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修真录》 第一章 金国宗家 金国,先皇雄才大略,东征西讨,攻取河山万里,当今皇帝励精图治,如今天下初定,刀枪入库,民生渐足。 金国南部屏州,元安城宗家,老爷子一生戎马,战功赫赫,因军功从步足军士升为统军将领。 后先皇骤崩,止戈散马,当今陛下方一登基他便致符归田,受封功武侯。 “离家之时老爷子还身体清健,才一年多怎么就身体危殆了。” 数日之前收到家书的宗立武心中嘀咕,他马不停蹄赶回家中。 方一到门口已见丧幡,看来爷爷还是走了啊。 “立武,许久不见了。” 刚进家门,他便遇到了大哥宗立文,竟和自己主动打起了招呼。 宗立武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从小就不对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的矛盾显得颇多。 和大哥不和的起因还是在很小一次同堂念书之时,先生责骂他读书不用心。 大哥宗立文读诗是一遍就明其意,三遍就可背诵,而宗立武与其相比完全是个榆木疙瘩,半个字都读不进去。 再加上大哥还在一边言语嘲讽,煽风点火。 宗立武气得当即就把书撕的稀烂。 “宗立武,你怎敢如此对待圣贤之书!”宗立文一拍桌子怒斥,可话音未落就被宗立武一拳揍在脸上。 宗立文也是少年心性,还管什么斯文,当场便和宗立武扭打起来。 别看宗立武年纪比大哥小三岁,个头矮小但一身蛮劲,没两下就骑在大哥身上揍。 自那以后兄弟二人便少有话语,就连吃饭两房都是分开吃的。 如今对方竟主动与自己说话,宗立武倒不好端着,过去应付了几句,这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兄弟情深呢。 “祖父三天前就已经走了,好了,你刚到家,以后再聊,父亲在书房练字,先去见过吧。”宗立文说完,本想拍拍宗立武的肩膀,手刚提起又尴尬的放下。 宗立武也本想再说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点一点头便不好意思的转头走开。 宗老爷子常年征战在外,对独子疏于教育,以致其文不成武不就,这一直是他老人家的心头遗憾,便将希望都放在孙辈上。 孙辈还没出生,他便将宗立文,宗立武的名字取好了。 倒也巧了,两房各产一子,长子抓周抓了毛笔,得名宗立文,那剩下的就是宗立武了。 宗立武一路小跑便到书房,父亲做文章不行,却酷爱书法,一手字写的已经颇有格局,初显大家风范。 他一进书房,看到父亲果然在练字。 “儿见过父亲,敬叩福安。”宗立武上前行礼道。 “啊,立武啊,长高了,在玉阳宗一切安好吧…” 父亲一向寡言少语,今天倒是反常,和自己聊了许久。 “去见过你爷爷吧,为等你回来看你最后一眼可熬了两天不肯咽气,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最后还是…唉,去上炷香吧。” 说完又提起了笔,宗立武在旁瞥了一眼,与其说父亲在练字,不如说在抄录,不过所抄的字帖书法稚嫩,一看就是刚学写字的人所写,再一看署名——宗报国。 “这不是父亲自己的字吗,没事抄自己的字干嘛?” 宗立武有些疑惑却没有太上心,拜别了父亲便去了灵堂。 许是宗立武年纪不大,对老爷子去世并无多少情绪波动,只记得这老爷子对自己颇为严苛,可能是大哥太过优秀吧,故而不管寒霜酷暑,自己练功时老爷子总在一边盯着,一刻都不许他偷懒。 上过了香磕过了头聊表心意,宗立武便去看望母亲。 问过下人,他到了水榭花园。 “嗯?这么多人,不好!” 一见母亲和如此多贵妇人聊天,他大感不妙就想掉头就跑。 “那不是武儿吗,过来,让大娘看看。”长房李夫人眼神真好使,一眼就看到想跑的宗立武。 尽管私下斗得厉害,可在外人面前两房夫人却亲如姐妹一般。 “这下可烦了,又是那老生常谈的几个话题。” 宗立武直翻白眼,脸上却堆满微笑,“娘,大娘,婶婶们好…” “唉,这下可跑不掉了。”宗立武暗叹一口气。 果然如其所料,他在亭子里坐了一下午,老娘她们也聊了一下午,把他打小做下的各种糗事如数家珍般的说了一遍,逗得这些贵妇们呵呵直笑。 老爷子丧事在这儿倒看不到一点悲伤的氛围,也难怪,母亲和爷爷早有嫌隙。 当年自己还没出生,大夫判断多半是个男孩,爷爷就给定下练武的路子了,对此母亲可是很有意见的。 只是那时还以姐妹相称的长房李夫人每天都过来串门。 什么“你儿子以后成了大将军,光耀门楣啊…” “现今金国兵强马壮,哪有什么危险,让我这妇人上阵随便指挥都能打胜仗,武儿肯定要做大将军的…” “我家文儿命苦,听人家说官场艰险,你家武儿远离是非,在外当个大将军自由自在的…” 母亲听着也觉得有理,对儿子练武倒不怎么排斥了。 等到后来他出生后,抓周摸了个砚台。 长房李夫人还说,“哟,武儿这么小就抓砚台,长大了还不把门口的一对儿石狮子提起来玩儿啊。” 本来还在犹豫的老爷子听后哈哈大笑,大觉有理,就此给自己取名宗立武,娘那时还觉得十分欢喜。 只是后来一到寒霜酷暑,长房的宗立文还可以在火炉旁,凉亭内念书,自己儿子只能在校场练功就后悔了。 她多次和爷爷协商此事,老爷子都铁了心的不允,或许他看出来宗立武练武还真是个好苗子,而读书根本是一塌糊涂。 自那以后,母亲就再也没去老爷子那问过安了… “我家武儿性子野,打小就喜欢爬上屋顶坐在上边看,一看就是老半天,真该找个媳妇管管…” 在宗立武还在托着下巴发呆的时候,母亲顺口就提起了她最关心的事。 “唉,娘,我想起来了,爹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宗立武一听老娘之言立马回过神来,赶紧找个借口开溜。 对于婚娶之事,他向来排斥,自己还没活明白呢,怎么照顾人家… “你这小子,一说到这事就想跑,去吧,记得给你爷爷上炷香磕个头啊,你小的时候他可疼你了,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是第一个紧你吃紧你用的…”母亲佯装嗔怒的说道。 “没想到和爷爷赌了半辈子气的老娘会说出这种话,倒是有些意外。”宗立武这么想着挑了挑眉离开了。 …… “回宗门又不是搬家,带这么多东西干嘛,真是…” 两日之后,宗立武一边骑马赶路,一边想着。 这三个包袱里,换洗衣物、路上干粮应有尽有。 “这些包袱还是尽快找个地方丢了吧,太耽误行程了,这些东西又不是没得买,还是早点回宗门,可不能误了差事。”心里如此想着,宗立武便快马加鞭赶回宗门。 他将包袱一甩路边,在林中小道中快马疾驰。 修行人,你的路还远着呐… 第二章 修行之路 宗立武所在的玉阳宗是一个修真门派,修真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多神秘的事情,只是需要特殊资质才行,这种被称为灵根的资质,每人都有只是各不相同。 一般而言,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中拥有三种以内之人,被认为有修真资质。 而拥有四种乃至五种灵根之人则被认为不具备修真资质,而像这样的人反而是最多的,足足占据了总人数的八成! 说起来老天相对也是挺公平的,五行灵根属性混杂的人固然可以施展多种属性的法术,但是各个灵根的天赋一分配下来,就都差了不少。 而灵根属性专一的修士虽然只可以施展所拥有的灵根属性的法术,但灵根天赋相比要好上不少。 灵根天赋好就意味着修炼速度更快,施法的强度也更高。 尤其是单一属性灵根之人更是各派抢夺的香饽饽,极容易培养。 比如单一火属性之人,只需要将他送到火灵力充沛的地方修炼,那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修为一日千里。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宗立武相信所有人都会选择单一属性灵根的,它的优势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其实宗立武的这个看法有很大的局限性,因为修为到了化神的阶段后,就必须感悟天地之力,灵根属性单一的人在感悟天地之力上比灵根混杂的人要难了太多,化神期也就成了灵根属性单一之人的巨大门槛。 能跨过去就一步登天,跨不过去就只能一辈子在化神初期境界止步不前了。 当然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结丹都难如登天了,何谈化神呢。 说来说去,最终还真如宗立武所想,老天还挺公平的。 在宗立武快成年之时,母亲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上山修行这条路子,便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和老爷子商量让他上山修习法术。 老爷子却不同意,别人不懂修真他还能不清楚?当年他帐下就有不少修士,连筑基期的都不止一个。 而且宗立武的灵根资质从一出生就找人测好了,单缺木的四属性灵根,即便是送去修行也至多修炼到炼气七八层,根本不堪大用,哪有当个将军手握军权痛快? 虽然过了很多年,老爷子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安排个军职并不难。 退一步讲,就是想修习法术也完全可以等到功成名就之后再去学,有那么多资源堆积说不定真能修炼到筑基期的。 可母亲总觉着战场刀枪箭雨的太危险,儿子是否能有所成就她根本不关心,宁愿他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很好了。 最后还是父亲见不得母亲天天以泪洗面,拍板定下了让宗立武上山修行的决定,唯唯诺诺半生的父亲和老爷子吵了半天,最后老爷子低着头坐着想了许久。 “唉,我是老啦,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吧。” 叱咤风云一生的老爷子似乎一下子就老了,背也一下子佝偻了。 从那之后,家里便忙活开了,修行功法倒是不难弄,老爷子虽然不去修炼,但是这些修行功法还是有搜罗一些的。 比较之下,宗立武挑了一本金属性功法——金鼎诀,他想着自己修炼资质不好,想要走得远只能尽可能利用自身优势,而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这身不弱的武艺了。 他五行缺木,其他属性里面也就金属性与之最为契合的,而且此法诀共十二层,即便修炼到筑基期也绰绰有余了。 之后三年在他日夜苦修并在大量补药的滋补之下,将修为堪堪炼到了炼气第三层,十六岁的年纪炼气三层的境界可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以他的资质后面再想要突破第三层光靠补药是远远不够的,只能借助修真宗门之力了。 而以他的修为境界肯定进不了大金第一修真门派——道灵门。 虽然有些背景,可道灵门毕竟是金国国宗,招收条件是皇帝陛下亲自定的,核查亦是极严。 再说宗立武当时觉得靠关系终非正途,还是另投其他门派吧。 本来放手不管的老爷子,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找了以前的老友帮忙,可毕竟离开官场多年,人走茶凉,最后广撒钱财、四处打点之下总算结识了玉阳宗的修士。 好吃好喝的招待,送钱送药的巴结,可那几人收礼时信誓旦旦的保证到了宗门会好好照顾宗立武的,结果将他带到山门就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他不管不问了。 说起来这玉阳宗在金国也是势力庞大,只比国宗道灵门略逊一筹,金国东部馥州方圆数百里皆是玉阳宗的势力范围。 招收条件也颇为苛刻,除非是单灵根或者双灵根,其他人年纪不足二十的修为要达到炼气第三层,超过此年龄的便需炼气五层才可收录。 若不是门内租借的飞星马可日行千里,五天时间还真难赶回的。 来到一处湖边,宗立武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养力丸给马服下。 