓着季遇的手不放，但这次倒是没再说什么。 季遇看向坐得笔直，低着头拿着笔记东西的夏水道，心想这哪里是在睡觉。 前一秒刚这样想，后一秒夏水道的脑袋就点了下，过了几秒，又点了下。 手还时不时在动。 季遇想到了一个词：人才。 想到就说了出来。 边珂把季遇的手放到自己桌上来，在他食指指腹上捏了捏，“小老板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呢？” 想也不想，季遇就说：“骂人。” “又学一个新词，跟谁学的，别又是吴浩杰吧？” 吴浩杰一脸警惕地看过来。 季遇回：“不是。” 吴浩杰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去。 边珂前桌传来“咚”的一声响动，夏水道捂着被磕疼的额头抬头看了眼谢娇娇，见她没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季遇收回视线，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桌子，觉得下课后有必要把书摞高，挡住谢娇娇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小老板怎么突然把书都搬出来了？” 季遇把书摆放整齐，挪到课桌边角上，“这样，方便些。” “方便干嘛？” 除了开小差外把书摞在桌上堆成山还能有什么方便的，莫非小老板也想和他一样上课不认真听？ 季遇把桌兜清空，拿纸巾擦干净，回他一句：“学习。” “……”边珂：“小老板要搞内卷啊。” 季遇抬头看过来，“内卷，是什么？” 第31章 蜜汁鸡腿 边珂随口就来：“内卷就是很努力地学习。” 却听季遇反问：“我、什么时候、不努力？” 边珂刚要说话，一截粉笔从讲台上砸了过来，在两人中间穿过，落进角落里。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正在闭眼打瞌睡的夏水道身子一抖，手中的笔“啪嗒”掉到桌上。 谢娇娇走了下来，站到季遇桌旁，“这一节课就一直见你俩说话，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边珂摇摇头，季遇沉默不语。 “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好好听课就算了，还无视老师，一直说一直说，老师都看你们多少次了，还说！” 全班寂静无声。 夏水道夹紧尾巴，娇姐应该没看到我在睡觉吧…… 所有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你们这么爱说，干脆每天走哪都一起，晚上睡一起，把天聊死算了。” 谢娇娇的唾沫星子落到了季遇的脸上，季遇轻蹙眉头，张口说了句：“本来，就是这样。” 没想到他会顶嘴，谢娇娇刚要继续斥责的话卡在喉咙口，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被自己气昏过去。 怒道：“晚上也睡一起？” 又一片唾沫星子落在季遇脸上。 季遇冷下脸来，差点把“你离我远点”说出口，边珂见状连忙出声：“娇姐，您别生气，我俩晚上真睡一起。 “是我拉着季遇说话的，他也被烦到了，您别怪他，要怪就怪我……” 季遇瞪他，“没有、烦。” “……”边珂在桌下忍不住扯了下季遇的衣袖，再接住他从桌上落下来的手，捏了捏。 面不改色和谢娇娇道歉，认错态度良好，但下次还敢。 谢娇娇不想在课堂上耽误时间，教训了几句就继续上课了，等下了课就把两人叫去办公室谈话。 回来时下节课已经快要上了。 吴浩杰幸灾乐祸：“叫你们上课说话。” 边珂从他身后路过，抓起他的卫衣帽盖在他头上，“听不进去不说话还能干嘛？” 吴浩杰仰躺靠在墙上，“切，我听不进去还是会看着娇姐做做样子，哪像你……” “借过。”季遇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吴浩杰蹬了下长腿，后背撞在墙上，借力起身坐回去。 从他身后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季遇把手里多出的两套卷子丢到边珂桌上，“你的。” “呀，怎么有两套？” “都给你做。” “你的呢？” “我又不用做。” 是哦，这人考试拿满分，刷卷子也是浪费时间。 边珂随便翻看两眼，题没认真看就先哀嚎：“怎么这么难啊。” “不难，都是、基础题。” “难，我都看不懂。” “学渣，看不懂、正常。” 边珂：“……” “小老板又从哪学来的词？” 季遇微抬下巴，“本来、就会。” “那我是学渣，小老板是什么？” “学神。” 边珂：“……” 他家小老板真的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中午，季遇提出要去书店吃泡面，边珂把人哄去食堂：“吃泡面太多对身体不好，我们一个月吃一次就好。” 到了食堂，冯滔他们已经站好位置，边珂和季遇去排队打了饭，回来就看到座位上多了个人。 江清风朝他们打招呼，本来想让季遇坐自己对面的，边珂却坐了下来，让季遇坐到了甄诚对面。 “今天鱼香肉丝做得好，还想再去打点。”袁家鸿探头往打鱼香肉丝的窗口看了眼，见还有，忙起身去了。 程骁叫道：“帮我也打些！” 添了满满一盘回来，袁家鸿抬头就看见了了不得的一幕。 大家都在低头用餐，只有江清风目光温柔地看着季遇，像是在看什么心爱之物。 袁家鸿：“……” 他忘记告诉季遇要防着江清风了。 季遇吃东西慢，细嚼慢咽，和很多男生都不一样，其他人都快吃完了他才吃了几口。 碗里忽然被放进一份蜜汁鸡腿，季遇愣了下，回头看边珂，“我已经、吃饱了。” 说着就把鸡腿夹放进边珂碗里。 “这次吃这么小？胃口不好？”边珂不客气地拿起鸡腿咬了口，含糊着说，“下午再带你去莲姨那，尝尝李明硕的手艺。” 季遇“嗯”了声。 袁家鸿张了张口，见江清风望过来，默默低下了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吃完一顿饭，大家一起回教室。 江清风和边珂各站季遇一边，问季遇：“听你们班同学说你是从国外转学过来的，你以前在哪个国家生活的？” 季遇喝着边珂在食堂楼下贩卖机里买的酸奶，回他：“法国。” 江清风想了下，又问：“住在巴黎吗？” 季遇摇头，“南特。” “也是在南特出生的，还是后来出的国？” “在南特、出生。” “那你的国籍是？” “中国。” 江清风还想问什么，看见季遇把手里没喝完的酸奶给了边珂。 正在和吴浩杰拌嘴的边珂回过头来，“不喝了？” 季遇摇摇头，“撑的。” 边珂拿着酸奶玻璃瓶看了眼，“还有很多呢，那我帮你解决掉了。” “嗯。” 旁边的吴浩杰看见边珂拿到手就仰头对着季遇喝过的地方喝了口，轻嗤一声：“什么都帮他只会害了你。” “说什么呢，这么喜欢诅咒我？”边珂给了他一肘子。 吴浩杰躲开，差点踩到甄诚。 刚要回头道歉，就看见他这个同桌正低着头走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吴浩杰把扼住自己喉咙的边珂拍开，把甄诚拉过来，“别踩井盖。” 甄诚愣了下，摇头，“又不会翻。” “还是要小心。” “嗯。” 江清风将视线从边珂身上收回，问季遇：“你和边珂，什么关系？” 季遇想了下，“我是他家小老板。” 江清风：“……”这什么复杂关系？ “是他要给你做事，你要给他钱这种吗？” 季遇想了下，钱不是自己给的，边珂和他是相互陪伴的，于是摇头。 到了1班门口，江清风再一次掏出手机，“季遇，我们加个联系吧。” 季遇想了下，不知道他能和自己聊什么，好像聊什么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但他是边珂的朋友。 他们这里好像流行“我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的朋友，那么他就是我的朋友”的关系。 季遇掏出手机，扫了他。 第32章 太亲密 “诶……” 袁家鸿要阻拦的声音卡在喉咙口。 两人加好后看过来，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挠挠头，“那什么，我们这个星期好像要放国庆假。” 边珂从身后过来将手搭在季遇肩上，“国庆假好长，没意思。” 冯滔从身后跑过来，做跳起投篮的动作，还不忘怼人：“吹吧边哥，你高兴还来不及， 还没意思，做什么都比在学校有意思。” 边珂揽着季遇进教室，“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不是蛔虫，是蠕虫。” 边珂：“……别恶心。” 冯滔坐到自己位置上，打开桌上小风扇，把脸凑近吹风口，“妈呀，都快十月了这天还是这么热，食堂也不多安点风扇，吃个饭跟遭了多大罪似的。” 教室里只有两台风扇在吹，还是在中间，边珂和季遇这种在角落里的根本吹不到。 “小老板，热不热？” “热。” 边珂从桌上抽出一本厚度适宜的卷子折叠对着季遇扇风，“我给小老板降降温。” 风吹在脸上，带来清凉好闻的薄荷味。 季遇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舒服地眯了眯眼，身上一阵疲软，犯了困。 “想睡。” 季遇趴在桌上，“困……” “小老板，靠边小弟身上睡。”边珂把人捞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刚吃完东西就趴着胃会胀气，还影响消化，对身体不好。” “知道。”季遇把身体挪过来挨近他，寻了个舒服地姿势靠着他，“今天困，以前、不困。” “小老板也在长身体。” 听到这个解释，季遇觉得合理，安心睡了过去。 靠在门边和班上男生聊天的江清风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眸光微动，眉心蹙了下。 他们，太亲密了些。 袁家鸿准备给季遇发消息，回头看他还在，正苦恼人怎么还不走时，江清风终于动了脚，回自己班上去了。 人一走，袁家鸿立马斟酌语句，删删改改，终于编辑出像样委婉点的话，发了过去。 冯滔凑过来，“你女朋友被抢走了，这么着急？”都咬多少次指甲了。 这可比女朋友被抢严重多了。 他作为一个恐同男，为什么要让这种情况发生在他身边？！ 他必须得阻止！ 袁家鸿悄悄把这事和冯滔说了。 冯滔回头找江清风，没见到人，又去看季遇，难以置信：“不可能吧，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你知道吗，刚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清风把鸡腿给季遇了，他俩昨天才刚见面，都不熟，你想想，你会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夹到不熟的人碗里吗？” “我靠，那季遇吃了吗？” “季遇不知道，还以为是边哥给的，就夹给了边哥，边哥以为是他吃不完给自己的，就给吃了。” “这个，有点炸裂啊。” 冯滔咂摸着下巴，“怪不得清风昨晚在游戏里一直找季遇打游戏，昨天还问我要季遇的联系，今天中午莫名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来教室的路上一直找季遇说话……卧槽，这么一说，还真是都对上了。” 冯滔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蔫蔫地靠在桌上，“我还以为他是想和季遇做朋友……” “你不知道他是txl？” “我以为是他们瞎传的。”冯滔摸摸自己的脸蛋，“我长得这么帅，以后可得离他远一些了。” 袁家鸿：“……” 倒也不必。 季遇醒来，看到手机里多了十几条消息。 其中有一条的是袁家鸿发的，其他都是江清风发的。 点开袁家鸿的聊天框，季遇读了半天也读不懂他的意思，皱眉拿给边珂看。 “谁发的……袁家鸿？都在一个教室，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搞什么发消息……” 边珂的话在看到“不要太相信一个人，和他走得太近，他就是在图谋不轨”时戛然而止。 这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季遇不要和我走得太近？ 说我对季遇图谋不轨？ 好家伙，难怪不直接当面说，要在网上聊，原来是对我心存芥蒂。 季遇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狐疑地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他说的、什么意思？” 边珂撑着头一边感叹友谊如此虚伪，一边回他：“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有人要对你图谋不轨，你要离他远些，别走得太近，他胡说的，我怎么可能……” “他说的，是江清风？” 边珂愣住。 季遇低头看着江清风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这倒是边珂没想到的，反过来问他：“哪里不对劲？” “怪。” 那就是说不上来的意思。 “既然觉得对方不对劲，那咱们就先不理他了，回头我问问袁家鸿什么意思。” 边珂拿着卷子给他扇两下，又给自己扇两下，“他这个人平时是有些怪，但人没问题，如果小老板介意的话，以后少来往就可以了。” 季遇闷闷地“嗯”了声，情绪不高。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袁家鸿从讲桌下拿出球准备和冯滔去体育馆，边珂先一步拦在门口，挑眉：“咱们聊聊。” “聊啥呀？”袁家鸿好奇过去，“说来听听。” 冯滔也凑上来，“加我一个。”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边珂才问：“你中午发那条消息给季遇，是什么意思？” 袁家鸿：“……” 季遇怎么给边哥看了？ “什么消息……哦，我知道了。”冯滔刚要开口解释，嘴就被袁家鸿用摸过球的手给堵住了。 扫了眼教室，又往外看了眼，见除了正在写作业的季遇外就没人了，袁家鸿这才放心开口，把事情和边珂说了。 “清风对刚开始认识的新朋友都这样啊，你们是不是太敏感多疑了？。”边珂抱臂靠在墙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不也天天找我。” 袁家鸿：“……” 冯滔上下打量了眼边珂， “所以边哥，你是怎么让他放弃目标的？难道是，太难追啦，还是越相处越发现性格不合？” “你有病？”边珂把两人推出去，“去打球吧，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又叮嘱：“都别给我瞎想啊。” 袁家鸿和冯滔下了楼，“应该和他说今天他吃的鸡腿实际上是清风给季遇的。” 冯滔叹气，“算了，不知道最好，知道可能会膈应。” 把人送走，边珂靠在门边看着坐得笔直，低头看书的季遇。 其实江清风能看上季遇不奇怪， 毕竟他家小老板这么好看。 第33章 家长会 国庆假前，学校要安排一场家长会。 郑婉盈带着季霖来开家长会，小孩子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季遇，激动跑过去，郑婉盈差点崴了脚，一时没追上。 “哥哥！”季霖小短腿穿过人群，大声呼喊：“哥哥！” “诶！”一群男学生调皮应下，还有人想伸手摸他，季霖慌慌张张跑向季遇。 看到他，季遇过去俯下身要将人抱起，又被跟他一起来的边珂截胡，在边珂得意洋洋的目光中瞪了他一眼，过去给郑婉盈拿包。 四人一起去了物化地1班。 “卧槽，边哥这是你弟弟？”冯滔就站在门口，看到边珂抱着一个小孩过来，第一个冲过去，“好可爱，让哥哥来抱抱。” 季霖瞧了他两秒，张手让他抱。 冯滔抱到人，往上颠了颠，“可真沉呐。” 季霖撇撇小嘴，伸手向边珂，“边哥哥，抱霖霖。” 冯滔没想到这小孩听懂了，忙说：“别别，刚才哥哥开玩笑的，霖霖一点也不沉，太好抱了。” 季遇带郑婉盈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拿着她喝空的水杯到前面去接水，被班长刘曦禾抓着给每位到来的家长都倒一杯后才有空出去看季霖。 季霖已经被班上的男女同学抱了一遍，看到自家哥哥，挣扎着小身体要从秦诗怡怀里出来，“哥哥……” 季遇过去把人接过来，回头扫了眼周围，没有找到边珂。 问还在逗季霖的秦诗怡：“边珂，在哪？” “哦，他被他妹妹喊走了。” “做、什么？” “好像说是要边珂去给她开家长会。”秦诗怡不理解，“边珂也就比她大一届而已，自己都需要家长来，就算去了老师估计也会把人叫回来。” 许艳带着发给家长的资料过来，让家长没来的进去坐着听。 班上只有个别同学的家长没到，其他没事的就在走廊上等，等开完会就可以和家长一起回家。 季遇想了下，抱着季霖进了教室，坐到边珂座位上。 郑婉盈还以为是边珂的父母来了，回头一看，自家大儿子抱着小儿子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听着台上许艳说话。 郑婉盈没问原因，把头转了回去。 刘曦禾把告家长书发下来，附带着一张上次月考的成绩。 上次季遇考得并不好，郑婉盈看了眼他唯一满分的数学和英语，又看了其他的分数比例，猜出了大致的原因。 “遇遇下次语文能考及格吗？” 季遇正盯着边珂的成绩皱眉，忽然听到母亲在叫自己，想起来自己成绩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于是默默把对边珂的嫌弃收了回去。 “能的，妈妈。”他这些天已经把字练好了，下次语文肯定能及格的。 “其他科呢？”郑婉盈指着他的地理，“地理能考满分吗？” 季遇一愣，迟疑着点了头。 他地理并不好。 郑婉盈刚要指物理，坐在季遇腿上的季霖突然出了声：“哥哥，要签字耶，边哥哥不在，怎么办？” 季遇低头看了眼，签字需要家长签字，但边珂的家长没来。 郑婉盈没再说什么，拿起他的笔在上面签了字。 印泥从前面传过来，盖了章，再把印泥传到隔壁桌去。 季遇发现甄诚和吴浩杰的家长都没来，两人一个无聊地低头玩手机，一个把成绩单折成纸飞机，做出要抛出去的姿势，但到底没放手。 “甄诚。”季遇叫了声，低头看手机的甄诚回头看过来，季遇指指告家长书，“这个，家长、没来，怎么办？” 甄诚回：“要带回家给家长签，回学校再交上去。” “好的，谢谢。” 甄诚摇头，示意没关系。 离季遇更近的吴浩杰眯了眯眼，凑到甄诚耳边问：“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甄诚看了眼帮边珂收起成绩单和告家长书的季遇，“应该没有吧。” “没有他干嘛不问我，跳过我去问你？” “可能是季遇觉得，你不太好相处。” “屁，老子哪里不好相处。” 甄诚缩了下脖子，“你小点声。” 吴浩杰不说话了，回去拿着折成纸飞机的成绩单揉成团，丢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 过了会，又过来扒拉甄诚：“我真的很不好相处吗？” 甄诚认真回他：“好相处的，只是表面看着有点凶。” 大少爷是有点小脾气在身上的，不过确实不难相处。 吴浩杰觉得表面这个问题就该拿他父母来问，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忽然想到了边珂，又扒拉甄诚：“那边珂不凶吗，季遇能和他走那么近？” “他凶吗？”甄诚想了下边珂整日的形象，给出了回答，“男生当中就他最不凶了吧。” 不过这个答案很片面，仅代表他个人的观点。 吴浩杰却突然说：“他那是装的，在每个人面前都装得不一样，他也不嫌累，真是可怕。” 甄诚苦笑，“每个人都不容易，很少有人在外人面前展现真实自我吧。” “我不够真实吗？”吴浩杰后脑枕着手，“还有什么就他最凶，我觉得你才是那个最不凶的，太软了，谁都可以欺负。” 甄诚愣了下，没想到他会提到自己。 确实，他也觉得自己太软了，不过这也是性格使然，很难改掉。 不过“谁都可以欺负”这句话他是不认同的，没有人欺负他，除了他的父母。 吴浩杰说完话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下一秒就看到甄诚眼神黯淡下去，不再出声。 吴浩杰有些心虚，“你，没事吧？” 甄诚摇摇头。 家长会签完字就该结束了，许艳已经在说国庆假期期间的注意事项，甄诚把成绩单和告家长书塞进书包中，拉上拉链。 “国庆节假期六天时间，不管是出去玩还是在家里，都要注意安全……” 六天，可真长啊。 该怎么平安度过？ 刘曦禾下来把已经签好字的单子收了上去，叮嘱没签的拿回去给家长签。 甄诚知道，拿回去也只是自己用另一只手签上他们的名字而已。 家长会结束，边珂还没有回来。 季遇叫郑婉盈带着季霖先回去，坐在教室等人。 边珂回来了，弄得头破血流。 “你，怎么、回事？”季遇把人带过来坐下，拿卫生纸给他止血，“你妹妹，弄的？” “小老板怎么还没走啊？”边珂不回话，胡乱抹了把脸，手指碰到额头上的破皮，血又继续往下流。 “别动。”季遇拍开他的手，冷着脸问，“现在、医务室、还、开门吗？” “不知道，应该关了，没事的小老板，咱们回家吧，回家再处理。” “不回。”季遇拉他起身，把给他收拾好的书包丢给他，“去、医院。” 第34章 你好可爱 从医院出来时，外面洒满余晖。 季遇载着边珂横穿街道，跟着导航往万阳小区去。 边珂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后背喊道：“小老板，开慢点。” 季遇降下车速，冷着声音问：“你和谁，打架？” 边珂无奈出声：“小老板，你都问多少次了。” 季遇冷哼，“都问、这么、多次了，你还、不说。” “说出来怕吓到小老板。”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边珂无声笑了，舔了下唇瓣，“那我说了。” 闻言，季遇又将车速给慢了下来。 “我爸打的。” 车头拐了下，差点没岔道，边珂忙把人稳住，“小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遇开回正轨，默了两秒，回他：“惊讶。” “用词准确。”边珂手指在他腰侧上摁了摁，“小老板还说不是被吓大的。” 季遇纠正他：“只是、惊讶，又没有、被吓到。” 又问：“你爸、为什么、要打你？” “哦，是我先打他的，然后他不服气，咱俩就干起来了。” 车头又是一歪，边珂吓了一跳，“小老板，要不换我来开吧，这太危险了。” “你、怕什么？”季遇继续往前开，只是降下了车速，“我技术、不错。” 边珂不敢跟他再多说，“小老板，咱们回家再聊，现在先好好看路。” “你、怕死，还把自己、弄成、这鬼样。” “我不是怕死，我是担心小老板出事啊，要是小老板伤到磕到了，我回去怎么跟阿姨解释？” “还是、怕死好，不然，老觉得、自己命长。” 边珂没忍住笑了，“小老板这是在教训我呢。” “废话。”季遇冷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要是、有个万一，我找、谁去？” “如果我真出事了，小老板会为我伤心难过吗？” 这问的什么问题，净瞎诅咒自己。 季遇哼一声，“不会。” 边珂肯定道：“那就是会。” “现在、还不知道，等你、真出事了，再说。” “不用等，小老板就说在教室看见我时有没有心疼。” 沉默了许久，季遇点头，“有点。” “哈哈哈，那就是会伤心难过。” 边珂侧着脸埋在季遇背上，声音通过骨骼传送到对方耳膜：“如果小老板出事了，我不仅会很难过，还会哭的。” 季遇僵着身体，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只在心里默默改了之前的答案。 不是有点，是非常多。 回到家，郑婉盈看到边珂额头上的伤，问两人怎么回事，边珂随便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去，跟着季遇回房间锁上门。 以为季遇和往常一样进来就开始学习， 这次却坐到书桌前，两眼看着他，惜字如金：“说。” 边珂跟着坐下趴在桌上，“小老板，你怎么那么关心我的事啊，我可以不说吗，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还是不肯说，季遇懂了，这是真的很不想说。 他从书包里拿出书来，冷淡道：“你不想、就不用。” “只要小老板不生气，我就不想说。” “我又没有、那么、小气。” 边珂头枕在手臂上，听到这话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季遇不爽皱眉：“你，笑什么？” “小老板，你好可爱。”明明就很小气，还不承认。 愣了下，季遇摊开书本，有些别扭道：“你是、第一个、夸我可爱、的人。” 然后说：“谢谢。” 边珂：“……” 真的很可爱，他没骗人。 季遇刚道完谢，发现对方干脆将脸埋进臂弯中，肩膀微微颤抖，是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季遇抓住他的后领，把人拎起来，“别碰到、伤口。” “没，避开着呢。”边珂笑得整张脸泛着红，季遇给他检查了遍伤口没事后拿出笔要做练习。 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今天谢娇娇发的数学卷，放到边珂桌上。 “？”边珂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事干啥呀？” “你做。” “为什么给我做？” “你数学、太差，只考、个位数。” 边珂：“……” 边珂坐正身体，“我觉得吧，我数学是拉不上去的，做不做都没有什么区别。” 季遇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化学练习册，“做、这个。” “化学？”边珂笑了，“我化学连元素周期表都还没记完呢。” 季遇拧着眉，又从书包里翻出一本物理复习题，“这个？” 边珂干笑两下，“那个，我还是觉得数学卷更好做一些。” “麻烦。”季遇把两套题丢给他，“都做。” 边珂：“……” “小陪伴”里面没说要单主督促陪伴员学习啊。 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季遇冷眸睨他，“你是在、陪我学习，以后、都要。” “……”边珂的笑容渐渐没了。 想到什么，季遇补充：“陪我考高分，陪我考上大学。” “……”这下连眼泪也没有了。 “小老板，”边珂又趴回桌上，讪讪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笔，“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我这个成绩，怎么考高分，怎么考上大学？” “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边珂又是一噎。 季遇摸摸他的头，“起来、学习。” 好了，逃不过了。 “学就学，边大少从没有怕的东西。”边珂坐起身，把数学卷摊开，从第一题看起。 五分钟后，伸手到季遇面前，弱弱问：“小老板，还有多余的笔吗？” 季遇从笔袋中拿出一支自动铅笔递给他。 铅笔，嗯，很周到。 边珂接过笔，abcd吭哧吭哧一顿填写，到了填空题，停留了两分钟，随便填上四个数字，大题每一题都写上一个“解”字。 大功告成！ “小老板，做完了。” 季遇接过卷子，看了眼，越看脸越黑。 最后爆出一句粗口：“你写的、都是、什么狗屎？” “你怎么又说脏话？”边珂作势要拿出手机，“我让吴浩杰以后都把嘴巴闭上，都把人家小老板教坏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被一只手掌盖住，回头就对上了季遇冷得吓人的视线。 “我，教你。” “教……教什么？教我说脏话？”脏话谁不会说，他说得可脏了…… “啪”一声，季遇把卷子拍在桌上。 “教你、数学。” 第35章 有我 从日落学到繁星点点，边珂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困得直打哈欠。 “边珂。”季遇咬牙，“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了，但是听不懂啊小老板。” 边珂靠在他肩上，“小老板还是别管我了，我真不是学习的料，谢娇娇那么严格都没教好我，更何况小老板呢。” “你不、认真学，当然、学不会。” “我也很想认真啊，但认真不了，看到字就一个头两个大，吴浩杰是左耳进右耳出，我是耳朵自动开了防护罩，什么知识都听不进去。” “胡扯。”季遇微眯漂亮的眼眸，“你这是、在找借口，学不进去，只能代表、你不行。” 边珂：“……” “我学，小老板不许再说我不行了。” “你学，我就不说。” 边珂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搓搓手，低头看季遇写的解题步骤。 看了十秒，又过了十秒…… 还是没看懂。 其实他应该承认自己就是不行的。 “遇遇，小珂，吃饭了。”郑婉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救了边珂一条命。 听到这话，边珂比谁都激动：“好嘞，走小老板，吃饭去，咱们明天再学。” 季遇被他拉着出去，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吃完，再来学。” 边珂：“……小老板，我晚上学不进东西，脑子转不过来。” “笨。” “对对对，我就是脑子太笨了……” “笨……鸟先飞。”季遇敲了下他的后脑，“不要、偷懒。” 边珂：“……” 到了客厅，季遇没看到季霖，问郑婉盈：“妈妈，霖霖呢？” 郑婉盈把三人的碗筷摆上，脱下围裙，“睡着了，我留点给他，等醒了吃。” 季遇发现客厅里猫咪的东西都没了，又问：“妈妈，嘿嘿、走了？” “没有，我搬回自己房间了，放在客厅也不方便。” 季遇愣了下，和边珂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话，坐到了餐桌前。 郑婉盈给两人一人盛了碗排骨汤，脸上仍是温柔的笑，“明天就是国庆节，遇遇和小珂要不要出去玩？” 季遇和边珂同时摇头，相对于出去玩，两人更喜欢呆在房间里，季遇想起母亲说的地理拿满分的事，不由得先忧心起来。 郑婉盈面露讶异，“六天，都不出去吗？” 感觉到哪里不对，季遇摇头后问：“妈妈，是要、出去吗？” 郑婉盈脸上浮现些许羞涩，是季遇没有见过的。 “妈妈去朋友那儿。”郑婉盈捋了捋鬓发，“既然你俩都不出去，那我就不带霖霖去了，还得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 想到什么，又说：“还有嘿嘿，我可能暂时没办法把它带过去，也得麻烦你们照顾了。” 季遇和边珂同时顿住。 见两人不说话，郑婉盈疑惑道：“怎么了吗？” 季遇摇摇头，“没事妈妈，我们会照顾好霖霖和嘿嘿的。” 闻言，郑婉盈脸上的笑容更甚，但并不是因为得到他的承诺，而是有另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即将到来的喜悦。 季遇垂下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远在法国的父亲。 他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另一半，浪漫且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吧。 母亲今年不过才34岁，离婚后完全可以再找个人，想来这个朋友并不是普通朋友，而是她喜欢的人。 见季遇听了郑婉盈的话后闷闷不乐，以为他是在担心要照顾嘿嘿的事，边珂在桌底下用膝盖碰了他一下。 等季遇看过来，张嘴无声道：“有我呢。” 季遇一愣，会错了意。 ——边珂这是在担心他没人要。 虽然知道母亲和朋友不是同种概念，也不能相提并论，但边珂这么说，让季遇刚还揪紧的心轻松了不少。 无声回他：“谢谢。” 回了房间，边珂第一时间冲进洗手间洗了澡，洗完后不等季遇说话，往床上一躺，已经不能起来学习了。 季遇带着书本过来丢给他，“在床上，也可以。” “小老板，我要睡觉了，不能再学了，睡前学习会影响睡眠质量的，影响了睡眠质量，我就长不高，长不高我一米九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 这什么鬼理论？ “睡前学习，有助于、记忆。”说完，边珂又打开手机拿屏幕怼他脸上，“现在、八点，你就睡，你是、霖霖吗？” 边珂嘴角往下拉，不高兴了，“可是我就是困了，小老板怎么还不让人了。” 季遇探究地看着他，像是在观察他的说话的可信度，边珂干脆躺尸，一动不动了。 “起来。”季遇知道这人就是在骗自己，一巴掌呼在他胸膛上，俯下身要将人扯起来。 “听不到。”边珂抬起双手捂住耳朵，“边小弟已经睡着了，边小弟什么都听不到。” 季遇掰开他的手，“别，装死。” 掰两下没掰开，季遇蹙眉想着法子。 还没想到，腰间忽然一重。 边珂伸手勾住他的腰，把人往下一带，摁在自己胸膛上，“小老板，咱们不学好不好，一起睡觉，睡觉多好。” “唔……”将头从他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抬起，季遇一双好看的眸子瞪着他，“烂泥，扶不上墙。” “哇哦，小老板越来越会说了。” “哼。” 想要爬起来，边珂的手却还死死?在腰间，不让他动。 季遇眉眼冷了几分，“你放手。” “不放。”边珂耍赖道，“除非小老板答应让我休息，不然我誓死不松手。” “无理、取闹。” “好不好嘛小老板？” “不学习，不行。”闻着对方身上清淡的薄荷味，季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挣扎两下还是起不来。 边珂却闷哼了声。 季遇瞬间僵住动作，“怎么了？” 还以为是边珂今天打架身上受了伤，被自己压到了，他又挣扎着要起来。 腰间的手却忽而一紧。 边珂沉闷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动，小老板。” 季遇感觉到手不小心碰到的地方，被什么东西顶到了。 还没意识到什么，脸上露出困惑，手却忽然被边珂抓住。 “干……什么？” 边珂的声音略带着委屈：“小老板，你揩我油。” “啥意思？” “你占我便宜。” 这下季遇听懂了，眉心蹙得更紧，“是你、不让我、起来。” 说着就要挣扎起身，“现在、放手。” 边珂连忙阻止：“别，别起来。” 第36章 视频通话 “等一下。” 边珂把被子扯过来盖住自己的下半身，才松开了季遇。 季遇不明所以，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拿起书本给他，“你自己、看，我要去、洗澡。” “好的好的，小老板快去吧。” 季遇拿上衣服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就传来了水声。 “呼……”边珂喘了口气，觉得现在自己应该用冷水洗澡冷静一下。 果然是青春期的男高，碰一下就受不了了。 十分钟后，季遇顶着吹得半干的头发过来，边珂拿着书本装模作样地学习，时不时瞟他一眼。 等季遇收拾好后，他跟只讨好主人的小狼狗一样摇着尾巴，“小老板，我们是不是可以睡了？” 季遇从他手中拿走化学书，边珂眼睛一亮。 “不急，现在、还早。” 边珂眼神又暗下去，“还要看啊，我脑子都要破了。” 季遇从书架上拿了本英语单词过来，递给他，“背单词，背一百、才能睡。” 边珂：“……” “不是小老板，十个就是我的极限了，一个晚上背一百个，我真背不了。” 季遇面露嫌弃之色，“你真、不行。” 吃了前次的亏，这次边珂忙承认：“是是是，我就是不行，我差死了，我一点都不行。” “那就十，每天十，一年三千六，可以高考。” 边珂愣了下，“这么说任务量好像也不是挺大，高考前我就能把必背的词汇背完……” 等等，他好像没打算参加高考来着。 就他这成绩，职业学校都不要。 “你听话，我每天、督促你。”季遇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摸摸他的头，“可以，背完的。” 把人推到另一边，他爬上了床，“现在、开始背。” 边珂靠着床头翻开看两眼，问季遇：“第一个咋读来着？” “abandon。” 边珂自己念了两遍，又问：“第二个呢？” “第三个呢？” 季遇在回答第一个时就感觉有哪里不对，现在总算摸清了，从边珂手里拿走书，翻到最后一页的音标。 “我先教你、音标。” “哦，这个好啊，我会读了就不用一个一个问小老板了。” 季遇教得认真，声音又好听，边珂半推半就，十多分钟后也全会了。 “很棒。”季遇摸摸他的头，“很听话。” 边珂难得脸红，又佯装不高兴，“小老板怎么喜欢摸我头，摸头会长不高的。” “你不是也、摸我的。”季遇冷哼一声，把书丢给他，“继续背，用音标、来记。” 用音标来记单词比死记硬背效率高太多，十个单词很快就背完了。 边珂如释重负，跟脱了水的鱼般蔫蔫地仰躺在床上，季遇记下他背到哪了，然后把书合上放到书架上去。 折回来说：“现在、可以睡。” “现在不困，我要玩游戏。”都不用学习了，睡那么早干嘛？ 边珂手在床上摸寻着手机，碰到了季遇的手，鬼使神差地拢进掌心捏了下。 季遇一向对他的这些小动作置之不理，俯身从他的另一边拿手机给他，“游戏、那么好玩？” 边珂接过手机，“一般般吧，就是无聊的时候玩。” “无聊的话、看书。” “……”边珂：“确实很好玩，我迫不及待要去组队开局了。” 季遇没理他，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盯着江清风发来的几条消息看了会，打字回复：嗯，好看。 江清风发来的是一张玫瑰的照片，说是路过花店的时候顺手买下的，还夸它好看。 虽然觉得对方奇怪，但是既然对方发了消息过来，他认为不回是不礼貌的。 尽管每次回得都很敷衍。 江清风见他回复，又发来询问：在干嘛，有空吗？要不要我教你打游戏？ 季遇看了眼边珂，这人已经靠回床头开始打起了游戏。 游戏真有那么好玩？ 思索了会，季遇同意了。 江清风发来一条邀请的链接，季遇点进去，发现要下载应用，下载好后还要实名认证。 江清风的消息跳了进来：你如果以前没玩过，登录是要实名认证的，你记得拿父母的身份证注册，未成年玩游戏的时间有限制，晚上十点过后就不能玩了。 刚实名认证完成的季遇看了眼右上方的时间，默默退出了游戏界面。 还有两分钟就十点了。 他戳戳边珂，“未成年、不能玩、太长时间。” 边珂取下刚戴上的耳机，“你说什么，小老板？” 季遇摇头，“没什么。” 又指指他的手机屏幕，“你拿父母、身份证、登游戏？” “啊？是啊，我用我妈的，咋了小老板，这你都知道？” 季遇不答反问：“你妈，不管？” “我偷偷拿的。” “……”季遇觉得自己没有胆子这么干，于是回江清风：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暂时打不了了。 江清风：没关系。 盯着这三个字，季遇总觉得对方可能是有情绪了，想了想，还是给他做了解释。 过了十几秒，对方的视频突然打了过来。 季遇心下咯噔一声，下意识就想拒接，但理智占据上风。 挂断后他要怎么解释？挂了一个也还会有下一个不是吗？ 季遇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江清风俊朗的脸出现在屏幕中，似是见到接通了，他往后退了些，眉眼都是笑意。 季遇不自在地把镜头往上挪一些，而后听到那边人爽朗的笑声通过听筒传来。 季遇又把镜头挪了下来，正对着自己的脸，声音还是改不掉的冷淡：“怎么了？” 江清风没在床上，看着背景，更像是在书房。 他望着他笑，低音炮从听筒传来：“季遇，要睡了吗？” “还早。” “确实，明天放假，可以晚点睡。” “对了，明天要不要出去玩？”不等季遇摇头，江清风就先说了一个度假村的名字，“我去年去过，那里风景很美，离这儿不远……等一下，我发些图片给你。” 话刚说完，手机上就跳出几张图片，季遇顺手点进去看。 是个有山川河湖的地方，风景确实很美。 江清风一共发了五张，有一张是自拍，他背对着夕阳的照片。 第37章 小老板晚安 江清风和季遇陈列了去那可以玩的项目，可以看到的风景，以及各类美食。 “国庆节很多人都会去那边，民宿旅店到时候都被住满，不过那边的民宿有我家开的，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和他们说一声，给你留房间，明天我来接你，我们再一起过去。” 风景和游玩对季遇没什么吸引，但听到美食季遇就心动了。 刚要答应，想到母亲叮嘱的照顾季霖和猫的事，又有了顾虑。 季遇和江清风说了这事，江清风给他出主意：“要不请个阿姨来照顾一下，我们去两天就回来了。” 季遇认为可以，毕竟自己碰不了猫，边珂要进房间也不能碰，总不能让季霖去照顾。 江清风在等着季遇的回答，季遇挪动身子，说：“等等，我问、边珂。” 他转头看向边珂，没看到笑脸僵住的江清风。 季遇取下边珂的耳机，问他：“明天去、不去玩？” 边珂愣了下，也把另一边的耳机取下，“小老板想出去玩？要去哪？” “银月谷。” “听说那里挺好玩的，不过一直没去，如果小老板想去就一起去啊。” “嗯。”季遇点头，“那就、一起去。” 边珂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季遇和江清风说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边珂开了麦，问冯滔他们要不要一起去玩。 冯滔激动道：“去去去，刚好我明天没事，早就想出去玩了。” 袁家鸿紧接着：“我也没安排，都打算睡到下午了。” 秦诗怡的声音传来：“我也要去，曦禾，去不去……好嘞，曦禾也去，安排个时间，明天我和她去找你们。” “一帮闲人。”吴浩杰的声音挤进来，“老子要管公司，没空。” 冯滔吹了声口哨，“杰哥牛逼，同样的年纪，已经是总裁了，我等望尘莫及。” 边珂开的声音大，江清风也听到了，出声提醒：“民宿可能腾不出那么多房间了，如果都要去的话，可能没地方住，现在那边的旅店民宿基本都订满了。” “订满了？不会吧，我记得那边住宿的很多啊。”秦诗怡说，“等我查查。” 吴浩杰又出了声：“去白棠酒庄，我让我爸和那边的人说一下，给你们留房间。” 白棠酒庄，吴氏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只有酒庄的会员资格才能进去，而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 几人连续开了麦一顿吹捧：“杰总牛逼！” 说好后挂断电话，门外随后传来了敲门声。 季遇去开门，看到穿了睡衣的郑婉盈站在门外，她以前睡得早，很好这么晚了还没睡。 “怎么了，妈妈？” “遇遇，妈妈的朋友说想嘿嘿了，明天妈妈就要带走，你和小珂在家照顾霖霖就好，猫就不用了。” “好的妈妈。”想到明天要出去的事，季遇和她说了。 “我想叫、阿姨过来，照顾霖霖。” 郑婉盈想了下，“既然你和小珂要去玩，那妈妈干脆把霖霖也带走，去那边也有妈妈的朋友帮忙照顾，遇遇不用担心。” 季遇心里一喜，面色不改，“妈妈辛苦。” “不辛苦。”郑婉盈笑着要去摸他的头，季遇下意识躲开。 “……” 郑婉盈笑容微僵，以为是当初自己对孩子动手给人留下了心理阴影，心脏似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仍是声音温柔：“那遇遇早点睡。” “……嗯，妈妈晚安。” 送走郑婉盈，季遇回去躺进被子中，拍拍边珂，闷闷道：“你关灯。” 边珂看了眼他那边的开关，无奈笑了，“小老板。你这是在欺负我？” 季遇否认：“别乱说，我只是、忘记了，躺下、不想起。” “好的，边小弟相信小老板。”边珂把手压在季遇枕头边上，撑着身子把灯关了。 顺势躺下来，把人抱进怀中。 季遇找到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嘟囔：“你怎么、还不把、哈士奇、拿过来？” 边珂继续把责任抛给季霖：“没办法，新买的霖霖嫌太小，非抱着哈士奇不放，我总不能和小孩子抢吧。” 季遇没跟他计较，“等回来，再买条、大的。” “嗯。”边珂把手搭在季遇腰上，闭上了眼，“小老板晚安。” 季遇回：“晚安。” 只要是和边珂一起做的，无论是什么，季遇似乎都不觉得奇怪。 边珂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无论是突如其来的晚安，还是明天在旅行中即将要发生的事。 — 因为去的人比较多，又是去白棠酒庄，吴浩杰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还给他们叫了接送车辆。 季遇和边珂前后上了车，冯滔几人已经在车上坐着了，见两人上来，“哎哟”了声，“我还没见过边哥穿便装呢，穿校服本来就帅，不穿更帅了。” 秦诗怡附和：“本来觉得我昨晚没睡好，眼睛挺不舒服，一见到你俩就好了，别说，帅哥就是养眼。” 边珂找了空位让季遇先坐进去，自己再坐进来，看了眼秦诗怡，面露惊讶，夸张道：“呀，这是哪家的小美女啊，这么漂亮。” 秦诗怡今天穿了裙子，在学校都扎成马尾的头发披在肩上，两边各编了条小麻花辫垂在发丝间，人本来就生得美，这样一打扮，更是吸人眼球。 其他人也注意到，起哄声响起，秦诗怡红着耳朵将头埋进了旁边刘曦禾的肩上。 季遇坐的那边有阳光照射，边珂给他拉上窗帘，“别晒着了。” 江清风是最后一个来的，上车后视线在车内扫了圈，最后落在季遇脸上，再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 “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刚到，这还有个位置，坐这里。” “好。” 江清风从边珂旁边路过，季遇靠在边珂肩上，闭着眼睛，轻蹙着眉。 走到两人后座坐下，从包里翻出晕车贴和口罩，起身靠在季遇椅背上，伸手轻晃了他两下。 当季遇仰头双眼迷离望过来时，江清风的心跳不可抑制地漏了半拍。 “怎么了？”季遇的声音有些哑，浅淡的眸子中有光晕在流转。 “……这个给你。”江清风把手里的口罩和晕车贴递给他，季遇有些困惑地接过来，和他道谢。 边珂看了眼，收回视线，继续刷着无聊的短剧。 第38章 只要边珂 季遇没动江清风给的晕车贴和口罩，又靠回边珂肩上。 边珂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比早上刚起来的时候还高了些。 他的手凉，季遇下意识在上面蹭了蹭，“感冒，很难受。” “谁让小老板昨晚没盖被子。” “你抱我，热，不想盖。” 边珂一噎，睡前他还特意调低了空调，为的就是防止把人热着了，也没料到会把被子直接踢开，吹了一晚上的冷气。 “是边小弟的错，以后不抱小老板睡了。” 季遇瞥他一眼，“没怪你。” 意思是还可以抱。 边珂笑着呼噜了把他的头，发丝柔软，并不扎手。 “小老板，你这头发长了，该剪了，要是让老白逮到，他得把你叫去办公室，然后拿剪刀帮你剪，跟耗子咬的一样丑。” “这里、不可以、留长发？” “大人可以，学生不可以。” 季遇“哦”了声，“那我们、回来、再剪吧，我不想、被老白剪。” 边珂点进视频软件，问他：“小老板，想看电影吗？” 从南河到银月谷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可以看完一部电影。 但到半途季遇就迷糊着睡了过去，等到白棠酒庄时脑袋更昏沉了，也烧得更厉害。 他们一共来了七个人，让吴浩杰留了四个房间，两人睡一间，其中有一个人要单出来。 到前台要房卡时，江清风拿了双人间的卡，向季遇发出邀请：“季遇，我们一间吧。” 季遇手里拿着金银花饮品在喝，正等着边珂拿房卡，听到问话怔了下。 边珂要拿双人房房卡的手微顿，转而拿了单人房的，随后又听到季遇拒绝的话：“不好意思，我和边珂、一起。” “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江清风面露委屈，“说好一起来，你就把我抛下？” “……” 互喂彩虹条的秦诗怡和刘曦禾动作僵住，收回脸上的笑，排排站着好奇地望过来。 空气一时间沉默下去，气氛变得诡异。 冯滔拿到双人房的房卡，见状忙不迭过来打圆场：“那个，房间都挨着，也都是熟人，和谁住一间都差不多的，诗怡和曦禾两人一间，我们可以自由选择，要是都不想被单出来，那我来好了。” 他刚要打算回去找单人房的房卡，被边珂拦住，“在我这，你和家鸿一间吧，我自己……” “我没说、只和你来，还有其他人。” 季遇脑袋发懵，运转了会，才又说：“是你、误会了，也怪我、没和你、说清楚。” 说这话时，他严肃着脸，秀眉轻蹙，看似有很多话要说，但又理不顺，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两句。 说完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头更难受了。 江清风见他这么认真地和自己计较这事，没忍住笑了，“好好，是我误会了。” 伸手揽过他的肩，低低笑道：“那季遇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呢？” “不行。”季遇扯开他的手，“我没有、要抛下谁，但只和，边珂一起。” 所有人：“……” 这还不如直接说“谁都可以抛弃，只要边珂”。 江清风眸底微暗，视线从边珂脸上一扫而过，又落回季遇冷淡的脸上。 没发现他在看自己，季遇走回边珂身边，摸摸额头，“走，难受。” 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再不走你家小老板就要挺不过去了”。 边珂忍不住乐了，“不行啊小老板，我这是单人房卡。” 季遇吸着吸管，抬眸看他，想了下，问：“单人只能、一个人睡？” 说话时唇瓣微张，露出被牙齿咬得发扁的吸管，粉嫩舌尖在管口戳了戳。 边珂收回视线，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舔了下唇瓣回：“只有一张床。” “在家，也睡一张。” “……是哦。” 其他人：“……” 虽然早知道他们睡一起，但现在在这里听到，总觉得违和。 江清风把手里的双人房卡递过来，“换一下吧，我要单人房的。” 边珂把房卡换了回来，带着季遇去了房间。 一进屋，季遇把外套脱掉，躺上床就不愿动了，连鞋都没换下来。 边珂给他脱了鞋，把腿抬上床，盖好被子，试了下额头温度，还是高得吓人。 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老板，生病了还出来玩，这不是找罪受嘛。” 早上发现他发烧后边珂就有劝过不去了，但季遇没有听，把郑婉盈送出门后草草吃了退烧药就来了，现在这么一躺，多半要直接躺到明天回程。 季遇没理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 边珂从包中翻出退烧药，接了温水过来，“先把药吃了再睡。” 季遇乖乖爬起来，把两片药粒喂进口中，就着他的手喝了水，仰头吞下去，脸都皱成了一团。 吃完药，铁青着脸说：“味道，很怪。” “我还没吃过好吃的药。” “……”季遇缩回床上，“睡觉了。” 刚闭眼没多久，额间忽然传来冰凉黏腻的触感，睁眼就看到了退开的边珂。 抬手一摸，想要把黏糊糊的东西取下来，“这是、什么？” “退烧贴。”边珂摁住他的手，不许他拿下来，“小老板没见过？” 季遇就算生病了，脾气倒是没变，板着脸冷哼，“我又没、生过病。” “那惨了。” “嗯？” “第一次生病要生很久的，小老板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好了。” 季遇狐疑地盯着他， “谁跟你、说的？” “自身经验。” 顿了下，季遇问：“你第一次、生病，很久吗？” “挺久的，我的印象中，好像快一个月了才好。”边珂轻笑，“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打电话给我妈让她过来给我收尸，不过电话欠费了没打出去……” 那是暗无天日的日子，边宥才和温乔整日争吵，温乔离家出走，边宥才消沉度日，边珂五岁大，每天捡着路边的垃圾吃。 到底是不卫生，他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但没有人知道。 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时，温乔回来了，来和边宥才办离婚手续，发现他的状况时痛骂边宥才，带他去了医院。 把他治好，又把他送回了边宥才身边。 两人程序走了大半年才成功离了婚，边宥才回到北巷，边珂从此活在了充满污言秽语和谩骂殴打的环境中。 边珂笑了下，“不过我福大命大，没死成……” 季遇忽然伸手过来摸他的头，距离原因，他只能碰到边珂的刘海碎发，又无力垂落下去。 他说：“以后，不会、再有了。” 第一次生病时间很长，但生过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他相信了边珂说的话。 边珂喉咙一哽，将他的手拢进手心，滚烫的触感和冰凉的肌肤相贴。 “小老板，希望你早日康复。” 第39章 习惯 季遇睡过去后，冯滔在刚建的小群里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出去玩。 秦诗怡：你们后面来，我已经和曦禾快上船去看山水了嘿嘿嘿。 下面是一张图片。 冯滔发来一条震惊的表情包。 又艾特剩下的几人：我们现在也去坐船呗，听说有个崖洞里面挂着悬棺，游客都不敢进去，咱几个去瞅瞅。 边珂看了眼已经睡熟的人，回道：你们先去，我和季遇先睡会。 袁家鸿：不是吧边哥，出来就是为了玩的，在酒店里睡有啥意思啊。 边珂：没办法，哥在长身体，容易犯困。 冯滔：好吧，那你们睡，我和家鸿先去了啊。 像是想到什么，又问：清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自从知道江清风的性取向后冯滔就不太敢和他相处，其实是不希望他跟着一起去的，少了边珂和季遇，那不得浑身不自在。 江清风却没有回复。 过了几分钟后，边珂回：应该是睡着了，你们俩先去，等我们醒了再一起过去找你们。 冯滔发了 条ok手势的表情包。 边珂回了另一张床上躺下， 定了个闹钟，准备先眯会眼。 然而闹钟响了，他半梦半醒，就是不愿起来，就任由闹钟响着。 声音把季遇吵醒，皱着脸爬起来，晃着软塌塌的身体走到边珂床边，再爬上床。 躬身从他另一侧拿起手机把闹钟关掉，迟疑五秒，顺势在边珂身边躺下，扯被子盖到身上，窝进对方怀中，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外面传来敲门声。 季遇蹙眉捂住耳朵，往人怀里埋去。 “唔……”边珂睁开眼睛，茫然十几秒，感觉怀里跟抱了个小火炉似的，低头一看，有点意外，又没那么意外。 季遇正乖巧安静地躺在他怀里。 意外是因为季遇主动过来睡他怀里，没那么意外是因为两人这些天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睡。 边珂收手将人圈住，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点…… 五点？！ 已经下午五点了。 他和季遇从一点睡到五点，睡了四个小时。 边珂把季遇从怀里捞开，摸他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于是试图把人叫醒。 “小老板。” “小老板，醒醒，边小弟带您去坐船。” 季遇睁开双眸，过了会又闭上。 “小老板，咱们去吃好吃的。” 季遇又睁开了眼睛，嗓音沙哑：“不早说。” “是边小弟的错。” “知错就改，善……善……”季遇冷哼，“就这样。” 边珂：“……” 实在忍不住，只能别开头偷笑。 季遇耷拉下眼皮，凝视着他，“还不走？” 边珂立马收住笑，“走走走，现在就走。” 下了床，边珂把季遇的鞋拿过来，担心他低头穿鞋脑袋会胀痛，索性蹲下身来给他穿。 季遇怔住，不自在地蜷缩了下润白的脚指。 边珂却没注意到，把他的脚放进了鞋中，握着脚踝上的手指触感冰凉，存在感难以忽视。 “小老板，现在好多了吗？” “嗯。” “现在阳光正好，出去走走，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季遇又“嗯”了声，垂眸望着他给自己系鞋带，心中隐隐欢喜，大概是想到了一会儿可以吃到好吃的。 两人去了江清风房间门前敲门，敲第二下门就开了。 江清风见到两人就出声揶揄：“你俩也太能睡了，我都去敲门两次了，一次都没醒。” 又往两人旁边看去，“冯滔和袁家鸿他们还没回来？” 边珂直接省略掉四人发来的九九加消息，言简意赅：“他们刚下船，在鱼庄订了位置，我们现在过去。” 鱼庄离白棠酒庄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三人走路过去，路上季遇又让边珂给自己买了瓶金银花水喝。 江清风双手插兜望着他，眉眼含笑，“喜欢喝这个？等明天走的时候多买点回去。” 季遇还没做出反应，头发就被对方的手指碰了碰。 “睡得头发都乱了。” 刚要冷脸的季遇愣了下，给他道谢。 三人走在河边，杨柳低垂饮水，天鹅在石滩上停留，天边渐出云彩，水天一色。 周围挤满人群，走得艰难，不小心就要撞到人。 边珂被一名女游客不小心踩了脚。 估计是刚下水来，又踩了泥，鞋底全是泥土，边珂原本白净的鞋留下了泥印。 “对不起，对不起……”女游客从包里掏出纸巾，就要蹲下来给他擦。 边珂忙退开，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没事的阿姨，我自己擦就好。” 女游客还有一个孩子，小男孩看起来还不到六岁，抱着母亲的腿，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又给他道歉，女游客把一包纸塞给了他，带着儿子匆匆忙忙走了。 边珂刚要到边上去把鞋擦一下，手上的纸巾忽然被人抽走，还没反应过来拿到纸的人已经蹲下身开始给他擦鞋了。 边珂怔了片刻，赶忙蹲下去，“小老板，我自己来就好，怎么能劳烦你为我做这种事……” 季遇抬眸瞥他，“又不难。” “……”这是难不难的问题吗？ 边珂抽纸跟着他一起擦，随便抹了几下后把人扯起来，“可以了，不用擦了，回去洗洗就可以了。” “嗯。”季遇给他拉到身边，“走路、看着点，别又，给人踩了。” “我小心着呢，刚才是意外。” “会出意外，那是因为你、不够小心。” “……小老板说得对。” 好不容易到了鱼庄，才发现根本找不到人。 鱼庄实在太大，每桌都坐满了人，热闹得堪比农村酒席。 冯滔出来接人，找了半天才找着，“md我差点就找不着路了，走走走，饭菜都上桌了，就等你们仨儿呢。” 绕了半天，发现他们订的位置在二楼上。 二楼只有几桌，和楼下的吵闹喧嚷形成鲜明对比。 冯滔大喇喇坐下，“回去我要好好感谢杰总，他真的是为我们的事操碎了心，这二楼没有点关系都上不来。” 三人坐下，又是季遇在中间。 他们坐的位置好，可以看到宽阔的河面和在水上荡漾的船只，看山间鸟群掠过，吹着从河上带来水汽的凉风。 季遇兴致缺缺地看着眼前风景，想到什么，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点进相机，调了自拍的模式。 “边珂。” 季遇举起手机，喊了声。 见边珂和几人说话没理自己，季遇蹙了下眉，伸手掐着他的下巴，强行将人脸转过来，对着镜头，在边珂的错愕中咔嚓拍了张。 第40章 相信他，又依赖他 边珂：“……” 其他四人：“……” “那个……给我们也拍一张呗。” 刚收起手机的季遇手一顿，迟疑着拿出来。 “我这有自拍杆！”秦诗怡从包里翻出折叠自拍杆，拆开递给他。 “1、2、3，笑。” “咔嚓！” 在边珂喊笑后，季遇按下了拍摄键。 原本坐得笔直的江清风上身忽然倾过来，弯唇一笑，定格在他离季遇最近的时候。 “拍好了？”秦诗怡接过季遇递过来的自拍杆，激动地催促，“快快快，季遇，发到群里，我要发朋友圈！” “好。”从照片中咧嘴笑得阳光的男生脸上移开视线，季遇应了声，把照片发到了群里。 消息一进来，秦诗怡马不停蹄打开照片，盯着照片中的自己看了许久，感动得险些掉下泪来。 “季遇，你就是我的神，把我拍得太美了，我拍照从来没有这么美呜呜呜……” “曦禾也好美呜呜呜……” 马滔和袁家鸿二话不说，赶在秦诗怡的面前发了朋友圈，发完之后再感慨。 “靠，你俩这速度……我也发我也发。” 最后所有人都发了，只有季遇没发。 又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秦诗怡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哈，我们都笑，只有季遇冷着脸，季遇你也太高冷了哈哈哈……” 其他人也看了，冯滔没忍住拍腿，“真的好冷哈哈哈……一脸的不情愿哈哈哈……” 季遇瞥他一眼，“我没有、不情愿。” “……”冯滔没想到他当真了。 季遇垂眸看向满桌的菜肴，戳戳旁边的边珂，小声问：“可以、吃了吗？” 边珂憋着笑，对对面的秦诗怡和冯滔说：“话那么多呢，赶紧吃饭了，都要饿坏了。” 饿坏他家小老板了。 冯滔大力拆了碗筷包装，“吃吃吃，吃完我们再去逛逛。” 闻言，季遇脸色好看了些，每道菜都夹了一遍，肚子饱后问边珂：“你会、做这些吗？” “可以学，小老板要是喜欢，我学两道回去。” “两道、不够。” 边珂没忍住“噗嗤”笑了，“我到时候让吴浩杰给我个食谱，天天做给小老板吃。” “莲姨餐馆，你还没、做完，慢慢来。” “要不我回去做个菜单，小老板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可以。”季遇眼睛发亮，“每天都要、加新的。” “……小老板喜欢就好。” 秦诗怡咬着筷子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透露的都是了不得的东西，还都把其他人当了空气。 “边珂会做菜？做菜能好吃？” 边珂得意点头，“会做。” 季遇冷淡点头，“好吃。” 两人同时出声，边珂大声，能盖住季遇的声音，却因为季遇说的慢，在边珂的声音落下后六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谢谢小老板的肯定。”边珂兴致勃勃道，“以后小老板的每一餐，都由边小弟……哦不，除早餐和午餐外，都由边小弟来负责。” 原本是想找话题活跃气氛的秦诗怡：“……” 这两人这样相处，真不觉得怪吗？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银月谷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节奏激烈的音乐从欢乐广场传来，巨大的摩天轮位于河边上，开着五颜六色的光。 七人去了广场。 广场上人山人海，不小心就找不到人了，大家都紧贴着走。 边珂趁机摸了把季遇的额头，已经不烫手了。 季遇握住他的手，按在手心，“头，不痛了。” “小老板第一次生病就好得这么快，真厉害。” “借你、吉言。” 边珂愣了下，想起今天下午说的那句“早日康复”，虽然这两者没什么关系，但季遇相信。 相信他，又依赖他。 不得不承认，边珂在其中得到了隐秘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边哥，季遇，你们要吃冰淇淋吗？” 袁家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两人过去时秦诗怡和刘曦禾手中拿着刚买到手的冰淇淋正在摆拍。 江清风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两个草莓冰淇淋，见季遇过来了，笑着递过去，“季遇，老板多送了一个，吃不完，分你。” 拍完照后刘曦禾咬了口冰淇淋上的巧克力，听到这话动作不由得顿住。 她刚才就在旁边，分明听到江清风问的是情侣套餐。 季遇摇摇头，“吃太饱，撑的。” 江清风愣了下，差点没听懂他说的意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是吃撑了。 脸上笑意更甚，“没关系啊，尝一口也行，实在吃不下去的话就丢了。” 季遇没吃过冰淇淋，盯着上面的两颗草莓块挪不开视线，听他这么说，眸光微动，有了动摇之心。 尝一口而已，病情应该不会加重。 季遇回头看了眼边珂，似是想要得到他的认同。 边珂唇角挂着笑，脸上写着：“小老板，不可以哦。” “不想吃。”接收到信号的季遇摇摇头，语气坚定，“给其他人，不用给我。” 江清风看不懂两人的眉来眼去，只觉得季遇刚才明明两眼都在放光，只是看了边珂一眼，就摇头说不吃了，令人匪夷所思。 这两人真的没什么？ 他看向边珂，在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边珂明明是直的，不然当年不可能拒绝自己拒绝得那么果断。 见他看过来，边珂连连摆手，“哎哎，我也不吃啊，撑的，吃不下了。” “……” 最后江清风一人解决掉了两个草莓冰淇淋，舌头甜得发腻，永远不想再吃甜品了。 逛了一圈，几人都累了，决定坐摩天轮结束后就回白棠酒庄。 秦诗怡和刘曦禾两姐妹坐一个轿厢，其他五人坐一个轿厢。 当轿厢到达最高点时，能将整个银月谷尽收眼底，也能看到几十公里外的城市灯光。 边珂上来后就靠在季遇身上，闭眼假寐。 季遇拍拍他，“起来看、外面。” 边珂嘟囔：“看不了小老板，我恐高。” “边哥你恐高啊？我们都不知道，不是，你以前爬墙爬得那么利索，怎么会恐高呢？” 边珂抬眼看对面的冯滔，眼神跟看傻缺一样，“五中那墙很高吗？有这么高吗？都和山一样高了……” 说话间不小心瞟了眼外面，边珂脸白了几分，忙闭上眼往季遇怀里躺，“不说了，我头晕，还想吐。” “哎真是的，边哥你早说就不让你上来了，这多危险，要是神经紊乱，猝死在上头了怎么办？” “就是啊，我们也不希望边哥你成为第一个因为恐高坐摩天轮猝死的。” 边珂：“……”这都什么跟什么，搁这儿诅咒他呢。 “你俩想死。” 冯滔和袁家鸿立马闭上了嘴。 边珂抱着臂身子有些抖，过了会问：“小老板，是不是到最高点了？” 季遇抱着他，轻声安抚：“已经、下去了，别怕。” 第41章 爱人 从摩天轮上下来，七人走路回白棠酒庄。 路上经过一个花店，季遇扯着边珂进去，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着进来。 边珂四处看了眼，才后知后觉：“小老板要买花？” “要买。”季遇在服务员的推荐下拿了纸亲自包了一束薰衣草，动作利落熟练，看样子不是第一次做。 江清风蹲在旁边看他，揣测道：“法国种植很多薰衣草，你是，想念在法国的日子了吗？” “会想。” 季遇垂眸认真给紫色的飘带绑了个蝴蝶结，最后将包好的花束装进鲜花包装袋中，给旁边试图自己包一个的边珂拿着，又继续包下一束。 看了眼季遇做的，边珂默默把被自己弄烂的几朵花和弄得皱巴巴的纸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 江清风认真看着季遇动作，过了会又说：“你手艺这么好，要不也给我包一个呗？” 季遇拿起风铃花的手一顿，想了下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于是答应了。 江清风高兴地选了之前发给季遇的玫瑰，季遇给他包了一束，其他人也各自包了一束，付款后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diy蛋糕店，季遇又拉着边珂进去了。 其他人跟上，一人抱着一束花进入后厨。 秦诗怡拿起工具，跃跃欲试：“我要做一个小秦诗怡和小曦禾的小人蛋糕。” 冯滔和袁家鸿一人损她一句，气得她拿起奶油抹了两人一脸。 最后秦诗怡没做出来，倒是边珂做出来了。 捧着两个小人到季遇面前炫耀：“小老板，看我做得怎么样？” 季遇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小人皱眉冷着脸，一个小人在旁边捧腹大笑，笑得眼睛都没了。 做得太过于形象，不用猜，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季遇第一眼是惊讶，第二眼是喜欢，第三眼是想要得到。 于是伸手要：“给我。” “给给给，都给小老板。”边珂把装着小人的盒子递给了他， 拿到手里，左看看右瞧瞧，季遇对这个小蛋糕愈发喜欢，拿出手机，给俩小人拍了张，又转头找边珂。 边珂主动凑上来，季遇给两人和小人拍了张合照。 “啊，又失败了，烦死……” 秦诗怡的话在看到两人贴着拍照时止住，收回视线，对旁边的刘曦禾小声说：“其实吧，我觉得，磕一下也没什么，都这么明显了。” “嗯？”刘曦禾回头望她，一脸茫然。 “没什么，我是说，做了这么久也做不出来，不如我干脆先吃为敬。” 刘曦禾天真地点头，“吃吧，这个芒果味的挺好吃的。” 秦诗怡挖了勺喂给她，又自己吃了口，视线时不时地往边珂和季遇那瞟。 季遇做了个六寸的芋泥爆浆搭配奥利奥的蛋糕，用包装盒装起来，让边珂拿，自己拿着边珂做的小人，和其他五人出了蛋糕店。 回到白棠酒庄，季遇打开蛋糕，在缀着16岁的蛋糕上插上蜡烛，用从蛋糕店送的打火机将蜡烛点燃。 “小老板，咱们把蛋糕吃了吧，放到明天口感就不好了……”边珂呆在洗手间门口，“这是……干嘛？” 季遇站在亲手制作的蛋糕前，怀里捧着风铃花束，见他出来，迈腿过来把花塞进他怀中，再把人拉过去。 “过来、许愿，吹蜡烛。” 愣了两秒，边珂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所以，季遇宁愿带着病也要过来玩，是来给他过生日的。 “快许。”季遇说，“没有、生日歌，许完愿、吹蜡烛、就吃。” 说完想到什么又补充：“礼物，回家再给。” “小老板你为什么……”边珂觉得问出这个问题很蠢，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我？” 季遇冷哼，“是你、太笨，不记得、自己生日，我都带你、去买花，做蛋糕，你还想不、起来。” “我没想到啊，见你包花那么熟练，还以为你喜欢花，以前经常给自己包，就没有多想，你又那么爱吃，见到蛋糕肯定会嘴馋，进去做一个也不稀奇，我没想到……” 边珂以前没过过生日，他的生日只有需要用到身份证号的时候才会想起，没想到有人一直惦记着，并偷偷陪他过了一天。 “那、不怪你，你快许愿。”季遇又催促他。 能许什么愿？边珂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有愿望可许。 担心把人馋坏，最后只是闭眼安静了会，再把蜡烛吹灭。 最后两人把六寸的蛋糕吃了，还剩边珂做的两个小人，季遇不舍地拿勺子扣挖掉一只脚，拿到嘴边尝了口。 边珂忽然凑过来，张嘴一口含住季遇小人，吞吃入腹。 季遇：“……” “你……你把我、吃了……” 见他难以置信的神色，边珂捧腹大笑，动作简直和小人一模一样，季遇忍无可忍，一口把边珂小人的头咬掉，“咔咔”嚼碎，又一口把身体吞了。 “哇哦，小老板好残忍，都把人家吃了。” “是你、先吃的。”顿了下，季遇冷眼瞥他，“我没、吃你。” “……噗哈哈哈！” 季遇哼了声，让他收拾垃圾，拿起薰衣草花束看了眼，又放回去，问听话把垃圾收进垃圾桶的边珂：“你喜欢、薰衣草吗？” “喜欢啊，只要是小老板送的，边小弟都喜欢。” “妈妈说，薰衣草、要送给爱人，我喜欢，想送给你。” 边珂神情微顿，而后咂摸着什么，“那我是小老板的爱人吗？” 季遇点头，“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边珂：“……我很荣幸。” 爱人，在季遇这里，大概是亲戚、朋友这一类值得他关心在乎的人。 季遇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边珂眉眼弯了弯，“小老板也是我的爱人。” 得到满意的答案，季遇把薰衣草给了他，“薰衣草、风铃花，我喜欢，都送给你。” 因为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也想送给他。 边珂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微妙得很，不能细品，感觉事儿有点大。 “谢谢小老板。” “我也喜欢。” 第42章 过敏 收拾好要睡时，季遇从包中翻出从家带来的英语词汇书丢给边珂，“今天十个。” 已经忘了这事刚要拿手机打游戏的边珂：“……小老板真是……说到做到。” 季遇爬上了床，“背完、就可以、睡了。” 边珂刚拿起书就困了，靠在季遇肩上想耍赖：“可是今天我好累啊，小老板，浑身疲惫，沾床就困了。” “我累，我困，我也陪你。”季遇从他手中拿走书，翻到他昨天背到的位置，“从这个、开始背。” 这话说的，让他很心虚。 边珂只能振作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硬是把十个单词背完了。 “背完了，小老板……”边珂把头埋进季遇肩窝中，眼皮合上后就不想再睁开，嘴里嘟囔：“明明下午睡了四个小时，现在怎么会这么困。” 季遇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薄荷味，也觉着困了。 “现在、可以睡了。” 边珂跟没骨头一样贴在他身上，意识逐渐迷离。 季遇把书本丢到空着的床上，再抬手把灯关了。 迟疑了下， 拽住边珂的后领，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在边珂不满的哼声中寻到他怀里舒服的位置躺好。 抱到人，边珂收紧手臂，“今晚不许……踢被子……” 季遇仰头瞥他一眼，“不踢。” 得到保证，边珂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第二天，七人在白棠酒庄用了早餐，又去把昨天没去的地方去了，下午才启程回南河。 边珂和季遇回到家已经是傍晚，郑婉盈要去五天，还没回来，现在家里只有两人。 找来花瓶将薰衣草和风铃花插好，放在两人卧室飘窗台上，边珂闲得无聊，每天负责给花换水。 假期过去，郑婉盈带了季霖和另一只银渐层回来。 “你们看它怎么样，是霖霖帮妈妈选的，是不是很可爱？” 边珂点点头，“可爱，很可爱。”比上次那只黑不溜秋的东西可爱多了，只是，这是不是太难为他家小老板了。 郑婉盈动作温柔地撸着怀里的小猫咪毛，转头问对面一声不吭的季遇：“遇遇呢？” “……可爱的，妈妈。” “遇遇要不要抱抱？” 郑婉盈把银渐层放到茶几上，想让季遇抱抱它，可季遇不能抱。 刚要开口拒绝，银渐层突然扑过去，跳到季遇胸膛上，四脚并用，迅速爬到他的肩上，蹭他的脸。 郑婉盈脸上露出笑容，“它喜欢……” “你”字还未说出口，季遇猛然起身，把银渐层抛到地上去，银渐层“喵”一声溜了。 季遇茫然无措地看向一脸茫然的边珂，身子忽然栽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密密麻麻的红疹爬满手臂和脖子。 边珂脸色一变，“小老板！” “遇……遇遇……” 郑婉盈被吓得说不出话，反应过来时边珂已经背起季遇出了门。 小区楼下有诊所，排了长长的队伍，边珂直接背着人冲了进去。 “哎哟，小伙子你怎么不排队？” “跑那么急是要死人啦，都撞掉我东西了，也不知道道歉！” 边珂连道歉的时间都没有，跑到窗口打断挂号员的话，原本还不满，在看到季遇的情况后谁都不说话了。 “咋有人过敏这么严重哦，都快死人了。” “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点，远离过敏原，不然还真危险，别不把它当回事。” “小伙子长得挺俊，是亲兄弟吗？” “嗨这还用问，刚才那么着急，不是亲兄弟是什么。” 走廊上，几个中年妇女当边珂和季遇不存在，从两人身上聊到谁家媳妇劈腿找了小三，又聊到哪家男人到外面假装出差，其实是嫖去了…… 季遇靠在边珂身上，吃了药后现在身上的红疹已经渐渐消下去，喘息也没有了困难急促。 “小老板刚才吓到我了。”边珂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有种灵魂出窍，又慢慢回归身体的感觉。 季遇也心有余悸，“我没想到、猫咪会、跳过来。” 这只猫可比上次那只黑猫不怕生多了，上次的黑猫一天到晚都呆在猫窝里，很少出来活动，这只才刚见面就跳肩上去了。 “没想到、比以前、严重了。”以前过敏最多起疹子，这次却出现了哮喘的症状。 边珂把他的袖子放下来，在他手指上捏了捏，“回去和阿姨说吧，不要养猫了，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妈妈，一直很喜欢猫。” “那就看她是要猫还是要儿子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如果她还觉得小老板没用的话，那小老板，我觉得这个妈妈不要也罢。” 季遇愣住，转头看向边珂，边珂趁势捏了把他的脸颊。 “小老板，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不说出来，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是因为我这个人敏感啊，但是换做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阿姨她未必知道你的想法。” 手感非常不错，边珂没忍住又捏了两下，“小老板也未必知道阿姨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啊，还是要说出来，猜来猜去很辛苦的。” 季遇瞥他，“回去，你和她说。” “……为啥要我来说啊？”怎么陪伴员任务这么多的。 “我说话、没进步，她又该、生气了。” 这是在担心解释太多，说话又断断续续的，郑婉盈会生气。 “好吧，我来就我来，谁让小老板是我的小老板呢。”边珂抱着他，又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 季遇拍开他的手，“你的手、太欠了。” “这手欠是手的事，我也没办法啊小老板。” 季遇握住他的手抓在手里，不让它乱动，“不想要、就扔了。” 边珂凑过去，在他耳边笑说：“小老板要不要，送给小老板啊。” “不要。”季遇嫌弃丢开，过了会，忍不住抬手搓了下发麻的耳朵。 等红疹全退下去，没出现什么情况后，两人取了药上了楼。 刚才已经在电话中和郑婉盈说了情况，进门后就没有发现银渐层，只有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的郑婉盈。 第43章 搬走 “遇遇，你没事吧？” 看到季遇回来，郑婉盈激动起身，却不敢过去。 季遇同样也不敢过去，只能站得远远的，回她：“没事了，妈妈。” 郑婉盈捂住嘴，泪眼婆娑，泣不成声：“遇遇对猫过敏，为什么不跟妈妈说？ 这个问题在诊所就说过让边珂来解释，却在看到郑婉盈哭时，季遇忘记了母亲会因为自己说不好话而生气的事，主动开口说了原因。 边珂在旁边静静听着。 在听到自己曾经的丈夫也对猫过敏时，郑婉盈终于崩溃大哭，“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当年的争吵，无边无际的冷暴力，多半都来自那个男人不喜欢猫，讨厌她在家里养猫，她会在他对猫动手时打他，让他滚。 在灰暗的日子里，猫咪更成为了她的精神寄托，于是对男人的仇恨更大，拉扯不休，直到最后男人出了轨，两人离了婚。 她抑郁差点自杀，精神甚至出现了问题，而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现在却跟自己说是因为对猫过敏。 他也讨厌猫，他也不喜欢猫。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郑婉盈双目猩红望着季遇，“为什么你们都有这个怪病？你为什么会跟他一样？” 季遇和边珂同时愣住了。 “遇遇，猫咪对妈妈来说很重要，你知道吗？” “对不起遇遇，妈妈不能没有猫咪。” 郑婉盈抹了把泪起身往卧室去，“遇遇，妈妈不能继续和你住一起了，你什么时候好了，妈妈再回来。” “妈妈……”季遇追上去，抓着门把手看着冲动的母亲，“您要、搬走？” 郑婉盈没有回他，进了房间把东西收起来全塞进行李箱，银渐层坐在床上舔着腿毛。 季遇大步向前拦住她，“妈妈，您不用搬走，我走……” “别碰我！”郑婉盈挣脱开，对他嘶吼一声，含着泪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季遇后退一步，垂在身侧的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见他不再向前，郑婉盈收回狠厉目光，拉上行李箱拉链，抱着猫看也没看他一眼，出了房门。 边珂站在门口，见郑婉盈出来，侧身让路，看着她进了季霖的房间。 随后里面就传来了季霖的哭叫声。 “呜呜呜……不要妈妈，不要妈妈……” 郑婉盈一手抱着季霖出来，把猫放在行李箱上拖走。 “哥哥，哥哥……我要哥哥呜呜呜……” 边珂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走到客厅，季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郑婉盈没抱稳，孩子摔到了地上去，头磕破了皮。 “霖霖！”郑婉盈一巴掌甩在他的小脸上，“你就不能听话点吗？！” “哇啊！” “霖霖。”季遇听到哭叫声从房间里跑出来，在郑婉盈再下一次重手时把人护在了怀里。 “哥、哥哥呜呜呜……”季霖双手紧紧抱着季遇，“妈妈，害怕。” “霖霖，别怕。”季遇揉着他的后脑，望着郑婉盈起身拉着行李箱和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对猫的感情，比对自己丈夫，自己孩子的要更深。 她不要他们了。 季遇身上又爬满了红疹，呼吸困难，推开季霖后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季遇！” 边珂冲过来把人扶起来，从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袋子中拿出药来喂给了他。 季霖不哭了，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 边珂把人抱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再把之前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洗了。 衣服刚洗好，季遇就下了床。 “小老板，还难受吗？” 季遇摇摇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又忍不住问：“你怎么、不穿衣服？” 边珂刚脱了衣服洗，现在上身光着。 “给小老板展示我的腹肌啊。”边珂拍拍自己这些年练出来的腹肌，“这腹肌好看吧？” “腹肌，有什么、好看的？”季遇视线顺着线条往下瞟了眼，又慌忙收回视线，“我，也有的。” 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边珂把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晾了，闻言扭过头来，“小老板给边小弟看看呗。” “这有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样说，但季遇已经自觉撩起下衣摆，脸上写着：“看吧，没骗你。” 边珂的视线却落在他那一截细瘦肤白的腰上面。 原来他每晚牵着睡的腰身，长这个样子。 那种口干的感觉又来了，移开视线随口道：“哇哦，小老板的腹肌好好看。” 季遇冷哼，他还没听过有人夸人的腹肌好看的。 两人对半个小时前的事只字不提，回房间后季遇照常学习，边珂照常摸鱼，季霖把自己洗干净了，躺在两人床上睡了过去。 季霖还太小，不喜欢妈妈，有哥哥在就不会闹腾，但季遇已经长大了，对于母亲的离去却只有愧疚，没有想念和不舍。 母亲说他什么时候病好了，她再回来。 但季遇知道，他不会好了。 — “霖霖，回自己的房间睡好不好？” “不要，霖霖想和哥哥睡。” 边珂耐心哄劝：“但是边哥哥要和哥哥睡啊，霖霖乖，要做勇敢的男子汉。” 季霖还是摇头，“床大，我们三个，一起睡。” 三个一起睡，那晚上他还咋抱他家小老板睡觉？ 边珂继续劝：“三个太热了霖霖，睡着不舒服，哥哥会睡不着的，睡不着白天就犯困，犯困就没法听课，没法听课成绩就不会好。” “可是，霖霖很小的，床这么大，霖霖就只有这么丁点。” 看着给自己比手势的小家伙，边珂叹了口气，“霖霖是很小，但是两位哥哥都很大……” “一起睡。”季遇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等霖霖、想做男子汉、再回自己、房间睡。” “好耶，哥哥真好！” 小家伙高兴地蹦起，边珂撇撇嘴，看向季遇，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张嘴无声道：“他今天、受到了、惊吓，先不让、他自己睡。” 边珂收到，比了个ok的手势。 小家伙自愈能力好，明天应该就能回去了。 等睡觉时，季霖和边珂睡外侧，季遇睡里边。 季霖贴着自家哥哥后背，自家哥哥被边哥哥抱在怀里睡得香甜。 第44章 天冷了 “小老板，外面下雨了。” 边珂站在阳台上抻了个懒腰，夹着雨点的风迎面吹来，有了凉意。 “今天不能骑自行车去学校了。” “小老板？” 没听到回应，边珂回头找人， 季遇就站在他身后，鼓着腮帮子咀嚼着海鲜饺。 “还没吃饱呢小老板？”边珂伸手戳了下季遇的脸蛋，“今天我们坐公交去学校？” 季遇点点头，目光落在他大敞的校服外套上，伸手给他拉上校服拉链。 “天冷了、穿好。” 边珂笑着拉他进屋，“我身子抗冻，不觉得冷。” 两人拿上书包出了门，到楼下，季遇没打算打伞，等着边珂把伞打开，再躲进去。 现在雨不算大，同时撑一把伞也不会淋湿，到小区门口，两人站在公交台上等了五分钟，一辆公交车就来了。 这还是季遇第一次坐公交车，钱是边珂扫码付的，还没到位置上坐下司机就把车开走，季遇没站稳，被边珂拽着才没摔倒。 坐下后，季遇仍然牵着边珂的手，嘟囔一声：“以后，不坐了。” 他还是更喜欢骑自行车。 边珂垂眸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笑说：“都听小老板的。” 到了门口，又看见白游在抓带早餐进校的学生了。 “老白，今天这么早？”边珂拍拍他的肩，“听说艳姐家里有事，今天请了假，您抓完学生就早点回去哈。” “你还挺关心我？”白游上下看了他一眼，“今天校服穿得这么整齐，又来得这么早，是要做好学生了？” “那倒没有，不过是因为季遇同学……季遇同学？”刚还站在他旁边的人不见了，边珂扫了眼四周。 “小老板？” “靠，人呢？”怕不是自己进去了？ 边珂挥挥手，“您继续忙，我走了。” 说完跨步就要进校，书包被白游扯住，拉得向后踉跄两步。 白游指指包子铺，“人在那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买了两个包子往这边过来的季遇，边珂嘴角抽了下。 担心人被雨淋湿感冒，忙跑过去给他撑伞，“小老板，在家没吃饱啊？” 季遇点头，“饱了。” 吃饱了但还想再吃。 季遇递给他另一个包子，边珂摇摇头，“小老板吃，我不饿。” 没人跟自己抢吃的，季遇当然很高兴，还记得不能带东西进校门，于是在白游探究的目光中拉着边珂挪到大雨棚下，细吞慢咽地把两个包子吃完。 望着他把两个包子吃完，边珂心想以后早餐再多做些，别把他家小老板饿坏了。 到教室，边珂在季遇的督促下把一首古诗背了，下早自习打算趴下睡上一觉。 “边哥，有人找你！” “不见。” 冯滔：“有美女找！” “来了。” 冯滔：“……” 听到美女找，边珂的困意瞬间消失，容光焕发地起身往外走。 季遇蹙了下眉，视线从书上移开，落在站在门口的男生和女生身上。 女生留着到肩的短发，看不清脸，双手拘谨地放在身后，站得笔直，身高比一般女生要高，到边珂下巴的位置。 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边珂脸上都是笑，在看到对方拿出手机扫了女生的手机时，季遇收回了视线。 “那女的谁，和人家聊得那么开心，笑得跟渣男差不多。” 吴浩杰的声音响起，季遇笔尖微顿，余光瞥见边珂从身旁走过，下一秒出现在了左侧的位置上。 “就她爸捐了一个图书馆的那个女生。”边珂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转动，一手撑着头想事情。 前桌夏水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好奇，“方晴啊？她找你干什么？” “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夏水道眼睛一亮，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然后呢？” “我说没有，她说要不要和她试试。” 季遇收紧握着笔的手，笔尖在纸上戳破了个洞，盯着题目看了眼，什么都看不进去。 怎么回事？ 季遇摸摸额头，没发烧。 难道是过敏了？ 手上没有出现红疹。 他该不会是犯了什么心疾？ “然后呢？”程骁也凑上来问，“你答应她了吗？” “我说我考虑一下。” 夏水道激动拍桌，“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方晴可是学校出了名的美人，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家境又好，那么多男的都追不到，人家主动来找你了，边哥你居然还要考虑！” “我这不是不想早恋嘛……不是，你俩激动个毛啊，又不关你俩的事，去去去，别打扰我思考。” 两人压根不听：“不是边哥，你居然担心早恋问题？你来学校又不学习，谈个恋爱怎么了？” “就是啊，你顾忌这担心那，就是因为你没谈过，没有经验，但只要你开始了第一段，后面就会有无数段，根本忍受不了空窗期，还管什么早不早恋呢。” 两人经验十足：“跟你说，我和我女朋友周末的时候出去开房，抱在一起睡，可舒服了，女生那柔软的身体，你一旦碰了就跟着了魔，一见面就要贴贴，真的，谈恋爱可香了我告诉你。” “我也喜欢贴着我女朋友，只要在一起都贴在一块儿，我俩还喜欢亲嘴，不说话就亲，说话时忍不住就亲……艹，不能再说了，我都想她了。” 季遇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转头叫甄诚。 “嗯？”甄诚抬头看他，“你在叫我吗？” 季遇点头，问他：“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等不到甄诚回答，吴浩杰就呛了回来：“你连女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与世界脱轨了吧你。” 季遇冷下脸，“不关你、屁事。” 吴浩杰“切”了声，“老子跟你说，女朋友就是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懂了吗？” 见季遇面色不虞，甄诚扯了下吴浩杰，认真和他说了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概念。 听懂后季遇向他道谢，睨了吴浩杰一眼，冷哼一声。 边珂脚搭在横杆上在小群里回冯滔的消息，没注意到季遇看过来的视线，也没看到他几次的欲言又止。 第45章 退单失败 到了中午还在下雨，方晴拿着伞过来找边珂，原本打算一起去吃午餐，这下都不用了，冯滔扯着袁家鸿往楼下跑。 “你们后面来哈，我们先走了！” 方晴微笑着看向还在教室里的边珂，将发丝别再耳后，拘谨地叫了声：“边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季遇收拾书本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门口，看清了女生的相貌。 女生长得高，却有一张跟洋娃娃差不多的脸蛋，和今天早上在包子铺看到的包子一样可爱。 边珂，喜欢这类型的。 季遇耳畔不由得响起夏水道和程骁的话，只要边珂和她在一起了，也都可以做那些事。 “小老板，走了。” 边珂拿手在他面前晃了下，季遇回过神来，起身走在了前头。 方晴没想到还有人一起，视线在季遇脸上停留，有些愣神。 三个人一起吃饭，季遇和边珂坐一起，方晴坐在边珂对面。 原本话最多的边珂这顿饭倒是安静，吃得心不在焉，季遇只顾着吃，对面的方晴几次想找话题聊都被聊死，最不自在。 回了教室，冯滔过来坐在还没回来的夏水道座位上，靠在边珂桌上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她在一起？”边珂仰躺靠在墙上，“她说要不要试试，我说考虑一下，这不是明摆着拒绝的意思嘛，也没想到她会过来找我吃午饭。” “不是吧边哥，你这叫拒绝吗？” “怎么不叫？这不是客套客套嘛。” 冯滔：“……” 冯滔深深叹了口气，“我觉得边哥你一直没谈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还不明显，老子不想谈。” “为什么不想谈啊，你看我们几个都有女朋友，还不是挺好的。” 边珂伸手从兜里摸出颗糖果剥开，喂给正在做题的季遇。 季遇愣了下，张开嘴，将糖果含进口中。 边珂的拇指在他饱满鲜红的下唇瓣上按压，挑眉看向冯滔：“看到了没？” “看到……什么？”冯滔三观震了震。 边珂被季遇拍开手，悻悻收回去后得意洋洋道：“我这要照顾人，没空和别人谈情说爱。” 冯滔吞了口唾沫，点头，“看到了。” 季遇瞥向边珂，“我不需要、照顾，你可以、不用管。” “那怎么行，就算不照顾我俩也要在一起啊，总不能让我去谈对象，把你一个人丢下吧。” 季遇眼神冰冷，“不是你、丢下我，是我、不要你了。” 边珂笑脸僵住。 明知道是开玩笑的，心脏却莫名绞痛了下，随后变得空虚憋闷。 “小老板，别不要我。”边珂伸手把人抱住，“我不谈了还不行吗？” 冯滔傻乎乎地看着两人，总觉得不太妙，多看两眼就溜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没有、不让你谈。”季遇摸摸他的头，边珂哼唧一声，“还不承认，你都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 季遇抿了下唇，“我是想，妈妈走了，你没必要、继续陪着我，我会让妈妈、把单退了，多少钱、我转你，我们以后，各走各的。” 边珂再次僵住。 各走各的…… 怎么听到这话叫人这么烦呢。 边珂抬起头，见季遇一脸认真，不像是说假话，他真的想要这么做。 单都退了，还想着把钱给他，小老板心真好。 边珂把人松开，从兜里掏出手机，点进“小陪伴”小程序，看到犹豫期时笑了。 “退不了单了小老板。”边珂觉得身心忽然就轻松了，把手机丢在季遇桌上，“阿姨给你买的是终身，犹豫期十五天，已经过了。” 季遇一愣，低头看了眼。 有效期：终身，犹豫期：15天，已失效。 母亲居然给他买了终身的单！ “小老板，犹豫期过了，就退不了单了。” 季遇蹙眉思忖，“那我、不退单了，你别管我、就行。” “不行啊小老板，平台管得严，要是发现我没有给顾客提供相应的服务，是会炒我鱿鱼的。” “炒你鱿鱼、什么意思？” “就是平台不要我了，我不能继续接单陪伴别人了。” 季遇眉心微拧，“你还想、陪别人？” “我作为陪伴员，工作就是接单陪伴他人的啊，既然小老板要退单，那我肯定要找下一位单主，然后像陪伴小老板这样陪伴另一位单主。” “骗我。”季遇不高兴道，“都退不了、单了，你还怎么、接下一位、的单？” 边珂脑子一转，随口就是胡诌：“平台没有规定一个人只能接一个单，有些人只陪吃，有些人只陪聊，时间自由分配，同时接两个单也不是不行。 “我虽然不可能再接到终身的单了，但可以接一些小服务的单啊，比如陪聊、陪玩、陪吃、陪哭、陪笑、还有陪睡。 “哦对了，我最近不是在长身体，接陪睡的单，可以抱着单主睡不说，还可以挣钱，好极了。” 说着边珂就迫不及待拿回手机，“既然我不需要陪小老板了，那不如趁着现在还没被炒鱿鱼，先接三四个陪睡的单。” 手机被一只手抢走，抬眼对上季遇冷冽的视线，边珂弯唇笑，“怎么了，小老板？” “什么、破平台，我要举报。” 边珂：“……” 季遇恨不得戳烂他手机屏幕般去找投诉的地方，“可以、同时接单，是对单主的、不负责。” “哎哎小老板，这小程序刚起步，但也帮了不少人，你这样就给投诉，不合适吧，要是它被下架了，那些需要得到陪伴的人怎么办？” 季遇的手一顿，紧抿着唇不说话。 边珂把手机拿过来，“呀，有人发消息问我要不要接单耶，还是陪睡的，不愧是我，魅力无限。” 季遇警惕地望过来。 “时间今天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呀，这不正好，接单接单。” 手机屏幕忽然被一只白净的手盖住，季遇阴冷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不许接。” 边珂撇嘴，“季遇同学，我这是在正常接单，为什么不可以接？” 季遇握紧手机，一字一句道：“我才是你的、单主，不接受、你接其他单，如果非要接，我让平台、炒你鱿鱼。” 第46章 占有欲 “你好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不用我管你了，怎么还不给我接单呢？” “你有、意见？”季遇瞪着他，“你可是、收了钱的，乖乖听话。” 边珂：“……” 艹，真的好不讲理。 小老板果然还是这么霸道。 “好好好，不接了，那我能继续陪着你吗，小老板？” 季遇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边珂咧嘴一笑，张开怀抱把人揽入怀中，“好了，不生气了，小老板的气怎么这么大呢，我本来就笨，还让我想方设法哄好，简直岂有此理。” 季遇冷哼，“你这也叫、哄，都把我、气死了。” “所以说我太笨了嘛。”边珂蹭蹭他，“小老板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你又、妄自菲薄。” “……好。”什么都是我的错。 边珂无奈叹气，这可不就是伺候了个祖宗。 不过…… “小老板，你这味儿怎么这么大？” “嗯？”季遇脸上露出疑惑神情，随即抬起衣袖闻了闻。 边珂握住他的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你听到我要谈对象时吃醋了，是因为什么？” 刚开始他本来还不确定，在骗季遇说自己要去陪睡时，看到季遇的反应后就敢肯定了，他家小老板就是在吃醋，估计还是因为自己和方晴的事，难怪一整个上午都摆着张冷脸给他看。 “吃醋？” “啊……就是生气的意思。” 边珂头枕在季遇肩上，“小老板是不是担心我会和她在一起，然后抛下小老板不管？” 季遇没说话。 “还是，小老板不想让我和其他人在一起，只能在小老板身边？” 季遇将唇瓣抿紧了些。 边珂只瞥一眼就懂了。 “这种占有欲很正常，小老板可以直接和我说，但自己憋着难受，还朝我发脾气，就是不好的行为。” “其实小老板之前就没想过要退单的事，只是因为早上以为我会和方晴在一起，所以才想到了这事，又想到阿姨走的事，正好有了理由把我推开，但是你明明就不想这样做，只是想尽快解决和别人分享我的这个问题。 “但是小老板都没问过我的意见，没把事情弄清楚就这样做了，我很伤心，听到小老板说不要我了，我更伤心。 “我明明没说过要和方晴在一起的话，你也不来问问我，就自己下结论了，巴不得离我远点。” 边珂揪着季遇的衣袖，扯了扯，“小老板，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 季遇迟疑着点了头，“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难受。” 边珂说：“这正常，太正常了，小老板不要想太多，以后为了不让小老板难受，我离他们远些，小老板最重要。” 刚从厕所回来的吴浩杰凑到甄诚耳边，“边珂他有病，啧啧，这种直男太可怕了。” 被迫听了全程的甄诚摇头道：“他也没说错，占有欲很正常，就像你不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朋友，只想让他和自己玩，不想和别人分享某样东西，只想让这个东西属于自己，这是正常的心理，因为每个人都有。” 吴浩杰刚要张口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话到嘴边了又觉得自己想法太荒谬，于是闭了嘴，选择相信他的小同桌。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体育委员冯滔把运动会的报名表发下来，一路传到后排，纸还是空白的。 边珂洋洋洒洒地在男子组5000米田径一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戳戳季遇，“小老板，你要报名吗？” 季遇接过单子看了眼，一脸怀疑地看向他。 “？”边珂眨眨眼，“咋了？” “你不适合、这个，让我来。”说着，季遇把他的名字划掉，再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最后指指1500米，“你，这个。” 边珂：“……” “我觉得吧，我可以跑5000的，完全没有问题，小老板应该信任我一点。” “我不想、你太累。” “……”边珂立马接过笔，在1500米一栏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都听小老板的。” 打算跑5000米和1500米的冯滔和袁家鸿拿到报名表难以置信，“怎么你俩都填上去了？！” 冯滔抱着报名表流泪：“呜呜呜，我太感动了，还以为没人会跑5000米，我都打算自己来了，结果季遇报名了，谢谢你，季遇。” 季遇看他一眼，“不客气。” 袁家鸿伤心难过：“但是，我好想跑1500，这是谁啊，写字跟狗爬的，我没看出来是什么名字，这位同学，你能不能报800，让我来报1500？” 边珂：“……” “老子报的，本来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的，但是你居然侮辱我的字，就不给你！” “什么，是边哥你报的，你这字也太丑……呸，是我眼拙，没看出来是您的大名。” 袁家鸿又和他打商量，缠得实在烦人，边珂勉为其难应了，最后报了800米长跑和200米冲刺。 下午雨已经停了，但两人都没骑自行车来，只能又坐公交回去。 早上刚说不坐了的季遇不得不再次上了车，还是被挤上去的。 放学学生多，公交上挤满了人，边珂和季遇紧贴着，从车头被挤到车尾。 “以后下雨，也要骑、自行车。” “今天意外，以后不会了，小老板先忍忍。” 季遇热得不行，皱着鼻子看了眼周围，“这还不如、走路。” 顿了下，伸手扯了下边珂，“有人在、拍照。”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边珂看到一个女生连忙收起手机，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向窗外。 瞬时自豪道：“哥的照片可是一直挂在学校论坛上的，盖了千八百的楼，拍拍无所谓，只要别拍太丑就行。” 闻言，季遇目光落到他脸上，“你不丑，开美颜，还是、上镜的。” 边珂：“……” 从不怀疑自己长相的边珂想原地找个镜子来照照，看看自己是怎么到季遇嘴里只能用“不丑”和需要开美颜来形容的。 “小老板，边小弟拍照从来不开美颜的，别人给我拍的也都是直出的，等回家我给你找找，我的神仙图片，让你发现我的盛世美颜。” 公交车到下一站停下，有人陆陆续续下了车。 “小老板？”边珂拿手在他面前晃了下，“怎么还盯着我发呆……” 忽然有人从季遇的身后穿过，撞了他一下，将人撞到边珂身上。 边珂忙要伸手将人护住，唇瓣却猝不及防贴上来一片柔软。 第47章 不自在 四目相对，两人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错愕。 只是一秒的时间，呼吸错开，边珂把头埋在了季遇肩上。 车又开始启动，下去的人不多，车内仍是拥挤，两人还紧贴在一块儿。 被迫在到达下一个站台的时间里，感受了一遍对方心脏急促撞击胸腔的力量。 到了万阳小区门口的站台时，季遇拉着边珂下了车。 刚下车就看到一对夫妻推着卖鸡蛋肠粉的推车过来，季遇眼睛一亮，拉着边珂过去。 “两位小帅哥需要几份，要加什么吗？这里有培根、虾滑、烤鸡腿……都可以加放鸡蛋肠粉里头。” “要三份，两份、什么都加，一份、只加虾滑，和调料、只放醋。” 要给季霖买一份。 昨天边珂帮忙联系了家政阿姨来帮季霖做早中餐，现在是下午五点，小家伙该饿了。 拿到鼓囊囊的三份肠粉，两人往小区走去，一路上边珂都没怎么说话。 这很反常，但季遇眼里只有吃的。 季霖坐在沙发上抱着小黄鸭抱枕等两人回来，一听到门锁开动的声音，立刻爬下沙发，踩着小黄鸭拖鞋哒哒哒跑去迎接两人。 “哥哥，你们回来啦！” 季遇一手将人抱起，往沙发上走去，“霖霖，今天好吗？” 季霖激动得手舞足蹈，“今天阿姨来了，阿姨也有小宝宝，我和他玩得很好，阿姨说，以后都可以带他过来，霖霖，也有朋友了。” 边珂找的阿姨也是万阳小区的，阿姨有一个和季霖一样大的孩子，沟通好了可以带过来， 看样子季霖很喜欢那个孩子，而他们给阿姨规定的时间是早餐一个小时，午餐两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俩小孩肯定是不够玩的。 边珂过来把装着肠粉的一次性盒子放在茶几上，季霖好奇地伸手去扒拉，“这是什么？” “好吃的。”季遇摸摸季霖的肚子，“霖霖，饿了吗？” 刚还满脸堆笑的小孩突然间两眼泪汪汪，眨一下就大颗大颗掉落，“饿了。” 季霖身子正是发育的时候，小肚子吃不了多少，但饿得快，郑婉盈在时他也是一日三餐，但会有辅食，不至于挨饿，像这样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五点半了什么都没吃的情况还从来没有。 季霖赶紧开了盒子，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肠粉喂给小家伙吃。 “我听赵阿姨说是因为要照顾孩子，不能出去上班，家里开销大，又只有她丈夫一个人在工作，所以想找个兼职来做，帮丈夫分担点压力……” 边珂坐在对面，手肘放在沙发边缘扶手上撑着头，视线扫过季遇微张的唇瓣，“……要不问一下她愿不愿意加班，等我们放学回来了再走？” 季遇点头，“可以，你和阿姨、商量一下。” 听到这话季霖一下子收住了眼泪，一抽一抽地问：“这样霖霖就可以每天和承承玩了？” 边珂坐过来，抽纸巾给他擦眼泪，“这样霖霖就不用饿肚子了。” 季霖红了脸，“我……我也不想的。” 边珂捏了下他的脸蛋，靠上沙发背，从校服衣兜里摸出手机。 把季霖喂饱，季遇把自己的那份也吃了，起身回房间学习，边珂联系好人，坐到他身边来，“小老板，阿姨答应了。” “嗯。”见他过来，季遇把刚翻出来的练字帖放他桌前，“这个，拿去。” 边珂随手拿起翻看，有一部分是季遇练过的，从一开始的凌乱到后面的整齐，只用了两三页。 “这个……给我干嘛呀？” “练字。”季遇说，“你字太丑，不练，考不高。” 边珂两眼一亮，“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做题了？” “每天抽空、练半个小时、就行，题要做，书要看。” “哦。”边珂把字帖丢到一边，开始翻书包，“今天是不是有一篇英语试卷来着，我放哪儿去了，没找到。” “卷子，是课堂上、做的，下课就交，你的，我帮你、交了。” 边珂：“……哦，这样啊，我还记得没做来着。” “哼，你睡觉，做个屁。” 边珂撇撇嘴，“那你也不叫我起来。” “想睡的人，叫不醒。” “……”边珂心虚地咳了声，凑过去看他桌上的书，“小老板在学什么……地理？” “嗯。”季遇推开他的脸，“别挡我、视线。” 坐回自己位置上，边珂得意地翘起鼻子，“物化地当中我地理最好，根本不用学，没想到小老板还需要学呢。” 季遇要写笔记的手顿住，转头过来看他，眼皮耷拉着，分明不信。 “你是不是、忘了，你地理，考28分。” “28分怎么了，我化学和物理都快朝个位数逼近了，28分多好，离个位熟还差……” 边珂拿手数了数，“还差19分呢。” 季遇：“……” 一个叫“学渣”的词组缓缓浮上了大脑。 “小老板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季遇扭过头，学神和学渣是没有共同话语的。 从旁边小书架上抽出数学教材全解丢给准备扯他的手玩的边珂，“看这个，把例题、都做了。” “……好的。” 晚上，季霖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边珂却高兴不起来。 房门被人敲了两下，随后探进个头来，季霖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地唤了声：“边哥哥。” 边珂笑得亲切友好， 小声和他打商量：“霖霖，你今晚去和哥哥睡，我睡霖霖的房间好不好？” “好耶！”季霖高兴地准备从床上下来，想到什么，又把刚落地的脚丫收了回去。 “边哥哥为什么不和哥哥睡了？是和哥哥吵架了吗？” 这小孩警惕心倒是比他哥强得多。 边珂开始诱骗小孩：“边哥哥没有和哥哥吵架，只是边哥哥突然很想当一晚男子汉，想自己睡一晚，霖霖已经是真正的男子汉了，可不可以也帮边哥哥实现这个愿望？” “原来边哥哥也想做男子汉，霖霖已经是男子汉了，霖霖肯定要帮边哥哥。” 