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水千山总是坑》 第1页 [gl百合] 《万水千山总是坑》作者:记今朝【完结】 文案: 薛丁格的百合薛丁格的坑,以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填坑是什么时候 。 嗯……就是时不时会有小姐姐暧昧的小脑洞,不定时更新,集中在这里放着 还有,你们尽管评论……如果哪个故事热度高再加上作者有空的话,也许会考虑扩展成一篇小短文 。 tips: 1.不v 2.缘更 3.请把营养液送给更需要的人,这文没必要走数据 4.如果喜欢这篇文,请收藏评论一条,点进作者专栏把作者抱走~谢谢w 可以的话可以尝试看看其他百合文,文名文案废,但自认为内容还能看【x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坑王 ┃ 配角:坑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脑洞坑里开了一朵百合花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公主与骑士 同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一天,公主被恶龙抓走了。 国王非常不开心(不要问皇后在哪,正如很多童话故事里的一样,善良的王后永远都消失在空气中),于是徵召天下的勇士,询问他们是否愿意为了公主献出自己的心脏。 很多勇士来了,很多勇士拿了国王购买武器的金子,很多勇士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这些勇士去了哪里。 不过听说有的勇士拿了武器到了龙穴,只见了那可怕的巨龙一面就果断掉头。然后拿着国王的金币在民间取了富商家的女儿生了一对儿女。 不要问为什么是一对儿女,很多童话就是这么写的。 于是公主持续被挟持在龙穴,于是国王持续拿出金币却无功而返。 终于有一天——毕竟童话故事也得继续下去——有一个骑士从远方而来(也许是另一个国度,也许是乡野之中,不过来历并不重要),身骑白马,来到王宫面前。 骑士说:请允许我将公主殿下带回来。 国王急了,一口否决。 骑士不解。 国王说:你是女的。 是的,这是一个童话故事里难得的女骑士。 女骑士不明白:这和性别有关系吗?我只是想通过解救公主来证明我的实力比外面那群臭烘烘的胆小鬼男骑士强得多,也许我才是适合登上骑士王的那个人。 国王仍然摇头:这和剧本不符。 按照剧本,应该来一个男骑士,打败了可恶的巨龙,解救了善良的公主。于是国王就可以将公主许配给骑士,这样王位也有人继承了,公主也可以嫁给如意郎君。 女骑士明白了,国王是故意让巨龙抓走公主的。 骑士很生气,骑士不明白为什么公主一定要嫁给男人把自己应该继承的王位让给那个人。 于是骑士不顾国王的阻拦,只身前往龙穴解救公主。 骑士只是单纯的为公主鸣不平——当然也掺杂着自己想要成为骑士王的私心——公主的经历让她想到了自己,同样都是从小规定应该如何如何的人。 骑士来到了龙穴。 发现巨龙正在和公主打扑克。 公主看到终于有一个没有跑掉的骑士,十分开心。 巨龙说我只是打牌缺个牌友,但是没有人愿意被它掳走,于是有一天它云游(没错就是在云海里游荡)的时候看到了公主,公主表示厌倦了被囚禁的生活,希望巨龙带她走。 公主表示,那些骑士都是被巨龙故意吓回去的,因为她不想回到那个禁锢她的牢笼。 骑士沉默了,她问公主,想不想逃离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跟她去寻找真正的自由。 公主眨着眼睛,问骑士该怎么做。 骑士说,跟我回去,我们不招夫婿,自己继承王位。这样普天之下都是你的,想去哪就去哪。 公主同意了。 于是巨龙驮着两个人来到了皇宫。 在巨龙的威慑下,国王终于屈服,承诺在他死后由公主直接继承王位,而骑士因为坐在龙背上,被世人所冠以一个新名号。 龙骑士。 国王死后,公主成为了女皇。 她从民间找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继承人,精心培养,等到她独挡一面之后,女皇就丢下一切带着骑士走出皇宫。 于是国家从此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王位可以不是出自于皇家血脉,有能者皆可上任。 而骑士则带着女皇踏遍了境内的万千山河——当然了,身边还有那条代步的巨龙。 有一天,巨龙骑士女皇三人正在斗地主。 女皇说:我这次抓了一手好牌,但还差个皮蛋就可以打个同花顺了。 骑士一声不吭地把q丢给女皇——完全无视在一旁干瞪眼的巨龙。 女皇于是问:你同意了? 骑士不明白:同意什么了? 龙艰难地嘆了口气:k的身边,还差一个q,你把q给了k,是不是傻?真要她打同花顺啊? 骑士笑了笑:同花顺有什么不好的?反正k和q早就在一起了,谁先拿了牌又有什么关系呢? 骑士没有告诉女皇,她的手里也缺一张q。 第2章 学霸与学渣 学渣是个乖乖女。 学霸是个小太妹。 学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辣么辣么努力却永远在班上吊车尾。 第2页 学霸不明白,为什么学渣每次每次考那么差还在那里用功。 有一天,学渣和学霸做了同桌。 学霸说:学习那么艰难,你还是放弃吧,跟我每天晚上出去浪啊。 学渣说:……我拒绝。 学渣表示很希望能够像学霸那样把「你给我滚」四个字说得那么自然而然,那么的霸气。 于是学霸每天浪成为了学神,学渣依旧学还是学渣。 学霸的父母很担心,自家的女儿太爱玩,纹花臂,烫头发,穿耳钉,整天订阅时尚杂志把自己收拾得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高中生,还抽菸打牌喝酒样样不落空。 「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学霸的父母说。 学霸不解:「我为什么要嫁人?难道自己快活地活着不好吗?」 于是学霸浪的更欢了。 学渣的父母也很揪心:「你学习成绩这么差以后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没有好生活,也没有人愿意娶你。」 乖乖女学渣虽然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好生活」后面一定要跟着「嫁人」两个字,但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于是到了高考。 学霸果然考了全省第一,学渣……嗯,在考前学霸神奇的猜题举动之下,竟然也考了个不错的学校。 然而进了大学,学霸依然是学霸,学渣依旧爱挂科。 可是社会并不单一以学习成绩来判定。 学霸因为爱好,开始到处乱跑,拍了很多旅游照片,成为了最年轻的摄影师。 学渣却自小钟情于文字的世界,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码码小说,写写散文,竟然也在网络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有一天,学霸找上了学渣。 学霸说:跟我一起出去浪吧,我拍照,你写游记,出版了酬劳五五开? 学渣尽管犹豫,但在学霸给她画的大饼下屈服了——于是终于第一次反抗家里的安排,放弃了考研,选择跟学霸出去浪。 两个人就这样在外面浪了好几年,成为了极佳的搭档,功成名就。 可是还是面临被家里催婚的命运。 是的,她们光顾着浪去了,如今已经二十五了,可是一个男朋友都还没谈。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安家,每天禁锢在一个地方不会很闷吗?」当学渣对父母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换来的是父母的不理解和叱骂。 或许是因为学渣的思想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握了吧? 学渣把自己反锁在房门里哭,然后就看见学霸天使一班从天而降,找到了学渣的家,撬开了她的房门。 「有个英国游记的约稿,时间挺紧的,走?」学霸说。 学渣点头,连行李都没带,就被学霸拖出了家门。 上飞机,下飞机,来到了英国。 正逢lgbt团体举着彩虹旗游、行的盛况。 学霸说:「你信我吗?」 学渣点头。 学霸就这样牵着学渣的手,来到了政府部门。 学渣惊讶的看着学霸掏出一大堆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办好的证件,问学霸干嘛。 学霸眨眨眼睛:结婚啊……反正我也被家里催的紧,干脆结婚,一了百了。 学渣震惊了。 学霸继续说:你看啊,跟着我还不用总待在家里,想去哪浪去哪浪,还有我这个免费翻译,你上哪找这样的好差事? ……似乎是这样…… 于是学渣莫名其妙就跟学霸领了证。 「所以……我们来英国就是结婚的?」学渣不敢相信。 「顺便写写我们两个相遇的故事。」学霸刷着微博,「你看,在咱俩的微博下面好多cp粉……嗯,我们这算是回馈粉丝了吧?」 学渣:…… 「来,拍张照,发个糖。」学霸开始自拍,搭着学渣的肩,手上的花臂看起来肆意而又张扬,「么么哒。」 「么么哒……」学渣被学霸迷糊地带着做了异常亲密的动作,等自拍完,整个人还是懵的。 学霸孜孜不倦的配文字:「人已经被我拐到英国了,刚领证,崽子们快点吃糖!」 微博下面登时一片嗷嗷叫的画面,评论画风清一色的祝幸福。 学渣许久才反应过来:能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嗯……那什么…… 学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我啊……你不记得咱俩坐同桌的时候你经常帮我带早餐吗?我从小爸妈都挺忙的,也不怎么管我,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和别人第一次吃早饭。反正那时就觉得吧……以后一定要跟你一直吃下去…… 学渣:??? 只是早餐?这神奇的脑回路! 学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大概学渣从来都没有自觉吧?她一直都在羡慕她身上的那种一直不放弃劲头,这种样子,同桌的时候,阳光从窗边洒进来,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层柔和的光。 和早餐一样,缓解了她常年的胃痛。 这是一种名叫阳光与温暖的毒、药,一旦沾上了,就再也放不开。 第3章 海盗与公爵 按照设定,海盗总是爱财的。 于是有一天,大海上出现了这样一个传说(是的,这是这篇文里第二个烂俗的开头),传说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藏着富可敌国的财宝,于是在海盗帮里引起了一片骚动。 第3页 海盗圈的众海盗纷纷叫嚣:这是我的! 中间的一个女海盗(是的,又是一个违背常规的设定)出现,把其他的海盗打趴了,宣布:我才是宝藏的所有者。 其余的人打不过女海盗只能过过嘴瘾:你打败了我们也不能够拿到宝藏。 女海盗问:为什么? 众海盗:因为我们要财报是要取婆娘的,你一个女的,又不娶亲,有这么多钱财再加上武力值,根本不可能找到如意夫婿。 女海盗非常生气:谁说我嫁不出去的!我偏要两者都要气死你们! 于是女海盗抢到了藏宝图带着她的船队开往了神秘的海岛。 她在海岛上发现了……一个人。 准确的来说,一个女人。 女海盗命人把小岛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宝藏,再加上她第一次见到竟然还有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人! 于是脸黑了,拿刀威胁那个女人:说!是不是你独吞了宝藏?还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身着破败,但仍然挡不住骨子里的高雅。她轻笑:其实这个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但这里没有宝藏。 女海盗更加不悦了,扬言要杀了女人。 「但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陆地上的女公爵——按照遗嘱来说是这样的……如果你能送我回去,并且杀了我那个杀父夺位的哥哥,我定会奉上家财万贯。」 女人,哦不,是女公爵在刀锋下浅浅笑道。 海盗在万贯家财的诱惑下屈服了,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公爵带上了船。 于是船员在返航的路上见到了生平未见的许多场景。 譬如女公爵每天要三桶淡水洗澡。 譬如女公爵每天要吃新鲜的蔬果。 譬如女公爵每天在夹板上看着对她而言无比新鲜的各种海鸟之类,缠着海盗告诉她它们的名字。 女海盗很烦。 她觉得自从让女公爵上船后自己就没有了清闲的日子,并且那货的要求那么多。 每当她不耐烦地拿刀威胁「再逼逼就把你扔到海里餵鱼」,女公爵就会拿万贯家财的大饼让她放下刀。 「杀了我你也拿不到钱。」女公爵这么说的。 女海盗没办法,觉得自己已经辛苦了这么久,干脆再多忍耐一会……就一会……上了岸杀了人就走! 于是海盗船终于到了港口。 女海盗提着刀杀气腾腾就沖向了公爵的城堡。 把这一路受的窝囊气全部在公爵堡里发泄出来,大杀四方! 女海盗抓了女公爵的哥哥,把女公爵带到了城堡。 哥哥被女海盗一脚踹得跪在地上,看着坐在高台的女公爵。 女公爵此时已经换上了繁复的女装,看起来颇为华丽……且不怒自威。 哥哥大惊:「你不是被我流放在小岛上了吗?怎么回来了?」 女公爵笑了笑:「你看,这就是为什么父亲传位于我的原因……你……永远都这么的蠢,连借刀杀人这四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女公爵没等哥哥反应过来,就让女海盗砍了他的头颅,挂在城堡城墙前,高悬三天三夜——说这是弒父篡位的惩罚。 女海盗照做,既而转向女公爵:「你的家财万贯呢?」 女公爵不慌不忙:「你不觉得这样靠抢劫来的钱财太慢了吗?」 「哈?」 「你看,我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商铺无数……你如果肯留下来,管理这么大的一摊子事物,这些东西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不比你单纯的抢劫快得多?」 女海盗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不认识字。」女海盗突然想到。 「没事,我教你。」女公爵笑道,「……这都是小事,关键是,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拥有这个公爵府的全部财产。」 「什么办法?」 「入赘。」女公爵说得风轻云淡。 女海盗:????! 女公爵说道:「反正你也想嫁个人气死那帮嘲笑你的其他海盗,这里有现成的,人和宝藏你都有了,你也不亏对不对?」 女海盗:……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于是女海盗就这样入赘了公爵府。 多年后,女海盗已经能够把庞大的家业打理得有条有理,每天仍然崩溃地应付女公爵的各种买买买以及各种神奇的要求。 比如牛排要是高原上产的上好小牛犊的肉;比如洗澡一定要雪山顶的雪莲花的花瓣;比如时不时地还要女海盗重操旧业架着船出去旅游,顺便还带回来其他大陆的纪念品。 女海盗时不时有种自己被别人拐上贼船的错觉。 一天,女海盗正在为女公爵准备她要她亲手泡的蓝山咖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如果当年找到你的是个男海盗怎么办? 女公爵喝了一口咖啡,轻声笑了:「当然是借刀杀人之后过河拆桥啰!」 女海盗听了,满意地点点头:明天陪我出趟海。 「干嘛?」 「我听说南海盛产大珍珠,去抢过来磨成粉给你擦脸用。」 「好啊。」 第4章 将军与舞女 戍守边关的将军有个公开的秘密,她是女的。 不过女的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手下的兵把那群蛮族打得嗷嗷叫。 第4页 将军一人可以单挑国内其他所有的南将领。 比武大赛之后,没人敢在女将军面前质疑她的实力。 只是将军的士兵不免为将军担心:这样下去恐怕嫁不出去啊! 女将军每每听到这个言论,就一个木桿子横到兔崽子的喉咙面前,挑眉:你说什么? 兔崽子们:将军威武!以后定能娶得如意郎君! 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默认了将军应该用「娶」这个字眼。 于是有一天,女将军日常跑到大漠找蛮族「玩耍」。 发现a部落正在攻打b部落,等到将军到达之时,b部落几乎全灭。 ……还活了一个舞女。 将军把舞女带回家。 理由是部队里面都是大兵,她都快忘了女人的滋味是什么样子了——不要误解,女将军只是好奇正常的女性每天都在干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 舞女弹琴给将军看。 舞女跳舞给将军看。 舞女每天都换好看的衣服,问将军好不好看。 然后孜孜不倦地每天在将军耳边嘀咕,请求将军把a部落打败让她报仇雪恨,为奴为婢在所不辞。 将军:……行了你别在我面前扭了,a部落也不是说打就打的,要朝廷下令或者a部落主动进攻才行……等会儿要不要陪我去踢蹴鞠? 舞女很伤心,舞女不会踢,舞女拒绝了。 但依然表示,自己可以看将军踢球,顺便在旁边绣花。 于是……二人的相处……异常的和谐。 终于有一天,a部落自己找上门来。 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就沖了出去,结果遇上了沙尘暴,损失惨重。 将军也被俘了。 舞女听说了这个消息,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凭藉自己对地域的熟悉,偷偷潜入a部落。 当舞女为a部落的大王跳舞取乐的第一天,舞女成功把大王灌醉,偷了大王的令牌,把将军救了出来。 将军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她的手下再过几天就能够把暗线插进来,舞女完全不需要以身犯险。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缸了。 于是将军护着舞女杀出了大营,身负重伤回到了自己的部队中。 舞女在照顾将军的过程中,偷偷跟她说,其实她在大王的酒里放了□□。 将军大喜,连伤都不顾好,就带着部队一雪前耻! 回归之际,将军看到了一脸怒意的舞女。 舞女很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伤口会崩开的啊?! 将军摸了摸鼻子,望天。 舞女想打将军,但还是没捨得,恶狠狠道:这次伤好不准下床听见没?! 将军笑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说好的为奴为婢携环想报呢? 舞女沉默了,委屈巴巴: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将军一看舞女皱眉,整个人都不好了:等会等会儿你先别哭……你哭起来很烦的……怎么哄都哄不好……我去你还哭……你给我憋着听见没……阿西吧!我刚刚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求你了大爷,你别哭成吗?!!! 舞女不理。 「那啥,」将军继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以后不这样不就好了吗……」 将军从怀里掏出一朵白色的小花,「你看,我路上见到的,觉得挺好看,送你?」 舞女突然也不哭了,眨着眼睛,双颊微红,「你……你这是……给我的?」 「嗯吶。」 「那……你知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叫啥?」 「情人花。」舞女小声说,「我们族里,如果有喜欢的人,就要摘这个花送给对方,如果对方接了,第二天就可以办婚礼了。」 将军:!!!! 正准备把花往后一缩,就被舞女一把抢了过去。 「你说了送给我的!」 「我……那是……」将军百口莫辩,哭笑不得。 「我不管我不管!」 眼看舞女又要哭,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哄着,「送你送你送你都是你的!」 舞女趁将军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抹去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嘴角却是带着笑。 于是第二天,突然传出消息,将军要娶亲啦! 对象据说是个异族的姑娘! 大婚当天,热闹非常。 当晚洞房,据说有人听到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你不是说……让我伤好之前下不来床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要看看是谁下不来床?嗯?」 …… 第三天。 女将军并没有出现在练兵台上…… 第5章 小兵与书生 书生从小女扮男装偷偷混进私塾,成绩吊打全班。 小兵之前女扮男装替父从军,武力吊打全队。 书生成了新科状元。 小兵成了军营营长。 皇帝很惆怅,他觉得小兵很有实力,如果有好资源,一定能成一方良将,但是出身平寒,惋惜良将的仕途就要到天花板了——除非娶个官家小姐。 可是又有哪个官家小姐愿意嫁给这样一个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还经常不在家,过着刀尖铁血生活的小兵? 书生——新科状元——也很痛苦,自从她考上了状元后,家里的门楣都被人踏平了,然而她……并不像娶这些从小娇生贵养要求乱七八糟的官家小姐! 第5页 她可是贫民出身!走的是基层路线好不好! 有一天,国家边境有鞑子打过来了,一口气夺了好几座城池。 鞑子放话说:派个人过来,我们谈谈,否则就屠城。 没人愿意去。 于是谈判的苦差事就交给了新科状元,小书生头上。 书生很心累。 皇帝挺欣赏小兵的,于是派小兵随行,保书生性命——若是能平安归来,那么就有机会给小兵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啦! 在路上。 书生:……你不用靠我那么远,可以凑过来一点点。 小兵心道:男女毕竟有别,虽然只有两个人,万一被发现了女子的身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书生:……她不明白为什么「男生」与「男生」同行隔了几丈远的距离是干嘛?难道男生的亲密距离和女生的亲密距离是不一样的吗? 有一天。 书生非常不幸的来了大姨妈。 脸色惨白。 小兵:你怎么了? 书生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吧? 小兵:看起来不像啊……来,让我给你看看。 行军打仗之人,基本的东西都懂得一点,其中包括摸脉。 书生不愿暴露身份,然而她哪里快得过小兵的速度? 小兵一把抓过书生的手,一探,震惊了! 「你是女的!」 书生艰难的点头,想着完了,回去估计要没脑袋了。 谁知小兵也一脸扭曲地自跳狼的身份:我也……是女的…… 书生也石化了。 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 所以她们之前互相防备是闹哪样???? 不过双方都是女性就好办了,在短暂的尴尬过后,书生与小兵很快的接受了彼此的秘密,愉快地同乘一匹马聊起天来。 从诗词歌赋聊到刀枪斧钺。 书生有满腹的经纶,小兵有广阔的阅历,竟然没有二人接不下去的话题! 等到了敌营,两人已经是可以手拉手一起去男厕的小伙伴了…… 敌军将领:我要三千匹布匹,上万石粮食! 书生:没有! 敌军将领把刀架在书生脖子上:有没有? 「都说了没有你干啥?!」小兵急了,徒手抓住了伸来的刀刃!(嗯,她的兵器被收走了) 场面再度陷入了尴尬。 敌军将领(环顾四周站着的小兵):你们干瞪眼干嘛还不把人给我拿下?! 然而他低估了小兵的实力。 小兵徒手握住刀刃,硬是把刀从敌军将领手中掰开,夺了刀,无视了手上的鲜血,大杀四方! 竟然一不小心把敌军将领的头给斩了下来。 小兵和书生面面相觑。 小兵:……我不是故意的…… 书生:……没事……我有办法…… 于是书生当小兵顺了敌军将领的兵符,装着敌军将领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出了营帐。 等到敌军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经逃回了国境。 「要是边疆再打起来怎么办?」小兵很紧张。 书生也很方,但还是佯装镇定:「不方,要不你去被攻陷的城池聚集百姓残兵打回去?如果赢了我们不仅不会死,而且还有功。」 小兵决定听她的放手一搏。 于是小兵客串了领兵的头头,书生客串了部队的军师,从无到有,愣是在边疆扛起了一面旗帜! 一年的时间,竟然奇蹟地收复了失地! 消息传入朝中,举朝大惊! 两人凯旋归来之时,皇帝高兴的大笔一挥就给小兵封了个侯爵爵位,并答应二人分别满足二人一个要求。 书生:……我要让女子以后也能从军为官。 皇帝:准了。 书生:……我是女的。 皇帝:!!! 小兵:我要求娶一个人。 皇帝:谁? 小兵指向书生:她! 皇帝:!!!! 小兵觉得皇帝受到的打击还不够大,继续道:对了,我也是女的。 皇帝……皇帝并没有什么话想说。 心好累,你们好会玩,农村人套路深,你们开心就好。 大婚当日。 书生: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意图不轨了? 小兵文绉绉的来了一句:窈窕淑女,女子好逑。 书生哼哼唧唧:说人话! 小兵望天:……就觉得你身上挺香的……那天骑马的时候……嗯,凑得近就闻到了…… 书生嫌弃地看了小兵一眼:你也知道!你不看看你!整天臭烘烘的,还好意思说?! 于是以后,军营里传来将军一天洗三次澡的传言…… 书生听了:??? 这个傻逼! 第6章 医生与警官 当菜鸟实习医生刚刚高考结束准备填志愿之前,她遇上了一场银行抢劫案。 而她,非常不幸,就是人质中的一员。 幸运的是,同样被劫持为人质的,还有一个小姐姐。 小姐姐很快就打出了一条生路,竟然生擒了那几个抢劫银行的人质——当警察赶到时,危机已经被解除了。 听说这个小姐姐是警校的大三生。 听说这个小姐姐家里都是从军的。 第6页 听说这个小姐姐从小练武身手很厉害。 听说这个小姐姐已经签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单位,而且整个单位应该只有她一个女性。 刚刚脱离了高考苦海的小菜鸟决定像这个小姐姐学习。 于是她志愿填了医生。 「当医生不行的!」 「你一个女孩子,当外科医生?体力绝对跟不上!」 「要不换个清闲点的职位吧?考个公务员?离家近点?这样爸爸妈妈也放心些。」 「外科医生多累啊……你肯定坚持不过来的……」 「对啊对啊,还没时间谈恋爱……」 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劝说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但小姑娘还是一意孤行,不仅想当外科医生,还报了警校。 她想当一名军医,这样就可以见到小姐姐了。 她读书,她毕业,她如愿进入了小姐姐的工作部门。 ……虽然单位并不相同。 ……虽然作为刚刚进军医院的她只能打打下手,一个手术都还没成功的做过。 ……虽然她并不知道小姐姐记不记得她,但她还是很努力的四处打听小姐姐的下落,并且努力工作,想要尽快成为小姐姐那样独当一面英姿飒爽的人。 特别行动单位唯一的一名女警官经常跑到军医院探望受伤的同事。 女警官自然听说医院新来了一个很勤奋很有天赋的小菜鸟。 当她好奇的拿起花名册浏览的时候,记起了这是当年被她救下的一个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女警官也开始留意起这个小菜鸟了。 但是留意归留意,警官的工作太忙了,忙到要不停地出外勤,当卧底,缉拿毒贩。 而她又太过优秀,一直没受特别重的伤。 于是两人一直没有见面。 一次,女警官出任务。要求她在一窝毒贩里潜伏一个月。 这个月发生了意外。 女警官的身份暴露了。 情急之下,一场混战。 女警官腰腹中了三颗子弹,肩膀被砍伤,奄奄一息。 其他出警的人员也伤痕累累。 恰逢军医院外科医生集体出差进修,医院里人手严重不足。 小菜鸟被分配了人生中第一个任务。 为女警官主刀。 她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重要的手术竟然交给她来做。而且主刀对象还是女警官。 菜鸟的手在颤抖。 她套上橡胶手套,开始让第一助手拿出镊子。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天一夜。 菜鸟医生汗流浃背,满手血腥,手术室的门开了—— 手术…… 没有成功。 女警官死了。 小菜鸟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拿起手术刀了,每当她拿起手术刀时,手就会不住的颤抖,女警官的那张脸就会不断浮现在她面前。 「女孩子做不了外科医的,你就死心吧……」 依稀间,当年的嘲讽和劝诫在耳边渐渐响起。 菜鸟医生辞职了,最终听从家人的安排,当了公务员。 多年后。 听说政府部门有个能力很出色的女公务员,爬到了很高的位置。 听说这个公务员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 听说这个公务员每年清明都要去给一个人上坟。 「那人是谁?」有刚进科室的小菜鸟问前辈。 「听说是她的爱人。」老前辈推了推眼镜,「听说啊……还是个女的呢。」 她找了她许多年,等她终于找到她时,她却再也不在。 她再也找不到她了。 不免唏嘘。 听说这个公务员直到死,都未嫁人。 只是每逢有警官光荣牺牲的时候,都会哭得很伤心。 她死后,按照遗嘱,骨灰被撒到了女警官的墓前。 随风而逝。 he版: 女警官从床上醒来,看到横卧在枕边的小菜鸟——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医院里最有前途的外科医了——嘴角勾起微笑。 女警官还记得自己从手术室上醒来时,小菜鸟明明很困却还是强撑着倦意,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能感觉怎么样? 一醒来就看到有人守在身边当然是感觉很好啰! 而小菜鸟也因为独立完成了这么一个高难度手术,很快就被科室委以重任。 女警官载着女医生来到军医院门口,有熟人路过调侃道:又送女朋友上班啊? 女警官白了那人一眼,笑道,「要你管!」 女医生看着女警官的表情不免有些好笑。 「来,给个道别吻我就走~」女医生沖女警官笑。 女警官大大方方地亲了女医生一口,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什么问题?」 「如果……如果我当年没醒过来……你会怎么办?」 「谁知道呢……」女医生耸耸肩,颳了刮女警官的鼻子,「没事别瞎想……没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过好现在不好吗?」 我历经千辛,终于找到你。 而你刚好在这里。 不好吗? 第7章 採茶女与捕鱼女 採茶女出生以来就一直在山涧里与茶花为伴。 捕鱼女出生以来就一直在大海上与波浪相依。 