说起来此马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级灵兽,实力比自己都差不了多少的,不过费用也是吓人,租借半月连同养力丸花了十余枚低阶灵石。 宗立武将马牵至水边给其刷洗了一番,飞星马拱了拱他的脸显得极为亲昵。 “好马,好马,到下个小镇给你加餐,老吃丹丸也不好啊。” 宗立武摸着飞星马的鬃毛说道。 刷洗完毕,他找了块绿荫席地而坐,从怀里取出一张十分详尽的地图。 “嗯,这该是颛吾湖了,过了此处便进入建州地界,再取道汇州,便到馥州了,这条路虽然路途长了一些,但道路平坦,很适合飞星马这种快马的。”他点了点头将地图收起。 接着,他双手一掐诀再单手一抬,一股绿蒙蒙的雾气自上而下逐渐包裹全身。 这是除了金鼎诀之外他所习得的两种初阶法术之一——回复术,有缓慢恢复体力、加速伤口愈合和疗伤之效,算是颇为实用的法术了。 不过它也有不少缺陷。 其一,此术只能给自己使用,无法用在他人身上。 其二,施展此术必须持续灌注法力。 其三,对于伤口愈合也只针对擦伤,割伤和轻微砍伤,对于贯穿伤就必须搭配绷带和疗伤药使用才行。 其四,此术的疗伤功能十分缓慢,也只能治疗一些轻微伤势。 不过,若是主修水属性或者木属性的修士施展此术,不仅施法速度更快、效果更好,耗费的法力也会少上一些的。 另一种掌握的术法名为防护术,可在手掌前形成一道圆形法术护盾,可抵挡初阶法术例如火蛇术的攻击。 但此术难以抵御实体攻击,比如面对箭矢便难以正面抵御,不过用好了也可以略微偏转箭头方向,使自己免于致命伤。 至于主修功法金鼎诀,修炼此法诀可以吸取金属性的天地灵力转换为自身法力并使修炼者力大无穷。 此外功法还配了三种中阶法术,名曰金身咒,锋锐术和金刚罩。 金鼎诀他如今已修炼至第三层,本身他的力气就不小,在全力运转法诀之后他可以直接将一个成年男子举起并抛掷出去。 金身咒一旦修炼大成,施展开来不惧刀斧加身,如今他虽然还没有修炼到这种程度,不过对手若是选择用肉身与之硬碰硬的话,那要吃不小的亏的。 锋锐术是一种加持术法,可令武器更为锋利,此术他虽未修炼入门但已有些心得。 至于金刚罩他就完全没有头绪了,此术虽然同样属于中阶法术,但与前两者不同,没有完全学会就不堪大用的,一旦练成施展起来可以释放出一个球形护罩,防护极高。 少顷,宗立武的状态便恢复了不少,他甩了甩手中断了法术,惬意的往树上一椅,春风徐来,树影婆娑。 第三章 符阵丹器 飞星马在一旁欢快踏水让得他心情欢快起来,回想这一年多的宗门修行时光,初来乍到,心旷神怡,豪情万丈,发愤忘食,敝鼓丧豚,心灰意懒,重整旗鼓。 从中他明白了很多道理,有的时候光努力是没有用的,还得注意方式方法并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 以他的资质埋头苦修一辈子也别想筑基,这刚到的大半年时间也只不过从炼气三层初期修炼到了中期罢了,痛定思痛之下他决定换个方法。 挣到的灵石都用来交友,他本就是侯门子弟,学起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那一套是简单之极,毕竟以前在侯府可是天天听人拍马屁的。 近半年时间下来,他和几个炼气期管事打的火热。 一般来说,宗门内的管事基本都由筑基期修士担任,可总有一些修士资质低劣却身份特殊,以炼气期的境界破例提升为管事,和他们处理好关系对自己好处颇多的。 别的不说,就酒桌上大家无话不谈,这使得他对宗内各个小道消息及内情都十分了解,在各堂各部办事也是轻车熟路,还得了个百事通的外号。 不过在接下来的时间也要专心修炼了,他发现修真界与世俗界还是有些不同,世俗界即便大字不识,只要有关系背景也能吃得开,而修真界还是得看实力的。 没有实力很多事情你连知情的资格都没有,就是再有能力谁会给你机会施展呢,别看这些管事和自己混的很熟,可他们内心里对自己的轻视,宗立武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站起身,拍了拍尘土,调整了一下腰间的炙阳剑,他上马继续赶路。 如今他在宗内的千机殿铸灵堂做事,一边骑马宗立武还一边想着修炼之道,这千机殿是负责铸造法器的处所,众所周知,炼制法器极为复杂,共需要铸胚、刻符、融丹、附灵四个步骤。 所谓铸胚便是要将各种矿石铸造成所需法器的外形,不同法器的铸造之法都是不同的。 对于升温,降温,锻打,精炼皆有不同的要求,有的部件要求硬度高,有的要求韧性好,有的要耐磨,有的要防腐… 没有什么完美的锻造之法可以满足所有条件,比如要求硬度高的,往往材料就会更脆,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度,部件能合用就行。 好在他所在的铸灵堂只负责宗内制式武器——炙阳剑剑胚的铸造。 负责铸胚的堂口共有六个,铸灵堂是专门负责铸造炙阳剑剑胚的。 它的任务在所有铸胚堂口中最重,不过因为炼制物品单一,炼制手法虽繁复,但宗立武已然是轻车熟路了。 第二步刻符便是在器胚之上刻下符文,如此一来,修士无需结印便可借用法器施展法术,而这一步都是由千机殿的其他堂口负责完成的。 第三步融丹则是将妖兽内丹或其他替代之物嵌入法器,不过妖丹难得,这一步一般只有结丹后的修士炼制法宝之时才会进行的。 融丹后的法宝无需修士时时注入法力也可行动,配合修士炼化由心之后,法宝可以离体祭出随心而动,万军从中取人头颅亦如探囊取物一般。 高阶修士的宝物有的还会进行第四步附灵,使用特殊法术将妖兽之魂融入法宝使其灵性大增,即便不去刻意指使,宝物也可自主行动,这时的法宝已经是属于灵宝的范畴了。 这四个步骤中,铸胚必不可少,其他的步骤倒并非不可或缺的,未刻符便需要修士自行结印才可通过宝物施放法术,未融丹则需要提前蓄势将灵力注入宝物才可祭出。 但一般来说只有将铸胚、刻符两个步骤都完成,宝物才可被称为法器。 所谓符阵丹器,这器便指的是炼器,其余的分别是制符,阵法,炼丹。 制符之道和炼器有些相似,需要制符纸,画符,点符胆,附兽魂这四个步骤,不同在于在这大宗之中,符纸都可以批量制作了,只需要直接购买就可以了,而且价格十分便宜。 宗立武就曾经看管过一段时间的药园,其药园之中的一种名为粘油麻的灵草就是制作上乘符纸的原料之一。 符纸除了可以使用灵草、灵木制造,通常也可使用妖兽皮,而且工序比起灵草灵木简单的多,是散修们常用的符纸之一。 只需修习一种名为鞣革术的法术便可自行制作符纸了,而此术也可用于制造皮革护甲。 除了这两类符箓之外还有石符、骨符、玉符,不过比起前两者很是少见,宗立武曾经在一本《涉国行游见闻》的书籍中看到过,涉国的玄汀门养了一池灵龟,此宗修士会用蜕下的龟壳制作骨符,颇为新奇。 第二步画符就类似炼器中的刻符,需要用到符笔和丹砂,符笔通常使用灵木或兽骨制作笔杆,兽毫制作笔头,丹砂可用灵兽血,也可用灵木汁液混合朱砂石粉制作。 第三步点符胆类似炼器中的融丹,需要使用特殊手法将妖兽内丹或其他代替之物融入符纸形成符胆,附兽魂则与炼器中的附灵相似。 对于炼丹和阵法宗立武了解的不多,只知炼丹需要借助丹炉等器具,将各种灵药、妖兽内丹等都处理一番再熔炼而成。 而阵法据说都是成套炼制的,阵旗与阵盘不可分割,阵旗也可用其他器物或者修士本身代替。 符阵丹器四道说易行难,每一道想要有所成就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宗立武对每一个都兴趣颇浓,也思考过该选择哪一道进行钻研。 最近也算想明白了,他一个都不想花时间研究。 想要知道自己走哪条路,只要看一下这条路尽头的前辈什么样就知道了。 不错,门内符阵丹器无论哪一道的大师无不受人敬仰,可看他们一副老态龙钟的德行,空有那么多资源修为却无法寸进,一个个只能混吃等死的样子,宗立武就不想走他们的老路了。 倒不是说老了修炼资质就变差了,而是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一上了年纪便事事求稳、患得患失,以这种心态怎么能冲破关隘,成就大道呢。 而且钻研这四道除了天赋之外,前期还要投入不少的灵石练手,花费很多的时间研究,等到稍有所成早就误了修炼了。 再看历代宗主,几乎都不是这四道出身。 他们大多资质很好又有机缘,一门心思修炼,修为提升后再做宗门任务,为宗门立下大功,自然会有大量赏赐可以自行购置所需宝物。 再说了,到了宗主、长老的位置想要什么灵丹妙药、极品法宝,只需一声令下,这些炼丹、炼器大师还不是得颠儿颠儿的去炼制? 想到此处,宗立武更下定了决心,“回宗之后便要挣灵石,买丹药,提修为,符阵丹器?暂时算了吧。” 可在这修真界没有背景、没有资质,路是很难走的啊。 第四章 初战松木林 一路风尘仆仆策马疾驰,离家第三天的中午,宗立武便已到汇州中部的旭流城,如无意外,明天便可进入馥州地界。 因不熟悉路途,为防止耽误行程,宗立武这一路都甚少停留。 如今时间充裕,他便决定今天在旭流城留宿一晚,下午好好逛逛这座大城。 此城可与老家的元安城不同,其周围有不少修真门派的,所以城内常有法器售卖。 一进这旭流城南门城口,便见城内人声鼎沸,街道虽宽却人流密集,还有不少飞禽走兽在街头穿行,行人均都见怪不怪了。 为防马匹冲撞行人,宗立武便干脆下来牵马步行。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他才走到城东一家客栈落脚,这家客栈离那东门城口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如此他明日一早便可经此门出城。 特别嘱咐店家用上好的饲料喂养马匹后,宗立武来到客房,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图。 确认无误后,他点了点头将地图收好,炙阳剑也解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带着钱袋便出门去了。 在宗外买卖物品可都是使用金币的,这金币虽称是金币但并非是纯金所制,一般十枚金币相当于一枚灵石的价值。 虽说他如今在宗内铸灵堂干活,只要完成每月指标就有五枚灵石的收入。 但他这一年多挣的灵石早就被他用的所剩无几了,身上这点金币还是从家里拿的。 即便他出身侯府,家里有些积蓄。 可一方面老爷子这一去,父亲承袭的只是伯爵之位,很快府宅、车马、服饰还要降制降格,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家里再不比以前了。 另一方面,他哥怎么看都比他更有可能出头的,所以家里不得不将更多的资源放在他哥的仕途之上。 因此宗立武这边,家里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支持更多了。 这一次他只从家里带出了三四十枚金币而已。 宗立武一路来到城中一处商铺面前,听那小厮所说,这宝光阁便是城内最大、商品最全的商店了,看着这大门确实挺大气的。 宗立武捏了捏怀中钱袋,便大步走进了商铺。 一进门内,便见硕大明净的厅堂被分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的木架、桌面上均放满了各种商品,木架上的物品明显更贵重一些。 各个区域柜台面前都有不少的客人在挑选着物品,他们一见到宗立武便流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甚至有人对其指指点点。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宗立武眉头一皱。 他这一路风餐露宿,身上衣着不仅肮脏还有些破损,看起来有点蓬头垢面的样子。 平时倒也罢了,一到了这干净整洁的场合便显得十分突兀。 在他还在思考是不是换身衣物再过来的时候,一个小厮快步上前低头哈腰的询问道:“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 “额,我先自己看看。”宗立武脸上一红答道。 “反正也没人认识,明天一早我就走了,管他呢。” 宗立武如此一想,也不管周围异样的目光,仔细查看起商品来。 商品可算是琳琅满目了,珠宝首饰、名剑宝甲应有尽有。 不过他感兴趣的还是法器,便走到专门售卖法器的柜台前一样样挑选起来。 木架上的物品标价都是上百枚金币起步的,而且都用精美木盒包装起来,只能在一旁木牌上看见器物的名称和具体效用,除非真有心交易,木盒内的器物并不随便给人把玩的。 