季霖眼中盛满光晕，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过来，“边哥哥，房间留给你了，霖霖去找哥哥睡。” “霖霖真乖。”小孩子果然好骗。 边珂看了眼对面房间中季遇坐在书桌前的背影，迅速闪进了季霖的房间。 第48章 纯洁友谊 季霖抱着小黄鸭抱枕进了季遇的房间，爬上床后乖乖睡了过去。 “边珂，该背、单词了……” 季遇看着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边珂缩成一小坨，过去看了眼，刚和自己说要回自己房间睡的小家伙正躺在被窝里。 边珂呢？ 季遇去洗手间没找到，客厅厨房也都没找到，最后在季霖的房间里发现了戴着耳机打游戏的人。 见人进来，边珂虎躯一震，把耳机摘了，“小……小老板，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回事？” 季遇把书本丢到他床上，冷声质问：“你在、躲我？” “没、没有啊，小老板怎么会这么想？” “从学校、回来，你就、怪怪的。” “哪里怪……”边珂想了下，“哦，估计是，在车上的时候，我们不小心，亲了一下……” 季遇神色微顿，而后眉心蹙起，“那是、不小心的，只碰了一下，你很介意？” “有点。” “为什么？” 边珂把耳机捏在手里玩，想起了一些事，眸底微暗，笑了一下，“没什么，我自己心理问题，小老板别生气。” “你是在、嫌弃我？” “哪里的事？我怎么敢嫌弃小老板？”边珂把人扯过来坐下，顺背安抚，“是我错了小老板，我不应该想太多的。” 季遇深吸了口气，教训他道：“多想、没有错，但是你、不跟我说，单方面、冷落我，就是错的。” 边珂视线不住往季遇唇上移，又迅速挪开，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小老板说的对。” 一阵口干舌燥。 艹！ 这不对， 这很奇怪……都怪那个江清风！ 见他眉宇间莫名染上烦躁，拽住自己的手也愈发用力，季遇不明所以，拿起英语词汇本塞他怀里。 “背单词，静心。” 边珂抓起书本翻到之前背的位置，看了两眼，躁动难耐，无法集中精神，猛然抬起头问季遇：“小老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季遇觉得这人心理方面可能真的有问题，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可以找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 憋了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边珂又垂下头去，“算了，没事。” 说出来肯定会吓到他家小老板的。 季遇摸摸他的头，“你说过，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憋着。” “没事，我只是不想背书。” 季遇刚还算温和的脸瞬间冷下去，“背，不背、不许睡。” 边珂：“……” 等边珂磕磕绊绊背了十个单词，季遇已经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今天睡这么早？ 边珂的手在季遇脸蛋上戳了戳，被睡梦中的人不客气拍开，力道要比醒着的时候重得多。 “小老板，你怎么还打人？” 季遇嘟哝了句什么，听着像是骂人的。 边珂笑了下，拇指按在他饱满红润的下唇瓣上。 盯着看了会，边珂松了口气。 果然是弄错了，他对他家小老板只有纯洁的友谊，不存在其他想法。 关了灯，把人抱进怀中拱了两下，季遇又咕哝着什么。 犹豫了下，边珂在人唇瓣上不轻不重地亲了口。 脸不红心不跳的，果然没问题。 边珂抱着人安安心心睡了过去。 — 五中运动会一共持续三天。 第一天的早上走方阵和开场表演，冯滔带着物化地1班走完方阵到指定位置上坐下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晒得人睁不开眼。 季遇躲在太阳伞下吸着橙汁，边珂拿着从吴浩杰那抢来的扇子给两人扇风，撑着头无聊地看着表演。 “什么时候、能去吃饭？” “小老板饿了？”边珂从塑料袋中翻出零食，“先吃这些垫垫肚，这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季遇接过吃的，看了两眼表演，给了个评价：“很无聊。” 上来喝口水的冯滔听到差点没把水喷出来，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又瞧了眼下面正在跳舞的女生。 女生个个都穿着短t和短裤，露出细瘦腰肢和白嫩大长腿，是个男的都挪不开眼，结果这人说很无聊。 冯滔刚要说各有各的爱好，一道低炮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无聊吗？我才刚来。” 他回头看到江清风坐到了季遇身边。 高三不让参加运动会，现在应该是下课时间，不过十分钟，这人跑过来就为了看季遇。 太可怕了。 冯滔默默闭了嘴，扭头继续看女生们跳舞。 江清风没带伞，但季遇和边珂只有一把伞，原本就不够三个人躲，江清风借机靠过来，把头枕在季遇肩上。 “才上午就35度了，这天气下午还怎么比赛。”江清风抬头看季遇，“你下午有比赛吗？” 季遇神色冷了几分，“没有。” 转头看向边珂，“他有。” 边珂撑着头看了眼两人，“嗯”了声，收回视线往表演场地看去。 刚才的跳舞已经结束，换了下一批穿着古装的表演者上场，轻柔和缓的音乐响起，却比刚才激烈的音乐更叫人心绪躁动。 江清风像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压抑，继续问：“你报了什么项目？” “五千米。” “五千米？”江清风笑了笑，“一定可以拿不错的名次的。” 季遇没回他，上身无意识地往边珂那边倾斜了一些。 江清风视线往下移，落在他放在腿上的红色塑料袋，伸手不见外地拿了起来，“这是你买的零食吗？都有什么？我早餐还没吃呢。” 边珂握着扇的手紧了些，敲在虎口收起，丢给下面上身脱得只剩一件白t的吴浩杰，“还你了。” 吴浩杰没看到，差点砸中他的后背，被旁边的甄诚眼疾手快接过。 大热天，甄诚却穿着外套，甚至把拉链拉到了最顶上。 他把扇子还给吴浩杰，拿到扇子后吴浩杰回头瞪了边珂一眼，“你就是手贱。” “骂谁呢杰哥。” “我儿子。” “滚滚滚。” 和吴浩杰斗完嘴，江清风已经走了，还从塑料袋里顺走了一个奶黄包。 “怎么了小老板？不高兴啊？” 季遇一口咬掉玉米肠的头部，跟多大怨似的。 瞪着边珂一字一句道：“你的朋友，你自己、管好，老子、不想再、见到他。” 边珂：“……” 第49章 运动会 边珂心里头那点莫名的失落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老板不喜欢他？” 季遇皱着鼻子摇头，“不喜欢。” 边珂忍笑道：“不喜欢哪里，我回头和他说说，说不定能改。” 毕竟江清风是要追季遇的，这些天做了这么多努力，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踩到了雷点，这以后还怎么把人追到手。 “让他、离我远点、就好。” 那就是整个人都不喜欢。 啧，这就难办了。 边珂心情不错，主动发了消息给江清风。 自从江清风向他告白失败后就没再联系过他，边珂翻了半天才翻到一个叫“江上清风”的联系人，帮季遇转达了想法。 到了中午下课江清风才发来消息，问他要怎么才能接近季遇。 边珂看向对面啃排骨的季遇，心想要和他小老板搞好关系根本没有什么难度，用吃的就能解决问题。 而且还不挑食。 纠结了会，边珂发给了江清风。 他倒是想看看，他家小老板会不会被别人用吃的拐跑。 见他一直玩手机东西都没吃几口，季遇蹙眉叫他认真吃饭。 边珂乖乖听话：“好嘞小老板。” 季遇把一碗没动的肉沫蒸鸡蛋给他，“多吃点，下午、要跑步。” 边珂愣了下，随即眉眼一弯，“谢谢小老板。” 冯滔咬着勺子，眼巴巴地看着边珂挖了一勺送进季遇嘴里。 “我怎么没有？” 边珂随口就来：“不好意思，我有洁癖。” 冯滔：“……边哥，你下次骗人能不能打一下草稿，刚喂完季遇你就说自己有洁癖？” 边珂又喂了季遇一口，眉眼含着以前不常见的，略带得意、外加猥琐的笑。 “洁癖要分人，在小老板这里，我就没有。” 边珂又盛了一勺喂过去，季遇摇摇头，“不吃了，你吃。” 他那眼神分明是忍痛割爱的眼神。 边珂没拆穿，把剩下的吃了。 下午太阳更烈，场上除了参赛人员和志愿者外基本都撑了伞，在过来前边珂和季遇去超市买了小风扇。 顺便买了各种小零嘴。 边珂的一百米冲刺排在前面，刚进场人还没来齐就叫去检录了，季遇拿着他的外套和风扇往班级上去，还没到位置就被人拦了下来。 在脑海中寻找半晌，季遇才想起来对方是边珂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上次边珂受伤还是因为去给她开家长会受的，虽然边珂说是他父亲伤的，但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季遇心里都记着呢。 季遇冷声问：“什么事？” “边珂现在还住你家？”梁雨筱直接进入主题，态度比他还要不善。 “是。”顿了下，季遇说，“那也是、他的家。” “他的家？” 梁雨筱不由哂笑，“他的家在北巷，在别人家，始终都是寄人篱下，那滋味能好受到哪去？” “那也和你、无关。” “我是他妹妹，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他这样认为也就算了，你一个外人也这样说，你觉得合适吗？” “他都这样、认为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不等梁雨筱再说什么，季遇又出了声：“你有、什么话，直接找他，和我说、没用。” 季遇刚要走，梁雨筱忽然捂嘴笑了起来，“你说话怎么这样，哈哈哈好好笑。” “是吗？那你就、继续笑吧。”季遇撑着伞抱着边珂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甄诚刚从旁边路过，也听到了梁雨筱的话，停下步子等季遇，两人一起往班级去。 季遇想了想，还是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没有反击就走的事：“她算老几，还配让我、和她吵。” 甄诚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说这个，这话听着熟悉，应该是和吴浩杰学的。 甄诚莞尔道：“是的，没必要跟她计较，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得到认可，季遇脸色缓和下来，“你比吴浩杰、聪明。” 甄诚：“……” 想了下，自己表达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季遇思索片刻，“不是聪明，是善解、人意。” 又觉得不太合适，又说：“也比他、聪明。” 甄诚没忍住笑了，“谢谢你。” 季遇摇头，“不客气。” “请还在外面的同学尽快到班级指定位置就座，比赛马上开始。第一场，男子组100米冲刺，现已检录完毕。” 两人刚在班级里找了空位坐下，广播就响了起来。 季遇抬头看去，一百米起点处站了五六排男生，他一眼就看到了边珂。 边珂在第三组，还没到他，冯滔就带着班上男生叫着他的名字喊加油，等真到了他，全场沸腾起来，人山人海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季遇没想到边珂的人气这么旺，喊叫的不止是高二，对面高一也有，声音甚至有高过这边的势头。 第三组，边珂拿了第一。 “边哥牛逼！”冯滔激动地拍拍手，听到两百米检录的广播，脱了外套丢给袁家鸿，“你们滔哥要去跑两百了。” 班上其他同学起哄他给对手条活路，冯滔把拳头按得咯吱响，凶神恶煞地说：“放心，我会给他们留活路的。” “靠，你好恐怖，快滚。”秦诗怡拿刚发下来的拍手器打他，冯滔乐呵呵地往检录场地去了。 取下号码牌递给志愿者，边珂抬头看向1班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冷淡的季遇，咧嘴无声道：“小老板，我厉不厉害？” 季遇愣了下，无声回他：“厉害。” 吴浩杰从边珂身上收回视线，瞥了眼季遇，“你俩搁这打哑谜呢。” 季遇没理他，看着边珂身影消失在供饮棚下，过了半分钟又出来，向着楼梯口去。 没一会儿就坐到了他身边来。 边珂坐下脱力般靠在他肩上，声音染了几分委屈：“小老板，累死我了。” “这点累，你还想跑、5000米。”季遇把伞往他那边移，把小风扇给他，又拿纸巾给他擦汗。 边珂叹气一声，“长跑我在行，短跑我真不行，差点就被超了，也不知道能进决赛不？” 吴浩杰凑到甄诚耳边说：“边珂他好绿茶。” 甄诚眨了下眼，“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不是，我在我爸公司听到员工议论某个员工时说的话，上网搜了下，发现这个绿茶说的就是像边珂这样的人。” 甄诚：“……” 季遇睨了边珂一眼，“你当、我瞎？” “怎么会呢？”边珂拿着小风扇吹脖子，扯了扯衣领，那股薄荷味又飘了出来。 “边小弟就是担心……” 话音戛然而止。 季遇严肃着脸帮他拉好领口，把他因为热而捞起露出腹肌的衣摆扯了回去。 把露出来的肉都盖了严实后皱眉道：“别、着凉了。” 第50章 无关紧要 边珂：“……” 连这点都不让露？小老板占有欲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啊。 边珂叹了口气，默默把小风扇风力调大了些，靠在季遇肩上，舒服地眯了眼，刚打算休息会，就察觉到旁边坐了个人。 “天气太热了，你们要吃冰棒吗，我刚去超市买的。”江清风把装着冰棒的塑料袋往两人面前递，嘴里还叼着一根。 边珂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对方真正想给的是季遇，自己不过是顺带的，于是开口拒绝：“不了，刚跑完步，不宜吃。” “那季遇呢？来一根呗，这里面什么口味都有，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季遇摇头，“不吃，谢谢。” 江清风的手一顿，看了眼闭着眼靠在季遇肩上的人，欲言又止，见季遇态度坚决，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再把剩下的冰棒分给班上其他人。 冯滔跑完两百米，撸起衣摆擦了把汗，拿水灌了大口，“热死了，老子都要晒熟了。” 江清风把最后一根冰棒递给他，“消消暑。” “那怎么好意思。”冯滔抬手接过，撕开包装纸张口就吞了一半，舒服地喟叹一声。 见江清风坐着不走，他又咬了一大口问：“你们这节是体育课？” “嗯，老师不在，让我们自由活动。” “那还挺好。” 冯滔瞄了眼边珂靠在季遇身上，模样惬意，眼睛已经合上，看样子是睡过去了。 拿着小风扇的手慢慢张开，眼见着小风扇就要从他手中脱落，季遇连带风扇带手握住。 迟疑半秒，从他手中拿走小风扇，勾着他的手牵住自己的腰，又拿着小风扇给他吹。 看得太多，冯滔都已经麻木了，见怪不怪。 下午五点，运动会结束，散场后就可以回家了，江清风跟着边珂和季遇出了校门。 江清风走在季遇身侧，和他聊起了学习上的事。 “听说你的成绩很好。” “还可以。” 边珂在心里啧啧，在他这里称自己为学神，到别人那里就是还可以，这算不算双标？ 附在季遇耳边，小声说：“小老板太谦虚了些。” 季遇瞥他一眼，见伞都往他那边倾斜了，又把伞掰正，“热。” 边珂笑吟吟道：“小老板还怕我着凉呢，哪里热？” 季遇装作没听见，不跟他计较。 见两人停了话头，江清风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英语和数学考了满分，这比其他人都厉害多了，不是还可以，是很厉害。” 五中虽然学霸芸芸，但很少有人把这两科拿满分的，不是数学差几分，就是英语差几分。 季遇却不赞同：“英语，我从小、就学，数学好，是因为、我聪明，就这两个，没什么、厉害的。” “那既然你这两科这么厉害，有空的话，可不可以辅导我一下？” “嗯？” 季遇疑惑望过来，江清风眉眼含笑和他解释：“我快要高考了，但成绩一直不好，在班上都垫底了，所以你要是能帮我把数学和英语提上去的话，那我的压力会减少些，明年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复习其他科的。” 说完却见季遇冷下眉眼，开口就是拒绝：“我没空。” 他自己都没学好，还要帮边珂，还要照顾季霖，哪里还有时间去辅导别人。 “你们班、你垫底，其他同学、学习都比、你好，你应该向、他们请教，也可以、找老师，而不是、让我辅导。” 说完，不忘补充原因：“第一， 我们教学楼、离得远，不方便，第二，我没有、时间，我还要、教比你、更差的人，第三，我不想、帮你，你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 无关紧要的人沉默了。 比无关紧要的人成绩更差的人也跟着沉默了。 取车出来，边珂四处看了眼，没有看到江清风的身影，估摸着已经走了。 边珂撇撇嘴，不高兴地扯住要跨腿上车的季遇，“小老板，你说谁比他差呢。” “除了你、还有谁？”季遇抓住他扯自己的校服衣角的手，按在手心捏了下，“他高三，你高二，他的知识，比你多。” 边珂想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勉为其难认同了：“好吧。” 上了车，两人沿着蓝花楹大道往前骑行。 十月份的蓝花楹已经差不多落光了，地上被环卫工打扫过，只有零星几片藏在角落里。 树影斑驳，落在两人身上，边珂跟在季遇身后。 “小老板，我追尾了，你骑快点。” 季遇回头冷了他一眼，加快了车速，没一会边珂的声音又从身后远处传来：“小老板，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季遇又放慢了速度，边珂追上来，季遇瞪他一眼，“你很，无聊？” “不无聊，逗小老板玩呢。” “再逗，揍你。” “哦。” 第二天，运动会继续，早上复赛和800米，下午1500米和5000米长跑。 跑完八百，边珂坐在下面供饮棚里不肯动了，拿班上接应的人的手机发消息给季遇，让人下来陪自己。 季遇不下来，他自己坐了会上去找人。 却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了。 “李明硕？”边珂过去给了他一锤子，“你怎么来了？” 李明硕大喇喇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和季遇躲在太阳伞下，热得直冒汗，嘀咕着早知道这么热就不来了的话。 听到声音，“嘿”一声站起来给他让位，“你总算上来了，这天太热了，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就要走了都。” 边珂没坐回去，让他坐下自己坐在旁边没有遮挡的位置上。 李明硕又擦了把汗，乐呵呵道：“你们学校开运动会允许外面的人进来看，店里没什么客人，莲姨就给我放了假，找你半天都找不到，在这发现了你朋友，这不巧了嘛。” “是巧啊。”边珂接过季遇递过来的小风扇，照着额头吹，手搭在他肩上，“找我什么事啊？” 李明硕一愣，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舌头差点没打结：“边……边哥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边珂收回手，懒散地靠在身后程骁的膝关节上，不想就回：“猜的。” 第51章 吵架 “还真猜对了，边哥你也太了解我了。” “你我还不了解呢，什么事，说呗。” 边珂被程骁揪了头发，转头拍开他的手，“靠一下都不给，小气。” 程骁把伞给他，和夏水道往观众席下走，“我们要去跑接力了。” “哦，去吧，加油啊。” 边珂得了伞，刚还躲在季遇伞下的李明硕靠了过来，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边哥，昇子在北巷新开了家小吃馆，前两天刚开业，叫我俩过去光顾一下他的生意，去喝一顿，你们明天不是不上课嘛，今晚去喝两杯，明天请假得了。” “他又开了家？他怎么没和我说？” “昇哥不是忙嘛，楠楠还怀孕了，他忙着生意上的事还要照顾楠楠，就给忙忘了呗，我这也是才知道的。” “楠楠怀孕了？” “……刚怀上的。” 好家伙，果然感情淡了。 边珂吹着风扇歪头看季遇，“小老板。” 别人都在喊叫，唯独这人安安静静看着，又看得比谁都认真，听到叫声后扭头看来。 边珂和他打商量：“小老板，我能不能和你请一天一夜的假？” 季遇神色一冷，“不能。” “……”这拒绝得也太干脆了些。 边珂扒拉开一脸懵准备打断两人对话的李明硕，可怜巴巴地望着季遇，“小老板，真不给啊？” 季遇眉头蹙起，“你要、干什么？” “我……我陪好兄弟喝酒去。” “不许。”又是果断的拒绝。 “小老板……” 季遇抬了抬下巴，眯眼问他：“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边珂：“……” “那当然，都重要啊。” “你去吧。”季遇扭过头去，把伞往下移，挡住了边珂的视线，声线淡漠，“我没有、他们重要。” “不是小老板，你听我说。”边珂急忙把李明硕拽起来，和他换了位置，把伞给他，掀开季遇的伞。 “你听我说啊小老板，真的都重要，没有骗你。”边珂抱着人哄，“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如果可以，那我肯定也想带你一起去，但是霖霖还在家等着呢，也不能把你带坏是不是。” 季遇把他从身上撕下来，“你离、我远点。” 边珂没用力抱人，轻易就被推开了，本来还想继续哄的，又不那么想了。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你要怎么样才肯不生气？我就是出去和朋友聚聚，又不是说不回来了，你怎么每次都能无理取闹。” 季遇愣住，边珂说完也愣住了。 这话听着不太对劲，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俩……干嘛？”冯滔小声嘀咕，“边哥说这话怎么跟我女朋友吵架说的话一模一样。” 秦诗怡叹了口气，“小情侣吵架了呗。” 冯滔还以为是说自己， 也跟着叹气，“小情侣嘛，三天两头吵一架很正常。” 后排，季遇把边珂的衣服塞给他，紧皱的眉心舒展开，琥珀色的瞳眸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在生气？” “我对你、无理取闹，是因为，我在乎你，如果、不在乎，谁管你？” “是我、自以为是，以后、不会了。” 边珂伸手要去握住他的手，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被躲开了。 李明硕呆呆地坐在一旁，话也不敢说一句。 两人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其他人见状也不敢问情况，只敢偷偷用眼神交流。 下午季遇要跑五千米，原本昨天说得够清楚，以为江清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下午却在他跑时，站在终点给他喊加油，帮他数圈数。 季遇跑完，江清风第一个上去把人拉到草地上，语气关切：“怎么样，还好吧？” 长跑班上同学都会有人接应，冯滔带着人过来看情况，季遇摇摇头，扯着号码牌给志愿者，转身往场地外走去。 “诶，季遇。”江清风追上去，“你要去哪啊？” 季遇到自助贩卖机处买了瓶水，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然后继续往外走。 江清风跟在他身边，视线从他滚动的喉结上挪开，自嘲道：“没想到你体力这么好，害我白担心。” 季遇没理他，径自回了班上。 教室里没人，江清风没有顾虑就走了进来，坐到夏水道的位置上，“你们书好多啊，都快赶上我们的了。” 季遇抬眸冷眼看他，“你很闲？” “今天下午高三自习，我就来找你了。”江清风把下巴搭在季遇放在桌角的书堆上，“昨天你说的那些我回去想了下，确实是我的错，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的，不懂就问同学和老师。” 季遇没想到他能听进去，还不生气，对他改观了不少，“知错就改。” 后面是什么，他还是没记住。 江清风两双多情的凤眼弯成月牙状，“我可是好学生。” 季遇不置可否，从桌兜里拿出地理练习题来做，江清风安静下来，看着他写完一页又一页。 在季遇遇到一道题停下来，许久都没有动笔时，江清风掀起眼皮看他的脸，“季遇，你觉得，我怎么样？” 季遇正想着题怎么做，被他问得一懵。 江清风在他困惑的眼神中，没忍住伸手碰了下他的耳朵。 他见过边珂碰季遇，哪里都碰，肆意妄为，季遇有时候会拍开他的手，更多时候是任由他碰。 他不过是碰了下耳朵，季遇身体就本能做出了反应。 边珂脸皮厚，起初季遇肯定也是被迫的，既然边珂可以让季遇接受，那他也一定可以。 见季遇躲开，江清风的手转了方向，落在他脸上。 或许季遇就爱吃边珂不要脸那套。 边珂捏季遇的脸蛋时，看着手感就很不错…… 在江清风手指要捏住季遇脸颊时，门外传来了吴浩杰的声音：“你俩干嘛呢？” 江清风动作顿住，被季遇扯开，反手按压在桌上，骨骼处传来“咯吱”声，听着瘆人。 江清风疼得倒吸口气，“季遇，放手。” 见他另一只手想过来掰开自己的手，季遇更用力了几分，冷声质问：“你刚才、想做什么？” 江清风痛糊涂了，叫了出来：“凭什么边珂可以碰你，我不可以？！” 吴浩杰身后，叼着跟棒棒糖刚要进来的边珂脚步顿住。 第52章 分寸 “他可以碰，你不可以。” “你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重要的人，你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靠在门外墙边的边珂抠住墙角的手收紧，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心尖颤动，疼痛中夹杂着隐秘的喜悦。 想到把伞挡住脸，说出那句“我没有他们重要”的话的季遇，边珂只觉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当时他没有说季遇更重要的话，哪怕那是违心的也好。 小老板那么好哄，听了这话说不定就不跟他计较他去北巷和兄弟喝酒的事，他后面也就不会说出那些伤他心的话了。 季遇瞥向坐到自己座位上的吴浩杰和甄诚，“就像，在吴浩杰心中，我没有、甄诚重要，他会对我说、直白难听的话，但不会、对甄诚说，我也不会、要求他能对我、像对甄诚一样，你，懂吗？” 吴浩杰喝了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你会不会举例？老子什么时候对你说过难听的话了？” 季遇没理他，看向甄诚，“那个成语，叫什么？” 甄诚一愣，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刚才的话，试探着说：“你是想说，让他要有自知之明和分寸感吗？” 季遇眼睛一亮，“没错。” 再望向江清风，“你，听懂了吗？” “懂了，想做你季遇的朋友，真是不容易。”江清风甩了甩被他抓得生疼的手，起身往外走，“走了，比我还大少爷脾气，懒得伺候了。” 大少爷脾气…… 季遇想到了说他总无理取闹的边珂，眸光又黯淡了下去。 嫌他脾气不好，可以分开，没必要跟着他受罪，委屈自己。 “小老板，在想什么呢？” 旁边忽然传来边珂的声音，边珂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坐到位置上了他都没发现。 季遇没看他，淡声回：“没什么。” 跳过了刚才做不出来的那道题，继续往下，下一道……还是不会。 他实在太差了，母亲因他而走，答应母亲要拿满分的地理到现在也没有多少进步。 分寸感……他也没有分寸感，对边珂的生活造成了困扰而不自知。 季遇以前做题看书都坐得板正，今天头却离桌面很近，边珂只能趴在桌上，歪头看他，“小老板，我和他们说了，周末再过去，到时候就可以带你一起去了。” 季遇张嘴要拒绝，忽然想到对方原本要今天去的，是因为他才改到了周末，他没有理由拒绝，最后应了下来。 季遇把地理练习册放到一边，拿出数学题来做。 数学他都会做，平时不会花时间在上面，现在做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边珂没再打扰他，拿出手机打了会游戏，开局没多久血条就见了底。 输了两把，最后干脆不玩了，趴在桌上闭眼睡觉。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艹，他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边珂烦躁地坐起来，看了眼季遇，发现对方没有在座位上，扫了眼教室，没见到人。 他转头问吴浩杰：“季遇呢？” “出去了。” “往哪边走了？” 吴浩杰一脸“你逼事儿真多”的表情，指了往厕所去的方向，见他起身，轻嗤了声：“他上厕所，你要去看？” “去看看，找机会哄哄。” “切，你俩就是矫情，动不动就吵架。” 懒得理他，边珂晃出教室，大摇大摆往厕所方向走。 到了厕所门口，听到水流的声音，边珂往里看了眼，季遇正站在镜子前洗手。 关掉水龙头，转身就看到了他。 神色微愣，随后像是见到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绕过他就要出去。 边珂深吸了口气，伸手把人拽住，“小老板，咱们聊聊。” 季遇止住脚步，回头看他，声线淡淡：“嗯，你说。” 噎了下，边珂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要和他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个眼神，就让人很不舒服。 边珂胸腔憋闷得难受，把季遇扯进了厕所盥洗台处，把人抱住，“小老板，你怪我吧，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受。” 季遇不知道自己怎么样了，感觉到边珂情绪不太稳定，他想碰一下他的后背，想到什么，又放下了手。 “不怪你，是我不好，我不无理、取闹了，我也会注意、分寸。” 说完这话，腰被?紧了些。 边珂把头埋进他颈窝，“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我想要之前的小老板。” 季遇摇头，“之前的、小老板不好。” “我就要！”边珂把人顶在墙上，“我不要你有什么分寸，我也不觉得你在无理取闹，都是我瞎说的，我就喜欢之前的小老板，你不给我，我就要闹了！” 季遇肩胛骨被身后的墙面磨得生疼，蹙眉想要把人推开，边珂又加紧了力道，红着眼睛吼他：“你不抱我就算了，还要推开我，不许推开我！” “你……”季遇扯着他后背的衣服，“你怎么、还哭？你是、霖霖吗？” 边珂把眼泪抹他脖子上，“霖霖哭你会哄，我哭了你怎么不哄？” 黏糊得难受，季遇从兜里摸出纸巾要擦脖子，边珂看到抢了去，给自己擦眼睛。 “你真是、麻烦。”季遇蹙眉不爽道，“怎么样，都是、我不好。” 想了下，说：“太难，伺候。” 边珂擦完眼泪，又抱着他不放，“那怎么办嘛，都被小老板惯坏了。”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季遇把人扒拉开，“你去、洗脸，我们回家。” 边珂到盥洗台前胡乱用水洗了把脸，看着发红的眼睛“艹”了声，“我都好多年没哭过了。” 季遇冷哼，“我在霖霖、那么大，都没哭。” 两人出了厕所，往教室去，边珂捋了捋被水打湿的刘海，“小老板，我这可是为你哭的，我还是第一次为别人哭，感不感动？” “自食、其果。” “……”边珂：“哪里的话，这说明小老板在我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比任何人都重要。” 季遇脚步顿了下，扭头看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小老板比任何人都重要！”之前还不确定，在和李明硕说把时间改到周末后，他就确定了。 他家小老板，才是最重要的。 季遇点了头，脸上写着“那还差不多”几个字，和他说：“你没有、霖霖和妈妈、重要，你只能、排第三。” 边珂：“……” 错付了。 第53章 得寸进尺 晚上，季遇带季霖洗漱好，等人上了床后关灯回了自己的房间。 边珂正坐在凳子上把腿搭在书桌上玩游戏，见他回来，忙把手机收了，将腿放下来，拿起笔对着第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 写下一个答案后瞟了眼季遇，发现对方根本没看自己，边珂于是干脆继续开小差，把桌上的东西都摸了遍，就是不想学习。 要是换做平时，季遇早就出声让他赶紧学习了，但今天季遇只顾着自己，没有说他一句。 到了睡觉时间，边珂惦记着要背英语单词的事，靠在床头玩手机，等着季遇把书带过来叫他背。 季遇收拾好书包上了床，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自己躺了下去。 “？”今晚怎么不叫他背单词了？ 边珂纳闷地去扒拉季遇，“小老板，我还没单词呢。” 季遇睁开眼，浅淡的瞳孔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发亮，似有水波在流动，“你想背、就背，不想背、就算。” 边珂愣了下，随即就知道他为什么今天回来不管自己看不看书，还不让自己照顾季霖了。 呼吸停滞两秒，边珂握着他肩头的手紧了几分，“那我，是不是不需要陪你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学了？” 季遇眸光微动，眼底闪过难以察觉的失落，舔了下唇瓣，别开头，“都随你，你不想，我不强求。” “小老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边珂把人脸掰过来，凑近直视着他的眼睛。 季遇瞳孔微缩，伸手撑着他的胸膛，拉开两人的距离，“你靠得、太近了。” 边珂抓住他的手，“你还没回答我。” 季遇蹙眉想了下，“你不想、学习，不想让我、逼你。” “不是。”边珂把他的手扣在枕头上，又凑了上去，“我想要你在乎我，你关心我，你管我，听到了吗？” 季遇在枕头上的脑袋晃动两下， “我不想、多管闲事，这样没有、分寸感。” 边珂声音中都带了委屈：“你我还需要分寸感吗？” 还有，这能叫闲事吗？ 思索片刻，季遇摸摸他的头，“只要你、不讨厌就好。” 边珂蹭蹭他的脖颈，“不讨厌，我最喜欢小老板管我了。” “嗯，那现在起来、把书背了、再睡。” “……好的。”边珂爬起来，下了床去书架上拿了书，翻找昨天背到的位置。 他每背到最后一个单词，季遇都会打上一个勾，这些天下来，已经打了不少。 这可是满满的成就感啊。 边珂偷偷拿手机拍了个照发到朋友圈去，配文：来自同桌的爱。 冯滔：边哥，你居然背着我们偷偷学习？！ 吴浩杰：你拿季遇的书？ 边珂回复冯滔：我光明正大学呢，别瞎说。 边珂回复吴浩杰：啊……对。 书确实是他家小老板的。 老白：你要是认真背一下元素周期表，你艳姐的化学也不至于考那么点分。 边珂没想到白游上线了，刚要回复他，另一个老师的评论跳了出来。 杨惊兰：下周一你来我办公室背。 边珂：“……” 靠，忘记屏蔽英语老师了。 边珂回复杨惊兰：老师，这是季遇的书。 杨惊兰：季遇英语不错，老师想看看他把你教得怎么样。 季遇应该在看手机，抬眸望了过来，“你没事、发什么、朋友圈？” 边珂回了杨惊兰后锁了屏，把书拿到床上去，“我忘记屏蔽她了，没事，兰姐也只是说说，不会来真的。” 季遇挪过来靠在他身上，嘟囔道：“她上课、总喜欢、盯着我看。” “她那是喜欢小老板啊，谁叫小老板这么优秀。”边珂坐好，牵着他的腰把人往上提了些，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需要、她喜欢，其他同学、也要学习，我都会了，不要只、说给我听。” 杨惊兰经常发卷子下来，让学生们做卷子时总在季遇旁边晃悠，等讲卷子时说的每一道题都看着季遇说。 季遇不明白全班那么多人，她为什么只看着自己，仿佛只说给自己听，但他分明全都会，最不需要学的就是他。 边珂捏了下他的脸，“那我找机会和老白提一嘴，让老白和她说。” “嗯，她看我，我不看她，又不礼貌，都不好、做其他事……你轻点，都疼了。” “不好意思小老板，没忍住。” 想到季遇今天对江清风说的话，边珂忍不住得寸进尺了些，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把人捏疼了。 季遇碰了下他的脸，“现在很晚，把单词、背了，睡觉。” “哦。”边珂视线从他被捏红的脸颊上移开，喉结滚动了下，低头看书。 运动会第三天是学校给老师们举办的活动，学生可以去观看，也可以在教室自习。 物化地1班全体在教室追剧。 季遇学习的时候比谁都认真，看电视也比谁都认真，看到男女主接吻的戏也不眨一下眼。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碰到这种情况要么起哄要么低头不好意思看，季遇却坐得板正，安安静静看着。 前桌的夏水道看得津津有味，“这个不错，回去和我女朋友练习。” 程骁抱臂靠着季遇的桌子，语气不屑：“这不是法式热吻嘛，我早就尝试过了。” 边珂无聊地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剥了包装递到季遇唇边，“小老板，吃糖。” 季遇张嘴含住，目光还在大屏幕上，不小心把他的手指也含了进去，吮了两下才发现不对劲。 舌头被对方的手指按住搅弄，季遇垂下眸，不轻不重地咬了口他的手指。 边珂把手抽回去，撇嘴委屈道：“小老板怎么咬我？” “你不知道、把手收回去，非得我咬？”季遇抽出纸巾给他擦手，“你还玩、我舌头。” “哐当！” 前桌的程骁从凳子上摔下去，在全班同学好奇看过来时嘴皮子抽了抽，把凳子往前挪了些。 “干嘛呢？”夏水道说，“看人家接吻你这么激动？” “接……接吻？边哥和季遇……” 后知后觉到什么，程骁话音止住，扇了夏水道的肩一巴掌，“胡说什么呢，我……我定力哪有这么差？” 视线瞥了眼身后的两人，深吸口气坐了下去。 季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他刚才、想说什么？” 边珂摇头，“不懂，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季遇抱臂想了下，摇头，“我没、惹他。” “……应该是我。” 第54章 拉黑 周五晚上，李明硕打了电话过来，季遇就在旁边，边珂干脆开了免提。 说了明天在哪里碰面和时间后，李明硕就把话题转到了季遇身上。 “边哥，你真要带季遇去啊，我们哥三个都好久没聚了，带其他人去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边珂瞥了眼季遇， 见季遇在看着手机，现在取消免提显然是不现实的事。 李明硕不知道季遇在边珂身边，把想说的都说了。 “我和昇子都对季遇不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如果做什么都要顾着他，放不开，不能怎么舒服怎么来，那我们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次聚会的机会，所以那个，边哥，你能不能劝劝季遇，让他别来了，下次如果有时间，我和昇子请客，你带季遇一起出来吃一顿也行啊。” 话刚说完，手机就被季遇拿去，放到嘴边冷哼一声：“不来、就不来……” 担心他说出“老子不稀罕”的话来，边珂赶忙把手机抢了回来，“小老板，我先和他说，别急别急。” 季遇撇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就行。” 相处一个月，对于季遇是不是真的在生气，边珂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在没冷脸，没蹙眉，就是没生气。 “先挂一下哈，我先哄一下我家小老板。” 边珂挂了电话，转头问季遇：“小老板，你不想去了？” 季遇瞥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要和你去？” “……”还真没说过。 “我不同意、你去，是因为、你要去、一天一夜，时间太长。”季遇说，“还有喝酒、对身体不好，人醉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不想、你在外面、出洋相，或者，有危险。” 边珂呼吸一滞。 他以为，季遇拒绝他，只是因为对他的占有欲，是不想让他和别人接触，却没想过他在担心。 他当时还说他无理取闹。 “但是，你不愿意，还和我闹，我看开了，你去多久、都没关系，喝醉了、也有你的朋友。” 边珂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闷闷道：“对不起小老板。” “不用道歉。”季遇看到他发红的耳朵，伸手捏了捏，“如果到时候、你需要我，联系我、就行，不过，北巷太大，我可能、找不到你。” 季遇见到过北巷的混乱，也见过他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所以才会怕他出事。 但边珂并不怕，那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每一条巷子每一条街怎么走，长什么模样都记得清清楚楚，太熟悉了，反而没有畏惧感。 为了让人安心，边珂向他保证：“小老板不用担心，我不会喝多的，也不会去太久，下午就回来了，小老板在家等我。” “嗯，早点回来。”季遇说，“我不会做饭。” “……”边珂：“我明天先给你和霖霖把午餐做了再走。” 季遇点头，不忘补充：“晚餐六点开始，你五点就要回来。” “听小老板的。” 周六，边珂给季遇和季霖做好午餐后就出了门，周末赵阿姨休息，季霖没有人陪玩，坐在沙发上看儿童动漫，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季遇翻出郑婉盈的聊天框，看了许久自己在她离开两天后发过去，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复的消息。 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没回复他，是不是还没消气？ 或许是没看到呢。 犹豫许久，季遇发了条问候语过去。 刚点了发送，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在了消息的前面。 季遇瞳孔骤缩，又发了一条过去，还是同样的结果。 一个事实摆在了他的眼前——他的母亲，把他拉黑了。 父亲拉黑他的时候，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们，现在母亲拉黑了他，是不是，也不会再来找他和季霖了？ 季遇看向陷进沙发中睡得香甜的季霖，眼中的不知所措和难以置信没有人看得见，此刻的心情也没有人能分享。 感到手指发麻，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自己握手机太用力了， 季遇松了手，沉着心找到郑婉盈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他对猫过敏，郑婉盈不要他，但季霖对猫不过敏，她不能不要季霖。 季霖才两岁，以后还要上学，他没有能力承担费用，也照顾不了他，而郑婉盈有抚养他的义务，季霖在她身边，才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事与愿违，一个冰冷的机器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郑婉盈把他的电话也拉黑了。 季遇很少做能让自己后悔的事，但这次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那天，无论季霖怎么哭，他都没有出去阻拦郑婉盈就好了。 她原本是想要带季霖一起走的。 季遇就那样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下午，季霖醒来后爬到他腿上，趴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到了五点，边珂还没有回来。 季遇又等了一个小时，在季霖喊饿时，才起身去了厨房，做了两碗青菜鸡蛋面。 季霖是被边珂把胃养得刁了，再吃到他做的面，小脸皱在一起，吃两口就说饱了。 季遇没什么胃口，起身把碗筷收到厨房去洗，刚放了水，季霖的声音就从客厅传了过来：“哥哥，有人打电话给你。” 季遇关了水出去，见电话是边珂打来的，眼睛一亮，忙按了接听。 边珂醉醺醺的嗓音从听筒传来：“小老板，我车坏了，来北巷……接我。” 季遇心下一沉，抬脚往房间去，“你，喝醉了？” “我才喝了两杯，怎么会醉？”边珂拖长着语调，“快点来接我啊，我想回家了。” “等着，我马上、来了。” 季遇拿了件外套披上到玄关处去换鞋，季霖好奇地跟过来，歪头看他，“哥哥，你要出去？” “嗯，霖霖在家等哥哥，哥哥去接边哥哥回来。” “哦好，哥哥路上小心。” 季遇揉了把他的脑袋，拉开门出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发定位、给我。” 那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和风吹过的沙沙声，像是接电话的人拿着手机在跑，季遇心脏骤然揪紧，连连按了三下电梯按键。 咬牙叫道：“边珂！”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没有人回应，季遇到了楼下，又叫了声。 过了会，边珂才出了声：“小老板，我在。” 第55章 快跑 严昇在北巷老街里新开了家小餐馆，白天不见什么人，晚上这片热闹，客人不少。 边珂和李明硕去的时候店里没有人，严昇亲自准备了一桌酒菜等两人，苏楠也在，等三人闲聊时上楼去了。 严昇又给两人酒杯满上，“来来来，干杯！” 边珂酒量太差， 喝了两杯就不行了，第三杯迟迟没动。 见他开始说起了胡话，严昇笑着应话，给了李明硕一个眼神。 收到指示，李明硕起身到门外看了眼四周，转身进去把卷帘门拉上。 店里没开灯，门一关，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 边珂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眼周围，以为是自己喝醉眼睛出了问题，抬手揉了揉。 在李明硕过来坐下后，严昇放下手中的酒杯，沉着嗓音出了声：“边哥，听说伯母现在自己开公司，赚了好几百万，她应该给了你不少吧。” 他语气正经起来，边珂的醉意去了大半，坐正了身子看他，找到了控诉温乔的机会：“她不给我，她还让我帮她赚钱，不是我亲妈。” 严昇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试探着问：“边哥，你手底下，现在还有多少？” 边珂想了下，没想起来，干脆直接拿出手机来看。 严昇又给了李明硕一个眼神，李明硕起身快步过来在他身后，视线落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看了眼账户余额，边珂摇摇头，“不多，就一点点。” 李明硕回到严昇身边，附在他耳边把看到的数额说了。 听了后严昇眸光亮了亮，克制住冲动，和抱着酒瓶就要啃咬的边珂商量：“边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现在还是学生，用钱的地方少，先把你的钱借我，我以后赚够了就还你。” 边珂的醉意又散了大半，把瓶子放下，严肃道：“你要借钱？” 事到如今，严昇也不避讳了，直接和他说了实话：“边哥，我前面做的生意失败了，欠了九十多万，这小餐馆还是楠楠向家里人借钱给我租下来的店面，我手头真没钱了，你那有，就先借我吧。” “如果你之前找我，我就算没有那个钱，也会想办法给你弄到，但是你把我灌醉才开口向我借钱，我就不借。” 边珂把酒瓶子丢开，把没开的酒瓶撞落到地上去，玻璃瓶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 “严昇，你是觉得我清醒的时候不会把钱借给你，等醉了好说话才会把钱给你吗？” 边珂起了身，晃了两下，差点没摔回去，生气地瞪着对面的严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把你当朋友，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边哥，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你既然作为我兄弟，就帮我一把吧，其他人我都问过了，你是最后一个，本来你还在读书，我不想打扰你，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 想了下，边珂把手机收进兜里，“这些钱不是我的，不能借你。” 他账户里的钱是郑婉盈在小陪伴上支付的费用，现在到账了一半，他还要用来养他家小老板。 借出去什么时候还、还不还都不知道，他不能饿着了他家小老板。 “等我回去……”等我回去问问我妈同不同意借钱给我，我再借给你…… 边珂话还没说完，严昇就变了脸：“你不想把钱借给我，是怕我不还，还是根本就不想借给我？” 他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都说患难见真情，我总算见识了，我严昇混了这么多年，就没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全tm都是虚伪，屁都不是！ “是，我是还不上钱，我严昇就是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做了赔本买卖，现在还要让楠楠陪我吃苦，你们这些所谓的弟兄，个个恨不得躲我躲得远点。 “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要么把钱给我，我放你走，要么就让伯父来带你走。” 边珂眉眼瞬间冷了下去，“你什么意思？你用他来威胁我？” 一直沉默的李明硕出了声：“边哥，伯父两天前打牌输了钱，他耍赖不给钱，人家和他打起来，他把人打死了，现在躲在北巷，警方还没抓到人。” “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李明硕没想到边珂面对边宥才杀了人的事一点都不吃惊，被他问得愣了下，是严昇回了话：“他昨天找了过来，念在他是你父亲的份上，我没把人交给警察。” “他平时对我就不会手下留情，现在杀了人，多杀我一个也没什么。”边珂忽然笑了，“严昇，你就因为我没有把钱借给你，所以你要让他杀了我？” 严昇咬紧了牙，指向拉紧的卷帘门，“只要你现在把钱给我，我立马放你走。” 李明硕出声劝道：“边哥，你就把钱借给昇子吧，伯父现在在楼上睡觉，要是一会他醒了，你就跑不了了。” 边珂视线扫过他，又落回严昇脸上，眼圈和鼻子都红了，“所以你们说的聚餐，其实就是串通好了要设计我？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你要是乖乖给钱，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边珂别开头，“你们存了这些心思就已经对不起我了，绝交了，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钱。” 严昇看到他红了眼睛，就想到了当年他们三人一起上学放学，拉帮结派干架的日子，鼻子蓦地一酸。 那时候边珂打架最凶，也最重情义，有人被堵了，被欺负了，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来保护他们，再把那些人打得狼狈逃窜。 人人都叫他一声边哥，就连大他两岁的严昇也是。 只是没想到，曾经又酷拽又骄傲的少年和他们走了不同的路，现在反过来被他们背叛欺负。 沉默许久，三人谁也没说话。 边珂酒劲又上来了，俯身撑住桌面，看着满满的一桌子酒菜，忽然感觉很可笑。 来的时候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 严昇坐回凳子中，闷了口酒，叫李明硕：“去把门打开，让他走。” 李明硕看了眼昏暗的楼梯口，忙去把卷帘门拉上去，回头要叫边珂，视线却被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人吸引住了目光。 边宥才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一步一步走下阶梯，深陷进眼窝中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边珂的背影。 一道光反射过来，李明硕看到了他手中拿着一把火腿刀，吓得跑过去拉起边珂。 严昇看到边宥才拿着刀时傻了眼，只呆了半秒，连忙起身一把将边珂推出大门，放声嘶吼：“快跑！” 来不及回头，边珂抬腿就跑。 边宥才提着刀追了上去。 第56章 逃跑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边珂骑着自行车好不容易把边宥才甩了，过几条街后好巧不巧碰到了当年被他揍过的一群混混。 混混把他打了一顿，把车弄坏了，边宥才追上来，又跟着他一起跑。 “这边！”有人一把将他扯进逼仄的房屋间隙中，朝着另一条街跑去。 拽着他的男生染了头白毛，两只耳朵打满耳洞，挂着边珂欣赏不来的银色耳环，下嘴皮子上还挂了一个，看着辣眼。 边珂想了一下，当年他好像就是因为看不惯对方这副精神模样，才动手打的人。 这也不怪他，实在忍不住。 “你不是挺能的吗，被打了几拳挨了几脚就不行了？”耳环哥把他拽往居民房，那边人多，也容易躲藏。 边珂不想理他，他还醉着酒，跟不上步伐，跑到前面的几人折返回来，拉着他连拖带拽往前跑。 进入死巷，几人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墙翻到另一边去，边珂尝试了几遍都爬不上去，耳环哥骂了句脏话，又跳下去蹲在墙角，让他踩自己的肩膀。 边珂丝毫不客气，抬脚踩下去，被上边的人合力拉上墙头。 等他上去了，在边宥才追上来之前，耳环哥借力起跳勾住墙头，蹬着墙面跳上墙头，推了把还在上面犹豫不敢跳的边珂，两人一起落到地上去。 “啪。”边珂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身上糊了一层灰。 耳环哥稳稳落地，把人拽起来，“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连墙都翻不了。” “呕！”边珂一把将他推开，扶着墙把吃的喝的都吐了出来。 几人离他远了些，耳环哥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靠，你恶不恶心，吃错东西了你。” “喝……喝酒了。”边珂吐完后靠在墙上，拍拍身上灰尘，“怎么回事，身上哪里都难受。” 几人：“……” 看来是真的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几人带着他进了一栋破旧小楼，到了一间房门前，敲了两下门，过了会，门开了。 一只阿拉斯加站在门后摇着尾巴看着众人。 因为季遇，边珂现在看到毛茸茸的东西就不自觉地想离远点，下意识就往几人身后躲去。 “汪汪！”阿拉斯加冲着他叫了两声。 “你还怕狗呢？” 耳环哥把他拽进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命令阿拉斯加：“青柠，咬他。” 阿拉斯加做出要捕食的动作，两只眼睛盯紧边珂，想要奔过来把他扑倒时，一道声音叫住了它。 “青柠。” 谢逢忆从屋中出来，给了狗子一巴掌，“干什么？” 阿拉斯加委屈地嗷呜一声，在他身边打转两圈后跑回自己狗窝趴着了。 谢逢忆视线扫过几人，最后落在边珂脸上。 什么都没说，转身又回了自己房间。 边珂浑身难受，管不了那么多，见有沙发，一屁股了坐下，在耳环哥要过来坐时，他干脆躺上去，把本就不大的沙发全占了。 几人：“……” “就应该把他再揍一顿丢马路上去。” 边珂全当没听见，两眼一闭，摆摆手道：“让我先睡会，太难受了。” 一说难受，还是几人动手打的人，本来还恼火他抢沙发睡的事，这下顿时蔫了声。 耳环哥到窗户边往楼下四周看了眼，没见到边宥才的身影。 “刚才追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啊，妈的疯了吧，大白天的行凶。” 边珂睁开一只眼，悠悠开口：“哦，那是我爸。” “……”耳环哥转过身来一把攥起他的衣领，把人拽得半起，“那是你爹？他拿刀追你是想干嘛？” “这还不够明显。”边珂拍开他的手，“别烦我，我要睡觉了。” 耳环哥欲言又止，松了手起身踹了脚椅子。 其他几人谁也没说话。 房间中安静下来，边珂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六点。 人都走了，只有阿拉斯加还在摇着尾巴看他。 边珂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哪里。 见他醒了，阿拉斯加激动要扑过来，边珂吓得从沙发上起来跳开，“你干嘛，不许碰我，我回去还要抱小老板呢！” 阿拉斯加“汪汪”两声，掉头往屋中去了。 没一会，屋里就传来了男生的声音：“青柠，不许上床，下来！” 边珂头还是有些痛，坐在沙发上缓了会，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六点十三分。 再看两眼，他又从沙发上蹦起来，朝着门口匆忙跑去，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和屋里的男生打了声招呼。 男生坐在书桌前做着练习题，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眼神比他家小老板还冷。 边珂噎了下，“那个，谢谢你家的沙发，我就先走了。” 男生又低下头去，冷淡开口，回的却不是他的话：“青柠，去开门。” 趴在他腿边一脸不高兴的阿拉斯加闻言爬起来，冲着边珂汪汪两声，走到门口，前腿抬起勾住门把手往下压，门咔哒一声开了。 边珂看得目瞪口呆，和它道谢后出了门，刚出去，这狗就把门给砸上了。 脾气挺大。 下楼时，边珂给季遇打去电话，假装喝醉了：“小老板，我车坏了，来北巷……接我。” “你，喝醉了？” “我才喝了两杯，怎么会醉？快点来接我啊，我想回家了。” “等着，我马上、来了。” 边珂唇角上扬，心头被愉悦填满了。 仿佛只要有那个人在乎他，关心他，就足够了。 刚走出老楼，一直躲在车棚后面的边宥才突然跳了出来，边珂惊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本来想和他打一架，看到他手里的家伙立马就怂了，抬脚就拼命狂奔。 现在酒醒了，爬墙容易得多，上了矮屋上，见边宥才上不来，回了季遇的话后挂断电话，边珂拨了北巷派出所的电话。 从万阳小区到北巷季遇用了半个小时，在北巷找到边珂用了一个小时。 边珂原本对北巷很熟悉，但怎么都和季遇说不清楚路况，让人回去路口等着，季遇绕来绕去，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边珂让他开了共享位置，趁着手机电量耗尽时把人找到，无奈又心疼，早知道就自己打车回去了。 “m的北巷，太大了。” “小老板，不许说脏话。” 季遇撇嘴不悦道：“不说、就不说。” 等上了车，又有些惴惴不安：“你醉了，能开车？” 边珂拍拍胸脯保证：“能，小老板相信我，没问题的。” 为了证明自己能行，边珂把车开到飞起，两人身影穿梭在城市霓虹灯光中。 季遇抱紧他的腰，不忘埋怨：“你今天、吓到我了，要是以后、再这样，就不准、你过来、找他们了。” 边珂无意识收紧了握住手柄的手指，过了许久才回：“以后都不会来了。” 北巷的人和事，都成了过去，他不会再来这里了。 第57章 哭鼻子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八点多，季遇把睡在沙发上的季霖抱回了他的房间。 刚把人放下，小家伙就醒了。 “哥哥，”季霖两只小手软软地抓着他的衣袖，“你回来了？” “嗯。”季遇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又听小家伙问：“边哥哥也回来了吗？” 季遇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边哥哥、回来了，霖霖睡，晚安。” 季霖受宠若惊，脸上带着喜悦，奶声奶气地和他说晚安。 回了房间，正好碰到从洗手间出来、腰间只挂了条浴巾的边珂，季遇瞪大眼睛，条件反射般低头往下看。 边珂吓一跳，伸手就要去捂，反应过来自己是围了浴巾的，又讪讪收回手，没好气道：“小老板，你往哪看呢？” 季遇更没好气：“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不穿衣服？” “啊，我忘把衣服带进去了。” 边珂转身往衣柜去，“等等啊小老板，我找一下衣服穿。” “等等。”季遇伸手扯住他，“你后背、有伤，你又、被打了？” 边珂身子一僵。 他倒是忘了被人打一顿的事了。 心慌归心慌，谎话还是张口就来：“小老板，我喝多时不小心摔的。” 季遇狐疑地瞅了他两眼，手指在他后背青肿的伤口上按压。 边珂吃痛，咬着舌头不让自己发出声。 季遇像是不知道他痛一样，手指又转到另一处伤口上去按，声音寒冷：“以后，不许、喝酒了。” 边珂点头应话，却被转到腰间的手指弄得忍不住闷哼出声。 季遇手顿住，“我还没按。” “……”边珂咬着牙把他柔软温热的手指裹入掌心中，嗓音微沉：“小老板，别再弄了。” “我想、看一下，严不严重。”季遇另一只手又搭上他的腰间，“我按上面，你没反应，这里、只碰一下，你就痛了，看来，这里最严重。” “……然后呢？” “晚上，你、要么平躺，要么、向左侧躺，不可以、抱我了。” 季遇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我们可以、换位置，我在左，你在右，这样，你就能、抱我了。” 边珂：“……” “我的小老板啊，你都不心疼心疼我吗？”净想着能不能抱着睡的事。 季遇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转身往客厅去，“我现在给你、找药去。” 边珂嘴角抽了下，抬步跟上去，“我觉得吧，可以不用药的，它自己能好，放药不仅难闻还会弄脏被单，小老板觉得呢？” 季遇停住脚步，转头看他，浅淡的眸子里多了愠怒，“那你要我、怎么心疼你，口头上的、心疼，谁都会说。 “我不让你去、喝酒，你偏要去，你现在受伤、怎么还怪我？ “是你说，你睡不着，要抱着我、才能睡，我关心你睡眠，你又觉得、我不心疼你。 “你怎么、这么多事，我如果、全都顾及到，我这么厉害，就不会让妈妈、对我失望，我就不会、被妈妈、丢弃了。” “是不是、我做得不好，你就要走？”季遇眼尾发红，眸中泛起了泪光，“我怎么做，你才能、永远留下？” 边珂喉头一哽，抱住人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中，“对不起小老板，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那天还说你无理取闹，是我的错，我活该有今天。” “刚才也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是小老板，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赶我走……不对，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说这话时边珂身子一抽一抽的，季遇感觉肩上一片湿润，把他扯开才发现他哭了。 “你怎么、又哭，老子、都没哭。” 边珂被拉开又抱上去，“我就要哭，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可爱哭了，动不动就哭，被我爸……” 被边宥才打得哭不出来，才学会忍住眼泪。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会心疼他掉泪。 季遇把他拉回房间，拿纸巾给他擦脸，嘴上嫌弃：“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人，还流鼻涕，自己擦掉。” 给他擦干净后，季遇把人推进了洗手间，“把脸、洗干净，太丑了。” “哪里会丑，我就算哭鼻子也不会丑到哪儿……去。” 边珂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转身把季遇推了出去，在季遇看过来时赶忙抬手捂住脸，“小老板，等我把脸洗干净了你再看。” 季遇冷哼一声，“谁要看你，别、自作多情。” 边珂放下手，嘴角往下拉，不高兴了：“我只不过是想让小老板看到我帅气的一面，而不是丑陋的一面。” “你丑的，好看的， 我都见过，我又不嫌弃，不用在我这里、计较那些。” 说完，季遇把他推进去，“快洗脸，太丑了。” 边珂：“……” 不是说不嫌弃？ 今晚边珂背单词比以往都要积极，季遇洗澡出来他就背完了十个，还有闲心把前面背过的复习了一遍。 “说不定我星期一的时候真可以去兰姐办公室找她背，下次英语听写她就不会罚我抄那么多遍了。” 季遇从另一边上了床，“英语听写，你每次、零分，她照样罚。” 见人上来，边珂哪还有什么心思看书，把书丢到一边去，过来搂住他躺下，“那可不一定，我以前都谦虚着呢，以后每一次听写我都要拿满分。” 懒得拆穿他，季遇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又觉得不太习惯，嘟囔道：“你什么时候、才好？” “明天就能好，小老板放心。” “嗯，我这样侧躺、不习惯。” 季遇把手放在他腰间上，“这里，真有那么、疼吗？” 手刚放上去揉了两下，就听到边珂倒吸口气的声音，季遇把手收了回去，“要是明天、还不好，我们去医院、看看。” “……好的小老板。”边珂咬了下舌头，下身离季遇远了些。 忽听对方说：“灯没关。” 边珂要起身，被季遇拦住，“我来。” 季遇半起身，去够他那边床头的开关，还差一点，朝他靠了过去，在两人身子紧贴时，传来“咔哒”一声。 卧室暗了下去。 边珂屏住呼吸，想要后退，却听季遇说了句：“什么东西、顶到我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季遇就伸手向下摸了过去。 边珂：“！！” 第58章 青春期 “这是……” 季遇手指在顶端按压了下，听到边珂的闷哼声。 “你……” 话还未出口，刚还抱着他的人就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愣了会，季遇伸手扒拉他，边珂没反应。 季遇坐起身继续扒拉，给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是没反应。 边珂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脸、脖子、耳朵都烧得厉害。 “咔哒”一声，卧室的灯又亮了起来。 生怕被季遇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边珂手忙脚乱把被子连人带头一起蒙住，裹成了个木乃伊。 “你在、害羞？” 季遇扯开被子，把他捞出来，“这种事、很正常，不用感到、羞涩。” 深吸了口气，边珂视死如归般睁开一只眼看他，见他神色如常，又把另一只眼睁开。 “去洗手间、处理。”季遇把他拉起，带着疑惑问道，“你以前、没自己、弄过吗？” 边珂当然有，但现在心慌的一批，哪还有心思想这些，直接摇头。 双腿落地穿上拖鞋就往洗手间去，季遇也跟了上来，“怪不得、你害羞。” 站到门边，边珂转身警惕地看着他，伸手准备把门关上，“小老板，你先睡吧，我弄会就好。” 声音沙哑，口干舌燥导致。 艹！ 季遇推门进来，“你没弄过，不清楚，我帮你，也会、舒服些。” 边珂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伸手把人拦住，“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第一次、弄的时候，很不舒服，但是现在、会了，我可以让你、第一次舒服，你不想要？” “不不不想要，我我自己来就好。” 边珂结巴着把话说完，把季遇推了出去，忙不迭将门关上锁好，后背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呼吸，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边珂没去碰身下东西，到盥洗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等身上那股子躁动散了，才开门出去。 季遇还没睡，靠在床头在用手机看新闻，见他出来，低头看了眼时间，脸上露出惊讶来。 在他的目光下，边珂感觉自己跟未着寸缕似的，走路的双腿都是软的，上了床后犹豫许久，还是把人抱进了怀中。 季遇把手机锁了屏，放到床头柜上，在他怀里躺好，嘀咕了句：“你也、太长时间了。” 边珂一噎，刚下去的老二又有抬头趋势，忙捂住季遇的嘴，“小老板，别说了，睡觉。” “嗯。”季遇仰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晚安。” 边珂：“……” “小……小老板，你为什么……要亲我？” “我亲霖霖，他很高兴，希望你也、高兴。” “……”边珂感觉今天自己的心脏铁定是被吓坏了，现在又胡乱狂跳，毫无规律可言。 季遇仰头望着他，似是在期待什么。 这是，也想让我亲他的意思？ 边珂抿了下唇瓣，迟疑地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口，“小老板，晚安。” 得到回应，季遇把头埋进他胸膛中，沉沉睡了过去。 边珂把空调打开，调为制冷模式，露出大半个身子来吹冷风，直到后半夜才忽觉疲倦涌上来，今天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走马观花演了一遍，什么都没剩下。 再一睁开眼，已经天亮了，怀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窗外下着雨，边珂起身站到窗户前伸了个懒腰，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下。 “现在天这么冷了。” 看了眼日期，已经快十一月份了。 顺便翻看群消息通知。 “艳姐说星期一要月考，让我们做好复习准备，这通知了跟没通知一样，不早点说，现在复习根本来不及了。” 季遇瞥他一眼，“就算、早通知，你也不会、复习。” 边珂嘿嘿笑了，“也让我好做个心理准备嘛。” “去洗漱，做饭，饿了。” “好嘞小老板。”边珂往洗手间去，没一会又探出个头来，“小老板，我身上的伤好了。” 闻言，季遇起身过来，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侧上的那处伤，伸手碰了下，抬眸望他，“它也、不疼了？” “不疼了……” 季遇食指和中指轻轻往里按了按，又把温润的手掌覆上去，“没有昨天、肿了。” 边珂咬牙点头，“是……是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把季遇的手不着痕迹地拿开，把衣摆放了下去遮住某个部位。 听季遇说：“没事、那就不去、医院了。” 季遇出去后，边珂低头看了眼，忍不住爆粗口。 自己伸手捏了把被季遇摸过的腰侧，心说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敏感点。 不过这也太敏感了吧，不过是被碰一下……不对，他自己碰没反应。 操了。 他该不会是对他家小老板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边珂靠在墙上咂摸了会，觉得不可能，摇摇头把脑中的黄色废料甩开，开水龙头把冷水泼了一脸。 青春期嘛，他懂，他懂。 他又不是没上过生物课。 小老板也都说是正常现象了。 自己把自己说服，边珂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不少，洗漱好后就去做早餐。 “哥哥，下雨了。” 季霖醒来后过来找季遇，身上还穿着小黄鸭睡衣，爬到季遇腿上去坐着，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边珂做好了饭菜，季遇放下还是做不出来的地理题，抱着季霖回他房间去找衣服穿。 坐到餐桌前，季霖边吃边犯困。 季遇用冷水浇湿洗面巾，帮他擦脸，小家伙被冷醒，嘟哝道：“哥哥，我太困了。” “霖霖昨晚、没睡好？” 季霖把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no，霖霖睡好了。” 说完后往嘴里塞了口鸡蛋，含混不清道：“边哥哥做的鸡蛋，好吃。” 边珂不忍拆穿小家伙，这鸡蛋不过是煮熟后分成两半而已。 季遇蹙眉提醒：“慢点吃。” 季霖嚼了十几下后吞下去，小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是噎到了。 季遇忙给他喂水，小家伙咕咚咕咚喝了三口才把东西吞进去，眼泪都飚出来了。 边珂抽纸巾给小家伙擦眼泪，又心疼又自责，“是边哥哥的错，让霖霖噎到了，我下次记得切成小块的。” “他自己知道、怎么吃，这次、是他的错，不用惯着。” 小家伙以前吃鸡蛋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今天吃这么急，就是说了谎，想转移话题才这样。 季霖抽抽搭搭抱住季遇，“哥哥，霖霖，知道错了。” 季遇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霖霖乖。” 第59章 笨蛋 月考成绩出来，边珂的英语拿了五十二分，沾沾自喜的同时还到处炫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考了满分。 炫耀完后回到座位上扒拉季遇：“小老板，我这次拿了五十二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奖励。” 季遇将视线从自己78分的地理分数上移开，看向他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啊。” 边珂想了会也没想出自己还需要什么，“这样想着，我好像什么都不缺啊，要不小老板，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嗯。” 见人情绪似有低落，边珂愣了会，搂住他的肩往自己这边带，在他脸蛋上捏了捏，“小老板，你不高兴啊？” 季遇被他带到怀里去，身形微僵，过了会顺势松了身子靠在他身上，“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生气。” “生……”边珂虎躯一震，“小老板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我不该要什么奖励？” 想到这，他立马蔫了下去，头顶上平时高高翘起的发丝也跟着耷拉下去。 “算了，小老板就当我没说，五十二分本来就不高，还是小老板每晚让我背单词才得到的成绩，我还向小老板索要奖励，是我过分了，小老板别生气，我不要就是了。” 季遇抬起头瞪他，“你在、胡说什么？” 说完，他又靠了回去，“我是在、生我的气。” 这边珂就不能够理解了：“小老板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我地理，太差了。” 季遇语气中满是自责，好奇他考了多少分的边珂往他桌面望去，落在他的成绩单上面。 只看了眼，一时间把想说的话统统都咽回了肚子里。 可能这就是学神和学渣之间的区别。 季遇考成这样还不满意，他一个学渣完全不能感同身受，只会备受震撼。 不理解，但人还是要哄的。 “小……小老板，你数学英语化学物理都满分，语文也上一百了，这个，地理考低了点，是地理太难，不是小老板的问题，小老板不要自责。” “你也觉得、这次地理难？”季遇撇嘴，“我也觉得、好难，比我平时、做的练习题、都难。” “……是啊。”边珂心说我上次考了28分，这次只考了23分，可不就是更难了嘛。 得到安慰，季遇没那么自责和难过了，从他怀里出来，把成绩单夹在笔记本中，继续拿出练习题来做。 许艳和白游的身影从教室后门路过，到前门时站在门口有说有笑，等白游走后许艳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脸上的温柔笑意转眼间消失了个干净，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们也都收到自己的成绩了，我现在来说说排名情况。” “这次我们班，季遇同学拿了第一，年级排名二十，诗怡第二，年级排名三十六，我们班只有这两位同学进了前五十……” 在许艳继续念科目平均分时，边珂凑到季遇耳边说：“小老板太厉害了。” 闻言，季遇冷着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垂下长卷的睫毛，轻声回了句：“谢谢。” “小老板太客气了。” 季遇唇角微微上扬，“那我以后、不说谢谢了。” 边珂怔了下，手指快速按在他的唇角上，季遇不明所以，回头看他眨了下眼。 “小老板，你刚才笑了。” 顿了片刻，季遇唇角向下一撇，又摆着张冷脸，“哪有，你看错了。” “分明就有，我都看到了，小老板，再笑一个嘛，我刚才都没看仔细，你平时又不爱笑，我难得一见，想多看看嘛。” 边珂按在他唇角上的拇指带着他的皮肉往上提，试图找回刚才的感觉。 季遇拍开他的手，“有什么、好看的，笑起来、一点都不酷。” “噗！” 季遇睨他。 边珂撑着头忍俊不禁，“小老板就算笑起来，也很酷的，” 季遇摇摇头，“你笑，都不酷。” 边珂：“……” 许艳的视线往两人这边看来，见两人没在听，把音量拔高了些：“这次月考会颁发奖金，每班的第一名奖励五百，第二名三百，其他人虽然没有，但也要好好学习，争取下一次拿到奖金。 “下一次就是期中考了，奖金会更多，名额也会增加，想要的同学就给我加把劲，有什么不懂的就问，老师平时都在办公室，班上也有季遇和诗怡这些成绩好的同学可以请教……” 所有人都往季遇这边看了过来，似是想看看他们班的学霸长啥样。 季遇一个个看回去，眼神冷得像是谁要是敢来找他，他就要活剐了谁一样。 “季遇好凶。” “还是问诗怡吧。” 众人纷纷把头缩了回去。 许艳忽然想到了什么，拍桌叫安静，视线落在后排角落里的季遇身上。 “季遇，下课后你坐到前面来，边珂，你和吴浩杰去把上次抬出去的桌子和凳子抬回来补在前面， 和第一排对齐，后排的往后挪。 ” 边珂的笑脸僵在了脸上，“哪……哪组挪啊？” “当然是你们这组。”许艳说，“边珂，就辛苦你挨墙坐，反正你上课也想躲起来不让老师看见，位置变小了，更容易躲，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边珂：“……” “没……”话还未出口，就被季遇刀了眼，边珂立即转了口，“不是，为什么要让季遇下去啊，我俩同桌呢，艳姐，您想把我俩拆开啊，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听到这话，季遇脸色稍好了些。 边珂狠松了口气，差点就说错话了。 “季遇呢，你是想坐到前面来，还是要和边珂坐在那？” 许艳是出了名的偏心，成绩好的往前坐，成绩差的休想坐到前面去，像边珂这种成绩的，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如果两人非要同桌，许艳只会让季遇坐后面，不会让边珂坐上来。 季遇果断选择后排，边珂感动不已的同时还在心虚，下课后抱着人解释：“小老板，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分开，我就是一时被艳姐带偏了。” 季遇冷哼：“笨蛋。” “小老板说得对。” 吴浩杰捧腹大笑，“边珂你是笨蛋哈哈哈哈……” 刚还跟只大型犬一样高兴地摇着尾巴的边珂：“滚滚滚！” 季遇冷眼望过来，语气带上警告：“他是笨蛋，只能、我来说，你不能。” “真无语你俩。” “无语，你就别说。” 吴浩杰：“……” 季遇望向他旁边的空位置，“甄诚，没来？” 今天早上就没见到人，季遇想问又不想问。 想问是想关心一下甄诚，毕竟甄诚待他很友好。 不想问是不想和吴浩杰这个傻x说话。 还不知道他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听他问起甄诚，吴浩杰脸色好看了些。 回他：“甄诚家里有事，已经和艳姐请假了，这两天都来不了。” 家里能有什么事，估计是又被打了。 他撸了把刘海，做了个决定：“我下午放学后就去看他。” 别是出什么事了。 季遇两眼一亮，“我也去。” 边珂：“？” 第60章 双标 下午，季遇坐上来接吴浩杰的豪车，边珂骑着他的电动自行车在非机动车道上吭哧吭哧追赶。 季遇上了车后就臭着脸不和吴浩杰说话，扒着车窗看被甩得越来越远的人，转头叫司机开慢点。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见吴浩杰点了头，这才把车速降了下来。 见边珂追上来了，季遇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为什么边珂、不能载我？” 吴浩杰颠着手里的手机，漫不经心回：“电动自行车不能载你这么大个的，只能载12岁以下小个的，他载你要是被交警抓到，那可是要被罚的。” “以前、都能载，也没遇到、交警。” “你们走的是蓝花楹大道吧，那边路况安全得很，也都是直行，交警一般不会出现在那，不过就算没有交警，你们也要遵守交通法规，保不齐哪天就出事了。” “他的自行车、坏了。”这才两个月，边珂的自行车就坏了两辆，还都是去北巷坏的，季遇蹙眉道，“以后、不许他去、北巷了。” 吴浩杰听不懂他的话，懒得搭腔，打开手机看给甄诚发过去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复。 小车开入一处偏僻的居民城区，这里只有一条道，边珂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 到了一栋居民楼下，车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季遇看了眼四周，“我好像、来过。” 边珂把车停在小车旁，从身后过来靠在季遇身上，下颚搭在他肩上，“没来过，小老板记错了。” “我记性、很好。” 见吴浩杰往楼上去，边珂起了身，拉着季遇跟上。 握着的手温软湿润，会在他碰到时反过来牵住他，乖巧得很。 边珂没忍住捏了捏，放低声音道：“我知道，不过南河很多地方的房屋建造都差不多，小老板会感觉来过，是因为这里和北巷很像。” 季遇摇摇头，“北巷、比这里大，小车进不去，房子、也比这里矮。” “……只是有点像。” 季遇轻“嗯”了声，“北巷不好，以后你、不要去了。” “都听小老板的。”他也不会再去了。 到了四楼，吴浩杰在一家房门前停下，犹豫着抬手敲了门。 “谁啊？” 屋中传来一个女声，随即听到了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 门一会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开了门，吴浩杰和她四目相对，从她的五官中隐约窥见了另一个人。 “你们是？” 吴浩杰站得笔直，跟打报告似的：“姐，你好，我们是甄诚的同学，过来找他……学习的。” “……”边珂凑到季遇耳边嘀咕：“他脑子坏了，谁要来学习啊。” “姐，甄诚现在在家吗？” “……在、在的，你们……”甄慧往屋里看了眼，给他们让开了路，“你们先进来吧。” 进了屋，三人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沉默了。 甄慧看着也不好意思，忙动身收拾，“你们先坐，小诚现在在屋里睡觉，我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去叫他。” 边珂扫了眼无处落脚的屋子，摸摸鼻子给了吴浩杰一肘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来找甄诚学习的吗，赶紧的啊。” “你手不想要了。”吴浩杰瞪他一眼，转头对甄慧说：“要不姐告诉我们，甄诚房间在哪，我们自己去找他？” “啊？好……那间。”甄慧伸手指了一个房间。 过去敲门，敲了两分钟也没有人来开门。 “嚯，这确定是在睡觉吗，这么大动静还没醒。”边珂摸着下巴，想到什么，跃跃欲试道，“要不踹开门试试？” 脑袋挨了吴浩杰一巴掌，“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打完人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寒，回头正见季遇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要死之人。 吴浩杰打了个哆嗦，“干嘛，有你这么双标的吗？” 季遇脸上的表情僵了瞬，抱臂不爽问：“双标，什么意思？” “不是骂人的话。”边珂捂着头，委屈巴巴说，“就是你向着我，不向着他的意思。” 季遇伸手给他揉揉被打的位置，冷眼看着吴浩杰，“他是我的，我当然、向着他，你算什么、玩意。” 吴浩杰：“……” “老子懒得跟你们吵。” 季遇冷哼，“吵不赢、就认输，不丢脸。” 边珂：“噗！” “你笑个屁。” “欸，杰总不能这么说啊，我笑的是我家小老板的话，又没笑你。” 吴浩杰骂骂咧咧地抬手继续敲门。 这次没敲两下门就开了。 甄诚站在门口，面色惨白，视线落在三人脸上。 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平静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没事吧？” 吴浩杰拉起他的手，把衣袖撩上去想看看他手臂上有没有被打的伤痕。 上面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了另一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在干嘛？”边珂问季遇。 季遇摇头。 下一秒，两人就被吴浩杰关在了门外。 “……”边珂眨了眨眼，“那我俩走？” 季遇摇摇头，“不要，我还没关心、甄诚。” “……小老板要怎么表达关心？” “看他、出什么事。” 房间中，吴浩杰脱了甄诚的衣服，在他后背和前胸上看到了棍棒打出来的十几条青紫肿痕。 眼睛一下瞪直了。 “操，这都是你爸打的？他又喝酒了？” “嗯。”甄诚把衣服穿上，动作缓慢，只是这样的动作，就疼得额头上冒了冷汗。 吴浩杰拦住他：“先别穿，我拍个照留底，老子要告他。” 动作顿了下，甄诚没有出声阻止，让他前后各拍了一张。 拍好后吴浩杰扶他坐在床上，给他穿上衣服，咬牙愤愤道：“你爸就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不配为人！” 骂完后声音软了几分：“你不能因为他喝酒打你，酒醒了后对你好就心软，他要是真的对你好，早就把酒戒了，才不是每天都喝得一身烂醉，回来和你妈吵，拿你出气，他这种人早该蹲局子里去了。” “那你愿意帮我吗？” 吴浩杰小心翼翼把他的手从袖口拿出来，闻言动作顿住。 甄诚望着他的眼睛，眸中没有哀伤，也没有乞求，平静无波，就连声音也没有一丝波澜。 “我想离开这里，你能带我走吗？” 第61章 离开 甄慧把沙发上的衣服拿走，又从房间里找来新的毯子盖上，见边珂和季遇站在甄诚房门口，叫两人过来坐着等。 刚要走，房门就打开了。 吴浩杰搂着甄诚从房间里出来。 “小诚。”甄慧放下手中的活，过来“爸他这次是不是下手重了，啊？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伤到哪了？” 今天早上邻居王婶打电话过来和她说甄诚又被打了，她请假从外地回来，连甄诚的面都没见到，反倒被甄河壮骂了一顿。 等夫妻俩走后，看着每次回来都会变得乱糟糟的屋子，她也无心打扫了，去敲甄诚房间的门，甄诚给了回应，但不出来。 她只以为是对方在赌气或是难过，过会就自己出来了，但没想到这次会伤得这么严重。 “姐，你回学校吧，再不回去，一会儿爸妈回来又该骂你了。” 甄诚没有回答她的话，看了眼被她收拾过的客厅，惨然一笑，“姐，你不用收拾，现在收拾，明天该乱的还是会乱的。” 见他往外走，甄慧上前去拦住，“你要去哪？” “我……去同学家，如果爸妈问起，你实话实说就好。” “小诚，”甄慧拉住他的手，眸中浸染忧伤和悲哀，“你不要恨爸爸，他虽然做得过分，但他也是我们的爸爸，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不容易……” 甄诚舔了下干燥起皮的唇瓣，“放心姐，我都知道。” 他知道甄河壮一人撑起这个家不容易，但他做不到不恨他。 甄慧红着眼睛松开了他的手，“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不知道。”或许过两天，或许要很久。 只是，他不想再回来了。 等人走后，屋中又回归安静，甄慧坐在沙发上发了许久的呆，最后还是起来把剩下没打扫的地方打扫了。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她放下手中的簸箕，起身去开了门，看到来人时愣了下。 王婶站在门外，神色有些慌张。 “王婶，进来坐。”甄慧把人带到收拾出来的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小慧啊。” 王婶握着水杯，踌躇许久，像是怕人听见，在甄慧疑惑的目光中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今天早上我送闺女去上学回来，听到你爸你妈吵架，好奇他们在吵什么，我就到门口偷听，听到你妈说……” 早上，王婶路过甄家门口，听到里面传出吵架声，停下了步子。 看了眼周围没人，于是悄悄把耳朵附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甄河壮的妻子哭天怨地叫道：“你睡你儿子，你敢做，我怎么不敢说，你在外面勾三搭四就算了，你连你儿子都要睡，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这话，王婶就不敢再听下去了，忙转身回了自己家中，打电话给甄慧说甄诚被打了，叫她回来看看。 刚才见到三个男生把甄诚带走了，想着甄河壮和他妻子应该不在家，她才敢过来敲门。 甄慧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起身就要去追甄诚，到楼下时人和车都没了。 正好甄河壮从工地回来，上半身裸着，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子，上楼时跌跌撞撞，看模样是又喝醉了。 甄慧已经失去了理智，冲上去一把将他推下了楼梯。 滚到楼梯口，甄河壮没了气息，后脑勺上冒出汩汩红血。 甄慧回过神来，呆在原地，张嘴想喊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小慧，你弟弟……” 王婶从楼上下来，看到甄河壮后吓得什么都话都卡在了喉咙口，忙下去看情况。 “死……死了。”王婶震惊地看向跪坐在楼梯上的甄慧，“小慧，你爸爸……” “不……不是我，他自己喝了酒，他自己摔下去摔死的！” 王婶看到了地上摔碎的酒瓶，以为真是甄河壮自己摔楼梯摔死的，遗憾叹气：“造孽哦。” 甄慧颤抖着手攥紧碎花裙摆，深吸了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对，甄河壮是自己摔死的，和她没有关系。 小楼里没有监控，没有人看见，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干的。 甄河壮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只有甄河壮死了，甄诚才会好过。 对，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她的弟弟，不是她的错。 她没有做错……不是她做的，是甄河壮自己摔死的，和她没有关系。 — 车上，季遇坐在副驾驶上，甄诚和吴浩杰坐在后座，边珂继续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追。 到了五中门口，季遇从小车上下来，上了自行车后座。 迟疑许久，还是对甄诚说了句关心的话：“你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你爸、再打你，我帮你、揍他。” 甄诚愣了下，而后惨白的脸上露了笑，“谢谢你，季遇。” 季遇不太自在，抱紧了边珂的腰，软了嗓音：“不客气。” “不说了，走了，明天见。”吴浩杰挥挥手，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边珂看到一起走出校门的许艳和白游，预感不妙，赶紧把车开走。 “这两人现在真是一点都不避讳了。” 季遇不解：“谈恋爱，为什么、要避讳？” “呀，小老板也知道他俩有情况？” “哼，我又不是、傻子。” 边珂笑得不行，“我还以为小老板不懂这些呢，上次还连什么是男朋友女朋友都不知道，现在长进了不少。” “我弄错，是以为那是、字面意思，不代表、我不知道、这种关系。” 边珂沉默了会，试探着问：“那小老板在法国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不谈。” “那有喜欢的人吗？” 季遇想了下，还是摇头，“没有。” “有人给小老板写过情书吗？或者，表过白吗？” “有，很多，男生女生、好多喜欢我。”季遇遗憾道，“可我、都不喜欢。” “小老板好受欢迎，不像我，都没人追。” “因为你、来搞笑的。” 边珂：“……” 边珂在小吃街停下车，“小老板，饿了没？” “饿了。” “那我们……” “回家吃。”季遇说，“外面、太贵了。” “哦，那回家吃。”边珂把车开走，忍不住调侃，“小老板现在要开始勤俭持家了？” “嗯，家里没钱、很难过。” “……” 边珂收敛了脸上的笑，郑重其事道：“小老板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以后我来养小老板，小老板想吃什么就尽管吃，不用省着。” 季遇却不同意：“不用你养，我来养你、还有霖霖。” 第62章 归我养 “不行，霖霖归小老板养，但是小老板要归我养。” 其他事边珂都可以不和季遇计较，但这事不行。 季遇这么爱吃，他不想看到他因为要省钱而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想要的是，季遇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什么时候嘴馋了，都能有零嘴吃，和以前一样，不用顾虑其他。 后面没了动静，边珂把车速慢下来，回头往后看了眼。 “小老板？” 季遇从手挽着手从写字楼出来的男人和女人身上收回视线，把脸埋在了边珂的背上。 嗓音沉闷：“你想养、就养，反正我、没人养。” 感觉到他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边珂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让他想起了郑婉盈离开的事，难过了，忙把车停靠在路边哄他。 却见季遇抬头往另一个方向看去，顺着他的视线，边珂看到了不远处停车场上，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小老板，你认识？” 季遇不说话，等男人上了车，将车开过来，从他们面前路过时，边珂才看清了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是谁。 难怪小老板心情会突然低落，原来是看到郑婉盈了。 看样子，她在这里工作，和五中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他们每天从这里经过，恰好时间错开了，要不是今天去甄诚家，没有这么晚经过，也不会遇到。 “那个男人、对妈妈很好。” 季遇又趴回了他背上，“妈妈以前、对爸爸、只有责骂，不对他笑，但是妈妈、对那个男人、笑了，很温柔。” 边珂将车开走，把速度放到最慢。 “爸爸找了、新的爱人，妈妈有了、新的归宿，只要幸福，选择和谁、生活，都是、他们的自由。” “我也替他们、开心。” 边珂静静听他说着，不作安慰，也不表达自己的想法。 关于父母感情这件事，他自己都是一团糟，没有什么心得可借鉴。 — 十一月份的南河气温下降了不少，门窗紧闭着，教室热得跟火炉子一样。 边珂还要再睡，被季遇薅起，“你都、睡一节课了，还睡？” 边珂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困嘛小老板，课可以不听，但是觉不能不睡啊。” “你来学校、是来睡觉的？” “当然是来学习的啦，但是学习之前得先睡饱。” 季遇捏捏他的下颚，“你昨晚、没睡好？” “怎么可能，我抱着小老板睡的，能睡不好？睡得可舒服了，一睁开眼就天亮了，要不是小老板起了，我还想睡到中午。” 纯属胡说八道。 季遇把他扯起来，“实在太困，你可以站着、听课。” 边珂被他提溜起来，又跟没骨头一样靠在墙上，望向雾蒙蒙的窗外，隐约窥见了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往这边教学楼走来。 那是……甄诚的姐姐？ 这节课是英语老师杨惊兰的课，进来后发现边珂在后面站着东张西望，故意咳了两声。 声音不小，全教室都安静了，就是没引起对方的注意。 手被人拉了一把，边珂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他趁机把季遇的手放进掌心里捏了下，“小老板，我还困呢。” “听课、就不会困。”季遇垂眸看了眼被他拢在掌心的手，说完，悄悄把手抽了回来。 这手一直都是冰的，天热的时候可以牵牵，冷的时候还是别碰了。 边珂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委屈巴巴道：“小老板骗人，听课才是最困的，老师讲话比什么都催眠……” “边珂，你上我的课很困是不是？那要不要到外面去站着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怎么会呢，兰姐上课我一点都不困。” 等杨惊兰半信半疑地打开课本开始讲课后，边珂凑到季遇耳边低声说：“小老板，她耳力也太好了。” 季遇回眸瞥他，眼神在说：“你自己声音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那我说话再小声点？” 边珂把声音压到最低，唇瓣附在他耳上，“小老板，这样是不是很小声？” 一说话，他的气息就喷洒进季遇的耳窝中，唇瓣擦过皮肤，似有电流流遍全身，季遇只觉连骨头都酥了。 说完后边珂退开，却看到了被自己唇瓣碰过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 歪头一看脸，更不得了，小老板整张脸爆红。 他还没见过谁的脸能红成这个样子。 “小老板你……” “老师，打扰了，我是甄诚的姐姐，我有事找一下他。” 他的话被出现在前门的甄慧打断，顺着其他人的视线望过去，见着了刚才看到的女人。 “还真是甄诚的姐姐，我还以为看错了。” 在他嘀咕时，杨惊兰叫了甄诚。 甄诚从座位上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杨惊兰继续上课，吴浩杰却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在走廊上不知道说什么的姐弟俩。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甄诚的脸，只能看到甄慧的脸。 甄慧明显比两天前憔悴了许多，她说了没两句就掉了泪，伸手胡乱抹去，再握着甄诚的手，张嘴说着话。 吴浩杰心生警惕，她是不是在劝甄诚回去？ 想到甄诚身上的伤和到他家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吴浩杰就一阵烦躁。 两分钟后，甄诚从前门进来了，但是没有直接下来，而是和杨惊兰说了什么，等杨惊兰点头后才下来。 见他开始收拾书包，吴浩杰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要回家？” “我爸……”甄诚顿了下，“他喝酒摔下楼梯，摔死了，我得回去。” 他拉上书包拉链，唇瓣微抿，抬头看向紧皱着眉的吴浩杰。 “你……”想问什么，又转了口：“我会尽快回来的。” 吴浩杰还绷着身子，听到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错愣。 等甄诚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对方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吴浩杰慢慢松了紧绷的神经，趴在桌上，手指捏了下发烫的耳朵。 “……操。” 季遇收回视线，转头问边珂：“甄诚，为什么、走了？” “啊？”边珂摸着下巴思索两秒，“他姐叫他走的。” 季遇：“……” “你不懂、我的意思。” 边珂没忍住笑了，“小老板，我和你一起坐在这，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季遇也被问懵了。 他潜意识里认为，边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想要的，边珂都会给他。 换种说法，就是他依赖和重视边珂，所以才会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想到对方。 季遇或许还没意识到，但这个边珂早就知道了。 “所以我不是不懂小老板的意思，是和小老板一样，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边珂笑盈盈地瞧过来，那眼神太不正经，让季遇心神恍惚了瞬。 回过神时，耳朵和脸烫得惊人。 第63章 冷水 自从遇到郑婉盈后，边珂发现季遇好像没有那么认真学习了。 边珂生怕他受了打击，到时候成绩下滑，于是主动拿起书来看，拿数学题来做，遇到不懂的题就问他。 季遇用一个小时来和他讲了数学的前九道选择题，讲得耐心细致，不像是不想学习的样子。 那就怪了。 边珂琢磨了会，也没琢磨明白，歪头问他：“小老板， 你最近回家怎么不学习了？” “学了、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要和你、考一个地方，绰绰有余。” “……”边珂默默闭上嘴，继续学习。 季霖坐在季遇的腿上有模有样地翻看儿童版的古诗画册，神情专注又严肃，比他还要认真。 看半个小时后，躺在季遇怀里睡了过去。 边珂也想有这种待遇，但是一松懈下来就遭了对方的冷眼警告。 等人抱季霖回房间睡觉，边珂立马撂下笔趴在桌上。 谁爱学谁学，他先不学。 时间还早，等他晚点发奋图强也不迟。 刚趴下，意识就渐渐抽离了。 当要睡过去时，旁边坐了人，边珂当即绷住身子，困意全无。 “边珂？”季遇握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困的话，去床上睡。” 还有这等好事？ 边珂睁开眼睛，眨了眨，想着要不要再装会儿，忽然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处，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天旋地转间身体腾空。 边珂忙闭上了眼睛。 小老板居然能这么轻松就把他抱起来了，这力气真不小啊。 感觉到季遇绕过凳子，走了十几步路，把他放到了冰凉柔软的大床上。 身子一触碰到床，体力像是被抽干了般，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边珂感觉到季遇出去了，但眼皮重得睁不开，索性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外面飘来了烧焦味。 懵了两秒，边珂猛地从床上下来，跑到客厅去，发现季遇正在厨房里捣鼓。 进去时，季遇正在把炒糊的四季豆盛进碗里。 发现他来了，眼睛一亮，把碗端给他，“尝尝。” 边珂：“……” 边珂看了眼炒糊还没炒熟的四季豆，犹豫了会，还是决定保命：“小老板，要不，你再做一份？” 意思就是这份不好，再做一份他会教他怎么做。 季遇却不干，撂下锅铲，“你来做，我都、饿了。” 这个时间点，早过饭点了。 边珂愧疚地把人揽过来，双手绕到他身后去解邦成蝴蝶结的带子，“都怪我睡过头，让小老板挨饿了，是我的错。” 带子解开，季遇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来给他穿上，冷哼道：“你没错，是我舍不得、叫醒你。” 两人靠得近，衣料贴到一块儿，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这应该早就成习惯了，但每一次的靠近都有不同的体验。 比如现在，只要边珂再靠近一点，再稍稍低一下头，就能碰到季遇饱满红润的唇瓣。 平时不会注意到的东西，像是突然冒了出来，一点点将他的理智吞噬。 边珂喉结滚动了下，上身贴近了季遇，别开头，将两人的呼吸错开。 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季遇帮他系好带子后转身往外走。 忽然顿下脚步，转过头来伸个手掌比划：“给你、半个小时，我要吃饭。” “……好的，小老板，马上就做好。” 房间里没开空调，现在不过十度出头的气温，边珂却感觉厨房闷热得很，热得他冒汗，在焖菜时到阳台上站了会，还是热。 见到坐在客厅里的季遇，就更热了。 季霖睡醒了，哒哒哒过来爬到沙发上，坐到季遇身边。 “哥哥，天黑了。” “嗯，霖霖睡了、一个小时。”季遇揉揉他的小脑袋，“饭菜，边哥哥马上、做好了。” 边珂进了厨房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小老板，霖霖，吃饭啦！” 小家伙早就饿了，一听到开饭，立马爬下沙发，噔噔噔跑向餐桌，再四肢并用爬上凳子，乖乖坐好。 晚餐时间赶，边珂只做了两菜一汤，不过都是大分量的，够吃。 被盯着看了十多分钟，季遇忍无可忍，抬头瞪边珂，“看我、干什么？” 边珂摇摇头，埋头扒了口饭。 吃完饭，季遇把碗洗了，边珂带季霖去洗澡，被水溅得衣服湿了大半，等季霖洗好，他把人送走后索性脱了衣服冲澡。 出来时腰间只围了条浴巾。 倒是和上次一样，一出洗手间就正好碰到了从外面进来的季遇。 “你又忘记、带睡衣、进去了？” “刚才霖霖弄了我一身水，我干脆直接洗了，没出来拿衣服。” 季遇拿了他的睡衣给他，又拿了自己的进洗手间，被里面的寒气逼得退了两步。 挪步到门口问边珂：“你拿冷水、洗的澡？” 边珂要解下浴巾的手顿住。 两秒后转身进了洗手间。 “是啊小老板。” 季遇蹙了眉，“天冷，这样洗，会感冒。” 边珂面露委屈，“但是不用冷水洗我会很难受啊小老板。” “什么毛病？” “上次小老板还说很正常的，怎么现在说是毛病？”边珂更委屈了。 “我没说过、用冷水洗澡、正常？”季遇冷哼一声，哼完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僵住。 这是想起来了。 边珂把头埋进他颈窝，闷闷道：“我没有经验，不会。” 季遇习惯性地将把手放在他的头上，“是你不让、我帮你。” “我现在还是好难受。” 季遇微微愣住，而后低头往下看了眼，嗓音沉了几分：“你想要我、帮你？” “嗯。”