第7页 採茶女听说大海很漂亮、很漂亮。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一望无际,有她从未拥有过的自由自在。 捕鱼女听说山野很秀丽、很秀丽。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层峦叠嶂,有她从未有过的安定生活。 她们都想去看看心中梦想的生活。 可是捕鱼女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人身上。父亲出海捕鱼死了,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以及年迈的老母需要照顾。 採茶女到没有家人的负担,因为她是个。可是身为孤儿的她,也没有足够的盘缠支撑她走向那根本不知去往何方的大海。 有一天,捕鱼女出海捕鱼,遇上了风暴,消失在大海中。 她随着风浪,飘到了陌生的岸边。 捕鱼女想回家,于是她打听了路径之后,发现她需要跋涉千里才能回去。 她踏上了归乡的旅途。 她来到採茶女的山涧时,已经精疲力竭,衣服都破烂不堪,奄奄一息了。 採茶女收留了她。 在採茶女的照料下,捕鱼女一天天恢复了精神。 「大海真的特别漂亮……每天总能看到海鸥划过天际,踩着雪白的浪花跳舞……夕阳西下,晚风里吹来淡淡的咸腥味,虽然很多人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我很喜欢…… 在这样的味道里,鸭蛋黄般的太阳一点点沉入海平面下……天际飘来一抹紫色,层层晕染,像那彩墨一样……」 捕鱼女这么说着,眉飞色舞,「但我觉得这里也很好……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色,每天青草的香气跟着薄雾升起来,觉得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採茶女给捕鱼女沏了一壶茶,眉眼弯弯,「喜欢的话,就留下吧。」 「不行,」捕鱼女摇头,「我得回去找我的家人。」 「你不是想看海吗?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捕鱼女向採茶女发出了邀请。 「……我……最近农忙……大家需要我帮忙……」採茶女犹豫了。 自幼吃百家饭的她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捕鱼女很失望,但还是背上行囊一个人走了。 「如果你想去海边了,就往东边一直走,我就在那里等你。」 临走前,捕鱼女留下这样一句话,就消失无踪。 採茶季过去了。 「姑娘,你收拾包裹做什么?」有乡亲看到採茶女卖了全部的家当换了盘缠。 「去看大海。」採茶女浅浅一笑,「有人跟我说,大海特别漂亮,我想去看看。」 她一路向东,一路流浪,从未走出过山涧的她看到了人世间的万千浮华。 终于,她走到了海边。 咸腥的海风吹散了她的发丝,她找到海边的一个小男孩,艰难的比划着名:「这里有没有一个大概长得这么高……皮肤微黑的姑娘?」 「海边的姑娘都长这样子,小姐姐你找哪一个呀?」小男孩玩着手里的贝壳,眨着眼睛看着她。 「喂!姐姐叫你回家吃饭,你怎么还在这玩?」一个小女孩突然冲过来,照着小男孩的脑袋揍了一拳。 「咦,陌生的大姐姐?」小女孩看到了採茶女,有些诧异。 「你这个小鬼给我等等!你跑这么快干嘛?」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採茶女蓦然抬头。 对面来人一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呀,你来了啊。」 捕鱼女顺势接过採茶女的包裹,笑道,「感觉怎么样?大海?」 採茶女浅笑,看着面前那人的言笑晏晏,觉得让大海最美的不是浪花与海鸥,而是面前这个笑得像太阳一般的人。 「嗯,挺好看的。」她这么说着,牵住了捕鱼女的手。 第8章 公主与人鱼 人鱼还是那条人鱼。 只不过王子变成了公主。(不明白为什么童话里没有美救英雄的片段) 人鱼落入了渔网。 公主乘船路过,救了人鱼。 人鱼对公主一见倾心。 于是人鱼找到了巫婆,让自己的鱼尾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公主在海滩边遇到了人鱼,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公主邀请人鱼到她的城堡里去,促膝长谈。 人鱼当然同意了。哪怕走如履刀尖,也心甘情愿。 公主回到了城堡,国王为公主找了一位王子。 公主不是很喜欢王子。 因为王子自大又傲慢,满腹草莽,空长了一副花言巧语的皮囊,而且还对公主呼来喝去的。 按照遥远未来的某片大陆上的某个国家的流行语来称呼,那就是,直男癌。 于是大婚的前一天,公主在房里哭泣。 「我美丽的公主啊,你为何哭泣?」人鱼不明白。 「你不懂,我即将要被嫁给一个我并不爱的男人。」公主嘆息。 「那他爱你吗?」 「不爱。」 「他为何要娶你呢?」 「因为我父王的财产。」 「我不明白,」小人鱼摇着头,「在我的故乡,两个相爱的人哪怕千差万别,但只要真心相爱,就能得到大家的祝福,哪怕双方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真好。」公主羡慕的说。 「那么,我的公主,你喜欢我吗?」人鱼突然问出口。 公主一愣,随即脸一红,点点头。 「你愿意为了我放弃金银财宝吗?」 第8页 「我愿意。」 「你愿意为了我放弃地位权势吗?」 「我愿意。」 「你愿意为了我……放弃你作为人的身份吗?」 「我愿意。」 于是第二天大婚,公主不见了。 与公主一同消失的,还有人鱼。 「你信我吗?」 人鱼站在海崖上,双手捧着公主的脸,亲吻她呢喃道。 「我信你。」 「那么……跳下去吧……」 两人相拥着投入了海洋浪花般泡沫的怀抱,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人鱼长出了鱼尾。 公主变成了人鱼。 「你看,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人鱼在公主的耳边轻声笑道,「我送你一座全新的海底城堡好不好?」 陆地里你是公主,却给了我力所能及的一切。 海洋里我是公主,我愿意为你倾其所有。 第9章 旅人与游子 旅人走过了很多的国家。 但是旅人没有家,一直都在漂泊。 游子在外闯荡了多年,虽然很想家,但又不是很愿意回去。 因为每当游子回家虽然会迎来家人的嘘寒问暖,但也会迎来七大姑八大姨的「怎么还没结婚呀,都已经奔三的人了,一个人在外面就不要拼了,家庭要紧,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生个大胖小子吧。」 对了,游子是女的。 旅人……也是女的。 游子很烦这群人,但又对这群人无可奈何。 于是有一天,游子遇到了旅行到这个城市的旅人。 「我对这座城市不熟悉,你有时间的话方便介绍下吗?」 旅人通过airbnb找到了游子的家,对着临时房东,旅人露出了一贯的温和的笑容。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样一个城市。 没有什么风景,四处都是千篇一律高楼大厦,街上来往的都是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所有人都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她一下飞机,就闻到了这个城市独有的钢筋水泥的味道。 冰冷,没有人情味,虽然到处都是人挤人,但事实上跟旅人的心一样,都是空荡荡的。 因为不是旅行的热门景点,这座城市的airbnb都少得可怜,闹市中的房子屈指可数,于是她理所当然的入住了。 「……其实这里没什么好玩的。」浪子端出一杯热牛奶,递给旅人,「一般来我这里的都是商务人士,来旅游的,你是第一个。」 「哦?」旅人笑了,「你又是为什么想加入airbnb呢?我看你不是很擅长和人交谈的样子。」 旅人走了很多地方,太容易看穿人性了。 浪子从见到旅人的第一面开始就特别紧张,而且回答都小心翼翼的,一些客套话都没有。 「我是在家做设计工作的,跟人接触得少,」浪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但是觉得又应该接触解除外面的世界,刚好家里也没什么人,所以就加了airbnb。」 「如何?」旅人略带嘲讽的笑了,「是不是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浪子脸上客套的笑容一僵,她不可否认,旅人说中了她的心声。 「……像你这样毒舌的人还真是少见。」浪子只好这么回了一句。 「反正天地之大,萍水相逢而已,以后也就江湖不见了,何必在意你是怎么想的。」 旅人看穿了一切的话语让浪子幡然醒悟。 她完全没有必要理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是吗? 为什么她要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干扰自己的生活? 浪子顿了顿,「谢谢你。」 旅人眉毛一挑:「谢我什么?」 浪子突然不再客气而疏离的笑,像一朵初绽的鲜花,沁人心脾,「我要回趟家,这几天家里可能就你一个人。」 「回家啊……」 没有家的旅人身体往后重重一靠,略带嘲讽地说,「听起来真好啊。」 「你没有家吗?」浪子听出了弦外之音。 「没有。」 「要不你跟我回家吧?」 「要不我跟你回家吧!」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我……就是想看看,你家乡的风景怎么样……」 「我就是想着你可能对我家那边的风景挺感兴趣的……」 又是异口同声! 这次两人却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笑了。 明明是才见面的陌生人,却有着天生的默契。 顿时觉得关系亲近了不少。 于是旅人跟着游子回了家。 「这是我……朋友。」游子是这么介绍旅人的。 旅人矜持地点头。 她也不知道明明毫不在意她人眼光的她,此刻却萌生除了要给游子家人一个好印象的念头。 浪子又面临了催婚。 「谈恋爱了吗?」 「没有/谈了!」 游子诧异地看着旅人。 旅人悄悄握住了游子,那一瞬间从心里升起来的情感控制了她的思绪。 「谁?」 「我。」旅人指了指自己。 众人大惊。 「诶?」游子愣了。 游子不记得旅人是怎么游说亲戚们的,事实上她现在完全思考不了任何问题。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返程了。 第9页 一年后。 旅人给游子在冰冷的城市里过生日。 把室内摆满了鲜花。 旅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外漂泊了,而是一点点的把多年的经历写成了小说,竟然小有名气。 游子从外买菜回家,看到了一地的浪漫。 「surprise!」旅人从厨房端出一个大蛋糕,把它放在餐桌上,顺手拎起游子手上的东西。 轻轻拥抱了一下她。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 「airbnb上的房东信息上写的。」游子眨眨眼。 「有心了。」 游子被旅人带着吹了蜡烛,切开蛋糕,发现里面躺着一枚小巧的戒指。 「这是干嘛?」游子嘴角带笑,明知故问。 旅人从身后把游子揽住,在她耳边轻笑,声音像羽毛似得颳得她耳垂痒痒的。 「唔……你觉得呢?」 「连甜言蜜语都没有,不嫁。」 「嗯,你想听什么,我说。」 「你说说,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我楼下也在做airbnb的房东,怎么没去他那儿?」 「啊……」旅人嘴角上扬,涂着黑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已经拿着戒指套牢了游子的无名指,「因为看照片就觉得有股家的味道。」 事实上,确实是。 入住后的牛奶,淡黄的灯光,好闻的玫瑰香气,整洁有条理的家具,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但住的人只有一个。 「觉得如果只住一人的话太浪费了。」旅人这么说着,看着已经被自己套牢的无名指,「这样的地方,只有一个人,只是房子罢了。」 「那你别住啊。」游子轻笑。 「可是这里有你呀。」旅人贪婪地抱着游子亲了一口,「你就是我的家。」 这个城市并不讨人喜欢。 但因为有你在,所以拥有了让我停留的理由。 第10章 夏云与乔安月(现代番外1) 夏云做了个梦。 梦里她似乎是个很厉害的大侠,快意江湖,好不自在。 ……好像有点厉害。 她醒来,摸了摸鼻子,按掉床上响个不停的闹钟……凌晨三点。 夏云愣了片刻,然后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定这么一个变态的时间。 嗯,她要给某人一个惊喜。 这么想着,她从床上艰难的挣扎起来,出门,没走两步又回家匆匆拿起因为丢三落四落下的手机。 ……啊,早起傻一天。 她这么想着,开着新买的小轿车上了高速。 大学毕业后,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到处跑,而乔安月却成了死宅……不是家里蹲就是研究所。 今天该死的她又要出差,不过好在离得不远,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很快,晨光熹微。 上午5点。 夏云看了看表,冲到某人最喜欢的粥店买了皮蛋瘦肉粥,还配了一小块绿茶饼,深吸一口气,走到某人的门口,敲门。 5点10分。 睡了吗? 夏云看着紧闭的大门,觉得某人可能又因为实验材料熬夜,撇撇嘴,嘆口气,大概今天是没机会了。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吃早餐。 要不把粥先喝了吧。 夏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立马把它否定了。她把袋子挂在门把上,给某人发了条简讯,叮嘱她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免得因为饮食不规律又犯了胃病。 5点19分。 夏云在门前徘徊了一会儿,看到了18跳成了19,皱着眉,准备离开。 这时,门开了。 「诶,你醒了啊?」夏云一愣,看着穿着小猫睡衣的某人,以及某人嘴角挂着的狡黠笑容。 「我看你在门口徘徊很久了。」乔安月微笑,「观察你的表情很有意思。」 夏云翻了个白眼。 「这么早大老远的赶来干嘛啊?」乔安月明知故问。 「看你死了没!」夏云没好气道。 「哦?」乔安月取下温热的粥,「你就嘴硬吧。」 「切!」夏云嗤之以鼻。 乔安月冷不丁地把傲娇的某人拉进门,伸入某人大衣的口袋,「这是什么?」 她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喂!你干嘛!不是给你的!」夏云作势要抢。 乔安月取出来,是很好看的戒指。 「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了。」某人继续恬不知耻,给自己戴上了之后还不忘把另一个套在对方的手上。 「真好看。」乔安月笑。 夏云耳根子立马红了,嘟囔了几句,听不清。 「再不说就到点了。」乔安月慢悠悠提醒。 5:20. 「我擦!」夏云瞥了一眼时间,眼一闭心一横,「我爱你,嫁我吧!」 「求婚啊……」乔安月笑了笑,几缕的碎发滑到面前,「好啊,我答应了。」 ……? 本以为某人还会刁难一下的夏云愣了,这么顺利?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那个武侠的梦境。 ……好像按照走向,似乎真的挺顺利的。 「嗯,」乔安月眯着眼睛,「我饿了,要吃早饭,一起?」 「好啊,一起。」 夏云大大方方,毫不退缩地笑应道。 只是在「吃早餐」的时候,夏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第10页 ……等会冷掉的粥是不是还得她热? 指望某人有力气热粥…… 还是算了吧。 第11章 魔法师与战士 魔法师是个废柴,非常非常非常废的废柴,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用魔法,放烟花。 战士虽然很厉害,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那种厉害,但是因为她是女的近战战士,所以并没有很多人来僱佣她。 因为很多长途冒险大家都默认为男性更方便一些,即便女战士是第一,但依旧没有生意。 女战士表示,自己即将面临失业饿死的困境。 魔法师表示,自己虽然在过年的时候给大家放烟花赚了很多钱,但还是想要追求一下正儿八经的魔法套路的。 于是魔法师准备南下找到传说中的xxx(名字是什么不重要,反正是一个能够改变魔法师命运的东西就好了),然后她去战士圈找人,一干战士表示,自己不与废柴魔法师合作。 女战士跳了出来:「僱佣我吧!我带你脚踩恶龙不是梦!只需要包吃包住就好!」 魔法师很无奈,但也只好答应。 一路上两个人交谈甚欢。 「所以你为什么要南下?」 「找到传说之物,证明自己。」 「可是你真的很不适合魔法啊,你看,你的嘴皮子也不利索,也总是集中不了精神,还没有家族传承,唯一擅长的放烟花魔法也是别的魔法师嫌太小儿科不练才成了『唯一』……要不要干脆考虑换个职业。」 魔法师:「……你再说我就考虑换个战士了。」 女战士砍掉沿途骚扰的哥布林、恶龙还有金发蛇妖,对于孱弱的魔法师龇牙咧嘴一笑,「你敢啊?」 魔法师不敢,魔法师摸了摸鼻子,魔法师沉默。 于是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在所有的冒险故事中,厉害的东西都是由某个守护灵守护的,而主角一行人需要做的就是打到它们,取得传说之物。 魔法师和战士也不例外。 女战士看着面前丑不拉几的怪物表示,自己分分钟就可以解决掉。 然而…… 这个怪物物理攻击免疫啊!!!! 也是,魔法界的传说之物,自然要考验前往魔法师的魔法,你一个战士跑过来凑个什么热闹? 然而女战士gg了。 奄奄一息。 怪物把注意力对准了菜鸟魔法师。 「我擦,我都快挂了,你还不赶紧跑?」女战士挣扎站了起来,在电光火石之间拼尽全力把魔法师推了出去。 女战士对着怪物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有种就跟我单挑!」 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 魔法师情急之下,不忍心女战士为了救她而死,于是用尽全力,发了个魔法!!! ……放了一簇非常大且漂亮的烟花。 女战士:…… 你脑子是有包吗?爸爸花生命力给你续的一秒你用来放烟花???? 然而魔法师锲而不捨,第二簇烟花对着怪物的眼睛就发射出去! 显然怪物从未见过如此罕见的神奇魔法,它为烟花的绚烂而折服了一秒。 于是魔法师竟然把怪物的眼睛给爆掉了! ……她没想到一个烟花威力这么大。 「戳瞎它另一个眼睛!」女战士远程嘴炮,「我去拿那个xxxx。」 于是一番交战。 两人全身而退。 「这是个啥?」女战士拿出传说之物,一个水晶球的模样。 魔法师把微弱的魔力注入进去……发现是自己「英勇」的战斗风姿。 ……好羞耻。 水晶球紧接着弹出一串文字:「魔法的诞生源自于心底的愿望,要相信心灵的力量。」 ……什么狗屁鸡汤! 魔法师差点把水晶球从手里摔下去! 不过……愿望吗 她当时似乎确实一心只想着一件事,好像也没想着自己的生死,就是单纯的不想让战士就这么死去。 嗯,感觉让人家为自己送命挺不够意思的。 「喂,东西你找到了,接下来还想去哪吗?」女战士一脸愁容。 「怎么了?」 「没事,就是,任务结束,我估计又没饭吃了。」 「啊……那你要不要帮我背行李,我每天放烟花前准备的材料挺重的。」魔法师眨眨眼。 嗯,哪里需要什么材料?她可是魔法师啊!怎么会需要世俗的那些硫磺之流。 「咦!可以吗?」 「当然!」 于是……若干年后。 王国里出现了一个魔法师与战士组成的烟花队,据说她们放的烟花能够把整个王国的烟花笼罩在其中,年年都被国王邀请到宫廷中放烟花。 而且战斗中,威力颇大,可以当炸弹使——完爆火系魔法师的魔法球! 于是两人赚了大钱。 「我说,你的魔力明明已经这么多了,为什么要执着于放烟花啊?搓点火球啊什么的不好吗?」另一个魔法师问女魔法师,不解。 「因为……我要养家啊。」女魔法师沉重的点点头,看着在旁边吃个不停的战士。 她可以确定了,当年女战士找不到工作一定是因为这厮吃得太多! 她再不多赚点钱,根本养不起这货啊! 第12章 教练与学员 第11页 健身教练是健身工作室里难得的女性工作者,一来是因为她的业绩确实很好,二来是因为现在的女性学员越来越多,考虑到有的女学员担心遇到骚扰,于是就让健身教练面对这类的人群。 于是有一天,健身教练遇到了前来咨询的女学员。 女学员不算特别胖,只是脸有些微圆,于是健身教练信誓旦旦地仰头看着女学员拍着胸脯保证道:「交给我,我能让你瘦成一道闪电。」 哦,忘了说,健身教练哪哪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只有一米六。 而女学员虽然略胖,但胜在先天优势好,天生一米七的骨架让她瘦下来妥妥地跻身如女神的级别。 「为什么你不找男教练?」 第一天,健身教练在帮女学员记时平板支撑的空档问了这个问题——是的,她对一切选了她作为教练的学员都异常的感兴趣。 「因为我觉得女教练更能了解我们女生的生理构造。」女学员回答得一本正经。 「这样啊,」女教练挠了挠头,笑了,「我觉得你底子不错,我们试下你第一次平板支撑能不能做两分钟?」 女学员:「……」 她肯定选了个假教练。 第二天,当女教练计时深蹲的时候,好奇:「你瘦身是因为喜欢的男孩子吗?」 女学员笑了笑,「没有男朋友,就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 女教练更加诧异了,因为来健身的很多人——虽然不是全部——但确实很多人都是为了把妹或者泡帅哥,像这种纯粹来健身的人,真的不多。 于是女教练被这样认真的学员打动了,宣布:「来,我们休息一下再做一组五分钟的深蹲。」 女学员:「???她现在换教练还来不来得及?」 …… 于是就这样,教练和学员越来越熟了,两个人就趁着健身的时间对彼此的了解更加深入。 譬如教练知道了女学员现在是刚刚大三,而身为刚刚大四毕业狗的过来人表示对学神有大把自己的时间羡慕无比。 譬如女学员也知道了女教练刚刚成为了社畜,每天忙得要死还没有个对象,轮休的时候咸鱼一般地躺在家里半死不活,瞬间对毕业工作这种事情不抱任何美好的嚮往。 于是两人闲着也是闲着,微信的聊天内容渐渐地从每天的食谱变成了—— 「你明天轮休吗?要不要去xxx玩?……对了我听说xx电影挺好看的,找不到人,约不约?」 ……两人的交情突然超越了简单的金钱交易关系,朝着基友的关系大步迈进。 一年后。 女学员瘦身成功,好看的线让她妥妥地变成了女神级的人物,在大学里突然遭遇了大笔男生的追捧。 「会员卡到期了。」这天,女教练微信私戳女学员,「要续约吗?」 「不了,我要毕业了。」女学员回到,「以后都不会去上你的课了。」 女教练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怅然若失,强打着精神,自嘲安慰自己这就是成年人的友谊——聚散就是这么简单,不是么? 于是犹豫了很久,打了又删,最终女学员接受到的消息只是单纯的一句:「那……祝你好运,有缘再见。」 第二天,女教练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 健身房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听说在她请假的期间人手严重不足,又扩招了一批教练。 一个月后,当女教练回到健身房,意外的发现女学员也在。 「你怎么……」女教练有些诧异。 然后目光落在了女学员手上新拿的教练衣服目瞪口呆。 「啊,这是新来的教练,说起来跟你还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算是你的小学妹哦。」同事解释道。 「???」教练震惊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问……」女学员耸耸肩,看着女教练的神情非常满意她的反应——好吧,她承认是自己的恶趣味了。 「不过说起来,我被赶出学校宿舍之后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想等你上班问问你来着,结果你竟然请了一个月的假!」 女教练:「……」 于是两人就合租了。 合租的另一个同义词就是同居。一来二去,两人已经是能够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关系了。 「……所以我还是不明白当初明明你也是体院的为什么为长得这么胖。」某天,女教练下班洗完澡,正拿着浴巾擦头发,看着已经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女学员突然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女学员的视线紧盯着女教练身上那流畅的线条与精緻的锁骨,毫不在意地笑笑:「我故意吃成那样的。」 「哈?」 女教练已经坐在了床沿,一脸懵逼。 「只有这样才能解除你啊,学、姐。」女学员一个翻身把教练带在床上,嘴角含笑,一字一顿道。 教练登时涨红了双颊,一把把女学员推开——论武力值她还是占上风的——恍然大悟:「哇!我就知道当年你没安好心!」 「所以呢?」女学员毫不在意地反问,「教练你是在给我演示平板支撑吗?」 「……才、才没有。」 「那教练你……」 「闭嘴!」教练气急败坏地嘟囔了一声,伸手把床边的灯关了。 第12页 第二天,健身房又出现了女教练的人手不足问题。 第13章 顾客与店员 游客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小清新的游客了。 小清新的具体表现在,她极端热衷于徒步逛各个朋友圈里「去xxx城市不得不去的x大文艺景点」,并且积极按图索骥寻找各大公众号里提到的当地。 嗯,这样做的结果基本就是走进一家或许当地人并不那么注意的小餐馆,然后听老闆讲一个早就在网上看了八百遍的动人故事,最后吃着好吃机率一半一半的「当地美食」。 资深背包客是着实看不惯菜鸟游客这种「小清新」行为的,不过她并不在意,一如既往地自我感动。 这次,出于家庭变故,伤心之余,她又来到了一座城市。 散心。 打开手机,找到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奶茶店。 在上午走了整整一万步的她托着疲惫的身体并不能阻挡她那颗文艺的心,于是她义无反顾地骑着小黄车来到了那家并不起眼的店面。 「小姐您想来点什么?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是xxx,xxx,当然了,最近新推出来的xxx也是很受客人喜欢的一款奶茶!」 意外的,店员是个看起来颇为帅气的小姐姐。 梳着大背头,身上套着黑色的店员t恤,单边耳垂上圈着一只银环,笑容爽朗且富有感染力,看上去就令人心情愉悦。 游客疲惫不堪的身心在此刻得到了治癒。 小姐姐实在是太过帅气以至于她都忘记了在听一遍这个奶茶店的故事。 游客点了小姐姐推荐的那款奶茶,打包,带走。 在下一个「网红」店面边吃面边打开奶茶,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姐姐给她带来的好心情还是这家奶茶店确实名不虚传,游客难得的产生了「啊,再去买一杯带回去」的想法。 于是她回去,但是之前的那个小姐姐已经不在了。 「之前那个店员呢?」游客问。 「她交班了。」换班的小姐姐绷着张脸,看上去一点都不好相处的样子,「客人你要来点什么吗?」 「啊……那她什么时候上班?」 「明天上午……客人您要来点什么吗?」换班的店员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就,给我来杯xxx吧。」游客点了之前小姐姐推荐的另一款奶茶。 游客喝了一口,觉得用料依旧良心,但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她遗憾的回到了酒店,明早六点的火车,她就要回到她的城市了。 似乎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但游客一直心心念着那杯味道极好的奶茶。 数年过后,游客大学毕业,工作了,被调到当年旅游过的这座城市。 入职前一天,她刚下火车,下意识地跑到了当年的奶茶店——店面已经被转让出去了。 她觉得有些遗憾,随即又觉得好笑——她不明白她自己为什么记了一杯奶茶记了这么多年,同时记住的,还有那个萍水相逢的小姐姐。 当天入职,人事简单的欢迎新人过后,似乎一切都那么的平淡无奇。甚至连主管都没出面——不过据说是上班路上遇到车祸封路,正绕道过来。 「哎哎哎,大家过来搭把手……我路上碰到一家好喝的奶茶店,特地带过来……也算是欢迎新人来了。」 正说着,主管风风火火说这话就进来。 当年的游客回头,错愕的看着主管的样子。 一如既往的大背头,只不过衣服换成了职场上干净利落的休闲西装。 「呀,是你!」当年的小姐姐突然笑出了声,拎起手里的一个袋子,「这款新出的xxx很好喝的,要不要来试试?」 每天遇见的顾客那么多,偏偏就记住了这个人。 「好巧。」两人异口同声。 第14章 学姐与学妹 学妹是刚刚出国留学的大一新生。 学姐是在国外已经磨合了三年的老油条。 两人之前并不认识。 学妹在入学上课的第一天,出于谨慎,一早就坐在了教室里等待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因为害羞加上人生地不熟且语言尚且还没适应,她只好拼命低头与国内好友聊天缓解紧张的情绪。 「不好意思,这儿有人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当然,是用的这个国家的语言。 学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意思,连忙摇摇头,刚想开口回话,却大脑一时堵塞不知道该用「yes」还是用「no」。 不过即便是这样,肢体语言还是能够传递出很多意思的。 学姐笑了笑,客气地靠着她的身边坐下,无意间瞟到上面的qq,有些诧异:「你也是中国人?」 此刻已经切换到中文模式。 学妹一愣——因为这里的亚裔太多,许多长者东方人面孔的人芯子里还是地地道道的外国人,她在其他的课上也从未遇到过会说中文的东方面孔,这一下冷不丁地一问,有点懵逼。 学姐似乎是个自然熟,语气欢快,「你也是学这个专业的?真是少见呢!出国学这个专业的人真的不多,而且还是这门课上,你是我在这门课上见到的第一个国人。」 学妹微愣,「真、真的么?」 「是啊,跟我同届学这个专业的只有三个人,那两个大二就受不了换别的专业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苦苦支撑呢!而且这门课一般只有xx那块儿的才会选修,真是巧了。」 第13页 他乡遇故知。 学妹登时觉得眼前的学姐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本来在异国他乡惴惴不安的心登时踏实了不少。 「加个微信吧?你叫什么?」学姐笑着掏出了手机。 学妹脸一红,完全不经过大脑地脱口而出,「好。」 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下课之后两人对了一下课表,意外的发现两人选修的课程都差不多——当然学姐的学分早就修的差不多,更多的只是出于对这堂课的热爱而做出的蹭课之举。 选修的课程一致意味着兴趣一致。 