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年代：从木材厂开始》 第1章 金手指敬业系统 月明星稀。 完成作业之后，陆建南草草的洗漱完后上了床。 而同屋的陆建西早已熟睡。 躺在床上，就着耳畔传来的呼吸声，陆建南闭上了眼睛，唤出了系统面板。 穿越到这个物资贫乏的年代十几年，他总算是摸清楚了这个“敬业系统”的用法。 只要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完成自己的职业，就能获得事业点。 而这事业点可是一个好东西。 它能开启职业模拟！ 从这梦幻的人生中，陆建南不仅仅能获得各种各样的职业经验，还能从生活中窥探出来自未来的信息。 模拟。 第一次进行职业模拟。 时间：1960年 地点：云城木材厂 模拟职业：宣传干事员 模拟之人：刘海，一名刚入职木材厂宣传科的年轻干事。 因为有着不止一世的人生经验，他很快便从一众刚工作的生瓜蛋子中脱颖而出，摆脱了打扫办公室，端茶倒水这种工作。 兢兢业业三年，他从生手成为了游刃有余的熟手，工资也从原来的二十块涨到了三十块。 二十五岁，也就是他进入木材厂的第八年，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许多人人生的大事。 上头号召有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全国上下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上山下山”活动。 在这种氛围下，木材厂又一次进行了招聘，就连他们这不缺人的宣传科，也需要招聘一名干事。 经过众人激烈的争夺，这次招聘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他也见到了这位新的宣传科干事。 两个月后，他凭着好人缘，终于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 这位新宣传干事是木材厂劳资科主任的外甥。 而这次招聘也是一次萝卜岗！ 对于事实的真相，他没有过多的讨论。 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个地方也不能杜绝这种现象，而他作为一个没背景没资源的职员，对这种事情也无能为力。 而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 喔喔喔。 听见公鸡的打鸣声，陆建南结束了模拟，睁开的双眼中闪过些许迷茫。 系统，模糊记忆。 随着命令的下达，脑海中那清晰的画面犹如蒙上了一层迷雾，隐隐约约，让人不太看的真切。 平复了一会之后，陆建南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明。 之前的人生模拟，只要他不再刻意想起，任何事情都记不真切，就好像一名旁观的第三者。 “啧，还好系统有记忆模糊的功能，不然自己怕是早就疯了，分不清自己是谁。” 吐槽过后，陆建南呼出了系统面板。 毫不意外，面板中央有这次的模拟奖励。 选择一：演讲经验x20 选择二：写作经验x20 选择三：绘画经验x20 …… 这比一般奖励都长的列表让陆建南忍不住感慨，“好家伙，这宣传员简直是十项全能啊。” 什么都要精通一点。 而这也导致什么都不精，给的经验才只有这么一些。 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列表，陆建南有些纠结，陷入了沉思。 之前选择过写作，水平虽然比不上大作家，但应付学校里的作文已经够了。 不，甚至可以说绰绰有余。 毕竟他可是在最近的市作文大赛上获奖了的啊！ 绘画吗，现在环境这样，绘画短期内也用不太上。 既然这样…… 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陆建南选择了选项一。 这演讲经验也是大有可为，口才好吃不了亏。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木材厂的那个萝卜岗招聘，好想要求了演讲比赛获奖。” “算算时间，今年是1968年，正好是全面上山下乡的时间。 而我今年也要毕业了，是时候为将来打算了。” 陆建南可不想成为下乡知青。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没有干过农活，这冷不丁的下乡可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所以，获得工作势在必行，不成功便成仁。 管它是不是萝卜岗，他都要去闯一闯！ “哥，这一大早的你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小弟陆建西起床后，忍不住吐槽。 “我这是在思考人生大事。”想明白了今后的路，陆建南心情不错的弯了弯嘴角。 “那你继续思考吧，我可要去吃早餐了。” 穿好衣服之后，陆建西跳下了床，迅速向着客厅走去。 今天可是吃煎鱼！ 看着陆建西急切的背影，陆建南立马想到了昨天妈妈许春桃说今天早上吃煎鱼这件事。 想到那油脂与鱼肉的碰撞，陆建南的眼泪忍不住从嘴角留下来。 虽然他们家是双职工家庭，但养了这么多孩子，也并不是很富裕。 这对于别的职工家庭来说不算贵的鱼干，在老陆家也是难得美食。 想到那霸道的香味，陆建南再也坐不住了，赶快换好衣服跟了上去。 家有七口人，一人一筷子煎鱼也就分的差不多了。 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果然不出陆建南所料，等他出去时，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让个位置啊。”眼看煎鱼快要没了，陆建南收起了思绪，向着餐桌挤了过去。 “三姐你往二姐这边挪挪，小弟你也往爸边上动动。” 在兄弟姐妹的抱怨声中，陆建南终于坐上了桌，抄起筷子，快准稳的向那盘煎鱼伸去了罪恶的魔爪。 “老二，老三，你们工作有着落了吗？”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听见许春桃的询问，陆建南看了眼二姐三姐，见到两人低着头不吭声的样子，内心忍不住担忧。 他这两个姐姐长得不说美若天仙，但也属于小有姿色。 若是去下乡……怕是容易招惹那些二流子。 而农村又是姓氏抱团的地方，对上他们难免吃亏。 再加上如今的年代，女孩子的名声十分重要，这要是被那些二流子坏了名声，那一辈子可就完了。 想到此处，陆建南的内心有股紧迫感。 不行，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坐视不管，两个姐姐不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妈……” 刚一开口，陆建南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淡定的说道，“我听到一个消息，不久之后没工作没结婚的青年要去支援农村建设。” ！ 石破天惊，这个消息在陆家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千层浪。 第2章 闷声发大财 事情关己，陆静夏与陆静秋再也坐不住了，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这消息是真的吗？” 在众人的目光下，陆建南点了点头，“是真的，这是我从我们班王自强那听来的。” 对不起了兄弟，好兄弟就得这样为朋友两肋插刀。 陆建南的愧疚之心转瞬即逝，“他爸告诉他的，让他好好看书，最近会有不少厂子要招聘。 还给他下了军令状，不考上他就不认王自强这个儿子。” 越说陆建南越肯定，说的他自己都相信了。 啪！ 许春桃一拍大腿，“我说呢，最近怎么这么多厂子在招工。 还有我们单位，不少人明明年纪轻轻的，却偏偏办理内退，让自己孩子顶岗。 老四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合着这是有门路的人知道了消息在做准备呢。” 这话一出，陆静夏与陆静秋也急了。 “妈，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要不是你们不争气，至于走到这地步吗？ 老二你毕业两年了，对象对象没谈上，工作工作没找到。” 看着陆静夏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许春桃还是不解气，立马调转了枪口，对准了陆静秋，“老三你也是，一样的不争气，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吃，怎么吃不死你！” 顿时，大家大气不敢出，只能听见许春桃的声音。 “你说说，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说着说着许春桃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到了这把年纪了还要为你们操心。 老大25岁了，还是一个临时工，媳妇也没取上，这老二老三眼看着也……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一哭，大家都慌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安慰着。 “妈，还有时间，这得等快年底才能定下来呢。” 陆建南这话犹如天籁之声，让原本干嚎的许春桃瞬间止住了哭声，“这是真的？” “真的！”陆建南重重的点头。 “你们都听见了吧。”许春桃一拍桌子，眼神凌厉的扫过陆静夏与陆静秋，“三个月内，我必须听见你们处上对象或者找到工作的消息。”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陆静夏与陆静秋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点头。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说完了，松了一口气之后，陆建南突然举手，有话要说。 “还有我，我今年高中毕业，要是没找到工作也符合下乡青年的要求。” 啥？ 这两个人的问题没解决，又来一个？ 许春桃只觉得天要亡她。 “不过我有路子，打听到了不久之后木材厂会招工，有一个岗位我应该能去考。” 陆建南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你二姐三姐能去考吗？”许春桃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虽然她是更喜欢儿子，但女儿她也疼，手心手背都是肉，舍弃哪个她都舍不得。 “不能，办公室的岗位限制条件太多了，学徒的话又要男的。”陆建南含含糊糊的。 可许春桃是啥人，一听就明白了，“合着这办公室的岗位是萝卜岗。” 大悲过后又是大喜，大喜之后又是大悲，许春桃今天的心情就和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 她觉得要不是她身体健朗，今天指不定得撅过去。 “啥？萝卜岗？这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吗？”一生正直的陆爸陆国庆忍不住呼出了声。 “行了，少咋乎两句，挖墙脚的事还少吗？ 远的不说，就说老大的临时工，还是托他大伯给他找的。” “……” 许春桃这一番话立马把陆国庆给堵的哑口无言。 最后，陆国庆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小声嘀咕，“我这不是就抱怨两句嘛。”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整个早餐，众人都吃的食不知味。 许春桃一会看看陆静夏与陆静秋，一会又看看陆建南，嘴张了又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陆建南，“……” 你这欲言又止，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可能就你自己觉得隐藏的不错。 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后，陆建南打破了沉默。 “妈，二姐三姐对我不错，我不是那种狠心的人，做不出眼睁睁看着她们去下乡的事。 平时我会帮忙留意招工信息的。 不过，二姐三姐毕竟毕业几年了，知识应该忘记了不少，所以……” 陆建南未尽的话，许春桃明白，当即做出保证，“放心，我一定会看着老二老三，她们每天不学够4个小时别想吃饭。” “妈……”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春桃打断，“妈什么妈，都别叫！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偷懒，要是你们能像老四一样让我省心自己找到路子我会管你们吗？” “……” 说到工作，陆静夏与陆静秋不敢再整幺蛾子，整个人瞬间老实下来了。 毕竟她们也不想去下乡。 吃完饭后，陆建南从房间里背出书包，准备去上学。 刚走到大门口，他就想起来了有件重要的事他没说，“这消息你们可不能说出去。” “知道知道。”许春桃连连点头，“要是哪个嘴巴大的敢把老四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传出去，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把他赶出去。” 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连表态。 “放心，我们知道轻重。” “这说出去不是平白无故给我们增加竞争对手吗，我们都是老陆家的种，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建南你放心去上学吧，我们肯定守口如瓶。” 得到了众人的承诺，陆建南才满意的点点头。 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这种事，主打的就是一个闷声发大财！ …… “建南，你太厉害了，作文居然得了市里一等奖！” 刚进入班级，陆建南还没放下书包，同桌兼死党王自强同学就对着自己咋咋呼呼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建南十分疑惑，本着闷声发大财得原则，这件事他并没有对同学说。 “刚刚刘老师来找你，让你去主席台上做发言，给同学们分享写作经验。” 陆建南，“……” 找到了，背刺自己的人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刘老师！ 第3章 演讲比赛，舍你其谁 是他想简单了，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荣誉的渴望。 尤其是他这力压一众重点学校的尖子生，才艰难夺得的荣誉，更是让学校喜不胜收。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陆建南也大大方方的承认，“是有这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亲耳听到了陆建南的肯定回答后，班上的同学立马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围了过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陆建南获得作文大赛一等奖这件事。 “建南，你藏的挺好啊，要不是刘老师说，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作文得到奖了呢。” “这可是市里的一等奖，参赛的人不仅仅来自市里的学校，还有下面其他县市的人。” “嘶……这不是说建南是打败了百万雄师？” “虽然人数没有百万之多，但也差不离了。” 有了更精确的数字之后，众人对于陆建南获奖的难度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建南，厉害啊！” 有人忍不住咂舌，伸出了大拇指，发自内心的佩服。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陆建南自然懂得，“侥幸，侥幸，我就是抱着试一试，重在参与的心态参加的，没想到能获奖。” “这可不是运气，建南你能获奖，是你的实力。” “是啊。” 不少人点头附和。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数还是比较淳朴的。 对于陆建南的获奖，大家虽然心生羡慕，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市一等奖啊，这可不是运气就能得的。 “建南啊，你想好等下讲什么了吗？主席台发言啊，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一天。” “对对对，这可是大事，想好等下讲什么了吗？” 这发言内容可不能马虎！ 主席台发言不仅仅是陆建南一个人的荣誉，也是整个高三2班的荣誉。 可别到时候好事变祸事。 “想好了，想好了。”陆建南撒起慌来毫无压力。 这发言对于获得了演讲经验的他来说不就是小意思吗。 “想好了就好，建南你可得把发言稿给背熟了，听说校长也会来呢。” 知道同学们这是怕自己出洋相，不仅仅丢自己的脸也是丢整个班级的脸，陆建南没有夸夸其谈，而是点头答应，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让建南同学抓紧时间熟悉发言稿。” 班长一发话，围着陆建南的一圈人立即四散而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王自强一把圈住陆建南的脖子，偷偷摸摸的询问，“跟我说实话，等下紧张吗？” “不紧张。”陆建南回答的十分迅速，获得了演讲经验的他有什么可紧张的。 王自强显然不信，“你别逞强。” 看着不搭理自己的陆建南，王自强急了，“我和你说，等下你发言的时候，把台下坐着的那些人当成土豆大白菜就行了。” 土豆、大白菜。 看来这不管过了多少年，经验都是相通的。 想到这陆建南忍不住嘴角上扬，“行。” “你别笑，要不是你跟我是好兄弟，这经验我还不告诉你呢。 这可是我从我爸那得来的经验。 他第一次上台发言的时候，就是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最后还是用了这个办法，才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 在王自强的絮叨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开大会的时候。 对于班上出了一个作文比赛获得市里一等奖的人，整个高三2班与有荣焉。 走出去一个个都昂扬着脖子，骄傲的像一只小公鸡。 尤其是在接收到别人羡慕的眼神时，众人更是把脖子伸的更长了。 大会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很快，在高三2班同学的翘首以盼下，大会终于进行到了经验分享环节。 “下面，有请获得了市作文大赛一等奖的高三2班陆建南同学，给大家分享写作经验，大家欢迎。” 呱呱呱…… 下面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尤其是高三2班的同学，一个个手都拍红了。 这是他们高三2班的人！ 在众人的期盼下，陆建南站在了主席台上。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我很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给大家分享我的经验……” 行家一出手，大家就知道有没有。 这些在后世听腻了的套话，在这个时代却博得了不少赞扬。 陆建南这副侃侃而谈的样子，听的校长频频点头。 这位小同学说的好啊，果然不愧是能从千军万马中获得一等奖的存在。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班主任，刘老师；没有他的细心教导就没有今天的我。 也感谢校领导，是你们的努力与支持，才创造了这么一个安静平和的学习环境，让我能够安心的写作。” 这话一出，校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不错，这个小同志不错。 小小年纪就知道分润功劳，以后成就不低，看来之前准备的奖品有些寒酸了。 校长心思浮动，这边高三2班班主任的内心也不平静。 陆建南演讲时自信的样子让他是越看越满意。 对了，今天早上会上提的那个市演讲比赛不是正愁找不到人参加吗？ 如今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 而且搞不好，陆建南又会像这次作文比赛一样，获个大奖回来。 想到又一次得奖的情景，班主任的内心忍不住火热起来。 演讲大赛的参选人必须有陆建南的一席之地。 他说的，谁也拦不住！ “谢谢大家，我的经验分享完了。” 陆建南还没下台，校长就上来了，“陆同学等等。” “经过讨论，学校决定对你进行奖励。” 说着，便拿出准备好了的印着纪念品字样的大茶缸。 大茶缸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好家伙，居然有奖品。 “还有一张糖票，与2块钱。”校长将东西递到陆建南的手上，“东西不多，别嫌弃，这是对你为学校争光的奖励。” “不嫌弃，不嫌弃。” 这可是糖啊，怎么会嫌弃。 此刻，陆建南心里涌现出一阵后悔。 亏了，以前的比赛他居然都没有参加。 你早说有奖励啊，早说我不得给你参加个十个八个比赛。 后悔的不仅仅是陆建南，不少人心里也是苦的发涩。 当时他们也应该去投稿的，说不准今天上台讲话领奖励的就是他们了。 悔，太后悔了！ 可后悔也于事无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建南将这些奖励拎回了家。 第4章 这分明是一个正直的人! 本着意外之财就要早早花掉才不会走背运的处事原则。 陆建南一放学就直奔供销社。 “你好，买糖。” 可供销社的销售员却充耳不闻，依旧稳坐在椅子上笑着聊天。 完全无视了陆建南。 “……” 这种服务态度，要是在后世，陆建南高低不忍受这股鸟气。 直接给他投诉到经理那里去。 可谁让形势比人强，这不是后世，是以前缺衣少食的年代，是1968年。 现如今的供销社销售员因为可以内部买到瑕疵品的原因，可是一个香饽饽。 不能让她没了工作，可陆建南也不想惯着她，声音直接大了不少，“你好，买糖。” 这让正在闲聊的销售员们一愣。 随后一个年纪不算小的销售员语气十分嫌弃，“小黄，你去给他换换，省的打扰我们聊天。” 感觉被驳了面子的小黄脸色难看的扔下手中的瓜子，冲着陆建南吼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不会正常说话吗？” “第一次我可是好好说的。” “……” 陆建南的反驳属实让小黄没想到。 要知道她上班这么久都是她给别人气受，可从来没有人能给她气受。 就算那些人明知道自己占理，也会因为她供销社销售员的身份选择息事宁人。 越想小黄越气，她已经能想到事后同事们嘲笑她的情景了。 丢了面子的她直接一排桌子，“你还想不想买糖了，不想买就出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无怨无悔被人这么拍桌子，陆建南当即决定不再忍。 “你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今天我必须得找供销社的领导说说，让他知道团队里面出了一个只顾自己享受的坏分子。” 小黄显然不敢让这个罪名坐实在自己身上，“我怎么就成坏分子了？” 陆建南一顿输出，“这拿着国家的工资，却不思进取，上班时间嗑瓜子闲聊，对来供销社购买物品的同志理都不理。 这还说不是坏分子？我看地主家的小姐都没有你这么舒服。” 不就买个糖吗，这怎么还说到了地主家的小姐上去了呢。 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嘴巴这么厉害，小黄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不能任他再说下去了。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后，罗大妈把眼睛已经泛红的小黄挡在了身后。 “这位同志，小黄家里可是三代贫农。 地主家的小姐这事可说不得。 这样吧，小黄确实错了，我让她给你道歉，你今天的糖就让她赔你一份，你看怎么样？” 思索了一番后，陆建南选择了见好就收“可以，不过她得给我当众道歉。” 现在的销售员普遍都是小黄这样，法不责众，显然自己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能让她当众道歉，赔自己一份糖已经是让她摔了一个大跟斗了。 打蛇打三寸，陆建南的这个决定显然拿捏到了小黄。 扭扭捏捏好一会她才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罗大妈笑着打圆场，“小同志，你的糖票呢？” 既然道歉了，陆建南也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将校长奖励的那张糖票递了出去。 “一斤的糖票，小黄，拿两斤糖给这位小同志。”罗大妈说着按住了陆建南的手，“钱就不用给了，让小黄出。” 砰…… 糖与桌子碰撞后发出一声巨响。 陆建南脸上露出了笑容消失不见，嘴角耷拉下来，眼神发冷的看着小黄，“刚刚的道歉太小声了，我没听见。” 此刻，罗大妈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显然她没想到小黄的气性这么大，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这种情况仍看不清现实，还敢甩脸子。 这个小伙子明显不是以前那种让人欺负的老实人。 好心当做驴肝肺后，罗大妈也决定不再做和事佬。 小黄还是太年轻，得多吃吃教训才是正理。 “这……” 这种转折，小黄显然没想到，她求助的看着罗大妈。 可罗大妈却转移了视线，显然不想帮她说话的样子。 几人僵持了几分钟。 最后，小黄闭紧眼睛，扯起脖子大声道歉，“对不起。” “哪里错了？” 小黄瞪大了眼睛，陆建南居然不依不饶。 形势比人强，在众人的目光下，她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不该上班时间嗑瓜子、闲聊。”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最后一擦眼睛，“可以了，你满意了吧！” 感受到众人盯着自己的目光，自觉丢脸的小黄掩面跑进了供销社内部。 “这……” 一时之间罗大妈有些无措，看看跑远的小黄，再看看神色淡定的陆建南。 “这个小黄！”数落一声之后，罗大妈笑着看着陆建南，“等下我一定会报告领导，肃清我们供销社这种不正之风。” “那就麻烦大妈了，大妈你叫什么名字？ 等我回去，我就写感谢信，告诉供销社的领导，感谢你的调解，给我们普通人主持了正义！” “不用，不用，我作为供销社年纪最大的一员，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罗大妈显然没想到还有感谢信这回事，嘴上的笑容都更大了。 “要的，没有大妈你，今天小黄就不能认识到她的错误，所以这感谢信啊，我是一定要写的。” “说了不要就不要！” “……” 大妈你说不要之前，能不能松开抓着我的手。 感受到陆建南的目光，罗大妈也不尴尬，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的问着，“小伙子，你真的写吗？” “真的写，大妈你姓什么啊。” “我姓罗。”罗大妈笑呵呵的。 陆建南表示知道了，“我回去就写，明天就送过来。” “好，好，好！”罗大妈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陆建南，“小伙子你记着啊，我姓罗。” 望着陆建南离开的背影，罗大妈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有意外之喜。 乖乖，这感谢信，她可是没见过长什么样子，尤其是写给她的感谢信，那就更没见过了。 “这个小伙子，不错！” 罗大妈背着手，心情十分不错，心里对陆建南的印象好了不少。 什么斤斤计较，这就是一个正直的小伙子！ 至于受了委屈的小黄，谁还记得她啊。 再说了也是她自己不服务同志，这怪的了谁？只能怪她自己。 只有小黄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看着这罗大妈变脸的样子，观摩了整件事情的路人心里忍不住对陆建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个小伙子厉害了啊。 学到了，学到了，下次他们也要这样做！ 第5章 再也不是我的好哥哥了 回去的路上，陆建南心情不错。 一斤糖变两斤，还不要钱！ 这种白嫖的快乐谁做谁知道。 “建南哥哥回来了。” 呼啦一下，原本在马路边玩石头的二蛋带着小朋友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建南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建南哥哥你怎么拿着大茶缸？” 听着童言稚语，陆建南觉得心态都年轻了不少，“这就是逝去的青春啊。” “什么死去？有人死了吗？” 陆建南摸了摸二蛋光溜溜的脑袋，“没有人死去，你听错了。” 二蛋之所以会叫二蛋也是因为他常年剔着光头，久而久之他真正的小名已经没人叫了。 “哥哥今天有好事，请你们吃糖。” 打开纸袋，空气中散发着甜腻的味道。 “我闻到了甜甜的味道。”麻花辫女孩耸动鼻尖。 二蛋，“笨，这是糖的味道。” 麻花辫女孩，“糖？我喜欢吃糖，甜甜的！” “那是，我和你说，可好吃了……”二蛋兴致勃勃的分享着自己吃糖的经验。 “一人一颗。” 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晃花了一众小朋友的眼睛。 陆建南，“二蛋，这是你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二蛋立马跑了过来，“谢谢建南哥，建南哥你今天真俊。” 陆建南分糖的动作没有停，“我平时就不俊了？” 二蛋挠挠头，眼珠子一转，话张口就来，“俊，只是今天格外俊！” “你这小嘴跟摸了蜜一样。”又掏出一颗糖放在二蛋的手心里，“这是额外奖励你的。” “谢谢建南哥。” 对于这意外之喜，二蛋也是十分兴奋。 一直围在陆建南身边。 搜肠刮肚，把他能夸的都夸了一遍，最后实在词穷了，只能硬夸。 “建南哥你今天的衣服也好好看。” “头发也格外精神。” “……” 陆建南笑的乐呵呵的。 二蛋能成为这附近的孩子王，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糖也分了，时间也不早了，他也该回去了。 陆建南说道，“你们继续玩吧，我得回去吃饭了。” 二蛋大手一挥，众人就像来时一样，呼啦啦的离开。 陆建南获得了市作文大赛一等奖，拿到了学校奖励这件事，让许春桃可高兴坏了。 等一拿到那个大茶缸，她就到了满满一大杯水，乐滋滋地去找老邻居唠嗑。 “老余啊，吃完晚饭了吗？” 生怕别人看不见这个大茶缸，许春桃还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水。 这用奖励的大茶缸喝水，就是美。 老余也不负许春桃的期望，注意到了这个大茶缸，“吃完了，你这是买了一个新的大茶缸？” 许春桃连忙否定，“哪能呢，这大茶缸多难买你也不是不知道，光有钱可不行，还得有工业券呢。” 她还道，“看见了没，纪念品，这个大茶缸不是我买的！” 就着许春桃指的地方看过去，白瓷的大茶缸上，果然印着“纪念品”这几个鲜红的大字。 老余咂咂舌，“厉害啊，这是老陆得了优秀工人，还是你被评为了厂劳模了？” 许春桃一拍大腿，“害，都不是，我们哪有这么厉害啊，要能评早评上了。” “这是我们家老四，陆建南得了市作文大赛一等奖的奖品。” “厉害啊。”老余心生羡慕，“你家老四，打小我就看出是一个读书的苗子，要不是不能考大学，我看京大也是读的。” 许春桃十分高兴，显然这话说到了她心坎上，“那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状元公呢。” “唉，要是我家的也像你家建南这么省心就好了，别说指望他挣大茶缸，能考上个高中我都谢天谢地了。” “小孩子不定性，还有几年呢。” 这事许春桃不好评价，打了个哈哈。 “我什么时候能用上我儿子给我挣回来的大茶缸。”越想老余就越羡慕的眼睛发红。 要是陆建南是我生的就好了。 这一切许春桃都不知道。 要是她知道老余心中所想，手中那一大茶缸的水都得泼到她脸上去。 这个糟烂的玩意，啥话都敢说。 羡慕不死她。 她不仅用上了儿子挣回来的大茶缸，还吃上了儿子挣回来的糖呢。 眼看老余越来越抱怨，许春桃不耐烦听，“老余，不说了，刚刚隔壁老刘找我去唠嗑，现在不早了，我怕等急了。” 既然彩虹屁没有了，那就换一个人听一波彩虹屁。 许春桃心情美美的向着她选中的下一个目标走去。 得力于许春桃的宣传，陆建南获得了市作文大赛一等奖的消息，在短短一夜之间就传遍了烟酒公司的家属区。 这一夜，是不眠之夜。 不少家庭的上空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孩子们哭天抢地的声音。 “建南哥，你再也不俊了，你最丑了！” 被父亲脱下裤子，压在长条凳子上打的二蛋悲愤的说道。 刚才吃糖吃的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伤心。 二蛋爸恨铁不成钢，“我看你才丑！长的像个成精了的黑煤球一样，还敢说人家建南丑。” “长的长的不行，学习学习不行，我看你以后打光棍算了！” 手下的力气难免重了一点。 “就丑就丑。” 二蛋哇哇大哭，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通感，他心里暗暗发誓，建南哥再也不是他的好哥哥了。 这要是被别的小朋友知道，他还怎么维持他孩子王的威严。 他单方面宣布，他和陆建南绝交！ 像二蛋这样受了无妄之灾的小孩不是个例。 可以说烟酒公司家属区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获得了同样的待遇。 这就导致第二天早上陆建南出门的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怎么平时粘的不行的小朋友，一个个见了我都绕道走。” 看见刚出门的二蛋，陆建南叫住了他，“二蛋，你过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哼。”二蛋冷哼一声，站在原地不动。 “给你吃糖。” 二蛋咽咽口水，“……” 算了，看在糖的份上，他明天再和建南哥绝交吧。 在利益的驱使下，二蛋颠颠的跑过去。 “二蛋，问你一个事，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春丫她们见了我就跑。” 感受到屁股传来的疼痛感，二蛋吃糖的动作一顿，嘴里含糊不清，“可能是他们今天心情不好吧。” 第6章 感谢信 “……” 原来小孩子也会心情不好吗。 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的陆建南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你再不去上学就要迟到了。 你们期末考试的时间应该也不远了吧，小心考试没考好吃一顿竹笋炒肉。” 二蛋，“……” 狗改不了吃屎，建南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一大早好心情就没有了。 他要再次和建南哥绝交！ 此刻二蛋的内心十分后悔，早知道吃这颗糖的代价这么大，那他当时就应该选择忍住诱惑，无视建南哥的。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冷哼一声之后，二蛋哒哒的跑开。 背上的书包随着他的奔跑而不停的晃悠，一看就没装几本书进去。 “这是生气了？”陆建南的嘴角翘起。 看来不管在哪个年代，学习都是孩子们心里的禁忌，轻易触碰不得。 …… 打开书包确认了感谢信在里面后，陆建南就离开了家属区，向着供销社走去。 昨天他可是答应了罗大妈的，要给她写感谢信。 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可不能做那食言而肥的事情。 人未到声先至，在距离供销社还有百米远的时候，陆建南就大喊着，“罗大妈，罗大妈。” 这熟悉的声音让平静的供销社喧闹起来。 昨天那个瘟神又来了！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敷衍了事的销售员们，一个个的都变了脸，瞬间打起了精神，脸上挂上了亲切的笑容。 昨天主任对小黄的处罚她们可还历历在目。 处罚力度不小。 一个月的工资啊，那可是太肉痛了。 感受到众人同情的目光，小黄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都是些什么事！ 当即小黄就做了一个决定，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决定有些匆忙，小黄的动作便十分慌乱，离开之时还带倒了右脚边的凳子。 丁零当啷。 杂乱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陆建南的耳朵里。 “罗大妈，你在吗？我是昨天的陆建南，今天来给你送感谢信了。” “来了，来了。” 感受到众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罗大妈脸上的笑容咧到了耳后跟。 这个小伙子会做事。 这送感谢信就得这么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被人知道的感谢信那不是好的感谢信。 她越看越是对这个小伙子满意。 这个小伙子值得她结一个善缘。 心中有了主意后，罗大妈说道，“建南啊，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姨。 姨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买点瑕疵品还是可以买的到的。” 这副明显想要亲近的态度，陆建南自然是不会往外推。 立即满口笑容的答应，“好的，姨，以后有什么事就麻烦你了。” 供销社人脉+1 “不麻烦。” 陆建南，“姨，你先忙，我快上学了，再不走我也得迟到了。” “行，姨也有事，货品还没整理完呢，就不留你了，下次有空来玩啊。” “会的。” 两人的寒暄，看的旁人牙酸。 不就送个感谢信吗，这两人咋就能这么磨叽呢，这挡在门口的，不是耽误他们买东西吗。 “姨，你先忙吧，我先走了。”陆建南挥挥手。 罗大妈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陆建南点点头。 可就在他要离开之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突然从人群身后传来。 “等等，小同志你先等等。”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挤过人群，小跑了过来。 来人陆建南并不认识，但很快有人给他解了惑，显然罗大妈认识来人。 只见她热情的上前两步，亲切的叫了一句，“主任！” 何军点点头，但很快他又把目光投注在了陆建南身上。 昨天他就已经知道了陆建南要来送感谢信的事。 这可是好事啊。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供销社没有收到过一份荣誉。 这可是头一份呢。 想到这事背后代表的意义，何军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 他高兴的握住了陆建南的双手，“太感谢同志对我们城南供销社工作的支持了。 小同志，昨天那件事我已经了解了。 小黄同志思想确实差了一些，不过我已经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相信她以后一定会改正的。” 陆建南一向信奉花花轿子抬人，“何主任也是工作繁忙，不能面面俱到。 城南供销社这么多人，难免会有一些思想落后的分子欺上瞒下。 不过城南供销社有何主任这么公平公正的领导在，我相信它一定能在你的带领下做大做强，甚至超越省城的百货大楼。” 何主任笑得乐呵呵的，显然他被陆建南这个马屁拍的很是舒坦。 但他也不是那种盲目自大的人。 何主任谦虚道，“城南供销社的发展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与省城百货大楼相比，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这段路上，最离不开的就是人民对我们的支持。 希望以后能够多些像你这样的同志支持我们！” 陆建南抿唇一笑，“城南供销社能够有您这样的领导，真是幸事啊，它想不发展好都难。” “哈哈哈哈哈！” 何军十分开心，他果然没看错人。 “小同志，罗大妈，我们一起在供销社门口照个相。 市报社的同志们了解到了送感谢信的始末，想要做一期专访。” 啥？报社的同志要给我们照相？ 我能上报纸？ 罗大妈显然没想到有这个意外之喜，她看着陆建南的眼神更加的火热了。 从这一刻起，她做了一个决定。 以后陆建南就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子了！ 上报纸啊……这可是上报纸啊。 等这期报纸出了她可得买上十份八份的，让亲戚邻居都好好的看看。 她罗春花，也是上报纸的人了！ 直到照片拍摄之时，罗春花还是有些恍惚，感觉事情有些不真实。 咔嚓一声，白光闪过之后，才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 何军站在左边，陆建南站在中间，与右侧的罗春花一起举着感谢信。 第7章 准备演讲大赛 “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整个云城三中。 “同学们，现在开始上课，大家翻……” 刘老师的话还没有说完，众人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课本，脸色十分阴沉。 这些小兔崽子胆肥了啊，居然敢在他这个班主任的课上迟到。 感受到气氛的不对，高三2班的学生们整个人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惹了眼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居然被老刘抓到了。 好奇心驱使着他们小心翼翼的转着脑袋，试图找到那个迟到之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而王自强的内心却焦灼不已。 迟到的人是陆建南！ 建南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都不迟到的人怎么今天就迟到了？ “报……报告。”一路小跑过来，陆建南的呼吸有些急促。 刘老师，“……” 他万万没想到迟到之人是陆建南。 此刻，刘老师的思绪陷入了焦灼。 一个声音告诉他要严惩迟到之人，一个声音又在他耳边说陆建南平时都是乖孩子，今天一定是有事才迟到。 一时之间，天人交战。 不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脸上挂起了笑容，语气十分温和的说道，“进来吧，下次早点到，快坐下，已经开始上课了。” ？ 班上的同学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是刚刚那个脸黑的像个碳的刘老师吗？ 刘老师，要是你被哪个鬼上了身，还请说一声。 哦，不对，现在说不得这个字。 刘老师，要是你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和我们说，别一个人憋着！ 虽然对班上如今诡异的气氛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陆建南还是乖巧的点头，“是。” 然后迅速的小跑回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就看见王自强冲着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陆建南，“……” 怎么了这是，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谜语人。 不懂就问。 陆建南小声的询问同桌，“什么情况？” 王自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刘老师后，发现他正背对着大家写板书，他迅速的凑到了陆建南的耳边，“刚刚老刘十分生气，没想到发现迟到的是你之后就…… 啧啧啧，比不了比不了，你是老刘的心头宝，我们是草。” 陆建南，“……” 他能说他也是第一次享受好学生的特权吗。 要不是因为穿越与金手指的缘故，他今生应该与前生差不离，都是普通人。 也就是草的范畴。 一时之间，陆建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好在王自强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时间渐渐的流逝。 很快，校园里再次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这一堂课结束了。 但收拾好课本的刘老师却并没有立马离开，反而是把陆建南叫到了办公室。 他拿出一张报名表，“陆建南同学，一个星期之后市里教育局组织了一场演讲比赛，各个高中都可以派人参加。 老师觉得你上次在主席台上发言时表现不错，很有天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刘老师又笑着补充道，“经过开会讨论，与上次的作文大赛一样，学校会对获奖的同学给予一定的奖励。” 不说那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价值不菲的奖品。 就说木材厂的那个萝卜岗的招聘要求，获得校级及以上作文大赛奖，校级及以上演讲比赛奖。 因此，陆建南不再犹豫，干脆利落的报名，“老师，我参加，学校就准备好奖励吧。” 刘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回去好好准备，我与校长都很重视这件事，到时候我们都会去现场给你加油的。” 接下来两天。 陆建南都在准备演讲比赛的事情。 狮子搏象兔，皆用全力，他可不想大意失荆州。 每天下课之后，陆建南都在揣摩发言稿，对每一句话都进行反复推敲，争取把发言稿做到他能力的极致。 回家之后，写完作业，吃完晚饭，他就将空无一人的院子当作座无虚席的演讲台，声情并茂的练习。 刚开始的几天，家人与同学们还有些不习惯。 但三天过去了，陆建南依然保持着这种作息，这让众人的心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也是这些事情让众人意识到： 陆建南值得拥有如今取得的成就。 就凭他这副努力的样子，不管他能不能获得奖项，他都是他们高三 2班的骄傲。 甚至那么一瞬间，王自强觉得他从来没有看清过陆建南。 但旋即他便是莞尔一笑。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陆建南能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一定是付出了不少的汗水与努力。 只是从前没有事情能让他投入全部的注意力罢了。 又是一天饭后，陆建南照例在院子中练习着。 一阵不小的议论声从墙外传来，清晰的传入了陆建南的耳朵里。 “这词听着不错啊，是谁在念？” “陆家的老四，他要参加演讲大赛，最近都在练，我天天打这过都能听见。” “乖乖，这才参加完作文大赛没多久，又去参加演讲大赛了。” “老陆就等着以后享清福咯。” “唉……要是我家的孩子也……” 随着距离的增加，两人讨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这个院子里。 每当他们接受了陆建南优秀的时候，又会发生新的事情告诉他们，还是低估了陆建南，他还能更优秀。 烟酒公司家属区的上空再次出现了孩子们鬼哭狼嚎的声音。 二蛋捂着屁股，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看着陆建南家的方向。 不用说他也知道，他挨这顿打是因为陆建南。 他已经摸透了规律了，只要陆建南做了什么让人夸奖的事情，他的屁股就要保不住。 “建南哥，我讨厌你！” “哈秋……” 陆建南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打了一个喷嚏。 抬头望了望高悬天空的皎月，陆建南搂搂肩，“天色不早了，还是回去了，省的感冒了影响明天的发挥。” 要是因为感冒错失了大奖，他可没地方哭。 第8章 强劲的对手 “建南，等下比赛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心里压力，按平时的表现正常发挥就可以了。 就算没有获奖也没关系，我们重在参与。” 云城三中，数学办公室。 刘老师正在对着陆建南叮嘱着。 演讲大赛与作文大赛有些不同，它除了考察参赛者的写稿能力，还考察着参赛者的口才、适应能力…… 七天已经过去，今天就是市演讲大赛开始的日子。 所以一大早刘老师就把陆建南叫来了办公室，对他进行了一次模拟。 而结果也出乎他的意料，发挥的特别好。 好到刘老师认为只要陆建南不怯场，稳定发挥，就能再次为学校夺得市级比赛一等奖的程度。 看了一眼时间，刘老师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发吧。” 陆建南点点头，跟在刘老师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老式的教学楼教师办公室位于教室的尽头，陆建南离开的时候正好经过了高三2班。 穿行过程中收到了来自同学们羡慕的注目礼。 不用上课往往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后世学生们避之不及的被老师叫去帮忙抬东西，在这个时代被学生们抢着去。 一是人们淳朴，乐于帮助别人； 二是对于差生来说，上课太难了，宁愿出力也不愿意坐在教室里老老实实的听课。 逃避听课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搬东西，拔草，大扫除。 陆建南到达校门口的时候，校长早已在那等待着。 “来了，刘老师你搭着陆建南同学，不然怕是要赶不上开场了。” 安排好之后，精明的小老头左脚登上自行车脚蹬，后脚点地两下，熟练的骑上了那辆二八大杠。 人虽然老了，但身体不老，这段不算短的路程对于小老头来说还留有余地。 “到了。” 从自行车上下来的那一刻，陆建南只觉得屁股要裂成两瓣了，太膈人了。 他发誓，后面如无必要，能不坐自行车后座就不坐。 三人进入办公大楼，早就等在这的工作人员指着左边的某间房门，“演讲大赛在这间房间内举行。” “好的。” 陆建南点点头。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立刻便有几道目光汇聚到了陆建南一行人身上，年轻人中年人老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这些人中除了小老头眼熟某些面孔，是其他学校的校长外，他们三人再也不认识任何人。 尽管人茫茫的一片，但陆建南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杨行文。 似是注意到陆建南的目光，长相俊秀，很有书生气的杨行文冲着陆建南微微一笑，很有礼貌。 陆建南也是礼貌的回应了对方，毕竟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找个位置坐下。 陆建南没有带稿件过来。 他不喜欢临上场前还不放过这点时间，争分夺秒的复习，更喜欢以轻松的姿态去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没有手机的原因，陆建南一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养一会神，以此达到解压的目的。 半小时后，陆建南的疲惫完全消失不见，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来参加演讲大赛人员也都到齐了，整个会议室都喧闹了起来。 原本的座位已经坐不下，工作人员还加了几张条凳，竞争力不可谓不大。 而像云城三中这样从来没派人参加过比赛的学校，可以说寥寥无几，其他的学校或多或少都有人参加过。 不少参赛选手根据以前留下的经验，准备的不说完全充分，但也八九不离十。 而这些参赛选手中，总有几家学校是佼佼者，包揽了每年演讲大赛的奖项。 随着时间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会议室的气氛也紧张不少。 不仅仅是陆建南在乎奖项。 感受到身边一沉，陆建南转头看去，刘老师神色不太好。 他发现刘老师似乎欲言又止。 在三追问之下，刘老师苦笑一声，终于说出了原因，“刚刚我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参赛人员多消息。 得知这几年一等奖的获得者都是云城一中的杨行文，而其他学校也有学生多次参加了比赛，获得过二等奖、三等奖，经验十分丰富。 而且听说其他学校学生的稿件都是老师帮忙写的，甚至还有人请作家帮忙写。 这次比赛，想要获奖，难度不小……” “杨行文。” 陆建南的眼睛微微眯起。 刘老师与小老头的神态都低落了不少，没想到那些学校这么不要脸。 让别人写稿件，这不是弄虚作假！ 还有没有一点公平竞争的意识？ 没想到意外情况出现了。 对此次比赛他们是不抱希望了。 刘老师真情实感的安慰道，“对手太强大，积累经验，重在参与就好。不要有心里负担，只要不怯场完成这次的演讲就是胜利。” 虽然自己判断陆建南的稿件写的不错，但对上作家写的稿件，多少还是有些不足。 再加上有不少领导观看，谁也不知道陆建南还能不能不怯场稳定发挥。 这次的比赛，难啊。 虽然刘老师与小老头此刻已经转变了想法，对自己能够获得成绩并不看好。 但陆建南可有不同的想法。 “我能赢。” 后世引起广泛关注的稿件+演讲经验x20，不可能没有一争之地。 刘老师欲言又止，他听说了陆建南努力。 课间有时间就在推敲稿件，回家也不忘练习，几天如一日，从报名开始，每天都全力以赴的在准备。 面对这些强劲的对手，他确实放弃了希望。 但现在，他改变注意了。 陆建南或许能赢，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自信感染了，刘老师有种能赢的强烈预感。 “行，老师相信你！” 作为旁观者，刘老师能做的或许不多，但不泼冷水，坐在下面给学生精神上的支持，他还是做的到的。 十分钟后。 第一排的评委席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主持人也出现在了主席台上。 屋内，喧嚣消失不见，转而来的是一阵宁静。 陆建南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演讲大赛正式开始了。 第9章 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主持人正在宣布演讲比赛开始，“……欢迎各位同志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热烈的掌声响起，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有请各学校代表上台抽取演讲顺序。” 陆建南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主讲台。 演讲的顺序也十分有讲究，不能太前也不能太后。 太前，评委们会顾忌后面的作品给的分数会比较保守；太后，也会因为精力不济的原因而导致效果不好。 甚至就连上一个演讲的人是谁也有说头。 最好是一个实力不高的人。 要是水平太好，众人还沉浸在上一场的余韵中，难免对你的内容过度期望。 希望自己的好运气没有用尽，能抽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我第一个！”排在陆建南前面的一个老哥不太高兴。 有人忍不住搭嘴，“你不错了，唉，我在杨行文的后面。” “要惨还是你更惨。” “我这也不好，最后一个。” …… 这堵在这里实在不太像话，主持人开口，“好了，抽好签登记完了就回去准备，下一个。” 抽签的时间并不长，跟随着人群的移动，很快陆建南就现在了主持人的身前。 伸手在贴了一圈红纸的纸箱中摸寻了一会，掏出了一个橙黄色的乒乓球。 12号。 一共有二十多所参赛学校，这个数字不算前也不算后。 开局不错。 看来他的运气没有用尽。 抽签完毕后，第一个演讲者走上了主讲台，演讲大赛正式开始了。 然后是第二位。 接着是第三位…… 转眼间便有八位演讲者完成了自己的演讲。 “九号杨行文。” 杨行文被叫到了。 看着杨行文上台的背影，会议室内紧张的气氛更加浓郁了，毕竟大家都知道，杨行文是这两年演讲大赛的冠军，实力强劲。 陆建南继续闭目养神。 与之前的演讲比赛相比，杨行文的演讲更加的引人入胜。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体，聚精会神的看着主讲台上那个自信侃侃而谈之人。 就连陆建南也分出了几分注意力，默默的听着他的演讲。 十分钟之后，会议室内掌声雷动。 主持人也出现在了主讲台上，拉着杨行文寒暄了两句。 杨行文的演讲带来的余波一直萦绕在众人的心中。 众人对于接下来几位参赛者的演讲难免带着些挑剔，一直觉得差了些什么。 “有请12号参赛选手。” 热烈的掌声响起，在刘老师与小老头的担忧中，陆建南站起身，缓步走上主讲台。 台下的老师们议论纷纷。 “这位同学是第一次参加演讲比赛吗？” “有没有人知道情况，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吗？” “带他来的老师我知道，是云城三中的。” “云城三中好像以前没有派学生参加过吧……” “但他好像是作文大赛一等奖的获奖者，虽然不知道他的演讲能力怎么样，但起码稿子写的不错。”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死读书的人还少吗？” “算了……还是先听听他的演讲吧。” …… 陆建南咳嗽了一声，测试了话筒没有问题之后，稍稍压低了声音，对着全场说了句：“大家好。” 台下立刻寂静无声。 再次吸了一口气后，陆建南开始了演讲。 “我是来自云城三中高三2班的陆建南，相信很多人并不是认识我。 在父母与老师的眼里，我通常扮演的是一个平易逊顺的角色。 可是大家似乎忘记了，在我这沉静的外表下，也隐藏着一颗憧憬阳光的心。 所以我站在这里，给大家分享关于学习我的看法。” 短暂的停顿了片刻，陆建南重新调整了话筒，开口说道： “我演讲的主题是：青春与梦想” “话说这世间，唯有青春与梦想不可辜负。 花开正好，微风干燥，我们扬帆，起航！ 首先，青春，青春是什么颜色的，是五月的花海，灿烂无比；是海边的浪花，永不停息；是仲夏的骄阳，激情四射。 青春在云城三中，是绚丽多彩的。” “原来啊，我常常想，别人尊重我，是因为我很优秀，可是到了云城三中才发现，别人尊重我，是因为别人很优秀。 这是云城三中学子，独有的青春魅力。” 刘老师与小老头激动的鼓掌。 云城三中，这就是我们云城三中的样子！ “同样，正直青春，我们有犯错的权力。 记得第一次交改错本，我问老师要改多少，老实说，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在精不在多。 哦呜？是吗？这可是您说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脸上顿时绽放了一个耀眼的笑容。 我心不在焉，草草了事。 可是改错发下来的却是，一片万紫千红的样子。 上面有详细的批注，评语是这样的：这个改错的不错，有些题改着改着就错了。” “哈哈哈。”主讲台下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我们老师青春活泼的力量就这样让学习生活妙趣横生。” 呱呱呱…… 热烈的掌声响起，在众人的目光下，刘老师与小老头也毫不心虚的挺直了背板。 没错，说的就是我们云城三中。 不管以前有没有，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陆建南的演讲还在继续。 “有一条路，人烟稀少，寸步难行，但是我们却不得不坚持，因为它的尽头种着梦想。 同学们，梦想是什么?” “相信先辈英烈的回答会是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领土，再也不要过着混乱动荡的生活。” …… “尽管生活它会剥夺你的所爱，践踏你的尊严，把你踩在脚下，遍体鳞伤。 但你，怎能倒下!” “你的身后，是挚爱的人啊。” “那些受过的伤，击败的困难，都是你送给未来的自己最好的礼物，你也有梦想啊。” “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你会站在金色的舞台上，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你。 你对着他们侃侃而谈，你要让平日里轻蔑你的对手知道，你要让他们亲口说出那三个字： 你赢了!” “这就是我的演讲，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台下沉默片刻，随后掌声响起。 如果说陆建南的演讲是诠释青春的话，那他的一句“唯有青春与梦想不可辜负”的发言，无疑是明确的给出了答案。 在场的老师学生们清晰的感受到了一件事情。 云城三中这一次要异军突起了，杨行文的冠军之位很可能会失之交臂。 第10章 获奖奖励，事业点x5 陆建南下台之后，主持人走上了台，开始总结着陆建南的演讲内容。 生命见证过多少真实，付出过怎样的努力，才会有什么样的地气。 侃侃而谈，有感而发。 一句句金句被抛出，本就热烈的会场变得人声鼎沸。 陆建南悄悄地混进人群之中，他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不同的表情。 有人惊喜，有人振奋，有些经历了艰难岁月的年长者甚至热泪盈眶。 但还有一些人，脸上挂满了不屑。 他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成中分的男子正跟身旁的人面红耳赤的争论。 “……我觉得还是杨行文的演讲更好，歌颂祖国，说出了广大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什么青春的，完全就是无病呻吟，难道我们不应该对如今的生活满怀感恩吗？” “梁启超先生都说过少年强则国强，注重青春怎么不行了？陆建南同学已经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青年才是未来。 要是我们国家多培养出一些他这样的人，何愁未来发展的不好？” 中分男子气急败坏，但很快他不屑的笑了笑，“谁知道这个稿子是不是他写的？” “……你这个傻子，没听别人说吗，陆建南获得了前不久作文大赛的一等奖，能不是他写的吗？ 再说了这几年的演讲大赛，除了他还有哪位选手是以青春做为主题的。 就连你说的杨行文他这几年的主题都是我和我的祖国！” “呵呵，你说这么多又怎么样。说不定评委不喜欢青春这个主题，你支持的陆建南根本得不到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肩膀上。 回头看去，陆建南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陆建南的手逐渐收紧，随后沉声道，“得不到奖是吗？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会看见我站在领奖台上。” 对于获奖这件事，陆建南给自己的目标便是一定成功。 虽然选题方面是大胆了一些，但整片稿子写的很巧妙，内容积极向上，呼吁了众位有志青年建设国家。 而这，与不久之后上面呼吁知青下乡的政策不谋而合。 政策的执行不是一朝一夕的，更何况已有不少消息灵通之人提前得到了消息。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大胆假设一下，评委们已经收到了消息。 所以，陆建南很自信，评委们绝对不会对于自己的演讲稿过于苛刻。 然而他对面的中分男子却对陆建南的话不屑一顾。 “站在领奖台上？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杨行文？别开玩笑了，还是谦虚一些，多积攒积攒经验吧。” 男人挣脱陆建南的手，目光紧紧盯着主讲台中央，无视了陆建南。 他当然知道那篇唯有青春与梦想的稿子不错，但杨行文是他侄子，内心自是更偏向杨行文。 望着陆建南远去的背影，中分男子有些心虚，随后在心里忍不住为杨行文担心起来： “希望评委们厌烦这篇特立独行的稿子。”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陆建南真的获得了奖，他为侄子工作做的努力可能会付之东流。 而这种预感，在陆建南的演讲引起了满堂彩的那一刻，到达了顶峰。 地球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停止运转，演讲比赛也完全不受陆建南与中分男子争执的影响，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黑马终究是少数的，接下来再也没有出现引起满堂彩的演讲了。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最后，演讲环节已经结束。 这边评委们正在商讨名次。 他们发生了争执，争执原因就在陆建南的这篇演讲稿上。 有人喜欢，有人厌恶。 “这片文章是好文章，陆建南同学的演讲很精彩，但稿子的主题不符合走进新时代，喜迎新夏国。” “我们的演讲有规定主题吗？没有啊。你不能拿众人约定俗成的东西来当作至理名言。 只要主题积极向上，我觉得就没有问题。” “既然已经约定俗成了，那自然时间不短，陆建南同学只要稍稍打听就知道，可他偏偏还要这么做，这不是剑走偏峰是什么？” “那我问你有明确规定必须要用这个主题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就是墨守成规，伟人都说过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 两人争执不断，局面陷入僵持。 沉思过后，主评委一锤定音，“陆建南第一，杨行文第二。” 演讲主题确实没有规定，陆建南讲的也好，最重要的是他的内容……竟然与最新的文件不谋而合。 支援国家建设。 只能说时也命也，他需要这篇稿子来打开工作局面。 毕竟优秀演讲稿会被人们争相传阅，而内容越好，越能激起心中的悲愤之情，吸引学生自愿建设国家。 有了决定之后，两人偃旗息鼓。 演讲比赛也真正的进入了末尾。 陆建南在刘老师与小老头激动的神情中再次登上了主讲台。 这一次，他成了全场的焦点。 演讲大赛一等奖，他收下了。 “获得市演讲比赛一等奖，事业点x5” 很好，加上之前攒的事业点够10点了，又能进行一次人生模拟了。 陆建南心情不错的接过奖状，举在自己胸前。 此时，刘老师与小老头已经激动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没想到真的是云城三中的陆建南同学得了一等奖，我还以为这次又是杨行文得奖呢。” “谁说不是呢，云城三中这次憋了个大招，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任何人。” 气氛沉默了下来。 要知道一开始，谁也不把云城三中，陆建南当一回事。 但偏偏就是他，力压众人，夺得了大奖。 “也不知道杨行文是什么心情，眼看就要高中毕业了，却在最后一年与大奖失之交臂。” “还能什么心情，后悔呗……” 两人的讨论，言语越来越放肆。 “哼。” 中分男子冷哼一声，面色难看的离开了会议室。 这是怎么了？ 无辜被瞪之后，两人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他们惹到他了？ 想不通就不想，又接着闲聊起来。 对于获得大奖之人换人了他们心态良好，毕竟来比赛之前他们定的目标就不是大奖。 所以，这一等奖的获奖者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11章 不好了，建南哥又获奖了 回到家中。 陆建南趴在床上。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干。 他本以为自己不害怕的，但背后的濡湿明明白白的显示，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有自信。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相信，要是这次比赛最后没有获奖，恐怕自己再也没有能留下来的机会。 只得老老实实的接受下乡的命运，直到77年重新开始高考时才能离开那里重新回家。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但这次冒险所得的收益也是非常惊人的，如今陆建南已经一只脚迈入木材厂的大门，集齐了应聘萝卜岗的所有条件。 还获得了十分难获得的事业点。 这对于陆建南来说，收获十分丰盛。 在床上咸鱼翻身。 这个时间点，家里只有闲人二姐与三姐，其他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陆建南闭上眼睛，呼出了敬业系统，迫不及待的想进行新的模拟，既是想获得新的经验能力，也是想获得新的讯息。 刚打开系统，他又停了。 虽然模拟里的时间以天代月，过完一生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但也要几个小时。 到时候难免要陷入沉睡，陆建南可不想闹出个乌龙，让许春桃与陆国庆误会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病。 毕竟时间距离许春桃他们两人下班的时间并不算久。 因此，他只能憋着这股兴奋劲，思想退出了敬业系统。 这时，客厅内传来一阵响动，脚步声最后停在了房门前。 许春桃扯着嗓子大声询问，“老四，是你回来了吗？” 陆建南打开房门，许春桃直接进来了。 来到这里几年了，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个年代的不拘小节，后世很注重的个人隐私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不询问直接推门进来的情况比比皆是，许春桃这种先叫人的行为已经算是做得不错的了。 “怎么样？” 许春桃直接坐在陆建南的床上，看似随意的询问。 她的心情很矛盾。 明明知道陆建南获奖的几率不是很高，但内心又忍不住期待。 陆建南，“挺好的。” 许春桃心里咯噔一下，这挺好的是个什么回答，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陆建南的面色。 斟酌了一番，细声安慰道，“老四，你也别灰心，这市里人太多，得不了奖也是正常的。 你前个儿不是得了作文大赛的奖吗，这说明你并不差，只是强项不在这演讲上……” 陆建南阻止了许春桃的滔滔不绝，“获奖了。” “……” 原来这个挺好的并不是不好开口的敷衍回答，而是真的挺好的。 陆建南笑道，“一等奖。” 许春桃猛的站起身，睁大了双眼看着陆建南，语调甚至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你再次打败了全市的人获得了一等奖？” “也不是全市的人。” 陆建南把大概事情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与别人发生争执这件事。 许春桃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事情讲完她还意犹未尽。 乖乖，这经历怪曲折的，和以前的话本子一样。 等陆建南说完，她的声音明显透露着愉悦，“高兴，这是属于咱们老陆家的喜事，今天晚上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这么晚了，供销社该关门了，就算没关门，也不剩什么好东西了。” “妈去找邻居换！” 许春桃不再废话，进房间翻出陆建南上次带回来的水果糖，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她率先敲开了老余家的门，“老余，家里还有腊排骨吗，我想跟你换点。” 老余的手艺好，她做得腊排骨味道远比别人做的好，每到过年都有不少人出东西请老余帮着做。 “什么情况啊，这不年不节的换腊排骨。” 老余惊叹不止，许春桃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舍得了，要知道如今想吃肉难，这腊排骨平时都是舍不得吃的。 许春桃笑呵呵的说道，“老四他得了市演讲大赛一等奖，这不是打算庆祝一下吗。” 老余啧啧啧道，“看来你们是真的要享福了，居然出了这么一个金凤凰。” 许春桃莞尔。 的确，她承认她看走眼了，老陆家最有出息的应该就是老四了，说不得以后整个家都需要他拉拔。 成功换到了腊排骨后，许春桃不再就留，向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老方啊，听说前几天你女婿抓了一只鸡上门，现在还有鸡肉剩吗？我想换一点。” 又是一番询问，许春桃笑得合不拢嘴，“我家老四有好事，这不是一不小心又获得了市演讲比赛一等奖吗。” “你家……” 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春桃婶，你说建南哥获得了是演讲比赛的一等奖？” 许春桃转头，看见二蛋斜跨着军绿色书包，站在路口，满脸震惊的盯着自己看。 “是二蛋啊，是有那么回事。” 晴天霹雳！ 二蛋整个人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陆建南居然真的获奖了。 双手不自觉的放在屁股上，他觉得晚上这两块嫩肉又要惨遭蹂躏。 “啊！” 大叫一声后，在许春桃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二蛋转身向着小区门口跑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作为家属区的孩子王，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小伙伴。 一到门口，就看见结伴走来的春丫。 “大事不好了。” 二蛋慌慌张张的样子让众人脸色一变。 “怎么了，二蛋，发生什么事了？” “建南哥又得奖了！”二蛋十分悲愤的说出了事实。 “啊？” “二蛋，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啊？” 众人面带担忧的围拢了过去。 二蛋拍拍胸脯，“是真的，我亲耳听春桃婶说的，她在找方婶换鸡呢。” 小孩子不定性，注意力很快便发生了偏移，“鸡？” 想到鸡肉，不少人咽了咽口水，眼睛中透露出向往。 “停，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别想着吃。” 这副不争气的样子，让二蛋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们也不想今晚又屁股开花吧。” “……” 这话让众人沉默了下来。 “这可怎么办，被我爸爸知道了，一定又要打我一顿了。” “春丫你还好，我是被我爸爸与妈妈一起打。” “唉。” 一时之间，众人聚在一起，在小区门口唉声叹气。 他们怎么偏偏要和建南哥住一起。 “二蛋，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被人信任，二蛋很是高兴。 他托着下巴认真思考。 “有了，只要我们今天不回家不就不会挨打了。” 春丫有顾虑，“可是，我妈妈说有拍花子，小孩子不能不回家。” 二蛋，“放心吧，我在家属区有一个秘密基地，绝对安全，今晚我们就去那里。” “行吧。” 似是被说服了，春丫点点头。 第12章 大案子大乌龙! 今天的晚餐十分丰盛。 白斩鸡、腊排骨炖的汤、炒鸡蛋、煎鱼块，还有那与平时相比明显多了一层油的大白菜。 最后再加上奢侈的纯大米饭。 美的很。 所以这一餐吃的很尽兴。 陆国庆抹了抹嘴角的油，靠在椅子上，拍拍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 美啊，还是这种日子美。 要是能天天过上这种日子就好了。 陆国庆作为一家之主，要起到带头作用，只敢在心里想想，但陆建西可没那么多顾忌。 “四哥，你最近还有没有什么比赛要参加了。” “咋了，还想再吃一顿？” 目的被戳穿，陆建西嘿嘿一笑，“这不是高兴，庆祝庆祝吗。” “再说了，家里全靠四哥你扛起家庭的重担呢。”陆建西为了一口吃的不要面皮，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 好家伙，我这是被谋权篡位了啊。 陆建南担心许春桃不满，谁知道许春桃对于陆建西的话满脸认同。 眼神中带着期许：“老四，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赛要参加了？” 陆建南：“……” 妈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跟着建西胡闹。 我看为了一口吃，能把儿子按斤论两卖了！ 可情况有些不对，好像这不仅仅是许春桃的想法，就连陆家其他人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那一道道如狼似虎的目光，让陆建南浑身有些不自在。 “比赛倒是没有，不过木材厂的招聘到是快了，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 招聘？好啊。 许春桃笑的跟朵花一样，她心里悬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定了。 之前一直没消息，她还担心老四是不是被骗了。 没想到是自己太心急了。 “好好好，老四，这段时间你得多补补，从明天开始，每天一个鸡蛋。” “妈，我也要补补……”陆建西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许春桃却无情的拒绝了，“补什么补，你这么一个壮小伙用补什么。” 这下就一发不可收拾，打开了许春桃抱怨的话匣子。 “我和你爸都只是三级工，每个人一个月只有40多块钱，养着这么一大家子人，老大还没娶上媳妇，这又是……” 魔音灌耳，坐如针毡。 陆建西后悔了，他就不该贪那个鸡蛋！ 谁来救救他啊…… 这时，外面传来人们焦急的呼喊。 抓住了救命稻草的陆建西眼睛一亮，“妈，别说了，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二蛋，二蛋。” “春丫……” “你们在哪啊。” 这悲痛的声音听的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该不会是有拍花子来我们这家属区了吧。” 许春桃将抹布一甩，双手在腰前的围裙上擦擦，抬脚就向着外面走去。 听闻声音出来的人不仅仅是陆家一家。 这烟酒家属区，现在只要在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出来了。 “你们看见春丫了吗？” “没有啊。” 众人茫然的摇摇头。 “还有我家二蛋也不见了。” 许春桃回忆起了下午的事情，大声说道：“等等，二蛋我见过。” “什么时候？” “我在找老方换东西的时候，二蛋正好放学。” “什么？” “二蛋回来了！” “难不成家属区真的混进了拍花子？” “这杀千刀的拍花子，这是作孽啊……” 人群骚乱了起来。 这丢了孩子的可不止这两家，满打满算丢了孩子的不下十家。 看着众人慌乱的样子，陆建南站了出来，“大家先别慌，咱们先报公安，不能让这些拍花子跑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陆建南条理清晰的分析道：“这孩子数量不少，而且丢的时间也不长，这些拍花子肯定跑不远。 所以咱们当务之急是报公安，别让人跑了。” “对对对。” “咱们还是先去报公安。”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陆建南皱着眉头望着众人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 难不成烟酒家属区真的进了拍花子吗？ 他上次模拟可没有听说这件事啊。 丢失了十几个孩子，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大案，更何况是这六十年代，更是不可小觑，更有甚者可能会成为轰动全国的大案。 烟酒家属区丢失了十几个孩子这事，果然轰动了整个城南公安。 已经下班回家的人也接到消息，紧急赶到了烟酒家属区。 “许大婶是看到了二蛋放学回家是吧。” 