边珂连犹豫都没有，似是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 看来是真的憋坏了。 念在他是初次的份上，季遇格外大方，满足了他的需求。 担心季霖会过来，两人还是把洗手间门关上了。 过程并不漫长，但边珂感觉自己要疯了，抓着盥洗台的手都在用力，骨节发白，视线从始至终都在季遇的脸上。 “小老板……” 边珂心想，自己真的疯了，而且会一直疯下去。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时，边珂靠在了季遇身上，身上黏腻的汗水沾湿布料，热气蒸腾的洗手间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边珂双手把季遇搂在怀中，用沙哑着嗓音和带着粗重的鼻音叫他：“小老板……” 季遇感觉自己抱了只湿漉漉的大型犬，被滚烫和黏腻包围，热得额间冒了汗。 轻“嗯”了声，算作回应他。 好似不够般，边珂又叫了声：“小老板。” 小老板，以后你要小心了。 第64章 糖果 “边哥，你这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你昨晚干嘛去了，没睡觉？我寻思着凌晨两点上游戏时也没见你在线啊，难道是玩消消乐去啦？” “看边哥这样也不像是打游戏能打出来的，瞧着像是肾虚，边哥老实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一大早，冯滔和袁家鸿两人堵在门口，一人嘴里咬着从外面偷带进来的包子，一人喝着豆浆，八卦地盯着边珂，颇有他不说就不让他进门的架势。 季遇和边珂一起来的，也被堵在了外面，一脸不爽地看着两人，“他昨天和我、一起睡的，没打游戏。” 顿了下，又补充：“也没、干什么。” 边珂心虚地咳了声，挺直脊背装作没事人一样敲了两人的脑袋，“就是，滚滚滚，别耽误老子补觉。” “看看，你还要补觉，昨晚铁定没睡好，边哥你现在有事都不跟咱几个说了呗，感情淡了呗。” 冯滔捂住脑壳，伸手要揪住边珂，被季遇冷眼瞪了回去。 “……靠，季遇怎么跟护食一样，这两人要是没点什么，说出来都没人信。” “那你觉得他们有什么？”袁家鸿塞了一嘴肉包子，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的话含糊不清，“我觉得，他俩要是真有点什么，那我肯定是第一个受到伤害的人。” “什么你是第一个受到伤害的人，他俩的事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一个恐同的男人，要是发现自己的好兄弟是同，那你说，我要怎么做出选择，是要和这个好兄弟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让自己尝试着去接受？怎么着我都是受到伤害的那个。” “得了吧，边哥要真是，你也只能选择第二个。” 这下袁家鸿更悲哀了，生无可恋地把还没嚼烂的包子一口吞进去，噎在喉咙口，猛灌了几口水才没被噎死。 “现在吃个东西都能噎死人，喝个水都能把人呛死，太可怕了。” 冯滔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他，无聊转过头时，不经意间瞥见边珂和季遇的座位上，边珂双手抱住季遇的腰，趴在他身上闭眼睡觉，季遇则眉眼柔和地垂眸看书，和对其他人的冷淡完全不一样。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在体育馆上，下课后人走了，冯滔也赶回家，边珂来了兴致，借他的篮球手把手教季遇打球。 季遇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在学习上是，在篮球上也是，拿到球就能上篮了。 后面两人对打，边珂一边和他说赛场上的规则，一边把球从他手里抢过来，利索地带球绕过他，起跳投篮。 季遇不仅速度惊人，弹跳力也惊人，球在抛物线高点时，被他截了下来。 落地撞进边珂怀里，球从手中脱落，来不及稳住身子，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边珂在身下当了肉垫，呼吸急促地揽住季遇的腰。 恰好季遇的衣摆往上掀，他碰到的是柔软温热的肌肤。 边珂僵了片刻，随后手从腰侧缓慢挪开，放到了对方后腰上，那里有凹下去的一条缝。 “你突然、跑过来，太危险了。” 季遇想起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腰却被死死扣住，眉心微拧，“你放手，我起来。” 边珂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小老板，休息会，我好累。” “地上凉，起来。”季遇手撑着他身侧的地板，企图从他怀里出来。 边珂把他后腰的衣服往下拉盖住露在外面的皮肤，手又伸了进去，握住那一截细软腰肢。 季遇哆嗦了下，伸手要扯开他的手，“你的手、太冰了。” “小老板，让我暖暖手。” “……”季遇又把手收了回去，半起的姿势很快就累了，起不来干脆直接趴在他身上休息。 边珂唇角扬起，眉眼弯了弯，“小老板，你这么宠我，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满足我？” 季遇冷哼，“你别、得寸进尺。” 那就是什么都可以满足他。 边珂心脏被喜悦填满，恨不得抱着季遇滚上一圈，但地板实在太冷太硬，想想还是算了。 这时，馆外走廊上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下一秒，声音出现在了门口。 几人的脚步顿住，说话声戛然而止，走在前面的江清风最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两人。 边珂收了手，季遇从他身上起来，伸手拉了他一把。 “你俩干嘛呢？”高三的几个体育生走了过来。 “哦，打球不小心撞到一起，摔了。”边珂捡起地上的球，手掌拍了拍，“既然你们要来打，那我们就不占着地了，先走了。” “别啊，一起来打嘛，我们也缺人。” 边珂看了眼沉着脸的江清风，扬唇道：“改天吧，我们都打一节课了，也累了。” 从体育馆出来，一阵风刮来，季遇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边珂把刚打球时脱下来的校服外套给他穿上，拉链拉到最顶，包住了他的半截脖子。 两人回了教室，边珂把球放到讲桌下面，回座位上时看到季遇把书一本一本往书包里塞，都是给他带的。 “小老板，我现在比较想把数学提上来。”只要带本数学练习册回去就够了…… 季遇给他把物化地都塞了进去，严肃道：“不能偏科。” “……哦。”边珂把收拾好的书包挂上肩，跟着他往外走，“小老板放心，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总会、考上一个，你去哪，我就去哪。” 只要有他在，去哪都一样。 边珂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喂到季遇嘴边，“小老板，吃糖。” 季遇说要省钱就说到做到，除了一日三餐外基本不花钱，已经有段时间没吃过糖了。 他伸出粉嫩舌头舔了下糖果，又舔了下， 才故作勉为其难收下般卷进了口中。 香甜的果味在口中蔓延开，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季遇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 吃完后又板着脸说：“以后、不需要给我、买糖，我是大人，不吃糖。” 边珂忍着笑，“可是我买了好多呢。” 季遇眼睛一亮，伸手摸向他校服兜，把剩下的糖果都拿走了。 又觉得心虚，眼珠转了下，微抬下巴，义正严词道：“都买了，不吃，浪费。” “……噗！”实在没忍住，边珂捧腹大笑，止都止不住。 第65章 真小气 边珂一顿大笑过后，成功把季遇惹生气了，怎么道歉都没用。 “小老板，我这不是嘲笑啊，我是觉得你可爱才笑的，不要生气了嘛，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边珂哄人哄到家，还没把人哄好。 季霖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问：“边哥哥，和哥哥吵架了？” “没吵，是哥哥不理边哥哥了。”季遇进了房间，边珂叹气坐到沙发上来，和小家伙靠在一起。 “哥哥不会不理边哥哥的。”季霖从沙发上爬下来，“我去和哥哥说，让哥哥不要生边哥哥的气了。” “好，谢谢霖霖了。” 小家伙哒哒哒跑去季遇的房间，边珂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剥了糖果自己吃了一颗。 过了会，季霖从房间出来了，跑过来扯了扯边珂的裤脚，“边哥哥，哥哥不生气了，你去找他吧。” “不要。”边珂撇嘴，“我哄了他那么久都没用，他就是不想理我了呗。” “嗯？”季霖小小的脑袋冒出了大大的问号，“边哥哥不想和哥哥和好了吗？” “不想。” “哦，那我去和哥哥说一声。” 小家伙又哒哒哒跑去了房间。 过了会，出来的是一身寒气的季遇。 “你想、干什么？”季遇一把揪住边珂的衣领，将他的上身拉近自己，眼神带着警告和怒意。 季遇对于他不想和自己和好的这种行为很是不满。 边珂慢悠悠地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果拆了包装丢进嘴里，“小老板好大的火气。” “你……你敢吃……” 季遇深吸了口气，怒气值蹭蹭蹭往上涨。 在他看来，边珂的这种行为无疑是不想把剩下的糖果给自己吃了，没他的份了。 这让他很恼火。 “呀，小老板想吃啊？”边珂张开嘴巴，让他看清糖果在他口中慢慢被嚼得稀碎。 边珂又开始剥下一颗。 季遇看得眼红，张嘴就要骂脏话，边珂眼疾手快把剥好的糖果塞进他口中，眉眼一弯，“好吃吗，小老板？” 季遇狰狞的脸僵住，随后冷哼一声把糖果嚼碎，吞之入腹。 “小老板，不生气了好不好，再生气我可就生气了。” 闻言，季遇要抬起揍他的拳头顿住，快速想了下边珂生气的后果，讪讪收回了手。 边珂唇角挂上笑，伸手揽过他的腰，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小老板，真小气。” “哼。” “不过我喜欢。” 季遇要推开他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小家伙扒着墙角偷看两人，见两人和好了，踩着拖鞋哒哒哒跑过来，爬上沙发坐到旁边。 “哥哥，抱。” 季霖想爬到季遇的怀里，被边珂扒拉开，“乖，你哥哥要抱边哥哥，没空抱你。” “好吧，那边哥哥快点，霖霖也要哥哥抱。”小家伙乖乖坐好，等着两人。 季遇冷着脸，伸手把季霖抱到怀里，命令边珂：“你该去、学习了。” “……哦。” 边珂把人放开，起身走了两步，见季遇没跟上来，回头问：“小老板不回房间吗？” 愣了下，季遇抱着季霖起身，无奈叹气：“你真是、离不得我。” 边珂：“……” 真不怪他会胡思乱想。 — 甄河壮的葬礼是在乡下老家办的，依照当地习俗，要过头七才能将人抬上山。 甄诚跟着同辈分却不认识的亲戚们在灵堂前跪拜了六天，守了六夜，在第七夜凌晨四点时被喂了一口猪肉，没吞下去，到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天还未亮就跟着其他人抬棺上山。 除了抬棺的人，其他每人手里都拿了一根香火，一路上撒冥纸，走出一段距离，就回头朝着棺材跪拜。 山路蜿蜒，放眼望去火星点点，唢呐声不绝于耳。 天破晓时，到了坟地，把棺材放下，还不能下葬，要等到合适的日子才能入土为安。 甄诚的肩被抬架硌得生疼，回家后掀开衣服看了眼，原是皮破了。 又请了村里人把早餐吃了，他妈黄小玉把碗筷收拾好，昨天的和今天的加一起，足足有两大盆，放了水后叫他去洗。 甄慧熬了最后一晚的夜，回来后就上了楼睡觉，甄诚一个人把锅碗瓢盆洗了，最后把院子打扫干净，才回了房间休息。 浑浑噩噩睡到下午四点才醒，醒来时黄小玉正过来敲门。 “你姐明天要回学校了，你起来把笼子里的那只土鸡杀了，今晚做顿好的。” 甄诚还没杀过鸡，更不知道土鸡长什么样，还好笼子里就只有一只鸡，最后颤着手学着前两天其他人杀鸡的模样把鸡的脖子割了放血。 做好饭菜，他上楼叫甄慧时，甄慧房间的门没关，听到了她说的梦话。 “不是我，不是我推的，是他自己摔下去的……” 甄诚怔了许久，听到楼下黄小玉的叫声才回过神，把甄慧叫醒。 吃饭时甄慧魂不守舍的，黄小玉心疼她累坏了，把大块大块鸡往她碗里夹。 伯母姚莲恰好这时候过来，黄小玉给了甄诚一个眼色，示意他添置碗筷。 甄诚起身到橱柜拿了碗筷给她，姚莲客气地推了两下，最后接了碗。 她夹了块鸡肉放进碗里，目光落到回位置上坐好的甄诚脸上，脸上笑出了皱纹，“哎呀，没想到小诚都这么大了，现在该读初中了吧？” 甄诚愣了下，礼貌回她：“伯母，我现在读高中了。” “都高中了啊，能考上高中那你成绩肯定很不错吧，我那孙子今年初三，都打算去读职校了。” 甄诚僵住了手。 黄小玉嗤笑了声，“他成绩哪里好，考上高中也是个破学校，还不如他姐。” 姚莲立马看向甄慧，殷切笑问：“听说小慧考上研究生了，真的假的啊？” 甄慧尴尬笑了下，“是真的，伯母。” “那你也是为我们甄家光宗耀祖了，哎，只可惜你是女儿家……” 甄诚抬眸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像是没注意到黄小玉变了脸色，姚莲说：“要是换做小诚就好了。” 一顿饭下来，食不甘味。 姚莲走后，黄小玉对着她的背影骂了两句，气得摔门进来，对着甄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 “男的怎么了，还不是要打开腿给人c，一个贱货，除了勾引人还会什么，干脆你书也别读了，去找份每天陪别人睡的工作，兴许能赚到点，给家里补贴家用，反正读书也读不进去，连你姐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养你也是白养。” “妈……” “小慧你别心疼他，我说错什么了，他可不就是个下贱胚子，光长了张脸，全用来勾引你爸了。” 甄诚恶心的那股劲又上来了，跑到外面去，把刚吃下去的一点东西全给吐了出来。 第66章 回城 屋里黄小玉的怒骂声越来越大。 甄诚蹲在田地里，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是吴浩杰发来问他什么时候才回去的消息。 甄诚忍着胃痛坐到石头上，回他：还有三天，你再等等好吗？ 他也以为今天就能结束了的，没想到还要等下葬日。 过了一分钟，吴浩杰回了一个“嗯”字。 盯着消息看了许久，一滴泪水砸落在屏幕上，甄诚忙抬手擦掉，又落了两滴、三滴…… 他抓着手机，把头埋进了臂弯中。 过了许久，才见他肩膀微微抖动，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在晚风中消散。 甄河壮下葬日，甄诚和几个堂哥堂弟一起把土盖了。 回到家在院里洗手时堂哥甄刚对甄诚说：“小诚，你不读书的话，要不要考虑跟我们一起干，现在钱不好挣，我们几个合伙开了家烧烤店，收益还不错，你要来，也好多个帮手。” 甄诚洗手的动作顿了下，开口拒绝：“不用了谢谢。” 甄刚甩了甩手上的水，“你也别跟我们客气，都是一家人。” 说完见甄诚应了声“嗯”后就没了话，甄刚又说：“其实你很小的时候就去城里生活了，可能对我们都没什么印象，不过我们都还记得你呢，小时候你乖得很，现在长大了也一样，不过这气质可跟我们不一样了。” “你哥我没上完初中就辍学去外面打工了，不懂什么弯弯绕绕的，总觉得在城里头和那些人格格不入，哎，还是农村好啊，回来了就不想走咯。” 甄诚没回话，仔仔细细把手上的泥土洗干净后起身回了屋，其他人开始摆桌吃饭，见他进来热情地吆喝他过去坐。 甄诚没有胃口，和他们客套了几句后就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黄小玉说不回城里了，要把南河的那套房子卖掉，让他别读书了，跟着堂哥他们一起去打工。 但甄诚不会服从她的安排。 等到楼下的人散了，甄诚去找黄小玉，和她说了自己要回城里的打算。 “好啊，你想继续读是吧，那就读啊，别来问我要钱就行，吃的穿的住的还有学费，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甄诚想不起来她上次给自己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没有反驳，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去城里的客车已经没了，他只能找私家车。 而私家车要贵太多，他现在仅有的钱不够。 既然答应了吴浩杰今天回去，他就必须今天回去。 想了许久，只能想到借钱。 想到吴浩杰前天的“嗯”字，甄诚犹豫了会，还是没有开口向他借，在能给他借钱的人里面，他选择了和季遇开这个口。 他第一次向别人借钱，还是和算不上朋友的季遇，心中难免忐忑，编辑短信时删删改改，过了十分钟才把消息发送过去。 现在是上课时间，季遇上课从不玩手机，他知道不会那么快就回自己，只能坐着等。 黄小玉拿着扫把出现在门口，看见他在里面，把扫把丢到一边，走进来嫌恶道：“怎么还没走？” 甄诚从床上起身，“我现在就走。” 去镇上等吧。 “等等。”黄小玉拦住他，“那天早上甄河壮喝得烂醉回家，进你房间想上你，他说最后没成，真的假的？” 甄诚收紧垂在身侧握着手机的手，“他只是打了我。” “哟，那是你不听他的话嘛，那个酒鬼喝醉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从了他，他肯定要把你打死。” 甄诚不想再回想这事，背上书包走了出去。 从村里到镇上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走到一半，季遇的消息来了，什么话都没有，直接给他转账。 转账金额：。 甄诚：“……” 甄诚收了账，留了200，把剩下的9800转了回去，和季遇说自己不需要这么多。 季遇把钱退还了回来，说：给你的，你收着。 甄诚：“……” 这么多天以来，甄诚第一次笑了。 甄诚决定过几天把两百赚回来了，再把一万一起还给他。 他在网上下了拼车的单，马上就有司机接了单，等他到镇上时司机刚好赶到。 回到城里时，天已经黑了，他填的地址是吴家别墅，司机把他放下后驱车离开，甄诚知道门锁密码，但他没有直接开门进去。 别墅中，吴浩杰支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游戏。 他爸吴凌凇从厨房端着冒热气的茶水出来，看不得他这个样子，过去踢踢他的鞋，“欸，你那同学要来了没，你看你，一天天的，只知道打游戏……”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吴浩杰挖了挖耳蜗，“你每次都这么说，还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 吴凌凇一噎，瞪直眼睛说：“我说得可都是实话，你再不争气点，我就要把公司交给别人来管理了。” “你就是在心疼那五千万呗，还说和它没关系，我那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以后就有了。” 吴浩杰在国庆期间经营公司业务时，让公司损失了将近五千万元，吴凌凇痛心疾首，每回见到他不务正事就来气，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继承了我优良的基因，也应该和我有相同的商业头脑”，但吴浩杰显然没有，只知道打游戏，连书也不愿多看，成绩差成这样，其他人提起自己的孩子时沾沾自喜，他连提起吴浩杰的脸都没有。 这小兔崽子。 “还想下次，你先把书读好再来经营公司吧，要是连大学都考不上，你也别想我花钱给你塞进去，门都没有，你不想要公司，有人想要，你不行，总有人行。” 吴浩杰懒散地掀眼皮看他，“老凇，你还这么年轻，就担心公司没有人继承，你这是打的什么算盘，是想和我妈早点退休，过你俩人的小日子去啊？” 一语点中，吴凌凇也不遮掩：“是又怎么样，你还不给老子争气点，你不争气，我看你那同学就很不错，让他来也不是不行，以后有你哭的。” 吴浩杰要点开甄诚发来消息的手顿住，瞳孔巨震，简直难以置信。 “你说他？他成绩比我还差呢，你就别想了，也不能把他给累着了，算了，以后我来养他，我会认真赚钱的。” “哦哟，有情况啊，你是不是……” 吴浩杰把人推回书房，“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哪那么多话。” 说完就往外走，“我先出去接个人，一会儿就回来。” 吴凌凇回头张望，“哦，你同学来了，你好好招待他啊，别叫人给吓跑了……哎，你上楼干什么？” 吴浩杰飞奔上楼，声音从二楼传来：“换衣服！” 第67章 上瘾 甄诚在铁门门口等了没多久，就见一个高挑颀长的人影逆着光匆匆跑过来开了门，什么话都没说，手牵过他的手拉着他进了别墅。 吴浩杰刚去换了身黑色的卫衣，衬得他更加帅气俊朗了，不过没给甄诚认真看他的时间，牵过人的手就往家里带。 ——他一出门就被外面的冷气冻得哆嗦了下，在缩脖子的同时非常懊恼自己刚才特意上楼换衣服，让甄诚在外面吹冷风的行为。 甄诚被吴浩杰牵着走，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没有把手抽回来。 男生的手掌宽大温热，可以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阻挡了外面冷风的侵袭，也暖了他被冻了多日的心。 他没有见到吴凌凇，吴浩杰直接把他带回了房间，给他找睡衣，让他先去洗澡暖暖身。 洗好澡出来，吴浩杰从柜子里拿来吹风机，看到穿着秋季棉绒睡衣，坐在椅子上，安静乖巧注视着自己的甄诚，直白地说：“你穿成这样看起来更软了。” 很软，软到想上手捏一捏。 甄诚眨了下眼。 吴浩杰给吹风机插上电，“我帮你吹头发吧。” 甄诚张嘴想要拒绝，吴浩杰忽然凑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你瘦了好多，婴儿肥都没了，下巴尖了好多。” “……嗯，没有好好吃饭。” 这些天办丧事，吃的饭菜都很清淡，味道也怪怪的，甄诚一闻到香火味就想到躺在棺材里的死人甄河壮，再联想到这味道，他能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为了不饿死，他硬逼着自己多少吃进去一点，后面堂哥们商量买了十几条鱼，他又亲自下厨，才没了那怪味，不过还是没吃多少，鱼就那么多，一群人一人夹两块就没了。 吴浩杰说：“我已经让阿姨准备好饭菜了，等吹干头发就下去吃。” 被他一带偏，甄诚忘了要拒绝他的事，再想说时他已经开了风。 感受到暖风吹在头皮上，有手指在发丝间游走，动作很轻，甄诚选择闭了嘴，乖乖坐着等他忙完。 等头发吹干，两人下楼时阿姨已经准备了满满的一桌子食物，甄诚看得眼皮子跳了跳，想说这么多吃不完，吴浩杰却已经给他盛了饭，再夹了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多吃点，得把肉养回来。” 甄诚只好低下头慢慢吃，难得吃到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他吃了不少，胃也没有不舒服。 不过这一桌子菜还是浪费了不少。 吴浩杰没吃晚餐，就等着他回来一起吃呢，这时候见他吃饱了又舍不得浪费食物的模样，心里生起愧疚来，和阿姨说下次少做点。 “别吃太撑了，晚上睡觉会不舒服。”吴浩杰拉着甄诚上了楼，“这肉还是要慢慢养，不能急于一时。” 甄诚应了他一声，吃饱后全身疲软无力，吴浩杰本来想建议到健身室慢跑消食的，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心疼了，把计划改成躺着消食。 甄诚刚沾床就睡了过去，灯和卧室的门都没关。 吴浩杰和边珂打游戏听他一口一个小老板地叫季遇的名字，还说两人一直睡一起，天冷了抱着睡一起很舒服。 于是吴浩杰退了游戏，悄悄跑到甄诚的房间，关上卧室的门，爬进了被窝里，犹豫许久，把睡熟的人揽进了自己怀中。 他只不过是怕甄诚晚上会冷而已。 这还是他第一次抱甄诚，第一反应是甄诚也太瘦了，第二反应是甄诚好软，身体跟他人一样软！而且整个人暖烘烘的，乖巧地在他怀里浅浅呼吸着，叫他的心都化了。 吴浩杰抱了就不愿松手了，突然明白了边珂那堪称为变态的癖好——喜欢贴着季遇。 以前他还会怼上两句，现在换到自己身上，只觉得这是一种能让人感受到甜蜜的行为。 很危险，容易上瘾！他现在就上瘾了！ 草，要不和甄诚商量一下让他每天抱着睡好了，甄诚这么乖这么听话，一定会答应他的。 这么想着，吴浩杰突然有种已经取得对方同意的错觉，于是没有多想，心安理得地抱着甄诚睡了过去。 明天是周六，不上课。 边珂早上赖床不起，也不让季遇起，四肢把人牢牢缠住，不要脸也不要形象，季遇一开始还挣扎，过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最后还是季霖饿了，过来敲门，两人才与床分开，进了洗手间洗漱。 边珂缠着季遇又帮了自己一回，两人出来时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眼睛都红了，被饿的。 到厨房时，季遇瞪了边珂一眼，“以后这种事，留在晚上、解决。” 边珂委屈了：“明明早上精力才更旺盛啊，怎么还要留到晚上？” 季遇想起这些天早上都被边珂某处顶醒的经历，语气无奈：“你在这方面，欲望很强，还不会自己、解决，真是、太笨了。” “小老板多教几次我不就会了。”边珂弯着眉眼问，“如果我一直不会，小老板会一直帮我吗？” 季遇思考了下这个问题，随后摇摇头。 边珂表情微滞，立马变得失落，“不会啊？” 季遇说：“我会把你、教会的。” 哦，那就是教不会的话会一直帮他。 边珂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等吃完饭后拉着季遇回了房间，“小老板，你都帮我两次了，作为回报，我也该帮你是不是？” 季遇表情一时错愕，慌忙摇头，“不需要，我会。” “自己弄和别人帮弄感觉不一样的。” “也不要，我在这方面、欲望不强，上一次、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在他要说出下一句时，季遇把他拉到了桌前坐下，“我给你、准备了、六套试卷，今天三套，明天三套，你赶紧做。” 说着，把六套卷子放到了他面前。 边珂：“……” 倒也不至于。 “小老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边珂企图说服他，“如果给小老板弄的话我会学得更快更好的。” “……不考虑，你学不会，就不弄了，憋着，或者，我给你多做、几套试卷，冷静冷静。” 边珂：“……” 第68章 不能捏 边珂小算盘没打响，倒是喜提了六张卷子，咬指甲苦思冥想半天，什么欲都没了。 周日，季遇要去书店，边珂陪同，又提回来几套练习题，瞬间从清心寡欲变成了无欲无求。 季遇很满意他的变化，于是又多加了几套卷子。 “……”边珂牙紧了，“小老板，你这样会把我逼死的。” 季遇摇头叹气：“做题，不会死人，纵欲过度，才会死人。” 边珂：“……”好像有点道理。 季遇说：“题做多了，就会了，我希望你、下一次考试，能拿三百。” 边珂虎躯一震，猛男落泪，“小老板，我上次月考总分才203呢，不可能一下子就考到300分的，你要是想要，我睡一觉，做梦应该可以实现。” “不是一下子，我问甄诚，还有九天。” “九天也太短了！不对，这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我感觉我根本考不到这个分数！” 季遇抬眼睨他，“你考不到？” “……”好像说错话了。 不等他解释，季遇就出了声：“你连三百、都考不到，怎么高考？别人能考，你不能，你是不是、不行？我说你笨，你就觉得自己、真的笨了？别人说你笨，我还不承认、不允许，所以你本身、是聪明的，只要肯学，别说三百，七百五、也不在话下。” 听到七百五，边珂都要惊掉下巴了，季遇把卷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不用怀疑，我说可以、就可以。” “真……真的吗？” “季遇，不打诳语。” “……”边珂捏住他的脸，“小老板，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季遇面上嫌弃道：“电视上，出家人、都秃头。” 说完拍开他的手，“做题就做题，干嘛、捏我脸？” “小老板的脸好捏我才捏的。” “不给捏，没轻没重，都疼了。” “那不捏脸，我捏别的地方？” 季遇愣了下，迟疑着问：“你先说说。” 边珂凑过去瞧着他泛起红晕的脸，放柔了语气：“小老板，你想我捏哪儿？” “我没……” 边珂退开，趴到桌上哼唧道：“小老板好没道理，明明说是正常的事，帮我弄的时候也脸不红心不跳的，怎么一到自己这里，连碰都不让碰了。” 这话不对，季遇现在学聪明了，没有被他带跑：“正常的事，不证明、我就要让你、碰，你自愿，我不愿，你还要、道德绑架，不是好人。” “……”怎么还搞人身攻击啊。 边珂拿起季遇的手把玩，“那我捏手总可以了吧。” “手，你没少捏，我也没有、不许你捏。” “那我看看还有哪里可以捏啊。”边珂把魔爪伸向了季遇的腰，在他腰侧轻轻掐了下，“这里可以吗？” 季遇身子抖了下。 “……”边珂默默收回了手，趴回桌上说：“我不是故意的。” 季遇一张清俊的脸红透，警告他：“腰，不能捏，只能抱。” 边珂：“……” “好的小老板。”边珂手臂牵过季遇的腰往上提，季遇又瘦又轻，他一只手就能抱起来，把人往自己这边带，摁在怀里坐好。 季遇懵了瞬，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去，边珂锢住他腰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空手指了指一道题目，“小老板，我这道题不会。” 季遇挣扎的动作停住，真的看起了题目，然后认真给他讲了解题步骤。 讲完又要挣扎下去，“你放……” “小老板，你再动，我就又要起了。” “……”季遇动作立刻僵住，绷着身子扭头看他，“你放……” “呀，小老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边珂装模作样地给他探了体温，“不仅红还很热，肯定发烧了。” “没发烧。”季遇扯开他扣在腰间的手，挪回自己的位置上，撇嘴道，“我脸皮薄，害羞了。” “……”边珂趴在了桌上，肩膀狠狠抖动。 “你脸皮厚，还不要脸，净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季遇叹气，“我把持、不了。” 边珂：“……” 边珂：“！！” 边珂猛地坐起身，神色尤为激动，“小老板，其实你不用把持的，咱俩什么关系，还需要搞这套？听我的小老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把持。” 思索了下他的这个提议，季遇赞同地点了头，“我们很熟，不需要、弄虚作假，应该、坦诚相待。” “嗯嗯，小老板说得太对了！” 见边珂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季遇犹豫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嗯？” 季遇说：“你知错就好，我还是、不打了。” 边珂：“……” 边珂夹紧尾巴小心翼翼地问：“小老板……要打我？” “嗯，我拳头都、硬了，想揍你，但舍不得。” “……”边珂怂怂地拿起了笔，“小老板，我要好好学习了，不打扰你了。” 闻言，季遇脸上的惆怅少了大半，“嗯，遇到不懂的、问我。” 边珂胡乱点头，心里早已泪千行。 季遇毫无所觉，把抱着儿童画册过来的季霖抱到大腿上，和他一起看书。 见小家伙眼睛离书页太近，季遇手指勾住他的后领，将人上身往后拉，脑袋离桌面远了些。 过了会，季霖又无意识往前，季遇又把他往后拉。 来回三次，小家伙被他哥敲了脑袋，“离书远点，你这样，还没上学，眼睛就坏了。” 季霖被唬住，没再敢往前倾，倒是小身子渐渐往后，靠在了季遇身上。 看了两人一眼，边珂心里泛起酸味，“啪”一声翻开下一页。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引起谁的注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这次的考场也是按排名来排的，不同的是，季遇到了第一考场，边珂成了最后考场的最后一个。 最后一科英语边珂提前交了卷子，跑到第一考场等季遇，在走廊上东张西望，找到季遇后，又一番手舞足蹈，在季遇不经意间看过来时，赶紧对着人比了个甜甜的爱心。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包括监考老师，等监考老师出去要批评他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季遇垂眸看着被自己划出一条横线的英语作文，心想这次的英语拿不了满分了。 于是干脆放下笔，交了卷。 第69章 咬耳朵 季遇从考场上出来，刚失踪的边珂忽然又从旁边蹦了出来，单肩挂着包，一手搭在季遇肩上。 “小老板，这么早就交卷了？” “你在外面，我都忘了、思考了。”季遇撇嘴，“我作文、还没写完呢，得怪你。” “怪我怪我，是我打扰小老板了。” 边珂捏捏他的肩往楼下走，在一楼碰到吴浩杰和甄诚两人，四人一起往校外去。 一路上，吴浩杰的嘴就没停过。 “我看你这次写得那么认真，你姐现在又管不了你了，不用考四百了吧。” 他长得高，和甄诚说话时需要低头，还偏不是直接说，就喜欢凑近甄诚的耳朵说。 甄诚早已经习惯，也把声音压低，像是跟他说悄悄话一样：“我想把会做的都做了。” “那你会做得不少，我连题目都看不懂，难怪我爸总说我没有头脑，可这也是遗传了他的啊，他当年还不是和我一样是学渣……” 边珂看着两人，牙酸得厉害，“怎么我就没有可以乖乖跟我咬耳朵的同桌呢。” 季遇瞥他一眼，“你想咬谁、耳朵？” 边珂心直口快：“反正不是小老板的。” 季遇顿时冷了脸，“你想咬、别人的耳朵？” “……”边珂嘴角抽了抽，“小老板，我第一句话说的咬耳朵，不是真的咬，就是像吴浩杰和甄诚两人这样说悄悄话的行为，我第二句的咬，是真的上嘴咬的意思，因为小老板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不会咬小老板的耳朵啊，所以我说反正不是小老板，意思是，我不会咬小老板，而不是要去咬别人耳朵啊。” 听了解释，季遇脸色和缓了不少，轻哼一声，“那你是想、换同桌？” 边珂：“……” “这哪里的话？我哪里说过想换同桌了？” “你刚刚的语气、很可惜，你也想有、这样的同桌，又觉得我、不行，难道不想、换个同桌吗？” 边珂这下是真的无奈了，“我的意思是，我跟小老板说悄悄话的时候，小老板可以配合一点，别总把我推开。” 季遇想到对方气息喷洒在耳朵上和喷进耳蜗里的酥麻感，想答应又不想答应。 “那你、别挨太近，上次唇瓣、都碰到我了。” 边珂委屈巴巴：“小老板嫌弃我？” “不嫌弃，只是、不舒服，我不喜欢。”感觉怪怪的。 “那听小老板的，我以后和小老板说悄悄话的时候，会离小老板远一些，不会亲到小老板了。” “亲……”季遇倏然瞪大眼睛，严肃着脸纠正他，“这个词，用错了。” “哪里错了？难道我不是无意中亲到小老板的吗？” “那叫碰，不是亲。” “哦。”边珂问，“那什么样的才叫亲？” 季遇神色微愣，下意识垂眸看向他的唇瓣，又快速移开，做贼心虚般挠了下脸蛋。 “小老板，你在想什么？”边珂注意到了他刚才的视线，眸中落了光，丝丝缕缕的光让他眼睛发亮，似是期待着季遇说出心里话。 于是季遇说：“亲比碰、更亲密，你都不能碰，当然更不能、亲了。” 边珂：“……” 到了校门外，吴浩杰打开后座车门，让甄诚先上去，还绅士地护着他的头，等人进去后再坐上去，嘴里还在逼逼，让一向话多的边珂感到了自愧不如。 甄诚应了吴浩杰一声，歪过头，视线绕过他落到两人身上，露在袖子外面的五根纤细手指前后摆动，“明天见。” 季遇抢着边珂先回：“明天见。” 季遇对于甄诚第三天就把钱还给自己的事不太满意，但边珂说有借有还才是正确的行为，而且甄诚这么好，他也不舍得生气，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他一向冷漠的脸在面对甄诚时会柔和很多，吴浩杰对他态度越发不善，边珂也看甄诚不顺眼起来。 晚上，边珂收到了温乔的消息： 儿子，小陪伴又来了新的员工，我让他加你了，和以前一样，你就跟他说一下平台规则、接单流程和对待单主的注意事项。 他主要负责陪聊的，如果不会聊，你就免费给他做个培训，争取让他早点为平台盈利。 儿子你放心，他声音好听，打字也快，不愁接不到单，只要你把他教好了，就是妈妈的好大儿。 边珂：“……” 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跳出来，边珂点进去通过了申请。 添加后那人没吭声，边珂等了会，直接把以前发给其他新人的话复制粘贴过去，过了两分钟，那人发来了个ok的小黄人手势。 啧，话这么少，接陪聊的单有点悬啊。 边珂委婉道：小兄弟，如果陪聊不好做，也可以试试线下的陪玩、陪吃、陪睡哦。 又说：咱们平台是正规平台，陪睡只针对于那些睡眠困难，需要有人在身边陪伴入睡的单主，而且仅限同性哦。 那人：好。 “……”边珂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了，每一次来新人温乔就让他充当客服给他们免费讲解和培训，一分钱捞不着，有时候还被骂得狗血淋头，微信被拉黑举报，连小陪伴也一起遭举报。 不过这些边珂都不担心，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会进行维护，他只需要做好温乔交给他的事，继续做她的好大儿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他不仅不抱怨，还很乐意，原因只有一个——有钱拿。 小陪伴这个平台最开始是他提出来的，后续全程跟进，界面布置和内容设计都是按着他的想法来，不过未成年，只能让温乔作为注册人，他作为股东，有红利拿，平台做得越好，他赚得也就越多。 新人由他亲自来带，他也放心得多，态度不好的统统不收，免得和单主产生纠纷，还得让平台花精力和时间来解决。 边珂思来想去，决定给这位小兄弟打个语音电话聊一聊。 陪聊不止文字，还有语音和视频，他发文字惜字如金，那就看一看通话怎么样，如果还是不行，那只能给他换个岗位或者直接不要了。 边珂得到那边人的同意，打了语音过去时，季遇抱着洗好澡的季霖从浴室出来了。 小家伙脑袋上挂着条毛巾，两只小手抱着季遇的手臂，圆溜溜的眼睛瞟到边珂的手机上。 奶声奶气道：“边哥哥，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吗？” 第70章 新成员 “谁在说话？” “哦，我弟，等会儿啊，我先教育一下小孩。” 边珂把手机丢到一边，伸手把季霖从季遇怀里抱走，放到大腿上坐好，拿着毛巾给他擦头。 “霖霖还知道女朋友是什么啊？是哥哥教霖霖的吗？” 季遇蹙眉否认：“不是我。” 小家伙也摇摇头，“是承承教我的。” “哎哟，那小屁孩那么小个，知道的不少。” 贺之承是赵阿姨的孩子，比季霖大几个月，除了周末外每天都会过来和季霖玩，边珂还以为小孩子就堆堆积木，看看电视，睡睡觉，居然连女朋友都谈到了，这认知也太超前了些。 季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摇了摇头，“承承不小，承承说男人不可以说小。” 边珂：“……” 季遇：“……” 边珂仰头看季遇，眨眨眼，“小老板，这该如何是好？” 季遇把季霖抱走，“小孩子，要从小教起。” 意思是他不介意季霖学这些。 见季遇把小家伙抱出去了，边珂把掉到地上的下巴一点点收回，拿起手机继续接听电话：“喂，小兄弟还在吗？” 结果那边的人阴阳怪气来了句：“你的弟弟还真不少。”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不过这语气对他可以，换做真正的单主铁定是要锤他的。 边珂张口就来：“哦，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哥。” “你还有哥哥？”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你还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要去接单了。” “等会，你得先通过我这边的考核才可以正式入职啊，这都没入职呢你怎么接单？” “那你快点给我通过。” 边珂：“……” 这人可以直接不要了。 “小兄弟，这恐怕不行……”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要是没有你我才不会来。” 边珂开的免提，对方说这话时季遇正好从门外进来，脚步轻顿，随后冷着脸拿了睡衣进入洗手间，关上门后靠在门边，留耳朵听外面动静。 “你谁啊？咱俩认识？”边珂下了床，往洗手间去。 “怎么不认识，上次你爸拿刀砍你，要不是有我，你早就见阎王了。” 边珂步子顿住，“等，你是那个……精神小弟？” “tm你说谁是精神小弟，我是你大哥！”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就你这样的还想陪聊，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这态度压根就不行，不把单主吓跑和搞差评反手举报才怪。” “呵，你以为我对谁都没好气啊，只是对你而已。” “……”边珂又回了床上，把免提取消，也压低了声音：“哥们，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除了记仇还有什么意思？” 边珂坐直身子，咬牙愤愤道：“你还记仇？那天你们把我打了一顿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我只踢了你两脚，你堵了我多少回？如果不想我记仇就赶紧让我通过。” “不行。” “跟你说我现在缺钱得很，你要是不给我通过我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 怎么还带威胁人的。 边珂咂摸着什么，十几秒后说：“这样，给你一个星期的试用期，先接一个单子看反馈怎么样，如果好的话就给你通过。” 那人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成交。” 迟迟没听见洗手间传来水声，边珂赶紧把这边的事解决了，起身过去，抬手要敲门，忽然看到门背后的影子，动作顿了下。 手倏而转了个方向，握住门把手，往下压。 季遇侧身贴在门板上，还是什么都听不到，正心情烦闷时，门忽然开了。 “你……” 季遇面色微变，往后退了两步，“你为什么、要开门？” “啊，我忘了小老板在里面了，不好意思啊小老板。” 边珂作势要关上门，似是想到什么般又停下动作，“小老板，你进来都这么久了，站在门口想啥呢？” 说着视线落在了他挂在手臂上的睡衣。 “没想啥。”季遇眼神有些躲闪，伸手把他推了出去，“我要洗澡，你出去。” 洗好澡出来，季遇爬上床窝进边珂怀里，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你刚才、和谁打电话？” 边珂背单词的思路被打断，眨眨眼看他，“和我有仇的一个精神小伙。” “精神小伙……”季遇念了遍这四个字，似懂非懂，“他是有、精神病吗？” “……倒也不是，不过小老板可以说他有病。” “什么病？” “……毛病。” 季遇眼睛一亮，“这个，我在吴浩杰那里、听到过，听着好像、是骂人的。” 边珂手指点了下他的鼻尖，“就是骂人的。” 季遇评价：“不太威风。” “骂人还要威风？” “吴浩杰很威风。” 边珂：“……” “他哪里威风，小老板都被他带坏了，还觉得威风呢。” 季遇哼了声，“我不威风？” “威风。”这话锋转得太快，边珂差点闪了舌头，悻悻笑道，“小老板很酷，很威风。” 他说的季遇信。 季遇把头埋进他胸膛中，“你继续背，我睡了。” “啊？”边珂难以置信，“小老板不陪我了吗？” “困了，想睡。”季遇说，“我在你怀里，也算陪你。” 正要睡过去，边珂的手机忽然响了声，季遇敏锐地察觉到声音不同，伸手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知道手机密码，打开一看，是小陪伴平台上有人给边珂发了消息。 看了眼人名，季遇回头问边珂：“宋长安、是谁？” “没听说过啊。”边珂凑过来看了眼，一看头像就知道是谁了，就是那个耳环哥！ 做这行的形象不好一般情况下不要，不过这人居然把环扣都取了下来，头发还是银白色的，看着人模人样的，还挺俊。 如果说话好听点，就不愁接不到单了。 他现在已经暂时挂上了陪伴员的头衔，发消息来是找边珂要客户的。 边珂从季遇手里拿走手机，回他的消息：平台主页上有新人入职推荐，有人看中你会下单的，等到后面业务熟练起来，成绩好的话会有人优先把你推荐给客户的，当然你也可以多多宣传小陪伴，更多的人知道它了，你的客户不会少的。 宋长安：【图片】【图片】。 边珂点开一看，图片是一张海报，海报中俨然是自己的帅气照。 下面配上文字：你寂寞吗？你想有人陪你吃，陪你玩，陪你工作……吗？来小陪伴吧，有我陪着你。 边珂：“……” 宋长安：这就是你们小陪伴的宣传海报，贴到我们家门口来了，要不是看见是你，我早举报了。 边珂：……谢好兄弟不杀之恩。 这可真是他亲妈，有眼光，选了他这么帅气的一张照来做宣传，让他丢脸丢到了北巷去。 季遇见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又犯起了困，打着哈欠缩进了他怀里，“这次、真的睡了。” “小老板晚安。” “边珂晚安。” “……”边珂手掌撑住季遇的下巴往上抬，让他仰头看着自己，“小老板其实可以对我换个称呼。” 季遇想了下，在学校里冯滔他们都叫他边哥，不过边珂比他小。 “边弟？” 边珂：“……” 季遇摇摇头，“不好听，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就叫你、边珂，比什么称呼、都好听。” 边珂愣了下，而后眉眼一弯，“也只有小老板叫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边珂挠了挠他的下巴，“小老板睡吧。” “嗯。”季遇又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第71章 嘴甜 周五早上，秦诗怡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狂奔回班上，还没进门就激动叫道：“劲爆消息！我们班这次有人考上了七百！” “我去，谁啊，这么牛逼？” “是学委你吗？” 秦诗怡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听见说的是谁，不过我这次估了一下分，顶多六百五。”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后排的季遇。 不是秦诗怡，那就是他。 季遇偷吃糖果的动作顿住，眨了下眼睛，鼓着一边腮帮子，冷着脸问：“怎么都、看我？” 所有人又齐刷刷把头转了回去。 边珂凑上来，“小老板，你……” 愣了下，反应过来什么，季遇手忙脚乱把糖纸收起来，回头瞪他，“我没吃。” 想说“小老板你是不是考上了七百”的边珂被他这顿操作弄得一愣，后知后觉他在干什么，忍着笑说：“小老板，你的嘴好甜。” “……”季遇忙抬手捂住嘴，摇摇头。 边珂扯住他的手握在手心捏了捏，无奈叹气：“小老板，买的糖本来就是给你吃的，干嘛偷偷摸摸的，搞得我好愧疚。” “大人，不吃糖。”季遇还惦记着这事呢。 “……小老板是我的宝宝，小老板可以吃糖的。” 季遇眼睛亮了，悄悄和他商量：“那我只在、你面前吃。” “……”那倒也不必。 “小老板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没有人会说什么，谁要是说了，那就是他的错，我帮小老板骂他。” 季遇点点头，“我也骂，我会骂人。” 边珂：“……嗯，见识过了。” 第一节课许艳和另一个老师调课换成了她来上，进来时步伐稍急，脸上带笑，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猜测。 果然，她把教材放下后提到的就是班上有人上了七百分的事，不过说了半天就是不提名，底下的学生渐渐没了耐心。 不是秦诗怡就是季遇，这也没什么好猜的。 铺垫够了，许艳才说出了他们想听的话：“这次上了七百分的是，甄诚，总分731分！” “……” “！！！”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后排听吴浩杰说悄悄话的甄诚，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甄诚？不可能吧，他成绩不是一直很差吗？” “是不是搞错了，他上次才考三百多一点，怎么可能考到七百去？” “这难道是……隐藏的学霸？” 吴浩杰愣住，机械地扭头看甄诚，“你……你考了731？” 甄诚眨了下眼，“嗯，我没想到会考这么高。” 吴浩杰正要问他是不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时，突然听到了前桌说的话：“甄诚怎么可能考这么高，是不是作弊了？” 想也不想就踹了那人凳子一脚，“甄诚就坐老子前面，老子看着他做的，他没作弊。” 前桌被他踹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听到他的话后讪讪闭上了嘴。 吴浩杰的声音不小，许艳也听到了，附和他道：“我们检查过了甄诚的答题卡，答得非常漂亮，作弊是做不来的，时间上也不允许。” “我靠，那甄诚也太厉害了，明明是学神，却要装成学渣跟我们坐最后一排，这是为什么啊？” “完了，待会儿实验班要过来挖人了。” “实验班那成绩也没人考到731啊，凭什么来挖人。” “……” 不想听其他人的嘀咕，吴浩杰凑到甄诚耳边问：“你是不是因为你姐和你妈，所以才故意每次都考那么低的？” 甄诚点头，他可以瞒任何人，但对吴浩杰毫无保留。 “你以后有什么能力就考什么样，不用在乎她们，你这么优秀，她们失去你是她们都损失。” 甄诚望着他认真严肃的眉眼，弯唇点头，“好。” 忽而听他叹气，愣了下，问：“怎么了？” 吴浩杰苦恼道：“我爸想让你继承公司，我说你成绩太差还不如我，没想到那个老头儿挺会看人，一眼就能看出了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学习好不能代表什么。” 回完这句，甄诚才注意到他的第一句话，瞬时僵住了身子。 “你说，叔叔想把公司交给我？” “啊……是啊。”吴浩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说我没有商业头脑，想找人替我接管公司，把这个主意打到你头上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同意的，我会认真学习怎么赚钱，公司的事不用你管。” 吴浩杰没说出“我来养你”这话，听着就会让人多想，怕把甄诚吓着了。 甄诚点头，“嗯，确实不该归我管。” 他可是外人，吴凌凇会有这样的心思，属实让人意外。 下了课，秦诗怡第一个跑过来问情况，甄诚从来不说谎，说起谎来倒是滴水不漏。 旁边的吴浩杰瞠目结舌，等人走后凑到他耳边，啧啧出声：“你也太会编了。” 甄诚垂下眸，心中有些失落，“我也不想的。” 吴浩杰平时直来直去习惯了，应该会不喜欢撒谎的人吧。 却听他说：“我知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太厉害了。” 说谎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甄诚在听到他说这句时心情马上好转了。 其实有时候说谎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没有让别人损失什么，也不让自己为难，还会得到……在意的人的夸奖，算得上是件好事了。 “甄诚。” 听到季遇的叫声，甄诚歪头望去，见到对方好看的琥珀色瞳眸中盛满光彩，脸上带着期待，问他：“你地理、很厉害？” “嗯，厉害。”这点甄诚不需要谦虚，他地理确实不错，而且季遇这么单纯，是听不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的，最好直接说，不要绕弯。 听到这话，季遇眼睛又亮了几分，上半身都移出了座位，倾到过道上来，要不是边珂拉着，兴许就直接摔了。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 甄诚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可以啊。” 季遇激动起身，“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边珂摁回座位上，提醒：“小老板，上课了。” 恰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甄诚问：“要不，等下课吧？” 季遇点点头，坐到位置上翻出地理练习题，圈出怎么都做不出来的题目，就等着下了课拿去问他。 边珂坐在一旁撇嘴看着他的这些行为，“哼”了声，“小老板要是和甄诚同桌，就不用等到下课了。” 季遇眼睛一亮，又迅速暗了下去，“不行，我要你。” “……”边珂靠在他肩上蹭了蹭他肩窝，“小老板现在说话都懒得说长一点了。” 季遇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够了。” 知道啊，但这会让他多想的。 边珂颇感委屈，又不让他知道，心里难受极了。 第72章 她算什么 下课铃声一响，季遇把吴浩杰赶过来和边珂坐一起，他坐过去拿着地理题目问甄诚。 两人脑袋凑一块儿，说着隔壁两个学渣听不懂的话。 “看我干嘛？”边珂警惕地往后仰，后背贴在墙上。 吴浩杰“切”一声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玩手机。 “艳姐把成绩打印出来了，念到名字的上来领取自己的成绩单。” 秦诗怡手里拿着一沓纸进来，站到讲台上，第一个念的就是甄诚的名字。 吴浩杰起身去拿，刚要下来，听见秦诗怡叫季遇，顿了下脚步，又转回去把季遇的拿了过来。 回到座位上，边珂把季遇的成绩单拿走，看到英语只考了132分时，眼睛都瞪直了。 糟糕，那天不应该去打扰小老板的，害得他家小老板这次总分比上次低了两分。 边珂追悔莫及，痛定思痛，决计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旁边，吴浩杰拿着甄诚的成绩单翻来覆去地看，跟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恨不得立马裱起来珍藏。 后面又念到吴浩杰的名字，等他上去后将就把边珂的拿了下来，拿着两人的成绩一对比，瞬间就笑了。 “哈哈哈哈，居然有人考个位数哈哈哈哈！” 边珂把他呼噜开，拽回自己的成绩单，看到又进步了的英语和数学，骄傲地翘了翘鼻子，“你笑个屁，我进步了。” “你进步好大，还是个位数哈哈哈哈……” 边珂：“……” 边珂看了眼只考了7分的物理，想说是意外，想想又闭上了嘴。 也不是意外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考个位数了。 心里有了计较，决定回去好好学习，然后惊艳所有人。 季遇回来听到他这个计划，很是欣慰，中午给他做了个学渣逆袭计划表。 “如果按照、这个来，你一定能考、七百五。” “……七百五倒是不必，我先考个三百。”边珂接过他列出来的计划表，在看到起床时间和睡觉时间时，脸上的笑僵住了。 早上五点起床，学习到六点后洗漱做早餐，七点出发去学校，七点半早自习。 晚上十二点睡觉，睡觉前不止背英语单词，还有各种各样的安排。 边珂怀疑他不止要学六科，六科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安排，把他一天的时间都占满了，连课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他握着纸的手都在发颤，“小老板，有必要……学这么多吗？” “你想惊艳、他人，就要吃得、苦中苦，方为……方为……” “人上人。” “嗯。”季遇说，“既然你有、这个心愿，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季遇摸摸他耷拉的脑袋，“我会、陪着你的。” 边珂趴到桌上去，抓着他的手轻轻挠了挠，“谢谢小老板。” “不客气。”季遇把他拉起来，“现在开始、学习吧，今天周五，中午学物理。” “物……物理啊。”想到那7分的物理成绩边珂就头疼，但话都放出去了，计划表也做出来了，没有不学道理的道理。 “嗯，今天先把期中卷、再过一遍，明天去书店、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地来、学习。” 要买五三，一听就知道是甄诚给他推荐的。 不过现在只需要过一遍卷子就行，边珂还是很乐意的。 季遇给他讲了一个中午的试卷，下午上课时边珂就犯了困，正好被物理老师逮到，让他起来回答问题。 物理课讲的就是期中卷，老师问的题目恰好就是季遇刚和他说过的。 边珂记性不错，把季遇的话一字不漏地叙述出来，惊呆了全班众人。 “草，边哥不会也跟甄诚一样是学霸装学渣的吧。” “你说谁我都信，边哥还是算了，他要真是学霸，能忍住一天不说出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人想到边珂英语考个五十二分就到处炫耀的事，很难不赞同这句话。 他们的物理老师汪荣是个中年男人，挺着大肚腩，每回上课都会带保温杯来，讲几句就要喝上两口热茶。 听完边珂的回答，他又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把杯子放回桌上，问边珂：“你既然会，为什么当时不写在答题卡上，要是把它写上去，也不至于才得7分。” “还是说，你跟咱们甄诚同学是一样的情况啊？” 边珂嘴角抽搐了下，他要是有这个成绩，早让全世界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会藏着掖着。 “是我拿了这个分数，觉得太对不起荣哥了，所以决定发奋图强学好物理，中午的时候请教了一下我同桌，把卷子的每道题都弄懂了。” 也只限于卷子上的题目而已。 边珂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汪荣又喝了口茶，夸了他两句，最后危险地眯眼道：“下一次考试，要是你物理还是个位数，怎么说？” “绝对不可能，以我的智商，只要学了，就一定有进步。” “好，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下次考个三十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那当然……没问题……” 边珂坐下后心虚地戳了戳季遇，“小老板，救救我。” 季遇回眸望过来，眼神坚定，“放心，三十分而已，只要有我，你考一百分、都没问题。” “……我相信小老板。” 这算不算盲目的自信？不算，他相信他家小老板，他家小老板说可以就可以！ 晚上，冯滔打电话过来时，边珂正生无可恋地做化学题，季遇正在给他整理化学方程式。 “小老板，电话。” 季遇看了眼屏幕，见是冯滔，点头允许他接，伸出手指比了个耶，说：“两分钟。” 得到允许，边珂接了电话，直接问什么事。 冯滔那边声音嘈杂，听着像是在外面，他没出声，等周围安静下来才开了口：“边哥，你现在在忙吗？” “是啊，所以给你两分钟时间，快说什么事。” 那边停顿了下，“边哥，校花她现在和我们在一起，她喝多了，我们也不能把她送回北巷，想要给她开间房，她不同意，一直说着要见你，要你来接她回去，边哥，你……” “没空，关我屁事，没别的事就挂了……” “边哥，校花喝醉了，孟鹏他们手脚不老实，她又不肯走，都快被他们占尽便宜了，我……我也没想着你来，就是跟你说一声……” 冯滔语气带着试探和小心翼翼：“我们都以为她是你妹妹，但刚才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大家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她说……是你，她喝醉了，不会说谎……” 边珂打断他：“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啊？哦……” 边珂说：“挂了。” “啊？”冯滔忙问：“那边哥你来不来啊，我发你地址……” “不来，她算什么，也配我去接，滚滚滚，耽误我学习。” “……” 第73章 失眠 边珂挂了电话，拿起笔装作绞尽脑汁想题目。 季遇一眼看穿，沉声问：“你在想她？” “啊？小老板在说谁？哦，梁雨筱啊，我怎么可能会想她……” “你骗我，我就、不喜欢你。” “……”边珂脸上的笑一点点收回，慢慢变得面无表情，“我骗小老板这么多，小老板还不是照样喜欢我。” “其他人、其他事，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想她。” 季遇撑住他的一边肩，让他转过来对着自己，“她讨厌我，我也、不喜欢她，我希望你、不要想她。” “……没有，我在想我爸。”边珂将他的手拢入掌心，“这次没骗小老板。” 他只是在想，边宥才被判了几年，是无期，还是死刑。 季遇闻言更不爽了，“你为什么还、想着他？他打你，他不配、做你的父亲。” 边珂捏住他的脸，“小老板，想，是想到，不是想念，懂吗？” “懂的。”季遇把他的手抓下来，拿笔给他，“你快学习，我不打扰、你了。” “……”边珂又伸手捏住他白嫩的脸蛋，“小老板，下次不许说不喜欢我的话，我刚才都生气了，下次就不理你了。” “……但凡你对我、多点了解，就知道、我不会、不喜欢你的。” 边珂：“……” “小老板，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是误会而是当真了。” 季遇蹙眉不解，“本来就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边珂趴到桌上去，闷闷地，“我相信小老板的话。” 看到他红透的耳朵，季遇眸光闪动，伸食指戳了下，在边珂身体微颤后，改为揉捏。 “又红又烫，你在害羞？” “哪有？”边珂猛地坐起身，冲季遇吼，“小老板不要打扰我学习，都耽误多少时间了。” 季遇：“……” “怪……怪我？”季遇气呼呼冷哼一声，“下次不许你、接电话，惯着你，你还贼喊……” 他想了下，“捉贼。” 说完就不理人了。 等到十二点，边珂背完英语单词见他还板着脸，一副“我生气了你快哄哄”的样子，赶紧顺着毛哄了。 季遇不是真的生气时很好哄，哄两句就哄好了。 季遇被哄好后轻车熟路地钻进他怀中，乖乖躺好，闭眼睡觉。 而与此同时，吴家别墅中，甄诚看着抱着枕头探头进屋的吴浩杰，面上疑惑，“你这是……” 吴浩杰扒拉开房门，站到门口来，小声问：“甄诚，你晚上冷不冷？” “不……”晚上有空调，甄诚当然不冷。 然而不等他开口，吴浩杰又说：“现在晚上气温都降到三四度了，你肯定很冷吧。” “不……” 吴浩杰挺直脊背，视死如归般铿锵有力：“所以为了不让你晚上冷，我来和你睡了！” “……好的。”甄诚从床中间挪到了床的另一侧去。 这毕竟是吴浩杰家，他想睡哪就睡哪，他甄诚没有资格说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为他好。 虽然他没有与人同睡的习惯。 听甄诚答应了，惦记了这么多天，吴浩杰总算松了口气，轻手轻脚上了床，触碰到被甄诚捂热的被窝后，迟疑片刻，旋即钻了进去。 操，好暖！ 吴浩杰回头要和甄诚说话，发现他挪到了边边上，离自己有一大截距离，眼看着就要落床了。 “……”吴浩杰默默往自己这边挪，也挪到了边边上。 这样甄诚应该会挪进来一些吧。 然而过了会后回头，甄诚仍然在边上躺着。 所幸被子大，不然两人这样睡，肯定没有被子盖的。 吴浩杰说：“我关灯了。” 甄诚用鼻音回他：“嗯。” 吴浩杰伸手把灯关了，卧室瞬间暗了下去，厚重的窗帘关着，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都看不到彼此。 等了许久，吴浩杰悄悄拿手机看了眼时间，离刚才他过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甄诚应该已经睡着了。 这样想着，他悄悄往甄诚那边挪去。 在手够得到的距离，伸手捞过甄诚柔软的腰肢，把人带了过来，塞进怀里。 吴浩杰心满意足地抱着暖烘烘的人睡了过去。 而甄诚却彻底清醒了。 — 吴凌凇吃过佣人准备的早餐，擦嘴拿上公文包准备去公司，见吴浩杰蓬松着头发从楼上下来，奇怪道：“起这么早？” “没办法，昨晚睡得太好了。”吴浩杰一整个神清气爽，精神亢奋，打算绕着别墅跑上两圈。 吴凌凇不知道他儿子昨晚干了什么，以为今天周六不用上课他才这么有精神的，也就没怀疑，和他说了两句后就走了。 等吴浩杰绕着偌大的别墅跑了两圈回来，甄诚还没有醒来。 等到九点，佣人做好饭菜，甄诚才下了楼，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是吴浩杰起的时候。 “你今天……几点起的？”甄诚喝了口粥问对面的人。 “六点半。”吴浩杰脸上挂着愉悦，“我周末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这是头一次，多亏了你。” 甄诚手一顿，抬眸望他，“你以前，睡不好吗？” “呃……不算好。” 吴浩杰低头猛扒了口食物进口中，想到什么，又猛地抬起头，“你今天睡得这么好，我也睡得好，我们以后每晚都一起睡，怎么样？” 整晚没睡的甄诚：“……” 甄诚眨了下眼，“好。” 兴许下一晚他就能睡着了。 ……并不能。 腰间的手存在感实在过强，他根本无法忽略，也无法忽略紧贴在他身后的滚烫胸膛，和喷洒在他后脖颈上的温热呼吸。 尝试了许久，在天将亮时才堪堪入睡。 他又睡到了九点，气色比前天差了许多，吴浩杰要找家庭医生过来看情况，甄诚忙制止了他。 要是知道他因为被抱着而不能入睡，吴浩杰要回自己房间睡的话，那就变成吴浩杰的睡眠质量不好了。 甄诚不想他睡不好。 又尝试了一晚，终于到半夜就有了困意，他翻身正对着吴浩杰，困意瞬间涌上来，在他钻进他怀中时，彻底睡了过去。 于是，后来每晚甄诚都窝在吴浩杰怀里，正对着他睡得香甜，没有再失过眠。 第74章 在吃醋 周一升旗仪式时要颁发期中考的奖状，每班前三名获奖，物化地1班是甄诚、季遇和秦诗怡。 被叫到名字时季遇还有些懵，被甄诚拉着上台领了奖状和一袋信封，僵着脸拍了张合照，又被甄诚和秦诗怡拉下台去。 回到位置上，季遇看了眼奖状，塞到边珂怀里，又看写着二等奖奖金的信封，动手拆开来看，是一沓百元纸币。 数了数，一共有二十五张。 季遇把钱收进信封中，又塞给了边珂。 边珂拿在手里颠了颠，用奖状把信封裹住，发完奖状升旗仪式就结束了，两人走进人群中往教室楼去。 “小老板好厉害，以后咱们要靠拿奖学金发家致富了。” 季遇摇摇头，“奖金、就这么点，不够。” 加上上次的五百，一共也有三千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赚钱，但对于从前他见过的数额，实在太小。 “期中的会少一些，不过期末奖金能上万，年度奖学金就更高了，去年实验班那个谁就拿了二十万，不过名额只有一个，每年都是实验班的拿到手。 “不过小老板不要灰心，高考考得好，奖金不少呢，上一届毕业的实验班那个谁，考了省第五，学校给了他五十万，市里给了他二十万，他出生的那个县城给了十万，小镇给了一万，村里给了五千，再加上亲戚朋友给的红包，零零总总也快百来万了。” “他是谁？”季遇转头瞥他，“你很、了解他？” “……也不是很了解，都是听别人说的。”这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季遇问：“他考多少？” 边珂想了下，“727吧好像。” 季遇冷哼，“没有、甄诚厉害，他拿的奖金，甄诚、也可以拿。” 边珂：“……”这和甄诚有什么关系？ 不等他想清楚，季遇又板着脸说：“你连、化学方程式、都记不了，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考了多少，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边珂忙否认：“不不不，小老板，你误会了，这事大家都知道，随便问一个都能说得上来，你不信我问问。” 见两个女生从旁边路过，边珂把人叫住：“同学，你们知道白游生高考考了多少分吗？” “知……知道，他考了727分。” 五中自建校以来，别说省第五了，连市第五都很少出过，白游生是头一个。 学校不仅把他的照片贴到光荣墙最顶上，还专门为他置办了讲座，供全校师生聆听，后面讲座视频在食堂连续播放了近一个月，各班班主任也是时不时提起他来鼓励学生，五中不会有人不知道白游生这个人和他的高考成绩。 “好，谢了。” “不……不用谢，学长再见！” 两个女生看了边珂一眼，又看了旁边的季遇一眼，红着脸手拉手往高一教学楼跑去了。 边珂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颠着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季遇，“看吧小老板，是不是随便问一个……” “你连他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 “……” 边珂佯装不高兴了，“小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小老板真是越来越难伺候…… “我在吃醋。” “噗！” 从贩卖机那买来瓶水喝的冯滔和袁家鸿走在两人身后，听到这话时正好嘴里喝了水，没忍住喷了出来，还好手快挡住了，只差一点就喷在了前面两人身上。 季遇扭头看了他一眼，冯滔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不小心呛到了而已。” 闻言季遇扭过头去，又和边珂说了一遍：“我在吃醋。” “……听到了。”边珂抓皱了手里的奖状，心绪难平。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这种话？” 季遇严肃着脸，“我说的、都是实话。” 边珂：“……” 冯滔掐了把旁边的袁家鸿，咬牙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 “嘶……你tm你能不能别掐我，我哪里知道什么情况？他说的吃醋又和咱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多想就是你输了。” 被拍开手，冯滔也不恼，看着走远的两个背影咂摸着什么，“我觉得，也不一定。” 袁家鸿把脖子塞进衣领中，“你别说出来，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到了教室，季遇坐下后继续帮边珂整理各科的基础知识，边珂趴在桌上想了会，又坐起来想了会。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他又趴了下去，把季遇得了空闲的手抓在手里把玩。 季遇又要写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紧，边珂拿着他的手和自己的手比大小，比着比着就和他十指相扣了。 “小老板，你为什么会吃醋啊？” 季遇要抽手的动作顿住，想了下他的这个问题，没想出什么结果，又试图把手抽走。 边珂扣紧，不让他动，“小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喜欢我？” “我本来、就喜欢你。”季遇毫不留情把手抽了回去，把写了一半的笔记丢过来，“把这些，全背了。” 边珂双手压住笔记本，脑袋枕在手上，歪头看他，“小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喜欢是……” “好消息！”秦诗怡从外面跑进来，激动得跺脚，“秋游的审批下来了！我们这周周三去独烛山！” “wc，这都审了两个月了，还以为这事得等到明年高三呢！” “现在天都这么冷了，还要去啊？” “肯定要去啊，我们都期待多久了，要是明年也去不了，那我们高中不就不完整了。” “好些年前秋游时有学生出事了，学校都好几年不给学生搞这个了，我们好不容易申请成功，必须要去，这天也没有多冷，多穿点不就行了。” 边珂的话被打断，撇嘴又抓起季遇的手玩。 季遇好奇问：“秋游，是什么？” 边珂张嘴就来：“哦，秋游啊，就是在秋天里游泳的意思。” “游泳，为什么要去、什么山？” “山上有水啊。” “不是很冷？”现在每天几度的气温，哈气都有雾，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去？ “冷啊，但是好玩，到时候所有人都必须去，小老板怕冷也没办法。” 季遇轻蹙秀眉，想想那个场面，不由得哆嗦了下，“我不想去，会生病的。” “小老板放心，山上的水有提高免疫力的功效，有助于强身健体，小老板不会生病的。” 季遇内心还是很抗拒，眉心都皱成了一团。 边珂弯着唇角，“小老板放心，要是小老板不想下水，没有人会强迫小老板的。” 闻言，季遇眸色微亮，“嗯，我怕冷，谁都不可以、强迫我。” “……嗯。”边珂忍着笑，把脸盖在了臂弯中。 第75章 吃醋 “甄诚，艳姐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吴浩杰正和甄诚说独烛山的情况，班长刘曦禾突然从外面进来叫了甄诚去办公室，人走后吴浩杰无聊地转着笔，正好听到了边珂忽悠季遇的话。 “季遇你是不是傻，他说什么你都信，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就没几句真话。” 莫名被骂了的季遇睨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秋游是秋天的时候去游玩，什么游泳，不过你要是喜欢游泳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别掉水里淹死了。” 季遇收回视线，瞥向边珂，边珂肩膀微微颤动，抬头看他，眼角都出了泪。 笑的。 季遇拿纸给他擦泪花，无奈道：“霖霖都知道、‘狼来了’、的故事，你却一直、骗我，如果我、不再相信你，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边珂乖乖闭眼给他擦，“那小老板，可以一直相信我吗？” 沉默两秒，季遇轻轻“嗯”了声。 “我希望、不会错过、你任何的真话。”季遇收回了手，纸巾碾在掌心中，“所以，我愿意听、你所有的假话。” 边珂咧嘴一笑，“小老板真好。” 小老板真傻。 季遇有时候也不会说真话，边珂会去分辨真假，但季遇不去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全都相信了。 这样好骗的小老板，谁不想要。 还好他不是什么坏人，不然小老板怕是连骨头都被啃干净了。 上课前，甄诚从办公室回来了。 吴浩杰凑上去问：“她叫你去办公室干什么？” “问我要不要去实验班。” 办公室里不止有许艳，还有校长、实验班班主任、教导主任白游，校长劝完了实验班班主任劝，班主任劝完了白游劝，许艳只说看他自己的意愿。 许艳没有让他走的意思，他当然不会走，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实验班。 知道他不会走后，吴浩杰松了口气，又想到实验班的资源条件和学习氛围，小心翼翼把这些利弊都和说了，希望他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他害怕甄诚会走，但要说的一样没落下，生怕没有说清楚会让甄诚没有因为其中的一条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他说的甄诚已经在办公室听了一遍，其中利弊他也早就清楚。 甄诚没有打断他，听着他把话说完，然后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让他放下心来。 吴浩杰狠松了口气，但面上却不显，只是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彰显着主人此时此刻的愉悦心情。 星期三早上，边珂和季遇穿着同款的卫衣上了公交车。 边珂付了钱，拉着季遇往车后去，同样是人刚往座位上走司机就启动了车，季遇稳住身子后生气地瞪了司机后脑一眼，被边珂带到后排空位上坐下。 “小老板，喝这个。”边珂给在小区楼下买的豆浆插上吸管，递到他唇边。 有了喝的，季遇心情就好了，靠在边珂肩上小口小口喝着豆浆。 现在车上的人还不是很多，到了下一站时有几个穿着五中校服的学生上来，没有座位了，几人就站着。 其中一个女生的视线一直往他俩这边瞟来。 喝了几口豆浆，季遇就饱了，把剩下的拿给边珂解决。 这事边珂干习惯了，无比自然地接过含住被他咬扁的吸管管口，继续刷着手机。 忽然感觉耳朵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季遇正好把手收回去，他自己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 这是要一起听歌？ 边珂心情不错，要是听情歌的话，会不会很浪漫…… “good morning john,what would you like to do today？” “oh,mom……” 边珂：“……” 英语听力？？ 边珂险些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转头看了眼也戴着耳机在听的季遇，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个事实。 英语听力就英语听力吧，有小老板陪着呢。 观察他们许久的女生在快到五中时终于鼓起勇气向他们走来，递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给边珂，红着脸问：“你好，你……你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女生拿着纸和笔的手都在抖，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着急地想再说一遍时，边珂却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笔和纸。 公交车是消音的，边珂只戴了只耳机，又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才听清了她说的话。 他在季遇冰冷的视线中刷刷写下一串号码，写完后把纸和笔还给了女生。 “谢……谢谢。”女生拿到后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经意转头，对上了季遇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手一抖，赶紧转身走了。 公交车到了站，边珂把耳机取下来还回去，两人下了车。 车上有暖气不觉得冷，一下车冷风就扑面而来，刮在脸上，灌入衣服中。 两辆大巴停在门口，已经坐了不少人，边珂拉着季遇上了其中一辆，找了个空位坐下。 边珂看了眼围满学生的包子铺，侧身对季遇说：“小老板，饿不饿，我下去买俩包子上来？” “不吃。” “……哦，好。” 季遇望着窗外许久，扭过头时见边珂正好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愣了下，又转头看向窗外。 “独烛山，我们来了！” 冯滔几人吵吵闹闹上来，边珂戴上耳机，歪头靠在季遇肩上，感觉到对方躲了下，在他靠上去时肌肉明显变得紧绷。 边珂抬头看季遇，季遇还在看着窗外，没有什么反应。 等人全到，刘曦禾和秦诗怡点完人后汇报给许艳，车就可以开了。 独烛山是南河的一个旅游景点，从五中坐车出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等车开了后没有人再出声，补觉的补觉，玩手机的玩手机，发呆的发呆。 到了半路，季遇转过头来，发现边珂还在聊，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车到了独烛山下，所有人下车徒步上山。 一下车，边珂把季遇拉到边上去，给他戴好围巾，披上外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才放下心。 “山上更冷，别把小老板冷坏了。” 季遇垂眸看了他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手一眼，别开头没说话。 等边珂给他弄好后抬脚就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山，没有管对方。 “……小老板。” “小老板？” 边珂伸手扯住人，“小老板，你再不理我，我就不理你了。” 季遇顿住步子，扭头看他。 边珂嘴角一拉，皮笑肉不笑，“说到做到，这次不是假话。” 第76章 平安手链 季遇抿了下唇瓣，伸手牵过他的手。 边珂欲言又止，见他不说话，自己干脆也不说，赌气般捏捏他的手，再被反手握紧。 过了两秒，边珂企图把手从季遇手中抽出来，季遇用力握紧，又担心把人弄疼，直皱紧眉头松了手。 现在连手都不让牵了，是不是想去牵别人的手？ 正要加快脚步往前走，彻底不理边珂了时，忽然被对方拉住，有手指插入指缝，十指相扣。 “……”季遇表情错愣了瞬，低头看向两人亲密相贴的掌心，心里生出微妙的异样。 “你俩小孩吗，走个路都要手拉手。” 跟在身后的吴浩杰的“啧”了声，把甄诚拉到身边罩好，轻声道：“今天风大，过来点，我给你挡风。” “谁家小孩这么大个啊？哦，我家的。”边珂把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中，咯咯地笑，“小孩今天今天心情不好，我要好好哄哄。” 季遇红了脸，严肃着脸纠正他：“我不是小孩。” “我家的小孩，和别人没有关系，在别人那小老板是大人。” “……嗯，那你也不要、说出来，让别人听到。” “好，在外面不说，咱们回家慢慢说。” 季遇想了想，点了头。 在家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 边珂侧头蹭了下季遇的颈窝，如果季遇回头，就能看到他此刻笑得有多开心。 独烛山云雾缭绕，如今已经是深秋，山上树叶落了不少，踩上去都是树叶的沙沙声，冯滔几个男生走在前面，大声说笑着。 等爬到山顶时已经将近中午，所有人把带来的食物分了，在寺庙里逛了一圈，每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些小物件。 季遇拿着边珂从小沙弥那求来的一条平安手链翻来覆去地看，最后也只看到了一条红绳和一个椭圆形的圆润珠子，珠子上刻着“平安”两字，平平无奇，但他喜欢得很。 “小老板，我帮你戴上吧。” 边珂拿走平安链，季遇伸手让他戴。 季遇的手腕纤细白皙，红绳挂上去，尤为惹眼，多添了一抹光彩。 戴好后季遇也给边珂求了一条，亲自给他戴上，瞧了两眼，然后拿衣袖遮好。 看到他的这个小动作，边珂忍笑问：“干嘛呢小老板？” “怕你手冷。”季遇也盖了自己的手腕，牵着他往下一处去。 边珂可不信：“小老板是怕我手冷呢，还是怕被人看到啊？” 见小心思被识破，季遇也没有不高兴，而是又扯了衣袖把他露出来的手腕遮住。 “你戴起来、很好看，我不想、别人看到。”季遇说，“你不要、露出来，我会吃醋。” “……”边珂：“小老板，吃醋这个词不能乱用的，知道吗？” “没有乱用，吃醋这个词，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季遇叹气，“你总是、让我吃醋，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边珂哑口无言。 季遇继续说：“今天早上，你把联系方式、给那个女生，也没有在乎、我的感受，我吃醋了，你也不知道，和你相处，我感觉好累。” 边珂：“！！！” “原来小老板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件事，我……” “不是、心情不好，是吃醋了。” “……好，吃醋就吃醋，但是小老板，我给她写的不是我的号码啊，是陪聊人员的，你吃错醋了。” “嗯？”季遇眨了眨眼，“你不说？” “我也不知道小老板会吃醋啊。” “哼，你都看不、出来。” “……”边珂苦哈哈，“是我有眼无珠。” 小老板果然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想到什么，季遇又说：“她问的是、你的联系方式，你却给别人的，这个做法不对，你在欺骗她。” “啊？她有问我的吗？” 边珂思索了下，“我记得她问的是要一个联系方式，也没说我的吧，我以为她想找人聊天，所以就给她写了陪聊人员的，陪聊人员更专业，时间更多。 “而且我又不会随便加陌生人，如果不给别人的，我也不可能给我的，只能拒绝她，我看她当时都快哭了，直接拒绝的话，她要是哭了，我还要哄，那多麻烦啊。” 季遇闻言变了脸色，“你不要哄，你哄，我会吃醋、更大。” “嗯嗯，小老板说的是，我这辈子也只哄过小老板了，哄别人我做不来。” “嗯，哄我就好。” “……”真是要人命。 中午出了太阳，季遇把外衣脱了挂在手上，过了会又觉得冷，贴着边珂站一块儿，还是觉得冷，索性钻到了边珂怀里。 边珂正和其他人玩抽签，感觉怀里一暖，视线都被挡住了，无奈又好笑，干脆把东西放下，扒在季遇身上看冯滔他们玩。 “你们要不要进去烧个香拜个佛？” “还别说，真挺灵的，上次我爸出差，我妈眼皮子一直在跳，带我过来求愿，保佑我爸平安，等回家没两天就传来了我爸坐的车出了事的消息，但是人没事，以前我还不相信这些的，但是现在我还真有点信了。” “走走走，我和你去，我要让佛祖保佑我明年高考考上985、211。” “等等我，我也去。” 见几个女生往游客进进出出的殿堂去，季遇扯了扯边珂，“我想去。” 边珂把他的手拢进掌心，“小老板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小老板实现。” “我也希望你、明年能考……985、211。” 边珂：“……” 这还真得他自己来实现，要是他不学，佛祖也帮不了。 为了不给季遇虚无缥缈的希望，边珂还是跟他保证：“小老板你放心，这个愿望包在我身上。” 夏水道和程骁从另一个摊位上买了百来块的铃铛手镯，准备回去拿给女朋友，刚过来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边哥，你说你要考985、211？真的假的？你这个愿望恐怕连神仙来了都帮不了，你这不是为难自己嘛。” 夏水道把手搭在边珂肩上，他的声音不小，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什么？边哥你要考985、211？你别吓我，这事就算你磕破了头，佛祖也帮不了你啊。” “边哥，你还是放过佛祖，也放过自己吧，你那成绩二本都难，985、211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哎哎哎，别这样说，还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边大少实现他这个愿望的。” “做梦！”异口同声说完，所有人捧腹大笑起来。 “喂喂，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至于笑得这么大声吗？”边珂搂着季遇得意地说，“有了我的同桌，你们别不信，我觉得我连清华北大都能考。” 众人：“你也放过季遇吧哥。” 边珂：“……” 第77章 霖霖被带走 所有人在山顶上玩了一下午，回到山下时已经是五点，再到自助烧烤店吃烧烤。 季遇发消息和赵澜说了声今天晚点回去，嘴边递上来沾了鲜香浓郁料汁的牛肉片。 他愣了下，张嘴含住，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回头叫边珂再来一块。 今天上山下山也没吃多少，人肯定饿坏了。 边珂把烤好的烤肉放进盘中，推到他面前，从甄诚那儿拿走筷子给他，“小老板慢慢吃，我继续烤。” 对面的冯滔看了两人一眼，“啧，我牙疼。” 秦诗怡把他面前的一盘子烧烤拿走，“既然牙疼那就别吃了。” “诶怎么能这样，我只是牙疼，又不是胃坏了……” 冯滔伸手要去抢回来，秦诗怡直接拿到下一桌去，分给她的小姐妹们一起吃，回头冲他挑衅地吐舌头。 冯滔吃的被抢了，委屈地转头找袁家鸿，袁家鸿护食般挪到一儿去。 刚想要说别打它的主意，就看见程骁在他盘中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自己盘子中。 “……” “啊！” 季遇拿刀叉把玉米粒剥下来，盛了一勺子喂给边珂，对面忽然传来杀猪般的叫声，惊得手一抖。 “操，袁家鸿你大爷，你恶不恶心呐！” 程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带着茫然。 许艳和白游从外面进来，“怎么回事？” “艳姐呜呜呜……”程骁哭诉道，“我的贞洁不保了。” 所有人：“？” 袁家鸿推开他，“艳姐你别听他胡说，他偷吃我的，我只不过抢回来而已。” “你怎么抢的？” “……从他嘴里抢的。” 所有人：“！” 白游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人呢要懂得分享，两个大男生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嘛，叫得我跟你们艳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吓得忙跑过来了。” 甜言蜜语都没说完呢。 “哦。”程骁委屈地又从袁家鸿那夹了一筷子烤肉放进盘里，快速起身拿着托盘跑开，挤到了对面边珂和季遇中间。 边珂：“马尧，你能不能一边儿去，挡到小老板喂我了。” 季遇：“你走吧。” 程骁：“……” 程骁愤愤起身到甄诚旁边坐下，友好地对甄诚笑，“学神，我挤挤，你应该不会嫌弃吧。” “不会的。”甄诚把凳子往吴浩杰身边挪，给他留出空位。 看到甄诚和自己贴到一块的腿，吴浩杰心里头的不爽立马烟消云散，转为感谢，顺手把烤好的一串虾递给他。 程骁感动得无以复加，“呜呜呜杰总您真是太好了。” 却在伸手要接过时，吴浩杰转了个弯，递给了甄诚，然后捡起盘中的一串韭菜丢给程骁，“这个给你。” 程骁：“……” 吴浩杰咳嗽了声，心想好的东西当然要留给他的同桌了。 不过那串虾本来是要给程骁的，在看到烤得鲜嫩的虾肉后，他才改了想法。 这让他难得地产生了点良心不安的心理，于是又烤了一串，打算这串给程骁。 烤完后发现这串烤得比上一串好，犹豫半秒，又给了甄诚。 程骁吃完了韭菜，一脸“人间不值得”的表情走了。 “吃得满嘴、都是油，你是霖霖吗？” 季遇从桌上抽了纸巾给边珂擦嘴，边珂僵着脸不动让他擦，不高兴说：“明明是小老板喂我的，小老板怎么还怪我？” 沉默两秒，季遇把盘子推到他那边，从他手中接过烤串，“我来烤，你吃。” “小老板不吃了？” “撑了。” 边珂看了眼一盘子都东西，这些他也吃不完，叫季遇别烤了。 季遇没听，烤了两样都放进了旁边甄诚盘中，“你吃。” 甄诚回头对季遇说谢谢，季遇摇摇头，“不客气。” 以为是给自己烤的边珂摸了摸鼻子，“小老板，我好渴，给我倒杯水去。” 愣了下，季遇放下手头上的活，起身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温水，一杯给边珂，一杯给甄诚。 又转回去接了两杯，一杯给吴浩杰，一杯留给自己。 这时候有人出了声：“大家想不想玩游戏？” “玩啊，玩什么？” “随便玩点什么吧，光吃东西，又不能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 季遇喝了口水，又管不住嘴巴开始吃起来，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到最后也听不出来他们想玩什么。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是赵澜打过来的。 季遇和边珂说了声，起身到外面去接。 坐了会，边珂刚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情况，就见季遇急匆匆跑进来，拉他起身就往外走。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起身追了出来。 边珂把季遇拉住，“小老板，怎么了？” “阿姨说，霖霖，被人带走了。” 季遇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边珂愣了半秒，转头和其他人说了声，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许艳和白游跑过来，“到家报个平安！” “好的，艳姐。”边珂关上车门，朝大家挥了挥手。 车子扬长而去，许艳和白游互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看天已经晚了，叫大家再把烤好的都吃了后上了大巴，启程回学校。 季遇和边珂到了万阳小区时，只见到了一脸焦急的赵澜和哭红眼睛的贺之承。 今天出了太阳，傍晚还有晚霞，赵澜听季遇说晚点回来，于是就动了带两个孩子到楼下广场上走走的心思。 没想到刚到广场上没多久，那个男人就来了。 “你说霖霖认识他？” “对，霖霖当时叫了他一声林叔叔。” 边珂转头看向季遇，“小老板，你们刚回国不久，霖霖也不出门，认识什么林……上次国庆节时阿姨把他带去了朋友家，这个林叔叔会不会就是阿姨的那个朋友？” 季遇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 赵澜愧疚道：“那个人说要带他去找妈妈，霖霖哭着要跟他走，我想拦着他，那人说霖霖的妈妈很想他，他会自己跟你们说清楚。 “我当时抱着承承，也不方便，看他抱着霖霖就上了车，追都追不上，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报警了，警察半路把车拦了下来，后面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就把人放走了。 “是妈妈想见、霖霖了吗？” “小老板要不要问一下阿姨？” 季遇垂下眸，睫毛遮盖住眼底的忧伤，“妈妈，把我拉黑了。” 边珂愣了下，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月前郑婉盈发消息给自己问季遇情况的号，发了条消息过去。 没有红色感叹号。 季遇眼睛瞬间红了。 第78章 真是要命 “小老板，你别急，我先问问阿姨情况。” “你问。” “……好。”边珂感觉季遇下一秒要把自己给吃了。 又发了条消息问郑婉盈季霖是不是在她那边。 等了五分钟，郑婉盈才回消息：霖霖在我这里，过几天再送他回去。 边珂松了口气，“小老板，霖霖在阿姨那呢，不用担心。” 闻言，季遇似是没有多出乎意料般轻“嗯”了声。 赵澜比两人还要紧张，听到没事后才狠松了口气，“虚惊一场，都是我的错。” 边珂安慰了她几句，把人送走后回来看到季遇正盯着他的手机屏幕看。 顿了下脚步，边珂过去捏住季遇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看自己，果然看到了通红的眼尾。 他也没想到郑婉盈会把季遇拉黑，拉黑就算了还留着他，这不让人看了心里难受嘛。 看他这副样子边珂心里也跟着难受，但忍不住嘴欠：“小老板，你是不是要哭鼻子了？” 季遇拍开他的手，“我又不是、霖霖，不会哭鼻子。” 边珂捏了捏他白嫩漂亮的脸蛋，“那小老板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没难过，我只是……在吃醋。” “……”懂了，这是因为郑婉盈拉黑了自己而没有拉黑他所以吃醋了。 季遇对新的词句从来不会白学，总会在认为恰当合适的时候用上，就比如“吃醋”，边珂已经听他说很多遍了，从一开始的心头鹿撞到后面的波澜不惊，是彻底适应了。 季遇拉着他往房间去，“霖霖没事，你去学习吧。” “小老板，今天能不能休息一天，爬山好累的。”边珂扒住门框，从身到心都在抗拒学习。 这几日季遇每天五点准时叫他起床看书，在学校除了上课外课余时间严格按照计划表上的来，上厕所要掐着时间，吃饭要掐着时间，不能和别人攀谈，不能走神，不能偷懒，回家后吃完饭到桌前一坐就坐到晚上洗澡睡觉，睡觉前还要背单词。 他的人生已经失去了色彩，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他都多久没有打过游戏和好好说过话了。 见季遇要拒绝，边珂忙把他拉过来摁怀里，耍赖道：“小老板，就休息一天，一天，好不好嘛？” “……” 季遇没有反应，边珂使劲蹭他，“老师都说了学习要劳逸结合，像我这样要死要活的， 学习效率肯定不高，是不是小老板？” 他抓过季遇的手放进衣服中，落在自己的腹肌上，“小老板你摸摸，你摸摸，我天天坐在书桌前，我的腹肌都快没了，好不容易练出来的……” 刚碰上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回来后两人就把外衣脱了，只剩里面的卫衣。 卫衣又长又宽，也挡不住。 季遇垂眸看着边珂的下身某处部位，边珂也看了眼，耳根子轰地烧了起来。 “小……小老板……” 操！太没出息了！ 边珂松开了季遇，蹲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膝盖中。 没脸见人了，实在没脸见人了。 过了会，手臂被人戳了戳，他伸手抓住季遇的手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头埋进臂弯中。 季遇又扒拉了他两下，对于他的行为不是很能理解：“已经、很多次了，你为什么、还是害羞？” “小老板还说我，自己也不是害羞。” 边珂的声音又闷又委屈，季遇不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造成的。 季遇捏住他红得滴血的耳朵，“如果我帮你、再去学习，算不算、劳逸结合？”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和温柔，又带着蛊惑意味，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边珂攥紧他的手指，点头，哑声说：“算。” “起来，去洗手间。” 对季遇来说，洗手间是做这种事最安全也是最干净的地方。 边珂还是埋着头不肯起，“我起不来了，就在这儿。” 季遇愣了下，“如果不起来，你待会儿、会坐地上的，地上凉……” “起不来了。” “……”季遇抽回自己的手指，再拦腰把人打横抱起。 在边珂慌乱的眼神中把他放到了床上去。 季遇低声问：“在床上，好不好？” 每到这个时候季遇都会觉得像是在照顾小孩一样，但他并不会生气和厌烦，相反地，他能从中感受到边珂对他的依赖，这会让他内心深处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很喜欢耍小孩子脾气的边珂。 他愿意用百分之百的耐心对这样的边珂。 “会把床单弄脏。” “没关系，你来洗。” “……好。”边珂把下巴靠在季遇的肩上，“那你轻点。” “我哪次不轻？” 边珂撇嘴说，“每次都不轻。” “你血口……喷人，我分明、都听你的。” “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边珂忽地收紧抓着季遇后背衣服的手，眼尾瞬间红了。 屋中没了说话声，只有气温在慢慢升高。 十分钟过后，季遇去洗手间洗手，边珂把地上的纸扫了，又换了新的床单。 “现在可以、学习了吗？”季遇从书包中翻出五三摆在桌上。 “小老板，等我先把床单丢洗衣机。” 边珂抓着被自己弄脏的床单丢进洗衣机中，颇有眼不见为净的气势。 在做题时，时不时会被季遇的手指吸引视线，再在脑海中浮现一连串少儿不宜的画面。 季遇的手很好看…… “！！”边珂猛地甩了甩头，把这些画面抛出脑海。 在季遇看过来时把刚遇到的难题推过去问他，躲过了被抓包的窘境。 靠过去后就闻到了季遇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又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事。 其实他没和季遇说过，每次季遇帮他弄完后，眼睑会变红，气息和他一样不稳。 热的时候两人汗水相交，这更激起了…… “你在走神？”季遇的声音突然传来。 “……啊？”边珂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没……没有啊。” “那你、听懂了吗？” “……”他刚才说了什么？ 边珂心虚地摇头，“还没。” 季遇好脾气地再给他说了一遍，提醒他：“不要走神。” “好的，小老板。” 真是要命啊！ 第79章 爱屋及乌 边珂背完了英语单词，还没有睡觉，在那靠着床头打字聊天。 季遇上了床，“你在和谁、发消息？” “那个宋长安。”边珂把人揽入怀中，季遇顺势低头看他手机屏幕，“陪聊人员？” “对，就是他，他现在在小陪伴干得不错，已经正式入职了，今天和那个女生聊了一天，帮她走出了失恋的空窗期。” “空窗期，什么意思？” “哦，就是从一段恋爱结束后的那个时间算起，到下一段恋爱开始前的那个时间，就称之为空窗期。” “那你没有、空窗期。” 边珂笑了，“我当然没有了。” “我希望、你永远没有。”季遇说，“第一段，是最后一段，你可以和她、结婚。” “现在说这些也太早了，等我成年了再好好考虑。” 想到什么，边珂歪头看季遇，随口问：“不过小老板，到时候要是我谈了，你会吃醋吗？” “如果你谈，我不会吃醋。” 季遇开始打起了他的小算盘：“你的对象，必须喜欢我，我也喜欢她，这样我就不会、吃醋了。” “……这……这样啊。”这什么鬼逻辑？ 边珂被他惊世骇俗的话弄得没了话。 低头回宋长安的消息，提醒他：平台禁止和单主搞暧昧谈对象，你自己注意着点。 宋长安：遇到真爱还不让人在一起了，这什么破平台。 边珂提醒：小陪伴不是交友平台。 宋长安：不管，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女孩，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边珂：你是真的不合适干这行啊，前天还跟我说跟你那单主很投缘，差点搞到一起，现在跟这个聊，又感觉找到真爱了。 边珂：跟你说，你不要败坏我们平台的名声，要是平台被举报了，就是你的责任。 宋长安：放心，我悄悄的。 边珂：…… 季遇看完他的聊天记录， 思考着什么， 宋长安没再回话，边珂把手机关了，躺下去抱着季遇舒服地深吸了口气。 忽听季遇问：“在接我、这单之前，你都接过、什么单？” “小老板是我的第一单啊。”边珂嘿嘿地笑着拱进他怀里，“也是我的最后一单。” 他当初也没想过要接这么长时间的单，但终身单偏偏找上了他，价格摆在那，如果拒绝的话损失太多，他当时想的是先接下，后面忽悠了事，不可能有人忍受得了天天被24小时跟着。 不巧的是这个单主还真能忍受，所以后面发展到这一步，他是事先完全没有想到的。 这下不仅不能忽悠，还要死皮赖脸留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季遇心情不错，“你很幸运。” “啊？我幸运？” “嗯，第一单就遇到、我这么好的、小老板。” 边珂笑着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处，“那小老板会觉得遇到我，是一种幸运吗？” “嗯，你很好，我也很幸运。” 闻言，边珂在头顶上竖直的两根头发开心地晃了晃，忽然感觉到季遇拿起了他的手，抬头一看，正瞧见季遇盯着他的手腕看。 手腕上还戴着今天在独烛山的寺里求的平安手链。 “好看。” “小老板是觉得这条红绳好看？我也觉得……” “你的手好看，它不好看。”季遇细细端量，“不过戴在、你的手上，就是好看的。” 边珂弯唇笑着看他眉眼认真，忍不住说：“小老板这算是爱屋及乌吗？” 季遇回头看他，“爱屋及乌？” 他还没听过这个成语。 边珂解释：“哦，就是你喜欢我，也喜欢我所有的一切。” “嗯，那就算，我喜欢你，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季遇很认真地在说，边珂失了会神，又觉得自己是在找罪受。 季遇表达爱意每次都这么直白、露骨，会让人想歪。 但他口中的“喜欢”，只是以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去感受到的爱，没有怦然心动，只是单纯的喜欢。 “我也喜欢小老板的一切。” 边珂伸手关了灯，“小老板，睡觉吧。” 今天爬山下山确实累了，两人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 季霖是在两天后被送回来的。 季遇拉开门出去，只见到一个男人抱着季霖站在门外，没有见到郑婉盈。 男人把季霖给了他，多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说，转身就下了楼。 “哥哥，哥哥！”季霖两天没见到季遇，想都要想疯了，到他怀里后激动得手舞足蹈，“霖霖回来了！” 季遇关了门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霖霖，见到妈妈了？” “见到了，妈妈，现在不打霖霖了。” “妈妈，还好吗？” “妈妈很好，林叔叔对妈妈很好，他知道妈妈想霖霖，就把霖霖带去见妈妈了。” 季遇心里又酸了。 母亲不会拉黑边珂，母亲会想霖霖，但他在母亲心里，什么都不是。 边珂从房间出来，打了个哈欠，“小老板，我数学题做完了……呀，霖霖回来了。” “边哥哥！”小家伙从季遇腿上爬到地上去，啪嗒啪嗒跑去找边珂。 边珂一把将人抱起，过来又放到了季遇的腿上。 揉了把小家伙的小脑袋一把，“霖霖先坐着哈，哥哥要去做饭了。” “好耶，边哥哥快去，不要让哥哥饿坏了。” 边珂走后，季遇纠正小家伙：“哥哥，不会饿坏。” “no,no。”季霖摇摇头，“妈妈说，哥哥容易饿坏，就让边哥哥多给哥哥做吃的。” 季遇眼睛一亮，母亲有在关心他的。 厨房里，边珂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打开一看，是郑婉盈发来的消息。 一万元的转账。 郑婉盈：辛苦你给他们做饭吃。 边珂擦干净手，打字回复：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把钱收了。 回头给小老板买糖吃。 季遇抱着季霖从外面进来，倒了杯温水喝。 瞧见他在洗菜，季遇说：“你多做点，我要多吃，都瘦了。” “好嘞小老板。” 哪里瘦了，分明是胖了，他养的。 但这话边珂可不敢说，只敢在心里计较。 季遇以前嘴馋也没吃多少，遇到边珂后被娇纵惯养，一天的进食量能比得上之前两天的量。 但他是不易胖体质，吃这么多也不见长胖，边珂只有在牵他腰时能摸到多出来的那么点肉，才知道是胖了的。 如果把人养得白白胖胖，只有他一个人要，那就好了。 不过他的这个心愿马上就破灭了。 饭桌上，季遇说：“你那日说，你的腹肌、快没了。” “嗯，太久没锻炼了，一直坐着就这样。” “我们以后、跑步上学放学吧。” “……”边珂险些把喝进嘴里的汤给喷出来，“小老板你认真的？” “认真的，除了每天跑步，周末会额外增加、健身时间。”季遇视线往下移，“你的腹肌、很漂亮，不能没有。” 边珂摸了摸真的快消失的腹肌，坐直身子点头，“都听小老板的。” 四公里而已，以前住在北巷时他的自行车坏了，也是跑步上学，从北巷到五中可比四公里要远得多了。 现在还有小老板陪他呢。 第80章 去看电影 正好明天是周日，季遇五点叫边珂起来背书，六点带着他沿南河岸线跑四公里，回来弄早餐吃后又继续学习。 下午五点，两人去了楼下健身房锻炼，两个小时后结束。 回到家，边珂洗了个澡，瘫软在床上不动了。 季遇翻出数学五三，拍拍桌子，“边珂，到做数学题、时间了。” “我……我能不能……休息会，我要死了小老板。” 