下课之后已经是晚饭时间,两人干脆一起约饭,竟然发现双方的口味也出奇的一致。 一顿饭下来,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于是两人就这么成为了课友。 一旦学妹出现了生活上的困难,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学姐取经,而两人一起面对pro的due时,更是常常凑在一起分工协作——双方的知识面都很广,总是能够极大效率的完成作业。 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两人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只要放假,学姐就会带着学妹进城浪一圈,遇上小长假甚至直接敲定了飞机票往临城飞去。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学姐的兴趣点很是广泛,甚至只要在路上碰见颇具风格的建筑都能跟从浪漫主义扯到现代主义。 「你一定觉得我很吵吧?」某天,学姐又不自觉地在学妹面前侃侃而谈,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只是平常都没人愿意听我这些。她们都觉得我的爱好很奇怪,都不愿意听,所以我都不讲的。」 学妹摇头,笑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也只会在你面前释放一下自我了。」学姐自嘲的耸耸肩,「毕竟我的爱好实在太奇葩。」 「没事啊,你看我俩选课都选的一样,两奇葩凑一起去不也挺好的?」 …… 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做一见如故。 大抵就是说的这两个人。 可惜好景不长。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在学姐最后一个学期的最后一门课final之后,两人一如既往地约饭,然后各自回家。 「……你是要坐地铁吧?」学姐盯着面前的红灯,声音闷闷的。 「嗯。」 「我送你回去吧。」 「好。」 明明是第一次,却没有任何的意料之外。 两个人一路沉默。 夜晚的地铁空得吓人。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却相继沉默。 「我找的工作在东部」学姐突然开口,「你是……要回国吧?」 学妹点头。 她一开始就准备回国发展,两人的交集似乎只有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之后便各奔东西。 又陷入了沉默。 地铁到站了。 「我把你送出站口吧。」 「好。」 临到站口,学妹突然觉得不能这么纠结下去了,她干脆心一横准备大步往外迈时,突然被学姐叫住了名字。 「哎,我们抱一个吧。」 似乎听见了某人啜泣的声音。 可是眼前的人却面带笑容——一如初见时的温和。 「谢谢你。」学姐抱着学妹突然轻声道。 「……这一年,就像是个梦。」学妹有些感慨,她大抵能够想像到学姐走后自己的生活是有多无聊。 「我也觉得,是个梦。」 梦太短了。 可是梦总是要醒的。 醒了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 「谢谢你。」学妹轻声说道。 两人松开手。 「走啦!」学妹故作,背过身去,一步一步地刷卡出了地铁站。 「保重。」学姐看着学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 走在夜路上,学妹看着两端的树,身边空无一人,嘴角还挂着笑容,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就是控制不住。 没有理由,它就是这么出现了,如此而已。 往事如风。 虽然之后两人还能微信联繫,但随着时间渐渐过去,也便不再说话。 ……直到多年后的学妹已经在重要的职务上独当一面。 这天,她下班,发现信箱里有一张明信片——是学姐的笔迹,但是没有邮戳,背景图是她所待的城市着名景点。 「回头。」 微信里久违的对话框出现了这么一行字。 学妹晃了晃手里的明信片,带着丝哭腔,冲着身后那人笑道:「这上面写的你被调过来了?这么巧?」 「是啊,找不到住的地方,想起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家地址,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过来了,有空位吗?」 啊,我的这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学妹回头,看着那人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好久不见。」 第15章 写手与画手 在一个极冷的cp圈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写手都是撑起半边天的太太。 后来,有一个画手爬墙进来了。 画手刚一进来,就被一群小姬崽们安利写手太太的文。 写手的文燃逗兼修,甜虐并存,简直是拖坑神器,于是画手刚爬进坑就被人拉到坑底,并且当晚连夜顺着写手的某篇文的剧情画了一系列条漫。 落笔,上传,@写手。 第14页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画手看看时间。 嗯,睡觉。 于是翌日。 写手刚上线就被圈内的小崽子们疯狂@,睡眼惺忪地看到了画手的id,瞬间就被画手的画风吸引。 刚好是她喜欢的画风,并且,还原度相当之高。 毫不犹豫,写手顺手转发了画手的微博,并关注了对方。 于是在接下来长达一年的时间内,写手与画手在这个冷到北极的cp圈内掀起了一阵飓风般的浪潮。 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有粮产出来,而且只要一方产粮,对方定会在第二天相应改编继续造福社会。 在坑底的小伙伴们纷纷奔走相告表示此圈的春天到了。 可是! 是的,故事总会有可是! 可是有一天,写手起来,第一时间去捞手机,并没有看到画手的消息,心态瞬间炸毛。 ——要知道她大前天可是写了一篇小,而这个「老搭档」已经隔了整整两天了!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写手很郁闷,写手很焦躁,写手暗戳戳地点开微博,给画手发了一条私信。 ——「最近很忙吗?」配了个苦兮兮的表情,写手自以为问得相当之委婉。 那边的状态立马显示为「已读」,然后就没了下文。 靠!不回她!跟着人绝交! 正在写手炸毛之际,那边终于慢悠悠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哈……我最近爬、爬墙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话没说完,写手就把手机往床上狠狠一摔。 靠!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爬墙都不告诉她一声!这人是想死吗? 写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气不过,虽然人家爬墙无可厚非,但她很难碰见一个能够彻底读懂她文字精髓的人。 灵魂炮友。 她是这么形容自己和画手的关系的。 结果这人现在告诉她,她!爬!墙了! 简直不能忍! 写手怒不可待,从淘宝记录里翻出画手的地址——之前两人一直有互相寄吃的,意外的发现竟然同城。 想了想,刚好今天周末,写手二话不说收拾东西打的出门。 于是来到了画手家门口。 写手站在居民楼底下,是懵逼的。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画手长什么样子。之前在网上交流的时候,两人虽然什么荤段子都聊的,但涉及到三次元隐私的东西还是默契十足地一字不提,就连住址也是最近这个月才互相给出去的。 ……有点尴尬。 她暗戳戳地掏出手机,想给某人发消息,热血冷静下来了又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人家会不会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一样? 正在犹豫,一个打扮休闲的女人从她身后走了过来,掏出钥匙准备开小区的大门,眼神不住地朝这个「陌生面孔」上瞟。 ……哪家的亲戚吧?长得挺好看的。 女人心里默默吐槽。 对于好看的小姐姐,女人一向都是非常有耐心的。看这写手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试探性开口,「找人吗?」 写手灵机一动,二话不说地抬头,「您好!我是送快递的,请问xxx小姐是住在这栋楼吗?」 怕被别人当成变态,还是先糊弄进楼再说。 她脸颊微红,因为报名字的时候报的是某人的微博名。 女人神情古怪,盯了写手好一会儿,疑惑道:「我就是?你是——」 她可记得她没订快递! 写手登时尴尬,吸了吸鼻子,伸手,「那啥……你好。」 。 当天晚上写手是在画手家里住的。 期间画手疯狂给写手卖安利,写手最先开始拒死不从,最后沉迷新墙头无法自拔。 第二天,冷圈炸了。 @写手:被女朋友安利了新的本命,非常不好意思地爬墙了,大家有缘再见。 @画手:爬墙+和@写手谈恋爱,谢谢此圈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再见】 圈底村民:??? 第16章 作家与人物 作者写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故事里,城池破败,荣枯不再,女王自高座跌落,泥泞自尘埃攀升。 拥有一切的人失去了所有,一无所有的人空余沉默。 在为故事写上句号的那刻,作者哭了。 没有理由,没有徵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正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一个欢快的大纲写成了这么一个悲伤的故事。 稿纸如花瓣散落,作者从无尽的空白里看到一片墨迹。 墨迹是一个名字。 女王的名字。 按照设定,女王在最后能够找到所爱之人,她的爱人坐上了高位,同她一同俯视这芸芸众生。 故事中的人物不仅仅是人物,她们拥有自己鲜活的人生。 作家只是一个记录者。 于是作家明白,身为记录者,身为旁观者的她,并不愿意见到女王拥有这样的结局。 如果按照之前的走向,女王将永远停留在纸内的世界,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正如皮格马利翁一样,她爱上了自己笔下的人物。 出于占有,出于嫉妒,出于贪念,她宁可毁掉女王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愿意让她拥有别人。 她得到了什么? 一段悲惨的故事,一个孤独的人物。 第15页 女王得到了什么? 一段苦痛的记忆,一个黑暗的影子。 作家凝视着稿纸,发出满足的笑容。 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她帮女王将罪恶之人堕入地狱,她将女王拥入孤独的怀中。 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叛女王的人,她宣誓,她效忠,只要女王乐意,她可以写出无数条那些敌对之人的失败结局。 她让女王重新得到了天下,她让女王得以报仇雪恨,她让女王手刃所恨,再无所爱。 后来作家终于忍不住,在第二卷 的结局里,让女王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命运之轮在不可见处滚滚向前。 真相是虚无。 真相是存在。 然后,女王从稿纸中消失,作家创造的房门被悄然推开—— 「我终于见到你了,吾爱。」 第17章 少女与小丑 马戏团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在乡下,从来没有见过城里来的马戏团,是以当这个团队出现在当地的第一时间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其中还包括一个少女。 第二天,马戏团如期开场。 出于宣传,第一次表演免费。是以观众席上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很多的小孩垫在脚尖在欢呼、雀跃。 少女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扒着栏杆,生怕自己的存在给人带来了不适,静静等待着表演开始。 破烂的红色帷幕被缓缓拉开。 是猴子骑单车的开场。 一种种耳熟能详的动物终于出现在面前,做着各种复杂的动作,博得了观众席上的阵阵欢呼。 这时,小丑出场,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滑稽的走位,肥大的服装,夸张的造型,还有那个被鲜红的涂料勾勒得极翘的嘴角。 人群在撕心裂肺地欢呼。 这时小丑突然平地摔倒,准备爬起的时候又被骑着单车的小猴子碾压而过。 人群哈哈大笑。 少女终于跟着一起笑出声——她的笑容很轻,眼神里闪着的是挖苦和嘲讽。 你看,博人一笑就是这么简单。 诋毁自己,取悦他人。 这就是小丑的生存之道。 表演结束,少女跟随着人群被推搡着回家。 回到家中,面对的是家徒四壁的贫穷。还有酗酒的父亲,母亲的遗物,恶劣的兄长,恼人的弟妹。 糟糕的家庭。 糟糕的人生。 糟糕的自己。 少女穿着破烂的裙摆,把自己投入麻木的生活中。 这样的生活,没有欢笑,只有无尽的黑暗。 所有人都能够以金钱或者血缘的名义对她鞭打、叱责、下达命令,然后享受欺凌弱者的快感。 强者霸凌弱者,你看,就是这么简单。 女孩想起了小丑的尖笑。 诋毁自己,取悦他人。 这就是小丑的生存之道。 接下里的几天里,马戏团每天都在上演着相似而不相同的节目。 每次这个时候少女都会不顾一切地逃票熘进表演场,中途进去,只为了看一个角色。 小丑。 这天,表演结束了,少女都没有出现。 她被酗酒地父亲打昏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散场了。 少女来到了后台,她看见了卸下头套的小丑。 出乎意料地,扮演者是个女人。 女人还没卸妆,鲜红的涂料依旧在她嘴角勾起笑容,少女看到的时候,女人正在听着团长的叱骂。 「今天的观众笑声不够大,你是不是擅自减少了滑稽的动作。」 「我腿伤了。」 「那正好,这样效果更逼真。」 「……」 团长走后,女人发现了躲在后面的少女。 女人在笑。 不对,是小丑在笑。 近距离观看之后,少女才发现,女人的嘴角一直下垂抿着,但是属于小丑的笑脸却一如既往。 许是看到了少女身上的青紫伤痕,女人下意识地翘起嘴角,小丑的笑容更加滑稽了。 出于职业习惯,她说:「不开心吗?」 女人的眼睛出乎意料地温柔,少女觉得这人真是奇怪,明明自己不开心,却要扮演能够逗弄他人欢笑的角色。 真是个傻瓜。 「不开心地话就看看这个……」小丑说着,正准备做个拿手的动作。 刚起了个头,就被少女按住双臂。 「不用勉强。」少女伸出手指,摸了摸女人的嘴角,在她耳边悄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小丑愣怔了一下。 随即,后台传来隐忍而压抑的哭声。 红色涂料的笑容依旧绽放。 小丑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譬如她是个被马戏团捡到的孤儿,譬如从小就被要求学习这个并不讨喜的角色,譬如那种刻在脸上的谄媚笑容…… 说道最后,小丑轻轻说道:「如果能够离开就好了。」 少女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可以的。」 「欸?」 「可以的。」少女郑重而肯定地点点头,「可以走的。」 逃跑的计划是蓄谋已久的。 一年前,镇上通了蒸汽火车,每次这个巨大的铁皮怪物冒着浓烟从小镇路过的时候,总能让少女心驰神往。 第16页 半年前她开始攒钱,准备,万事周全只等半月之后的下一班火车。 半个月。 小丑用自己身体造成的巨笑情景为马戏团迎来了可观的收入,成功地说服团长多待了半个月。 逃跑行动出奇的顺利。 以至于当她们清晨熘到站台最终安全地坐在了已经发动的火车上时,小丑都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切。 「我们去哪?」 女人看着正在撕着干面包的少女,忍不住问出了声。 少女看着卸了妆的小丑,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荒唐至极。 不过,她并不后悔。 少女轻笑,说道: 「远方。」 第18章 名妓与间谍 留学生到西欧留学的时候,租到了一间特别具有上世纪中国风的老房子。据房子主人说,这里是她养母的住所,后来家人死后,便闲置了下来。 于是留学生第一天住进去进行大扫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尘封的日记,她翻开,两种不同笔迹的字迹在上面忠实地记录着一个看似荒唐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上世纪二十初——没错,正是那个面临动荡的年代——早年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的小姐,遇见了街头流浪的混混。 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大小姐的家庭颇有种贾府的气势——只不过同贾府一样,家境每况愈下罢了。 小混混家里倒是自幼成了孤儿,每天在街上干的是偷奸耍滑的活计。 两人是在街上相遇的。 小混混锁定了今日的偷窃目标——大小姐。 只不过时日不济,尾随人进入街头巷尾的时候不甚暴露。但小混混没想到大小姐听了她的遭遇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随身零花钱都给了她。 小混混一度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 两人因为这次「偷窃」交情反而熟了起来。大小姐热衷听小混混将街头巷尾那些奇闻趣事,小混混也乐得伸手拿「说评书」的报酬。 后来,世道愈发乱了起来。 小混混跟着团伙跑到别的地方谋生。 而大小姐的家庭也彻底败落,家破人亡,甚至她自己也被卖到了书寓——s市自古便有的高等妓院,虽说不轻易卖身,但到底也沦落风尘,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小先生」。 那一年,两人才不到十岁。 再后来,闲晃的小混混回了老家,带着一群在外面混的人把那些霸占自家田地的亲戚赶了出去。 小先生在书寓里学习说唱技术,因为见多识广,客人也乐得点她的名字。 十六岁那年,姆妈正准备把小先生的第一晚卖个好价钱,书寓被查封,姆妈无奈退而求其次,把人转手卖进了一家长三。 妓院也是分等级的。 书寓之下是长三么二,再接着便是花烟间,甚至是咸肉铺这样下等人才会聚集的地方。 长三的经营条件也不算好,若是翻不了身,怕是要往更下面的烟花间卖。 于是长三的姆妈给小先生办了个盛大的接风宴,并且在小报上广发请帖,邀众多名流来争抢小先生,试图用小先生的名义卖个好价钱。 那一日,果然,人群纷纭。 小先生想要想办法逃出去,于是千方百计地试图「物色」一个肯帮她赎身的傻大款,盘算着等出去之后就悄悄熘走。 她在众多买家里寻找,果然被她发现了一个簇拥在公子哥群里的菜鸟。 无论是行为举止,谈吐言辞,全都上不得台面,看上去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是奇怪的是被一群有权有势的人围着,小先生对他产生了好奇。 很快,消息打听到了。 原来是今日才进市的乡下来的暴发户。 据说是家里那块发现了一座私矿,瞬间从一贫如洗的土鳖成为了s市各大家族哄抢的对象。 送上门来的羊羔。 小先生想着,于是派人四处宣传她与此人有私情的消息。 尽管出身书香门第,但这么多年的坎坷让当初那个「傻姑娘」早就明白了什么才是最有利自己的东西。 譬如散发流言,譬如惹姆妈生气,譬如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自己与对方已经私相授受,这个土包子在舆论的倒逼和自己刚入交际圈的面子上就不得不出钱免灾。 更何况,她对自己姿色颇为满意。 一曲红绡不知数,绝非浪得虚名。 等哄人赎了身,便收拾行囊远走他乡。 后来的事情果然如她计划的那般。 那土包子没想到出身不行,连行为都孟浪至极——可见刚进了s市,便被那些有心眼的公子哥耍的团团转。 暗地里的规矩没学会,纨绔气却学了个十足。 那纨绔见说不清,只能乖乖掏了上千元的大洋。 小先生在自己的房间内准备好了迷药,盘算着只要人一进房就把他给放倒。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纨绔却丝毫不顾莫须有的「罪名」,反而一本泵经地提了要娶她回房做小妾的要求。 因是长三家的小先生,声名在外,纨绔还未娶妻,是以操办得极为隆重。 洞房花烛夜,小先生正在想着怎么把这纨绔给糊弄过去,却见纨绔陡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痞笑,眼里像是带了冰,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17页 小先生只当是纨绔恼羞成怒,忍着心里的不适,眉眼横飞,伸手就解开了纨绔的衣襟,语气娇嗔: 「当然是想得到你的人啊~」 纨绔冷笑。 衣襟滑落——露出里面的束胸。 小先生愣住了。 然后她看到了这人随身佩戴的小物件——是她旧家的玩意儿,当年被混混偷走的一件首饰。 当小先生道出了这物件的由来后,两人哑口无言。 几年的时间里,昔日的混混成为了为某个派别效力的间谍,而昔日的小姐成为了堕入风尘的名妓。 而原来,间谍无非只是想要从名妓里翘出s市的关系网而将错就错。 再后来,小先生在洞房花烛夜后理所当然地成了人们眼中的小妾,而纨绔也在源源不断的情报下在s市混得风生水起。 战争来了。 战争走了。 内乱来了, 内乱走了。 s市的斗争永无停息,而间谍也一直处在斗争的边缘,通过各种方式,为效力的派别传送机要,却一直未娶正室。 两人默契地打着配合,在枪林弹雨中苟延残喘。 勾心斗角,却自得其乐。如胶似漆,再难分离。 * 留学生把记事本翻到了最后一页,故事到这里似乎断裂了一般。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何时离开的s市,也不知道是何时远渡重洋离开了祖国,只知道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两人不得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不过…… 留学生微信问了房东: 「并非冒犯,我只想知道,xx小姐你的养母何时买下的这套房子。」 房东小姐姐很快发了个时间。 时间开始于8年动乱之后,派系争端之前。 留学生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好。 还好这两人没有经历接下来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在房东小姐姐的同意下,留学生来到了公墓。 她俯身,在墓前放上一小簇白菊。 照片上,两位银发矍铄的老太太笑得慈祥而又坦然。 那定格了时间的目光似乎穿越了重重生死与泱泱大国活了过来。 「是喜丧。」 留学生想起房东小姐姐说的话,「发现两位离开的时候,是一天早上。她们在床上,相拥而眠,像是睡着的孩子。」 「骨灰按照遗嘱,一部分运回国内洒在了江河湖海,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她们来到这里后,收养了同为中国人的我。」 「我们过得很幸福。」 「我从未见过像她们那样深爱彼此的伴侣,即便一生没有拿结婚证明,但她们对对方的爱,她们对我的爱,从来都不输于任何一个人。」 第19章 于时与秦间 于时返校看老师的时候,顺路在学校门口附近的一家kfc柜檯逗留——旅途太长,她根本没来得及买东西填饱肚子。 只是她不吃汉堡,只能看着一堆小食犹豫。 「要来点什么吗?小姐?」服务员笑得客气而热情。 熟悉的场景让于时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 一个人的习惯与偏好是会根据相熟的人变化而变化的。 于时是一个人非常循规蹈矩的人,循规蹈矩到拒绝主动去了解任何和她人生出格的事情——除非,有人把这些「日常」之外的东西塞到她的面前。 大人们说这是专一,执着,不过换个说法来理解,也可以说成是死板、无趣。 偏偏她遇上了秦间。 说来也巧,她们的名字连在一起刚好是「时间」。 秦间是于时高中三年的同桌——之前并不认识,机缘巧合地就被班主任分到了一起。 秦间爱玩,有且乐此不疲地把一切她觉得新鲜美好的东西都摆在了于时面前,每次带来的小礼物虽多,但看多了之后,发现总是那几样重复。 虽然谈不上死板,但到底还是专情的。 某种程度上而言,她们是同一类人。 秦间在于时面前从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喜恶,以至于于时这么一个连自家父母生日都记了三年的人都对秦间的喜好一清二楚。 譬如kfc的麦旋风,学校门口的火锅店,点肉必点双份满,虾滑只吃那一家,甚至吃正宗的广东肠粉都要跟着秦间一起加上两勺辣。 于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同样的馆子,有时带着不同的同学尝鲜,她都忍不住插让一句,「这家的虾滑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点了吧。」 具体有多好吃,于时也不太清楚。因为除了秦间,没人带她出去吃这些东西,而如果她自己一个人,没有人提议,也懒得费这个心思。 因为只此一家,所以成了独一无二。 后来。 有什么东西慢慢变了。 高考,大学,出国,毕业。 通讯软体上的邮轮变成了火花,最后连对话框都不会蹦出来。 甚至当于时现今回国,联繫聚餐的第一时间都没想起秦间。 只是在大冬天,她因为肚子饿而跑到这家开了多年都没倒闭的kfc中,看着满目的小食,索然无味。 「麻烦来杯麦旋风吧。」于时下意识地点了最习惯的东西,浑然不觉现在外面飘着小雪。 她在原地跺着脚,哈着白气,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中点点头。 第18页 「奥利奥味的。」 第20章 占有与被占有 被採访对象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採访者跨进梦境一般的西式庄园里,在一个小亭子里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为爱,我那时是不会救她的。」 女人在见到採访者的第一面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女人有一对。 三人从小玩到大,感情一直很稳定。后来有一天,青梅与竹马在女人面前说,「我们相爱了。」 两人希望得到小时候玩伴的祝福。 「我祝福她们。」女人淡淡笑道,「因外我希望她能得到快乐。」 竹马和青梅都进了特别行动大队,每天做的都是命悬一线的事情,只有女人走上了商业这条路,拼搏出了各自的一片事业。 青梅竹马结婚了。 结婚没多久,有针对这两人的敌对势力绑架了身为两人好友的女人——并扬言要给这对新婚夫妇一个血的教训。 无数警局的人出动了。 包括新婚的小夫妇。 但青梅竹马不知道,女人为自己永远留着后手,即便警局的人不出动,她也有办法脱身——以一种危险而血腥的方式。 青梅竹马遇到了危险。 女人本可以救两个人的,但她对前来救她的手下说,只救青梅。 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个念头,不如就这么将错就错吧。 「如果不是因为爱,我那时是不会救她的。」女人重复了一遍,「即使她心中已经有人,即使那个人已经必死无疑。」 她后来知道竹马失血过多,即便当时她救了,也活不过来。 「你为什么对你青梅那么执着呢?」採访者小心翼翼问道。 「她小时候救过我,」女人笑了,「从水池里,把被人陷害的我拉了出来。」 「她当初救了我,我现在得到她,理所应当,不是么?」 病态的爱恋。 採访者时刻提醒自己到访之前看到的这人资料,极致的占有欲,对童年的玩伴有着巨大的执念,因为家庭的关系,自小没有安全感并且对每个人都产生了深深的戒备——除了那个从小救过她的青梅。 对面的女人坐在亭子里,笑得纯真,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旁边沉入自己世界的另一个女人。 据说是个疯子,爱人死了,把遗腹子生下来就彻底疯了。 被採访的女人突然换了一种笑容,带着丝诡异与恶意。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杀了那个男人,对,那场绑架是自导自演,可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我爱她,这也有错吗?」 面前的女人姿态优雅,理直气壮得让採访者一度以为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个。 採访者翻开手中这人的资料——精神分裂。 是的,採访者不过是一个研究精神分裂的学生,好不容易打探到了这个据说曾经是个很有名公司的老总。 圈子里都知道这人精神分裂,只不过没有任何攻击人的行为,所以被家人安排到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休养。 和她一起的,还有从小一起玩大的最好的伙伴,她的青梅。 第21章 拉斐尔与洛斯 舒缓的音乐在圆厅里缓缓响起。 正如过去许多朝代一样,布兰王朝也免不了接受流入民族骨髓里的文化基因。 今天是皇储拉斐尔成人礼的日子,奥特斯三世下令把整个皇宫都装点上了从卡布拉银河系收集起来的星坠。 银色的光芒布满了整个宫廷,如梦似幻,代价是花费了布兰王朝整整三年的全部收入。 拉斐尔穿着层层叠绕的点缀着蕾丝花边的裙子,长长的后摆拖在地上,却不染一丝灰尘——就连着圆厅里的地面,都是被僕人里里外外清洗了十遍以上的,绝对不会打扰聚会主人的一丝心情。 所有人都坐在地上,等待着这场舞会主人的第一支舞蹈。 可是又有谁有资格担任未来女皇的舞伴呢? 拉斐尔银色的眼里不带感情的望着前方,平静的眼底下,藏着几分傲慢和孤高。 在她的瞳孔里,一个人影渐渐放大。 来人身穿崭新的军装,胸前的十二芒星在琉璃的映射下闪闪发光,金色的头发宛如面前的胸章一样谣言,墨绿色的眼底满是柔情。 是在镇压起义军里立下大功的军事新星,洛斯。 颀长的身影来到拉斐尔面前,洛斯单膝跪地,刚好比拉斐尔矮了一个头的距离,她抬起的头颅眼底带着三分仰慕,七分爱意,伸手,白色的手套洁白无瑕,笑道,「不知鄙人是否有幸能否邀请到殿下的第一支舞。」 洛斯爱拉斐尔,是军队里不言而喻的秘密。 围观人群凝神屏气,期待着这个一贯傲慢的殿下如何狠狠的回绝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平民出身的女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拉斐尔搭上了洛斯的手,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仿佛自己答应这个不情之请只是看她可怜。 