许春桃回答的十分肯定，“是的。” 年轻的公安小伙点点头，手上记录的动作不断，“那还有没有看见其他小朋友了。” “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感谢许大婶的配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达烟酒家属小区的公安越来越多，围观之人也越来越多。 听到这个大案之后，局长甚至亲自来到了现场。 “在我的辖区内居然出现了这种事情，说明你们平时的工作没有做好。 给你们三天时间，必须抓获这伙特大犯罪分子。” “是” 就算局长不说，他们也会尽快查清楚，这个案子太大了，他们的压力很大。 “你们有什么想法？” “会不会是之前开会说的洪城那边的人贩子流窜到我们这来了？” “可今天早上洪城那边不是说已经把这伙人端了吗？ 就算有漏网之鱼，咱云城离洪城不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做下新案件。” “那是咱本地的犯罪团伙？” “可咱本地治安一直都不错，之前没有听说哪里丢过孩子。” 讨论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就在公安压榨记忆，绞尽脑汁找嫌疑人的时候，一群混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不是二蛋他们是谁。 “二蛋啊，你去哪了啊。” 在众人的目光下，二蛋怯怯的说道：“我们就躲在家属区后面那片小林子里了。” 二蛋十分害怕，在得知公安来了之后，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那当时我们叫你的时候怎么不出现。”二蛋爸都要气死了。 “这……这不是……”二蛋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陆建南后害怕的低下了头。 陆建南：“……” 我说二蛋你能不能不要害我，可不是我叫你们躲进去的。 陆建南已经能够感觉到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善起来。 连忙解释，“不关我的事。” “二蛋，你还敢说谎。” 仔细想了想，二蛋爸也觉得这事与陆建南应该没什么关系，看着自己崽不听话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伸手在二蛋的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两下。 “我没说谎。”二蛋满腹委屈，声音带着哭腔，“因为建南哥又得奖了。 我怕你们又要打我，才躲起来的。” “……” 谁也没想到理由居然是这样。 陆建南也没想到这事还真和他有关。 事情的真相弄明白了之后，烟酒家属区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居然弄了一个大乌龙。 看着已经麻爪了的众人，陆建南挑起了重担，“对不起，公安同志，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孩子安全就好。” “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也不耽误，没多少时间，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再三道歉将公安同志送走之后，才各回各家。 陆建南收拾烂摊子的样子众人看在的眼里，心中忍不住感叹： 果然不愧是老陆家的金凤凰。 不，或许说，是烟酒小区的金凤凰！ 再看看自家这些小崽子。 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没有对比就不知道他们这么差！ “建南，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建南……” 对着陆建南和颜悦色的到完谢后，众人纷纷告辞。 “二蛋，你给我回家！” 这严厉愤怒的语气，让陆建南的身体忍不住一惊。 扭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二蛋爸把将二蛋整个人拎在了手里。 而二蛋脸上的表情也是生无可恋。 太惨了。 本想逃避挨打，没想到这回被打的还更重。 陆建南在心里为这些孩子们默哀三秒钟。 第13章 第二次职业模拟 “二蛋他们也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居然敢离家出走了。” 回去的路上，许春桃忍不住发着牢骚。 “要是你们小时候这样，看我不把你们的腿打断，身上不疼就不长记性！” 现在的人都与许春桃一样，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原则。 可想而知，二蛋几人的遭遇。 “哇……” 还没回到家，烟酒家属区的上空就飘荡着孩子们的哭声。 随后就像开了闸的水库。 哭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听着这稚嫩的声音，许春桃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作孽呦。” 耳不听为净。 随后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虽然同情这些孩子们，但许春桃十分支持这种棍棒教育。 小错不教育，等真酿成了什么大错，那才是追悔莫及。 演讲大赛结束之后，陆建南原本绷着的那根线松了不少。 因为心里念着模拟的事，他早早的就洗漱完毕，进房间躺在了床上。 第二次进行职业模拟。 时间：1956年 地点：市榨油厂 模拟职业：电工 模拟之人：获得了全国劳模，曾被伟人接见过的一位8级电工。 彼时，他还是收了三位徒弟，人人见到了都会问好的大师傅。 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一儿半女，便起了在徒弟中认一位义子为自己摔盆的想法。 不患寡而不均。 在心中有了偏向之后，他自然对那位认定之人多有照顾。 可就是这照顾惹出祸事来了。 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徒弟就像一条躲在阴暗中的毒蛇，满怀怨气的伙同他人做了一次局： 举报他偷窃厂里的零件。 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人人尊敬的大师傅，而是品德败坏之人。 指望摔盆送终的准义子也在这时候划清了界限。 原本的意气风发变成了佝偻着背的迟暮老人。 如果他不说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那张脸上已经布满了饱经风霜的沟壑。 在乡下的这段日子，成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记忆。 除了体力上的劳动，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每一天都活在冤枉当中。 除此之外物质的匮乏也让他原本还算健壮的身子亏空了不少，染上了病根。 甚至妻子也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从此缠绵病榻。 好在苦尽甘来，苍天有眼。 不过两年，那个毒蛇般的徒弟因为过于钻营而惹怒了别人，以前做过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而污蔑他这个师傅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 1968年开春之后，他与这个徒弟的遭遇彻底调换了一下。 徒弟下放农村，而他被翻案恢复原来的待遇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接下来的经历很好的诠释了穷在闹市无人知，富在深山有远亲。 原本划清了界限的徒弟与亲戚腆着脸再次登门。 可这一次，早已看透了他们无利不起早本性的他，狠心的拒绝了他们。 他宁愿自己孑然一身，也不愿意再与他们扯上联系。 背上电工包，他重新开始了大师傅的生活。 很快，榨油厂给的补偿也已经到了。 工资提升了不少，分房的名额给了一个给他，而分的房子也是独门独院，住一家两代人都绰绰有余的大房子。 生活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可妻子与他身上的病痛却清晰的告诉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假象。 工作的忙碌让他不能很好的照顾妻子。 看着只有他与妻子两个的屋子，他心里越发的落寞。 别人的屋子里充斥着童言童语，家人的吵闹之声，而他这个家只剩下冰冷。 再加上妻子的劝说，他再次起了收义子的心思。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知道看好之人是不是与之前那些类似。 因此，吸取了教训之后，他对收摔盆弟子这件事慎重了不少，决心认真挑选，好好考察一番。 同时他向厂里打了报告，给自己将要收的衣钵弟子要了一个编制。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好。 现如今就差一个衣钵弟子了。 可衣钵弟子不是那么好找的，他宁缺毋滥。 为了减少麻烦事，他没有将自己的心思透露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一年，两年，三年…… 许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物色好衣钵弟子。 不是觉得这个天赋不够，就是觉得那个心思不纯。 也许，最大的原因应该是他的心脏裹了一层厚厚的坚冰，这么些年来他从来没有打开过心房，也没有人融化那层冰。 妻子的病情比他的更重，她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在妻子离开之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整个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他的技术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就连后世榨油厂倒闭被调到电力公司工作之后，以他的技术依然能占有一席之地，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享年71岁。 …… 陆建南甩甩脑袋，让自己尽快从那漫长的人生中清醒过来。 “这次模拟的后劲还挺大。” 感受到心中隐隐出现的收一位衣钵弟子的想法，陆建南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位电工的决心。 望了一眼还在睡觉的陆建西，他缓缓的将目光放在自己所能获得奖励上。 选择一：种地经验x20 选择二：电工经验x20 选择三：绘画经验x20 除了这几个之外，还有不少生活中的经验，例如走路、说话等等，价值不大。 挑选出来的这三个选项中，他比较中意选择三。 要是没有木材厂那个萝卜岗，为了下乡后的日子好过，选择一很有必要。 可偏偏没有如果。 所以，放弃。 选择二嘛，那个经验确实让人眼馋，该说不愧是受过伟人接见的大师傅吗，技术就是好。 但理由同上，他已经选定了木材厂那个萝卜岗，这电工经验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至于这选择三……这绘画经验是第二次出现了。 之前宣传干事员的模拟也开出了这个经验，说不定在工作中用的上。 既然如此，陆建南果断的放弃了选择二，选择了，选择三！ 第14章 相亲相爱陆家人 选择结束之后，陆建南能感觉到脑子里多了些东西。 原本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他瞬间变成了一个熟手。 看着这杂乱无章的房间，陆建南的脑海中浮现了不少想法。 如何利用这有限的东西展现更多的美感。 “没想到绘画经验带来的提升不仅仅只有绘画能力，还有对美的鉴赏能力。” 得到意外之喜，陆建南的内心十分高兴。 以后对于文字排版，自己将会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审美的提升除了带来好处，也有坏处。 就如现在，这个房间陆建南不管怎么看始终觉得有些变扭。 甚至要不是他意志力强大，都会忍不住直接上手整理起来，来一番断，舍，离。 好家伙，这是绘画经验带来的后遗症：强迫症？ 那不然以前看着合理的房间，现在看着哪哪都不顺眼呢。 好在这事也无伤大雅。 陆建南不再纠结，瞬间坐起了身子，准备起床了。 毕竟这早上6点多，属于尴尬的时间点，睡也睡不着了。 今天的早餐是稀的能照见影子的薄粥。 不过配上许春桃腌制的萝卜干，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众人喝的稀里哗啦的。 “妈……” 陆建南刚一开口，众人就默契的放下了碗筷，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看。 陆建南：“……” 你们这样，我很有压力。 这个家到底是我当，还是爸妈当！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榨油厂那边能安排一个正式工。” ！ 这话一出，陆静夏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内心十分荡漾。 这可是正式工啊，咱家的第三个正式工！ 可没高兴多久，许春桃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老四，你说说要多少？要是太多咱家也拿不出来。” 陆静夏内心的喜悦之火瞬间熄灭。 是啊，家里没钱…… 要是百来块钱还有可能，但正式工怎么可能就百来块钱，少说也得六七百打底，更何况榨油厂是个好地方，那八九百也是不贵的。 “唉。”想通了后，陆静夏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 这工作找的太好也是错。 她陆静夏，就没吃公粮这个命，还是想想办法把自己嫁出去更保险。 看着众人低迷的气氛，陆建南咧咧嘴，“不用钱。” 许春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用钱？还有这好事？” “那个电工大师傅没孩子，想找一个徒弟，说是徒弟，其实与义子没什么区别了，往后得给他养老送终。” “明白了。” 她就说怎么会有白给工作的好事，如果是当义子养老送终那一切都合理了。 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而这临了，没人披麻戴孝，摔盆，那走都走的不安生。 “他没想着从亲戚家过继一个吗？ 别说妈说话难听，这亲戚家的孩子怎么说也有血缘关系，外人是比不得的。” 陆建南丝毫不觉得她妈多想，反而在心里忍不住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许春桃除了年龄不够，其他都当得，这生活经验，考虑事情的方方面面都不比老人差。 “他曾经被徒弟举报过，当时他亲戚与徒弟都与他划清了界限，现在回来了也看不上他们了。” 说到这，陆建南停顿了一会，“也因为这事，这位老人家对人的戒心不是一般大。 想要获得这个工作岗位的难度不低，得多年如一日，甚至付出了也没有收获。” “这有什么，这收义子自然不能草率，仔细考察那不是很正常。”许春桃反而看的很开。 不仅能学门手艺，又能得一个正式工。 就算难怎么了。 信不信现在去街上喊两嗓子，多的是人想去。 “这样看，老大正合适，与他爸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 虽说人老实了一点，但也正因为这性格心思也正，之前帮你哥找这个临时工一共花了二百多块钱。 但你哥前三年每个月都会把一半的工资交给我，那几年也把给他找工作的钱都还回来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和你爸也没意见你哥认干亲。” 此话一出，陆建南十分震惊。 没想到自家大哥居然干了这么一件事，而且还能一直忍着没有说。 随后心里一暖，看来他这么多年来的感觉没错。 陆家虽然条件一般，但家人都品行不错。 “老大，你愿意试试这机会不？” 在许春桃的注视下，陆建东点点头，“妈，我愿意试试。” “好，既然愿意试试那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废了一番劲最后没成，也怪不得老四。 还有，如果成了，前三年你也每个月的工资都拿一半给老四。 老大你有意见吗？” 陆建东摇摇头，“没有，应该的，毕竟要不是建南，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要是成了给老四一半钱也是应该的。” 对于这个回答，许春桃很满意。 这件事捋清了，就说下件事。 “老大成了，烟酒公司保卫室的工作就空了出来……” 陆静夏与陆静秋坐直了身体。 她们知道，这个工作应该就在她两人中选一人出来顶岗了。 至于这岗位适不适合女生？ 她们都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能比工作更重要，适不适合到时候再说。 “妈，您说，我们听着。”陆静秋性格更外向，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展示着自己的乖巧。 “到时候就给老二吧，没得跳过老二给老三的说法。” 陆静夏激动的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至于陆静秋，虽然大概率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十分失落，但好在心思纯净，虽然羡慕但不至于嫉妒。 长幼必须有序，处事不公是乱家之源。 “老三也别失望，还有时间，老四说不定还能带回好消息。” 想到如今的大腿，陆静秋也顾不得颓废。 眼睛巴巴的看着陆建南，“建南，姐不成了，你将来一看就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人，姐就靠你了！” “如果你给姐找到了工作，姐也像大哥一样，前三年，每个月都交一半的工资给你。” 许春桃一脸认同的点头，看向陆建南的目光温柔出水。 家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特别信服，像是陆建南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一样！ 陆建南：“……” 你们对我的期望可真高啊！ 第15章 警惕的彭师傅 事情说完之后，陆建南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萝卜干，放入嘴中。 脆爽酸辣的萝卜干，配上一碗白粥。 这滋味，美啊。 可惜的是，这粥熬的不够久，没有熬出米油。 欲言又止，唉声叹气。 心里压了事，这大白粥都不香了。 眼看着陆建南要吃完了，陆建东终于鼓起了勇气，拉住了陆建南的衣角。 嗯？怎么有拉扯感。 低头一看，就看见了大哥那憨厚朴实的笑容，“老四，今天下午你能早点回来吗？ 你是咱家最聪明的，这第一次去还得你给我压场子。” “行，没问题。” 陆建南答应的很快。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就算他大哥不说，他也是打算陪同一起去的。 更何况大哥这沉闷的性子，没有他在旁边帮衬，可怎么说服大师傅。 他大哥自己去就是一个灾难！ 陆建南已经能想象到大哥一人尴尬的坐在大师傅家，没坐两分钟被赶出来的场景了。 吃完早饭之后，陆建南背起书包来到了学校。 已经连续上了三年学了，陆建南对于整个学校不说全部了解，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到达学校之后，熟练的来到刘老师办公室，领取自己的奖励。 一张奖状，一条毛巾，以及两斤水果硬糖。 上次作文大赛兑的糖还没吃完，这次又得了两斤糖。 陆建南很大气的与班级同乐，每位同学都分了一颗水果硬糖，死党王自强多得了一颗。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就是这么一颗水果硬糖，帮陆建南打开了局面，让他享受到了高中三年都没有享受到的热情。 去厕所询问去不去，去吃饭也叫上他。 总之，去哪里都会来问一嘴。 这热情程度，让陆建南直呼吃不消。 他突然怀念起了原来那两年的日子：除开两三好友，平时点头之交。 可惜，时间一去不复返。 心里惦记着大哥的事，下午一放学，陆建南就抓起书包，向着家里赶去。 刚到家时，陆建东就焦急的围了上来，“建南，你可算回来了。” 为了给大师傅一个好印象，大哥特意翻出了平时压箱底，只有过年才舍得穿的衣服，甚至他还找剃头师傅剔了一个平头。 精神面貌与平时相比完全不同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大哥你这一身很精神啊。” 精神这个词在这个年代，还不是后世那个带有贬义的词语。 陆建南的这话，夸的大哥有些不好意思。 “老四，这不是要去找大师傅吗，所以我穿的正式了一点。” “行了，咱们快走吧，再晚点都饭点了，这不好。” 事有轻重缓急，时间确实不早了。 可这上门也不能空着手去，这到底不合理数。 目光逐渐下移，最后定格在了左手拎着的水果硬糖与毛巾上。 决定了，礼品就是这些了！ 陆建南也是深思熟虑了的。 这些礼在这个时代可不算薄，甚至可以说很拿的出手。 要是哪个小媳妇过年节回娘家，拿的是这种礼，都会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 “走吧，大哥。” 心中有数后，陆建南放下奖状，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老四，等等我。”陆建东小跑着跟在陆建南身后。 榨油厂家属区与烟酒公司家属区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二十分钟后，陆建南两人站在了一座小院子前面。 “老四，你等等。” 大哥额头上浮现出一层虚汗，双手紧张的来回搓动。 “不怕，大哥，等下就按我们刚才说好的那样做。 你只要说你想做他徒弟，其他的一句话别说，我来帮你说。” 说完，陆建南抬脚向前走去，伸出右手，刚想拍门，就被大哥抱住了右手。 “等等，咱们再对一遍。” “等下一进门，我就自我介绍。 说我是陆建东，现在是烟酒公司的保卫员，无意中听说您想找一个徒弟，就上门试试，您看我合适吗？ 老四，是这样说不？” 陆建南点点头，再次叮嘱，“没错，就是这样。等会除了这话，什么话也别说。” 大哥点点头。 深呼吸一次后，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做好准备了。” “行。” 陆建南再次伸出右手，可拍门的动作却再次被阻止了。 “等等，老四，再等等，我还是紧张。”大哥语气十分慌乱。 “时间不早了，不能再拖了，等到了饭点就不礼貌了。” 陆建南拒绝了大哥的提议，举起手，冲着大门拍去。 这次说什么他都要敲响这道门，谁来也不能阻止！ “要不再等等……” “不能等了。” 就在两人极限拉扯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陆建东扭扭捏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认出来人是谁后，陆建南笑着迎了上去，“彭师傅，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认识我？” 彭师傅有些狐疑。 难道是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可他对眼前的两人确实没印象啊。 “认识认识。” 陆建南回答的毫不心虚。 我曾经作为你过完了一生，你中都有我了，怎么不认识！ “你是榨油厂的八级电工大师傅，曾经收了三个徒弟。 原本想把二徒弟当作义子的，但偏偏被大徒弟发现了端倪，举报了你。 在当时那个情况，徒弟与亲戚为了不受你牵连，直接与你划清了界限。 就在你众叛亲离的时候，只有你的老妻毅然决然的卖掉工作，跟随着你一起去乡下。 现在你回来了，但收徒弟……” 彭师傅脸色大变。 这人是谁？为什么对他的生平这么了解？ 要知道有些东西除了他自己与老妻，他们谁也没告诉！ 生怕眼前之人再说出些什么事情，彭师傅立马开口，“行了行了，我相信你们认识我了。” 掏出钥匙，脸色阴沉的打开了房门，“跟我进来吧。” 一进门，彭师傅就变了脸。 目光凌厉的扫过陆建南两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调查我有什么目的？” 不愧是能在体力与精神的双重打击下活着回来的人，这气势就是不一样。 感受到大哥手臂的颤抖，陆建南知道，扛起重担的还得是他。 挡住彭师傅的视线。 “彭师傅，我们只是听说了消息想来拜师的普通人。” 彭师傅：“……” 第16章 大哥求教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普通人怎么知道我想找一个传承衣钵，以后给我摔盆的弟子。 这事他除了和厂领导说过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彭师傅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两人一番。 对上盯着自己的目光，陆建南丝毫不惧，笑着回视了过去，大哥则是有些不好意识的低下了头。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这些动作，也让彭师傅对眼前这两人有了初步的认识。 大的老老实实，这个小的嘛……心思活络的很。 要不是看他眼神清明，不然不管是不是领导介绍来的，他都得把这两人赶出去。 人生在世，生不由己啊。 经历了这么多，彭师傅也学会了人情世故。 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向着大厅走去，“行了，进来吧。”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但要是行事不合格达不到我的要求，不管你们是谁介绍来的，我都不会收。 就算你们找背后之人过来也没用，这点面子我想还是会给我的。” 别人介绍？ 彭师傅这是误会了？ 陆建南心思活泛起来，打算来个不承认也不否认。 反正一切都是你的脑补，和他们没有关系！ “放心，我们明白。”说着还扯了扯大哥的衣服，给他使眼色。 “明白。” 两人这乖巧听话的样子，让彭师傅心里好受了不少。 看来领导做事也不是那么不讲究，这两个关系户还是懂事的。 “今天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明天早上你们来榨油厂找我，我先看看你们有没有天赋。 要是没天赋就趁早回去吧，后面的也不用看了。” “好……”话刚说出口，陆建南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彭师傅刚刚说的是我们两个？ 所以，我也要来？ 心里是这样想的，陆建南也就这样问出了声。 彭师傅从烟袋中捻出一小撮烟丝，放在烟枪上，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吐出一白雾后，他才点了点头，“嗯。” 彭师傅喜欢抽烟。 得到了重要信息后，陆建南压抑住了心中的喜悦，“彭师傅，这次来是我大哥来拜师的。” 怕彭师傅生气，觉得自己看不上他，陆建南继续解释。 “这不是我大哥人比较老实，不会说话，我妈才让我陪他一起来嘛。” 彭师傅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陆建东后，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确实不会说话。 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话。 要是眼前这个小子不提，他都没有存在感。 不过傻人有傻福，要是心思活络过头了我还不收呢，所以陆建东这样，正正好！ “行吧，既然这样，那明天就你大哥来。” 得到了允许之后，陆建南赶快拉着大哥道谢。 直到离开之后，大哥的身子都还是颤抖的。 “老四，这事就这么成了？” 因为不敢置信，声音都有些哆嗦。 “大哥，严谨一点的说，不能算成了，只能说是刚入门，真正成不成还得看你能不能过他的考察。” 不过这话并没有浇灭大哥的热情。 “八九不离十了，老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是实心眼，品行绝对过关。 至于天赋，说不好我也有，你不记得现在家里烧了保险丝都是我换吗。” 陆建南：“……” 不忍心打击大哥的积极性，陆建南只能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换保险丝这太容易了，根本就看不出来有没有天赋。 别说大哥了，就连他自己都能换。 “还有啊，你记得小时候爷爷说我有修理工天赋这回事吗？” 在记忆中翻找，陆建南想起来这件事。 那是大哥14岁那年，这正是人憎狗嫌的年龄。 那天家里换了一个二手收音机回来。 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原因，大哥十分好奇，有次趁着家里人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把收音机给拆了。 零件拆的一床都是。 最后还是爸托人花了找了机械厂的一个8级大师傅，花了5块钱巨款才修好。 所以……这是爷爷真心实意夸你吗？ 那不是怕你被爸妈打死编的善意的谎言！ “大哥，天不天赋的不重要，只要不是教不会那种，就行了。” “彭师傅最看重的应该是品行。” 陆建南决定不再和大哥掰扯他有没有天赋的问题。 “所以，大哥你最近勤快点，早上上班之前或者晚上下班之后，多往彭师傅家跑跑。 眼中有活，多帮他干些活，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你收下了。” 大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且彭师傅家有什么活，不就扫扫地，擦擦桌子之类的吗？ 又不要你种地挑水，所以这活也不累人。” “可是……”大哥面带为难，“这不是故意表现吗。” 陆建南：“大哥，该表现的时候还是得表现，要是你平时会表现，咋可能这么多年还是临时工。 再说了，要是因为你不表现，彭师傅收了别人为徒弟那你后不后悔？” 听见这话，大哥停下了脚步，“老四，听你的。要是真错过了这个机会，大哥肯定以后会后悔。” “这就对了！”陆建南笑笑，“大哥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爱表现和品行不好不能完全划为一谈。 只要大哥你能保持住你的内心，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大哥快走两步，追上了陆建南，“老四你脑子活，你教教我，我该怎么表现。” “除了我刚刚说的，你跟彭师傅学的时候拿本本子，带只笔，把他教的内容都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且老师也喜欢认真的人。” 大哥认真的听着。 “你晚上回来就认真复习，遇到不懂的你就及时去问。 你别放不下面皮，徒弟问师傅那是天经地义。” “嗯嗯，还有呢。” 此刻，大哥心里已然把陆建南的话奉为圣旨。 之前妈说家里最出息的是老四他还不服气，但现在相信了，就冲这劲，不可能混不好。 “还有啊，我想想……有了，你回去的时候问咱妈要点好烟丝，带给彭师傅尝尝。” 夕阳下，两个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水平线上。 第17章 萝卜岗的条件，我刚好满足诶 大哥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听劝。 虽然不理解陆建南要自己这样做的深意，但对于那些建议，直接就是照单全收。 “妈，我吃好了，就先走了啊。” 咽下最后一口吃食，大哥整理整理衣物，拿起椅子脚下的东西，匆忙的离开。 “路上慢点。”许春桃放下碗，高声嘱咐，“还有记得看着时间，上班别迟到了。” “知道了。” 望着大哥的背影，许春桃笑着夸赞了一句，“还是老四有办法，你看看啊，现在你大哥的精神面貌可完全不一样了。” 陆建南回答的真心实意，“那还不是妈你教的好，大哥愿意听我这个弟弟的。” 虽然有陆建南的教导，但二十多年来形成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望着这紧闭的大门，大哥的内心还是心生胆怯。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才敲响大门。 “来了。” 伴随着温柔声音而来的是大门的吱呀声。 就在大哥思考该怎么开口时，开门的妇人先热情的招呼道：“你就是陆建东吧，快进来，昨天老彭已经和我说了。” “哎。” 进门之后，大哥还是有些局促。 直到见到了在大厅抽烟的彭师傅，他的身体才放松了不少。 酝酿了好久，他才将装着烟丝的纸包打开，推到了彭师傅身前。 “彭师傅，这是我给你带的烟丝。” 香烟独有的味道飘进了彭师傅的鼻尖处。 闻着这股味道，他瞬间觉得嘴巴里吸着的烟有些索然无味。 作为一个老烟民，彭师傅不用捻，单从香味色泽上就能看出来，这是好烟丝。 咂了一口烟后。 他面带遗憾的合上了纸，“拿回去吧，我不收，你认真学就行了。” 咋办？现在该咋办？ 老四没有教我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啊！ 一时间，大哥有些手足无措。 “彭师傅，你收下吧。”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大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带的道理。 彭师傅推据了几次，但大哥就是认死理，就一句话，彭师傅你就收下吧。 看着两人僵持的样子，彭师傅媳妇直接做主。 “行了，老彭你就收了，这是建东的一点心意，而且我记着建东家不是不少人在烟酒公司上班吗，这烟丝对他们来说不难。” “对啊，彭师傅你就收下吧。” 看着执拗的大哥，彭师傅思索了一番。便答应了，不再推据，叠上了纸包。 “这次我就收了，下次别听你四弟的，你好好学比什么都强。” “是……不是，这不是我四弟的主意。” 这紧张否认的样子更加肯定了彭师傅的猜测。 “你们俩的性子我看的一清二楚，你实心眼子嘴笨，这送东西的主意一看就是你四弟给你出的。” 大哥有些紧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 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 敲打了大哥一番后，彭师傅的目的也达到了，语气温和的说道：“既然我让你过来，就不介意。” “你知道我最看重你的是什么地方吗？” 彭师傅不需要任何人回答，他的眼神有些飘忽，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个岁月。 “你能过来也听说了我的事，你与你四弟两人，我更看重的反而是你。” “我最看重的就是你的老实性子。” 得到了彭师傅的肯定，大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知道了。” “嗯。”彭师傅起身，“跟我来吧，我先看看你基础咋样。” 大哥高兴的立马跟了上去。 现在，他对自己能成功成为彭师傅徒弟这件事，充满了信心！ …… 对于大哥身上发生的事情，陆建南并不知情。 吃完早饭后，他背着书包出了门。 因为木材厂的招聘就在这几天，他前往学校的时候还特意绕了一下路。 瞄一眼木材厂的公告栏已经成为了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就在陆建南以为今天也是无功而返的时候，谁知道意外却出现了。 公告栏里贴着新的招聘启事。 我厂根据实际工作需要，面向社会诚聘以下工作人员： 招聘岗位1：木工学徒 招聘人数：3人 工作地点：云城木材厂 应聘条件：性别男，年龄18-25岁，高中毕业，云城城市户口，家庭成分过硬，吃苦耐劳。 招聘岗位2：宣传科干事 招聘人数：1人 工作地点：云城木材厂 应聘条件：性别男，应届高中毕业生，云城城市户口，家庭成分过硬，曾获得过校级及以上作文大赛与演讲大赛奖励。 陆建南挑挑眉。 传说中的萝卜岗终于招聘了。 获得消息后，陆建南立刻回家，带着招聘报名资料，来到了招工启事上的报名地点。 云城木材厂劳资科的杨科长负责此次招聘。 报名现场，他单手靠后脑勺，另一只手端着搪瓷杯，嘴上哼着不知名小曲，很是悠闲的幌着二郎腿。 按道理说，这么一次小小的招聘是不用他一个科长亲自把关的。 问题就在于，招聘是小，要招聘的人是大。 为了给自己的外甥杨行文安排一个职位，他走通了分管宣传科副厂长的关系，精心给他外甥设了这么一个职位。 为了做足表面工作。 招聘条件设置的既不能与宣传干事员关系不大，又得能筛选掉一大批竞争者。 绞尽脑汁之后，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条件。 要不是自己外甥写作的能力差了一点，他就把应聘条件全设置成需要市奖了。 好在眼看报名时间都要截止了，除了自家外甥，一个满足条件的都没有。 杨科长很是松了一口气。 结果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一不留神，抬眼就看见一个小伙子，手里拿着资料往这边走。 这是……这不是市演讲大赛上从自家外甥手里夺走了一等奖的那个人吗。 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陆建南。 此刻，陆建南也看见了杨科长，演讲大赛的记忆浮现出来。 这是那天与别人争论，觉得自己的演讲没有杨行文好的那个中分男子。 没想到他居然在木材厂工作吗？ 还没靠近，坐在一旁的女同志就询问道：“这位同学，你是来报名木工学徒的吗？” “不是，我是来报名宣传干事员的。” 陆建南的回答，让报名的女同志收资料的手一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杨科长。 “小同学，宣传干事员需要获得校级及以上作文大赛与演讲大赛奖励的。” 陆建南看着手中的资料，“嗯……可是这些条件我刚好满足诶。” 第18章 闭卷考试赢了开卷考试 杨科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哦……哦，报名啊，你把你的资料给我看一看。 要是不符合要求，那是不能报名的。” 陆建南一点也没有吓着，信心满满的递出来资料，“杨科长你看看，肯定没问题的。” 杨科长尴尬一笑，接过资料一张一张，吹毛求疵的看了起来。 应届高中毕业生，今年8月份毕业，是应届。 云城城市户籍，城南那边的，也属于。 校级及以上作文大赛与演讲大赛奖励，陆建南这两样都还是市级的。 越翻到最后，杨科长额头上浮现出来的汗越多。 他开始绞尽脑汁回忆招聘要求。 家庭成分过硬，陆建南家里也没问题。 杨科长：“……” 烦死了。 他当时就应该更不要脸一点，装都不装的。 果然他之前的预感没错。 这个陆建南，就是他侄子杨行文的一生之敌！ 杨科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收下资料后，语气有些冷淡，“小丁，拿张报名表给他填，填完之后带他去考试。” 说完之后，杨科长直接离开了办公室，气势汹汹，仿佛这样就可以阻止陆建南参加考试一样。 报上名的陆建南心情不错，他才不管杨科长怎么想，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到达考场之后，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 在这里，陆建南还见到了熟人。 看来他们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能得到消息的人不少。 关系不是很熟，陆建南也没有寒暄的意思，就直接进了考场。 说是考场，到也十分简陋。 大概是昨天临时整理拼凑出来的，里面只有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桌子与椅子。 等了一会，人们陆陆续续的进了考场。 这时，杨科长笑眯眯的领着一个人进来，热情的让他坐在第一排。 杨行文？ 看来他就是大萝卜了。 陆建南若有所思，那演讲大赛上杨科长支持杨行文就不稀奇了。 这是他亲侄子，不支持他支持谁？ 从杨科长手中接过卷子后，陆建南认真的答了起来。 与其他人相比，他的压力没有这么大。 报考他这个岗位的人加他才两人，不管他考多少分，都稳进面试。 所以，他真正的战场在面试呢。 不过陆建南也不打算过于随意。 毕竟亲疏远近，他相信如果能给杨科长找到理由，自己一定会被他不遗余力的刷下去。 既然如此，木材厂宣传干事员，从笔试满分开始吧。 只能说陆建南的猜测没有错。 杨科长还真动了笔试没过80分不合格的念头。 陆建南知道消息的时间过于匆忙，没有时间复习的情况下，搞不好真得不到80分。 “没错，就这样决定了！” 自以为找到办法把陆建南刷下去后，杨科长的脸上从新露出了笑容。 给科里的丁干事交代了一番后，他心情不错的来到了隔壁，与分管宣传科的罗副厂长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罗厂长你来的这么早啊，看来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收获得力干将了。” 花花轿子抬人，更何况这宣传科的岗位可是他点头的，罗厂长自然态度不错，“以后好好干，宣传科还有位置空缺。” 杨科长自然高兴。 他为什么要把自家侄子安排进宣传科，还不是因为如今的宣传科科长快退休了。 有人上去下面自然有位置空。 虽然科长位置轮不上，但运作一番之后，小升一级是不成问题的。 “那之后得多多仰仗罗厂长的关照。” 罗副厂长话锋一转，“你对新调来的厂长有什么想法？” “听说是从肉联厂调来的，这不是外行指导内行吗？你说这怎么就空降了一个呢？ 这论资历经验，怎么也该您啊。” 杨科长眼珠子一转，立即表忠心。 罗副厂长皱着眉，“组织上自有考量，到底是我能力差一点。”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房间门被敲响，小丁走了进来。 “科长，通过宣传科干事员职位笔试考核的有两名候选人，我已经把他们带过来了。” 杨科长心有郁气，“我不是把通过分数设置为80分吗。” “这是卷子。”说着丁干事递上了考卷。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鲜红的100分。 看到这结果，杨科长一阵无语。 这个陆建南怎么回事，这怎么考的比他侄子还好，而且还考出来这难以想象的满分。 他都有些怀疑这个萝卜岗到底是给谁设置的了。 到底是他侄子得到了内幕消息，还是这个陆建南得到了！ 他侄子笔试成绩差一截，作文大赛奖励又只是校级的，演讲大赛又刚刚落败与陆建南。 这怎么比？哪哪都比不过陆建南！ 怎么这个陆建南比他侄子还像萝卜本萝。 简直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这闭卷考试赢了开卷考试。 沉吟了一会，杨科长到底还是顾忌刚上任的新厂长，没做出篡改试卷分数的事情。 “按成绩高低，进行面试吧。” 罗副厂长心道有点意思。 本以为今天只是来走个过场的，毕竟一个人应聘还有什么考的，那不是随便考考就过吗。 但没想到最后杀出了一个程咬金，有两个人来考试。 也不知道杨科长这番动作会不会为他人做了嫁衣，毕竟能走到面试这一步，这应聘者明显有点东西。 同情的看了一眼杨科长后，罗副厂长坐直了身体，静候着考生进来。 陆建南坐好后，主考官罗副厂长清了清嗓子。 “这位考生你好，欢迎你进入云城木材厂宣传科干事员招聘面试，我是这次面试的主考官。 准备好了吗？下面开始进行面试了。” 陆建南信心十足，“准备好了。” 罗副厂长点点头，“这次的面试不难，只有一道题目： 假设云城木材厂陷入了财政危机，这时厂里谋求转型，生产了一款新的家具，在不考虑计划调配的情况下，请问你会怎么对它进行宣传？” 没想到面试居然是回答宣传方案。 看来杨科长为了他侄子也是用心良苦。 但凡今天进入面试的不是他，这个面试题目就没有人能回答出来。 不是他小看别人，实在是这个时代，完全就是计划经济，根本就没有自主宣传售卖的意识。 第19章 这怎么能临时加试 但是，谁让面试的是他这个来自21世纪，经历了信息大爆炸的陆建南呢？ 如果以营销方面的专业人员来看，陆建南只是一个懂得皮毛，夸夸其谈的无知者。 可是，这并不是21世纪，而是没有销售意识的六十年代。 这是来自时代的碾压。 于是，陆建南自信的一笑，几乎给罗副厂长与杨科长生动示范了什么叫教科书级的宣传方案。 “首先，我们要分析竞争对手云城家具厂的优势，从而在产品上就做出区分，形成错位竞争。 第二点，多方面宣传，我们可以与百货大楼进行合作，让销售员们主力推销我们的产品。 同时，我们也可以寻找一对结婚对象，把家具当作新婚礼物送给他们，主要目的就是尽可能让人们知道我们的产品。 第三点，优惠促销活动，在刚开业的时候，我们可以适当让出一部分利润，进行打折，抽奖等活动。 第四点，产品展示与体验，我们可以在厂门口找一块地用作展示区，将我们的产品摆出来供人参观，让人们看的见摸的着。 第五点，定制服务，提供个性化的定制服务，根据顾客的需求和空间布局，量身定制家具和配饰。 通过与顾客的沟通，提供专业的设计建议和解决方案，打造独一无二的家居空间。 第六点，口碑营销……” 逻辑条理清晰。 低头看着那只有短短几句话的标准答案。 杨科长忍不住怀疑人生：这题目到底是你出的还是我的，怎么说的比答案还更好？ 这还怎么比？哪来的这个挂逼！ 此刻，杨科长心里越来越发虚，虽然他不是专业的，但好赖还是知道的。 这个宣传方案写的，没看见罗副厂长都不住的点头，一副十分欣赏的表情吗？ 邪了门了，这个陆建南是哪里跑出来的。 他有些迟疑要不要不管不顾的进行黑幕操作。 目光穿过办公室，仿佛看到了坐在外面等待的杨行文。 到底这个机会难得…… 就在杨科长下定了决心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不算高，精瘦的老人走了进来。 大声的夸赞：“这个宣传方案写的好！这个小伙子有天赋，到时候在宣传干事员的岗位上一定能发光发彩。” 来人是木材厂新调过来的厂长谭劲松。 作为一个一生都正直的人，他不想浪费任何一个珍贵的招工名额。 陆建南的出现完全就是意外惊喜，这个宣传方案有水准，专业水平够高，创意度够足，操作性也大。 想必首都商业部那些人来做宣传方案也就这样了。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得打开工作局面，不能让木材厂的从上到下都只有罗副厂长一个人的声音。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这个方案不错啊，我听着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听说陆建南小同学笔试还得了满分是吗？ 这很优秀啊，陆建南同学完全有做宣传的潜力啊！” 罗副厂长听了，心里暗骂，这个老贼。 但他肯定不能让谭劲松这么轻松的如愿，只能赶紧补救，“陆建南同学的面试是很优秀。 但杨行文同学并没有进行面试，也不能这么武断的断定他就会失败。 更何况面试完后并没有结束。 一名优秀的宣传员不仅需要优秀的文字能力，绘画技能也不能差。 毕竟厂门口的黑板报也是宣传员负责的。” 说完之后，罗副厂长还看向了脸色灰败的杨科长，“杨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眼看事情有转机，杨科长自然是满脸赞同，“罗副厂长你说的是。 只有素质全面，本领过硬的人才加入我们，才能为我们木材厂的发展注入动力。” 罗副厂长也在旁边附和。 两人一唱一和，好话坏话都说尽了，直接堵得谭劲松哑口无言。 “这怎么还临时出题呢？我们木材厂的招聘考试从来没有进行过三轮的！” 可能是没想到眼前这两人如此的不要脸，谭劲松足足气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这简直让他开了眼见，没想到这两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出板报并不简单，加试这个也太为难人了。” 谭劲松越是抵触，罗副厂长便越发肯定，不慌不忙的狡辩，“哎呀，年轻人吗，就是要多锻炼锻炼，这不是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况且这也是为了培养他们，趁着年轻的时候多学些东西，以后才好加担子。” 杨科长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还好罗副厂长在这里，不然他侄子早就被谭厂长淘汰出局了。 瞬间，失去的信心又回来了，他侄子可是跟着他姥爷学了四五年画！ 杨科长马上插嘴：“我也赞同罗副厂长的话，这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 我们木材厂的宣传干事，都是本领样样俱全。” “他们两就比一下，看谁板报出得好，题目嘛……” “有了，最近市里不是在宣传农林牧副全面发展，不断壮大集体经济，支援国家建设。 劳动最光荣，集体利益高于一切。” “这板报主题，我看就定为：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说完之后，杨科长还征求了意见，“罗副厂长，你认为怎么样。” “我看行。” 局面陷入了僵局。 眼看着杨科长与罗副厂长一直不松口，陆建南便主动站了出来，一口答应，“杨科长，加赛到没什么。 只是这是个什么章程，是最后一次比试了吗？结果又怎么评比呢？” 小心思被戳穿，杨科长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哼一声，“陆建南同学放心，这就是最后一场比试了，结果肯定公平公正。” “好！”谭厂长大声说道，直接一锤定音，：“既然最后的比赛是在全厂工人同志们的见证下进行的。 那评比方式自然是由全厂工人投票，票数高的胜利。” 谭厂长到底是厂长，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杨科长与罗副厂长也不再反驳。 “就这么定了，就看他们两谁更胜一筹了。” 让谭厂长看看什么是垂死挣扎。 第20章 来自时代的碾压 虽说陆建南有自信轻松拿下这场比赛的，但别人并不知道。 就在他离开之时，谭厂长叫住了他。 “陆建南同学，咱别有压力，你就随便画画。 这罗远超和杨文德还真把厂子当成他们自个家的了，也不看看我们木材厂的工人答不答应。 我看他们两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他们在，这木材厂迟早要完蛋！” 因为太过气愤，安慰没两句，谭厂长就歪了话题。 “这两个天杀的东西！” 对于这三人之间的斗争，陆建南只能保持微笑。 交浅言深这是大忌。 谭厂长这么气愤，是因为罗副厂长以权谋私，还是自己来到这里发现被架空了后束手束脚也不知道。 这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陆建南能做的，就是夹缝中求生存，把好东西扒拉到自己碗里。 发泄一通后，谭厂长气才顺，“陆建南同学，你别担心，这板报并不难。 你能在所有人意料之外通过笔试与面试，这说明你实力并不差。 这样，你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把最近几期的报纸给你，你好好看看。 杨行文学了多年画画，你的笔杆子能力也不差。” 说完后，谭厂长停下了脚步，拍拍陆建南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好好看，我看好你！” 陆建南笑盈盈的答应了。 虽然自己绘画能力并不差，有信心能把杨科长他们拍死，但送上门的关系为什么不要。 毕竟这往后在木材厂的时间还长着呢。 这个年代，一个国营工厂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再加上娱乐的匮乏，这闲聊就成了人们打发时间的方式。 这不，杨科长想安排他侄子进厂，但半路杀出一匹黑马，笔试面试碾压萝卜，最后他不得不耍无赖加试黑板报这件事，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了开来。 才一个晚上，整个木材厂都知道了这件事。 大家一边背地里或议论或谩骂杨科长不干人事，一边又带着点看热闹的性质期待着两人比赛的胜负。 于是，在大家的关注下，陆建南与杨行文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云城木材厂的宣传栏在厂门口两边，左边是陆建南出板报的地方，右边是杨行文出板报的地方。 自从杀出陆建南这匹黑马，意外频发，自家侄子不能顺利入职后，杨科长就一直在关注着两人的进展。 在听见陆建南如约到达，行事有条不紊的时候，杨科长的右眼皮子直跳。 该不会这出板报也难不到这个陆建南吧？ 于是带着心中的不安，找了个时间偷偷的关注着两人的进度。 杨行文这边进展颇为顺利，“以粮为纲，全面发展”这个标语写的有模有样，轮廓已经写好就等着填充色块了。 反观陆建南这边，用粉笔将黑板分的一块一块的，看不出什么东西。 陆建南麻爪了，不知道怎么做，进展度为零。 得出这个答案后，杨科长彻底放心了，是他想多了，陆建南知道什么板报。 宣传干事员这个岗位，已经是他侄子的了！ 可是杨科长哪里知道，陆建南那不是乱画，那是心有底稿后在规划位置。 想要板报做的漂亮，那图画与文字框的分布就得搭配好，得做到水乳交融。 不然一块画一块文字的，板报想好看也难。 大致规划好了位置后，陆建南才开始了描轮廓打底。 这边才开头，杨行文那边就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大失所望。 看来还是杨科长更胜一筹。 这个小伙子怎么就棋差一招，上了杨文德的当呢？大家心里愁得慌。 不得不说，大家心里其实有杆秤的，心里边早站好了队。 杨文德这个不要脸的做出这种事，大家心里多多少少憋了一口气，都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群起而攻之。 必须得让姓杨的知道，云城木材厂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木材厂，不是他能一手遮天搅风搅雨的。 要不是怕云城木材厂出坏名，自己也没有利益被杨文德侵占，他们早一封举报信交给革委会了。 可大家没想到的是，在陆建南规划好区域，打好文字框，开始绘制正中间那副主画后。 整个板报就生动了起来，一改前面灰扑扑的样子，蜕变成了一只漂亮的白天鹅。 原本已经对陆建南胜利心灰意冷的众人睁大了双眼，下了晚班赶着回家补觉的人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发出了惊呼，“哇……” 陆建南用画笔带着众人走进了二十一世纪。 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井然有序的种植着各种作物，被压弯了腰的稻穗，智能化大型的农业机械大展身手，轻松的做到了人力难以相象的事情。 透明的白色大棚里种植着反季节的作物，养着鱼的稻田…… 大色块，大幅画，大场景，给人们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个年代，别说智能化大型农业机械了，就是拖拉机都是稀罕物件，只有富裕大队才能拥有的东西。 再说了，他们哪见识过能把苗给压弯的水稻，夏天的蔬菜能在冬天长。 一个个下班的，上班的，或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陆建南用高超的画技将这一切画的栩栩如生，以至于让人们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的想要触摸，却又怕自己的手弄脏了画，又停住了。 这是作为一个农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产生这种震撼，陆建南的画技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因为…… 来自时代的碾压。 这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工农业繁荣后的景象，这是身处在七十年代人们想象力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们以为这是陆建南编的，但殊不知这是他们用自己那双满是沟壑的双手亲手缔造出来的财富。 这后世如你们所愿！ 此时，陆建南的身后已经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 杨行文被人们大呼小叫的声音吸引过来，连自己的板报都不画了。 在看清楚陆建南所画的板报后，杨行文心如死灰。 不用等板报完全出完，他就已经输了。 这个萝卜岗到底是给他设的，还是给陆建南设的？ 从演讲大赛到板报，只要竞争对手是陆建南，他就没有赢过。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既生陆何生杨。 第21章 云城木材厂欢迎你 心生退意之后，杨行文放弃了完成板报，转身向着杨科长的办公室走去。 劳资科办公室，此时杨科长泡了一杯茶，哼着小曲悠闲的看着报纸。 “嘭”的一声，将杨科长吓了一跳，瞬间坐直了身子。 刚想呵斥是谁这么没规矩，进来不敲门，就看见自家的怨种侄子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 “叔，陆建南太厉害了，我赢不了。” 杨科长：“……”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这又是给你找关系，又是给你精心设置招聘条件，又是给你透题，最后还不要脸的给你加赛，你给我说你赢不了？ 你叔叔我的脸啊，都要被你丢尽了！ 越想杨科长的气压越低。 发觉事情不对的丁干事立马警觉的开口，“杨科长，我想起来还有事忘记办了，我先走了。” 风紧，扯呼！ 杨科长尴尬的点点头，“行吧，你去吧，没事可以早点下班。” “好的。”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丁干事的内心正在欢呼雀跃。 白赚的假期，美啊～ 为了尽快开启假期，丁干事一刻也不磨蹭，麻溜的收拾好东西滚蛋。 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劳资科办公室的大门。 杨科长：“……” 小丁，你可以不这么贴心的。 看着自家这个怨种侄子，杨科长就糟心。 现在他已经觉得有些绝望了。 嘴巴张了又张，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叹了一口气后，心累的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继续加赛吗？” “加赛，加什么赛，我的老脸还要不要了？”杨科长发火了，没想到自家侄子居然这么蠢。 他不知道现在厂长已经盯上他了吗？他不知道因为给他开后门整个木材厂里已经到处充斥着风言风语吗？ 要不是罗副厂长和谭厂长不对付，他早被谭厂长抓着这个小辫子给撸了。 哪还能这么悠闲的坐在这里！ 被吼的杨行文突然愣住了，没想到一直好脾气的叔叔居然冲自己发火。 自觉丢脸的他再也没脸待着这里，转身快速离开。 望着杨行文的背影，杨科长泄愤似得踢了一脚桌腿。 思索了一番，离开了劳资科，向着罗副厂长办公室走去。 谁让他是自己侄子，自己还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下乡吗。 …… 杨科长叔侄之间的官司陆建南并不知道。 他自动屏蔽掉了人们的吵嚷之声，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专心的给画填充颜色。 他有多少年没出过板报了，谁能想到今天居然还能重操旧业，不知道为什么，他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陆建南的这个板报在木材厂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来来往往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聚拢在他身后，欣赏着这幅板报。 很快，木材厂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里三层外三层的。 这种奇景，谭厂长自然是收到了消息，高兴的邀上罗副厂长与杨科长一起过来。 在看见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板报后，谭厂长高兴的笑出来声，“好好好，我看都不用投票，明显是陆建南同学赢了。” 没想到陆建南居然这么争气！ 本以为两人半斤对八两，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让陆建南获胜。 谁知道陆建南藏着这么好，绘画功力完全不输杨行文，再加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优秀的文字。 完全就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 “杨科长，老罗，你们说是不是，咱们木材厂宣传科就需要陆建南这样优秀的小同志。” 看着脸色黑的不像话的两人，谭厂长还觉得不够尽兴，特意点了他们一句。 罗副厂长：“……” 杨科长：“……” 没想到你是这样蔫坏的谭厂长，居然还反复鞭尸他们。 “是啊，我也觉得谭厂长说的对。” “杨科长，你这次可不能昧着良心了，这位陆建南同志的板报比你侄子的好多了。” “我也同意。” “罗副厂长，我看就直接宣布结果吧，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陆建南同志赢了。” “是啊，快宣布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每一字都重重的砸在两人的心上，给予他们一记重击。 劣势已经形成。 最重要的是，工人们心中已经不满，只待一个宣泄口，就会像开闸的水一样，完全爆发。 大势已去，罗副厂长也不敢与整个工人阶级做对，泄气的宣布到，“陆建南同志赢了，明天就来人事科报道吧，云城木材厂欢迎你的加入。” 随着决定的公布，人群发出了欢呼。 太好了，陆建南赢了，他粉碎了罗副厂长与杨科长的阴谋。 云城木材厂还是那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木材厂！ 愉快是会感染的。 随着结果的传播，人群大声的欢呼了起来。 “好啊……” “哈哈哈。” 听见远处传来的笑声，带队的李公安心中焦急，来不急了，大声呵斥，“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 突然到访的公安让众人懵逼。 “让让，给我让让。”李公安用坚实的身体硬生生的撞开了一条路，“受伤者是谁，伤的严不严重？” “什么受伤者？公安同志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听不懂啊？” “就是啊，根本没有人受伤。” 太嚣张了，没想到死到临头了，还敢睁眼说瞎话！ “还敢狡辩，我们接到举报，说木材厂门口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聚众斗殴。” 李公安相信自己的判断，还在艰难的往人群中心挤。 看见只剩最后一层人群就到达内圈后，李公安加快了速度，“说，是谁……” 眼前的场景让原本还信心满满的李公安愣住了。 没有捂着伤口不断哀嚎的受伤者，也没有持着棍棒的凶恶斗狠之人。 圈内，只有一副震撼人心的板报，与孤零零的三两人。 “这……没人斗殴？” 李公安傻眼了，这怎么和他接到的举报不一样啊。 “哪个杀千刀的举报的，什么斗殴，我们这是在比试板报。” “居然敢败坏我们木材厂的名声，别让我知道是谁举报的。” 从只言片语中判断出了真相的人们纷纷义愤填膺。 在这个把荣誉看的比天重的时代，被无缘无故的污蔑斗殴，只要是个木材厂的一份子都不能忍。 “这位公安同志，这是个误会。 我们在招工，这不是最后一场考试的板报出得太好了，所以才将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嘛。” 谭厂长的解释让李公安彻底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大乌龙。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是我们搞错了。” 同时心里有了些好奇，这板报到底好到什么程度，才让人们把厂门口给堵住了。 抬头看去。 那带有童话般浪漫的想象结合那恰到好处的颜色，给了他强烈的视觉冲击。 “好！”赞叹之后，李公安拉着谭厂长的手，“之前还觉得有些夸张，等真见了板报之后才知道，一点也不夸张！” “这是谁画的，我能认识认识吗。” 顺着谭厂长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画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烟酒公司家属区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建南！ 第22章 人才嘛，大家都喜欢 居然是他！ 李公安对陆建南的印象十分深刻。 十几岁的年纪，却能在那天那个场面毫不畏惧侃侃而谈。 毕竟没看见当时整个烟酒公司家属区的人都懵了吗。 李公安看见了陆建南，陆建南自然也发现了这个熟人。 只能说，云城不大，木材厂与烟酒公司家属区离得不远，都属于他管辖的地方。 因为再次相见，两人熟悉了不少，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一番夸赞之后，李公安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临走之前，还十分不舍这幅板报。 “太可惜了，要不是我们宣传科不招人，我都想把你带回我们城南分局去了。” 听见这挖墙脚的话，谭厂长立马不干了，“李公安，你可不地道啊，居然当着我这个厂长的面挖人。 这可不行，陆同志可是我们云城木材厂的人才。” 李公安：“……” 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 别以为他刚来就不知道，你们木材厂里有人对这个宣传科干事员另有想法。 但人艰不拆。 李公安还是选择了难得糊涂，只是走的时候许下了承诺，“陆同志，如果在云城木材厂干的不开心，随时欢迎来找我。 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公安，但在云城分局也说得上一点话。” “放心吧，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陆建南可是我们木材厂重点培养的人才！” 谭厂长直接大手一挥，代为拒绝了。 开玩笑，先不说陆建南是他力主招进来的，天然站在他这边。 就说那不菲的才华，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个金娃娃啊。 有陆建南在这，自己的工作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不行，可得把这个金娃娃给看紧了。 当即做了一个决定，“建南啊，你等会走，等会直接去人事科办理入职。” 世界的参差。 在应聘上学徒工几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陆建南跟着谭厂长离开。 十分钟之后，陆建南从谭厂长的手里接过了那份盖着公章的聘用书。 “叮！考核结果已出，恭喜宿主成功应聘上云城木材厂宣传干事员一职。 获得事业点x3，宿主账户累计3点事业点。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加油！” 奖励的到账，让陆建南的嘴角轻轻地弯起。 再攒7点事业点，就又能开启新的事业模拟了。 签好字后，陆建南礼貌的与谭厂长道别。 谭厂长点点头，鼓励他，“用心工作，厂子的未来就靠你们年轻人了。” 陆建南一脸郑重，“请谭厂长放心，我会努力工作，不负领导的期望。” 谭厂长满意的离开。 “哼。” 听见杨科长的冷哼，陆建南挑挑眉，啧啧啧，这是急了。 拿到了工作，陆建南第一时间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家人。 嘴里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前往烟酒公司。 …… 烟酒公司卷烟制丝车间 许春桃心不在焉的操作着机器，两眼时不时朝着门口张望，浑身的躁郁是个人都能看出。 她旁边就是宋秀兰，以前两人都是临时工，关系还算融洽。 可自从许春桃通过考试转正了之后，她们两的关系就暧昧了起来。 当然，一直都是宋秀兰单方面阴阳怪气。 这不，宋秀兰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我说许春桃，你上班能不能认真点，你看看我面前堆了多少活。” 许春桃甩掉手中的烟叶末，又朝门口张望了下，不耐烦的说道，“我又没耽误干活，你自己做的慢。” 宋秀兰变了个脸，“是，我们临时工跟你这个正式工比，就是做的慢。 我做的慢，你一个人做行了吧。” 说着，她就要去别的工位，换一个人搭班。 许春桃一把拉住，“我说宋秀兰你气性怎么这么大，是我说错了话，跟你道歉行了吧。” “哼。”宋秀兰冷哼一声，抖落掉搭在肩膀上的手，“你别不情愿，你不爱跟我搭班，我还不乐意和你一组呢。” 说是这样说，但也没见她离开。 这两人几乎每天都要上演这样的小矛盾，其他工人已经见怪不怪。 看热闹的询问许春桃，“春桃啊，你今天怎么了，别说秀兰说你，我们也看着你心不在焉呢。” 许春桃脸色不太好看。 今天是陆建南加试的日子，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这萝卜岗果然难考。 结果还不知道，要是说早了，建南没考上，这些人肯定幸灾乐祸。 可不说这些人又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有结果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就在许春桃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车间主任笑着带了一个人进来，喊许春桃。 “春桃啊，你儿子来你了。快把手头上的事情放放，你儿子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看着陆建南满脸笑意的样子，许春桃哪还能不知道考上了，心情激动的关掉机器，“哎，主任，我请小半天假。” 跟着车间主任进来的陆建南觉得自己给他妈长脸了，大声的说道：“妈，你别请假，这不是耽误工作吗，我就是过来给你报个喜，我考上了，考上云城木材厂的宣传干事员了。” 在一车间人震惊的目光中，陆建南将聘用书递给许春桃，“妈，你保管好，我先走了。” 说完还真的转身离开。 许春桃先是一愣，然后猛的一拍大腿，高兴的嚷嚷，“哎呀，我儿子考上了，你听见了没有，他找到工作了，还是正式工！” 车间主任：“……” 车间工作人员：“……” “给我看看，这木材厂的聘用书我还没见过呢。” 许春桃用力拍掉了伸向聘用书的手，“你手上劲大，可别把这聘用书弄坏了。” 将手在身上胡乱的擦了两下，小心翼翼的展开聘用书，给众人展示。 “也没什么看的，和烟酒公司的一样，没什么区别。” 话虽说这样说，但许春桃脸上的笑容完全藏匿不住。 “真的啊，许春桃你家老四可真厉害，说去考就考上了。 还是宣传科的干事员呢，这可是坐办公室呢，可比我们这些车间的工人体面多了。” “老许这下可是扬眉吐气了，她前头那几个可是让她操碎了心了，也是运道好，生了这么个厉害的儿子。” “可不是嘛，以前老许可没脸提她前头生的那几个。” 有了准确的消息后，许春桃当即嚷嚷开了。 没过多久，整个烟酒公司制丝车间都知道许春桃的四儿子考上工作，还是木材厂坐办公室的工作。 第23章 春花婶带来的意外消息 离开烟酒公司的陆建南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调转了脚步，向着供销社走去。 考上工作这么个大喜事，不得庆祝庆祝。 刚到达供销社，罗春花就眼尖的认出了陆建南，高兴的走出柜台迎了上去。 “建南啊，你可算是来了，婶子都等了你好久。” 脸上的笑容十分真挚。 拖陆建南那封感谢信的福，罗春花也当上了小领导，她现在是这些销售员的组长。 这职位不算高，但对于罗春花来说却十分满足了。 罗春花的热情有些让人招架不住，但陆建南不想丢掉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脉。 “不好意思啊春花婶，这不是快毕业了，最近忙着找工作嘛，就没空来帮我妈买东西。” 那封感谢信拉的好感实在太多了，罗春花拉着陆建南走到一边，关心的问道：“那工作的事咋样了？” 说着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见没人关注他们这个小角落，才压低着声音说道：“要是没找到工作，婶给你说个消息，你可别告诉别人。” 这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有了猜测之后，陆建南胸口闷闷的，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只是想把罗春花当工具人的…… 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这么淳朴。 感受到罗春花的真心，陆建南也改变了想法，罗春花真正的进入到了他的心里。 再也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占有了一席之地。 拍拍罗春花的手，陆建南高兴的说道：“春花婶别担心，一切顺利，我已经入职木材厂宣传科干事员了。” “啥？考上宣传员的那个人是你？”罗春花十分震惊，音调大了不少。 没等陆建南询问，罗春花直接突噜出来了，“原来那副板报就是你画的。 建南你咋这么厉害呢，能把画画的这么好。” 陆建南：“……” 怎么回事，自己的板报这么出名了，怎么连在上班的春花婶都知道了？ 仿佛是看出了陆建南的疑惑，罗春花一拍大腿。 “害，这供销社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难免有木材厂的工人，听他们说你这板报画的可太是那个了，说的我们都好奇了。 这不，我们已经约好了，下班特意去那里看一下这幅板报呢。” 被人当众这么直白的夸，陆建南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挠了挠头后，立马转移了话题，“婶子，你是不是有哪里招工的小道消息。” 罗春花笑骂，“就你鬼精。” 走前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是有一个小道消息，最近要招一批临时工。” 这种地方会招聘，陆建南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不是应该内部消化，直接选定吗？ 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没想到真的得到了答案。 “递条子打招呼的人太多了，而岗位又只要两个，不够分，为了不得罪任何人，就公开招聘了。” 陆建南看着罗春花的眼神都变了。 看来罗春花的关系不小啊，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谢谢春花婶了，我们家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陆建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春花焦急的打断，“怎么不去啊，这机会难得。” “我们老陆家就普通的工人家庭，不认识人。” 这话一出，罗春花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在担心那些关系户？”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罗春花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别怕，就是因为关系户太多了，才是真正的公平。”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说是公开招聘，但他们只打算考试前一个小时才将招聘信息贴出来。 所以只要你能去考试，就默认你是关系户，他们不会细查。” “就是这转正难了一点，可能得当一辈子的临时工。” 话说到这份上，陆建南心里也有了一杆秤。 这个工作对于他们陆家来说不错。 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个工作已经不错了，是不是正式工根本不要紧。 想明白后，陆建南满是感激的道歉，“谢谢春花婶，这消息对我很有用。” “有什么谢的，你是我亲侄子！这不就是帮把手的事。” 不过这工作到底不是自己去考，陆建南怕罗春花心里有疙瘩，解释了一番。 罗春花十分大气的摆摆手，“这有什么，我把消息告诉你了，你怎么处理是你自己的问题，就是你把它到处传扬出去都没问题。” 不可能！ 陆建南当即在心里否认。 他们陆家人不可能这么傻，闷声发大财懂不懂啊！ 说到最后，罗春花还意犹未尽，直接拉着陆建南坐了下来。 “和婶子说，你有没有谈好对象。” ！ 陆建南属实没想到这话题怎么歪到这份上了。 看来不管哪个年代，做媒催婚都是人们热衷的一大事。 在罗春花的目光下，他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好啊，没有婶子给你留意留意，给你做个介绍。”越看罗春花是越喜欢，“建南你长得高高的，人又俊，工作也好，婶子保管给你找个十全十美的。” 陆建南：“……” 大可不必，他现在还没想着娶媳妇。 实在是十六七岁结婚对于他这个从21世纪回来的人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春花婶，我这才刚工作，谈这个事太早了，我现在的重心在站稳脚跟上。” 罗春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到也是，这才刚工作，是得把心思先放在工作上。 想到刚工作时的情况，罗春花同情的看了陆建南一眼，“都是这样，婶子是过来人，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很快，她话锋一转，“对了，我上次听你提了一嘴，你家是不是都没说上媒。” 陆建南点头称是。 合着这是不管怎么说，您都得做媒！ 得到想要的结果后罗春花心满意足的笑了，“你放心，婶子一定好好看，帮你家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人。” 这可是她第一次尝试做媒，必须得做的十全十美！ “你和我说说你哥你姐的具体情况……” …… 大妈的恐怖，陆建南是彻底见识到了。 这话匣子一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 要不是看着时间快中午了，他提出了离开，罗春花还能继续聊下去。 望着拿好东西离开的那个身影，罗春花有些意犹未尽，“建南啊，下次早点来找婶子，咱们慢慢唠。” 这话让陆建南脚下不稳，踉跄了两下。 太热情了，热情到他抵挡不住！ 第24章 年的财富自由 回到家时，陆建南已经能闻到香味。 因为今天是陆建南的好日子，打菜时许春桃也不扣扣搜搜，特意挑了食堂师傅的拿手好菜——红烧肉。 “建南你可回来了，快坐下来，我都等不及了。” 刚进门，陆静秋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拉着陆建南往饭桌走。 不怪三姐眼馋，实在是红烧肉的香气太霸道，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这能看不能吃，这不是纯纯的折磨人！ 别说三姐忍不住了，就连许春桃也是眼睛放光的盯着铝饭盒里那份红彤彤，油汪汪的红烧肉直咽口水。 陆建南一坐下，许春桃就再也等不了，直接开饭。 食堂师傅的手艺不错。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正好一口一块。 晶莹剔透的糖浆裹满了五花肉，色泽诱人。 红烧肉炖煮的时间足够长，筷子轻轻一抿，就能将肉分离。 是以大家的动作虽快，但手上的动作却十分轻，生怕不小心将这易碎品给夹断。 看着眼前颤颤巍巍的红烧肉，陆建南嗷呜一口，十分满足的吞下。 果然，这世界最好吃的东西就是糖油混合物了。 外面那层糖浆很好的中和了肉的腻感，再加上食堂大师傅的独门配方。 整碗红烧肉吃的人欲罢不能。 真的是好吃到舌头都要吞掉了！ 直到这碗红烧肉吃完，大家才有心情闲聊。 吃的心满意足后，作为大家长的陆国庆咳嗽了一声，第一个开口，“老四，明天就要正式去木材厂上班了，可要和同事好好相处。 你刚去人勤快一点，多干活少说话，别无意中得罪了领导。” 陆建南心想，我可能要让爸你失望了，我这还没去就得罪了劳资科的科长，甚至副厂长。 不过都是成年人了，陆建南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挑着好的说。 