他侧头看向还精神满满的季遇，心里一阵酸涩，“小老板，你感觉不到累吗？” “学习上，我基础好，不吃力，锻炼上，我体力好，不会累。” 季遇过来坐在他旁边，“刚开始学，肯定会累，到后面、你的基础打牢，就不用每天起、那么早，也不用这么辛苦、学习了。” 边珂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什么时候才算基础打牢？” “等你考上六百分。” 边珂：“……” “小老板，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会更快点。” 季遇摇摇头，“杀人犯法，我不想死，也不想坐牢。” 边珂：“……” 季遇突然伸手扣住他的脖子，俯身逼近，沉着脸道：“这种话，下次、不许说了。” “……”边珂喉结滚动了下，“好，我不会再说了。” 季遇冷着脸松了手，“起来，去学习。” 边珂张开双手，做出要抱的姿势，“小老板拉我起来。” 愣了下，季遇又俯下身。 见状，边珂双手挂上他的脖子。 附在他耳边低低道：“小老板，好凶啊。” 季遇瞥他一眼，“是你、说错了话，我不凶，我对你……仁至义尽。” “噗咳咳咳……” “怎……怎么了？” 季遇神色慌张，边珂涨红了脸摆摆手，“没事没事，被口水呛到了。” 季遇帮他拍了拍背，见他好了些又叫他去学习。 坐到书桌前，边珂深吸了口气，翻开数学五三，翻了十几页才翻到上次学习到的地方。 这样一看，他这些天已经学了不少，而且学过的知识点都能记得清楚。 累是累了点，但确实很有用。 这让他有了种自己也能参加高考的真实感。 边珂撑着脑袋看季遇，“小老板，你有恩于我，我无以报答，就以身相许，怎么样？” “都好。” “！”边珂眼睛一亮。 季遇说：“不是、重要的事，就憋着，先做题。” “……噢。” 压根没在意他说了什么。 边珂心里哼哼唧唧，在季遇不满的目光中磕磕绊绊做起了题目。 — 时间一晃，元旦节将至。 “元旦节放假三天，回家也别光顾着玩，还要好好复习，快到期末了，争取拿个好成绩开开心心回家过年……” 许艳让刘曦禾把元旦放假安全通知发下来，把放假的时间通知下来又叮嘱了几句后，抱着教材走了。 教室嘈杂一片。 边珂还在背季遇给他整理的化学基础知识，被这些吵闹声弄得心神不宁，无法集中注意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没控制住脾气，开嗓吼道：“喂喂喂，能不能安静点，你们是没放过假吗，那么激动干什么？”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教室落针可闻。 冯滔拿眼神问袁家鸿：“边哥咋地了？” 袁家鸿摇头示意不知道。 这时候纪律委员出了声：“大家别吵，现在是上课时间。” “看书看书。”冯滔把伸长脖子往边珂那边看的袁家鸿摁桌上。 下了课，季遇摸摸边珂的头说：“元旦节，给你放假。” 边珂声音闷闷的：“放几天？” “一天。” “才一天啊，还不如不放呢。” “要放，你陪我、去看电影。” “嗯？”边珂趴在桌上，整个人跟被吸了精气一样蔫蔫的，“小老板想看电影啊？” “嗯，我没有看过、电影，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可以啊，那得放两天。” 季遇愣了下，思索片刻，点了头，“可以。” 晚上，季遇在购票平台上买了两张电影票，边珂没问他要看什么电影，等第二天到电影院门口取了票后，产生了退缩心理。 边珂抓住季遇的手，“小……小老板，你喜欢看恐怖片啊？” “没看过，不知道。” 季遇拉着他去买爆米花和饮料，“每次和霖霖看动画片，我也想看看、大人该看的。” “……小老板，大人看的是爱情片和励志片，恐怖片是给胆子大的人看的。” “我胆子很大，我可以看。” 边珂：那我呢？ 边珂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好吧，他胆子也很大，恐怖片而已，算什么。 “边哥！” 两人买了爆米花走回来，季遇嘴里塞了几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听到叫声懵了瞬，回头看向来人。 孟鹏揽着女朋友的腰过来，吹了声流氓哨，“边哥，你也来看电影啊，我看背影挺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目光落到季遇脸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是你同学？我还以为你跟你对象一起来呢。” 想到什么，他把手从女朋友腰间收回，向两人介绍：“哦对了，她是我女朋友，苏茜。” 女生化着不算精致的妆容，长发披散，发尾染着雾霾蓝，目光直直看着边珂，在边珂看过来时又立马低下头去。 “……”边珂的视线落回孟鹏身上，“这是我朋友，季遇。” 季遇把嚼碎的爆米花咽下，打量了眼两人，心里生出些许戒备。 现在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孟鹏他们那场也还没开始，干脆一起去隔壁的奶茶店坐着等。 “小老板，要喝奶茶吗？” 季遇点头，“要珍珠，热的。” 边珂扫了桌上的二维码下单，又问对面的孟鹏和苏茜，“你们想喝什么？” 孟鹏惊讶道：“不是吧边哥，你连我的口味都不清楚。” “不清楚，你要是不介意，我就下和我俩一样的单了。” “哎，我不喜欢喝奶茶，给我来杯橙汁吧。” “好。”边珂下好单后看向苏茜，“茜茜呢？” 苏茜绷了下身子，抬头看他，声若蚊蚋：“我和你们一样吧。” 边珂又多下了一单珍珠奶茶。 察觉到季遇的目光，回头看去，两人视线相触。 边珂张嘴想说话，季遇却垂下眸去，手抓了把爆米花往嘴里塞。 脸臭得很。 第81章 争风吃醋 孟鹏是边珂高一的同学，两人以前因为冯滔经常玩到一块儿，关系还算不错。 后面孟鹏因为打架斗殴霸凌同学被勒令退学，只有冯滔还和他有联系。 刚才见面时边珂差点没认出对方来。 孟鹏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叼在嘴里，把烟盒递给对面的边珂。 “边哥，要不要来一支？” 边珂摆手，“我不抽烟。” “也是，你还是学生。”孟鹏把烟盒收回去，又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燃，猛吸了口。 边珂看了眼他的黄毛，又看了眼他被酒色掏空、瘦削蜡黄的脸，心说这变化真大，不怪他认不出来。 而他没想到的是，苏茜，苏楠的妹妹，也早早辍学了。 仔细一算，她还比自己小一岁呢。 边珂撑着头叹气，还偏和孟鹏这样的人混在了一起。 季遇把爆米花吃了大半，吃撑了才放到一边，闻到对面的烟味皱了皱鼻子，蹙眉看了对面吞云吐雾的孟鹏一眼。 恰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季遇流露的不满被当场抓包，有些心虚地拿过爆米花桶挡住对方视线，又开始吃起来。 这是边珂的朋友，他应该要友好一点。 季遇自我反思一遍，于是在边珂去取奶茶时，孟鹏说要加他好友，他没犹豫就把同意了。 边珂把奶茶拿回来，第一杯先给季遇，依次分给对面两人。 苏茜低头看了眼手机，起身说要去接人，孟鹏没陪着，她去两分钟后回来，身边多了两个人。 也是一对情侣。 见到来人后，季遇原本就不爽的心情更不爽了。 梁雨筱和他的男朋友搂着进入店中，看到边珂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南河还真是小，都到同一家电影院来了。 季遇看了眼时间，扯了扯边珂的衣袖，“时间要到了，我们走。” “好。”边珂和孟鹏说了声，抱起爆米花桶，在梁雨筱的注视下和季遇出了奶茶店。 一出来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季遇喝了口奶茶，摇摇头说：“我不想、看电影了。” 边珂眼睛一亮，“好哇……呃，我是说，我们可以改天再来看。” 下次不看恐怖片了。 “嗯，我们回家。” 季遇没发现他的心思，吸着吸管往外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边珂跟着坐进来，就听季遇问：“你刚才，为什么要叫她、茜茜？” “啊？” “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边珂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是啊，早就认识了。” 除了他和严昇、李明硕外，还有苏楠和苏茜，他们都是在北巷一起长大的，原本就已经快忘了的往事，今天在看到苏茜后又记了起来。 “你认识的人、很多。”季遇说。 “也还好。”这些人他宁愿不认识。 他发现了季遇的不对劲，歪头望他，“小老板，又吃醋了？” “嗯。”季遇点头，“你喊她茜茜、就开始了。” 边珂心口被针扎了下，“抱歉小老板，我发现得太迟了。” “你没发现才好，我不希望、自己的情绪、给你带去困扰，交朋友、是自由的，开心最重要。” “所以小老板心里难受也不说出来，就是怕影响我的心情？” “嗯，回家后可以、和你慢慢说，在外面，没必要、让你知道。” 边珂拿了纸给他擦去唇瓣上的奶渍，“小老板，可我最在乎的人是你啊。” 季遇动作一僵，双手十指抱着大号奶茶杯，眼神有些茫然， 下一秒又从茫然转为欣喜。 转变得太快，他想抓住内心的那点异样，又没有去多想，全归为高兴。 “那我以后，不吃醋了。” “嗯？”边珂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为什么不吃醋了？” “你最在乎我，没有人比我、在你心目中、更重要，我没有必要、和别人、争风吃醋。” 很好，现在连争风吃醋都知道了。 边珂点点头，“小老板说得对。” 驾驶座上，司机往后视镜看了眼，表情一言难尽，默默提高了车速。 这次看电影的计划泡汤，回到家后边珂自觉拿出书来看，不过比以往要松懈许多。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才又开始往死里学。 元旦结束后仅有十多天就期末考试，开学两天后课间走廊上人影也没有，全体同学都在埋头苦学。 对于学生时代的少年们来说，一个学期当中，期末考试比哪一次都重要。 期末考试为一个学期画上句号，象征着一个学期的结束，他们要为自己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假期过得好不好和考得多少并没有关系，亲戚朋友的目光在其中起不了多少作用，他们的这种行为，只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也是一种习惯使然。 期末考时，甄诚从最后一个考场跑到了第一考场第一桌。 季遇和他还有秦诗怡一起去的，进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坐下没多久，后背被人拿笔戳了戳。 甄诚愣了下，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是实验班万年第一的侯均。 听人说他面相刻薄阴冷，行事作风又酷又拽，我行我素，目中无人，谁的面子都不给。 但因为成绩太好，学校老师对他一直都很尊重，惯得他做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 甄诚没把这些话放心上，却在看到他的脸时，想起了“面相刻薄”这四个字。 又听他说：“同学，你坐了我的位置，我下次会坐回去的。” “……”甄诚点头，“好。” 甄诚转身回去等开考，过了一分钟，后背又被人戳了下。 力道不重，是仅能让他察觉到的程度。 甄诚又转过身去。 “你叫甄诚是吧？”侯均问。 “是的。” “你这么漂亮，你们班肯定不少女孩子喜欢你吧。” 甄诚：“……”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漂亮来形容他。 甄诚摇头，“没有。” 他不关心这个，也不认为班上会有人喜欢自己。 “肯定有。” 侯均说得笃定，见甄诚不说话，他又觉着无趣，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能不能帮我追一下你们班的付梓桉？” 甄诚：“……” “她看不上我，但一定看得上你，等你把她追到手，再把她让给我，我就是她男朋友了。” 侯均态度认真，语气严肃：“只要你肯帮我，我就不跟你计较抢走我第一的位置这件事了。” 第82章 腿软了 让他去追付梓桉，把人追到手再过给他，这种追人的办法简直骇人听闻。 但见侯均这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说着玩的，更像是他听错了。 就在这时，监考老师抱着试卷和答题卡从外面走了进来，“都安静，考试马上开始了。” 侯均压低声音：“你等着，等考完试再跟你说。” 甄诚没回话，转过了身。 等考完语文，所有人出了教室，侯均追上甄诚。 “你怎么回事，还第一，等到考试结束了才交卷，我以前都是提前半个小时交的，就因为等你，我在考场上浪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不等甄诚回答，他又说：“说好了，你帮我追到付梓桉，我就让位给你。” 甄诚：“……” 甄诚好脾气道：“付梓桉有男朋友，你如果真的喜欢，就自己去追，兴许她看上你，就把现任变前任了呢。” “都说了她看不上我，还有什么叫现任变前任，你这是在诋毁她的人格，懂不懂？” 甄诚：“……” 可能……他的智商都用在学习上了。 侯均双手抱臂，抬了抬下巴，“你必须给我把人追到手，不然第一的位置我下次就要回来。” 话刚说完，人就被人跟拎鸡仔一样拎起，丢到一边去。 他刚要出声骂，只见一个男生站到甄诚身边，冷眼睨他。 “你这是在、命令谁？”季遇冷哼一声，“第一的位置、凭本事坐，甄诚又没有、多稀罕，你要是有本事、就坐，没本事，想坐、也坐不了。” “你谁啊？”侯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长得还挺别致。” 季遇：“……” 秦诗怡去厕所回来，“诶，干嘛都杵在这儿，等我呢？” 说着视线落在侯均身上，“侯均？你们聊啥呢？” “我让甄诚帮我追付梓桉，甄诚不同意，都说了他帮我追到人之后我就不要第一的位置了，他愣是油盐不进。” 甄诚：“……” 好一个思想奇特之人。 “甄诚凭什么帮你追人啊，你自己不会去追，是怕自己长得太丑，把人吓跑了还是怎么的？” 秦诗怡打量着他的脸，“其实这样想也没错，说明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侯均嗤笑， “呵，长什么样，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 艹，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秦诗怡正了脸色，“我跟你说，梓桉她压根就看不上你，想躲你都躲不及，你要是再敢来纠缠她，信不信老娘揍你。” 说罢撸起袖子就要干架。 侯均警惕地往后退了些，也撸起了袖子，“你想干嘛，我不打女生，别逼我扇你。” 秦诗怡挺胸抬臀，气势汹汹：“来啊，看是我扇你还是你扇我。” 眼看两人就要当场干起架来，甄诚忙把秦诗怡拉住，忽见季遇抬脚要踹侯均，吓得脸色一变，又忙伸手把他扯住。 “在学校打架是受处分的，你们先冷静冷静。” 季遇气呼呼：“我生气了。” 甄诚给他顺毛：“不生气了，我们去找边珂他们。” 听到边珂，季遇心情好转，刚要说走，付梓桉和田瑶就过来了。 “诗怡，我们在教室等你半天了，你咋还在这儿啊，发生什么事……” 付梓桉的话在看到侯均后戛然而止，脸上带上得意的笑，“啊呀，好像又到我换下一个男朋友的时候了，走，诗怡，我们去食堂偶遇帅哥去。” “付梓桉！” 秦诗怡跑过去挽住付梓桉的手，回头朝试图喊住付梓桉的侯均“lue”了声，蹦蹦跶跶走了。 季遇和甄诚也走，只剩下气急败坏的侯均。 “诶，兄弟，你有没有看到季遇啊？” 身后突然传来男声，他回头看到两个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男生朝他走来，其中一个往第一考场里头望了眼。 侯均嗤笑，“季遇是哪个？” 真晦气 ，一天遇到这么多一班的人。 “哦，跟我一样帅的，又冷冷淡淡的，气质非凡的，又可可爱爱的，还白白嫩嫩的。” “……”侯均：“不认识。” 什么玩意儿这样形容一个人。 “哦，好的，谢了。” 边珂捞过吴浩杰往楼下走，“他俩肯定去教室找咱俩了，都说了在教室等他们，你非要过来，现在人找不着了吧。” “切，要不是你要走那边，怎么会跟他们恰好错开。” “那边楼梯不是离他们考场更近嘛……” 两人回了教室，果然看见了季遇和甄诚，四人一块儿去了食堂，吃完饭后一起去了书店休息。 书店季遇来了不少次，都是吃的泡面，想买回家吃，边珂不给，说没营养，吃多了不健康，最后只能作罢。 四人在休息椅上躺了一中午，下午又去考数学。 这次侯均没再打扰甄诚，而是无聊地拿着笔在桌上戳洞，等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时就交了卷。 季遇也提前交了卷，去了最后一个考场等边珂。 最后一个考场一如既往的热闹，纸条传得满教室飞，台上两个监考老师低头看试卷，谁也没管。 但这些都和边珂没有关系。 季遇看见他在咬笔盖思考，和全场格格不入。 等离交卷还有五分钟时，边珂开始玩起了笔，不经意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季遇，眼睛一弯，起身拿着试卷和笔袋就出了教室。 “小老板，我都写完了，好多题型都是学过的，我觉得这次我能考五十分。” 季遇听前面的时候脸上带上欣慰的笑，听到后面一句时笑僵住了脸上。 “五十分？” “啊，对啊，我之前最高也才二十分呢。” 季遇：“……” 是了，如果能考五十分，也算进步很大了。 季遇忍下心中的不满，“没关系，慢慢来，半个学期涨、五十分，一个学期、就能涨一百分，还有三个学期、高考，那就是、三百五十分。” “……”边珂悻悻道，“小老板，高考数学总分只有一百五。” 季遇说：“那你的数学、就可以考、满分了。” 边珂：“……” 这好像，是不可以的。 察觉到季遇情绪的低落，边珂也没敢把话说出来，和他一起往楼下走。 又听季遇说：“基础题，容易提分，如果你连、基础题的分、都拿不了，不会考满分，及格都难。” 边珂怂怂地勾住他的手指，轻扯了扯，“小老板，我很聪明的，你要对我抱有希望。” “我从来不会、对你失望。”季遇牵住了他的手，“接下来的试，好好考，我希望你能上、五百分。” 上次月考考了203分的边珂：“……” 500-203\\u003d？ 好像是差不多三百分的差距。 边珂一个趔趄，险些摔跪在楼梯台阶上。 季遇扶住他，面上疑惑，“怎么了？” 边珂：“腿……腿软了。” 第83章 租房 最后一科英语，季遇和甄诚提前半个小时交了卷，一起到最后一个考场等人。 到时考场里只剩下了边珂一人在奋战，吴浩杰趴在桌上睡觉，其他人都走了。 监考老师下来收答题卡，路过边珂旁边时往他答题卡上瞄去一眼，看他在写作文，字写得跟鸡随便刨两下似的，根本认不出来。 没再看，叹气后往旁边去了。 吴浩杰睡得熟，答题卡涂完了，语法空着，作文空着，准备睡到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又叹了口气，跳过他把其他答题卡收了上去整理。 边珂写完作文，又检查了一遍答题卡有没有漏涂后收起笔袋起身，拽着吴浩杰的后领把人提溜出了教室，丢给甄诚。 吴浩杰扒上来，甄诚的外套和毛衣被扯往一边，险些漏了肩出来，忙伸手把人扶稳，脸蛋被冷风吹得泛红。 吴浩杰清醒了几分，抬手把他的衣服拢好，又把他的围巾整理回原样。 “小老板，我觉得我这次英语考得非常可以，应该能及格了。”边珂把笔袋放进兜里，傲娇的劲儿不加掩饰。 旁边有两个女生经过，正在讨论着英语听力： “第一道听力题地点是医院？啊，我都听出来了，又不相信这么容易，就改成了餐馆！” “太可惜了……” 边珂眨眨眼，“第一道题不是在街上吗？” 季遇点头，“确实是。” “真……真的？” “嗯，他们在街上，要去医院，饿了，要先去餐馆、吃东西。” 边珂面上一喜，搂着他蹭了蹭，“嘿嘿嘿，我感觉我这次真的要及格了。” 四人一起回了班上拿寒假作业，又一同出了校门。 吴浩杰和甄诚还是家中的司机来接，路上，甄诚和吴浩杰说了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的打算。 他之前一直住在吴家别墅，一是钱不够，二是没有时间去看房，不过现在放假就有了，他也已经攒了不少钱，足够交房租和解决温饱问题了。 学校附近有不少招租信息，他在网上也看到不少，打算明天就过来看房，如果合适的话就搬过去，以后上下学也方便。 吴浩杰听了后久久没有出声，在脑海中过了遍他走后别墅冷冷清清的画面，又过了遍求他留下的戏码。 最后在甄诚的感谢话语中决定把人放走。 又不是在学校不能见了。 第二天，他要陪甄诚去看房，甄诚拒绝了，顺便把行李箱收好，准备一并带走。 吴浩杰傻眼了，“你不回来了？” “嗯，总会找到一家合适的，将就带过去吧，再回来拿也麻烦。” “没关系啊，你先放这，等找到地方了，我再让司机帮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 “不麻烦。” “……好。” 最后甄诚没有把行李箱带走，跑了两家后找到价格合适、环境不错、房东友好的房子，先签了一年的合同，交了押金和房租后打了电话给吴浩杰。 他没想到的是吴浩杰也跟着一起来了，还把床单被褥、洗漱用品这些一并带了过来。 甄诚已经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把吴浩杰带过来的东西一起整理了。 等东西都弄好了，吴浩杰也没有走，甄诚犹豫许久，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去吃个东西。 两人去楼下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家饺子馆前停下。 甄诚有些窘迫，刚才只是随口一提，倒是忘了吴浩杰的身份。 像他这样的富二代，应当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吃饭的，在看这些鳞次栉比的小餐馆时，眼中都带着好奇。 而甄诚从小就与这些烟火气融在一块儿，他本身就充满了市井气息。 过了会，甄诚才出了声：“要吃饺子吗？” “吃吧。”吴浩杰说，“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吃过了。” 两人进了店，老板看见两人进来，热情地招呼两人到空位坐下。 小店店面不大，只能放得下两三张桌子，店里还有其他两个客人，边蘸着料吃饺子边聊天，呼出的白气转眼在空气中消失。 现在外面气温快降至零度，天气预报上显示，今晚会有雪。 吴浩杰以前的话不少，现在突然安静下来，让一向不会主动找话题聊天的甄诚有些不适。 好在老板动作够快，没让他们等太久就抬上两大盘饺子来。 新出炉的，还冒着腾腾热气。 吴浩杰夹了个蘸了店里特制的料汁，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吃了两个后吴浩杰问旁边的甄诚：“你喜欢吃饺子吗？” 甄诚愣了下，鼓着腮帮子点头，“喜欢。” 说完就见吴浩杰拿了另外的筷子，把盘子里的几个饺子分给了他，只给自己留了三个。 “你……”甄诚握着筷子的手指在筷子边缘上摩挲，“不喜欢吃吗？” “喜欢，不过我吃饱了。” 顿了下，吴浩杰又解释说：“我不是想让你帮我解决吃不完的食物，这些都是我没碰过的，看你喜欢吃，盘子里也没剩几个了，所以才给你的。” “你才吃了两个，就饱了？”甄诚内心愧疚又难受，摩挲的力道加重了些，“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下一家的。” “……我在家吃过了。” 吴浩杰感觉今天甄诚情绪很怪，但也说不上来，就是一下子和自己有了距离，变得生疏了许多。 听到他说吃过了，甄诚想到大冷天的叫他出来找餐馆的事，心里更加愧疚了。 草草吃完了一顿饭，两人回了甄诚住的地方。 吴浩杰还是没走， 坐在床上嘀咕了句：“你应该再租大一点的地方。” 甄诚租的这间屋子有14平方米，每月的房租和水电费都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已经是他找的最理想的房子了。 房子不大，但完全够一个人居住。 他看了眼算得上是精装修的房子，“这里已经挺好了，够我一个人……” 甄诚顿了下，继续说：“……住了。” 说完，眨了下眼。 吴浩杰刚才的意思是，想过来和他一起住吗？ 他不敢想象，也不希望吴浩杰做出这种事，他有那么好的家，不回去反而要和自己住这种地方，就算他愿意，吴凌凇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甄诚不想让自己在吴凌凇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吴浩杰和他待到下午五点，最终还是和司机回去了。 甄诚的适应能力其实很弱，到新的环境如果没有熟人的话很难不让自己产生消极的情绪。 更何况这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屋子还只有他一个人。 呆坐了许久，他才起来收拾自己，下楼打车去了学生的家。 他做家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所有的生活费都来源于这份家教。 第84章 亲我一口 “小老板，你在和谁聊天啊？” 放假了还得按计划表上的走，回到家后边珂又坐到桌前学习。 季遇陪季霖看了会儿童动画片，等小家伙困了把人抱回房间才过来监督他。 但今天和以往都不一样，季遇坐下后没有看书，也没有给他准备资料，也没有给他讲题，而是拿着手机聊天。 忍了半晌，边珂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季遇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落在他脸上，带着些茫然，显然是没听到他刚说了什么。 聊得这么入神。 边珂心里不是滋味，凑过来看了眼手机屏幕，在看到季遇在和谁聊天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孟鹏？”边珂嗓子都带上了火，“你在和孟鹏聊？你们什么时候加上的？” 季遇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蹙了下眉道：“元旦节那天。” 元旦节那天？ 边珂想了下，他的视线唯一离开两人就是去取奶茶的时候，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两人就加上了。 还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你和他聊多久了？” 整句话都是酸酸的。 “他今天、才找我的。”季遇想到他可能也会吃醋，见他这个反应后心底变得微妙，“他要约我、出去看电影，你要不要去？” “不去。”边珂黑下脸来，“你也不许去。” 孟鹏这个人男女通吃，突然加人又叫出去看电影，没有点别的心思他才不信。 边珂捧着季遇的脸，左看看右瞧瞧，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也不怪那些人会动歪心思。 他自己的心思不也是歪的吗？ 季遇见他突然捧住自己的脸蛋，又不说话，一脸怅然若失的表情，撇嘴道：“不去就不去，你不想陪我、看电影就算了，干嘛还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老板，我吃醋了。”边珂委屈巴巴的，“你得赔偿我。” 季遇蹙了眉，觉得他好没理，但又迟疑了，过了片刻后叹气，“你想要什么、补偿？” “让我亲一口。” “嗯？” 边珂立马改口：“亲我一口。” 季遇怔住，反应慢了半拍问：“我亲你？” “对。”边珂理直气壮说，“上次我英语考了五十二分，小老板还没给我奖励呢，就亲我一口，两次一起抵消了。” “亲……亲哪？”季遇还没缓过劲儿来。 “小老板想亲哪？” 边珂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季遇却面露抗拒，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想亲。” 边珂的期待和欢喜被一盆冷水浇灭，板着脸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能？你上次不都亲了？” 季遇一愣，“哪次？” “你和我说晚安的时候！” 季遇想了想，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当时好像亲的是他的额头。 “亲额头可以，亲嘴，太亲密了。”季遇老神在在的，“那是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 边珂：“……” 边珂整张脸迅速爆红，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羞的。 对季遇吼道：“谁要你亲嘴啊，亲嘴那是咱俩能做的事吗？” 季遇被他吼了两次，心里也不爽了，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就更不爽了。 为什么不能做？ 边珂吼完人后就红了眼睛，“小老板，你是不是想食言？” 季遇愣了下，忙否认：“我没有。” “那你快亲。”边珂把脸凑过来。 “……”迟疑片刻，季遇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吻了下，又迅速退开。 耳朵和脸轰地烧了起来。 和上次不大一样……不对，是哪哪都不一样。 分明是同一个人，但哪哪都不一样。 “小老板你干嘛呢？”边珂得了逞后心情迅速转晴，扒拉了两下亲完人后就趴在桌上不动的季遇。 季遇声音闷闷的：“小老板，害羞了。” 边珂：“……” 边珂忍笑说：“小老板脸皮真薄，要是换作我亲小老板，就不会脸红。” 季遇侧过头，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瞧，“他们说，你脸皮……厚如城墙，果真这样。” 边珂：“……也……也没有这么厚。”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肯定又是吴浩杰说的。 边珂暗暗问候了遍对方，瞧着季遇通红的脸蛋，没忍住伸手碰了碰。 季遇没阻止他，睫毛颤了下，慢慢合上了眼皮。 边珂由碰改为捏了捏，触感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嫩。 “小老板，不许和孟鹏聊了，我会吃醋的。” “嗯，你不喜欢，我就不会、和他聊。” 说着，季遇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为什么……就困了？” “空调开得足，暖了就会犯困。”边珂用指腹给他抹开泪珠，“小老板要是想睡的话就去睡吧，我不会偷懒的。” “你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这也是在偷懒。” “……好，我现在就学。” 季遇没有去睡，爬起来后拿着手机又继续……打字聊天。 边珂装作看不见，平心静气，看了题目许久，终于得出了解法。 这一晚上，季遇没有翻看一本书，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 边珂想起了孟鹏惯用的伎俩。 这个人经验老道，惯会甜言蜜语蛊惑人心，在校时想追谁还没有追不到手的。 曾经就有一个成绩不错的好学生被他的“真心”所打动，瞒着家里人和他搞到了一起。 孟鹏这个人从来不喜欢低调，谈个恋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更何况这次他还谈了个男的。 太高调的后果就是，被人告到了老师那。 不知道是受了孟鹏的要挟还是出于自愿，男生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最后被迫退学，从南河搬家去了其他城市。 男生前脚刚走，孟鹏后脚又谈了个，这次谈的还是全校男生为之倾倒的女神。 虽然孟鹏这个人混蛋了点，但这个魅力和实力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冯滔和他提过，孟鹏步入社会后，玩得花，同时谈的女朋友起码不下十个，往往是玩一两天就腻了，溜一阵子后提分手。 而追人的第一步就是先加上好友，后约出去玩一天，趁机制造各种浪漫，让对方对自己心动。 他多数只用半天时间就能把人追到手，然后晚上带人开房，体验不错的话第二天重复前天的步骤。 冯滔和袁家鸿家境都不错，也玩得开，平时没少和他聚一起玩妹子，更过分的时候会和他一起看他拍下来的小视频。 啧，边珂觉得自己真是太纯洁了…… 不对，现在不是纯洁不纯洁的问题，是他家小老板即将要被人骗心骗身要怎么破的问题！ 第85章 初雪 “小老板，你在和谁聊天呢？”边珂又凑了过去。 这次备注是一个英文名：evelia。 不是孟鹏。 边珂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对小老板太不信任了，季遇明明说过他不喜欢就不会继续和孟鹏聊。 边珂在心里责怪了自己一番，又对这个evelia心生好奇。 两人全都是用法语发的消息。 应该是季遇在法国的朋友。 “她是我在法国、认识的一位朋友。” 季遇向他解释：“evelia，又有了新的情人，她在跟我分享、她和她情人的、幸福生活。” “以前没见小老板和她聊过。” “她换情人、才会找我。” 边珂看了眼对方发来的一大段话，靠在季遇肩上用撒娇的语气说：“小老板给我翻译一下。” 季遇翻到了开头一页，温声念道： “亲爱的季遇，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南特这些天、一直在下雪了，我受不了冷，宁愿、躲在房间里，不出去。” “但是，雪太过美丽，alex在雪中、把全世界最好的、戒指，送给了我，从那一刻起，我深深地、爱上了下雪天。” “我想，我应该要和、alex结婚了。” “……” “我还记得、你也怕冷，在冬天到来前、离开南特，是正确的选择，我和小伙伴们、都很想念你……” 季遇没有念完，一班群里突然热闹起来，他点了进去看，发现有人说下雪了。 “下雪了？”边珂起身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是纷纷扬扬盘旋飘落的白雪。 “小老板，真的下雪了！” 边珂拉着季遇去阳台上看雪。 南河地处南方，很少下雪，多数时候只是结霜，要到了最冷的时候才会下一晚或半天的雪。 边珂把季遇拉到身边，举起了手机。 “小老板，咱们来合个影。” 季遇没反应过来，刚看向镜头，边珂就点了拍照。 季遇看了眼不满意，两人又拍了十几张。 拍完后边珂迫不及待发了朋友圈。 配文：感觉前十几年的雪都白看了。 趁着他靠在阳台栏杆上低头发朋友圈的间隙，季遇拿出手机偷偷给他拍了张。 迟疑许久，还是发了朋友圈。 边珂在那刷评论刷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后，上面突然跳出来一条朋友圈，一看头像和备注，险些惊掉了下巴。 季遇只发了张图片，没有任何配文。 图片中他后背倚靠在栏杆扶手上，身高腿长，穿着黑色卫衣和黑色裤子，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低头的缘故，刘海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带笑的唇角，露出小虎牙来，带着点邪性。 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更偏向于朦胧氛围感，不过并不影响辨认。 边珂一激动之下，又拉着季遇拍了十几张，单独给他拍了不少，最后都发到朋友圈炫耀去。 “啊嚏！” 季遇打了个喷嚏，揉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子，边珂忙把人拉进了屋中，将阳台上的门锁上。 “不会感冒吧？”边珂给他暖了暖手，想到什么，先让他回房间洗澡，自己去了厨房熬姜汤。 季遇出来后闻着味儿脸色都白了。 “不喝。” 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要吐了。” 见他做出要吐的姿势，边珂忙把锅盖上，关了火。 “好好好，不喝，咱们不喝。” 回了房间，季遇躺上床，拍拍身侧，唤道：“边珂。” 边珂洗好澡出来把头发吹干，乖乖上来给他暖床。 “要不要再把空调调高一些？” 季遇窝进他怀里，“抱着，就不冷了。” 这时候又想到了季霖：“明天晚上，让霖霖过来、一起睡吧，小孩子一个，会很冷的。” “好，都听小老板的。” 反正小家伙在，季遇也还是抱他，边珂完全不担心这事。 到了假期，季遇给边珂定的起床闹钟是六点，比上学时晚了一个小时。 不过边珂已经形成了生物钟，五点准时醒来，抱着季遇在床上赖了一个小时的床。 六点起来洗漱背书，八点做早餐。 小家伙醒过来，季遇帮他刷牙洗脸，又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吃了早餐，季遇陪小家伙看了半个小时的动画片，等关了电视准备回房间时，门铃忽然响了。 “是谁来了？”霖霖在他怀里探头望向门口。 季遇把他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心脏跳得有些快。 但会敲门的，应该不可能是他想的那个人。 ——母亲知道密码，要是回来了，没有必要敲门。 但是除了郑婉盈外，他想不起来还有谁会过来找他们。 门外站着的是穿着正装的一个女人和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 见他开门，女人脸上立马带上了笑，“你好，你是季遇吗？” 季遇迟疑点头。 “哦，我是小陪伴的注册人，温乔，我这次是来做一些关于小陪伴服务方面的调查的，方便我们进去聊吗？” 看着不像骗子。 季遇让到一旁，“请进。” 温乔和助理进了屋，看了眼玄关处摆放整齐的鞋柜，“您应该不介意我们直接进去吧？” “不介意。” 季遇把两人领到沙发上坐下，又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 做完后让两人先坐着，抱起盯着两人瞧、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季霖去了房间找边珂。 温乔收回落在季遇身上的目光，心想她儿子的福气不小，遇到了这么个单主，哪哪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边珂听到小陪伴的人来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温乔，出来一看还真是温乔。 佯装惊讶道：“温总来了！” 温乔也装没他这个儿子，用上司对下属的语气说了过来的目的。 “调查的事跟我说一声我马上就能给您办好，何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这大雪天的。” 边珂心道，做什么调查，这一看就是找借口看他来了。 从季遇怀里接过小家伙，和他坐到沙发另一旁。 边珂手痒，喜欢揉着小家伙柔软温热的小肚子。 小家伙坐在他腿上咯咯直笑，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继续瞧着对面的人。 温乔看着这副画面，莫名想到了“一家三口”，嘴角抽了抽。 “不是什么难事，刚好顺路，也顺便过来看看我们家的陪伴员和客户相处得怎么样。” 视线在季遇和边珂身上巡视了圈，“现在看来，相处得很融洽。” 说着，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份调查表，看向季遇时脸上又带上亲切和蔼的笑。 “您看看现在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劳烦把这张表填一下。” “方便的。” 季遇伸手接过调查表和签字笔，看了眼表，在最上方的陪伴员上写下边珂的名字，又在客户签名一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调查表一共十一道题，前十道是选择题，多数都是关于陪伴员的素质问题，最后一道是对小陪伴服务改进的意见或建议。 季遇在“非常满意”上刷刷打勾，一路打到最后。 到改进意见或建议一栏时，笔顿了两秒，然后刷刷写上“非常满意”四个大字。 温乔嘴角又抽了抽。 第86章 这么可爱 填完表后，温乔并没有走，又问了季遇一些在生活上和边珂相处的问题。 边珂坐在一旁无聊地挠着季霖的痒痒肉。 小家伙咧嘴咬着他的手，哈喇子流了他满手他也不在意。 等温乔间接把儿子的生活了解后，才停止了闲聊。 一直没见到季遇的母亲，不由得好奇问了句。 见季遇愣了下，边珂忙替他回话：“温总，阿姨出去了。” 温乔察觉到不对，但也没再多问，等回去了再问边珂也一样。 不过这个儿子吃里扒外，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等下楼坐上车，她发消息问边珂。 边珂回了句：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这调查也太宽了些。 果然！ 边珂：你想了解我直接问我不就得了， 搞调查这一出，小老板他偏心我，又不会和你说实话。 温乔：“……” 温乔：看出来了。 边珂：不过你走这么快，我原本打算做一顿饭给你们吃的。 温乔：“！！” 温乔：你不早说。 边珂：你一直和小老板说话，我都没机会插嘴问一句。 说得还挺委屈。 温乔：下次再来。 又提醒：不要和季遇说我们的关系。 边珂：好的。 锁了屏，边珂转头就对季遇说：“小老板，刚才那是我妈。” “嗯？” 季遇迟钝半秒，旋即呆滞住。 边珂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小老板怎么这个反应？” 季遇拍开他的手，蹙眉问：“她是你妈妈？” “是啊，年轻吧。” 季遇不管年轻不年轻，已经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刚才自己的表现有没有哪里不到位，会给边珂的母亲留下不好印象的地方。 最后得出自己话少了些，但该做的都做了，很有礼貌的结论。 提着的心放下后给了边珂一肘子，“你不说。” “她不让我说。” 边珂当即把锅甩给了温乔：“虽然她是我妈，但我也她的员工，她担心你知道了，影响会不好。” “不会影响不好，不跟我说，影响才会不好。” 季遇有点委屈：“要是我在她面前、表现不好，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边珂愣了下，旋即笑了，“不会的，没有人不喜欢小老板。” 真是要命。 小老板怎么这么可爱。 季遇想了下，温乔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尽是笑容，没有其他表情，和自己也聊得开心。 不像是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于是彻底放下了心。 又问边珂：“阿姨还会、再来吗？” “会的。” 季遇已经设想了温乔再次到来的场面，端端正正坐好，怎么看都是乖乖巧巧的，惹人喜欢得紧。 他说：“下次、我会表现好点。” 见他这么认真，边珂倒是心疼起来。 “小老板不要给自己压力，小老板怎么样都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就是我妈喜欢的。” 温乔不喜欢也得喜欢。 “我当初在阿姨面前不也是没有好好表现，她难道就不喜欢我了吗？” 季遇摇摇头，“也没有人、不会喜欢你，就算、妈妈不喜欢我，她也喜欢你。” 母亲都没有把边珂拉黑。 季遇心里又开始酸了。 察觉到他的醋意，边珂顺了顺他的发，“小老板，阿姨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她更爱她自己。” “阿姨对小老板的感情是特殊的，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小老板不要再为这事吃醋了。” “……嗯。”迟疑了下，季遇又说，“你在我这里，从来不是外人。” 边珂一手抱着季霖，一手揽过他往房间去。 “嗯，小老板也不是外人，是我的内人。” 内人？ 是外人的反义词。 季遇赞同地点了头。 — 五中老师的改卷速度一向很快，这次的期末考成绩回家三天后就全出来了。 这次不是在校，没有成绩单，许艳也不会单独发给每位学生，只能自己在查询成绩的app上登录查看自己的成绩。 在边珂和季遇注意到时，班级群已经刷了几百条消息。 全是关于这次期末考成绩的。 许艳也在里面回复：这次期末考难度较大，考得差点情有可原，但是某些人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下个学期回学校好好跟我解释解释吧。 冯滔：……（闭麦）。 夏水道：嘿嘿，我这次化学考得不错，肯定不是我。 田瑶：考得太差了，要是多拿两分，化学就满分了，哎。 冯滔：#%\\u0026*! 许艳：冯滔，不好好说话就踢出群了。 冯滔：……哦。 冯滔：好的，艳姐。 许艳：这次期末考成绩会统计到年度奖学金的发放评比当中去，不过甄诚在分数上波动太大，平均分下来吃了亏，年度奖学金今年还是要归实验班侯均。 许艳：不过也不要灰心，期末考年级前二十名有奖金，最高一万五，最低五千，奖金还是挺可观的。 许艳：我看了一下大家的成绩，我们班预计有两个人能拿到，最后的结果还要等老师们统计完每班的分数才知道。 秦诗怡：哦莫，我就没进过前二十名。 许艳：没有你。 秦诗怡：……知道是谁了。 季遇还没登录过查分数的软件，边珂帮他下载好软件后，用手机接受验证码。 登进去后发现这个学期考的成绩都在里面。 疑惑道：“这里可以查、成绩，为什么、还要发成绩单？” 边珂慵懒地靠在他身上，慢吞吞输入手机号。 回他：“哦，为了方便我们把成绩贴在显眼的位置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或者夹在笔记本中方便和上次成绩做对比。” 每次成绩一出来，许艳就会让秦诗怡到打印室把每个人的成绩单打印出来，目的就是这个。 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对于那些热爱学习和重视成绩的学生来说挺有用。 发成绩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先知道自己考了多少。 许艳最早知道成绩，没等成绩上传到系统，成绩单就先发到了每人的手中。 这个做法虽然费纸和费秦诗怡，但还是蛮不错的。 “你的成绩单、每次都扔掉。” 边珂一噎。 季遇又说：“不过、我都记得，扔了也没事。” “……小老板记性真好。”边珂顺嘴夸了句，没等自己的验证码下来，先凑过去看他的分数。 “小老板这次考了多少？” “704。”季遇老神在在道，“这次英语作文、写完了，语文和地理、分数高了。” 边珂眼睛发亮，“靠，小老板真棒！” “嗯。”季遇颔首轻声说，“谦虚点。” 边珂：“……” 操了。 想到什么，季遇又抬起头，望过来，“你的呢？” “等一下，我还没登进去呢。” 这什么破软件，每次退出来都要重新登录。 边珂复制验证码粘贴上去，登录成功，一进去，期末成绩就明晃晃地悬挂在上头。 总分：505分。 边珂：“？！！” 第87章 五百分的奖励 “小老板！” 边珂激动得差点蹦起，“靠，我居然真考到五百分了！ “你很棒。” 季遇也弯了唇，白嫩的手腕上还带着那天在独烛山上求的平安红链，在衣袖间若隐若现。 “多亏了小老板！” 总算没有辜负这些日子的努力。 边珂忽然转过来捧住季遇的脸，“小老板，我能亲你吗？” 季遇怔住，漂亮柔软的脸蛋被挤变了形，还是那般可爱，叫人心都要化了。 边珂不给他退缩的机会：“小老板，我考了五百分，难道就没有奖励吗？” “……有的。” “那给我亲好不好？” “可以……” 可以换个奖励吗？ “亲”这个动词对他来说实在太过亲密了。 却不等他说完，边珂已经跟饿极了的狼崽般扑了过来。 这次没说亲一口，边珂亲了季遇满脸，连鼻尖都亲了，就是没碰一下这张饱满红润的唇瓣。 季遇呼吸微乱，攥着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扯开，但终究是没使多少力在里头。 边珂轻轻咬住了他的耳朵尖，喘息未定，舌头在上面戳了戳，随后改为吸吮。 过电般流遍四肢百骸，季遇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他抓着边珂的手脱力垂落在身侧，感觉骨头都软了。 边珂寻到了他细白的脖子，在上面留下几处红痕。 在要掀他衣服时，动作顿了下，许是理智终于回归，竟是仓皇退开了。 “小……小老板……”边珂错愕地看着季遇。 季遇琥珀色眼眸漫上水汽，波光潋滟，带上了几分可怜的味道。 他的皮肤原本是冷白色，被碰过的地方都泛上了粉色，脖子则是吮得凶了些，变了红。 边珂的脑子有些懵，刚紧紧抓着他的手在微微发颤，似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怎么头脑一热就做到了这个份上。 “对不起，小老板。” 边珂把瘫软在椅子里的季遇扶坐好，心想自己真是被惯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季遇借力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脖子，“你再不停，我就要死了。” 他的喉结被咬了口，像是被人扼住了般，呼吸不畅，险些窒息而亡。 边珂伸手把人环住，头垂着靠在他肩上，哑声道歉：“对不起小老板。”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心里一边是对他的愧疚，一边是对自己的憎恶，还有隐秘的快感。 是可耻的。 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的。 季遇平了呼吸，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反过来哄他：“你没有做错，不用道歉，下次记得轻点。” 季遇说：“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触碰，我可以给你，你不要自责， 这不是什么、坏事。” 边珂僵住了身子。 季遇的手还在慢节奏的拍着他的背，像是在抚慰一头受伤的狼。 但受了伤的应该是季遇才对。 边珂喉头一哽，有什么想要冲破喉咙。 在嘴边辗转，最后又强忍了回去。 只说：“都听小老板的。” 他是厚脸皮的人，得寸进尺是他惯会做的事，季遇的这句话无疑是怂恿了他，让他做以前不敢做的事。 但没名没分，他也只敢在脸上亲几口，还是不敢亲嘴。 亲嘴也只敢在季遇和季霖都睡着时，偷偷的。 — 南河今年的雪比前些年都要大，白天停晚上又下，不少地都封了路。 这天甄诚从学生家回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雪下得有些大，下了车后不得不打伞往住的地方去。 街角没有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安静地照着一隅。 他没吃晚饭，有些饿了，进了一家超市买了泡面和两瓶水。 刚出店，就顿住了脚步。 他没料到甄慧会找到这里来。 “小诚。”甄慧穿着臃肿的棉绒上衣，长靴深入雪中，又踏雪过来。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甄诚租的房子。 甄慧进来打量了眼，在他用来学习的电脑桌前坐下。 视线在他堆得整齐的书本上扫过，最后落在他还未收起的物理练习题上。 字迹工整，批注做得认真，写的每个答案都是对的。 甄诚抿了下唇，把房间的空调开了，又去烧了热水。 忽听甄慧说：“你就吃泡面吗？” “……我现在做饭。” 甄诚买了锅碗瓢盆，楼下没多远就有菜市场，他这几天都是自己做饭吃，但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只是想偷懒一餐，没想到正好就碰上了她。 “不用了，你想吃泡面就吃吧，我不饿。”甄慧叹了气，“我坐会儿就走。” 甄诚手顿了下，把电饭锅关上。 房间中没有人再出声。 甄诚把烧好的水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看了眼桌上的书，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小诚，你成绩本来就很好是不是？” 甄慧抬头看向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弟弟，“你为什么要骗家里人？” 甄诚哑了口，久久没有回话。 “是不是因为妈妈她偏心我，所以你干脆让自己在她心里眼里变成扶不上墙的烂泥？” 甄慧又巡视了眼房间，“你现在自己出来租了房子住，是不打算回家了吗？” “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我还不知道你成绩的事，也不知道你们放了假你居然自己跑出来租了房子。” 甄诚收紧手指，按压在衣袖上。 他前天出门的时候在街上碰到许艳了，他没跟许艳说自己在这边租了房子，只搪塞了几句过去，没想到许艳会跟到了他住的地方楼下，还和甄慧说了这事。 疲惫感袭来，甄诚只觉浑身乏力。 好累。 每个人都在质问他。 可他在家里那么痛苦，又有谁真的懂他？又有谁来可怜他？ 他想离开这个家，离得远远的，但牵绊太多，不可能说断就断。 ——不过刚出来租了房子，甄慧就找上门来了，问的话句句将他往死里逼。 他以为她会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但连她也不放过他。 “姐，你不要管我，我已经长大了，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问再多我也给不出你答案。” 甄诚别开了头，声音带上哀求：“你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当然不会感同身受，所以，请你不要站在你的角度，来指责我，好吗？” 得知甄河壮死讯时，他内心是开心的，这是禁忌，但他的的确确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十多年来一直伴随着他的噩梦，终于永永远远离开了。 他的痛苦减少了一半。 不过他没了肉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只有离开了那个家，离开黄小玉，离开甄慧，他才不会受到伤害。 他才能看得见阳光。 他身处黑暗，他必须要自救。 第88章 留下来 甄慧因为他的话愣了许久。 最后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了。 甄诚开了桶装泡面，用烧开的水浇在底料上，直到底料全化了，水漫过面饼。 他呆坐许久，等再回过神时，泡面已经被泡得软趴趴的了。 明明很饿，只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无休无止。 他没有看到，楼下停了辆豪车。 吴浩杰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后打开后备车厢，抱出了厚重的行李。 不过刚下车，头上和肩上就落了不少雪白。 司机忙过来打伞， 又从里面拿了一袋子的吃食，两人一同进入了楼里。 甄诚租的房子在五楼，这里没有电梯，只能走上去。 对于两个健壮的男性来说不成问题，吴浩杰提着大袋行李，三步并作两步，似是怕晚一步人就会丢了似的。 到了甄诚房门前，又有些忐忑，把肩上的雪抖落了才抬手敲了门。 房间中，甄诚一口一口把泡面塞嘴里，逼自己强咽下去。 忽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动作顿住，迟疑地起身去开了门。 甄慧去而复返了？ 看到站在门外的人，甄诚怔了下，随即想起来自己眼睛该是红的，下意识就别开了头。 “甄……”吴浩杰还没叫完人，就看到了他的眼圈发红，明显是刚哭过。 把东西放下，他将人扯过来看脸，“你刚刚哭了？” “没。”甄诚忍着鼻酸和见到他就涌上来的莫名委屈，让开路让他们进门。 吴浩杰提着包裹进来，不信他的话：“你没哭眼睛怎么是红的？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甄诚转身去把没吃完的泡面放回厨房。 刚进去吴浩杰就进来了，他慌忙把泡面扔进了垃圾桶中。 厨房很小，一个人行动自如，两个人就有点挤了。 他想出去，但吴浩杰挡住了路。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吴浩杰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身拉开了冰箱。 “我带了些菜过来，放冰箱里了。” 他把带来的食材一样一样塞进冰箱中，里面还有甄诚买的一些蔬菜，冰箱不够大，还有一些没放进去。 “放这吧，现在冬天，不会坏掉的。” “嗯。”吴浩杰关了冰箱，把剩下的放在灶台上。 甄诚看了眼装着盒装海鲜和各种肉类的袋子，犹豫了下，问他：“你们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顿了下，吴浩杰又说：“没吃夜宵。” 现在已经八点多，做好也是九点了，确实是吃夜宵而不是吃晚饭。 甄诚把他往外推，“那你先出去等着。” 吴浩杰还没亲自下过厨，今天带来的食材都是家里阿姨精挑细选的，他也不懂这些，就没有提出帮忙，乖乖出去了。 进屋里看了眼床单被褥，还是那天他来时的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 他从包裹中把厚的被褥拿出来，把之前的扯了，重新把床铺好。 大少爷还没干过这事，做得笨拙，一旁的司机都快看不下去了，还是生生忍住了要上来插手的冲动。 甄诚做了三碗鲜香牛肉面，做完后才想起来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桌子，也没有多余的凳子。 吴浩杰闻着味儿飘进来，见他在那发呆，凑过去问：“在想什么呢？” “嗯？没……”甄诚窘迫地看了眼已经盛好的三碗牛肉面，心想还好有碗…… ……筷子呢？ 筷子只有他自己的一双！ 见他脸一下白了，吴浩杰不明所以，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甄诚抓了下衣袖，“我先下楼去买些东西，你们在这等我。” “买什么，我叫陆叔去买。” 甄诚脱了围裙，“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今天脑子真是糊涂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反正进来后还是要被发现的，一起去也没什么。 下了楼后往东两百米的地方有家小型超市，甄诚之前的锅碗瓢盆都是在里面买的，正好现在还没关门。 吴浩杰跟在甄诚身边，他走哪他就跟着走哪，最后提了两个塑料凳子，和甄诚一起去付账。 甄诚一手提装着筷子的红色袋子，一手打着伞。 伞往吴浩杰那边倾斜，自己左肩上落了不少雪。 回到楼上，等在房间里的司机给两人开了门。 甄诚买了三双一次性筷子和两双家用筷子，今晚先用一次性筷子，后面如果吴浩杰再来，就可以用家用筷子了。 他把三碗牛肉面端到桌上放下，索性桌子够长，三个人挤着坐不成问题。 住在上千平米别墅的吴大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房间里吃饭，旁边就是床，吃饭的地方还是书桌。 但他什么都没说，眼里带着些好奇。 等甄诚叫吃饭时，司机才知道他连自己那份也做了。 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吃了。 吃了一口，眼睛就冒了光。 口齿和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此时此刻，什么山珍海味，都输给了这碗牛肉面。 又迅速嗦了几口，心想着回去也给妻子做一碗尝尝。 吴浩杰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原本不饿的，愣是把汤也全喝光了。 吃饱后就不想走了。 等甄诚去洗碗的间隙，他看了眼床榻，比划了一下大小，足够两个大男生睡了。 但是又很快打消了念头。 甄诚本来就不容易，他还蹭吃蹭喝蹭睡来了，这可不行。 全然忘了床单被褥都是他带来的，食材也是他带来的。 司机看了眼手机消息，又扒窗看了眼外面，“少爷，现在下雪太大，路被封住，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吴浩杰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他也不想回去。 不过…… 吴浩杰看了眼司机，“回不去你睡哪？” 司机打哈哈：“这里多的是酒店宾馆，我随便找一个地方住就行了。” 跟了他多年，他现在什么想法司机能不知道，趁着甄诚没出来，先拿着空包裹溜出去了。 吴浩杰很满意他的眼力见，想着回去叫吴凌凇给他加薪。 听到厨房有脚步声传来，吴浩杰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地玩手机。 等甄诚进来发现司机不见了时，吴浩杰才装模作样道：“哦，陆叔他去楼下找宾馆了，准备开房咱俩住一晚。” “住宾馆？” 甄诚讶然，看了眼外面，雪还在下。 路该是被封住了。 就算没封，行车也不安全。 吴浩杰叹气，“我没睡过宾馆，听说环境不太好，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忍受。” 在他说这句话时，甄诚已经把目光移向了床上，这才发现被子都换过了。 再转头，看到之前的被子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最底层。 吴浩杰的话适时响起：“我怕你冷，就带了厚点的被子来，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会暖一点。” 过了十几秒，听甄诚说：“你今晚……要留下来吗？” 像是担心他有顾虑，又补充：“床够两个人睡，有空调，晚上不会冷。” 而且很干净。 吴浩杰忍住心里的喜悦，平静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是不可以。”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感觉像是对方求着自己留下来一样？ “我……” “我不介意。”甄诚说，“那就一起睡吧。” 第89章 你得补偿我 “小老板，该起床了。” “唔……”季遇推开边珂凑过来的脸，“困。” 季霖躺在两人中间，小腿搭在边珂的手臂上，脑袋埋在季遇怀里。 睡没睡样。 边珂对于这个小家伙占了自己位置的事很是看不惯，但跟他计较不了，只能憋在心里暗暗不爽。 伸手把他的脚丫塞进被窝中，对季遇道：“小老板不起那我也不起了。” 季遇嘟囔：“你要起，你要背书。” 边珂看了乌漆嘛黑的窗外一眼，没有睡意但是根本不想起。 季遇轻哼道：“快起来，考到六百分，我再给你奖励。” 听到奖励，边珂就想到了少儿不宜的事，颇有跃跃欲试的劲头。 不过还得考到六百分才行。 “好吧，那小老板继续睡。” 边珂俯身在他温热柔软的脸蛋上亲了口，快速翻身下了床。 季遇拍了拍季霖的背，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严实，又沉沉睡了过去。 临近春节，温乔难得打电话过来问边珂要不要去她那过年。 “不来了，我要过去了小老板怎么办。” “叫他……算了，他不知道你是我儿子，也不方便叫他过来。” 边珂没说季遇已经知道的事，但叫季遇过去和她一起过年，季遇肯定也不会自在。 “那你也别来了，到时候我找个理由，上门给你俩送红包去。” “好啊，多给点，他可是你未来的……” 边珂欲言又止。 “未来的什么？” “没什么。”边珂话题说转就转，“你还这么年轻，不打算给我找后爸了？” 那边的人顿了下，“臭小子，我都快四十了，自己的前任丈夫还坐了牢，还有谁敢要。” “哦？还没被枪毙呢。”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温总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还有车有房有儿子，谁会不要。” “哟，人家稀罕车和房，还会稀罕你啊。” “怎么不稀罕，我都这么大个儿了，以后还能给他养老，多好。” “行了，其实有个老总看我那眼神就不对，我试探试探，说不定就成了。” “老总？有多老？妈你可别给我找一个老头子当后爸啊，太老的我不要。” “不老不老，人家还比我小两岁呢。” “哦，那还行，结过婚没啊，有孩子吗，他孩子素质不好我也不要啊。” “你前夫给我找了个后妈，后妈让我搬到放杂物的小破屋睡，她让女儿睡我房间，把我气的。” “不过这也不算多大点事，就是这个后妈恶毒得很，我被她整了不少次，嘴又毒，每次我都骂不过，委屈死我了都，你前夫就等着她弄死我呢，可惜我命大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后来人被你前夫打跑了，还不把女儿带走，女儿死皮赖脸留下来，脱光了衣服往我小破屋一躺跟我告白。” “这算什么事，虽然人长得漂亮，但我也不是什么人都下得去嘴，后面见到她就烦，那屋子也不想待了，我这是变相的被赶出来了，还好有小老板收留我。” 边珂叭叭叭说了一大堆，季遇从房间出来，站在他身后，听到梁雨筱脱光躺他房里，脸瞬间黑了下去。 “放心放心，他没有孩子，老婆刚结婚没多久就跟人跑了。” “哦，那好啊，要是你俩成了带出来儿子见一面。”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挂了电话，边珂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 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感觉有什么事没做啊。 又看了眼时间，猛地坐了起来。 操，早过了下午他要看书的时间了。 小老板怎么不来叫他？ 边珂正疑惑，想起身往房间去时，肩膀忽然被人摁住，又把他按回了沙发上。 回头一瞧，季遇就站在沙发背后，眼神阴冷。 “小……小老板，你怎么这个眼神？”边珂舔了舔唇瓣，“我这就去学习了，不要生气啊。” 季遇腹部靠在沙发上，俯身望着他的眼睛，“你的假妹妹，想和你睡觉？” 边珂：“……” “小老板，你……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季遇目光不善，“你还说她、长得漂亮。” “……” “你说，自己不是什么人、都下得去嘴，意思是有对、其他人下过嘴？” “……”这都什么跟什么？ 季遇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答案。 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醋意：“你也会、像亲我这样，亲他们吗？” “不会。”边珂仰头看着他，喉结滚动了下，嗓音有些哑，“小老板，是我说错话了，但这事我没干过，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季遇眸光微动，后退了些，看清了他整张脸，似是确认了他没有说谎般，满意了。 “嗯，我相信你。” 骗人，根本就不信任他，不然也不会揪着字眼来质问他了。 边珂心里难受，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又把人带了回来。 视线扫过他红润的唇瓣，落到他明亮清澈的眼睛上，“小老板，我生气了。” 季遇眨了下眼，而后眼神有些闪躲，看着就知道他是心虚了。 “小老板，你得补偿我。” 边珂又要占便宜了。 现在一听他说补偿或者奖励季遇就有些怕，但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迟疑了会，还是答应了。 刚点头，人就被边珂从沙发背后捞到沙发前面去。 身子陷进沙发中，边珂覆了上来，嗓音低沉：“小老板，让我帮你一次，可以吗？” 季遇呆愣住，伸手就要推他，“不可以。” 边珂退而求其次：“那我们换个别的。” 季遇推的动作顿住。 “小老板，给我口怎么样？” “嗯？” 边珂附在他耳边和他说了这句话的意思。 季遇整张脸迅速爆红，使劲摇头，“不要。” 又冷着脸推开边珂：“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 “哦，那没有了，小老板既然不答应那就算了，让我继续生气吧。” 边珂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往房间去了。 季遇秀眉轻蹙，起身跟了上去。 “边珂，再换一个。” 边珂拉开书桌凳子的手顿住，回头看他，挑眉：“小老板想要换成什么？” “你问我？”季遇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 顿了下，冷声说：“如果你真的想，那我就帮你。” 这语气，是生气了。 边珂抬脚过去把人揽过来，“小老板，我又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了是不是？” 闻言，季遇冷哼一声。 边珂低头蹭了下他的脖颈，“对不起啊小老板，我尽量克制点，以后不让自己这么过分了。” 只是想多碰碰这个人，跟着了魔一样。 是季遇无底线容忍着他，他才会这般作为。 边珂把锅甩过去：“都怪小老板太宠我了，才让我变得这样肆无忌惮。” 什么都想要，得到了也不满足。 刚要说“我也没有多不喜欢”的季遇噎住，脸又冷下来。 “又怪我。” 不过想想也是。 他抬抬下巴，“我可以宠你，但是你不要、仗着我宠你，就欺负我。” “我哪舍得欺负小老板啊，小老板不同意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边珂叹气，“但是我提出这些要求也是在为难小老板，我一定会改过自新，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倒也不必。”季遇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宠着你。” 边珂：“……” 操了。 第90章 骂得这么凶 “你……还不走吗？” 甄诚看着坐在他床上打游戏的吴浩杰，“我要去做家教了。” 吴浩杰抬眸望过来，忽然问：“学生家离这里远吗？” “不算远。”担心他说出要送自己的话，甄诚又说，“坐公交过去十多分钟就能到。” “嗯，那你去吧，我坐会再走。” “……”甄诚眨了下眼，“那我……给你把钥匙吧，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他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递给他，吴浩杰欣然接过。 “你要去多久？” “三个小时，大概七点左右回来。” 一句“我等你”差点脱口而出，吴浩杰又憋了回去，只说：“路上注意安全。” 甄诚走后，他从游戏页面跳转到和边珂的聊天框中，发了条消息过去。 吴浩杰：有时候脸皮厚点还是管用的。 边珂没回，应该是在被季遇监督着学习。 吴浩杰：但是没你那么厚，甄诚脸皮太薄了，我担心把人吓跑。 吴浩杰：季遇也是个奇葩，居然能忍受得了你。 边珂：你才奇葩，你全家都奇葩，小老板是被我的美色迷惑了，你懂个屁。 吴浩杰：“……” 吴浩杰：你有病，前面发的你看不见，一说季遇你就跳出来了。 又说：就你那点美色还想迷惑谁，季遇是不是脑子坏了。 边珂：操，你再敢说一句，出来打架！ 吴浩杰：打个屁，老子要等甄诚。 边珂：哦，甄诚人聪明，肯定是看不上你的，你还死乞白赖在人家那儿，要不要脸。 两人互掐了会，那头边珂正要再骂几句，季遇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听到脚步声，边珂忙把手机放下，手忙脚乱拿起笔。 以为那边是找不到话说了，吴浩杰又一连串发了十几条消息过去。 放假了，边珂把震动模式改成了响铃模式。 “叮咚、叮咚……” 手机一直响不停。 他咬了下舌尖，刚要拿起手机把声音关了，眼前一只白细的手晃过，拿走了他的手机。 边珂瞬间夹紧了尾巴。 过了两秒，季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吴浩杰？” “他骂你？”季遇往上翻了翻，“还骂我。” “骂回去。” 边珂抬头，发现他火冒三丈地戳着手机屏幕打字。 边珂怀疑自己的手机可能要报废了。 吴浩杰的嘴巴凶，打字也快，季遇打不过，气得直接把视频电话拨了过去。 打语音不行，他要让吴浩杰看到他的愤怒。 另一边，吴浩杰把甄诚给的钥匙揣进兜里，准备和“边珂”继续骂上三百回合， 手机忽然进来了视频邀请。 他毫不犹豫就点了接听。 然后看到了一张冷到不能再冷的脸。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刚开局他就被射杀死了。 季遇气道：“骂人就骂人，带上甄诚、算什么？” 以为季遇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边珂：“……” 他在期待什么？ “季遇？刚刚是你跟老子在吵？” “就是老子。” “……”吴浩杰从床上坐起身，“那还吵个屁，边珂呢？” 季遇看了眼可怜巴巴的边珂，“他骂不过，我来替他骂。” 吴浩杰“切”了声，“我说他怎么骂得这么凶呢。” 边珂：“……” 合着就是他太弱了呗。 这时，季霖从门外进来，小手抓住季遇的裤腿，奶声奶气问：“哥哥，承承要来了吗？” 季遇愣了下，没和吴浩杰说一声就挂了电话，转去看赵澜发给他的消息。 贺之承想过来找小家伙玩，正好赵澜今天下午没事，说要带他过来。 季遇提前把这个消息和小家伙说了，他一直惦记着呢。 看到赵澜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季遇愣了下，把季霖抱起来说： “阿姨说、家里来亲戚，来不了了。” 闻言，小家伙小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不高兴了。 “霖霖好想承承了。” 季遇又说：“阿姨带承承过来、和霖霖玩，阿姨再回家、招待亲戚。” 小家伙大眼睛又亮起来，“好耶，阿姨走了，霖霖可以照顾、承承。” “……”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还想照顾人呢。 季遇将他颠了颠，往屋外去。 想到什么，脚步顿住，回头看向还盯着这边看的边珂。 “你该学习了，别总偷懒。” “……”边珂扯着嘴角，“好的小老板。” 赵澜把贺之承送到后拜托季遇照顾他，又急急忙忙走了。 两小孩一见面就手拉着手往房间去玩堆积木。 说的话季遇听不懂，索性跟上去坐在一旁看着。 玩了半天两小孩终于爬到床上去，贴着睡了过去。 季遇把床沿垫高了些，转身出了房间。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边珂抓着已经做完的数学卷转身递过去。 “小老板你来了，我把卷子做好了，你来看看。” 脸上的笑很灿烂。 不太正常。 季遇狐疑地接过来，看了眼。 选择题只有最后一道题错了，填空题也错了一道，后面大题倒是做得不错。 季遇帮他估了一下分数，应该能上一百三。 “小老板，我做得怎么样？” “嗯，你做得很好。” 季遇生怕他再说出要奖励的话来，张嘴想转移话题，却还是晚了一步。 边珂说：“小老板，既然我都这么认真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季遇下意识就戒备心起，“……什么事？” “小老板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呗。” 听到是这个要求，季遇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依旧沉稳道：“什么地方？” “一个酒吧。” “不许去。” “……” 季遇说完后顿了下，“带我的话……可以去。” “……”可不就是要带你嘛。 边珂撇撇嘴，有点委屈。 “去酒吧做什么？”季遇软下声来，“我不会喝酒，你也不许喝，喝酒伤身，误事。” “不喝酒，去撩妹。” 季遇立马冷下脸，“不去。” “……小老板的变脸也是一个绝活。” 季遇冷哼。 边珂眉眼弯弯地将他抱住，“开玩笑的，宋长安在外面惹了个女孩子，明天带小老板看戏去。” “又是宋长安。” “嗯？小老板不喜欢他？” “你总是、跟他聊天，都不理我。” 每晚都把人抱在怀里，才和宋长安聊上那么一两句的边珂：“……” 季遇叹气，“你白天学习，晚上睡前要背、英语单词，背完了，还要把时间花在、别人身上，都不理我。” 边珂顺了顺他的毛，“我下次叫他的事他自己解决，不耽误陪小老板的时间了。” 季遇满意地点了头，“嗯。” 又说：“明天放你一天、的假。” 第91章 我没醉 第二天，边珂带着季遇去了宋长安说的酒吧。 在狭小的卡座区一眼就看到了银白发脑袋，边珂拉着季遇过去坐到对面，往他身边瞧去，没见到其他人。 “宋长安，那女生在哪呢？” 宋长安仰头喝了口酒，神色忧伤，“跑了。” “跑了？” “昨天晚上我陪她到凌晨一点，打算送她回去，她提议要开房，我就给她开了一间，我让她晚上关好门窗，我就要走了，她不让我走，说让我陪她睡觉。” 宋长安猛灌了自己一口，面色潮红，看着像是醉了。 “我说睡觉是另外的价钱，而且我是陪聊的，不是陪睡的，她就扇了我一巴掌，莫名其妙。今天早上就没见到人了，主管说她已经从酒吧辞职走人了。” 宋长安说到这里，愈发难过了，“肯定是我害她丢了工作，她一个女孩子，在这个城市打拼不容易，我……” 他打了个嗝，又继续絮絮叨叨说：“我感觉我做这行做不长了，我喊你出来就是申请离职的，我不干了，本来是助人为乐的一件事，到我这里就什么事都不成，我不要钱了，我愿意去工地搬砖我都不愿意挣这个钱，太tm难受了，嗝。” 服务员将两杯香槟放在桌上， “先生，您点的两杯香槟到了。” 等服务员转身离开，宋长安把两杯香槟推到边珂和季遇面前，“拿去，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了，这两杯算是我请你俩喝的，算还你个人情。” 说完就趴卧在桌上，又打了个酒嗝。 答应过季遇不喝酒，边珂没有去碰，支着头瞧他，“你这是喝了多少？” 成这副鬼样。 “我tm都在这坐了一早上了，你说我喝多少了。” 见他还有拿起酒瓶继续喝的架势，边珂把瓶子扯了过来，“喝多了容易猝死，别再喝了。” “你tm管我，我横死街上也没人能管我。” 宋长安又把酒瓶抓了回去，靠在椅背上突然泪眼婆娑起来，“我真是太没用了，没有对象还没有钱，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呜呜呜……” 边珂：“……” 边珂想起身走人了。 旁边的季遇从一开始进酒吧就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坐下后看似乖巧，实则眼睛四处乱瞟，听到宋长安的哭声，又把视线转投到他身上。 边珂头疼扶额，“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这个世界上没对象没钱的人多了去了，比你更惨的人也多了去了，像你这样四肢健全，头脑发达，年轻力壮的，活路多的是，整天哭诉这些有个屁用，如果好好干，怎么会不能维持生计，你还这么年轻，何必急着找对象呢，现在找不到，搞了钱对象不就自然来了。” 宋长安仰头要嚎啕大哭的气势弱了些，但酒劲儿上来了，抱着酒瓶子就撒酒疯。 “你说得容易，哪有那么容易，没对象还搞什么钱，我还不如回老家种田去。” “就你这样的，估计也种不活庄稼。” 宋长安指着他鼻子嚎叫：“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当年就是因为看不起我才堵我的，我要和你绝交，现在就绝交，再也不见了！” “……”边珂看了眼旁边眼神冰冷的季遇，歪头凑过去问：“小老板，想不想吃点什么？” 季遇摇头，“不吃。” 边珂从兜里摸出糖果来，剥开糖纸，喂给了他。 季遇脸上的冷消了大半，伸手从他兜里又拿了几颗。 对面宋长安哭得稀里哗啦，还在逼逼叨叨，见两人都不理自己，干脆把酒瓶摔地上去。 酒瓶还挺抗摔，没有碎掉，不过引发了不小动静，其他座位上的人纷纷往这边看来。 等边珂心里骂骂咧咧捡起酒瓶放回桌上后，一个踩着恨天高、喷了浓郁香水味的女人走了过来。 “帅哥，可以碰个杯吗？” 他坐在外侧，女人问的是他。 感受到身侧多了寒意，边珂忙拒绝：“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女人脸上带着媚笑，目光从他面前的香槟上一扫而过，用意明显。 不等边珂做出反应，对面宋长安“啪”一声拍桌，“他不喝我喝，美女，你找我喝，我陪你。” 边珂：“……” 如果可以，边珂不想认识他。 喝了酒的缘故，宋长安脸上都是红的，眼睛迷离地看着女人，嘴角咧着傻乐。 边珂清楚看到女人化着浓妆的脸僵住，嘴角抽了抽。 厚重的粉底没有挡住脸上的纹路，看着年纪应该比温乔还要大。 应当是混惯了这种场所，这事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新鲜事，女人又很快调整过来，浅笑盈盈道：“抱歉，我只想和这位帅哥喝。” “他不喝。” 旁边忽然有人出了声。 女人抬眼看过去，视线顿了下，旋即唇边的笑意更甚。 对季遇抛了个媚眼，“既然他不喝，那帅哥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季遇摇头，脸冷，声音也冷：“不行，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女人再一次僵住脸，“未……未成年？” 边珂唇角带上了笑，“是啊，阿姨，我们还在上高中呢，可能长得着急了些，您没看出来。” 听到他叫自己“阿姨”，女人立马变了脸色，“未成年来什么酒吧？前台放你们进来的？” 这个酒吧很小，不是什么正规的娱乐场所，开在老巷子里，门前立着招牌还不一定能找得到，找到了什么人都能进。 女人胸闷气短，捏住高脚杯，黑着脸转身走了。 宋长安在身后叫：“欸，别走啊美女！” 见人走远，还嘀咕了句：“怎么就走了？” 边珂伸手顺了顺季遇的背，讨好道：“小老板，我没喝。” “嗯，你很棒。” 边珂愣了下，凑过去在他唇边嗅了嗅，“小老板，你的嘴好甜哦。” 顿了下，又说：“怎么有酒味？” 低头一看，发现放在季遇面前的酒杯空了。 “……小老板，你喝了？” “嗯，甜的，好喝。” 边珂委婉提醒：“这不是饮料，会醉的。” 季遇摇摇头，“我没醉。” 看他脸上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薄红，边珂伸手掐了下，“对身体不好。” “就喝一点，以后不喝了。”季遇遗憾说，“它太甜了，我忍不住。” 对面的宋长安又开始哭起来，眼睛闭着，嘴巴张着嚎叫。 没眼看。 边珂拉起季遇，“走吧小老板，我们回家。” 闻言，宋长安停止哭泣，睁眼看向两人，“那我呢？” — 五分钟后，边珂和季遇坐车扬长而去。 宋长安旁边站了个看着斯文的男人，对他礼貌微笑道：“你好，我是陪伴员樊今生，请问你带身份证了吗？没有带也没关系，可以出示电子证件。” “带了，你要干嘛？” “去开房。” “！！”宋长安蹦到另一边去，“你想干嘛？！” “是这样的，你现在喝醉了，我的任务是送你到酒店，并陪伴你到酒醒为止再离开。” “你也是小陪伴员工？”宋长安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是哪个服务部门的？” 樊今生仍是脸上带笑，“我是陪睡服务。” “陪……陪睡？！” 宋长安又蹦远了些，双手抱胸，“我不需要，你走开，我的处男之身是要留给我初恋的。” 樊今生：“……” 樊今生脸上的斯文险些没维持住。 第92章 喝醉了 车上，季遇安安静静地靠着椅背，目视前方，边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也没见有反应。 过了十几秒后才慢吞吞地转头看过来。 这是醉了？ “小老板。”边珂尝试着唤了声。 季遇没应声，垂眸看了眼他的肩膀，而后将脑袋靠了上去。 抓起边珂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左上方，“这里，有点难受。” “是胃难受了。”边珂手伸进他的厚衣中，隔着里面的打底布料按在他的胃部上，“我给小老板揉揉。” 季遇被他的手冰得一个激灵，腰腹肌肉紧绷了些。 “小老板放松，我揉一下就不难受了。” 季遇听话地松了身子，被揉了会真没那么难受了，反倒多了些困意。 “小老板，还……” 边珂低头一看，发现季遇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停住话头，他把手从衣摆底下抽了出来，把衣服扯好，担心漏了风进去。 这两天没再下雪， 路边还堆着积雪，志愿者正聚集在一块儿拿着铲子铲雪。 车辆飞快驶过，很快就到了万阳小区。 季遇被边珂晃醒后跟着他下了车，手拽着他的衣袖，东张西望。 “我好像……来过这里。” “……”边珂抓着他的手腕往前走，走得缓慢，“小老板记错了，小老板没来来过。” “是吗？”季遇回头望向身后的大门，“还是好熟悉。” 前面有个阶，差点被绊倒，边珂把人扶住，一手穿过他的腰，把人提到台阶上去。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摔了，季遇仰头望着高楼，又嘟囔：“好像来过。” “小老板，看路。” 季遇听话地转过头来，认了会路，眼睛忽地一亮，“万阳小区！” 颇为激动道：“我来过！” 边珂忍着笑，“小老板是不是记错了？” 愣了下，季遇又巡视周围，迟疑起来，“好像记错了。” 边珂：“……” 看着熟悉的29栋，季遇止住了脚步。 边珂问：“小老板，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季遇拉着他抬脚进去，“这儿。” 对了。 边珂跟上去，准备替他按电梯上键。 手还没碰上去，人就被拉走，进入步行楼梯通道。 季遇吭哧吭哧往楼上爬，“走楼梯。” “走……小老板，你知道你住在几楼吗？” 季遇想了下，摇摇头。 “……”边珂把他拉住，“小老板，住在十二楼呢，你现在爬得动吗？” 季遇想都不想，坚定点头，“我可以。” 见他这样，边珂也没再说什么，拉着他的手一起往楼上去，每到一层楼季遇就要盯着墙上贴着的楼层数字看十几秒。 到十二楼，停了十几秒后，又继续往上走。 边珂忙把人拉住，“小老板，到了。” 顿了下，季遇转过身来拉着他往走廊上去，到了一家房门前停下，抬手就要敲门。 手被边珂拢进掌心中，捏了下，拉着他往对面门去。 输入密码进门，听到动静的季霖和贺之承抬头看来，见到两人，季霖从棉绒地毯上爬起，哒哒哒跑过来。 “哥哥，边哥哥，你们回来了。” 季霖要抱季遇，季遇愣了下，旋即闪身躲开，他扑了个空。 见小家伙差点摔着，边珂眼疾手快勾住他的后领，把人拎起来抱到怀里。 季霖懵了两秒，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季遇，慢慢积上了水，眨一下就有大滴大滴泪珠滚落。 边珂拍拍小孩的背，柔声安抚：“哥哥喝醉了，抱不动霖霖，等哥哥酒醒了，再抱霖霖好不好？” 听到他的话，季霖张了张小嘴，委屈地呜咽了声，趴在边珂怀里不哭了。 把小家伙哄好，让赵澜照看，边珂把季遇带回了房间。 “小老板，现在胃还难受吗？” 迟钝许久，季遇感受了下，摇头说：“不难受。” “小老板现在困吗？” 季遇点头，“困了。” 说完就自觉地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去，“我要睡了。” 边珂过来给他盖好被子，“小老板晚安。” 这句季遇倒是接得快：“现在白天。” “哦，那小老板午安。” 边珂低头在他脸蛋上亲了下。 季遇睁着眼睛看他，澄澈分明，不像是醉了的样子。 边珂亲上他的眼睛，季遇被迫闭上眼睛，感受到柔软唇瓣落在眼皮上，又擦过鼻尖，落在他另一只眼睛上。 等唇瓣离了眼睛，季遇又睁开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他。 过了许久，忽然来了句：“霖霖刚才，是不是哭了？” “……是啊，小老板不抱霖霖，霖霖都委屈哭了。”边珂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季遇手抵住他的胸膛，将他推开了些，“我要哄霖霖。” “霖霖已经不哭了。”边珂手撑在他两侧，垂眸看了眼他的手，“小老板，你不让我亲我就要哭了。” 闻言，季遇顿了下，把手收了回去，“亲吧。” 乖乖躺好，任他宰割。 边珂喉结滚动，俯下身去在他的鼻尖上碰了碰。 季遇仰起脖颈，唇瓣落在他的下巴上。 边珂怔了下，歪过头，试探性地在他右脸颊落下一吻。 季遇也跟着吻了吻他的脸。 边珂哑声问：“小老板，你醉了吗？” “我没醉。” “好。” 边珂滑动喉结，退开了些，又凑过来碰了碰他的唇瓣。 季遇眨了下眼，视线落到他的唇上，仰头凑上去。 边珂眸光微动，张嘴想要细细品尝一番。 “小遇小珂，我丈夫回……” 走到门口的赵澜愣在原地，声音卡在了喉咙口。 边珂身体一僵，慌忙从季遇身上下来，看向表情错愕的赵澜。 “那……那个，我丈夫回家了， 我……我现在就带承承回去了。” 边珂夹紧尾巴，“好嘞阿姨，我待会儿把霖霖叫过来。” 赵澜点了头，“你们……”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魂不附体般转身，同手同脚向客厅去。 边珂在原地站了许久，险些忘记了呼吸。 等客厅传来了关门声，他似是被抽干了力气般腿一软，蹲在了地上。 艹！ 他忘了门没有关。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居然和季遇接吻了！ 艹！ 季霖哒哒哒过来，见他蹲在地上，奇怪地过去晃了晃他的胳膊，“边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 色胆包天。 转头看向床上，季遇已经睡熟了过去。 边珂粗重地喘了口气，起身到书桌前坐下，翻开五三就开始做。 静心静欲，静心静欲…… 不懂大人的想法，季霖脱了拖鞋手脚并用爬上床，贴着季遇躺下。 “哥哥，喝醉了。” “哥哥没有不要霖霖。” “霖霖也不生哥哥的气。” “……” 小家伙嘀嘀咕咕着睡了过去。 第93章 宋长安 季遇这一睡，就睡到了日落。 季霖早醒了，正坐在边珂怀里老神在在地看书。 比边珂还要会看。 “边珂。”季遇哼叫了声，爬下床说，“头有点晕。” 边珂把小家伙放自己凳子上，过去把人带过来坐下， “可能是喝了酒，小老板先坐，我去倒杯水来。” 去倒了杯热水回来，发现季霖已经爬到了他哥的腿上乖乖坐好，仰头奶声奶气地说：“哥哥，你以后不要喝酒了。” 这小家伙年龄小，知道的不少。 季遇摸摸他的脑袋，“不会喝了，喝了难受。” 边珂接了水回来，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季遇的眼神都是飘的，坐回凳子上后更是直接埋起了头学习。 没过多久后领子就被季遇拎了，上身往后撤，听他说：“这样看书，眼睛会瞎。” 边珂“嗯”了声，过了会又纠正：“顶多近视，不会瞎。” “近视不好，看不远。” 边珂回望过去，扫过他因为沾了水而更加红润饱满的唇，又对上他的视线，喉结微动。 “小老板有近视吗？” “有点，不多。” 季遇没注意到先前的目光，把快滑下腿的小家伙往上捞了捞，“黑板上的字、能看到，太小看不清。” “要是看不清，还是换到前面去的好，我现在成绩也上来了，我觉得艳姐应该能给我留个座，到时候陪你一起坐前面去。” 季遇却摇摇头，“看不看得见，没有多大问题，反正我都会。你上课不专心，坐前面会挨骂，我也不想、坐到前面去，后面，更有安全感。” “小老板说的是。” 季遇目光转回他摊开的五三上，“你今天休息，可以不学习。” “啊，没事，我习惯了。”边珂心虚地挠了下脸，“现在没事做，无聊得很。” 说完又被季遇夸了几句，连着之前的害怕和担忧也弱了不少。 他没问季遇还记不记得喝醉后发生的事，季遇也没有提起，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 听外面有烟花燃放的声音，才惊觉马上就要过春节。 这是季遇回国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边珂决定要让他过一个好年，趁着除夕夜没来，两人下了楼去商场上买食材。 推着推车逛超市时，边珂接到了宋长安的电话。 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咆哮：“边珂！” “靠，我又不是耳聋了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边珂把手机拿开了些，“有什么事快说，我现在忙得很。” “你tm你昨天居然敢把我丢下，亏我还花钱请你喝酒，你tm简直不是人，你居然把我丢下！” 那边一顿暴吼，边珂又把手机拿远了些，“说什么呢，我好心给你找了陪伴员，还是免费的，你不感谢我就算还来骂我，有没有点良心啊？” “你还敢提这个，tm的那樊今生就是个禽兽！和他睡一晚，老子处男之身都没了！” “……真睡了？” “你说呢？！”宋长安怒吼，“老子现在腰酸背痛，衣服也撕坏了，在酒店里哪也去不了，那樊畜生自个儿跑没影了，说要去接下一单，我艹tm！” “你先别激动，我待会儿过去找你，在哪个酒店哪个房间，发一下位置给我。” “樊今生那畜生把房卡拿走了，我tm哪里知道是什么房间！你让我光着屁股出去看房门号吗？！” 边珂：“……” 这都算什么事儿。 边珂哄了他一会，挂电话后转头又打给了樊今生。 这人在小陪伴里业务不错，好评度也高，做出这种事他还真没想到。 季遇瞥了他一眼，“他很麻烦。” 眼神有点冷。 边珂悻悻道：“确实，不过这也有我的责任。” “如果不是他、叫你出去，不是他自己喝了、那么多酒，怎么会需要你、给他叫陪伴员，现在出事、又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季遇总结了句：“逼事儿多。” 边珂：“……” “小老板说得对。” 季遇冷哼，“等把事情解决了，就解决他。” 边珂：“……这不太好吧。” 季遇又瞥他，“我的意思是，你离他远点，不要管他了。” 边珂噎了下，在他眼尾轻挑时，应了声：“都听小老板的。” 樊今生迟迟未接，电话自动挂断。 这事难办。 边珂呼出一口气，先把手机揣兜里，快速陪季遇买完了食材。 上了楼，边珂又打了电话过去，连消息也发了，樊今生一个没回。 边珂让季遇陪季霖在家，自己抄了厚外套套上，下楼打车去了宋长安发给他的酒店位置。 到了地，又在附近商场买了套衣服，到前台报宋长安的身份证号查询房号。 等进了房间，边珂看着一地碎裂的衣物，和放在床头柜上空了的盒子，陷入了沉思。 宋长安换好了衣服，从洗手间出来，骂骂咧咧地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面的十几个套子摔了出来。 “……” 两人沉默了许久。 “宋长安咬牙切齿蹦出一句：我要杀了姓樊的。” “杀人犯法。” “强奸也犯法！” “……” 两人又沉默下来。 宋长安站久了难受，过来趴床上，又继续骂樊今生。 这时候樊今生的电话过来了，第一句就是问：“宋长安跟你说是我强了他？” 好直接。 边珂觉得自己脸皮比谁都厚，但在这方面又不如其他人，估计是没有经验所致。 “是，你现在在哪，方便过来不？”边珂推开伸手过来要抢手机的宋长安，“我们就在酒店里。” “来不了，我刚结束上一单，已经接下一单了。” 边珂沉了声：“如果这事私底下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话一出口，那边的人就沉默了。 过了会叹气说：“你让宋长安好好想想，昨天是谁强的谁，是谁乱来的。” 边珂转头看宋长安，宋长安顿时跳脚：“我强你？你开什么玩笑，老子都喝醉了怎么强你，你tm别血口喷人，有种过来给爷看看，屁股缝儿有没有爷的……” 边珂一锤子给他，“说话注意点。” 最后樊今生还是来了。 一见到人，宋长安就暴跳如雷，要起身下去揍人，腰一酸，又趴了回去。 嘴里骂得可脏，边珂险些没控制住拿东西堵他的嘴。 樊今生解了围巾，脖子上锁骨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咬痕，连着衣服也脱了。 “不是检查吗，这些都是你咬的，喝醉了跟疯狗一样，我还真不知道有人喝醉了还这么行的，你想看屁股？好啊，我给你看。” 说着就开始解裤腰带。 边珂：“……” 他现在好想回去看看他家小老板，养养他这双眼睛。 第94章 樊今生 见樊今生脱得只剩条裤衩，边珂忙给人阻止：“诶诶诶，咱好好说话行不行，都十八九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快把裤子穿上，快点，像什么话嘛。” 樊今生黑着脸把裤子穿上，边珂把他的衣服丢给他，刚要坐床上，想到什么又站直了身体，挪步到沙发上坐下。 一本正经问：“昨天我们离开酒吧也就中午那会儿，你们是来酒店后就那个了？” 这事宋长安没有记忆，只有樊今生知道。 “我照顾他睡下，陪了七八个小时，大概晚上七点的时候醒了，像个疯子一样缠上来，力气大的跟头牛一样，根本推不开，在沙发上就把我办了，我一个男的被这样对待，谁受得了，就以牙还牙，也把他给办了。” 边珂：“……” 边珂看了眼沙发，默默站了起来。 樊今生身上的斯文早已没了，转头冷眼看向宋长安，“你说你不记得，你以为我会信，要是把我告了，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宋长安打了个寒颤，又是气势汹汹地指着他要骂。 边珂拍开他的手，“再吵老子就不管了，大过年的净给我找事还不知道安分点，我还要回家准备年夜饭呢，好好说话，快点解决，解决不了就报警。” “……”宋长安把话咽了回去。 樊今生拿起外套穿上，又拿了围巾围上脖子，“话就说到这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证据我都留着，想告就告，看谁最后吃亏。” 说完抬脚就要走，想到什么，步子一顿，转头看向边珂：“我辞职，不干了。” 又看向宋长安，“也趁早让他这种人滚蛋，不诚实、脾气差、满嘴脏话、酒后管不住下体的人，哪个客户碰到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艹你#*\\u0026@！” 樊今生拉开门出去，“嘭”的甩上门，把宋长安的骂声阻断在了身后。 嘴里骂了句“傻逼”，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首都那边来的电话。 “什么事？” “四少，老爷念着您回来一起吃年夜饭呢，您现在搁哪儿去了？” “南河。” “还在南河？您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啊，不是要去各地旅行……” “没什么事我挂了。” “诶别，四少，既然您现在还在国内，那就回家吃顿年夜饭吧，所有人都到了，就缺您了。” 樊今生抿了下唇瓣，回头看向窗外，发现雪又下了。 听说南方不常见雪，他第一次来，却经常见到。 “帮我订趟航班。” “诶诶，好嘞，四少稍等，我马上给您办好。” 电话挂断，樊今生拢紧了些衣服，下楼后步入茫茫大雪中。 房间中，宋长安还在骂，忽然听边珂说：“宋长安，你今天话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 “不对，是想掩饰什么？”边珂打量着他的神色，“昨晚的事你是不是都记得？” 宋长安的骂声尽数噎住，憋红了脸。 “记不记得？你不说话我报警了。” 到底还是小年轻，一听到报警立马弱了气势，老实说：“记得记得。” “那你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想吃牢饭？” “我昨晚就是酒后乱性，我哪知道他还会反压，我差点就死在他身下了，到三四点了才结束，结果一早起来他就走，看我那眼神跟看了垃圾一样，我能不气吗，不叫他回来好好骂骂我心里不痛快！” 三四点，难怪套都被两人用完了。 说这不是场你情我愿的事边珂还不太相信，敢情闹了半天他就是被宋长安当枪使了。 “行，这事接下来你们自己处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小陪伴的员工了，工资会照常发放到你的卡上，” “现在快两点了，要到退房时间了。”边珂扫了眼乱糟糟的地板，“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长安骂骂咧咧地从床上下来，扶着腰把地上的套子和衣服一一捡起来丢进垃圾桶中。 顶着边珂给他买的夏装出去，在寒风中抖如筛糠。 “m的边珂，你抠门抠到家了，好歹昨天老子还请你和你朋友喝了几百块的香槟啊嚏！” — 边珂回到家后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季霖闻着味儿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忽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爬下沙发哒哒哒跑到门口，够不着门把手，站了会又哒哒哒跑到厨房叫季遇。 季遇鲜少进厨房，这次见边珂做这么多吃的，他也跟着进来帮忙，边珂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做起来也都不难。 于是翘了翘鼻子，自信满满：“以后我来做饭，你只管吃。” 边珂回身用湿漉漉的手刮了下他的鼻子，“都听小老板的。” 语气宠溺得紧，季遇皱了皱鼻子，莫名红了耳朵。 季霖从外头探进头来，“哥哥，有人敲门。” 季遇手上还剥着虾壳，边珂擦了把手出去开门，和来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愣在了原地。 “甄诚？” 边珂一句“你怎么来了”差点脱口而出，又想到肯定是季遇让他来的，忙改了口：“你来了。” 甄诚进了门，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看到季霖从厨房出来，两只圆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他。 边珂揉揉小家伙的脑袋，“这是小诚哥哥。” 又向甄诚介绍：“他是小老板的弟弟，季霖。” 开家长会那天甄诚见过，只是没打招呼。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小诚哥哥。” 甄诚对小孩子谈不上喜欢，也不算反感，但看到季霖这么乖这么可爱时，心还是被萌化了，忍不住伸手碰了下他的小肩膀。 小家伙很是自来熟，毛茸茸的脑袋蹭上了他的手。 边珂说：“你抱他去沙发上坐着看会儿电视，饭菜马上做好了。” 得了允许，甄诚双手托过小家伙的腋下，把人抱了起来。 小家伙乖巧地伸出小手勾住他脖子，下巴搭在他肩上。 看到自家哥哥在厨房扒拉着窗口往这边看，又悄悄把手松了些。 边珂回了厨房，季遇从窗户上下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剥虾。 边珂贴他身上，委屈巴巴：“小老板，你叫甄诚过来都不和我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 “……”边珂：“这不算惊喜，顶多算惊吓。” 季遇眨眨眼，歪头看他，“你不喜欢甄诚？” “啊这……不算不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会把他叫过来。” 这搁谁没点危机感。 要是让吴浩杰知道，估计会二话不说就赶过来。 季遇反问他：“如果让你、一个人过年，你会开心吗？” “不会。” “所以，我也不希望甄诚、一个人过年。” 边珂想说吴浩杰那小子会过去找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剥完虾壳，季遇擦干净手后把厨房的事务交给了他，找甄诚去了。 人一走，边珂就从兜里摸出手机和吴浩杰说这事，果不其然，吴浩杰立马问了地址。 边珂：等着啊，我问一下小老板让不让你过来。 吴浩杰：靠，你快点，我爸要回来了！ 第95章 年夜饭 吴浩杰到时，一桌子菜肴已经摆好，季霖第一个先爬上了凳子等开饭，甄诚过来时又热情地招呼他过来坐自己旁边。 吴浩杰也跟着坐到甄诚身边，伸手把季霖抱过来放大腿上瞧了瞧，“这小东西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浩杰哥哥，我不是东西。”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我是霖霖。” 吴浩杰噎了下，顺着他的话问：“那霖霖要不要上幼儿园？” “要上的，哥哥说今年秋季就可以送霖霖上幼儿园了。”小家伙眼中出现向往色彩，“霖霖就可以有更多的小伙伴了。” “小东西口齿怪清晰，比你哥强多了，他说话还一顿一顿的，哈哈哈哈，连小屁孩都不如。” 吴浩杰捏着他的小脸蛋瞧，又哈哈大笑，笑进甄诚怀里去。 凳子挪动了下，甄诚担心两人摔着，忙伸手扶住他。 季遇把碗筷“啪”的放在吴浩杰面前，“说我坏话，你皮痒。” 季霖也严肃着小脸说：“浩杰哥哥不许说哥哥坏话，你说哥哥坏话，霖霖就不理你了。” “小屁孩怪好玩，回去让吴凌凇给我再生一个来玩哈哈哈哈。” 此时的吴家别墅中，吴凌凇孤独地坐在满桌子饭菜前，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揉揉鼻子道：“这玩意儿谁爱生谁生，老子就算没人养老也不愿意生，生下来就是在给自己找气受，小的时候看着有多可爱，现在就有多想抽他，早应该在他嗷嗷待哺的时候就掐死的，净给我添堵，老子头发都掉了多少，又白了多少，如果哪天早死，就是被这臭小子气死的……” 他念念叨叨，骂骂咧咧，旁边的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憋着笑。 另一边，季霖已经被季遇抱走放回旁边凳子上，往他小碗上放了小鸡腿。 小家伙眼睛一亮，拿起鸡腿啃起来，也不跟吴浩杰计较了。 边珂和季遇忙完坐下来，吴浩杰嘴巴又闲不住了。 “诶，季遇你爸妈呢，就我们自己吃啊？” 季遇喝饮料的动作顿了下，垂下眸，“爸爸和妈妈、都有自己的家。” “你爸回老家了？你妈回娘家了？这怎么弄的，都不带你们啊……” 旁边的甄诚用腿碰了他一下。 吴浩杰闭上嘴，半秒后反应过来季遇说的是什么意思，惊讶出声：“你爸你妈都不要你们了？” 空气中有片刻的静默。 吴浩杰又蹦出一句：“真的啊？所以你和霖霖现在处于没人抚养的状况啊？” “你还没成年吧，小屁孩也才这么点大，你们父母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啊，这算遗弃罪吧，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季遇蹙眉看他，“他们离婚了，我和霖霖归妈妈养，吃的穿的住的，都是花妈妈的钱，妈妈已经、很负责任了。” “哦，那情况不算糟，如果你妈有了新的归处，你就有后爸了哈哈哈哈……哈……” 吴浩杰瞪向边珂，“你敢踹老子？” 边珂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放他碗里，“吃饭吃饭，话这么多，菜都要凉了。” “你tm……” “筷子干净的，我都没碰呢！” “不是，老子不吃青菜！” “……” 吴浩杰把青菜夹给甄诚，“你吃。” 又觉得不太好，又从炒肉里夹了一筷子给他，“多吃点。” 甄诚：“……嗯。” 一顿饭吃下来，就季霖最安静，季遇和边珂两人轮流给他夹菜，他只负责埋头吃。 吃得肚子鼓起来，被边珂抱去沙发上坐着，坐一会就睡着了。 饭刚吃完，吴浩杰就接到了吴凌凇的电话，本想说今晚不回去，又觉得他爸太可怜，没忍心，最后还是回去了。 走前还扒着门框问甄诚：“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甄诚不回去。” 季遇过来，把手里提着的礼品袋丢给他，“他今晚要住这。” “什么？那我也不走了。”