拉斐尔从鼻孔里轻轻哼出一个「嗯」。 两人同时站起,洛斯的身高刚好高过拉斐尔的一个头,完美身高差,两个女人一个英朗一个高贵,就这样滑着舞步迈入舞池。 二人的动作仿佛拉开了一个序曲,所有人在此之后才两两步入舞池,伴奏也开始响起。 第19页 觥筹交错,舞池漫步。 一切都像是假象,仿佛前几天还在战场上和起义军的厮杀全是幻象。 「殿下,」洛斯的声音略带沙哑,明明是从硝烟里回来的人,说起话来时的温文尔雅却和从小在深宫里培养的王族不相上下。 「嗯?」拉斐尔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从小相识的平民。 「您……喜欢我吗?」洛斯问的小心翼翼,眼底深处带着几分惶恐,「您喜欢……身为平民的我吗?」 「你觉得呢?」拉斐尔没有正面回应,反问道。只是语气中的讥讽已经泄露了她的答案。 喜不喜欢对于她而言并不重要,王室的人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子嗣。血脉的流传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更何况洛斯一介平民,从根源上来说,就和她断却了所有的联繫。 「果然呢。」洛斯有些失落,拉着拉斐尔转了一个圈,墨绿的军装把她的身体包裹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就好。」 舞曲即将进入高潮,拉斐尔跟着洛斯的引导踢了几个小碎步,柔曼的舞步却挡不住她冰冷的视线。 她慢慢的,把视线从洛斯的袖口移开。 洛斯的袖口,银色的丝线包裹着墨绿色布料的边缘,干净、整洁,就像他的人一样,简单得复杂。 「殿下,您知道吗……」洛斯的左手重新搭上拉斐尔的腰际,眼底无限柔和,「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25年。」 舞曲进入了高潮。 「我一直都……」 洛斯的手一抖,藏在袖口里的袖箭划破布料,蹭破他的手背朝着拉斐尔的腰际直直刺去! 噗嗤一声。 兵刃入肉的声音。 「……一直都……爱着您呢。」洛斯的手死死捂住拉斐尔的伤口,不让拉斐尔的鲜血让人发现,眼底仍然是无限柔情, 「您大概永远都想不到吧,那个从小就无意间被您救的人,那个在军队平步青云的人,是革命军一直埋伏在你身边的棋子呢。」 布兰王朝视人命如草芥,平民生不如死,暗潮汹涌不断。 「殿下……」洛斯的声音终于颤抖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稳住心绪,「可是我啊,真的爱着殿下呢。」 舞曲骤然停顿。 灯光依然,只是大批近卫队突如其来冲进着一片祥和的地区,引得旁人连连惊呼。 「洛斯,」拉斐尔银色的眼底不见丝毫的意外,她笑了一下,「有没有跟你说,你的接应已经全部被杀了。」 拉斐尔在洛斯惊变的眼神中迅速离开她的身边,她的腰腹确实受了伤,不过因为之前有所准备,所以不至于致命。 近卫军很快将洛斯拿下。 拉斐尔闭上眼,随机又睁开,对着众人笑道,「方才让大家受惊了,叛军已被拿下,宴会继续。」 大方、得体、风范依然。 拉斐尔看着洛斯被架走的身影,不知为何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为什么当时会救那个被混混围殴的女孩呢? 她现在都不知道。 只是觉得,女孩头上的金发,很耀眼。 让她想起了太阳的温度。 真好看呢。 她盯着洛斯的背影微微出神,不过洛斯很快就被拖离了她的视线。 「下令,斩首。」面对近卫军针对如何处理洛斯的请示,拉斐尔盯着发着光的琉璃灯出神,随即回过神来,斩钉截铁下达命令。 真冷啊。 拉斐尔突然想起,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第22章 白雪公主与睡美人 白雪公主她!是个!黑莲花! 是的,你们又见到了久违的反常规设定。 其实皇后对白雪公主挺好的,吃喝不愁还因为自己是继母所以对人家小心翼翼的,生怕小白雪在国王那里告上一状。 奈何!白雪公主她并不想待在宫里了。 「好无聊啊,我要去往森林寻找新的生活。」 一日,白雪公主对魔镜这么问道,「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逃离这个地方?」 于是魔镜就出了一策,于是就有了我们经常看到的套路——皇后派猎人把白雪带出了城堡,然后…… 白雪她,跑了。 她跑得义无反顾,跑得悄无声息,跑得无影无踪。 白雪她太贪玩了,以至于她只在七只小矮人的屋子里路过了一宿,便接着去寻找新天地了。 不过,那一晚给了白雪一个目标。 ——听说隔壁国家的公主因为中了魔法而陷入了沉睡,国王广发诏令,徵集天下英雄来解救国家独一无二的睡美人。 白雪公主表示,虽然自己不是英雄,好歹也是个可以和英雄齐名的美人。 于是她就去了。 睡美人果然很漂亮——虽然只是画像,然仍减不了她的神韵。 白雪公主心想,如果把这样的美人给了别人,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于是她跃跃欲试地加入了解救睡美人的队伍中。 无数王子前来探险,他们披荆斩棘,跨过丛山峻岭,但都没能成功到王宫里去。无数藤蔓缠住了他们的脚踝,让他们无数近身。 当白雪公主前去挑战的时候,她刚好是第一百个挑战者。 不知因为何故——或许是她身上的香水让这些藤蔓愉悦了神经,白雪公主所经之地,全是盛开着无数花朵的灌木。 第20页 古老的城堡迎来了多年来的第二个女人。 白雪公主来到了睡美人的床前,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呼吸凝滞,鼻尖相触。 ——真美啊。 白雪心里这么感慨着,鬼使神差地在睡美人唇瓣落下了一个吻。 清泉般透彻的眸子缓缓睁开。 一见钟情。 * 于是……公主与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你们以为这篇文会这么写吗?! 甦醒了的睡美人似乎是把一生的睡眠已经睡尽,每日精力旺盛地配着白雪公主在森林里游荡。 只是一到晚上,白雪公主无数次升起一丝悔恨——为什么这人大晚上的精力还这么旺盛呢??? 好吧,忽略掉这个令白雪偶尔沮丧的小细节,公主和公主最终还是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她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 ……什么,皇后? 「魔镜魔镜,请你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啊?」 「白雪公……」 「别说白雪了,我知道,告诉我第二漂亮的!」 「……」魔镜沉默了一下,吐出三个字,「睡美人。」 皇后:「……」 第23章 吸血鬼与狼人 吸血鬼表示很寂寞,她是在十七岁那年变成吸血鬼的,在漫长的吸血鬼生涯中,她拒绝和初代们同流合污,为了防止自己误伤人,她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森林深处,终日以兽血为食。 直到有一天,她在森林深处遇见了一个小女孩。 女孩是同家人迷路走丢了的。 「小姐姐,我能不能去你家里呀?天黑了我怕……」 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扯着女吸血鬼的袖子,一脸诚恳。 女吸血鬼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控制自己,不伤害到小姑娘,但如果把这么小的一个女孩扔在这里,森林里随处可见的棕熊和野狼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那一个。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女吸血鬼把小女孩带回了自己的家——因为自己不需要睡觉,她不得不重新给小女孩用动物的毛皮铺了一张临时的软塌。 「如果你看到我发狂了,到时候就把大蒜从这个小瓶子里拿出来,明白吗?」女吸血鬼郑重地把自己几乎丢了半条命做的小瓶子交给小女孩。 天知道她是怎么忍者剧痛把这么多的大蒜封在这个瓶子里的! 「你会杀了我吗?」小女孩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笑着反问道。 「我不知道。」女吸血鬼一脸无奈。 接下来的日子出乎了女吸血鬼的想像。 每天陪着小姑娘在森林里嬉笑打闹,从山间到河流,吸血鬼表示——虽然只是在黑夜里出行,但她从未见过如此美景。 之前虽然偶尔散心也会去看看这些地方,可是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她,第一次尝试和人一起的滋味。 冰冷的身体似乎都暖和了起来。 愉快的时间总是美妙却短暂。 女吸血鬼发狂了——在女孩不小心摔倒,膝盖微微渗出一丝鲜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狂了。 更让女吸血鬼绝望的是,女孩还没来得及去拿那个小瓶子,她就已经先一步把人家扑到了身下。 「……你会杀了我吗?」女孩问得惶恐。 尖牙几乎要咬破女孩的喉咙,失去了理智的女吸血鬼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有了一丝清明。 她喘着粗气,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嘴从女孩的喉咙往下挪移——直到膝盖渗血的地方。 女吸血鬼伸出舌头,轻轻地在上面舔舐着。 从未品尝过的鲜美充斥了吸血鬼的五感,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大脑在疯狂地叫嚣着想要更多。 小女孩突然笑了——或许是确认吸血鬼不会杀了自己,她引着吸血鬼来到了上面。 女孩翻了个身,露出自己的后颈。 「你不会杀了我的,对吧?」 女孩颈后的香气让吸血鬼回忆起了自己还是人类时候最喜欢吃的小蛋糕的味道。 她没忍住,獠牙瞬间刺破吹弹可破的肌肤,殷红的血液滚烫流进喉咙,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嗯。」 女吸血鬼成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等到吸食的血液足够让自己恢复理智,她便果断地松开了女孩的后颈。 这一次让两人之间形成了无名的默契。 一旦女吸血鬼控制不住,女孩都会自觉露出芬芳馥郁的后颈。 灵魂与□□的狂欢。 好景不长,森林里来了猎人。 女吸血鬼为了避人耳目,不得不往更别的地方逃窜。 而女孩神秘地失踪了。 事后吸血鬼回来打听女孩的下落,同样也一无所获。而她也差点被猎人发现,最终不得不彻底地远走他乡。 十年之后。 听说猎人界出了一个声名显赫的女狼人。 据说是出身有名的狼人世家,在六岁那年被家族扔到黑暗森林里历练,成功地在里面独自生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成年之后,所经之处,更是令吸血鬼闻风丧胆。 新的落脚点也不能待了。 女吸血鬼嘆了口气,接到消息,这位猎人界的新星似乎要把这里作为下一个搜寻点。 第21页 然而就在她准备捲铺盖走人的时候,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姐姐这是想去哪?」今日的女狼人,昔日的小女孩偏着头,把门一关,「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久呢~」 「是……你?」女吸血鬼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女狼人一步步地最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两人的心脏上——一如昔日的吸食血液游戏—— 「你会杀了我吗?」女吸血鬼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女狼人走到跟前,挑起吸血鬼的下巴,径直吻了上去,从唇齿交缠间含糊吐出这么几个字: 「谁知道呢。」 第24章 艾拉与伊卡贝尔 极北的冰域之上,成片的针叶林覆盖着茫茫白雪,亘古不变地守卫在这片无人之境。 雪正下得紧。 艾拉艰难地在荒无人烟的冰原中挪动着身体。 她的体温在迅速消失,哈出的每一口气都在瞬间凝成冰霜,睫毛上挂着的白色晶体已经快要模糊了她的视线,裸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都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然而她依旧在走。 哪怕扒拉着沿途的树干,哪怕每一步都移动得极其艰难,她都不停地往前走着。 艾拉知道,她必须回到南方。 她不应该终结在这片没有阳光的银色地狱,她的故乡,有阳光,有温暖,有人气,而不是这种下一秒不知道会被藏在暗处的野兽嚼得粉碎的地狱。 艾拉挣扎着咬着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声咆哮。 巨大的、残酷的、带着浓重腥臭味的咆哮! 艾拉的心底一沉,她抬起头,喉咙一紧。 是冰原熊——唯一一种,不会在冬天冬眠的白熊! 被寒冷侵蚀得没有知觉的手掌已经握不准手里的弓箭,艾拉眼睁睁地看着冰原熊朝自己冲来,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向终结的时候—— 她的眼前闪过一道银光。 和这片大地有着同样的颜色,冰冷,残酷,不带有一丝温度的银光。 笔直的钢剑从前往后刺穿了冰原熊的心脏,红色的鲜血顺着剑刃流到雪地上,像是灼热的玫瑰。 执剑之人回头,逆光,灰眸,银发被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身后,一身用冰原熊皮做成的白色皮裘。 白亮的日光把来人的五官照出一片阴影。即便是这样,艾拉都能看清那包裹着来人左眼的白色眼罩,随即她注意到,来人的左臂也是空的。 是北域游猎的斯卡尔人。 独眼、独臂、银发、灰眸。正是这个民族的象徵。 被暴风雪冻僵了的大脑缓缓反应过来是这个斯卡尔女人救了她。 ……神啊,这是您派下来救我的天使吗? 然而现实下一秒就狠狠粉碎了艾拉此刻的想法。 女人的长剑从熊身体中抽出,带着凌冽的寒光,剑尖直抵艾拉的喉咙,艾拉毫不怀疑这个女下一刻便会杀了自己。 不,这不是天使。 这是恶魔。 艾拉艰难的吞下一口吐沫。 脖颈被剑锋划开的鲜血慢慢流淌下来,长剑上带着的熊血在方才行动的时候飞溅在了艾拉右眼里。 蓝色的眸子染上一抹赤色。 凌冽的风声像极了尖叫。 小丑在尖叫。 艾拉因为惊恐而大张的嘴巴慢慢的咧成一条横线,紧接着,嘴角两段翘起——她在笑。 蓝色变成了红色。 小丑在冰原上尖笑。 那一瞬间,懦弱的神情被嘲弄般的癫狂所掩盖,在冰原大地上肆意蔓延。 斯卡尔女人伊卡贝尔,看见了恶魔的笑容。 第25章 穿越者与国师 穿越者以为自己未穿古能够碾压古人智商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成为人生赢家。 然而现实给穿越者一个狠狠的打击,她的千古伟业终结于她发现根本听不懂古人的讲话。 妈耶!为什么别的穿越者不会碰到这种问题! 为什么古代说的是南方方言……粤语?好像不太对……闽南语?似乎也不是…… 妈呀,为什么她是个北方人!为什么她说的是普通话! 穿越者在内心咆哮。 她是身穿,站在街上像个猴子一样接受者来往人群的注目礼,听着面前疑似衙门的人在问话。 她猜应该是问从何来往哪去,但是她不确定,因为她听不懂。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突然遇见一个穿得仙风道骨的……女人。 穿越者听着那个女人叽里哌啦跟官兵说了一通之后,原本戒备的衙门纷纷离去了——再也没有盘问她这个不明出现的人士。 「我是这个国家的国师。」 女人沖穿越者一笑,「或者说,先知。」 ……有点颠覆形象,国师竟然是个女的。 不对,这个自称国师的人,竟然能够跟她交流! 国师竟然会说普通话! 「所以说了我是先知啊。」国师看着穿越者迷糊的眼睛理所当然,「上下五千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是这个世界的百度么……」穿越者忍不住吐槽。 「确切的说,是谷歌。」国师顿了顿,「毕竟我不打gg。」 呵呵,这国师还会开玩笑。 真有文化,连外国货谷歌都知道。 第22页 「都说了我是先知。」国师一本正经。 国师表示,自己夜观星象得知今日有未来人士过来,于是特地守在街道口准备接人。 「所以我果然是这个世界的真命天子,註定要成为主角闯出一番大事业吗?」穿越者跃跃欲试。 她对这个世界唯一能够听得懂普通话的国师抱有极大的好感,并且大度的表示,等自己混出名堂,一定会给国师极大一笔钱财。 对此国师表示,想多了。 星象显示,穿越者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大boss,国师为了自己的国家表示要把邪恶扼杀在苗头。 「但我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国师说,「所以你就在我这里待着,只要你一日不出我这小屋,我就一日不会杀你。」 穿越者:???? 她,一个如此逗比的人,为什么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大boss? 不过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穿越者还是乖乖地不敢忤逆国师。 只是尽自己一切可能支使国师给她跑腿,偶尔闲着没事做做现代才有的小手工改善一下生活。 日子过得也还算美满。 可是传言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泄露了出去,而且经过口口相传,穿越者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被敌国的探子掳走的时候正在脸上敷黄瓜面膜。 「……长得真的一般。」敌国皇帝表示嫌弃。 感谢国师让她强行学这个世界的语言,穿越者表示自己的终于能够进行简单的沟通。 「哦。」穿越者冷漠脸,「所以大王你可以把我送回去了吗?」 敌国皇帝自然没有放过她。 穿越者不知道的是,和红颜祸水一起的传言便是所有小说的套路,得此人者得天下。 虽然敌国皇帝并不知道这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但是国师常年的信誉让他对此深信不疑——反正多一张嘴又不会吃穷他。 于是就打起来了。 列国纷争,所有人都听说有那么一个「得之者得天下」的女人,然后无论真假,纷纷举兵。 天下乱了。 国师很生气。 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她眼皮子底下抢走她的东西,凭藉着上下五千年的知识,她一怒之下也让自己的国家捲入战争。 果然是红颜祸水! 就这样一国国的打下来,国师一路征服了天下。 在最后一个敌国的皇宫里找到了被关起来的穿越者。 「……诶这么久了你终于来了。」穿越者在牢里嘆了口气,「都是□□,为什么他们就没有你那种绅士精神。」 「为什么不跟我派来救你的人走?」国师冷笑。 穿越者嗑着瓜子,脸上堆起奸笑,「我傻啊,跟你走然后让别的国家知道我这个『红颜祸水』在你那然后联合起来去打你啊?」 说着她懒懒地吐出瓜子皮,双臂一张,在牢里摆出一副捨我其谁的霸气,「你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天下,还不快谢恩?」 「谢你个大头鬼。」国师冷哼,「有空还是把你身上的伤给治一治,傻逼。」 穿越者嘻嘻一笑,趁国师打开牢门的瞬间一把扑了上去,浑身的血污染红了某人「超凡脱俗」的衣袍,「哎人家可是女孩子你上药的时候一定要轻一点。」 「自己上。」 「我不认字!」穿越者哼哼唧唧。 「……我可是先知,你骗不了我。」国师皱眉,但抱着某人的双臂却稳稳定着。 「啧,那更好,帮我做云南白药膏啊,伤口好得快。」 「……」 「诶先知,你夜观星象是不是除了红颜祸水还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穿越者眼睛眯着,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譬如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媳妇什么的。」 「……没有。」 「那可能是你眼神不好吧,」穿越者直接搂住国师的脖子,朝她唇上贴了一下,欣赏某人登时涨红的脸颊,「诶你是不是觊觎我很久了啊?之前在寝宫的时候有没有偷偷想要和我睡一起啊?那些人没有碰我是不是你下的手啊?还有那个……」 国师满耳朵都是某人喋喋不休的讲话声,清了清嗓子,尴尬道,「别说了。」 「我们回家。」 第26章 洛恩与希兹 洛恩的身体在不断下坠。 呼啸的风自耳边划过,拉起一道细长的红痕,血雾在空中散落,成花。 希兹在圣殿中跪坐,双手合十,朝着正殿的战争之神虔诚祷告: 「愿我之所爱,剑意常鸣。」 洛恩手里的剑碎成三瓣,被风扯成闪耀的鳞片,雪花般飞舞。 「愿我之所奉,永胜不衰。」 洛恩的胸口被扯成一道裂口,热气在飞快流失,眼神空洞。 「愿我之所恨,藏于深渊。」 洛恩瞳孔里的光芒一点点消散,嘴角挂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我愿以此身奉道,至死方休。」 凯萨琳从睡梦里惊醒,耳边传来教堂的钟鸣。 晨光从窗侧落到指尖,她有些怔愣,又做梦了。 只是,梦中的人啊,你们为何哭泣? 第27章 圣诞老人和驯鹿 没有人知道圣诞老人是一个美丽的小姐姐。 在平安夜前一晚上,小姐姐看着面前发着的统一工装无奈嘆了口气。 第23页 全世界有无数的圣诞老人,自然不可能在一个晚上面面俱到。 于是他们这些诞生于人们希望中的灵物变会有了意识,陆续上岗来填补无数浪漫的幻想。 这片辖区内新上任的圣诞老人是个临时从隔壁东方庆祝新年元旦部门抽调过来的。 她看着从未穿过的白鬍子红衣服工装,深深的嘆了一口气。 \"虽然说我同样隶属于冬季组的妖精,但也不能就这样跨国抽调啊。\"小姐姐艰难地把红色工装往身上套,觉得热得厉害,\"我在东方的辖区都在南方,结果抽调过来之后负责的区域都这么高!\" \"哎呀你就别抱怨了,好歹你只是过来领一下我们西方的装备。\"同事连忙安慰道,\"还好现在东方人也过圣诞节,你到底最后送礼物工作的地方还在东方,只用忍耐一下这里的纬度,很快就可以回你老家了。\" 小姐姐近几年刚刚化形,修为还不是很高,愤愤不平道:\"你别说得轻松。我可不像你,修为足够抵挡这里的寒气。\" 公司总部在千里冰封的北欧,自然冻的厉害。 凡间的暖气对他们妖精而言没有任何作用,取暖基本靠自身的修为,如果是本地的妖精还有先天的体能优势,但这种环境对于修为不高的外来户来说可以说是非常严苛了。 小姐姐郁闷地戴上白鬍子,臃肿的衣服让她走路颇为不便,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到了仓库,盯着属于她要派送的物品目瞪口呆。 \"这么多东西都是我必须派送的?\"小姐姐看着满仓库的礼物,吓了一跳。 \"那是自然,最近缺人啦,你们东边还限制过洋节,出于经济效益考虑裁了一大批妖精。\"守门人幸灾乐祸。 \"可是可是可是我一个人怎么送得过来嘛!\"小姐姐几乎要崩溃。 守门人解释道,\"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吧。圣诞老人送东西的效率和所属的驯鹿修为成正比。你和驯鹿是一个整体的搭档,好的驯鹿可以帮你省大半的时间。\" 小姐姐有些茫然--什么?驯鹿?她们东边可没有这种东西啊!送东西难到不应该用马匹来运送的吗? 正在纠结自己的驯鹿在哪里的时候,小姐姐接到妖事组的千里传音。 --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年驯鹿组的老员工已经和旧搭档组队了,驯鹿界还没有新妖报导,所以没有多余的人手分配给你了。 晴天霹雳! 小姐姐几近崩溃,难道这么多的礼物要靠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妖一个个去送? 然而再崩溃工作还是不能丢。 在小姐姐反覆申诉下,公司总算良心发现用公车把小姐姐和她的所属货物送回东方,不过也只能送到国境线。 之后的路还得靠小姐姐一个人自己走。 小姐姐拖着压缩了之后还能坠在地上一麻袋的礼物慾哭无泪。 于是就这么到了平安夜。 平安夜那天,小姐姐艰难地拖着一袋子礼物一家家的翻窗户。 可是她的修为实在太低,已经过来小半夜,送礼的速度堪称龟速。 她一边小声骂着无良压榨员工的公司,盘算着要不要干脆直接辞职撂挑子不干,但每次送完一个小礼物看着孩子们睡梦中的笑脸又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再送一个!下一个送完坚决不干了!\" 然而下一个永远没有停止。 给人带来祝福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让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越来越多的焦虑传来,不是在于完不成任务,而是在于等到黎明之后那些没有得到礼物的小孩子怎么办。 临时顶替的圣诞老人在第三百六十五次的忧心忡忡嘆气的时候抬头。 她看见了一头白色皮毛的……驯鹿。 是一头很好看的驯鹿。 白色的皮毛和脚下的白雪几乎融在一起,不掺杂一丝杂志,黑而亮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临时顶班的圣诞老人,如水的眸子里全是鲜红的影子。 小姐姐一瞬间彻底忘记了\"没有成人形的驯鹿没有送礼物的资格\"这条的训言。 她直接扑过去,抱着突然发现的驯鹿喜极而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顺滑的鹿皮上抹。 \"嘤嘤嘤,你是公司给我派的搭档吗?我一个人送礼物已经要累死了嘤嘤嘤,你来得真的太是时候了,我们加把劲说不定还能赶在天亮之前把礼物送完啊啊啊……\" 在她看不到的驯鹿眼睛里…… 全是懵逼。 不过驯鹿很快从临时顶班人员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它眨眨眼睛,对于莫名其妙被套上的\"搭档\"头衔不置可否,语气温婉,带着镇定人心的魔力。 \"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说着,在临时顶班圣诞老人的错愕中,驯鹿立即变成了人形。 高挑,精緻,圣洁。 浑身上下裹着白色的皮裘,圣诞老人还维持着扑在鹿上的姿势,此刻也变成了扑在了某人怀里。 ……踮起脚才能够到对方的脖子。 顶班的小妖精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驯鹿她她她她……她是个超级好看的小姐姐!!!! \"我不是你的搭档。\"驯鹿姐姐点了点小妖精的鼻子,笑容堪称宠溺,\"不过我可以帮你……前提是,你得给我一个圣诞礼物。\" 第24页 圣诞妖精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应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驯鹿小姐姐横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轻松勾起礼物大袋子,直接腾空而起。 哇!这个驯鹿小姐姐的修为还可以带着这么多东西一起飞! 东方小妖一下子明白了搭档的重要性。 平安夜平安地度了过去。 第二天,北欧的总公司发来贺电,大家纷纷表示万万没想到东方临时抓来顶班的小妖竟然真的一个人完成了任务。 视频表彰的时候,东方小妖羞涩的表示自己是有贵人相助。 于是在一堆起闹中,小妖争得了对方同意之后拉着刚刚认识的驯鹿姐姐一起露面。 \"……这……这不是驯鹿新一届选出的女王吗?\" \"您不是早就表示要出门散心不参与今年的配送吗?\" \"对啊对啊,不是说去东方散心吗?\" \"……\" 驯鹿小姐姐给总部留了一个莫名的微笑就关了通讯设备。 \"你你你你你是女王?\"小妖吓到了。 \"嗯,怎么?\"驯鹿小姐姐歪着头看着她。 \"那你为什么要……\" 来帮她啊。 驯鹿小姐姐一眼看出了对方所想,突然凑到跟前,恶作剧一般地轻轻吻住了小妖的唇畔。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 驯鹿小姐姐轻轻笑了起来: \"因为我给那么多人送过圣诞礼物,今年圣诞,我也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圣诞礼物啊。\" 谢谢圣诞老人把我的圣诞礼物带到面前。 第28章 士兵与幸存者 士兵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迷路了。 四周全部都是废弃的钢筋混泥土,她一脚踏在一条锈迹斑斑的钢管上,钢铁在粗粝的地面上发出哗啦一道刺耳的声响。 「往那边走?」士兵拿起钢管,从上往下一噼,带出一道凌厉的风响,在悽厉的黑夜里像是厉鬼的嘶嚎,「左边还是右边?」 她身后站着一个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幸存者。 说来也巧,士兵在永夜里徘徊,从她有记忆以来,自从母亲死去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 科技战争引来了末日的到来。 士兵小时候依稀记得母亲把那些拥有「丧尸」的末日当睡前故事讲给自己听。 然后对末日故事里的那么多生命不屑一顾。 事实证明,末日来临之后,人口锐减,幸存下来的人类几乎分散到各地。 城市一直都在夜幕里徘徊,只有被狂风磨砺了稜角的石头和锈迹斑斑的钢铁。甚至连植物都是奢侈。 士兵从小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枪和绿色的军大衣是从妈妈那里继承的,听说妈妈在末日来临之前也是战争里的一员——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战争随着末日的到来结束。 人们持续死去。 妈妈在她七岁那年因为粮食短缺而死去,她继承了妈妈的衣物后,也继承了妈妈的身份。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十三岁那年,遇到了生平所见的第二个活人,一个小女孩,八岁,独自一人蜷缩在一所挤满食物的粮仓里,被进来搜刮粮食的士兵看到。 士兵带上了幸存者。 不仅仅是出于粮食的分享,而是因为她需要保持自己的语言能力。 幸存者从士兵身后走出来,看了眼头顶,今天是满月。 「没办法了。」 她嘆了口气,往日两人方向的选择都是根据月亮的缺口决定的——缺口朝向哪里她们就往哪里前进。 这是一条不存在退路的旅程,迷路无所谓,重要的是找到食物和水,挣扎着活下去。 「老规矩吧。」 幸存者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尽可能不偏不倚地往空中一抛。 石子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落在地上,蹦跶两下,选择了一个方向。 「左边吗。」士兵把钢管指向左边的甬道。 迈步向前。 「希望能尽快找到食物,最好能有些厚重的衣服。」士兵谨慎地走着。 「对啊,毕竟天气越来越冷,饼干也只剩下三包了。」幸存者附和道。 话音刚落,又起了一阵狂风。 破败的纸张哗啦啦地把风扯出嘶嚎,两人并排走着,很快被风吹来的纸张糊了一脸。 