好在桌案上的好东西也不少,可以储存声音的回响螺、玉竹狼毫制符笔、可长期保存丹药药力的菁霜瓶… 日落西沉,宗立武走出商铺,怀里揣着一件器物,心满意足的走回了客栈。 …… 翌日一早,宗立武便出了旭流城,上马一路向东疾驰而去。 到了当天下午,宗立武进入了一片松木林,出了这树林便是馥州地界了。 来到林中某处,飞星马却怎么也不肯往前了,头颅上下点动不已,宗立武正觉奇怪,只听头顶上传来“唰啦”之声。 宗立武抬头一看,一道人影手持利剑自上而下朝其刺来,宗立武连忙侧身躲过,左手死死抓住其手腕,却被他撞落下马。 “哈哈,老七干得好,老五别伤了老子的马。” 前方草丛稀稀拉拉跳出五个劫匪,其中领头的大汉哈哈大笑道。 飞星马也不管对方人多,向对面一冲而去。 “老三、老四跟我抓马,老二带剩下的人宰了那小子。” 强盗头子说完,这群人中身形最魁梧的两人和其一起向飞星马围拢而去,剩下两人则绕过飞星马朝宗立武一前一后的冲来。 此时,宗立武也站起了身,而将其撞下马的强盗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原来就在他将宗立武撞下马的过程中,宗立武右手一探,便捏住了其脖颈,用力一扭就将其脖子扭断了。 冲过来的两个强盗,前一个双手翻花结印不停,竟是个法师。 “火蛇术?” 宗立武暗叫一声,对这强盗所掐印决宗立武可并不陌生,正是他一直想学却学不会的火蛇术。 这火蛇术攻击距离最多也就两丈远,难怪他要冲过来。 不及细想也来不及施展防护术,宗立武便后跳两步先拉开距离,还未等其站稳,便听“嗖”的一声。 宗立武心中大惊,条件反射般的往侧边一躲,一支利箭几乎擦着其头皮射过,吓得他冷汗直冒。 来不及找对方的位置,宗立武连忙往对面法师看去。 只见两团火焰从其掌心一探而出,接着“噗”的一声便熄灭了。 “施法失败?看来对方对这火蛇术也未能完全掌握。”宗立武心中一喜。 施展法术并非结印越快便施法越快的,体内法力调动必须与手印配合才行。 一旦配合不好便会施法失败,像火蛇术这种低阶法术失败只是浪费法力罢了。 要是高阶法术甚至于其上的神通施法失败了,弄不好还要遭受剧烈反噬。 也不管对方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宗立武立马熄了再次跳开的心思。 “仓啷”一声拔出炙阳剑,到了此时他才有时间拔出剑。 这炙阳剑不仅锋利无比、坚韧异常,还兼具灼烧效果,是其入门之时宗门发下的下品法器。 那法师施法失败便向后一退,他身后紧跟着的强盗一手持盾一手持剑从侧面一迎而上。 宗立武不管那么多,大吼一声举剑便斩。 势大力沉的一剑砍在盾牌之上,压得这强盗身体一个踉跄。 趁这空挡,宗立武变招了,持剑由上而右,自右而下划出一道弧线冲其小腿砍来。 “噗”的一声砍中其小腿后还不算完,宗立武持剑顺势向左上方一挑,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其双腿挑飞了起来,接着他便是一记下劈砍在强盗的脖颈之上。 可怜这强盗还没落地便身首分离了。 “啊哈,成了,受死吧。” 那名法师大笑道,此时他再次结印完成,双手手心各有一团火焰在其手中涨缩不定。 不待其下一步动作,宗立武便将手中长剑一掷而出,炙阳剑一脱手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刺入那法师的胸膛,并将其砸倒在地。 也不看那法师结果如何,宗立武双眼朝前方树丛扫视不已。 找到了! 只见前方数丈外的一个低矮灌木之后,一名弓箭手正做着拉弓动作。 宗立武身体微曲,双眼紧盯其右手。 对方同时拉弓完毕,他毫不迟疑的右手一松,一箭射出。 宗立武见此右脚一蹬,身形向左一闪堪堪躲过此箭。 如此近的距离,宗立武根本看不清箭矢的轨迹,只能赌此人射术还行,箭矢不至于太过偏离。 待其右手刚一做出撒放动作,他便侧身一躲果然躲过了此箭。 宗立武紧接着朝那弓箭手冲去,十来步的距离对方根本没机会射出第三箭的。 对方也明白此事,干脆将长弓一扔,拔出腰间短剑准备迎战。 宗立武则如同一头蛮牛,冲其所在灌木一撞而去。 第五章 修真之道 此时飞星马被两道绳索套住脖颈,绳头一左一右分别被两名壮汉拉住。 强盗头子嘿嘿一笑,这才转头看往另一处战团。 见到那边情形便是心中一跳,那三个兄弟已被人放倒了。 其中一人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一人更是身首异处,还有一人被长剑钉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剑刃,双腿乱蹬,口中鲜血直流发出“咯咯”之声。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才几个呼吸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副情形了。 先前因为这匹骏马力大无穷,他们三人也是无暇旁顾,稍有不慎被此马踢中可不是闹着玩的,并且这边骏马嘶鸣将那头的动静掩盖了不少。 期间他倒是听到那边发出惨叫,但他下意识的还以为是那个倒霉的小子发出来的,也未曾多想。 “老二!” 见到那法师惨状,强盗头子心中低呼一声,紧接着便听到身后发出“唰”的一声。 “不好,老五。” 强盗头子连忙转身,看向弓箭手所在的树丛。 却见一道人影已至身前,宗立武左脚重重一踏地面,右膝一记横顶重重的击在强盗头子的腹部。 巨大的冲力直接将那强盗顶飞出去两三步远,使其落地之后还在地上翻滚不停。 因为视角原因,其中一名抓着绳索的强盗被马挡住还未发觉。 另一名本来还一脸喜色的强盗,见此情形心中一惊,再回头一看,发现后边兄弟已经死成一片了。 “这下踢到铁板了。” 这强盗心中大惊。 此人身强力壮,面相凶恶,却将手中绳索一丢,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有老四拖着兴许还能逃得性命。” 这强盗一边如此期盼,一边撒腿狂奔。 宗立武可不想轻易放过此人,三两步便追了上去,一个纵跳便如猛虎扑食般将其扑倒。 右臂夹着其脑袋,左手按着其后脑用力一扭,生生将其头颅转了一个面。 而飞星马那边仅剩一人,再也无法拘的住它了。 它一个转身后腿一踹,便将那强盗踹飞出数丈之远,撞在一棵大树上眼看就活不成了。 这还不算完,飞星马快步跑到正在挣扎起身的强盗头子身前,前蹄高高跃起,重重踏在其后背,将其生生踩死。 宗立武环顾四周发现再无敌手,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微曲,双手按在膝盖上,心脏还在“咚咚”直跳,双手也在不自主的颤抖。 深呼吸几口气,胸中那种窒息的感觉才有所好转。 “此地不宜久留。” 想到此处宗立武便想先离开此地再说。 他走到那名法师身前,此人还在挣扎不已。 宗立武抓住剑柄,想要将剑拔出,此人却死死抓住剑刃。 不知剑刃是被其胸骨卡住,还是此人双手抓的太紧,长剑居然一时难以拔出。 宗立武一脚踩住此人胸口,缓慢将剑抽出,而此人却不顾双手鲜血淋漓,死死抓住剑刃不放。 宗立武一横心,法力通过手臂注入炙阳剑中,剑身转眼就变为赤红之色灼烧着此人的脏腑。 可尽管此人面露痛苦之色,还是握紧剑刃。 口中急切的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口中满是鲜血,只能发出“咯咯”之声。 宗立武最终还是将炙阳剑缓缓拔出,长剑方一离体,这强盗法师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眼中逐渐失去了神采,就此毙命了。 宗立武摇摇晃晃的后退两步,“唔啊…”一声吐了出来。 他从小就有一个毛病,一紧张就双手冒汗、颤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有些发麻甚至有点想吐的感觉。 在他拔剑之时,强盗法师胸口骨骼发出的“嘎吱”之声,以及骨头摩擦剑身的那种触感让他心中一揪,如同这长剑是从自己体内拔出的一样,这让他再也无法控制的吐了起来。 他吐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并无其他动静,便赶忙上马一路疾驰离开了此地。 一直跑了十多里,他脑子还是懵懵的状态。 来到一处河边,他大喝了几口水,洗了一把脸。 看着水中的倒影,他口中呢喃,“这不能怪我,这些强盗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早就该死了,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在水边坐了许久宗立武才重新上马,失魂落魄的往宗门方向行去。 …… “呃,啊!” 宗立武猛地从床上惊起,一把抓起枕旁长剑环顾四周。 周围一片漆黑,安安静静。 片刻后,他眼睛逐渐适应。 借助月光他总算看清了周围的布置,这才缓缓想起此时已经身在一家客栈的客房之内。 他长吁了一口气,缓缓放下长剑。 此时窗外“唰”的一声响,宗立武一惊,又握紧长剑忙往外看去,而窗外也只是风吹竹子的声音。 竹子在月光照射下投影到窗纸上,片片竹叶的影子如同把把刀剑,在风的吹动下,摇晃不已。 今夜是满月啊,皎洁的月光同样投射到远处一片树林上,风吹动树发出“唰唰”之声,月光透过树叶残缺不全,落在几具冰冷的尸体之上。 宗立武退到墙边,抱紧双腿,牙齿咬紧被褥,低低抽泣。 尽管以前练武之时,他时常想象自己有一天在战场大杀四方的情形。 之后阴差阳错的走进了修真界,可平时修炼时,他也时常想象如何用所学法术、招式杀敌。 然而真经历了战斗,他发现这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意气风发,只有你死我活。 一不留神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他不杀人,人必杀他。 此后他若想继续修行,势必还会有更多的战斗,更多的杀戮,而他所杀的不是鸡,不是狗,不是没有感情的傀儡,不是一串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个有着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亲属的人,他们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梦想以及身上承载的亲属的期盼和关爱都会被自己轻易的抹杀掉。 以前曾听爷爷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时,他所听到的是荣誉,是名望,而今他所体会到的是残酷。 想要进步,必须去争,是世间规则的残酷; 你不杀人,人必杀你,是身不由己的残酷; 命如草芥,以杀取利是人性丑陋的残酷。 这世间竟是如此残酷的世间吗,所有人在这拼斗争抢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对关爱自己的人无暇顾及,对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不管不顾,只为争抢资源提升自己,原来这便是在修真界生存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翌日,一个少年走出客栈,他身形健硕,剑眉星目,神色坚毅,衣着整洁。 快步走到一匹高头大马之旁,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匹吃痛狂奔,少年没有顾及闹市行人的意思,一路疾驰,扬尘而去。 …… 一到宗门,回到千机殿。 “喂,小武,你终于回来了,你走的这半个月可把哥几个累死了,不行,今天晚上你必须请哥几个喝一杯。” 宗立武刚进门口,一个胖子便迎了上来冲其打招呼道。 “那是自然,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聊聊呢。”宗立武微笑道。 “我说…你回去一趟,好像有些变了。”这胖子盯着宗立武看了一会,半开玩笑的说。 “是嘛?”宗立武毫不在意的微笑道。 