说完又耷拉下脸来，“我爸一个人在家怪可怜的，啧。” 吴浩杰打开袋子看了眼，“什么东西，还有礼送……五三？” 他人傻在了原地，半晌才反问：“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听说过节要送礼，既然你来做客，就要送你点东西，你很有钱，但知识无价，所以把我多买的、一本五三给你。” 吴浩杰：“……” “那甄诚呢，你送甄诚什么？” “他喜欢什么，我就送什么。” “……” 甄诚忍着笑，看着他唉声叹气地走了。 季遇一脸莫名，把门关上后和甄诚去了房间，请教他几道地理题目。 边珂抱着睡着的小家伙过来，看到自己的位置不仅被占了，坐着的两人还头挨着头，心情顿时郁闷起来。 越看越难过，越看越伤心。 现在本来就该到他学习的时间了，小老板不仅没有叫他，还让甄诚坐了他的位置。 边珂垂头丧气地又抱着季霖出去了，回沙发上坐着看春节联欢晚会。 外面烟花四起，群里红包一个接着一个发，吵得不行，边珂拿起手机要把声音关掉，先看到了温乔发来的新年祝福。 刚看到还有些愉悦，点进去才发觉这是群发，心里顿时就不快了，给她敷衍回了句：同乐。 温乔马上回：儿子，妈妈给你推个人，你加一下他。 下面就是一条名片。 边珂点进去看了眼，又退出来，问：这谁？ 温乔：那个老总啊，他说想和你认识认识，正好今晚大年三十，想给你发个大的红包。 边珂：我要怎么称呼？ 温乔：先叫叔叔，等事成了，你再改口叫爸爸。 边珂加了，那边的人很快同意，“叮咚”一声，红包进来了。 边珂没收，先问候句：叔叔新年好。 叶瀚海：诶诶，小珂新年好啊，快把红包领了，叔叔再给你发一百个。 边珂：“……” 边珂退回去问温乔要不要收。 温乔：收，全收，他不差这点钱，他给的是心意，你收了就相当于认他这个爹了。 边珂：你这次没看走眼吧。 温乔：儿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妈妈当年是瞎了眼才看上边宥才那个混蛋，现在妈妈精明了，挑人都是万里挑一，你叶叔叔可是你妈我观察了一年才确定下来的，这次绝对不会有错，你要相信妈妈。 边珂把红包收了，第一次知道收红包还能这么费手的，叶瀚海说一百个就真的给他发了一百个。 温乔：既然红包收了，那妈妈就和你后爸度蜜月去了，小陪伴上的事你自己解决或者找工作人员解决哈，不要来打扰妈妈。 边珂：注意安全。 温乔：妈妈的好大儿，妈妈爱你。 边珂：“……” 温乔单身了这么多年，总算找到个人陪着她了。 第96章 最美的烟花 今晚甄诚睡季霖的房间，小家伙说要陪他睡，八点后就上床了。 甄诚回去时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轻手轻脚上床。 刚躺下去，小家伙寻着热就挪到了他的怀里，咕哝了声“哥哥”。 外面还时不时传来烟花声，甄诚被小孩子温软的身体贴着，意识逐渐迷离。 这次意外入睡得很快。 另一个房间，边珂背完英语单词后把刚上床的季遇捞到怀里来。 这么多天了，他终于有机会抱着他家小老板睡了。 在季遇颈间深吸了一口气，闻着熟悉的雪松气息，满足地弯了弯唇。 “小老板，明天我们看电影去？” 季遇眸光闪动，“好。” 上次没看成，他一直惦记着呢。 想到什么，又说：“换一家，不去上次那了。” “嗯，都听小老板的。” “买三张票。”季遇伸出了三根手指，“甄诚也要去。” 边珂嘴角一抽，“要不……买四张吧，也叫上吴浩杰？” 三个人一起，他觉得季遇很有可能跟甄诚凑一块儿，让自己落单，保险起见，还是多叫个人好。 “嗯，你决定。” 季遇伸手把灯关了，听到外面烟花声，转头看向窗外。 窗帘没拉上，烟花的绽放尽收眼底。 边珂凑过来问：“小老板，现在困不困？” 季遇摇头，“不困。” 边珂忽然下了床，把他打横抱起，转身放到飘窗台上，再拿被子过来，给两人盖上。 “小老板，陪我看一会儿烟花再睡吧 。” 他把季遇抱在怀里，下巴搭在他肩上，两人脸上、身上落满烟花和城市霓虹灯的亮光。 季遇没出声，琥珀色的眼眸盛了万千星光，嘴巴微微张大，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这场烟花持续了十多分钟。 等烟花散尽，城市又安静下来。 “烟花好看。”季遇靠在边珂身上，给予肯定，“这是我见过、最美的烟花。” 又感到遗憾：“应该拍下来，发给evelia看，她喜欢一切浪漫。” 边珂转头看他，“小老板觉得，看烟花是件浪漫的事？” 季遇点头，“嗯。” 边珂弯了眉眼，“我也这么觉得。” 季遇手环上他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抱我回去睡觉。” 那眼睛蒙上了一层雾，看边珂时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边珂呼吸微滞，再细看时那点东西已经消失了。 像是他看错了。 把人抱回了床上，边珂躺进去时季遇习惯性地靠过来，在他怀里轻车熟路地找到舒服的位置躺好。 边珂拍拍他的背，“小老板，晚安。” 过了会，季遇抬起头来，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 季遇在他脸蛋上亲了下，“边珂晚安。” 说完又缩回他怀中。 边珂身体僵了瞬，随后两指搭在他的下巴上，迫使他仰起头来。 看着他这双漂亮的眼睛两秒，凑过去在他眼角下亲了亲。 柔声说了句：“晚安。” 季遇眼睛微微放大，轻“嗯”了声，视线从他的唇瓣上一扫而过，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上。 这是……害羞了？ 边珂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今晚他心情非常不错，到了凌晨还没睡着。 再看季遇，已经睡熟了。 想干坏事，又怕发现，最后还是忍住了。 — 年节一过，没多少天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开学前夕群里都在嚎没写完作业，边珂想起来还有寒假作业这一事，要翻出来做时，才发现作业早被他做完了。 开学第一天上午，全班大部分同学都在赶作业。 边珂优哉游哉地上完厕所回来，又慢悠悠地挪回座位上，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无聊地玩着季遇的手。 前桌夏水道转过身来，“边哥，听说你作业做完了，借我抄抄呗，中午请你吃饭。” 见边珂慢条斯理抬起眼皮，他以为他这是不愿意，双手合十讨好道：“拜托拜托，救我一命。” 边珂从桌兜里翻出一沓试卷丢给他，“拿去。” 夏水道亮起眼睛，“谢谢哥，您真是神仙下凡，心地善良，救我等于水火，我夏水道一定会记得您的恩情……” 边珂踹了他板凳一脚，“快滚。” “好嘞哥！” 体验了一把不用赶作业的爽，边珂高兴地靠在季遇身上。 嘿嘿乐道：“小老板，我以后什么作业都不会拖到最后来做了，提前完成作业的感觉太爽了。” 季遇敲敲他的脑袋，“你现在该看、语文作文了。” 边珂捂住头，委屈巴巴地“哦”了声。 夏水道刚抄了一张，就被程骁求得边珂答应后拿了去，程骁抄完，又被冯滔借走。 后面没人再来问边珂，他的二十多张卷子满教室飞，不小心飞到了过来巡逻的白游鞋边。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白游顿住脚步，俯身捡起试卷看了眼。 试卷上没写名字，字写得跟狗爬的，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 “边珂，这是你的试卷？”白游举了举手里的试卷。 边珂跑过去把试卷拿回，“老白好眼力啊。” 白游哼笑，“你的字还是没有进步。” 边珂：“……我这就练了，马上就能写好。” 边珂转身回了座位上，白游让大家安静认真学习后就往隔壁班去了。 人一走，全班又哄闹起来。 刚把卷子不小心弄丢的付梓桉跑了过来，“边哥，我还没抄完，再借我一下呗。” 得到试卷后付梓桉又风风火火拿回去抄了，抄完递给下一位，又接下一张卷子继续抄。 “哎。” “哎。” 边珂无奈叹气：“自己做的和抄别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哎。” 季遇瞥他，“你快看书。” “……哦。” 白游走没多久，许艳就来了。 “回家那么多天都不急，现在急什么。” 正在抄作业的同学默默把另一张卷子收了。 听许艳说：“第四节课是我的课，要检查寒假作业，没做完的，自觉把所有人方程式抄一百遍。” “……”又默默把试卷拿了出来，狠命写。 许艳把期末考的情况说了后见到白游过来，出去跟着他一道走了。 人刚走，谢娇娇踩着平底皮鞋来了。 “都抬起头来！” “！！”全班同学齐刷刷抬头看她，腰板挺得笔直。 恐怖压抑的气氛又回来了。 跟这会儿才刚睡醒一样，刚才做了什么全都不记得了。 脑子一片空白。 谢娇娇抱臂站在讲台上俯瞰台下呆若木鸡的学生，食指敲着衣料，许久不出声。 所有人屏息凝神。 两分钟后，谢娇娇看向秦诗怡，“把我上学期期末发下去的卷子都收上来。” “……好的。”秦诗怡迅速起身，从第一桌开始收。 边珂怔住。 操了，他的卷子跑哪去了都。 第97章 撒娇 恰好这时候，谢娇娇的电话铃声响了。 她平时不会在课上接电话，但这次看了眼，然后就出去接了。 应该是校领导打来的。 “边哥的。” “边哥的。” “这张是边哥的。” 秦诗怡收其他人作业的同时，还单独把边珂的拎出来，满教室挨个寻找，收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边珂的卷子总算齐了。 “都收齐了吗？” 谢娇娇接完电话进来，秦诗怡正好把试卷整理好，抱放在了讲桌上，乖乖巧巧回：“收齐了。” 谢娇娇抱起试卷，说学校要开会，叮嘱他们自习后，踩着平底皮鞋走了。 人一走，边珂就软趴趴地靠在了季遇身上，“小老板，我刚才都要吓死了。” 季遇也松了口气，“小老板，也要吓死了。” 这么多老师，季遇谁都不怕，就怕谢娇娇。 她的压迫感太强，站在那就能令人毛骨悚然，每次上她的课季遇都打着百分之百的精神听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她给逮到。 谢娇娇最忌讳抄袭，边珂的卷子拿给其他人抄了，季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边珂给他顺顺背，“吓到小老板了，是我的错。” 季遇撇了下嘴，张手抱住他，“抱抱。” 有点委屈，还有点像在撒娇。 边珂：“……” 边珂心脏都快停了跳，绷了瞬身子，旋即身心都软了，把人抱在怀里安抚。 此时此刻的季遇就像只小猫咪一样乖巧粘人，看到了心揪紧，揪紧后开始化掉，叫人忍不住想要抱得更紧，恨不得融进骨肉里才好。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赶其他作业，也没有人往这边看来，不过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在班上经常黏在一起，大家都习惯了。 边珂呼吸间都是季遇的气息，心里痒得很，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而他不知道，季遇正盯着他的脖子和锁骨出神，眼睛都快冒光了。 现在立春刚过没多久，气温还低着，这人就已经不穿冬装了，外面套着件校服，里面就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卫衣。 露出大片锁骨，净给别人看了去。 季遇伸手给他扯好衣领，又给他拉好校服拉链，拉到一半手就被边珂摁住了。 “干嘛呢小老板？” “穿好衣服，冷。” “我不怕冷。”边珂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我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人想要帅，就要付出点代价。” 季遇把拉链拉到卫衣帽下方，又给他把衣服往后扯了扯，直到把他的锁骨全挡住了才满意。 嘴里一本正经地念叨：“你已经很帅，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 边珂：“……” 边珂坐起身捏住他的脸蛋，“小老板，这话又是跟谁学的？吴浩杰那家伙可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吴浩杰耳力极佳，边抄着作业边回头骂道：“你是不是有病，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边珂：“没说是你，你急个屁。” 吴浩杰“切”了声，又继续埋头抄甄诚的作业。 季遇说：“不是跟他学的，我在电视上学的。” “小老板不是都和霖霖看动画片吗？” “霖霖睡着了，就改台。”季遇有些傲娇地翘翘鼻子，“动画片，那是霖霖才会、看的东西。” 懂了，霖霖等于小孩子，那是小孩子看的，他不是小孩子他不看。 “小老板都看了啥呀？” 季遇想了下，没想出名字，瞥他一眼说：“你要学习，不能看。” “哦，行吧。” “你作文看完了吗？” “……还没。” 边珂总觉得两人结束话题都是因为要学习，咬着笔心说等他把成绩搞上来了，看还有什么能阻碍两人深入交流。 — 春日渐暖，太阳正往北回归线移动，天又燥热起来，渐渐步入暮春，进入蝉鸣夏季。 阳光斜射进窗中，边珂慵懒地靠在窗台上晒太阳，又嫌亮眼，拿了书本盖在脸上。 外头冯滔正和班上几个男生打球回来，碰见高三临近毕业的江清风。 “季遇，有人找你。” 听到冯滔叫季遇的名字，边珂抬手掀了书本，从间隙中往外看去，看到站在门口，有一段时间没碰面的人。 季遇把笔放下，起身往外去。 边珂把书本放下来，胳膊肘从窗台上移到课桌上，撑着下巴盯着外面瞧。 江清风没有和季遇说多久，给了他一封信就走了。 见季遇回来，边珂把他手中的信拿了过来，“他给你写信啊？” 以前知道江清风要追季遇，边珂无动于衷，想着他有本事就把人追到手，心里波澜不惊。 现在可不一样了。 谁都不能觊觎他家小老板。 边珂边拆信边问：“他跟你说了啥呀？” 季遇脸色不是很好，“他说，让我不用惊讶，他给他追过的每个人，都写了一封，算作告别。” 边珂的手一顿。 “每个人？”他怎么没收到？ 不过江清风的这个做法属实让人难评，哎，谁都有自己的思想，虽然不理解，但尊重。 信拆开一看，里面有两封。 边珂愣了下，把两封拿出来，还真是一封写给季遇的，一封写给自己的。 趁着季遇没看到，边珂把自己那封藏了起来，听季遇叹气道：“我不懂，他什么时候追过我。” 他的动作僵了下，抬头看季遇，“小老板，如果他跟你说他要追你，你会答应和他在一起吗？” 季遇摇摇头，“我不喜欢他，如果我知道，我会离他远点。” “他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想和我亲近，我可以理解。” “这里tx婚姻不合法，我以为男生不会喜欢男生，没有往那方面想，如果早知道他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不会和他走近。” “……抱歉小老板，我应该一开始就跟你说的。” 边珂想到那些天江清风和季遇的接触，心里就忍不住泛起酸意和难受。 季遇他什么都不知道，季遇只是把江清风当成了他的朋友，所以才会允许江清风靠近。 想到去银月谷那次，他还无所谓两人是不是睡同一间，边珂现在真想抽自己。 还好他一切都遵从季遇的选择， 没有把人真的推给江清风。 季遇面露微讶，“你早就知道？” 边珂心揪疼了下，“嗯。” 从体育馆江清风坐到季遇身边那时起，他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后面的事情走向也和他预料到的一样。 只是没想到江清风这么快就弄巧成拙，让季遇给讨厌上了。 季遇秀眉轻蹙，“他追我，你为什么不吃醋？” 边珂：“……” 他那时候应该吃醋吗？ 虽然不可否认，他确实有在江清风靠近季遇时心里不舒服过，但他当时并没有把这种不舒服归结为吃醋。 只当是看江清风不顺眼，季遇是他家小老板，他当然不乐意看不顺眼的人去追他家小老板。 不过那的的确确是在吃醋。 “我吃醋了。” 这不算撒谎。 闻言，季遇眼神亮了，唇角弯了个很小的弧度。 又皱了下鼻子道：“哼，吃醋不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 “以后我都说。” “嗯，你有想法就说出来，不说我不知道。” 边珂心里边的想法可不能说出来。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98章 学霸人设 甄诚今天从学生家出来得早，天还没完全黑透。 房东坐在楼下摇椅上扇着蒲扇，见他回来了，把人叫住。 “小诚啊，今天那女人又来了，我跟她说你不在，她非要啊上楼去看看，把门都给踢烂了，其他租客遭了罪， 心里都不痛快，你隔壁那租户已经投诉三次了，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这事要是再不解决，大家都难办。 “你看，要不我把押金退还给你，你把修门锁的钱出了就行，房子我再转租出去，你就再去别地找房子住行吗？” 黄小玉又来了。 她是从甄慧那里得知甄诚住在这里的，知道后三天两头过来找他，但没有哪一次和甄诚碰过面。 她不知道甄诚在做家教，放学后不会立刻回去，只以为是甄诚躲着不愿见她，所以每次来的时候不是踹门就是在门口骂得唾沫星子横飞。 把其他租户吵得烦不胜烦，出来和她对骂，人一多她气焰就弱了下去，又听到要报警，她怕了才会离开。 后来到了周末，甄诚在家休息，黄小玉又找了过来，这一次总算让她逮到了。 甄诚开门让她进来，她把里面的东西能砸的全砸了，把甄诚的书也撕得破碎，嘴里反复骂着“小畜生”“下流贱种”“狼心狗肺”“克死你爹”“翅膀硬了”诸如此类的话。 “呸！”黄小玉把口水吐他被子上，甄诚看到吴浩杰带来的被子脏了，眼睛瞬间就红了。 但他不能对黄小玉怎么样。 黄小玉的这些行为却是在要他的命。 “你们学校不是给你发了奖金吗，一万五是吧，拿来！” 甄诚的手机被抢走，黄小玉拿着他的手机给自己发起了转账，支付时需要指纹，她掰起他的拇指按在屏幕上，左边不行就换右边。 不消片刻，一万五的钱就转了出去。 得了钱，黄小玉又“呸”了声，提起包骂骂咧咧走了。 甄诚那一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为了那一万五，是因为黄小玉对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是因为甄慧把他的一切都告诉了黄小玉，她认为这是为他好…… 他抑郁了，不算严重，检查结果不过是中度而已，但他确实不想活了。 “抱歉，给你们带去困扰了，我明天再搬可以吗，今天……有些累了。” 晚上七点，天际还留有一丝光亮，甄诚站在路灯下，他却身处黑暗中。 疲倦感袭来，那股厌世的劲儿又出现了。 “哎，现在也晚了，上哪儿找房子去，先睡一晚，明天再搬吧。” 房东把蒲扇停了，放在懒洋洋伸着爪子舔的小花猫旁边，叹气说：“哎，你挺不容易的，摊上这么个妈。 “她骂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就不是一个母亲能说出来的话，我那孩子就算再怎么样，也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的…… “哎，不说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趁早搬走，我担心那疯婆子再找来。” 甄诚拖着沉重的步子爬到五楼，房间门锁坏了，屋内一片混乱。 他的东西少，地上多数都是纸张，床被泼了水，全湿了。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甄诚后背抵在冰冷墙面上，他抓破了手腕，有血流入掌心，滑进指缝中，渐渐染红了指甲，滴答滴答落下。 是不是真的只有他死了，她才会高兴？ — 早上第一节课是许艳的课，边珂早早把课本摊开，见前桌在打游戏，抬脚踢了踢他的凳子。 “喂喂，都快高三了，有没有点危机感，还打游戏，打游戏能让你考上985还是211啊？” 他跟多有经验似的在那儿哔哔：“化学方程式背会了吗？英语单词背了多少？古诗文言文背到哪一首了？各科基本的知识都弄懂了吗？ “你上学是来打游戏的？是来睡觉的吗？要是只知道吃喝拉撒玩游戏，干脆直接回家得了，回家不用早起还有人伺候。 “啧啧，你看你，这黑眼圈，这气色，啧啧，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经常熬夜造成的，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夏水道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边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怕个屁，哥这是在替你着想，快高三了，该收收心了。” 说完，边珂又长叹了口气：“哎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又不会像我一样有小老板这么厉害的学霸在身边，想考六百分什么的，那都是做梦的事。” 旁边的季遇扭头看他，边珂冲他露出小虎牙嘿嘿一笑，“小老板，我说得对不对？” “嗯，对的。”季遇转头看向夏水道，“你要好好学习，虽然你没有我。” 夏水道：“……” 夏水道一脸惊恐地转过身去，拍了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程骁的脸。 程骁被他拍醒，烦躁地踹他。 夏水道避开，把他扯起来，“学习了你还睡，睡个屁！” 刚睡醒的程骁一脸懵逼：“……你要学习啊？” “咱们要向边哥看齐懂不懂？” 程骁转头看了眼现在拽得二五八万的边珂，又转回头去，抬腿踹了夏水道一脚，“你有病啊，智商这种东西是能复制的吗？” 说完又趴了下去。 夏水道也只是随口说说，又立马耷拉下来，蔫蔫地把下巴搭在桌上继续拿着手机打游戏。 上课铃声响起，许艳神清气爽地过来上课，看到趴成一片的学生时神采瞬间没了。 把作业拿给秦诗怡叫她发下去后拍拍讲桌，厉声喝道：“上课了还睡！我数一，谁不起就抄一百遍方程式。” 所有人齐刷刷抬头，动作整齐划一。 边珂立马坐直身子，把手从季遇那抽了回来。 他最近化学突飞猛进，上课回答问题比谁都积极，全班就属他最大声，许艳的每一次鼓励都让他的尾巴翘上天去。 这么一装逼，就成了习惯，总担心崩了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人设——他的学霸人设！ 想要立住学霸人设，那就要在老师眼中是好学生，在同学眼中牛逼可靠！ 嘿嘿，没想到他也能做学霸了。 这么一想，他就更不能在许艳眼皮底下嬉皮笑脸、不务正业了。 季遇见他坐得板正，也跟着学起样来，坐一会儿腰就酸了，侧身过去靠他肩上去。 “……”人设维持了不到两分钟，边珂就绷不住了。 等季遇坐回去，又拉过他的手来玩。 第99章 这么好哄 “曦禾，今天甄诚请了事假，你记一下。” “好的艳姐。” 刘曦禾从桌箱中拿出请假旷课情况汇总表，在事假一栏写下甄诚的名字。 旁边的秦诗怡凑过来，小声嘀咕了句：“甄诚好像生病了。” “嗯？”刘曦禾歪头看她。 秦诗怡又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我前些天不是不小心扭伤了脚嘛，去医院开了消肿的药，你猜我看到了谁？” 这还用猜？ 刘曦禾配合地问：“你看到了谁？” “甄诚啊，他当时拿着单子去提了一大袋子药，手腕上包了布条，还往外渗着血呢，我本来要过去找他的，当时腿不方便，等我蹦过去他人都走了。” 秦诗怡眨眨眼，“你说他的手腕为什么会流血，那是被割了吗？又有谁去割他的腕？排除不小心被尖锐物品划到的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自己割的。 “再从他这个学期郁郁寡欢，成绩退步的情况上来看，我猜测啊，他很有可能，患上抑郁症了。” “抑郁症？” “是啊，抑郁症有自杀倾向，他割腕，就是想自杀。” 刘曦禾被吓傻了，“那我们要不要告诉老师……” 秦诗怡捂住了她的嘴，“先别说，我还只是猜测，等他明天回学校了再问问。” 刘曦禾点点头，想到什么扯开她的手说：“那万一甄诚今天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应该不会，他要是想不开还来请这个假干嘛？” “也是哦。” 下了课，边珂再一次被自己在课堂上的表现帅到了，对着夏水道和程骁又一阵哔哔：“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化学题都可以问哥，哥来为你们解答难题…… 顿了下，“不对，简单题你俩也不会，反正只要你们问的，就没有哥不会的。” 夏水道和程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英语单词背了吗？语文古诗背了吗？作业做了……” 两人齐刷刷地转过头去。 边珂在后头啧啧：“果然还是我最热爱学习。” 过了会，程骁凑过来对夏水道说：“你要不要考虑换位置？” 夏水道看了眼四周，有些抗拒：“我觉得就咱俩这里位置是最佳的，别的座位都不想去，容易被老师发现。” 又说：“现在边哥和季遇成绩都好，他俩应该坐前面去，我俩坐最后桌，妈的我每次看到两人做小动作说悄悄话都不被老师发现，爽得要命。” 程骁耷拉着眼皮，“关键是他俩都不想坐前面去。” 两人叹了口气，换座位这事又不了了之。 边珂不知道两人在嘀咕什么，拉开自己这边一角窗帘，靠在窗台上晒太阳。 阳光透过窗外枝叶缝隙落在身上成了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窗帘微动，他发顶上的几根发丝也跟着左右晃动。 季遇看他像只慵懒的小猫，这边晒够了就翻个身晒另一边，心里有些痒。 刚要挪过去和他贴一块儿，一个女声忽地从身侧传来：“边珂，你……你能教我一道化学题吗？” 季遇扭头看去，是一个扎着高马尾，把校服穿得规规矩矩的女生，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心里不爽，明明他成绩比边珂好，不问他去问边珂，就是不喜欢他。 哼。 边珂听到有人要问自己问题，瞬间倍儿精神，从座位上起身，“化学题是吧，我最在行了，等一下哈，我去甄诚那坐着给你讲，这儿不太方便。” 他身姿高挑颀长，有点吊儿郎当地往甄诚位置去，见吴浩杰挡住了路，踢踢他的凳子，“让让。” 吴浩杰正在发消息，没空理他，往前挪了些，手搭在桌面上继续噼里啪啦打字。 边珂到了甄诚位置上，发现女生还站在原地，叫了声：“千妹，咋不过来呀？” 女生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倏地爬上潮红，拿着书的手抖了抖，机械般抬起脚过去。 他知道她的名字。 他叫她千妹。 这么多年以来，她无数次想改掉这个名字，只因为它土，它难听，她甚至在做自我介绍时为此感到羞愧和窘迫，每次做了要改掉的打算都因为父母没有时间和不放在心上而被迫终止。 可是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来，竟然能这么好听。 江千妹脑子一片空白，在靠近边珂时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口，说不出来，边珂问会了吗，她只是机械地点头。 她从没有想过会和他离得这样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薄荷香，男生讲题目时得意的劲儿藏都藏不住，声音是能叫人心跳加速。 她心脏跳得太快，剧烈地撞击着胸腔，让她呼吸紊乱，头晕目眩。 全然不知道她的心思，边珂一心给她讲题，结束后翘着尾巴回座位上，“果然，没什么能难得到我。” 刚坐下季遇就把化学练习题推了过来，指指其中一道，“这题，怎么做。” 边珂屁股还没坐好，险些摔下去，“小老板，你这是啥意思啊？” “不会的意思。” “还有题是小老板不会的，小老板不会那我肯定不会……” 季遇冷眼瞥他，“你不想教我？” 边珂虎躯一震，“那当然不是！” 在季遇一脸“你最好识相点”的表情中拿过书来看了眼，发现题并不难。 他都会做小老板怎么可能不会？ 这是又吃醋了。 边珂忍着笑给他讲题，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详细讲，明明只用一分钟就能讲完的题，他拖到了三分钟。 季遇没有在听，看他一眼，又看他的手一眼，见他在写字，季遇把他的手抓过来扣住。 “？”边珂吞了口唾沫，“怎么了小老板？” “你不用写字。”季遇一脸深沉说，“我看不懂。” 边珂：“……” 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不是，以前还看得懂呢，现在怎么就看不懂了，我好歹每天都在练，这个字不是比以前好看多了吗，怎么会看不懂，人家千妹都能看得懂，你怎么看不懂？” 越说越委屈。 季遇把头埋在他颈窝蹭了蹭，“我现在字写得太好看了，看不懂丑一点的。” 边珂：“……” 边珂把呼之欲出的难过憋了回去，“那我再练练。” “嗯，认真点，你已经练了有半年了。” “哦，知道了。”边珂问，“那还讲不讲了？” “你不讲我也知道。” “……不吃醋了？” “好了。” “这么好哄？” 季遇冷哼，“我又不小气。” 边珂：“……小老板说得对。” 第100章 晕血 下午，江千妹放学回到家，江父江母都没回来，她进房间将门锁上，拿出在小卖部买的玫瑰信笺摊开在桌上。 坐在桌前许久，笔始终没有落下去——她不知道该怎样写好一封情书的开头。 抄袭显得不够珍重，自创又怕写得不好，绞尽脑汁能想到的，全是夸赞那人的话，却唯独不知道用什么句子来引入话题。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江千妹心下一凉，慌张地把信笺夹到书本中去，急忙起身去开门。 门锁刚开，她妈就推门大步进来，“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在里面做什么？” “我……我想换衣服。” “换衣服？你都放学多久了，换衣服换到现在？”江母直奔她的书桌，拿起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翻遍了书包里的东西，也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转头质问她：“你的日记本呢？” 江千妹低下头不敢看她，“在学校，没拿来。” “没拿来？你是想用学习的时间来写你那龌龊的日记吗？” 江母丢下她的书包，“你去学校是去读书的，江千妹，你要弄清楚这一点，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不是让你把所有心思放在一个男生身上，成绩一塌糊涂的，我说过多少遍了你还不知悔改，如果再这样，你这学干脆就别上了，给我待在家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去学校。” 见江千妹把头低得更低了些，不敢反驳半句，江母又心软下来，深吸了口气说：“他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么喜欢，他知道你喜欢他吗？他对你什么态度？你们现在还太小，应该以学业为主懂不懂？” 江千妹点头应了声，江母盯着她看了会，心也累了。 “这次月考如果你不能考进班级前十，就等着转学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了你的学业，你自己眼里没有前途，但妈妈有。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连大学都考不上，那我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没有任何意义。” 江母说完后就出去了，江千妹站在原地许久，才挪动步子到了书桌前，把被她翻出来的东西一点点收进书包中。 母亲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脑海中出现的却是今天和那个人接触的一幕幕。 边珂，她暗恋了他四年。 从初二到现在。 一开始每每想起他，总是叫她心潮澎湃，欢喜不已，她期待着无数次蓄谋已久的“偶遇”，只要他看她一眼，她就已经很满足。 到后来每每想起他，她总是感到伤怀，那样阳光的少年，不曾和她有过半点关系，到了同一个班，全班都可以和他说得上话，只有她怯懦地躲在角落里，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班上每个人都有优点，都有自己的朋友，但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优点来，也没有玩的好的同学。 家世普通，相貌平平，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不被老师惦记，也不会被其他同学放在眼里。 她在那个班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每天支撑她打起精神去学校的，只有那个人。 那个人闪闪发光，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是她暗恋多年，却连一句告白的话也不敢说出口的人。 今天她终于鼓起来勇气走向他，却发现他原本就离自己不远，他是那么好相处的一个人。 对全班同学是，对她也一样。 她不用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她在他眼里，其实是和别人一样的。 她要给他写一封情书，哪怕不署名也好，她也要让他看到她这四年来的暗恋…… 但是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不被记得，才是对这一段暗恋，最好的告别。 班级前十她进不了，但她知道，离开后她可以做到。 — 第二天，甄诚回了学校。 吴浩杰问他房子找到了吗，甄诚只是点头，没有说在哪里。 秦诗怡和刘曦禾中午时找到他悄悄问抑郁症的事，甄诚愣了下，旋即否认说：“没有抑郁，手腕是不小心划伤了。” 两人尴尬地你推我我推你回了座位上去。 甄诚看着，眸色深了深。 “哎，这天怎么这么热，打个球都要热冒烟了。” “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 “呕！妈的滚边儿去，老子要吐了！” 冯滔几个男生从外面进来，刚打了球，现在满头大汗，把球丢下后齐齐跑去厕所把脸洗了。 吴浩杰正好从厕所隔间，嫌弃地躲远了些，被几人泼了一身水，又和他们打作一团。 回去时吴浩杰骂骂咧咧的，要是换做以前甄诚肯定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但今天什么都没说，甚至没看他一眼。 人家同桌都是越坐感情越深，他俩倒是越坐越生疏。 得说点什么。 吴浩杰咂摸了会，灵光一闪，清了清嗓子：“甄诚，我爸想你了。” 甄诚果然看了过来，他趁机说：“你今天要不要跟我回家？” “我……” “你还要做家教是不是，没关系，我送你去，再接你一起回家。” 吴浩杰盯着他的眼睛瞧，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但甄诚什么都没露出来，点头答应了。 见他点头，吴浩杰哪还管其他的，激动地抓住他的手，“那就这么说好了！” “嘶……” 甄诚的面色一白，额间冒了汗，吴浩杰吓得忙收回了手，“你……” 意识到什么，他把甄诚的校服衣袖拉上去，露出了手腕上皮肉外翻的两道伤口。 眼睛顿时瞪直了。 甄诚阻止不及，紧抿着唇瓣看他，脸又白了几分。 吴浩杰不是脸白，而是眼圈红了，“怎么弄的，手怎么伤成这样？” 这明显是新伤和旧伤叠一块儿了，但吴浩杰看不出来，他第一眼只觉得心疼，再多看一眼就两眼一闭，直接趴在桌上。 晕了过去。 “……”甄诚扯了扯他，“吴浩杰？” 边珂和季遇刚好从超市回来，扒拉了下吴浩杰，“咋了这是？” 随后视线落在甄诚的手腕上，猜到了什么：“他晕血？” 闻言，甄诚立刻拉上衣袖要盖住伤口，却被人按住了手。 “你怎么受伤了？”季遇蹙眉观察着他的伤口，“伤口没处理，我们去医务室。” 语落，不等甄诚说话就拉着他出了教室，边珂要跟过去，吴浩杰醒过来了。 往旁边一看，没见到人，猛地站起身，嚎了一嗓子：“甄诚！” 边珂：“……” 边珂嫌弃得很：“你鬼叫什么，小老板带他去医务室了，既然醒了你就坐着等，我去看看他们。” 见他要走，吴浩杰也起身跟上，“我也去。” “你晕血还去个屁。” “现在不晕了。” 十分钟后，医务室。 吴浩杰忍不住看向甄诚包扎好的伤口，正好看到血溢出绷带来，两眼一翻，再次厥了过去。 “……” 第101章 你哭什么? “你这伤口伤了两次，是自己弄的？” “一次是不小心划到了，一次是昨天搬东西的时候碰到了。” “这样最好，别学失恋了就要割腕自杀那套，中二得很，对自己的生命一点都不负责，得不到就得不到呗，世界上女孩多得是，失恋就活不下去的人就是心眼太小，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死了就死了，人家能为你流几滴眼泪撒。 “你这伤得不算深，没伤到动脉，一开始应该也有及时止血，所以才没什么危险，过来，我给你开点药回去，现在天气热，伤口容易发炎，多注意着点，别晒太阳，也别闷着。” 在医生给甄诚开药的间隙，吴浩杰醒了过来，下意识就往甄诚那边看去。 边珂把他呼过来，“还看呢！” 吴浩杰现在还有些晕，拍开他的手，“真是操蛋，以前我爸怎么没跟我说我晕血这件事。” “你自己晕血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边珂也好奇，“你之前体检抽血不会晕吗，该不会是你害怕针扎肉，连看都不敢看吧？” 吴浩杰神色微囧，只是一秒即逝，凶巴巴道：“屁话，老子会害怕针？” 明白了。 等从医务室出来，边珂一路上捧腹大笑，笑得吴浩杰面红耳赤，挥着拳头追他打。 甄诚已经用校服衣袖挡住伤口，到教室后季遇按着医生的叮嘱让他别闷着伤口，又给他把校服衣袖撩开了。 甄诚看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不敢再看过来的吴浩杰，跟季遇说了声：“他晕血。” 季遇冷眼瞥吴浩杰，“只要他不看就没事。” 这恐怕不行。 听到甄诚说话，吴浩杰就下意识转头过来，目光不听话地往下移，被后面边珂拍了头才转移了视线。 “把书摞高点，让他看都别想看。” 说着，边珂把吴浩杰堆在过道上的书推到中间去，视线没完全挡住，又从他桌兜里把剩下的书全拿出来堆上去。 见吴浩杰压根不喜欢挨着桌子坐，一般都是靠墙，又让他往过道那边挪了些。 吴浩杰心里不乐意，但又不想再晕第三次，还是照着做了。 甄诚在季遇的叮嘱下把药放进了书包中，斟酌片刻，转头对吴浩杰说：“既然这样，那今天……我就不去你回家了，你帮我跟叔叔说一声。” 吴浩杰睁大眼睛，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看出他的不舍，甄诚弯唇笑了下，“等伤好了，我会去的。” “那得多住几天。” “嗯。” 吴浩杰又高兴起来，叮嘱他小心伤口，又说让管家叫两个阿姨过去给他洗衣做饭刷碗，被甄诚拒绝了。 季遇已经回了座位上，听到两人的对话，转头问甄诚：“你跟我们回家，我们照顾你？” 甄诚愣了下。 见他犹豫，季遇继续说：“边珂做饭，我刷碗，衣服用洗衣机洗，晚上霖霖和我们睡，你受伤家教那边先请假，不行我替你去给学生补课。” 边珂和吴浩杰齐刷刷看过来：“……” 边珂嘴皮子抽了下，还要装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是啊是啊，你过来我们可以照顾你，伤口也好得快。” 吴浩杰垮起张批脸，恨自己晕血的同时心里问候了遍吴凌凇。 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甄诚思索片刻后点了头，“不过我得先回去拿东西，下午你们先回去，拿了东西我再过去。” “没关系啊，你就住学校附近吧，拿了再一起回去也一样。” 边珂拿着季遇的手捏了捏，“反正我和小老板也没骑自行车，上下学就靠跑，如果你来的话就坐公交或者打车都行。” 甄诚思索了下，答应了。 听到边珂这话，吴浩杰来了精神：“你俩上下学靠跑？嚯，挺环保啊。” “这叫锻炼身体，我每周周末还撸铁呢，哎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腹肌消失，我可真是煞费苦心。” “留那玩意儿干嘛，你又没女朋友，给谁看？” 边珂等的可不就是他的这句话。 下一秒把季遇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上，冲着吴浩杰抬抬下巴，“看到了没，给小老板摸的，也是给小老板看的，小老板还夸它很漂亮。” “……”吴浩杰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半天憋出一句“什么玩意儿”。 边珂没回话，扒在季遇身上，装模作样地按着他放在自己腹部上的手，“哎呀小老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估计是中午吃错什么东西了，给我揉揉。” “……”吴浩杰骂了句“有病”，扭头没再搭理他。 明知道是假的，季遇还给他认真揉了，边珂心满意足，抬头在脸颊上亲了口，“小老板真好。” 这还是在学校第一次做亲亲这事。 教室里有监控，但中午一般都没老师看。 靠回季遇肩上，边珂感受到放在腰腹上的手顿了下，又得寸进尺的脖子微微往后仰。 唇瓣落在颈侧，呼吸喷洒在对方皮肤上，微张着的唇瓣抿了抿，含了些软肉在嘴里。 伸出舌头舔了舔，听到季遇的闷哼声后，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再动作。 目光往上，落在季遇红透的耳朵上。 放在他腰腹上的手也忘了动作。 下午放学，江千妹背上书包出了教室，看到前方走廊上并肩行走的两个高大男生时，脚步顿住了。 一个男生笑着把手搭在另一个男生身上，弯着眉眼转着头看他，眼神尽是温柔宠溺。 那是和看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眼神。 所有学生都在往前走，只有江千妹久久站在原地，直到那个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拐角处。 她才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她追寻了这个背影四年，最终也只能站在他身后。 只有站在身后，她才可以肆意地看他。 她也曾走到他前面去，假装不经意回头。 但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告诉她，即便走在前面，他也不会注意到她。 他眼里有任何人，但又容不得任何人。 她无数次想过他和喜欢的人并肩行走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的样子，只要稍作想想，心都要碎了。 现在事情真真实实发生了。 他心里眼里装的那个人，很优秀，和他很般配。 即便是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人，但知道后也没有太过惊讶，他们的的确确很般配。 “诶，你哭什么？你们班付梓桉呢？” 身侧突然传来男声，她抹了把泪，转头看去，发现是实验班那个学霸侯均，愣了下后摇摇头。 摇头后又抽咽着说：“应该……走了吧。” “啧，谁欺负你了？哭什么？” 侯均从兜里摸寻了下，没摸到纸，把挂在肩上的书包扯到前面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小包纸丢给她。 “擦擦。” 江千妹抬手接过，“谢……谢谢。” 侯均没说什么，又往教室扫了眼，确定没人后嘀嘀咕咕转身走了。 付梓桉突然从旁边架空走廊上闪出来，从江千妹手里把小包纸拿走，又快速从兜里掏出新的纸给她。 “他的东西不干净，我替你还回去。” “……好的。” 付梓桉把侯均的纸揣兜里，往和侯均相反的方向去了。 江千妹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把伤心的事都给忘了。 第102章 带娃上学 和甄诚到出租屋拿了行李，三人一起坐公交回了万阳小区。 今天赵阿姨的丈夫放了假，两人要带孩子去度假两天，她中午时过来给季霖做好饭后就走了，家里只剩下季霖一个人。 他正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书，听到门开的声音，忙下地跑去接放学回来的哥哥们。 “哥哥！边哥哥……咦，这是……” 季霖疯狂在脑海中搜索，终于想起来，大眼睛一亮，高兴叫道：“小诚哥哥！” 然后第一个抱了甄诚，奶声奶气道：“小诚哥哥好久没来了，霖霖都想小诚哥哥了。” 第一眼见到都记不起来对方是谁，这还叫想呢。 三人都没拆穿小家伙心思，甄诚拿没受伤的右手抱了抱他，“小诚哥哥也想霖霖。” 挨个抱完后季霖又哒哒哒跑回沙发上，边珂去把刚在楼下买的水果洗了，一部分放进冰箱中先冻着，一部分放进水果盘中，置在茶几上。 小家伙举起手中的儿童画册，对季遇说：“这个快看完了，哥哥记得给霖霖买新的。” 季遇应了声，剥了葡萄皮，把圆润饱满的果肉喂进他口中。 小家伙喜欢吃这个，也拿了几颗喂给甄诚吃。 到了晚上，小家伙被边珂抱去洗漱好后准备回房间睡觉，又被边珂逮了回来。 边珂曲指刮了下小孩鼻尖，“霖霖和哥哥睡，让小诚哥哥自己睡。” “为什么霖霖不可以和小诚哥哥睡，霖霖想和小诚哥哥睡，是小诚哥哥不喜欢和霖霖睡吗？” 小家伙满脸不解，边珂快被他绕晕了。 “小诚哥哥手受伤了，霖霖睡觉不老实，会伤到小诚哥哥的手的。” 小家伙这就不乐意了：“边哥哥，霖霖睡觉很老实的。” 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小诚哥哥手受伤了，霖霖也害怕伤到他，就不和他睡了。” 边珂揉揉他耷拉着的小脑袋，“等小诚哥哥好了霖霖就可以和小诚哥哥睡了。” 听到这话，小家伙抬起头来，大眼睛在放光，“小诚哥哥什么时候好？” “大概，一个星期？”他也摸不准。 “好耶！”小家伙手舞足蹈，“那霖霖就可以和哥哥睡一个星期了。” 边珂：“……” 所以你到底是想和谁睡？ 边珂想到一个星期都不能抱着季遇睡，心又开始痛起来。 但到了睡觉时，季霖睡床的另一边，季遇主动钻他怀里来，仰头在他脸上亲了口。 “边珂晚安。” 房间里开了空调，担心小家伙冷，边珂把被子给人盖好，欢天喜地地抱着季遇滚了圈，吓得他家小老板忙将他搂紧。 边珂在人脸蛋上狠狠亲了口，“小老板晚安。” 另一边，甄诚还没有睡，吴浩杰和他叭叭他爸公司发生的趣事，甄诚躺在床上听着，倒是渐渐有了困意。 过了会，那边沉默下来，安静两秒后问他：“甄诚，你困了吗？” 甄诚睁开眼睛，用鼻音应了声。 “那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吴浩杰。” 甄诚突然出了声叫住那边的人。 他看着天花板，过了十秒后才呼了口气，轻声说：“你以后每晚睡前，能不能都给我打电话？” 吴浩杰毫不迟疑，“好啊。” 他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声音好听，能助眠？” “嗯。”甄诚又闭上了眼睛，“很好听。” 那边的人安静了会，才出声：“那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挂电话。” “嗯。” 甄诚应了声后意识渐渐迷离。 手机从胸口上滑到床的另一边去，他知道手机掉了，该捡起来放好，但在动作前，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醒来时闹钟刚好响起。 他竟一觉睡到了天亮，太难得了。 今天还要去上课，甄诚洗漱好后出去，准备去厨房接点温水吃药，发现边珂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见他过来，边珂给他让了位置，端着吃的放餐桌上去，甄诚趁机在厨房里把药给吃了。 季遇从房间出来，“甄诚呢？” 边珂往厨房看了眼，“在厨房，小老板今天怎么回事，起来陪我看了会书就睡过去了。” “困。”季遇打了个哈欠，倚着他到餐桌前坐下，“最近很困，我又长身体了。” 边珂忍着笑手撑在桌上，俯身在他脸蛋上碰了碰，“是啊，小老板都长高不少了。” 甄诚从厨房出来，脚步顿了下。 等两人分开了才过去，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坦然自若地拉开对面凳子坐下。 见他来了，边珂咳了声，在季遇身边坐下来。 吃完早餐，季遇回了房间把季霖抱起来，边珂去拿了套帅气的衣服给他穿上。 两人配合着给他穿好，小家伙也没有醒，醒来时人已经在公交上了。 “咦？”他往外车窗外看了眼，又抬头看了眼抱着他的季遇，小脸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旁边边珂注意到他醒了，伸手过来捏了下他的小脸蛋，“哥哥要带霖霖去上学，现在是在上学的路上。” 小家伙眼睛一亮，“霖霖也要上学啦？” “是啊，今天阿姨有事不能来给霖霖做饭吃，哥哥只能带霖霖去学校了，霖霖高不高兴？” 小家伙使劲点头，“以后都这样。” “……那可不行。”边珂拿纸给他擦了嘴角的哈喇子，“这样霖霖就不能和承承玩了。” 一听到不能和贺之承玩，小家伙就立马改了口：“霖霖不喜欢上学。” 季遇冷眼瞥向边珂，从他眼神中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别带坏小孩子”这类意思。 接收到信号，边珂立刻严肃着脸，“以后承承也要上学。” 像是懂了什么，季霖也严肃着脸说：“那霖霖就喜欢上学。” 这一大一小真是…… 季遇弯唇笑了下，转头却发现另一边的甄诚看着窗外发呆，眉宇间的阴郁像是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浓得化不开。 他又收了笑，板起脸来。 在校门口下了车，时间还早，三人带着小孩去包子铺买早餐给他吃，就着门口的几个凳子坐下，和对面校门口保安大眼瞪小眼。 来买早餐的学生时不时回头看看季遇怀里坐着的小家伙，忍不住隔空逗他玩，小家伙吃得一嘴小笼包，被逗得咯咯笑。 季遇给他擦去流出来的汤汁，“不许笑，噎住，一会哭。” 还记得上次吃鸡蛋噎住的事，小家伙立刻就不笑了，板起脸来跟他哥一个样。 边珂正在玩手机，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抬头看去，有点眼熟。 女生揪着衣摆，小声问：“同学，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好像……”边珂想了想，“不记得了。” 只是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可能是在学校里有碰过面。 女生红着脸，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她又说：“我是去年，在公交车上问你要联系方式的那个女生。” 这么一说，边珂还真想起来了。 女生攥紧衣服，脸比刚才还红，“你，你能不能再把上次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啊？” 第103章 掐腰 “宋长安的联系方式？” 女生眼睛一亮，“嗯嗯。” 边珂托着下巴思考：“他现在不是陪伴员了，你找他干什么？” “我……”女生低下头，一脸羞涩地说，“之前我因为担心耽误成绩下滑，就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我和他互删了，现在我想找到他，重新和他告白。” “你成绩搞上来没？” “没有，是下滑了。” “……” 女生身上的紧张拘谨没了，变成了害羞扭捏。 她抿了下唇瓣，脸蛋红扑扑的：“我太想他了，白天想，晚上想，我控制不住自己，现在成绩一路下滑，是他影响到了我。 “所以我发现，不管谈没谈，只要心里有了他，都会让我成绩下滑，还不如直接在一起，轰轰烈烈地谈一场……” 边珂的衣摆被人扯了扯，回头看到是季遇，这是不想让他继续和女生聊下去的意思。 边珂冲小老板眨眨眼，手伸下去握住他的手捏了两下。 季遇撇了嘴，把季霖抱给甄诚，起身去买了俩包子过来，一个给甄诚，一个留给自己。 就着醋味咬了一大口。 女生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她对宋长安的心意，等她说完，边珂清了下嗓子，煞有介事道：“啊，是这么个回事啊，但是他现在没法跟你谈了。” 女生脸上的羞涩僵住，“为……为什么？” 旋即眼睛跟着红了，“他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季遇吃了两口，感觉包子不是那么好吃，掰了一半喂到边珂嘴边。 边珂愣了下，张嘴咬住，塞了满嘴后含糊着说：“宋长安他到乡下种田去了，你就算和他谈了也是异地恋，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他在乡下有家？” “是啊。” 感受到旁边越来越直白的寒冷目光，边珂也不敢多说下去了，直接掏出手机，翻找宋长安的号码。 女生得到号码，还想再问边珂什么，被季遇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说再见后背着书包跟兔子受惊般溜了。 人走了，边珂笑着转头，“小老板，我……” 话还没出口，就被塞了一手小孩，忙把人抱稳了，再一看，季遇和甄诚已经走远了。 “小老板，等等我！” 边珂抱着季霖追上去。 小家伙两双小手搂着他的脖子，看着朝他做鬼脸的哥哥姐姐们，在那儿咯咯笑不停。 到了校门口，季遇和甄诚才停下步子等两人。 白游就站在两人身旁逮学生。 “你，校服拉链拉好！” “还有你，把头发扎起来，高中生披头散发的像什么话，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你哪班的，站住，不许带早餐进去，吃完了再进去。” “怎么没穿校服，校服洗了没干？你以为老师这么好骗，站那儿，站好，我拍个照。” “你们这些学生真是，学校都说过多少遍了，一定要穿校服，一定要注意仪容仪表，大冬天你怕冷不穿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大夏天，不穿说不过去，下次再不穿就不准进校哈。” “快走快走，下一个……” “老白！”边珂抱着季霖过去，“你看看谁家小孩来了。” 白游吼得口干舌燥，刚停下来喝了口水，就见人高马大的男生抱着小娃娃过来，怎么看怎么违和，险些一口水没喷出来。 转头问季遇：“他就是你弟弟？” 季遇点头。 “我还以为得有七八岁了。”这也太小一只了。 “哎哟喂。”他从边珂怀里把季霖抱过来瞧了眼，小家伙两只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这谁受得了。 白游忍了忍，差点没忍住在他白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上两口。 忍得太用力，嘴角都抽搐了。 他都多少年没抱过小孩子了，想当年他家小孩也是这么小的一个，可爱得很，他每天都揣怀里抱着，撕都撕不下来。 “叔叔，”季霖觉得这位叔叔表情有点奇怪，但还是乖乖地说，“早上好。” 白游一时间父爱泛滥，险些当场热泪盈眶。 “诶诶。”白游拍拍他的背，“霖霖早上好。” 这可比他家那小子懂事多了，那小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哪里知道要这么问候长辈。 那边白游抱着小孩不撒手，这边边珂蹭到季遇身边，隔着校服衣袖扯住他。 见对方没把他甩开，又慢慢往下移，手指露出衣袖，勾住季遇的手指，轻轻扯了扯。 季遇瞥他一眼，没说话。 边珂的手指又往上移，在他掌心挠了挠，尽是求原谅的意思。 季遇被挠得脸发热，抬手在他腰间警告似的掐了下。 “卧槽。” 边珂忽然叫了声，几人看过去，只见他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腰，耳朵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白游咳了声，把季霖还给季遇，问他：“怎么了？” “没……没事。”边珂面色潮红，回头委屈地看了季遇一眼。 季遇翘着鼻子，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白游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两眼，他清了清嗓子，“既然来了，就带霖霖去教室吧，现在也快到早自习时间了。” 这样说，但白游没放几人走，又转头对阴郁着脸的甄诚说了一些话，甄诚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没听进去。 “……现在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你不用压力太大，慢慢找回之前做题的感觉，一定可以再考回来的。” 甄诚点头，和他说了声谢谢。 见他这副样子，白游就知道是没听进去，但他能做的只有疏导他，在学习上还得靠各科老师教学和他自己的领悟。 白游叹气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不行，学校就放你几天假，回家好好休息，等状态调整好了，再回来？” “谢谢白主任，我会尽快调整好的，不用回家。” “那好，你自己做决定，怎么高兴怎么来，就算不想把成绩提上去了，也不要紧，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说多了，早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白游忙让三人回教室。 一班跟菜市场一样热闹，像是在比谁声音更大一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冯滔坐在门口，时不时往走廊上瞄一眼，帮全班盯着老师。 见季遇抱着小孩过来，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去，你们怎么把小孩带学校来了？” 说着就要上手掐他脸，被边珂抬手拍开，“不给碰。” “我手是干净的！” 袁家鸿转过头来，“什么你手是干净的，刚给头发抹完发蜡你忘了。” “我……艹，我都忘了，那我去把手洗了。” 冯滔刚蹦出去，又蹦了回来，大喊一声：“艳姐来了！” 第104章 小孩 许艳在后门往教室瞅了一眼，班上同学都拿着书或看或背，没有睡觉的，没有开小差的。 嗯，很不错。 和白游待一起久后许艳也学了他的动作，慢慢踱步到前面去，走路姿势都有几分相像。 从前门进入教室，站到台上，视线一一扫过台下所有学生，最后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排角落位置上。 季遇昨天就问过她的意见了，今天会带他弟弟过来。 现在那里多了个小孩。 小孩乖乖巧巧坐在季遇腿上，有模有样地跟着他一起看文言文，小脸皱成一团，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问季遇怎么读。 季遇不给他读，拿新华字典给他，让他自己查。 小孩拿着跟他头差不多大的新华字典慢慢翻找，不急不躁，等找到后就念给季遇听，季遇点头后他两眼发亮，又继续找下一个。 许艳叹为观止，这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可惜，她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下了早自习，季遇给季霖嘴里塞了颗软糖果，把人放下地，让他自己去玩。 程骁抻了个懒腰，准备起身活动活动，差点撞到了人。 低头一看，一小个。 “哎哟我去，这小孩哪来的？” 他这一声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看过来，刚才大家都在看书，几乎没人发现季遇把小孩抱进班里来。 “这是季遇的弟弟？” “妈呀，季遇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他好可爱，我可以抱抱吗？” “我也想抱。” “给姐姐亲一口。” 看着蜂拥过来的哥哥姐姐们，小家伙害羞地转过来，把脸埋在季遇腿上。 众人哄堂大笑。 边珂也跟着笑，笑得最大声。 季遇刚要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小家伙突然被人一把捞走，抱放在了桌子上。 眼前这人面熟。 季霖想了想，想到了，眼睛一亮，“浩杰哥哥！” 吴浩杰双手放在他的腋下，“小东西也来上学了，能听懂吗？” “听不懂。”小家伙高兴道，“但是哥哥肯定比浩杰哥哥厉害！” 吴浩杰：“……” 他竟无法反驳。 他点了下小孩的鼻尖，“我在跟你比，你拿你哥来压我算什么？” “你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跟霖霖比，就是在欺负霖霖。”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 小家伙想了下，挥着小拳头说：“边哥哥会打你。” “……”吴浩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不是哥哥就是边哥哥，你就只会靠哥哥是不是？” 小家伙一脸深沉，“你也可以靠弟弟，但是你没有弟弟，你也没有哥哥，浩杰哥哥，你好可怜哦。” “……小屁孩，这节课你别想回去了。” 上了课，季霖坐在吴浩杰腿上，吴浩杰习惯性地往后仰去靠墙，季霖小身子坐得板正，想往后靠一下，没靠到人，差点摔下去。 吴浩杰伸手过来让他抱住，小家伙心有余悸，严肃着小脸说：“浩杰哥哥，你不要乱动，霖霖都快掉下去了。” “……”吴浩杰不跟小孩子计较，坐回来贴着他无聊地翻着书本。 手又被一只小手摁住。 “浩杰哥哥，老师在说这页。” “……”得。 吴浩杰干脆连书也不看了，坐着发呆。 过了会，小家伙又出了声：“浩杰哥哥，霖霖看不到黑板，前面的哥哥姐姐太高了。” “……啧，小孩屁事多。”吴浩杰把他放到桌面上去，“这样可以看到了吗？” “还是看不到。” “……别逼我把你扔讲台上去。” 小家伙撇撇嘴，刚想说话，谢娇娇厉声喝道：“吴浩杰！” 季霖小身子一抖，吴浩杰心里“艹”了声，扶着他站了起来。 谢娇娇抱臂看过来，又看了眼ppt上的一道选择题，“这个题选什么？” 他怎么知道选什么？ 艹，都是小屁孩害的。 旁边甄诚似是刚被谢娇娇的声音唤回魂般，有些茫然地看了站着的吴浩杰一眼。 又看向台上，快速在心里算了遍，准备跟他说时，小家伙突然很小声地说了句：“浩杰哥哥，这道题选d。” “……选d。” 吴浩杰说完后感觉整个教室变得更安静了，谢娇娇定定地看着他，手指又敲着她的手臂。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是他说错了？ 小东西还听课呢，连答案都没听到。 靠，这次谢娇娇是让抄还是让出去站着？ 不过十几秒，吴浩杰已经把自己有可能死的几百种方法快速想了个遍。 他天不怕地不怕，连他爸妈都不怕，许艳白游也不怕，但他怕谢娇娇。 这个可怕的女人…… “坐下吧，好好听课。” 吴浩杰有些懵，但秒坐。 又听谢娇娇说：“你们后排那些男生，还没人家两岁小孩听课听得认真，都学着点。” 十几个大男生齐刷刷转头看向季霖，吓得小家伙缩了缩脖子。 “看什么看，都给我看黑板！” 谢娇娇又是一声吼，季霖小身子又是一抖，小腰板立即挺得笔直，俨然一副在校生模样。 边珂都给看笑了，靠在季遇身上憋着笑，肩膀跟着一颤一颤的。 “边珂，很想笑是不是，再笑给我出去站着。” “……哦。”边珂坐直了身，没一会儿又忍不住了，手腕曲着，抵在额头上无声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季遇原本不想笑，看他笑成这样，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只得把头放得更低，不让谢娇娇看到。 一下课，吴浩杰就把季霖丢了回来，“去去去，找你哥玩去。” 小家伙板着脸，“浩杰哥哥，你都不感谢霖霖，哼。” “……谢谢小东西。” “霖霖不是东西。” 季遇把人抱回腿上，瞪了吴浩杰一眼，转头对他说：“霖霖不跟傻逼计较。” “哥哥，什么是傻逼呀？” “傻逼是……” 边珂忙捂住季遇的嘴，“小老板怎么还教小孩这个呢。” “嗯？”小家伙困惑地看着他，“霖霖可以学，霖霖什么都可以学。” 边珂捏了下他的脸蛋，“这是骂人的话，不好听，霖霖不可以学。” “骂人的？那霖霖不学。”季霖抬头对他哥说，“哥哥也不要学。” 早学会了的季遇点头，“嗯，哥哥不学。” 到了中午，几人抱着小孩去食堂吃饭。 在排队时小家伙被不少人占了便宜，往边珂怀里缩去还是被摸了，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诶诶诶，够了啊，再摸小孩就要生气了。” 边珂出了声才没人再上来逗小孩玩。 打好饭菜，和冯滔他们坐一块儿去，小家伙面前只放了个碗，碗中是边珂给他专门搭配好的饭菜。 吃了两口，评价说：“没有边哥哥做的好吃。” 再吃了一口，又说：“没有家的味道。” “噗，家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家的味道就是边哥哥做出来的味道。” 几人哈哈大笑。 季霖也不恼，不紧不慢道：“吃饭不要笑，会噎着的。” “……好好好，不笑。” 第105章 骨头麻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化学课，许艳把课件讲完后开始说下个星期月考的事。 “下周一下周二要月考，这周周末都给我回去好好复习……冯滔，还睡，再睡出去睡，你们真是越临近高三越没有危机感，上次期中考考成那样还好意思睡。 “下一年坐在高考考场上的就是你们这批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吊儿郎当的，你们看看边珂，以前跟你们一样，现在他成绩上来了，这个学期表现得一直都很出色，你们后面的那些男生有空多问问他怎么学的，向他请教请教。” 边珂正逗小孩玩呢，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听到是夸奖的话，尾巴立马翘上了天。 “也没怎么学吧，就是五点起来背书，每天课间刷题，放学后回家做两三套卷子，每晚睡前背十个英语单词而已。” 他话一说完，教室就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还没怎么学，卷死了都。” “就是啊，我只有早自习的时候背点书，课间都趴着睡觉，回家就更别说了，除了打游戏就是去玩，晚上睡前还是打游戏。” “我也一样兄弟哈哈哈。” “边哥哥好厉害！”小家伙双手鼓起掌来。 听他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边珂更得意了，余光瞥一眼旁边的人，发现他正板着脸不高兴。 边珂把凳子挪过去，贴着他坐，“小老板，怎么了？” 坐在他腿上的季霖听到他的话，仰起头看向他哥，奶声奶气问：“哥哥，你不高兴吗？” 季遇把季霖抱到腿上来，低头和小孩大眼瞪小眼，语气中不自觉带了点委屈：“霖霖都没说过哥哥厉害。” 小家伙愣了下，随即眼睛一亮，“啪啪”用力鼓掌，“哥哥最厉害，哥哥比谁都厉害，边哥哥没有哥哥厉害。” 其他人不明所以，继续跟着他鼓掌。 边珂这才明白了刚他板着脸是个什么意思，无奈笑了。 小老板真是什么醋都吃。 边珂凑到季遇耳朵边，带笑的声音传过去：“边小弟哪有哥哥厉害，哥哥最厉害了。” 说完后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僵住，耳朵上和脸颊上都红了，隔着咫尺的距离，能感受到他身上蹭蹭蹭冒出的热气。 边珂看到他的反应后心痒难耐，想得寸进尺，但这是在学校，只能先忍着，等回家了再占便宜。 ——不对，甄诚还在呢！ 两人回去肯定是坐在房间里学习，别说占便宜了，他连学习的地儿都没有。 边珂偷偷伤心了好一会儿，忽然看见他家小老板把手伸了过来。 “？”边珂愣了一秒，伸手过去，试探性地放在他手上，然后被季遇抓住，惩罚似的捏了下。 “……”艹！ 就这一下，边珂骨头都酥了。 下课铃声响起，许艳拿着教材前脚出门，边珂后脚就靠倒在季遇身上，“小老板，我骨头麻了。” “骨头麻了？”季遇想了下可能性，“明天周六，我们去医院检查看看。” 边珂：“……” “小老板，我没病。” “没病骨头不会麻。” “……”这要他怎么反驳？ 班上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吴浩杰凶神恶煞地吼两人：“你们俩走不走，磨磨蹭蹭的还让甄诚等你们。” 甄诚扯了他一下，“我不急。” “来了来了，人家甄诚都不急，你急个屁。” 边珂从季遇怀里把季霖抱走，小家伙听了一上午的课，现在已经困得睡了过去，被吴浩杰揉了把脸也没醒过来。 四人一同出了校门，吴家私家车就停在门口停车位上。 上车前吴浩杰抓起甄诚的手，想掀开衣袖看看伤口，又不太敢。 有些发怂地问他：“现在还流血吗？不流血的话没关系的吧，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甄诚眨了一下眼，“换绷带的时候还是会出点血的……” 不过他可以一直用衣袖遮挡，不会让他看到。 此时风正起，甄诚后面一句话无声地飘落进风中，没有再说出口。 看着车远去，又觉心里空了一片。 下周一考试，考场仍是按排名来排，第一考场在五楼，最后考场在一楼。 侯均又坐回了年级第一的位置，转头看向坐在他后桌的甄诚，见他低头玩手机，曲指叩了两下桌面。 甄诚闻声抬起头，见他咧嘴一笑，“我说过，只要你肯帮我追付梓桉，这个位置我就让给你。” 甄诚又低下头去，“没兴趣。” 他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敷衍的话都不想多说。 侯均沉下脸，“不稀罕就不稀罕，以后这个位置，你永远都别想坐回了。” 前面突然站了个人，挡住了门口照进来的光线，冷声对他说：“这个位置，你坐不久。” 侯均愣了下，马上反击回去：“你有本事你考上来啊，没本事在这说大话就是丢人现眼。” “你才丢人现眼，追人都追不到，可怜。” “……”侯均一点就炸，蹦起来拽住面前男生的校服衣领，“你tm说谁可怜，我又不是正经追的她，付梓桉算什么，追着我跑的女生多得是，还缺她一个？” 说了又觉得不解气，继续往外喷火：“追到了又怎么样，玩两天还不是会腻，腻了再找下一个，我又不喜欢她，不过看她有点儿姿色想给她个机会而已，你tm说话真让人恼火。” 季遇扯开他的手，反手压在桌上，“咔嚓”一声传来，侯均颈间立马见了汗。 “艹……” “付梓桉漂亮，你长得丑，你追她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还想给她机会？你弄错了，是她不给你机会。” “关你屁事……我tm……”侯均疼得想抽手，季遇力道大得惊人，眼神冷得像是要活剐了他。 不过看了两眼后他就别过头去，叹气：“你真的太丑了。” 侯均：“……” 在他气得要抬脚踹人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外面冲进来，还没看清来人，脸上就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 刚要张嘴骂人，就看到了红着眼眶怒瞪他的付梓桉，所有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口。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付梓桉又扇了他一巴掌，转头就走。 “梓桉！”侯均推开季遇，起身追了出去。 全教室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但都是学霸，没有相互交头接耳议论什么，惊讶过后继续低头看书。 “把和考试相关的资料都拿出去，再进来坐好，考试马上开始了。”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和答题卡进门，季遇回了三号座位上，戳戳甄诚的肩，“你没事吧？” 甄诚摇头，“没事，谢谢你。” 季遇也摇头，“不客气。” 甄诚扯了下微微泛白的唇角，露出浅淡的笑，转过头去坐好。 季遇看着他的背影，感觉瘦了很多，想着回去让边珂做点营养的给他补补，卷子就发到了手中。 侯均追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语文缺考，下午数学开考十分钟后才慢悠悠地喊报告进来，刷刷落笔，写了半个小时后趴下直接睡了过去。 第106章 风雨欲来 今天空气格外闷热，室内两台风扇呼呼吹着，外面黑云密布，南河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下雨了，这天是风雨欲来的预兆。 考数学时吴浩杰眼皮突突直跳，他提前交了卷，刚出考场拿手机看了眼，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 都是吴凌凇打来的。 他走到连接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上把电话拨了回去。 吴凌凇以往都不想接他电话，要放上等到快挂了才犹犹豫豫接起，但这次接得很快。 “儿子啊，考完试了吗？” “没考完还能打你电话？”这不废话。 吴凌凇习惯了自家儿子的语气，今天不跟他说多的，直接进入主题：“你小姨今天生日，你既然考完试了，就回家跟我一起去你小姨家给你小姨过生日。” “老凇，你就是想去看我妈吧，给小姨过生日不过是个借口。” 被他一语道破，吴凌凇也不尴尬，还嘴硬说：“瞎说，你小姨过生日我能不去吗，这跟你妈什么关系，你赶紧的，不然到北岸那边天都黑了。” 吴浩杰仰头看了眼五楼的第一考场所在位置，“马上回来了，先挂电话，我给甄诚发条消息。” 电话挂断后吴浩杰点进了和甄诚的聊天页面，发了条消息给他，转回去拿了书包挂肩上往外走。 在校门口和一个中年妇女擦肩而过，没有留意对方，径自朝着自家小车去。 车刚开走，大雨随后倾盆落下。 五楼第一考场上走了不少学生，季遇抬头往对面窗外看了眼，蹙了下眉。 他和边珂好像没带伞。 这么一看就发起了呆，直到监考老师清嗓子的声音传来，季遇才回过神，低下头去把最后一个步骤写完。 楼下边珂也在为没带伞的事忧愁，交了试卷出考场后出去在书包里翻了翻，还真没有。 把书包挂上肩就要往楼上去时，忽然被人叫住，转头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 女人体态臃肿，走两步路过来就气喘吁吁，手里提着滴答滴答滴水的雨伞过来问：“小伙子，你是哪班的啊？” 边珂愣了下，回：“阿姨，我是物化地1班的。” 女人想了下，脸上露出些尴尬的笑来，又问：“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甄诚的人啊？” “啊……认识。”可不就是同班同学。 听到他说认识，一路问过来的女人脸上挂上喜悦，“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啊？” “知道的阿姨，您是……” “哦，我是甄诚他妈，这孩子已经半年没回家了，跟我说在外面租房子，过得好得很，我之前还找过他几次，后来这小子直接搬走了，也不跟他姐和我说一声，你说这像什么话嘛。” 女人手在半空挥舞，说得激动时就“啪”一声拍在一起，边珂默默后退了些，点点头，“嗯，那确实不太像话。” “他不孝顺，不把我这个妈当回事，这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挂念自家儿子的，我天天念着他，就是没有得到他一句好话，哎，今天抽空过来学校找他，看看他近况怎么样，我那工钱都要被扣一大半，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不让人省心嘛。” “……嗯，那确实不叫人省心。” “你是和他一个班的吗？小伙子长得挺俊呐，比甄诚那畜……那小子帅多了。” “是的阿姨，我和甄诚一个班的，长得怎么样，那不得看父母的基因怎么样呐。” 虽然甄诚肯定没他帅的，但这小子也好歹是吴浩杰看上的人，也算看得过去，倒是他这母亲…… 他和他妈真是没哪里像的。 不像也好，不然吴浩杰就看不上了。 趁着还没考试结束，边珂把人带到了五楼，甄诚他妈是真的能说，边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要时不时地随声附和一两句。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季遇和甄诚从教室出来，雨越下越大，走廊上都淋湿了不少。 季遇被雨泼了几滴，往过道里靠去，“甄诚，没带伞。” “我带了……”甄诚想到边珂，顿了下，“只有一把。” 季遇把他拉过来些，“那我和边珂淋雨，你撑伞，不要淋到伤口了。” 甄诚想说自己撑伞去超市买两把伞过来再一起走，话还未出口，黄小玉突然从旁边架空走廊上冲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甄诚耳朵嗡鸣，头脑空白一片，仿佛过了很久，才有了痛觉。 但这痛觉也不过如此。 季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到甄诚突然偏了脸，巴掌声高过雨声。 “我艹！”边珂跑过来把黄小玉拉开，“你怎么能打人呢，说好的来看看他的近况呢？！” “我打我儿子关你什么事？我是他妈，他不听话我还不能打他了？” 黄小玉还想动手，被季遇一把推开，穿得破旧的鞋在地上踩滑险些摔倒，边珂忙把人扶住，又把人拉远了些。 她挣扎不过，趁着人多，干脆大喊大叫撒起泼来：“都来看看呐，你们学生打人咯！合起伙来打我一个妇女，谁来管管这些学生，你们老师呢，校长呢，我要投诉你们学校，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五中就是烂学校……” 季遇把甄诚拉到身旁，边珂被吵得脑壳疼，但人是他带上来的，艹！ “阿姨，您先冷静一下，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甄诚这个贱人是我儿子，我打他骂他用得着你们管？他爸为了给他交学费，天天到工地干活，回来喝了酒打他一下他就要记恨一辈子，他爸摔楼梯死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他推的呢，他爸刚下葬就跑回城里了，还想跟我断绝母子关系，让我不要管他，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管他谁来管？天底下的母亲谁有我惨，遇到了这么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这辈子生下这样的儿子呜呜呜……” 黄小玉眼泪哗哗落下，活像是甄诚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要不是地上有水，她非要坐下来拍大腿叫苦连天不可。 甄诚攥着手，指甲陷入了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看着疯闹的黄小玉，心里竟然能做到无波无澜。 但在其他人看来，他现在眼角发红，似在隐忍着什么，落寞又忧伤。 黄小玉头发凌乱，抹去眼角泪水，又指着他鼻子骂。 五楼上没走的学生都聚了过来，楼下听到声音的也上来了，一时间走廊上挤满了人。 甄诚这个名字全校就没有人不知道的，都知道他是之前伪装成学渣，后来不装了，把万年第一侯均给挤了下去。 但他为什么伪装成学渣，谁都不知道，现在看到这一幕，大概都猜到了原因。 “他妈怎么是这样的人，闹事都闹到学校来了，五中什么人都放进来的这个做法什么时候能改改。” “可真是会埋没人才的好妈妈。” “还打他记恨一辈子，要是我爸敢打我，我关他门外去，让我妈跟他离婚，不离我就离家出走，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谁知道被打多少次了。” “学霸也太可怜了，怎么摊上这样的父母……” “就是啊，我看他生在他们家才是造了孽。” “……” 周围同学窃窃私语，黄小玉骂声也越来越大，季遇眉头蹙成了一团，突然想起吴浩杰来，转头发消息让他上来骂骂这个人。 他骂不过，骂人的本事以后还要多学学，黄小玉骂得太大声、太脏，他话都不敢说一句。 第107章 跳楼 雨下得太大，司机把车减了速，在路口停下来等绿灯时，吴浩杰手机进了条消息。 是季遇发来的。 看了一眼消息内容，他立马坐直了身体，叫司机在前面路口掉头回学校。 “少爷，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学校了吗？” “甄诚被人欺负了，我得去帮他。” 这都快到家了，再掉头回学校估计什么都解决了。 司机没说什么，照着他的话在前面路口掉头回去。 窗外大雨瓢泼，雨刮器开到了最快速度，司机不敢开得太快，见吴浩杰也不催，只能匀速前进。 高二教学楼五楼。 有学生去叫了老师，许艳和白游上来，还想着是谁家长在这闹，过来看到是自己班上的，还是成绩最好的那个，在黄小玉抬脚要踢甄诚时赶紧把人叫住。 黄小玉就是来闹的，她要闹到甄诚退学为止，哪里会听进许艳的话，借着没人敢封住她的嘴就往死里骂。 “你们以为他是谁，他在学校是好学生又怎么样，在外面就是个犯贱的小杂种，他爸活着的时候他就背着我勾引他爸去房间干见不得人的事，他爸死的那天早上他趁着我没醒，又和他爸滚床了，你们说说他那天为什么请假，就是被干多了起不来！” 所有人震惊地看向甄诚。 “不……不会吧，甄诚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当然不可能，肯定是他妈胡编乱造的，为的就是让甄诚身败名裂，不叫他好过呗，这种母亲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开眼界啊。” “天呐，这也太可怕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听到质疑声，黄小玉立马拍大腿转为哭闹：“那是他爸呀，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这是要遭天谴的呀！他就是贱种，烂货，畜生啊！” “都别吵，事情还没弄清楚都别乱传。” 白游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黄小玉还在哭，许艳想拉她好好聊，被她逮住不放。 “你就是甄诚的班主任？” “我是，请您冷静一下好吗，跟我到办公室去一趟，我们私下处理……” “好啊，你就是他班主任，既然你来了，那就给他办退学。” “退……甄诚妈妈，这个做法太偏激了，甄诚在学校表现良好，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行为，他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成绩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喜欢翘屁股给人干，这种恶心的人也配呆在学校？他留在学校就是玷污了学校，以后去社会上找工作也没人敢要，读书出来没用还读什么，浪费学校资源，浪费国家粮食。 “儿子不懂事，做妈的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他，今天我就是来给他办退学的，你们不给办也没事，反正我话放这儿，他读不了了。 “我把他养这么大，不是让他享福的，现在他年纪也到了，就应该去工地干活给家里挣钱……” 季遇听得火气蹭蹭蹭地往头顶上蹿，他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忍了半天吴浩杰还没来，心里头更烦躁了。 忽然见对面的边珂张了张嘴，无声说：“流血了。” 他愣了下，流血？ 季遇看向甄诚，发现他在抓着自己的手腕，忙把他的手拉开，“你……” 甄诚身子在颤抖，手抖得最厉害，怎么都控制不了，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劲儿直冲喉咙。 手腕旧伤未愈，被他抠破了痂，血顺着手腕一路流到手指，滴在湿地板上，很快就成了一滩血迹。 黄小玉就是想要他死。 黄小玉在逼他去死。 “别怕别怕，不听她的。”季遇拍拍他的背，“我们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许艳也看到了，“快先去医务室……” 她话还没说完，黄小玉就指着季遇骂：“你管他做什么，我儿子犯贱关你什么事，你跟他玩得好是不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她身后拉住她的边珂险些一脚踹她背上，“你骂谁呢，再话多我就不客气了！” “你敢打我，好啊，你们五中学生牛逼得嘞，连学生家长都敢打。” 黄小玉惊恐挣扎，想从他手下逃走，又被边珂死死按住。 “你算哪门子家长，你也配做妈，张口就来你可真有本事，甄诚被他爹打成那样你还说他勾引他爹，你这个做母亲的……哎哟我去，我真的想给你一嘴巴子尝尝。” 边珂做了要打人的动作，黄小玉剧烈挣扎，还真给她挣脱了，冲上去就要拉住甄诚。 手没碰到，被季遇一脚踹在肚子上，飞出三米外，吓得其他同学叫着散开。 所有人目瞪口呆。 黄小玉懵了两秒，旋即躺在地上哀叫连连，使劲拍打地板，“杀人咯，五中学生要杀人咯！” 季遇大步上前去，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 黄小玉的哭声停住，惊恐地往后挪，“你……你要干什么？你敢打我，你要赔偿，你还要坐牢，你……” “季遇，住手。”许艳和白游上来拉住季遇，“别冲动……” “啊！” 身后突然传来尖叫声，所有人看去，只见甄诚瘦削的身子翻下护栏，校服衣角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边珂离甄诚最近，也是最先反应过来，在甄诚跳下去后伸手拽住了他的手，人被拖得贴在护栏上，被护栏顶得险些呕出胃来。 “我艹……” 白游跑过来试图和他一起拉，够了几下也没够着。 边珂大叫：“老白你这手太短了！” 白游没反驳回去，咬着牙让自己身体往外悬大半，只能堪堪碰到甄诚的手，但不敢用力，用力他整个人都得翻下去。 许艳上来拉住箍住他的腰，其他学生又拉着边珂和许艳。 “我快拉不住了，靠，老子手要断了！”雨飘在身上，边珂和悬在半空的甄诚都被打湿了，手滑得抓不住。 甄诚现在已经昏迷，被他拉住也毫无意识，叫了几声也没醒。 忽见旁边有人影闪过，边珂回头一看，就见季遇手撑在护栏上，翻身跳下去，心脏骤然停止跳动。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空了。 季遇抱住甄诚，一手勾住凸出的水泥板上，跳进了四楼走廊。 “我他妈……” 边珂腿一下子软了，险些当头跪在地上。 又急忙推开其他人，踉踉跄跄跑下楼去。 第108章 救赎 “小老板。” 边珂到四楼时季遇正哄着浑身抽搐痉挛的甄诚，见人没事，边珂狠松了口气，“我要吓死了。” 白游蹲下来查看甄诚的情况，许艳带着黄小玉从后面赶来，黄小玉的骂声还在继续：“我儿子跳楼关你们什么事，他想死就死快点，活着也遭人嫌……” “甄诚！” 吴浩杰从楼梯口两三步跑上来，一把推开黄小玉，过去把甄诚捞过来看情况。 黄小玉被推撞在墙上，骂道：“他又没死你急什么，你们五中的学生真是没素质。” 许艳心烦地看了她一眼。 “看什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 “……”妈的。 许艳难得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从旁边同学你一言我一语中吴浩杰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抱着醒来后咬着牙抽咽，双手死死攥住他衣袖的甄诚，都要心疼坏了。 等甄诚情绪稍稳定下来，他把人给了季遇照顾，起身红着眼瞪黄小玉，“就是你害得他跳楼的？” 黄小玉不过一米五出头，被他快一米九的高个罩得心虚地吞了口唾沫。 强装镇定道：“呵，他自己要跳的，关我什么事，我不过是说了他两句，就这就受不了跳楼，现在小孩的抗压能力真是低得离谱啊。” “你凭什么说他？他有什么错你要这么说他？！” 黄小玉被他吼得心抖，往后退了些，靠到墙上去，又不甘示弱：“他是我儿子，他不听话我说两句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们这些人真是够闲的，别人家的家事轮得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儿子？”吴浩杰深吸了口气，“好，从今天起他不是你儿子了，他是我的。” “你有什么本事让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 黄小玉的声音在他接起电话时戛然而止。 吴浩杰做了个“你等着”的动作，又把甄诚捞到怀里来。 他刚才进来得急，连伞都没撑，浑身被雨淋湿了，甄诚也是湿漉漉的，在他怀里红着眼睛，倒是不哭了。 “诶，儿子，听说小诚被欺负你又回去了，现在什么情况？” “爸，咱家律师团队呢，甄诚现在要申请撤销监护人的资格，他妈严重危害到了他的身心健康，他还未成年他妈就不管他了，不对，他妈一直就不给他钱，在家对他辱骂甚至殴打，撤销监护人资格后还要告她，她逼甄诚跳楼，造谣诽谤甄诚，你快点整她，今天之内我要拿到结果，甄诚必须成为咱们家的人。” “……好，爸马上给你去安排，不过儿子啊，就算撤销监护人资格了，小诚也不能成为咱们家的人呐。” “那就先整他妈，起码让她在牢里蹲个七八年。” “……爸让律师团尽力。” “什么叫尽力，甄诚都这样惨了还不够她蹲的，要不是杀人犯法，老子现在就想解决了她。” “诶诶诶，你别胡来，爸这就帮你办。” 吴浩杰满意了，又说：“还有查查她到底是不是甄诚他亲妈，老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对自己孩子的母亲。” “儿子，世间百态……” “你查不查？” “……查查查，爸现在就让人去查。” “好嘞，老爸你真棒，你果然是最爱儿子的。” “……”老爸的命也是命呐。 那边的吴凌凇唉声叹气地把电话挂了，立马找人去查这件事以及和律师团沟通这件事。 黄小玉听到他的这些话开始慌了，一会说“我教育我儿子关你什么事”，一会又说“我就是他妈，他就是我生的”。 没人搭理他，都关心甄诚的情况，最后白游让其他学生都回家了，留边珂三人带甄诚去医务室把伤口处理了。 “小老板，你看我的腹肌都不好看了。” 边珂撩起衣摆给季遇看自己被护栏撞出淤青的胸部下方肌肉，委屈地伸手把季遇的手扯过来盖在上面，“小老板帮我揉揉。” 正在给甄诚拿医用绷带绑伤口的医生转过头来，“不建议对淤青按揉。” “……哦。”边珂失落一秒，又高兴起来，“那小老板摸摸，摸摸就不疼了。” “嗯。”季遇没收回手，在他腹肌上摸了会，又帮他按摩手臂，“你刚才很棒。” 要不是他及时拉住甄诚，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那是五楼，如果真的掉下去，活下来的几率很渺小。 说起这个边珂眼圈都红了，“小老板才棒，小老板直接跳下去，当时我都想了，要是你掉下去了，我也要跟着跳，真是把我吓得够呛。” 季遇摸摸他的头，“我以前跑酷，经常这样，不会掉下去。 ” 边珂跟只大型犬一样在他掌心上蹭了蹭，“很危险，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因为这个坠楼死了。” “……”季遇收回了手，靠在他身上，“以后不跑了。” 校长和白游赶过来，对甄诚做了长达一个小时的心理疏导，又对三人给予表扬后四人才离开学校。 吴浩杰让司机把他们三人送到了万阳小区，内心挣扎许久，最后还是选择和他爸去北岸见他妈——既然叫人帮忙了，那总得要满足一下他这点心愿。 “你不用担心了，她不会再来找你了，她以后也不是你妈了，如果你想要妈，我把我妈分给你……虽然现在我爸还没追到我妈，但很快了。” 他又说：“我今晚就让他俩复合，这样你就有妈了。” “……”边珂嘴角抽搐，季遇一脸冷漠。 甄诚点了下头，唇瓣微弯，“谢谢你，杰哥。” 这还是吴浩杰第一次听他这么叫自己，脸没出息的红了，扭捏地别开头，又转回来，“那，我走了。” “嗯，明天见。” “明白见。” 边珂凑到季遇耳边说：“小老板，他脸红了。” “为什么红了？” “因为害羞了。” “哦。”季遇恍然，“那他脸皮也没有你的厚。” 边珂：“……” 就当他是在夸我。 三人一起上了电梯，边珂郁闷地瘪着嘴，忽听季遇悄悄问甄诚：“你是不是心里有病？” “……”边珂小弧度地扯了扯他的手，“小老板，那叫抑郁症。” 季遇眼睛一亮，“是的，甄诚你是不是有抑郁症？” 这也……太直接了。 第109章 出轨 “有的话我们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好不好？” 怎么还跟哄小孩似的。 “……我看过了，是有些的，已经开了药，遇遇不用担心。 ” 边珂虎躯一震，怎么还叫上遇遇了。 心里正戒备着，忽然见甄诚转过头来，对他说了谢谢，又说以后又有什么需求他都会尽量满足自己，边珂心道你对小老板没其他意思就行。 甄诚又向季遇道谢，如果这次没有他们，他就不会安然地站在这里了，即便当时真的很想死，直到被救下来后也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以后不保证会不会再寻死，但他现在回想起当时场景的确是怕了。 “想死的人，是救不回来的。死亡是种解脱，但我希望，你更喜欢活着。” 季遇伸手摸摸他的头，“第一次阻止你，是因为你受了刺激，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下次你在想清楚了的情况下这样做，那我就不会再管了，我只会难过很久。” 以后的情况怎么样，谁也说不准，甄诚没有说不会再想不开了，只是看着季遇的眼睛沉默。 “……” 边珂看了眼季遇，又看了眼甄诚。 他把季遇的手扯下来，握在手里捏了捏。 “叮，十二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三人出了电梯，脚步又同时顿住。 不远处，一个身子高挑的男生正站在他们的房门前盯着房门号看，刚才的脚步声明显惊动了他，他回头看了过来。 樊今生和边珂对视上，愣了下，而后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到季遇和甄诚身上。 “樊今生？你怎么在这里？”边珂大步过去，“是温总让你过来找我的？”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边珂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温乔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址，除了温乔想不到别人了。 樊今生视线从他身后的季遇和甄诚身上收回，淡淡地“嗯”了声。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 “没事你还来找我……” 边珂话说到一半顿住，看着樊今生视线越过他又落到身后两人身上。 他侧开身，“你认识他们？” 樊今生又别开头，“不认识。” “……”怎么奇奇怪怪的。 “走了。”樊今生抬脚往另一边电梯去，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住，转过身来说，“帮我开电梯，谢谢。” “哦，忘了你没卡，等一下。” 边珂转头问季遇：“小老板，可以用卡给他开门吗？” 得到同意，边珂才给他按了电梯门，让他进去后在感应器上滴了下，“拜拜您嘞。” 樊今生突然抓住他。 “……干什么？” 樊今生抿了下唇瓣，一脸严肃说：“我以后会经常来的。” 说完后就放开了边珂，转过身去面对着电梯墙板。 边珂摸不着头脑，还在想着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后退一步突然撞了个人——季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小老板……” 季遇沉着脸看他，“他刚才握你的手了。” “……”边珂吞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没握啊，只是抓了下手臂。” “也是碰了。”季遇有点不高兴，见他还跟自己狡辩，就更不高兴了。 抬抬下巴问：“他是谁？” “以前的一个陪伴员。” “他是来找你的，他为什么会来找你？” “……”边珂余光瞥见甄诚打量两人的目光，“哎呀”了声，把季遇掰过来推往房门的方向去，“我和他不熟，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来找我啊。” 三人进了家门，赵澜和孩子都在家里。 季遇没再提刚才的事，把水果洗了拿过来，擦干净手后把困得睁不开眼找过来要抱的季霖抱起放在腿上。 贺之承也找过来，看见离他最近的甄诚怀里空着，就四脚并用爬了上去坐好，自个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这孩子……”赵澜哭笑不得，要把人抱过来，小家伙又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就要甄诚抱。 甄诚弯了唇角，“没事的阿姨，我抱会儿吧，现在没什么事要做。” 赵澜笑着收回了手，“那就辛苦你了。” 这边边珂一手撑着头盯着季遇看，一手捏着季霖的脸蛋，把小家伙捏醒了，大眼睛委屈地瞧着他。 “边哥哥，你都把霖霖弄醒了。” 边珂不捏了，揉了把他的小脑袋，“对不起霖霖，继续睡吧，边哥哥不弄霖霖了。” 小家伙又沉沉睡了过去。 边珂想了会，翻身过来对着季遇，“小老板，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找我，我现在就问清楚。”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作势要给樊今生打去电话问个明白。 季遇把手机抢了过来，“不问。” “……哦。”边珂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只要小老板高兴就行。” 季遇说：“我相信你。” 边珂歪头看他，“小老板相信我什么？” 季遇想了下，“我相信你不会出轨。” “……” 甄诚和赵澜似是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惊愕地抬头看过来。 “噗！”边珂捧腹大笑，意识到两只小家伙在睡觉又忙捂住了嘴，憋笑憋得难受，双肩一抖一抖的。 甄诚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不懂他们俩是什么关系，亲亲抱抱的事没少做，晚上也搂着一起睡，说着吃醋和喜欢的话题，比任何人都正经，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这两人根本没有在谈。 这大概就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季遇大概不懂，但边珂一定懂，如果边珂真心对待这份感情，和季遇说清楚，他相信季遇不会拒绝。 但边珂一直不说破，就任由两人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关系。 搞不懂，这种事得有经验的人来。 赵澜就是那个有经验的，不过她也搞不懂，上次还撞见边珂把人亲了，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发展到情侣关系，她也属实惊讶。 但这声“出轨”，让她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其实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又听边珂笑，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哎，搞不懂。 季遇板起脸来，“为什么要笑？” “没……没什么？”边珂笑得眼尾飚出泪花，又扒在季遇身上笑个不停。 季遇冷声说：“你再笑，小老板就要生气了。” “……好，不笑了。”边珂立马收了笑，蔫巴巴地靠在季遇身上。 过了会后和季遇说了出轨是什么意思。 季遇眼观鼻鼻观心，然后瞪他一眼，“你不早说。” “……是我的错，小老板。” 季遇点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边珂惊讶道：“小老板居然会说了。” “……”季遇端着的脸垮了大半，又瞪他，“早就会了。” 边珂又笑倒在他身上。 旁边的甄诚和赵澜没忍住也跟着笑。 第110章 替身 甄诚他妈闹到学校，导致甄诚跳楼的事很快传遍全校，又传遍南河，有学生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去，迅速上了热搜。 在网友质疑甄诚是不是黄小玉的亲生儿子时，吴凌凇让人去查的事有了结果。 这天吴浩杰来得格外早，等甄诚到时凑到他耳边小声的和他说了这事。 “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 “没错，你只不过是他们在垃圾桶里捡到的被丢弃的婴儿，并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任意殴打辱骂你，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 吴浩杰说：“你放心，监护人资格是一定会撤销的，不仅这样，她还要进去蹲几年，等我让我爸帮你把名字改了，以后就跟我姓。” 他又忧心起来：”改什么名字好呢？这都快高考了，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不要紧，我爸都能解决，啧，要不直接叫吴真诚吧，我都叫习惯了。” 他推了推甄诚，“你觉得吴真诚怎么样，好听吧？” 甄诚：“……” 并不好听。 不过不等他回答，吴浩杰又有了新想法。 “不行不行，吴谐音是无，就是没有，叫吴真诚那就是没有真诚，不诚实的意思，这名字不好，得改一个。” 在他托着下巴思考时，甄诚才反应过来两人聊到了哪去，赶紧打断他：“先不想这些，我既然不是黄小玉和甄河壮亲生的，那……你们有查到我亲生父母是谁吗？” 其实以前他被打被骂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看镜子里里外外找不出那两人身上的半点影子时也怀疑过，但最后又觉得离谱没往深处想。 现在听到这个结果，他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接受了事实。 他们不是他的父母，这样对待他的不是他的父母，这多少叫他心里好受了些，但他的父母，同样也抛弃了他。 “你想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抛弃了你，也是不负责任的父母。” 甄诚垂下了眸子，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是啊，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已经不要他了啊。 见他这样，吴浩杰心也跟着揪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就让人去查。” “算了。”甄诚叹了口气，无论他们现在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也不应该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他抬头看向吴浩杰，眼里像是揉进了碎光，“杰哥，谢谢你。” 吴浩杰心念一动，傻愣地点头，“不用跟我客气。” 又说：“你的手也不流血了，你跟我回家吧，这些天虽然每晚都打电话，但我觉得你在身边，看着你入睡才更安心。” 甄诚犹豫了下，想到晚上没有他的声音无法入睡的事，点头答应了。 他要去吴浩杰那，边珂比谁都高兴，这样他就可以更加放肆地和他家小老板贴贴抱抱了。 见他笑得合不拢嘴，季遇给他嘴里喂了颗糖，提醒道：“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学习，没有锻炼了，这周起开始。” 边珂脸上的笑僵了瞬，扯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小老板放心，我的腹肌还在。” “我不看表面，我要让你身体健康。” 季遇担心摸多了他下面的家伙起来，悄悄收回了手，一本正经道：“你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如果成绩一直稳定在六百以上，那我就不会再逼你了。” “哦，可是我这次月考都六百二了。” “六百二，离七百还有八十分，离满分还有一百三十分，以前不希望你妄自菲薄，现在我不希望你骄傲自满。” 边珂：“……行，都听小老板的。” 一想到回家要学习的事，边珂又开始犯了怵，回到万阳小区人就已经蔫巴了，靠季遇托着才没直接滑跪在地。 上了电梯，边珂靠在季遇身上，季遇靠在墙板上，手穿过他的腋下，轻拍他的后背。 “我不明白，你把基础知识全学会了，前期艰难，但现在已经相对轻松多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学习？” “我就是不喜欢学习，就算学得再好，考到满分，我也不喜欢学习。” 季遇叹气，“那你喜欢什么？” 边珂拱了拱他，“我喜欢玩。” “……你是霖霖吗？” “小老板可以吃糖，我就不可以玩？”边珂撇撇嘴，“小老板好不讲理。” 电梯到了十二楼，季遇搂着他出去，“你冤枉我，我没有不让你玩……” 站在门口的樊今生闻声转头看向两人，边珂下意识就把季遇放开了，到一边站好，又觉心虚，过去问他怎么又来了。 樊今生今天戴了金丝边眼镜，身上那股斯文气更重了，他道：“我说过，我以后会经常来。” 边珂懒洋洋挑眉问：“要进去坐吗？” 樊今生愣了下，张口拒绝：“不用，我马上就走。” 这什么毛病？ 边珂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不过只是上一秒没想明白，下一秒就想通了。 这个樊今生，觊觎他家小老板！ 见樊今生一直盯着季遇看，边珂忍无可忍，把他拉到另一边去说话。 “你干嘛呢，一直盯着我单主看。” “我在看他哪里比得上我。” “……”边珂皱了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樊今生往季遇那边看了眼，“还有一个呢？” “你说甄诚？他今天没来。” “他现在住哪，我去找他。” 边珂：“……” 边珂心累了，“你找他干嘛？” “找他看他哪里比得上我。” “……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比呢？才见过一次面……”想到什么，边珂惊恐地瞪大眼睛，蹦到一边去双手抱住自己，“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樊今生表情错愕了瞬，“你……你想多了。” “不是？”那边珂就不能理解了，放下手打量着他，“你难道和宋长安一样，见一个爱一个，但是你要看看他们哪里比得上你，比得上你的才配跟你在一起？” “……”樊今生肉眼可见的嘴角抽搐，脸上的斯文退下去，板起脸来，“你的脑回路很清奇，但很危险，我劝你不要这样想。” 边珂看他板着脸有点像谁，往后退了看，眼睛一亮，“我去，你和小老板长得有点像啊，这样板着脸最像了，小老板最爱板着脸看人了……” “你在说什么？” 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边珂吓得又跳到另一边去，“小……小老板。” “你说他像我？”季遇打量着对方的眉眼，“哪里都不像，他没我帅。” 他拽住边珂衣领，眯眼冷声道：“但是你觉得他像我，你是在……把他当我替身吗？” “……啊？”什么玩意儿？ “还是，你本来就拿我当他的替身？你们认识多久了？是我来晚了，我成了他的替身？” 边珂：“……” 这都什么啊？小老板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现在开始看小说了？ 樊今生蹙起秀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不熟。” 季遇冷哼，“你还不按常理出牌。” 樊今生：“……” 第111章 在一起 “替身？”樊今生反应过来，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和他什么关系？” 季遇想了下，“单主和陪伴员的关系。” 边珂随声附和：“啊对，我和小老板只是单主和陪伴员的关系，你别瞎想，我们没有什么。” 把樊今生糊弄走，两人进了家门，和赵澜打过招呼后季遇直接拉着他进了房间。 “诶，小老板唔……” 边珂后背撞到墙上，肩胛骨发疼，有些发懵地看着冷着眉眼睨他的季遇。 “……”他又做错了什么？ “小老板，你……你这是干什么？” “你刚才说，我们只是单主和陪伴员的关系，这话让我很不爽。” 边珂愣了一下，想跟他解释说樊今生曾经也是陪伴员，平台规则就是不许和单主产生过多的交集和暧昧不清的关系。 心念忽然一转，噙着笑说：“小老板为什么会不爽？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季遇怔住，想了想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蹙眉冷声开口：“不对。” “哪里不对？我们不就是单主和陪伴员的关系吗？” “这个，太生疏了。” 边珂搂住他的腰，眉眼弯弯，“哦，那什么关系才亲密点？” 季遇又思索了片刻，“家人，亲密一点。” “家人？可是家人不会像我这样抱小老板，”边珂凑上去在他脸蛋上亲了口，“也不会像我这样亲小老板。” 见他发愣，边珂又把他的手拉过来，不正经道：“也不会像小老板这样帮我……” 不待季遇说话，边珂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小老板，先帮帮我。” 季遇缩了下手，在愣神间已经被边珂带去了洗手间，把门锁上。 “小老板，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什么关系？”边珂靠在季遇身上，眼尾泛红，喘着粗重的气问他这话。 抬头看去，能看到他红透的耳朵，边珂鬼使神差地一口咬住。 “嗯……” 边珂把人抵在墙上，虎牙在耳尖上碾磨，洗手间狭小的空气气温迅速升腾，只能听到细细的喘息声。 边珂描摹耳廓，让他整个人都如同在蒸汽炉上冒着热气，脸红得滴血，才寻到了前面去。 边珂望着他蒙了雾气的眼睛，又问了句：“小老板，我们现在像什么关系？” 只是这句要比上一句沙哑得多，气息更加不稳，手寻着腰线往下。 季遇一下瞪大了眼睛，想要推开他，身子却已经软得没了力气。 “小老板，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情……情侣关系。”季遇趴在他肩头，终于说出了他想听的话。 边珂歪过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亲，低低笑问：“小老板想不想做我的男朋友？” 季遇别开头，见他退开，慌忙把人拉过来，“不……不亭。” “好，都听小老板的。” “……” 过了许久，两人黏糊糊地从洗手间出来，季遇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出来后他又进去洗，边珂洗完出来看见季遇正坐在桌前发呆。 “小老板，在想什么呢？” 边珂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是不是在想要不要做我男朋友？没关系啊，我不急的，小老板要先想清楚了再回答。” 边珂洗了个澡把自己冷静了下来，懊恼自己这么早就说了出来，又想着季遇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他，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 季遇说：“我刚在网上查了，我们做的事确实是情侣和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事。” “是啊，所以？” “所以，我们早就是情侣了。” 边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小……小老板，我们还没在一起呢。” 季遇蹙了眉，“那就在一起，你为什么把这种事想得这么麻烦？” “……是我的错。”边珂抬头在季遇脸上重重亲了口，又靠回他肩上蹭了蹭，高兴道，“小老板，那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 季遇摸摸他的头，“嗯，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会对你好的。” 边珂：“……” 边珂惊恐地抬起头，“什……什么意思啊？小老板，你难道还想找别人吗？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腻了就分开，然后再找下一个？” 季遇说：“evelia有很多男朋友，她说人的一生很长，会遇见很多人，人也是最容易心动的物种，让她心动的男生会成为她的男朋友，陪她度过一段时光，但人是花心的，不会对一个人爱得长久，到了不爱的时候她会提出分手，再去寻找下一段恋爱。” 边珂眼睛红了，“她没和alex结婚吗？” “没有，她又遇到了另外一个让她心动的人，那个人不止送了她戒指，还带她去看了极光，她认为那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东西了，她决定嫁给他。” “那你会再遇到让你心动的人吗？” 季遇摇摇头，“不知道。” “这个不在于将来会不会遇到，我问的是你会不会再对别人心动。”边珂按住他的肩膀，“如果你会和我分手，会和别人在一起，那我们就不要开始，我不希望被你抛弃，也不希望你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的时候想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 见他眼圈发红，泪眼婆娑，季遇心下一软，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眼睛。 “如果那个人会让你变得一无是处，那我配不上那个人。”季遇吻掉他因为合上眼皮而滑落的泪水，“我不会再对谁心动了，听到你要做我的男朋友时，我的心脏跳到了前未有过的速度，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边珂吸了吸鼻子，“小老板情话张口就来，是不是早练过？” “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不需要练。”季遇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现在也很快。” 边珂像是被烫了手，瑟缩了下，又放了回去。 掌心下的心脏怦怦狂跳着，再看季遇一脸淡定的表情，像是跟他没关系一样，再看看耳朵，红得滴血。 边珂又高兴起来，附在他耳边道：“小老板，跳得好快。” 季遇侧过头来，脸蛋亲密地贴在他脸上蹭了蹭，“嗯，都是因为你，我心脏都要坏掉了。” 边珂：“……” 操，这样的小老板让他有点招架不住啊。 第112章 小祖宗 晚上时，边珂洗好澡，骚里骚气地把睡衣扣子解开，袒胸露乳，“小老板，既然我们都是情侣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啊？” 季遇端着水杯进来的动作顿了下，“什么权利？” “那当然是亲亲抱抱举高高啊。”边珂有些扭捏道，“也可以做一些瑟瑟的。” 季遇把水杯递给他，边珂没接，就着他的手喝了口，季遇说：“你还太小，不宜纵欲过度。” 边珂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凶巴巴地瞪了季遇一眼，“小老板说谁小呢。” 季遇躲远了些，“你比我小。” “小老板也不过比我大六个月而已，我马上就要十柒了。”边珂垂头丧气地把衣服穿好，“那不得等一年后才能瑟涩了，冯滔他们几个早就成为男人了，哎，我还是个纯情小男孩，太可怜了。” “你也不小了。” “……纯情大男孩。” 季遇摸摸他的头，“不可怜，你有我陪着。” 闻言边珂不难过了，抱住他的腰，黏糊糊地贴着，“嘿嘿，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季遇担心他把水杯打翻，放到床头柜上，东西刚放下， 就被他翻身压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 季遇眨了眨眼，“干什么？” “小老板，你真好看。” “嗯，早就知道了。” “……” 边珂又说：“小老板，你这么好，能和你在一起我很幸运。” “你知道就好。” “……” “小老板，我……” “你该背英语单词了。”季遇推开他，把英语词汇书丢给他，“快点，我想睡觉了。” “……哦。” 边珂撇着嘴拿起书靠上床头，刚翻开第一页，又不甘心地说：“小老板，我觉得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帅的人，除了我，没有人能配得上你。” “嗯，虽然是这样，但我希望你谦虚点。” 季遇爬上床，轻车熟路在他怀里找到舒适的位置和姿势躺好，边珂低下头把他的下巴抬起，“小老板，我刚才说的那些情话好不好听？” 季遇眨眼，“你在说情话？” 边珂：“……” 边珂收回了手，“倒也不是，随口说说的。” 有空和冯滔练练情话怎么说。 忽听季遇说：“你说的每句话都很动听，比起花言巧语，我更喜欢有话直说的你。” 边珂乐开了花，“小老板，我想c你，等我城年了，你就逃不掉了，嘿嘿，得三天三夜才行唔……小老板你干嘛打我？” “咳。”季遇收回手，红着脸说：“你说得太大声了，我担心霖霖听见。” 边珂：“……” 隔着两扇门，那小家伙不至于能听到。 边珂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耳边，把声音压低：“季哥哥，你想不想被我c，我会很轻的，不会让你疼……”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遇一把推开，差点踹下床去。 边珂惊恐万分地缩在床头，“小……小老板，我知道错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别打我……” 季遇堪堪收回腿，把他拉过来，“你不要说这种话，小老板脸皮太薄了。” “好，我不说了。”边珂心里泪千行，颤颤巍巍地抱住他家小老板。 季遇钻进他怀里，“你快背书吧，我困了。” “好的。”边珂无欲无求地拿起书，边难过边背单词， 背完后被季遇吻了唇角，“边珂晚安！” “……”边珂看着把脸埋在自己怀里的人哭笑不得，什么嘛，害羞了。 边珂摩挲着他红得发软的耳根子，“小老板，我还没给你晚安吻呢，抬起头来。” 季遇身体绷了瞬，抬起头来，边珂也不急，拨开他的刘海，“季哥哥，要不要边小弟给你晚安吻？” 季遇想了下，点点头又摇摇头，顿了两秒，又点点头，抬手指指自己的脸蛋，“亲这里。” “……小老板以为我要亲哪里？” 季遇往后仰，“不可以亲嘴。” 边珂：“……” “小老板，你也太不讲理了，你都亲我嘴了，我为什么不可以亲你的？” “我没亲，你又冤枉人。” 见季遇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边珂叹了声气，“那不亲了，睡觉吧，我知道你很困了，今晚就跟小老板说声晚安，以后也都不亲了，既然小老板不喜欢，我就不会强迫小老板。” 说完边珂就关了灯，语气中带着点失落：“小老板晚安。” 一分钟后，怀里的人动了动，从他怀里出来，翻身背对着他，连抱也不要了。 边珂忍了十几秒，忍无可忍，把人逮过来抱好，唇瓣在他脸上碰了下，“小老板真小气。” 怎么样都是他妥协，跟他生气他更生气，这是他的小祖宗，得宠着哄着才行。 在思绪游走时，唇瓣突然贴上来一片温软，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忽地断裂开，狂喜直冲头顶。 不等他回应，季遇就跟只受了惊的小猫退开了，把脸埋进他颈间，喷洒在他皮肤上的气息滚烫灼人。 边珂心里激动难耐，面上却不显，哼哼唧唧说：“小老板，你只碰一下跟没亲有什么区别，而且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就退开了。” 过了会，冷冷的嗓音传来：“你如果得寸进尺，我就去和霖霖睡。” 边珂：“……” 怎么还威胁上了。 边珂默默把嘴闭上了。 — 白天上课，边珂一直盯着季遇看，看着看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就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跟变态一样。 下了课，季遇扭过头看来，边珂手撑着头，眉眼冲他弯了弯。 季遇没说什么，伸手去握住他搭在桌上的手，边珂咧嘴笑开，把他的手掌拢进手心捏了两下，拉下去放在腿上。 听到前桌的夏水道说和女朋友又分手了，边珂咳了声，踢踢他的凳子。 夏水道慢吞吞转过来，小心翼翼询问：“边哥你要干啥？” 他是怕了他了，每次偷懒一点都要被问学习上的事，他头都要炸了，每回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或者踢自己凳子，夏水道就一整个处于戒备的精神状态。 “你失恋了？” “……是啊，边哥你怎么知道？” “刚听到的，诶，失恋了好啊，可以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来，别整日只知道恋爱，早恋的危害就是这个，你看你成绩提不上去，人家女孩到最后还把你甩了，多不值得，再看看我，先把成绩提上来，再去寻求真爱，才能把人牢牢套住。” 边珂戳戳季遇，“是不是小老板？” 季遇点头，“是这样的。” 过后又凑到边珂耳边小声说：“就算你没有把成绩提上来，也已经牢牢套住我了。” 边珂：“……” 第113章 猜测 夏水道不知道季遇说了什么，边珂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一路红到脖颈，两只耳朵都在往外冒热气。 趁着他来不及管自己，夏水道也不敢问怎么回事了，悄悄转了回去。 季遇没注意到边珂的变化，继续说：“成绩和我喜欢你没有关系，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为你痴迷，为你脸红心跳……” 边珂软趴趴地趴倒在桌上，耳朵麻麻的，伸手捻了捻，还是无济于事。 “小老板，别再说了。” 季遇停住，眨了眼，“你不喜欢听吗？” 这些都是他从evelia那里学来的，他想说给边珂听，以为边珂会喜欢，见他这样，心里又不确定起来。 “喜欢。”但遭不住。 “你害羞了？”季遇才反应过来，眼睛放光，眉眼含了笑意。 边珂狡辩：“没有，边小弟脸皮厚如城墙，怎么可能害羞？” “在别人那里你脸皮厚，在我这里，你脸皮很薄。” 边珂撇撇嘴，“被小老板发现了。” “哼，早就发现了。” 季遇曲指在他脸上碰了碰，被边珂歪头吻了下，他烧着脸想要收回手，手却被边珂握进了掌心，拿脑袋压住。 季遇不说话，就让他压着。 边珂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来，有点瘆人，但季遇喜欢。 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吗？能叫人甜到心里去，嘴角随时随地都能咧到耳根子后。 季遇唇角忍不住上扬，想到什么，又板起脸来，“你现在该做物理题了。” 边珂：“……” 好破坏气氛哦。 下午放学，樊今生堵到校门口来，正好季遇和甄诚都在，他盯着两人瞧了会，挪步过去压低声音问两人：“听说你们的成绩很好？” 边珂叹了口气，视线不经意间瞥见停靠在路边的小车旁站着的两个人，看这穿着打扮，像是保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这边看。 再看看樊今生把声音放低，神神秘秘的，大概是不想让这两个保镖听到。 都有保镖跟着了，那家世肯定不一般，之前还来小陪伴做陪伴员，啧，怎么想的？ 现在还一直盯着他家小老板看，是什么意思？ 不对，现在他家小老板是他的男朋友了，怎么能让人这么看着。 “喂喂喂，我说樊今生，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要是没事别一直盯着人家老……看行不行，真的很像变态诶。” 樊今生严肃着脸说：“这是最后一次。” “……”还规定次数？ 甄诚回樊今生的话：“不算好，第二第三这样子。” “倒数的？” “……”甄诚愣了下，“不是，就是第二第三，正着数的。” 樊今生满脸不可置信，嘀嘀咕咕：“你们成绩这么好？不应该啊，他的儿子哪个不是学渣……” 他抬起头刚要说什么，那两个保镖突然走了过来，制止了他的话头：“四少，我们该回去了。” 樊今生脸上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什么都没说，多看了季遇和樊今生两眼后转身跟着两个保镖上了车。 吴浩杰皱眉看着扬长而去、车牌京字开头的兰博基尼，“他来头不小，你们认识？” 甄诚摇头，“不认识。” 边珂也摇头，“不熟，他来找过小老板和甄诚三次了，是个怪人，也问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 吴浩杰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有几分凝重，过了十几秒后说：“我回去让人查查。” “那就麻烦杰总了。”边珂拉着季遇往蓝花楹大道去，朝着两人挥挥手。 上了车，甄诚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樊今生的话，困惑出声：“他刚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吴浩杰仰头喝了口水，凑过来：“他的儿子哪个不是学渣？” “嗯。” 甄诚视线落在他沾了水的薄唇上，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般迅速移开目光，随后听他说：“他该不会就是你的家人吧？” “怎么会？”甄诚扯了下嘴角笑了，“他找的不止是我，还有季遇，如果是这样，那难道我和季遇有血缘关系吗？” “这个得问季遇了，他家里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不过刚才那车是京都的车牌，他们可能是京都那边的人。” 吴浩杰咂摸着什么，“在京都生了你之后把你丢到南河垃圾桶来，不太可能，外遇的可能性大一点，可能你爸过来这边出差或旅游，然后遇到了你妈，一夜情之后你爸就回京都了，你妈怀了你，生下来却没有能力抚养，就把你丢垃圾桶了，没想到正好被甄河壮和黄小玉捡到，刚好两人都没儿子，就把你带回去养。” 吴浩杰侧过身来，眼睛明亮，“说不定季遇和你就是这么得来的，很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个……会不会太扯了？” 甄诚说得委婉，其实他是不信的，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和季遇有血缘关系。 “不扯啊，这种情况很多，就我爸公司一位高管，劈腿劈成了精，他老婆怀孕在家，他专拿出差作借口跑到别的城市去找小姐玩，开始还是那些出来卖的，后来就直接对没什么经验，刚出社会的年轻小姑娘下手，把人骗到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后来人家肚子大了，好几个闹到公司来，他老婆知道后闹着要和他离婚，现在带着孩子跑了。” 吴浩杰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猜测，一连串说了在他爸公司和从他爸那里听来的八卦。 男方劈腿出轨小三，把人肚子搞大后又不管。 男方应酬时酒后乱性，导致女方怀孕。 男方婚外恋，瞒着自家老婆和别的女人好上一阵子，把人肚子搞大。 最后总结：“你爸和你妈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有的你。” 甄诚眨了一下眼，“这么乱？” 这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而吴浩杰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对啊，我都怀疑这其中有我爸，不过看他一直惦记着我妈，也不像能对别人硬得起来的样子，所以我选择相信他。” 甄诚：“……” 吴浩杰的父母现在属于吵架后分居两地的情况，婚没离，但也差不多了。 他妈提过离婚，吴凌凇死活不同意，又不肯放下面子把人求回来，经常找一些借口跑去岳父家看老婆，又因为老婆的各种冷脸而被气得连夜开车回来。 上次说让两人复合，到现在还没个动静，都是脾气倔的人。 吴浩杰叹了口气，“我以后可能也没妈了。” 甄诚安慰他：“阿姨既然没坚持和叔叔离婚，那就没有到非离不可的地步，她或许只是在赌气，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可是都过去两年了。” 吴浩杰又叹气，“老凇真是没用，连自己老婆都哄不回来。” 甄诚：“……” 第114章 药苦 “对了，我还没跟你说一件事。” 吴浩杰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甄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关于黄小玉的事，却听他说：“你姐姐，得进去了。” 甄诚微愣，脑海中出现在乡下老家时他在房间门口听到甄慧说的梦话，他猜测甄河壮是她推下楼死的，不过当时甄河壮怎么死的他并不关心，所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么他们是怎么查到这件事的，难道是甄慧自己说出来的，还是当时有人看到了？ 吴浩杰给了他肯定的回答：“你爸摔下楼，是你姐的推的，当时住在你们楼上的住户刚好下楼，在楼梯口看到了。 “我爸让人挨家挨户收集甄河壮和黄小玉虐待你的证据，查到他们家去，那人紧张兮兮的，把这件事抖了出来。” 吴浩杰观察着他的神情，说得小声缓慢，似是在试探，如果他一有不好的情绪流露出来，他就立马停止话头。 但甄诚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安静听着，仿佛故事的主人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吴浩杰继续说：“那人说你们住同一栋楼，以前经常跟你姐一起上下学，暗恋你姐很久了，所以在看到你姐杀人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报案。 “后来你姐回了学校，又不经常赶回来，他才放下心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当时除了他也没人看见，你姐不说，他也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谁想到最后是他说了出来。” “你姐已经从学校回来了，正在接受调查，那个，她说是听到隔壁邻居说甄河壮……侵犯了你，她一怒之下就把从工地回来喝醉酒的甄河壮推下了楼梯……” 后面的话吴浩杰说得更加轻，一听到侵犯这两个字，甄诚眉宇间都染上了沉郁，唇瓣抿紧成了一条直线。 又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那天早上的事。 那晚甄河壮一整夜都没回来，在外面赌博喝酒到天蒙蒙亮。 当时甄诚还未起，听到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随后甄河壮的叫骂声从外面传来：“小杂种，给老子开门！” 甄诚被吓醒，坐起身看着剧烈抖动的门板，心脏怦怦跳动，等待着这扇门自动被踹开。 不出所料，门在下一秒“嘭”一声被砸开了，甄河壮踉跄进来，眼神浑浊地盯着床上的甄诚看。 “小杂种，老子把你养这么大，真是便宜你了，现在长得细皮嫩肉，跟狐狸精一样来勾引老子，以前臭婆娘在，老子不敢真的动你，嘿嘿，现在她死外面和野男人鬼混去了，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甄河壮猛扑过来，甄诚翻身从另一头下床，准备逃走，却是脚一软，直接跌在了地上。 他被打多了，骨子里都是对甄河壮的畏惧，见到他这副样子就下意识地害怕，全身都在发抖发软，无力反抗，也害怕反抗。 这是反抗多次后被调教出来的后果。 “小杂种，跑什么，你老子上你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甄河壮顺势将他压在地板上，说话时喷出来的都是恶臭的酒味。 甄诚后背被冰冷坚硬的地板硌得生疼，泪水又不争气地开始掉，挣扎间被甄河壮甩了一巴掌。 他常年在工地搬砖，力气极大，下手的力道也没收着，甄诚被打得头脑发懵，感觉到疼痛已经是十几秒后，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有液体从嘴角溢出，淌到耳朵上。 “狐狸精，小白脸，老子上了那么多人，技术好得很，你就好好躺着享受吧。” 甄河壮开始解用了十几年、脱了皮的裤带，听到裤链拉开的声音时甄诚终于回过神来，拼尽全力把他推开了。 推开还不够，他用力踹了他下面一脚，在甄河壮痛得大叫时起身往外跑。 他脚上的力气好似都用在了刚才那一脚上面，起来后跑两步就再一次摔了下去。 甄河壮嘴里骂着污言秽语，随手抄起走廊上的棍棒，把他拖回了房中。 那是甄诚被打得最惨的一次，险些丢了命，如果不是黄小玉突然从外面回来，他可能就被甄河壮活活打死了。 每每回想起这事，甄诚胃里就会犯恶心，即便甄河壮已经死了，但他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发颤。 吴浩杰见他脸上仅有的血色因为自己的话退了干净，立刻闭上了嘴。 他下意识伸手握住甄诚的手，顿了下，又赶紧收了回去。 甄诚眨了下眼，手背上还留有男生干燥温热的触感，他抬头看向吴浩杰，见他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看。 “我没事。”甄诚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的落日黄昏，“已经都过去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会忘记它，好好活着。 想到什么，他又转头看向吴浩杰，说：“我的药快吃完了，你这个周末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吴浩杰眼睛亮了，“好啊，以后我都陪你去。” “嗯。”甄诚弯了弯唇角。 要好好活着，就先把病治好。 以前他抗拒吃药，每天都在逼迫自己吃下去，但现在心态不同了，他不用逼自己…… 话说早了些。 甄诚以前没觉得这药味道这么苦，现在只闻着味儿眉头就紧皱起来，张口想要一口闷掉，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小小的一口，闭着眼强忍着犯恶心的劲儿吞下去。 吴浩杰接过佣人端过来的水果盘，坐到甄诚身边，发现他如临大敌地盯着水杯看，赶紧给他喂了颗剥好皮的红提。 “药是不是很难喝啊？不化开直接吞进去可能会好些。” 甄诚吃了两颗红提，听了他的话，把药粒倒出来，放在掌心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吴浩杰忙去茶水间给他倒杯温开水过来，有了水甄诚又看了他一眼，搞得他也紧张起来：“怎……怎么了？还要什么吗？” “你可以让开一点，我担心会吐出来喷到你。” “这么严重？” 吴浩杰蹙起眉，挪开了些，在一旁碎碎念起来：“有没有甜的药啊？周末去医院问问，诶，你一会放嘴里就马上把水喝了，一起吞进去，不然药味化开，还是会很苦的……” 在他的声音中，甄诚仰头把药扔进嘴里，拿水猛灌了一口，迅速吞下去。 然后水全部吞进去了，药粒还在嘴里。 “我小时候也经常生病，都吃出经验唔……” 吴浩杰猛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抖，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的人，头脑一片空白。 唇瓣上贴上来的柔软在企图撬开他的唇齿，长驱直入，勾住他的舌尖，把苦味分享给了他。 他尝不到苦味，只有温热柔软、湿润黏腻的触感，过电般传遍他的神经末梢。 他心里头只有两个念头： 甄诚怎么可以把药给他吃！ 不乖乖吃药怎么行？ 他扣住甄诚的后脑勺，把药尽数推了回去，甄诚小声呜咽着，像是猫爪挠在人心口。 他没有急着松口，直到甄诚喉结滚动，把药吞了下去，直到把对方口腔中药的苦味都卷走才往后退开。 两个女佣瞳孔地震，面面相觑，又齐齐低下头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第115章 难过 吴凌凇恰好这时候从公司回来，把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上前来迎接他的女佣后，到两人对面坐下喝了口水。 发现这俩小子都没跟他打声招呼，抬头看去，这两人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装作不经意被水呛到，咳了两声试图把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来。 吴浩杰只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开。 这次只留了个后脑勺给甄诚。 而甄诚迟钝了几秒后才抬起头看他，跟他打了声招呼，又垂下头去不说话了。 吴凌凇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吴浩杰，不确定地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甄诚过了两秒后又抬起头，“我们没有吵架，叔叔。” 吴凌凇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见两人这样又不好继续问下去，只能把目光投向了两名女佣。 女佣们齐刷刷低下头去，一个人头上写着：“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个人头上写着：“别问我，我说了会被少爷打死的。” 吴凌凇：“……” 什么事啊要藏着掖着，连他都不说？ 吴凌凇视线又转到两人身上，琢磨着该怎么问出口才比较好，余光不经意瞥见茶几上的药，下意识张口就说：“小诚啊，你吃药了吗？” 话一出口，对面两人耳朵迅速充血，比刚才更红了。 吃药是关键词？ 吴凌凇想了想，刚要张口问是不是没认真吃药，电话铃声跳出来，见是秘书打的，先把他们这边的事放下，提着公文包进了书房。 他一走，甄诚绷着的肩膀就松了下来，抿着红润的唇瓣，犹豫地转过身，伸手扯了下吴浩杰的衣角。 发现女佣们抬头望过来，目光炯炯，他又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吴浩杰明显感觉到有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里涌起紧张和期待，然而就在下一秒，那只手又收了回去。 期待落空，紧张更甚。 甄诚是不是生气了？ 吴浩杰坐立难安，悄悄转头看向甄诚，发现他正在收拾药品，耳朵是红的，侧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目光只是落在那张唇瓣上半秒，他身上的火就窜了上来，从脖子一路往上烧，烧到头顶后急转往下，一路窜到下腹去。 他立即别开头去，迅速从旁边摆放整齐的两个抱枕里拿走了一个抱着，挡住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真是操蛋。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下流了，他这样和那些天天叫他出去约炮的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同？ 见两个女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吴浩杰恶狠狠瞪了回去，眼神警告：“再看就辞职滚蛋。” 女佣们迅速低下头去。 甄诚把药收拾进袋子里，又起身去把没喝的那部分拿去倒了，从厨房出来时吴浩杰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这是……讨厌他了吗？ 甄诚眼神暗下去，抓起药放在储物柜上，随后上了楼。 现在他和吴浩杰睡一起，东西都在吴浩杰房间中，他上楼也只能去他的房间。 进入房间后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估摸吴浩杰在洗澡，他坐到了书桌旁，摊开书本。 书上的每个字都认得，就是看不进去一个字。 索性放任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待会儿该说什么？不知道。 以后该怎么继续和吴浩杰相处？不知道。 吴浩杰会不会因此抛弃他？不会。 吴浩杰会接受他吗？不知道。 甄诚越想心里越焦躁，下意识又握住了被他反复伤害的手腕。 现在手腕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但疤仍在，狰狞的，丑陋的。 他的拇指在上面摁压了会，又强忍着破开皮肉的冲动把手拿开，仰头靠在椅背上，将手臂盖在了眼睛上。 过了许久，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个澡，吴浩杰洗得格外长久。 甄诚等得心浮气躁，焦虑不安，把书撂下，索性起身到门口等。 吴浩杰冲完澡，在浴室顺便把头发吹干了才拉开门出来，没注意到门外有人，险些撞上去。 堪堪稳住步子，惊讶地看着眼尾泛着薄红的男生，“甄诚，你……你怎么站这儿啊？” 他这一次可不止是洗澡，花了不少时间，以为甄诚是要上厕所，在这等他，忙给他让开路。 “怎么不去隔壁间上啊，我洗得挺慢的，是不是等久了……” 说到一半，他就止住了话语。 甄诚没有要进洗手间的意思，始终看着他。 “怎……怎么了？”吴浩杰又开始心慌了，“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刚才的事……对不起。”甄诚缓了口气，“你如果讨厌我，那我会搬走，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想到什么，又顿了下，“如果你不想和我坐同桌了，我也可以转班，也可以……转校的。” 吴浩杰脑子嗡了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抓住了甄诚的手。 “什么转班转校的，我又没有生气，更不会讨厌你，你不许转，也不许搬走，我知道你刚才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怪你。” 甄诚愣了下，想张口说“就是故意的”，话到嘴边却自动消了音。 算了，他不讨厌就好，如果非要说出来，那就是在为难他，也是在把自己逼入绝境。 他心里空了一片，眼尾的红加深了些。 吴浩杰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主动，脸又烫起来，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像是烫着了手般，立刻抽了回去。 甄诚一愣，而后是止不住地难过，他把头更低了几分，生怕让对方看到他蒙上水汽的双眼。 吴凌凇交代完秘书重要事务，从书房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了人，他坐下来，双腿交叠，拿起项目书来看。 看了一半，抬眼瞟向那两个女佣，咳嗽了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都不说就扣双倍工资。” 扣工资事小，就怕直接被开除，俩女佣垂着头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看了眼楼梯口和楼层号数没有变的电梯，大着胆子和他把事情说了。 比起这位家主，她们显然更怕毒舌、阴晴不定、脾气暴躁的吴大少。 吴凌凇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不过他经常被自家儿子气得肝疼，也很怕他，就无所谓佣人们更怕谁这个问题了。 佣人说得支支吾吾，吴凌凇虽然无语，但也不催促，悠闲地拿起常年不离手的水杯喝了口茶。 在听到佣人说甄诚和吴浩杰嘴对嘴吃药时，他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第116章 他骂我 “最近咱们艳姐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老是凶巴巴的。” “和老白吵架了吧，看着心情不太好，不过也没凶多少，凶你是因为你上课睡觉了，要是换作娇姐，能直接叫你滚出去站着别碍她眼。” 付梓桉撑着头叹了口气，“这个学要上到什么时候啊，好想放假。” 田瑶正照着小镜子补口红，“还有半个月呢，我也快遭不住了，还要备战期末考，我直接想死。” “哎……” 冯滔坐在门口嗑瓜子，看见侯均从楼下上来，转头往教室扯着嗓子喊：“梓桉，侯均来找你了！” 侯均脸色一白，“谁他妈来找她，我……我来找甄诚的！” 冯滔又扯着嗓子往里喊：“甄诚，侯均找你的！” 离他根本就不远的甄诚额角跳了下，起身走了出去。 “神经病啊！”付梓桉愤愤瞪了冯滔一眼，又坐回座位上，脸气得通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被冯滔气出来的。 冯滔也不跟她计较，继续嗑着瓜子，留一只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可以叫你出来吗？” “……”甄诚抿了下唇，“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侯均背靠上护栏，双手抱臂，“急什么，你们这儿空气好，我站会再走，你陪我聊聊天。” 甄诚：“……” 冯滔听不下去了，把瓜子壳“呸”了声吐进垃圾桶里，“侯学霸，你这是干嘛呢，欺负我们班学霸啊？” 话落，侯均不客气地刀过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冯滔指指自己的耳朵，“我耳朵听到了。” 侯均嗤笑，“你耳朵进水了吧，这么不好使，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别进脑子里去了。” “……”冯滔一点就着，瞬间炸毛，跳起来骂道：“我#@#￥\\u0026)*%!” 吴浩杰去放水回来，看到冯滔和侯均对骂起来，甄诚站在一旁安静看着，又有些走神，不在状态。 他没管两人，拉着甄诚进了教室，小声问他：“干嘛呢？” “侯均来找付梓桉，可能是不好意思，都到门口了突然又说找我，没事还不让我进来，冯滔看不过去，就和他吵起来了。” 甄诚和他解释，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找家长告状，让人控制不住地心软。 吴浩杰听得飘飘然，对侯均吼道：“侯均你有病啊，想找付梓桉直接说，找甄诚做什么，下次再敢找他，老子就揍你！” 他声音不小，全班都听到了，起哄声渐起。 侯均气得跳脚，继续狡辩：“谁他妈来找她了，我就是来找甄诚的！” 田瑶全当没听见，推推付梓桉，“真的是来找你的，快去啊。” 付梓桉翻了个白眼，“去个屁，老娘不去，他不配老娘起来，走那几步路。” 见付梓桉连个动静都没有，侯均更急了，“我就是来找甄诚的！” 季遇和边珂从超市买零嘴回来，看见侯均在教室门口蹦跶，抬头往门牌上看了眼，确认没走错楼层后把他拎到一边去，再拉着边珂进了教室。 “我艹你……” 季遇嘴里还吃着糖，呆了一秒，扯扯边珂衣袖，“他骂我。” “嚯，你居然敢骂小老板？”边珂撸了撸袖子，“好啊，兄弟们，给我干他！” 班上男生还不太清楚什么情况，听到这话配合地撸起袖子，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神……神经病啊！”侯均被吓得屁颠屁颠跑下了楼。 付梓桉哈哈大笑，笑趴在桌上，哐当哐当捶着课桌，“太活该了哈哈哈……” 路过甄诚座位时，季遇大方地给他分了两颗糖，想了下，勉为其难给吴浩杰分了一颗他最不喜欢的蓝莓果糖。 回到座位上，季遇拆了包装，抓了一把糖塞进边珂校服兜里。 这是让边珂保管的，他想吃的时候直接伸手从他兜里拿就行。 边珂问：“小老板，我可以吃吗？” 季遇坚定点头，“可以。” 下一秒：“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少吃点。” “……好。”边珂忍住笑，从兜里拿出一颗剥了糖纸丢进嘴里，转头看向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看着像是要下雨。 前面的夏水道也忧心起来，“这天真烦人，什么时候不下雨偏偏今天要下，下午的体育课又不能上了。” 他的前桌也往窗外看了眼，“这不是没下嘛，怕什么，下了还有体育馆，要是体育老师不给去，咱们几个偷偷溜去打球呗。” 他们班体育课一般没老师占课，每个老师恨不得没课休息，学校一堆杂七杂八的资料需要弄，早没了那个精力去多上一节课。 每回体育课不上，都是在教室自习，许艳正好有课，也不会过来盯着他们，全班就在教室里要么看电影要么说话聊八卦，努力的学生就埋头学习。 对于热爱运动又闲不下来的后排男生来说，体育课呆在教室简直无聊透顶，跟要人命似的，必须得出去跑两圈打打球。 不过今天天气预报不准，到下午上体育课也没下雨，只是空气闷热，跑了两圈汗水就冒了满头。 “接下来自由活动，该打球打球去，别去教学区域打扰其他学生上课，解散。” 体育老师喊解散后又把付梓桉和田瑶叫住，警告两人道：“下次再来例假，就不用来上我的课了，期末直接不及格。” 俩女生抱着小腹，面露苦色，“老师，我们真的来例假了。” “一个月来四五次，我建议你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出了相关证明，以后每天上我的课都可以不用来了，期末会酌情给分。” 体育老师说完就走了，付梓桉和田瑶脸色吃了土一样难看。 付梓桉推了推田瑶：“有没有带姨妈巾，我好像要漏了。” 田瑶捂着发疼的腹部，摇摇头，“没有。” “走吧，回教室。” 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教学楼，在楼道口被人堵住。 “侯均？”付梓桉立马站直了身体，“呵，你在这做什么？” 侯均冷嗤：“这里是你家开的？我爱在哪就在哪，你管不着。” 付梓桉小腹更痛了，被气的。 “别理他，我们走。” 田瑶拉着她绕过侯均往楼上走，刚走了两步，侯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你屁股怎么是红的，坐到什么了？” 付梓桉：“……” 第117章 全世界 “甄诚，要不要打球？我们还缺一个人。” 边珂和季遇从篮球场上下来后上了个人顶替，还少一个，冯滔把目光瞄准了站在护栏上看着他们打球走神的甄诚。 其他人停下来，把目光投上来。 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甄诚却丝毫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眸中忧伤。 几人面面相觑，吴浩杰把球丢给冯滔，“打个屁的球，他手疼你不知道，我去陪陪他，你们自己找人打。” “陪陪他？” 剩下的几个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大男生有什么需要陪的”的话。 季遇打了球，浑身黏糊糊的，手还被边珂握在掌心中，热得不行，也不抽出来。 嘴里含着边珂喂的棒棒糖，过来戳戳甄诚，“甄诚，要不要回教室？” 甄诚慢了半拍，转头看向他，点了下头。 季遇想起什么，从边珂脱下来的校服外套中摸出两颗糖，放进他的掌心中，“那我们走吧。” 包装壳是透明的，能看到草莓状和橙子状的糖果，甄诚低头看了眼，把它们放进了兜里。 其实他不喜欢吃糖。 但有人能给自己糖吃，是件值得高兴且幸福的事。 吴浩杰追上来，边珂瞥见他，“哦哟”了声，“怎么不继续打了？” “没意思。”回他一句后吴浩杰凑到甄诚身边，小声问：“你又不高兴了？” 这位大少爷感知情绪的能力欠佳，但甄诚什么情绪都表露出来，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很容易就能捕捉到。 甄诚愣了下，“没有，我只是……有点累。” “累？”吴浩杰下意识脱口而出，语气中带着点意外。 甄诚心下一沉，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就酸了。 他不懂他为什么会累，明明他就在那站着，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感觉到累。 甄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这么累，每天都很累。 他苦涩地扯了下唇角，“我……” “我背你回教室吧。”正好要下台阶，吴浩杰先他一步上前，蹲了下去。 甄诚怔愣住。 原来，不是在嫌他作吗？ 吴浩杰蹲了会，没感觉到他上来，心有些慌了，转头要看他，肩上突然搭上两条手臂，交握在他身前，旋即后背一重。 甄诚压了上来。 吴浩杰心下一喜，把人背起来，颠了颠。 “……”再颠了两下，吴浩杰僵住。 “怎……怎么了？” 边珂在旁边瞅着他，“干嘛，背不动了？” “放屁！”吴浩杰又颠了颠甄诚，甄诚差点被他颠下来，把手收紧了些，突然听他说：“你怎么这么轻啊？” “……”甄诚以为是自己太重了，听他这么说，微松了口气。 吴浩杰嘀嘀咕咕说回家要让佣人给他多做点吃的，背着他走远了。 边珂蹭蹭季遇，“小老板，你背我呗。” 季遇想了下，学着吴浩杰的样子在台阶上蹲了下去，边珂高高兴兴扑上来。 等季遇把他背起来，他又心下不安，打商量道：“小老板，我是不是很重啊，你背会不会很累啊？要不到前面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得了？” “你很重。” “那放我……” “你是我的全世界，我背起整个世界，所以会很重。”季遇说，“但我不会感觉到累，是你给了我力量。” 边珂：“……” 边珂趴在季遇肩头，笑出了泪花。 季遇瞥他，“你不要笑了，你一笑我力气都没了。” “……”边珂立刻止住笑，忍了会，“噗嗤”一声说：“小老板，你的情话好土哦。” “土？”季遇蹙眉纠正他，“我说的是情话，不是土，这和土有什么关系？” “啊？这里的土和土壤不是一个概念，这里的土是说你不时尚的意思，用在情话上，就是很肉麻很老套的意思。” “这不老套，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 边珂又忍不住笑了，“嗯，一点都不土，我很喜欢听，小老板多说一点。” 季遇背他上了教学楼楼梯，“这种话不是想说就能说出来的，要有感而发。” “……好的。”怎么他就没有这种感触呢？到现在连一句像样点的情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班在三楼，季遇背着他上去，轻轻松松，连气都不带喘一下。 到了教室门口，边珂被季遇放下后快速在他脸蛋上亲了口，被季遇呼开了。 “脸上有汗，脏。” 边珂撇嘴，“哦，那我们去把脸洗了呗。” 两人去了厕所，刚把脸上的汗液清洗干净，边珂就趁着没人亲了小老板一脸的口水。 季遇又重洗了一遍。 边珂又撇嘴，“小老板嫌弃我？” 季遇叹气，“换谁都会嫌弃。” “……”边珂不太高兴，“我就不会嫌弃啊，被喜欢的人亲一脸口水我乐意得很。” 他把脸凑到季遇面前，一脸“小老板，你快来”的表情。 季遇往后退了两步，掩饰住脸上的嫌弃，嘴上说：“你现在人是我的，我嫌弃你亲我，当然也会嫌弃自己亲你。” 这又是什么逻辑？ 不过边珂听到“你现在人是我的”这句话心里头高兴，就不跟他计较了。 嘿嘿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黏糊得紧。 全身滚烫、汗流浃背、想立马洗个澡的季遇忍了又忍，伸出手回抱住他。 两人回到教室时，前面几个女生正把付梓桉围在中间，有的人在安慰她，有的人在骂侯均。 付梓桉的座位挨着过道，几人堵在那，两人只能绕道回座位上。 边珂从吴浩杰身后绕过，目光落在前面那堆人身上，问：“怎么了这是？” “你不会自己上去问？” 吴浩杰长腿搭在过道上，开了两个巴掌大的风扇呼呼吹着胸膛，身上全是汗，恨不得当场脱下衣服跳进河里去。 心里头正烦躁呢，语气冲冲的。 “杰总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边珂往前去，“看着啊，我去给同学送温暖。” 见他过去，季遇顿了下，也抬脚跟上去。 吴浩杰“切”了声，“这两人长一起了，到哪都分不开。” “他们在一起了。”甄诚低声说。 吴浩杰险些被呛到，“什……什么？！这么快？！” 说完后两人都是同时一愣。 好像，他们都不排斥这种事。 第118章 道歉 “干什么了这是？” 边珂扒拉开秦诗怡，看着哭得眼睛通红的付梓桉，“被侯均那小子欺负了？” “梓桉姨妈漏了，侯均那混蛋嘴贱，说梓桉坐到了什么，还在那儿嘲笑，梓桉给气哭了，妈的，老娘想抽死他。” 秦诗怡气得撸起袖子，双手叉腰道：“这都不懂，难怪谈一个跑一个，人长得不行，还这么嘴碎，简直欠打。” 付梓桉拿着纸巾擦眼角的泪，越哭越凶，止都止不住，抽噎着骂骂咧咧。 “靠，这有什么好笑的，就算是真的不小心坐到了什么东西，也不该嘲笑，他这素质堪忧啊，还学霸呢，小老板，下次你把他拉下来，他不配坐万年第一这个位置。” 季遇被边珂拍了肩，一脸深沉地摇摇头，“不行，让甄诚来超，我要在甄诚后面。” 边珂：“……” 其他人：“……” 边珂眨眨眼，“为什么？” 所有人跟着点点头，也想知道原因，付梓桉都忘了哭。 季遇皱了皱鼻子，“我地理没有甄诚的好，超不过他。” 嗯，合情合理。 其他人信了，边珂不信。 但也不能当众揭穿，否则小老板会不高兴的。 边珂转头对付梓桉说：“别哭了啊，边哥给你讨回公道去。” 和她说完，边珂拉着季遇出了教室，听他要去找侯均，冯滔几人来了兴致，跟着他一起下去。 途中，季遇小声问边珂：“姨妈是什么？” “呃……怎么说呢，姨妈是小老板妈妈的姐姐或者妹妹，但这里说的来姨妈是指女生的生理期到了。” 季遇听得有些懵，但画等号就是了。 下一秒皱着眉道：“侯均嘲笑女生来姨妈？” 见他生气了，边珂忙说：“他嘲笑的不是这个啊，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会嘲笑估计就是想引起付梓桉的注意，反倒把付梓桉给惹哭了。” 季遇冷哼，“嘲笑不对，男生嘲笑女生，更不对。” 冯滔几人跟在身后嘻嘻哈哈，不知道在聊着什么，到了楼下，几人大刀阔斧堵在实验班门口，“叫你们班侯均出来！” “有事？”侯均戴着有线耳机出来，吊儿郎当地扫过几人，视线最后落在季遇脸上，嗤笑了声。 “……”边珂看了眼季遇，又看向他，“你笑个屁啊！” 季遇冷声附和：“笑屁。” “就是，你笑屁，信不信揍得你亲妈都不认得你？”冯滔几人撸起袖子，一副就要上去干架的气势。 侯均收了笑，也撸起了袖子，“这是在我们班门口，有种你们打啊，谁怕谁？” “等一下，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边珂拉住第一个冲上去的冯滔，“冷静冷静，这两天艳姐脾气不好，别给她闹事。” 冯滔止住了脚，瞪着侯均跟头牛一样往外喷着气。 “侯均同学，请跟我们回楼上一趟。” “去干嘛，放屁啊。” 边珂：“……真粗俗。” “你把梓桉惹哭了，还心安理得在这听歌，你心真大啊，就你这样还想把人追到手，做梦都梦不到。” “谁说我在听歌了，我他妈在听听力！” “哦，听听力就听嘛，那么凶干嘛，听听力很了不起啊，别以为只有你们学霸才听，我也是每天都听的。” 边珂转头问季遇：“是不是小老板？” 季遇点头，“是的。” 说完又凑到边珂耳边低声说：“这个好像不是重点。” “……”边珂咳了声，对侯均说：“请你跟我们上去一趟，给梓桉道歉。” “道什么歉，我又没做错什么，只不过问了她一句她屁股上的红色是怎么来的，至于哭吗？” “你还嘲笑她。” “我只是哈哈了两下，至于吗？” 边珂：“……” 边珂拳头捏得咔咔响，“那我揍你两拳，你应该也不至于生气吧。” 侯均又往后退了些，“你脑子进水了，笑两下和打两下能相比？” 实验班的学生都在教室里看书做题，没人理他，虽然是在自己班门口，但还是只有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他心里多少有点犯怵。 “不能相比，但伤害程度是一样的。”边珂眯眼威胁，“别再废话了，赶紧跟我们走，别逼我们动手。” 侯均还想反抗，边珂挑眉让开，冯滔几人直接把人架起来，抬上楼去。 把人抬到教室去，丢到付梓桉面前，“快给我们班班花道歉！” “不道歉你今天就出不了这扇门。” “你要是想死我们给你个痛快。” “敢欺负我们班的人，这就是下场。” “快道歉，听到没有！” “……” 围着付梓桉的同学一人一句，侯均气得脸红，又在看见付梓桉哭得通红的眼睛时什么怒气都没了。 “你哭什么？这有什么好哭的？啧，你们女生真是麻烦……” 旁边的女生齐刷刷怒瞪过来。 侯均改了口：“对不起，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又忍不住哔哔：“这么点事有什么好哭的，就那一句话和一个笑，就能让你难过成这样？” 付梓桉大力擤鼻涕，“老娘想哭就哭，用你管，道歉完了就赶紧滚，老娘不想再看到你。” “所以你哭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把你惹哭的？”侯均啧了声，“早说啊，你们班这群男生以为是我把你惹哭的，还让我上来道歉，纯纯有病。” 所有人：“……” “我tm……”冯滔撸起袖子就要揍他，侯均跟猴子一样快速蹿出去，“既然不关我的事，我就先走了。” 过了半秒又探进头来，“少哭点，你哭成这个鬼样，挺吓人的。” 一本书当头砸过去，他立即把头缩了回去，噔噔噔跑了。 几个男生跑出教室在门口叫骂，这架势就差要追下楼去把他打一顿了。 田瑶和秦诗怡带付梓桉去厕所洗脸，边珂和季遇回了座位上，趴在桌上，伸手让季遇闻闻他的衣袖臭不臭。 季遇低下头嗅了嗅，摇摇头，“不臭，薄荷味的，好闻。” “就没有汗臭味吗？” “没有。”季遇想说“你的汗也是香的”，又觉得有点恶心，默默把这句情话咽了下去。 边珂放心了，喜气洋洋地圈住季遇的腰，把脑袋搭在他肩上蹭蹭。 转头在他脖颈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嘿嘿道：“小老板，你好香啊。” 季遇得意地翘起鼻子，“小老板没臭过。” 第119章 红糖姜茶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课前，侯均出现在1班教室门口，鬼鬼祟祟地往里看。 付梓桉早不哭了，眼睛红肿，戴着秦诗怡的米色鸭舌帽挡住半张脸，压根没看到他。 旁边照镜子化妆的田瑶余光瞥见，抬眼看去，这么一看，眼线就画歪了。 她把镜子倒扣在桌上，气势汹汹出去，站定在侯均面前，恶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把这个给梓桉。”顿了下，侯均不熟练地加上了句“谢谢”。 “什么？”田瑶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迟疑地接过递过来的保温杯，打开看了眼，一股红糖姜茶的味就飘了出来。 稀奇道：“哦豁，你给梓桉送这个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下毒了吧？” “下个屁的毒，赶紧拿去给她喝。” 田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挺人模狗样的，要早这样，也不至于追不到人了，说吧，是谁让你送这个的，我就不相信你一个大直男会想到这个。” “你管谁让我送的。”侯均脸红得像猴屁股，长相本来就刻薄，脸红后看着跟猴子似的。 他丢下这一句后就跑了，田瑶“嘁”了声，抱着保温杯回教室，放到付梓桉桌上。 视线中出现一个黑色的保温杯，付梓桉玩手机的动作顿住，抬头看田瑶，“你从哪里搞来的保温杯？” “这不是我弄来的，是侯均给你的，里面有红糖姜茶，嘿嘿，你趁热喝吧。” 田瑶对她挤眉弄眼，“没想到他还挺暖心的，有没有心动一点点？” 付梓桉翻了个白眼，“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谁稀罕？” 嘴上是这样说，还是把保温杯拿过来瞧了两眼，上课铃声响起，她把杯子放到桌角，上课时时不时地偷瞄一眼。 田瑶正拿着两个手指大的mp4看小说看得正乐呵，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最后一节课往往最漫长，下面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台上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他停下来喝了口水，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还有十分钟。 放下水杯后把ppt翻了几页，停在几道题目上面。 “把这五道题快速过一遍，两分钟后我请人起来回答。” 台下学生齐刷刷抬起头来，睡意全无。 — 晚上，边珂和季遇刚从洗手间出来，温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边珂意犹未尽地搂过季遇的腰，在他脸蛋上嘬了几口，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 “喂妈。” “儿子，你们几号放假？” 边珂想了下，“15号，怎么了？” “那正好啊，我和你叔叔这个月19号结婚，你要是放假了，就可以来参加我和你叔叔的婚礼了。” “婚礼？”边珂看了季遇一眼，“你们还办婚礼呢，不是都度蜜月了吗？” “嗨，我这辈子没穿过婚纱，你叔叔心疼我，也想为我办一次盛大的婚礼嘛。” “那可以啊，到时候我带小老板过去？” “当然要带，你们一起过来，我让人单独给你俩开一桌。” “行，地点到时候记得发我手机上，我去给您随份大礼。” “哪需要什么大礼，你人来就行了，别给我搞这种。” 两人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边珂黏黏糊糊地抱着季遇又嘬了几口，“小老板，我妈要结婚了，到时候咱俩一起过去，带你吃好吃的。” 季遇这次却不买账，攥住他的衣角，面露紧张，“我可以不去吗？” “小老板还社恐呢？” “不社恐，我怕阿姨。” 边珂弯着唇笑，“小老板是怕她知道你把我拐跑了，她会不乐意？” “我不会把你拐跑。”季遇一脸深沉，“阿姨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会不会不高兴？我担心她不接受我，要是阿姨不接受，那我们会不会就分开了？” 边珂弯着唇贴近他，“小老板放心好了，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分开的。” 边珂望着他的眼睛，“除非小老板想分开。” 季遇摇摇头，“暂时还不想分开。” “……”边珂虎躯一震，不确定道：“暂时？” 不是说过不会再对别人心动吗？ 不对，说的是不会再对别人心动， 但不代表着会一直喜欢他。 边珂当即鼻子一酸，眼眶发热，听季遇说：“嗯，现在不想，以后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和我分开，所以我以后也不会和你分开的。” 把泪憋回去，边珂凶巴巴道：“那小老板可要记好了。” 季遇冷哼，“我记性很好。” 边珂捏住他的下巴， “小老板，你不要再吓我了，我心脏受不了。” 季遇愣了下，见他红着眼睛，心地软成一片，点点头，似是突然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般又摇了摇头。 “我没有在吓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不知道这种话会吓到你，如果你不喜欢听，我下次就不会再说了。” 边珂瘪着嘴不语，拇指指腹在他色泽诱人的下唇瓣上摩挲，原本就红的唇瓣被他揉按几下变得更加红艳了。 见他委委屈屈地盯着自己的唇瓣看，季遇眨了眨眼，下意识别开头，“你该学习了。” 却听对方说：“小老板，我又来了。” 抓起他的手就往他下腹放去。 季遇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与他额间相抵，“你的*欲太强了。” 边珂眼睫湿漉漉地看他。 “……”季遇又别过头去，胸膛微微起伏，过了十几秒，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蓦地看过来，“嗯。” 边珂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同意了，瞪大清澈明亮的眼眸，看不见的尾巴在身后奋力摇摆，又高高翘起。 “小老板，你答应了？” “嗯。”季遇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鼻尖，“evelia说，对待自己的爱人，不要吝啬。” “你帮我，我不愿意，是因为不喜欢。”他的嗓音轻柔，“既然你喜欢，我就帮你。” 边珂抱着人在软椅上坐下，剥了颗糖喂到他嘴边，“小老板，吃糖。” 季遇张嘴含进口中，甜腻诱人的味道在口齿间蔓延开。 餍足的同时转头看向边珂，“你教教我，我不会。” 边珂伏在他身上，嗅着他身上浅淡的雪松气息，“小老板，我觉得我可以做题降降火，不用帮我了。” 他舍不得。 “你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不能纵欲过度。” 季遇给他摊开练习题，“你如果早有这个觉悟，就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了。” 边珂：“……” 第120章 谁重要 期末到来，临近暑假，1班同学雀跃的同时还要为备考而苦恼。 许艳最近的心情好了不少，上课没叫人起来背书，问问题，还有心情和学生们分享自己的小故事，帮助他们放松身心，下课了也不拖堂，干脆利落地拿起书就走了。 “哎，感觉艳姐心情一好，我们跟得救了似的。” “谁说不是呢，估摸是放假了，她也乐呵。” “诶，暑假你们打算干嘛呀？” “上暑假班呗，我妈说我长得好看，想让我有点才艺在身上，说不定能成功出道。” “我们家要去国外旅游顺便避避暑，要开学了才回来。” “哇哦，只有我呆在家无所事事吗？” 等待放假的同时又在不停的规划假期，听其他同学都打算好了要做什么，边珂戳戳季遇，“小老板，咱们暑假有没有什么事要做啊，要不要去旅游，呆在家好无聊的。” “旅游？” 季遇想到了季霖，边珂也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去，“霖霖也一起带上，小孩子总不能天天把他关在家里，长大了要成社恐的。” 季遇不熟悉国内，去年回国到现在就没出过南河，不过在网上看了不少外面的世界，心里早就生了向往。 “好，带霖霖一起。” 期末考试结束，边珂带着季遇和季霖提前一天去了温乔结婚订的酒店，见到了叶瀚海也就是他后爸的面。 叶瀚海一身正装，衣冠楚楚，无时无刻不在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见到两人时笑得更欢。 季遇紧绷着身体，连怀里的小家伙都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不安，仰头望他，“哥哥，你没事吧？” 对面正在和叶瀚海说话的边珂看过来，又转头和叶瀚海说了两句什么，叶瀚海就忙去了。 叶瀚海一走，边珂就走了过来，“小老板，怎么了？” “没。”季遇往四周看了眼，只见来往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地，没见着温乔，忍不住好奇问：“阿姨不在吗？” 如果温乔在，他要装得好一点，起码能让她喜欢。 “她在楼上和酒店人员布置婚房呢，小老板要不要一起上去看看？” 季遇下意识摇头，脱口而出：“我饿了。” 正好旁边就是餐厅，边珂带他过去点了餐，在餐桌前坐下来，把季霖抱到自己大腿上，眉眼含笑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人。 “小老板，刚才那是我爸。” 话一落，就见对面的人毛都炸了。 腰板挺得笔直，往四周瞥了眼，又看向他，“你不早说？” 虽然语气不太善，但表情却管理得很好，估计是怕叶瀚海在哪里正看着他们。 刚才边珂叫的是叔叔，和叶瀚海介绍季遇时说的是朋友，叶瀚海压根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他还是紧张。 现在表现不好，要是哪天知道两人的关系了，对他有意见怎么办？ “小老板，叔叔刚才是不是很喜欢你？” 季遇愣了下，而后想到满脸堆笑的叶瀚海，迟疑地点了头。 “既然叔叔很喜欢小老板，那小老板为什么还要担心呢？” 季遇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会才想出来，反驳他道：“只是第一面，并不能代表他喜欢我。他看我的眼神是在看外人，我怎么样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对谁都笑，那是人际交往的一种手段。” “如果我不符合他们心中的预想，他们会觉得我不乖。”季遇叹气，“大人，都不喜欢不乖的小孩。” 听到这话，边珂想到了郑婉盈，就因为季遇在他面前说了英语就给了他一巴掌。 在这一刻，他好像才真正明白过来，季遇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他的家人不喜欢他，而想伪装出他们可能会喜欢的样子。 边珂喉头一哽，看着对面紧绷着身子的人，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眼眶发酸。 “小老板，我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这个事要用很长的时间让他慢慢明白过来，但边珂现在就想让他不那么要求自己。 季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毫不迟疑回他：“你重要。” “既然是我重要，那小老板就不要去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我最喜欢现在这样的小老板了，如果小老板变得太乖的话，我会不喜欢的。” 季遇哪里不乖？ 他想不出来，但季遇觉得不按照喜欢的人的要求来做的话，就是不乖的行为。 不过这句话也不对，如果季遇因为他的这句话而一直害怕改变，那他就是罪过。 他又补充了句：“小老板什么样我都喜欢，但我不喜欢小老板那么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去为了其他人改变自己，我会吃醋的。” 季遇听了前面那句“我会不喜欢的”，心里涌起难过和愤怒，想揪他的衣领警告他不许说这种话，在听到后面一句“我会吃醋的”时，怒气又一瞬间消了。 冷哼一声：“你连你爸妈的醋都吃。” 边珂眉眼放柔，“是啊，我谁的醋都吃，我和小老板一样小气。” “小老板才不小气。”季遇撇了嘴，“你也不小气，吃醋很正常，会为我吃醋，再正常不过。” “……”怎么说呢，有点自夸的感觉。 餐食很快送上来，既然边珂都说了不让他在乎别人的感受，那他就放开了吃。 “这家好吃。”季遇说，“以后常来。” 边珂嘴角抽了下，“小老板，这里离万阳小区有四十多公里呢。” 季遇对距离没有概念，听他这语气应该不近，直接判定为很远，不能再过来了，于是问边珂：“这些菜你会做吗？” “没做过诶，回去试试，做成了就不用过来了，我就能做给小老板吃。” 边珂抽了纸巾给小家伙擦嘴，想到什么，说：“哦，那本菜单满了都，得做下一本了。” 去年给季遇定制的菜单不断增加新菜品，过了快一年，厚厚的一本已经用完了。 季遇点点头，“以前的菜好吃，全部再做一遍。” “小老板喜欢，再做几遍都行。” 用完餐，边珂最后还是带着季遇上了楼去看温乔。 到门口看着满屋子的气球，无处落脚，干脆在外面看着温乔指导工作人员布置。 “这个爱心气球多拿几个捆在一起放那边去，那个囍字贴歪了点，往左边一点，对，就这样……” 温乔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养生茶，余光瞥见门口站了人，抬头看去，两眼一亮。 “哟，这是谁来了！” 第121章 婚礼 温乔招呼两人过去，季遇乖乖巧地喊了声“阿姨”。 温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眼边珂，边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了，看我干嘛，小老板叫你呢，不给个回应？” 温乔立马笑着应了声，应完声后拉着边珂到一旁去，低声问他：“你是不是和他说了我们的关系？” “说了啊，不说我为什么要带他过来参加你的婚礼，就因为你是我的老板？你看谁家老板结婚，员工要参加婚礼，还要提前一天过来的？” “那他什么反应？” “很可爱。” 温乔：“……” 边珂回去后季遇偷偷问他温乔和他说了什么，他回：“她夸小老板可爱。” “我可爱？”季遇想说“我不可爱，一个男人怎么会可爱”，但这是边珂的母亲夸他的，想想也并不反感。 轻哼了声，“你很少夸我可爱，我只喜欢听你这么说我。” “……”边珂试探着说了句：“小老板很可爱。” 语落，便瞧见了对方唇角扬起了个弧度。 边珂一喜，趁着周围没其他人注意到两人，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了口。 附在他耳边说：“小老板，你很可爱，你可爱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遇伸手推开，“你还是别说了。” 边珂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我知道，但是很……土。” 边珂：“……” “小老板想说的是肉麻吧。” 季遇眼睛亮起，点了头，“嗯，你很懂我。” 边珂嘴角微微抽搐，又听他说：“作为男朋友，这是应该的。” 男朋友边珂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他家小老板这是在勾引他，但他没有证据。 只是觉得季遇单单说一句“男朋友”，都能让他心潮澎湃。 那是人生前十六年，从未有过的。 边珂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错，抱着季霖，带着他家男朋友到处闲逛，有时候还帮忙打打杂，和叶瀚海聊聊天。 温乔很喜欢季霖，把他抱在怀里不撒手，说要是能再生这么个可爱的儿子就好了。 这话边珂没反驳，即便知道她年纪已经过了。 当年怀他的时候温乔没少吃苦头，边宥才一边在外面嫖娼，一边回家辱骂甚至殴打有孕在身的妻子，温乔痛恨他，也痛恨他的孩子，患上抑郁症后每天都在自我折磨中度过。 她最终还是让边珂安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她不觉得他可爱，只觉得他和他爹一样面目可憎。 直到边珂像乞丐一样在街边巷子里捡吃的， 她才有了一点母子该有的样子，把他带回家照顾了一段日子。 只是几天而已，又把他放了回去，不是让他自生自灭，是让他活成边宥才那个样子。 但边珂并没有。 温乔也不是不爱他这个儿子，很多时候只要有时间就会往北巷去，只是远远站着，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边珂都知道，上了初中后他偷偷打工挣钱买了手机，有了手机后他每天放学都会在老巷里多待一会儿，看看温乔会不会来。 那一次他等了半个月，才等来温乔。 这次他没有让她远远看着，而是朝她跑了过去。 温乔大抵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就想跑掉，但当时的边珂已经身高腿长，温乔哪里跑得过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马上就被抓住了。 边珂什么话都没说，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他的号码。 温乔愣了下，拿出手机添加了他这个联系人。 从那以后两人经常打电话聊天，边珂听班上同学都在用qq，于是也在网上下载了一个，注册好账号后当即发过去让温乔加他。 他到底是渴望母爱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追随温乔到如今，温乔说出想生一个可爱的儿子，不是因为他不够可爱，只是他不是在她期待中降生的。 这些边珂都知道，他并不强求什么。 季遇却扯扯他，对温乔说：“阿姨，边珂很可爱。” 边珂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把他的手拢进了掌心中。 温乔神色微顿，过后柔和下来，轻轻点头，“我儿子当然可爱。” 还不等边珂感动，又听她骄傲道：“毕竟他随了他妈妈。” — 到了晚上，叶瀚海为三人开了vip套房，小家伙又被晾在一边，边珂和季遇抱着睡得香甜。 第二天，边珂和季遇在众多宾客当中，看着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接吻。 温乔说单独给两人开一桌就说到做到，她和叶瀚海抽不开身，由服务员领他们到指定的餐桌前坐下。 服务员走后，季遇看着满桌子的美味菜肴，哈喇子险些和季霖一样流出来，见边珂不动筷，他也忍着不动。 边珂心里还想着温乔穿上婚纱时的样子，见对面的人眼神幽怨地盯着自己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小老板，怎么啦？” “你不吃？”季遇语气不爽。 边珂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一时间哭笑不得，“吃啊，肯定吃，不能饿着小老板了。” 边珂刚要动筷，见他家小老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一道蒜香鱼片看，笑着要把桌子转过去，就见他家小老板起了身。 在小家伙一脸疑惑的表情下起身把他扯了起来，“你坐对面去。” 边珂：“……” “小老板，你好霸道啊。” 季遇眼神心虚地闪躲了几下，又义正严词道：“坐这里亮一点。” 确实亮，这个位置的上方就是一台不大不小的水晶吊灯，一共有两层，和主灯对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也足够华丽。 边珂眉眼一弯，“小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哥哥，边哥哥，可以吃了吗？”小家伙捂着小肚子，“霖霖都饿了。” 季遇想了想，学着他的说：“边哥哥，可以吃饭了吗？遇遇都饿了。” 边珂：“……” 这是在干什么？ 见他的脸一秒变红，两眼瞪着自己，似是要将自己吃了般，季遇默默低下头去，“吃了，霖霖别管边哥哥。” 小家伙得到允许，拿起筷子夹菜吃。 边珂和季遇给他夹惯了菜，他知道自己能吃什么，少吃什么，多吃什么，也像模像样地给两人一人夹了一筷子嫩白菜。 一板一眼道：“哥哥，边哥哥，多吃蔬菜，身体健康。” “……谢谢霖霖。” 季遇夹起白菜塞了一嘴，一脸的不高兴。 遇遇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白菜。 边珂看得想笑，嘴角弧度还没上扬多少，忽地一声脆响，季遇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应声断裂坠落。 短短半秒，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边珂第一次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手怎么都伸不出去。 他救不了季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砸中，趴倒在桌上，碎片玻璃扎入他后脑和后背，鲜血四溅。 “啊！”在旁边的季霖被碎片波及，从凳子上翻滚下去，抬起手来看，手心手背都是玻璃渣。 再抬头看看趴在桌上、血汩汩往外流的季遇，他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泪珠滚落。 “哥……哥哥呜哇……” 第122章 绿帽子 “小老板！” - 一个月后，季遇坐在病床上，头上戴着边珂给他买的绿色针织帽，嘴里吃着边珂买的糖果，脸色不太好。 外面艳阳高照，风徐徐从窗户吹进来，吹得他后脑发凉，即便戴了帽子也无济于事。 季霖坐在另一边陪护床上看儿童故事书，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听到脚步声，小家伙脸上一喜，以为是下去买吃的边珂回来了，伸长脖子往门口看去，脸上的喜悦顿时僵住。 见两个高大的男人进来，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季遇身上，小家伙忙从床上爬下来，“叔叔，你们是谁啊？” 两个男人低头看向他，一个男人扭头看了另外一个男人一眼，“他就是郑婉盈生的第二个儿子？” “是的吧，小东西这么小一个，一只手就能弄死。” “你敢弄死他，那个疯女人就敢把你弄死。” 听到两人的对话，季霖害怕地往后退了些，后领被一根手指勾过，拎起来放到病床上。 小家伙立马抱住他哥的腰，“哥哥救霖霖，他们想弄死霖霖。” “小孩，别怕，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男人从另一个男人兜里摸出颗糖，剥了包装壳，轻声诱哄：“过来，哥哥给你糖吃。” 季霖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叔叔，我不要吃。” “叔叔？” 男人嘴角一抽，看了旁边人一眼，又看向他，正色道：“小孩，我比你哥大不了多少，叫我哥哥。” 季霖眨了眨眼，“这样啊？那哥哥你长得太急了，看着都好老了。” “……小孩，我劝你先想清楚再说。”男人作势要伸手过去捏他的脸，被一巴掌不客气地拍开。 抬头一看，小家伙他哥正一脸冰冷地盯着自己看。 “你们……”季遇顿了下，把嘴里的糖咽下去后才严肃着脸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打量了眼来的人，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们。” 摇头不算用力，针织帽莫名要掉，他赶紧抬手捂住，脸上出现愤怒和羞恼。 心道什么破帽子，小得他头都盖不住，还老是掉，回头让边珂再买个大点的。 男人听到这话，站起了身，一手插兜，一手搭在旁边和他长得有两分相似的男人肩上，“我们啊，我们是你哥哥。” 季遇护着帽子的手一顿，若有所思，最后得出结论：“你们在占我便宜。” “什么便宜？你就是我们那便宜弟弟。”另一个男人双手抱臂，“诶，你还读书呢，太小了，今年几岁了？” “17，不小。”季遇又冷着脸纠正，“我没有哥哥，你们认错人了，你们出去，把门关上。” “哦，忘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呢，便宜弟弟好，我叫向喃风，今年22岁，爱好……爱好男，和认弟。” 前面听着正常，听到后面两句时季遇下意识就往后挪了些。 见他这个动作，向喃风尴尬地咳了声，用胳膊肘推推旁边的人，“该你了。” 那人顿了下，开口说：“我叫向喃安，是他的……弟弟。” 向喃风满脸堆笑，“没错，他是我新认的弟弟，他原本名字不叫这个的，现在成了我弟弟，我就让他和我姓了，既然你也是我弟弟，建议你也跟着我姓，叫向……喃喃，对，就叫向喃喃，这个名字就很适合你。” 喜欢认弟的季遇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些不知所措，但冷着脸保持距离感就是对的。 “唉，你怎么还戴着帽子啊，还是绿帽子，哈哈哈哈谁给你戴的？她是要绿了你吗？” 向喃风伸手过来要给他掀开帽子，季遇抬手把他的手拍来，“不许碰，绿帽，我喜欢。” “……” “噗哈哈哈哈！”面前的两个男人笑作一团，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季遇脸色越来越冷，“笑屁，你们想要还没有。” “……”向喃风转头问向喃安，“你会给我戴绿帽子吗？” 向喃安回：“如果你想要我马上就能给你一顶。” “谁他妈想要戴绿帽子。”向喃风抱臂看着季遇，面露同情，“我说便宜弟弟，你也太可怜了，都伤病在床了，还被戴绿帽，啧啧，也太惨了。” 季遇叹气摇头，“不惨，有人给我戴，没人给你戴，你才可怜。” 向喃风：“……” “噗哈哈哈哈！” 神他妈可怜，靠，这个便宜弟弟是不是伤到头，脑子坏掉了？ “哈哈哈哈哈……” “嘭！” 樊今生和边珂推门进来，笑到半路卡壳的向喃风被推开，撞在旁边的向喃安身上，“我操。” 转头看到樊今生，眼睛一亮，“哟，喃雨也来了。” 雨你妈雨。 樊今生冷眼看他，又看向病床上的季遇。 一头绿帽子。 真晃眼。 “小老板，你没事吧？”边珂放下盒饭，坐到床边，给季遇仔细检查了一番。 “没事，你去好久。”季遇摸摸肚子，“都饿了。” 边珂把床上餐桌挪过来，把盒饭放上去，边拆开边说，“抱歉小老板，路上被傻逼缠住了。” 傻逼樊今生：“……” 边珂拆了饭盒，一口一口喂季遇吃，“小老板，好吃吗？” 季遇点点头，顿了下，又摇摇头，“没有你做的好吃。” “那是当然。”边珂旁若无人地亲了下他的脸蛋，“等小老板好了，回家后就可以吃到我做的了。” “嗯，我已经好了，可以回家了。” “还要再等两天呢，如果小老板等不及，我也可以回家一趟，做吃的带过来。” 季遇刚要摇头，想到什么又止住了这个动作，只道：“我可以委屈两天，但不可以和你分开这么久。” 从市医院到万阳小区，来回车程再加上做饭的时间，差不多需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对于他来说太长了。 边珂心里甜到不行，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后，夹了块花菜给他。 一直看着两人的向喃安“啧”了声，“吃个饭都要喂，你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旁边拿着一次性筷子吃得正香的季霖咀嚼的动作停下，回过头来，“叔叔，哥哥受伤了，不能和霖霖比。” 无视掉他的称呼，向喃安说：“他又没有伤到手，不会自己吃？” 边珂不高兴了，“你家住海边啊管你那么宽，我乐意喂小老板，关你什么事？” 第123章 身世 向喃风“嘿”了声，“你说对了，我们家还真是在海边，海边还有三套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想管多宽就管多宽。” “我寻思着这里也不是你们家啊。” 边珂把盒饭和筷子放下， 起身赶人：“快出去快出去，病房是病人休息的地方，你们杵在这干什么，走走走，别扰我家小老板清净。” 向喃风和向喃安被赶出去，还在门口叫喊：“诶，喃喃，下次再见啊，我们会再来的。” “什么东西？喃喃？”边珂黑下脸，“嘭”一声把两人砸在门外。 见边珂脸色不好，季遇停下吃饭的动作，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软声解释：“我不认识他们。” “我知道，小老板出事那几天他们也来了，那时候小老板还没醒呢。” 边珂坐到床沿边上，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喂他，“小老板，我跟你说件事啊……” 突然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外人，边珂的话止住，回头看向站在陪伴床边盯着两人看的樊今生。 “你咋还没走？” “……”樊今生多看了季遇两眼，转身出去了。 边珂又扭过头来，“小老板，我跟你说件事啊。” 季遇把视线从门口收回来，点点头，“你说。” “那个……那个……”边珂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就是，阿姨她……” 听到郑婉盈，季遇警惕心升起，“妈妈，她怎么了？” “小老板，你其实是阿姨的孩子。” 季遇眨了下眼，随后板起一张脸来，一副“你最好想清楚再说”的表情。 “……”边珂舔了下唇瓣，“我的意思是，小老板你是阿姨的孩子，但你不是阿姨和你爸爸的儿子，你的生父其实另有其人。” 不等季遇做出反应，边珂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 樊家作为京都百年豪门世家，人丁兴旺，到了樊世昌这一支却连个继承人都找不到。 樊世昌是个滥情人，和他纠缠不清的女人数不胜数，情人遍布各地，他却是从未碰过明媒正娶的妻子裴柳红。 不是他不想碰，而是裴柳红不愿意。 在权势地位方面，裴家不低于樊家，裴柳红是裴老爷子最爱的宝贝女儿，是樊世昌不敢得罪的人。 婚姻是两家联姻而来，樊世昌再怎么不满意也不能把这个婚离了，只能在外面养小情人。 他所做的事裴柳红比谁都清楚，明面上却从不干涉。 裴柳红嫁过来二十多年，没有自己的孩子， 樊世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开始让人到外面把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儿子全部找回来。 和他睡过的女人数不过来，生下孩子的却没多少。 如今他一共找到了五个儿子。 一个樊今生，人就在京都，带回樊家很容易，想把人留住却很难。 这小子动不动往外面跑，不是要去旅游就是要去看看外面风景，不把家产当回事。 樊世昌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被他这么一气，险些断了气。 一个向喃风，对方生母是金融世家向家的千金，樊世昌想尽了办法也没把人带回来。 一个向喃安，北方小混子一个，向喃风知道樊世昌在找人后赶在他们前面把向喃安带走了，还让人改了姓名。 樊世昌知道后险些厥过去，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另外两个儿子身上。 一个是季遇。 郑婉盈当年和樊世昌一夜情怀了他后去了国外，在法国和季父相识，把季遇生了下来。 郑婉盈和甄诚生母林薇是大学同学，当年也才不过十八，出来团建喝了酒，正好撞到了从高档会所出来的樊世昌。 樊世昌被两人的美貌吸引，在威逼利诱下两人和他发生了关系。 郑婉盈家世不错，却因为叛逆和家里断了关系，发生了这件事后谁也没敢说，丢下林薇一个人跑去了国外。 而林薇甚至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等胎儿四个月大后才感觉不对劲，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怀孕了。 她休了学，没敢告诉家里人，不忍心把孩子打掉，在出租房里把孩子生下来后就放在了垃圾桶旁边，一直看着有人捡走了才放下心来。 樊世昌让人去找季遇和甄诚，樊今生知道这事后也跟着跑去了南河，说是去旅游，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凑热闹。 听跟着他的两个保镖说樊世昌心脏突突跳，疑似患了心脏病。 一个是甄诚，生母林薇把他生下来却没有能力抚养，放在了垃圾桶旁边，被甄河壮和黄小玉抱走养大。 但如今甄诚有吴家护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向季遇下手。 偏季遇身边还有一个天天粘着他的人，碍事得很，有他在，季遇肯定不会乖乖回京都，樊世昌让人想办法看能不能制造意外除了边珂。 意外就在婚礼的那盏水晶吊灯上。 谁也没想到季遇会因为看中了其中一道菜和边珂换了位置，最后险些丧命。 樊世昌缩在京都，一时间不敢再动作。 倒是他的另外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更关心季遇的状况，头一天就聚在了医院，什么医药费都是他们几个抢着缴的。 知道这事后他又开始有了进一步的盘算。 - 边珂把从三人那听来的都和季遇说了，季遇听到郑婉盈被侵犯了才有的自己后，眼圈顿时红了。 “报警。” 边珂把他抱紧。 “……”季遇把头埋在他肩上，“妈妈她为什么不报警？” 边珂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报警”。 郑婉盈当年被侵犯后选择了沉默，得知自己怀孕后又去了国外，让樊世昌继续逍遥法外，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但这样的人很多，不止是郑婉盈，否则樊世昌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进去。 边珂停顿许久，才和他说：“小老板，当时阿姨和家里闹翻了，没有经济来源，而樊世昌走前是给了她钱的，除了害怕被人知道自己被酒后性侵，损失声誉外，也有可能是因为那笔钱。” 季霖呆呆地看着两人，突然“哇呜”一声哭了，“哥哥……哥哥……哥哥不是霖霖哥哥了呜呜呜……” 季遇蹙了下眉，把人抱进怀里，小家伙顺势张开两只小手抱住他，“呜呜呜……” 小家伙哭着哭着就累了，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边珂把人抱走放到陪护床上，盖好被子，又坐回来安慰季遇。 季遇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闷闷道：“我很难过，但是你不需要安慰我。” 意思是我想静一静。 边珂没再过去，盯着他光秃秃的后脑勺，边珂看得心疼。 加上露出两只耳朵后，被针织帽压扁的两撮毛发，边珂又有点想笑。 忍了好久，才算忍住。 第124章 爱美 （对文章做了修改，看这章之前需要跳回122章看起） - 又在医院住了两天，季遇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甄诚和吴浩杰过来接人，从出院到坐上车，季遇一直盯着甄诚看，甄诚话说到一半停住他也没发觉。 “咳，小老板，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 “……嗯。” 季遇还在瞧着甄诚。 边珂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上挠了挠。 “痒。”季遇轻哼了声想把手抽回去，抽到一半换了个方向，把手指插入对方指缝中，十指相扣。 他又转头看向甄诚，恰好甄诚看过来，视线撞上又立即移开。 甄诚：“……” 这是怎么了？ 到了万阳小区，边珂抱着睡过去的季霖下车，季遇随后跟下来，站在车门边等甄诚下来。 虽然他不会认樊世昌作为父亲，但甄诚确实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得和他说清楚。 吴浩杰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见他不走，一脸莫名，“你在那站着干嘛，我们要走了。” “要走了？”季遇扭头看向甄诚，车内的甄诚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甄诚愣了下，从另外一边下来，绕过车尾走向他，“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季遇眼睛一亮，“你懂我。” 边珂：“……” 吴浩杰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没注意到两人的反应，季遇想了下，开口说：“甄诚，我是你哥哥。” “……”甄诚眨了下眼，“我……好像比你大。” 闻言，季遇犯了难，“可是，我想做哥哥。” “……可以啊。” 甄诚上了车，吴浩杰凑过来问刚才两人聊了什么，甄诚犹豫片刻，说：“季遇要认我做弟弟。”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回了家，边珂把季霖抱回房间，出来见季遇如临大敌般瞅着手机看，好奇地过去看情况。 “小老板，怎么了？” 季遇立即把手机藏起来，又发觉哪里不对，忙慌抬起手，捂住嘴巴。 “？”又藏手机又捂嘴，是什么意思？ 边珂一头雾水，“小老板，这是干嘛？” 季遇眼皮微垂，落在他的唇边上。 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你为什么没有……胡子？” “……”边珂试探性询问：“小老板长胡子了？” 季遇红着脸别开头，“长胡子了，不好看。” 意思是长了。 边珂这些天一直关注他的后脑，倒是没有仔细观察他的唇部，不过在医院待了那么久，没有时间清理，长了也正常。 边珂哄着人坐下， 去拿了剃须刀过来，慢慢给他剃。 不多，只有几根冒出了头。 边珂说：“小老板，好爱美。” 季遇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又冷哼了声：“你如果不爱美，现在就不会这么帅的站在我面前。” 边珂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几天没换的衣服，酸臭味都飘出来了，发型也没打理，可想而知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模样。 吴浩杰和他靠近一点都嫌弃，也只有他家小老板觉得这样的他帅了。 额头忽然覆上来一只温润的手掌，手掌往上滑，把他的刘海捞往后，季遇一双明亮清澈的眸子望着他。 “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会哭得这么凶。” 边珂顿了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眼圈当场又红了。 那天季遇趴在桌上，缓了许久后抬起头来，看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抱他，但看着扎入他身上的玻璃碎片，又不敢碰的边珂。 边珂语无伦次的叫了救护车，又一个劲地叫着温乔的名字，像是一个出了事自己解决不了就找母亲的孩子。 在这种时候，他们总愿相信年长的人比他们更有经验，更知道怎么处理这种状况。 到底还是未成年的孩子。 等温乔踩着高跟鞋跑过来时，季遇已经抬起了头，看到边珂满脸的泪水，白眼球爬满错综复杂的红血丝，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他一叫他，他哭得更凶，握着他的手颤抖得不成样。 季遇从未见过那样的边珂，甚至忘记了疼痛，只记得他的哭声，他崩溃、狼狈的样子。 “不要再难过，我一切安好，”季遇仰头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我的男朋友。” 边珂把头埋进他脖颈，“你当时一定很痛。” 在知道是自己害了季遇之后，边珂想死的心都有了，那时候情绪激动，他什么都想过了，甚至想跑去京都要了樊世昌的命。 但这些都被脑子清醒后的他一一否决。 如果他和季遇没有换座位，那么最后受伤的就是他，这事不是他的错，错的是樊世昌，他不应该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这该是樊世昌该承担的，不是他。 该惩罚的人要找方法惩罚，该补偿的人他要用一生去补偿，死这种想法太孩子气，解决不了任何事，还会让活着的人伤心痛苦。 “我不怕痛。”季遇拍拍他的背，“但是我怕丑。” “……”边珂僵了瞬，抬头看他，“小老板什么时候丑过，就算剃光了头，也是好看的。” 剃后面一点头发季遇就受不了，要是光头他别说见人了，眼睛都不想看到自己，闻言疯狂摇头，“不好看。” 似是求饶般张手搂住边珂的脖子，把下巴搭在了他肩上。 边珂笑了笑，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好好，都听小老板的。” - 高三开学早，季遇出院时高三已经开学了半个月。 边珂和季遇连请了半个月的假，除了吴浩杰和甄诚，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回学校的第一天，后排的男生和前面的几个女生一窝蜂凑过去问情况。 季遇护着他的帽子，生怕被人拽下去。 被秦诗怡看到了，奇怪道：“季遇，你是不是生病了，这大热天的，你戴帽子会不会很热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都往季遇的头顶看去，“哎，怎么是绿帽子啊，这该不会是边哥给你戴的吧。” 季遇想都没想就点点头，“是他给我戴的。” 手又紧紧护着。 边珂忍着笑帮他把帽子往后扯了些，把后脑勺全盖住。 拖着长调提醒众人：“喂，要上课了，你们赶紧回去，小老板感冒了而已，不要这么激动。” 同学们听他这话，也没怀疑什么，毕竟谁都知道两人住一起，关系好得很，要是季遇感冒了，边珂会请假留在家陪他很正常。 大家纷纷回了自己座位上，季遇总算疏了口气，又板起脸来，一脸“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模样。 下了课后果然没人再敢往这边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响动，秦诗怡抱着作业本以跑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奔回教室。 人还没进教室，就先激动叫道：“重大消息！今天白游生学长将会来我们学校给我们高三届的举办讲座！” 第125章 白游生 白游生，白游和他前妻的孩子。 前妻生孩子两个月后就跑了，白游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取名字也是简单粗暴，直接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了个“生”字，表示他生的。 白游生从小成绩就好，中考全省第一，因为他爸在五中教学就来了五中，在五中三年里都是全校第一，高考时拿了省第五。 学校这已经是连续两届请他过来做讲座了。 “白游生？”季遇想了想，“我听过。” 边珂给了他肯定地回答，“小老板确实听过。” 秦诗怡刚带来消息，下节课许艳的课，白游和许艳过来，直接把白游生带了过来。 全班哗然。 正好今天程骁请假了没来，白游生和班上同学打过招呼后坐到程骁的位置上来，旁边的夏水道见到大佬，吓得一动不敢动。 白游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扭头看向左后方，和边珂对上眼，挥挥手和他打招呼。 边珂高一的时候经常被白游逮，不是迟到就是翻墙，不是打架就是逃课，白游生在其中帮了他不少，让他少了很多处罚。 不过也没有多熟，边珂也只和他打了声招呼，没有多余的话。 多余的话他也不敢说。 小老板一直在旁边盯着呢。 下了课，前面的女生跟见了自己的偶像一样雀跃，一窝蜂上前来问白游生要微信和聊天。 白游生来者不拒，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夏水道憋得尿急，想去厕所又不敢说话。 眼看着快上课了，白游生才起了身，他一出去，夏水道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室，跑向了厕所。 放完水回来刚好上课，发现程骁座位上又坐了人。 看到白游生，到门口的夏水道一个趔趄，险些来个平地摔。 “都上课了，还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谢娇娇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夏水道吓得蹦进教室，飞快朝着自己的座位跑去。 跑到白游生面前立即刹住脚步，舌头差点没捋直：“那……那个学长， 麻烦让我进去一下。” “好的。”白游生起身给他让了路，夏水道松了口气，坐进去后又绷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谢娇娇今天难得温柔许多，没有发脾气，没有板着脸，但该叫人上去做题的还是要叫。 “季遇、甄诚，你俩上来把这两道题分别解了。” 全班同学大气不敢出，和同桌用眼神交流。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突然同时叫两个学霸上去解题？ 季遇和甄诚互视一眼，起身往台上去，拿了粉笔后各自在黑板上写下解题步骤。 同时写完，同时下来。 谢娇娇给的这两道题如果出现在卷子里，就会被叫做超纲题，放在竞赛题里才合适，但两人上去就直接下笔，说明他们看一眼就会了。 她以前很吝啬鼓励自己的学生，这次却出奇地带着班上同学给两人鼓掌。 边珂鼓得最用力，大声喊道：“小老板好棒，好厉害！” 吴浩杰看了他一眼，鼓掌更加用力，最终也没叫出“甄诚最棒”的话——他没有边珂脸皮厚，说不出来，甄诚脸皮比季遇海还薄，也听不得。 等甄诚下来了，他才凑过去悄悄和他说：“你很厉害。” 就说这一句，甄诚就红了耳朵，小声说：“谢谢。” 班上同学总算想明白了，谢娇娇这是给白游生这个省第五看一看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实力呢。 白游生也跟着鼓掌，唇角弯着，笑得有些邪气。 旁边的夏水道瞥了眼，吓得毛骨悚然。 他想念他的同桌程骁了。 下午的最后两节课是白游生开讲座的时间，全体高三生都要到场。 偌大的学术报告厅开足了冷气，还没开始边珂就犯了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季遇睡了过去。 许艳下来巡视，看到他，刚要把人拍醒，就见抱着边珂的季遇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掀眼皮看她，“他困了，他要睡觉。” “……”许艳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这件事很合理，差点就继续往后走了。 “你们学长来给你们开讲座，是要传授你们他的心得和学习技巧的，机会难得，整个高三只有这一次，听了对你们有好处，在今后的学习也有很大的帮助，而且他从省外千里迢迢专门赶来给你们开讲座，结果你们在下面睡觉，怎么对得起他？ “就算你们成绩好，不需要听，但起码的尊重必须要有，更何况边珂现在的成绩还不稳定，应该要跟着比他优秀的人学习。” 边珂蹙了下眉，睫毛轻颤，睡得不安稳，扭过头去把脸埋进了季遇脖颈中。 季遇抬起另一只手轻拍他的露在外面的右肩，对许艳说：“我会教好他，如果您觉得他在这里安静睡觉，是对学长的不尊重，那我们可以出去。” 许艳抿紧唇，拉下脸来。 旁边的甄诚见状，忙打圆场：“艳姐，边珂在照顾季遇时经常通宵，才出院就来上课了，没睡好才会犯困，不是不想听讲座，如果让学长产生了不好的想法，等他醒后我们会去和学长道歉。” 闻言，许艳和缓了脸色，又听吴浩杰说：“这种事总得讲究你情我愿，他在这睡着又没有打扰到其他人，就算让他现在站起来听，能听得进去多少，做样子也嫌累。 “那些认真听的人又记下多少，过后又能想起多少，会不会按照这些去做，想学早就学了，心灵鸡汤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真长记性的人早在前几次的失败中反省后有进步了。 “而且他千里迢迢过来难道不是你们叫过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让他说是你们和他的事，我们想不想听是我们的事。” 许艳的脸白了白，吴浩杰又继续说：“我说的这些话不是针对谁，只是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边珂又动了下，季遇垂眸看着他，把拍他的手换过来挠挠他的下巴。 边珂低哼了声，把头埋得更深了。 许艳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踩着皮鞋往后去了。 见人走了，甄诚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凝重，这是把她惹生气了吗？ 却见季遇敬佩地看着吴浩杰，“你会说话， 多说点。” “……” 第126章 亲密 白游生的讲座持续了一个小时，结束后学生纷纷离场，边珂被吵闹声吵醒，起来后懵了一秒，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后又趴回季遇身上。 “小老板，我睡多久了？” “一个小时。” 季遇推他起来，让人靠回椅背，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见状，边珂来了精神，一手握住他的小手臂，一手给他捏胳膊和肩膀，“我帮小老板捏捏。” 季遇被捏舒服了，往旁边靠去，靠在甄诚身上。 吴浩杰正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余光瞥见这一幕，手抖了下，差点抓不稳手机。 “你没骨头是不是，别靠甄诚，要靠靠边珂。” 季遇睨了他一眼，冷哼：“我靠我弟弟，你不用吃醋。” 吴浩杰：“……” 吴浩杰和甄诚对上视线，惊得立即移开视线，怒瞪季遇，“谁……谁吃醋了，你有病啊。” 甄诚淡淡移开视线，又默默移回来。 他的脸这么红，是生气造成的吗？ 就在这时，边珂一把将季遇捞回去抱住，“还吃醋呢，他醋坛子都打翻了，不敢承认而已。” 吴浩杰脸红成熟虾，别开头故作生气不理人。 甄诚看着他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下楼后吴浩杰和甄诚回了班上找书包，季遇和边珂在教学楼楼下碰到了白游生。 “要回去了？”白游生过来，对边珂说，“听我爸说你现在成绩不错，到时候考京都来啊。” 提到这个边珂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每天晚上照样背英语单词外，已经一个月没有学习了。 边珂回他：“我已经有想考的学校了。” “这样啊，那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们能做大学同学。”白游生的目光落到季遇脸上，勾起唇角，“你的同桌很厉害，有我当年的风范。” “没有没有。”边珂心说小老板可比你厉害多了。 季遇冷下脸来，不高兴了。 边珂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手在他掌心上轻轻挠了挠。 他的小动作被白游生看在眼里，白游生脸上仍是带着笑，试探着问：“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白游生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边珂嘿嘿笑了， “有这么明显吗？