比如木材厂的谭厂长人很好啊，工人们也很热心，十分欢迎他去上班。 “那就好。”许春桃点头，“领导好相处就好。” 那颗担心陆建南抢了萝卜岗，会被穿小鞋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传授了工作经验后，许春桃还关心了一番陆建南的工作待遇，食堂伙食怎么样。 一听一去就是7级办事员，每个月的待遇是37.5元，许春桃心里越发感慨。 果然还是坐办公室好，这读到了书就是不一样。 这一去的工资都快赶上她和老陆一辈子的工资了。 这原本还有些懈怠，琢磨着要不要嫁人的三姐，一听这话，立马打消了主意，心里只剩下了向往，“老四，你有消息了吗？你看我能去哪里考试不？” 她刚说完话，就被许春桃用筷子抽的坐直了身体。 “想啥美事呢？你当这工作是大白菜，你想要就要？ 要这工作这么好找，你和老二至于在家里吃白饭这么久吗？” 收拾完了陆静秋，许春桃温柔的看着陆建南，“老四你别听她的，慢慢找不着急，实在不行就让她顶我的岗。” 陆建南满脸不赞同，“妈你这说的啥话，你才40多岁，咋能这么早就把岗位给出去。” 以许春桃闲不住的性子，这没了工作她肯定适应不了，可别闲出病来。 陆静秋也不是啥自私的人，做不出来这种事，满脸赞同的点头，“老四说的对，妈你就安心上着吧，我不要你的岗。 老四能找到两个岗位就能找到第三个岗位，我相信老四！” 陆建南：“……”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我在家人心中的地位居然这么高了，工作都能随便找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三个岗位，别人能找到一个岗位就不错了。 不过，那是别人…… 我还真找到了第三个岗位！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陆建南改了私下说的主意，“我从供销社的春花婶那得到个消息，半个月后革委会要招两个临时工。” 陆静秋：“……”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你还真找到了。 许春桃：“……” 老四啊，看来妈还是小看你了。 “建南，姐能过上好日子，全靠的是你！”陆静秋激动站直了身子，用力的拍拍陆建南的肩膀。 虽然是临时工，但临时工也有分别，革委会的临时工那能一样吗。 尤其是不用风吹日晒雨淋的，这个工作更合适她了。 她陆静秋还是知道好赖的，当即就表示，“规矩就按之前说的那样，前三年我拿一半的工资给你。” 陆建南接受的心安理得，这可是他凭本事得来的。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估摸了一番大哥三姐的工资后，陆建南在心里算开了。 自己一个月工资37.5元+大哥半个月工资14元+三姐半个月工资11.5元。 最后的数字，一共是……63元！ 这个数字属实让陆建南震惊到了。 没想到在21世纪没有实现财富自由的他，居然在六十年代实现了。 要知道现在的四管半导体收音机只要32元啊。 三转一响，这个年代地位的象征。 没想到他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能买两个响！ 到底是钱到位了，原本打算到此为止的陆建南突然说道：“明天下班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你弄来复习资料。 就算弄不来，我也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参考书是什么。” “嗯！谢谢你，老四。”陆静秋拼命的点头。 不过事还没办，陆建南也不知道春花婶到底知不知道，因此丑话说在前头，“话虽如此，但我不敢保证一定有啊，所以课本这些你还是要抓紧看。” 陆静秋拍拍胸脯，十分自信，“放心吧，这课本我看的可熟了。 对上别人我可丝毫不怵，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 自己生的娃是啥人自己清楚，许春桃直接拆台，“可拉倒吧，要真这么能，至于在家吃白饭吗。” 对于这话，陆静秋可不认，“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的陆静秋已经不是昨天的陆静秋了，你就瞧好了吧！” 陆建南：“……” 好家伙，这是要来一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哦，不对，是少女穷？ 第25章 正式报道 考上木材厂的宣传科干事员后，陆建南就有些分身乏术了。 但现如今工作珍贵，他自然也不能因为去上学而不去上班。 陆建南相信，只要他敢这样做，劳资科的杨科长绝对会用这个理由把他撸下来。 毕竟他可没忘记，边上还有一个杨行文在虎视眈眈。 思索了一番，陆建南觉得只能从学校那边想办法了。 看看能不能平时不去上课，只考试的时候去考。 这样就能工作学业两不误。 越想他越觉得是个好主意，这样操作的可能性不小，毕竟现在可是离高三毕业就剩下一个月了。 事情的走向与陆建南猜测的一样。 当他说明来意后，小老头没有为难，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这事他十分理解。 高中毕业之后也得找工作，既然这样就没必要为难陆建南。 办好手续之后，小老头还是有些不舍，叮嘱道：“建南啊，你可是我们云城三中的优秀学生。 虽然现在进入工作了，但人这一生啊，学无止境。 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中依然能保持谦虚的态度，不断学习，不要放弃了课本上的内容。” 陆建南虚心接受，“校长，你放心，我一定调节好时间，课本上的内容我是不会放弃的。 你就等着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再给你拿个第一名回来！” “好，有志气！”小老头哈哈大笑，显然十分高兴，“你要是考了第一名，这次我依然自掏腰包，给你奖励。” 陆建南适时的表现出一副财迷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行了，少耍滑头。” 小老头笑骂了一句。 很快，他脸上又露出了些落寞，“走吧，以后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情到深处，无话可说。 所有的感情都不能言语表达出来。 最后，陆建南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会的。” 望着那个意气风发的背影，小老头原本就不算直的背更加佝偻了。 叹了一口气后，他收回了目光，望着那碧蓝的天空，笑着轻声说道：“走吧，飞得越高越好。” 这是一名老师对优秀学子的祝福。 带着小老头的期许，陆建南踏入了木材厂的大门。 因为昨天已经办好了入职手续，他今天直接去宣传科就行了。 云城木材厂很大，是一家中型企业，全厂占地约71万平方米，以生产人造板为主，厂内有铁路专线和大型龙门吊车，供木材和各种作物贮存之用。 办公大楼位于木材厂的最里面。 昨天只去了人事科的原因，陆建南并不知道宣传科在哪里。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剪着刘胡兰短发，穿着老气横秋的灰蓝色褂子的中年妇女。 她抱着一沓摇摇欲坠的资料。 “你好，同志，需要帮忙吗？” 听见陌生的声音，于燕转过身子，“你是？” 陆建南主动拿过一些资料，笑着介绍，“我是刚招进来的宣传科干事员，叫陆建南。” “原来你就是陆建南，我知道你，谭厂长亲自带过来办入职的那个人。” 于燕语气有些羡慕。 陆建南笑笑，没插嘴。 他现在初来乍到，人微言轻，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歼自己的工具。 尤其是在已经得罪了劳资科的杨主任的情况下，还是谨慎一点，少说为妙。 于燕也不在乎陆建南的回答，她只是感慨一下。 两人同行。 没过多久，于燕的内心就蠢蠢欲动，忍不住旁敲侧击打听起了陆建南的家庭情况。 “你家是有人认识谭厂长吗？” 陆建南笑盈盈，“父母都只是烟酒公司的普通工人，家里没什么根基。” 于燕撇撇嘴，满脸不信。 要是不认识谭厂长他怎么对你这么好，你是怎么从杨科长手上抢到工作岗位并顺利入职的。 “哎呀，咱们以后都是木材厂的同事，相处的日子长着呢，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和我说，我保证不说去。” “燕姐，你真的误会了，我们一家都是老实本分的性子。 要是有根基，我大哥也不会至今还是临时工，二姐三姐还没工作在家里待业。 你说是不是？” 于燕一愣，语气不负之前的热络。 “宣传科在办公楼三楼左边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办公用具你去后勤部领，粮食关系你也别忘了转到咱们食堂。 如果你想住宿舍的话，也是在后勤部申请。” 说完拿过陆建南手上的资料，“注意事项就这么多，要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问宣传科的刘干事，他也是老员工了。 对了，人事科还有事，我有些走不开，就麻烦你自己去宣传科报道了。” 陆建南：“……” 变脸速度之快，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只能说这个女人太现实。 十分钟后，陆建南站在了宣传科门口。 对于他的到来，众人表示十分欢迎，毕竟那副板报还在厂门口挂着呢。 刘海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陆建南同志，你先坐一会，曲科长待会就回来了。” 随后用搪瓷缸给陆建南倒了一杯茶。 “谢谢。” 陆建南站起身，双手接过。 用杯盖刮了刮茶叶末后，他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小心的吸了一口。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还没等这杯茶凉掉，陆建南就看见一个头发有些花白，带着黑框眼镜的老者出现在了门口。 猜测到来人后，他立马站了起来，笑着介绍，“曲科长你好，我是今天来报道的干事员，陆建南。” “陆建南同志好。”曲科长点点头，指着刘海对面的空位置说道，“以后你就在这个工位办公吧。” 陆建南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是，以后我一定会多多像您和刘干事学习。” 曲科长笑了笑，“这宣传科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已经老喽，拼不动了，就等着安安稳稳的退休了。” “曲科长您宝刀未老，大海航行靠舵手，而您就是我们宣传科的舵手！ 没有你的把关，我们怎么敢放开手脚的干。” 这时，曲科长才笑的真心实意，“没想到小陆你这么会说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实诚人。” 刘海也是震惊的看着陆建南。 仿佛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马屁精！ 笑过之后，曲科长让开了身子，让门外站着之人彻底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看清楚门外之人的面容后，陆建南心里微微讶异，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他。 第26章 庙小妖风大 转念一想到也不觉意外。 毕竟杨科长一直惦记着自己这个宣传干事员的岗位。 既然正式工安排不了，那安排临时工也是合理的。 至于杨行文心里会不会有落差，陆建南估计这不在杨科长的考虑范围内。 工作难得，只要能有一个工作，不去下乡，那还要啥自行车。 接下来，曲科长的话验证了陆建南的猜想。 “这位是刚加入我们宣传科的临时工，杨行文同志，大家欢迎。” 呱呱呱。 陆建南能屈能伸，鼓掌鼓得特别真诚，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两人才进行了一场龙争虎斗。 眼前这幅情景曲科长看在眼里。 内心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过完这一年，安稳退休。 叹了一口气后，他随意指了一个空位置，“小杨啊，你就坐那吧。 我现在得去开个会，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你就问小刘，他是我们办公室的骨干。” 刘海涨红了脸，受宠若惊般起身。 “曲科长抬举了，杨同志别当真，咱们还是要多向曲科长和钱副科长学习。” 早在职业模拟的时候，陆建南就知道了。 木材厂宣传科，一共三个人。 科长曲树，年龄大了，只剩一年就要退休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了。 副科长钱大茂，背靠罗副厂长，现如今宣传科的实际掌事人。 干事员刘海，不爱说话，闷头干活的老实人，也是自己进行职业模拟的那个人。 陆建南挑了挑眉。 庙小妖风大。 一个科室三个人两个领导，刘海可不就是骨干吗。 不过他陆建南可不是刚毕业的青涩少年，自然不会乱说话，在明面上得罪任何一个人。 一整天，陆建南看看报纸，泡泡茶，偶尔和刘海聊几句天，时间就轻松的晃过去了。 刚开始，刘海还有些拘谨。 但在陆建南占着记忆作弊下，下午下班时，刘海与陆建南的感情突飞猛进，仿佛就像是相处了多年的好朋友。 实在是两人的性格太合拍了。 临走之时，刘海还热情的招呼着，“为了庆祝你今天刚入职，今天去我家吃饭。” 陆建南婉拒道：“海哥，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事打算去供销社一趟，就不去你家了啊。” 刘海好脾气的摆手，“没事没事，改天来也是一样的。” 两人的气氛过于融洽，到显得杨行文是多余的一样。 “陆建南同志，我先下班了。” “好的好的。” 与杨行文打了一个招呼后，陆建南也离开了。 …… 供销社 罗春花在打扫着供销社的卫生，看见陆建南远远的走过来，连忙将扫把放在一旁。 “建南，建南啊，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春花婶！” 陆建南快步走了过去，拉着她走到一边的角落里。 现在这个点不仅是木材厂下班的时间，供销社也快下班了。 整个供销社里闹哄哄的，销售员们都健步如飞，忙着清点货物的数量，将货物放回仓库。 “春花婶，我想问问，你知道革委会招工考试，笔试是考哪里的内容吗？” 罗春花警惕的看看周围，直接将陆建南拉出了供销社。 “这个婶子就不清楚了。” 陆建南却不气馁，春花婶能知道招工消息，那一定有打听消息的来源。 “春花婶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事后必有重谢。” 再好的关系，只进不出也处不长，更何况他和罗春花这种半路出家的呢。 没有点好处，这次之后两人的关系绝对要淡。 而好处给到位，就不一样了，这就属于正常人情往来。 关系啊，只有越用才会越好！ 罗春花的性子还是没变，爱占小便宜。 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有好处，果然不一样，罗春花的眼睛亮了不少，答应的特别痛快，“重不重谢不重要，谁让婶子是热心肠的人。 你放心，这事包在婶子身上，一定帮你打听清楚！” “谢谢婶子。” 说着陆建南从挎包里拿出一小包糖递了出去。 罗春花一看立马推拒，“就是顺手的事，婶子咋能要你东西呢。” “拿着吧，婶子，东西不多，你带回去给你的孙子甜甜嘴。”陆建南坚决要给。 见实在推拒不掉，罗春花也不矫情，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婶子就谢谢你了。” 随后话锋一转。 “建南我和你说，你是该打听打听考试内容。” 听着这意味深长的话，陆建南立马追问，“春花婶，这里面有啥说头。” “这两个岗位的竞争可不小，就我知道的： 妇联主任的儿子，化肥厂厂长的外甥女，公安局领导老婆娘家的侄子，还有粮站站长的儿子。 都看上了这个岗位。” 听春花婶说完，陆建南感觉自家就像误入了鹤群中的鸡一样，格格不入，特别显眼。 想到这，陆建南就不得不感慨，运气的重要性！ 要不是之前自己给春花婶写感谢信，也就搭不上春花婶的关系，自己也就不知道这个消息。 自家捡不着这个漏。 有些唏嘘。 陆建南伸出了大拇指，“春花婶，你是这个，这种消息你都能打听到。” 显然这个马屁拍的罗春花很舒服。 她乐不可支，笑的花枝乱颤，“没想到建南你嘴也这么甜，婶子就喜欢嘴甜的孩子。” 乐够了后，罗春花嘴上故作谦虚，“哎呀，我这也是拖了年纪大的福，认识的老姐妹多了一点，才知道这些事的。” 能知道这些事情，你这老姐妹也不是一般人啊。 花花轿子抬人，陆建南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都说姜还是老的辣，婶子经历的多，经验丰富，只要我能学到一点就够我用了。” 罗春花忍着脸上的得意，“那是，婶子吃过的盐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吃过的饭都更多。” 陆建南含笑看着罗春花。 目的达成之后，他也不再久留。 望了眼被夕阳染红的天空，陆建南笑着说道：“春花婶，天色不早了，你接着忙，我先回去了。” “行，婶子就不留你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再不干活，她都不能按时下班了。 第27章 云城日报的采访 烟酒公司家属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再加上昨天早上的动静太大，这才过了一天，整个家属区都知道了陆建南考上了木材厂的宣传干事员。 “建南回来了啊。” 住在一起这么些年，烟酒家属区的人他也都认识。 陆建南笑着点头，“下班了。” 坐在大树底下乘凉的方婶摇着蒲扇，笑着询问：“怎么样，工作适应吗？今天跟同事相处的怎么样？” “今天刚去报道，还没安排工作。 今天一天就光喝茶，看报纸，什么也没干。”陆建南边走边答。 这话一出，让正在乘凉的众人一脸羡慕。 “这工作好啊，啥事也不用干，每个月还有工资拿。 就喝喝茶看看报纸，我看可比我们这些车间工人舒服多了。” 陆建南叹气，光舒服没用啊，他又不是去度假的，他还指望赚事业点呢。 不过这话没法讲，不然说出来太招人恨了。 居然还嫌弃工作清闲。 “建南啊，你们木材厂还招人不？你看我闺女能去吗？” 余婶刚说完，就听见许春桃吼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呢！ 干事员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我家建南可是凭他自己实力考上的。 要不怎么说我家建南厉害呢，这岗位木材厂劳资科科长的侄子也盯上了。 这最后还不是被我家建南打败了。” 陆建南十分赞同，“妈说的对，要是这么容易进，我二姐和三姐怎么还在家呢。” 许春桃两个闺女都没机会进，她一邻居的闺女能有啥机会？ 余婶这下彻底心灰意冷，只是还是不死心的说了一句，“建南，以后有啥消息你可别忘了余婶。” 陆建南：“……” 余婶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看着周围人眼睛里的希冀，陆建南浑身一激灵，心里打定了主意，这头不能开。 要说关系，这家属区里谁不能说一句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不患寡而不均。 更何况自己就一个人，帮的过来吗？ 来到这个世界，陆建南没有太大的野心。 他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能更自由的生活，有更多的选择。 最多再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帮一把自家人。 毕竟，陆家人也不坏不是。 至于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他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只能装下自家这一亩三分地，就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了。 连着上了几天班后，陆建南熟悉了宣传科。 平时其实也没什么忙，就是给工人讲解讲解政策，偶尔有重大决策，再出出黑板报。 这事一般也用不到陆建南，钱副科长看的紧，经常把这种露脸的事情安排给杨行文。 不过，他也乐得清闲。 喝喝茶，看看报纸，就有工资拿，这不爽吗。 每次钱副科长把工作安排给杨行文后，陆建南都能发现刘海眼底的汹涌暗流。 陆建南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钱副科长做得有些不地道。 杨行文刚工作没多久，还不太会做，每次都把事情做的一团糟，需要刘海给他擦屁股。 等到了最后分功劳的时候，又没有刘海的份。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在职业模拟的时候，陆建南就知道钱副科长就会说好听的。 每次干活的时候好话就不要钱似的往外说，甚至是许诺“劳动标兵”，但到了年底，这称号年年都是他自己得了。 刘海嘀咕一声，“我看杨行文也是傻的，要是没了杨科长啥也不是，估计被钱副科长卖了都还帮他数钱。” 陆建南看向昔日的竞争对手，低着头，伏在桌子上认真的写着什么。 看得出，虽然能力不行，但至少是用心做了。 “算了，不聊这个了。海哥，我没记错的话，再过5天就是你儿子的满月日了。” 就这么几天，陆建南和刘海两人处的十分不错了，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是啊，到时候请你吃红鸡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曲科长带着一个书卷气息浓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建南，这位是云城日报编辑部的吴主任。” 陆建南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吴主任好。” “你好你好。” 见到了正主，吴主任直接开门见山，“前天我们编辑部里有位小记者采风的时候路过木材厂，看见了门口那副板报。 他看了后觉得很有宣传价值，便拍了下来。 然后经过编辑部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这幅板报确实具有很典型的宣传意义。” “所以……今天我来厂里，一是想见识见识这幅板报的作者。 如今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 二是想征求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做一个相关采访。” 上报纸可是件好事，不说能获得事业点，还能刷一波名望。 这种双赢的事情，陆建南自然是欣然接受了采访。 吴主任笑了笑，“那就耽误你的时间了。” “哪里就谈的上耽误。”陆建南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的到来，简直让我们云城木材厂蓬荜生辉。 我扫榻欢迎都不为过。” 陆建南花说的很漂亮，但也很官腔。 长年接触各种政治的吴主任听的很明白，他笑了笑，“那咱们的采访就开始吧。” 两人进行了一番长谈。 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陆建南思维自然高屋建瓴，看待一些问题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随着谈话的深入，陆建南给吴主任留下的印象越深。 最后连番感叹，陆建南做一个木材厂的宣传员干事屈才了。 革委会才是能发挥他真正才能的舞台。 对于这些感叹，陆建南谦虚的笑了笑，自己静静的当一个观众就好。 玩政治的心都脏。 他这点小聪明还是不去丢人现眼了。 停顿了片刻，吴主任接着说道：“要怀抱梦想又脚踏实地，要敢想敢做又善作善成。 昨天啊，我们编辑部的小王提交这几张照片后，立刻引起了我们的高度重视。 尤其是在了解了这幅板报赢得了广大工人的一致好评之后。 我们迅速决定，一定要来见见创作者，并让云城所有人都看到这幅板报。” 结束的时候，陆建南肃然起敬，“吴主任，你辛苦了。” “不辛苦，我这有什么辛苦。”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笑着说，“真正辛苦的是你们这些一线工作者啊！” 第28章 泾渭分明的宣传科 毕竟是云城日报编辑部的主任，平时也是很忙的，管着一堆事。 如今能亲自来做采访，已经是对陆建南的重视了。 采访结束后，吴主任又打了几句官腔，勉励了陆建南一番后，便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紧接着陆建南便发现，随着吴主任的离开，曲科长也走了。 陆建南：“……” 总有一种要不是吴主任要来采访，曲科长今天就不会在宣传科露面的错觉。 还真不是陆建南的主观臆测，从他来上班到现在，除了刚报道时见过曲科长一面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现在的宣传科完全就是钱副科长一手遮天！ 看来曲科长是指望不上了。 只想安安稳稳退休的他，完全不打算介入麻烦的人际关系中。 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刘海兴奋的坐下，笑着说道：“你刚来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人。 现如今我这猜想不是得到了证实？你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 陆建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飞冲天？我觉得还是差点吧。” 刘海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你野心倒是不小，连云城日报编辑部的主任都惊动了，亲自过来采访你。 这都算不上一飞冲天的话，到底什么才算？难不成你想上人人日报？” “如果能上人人日报，那当然是更好了。” 谁敢说自己不想上人人日报，在全国闻名？ 陆建南自然也是想的。 刘海的心情有些复杂，“你小子，还真敢想啊。” 摇摇头后，他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不仅十分年轻还有天赋。 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争这一朝一夕。 只要你稳扎稳打，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知道了。”陆建南其实想说他并没有这么急于求成。 被社会毒打过了的他很清醒，没有一步登天，如果有，那就是在刑法里面写着。 “能上云城日报也挺不错了。 说实话，你是我这二十多年遇见的第一个能上报纸的人。”刘海语气有些羡慕，“云城日报啊，整个云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订阅报纸的人数没有上万也有上千，更何况单位上再组织人学习，那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总之一句话，你要火了，你的名字将传遍整个云城，你的经历将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陆建南有些恍然。 虽然他猜到了自己那副板报能获得不小的声望，却还是没料到，能到这种地步。 不过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毕竟那现代化的东西给人们带来的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陆建南不禁在心中感慨。 赢得不是自己，是夏国千千万万人用双手创造，缔造出了的盛世愿景。 这是他们的梦想创造出来的奇迹。 见陆建南没有说话，刘海笑了笑，“你只要知道，你是我们宣传科的顶梁柱，是云城木材厂的骄傲，是同龄人中佼佼者。” 停顿了片刻，刘海继续说道。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哪个人有真本事，哪个人是滥竽充数，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这暗含深意的话，让杨行文的视线投注了过来。 陆建南看的分明，这段时间收拾烂摊子，已经让刘海这个老实人内心憋了一肚子气。 现如今的宣传科，已经泾渭分明。 杨行文与钱副科长算是一个小团体，自己与刘海勉强算是另一个小团体，曲科长则是只要不惹出大乱子他就没有存在感，姑且算是中立。 不是东风压到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所以陆建南被采访，刘海高兴羡慕，而钱副科长却是不太高兴。 “上班时间在这闲聊什么，工作做完了吗？你们能不能学学杨行文同志。 他每天下班之后还会留在科室工作一小时才回家。” 陆建南：“……” 杨行文能不加班吗？ 本来刚上班对工作就不熟悉，你还把所有露脸的工作都交给他做，这可不就是忙活一天都做不完。 “果然我就指望不上你们！” 图穷匕首现，酝酿这一番后，钱副科长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行文啊，最近销售科遇上了麻烦，需要一名懂宣传的人员协助他们。 我一直觉得你有很大的潜力成为宣传科的骨干，所以这次你要把握好机会，多学学多看看。 只要你能解决了销售科的这次危机，厂里一定不会忘了你，甚至让你直接转正也不是问题。” “就这么定了，行文啊，你好好准备。” 钱副科长生怕节外生枝，直接一锤定音，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陆建南：“……” 你这副迫不及待的嘴角真难看！ 转正？下辈子去吧。 不是陆建南看不起杨行文。 实在是这次的麻烦不小，销售科肩上的担子很重。 在模拟刘海的人生中，云城木材厂并没有渡过这次生死存亡的大危机。 虽然话有些夸张，但也差不了多远。 这次过后，云城木材厂逐渐衰落了下来，厂子里的效益逐年递减，一直半死不活的。 直到九十年代，实在经营不下去，开启了大规模的下岗潮。 总之，这次的事情是个麻烦事，根本不适合镀金。 也不知道钱副科长到底是在帮杨行文还是在坑他了。 陆建南稳的住，刘海却稳不住。 冷哼一声后，他忍不住与陆建南嘀咕，“这背后有人就是好啊，你看看现在，一有什么好处钱副科长就惦记着他。 我这来了这么多年了，连劳动标兵都没有拿过。” “没事，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陆建南说的云淡风轻。 就好像风吹过了一样。 然而落到刘海的耳中，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楼……宾客？塌了？这什么意思啊？” 挠了挠后脑勺，实在想不明白。 “呵呵，不明白？”陆建南笑了笑，自问自答的继续说，“你什么都不要管，坐着看就行了。 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别说得功劳了，搞不好他们两都得摔一个大跟斗。” 咽了口唾沫，刘海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就是高手过招吗？ 第29章 各取所需 能从杨科长抢工作岗位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里，刘海浑身一激灵，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干好本职工作吧。 自己悟性差，想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个想法，就是狠狠的抱住陆建南的大腿。 看着刘海若有所思样子，陆建南笑了笑，说道：“到点了，既然没事，那我就下班了。” 他还得去供销社一趟，去晚了春花婶都要下班了。 有点赶时间，陆建南手上的动作难免大了一点。 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刘海。 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正在收拾桌子的陆建南，他自然的走了过去，接过了那些活，“建南，你有事就先走吧。” 看着刘海脸上真诚的笑容，陆建南思索了片刻，便没有拒绝，“今天我赶时间，就麻烦你收拾了。” “不麻烦不麻烦。” “谢了，海哥。” 道谢之后，陆建南提起脚边的布包，离开了宣传科办公室。 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了春花婶下班之前到达了供销社。 而罗春花果然不负所托，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建南，东西在这里，你可得拿好了，别掉了啊。” 掀开牛皮纸的一角，确认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陆建南抖了抖布包，直接一装。 笑着说道：“放心吧春花婶，这不能，把我掉了也不可能把它掉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拿到了东西之后，陆建南也把准备好的报酬递给了春花婶。 一包烟酒公司生产的烟丝。 陆建南提议，许春桃操作，从烟酒公司拿回来的瑕疵品。 说是瑕疵品，但也只是形状不好，有些零碎。 可尽管这样，依然不影响它是好烟。 显然，春花婶也对这份报酬很是满意，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建南啊，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你春花婶，我保证帮你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既然你都开口了，陆建南自然不是那种客气人，直接一口就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都笑的十分开心。 瑕疵品烟丝对陆家来说随手可得，而这个招工消息对于一家子都是正式工的罗春花来说也是鸡肋。 总之，这场交易双方都很满意。 觉得血赚！ 与罗春花分开之后，陆建南还没有从拿到考试资料中回过神。 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觉得在天上。 半个月前，他还在为自己下乡的事情发愁，没想到就这么几天，连他三姐都留城有望。 同一时间，就在旁边不远处，大哥陆建东正在向着家里走去。 忽然，他在路口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眼睛一亮，陆建东立刻一扫内心的颓然，欣喜的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握拳在陆建南肩膀上轻碰了一下。 “建南，你这拿的是什么东西。” 抬头一看是大哥，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好东西，能改变咱家命运的东西。 现在人多嘴杂，还是到家后和你们细说。” 陆建东：“……” 你这还不如不说，我现在更想知道了。 被这么一吊胃口，陆建东加快了脚步，回家的速度快了不少。 到底心痒痒。 刚到家，还没等陆建南坐下来喝口水，陆建东就迫不及待的发问，“老四啊，这回可以说了吧。 啥改变咱家命运的东西？” 在陆建东焦急的目光下，陆建南拿起大茶缸，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凉白开。 咂咂嘴，有点甜。 还是现在纯天然无污染的水好喝，不像后世…… 将大茶缸稳稳的放在桌子上，陆建南才说道：“还是不行，得等咱家人齐了再说。 现在说了我待会还得再说一遍，有点累。” 咋不懒死你？多说几句话能怎么得你了？ “真不能现在说？” 语气有些微妙。 陆建南瞬间警觉起来，默默的伸出右脚将布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使它牢牢的贴着自己。 此刻，他心里才安定了不少，“嗯，等人齐了再说。” 一时之间，客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在这里大眼瞪着小眼。 不久之后，陆建东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不说就不说吧。” 他摆摆手，转身向着房间走去。 就在陆建南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杀了一个回马枪，向着陆建南脚边的布袋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陆建东指尖快要触碰到布的时候，陆建南大手一捞，将它抱在了怀里。 陆建南挑挑眉，对着大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没拿着。” “你能不能稳重点，都多大的人了，还跟老五一样。” 侧身避开大哥的手后，陆建南才接着说道：“那大哥你咋还会耍心眼子了。” “老实人会吃亏，要心眼子活。你记不记得这是谁说的话了？” 陆建南：“……” 合着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陆建东的心里实在是太好奇，才这么说话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不下十次的伸出手，尝试着抢夺那个米白色的布袋。 看着陆建东的动作，陆建南眼底的兴味十足。 这一刻，对于布袋是否被夺走他不在意，他享受的是这逝去的青春。 “拿来吧你。” 趁着陆建南失神之际，陆建东双手抓住了布袋，猛的往他那边扯。 陆建南自然是不让。 一时之间，局面陷入了焦灼，两人在客厅里拉拉扯扯。 桌椅被挤在一边。 “你们在干什么！” 回来的许春桃看见这幅场景眼前一黑。 这还是他那个老实的大儿子，那个远比同龄人稳重的四儿子吗？ “还不松开，看看家里被你们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听见呵斥，两人相视一笑后，默契的松了劲。 布包“嘭”的一声，砸落在地面，溅起不小的尘埃。 这一刻，陆建南原本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 抢到最后，其实两人都忘记了真实目的，只是享受着这次难得的幼稚。 陆建南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妈，你终于回来了，我有好消息，等爸回来了，我就告诉大家。” “什么好消息？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说你们了。 要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们两个这身皮就给我等着吧……” 看着陆建南三言两语转移了许春桃的注意力，陆建东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第30章 越来越好的陆家 经过这一场玩笑，不仅是陆建南得到了放松，就连大哥也开朗了不少，暂时压下了心底的阴霾。 许春桃有些不死心的询问，“建南，真不能现在说？” “是啊，妈说的对，老四你卖什么关子啊。” 众人心痒难耐，纷纷群起攻之。 “再等等，爸就快回来了。” 陆建南好说歹说，才让众人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刚进家的陆国庆就被六双眼睛注视着，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是我衣服穿反了？ 还是我的头发被风吹坏了，露出了头顶那光溜溜的一块？ 陆国庆不确定的伸手摸摸头发，同时低头看看衣服。 在摸到了那熟悉的触感后，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还好还好，头发还在！ 不对啊……我没什么问题他们这么盯着我干嘛？ 难道我藏在墙缝里的10块钱被发现了？ 想到这个情况，才放松的心又加速跳动了起来。 “怎……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陆国庆有些心虚的坐到椅子上，额头还冒了一层虚汗。 许春桃回答，“这不是老四说有好消息要等你回来宣布。” “什么？那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我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陆国庆惊觉不对劲。 他这是抱怨的太快了，差点就把他藏私房钱的事给秃噜出来了。 不过还好还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不是还没说出来了嘛。 可是许春桃是啥人，和陆国庆生活这么久了，他什么性子早已摸的一清二楚。 这幅样子，看着就不对劲！ “老陆，你这是有什么瞒着我？”许春桃眯起了眼睛，语气渐渐的不善。 “这……没啥没啥。”陆国庆惊觉事情不对，立马转移话题，“老四啊，你有什么好消息？” 到底是心心念念，等待了许久的好消息，许春桃决定暂时放过陆国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这一时。 “老四，这人也到齐了，有什么好消息你就说吧，我们都等着呢。” 陆建南也不废话，直接扔下了重磅炸弹。 “三姐啊，我觉得你每天在家这么混日子不行，没什么出息。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是招聘考试的考试内容，你拿去。 从今天开始，除了睡觉就是看这本书，争取把这本书给背下来。 对了，到时候去考试的时候机灵一点，别说漏嘴了。” 陆静秋傻眼了。 她咽了咽口水，“不是四弟，你刚才说，说……” 她激动的指着桌上那个被牛皮纸包裹着的物品，结结巴巴。 “这是考试题目？” 陆建南纠正她，“不是考试题目，是考试内容参考书，笔试的题目就是从这书上找的。 三姐你好好努力，别辜负了我和妈的这一番折腾。” 陆静秋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妈咋还折腾了呢？不都是你在忙上忙下吗？” 许春桃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目光不善的瞪着陆三姐，“老三！你以为求人办事不用走人情的？你不给好处谁搭理你。 这走人情的东西不得我出？” 陆静秋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老四啊。” 她紧紧抓住陆建南的手，吸了吸鼻子，一脸郑重。 “老四！你放心，姐以后这条命都是你的，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就往西。 什么都听你的！” 她不用下乡了！她要有工作了！ 吃公家饭！ 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啊！ 陆静秋激动的看着陆建南，如同看着自己的再生父母。 陆建南才不吃这套，“三姐，你这些好话我不听，反正到时候你得记着，前三年每个月你都要给我一半的工资。” 这话必须说清楚。 陆建南折腾这么多，虽然那点子虚无缥缈的姐弟情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这半个月工资。 陆静秋一点也不觉得自家弟弟要求过分，跟一个工作比起来，这半个月工资算啥啊。 她拍拍胸脯，豪爽的保证，“老四，三姐说话算话。不仅这半个月工资，三姐还会每个月给你买好吃的。” 许春桃看的分明，“我看是你嘴馋，别攀扯老四。” 陆静秋：“……” 一时之间，陆静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嘴张了又张，脸色涨红，“我这是感谢老四。 妈你不是说求人要搭人情吗？我这是在还老四的人情！” 许春桃撇撇嘴。 就这个一门心思想着吃白饭的傻闺女，哪会有这种想法。 她敢百分百打保票，就是自己嘴馋。 呵。 “我和你说，要是被我发现你一个月买点心的次数超过一次，一次超过一块钱，你就把你的工资给我上交，我给你保管。” “妈！”陆静秋急了。 点心用料扎实，油放的多，糖也多，还是白面做的，根本不便宜，这一块钱能买多少？ 根本就不等她尝出味就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静秋拿出了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只要她不睡觉，就在背书。 一整个拼命的姿势。 这让许春桃看的很心疼，去供销社买了一斤鸡蛋回来，每天给陆静秋煮一个。 陆静秋吃着香喷喷的鸡蛋，别提滋味有多美了。 这可是独属于她的鸡蛋，其他人可都没有！ 两三口吃完鸡蛋后，陆静秋快速的回到房间，拿起书背了起来。 她必须要成功。 要是失败了，她拿块豆腐撞死去得了。 丢不起这个脸！ 时间在有条不紊的前进着，距离革委会招人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如今的陆家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盼头。 本以为事情会按着预期的想法走下去，但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如果。 原本经常要晚回的陆大哥，已经连续5天一下班就回来了。 人也变得越来越沉默，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垮了下来。 “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某天吃过晚饭后，陆建南决定和大哥谈谈。 这么下去可不行，他还等着大哥那一半工资呢！ “大哥可能做不成彭师傅的徒弟了。” ？！ 陆建南有些震惊，“怎么回事，彭师傅不是挺喜欢你吗？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又说做不成他的徒弟了？” 第31章 坚守底线的陆建南 陆建东抬起了头。 他涨红了脸，满脸羞愧的看着陆建南，眼神还有些躲闪。 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快要哭出来似的，“老四，大哥对不起你，大哥没用，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 彭师傅他姐姐听说了他要找徒弟还给安排工作这件事，直接带着他儿子上门来了。 哥，哥天赋没别人好，关系也没别人亲，现在彭师傅态度有些犹豫。 事情变成这样，哥没脸见你啊！” 最近彭师傅家闹的实在不可开交，他姐姐天天上门，对着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毕竟血浓于水，在对方赌咒发誓一定会痛改前非之后，彭师傅已经有些心软了。 人老了就是恋旧。 更何况彭师傅从小失去了父母，是他姐姐将他拉扯大的，这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不，才刚上门，彭师傅那颗原本冷硬的心就已然有所动摇。 更何况上门的不仅仅是他姐姐，还有之前那些划清了界限的徒弟。 这怎么比？实在没法比！ 他没法子了，老四好不容易找着的机会就要从他手里溜走了。 此时的陆建东既羞愧又后悔。 陆建南：“……” 别说大哥惊讶不已，陆建南也傻眼了。 怎么模拟的时候没有这一出啊。 但转念一想，倒也释然。 不仅是蝴蝶效应。 还有一点，人性是复杂的，他与彭师傅到底是两个人，行事方法自然也不同。 自己能狠的下心断绝关系，彭师傅本人就未必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己都还没在木材厂站稳脚跟，工作还没有打开局面，大哥这里也不顺利。 他揉了揉眉心，“只能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了。” 陆建东在大事上一向没主意，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陆建南这话一出口，陆建东就看向了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他期期艾艾的看着陆建南，满脸讨好，“老四啊，咱家就你最有本事，你能不能帮大哥想个招？ 榨油厂的正式工啊，正式工！哥不甘心。” 他不断的重复着正式工这几个字，脸上都是痛心与绝望。 陆建南：“……” 看来，正式工的确是戳中了大哥的肺管子，估计是平时相看少不得被人嫌弃这么大了还是一个临时工。 这事跟陆建南关系不大，他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天有不测风云，大哥运气不好。 但是，有句话得认，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 他知道爸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陆家蒸蒸日上，家人和谐友爱。 况且他还是舍不得大哥那半个月的工资。 面对陆建东殷切的目光，陆建南淡定的分析，“大哥，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彭师傅家闹了几天了？大概也有四五天了吧。 可闹归闹，但彭师傅不是没松口吗？ 这说明大哥你平时的为人被彭师傅看在眼里，他其实很中意你。 更何况他亲戚与徒弟有前科，彭师傅心底也怕靠不住，怕他们现如今的赌咒发誓只是为了得到那个工作岗位的权宜之计。 老话不是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彭师傅这才犹豫不决。” “真的？彭师傅真的很看中我？” 陆建东有些将信将疑，他咋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自然是真的。 彭师傅有让你不要去了吗？这不都是大哥你自己想太多，觉得胜算不大，不去了的吗？” 陆建东尴尬的张张嘴，“老四啊，这，这不是大哥想着别让人看低了咱们老陆家。 这要是最后真争的场面难看……” 陆建东竹筒到豆子一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建南打断了。 “可拉倒吧。”陆建南撇了撇嘴，说的毫不留情面，“还不是大哥你自个脸皮薄，觉得怕丢脸。” 陆建东脸皮僵住，说话都有些结巴，“有，有吗？” “哪没有？”陆建南冷哼一声，“大哥你忘了，小时候拆收音机被爸打得屁股肿了后，你别说找小伙伴玩了，学都不愿意去上。” 陆建东：“……” 顶着陆建南冷淡的目光，陆建东尴尬的脸皮抽搐。 这老四，也不知道给他留点脸面，他不要面子的啊！ 他挠了挠后脑勺，“老四，你说的对，哥就是脸皮薄。 那你说哥现在怎么办？还是像以前一样？” 除了盘外招，也没有其他办法的陆建南点点头，“就先按以前的行事来吧。” “真的不用做什么？”陆建东不死心的询问。 这不就是听天由命嘛！ 陆建南：“……” 那不就得等，他的道德底线还没这么低，这盘外招他不想用。 “也不是听天由命吧，咱们是在等一个时机。” 为了给大哥吃一颗定心丸，陆建南说道：“前段时间云城日报来了采访我。 算算日子也快到了登报的日子了，咱们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啥？老四你被采访了，要上报纸了？”陆建东十分惊讶，这老四不声不响的居然放了一个大招。 可真能忍！ 要是他被采访了，肯定早说出去了。 陆建南摆摆手，“现在不说这个。要是我上了报纸了，咱家肯定能沾上光。 你在彭师傅那里的胜算本来就不低，再加上我上报纸的助力，应该就是板上钉钉了。 这能被全城人民监督的家庭，肯定比有前科的亲戚徒弟更让彭师傅放心。” 而且还有件事陆建南没说。 现在这样争下去，早晚要出事。 说不得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彭师傅被弄的心灰意冷，最后大哥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一动不如一静，大哥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按部就班。” 陆建东如同当头棒喝，被砸得眼冒金心。 他大喊了一声，疯一般的搂过陆建南的脖子，“老四，你说的太对了。 你就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啊，要是没了你大哥可怎么办啊！” “松手，松手。”陆建南被搂着脖子，有些喘不过气。 一听这话，陆建东立马松手，满脸关心的询问，“老四，你没事吧？” 咱家的宝贝疙瘩可不能被他弄坏了。 “没事。”陆建南揉揉脖子，“对了，我被采访的事情你可别说出去。” 陆建东对着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放心，绝对不说。” 得到了保证，陆建南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成的事就高调宣扬就去，不是他的风格！ 第32章 莫名的负罪感 事情有了盼头之后，大哥一扫心中的阴霾，心情不错的说道：“老四，早点睡吧，大哥困了。” 说完之后就直接离开。 望着大哥离开的背影，陆建南的脑子里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困了？ 可是现在才八点诶。 大哥你啥时候八点睡过觉啊？ 淦！ 合着自己当了一回工具人，被用完就扔。 陆建南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隐隐的传来哭声。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翻个身继续睡。 然而这幽怨的哭声太扰人了，他愣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黑着脸起身，想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另一头的陆建西睡的正香，完全没有一点干扰。 陆建南一脸羡慕，他更嫌弃那个扰人清梦的人了，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路上循着声音来到厨房，陆建南把耳朵贴在厨房门上。 听了一会，点了点头，就是这了。 他出其不意的打开门，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看清楚面容后他有些惊讶。 “二姐？”陆建南靠在门框上，有些心累，“大晚上你不睡觉，跑来厨房哭什么？” 陆静夏急忙的起身，擦掉眼泪，尴尬的站起身，她没想到半夜偷哭被老四看见了。 “我，我今天听到了你和大哥谈话。” 自从知道了大哥的工作有些不稳后，她就心里难过，尤其到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再也憋不住了。 为了不吵到老三，她还特意跑厨房来哭了。 陆静夏低着头，没脸面对老四。 陆建南：“……” 三更半夜躲在厨房哭什么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该夸二姐心思正，没有想什么歪门邪道，只是自己躲起来偷偷哭呢； 还是该说她话没听完只听了一耳朵就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陆建南揉揉眉心，“二姐，你别想太多，大哥那边还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你就算不相信大哥也要相信我啊。 你们不是常说我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都听我的吗？ 所以，你待会别哭了。 大晚上不睡觉不仅伤身体，还渗人，吵的大家都睡不好觉。 快回去睡觉吧。” “真的？”陆静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露着震惊，“大哥的胜算真的不低？可我怎么听着彭师傅的亲戚徒弟都上门了？ 他们不比大哥的分量重？” 说完之后，陆静夏有些狐疑的说道：“该不会是你为了睡觉故意安慰我的吧。” 陆建南：“……” 要是亲戚徒弟的分量真的特别重，彭师傅也不会至今犹豫不决。 这不是恰恰说明大哥分量占比不低吗？ 算了…… 二姐已经认定了事情的真相，不管自己怎么解释她都不听，只会觉得她认为的事情是对的。 只要你说的内容和她的想法不同，一律会被她打上欺骗、安慰的标签。 毕竟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是劝不听的，只能他们自己想通，走出来。 思索了片刻后，陆建南决定做一回狠心的男人，“这样，你要实在想哭，你咬着衣角哭吧。” 说完之后，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可太困了，这三更半夜的，二姐不睡觉，他还想睡呢。 离开的路上他还打了一个哈欠。 望着陆建南离开的背影，陆静夏陷入了沉默。 “……” 呜呜呜，老四这是彻底厌弃她了。 她果然是老四最废的姐姐！ 大概是陆建南的无情让她认清了现实，后半夜再也没有听见陆静夏的哭声。 只是第二天早上，对上了陆静夏那一双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 陆建南：“……” 大概率是咬着衣角哭了一晚上吧。 想到昨晚自己的提议，他莫名有种负罪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建西幸灾乐祸的指着陆静夏的核桃眼，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二姐你这是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吧，这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眼泪都被笑出来了。 被这样直白的嘲笑，陆静夏脸色有些涨红。 尤其是在看见陆静秋憋笑的时候，她心底更是隐隐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做的蠢事。 她怎么就能哭一晚上呢？ “二姐啊，我看你最近还是别出去了，不然你就要被所有烟酒家属区的人看笑话了。” 这话俨然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静夏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捶打陆建西，而陆建西自然不肯老实站在那里挨打。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绕着家里来回转圈子。 一大早，老陆家就热闹的鸡飞狗跳。 “都给我站住，要是给我摔破了东西，看我不把你们拿去按斤论两卖了，抵给供销社。” 许春桃大吼一声，一人给了一下脑瓜崩。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孩子多了，就是不好，早知道就不生这么多讨债鬼。 但谁让生都生了，都是自己的债，没有早知道。 叹了一口气后，许春桃说道：“老二啊，等下我给你煮个鸡蛋，你好好揉揉。 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坎，之前闹饥荒那么苦的时候，我和你爸不是都熬过来，把你们拉扯大了？” 一看就知道这孩子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昨晚哭了一晚上，现在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听着许春桃的鸡汤，陆静夏有些不自在的点头，“知，知道了。” 但显然，陆静夏并没有听进去，依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心情还是有些低落，整个人眼见的沉默了下来。 就连早上那厚厚的杂粮粥，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喝着都不香了。 看着又一次将粥洒在了自己衣服上的陆静夏，陆建南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完全不行啊，整个人的注意力完全不集中。 看来得给二姐找件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然，二姐怕是会想不开，做出些后悔的傻事来。 陆建南在心里合计开了，该给二姐安排个什么事情，才能让她开心起来，不想七想八的。 “我吃好了。” 吃完早饭，陆建南拎着包就要去上班。 陆建东瞅着大门口看了一眼，飞快的把最后一口粥送进嘴里。 他嘴一抹，“老四，等等我，我还有事问你，咱两一起走！” 陆建东赶时间，在两人有限的相同路程上，再次取经了不少与彭师傅的相处之道。 第33章 反客为主的提点 看到厂子大门口的陆建南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来上班后，其他的先不说，身体肯定会倍棒。 整个木材厂很大，而办公楼又在最里面，从门口到办公楼怎么也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再加上从烟酒家属区过来的路程，这上班通勤的总路程可就长了。 尤其是在看见杨科长意气风发的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前路过的时候，陆建南的内心更苦涩了。 看来，是时候该将买自行车提上日程了。 经过保安室时，陆建南放慢了脚步，打了一个招呼，“王叔，早啊。” “早啊，吃早饭了没？要是没吃可以去食堂吃，今天食堂可是有大肉包。” 坐在摇椅上晃动，悠闲听着收音机的王大爷乐呵呵的回应。 这高中生就是不一样。 瞧瞧，多有礼貌。 可不像刚刚过去的那个杨文德一样眼高于顶，看不上自己这个看门的老头子。 别以为他年龄大就好糊弄。 他眼睛可利者呢，谁是啥人他看的一清二楚！ 陆建南：“……” 此刻，我是该说我吃了，还是说没吃。 摸摸有些微微凸起的胃部，陆建南陷入了犹豫。 “建南啊，你刚来不知道，其他的不说，刘师傅做大肉包的手艺可是一级棒。 那滋味，做的和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没太大区别。” 可能是太美了，王大爷忍不住摸摸嘴角。 滋溜。 陆建南咽了咽口水，他的内心蠢蠢欲动。 区区杂粮粥，也不是很多，他还能吃！ “王大爷，先不说了，我去吃包子，去晚了可能就没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王大爷的回应，直接向着食堂小跑过去。 这世间，美食不可辜负！ 而且这么多年来，陆建南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别小看任何一个人。 现在用料实在，想要出师的标准也严了不少，三夏九伏，主打的就是一个勤学苦练。 更何况有些大师傅还有独门秘方。 所以，这大肉包说不得比后世的狗不理包子还好吃呢。 心里惦记着包子，十分钟后，陆建南就到达了食堂。 看着食堂窗口里仅剩的两个大肉包，他心里直呼幸运。 “刘师傅，最后两个大肉包我要了。” 心动不如行动，生怕横生枝节的他，在距离窗口还有一百米的时候就大喊着。 波澜不惊的从大师傅手里接过大肉包后，陆建南美滋滋的咬了一大口。 刚准备离开食堂，就被刘海拦住了。 看着刘海神秘兮兮的样子，陆建南的脚情不自禁的拐了一个弯，走到了餐位上。 “怎么了？” 这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让陆建南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环顾了一圈之后，刘海也低声说道：“钱副科长刚刚发了可大的火，等下你去上班的时候注意点。” 刘海是来通风报信的。 自从想明白了，打算紧紧的抱住陆建南的大腿后，他自然得提醒着陆建南。 “今天钱副科长与杨行文两个人都还没上班就来了科里，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我来之后他们立马就不讨论了，这一看就是在谋划些什么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两人的脸色不好。” 刘海细数着他早上看到的内容。 “没过多久，钱副科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虽然我没听见内容，但我有眼睛看，挂断电话后他的表情明显更难看了。 还有哦……杨行文就因为没给他倒水就被他骂了一顿。” 说到这里，刘海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啧啧啧，这明显是钱副科长心里有气没处撒，随便找了一个由头撒气呢。” 听到这里，陆建南若有所思。 这应该就是杨行文的宣传方案没什么用，还被销售科他们甩锅，成了背锅的，还连带着推荐人钱副科长吃了挂落。 看着明显还没察觉到事情重要性的刘海，陆建南决定提点一下。 “这才哪到哪呢，从下周开始咱们每个星期的鸡蛋没有啦！” 嗯？怎么鸡蛋没有了？ 刘海过于震惊。 这鸡蛋可是难得的好营养呢，除了闹饥荒那几年，一直也没有缺了供应。 难道是又闹饥荒了？ 可是不对啊…… 前两天，他老娘来做客，还说着现在日子好，家里养的那几只老母鸡每天都能下两三个蛋。 这要是闹饥荒了，这老母鸡哪能长得白白胖胖的。 刘海欲言又止。 他知道陆建南消息灵通，但这消息……看着怎么不靠谱。 “没听说哪里闹饥荒啊。” 陆建南：“……” 朽木不可雕也！ 要不是看着这小子想成为自己的小老弟，他才不费劲吧啦的给他说这么多呢。 “除了闹饥荒就不能是咱们厂没钱了？” 听到这话，刘海的嘴巴不自觉的长大，“不能吧，咱这木材厂，规模可不小啊。 不说上百万，几十万应该有的。” 这个时候的钱老值钱了，这几十万可是想象不到的大钱。 对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又不是以前皇帝老爷吃的鸡蛋，哪需要这么贵，能让这么大个木材厂吃不起。 陆建南用一种“果然你是小孩子”的目光看着刘海。 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看来你是真不懂啊。” “那是资金真的紧张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不是！” “那是厂里想让大家知道，厂里资金紧张，没钱了。” 刘海目瞪口呆，“这……” 草率了。 看着刘海恍然大悟的样子，陆建南只觉得浑身舒适。 心里不符合身体年龄的感叹了一句：还真是年轻单纯啊。 “知道厂里资金紧张，我们再琢磨琢磨。 不就知道了厂里遇到了大危机，那厂里为什么会有大危机呢？” 刘海渐渐地熟悉了自己的新身份，陆建南的捧哏，“为什么呢？” 陆建南咬了一口大肉包，心满意足的咽下，小声的说道：“和销售科有关。” “啪！” 刘海激动的一拍大腿。 对上了，这就对上了！ 难怪杨行文因为与销售科合作吃了挂落，连带着钱副科长也倒了霉。 因为，他们没有解决销售科的问题。 哦，不对，说是销售科的问题，其实是厂里的大问题。 第34章 木材厂的危机 “所以说，是咱木材厂最大的客户那边出了问题？” 这个猜测让陆建南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小老弟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得到了陆建南的鼓励，刘海继续分析。 浑然不觉得陆建南用这种欣慰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什么不妥。 “咱们云城木材厂之所以会设立。 就是因为省城家具厂需求量大，县里政府领导和上任厂长，厚着脸皮去省城家具厂求来了合作。 所以，厂里大半材料，都被省城家具厂给包了。” 因此，省城家具厂可以说是他们云城木材厂的衣食父母了。 “如果说厂长里要有什么大危机的话，那就只有一种情况，省城家具厂不想从咱们这里进材料了！” 头脑清醒，捋清了关系的刘海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会吧，省城家具厂不会真的不要咱们了吧？ 要是这样，真的太可怕了。 这对于上百个依靠着云城木材厂过活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他不愿意这样的情况发生。 带着希冀的目光询问，“咱们木材厂不是和省城家具厂签订了合约？而且还是长期合作的合约。” 为了木材厂的长稳发展，上任厂长自然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他可是在方方面面的见证下，与省城家具厂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 为的就是给厂子谋求一个保障： 省城家具厂不倒，他们云城木材厂也就永远存在。 而省城家具厂这么一个大厂，有着省里的支持，自然是不会倒的。 所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这毁约的代价也不小，虽然不能对省城家具厂伤筋动骨，但也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伤害。 分开，这分明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省城家具厂的领导怎么可能同意？ 要不是因为模拟中经历过这事，陆建南也会像刘海一样，认为这种事情完全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陆建南说道：“那到也不能这么说。咱们云城木材厂开的红红火火，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听说其他有条件的市也准备开办一个木材厂，连报告都已经打好交上去了。” 刘海：“……” 他心里简直想骂娘。 没说不让其他兄弟市发展，但能不能找其他路子发展，怎么就学他们云城木材厂呢？ 这么一搞简直让他们没了活路。 “上面咋就批了呢？难道不知道木材厂是咱们子弟工的命脉？” “咱们不算惨，还有更惨的。”陆建南吃了一口大肉包，继续说道：“隔壁山城，除了大山就还是大山，除了种树根本没有什么可发展的。” 刘海：“……” 这情况上面批准确实很合理。 陆建南继续说道：“还有花城，山虽然没那么多了，但因为早几年把那个小型粘土矿给挖完了后，经济也是萎靡不振。” 这不批也说不过去。 刘海：“……” 合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可就算他们惨，但也不能做这么不道德的事啊，这不是挖咱们的根基？ 刘海义愤填膺，“所以，他们是打算复刻咱们厂了？太缺德了！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对于复刻这个词，陆建南表示深深的赞同，“省城家具厂作为老大哥，肯定需要帮扶了。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省里可不就是舍不得。” 最直接的帮扶就是订单。 而这订单从哪里来，显而易见：从他们云城木材厂匀出来。 毕竟现在讲究个共同富裕，帮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有了订单，自然就有了厂子。 有了厂子，其他城市的经济条件自然就能好转，能养活更多的人。 这就是，倒霉他们一家，造福千万家。 所以，他们云城木材厂这点牺牲完全就是值得的。 停顿了一会，陆建南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兄弟城市为了抢订单，直接和省城家具厂说： 只要能长期给订单，他们就能给出巨大优，而且优惠一直存在。” 听到这里，刘海也明白了症结所在。 到底是在宣传科工作了多年的老人，他看的分明谭厂长发愁的点在哪里。 而陆建南的话也证明了他的猜想，“现在这个优惠价格，咱们厂也能给。 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山城与花城来势汹汹，一副誓要把订单抢到手的姿态。 不管我们怎么给优惠，他们都能给出更低的优惠。 而这场价格的拼杀，我们厂子又不能参与。 毕竟咱们厂子家大业大，养的人多，不能无底线的低下去，不然赔本赚吆喝。” 刘海了解过厂子里给省城家具厂的具体定价，很是赞同，“是不能降价。 如果长时间的降价，咱们的成本会逐渐变高，到时候收入超不过成本，就会入不敷出。 咱们这厂子到时候也半死不活了，如果云城财政再差点，说不定都要撤销咱们厂子。”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半死不活的吊着。 可这样虽然工作还在，但厂子里入不敷出，工资估计都会发不出，到时候一家人得饥一餐饱一餐的。 想到这种局面，刘海叹了一口气，“难呦，没想到咱们木材厂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陆建南摇摇头。 话说到这份上，刘海也反应过来了，“所以销售科要咱们宣传科帮忙打响名声，看能不能吸引省城木材厂回心转意，不要减少这么多订单！” 甚至本事大点，吸引到其他大型家具厂的注意。 从而找到新订单，维持木材厂的运转。 “没错。”陆建南点点头，“但钱副科长估计错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以为凭借咱们和省城家具厂合作这么多年的关系，就算其他两个城市的木材厂来势汹汹也威胁不大。” 谁让他自己的为人处事就是这样看中裙带关系，那他的思维方式自然也以为别人是与一样的。 可谁知道，这次省城家具厂是动真格的。 只要实惠！ 俗话说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如果没有实惠的话，谁的关系也不好使。 即使是合作了多年的云城木材厂，那也是说放弃就放弃。 第35章 采访终于刊登了 “看来，这次杨行文的麻烦大了。”刘海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虽然杨行文倒霉了，他还挺开心的，但如果倒霉是因为解决不了云城木材厂的危机的话，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毕竟，他家也是依靠着木材厂过活的几百个家庭之一。 自然是希望云城木材厂能蒸蒸日上。 吃完包子后，陆建南与刘海都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宣传科办公室。 刘海在忧心木材厂的状况。 而陆建南，则是在思考自己能用什么办法让木材厂度过这次危机。 …… 云城日报编辑部，一如既往的繁忙。 这里每天都要处理记者们递交上来的大量稿件，而最终能成功登上报纸的不足十分之一。 相比起一份编辑的职位，邹凯觉得自己的工作，更像是淘金者。 从海量的稿件里面，选出最好的文章，并将它们送到主编手里进行终审。 毫无意义，这是一项伟大的工作，因为这份工作整个云城都在改变着。 然而与此同时，这也是一份枯燥的工作。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作为云城最大的报纸，云城日报在云城的名气实在太大了。 每天收到的稿件，不仅有本单位编辑根据记者采风交上来的，还有其他文人学者递交上来的。 说实话，邹凯见过的稿件太多了，现如今已经很少有稿件能触动他的内心了。 除了最近的那副带有天马行空想象力的黑板报。 这是他这两年来，唯一动了念头，要收藏刊登了这篇板报的那期报纸。 如往常一样，在开始工作之前，邹凯冲了一杯浓茶，然后在编辑部门口的收稿处，将今天的稿件拿了进来。 看着这一封封稿件，他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叹了一口气后，揉了揉眉心，认命的看了起来。 这是他的工作。 连续将几封稿件放进了退稿框里后，邹凯有些抱怨，“我觉得我们的收稿要求应该更严格一点。” “比如？”正在处理手上工作的钟良随口问道。 邹凯说着气话，“比如明确规定只有专业人员，或者合作过的人才能投稿。” 钟良笑着说道，“那你这可对新人不公平了，没有人能一开始就会。 就像我们编辑部的编辑，不也是得学习一年以上才能开始尝试写稿件吗？ 你不能用这么高的要求去看待普通人。” “有什么关系？我们云城日报根本不缺稿件。”一边说着一边又毫不留情地将一封写好了退稿原因的信件放进了框子里，“有些稿件真的就是浪费时间。” 毙掉了一篇稿子后，邹凯又拿出了另一篇。 看到标题，他顿时忍不住在内心狠狠的吐槽。 又是“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就不能有点新意吗？这段时间以来他都看了多少篇这个主题的稿件了。 自从陆建南那副黑板报火了之后，最近一段时间收到的外来稿件全是这种。 看了上百封后，他实在是快吐了。 稿件的内容，让邹凯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云城木材厂门口的那副板报。 他自然是看过那副板报的。 不仅仅是从采风记者王厚生的照片里看到的，还亲自去了现场观摩。 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幅板报的。 “陆建南的采访稿件什么登报啊。” 邹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它引起众人讨论的局面了。 思忖了片刻之后，钟良回答，“好像就是这两天了，稿件已经交给印刷厂了。” “可惜了，没有彩印技术。”邹凯有些感慨，“要是能印刷成彩色的，那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如果人人日报会转载，那还是有可能见到彩色的黑板报的。” 前不久，人人日报才试用了彩印技术，刊登了一副彩色的照片。 “难啊。” 人人日报转载？ 邹凯在心里摇摇头。 难，太难了！ 他对于人人日报有清晰的认知，地方上报纸的内容想要得到转载，那真的是难如登天。 稿件完成之后，接下来的校对、审核很快。 没过几天，云城日报就刊登了陆建南的那篇采访稿。 自从知道了陆建南被采访了后，陆建东就一直关注着云城日报上的内容。 在今日的报纸送过来之后，他迅速找到云城日报看了起来。 “我说建东啊，报纸就不是我们这些粗人看的。 咱们就是看大门的，老老实实守好大门就行了。” 对于这话，陆建东充耳不闻。 自从明白老四的能耐后，他只听老四的。 老四不会害自己，他的安排不会错的！ 所以，自己将来绝对不会只是烟酒公司保安室的小小临时工。 而是榨油厂电工彭师傅的学徒！ 只要……只要老四的采访上了报纸，那就离实现自己的目标不远了。 畅想了一番美好生活后。陆建东搓搓手，兴奋的展开报纸。 “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这几个加黑加粗的标题占据了版面的正中央。 看着那副黑白的黑板报，陆建东瞳孔一缩。 这是……老四画的那副？ 脑海里出现了这个猜想后，陆建东整个人激动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行，不行，万一是我想错了呢？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陆建东仔细的阅读着这篇稿件。 编辑：“陆建南同志，请问这些画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呢？” 陆建南：“现在的粮种比一开始好多了，田里的粮食虽然不能压弯了苗，但产量已经不低了。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我就做出了大胆假设： 既然粮种发展了，那拖拉机这种机械设备是不是也会发展？ 会不会发展出可以自动播种，自动收割的机器？ ……” 看见了老四的名字后，陆建东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上报纸了，我家老四上报纸了！” 这声嚷嚷，直接吸引了保安室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说啥？你家老四？陆建南？他上报纸了？” 众人十分惊讶。 报纸是这么好上的吗？陆建东这编也要编的像样点啊。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陆建东将手中的报纸递了出去，“你们看看，就中间最大最显眼的这块。 你看，这里是不是写着我家老四的名字！” 众人狐疑的聚了过来。 在看清楚了报纸上的名字后，不敢相信的看看报纸又看看陆建东。 反复确认之后，才敢接受这个事实，“还真是陆建南？他居然真的上报纸了！” “什么？真上了啊，给我看看。” 站在后面之人的好奇心俨然被吊了起来，努力的圈内挤。 “还真是！ 建东啊，该不会你这段时间看报纸，就是因为你家老四被采访了吧？” 第36章 蹭荣誉的烟酒公司 对于这些询问，陆建东笑而不语。 “这建南写的文章我怎么读不明白，不过别说，这画怪好看的。” “管他读不读的明白，咱们只要只要知道一点就行了，陆建南登报了！” “哈哈哈。” “……” 几人围着那张报纸，开心的讨论起来。 在这个讲究集体荣誉的时代，这陆建南登报了，不就是他们烟酒家属区登报了？ 瞧瞧，没看见陆建南说他的成长离开不烟酒家属区的每一份子？ “你们在聚在一起干什么？” 众人看的太认真，没注意到烟酒公司的一把手何忠云书记和负责保卫室工作的肖重山主任站在了身后。 望着肖重山黑的跟个碳一样的面孔，众人紧张到话都有些结巴，“肖……肖主任，何书记。” “还记不记得我们烟酒公司保卫室的工作原则是什么？” 上班时间聚众聊天！ 尤其是在何书记来查岗，自己才刚刚向何书记保证，把他们夸了又夸的情况下，被抓到聚众聊天。 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看着沉默的众人，肖重山气就不打一处来。 “知不知道，你们代表着的是我们烟酒公司的形象。 你们要是做的不好，别人对我们公司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你们看看你们，还有一点工作的样子吗？” 视线扫过众人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了被完全展开平铺在桌子上的报纸上。 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上班看报纸？还聚众看报纸？看了这么久，你们看明白了吗？” “……” 感受到肖重山的低气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出一下。 “丁师傅，你来说说，报纸上讲的什么内容？” “这……”丁师傅挠挠头，他看不明白啊，他就只知道建南那副画是画的真好看。 没有得到回答，肖重山又转向其他人，继续逼问，“张师傅，严师傅呢？” 一天天的啥正事不干，就知道喝茶聊天。 今天必须好好借着这个机会收拾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错误。 “没说不让你们看报纸，但是要下班时间看……” 被指着鼻子骂，脾气暴躁的的严师傅当即表示不能忍，“这不是建南上报纸了？这还不兴看？有能耐你也上个报纸。” “上报纸了也……” 何忠云突然抬手，打断了肖重山的话。 “你说谁上报纸了？建南？是咱们公司的子弟陆建南吗？” 说别人他或许不知道是谁，但陆建南可就太有印象了。 实在是云城木材厂门口那副板报实在太好了。 一起开会的时候，被领导夸了又夸。 心里憋着一股气的严师傅，回答的丝毫不给面子，“那不是，咱们公司的子弟还有哪个叫陆建南的。” “好！” 确认之后，何忠云不负之前的严肃，反而高兴的大笑。 “老肖啊，消消气，今天也是事出有因，怪不得他们。 这换做你或者我，知道了陆建南登报这件事，也会高兴的讨论。” 看着何忠云的笑容，肖重山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赔笑着说道：“是是是，书记说的是。 法理之外还有人情，我们做事也不应该墨守成规。 不过上班时间闲聊也确实不像话，事后我一定会对他们加强教育。” 听见这番话，何忠云满意的点点头。 同时心里盘算开了。 陆建南登报了？ 好啊！ 虽然出大风头的是云城木材厂，但他们烟酒公司也不是不能沾光。 陆建南，可是他们烟酒公司的子弟。 烟酒公司培养了陆建南的父母，陆建南的父母培养了陆建南。 所以，烟酒公司培养了陆建南。 这很合理嘛！ 在脑海里形成了完整的逻辑链后，何忠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表彰，必须得进行表彰！” 他得让别人好好看看，烟酒公司子弟的风采。 对了，他记得陆建南的大哥好像在保卫室做临时工？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 陆……建东？ 艰难的回忆起这个名字之后，何忠云满脸笑容，和蔼亲切的说道：“建东啊，这上报纸是一件值得学习的大好事。 更何况是咱们云城烟酒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上报纸，更得进行表彰。 这样，你下班回去问一下陆建南，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烟酒公司准备给他办一次表彰大会。” 表彰大会？ 陆建东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就是老四说的沾光？这何止是沾光啊，这简直是人生高光时刻。 “是，何书记，我回去就问他。” “不急啊，这表彰大会什么时候开都行，主要看陆建南的时间。” 此刻的何忠云，亲切的没有丝毫领导架子。 第一次见这么和蔼的领导，还是公司里的一把手，陆建东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等肖重山与何忠云离开之后，陆建东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老四的第一个光，他已经沾到了！ 此刻，他的心里有一种迷之自信，他成为彭师傅徒弟的日子不远了。 …… 云城木材厂 对于陆建南上报纸这件事，云城木材厂里的讨论度不遑多让。 不，可以说有过之而不及。 毕竟报纸上的正主“黑板报”至今还在厂门口挂着呢。 老实说，对于自己火了这件事，陆建南心里还是有些暗爽。 但一瞬间，走到哪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拉到一旁夸奖…… 这就让他有些烦恼了。 换了一只手撑着脸颊后，陆建南叹了一口气。 正忙着手上工作的刘海顺口询问，“怎么了这是？这一整天都在唉声叹气的。” “厂里的婶子们，不管认识我的，还是不认识我的，都拉着我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走在路上，我也总觉得有不少姑娘偷偷打量我。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娶媳妇，你说我该怎样拒绝才不会伤她们的心。” 刘海：“……” 他就不该问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建南的脸皮这么厚呢。 还不少姑娘来偷偷看你…… 我承认你是长得十分俊朗，名气大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让小姑娘这么不矜持啊。 然而刚吐槽完，刘海就被打脸了。 宣传科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说笑声，抬头看去，两个穿着工装，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正低头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路过的时候，视线经常不经意间往陆建南身上瞟。 刘海：“……” 这算盘珠子打得，他在宣传科都听见了。 等两人走远之后，陆建南又叹息了一声，“海哥，你经历的多，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拒绝啊。” 主意？不好意思，他没经历过，没有主意。 刘海决定不和陆建南掰扯这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建南啊，没想到你的采访不仅上报纸了，占的篇幅也不小。” 何止不小，4开的大报纸，直接一整个版面都是陆建南那副板报。 除了上面的文件，什么时候普通人的报道能有这待遇。 给你一个小角落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环顾了一周后，刘海小声的说道：“我估计啊，钱副科长可能要压不住你了。” 看着两人嘀咕的样子，钱副科长很铁不成钢的瞪了杨行文一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陆建南和刘海在说什么。 不就是陆建南上报纸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眼不见心不烦。 冷哼一声后，钱副科长背着手离开了办公室。 第37章 双喜临门 出了办公室的钱大茂，神色有些憔悴，两眼还顶着大黑烟圈。 这几天为了给杨行文收拾烂摊子，他有些没睡好。 稀疏的头发被他随意拢到脑后，没几根头发却强行梳大背头，有些辣眼睛。 在窗户边停住脚步。 透过玻璃看见还在有说有笑的陆建南两人，钱大茂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却带着想要干坏事的兴奋感。 上了报纸是吧？上的好啊。 正好如今销售科遇见的难题需要优秀宣传员才能解决。 宣传科里，有一个算一个，没有比上了云城日报的陆建南更优秀的干事员了。 能者多劳。 解决销售科的难题，那不是非你莫属？ 越想钱大茂的眼睛越亮，既能甩脱销售科这个烂摊子，又能整治陆建南。 这可真是太棒了！ 念头通达之后，钱大茂看着陆建南的眼神都和蔼了不少。 笑吧笑吧，你也就能笑这最后一下了。 我就等着看你到时候任务失败后，哭的样子。 望着远方的太阳，钱大茂伸出右手，虚虚握拳，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孙猴子还是逃脱不了如来佛的掌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轻蔑的哼了一声后，钱大茂哼着小曲，心情不错的向着罗副厂长办公室走去。 他得好好和罗副厂长讨论讨论，怎么让谭厂长同意将重任委以陆建南。 这边，陆建南与刘海闲聊一番，就又到了下班时间。 与往常一样，下了班就回家。 刚回到家中，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下班了，也不是吃饭，而是…… “老四，你画的那个板报真这么好？能够登上云城日报？” 许春桃的一句话，惊的陆建南差点摔了一跤。 “咳咳，妈，你什么时候也看报纸了？” “不是，我不是看报纸。 今天何书记突然来车间找我，说你画的板报上了云城日报，要给我评先进，表彰给奖励什么的……” 许春桃当时被整的一头雾水。 自己这个儿子虽说厉害，在学校获得了市作文大赛、市演讲大赛的一等奖。 但也就学校里奖励了一点东西，也没有哪个领导过来恭喜。 然而这次，公司里的领导不但到车间来了，来的领导还是公司里的一把手！ 要不是她确定来人的身份，她一定会认为有人在与她开玩笑。 对于一位普通的工人来说，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车间主任了，至于书记，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妈，我该怎么跟你说这幅板报的事。” 陆建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春桃解释这幅画好在哪里，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要不，妈你明天去找一份云城日报看看？就能知道我为啥能上报纸了。” “哦哦。”许春桃连连点头，可总感觉自己整个人还飘在云端，“老四啊，这书记说给我评先进，表彰，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啊。” 转念一想，陆建南就明白了。 这操作很政客，许春桃这是母凭子贵，沾了这一波上报纸的光。 “有什么不踏实的，只是一个先进而已。”陆建南回答的一点也不心虚，“这是你自己的实力在这。 不然怎么何书记就说给你评先进，不说给爸评，给大哥转正呢？ 还不是因为这个荣誉给你才能服众。” 许春桃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忽然传来了开门声。 两人扭头望去，就看见陆建东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老四，成了！” 在见到陆建南的那一刻，陆建东的喜悦达到了巅峰，他激动跑过来，紧紧的抱住陆建南。 “老四，你果然是咱家最有出息的！” “彭师傅下定决心了？”陆建南笑着说道。 “定了定了！ 那个，我今天一去彭师傅家，他就拿着报纸，指着中间那块板报问我，这是不是你画的。”陆建东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与崇拜。 “除了我，木材厂还有另一个叫陆建南的烟酒公司子弟吗？”陆建南语气有些无奈。 “是啊，我也是这样说的。”陆建东满是感慨，“老四，你果然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 你不知道，今天彭师傅还和我说，我们上门那天，他就看出你的未来不简单。 还说什么，错过你这个徒弟可惜了。” “哦哦。”陆建南笑着说道。 虽然他并不觉得彭师傅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有，那也绝对是吹牛逼。 模拟过彭师傅的他很清楚，彭师傅不喜欢他这种滑头人，偏爱的一直都是大哥这种老实性子。 陆建东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老四，大哥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了！ 不仅帮哥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工作，还凭自己的本事上了云城日报。 我现在是不是名人的哥哥了？” 这怎么好意思。 虽然我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陆建南哈哈笑了笑，尾巴翘上天了，“那必须的，所以大哥你必须得好好跟着彭师傅学。 要不别人一说陆建南的哥哥就这种水平，你自己也没脸不是。” “放心，大哥一定认真学，绝不会给机会，让你、让我自己丢脸。”陆建东拍拍胸脯保证。 “大哥，好好加油，我等着你成为8级工的那一天。”陆建南笑着说道。 陆建东气势十足的保证，“嗯！我一定会努力的！” 因为陆建南登报这件事，家里沾了不少光。 几乎可以说人人都得到了好处。 虽然爸爸陆国庆没带什么好消息回来，但陆建南相信，爸一定在领导心里挂上了号。 只要评比之类的东西，他能达到参选要求，那毫无疑问，最后一定会花落陆国庆。 这么一大家子的喜事，许春桃自然要庆祝了。 不仅将家里珍藏起来的好菜做了吃了，还去食堂打了几个大师傅的拿手好菜。 一家人都敞开了肚皮吃，吃的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之后，许春桃才说起了正事。 “老大，既然彭师傅定了你，那拜师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明天你就带着东西上门，记着别丢了礼数。” 许春桃这话说的在理，得到了陆家人的一致认同。 迟则生产，自然还是落袋为安为好。 第38章 气炸了的钱大茂 今天烟酒公司出了一个稀奇的事情。 市榨油厂被接见过的8级电工大师傅要带一个徒弟，整个云城市谁也没挑中，偏偏挑中了老陆家的大儿子陆建东。 据说是因为他是陆建南的大哥，那个大师傅一听就有印象，觉得是个好孩子。 这不，现在直接调入榨油厂，档案都转走了。 人家以后就是榨油厂的一员了，还有编制！ 得知消息的烟酒公司职工们后悔不已。 早知道上了报纸，名气大还能有这种好处，他们就是想方设法也得培养自己的孩子写文章。 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掉馅饼，他们却没机会捡，可把其他人家酸坏了。 “这老陆家最近走了什么运到，先是他家老四考上了木材厂的干事员，还是从关系户手中抢到的。 现在又轮到他家老大，咱这云城多少人啊。 陆建东看着也不起眼，也没看出有什么天赋，怎么就偏偏就他成了学徒呢？” “这一去榨油厂就是正式编制，还能学一门手艺，多少人家找关系也进不去呢！” “谁说不是呢？这老陆家祖坟冒青烟了吧，今年的好事一个接一个。” “咱们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出息，咱自家的孩子咋没用呢，唉。” “……” 不同于职工们说些羡慕的话，公司里的小领导们都知道弄一个工作岗位有多不简单。 陆建东能成为榨油厂的正式工，这里面的猫腻指不定有多大。 就像大家讨论的一样，陆建东丝毫不起眼，怎么偏偏就挑中他了呢？ 再说了，这么多年来，公司里大师傅的徒弟，都是从公司里的好小伙里挑选的，也没有去外面选过。 虽然有这个指标，但公司里的优秀小伙都排队等着呢，根本轮不上外面的人。 更别说其他厂子或者公司里有工作的人了，这直接就被排除在选项之外。 说白了，这年头，找工作都靠关系。 没关系，想吃上公家饭，那是根本不可能！ 但是，老陆家不光是老四，还有老大，都成了正式工了。 按理来说，他们家一家都是普通工人关系，也没有多硬的关系，是怎么能接二连三的安排工作呢？ 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一些人琢磨半天也揣测不出来什么。 难不成真是陆家的老四与老大优秀？ 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个答案有多离谱，都是正确选项。 总归，陆家是没有这么大本事的。 要有这么大本事，许春桃与陆国庆也不会在烟酒公司当了一辈子的车间工人，甚至连这次评上先进还是沾了陆建南上报纸的光。 然而，陆建南进了木材厂，陆建东成了榨油厂正式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管是陆家有本事，还是陆建南有本事，他们就是想再多也是给自己平添烦恼。 彭师傅这么给力，陆建南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当天下午，他就带着陆建东去组织科顺利的办理了交接班手续，同时给陆静夏办理了顶岗手续。 从组织科出来的那一刻，陆建东与陆静夏的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们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此，将扬帆起航！ 解决了家里两个人的工作岗位后，陆建南也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担。 即将向钱大茂发起冲锋，在云城木材厂广阔的天地里进军！ …… 这天，陆建南正坐在办公室，低头写着文件。 对于云城木材厂的危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思考了这么多天，他也有了一丝头绪。 现如今，他就是在把自己的想法整理成宣传计划。 “小陆啊，走，去开会。” 钱大茂站在陆建南的办公桌前，一改往日的无视，脸上笑眯眯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建南多聪明啊，一看就知道钱大茂这是在憋什么坏招呢。 这开会什么时候轮的上自己。 不是他不自信，实在是这国营厂子看中论资排辈，开会这种事情，一半都是各个科室的科长副科长去。 而小职员想要参与，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被领导看中，当记录员给带过去。 众所周知，钱大茂最看重的就是杨行文了。 所以，叫自己去开会？ 这场会，怕不是什么好会！ 他心中玩味，眼睛里透露出了适时的迷茫与无措，“钱副科长，怎么好好的要带我去开会，平时不都是杨行文去的吗？” 不过是开个会就自乱阵脚了，看来这陆建南也不过如此嘛。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钱大茂满意的点点头，“小杨有重要任务，走不开，这次我就带你去了。 你是我们科室最优秀的员工，也该培养培养你。” 陆建南：“……” 信你的鬼话。 要培养怎么出风头的事情全分给杨行文做。 自己与刘海不是坐冷板凳，就是安排干吃苦头没人愿意干的活！ 然而即使心里头再不乐意，钱大茂都直接开口了，肯定是没办法更改的事情。 “钱副科长您说的对，我愿意去！”陆建南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特别真挚，“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我打败了几百人，才考上咱们厂宣传科的干事。 考试时出得黑板报不仅获得了大家的喜爱，还上了云城日报。 所以，我觉得您说的对，说的特别有道理！ 我就是咱们宣传科最优秀的员工，值得大力培养。 但我到底是年轻人，不能一步登天，就得慢慢学习，耐得住寂寞啊！ 每天看看报纸，学习学习前面的优秀工作资料，为以后的工作打好优良的基础。” 陆建南脸上带着感触的说完，钱大茂的脸都绿了。 这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他觉得自己要被这阴阳怪气的话给气死，感觉自己跑来叫陆建南去开会，就是找罪受的！ 钱大茂僵着脸，勉强的笑了笑，“小陆啊，我这都是为你着想，你毕竟还年轻，需要多学习，沉淀沉淀。” 陆建南惊讶的说道：“哎呀，不好意思，钱副科长，是我误会了你的苦心。 我这张嘴啊，就是没点眼力见，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大茂气都要被气死了，胸中憋了一口气。 不会说话，我看你会说话的很！ 可是为了大计，钱大茂只能把这口气往肚子里咽。 第39章 化被动为主动 钱大茂摆摆手：“我今天不和拉扯这些废话，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跟我走。” 说完，钱大茂混身笼罩着低气压，抬脚就走。 眼睁睁的看着陆建南把钱副科长怼的没点气性的杨行文，心里默默的给陆建南打上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 而刘海，则心里暗自高兴钱副科长吃了一个闷亏，内心更加坚定了站在陆建南这边的决心。 对于刘海与杨行文对自己的评价，陆建南并不知道。 此时的他正心不在焉的跟在钱大茂的身后，而心思早就飘到了木材厂的大会议室。 这次的会议关系着自己的前途，或天堂，或地狱。 一路沉默。 陆建南跟着钱大茂进了会议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谭厂长和边上的罗远超副厂长与销售科的曾梁科长。 虽然是初次见到这种场面，但是陆建南并不怯场，恭敬的说了一声，“谭厂长好，各位领导好，我是陆建南。” 谭厂长饶有兴趣的看着陆建南，说道：“建南啊，自从招考那次见过后，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云城日报上听到你的名字。” 指着旁边的空位说道：“坐下吧，我们好好聊一聊。” 这种高端局，还不是陆建南这个刚入职场的小菜鸟能参与的。 虽然谭厂长让自己坐下，但他还是不敢过于随意，只坐了半边椅子。 人到齐了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谭厂长刮了刮新泡的茶沫子，率先说道，“咱们木材厂对与省城家具厂的依赖性还是太大了。 这次的危机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提醒：云城木材厂必须要做出改变！ 不能再有以前那种背靠省城家具厂，就整天懒懒散散，没有紧张性的心态。” 说到这里，谭厂长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搁，“咱们厂子里的木材都是上了年头的好料子。 还有木头，也是我们厂里的老师傅精挑细选回来的，既美观又实用，可以加工制造多种板材。” 销售科曾梁科长点头，“是啊，咱们厂里的木材好着呢，跟我们合作过的大大小小厂子，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我想着，既然咱们的木材这么好，不能只有我们云城木材厂自己知道，必须让所有人都用上好木材。” 说完这句话之后，谭厂长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曲树与钱大茂的身上。 “能跟我说说你们宣传科当初是出于什么考量提了这个宣传方案的吗？为什么没有任何效果？” 曲树：“……” 钱大茂：“……” 一时之间两人咽住了。 曲树心里已经骂娘了： 这个该死的钱大茂，政治嗅觉居然这么差，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不管不问，把它给一个关系户镀金。 现在好了，事情办的一塌糊涂。 还连累他吃挂落！ 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曲树有些犹豫的回答：“谭厂长，咱们木材厂开了这么多年，在别人的印象里： 一直都是给家具厂运送木头的，要不就是给家具厂砍树的。 这种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 emmm…… 怎么说呢？ 曲科长这话咋一听没什么问题，也很好的回答了谭厂长宣传效果为什么不好这个问题。 但从这句话里，陆建南更多的听出了曲科长的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钱大茂点头附和：“是啊是啊，群众工作不好做……” 此刻，两人默契的统一了战线。 你来我往的说着一句又一句即像废话又不像废话的“高级语言”。 听着这些推诿责任的话，谭厂长紧锁的眉头越发皱。 关于谭厂长为什么生气，销售科的曾科长自然是知道的。 十几天了，事情不仅没有一点进展，曲树和钱大茂这两个老油条还在这里推诿责任。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谭厂长竟然略过了他们销售科，而是向宣传科发难。 随着谭厂长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曲树与钱大茂也很有眼色的结束了“高级语言”。 “谭厂长，说来惭愧。 虽然我与曲树都是宣传科的老人了，搞了一辈子的宣传。 但咱科一直以来都是在厂子里做宣传工作，还真没做过外面的宣传，缺乏对外的经验。” 说到这里，钱大茂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没有存在感的陆建南，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所以，我提议让陆建南同志来负责对外的宣传，给咱们的朋友科普一下，各种各样的木材。 我相信凭借黑板报上了云城日报的陆建南同志有这个能力。” 陆建南：“……” 我说怎么突然带自己来开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感受到众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陆建南“唰”的一下，直接站起身。 在钱大茂与罗远超满脸错愕的目光下说道：“感谢钱副科长的信任与栽培。 我也是木材厂的一份子，对于云城木材厂的发展我也有责任。 如果厂里信任我的能力的话，我愿意负责咱们厂对外的宣传。” 说来说去，钱大茂都打定了主意让自己负责，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一点，化被动为主动。 再说自己也需要积攒晋升的资历。 没有什么功劳比的上这次帮助厂里渡过难关了。 做就做，他陆建南还没有怕过谁！ 谭厂长看着身姿挺拔的陆建南，差点老泪纵横。 多好的孩子啊，不就把劳资科杨科长侄子给挤走了吗，怎么钱大茂与罗远超这两人就总揪着这点不放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的宣传方案是杨行文做的！ 现在的他无比庆幸当时自己看不惯杨文德他们弄虚作假，把陆建南给招了进来。 瞧瞧，现在多贴心。 心里熨贴，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陆建南同志，现在是我们云城木材厂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帮助木材厂渡过难关，即使我们的武器可能是一杆笔、一张纸，但我们也要尽全力。 陆建南同志，有没有信心。” “有！” 陆建南站直了身体，双手握拳，声音炸响了办公室。 第40章 确定宣传方案 声音在耳边炸响，钱大茂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他想揉揉耳朵，却又觉得这个场合有些不合适。 淦！ 这个陆建南就是来克他的是吧？ 逮着机会就打击报复。 有了陆建南的表态，曲树也紧随其后。 他站起身，握拳放于胸前，满脸坚毅的说道：“在谭厂长的带领下，我们宣传科一定上下一心。 拿出不怕苦、敢吃苦的态度，配合销售科，打好这次的宣传攻坚战！” 在看到了陆建南与曲树的态度之后，谭厂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的好，厂子是大家的厂子。 只有整个领导班子上下一心，才能带领咱们云城木材厂渡过这次危机。” 总结了一番之后，谭厂长开始下发任务。 “曾科长，你先带着建南了解一下咱们厂木材的销售情况，然后再带着他熟悉一下厂里的木材。 曲科长，咱们厂里以前做的宣传方案，都找出来，拿给建南参考。 最后就是建南，你的任务重中之重！ 你根据实际情况，拿出一个对我们木材厂实际有效的宣传方案出来。” “好的，谭厂长。” 接到任务，曾梁并不推诿，答应的很痛快。 “放心吧，谭厂长，不仅是咱们厂做的宣传资料，其他厂的，只要我能找到的，我都给找回来！” 曲树生怕晚节不保，一改之前的咸鱼之态。 看着这幅和乐的样子，谭厂长十分满意。 …… 事情迫在眉睫，云城木材厂的每一个人都在争分夺秒。 这几天，陆建南跟随着曾梁的脚步，走遍了木材厂的每一个角落。 而曲树也是，早出晚归，一天不落的出现在宣传科。 此刻，整个木材厂上下一心，气氛分外和谐。 就连钱大茂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敢触霉头，找了个借口外出办事，带着杨行文几天没回宣传科了。 望着空着的那两个位置，刘海忍不住发牢骚，“建南啊，这钱副科长真不是人啊。 自己丢下堆烂摊子，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唉，你说咱们这宣传方案有没有用？” 虽然刘海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陆建南，但他还是忍不住担忧。 实在是这次的危机太大、太难了，连钱大茂都没有任何办法。 虽然不可否认钱大茂背后有人，但他能坐上副科长这个位置，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毕竟，硬抬，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听见刘海的担忧，陆建南写着计划的手一顿，“老话说的好：酒香也怕巷子深。 更何况，咱们木材厂如今面临的，也只是它成长路上的一道小坎坷罢了。 能够屹立百年而不倒的企业哪有不经历坎坷的，就连咱们夏国，不也经历了艰苦岁月吗？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与刘海的悲观不同，陆建南信心很强。 被后世各种宣传轰炸了的他可太了解宣传的好处了。 只要宣传到位，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就是这么离谱。 所以，对于谭厂长的决定，陆建南是打心底支持的。 甚至觉得，这就是唯一能让云城木材厂起死回生，改变如同后世一样逐渐走向衰弱结局的办法。 “唉……” 显然陆建南的话并没有说服刘海，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刘海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 这不，上一秒还在担忧，下一秒就在说着其他事了。 “话说回来，建南啊，你教我的这个表格还真挺好用的。” 看着那一目了然的销售数据，刘海忍不住夸了又夸，“托这表格的福，两天我就把数据整理好了。” 像是想到什么趣事，刘海玩笑般的说道：“你别说，刚刚我把资料还给销售科的时候。 曾科长还和我说，不急着还。 但当我和他说我已经整理完了之后，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陆建南有些好奇的询问：“怎么说？” 这时，刘海站起身，学着曾梁皱着眉，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你这个小同志，要诚实。 做完了就是做完了，没做完就是没做完。 这些销售资料我们又不催你，没必要说这种假话。” 说道这里，刘海整个人激动了起来，“居然说我不诚实，这能忍吗？当然不能忍！ 当即我就把整理好的表拍到他桌子上，指着这份表说，看，这是什么。 然后曾科长整个人都惊呆了。 对这份表啊，那是舍不得放手，要不是我的强烈要求，这表啊，就在销售科安了家了。” 整个过程，刘海说的绘声绘色的。 不仅是陆建南笑出了声。 就连曲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刘海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说相声的天赋呢。” “那不是以前没机会说吗？”刘海大方地笑着说道。 一场玩笑过后，陆建南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拿过刘海整理出来的表格，陆建南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知道，没想到云城木材厂加工的木材有这么多：杉木、松木（马尾松、樟子松）、香樟木、榉木…… 好家伙居然连金丝楠都有库存。 该说不说，云城木材厂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这些木材中，销售最多的就是榉木，物美价廉，是打造家具的良材。 看着这个销售数据，陆建南轻轻的敲击着钢笔帽，陷入了沉思。 榉木啊…… 不是多么名贵的木材，成材的年龄也不算长。 这可没有背后的人文故事来挖掘。 叹了一口气后，陆建南只能放弃了仿造前世一部很火的美食纪录片做人文故事宣传的想法了。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走其他路子了。 细细的回忆了一番前世见过的宣传手段，最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卖情怀！ 不过不是人与木材的情怀，而是以事传神。 这种以事传神的方式，可以将木材和云城木材厂毫无违和感的融入进情怀，读者既有兴趣观看，也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这是一个以价值观输出，打情感牌的宣传方案。 有了思路之后，陆建南的心里很快就有了宣传稿的大方向。 写木材厂员工的故事！ 用这个故事展现出云城木材厂的精神与风采，传递出云城木材厂的价值观与情怀，来打动读者。 第41章 多事之秋 思路清晰之后，计划书写起来就很顺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就是三个小时过去了。 合上笔帽，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夕阳，陆建南伸了一个懒腰，“啊，终于完成。” 突然，一只皮肤失去了弹性与水分的手，在陆建南的眼皮子底下拿起了那份宣传计划。 视线顺着手臂向上移动，在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后，陆建南有些惊讶，“曲科长？您还没下班？” 曲树摆摆手，“这次咱们的任务很重，厂里与谭厂长都十分重视。” 同时，手上翻开了那本计划书，“对于这次的宣传，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初步想法是，从厂里的工人出发，将其与木材结合在一起，走感情路线。” 曲树没有抬头，认真的翻看着计划书。 “嗯嗯。” 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陆建南接着说道：“这样做有几个好处： 一是，可以打响我们云城木材厂的名声，木材厂的发展离不开每一个人，而工人又是重中之重。 第二点，也是关键一点，就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的木材，从而形成名人效应，吸引更多的订单。 这些只是我初步的想法，还很粗糙，需要曲科长指点指点。” “哈哈哈。”曲树笑了笑，拍了拍陆建南的肩膀，“老喽，思维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这个方案很成熟，我没有什么可指点的了。 你放手去做！ 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今天谭厂长和我说，有需要的话，整个木材厂都可以配合你的工作。” “谢谢曲科长与谭厂长的支持，有需要我一定开口。”说完之后，陆建南面露犹豫，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想法。 曲树什么人啊，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了陆建南心底有什么打算。 但他并不生气，反而心里十分欣慰。 有想法好啊，有想法才是干实事的，现在的情况就需要陆建南这种人。 曲树鼓励的说道：“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放心说，大胆说！” “是这样的，我还做了一份周边开发计划……” 就在陆建南滔滔不绝的时候，曲树打断了他，“周边？什么意思？” 陆建南：“……” 忘了，这是七十年代，还没有周边这个独属于后世的名词。 “基于那篇木材厂工人故事衍生出来的相关产品，我把它叫做周边。” 懂了。 曲树点点头，“你接着说。” “我们可以用木头制造故事里面出现过的物品，有那篇稿子的原因，我相信一定不愁卖的。” 陆建南说完之后，曲树并没有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只是从那皱着的眉头可以知道，他并不是很赞成。 犹豫了一番之后，曲树说道：“这是生产部门的事情，我们做好宣传就行了。 更何况宣传方案还没有实施，会有什么结果我们也并不清楚。 这件事先不谈，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就没有以后，一种拒绝的委婉说法。 果然想说服曲树不是这么容易的。 要退休的他现如今的行事准则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既然不同意，陆建南也不强求。 曲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宣传方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说这个确实过早。 有了成绩后，再去谈这件事，就好谈多了。 白送的政绩，陆建南不相信曲树不心动。 “行了，你先下班吧，这份宣传计划书放在我这里，明天我跟谭厂长汇报一下。 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你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时间不早了，整个木材厂除了值班人员，都走的差不多了。 谈话结束之后，陆建南与曲树也各自回了家。 临走之前，曲树再次鼓励陆建南，再接再厉，有任何难题都可以来找他，他会为他背书。 …… 月明星稀，斗转星移，又是一夜过去。 匆匆吃过早饭后，曲树迅速赶往了木材厂。 四十分钟后，厂长办公室。 曲树坐在了谭厂长对面。 看完陆建南的宣传计划后，谭厂长满意的点点头，“老曲啊，你对陆建南这个人怎么看？” 曲树听到谭厂长提到陆建南，心里想到谭厂长这是要栽培陆建南啊。 不过陆建南虽然年龄不大，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并且做事积极认真。 陆建南来到宣传科这么多天，他也暗自观察了一番，是个有原则的人。 曲树不动声色动回答，“陆建南是一个好同志，我很看好他。” 谭厂长笑着说道：“这陆建南，在他应聘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一个搞宣传的好苗子。” 曲树跟着夸奖，“谭厂长，陆建南虽然刚来到宣传科没多久，但就现在这几件事看，是一个可造之材啊。” “哈哈哈，老曲啊，你别紧张，我也不瞒你，实话跟你说，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有关注陆建南。 我很看好他的潜力，值得培养。” 到了此刻，曲树是看出来了，谭厂长是铁了心要在明年动一动陆建南的位置了。 就是不知道是接钱大茂的位置，还是接自己的位置。 要是接自己的位置，那陆建南和钱大茂的关系怕是更恶劣了。 想到这种情况，曲树就头大。 他就想安安稳稳的退个休就这么难嘛！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从厂长办公室离开之后，曲树就心事重重。 刚出办公楼，就看见前方热闹的不行，一堆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仔细一看，众人中间之人不是陆建南是谁。 这是在做什么？ 出于好奇心理，曲树调转了脚步，向着人群走去。 刚走近，就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我？我有什么故事好采访的？还说什么投稿？” “王富贵同志，请不要妄自菲薄，咱们宣传科选了你做为主人公，就一定是有一些道理的。” 陆建南一改往日的热情，严肃的语气让王富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刚刚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王富贵一脸懵逼。 刚刚他好好的在保卫室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哼着小曲，顺便想想今天中午吃啥菜。 结果陆建南来了。 在他说明来意之后，王富贵就觉得心情不美了，咋的看热闹还看到了自己头上呢？ 第42章 简单润色了亿点点 想到今天早上保卫室主任说如果宣传科有需要，要全力配合的话后，王富贵的脸就垮了下来。 “建南啊，你们宣传科不忙着做宣传计划，咋来弄采访啊？” 不是听小道消息说，最近厂里遇到大麻烦了吗？ 怎么宣传科这么头铁，正事不做，弄采访？ 真不怕被谭厂长知道后，说不务正业嘛！ 陆建南打开黑皮笔记本，翻到空白页，“这就是宣传计划的一部分。” ？！ 此话一出，不仅是王富贵，就连围观的众人都十分吃惊。 宣传计划的一部分？ 虽然咱们读书是比你陆干事少点，但你可不能把咱们当傻子啊。 什么时候投稿能和宣传联系到一起了。 自从云城木材厂开办以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宣传计划！ 虽然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众人的不理解与震惊，陆建南看在眼里。 然而这不重要，他没有刻意说服众人相信自己。 “大爷，我也是咱们云城木材厂的一份子，现在就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厂子。 希望能得到您的配合，拉咱们厂子一把。” 王富贵：“……” 陆建南的话让王富贵沉默了。 看着眼前之人坚定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 算了…… 不管怎么说，陆建南也是云城木材厂的一份子，不可能拿厂子里的前途来开玩笑的。 这投稿，里面应该是有什么深意，我看不懂吧。 想明白之后，王富贵决定好好配合：“既然是为了厂子，那我就说说吧。” 不仅仅陆建南是云城木材厂的一份子，他王富贵也是。 只要是为了厂子，他义不容辞！ 王?义不容辞?富贵内心的责任感喷发而出，开始缓缓的讲诉着，他在战场上时经历的印象最深的那一件事。 随着言语的诉说，众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艰难的岁月。 感性之人甚至还抹起了眼泪。 时间流逝，讲诉也到了结尾。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之后，陆建南的笔记本上也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王大爷，谢谢你的配合。”陆建南率先打破了沉默，郑重的感谢道。 这是他们的英雄。 陆建南突如其来的肃然起敬，让王富贵有些局促，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不……不用谢，只要咱们厂子好就行了。” 只要厂子好就行了…… 这短短的一句话，道尽了这个年代人的淳朴。 “王大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写的。”陆建南的语气十分认真。 得到了保证，王富贵欣慰的点点头，“行了，讲也讲完了，大家都散了吧，别耽误了建南的工作。” 这话显然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纷纷仗义执言。 “散了散了，别耽误了陆干事的工作。” “是啊，陆干事，快回去吧。” “……” 面对众人的催促，陆建南丝毫不慌乱，“王大爷，我写完之后，稿子给你看看。” “这感情好。”得知自己能最先看后，王富贵笑的乐呵呵的，“故事看了挺多，但说实话还真没看过写自己的呢。” 也许是有了甜头，王富贵心情好多了，“快去吧，快去吧。” “哎。” 应了一声之后，陆建南迅速的离开了保卫室，回到了宣传科。 拿出印着云城木材厂抬头的信纸，下笔写了起来。 此刻，陆建南文思如泉涌，只觉妙笔生花。 从开始到结束，他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将故事稿给完成了大半。 想到自己对王大爷的承诺。 第一时间，他就拿着稿件来到了保卫室。 在看到这篇稿件之后，原本信心满满的王大爷就像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气。 将稿件左看右看，最后眼睛都看花了之后，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王富贵涨红了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这上面真的写的是我？” “怎么不是你？ 王富贵，这几个字多显眼啊，在文章里都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陆建南随意在稿件中指了几个写着王大爷名字的地方。 听见这话，王富贵只觉得拿着稿件的手在抖，“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陆建南摆摆手，“诶呀王大爷，哪里夸张了？一点也不夸张，我们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人。 现在就是为了戏剧冲突更强烈，稍微润色了一下嘛。” 稍微润色了一下？ 王富贵表示，他就是个粗人，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的弯弯绕绕。 “大爷你说，这稿子是不是说的是你的经历。” 虽然有些夸张，但王富贵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不是，“这倒是……” “是不就对了！”陆建南抽回王富贵手中的稿件，轻松的说道：“等会我就把它投出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你就能在云城日报看到这篇稿子了。 王大爷，你就等着上云城日报吧。” 王富贵：“……” 虽然上云城日报是很开心，但是这怎么上也有讲究。 现在这个情况嘛…… 怎么办，还是很心虚。 对于王富贵的心态，陆建南表示理解，现在的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是正常的。 但他写的，这才哪到哪呢。 有些地方虽然夸张了一点，但起码事是真的。 与后世那些虚假的宣传广告比起来，他可有良心了。 所以对这篇稿件，陆建南十分心安理得。 话说回来，他也不是写的夸张，就是写的煽情了一点嘛。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 实在是这个时代的人太淳朴了，太含蓄了，不善于表达感情。 对于英雄事迹，永远是平铺直叙，文字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如果硬要找出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就是冰冷如官方报道。 虽然这样确实挺好，公平公正，不夹带自己的观点去引导读者。 但是，这次的稿子可是为了给他们云城木材厂搞宣传！ 既然是搞宣传，那当然得要吸人眼球。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卖情怀，写的煽情一点呢？ 他只将一些平时大家深埋心底不说出来、不写出来，只是让大家意会的话语，结合王富贵的故事写出来了罢了。 所以，一点也不夸张啦！ 第43章 曲树的好感 宣传科 此刻，曲树正红着眼睛看着陆建南递过来的稿子。 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特别有感触。 除了耳濡目染，更多的是他经历过那个年代，尽管那时年龄不大，但脑海中依然有着些许模糊的记忆。 曲树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篇稿子所吸引，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看到了最后。 本打算再次翻页，指尖却没有传来那熟悉的感触。 “嗯？怎么没有了？” 这没有看完整个故事，曲树心里不得劲，总感觉空落落的。 实在是这篇稿子，他就断在了关键的地方。 曲树急切的说道：“建南啊，下面的呢？拿来我看看啊，不看完我这心里难受。” 看着眼前抓耳挠腮的曲树，陆建南没想到卡小高潮的威力这么大。 连年纪大了，心态已经波澜不惊的曲树，都忍不住催更。 陆建南淡定的回答，“下半篇稿子还在我脑海中，还没写呢。” “怎么还没写出来！” 事与愿违之后，曲树的声音都高了不少。 “这不是时间来不及，加上报纸版面不够的原因，我就先拿这半篇稿子来给您把把关吗？” 曲树：“……” 什么把关，我看你就是特意来馋我的！ 现在好了，一天不看到结局，我这一天都睡不安生。 在领导威严与结局之间犹豫了一番后，曲树最终选择了结局。 至于领导威严？那是什么。 他不就是一个快退休，马上要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老头子吗？ 没了心理负担后，曲树咳嗽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才半篇稿子啊，也不是很好判断。 这样，你现在写，把它写完再拿我看一下，结合全篇稿件我才能更好的提出意见。” 重点是“现在写”，这几个字被曲树特意咬的很重。 陆建南：“……” 你就是这样把关的？ 我看你就是觊觎这后半篇稿子！ 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钟了？只差半小时就要下班了！这怎么可能写的完？ 他就是脸滚键盘，也写不出这么多字啊。 再说了，他可不想回来一遭还要卷，享受这个年代的慢节奏生活不好吗？ 陆建南揉揉右手腕，“曲科长，整篇稿子文字不少，就写这半篇稿子，我都用了快半天时间。 现如今我的手腕都还有些隐隐作疼，这下半篇稿子怎么也得缓两天再写了。” 这…… 理由很充分、很合理，合理到连他都不好再开口让陆建南写。 可不写，他就看不到结局了啊！ 尤其是陆建南说要几天之后写，那更是让他抓耳挠腮。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吗？ 两人对视了一会。 最后，曲树退让了一步。 既然看不到稿件，那知道结局也勉强可以。 “最后怎么样了，王富贵活下来了吗？” 陆建南笑了笑，“当然活下来了，如今这不是在咱们云城木材厂保卫室干的好好的吗？” 这个回答让曲树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活下来了。” 居然忘了这篇稿子是根据真实人物改编的。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陆建南的水平很好，让自己完全沉浸在了他用文字构造的世界中。 曲树笑了笑，“很好，这篇稿子写的很好，我怎么觉得你是有备而来啊。” 什么把关？ 就这样子的稿子还要什么把关？还能怎么修改？ 这简直就是把成品扔到自己脸上了。 曲树笑骂道：“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有信心，就直接去做就行，还和我来这一套。” 陆建南接过曲树递回来的稿件，笑的憨厚，“害，这不是想着做的全面一点。 省的到时候谭厂长问起事情进度，您一问三不知，这多丢人。” 曲树心情不错的夸赞了两句，“建南，你不仅黑板报办的好，嘴皮子利索，脑子也转的快。 而且最重要的是，思想觉悟高。” 听着这一连串的夸奖，陆建南知道曲树心情不错，自己这件事做对了。 “曲科长，我这不是还有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既然前面说了有要求可以提，陆建南自然不会所有事情都自己扛。 权利不用，过期作废！ “说说。” 陆建南说道：“我想让厂里帮着把这篇稿子递给云城日报。” 这不是他的临时起意。 云城日报毕竟是云城最大的报纸，不仅上报难度不低，而且每天收到的稿件也不少。 如果自己个人投稿的话，这刊登时间就不一定了。 但以云城木材厂的名义投递的话，看在兄弟单位的面子上，肯定能事倍功半。 见不是大事，曲树答应的很痛快，“行，我到时候和谭厂长说说这件事。” 陆建南笑了笑，“那我可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行吧，放手去做吧。 王富贵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这样光荣的工人事迹，很符合云城日报的风格嘛。” 说了太多话，都有些口渴了。 曲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他决定卖个好，“今天早上谭厂长还和我提起你。” 嗯？要素察觉。 陆建南瞬间坐直了身体，注意力集中了起来。 曲树思忖片刻，再次说道，“他还说平时有关注你。我看你平时有空，可以多去找他汇报汇报工作。” 陆建南大喜过望。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所行动，谭厂长就有接受自己的意愿。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多找谭厂长汇报工作，但只要我还在宣传科一天，我就听曲科长的。” 曲树笑了，“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大胆一点。 我只剩一年就要退休了，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你刚来我就说过，这宣传科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陆建南笑了笑，小心谨慎无大错。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曲树的性格一样，只想着安安稳稳的退休。 越到临了的时候，越是看的紧的人反而占了大多数。 “你要记住，你和钱大茂怎么争我不管。”说到这，曲树整个人的气质瞬间改变，眼神凌厉的盯着陆建南，“类似这次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出现，一切都要以宣传科与云城木材厂的利益为重。” 陆建南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给钱大茂收拾烂摊子，已经把曲树惹火了。 今日事今日毕，答应了的事情曲树不喜欢拖延。 在下班之前，他就将谭厂长亲手写的，并且加盖了木材厂公章的介绍信交给了陆建南。 而陆建南也是第一时间就将稿件投递了出去。 第44章 读者来信 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了陆建南稿子刊登的日子。 云城日报编辑部 “今天刊登的王富贵的故事你们看了吗？” “看了，特别感动。”说道这里，此人有些咬牙切齿，“就是那个作者不做人，居然只写半篇就来投稿了。” “可不是，我现在心里特别想知道王富贵后面到底有没有活着把情报送出去。” 一旁正在工作的编辑默默的加入了剧情的讨论，“应该送出去了吧，不是遇见他舅舅王生了吗？” “可敌军势力太大了，王生小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名面带青涩的青年喜气洋洋的跑进了编辑部。 “好消息！”来人没有卖关子，“你们知道吗？刚刚我听到吴主任给印刷厂打电话，说要加印！” 邹凯有些不敢相信，“加印？” 云城日报一直都只有各大国营厂、供销社之类的单位订了，从来没有发生过报纸数量不对的情况。 “害，还不是王富贵的故事写的太好了，而单位上的报纸又不够分。 这不，不少人都打算自己掏钱买一份回去慢慢看呢。” “这……真的假的？也太魔幻了吧。” 众人依旧十分惊讶。 一份报纸可不便宜，有买报纸的钱都不知道能买多少肉了。 就为了看王富贵的故事，至于吗？ 事实告诉众编辑，还真就至于。 一个人买一份报纸不便宜，那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合起来买一份报纸就便宜了。 虽然阅读体验还是不够好，需要几个人轮着看，但总比几百个人轮着看就好多了。 …… 三天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富贵的故事”这篇稿子的成绩可以说当的起爆火这两个字。 整座云城到处充斥着“王富贵”这几个字。 吃完早饭后，陆建南快速收拾妥当，出门上班去了。 刚到达木材厂，王富贵就叫住了陆建南，交给他一个大包裹。 “这是云城日报转过来的信件，说都是你那篇稿子的读者寄到编辑部的。” “这么多？” “多才好啊，多才说明受欢迎啊，我还想有人给我写信还没有呢。”王富贵语气有点酸，一副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的表情。 陆建南笑着接过包裹，“谢谢王大爷。 哪是他们不写信给你，是因为写信不确定性太大，所以选择直接来看你。” 王富贵露出颇为得意的笑容。 这个厂子里他最喜欢的就是陆建南了，说话又好听，办事又地道。 尤其是是这句真诚的王大爷，叫的他心里熨贴极了。 王富贵摆摆手，咂了一口茶，“没事，不用客气，应该的。” 就是帮忙收个包裹而已，又不用他动手，邮递员会把它送进来放在那，根本不费劲。 陆建南抱着个包裹，十分惹人注意。 来到宣传科，放在桌子上，还没等他动手，刘海就围了上来。 读者在报纸杂志上面看到喜欢的文章，给编辑部写信是件很正常的事。 就算进入了网络时代依旧还有人保留有这个习惯。 一次性收到这么多信，侧面说明了他在云城日报上发布的那篇故事有多受欢迎。 陆建南拆开包裹，他与刘海两人一封封的看了起来。 “这是安县的、余县的。 呦，居然还有花城的，没想到云城日报都销的花城去了，也不知道花城日报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 刘海哈哈大笑，高兴的拆着包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读者来信。 他想，这一辈子他是没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花城与山城离我们云城并不算远，云城日报在这两个城市有销售很正常。 如果你平时看报纸的话就会发现，咱们厂其实也有订花城日报的。” 陆建南接过这封来自花城的信件，拆开了信封。 “亲爱的陆建南先生您好：我是来自花城中学的一名中学生，非常高兴能写信给你。 从老师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的内心十分有感触。 那一刻，我想到了我的爷爷，他也是14岁参军。 在他还健在的时候曾听他说过，要不是他所在的连队有很多老乡与亲戚，估计也不能在那次炸碉堡的任务中活下来……” 陆建南花了几分钟，才将信的内容看完，然后思索了片刻，决定给这个读者回一封信。 信件太多，他不可能每一封都回。 以回复三百字的字数来计算，要是每一封都回的话，他至少要写三万字的量。 这还不包括自己心有感触，文思泉涌的时候。 回复了七八封之后，陆建南的手都写的有些酸了。 他起身活动了十来分钟，缓解了些许疲惫，又开始拆着剩下的信件。 这些信，都是读者的心意。 就算不能每一封都回复，但他还是打算全部读完，并且收藏好做一个留念。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读者来信。 “建南，你下半篇稿子写了多少字了？”工作已经忙完，坐等下班的刘海问陆建南。 “已经写完了。” 刘海感慨，“真快啊，你是真吃这口饭的，要是搁我，我肯定写不了。别说写字速度了，就是情节与思路都不一定能捋清。” 可能是经历了后世的快节奏社会吧，就算陆建南有意放缓速度，但做事效率仍然比大多数人快上不少。 “海哥，你别说我快。”陆建南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听不得这个字。” “拉倒吧，对象都没谈上的毛头小子一个。” 两人斗了一句嘴。 刘海好奇的问道：“你写好了怎么不递给云城日报，现在好多人每天都在讨论你下半篇故事。” 不局限于木材厂，可以说“王富贵的故事”牵动了整个云城人民的心神。 就连他媳妇娘家之人，都有所耳闻。 为了提前知道故事结局，特意上来一趟，找自家媳妇打探结果。 陆建南点点头，“我知道啊，但还不够，传播范围不够远。 再等等，等讨论度彻底发酵的那一刻，才是发布下半篇故事的时机。” 刘海脸上抽搐，鞋底子蠢蠢欲动。 想到云城木材厂，最后长叹一声，“建南啊，你可是缺了大德了！ 把人的胃口吊起来后，却迟迟不给个结果。” “海哥，你这思想就滑坡了！这只是正常的宣传手段。” 刘海：“……” 就这还正常的宣传手段？都不是他说，简直缺了大德了！ 要是被人知道是故意拖着不发，他能打包票，陆建南绝对会被人夜晚敲闷棍。 第45章 省城家具厂的决定 与云城木材厂宣传科的欢声笑语不同，花城与山城木材厂草台班子此刻却是愁云惨淡。 一篇来自云城木材厂的工人事迹稿火了！ 这对它们来说简直无异于灭顶之灾。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两地的木材厂立刻召开了一个大会。 “云城木材厂那篇工人故事大家看到了吧，居然在咱们山城也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这篇工人故事的影响力这么大吗？” 刘和平烦躁的在会议室走来走去，昨天晚上从自家儿子那听到“王富贵的故事”后，他就一宿的睡不着。 怎么在这关键时候，云城木材厂就出了个这么大的风头。 在刘和平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山城木材厂这个临时拼凑出来的领导班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阴霾笼罩在众人的头上。 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因为一旦承认，那就意味着云城木材厂那边出现了转机，云城木材厂的订单不一定能允那么多给他们了。 名气大就是有这种好处。 要是云城木材厂的领导再不要面皮一点，直接去领导那里哭诉，那估计连汤都喝不上了。 英雄我们是不是要厚待？是不是不能让英雄晚年不安生，连好日子都过不上？ 一家人都为国家奉献了，自己也为国家奋斗了一生，这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不能让英雄寒心啊！ 虽然王富贵并不是全国英雄，但在云城，哪怕是宁省这个地方，已经是英雄烈属了。 刘和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还想继续否定“王富贵的故事”火了的这个事实，但会议室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打断了他。 “老刘，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这件事发生了，我们也不好过，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咱们该想想怎么应对这件事。” “就是没有办法啊！咱们能阻止云城木材厂写的那篇王富贵的故事出名吗？” 刘和平狂躁的抓了抓头发，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也叹了一口气，“只能寄希望于云城木材厂看在咱们是兄弟单位的份上，给咱们留点汤吧。” 刘和平的身体僵硬。 怎么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对手身上？ 他想要伸脚踹向桌腿，但碍于这间会议室里坐着的都是级别不低于他的高层。 最终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良久之后，他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再去一趟省城，找领导说说咱们山城的情况。” 在山城木材厂陷入了巨大的危机的时候，“王富贵的故事”也一直在发酵。 最高兴的就是王富贵本人了，他不仅成为了名人，每天都有各地的人前来看望他。 厂里面还把他的工资待遇给提了上去。 现在的他，相当于一个吉祥物，过上了真正每天喝茶看报都没有人管的日子了。 云城木材厂也是稳重向好。 陆建南一开始的目的达到了，省城家具厂真的注意到了这篇工人故事，还亲自打电话来慰问了一番。 这就是“王富贵的故事”带来的连锁反应。 几天下来，“王富贵的故事”热度居高不下，整个云城上到颐养天年的老人，下到孩童，都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热度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陆建南决定加一把火，将下半篇稿子递给了云城日报。 知道这件事的曲树在开始的狂喜之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去厂长办公室找了谭劲松。 “谭厂长，在忙吗？” 正在办公的谭劲松抬起头，“没呢，怎么了？” 其实谭劲松也算是在忙着，忙着给领导写报告，哭诉厂子已经到了危机存亡时刻，不能善待英雄了。 但不管他写多少遍，他都不是很满意，总感觉传递出来的情绪不够强烈。 “倒也不算大事……就是今天建南将下半篇稿子递出去了，我来汇报一下。” 谭劲松：“……” 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啊？现在厂子能不能起死回生就看这一下了！ “你这个老小子，居然还和我耍花招。”谭劲松笑骂了一句，“这不是大事什么才算是大事。” 曲树憨厚一笑。 沉默了片刻，谭劲松开口说道：“既然建南这小子做的这么好，厂里也不能拖后腿。我亲自去一趟省城。” 谭劲松的声音有些低沉，曲树还是从中听出了深切的担忧。 “您放心，有建南的这篇稿子助力，成功率应该不小。” “就算花城与山城想要像以前一样卖惨，省里也得看在人民英雄的份上，重新考量。” 谭劲松点点头，这也是他现在写报告的原因。 你们山城与花城老百姓苦，咱们云城木材厂还有战斗英雄呢。 要比卖惨，他们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 与此同时，就像谭劲松想的一样，省城家具厂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参会人员邀请了所有相关人员。 这次的会议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还要从云城木材厂匀订单出来，如果要匀，要匀多少。 “我的建议是，放弃从云城木材厂匀订单出来的这个计划。” 本来之前这个决定他就不同意，要知道省城家具厂可是在各方的见证下与云城木材厂签订了协议的。 这样子做，不是反悔吗？ 虽然有计划的摊派，但那也不行！ 一诺千金，省城家具厂这么大一个厂子，不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老贾，你说的没错，咱们是不能按之前这么做，但你现在这种做法也是错的。” 一旁的端着茶缸的中年男子开口反驳道：“虽然咱们不能让云城木材厂的战斗英雄寒了心。 但山城与花城的情况也要兼顾啊。 那里的穷苦人民现在就指着木材厂开张吃饭呢。” “前几天，山城木材厂的刘厂长来了。”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忍，“和我这么大年纪的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你敢相信吗？一个中年的男子，上有老下有小，手底下也管着不少人，就这么哭的气都要断了，说话上句接不住下句！” “要不是实在太难，山城与花城也不至于递出这种不地道的报告。” “所以，难啊，咱们省城家具厂作为老大哥，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老贾一阵沉默，最后叹了一口气，“大家都难，都有苦处。 说到底，还是穷闹的。 咱们夏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也不知道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丰衣足食的那一天。” 中年男子将茶缸往桌上一搁，语气十分肯定，“相信我，可以的。” “你要相信咱们的速度，你要相信咱们的百姓的辛勤付出和奋勇拼搏！” “就现在的生活水平，在几年之前你敢想象吗？ 短短几年，咱们的日子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咱们团结一心的结！。” “咱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建设国家，让国家变的更好的愿景！” 中年男子的这番话一扫之前的阴霾，会议室内众人的脸上都换上了坚定的表情。 相信谁都不能不相信人民，他们夏国人的种田天赋是刻在骨子里的。 更何况如今的人们心性还十分淳朴，私心不重。每个人的心底都住着一个大国梦，一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的美丽愿景。 思索了片刻，老贾说道：“你的意思是，山城与花城的订单不再完全由云城木材厂负担。 而是各个地方的木材厂都匀出些订单来？” 中年男子点点头，“对，就是这样！ 这样云城木材的战斗英雄也照顾到了，山城与花城也能得到发展。” 话音刚落，整个会场开始窃窃私语。 这好像确实是一个比较两全其美的方法了，各方都照顾到了。 短暂的讨论过后，这个建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至于其他遭受无妄之灾的木材厂，众人都选择性遗忘了。 第二天早上，当谭劲松紧赶慢赶来到省家具厂的时候，得到了这个意料之外也算情理之中的结果。 第46章 合理怀疑，有理有据 “这还真符合他们的行事风格啊……” 谭劲松看着身后的省城家具厂，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本以为有着战斗英雄在手，就能阻止省城家具厂抽掉它们的订单分给山城与花城。 可没想到，就算自己情真意切的哭诉一番，依然改变不了这个决定。 “有难处的不仅仅是你们云城木材厂，山城与花城也有难处，它们需要这笔订单。 我们省城家具厂作为老大哥，得一碗水端平，共同富裕是吧？” 谭劲松依然还记得，贾副厂长满脸笑容的说出这无法让人拒绝的话。 不同意？ 好啊，那你就是思想觉悟出了问题，故意阻挡共同富裕，这厂长你也别当了！ 至于再找领导哭诉自己的难处？ 对不起，这也不行，领导有事，没空见你。 一切已成定局。 虽然分出去的订单比原来少了很多，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对云城木材厂也有不小的影响。 估计几年之内，是不会再招人了。 这个变故，对于云城木材厂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了。 云城木材厂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谋求转变，是时候该提上议程了。 此刻，谭劲松想到了远在云城的陆建南，年轻人脑子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好想法。 …… 云城木材厂，宣传科 陆建南看着又一次来宣传科避难的王富贵，给他倒了一杯水，乐呵呵的说道：“王大爷，成为名人的感觉怎么样？” 听出陆建南语气中的打趣，王富贵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别提了，我那保卫室都不能待了。” 刚开始成为名人王富贵是挺有劲的，尤其是有人特意来保卫室看他的时候这种得意之情达到了顶峰。 可过犹不及，什么好吃的菜吃多了也会腻。 到了后面，王富贵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内心里只想回到平静的生活，再也不想出风头了。 眼看着热情就快要过去了，谁知道云城日报把下半篇故事给刊登了呢？ 这下子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原本快要消失的热度再次起来了，这次甚至还变本加厉，比上半篇还要火爆。 如果只是云城的人来看自己就算了，没想到还有人从山城和花城过来。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都不知道，他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为了问我怎么逃出去的？ 那能怎么逃？当然是把敌人杀掉了啊！ 更何况下半篇稿子上不是写了吗？这有什么好问的！” 这种情况还不是个例。 说一遍还挺有劲，说两遍味道也还有，可是说三遍、四遍，甚至百八十遍，那可真是说的人都要烦死了。 天地良心，他王富贵再也不想上报纸，成为名人了！ “还有哦，有些人甚至都还找的去我家里了。 这来客人了，不说好吃好喝的招呼，那热水就要有一杯吧？” 说道这里，王富贵满面愁容，“这烧热水不得费煤球？就这么几天，把我家一个月的煤球都烧完了。 火炉子整天整天的烧，这煤球费的啊……唉。” 王富贵摆摆手，不想说话。 这年头谁家都不是特别富裕，地主家也没钱这样烧煤球啊。 陆建南安抚道：“哎呀，没事啦，等时间久点，风气过了就好了。” 才怪，如今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娱乐项目。 这种谈资，可是传一年都还是个趣事。 以上半篇稿子人们的热情程度来看，陆建南觉得，他的猜想还真不一定是错的。 毕竟整个故事的精华都在下半部分。 曲折度啦，煽情了，怎么能让人感同身受怎么来，这威力根本不是上半篇那些铺垫能比的。 更何况，别小瞧人们传话的威力。 一传十，十传百，人多口杂，谁也不知道这个故事会在众人的口中被加工成什么样子。 反正精彩程度不亚于陆建南的“稍微润色”。 王富贵瞪了陆建南一眼，“还不是你写的太夸张了！” “什么，富贵，你要带着我们的希望活下去； 富贵，以后和平了你一定要看遍夏国的一草一木，全当是我看过了； 富贵，我不饿，你把这块饼子吃了，你是咱们的希望，后方还等着你呢……” “这样的话，我没说的都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也太夸张了吧！” 陆建南狡辩，“哎呀，王大爷，我哪有，这不就是事实吗？” 刘海在一旁听着陆建南的“冤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大爷，你看现在这情况，我打算和曲科长汇报，然后找谭厂长申请，看能不能厂里面报销你消耗的煤球。 毕竟，你这也是为厂里面做的牺牲，厂里面不能让功臣寒心啊！” 一句话，让刚刚还在吹胡子瞪眼的王富贵愣住了，随后笑的整张脸像菊花一样，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厂里真能报销我的煤球钱票？” 陆建南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王大爷，你就放心吧。 你也是云城家具厂的老人了，咱们厂是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什么时候答应了的事实没兑现过？ 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嘛，我一定会尽力为大爷你争取到自己的利益的。” 王富贵若有所思。 这话说的不假，厂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答应的事情就还没有反悔的。 得到了好处，王富贵一改之前愁眉苦脸的样子，“哎呀，我就知道建南你是一个好同志。” “建南啊，你不知道，这件事是我一生中最得意，最值得吹嘘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和街坊邻居说过多少次了。 这次他们看见报纸之后，还来问我，怎么报纸上说的和我之前说的不一样。 我说，这不是我是个粗人，说话说不利索。 而报纸上的是咱们宣传科的知识分子写的，那自然是写的比我说的好多了。” 陆建南：“……” 王大爷，你变脸变得真快，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之前不还在说我写的太夸张了，不符合现实吗？ 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老话说的十分有道理。 这不，自己就现场见证了一变脸。 看着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的王大爷，陆建南甚至怀疑他来宣传科避难诉苦，就是为了让自己找领导说情，给报销煤球的。 再次看了一眼夸夸其谈的王大爷，陆建南心里点了点头。 嗯，有理有据！ 该说不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第47章 周边计划 谭劲松从省城回来之后，立刻召开了会议，告诉大家省城家具厂最新的决定。 在得知最终的结局后，大家脸上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些落寞之意。 从来都只有越来越好，没想到他们云城木材厂这么年轻就要走下坡路了。 云城木材厂没前途了。 世界在发展，而你不进，则退。 如果说大家都年纪大了，等着退休，这个结果自然能够接受，毕竟败落不是一朝一夕的。 可整个云城木材厂的领导班子都还年轻，正值壮年之人不在少数。 就连谭劲松，他的年纪对于这个级别的位置来说，也可以说正当壮年。 所以，他们不愿意原本高速发展的木材厂就这么停下脚步。 事有轻重缓急，而头等大事就是云城木材厂的发展，所有人都依附着它，云城木材厂好了，大家才能好。 说句难听的，没有了云城木材厂，他们走出去谁认识他们？ 因此，在利益相同的情况下，众人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成见，想法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谋求改变，迫在眉睫！ 沉思了片刻，谭劲松打破了沉默，“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既然自己没有好想法，那就集思广益。 这个会议室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他就不信了，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然而事情还真就走到了这最坏的一步，回答谭劲松的是众人的沉默。 眼前的情况让谭劲松怒极反笑。 平时争权夺利一个个就挺有手段的，现在就哑火了，之前架空自己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可能是因为有相同的利益，谭劲松的底气也足了，对着众人怒吼一声，“都给我想办法！” 俗话说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光有压力没有好处也是不行的。 “不管任何人，只要想出办法来了，我就打报告，给他升职。” 一群人被吓了一跳，顿时呼吸一滞。 升职？诱惑太大了。 不少人的心里都有了想法。 就连曲树，这个快退休之人也不遑多让，足以见得谭劲松这个鱼饵下的有多大。 此刻，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想到了之前陆建南提议的那个方案。 事实证明，工人事迹宣传稿确实行之有效。 不仅成功改变了省城家具厂的决定，还将王富贵塑造成了远近闻名的战斗英雄。 综合考量的话，陆建南后面提议的那个什么周边计划效果应该也不会差。 想到这里，曲树的呼吸急促了不少。 要是将这个计划说出来…… 想到谭劲松的承诺，曲树的脑海顿时涌现出一股恶念。 但很快，他便驱散了这股念头。 陆建南已经入了谭厂长的眼，就算今日自己在会议上抢占了他的功劳，也迟早有事情败露的那一天。 曲树不想弄一个晚年不保的结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正直了一辈子的他，良心过意不去这样做。 如果真这样做了，他以后也一定会良心受到谴责，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曲树随即说道：“谭厂长，我知道一个解决办法。” 众人听到曲树的发言，纷纷对他投注了视线。 没想到平时看着不声不响，马上都要退休的人了居然还有拼劲，想到了办法。 眼看会议陷入了僵局，没想到曲树居然有办法，谭劲松当即笑开了花，“老曲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大胆的说。 现在的云城木材厂不下猛药估计就一直这么半死不活了。” 曲树笑了笑，说道：“可不是我有办法，是宣传科的干事员陆建南。 上次他除了想了一个做工人事迹宣传稿的方案，还提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但当时我觉得有点冒进，就没有汇报，现在这不是情况不一样了吗？我就想着试试。” 这话让众人点点头。 此一时彼一时，不同时期自然适合不同的解决方案。 谭劲松急声说道：“这个方案是什么？” 对于曲树的解释，他心里是相信的。 毕竟老曲现如今就一门心思想着安稳退休，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曲树笑了笑，“计划是陆建南做的，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里面有些很新的词，那天他给我解释了一下，我都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不如让他亲自来和大家说。” 谭劲松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是让他自己来说吧。 差之毫厘，缪以千里，要是因为我们不明白而错过了一个好方案那真是追悔莫及。” 得到了谭劲松的准许后，曲树自告奋勇，亲自去把陆建南带过来。 …… 宣传科 刚把能唠的王富贵送走，陆建南就看见曲树远远的向着办公室走来。 “建南啊，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事啊？” “暂时没有，现在手上的活已经做完了。” 停顿了一会，陆建南说道：“曲科长，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一件事想和你汇报： 能不能给王大爷申请一个煤球补贴。” “这是怎么回事？”曲树一脸疑惑。 陆建南当即把王富贵的事说了一遍。 听罢后，曲树有些感慨，“这名人也不好做啊。这个申请很合理，想必谭厂长会同意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陆建南笑着道谢，“那就麻烦曲科长了。” “你先别谢的太早了。”曲树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事待会你自己和谭厂长说。” 陆建南有些迟疑，“这……” 看出了陆建南的疑惑，曲树直接说出了来意，“省城家具厂的决定下来了。 虽然匀出去的订单数量少了，但依旧需要匀一部分出去。 谭厂长和厂里的领导班子一致觉得这么受制于人不利于厂里发展，让我们集思广益。 这不，我想到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方案，就向谭厂长提了一下。 现在他对这个方案很感兴趣，让你现在过去参加会议，解释一下你的方案。” 陆建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没想到峰回路转，本以为要冥思苦想一个理由说服曲科长，现在却直接被谭厂长注意到了。 沉思了片刻，曲树问道：“那计划，你有信心吗？” 毕竟是自己当着众领导的面举荐的，要是有问题连带着自己一起丢脸。 “有！”陆建南回答的很肯定，“一定能让咱们云城木材厂继续高速发展。” “好。” 曲树连连点头，有信心就好。 第48章 这个计划，领先几个版本 前往会议室的路上，陆建南与曲树一直在闲聊。 从聊天的内容中，他意识到这次会议的规格不小，厂里的领导班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参加了，无人缺席。 从宣传科到会议室的距离不长，十分钟后，陆建南就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曲树注意到陆建南突然停下了脚步，安慰他道：“不用紧张，参加会议的大部分你都见过。 你只要把方案说出来就可以了。” 进入会议室，谭厂长的秘书带着陆建南来到一个空位处，并客气倒了一杯水。 “建南，听老曲说，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厂子到了关键时候了，所以才这么匆忙的把你叫过来。” “谭厂长，您客气了，我就是云城木材厂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把我往哪里搬。 如果我的想法能帮到厂里，我一定知无不言。”陆建南客气地回答。 谭劲松看着陆建南如此配合，也不拖泥带水，“好，那我们就不再耽误时间，正式开始会议吧。 就请陆建南小同志，给大家说说他的计划。” 啪啪啪…… 在谭劲松的带头下，会议室内响起了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建南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平稳，丝毫听不出害怕。 “我们可以依据咱们厂的战斗英雄王富贵作为主线，开展一系列基于他名气衍生出来的计划。” “文章中提到的枪械、弓箭…… 这些只要能用木头做出来的东西，都能列入周边计划。 利用王富贵同志的名气，来打开市场，吸引普通民众去购买它们。” 这就是后世着名的粉丝经济。 已经得到了无数次验证，可以改变收入低迷的好方法。 安静。 整个会议室都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相信现如今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被清晰的听见。 此时，谭劲松与众人都在心里默默的复盘着这个计划，思考它的可行性。 陆建南就坐在长桌的一角，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没有人出声反对，那就代表着计划被采纳的希望不低。 现如今厂里能够做决定的人已经聚集在这里，自己能做的就是等待他们思考完毕。 陆建南心里有一种暗暗的预感。 自己即将正式登上云城木材厂这个舞台，开启属于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陆建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复盘着周边计划。 甚至连执行计划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他都预先想好了解决方案。 身前的那杯水已经见底了，可眼前这群人还是保持着沉默。 终于，谭劲松率先开了口，“不用考虑了，就实行这个周边计划吧。” 陆建南抬头保证，“谭厂长，这个计划，绝对有用，能让厂里的销售额大幅度提升。” 谭劲松笑着摇了摇头，“这计划可不止能让销售额大幅度提升这么简单，可以说开了整个夏国的先河。 我在首都都没有见过这种计划。” 周边计划最早可以追溯到粉丝经济，而粉丝经济在互联网发展后才大势的成型。 形成周边这个概念并且发扬光大的，可要属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樱花国了。 随着动漫产业链的发展，周边可以说彻底的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 可现在陆建南却提前指出了这个概念，并为此专门的去做营销。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计划的先进性与前瞻性了。 “还是年轻人的脑子活，能想出这么个计划。 怎么说呢……我总感觉这个计划领先了这个时代不知道多久。” 陆建南身边的一个男人插嘴。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陆建南的心跳更是猛的跳动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因为这是他从后世抄回来的。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虽然现如今的人受限于眼界，暂时想不到那么深远。 但只要你能给他提一个醒，他就能顺着你的思路思考下去，并且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问题得到了解决，谭劲松很高兴，“在还属于计划经济的时代，我们云城木材厂自己主动谋求发展，就已经领先了众人了。 更何况还有这开创了先河的周边计划，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我想象不到，云城木材厂还有什么失败的可能。” 这个计划众人已经思考了很久，心里对它也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现如今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个底。 谭厂长说的没错。 这个计划，领先了几个版本。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有了这个计划，他们云城木材厂可以说真的无惧省城家具厂那边减少订单的影响了。 以如今“王富贵故事”的火爆来看，一旦开售周边产品，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销售一空。 然而，还没等他们把欣慰的目光投向陆建南，谭厂长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周边计划确实是一个好计划。 只是这热度终究会过去的，王富贵的故事不可能永远火爆，等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居安思危，是一个优秀厂长该有的素养。 人群的目光聚集向谭厂长，脸上的担忧转瞬即逝。 “就算不能火爆很久，但火爆一年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在这一年之中，再次制造出一个新的王富贵，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他们不同于谭劲松，反到对此十分乐观。 谭劲松：“……” 天真，太天真了！ 真以为“王富贵的故事”这种爆火是这么容易复制的？ 难怪自己是厂长，他们只是下属，这些人的眼界还是太小了！ 见惯了后世一日爆火，又一夜之间消声灭迹的事情，陆建南并不如这些人这么乐观。 对于谭厂长提出的问题，他还真认真考虑过。 “我们需要打造自己的品牌，打响我们云城木材厂的名声，让我们厂出厂的东西物美价廉这个概念深入人心。 这样等王富贵的故事热度消失之后，依然可以凭借咱们云城木材厂的名字继续销售原有的产品。” 谭厂长与陆建南对视了几秒，最后叹了一口气，“是我贪心不足蛇吞象了。 能有这样，已经是把咱们云城木材厂盘活了。” 第49章 一切为了厂子 意见统一之后，整个云城木才厂上下都行动了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陆建南也不例外。 散会之后他直奔保卫室，“王大爷……” 听见身后的声音，王富贵整个人身子一惊，光滑白皙的木头枪身上也被划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王富贵的语气有些冷淡，“你咋来了？” 想到自己忙活了半天，就剩一点没做完的木头枪就这么被陆建南毁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王大爷你刚刚在做什么呢？”陆建南避而不谈。 如果刚刚自己没看错的话，王富贵好像再做木头手枪？ “没……没做什么。” 王富贵满脸心虚，自认为动作隐蔽的将木头枪往角落里踢了踢。 “王大爷，别藏了，我刚刚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在做木头手枪。” ！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想到自己偷拿厂里的边脚料被发现了，王富贵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虚汗。 怎么就被人发现了呢？ 嘴张了又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在王富贵无限内耗的时候，陆建南拾起角落里的木头枪，仔细打量了一番，真心夸赞，“漂亮！做的不错啊。” 整块木头被打磨的十分光滑，那流畅的线条，细节处的雕刻，无一不彰显了制作之人技术的高超话。 王富贵说的有些结巴，“还……还好吧，也就一般。” 战术性喝水后，他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建南啊，你来找大爷有啥事啊。” 陆建南解释道：“大爷，是这样，刚刚厂里开会讨论了，下一步厂里想做一些稿子里出现的玩具拿出去卖。 现如今我就来和你说一声，看你会不会木工手艺，能不能也做一些。” 王富贵：“……” 原来是这事？ 随后心里乐开了花，不是来抓他的就好！ 心情舒爽之后，王富贵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对于陆建南的提议一口就答应了，“好说，能做。 但我这手艺到底比不上大师傅，平时也只是做些玩具给我大孙子玩。 这会不会耽误厂里面的事啊？” 想到厂里最近遇到的事，王富贵又有一些不自信起来。 “不会！”陆建南安抚道：“你可是老手艺人了，这做个小玩具还能差到哪里去。 所以，你要有信心！” 更何况差点也不要紧，要的就是“王富贵本人亲手做的玩具”的这个名头而已。 这话说动了王富贵，“那我就试试，争取把东西做的精致一些，不给咱们厂子丢人！” 陆建南的动作快，谭劲松的动作还更快。 厂里的大师傅们已经接到了新的通知，制作木头玩具。 小徒弟知道通知后，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师傅，厂里这通知有什么说头？” 咂了一口烟，李师傅眼神迷离的说道：“说是能让咱们厂发展的更好，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小徒弟有些打抱不平，“就算这样，也不用师傅你亲自做玩具吧。 你可是大师傅，做这种东西不是完全就是浪费吗？ 更何况，这种拍脑袋想出来的东西，谁不知道有没有用，这不是瞎指挥吗？” 小徒弟压根就不信这方法能有什么效果，根本就是乱弹琴！ 抽完一杆烟，李师傅拿出一张图纸。 图纸上赫然是一把弓弩与一把三八大盖的拆解图。 小小的一个玩具，没想到做的这么精致。 李师傅是什么人啊，做了一辈子的木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要完全照着图纸做部件，最后能拼出来的成品和真东西没什两样，就是等比例缩小罢了。 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玩具一个是有杀伤力的真品。 李师傅嗤笑一声，“图纸画的还挺像模像样。” 他还是觉得这些领导在胡闹。 可再怎么胡闹，也是为了厂子做尝试…… “画的再好最后没什么用还不是白费力气。”小徒弟附和。 李师傅没有回应，沉默了片刻后他站起身，“行了，咱们照着图纸做吧。 你们跟在我身后好好看，等下你们自己也要上手。” 说完他就走到木料前，无视了身后的小徒弟们亲自动手做了起来。 而这些学徒的小伙子们，也丝毫不觉得李师傅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众人心里的不赞同，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认知不够。 没有参与会议的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手上做的这些玩具的会带来什么样的奇迹。 但一码归一码。 他们也是云城木材厂的一员。 尽管厂里领导们的深意他们不明白，并持有怀疑的态度，但依然不耽误他们衷心于厂子，认真的执行厂里的每一个通知。 这是他们心中的信仰——云城木材厂越来越好！ 为了同一个信仰，整个云城木材厂上下一心。 厂里的木工们，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不是学徒，都紧张的忙碌了起来。 大师傅们负责监督质量，出师了的学徒负责具体的操作，而刚拜师的学徒们，则是打着下手。 就连食堂，也放开了限制，每天都是大师傅的拿手好菜招呼着众人。 分工明确，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 为了尽可能多的制作出玩具，这些木工们自发的进行了排班。 既保证了每个人都能足够的休息，有充沛的精力来完成任务，也保证了每时每刻机器都是不停歇的。 轰鸣声二十四小时响彻整个车间。 而众人却都已经习以为常，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手中的木头上。 他们要保质保量的完成这个任务！ 车间的工人们如此，王富贵亦是如此。 与数量庞大的木工群体相比，他略显孤单，只有独自一人。 为了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做出尽可能多的玩具，他就只能延长工作的时间。 这就导致，他的眼下一片乌青，白色的眼球上也爬满了红血丝。 但为了心中的信仰，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看到那堆在一旁的成品时，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又得意的笑容。 这是他们双手创造出来的奇迹。 谭劲松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眼睛湿润了起来，内心十分感触。 根本没有时间限制的，慢慢做也不要紧。 可是这些人……却拼尽了全力。 他对着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代表云城木材厂，谢谢你们。” 第50章 升职 玩具生产出来之后，立马紧锣密鼓的进入了销售销售环节。 供销社、百货大楼，甚至是云城木材厂的门口，一切能够售卖的地方，谭劲松一个都不放过。 随着玩具在云城的热卖，整个云城木材厂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觉得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尤其是在知道厂里之前的决定是有效果的后，立马对之前的怀疑生出了不少愧疚之心。 他们之前说话的声音大了点。 果然还是要多点信任，多点耐心，现如今不就看到成果了？ 以谭劲松为首的领导班子是英明的。 陆建南，是整个云城木材厂的功臣！ 云城木才厂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臣，王富贵如此，陆建南亦是如此。 当钱大茂回到宣传科第一天，看到新的格局后，炸了。 “钱副科长，没有人要抢你的位置，你不要胡搅蛮缠！ 我再说一遍，这是厂领导班子开会讨论，宣传科现如今情况特殊，特设了一个副科长的位置，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小陆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对所有人都十分恭敬，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钱大茂：“……” ？ 陆建南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同志？ 曲树你为了维护他，脸都不要了是吧！ 要是陆建南老实本分，那他怎么能从杨行文手中抢到这个工作岗位？ 怎么能让厂里特别增设一个副科长的职位？ 他们宣传科，一直以来的传统配置就只有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根本没有两个副科长的情况！ 深感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的钱大茂，可不管怎么多，“我不管！领导你必须把陆建南手上的工作交出来！ 你这是让我寒心啊，我为厂子奋斗了多少年青春，没得被一个小年轻骑在头上拉屎。” 整个宣传科都是钱大茂唱念做打的声音。 就连隔壁办公室，也不是听不到这一番动静。 出于八卦心里，相邻办公室好几个八卦之人装作不经意间从宣传科门口经过，偷偷的打探情况。 可惜，时间太短，都只听到了一点零碎的风言风语，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一早上，钱大茂都在这唱大戏。 闹了一上午，可不管他怎么闹，曲树都没有松口。 要是被你闹两下就改了，那自己的脸皮往哪搁，自己这个领导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弄到最后，曲树烦了，直接丢下一句，“笑话，这是厂里开会决定的，要闹去厂里闹，看厂领导会不会改主意。” 钱大茂：“……” 他没有想到曲树居然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这样说。 感受到众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钱大茂嘴张了又张，一时间进退两难。 这是被曲树架起来啊！ 要是不去找厂领导，那他可就丢大脸了，可要去找厂领导他也不敢啊！ 钱大茂在木材厂少说也干了七八年了，也是知道好赖的。 其他事情都好说，但厂里做的决定都没有更改的可能性。 现在闹这一番，不就是想像以前一样，把宣传科的权力都抓在自己手中，让陆建南做一个空头副科长吗？ 可是谁知道曲树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让他去厂领导那里闹。 这……他敢去闹吗？ 可现如今话赶话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他不去可就丢大脸了…… 尤其是在接触到曲树那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不敢，老老实实接受别闹了的目光后。 钱大茂瞬间气冲脑门，脑袋一热直接脱口而出，“去就去！” 一时间，整个宣传科安静下来。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钱大茂当即甩甩手，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宣传科。 看着钱大茂走的毫不留情的背影，陆建南一脸忧心忡忡：“曲科长，咱们宣传科两个副科长是不是超编了啊？ 我知道您和谭厂长都是为了好，但我不能让你们为难，副科长可以等我以后有机会再升，我不能让你们背上处分啊。” 曲树愣了一下，内心被钱大茂弄的躁郁之气瞬间消散。 “你这同志啊。” 指了指陆建南，然后哈哈大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跟钱大茂的争权夺利相比，陆建南放着到手的副科长职位不要，就为了不给自己和谭厂长添麻烦。 虽然有些老好人，但这种孩子心思正，实心眼啊！ 曲树现在心里已经在重新考量自己的位置给谁接替了。 自己为什么放任钱大茂一手遮天？ 除了他背后有罗副厂长，更多的是想为自己退休后留一份香火情。 毕竟云城木材厂是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可以说大大小小的关系只有在这才好使。 就以钱大茂的性子来看，给他留香火情他还真不如给陆建南留好处大一些。 现在他越看陆建南，越觉得陆建南好。 只是…… 陆建南到底才进入云城木材厂一月不到，资历有些不够。 所以曲树如今也还不敢下定决心支持陆建南。 再看看吧。 片刻间心思流转。 虽然没有下定决心支持陆建南，但到底心里有了这个想法，曲树对待他也和蔼了不少，耐心的解释，“要是平时那确实不行，这不是我明年就要退休了？ 到时候你们两个无论谁升上来，宣传科依旧只有一个科长一个副科长。 这种算不得超编。” 陆建南这么一听，心里也放心了不少，郑重的说道：“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和谭厂长失望的！”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到手的职位，这次以退为进就是为了消除隐患的。 既然这样安排没问题，那他自然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至于曲树说他和钱大茂一人升职科长的位置，他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他和钱大茂已经撕破脸皮了，为了今后的好日子。 这个科长的职位，他势在必得！ 得到了陆建南的保证，曲树高兴的点点头。 这次的升职怎么说也有自己举荐的原因，能做出成绩自然比平庸更让他脸上有光。 人到晚年，这唯一的念头，就剩这点子名声了。 “现在重新分配一下以后的工作内容……” 因为钱大茂的不给面子，再加上对陆建南的看好。 这次重新分配，他从钱大茂那里分了不少好工作出来，交给了陆建南。 听到心的工作内容，陆建南心底乐开了花。 钱大茂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这番唱念做打，不仅好处没捞到，结果还便宜了自己！ 第51章 分喜糖 钱大茂的不给面子实在是惹火了曲树，重新分完工作后他再三强调，“这次分工之后，就这么定下来了。 工作都是领导安排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别想要就要，要是大家都这样有样学样，那宣传科乃至整个云城木材厂还怎么开展工作？ 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不知分寸！” 这些话都是暗讽钱大茂的。 虽然他这个正主不在这里，但杨行文这个小跟班还在，现在说的话一定能流传的钱大茂的耳朵里。 就看钱大茂有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了。 事情交代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 盯着一旁的杨行文看了好久，曲树突然开口说道：“小杨一直跟着钱副科长，那建南也要配一个人。 这样，刘海我看你平时与建南的关系也挺好的，以后就跟着建南了。” 曲树皱着眉头看向陆建南，仿佛心里有些愧疚。 在用人方面上，这个副科长当了和没当一样，能用的人只有刘海。 陆建南也知道杨行文不会听自己的，对这个结果倒是接受良好。 “杨行文和钱副科长搭档惯了，我自然不能抢钱副科长的人。 再说了，我和海哥搭档的也一直挺好，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我都听曲科长的安排。” 曲树那个欣慰啊。 瞧瞧建南多会说话，知道体谅领导的难处，永远不给领导找麻烦。 现如今升职了，还一直保持着谦虚之心，对自己这个领导多有尊敬。 不像那个钱大茂，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杨行文与刘海自然没有意见，“都听曲科长的。” 两人的同意，更是让曲树的欣慰之情达到了顶峰。 没了钱大茂这个搅屎棍，整个宣传科的空气都好多了。 云城木材厂人多口杂。 就算钱大茂只在宣传科闹了闹，找罗志远说了自己的不满，但他不满陆建南升职这件事依然传到了谭劲松的耳朵里。 向来不把争斗放在明面上来说的谭劲松都破天荒的管了这件事，在厂办会议上，严厉的批评了钱大茂的这番行为。 把钱大茂设置成了一个典型，然后毫不留情的指桑骂槐了一顿。 与之相反的，却是陆建南这个刚进入木材厂的小职工，被狠狠的夸了一番。 这段时间宣传科的大戏可以说是一场接着一场。 厂子里的人，就像瓜田里的猹一样，看了不少热闹。 对于陆建南要升职，不少人都是喜闻乐见。 这个钱大茂啊，可算是有人能治他了！ 平时来车间里做宣传，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活该被陆建南抢了工作。 虽然还没有正式下文件，但众人知道，陆建南要升职的传闻可信度不低。 没见他们传了这么久也没人出来说没这回事？ 关于陆建南升职的事，传了几天了，现在就连家里人都有所耳闻。 这天下班后，许春桃旁敲侧击的问陆建南，“你是不是升职了？” “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回答可把许春桃彻底弄懵了，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八九不离十这种说法呢？ 见许春桃满脸疑惑，陆建南解释，“只是厂里开会讨论了，但还没得到组织上的批准，这还算不得真正的升职。” 不过，他自认为升职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毕竟谭厂长一力举荐，厂里领导班子全票通过，自己也已经做上了副科长的工作。 不过…… 这任命书没下来，到底不算特别名正言顺。 “啊，还要拿到组织上批准的任命书啊。” 许春桃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 在他们车间里，要是提拔人，厂里说一声就行了，根本没这么多说头。 陆建南点点头，“所以在我任命书下来之前，妈你可得低调点。” 许春桃当即保证，“知道，妈知道好赖。” “你才刚进去多久，满打满算一个月都没有吧，这就要升职了，肯定让不少人红了眼。 咱是得提防着那些红眼之人。” 说到最后，许春桃已经想到了那些人嫉妒的嘴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让那些之前看不上他们陆家的人红眼去吧，谁让他们没有生一个能干的儿子呢。 晚上还在讨论要低调一点，第二天陆建南就从曲树的手里接过了那一纸任命书。 白纸黑字，盖着各处的公章。 随后没多久，整个云城木材厂也对陆建南的这次升职进行了内部公示。 “叮！恭喜宿主升职成功，获得事业点+3，累计事业点6点。 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加油！” 还没因为收获事业点高兴多久，就听见钱大茂冷哼一声，因为愤怒整张脸拉的老长了，活像别人欠了他钱一样。 对于这声冷哼，陆建南装作没听见，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糖，心情不错的散了开了。 自己升职了，还不兴钱大茂生闷气啊。 “海哥，吃糖，沾沾喜气。” 说着，就站起身，转身来到了自己身后的办公桌，抓了一大把糖放在刘海身前。 对于自己第一个得到喜糖，刘海十分高兴。 这说明什么，说明陆建南重视自己啊，不然怎么不见他把第一份糖给别人。 至于说嫉妒之心，刘海没有。 他对自己是几斤几两可太有数了，就是陆建南不升职，这职位也轮不上自己。 所以还不如少想些乱七八糟的，紧紧的抱住陆建南的大腿才是正事。 当即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然后一脸夸张的说道：“真甜，建南啊，这是我吃过最糖的甜了！ 谢谢你，建南，不对，谢谢陆科长。” 陆建南笑着摆摆手，“哎呀，海哥你叫的太生疏了，之前咱们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 “上下有别，陆科长就是陆科长。” 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刘海，可不敢把领导的话当真。 尤其是陆建南不到一个月就升了副科长，比钱大茂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 陆建南叹了一口气，满脸郁闷，“海哥，我和你相处这么久了，我是啥人你还不清楚吗？” 感受到了陆建南的真心，刘海立马道歉，“我的错，该打。 不过公是公，私是私，工作上我还是称你陆科长，私下里咱们就按原来的相处。”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陆建南接着又给曲树，杨行文散糖。 最后，为了隆重感谢钱大茂的助攻，陆建南特意将剩下的小半斤糖全部给了他。 “钱副科长，这次升职真的是谢谢你了。这些糖，你甜甜嘴，别嫌弃啊。” 钱大茂当场气的脸色铁青，“你……你……陆建南，你好样的！” 随后将他的糖扫到一边，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第52章 香喷喷的红烧肉 结束了所有的工作之后，陆建南提前收拾东西回家。 因为今天的升职是一个大喜事，他便得了一个提前下班的福利。 趁着供销社没有下班之前，陆建南拿着钱票买了一斤五花肉。 这个时间还有这么好的肉，还是拖了春花婶的福，帮他从营业员手中换的自留肉。 为什么说营业员吃香呢？ 所有到供销社的好东西，都内部先挑，用不上的或者看不上的才会拿出来卖。 就这样，剩下的东西也是不愁卖的，为了买些抢手的东西甚至还有人凌晨就来排队。 回家的路上，提着肉的陆建南，收到了不少人打量的目光。 这年头粮食多精贵，更别提肉了，那是除了逢年过节都吃不上的东西。 回到陆家，在家的陆静秋看见那提五花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老四，晚上吃肉啊。” 想到那肉的滋味，陆静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甚至觉得中午吃饱了的肚子，现在就饿的咕咕叫了。 “是啊，吃红烧肉。” 说着抬脚往厨房走去。 前世身为打工人的陆建南，为了省钱自然也是会自己做饭的，但用的工具是简单便捷的电磁炉。 如今看到这老式的厨房，他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陆静秋，这个年头的女孩子就没有不会做饭的。 “三姐，你过来帮我烧下火。” 陆静秋站在厨房门口，只觉得内心十分纠结，脸皱成了一团，“老四啊，你是不是馋肉了？ 妈快回来了，要不，你再等等？” 陆建南打了一盆清水，洗干净肉上的血水后，将它剁成了一小团一小团。 看着这大小大致相同的肉块，陆静秋在一旁看呆了。 没想到老四做的像模像样的，这做饭的样式一点也不比妈的差。 确认了老四是真的会做，不会糟蹋好东西后，陆静秋也不再拖延，上前将煤炉子给生着了火。 切好的五花肉冷水下锅，待水烧开，焯出了血末后，陆建南当机立断，将肉块捞出，用冷水冲凉洗净后备用。 铁锅重新烧热之后，他娴熟的把焯好了水的五花肉放入锅中，小火煸炒出油。 做出来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这还是公司那个十分会做饭的煮饭阿姨告诉他的这个小诀窍。 等煸炒到两面微焦的时候，把五花肉捞出盛入盘里待用。 此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肉的焦香味。 陆静秋吞了口唾沫，直接饿的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啃了。 就着五花肉煸出来的油，陆建南下入了一把冰糖碎。 小火炒至冰糖冒泡后，倒入五花肉翻炒。 把炒出来的冰糖全部沾到五花肉上后，下入大料、桂皮，翻炒出香味。 然后倒入酱油，一点点米酒翻炒均匀后转入砂锅，加入适量到清水，大火烧开后，用小火煨一个小时左右。 肉香混合着香料的香味，直接让陆静秋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鼻尖微微耸动。 “咕咕咕……” 陆静秋脸色微微泛红的捂住肚子。 这不用尝，光闻味就知道多好吃了，比妈做的都香！ 红烧肉的香味十分霸道，混合了香料的红烧肉的更是把人香迷糊了。 许春桃远在家属区口就闻到了一股勾人的香味，作为常做饭的人，不用看她就知道，这是谁家在做肉。 闻着这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许春桃加快了脚步，再不走她觉得自己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可是事与愿违，离家越近，香味却越浓。 许春桃正纳闷呢，就看见家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飞快的跑到自己身前，“妈，你可回来了！” 说完还往许春桃身后瞄了瞄，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陆国庆与陆静夏。 三人都在烟酒公司上班，下班时间自然差不多。 想到马上就能开饭之后，陆静秋的眼睛瞬间亮了不少，“爸，二姐，走快点，走快点！” 看着上蹿下跳的闺女，许春桃满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陆静秋咽了咽口水，“今天的晚饭是老四做的，还做了红烧肉呢。” ！ 许春桃不敢相信，老四啥时候做过饭啊。 别和她说现在空气中弥漫的这股肉味，就是老四做出来的。 没想到饭还真是老四做的。 看着桌上那丰盛的饭菜，许春桃满脸复杂，“老四啊，做的挺好，下次别做了啊。” 陆建南：“……” 咋了这是，虽然比不上老师傅的手艺，但这菜也不难吃啊？ 不仅仅是陆建南疑惑，陆家人也都有些迷糊。 “为啥不让老四做，我觉得挺好吃啊。”说着陆静秋又往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 “能不好吃吗，这么多油，这么多香料，就是煮个鞋底子都香！” 嘴上是这样说，但许春桃的手可不慢，夹起一块红烧肉后，立马放入嘴里，吃的唇齿留香。 这一吃，她就好吃的恨不得把舌头吞了。 虽然比不上大师傅，但在普通人中，这手艺是顶顶好的。 更何况这是肉啊，就是水煮她都能吃的满嘴留油。 隔壁余家 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肉香，余家儿子夹起一筷子青菜送进口中，然后告诉自己吃的是肉。 但这青菜与肉的口感天差地别，哪怕是这样心里暗示，他依然吃的不是滋味。 最后索性直接一撂筷子，“这是谁家在做肉啊，这怎么让人吃的下饭。”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我看啊，猪吃的都比咱们家吃的好，这是见不到一点荤腥。”余家儿媳小声的嘀咕，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自己怀着身孕这么久了，别说吃肉了，就连鸡蛋都没吃上几个。 梅花婶人老了但耳朵可不聋，把儿媳的嘀咕听的一清二楚，“你要是不愿意过，可以去做别人家的媳妇！ 娶你不仅花了一百块钱彩礼，还要收音机，能过成现在这样不错了。” 说着狠狠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要不是他喜欢这个败家娘们，她根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就没见过这么贵的！ 余家被馋的不行，另一边的刘家同样如此。 虽然没有发生闹剧，但整顿饭大家也都吃的食不知味。 “老陆家这是起来了啊，这不年不节都能吃上肉了。” 语气中满是羡慕。 “谁说不是呢，现在一家子人四个正式工，这手头可不就是宽裕起来了。” “要是咱家也能想吃肉就吃肉就好了。” 尽管整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但刘家人依旧把饭菜吃的干干净净。 毕竟这年头粮食珍贵。 第53章 两全其美的法子 余家与刘家发生的事情，陆家人并不知道。 一个个都吃的满嘴流油的。 当陆国庆与陆建东装第三碗饭后，许春桃满脸心疼。 “今天是因为老四有好事，才让大家敞开了肚子吃，可下个月的供应粮还没有领回来。 从明天开始，咱们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要是天天这样白米饭随意造，整盘菜油汪汪的，那到了月底可就要拉饥荒了。” 这话一出，原本吃饱饭的喜悦之情消散了不少。 陆国庆没吭声，只是默默的吃着饭，但依旧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忧愁。 这用钱的日子多着呢。 老大娶媳妇，准备婚房，还有老二老三的嫁妆，真的是哪哪都要钱。 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顿顿吃上肉。 难呦～ 忧愁转瞬即逝，今后的事情还远着呢，远没有眼前的肉吸引人。 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上门的是烟酒公司财务科主任柳涛的媳妇赖美娟，她手里撰着钱票尴尬的站在那里。 “许姐、陆大哥，打扰你们了。 我这实在没办法，拴柱在家闹半天了。 这倒霉孩子馋肉了，不给他吃他就闹，我走的时候都还躺地上打滚哭闹呢。 所以我就腆着老脸上门跟你们换一点肉，麻烦你们了。 实在是这肉做的太香了。” 她心里暗自嘀咕，能不香吗，别说小孩子了，就是他们大人都馋的不得了。 有一件事她没说，自从她出来换肉开始，家里人已经默契的停下了吃饭，就等着这碗肉回去呢。 乖乖，也不知道陆家这肉怎么做的，香味居然飘了这么远，从东头飘到了西头。 许春桃一脸理解。 拴柱是柳涛家第三代独苗，全家人宠的跟什么似的。 为了这个金孙孙，赖美娟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没少做以前她觉得丢脸的事。 她起身二话不说，去厨房拿了一个干净的碗，装了小半碗肉给赖美娟，“我们已经下筷子了，你可别嫌弃。” 赖美娟没想到许春桃这么好说话，内心的紧张缓和了不少，跟许春桃也多了丝亲切，“不嫌弃，不嫌弃，这肉哪有嫌弃的。” 说着将手上撰着的二毛钱与一两的肉票塞到了许春桃的手里。 许春桃哪能要这么多啊，当即推拒，“小半碗肉才多少，二毛钱就够了，可不用票。” “要的……” 两人推拒了一番，最后赖美娟实在推拒不掉，只好将肉票收了回去。 “许姐你做肉的手艺一绝，看卖相和大师傅的手艺比也不差什么了。” 听着原本抬着头说话的赖美娟的奉承，许春桃的心情那叫一个舒爽啊，就像大夏天的喝了一碗冰凉水一样舒服。 她嘴角翘起，很有几分扬眉吐气的说道：“哎呀，我怎么有这能耐，这都是我家老四做的。” “没想到你家老四这么能耐，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赖美娟也是人精，立马夸起陆建南。 这话果然说到了许春桃的心坎上，“哪有，还早着呢，孩子就是这样，有操不完的心。” 聊了两句，赖美娟端着这小半碗红烧肉心满意足的走了。 对于柳家人来说，他们可是期盼这一口肉很久了。 赖美娟刚回到家，众人就纷纷迫不及待的下筷子。 真是奇了怪了。 都是肉，怎么陆建南做出来的就这么软嫩这么好吃，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自家做出来的就是寡淡无味呢。 虽说不至于难吃，但也绝不是好吃。 柳家同样吃的满嘴流油。 他本来还觉得烟酒公司那个大师傅的红烧肉是一绝，没想到陆建南做的也不差。 “要是卫民有这手艺就好了，也不至于一直当服务员。” 咂咂舌，柳涛想到了他哥哥柳波的老儿子柳卫民。 男孩子一直做服务员也不是事啊。 “现在岗位少，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工作的人多了去了。 卫民如今能接大嫂的工作已经不错了。” 听见媳妇的话，柳涛皱着眉，“理是这个理，可一直做服务员不好说媳妇啊。” “有啥不好说的，国营饭店吃的好着呢，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你想事就是太简单了，服务员没啥发展前途。 条件好点的人家不愿意找卫民，愿意接受卫民的家庭大哥又看不上。” 说道这里，柳涛叹了一口气，“难啊。” 现在的人讲究个家族为重，只要不是真撕破了脸皮，都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更何况哥哥柳波对自己不错，柳涛自然也会为这个大侄子操心。 “你说，要是让卫民去找陆家老四学手艺呢？ 你不是说手艺好可以做大师傅，这大师傅那可是顶顶好的岗位了。” 听见赖美娟的话，柳涛一愣，静静的琢磨了起来。 这个主意好像还真不错。 但想到卫民的年纪，柳涛明亮的眼睛又暗了下去。 这学手艺也不是一朝一夕学的会的。 不过，除了学手艺好像还有其他选择啊！ 一个想法在柳涛的脑海中浮现。 想法诞生之后，就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仔细的想了想里面的可操作性后，柳涛越发的肯定了这个想法。 “你还别说，还真的找陆家。 不过不是找陆建南学手艺，而是和他家二闺女换工作。” “换工作？可是他家二闺女那个是临时工，咱卫民这个是正式工啊。 不成不成，这不是吃大亏了！” 赖美娟摆摆手，第一个不答应。 “你听我说。”柳涛急切的说道：“卫民年纪大了，学手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找陆家老四学手艺这件事行不通。 找陆家二闺女换工作就不同了。 临时工换正式工，再加上他家二闺女那个保卫室的岗位也不是很适合女孩子，肯定会答应。 我这不是烟酒公司财务科的主任吗？ 凭空安排一个岗位做不到，但转正一个岗位，甚至调岗那肯定是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说到最后，柳涛越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激动的拍拍手，“有我的照顾，卫民发展的肯定不差！” “好像还真是……”听到解释，赖美娟也不再反驳。 各取所需，确实是一个比较两全其美的法子。 “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去找老陆。” 说着柳涛就拖着赖美娟出了门，向着陆家走去。 第54章 二姐换工作 对于陆家来说，今天吃红烧肉可是吃对了，居然平白无故吃出一个工作来了。 国营饭店的营业员，这个工作好啊！ 对于陆静夏来说，可比那个保卫室的工作合适多了。 更别说是正式工了，更是顶顶的好。 所以当柳涛提议之后，许春桃与陆国庆想都没想，当场就答应了。 甚至生怕反悔，还约定好第二天就去办手续。 陆家怕反悔，柳家也怕反悔。 毕竟陆静夏这个不合时宜的工作，也是种种巧合之下才造就的。 其他人的工作岗位他们要不看不上，要不别人也不愿意换。 国营饭店的待遇好，但烟酒公司的待遇也不差。 毕竟不管在哪个时候，烟酒都是很拿得出手的硬通货，更别说烟酒公司还销售糖了。 那真是把三大硬通货给集齐了。 这内里的好处一点不比名声大的“金不换”差。 一大早，陆静夏就收拾妥当，兴致勃勃的准备出门。 因为太过兴奋的原因，她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好。 看着陆静夏眼下的两团青黑，许春桃气就不打一处，“作死啊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真是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这不是白捡了一个正式工兴奋的睡不着嘛……”陆静夏自知理亏，小声嘀咕着。 “有啥睡不着的，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数落了陆静夏一番后，许春桃从床底摸了一个鸡蛋出来，放进滚烫的热水里。 十五分钟后。 她拿着已经煮熟了的鸡蛋放在陆静夏的手心里，“拿着去揉一揉，这顶着两黑眼眶，给领导的印象不好。” “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揉。” 看着手心里的鸡蛋，陆静夏眼里的惊喜抑制不住。 她就知道，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陆静夏出门的时候，觉得她的两黑眼圈淡了不少。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点，两家人在烟酒家属区门口碰了头。 一同前来的，还柳涛的大哥柳波，与他的大侄子，柳卫民。 柳家的基因好，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柳卫民还长得高高的，少说有一米七八。 这让陆静夏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两家人商量好之后，后续的手续并不麻烦。 不到中午，两人就在组织部顺利的办理了交接班手续。 主要也是托了柳涛的福。 组织部的人事科的员工什么都没说，就爽快利落的盖了章。 看着这张盖好了公章的交接班手续，陆静夏心情美的很，直接笑弯了眼睛。 从此，她就是国营饭店的营业员了，正式工哦！ 吃水不忘挖井人，陆静夏知道，这一切都是陆建南带来的。 虽然换工作是柳家提议的，但没有陆建南那碗红烧肉，也引不来柳家人。 这其中的因果关系，陆静夏知道的明明白白的。 “妈，你能不能借我20块钱和一些票……哎，别打，妈别打！” 话还没说完，陆静夏就看见了许春桃那厚厚的巴掌呼啸而来，当即跑开。 “打的就是你！” 到底年纪大了，腿脚没有年轻人利索。 追了两步后，许春桃站在原地气呼呼的指着陆静夏，“张口就是20块钱，你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娇小姐呢。” “嘿嘿，这不是想着感谢老四嘛。”陆静夏殷情的跑了回来，跟在许春桃的身后。 “感谢老四也不行，哪能随便霍霍20块钱。”许春桃一口拒绝，“5块钱，多了没有。” “妈～” 许春桃不耐烦的拍下陆静夏的手，“撒娇也没用。” 陆静夏还不死心，“我借的，借的！发工资了我就还你。” “也不行，你要是这个花钱法，我看你也不用自己保管工资了，全部交上来我给你管，省的到时候一分钱不剩。” ！ 怎么一言不合就拿保管工资来威胁？ 她陆静夏是吃这套的人吗。 还真是！ 当即陆静夏决定不再扯皮，见好就收，“5块就5块。” 从许春桃那里拿到5块钱后，陆静夏美滋滋的拉着陆建南前往供销社。 “建南，谢谢你。 要不是有你做的那碗红烧肉，也就不会引来柳家人，我也就没机会换到这个国营饭店的工作。” 陆静夏满脸感慨的对着陆建南说道。 “我本来想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的，但妈只肯借我5块钱。 不过，国营饭店去不了，我带你去供销社买东西。 你看上了什么随便拿，今天我出钱！” 这豪气十足的样子，让陆建南想到了那位全场由我买单的赵公子。 小表情简直一样一样的。 盛情难却之下，陆建南只好跟着陆静夏去了供销社。 不过有一件事他得提醒二姐，不能忘了。 “二姐，你这两天就得去国营饭店报道，可不能忘了，不然就要进入六月份了。” 这两天去报道还能领五月份半个月的工资，要是拖几天，那可就没了。 白得的半个月工资，可不能就这样从手中溜了。 经过陆建南的提醒，陆静夏恍然大悟，“是哦，要不是建南你提醒，我都忘了。 明天一大早我就去办报道。” 这过日子可得精打细算！ 陆静夏有了钱和票，十分大方的给陆建南称了牛奶糖、饼干、桃酥这些东西。 她十分热情，陆建南想推拒都推拒不了。 东西一买完，陆静夏手上的钱与票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纠结了一番之后，她将剩下的钱也花了，买了几根头绳。 难得来一次供销社，买完之后陆静夏还有些意犹未尽。 “老四，咱们去二楼看看，我还没去过二楼呢。” 别说陆静夏了，陆建南也没去过。 二楼是卖大件东西的地方，没点实力的人都不好意思上去。 想到自己最近打算买辆自行车，陆建南也没有拒绝，“走吧。” 手表、收音机、缝纫机……各种大件琳琅满目的摆在地上，让陆静夏有些胆怯，悄悄地说道：“老四，要不算了，咱回去吧。” 手上没钱，心中就没底气。 陆静夏在这里是一刻都待不住了。 看出了陆静夏的窘迫，陆建南也放弃了去看自行车的打算。 光看看二姐都不敢，要是去详细了解，怕是会紧张到说话都说不利索。 “等下次有钱了，咱好好看，慢慢看。” 这话让陆静夏忍不住幻想，她啥时候才能有钱啊，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买这些东西。 第55章 宋秀兰的嫉妒 尤其是想到百货大楼，甚至是首都的友谊商店，心中更是向往。 “友谊商店？” 原来是陆静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那里有钱还不行，还得要外汇券。”陆建南依稀记得，这种类似于票的东西，专门用来购买舶来品。 陆静夏：“……” 咋的啥都要票。 生活上的票都不够用，更别说去弄外汇券了，尤其是云城这个不算繁华的地方，更是没有了。 一瞬间陆静夏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算了，咱走吧。” 想到如今缺钱少票的情况，陆建南也歇了逛的心思。 带着买的东西，两人转身出了供销社。 钱，钱啊…… 没钱没票的，连点自己想买的东西都不能买。 顿时，陆建南心里生出了一股紧迫感，钱还好说，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弄那张自行车票。 两人离开供销社准备回家，可是刚走了没几步，边上就传来一个刺耳的女声。 “呦，这不是陆家老二和老四吗，咋的不用上班啊？别是被开除了吧。” 陆建南瞥了一眼，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人是谁啊，自己认识吗？ 陆建南不认识，但陆静夏认识，她凑到陆建南耳边，小声的说道：“宋秀兰，咱妈工作时的老搭档了，气量一直不大。 在大哥做了榨油厂的正式工，和我接了大哥的工作后，更是眼红到天天阴阳怪气。 别理她，说两句没意思她就自己走了。” 了解了恩怨情仇之后，陆建南有些一言难尽。 合着这是欺软怕硬。 许春桃硬气，宋秀兰不敢阴阳怪气欺负，就来欺负他们两个小的是吧？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这次的宋秀兰不打算放过两人，尤其是看见陆静夏手上提着的东西后，多年的嫉妒更是达到了顶峰。 说的话越发的尖酸刻薄起来。 “我说陆老二，别怪婶子说话难听，这保卫室的工作可不能一直干下去。 天天和男的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到时候别人会不会嫌弃。” 说着瞥了一眼站在陆建南，努努嘴，“你家老四不是能耐吗，怎么不帮你弄个工作。 还是说你妈舍不得出这个钱？ 要我说她许春桃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啊，看重男娃子，偏偏嘴上说着男女都一样。” 这话听得原本不打算理人的陆静夏眼睛都红了，“秀兰婶，我一直当你是长辈才不理你，没想到你还变本加厉了。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建南和我妈对我好着呢，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眼红这个眼红那个。 我现在可不在保卫室上班了，明天就去国营饭店当营业员了。 有这个时间你多关心关心自己，说不得还能在退休前赶上转正的趟。” 陆静夏也不是个善茬，知道宋秀兰一直以来的心结，专戳她的肺管子。 果然，宋秀兰气的浑身颤抖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好啊，你这个浪蹄子，还敢嘲讽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工作怎么来的呢……” 眼看话越说越不对劲，陆建南立马打断了宋秀兰的话：“秀兰婶，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陆家行的正做的直，根本没有什么歪门邪道。” 流言也是一把杀人的刀。 要真被宋秀兰带了节奏，那可是后悔莫及了。 到时候哪怕是假的都成了真的。 简直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事也是事了。 “还没歪门邪道，谁信呢？”宋秀兰满脸嘲讽，“如今这年代工作难的，你们自己看看，这一个月你们陆家得了几个工作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陆建南可不是软弱的人，“如果秀兰婶不信，咱们可以报公安，让公安来调查。” 宋秀兰：“……” 报公安？ 陆家老四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报公安？ 她可不要进局子里成为别人的谈资。 想到那种情况，宋秀兰整个人慌乱了起来，“什么公安，这点事不用麻烦人家公安同志。 你少拿公安来吓我，人家才不会管这点小事。 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让人家说了？就这点事都不用调查，大家琢磨一下不就明白了？ 合着就当你们是聪明人是不是？” 陆建南：“……”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遇见这种有理说不清，胡搅蛮缠之人。 宋秀兰已经认准了一个道理了，不管你跟她怎么说，她都不相信。 甚至还想把你的思想拉入她的世界，用她丰富的胡搅蛮缠经验来打败你。 真是…… 有些伤脑筋，陆建南没应对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陆建南不说话了，宋秀兰很是得意，“我看你陆老四也不是很有本事嘛。 对了，婶子最后说一句，静夏你还是别挑了，年纪这么大了快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和男人混在一起这么久，名声也没有了，有人看上就嫁了吧。” 这话说的，饶是陆静夏再好的气性也不能忍。 当即气的冲了上去，要挠宋秀兰的脸。 宋秀兰显然没想到陆静夏敢动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被陆静夏抓出了。 “好你个陆静夏，我可是和你妈认识，你居然敢动手，你这样的，我看以后能有哪个婆家要你。” 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贱。 原本还打算手下留情的陆静夏直接不忍了，拿出了认真打架的架势。 一把薅住宋秀兰的头发，动作熟练的扇巴掌，“让你嘴贱，败坏我的名声！ 你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不敢动手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来啊，让人看看，谁撕了谁。” “啊！” 触不及防的几个巴掌扇的宋秀兰一脸懵，等她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已经传来了火辣辣的感觉。 她宋秀兰哪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当即伸出手，想要去打陆静夏。 站在一旁的陆建南当然是帮亲不帮理，更何况宋秀兰也没理。 直接冲上去，抓住了宋秀兰的巴掌。 陆建南这么一个成年壮小伙的力气哪是宋秀兰能比的，直接一甩，她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眼看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建南立马拉着陆静夏跑了。 当街打群架影响可太不好了，还是先回家从长计议。 到时候好好炮制宋秀兰！ 在两人身后，依稀传来宋秀兰撒泼的声音，“好啊，两个人一同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见证了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的人忍不住说道：“不是你这个人为老不休，上来就嘲讽那两个娃子，甚至还败坏那个女娃子的名声吗？” 第56章 陆建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可宋秀兰不管，她依旧干嚎着，生生有一种我声音越大越有理的感觉。 哪怕已经要离开供销社所在的这条街了，陆建南依稀还能听见宋秀兰的数落声。 顶着热辣的阳光，陆建南与陆静夏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吃饭前回到了家。 等着人齐后开饭的许春桃正念着两人，就看见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狼狈的回来了。 “你们这是发生啥了？老二你头发咋这么乱？” 这看着怎么像打架被扯了头发一样？ 到底是陆静夏更显眼，许春桃如今的注意力完全被她这副样子吸引了。 以至于都忽视了陆静夏把5块钱用的干干净净，全买了吃的这件事。 陆静夏：“……” 我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有些心虚的她故左右而言它，“妈，我都饿了，吃饭吧。” 许春桃：“……” 更可疑了，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四，你来说。” 老四一直和老二一起，这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接收到陆静夏求助的目光，陆建南本打算春秋笔法一番，但没想到许春桃眼睛利，把他们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看的一清二楚。 “老四，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陆建南：“……” 果然不愧是母亲大人，这经验就是丰富。 给了陆静夏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后，便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说了出来。 事情说完之后，陆建南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许春桃不走寻常路。 生气是生气，但气的不是他们两人，而是宋秀兰。 许春桃一脸气愤，“这个完蛋玩意，之前我就不搭理她一副阴阳怪气，别人欠了她钱的样子。 没想到现在居然变本加厉，年纪一大把活到狗身上去了，还来欺负小孩子了，要脸不要脸。” 骂了一顿还不解气，尤其是想到宋秀兰说老二嫁不出，许春桃更气了。 这个年代打光棍，嫁不出去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等明天宋秀兰来上班，看我不收拾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尖利的声音打断。 “收拾谁，收拾谁呢？你许春桃居然这么能耐，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许春桃抬头，就看见两边脸颊发胖的宋秀兰。 本就小的五官，在这红肿的脸颊衬托下更是显得滑稽可笑。 “噗嗤……” 许春桃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陆建南与陆静夏也是低着头不断地耸肩。 没想到宋秀兰居然是易受伤体质。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被陆家人嘲讽之后，宋秀兰气的发疯，“我上门来可不是来受你们嘲笑的。 这脸可是你家老二打得，还有这衣服，是你家老四推我摔倒后在地上刮破的。 赔钱，必须赔钱，没个十块钱别想了这件事。” 许春桃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还好意思来问罪，我不找你就不错了。 你还记不记得是怎么说我家静夏的？ 不把你送去见公安就不错了，还想要钱？一分没有！简直不知分寸！” 可宋秀兰也不是个善茬，“再怎么说你家老二他们也不能动手，你看看我被打成什么样了？”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把被薅秃了头发的那块地方露出来给许春桃看。 “这怎么也得赔钱吧？” “呵，你自己为老不尊就别怪我家的动手。 打人？我还觉得打得好呢，你看看你自己说的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 吵到现在许春桃内心已经平静下来，笑了笑，“我还觉得打得不够惨，要我来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许。” 做出败坏别人名声的事来，这打的都算轻了。 “哎呦，我不活了，许春桃你仗着自己家好几个正式工，就欺负我这种平头老百姓是吧。” 见在许春桃这里讨不着好，宋秀兰故技重施，一拍大腿，直接坐在了地上，干嚎了起来，“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本来这里的动静就大，不少人已经抑制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如今有了借口那不是正好去围观？ “吱呀～” 听见周围响起的开门声。 陆建南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以宋秀兰胡搅蛮缠的样式来看，没理她也给你搅出三分理来。 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哎呀，秀兰婶，你怎么坐在地上啊？地上凉，快起来！” 看见跑过来扶自己的陆建南，宋秀兰心里得意，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当即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准备好好抻一抻他。 可还没等心里得意多久，宋秀兰就变了脸色，整张脸皱成一团，“痛，痛，痛，你踩到我的手了。” 此时，陆建南才后知后觉般挪开脚，看见那泛着红的手指满脸歉意，“对不起，秀兰婶，我走的太急了，没注意。” 宋秀兰：“……” 围观之人众多，在大家的目光下，陆建南这态度让宋秀兰不好发作，只能将气往肚子里咽。 “秀兰婶，我扶你起来吧，不然冻坏了去医院可要花不少钱呢。” 确实，医院可是一个吞金兽，进医院了那是有再多的钱都不经花。 想明白这个理之后，宋秀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就着陆建南的力气起了身。 可谁知刚起到一半，陆建南就脱了力。 宋秀兰磕碰好几下后摔在了地上。 感受到浑身的疼痛，宋秀兰就是再傻也明白陆建南是故意的了，“好你个陆老四，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这不是秀兰婶你太重了，我力气小扶不住吗。”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还是一副愧疚的表情。 “我懒得和你掰扯。” 宋秀兰突然脑子转过弯来了，这个陆建南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讨不了好。 立马调转枪口，“大家给我评评理，你看陆静夏把我打成这样，该不该赔钱。” 听见宋秀兰的话，众人纷纷上前观看。 “是打得有点狠。” “没想到静夏文文弱弱的，还会打人。” “……” 眼看众人被带偏了，陆建南立马站了出来，“这个宋秀兰不是好人，败坏我二姐的名声。 说她在保卫室工作，天天和男的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 这话一出，瞬间有人就急了，“话可不能乱说，静夏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 “就是，我们娃都和静夏这么大，你少污蔑我们。” “我看宋秀兰你就是个害群之马，败坏我们烟酒公司的名声。” 本来大家还无所谓看热闹的心态。 可如今事情牵扯到了自己身上，保卫室上班的那群大老爷们不高兴了。 宋秀兰的恶毒之心，可见一斑！ 越想越气不过。 眼看舆论攻势有效，众人对宋秀兰的厌恶之情已经达到了顶峰。 陆建南说道：“我提议，得向领导反应，把宋秀兰踢出烟酒公司的队伍。” “对对对，我也同意。” 这话一出，许春桃立马就答应了。 有机会把这条毒蛇清出去她当然不能放过机会。 不然今后提心吊胆的日子多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宋秀兰就会在背后咬自己一口。 “我也同意，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再和她一起工作。” “没错，这不仅败坏静夏的名声，还败坏咱们烟酒公司的名声。” “……” 显然，陆建南这个提议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此刻，大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 宋秀兰，这个害群之马必须踢出队伍！ 说干就干，众人也不顾如今还是中午休息的时间，立马向着烟酒公司走去。 看着事态的发展，宋秀兰傻眼了。 怎么好处没捞到工作还要丢了？ 这个陆建南怎么这么邪性？ 眼看众人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后，宋秀兰嗷了一声，麻溜的爬起来追了上去。 第57章 升职后的第一个考验 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向着办公室走去。 众人的这番行为彻底击碎了宋秀兰的脊梁骨。 这是不让她滚蛋，不罢休啊。 眼看着就要进入办公大楼，宋秀兰慌了，“别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许春桃，我错了啊！我和你道歉！” 然而，宋秀兰之前的这番行为实在是惹了众怒。 轻则名声臭了，重则吃花生米。 这谁愿意原谅她？ 看着众人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宋秀兰自知道歉没用，软瘫在地上痛哭起来，一时之间悔恨终身。 烟酒公司这边在十分热闹，烟酒公司家属区同样不遑多让。 中午的场景太多人看见了。 人多嘴杂，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家属区都知道宋秀兰的事。 连带着陆家都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谈资。 这让下午放学回家的陆建西一头雾水，今天婶子们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 尤其是当陆建南没有从八卦小分队那里打听到任何消息的时候，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更是达到了顶峰。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消息灵通的王婶子她们怎么说自己回家就知道了？ 这种谜语人行为，让陆建西想要知道事情经过的欲望更强烈了。 八卦之心在蠢蠢欲动。 分别了王婶子她们后，陆建西加快脚步向着家走去。 风平浪静，家里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陆建西的好奇彻底心起来了。 将书包放掉后，他坐到了陆建南的身边，“四哥，今天咱们家属区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听王婶子说还和咱们家有关？” 陆建南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陆建西，只觉得陆建西不知道怎么长得，居然养成了这种性格。 爱听八卦！ 有空就和家属区出了名的嘴碎之人王婶子那群人混在一起。 聊起家常来，那是能聊一天。 如果你要找陆建西，在家里又见不到人影，那你就去家属区门口那颗大榕树那里。 保准在！ 每次去都是一找一个准。 “小弟，大家都说婶子们爱说闲话，怎么你一个男孩子也喜欢？能不能把你的好奇心收收？” 陆建西：“……” 在院子里坐着乘凉的陆建东听见这话，直接笑出了声。 “老四说的对！ 之前还不觉得，如今这么一说，我发现小弟你还真有点大喇叭。 啥事都好奇，啥事藏不住。 哈哈哈。” “……” 陆建西一脸羞愧。 “弟啊，听哥一句劝，多读书，少管闲事。” 陆建东慢慢悠悠的摇着蒲扇，很是解气。 小弟之前没少把他有些丢人想隐瞒的事情，咧咧的全家都知道。 今天，总算有人来治他了！ …… 时间有条不紊的走着。 第二日吃过早饭，陆建南收拾妥当后出了门。 与后世的颜色鲜艳相比，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争奇斗艳，主要颜色是灰色、蓝色、黑色这种暗色。 虽然生活物资不是很优渥，但人们的精神世界却是十分富足。 每个人都昂首阔步，充满希望的面对每一天。 这让从后世回来，打工打的有些麻木了的陆建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着云城木材厂的大门，陆建南收回了思绪。 与王富贵打了一个招呼后，他慢悠悠的向着办公室走去。 到了宣传科，陆建南就看见刘海正稀里哗啦的喝着粥。 “我说海哥啊，你咋天天在食堂吃早饭。” 陆建南有些不解。 如果没记错的话，刘海可是娶了独生女，住在岳父家里的，他的工资票类这些每个月都要上交。 食堂吃饭也是要消耗粮票的。 早饭虽然比中饭晚饭便宜不少，但一个月下来需要的钱票还是不少。 一般单职工家庭或者没工作的孩子多的家庭，食堂只是他们调剂口味的地方。 会吃，但吃的不多。 就算吃，也是打几个好菜回去，全家一起解解馋。 之前的陆家就是这种模式。 虽然如今有工作的人多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也难以改变，陆家依旧保留着自己做饭的习惯。 “我也没别的喜好，就好这一口吃的。”刘海嘿嘿一笑，“吃国营饭店可没这个钱，这不只能吃食堂。 再说了，咱们食堂大师傅做饭的手艺也很好啊。” 食堂大师傅的手艺要说很好也没有，除了那几个拿手的菜与做大肉包的手艺，也就家常菜的水平。 不是后世的家常菜，是符合这个年代省油省调料做出来的家常菜水平。 味道说不上好吃。 唯一的优点就是份量足，用料扎实。 这让陆建南对于如今人们的观念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要实惠。 份量足、用料扎实=好吃。 喝完粥后，刘海像是想到了什么，顺带说了一句，“对了，七天后我儿子满月，建南你来喝满月酒啊。” 陆建南笑着说道：“这么快就满月了，恭喜恭喜啊，七天后我一定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刘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没想到陆建南答应的这么痛快！ 大早上的宣传科并不忙，时间就在两人的闲聊中缓缓过去了。 “建南你在办公室啊。”曲树走了进来，“正好，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陆建南瞬间打起了精神。 来了，升职后的考验来了。 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就看这次的工作做成什么样了。 要是这件事办砸了，之前的好口碑就砸了。 好人做一件坏事就是原形毕露，坏人做一件好事就是浪子回头。 陆建南郑重的说道：“曲科长放心，我一定会保质保量的完成工作，让大家看看我们宣传科的风采。 更可况这是我升职后的第一件工作，我更要好好做了，我不能让大家说你和谭厂长识人不明啊。” 对上陆建南清凌凌的眼睛，曲树的内心十分欣慰。 说实话，还是建南贴心啊，安排个工作从来不推三阻四的。 而且，还时刻想着不让自己这个领导丢面子，是个好同志啊。 曲树乐呵呵的说道：“不用这么紧张，尽力去做就行了。” 停顿了一会，他忧心忡忡的说道：“最近上面调查发现： 咱们云城文盲、半文盲的数量不低，因为不识字被人欺负的事情屡见不鲜。 黄村有一家人去外省走亲戚，结果回来的路上被人骗的高价买了假车票。 车上被列车员抓到后，又罚了两倍票钱，可以说走个亲戚走的口袋空空了。 还有其他城市的例子，有个孤寡老人欠了一户人家的钱，没想到那个人不是个好人。 欺负别人不识字不会算数，这还够了钱也一直说没还够。 所以，上面下了通知，让咱们进行扫盲工作。” 说道这里，曲树安抚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咱们厂每年都会做扫盲工作，工人们的识字率还是很高的，工作做起来容易多了。” “对了，你刚来还不太熟悉咱们厂的扫盲工作，你可以让刘海辅助你，往年的扫盲工作他都参与过。” 陆建南：“……” 信了你的鬼话。 扫盲了这么多次，还有漏网之鱼，这说明什么？ 剩下的都是些老油条了！ 第58章 坏了，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事实也证明陆建南的猜测没错。 刘海告诉他，厂里好说话的人在第一次扫盲结束的时候就会认字了。 如今这些还不会认字的人，都已经是老面孔了。 不管扫几次，扫盲班的学生们都是这些人！ 总之一句话，特别不配合。 “建南，这个工作你能推就推了吧。”刘海面露担忧，扫盲实在不是一个容易干的活。 在陆建南没来之前，这个工作年年都是他干，然后年年都挨骂，无一例外。 他早没精气神了，挨点骂没什么。 可陆建南不一样了，刚出来工作的十几岁小伙子，再加上刚刚春风得意升了职，就怕受不了这个气。 想到这里，刘海甚至怀疑是不是钱大茂在里面搞了什么鬼，不然怎么刚升职曲树就给陆建南安排这么一个重量级的工作。 陆建南：“……” 难道他不想推吗？当然想了！ 但是这是他升职后接到的第一个工作，不能推啊。 要是推了后，提拔他的谭厂长与曲树觉得他没上进心，那真是完犊子了。 做好在副科长这个职位上退休的打算吧。 这种结果让十分有上进心的陆建南不能接受。 “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陆建南不知道是在安慰刘海还是安慰自己。 一直关注着陆建南的钱大茂，看见两人嘀嘀咕咕很是高兴。 尤其是看见陆建南与刘海两人脸上的沉重表情之后，那就更高兴了。 他觉得今天中午他能多吃一碗饭！ 陆建南和他老不对付了，只要陆建南倒霉了，他就高兴。 这一高兴，钱大茂的尾巴就隐隐的想往天上翘，内心蠢蠢欲动，最后实在忍不住。 钱大茂假惺惺的说道：“哎呀，建南啊，要不我和曲科长提议一下，让他给你换个工作。 扫盲这个工作还是太艰巨了，你到底年轻，估计做不好。 要不换个吧，不然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了就不好了。 真要弄到那个地步，以后你还怎么开展工作，怎么让整个云城木材厂的人对你信服？ 所以，有难处不要自己憋着，要及时求助，我和曲科长都是很能理解的。” 陆建南：“……” 钱大茂你这看好戏之心昭然若揭。 不争馒头争口气，他可不能被钱大茂看扁了！ 陆建南张口就来，“有困难就克服，咱们云城木材厂一直是一个和谐友爱的大家庭。 我相信只要我们能解决工人的顾虑，那就一定能打破僵局。 对了，说到这里我就得提一句。 任何工作都会遇到难处，但如果我们一遇难处就放弃，那还怎么开展工作。 那云城木材厂还要不要开了？” 最后，陆建南还假装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没想到钱副科长是宣传科的老人了，思想觉悟居然还跟不上。 难怪在我来之前，宣传科在钱副科长的带领下，没有做出一件耀眼的事情出来。” 钱大茂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立马急了，“少胡说八道，宣传科一直是曲科长带领的，怎么成我带领的了？” 虽然实际是他一手遮天，但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讲啊。 