第六章 接引入门 玉阳宗内,某处酒馆的包间之中坐着十来个人。 “话说,你都回来了,后面的假还要请吗。” 胖子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说道。 这胖子名叫冯雪停,乃是玉阳宗六大家族中冯家之人,玉阳宗六大家族即丁,闵,徐,陈,邹,冯六家,势力根深蒂固。 这胖子虽说修炼资质不行,却是玉阳宗某位结丹期长老的嫡系后代。 虽说那长老有十几个嫡系后代,其中他的资质最差,到如今也只有炼气七层的修为,但也凭借此关系混了个千机殿铸灵堂管事的职位。 “要的,先前接了些其他活计,这几天还没时间回去,我的配额还要诸位多帮衬一二。”宗立武如此说道。 按照宗内规矩,回家探亲是不会给假的,事实上除了受伤以及宗门另行安排去做其他任务外都是不会给假的。 不过只要完成每月下发的任务指标,自行去处理私事、接取宗门其他任务,宗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宗立武这次花费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足足要离开二十多天,于是就找到这胖子通融。 “咱俩什么关系啊,我这边是没问题啊,就看兄弟们答不答应啦。” 胖子大笑道,事实上他身为管事,将宗立武的活分给其他人干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其他人哪敢有什么意见。 “兄弟们自然要照顾好啦,我这里先饮一杯,今天这顿我请,想吃什么随便吃,到月底我再请大家搓一顿,怎么样。”宗立武站起身说道。 “宗老弟够意思,来来来,大家一起敬他一杯。”胖子一旁说道。 这胖子发话了,其他人自然跟着附和起哄… 这事就算是定了。 …… “呃呜…” 酒席之后宗立武一行人沿着小路,嚎着小曲儿,摇摇晃晃的走回寝舍。 宗立武是边走边吐,老实说这半年来他几乎天天如此,这条路也不知道被他吐了多少回了。 说起酒,他是一点都不喜欢喝,酒席他是更不喜欢参加。 如果可以选择,他更愿意一个人待着,比起参加酒席他宁愿抡起锤子去打铁。 打铁虽然累却不用动脑子,也不用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得罪人,更不用看人脸色,说些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奉承话。 可是他没有选择,谁让老天没给他超凡的天赋,谁让他没能生在修真大族之中呢。 他也只能靠投机钻营获得机会,拼搏奋斗提升自己。 月光之下,小道之中,常见少年背着落寞,艰难前行。 “呃呜…” …… 两天后,洗尘苑门前广场上站着上百人,陆陆续续的还有人从远处赶过来。 广场两侧站着十来只巨型异兽,每只面前都围着不少人好奇的打量着这些异兽,冲其指指点点。 不过也有不少人司空见惯了,找了一块空地,三五成群的聊着什么。 “喂,小武,你这家伙最近跑哪去了,喝酒都找不到人喝,闷死我了。”一个高瘦青年发牢骚道。 “丁兄莫怪,最近小弟家中出了些事,回去了一趟。”宗立武嘿嘿一笑道。 “今儿晚上有空吗,赏脸赔小的喝一杯呗。”丁姓青年挤眉弄眼道。 “遵命!” 宗立武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回道。 闻听此言,丁姓青年哈哈大笑和宗立武又聊了一会… “嗯,人来的差不多了,做事吧。” 丁姓青年扫视了一圈人群,对周围的十来个人吩咐道。 这是每年一度的新人入门仪式,玉阳宗每年春季举行入门仪式,具体时间不定,来的早的也没有用。 不过洗尘苑对新人包吃包住,有的运气不好要等大半年才能入门。 宗立武当时是一月进入的玉阳宗,等了两个月,到了三月初入的门,还好他自己就有功法,不然真就是白等。 今年玉阳宗招收了两百余名弟子,与以往数目也差不多。 他们这十来人的任务便是在这五天内领新人弟子熟悉宗内环境,给他们讲解宗门情况和门规。 这个任务可是个肥差,不少人眼馋。 宗立武还是因为跟这次任务的领头丁管事有些交情,才能领取到这次任务的。 虽然表面上任务奖励也只有五十枚磁金,可这里面能做的名堂多着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在丁姓青年的指挥之下,新人被分成了二十人一组。 分别由宗立武他们这群人中的一个担任领队,分头前往宗内各处巡视并讲解情况。 宗立武带着二十个新人弟子站在一只巨蝎之上,此蝎名为黑玉金纹蝎,行走如风却平稳异常。 这二十人中有老有少,对此蝎有的惊奇不已、大呼小叫,有的却习以为常、老神在在,显然这些人在外界也见过,甚至乘坐过。 “本门占地方圆两百余里,宗门各部都聚集在中心区域,不过各部之间相距甚远,若是想要去往不同部门,可以租借灵兽代步,灵兽价格各有不同,以后你们自行了解吧,哦,对了,若是租借灵兽出宗的话价格就很贵了。”宗立武眼角一抽讲解道。 “前面就是月禄殿,你们进入大殿自会有人带你们去登记信息,然后就可以领取入门奖励了,每人可以领取炙阳剑一把,低阶灵石五块,宗门服饰两套,身份令牌一块,自行挑选五行功法一本,领完之后再回到我这里,然后我便带你们讲解一下宗门各部的情况和一些需要注意的规矩。”宗立武朝远处一座大殿一指吩咐道。 虽然洗尘苑与月禄殿相隔颇远,但他还是选择先领人到此。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二十名新人都背着包袱,有的急不可耐的已经换上了崭新的红色条纹的宗门袍服,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交头接耳,还有的拔出炙阳剑,翻看个不停,一脸喜色。 “这个月禄殿你们已经去过了,除了发放入门奖励外,还可以在此接取宗门任务、挑选灵值、领取每月灵值月钱、兑换门内交易用的货币磁金,兑换比例是一百磁金兑一枚灵石,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得到古修遗址、妖兽巢穴、叛徒下落、新发现的矿脉等信息也可以在此领到奖励。”宗立武缓缓说道。 每次在宗立武开口说话之时,这些人均都收声细听,让他颇为满意。 说起这磁金倒也颇为奇特,乃是采用一种名为石磁粉的材料做成的,这种材料不管如何开采都是呈粉状,也不知宗内用了什么手段,将其凝练成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方块,表面还坚硬无比。 这些磁金自带磁性可以吸附在一起,如此一来不用担心零零碎碎的容易丢失,而且它们一块块齐整的吸附在一起交易时也容易清点。 关于这些信息,宗立武自然不会和新人说那么多,只告诉他们兑换比例,在宗内各处均可使用,只可用于宗内交易这些基本信息。 “你们了解完宗门之后就要尽快来此挑选一个灵值,这灵值的挑选可讲究的很呐。” 看着月禄殿前广场中央立着的一只巨大铜炉,宗立武大有深意的提点到。 可说到此处他却故意闭口不言了,双手一背仔细打量起了这只巨大铜炉。 此炉足有十余丈高,可在宽阔的广场中也一点都不显得占地方。 第七章 玉阳宗 “还请师兄提点一二。” 一个小老头冲宗立武一拱手说道。 这把年纪还能进宗门修为至少是炼气五层了,按照修真界的规矩,达者为先,以修为高者为长,但他们初入门派叫他一声师兄倒也说的过去,称呼道友则更为妥当。 此人肯叫其一声师兄倒也是给足了面子的。 不过宗立武要面子没用,依旧沉默不语。 这小老头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白色晶石,正是一枚金属性低阶灵石,嘿嘿一笑说道:“小小诚意,望师兄莫要推辞啊。” 小老头毕竟经历过风霜,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这便是此宗门任务的内中门道,基本上每一位领队都能从这批新人手中每人收取一枚灵石作为孝敬,这早就是门内心照不宣的规矩了。 而被安排到管事那组的就更惨,每人要孝敬两枚灵石,而且分组时最后不足二十人的那批按惯例也都是由管事带,运气好的话管事一次可以带近四十人。 宗立武并未接过只是盯着老头冷笑不已。 这老头心中一凛,一咬牙又掏出一枚黑色晶石双手递了过来。 宗立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灵石在手中掂了掂并扫视了其身后的众人。 这些人哪还能不懂意思,纷纷上前孝敬。 不过宗立武既然收了两枚灵石,自然不会真叫这些人吃亏的,对于宗门内各部情况、各项门规、各个管事的性格脾气、各处办事的流程、一些纸面上的规矩和一些约定俗成的内在规矩,他均是了如指掌,这些信息绝对值回这笔孝敬费的。 而其他领队收了孝敬也不会对每处细讲的,最多将人带过去认个路讲一下此处是做什么的便完事了,想到此处宗立武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 待到新人都上了巨蝎,宗立武一脸正色道,“宗内处所不少,接下来五天我会带你们走一圈,每天看完再回到洗尘苑休息,次日辰时六刻我们在洗尘苑门口集合,都不要误了时辰…” “此处乃是议事殿,是宗门议事、发布命令、通告之处,绝大多数情况下,此处与我们炼气期弟子无关的,有什么命令下来自有管事通知你们的。”来到一处大殿前,宗立武淡淡说道。 “此处是雷霆塔,宗内弟子比斗竞技之处,自觉神通不弱的可在此处与人斗法赚取灵石,这里分为外场和内场,外场有六处,场内有看台允许人观看,不过观看要交费入内,外场比斗赚取灵石较多,内场共七十二间,只许赌斗的两人进入,不允许旁人观看,不过灵石嘛,只能赚取对赌之人出的那部分了。” “此处是琳琅阁,宗内商品买卖交易之所,价格不便宜不过有保障,不用担心买到假货的,此内还设有拍卖所,各位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也可以来此挂拍的。” “此处是黑光塔,里面有特制的人靶,你们可以在此练习术法,这里还提供各种实验器具,你们想要进行什么实验也可来此租借。” “此处是万卷阁,里面有成千上万的功法、法术、丹方、符文等典籍,这些典籍都是使用神念将主玉简内容复制在这些玉简上的,只可购买无法租借,而且只可阅读一次,也许你们有人想自行制作典籍玉简的,嘿嘿,等你们看过了一本玉简的内容就会自行打消念头的,里面除了典籍之外还有很多散人游记、修炼心得、档案资料等,这些是可以租借的,还有你们若是在外得了什么典籍文书,也可以上交此处,若是没有记载的内容,可根据其中内容下发门派奖励的。” “此处是沐风斋,每天都有前辈在此讲学,功法修炼心得、法术修习技巧、炼丹炼器等知识讲解应有尽有,各门各部的公告栏处每天都会更新近一个月的讲学内容及所需费额,可自行选择过来听课,若是你灵石充足的话,也可在此请教名师单独指点,若是自觉对某个领域颇有心得,在通过测试后也可在此开课讲学。” “此处是革戮堂,负责追杀、抓捕叛逃修士,以及从事对外宗门的行动,包括暗杀,刺探情报等,若是被革戮堂的修士盘问最好老实作答,他们只要觉得弟子可疑便可抓捕,若是胆敢反抗便可即行格杀,另外本宗护宗大阵的阵眼也在此处的,若是想在里面办差,只要通过其内部考验即可。” “此处是天刑台,专门处置、关押违反门规的修士的。” “此处是念心堂,负责审讯、判罚罪行之所,这里和天刑台一样是从不缺人的,你们基本没机会在里面办差。” “此处是仓廪府,宗内的总仓库,在各部均有分仓,你们若是接取了领料、入库的任务自行去各部的分仓就可以了,若是分仓内没有所需材料便向管事禀报,由他来上报申请,你们无需来此地的。” “洗尘苑,你们住了好长时间了,这里除了接待刚入门的弟子外,也是接待外宗修士的处所。” “这是佣工院,由前代弟子们所设,传承已久,在这里你们可以发布任务,若是有人觉得报酬合适会自行联系你们的,当然你们也可以将自己的信息寄挂在此处,将擅长的术法、修为境界、愿意承接何种危险程度的任务、受雇一天的费用等信息登记好,若是有人想雇佣你们便会根据上面的地址找你们商量的。” “这是灵宝楼,也是前代弟子设立,你们可以在此租借或者出租灵宝,你们若是出租灵宝的话只需要填上押金和每天的租赁费用就可以了,若是租借人租赁时间长了,总租金已经超过押金便默认买下此宝,你们便取走押金就可以了。” “这里是修士商街,这里的商铺都是弟子们自己开的,相比琳琅阁的物品,这里的价格要便宜的多,但是没有保障,若是买到假货,后果自负。” “剩下的地方便是现在还缺人手的处所,你们可以从中任选一处任职,最后宗门会根据灵根资质和人手稀缺程度再综合调整一番,只能说你选了就可能得到灵值,不过最后被安排到其他地方也是有可能的。” “呃,这些地方分别是神笔府,青竹谷,丹霞山,千机殿,百花谷,熔晶洞,鸟瞰峰,万兽园和月鹭湖,分别是制符,阵法,炼丹,炼器,种药,采矿之所,最后三个则都是蓄养灵兽的处所。” “除了这些宗门设立的处所,门内还有很多个人开设的大型商铺,里面不乏月钱比宗门设立的处所还高的,想去那边找活干的话就自行去了解。” 