没错，你眼神不错，我的同桌就是我的男朋友。” 没料到他这么直白，白游生怔愣了下。 闻言，季遇脸上的冷慢慢收敛，转为喜悦，微微弯了唇角，看着白游生抬了抬下巴。 有点心高气傲的意思。 白游生挑了下眉，“你们的关系其他人知道吗？” 季遇脸上的得意僵住，想了想，扭头看向边珂：“我们要不要和霖霖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 边珂咳了声，“小老板，确定要和霖霖说吗，他还那么小一个。” “他是我的家人，他现在在我身边，我希望他能知道。”季遇一脸严肃道，“霖霖不小了，霖霖都上幼儿园了。” 白游生：“……”上幼儿园还不小？ 边珂眉眼弯弯，“小老板想说就说，不过要是霖霖不接受我怎么办？” “他没有反对的权利。” “……”边珂：“原来小老板是这样的哥哥。” 原本想问老师知不知道两人关系的白游生发现他们之间的氛围，他融不进去，话到唇边又收了回去。 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只多看了边珂两眼后和两人道了别。 吴浩杰和甄诚从楼梯口下来，看着白游生离开的身影，啧了声，“听冯滔说他以前对你很好，你和他什么关系？” 没人出声。 他转头看向边珂。 边珂虎躯一震，“你说的是我？” “不然呢？我们四个除了你还有谁？” “你别乱说话啊，小老板会误会的。”边珂挪到季遇身边，和他贴在一块儿。 心虚解释说：“小老板，高一的时候我有点……叛逆，老白经常逮我，白游生确实帮了我不少。” “有人帮你，我很高兴。”季遇摸摸他的头，“你不用担心我会吃醋。” 边珂咧嘴一笑，黏黏糊糊地蹭他，“小老板真好。” 没眼看。 吴浩杰心里“切”一声，叫上甄诚往外走。 边珂见状拉着季遇跟上去，刚走了两步，就见甄诚转过头来，“忘了告诉你们了。” 两人脚步同时顿了下。 甄诚说：“这个月月底有一场市联考，也就是下个星期。” 边珂以为自己幻听了，呆了两秒，喃喃了句：“市联考？” 季遇问：“什么是市联考？” 边珂机械地扭头给他解释：“就是全市同一时间考同一张卷子，最后各个学校交叉批改答题卡，成绩出来后能看到自己的市排名。” 季遇不解：“这个有什么影响吗，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边珂舔了舔唇瓣，“那个，我一个月都没学习了。” 市联考出的题难度基本上和高考的难度差不多，如果他考得太差，怎么对得起他家小老板？ 边珂已经预见后果了，伤心难过地捂着心脏，“我要是连五百分都上不了那怎么办？” 吴浩杰把书包带往肩上提了提，随口回他：“作弊啊，以前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时候你不是作弊挺凶的。” “滚滚滚，作弊得来的成绩算什么，我才不要。”边珂耷拉下脑袋，两只无形的耳朵也跟着沮丧地垂下去。 见他伤心了，季遇揉揉他的脑袋，“你应该对自己更自信一点，虽然一个月没有学了，但这一年积累的知识已经很多了，你的记性很好，不会轻易忘掉的。” 边珂委屈地蹭蹭他的手，“我现在什么知识点都想不起来。” “我那有十套卷子，回去拿给你做，做了就能想起来了。” 边珂：“……” 果然没有那么轻松。 季遇又说：“就算你忘掉了前面学的，我也有能力让你在这个星期之内把之前背过的做过的都想起来。” “……”边珂警惕地往后退了些，有些好奇地问：“小老板有什么办法？” “我再给你制定计划，把之前背过的内容再读两三遍，做过的题再做一遍，总会记起来的。” “那个……我觉得我现在就想起来很多了，应该用不着这么做了。” “你记起来了就好，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记性的。” “……” 第127章 亲多了 季霖这几天正在收集自己平时玩的玩具和看的儿童故事画册，准备等到去幼儿园报到时拿去和新认识的小伙伴分享。 季遇和边珂回来时正见他背对门口，撅着腚蹲在地上，把他看过的书一本一本堆在一起。 两人没去打扰他，坐到书桌前开始按计划复习。 晚上十一点时边珂终于把十套卷子简略地做了一遍，季遇已经洗好澡出来，过来站在窗前吹风，风把他身上潮湿的雪松冷香吹进了边珂的鼻子中。 边珂本来还想打算回去再做一遍刚遇到的难题，闻着味儿就不自觉抬起了头，目光落在小老板湿漉漉的鬓边和带了些婴儿肥的脸蛋。 好想亲一口。 他的视线又往下移去，落在季遇一只手就能圈住的腰肢。 好想搂一下。 在腰部上停留十几秒， 边珂又抬起眼皮往上看，落在了季遇长了点头发的后脑上。 他终于忍不住，把笔放下起了身，从身后把人圈在怀中，歪头在他脸蛋上大大地亲了响亮的一口。 邀功似的道：“小老板，我做完了。” 说完又亲上去，季遇刚好转过头来，他一不小心就亲在了季遇的唇瓣上。 两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两人还没正式接过吻。 边珂想到之前季遇的抵触，顿了下后就打算后撤，“对不起，小老板我……” 我不是故意的。 边珂的话卡在了喉咙口，瞪大眼睛看着张嘴含住他唇瓣的人。 这这这……什么情况？ 季遇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腰吮了两下他的唇瓣，不等回应，又慌忙退开，把头埋在了他肩上。 脸红得滴血。 “小……小老板……” 边珂心跳得厉害，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叫着人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季遇收紧手臂，牢牢将他圈住，是不想让他说话的意思。 边珂乖乖闭上嘴，两人相拥许久，他才稳了心绪，脸上抑制不住绽放出笑容，哼唧道：“小老板刚才干嘛亲我？” 怀里的人身子僵了瞬，就见季遇抬起头看他，“你不喜欢？” 问话中多了丝不确定和小心谨慎，边珂原本还想再逗逗他的，见人这样他哪还舍得，忙说：“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我不介意小老板多来几次，强的也不是不行。” 季遇心还在怦怦快速跳动，听他这样说，想到刚才的触感，又强势地吻了上去。 他喜欢和边珂这样亲密接触。 事实上证明边珂也很喜欢，在几次试探过后主导权就被边珂抢了去。 动作算得上是温柔，但要将人生吞活剥了的劲儿一点不少。 尝到了甜头，季遇就贪念这滋味，边珂洗好澡出来又被他拽着亲，直到嘴唇红肿才把人放开。 边珂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扒拉他给他看自己的嘴，“小老板，你好凶啊，都把我嘴皮子磕破了。” 季遇看了眼，又忍不住了，凑上去亲了亲。 “……”边珂红着脸给他回应。 接了个绵长的吻，边珂在睡前又把十个英语单词背了。 单词基本上都是他见过的，看一眼就记住了，背完后高高兴兴地搂着季遇，在人脸上吧唧了口。 “小老板晚安。” 季遇没亲回来，不满地指指自己的唇，“以后亲这里。” “……哦，好。”边珂又凑过来在他唇上碰了下，“小老板晚……” 季遇反吻回去，吻得边珂感觉自己唇瓣都是麻的，要没了知觉时他才退回去。 喉结滚动了下，两眼放光地看着他，“边珂晚安。” “……小老板睡吧。”边珂把人揽入怀中，“再亲咱俩明天就不能见人了。” 季遇想了想，“我们可以戴口罩。” “……”是个好办法。 边珂把嘴凑过去，“小老板亲吧。” 季遇却把头埋进他颈窝处，“不亲了，再亲我就腻了。” 边珂：“……” - 在整个南河市里，五中是教学水平较差，成绩总体水平落后的学校，这一次的市联考关乎到市排名情况，五中的老师都非常重视。 而这次考题与高考难度相接近，考得的成绩对考生的影响也很大，在这一个星期里，整个高三教学楼都异常安静，气氛诡异。 冯滔今天早上没在那抹发蜡，拿着笔吭哧吭哧写数学题，写一个步骤看一遍答案对照。 终于写完一整道压轴题，冯滔自我感觉良好，扯着嗓子嚎叫了声，伸了伸懒腰。 余光忽然瞥见戴着口罩进门的两个挺拔身影，回头一看，伸手把人扯住。 “边哥， 你俩没事吧？” 边珂眼神四处乱瞟，“没事啊。” “没事戴什么口罩？”冯滔明显不信，咂摸着什么，“难道是生病啦？也不能啊，生病你俩同时生啊……” 他顿了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们晚上还抱一起睡来着，会不会是太热了，没盖被子所以早上起来就流鼻涕感冒了？” 边珂欲言又止，扭头看季遇。 眼神在求救。 季遇及时救他：“亲多了唔……” 边珂捂住季遇的嘴，“你说得对，就是感冒了。” 冯滔做题做多了，脑子转得有点慢，没反应过来季遇说了什么，倒是听清了边珂的话。 “真感冒了啊，那你们可注意了，过几天就要市联考了。”他想到什么，“等一下！” 他低下身在桌箱里翻找了会，拿出两盒药来，一并塞给两人，“这是我之前感冒在医务室买的，还没吃就自己好了，我几年都生不了一次病，放着也是浪费，你俩拿去吃呗。” “那谢啦，改天你要是再生病了记得叫我给你买药。”边珂拿着药，拖着季遇回了座位上。 “咒我呢。”冯滔摸了摸鼻子，拿起笔又继续做题。 季遇对于刚才边珂捂住自己嘴不让自己说出实话的举动很是不解，回来后就一直盯着他瞧。 边珂背书背到一半背不下去了，回头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 有点委屈和无辜：“小老板，你一直看着我，我都害羞了。” 季遇没把目光收回去，继续瞧着他。 边珂又眨眨眼，“小老板，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现在很想亲你。”季遇叹气，“但是不可以。” “……”边珂小声问：“要不去厕所？” 季遇顿了下，摇摇头，“我可以忍的。” “……”懂了。 第128章 被发现 周一的市联考，边珂周末复习了两天，第一科考完，他提前五分钟交卷开开心心上五楼去找他家小老板。 到半路抬头就看见从楼上下来的人。 季遇也同样看到了他，在隔着他两个台阶的位置停下。 边珂仰头看他，抱臂道：“小老板提前交卷啊？珊姐不是不让提前交卷吗？” “我做完了。”季遇傲娇地翘了翘鼻子。 边珂脸上带笑，用胡珊的语气和他说：“做完了就不用检查了吗？你能保证全对吗？” “……”季遇冷哼，“你在凶我，你不也提前交卷了。” 边珂噎了下，张口就道歉：“我错了小老板。” 季遇下了一个台阶，边珂乐颠颠地主动讨好般搂住他的腰，“小老板。” 季遇身子变得紧绷，抬头看了眼楼上，又看向楼下，警惕地把他的手扯开，“会被看到。” “放心，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两分钟呢。”边珂直接忽略掉了和他俩一样提前交卷的学生，仰头上去碰了碰他的唇瓣。 季遇一被他碰就跟着了魔一样，在他要退开时抬手扣住了他的后脑。 “卧槽，你俩在干什么？！” 楼梯口突然传来声音，季遇惊得咬了下边珂的唇瓣，慌忙退开。 侯均跳下来，看看季遇，又看看边珂，“我艹。” 盯着两人看了十几秒，又“我艹”了一声。 满眼的震惊毫不遮掩。 “你俩搞txl？艹，恶不恶心啊？还在这接吻？我靠，我眼睛不干净了。” 侯均做出抹眼睛的动作，嫌弃地离两人远了些，“txl还早恋，行啊你俩，我要告老师去。” 季遇舔干净唇瓣上的水渍，冷眼睨他，一脸的不爽。 侯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看什么看，老子不喜欢男的！” “……”季遇脸色更不好看了。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小老板又不会看上你。”边珂学着季遇的模样冷哼，“你看你，到现在还没追到梓桉，还有空管我们呢。” “谁说我没有追到她？”说到这侯均可来精神了，“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边珂勾唇一笑，拿起手机晃了晃，“已经录音了。” 明知故问：“你说你要告老师？” 侯均：“……” “一起去告呗。”手机抛到半空又落回手上，边珂挑眉看他，“正好，我刚在楼下碰到老白了，要不要一起去找他？” 侯均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想到什么，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们敢告？梓桉是你们班的人，到时候挨批评的又不止我一个。” “你敢我们就敢。” 边珂笑得潇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侯均憋着气，最终骂骂咧咧走了。 “小老板，走嘞，吃饭去。”边珂把手机揣进兜里，搂过季遇的肩膀往楼下走。 季遇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了食堂，打了饭菜后他坐在边珂对面，吃了口后抬头看着边珂。 边珂眨眨眼，“怎么了小老板？” 从教学楼回来后他就感觉季遇有话和他说，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季遇咬着筷子，“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其他人知道？” “怎么说？” “你害怕侯均跟老师说。” “……”边珂嘴角抽了抽，“小老板，高中生是不可以早恋的，要是被老师知道，咱们要被叫家长，接受批评教育，要分手，还要写检讨，可麻烦了。” 听到分手，季遇吃不下饭了，垂着眸想着什么，几秒后抬头严肃道：“不要分手。” “哦……”刚才是在想能不能接受分手呢。 边珂心里有些难过，只有一丢丢，想到他说的“不要分手”，立马又云开雾散。 “小老板，等我们毕业了再公开，到时候谁也管不着咱们了。” 季遇摇摇头，“不需要，别人知不知道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足够了。” 边珂：“小老板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 “晦气。”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男声，边珂扭头看去，和侯均大眼瞪小眼。 “又是你。” “我比你们先来！” “……那又怎么样？” “跟你们这种txl坐一起吃饭，真晦气。”侯均骂完，端着盘子大摇大摆走了。 边珂转过头，果然看见季遇黑着的脸，“小老板，你别听他瞎说……” “他是无关紧要的人，不理。”季遇淡声说，“甄诚支持，霖霖也支持……就够了。” 如果母亲也能支持，就好了。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件事。 边珂从他眸中抓到一闪即逝的忧伤，心口被蛰了下。 “小老板，”边珂望着他琥珀色的瞳眸，“阿姨会回来的。” 季遇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吃饭，没再说什么。 边珂抿着唇，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把人哄开心。 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 有了。 回去让小老板多亲几口。 - 市联考结束，又要开一次家长会。 这次没了郑婉盈，边珂和季遇自己坐在教室里听，倒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吴浩杰的父亲来了。 身边还带了个打扮得一丝不苟，气质出众的女人。 甄诚没见过，从吴凌凇的眼神中大致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主动给她让了座。 吴浩杰后背靠着护栏，目光直直落在女人身上，神色复杂。 “那是阿姨吗？”甄诚和他并排站着，从大开的门往里看。 “嗯，没想到老凇把她搞来了。”吴浩杰抱臂凑到他耳边，“她有点凶，但本心不坏，你别介意。” 甄诚顿了下，摇头：“不会。” 吴浩杰和他说过，他母亲柴琪是因为和吴凌凇在工作上的想法不一致，意见总相悖，两人又各执己见，谁也不退让，才导致的分居两地。 吴凌凇把人气走后心里后悔，又放不下脸面去求人回来，只找借口往岳父家去看人一面。 柴琪娘家在北岸，每次驾车过去来回就四个多小时，吴凌凇却毫不嫌累。 吴浩杰没想到他把人哄回来了，还把人带过来开家长会。 啧，真神奇，他从小学到现在，这还是有家长来给自己开家长会，一来还是俩。 家长会持续了一节课，结束后柴琪率先出来，没看吴浩杰一眼，把视线锁在了他旁边甄诚的脸上。 甄诚眨了下眼，乖巧地唤了声“阿姨”。 柴琪点了下头，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他，是需要家长签字的单子。 甄诚伸手接过，“谢谢阿姨。” 不过，他拿回去要签谁的名字？ 第129章 认亲现场 吴凌凇从教室出来，“既然开完家长会了，那一起回家吧，我车正好停外面。” “不用，我车也到了，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诶……” 吴凌凇伸出去的手落空，尴尬地收回来，看着柴琪远去的身影，许久后叹了口气，摆摆手叫俩儿子：“走吧走吧。” 甄诚把签字的单子放进书包中，跟着两人下了楼，听吴浩杰问吴凌凇：“她为什么会来？” 来了又不看他一眼，开个会就走了。 “来给小诚开家长会。”吴凌凇呵笑了声，“放心，不是来看你的。” 说这话谁都知道他的心思，吴浩杰懒得理他这个有时候还跟小孩一样计较的老父亲。 旁边的甄诚听到柴琪是特意过来给自己开家长会的，不由得愣了神。 吴浩杰放低了声音，悄悄问吴凌凇：“她为什么要过来给甄诚开家长会？” “当然是我跟她说了你俩i嘴对嘴喂药，你对小诚心怀不轨的事。”话到嘴边，吴凌凇又通通咽了回去，转口说：“我哪里知道，想知道自己问她去。” 问柴琪就算了，她怎么想的他不感兴趣，只感兴趣他们俩是不是要和好了。 到了校门口，吴凌凇去取车，吴浩杰和甄诚站在路边等，忽然有两个男生上前来，朝甄诚打了声招呼：“嗨喽，弟弟，好久不见。” 甄诚看了眼吴浩杰，又看向他们，“你们是……” 他没见过他们，哪里来的好久不见，还叫他弟弟？ 向喃风一手搭在向喃安肩上，一手插兜，痞里痞气地叼着棒棒糖，“我们是你哥哥，我叫向喃风，他叫向喃安，你的话……” 他仔细打量了眼甄诚，琢磨了会，“……就叫向喃云吧。” 甄诚：“……” 吴浩杰出了声：“你们是向家的人？” “昂，海城向家，小兄弟也认识？” “不认识，听过。” “听过很正常，全球就没有人不知道我们向家的。”向喃风得意地扬着嘴角。 甄诚眨了下眼，心说他就没听过。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试探着问：“你们说，我是你们丢失多年的弟弟？” “是啊，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都查清楚了，要不要跟我们回家，哥哥们给你改名字去。” 向喃安从向喃风嘴里拿走棒棒糖，含进口中，吮了两口眉头蹙了下，又塞回对方嘴里。 可能是不喜欢这个口味。 ”……“甄诚怔了下，下意识回头看吴浩杰的反应。 吴浩杰一脸的嫌弃。 甄诚又默默转开了视线。 “我们还有一个弟弟呢，他怎么没出来？”向喃风像是习以为常般咬着棒棒糖，探头往学校大门口看去，正好瞧见了和边珂并肩出来的季遇。 他热情地招招手，“喃喃，这边！” 甄诚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动作瞬时顿住。 “下个星期霖霖就该到幼儿园去报名……”边珂声音戛然而止，伸手拉住季遇，“那俩玩意又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季遇也看到了向喃风和向喃安，目光只在两人身上停留一秒，就落到了甄诚身上。 他们找上甄诚了。 季遇心里警铃生起，拽着边珂火速过去，把甄诚护在了身后。 “呀，喃喃来了，来，让哥哥抱抱。”向喃风大大咧咧张开双臂，把人揽入怀中，拍了拍他的背。 季遇猝不及防就被抱了。 “哎哎，干嘛，放手，别抱我家小老板，滚滚滚。”边珂把人扯开，再把小老板捞回来，向喃风还想上前，他气得抬脚要踹人。 向喃风赶忙躲开，嘴里哔哔：“一家人何必要动粗，这就不对了啊弟媳。” 边珂：“……” 吴凌凇把车开过来，“小诚，儿子，上车回家了。” 吴浩杰走到车门边，问：“爸，海城向家的人你认识吗？” “向家？认识啊，向博勤和你爸还是至交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向喃风突然凑过来，把吴浩杰挤到一边去，笑得阳光，“叔叔您好，向博勤是我舅舅。” “你就是他那孽障……”吴凌凇说到一半倏然顿住，尴尬地咳嗽了声，“原来你就是博勤的外甥啊，叫……喃风是吧？” “是的是的叔叔，我就是喃风，向您介绍一下，”向喃风把向喃安拉过来，“这是我弟弟，喃安。” “喃安啊，我听博勤提起过……” “还有还有，”向喃风把季遇和甄诚一连扯过来，“他俩也是我弟弟，这边这个叫喃喃，这边这个叫喃云。” “……” 吴凌凇和甄诚面面相觑，都陷入了沉思。 “别碰。”季遇拍开向喃风抓住自己的手，冷眼瞥他，“我是甄诚的哥哥，但我不想做你们的弟弟。” “什么你是他的哥哥，你比他小几天，你是弟弟……” “我是哥哥。” “弟弟。” “哥哥。” “诶。” 季遇：“……” 见季遇彻底黑下脸去，边珂赶忙过来哄人。 吴凌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扯了扯嗓子，“你们……都是兄弟？确定了吗？” “叔叔，我非常确定，他们都是我弟弟……哦，我还有一个弟弟，叫喃雨，他跑到乡下去了，听说是体验生活去了，改天我带他去拜访您。” “……”吴凌凇抽搐着嘴角点头，“行。” 向博勤可没和他说过他有这么多的外甥啊……不对，这哪里是重点？重点是甄诚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吴凌凇摆出长辈的姿态，和蔼地问：“小诚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甄诚机械地扭头看季遇，想起出院那天他和他说的话，原来不是突然要认他做弟弟的，而是知道了两人的关系。 见他看自己，季遇挺身而出，“甄诚和我生活，不跟他们走。” “你们不想跟我们回海城啊？” 季遇摇摇头，“不要，我们要考京都，不去海城。” “你是想去樊家，不想来我们向家？” 向喃安托着下巴，语气凝重：“樊世昌想弄死你的陪伴员，他的那几个兄弟想弄死他，肯定是不希望他有儿子来帮他继承财产的，说不定他们就要朝你们下手，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去樊家？” 季遇蹙眉纠正他：“不是樊家，是京都。” 又说：“我也想弄死樊世昌。” 几人同时噎住。 在沉默中，向喃安率先开了口：“去了京都，樊家想搞你们就更容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我的建议是去海城，我们来保护你们。” 季遇摇摇头，“强奸犯法，他做了很多次，我要让他……吃牢饭，他进去了，就不能伤害我们了。” 向喃安不认同：“这哪是那么容易的，资本家关系多得是，想销毁证据轻而易举，想保全自身也不是什么难事，凭你们怎么和他斗？” 沉默了片刻，季遇一脸深沉道：“你们向家很厉害，你们和他斗不行吗？” 向喃安：“……” “既然我和甄诚都是你们的弟弟，也是向家人，你们不帮帮我们吗？” “……”说得好有道理。 第130章 母亲回来了 向喃安和向喃风答应他们整樊世昌后就走了，甄诚目光复杂地看着季遇，季遇朝他挥挥手。 “甄诚再见。”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甄诚抿了下唇瓣，他还有好多话想问，但吴凌凇已经在催了。 心想着回去后打电话问，也就没再多做纠结。 周末，市联考成绩出来了。 边珂正坐在阳台上悠闲地给花浇水，放在高脚小圆桌上的手机震动不停，他也没去管。 季遇抱着睡过去还不肯放开他的小家伙过来，把人放进边珂怀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脸转过来，俯下身张嘴含住了他的唇。 风很轻，阳光刚刚好。 空气中逐渐响起暧昧的水渍声，以及加重的喘息声。 边珂拿着喷水壶的手慢慢放下，喷水壶落到地板上去，他抬起空了的手扣住对方的脖子，加深这个吻。 怀里的季霖不舒服地哼哼两声，挪动身子到舒服的位置，闻着熟悉的薄荷味，又沉睡过去。 季遇脖子酸了，就着凳子坐下，又扑过去，如狼似虎地咬住边珂的下唇。 试探性地伸舌头碰了碰他的舌头。 吻了这么多次，两人还没亲到这种程度，季遇心下慌乱又欢喜，柔软的舌尖在边珂口腔中一一扫过，直到把人弄得脑子空白，无法思考。 感受到他身子在微微发颤，季遇睁开眼睛，盯着他闭着的眼睛看，发现他睫毛都是颤着的。 可爱极了。 季遇退开，仰头在他眼皮上亲了亲。 边珂呼吸不稳，伸手牵住他的腰，“小老板……” 话又被堵在了口中。 不过这次没多久，季遇舔了几下后就餍足地退开了。 最近边珂发现季遇不喜欢吃糖了，倒是很喜欢吃他嘴，只要两人独处，季遇就会缠着他亲半天才满足。 这样的小老板很粘人，他很喜欢。 边珂心里甜到不行，抱着人跟只大型犬一样蹭蹭，把头埋在他肩窝中，闻着熟悉的气息，深吸了一口气。 “出成绩了。”季遇揉了揉他柔软的短发，“你这次语文比上次低了两分。” “……”边珂默默把钻进他t恤中的手拿了出来。 季遇继续说：“你的英语比上次进步了九分。” 顿了下，边珂又把手探了进去，握住那一截细腰，为非作歹。 “你的数学比上次进步了五分。”季遇摸摸他的头，“这次最后一道选择题做对了。” 边珂的手从腰后绕到了前面去。 “你的物化地比上次进步了十三分。”季遇说，“这次物理进步很大。” 边珂窃喜，手在他腹肌上停留，按揉了遍，又不安分地继续往下移去，抬头附在季遇耳边低声问：“那小老板呢？” 季遇放在他头上的手顿住，随后放到他肩膀上去，做出要推开他的动作，又没舍得，改为抱住他。 “我总分比上次高了七分。” “七分？那不得追上甄诚了。”边珂转头在他耳朵上碰了碰，“小老板真棒。” “不，这次甄诚超了侯均。”提到这个季遇就高兴，“甄诚比他厉害。” 甄诚状态调整确实很快，快得出人意料，短时间之内克服抑郁上带来的低落消极情绪，现在状态越来越好，成绩更是直接超了侯均。 边珂没做评价，心里暗想着这其中吴浩杰的功劳肯定不小。 他这样想，手上没闲着，季遇还想说什么，忽然被他碰到，激灵了下。 “小老板，要不要进屋？”边珂和他鼻尖相触，目光相接，“在这里也没关系，这里是十二楼，没人看得见我们在做什么。” 他们所住的楼层在小区外围，阳台对着的方向是一条大马路和一个几千亩的湿地公园，他们坐在十二楼阳台压根不会有人看到。 季遇耳根子通红，低眸看了眼握着小拳头放在嘴边的季霖，“进……进屋。” “好。”边珂在他唇上碰了碰，把手抽了出来。 两人一起进了客厅。 季霖被放在小沙发上，另一边长沙发，季遇整个人陷进去，感受着前所未有的灭顶快gan，眼睑红得不像话，似是随时都要掉下泪来，可怜兮兮的。 边珂蹲在地上，抬眼看他，眼神痴迷，看得季遇像是着了火，全身滚烫。 终于忍无可忍，攥住他的衣领，拖拽起身，吻了上去，强硬地逼进他口中。 - “咚咚咚。” 季遇瘫软在沙发中，忽听外面传来敲门声，忍着疲软起身去开门。 边珂从洗手间出来，疑惑道：“谁来了？” 季遇开了门，和来人四目相对，怔在了原地。 他张了张口，第二次才叫出了声：“……妈妈。” 门外，郑婉盈和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东西，眼神和以前一样温柔地看着他。 她穿着浅色长裙，长发有一半挽到另一边，垂落在胸前，脸上仍是精致的妆容，目光柔和。 边珂说得对，她会回来的。 “遇遇，妈妈回来了。” 季遇鼻子发酸，别开头让路给他们，边珂也看清了来人。 “阿姨，您回来了……叔叔也来了。” 郑婉盈回了他的话，目光落到沙发上盖着薄毯子睡得哈喇子直流的小家伙，她感慨了句：“大了点。” 她没想到她离开了将近一年，回来季霖还是白白嫩嫩的，看样子被照顾得不错。 这个家也干净整洁，除了空气中漂浮的一丝异味外再无其他。 还是熟悉的样子。 郑婉盈带回来的男人叫林天宏，就是之前抱走季霖的男人。 他西装革履，长相温和没有攻击性，边珂去厨房忙活，他也跟着去帮忙，留了空间给母子俩。 季遇和郑婉盈坐了会，拘谨地跑到厨房中来倒了杯酸奶，端出去给郑婉盈。 她喜欢喝这个，以前经常喂季霖喝，季霖抗拒又不敢说，等她走了后小家伙又嚷着喝，厨房里一直备着才行。 郑婉盈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像是看不够般，看得季遇难受。 不是不喜欢，而是他害羞了。 “遇遇长胖了。”郑婉盈突然出了声，“妈妈不在的这些日子，看来小珂把你照顾得很好。” 听到胖，季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腹肌。 腹肌都还在，应该没长胖才对。 正当他疑惑时，郑婉盈又说：“遇遇，你在生妈妈的气吗？” 季遇立即抬起头看她。 “之前是妈妈对不住你，现在妈妈已经改掉了不好的习惯，妈妈也不养猫了，猫根本比不上妈妈的遇遇。” 郑婉盈眉眼染上了忧伤，“当时妈妈伤透了遇遇的心，遇遇生气也是应该的，以后妈妈不会再这样做了，妈妈希望遇遇这次能原谅妈妈。” 季遇紧抿着唇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他从来就没有生她的气，他只是希望她不要抛弃他，但她似乎不明白。 然而不等他回话，郑婉盈忽然说：“遇遇，你的嘴唇怎么又红又肿的？” 季遇：“……” 第131章 小粘人精 季遇欲言又止，别开头去，又转回来，“我……” “哥……哥哥……” 正当他要说出来时，季霖醒了，睁着迷离的双眼找哥哥。 季遇起身去把人抱到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安哄。 小家伙以前一直期盼上幼儿园，现在时间越临近他反倒越不安，越来越粘人了。 他两只小手搂着季遇的脖子，稚声稚气问：“哥哥，明天霖霖是不是要去幼儿园了？” “嗯。” “霖霖是不是很久都见不到哥哥了？” “和以前一样。” 小家伙声音委屈：“霖霖不想和哥哥分开。” 以前去学校小家伙也没说不想分开的话，现在自己要去上学了就说这话，估摸是害怕独自去面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依赖心理。 季遇摸摸他的小脑袋，“霖霖乖，幼儿园比家里好玩，那里有很多小伙伴，承承也在，哥哥放学了就去接霖霖一起回家。” “那以后哥哥上大学了，霖霖怎么办？” 季遇顿了下，下意识就看向郑婉盈。 他和边珂原本打算的是等高中毕业了就给季霖办转学，但眼下郑婉盈回来了，那这些计划都没用了。 郑婉盈对上季遇的目光，叫了声季霖：“霖霖。” 小家伙刚醒没多久，脑子有些懵，慢半拍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大眼睛登时睁大，“妈妈！”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当即要从季遇怀中跳下去，季遇险些没抓稳，把人抓回来后拍了把他的小屁股，“摔下去，痛。” 小家伙在他脸上吧唧了口，“哥哥，你快把我抱给妈妈吧。” “……”季遇嫌弃地把他给了郑婉盈抱。 季霖到了郑婉盈怀里，“妈妈”“妈妈”地叫，开心得不得了，郑婉盈见他这样，眼圈没控制住红了。 “妈妈回来了还会走吗？”小家伙高兴过后又蔫下来，“妈妈不在，霖霖好想妈妈。” “妈妈不走了。”郑婉盈接过季遇递过来的纸，擤了清鼻涕，“妈妈以后都不走了。” 闻言，小家伙两眼瞬间发出光亮，又来了劲儿，“好耶！妈妈不走了！哥哥也不走……” 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哥哥要走。” 小家伙又蔫儿了，“哥哥，要去上大学，要离开家，离开霖霖，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季霖捏了把他的脸蛋，“哭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 “呜呜呜要好久呢。” 郑婉盈破泣为笑，拿纸给他擦眼泪，调侃道：“那哥哥不去上大学了，陪霖霖上幼儿园。” 听到这，小家伙摇摇头，抽抽搭搭地看向季遇，“哥哥要上大学，不能和霖霖一起上幼儿园。” 边珂端着盛了骨头菜汤的碗从厨房出来，看见季霖四肢并用爬到季遇身上去，嘴里嘟哝着：“哥哥，哥哥，抱霖霖。” 小粘人精。 边珂心里暗暗想，尤其到了晚上，这小家伙放着自己的大床不睡，非要跑过来跟他们挤，挤就算了，还挤到季遇怀里去，非要季遇抱着才能睡好。 很过分，但季遇宠着，他没办法，只能半夜起来偷偷把人抱到一边去，再缩进季遇怀里让人抱。 季遇早上比他先醒时，一见他在自己怀里，会开心地缠着他要早安吻，一个早安吻十多分钟，吻完又毫不留情地叫他背书去。 边珂觉得高考的内容基本上都背完了，没什么可背的内容，抱着人又黏黏糊糊地亲回去，等到了六点才起来做早餐。 自从季霖过来睡之后，那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可以在床上温存的时光。 现在一看小家伙粘着他哥，边珂心里就有点不爽。 不过没有多少，毕竟小老板粘的人是他。 林天宏把碗筷带出来，摆在桌上，边珂又去厨房把剩下的菜盘子端出来，对客厅里的三人道：“阿姨，小老板，霖霖，饭菜好了，可以过来吃饭了。” “吃饭了，霖霖要饿坏了。” 小家伙吃饱了睡，才睡醒就喊饿。 现在揉揉小肚子，两眼冒光盯着餐桌看。 季遇先带他去把脸和手洗了，出来时看到林天宏牵住郑婉盈的腰和她亲昵，见他们来了两人才分开。 季遇想到了樊世昌，还有远在国外的季父。 更多的是在想季父。 他小时候郑婉盈和季父的感情很好，郑婉盈整日逗猫，季父就陪着他玩，一家三口生活在南特，看尽风雪。 后来两人开始吵架，频率越来越高，动不动冷暴力，直到有了季霖，两人之间才少了些隔阂。 却也好景不长，两年后就彻底闹翻了。 他不是季父亲生的，季父待他如同自己的孩子，却在走时连季霖都不要，全留给了郑婉盈。 那是要和她断绝所有的联系。 季遇终究是对季父存了父子之情，在人走时偷偷回房间哭了好久，现在赫然看到母亲和他人亲昵，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但是郑婉盈说林天宏是她的朋友，不可能是在回国之后才认识的，那只能是在出国之前。 也就是十七年前。 或许，他们那时候就互相喜欢对方了，如果不是因为樊世昌，郑婉盈也不会出国。 会和她喜欢的男孩走到一起，不会有他，不会遇到季父。 “哥哥，哥哥，霖霖真的饿了。” “……”也不会有在他怀里吵嚷着饿了的小家伙。 “小老板，想什么呢，快过来。” 边珂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季遇抱着季霖抬脚过去。 边珂给他拉好凳子，在人看过来时发现他眼尾发红，像是刚刚哭过。 把季霖放回他的凳子上，季遇又看了边珂一眼，像是要人安慰，边珂心软得一塌糊涂。 伸手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季遇不给捏，五指向下滑去，和他十指相扣。 一顿饭下来，两人的手没有分开过。 晚上，趁着林天宏去房间收拾屋子的空隙，郑婉盈问季遇：“你和小珂，你们打算报哪所学校？” 季遇心下一沉，随后听到了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 他意识到，郑婉盈可能知道他和边珂的关系了。 他斟酌着回：“还没想好。” 之前想过要和边珂一起报考京都那两所顶尖学府，但那里的确离南河太远了，他不放心季霖，现在郑婉盈回来了，他更不想去那么远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了就去，不用顾虑那么多，霖霖有妈妈照顾。” 郑婉盈扯了下唇角，笑得勉强，“之前是妈妈不懂事，把你和霖霖丢下不管，没有在乎你要上学，没有时间照顾霖霖这个问题。 “妈妈以前被娇生惯养，从小到大任性惯了，做什么都随心所欲……遇遇，妈妈对不起你。” 在这一年里，她想了很多事，想到的都是后悔事。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但也因此迷失了方向。 第132章 我很喜欢 边珂抱着小家伙从洗手间出来，拿裹着人的毛巾帮他擦去身上的水，小家伙被擦到痒痒肉，咯咯咯地发笑。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下，边珂刚转身准备出去找季遇，就碰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人，他愣了下。 季遇眼圈湿漉漉地看着他，眼尾发红，鼻尖也红，饱满红润的唇瓣微微往上撅，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边珂心疼坏了，上前去把人圈在怀里，柔声问：“小老板怎么了？” 季遇原本不打算哭的，被他这么一抱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外跑，越哭越止不住。 他把头埋在边珂肩上，原本之前不觉得多么难过的事，在哭出来后越想越觉得难过，想到网上常说的话，他吸着鼻子说：“我……我emo了。” 边珂抱着人哄了许久，季遇才不哭了，一抽一抽地吻着他，结束后又蹙着眉，“我的心还是好难受。” 边珂伸手放在他胸口上，给他揉揉，“这样舒服点了吗小老板？” 季遇认真感受了下，点点头，“好一点点了。” “只有一点点啊。”边珂想了下，到书桌上去拿了颗糖过来，剥了糖纸。 季遇眼睛一亮，张嘴等着他喂。 边珂却丢进了自己的口中。 “……”季遇看得一愣，眉头一蹙，不高兴了。 边珂没嚼，扣住他的脖子，覆了上去。 季遇瞪大眼睛，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心下一喜，主动从他嘴里把糖给卷了过来，入口即化，甜味在口腔中蔓延。 他发现比自己吃的要甜得多。 在唇舌交缠中，化成水的糖同时被两人吞之入腹，季遇不肯放开，缠着边珂要了一个更持久的吻，房间中尽是水咂声。 房门没关，边珂担心郑婉盈和林天宏会过来，托着他挪到了深色窗帘后。 他背后靠着玻璃窗，季遇靠着他，他们的身后是城市霓虹和万家灯火。 在这种事上多半都是季遇占主导权，边珂从不跟他抢，现在也一样，他被季遇摁在玻璃窗上，听着对方的心跳声，两人的呼吸声，闻着彼此交错的气息。 一切都让他沉迷。 “遇遇，小珂？”郑婉盈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 窗帘后的两人顿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在？”林天宏的声音随之响起，“会不会是在霖霖的房间？” “霖霖在这里睡，那小珂应该回房间睡了，遇遇可能在洗手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远去，边珂狠松了口气，抬眼看眼睛还发红的小老板，凑上去啄了下他的唇角。 “小老板，要是阿姨知道你被我拐走了，她会不会很生气？她如果不同意，小老板会不会和我私奔？” “妈妈不生气。”季遇与他额头相抵，“法国txl合法，妈妈在那边生活了十七年，她在那边的很多朋友都是，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季遇啄回去，“边珂很好，没有人不喜欢边珂。” 经他一说，边珂才想起来，郑婉盈的思想是不一样的，她接受txl，既然接受，就不会不接受自己和季遇在一起。 想到这，边珂兴奋地抱起季遇啵啵了几口，“小老板，我明天就跟阿姨说，我是小老板的男朋友，现在是，以后都是。” “不用等明天，我已经和妈妈说了。” “……”边珂吞了口唾沫，“阿……阿姨知道了？” “嗯，妈妈说，只要我喜欢就好，她支持我。” “那太好了！”边珂喘了口气，“刚才吓死我了，现在心脏还扑通扑通跳呢。” 季遇掀开窗帘，拉着他出去，“我应该和你说的。” “小老板忘记刚才在哭的事了？” 季遇撇嘴，“你不要记得这件事。” “为什么？” “不太好，有点丢脸。” “小老板觉得哭是一件丢脸的事？” 季遇想了想，摇摇头，“不是，你哭的时候我很心疼，但我哭，会觉得自己很脆弱。” “哭不是脆弱的表现，只是情绪的释放，强忍着不哭，是对内心真实感触的逃避，不是强者的风范。 ” 边珂捧起季遇的脸，“看到小老板红了眼，我心都要碎了，小老板一哭，我都麻木了。” 听他这么说，季遇心情好起来，“你哄我的时候，我很喜欢。” 边珂老脸一红，扭捏道：“我也很喜欢小老板需要我哄的样子。” 两人腻歪了会，季遇去洗澡，边珂拿出英语词汇本来背，一边背一边心想，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抱着小老板睡。 他背完后上了床，把季霖抱到自己身侧去，给季遇留了另一边的位置，等人回来，拍拍空位，“小老板，上来。” 季遇顿了下，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修长白皙的腿曲膝跪在软床垫上，另一只脚踏上来，找好位置躺下，被边珂贴心地盖上被子。 “小老板，热不热？”边珂拿起床头柜上的空调，“要不要把空调调低一些？” 季遇看着他袒胸露乳，像是在勾引自己过去，视线乱瞟了下，抬眼看天花板说：“要。” 于是边珂就把空调调低了许多。 调好后把灯关了，高高兴兴地搂住季遇，季遇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伸手攀上他的脖子。 边珂喉结滚动了下，预见了待会儿将要发生什么。 就在季遇要凑上来时，身后的小家伙忽然咕哝着叫着“边哥哥”。 边珂：“……” 以前一直找哥哥，现在怎么变成找边哥哥了？ 季霖叫了两声，小身板寻着热源挪过来，把脸贴在边珂后背，嗅了嗅他的气味。 确定是他之后又开始叫他，闭着眼睛说：“边哥哥，抱抱霖霖，霖霖明天就要去上幼儿园了，要边哥哥抱。” “……”他还以为小家伙有多想上学呢，原来跟他小时候一个样。 他小时候非常抗拒上学，是宁愿呆在家看边宥才冷脸也不想去上学的那种。 见他不动，季遇推推他，“你去抱抱霖霖。” “……哦。”边珂在季遇唇上碰了下，翻过身把小家伙抱进怀里，轻拍他的背，“边哥哥抱霖霖了，霖霖睡吧。” “嗯。”季霖又咕哝了声，真就没了动静。 边珂等了会，想转身去和季遇做刚才没做完的事，转头时却发现小老板已经熟睡过去了。 “……” 边珂抱着季霖翻过身，把小家伙放在两人中间，在季遇脸蛋上亲了亲，“小老板晚安。” 季遇动了下，伸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边珂……晚……安……” 第133章 市排名 小家伙被两位哥哥夹在中间，一晚上做了好多好梦，醒来时都是笑着的。 醒来却发现旁边的位置早空了。 小家伙茫然五秒，呆呆地看着安安静静的房间，小嘴往下一拉，大眼睛迅速积满了泪水，“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他一边哭，一边爬下床，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跑出房间，“哥哥……边哥哥……” “霖霖？”郑婉盈和林天宏正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见小孩奔过来，大颗大颗眼泪往后面跑，惊得起身过来把小家伙抱起来。 紧张地问：“霖霖怎么了？” 季霖往四周扫去，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嘴里“哥哥”“哥哥”地叫，“呜呜呜，妈妈，哥哥他们去上学了？” “是啊霖霖，等八点妈妈就带霖霖去幼儿园报到。” “为什么……哥哥不陪霖霖去？” 小家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了好几个嗝，郑婉盈已经有一年没和他相处，已经忘了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哄他。 但后面想起来，以前季霖在她面前哭时，她做的不是哄慰，而是怒骂，骂他不争气。 因为这样的她，季遇早早就不哭了，季霖也因此畏惧她，想逃离她。 如果换做以前，季霖因为这种事而哭泣闹腾，她一定是责怪他不乖，不听话。 见她在发愣，旁边的林天宏把季霖接了过去，哄小家伙：“哥哥们要上课，哥哥们没有时间陪霖霖，霖霖乖，不哭了，叔叔和妈妈陪霖霖去幼儿园报到好不好？” 听到哥哥们要上课，季霖像是才清醒了般停止了哭闹。 小手抓皱了林天宏的胸前衣料，怯生生地回头看了眼郑婉盈，软声软气道：“妈妈，对不起。” 他潜意识里认为郑婉盈和以前是一样的，会打骂不听话的他。 闻言，郑婉盈一阵鼻酸，伸手就把他接了过来，抱在怀中，“我的霖霖，是妈妈对不起你。” 季霖显然被她的举动弄懵了，呆呆地在她怀里，眼睛一眨，挂在他下眼睫上的泪珠因为眨眼的动作而落下，砸在郑婉盈圈住他的手腕上。 “妈妈……”小家伙愣了许久，才发现郑婉盈哭了，抬起小手给她抹眼泪，“妈妈别哭。” 郑婉盈把头埋在小家伙小身体上，呜咽出声。 他一下子就慌了，挥舞着小手，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溢，“妈妈，妈妈……” 林天宏安抚了两人的许久，郑婉盈的情绪才作稍缓，到了该到季霖去报到的时间，两人收拾好后带着人出了门。 三人下楼时正好碰到了同时要去幼儿园的赵澜和贺之承。 如果不是郑婉盈回来了，边珂和季遇就会请假，到时候和赵澜带着孩子一起去幼儿园报到。 一见到贺之承，小家伙所有的悲伤都没有了，俩小孩兴高采烈地手拉着手往前跑。 郑婉盈听到赵澜是之前一直照顾季霖的家政阿姨，万分感谢的同时和她聊了许多，其中不免有季遇和边珂的生活琐事。 她承认，她一直都喜欢窥探孩子的隐私，现在也改不了。 不过她的心态改变了，以前是为了掌控季遇的人生，现在只是想更多的了解到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季遇的生活而已。 赵澜大概是对她心存芥蒂的，没有完全说出来，只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说。 在她心里，一个肯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的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即便是回来了，也不该那么快就得到原谅。 更何况更多的是属于季遇和边珂的隐私，她无权告诉他人，这得他们自己开口。 即便是无关紧要的，但郑婉盈已经很满足了，又连连感谢她。 幼儿园离万阳小区不远，走路五分钟就能到，郑婉盈和林天宏都没有坐车，本来担心季霖走路会累，要抱着走的，出人意料的是他和贺之承都要自己走，不给人抱。 一路上俩小孩童言童语，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模样很高兴，早上起来哭估计是没睡醒和心理作用，真正出来了就不怕了。 到了幼儿园，几人给小孩带去了报到处，又分了班，班主任和小孩们混了个眼熟后就让各自家长领走小孩。 季霖不肯走，带着玩伴玩了半个小时的小型游乐设施，郑婉盈和赵澜坐在公共椅上看着俩孩子，而林天宏则先回了公司。 “他平时就喜欢粘着他哥哥……”说到这，郑婉盈忽然顿了下。 赵澜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了？” 郑婉盈看的地方是一条通往后门的小路，那里的墙除了斑驳点，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也没瞧见什么。 郑婉盈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刚才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抬头看过去时像是看到了有东西晃过去，只是一瞬间，快得她无法捕捉。 可能真的是看花了眼。 - 周一公布市联考的市排名情况，而市排名只有班主任那里才有。 许艳又把所有的成绩打印成单子，让秦诗怡给每人发下来。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增加了一项市排名。 季遇拿到手，看到市排名第五时脸色不太好看，实际上他和第一名只相差了不到三分。 “小老板，你已经很棒了，怎么还不高兴呢。” “我记得小白是省第五。”季遇头头是道，“省第五比市第五要厉害很多，我不如他厉害。” “小……小白？”边珂目瞪口呆，“你管白游生叫小白？” “你们叫他爸爸，叫老白，他不应该是小白吗？” “……”好像有道理。 但是好怪。 边珂没在这上面多做纠结，忙把话拉回小老板想要的答案上去。 “可是小老板总分比他高，而且艳姐都说了，这次的市联考难度是比高考难度都要大一些的，说明小老板比他厉害多了。” 果然，他话一出口季遇就满意地点了头。 想到什么，又哼一声，“我不跟他比较。” “……”懂了，他和白游生计较的不是成绩，而是边珂认可谁的态度。 这是想看看他心里的想法，在得到答案后就翻脸不承认了。 “好，咱们不跟他比较。”边珂给他喂糖，“小老板吃糖。” 季遇张嘴含住，叹了气，“如果你能喂我就好了。” 边珂愣了下，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说的喂是什么样的喂法，脸瞬时烧起来。 又听季遇说：“以后在学校不吃糖了，不甜，回家再吃。” “……好的，都听小老板的。” 第134章 跟踪 边珂和季遇放学回到家，刚进门就被扑腾过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 小家伙张着双臂，一手揽住一人的腿，高兴叫道：“哥哥，你们回来了！” 还好边珂和季遇挨得近，不然照小家伙这样直接扑过来，要是没碰到两人，就要直接摔出去了。 边珂一把将人抱起来，放进季遇怀中，捏了他的脸蛋一下，“霖霖今天去幼儿园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季霖高兴地蹬着小脚，“那里有游乐场，霖霖今天还认识了新朋友，霖霖已经记得路了，以后霖霖可以自己上下学了。” “……”边珂抬眼看向季遇，眨了下眼。 季遇颠了下小家伙，抬步走向客厅，“霖霖太小，自己上下学要被坏人抓走的。” “坏人？”季霖托着脑袋想了会，“可是霖霖这么可爱，没有人想伤害霖霖的。” “嘿哟，坏叔叔就喜欢可爱的小孩，拐回去卖了换钱。”边珂吓唬小孩，“像霖霖这么可爱的，换的钱肯定就越多，坏人就喜欢霖霖这样的。” 闻言，小家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嗯嗯……霖霖不要被坏人喜欢，霖霖还是跟着大人一起吧。” 郑婉盈去了公司，家里只有季霖一人，小家伙和两人说了一堆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后开始喊饿。 等边珂去做饭了，小家伙自觉地坐到季遇腿上，仰头问他：“哥哥，你和边哥哥在一起的事，妈妈知道了吗？” “知道了。” “妈妈支持哥哥吗？” “嗯，妈妈很支持。” 季遇拿了遥控器开了电视，点开儿童栏目，随便点进了一个儿童综艺节目。 听到他的话，季霖开心地拍拍小手，“那霖霖以后要改口了。” 季遇顿了下，“改口？” “嗯，霖霖以后不能叫边哥哥为哥哥了，要叫……要叫……嫂子才行。” 正从厨房出来的边珂听到了这话，惊得一个趔趄。 然而小家伙没有看到他，板着小脸模样认真，“霖霖是弟弟，妈妈说，哥哥的爱人，霖霖应该要叫嫂子。” 季遇不太懂这些，听到是郑婉盈这么说的，没有多做怀疑，点点头，“嗯，霖霖以后就叫边哥哥嫂子。” “……”边珂默默退回了厨房，整个人轻飘飘地继续把菜洗了。 - 今天林天宏要加班，郑婉盈从公司出来时刚好六点，她把车留给了林天宏，自己打计程车回去。 在等车时，那股怪异感又来了——有人在盯着她看。 她左右看了眼，连路对面也看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心下不宁，等车来了后她迅速上了车，系上安全带，在车开走之前又确认一遍般朝外扫了眼。 一开始没见到什么人，等车开了出去，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和衣帽的人。 那人站在公交站台立牌一侧，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郑婉盈手心当即冒了冷汗，心里慌乱时，理不清头绪，只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 有人跟踪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管是不是他，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到了万阳小区，郑婉盈下车后踩着不算高的高跟鞋往楼栋去，坐上电梯后才松了口气。 到了家门口，她才彻底松懈下来，这时候才发觉她的手心被汗水浸湿，手指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她在害怕。 郑婉盈做了两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在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后准备按下门锁密码进屋。 却在这时，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季遇手里提着垃圾袋，和她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遇遇……”郑婉盈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垃圾袋，“你要去倒垃圾啊？” “嗯，妈妈下班回来了？”季遇往她身后看了眼，没见到人。 看见他的这个举动，郑婉盈笑了笑，“今天公司事多，你叔叔加班，妈妈就先回来了。” “妈妈辛苦了。”季遇给她让开路，等她进去后准备下楼去倒垃圾，却忽然被郑婉盈叫住。 季遇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母亲，“妈妈，怎么了？” 郑婉盈欲言又止，只是短短的数秒，就做好了决定，把想要说的话吞进腹中，笑着和他说：“没事，遇遇快去吧。” 等季遇走后她进了屋，季霖看到她回来了，高兴地爬下沙发，哒哒哒跑过来，“妈妈回来了！” 郑婉盈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眉眼柔和下来，仿佛刚才的紧张全然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母亲下班回家后和家人团聚的幸福感。 她蹲下来张开双臂，让小孩跑进怀中，再托着人抱起来，坐到沙发上去。 陪她看了会综艺，就去换衣服洗澡，出来时才发现季遇还没回来。 边珂在厨房忙活，已经把最后一道菜做好了，就等着端上餐桌，突然听到郑婉盈说季遇去倒垃圾，去了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忙去给人打电话。 季遇很快就接听了。 边珂松了口气，问：“小老板，你现在在哪呢？” 那边人沉默了会，说：“在垃圾桶旁边。” 又补充：“有个人，他想和我上来。” 边珂警惕心升起，和郑婉盈对视一眼，试探着问：“谁啊？” “不认识。”过了会，季遇又说，“他是男人，老，穿西装，胖，眼神……狡黠，看着不像好人。” “……”边珂小声说，“小老板，你说话小声点，别被人家听到了。” “他听到了。” “……” 边珂想了想，“我现在下来，小老板在那等着。” “你下来吧，他还带了好多人，我有点怕。” 边珂：“……” 怕还说人家狡黠，不像好人，说就算了，还让人给听到了。 不愧是小老板。 边珂没时间想那么多，和郑婉盈说了声后没来得及换鞋就出了门，上电梯时发现郑婉盈追了上来。 季霖跟在身后，急急忙忙叫着：“妈妈……嫂子……” 边珂：“……” 边珂把电梯门按开，等小家伙上了电梯后把人抱起来，摸摸他的小脚丫，一只鞋都跑掉了。 到了楼下，确实和季遇说的一样，来的人很多。 不是小区的住户，进来找人都要登记的，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说的，保安居然把人都放了进来。 然而下一秒，边珂就不稀奇了。 “小姐。”老人目光径自落在郑婉盈脸上，不含任何感情，“小姐，您该回家了。” 第135章 往事 楼下有个咖啡厅，郑婉盈和老人在里面不知道聊着什么，隔着一扇玻璃窗，季遇和边珂带着季霖与其他来的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郑婉盈和老人出来了，让季遇和边珂带季霖上楼，她要跟老人回一趟家。 季遇蹙了下眉，“妈妈……” “遇遇乖，带霖霖上楼，妈妈有事要回去，过几天就回来了。” 郑婉盈揉揉季霖的小脑袋，“霖霖这几天上学妈妈可能都没办法陪着霖霖了，霖霖不要生妈妈的气。” 小家伙瘪着的小嘴闻言努力往上扬，“妈妈有事，霖霖都懂。” 郑婉盈笑着把他抱起来，拍了拍小孩的背，再给了季遇抱，“小珂，遇遇，又要麻烦你们照顾他了，我……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希望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 “阿姨，您有什么事就去做吧，我和遇遇会照顾好霖霖的，我们等您回来。”边珂说。 “嗯。”郑婉盈扯了扯唇角，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上了一辆开过来的车。 等车驶离视线范围，季遇还在呆呆地看着前方。 边珂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季遇愣了下，扭头看他。 边珂趁势道：“小老板，阿姨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这次她的家人突然找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等她回去处理了就会回来了，小老板别担心了。” “我懂。”季遇说了句，抱着季霖转了身往楼栋去。 这话和刚才小家伙说的像。 边珂心想，这是在暗示自己也很懂事呢。 - 郑婉盈这一去去了好些天，季遇不知道自己被拉出黑名单没有，一直不敢发消息过去，也不和边珂说自己的心事。 直到一天下午放学，季遇和边珂在郑婉盈的公司门口发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看，后面一路跟着。 季遇眉头皱得老深，等人跟了一里地，他终于忍无可忍，回头猛瞪了他一眼。 男人被他吓得慌乱逃窜，速度却丝毫不减，三两下就消失在了街口。 季遇把包塞到边珂怀里，拔腿就追了上去。 “……小老板！” 边珂迟钝了半秒，等追上去时人已经不见了，找了两条街才把人找着。 “小老板，我的小老板！”边珂把人拉过来，上上下下看了眼，“没什么事吧？” 季遇摇摇头，“没事。” 低头看向被他撂倒在地上的男人，过去一把扯下口罩，看到他的脸，又后退了些，冷声道：“你跟踪我们。” 男人左脸上有一道竖着的疤，吓着他了。 男人二话不说，衣袖下亮出小刀，抄起挥向季遇的腹部，在季遇闪身躲开时快速起身，挥刀飞速逼近。 “操。” 边珂把书包砸过去，趁他被砸脸，季遇一把夺了他的刀，抬脚踹上去，把人踹翻在地。 十分钟后，警察赶来，把三人一起带去了派出所。 半个小时后，季遇和边珂被放了出来。 刚出来就接到了向喃风的电话，他的废话还是一样多，最重要的一句话留到了季遇耐心告罄的前两秒。 “樊世昌已经被押走了，樊家十有八九是不会救他了，他这个牢饭估计是要吃定了。” 季遇说：“不该给他饭吃。” “哈哈哈哈，不给他饭吃那不等于判了死刑，我国死刑也没有让人直接饿死的。” 向喃风哈哈笑了几声，发现没人理自己，也不尴尬，直接说：“喃喃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海城啊，爸妈他们想见你了。” 季遇：“……” 季遇沉着脸说：“我有妈妈。” “那不影响啊，既然是你妈妈，那也是我的妈妈，这样吧，我改天过去拜访咱妈，再把你们一起带去海城见咱爸妈，要是没空的话我把他们带去南河见你们也行。” “……”季遇一脸抗拒，求助地看了眼边珂。 边珂凑过来亲了口他的脸蛋，贴着手机收音器说：“小老板说很谢谢你们帮他解决掉樊世昌。” “嗨，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这多大点事，举手之劳，就樊世昌罪恶累累，动动手指就能把他送进去的事。” 边珂接着说：“小老板说，他和你有血缘关系，但和你们向家其他人没有，他不算向家人。” “那也对，我找的弟弟都这么说，然后呢？” “小老板没空去海城见你，你如果想见小老板，一个人来就好，虽然小老板不是向家人，但你还是他的哥哥。” 向喃风很快被说服了：“行，那我带喃安一起过来总可以吧，喃安也是他哥。” 过了会又补充：“我们过来干脆一起下乡去把喃雨找回来，也不知道乡下有什么好玩的，这小子去了到现在都不肯回来。” 达成共识后挂了电话，季遇还念着刚才被亲脸蛋酥酥麻麻的感觉，边走边看周围，走到哪都有人，内心十分难熬。 好不容易去幼儿园把季霖接回家，季遇把小孩放下，拉着边珂进房间把人吻了一通，唤起了对方的*yu，又被拉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时，季霖已经自个儿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郑婉盈被郑家司机送了回来。 这些天林天宏都没过来，这天郑婉盈回来还没一个小时，他就后脚跟来了。 季遇和边珂从郑婉盈口中第一次听到了两人的故事。 其实郑婉盈和林天宏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两人初高中都在同所学校，同个班级，互相暗恋，却谁也没说出口。 郑婉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林天宏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送了她一窝小猫咪。 那时候林天宏还是籍籍无名的男高生，郑婉盈则是因家境和相貌被众星捧月，大抵是骄纵惯了，在朋友面前装出一副嫌弃他送的礼物模样，等人散后又把一窝小猫咪养得个个肥胖。 如果林天宏那时候跟她表白，她或许会答应，但林天宏没有，送完礼物就走了。 到了大学，两人还保持着联系，郑婉盈等得不耐烦，想主动把人约出来，又觉得这样做太掉价，就一直拖着。 直到后面宿舍团建，她喝醉了，遇到了樊世昌。 樊世昌夺走了她的初夜，还给了她一笔钱。 她太高傲了，发生这种事后谁也不敢告诉，直到检测到自己怀了孕，她最终卷钱走了人。 ——这笔钱她不想拿，但她当时已经和家里闹翻了，没有了经济来源，出去寸步难行，不得不收入囊中。 她到了国外，却连找个打胎的医院都不敢去，用着学得不精的英语和外国人对话，在南特租了间小木屋。 一租就租了十多年。 在那里经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如今想起来，回忆里没有什么美好片段，只有无尽的黑暗。 或许是有过美好生活的，至少在遇到季父之后的一段时间里。 只是她后面精神出了问题，又加上患上了抑郁症，很多事都记不清了，记得清楚的只有痛苦。 她不会想到，回国后的第二个星期，林天宏就联系上了她，她也从一开始的逃避到后面的沉溺。 他承认他当年的自卑和胆小，现在变得优秀了，可以站到她面前了，他不计较任何往事，他只想和她继续走下去。 可他站到了巅峰，她却早已跌落神坛。 第136章 在意 入了九月，南河天气仍是酷暑，燥热难耐，季遇被两个过来问问题的女生堵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把题目讲完，正要为解放疏了口气时，抬头看到她俩茫然的眼神。 很显然，她们没听懂。 季遇最开始教边珂时边珂什么都不懂，教一道简单的题都要半天，他耐心不错，硬是把人一步步拉上来了。 比起当初的边珂，这俩女生基础要好得多，季遇完全不担心教不会她们，忍着燥热又和她们认认真真讲了一遍。 讲到一个关键的地方，提点到了，俩女生瞬间大悟，连连感谢他后抱着书溜了。 人一走，季遇身上的燥热感还是消退不下去，看见隔壁桌上摆着风扇呼呼吹，吴浩杰着衣领，腿搭在过道上，低头玩手机。 他想了两秒，伸手过去把风扇抢了过来。 吴浩杰正在和人聊天，没凉风吹了也没发觉。 季遇心满意足地放在自己面前，让风扇对着自己吹了会，发现趴在桌上睡过去的边珂额头上流了汗，又把风扇拿过去照着他的半边脸吹。 边珂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咂巴了下，往这边凑了凑。 季遇把风扇拿近了些，心想放学后买一个比这个更大的。 “噗……”吴浩杰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没忍住笑出了声，习惯性地往甄诚那边靠过去。 甄诚起了身，拿着题去问秦诗怡。 “……”吴浩杰笑脸僵在脸上，又倒了回来，继续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瞥一眼甄诚的身影，脸上的笑早没了。 甄诚成绩这么好，还有什么题需要问的？ 甄诚问的不止一题，他坐着难安，火烧屁股似的要起身去两人那边溜达溜达，溜达了一圈回来，两人谁也没发现他，他们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吴浩杰回来后收起手机，把书摊开在桌上，盯着一道数学题看了两分钟。 连题干都读不懂。 过了会他又开始转起笔来，看着甄诚的背影，思绪渐渐飘远。 甄诚那么厉害，他想报考哪所学校呢？会不会继续留在南河？ 留在南河屈才了，起码得去京都，或者出国留学。 高考结束后，是不是就代表着甄诚要搬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吴浩杰就受不了，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方法——他要学习，和甄诚考同一所学校！ 雄心只燃烧了一秒，瞬息就灭了。 他妈的让他学习，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甄诚留下来。 甄诚要去大学，就算没有搬走一年也回来不了几回，这就说明两人一年见不了几回。 吴浩杰越想越烦躁，越烦躁越觉得热，伸手想把风扇调大一点，手却落了空。 “……”风扇呢？ 他在地上扫了圈，抬头往边珂和季遇那边看过去，看到风扇在季遇手里时傻了眼，随即暴吼出声：“季遇，把风扇还老子！” 看到边珂被他吵醒了，季遇很不高兴，臭着脸把风扇丢给他，“拿去，你嗓门太大了，边珂都醒了。” 吴浩杰顿了下，刚才看到风扇在季遇手里就叫了出来，倒是没注意到边珂在睡觉。 他刚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时，就见边珂哼哼唧唧地靠进季遇怀里，脑袋在季遇肩窝上拱了拱。 “小老板，我刚梦见你把我压在床上蹂躏，我差点菊花就不保了。” 吴浩杰：“……” 季遇不解：“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被我蹂躏，为什么菊花会不保？” 边珂没来得及回，前桌程骁忽然转过身来，“卧槽，你们说什么，边哥你被季遇差点……上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全班同学都听到了。 这个季遇听懂了，他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边珂，“我在梦里把你……” “操。”边珂捂住脸，又把手放下，怒瞪全班同学，“都说了是梦，看个屁！” 所有人都往这边看，没人因为他的话而放过听八卦的心。 “大白天的做这种梦，边哥你也太不正经了。” “没事，哥们都懂，青春期嘛，很正常。” “正常哈哈哈，梦到被季遇那个哈哈哈哈……” “正常男生做这种春梦对象都是女生，边哥你也太特殊了，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对我们学霸有什么想法啊？” 季遇冷哼，心道什么想法，我是他男朋友。 边珂则大方搂住季遇，“是啊，咋的了？” 见他这副样子，其他人都没当真，转头回去各自忙去了。 边珂松开季遇，松了口气，抬脚踹了下程骁的凳子，程骁夹着尾巴不敢回头看他。 边珂索性不管他，见季遇耳朵通红，起了逗弄的心思，抬手过去捏住他的耳朵，捻了捻，弯唇笑着，‘’“小老板，你的耳朵好红。” 闻言，季遇脖子瑟缩了下，抬手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 想了下，又凑过来，小声对他说：“你放心，我不会shsang你的。” 边珂：“……” 边珂扭头看他， “小老板没有这个想法？” 季遇摇摇头，“你还太小了。” “……”又来。 不过边珂现在已经不会再为他的这种话而有危机感了，笑着提醒他：“小老板不许有，只能我有。” “你想shang我？” “……” 边珂“噗”一声笑趴在了桌上。 前桌的夏水道和程骁面面相觑，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甄诚从秦诗怡那回来后发现吴浩杰正在看书，很难得。 这个少爷可从来不兴看书的，这还是甄诚第一次看到他拿着书看，虽然眉头都拧成了麻绳。 甄诚没和他说话，坐下来后把难题梳理了一遍，过了会余光瞥见吴浩杰拿出了手机，又在和人聊天，脸上又露了笑。 “……”甄诚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握着笔的力道在他都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收紧了些。 “哈哈哈哈……”吴浩杰突然笑了，仰身靠在椅背，椅子后仰靠在墙上，他的头又把后面的黑板报粉笔蹭掉了些。 因为他习惯性后仰，刚做没多久的黑板报一角被他蹭没了，有时候后脑上会留有粉笔残灰，每次都要甄诚提醒。 这次甄诚没出声。 他抿紧唇瓣，把书翻了个面，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学习。 吴浩杰却笑得更大声了。 第137章 聚会 中午午餐时甄诚没有去食堂吃饭，吴浩杰就给他带了饭，甄诚想说不饿，被季遇塞了一把糖，顿时哑了口。 吴浩杰知道他的口味爱好，带的菜都是他在学校爱吃的，不过还是没能吃下多少——虽然抑郁症已经很好的得到了控制，但他心情一不好就吃不好下饭的毛病还是没改。 不想浪费，他就只能一口一口慢吞吞吃着。 见惯了他细嚼慢咽，吴浩杰也没怀疑什么，附在他耳边问：“甄诚，我晚上有个聚会要参加，你要不要一起？” 甄诚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下，垂眸掩住眸底黯淡，淡淡道：“什么聚会？” “圈子里的一些朋友，很久没聚了，今晚搞了一个，他们都带了人，你如果想去的话我就带你过去和他们认识认识。” “你们是朋友，我一个外人去会不会不合适？”甄诚抬眸望他，眼里的情绪已经很好地收敛起来。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也是我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你和他们以后也是朋友了。” 甄诚轻“嗯”了声，答应了。 吴浩杰那个圈子里的朋友挺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以前隔三差五聚一次，现在各奔东西，平时经常搁手机里聊天，很难见到一面。 这一次聚会人没来齐，还有两个在国外回不来，其余的基本上都带了自己的对象过来，一上来就是介绍，然后秀恩爱，疯狂撒狗粮。 甄诚没见到这种阵仗，不过神色平淡，安静地坐在吴浩杰的身边，听着他们聊天。 吴浩杰的朋友确实很好，谁都顾及着他的感受，说一两句就要带上他，没有因为没有相同的话题而冷落他。 大家都放得很开，只有甄诚觉得自己破坏了气氛，他不习惯装笑，只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也做到认真倾听每一个人的发言。 不过也持续不久，他听着听着就走了神，就像在课上听老师讲课时总是不自觉走了神，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只是回过神来时已经过了许久，大家已经说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于是他的思绪继续游走。 当听到有人问吴浩杰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飘远的思绪才慢慢拢了回来，注意力放到对方身上。 吴浩杰下意识就看了过来，四目相对。 他眨了下眼，还有些迷茫。 吴浩杰又把头转了回去，大言不惭：“肯定有啊，谁还没个喜欢的人了。” 闻言，众人起哄，接二连三地问是谁，是不是学校里的，是同班同学吗，长得怎么样，叫什么名字，在一起了吗，哪天把人带出来…… 甄诚瞧见他的耳根子红了，声音都弱了些：“没在一起呢。” 被几人调侃了几番，紧接着又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撒狗粮，把吴浩杰气得冒烟，见他不高兴了，几人适可而止，又提议了要玩游戏。 包厢隔音不错，外面的音乐巨响在里面几乎听不到，里面空调冷气开得刚刚好，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适合休息和睡觉。 甄诚忍着困意和他们玩了两局抽牌游戏，很不巧，两次他都抽到了炸弹，惩罚无非是真心话或大冒险。 他第一局选了真心话，抽到了很老套的问题：你的初吻还在吗？ 他们都对他不熟，没有人关心这个，只因为他是吴浩杰带过来的朋友，所以很给面子露出期待的眼神看他。 甄诚抓着纸条的手微微紧了紧，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被自己故意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 时间不算久远，他却觉得恍惚，像是久到快记不起来了。 记得最清楚的是当时的感觉。 很紧张，惶恐，不安，又暗喜。 不过他做完之后就后悔了，后悔到后来他每每记起来时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再或者希望吴浩杰能失去这段记忆。 什么都不记得最好。 甄诚很多时候都会表现得很淡定，这时候也只是慌了瞬，就平复了下来，回了句“不在了”就跳过去。 甚至不敢看吴浩杰一眼，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到这件事，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应该感到庆幸的，在做出那样逾矩的举动后还能和吴浩杰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还能继续留在吴家，继续和他做同桌，继续做他的朋友。 但发生了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他会有意无意地避着吴浩杰，吴浩杰也变得拘谨许多，他心中无端的猜忌和恐慌每天都上演，如同深海般将他吞噬，比起庆幸，他更多的是痛苦。 他会在和吴浩杰走在一起无话可说时想，如果他被甄河壮打的那天没有提出让吴浩杰带自己走就好了，这样的话两人还是普通的同学，没有牵扯那么深，乃至于他现在想脱身变成了一种困难。 他很多次都想过离开吴家，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度过十个月后参加高考，再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 但做不到，他不知道怎么和吴浩杰提这个事。 说到底，他欠了吴浩杰太多，而吴浩杰似乎很不想让他走，现在更是直接把他当成了家人，吴凌凇也是同样的态度。 甄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抽了一张牌，翻开一看，又被炸了。 但他还不知道，盯着牌看了半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旁边的吴浩杰推了他一下，提醒后他才反应过来。 这次选了大冒险。 “找一个同伴在你身下躺着，你在他上面做俯卧撑，每做一个俯卧撑都要亲他一下，一共十个。” 这个就刺激了，全场哄闹起来，纷纷把其中一个没对象的女生推出去。 女生其实默默关注甄诚很久了，被推出去时整张脸红得滴血，羞赧不安地绞在身前的双手。 她身上穿了条黑短裙，一米六八左右，皮肤白得发光，身材纤细曼妙，长相偏冷系，但和她性格截然相反，她是很热情又容易害羞的女孩。 甄诚从小到大没对谁产生过好感，无论男女，上了高中后认识了吴浩杰，这位脾气不好但对他一反常态温柔的少爷，大概是荷尔蒙在作祟，他盯上了这个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他外表软弱，其实是个心机善妒的人，他故意接近吴浩杰，在分到这个班的第一天就主动找吴浩杰搭话，和他成为了同桌。 他会在吴浩杰和别人说话时吃醋，和别人走得近时心生妒意，好在吴浩杰对谁都不上心，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多数时候我行我素，再加上脾气不好，渐渐地少了很多觊觎他的人。 这让甄诚有机可乘，一步一步挤进了吴浩杰的领地。 没有人知道吴浩杰的好，没有人体会到吴浩杰的温柔，吴浩杰把这些都给了他，甄诚也只对他一人着迷。 他眼里入不了他人。 就在他要开口说能不能喝酒代罚时，旁边的人出了声：“甄诚手腕有伤，不能做俯卧撑，我来做，甄诚躺下。” 第138章 惩罚 甄诚怔愣了下，转头讶异地看向吴浩杰。 他的手腕之前被割伤过，但早就已经好了，连疤都没留，现在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这时听到有人说：“没关系啊，我们小玖以前还做体委呢，十个俯卧撑而已，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是吧小玖？” 叫小玖的女生羞红了脸，小弧度地点点头，“我可以的。” 吴浩杰不乐意：“不行，要么我来，要么换一个惩罚。”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起哄的人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突然冷下去的脸是怎么回事。 甄诚心下咯噔了下，抬手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我喝酒吧。” “喝酒……喝酒也行，那就喝酒吧，出来聚会玩玩的，亲嘴什么的确实有点过分了，就喝酒吧。” 几人连声附和，吴浩杰的脸色才稍缓了些。 甄诚喝了三杯酒算作惩罚，这下睡意全无，脑子都清醒了许多。 接着玩游戏，后面的人陆续抽到炸弹，出的真心话和大冒险千奇百怪，倒是没有再轮到甄诚。 然而就在他刚要庆幸时，吴浩杰抽到炸弹，选择大冒险，抽到的大冒险题目和他刚才抽到的一模一样。 吴浩杰把纸条放在桌上，脸上丝毫不见愠色，还颇为愉悦地扯了扯唇角。 这次谁也不敢再把那个女生推出去了，倒是有两三个男生说可以勉为其难让吴浩杰亲几口，吴浩杰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甄诚手指微蜷了蜷，控制不住地扭头看向他，目光还没落到对方身上，就先听到了他说：“既然你们都是有对象的人，那我只能选我同桌了。” 一字一句落进甄诚耳中，像是炸开的雷，连同他的神经跟着震了许久。 包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毯子，当他躺下去的时候人还处于状况之外，直到吴浩杰撑在上方，覆下来时他才有了紧张感，放在身子两侧的手下意识攥住了衣角。 吴浩杰第一个俯卧撑压下来，两具身体靠得极近，甚至能听到彼此心脏鼓动的声音，气息逐渐交错，场外的人都不由得屏息凝神，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吴浩杰在快要碰到他时顿住了，甄诚睫毛轻颤，直视着他的眼睛，心想，没说要亲哪里，可以是任何部位，他没必要…… 下一秒，吴浩杰的第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瓣上，轻轻的，柔软的，带着温热的气息。 场外瞬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甄诚整张脸迅速爬上红晕，一路烧到脖子和耳朵，脑子晕乎乎的，几近空白。 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第二个吻又落了下来，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第十个结束，甄诚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呆地看着起开的吴浩杰，他似乎，看到他舔了唇瓣。 甄诚觉得自己兴许是喝多了，看花了眼，站起时腿软了下，险些摔回去，被吴浩杰伸手扶住。 回了座位上，所有人还在说刚才的事，笑声不断，甄诚为了缓解尴尬，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喝完后脑子更晕了。 十点聚会结束，出来时甄诚已经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逮到谁就问是不是吴浩杰，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吴浩杰把人拉回身边，“我在这，牵着我。” “哦。”甄诚听话地牵住他，跟着他去了停车场，坐上车后又被司机调侃了两句。 甄诚以前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今天一共也才喝了四五杯的样子，就醉成了这副德行，胃难受头还痛，上了车后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蜷在一旁不理吴浩杰。 到了别墅，吴浩杰扒拉了他两下，他轻眨了下眼，忽然伸手攀住了吴浩杰的脖子。 已经下车为他们拉开车门的司机见到这场面不由得愣了下。 甄诚什么话都没说，直愣愣地盯着吴浩杰看，随后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人喝醉了，肯定要抱上楼的。 吴浩杰暗自窃喜，把甄诚捞出了车，准备拦腰把人打横抱起，结果甄诚率先用两条纤细的腿缠住了他的腰，双手还牢牢地缠住他的脖子。 这个姿势让吴浩杰更愉悦了，托着他的臀部把人抱离了车座，感受到腰间的双腿收紧了些，吴浩杰把人颠了颠，又被夹得更紧了。 甄诚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目光涣散，安静又乖巧，被带上楼后和吴凌凇碰了个正着，慌张地动了动，想从吴浩杰身上下来。 吴浩杰把他抱紧，若无其事地和吴凌凇打招呼：“爸，您还没睡呢。” “没……你俩这是……” “甄诚喝醉了，他非要我这样抱他回来。”吴浩杰仗着人喝醉，转头问，“是不是甄诚？” 甄诚眨了下眼，迟钝地点了头。 吴凌凇听说他喝醉了后训了吴浩杰一通，吩咐佣人去煮了醒酒汤，吴浩杰敷衍两句，抱着甄诚回了卧室。 “先洗澡再睡。”吴浩杰把他放下来，让他在休息椅上坐下，自己去衣柜翻找睡衣。 找了睡衣和一条新的内裤过来，看见甄诚呆呆地看着地板，头发柔软的贴在耳侧，又生出了歹念。 “甄诚，你自己可以洗澡吗？” 甄诚缓缓抬起头看他，刚要点头，吴浩杰赶在前面说：“你这样肯定不能自己洗，要是在里面摔了，那多危险，得，我陪你进去，干脆一起洗。” 甄诚还没理清楚他的话，就被他拉进了洗手间，三两下被脱了精光。 花洒喷出水，淋湿他时他打了个激灵，隔着水雾看吴浩杰。 吴浩杰有贼心没贼胆，什么都不敢做，给甄诚洗好后又把人擦干净，手碰了几下对方柔软的身体，后急急忙忙让他穿好衣服后送出去，自己在里面手冲了回才算完事。 出去时甄诚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佣人煮好了醒酒汤，吴浩杰端过来把人叫醒，让他喝下去再睡。 甄诚半梦半醒，半醉半迷糊，鼻子靠近碗边嗅了嗅，嫌弃地撇开头去。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吃药吃多了，他讨厌药味，也讨厌一切闻起来怪怪的味道，不想喝，他拒绝喝。 吴浩杰软磨硬泡，终于见他有所松动，准备再接再厉时，看见甄诚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地嘬了两口碗边缘。 还没碰到醒酒汤，人就已经深深地蹙起了眉。 第139章 喜欢的人 甄诚一边蹙着眉，一边把醒酒汤喝了大半，舌头吐在了外面，脸皱成一团。 盯着他的舌头看了眼，吴浩杰喉咙忽然干得紧。 碗被甄诚推远了，他倒头背着吴浩杰躺下，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好。 “……”吴浩杰把碗放下，扒拉了他两下，把人翻正，被一双蒙上迷雾的眼睛瞧着。 甄诚缓慢地问他：“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想到他问这个，吴浩杰顿了半秒才回：“嗯，有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有力地敲击着胸腔，让他变得局促起来，眼睛却不肯从甄诚脸上移开。 他在等着他的下一个问题。 “是谁？”甄诚沙哑着开了口，漂亮的脸蛋因喝了酒的缘故现在还是粉嫩粉嫩的，眸中却泪光点点，仿佛只要一眨眼，就能落下泪来。 吴浩杰俯下身，眼睛对上他的眼睛，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瞳孔骤缩了下，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不答反问：“甄诚，你喜欢我吗？” 问完后他僵了几秒，才缓缓呼出气，找回了自己。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紧张过，掌心冒出了大量的汗，他想，如果甄诚敢说不喜欢，他就吻下去，吻到人说喜欢他为止。 甄诚呆呆地看着他，像是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他慢半拍地别开头，“那你喜欢我吗？” 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喜欢。”吴浩杰压着他肩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你呢？” “……嗯。”甄诚把头转了过来，眸中蓄满了泪，“我也一样。” 这可能就是喝酒的好处，可以借着酒意大胆地说出来，如果在他清醒的情况下，他不会有胆子说出来的。 如果有，他早该说了。 听到他的话后吴浩杰懵了两秒，把他的话在大脑过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听错，惊喜瞬间冲上头顶，激动得无以复加。 但又想到甄诚这是喝醉了，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吴浩杰又一下冷静下来，克制着冲动，对他说：“明天你再跟我说一遍好不好？” 甄诚抬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溢出来，滑到了鬓发和耳朵上。 他哽咽道：“我现在……只是有一点晕，没有到影响思考的地步，吴浩杰，你相信我吧……” 见他哭了，吴浩杰忙慌抽出纸巾给他擦眼泪，边擦边哄，哄了半天甄诚才把手放下来，给他擦眼睛。 甄诚不肯闭上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久久凝视。 像是在辨认他说的话的真假。 “我相信你。”吴浩杰又说了一遍，真挚而深情。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样表露内心情感，自己都没意识到，甄诚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张了张口，竭力稳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我能做你的……男朋友吗？” 问出这一句话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努力地集中精神盯着吴浩杰，生怕没有听清他的回答。 “能。”吴浩杰的嗓子也变得喑哑，话出口后连自己都听不太清。 “……”甄诚再一次抬手挡住了眼睛，被吴浩杰抓住，他闭着眼睛不去看他，伸手攀住了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中。 甄诚没多久就睡了过去，吴浩杰上了床，把他抱在怀里，反反复复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脑细胞活跃得很，一夜无眠。 - 甄诚头一次醒来时吴浩杰已经起了，看了眼时间，什么都来不及思考，踉跄着跑进了洗手间洗漱，出来后快速换上校服，换到一半吴浩杰进来了。 “现在来不及吃早饭了，阿姨准备了吃的，一会带去路上吃。” “……嗯。”甄诚背对着他把裤子穿上，又套上校服外套，转身看过来，两人视线一触即分。 “……走吧。”吴浩杰先转身出了房间。 甄诚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同手同脚的。 上了车，吴浩杰打开佣人给准备的早餐饭盒，把一份递给了甄诚。 两人的手指短暂的触碰了下， 快速缩回，一个看向窗外，一个尴尬地捂住唇咳了声。 耳朵都染上了薄红。 前面的司机率先感受到两人奇妙的氛围，往后视镜看了眼，想起了昨晚吴浩杰抱着甄诚的姿势，不由得老脸一红。 这顿早餐吃得心不在焉。 车内谁也没说话，好在车程不远，到了学校后人多了起来，两人之间就没那么拘谨了。 他们今天来得晚了些，到教室时其他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高三后问题目的人越来越多起来，季遇和甄诚的身边经常围了人问问题，这不，一大早季遇那桌就有两三个女生杵在那了。 见甄诚一来，其他人也围过来，问他问题，平时不爱学习的男生也来问，这些是基本上没什么基础的，甄诚起初教了几遍叫不会，委婉地让人回去把书上的知识学懂，这些人嘴上应着，实际上没去看，来问问题时一问三不知。 甄诚脾气好，吴浩杰可不一样，见他讲了几遍都听不懂，直接把人轰走，骂人智商有限，其实要论起来，他也跟他们一样，甄诚说的他也一样听不懂。 给人讲完题目，甄诚犹豫地凑过来，和他商量：“你要不要……学习？” 吴浩杰原本长腿搭在过道上，靠着椅背玩手机的，听到这话吓得心脏不好，震惊地看向甄诚。 甄诚也只是想问问，没有想逼迫他学习的意思，他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不需要找工作，也就不需要什么文凭，学不学都无所谓。 但甄诚还是憧憬有他在的大学生活。 见他这个反应，也大概猜到了他会拒绝，甄诚抿了下唇，刚要出声，就听吴浩杰说：“学，你教我？” 甄诚眨了下眼，“嗯，我教你。” 跟他坐了这么久的同桌，甄诚还是很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水平的，答应要教他，中午甄诚直接去了书店给他挑选基础题型大全，里面涵盖了高考知识点，多为基础题型，也有中难度的，适合新手做。 脱单的第一天，吴浩杰收到了男朋友的第一份礼物——四大本高考复习书。 边珂知道后捧着腹部哈哈大笑，全然忘了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现在成绩一直很稳定，每次考试都是六百以上，很有经验地和吴浩杰分享他这一年是怎么度过来的，搞得吴浩杰生了抗拒心理，又被他鼓励地拍拍肩。 一想到甄诚，他咬咬牙，真就按着边珂说的方法给做了。 第140章 见面 向喃风带着向喃安从海城过来见季遇和甄诚时，已经将近年关，高三还没放学，两人又到学校门口堵人。 一见到人，吴浩杰跟护犊子一样把甄诚搂到自己身边，“你们又来做什么？” “诶，你别急，我们只是来看看弟弟们的，没想干什么。” 向喃安病恹恹地靠在向喃风身上，不舒服地扯了扯围巾，动作大了些，把围巾扯了大半掉下来，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青紫红痕。 不堪入目。 吴浩杰看到了，“我去”了声。 边珂和季遇随后也看到了。 向喃风扭过头来，看见他脖子上的痕迹，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上掐了把，“把围巾戴好。” 向喃安撇了下嘴，不慌不忙把围巾重新围好，把暧昧痕迹都遮挡住，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么难受？” “当然难受，谁叫你没轻没重的。” 向喃风哑了声，让他上车坐着休息。 向喃安站久了双腿发酸，这正合了他的意，不过还要哼哼唧唧让向喃风扶着自己上车。 把人送上车，向喃风在四人异样的眼神中折回来，清了下嗓子，“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吃顿饭吧，正好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四人不约而同想。 不过碍于他们向家把樊世昌弄进去了，他们谁也没拒绝，上了车后和他们去了提前订好的五星级酒店。 向喃风是能聊的性子，饭没吃几口，话倒是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从几人身世谈到樊家，再到向家，从向家转到他自己的大学生活，讲述他的牛逼事迹，哐哐说个不停。 季遇全程不在线，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叫边珂把好吃的记下来，回家做给自己吃。 边珂给他记着，也没有去听向喃风说了什么。 而吴浩杰则一直想着刚才看到的向喃安脖子上的痕迹，他在怀疑那是吻痕，但又不明白他们怎么做到这种地步的。 他和甄诚在一起后做得最过分的也只是牵牵手，其他的都没做过。 不过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向喃风和向喃安他妈不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吗？！ 他们这是…… 对面坐着的向喃安又靠回了向喃风肩上，被他抽空喂了口吃的，无精打采地咀嚼着。 似是收到他的视线，向喃安抬眸看了过来，“看什么呢小弟弟？” “……”吴浩杰偷看被抓包，“切”了声，嘴硬道：“没看你。” 向喃安没搭理他这话，蔫蔫地看向正在给季遇剥虾的边珂，“诶，弟媳，也给我剥呗。” 边珂剥了一只，正要喂季遇的手顿了下，另一只手给他拿了另外一盘虾，示意他自己剥去，歪头看着季遇，“啊”一声，“小老板张嘴。” 季遇张嘴含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手套上残留的料汁。 味道不错，他也开始学着边珂的模样剥了几只，放进了甄诚盘子中。 他总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甄诚。 边珂以前还会不乐意，现在已经习惯了，反正他俩是兄弟，季遇把自己当成哥哥，多多照顾甄诚也是应该的。 吴浩杰在家吃的虾都是佣人提前剥好端上来的，他哪里会剥壳，想吃又不想动手。 见甄诚喜欢吃，他盯着边珂手上动作两眼，终究还是伸出手，从虾盘上悄悄拿走了一只虾。 剥了第一只还顺利，没用多少时间，他在心里不屑地嗤了声，继续剥第二只。 甄诚盘子中剥了壳的虾不断增多，向喃风的闲聊还在继续，等一顿饭吃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从酒店出来，边珂问了句：“你们住哪？” 向喃风指指五星级酒店高楼，“楼上啊。” 向喃安不舒服，期间已经先离席了，一直没回来，原来是回房间休息了。 吴家的车开了过来，三人都上了车，吴浩杰还搁那神神秘秘地和向喃风聊天，聊了一刻钟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脸上带着了然的喜悦，也不知道他在向喃风那知道了什么，能高兴成这样。 前些日子季遇刚知道自己被郑婉盈放出黑名单，过来时已经和郑婉盈说过了，和边珂回到家时季霖还没睡，哥哥嫂子的喊，逗得郑婉盈频频发笑。 “嫂子，今天嫂子的妈妈来了，嗯……妈妈说，嫂子的妈妈霖霖要叫伯母，嘿嘿，伯母今天带了很多小玩具给霖霖……” 听到温乔来了，边珂和季遇都是一愣。 “阿姨，我妈他……怎么来了？”来了也没跟他说一声。 “你妈妈想来看看你和遇遇，刚好碰到我在家就和我坐了会儿，本来要多留她的，她公司有事就先回去了。” 郑婉盈也没问他为什么不知情，给两人一人倒了杯热牛奶，外面天寒地冻，两人带了一身寒气进来，喝一杯热牛奶正好合适。 “霖霖也想喝。”季霖四肢并用吭哧吭哧爬上边珂的膝上，晃着小短腿嚷着要喝。 边珂倒了一小杯，刚刚好够他喝一口，“霖霖要睡觉了，喝多了要睡不着。” 小家伙喝了口满足了，抬头看他，“嫂子，今晚霖霖和你们一起睡好不好，霖霖一个人睡好冷的。” 都开空调了哪里会冷，小家伙就是想粘着他哥睡了。 边珂没拆穿，支着头看季遇。 这是要让他问他哥的意思。 小家伙哼哼爬到季遇腿上，“哥哥，今晚要不要霖霖和哥哥睡？” 小家伙屁股坐在季遇膝盖上，两只小腿刚好抵在他腹肌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哥，霖霖很小一只的，睡在哥哥和嫂子中间，也不会让哥哥抱不到嫂子的。” 郑婉盈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一大一小，不掺和进来，只是静静看着。 季遇蹙了下眉，想到自己不能完全被边珂抱在怀里心头就不舒服，但小家伙这样子属实可怜了些。 于是下定决心说：“霖霖不能睡中间，哥哥睡中间，霖霖睡外面。” 比起抱着小家伙睡，他更愿意被边珂抱着。 季霖小嘴都快撅上天去，“哥哥和嫂子是不是又要亲亲抱抱，不管霖霖？” 季遇在郑婉盈的目光中感到一阵脸热。 边珂哼笑，“霖霖别造我们谣，我们什么时候不管霖霖了？” 小家伙一板一眼，真要给他们列数两人丢下他亲亲摸摸的事，刚说“嫂子被哥哥拉进房间”就被人捂住了嘴。 他哥带有威胁的眸子瞪着他。 小家伙瑟缩了下脖子，默默把接下来的话吞回肚子中去。 温乔没和自己说这件事，边珂也就没和她提起，却在将将入睡时，手机响了。 他没睁开眼看是谁打来的电话，胡乱按了接听键。 一声“喂”很轻，鼻音很重。 那边人没出声，不知道过了多久，边珂险些又睡过去时，听筒才传来了女声。 “边珂，奶奶两分钟前，走了。” 是梁雨筱。 她说，奶奶走了…… 边珂猛地惊醒。 第141章 冬夜 奶奶是在边宥才和温乔离婚后才从乡下搬到市里来的，她老人家颠簸了一辈子，来了市里也没过多少天的安分日子，可能是年轻时上刀山下火海惯了，到了这个年纪也依旧身强力壮，没出过什么毛病。 他经常被边宥才气，拿起鸡掸子就追着人满屋子跑，把人打趴下脸色顶多憋红了些， 没气出心脏病过。 在边珂的印象中，奶奶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每天早晚都到破败的广场上和同龄人跳广场舞，被举报扰民时，吼得比谁都凶，隔了三条街都能听到她的嚎叫声。 这样一个人，边珂不会想到她会突然离开，在听到梁雨筱说这句话时他人都傻了，坐在床上呆滞了许久。 季遇原本是在他怀里的，他的动作太大，把季遇吵醒了，但他不知道。 “唔……”季遇伸手在他的位置上摸了摸，手掌下还有余温，人不见了。 他顿了半秒，倏然睁开眼睛。 房间中拉上了窗帘，卧室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自然也看不到边珂，只是腿还贴着，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知道他还在。 “边珂？”季遇坐起身，伸手碰到边珂，把人捞过来抱到怀里来，“怎么了？” 黑暗像是要吞没一切，边珂身体微微发着抖，他在害怕着某种东西的发生，但它已经发生了，他无力地靠在季遇身上。 “小老板……” 温乔把发高烧的他治好后送回北巷，如果不是从乡下来的爷爷奶奶，边珂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他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离开时奶奶身体明明还好好的……如果他没有离开北巷，或者他离开后没有和家里断绝联系，他就能知道奶奶身体状况，就能及时带人去医院…… 这些都只是如果，一切都来不及了。 “小老板……”边珂箍紧季遇，“我……我要去北巷……” 十多分钟后，季遇被裹成了粽子，被同样裹成粽子的边珂拉着手悄悄出了门，深夜十二点，外面车辆已经不多，不过仍然有接单的车主。 上了车，边珂给郑婉盈编辑了条消息发过来，他不该大晚上把季遇带出来的，郑婉盈可能会为此不高兴，但他不能和小老板分开啊。 扭头看到靠在他肩上再次睡过去的季遇，边珂心里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恐慌感慢慢减退，听不到外面的寒风呼啸声，只能听到身旁人的清浅呼吸声。 他像是被打了镇定剂，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了窗外，看着熟悉的街景飞快倒退。 北巷如同盘在外郊区的恶龙，双眼寒森森地盯着接近它的人。 司机大概之前没来过这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顺着导航把车开了进去，等边珂回过神来，车已经颠簸地七拐八绕行驶了一段距离。 边珂张了张嘴，想叫住已经来不及。 他没说，车一进去之后想出来就难了，这路太窄，车刚好能进去，但掉头就困难了，如果找不到宽敞点的空地，车就要一直在里面待着了。 不过好在边珂对这里熟悉得很，知道哪有宽敞的地方，哪里有路出去，到时候他可以再跟司机说。 司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把车速降到了最低，七拐八绕过后又是七拐八绕，还因为地面不平而车陷进去，踩了几下油门车轮子才往前动了下。 这一颠一颠的，季遇早就醒了，双手抱着边珂，脑袋在他脖颈上拱了拱，低低地叫了他一声。 边珂轻声回应他，“快到了，小老板再坚持一会。” 季遇最怕冷，出来时身上穿了不少，车里的空调开足了，他又觉得热，伸手扯了扯围巾，露出被盖得红润的嘴唇来。 司机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接任何关于北巷的单了，到了地方把两人放下后匆匆忙忙调转车头往边珂说的方向去了。 边珂揽着季遇，抬头看向破旧的老楼，楼上还有两三户亮着灯，其中一户就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还能隐约听到说话声和啜泣声。 犹豫了十几秒，他牵着季遇上了楼。 季遇已经把围巾重新戴好，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周围除了生了锈的破铁栏杆，和因为常年漏水而长了青苔的丑陋石墙外，什么都没有。 之前他只到了楼下，边珂没让他上来，这是他第一次来，他知道这里是边珂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边珂拉着他一步一步往楼上去，没几步就到了贴着破烂“福”字的房门前，边珂停下步子，抬手在半空顿了下，随后落在门板上。 门开了，梁雨筱站在门后，她双眼通红，看来是刚才哭过。 边珂一言不发，拉着季遇进门。 季遇从门边垃圾堆上收回视线，跟着他进了门，看到梁雨筱后警惕地抓紧了边珂的手。 他还记得之前梁雨筱抱边珂的事，他还记得两人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就代表着可以在一起。 对于任何跟边珂沾上边的人和事，季遇总格外在意，即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梁雨筱也不例外。 边珂让他在客厅坐着，自己一个人去了奶奶的房间。 季遇和梁雨筱大眼瞪小眼，又纷纷转开头，谁也没理谁。 季遇听到屋中传来哭声，心下一紧，慌忙想起身时辨认出那不是边珂的哭声，他又坐了回去。 也在这时看清了边珂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 不大，准确来说很小，这个客厅和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的厨房和洗手间加起来一样大而已，空间很小，杂物很多，堆得乱七八糟，哪里都是。 地上到处都是纸屑、果皮、瓜子，鞋子也随处放置。 季遇看得不由得蹙了下眉，一想到边珂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多年的，他心里忽然发胀发酸，委屈了。 不是替边珂委屈，他就是自己觉得委屈了。 边珂就是他，他就是边珂，他觉得边珂一定会很委屈，所以他现在也委屈，他也心疼，疼坏了，心脏咕咚咕咚跳着，想让边珂出来安慰安慰自己。 边珂真出来了，但是却没有安慰他。 “小老板，明天我帮你打车，你回家吧，我得带奶奶回乡下。” 第142章 下乡 奶奶走的那晚，南河下了场雪。 天际还未破晓，地上积了雪，趁着路还没被封，一辆小型货车从北巷出来，一路开往郊外，直奔乡下去。 大伯在前面絮絮叨叨，讲的都是造孽的事，隔会儿就“呸”一声，出口都是脏话。 边珂挤在后座，依稀记得奶奶和他说过，大伯是个烂酒鬼，成天和村里娶不到老婆的男人们喝酒聊天，一回家就是烂醉如泥，家里谁都说不得，说了他要抄起家伙打人，他媳妇就是被他打跑了。 奶奶脾气大，也没少挨他的责骂和殴打，甚至不给饭吃，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到市里投奔她小儿子来了。 边珂没见过他的其他亲戚，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大伯边国平，边珂看见他时还以为自己见到了边宥才，不愧是兄弟俩，长得真像。 村里姓边的占了大半，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家族，边宥才当年搬到市里去招了不少闲言碎语，知道他坐了牢后村里村外都传遍了，这些所谓的亲戚一边惋惜一边窃喜，话都是他们安排人在村口在闲聊时故意透露出去的。 当然，这些边珂是不知道的， 他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只是在天亮之前，与身边的人依偎在一起，获得了短暂的睡眠。 五个小时的车程结束，小型货车爬上一段小山坡，停在了一家院落前。 院子里的鸡鸭被轰鸣声惊动，齐齐抬起头来，看到的赫然是熟悉不过的货车，不等车辆靠近，它们已经做鸟兽散，露出地上还没被啄起的两大把玉米粒。 “人来咯！”边国平一脚踩下刹车，掏了钥匙，抬脚踹开车门，扯着大嗓门朝房子喊了声。 房子地基面积不大，盖了三层楼，比村里别的房子都高，外面用花纹的砖把水泥包裹住，从二楼上拉了十几条线到院里两米高的栅栏上，线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小彩旗，随风飘动。 边珂和季遇从车上下来，房门这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两个小脑袋来，是两个小孩，看起来和季霖差不多大的年纪。 