「这是什么?」幸存者艰难地把纸从脸上揭下来,借着月光读起了上面的文字,「……图?」 士兵也凑了过来,在上面的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下,肯定道:「是杂志。这里以前可能是片印刷厂。」 「上面印着的是什么?」幸存者不解。 「一对情侣,男人和女人。」士兵言简意赅。 她妈妈从小就会跟她说一下过去人的事情,比起更小开始就独自流浪的幸存者,她算是知识涉猎甚广。 「啊!我知道!」幸存者跳到了一块石头上,神情激动,「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男人!」 士兵笑了起来,「那是你爸爸吧?」 「爸爸是什么?」 「嗯,大概就是以前的人类一男一女会在一起,然后就会生孩子,这就是我们怎么来的。」 「为什么必须是一男一女?」 「我哪知道。」 士兵被幸存者问得不耐烦,没好气指了个破败的民房,「小孩子别问东问西的,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第25页 幸存者撇撇嘴,不说话。 两人进去搜寻了一圈,幸运的找到了几包没有拆封的方便面。 「你快看快看!」 突然幸存者从窗外看到了一点白。 她疑狐地跑过去,激动地喊,「下雪了!」 士兵也有些意外,「……这么早就下雪?」 她印象中应该再晚一点。 不对,难道是她的时间记忆出现了混乱? 士兵也不太确定,她们两人靠两条腿丈量这个城市,根本拿不出更多的空间去放一本记录时间的日历。 纸放在一起的重量大得惊人。 「赶紧找地方避雪吧,我们身上的衣服肯定挡不住这么冷。」 。 两人勉强找了一小片地方,衣服没找到,只能尽可能靠在一起取暖。 「你说,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在一起生孩子啊?」 「大概是……为了繁衍吧。」 雪突然一下下得很密,她们除了依偎在这里,别无他法。 「繁衍?」 「就是生出更多的人。」 「可是要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呢?和我们一样饿肚子吗?」 「不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我听妈妈说过……大概是因为爱情吧。」 「爱?那是什么?」 士兵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卡壳了一下,想了想,回忆起妈妈告诉她的一些琐事,肯定的说,「大概是有一个人陪伴在身边,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孤单,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那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想。」 「我们之间算爱吗?」 「算吧。」 「可是如果你死了怎么办?」 「那你就不要爱我。」 「哦。」幸存者沉默了一下,突然从位置上蹦跶了起来。 「你干什么?」士兵愣了一下。 「我觉得这样有点亏。」幸存者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果现在不爱你的话,那我不是一直都不会爱上人?可是如果现在我爱你的话,我还能体会一下爱人的滋味。」 「……」士兵被她诡异的逻辑所这幅,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那我们约定好,只在对方死前爱上她,死后就不爱了。」 这样也不亏。 不会悲伤,却也能够享受到爱的滋味。 「我觉得可以。」幸存者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产生一股暖流,暖洋洋的,让人觉得雪夜也是一片不错的美景。 站起来的瞬间,她忽而看到了斜对面的破房子里有一个柜子。 柜门半敞,露出里面厚实的衣服。 士兵顺着幸存者手指连忙看去,二话不说站起来往外面走。 两人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真好听呢,雪声。」 「嗯。」 伴随着雪声,还有持续的风号,以及纸张哗啦的声响,塑胶袋簌簌的音色。 响彻在天地间。 行走的距离出乎意料的远。 前方明明就能看见,却因为雪地的凝滞而步履维艰。 「我想起妈妈说过下雪意味着冬天。」 「然后呢?」 「冬天……好像就可以过年了。」 「过年?」 「一种庆祝节日,好像是期盼未来会更好。」 「真好呢。我也想过年。」幸存者艰难地把脚从雪地里拔起来,她回头看着两人在雪地里长长的脚印,再正视前方,突然在雪夜模糊一片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丝白色的光点,「过年的话……要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我没过过。」士兵耸耸肩,顺着幸存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光点很白,很亮,在遥远的地方缩成一个芝麻点样的大小,但却比记忆中满月时候的月光还要亮。 太过耀眼,以至于让她们在黑暗里度过了十余年的眼睛出现不适。 「不过我记得一句话,每年冬天第一场雪妈妈都会跟我说。」士兵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了那点白光。 她的语气有些恍惚。 「是什么?」 士兵拉着幸存者的手悄悄掐了一下,惹得对方痛的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幸存者不满道。 「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然后?」 「然后……」士兵盯着那点白光,拼命攥紧幸存者的手。 风依旧悽厉,雪落在睫毛上,很快融化。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白气。 士兵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起伏,悄悄说了一句: 「新年快乐。」 第29章 魔道与正道 正道的废柴是一个孤儿,自有记忆起便无父无母,承蒙师门开恩,收了做一个藏书阁的看门人。 魔道的天才也是一个孤儿,虽然没有师门,但却无师自通,很快在魔界崭露头角。 正道师门被魔道所毁,师尊修为被废,早年飞升的老祖宗也联繫不到,只能堕入山崖苟延残喘,从此与魔道势不两立。 魔道不屑于做那些杀人的勾当,她练的是魔气,修的是死灵,但跟那些需要将死之人鲜血的垃圾不同,万千古墓任她驰骋。 奈何,因为魔修无门无派,其他魔门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引起了天下讨伐,于是把锅全部甩给魔道,其中自然有历经千辛万苦终成大家的正道。 第26页 只是这个正道除了不吸人精血,其他所有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干。 正魔交战,昏天黑地,两人如宿命般的相遇。 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除了阵营不同,三观极其一致。 同样的自负,同样的高傲,同样的视天下苍生为刍狗。 竟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后来双双受了重伤,堕入山崖。 「你干什么,我不要你救!」魔道咬牙切齿。 「谁救你了,我是准备找个地方把你的修为吸收干净。」正道冷淡一瞥。 「我是魔!正魔的功力不能相融!」 「巧了,我刚好有融合的功法。」 「……」 最终正道还是没有吸收魔力,原因在于功法书被她真的不小心弄掉了。 看着日益恢复的魔道,正道时时刻刻觉得对方会杀了自己。于是开始拉着冷冰冰的脸与她谈人生。 「……你能不能闭嘴?」魔道烤着鱼,一脸不耐烦,「我不杀人。」 「这年头还有不杀人的魔修?」 「我也没想到这年头有这么不要脸的正派。」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正道是把这句话当做人生信条信誓旦旦地说出来的。 「看出来了。」魔道冷笑一声,「不过如果你再啰嗦,我现在就破杀戒——那你开刀。」 正道哼哼唧唧了两声,不再说话。 于是在山谷里斗斗嘴烤烤鱼日子也就飞快过去。 顺带一提,特别老套的,两人在湖底发现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写了十六个字个字:「女娲造人,一分为二,女娲补天,众仙皆石。」 两人的伤好了。 离开之日,正道一剑刺穿了魔道的胸口,阴测测的笑,「不好意思,我早年发誓定要屠尽天下仁义无存的魔修。」 即便是你。 魔修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她凑到正道耳边,悄然道:「巧了,我在坠入山崖那一刻便发誓,屠尽天下道貌岸然的正道。」 她的袖袍滑下一个匕首,轻轻送进正道的胸口,「顺带一提,我的心脏在右边。」 两人都没死。 魔道给了正道缓冲的防备时间,正道在给魔道疗伤的时候就知道了对方的心脏在右侧。 只是再度分道扬镳。 期间界已经嫌少再有人飞升,无数人新入门派,正魔两派的矛盾愈发尖锐,两人却压抑着的体内愈来愈庞大的飞升力量,迟迟不愿上界。 正魔开始了世纪大战,终于波及凡间。 混战持续了数千年。 等到两方的人都冷静下来后,发现凡间已无活人。天被撕了个大窟窿,山川草木,飞禽走兽,尽数消亡。 剩下的人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当两股力量达到了极端,所有的人都投身于自己的信仰,追求纯粹的善与恶。 正道必须匡扶正义,魔道必须恶行毕做。 可往往屠尽苍生的确实正魔两方。 于是顿悟,于是心境陡然一变,于是无数滞留的仙魔开始开始飞升。 无数的飞天之人汇成了夜幕的群星,被撕裂的天空开始填补。 天道开始恢复秩序。 直到最后,只剩下永夜的月亮与永昼的太阳两个巨大的空洞。 世界崩塌,世界终焉,魔修与正道再度相遇。 她们在群星之下相拥而吻,化成两个光点,融为一体,填补了剩下的空洞。 群星在吟唱,汇成亘古的语言。 「我是你的对手; 我是你的挚友; 我给予你全部的爱; 我给予你所有的恨; 我是你的过往; 我是你的未来; 我是始; 你是终; 我是你; 我们都是被天道所眷顾之人。 我即天道本身。」 天道在崩塌,天道在重建,土木融于虚无,万物诞于混沌。 传说世界诞生之初,没有天地,无分昼夜,万物归一。 盘古开天闢地,将世界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的,还有混沌的灵魂,于是开始有了选择,开始有了分歧,开始有了岔路。 我们都是命运选择之人。 我们都是天道裂变的碎片。 无数年后,一半的灵魂有了□□,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仙。 「你的家乡已被魔修屠尽,幸存者唯有你一人,你可愿随我回仙门?」 「你可唤我师尊。」 「我们是修仙求道之人。」 第30章 玛莎与法耶 玛莎杀了她的妈妈。 自从核战争爆发后,所有人都不幸的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玛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核辐射的影响,她觉得自己和事故发生之前变得不一样了。 妈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异,她的躯体变得畸形且扭曲,丧失了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整天卧在床上,一日三餐需要人餵食。 哦不,刚开始是有一日三餐的,后来粮食紧缺,辐射让小麦都开始变异,动物也相继死去,活下来的肉变得硬而粗糙,有人试吃过,结果发疯在大街上狂奔了足足三天三夜,最后绝望的死去。 像童话书里不会停止的红舞鞋。 郊区里沃尔玛超市已经被洗劫一空,活人越来越少,气温变得难以忍受,摩托车停在柏油路上几乎可以被上面散发的热气所融化。 第27页 一日三餐变成了两餐,最后只剩一餐。 玛莎开始怀疑妈妈是否有活下去的价值。 她觉得与其让妈妈如此痛苦的苟延残喘,不如快点送她去天堂过上快活的日子。 玛莎觉得自己一定是把辐射影响到了。 她的爱开始变得泛滥,每天都在悲天悯人,以至于每次看到家人都有种送他们去见上帝的冲动。 毕竟,她是如此深爱着他们,根本不愿与他们活在地狱般的现实。 于是她找了根麻绳,套上了妈妈的脖颈,勒死了她——她的力气很大,也很迅速,没有让她遭受过多的痛苦。 毕竟,她是如此深爱着她的母亲。 玛莎觉得她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后来她捡到了一把左轮手枪——从一个疯子手上。 这个人的外表倒是没有影响,只不过暴力倾向日趋严重,他拿着这把□□已经在大街上打死了好几个人,最后终于忍受不住,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幸运的是,当玛莎捡到左轮手枪的时候,她还找到了一个弹夹。 五发,不多,但足够一枪结束爸爸和哥哥的生命了。 爸爸变成了弱智,隔三差五就会离家跑出去,她不得不把宝贵寻找食物的时间花在寻找爸爸上面。 哥哥头脑清醒,但他丧失了读写和语言能力,并且痴迷于啃噬死尸。 这是地狱。 送自己的挚爱去天堂是理所当然的。 玛莎的手很稳,有些遗憾没有用这管手枪结束妈妈的生命。 玛莎觉得自己活下去是对自己亲手结束家人生命的一种惩罚。 食物越来越少,走在街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了。 随时可以把车子掀倒的风沙每天都在把幸存者捲入风暴,抛到破洞似的天空。 玛莎决定离开这个小镇——毕竟她已经无人可爱,最关键的是,她已经没有食物了。 生存和苦修的本能让她决定远离这里。 至于目的地,她并不知道。 活着就是苦修。 玛莎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把教堂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地方太过绝望,她所深爱的上帝还是不要降临为好。 流浪、流浪。 崩坏、崩坏。 旅途中偶尔遇见其他人,他们只是彼此打了个照面,在简单的物品交换后又一言不发地分开,继续流浪。 没有想要抢劫的欲望,也没有想要结束某人的欲望,更没有爱人的欲望。 生命在沉默中变得可贵,人性在丧失中保持底线。 玛莎在一个糖果店遇到了法耶。 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和她不同,她出声就是黑发,带着东方人的血统,五官不算立体,却有着一些欧洲人的小雀斑。 可是法耶,金发让她想起了被风沙遮蔽的久违的太阳,而碧绿的双眼,则让她想起了早就枯萎的植物。 玛莎在此刻产生了强有力的嫉妒。 法耶有着与自然相称的颜色,如果说法耶是天使的话,那么玛莎就是地狱里游荡的魔鬼。 「你为什么跟着我?」 玛莎有些懊恼,她习惯了一个人行动,更无法接受天使整日在眼前晃悠。 「因为我准备抢劫你的食物。」法耶眨着眼,说着和表情截然相反的话语。 「我有枪。」 「你打不中我的。」法耶笑道,「你的手一点都不稳,你的手臂承受不了它的后坐力,你瞒不过的,毕竟我爸爸生前是个军人。」 玛莎抿着唇。她说的是事实。 杀死爸爸的时候后坐力差点把她的手臂震碎,第一发子弹就这样白白浪费掉,她缓了好久才调整了角度杀死了爸爸。 她没说错,一发子弹解决。没有补枪。 「那你爸爸呢?」 「被我杀了。」法耶笑道,「一个成年男性的食量太大,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活不久了。」 「你这个恶魔。」玛莎不知道自己实在评价谁。 「不,我这是出于爱他。」法耶歪了歪头,「爱和理智其实是同一种东西。你瞧,我爱你手里的食物,所以理智告诉我应该跟着你。」 玛莎不置可否。 她觉得自己的逻辑能力在消退……不过,她也不太确定,毕竟她已经不太记得有逻辑是什么样子了。 辐射对人体的影响每天都在加深。 于是法耶就这么跟着。 两人一起流浪。 每天法耶都会想尽手段猎杀玛莎,可每次都被玛莎躲了过去……后来玛莎发现,虽然法耶意图不轨,但两人分散却能够找到更多的食物。 两人从竞争对手变成了合作者。 厮杀停止。 平静、平静。 流浪、流浪。 谁也说不准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变化的。 有时候爱情、友情、亲情、或者是敌意之类的负面情感,在无边的孤寂里其实只是一种东西。 两人来到了一个农场。 玛莎看着一望无际皲裂的土地,没有人,没有植物,甚至连建筑都没有。 风车在狂风的呼啸下疯狂转动。 在那一刻,玛莎看着不远处的法耶,心想: 我应当是离不开这个人了。 如此美好的天使为何要在地狱里流浪呢? 第28页 法耶应当是属于天堂的。 那里没有饥荒、没有变异的怪物、没有该死的一望无际的绝望。 一股名为爱意的情感裹挟着玛莎的躯体,促使她找到了那把左轮,拔下枪栓,平静地对准法耶。 玛莎知道,她应该把角度微微偏下。 因为后坐力会让她控制不住地把枪口往上翘。 可是她没有动作,而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你瞧,我说了你是打不中我的。」法耶回头,灿然一笑。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朝玛莎扔去。 常年的敏感让玛莎做了一个扭曲的动作——躲开了。 她却是从法耶眼里看到了杀意。 两人不知为何,相视一笑。 之后仍然流浪、流浪。 寻找补给,杀掉那些已经开始变异到追逐着人跑的人或者动物,遇到其他的流浪者,交换情报或者物资,离开,继续上路。 只不过每天睁开眼的时候玛莎都会在脑子里过一遍今天如何杀死法耶的计划。 然后在下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错开一些东西。 或许我是爱她的。 或许她是爱我的。 每天法耶入睡前都会和玛莎相拥,亲吻,发出原始而暧昧的声音。 「你爱我吗?」 「爱吧。」 「有多爱?」 「想把你杀死的那种爱。」 「那你恨我吗?」 「恨。」 「有多恨?」 「想把你留在地狱陪我的那种恨。」 于是法耶带着满足睡去,等待着第二天玛莎用死亡的方式呼唤她睁开双眼。 第31章 花妖与职员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被临时僱佣的职员小姐姐看着上面发下来的传单,茫然地看着上司:「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你的工作就是乘坐着时光机前往建国前的时间点,把每一个建国以后的妖精在成精前扼杀在摇篮里。」 「……哈?」 「比如说,如果妖精属于植物的话,就把它掐断,如果是动物的话,就设计一场意外让它被天敌吃掉。」 理论上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工作。 既不用考虑人道主义的内疚,又能够获得极大的一笔报酬。 于是小职员就这么上路了,她上手的很快,不出几天的工夫就让现在时间点的妖精闻风丧胆。 ——人类或许不会保留妖精消失的记忆,但妖精却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同伴在不同的时间点被「天道」抹杀存在的痕迹。 惶惶不可终日了许久,才知道因为这个规定让同类大幅减少。 可是妖精无能为力。 只能把希望寄期望于过去的自己变得激灵点,不要被人类发现。 这年头,妖精也难混。 花妖很绝望。 她的生日在1949年10月1日15:00到21:00。 那个时候正逢开国大典的全部时间段,她吸取日月精华的时候消化不良,挣扎了好久才终于在晚上21:00全部成形。 ……可以说是十分悽惨了。 职员小姐姐也很无奈。 规定是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可是没有人告诉她碰到建国时成精的妖精该怎么办? 如果按照15:00的时间点,那么勉强可以算作建国后,可是如果按照21:00结束的时间点,好像就不能算进去。 职员小姐姐很惆怅。 还有一个让她绝望的原因是,之前「扼杀」的那些尚未成型的妖精都是普通的动植物,着实让她产生不了「杀生」的负罪感。 但是这个小花妖不一样。因为过于纠结它到底属不属于「建国后」,所以一不小心忘记了时间,职员小姐姐目睹了小花妖成精的全部过程。 是一朵好看的粉色桃花。 说来也奇怪,好好地桃花,偏偏开在了秋天。 花瓣一点点地在阳光下融化成裙摆,几片绿色流淌成翠绿的丝线,勾勒其间,从一片粉色的泡沫中就这么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风起风落,睁开了深棕色的眼睛,和树枝是一样的颜色。 ……职员小姐姐第一次知道花妖化形还带衣服的。 小小一只,只能躺在她的手心里,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她,娇媚却是浑然天成。 职员小姐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么可爱的一个花妖落在别人手中! 她沉思了片刻,决定监守自盗,毫不犹豫地把刚刚出声的花妖往口袋里一揣,匆匆坐上时光机回家,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一路心急如焚的奔回家。 职员小姐姐已经在脑里脑补了自己该怎么养这个可爱的小傢伙了,结果一推开家门就发现一个烫着咖啡色大波浪身材妖娆的女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职员小姐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呀,你回来了!」 ……我应当是走错了房间。 职员小姐姐默默关上门,却见那女人打了个响指,门再度被弹开。 这个女人!是个的妖精! 天吶!她的家里竟然出现了一只妖精!是别的妖精来寻仇的吗?! 职员小姐姐下意识地想要自救,于是她灵机一动准备掏出刚刚拯救的小花妖,表示自己是友军。 奈何……口袋里空空如也。 第29页 ! 「嗯,看来到这一天了。」沙发上妩媚的女人抛了个媚眼,小姐姐艰难地吞着口水——妈呀,这人是行走的那什么药吗? 「其实我就是你救下的花妖。」女人一语让小姐姐宕机。 啥? 花妖? 那么可爱的小傢伙长大后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一个……御姐? 在成年花妖的解释下,小姐姐总算是绕明白了。 她在过去的时间点救下来她,但是天道是不会允许同一个个体在相同的时代出现两个,所以在乘坐时光机的时候小花妖就被天道自动修正。 最后形成的故事便是…… 小花妖保持着正常的生长速度,但是却是和小姐姐从小认识,之后甚至一起同居,结果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哦,跟你说件事。」花妖懒懒一笑,笑得小姐姐心神荡漾,不禁自问——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如何经受诱惑的? 自己这么多年难道没弯吗? 小姐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别想了,这个问题你每天都要想一遍。你弯了,妥妥的。」花妖嘆了口气,「好了不要纠结这个问题,在你出去做任务的那些时日,我出了趟门,结果被星探找上了。」 「????」 「然后我签了合同,演了戏,小红了一把。」 「……等等,我出去了多长时间?」 「有三年了吧。时空隧道的时间是紊乱的,你交接工作的时候难道没有确认时间吗?」 「……」小姐姐几乎绝望。 她回来的时候一心想着怎么安置花妖完全忘了这档子事。 「等等!你是妖!」小姐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惊慌道:「出门难道不会被发现的吗?」 「……只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又没说不许没妖,你是不是傻?」花妖挑挑眉,「更何况我是建国时成的精,这套说辞还是你教我的。我可是有合法身份证的。」 「……」 自己到底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小姐姐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之后小姐姐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譬如满大街贴着的花妖所扮演角色的海报,譬如满屋子大大小小的奖盃奖状,譬如第二天寄到自己屋子里的解聘书。 花妖嘴中的「小红」指的是不小心过了一把影后的瘾。 毕竟花妖真·天生丽质,带着一丝媚态不似狐妖那么惑人,但却别有一番风味,风情万种。 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而职员——之前也说了,是临时僱佣的,在建国前的妖精全部消灭后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所以说我失业了?」小姐姐觉得人生起起落落咯得太快有些承受不来。 「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同意接戏了?」花妖嘆了口气,扶额,「你从小也就脸长得好看了一点——嗯,虽然也没有我好看,其他还有什么优点?大学毕业后就四处投简历家里蹲,也亏得他们找上了你这种无业游民。」 「……」小姐姐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所以,我这里有一个小助理的职位,你要不要来?」 「要!」小姐姐立马抱上金大腿。 天哪!当红影后的助理!要不要这么刺激?! 小姐姐万万没有想到刺激的还在后面。 在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拍戏恰逢女二号吊威亚出了事故,导演正在满世界找替补的时候,结果被花妖女一号直接举荐: 「就她吧。脸还凑合,我还了解,别人还得磨合。」 「可是她……演过戏吗?」 「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你觉得呢?」 虽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中央戏精学院,但导演毫不怀疑自己如果问出这句话眼前这位高冷的影后会不会回去就註册一个民办学院叫这名。 「啊……那真是一个好学校。」 导演自然不敢对实力派+背后投资大boss 的话有任何不满。 于是就这么同意了。 让导演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助理竟然……演得还不错? 小姐姐默默在心里为自己鞠了一把泪,表示每天都在陪着花妖,无聊的时候就会来上一段没心没肺的搭戏,不是戏精也被训练成戏精了。 整天在那里扮演的狗血桥段以寻乐子: 「你爱我吗?」 「不,我不爱。」 「嘤,你怎么能够不爱我!我不活了!」 …… 小姐姐拒绝承认她说过这样的台词。 不出意料的,她也凭藉这部戏小火了一把。 更有粉丝甚至开始把两人凑cp,随着两人合作的新戏越来越多,墙头越来越大,她们每天的娱乐活动从对戏变成了研究两人的cp文。 「……我把这个同人文的作者招来了。」花妖指着一篇同人文说道。 「啊?」 「请她做编剧写了一部戏。」花妖摸了摸下巴,笑得像只狐狸。 「可是这是!肉文作者!」小姐姐惊悚了。 「我们要拍情欲与情节并存的电影,兼具体验性与观赏性。」花妖说道:「这作者剧情也是上乘的,我很看好她。」 「啊啊啊你难道要拍同性题材的电影吗?」小姐姐惊悚道。 结果得到了花妖肯定的答覆。 于是等到了开机。 第30页 刚刚准备第一幕的时候总局又发了一个通知: 同性题材的电影不能上映啦! 「即便如此你还要拍?」小姐姐纠结无比。 「嗯,大不了不上映。」花妖财大气粗。 「那你拍来干什么?」 这个时候导演已经在花妖的暗示下开始准备设备了。 花妖偷偷地笑道:「设备刚好也在,我拍着玩玩儿。监守自盗——这可是你教我的。」 语毕,在小姐姐惊愕的眼神中吻上了对方的唇。 「这也是你教我的。」 导演目不斜视:「灯光——亮点!对,弄点浪漫的效果了……」 这一天来来回回只拍了一个镜头,小姐姐就被花妖带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小姐姐浑身酸痛地醒来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一个严重的东西。 她什么时候教了她如此少儿不宜的东西了嘛! 第32章 先生与学生 先生为人正直,学生性格乖张。 先生是高门子弟,学生是帝王之女。 先生家道中落,学生备受冷落。 学生纨绔,备受先生教导,外则装疯卖傻,内则励精图治,有人言学生曾虐杀千人而未敢动先生一指。 天下大乱,帝王暴虐,太子失德,先帝北伐未果,中道崩殂,太子继位,大杀血亲。 学生起兵,先生献策,靖难乃成。 学生以阴盛阳,天下譁然,弹劾者众。 斩违逆之臣,杀不降之兵,埋阴阳论者。 先生官拜丞相,佐女帝,任军师,北上而伐九国七族。 战八国而无往不胜,先生胸口中箭,昏迷不醒竟是女扮男装。 残党趁先生病弱之际,举兵喧嚣尘上,道统再反,民心不定,女帝不顾悠悠众口执意继续北伐。 受降仪式,女帝遭暗杀而亡,先生悲痛欲绝,一夜白发。 先生亲率亲兵,大杀四方,坑埋朝臣,车裂反贼,其血腥残暴手段较女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生改朝,改朝制,清群臣,让位于一孤女,野史有闻该女与女帝有旧,详情无考。 先生自请归田,踪影难寻。 是或有人见一白发女子笑而对空座,举杯而饮: 你要的天下,可还欢喜? 第33章 小姐与术士 余杉杉见到张木的那年,五岁, 京城下了千年难遇的一场大雪,而同以往冬天必须靠银炭暖炉才能活下来娇贵不同,那年的余杉杉独自一人徘徊在京城的阴冷巷角,鹅毛的雪花从单衣的衣领帖进去,冻得骨头都没了知觉。 那时的余杉杉还不叫这个名字,流着所谓的贵人的血脉,名字里有个好听的珩字,珩,美玉是也。 可现在不得不靠在破庙墙角外的余杉杉着实配不上这个名字。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姑。 和她差不多大的样子,拖着略长的灰袍,衣摆在地上拖成一条扭曲的痕迹,手里抱着一颗已经吃了大半的烤红薯,在余杉杉贪恋的目光里笑眯眯地把红薯三两口吞下肚。 「行了,别用那眼神看着我,被富贵人家小姐这么看着我会折寿的。」 小道姑——那神情像足了一个小痞子。 她蹲下来,毫不嫌弃地伸手捏了捏余杉杉久未净面的脸蛋,食指从眉眼滑到领口,颇为色胚地解释道:「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对方的指腹有些粗糙,但余杉杉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双手带着令人神往的暖意,在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毫不留情地收回去。 「嘿!你这小丫头,我一个不注意又跑哪里去骗人了?」 远方一个细长的声音裹着铜铃声隐隐传来。 「放心啦,我看你面相不是个短命的,天生就是锦衣玉食的命,慢慢待着吧,死不了。」 