这不是把曲树的面子放在地上踩是什么？ 好啊，他就知道这个陆建南不是个好的！ 时时刻刻妄图挑拨他和曲树的默契。 “啊？那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听错了。” 叹了一口气后，陆建南故作苦恼的说道：“可我明明之前听说曲科长不怎么管事了，大事小事都是钱副科长你在抓啊。” 在这内涵谁呢。 越想钱大茂越气，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陆建南，“你……你……” 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毕竟陆建南说的是事实。 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装作去上厕所，狼狈的离开了宣传科。 看着钱大茂离开的背影，陆建南有些意兴阑珊。 也不知道钱大茂怎么想的，明明每次都说不过他，却偏偏要嘴贱跳出来。 估计就是人菜瘾还大吧。 宣传科要进行扫盲工作，那自然是要是工人的配合。 很快，消息就通知到了有需要的人那里。 木材加工车间 “老伍啊，这次的扫盲你去参加吗？” 趁着闲暇时间，一个有些年岁，胡子花白的老者走过来问道。 被问的当事人刨着木板，头也没抬，“不去，去什么去，我这么大年纪了扫什么盲。 说句不好听的，我都半截身子快要入土了，学这玩意有什么用？” 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多带带他孙子呢。 游师傅对这话很是认同，拍拍手，语气有些痛心疾首，“是啊，你说学那玩意干嘛。 我这年纪大了记忆力也差，去学这不是完完全全找罪受嘛？还不如叫我再去战场上打小日子呢。” 说到打小日子，伍师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有些沉默。 这番动作让游师傅有些后知后觉。 连忙拍拍嘴，“怪我，说错话了，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叹了一口气后，伍师傅说道：“算了，都过去了。” 说完继续默默的刨着木板。 这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 游师傅又用力打了自己几下嘴巴，小声的嘀咕，“多少次了，多少次了，这嘴怎么就是这么笨呢。” 看着伍师傅明显不想说话的样子，游师傅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去和其他人商量起来。 反正要去扫盲的这些人，他们都互相认识。 几年来的扫盲“革命”情谊，让他们成了共同群体，达成了共识，一同进退。 问了一圈，游师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工作岗位。 这就对嘛，不去！ 以前都不去，这次怎么可能会有例外，果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 吃过晚饭之后，陆建南收拾好下午准备好的扫盲教材，打算出门了。 “妈，我们单位要进行扫盲工作，要晚点回，你到时候记得给我留门啊。” 许春桃连连答应，“知道，知道，不会忘的。” 得到了保证后，陆建南才安心离开。 要是不留门，他晚上去哪里住？ 虽然如今是夏天，睡外面也睡的，但他可不想有床不睡去喂蚊子。 晚上的云城木材厂笼罩在夜幕之中。 一路走来，除了那值班室发出的微弱光芒，就只剩办公大楼的三楼会议室灯火通明。 刚到达办公大楼，就见刘海蹲在楼梯口，一根一根的抽着烟。 看见陆建南来了后，他按灭了烟头，有些难以启齿，“建南啊……” 刘海这幅愁容，让陆建南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第59章 寻找突破口 “是不是人没来齐？” 面对陆建南的询问，刘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嘴张了又张，最后发出一声叹息，“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个回答…… 陆建南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是有多坏才会难以启齿。 气氛有些尴尬。 几秒钟后，在刘海躲闪的目光下，陆建南踏上了前往三楼的楼梯。 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也不知道结果到底是什么。 就如此刻的陆建南一样。 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管来了多少人他都能接受。 可事实的真相远比他想的要残酷。 整间会议室空无一人。 没有一个人来参加扫盲班！ 看着沉默的陆建南，刘海说道：“想开点，往年他们也都是这样做的，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想参加扫盲教育。” 陆建南：“……” 这怎么想的开？ 你要是有一个人都好，他都能交差！ 可如今这个情况真是棘手了，一个人都没有。 思索了片刻，陆建南问道：“海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来参加扫盲班吗？” 现如今的耽误之急应该是想想什么解决办法。 “有说年纪大了学不会的，还有的单纯就是不想来。”刘海摇摇头，有些苦恼。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们那群人现在抱团了好像，领头人听说是伍春平。” 知道了原因后，陆建南若有所思。 这样看来，搞定了伍春平后，事情就解决了一大半了。 有了思绪之后，陆建南的心情不错。 看着外面的天色，他说道：“明天去找找伍师傅，今天就先回家吧。” “这……” 想了想，刘海还是算了，不忍心告诉陆建南真相。 说服伍春平？难。 之前他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可每次没说两句就被他赶出来了，说耽误他工作。 …… 第二日，刚上班没多久，陆建南带着刘海就来到了车间寻找伍春平。 在车间主任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个打着赤膊，穿着短裤，身着皮围裙的精瘦老人身边。 “伍春平，陆副科长想找你问点事情。” 听见车间主任的话，伍春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拿过放在一旁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 “想来说服我参加扫盲的？” 说完笑了笑，最终视线停在了刘海的身上，“你边上的刘干事没告诉你，他来找了我好几次，都没成功吗？” 喝了一口凉白开后，他又哼哧哼哧的干起了活，“行了，回去吧。不管来多少次我都一句话，不去。” 陆建南信奉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从来没有什么人是说不通，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伍师傅，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和我说，我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听见陆建南的话，伍师傅工作的手停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他后，又默默的干起活来。 伍春平听说过这位陆副科长，解决了云城木材厂危机，得到了谭厂长青眼的大人物。 总之一句话，本事大的很。 但本事再大也解决不了他的事。 工作了好一会后，发现两人依旧站在自己身后，伍春平有些不耐烦了，“行了，快走吧，别耽误我工作。 再杵到这里我可要骂人啊，管你是不是咱们木材厂的功臣。” 要依他平时火爆的性子，别人这么耽误他工作早骂起来，但谁让眼前之人是陆建南呢。 可就算如此，忍耐了这么久也已经到极限了。 他不觉得陆建南能解决他的问题。 感受到了伍春平的烦躁，陆建南也歇了从他这里问道原因的心思。 两人转身离开了车间。 陆建南一直没有说话，刘海误以为他是碰壁之后心情不佳。 为了安慰他，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建南，你别难过，伍春平一直不好说话，他对你算好了。 之前我来一次被臭骂一次，现在他只是让你走没骂你已经很好了。” 陆建南：“……” 刚刚没说话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在思考解决的办法啊。 自己这个刷绿漆的老黄瓜，哪来的这么大气性。 不忍拂了刘海的好意，陆建南张了张口，终究没解释什么。 调转脚步，向着厂大门走去，“先不回办公室，去木材厂家属区一趟。” 刘海有些看不懂陆建南的操作，“啊？木材厂家属区？去那里干什么？” “去打听打听伍春平的情况。 刚刚那副样子，明显是有什么情况，但又有顾虑没说出来。” 听着陆建南的解释，刘海一脸懵逼。 有吗？他怎么没看出来了啊？ 刚刚伍春平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眼看着陆建南走远，刘海收起了思绪，小跑着跟了上去。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他好好做他的小跟班，跑跑腿就好了。 家属区就在木材厂的后边。 五分钟都不到，陆建南与刘海就到达了目的地。 现如今是上班的时间，整个家属区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孩童的欢声笑语与老人闲聊的声音。 “李奶奶，李奶奶，你看我摘得这个花好不好看。” 一个小男孩举着一朵花从家属区外跑了进来。 跑的太快没注意脚下，被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跤。 “哎呦。” 为了保护小花不被摔坏，小男孩侧了下身子，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在他摔倒的同时，陆建南迅速的跑了过去，“快起来。” 想要扶起他，但还没等陆建南的手指触碰到孩子的时候，小男孩就自己熟练的爬了起来。 “谢谢这位大哥哥。”犹豫了一会，他问道：“大哥哥是谁啊，我好像没在家属区见过你。” “我是咱们云城木材厂宣传科的员工……”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原本坐在一旁闲聊的一个老人焦急的跑了过来，一把将男孩搂住，警惕的盯着陆建南，“石头你在干嘛，你爷爷和李奶奶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 石头仰起头，看着李奶奶说道：“这个大哥哥说他也是云城木材厂的工人。” 虽然不知道宣传科是什么，但是木材厂的人这件事没错。 这话让李奶奶的态度软和了不少，“你也是云城木材厂的工人？” 陆建南介绍着，“是，我叫陆建南，在咱们厂宣传科上班。我边上这位也是咱们科的，叫刘海。” “你就是陆建南啊，一直听说你刚考进厂里年龄不大，但没想到长得这么俊啊。” 李奶奶彻底放松了下来。 “你听说过我？” 陆建南十分疑惑，他的名声这么大了吗？居然连不在木材厂工作的人都知道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伍师傅一直对你夸赞有加，我就知道了。” 听到李奶奶这话，陆建南脸上露出了笑容。 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不，突破口来了，眼前这人好像和伍春平很熟的样子。 第60章 背后的原因让人沉默 “李奶奶与伍师傅很熟悉吗？”陆建南问道。 “也不能算很熟悉，只是有些交情。” 六月的太阳已经十分毒辣，尤其是如今十点钟左右的时间，更是让人燥热。 给石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李奶奶询问，“你们是来打听伍师傅的情况的？” 不等陆建南回答，她先叹了一口气，“我早说他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出问题的。” 陆建南微微惊讶，“您猜到了我会来打听他的情况？” 孩子娇嫩的皮肤比不得大人，石头在阳光的炙烤下整张小脸红扑扑的，看的李奶奶直心疼。 她牵过石头的小手，转身向着家属区深处走去，“来我家聊吧，这天太热了。” 陆建南与刘海也不是不热，一路走来，衣服早黏在背上了。 对于李奶奶的提议，他们求之不得。 在去李奶奶家的路上，她解释道：“确实猜到了，伍师傅没有什么亲人的。” “再加上他脾气倔，除了工作，厂里额外安排的活动什么的，他一律不参加。 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来打听情况，只是没想到来打听消息的人是你。” 陆建南若有所思，如果只从表面上看，伍春平就是一个不合群的刺头。 但真是这样的话，他不可能会在工人群体中有那么大的威信，成为了不愿意参加扫盲班那群人的领头羊。 成为首领，关键条件就是威望大，能让人信服你。 所以，他觉得伍春平的性格变成这样，里面应该有什么内情。 路程并不长，几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石头，你就在奶奶家玩，别出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李奶奶。” 叮嘱了一句后，李奶奶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怎么了？石头？” 听着李奶奶温柔的声音，石头有些扭捏，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了右手，“这朵小花是我给李奶奶摘得。 爷爷说好孩子要懂得感恩，石头是好孩子，所以要感谢李奶奶的照顾。” 李奶奶：“……” 望着石头倔强的模样，李奶奶眼睛有些湿润，颤抖的接过这朵小花后，摸了摸石头柔软的头发，“奶奶收下了，去玩吧。” “嗯。” 石头特别高兴李奶奶收下了这朵小花，重重的点头后，哒哒的跑开了。 李奶奶拿出一个接了水的陶罐，郑重的把石头送的那朵小花插了进去。 粗糙的陶罐，不知名的野花，此刻却分外的融洽。 “谢谢。”陆建南双手接过李奶奶递过来的凉白开后，道了一声谢。 天气太热，陆建南也不矫情，直接大口吞咽了起来。 茶缸中的凉白开见底后，他身上的热意也减缓了不少。 看着李奶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陆建南随意找了一个话题，打破沉默，“那个孩子是您的孙子吗？长得真好。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长大了更是孝顺，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李奶奶乐呵呵的，显然为陆建南夸赞石头感到高兴。 “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不过有件事你可猜错了，他不是我孙子，是伍师傅的孙子。” 陆建南看看李奶奶又看看那个坐在一旁安静玩耍的孩子，意思很明显。 伍师傅家的孩子怎么是你在带。 “伍师傅家里只有他和石头相依为命。”李奶奶没有隐瞒的意思。 她希望通过陆建南的口，改变厂里领导对伍师傅的印象，如果能获得额外照顾那就更好了。 “在伍师傅小的时候，他父母就被小日子给杀害了，所以他年纪大了一点之后就参军去了。 那个时候日子艰苦，伍师傅他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在一次战役受伤后，他就提前退了回来，娶了一个妻子。 可到底伤到了根，子嗣上有些艰难。 盼了很久，才生下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而他妻子也因为高龄生子的原因，身体受伤害太大，去世了。 好不容易独自将儿子拉扯大，等着享福了，谁想到儿子也和他一样，有子嗣艰难的病症。 好不容易生下了石头之后，又赶上了饥荒年代。 儿子体弱多病，石头嗷嗷待哺，再加上还有一个在坐月子的媳妇，仅凭伍师傅一个人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 最后伍师傅的儿子便没挺过饥荒，他走了后没多久，他媳妇也丢下石头改嫁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伍春平一家把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石头就是伍师傅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们两人可以说是相依为命了。” 李奶奶叹了一口气。 “知道伍师傅为什么给他这个小孙子取名石头吗？ 除了石头天生地养好养活外，还希望他拥有石头一样强大的心脏，能够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可惜……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的石头就变的特别懂事，失去了一般孩童的纯真。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伍师傅不容易，他又要工作又要顾家，又当爹又当妈。 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 就像现在，他上班的时候，石头就拜托我们这些人轮流帮忙照看，等他下班后再来带走。” 这日子，她看着就苦，难为伍师傅坚持下来了。 听到这里，陆建南已经完全明白伍春平拒绝参加扫盲班的原因了。 没有时间。 小孩子本就事多，如果照顾的精细点，那花的时间就更多了。 至于说把孩子拜托给别人照顾，也不现实。 晚上正是大家都回家的时候，家里人多事也多，根本无暇顾及石头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更何况，估计伍春平也不愿意吧，小小年纪的石头就过上吃百家饭的日子。 沉默了一会后，陆建南起身告辞，“谢谢李奶奶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们就不再打扰您了，先走了。” “没事。”李奶奶送陆建南两人离开，“希望你们能理解伍师傅的难处，他人不坏的。”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奶奶心里也没有底。 只能寄希望于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一路上，陆建南与刘海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没想到伍春平不配合扫盲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第61章 托儿所 现在这种情况，刘海完全没有思绪。 考虑到伍春平是领头人，影响深远，不应该轻易放弃。 但鉴于他没有什么好办法，便放弃了思考，直接求助。 毕竟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嘛。 “伍春平的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建南边思考边走。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脚步，眼睛一亮，猛的抬起了头，“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昂首阔步的向着木材厂走去。 刘海只觉得晃了一下神，陆建南就从原来的无精打采变成了如今的神采奕奕。 这速度堪比变脸。 难道自己与他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冥思苦想一番，居然比不上陆建南几分钟！ 冷静下来后刘海实在好奇解决方法，立马追了上去，“到底是什么方法啊？” 陆建南摆摆手，“保密。” 刘海：“……” 什么毛病啊？不知道这种说话说一半最讨厌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领导的行事方式？事情没成之前口风严严实实的？ 回到宣传科后，陆建南立马抽出了一张信纸，将脑海中的想法写了下来。 思路清晰，写字的速度自然不慢。 没用多长时间，陆建南就将报告写出来了，拿给曲树过目。 “这个想法不错，可以拿给谭厂长看看。”曲树满脸欣慰，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事情宜早不宜迟。 等下我还有事，就你自己去拿给谭厂长看了。” 这只是曲树为了卖好，随意给陆建南加强与谭劲松关系找的一个借口。 毕竟只有常联系关系感情才会越来越深。 而陆建南显然也没放弃这个难得与谭劲松汇报工作的机会。 十五分钟后，厂长办公室 “开办托儿所？” 谭劲松惊讶的看着桌上的这份报告书，不是因为这份报告书的奇思妙想，而是因为陆建南层出不穷的点子。 过了好一会后，谭劲松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份报告书。 这所托儿所只招收云城木材厂职工的孩子，目的是为了照顾没时间带孩子的家庭。 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从而让他们安心，更好的为厂里工作。 放下这份报告，谭劲松看着陆建南，“这个想法不错，但这件事情没有先例，原则上厂里是不能办学校的。” 原则上不能，那就是能。 陆建南自然听懂了曲树的意思，只要他能给这个托儿所找一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那这事就成了。 “这怎么是学校呢，这明明就是厂职工怕孩子孤单，自发的将孩子放在一起玩。” “咱们木材厂出于人性化考虑，怕孩子出事，安排了专人看护，这体现了我们厂的人文关怀啊。” 谭劲松笑骂了一句，“你小子，鬼点子就是多。” “那我这事，您看？”陆建南厚着脸皮追问。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这个托儿所确实对厂里有好处，为厂职工谋福利这种事情，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怕我拒绝了，厂职工知道后会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啊。”谭劲松一脸笑容，说着玩笑话。 “哪能呢，谭厂长你是咱们厂的定海神针，再也没有比你更为职工考虑的厂长了。”陆建南的语气特别真诚，说的煞有其事。 谭劲松乐呵呵的。 难怪曲树这个老小子这么喜欢陆建南，除了会办事外，话也说的让人舒坦。 高兴之后，谭劲松说起了正事，“行了，这事我答应了。 到时候开会讨论一下，不出意外应该是可以办的。” “感谢厂长！ 到时候这个为厂职工谋福祉的政策出来之后，厂里面谁不说厂长您的好？” 谭劲松点点头，显然陆建南的话说道了他的心坎上。 …… 谭劲松的速度很快，在陆建南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召开了厂领导会议，会议上对是否举办托儿所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就在众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执不下的时候，谭劲松一锤定音。 办！ 上面统一了意见，整个计划执行起来便十分速度。 当天，厂里要办托儿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云城木材厂。 “伍师傅，听说了吗，厂里要办托儿所了！”游师傅神情十分激动，他高兴啊，这简直解决了老友伍师傅的难题。 “托儿所？这是什么？”伍春平对于这个词有些新鲜。 “听别人说，是帮忙带孩子的。”说完之后游师傅凑了过来，“到时候你可以把石头送进去。 省的老是麻烦别人不说，还让石头被人说闲话。” 这话一出，伍春平沉默了。 说的没错，别人帮忙带终究外人，小孩子发生矛盾时都是偏帮自己家人，石头会有现在的听话就是因为受了不少委屈。 伍春平不想石头这么听话，甚至愿意他像其他的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一点。 “这上托儿所有什么章程？” 听着伍春平心动的话，游师傅解释，“不需要章程，是厂里面为大家谋的福利，解决职工上班没人带孩子的问题。 所以只要是咱们厂的员工，都能把孩子送过去，相当于厂子帮你养孩子喱。” “那感情好。”知道没要求后，伍春平十分高兴，当下就决定等托儿所开启来后，把石头送进去。 “是挺好，现在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喽。” 伍春平点头很是认同，自从那篇工人事迹打开局面之后，厂子里的活多到每天都干不完。 现如今又有了这么好的福利政策，伍春平对于云城木材厂的归属感更重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 “你知道这是谁提议的吗？谭厂长还是陆科长？” 不怪伍春平这样问。 实在是云城木材厂的老领导班子，大家都熟悉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这潭水活了，都是因为新加入的谭劲松与陆建南。 游师傅说着他听到的消息，“陆科长提议，谭厂长拍板的。” “果然咱们没看错，陆科长与谭厂长是好领导，要是咱们木材厂能多一点他们这样的领导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这种日子咱们想都不敢想啊，这一切都是托了他们的福啊。” “……” 伍春平与游师傅十分感慨，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从刚开厂子时发生的事情，聊到了未来的云城木材厂会变成什么样子。 到点之后，伍春平照例准时下班。 他先去了一趟李奶奶家，今天他拜托她照看的石头。 “李婶子，在家吗？我来接石头了。” “伍师傅回来了。”李奶奶牵着石头走了出来，“今天你们领导没骂你吧。” 伍春平一头雾水，不明白李奶奶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啊，还是像平时一样，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陆科长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领导。” “陆科长？陆建南？”伍春平有些惊讶。 李奶奶点头，“是啊，他今天来打听你的情况，我就告诉他了。” 联想到今天厂里要办托儿所的消息，伍春平很难不怀疑这是陆建南听了自己的事才提出的。 实在是太巧了，而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了。 第62章 不能让你们难做 第二日，云城木材宣传科。 “海哥，你在厂里做一个调查，看一下平时厂里的职工们使用频率最高的是哪些字。” “统计完后，你把这些常用字再排个序，按用的频繁次数，从高到低的排序。” “还有，排序好后，用拼音把字标注好，到时候根据扫盲班学员的人数抄写几份。” 下吩咐的是陆建南。 事情太多，而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完成所有的事情。 所以，他就想到了刘海。 既然曲树已经把刘海分配给他带了，那他自然不客气的吩咐了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刘海有些抓狂，这工作也太多了，简直不是人干的，“建南，反正他们也不参加扫盲学习，做这些干嘛？” 刘海忙的昏天黑地的。 虽然还没有做多少，但听到这一系列的任务，他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更何况做？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接下来的忙碌了。 看着陆建南工作的样子，刘海软瘫在椅子上，有些感慨，“建南，我再也不在心里羡慕你能这么快升职了，这都是你该得的。” 说完之后，他还怕陆建南不相信，特意加重了语气，“真的！就你这种工作态度，活该你升职！” 果然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随便的，谁也不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 忙碌了一会之后，刘海有些头晕眼花。 想到还有这么多工作没做完，他有些心生退怯，“建南，要不咱算了吧，这些工作做给谁看？” 陆建南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算啥啊算，他们不来是他们的事，但我们不做准备却是我们的事。” 工作你可以没完成好，但你绝对不能不努力。 这是陆建南用血泪教训悟出来的道理。 只要你努力了，一切都好说。 停顿了一会，陆建南安抚道：“就算他们用不上，这些东西也不是没用了。 到时候整理一下也能拿给托儿所用，不算浪费咱们的劳动力。” 刘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果然不愧是陆建南，脑子就是活。 东西还真是物尽其用。 托儿所里的幼儿与这些参加扫盲班的人是同一种情况，没有任何识字基础。 现在整理的这份扫盲课本，这些幼儿们也是用的上的。 看着正在低头冥思苦想的陆建南，刘海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负罪感。 自己这些工作虽然繁琐了一点，却并不难。 而陆建南虽然一直待在办公室，但要做的活难度却一点都不低。 不，甚至还更难。 写有趣的故事。 能吸引学员们认真听课的故事。 可是他却没有抱怨，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刘海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这些资料，眼神坚定了起来，从中选出了他认为使用频率高的文字。 将文字挑出来之后，刘海前往了车间。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做的这本扫盲课本是给工人群体用的，那自然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同，而不是自己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到达木工车间，刘海得到了车间主任的欢迎。 不是其他，而是因为他听说了刘海现如今在做的事。 这是他对知识的敬畏。 “刘干事，喝点水歇息一会吧，走了这么多个车间，也累了。” “谢谢，不喝了。早点统计完早点走，除了咱们这个木工车间，我还有其他木工车间没去呢，任务艰巨啊！” “不是不是，喝点水歇歇脚的功夫肯定有，你看看你嘴唇都干了，再不喝水都要起皮了。” 车间主任说什么都要拖着刘海歇息一会。 “歇不得，这事太多了，统计完我还要整理出来，还要抄录。 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这个面子，是真没时间。 这水留着，等我下次来喝。” 见刘海拒绝的坚定，车间主任皱着眉头，一把抢过刘海手上的的那几张纸。 挡回了刘海伸过来的手后，车间主任说道：“行了，歇一会，这一直喊着别说嘴巴干了，我看喉咙都要冒烟。 就是把这些字念给大家听，让大家投票是吧？” 刘海点点头。 得到了回答之后，车间主任弹了弹这几页纸，“那行，我来帮你干。 等咱这个车间统计完，我会去找其他车间的车间主任。 一定会帮你把事情的做的漂漂亮亮的，不耽误你和陆科长的事的。” 话音刚落，刘海就看见车间主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走远的背影。 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疲惫，刘海也就接受了车间主任的好意。 找了一个干净一点的木材，坐了下来。 刚坐下，他就感觉到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 抬头看见了车间主任那张露着牙齿的笑脸，“喝水，这水好喝着嘞，我特意给你加了糖。” 刘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对视了几秒钟后，他默默的伸出双手，接过了这个大茶缸，“谢谢。” “有啥谢的。”车间主任挥挥手，毫不在意，“歇会吧，我走了。” “大家都停一下，我有件事要说……” 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木材加工车间。 伍春平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向着车间主任聚拢了过去。 “宣传科要编一本扫盲课本。 等下我把字念出来，大家觉得生活中用的多呢就举手，用的不多就不举手，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下面我念第一个，水杯……” “……” 伍春平心情复杂的看着站在木料堆上的车间主任。 心里生出了一股愧疚感。 陆建南多么好的一个同志啊，又是提议办托儿所，又是编教材的。 为了他们这些参加扫盲教育的人员可以说劳心劳力了，可以说就是亲人也做不到这样啊。 “伍师傅，你说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游师傅也是满脸愧疚，走过来小声的说，“可是我真的学不进啊。” 对视一眼后，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愧疚。 叹息一声后，气氛沉默了下来。 …… 车间发生的事情陆建南并不知道，他正努力的写着有趣的故事。 时间在有条不紊的向前走。 忙碌了一天后，又到了下班的时间。 临走之时，陆建南说道：“海哥，今晚还是在三楼会议室集合。” “可是……” 没人来啊。 看着陆建南离开的背影，刘海到底没把后半截话说出口。 他面露忧愁，“只能希望伍春平看在托儿所的份上，说服其他人吧。” 本以为今日的扫盲教育又是空无一人，就连陆建南也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 但没想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后，里面坐了不少人。 刘海不敢相信般的惊呼，“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陆科长和刘干事的好大家都看在心里，咱们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自然不能给你们添麻烦，让你们难做。”伍春平笑的露出了牙齿。 第63章 谭厂长的认可 “锅，盆，碗……” 将上面的图案遮住之后，伍春平看着这几个字大眼瞪小眼。 这是啥字来着？ 悄咪咪的抬起手掌。 “锅，锅，锅，这个是锅字。”伍春平重重的点头，这次他记住了，是锅字！ 不仅是伍春平，与他一个车间的游师傅也是如此。 手上干着活，嘴上念念有词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怎么你们俩都开始认字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不是一直都不参加扫盲班的吗？” “盆，盆，盆。” 见伍春平不搭理自己，询问之人上前，用手遮住了上面的图案，“来，考考你，这个是什么字。” 看着被人指着的“锅”字，伍春平愣了几秒。 坏了，这字认识他，他不认识这字啊。 见伍春平久久不说话，张师傅笑了笑，“这是锅字。 老伍啊，你不行啊，要不要我教你啊。” 看着眼前这张笑脸，伍春平就来气，一巴掌拍开张师傅的手，“干你的活吧，这不是有图案吗？用不着你教。” “锅，锅，锅。” 听见耳边传来的“锅”声，张师傅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嘀咕道：“听了一早上的锅碗盆了，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 伍春平装作没听见张师傅的声音，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念着。 走了几个车间，都有工人们边工作边认字。 这种景象让来了解周边玩具销售情况的谭劲松看的有些稀奇。 他笑着说道：“看来咱们宣传科的工作做的很好啊。 现如今咱们云城木材厂的学习气氛很浓，估计用不了多久咱们厂的识字率就能达到百分百了。” 说到识字，木材加工车间3号车间的车间主任郭有财那是打开了话匣子。 “这得多亏了宣传科的陆副科长，不然哪有这么浓郁的学习氛围。 就我们车间的伍春平与游福生，都是扫盲班的常客了。 年年扫，年年不认字。 这让我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毕竟是上过战场，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同志了。 可不说，工作又不好安排，现在可是有太多要识字之人才能做的工作岗位了。” 郭有财简直是一肚子苦水没哪里倒。 现在好了，他们两个开始学习了！ 以后的工作就好安排多了。 所以，他是真的感激陆建南，这下子可是把他的难题给解决了。 “建南不错，是个好同志。”谭劲松肯定道。 对于这次扫盲工作，他与刘海两人做的那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郭有财摇摇头，竖起了大拇指，“何止不错，就是这个。” “咱们云城木材厂招他简直是招对了！” “这一个月不到，陆副科长就解决了多少棘手的事情。 咱们厂里就是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啊！” 这话听的谭劲松脸上的笑容不断，频频点头。 夸陆建南就是夸他啊。 这厂里谁不知道，当时要不是他一力主张，陆建南可是当不上宣传干事员的。 千里马也是需要伯乐，才能发挥它真正的用途的。 而自己，就是那个慧眼如炬的伯乐！ 尤其是在看见了老对手罗远超面无表情之后，谭劲松更高兴了，“既然建南的扫盲工作做的这么好，厂里也不能拖后腿。 这样，只要能学会认字算数的工人，人人奖励一块毛巾，一个茶缸。” 郭有财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说话都有些结巴，“茶……茶缸？谭厂长您说的是真的吗？” 这茶缸不仅贵还要工业券啊。 这扫盲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十几个人还是有的。 “真的！”谭劲松十分豪气，“最近咱们厂子蒸蒸日上都托了建南周边计划的福。 之前也没给什么奖励，这些就当奖励吧，支持他的扫盲工作！” 罗远超：“……” 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那是炉火纯青。 没给奖励？ 那副科长的职位哪里来的？ 可快乐是属于谭劲松的，罗远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谭劲松笑的乐呵呵的和郭有财聊着陆建南。 说到兴头上，谭劲松改变了原来的行程，向着宣传科走去，“走，我们去看看建南。” 反正玩具销售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看不看都可以了。 谭劲松一群人十分显眼。 到达宣传科时，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曲树笑着迎了上去，“谭厂长。” “我听说了这次扫盲教育的事，宣传科这次做的很好嘛。” 听到这个论调，曲树提着的心落了地，不是来问责的就行，“都是陆建南的功劳，这次扫盲工作是他负责的。” 谭劲松点点头，视线环视了办公室一圈，没有看到想见之人后，皱起了眉头，“建南不在吗？” 曲树笑着解释，“他和我请假，去参加咱们办公室刘海干事员儿子的满月宴去了。” 有些遗憾没有见到陆建南。 不过不急这一时，等扫盲工作结束后，他也得来汇报工作，到时候依旧能好好的联络联络感情。 观察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谭劲松已经动了笼络陆建南的心思。 实在是太好用，太会送功绩了啊。 别看扫盲工作不起眼，但能让厂子识字率达到百分百，这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功绩。 “也没啥事，就是想了解了解扫盲工作，既然不在就算了。” 本打算就这样离开的，却无意间发现了陆建南放在办公桌上的扫盲课本。 拿起随意的翻了翻，原本的漫不经心变成了惊喜，“这课本编的很不错嘛。 简单明了，全都是生活上用的上的字，尤其是还配了图，实用性很强。 我看还可以把它当作托儿所的课本。” 看着这本扫盲课本，谭劲松充满了欣慰，这个陆建南，有责任心，有大局观，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同志。 “不错，我们云城木材厂就需要陆建南这样敢想敢做，敢打敢拼的同志，适当的加加担子有利于干部的进步。” 随后扭头对着曲树说道：“等建南与刘干事回来了告诉他们一声，好好干，我会一直关注他们的。” 杨行文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两个空位，今天的陆建南明明不在办公室，还能让谭厂长一直夸奖。 这是真的进入了谭厂长的视线了啊。 简单的鼓励了几句之后，谭劲松便决定不再停留。 离开之时，秘书交给了曲树一个红包，让他代为转交刘海，这是他随的份子钱。 第64章 送上门的自行车票 陆建南并不知道谭劲松来了办公室找自己，此刻的他正坐在前往小河村的牛车上。 这是刘海提前替陆建南找好的牛车。 小河村是一个杂姓村，但属姓刘的人家最多。 今天是刘海家办宴席的日子。 刘海与他媳妇一大早就喜气洋洋的，特意换上了压箱底只有过年才会穿的衣裳。 办宴席杂事多，刘海家天不亮的时候就起来洗刷、摘菜、做菜。 一进小河村，还没到刘海老家。 就人来人往，像过节一样热闹。 陆建南是外来人，立马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看着陆建南一头雾水的样子，当即就有热心大娘询问，“小伙子，你找谁啊？” 陆建南笑呵呵的回答，“我找刘海。” 大娘眼神柔和了不少。 “来吃席的吧？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路上最热闹的那家就是了。” 得到了答案之后，陆建南当即道谢，“谢谢大娘了。” 离开之时，他还听见大娘们讨论自己是刘海家哪个亲戚的事情。 刘海家门外 还没进门，陆建南就看见了在院子里搭建圆桌的刘海。 “海哥。” 话音刚落，院内大大小小的人，都齐齐抬头看向陆建南。 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比村里来的那些知青长得都好看哩。 看到陆建南的一瞬间，刘海就放下手上的事，迎了上去，“建南啊，你来的这么早啊。” “不早了，再晚点都赶不上吃午饭了。”说着把准备好的随礼递了出去，“今天是好日子，宁愿早点都不能迟到。” 刘海十分高兴，拉着陆建南往里走，“走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吧，进来喝点水，吃点东西。” 边往里走还一边大喊着，“爸，爸，我之前和你说的，我办公室的陆科长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眼神一变。 这么年轻的领导？ 他们咋觉得有点不信呢。 大领导没见过，但村支书、村会计、大队书记他们还是见过的，哪一个不比眼前这个小伙子年龄大。 就陆建南这样年轻的领导，真能办好事，管好下面的人？ 许是感觉到了大家的不相信，刘海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们别看陆科长年纪小，但他的能力在咱们厂那可是顶顶有名，谁见了都得夸一声好。 对了，他还上了云城日报，云城日报你们知道吧？就咱们云城最大的报纸！” 陆建南有些哭笑不得。 刘海这是把他的底细抖落的一干二净啊。 但别说，他这一顿抖落，还真打消了众人的怀疑。 带着陆建南来到堂屋，两人闲聊了起来。 时间距离中午越来越近，到达刘海家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着桌上放着的花生瓜子糖块，有人羡慕的说了一句，“这刘海真出息啊，到底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这办个酒席就是阔气。” 旁边人插嘴，“要我说这里还有一个比他更出息的。” “谁啊？”那人好奇。 旁边人朝堂屋努了努嘴，“那位可是刘海的领导，年龄比刘海的还小呢。 看着就一副毛头小子，没谈过对象的样子。” 这话一出，同桌的人纷纷朝堂屋望去，一副要看清陆建南面容的模样。 在看见那副英俊的面孔后，有人心动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谈上对象？” “咋的？你还想人家干部给你做女婿？拉倒吧！ 就你家桃花那模样，别说城里的干部了，就连咱乡下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汉子都嫌弃。” 被人戳破了钓金龟婿的梦，这人当即不乐意起来，“我家桃花不能，你家就能了？” “我又没动这种主意。” “……”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断了几人的闲聊。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羡慕。 这是真的发达了啊，连鞭炮都放上了，谁家满月酒放鞭炮的啊。 而此时，陆建南也跟着刘海坐在了主桌。 正式开席。 一道道色泽诱人的菜在桌子上摆开，白斩鸡、闷鸭子、红烧鱼、梅干菜扣肉……硬菜一道接着一道的上。 看着这个菜样，陆建南挑挑眉，“海哥，你这花费可不少。” 刘海哈哈大笑，“这不是我第一个儿子嘛，第一次当爸爸，高兴。” 主桌坐的人，除了刘海一家与陆建南，还有村支书、会计…… 村支书跟着调侃了一句，“你这高兴的代价可不少。 不过对于我们吃席的人来说，这次有口福了。” 香味飘荡在鼻尖，众人也歇了聊天的心思，都埋头吃了起来。 该说不说，这做流水席师傅的手艺是真的好。 一时之间，整个刘家只能听见碗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陆建南吃的酒足饭饱，歇了一段时间后，看着没什么事了，便起身告辞，“海哥我先走了。 这离云城的距离不短，晚了赶不上晚饭。” 知道距离的刘海没有阻拦，“行，建南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找赶牛车的王大爷。” 眼看着刘海要走，村支书立马开口，“不用麻烦王大爷了，我正好有事要去云城一趟，我送陆科长回去好了。” 麻溜的擦擦嘴，立马跑了出去，不给众人反驳的机会。 十分钟后，村支书赶着牛车到达了村口。 “上来吧。” 村支书四十多岁，长相普通。 家里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稀罕够了，所以这老闺女十分受宠。 走了一段路，村支书终于忍不住了，“陆科长，听说你们木材厂新办的托儿所还没找到老师。 你看我家闺女能不能试试？” 生怕陆建南拒绝，村支书连忙说着他闺女的优势，“她识字，是初中毕业的。 带娃她也是带惯了的，现如今她几个哥哥的孩子都是她带的。” 说着还偷偷的把一张纸塞进了陆建南的手里。 自行车票！ 原本想一口拒绝的陆建南犹豫了。 这可是十分难得的自行车票！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寻摸，但都没找到。 陆建南在犹豫，村支书也没催，一路上只有牛车吱呀吱呀的声音。 到底是舍不得这难得的自行车票。 “这工作只是一个临时工，转不了户口没有粮食定量的。” 村支书反而很高兴，这年头农村人有个工作不容易，临时工也不挑，“知道，知道，有个工作就行。 这不是我家劳动力够，打小就没让我这老闺女下地种田，所以她现在吃不了种地这个苦嘛。 唉，儿女都是债啊。 不会种地又没个工作，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啊。” 陆建南点点头，十分理解村支书的心情，“丑话还得说在前头。 我只能提提建议，做决定还得看厂里的领导。 不过如果事情没成的话，这自行车票到时候我掏钱买你的。” “行，能试试就行。” 村支书很满足，能提提就可以了，平时他们不认识人，连提都没人帮你提。 更何况话已经说清楚了，不成这陆科长自己掏钱买自行车票。 反正，他不吃亏。 成了，就是大赚！ 第65章 生怕别人不知道来送礼一样 对于小河村的村民来说，今天刘家的这场酒席，算是风风光光大办了一场。 尤其是那一桌子的硬菜，就是过年吃的都没有这么好。 大家都敞开了肚皮吃。 最后离开刘家的时候，一个个的都鼓起了肚子，撑着腰离开。 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有肉不吃，是不是傻！ 这一场宴席，办的是宾主尽欢。 直到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刘海还沉浸在儿子满月的喜悦里。 而这种喜悦之情，在他从曲树手里接过来自谭劲松的红包后，更是达到了巅峰。 “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不会辜负谭厂长的期望。” 此时的刘海涨红了脸，热血沸腾的。 要不是现在是在办公室，他都要激动的跳起来。 曲树看着眼前的刘海，笑了笑，“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建南。” 刘海接连答应。 这意想不到的随礼，让刘海一整天都打了鸡血一样，工作卖力的不行。 下班的时间点一到，他就着急忙慌的回了家，兴冲冲的和他岳父卢保平说着今天的遭遇。 “厂长啊，厂长说一直在关注我！”刘海仍是不敢相信，一直在自言自语。 卢保平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的打击道：“你是不是想多了。 真以为人家一个管理几百人的厂长会天天没事干，关注你一个没什么存在的小干事？” 刘海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那天厂长可是当着厂里领导班子的面说的，还特意交代了曲科长转交随礼钱的。” 卢保平心想这小子人情世故觉悟也差的太远了，不过刘海一直以来就老实本分，也能理解。 他耐心的解释道：“你们厂长真要关注，也是关注的小陆科长，你只是一个顺带的。 不过有印象已经不错了，要不是你现在跟着小陆科长，估计连印象都没。 你能力平庸，又不会钻营，没有让他们关注的价值。 好好跟着你的小陆科长做事，做出成绩来了，他上去了，你也不会差。 慢慢来，不着急。” 刘海听了卢保平的话沉默了，也渐渐的认清了自己的定位。 难怪早上曲树让他好好跟着陆建南干。 这是在提点自己呢。 已经飘了的刘海再次落到了实地上，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话说的没错啊。 要不是爸你点醒我，到时候我真的就会走差路。” 卢保平乐呵呵的说道：“那是，虽然我只是粮站里的一个普通工人，但看过的东西多了，皮毛还是懂一点的。” “所以，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正常上班，好好跟着小陆科长做事，别想东想西。 不实际，啊。”卢保平提点到。 不是他看不上这个女婿，而是他太了解刘海的性子了。 老实本分，知恩图报。 这也是他愿意选他当卢家女婿的原因。 自己一辈子就一个闺女，要是不选个人品好的，那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他卢保平才不做这种亏本的事。 所以，不像他那个小陆科长这么有本事挺好的，太有本事了他压不住啊！ 卢保平也不贪心，要女儿过的多好。 能平平淡淡简简单单，自己走后还能舒心的过完一生就可以了。 更何况跟对了人，不比自己钻营差。 他这个傻女婿，这次不就得到了厂长的随礼？ …… 如今的托儿所已经万事俱备，只差老师了。 随着桌椅课本的到位，整个云城木材厂也人心浮动了起来。 要知道这个托儿所可是要三个老师的，三个！ 而且还是女老师。 木材厂因为做木材的原因，需要搬搬抬抬的，对于女工的需求十分少。 如今有了这么个招女工的机会，谁心里没点子想法。 就算家里没有适龄的闺女，也有媳妇，再不济还有些七大姑八大姨。 这三个工作岗位可是抢手的很。 不少人为了加大选中几率，就动起了脑筋。 听说这几天劳资科的杨科长可是春风得意，不少人提着烟酒上门。 而杨文德呢，东西一概不收，人则是几乎是来者不拒，谁来坐坐他都接待，也都好言好语的和大家说。 表示大家的苦难他都知道了，这次选人会优先考虑有实际困难的家庭。 看着杨文德这滑头的样子，不少心思灵活之人，转头就把东西送到了宣传科，放到了杨行文的办公桌上。 速度之快，让杨行文反应不过来。 人还没站起来，送礼之人就已经出了宣传科。 这不，又有一个来送礼了。 看着办公桌上的烟，杨行文有些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种烫手山芋，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最近的宣传科天天都是这种大戏，陆建南可是看了好大的热闹。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热闹啊，有一天居然能烧到自己的头上！ “陆科长，陆建南副科长！” 楼下传来一声大喊，瞬间惊动了整个办公大楼，不少人都走了出来，站在走廊上看热闹。 听着楼下的喧闹，陆建南伸出头看了一眼。 可就这么一看，他心中的火气就起来了，铁青着脸迅速下楼。 当事人仿佛看不见陆建南的脸色，高兴的说道：“陆科长，你来了，这辆自行车是送给你的。 这不是听说厂里托儿所要招人了吗，就想着你能不能帮我媳妇说说话。”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陆建南的身上。 压下心中的愤怒，陆建南解释道：“李同志，你把这自行车推回去，我不能要。 咱们厂里选人一直是公平公正的，劳资科的杨科长已经说了，优先照顾困难家庭。 如果你媳妇符合情况，一定能选上的。 更何况我是宣传科的人，不负责选人的事，所以这事我说不上话的。” 但小李显然不这样想，“这办托儿所不是陆科长您提议的吗？ 到时候肯定会征求你的意见的。” “陆科长，您先忙，我先走了啊。” 说完小李直接把自行车往陆建南手里一推，就跑开了。 看着陆建南吃瘪的样子，在一旁看热闹的钱大茂忍不住笑出了声，“哈，这个小李有意思啊。” 就没见过这么送礼的，喊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还好这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陆建南现在啥想法？ 要是到时候小李媳妇没选上还好，选上了…… 那陆建南少不得被人说徇私。 想到这种场面，钱大茂就高兴，回办公室的路上，一路上哼着小曲。 第66章 谋划 此刻的陆建南有些麻爪了。 这辆自行车他收也不是，扔在这里也不是。 推走吧坐实了他收礼的谣言，不收吧，扔在这里自行车丢了可就麻烦了。 盯着眼前这辆自行车，陆建南忍不住阴谋论了。 该不会是谁嫉妒他，给这个小李出得这个馊主意，就为了抓他的小辫子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陆建南内心有了股紧迫感。 不行，得尽快解决“小李送礼”这件事。 人都有私心，有好东西都想往自己家里扒拉。 而一个工作岗位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 所以，众人的欲望已经达到了顶峰。 有自己的欲望那就有小心思，有小心思那整个想要工作岗位的人群就不是铁板一块。 既然心不齐，就行分化计策。 头脑风暴之后，陆建南理清了头绪。 很快，就确定了解决方法：拉拢一批，打一批！ 陆建南一脸严肃的说道：“同志们，现在厂里的氛围很不好！ 就为了一个工作岗位，大家都开始走上了歪门邪道了，四处送礼。 这几天劳资科的杨科长都接待了不知道多少人，都是为了工作岗位来走关系的。 还有，因为杨科长不收礼，把礼往咱宣传科小杨干事那送的，小杨干事想不收都不行。 更有甚者，还有人给我送。 趁着大家都在，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小李同志的这辆自行车我是不会收的。 作为一名干部，我要以身作则，做到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说道这里，陆建南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 就是想让大家知道，这几个工作岗位是分给那些真正有需要、有困难的人的。 不会给那些心思不正，到处投机取巧钻营的人。” 这番话一出口，之前送礼的那些人脸上臊的慌。 尤其是感受到停驻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之后，这些人更是缩起了身子，恨不得不在现场。 毕竟谁也不想被打上一个会钻营、投机取巧的标签，这对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 看着气氛烘托到这个地步了，陆建南上前一步，说出了他的想法，“为了公平公正，让大家心服口服。 我提议，咱们一起去向领导反映，这次的招工不再有劳资科单独决定，而是由整个云城木材厂领导班子投票表决。”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但很快，响起了一股热烈的掌声。 “说的好！” “我同意小陆科长的话，这段时间的云城木材厂确实不像话，简直乌烟瘴气的，是时候该整顿一下风气了。” “小陆科长的思想觉悟就是高，我看咱们厂今年的廉洁标兵就应该评给小陆科长。” 这可是自行车啊，说不要就不要。 还有谁能比小陆科长更有资格评这个廉洁标兵？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是打定了主意，年底选廉洁标兵的时候，他这票要投给陆建南。 事不宜迟。 有了决定之后，工人们簇拥着陆建南向着谭劲松办公室走去。 看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留在原地围观的干部们面面相觑。 这小陆科长厉害啊。 要知道今天这事十分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违反厂规，甚至说不定还会被停职处理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场危机居然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化解了。 甚至还能化被动为主动，既得名又得利。 感受到众人眼里的惊讶之后，刘海骄傲的伸长了脖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之前这些人都在心里看热闹，幸灾乐祸。 …… 事情也按着陆建南的想法发展着，这群工人的诉求果然得到了谭劲松的同意。 接下来不再由劳资科负责招聘托儿所女保育员，而是大家递上资料来，由整个厂领导班子举手表决。 等送走了工人们之后，陆建南神情严肃地对着谭劲松说道：“谭厂长，等下您忙不忙，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谭劲松听到陆建南严肃的语气，也不由的认真起来，决定听听他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他点点头说道：“建南，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我们俩不是外人，不用绕弯子。” 既然谭劲松这样说了，陆建南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道：“谭厂长，你知道今天给我送自行车的小李同志家里有什么人吗？” 这个问题像榔头一样敲在了谭劲松的心头，他坐直了身体，满脸严肃，“你是怀疑背后有人指使？” 陆建南点点头，“这次招聘是劳资科负责的，送礼怎么也送不到我头上。” 停顿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刚刚送礼的时候，小李当着众人的面说办托儿所是我提议的，所以选老师也会征求我的意见。” “你是说小李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到这种可能性后谭劲松再也维持不住刚刚沉稳的样子。 略微站起身，语气急迫的说道：“厂领导班子谁不知道我看好你，这办托儿所的计划也是我拍板的。” 说道这里，谭劲松背着手踱步，“你别小看这些职工，要是闹起来的话，咱们全部得倒霉。” 想到如今的年代，陆建南沉默了，立马明白了谭劲松的意思。 这也是他刚刚说那番话的原因。 “谭厂长，咱们必须弄明白小李是真傻还是假傻。” 谭劲松同意的点头，“小张，你去打听一下，小李的家人都有谁。” “明白。”张安满脸严肃的点头。 把事情听全乎了的他，自然知道严重性。 他与谭劲松是一体的，谭劲松倒霉了，他也得跟着倒霉。 事情关己，张安查的很是卖力。 看着谭劲松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陆建南说道：“谭厂长，我觉得这次招工，咱们必须选出一个没有背景，具有代表性的人出来。” 说得不错，为了不让人说闲话，这样做很有必要。 “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询问，陆建南知道小河村村支书拜托的事情稳了，“小河村，村支书家的闺女。” 谭劲松一愣，随后笑骂到，“在这拐弯抹角呢。” 不过不是大事，谁没点子私心。 更何况陆建南是自己人，给点子便利是应该的。 “符合条件吗？” “符合。”陆建南说的毫不心虚，他办事自然是稳妥。 既然符合，谭劲松也没意见，这个老实人谁做不是做。 第67章 玲珑心 最近这几天，云城木材厂的大家都绷着一根弦，谁也不知道那三个工作岗位会砸到谁身上。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被人推开，看见进来的谭劲松后，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坐到主位上，环视一圈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咱们就正式开始投票吧。”说完谭劲松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鉴于太多人给杨科长送礼了。 为了打消厂里广大的职工的顾虑，这次就由陆建南来给大家介绍吧。” ？ 晴天霹雳。 杨文德没想到他不仅决定权没了，居然连唱名字的权力也没了。 合着这次的招聘自己就完全插不上手是吧？ 看了一眼愣住的杨文德后，众人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有点惨。 不过话说回来，谭厂长明显对这次的招聘有想法啊。 看来待会得灵活一点了，可别会错了意。 沉默了一会后，谭劲松的秘书张安走到黑板面前，拿起那根白色的粉笔，写下了第一个名字。“方三秀。” 随后陆建南对众人介绍：“二号加工车间工人陈勇的母亲。 丈夫早年去世，独自一人拉扯大4个孩子，前段时间她大儿子陈忠被评为了烈士。 如今全家就陈勇一个人在挣钱，家庭比较困难，又是烈士家属。 可以开始投票了。” 陆建南介绍完情况之后，示意大家投票。 投票之前，众人下意识的看了坐在谭劲松左手边第三个位置的中年男人一眼。 这个陈勇大家都知道，军代表招进来的。 应该是他那个当兵的哥哥帮忙的。 关系不算太硬。 但考虑到他哥哥刚成为烈士，分管军人事务的黄主任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这个面子必须给。 “烈士家属，家庭条件又确实困难，必须先解决。”陆建南率先举起了手。 谭劲松紧随其后的举手，“确实有些困难。” 看着陆建南和谭厂长率先举手，众人也紧随其后。 “全票通过！下一个。”谭劲松示意张安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胡金英。” “木工大师傅胡振华的闺女，高中生，学识不错。 家庭有些困难，主要就是孩子多，生了9个，就算家里是双职工也有些养不起。 大家开始投票。”陆建南说道。 众人稍微一琢磨，立马就明白了。 这个胡金英看起来是一个普通高中生，但她快要结婚了，对象是市里大领导秘书范秘书一个侄子。 这到时候工作调动什么的，说不准就要靠人家说话呢。 通过，必须通过！ 就这样，胡金英也是全票通过。 按照这个流程，会议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不过，商讨了半个小时了，全票通过之人依然只有刚开始的方三秀与胡金英两人。 听了这么多，大家发现一个规则。 能被谭厂长拿到这里来讨论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普通人，但这背后谁都多少有点关系。 最不济的背后也站着退休了的老领导。 这次的投票，可以说就看谁的关系硬了。 细想一下，如今的云城木材厂蒸蒸日上，工资高福利不错，这领导们争相安排自己家的亲戚进厂也很正常。 这安排的越多，说明他们云城木材厂越好嘛！ 要是太差了，领导们还不乐意安排呢。 你看，怎么不见领导安排去隔壁的包装厂。 而且，厂里关系户多也是有好处的，如果自己要办点事那找起人来也方便。 一连表决了二十多个人了，都没有再出现全票通过的。 那估计最后一个名额就是票数高的获得了。 表决已经走到了尾声，张安在黑板上写下了倒数第二个名字。 “张玉莲。” “财务科李会计的媳妇，据说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家庭困难。 大家开始投票吧。” 陆建南说完之后，不再说话，端起了桌上的杯子喝水。 不像之前，他说完每一个人都会看一眼谭劲松，然后举手同意。 现在的他，直接就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再看一眼谭厂长。 果然，他正端着茶杯，小心翼翼的吹着茶叶沫子，准备喝茶呢。 大家立刻就明白了，这谭厂长不同意让张玉莲当选呢。 难怪用了据说这两个字…… 再转念一想，这个张玉莲的老公就是那个咋咋呼呼给陆建南送自行车的人。 有这个原因在，陆建南和谭厂长能同意给张玉莲岗位就怪了。 于是，大家立刻都开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了。 罗远超有些尴尬，他老娘一直强调，要把她堂姐女儿张玉莲托儿所的工作给落实了。 可现如今大家这副样子，还怎么落实？ 怕是要整出一个零票出来！ 自从在谭劲松的带领下，不仅解决了云城木材厂的危机，还让厂子蒸蒸日上之后，厂里信服谭劲松的人就不在少数。 如今谭劲松不愿松口，这事是不成了！ 自己堂堂一个副厂长，居然连自己厂子的一个临时工都安排不了。 憋屈，太憋屈了！ “那个，张玉莲没奶水，那刚生没多久的孩子要吃奶粉、麦乳精，是有点困难的。”说完罗远超就举手了。 这牵强的理由，让众人明白了，张玉莲家应该与罗副厂长有点关系。 罗副厂长好歹是副厂长，他们要不要给点面子？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陆建南把茶缸往桌子上一搁，开口说道：“即使有困难，也不能想些歪门邪道嘛。 这次要是把工作岗位给了张玉莲，全厂职工会怎么看？ 哦，原来给领导送礼就能获得工作岗位了。 影响太差了！ 简直就是给了全厂职工一个错误的榜样，让厂里形成一股不好的风气。 更何况这次是给孩子们选老师，如果这种人加入老师队伍之后，说不得会教坏孩子。 所以我不同意选张玉莲。” 谭劲松紧随其后，“说的没错，孩子是未来，怎么能让品行不好之人教坏了呢？ 一些不正之风，必须要遏制，不能给别人一种错觉。 张玉莲同志家里也没有那么困难嘛，都喝的起奶粉、麦乳精。 我看这次的工作岗位就算了，等下次招工再说。” 这个罗远超就当自己聪明了是吧？ 张安可是查清楚了，张玉莲的母亲是罗远超母亲的堂姐。 这小李大张旗鼓的送自行车给建南，不就是这个老东西指使的吗？ 就这还想指望他同意张玉莲上岗，下辈子去吧！ 环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举手后，谭劲松满意的点点头，“好，既然没人同意了那就表决最后一个。” 第68章 一唱一喝 张安听见这话，立马写下了最后一个名字，“刘小红”。 陆建南说道：“来自咱们木材来源地之一小河村的普通村民。 这个可以说家境困难了，一家十几口人都在家里挣工分。 刘小红本身又体弱，下不了地，可以说没工作就没活路了。 对了，他爷爷也是烈士。” 大家一听，脑子里一片懵。 这个刘小红是谁啊？ 这次招工不是默认是厂里职工的家属吗？怎么一个陌生人也能参选？ 更何况刘小红还是农村户口，更不符合招工条件啊？ 所以说，这个人就是没有任何背景的幸运儿了？ 这是陆建南想选的人，谭劲松自然要使把力，“小河村是咱们木材厂木材的来源地之一，是让咱们厂子发展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且我没记错小河村环境好，种出来的树质量不错，是吧？” 陆建南立即回答，“对，很受省城家具厂那边的欢迎。 咱们很有必要维护好与小河村的关系，增加小河村村民对咱们厂子的归属感。 虽然家庭条件普通了一点，但咱们云城木材厂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厂子，也该给普通人一个机会嘛。” “不错。”谭劲松点头，“咱们是一个公平公正的厂子，普通人，好啊，普通人。” 陆建南与谭劲松的一唱一和，立马让众人想明白了。 这次的招聘，可以说全厂子人都在关注结果。 如果选出来的全是有背景的，到时候肯定会被人说闲话，会被质疑公正性。 而一个普通人，则是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至于为什么不从厂里选？ 那很简单，不够普通，没看见今天的这些人身后都有关系嘛。 因此，这些人不管选谁都不能服众。 虽然这个刘小红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但她家庭背景让人无话可说。 普通人好，普通人被选中大家皆大欢喜。 更何况，谭厂长与陆建南的意思这么明显了，他们不同意是不是傻？ “我同意刘小红同志成为老师。” “我也同意。” 想明白之后，众人纷纷点点答应。 随着这次投票结束，这次的托儿所老师招聘工作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中选之人是：方三秀、胡金英、刘小红。 结果出来之后，谭劲松没有卖关子，立马让张安把名单贴到了告示栏上面。 整个现场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拼命的往前挤，想要从那张纸上看到自己家人的名字。 名单上有名之人，欣喜若狂，无名之人则是颓丧不已。 看着公告栏贴出来的名字，众人心情复杂。 他们只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却没有怀疑名单的公正性。 因为除了胡师傅家的闺女胡金英，要嫁给市里大领导秘书范秘书的侄子外，算是有背景。 其他人都是没啥背景的普通人。 不是车间普通工人的老娘，就是村子里的村民。 至于送礼，也不可能。 一个家里公认的不好过，一个看着就没钱。 怎么可能送礼呢？ 更何况那个送自行车的李定平媳妇不是没选中？ 想到这里，众人自以为明白了真相。 纷纷感叹自己运气不好。 对于当选之人到也不羡慕，毕竟人家是真的苦，不是死了儿子就是一家子没工作。 要是当选的条件得这样，他们可不愿意。 现如今家庭美满，有吃有喝的小日子过的不舒服吗？干什么要家破人亡啊。 美好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而陆建南则是深藏功与名。 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 时间距离招聘托儿所老师的日子过去了十来天。 整个云城木材厂已经恢复了平静，众人也不再关注那三个工作岗位。 今天的陆家可是十分热闹。 一大早陆静夏就在那里叽叽喳喳，“妈，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不。” “好看好看。” 正在厨房做早餐的许春桃头也不抬的回答。 这敷衍的样子，让陆静夏的兴致瞬间淡了不少，撅了撅嘴，“妈你看都没看，就说好看。” “那不好看。” 陆静夏：“……” 反正你是一眼都不瞧是吧？ “妈你怎么这么讨厌。” 这话一出，许春桃就不干了，“我说好看你说我不看，我说不好看，你不干，你咋这么难伺候呢。” “你……你就不能看了之后说好看嘛。”自知理亏，陆静夏小声的嘀咕。 可许春桃是啥人啊，一眼就看出了自家这个闺女的不服气。 “你就那么几件衣服，还都是我给你做的，好不好看我还能不知道？ 有啥换的，随便穿一件衣服去就行了。” 许春桃端着煮好的杂粮粥放到餐桌上，“再说了是老四买自行车，又不是你买，你这么兴奋干嘛。” “妈，你不懂！” 说完之后，陆静夏打了一碗粥，喝了起来。 她这次可是要去供销社二楼了，还是去那买自行车！ 这能不激动嘛。 二楼，那可是有钱人才能去逛的二楼！ 别说妈了，就连国营饭店的同事都没几人去逛过呢。 越想陆静夏越激动，“老四，你喝完了不，喝完了要不咱们就走了？” 看着已经见底的粥，陆建南点点头，“咱们走吧。” 得到回答之后，陆静夏整个人高兴的跳起来。 这看的许春桃有些头疼，“老二你多像你弟学学，稳重点。” “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满口答应，但看表情就知道，陆静夏没往心里去。 现在是早上，此时正是供销社最忙的时候。 当陆建南两人到达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只见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看着乌泱泱的人群，陆建南有些头大，他们要怎么进去供销社里面。 这么多人，还是这么多战斗力爆棚的女人！ 她们对于自己的位置看的可严实了，目光死死的盯着任何一个向前走的人，生怕被人插队。 在陆建南走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彻底进不去了。 大门被人堵的严严实实的，排队的大妈眼神不善的说道：“小伙子，后面排队去。” “大妈，我去供销社二楼，不在一楼买东西。” 这话一出大家愣住了。 二楼？ 大妈用怀疑的目光不断打量着陆建南，“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万一你是骗我的，只是为了插队怎么办？” 眼看好好商量是行不通了，陆建南直接往里挤，嘴里还大声的喊着，“让让，我要去二楼买自行车。” 也许是自行车给人的震撼太大，陆建南很轻松就带着陆静夏挤了进去。 看着两人被销售员热心带上二楼的背影，排在门口的大妈长大了嘴巴，“乖乖，这去二楼的就是不一样。 看看那销售员脸笑的，哪见对我们白眼翻上天的样子。” 第69章 这关系可以走起来 与一楼的拥挤吵闹相比，二楼安静了很多，相当于大堂与vip包厢的区别。 而陆建南一行人就是贵宾中的贵宾。 如今整个二楼都在为陆建南与陆静夏两人服务。 目的明确，陆建南一行人直奔摆放自行车的区域。 因为物资的匮乏，这个年代的东西明码标价，你能接受的了价格就买，接受不了就不买。 完全没有任何讲价的余地。 因此，在确认自行车有现货，并且没有质量问题后，陆建南果断的掏出钱票买了下来。 这爽快的样子，让售货员大姐心里忍不住泛酸。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年轻小伙子，这自行车说买就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别看她是卖自行车的，可是她家连自行车的一根车链条都没有见过呢。 一辆自行车175元，而自己一个月的工资30元，自己得不吃不喝6个月才能买。 这还只算了钱，没算票。 与钱相比，自行车票可就难多了。 单位上发的自行车票根本轮不到自己，不是被主任就是被关系户拿走了。 如果要去黑市上买的话，票也不便宜，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总之，能买的起自行车、缝纫机……这些大件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 这也是她态度好的原因。 既然笑容能规避风险，那为什么不笑？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惹一个敌人，丢了这个极为体面的工作。 售货员大姐的服务可以说十分贴心了，最后还亲切的把陆建南送了出去。 出了供销社，陆静夏疑惑的嘀咕起来，“不愧是云城最大的供销社，这里的售货员态度好多了。 一点也不像咱家附近供销社的售货员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 离得这么近，还没走远的售货员大姐当然听见了这嘀咕，有些心虚的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是她态度比别人好，只是因为你们能买的起自行车…… 她在一楼柜台上班时，其实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离开了供销社后，陆建南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给自行车上了车牌。 只有在车把手或者车身上敲下了钢印之后，这辆自行车才彻底的属于你。 “二姐，上车，我们回家喽。” 招呼一声，陆建南踩着脚踏，点地两下后跨上了这辆二八大杠。 太久没骑自行车了，刚骑上这辆车他还有些不适应，整辆车被他骑的歪歪扭扭的。 这飘忽不定的轨迹，以及随时要摔到的样子，让路上的行人避之不及，一个个离得有一米远。 “老四，要不咱还是推回去吧。” 这生疏的样子，陆静夏十分怀疑会不会把她摔下来。 到底前世骑过，陆建南已经找回了些感觉，“没事，这自行车一点也不难，好学的很。” 陆静夏：“……” 说这话之前你能不能把持住自行车车头，不让它歪歪扭扭的啊！ 是要风光还是要安全？ 纠结了一会之后，陆静夏还是选择了安全。 这次坐不成自行车，还可以等老四会骑了之后再坐嘛。 反正自行车已经买回来了，又不会丢，以后坐自行车的日子多着呢，完全不用急着一下。 想明白了之后，陆静夏直接拒绝，“老四你自己骑吧，我还是走回去算了。” 可目光还是像胶水一样，紧紧的黏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陆建南笑了笑，诱惑道：“真不坐？我可是会骑了。” “不坐！”她才不信，“行了，你快走吧。” 说完陆静夏低着头迅速向前跑。 眼不见为净。 “那我可先走了。” 说了一声之后，陆建南踩着自行车飞快的从陆静夏眼前驶过。 这稳稳当当的样子，让陆静夏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还真会骑？不是吧，老四这么厉害吗？” 这可没人教啊，就这样自己摆弄两下就会骑了？ 等等……会骑自行车？会骑！ 反应过来之后，陆静夏追着陆建南的背影跑，“老四，你等等我，我改主意了，带我回去啊！” 可人的速度哪比的上自行车。 追到气喘吁吁，陆静夏都没有追上，甚至离陆建南到距离还越来越远。 望着那消失的背影，陆静夏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后悔了，她当时就不应该拒绝的！ 不然现在享受众人羡慕目光的就有她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老四也已经走远了。 自行车果然不愧是三大件之首，这一路的回头率真高。 感受到众人羡慕的目光后，陆建南骑的更卖力了，瞬间觉得腰不痛了，腿不酸了。 刚到达家属区，陆建南就看见了在家属区门口玩的二蛋他们。 “叮铃叮玲”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瞬间吸引了二蛋他们的注意力。 看见这辆崭新的自行车时，瞬间围了过来。 “建南哥，这就是自行车吗？” 众人纷纷伸出手，好奇的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到底是二蛋，胆子就是大，“建南哥，能让我坐坐吗？我还没坐过呢。” 看着众孩子火热的目光，心情很好的陆建南大手一挥，“都坐，都坐，我带着你们绕着家属区跑一圈。” “好耶！” “谢谢建南哥！” 得到了准许之后，众小孩们高兴的原地跳起来。 鉴于都是七八岁左右的孩子，甚至四五岁的孩子。 人不大，一辆自行车挤一挤坐下了五个孩子，前面大杠上坐了三，后面坐了两。 “抓好了，我要走了。” 听到陆建南的提醒之后，众小孩重重的点头，“坐好了。” “走喽。” 说完之后，陆建南就瞬间冲了出去。 “坐自行车喽。” 看着四周快速移动的景象，孩子们高兴的大喊着。 