这五天来,宗立武带着新人弟子早出晚归,将宗门转了一个遍,最后还一并补充了各个处所管事的性格脾气和办事规矩。 第八章 卖图修炼 “哦,对了,神笔府,青竹谷,丹霞山和千机殿每年都是被选择最多的四个处所,你们莫要以为进去便可学习炼丹、炼器了,新进弟子都是从捣药、运材料等基础的事情做起的,所以你们选灵值还是多加考虑,慎重选择。” 说到最后一句,不由得让宗立武想起他曾经在百花谷的经历,本以为看药园比较自在,无非就是按时浇灌灵水嘛,有些灵花怕热,有些灵草喜阴,注意一下就行了,没事还可以去接点宗门其他任务。 结果这些灵草、灵花难搞的很,今天蔫了,明天黄了,最后一次,一株灵花差点挂掉了,吓得他赶紧去找管事。 管事把他骂的是狗血喷头,不仅一个月的月钱没有了,还要倒罚他十枚灵石。 而且这个厉姓管事还是油米不进,好说歹说都没有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之后宗立武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没有种植灵草的天赋,干脆就从百花谷离职了。 经那冯雪停引荐之后便进了铸灵堂做事,月钱和百花谷一样,每月五颗低阶灵石。 相比百花谷,这边明显累了许多,不过至少上手了之后不会再出岔子了。 “还有最后不管去哪里做事,那边都有安排寝舍,用身份令牌和就职书就可登记住下,每个寝舍均配备了防止探听和禁止闯入的阵法,当然使用的话都是要耗费灵石的,每月大概要消耗掉一枚灵石,舍不得灵石就自己去买把铜锁挂上也行,寝舍附近均配有膳房,商铺,医馆,兽棚等,可以满足基本需求了,想去其他处所便自行去兽棚租借代步灵兽。” 宗立武说完最后一段话,并确认了一下新人再无问题后,便朝众人一拱手转身离去了。 …… “哐当,哐当,哐当。” 铸灵堂内,宗立武一手持夹具将地火炉中烧的通红的剑胚取出,一手施放防护术,生怕这炉中的火焰会窜出那么一缕,那他可要倒大霉的。 取出后,拿起锤子一次次捶打剑胚,这炙阳剑采用的是地火琉璃金作为原材料制作的。 每次敲打都要费不小的力气,每一把剑胚都需要反复捶打数千次才可进入下一步精炼的。 平常时候他们铸灵堂每人每月要做出三把剑胚才算达标,偶尔也有加派任务的。 宗立武在这铸灵堂里面虽说修为最低,但是力气能排进前三,每天中午之前就可以完成每日任务了。 “嗯,今天完事了。” 宗立武擦了擦汗,熟练的掐动印诀,一道回复术缓缓成型为其恢复气力。 摸了摸怀里加班搞出来的一堆地图,宗立武嘿嘿一笑。 这地图不仅清晰的标明了宗内每处地点的位置及路线,还将每处地点办事的流程、要遵守的规矩和注意点都明明白白写的十分清楚,当然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规矩他就没敢写。 这也是他带新人入门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的赚钱主意。 接着几天下午,他跑遍了全宗的新人寝舍,挨个售卖,一开始还卖的不错,到了后来就卖不动了,甚至出现了各种翻版。 宗立武知道这买卖做不成了,不过就这几天功夫,他就借此赚了七八枚低阶灵石,这可是他一个多月的收入啊。 宗立武嘿嘿一笑,“没白忙活。” …… “金髓液一瓶,养气丹一枚。” 宗立武如今小有余财,便到琳琅阁购买了些合用的丹药。 金髓液是用来辅助修炼金身咒的灵药,而养气丹是准备给丁管事送的礼,以他如今的修为还无法服用养气丹这种提升修为的丹药的。 …… 寝舍之内,宗立武身上衣物脱得精光,手持金髓液犹豫不定。 一瓶金髓液若是涂遍全身也就堪堪够用一次而已,可若是只用在手脚部位则可以使用好几次的,而手脚部位也是他最常用来攻击的部位。 “嗯,还是先增强手脚处的部位好了。” 终于做出决定,宗立武将金髓液倒出一点均匀的涂抹在双手至手肘,双脚至膝盖处的皮肤之上。 涂抹完毕,他感觉到涂抹处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不愿浪费灵液效力,宗立武立即双手一结印,这正是金身咒的印诀。 法力在其调动之下游遍全身,而先前涂抹处则变得炙热异常,药力也迅速的被身体吸收着。 一个时辰之后,金髓液药力耗尽,宗立武睁开眼握了握拳头。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此药液真的效果不错,他感觉手脚处的肌肤下蕴藏的灵力壮大了一点。 宗立武点了点头手印一变,又开始修炼起金鼎诀。 以人族的体质是很难直接储存包括五行灵气在内的各种天地灵气的,只能通过功法吸纳这些灵气再经炼化之后以法力的形式储存在体内,需要施展法术之时只需要掐动对应印诀或者口念咒语再行施放。 经炼化后的各属性的法力,在修士体内并不会相互排斥,即便是水火两种属性的法力,在修士体内会如同水和油一般,虽不相容却同样可以相互叠加、提升修士的修为。 当然,一般来说,一名修士只会主修某一种属性的功法的,修习的法术也大多同属此属性。 除非到了化神境界以后,领悟五行灵力的真谛,五行合一化为真元存于体内,到时各种属性的灵力相互转换也再无挂碍了。 ……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宗立武上午干活,下午修炼,晚上陪酒。 金身咒有灵药辅助,修炼快多了。 想到刚来那会,他总觉着灵药只是辅助,重要的是勤能补拙,一直舍不得买灵药修炼。 挣的灵石全在万卷阁和沐风斋花掉了,这固然让他对这千奇百怪的修真界有了不少了解,却也让他的修为进境给落下了,为此他着着实实消沉了好一阵子。 …… “喂,小槐,每次你出来吃饭,老是一个人坐那吃菜什么意思啊。”丁管事笑骂道。 “我不会喝酒啊,你们喝吧,不用管我了。”一个槐姓少年腼腆一笑道。 这名槐姓少年倒是很有意思,是洗尘苑刚收的新人,一般洗尘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人离职就不会招人的。 也不知这少年是搭了哪根线破例录入的,对此这少年是从来不提,丁管事似乎知道却也从来不说。 宗立武自然不会主动去问的,就丁管事那张破嘴,但凡能说他早就说出来了。 相比这边热热闹闹推杯换盏,这少年每次都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一句话不说,就安静吃菜,有的时候还自己默默去把账给结了。 宗立武倒也能理解他,以前在侯府的那时候,他的性格和这少年几乎是一模一样。 有时不得已出去参加酒局,他就想当个透明人坐在最远的位置,完全置身事外,你们喝你们的,不要注意到我。 而如今他一个人的时候,倒也喜欢清静,可一上酒桌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带头搞一些行酒令、敬酒罚酒的把戏,高谈阔论,溜须拍马,座位从来都是能离主客最近就坐最近。 到付账的时候他跟没长腿、耳朵塞了驴毛似的,反正就是不站起来也装作听不见… “丁兄,你不是开玩笑吧,玄渊门和若华宗这次来这么多人啊。”宗立武一边斟酒一边问道。 “我能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这事暂时不宜外泄啊。”丁管事醉酒微醺的说道。 “信不过兄弟了不是,入得我耳,我全给他和酒喝下肚了。”宗立武又饮一杯。 “我当然放心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门儿清,这方面我不如你,你太会说话了。”丁管事一口酒下肚,咂咂嘴接着说,“不过这次你倒有机会的,洗尘苑庙小,不算长老,就这么四十四个人,不,四十五个,加小槐,我给忘了。” “这次玄渊门,若华宗各来三十号弟子参加本宗斗法大会,再加俩元婴和俩结丹带队,是,是多少人来着,六十,六十四,对。”丁管事晕晕乎乎的说道,“我家老祖说了,这次来的客人必须一人跟一个,不能怠慢着,这不还差十几个嘛,我们四个管事每人手上都有几个名额,到时带你一个。” “我也有份啊。”宗立武惊讶道。 “必须有份呐,你排第一个。”丁管事竖起一根手指摇头晃脑的说道。 第九章 殿前自荐 “小弟这里先谢过丁兄了。” 宗立武给丁管事斟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不过向来本宗斗法大会甚少有外宗修士参加的,而且这一人跟一个的做法倒是挺少见啊。” “谁说不是呢,我来洗尘苑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碰到,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元婴老怪来做客的,也没有这阵仗啊。” 丁管事抹了抹嘴说道。 “莫不成这次是…”宗立武用手指了指上头问道。 “这倒不是,我听老祖说了,这次宗内上头对两宗的来访确实特别重视,不过对于接待倒没提啥要求,上头来人的时候我正好在场,他只交代了要好生招待。” 丁管事喝了一口酒接着说,“这次一人接待一个的做法是本苑主事长老——闵长老自行下的令,唉,上头吹个风,下面就是暴风雨啊。” …… 一个月后。 “呼…” 寝舍内宗立武修炼完毕,缓缓收功。 这几天铸灵堂没有差事,宗立武便一直在寝舍苦修,提升修为。 “第三层的瓶颈确实难突破啊。”宗立武嘀咕道。 算算时间,再有一个月他来到玉阳宗就满两年了,如今已达到炼气三层后期的境界,距离突破也就一步之遥,可他接连突破了两次都未能成功,不知能不能赶在那两宗来人之前突破。 说起来,这炼气九层,除了最后一层突破到筑基期的瓶颈外,就这第三层和第六层的瓶颈最难突破了。 …… 就在宗立武闭门苦修的这几天,外面是热闹极了,全因一年一次的玉阳宗斗法大会所致。 按往常规矩,炼气期、筑基期弟子分成两个场地分别上台斗法,整个大会持续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最后决出胜者队伍。 只要获得名次宗门便会分别发下奖励,至于最终获胜的队伍奖励更是丰厚。 今年筑基期获胜队伍的奖励是一对宝剑,分别是昊阳剑和凝泉剑。 而炼气期弟子的奖励每年是固定的——两瓶帮助突破修为的丹药。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玉阳宗弟子最疯狂的时候,毕竟除了少数职位外,其他处所这一个月都是放假的,不少人闲来无事都会跑去赛场观战的。 今年更是连放两个月,全因今年筑基期的赛事因为要等待若华宗和玄渊门的修士而推迟了一个月。 当然这对于那些急于挣灵石的修士来说就是个噩耗了,毕竟斗法大会期间各部放假,是不发月钱的。 …… 两天后,洗尘苑主殿前站着六七十人,平日难得一见的洗尘苑三大执事长老也都到齐了,居中的正是主事的闵长老,修为已达元婴期境界,他身旁两侧分别是丁长老和柳长老,修为皆是结丹期。 “来了。” 不知谁叫了一声,只见一艘楼船从天边缓缓飞来,这楼船巨大无比,甚至有几辆马车立在其上。 观旗帜的印记正是若华宗之人,而距离更近一点的玄渊门之人反而要晚两天才到的。 楼船缓缓飘落停在一边,紧接着从上面走出了三十多人,人人身穿青色条纹的宗门服饰。 “呵呵,茗道友远道而来,闵某有失远迎,请。” 闵长老将若华宗一干人引入大殿之中,之后和那若华宗带队的茗姓女修竟不管旁人的就此闲聊起来。 如此一来,不仅洗尘苑的一干弟子开始交头接耳,若华宗的修士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眼看过去,若华宗的弟子竟大半都是女修,虽看不出来修为,不过想必都到了筑基期的顶峰,毕竟能被挑选出来参加门派斗法大会,肯定神通不弱的。 