「小道姑」毫无同情心地站起身,路过旁边同样蹲着的老乞丐还好心地放了几个铜板,迎着声音来源露出十足的笑意,「日行一善嘛,师傅这不是您教我的吗……」 余杉杉看着那个左手持幡,右手拿黄铃敲小徒弟的瞎了一只眼的男人,蒙学启蒙让她勉强能够认出那破布白幡上写的三个大字—— 黄半仙。 原来是个算命的……江湖骗子。 余杉杉有些怅然,寻思着干脆就在这冻死算了,一觉醒来发现雪变得更大,竟一夜「白头」。 有些遗憾为什么还能清醒过来,然而下一刻她便听见一个妆容精緻老妇人的声音: 「哟,哪里来的小乞丐?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看你也没甚去处,不如跟妈妈走可好?至少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余杉杉本能的点头答应,而后她便带到了五道胡同。 京城里最繁华的烟柳之地。 那个小道姑说的没错,她的确是锦衣玉食的命——即便到了这里,她也能成为的花妈妈的女儿,大家闺秀该有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少。 朱门,五道胡同顶级的书斋之一,她成为了那里的宠儿。 十六岁那年,余杉杉再度游荡街头,意外地发现黄半仙的招牌已经换了个人。 「算命先生」把桃木筒一收,铜钱尽数往袋里一扒,扯下白花花的鬍子,一双桃花眼端的是风流万千。 第31页 「这位小姐我观你着实面熟,我们可曾见过?」 第34章 制杖师与贩剑人 在克洛斯特大陆—— 有一群拥有这匠人精神的工匠。 他们的职业,就是保证剑与魔法世界正常运转的基础。 他们是克洛维大陆最庞大的群体。 平凡而不低贱。 贫穷但是不可或缺。 因为他们这种捨己为人的精神,世人尊称他们为: 制杖师,与,贩剑人。 而我们的主角…… 【不好意思并不是制杖师,也不是贩剑人。 她是跟着小学徒私奔的制杖师之女。 小学徒是她的青梅竹马,从小父母双亡被仇家追杀,身世悽惨一看就是主角的命。 于是制杖师的花瓶之女毫不犹豫绑定了主角的大腿,在某天父亲要把她送到隔壁老王家之前连夜私奔! 私奔的过程很顺利。 然而在私奔路程中花瓶无意间看到了一个骑士来到铁器铺准备从贩剑人的手上买一把剑。 花瓶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不过是贩剑人,比起制杖师差远了。 是的!即便是这样的基础性职业!底层也是存在着竞争!存在着江湖的! 而我们的女二,好巧不好,就是这个贩剑人……的小学徒。 贩剑学徒对制杖花瓶报以诚挚的微笑:「您多厉害啊,请问您是哪一个段位的制杖师啊?」 制杖花瓶:呵,我可是制杖师之女,未来制杖师之妻……怎么样,牛逼吧! 贩剑学徒:…… 当晚,制杖花瓶的私奔对象路过骑士对决之地被人乱剑砍死。 于是花瓶第二天就找到的卖给骑士剑的学徒阴测测地威胁:……你陪我的主角对象!!! 贩剑学徒:??? 以上,是克洛斯特大陆把匠人精神钻研到极致的大师们相识,相遇,相杀,相爱的一切的开端。 传奇,就此展开:) 第35章 宗林与越星河 「这,桌子。」——几块木板钉起来的桌子。 「这,床。」——一张在垃圾场司空见惯的行军床。 「这,哦,之前在土星捡回来的小土块,被隔壁的大黄咬缺了一口,凑活着看看吧,我尝过,难吃。」 宗林在老式悬壁式电脑前拿着摄像头,按照弹幕的要求迅速把上头给自己分配用来「荣养」的房间扫视了一边。 一个词来概括,简洁。 一个字来形容,穷。 「把手露出来……」宗林懒懒地念着弹幕上的文字,把自己新检修的银制的机械臂在摄像头前晃了晃,「这型号都不行了,要玩儿的话建议去交易市场里自己亲身走一趟,别买我这种,容易坏,恨不得十天就得去检修所固定一次。」 「什么?要看眼睛?坏了!跟手臂一样,治不好的,要不然也换不到这么好的房子啊……别想了,就跟海盗似的,又不可能把眼罩取出来给你看!我又不是什么恐怖up主,你们知不知道跨频播出会被封号的?!」 宗林用仅剩的那只右眼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她窝在沙发里,梳着一个齐肩低马尾,右眼被一个黑乎乎的眼罩罩了个严严实实,完好的右手拿着摄像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屋子里转悠,漫不经心地盯着并不算多的弹幕,等待着下一个提问或者是要求。 笃笃笃。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昨天电费告罄,电路都是一室统一的,现在除了从隔壁老段家借来的紧急发电机供直播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其他开着的电器。 还好现在是白天,窗户又大,把窗帘拉开,阳光能够很好地弥补缺失的黑暗。 「等会儿,开门去。」 宗林把摄像头对着墙,从沙发上跳起来两三步就开了门。 矮个子,短头发,女性,目测是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的小年轻。 菜鸟。 鑑定完毕。 「那个……我是《枫叶娱乐》的记者越星河,请问这里是xx直播平台的『土星小绿洲』up主的家吗?」 宗林面无表情,指了指隔壁,「不是,找错人了。」 啪——的一下把门一关。 宗林两三步回到了直播平台前面,对着只有183的观众随意解释道:「啊……没什么。有个傻逼找错人了。」 这话刚落,门又被敲响。 笃笃笃。 从节奏判断,还是刚才那个傻逼。 开门—— 小姑娘,哦不,越星河气鼓鼓地说:「我去找了隔壁,隔壁的人说了,你就是!」 宗林的脸登时黑了,也不管隔壁老段的战友情,直接往旁边的墙壁上猛地一踹,声音大得的惊人:「姓段的!怎么那么没有眼力劲呢?你他妈还想不想老娘明天把你推到医院换腿了?就你那破腿,爬都爬不到维修区去!」 桌上边缘的瓷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没办法,公司分配的房子能住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虽然隔音差得要死,但好歹被公墓里的免费碑要强上五毛钱。 隔壁的老段的声音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壮汉:「我呸!姓宗的!你他妈脑子秀逗了?这他妈的《枫叶娱乐》!那个全球娱乐公司第六的《枫叶娱乐》!你他妈年轻时候赚钱的狠劲呢?这他妈的是钱啊!钱啊!你现在直播间有个屁的人气!电费都交不起了你他妈还疯了把钱往外赶!」 第32页 越星河显然被这两人诡异的气氛给吓到了,生怕自己找的人被自己气到,连忙弱弱地插嘴: 「那个……不好意思哈……刚才隔壁的那位告诉我,您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您?那我叫你……」 她犹豫了一下,说出宗林现在的直播id:「……缺水少土的老树皮……可以吗?」 宗林冷冷的一记眼刀扫过去,「你敢这么叫试试。」 越星河快哭了,「我……我……」 「宗林。」 宗林自报了姓名,皱眉,靠在门口,丝毫没有倒杯茶欢迎人的架势。 哦对,差点忘了,茶叶是有钱人才能喝得起的配置。 她穷,只有白开水。 「说吧,什么事。」 小姑娘如蒙大赦,连最基本的客套都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宗宗宗宗老师!我们杂志想做一起以土星娱乐为主题的实地报导,想请有经验的嚮导来带带带带带一下,能,能不能……」 宗林眉毛一抬,恢复了自己一贯慵懒的语调:「不带,滚。」 第36章 嫦娥与月饼 嫦娥爱上了蛋黄月饼精,可是不小心在月饼精变成原形的时候吃了她。 从此嫦娥在月亮中心住着,像极了当初淌着蟹黄油的月饼。 嫦娥:你在哪里呀?我亲爱的。 月饼:我在你的心里呀~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莫过于我吃了你。 比这还要浪漫的事情莫过于我成为了你。 第37章 玫瑰与王冠 王冠爱上了玫瑰。 玫瑰辗落成泥。 王冠破碎,堕入高空。 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公主戴上王冠的那天,只有六岁。 偷偷聚集起来的起义军的马匹踏碎了贵族成片的玫瑰花园,也踏碎了无数人平静而虚幻的梦魇。 双亲被埋葬在贵族的玫瑰花田里的女孩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起义军,临走前带上了一小朵野玫瑰花。 女孩第一次见到女王的时候,十岁。 「你是谁?」 「我是您的新内侍,殿下。」 公主头顶的王冠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金光,镂空着瑰丽的玫瑰花形。枝条缠到王冠边缘,野蛮的生长在冰冷的模型中遏制住。 「之前的呢?」 「陛下说了,她对您过分亲近,身为一个奴隶,实属失职。已经被陛下下令分尸了,我的殿下。」 「哦。」 声音空洞洞的,似乎是从头顶上镂空的玫瑰花瓣中响起的无数回音。 这一代的王向来以喜怒无常着称,行为荒淫无度,对各地滋生的不满视而不见,夜夜笙歌,但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极为宠爱,甚至下令让人早早用黄金铸造了一顶独属于公主的玫瑰王冠。 和王冠等力,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偷偷里称小公主为,小陛下。 没有什么比刺杀羽翼尚未丰满的新王更加适合改朝换代的事情了。 「你也有一朵玫瑰花。」 公主看着女孩发梢上别着的野玫瑰,眼神微滞。 「是的。」 公主从高处走下,女孩才发现,她是赤脚的。 光洁的脚踝绑着一条细腻的红线,似乎把与皮肤的摩擦处也勒得粉红。 红线在冰凉的空气里一晃一晃的,像是一个被人精心打扮的提线木偶。 「一样的。」 公主的声音清冷无比,她伸手摘下女孩发梢上绑着的玫瑰,仔细比较了一下,得出结论。 「不一样,殿下。」 出身花田的女孩忍不住纠正:「这是没有形的野玫瑰,漫山遍野都是,可您王冠上的玫瑰却是王国里最名贵的品种。」 公主的视线迟迟没有落在女孩脸上,她似乎讥讽的笑了一下:「不一样吗?」 讥诮的语气冷冷坠地:「那我就让它变得一样。」 第二天,公主的头顶王冠上的图案就被工匠连夜铸造成了野玫瑰。 女孩成为了公主的新任内侍,并且源源不断的把宫内情报传送给外面的革命军。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歌舞,游戏,生杀。 聚众,征战,讨伐。 女孩过着白天为公主挑选饰品裙子参加舞会,夜晚谋划着名如何确定最短行军路线的日子。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公主似乎对她并不亲近。 哪怕突然迷上了花卉园艺,也只是让下人开闢了一片玫瑰花田,却不允许园丁出身的女孩踏足半步。 「为什么?」女孩忍不住问。 「你说的不错。」 花田开闢的那天,她们相识不过一个月,公主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把她和身后的侍从割裂出了大块空间。 「你没有资格和我一样。」 态度倨傲,把王座上的昏王的神态学了个十成。 哪怕都是不知名的野玫瑰,王冠上的和田野里的就是不一样。 所幸的是,公主对她不甚亲密,但除了这片花田,也没有阻止她其他的事情。 女孩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比之前隔几个月就被脱下去分尸的其他内侍们跟得都要长,甚至一跟就是八年——直到革命军君临城下的那天。 在位的王很惜命,把王城守备得密不透风,唯一的可能就是从内部突破。 第33页 而谋杀公主,调动守卫的攻心计划已经筹备了整整八年。 在思考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女孩还是下不了手。 计划的那天,公主把女孩邀约到玫瑰花田的入口。 「你是谁。」 问题一如既往,然而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的口吻。 女孩无法回答。 「我知道你是谁。」 公主轻轻笑了起来,她移步让开身后的花海,无尽的红玫瑰和火烧云连成一片。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 声音笃定,孤傲又自满:「那不是和我们一样的眼神。」 自由,强大,又充满希望。 哪怕连仇恨,都带着风的声音。 「我很满意你的陪伴,所以准备了一份礼物。」 还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语气,公主展开双臂,身后的花海被风吹得簌簌发响,女孩这才注意到,那红色的花海里,藏着无数具王公大臣的尸体。 红色的血液一路蔓延到公主红裙裙摆,不可方物。 「送给你。」 她笑了起来,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赏赐什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女孩在尸体里看到了古老的桂冠。 公主朝女孩扔了把匕首,指着自己的心口:「还有这个,也赏给你。」 女孩发现,公主脚踝上的红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解开,踩在脚下。 女孩没能动手,动手的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冷箭。 箭头从公主心口冒出来的时候,革命军潮水一般攻克了王城的大门,争相纷涌。 王冠跌落,镂空的花瓣里填满了瑰色的艷红,仿佛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真花。 大火燃起,把腐朽的旧时代燃烧殆尽。 女孩却在大火中失去了踪影。 有人说女孩死在了那场大火中,也有人说女孩可能还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被不知道真相的杂兵乱刀砍死,还有人说女孩可能早就叛变革命想要帮旧贵族出逃,公主的尸体上有箭伤而不是毒发身亡就是证据。 新政府本来想要对女孩进行表彰,但舆论很快往不利的方向一边倒,女孩有限的熟人大多也在战争中战死,长期的隔绝让女孩几乎没有熟人,于是荣誉也被取消。 大火熄灭的那天,有人从废墟里找到了公主破碎的王冠,已经碎成好几块,旁边有一朵被王冠撑起的安全区护住的野玫瑰。 一阵风过,把齑粉和花瓣从地上托起。 堕入高空,王冠破碎。 泥土把玫瑰覆盖。 玫瑰爱上了王冠。 第38章 和尚与道士 道士还不是道士的时候,是个学渣,名副其实的,就是那种语文只能混个作文及格分,数学勉强保证把「解」写满,英语深谙「三短一长选最长」的,各种意义上的学渣。 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点,就是文言文,特别好。 不过文言文的几分并不能挽救她的总分,或者是看古籍看得多了,未来道士身上浑身上下都瀰漫着一股远古居士闲庭信步的佛。 家里父母对自家的女儿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求她在学校混得过去就行。 她本人也没有太多的欲望和报复,追个喜欢的明星或者萌个cp都是路人粉的那种,冷淡下来三天之后的就进入自动脸盲状态,在微博上看着张照片都会愣三秒,扪心自问:这谁啊? 体育生同桌对她经常卖安利:「既然这么看破红尘,我看你干脆削发为尼去好了!——还不用上课,多爽啊。」 忘了说,这位体育生小时候在少林待过,所以她看向准·道士的眼神诚恳而真切。 道士的声音软绵绵的,是个细声细气的姑娘,对于这种调侃总是认真回答:「不行,我不喜欢秃头。」 同桌一口把嘴里的水喷到前桌背上,成功收穫了讲台上老师的一记粉笔头: 「小小年纪上课不听讲!小心以后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工作你整个人人生都毁了听见没有!左安!上来做题!」 这种高深的数学倒数第三道大题左安自然是做不出来的,她捏着粉笔,盯着黑板看了好一会儿,郑重地写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解」。 她老老实实地看向老师:「我做完了。」 台下传来一阵闹笑。 早就接受自己数学无能的准道士姑娘表示淡定,药有吃,死不了。 「……知道自己不会做上课还不听讲?你明不明白这样的学习态度在考试上会得零分的!」老师痛心疾首。 不,凡是有「解」必得一分。 准道士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决定此时还是闭上嘴巴比较好。 她盯着自己的「解」不咸不淡的想到:听说字写得工整的考生说不定让阅卷老师心情大好多给几分,她一手方正的正楷,万一能够凭藉一个「解」得到两分吧? 被老师灌了一肚子的答案后,准道士姑娘礼貌性的脸红了一下,表示了自己的羞愧,然后大大方方走回自己的座位,和同样不学习的同桌继续刚才的话题: 「要去,就去当道士,不用秃头,还能结婚。」 同桌:「……看不出来小姐妹你还挺有想法。」 于是准道士就真的去当道士了。 理由当然是日积月累的。 第34页 她有一个弟弟,至于一个普通甚至还有点困难的家庭为什么会在计划生育下有一个弟弟,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丫头啊,你看,你成绩也不太好,你弟之前考试考了一百二十多名呢,是块读书的料,家里也实在有点困难,高中咱们还是读,大学呢就……」 高考前的饭桌上,父母苦口婆心的劝道。 「要不,就让一让你弟弟吧?」 准道士姑娘手腕一抖,筷子精准的叼住盘子里的鱼肚子。 「你干什么!这是你弟弟的!他上学需要用脑……」 准道士姑娘把鱼肉塞进嘴里,放下筷子:「补偿。」 她拒绝了父母送她出去打工的提议,直接把换洗的衣服一收,揣了张刚办好的身份证,拎着自己从古玩市场淘来的破破烂烂的看不清年代的古籍,叩开了山上的道观:「你们这里还缺人么?」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念头,当道士也是要资本的。 她去的时间不太对,临近期末,正是考试季。 所以当她拿到《9102半学期期末考试科目及时间安排》的时候,佛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龟裂。 天地都在为之沉默。 道士姑娘拿着安排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原以为逃进道观就能够避开那些糟心的「解」还有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可是当她看到考试科目里竟然有高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高数?那不是大学才会学的东西吗! 「我觉得你们这个道观不正宗。」道士振振有词地去找师傅。 师傅露出神秘的微笑:「八卦易经算术好是常识,更何况画符时候,圆规作尺会比较高效呢。」 科学的年代,要学会用科学来修仙。 「我觉得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 道士抱着师傅的期待完成了入门测试,发现道观的数学连「解」都不给分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混不下去了。 她竟然不及格! 怎么可以不及格! 不及格是要重修的!她一点也不想重修数学!更不想因为全面挂科而被踢出道观! 她还想学画符呢! 为了画出一个宛如阿基米德一般完美的圆,左安决定认真学习。 咸鱼的人生终于有了期待后,爆发的翻身力量是巨大的。 她过上了周一到周五去学校上学,周末翘掉补课去道观修仙的生活。 「xx!上来做题!」 数学老师惊讶的发现,道士的「解」后面跟着的公式越来越多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解」字也越来越龙腾飞舞,还经常忘了写! 鬼画符一样。 但没有关系!思路和答案都是对的!画一会儿符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考结束后,道士听着出考场的考生在对答案,同桌刚好和她一个考试学校,出来问她:「感觉怎样?」 左安:「……还行。」 数学难度比不上易经八卦,英语难度比不上道观里训练的各种经书口译,语文难度——更不用提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考过《河上公章句》《中国哲学史》《动道教神学基础教程》的人怕过语文?即便是作文,也完美地拜倒在《老庄思想》的深度下。 至于理化生……不好意思,道观也是需要考《中医基础理论(现代篇)》和《黄帝内经(当代解读)》的。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记者採访当地的高考状元,敲开状元家门时候,家人一脸茫然:? 「能请问一下,左安是住这儿吗?」 「不要和我提那个不肖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去当道士!」老父亲咆哮。 记者:「……可是她是高考状元欸。」 父母和弟弟:……???!!! 于是媒体沸腾了——今年的理科状元,竟然是个出家的道士!!! 道士:我不是,我没有,出家那是佛教的叫法,你们不要瞎讲。 我只是想安静的画会儿符。 她觉得自从踏入道观后,整个人都荣辱不惊了起来。 高考算什么?能修仙吗?她惆怅地看着自己的道观期末成绩,其他都好说,就是体育那栏——依旧是个大写的不及格。 她嘆了口气:体育永远无法理解一个死宅的痛。 「这位小姐妹,我看你怕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可以化解。」 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道士:「……皮这一下你很开心?」 同桌:「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算是个道士呢。」 道士:? 道士:「你怕不是忘记了我小时候在少林待过!」 她拍了拍胸脯,骄傲道:「好歹也算是个体修呢!」 「少林是佛教的,你瞎掺和干嘛?」道士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修了这么久你连个一级运动员都没当上丢不丢你们当和尚的脸?」 同桌涨红了脸:「这不是文化课不好吗……而且我早还俗了!早就改佛入道了!」 道士好奇问:「……什么时候?」 同桌说:「从你说,秃头丑的时候。」 第39章 考官与考生 十八岁那年,富二代凭藉着高考英语100分的成绩,昂首阔步走进了雅思考试的大门。 按照她富一代老父亲的说法,就算你满分150的成绩只能考100,根据比例,在9分雅思考试里争取个6分也是有可能的。 第35页 考个好成绩,上个好学校,出国镀层金,回来把家业发扬光大。 100分,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富二代表示,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100分那是走了大运,这次保守估计也就混个5.0,不过没关系,她家有钱,实在不行还能出国花钱读个语言班,如果不是老父亲坚持,她真犯不着出门右拐走这么一遭。 雅思口语分为三个部分,考生成功的第一部 分的自我介绍那里阵亡。 她看着考官,露出一口大白牙,流利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年龄学校以及家庭住址后,陷入了沉默。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说实话,她也丝毫不觉得她家一个开煤矿起家的,整天和□□的那群人打交道,需要多么高大尚的学历,与其把他送出去读书,还不如让她把菜刀练好来得有用。 不过老头子一门心思想和□□撇开关系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她能不能走出国门,就是另一回事了。 沉默了片刻,考官率先打破了尴尬:完了? 当然,这句英文富二代还是听得懂的。 她欢快的点点头,表示可以进入下一环节。 考官:…… 身为从小在国外长大的abc,考官表示,自己还真的从来没有在这片考区里碰到如此奇葩的考生——内容短小而不自知,本土语音纯正却自信。 于是在第三部 分的时候,考官发了一个奇怪的感慨:说实话,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想要出国的欲望。 富二代:……你这样确定不是违规吗?竟然可以和我交流考试无关信息! 废话,他可是个念旧情的人!国外举目无亲的她才不要! 考官微笑:你可以出去了。 这次口语当然以失败而告终,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富二代恰好在路上碰到了回酒店的考官们,本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原则,富二代决定和考官混个脸熟,结果还没凑上去,就听见考官和同事们闲聊:跟你们说,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奇葩。 富二代:…… 想要打招呼的手垂到身边,改成吊儿郎当的插兜姿势,富二代很有自知之明,人家不和你玩儿,难不成还得上门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不成? 反正富二代从小已经习惯了。 是的,富二代虽然是富二代,但她是暴发户的富二代,家里还是搞黑矿的,既融不进旧贵族的圈子,也无法和人民群众保持绝对的亲密。 尴尬。 尴尬的富二代决定说服老父亲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考个屁的雅思,白给大使馆交那么多钱,干脆别出国了——稀奇的是,电话没接通。 富二代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家里似乎被人洗劫得干干净净,而自己的老父亲早就不见踪影,公司楼下最后一个收拾东西的保洁阿姨好心告诉她:老闆似乎被仇家追杀,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 并塞给他一个信封,表示:自己之所以最后一个走,是因为老闆给了一笔补偿金,让她把这些出国的必要文件转交给他。 展开信封,原来是洗白的时候分赃不均,没商量好,直接把人家暴脾气的惹急了,抄着大砍刀就找上门来了。 富二代:……靠!原来出国只有一次机会!原来雅思也只能考一次! 好在富二代成绩不行,脑子还比较好使,她迅速把自己的人脉圈回忆了一通,决定还是找有点闲钱的发小gay蜜避避风头,顺便借点钱出趟国。 她深谙那群混黑的作态,一旦被咬住狐狸尾巴,她百分百要遭殃。 发小二话不说地就让她在家里暂居,他只知道兄弟有难,当然应该帮一把,至于具体的难是什么,富二代没说,他也不问,只是幸灾乐祸地把准备扔掉的高考英语课本甩给他:狗子,别说了,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富二代:…… 行吧,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风头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容易躲过,尽管富二代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她原有的社交圈实在有限,现在监控技术又那么发达,讨债的人很快找上了发小的家。 第一天,发小的家被泼了红油漆。 第二天,发小路上被人拦路威胁。 第三天,富二代离开了发小的家。 本着不给兄弟添麻烦的原则,富二代拍拍屁股就浪迹天涯去了,临走前顺便给发小写了个两千块生活费的欠条,抄了把菜刀冲进自己知道的一个□□小据点,放出狠话,十年之内连本带利息的全部还清,别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一手漂亮的使刀技巧,富二代成功把一群小喽啰震住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放出狠话浪迹天涯浪了没半天,富二代在自己常去的高档酒店门口思考人生的时候,就碰上了老熟人——雅思主考官。 她拍胸脯推销自己:您缺助手吗?会中文的那种?包吃包住包出国就行。 考官:……不,我会中文。 富二代:那你想体验教导学生的快乐吗?这里有个现成的。 考官:我没兴趣教资质差的学生。 富二代: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要不你考我下呗。 不知道是不是富二代的过分自信打动了考官,考官表示,虽然考生见了这么多,但蜜汁自信的还只有她一个。 就当是人间观察,考官同意了。 第36页 本着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考官给了富二代一份难度适中的卷子,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富二代竟然没有说谎——对比上次的成绩,她的确表现除了飞一般的进步! 富二代:我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而且还会做中国菜,很好吃的——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开玩笑,她小时候老父亲到处打拼,还没有那么有钱,只能自己做饭,厨艺可不是盖的。有钱了之后更是去新东方学了几年,这也是她刀工纯熟的原因。 考官按捺住心里的震惊:笔试可以,但是口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富二代翘起二郎腿,隔空指着教授房间里的那本《皮格马利翁》:那你教我呗,我进步很快的。 考官:……如果把事情搞砸了一次,你就出局。 于是富二代就这样成为了考官的助手,每天不仅要处理大量的英文材料,还要负责考官回国的一系列住宿交通预订事项,清闲的时候就跑到酒店给人打下手,开始了艰难的攒钱生活。 对此考官表示,反正就是包吃包住嘛,免费找了个劳动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顺利混进敌人内部的富二代这才发现,原来考官身为abc,长了个中国胃,厨艺技能只能点到烤面包上。 富二代的英文水平在绝对不容出错的压力下得到了长久的进步。 考官回国时,富二代成功凭藉自己的厨艺混了一张机票。 考官在临时租的公寓里整理行李的时候,搜出了大量的考试试题,突然提议:你要不要再考一次? 富二代:? 她都逃离了国内恶劣的环境,为什么还要考试? 考官:实不相瞒,我是个教授,雅思考官只是兼职,主职还是在大学里教课的……反正我们学校的申请还没关闭,你要不要试试? 富二代:……能问一下您是教什么的吗? 考官:英语,语言学。 富二代:…… 她好像无意间报了个大佬的腿? 雅思考得很顺利,总分7.5,远远超出了考生的预期,在填报学院的时候,考生自然毫不犹豫地继续抱大腿,并且成功申请到了助教的位置。 在大腿的照料下,富二代发论文和奖学金自然不在话下,最关键的是,他发现自己的金大腿开拓业务的能力非常强悍,甚至还主办了一个学习网站! 很快他就攒齐了国内欠下本金和利息,邮回国内,让发小帮忙把钱结一结,谁知发小只把自己的那两千块留了下来,其他的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随信留言:你不知道吗?