喜悦会传递，陆建南这群人的快乐也让家属小区移动的人们停下了脚步，笑着望着他们。 当天晚上，整个烟酒家属区都知道陆建南买了一辆凤凰自行车。 柳家 晚上睡觉之前，赖美娟与柳涛聊着天。 “陆老四本事真大，才工作多久居然买上自行车了。” 柳涛有些感慨，“是啊，原先不起眼，没想到越过越好，现在的日子看着比我这个财务科主任过的都滋润。” 翻了一个身后，柳涛继续说道：“以后你和许春桃好好处，说不准以后有需要找陆老四帮忙的时候。” “知道。” 巧了，赖美娟也是这样想的：陆家的关系，可以走起来。 第70章 我只是习惯了留香火情 自行车推回来后，整个陆家都处于兴奋之中。 除了陆建南，其他人只要一想到这是家里第一辆自行车就睡不着。 “不行，明天还要去考试呢。” 已经深夜了，脑子却依然处于兴奋状态，陆静秋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闭上眼。 本以为很难入睡，但放空思想后，陆静秋的呼吸慢慢的变得轻柔悠长起来。 多年如一日的同个时间点起床，许春桃的生物钟早已养成。 尽管昨天睡的晚，但时间一到，她依旧麻利的起床坐早饭。 想到今天是老三去考试的日子，今天的早餐她特意炒了鸡蛋给老三补补。 炒鸡蛋的香味太霸道，这让陆建南寻着味起来了。 “妈，今天炒了鸡蛋？” 看着饭桌中间那盘油汪汪、香喷喷的鸡蛋，陆建南有些不敢置信。 咋突然大早上的炒鸡蛋？ 夹了一筷子鸡蛋就粥，陆静秋看了一眼陆建南，“今天我去考工作。” 陆建南恍然大悟，“最近事太多，都忘了。” 想到那个工作关系户众多，虽然春花婶说不会细查，但为了保险起见，陆建南主动提议，他骑自行车送陆静秋去。 不管咋说，这自行车还是很能撑场面，一眼就能唬住人。 有人送，陆静秋自然不会不答应。 更何况她也想坐坐自行车是啥滋味呢。 昨天下午她看家属区里那群小孩被陆建南带着兜风，别提心里有多羡慕了。 要不是妈说自行车精贵，别弄坏了，她昨天一定会借老四的自行车出去骑骑。 骑不到如今坐到也是一样的！ 怕错过时间，吃完早饭后，两人迅速收拾妥当就出了门，直奔政府大楼。 现如今是大家忙着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间，一路上人并不多。 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来到了政府大楼。 看着蔫蔫哒哒的陆静秋，陆建南心里咯噔一下，“咋了，该不会没准备好吧？” “不是，我早准备好了，背的可熟了。”说完之后陆静秋立马转移了话题，“行了，咱们快进去报名吧。” 她才不好意思和老四说，她蔫哒哒是因为路上人少，没人羡慕她有自行车坐呢。 对于这次的招聘是给关系户准备的内部招聘，陆建南早已有了认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操作会骚到这种地步。 鸡贼的趁着大家忙着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贴招聘要求，然后三十分钟后就摘下来。 如果有人碰上也就算运气好，但就这个阴间时间和这个操作，碰上的人几乎可以说没有。 反正陆建南是没有发现除了他与陆静秋外，还有其他不是关系户的人来考。 “同志招工呢？我姐符合条件，能参加吗？” 负责报名的李继安抬头惊讶的看着陆建南两人。 这两人没见过啊，但他也没想过为难陆建南两人。 能在这样的操作下，知道招工信息的人，家里不是他这个一大早在这里报名的小员工可以得罪的。 更何况他刚刚可是看见了，两人骑着自行车来的，那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想。 这是有大背景的！ 于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以报名，先到接待室坐一会吧，晚点才开始考试。” “好的，谢谢李同志了。”陆建南连忙道谢。 这声道谢让李继安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你进门往右走，第一间就是了，门口有热水，要喝可以喝。” 陆建南笑着道谢后，带着陆静秋向着接待室走去。 对于现如今还不能参加考试，他十分理解。 毕竟现如今才早上6点半，政府大楼根本还没有上班好吧！ 如今的接待室已不算空旷，数了数人数，一、二……三，里面已经坐了三个男生。 想到之前春花婶说的消息，陆建南心里一合计，就知道除了化肥厂厂长的外甥女没来外，其他的关系户都到了。 就在陆建南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着陆建南，准确的说是他身边的陆静秋。 看着这女孩子一副安静有诗书气的样子，众人瞬间提高了警惕，看着就会读书，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就是化肥厂厂长的外甥女了？ 因为是内部招聘，众人对于竞争对手的消息知道的一清二楚。 谁也没想过会有幸运儿的出现。 因此，美丽的误会产生了。 陆建南是啥人啊，工作了一段时间的老油子了，自然比这些毛头小子懂的多，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也不解释，笑笑后，拉着陆静秋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刚坐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两个女生结伴推开了接待室的大门。 ！ 刚刚那个是化肥厂副厂长的外甥女，那这个是谁啊，没听说哪个领导还塞了人过来了啊。 众人的脑袋里有些迷糊。 刚进来的姚倩倩也有些迷糊，不是说关系户中只有自己一个女生吗，怎么还有一个。 想不通就不想，这是姚倩倩做事的一贯原则。 礼貌的与陆建南一行人打了个招呼后，坐到了另一边的位置上。 “倩倩，这次的招工你肯定能考上。 不仅提前半个月知道了考试内容，还把书给背的滚瓜烂熟，一定稳了！” 此刻的接待室没有人说话，这不大的声音现如今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话里的主人公姚倩倩瞬间接收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感受到注视之后，姚倩倩有些坐立难安，拉了拉好朋友王静的衣角。 但王静好像不明白一样，依旧说着，“倩倩，等下考上工作了，咱们去逛供销社吧，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 王静一直在说话，并且话里话外都是姚倩倩一定能考上工作的意思。 在接待室待了多久，众人就听了多久。 所以在得知可以进考场的时候，一个个走路带风，走的飞快，生怕被身后的“鸭子”给追上。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陆静秋皱着眉，有些不高兴，“真讨厌，知道她是关系户，但怎么这么嚣张。 没考呢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考上了，当谁背不下来一样。” 思索了一会之后，陆建南说道：“等下去考试的时候，你多注意一下姚倩倩，看到她出事了你帮她一把。” “为啥？”陆静秋有些不解，这么讨厌她不想帮。 “你没发现都是她朋友在说，她自己没说话吗？” 陆静秋其实很聪明，被陆建南这么一点拨，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她那个朋友心里嫉妒故意使坏啊。” 难怪她说怎么有这么蠢的人，不会闷声发大财。 果然细节很重要！ 这时候，陆静秋已经对陆建南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不愧是家里最出息的人。 对人心的把握，居然如此明白，果然是一个干宣传的好苗子。 眼看众人越走越远，陆建南对着陆静秋反复叮嘱，“等下姚倩倩遇到麻烦事了，你出手帮一把，别忘了。” “老四，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陆静秋十分感动。 不仅给自己找工作，还给自己找关系，生怕自己进入政府部门后没背景成为被人孤立的小可怜。 陆建南：“……” 该怎么告诉三姐，他只是习惯了留香火情。 第71章 三姐考上了 时间过的很快。 一个小时后，踏出考场的陆静秋在看见陆建南的那一刻，眼神放光，激动的小跑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之后，她低声说道：“老四！题目都是那本书里的，我全都会做！” 此刻的陆静秋十分激动，她觉得她要考满分了，她的工作稳了！ 但陆建南却不这么乐观。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抢过岗位的人还不知道吗？ 只要关系硬，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更何况这样一个不公开分数的招工考试，那不是更是全凭招工单位一张嘴说吗？想让谁考上就让谁考上。 “我让你给那个姚倩倩帮把手，你帮了吗？”陆建南没有搭话，反而问起了别的事情。 说到这事，陆静秋眼睛里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帮了。 老四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姚倩倩果然出问题了，被她的好朋友故意锁在厕所里了。 要不是我关注着她，她绝对要错过考试。” 陆建南点点头，“那你的工作岗位稳了。” ？ 这么一说，陆静秋整个人愣住了。 她的工作不是早就稳了吗？她可是能考一百分的！ 最后想到了什么，“难道说，你是怕他们会弄暗箱操作？” 见陆建南不答，陆静秋满脸不可置信，“不会吧，不是说因为关系户太多考试公平公正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他们都是关系户，咱们是普通人。 公平公正说不好是那几个关系户公平公正，咱们这种就是直接淘汰出局。” 想到他们云城木材厂刚刚结束的托儿所老师招聘，陆建南是深有感触。 方三秀和胡金英是谭劲松的意思，而刘小红是自己的想法。 就连拿到厂领导会议上讨论的那些人，也都是关系户。 说是公平公正，其实就没有一点公平公正！ “那……那咋办。” 这盆凉水直接把陆静秋浇的透心凉，整个人不复之前的激动。 “放心吧，一定能考上的。”陆建南说的十分平淡，“原本我的计划是，如果猜想成真了，到时候我带着你申请复查卷子，逼的他们不得不把岗位给你。 因为这种事不能拿出来说，即使心知肚明，但大面上怎么也得说的过去。” 就像招聘通知，贴三十分钟他们都得贴。 看着陆静秋湿润的眼睛，陆建南笑了笑，“现在不用了。 你不是帮了姚倩倩吗？ 她身后的人为了还人情，肯定会帮你拿到这个工作岗位的。” “老四……你咋这么好。”陆静秋鼻子一酸。 没想到陆建南为了她的这份工作，什么都为她计划好了。 陆建南假装现实的说道：“三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就行了，你别忘了得给我一半工资。” 陆静秋说的很认真，“别说一半工资了，一个月工资我都给你！” “别，半个月就行了。”陆建南连忙拒绝，拿一个月他成啥人了，“我可是有原则的人，说了半个月就是半个月。” 斩钉绝铁的拒绝让陆静秋默默的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是真心想给陆建南一个月工资的。 为她找工作，还为她考虑了这么多，简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一样。 总之一句话，陆建南值得！ 虽然老四不要，但她不能不知恩图报。 既然不要她一个月的工资，那她以后就多买东西给他吧。 就算她自己不吃不用，也得给陆建南买！ 事情正如同陆建南猜想的一样，人事科的人对于是否让陆静秋通过招聘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最后，姚倩倩背后的关系更胜一筹，占据了上风，让陆静秋通过了这次招聘。 又是一个小时后，李继安进来了招待室，“成绩出来了。 现在我宣布，录取的三位同志是：黎佐国、姚倩倩、陆静秋。 恭喜几位了。 接下来几位先别走，跟我去趟办公室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李继安的话音刚落，就走出来二女一男，黎佐国是一个脸圆圆的男生。 三人跟着李继安进入人事科。 “把你们的户口本都拿过来我登记一下。”李继安说道。 因为是内部招聘，三人都把户口本带在了身上。 李继安接过之后，一一登记，“三天后会把你们的名字贴在咱们政府大楼的宣传栏上。 没什么意外的话，这工作就成了。 你们这几天把介绍信和证明准备好，到时候交给我。” 登记完之后，他把户口本还了回去，并且认真的叮嘱，“回去之后记住了啊，别忘了。” “知道了。” “行了，那就回去吧。”李继安挥挥手，打发走了几人，他还有工作要忙呢，可没这么多时间在这耗。 告别之后，三人不再停留。 从人事科出来，起先三人都是各走各的。 但后面姚倩倩靠了过来，小声的和陆静秋交流着。 也许是大家都有共同的爱好，又或许是陆静秋帮了姚倩倩。 仅仅两三句话之后，两人的关系便突飞猛进，甚至还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供销社买东西。 看着身后的政府大楼，陆静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成了，她的工作成了！ 她激动的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声音有些颤抖，“老四，咱快回家，给妈她们报喜！” 陆建南笑着答应了。 …… 波澜不惊的度过了三日后，陆静秋正式入职。 这让整个烟酒家属区沸腾了起来。 多少个了？加上陆建南的工作这是第四个了吧！ 老陆家这瞒的够好的啊，居然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么大的事。 起先可能是意外，但一而再再二三，整个家属区的人就不相信是意外了。 陆静秋的成功入职，彻底的让大家按捺不住心底的蠢蠢欲动。 “老陆，咱们老同事了，你给我句准话，你家到底走了谁的门路，找到了这么多工作啊？ 我家柱子要找工作，你看是个什么章程？” 问的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选择了打直球。 听见询问，其他人也眼巴巴的盯着陆国庆。 这个询问，打了陆国庆一个措手不及。 他脸上的笑容一滞，然后尴尬的看着街坊邻居们，糊弄道：“这我哪知道，都是娃们自己去考的。” 说完，他略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心里有些得意。 谁让他们生不出老四这么出息的娃。 他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是陆建南在背后使力了。 要是说出去，那不是害了老四吗？ 他虽然人一根筋不大聪明，但还是知道好赖的，可不能乱说话。 闷声发大财。 嘿嘿，闷声发大财就好！ 第72章 墙绘 人逢喜事精神爽，长期以来压抑在陆家的大山搬掉之后，陆建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小声的哼着歌来到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刘海眼神发亮的看着自己。 陆建南眨眨眼，“海哥？” 这是咋了，怎么一大早就用这么瘆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救世主来了啊！ 刘海快步的走到陆建南面前，“建南啊，你可算回来了，昨天你没来上班我可被方婶子烦死了啊。” 仔细听，陆建南还能从中听出几分委屈。 他有些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啊？” 自己不就是昨天休息没来上班嘛，怎么好像一副许久未见的样子。 “昨天，托儿所的方大娘她……”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刘海的脸上也面带惊慌，“来了来了，她来了。” 昨天说今天再来，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啊！ 想到方婶子的难缠程度，刘海恨不得找一个地洞藏起来，实在是杀伤力太大了。 接待了一次他不想再接待第二次。 昨天可是被吵了一天，还是他好说歹说才把她安抚下来送走。 “陆科长，你今天来上班了。”看见陆建南的方三秀眼睛一亮。 陆建南点点头，“方婶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上眼前之人，方三秀下意识的抛弃了以往的做派。 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看着陆建南，“陆科长，托儿所才办起来，我看着四周的墙上有些空旷，就想请你给它画上画。” 这可是凭借一副板报上了云城日报的人，他的画不比自己胡乱画的好！ 有这么一个金大腿在这，方三秀怎么也要过来尝试一下。 不就是来问问吗？又不会少一块肉。 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请不到陆建南作画，那她再去找其他人。 如果请到了，那就是她们托儿所赚了。 更何况方三秀不觉得她的想法是完全的异想天开，毕竟这托儿所可是陆建南提议办的，怎么也有一点香火情。 陆建南一愣，有些莫名的看了眼刘海，就这事？就这事能把刘海你吓成这样？ 方大娘人不是挺有礼貌、挺热情的？ 因着是小事，陆建南答应的很痛快，“没问题，等我有空了就去帮你们画。” “好好好。”方三秀笑的合不拢嘴，“陆科长我相信你，一定能把画画的既新奇又好看，还有教育意义。” 陆建南无语，“方大婶，你要求可不少。” 方三秀突然眉头紧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听见陆建南突然说道：“最近咱们厂的职工辛苦了，我准备组织一次表演，慰劳一下他们。 你这墙绘得等段时间了。” 方三秀声音有些急切，“那么陆科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可能这几个月都没有吧，忙完这个我还得准备汇演，还有上面安排的政策宣传，事挺多的。”陆建南回答。 晴天霹雳！ 方三秀只觉得眼冒金花。 这不就是变相的拒绝吗？ 一直都有事要忙活，不就一直没时间！ 这让刚刚看到了成功希望，如今却被打落深渊的方三秀怎么忍受的了？ 方三秀实在被打击的有些狠，红着眼眶向陆建南控诉，“陆科长，我一直以为我们心意相通，没想到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陆建南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渣男指责给弄懵了。 他急忙辩解，“方婶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之前可不认识你，和你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方三秀也急了，“之前不是你自己答应给我们托儿所画墙绘，又借口没时间推脱的吗？” “……”陆建南一脸无语，“你说的是指我答应了给你画墙绘又反悔的不负责任？” 方三秀完全不明白，不解的问，“不然呢。” 陆建南一口老血要呕出来，“方婶子，有些词不是这样用的。” 但完全是鸡同鸭讲，方三秀完全不明白。 她眼神中透露出困惑，一脸认真的问道：“陆科长，我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盯着方三秀看了好一会，陆建南放弃了，“没有了。” “那好。”方三秀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我们说回画墙绘的事。” 陆建南：“……” 他是彻底没脾气了，方婶子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磨她都要磨着你答应。 难怪早上来刘海一副那样的表情，看样子昨天方婶子是把他折磨惨了。 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陆建南叹了一口气，“你说吧。” “陆科长，我真的觉得你的画，画的好。 如果不能画出来给大家看，一定是咱们云城木材厂的损失。 你上次画的那副墙绘，已经成了不少人心中奋斗的目标，他们相信自己的子孙后代一定能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我个人微不足道，但未来是孩子的。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如果能在他们心中从小种下这么一颗种子，那么他们长大后会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我知道刚刚的要求多了一点。 但陆科长，你拥有无比珍贵的宝藏，你有巨大的天赋。” “陆科长，我说了这么多，不是在质问你，也不是在指责你，我是在心痛！ 心痛咱们云城木材厂的孩子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从小培养眼见的条件，却生生被我折断了。” 方三秀一脸歉意，整个人十分悲痛，她刚刚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陆建南：“……” 方婶子你为了这副画，也太拼了，难为你个大老粗能把话说的这么文绉绉的。 莫名的，他能感受到方婶子是真心的。 陆建南有些痛心疾首，没想到为了达成目的，老实人方婶子居然也这么会拍马屁了！ “咳，那好吧。 虽然工作有些忙，但托儿所的墙不多，我还是能抽出时间把它画完的。” 停顿了一会，陆建南说道：“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先说明的。” 方三秀原本的喜悦消失不见，精神有些萎靡不振，“陆科长，你请说。” “我画什么，你们不能指手画脚。”陆建南可不想做一个被甲方折磨的乙方，“这条件，你们能答应吗？” 方三秀毫不犹豫，“能，我相信陆科长！” 她表示很能理解，从古至今，文人都是有些傲气的。 再加上陆科长的为人她可是听过，做事认真负责，不可能敷衍了事的。 陆建南欣慰的点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第73章 我以后要当太空人 托儿所四周环境清幽，毕竟孩子们受不得吵闹，因此托儿所在靠近办公大楼的旁边。 一时之间，陆建南只能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在老师休息室找到方三秀，陆建南领取了颜料后来到了墙外，然后开始调色。 整一套动作，样子看起来十分行云流水。 之所以架子十足，完全是因为拥有丰富的理论经验。 墙绘起到了倡导文明、宣传公益、推动品牌建设以及提升形象的作用，是一种重要的宣传方式。 所以，在模拟刘海的时候，他没少做墙绘的工作。 “虽然自己拥有了不少绘画的经验，但没想到这调色弄起来这么麻烦…… 果然知道和会做完全就是两码事，想熟练的做某件事还得多做。” 纸上谈兵，终究要不得。 第一次实际调和颜料，陆建南只觉得有些抓瞎。 明明按照记忆来的，但调和的时候不是水少了，就是水多了。 这让原本只占了调色盘一角的颜料，直径逐渐增多，最后占了大块地方。 照着经验试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摸清了门道，能够一次就调出自己想要的颜色，并且还不浪费。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主要用粉笔作画还是有道理的。 不仅价格便宜好获得，而且颜色也是现成的，完全没有调色基础的小白也能很轻松的上手。 然而用颜料作画就不一样了，不仅需要调色，就连作画难度也大多了。 没有擦去修改多机会，必须一次性完成。 当然了，颜料作画的优势也很明显，颜色更鲜艳，不仅不会掉色，也不会在风吹日晒雨淋的环境里逐渐掉色。 把需要用到的颜色调和好了之后，陆建南开始了作画。 为了照顾孩子的喜好，整体的风格是色彩鲜艳。 “说道主题，该用什么呢……” 陆建南陷入沉思。 常见的蓝天草地与可爱的人物、动物？ 神秘的海底世界？ 还是浩瀚的宇宙星空？ 都是不错的主题。 关键是这些在后世司空见惯的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孩子们都是十分新鲜的存在。 都能达到方三秀说的开阔孩子们眼界的要求。 忽然，陆建南心中不再纠结。 托儿所墙这么多，大不了一块墙一个主题。 “院子大门口两边的墙画蓝天草地，教室门口的墙画星空宇宙，教室里面画海底世界。” 有了决定之后了，陆建南也不磨磨蹭蹭，立刻开始干活。 到底是经历了网络时代，获取了大量知识。 灵感在脑海中喷涌而出。 心中有了草稿之后，陆建南绘画的速度很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用多长时间，一副蓝天草地的墙绘就大致画完了。 “哇，这是兔子吗？两个耳朵长长的。” “我知道，这是猪！大大的鼻孔。” “这个黑白相间的是什么？” “哇，还有这个，头上有一个王字。” 休息时间到了，孩子们都走出了教室，围在了陆建南身后，兴奋的猜测着墙上画的是什么动物。 听着身后的童言稚语，陆建南弯起了嘴角，一一给他们做了解答。 而每一次的回答，都会获得孩子们都惊叹。 这和谐的场景，看的方三秀激动不已。 果然，她的选择没有错！ 就该请陆建南来做墙绘，请其他人来哪有现在这效果啊。 种类这么齐全的动物，其他人画过吗？没有！ 不是她小看别人，而是大部分人都没离开过家里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没见过这些动物，不知道它们的典型特征。 就连她自己也是，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云城。 随着最后一笔收尾，陆建南进入了小院，开始在教室外墙上画了起来。 这里画的是星空宇宙。 球型的星体，浩瀚的银河，还有两只老鼠一样的卡通人在宇宙遨游。 孩子的好奇心是强大的，看着这些“奇怪”的东西，他们已经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伸出短小的手指，远远的指着图案发问，“这是什么？” 明明很想上前触碰，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天性，始终站在陆建南的身后。 这是他们对美好事物的敬畏。 一双双眼睛紧紧的黏在墙上，就算眼睛已经干涩，却依旧睁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丝一毫。 到了最后，孩子们已经不愿意再回去上课。 就算带走了，也会趁着方三秀她们不注意，再次跑回来。 一次，两次……方三秀已经数不清她是第几次来陆建南身后抓孩子了。 更何况，就算能强留这些孩子的身体也留不住他们的心。 又一次看见了孩子们眼中对外面的向往之后，方三秀叹了一口气，“算了……今天不上课了，一起去看画墙画吧。” 方三秀已经躺平了，堵不如疏。 “好！” “方老师，你最好了！” “……” 得到了允许之后，教室瞬间空旷了起来。 看着孩子们撒欢的背影，方三秀摇了摇头，“还别说，陆科长的画，画的怪好嘞。 别说那些孩子了，其实我心里也特别想看。” 胡金英很是赞同，“谁说不是呢，看不到我这心就像蚂蚁爬一样，陆科长画的画还是那么惊艳，不管看几次都看不腻。” 刘小红拼命的点头。 对，说的太对了！ 有了方三秀她们的允许，这些孩子们惊呼的声音也不再克制。 此刻的陆建南，在他们的眼中是高大、无所不能的，就连他们爸妈也没有眼前之人厉害。 从屋外跟进屋内。 陆建南画了多久，孩子们就在身后跟了多久，寸步不离。 哪怕是想要去上厕所，都一直忍住，生怕错过了精彩的地方。 与外面的星空宇宙相比，神秘大海引起的惊奇也不遑多让。 墙绘带来的效果是显着的。 陆建南已经能够听到，身后的孩子们在讨论着长大了要做什么了。 “我以后要养动物，养好多好多的动物。 兔子、老虎、熊猫，墙上画的我都要养，到时候我一天和一个动物玩。” “哇……那我以后也要像舒克与贝塔一样厉害，可以上天，近距离看星星。” “天上有什么好玩的？孤零零的一个人都没有。 还是海底好，能认识各种各样的海洋精灵，到时候我要坐着海豚去交朋友！” “天上好！” “海底好。” 随后又有草地党加入了争论。 听着这些童言稚语，陆建南心情十分不错。 因为啊，他的劳动成果通过了观众的考验，而且还是一致好评！ 第74章 滑滑梯 忙活了一早上，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彻底完成。 陆建南将未用完的颜料收拾好，放回了老师休息室，交给了方三秀处理。 虽然没有干体力活，但一早上举着手，思想注意了集中，也是让陆建南累的不行。 按照原计划他是打算分几天画完的。 不过最后他逐渐迷失在了孩子们一声声惊讶之声，一早上就把所有的墙给画完了。 “淦！孩子们那种不夹杂任何心思，真心的崇拜真是让人上头啊。”陆建南软瘫在椅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年代的原因，陆建南总觉得他做事没有前世那么功利了。 陆建南觉得自己魔怔了，但家人刘海他们却不觉得，反而觉得自己的一些行为很正常。 他们很认同这种在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下，能帮一把就是一把的观点。 这种想法听起来很矛盾，但是不然。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再怎么淳朴，乐心帮助别人，但也有自己的私心，自己的小家。 虽然舍小家为大家的人有，但大多数还是先顾小家再顾大家。 只能说，比起现代化的后世来说，这个年代的人们没有那么冷漠，多了一些人情味。 扶摔倒的老人，主动帮忙搬东西……这些随手可做的小事，大家都很愿意帮一把手。 就在陆建南感慨人生的时候，方三秀端着午饭进来了，“陆科长，吃饭了。” 今天的消耗这么大，陆建南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 一个鲤鱼打挺，他坐直了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原因，他总觉得香味扑鼻而来。 先打开左手边的那个搪瓷缸，看见的是一个沉浮在红糖水中的水波蛋。 红糖鸡蛋，可以说是这个年代最高规格招待客人的饮品了。 一些贫苦的人家，甚至家里人生孩子也不一定能吃上这个。 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继续打开了右边的搪瓷缸。 除了应季的空心菜、豆角，最显眼的应该是那份红彤彤的红烧肉。 这…… “方婶子，食堂今天吃红烧肉？”陆建南试探性的询问。 远处吃饭的方秀兰头也不抬，回答的很自然，“嗯，做了，还好我去的早，不然都打不到。” 不年不节的，食堂会做这要油要糖的菜？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方婶子，你们吃的啥，咋吃的这么香，我看看。” 话音刚落，就看见方三秀手忙脚乱的盖上搪瓷缸，“没吃啥。” 对上陆建南清凌凌的目光，方三秀有些心虚，“我吃饱了，陆科长你慢慢吃。” 一看这幅表情，陆建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拿过搪瓷缸，将红烧肉分了一些给方三秀。 吃独食，还是在别人的面前吃独食，陆建南做不到啊！ 看着又一团红烧肉被下入自己的搪瓷缸，方三秀心疼的抬手阻止陆建南的动作，口中大喊，“够了够了，吃两块尝尝味就够了。 这可是我特意去国营饭店买回来给陆科长你吃的，哪是我这个粗人能吃的。” 见陆建南还要夹，方三秀眼疾手快的盖上搪瓷缸，转身就往外面跑。 速度快的，让陆建南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科长，你就安心吃吧，这是我们三个老师感谢你的，特意给你买的饭。” 说完之后，门口那个头就缩了回去，一点不给陆建南说话的机会。 看着眼前的这份饭菜，陆建南沉默了。 如果说之前来画墙绘还有些不情愿，现如今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自己吃着红糖鸡蛋、红烧肉，就连空心菜、豆角也是油汪汪的，一看就是从国营饭店特意买回来的。 他刚刚看见了，她们碗里全是素菜，而是还是水煮出来的素菜。 所以，自己还有什么不情愿呢。 这份特供餐分量很足，哪怕是陆建南一个壮小伙，都有些吃撑了，吃到最后，他完全是硬着头皮往下吃。 毕竟这些都是方婶子的心意。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陆建南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仗的人。 吃完饭后，陆建南在托儿所的院子里消食溜达，实在是吃的太饱了，他坐不住。 “陆科长，吃饱了吗？要是没吃饱我再去食堂给你打一点。” 方三秀的话让陆建南脚下一踉跄，“吃饱了，吃饱了，都已经吃撑了，现在嗓子眼都堵的慌。” 可不敢让方三秀再去打饭了。 再吃，陆建南觉得自己可能要成为这个年代第一个撑死的人。 刚吃完饭，方三秀她们也没让孩子们去午睡，所以，如今的院子里随处可见打闹的孩子们。 一圈，两圈，绕了几圈之后，陆建南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院子就是单纯的院子，滑滑梯啊，小木马啊，这些后世每个幼儿园必备的玩具根本没有身影。 转念一想，陆建南就明白了，这第一个滑滑梯得在70年代才会被一个外国人发明出来，如今还没有呢。 心下一动，陆建南决定让滑滑梯提前面试。 反正看着也不难做。 再说了，木材厂到底是木材厂，别的不说，木工大师傅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就算自己不了解内理的结构，但自己不是见过外表吗？ 只要把外表说出来，木工大师傅们肯定可以自己琢磨出来内里的。 没看见那些周边玩具，那些大师傅们都做的有模有样，甚至推陈出新了吗？ 想到就做，和方三秀说了一声之后，陆建南向着加工车间走去。 给托儿所做玩具，到底是私人的事情。 所以，他没有麻烦车间主任，而是自己去找了熟悉的人。 要说谁最熟悉了，那就是伍春平了。 但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陆建南一说，伍春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放心，陆科长，这东西简单的很，我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 “对了，还有一个摇摇马。”既然决定做滑滑梯了，那长青树摇摇马也是必不可少的了。 “摇摇马？”这个词挺新鲜的，伍春平没有听过。 陆建南解释，“就是像不倒翁一样，上面做成小木马的形状，人可以坐在上面晃不掉下来。” “这个也不难，不就是类似摇椅吗？” 到底是老师傅了，陆建南一解释，伍春平就脑海里有了画面，瞬间明白了。 他自信的拍拍胸脯，“放心，不用十天，我就把这些东西做好。” 十天？这么快！ 他要的数量可不少呢，而且不说那个大型的滑滑梯，就那摇摇马，那个马的形状可不好做。 陆建南连忙说道：“伍师傅别着急，这东西不急，慢慢做，别累着了。” “没事。”伍春平不在意的摆摆手。 这有啥累的，更累的苦他都吃过。 第75章 带温度的一块钱 滑滑梯与小木马用到的木料不少，伍春平与车间主任打了一个招呼。 去问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谁能想到他才刚开口，车间主任郭有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用他的话来说： 不就是给托儿所做一点玩具吗？ 只要不浪费，那就放心大胆的用，云城木材厂别的不多，就是木头多！ 没得自己厂子的托儿所都不能用的道理。 得到了允许之后，伍春平的那颗心彻底落了下来。 到底数量太大。 要是只要一点木头，他就能做主了，毕竟没有哪个木材厂会没有边角料剩。 而对于这些边角料的处理，厂里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工作做完之后，伍春平向着露天仓库走去。 最近的阳光不错，木头都晒的干干的，是个选木材的好时机。 整座仓库占地十几亩，也是孩子们玩捉迷藏的好地方。 根据木头的种类，仓库划分出了不同的木料堆放区。 靠近出口的位置堆放的是榉木，榉木用量大，放在出口方便存储与拿取。 不过，这次的制作原料并不是榉木。 伍师傅继续向着仓库深处走去。 因为使用者是儿童，除了实用性外，更重要的是安全性。 松木，这种被业界公认的环保木材，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进入了伍春平的眼帘，成为了他的首选。 它水分平衡少、稳定性好、树脂少、结小、密度高、质地细腻。 一句话，不仅相对环保、性价比高，实用性和耐用性也强。 选好了木头后，伍春平将它拉到了车间，开始加工了起来。 “老伍，下班了，你怎么又拉了一根木头过来。” 游福生有些稀奇，平时下班比狗跑的都快的老友，如今居然主动加班，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先走吧，我给陆科长做点东西。”伍春平头也没抬的回答。 ！ 游福生掏了掏耳朵，有些不敢置信，“你说谁？宣传科的那个陆科长？” 伍春平一边干活一边回答，“就是他。” 这副认真的样子，直接让游福生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要做啥你上班给他做就是了。 现在下班了，当然得回家了，你家石头这么小你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东西有些多，上班做不了。至于石头，我给他留了字条。” “你来真的？” 伍春平站直了身体，目光坚定的看着游福生，“真的！ 陆科长人好，提议办了托儿所，让我家石头有人照顾。 我也没啥能感谢人家的，只有这一把子力气和这点子手艺。 如今能被他看上，是我的福分。” “你没发烧吧？”说着游福生伸出手摸上了伍春平的额头，“也不烫啊，脑子怎么被烧坏了。 你之前不是帮着他说服其他人参加扫盲班了？这不就是把他的人情还掉了。 你说看在扫盲的情分上，有事搭把手可以，没必要做到现在这样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今的车间，只剩下伍春平与游福生两人。 思索了一番，伍春平拒绝了老友的提议，“你快走，别碍事。我就是这么认死理。” 望着那忙碌的身影，游福生气急了，“傻不傻，你这么辛苦帮他，他知道吗？” 这话，让伍春平的动作一顿。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一根筋，也不是不知道这事被别人知道后会被别人说傻。 但是他不在乎。 他心中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 沉默了一会之后，伍春平才说道：“我乐意。” 说完后又哼哧哼哧的干了起来。 游福生：“……” 就没见过这么认死理的人！ 叹了一口气后，他转身离开，“我去帮你看着石头。” 还能咋办，这是自己交的朋友。 老早不就知道了他的性格吗？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和他关系这么好。 云城木材厂没有秘密，伍春平帮着宣传科的陆建南做东西的消息隔天就被同车间的人知道了。 毕竟未完成的滑滑梯与小木马，还堆在伍春平平时工作的地方。 只要工作有空隙，他就会忙活一阵。 而这，也让车间里不少人在说闲话。 “也不知道老伍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巴结陆科长呗，不过人家陆科长是宣传科的，也管不着咱啊。” “啧啧啧……” “话说回来，老伍这么认真，人家知道吗？” “所以啊，我看这就是老伍一厢情愿，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说闲话之人发出了爆笑，幸灾乐祸的看着伍春平的热闹。 流言越穿越烈，就连当事人伍春平也有耳闻。 面对游福生的再次劝说，他依然拒绝了。 就这样，七天之后，大型滑滑梯与小木马终于全部完成了。 “辛苦了，伍师傅！”陆建南很满意伍师傅的手艺。 木头被打磨的很光滑细腻，他上手一摸，没有扎到任何小刺。 验收完后，陆建南意气风发的大手一挥，“把它抬到托儿所去。” 说着，他上前伸出手，帮着伍春平把东西搬到托儿所。 对于滑滑梯，方三秀她们十分期待，早早的就选定好了安放位置。 在伍春平的组装下，那不算简单的滑滑梯彻底成型。 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家伙，孩子们好奇的上前，“方老师，这是什么？” “这是滑滑梯，你们可以从后面上去，然后坐下，直接滑下来。”方三秀蹲下身子，耐心的解释。 “哇。”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眼里充满了迫不及待。 “那我们现在可以去玩吗？” 方三秀回答，“这你得问伍爷爷了，他装好了你们就能玩了。” “伍爷爷，伍爷爷……” 看着环绕在脚边的孩子们，伍春平笑了笑，“可以了。” 话音刚落，就见孩子们瞬间跑到了滑梯后面，踩着楼梯爬了上去。 第一个吃螃蟹之人意犹未尽，“我要滑十次！” “不行，太多了，我们也要玩。”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方三秀开口，“大家排好队，轮着玩。” 看着与孩子们混在一起，开朗了许多的石头，伍春平只觉得这么多天的辛苦值了。 突然感觉到手心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伍春平收回了思绪。 低头，看到了一张一块钱的纸币。 伍春平惊讶的看着陆建南。“不行，陆科长，这我不能要。” “收着。你可是大师傅，我还觉得这点钱配不上你的手艺呢。”陆建南态度坚决。 伍师傅人好，但他可不能理所当然。 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了下来，最后还是陆建南占了上风，这钱到底是被伍春平收了。 感受到手心里的触感，伍春平的内心泛起了丝丝涟漪。 他知道，这一块钱是陆建南自己掏的。 而陆建南给他的不是钱，是对他的尊重。 第76章 被馋哭了的隔壁小孩 与想象中的一样，滑滑梯与小木马这种幼儿园里的常青树，自然也十分受这个年代孩子们的欢迎。 木材厂家属区孩子们平日里玩耍的地方，都从广阔的堆放木料的仓库变成了这个托儿所。 这让平时在一块玩的包装厂小伙伴们一头雾水。 云城木材厂的那群孩子他们去哪了？怎么不见出来玩了。 不就上个托儿所吗，谁没上过。 管的也不严啊，又没作业。 下了课还不是没人管，任由他们撒欢。 “虎子哥，三天了，咋一个木材厂那边的孩子都没见到。” 他们计划着玩捉迷藏好几天了。 捉迷藏就是要人多才好玩。 可现在几天了，却是人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不正常，这十分不正常！ 玩了这么多年了，他虎子可太了解木材厂那些孩子的性格了。 可以说，就是他们包装厂孩子性格的翻版。 爱玩，坐不住！ 沉思了一会之后，包装厂的孩子王虎子大手一挥，“走，我们去木材厂的家属区找他们。” 他要看看，木材厂的这些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在虎子的带领下，一群孩子呼啦啦的向着云城木材厂家属区走去。 这气势，这人数，引得路上散步之人频频注视。 实在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有人开口询问，“虎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这群孩子天天与木材厂的孩子混在一起，他们自然不陌生。 被叫住，虎子停下了脚步，看见李奶奶后，他眼睛一亮。 李奶奶天天在木材厂家属区，还是整个家属最德高望重的几个人之一，所以她一定知道孩子们的去向！ “我们来找冬瓜他们玩，几天都没见他们了。” “冬瓜啊……” 一听李奶奶就知道了，冬瓜他们想多玩会滑滑梯，估计没把这事告诉虎子他们呢，“他们现在应该在我们厂子里的托儿所玩。” “啥？不在家，去托儿所玩了？” 仔细听，还能听出虎子话里的委屈。 大家玩的都和一个家属区的人了，现在有什么好玩的居然不带他们！ 得到消息之后，虎子不再停留，“谢谢李奶奶。” 虽然不知道托儿所在哪个位置，但云城木材厂就这么大，只要去找总能找到的。 没过多久，虎子就看到了一幢涂得花花绿绿的房子，里面还有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这不是冬瓜他们是谁？ “冬瓜！” 这怒气冲冲的声音，让原本活力十足的院子变成了静止画面。 看到来人之后，冬瓜心虚的跑了出来，“虎子，你咋来了。” “我咋来了，要不是我去家属区问了，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这。” “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有好玩的居然不叫我们！” 虎子的控诉得到了包装厂孩子们的一致同意。 “对，冬瓜，你们太过分了。” “下次我们也不带你们玩了。” “……” 这些控诉让冬瓜他们有些心虚，偏移目光不敢直视虎子他们的视线。 等等，滑滑梯？ 有了！ “虎子，别气了，我带你们玩一个好玩的。” 说着冬瓜就把虎子往话题那拖，“就是这个，这几天我们都在玩这个，可好玩了，玩了几天都不腻。 要不是现在小木马被方老师她们锁起来了，还能玩小木马，那个更好玩！” “真的？”虎子十分怀疑，就这个陌生的大家伙真有这么好玩？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对于滑滑梯的魅力，冬瓜信心十足，斩钉绝铁的回答，“真的，不好玩你们和我绝交！” 见冬瓜这么推崇，虎子也压下了心底的怀疑，“行，那我就试试。” “不过先说好，要是不好玩，你们不带我玩这件事没完。” “行行行。”冬瓜根本不信有孩子会拒绝滑滑梯，“不好玩你再来找我。” 事实也如同冬瓜说的那样，虎子他们一玩，就迷上了这个大家伙。 这也就导致原本只属于他们云城木材厂孩子的滑滑梯，现在被包装厂的那些家伙霸占了。 “虎子，你们每个人都玩了10次了，该轮到我们了。” 蹲在一旁数蚂蚁的冬瓜看着又一次排起长队的包装厂孩子们，心生不满。 “谁让你们偷偷摸摸自己玩，现在就惩罚你们看我们玩。” 这话一出，冬瓜他们就压抑不住心里的火气了。 都是半大的孩子，性格冲动。 没带你们玩，他们确实做错了，这不是让你们玩了10次了吗？ 现在他们要求轮流玩有什么不合理的？ “不行，这是我们云城木材厂的滑滑梯，要玩回你们包装厂玩去。” 话一出口，冬瓜就得到了其他木材厂孩子的支持。 “对，没错，冬瓜哥说的没错。” “你们回你们包装厂玩去！” 他们早就心里不满了，要不是确实理亏，再加上冬瓜哥的压抑，早就闹起来了。 他们云城木材厂的孩子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你们说好了，补偿我们的。”虎子还是舍不得这个新玩具。 冬瓜拒绝的十分坚定，“玩了这么多次，已经补偿够了。” “不行，说了补偿我们就是补偿我们。”玩起瘾来了的包装厂孩子舍不得放弃。 暴脾气的云城木材厂孩子直接上手去拉，“不行也得行。” 在推推搡搡中，两方孩子的磨擦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的争吵变成了最后的打群架。 打到最后，两方人都不好过，每个孩子的脸上身上都挂了一丝彩。 “你们快回去你们的包装厂吧，这滑滑梯是我们云城木材厂的。” 这话是压倒包装厂孩子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来打架就输了，还被这样说…… 他们彻底压抑不住心底的委屈，大哭着回家。 而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的父母，闹着包装厂也要装一个滑滑梯。 而且还得比木材厂的滑滑梯更大更好，到时候也不让冬瓜他们玩。 魔音灌耳，家长们被孩子们吵的不安生。 准备漏夜去敲领导家的门。 有这种选择的不止一人。 在领导家楼下，几方人碰了头。 一人率先开口，“这滑滑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家这孩子吵了一晚上了。” “是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拿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糖哄都没用了。”一人附和。 “我家的也是。 对了，除了滑滑梯，还有什么木马，滑滑梯我不知道，这木马可太清楚了。 这木马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一个抓在手里的小物件吗，不能跑不能跳的。” 吐槽完了之后，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无奈。 最后所有的无奈化为了一声叹息。 “唉，只能去领导那问问了。” 第77章 滑滑梯生产计划启动 “天这么晚了，大家先回去吧。” “你们的诉求我已经知道了，厂子一定会尽力帮忙解决。” 施崇德许下了承诺之后，满屋子的人才答应离开。 几分钟后，他抬眼看着回来的妻子，“走了？” 妻子点点头，“走了。” 起身站在窗边，看着人们的背影彻底融入了夜色后，他放下了白色的窗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滑滑梯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后，妻子向着房间走去，“睡吧，明天再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施崇德关掉了客厅的电灯，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摸黑向卧室走去。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谁知只是开始。 第二日上班之后，来办公室提议包装厂也要装一个滑滑梯的人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将人全部送走，并且无人再来时，时间已经悄悄来到了十点。 盯着那台手摇式电话机许久，施崇德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的想法。 距离这么近，还不如走两步过去。 毕竟这电话费可不便宜。 积少成多，就算包装厂家大业大也不能这么败家。 将办公室大门一锁，施崇德就向着隔壁包装厂走去。 找到谭劲松后，他是大倒苦水。 “你是不知道哦，昨天还有人半夜来堵我家的门。” “今早也是，我还没到呢，就有人早早的蹲在我办公室门口守着。” “就为了要一个属于包装厂的滑滑梯。” “工人们都是包装厂的支柱。 再说了这要求也不过分，就是想要一个滑滑梯而已，你说我要不要满足？” 说道这里，唱念做打的施崇德摸上胸口，打起了感情牌，“老谭，这工作难做啊。 你自己也是管理着一个大厂子，这当厂长的苦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我心里苦啊……” 那声苦，音调变高了不少，并且拖的特别长。 谭劲松听见了整个身子忍不住向后缩，“老施啊，咱们同事一场。 尤其厂子还这么有缘份，就在隔壁，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我肯定会帮忙啊。 但你说的什么滑滑梯，我是真不知道，我们厂子里就没有做这个东西！” 谭劲松这话，施崇德根本不信，“不可能，厂里的职工说的有鼻子有眼，就是你们厂做的！” “听他们说，放在你们的托儿所，你们厂职工的孩子还不让我们包装厂的孩子玩。” ？ 说的这么条理分明，莫非是真有？ 话当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谭劲松还是决定眼见为实，“去托儿所看看。 你放心，要是真有，我一定给你做一个！” 得到了承诺之后，施崇德才满意。 两人向着托儿所走去。 看着这陌生的滑滑梯，施崇德心里暗忖，难怪能把他们包装厂的孩子给馋哭。 他指着滑滑梯说道，“老谭，看见了吧，就是这个，你得给我做一个。” 这副急不可待的样子，让谭劲松眼里精光闪过，“你也看见了，这滑滑梯大的很，得用几十年的老树来做。 更何况这做工也不简单，得老师傅才会做，所以这费用嘛……”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而且，看着施崇德的样子就是不懂行的，他可得好好敲一笔，“远亲不如邻近，看在咱们是兄弟厂的份上，我也不收你钱了。 这样吧，我们木材厂下一笔积木的包装订单你给我优惠一点，你看怎么样？” “不多要优惠，就8折。”说着谭劲松拉着施崇德来到滑滑梯前，“你看看这个斗子，这么长这么宽，真没骗你，得老树木。 还有你看看这形状，圆润的很，不是老师傅哪有这手艺？” 随着谭劲松的不断加码，施崇德放下了心里防线，“行吧，咱可说好了，得有这手艺，可不能拿残次品糊弄我。” “行！你放心，一定不会！”占到了大便宜，谭劲松高兴的很，连连保证。 这副模样，看的施崇德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谭劲松，应该不会坑他吧？ 这份怀疑一直压在了施崇德心底，直到拿到滑滑梯的那一刻，才彻底消失殆尽。 看着包装厂孩子们愉快的笑脸，施崇德很是高兴。 总算是解决了，这几天啊，他都快要被烦死了。 国营厂子的圈子并不大。 很快，木材厂做了一个叫滑滑梯的东西，并且深受小孩子喜欢这一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云城的国营厂子。 这名声打出去了，就有不少孩子不怕距离的跑过来玩耍。 而包装厂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最近的谭劲松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平时不少看不上木材厂的厂子如今都要求着他。 就为了让自己把他们的订单放在前面，最先拿到滑滑梯。 想到一切都是陆建南带来的后，他调转了脚步，向着宣传科走去。 谭劲松的突然到来，任何人都没有想到。 尤其是他是来找陆建南的，更是让钱大茂目瞪口呆。 这陆建南与谭劲松的关系已经好到这地步了？ 这么多年了，哪次有事情要商量不是他去找罗远超啊，什么时候享受过这待遇。 尤其是在看见谭劲松把陆建南叫出去，交给他给新开的生产线鼓舞士气的重任后，钱大茂的心中的羡慕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个陆建南，怎么这么好命！ 接到订单之后，云城木材厂正式生产滑滑梯。 新产品诞生，自然就有新的生产线被组建。 “伍春平，根据厂里发展需求，你被任命为滑滑梯生产线的组长。” 晴天霹雳！ 这一消息震让不少人心里苦笑。 之前还笑伍春平傻，没想到自己才是真的傻，伍春平才是闷声发大财的那个。 生产线的组长……这是直接三级跳啊。 从加工木材的普通师傅到管理一条生产线，简直祖坟冒青烟了。 此刻，不少人在心里后悔。 要是当时帮陆科长做滑滑梯的是他们就好了，如今当组长的也是他们了。 可谁让没有早知道呢？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手中溜掉。 当陆建南到达车间之后，鼓舞工作意外的顺利。 五位老师傅身着云城木材厂的工装，笔直的站在陆建南面前，神情严肃。 一点也没有以往懒散，得过且过的样子。 陆建南很满意大家的精神状态，“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了。 接下来的工作很重要，从你们手中制作出来的滑滑梯将会被送往云城各大国营厂。 有没有信心做到人人称赞，提起木材厂的师傅就竖大拇指？” 被选中成为滑滑梯生产线的几位师傅心头火热。 他们红光满面，像打了鸡血一样，“有信心！” 五个人喊出了五百个人的气势。 几人的声音压甚至压过了机器的轰鸣声，引得其他师傅频频回头张望。 “有信心就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陆建南意气风发的振臂一挥，“现在我宣布，云城木材厂滑滑梯生产计划正式启动。” 说完，他带头鼓掌。 其他师傅见他鼓掌，也用力鼓掌，把手都给拍红了。 明天上架了～ 大概是明天中午12点钟左右上架。 所以，明天的更新时间改一下，两章全部12点左右发布。 20号再恢复原来的更新时间。 希望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能多多支持。 小扑街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写好这本书的。 希望能在大家的支持下，成绩好一点，走的远一点。 第78章 乐极生悲 经过简单的鼓舞之后，云城木材厂的滑滑梯生产线正式开始工作了。 没有庆祝、没有剪彩，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昭告全厂。 木材加工2号车间一角。 在这里，师傅们将会对木头进行打磨，通过纯手工的制作方式，使滑滑梯逐渐成型。 最终，送往云城各个国营厂子。 整个小组井然有序。 随着伍春平开始制作，众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生怕漏了任何一步动作，以至于后面追后悔莫及。 到底是多年的老师傅，再加上滑滑梯的制作本就不难，看了一会后，笼罩在滑滑梯上的那层神秘面纱已经被揭掉。 “原来如此……就是那个斗子废点时间。” “一点也不难，我看哪怕是木工学徒都能做！” “唉，白给老伍捡了这么个大便宜，这估计是咱们木材厂有史以来，得来最容易的组长了。” “谁说不是呢？这么看来，还是跟着陆科长有肉吃。 你看老伍，不就给他帮了这么点小忙，现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小组长了。” “要是下次陆科长要找人干什么，你们谁都别和我抢，我来！ 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尝过当小领导的滋味呢。” “去去去，哪轮得到你，你手艺比我差，自然是先找我了。” 正在打版的伍春平微笑着听着身后人的讨论，并没有开口阻止。 虽然他当上这个小组长并不是陆建南提议的，但也是因为自己帮他做了滑滑梯，是熟手的原因。 车间主任郭有财，才在开设滑滑梯生产线的时，提议自己做组长。 因此，他并不反感众人说他能升职是因为陆建南，因为这事啊，它是事实！ 靠陆科长怎么了？别人想靠还靠不上呢。 人都有劣根性。 只会羡慕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而不会羡慕好自己太多的人。 经历人情冷暖，伍春平看的很明白。 原本的自己，就属于和他们差不多的人，甚至还略有不足。 家庭背景过于悲惨，如今只剩下一个幼孙和自己相依为命。 现如今一招翻身站到他们头顶上去了，他们自然心里不平衡，有些不愿意接受。 他们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步一个脚印，待人以诚才有了如今。 反而更愿意接受自己是走了捷径，运气好。 …… 三日后 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 随着滑滑梯的交付，整个云城都躁动了起来。 就连陆建南，都收到了滑滑梯大受欢迎，在整个云城刮起了一阵旋风的消息。 而且，这阵风甚至刮到了下面县城，乃至大队上。 为了孩子，也为了面子，只要不是穷的勒紧裤腰带的单位，都向云城木材厂下了订单。 但现在，在陆建南看来，他们如今面临着两个问题。 时间与木材原料。 滑滑梯的风很大，老竞争对手花城与山城的木材厂自然已经听到了风声。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地方的木材厂估计已经在着手准备生产线了。 本身滑滑梯的技术难度就不大，只要有实物，老师傅摸索一番后，自然就会做了。 按照陆建南的估计，只要花城与山城任何一个单位收到了滑滑梯，那也就意味着： 这两个地方的木材厂掌握了核心技术，云城木材厂也就丧失了这两个庞大的市场。 相比起时间来说，木材原料的问题则更加棘手，每年的计划指标都是有数的。 就算厂里会因为损耗的原因多准备一些木料，但这些备用木料对于云城、山城、花城这三个城市的市场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 这不是单靠职工们吃苦、无私奉献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必须依靠厂里，换到计划外的木材原料。 因此，想要彻底的占领这三个城市的市场，这两个问题急需解决。 在会议上，陆建南提出了这两个问题。 生产部的陈部长举起了手，开口回答，“时间不够的问题很好解决。 咱们厂的工人辛苦一点，抓紧时间赶货，等这两个地方的订单全部完成后，再一起交付。” 谭劲松也点头附和，“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就是要辛苦咱们木材厂的职工了。” “比起累，我相信工人们更不愿意天天在家歇息。” “要不是咱们厂子影响力有限，只能辐射云城附近的山城与花城，我都想把其他城市的订单也接下来，哪怕是省城、首都！” 听完陈部长的豪言壮语，陆建南叹了一口气。 这副场景确实十分吸引人，没看见在座的各位都涨红了脸，心里憋了一口气嘛。 可年代不对，这是一个计划经济的年代。 制约因素太多了，木材原料还只是最简单的，今年计划数额不够，大不了打报告，明年多分配一点嘛。 毕竟云城木材厂是云城的厂子，云城政府肯定全力支持。 但车皮就没那么容易申请到了，这归铁道部管。 他们云城木材厂这个小厂子可没这么大的面子，能让铁道部匀一些指标出来。 而且，现如今需要运力支持的，都是煤炭矿产这些东西。 这种东西那是再多的车皮都不够用，每次除了计划指标外，还要在列车上加挂两三节。 就这样，全国煤炭矿产资源还是紧缺。 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因此，哪怕陈部长描绘的场景，让众人十分渴望，但大家也只是在心里幻想一下，并没有付出行动。 个人的力量过于渺小，在时代的洪流下，云城木材厂能做的也就是随波逐流。 对于现在的云城木材厂来说，想办法吃下山城与花城的订单，更为实际一点。 在谭劲松的示意下，参与会议的众人开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咱们能不能多跑几个地方，购买到计划外的木材？ 山城多山林，计划外的木材应该不少。” 陆建南反驳，“不太现实，山城已经筹备了木材厂，你觉得它会把木材让给我们吗？” 这个提议，根本没有一点可能性。 作为以他们云城木材厂为榜样的山城木材厂，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那去咱们厂子合作的村子看看？” “也不行，树木成材需要时间，每年的砍伐数目是有规定的。 现在多要了，明年拿到的数目就少，这直接影响明年的计划数了。” “那现在怎么办？这不行，那也不行的。” “……” 众人一阵沉默。 几个小时的讨论下来，仍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散会之后，陆建南略有些失落的走到门外，没过几分钟，谭劲松也走了出来。 看着心情失落的心腹大将陆建南，谭劲松安慰道：“别想太多，滑滑梯的订单属于意外之喜。 有更好，没有也不影响咱们云城木材厂。 更何况如今的情况也不算太糟，咱们厂计划化的木料完全能够吃下云城的市场。 大不了山城与花城我们就放弃。 单就云城这个市场，已经够我们今年过一顿肥年了。” 第79章 厂长，我太想进步了! 与谭劲松的心满意足相比，陆建南有些不得劲，“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谭劲松点了点头，继续安慰道：“机会确实难得。 因为滑滑梯的原因，咱们木材厂可以说是扬眉吐气了，在云城国营厂子的圈子里狠狠的出了一把风头。 可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啊，咱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 就这样认命，委实不是陆建南的风格。 “我想试试。” 听了陆建南的话，谭劲松有些惊讶，“这难度可不小。” “我知道。”沉默了一会后，陆建南说道：“但这个机会实在难得，就这样放弃有些不甘心。” 要说不甘心，谭劲松也有，毕竟两个城市的市场，这个诱惑不是一般大的。 可饼大难度也不小。 既然讨论来讨论去之后，都没有好的解决方法，那谭劲松自然只能无奈的选择妥协。 “难度不小，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谭劲松劝了一句。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 这次，陆建南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厂长，我太想进步了。 我资历可以说完全没有，明年想要进步的话，就只能靠功劳了。” 谭劲松：“……” 年轻人想进步是好事，谁不想进步？ 可是，你别急啊！ 盯着陆建南看了好一会后，谭劲松叹了一口气。 透过陆建南，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一样的冲动，一样的干劲十足。 谭劲松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之后，才开口说道：“想做就做吧。 成了，我给你记首功，没成的话，就当这事没说过。” 说完之后，他将烟掐灭，鼓励的拍了拍陆建南的肩膀后，带着张远离开了这里。 望着那两道渐渐远去的背影，陆建南愣住了。 本以为表明了心意之后，不是被严辞拒绝，就是得到谭劲松的劝说。 没想到，还有第三种结果。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回到家的陆建南在吃完饭后，与家人说起了木材厂木材缺乏的事情。 陆国庆听完了陆建南的描述，摸了摸下巴，说道：“想要找到木料的难度确实不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从小在城里生活可能不知道，在农村，一直有提前准备主梁的习惯。 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你爷爷就按着人头数，给我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根。” 许春桃点点头，“是有这种习惯。 如果你们不嫌晦气的话，也可以买村民们准备用来做寿木的木料。” 听完这话之后，陆建南讪讪一笑，“还是先看做主梁的能收到多少吧，准备做寿木的最后再说。” 许春桃哈哈一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要真收我还要拦着你呢，到底不太好听。 不过你要有个心里准备，主梁不太好收，都是大家精挑细选的好木料。” 陆建南点头同意，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要是主梁这么好收，那也就不是主梁了。 “明天我回一趟陆家村，去找你三叔公，他在陆家村的威望最大，有他出面，陆家村那边没什么问题。” 陆国庆说完之后，许春桃也不甘示弱，“我去桃花村。” 有了解决的思路之后，陆建南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搬开了不少，吃完饭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陆国庆与许春桃还打着呵欠。 看着陆建南精神奕奕的样子，许春桃笑骂道：“昨天晚上商量了这么大的事，我和你爸是琢磨了一晚上，操碎了心。 可你这个臭小子，倒是心大，睡的还挺香。” 陆建南笑着说，“能想的，能提前做的，我们都已经计划好了，不睡觉干嘛，这不是折磨自己。” 几人又聊了一会，才结束了早餐。 离开家后，陆建南先是请了一个假，然后直奔小河村而去。 因为帮着把刘小红弄进木材厂工作的原因，刘永桂对于陆建南的到来十分欢迎。 热情的把他迎进了家里，还抓了大把花生、瓜子、糖块出来。 “陆科长，你坐这里。” 刘永桂把陆建南按在了上席的位置，他则是坐在了陆建南的左手边。 落座后，他问道：“陆科长，是不是我家老闺女出了什么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刘永桂紧张的看着陆建南。 “刘叔，你叫我建南就行了。”陆建南笑了笑，“你家小红好着呢。 我这次来是想找你聊聊其他的事情。” 刘永桂眼神茫然的看着陆建南，眼神中充满了“你是不是弄错了”的询问之意。 看出了刘永桂的迷茫，陆建南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来意，“我想找小河村买些计划外的木材。” 这话一出，刘永桂脸上满是纠结。 他可是听说了，老闺女的那两个同事都不是省油的灯，背后关系硬着呢。 所以，当时要不是陆建南帮着老闺女说话，老闺女是指定得不到这个工作的。 按理来说他得帮忙。 可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去哪里给陆建南变出计划外的木材来。 “陆科长，不是叔不愿意帮忙，实在是这个忙没办法帮。”刘永桂的声音有些干涩，“剩下的这些树可砍不得，要交明年的任务数的。” 心里有了准备的陆建南并不生气，况且他本来也就是碰运气，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点点头后，陆建南图穷匕首见，“我听说，村子里的人都有准备主梁的习惯？” ！ 刘永桂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陆建南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做主梁的木头上。 这做主梁的木头也不好买啊。 呸！ 果然能当领导的心里弯弯绕绕就是多！ 我看这才是真实目的，刚刚只是引子，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好拒绝第二次的引子！ 刘永桂叹了一口气，“陆科长，你可真会给你老叔我出难题，这主梁也不是那么好换的。” “不是那么好换，那还是能换嘛。”陆建南敏锐的捕捉到了刘永桂话里的关键词。 刘永桂，“……” 他是看出来了，陆建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换了。 “行吧，我帮你问问，看有谁愿意换。”叹了一口气后，刘永桂无奈的答应了。 目的达成之后，陆建南笑着说道：“那就拜托刘叔了，你转告愿意换的人，我拿化肥条子换。” 话音刚落，刘永桂跳了起来，“啥？化肥条子？真能弄来化肥条子？” 陆建南毫不心虚的点头，“有路子。” 刘永桂：“……” 你早说你能弄来化肥条子啊！ 想到田里丰收的景象，刘永桂当即拍拍胸脯，“建南你放心，包在叔身上，叔保证给你收齐全。” 小心谨慎惯了的刘永桂再次确认到，“真能弄来了化肥条子？” 陆建南点了点头，“我三姐的一个好朋友是化肥厂厂长外甥女。” “建南，你放心，你就是叔的亲侄子，叔一定帮你把事情办的又快又好！”确认之后，刘永桂一改之前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第80章 不能再拖了，您快做决定吧 有了刘永桂的帮忙，陆建南毫无意外地将小河村的主梁收入囊中。 但与云城木材厂的缺口相比，仅仅一个小河村的数目并不够，哪怕是加上陆家村与桃花村，也依然还缺少木料。 困难还没有解决，陆建南自然不能停歇。 他继续在外面走访。 连续走访了八天，从城南到城北，横跨了整个云城，终于走遍了所有与木材厂达成了合作的村子。 哪怕是累了、渴了，甚至是走到大腿酸痛，他依然没有放弃。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化肥条子无往不利的开道下，陆建南最终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吃下山城与花城的木料，买够了！ …… 第二日，早上10点，陆建南终于踏在了云城城区的土地上。 伸出右手在胸前的布袋里摸了摸，摸到了那叠熟悉的触感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昂首阔步的向着云城木材厂走去。 同一时刻，云城木材厂，厂长办公室 “谭厂长，山城罐头厂又打电话来了，问我们滑滑梯什么时候能送到。” 停顿了一会之后，销售科的科长曾梁神情激动地说道：“厂长你这次必须给我一个准话。 是把订单退了，还是交货？ 如果交货，你就给我一个具体的交货时间。 厂长，这已经不是山城罐头厂第一次打电话来了，这是第五次了！ 现如今山城罐头厂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不三日内见到滑滑梯，要不退钱。” “再等等……” 谭劲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曾梁打断了，“厂长，真不能再等了，压力已经顶不住了。 给咱们打电话的不仅仅是山城罐头厂，其他厂子这些天也一直都在催。 就在我来找您的时候，销售科的电话还响个不停，一直有山城与花城地区的厂子打电话过来催。” 见谭劲松依旧面无表情，曾梁咬咬牙，再次劝说，“谭厂长，不能再等了，真的不能再等了！ 我不知道您在犹豫什么，但我这销售科实在顶不住压力了。” 看着眼前曾梁这副激动的模样，谭劲松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让他再坚持坚持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销售科也不容易。 可是，他也不想做出放弃的决定。 谭劲松的目光越过曾梁，望向远方。 陆建南，陆建南…… 八天了，你到底有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你到底在哪里！ 可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收回目光，看见眼前之人憔悴的面容与眼下的青黑后，谭劲松叹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起身，拍了拍曾梁的肩膀，“销售科的同志辛苦了，顶不住了的话，那就放弃……”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谭劲松的话。 莫非是陆建南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带着些许期待，谭劲松注视着门口。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他眼睛里的星光瞬间失落了。 来人并不是陆建南，而是销售科的许干事员，“谭厂长，曾科长，不好了。 刚刚山城钢铁厂打电话来说，要是再不交付滑滑梯，也不退钱的话，他们就亲自派人来咱们厂里。 还说……还说厂里不给解决就去找云城的政府，云城不给解决就去省里！” 闻言曾梁的脸皱成了一团，“谭厂长，不能再拖了，该做决定了！” 闹到市里，乃至省里去，他们云城木材厂面上无光啊。 情况确实不允许再拖了。 不舍的看了眼办公室门外后，谭劲松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山城与云城的订单都放弃吧，把钱退……” “等等，谭厂长，等等！” 这熟悉声音，让脊背有些佝偻的谭劲松瞬间挺直了背板，眼里的惊喜抑制不住，“建南！你回来了！” “回来了。幸不辱命。”说着的同时，陆建南将手中的纸递了出去。 这是他写的简易合同，合同上约定了交换主梁木。 小河村、陆家村、桃花村…… 此刻，这小小的一叠纸，谭劲松觉得仿佛重如千钧。 越往下翻看，他的手越发的颤抖。 从云城南部，到云城北部，可以说这短短的八天时间，陆建南用他的双脚，走遍了整个云城。 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好，好啊！” “有了这些木料，山城与花城的滑滑梯就能够做出来了。” “曾梁同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安抚好山城与花城的厂子。 建南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咱们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三天，只要三天，咱们云城木材厂就能将滑滑梯交付给他们！” 被谭劲松这么一说，曾梁的血也久违的沸腾起来了，“谭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城木材厂毫无意外的拿到了足够使用的木料。 因为木料是从各个地方的村民手中购买回来的，村子有远有近，所以到达云城木材厂的时间也不一样。 这些天，木材厂的大门就没有关闭过，每天都有运送木料的车子进出。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钱大茂的注意。 破案了！ 难怪这么多天都不见陆建南，原来是去找木料去了。 最让钱大茂生气的就是，找木料就算了，还给陆建南找到了。 如此，陆建南的功劳簿上不是又添了浓厚的一笔？ “可恶！”越想越气的钱大茂，只能无能狂怒的砸了一下桌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陆建南，就是我当上科长的绊脚石。” 眼见陆建南青云直上，而自己依旧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临时工，杨行文有些急了，“我们要不要和财务科的李会计说一声。 让他卡一卡这笔购买木料的钱款？” 本以为自己这个主意会得到钱大茂的夸奖，没想到反而得来一顿劈头盖脸的骂。 “你脑子是不是进了水？这个主意损人还不利己！ 你有想过做了这事，别人会怎么看我们云城木材厂吗？ 小杨，因为你是杨科长的侄子，我多给你说一句： 你要记住，只有云城木材厂好了，咱们才能好。 没了云城木材厂，咱们屁都不是！ 是，我是不高兴陆建南好了，但肉要烂到锅里。 咱们在云城木材厂怎么争都行，可要损害了厂子的利益，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可以说这是整个云城木材厂领导默认的规则。” 无规矩不成方圆。 要是没点限制，那还得了？ 今天我为了把你弄下去不择手段，明天你为了弄我又害了厂子里的利益，那就算你赢了，你除了得到一个空壳还能得到什么？ 他们不是傻子，自然会算账！ 此刻，杨行文也知道，刚刚自己想岔了，走上了歧途。 他真心诚意的弯下了腰，低头闷声道歉，“是，钱科长，我知道错了。” 第81章 争做无名英雄 凌晨2点，云城木材厂2号木材加工车间，滑滑梯生产线。 “快快快，大家再加把劲！打起注意力来。 记住啊，留神别被机器伤到了自己。” “从云城前往山城或者花城都需要一天的时间。 而三日内要交付滑滑梯，也就意味着： 咱们只剩下今天一天的加工时间了，最迟今天晚上11点，咱们就得全部将货赶出来。” “还能干的继续干，不能干的立刻退下来休息一会。 不要逞能，不要逞能！逞能反而会耽误工作效率。” 大声吼着的是伍春平，相处了这么多天了，不敢说把滑滑梯生产线所有师傅的心理都摸透了，但知道个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 比贡献，义务工，无名英雄争着当。 有志气，有骨气，有荣誉感。 讲究的就是一个无私奉献，人人为公，人人为国。 只要子孙后代能过上好日子，那是再苦再累都不怕。 “知道了，知道了！老伍，我看你比我们更该歇一会，你年纪比我们大多了。” 正在干活的人群中，有个师傅抬起头说道。 这么多天，伍春平的为人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他这个组长可以说是做的尽心尽责了，组长的活他干，自己这些人干的活他也干。 “你别管我了！ 我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身体硬朗着呢。 我看你那身体才应该歇息呢，三天两头生病的。” 被点名之人满脸不高兴，“哪里三天两头了，不就是这几天生了一次病吗？你看你，老伍你怎么能乱说呢？” “我的身体我清楚，还能干！ 不能干了，我自然会在旁边歇一会，不用喊。” 伍春平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持续20个小时的高强度、高注意力的工作，已经接近了人体的极限。 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感受到自己身体传来的疲惫感，伍春平可以负责任的说，大家都已经负荷到了极致。 如今还能干，只不过是大家心中的那口气在强撑着罢了。 他们急需休息，却又不能休息。 云城木材厂与山城和花城两地的木材厂争分夺秒，他们自然是有所耳闻。 如果不能一次性交付滑滑梯订单的话，云城木材厂一定会损失这两个地方的市场。 别说厂里的领导了，就是他们这些工人听了都不愿意。 