俩小孩怯懦地看着两人，等两人看过去时又害怕地瑟缩回去。 边国平嘴里骂着小孽种，过去一手把其中一个拎鸡仔似的拎起来，拿手指指着她，“我说过多少次了？叫人会不会？见人就躲，再这样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 小孩脏污的脸上露出惧色，被他这么一恐吓，当即吓出眼泪，但不敢哭出声，见人哭了，边国平不但不可怜，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在青天白日，尤为刺耳。 边珂瞳孔骤缩，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大步向前把小孩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你干什么？！” 边国平被他吼得懵了懵。 他第一次见自己这个侄子，内心对他是敬畏的，即便脸上什么都不表露出来。 边珂毕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大城市里，是真正的城里人，身上的气质和他见过的村里人都不一样，第一眼时他还不太相信这是他那个便宜弟弟的儿子，打扮得人模人样，可比电视里的明星好看多了，哪里会是沾了半身土的边宥才能教出来的？ 一路上他说的话边珂没接一句，冷得跟他欠了他多少钱似的，边国平拿家乡话骂了他两句，见他眉眼都没动一下，就知道他听不懂。 可不是嘛，城里人都说普通话，边宥才当年和他一起去城里，学着人家说普通话，一开始开口说时人家压根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边国平灰溜溜回了老家，干起了送货的生意，倒是边宥才挺倔，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在不适合他的大城市里留了下来。 大城市里管得严，犯点事就拿法律说事，他又不懂法，只知道在乡下只要不杀人放火，基本招不来警察，打骂妻子儿女，喝酒赌博去嫖，谁也管不了他。 他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里，没和城市里的人打过交道，也害怕和他们打交道，在听到他妈过世时他还骂骂咧咧让人在城市里火化得了，偏他那个老不死的爹哭哭啼啼要把人送故乡来土葬，他心里骂他妈死了还不让人安心，在他爹的哭诉下还是连夜赶车去了城里。 路可他妈真远，半路还下起了雪，路面被冻住了，轮胎滑了几回，车险些翻田里去，就这他还想着去城里见到人，下意识就担心起这事来，不过他去的时候三更半夜，压根没人看到他，他也就没机会和人家打照面，除了边珂和季遇。 季遇眼神冰冷，从始至终就没搭理过他，相对于他而言，边国平更怕边珂——边珂是他侄子，他需要和他交流。 只是这一路边珂表现得冷淡，没想到他教训他自己的孙子，就被吼了。 边国平脸色难看，憋着一口气什么都没说，丢下俩小孩转身自个儿进了屋。 小女孩看着他的背影，身子一抖一抖的，还是不敢哭出来，直到被比她大一岁的哥哥搂过去抱着哄才哇哇大哭出声。 他们回来的动静不小，这会儿就有好几个男人成群过来了，带头的那个目光毫不遮掩地打量着边珂和季遇，半晌吐出一口烟圈，用本地话问两人：“你们谁是老才的儿子啊？” 边珂和季遇表情空白了瞬，季遇被烟呛得后退了些，秀气的眉头轻蹙了下，有人拉高声音说了句什么，其他人接着附和，众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声停了，带头的那位才清了清嗓子，整了句边珂勉强能听得懂的普通话，这才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季遇完全听不懂，但没有想听懂的心思，伸手拢了拢衣襟，心道这里比市里冷得多，他要被冻坏了。 边珂回了那人的话，拉着季遇和他们一同进了屋，季遇趁机贴上他，边珂放慢了脚步，和他在后面十指相扣。 季遇被他手上的温度冰得打了个哆嗦。 “就是城里来的人咯，你看他们那个样，哪里和我们像，穿的一看就贵得很，吃的好很，也不干什么活嘛，养得细皮嫩肉嘞……” 两人到了众人聚集之地——火房时，他们正在用当地话聊得热火朝天，见两人来了，所有人齐齐看过来，眼神各异，只在一瞬间，他们热情地给两人腾出位置来，让两人过去坐着借火取暖。 快被冻坏的小老板见到有火，拉着他过去不客气地坐下，把两只细白的手从衣袖中抽出，十指张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放在火旁烤。 眼里跳动着火星，有光在闪烁。 “……”几人把目光从他手上移开，互视一眼，眼神似是在说“我说吧，城里人都不干活的”。 而边珂和他们的感慨完全不同。 边珂心想，还好小老板和他一起来了，不然让他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他会害怕的。 第143章 遇见 边国平在县城里找了辆灵车，找人看了黄历，两天后才把尸体运回村里，而那时房子主堂屋已经挂了白，棺材横放于堂屋中间，在尸体入殓后在棺材下方放了只公鸡，被人们叫做引路鸡。 从棺材封上那刻起，便是没日没夜的唢呐声声。 还有一天就要办酒席，到时候远亲近邻都会过来，堂叔边行石叫边珂去村里借餐桌和碗具，家里就那么点根本不够招待。 跟边珂他们一起去的是边国平的儿子边强和边行石的儿子边文，边强比他大三岁，儿子都生俩了，边文和他同龄，现在正在县城上高中。 边文的性子内敛得多，放学回家后帮家里忙，干得利索又熟练，和边珂打照面也只是点一下头，至今两人都没说上什么话。 边强是昨天刚从省外赶回来的，他心里惦念着没带回来的老婆，倒是不操心奶奶的事，一心只想赶紧完事后好走人。 他和边文不一样，他学了他爹边国平那一套，三言两语就要爆粗口，也只有聊到他媳妇时能得他好脸色。 几人话都少，一路上没人说话，乡间路太窄，边珂让季遇走前头。 季遇满眼好奇地看着只剩下农作物秸秆的田野，不好好看路，刚走了没两步脚就踩了空，边珂眼疾手快把人拉住，才免了他栽进沟里去的惨状。 到了对面住户院落前，边强朝里面喊了声，不等人回应就径自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 木门只有他们半个人高，能清楚地看到院里的情况，只见两只趴在房门前的中华田园犬警惕地抬起头看过去，随即起身汪汪冲着他们叫。 边强抄起门边的竹扫帚作势要冲上去攻击它们，嘴里操着本地话骂骂咧咧，他这么一吓唬，两条中华田园犬后退了些，见他不上来又冲着他汪汪了两声。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穿着黑色人字拖鞋的脚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中。 这人不怕冷。 人一出来，边珂先愣住了，季遇慢了半拍，疑惑地“嗯”了声，“他是……陪伴员？” 宋长安刚睡醒，一撮毛发跟鸡窝似的盘在头顶，边打哈欠边问：“谁啊，有什么事？” 他微微睁开眼缝，目光落在几人身上，落在边珂和季遇那时顿了下，不确定，又回来看了眼。 还是不太确定，他把眼睛眯得更小，上身往前凑了凑。 “……”操，他俩怎么出现在这里？ “宋长安？”边珂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 “昂……”宋长安踩着拖鞋哒哒哒下了台阶来到两人面前，绕着两人转了圈，上下打量，“真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这了？啧，这个世界太小了。” 边珂嘴皮子抽了下， “是啊，没想到你老家在这。” “你们认识？” “认识，”边珂和宋长安异口同声，“不熟。” 边强看着一头银毛的宋长安，在脑海中疯狂搜寻了会，终于找到关于他存在的一丝记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天怎么都没见你过去坐坐？” 宋长安不认识他，疑惑问：“去哪里？” 边强回头指向对面正在办白事的地方。 看到对面，宋长安就反应过来了，转头看向边珂，“那是你家？你家死人了？” 不等边珂说话，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痛心疾首道：“你们太吵了，天天吹那个唢呐，放炮，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吵得心烦……” 宋长安还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变，一说话就叭叭叭不停，完全没有顾及到当事人的心情，这种丧事难免会扰民，不过也是村里的习俗，谁家总要有这回事，那几天听着不舒坦，村里人忍忍就过了，但这么直白说出来的宋长安还是头一个。 边强脸色不好看，宋长安平生最看不懂的就是脸色，简单来说就是没眼力见，直接将他无视掉了，转头问边珂：“所以你们来找我要干嘛？” 边珂迟疑着和他说了过来要借的东西。 下一秒，宋长安朝屋里喊了声“舅舅”，良久，他舅抄着板凳出来，“干嘛，你想挨板子了是不是……” 他舅说的是被宋长安一手调教出来的普通话，咬音很重，不过听着倒是那么回事。 “……”中年男人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拿着矮凳子，吭哧吭哧地和几人大眼瞪小眼。 慢慢把凳子放了下去。 男人不高，只能到宋长安的肩上位置，身上穿着厚实的毛线衣，大肚腩撑得毛线往四周拉扯，形成浑圆的球状。 “舅舅，他们要借碗和餐桌椅子，咱们家还有多余的吗，没有就不借了。” “……有有。”男人把话改回了本地音，“你们是边家的？嘿，我只见过小强和小文，你们两个都没见过，叫什么名字啊？” 边珂：“……” 季遇摇头：“不懂。” 在旁边的边文提醒：“表舅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季遇学会说中文后正苦于没机会和别人介绍自己叫什么，这不机会来了，闻言他当即挺了挺腰板，“表舅好，我叫季遇，季遇的季，季遇的遇。” “……”边珂推了推他，小声问：“小老板，从哪学的？” 季遇愣了下，“跟他学的……我们不叫表舅吗？” “……”叫什么先暂时不管，边珂好奇的是他的后半句话，没人教不信季遇会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 听到他的问话，季遇有些小得意，“在电视上学的，是不是很酷？” 边珂：“……” 他在自家男朋友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很酷。” 季遇于是用了同样的模板替他做介绍，边珂随声附和：“嗯嗯，是的是的……” 杨恺锋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总归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他腿脚不方便，又拿拐杖去戳旁边跟死了一样的宋长安，叫他把人带进屋去。 边文扶着杨恺锋进屋，边珂几人也跟着进去，刚踏入客厅，脚步一个趔趄，险些在拖得光滑的地板来了个平地摔。 客厅沙发上，赫然坐着斯斯文文、正在用电脑工作的樊今生。 “……”这个世界真小。 边珂想到了宋长安刚才的话。 听到动静，樊今生眼皮动都没动一下，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直到宋长安过去踢了踢他，让他挪过去一些让出空位来给客人坐时他才停了手，把个人课桌大小、涂了黄漆的电脑桌挪到沙发一角，又继续干活，头始终没抬一下。 樊今生身上穿的都是大牌的货，露在外面的腿又白又细，与窄小老旧的沙发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过倒也没嫌弃…… 想法一出，就见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宋长安要坐下去时，猛地将要被他坐到的一块洁白的纯棉布料扯走，一把垫在了自己屁股下，然后坐了下去。 “……”宋长安骂骂咧咧，樊今生全当屁话，继续啪啪敲键盘。 这手养得也好，不像是干过什么粗活的样子。 宋长安回乡下后俨然成了一个糙汉，他倒还是跟花孔雀一样。 第144章 走丢 宋长安叫四人过去坐下，自己被杨恺锋提溜进了储物间，在里面东翻西找，总算把他女儿出嫁时办酒席用的餐桌和碗具都给找了出来。 “舅舅，这是办喜事留下来的，给人家办丧事，是不是太不吉利了，要我说让他们到别处借得了，还缺我们家不成？” “年纪轻轻的尽信些有的没的，你表姐现在过得好很，这些桌子放着也是放着，早晚都是要捐给村里的，留在这做什么，我一个人，吃饭也用不了这么多桌子。” 宋长安哑了声，后面没有再出声，听着他的话把东西收拾出来，餐桌过多，他们几人抬不完，杨恺锋叫他帮忙骑农用车送过去。 杨恺锋口中的农用车就是三轮货车，车后刚好够装桌和椅，碗具放背篓里，由边文背着，季遇和边珂手里拿了个大铲子和大漏勺，出去时目光还停留在樊今生身上。 走路只需要穿过田间，走两分钟就能回去，坐车则需要绕路，边珂几人都到了，骑车的宋长安才姗姗来迟，把东西留下后一声不吭骑着他的小三轮风驰电掣跑了。 边珂忙得脚不沾地，很快就把人给忘了。 次日酒席上，裹成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可疑人鬼鬼祟祟地来随份子钱，又偷偷摸摸顺走了一瓶卖三块钱的两大瓶果粒爽，一个胳肢窝扛着一瓶，嘿咻嘿咻绕道回了家。 下午两点，基本没什么人来了，边珂拉着委屈但不说的小老板坐下，跑去厨房端了一盘子菜食过来，早就饿坏了的小老板当即眼睛放出光彩，等边珂坐下后在他脸上亲了口。 速度很快，没人看到。 边珂失笑，“小老板，我脸没洗呢，不干净，别亲了。” 季遇于是转移了阵地，把视线落在他的唇瓣上。 “……”边珂揉揉他脑袋，“小老板，该吃饭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亲我了。”季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边珂一时噎住，还不等他说话，对面忽然坐了两个人，“朋友，你们还没开始动筷吧，正好，我俩刚来，这么多菜你俩也吃不完，不如就一起吧？” 对面的人用蹩脚的本地话和两人打着商量，这话听着不过是普通话转了个调，别说边珂了，连季遇都能听得出来，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了。 “陪伴员？” “……”对面的人眼球四处乱转，看看天看看地，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样子。 季遇又把头转向另外一个人，他盯着那双眼睛看，脱口而出：“弟弟？” 樊今生：“……” 樊今生面无表情：“我是哥哥。” “我没有哥哥。” “……”樊今生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把目光转向桌上的大鱼大肉，想到这几个月在宋长安家粗茶淡饭的日子，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叫宋长安去把碗筷拿过来，宋长安夹紧尾巴，“我上哪儿去找啊？” 一说话就露馅了，他捂嘴看了眼对面的边珂，见他脸上分明是早就看穿的表情，索性不装了，开口叫他去把碗筷拿过来。 来者是客，虽然态度不好，但边珂还是去把碗筷给两人拿了过来，也是这会儿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风卷残云般的进食速度。 眼看樊今生快把桌上的菜扫光了，季遇看得一脸呆愣，饿了大半天的肚子还在咕咕叫。 在对方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走后，他眸底漫上了雾气，泪光闪动，委屈又愤懑地瞪着樊今生，毫无威慑力。 边珂见状忙安抚人，又去了厨房端了一盘菜出来，放到他面前，樊今生看了眼，伸筷子要来夹时被毫不客气地拍开，“这是小老板的。” 樊今生悻悻收回筷子，继续在碎骨头里找肉渣吃。 “……”看把他可怜的。 宋长安咳了声，“你好歹也是大少爷，钱多得花不完，把自己搞得这么落魄，也不嫌掉价儿。” 樊今生没搭理他。 宋长安见他继续翻着盘子里的肉渣，“啧”了声，“得了，吃饱了就回去，还翻什么翻，是骨头也都快被你啃完了。” 樊今生的手顿了下，放下了筷子。 “……” 季遇看见又有菜了，自己不用饿肚子，又高兴起来，见他这样，刚想着要不要和他分享，就听宋长安嘀咕了句：“大不了明天去镇上给你多买几斤肉，至于这样吗？” 听到他要给自己买肉，樊今生脸上又回归了斯文模样，仿佛刚才冷着脸要和宋长安干架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长安去镇上那天正是村里年节前最后一次赶集，他把樊今生也带去了，先去买了各种肉和菜，再去把其他过年需要买的东西买齐。 樊今生走在人潮中，身姿挺拔，套着围巾斯文尔雅，鹤立鸡群，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也很快被挤得险些变形。 这里的集市一周一次，也只有年节前这一次人最多，最热闹，一眼望去是都是人头，一不小心就把人跟丢了。 他站在原地，嘴里还咬着一颗糖葫芦，糖浆外壳在口中碎裂开，他扫了眼四周都没那个人的身影。 他在心里暗骂了声傻逼，叫他出来又不管他，这人是什么意思？ 他顺着人流往前走了一段路，在卖衣场地转了两圈才走出去，又沿着来路回去找人，找到集市里人走得不剩几人了还没找到。 他不记得回去的路，也没有宋长安的联系方式，走累了索性找了个小广场坐下看几个男生打球。 男生们年龄十五六岁模样，个个拽得二五八万，知道有人在看后使出浑身的劲儿耍帅，甚至没来得及看看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在看他们。 实际上樊今生看两眼就走神了，他想到说明天要回市里的季遇。 他也来乡下一段时间了，想回去了。 他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找到向喃安的联系，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把季遇推给自己。 把奶奶的后事办完，边珂就要和季遇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市里去，要走时突然接到了樊今生说要和他们一起回市里的消息，他还为他们在镇上开好了房间。 去县城的车是不会来村里的，只有镇上有个小客运车站，一天两趟车去县城，一趟早上，一趟下午，要想当天回到市里，得坐最早的那班。 早上七点的车，镇上离村里远，起太早起不来，就算边珂和季遇起得来，边国平也不一定起来送他们，去镇上住一晚才是最好的选择。 边珂原本打算去看望宋长安一眼的，但时间太赶，索性不去了，直接给他发消息说了要走的事。 发消息过去宋长安一直没回复，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和季遇坐着边国平那辆小型货车去了镇上。 边珂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到了酒店后立马洗了个暖烘烘的澡，等季遇帮自己吹头发的间隙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季遇还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没把人吵醒，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发现宋长安给自己打了十五个电话，发了二十六条消息。 “……”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是知道他们要离开太激动啦？他不舍得他们走？ 第145章 你要走? 边珂点进聊天框，刚要叫宋长安不要太想念，瞟到“你们走你们的，把樊今生留下”和“你他妈死哪儿去了，再不回别怪我杀到南河去把人抢回来”时一下子彻底清醒了。 “什么玩意儿？”他嘀咕了句，把另一只手轻轻从季遇脖子下抽回，刚一动作，季遇就小声哼哼，不满地往他怀里钻去。 “……”边珂要抽出的手改为轻轻拍抚他的背，过了没多久，脸埋进他胸膛中的人呼吸渐趋平稳。 等人又睡熟，边珂再把手机拿出来，给宋长安发了个问号过去。 下一秒，宋长安的电话打了过来。 边珂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老板，毫不犹豫地把电话给挂了，发消息：男朋友睡觉呢，有事发消息，别打电话扰民。 聊天框顶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边珂觉得对方是在骂自己，宋长安也只有在骂人的时候话才会这么多。 二十秒后消息发了过来，果不其然，就是骂他的，换做心脏不好的，估计得被他骂得心肌梗塞。 不过边珂每次和季遇贴贴的时候心情都格外好，懒得跟他计较，敲字回：是他自己要走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次过了许久宋长安都没再发消息过来，边珂又有困意了，倦懒地低头在男朋友颈间深吸了掺杂着香甜的雪松气息。 他喉咙干涩，低头把那一片软肉含进嘴里，舌尖舔弄吮吸。 “唔嗯……” “……”边珂停下动作，手又轻轻拍着季遇的背。 “边珂？”季遇被弄醒，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两眼还没完全睁开，手抚上了他的脸，似是在确认他还在般。 边珂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小老板。” “嗯……”季遇拿柔软热乎乎的脸蛋蹭了蹭他的下巴，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 下唇瓣忽然被牙齿很轻地咬了下，触感过电般流遍四肢百骸，季遇一下子睁开眼睛，睡意全无，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仰头堵住了他的唇。 这些天他们鲜少有这么亲密接触的时候，这一碰，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洪水冲泄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后，“叮咚”一声，手机进来了条消息。 季遇意犹未尽退开，呼吸有些不稳，视线落在边珂的锁骨上，凑上去舔了舔，听到对方倒吸口气的声音，鬼使神差地张嘴咬了口。 拿手机的手抖了下，“啪嗒”落进被子中，边珂忍着闷哼声，把手机捡起来，在人腰侧掐了把。 “……”季遇身子一颤，软在了他怀里，过了半晌后抬起头。 边珂胡乱回了宋长安，把手机丢到一边去，揽着人的腰垂眸望他，含笑道：“小老板想要做什么？” 季遇不说话，盯着他看许久。 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交缠。 有点危险。 边珂喉结滚动了下，再次开口：“小老板饿了吗？” 这次季遇有了反应，他感受了下自己的肚子情况，在边珂嘴上啵了口，“嗯，饿了。” 他们所住的酒店楼下有个烧烤排档，到了这个点人依然不少，在冷天中喝啤酒，吃着热腾腾的烧烤，呼出的都是白气。 从楼上下来，店里吆五喝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多数是男性，只有两个陪着男朋友在角落桌子喝得不省人事的女生。 烧烤店老板见有客人来，热情地出来迎接，让两人选好生串后给他们安排座位，拿着生串去烤。 酒店就在马路对面，边珂坐的位置面对着酒店门口，能清楚看到酒店人员来往情况。 在给季遇倒了杯热茶后，不经意间瞥到个人进了酒店。 那人正是宋长安。 “小老板小心烫啊。”边珂提醒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啄了口的季遇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眼和宋长安的聊天框。 刚才宋长安问他们在哪个酒店和樊今生的房号，为了把人打发掉好和小老板温存，他把这些信息一股脑全发了过去。 宋长安这一看就是来找樊今生的，照他发消息质问为什么要带走樊今生的话来看，他过来应该是要逼问樊今生为什么要走或者劝他不要走的。 不是什么大事，边珂也就没去管，等老板把烧烤架子摆上，把烤好的烧烤盘端放在上面时，他给樊今生发了条消息，问他要不要下来吃烧烤，这烧烤数量不少，他和季遇两人也吃不完。 樊今生没回复，估计是睡着了。 照宋长安的性子，不把门给踹开是不会罢休的，边珂完全不担心他会进不去房间，于是放心和季遇享受这难得的夜宵时光，把其他事都放到一边去，连同这些时日积压在心里的难过也让它消失了。 另一边，酒店312房间。 房门被人砰砰砰砸响，樊今生烦躁地翻了个身，一把扯下眼罩，皱眉看着天花板。 几秒后那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他缓了片刻，下了地拿起手机照明，踩着一次性拖鞋去开门。 他起床气不小，刚要骂敲门的人，结果还没看清敲门的人是谁，就被一把推回房间，门被用力砸上。 屋里没开灯，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要不是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就要误以为有人入室抢劫了。 他能感受到这人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尽管看不到彼此。 樊今生把人掀开，穿好被他扯松的衣服，“什么事？” 气势汹汹的宋长安被他这话弄得噎了下，都不关心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直接问什么事，这人有没有点良心啊？！ 见他不说话，樊今生看向门口，“没事就出去，我要睡觉。” “……”宋长安深吸了口气，把要爆粗口的话强行咽了回去，转口咬牙问：“你要走？” “嗯。” “你他妈要走不早说！” “我只是借住在你们家，租费我给了，想什么时候走是我的自由，说不说看我心情。” “你……”宋长安简直要气糊涂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没有点良心啊，你说你想吃肉，好，我买了，还买了一冰箱，现在你他妈说走就走，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肉不肉的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现在穷死了！他哪一次过年不都简简单单，甚至吃泡面的， 这一次特意买了这么多吃的，还不都是因为他！ “我跟你说，要么你跟我回去把那些吃的解决了，要么你现在把钱转我，不然咱俩没完。” 钱不钱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这人太气人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都不说一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不膈应人嘛。 樊今生顿了下，然后拿起手机，“手机，转账，然后滚。” “……”宋长安要气炸了，险些心一梗，当场厥过去。 他愤愤地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二维码，伸过去。 樊今生拿手机一扫，扫出来的不是转账页面，而是添加好友页面，狐疑地抬眼看他。 现在有了亮光，两人都能看到彼此的脸了。 宋长安毫不心虚，不耐烦催促：“赶紧的！” 樊今生蹙了下眉，添加了好友，心想把钱转过去后再把人拉黑删也不迟。 第146章 夜色 好友通过，樊今生马不停蹄把钱转了过去，也没问多少，一律以万为单位。 宋长安见两人加了好友，本来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的，看到他的转账数额，一下子又炸了。 “你他妈看不起谁呢，转一万是嫌我太穷了，施舍老子？” 樊今生一脸莫名，“这是买菜的钱。” “……买菜不需要这么多钱！”宋长安把钱转了过去，嘲道，“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连菜都没买过吧，什么价格都不知道，你要是拿这么多钱去跟人家买菜，那不得把人吓死。” 樊今生看了眼他身上还穿着今天赶集市穿的那套衣服， 冷声问：“多少？” “总共也就三四百，你给一百就可以了。” 樊今生把一百转了过去，宋长安收了款，转身找灯的开关，“开灯啊，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用开，你可以走了。” 宋长安看到了开关按钮，没去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般扭头上下打量他，“你衣服都还在我那，电脑也没拿，就这么走了？” 樊今生不出声，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要是换做以前宋长安看到了他这样子肯定要跳脚，这次淡定了不少，又问：“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樊今生掀起眼皮看他，眼神中分明写着“关你屁事”的话，就在下一秒，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两人谁也看不清谁。 樊今生索性转身往床走去，下逐客令的同时不忘叮嘱：“出去记得关门。” 到了床边时，房门打开了，过了两秒，又被关上。 樊今生心里骂了句，准备爬上床，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心下一沉，刚要转身去看，却已经来不及，当头被按倒在了床上。 “宋长安，你想做什么？！”樊今生挣扎了下，被死死压着，根本起不来，也反抗不了。 宋长安当年在北巷混惯了，天天跟人打架，力气自然不小，比起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樊今生要强得多——樊今生根本无法从他手下逃脱出去。 “樊今生你他妈今天死哪去了，老子找了你一天，整整一天，老子在外面都快被冻死了，你倒好，到酒店开了房，还有空调，爽的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要走了，才搞今天这一出的，啊？” “……你是不是有病？”分明是这人走路时没有顾着他，自己走自己的。 樊今生被他压得喘不过气，直接憋红了脸。 宋长安每次冬天都不喜欢穿秋裤在里面，上身穿得臃肿，下身只穿了条裤子，他某处的反应异常明显，危险地抵在樊今生的后腰上。 他把厚外套扯下随手丢到地上，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樊今生眉头深深拧紧，“宋长安，你别太过分！” “老子火气这么大还不是因为你，老子现在就想c死你，反正都do过了，也不差这一次。” “你……” 宋长安“嘶啦”扯下拉链，上身压过去，伸手捏住樊今生的下巴，迫使他扭过头，旋即在那张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别动，待会儿让你c回来。” “……” - 外面夜色浓重，寒气逼人。 边珂和季遇吃烧烤回来已经将近一点，两人肚子都还撑着，这么躺下不舒服，边珂于是转着眼珠子打着小算盘。 想和小老板多贴贴…… 十分钟后。 “小老板，这次期末考好难哦。” “物理难了，其他没有。”季遇指指手机屏幕的数学试卷，“这次数学比上次简单，如果你来做，可以多拿五六分。” 两人都没有参加期末考，卷子是甄诚拍照发给季遇的。 边珂看了眼数学，有好几道他一眼都看不出答案，心说还好没参加考试，要是拿不了那五六分，不得辜负了小老板的期望。 两人分析了半个小时的试卷，季遇在边珂怀里打了个哈欠，见状边珂立马从他手里把手机拿走，顺便调好早上的闹钟，“小老板，该睡了，明天还得早起赶车呢。” 季遇躺下，扯了被子盖好两人，“可以把空调调低一点吗，你已经足够暖了。” “好嘞。”边珂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些，躺下来把人熊抱住，“嘿嘿，小老板，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南河了。” “嗯，我都想妈妈和霖霖了。” “我也想了。”边珂亲了亲他的脸蛋，“谢谢小老板陪着我，不止是这段时间，还有很多很多个日子，谢谢小老板一直在我身边。” 季遇哼了声，“不客气，我是你的小老板，也是你的男朋友，应该的。” 边珂抱着他打滚，脑袋在他颈间使劲乱蹭，“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好人，做了很多善事，这辈子才能有幸遇到这么好的小老板，谁都没有我幸运，现在也没有人比我更幸福了。” 季遇颈间发痒，闭着一只眼忍不住扬起唇角，“你现在排在妈妈和霖霖前面了。” 边珂动作微顿，“嗯？” 季遇摸摸他的头，“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了。” 以前第一是妈妈，第二是霖霖，他只能排第三。 其实可以并列的，但季遇必须要理出个先后顺序，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也只有他，他比谁都重要。 其实季遇不说边珂也能感觉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不过听他亲口说出来心还是怦怦直跳，震撼和激动没有因为提前知道答案而减少半分。 他舔着唇瓣，问：“小老板，如果我和阿姨还有霖霖，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季遇愣了下，眨眼看他，“你不会游泳？” “……会。” “妈妈也会游泳。”季遇说，“你们都掉下去了，可以同时救霖霖上来，我就不需要下水了。” 他摇摇头，“水太冰了，小老板下去会被冻坏的。” 边珂：“……” - 窗外渐渐没了任何鸣笛声和喧闹声，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梦呓中，安静得过分。 边珂和季遇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对面312房间中到了后半夜才没了声音，地上散落着衣物，最后从洗手间出来的范今生躺进房间沙发中，闭眼沉沉睡过去。 宋长安还没睡着，拖着同样沉重酸软的身子下了床，骂骂咧咧地和他挤一个沙发。 毕竟是小镇，酒店有沙发已经是件稀罕事，根本不大，他躺上去后背后都是悬空的，翻个身就能摔下去。 宋长安双手搂紧樊今生，双脚把人箍着，生怕自己一觉醒来是躺在地上。 更怕的是一觉醒来这人就不见了。 第147章 不准走 早上六点二十，手机闹铃响起。 床上整晚姿势完全没变的两人动了动，最先醒的是边珂，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以为是要去上学，这时候季遇都可以赖几分钟的床，担心闹钟把人吵醒，边珂伸出被压着的长臂，够到手机把闹钟关了。 “嘭嘭嘭！” 闹钟刚关，门外就传来催命般的敲门声。 “……”边珂没来得及捂住怀里人的耳朵，季遇就被吓得身子抖了下，随后猛地坐起身。 茫然地看着房门。 “小老板。”边珂把人搂过来顺了顺他的背，季遇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措，“有人在敲门，都吓到我了。” “应该是宋长安。”樊今生会不会来敲门另说，他那性子是不会敲这么重这么急的，不用想也能知道外面的人是谁。 边珂哄了他一会，下床去开门，果然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宋长安。 “哎哟……”边珂被他两只熊猫眼和惨白的脸色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宋长安撸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扭捏道：“昨晚没睡，都怪那个姓樊的，都快把我榨干了。” 边珂：“……” 他听到自己的下巴“咔嚓”一声掉了，“你说什么？你俩又……那个了？” “是啊，真不像你，都谈这么久了，还只停留在亲亲抱抱阶段，啧，这有什么意思，直接把人摁着脱裤子do就完事了，哪有像你们这样磨磨唧唧的。” 宋长安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又有点得意，转头瞥了眼身后的房门，“他现在还没醒呢。” 大早上的边珂被说得脸热，打算不理他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刚转身就撞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季遇，又被吓了一跳。 “小……小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边珂心虚地把宋长安推出去，“小老板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啊？” “什么话？”季遇想了下，“我听到了亲亲抱抱，do就完事。” “……”边珂脸瞬间红成了熟虾，把宋长安推出去后“嘭”一声把人拍在了外面，“小老板，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这个想法的。” “你可以有。” “……”边珂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季遇捧住他的脸亲了口，“嗯，你长大就可以了。” 说到着他翘了翘鼻子，“过了四月，我就成年了。” 片刻又苦恼起来：“如果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等了。 ” “……”边珂喉咙干哑，怕再听下去要出事，在季遇将要说出“就可以do了”的话时，赶紧把人的嘴捂住。 “嗯？”季遇眨了眨眼，看到他脸上的红，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心情不错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眼神实在宠溺得紧，边珂心下一颤，把手收了回去，转为把人搂过来在那张唇上狠狠亲了口。 七点的车，两人这一黏糊险些错过，收拾好出去时看见对面的门正开着，宋长安和樊今生在里面拉拉扯扯。 边珂不想打扰，但一看时间实在来不及了，直接叫道：“樊今生，走不走啊？” 樊今生沙哑的声音传来：“走。” 把宋长安一把推开，樊今生大步朝门口走来，刚走了没两步又被猛地拉住了。 “都这样了你他妈还走，我亏待你了吗，跟我在一起不好吗，你非要走，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的，有了。” “……”宋长安拉住他的手顿住，“你……” 樊今生忽然弯了唇角。 他生得漂亮，有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似是含情又似无情，这样一笑，惊艳得叫人挪不开眼。 宋长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樊今生，一时怔住了。 却听他悠悠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回去继承家业，就不陪你在这玩了。” 这句话堪比一盆冷水，浇了他个透心凉，从昨晚到今早的躁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瞬间被浇熄了。 樊世昌如今锒铛入狱，他膝下除了认回来的樊今生，确实找不到别人了，他所有的财产将归他所有。 樊今生要的从来都是财产，既然樊世昌那么多私生子没一个想要这份蛋糕，那就只有他来接手，自己享受。 他是豪门圈里的人物，身份矜贵，而宋长安当初是北巷里的小混混，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他立志要留在乡下种田，来了这么久没种活过什么东西，今年舅舅家的菜还都被他浇水给浇死了。 宋长安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和他的差距有多大，如果樊今生回了京都，两人就没再见面的可能了。 沉默半晌，宋长安又开了口：“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樊今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微怔了下。 只是这一秒，就让宋长安看出了端倪，“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还带犹豫的？你犹豫就说明你在撒谎！” 樊今生：“……” 边珂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 季遇一把将樊今生扯过来，“不要理他，我们走。” “……”宋长安一把将人抢回来，“凭什么要跟你们走，他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他走的。” “人家要回去继承家业，你这么拉着人家不合适吧。” “继承家业和跟我在一起又不冲突。” “……”说得也是。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边珂拉过季遇，“小老板，我们走，让他后面来。” 季遇看了眼樊今生，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弟弟，拜拜。” 樊今生：“……” 樊今生嘴角狠狠一抽，他的年龄比季遇大两岁，怎么着都是他的哥哥，不过他这次没有反驳，抬脚要跟过去。 宋长安跟头狼一样又扑过来，“你要去哪？！不准走！” 樊今生被死死抱住，挣都挣不开，眼睁睁地看着边珂和季遇消失在楼梯口。 “宋长安，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答应和我在一起。” “你是不是有病？” “没病，有也是相思病。” “……神经病。” 樊今生咬牙切齿，想抬脚把人踹开，宋长安却曲膝抵进了他的双腿间，手掌扼住了他的喉咙。 樊今生所有的话一下卡在了嗓子眼。 第148章 五块二 边珂和季遇赶在年节时回了市里，刚进门，多日没见到他们的小家伙激动地一人抱一下，在一人脸上吧唧了一口，手舞足蹈拉着两人去看郑婉盈和林天宏做的年夜饭。 郑婉盈关切问了两人的去乡下的事后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出来，听季霖嫂子嫂子地叫边珂，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正好和两人说了。 昨天温乔和叶瀚海过来了。 边珂和季遇都不在，郑婉盈知道对方身份后把人留了下来，季霖记得她，不怕生地爬到她腿上坐着，小嘴叭叭叭地说了他哥和他嫂子的事。 于是温乔就知道了边珂和季遇的关系。 “……”边珂小心翼翼问：“她知道了后脸色怎么样？” 他和季遇在一起到现在都没和她说，一个原因是小陪伴有规定陪伴员不能对单主产生情感，温乔作为小陪伴的主要负责人，一向是公事公办的性子，即便他是她的儿子，也照样不能违反平台规定。 另一个原因是温乔不允许他早恋。 平台规定什么的，边珂本来想着哪天把这规定改了，毕竟对一个人动心又不是规定所能约束的，但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学习上的事，都把这事给忘了。 温乔不允许早恋，他原本打算等毕业了，成年了再和她说这事，反正早晚也没差，季遇也不介意，没料到的是先被她知道了。 郑婉盈想了下，“她笑得很开心。” “……”边珂顿了下，以为郑婉盈说错话了，仔细看她的脸，却见她神情认真，说：“她还说让你对遇遇好一点，她可以没有你这个儿子，但不能没有遇遇这个儿媳妇。” 边珂：“……” 小家伙哈哈捧着小腹在他哥怀里大笑，豆大点的小屁孩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郑婉盈也忍不住笑，只有季遇在听到温乔后神经一直紧绷着，这会儿还没缓过神，边珂捏了捏他的手，和他说温乔同意两人的事了后才见他露了笑。 林天宏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脱了围裙叫几人过去吃饭，坐了五个小时的车，季遇早就饿了，这一顿饭吃了不少。 晚上，季遇又和边珂坐在飘窗台上看了一年一次的烟花燃放，这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二个年，只是不同的是，这次小家伙也吵嚷着要看，被两人用被子包在中间，伸着小手指着哪朵烟花最好看。 烟花燃尽，季霖早已睡熟过去，两人悄悄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许了一个共同的愿——岁岁年年长相随。 - 为了不让郑婉盈难过，季遇没敢在她面前提起樊世昌的其他私生子，比如甄诚，比如向喃安和向喃风，还有樊今生。 向喃风给他们几人建了一个群，名字叫“相亲相爱五兄弟”，过年时他和向喃安最活跃，一个接着一个发红包，一个接着一个说新年快乐。 季遇犹豫着把红包领了，想发一个大数额的，奈何红包最高只能发两百，于是改成了转账，一人转了一万，想了想，也给边珂发了一个，边珂比较特殊，于是他发了两万过去。 每个转账上面都附有“你快乐”的字样，差点闪瞎几人的眼。 向喃风三人都收了，又给他转了个更大的，只有甄诚和边珂没动静。 边珂睡着了，季遇拿了他的手机把钱收了，又用边珂的手机给自己转了钱，做完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边珂醒来刷到了一条了不得的朋友圈——他家小老板发朋友圈了，还是发的一张截图，是有人给他转账的截图。 边珂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大胆，谁敢觊觎他家小老板”，第二反应是“什么玩意儿，就五块两毛”，第三反应是“卧槽，这个人居然是我自己”。 卧槽完后是满眼震惊和不可思议，他什么时候给小老板转账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道是梦游的时候转的？要转也该转个大的，怎么才五块两毛？ 季遇此时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呼吸轻浅，脸蛋红润，边珂带着满心的疑惑，忍不住在人脸上亲了口。 这一亲就把人给亲醒了，边珂找着了机会问转账的事，刚要痛心疾首说自己是渣男，太抠门了怎么才转这么点时，听季遇说：“我转的。” 他所有的话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口。 “他们说五二零是我爱你的意思，我也想俗气点，让你给我发一个。”季遇亲了亲他的眼睛，“你睡着了，我就自己发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边珂有些委屈，撇着嘴嘟囔：“我爱你，但为什么只发五块二，就不能五百二，五千二，五万二？如果是我发，我会发五万二。” 季遇顺着他的眼睛吻到鼻尖，“不用发这么多，钱你保管，以后你还要给我买吃的。” 边珂被这话哄高兴了，哼哼着把嘴凑上去，“亲这儿。” 季遇在上面啄了下，边珂刚要不满道“就这样啊”，恰好被趁机堵住，舌尖轻巧地钻了进去。 “……”边珂喉结滚动两下，抱着人的手臂收紧了些。 - 高三寒假假期一共不到十天，刚过完年就匆匆忙忙开了学，所有人又把头埋进堆积如山的试卷中去。 天气还未回暖，百日誓师大会就先到来了。 那天难得出了太阳，为了彰显特殊，学校给高三每人准备了一套白衬衣黑裤，来了学校后冯滔的眼睛就没从边珂和季遇身上下来过。 他扯了扯自己不太合身的衣服，又看向穿在两人身上合身得像是量身定做的衣服，越看越怀疑是不是自己拿错了尺码。 衬衣是宽松型的，左胸口上有五中的校徽，季遇看不到上面的字，眼里只有边珂。 “你穿衬衣好看。”季遇手指勾过他的领带，把人拉向自己，“我的。” “什么小老板的，这衣服分明是我的。”边珂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样，扯着唇角笑得张扬。 季遇屏住呼吸，唇瓣抿了抿。 这样的边珂很迷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亲他。 尽管他在家换衣服时已经把对方的唇瓣给亲肿了。 冯滔视线时不时瞟来，季遇不敢真过去把人亲了，忍着喉咙干涩，把边珂的衣领整理好，严肃道：“穿好衣服，你不要勾引人。” 边珂：“……” - 第149章 公开 百日誓师大会的高三学生代表发言人是甄诚和季遇，许艳分配给两人的任务是甄诚说感想和展望，季遇说提高成绩的技巧。 “我紧张。” 主持人在台上讲话，快要到了高三学生代表发言的环节，甄诚的手仍被吴浩杰握着，两人的手都出了汗。 他从未对着全校师生站在国旗下发过言，这是第一次，尽管稿子已经被他倒背如流，可手脚还是不听使唤地乱颤。 或许是从未有过舞台，有也只是在45人的班里，他才会感到如此紧张。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吴浩杰说，“你牵着我就不紧张了。“ “……”甄诚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吴浩杰像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办法，眼睛都亮了，“学校也没规定不能带人上去，我一会儿就跟你们一起上去，我不说话，牵着你就行。” “……” 最终吴浩杰的想法没能成功实行，被许艳拦了下来，好在甄诚发挥没失误，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局促紧张感，再加上声音好听，完美符合了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学霸形象。 比起他，季遇则压根不知道紧张为何物，许艳要他说学习技巧，他把给边珂准备的作息表和平时的学习内容一通输出，高一和高二听得脑宕机，高三则拿出小本本哐哐记下来，一脸崇拜。 季遇说完后准备和甄诚鞠躬结束下台，突然有个高三的女生叫道：“我也是这么学习的，没什么效果啊！” 闻言，季遇翘了翘鼻子，“量身定制的。” “……什么？”女生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这个方法不适合我们吗？” 季遇神色认真，语气诚恳：“一，你要有边珂的脑子，二，你得有我，三，我是边珂的，你得不到。” 所有人：“……” 台下的许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要叫人滚下来，又听季遇说：“这个方法确实是为边珂制定的，事实证明很适合他，适合他是因为我了解他，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情况，无法为每个人提供方法，但建议不要脱离课本知识，多刷题，多反思，如果物地化班级没有题做，可以找我。” 季遇心道他和边珂的那儿堆了很多试卷和复习题库，都没位置放了，如果有个人来领走就好了。 百日誓师大会结束，1班来了不少同学，都是来找季遇要资料的，边珂高高兴兴地打包给他们拿走，心情非常不错，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在埋头学习的吴浩杰周围转悠，差点被踹了才悻悻走开。 “小老板，小老板……”边珂回座位上后抱着季遇嘿嘿傻笑，“这下全校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了，你说艳姐会不会劝我们分手啊？” 看到他脸上的笑，季遇摩挲着他的下巴，若有所思，“你很高兴？” “高兴啊，怎么不高兴，我高兴死了，和小老板在一起的事被别人知道了，我好高兴啊。” 季遇在他唇角上碰了下，“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 抱着试卷进入教室的许艳正好看到这一幕，嘴角狠狠一抽，“啪”一声把试卷拍在桌上，“诗怡把试卷发下去，边珂和季遇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其他同学先自习十分钟。” 边珂和季遇面面相觑，乖乖地起身和她去了办公室。 去了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两人原本打算从教室后门悄悄溜回座位上，结果冯滔和袁家鸿两人一人问候了一句，听到声音的全班人扭头看来，起哄声和疑问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边珂伸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吵什么吵，是自己考得太高了，还是想站门口去？！” “……”全班同学立即安静如鸡，边珂拉着季遇火速回了座位上，听到了吴浩杰的嘲笑声。 下一秒，许艳叫道：“甄诚，吴浩杰，你俩来我办公室一趟。” “……”吴浩杰抬头看向边珂，“你俩把我们供出来了？” 边珂做了个看好你的手势，“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不要谢。” “……”吴浩杰忍了忍，不用想也知道他心里骂了什么脏话，碍于许艳在场，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和甄诚走了。 两人和许艳一走，全班喧嚷。 “wcwcwc……” “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什么，我们班居然有两对……” “平时就看他们的互动不对劲，原谅我没有多想。” “这难道是学霸和学渣成为同桌，必然成为一对的校园文定律吗？” “……” 这件事后全校同学看四人的眼神都带了点好奇和探究，班上同学来问问题的人都少了，来打听八卦的人变多了，只有边珂热情地欢迎所有人向他提问，他一一解答，把他和季遇的相遇相识相爱过程说成了传奇的故事，给来的人一人喂了无数把狗粮。 第一次模拟考在百日誓师大会的两天后，考完后班上同学时不时翻看手机，直到三天后才看到了自己的成绩。 吴浩杰的总分总算突破了五百，放学上了车后向甄诚索要了一个短暂的吻，前排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除了喂药那次，这算是两人真正的第一次接吻，吴浩杰紧张，甄诚更紧张，唇瓣只是碰了几秒后就退开了。 虽然很短暂，也才碰了下，但吴浩杰已经很满足了，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一人看向一边的窗外。 羞赧又窃喜。 如果这事让边珂知道两人嘴对嘴碰了下就这么高兴，他得笑掉大牙。 边珂现在每天都有亲亲抱抱，不用早起，不用背十个英语单词，不用每天抓着时间刷题，别提有多潇洒，朋友圈一天一条，都是他和他家小老板的日常，吴浩杰直接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到了季遇成年那天，他收到了来自“相亲相爱五兄弟”群聊的祝贺和红包，向喃风和向喃安说要从海城过来给他过生日，季遇想到郑婉盈，忙给两人拒绝了，补偿是给两人在那边一人订了个一模一样的蛋糕，还给甄诚和吴浩杰订了一个。 至于樊今生，春节过后就没联系上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第150章 内人 “小老板，看这边看这边……站过来一点，对对……小老板，比个耶。” 季遇犹豫着抬起手，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小老板，笑一笑。” 季遇扯了下唇角，笑得有点瘆人。 “……”边珂咳了声，“小老板，要不你还是别笑了。” 季遇冷哼：“我笑起来很丑吗？” “不丑，怎么会丑，小老板笑不笑都很好看哒。”说话间隙，边珂把照片拍了，拿过去给他看，“小老板看看拍得好不好。” 季遇瞅了眼，勉强满意地点了头。 “其他人弄好没有，都过来集合，快到我们班拍了。” 刘曦禾的叫声传来，两人归了队，排在班级的最后面，等下一个班拍完后他们班挪过去，刚站好，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我都还没准备好。”冯滔撸了把他抹了发蜡的刘海，“我精心打扮的发型啊，就这么废了。” 这毕竟是学校请的摄影师，要拍完整个高三班级的毕业照，他们也不好再叫重拍耽误了其他班的时间，只能下来找个位置拿班上同学的摄影机再拍了张。 大合照拍完，所有人自己拍照去，边珂又拉着季遇去拍了几张，冯滔几人过来凑热闹，拿着手机直播，把季遇和边珂也录了进去。 “来，带你们看看，这两位是我们班的颜值担当，可帅了我跟你们说……什么，有没有女朋友？没有没有，不过你们也别想了，人家没女朋友但有对象……我们学校的帅哥多吗？肯定多啊，我们班都是帅哥，来，我给你随便抓一个都是帅哥……” 镜头摇摇晃晃，冯滔被边珂赶走后又去找下一个男生，刚好碰到倚着栏杆发呆的甄诚，扒拉了把他的肩，“甄诚，看这。” 甄诚愣了下，看着他的手机，又看向他，有些茫然。 “他也是我们班的，而且是大学霸，怎么样，帅吧，诶诶诶，这有一个来了……” 冯滔把镜头转向去贩卖机买了瓶水过来的吴浩杰，“他是我们刚才那个学霸的同桌，也很帅吧……哎，别问有没有女朋友了，帅哥都是有对象的人，简言之就是内部消化了，你们想都别想了……” 吴浩杰不明所以，一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把水给了甄诚，“我们回教室吧，我有道物理题还没做出来。” “嗯。”甄诚接过水，跟着他走了几步，唤了声，“浩杰。” 吴浩杰的动作停住，应了他一声。 “我们……都成年了。” 甄诚望着他的眼睛，有些局促地抓紧瓶身，“等高考结束，我们……” 吴浩杰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说到这甄诚顿了下，改了另外一个说法：“我想和你，有更深一点的接触。” 吴浩杰：“……” 吴浩杰一阵眩晕，“你……你说什么？” 别不是这天太热了，把他热出幻听了。 甄诚手指蜷了蜷，低声问：“不可以吗？” 是他贪心了，和他在一起还不知足，想得到更多，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表面地牵手和拥抱，只有深入交流能让他获得安全感。 “可……可以。”吴浩杰说完后把头扭到了一边去，脖子和耳朵都红透了，喃喃道，“那只有一个星期了。” 甄诚顿了下，以为他是嫌太快了，“也不用那么急的，可以再等等……” “等什么？”季遇突然从后面窜出来，手里拿着相机，边珂从另一边跑过来，嘴里叫着“小老板你怎么不给我拍啦”。 甄诚被他吓了一跳，心虚地别开了目光，“没什么。” 季遇相信他不会骗自己，拿起相机给两人咔咔拍了几张，从兜里掏出两颗糖放进了甄诚的手中，又被边珂拉走了。 把糖分了一颗给吴浩杰，甄诚自己尝了一颗，和他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他以为刚才的话题已经结束了，没料到吴浩杰凑了过来跟他说：“其实我们今天回去就可以开始。” 甄诚下楼梯的脚险些踩空，心脏骤然停止跳动，有些发晕地站定在台阶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吴浩杰。 吴浩杰扭开头，摸了摸他的后脖子，“那什么，一个星期太长了，反正都成年了，没毕业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行。”甄诚回过神后慌忙拒绝，“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不希望出任何的状况。” 吴浩杰不懂这种事会出什么状况，但甄诚这么说就是有他的道理，他听他的就是了。 回去后他就疯狂刷题，在学校学不算，回家还得挑灯夜读。 看着他的背影，甄诚反思自己当时是不是表达错什么了，让他误以为要考高分才能和自己…… 吴浩杰学习到凌晨一二点才上床，已经睡熟过去的甄诚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只感觉自己被他抱在了怀里，习惯性地往他怀里拱去。 - 高考那天，郑婉盈帮季霖请了假，带着人去了五中门口和其他家长一样等待自己的孩子出来。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五分钟后校门打开，毕业生一窝蜂冲出校园，冯滔冲在最前头，跳得足有一米五，“语文考完了！” 小家伙在郑婉盈怀里东张西望，终于在人快走完时见到了从里面慢悠悠走出来的五个人，其中两个是他哥和他嫂子，其中两个是小诚哥哥和浩杰哥哥，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他不认识。 小家伙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就要蹦到人怀里去，“哥哥，嫂子！” “嫂子？”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投来，谁是你嫂子？ 还在老远的边珂：“……诶？” 哦，原来是他。 “……”不对，怎么是个男的？！ 在众人的异样目光中，季遇和边珂过来了，小家伙高高兴兴地让他哥抱他，“哥哥，嫂子，你们考得怎么样？” “答得特别稳，我觉得超常发挥是没有问题的。”边珂自信满满，再看季遇，一脸愁容。 “怎么了小老板？” “文言文有道选择题，内人，解释是不是错了？” “没错啊，内人的意思就是……”边珂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呆住了。 郑婉盈见两人这模样，不由得紧张起来，忽见边珂差点当众给季遇跪下，“小老板，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你丢了那三分。” 高考一分碾压上百甚至上千人，虽然季遇的成绩很好，在他那个阶段碾压的人没有几个，对他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但三分啊，整整三分，谁不心痛？ 如果不是他当初嘴贱，去和小老板说什么外人和内人的，让他误以为内人就是外人的反义词，不把他当外人看待，就是把他当成了内人，让他在意思上产生了误解。 边珂痛心疾首，痛定思痛，只能想到以死谢罪。 在他想死时，季遇分析说：“有点怪，但妻子不是外人，只能是内人，我没有选那道题。那道题说，内人是古代男子对自己妻子的谦称，如果这个选项是正确的，那你之前和我说的内人……” 听到他没有选那道题时边珂狠松了口气，又听他说后面一句时心提了起来。 季遇眉眼弯弯，伸出空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原来，你那么早就把我当成你的另一半了。” 边珂：“……” 第151章 生米煮成熟饭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让你帮我约一下梓桉出来有什么难的？” 见甄诚一直不理自己，侯均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放轻了些：“只要你跟她约好时间地点，不用你过去，我自己过去就行。” 自从他因为忘记付梓桉的生日没给她过生日也没买礼物后付梓桉就单方面冷落了他，再后来更是直接拉黑了，去班上找付梓桉不见他，每天都躲着他，两人已经有很多天都没见面了。 吴浩杰危险地眯眼看着他的手，甄诚把衣袖抽回来，“你错过了她的生日，但你没有做出弥补，所以她才会生气，用我的名义约她出来，就是欺骗了她，她更不会原谅你的。” “那能怎么办，她又不肯见我。” “这还不简单，再找下一个呗。 ”吴浩杰给他支招，话刚说完甄诚忽然看过来，他忙补充道，“做做戏，她急了不就主动来找你了。” 闻言甄诚还是没有把目光转开，吴浩杰咳了声，撂下侯均搂着他往停车处走，小声对他说：“放心，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过了良久，甄诚很轻地“嗯”了声。 两人上了车，车里开了冷气，甄诚靠着椅背休息，一路上没有说话。 到了家，甄诚上楼午休，吴浩杰跟上去，在床边扒拉了他两下，“甄诚。” “嗯。”甄诚睁开眼看他，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是不是在想，我们以后会分开的事？” “……嗯。”甄诚意外于他准确的猜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那种心脏被浸泡在水里的感觉又来了。 “我不知道，我们一起能走多久。”他近乎自暴自弃地红了眼眶，可能是压力有点大了，他会时不时地胡思乱想，时不时地出现消极情绪，敏感又脆弱。 这些都只是一时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藏不住了，也不想再藏着了。 “你不相信我吗？你觉得我会和你分开，会变心，或者你认为我只是一时兴起才和你在一起，以后会再找别人？” 吴浩杰从未对他生过气，忽略掉话语的悲凉，这时候语气都是温柔的。 甄诚怔住，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只相信他自己，吴浩杰也不例外。 他爱的只有他自己，那个伤痕累累的自己，外面有一层茧，将他包裹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而这些都源于缺少爱与安全感。 吴浩杰忽然低下头，发了狠地侵略他的口腔，所有的温柔荡然无存，甄诚怔怔地没有动作。 直到呼吸被尽数掠夺，他快要喘不上气来才推开了人，大口大口地呼吸，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羞愤所致的。 “我没吻过别人。”吴浩杰失落和沙哑的声音传来，“我也没对谁心动过，我的初恋是你，我只喜欢你。” 甄诚原本不稳的呼吸更加不稳了，眼尾发红地盯着他。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的感情，我没有那么不可信任，也没有那么差。”吴浩杰拭去他唇角上的水渍，甄诚睫毛轻颤了下。 默了良久，他才小声呢喃：“对不起。” 吴浩杰翻身上床，把人搂进怀里，“你不要胡思乱想，就算边珂和季遇分了，我都不可能和你分的。” 他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该午睡了，下午还有考试。” “……”甄诚眨了下眼。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友好，但得到了承诺，他好像……心安了。 另一边，边珂狠狠打了两个喷嚏，揉揉鼻子，“咋回事，谁骂我呢。” - 高考结束，边珂晚上十一点就睡，早上十点才起，一整天的精气神都很充足，他早上起不来，由季遇送季霖上幼儿园，下午放学由他去接。 这天，他去接季霖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吴浩杰的电话。 什么事能打电话，以前不都发消息？ 边珂心觉其中有猫腻，但忍不住好奇心接听了。 吴浩杰一罐慵懒的语调传来：“边珂，你是不是还没成年呐？” “……是啊。”说这个做什么？ 边珂觉得很不妙。 “没成年啊，我记得你和季遇在一起很久了吧。” “昂……”边珂戒备心起，“怎么了？” 那边的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听着声音就知道他笑得有多开心，“我……哈哈哈……我那个……我和甄诚……哈哈哈……” 边珂：“……” 理智在叫嚣着让他赶紧把电话挂断，但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他问：“怎么了，好好说话。” 几秒后，边珂面无表情地把电话给掐了。 在心里头暗暗把吴浩杰问候了一遍，又烦自己太嘴欠。 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的季霖停下小步子，仰头问他：“嫂子，你怎么不高兴了？” 边珂不答反问：“霖霖，你觉得一个人跟你炫耀他和男朋友那个了，是什么意思？” 小家伙一手托着下巴严肃地思考了两秒，“霖霖觉得，他是太高兴了。” “……是吗？” “嗯。”小家伙一脸笃定地点点头，“嫂子不要生气，他向你炫耀，是因为他很高兴，而且他把你当成自己人了，才跟你分享的。” “……”好像有点道理。 但重点不是这个。 回了家，边珂在屋里寻到正在做翻译的季遇，不由分说地把人摁在椅子上亲了个透，结束后靠在人身上哼哼。 “小老板，我怎么还没成年啊，我感觉我心智身体都发育很成熟了，会不会是当年上错户口了？”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温女士，是不是她抱错儿子了。” 说着就把电话拨了出去，得到温乔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后才悻悻挂了电话，又靠回季遇身上，“小老板，看来我们只有到十月份才能生米煮成熟饭了。” “生米煮成熟饭，为什么要等到十月？你现在是饿了吗，米饭半个小时就能熟了。” “……”边珂撇嘴，“小老板，我不饿。” 季遇放下手头的工作，歪头在他眼睛上亲了亲，“乖，你先别勾引我，等我翻译完了这篇。” 边珂：“……哦。” 季遇刚上高三那会儿evelia给他推荐了份翻译的工作。 evelia的父母都是商业界有名的佼佼者，家族在当地地位和权势都不低，圈子大，人脉广，有她的举荐和她父母的帮衬，季遇获得了不错的资源和机会，高三那段时间除了学习、和他男朋友亲昵外，就是忙着做翻译的任务。 他现在正在翻译一份涉外法律文件，听evelia的父亲说那边的专业翻译团队出了奸细，时间紧急，才临时找上了他。 这次开了以前的五倍价格，要求他对文件内容保密且需要今晚六点前发过去，他现在还只翻译了一半。 边珂不闹他了，到一边去陪季霖看书。 文件内容不少，季遇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游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着快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他终于把最后的署名翻译完成，快速浏览了一遍后把邮件发了过去。 这时候边珂已经做好了饭菜，在门口观望了会，发现他做完了，开开心心进来从身后把人抱住，自上而下吻在了他的唇上。 季遇配合地回应他，他现在有些累，没有去抢这个主导权，两人就这么接了一个轻柔绵长的吻。 “小老板，辛苦了，我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走走走，吃饭去。”边珂将人打横抱起，公主抱着季遇去了餐厅坐下。 季遇饿坏了，又看到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心软地仰头在边珂脸上吧唧了口。 对面的季霖看到了，笑嘻嘻第捂住脸，“小孩子不看。” “咳。”边珂和季遇分开，大喇喇地坐下，不尴不尬地问季霖妈妈呢。 “妈妈和叔叔今天在外面吃。”小家伙咬着鱼丸，“嫂子放心，妈妈和叔叔不会打扰你和哥哥亲亲的。” 季遇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蛋，“别乱说话，小孩子不懂。” 小家伙撇撇小嘴，“霖霖懂，霖霖什么都懂。” “……” 第152章 食髓知味 去学校领毕业证书那天，1班组织了场聚会，聚会地点就在校门口小吃街的大餐馆里。 老师也来了，当年盛气凌人，压迫感十足的谢娇娇在说出感言时红了眼眶，许艳和白游处理完学校里头的事后面才过来，被学生们一人敬了一杯酒。 季遇不喜欢酒味，舔了舔，才皱着脸饮了口，从开始到一顿饭结束一共喝了不到两杯，人就已经不行了。 “边珂，”季遇脸颊发烫，头脑晕乎，“想吐。” 边珂带他去洗手间，被压在里面吻了一通，出来时满脸通红，神清气爽，“小老板，你喝多了，一会儿不许再喝了。” 季遇哼了声，“你别冤枉我，我不想喝的。” 边珂噎了下，秒认错：“是我误会小老板了。” 接着听季遇下一句说：“我只是想亲你而已。” 他没了声，心口滚烫，觉得还可以再回去亲两个来回。 这次拿证书甄诚没过来，是吴浩杰代他拿的，聚会聚到一半吴浩杰就先走了，说要回家照顾甄诚，大伙知道甄诚身体不舒服，都催他赶紧回去，还打包了吃的给他带回去。 听到甄诚不舒服，季遇也要跟他走，奈何真醉了，踉跄走了两步就摔进了边珂怀里。 吴浩杰嗤笑，凑过来跟他说了甄诚不舒服的原因，季遇听完后傻愣了许久，似是受了什么委屈，泪眼汪汪地不吭声了。 边珂把人带回了家，季遇睡了一下午，醒来时边珂已经把季霖接回了家中，小家伙就坐在床上一脸深沉地看着某部儿童故事书。 窗外灰蒙蒙一片，时间却还尚早，看样子是要下雨。 季遇还有些发懵，外面“轰隆”一声雷鸣，吓得小家伙身子一抖，丢下书本缩进了他怀中，“哥哥， 打雷了。” 不等季遇安慰他，一个人影从外面跑进来，“啪嗒”丢下拖鞋跳上床，跟季霖一样窝进了他怀中，把他手扯过来抱住自己，颤着声音说：“小老板，我害怕。” “……”季遇缓了片刻，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拍拍小家伙的背，又拍拍边珂的。 他还从来不知道边珂害怕打雷，但并不揭穿。 外面的雷声响了十几分钟，风雨席卷整座城市，郑婉盈和林天宏带着一身湿气回来时，屋里飘着饭菜香，季霖坐在沙发上咯咯笑个不停。 “妈妈，叔叔，你们回来啦！”小家伙的声音格外响亮，格外热情地下了沙发，哒哒哒过去迎接两人。 过了会，季遇的身影从厨房出来，唇瓣濡湿红润，明显刚被采撷过，倒是一脸淡定地给两人端茶倒水。 小家伙朝他哥眨眨眼睛，脸上一副“哥哥，我都懂，我帮你们了”的表情。 “……”季遇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被他这么一弄，忽觉脸臊得慌，又回了厨房中，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边。 这一举动把小家伙逗乐了，又在那咯咯咯笑个不停。 “哎哟，跑这么急做什么，都差点撞到冰柜了。” 边珂把跑进来的人揽进怀中，门没关，能清楚听到外面的笑声，他的手指是湿的，不好捏他的脸蛋，改成了用嘴亲，弯唇道：“被小屁孩笑了？” 季遇红着脸冷哼了声，“以后晚上都不要霖霖睡了，小小年纪不该知道这么多。” “好。”边珂心说该知道都知道了吧，但没说什么，盛了一勺浓汤吹了几口后喂他，“小老板尝尝。” 季遇就着他的手把汤喝了，忽听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随即机器女声传来：“您好，陪伴员珂，新单已出，请及时接单。” 两人都愣了下，边珂撅着臀示意让季遇把他右边裤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季遇从他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是小陪伴来了消息，他点进去，发现是接单的提示，有个人下单了边珂的陪玩服务。 “不对啊， 系统出了故障啦？按理说我已经接了终身的单，不可以再接其他单了。” 季遇冷着脸点进他的主页，在已接单列表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那上面只有自己，边珂没骗他，他只接了他一个人的。 但是那个单显示的是已结束。 “……”两人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想到一种可能，把饭菜端出去让郑婉盈和林天宏两人吃后边珂拉着季遇进了屋，打电话找温乔。 温乔说：“你都和遇遇在一起了，还想赚人家妈妈的钱呢。” 边珂愣了会，抬头与季遇对视，呼吸都放轻了。 他没想过要通过这个去挣郑婉盈的钱，即便是赚了，钱最终都会花到这个家，花到季遇身上去。 他没有想过要把这个单结束掉，因为有了这个单，他才和季遇绑在了一起，如果结束了，仿佛季遇随时都可以离开他一样，让他不安。 “我已经和亲家母说过了，让后台把这单提前结束，你和遇遇都在一起了，如果你们好好生活，也是终身的陪伴。 “臭小子，我要提醒你啊，你们的感情没有法律作为保障，既然选择了在一起，就要负责到底，别乱来。” “嗯，知道……不是，我能是这样的人吗，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咳，妈这不是担心你随了你那畜生爹，年轻时又帅又迷人，年纪大了净做混账事嘛。” “怎么可能，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这么喜欢小老板，怎么舍得伤害他，连他皱一下眉我都要揪心出了什么事，他可是我的祖宗……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边珂说话时盯着季遇看，像是要说给他听一样，又恼又急，跟只狼崽子一样委屈上了。 季遇凑过来在他唇瓣上亲了口。 “……”边珂哼哼两声叫温乔让后台把他的接单名片撤掉后把电话挂了，抱着季遇迫不及待就啃了起来。 谁会像边宥才那样混账，小老板这么好，他这么爱他。 - 高考分数出来，甄诚的成绩排名市第一，省第一，季遇市第二，省第二，两人相差两分，一分在语文，一分在地理。 边珂确实超常发挥了，平时六百五左右起伏，这次考了六百九十多，逼近七百分。 不过比起他，吴浩杰那才叫突飞猛进，最后一次模拟考时只能考六百分高一点，现在分差点就追上他了。 吴浩杰神神秘秘地和他说原因，边珂心如死灰，感叹那种事魅力太大，如果小老板在高考前夜和他说这些事，他肯定会考得更高的，毕竟他比吴浩杰还期待这种事的发生。 季遇对省第一第二没有什么概念，不过还是打电话和甄诚祝贺一下，哪想打了两遍才接通，而且那边人还是吴浩杰。 “喂，什么事？” “……甄诚呢？” “他睡着了。” 季遇看了眼外面天色，确实黑透了，再看一眼时间，才九点多——今年出分比往年都早，九点就出来了。 “他睡这么早？”想到什么，季遇蹙了下眉，“你是不是又……” “啊，是啊。”那边的吴浩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已经很轻了。” “你是不是要的太频繁了？” 吴浩杰没想到他会这么正经地说出这种话，脸倒是禁不住先热起来，“没有吧，也就一天两次。” “……”在旁边的边珂眼观鼻鼻观心，看起了天花板，心说这还不频繁，不愧是杰总。 季遇不知道一天两次是什么概念，只蹙着眉叮嘱他让甄诚好好休息，让他休息好了再来，别太过分了。 吴浩杰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把他的叮嘱忘了，等甄诚醒了，又继续折腾起人来。 他食髓知味不知餍足，甄诚也惯着，才会造成了这样的后果——甄诚终于发了高烧。 吴凌凇从公司回来知道后把吴浩杰骂得差点心梗，吴浩杰自知理亏也不为自己辩解，一整晚守在甄诚身边，直到天蒙蒙亮后，高烧才退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甄诚的咕哝中靠在人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 “小老板，要上哪所大学啊？” “都可以，只要和你一起。” “去太远的话，小老板会不会很想阿姨和霖霖？” “……会。” “那近一点的？北岸学府怎么样？开车过去两个小时就到了。” “听你的……” “好，我都听小老板的。” 边珂一手在键盘上打字，输入学校名称，找到了对应的代码，笑着附在他耳边继续问：“小老板想报什么专业？” 季遇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眼尾泛红一片。 他抓着他的手臂，呼吸越来越粗重，“法……法学。” 边珂帮他找法学，专业有些多，冻作不由得慢了下来，直到季遇不满地哼了声，他才想起伺候人。 选好了专业，边珂没点确定，咬着季遇的耳朵问他为什么想学法学，季遇断断续续道：“有……兴、兴趣。” 边珂不再说话，一手从鼠标上滑落到他的腰间，握住了那截轻颤的细腰…… - 正文完结 - 第153章 番外:宋长安x樊今生(互g)1 京都，某高档公寓。 樊今生从公司回来，刚进门就看到了玄关处多出来的一双鞋，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饭菜香，外卖的味道。 他顿了下，抬脚走入客厅，在沙发上看到了搭着两条腿，吃着外卖的宋长安。 “今天没去剧组？”樊今生脱下西装外套， 随手放在沙发扶椅背上，在他身边坐定，“怎么有空过来？” 宋长安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在电视屏幕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听他这么问，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回：“吊威亚从墙上跳下来时脚受伤了，陆导给我放了一天的假。” “受伤了？”宋长安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脚，“做过处理没有？去医院看了吗？严不严重？” 宋长安不回，只把自己的左腿抬过去让他自己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的左脚踝都肿了一个包，轻轻碰一下宋长安就哼唧着叫疼。 樊今生蹙着眉，二话不说把他手里的外卖抽走放在茶几上，又套上了刚脱下来的外套，“去医院。” “诶，这也没多严重吧，过两天它不就自己好了，至于去医院吗？”宋长安不乐意了，“我饭还没吃，饿都饿死了。” 樊今生顿了下，“那你先把饭吃了。” “哦。”宋长安拿起一次性筷子又吃起外卖来。 来到京都后他从来不亏待自己，吃什么都要吃最好的，反正花的都是樊今生的钱，点一次外卖就花了好几千，满满一桌子都是山珍海味。 他没问樊今生要不要一起吃，自顾自在在那儿吃得乐呵，把人晾在一边等着他。 樊今生平时很忙，从公司回来不过是换了个地儿上班，每次待在书房的时间不会少于在办公室的时间。 他待会儿原本是要有个线上会议要开的，担心宋长安吃完了耽误时间，就把会议推晚了两个小时。 结果…… 宋长安他妈的吃这顿饭就用了两个小时。 看着吃完后慢条斯理擦嘴的某人，又看了眼时间，樊今生又把会议推迟了。 推到了明天去，他一再推迟会议，合伙人肯定会心生不满，但没办法，宋长安在他这里显然比工作上的事更重要得多。 但宋长安却不这么认为。 “又死不了，动这么大的干戈做什么，没好那么快我还有假可以放呢，多爽。” 从医院回来路上，宋长安脑袋枕着手背，嘴一直没停过，樊今生时不时回一两句。 “诶，你知道姜昭吗？就是那个00后小花，我这次还和她搭戏来着。” 樊今生这次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那张脸可没动过刀，天生的，整个娱乐圈也没哪个女明星有她漂亮，哦，今天我脚受伤了她还主动来关怀呢，我俩加上微信了，等这部剧拍完，我得找个时间约她出来吃顿饭才行……” 宋长安叭叭叭地说个没完，樊今生疲惫地看着前方，评价了句：“各有所爱吧，她五官精致秀丽，甜美可爱，对谁都很温和，会有不少人喜欢，不过我喜欢攻击性强一点的，浓颜系的。” 这句话不知道触发了宋长安的哪根神经，他冷呵了声，没再说话。 车中安静了下来。 车缓缓驶进公寓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后樊今生下了车，还没过去帮宋长安开车门扶着人下来，宋长安就自顾自砸门一瘸一拐地走了。 “……”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气氛压抑，谁也没说一句话，“叮”一声电梯打开，宋长安又率先蹦了出去。 回到屋中，樊今生把茶几上没收拾的外卖盒子全收拾进了垃圾桶，把茶几擦干净，又把地拖了一遍，才回房间洗澡。 带着氤氲从洗手间出来时，备注“裴柳红”的电话跳了进来。 他迟疑片刻，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听了电话。 那边人说的无非是让他找时间去见联姻对象，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樊今生疲惫地揉着眉心，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宋长安在车上说的话。 他蜷紧手指，望着窗外斑斑点点的城市霓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大概是四年前，把宋长安从南河带回了京都。 如果他没有把人带回来，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多余的牵绊，不会因为大小事务而争吵不休，不会搞得每天都心力交瘁。 互相猜疑，不断内耗，仿佛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煎熬的，他们在一起，也只有肉体能感受到片刻的欢愉，再无其他。 他们不合适，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痛苦不休。 “就明天吧，我会约邵小姐出来，嗯，地点餐厅这些助理会帮我找，不用您操心……” 樊今生挂了电话，转身刚要去书房工作，就看到了靠在门框上面容阴鸷的宋长安。 “你……”樊今生过去，刚要伸手扶他上床，却被甩开了。 “樊今生，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txl？” 樊今生停在半空的手一滞。 “你他妈一个被我c了不知道多少次的txl还想和女人结婚？结了婚谁来c你，你c你老婆你会感觉爽吗，啧，她知道你躺在男人身下发q的浪荡样吗？不知道没关系啊，我这儿有视频，可以发给她一份…… “哦，对了，要不要在你们婚礼当天放出来给大家看看？啧啧，放出来你那骚样不就被别人看到了，到时候还怎么在樊家混，怎么在京都混……” 宋长安从来就不会好好说话，要是恼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说到底，他来了京都这么久，混了娱乐圈三年，还是改不了从北巷带出来的习惯。 樊今生气得一拳招呼上去，宋长安没躲，被他打得偏了头。 动完手后樊今生的整只手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宋长安，一字一句道：“你搞错了，我从来都不是txl。” 不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应该是去了南河，去做了陪伴员，接了陪睡那一单。 在发生那种事之前，他从未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更不会想和男人上c，即便是到了后来，他也只是对宋长安这个人产生了兴趣、爱恋，和性别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句话后樊今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了书房没多久，听到客厅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砸门声。 宋长安出去了。 他蹙了下眉，继续盯着看了十几分钟都没翻一页的资料。 第154章 番外:宋长安x樊今生(互g)2 这一晚樊今生是在书房睡的，醒来时不过六点，房间空空荡荡，那个人仿佛没来过。 忽略掉心底的失落，他快速收拾好自己，自己开车去了公司，今天去公司早，路上没怎么堵车，到时助理已经给他备好了早餐。 八点钟有场线上会议，除了合伙人外还有三个樊家人，都是老狐狸，坐在那不发话，只盯着樊今生的一言一行。 这场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后樊家那三人还没下线，问樊今生昨天把会议推迟的原因，樊今生随口搪塞过去，又说待会儿约了邵家小姐，三人才没为难他，让他先去忙了。 中午，樊今生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和邵琬订的餐厅，巧的是两人同时到，一起进的餐厅，入的座。 邵琬是邵总唯一的女儿，年龄比樊今生大了一岁，眉眼轮廓深邃，浓妆艳抹，带着攻击性，是女精英该有的模样，一般人不敢接近。 樊今生记起昨天和宋长安的对话，这才找到了对方突然低气压的原因——宋长安以为他说的喜欢浓颜系和攻击性强的，是邵琬。 但此前他并不知道邵琬长什么样，只是当时听他说要约姜昭出来吃顿饭心里莫名不舒服，就说出了和他相反的审美。 他叹了口气，他们总是容易因为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争吵，如果都有嘴，多点信任，也不至于这样了。 一顿饭结束，两人聊得不尴不尬，没任何进展，只说下次再约后就各走各的了。 刚从餐馆出来，助理就急急忙忙迎上来，“樊总，宋先生他昨晚去娱乐会所被人拍到，那人声称自己已经拍到了宋先生嫖娼的照片，下午两点会准时放出来。” 樊今生猛地停住了步子，助理继续说：“现在网上流传了不少照片和言论，已经对宋先生的声誉造成了严重影响，工作室那边还没有回应，宋先生也同样没有出来辟谣……” 樊今生又抬起了脚，一边朝着停车位去，一边听他说，心脏似是被手掌狠狠攥住了，拧成一团，鲜血淋漓。 是因为昨晚他激怒了宋长安，他才会跑出去的。 上了车，他打开了微博，宋长安嫖娼一事上了热搜第一。 他没有第一时间点进去，而是打开了车窗，让外面的气体吹进来，呼吸顺畅一些，才点开了热搜。 出来的第一条就是点赞过几十万的一条微博，最先映入他眼帘的是画面模糊的九张图片，尽管照片模糊得辨不清人脸，但他能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宋长安。 他身边还跟着个人，不是娱乐圈的人，却在娱乐圈出了名，他就是裴柳红兄长之子裴喆。 在娱乐圈出名的缘故是他包养了不少女艺人和男艺人，没点背景的新人碰到他就是倒了血霉或是走了大运。 人的追求不同，如果一心只想红和追求金钱利益的跟了他，想要得到这些轻而易举，但如果让那些恪守底线，洁身自好的被他盯上，就是想逃也逃不掉，反抗只会被永远雪藏，事业毁得彻彻底底。 裴喆的风流事人尽皆知，他也不藏着掖着，每天各种娱乐场所流连，沉迷于酒肉之事，男女通吃，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照片中有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也有裴喆贴近宋长安似是在说什么话的身影，照片中不止两人，周边错落地站着或坐着男男女女，除了裴喆的那些圈中朋友外都是陪玩人员。 樊今生呼吸急促，抓着手机扭头看向了窗外，让助理把车开回公司，一路上心里都在叫着宋长安的名字，恨不得把人活剐了。 -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嗡嗡作响，屏幕上显示着“经纪人”三个大字，一条手臂伸过来，暴力地把手机砸到了墙面上去，再摔回地上时屏幕粉碎，看不出原样。 宋长安拢了被子，蒙头继续睡，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五点，醒来时手机还待在地上，彻底死机了。 睡得太久，他头脑有些昏，下床去洗手间时脚步都是虚浮的，他去洗了把脸，蓬头垢面出了房间。 外面安安静静，樊今生还没回来。 他是今天早上七点回来的，去喝了一晚上的酒，吐了好几回，裴喆十几号人在包厢里群p，他抱着酒蹲到角落去吓得又哭又吐。 没人管他，也没人想靠近他，嫌弃但又不敢说，他毕竟是裴喆叫过来的人。 不过这些他都记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好像是裴喆的助理给他叫了车，他回来后就爬上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宋长安在客厅坐了会，伸手要摸手机，想到什么，起身去了房间，发现手机已经被他给他砸坏了。 家里还有备用机，他把卡取了出来换上新机，他登录了聊天软件，发现裴喆发了不少消息给他。 裴喆：上热搜了啊，昨天被人拍到了，我让人压压热搜，要是让人看到你的丑态，那就别在娱乐圈混了。 裴喆：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醒吧，昨晚喝那么多，怕不是猝死了？ 裴喆：喂喂喂，回个话，你现在是死是活？ 裴喆：你那位不在家？我看到他了，跟邵琬在餐厅吃饭。 裴喆：【照片】【照片】。 裴喆：兄弟，要我说你还是跟了我得了，虽然我现在浪了点，但我会为你回心转意，浪子回头的，他哪里好，都要和别人结婚了。 裴喆：你那什么破公司，到现在还没给你澄清，你也不说一声，是怕太丢脸了吗，你不说我就说好了，反正我不怕丢脸。 裴喆：热搜压下来了，那傻逼要爆料，到现在还没出来，是不是被你暗杀了？ 裴喆：牛逼啊，他居然自己出来澄清了，这狗仔人还怪好嘞。 宋长安看完他的消息，经纪人就来了电话，刚接听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问声，他这个经纪人脾气火爆，做事雷厉风行，开口就问他是不是死了，打了快一百个电话了也不知道接。 “没死，睡着了。” 经纪人直入主题：“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 “……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实话说，你嫖了没有，给个准话，公司要对外发布辟谣声明。” “……嫖什么？” 他听到了那边倒吸口气的声音，听出了她的忍耐，宋长安昨晚确实喝太多了，现在头脑还没那么快就转过来，那边不出声他也不敢吱声。 “嫖娼，你昨晚去了哪，做了什么，统统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哈？”他不就喝酒去了，怎么成他嫖娼了？ 第155章 番外:宋长安x樊今生(互g)3 七点，樊今生从公司回来了。 宋长安仍是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桌上还有吃完没收拾的外卖，以前樊今生看到会提醒他收拾，今天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进了书房。 宋长安把茶几踹移了位，看着关上的书房房门，一口气不上不下，又踹了脚茶几，上面的锡纸盒翻到，里面的浓汁淋在了他的脚上。 “操。”他忍无可忍，没去管脏了的脚，起身去到书房门前砰砰敲门。 过了会，门被拉开了，樊今生冷漠的脸出现在眼前，“什么事？” 宋长安推开门，一把抓过他的肩膀，将人抵在墙上，拿受了伤的那只腿顶进他的双腿间。 “你发什么疯……唔……” 宋长安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手的力道不轻，皮肉深陷。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嗓音沙哑：“和她谈得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 樊今生皱着眉怒瞪他。 “都到了这个地步，也该分了。”宋长安喃喃，忽地松了手，从他脸上能看见一丝讥笑。 樊今生听到他叫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们分手吧。” 樊今生不知道自己当时有没有说了什么，宋长安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分手前再给我c最后一次。” 这一次x事，樊今生全程都是被碾压的那个，他浑身疼痛，哪哪都难受，咬着牙红了眼眶，泪水啪嗒啪嗒掉落。 他哭了出来，狼狈又可怜。 “哭什么？”宋长安新奇得很，把他的刘海全部往后顺，露出光滑的额头，也看清了他的全貌。 樊今生闭着双眼，脸上布满泪水，眼尾、鼻尖都是红的。 “不是你要和别人联姻吗？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你凭什么哭？”宋长安毫不怜惜，反倒加重了力道，樊今生疼得落下更多泪，咬破了唇瓣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一夜，樊今生被折磨到了后半夜，入睡后断断续续做了很多噩梦，全身冷汗涔涔，嘶哑着咕哝什么。 第二天醒来，床上只剩下他一个，另一边早已空了，冰凉一片。 樊今生动了下，只觉头昏脑胀，腰酸背痛，尝试了几次才爬起来，刚下地眼前忽地一黑，险些栽地上去。 枕头边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樊今生接听后交代了他一些事，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助理询问缘由，他这才发觉自己生病了。 家里有体温计，他从抽屉里拿出来测了下，39度。 裴柳红知道他发烧了，贴心地叫人过来照顾他，让他这些天都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公司了。 裴柳红到了如今还没有彻底脱手公司事务，真正说了算的人是她。 这两年她已经在一点点放权，把自己抽身出去，打算明年退休，留在西梦庄园养老，到时候属于樊世昌名下的公司全权交由樊今生来打理。 当然，前提是樊今生必须有这个能力和听她的安排，比如和邵家联姻一事。 樊今生放了假，手机没有一个工作上的电话进来，头一天他在家发呆一整天，第二天他买礼物去了西城福利院。 福利院经过扩建和改造，已经变了样，换了几届院长，不见当年一手把他带大的老人。 大概是因为受了寒，樊今生从福利院回到公寓就又发起了高烧，迷糊间依稀记得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叫助理买药过来，家里没药了。 等他醒来，助理却还没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樊今生蹙眉拿起手机刚要把电话拨出去问情况，在看到第一条“男朋友”三个字时，呆滞住了。 那是宋长安缠着他改的备注。 两人通话持续了五分多钟。 在这五分钟里，他们聊了什么？ 樊今生记忆出了问题，想不起来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拖着疲软的身子下了地，头脑昏花不足以抵挡他心脏剧烈敲击胸腔的难受。 他慢慢拉开了房门，客厅里的亮光落了进来，樊今生站在门口往客厅看去，在客厅里并没有看见人，他揪紧心脏，出了房间，刚要往客房看去，厨房里却传来了动静。 有炒菜的香味飘了过来。 他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去，抿了抿干裂的唇瓣，抬步往厨房去。 宋长安正在厨房炒菜，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人，在转身找盘子时才看到他。 “……醒了？” “嗯。”樊今生看着他，犹豫片刻，启唇道，“长安，我们聊聊。” 宋长安愣了下，随后从他身旁的消毒柜中取了一个盘子把炒菜盛了，“先把饭吃了。” 樊今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端盘子去了餐厅。 他没什么胃口，但确实饿了，多少吃了些，宋长安一点没碰，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等他吃了一半，宋长安才开了口：“既然这么喜欢我，还搁这儿跟人家联姻是什么个意思，这个婚是非结不可吗，你又不喜欢她，你这不是骗婚是什么？” 樊今生险些被汤呛到，讶异地抬眼望他。 宋长安立马变得警惕起来，“你这什么眼神，喜欢我不是你在电话里说的，怎么，现在又想赖账了，樊今生，你不会是为了骗我回来才说的那些话吧？” 樊今生觉得自己不会说出这种话，只有可能是他诱导自己说的，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回来了。 “没有骗你。”樊今生对他说，“真的很喜欢。” 话落，对面人的眼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嗓音低沉，咬牙道：“你喜欢谁？” “……” 樊今生惊觉，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对宋长安说过这种话，从来都是宋长安一直在主动，如果没有他缠着，他们压根就不可能走到一起，走到今天。 他或许会认为是他强迫他，才会让他俩成的，而不是因为他对他有感情，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 而樊今生一直是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心里怎么想的，他从来都不喜欢说出来。 因为不说，他们之间有很多猜疑，出现问题时只会选择沉默，让原本就很小的问题无限放大，成了致命的枪，击溃他们不堪一击的爱情城墙。 可是怎么会不喜欢呢，不喜欢他能忍他到现在？ “喜欢你。” 樊今生稳了稳心跳，说得尤为艰难，张了两次口才说完整：“长安，我喜欢你，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求人，没有卑微，只有无尽的紧张和惶恐。 宋长安呼吸有些急了，他瞪着他，“不分手你就不准和别人结婚。” 樊今生顿了下，在宋长安如刀的目光中呼出一口气，应了他的话：“好，不结。” “哐当！” 桌对面的人猛地起身，带倒了身后的椅子也没去管，大步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要是敢再沾花惹草，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关起来，哪里也不许去。” 樊今生微微睁大眼睛，刚要辩驳他什么时候沾花惹草了时，宋长安俯身堵住了他的唇。 一切话语都卡在了喉咙口。 第156章 番外:宋长安x樊今生(互g)4 樊今生的高烧退了后，带着宋长安去了趟西梦庄园，正好当时裴喆也在那骑马，见到两人后热情地打了招呼。 樊今生冷漠地点了下头后就径自走了，裴喆“哇哦”了声，靠到宋长安身边，阴阳怪气道：“他还是很不待见我诶。” 忽然听宋长安说：“我拿到狗仔拍的照片了。” “什么照片……”想到了那次娱乐会所的事，裴喆心虚地咳了声，“我说了是请你喝酒就是喝酒，你看，我不是没叫人碰你嘛。” 宋长安斜睨他，“不碰我，你们就在我面前玩群p？” “呃……”裴喆刚要解释什么，宋长安就跟上了樊今生的步伐，他哭叫着“好兄弟我知道错了”追上去，被突然出现的裴柳红吓了一跳，悻悻地转身自己玩高尔夫去了。 裴柳红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不见喜怒，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到宋长安身上。 女人已经将近五十岁，脸上却不见多少纹路，又因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端的尽是矜贵风雅。 女管家站在一旁，在她一个眼神过来时会意地把两人领去了招待客人的地方。 来之前樊今生就和她说了取消和邵家联姻的事，他的理由是他有了喜欢的人，这个人还和他一样是男人。 樊世昌这一支香火延不延续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更不在乎樊今生的另一半是男是女，是美是丑，联姻是为他，也为公司未来的发展好，他既然不愿意，她也懒得再强求，只让他自己处理就是。 樊今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她，和宋长安留在西梦庄园用完了餐后就离开了。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旁边的女管家说：“少爷与邵小姐的性子确实相差甚远，不合适在一起。” 裴柳红扯了下唇角，“那依管家看，是觉得他就和姓宋的合适了？” 当真想了会，女管家点头，“合适的吧，两人都很俊。” 裴柳红嗤笑出声：“他哪是俊啊，看那模样，生得跟小姑娘似的，要是化了妆，可能比我年轻时还要美上几分呢。” “老夫人说笑了，年轻时老夫人可是所有京圈公子们的追求对象，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头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他毕竟是男的，太漂亮了还像什么话。”裴柳红握住女管家的手，“还是管家最美，都到这个年纪了，样貌还是和年轻那会儿一样好看。” 女管家愣了下，旋即笑了。 笑的时候纹路就出来了。 即便这样，还是让裴柳红看得出了神。 - 上次宋长安的热搜和狗仔的爆料被樊今生找团队压了下来，经过裴喆帮忙辟谣，后面狗仔自己出来澄清，工作室又发了辟谣声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宋长安从头到尾就没参与过。 他现在正在剧组里拍新戏，每天给樊今生打电话发消息，一天见不到人跟过了十年一样，恨不得脚再受个伤让导演给他放个假。 樊今生听他唠叨多了，趁着周末员工放假，事务少，把工作安排出去后就飞去了另一座城市探男朋友的班。 宋长安三年来拍了不少戏，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探班，受宠若惊的同时把人往酒店里拐，结果被樊今生摁着s到凌晨。 “我听剧组工作人员说，你和姜昭走得很近。” “……啊？” “你们还有场吻戏。” “……” “你不是要请她吃顿饭吗，什么时候请？” “……” 宋长安试图翻身，又被按了回去，只能嘴上辩驳道：“不是，我不接吻戏啊，那场吻戏也改了，没了，我们也没走得近，那是正常戏份交流。” “你看起来很失望。” “……我没有，你别瞎说，探案的剧本来就不适合有什么情情爱爱，就算有也不能亲啊，亲多了下头，我就不爱演这种动不动就亲嘴的，拍了这么多戏你看我哪部剧有过吻戏，不对，你是不是都没看过我演的剧？” “看过。” “你是不是吃醋了？” “呵，你说呢？” 樊今生手从身后伸过来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人仰起头来，俯身上去在他耳边问：“现在还要请人吃饭吗？” 宋长安双眼发红，“樊今生，你他妈……” 自从上次把话说开后这人跟悟了什么一样，心里话不会藏着掖着，本性也不藏着了，他才发现这人占有欲强得一批，跟疯子一样。 可他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互相拴住彼此，谁也逃不掉。 “呃……我不请了，你他妈轻点！” 这一声身后人自然没有听进去。 宋长安嘴里骂骂咧咧，身体却享受得很。 外面北风呼啸，室内暖气十足，热得人流汗。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