你家欠的钱早就还清了,就在你出国之前——那伙人好像还被个老外举报,进局子蹲了好久。 富二代:!!! 某天下课,整理材料的时候,富二代突然抽出一张论文封面:讲道理,当初你收我是不是为了增加你的实验样本数据?研究学习过程中犯的错误很好玩吗? 考官突然笑了笑:那是已经废掉的题目。 富二代咬牙阴测测:所以说是真的咯?废掉?那你现在的题目是什么? 考官耸耸肩,不置可否:关于中餐菜名的语言学研究。 第40章 小青与小白 「我出去一下。」 凌晨两点的冬天寒风刺骨,但小青丝毫没有感到冷意。 她倚着路边的墙从大衣兜里摸出一根烟,轻车熟路地点燃一根,微弱的火光在黑夜里明灭,直到尼古丁在肺里打转了一圈,她才注意到自己拿烟的手竟然在抖。 冷风从衣领里拼命钻进去,她只穿了件藏青色的薄毛衫,袖子挽到中肘,露出玉一样白的胳膊。 这样的穿着对于初秋是可以的,但在寒冬腊月,是绝对说不过去的。 但小青无所谓,千年的修行早就让她可以不惧这些温度变化,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更加享受这种寒冷刺骨的感觉。 所以让她颤抖的,根本就不是天气。 小青眯着眼睛,对着头顶上的那轮圆月沉默不语,直到一根烟在她手里燃尽,她才苦笑一声。 这么多年了,能让她失态的永远只有一件事。 「我找到他了。」 小青还记得刚才自己把许宣转世那人的资料摆在小白面前,她是怎样的反应。 轮回了这么多世,哪怕人类的寿命有限,每次轮回见到他,小白都是那样的反应。 嘴角微勾,神态放松,她原以为那些感情会在时间中悄悄流逝——可实际上,时间只会让眷恋夜以继日地加重。 轮回,轮回,无限轮回。 重叠,重叠,不断重叠。 加深,加深,无限加深。 无论是小白,还是她自己。 直到这一次,她看到小白露出这样放松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地失态。 哪怕许宣的资料是自己亲手放在小白面前的: 和之前的无数世一样,因为被吸食了精气,看上去就是个药罐子小白脸,但人还是个好人,优秀到让她足够相信他这一世依然能够守护好小白。 这就够了。 小青掐灭了手中的那根烟,又想到小白不喜欢烟味,特地施了个法术让自己身上的不那么刺鼻,才拢了拢立领神态自若地转身回了那套已经和小白住了二十余年的公寓。 为了避人耳目,每隔段时间她就必须和小白换个地方,而每次,无论许宣转世的时间到达与否,二十余年便是她住的最长期限。 第37页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反覆的日子。 「小青!你刚才……」 回到屋,小白手中的绿簪异常刺眼。 小青缓缓吐出肺里的冷空气,似乎连声音都接了层冰:「姐姐,我方才终于想通了,我和你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小白,嘴角微微勾起:「你可以等许宣而放弃长生大道,可我不行。」 小青神色淡淡,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大衣,「我想通了,我竟然在这里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不应该。」 喉咙好像有苦涩的味道翻涌而出,小青连忙咬了下舌尖,把组织好的语言一股脑地说出来:「我真的,很羡慕姐姐和他之前的……感情。既羡慕又祝福,姐姐你不要找我,我意已决,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生怕自己下一秒反悔,小青直接转身化形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挖掉一块,甚至和当初许宣神魂即将破散之际有得一拼——或许更甚——时隔多年,记忆多多少少是会削减痛苦的。 她几乎就要追了过去,但脚步却不由得迟疑了下来。 这么多年,小白多多少少是察觉到小青对她的感情的,但又不太确定,毕竟陪伴和习惯会干扰太多判断。即便真的是她猜测的那样,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装傻。 虽然自私了点,但她却别无他选。 她早就习惯了小青的陪伴,也习惯了她的不离不弃,就像她已经习惯了和许宣生生世世的重新开始一样。 习惯太过可怕,可怕到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一旦断开,她竟然会如此茫然无措。 第41章 理发师与顾客 「姓名?」 「王大成。」 「几几年的?」 「属虎。」 「第一次来我们这店?」 「头一回。」 「想剪个什么价位的?」 「……就,最低价位吧。」 「那我们可只管剪,不管售后。」 「成。」 女人拿着剪刀,刷刷刷的在客人头发上砍了几下,对着客人耳边轻笑出声:「好了,新客户,有折扣,这个价。」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最低价位。 「5……58?」 「嗯哼。」 女人烫着栗色的捲发,发梢垂过客人耳尖,声线慵懒又倦怠:「当然,单位可是』万』……这剪发呢……就给您免单。」 她把一张名片插在顾客的衣领里,露出角落里烫着金边的姓名,名片稜角像是剃刀一般,在皮肤表面擦起一片惊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就能让人汗毛倒数。 「汤小艺?」 「我的名字。」 女人嘴角一勾,中指划过客人的下巴,黑色的指甲宛如淬了毒液的蛇:「觉得满意的话可以在大众点评给个五星好评,欢迎下次光临哦~」 次日,盛成集团的首席ceo王大成在家中身亡,死因不明。 汤艺发廊又多了一笔58万的进帐。 众所周知,理发师向来是个非常危险的职业。 坐在了理发店的椅子上,你就把脑袋交给了理发师。 剪刀和剃刀在头皮上游走,稍微偏离一寸,锋利的刀刃就能划开漂亮的红色花纹。洗头时的洗发液,烫发用的热烫机,乱闹闹的电吹风……你永远也不知道出来的究竟是液体热风,还是针尖刀片。 汤小艺,白天剪发,晚上剪头,虽然初出茅庐,但业务娴熟,大众点评上一直保持着罕见的五星超高评价——数百单交易里,除了价格有些不近人情,手艺倒是无一差评。 这天,店里来了个奇怪的客人。 汤小艺见面就吹了声口哨。 长过耳的短发,稜角分明的五官,耳边单扣着一枚银色的耳钉,进门的时候扶着眼镜,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似乎在洽谈什么不得了的商务机密。 「您想剪个什么价位的?」 短发女人屈指扣了扣桌子,正中最高价位999。 汤小艺「哇喔」了一声,等女人挂了电话,洗了头,把人按在椅子上。 「剪短吗?」 「嗯。」 「您如果想剪这个价位,光是剪短恐怕有些吃亏吧?要不要做个按摩?我按摩手艺也不错的哦~」 剪刀咔嚓一声,断了一截黑色的短发。 「再说。」 短发女人没有拒绝。 「贵姓?」 「白,白羽。」 「不不不,我问的可不是你的名字……虽然你愿意主动和我交朋友,我很开心。」 「再说。」 白羽盯着镜子里的汤小艺,露出一丝冷然的微笑:「剪完后,看看手艺。」 「行。」 咔嚓咔嚓的声音闷声响起。 等到剪刘海的时候,汤小艺转到白羽面前,白羽的眼镜框偏大,很不适合的挡在了头发梢和剪刀中央。 「把眼镜摘了可以吗?」 「你。」 汤小艺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 白羽一把夺过台上放着的剃刀,把开关一拔,嗡嗡的咬合音效卡在她和汤小艺的喉咙之间。 空气被电流燃烧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一千万,有人买你的命。」 众所周知,理发师向来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第38页 他们不仅要小心的处理客人的脑袋,还得时刻提防客人上门闹事,进行人身攻击。 这是一个门与生死打交道的民间哲学。 第42章 夜莺与玫瑰 学生为了得到与姑娘共舞的机会,需要一朵红色玫瑰花。 于是夜莺趁月亮挂在天际的时候,用自己的胸膛顶住花刺。她唱了一夜的歌,黎明太阳一层层初上,花瓣也一层层绽放。 花心也被染成了红宝石的那刻,夜莺想起了自己给橡树唱的最后一支歌。 「给我唱最后一支歌吧。」她轻声说,「你这一走我会觉得很孤独的。」 夜莺把她对学生的期待唱了出来: 你要做一个真正的恋人 因为尽管哲学很聪明 然而爱情比她更聪明 尽管权力很伟大 可是爱情比她更伟大 「火焰映红了爱情的翅膀,你的身躯像火焰一样红火;你嘴唇像蜜一样甜;你的气息就跟乳香一样芬芳。」橡树用她的歌声称赞她,「你才是真正的恋人。」 「可是学生喜欢的是那个姑娘。」夜莺用棕色的翅膀拍了拍橡树的枝干,语气轻快地说道,「而我愿意为了爱情牺牲一切。」 「你爱的是爱情纯粹的本身。」橡树摇曳着树枝,「你并不爱学生。」 夜莺继续唱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正纯粹的爱情是可以为了火一般的爱情付出一切的。」 她说着,又愉快地唱起了歌。 夜莺唱着万物心中萌发的爱情,唱着由死亡完成的爱情,歌唱着在坟墓中也不朽的爱情。 她的歌声渐渐弱了下去,在她躺在长长的草丛中死去的时候,橡树抖落了满身的树叶。 在树叶即将掩埋住红玫瑰的时候,橡树停止了动作。 「真正纯粹的爱情是可以为了火一般的爱情付出一切的。」橡树喃喃自语。 她的声音消弭在沙沙的风声中:「你才是我真正的恋人。」 橡树只能静静地看着躺在草丛中的红玫瑰,陪伴她了整个上午。 中午,学生打开窗户,欣喜若狂。 她带着红玫瑰追逐了心爱的姑娘,可是姑娘却担心它与衣服不相配,依然拒绝了学生。 学生愤怒地把玫瑰扔到大街上,玫瑰落入阴沟里,一辆马车从它身上年碾了过去。 「爱情是多么愚昧啊!」学生边走边说,「它什么都证明不了,可它总是告诉人们一些不会发生的事,并且还让人相信一些不真实的事。」 她愤愤地向前走了两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之前经常在窗台出现的那只夜莺。 学生恍然觉得今早并没有听见夜莺的啼鸣。 她顿住了脚步,折返捡起了那朵玫瑰花。 学生轻柔地擦去玫瑰花瓣上的灰尘和污水,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不管怎么说,自然和美是真实而无错的。」 学生把红玫瑰带回去,埋在了窗台前的橡树旁。 之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满是尘土的大书,读了起来。 第二年,凋谢红玫瑰竟然抽出了一根新的枝芽。 「你好呀,橡树。」新生出来的玫瑰竟然拥有夜莺般清亮的歌喉。 橡树树枝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看到我你为什么要哭泣呢?」变成枝条的夜莺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在我不能说话的一年之中,我很想你,橡树姐姐。」 「我也是。」橡树回答。 「你不后悔吗?」橡树问道,「你的爱情既没有战胜权力,也没有战胜哲学。」 夜莺抽出一个小小的枝条,高声回答:「但它战胜了残忍,也战胜了死亡。」 橡树迎着阳光哽咽,温柔地把玫瑰根系护在手里。 学生出来了,她给玫瑰和橡树浇了水,把哲学书轻轻放在树根旁。 「我要去神学院了。一位美丽的老师邀请我去做她的助教。」学生轻轻抚过玫瑰的尖刺,神情温和,「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夜莺已经一年没有来这儿唱过歌了。」 她说:「可每次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她。」 「再见了,玫瑰。」 「再见了,橡树。」 「再见了,夜莺。」 学生站起身,转身离开。 又过了不多久,那只花苞结出了一朵火红的花。 像是时间最纯粹的红宝石,又包裹了一颗温柔的心脏。 玫瑰和橡树的根系在泥土下牢牢缠在一起,任何东西也不能把她们分开。 第43章 机甲与机甲师 宇宙最强机甲师是个捡垃圾的。 谁也不知道。 毕竟全宇宙机甲联盟排行榜榜上有名的不仅是出色的战斗军人,还都是顶尖的机械大家。 这样的人,无不出身名门,自幼年起接收顶尖机甲培训,青少年时代深入机甲学院进修,成年后又反覆出入战场,功勋卓越。 财富,地位,资源,他们出身的那一刻就站在了宇宙的顶端。 所以没有人会认为垃圾星的垃圾们会和这种精尖科技有所关联。 垃圾星的人都是罪犯、流浪者,与劣等人种的后代,理所当然被光鲜亮丽的社会所抛弃。 世代生活在这样星球中的人们也理所当然的扭曲,饱受身体与心灵疾病的困扰。 第39页 还在垃圾堆里努力挣扎着的,除了尚未谙事的孩子,还有扭曲挣扎的心理变态。 他们的骨肉由极端饱满的情绪黏结,他们血管里流淌着名为纯粹与天真的血液。 阿七就是垃圾星里的典型代表。 她从出生就被抛弃,被人贩子抚养长大企图卖个好价钱,然后在某一天趁机出逃,挣扎谋生,在争夺和暴力中艰难活了下来。 这里的很多孩子都有类似的经历。 他们彼此猜疑,离群索居,从垃圾堆里刨食,像是荒原里的独狼,却又谨慎卑微,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暗夜里穿行。 捡到星纪的那天,阿七刚刚被一群集体行动的「老鼠」抢了食物,他们进行了一场生死较量,但独行的幼狼仍然无法战胜成群的鬣狗。 她飢肠辘辘,遍体鳞伤,险些被滚落的垃圾山埋在地下。 然后她在一堆废铜烂铁中感应到了一把破烂的匕首。 阿七拿衣服擦干净上面的污渍,用手指试了试利度,割破手指的瞬间,匕首刀身如血,妖艷乍现。 她和星纪就这么建立了联繫。 星纪是新型成长机甲,只不过因耗材太大,而被迫中止研究。课题组最终转移了方向。 报废品理所当然就被扔到了垃圾堆里。 「但我的核心还在,植入的图纸也在。」星纪的机械程序在脑海里响起,「只要材料充足,我可以自我完善。」 阿七问:「你可以为我做什么?」 星纪回答:「我将成为你的影子,你的镣铐,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最利的剑,和最坚硬的护甲。」 阿七冷笑,扔掉星纪,转身就走。 这种套话,这里的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等等。」迟钝的刀身躺在原地,「我可以教你怎么杀人。」 阿七停下脚步。 「我的程序里有使用说明。」星纪说,「你可以用我毁掉你所有你想毁掉的一切。」 阿七回头:「你想要什么?」 星纪发出嗡嗡的刀鸣:「我要你的血,你的身体,你的一切。」 新型成长型机甲进化的方式是,持续吸收主人的血液以保证高度匹配,併吞噬大量的稀有金属不断完善机体升级。 她拥有自我意识,可以自我进化,吞噬一切。 星纪隐瞒阿七被抛弃的真实原因,就是她的自主意识成长太快,有人担心她某天会成长到吞噬主人,摆脱控制,获得自由。 她本来应该被摧毁核心代码,但研究者们出现了意见分歧,有人不忍摧毁自己的作品,偷偷把她藏在了门口的垃圾箱。 可是她在被回收之前就被垃圾车带走扔到光年之外。 「可以。」阿七点点头,同意了这个交易。 阿七拿到星纪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之前抢了她东西的团体,捅了所有人一刀。 只有一刀,星纪从刀柄伸出支架,反扣在阿七的手腕上,她甚至不需要动作,只用跟着机甲的力道,就成功切断了每一个人的大动脉。 传统机甲依靠主人意志行动。 新型机甲绑架主人身体行动。 「看,这就是我即将教给你的艺术。」 星纪的刀身开始延长,蔓延到了阿七的手腕边缘。 「你现在的精神力太弱,等你足够强,就能够真正控制我的形态。」 阿七就这样开始了她的学习之旅。 优秀的机甲师同时精通杀人的战略技巧,更精通精湛的拆卸技能。 这两个资源在垃圾星上源源不绝。 星纪正如她所承诺的那样。 她不断教导着阿七杀人越货,争抢高级合金,拆解精密部件。 她是一名出色的老师,阿七也是一名出色的学生。 不出三年的时间里,阿七就能够摆脱星纪的控制,独当一面,甚至还能自创动作。 而星纪在阿七肆无忌惮的餵养下,已经能够覆盖全身,进化成为贴身机甲。 她正如她承诺的那样,成为了她的影子,她的镣铐,最利的剑,和最坚硬的护甲。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在一次杀人越货的过程中,星纪毫无徵兆的开口。 她们这次杀的是个老妇人。 老妇人手里有一块品质很高的星辰石,阿七感应到了,但那是她爱人的遗物,阿七开口就遭到了拒绝。 星纪的核心资料库被注入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有各种知识,还有最重要的,人类社会的基本道德。 多么可笑,一件杀人的兵器,却被研究者输入了道德准则。 过去阿七精神力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星纪有意吞噬的力量都是基于判断下的「恶人」。 可是随着阿七的飞速成长,她学习了星纪知道的一切,唯独对名为「道德」和「善良」的课程嗤之以鼻。 星纪想要阻止,但阿七仍然毫不犹豫地杀了老妇人。 阿七若无其事地把星辰石沾血融入星纪的机甲里,回答道:「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你只是我用得比较趁手的兵器。」 她嗤之以鼻:「兵器就该有兵器的样子,不要对主人的行为指手画脚。」 星纪沉默了。 她只是她最趁手的兵器。 成长是悄然无声的,残酷而无情。 阿七站在了这颗星球的黑暗顶端。 第40页 她开始声名远扬。 许许多多的人远道而来,重金请她杀掉更多的人。 她开始融入宇宙。 在无声的星辰中撩起一片喧嚣。 这个宇宙已经乱了很久。 公国王国联盟团体相互倾轧,几乎每片星系每天都在上演成千上百场大小战役。 暗杀和间谍猖獗异常,阿七却在其中游走自如。 她是一名优秀但既不富有职业道德的杀手,只要给出稀有材料,入得了眼,随时有可能就在战场反叛。 阿七开始在悬赏榜上出现投影。 无数有名的杀手杀气腾腾找上门来,却被她轻描淡写卸了装备。 「你太弱了,浪费了这身机甲材料。」 阿七喜欢蹲在地上欣赏他们血流而亡的绝望,当着他们的面把机甲拆下,研究透彻后,把有用的设计记在脑海,剩下的材料扔给星纪吞噬,兴致缺缺。 「实在是太可惜了。」她摇着头,嘆着气,嘴角却是笑着的。 她杀死的人越来越多,无操守的行为也打乱了各方势力多年牵制的平衡。 突然有一天,有流言在宇宙中窃窃私语。 说阿七本身并不厉害,厉害的是她所拥有的机甲——那是已故大师的绝笔之作,不知道怎么被阿七偷走了,所以她才变得这么嚣张。 反噬来得是如此之快,阿七遭到了全的围攻。 轰轰烈烈的大军积压在云层之上,高速行驶和大气层擦除的火光像是无数流星雨划破夜空。 密不透风,势不可挡。 星纪很快就计算出了阿七的生还率,她对阿七说:「我会为你争取时间,你还能够逃走。」 阿七漫不经心地擦着一把匕首——那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事实上,星纪很久之前就可以独立成人形,忠实地执行她的每一个命令。 那位大师注入的道德让星纪成为了一个完美的骑士——忠诚果敢,实力强大,道德高尚,却又理解人性,懂得变通。 并且,永不背叛。 或者说,那位大师的绝笔之作正是赋予了机械以高尚的灵魂,使之得以成为生命。 「武器就该有武器的样子。」阿七淡淡瞥了她一眼,意念一动,星纪就如流体一般重新覆盖在她身上,纹丝合缝,如同披上一件全新的皮肤。 她说:「不要妄想对我指手画脚。」 可是她却失算了。 星纪第一次违抗了她的命令。 机甲拼了命的摆脱阿七精神力的控制,企图从她的身体表面抽离。 这很艰难,但她成功了。 「你!」阿七终于有所动容,满脸震惊。 不知道是因为星纪的反抗,还是因为她成功摆脱她的控制。 星纪脱离阿七的身体,银色的粒子在空中宛如一道恢弘的银河,铺开一张巨大的银网,从天而下,将阿七笼罩其中,动弹不得。 「我是你最锋利的剑,也是你最坚硬的护甲。」 星纪分出一股支流,重新凝聚成一个人形——和阿七一模一样,但银色的眼眸却是带着暖意的。 「我曾经试图把我的道德教给你,但我失败了。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后来我意识到因为那些东西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星纪的声音在壁垒中缓缓响起:「但是在最新的数据更新中,我发现我的核心资料库里多了一个词,那就是陪伴。」 外面有枪炮声响。 先遣部队已经降落。 星纪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奇怪的是,现在我的资料库在不受控制的实时刷新……多了很多的词,和陪伴关联在一起。」 她的声音略带困惑:「守护,陪伴,家人……?」 牺牲,代价,分离。 那是全然陌生的,却让人心潮澎湃的词彙。 出现在她的核心资料库里。 星纪一边整理着这些信息,一边慢慢走出大门。 她看到了成千上万的重型装甲和自动化武器。 「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我妹妹!就为了一块破石头!」有人躲在重武后大声喊道。 「是阿七!」 「交出你偷走的机甲!你这个小偷!」 「杀人犯!」 「凶手!」 星纪的眼前还浮现着阿七在堡垒内错愕的眼神,双方都有点困惑,她一边缓缓凝出一桿重型机枪,一边在堡垒内凝聚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了阿七的脸颊。 那很像人类的手,虽然是冰冷的材料,但调节出了类人的温度。 37.2c 比人体温度高一点,暖暖的,让阿七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阳光下。 外面的人如临大敌。 星纪摆好姿势,沖了出去。 一发飞弹朝星纪打来,星纪的另一个□□带着阿七迅速游离。 机甲的词彙库疯狂更新。 轰的一声,火光窜起。 停止在某个字节。 ——爱情。 星纪把阿七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她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我说过,我将成为你的影子,你的镣铐,成为你最忠实的朋友,最利的剑,和最坚硬的护甲。」 「……请好好活下去。」 银色的铠甲逐渐裂开,海边的海风吹了进来,阿七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银色光辉逐渐消失,散到空中,和天上的银河融为一体。 第41页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睛。 银河模糊成一片,崩溃得一塌糊涂。 宇宙最强机甲师是个收废品的。 谁也不知道。 银河尽头开了家鉴宝店,据说店主眼光十分独到,任何稀有金属都能一眼看出来,并对其用途如数家珍。 不少人重金求鑑赏,但店主脾气很古怪,看心情开张,并且常年混迹于各大废品站和垃圾场,还收养了大量战争流浪孤儿。 某天,相熟的老闆一见面就热情地打着招呼。 「阿七!来来来!我跟你说,今天进了一批战场上的货,你不是喜欢收藏银色的东西吗?这里有一块石头,仔细一看就像银河一样,我特地给你留了没卖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那块石头发出微弱的光芒,璨若流光。 我是你最锋利的剑,最坚硬的护甲。 我还想成为你的家人,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你的友人,你的爱人,填补你的一切空虚。 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吞噬你的血肉,你的白骨,拥抱你的喜悦与悲伤,分享你的痛苦和爱意。 我将陪伴你,永不背叛。 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银河的尽头相遇。 请好好活下去。 第44章 艾拉与伊卡贝尔(全) 艾拉没有想过那个人族的将军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访。 作为风云九州的领袖,尤其是作为一个对人族厌恶到极点的王,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不知死活往她枪口上撞的人族了。 过去的遇到的人族都被她下令扔进斗兽场找寻乐子,或者被直接赏给兽人打打牙祭,再不济也是通过身体检查,勉强同意把那些弱小的人族送到各个领主的帷帐内——至于是作奴隶还是别的什么,就不关艾拉的事了。 毕竟艾拉深知现在已经距离那个道德高尚的神代纪元太久太久。 久到她这种因只能从征服和报复中感到快乐所以不滥杀和放纵的人都能成为道德的楷模,拥戴的象徵。 神代纪元过后,九州进入了人类纪元。 教会和王族统治大陆已有千年。 但是随着王族血脉的日渐干涸,九州不约而同的默认历史进展到了人类纪元的末年。 人族式微,其他八大种族异军突起,九州大陆开始蠢蠢欲动。 一百八十四年爆发的那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让本来连结在一起的九州大陆板块彻底分离。 人族失去了对其他八大州的控制。 艾拉就是在这样的时代异军突起的。 「陛下?要派人杀了她吗?」 冰雪覆盖的堡垒里,一盏冰灯自墙沿垂下,里面微弱的灯光发出一明一灭的询问。 这是一座被冰雪魔法缔造的城堡。 自森林里高高立起,从远方看去就是一座巨大而华丽的冰雕。 堡垒如同一朵高岭之花,门外有无数魔法构筑的冰雪战士守卫于此,在夜晚的月光下,像是一颗从天空坠落的星辰,流溢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把世界的一切美好都摄入其中。 这里的一切,无论是守卫、近侍、还是贴身的婢女,无一不是艾拉用魔法创造的冰雪傀儡。 艾拉所向披靡的大军有一半是她自己的力量,还有一半来自其他,但都驻扎在冰雪城堡的外沿。 没有人可以走进艾拉的城堡。 也没有人可以靠近艾拉的身边。 ——除了被她亲手杀死的尸体。不过艾拉已经太久没有亲临过战场,所以她也快忘记了死亡的感觉。 只记得鲜血喷在身上,带着热气。 那是暖的。 但很快就会被她骨子里带来的寒气所凝固成血红色的冰块。 「让她进来吧。」 艾拉高坐在王座上,懒懒地把玩着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银白色的暗纹从指甲蔓延到手腕,像是黑夜里的游蛇,也像是挂在星空的银河。 太久没有和人族交流,不知道为什么,艾拉突然来了兴致。 冰蓝色的大门缓缓拉开,两侧伸出的冰棱獠牙张开咬合的利齿。 属于来人的军靴踏碎摩擦滚落在地的冰渣,坚硬的声音自门外被风捲入,席捲了空旷的城堡。 「我听到名字就知道是你。」来人没有行礼,定定地看着艾拉,她的声音冷硬,带着一丝旧日的熟稔,「艾拉。」 艾拉错愕地抬头,手里把玩的水晶球差点没滚落王座。 *** 艾拉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伊卡贝尔。 她的确很久没有和人族好好交流了,最后一个认真对话的,就是伊卡贝尔。 严格来讲,她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艾拉出生在一个人族聚集的偏远村落里。 大地震过后,九州分裂,但人族占据了大多数地盘。即便远离了人族的王国中心,类似的人族聚集点也都数不胜数。 艾拉从小就是村子里的异类。 不仅仅因为她有个酗酒赌博的酒鬼父亲,或者以滥交闻名的母亲,还因为她拥有一头罕见的浅金长发,以及继承了她母亲的妖娆美貌。 在布兰克帝国,皇室以深色为荣。 或者只是因为唯有人族能够诞生黑发黑瞳的纯粹肤色,因此以深色彰显独属于人族的高贵。 于是皇室成员都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贵族则是各种深色,平民五颜六色的都有,但浅到极致的,往往都是别的种族象徵——或者表明了她的体内流着并不纯粹的人族血统。 第42页 不少人怀疑艾拉是她母亲和某个别族生下的产物——至于是精灵族还是兽族还是别的什么,没有人在意,毕竟这些种族都没有人族来得高贵。 母亲因她难产而死,虽然艾拉严重怀疑这个女人是否真的想要生下她——听说那个女人想要找牧师拿药流产,可是被假冒的牧师卖了假药。 而她名义上的父亲之所以养她也动机不纯。 据说有的贵族喜好这种混血人类,艾拉的母亲生得漂亮,相比艾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随着艾拉的年龄一天天变大,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恶狠狠的发誓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为了摸清楚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艾拉早早就混在外出打猎的团体中偷学技能。 村里的人当然没有那么好心,他们偶尔会带上受排挤的孤儿,更多的是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老人——以便遇到危险时好扔下他们拖延时间。 贫困和艰难让牺牲成了一种自然。 更何况,艾拉还做得一手好饭,缝纫技术也不错,年纪小但性格坚毅,话不多但干活勤快,是个完美的后勤人员兼牺牲预备队。 艾拉遇到伊卡贝尔的时候,是她七岁跟队进入冰原深处狩猎的时候。 她们遇见了一头冰原熊,全队覆没。 只有她因为个子小,侥幸没有成为冰原熊的首要目标。 但在杀死其他猎物之后,冰原熊终于把视线对准了这个最为瘦小,也是最为无害的小女孩。 *** 伊卡贝尔发誓,她看到艾拉被人揣在雪地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按下了手里的扳机。 她从没想过干扰普通人族的内部事务。 从小她就被告知,她们一族侍奉着高贵的冰原神——因为受到神灵的眷顾,所以才会有独特的银发灰眸。 她们和其他人族是不一样的。 但偶尔,外出兑换一些生活必需品的时候,也会因为「神灵的眷顾」而受到排挤和代价。 艾拉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拥有一头浅色金发,宛如太阳般灿烂耀眼的「同类」。 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出手了,可是伊卡贝尔难得失手了,目标从左臂偏离到了心脏。 大出血,死了。 还引来了附近蛰伏的冰原熊。 *** 艾拉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自己的另一个「种族」。 冰原熊朝她扑来,带着腥臭的风,她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极端的危险下,艾拉动弹不得,她的手里握着用来保命的弓,但她想不起来,即便想起,也拉不开。 她的力气太小,而且已经被暴风雪冻得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闪过一道银光。 和这片大地上有着同样的颜色,冰冷,残酷,不带有一丝温度的银光。 笔直的钢剑从前往后刺穿了冰原熊的心脏,红色的鲜血顺着剑刃流在雪地上,像是灼热的玫瑰。 执剑人回头,逆光,灰眸,银发被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身后,身上裹着用冰原熊皮做成的白色皮裘。 白亮的日光被来人的五官照出一片阴影。即便是这样,艾拉都能看清那包裹着来人左眼的白色眼罩,随即她注意到,来人的左臂也是空的。 村落里有传言,北域游猎的斯卡尔人,有着魔鬼的信仰。