哪有把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就这样拱手让人的道理？ 订单数量庞大，这也就导致了原本的滑滑梯生产线有些捉襟见肘。 哪怕是他们这几个师傅没日没夜的赶班，依然不能拍着胸脯肯定的说：一定能完成订单。 看着动作明显慢了不少的众人，伍春平叹了一口气，强制性的关掉了机器。 这突然停止的机器，让正在工作的师傅们急眼了，“老伍，快开开来，这还有这么多活没做完呢。” 这不是瞎耽误事吗？到时候误了厂里的大事怎么办？ “睡会吧，大家都睡会，时间太长了，扛不住的。”伍春平抢在众人前面开口，“精神好了效率才会高。 睡吧，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咱们再接着干。” “……” 伍春平的话，成功的让众人沉默了。 加工木材这个工作本身就十分消耗体力，再加上需要自己搬运木料的原因，那体力更是急转直下。 因此，哪怕长期从事这个工作，早已适应了的他们，身体依然发出了警报。 对于如今这个超负荷的工作量，有些接受不了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吃饭上厕所之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工作岗位一步。 平均算下来，每个人的工作时间起码超出了正常工作时间4小时以上。 就算如此，师傅们依然没有选择退缩，反而选择了隐瞒。 将心比心，伍春平知道。 在现如今身体最疲惫的凌晨，不困那是不可能的。 别以为他没有看见，这些人为了给自己提神，偷偷掐自己身上的肉。 要是把他们的裤子撩起，他一定能看见那斑驳的青色。 “睡吧。” 找了一块比较空旷干净的地方，伍春平就这样毫不在意的躺在了加工车间的地上。 “一个小时之后，我叫你们。” 望着那精瘦的背影，其他师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默了一会之后，他们也和衣躺下。 “大家都记一下时间，别睡过头了。” 也许是太累了。 很快，空旷的车间内就响起了细微的鼾声。 声音此起彼伏，你来我往，组成了一曲另类的交响曲。 责任与使命刻在了这个年代人们的骨子里。 时间一到，众人就自己醒了过来。 揉揉眼睛，用力的拍打自己的两颊，掐自己，用尽手段强迫自己精神起来。 不放心的伍春平再次叮嘱道：“注意生产安全啊，别弄伤了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启了机器。 刚开启机器，准备干活的时候，却看见了厂房外晃动着的点点火光。 是简易火把的亮光。 亮光蜿蜒一片，形成了一条长龙。 这种异像，自然吸引了车间里的所有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的看着外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光长龙距离加工车间越来越近。 在距离车间还有3米远的地方，“长龙”停下了脚步。 随后伍春平看见，亮光从近及远，一点一点的熄灭。 就着月光，人群再次向前移动。 几秒钟后，伍春平看清楚了原本被黑夜遮挡住的面容。 他们年纪有老有少，身上的衣服也暗示着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 但是，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是云城木材厂的一份子，或者说曾经入职过云城木材厂。 “谭厂长，罗副厂长，陆科长……”伍春平有些结巴，“还有大家，这个时间点怎么都来了？” “云城木材厂不仅是你们的，更是咱们大家的。” “对啊，老伍，你们可别想着独占功劳。” “我们也要为厂子立功。” 众人四散开来，寻找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有手艺的木工师傅们，先打着下手，看明白之后，就在熟手的指导下，上手加工了起来。 而陆建南他们这些文职人员，则帮忙递工具，搬运木料。 眼前的场景分外和谐。 即使身体劳累，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真挚。 第82章 云城车队，使命必达 仅有一天的时间，却必须要完成山城与花城两个城市的订单。 这个数量的订单，对于云城木材厂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好在，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奉献精神。 如今的云城木材厂上下一心。 不仅是领导工人齐上阵，其他的生产线也暂时停止了生产，全力支援滑滑梯生产线。 不到晚上11点钟，所有的滑滑梯就已经全部制作完成，并且打包好装上了车。 属于云城木材厂的运输队，已经整装待发。 “路上小心一点，要注意安全。” 庞大的送行队伍让运输队前行的十分缓慢。 “如果真遇到了危险，东西丢了就丢了，保命要紧。” “要记住： 你们并不是孤身一人，身后还有老婆孩子，还有父母。 他们都在，期盼着你们平安归来！” 运输队长梁和平举起胸前挂着的家伙事，笑了笑，“放心吧，厂长，我们带着这东西呢，那些人不敢这么嚣张的。” “还是不能大意，谁也不知道那些亡命之徒会做出什么事来。” 刚说完，谭劲松话锋一转，语气十分严厉，“梁和平，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带出多少人去了，你就要给我全须全尾带多少人回来，这个要求你能不能做到？” 谭劲松的认真，让梁和平一改之前悠闲的姿态，瞬间挺直了背板，端着枪，满脸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好！”谭劲松大喝一声，“出发！” 一条由各个厂子运输车辆拼凑而成的庞大车队，出了大门后，顺着马路向同一个地方沉默的开去。 透过后视镜，梁和平就着微弱的灯光，依稀看见了众人脸上的担忧与不舍。 在触摸到身旁那还带着温度的白面大肉包时，梁和平猛的起身，伸出了半个身子，冲着身后大喊，“回去吧。” 相聚的时刻是短暂的，分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聚。 在路口处，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拆分成两队，分别向着山城与花城驶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的时候，来自云城木材厂的车队也进入了属于山城与花城的土地。 早上6点，山城的供销社刚刚开门，排队的居民们立马向前涌去，原本安静的城市变得喧闹了起来。 一名剪着短发的女子手上挎着一个篮子，脚步不慢的向着供销社里面走去。 “陈大姐。” 身后传来的呼声让陈月娥停下了匆忙的脚步，扭头看着身后小跑着追过来的人。 “哎呦，王大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害，还不是我那倒霉孩子，昨天闹着要玩滑滑梯闹了一晚上，好难才把他哄睡。 这不，今天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说起滑滑梯，陈月娥叹了一口气，“别说你家的了，我家的也是。 也怪我，话说的太快了，谁知道都三天了，滑滑梯还没搭起来。” “谁说不是呢？”此刻，王大姐有一肚子话要说，“都怪咱们钢铁厂的领导不靠谱。 说好了前天能装滑滑梯的，结果到现在连个滑滑梯的影子都没见着。” 陈月娥也是情绪异常激动，“一样的，我们罐头厂一样的，这些领导真是太不靠谱了！” 两个家庭，在这小小的供销社外，相遇，然后又匆匆分离。 而在这一刻，来自云城木材厂的运输队悄无声息的到达了山城钢铁厂的大门口。 突然到来的车辆，把山城钢铁厂的保卫人员都吓了一跳。 毕竟昨天他们可没有接到领导通知，今天这么早就有送铁矿的运输车过来啊。 跑出保卫室一问。 好家伙，这是来自云城木材厂的运输车，给他们送滑滑梯来了！ 看着车斗里放着的东西，保卫大哥很是高兴。 “同志，你们总算来了，要是你们再不来，我家那些小兔崽子就要造反了。” 用那些小兔崽子的话来说。 嘿！不是你们大人说会给我们做现在最时髦、最好玩的滑滑梯吗？ 怎么说的时间都过了，还没见到影子，是不是你们反悔了？不想买了？ 滑滑梯交付给山城钢铁厂后不到一小时，大半个山城的厂子都知道了：云城木材厂的车队来了，来交付滑滑梯了。 有不少心急的孩子，特意大老远的跑到了山城钢铁厂，就为了先睹为快。 这滑滑梯不愧是现在最时髦的小朋友玩的东西，果然好玩。 看着钢铁厂的小伙伴们已经玩上了，其他小朋友们也想立马玩上。 一打听，就知道云城木材厂的运输车下一个目的地是罐头厂。 到达罐头厂家属区的时候，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去上班了，却没想到家属区竟然比以往更加拥堵。 一问才知道，好家伙！ 属于罐头厂的职工就没几个，全是其他地方跑来看热闹的。 这些看热闹的人中，甚至还有其他厂今日休息的职工。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为了比别人快一步，看到这个把自家小孩都馋哭了的滑滑梯，到底长什么样子。 原本他们是不在意这个滑滑梯的，但机关最先订购，接着钢铁厂、罐头厂、肉联厂…… 有一个算一个，能在山城说的出名号的厂子纷纷不甘示弱的有所表示。 既然如此，他们无所谓的想法也就变了。 别的厂子都愿意花钱，凭啥他们厂子不能买？ 凭啥要让自家孩子出去玩的时候抬不起头，平白无故矮别人一截？ 大家加班加点，给厂子挣了那么多钱，难道他们连要求买一个滑滑梯都不配吗？ 什么，现在买云城木材厂滑滑梯太贵了，要不等过段时间，他们山城木材厂会做滑滑梯了再买？ 那还不如别买了。 不然别人的家属区第一时间装上了云城木材厂的滑滑梯，而他们的家属区要等山城本地的木材厂会做了之后再装。 这让他们出门交际的时候，很没有面子啊！ 尤其是等其他厂子的孩子都玩上滑滑梯了，他们自家的孩子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的时候，更是心酸。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没办法，群情激愤，厂长里只能打电话给云城木材厂，采购了一架滑滑梯。 谁知道云城木材厂那边一拖再拖，迟迟没有交付。 好在他们的信任没有错付。 来自云城木材厂的滑滑梯，终于被他们等到了！ 在看见孩子们脸上笑脸的那一刻，大家瞬间心满意足了，脸上同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83章 彻底出局 等陆陆续续接到确认收货，并且告知会把货物尾款打过来的电话之后。 整个云城木材厂领导班子，就再也抑制不住狠狠赚了一笔大钱的喜悦之情。 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的陆建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十来天，忙这个滑滑梯的事情，真是把他累的够呛。 不过，累是累的惨了点，但得到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 陆建南心里乐开了花。 除了功劳簿上添了浓厚的一笔外，厂里还对他进行了金钱奖励。 最重要的是，谭劲松开口让他去家里吃饭！ 这一刻，陆建南可以确信，他的靠山稳了！ 明年的升职不管遇到什么阻力，谭劲松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而是会力挺到底。 总之，这次的收获不小。 你好我好大家好，整个云城木材厂，就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满意。 ……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失落。 与云城木材厂的欢声笑语不同，山城与花城的木材厂可以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就得到了云城木材厂将整个城市的货都交付了的消息。 山城。 那个鸟枪换炮，比一开始的草台班子亮堂了不少，宽敞了不少的木材厂会议室。 此刻，这里坐满了山城木材厂的领导班子，他们正在讨论。 “大家应该都已经听到消息了。 很遗憾的告诉大家，云城木材厂吃掉了整个山城滑滑梯市场的消息是真的。” “现在，已经没有厂子还有购买滑滑梯的需求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最糟糕的是不仅仅是现在，未来短时间内，他们也没有再次购买滑滑梯的需求。” “我亲自去那些厂子看了，云城木材厂的滑滑梯不仅用料实在，做工也扎实。” 停顿了一会，山城木材厂厂长刘和平继续说道。 “各位同志，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已经很严峻了。 原本计划着明年从各个厂子拉来滑滑梯订单的想法，可以彻底打消了。 按现有的消息分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根本不现实。” 刘和平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彻底的打破了众人的最后一丝幻想。 虽然事实的真相是残忍的，但撕破美好的假面是十分有必要的。 继续沉浸在幻想中，等待山城木材厂的结局，就只剩下厂里资金捉襟见肘，甚至连职工们下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的结局。 毕竟在得到滑滑梯热卖的消息后，以刘和平为首的山城木材厂领导班子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赌一次！ 将厂里所有的资金都拿去购买计划外的木料了。 就为了赌云城木材厂没有多余的木料来吃下整个山城这么大的市场。 显而易见，他们输了，云城木材厂棋高一招。 在与花城木材厂通气之后，他们更是得知，云城木材厂不仅吃下了整个山城的市场，就连花城也没有放过。 “老刘，你说的是对的。 但我觉得咱们也不能就这么认命，云城能辐射咱们山城与花城，我们山城也能辐射其他城市。 眼光要长远一点，不要只局限在咱们山城这一亩三分地上。” 山城木材厂副厂长邹明志开口反驳，比起刘和平来说，他乐观多了。 在他发言之后，刘和平没有直接说不，而是给他进行了一次专业的分析。 “与咱们山城接壤的城市是云城、花城与洪城。 但洪城的地理位置特殊，它不仅与我们接壤，也属于花城的邻居。 我想，为了降低损失，现如今的花城木材厂也把注意力放在了洪城的身上。 一个城市，我们两家木材厂竞争。 能够拉来的订单数量，是远远消耗不了咱们厂里存储的那些木料的。” 难度不小，效果还十分有限，邹志明听明白了刘和平的意思。 沉思了一会之后，他说道：“不如这样，咱们的目光再放远一点，不仅仅是洪城，还有其他城市。” 刘和平邹了邹眉头，“吃下周边城市的市场还好说，但再远可是捞过界了。 领导不会同意的。” 邹志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刘和平的话很对。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消了这种想法。 “那怎么办，向云城木材厂认输吗？”邹志明的脸上带着些许不甘。 叹了一口气后，刘和平点了点头，“目前来说，只有这个方法了。 花城木材厂与咱们一样，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想要花城木材厂搭把手那是不可能的。” 刘和平的表情十分悲痛。 他也不愿意就这么轻易认输，但是没有办法啊，情况不允许逞强啊。 也许是心中不甘，又或许是看出了刘和平的态度，邹志明说道：“咱们要不先问问花城木材厂那边，看看他们怎么做？” 如果花城木材厂那边能顶住来自厂职工的压力，那他们也可以。 沉思了一会后，刘和平同意了，“问问看吧。” …… 与此同时，花城木材厂的领导班子也进行了一次相似的会议。 与山城木材厂的犹豫不决不同，花城木材厂刚召开会议没多久，就确认了处理方法。 把积压的木料卖了，卖的越快越好，最好赶在山城木材厂的前面，卖一个好价钱。 所以，当接到来自山城木材厂的电话的时候，花城木材厂的厂长温为裕满嘴胡扯，“云城木材厂势大，咱们两家木材厂势必要联合在一起，同进同退。” “啥？你问多余的计划外木料怎么处理啊？ 那有什么好处理的，放着啊，反正木料放在那又不会坏，明年继续用。” “积压木料，没钱发工资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厂子的职工都是明事理的人，好好安抚他们，告诉他们，要他们发挥奉献精神的时刻到了。” “……” 总之一句话，不处理，不用担心，不认输，不找云城木材厂。 挂断电话后，温为裕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山城木材厂的刘和平有没有被忽悠瘸。” 不行，时间就是金钱，只有速度快才能吃上肉。 想明白之后，温为裕收回了思绪，大喊着，“小钱，收拾东西跟我走，咱们现在出发去云城木材厂！” 第84章 初闻陆建南 夏日的清晨依旧难掩燥热。 随着太阳的升起，地面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因为分子运动加快的原因，一股难闻的气味率先飘进了众人的鼻腔里。 不久之后，汽车的轰鸣声与动物叫声由远及近，清晰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道路的水平线尽头，一辆满载白白胖胖大肥猪的车辆迎着朝阳慢慢悠悠的顺着公路，向着更南的方驶去。 这奇怪的景象让来往的路人停下了脚步。 热心之人还好意提醒，“嘿，那开车的汉子，你走过头了，肉联厂已经过了。” “没走过头，这猪是给云城木材厂送的。”开车的中年同样大声回应。 ？！ 啥？这些大白猪都是云城木材厂的？ 一、二…… 众人伸长脖子数了数，可是有足足6头肥头大耳的大白猪。 如今这不年不节的，云城木材厂怎么向肉联厂买这么多大肥猪？ 此刻的众人，眼里只有羡慕。 今天的云城木材厂职工可就有口福了。 六头大肥猪啊…… 这个数量，就算是云城木材厂的职工敞开了肚子吃，那都是管够的。 车辆继续向南走，一直走到工业区最里面的云城木材厂，才停了下来。 毫不意外的，这辆车成为了路上最靓的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开车的中年男子减速停车，在保卫室登记了之后，才重新发动汽车，向着云城木材厂深处走去。 “你们厂子真富裕啊，这不年不节的，都能买这么多大肥猪，让大家敞开了肚皮吃。” 保卫员王富贵回过头，看到温为裕的穿着与做派后，有些奇怪的问道。 “你们两个是谁啊？不是我们厂子里的人吧？” “不是，我们是从其他城市过来出差的。 这不是听说木材厂做出了深受孩子们喜欢的滑滑梯，过来看看。 我听说原本厂里计划外的木料，是不够做来自山城与花城的订单的？” 来到云城之后，温为裕听到了许多他在花城不知道的消息。 在不久之前，有大量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来给云城木材厂送木料，而单次送的木料也并不算多。 在木料送达后，那几天的云城木材厂灯火通明，不管是厂领导还是厂职工，都吃住在厂里没有回家。 结合这些消息稍微一分析，温为裕就知道了。 花城国营单位的订单迟迟得不到交付，不是订单太多，云城木材厂产能有限生产不出来。 而是云城木材厂没有计划外的木料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次的询问，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 听了温为裕的询问，王富贵感慨的说道：“那不是，当时听说厂里都准备放弃那些订单了。” “那后来是怎么解决木料不够的问题的？”温为裕实在好奇。 说到此时，王富贵满脸佩服，“多亏了陆科长脑子转的快。 他把村民们留着自用，给孩子结婚盖房子时做主梁的木头给收购回来了。” “陆科长？” 温为裕敏的捕捉到了大爷话中的关键信息，他直觉这个能解决木料危机的这个陆科长并不简单。 “宣传科的陆建南副科长。”王富贵笑的乐呵呵的，“他的事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完的。” 这更让温为裕对陆建南感兴趣了，“这么说，他能力很强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王富贵便拿出两张小马扎递给了温为裕两人。 撑着大腿坐下后，他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语气有些飘忽，“何止是强？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能力的人。 事情太多了，该从哪里说起呢？让我想想，就从他入职开始说吧……” 在王富贵绘声绘色的描述下，陆建南本就不平凡的这段人生更是显得波澜起伏。 听的温为裕与钱秘书眼里精光闪烁，有能力已经不能准确描述陆建南的能耐了。 天才！ 不仅仅是云城的天才，更是全国都少见的天才！ 是一名让云城木材厂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实用型天才。 “陆科长小小年纪就成了领导，你们不会不服气吗？” 话刚出口，温为裕就有点后悔。 在他的印象里，越是积年大厂，排资论辈越是严重。 毕竟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人太多难免会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害群之马。 然而王富贵的话更是让他知道刚刚的自己说错了话。 “哼，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王富贵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的开口，“我们人老了心却不瞎。” “对于陆科长的能力我们是打心底佩服的。 他为厂子做了多少事？为我们职工谋求了多少好处？ 还对他有意见，那还有没有良心？ 你随便找个我们厂长的工人问问，同不同意陆科长当领导？” 说到后面，王富贵越说越气。 他直接起身，端起自己坐的小马扎向着保卫室走去。 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呸！什么人啊，这是。” “有这和你闲扯的功夫，我还不如现在去参加庆功宴，还能占个好位置，多吃一点肉。” 一连串的反问让温为裕彻底的知道了工人们对陆建南的拥戴。 领导好不好，工人最知道了。 能得到这么大的声望，这个陆建南一定是个好领导！ 要是不好，你看他们骂不骂你就完了。 毕竟这些工人是最诚实的人了，有一说一。 温为裕自知理亏，赶忙伸手拉住王富贵，“大爷，我道歉，是我刚刚说错话了。” “哼。”王富贵虽然停止了前行的脚步，但脸色还是臭的不行，“别拿你自己龌龊的心思来猜测我们云城木材厂。 行了，不说了，我要去占位置了。” 手一摆，王富贵想继续往前走，可手上的拉扯感却依然在。 回头，刚想骂人，就看见了一张满是讨好的中年面庞，同时有东西被塞进了手中。 “我也想见见这位陆科长的风采……” 看看手中钱，再看看眼前这张看着还算憨厚老实的面孔。 犹豫了一番，王富贵答应了。 “我可以带你去参加庆功大会，不过你得一直跟着我，不能乱走。 要是被我发现你乱走，我就把你举报给公安！” 并没有其他心思的温为裕立马保证，“不会乱走。” “行吧，到时候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的远房侄子……” 一老人，一中年人，一年轻人，这个临时组合和谐的向着云城木材厂的食堂走去。 第85章 坏了，竞争对手来了 如今还是一个淳朴的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多弯弯绕绕。 谭劲松随意说了两句，这场庆功大会就正式开席。 这种行为得到了广大职工的一众好评。 鼓掌都比平时卖力了许多。 就该这样！ 谁乐意看着满桌子菜不能吃，在这里听你说废话。 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后，王富贵用手肘顶顶温为裕，小声的说道：“坐在厂长左手边的那个就是陆科长。” 说完之后不再理会温为裕两人。 菜太好吃了，他没空！ 眼见王富贵的心思完全被这桌菜给吸引住了之后，温为裕放弃了继续打听消息的想法。 抄起筷子，他也加入了抢食大军。 奇怪了，这菜就是正常的食堂手艺，也没有说特别好吃，怎么他今天就吃的格外香呢？ 难道真的是抢着吃才好吃？ 越抢，温为裕吃的越香，吃到最后，他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吃饱喝足之后，温为裕揉了揉肚子。 太撑了，他刚刚就不该吃这么多！ 庆功大会办的十分热闹，吃完饭后职工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块，闲聊了起来。 要不是下午上班时间到了，打开了话匣子的众人还能继续聊。 既然消息也打听了，饭也吃了，那是时候办正事了。 余光看见谭劲松、陆建南一行人离席之后，温为裕立马带着钱秘书跟了上去。 速度之快，让王富贵拉都拉不住。 “谭厂长，你好，我是花城木材厂的厂长温为裕，这是我的秘书小钱。” 这番自我介绍，让王富贵已经伸出的右手立马缩了回来。 乖乖，这个之前求着自己带他进来，和自己抢菜吃的人是一个厂子的厂长？ 这事情怎么就这么魔幻呢。 感受到了众人眼里的不信任之后，温为裕从钱秘书的手中接过一封信件。 随后递了出来，“这是我们两的介绍信。” 小心谨慎无大错。 既然温为裕这么主动，谭劲松也不矫情。 他伸手，接过介绍信后，当场拆开看了起来。 反复查看，在确认了眼前之人没有说谎之后，谭劲松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兄弟单位！ 咱们一起去办公室喝杯茶吧，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眼看谭劲松有事情，陆建南立马开口，“谭厂长，慰劳表演的剧本稿子还没有定下来，我先回宣传科了。” 谭劲松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建南先别走，你不是外人，更何况等下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这话一出，温为裕看着陆建南的目光都变了。 他从王富贵那里知道了，陆建南深受云城木材厂职工的爱戴，却没想到他还深受谭厂长的信任。 同为厂长的温为裕很清楚，谭劲松这姿态，明显是把陆建南划入了自己的领域，当成自己人。 看来，眼前这位陆科长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谭劲松都开口了，温为裕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至于陆建南的职务是宣传科的副科长，大家都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 有谭劲松的支持，别说一起听了，就是全权负责这次活动的谈判都没问题。 十分钟后，一行人到达了厂长办公室。 谭劲松说是喝茶，还真是喝茶。 半小时过去了，这茶冲了又冲，温为裕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泡了。 这谭劲松还真是狗啊，茶没少喝，话也没少聊，但就是不开口问自己的来意。 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老小子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无奈之下，他只能率先开口，“谭厂长，大家都是兄弟单位，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给我一个准话，你们能给多少钱收购我们厂那些计划外的木料。” 谭劲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温为裕居然打了个直球。 他手肘椅背，握着茶杯，刮着茶叶，慢悠悠的说道：“采购上的事情我也不懂，这事我得与采购科的郝科长商量一下。” 温为裕知道谭劲松说的事实，可就这么无功而返他也不甘心。 “既然如此，我和小钱到厂里先逛逛，待会再来谈。” 说完，他立马带着钱秘书离开了办公室，完全不给谭劲松说话的机会。 想要办好事情，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 人离开之后，这间不到10平方米办公室就只剩下了陆建南与谭劲松两人。 “建南，你有什么想法。” 思索了一番，陆建南说道：“虽然是兄弟单位，但咱们厂子也不容易。 肯定得根据咱们厂的实际需求来决定收购数量。 至于价格，是多少就多少，不多给也不占他们的便宜。” 谭劲松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兄弟单位求上门来了，咱们自然是不能不管。 可管，也不能打肿充胖子，咱们力有余时搭把手就差不多了。” “张安，你去采购科把郝科长叫过来。” …… 在厂里溜达的温为裕两人看的越久越是羡慕。 “这云城木材厂发展的真好啊，要是咱们花城木材厂也能这样就好了。” “厂长，我听说这云城木材厂之前也是半死不活的，是谭厂长与陆科长入职后才发展到如今的样子。” 温为裕没有说话，但放慢的脚步与脸上的思索明明白白的告诉钱秘书，温厂长把话往心里去了。 因为心里计划着事情，两人没有再聊天。 温为裕机械性的向前走，钱秘书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有些无聊，四处打量。 目光在触及到云城木材厂入口时，钱秘书浑身一激灵。 反复确认之后，他开口说道：“温厂长，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是山城木材厂的刘厂长？” ？ 听到这话，温为裕的思绪立马回笼，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一番。 还真是！ “走，咱们立马去谭厂长办公室，必须抢在老刘之前把单子谈下来。” 云城木材厂需求就这么多。 再加上他们两个厂为了赌一把，都收购了不少计划外木料。 这庞大的数量，想也想的到，云城木材厂不可能完全吃下。 主干道上的视野十分开阔。 温为裕看见了刘和平，刘和平自然也看见了撒丫子狂奔的他们。 “好啊，我就知道这个老小子是忽悠我的。 还说不处理，不处理怎么跑来云城木材厂了？还见着我就跑？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骂了一句之后，刘和平也不甘示弱，追了上去。 他可不能让温为裕这个阴险小人谋划得逞！ 第86章 等等，不能答应他们啊! 陆建南与谭劲松之前的讨论，就已经定下了这次收购花城与山城木材厂计划外木料的调子。 所以，当温为裕到来之时，收购方案的讨论已经到达了尾声。 在确认几人商讨完了之后，温为裕不再等待，直接敲了两下门。 等得到谭劲松的允许之后，他立马推门而入。 “谭厂长，采购方案商量的怎么样了？” 此刻的温为裕内心有些急切。 刘和平的到来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现如今的他已经不想着能卖更多的价钱了，只想着能尽快敲定采购协议。 “我们花城木材厂是带着诚意来的。 这次卖计划外的木料，我们花城木材厂保证一分钱不赚，只要能收回成本就行。” 为了增加可信度，温为裕毫不介意的撕开了自己的伤疤，“也怪我们太贪心了，一下子购买了这么多计划外的木料。 现如今厂里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压在了这些木料上，以至于职工这个月的工资发下去都有些困难。” 说到这里，温为裕话锋一转。 “谭厂长，说了这么多，我不是卖惨，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花城木材厂是真心实意想卖这些计划外木料的。” “我们不要多高的价格，只要能收回成本资金就行！” 如果只要求收回成本资金的话，那不是不能谈。 听到这番话，郝科长陷入了沉思。 谭厂长与陆科长不清楚，但他这个常年做采购的老人可太清楚了。 这个价格有利可图！ 因为花城经济没有这么发达的原因，那边木料的采购价自然是要比云城便宜的。 而且便宜的多。 想到用同样的价格可以采购到更多东西的时候，郝科长立马坐不住了。 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郝科长这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让陆建南与谭劲松瞬间明白了，这个价格可以谈。 并且价格还不错。 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 做采购的郝科长认可了这个价钱，那谭劲松自然是没有意见，“既然花城木材厂的诚意这么大。 我们云城木材厂作为兄弟单位自然不能这么不近人情……” “等等，谭厂长你不能答应！” 突然，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了谭劲松的话。 不知道何时，一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年纪不算大的男子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这个组合十分眼熟。 之前的温厂长与钱秘书不就是这般模样吗？ 看着门口的两人，陆建南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也许……他们来自山城木材厂。 而接下来的回答，则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进来之后，刘和平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谭厂长，你好，我是山城木材厂的厂长刘和平。” 停顿了一会之后，刘和平调转了视线，扭头看着温为裕说道：“这位温厂长小心思可不少。” “你们可能不知道，他说的成本资金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便宜。” 此话一出，郝科长心里一咯噔，“什么意思？成本资金不便宜是什么意思？” 虽然做决定的是谭厂长，但同意价格的可是他郝华啊！ 要是价格真的有大问题，那就是他工作的重大失误了。 之前幻想的什么好处、夸奖了，统统没有，取而代之的是狗血淋头的责备。 感受到身上的目光后，刘和平咬咬牙，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信息。 “花城木材厂的这些计划外木料，是用高出普通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收购的。” 说完之后，还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 对不起了，温兄弟。 好兄弟，就是要两肋插刀的，对吧？ 我想你一定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他们山城木材厂的吧。 “三成？”这话一出，郝华立马提高了音调，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一副憨厚老实样的温为裕。 好家伙，这是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啊。 加价三层？这是什么冤大头啊。 难怪这个温厂长之前说自己太贪了，这么一看，可不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拉踩了一番之后，刘和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我觉得云城木材厂不如考虑一下我们山城木材厂的木料。 我敢拿我的荣誉担保，我们厂的计划外木料绝对是用山城正常市场价收购的。” 听见这话，温为裕眯起了眼睛。 来了，机会来了！ 既然你刘和平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不就是揭短吗？ 那就来啊，看谁怕谁！ 他温为裕有仇，立马就报，绝不过夜。 “你们山城木材厂也不是什么好鸟。”温为裕冷哼一声，“担保价格，呵呵，你能担保你们木料的质量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新收购的计划外木料是泡了水的木料。” 此言一出，刘和平看着温为裕的眼神都不对了。 “好啊，你们花城木材厂还说与我们共同进退的，就这背后捅刀子的样子还共同进退？” “还有，你少污蔑人，只是一小部分木料泡了水而已，别一棍子打到所有人。” “我们山城木材厂是有诚信的厂子，来谈合作，自然是把那批泡了水的木料除开了的。” 这个刘和平说的话，他温为裕怎么就不信呢。 他敢说，要不是被自己揭出来了，这个老小子绝对会滥竽充数。 虽然压力给到了自己这边，但温为裕并不惧怕，“呸，少倒打一耙！ 你们要是不打什么坏心思，怎么会收集我们的信息？ 还把我们的采购价给摸的一清二楚。” “要说关注，我看你们花城木材厂做的也不遑多让啊，连我们收购的木料泡了水都知道。 你敢说你不是在背后憋着坏是做什么？” “……” 被互相揭了短之后，两人开始了针锋相对。 反正就一个原则。 绝对不能让对方的木料被云城木材厂收购！ 这你来我往，可是精彩纷呈。 让陆建南吃了好大一个瓜。 要他说，这两个木材厂都不是什么好鸟，大哥别说二哥了。 两人一直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办法。 得到了谭劲松的许可之后，陆建南清了清嗓子后，放心大胆的说道：“两家的难处我们已经了解了。 大家都是兄弟单位，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哪个都舍不得。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拙见。 咱们云城木材厂剩下的木料缺口，就有你们两家平分算了。” 平分了，就不用争了，谁也没有吃亏！ 第88章 这次的表演你任务很重啊 不过鉴于眼前这两人有前车之鉴，陆建南接着说道：“到底是兄弟单位，你们不仁，我们云城木材厂却不能不义。 这样吧，采购的价钱就按照我们云城的市场价来收购。” 温为裕：“可……” 话还没说出口，坐在边上的刘和平笑的眯起了眼，“这个价格很公道了，我们愿意接受。” 温为裕：“……” 你当然愿意接受了，山城多山，木料的采购价低的很。 可这个价格对于你们山城木材厂来说是赚，对于我们花城木材厂来说却是亏啊！ 张了张口，温为裕终究没有说话。 形势比人强。 现在是他求着云城木材厂，不是云城木材厂球他。 自然一切都听眼前这位陆科长的，能回一点本是一点本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亏本已成定局，温为裕整个人的兴致并不高，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既然价格方面没有问题，那我们就来说质量方面的问题。 采购的时候，我会让我们厂的老师傅进行详细的检查。 只有质量合格，是好的木料我们才收。” 停顿了一下，陆建南还特意点了一下刘和平，“像什么泡了水的木料，我们云城木材厂是不收的。” “这……”刘和平一阵尴尬。 如果说价格让他高兴，那后面的这一条就让他的高兴之情散了不少。 没泡水的木料啊，他们当然有。 但卖东西就是这个道理，肯定是先把不好的卖出去，再卖好的啊。 刘和平失落，温为裕就高兴。 他立马开口附和，“可以可以，这个要求很合理。 我们花城木材厂的木料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随时欢迎老师傅来抽检。” 反正事情已经偏离了预期了。 既然自己好不了，那竞争对手也别想好过。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自然被陆建南与谭劲松看在眼里，他们心底乐见其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夺，可不就是让云城木材厂得到了大好处吗？ 平价收购了大量的计划外木料。 最后，谭劲松一锤定音。 “采购方案就按着建南说的来吧，我没有意见。”听了这么久的扯皮，谭劲松有些不耐烦了。 他放下搭在左腿上的右腿，转身端起办公桌上的茶缸，抿了一口茶水，才接着说，“协议方面的事情，你们到时候就和采购科的郝科长商量。” “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我这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要是后面有问题郝科长解决不了，你们再来找我好不好？” 这话一出，温为裕与刘和平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笑着告辞了。 等人都离开后，谭劲松才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刚刚啊，我耳边就像有几百只鸭子在叫一样，吵得我脑仁疼。” 陆建南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谭劲松也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并不需要陆建南回答。 心情舒畅之后，他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这次的慰劳表演，剧本要好好的打磨一下，宁愿做的慢，也不能做差了。” 陆建南试探性的询问，“这次的表演是……” 听到陆建南这么问，谭劲松也是有点惆怅，不过也正面回答了陆建南的问题，“最近咱们的周边与滑滑梯卖的很好。 尤其是滑滑梯，在山城与花城都引起了不小的热捧，市里十分看重。 所以这次的慰劳表演，你任务很重，可不能掉链子。” 说到这里，谭劲松叹了一口气。 市里的人来厂子里看表演，按理来说是一件好事，这对他谭劲松或者整个云城木材厂来说都是一种另类的肯定，一种荣誉。 可领导啊，不是这么好招待的。 不是他未战先怯，实在是他们厂子就没有专门的文艺宣传队，表演之人全是草台班子。 就这样的队伍，能拿出什么样的表演出来。 别说表演赢得满堂喝彩了，能关键时候不掉链子都不错了。 想到这里，谭劲松自己都觉得有些为难人。 沉思了一会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你只要把表演排的像模像样，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就行了。” 陆建南：“……” 没想到自己组织的第一个表演，就遇上了与民同乐这种事情。 只能说时也命也。 虽然谭劲松这样说，但陆建南不敢真的随意糊弄两下。 他立马郑重的说道：“谭厂长，这次的表演我一定会拿出全力来组织，绝不丢我们云城木材厂的脸。” “年轻人就是有冲劲。”谭劲松乐呵呵的，显然很满意陆建南的态度。 虽然有干劲是好事，但就怕好心办坏事啊。 思来想去，谭劲松还是觉得稳妥一点更靠谱，“到时候你找找老曲，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宣传工作，知道哪些表演项目既受欢迎又不出错。” 领导主动给自己降难度，陆建南自然顺水推舟，“等回去我就去请教。” 得到这个回答，谭劲松满意的点点头。 就表演的问题又聊了一会之后，陆建南起身告辞，“厂长要是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不打扰你工作了。” “行，你先回去吧。” 离开谭劲松的办公室后，陆建南心里一直在琢磨，这次的慰劳表演该怎么弄。 谁说创新得大刀阔斧的改革，微创新也是创新嘛。 既然为了求稳妥，表演剧目得用经过了人民群众检验过了的剧目，那就在其他方面创新一下。 心中有了主意之后，陆建南一扫心里的郁气，整个人自信了起来。 夕阳西下，陆建南正站在办公楼三楼，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的大门口。 现在是下班时间，忙碌的一天又结束了。 陆建南就像一条入水的鱼儿一样，毫不起眼的混进了下班的人流中。 “建南，建南。” 仔细听了一会，自己没有听错，是有人在叫自己。 看见停下了脚步的陆建南，王富贵激动的挥手，“建南，你快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陆建南还是走了过去，“怎么了，王大爷？” 第89章 只要锄头挥的好 “传达室里有一个你的包裹。” 说着，王富贵将脚边上那个大包裹给提了起来，作势要往陆建南怀里扔。 可陆建南哪敢接这不明不白的包裹，他立马后退了两步，“王大爷，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真是我的包裹？” 他的交际圈很小，除了亲人就是同学，再就是云城木材厂的同事了。 亲人要寄东西也是寄给他妈。 所以，他怎么看，也不可能有人会给自己寄包裹啊。 “是你的，当时登记的时候，那个小钱说是给你的土特产。”王富回答的十分肯定，毕竟他年纪大了，但人可不糊涂。 这个陌生的名字更是让陆建南一头雾水，“小钱？” 王富贵解释，“跟在花城木材厂厂长身边的那个小伙子。” 稍微一思索，陆建南便明白了，这是在送礼！ 还没等他感叹送礼自古就有时，疑惑再次浮上心头，“你确定他是给我留的？不是给谭厂长留的？” 虽然他是得到了领导的几分小信任，但到底还只是宣传科的副科长，这送礼对象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谭劲松，而不是他。 陆建南迟迟没有接过包裹，王富贵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不再扯皮，三两步就将包裹直接塞进了陆建南的怀里。 不耐烦的抱怨，“说了是你的就是你的，小钱说，他听了你的事迹十分敬佩你，就给你留了这个包裹。” 说完之后王富贵不再停留，转身回家。 下班了，他才没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聊闲天呢。 要不是要把这个包裹交给陆建南，他早就下班了。 低头看看手中的包裹，又抬头看看王富贵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陆建南有些进退两难。 犹豫了片刻后，他把这个包裹带回了家。 回到家后，把包裹拆开之后，陆建南吓了一跳。 毕竟王富贵说这里面的是土特产，提回来的路上重量不小，他还真以为是一些干果山货。 结果跑回家一看。 好家伙！ 哪里是土特产啊。 包裹里一大铁盒子饼干、小一斤桃酥、牛奶糖、水果罐头，甚至还有几块布，全是他的。 而且这些布，陆建南怎么看怎么觉得数量太过巧合了，正好家里人一人可以做一件衣服。 这些过年都不能置办的这么齐全的好东西，聚在一起带来的冲击力十分大。 一瞬间，整个陆家都安静了下来。 原本叽叽喳喳想着上手的陆静秋也默默的缩回来手。 许春桃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四啊，这东西谁送的啊？我咋觉得拿的烫手呢。” 她知道老四当上领导了，有人送礼求办事很正常。 但这礼，它不对啊！ 太重了啊…… 这么重的礼，那求的事得有多大啊，可不得办了后就得把老四的工作给弄没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许春桃急了，“老四，我看你还是把这东西退回去吧。” 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对对对，妈说的有道理，这东西拿的烫手。” “是啊，没有谁是傻子，下这么大的本，求得东西多着呢。”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生怕陆建南一时想不明白，要把这东西收下来。 “妈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东西我本来就没打算收。” 在许春桃没说之前，陆建南就已经是这么想的了。 花城木材厂，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居然破天荒送这么重的礼，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小钱是温为裕的秘书，他给自己送这么大个包裹，肯定是得到了温为裕的指示。 再联想到今天下午温为裕与刘和平的争锋，陆建南更是坚定了退回去的决心。 这个温厂长，诡计多端，看着就不是个老实人！ 居然还想腐化自己？ 他陆建南是不会被这小恩小惠吸引，做出对不起云城木材厂的事来的。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陆建南立马上前，伸手将被弄乱的东西重新整理好。 “等等，老四，这包袱皮里好像有一封信。”眼尖的陆静夏指着那露出的黄色一角说道。 “还真是。” 陆建南抽出信，直接拆了开，看了起来。 同时，陆家人也因为好奇，围了上来，他们想看看这人求老四什么事。 这礼啊，收的实在太烦恼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也从信件上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个个的，看着陆建南的眼神都不同了。 “哎呀，不愧是老四。 妈就说家里最出息的就是老四你了，看看，现在果然应验了吧。” 越看，许春桃心里越美。 “老四你咋这么厉害呢，居然能让花城木材厂的厂长亲自写信让你去他那上班。” 陆建西刚刚被众人挤到后面，没看见信件内容，如今大家这么一感叹，更是让他抓耳挠腮。 等了这么久，终于被他等到了机会。 一个伸手从陆建南手里接过了信件，认真的看了起来，越看眼睛的光越亮。 尤其是在看见了邀请的职位之后，陆建西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哥，你咋这么厉害。 副厂长啊，居然让你去当副厂长！” 这么年轻的副厂长，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家四哥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那封邀请信件一直在陆家人手中传递，众人看了又看，像是要把这张纸看出花来。 与陆家人的激动相比，陆建南却显得十分冷静。 职位确实很有诱惑力，但他选择拒绝。 花城那边的环境可比云城乱多了。 他可是听说了，那边三天两头能闹出事来。 而且不久前，花城印刷厂的厂职工带头闹事，甚至把领导都弄下去了。 太危险了。 这种环境下，就算他有凌云壮志也施展不开，现实条件不允许啊。 狗命要紧。 他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云城木材厂慢慢往上爬吧。 将决定说出之后，许春桃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表示理解，“确实待在云城更好。” “我听赖美娟说过，因为咱们城市有军队驻扎的原因，比其他地方安稳多了。” 许春桃与陆国庆没意见，陆建东、陆静夏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更是没有意见了。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陆建南都这么大，不是小孩子了，能够自己做决定。 第89章 宣传科的人生百态(前面章 序号标错了) 第二天上班之前，陆建南先去了一趟邮电局。 “寄花城？” 在看到地址之后，王静有些疑惑，两地离得近的原因，不少人寄东西都选择私下找人带过去，不走邮电局。 “是的，寄花城。”陆建南点点头。 花城木材厂与云城木材厂属于竞争关系，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还是没让运输队的人帮忙带过去。 为了防止东西丢失，也为了防止有危险物品，王静问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一些吃的，几块布，还有一封信。”知道流程的陆建南回应。 信是写给温为裕的。 陆建南告诉他自己很感谢他的重视，但考虑一番，还是想留在云城木材厂工作。 并且和他客套了一下，约定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自己请他吃饭赔罪。 回信写的很简单。 买卖不成仁义在，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多少钱？”看着王静收了包裹后，陆建南询问。 “一毛五。” 陆建南从口袋中掏出钱，没有丝毫犹豫的递了出去。 把包裹寄了出去，陆建南便离开了邮电局。 刚刚耽误的时间不短，以至于接下来的路程，陆建南速度快了不少，自行车被他踩的起飞。 来到宣传科，第一件事他就去找曲树要了些以前的表演资料。 估计是谭劲松提前通了气的原因。 陆建南刚开口，曲树就将左手边那叠资料交给了他。 不仅找的十分齐全，还贴心的分门别类好了。 拿到本子后一连几小时，陆建南都没有动一下，一直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 不仅连话都没说，就是水也没有喝一口。 这引的杨行文频频侧目。 而这副样子终于引起了钱大茂的注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拨杨行文，“你看看你，再看看陆科长。” 杨行文在一旁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乐呵呵的继续慢悠悠的写着文件。 他根本不在意钱大茂怎么说。 这么久了他是看清了现实，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和陆建南这个挂逼不能比。 换了心态之后，他乐得看陆建南干活。 别人干活他悠哉的喝茶不好吗？ 反正自己这个临时工背后有关系，只要不出错，这工作稳稳的。 而且有机会的话，他叔叔也会帮着他把这个工作给转正。 更何况，他看着钱大茂这船不是很稳的样子，与陆建南交锋这么多次，就没有一次赢了。 他总觉得继续与钱大茂一条路走到黑，他的前途也是一片黑暗。 想明白了的杨行文，最近直接开摆了。 六十分万岁，多一分就是浪费！ 钱大茂看着他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之前一直跟着他摇旗呐喊的小老弟现在有了脱离的迹象。 最近的工作很不积极，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扔在那，完全没有以前的干劲了。 换句话说，刚入职小年轻的冲劲没有了，活脱脱是个老油条的样子。 眼看着要成为光杆司令，钱大茂心里愁啊。 小老弟要真想佛系了，他可怎么办，与陆建南一比，光配置气势上就输了一筹了。 看了一上午，陆建南终于把这些表演资料给看完了。 坐了这么久，他脖子都酸了，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才把身体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既然决定了修复关系，正在打热水的杨行文顺便帮着陆建南倒了一杯，“陆科长，来，喝杯热水，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此话一出，宣传科立马展现了人生百态。 钱大茂脸上的笑脸瞬间开裂，好在他养气功夫好，一秒过后又笑了起来。 只是这次的笑容明显冰冷了许多。 而刘海则是略显慌张，看着杨行文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这是要和自己竞争第一小弟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杨行文最近抽了什么疯，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正好渴了。 道了一声谢后，端起身前的搪瓷缸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水并不烫，温度可以说是刚好。 确认是温水之后，陆建南不再矜持，大口的吞咽起来。 一杯水下肚，他只有一个感觉，爽。 难怪那些领导这么喜欢泡茶喝，这温度适宜的水喝着就是舒服。 见陆建南喝了之后，杨行文也端起茶缸抿了一口水。 倒水他可太有经验了。 伺候了钱大茂这么久，不敢说学会多少东西，但倒水泡茶这手艺，他是学的好的不得了。 茶也喝了，准备表演的本子也选好了，接下来就要把表演人员给选出来了。 最近的宣传科风平浪静，曲树又回到了老样子。 将资料交给陆建之后，他就出了办公室，不知道去了哪里，至今也没有见到。 曲树不在，陆建南能问的人自然就只剩下了刘海。 至于钱大茂嘛，第一时间就被陆建南给排除了出去。 “海哥，厂里以前进行表演，参演人员都是哪些人？” 做生不做熟，陆建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些有表演经验的人。 有这些人的加入，这表演啊，大概率能像模像样，出岔子的可能性小很多。 到底工作经验丰富，刘海一眼就看出了陆建南的想法，多说了一句，“这次的表演性质不一样，想参加的人应该不少。” 表演给市里的领导看啊，这都能吹一辈子了。 以刘海工作多年的经验来看，只要这消息传出去，想加入表演的人多着呢。 而云城木材厂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消息之间的传递是很快的。 只要一个人知道了，那就相当于全厂人都知道了。 至于说不把这次的表演性质说出去，那可能吗？人多嘴杂，被人知道那就是迟早的事情。 “多谢海哥提醒。”仔细思索一番，陆建南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他抽出纸，写了一份公告。 内容大致是厂里最近要办一次慰劳表演，现在需要招募表演人员。 有意向的厂职工可以来宣传科报名。 公告里特意点出了这次市里的领导很是看中，到时候会来厂子里看表演。 内容不算多，很快，陆建南便写完了。 拿上浆糊，和这张新写好的公告，他向着厂里的公告栏走去。 第90章 加薪少不了 陆建南在贴公告的时候，身后聚集了不少人。 “陆科长，你字写的不错嘛，是练过大字？”看着这张手写公告，人群里有人问出了声。 “也就一般水平。 大家都知道的，我家就普通家庭，哪有条件来练大字啊。 都是自己照着书本上的字瞎练。” 把公告贴好后，陆建南拧紧浆糊罐的盖子，笑着说道：“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们宣传科的工作。” “嚯，那肯定的啊，不支持谁也不能不支持陆科长你啊。” 被请求了之后，原本有些敷衍、不以为意的众人一改之前的态度，认真了不少。 在陆建南离开之后，大家迅速上前，围了过去，仔细的阅读着公告。 人都有从众性。 见到宣传栏前围了这么多人，路过之人纷纷调转了方向，来到了宣传栏前。 公告上的字并不大。 停留在外圈的人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 “里面的人别光顾着自己看，也照顾一下我们站在外面之人，念一下公告啊。” 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外圈之人的附和。 人实在太多了，挤了这么久，他们依然寸步难行。 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内圈的人也自知理亏，照着公告内容一字不落的念了出来。 等了解完公告内容后，人群分成了无数个小团体。 相熟之人三三两两的小声讨论起来。 “美惠啊，这表演你去不去报名。” “去，当然去，怎么不去。”被称作美惠的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我可是有表演经验的，不参加谁参加？ 选一些生瓜蛋子吗？那可别丢咱们木材厂的脸了。” 因为自信的缘故，原本低声说话的叶美惠，声音不自觉的逐渐增大。 最后，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美惠你可别翘尾巴，这告示上不是说了，任何人都可以报名。” “再说了，你也就参加过一次表演，这水平也就是半吊子。” 叶美惠巧笑嫣然，两个小酒窝浮现在洁白的面庞上，“半吊子也比你们厉害一点。 更何况我美啊，这选表演之人肯定选长得好看的。” “……”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自己说自己美！ 虽然是挺美的，咱们厂的一枝花…… 但你这样说，是不是太不给我们面子了？难道长相普通就不配上台表演了吗？ 不，他们绝不认命！ 陆科长绝对不是这么肤浅的看脸之人。 眼看着叶美惠要发表长篇大论，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哄而散，原地只留下叶美惠与她朋友两人。 “这……” 叶美惠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环绕了一圈之后，不知道该叫住谁。 最后只能无奈的放下了手，生气的跺了一脚，“怎么都走了。” “美惠，别看了，我们快去宣传科报名吧，再不去都赶不上趟了。” 顺着好友的手指看去，一群人正向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去。 “哼，让他们去，报了名又不一定能选上。”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叶美惠的身体却很诚实。 她加快了脚步向着办公大楼走去。 等到达办公大楼的时候，叶美惠仿佛来到了供销社。 原本安静的办公大楼现在变得十分喧闹，队伍也从宣传科一直排到了走廊上。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算慢。 很快，叶美惠便到达了陆建南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有没有参加过表演？”陆建南没有抬头，正在奋笔疾书，补着上一个报名者的信息。 “我叫叶美惠，参加了去年的春节表演。” 这还是报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熟手过来，陆建南忍不住上心了几分，“回去之后多关注一下公告栏，面试时间出来了之后，我会贴在上面。” 看了眼身后那还在不断变长的队伍，叶美惠理解的点点头，“好的，谢谢陆科长。” 陆建南点点头，然后看着成功挤走了叶美惠，走到了办公桌前面的大娘问道：“大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听到回答之后，陆建南立马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 职工们的积极性很高，报名之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到达。 看着宣传科被堵的水泄不通的样子，杨行文与钱大茂不好再视若无睹。 拿出笔记本，也帮着陆建南登记了起来。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经过一番艰难的穿行，销售科的许干事员终于到达了宣传科门口。 因为报名的缘故，距离宣传科越近，人便是越多。 现在到达门口之后，许干事不管怎么拼命向前挤，都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他只好站在门口大喊了起来，“陆科长，陆科长，有人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马上来。” 把眼前这个报名者的信息登记完之后，陆建南便让剩下的人去其他队伍排队。 合上笔记本，放好之后，他走出了宣传科，跟着许干事员前往销售科。 电话在如今这个年代还是一个稀罕物件。 除了厂长办公室安装了部外，就只有一部归属销售科管的公用电话了。 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了陆建南后，许干事便离开了电话室，回了隔壁的销售科工作。 说是电话室，其实就是一个小隔间，这让高大的陆建南有些施展不开。 拨动轮盘，等待了一会之后，对面接通了。 “你好，我是云城木材厂的陆建南。” 陆建南说完，对面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我是花城木材厂的温为裕。” “……” 陆建南没有想到，温为裕这么执着，居然还打电话过来劝自己。 可不管他劝几次，陆建南都还是那一个决定。 拒绝！ 看出了陆建南的决心之后，温为裕叹了一口气，“实在太可惜了，要是你后面改变了主意，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又寒暄了两句，陆建南挂断了电话。 真是甜蜜的烦恼。 希望温为裕找自己这件事别被人发现了。 人都说不能背后说小话，说什么来什么。 刚一转身，陆建南就发现谭劲松与郝科长站在电话室门口。 “谭厂长？” 谭劲松笑着说道：“要不是我与郝科长正好来找曾科长，还不知道建南你这么抢手。” 眼中隐藏不住的笑意让陆建南松了一口气，笑着表明自己的心意，“任尔东南西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 外面再好，也不是咱们云城木材厂。 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谭厂长你一般，为我这么遮风挡雨。” 谭劲松赞同的点头，“云城木材厂才是咱们的根。” 虽然不管在电话中，还是刚刚，陆建南都坚定的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但人心难测。 思索了一番，谭劲松说道：“既然别人都有表示了，咱们也不能小气。” “职位暂时涨不了，但待遇可以提上去嘛，你以后的工资待遇就提一级吧。” 陆建南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 他现在是副科级，提一级他的工资待遇就是科级，一个月那可是有110.5块钱的工资了。 第91章 八仙过海 与之前的升职相比，这次的加薪悄无声息。 除了陆建南自己与厂里那些领导外，就只有人事科的人知道这件事。 “于姐，你还有工作要忙，就别送了。”陆建南站在人事科门口，劝说着身边这位留着胡兰头的女子。 办完手续之后，于燕就缠上了陆建南，十分殷勤，话里话外都在打听这次加薪的始末。 “不着急啊，再和姐唠唠嗑嘛。”于燕脸皮厚，装作没有听懂陆建南话里的意思。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陆建南也明白了，自己想离开要不满足眼前这人的八卦欲望，要不别再留情面。 而陆建南没有成为别人八卦谈资的想法。 所以这次他拒绝的毫不留情，没有给眼前这位中年大姐留任何面子。 “于姐，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闲，宣传科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去做呢。” 说完，陆建南直接转身离开，原地徒留于燕一人。 看着那张表情十分丰富的脸，钟亚玲心情不错，“陆科长说的没错啊，不是所有人都像于姐你这么有空。 正事是一点不干，天天打听这个人的情况，打听那个人的情况，怕是咱们厂长都没有于姐你知道的东西多。 我看啊，这人事科的工作不适合你，你应该去妇联。” 被讽刺的于燕本想发怒，但看到出声之人是钟亚玲后，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她有些心虚，“亚玲，都说了上次我不是故意把你的事说出去的，就是聊天话赶话出来了。 不过当时我立马交代了她们别说出去，谁知道她们这么大喇叭。” “呵。”钟亚玲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这明显不想说话的姿态，让于燕有些尴尬。 张了张了嘴，最后终究没说什么，自己讪讪的回到了工作岗位。 从人事科离开之后，陆建南回到了宣传科，继续着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 随着时间的发酵，知道要招募演员的人越来越多。 这宣传科来报名的人啊，那是只见多不见少。 等最后一个报名者登记完信息之后，统计完人数，刘海感叹了一句“给市里领导表演还真有吸引力啊。” “有多少人？”陆建南有些好奇的询问。 “我看看。”将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刘海回答，“103人，差不多小半个木材厂的人都参加了。” 陆建南点点头，“真多。” “唉，接下来的工作可不轻松。”想到接下来的工作量，刘海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点都不想动。 陆建南对此很是赞同。 见着只剩30分钟就下班了，他也干脆不干活了。 泡了杯茶，就这样坐到了下班。 夕阳下，陆建南享受着微风，向着自行车棚走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听见语录，陆建南立马支棱起来了，反射性的脱口而出，“为人民服务。” 阳光下，陆建南看清了对面的模样。 此人正满脸陶醉、手舞足蹈的背诵着。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 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点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背完之后，这位婶子停了下来，双眼带着期盼的看着陆建南。 这让陆建南一头雾水，“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要学习他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 从这点出发，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 一个人能力有大小。 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又是一番手脚并用的背诵。 充满感情的背完之后，这位婶子亮晶晶的看着陆建南，“陆科长，你看我背的怎么样？” “背的挺好的。”陆建南笑着回答，“感情充沛、深情并茂。” 这话让婶子笑开了花，环顾了四周之后，小声的询问，“那你看我能被选上去表演吗？” 陆建南：“……” 婶子你还挺聪明的。 我能说不能吗？要是不能这语录不就背的不好了？ 陆建南笑的有些无奈，“可以。” 停顿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婶子，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你是怎么选上的。 不然被小人知道了你的优秀，肯定会遭到他们的嫉妒，在背后说小话诋毁你的清誉。” 虽然不知道陆建南说的清誉是什么意思，但有件事黄冬英听明白了。 那就是小人多，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准会背后搞事情，把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名额给弄走。 “闷声发大财，我懂！”黄冬英当即点头，满脸认真，“陆科长你放心，我黄冬英的嘴一向严的很。” 得到了保证之后，陆建南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多来几个，怕是这表演不砸也得砸。 他不好意思说，这位婶子虽然背的很流畅，但表演语气浮夸到让人不忍直视，和好搭不上边。 目的达成之后，黄冬英也不再停留。 陆建南继续向着自行车棚走去。 本以为会无事发生，但没想到才走两步，又被人拦住了。 两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表演了起来。 起先他还没看明白，只以为两人在打架，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在表演恶婆婆和受气小媳妇。 这表演和刚刚的背诵比起来，自然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表演的痕迹有多重，是几分真、几分假。 一样的流程，表演完了之后，两人期期艾艾的上前。 陆建南费了好大一番劲，好说歹说才把两位给劝了回去，让他们面试的时候再来表演。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没想到重量级的还在后面。 叶美惠就站在自行车棚前，等着陆建南的到来。 “陆科长，你觉得我漂亮吗。” 叶美惠白嫩的手指缠绕在麻花辫上，满脸娇羞的低着头，轻微的摆动着身体。 ？ 这是要让我放错误啊！ 妖精，我一眼就看出你要坏我修行。 陆建南张口就来，“不漂亮。” “是吧，我也觉得我挺漂亮的。 陆科长，你看这表演的演员是不是要选漂亮的……” 说着叶美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等，你刚刚说我不漂亮？” 第92章 看电影 陆建南：“……”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嘴硬到底了。 “叶同志，我这个人脸盲，根本不知道漂亮不漂亮。” 趁着叶美惠分神之际，陆建南掏出钥匙，解锁，骑上自行车，这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脸盲？”叶美惠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这是个什么病，“该不是骗我的吧？” 正想找陆建南问个清楚的时候，她才发现，自行车棚哪还有他的身影。 叮铃叮玲。 清脆的铃声在风的帮助下，送到了叶美惠的耳边。 看着那道被夕阳染红的背影，她愤愤的咬了咬嘴唇，“果然在骗我，要是不心虚你跑什么？” 表演人员的选拔如期而至。 报名人数众多，从早上一直看到下午，这场选拔才彻底结束。 时间虽然很长，但陆建南却并不觉得枯燥。 因为参与者都是厂里的职工，并不算专业，整场选拔上状况频出，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欢乐。 陆建南与曲树沟通了一下后续的事情，《英雄儿女》这个剧组算是攒完了，接下来就只剩排练。 一场世人眼中完美的表演，是需要演员们无数次在舞台上走着，说着，不断的熟悉着。 最后形成一种默契，达到人与角色融合的玄之又玄境界。 参加表演者的人员都是厂里的职工，白天需要上班，集不齐人，只能每天晚上抽出时间过来抓紧排练。 大家并不是专业的人员，再加上排练的时间不算长，就算平时有着陆建南的纠错，这么多天下来表演仍旧有些差强人意。 这种表演效果，平时应付厂里的表演大会完全不成问题，但现如今来看表演的不仅仅只是厂里的员工。 不行。 思索了一番，陆建南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下去，得去找曲树聊一会。 而曲树也确实没有辜负陆建南的期望。 他认识电影院的马主任，可以帮着说一声，特意放一场《英雄儿女》。 “谢谢曲科长。”陆建南很高兴，“只是这电影票？” 并不是自己斤斤计较，实在是参加表演的人数众多。 就算电影票只要5分钱一张，但积少成多之后，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更何况参加表演的人大多数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过日子十分精打细算。 想让他们掏5分钱出来去看一场电影，怕是大家都舍不得。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到时候我帮着你问一下吧，看能不能免票。”没有多加思索，曲树便答应了。 这事对于不认识人的陆建南来说不简单，但对于曲树来说，就是多问一句的事情。 曲树还是很靠谱的，不到三天，他就告诉陆建南，这事成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 得到了消息的第一时间，陆建南便把消息告诉了大家。 “啥？看电影？”黄冬英不敢相信的反问，“真的不要钱吗？” “是真的。”陆建南点点头。 可就算陆建南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众人心里的疑虑还是没有打消，反复确认之后，才算是彻底的相信了。 内心的激动之情完全无法抑制，黄冬英笑容满面的感叹，“没想到被选上参与表演，还能免费去电影院看电影。 这事情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啊。” “谁说不是呢。”一名中年男子十分赞同这个观点，“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电影院哩。” “你谈对象的时候没去过？” 中年男子摆摆手，“没呢，我结婚都是哪个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讲究。 没什么三转一响，也不用去看电影。 只要看对了眼，就结婚了。” 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一时之间，众人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同情了。 高兴之余，黄冬英询问，“陆科长，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是今天吗？” 陆建南扭头看着已经人头攒动的木材厂大门口，“今天有点晚了。” “明天吧，明天上班的时间点，咱们就在电影院门口集合。” 此话一出，众人松了一口气，“成，就明天。” 几人约好了时间，陆建南也没有再让众人继续排练。 黄冬英看着阳光下的那个背影，心情激动的难以自拔。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进电影院看电影，第一次！ 本以为自己被选上参加表演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毕竟给全市的领导表演啊，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没想到如今还有意外之喜。 去电影院看电影这个消息已经彻底搅乱了众人的心湖，回到家之后，大家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第二日，黄冬英早早的就起来了，翻箱倒柜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件让她满意的衣服。 想到今天的日子，她还特意摸了雪花霜。 这让她的老公，城南供销社主任何军看的啧啧称奇，“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一大早就在这里打扮。” 此话一出，黄冬英心里一咯噔。 糟了，过于得意忘形了，忘了家里这个好面子的人了。 想到平时他对自己的要求，黄冬英心一横，选择了欺骗，“与同事约好了，下班后去供销社逛逛。” 何军眉头一皱，“记得早点回来做饭。” 停顿了一会之后，他才继续说道：“别忘了和以前一样，别来城南供销社逛。” 这话一出，黄冬英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冷淡的应了一声之后，她来到了电影院门口。 因着早上耽搁了的原因，来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这年头上电影院看电影，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就在众人闲聊讨论的时候，陆建南骑着自行车到了。 将自行车锁好之后，他说道：“既然人来齐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估计是早早的就打好了招呼的原因，路过售票窗口的时候，陆建南一行人并没有被为难。 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与来意后，售票员就直接把他们放了进去。 并且还热心的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你们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帮你们把老余叫来，他在我们电影院干的时间最长了，是最好的放映员。” 陆建南没有拒绝善意，笑着说道：“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是走一脚一句话的事情。” 售票员是服务性岗位，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没有架子的领导。 心情一好售票员办事也卖力了不少。 没过多久，老余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