洗尘苑的队伍之中,宗立武站在靠前的位置,修为依然停留在炼气三层境界,这让他郁闷不已… 见闵长老一时没有停口的意思,那丁长老和柳长老便在一边和若华宗另一名带队的古姓男修交流起接洽事宜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闵长老和茗姓女修终于聊完了,两人与各自属下交代了几句之后竟离开了大殿,就此飘然而去… “好了,就按之前安排的,各自接待一人。” 丁长老恭送完闵长老之后,冲洗尘苑的众弟子吩咐道。 “至于古道友的接待嘛,你们谁对本宗比较熟悉的。”丁长老对众人问道。 “这古姓结丹修士居然不是丁柳二位长老亲自接待吗?”宗立武脑中闪过一丝疑惑脚下却不停,挤过人群一抱拳道,“晚辈宗立武,对宗内颇为熟悉,愿听前辈差遣。” “哼,你一个炼气三层的小辈能有什么好差遣的,让你来接待岂不要让人说我们洗尘苑怠慢了贵客?”丁长老笑骂道。 宗立武对此情形也有所预料,却依然拱手而立看着那古姓修士。 若是此人说上一句话,他还是很有可能接下此差事的。 可那古姓修士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未发一言。 “还不退下!”丁长老训斥道。 宗立武一脸无奈,只能抱拳退下。 在回到队列的一路上,他只听得周围传来的阵阵窃笑之声。 宗立武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是冷笑不已,“这世上机会本就不多,有些人自己不争取,还讥笑别人太努力。” “宁贤侄,就由你来吧,定要好生招待。”丁长老叮嘱道。 “其余的贵客就由蔡贤侄,王贤侄你们点些人负责吧。”柳长老吩咐道。 “弟子领命!”两名管事弟子一抱拳道,接着开始点人… “嗯,两天后还有玄渊门的人,想来那个结丹修士也是由他们这些弟子负责接待吧,到时有机会再毛遂自荐试试看。”宗立武摸着下巴思量道。 “还有你,也一起去。”不知道丁长老是不是看出了宗立武的心思,为防止他两天后再不知好歹的自荐,竟冲宗立武一指吩咐道。 “弟子领命。”宗立武郁闷不已的回道。 …… 随后,宗立武便被分配给了一名宣姓女修,这位女修相貌并不出众,却温文尔雅,仪态大方。 出了大殿,宗立武一行人便将若华宗的修士一路引到了宗内安排的住处。 安顿好后,宣姓女修向宗立武了解了一番宗内的情况,便将其遣走了。 而后宗立武便在洗尘苑的附近找了一处寝舍住下,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就方便许多了。 …… 晚上,某个酒馆内。 “你这家伙,今天吓死我了。” 丁管事抿了一口酒说道,“你也别怪我家老祖训斥你,那结丹期修士肯定是由王管事,宁管事和蔡管事他们中的一个接待啦,我都不够格!你也真是大胆,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毛遂自荐。” “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上去了。”宗立武嘿嘿一笑赔罪道。 “见你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这么冲动,唉,算了。”丁管事摆了摆手,“至于你刚刚问的,那倒不用的,也就这个月听若华宗修士差使,下个月他们参加斗法大会就不用我等再跟着了。” “话说回来,你这次接待的前辈脾性如何,听说小槐可惨了,他接待的那名前辈让他洗了一下午的马车。”丁管事嘿嘿一笑道。 “呃,今天看起来脾气还好,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啊。”宗立武一扫愁绪的回道。 第十章 修士商街 第二天一早,宗立武便出门前往洗尘苑,时已入冬,晨光熹微。 宗立武哈了一口气在手心,搓了搓手,一路过去除了其踩在霜上发出的嘎吱之声,周围一片寂静,大路上竟一个人都没有。 到了女修住处之后,宗立武便在门外垂手而立,等待传唤。 结果一早上都没有被安排什么差事,只是陆续有几名女修过来找宣姓女修聊天。 她们带着的洗尘苑修士便和宗立武一起站在门外,但只过了半个时辰,这些人便各自找了地方坐着聊天去了,有的甚至盘膝而坐修炼起来,唯有宗立武一人老老实实的原地站着。 一直到中午用完午膳之后,宣姓女修才将他们传唤入内,吩咐他们准备一下晚上去修士商街的行程。 宗立武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昨天宣姓女修从他这里了解到修士商街之后明显很感兴趣的。 他当晚便已经翻看地图,并去附近的兽棚询问、了解了一番可供租借的飞行灵兽,如今安排行程自然是轻车熟路。 不到半个时辰,宗立武就将一切准备妥当了。 到了傍晚时分,宗立武便和几名同僚一起,陪同女修们乘坐一只飞天蜈蚣前往修士商街。 这还是宗立武第一次乘坐飞行灵兽。 虽然它飞的很稳,但宗立武还是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再加上天气寒冷,使得他身体微微发颤。 宣姓女修一行则颇感兴奋,对这些许寒冷毫不在意。 许是注意到宗立武的不适,宣姓女修大袖一甩,一道灵光将飞天蜈蚣整个包裹住,周围的刮骨寒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她再单手一点,一道红光射入宗立武的体内,使他浑身一暖再也没有半点寒意。 “多谢前辈!”宗立武拱手感激道。 宣姓女修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一路上宣姓女修一行人不时的会指向下方的某处,询问上一些问题。 虽然害怕,宗立武还是会立即看向其所指之处,对其提问一一作答。 这一路之上基本都是宗立武在回答,以他对宗门的了解自然是对答如流了。 在回答之时,他也会注意看一下提问之人的神色,若是兴致缺缺便停止话题,若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便会多讲一些。 而那几名同僚则乐得清闲,一个个退到后面互相聊着天。 “前面就是本宗的修士商街了。”宗立武指了指前方一个张灯结彩的小镇松了一口气说道。 因为斗法大会的缘故,白天的修士商街还是冷冷清清,可一到了晚上就热闹起来了。 飞天蜈蚣驾轻就熟的降到了附近的兽棚,宗立武捏了捏有些发软的腿,办理了交接手续。 接着便带领众人徒步前往修士商街,这段路并不算远,很快便到了。 修士商街足有一个小镇那么大,街道纵横,人声鼎沸。 虽是晚上却灯火通明,因天气寒冷,街道中有些雾蒙蒙的,排排灯笼在薄雾之中散发出点点光晕,煞是好看。 街道中间的道路不足一丈宽,以致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每个摊子都十分简陋,大多就是一个木棚,前面放置一张长桌,桌上放些物品。 每家摊子外面还挂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所售卖的物品名称与价格,方便客人挑选。 有的勤快一点的摊主还在那卖力的吆喝,重复报着所卖物品的名称来招揽客人。 有的却在后面专心致志的读书,有客人的时候才会起身招呼。 有的直接放只灵兽看店,摊主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家更过分,摊主自己躺在后面睡着了,还裹了层被子,放了一只猴子一样的灵兽在前面看店,关键是这只灵兽也直挺挺的趴在桌上睡着了,那他当然是没有半点生意可做了。 这些摊主有炼气期的也有筑基期的,所卖物品的价值也有高有低。 一到此处,几名女修明显兴奋异常,手拉着手四下观望,在各个摊位前挑选着物品。 宗立武便远远跟在她们身后,倒也没有加入同僚们的聊天,只是不急不缓的跟着,随时待命。 这里除了卖各类器物的摊子,还有不少摊子卖各色吃食,煎炸烹烤应有尽有。 虽然这些筑基期女修早已辟谷,但闻着这扑鼻的香气依然是味蕾大动、食欲大增。 修士商街,与其说他们是一路逛过去的,还不如说是一路吃过去的… “不愧是筑基期修士,真是食量惊人。”宗立武心中嘀咕不停。 至于卖物品的摊子,女修们也都未曾错过,尤其是一些卖衣物首饰的摊子,更是每家必逛。 添加了火蚕丝,具有一定保暖效果的长裙; 含有蓝冰晶,具有清凉效果的发簪; 可以长期保持的胭脂水粉; 可以清洁衣物的玉佩; 能避水避尘的长靴… 已经逛了一个时辰,这些女修依然是精力十足。 宗立武拎着、捧着一堆物品有些纳闷了,他听说过筑基时可以改善体质,延长寿元,难道对气力也有显着的增长? 宗立武其实还好,毕竟身强力壮,而他那几名同僚就顶不住了,几乎是走到哪里坐到哪里。 一行人走到一处拐角,发现一处摊位被围的水泄不通,女修们大感好奇,行步如风的挤进人群,丝毫没有刚来时矜持不苟,仪态端庄的样子了。 那几名同僚也颇感兴趣的上前围观,而宗立武却没有丝毫近前的意思。 对这摊子他了解的很,它之所以引人注目倒不是所卖的“物品”有多珍贵,只不过有些特别。 它所卖的不是什么法器而是一种名为雪云狐的妖兽,此兽是本宗东部的青雾密林所特有,可爱异常却生性胆小。 这摊主姓曾,以前在万兽园做事,还与宗立武同桌饮酒过。 之后此人机缘巧合之下混合出了一种丹丸,这丹丸对其他灵兽无用,却唯独对雪云狐颇具吸引力。 然后他就从万兽园出来单干,以抓捕贩卖雪云狐为生。 一个月前这个摊子就关门歇业了,宗立武还以为这曾老兄转行另谋出路去了呢。 宣姓女修一行人一到摊位前就开始逗弄这些小狐,而这些小狐也是灵性十足,主动贴近女修们,圆滚滚、毛绒绒的脑袋在女修们手上蹭来蹭去,使得这些女修惊呼不已。 “嗯?这些雪云狐平时很怕人的,以前卖的时候,都是用铁笼装着的,怎么这几只对人如此亲昵?” 宗立武一脸疑惑,“莫不成老曾这一个月是训练雪云狐去了?” 再抬头一看木板,宗立武眼角直跳。 雪云狐虽说是一级妖兽,但啥用也没有的,只能当作寿命长一点的宠物,平时卖五枚灵石都少有人光顾,今天挂牌五十灵石一只。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宗立武心中暗忖。 可眼看这几名女修真的在挑选,宗立武嘴角一抽,“真的行啊。” “要不我也把铸灵堂的灵值辞了,去抓这雪云狐算了。”宗立武摸着下巴,思量着转行的可行性。 第十一章 雷霆塔 一盏茶的时间后,宗立武一脸懵的拎着各种物品,怀抱一只小狐往兽棚方向走去。 他回头看了看其他几名同僚,也各自抱着一只雪云狐。 六只啊,这就是三百灵石啊,他现在身上连三十枚灵石都没有。 “不行,回去得跟老曾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宗立武对于转行的想法愈加坚定了。 时至深夜宗立武才回到寝舍,抛了抛手中锦囊,心中激动不已。 这里面可装着五枚灵石,是那宣前辈临走前赏赐的,想来这一个月可大有收获了。 之后的时间里,宗立武带着宣姓女修一行人四处游玩。 月鹭湖群鸿戏水,烟波浩渺,波光粼粼。 鸟瞰峰的悬崖峭壁,危峰兀立,峥嵘险峻。 青竹谷的竹林幽谷,雾隐朦胧,深涧悬流。 丹霞山的山顶,炼丹室飘出的五色丹气,在朝阳的映射下霞光万道,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接待若华宗修士的任务总算可以交差了,宣姓女修一行人也要准备斗法大会的事宜了。 临别前,宣姓女修除了赏赐了二十枚低阶灵石外,还特意送了宗立武一件合用的中品法器——一对银鳞腕甲。 此宝不仅坚固异常,注入法力之后还可在腕甲前方形成一个餐盘大小的护盾,能抵御低阶法术而不伤,即便是面对中阶法术也能抵挡部分威能,若是拿去卖至少能卖出五十枚灵石的。 这对于宣姓女修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宗立武来说可是不小的恩赐了。 总的算来,这次任务收获颇丰。 除去丁管事那头打点的花销外,他这一个月挣了三十多枚灵石,再加上一对中品法器。 宗立武将银鳞腕甲拿在手上摩挲不停,此宝如同纯银打造,闪亮夺目。 一片片指甲大小的鳞片如同鱼鳞一般遍布其上,下方则是三块银质弯板扣住手腕内侧,弯曲弧度与其手腕完美契合。 宗立武又一手拔出炙阳剑,此剑通体如同琉璃一般,呈半透明状。 剑身六面,剑刃三尺长,两指宽,看似纤细实则坚韧沉重。 