她们所信奉的是邪神,神灵会夺过村内出生婴儿的一部分身体,但相对的,她们有着惊人的武力和体能。 不近人情,残忍冷酷,极端排外。 她们是天生的战士。 也是天生的刽子手。 伊卡贝尔的长剑从熊身体中抽出,带着凌冽的寒光,剑尖直抵艾拉的喉咙,艾拉后不怀疑这个女人下一秒就会杀了自己。 她的血液就在此刻凝固,如果可以窥探到血管内部,甚至可以看到雪花般的花纹。 艾拉没有意识到,她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盔甲,后背出现了巨大的法阵,凝出无数冰棱,直指目标。 伊卡贝尔以为艾拉准备动手,本能地把剑尖抵住她的咽喉。 但这个动作却进一步刺激的了艾拉,她的嘴角被炫起的寒风牵扯上翘,金发扯成凌厉的长箭,和迸发的冰棱箭一起,万箭齐发! 九州大陆,九个种族,斯诺一族天生控雪,血脉稀少,大地震前就有传言说该种族已经灭绝。 艾拉·斯诺。 这是女孩的全名。 伊卡贝尔突然猜测—— 也许她出手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女孩的名字。 很美,很动听。 在古老的族语里意思是「永不消融的冰川」。 *** 「谢谢你对我的一路保护。」艾拉旅行到冰原边缘,依依不捨的和伊卡贝尔道别。 女孩儿向这辈子唯一的人族朋友发出邀请:「你真的不和我一起离开吗?」 伊卡贝尔摇了摇头,她把剑和弩别回自己的腰上:「我们一族世世代代守护者冰原神,不会永久的离开冰原的,这是族规。」 「那好吧。」艾拉踮起脚尖,轻轻拥抱了一下伊卡贝尔:「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伊卡贝尔用独臂牢牢地搂住女孩儿纤细的腰身。 初遇的那日并不愉快,饶是伊卡贝尔也保不准自己在这样的箭阵下能够全身而退。 所幸的是,艾拉下一秒就晕倒了。 第43页 冰箭因为断了魔力源泉,而消失在空气里。 伊卡贝尔发现艾拉的脸上发着不自然的红晕。 常年的营养不良让艾拉的体质孱弱,刚刚经历的激斗也让她浑身紧绷。 艾拉发烧了,并且情况严重。 伊卡贝尔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把这个「同类」治好。 她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之后伊卡贝尔护送艾拉一路来到冰原边缘,途中两个女孩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对于游猎民族的伊卡贝尔而言,这片冰原对她简直如入无人之地。 艾拉刚刚觉醒,魔力控制不太熟悉,她便在每次战斗时都待在她身边,一旦遇到危险就出手相救。 「你已经是个优秀的法师了。」伊卡贝尔认真地看着艾拉的眼睛,说,「比我在冰原里遇到的任何法师都要优秀,我衷心地祝愿你能够找到自己的族人。」 「谢谢。」艾拉害羞地错开视线,她踮起脚,轻轻地在伊卡贝尔耳边说道,「到时候我会给你传消息的,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家做客……实在不行的话,我会说服他们搬到这里来和你做邻居。」 「荣幸之至。」 伊卡贝尔回答的时候,耳根都红了。 因为艾拉在她耳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 「那之后呢?」艾拉握住手里的水晶球,恢复了失态之前的端庄和高傲,盯着伊卡贝尔的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成了布兰克王国的将军?」 还是以平民的身份打破了贵族盘踞的阶层,在战争中迅速崛起的新兴将领。 「我……」 「你别过来。」 伊卡贝尔向前迈了一步,魔法傀儡立即从地面凝固盘旋而上,锋芒刺在她的喉咙里,年轻的将军下意识地抽出单手剑,切断了攻击。 「抱歉……」 艾拉尴尬地转动水晶球,那武士瞬间停下,嘎吱扭曲,形成了一串冰色蔷薇藤蔓,开在伊卡贝尔的手心,结出了一朵冰晶闪烁的蔷薇花。 对上伊卡贝尔不解的质问,艾拉别开视线,说:「对人族的本能厌恶。」 *** 伊卡贝尔是和艾拉前后脚离开冰原的。 她护送艾拉离开后,回到部落里,却发现整个部落的人都失踪了。 没有死亡,没有鲜血,只是失踪。 部落守护的那个巨型冰川——传说冰原神最后沉睡的地方——幽幽地发着白光。 伊卡贝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去因为冰原神的庇佑,斯卡尔人不惧严寒。 但现在她盯着发着白光的冰川,却感到锋芒刺骨。 伊卡贝尔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这座冰川抛弃。 她在原地搜寻了很久,最后在自家冰屋附近发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迹:「逃——」 逃离这里。 逃离这个囚笼一般的冰原。 伊卡贝尔很无措,她的武力值再高,也毕竟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她踟蹰了很久,最后因为过于寒冷而被迫离开冰原。 于此同时,流言四起。 有人说沉睡在冰原里的邪神甦醒了,最近出入冰原的所有探险者都有去无回;也有人说有一队马贼躲进了冰原深处,专门抢劫进来探险的商队;还有的人说是遇到了千年难遇的雪灾,天气变得比以往要冷,所以冰原里的生物全部外迁了出来。 对此,伊卡贝尔不屑一顾。 天气变冷了是事实,只不过快到冬季了。 生物没有减少,人族是因为恐惧自己迁徙离开的,消失的只有斯卡尔人。 她是最后的斯卡尔人。 伊卡贝尔感到自己被信仰的神灵所抛弃。 她本想去找艾拉的,但却无从开始。 艾拉去找了她的族人。 伊卡贝尔也打算去找寻不排斥她的族人。 她们都没有找到。 伊卡贝尔辗转加入了冒险公会,由于出色的战技,她迅速赢得尊重。 恰逢其他种族势力崛起,在某次前往布兰克王国执行任务时,她遇见一个温和派军官对她发出邀请—— 「你拥有异族的样貌,却流着毋庸置疑的人族鲜血,你愿意为更加包容的人族献出生命吗?」 伊卡贝尔想起了艾拉。 她同意了。 这支军队是由混血和开明的人族组成的。 伊卡贝尔很快崭露头角,她幻想着如果她的名声能够大振,一定能够吸引艾拉前来加入。 虽然也遭到了极大的排挤和阻力,但在内忧外患的布兰克王国也逐渐站稳了脚跟。 伊卡贝尔率领这支军队所向披靡,很快平息了国内的叛乱。 所到之处,均以怀柔政策安抚异族,声望颇高,让不少念旧且更加古老的的异族们看到了神代纪元的荣耀。 神代纪元,九大种族互不干扰,互相平等。 其中以人族为代表的光明女神尤为爱民如子,普度众生。 听说新崛起的将军也是旧有的侍神一族,难怪能够具有如此人格魅力。 九州当中,人族的布兰克王国占领了最大一块版图,因为物产丰饶,所以相对文明。 人族之间等级森严,但对待异族却相对其他贫瘠之地要友好许多。 这也是伊卡贝尔能够代表中立派崛起的原因。 但布兰克王国之外,物产更加贫瘠,种族竞争更加残酷,在王法所鞭长莫及的地方,留存下来的只有相互倾轧和互相残杀。 第44页 艾拉走向了和伊卡贝尔相反的方向。 她见到了更多原始的欲望和野蛮,也接受了一套与文明社会截然不同的丛林法则的洗礼。 在某个大陆的边缘,侥幸逃脱一群人类巫师设计捕获的陷阱后,她对人族彻底失去信心,也最终放弃寻找族人的愿望。 或许正如传言所说,斯诺一族已经消亡。 她恰好流淌着最后的血脉。 艾拉的生活目标从寻找变成了生存。 九州的大陆上最不缺的就是仇恨。 在古老的血脉魔法和仇恨的火苗之下,艾拉身边迅速聚集了一群黑色的影子。 他们栖息在冰雪里,和暴风雪一起席捲了这个世界。 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他们准备终结人类纪元。 伊卡贝尔刚刚平定最后一起国内叛乱。 她从叛乱一族的书房里,找到了讲述上古神代纪元的事情。 她很喜欢搜集相关的东西——毕竟她一直在试图找出斯卡尔人失踪的真正原因。 过去伊卡贝尔零零碎碎找了一些,但今天这个最为完整。 她拼凑出来了些许地图,也被自己发现的事实震惊到说不出话。 回过神来时,伊卡贝尔就听到布兰克王国遭到外州入侵的线报。 入侵者的首领名讳为艾拉·斯诺。 艾拉在人族语言里没有任何意思,但在斯卡尔人口口相传的音节里,有特殊的含义: 永不消融的冰川。 伊卡贝尔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把自己抱在怀里,对她唱的那些古老的神话童谣。 ——唱的既是过去,也是未来,是记忆中的历史,也是时光里的神话。 「伟大的冰原神最后沉睡在冰川之下,化作万千雪花,总有一天,它会捲起重新在九州之上捲起风暴。我们一族将献上生命,成为最锋利的冰棱,和最坚实的屏障,从黎明到日落,尽忠职守,至死方休。」 于是当侍卫问她防御部署是什么的时候,伊卡贝尔轻轻回道:「我想见见她。」 *** 艾拉可以操控冰雪。 她似乎是天生的冰雪法师,可以不用吟唱,不用法杖。 她留着冰寒的血液,手持冰棱权杖。 这是伊卡贝尔很早就知道的。 冰原神的甦醒是需要代价的。 这件事情是伊卡贝尔不久前才知道。 神脉的觉醒,需要侍神一族献上一切——包括骨肉,鲜血,乃至生命。 侍神一族把一切献给神灵。 作为回报,神灵给予信徒以绝对的力量。 在她年幼时,她救了一个刚刚甦醒的幼神。 而这个神灵的甦醒是以她的族人——或者过去更多献祭的骨肉为代价的。 侍神者在很久之前,爱上了自己侍奉的神灵。 而神灵最厌恶的人族,却是她唯一的侍者。 「即便如此,你还想劝阻我吗?」 艾拉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伊卡贝尔面前。 直到这时候,艾拉才有点伊卡贝尔熟悉的影子。 她依旧很瘦小,孱弱,但意志坚定,一往无前,每走一步,冰块之间碰撞的哒哒声音就顺着雪花飘进了伊卡贝尔的耳朵。 「是的。」伊卡贝尔坚定地回望。 艾拉在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如果毁灭能够消灭仇恨的话,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把我的剑刺穿你的心脏。」 「你可以试试。」艾拉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你有没有想过推翻了王国之后呢?难道是重新建立一个倾轧人族的国度吗?这和你之前遭遇的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艾拉面露无辜,「我成为了施害者。」 「那我呢?」伊卡贝尔问,「我也是人族。」 艾拉轻轻笑了起来,发出少女独有的悦耳音色。 她小心地将伊卡贝尔的佩剑抽出——那是一把小巧的匕首,跨在当年杀死冰原熊的那把佩剑旁——轻轻把剑刃握在手心。 艾拉握着刀刃,把刀柄抵住伊卡贝尔的下巴,微微抬起。 倨傲,睥睨,不可一世。 「你想要我怎么做?」伊卡贝尔发问。 艾拉笑道:「这座宫殿里什么都有,只是刚好缺一个奴隶。」 *** 势不可挡的外族退兵了。 没有经过爆发一场战争,也没有流淌任何一滴鲜血。 所有人都很震惊。 只是那位新锐将军从堡垒里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流言四起,有人说将军把外族的首领成功刺杀了,外族失去了主心骨,所以无力反抗,潮水般退散;也有人说将军代替王国和外族签订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说退兵;还有人说异族只是缓兵之计,现在的退却,只是在酝酿更大的动荡…… 没有人知道真假。 只是退兵的消息没有几日,将军就辞去了官职,并解散了她的军队。 再之后,布兰克皇室发生了一场火灾,所有的皇室黑发贵族都命丧于此,宫殿被异色的种族所占领。 异族军团没了艾拉坐镇,很快就内部瓦解。 大量的人纷纷投奔其他声势浩大的势力主。 九州在动荡不安中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 第45页 伊卡贝尔坐在木屋里,又回想了那日重逢。 艾拉在她的错愕里,以猝不及防的态势,握着匕首牢牢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如果毁灭可以消灭仇恨的话,艾拉成功地做到了。 她们彼此对未来的期待都有对方,伊卡贝尔想不到的是,艾拉的自杀只会造成她的痛彻心扉。 伊卡贝尔急急忙忙地为艾拉止血——好在,对方的体温极度偏低,就连失血的流速都比别人慢些。 「这样好点了吗?」艾拉躺在伊莎贝尔的怀里轻声问道。 伊卡贝尔的手都是在抖的:「我不知道……」 她满手鲜血,瞳孔里满是恐慌,「我真的不知道……」 「这样啊。」艾拉遗憾地闭上了眼睛。 细密的雪夜里,有人推开了林间小屋的木门。 「你说得对……」风雪之中,艾拉取下裘衣,被迎上来的伊卡贝尔拥在怀里。 她的怀抱很温暖,把她血液内的寒冷都驱散了不少。 自从艾拉握着那只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后,她的体温就变得更寒冷了。 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都看不到一丝哈出来的白气。 「……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开心。」艾拉在伊卡贝尔的怀里,轻轻嘆气。 把黑发的王族摧毁的快乐远远比不上和伊卡贝尔的重逢。 这样的落魄和错失让艾拉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过去几年做出的选择。 「我想把浮冰解散。」 艾拉被伊卡贝尔抱在躺椅上,她给她盖了件薄薄的毛毯,壁炉里的火光把她苍白的脸庞照出一丝血色。 浮冰是艾拉早年游历大陆时的几个心腹,也是她的生死之交。 都是一群被人族所毁灭的生命。 「再等等。」伊卡贝尔不太贊同,「我也只是让我的亲卫队暂时离开,只要下令,她们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 艾拉吃醋地揪了把她腰间的软肉。 「陛下。」伊卡贝尔被她弄得有点痒,连忙讨饶,「现在可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 艾拉从鼻腔里轻哼出声。 她从怀里把几张上古羊皮纸逃出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我不明白你收集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啊,我的陛下。」 冷风从木窗缝隙里捲来,把羊皮纸张封面捲起,露出里面古老的旧日文字。 第一场暴风雪捲起旧日的捲轴,诸神随之降临。 纪元重启。 旧神死去。 新神诞生。 「那你怎么不看?」 「急什么?夜还很长。」 夜晚在风雪里破碎。 壁炉里昏黄的火光舔舐着脆弱的枯枝。 在不安的夜色里,动荡摇曳,时时崩溃,寸寸弥生。 第45章 魔女与女巫 魔女和女巫是有区别的。 她们的本质在于,前者属于大自然的产物,魔女本身就是超自然的孩子,她们凭藉血统代代相传,有一定的机率觉醒血脉,隐居在人类之中,出了生理不同,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 女巫只是一种身份,一种职业。 女巫从小就生活在森林里,学习如何借自然之力达成自己的目标。 她白天会去溪边演奏,夜晚会同狼人跳舞,在月光下聆听蝙蝠的呼喊,在日光里让风把棕熊驱赶。 故事到这里看上去应该是个童话。 但其实不是。 很不幸,女巫的师傅炼制魔药时不小心加入了错误的药草,把自己给毒死了。 年轻的女巫正值少女,每天学习和自然元素打交道,从来不会做饭。 因为老女巫也没教过。 老女巫都是定期飞到城市,去大型超市购买好几周的速食储备粮再飞回来。 为了生存,女巫决定下山觅食。 她遗憾的发现,城市里自然元素十分稀薄,她本来就不精的学艺更是倒退了一个档次。 年轻的女巫小姐并没有钱,也并没有变出钞票的能力,她驱使着流浪犬跑到面包店里抢东西,流浪犬倒是成功抢到口,然后在交给她的一瞬间,女巫控制不稳,流浪犬叼着面包走了。 女巫:「……」 不过她很有耐心,也很有毅力,她决定再尝试一次! 女巫在试过狗,猫,小鸟之后,发现这些小动物全都成功地叼着食物跑走了。 这一定不是她的问题!!! 女巫痛定思痛,开始尝试最后一次,这次,她控制了只老鼠。 目标:面包店。 前锋:老鼠。 主力:自己。 既然小动物不能成功回到她身边,她趁乱拿点东西还是可行的! 女巫下定决心,再一次朝面包店发起进攻。 老鼠发动—— 面包店里传来惊呼! 好机会! 女巫趁机冲进店,结果就看到老闆娘尖叫着拿起一杯咖啡往老鼠身上泼! 呵,这样怎么能打败她的小老鼠呢? 女巫在心里冷笑,悄悄伸手去拿摆好的甜甜圈。 可是下一秒! 女巫就感到自己和老鼠失去了联繫! 咖啡液体在泼向老鼠的瞬间形成一团巨大的球体,然后突然盖在老鼠头部,老鼠没过多久就因为溺水而亡。 第46页 女巫:!!! 魔女老闆娘:!!! 「把甜甜圈放下!」魔女惊慌失措地尖叫,法式长棍瞬间漂浮在空中,做出戒备的姿态,声嘶力竭,「来人啦!抓小偷啦!」 女巫脸色苍白,她身后顿时聚集了更多的老鼠,豆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魔女:「我不是!我没有!你先把法棍放下!!!」 「你为什么能操控老鼠?!」魔女觉得世界都荒谬了。 「你为什么能控制法棍!?」女巫也觉得世界观崩塌了。 魔女轻咳一声:「我说了你就把老鼠叫走。」 女巫按捺住心中的恐慌:「那你也不许报警。」 魔女超小声,开始自爆:「实不相瞒,我就是传说中的魔女。」 女巫翻了个白眼:「魔女不是都被猎人杀灭绝了吗?我还是森林里的女巫呢!」 魔女:「你才说谎!女巫都在几百年前的猎巫运动中灭绝了!」 女巫:…… 魔女:……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惊骇地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魔女放下法棍。 女巫驱散老鼠。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开始促膝长谈。 过去女巫和魔女是很好的搭档。 魔女拥有力量,但容易能力失控,走火入魔。 女巫操控力量,刚好能够化解魔女溢出的力量——如果她的操控技巧足够强大的话。 但二者都在漫长的猎巫运动中被慢慢绞杀了。 就连女巫的师傅,活了一百多年也没遇到一个活着的魔女。 「我们加个微信吧。」女巫干咳一声,竭力克制自己的目光。 要知道!这可是活的魔女啊!!! 魔女紧张地点点头,扫了二维码,给女巫改了个备註:偷面包的女士。 就在女巫也准备改名字时,她接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女巫:? 她疑惑打开,发现是封群发的紧急邮件。 ——在北境的边陲小镇,发现了黑魔法的踪迹。 落款:巫师协会。 沉寂了几百年的猎巫运动正蠢蠢欲动。 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46章 格兰与希瑞恩 帝国最年轻的将军凯旋归来了。 消息传回宫内时,新王登基宴上一片喧譁。 这是新王为了彰显功绩与实力亮出的第一把锋刃,锐利,危险,正如她头顶的荆棘花纹一般崭露锋芒。 「将军,您刚从战场回来,不能就这样衣着不整地直接进入……」宫女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格兰就拐了个弯,方向直奔希瑞恩寝宫。 宫女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格兰与希瑞恩的关系,但她又十分忌惮这位久负盛名的将军,只能硬着头皮小声换了套说辞:「……女王陛下的寝宫。」 格兰没有说话,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宫女只能踮着脚尖牵起裙摆勉强跟上。 年轻的将军一把推开寝室双门,从衣架上轻车熟路取下一件繁复秀美的燕尾服,自顾自地换下戎装,堵住了宫女的话:「你下去吧,出了事我负责。」 黑底银边的燕尾服完美地遮挡住格兰还沾染了敌军鲜血的白色内衬,衣服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妥帖着格兰的身型,将她修长的身形显得更加挺拔。 格兰边走边繫着鎏金的银色排扣,整理着褶皱的领口,一点点把周身的煞气收缩在得体的衣服内,及至宴会宫前,她已经是张优雅的银制风琴,推开荆棘花暗纹的宫门时,袖口的银色纽扣已经如风铃般叮噹作响。 殿内的手风琴静了静。 大臣们放下手中的酒杯,舞女们停下跃动的舞姿,整个宫殿内顿时屏住呼吸,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被这荒唐突然起来造访的访客打断。 他们注视这个全星域最年轻的将军。 视线隐晦,暧昧不明。 关于这位年轻的将军有很多传言: 譬如她是新王的青梅竹马; 譬如她在战场上的屠城杀降; 譬如她是卑劣的旧王之子,忠诚的新王禁脔; 譬如她刚刚平定的,甚至是拥护旧王朝的老臣叛乱。 「殿下……」格兰沖高座王位之人行了个军礼,「……不,陛下。」 她出征前希瑞恩尚未加冕,如今荆棘王冠已经戴在她的头上,格兰一时忘了改口。 「臣受命平定西北叛乱,二十亿叛军,无一人生还,幸不辱命。」 十分平静的声音。 希瑞恩单手撑着下巴,右手捏着酒杯,望着面前的格兰有些出神。 十三年前她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就是如此平静。 父王率领革命军杀入这座城堡,她作为父王唯一的孩子,自然也被带在身边——哪怕她当时只有七岁。 明明在投降,但嗓音和语调都十分平静,立即吸引了坐在马背上的希瑞恩的注意,让她登时想起被火焰燃烧的冰,水无声无息地从冰棱上融化而下,平滑地落下,在跌入火山之前,就被灼热的高温所蒸腾,悄无声息。 哪怕是在床上。 希瑞恩很想听听,这个人冰棱被折断的声音。 「嗯。做得很好。」她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漫不经心的语调,嘴角微微上扬,「让我想想……我该奖赏你什么好呢?」 希瑞恩放下酒杯,自顾自地环顾一圈,突然发出「哈」的俏皮声,语气颇有些得意洋洋:「我知道了!」 第47页 她从王座上跳下,拿起倚在王位上的随身佩剑,两三步走到格兰面前。 「刷」地一下—— 剑尖直抵格兰喉尖。 大臣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胆小的甚至拿起最近放的葡萄遮住眼睛,生怕见到了血溅当场。 但下一秒,希瑞恩清亮的声音传来: 「骑士格兰,这把剑曾斩杀了你的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姐妹。现在,我将这柄荣耀之剑归还给你。」 「我的荣光,陛下。」 格兰不慌不忙再次行礼,剑尖顺着她的鼻尖滑下又上挑,自始至终只隔了一厘米的距离。 希瑞恩顿觉有些无趣。 第47章 严笑与乐殷南 严笑倚在窗口,手里正翻着刚刚送来的晚报。 傍晚花楼街人流如织,不少船只停靠在码头,水流荡漾着花香笑语,江风带来浓重的脂粉气。 这里的脂粉味很重,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东城最大的码头集散地,还因为法律明文规定不许任何alpha或omega散发信息素——任何四溢的信息素都足以让ao发情,引发难以控制的骚乱。 但这里omega的信息素在那层浓重的胭脂红妆里肆无忌惮。 楼下有水手在姑娘们的招呼下跌跌撞撞踏地大门。 即便住在三楼,严笑也轻而易举地听得到从木头窗缝里传来的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市长出事了!」 「今天我一下船就懵了,杨市长可是s级alpha,竟然被人毫无所觉地在浴室暗杀了?!也不知道东城谁能有这个本事。」 有一个人压低的了声音:「你们没看刚出的晚报吗?上面都说了,是乐殷南干的。」 「乐殷南?搞笑吧?她不是对市长忠心耿耿吗?传言她如果顺利分化成alpha下届市长都可能是她的。都有人说她是市长的私,她刺杀市长——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兴许是万年不分化等不及了吧?还是说……」有人发出簌簌的笑声,「她分化成了个omega哈哈哈哈哈!」 楼下不怀好意的笑声渐行渐远,严笑猛地关上窗。 她垂眸,晚报头版头条赫然印着东城今日最大新闻—— 军方高层政变,市长全家遭到上将刺杀,副市长临危受命,下令全城全力通缉罪犯乐殷南。 她又歪头,视线落在床上那个浑身浴血,脸颊红晕的人身上。 谁能想到传说中片叶不沾身身处舆论中心的人会出现在花楼街呢? 乐殷南满脸涨红,她眼前一片血红,觥筹交错和刀光剑影在她眼前晃个不停。 燥热和烦躁几乎顺着血液奔涌而出,她不耐地揪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靠自残来派遣,哪怕把身上抓出一道道血愣子都毫无所觉。 严笑咬了口桂花糕,甜糯的桂花香溢满口腔。 不得不承认,乐殷南长得实在不像个上将。 她五官不算特别挺立,有些柔和,黑发散乱在白白净净的皮肤上,黑色军装早就被严笑扒下来挂在床边,白衬衫被血污浸染,正在分化让她五官紧紧皱在一起,有着别样的美感。 ……如果能够拍下来,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严笑这样想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开了从西洋弄来的好东西——摄像机。 咔嚓—— 乐殷南睁开眼。 杀气肆意。 啧,不好玩儿了。 严笑把手机一扔,顺手扯起晚报往乐殷南脸上一盖:「把你信息素和那眼神都收收。不想被告发就对你的救命恩人态度好点,明白?」 乐殷南还没从刚分化的状态中回来,白牙森然,严笑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往她身上扑来。 于是严笑点燃身边檀香,一缕红烟寥寥升起。 她跳下榻榻米,伸手,毫不客气地按住乐殷南颈后的腺体,露出笑意:「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嗯?」 刚分化的腺体哪里经得住这种糟蹋? 乐殷南顿时露出痛苦的表情,本能让她释放信息素压制面前这个不怀好意的人,但她却浑身酸软,别说信息素了,连手都无力抬起。 严笑用了十足的力气,乐殷南只觉得自己浑身伤口被人用钝刀子反覆捅开,头皮发麻。 可她偏偏对面前这人无能为力。 「别想了,这香是我为专门抑制alpha的特调,味道不错吧?再说了,你那点信息素根本奈何不了我。」 严笑捏住乐殷南下巴,微微抬起,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戏嚯:「看清楚是谁救了你,上~将~」 「严、笑。」乐殷南艰难地咬牙出声。 「不错,还记得我这个小小的beta。」 「你他妈不就是辆公交车?」乐殷南像看垃圾似地看着她,「我宁愿死也不想被你这种人救——杨市长是你杀的吧?你想当他的情妇未遂,恼羞成怒,于是和他政敌联手,不惜在晚会上杀了他……你、你!」 严笑优雅地拿手帕擦了擦手:「跟我猜的一样,那你更死不了了,我就是要噁心你。」 乐殷南:「……」 也难怪乐殷南对她的印象不太好。 毕竟两小时前,严笑的确赴了杨光晚宴的约。 今年西城糟了旱灾,直到年前有小股盗匪从西城流窜到东城边境,和平年代久了,这可让东城市长有了难得表彰的政绩。 第48页 杨光立即将此大书特书,派遣部队狠狠镇压了这股「杂兵」,并在年底大办宴会庆祝,请了不少名流政要,自然也少不了花楼街的姑娘们助兴。 严笑就是这样接到邀约的。 毕竟她可是花楼街声名赫赫的「小檀香」。 尽管她还是个尚未分化的beta。 「事先声明,我的确接到了邀请和委託,但我可什么都没做。我们尊敬的杨市长虽然死在浴室里,但我的委託人只是想让他吃点小小的教训,随便弄个七八天信息素无能之类的,可没想过杀他……我过去时他的胸口已经有刀口了。我比对了下,正是你的随身匕首。」 「至于你——」 严笑顿了顿,语气微讽。 「我倒是很好奇我们前途无限的乐上将为什么会在我们尊敬的杨市长卧室里分化。」 乐殷南这才注意到床边用白布抱着一柄沾血的匕首。 「你……」 「委託人就是杨市长亲爱的夫人——她看他经常流连花楼街积郁成疾,这才找到我这里。」 「你到底……」乐殷南怔愣。 「毕竟人都死了,也谈不上保密义务了。」严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翻箱倒柜找出一支抑制剂扔给乐殷南,「比起我的身份,我觉得上将你最好考虑下接下来怎么办比较好,毕竟现在您可是全城通缉的大人物,我这栋小小的檀香阁可是容不下你。」 乐殷南脸色有些难看。 「我凭什么信你?」 「您没长眼睛吗?」 严笑指了指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在目。 「报童说了,今晚报纸销量格外好。」 乐殷南三两行就看完了新闻。 她摸了摸后脑勺,记忆十分模糊。 作为市长的亲信,她记得她在书房和杨光整理剿匪的过程。 后来听说严笑等人抵达,杨光就让她离开。 可她刚一出书房就瞥见一个黑影,本能让她立即追去,再然后,这该死的分化就来了。 她觉得自己被人打了个闷棍,醒来后严笑就他妈的按她的腺体! 乐殷南对严笑有敌意。 还没分化就已经艷名远扬,听说她床上功夫一流,把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甚至还超过信息素的吸引。 但这顶多让乐殷南对她印象不好。 真正让乐殷南忌惮的是…… 那股流民明明已经被她剿灭了。 但她扫尾时,竟然发现他们和檀香阁有联繫。 进一步查下去,严笑暗地里似乎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小檀香不仅仅在花楼街声名远扬,在某些地下社会似乎也有她的影子。 这才是让乐殷南忌惮的地方。 尤其是现在,严笑轻而易举地就能制服她一个刚分化的alpha——哪怕刚分化的alpha十分虚弱,也绝对不会容许区区一介beta如此戏弄。 这完全坐实了乐殷南的忌惮。 严笑见乐殷南迟迟没有动作。 她耸耸肩:「我这间屋子抑制功能做得再好,也关不了信息素这么久。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级别的alpha,但如果你敢让我的姑娘都来敲这屋的门,你看看你的腺体还留不留得下来。」 明明是无所谓的语气,但乐殷南生生听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联想到严笑毫不在意地按住她的腺体,乐殷南毫不怀疑严笑会阉了她。 妈的。 乐殷南拿起抑制剂,解开衬衫的袖口,露出干练的小臂。 如果严笑要杀了她她早就动手了。 虽然不是很想被她救,但既然还活着,她就得好好算算她被陷害这笔帐。 她原以为分化只是她倒霉……现在看来并不简单。 「你为什么要救我?」乐殷南问她。 严笑撑着下巴,重新坐回软塌,变戏法似地从软垫下取出一沓书信扔在乐殷南脸上,双腿掉在空中晃呀晃。 乐殷南又被砸了一脸。 这次,她恢复了些力气,眼疾手快地接过。 严笑视线落在乐殷南手指上,眼睛忍不住跳了一下。 有趣,这款香即便是s级alpha都得一小时才能动弹。 可乐殷南十分钟就破开了。 乐殷南展开细细一看,忍不住低呼:「这是……」 这是副市长和军方勾结的书信。 副市长想要夺权,一场司空见惯的政变而已。 而她则不幸地成了这场政变的替罪羊。 「带着这个回去,你不仅会成为揭穿阴谋的英雄,说不定还能升职加薪坐上市长的高位。乐上将,想不想亲自报仇雪恨呀?」 乐殷南表情凝重:「你到底想做什么?」 严笑晃晃手上的照相机:「超~s级alpha乐市长的私房照,乐上将觉得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