剑格被雕琢成一个八卦形状,剑柄可容两手抓握,由铁靠熊皮所制的革带缠绕包裹,整个剑体都是一体打造而成。 宗立武把玩了一会儿,将两宝妥善收起,心情大好。 至于雪云狐那边,他是彻底熄了心思了。 那老曾是因为有丹丸可以将雪云狐吸引过来,再加上他本人主修木属性功法,一手藤蔓术使得出神入化,可以轻而易举的活捉雪云狐。 至于他嘛,首先这雪云狐难以遇见,就算遇见了,一刀砍死他还有几分把握,活捉可就真难为他了。 况且老曾这次也是走了大运,遇上一群不缺钱的外地修士。 但凡是个本地修士,最多十枚灵石也就能买到了,就算一时买不到,等上几个月总有商铺会卖的。 宗立武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去打铁吧,这种技术活他是干不来的。 于是他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节奏,上午打铁,下午修炼,晚上陪酒,三点一线。 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他还是未能突破。 宗立武无奈的叹了口气,决定去雷霆塔看看那边的比赛进行的如何了。 如今的雷霆塔热闹程度远超往年,毕竟这一次可是有若华宗和玄渊门弟子参加的。 宗立武才刚到雷霆塔附近,便看到整个雷霆塔外挂满了白、青、黑、红、黄五色彩带。 塔外是人满为患,公告栏面前站满了弟子,他们讨论着各个场地的战局,甚至还有人开了盘口赌胜负的,嘈嘈杂杂好不热闹。 至于塔内更是人山人海,即便是站在塔外也时不时的能听到塔内传出整齐的喝彩声浪。 宗立武挤过人群,花了一枚灵石随意买了一个外场场地的门票,便进入观看。 虽然是站在最后排,甚至连位置都没有,不过能看上一整天他也很满意了。 每一位观战的弟子都兴奋异常,为本宗弟子呐喊助威,可能心底里也是希望用这种方法给若华宗和玄渊门弟子施加心理压力吧。 场内比斗是两两组成一队,若是两人均失去战力便会判负,这是斗法大会的老规矩了。 不仅筑基期这边如此,炼气期的比斗也是一样。 当然斗法大会以外的时候,雷霆塔内的比赛大多都是单人对战的。 两人对战的规矩其实是宗门内的一项措施,在宗内炼气期弟子被称为外门弟子,其中炼气七层以下的弟子都是低阶弟子,炼气七至九层的弟子为高阶弟子。 至于筑基期弟子则是内门弟子,其中资质出众、立下大功或者修为达到筑基七至九层的,会挑选出来成为核心弟子。 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在宗内的待遇是不同的,外门弟子承担着宗内绝大部分的劳作,修炼资源却少的可怜。 而内门弟子即便什么也不干,每月都可以领到十枚灵石,更何况不少筑基期弟子还身领管事职务,每月赚取三四十枚灵石都是很平常的。 对于低阶弟子,宗门基本上是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即便哪天他们在外面挂了,宗门也懒得深究。 但是高阶弟子就不同了,能够修炼到炼气七层的都具备着进阶筑基的可能性。 对于这些弟子,宗门会用各项举措促使高阶弟子之间建立友谊,以增强对宗门的依赖感。 斗法大会便是其中一项,宗门要求参赛者必须两两组队方可参赛。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高阶弟子想要参赛,就必须去交往一些信得过的战友,在战斗中提升友谊。 羁绊越多,日后背叛门派的可能性就越低。 这些事情倒不是宗立武从哪里听来的,而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他时常没事就喜欢静思,参加完酒宴会回想一下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总结一下得到了哪些信息;门内出现一些新的事件,他便会想想从中能不能取得什么好处;宗门颁下一些法令,他也会综合掌握的信息推测一下其背后的深意,这也是他这两年养成的一个习惯了。 “林师兄加油啊,玄渊门的不行啦!”一名黄杉大汉站起来大喊。 “哼,你哪只眼睛看到玄渊门不行了,这分明是林师兄和王师兄两人被压在角落,眼看就要输了。”旁边的青年小声嘀咕。 “什么?你身为玉阳宗门人居然为外宗的人说话!”黄杉大汉耳朵还真灵,一句小声的嘀咕都被他听见了。 “在下说的可是事实啊。”青年平淡的说道。 “林师兄他们可是本宗的核心弟子,怎么会输?” “若华宗和玄渊门来的人哪一个不是核心弟子?而且林师兄他们这次的对手可是玄渊门里面实力最强的那几人之一,输了也不奇怪。” “林师兄他们再怎么样也是代表本宗出战的,你居然希望外宗的赢,你这个宗门叛徒!” “在下只是讲道理罢了,你在这颠倒是非,根本是在给宗门丢脸,懂吗!”青年此时也有了些怒气。 “讲道理?老子的拳头就是道理,你和它讲去吧!”大汉说完直接一拳打在青年脸上。 青年也不示弱,站起来和大汉扭打在一团,但是很快两人就被维持秩序的修士发现,给叉了出去。 此时,竞技场内四名筑基期修士斗得如火如荼,烈焰席卷,飞沙走石,剑芒四射,刀光乍现。 只是其中一方确实被压在角落,岌岌可危。 “喂,兄弟,这些对战的修士怎么都穿着自己个人的服饰。”宗立武随便拉了一个人指着场内斗法的修士问道。 “废话,人家打比赛又不是平时在宗内轮班,再说了,筑基期修士当然有派头咯。”这人刚看到精彩之处就被人拉住,一脸不爽的回道。 “这样的吗?”宗立武摩挲着下巴,想到一个主意。 第十二章 突破三层 之后的几天,宗立武每天东奔西跑的忙个不停。 而斗法大会也渐渐进入尾声,大会战局是跌宕起伏、胜负难测。 作为主场的玉阳宗队伍甚至一度陷入险境,最终还是有筑基期第一人之称的燕灵丘以一敌二,大败若华宗弟子,挽回了局面。 大会在全宗弟子的欢呼之中落下了帷幕。 …… “哈哈哈哈,宗老弟,你可真是别具慧眼,这都能大赚一笔,佩服啊。”一名身穿黄衫的大汉大笑道。 “小弟不敢居功,全赖闵兄从中打点玉成此事啊。”宗立武也大笑回道。 “唉,我也只是借个场地给你,此事能成你居首功,这是毋庸置疑啊。”大汉摆摆手道。 宗立武这几天四下活动、到处打听,甚至还多次跑到宗外,就是为了这一笔生意。 在得知斗法的筑基期修士身穿自己个人的服饰后,他便起了心思,将容易夺冠的几组队伍的服饰画成图样,找山下的裁缝赶工做了一大批出来。 最后找到眼前的闵管事,利用其手中职权在琳琅阁划了一小片区域给他售卖。 这两个月来宗立武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尤其是差点夺冠的若华宗姐妹的套装服饰卖的最多,至于夺冠的燕灵丘夫妇的套装服饰,不知道为什么,卖的反而还少一些。 此次除去雇人、租赁场地和裁缝工费等其他花销,他足足赚了两百多灵石。 “这是剩下的租赁费用,闵兄点收一下。”宗立武将一个布袋塞到闵管事手中道。 “唉,宗老弟,你将这买卖就此转给老哥,这份人情我领了,这些费用就免了。”闵管事大袖一挥道。 “闵兄,既然你不肯收,我看这样吧,下次您请客我付账,咱叫上几个人去百花谷的翠闲居喝上一杯怎么样。”宗立武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就你小子最会来事儿。”闵管事大笑道,“好,到时我给你引见。” 酒席过后,宗立武回到寝舍,心情大好,鬼使神差的盘坐下来冲击瓶颈,结果竟水到渠成一般突破了第三层瓶颈,正式成为一名炼气期第四层的修士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呐。 第二天宗立武便去万卷阁购置了几种辅助类的法术典籍,又去了一趟琳琅阁买了三瓶金髓液和三枚养气丹,这让他的财产缩水了一半。 买的典籍分别是天眼术,龟息术和念息术。 这天眼术是利用神念之力,可以探清别人的修为等级,不过此术只能观察所见之人,是无法探查别人的行迹的。 此外,此术一旦施展,对方就会警觉,虽然无法知道施术者所在位置,却知道自己被人窥视着,他若是用神念之力包裹自身,便可阻断天眼术的窥视。 在修真界,使用此术观察别人通常也意味着挑衅,当然如果自身神念高出对方太多,自己还加以掩饰的话,对方是无法察觉的。 龟息术是一种收敛气息的法术,此术的缺点在于一旦施展就无法做出动作也无法移动,更无法将法力调出体外,否则此术自破。 最后一种念息术是一种可以探查周围气息的法术,以宗立武的神念之力可以探查周围五丈的范围。 若是对手施展龟息术这类收敛气息的法术,除非自身神念高出对方很多,否则也无法探查的出来。 此外此术的探查距离只与自身神念强度有关,即便是对神念之力加以操控,将其缩小为一个扇形区域,探查范围也只是略有些许增加而已,没有多大意义的。 此术另外一个功能便是可以通过对方透露出的气息大致判断对方修为,当然这只局限于对方远弱于自己,与自己差不多或远强于自己,这个功能没有天眼术直观,而且很容易被对方改变气息的法术蒙骗过去。 而且此术施展时,探查到对手的同时,对方也能很轻易的找到自己的大致方位。 施展此术就如同发出“声响”一般,对方能很快找到“声源”位置,同样若是神念之力高于对方很多并加以掩饰,对方便难以察觉了。 如果说天眼术是一种类似于视觉系的法术,那么念息术便是一种类似于听觉系的法术,而龟息术就类似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这三种法术都对神念之力的一种运用,是无需结印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宗立武每天下午的时间便用来修习天眼术,龟息术,念息术,火蛇术,金身咒,锋锐术,金刚罩这几种法术,时不时他还会去往沐风斋请人单独指导。 宗立武对火蛇术一直有执念,非得要学会不可! 这个法术实在是太实用了,不只是他,几乎宗内所有具备火灵根的弟子都会花费精力,浅修某一种火属性功法再修习此术的。 低阶的火属性功法修习起来倒是不难,可法术就难练多了。 …… 两个月之后,“哈哈成了!”寝舍之内传来宗立武的惊喜之声。 只见此时他两手手心各伸出一条火蛇,在其操纵之下活灵活现,心念一动便可“双蛇齐下”,“左右开攻”,“前后夹击”。 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甩了甩手,两条火蛇化为一阵青烟就此消失了。 摩挲着下巴,宗立武思量不已。 这两个月他并未急于提升修为,如今修为还处在炼气四层初期,但是术法方面成果喜人。 这天眼术、龟息术和念息术他已然掌握,如今火蛇术也已大成,金身咒有金髓液的辅助,在其勤练不缀之下也颇有进展。 锋锐术尚有几处关节未曾打通,还无法施展,最后金刚罩难度太大,暂时搁置。 如今灵石还剩下五十余枚,金髓液已经用完了,宗立武思虑着要不要再去补充一点,思量了一会,他摇了摇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还是决定将术法方面的修炼暂时放一放,先借助三枚养气丹提升修为,然后出去接取一些任务,赚取灵石。 又是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寝舍之内,宗立武缓缓收功。 这养气丹的药力果然霸道,每次服用都会让其经脉鼓胀,经历一番痛楚的。 宗立武每月服用一次,借助药力日日苦修,已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四层中期的境界。 “是该出去接取一些任务了。”宗立武想了一下,“对了,佣工院那边信息也该更新一下了。” 如今他在那边挂的信息还是炼气三层的境界。 这三个月内倒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在斗法大会上大展神威、力挽狂澜的燕灵丘前辈前些日子已经进阶结丹期,佣工院内外满耳都是此消息。 这让宗立武有些郁闷,早知道当时就不把卖服饰的买卖转给闵管事了。 原来,就在那服饰卖了两个月之后,他便发现逐渐卖不动了,而且琳琅阁的租赁费用惊人,再往后收益不大,于是他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转给闵管事经营了。 对于宗立武来说收益不大,可对于闵管事收益却不小,毕竟闵管事不需要支付租赁费用也不需要雇人,他手底下人多的是。 燕灵丘前辈在斗法大会上大展神威的身影,已经深深刻在每一个观战弟子的心中。 如今他又进阶结丹,看样子当时他所穿的那套服饰还能大卖的。 第十四章 突袭贼巢 “咦哈,嘿嘿嘿。” “你别让老子逮到!” “黄兄,这二人到底什么修为啊。”宗立武好奇问道。 “宗道友是如何看的。”黄彬双眼无神的盯着篝火道。 “看样子连道友的修为要比王道友高上一筹的。”宗立武看了一眼那边的战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道友夫妇均是炼气五层的修为,至于连道友嘛,比阁下还略逊一筹的。”黄彬将手放在篝火前说道。 “炼气三层?”宗立武颇为惊讶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宗立武一指战团那边话锋一转的问道。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呢。”黄彬转过头来盯着宗立武一脸认真的说道。 一听此言宗立武没话可说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向篝火中添了些木柴又将鹿翻了一个面,便回到帐篷之中。 从包中取出一个银碟,这还是他从旭流城的宝光阁中买到的法器。 将其放置在地上,他单手一指。 一颗光点从其指尖飘出,一闪一闪的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火星一般婉转飘落,最终落在银碟之中。 光点方一落入,银碟上方便出现了一簇火苗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宗立武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宝名叫幻焰灯盏,足足花了他二十五枚金币,不过现在看来倒也划算。 他拿出一本书籍,就此翻阅了起来… 一夜过去,众人收拾好行囊继续出发。 连桂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根本就没带行囊,晚上睡觉也是找了一棵树,坐在高高的树杈之上裹着袍子就睡了。 众人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出去找了些野果给大家充饥,不过众人都表示拒绝,他也浑然不介意,自己一手一个啃吃着。 到了下午时分,众人便来到了既定的地点。 黄彬打开一张地图,环顾了一下周边地形确认了一番所在位置。 “嗯,沿此方向行进三里应该就到强盗巢穴附近了。”黄彬对众人说道。 “应该?”王姓修士疑问道,“黄兄不确定强盗巢穴的具体位置吗?” “嗯,这强盗巢穴是有人告诉在下的,信息肯定是没错,只是地点不能完全确定,不过诸位不用担心,先将行囊放在此处,接下来我们慢慢摸过去。”黄彬自信的说道。 随后几人将行囊放好。 “阁下准备怎么摸过去,不会一路用眼睛看吧,还是用念息术一路探测过去?我的神念可不比常人高多少的。”王姓修士问道。 “当然不是,靠眼睛看很难保证对方不会先发现我们的,至于念息术更是打草惊蛇,在下还不想失了先机,接下来就靠白道友带路了。”黄彬转过头对白姓女修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小妹吧。”白姓女修拍着胸口一脸得意的说道。 只见她双手一结印,一道青色的灵气渐渐包裹住其鼻子并逐渐凝实,很快便化为了透明的胶状,随其头颅转动间还会晃动不停。 “呃!”白姓少女脸显厌恶之色的瞥了一眼连桂,“跟我来吧!”说完便带头朝前探去。 其他人自然紧跟其后,连桂则自觉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一路上白姓少女时不时会撤去法术休息一二,其他人则安静的等着,没人出言催促也没人说什么闲话。 半个时辰后,白姓少女打了一个手势——“找到了。” “两个,四个…十八,十九…差不多有二十五人,有可能更多。”几人在一处灌木之后观察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得出结论。 这个结果让黄彬喜忧参半,喜的是如此大的营地,财物也该不少,忧的是他们的人手可不够啊。 又看了一会,黄彬单手向后摆了摆。 众人缓慢后退,退出约莫百丈远后几人来到一处空地。 “说好的,我只负责找到营地,剩下的我可不管的。”白姓女修站在一旁小嘴一鼓道。 黄彬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拿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起强盗巢穴的地形来。 这个营地很大,围着一处狭长山坳而建,两侧高坡各有两人巡视,一座座营寨参差不齐的沿着山坳两侧分布。 宗立武和王李二人围在黄彬身边看其有何策略,连桂则抱着刀坐在一边,椅靠着树闭目养神。 黄彬指着地上说道,“现在可行的策略有两个,第一个是等到天黑,趁大部分强盗都睡下我们从这里摸过去,看能不能先把放哨的解决掉,如果被发现就发动突袭,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将他们干掉。” “第二个就是找出一个身法好的先将一批强盗引走,我们解决掉营地里剩下的强盗,然后在路上设伏解决掉引走的那一批。” “第二个策略不确定性更高,所以我个人偏向于第一个。”黄彬看着众人说道。 宗立武和王姓修士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连桂全程没有参与决策,一副只管动手的样子。 定下策略之后,众人便回到行囊处就地扎营休息。 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几人又摸回了强盗巢穴。 黄彬观察了一番说道,“连道友去解决那两个,王道友负责那边两个,李道友跟着我,宗道友留在原地随机应变。” 几人将武器缓慢拔出,刀鞘剑鞘干脆留在原地,连姓修士和王姓修士分别从两侧绕了过去。 其他人则在灌木之后紧张观望,王连二人时走时停渐渐靠了过去,坡上的强盗时不时改变位置、四下扫视。 借着天色掩护,王连二人终于靠到近前。 只见连桂将刀衔在口中,手脚并用、身形矫健的翻过木栏,爬上一座了望台。 接着他纵身一跃,刀光一闪,两名强盗就此殒命。 连桂两手一拉一抱将两具尸体缓缓放在地上,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再看王姓修士那边,只见他正将两具尸体拖入一旁草丛,同样是行云流水颇为顺利。 黄彬见到此景精神一振,带着李姓修士缓缓朝最前面的一座营地走去。 这个营地由五个营帐围建而成,帐前一堆篝火正冒着缕缕青烟。 宗立武站在原地手持钢弩,随时应变。 “啊!” 一个强盗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梦游居然睡在一个杂草丛里,李姓修士没有看见刚好一脚踩他手上给其疼醒了。 “嘟”的一声,一支弩矢射入其头部。 这名强盗当场就毙命了,弩矢的巨大力道还带着其身体往前滚了一段。 “什么事?”一个强盗迷迷糊糊的爬起身问道。 “没事,摔了一跤。”黄彬急中生智的回道。 听到此话,这强盗再次躺倒睡了下去。 黄彬松了一口气,接着和李姓修士分别摸入各个营帐,王连二人也从侧面围了过来。 “噗嗤”一声,营帐之中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黄彬被溅了一脸血走出营帐往下一个行去。 第十三章 接取任务 从琳琅阁买了一瓶金髓液和几瓶疗伤药,宗立武和闵管事又聊了几句,并约好晚上喝酒,他可不会错过这个扩大人情的机会。 之后他便去了修士商街买了一些帐篷等野外用具,在此之前他在佣工院接到了一个捣毁某个强盗巢穴的任务邀请,便开始为此忙活起来。 为了方便接取任务,宗立武现今都是提前便将铸灵堂一个月的差事全部处理完,后面的十来天时间便可自由活动。 数日后,宗立武身穿一件黑色劲装,身背一个巨大的兽皮所制的背包,手持巨弩,腰挂长剑,来到宗内某处林地之中。 此时已有几人等在此地。 “黄师兄,在下未曾来晚吧。” 宗立武冲一位身穿白袍,头戴玉冠的青年一抱拳道。 “啊,宗道友啊,不晚不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道友,李道友和白道友。”黄彬将林中之人一一为其介绍道。 每介绍一人宗立武便向其一抱拳,对方也或是抱拳或是点头回应。 这些都是一同接到了任务之人,而黄彬正是此次任务的领队。 “宗道友稍待,还有一人未至,等他到了我们便一同出发。”黄彬说道。 宗立武点了点头便找了一块空地将巨弩和背包放下,观察起几人来。 黄彬是此行领队,他年近三十,相貌堂堂,修为已达炼气六层境界。 至于其他人的具体信息只有邀请众人的领队才清楚。 白姓修士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长得和瓷娃娃一样,她头插玉簪,腰挂玉佩,手腕和脚踝上还各有一只玉环。 此时她正坐在一处树杈之上摇晃双腿,见宗立武看过来便甜甜一笑。 至于王姓修士和李姓修士则颇为怪异,明明都是男人的样貌却并肩而立,身穿燕灵丘夫妇的套装服饰,彼此之间亲密异常。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最后一人终于到了。 他从幽暗的草木之间缓缓走来,如同孤狼接近猎物一般悄无声息。 此人长相甚为怪异,皮肤黝黑干枯,身形瘦弱矮小,脸部一道伤疤从其左眉向下一直延伸到下巴,左眼眶中空空荡荡,身形佝偻,手臂奇长,以至于两手都能直接接触到地面了,身穿一件黑袍,此袍又薄又旧又脏,上面还有不少破洞,后腰横挂一把弯刀,此刀狭长,看弯曲程度肯定是不能用来刺的。 “嘿嘿,小的连桂,见过诸位。”怪人一到此处便抱拳见礼,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黑牙。 …… 三天后,某个林中空地有两道人影正战作一团。 “嘻嘻嘻,哈哈哈哈!” 其中一道高大人影体表青光大放,愤怒异常,他手持长刀四下劈砍。 而另一道人影身形矮小,围绕前者上蹿下跳,同时手中弯刀挥砍不停,嬉笑之声正是从其口中发出。 矮小人影每一次挥刀都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这也让高大人影愈加愤怒,可尽管此人刀法很快,却依然无法捕捉到矮小人影的身形。 这矮小人影不仅身法快,刀法更绝,挥砍起来如同狂风骤雨。 一个眨眼的时间,高大人影又身中数刀却难以摸清对方行迹。 这两道人影正是和宗立武一起接取任务的王姓修士和连姓修士。 至于王姓修士的“女伴”,那名李姓修士正紧握双手一脸紧张的看着战团。 战团附近,白姓少女坐在一棵树下捶着疲累的双腿。 宗立武则吃着干粮翻看着临行前借来的一本书籍。 而此次任务的领队黄彬正倒背双手背对众人,他看着天色沉默不语。 “王道友,连道友,你们也打够了吧。” 黄彬眉头一皱的问道,心中郁闷不已,王连二人分明是初次见面,三天下来打了十几场了,这可大大拖延了行程。 一听此言,矮小人影一跳而开,正是连桂。 他嘿嘿一笑,缓缓收刀入鞘。 王姓修士狠狠的瞪了连桂一眼也不再动手,他浑身尽是血痕,走到一旁树下使用回复术疗起伤来。 也幸亏他是主修木属性的,不然一路上疗伤药都不够用。 见此,李姓修士小鸟依人般的走到王姓修士身旁心疼不已,低低的说着什么。 “不用,这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插手。”王姓修士喝道。 “这倒是有意思。”宗立武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翻看书籍嘀咕不已。 书中讲到一件趣事,说南方俞州盛产一种蛇,名为树藤蛇,因其身上花纹酷似树藤而得名。 此蛇动作奇快无比,最喜欢趴在树枝之上捕食飞鸟,而又生性刚猛,甚至还会攻击过往行人。 蛇毒并不猛烈却药石难救,中毒之人往往要被毒液折磨好几天才会痛苦的死去。 之后却被人发现将此蛇毒牙拔下,研磨成粉和水服下便可解毒。 自那以后,俞州大小药铺都会备上一些树藤蛇的毒牙,甚至还有研磨好的药粉直接售卖的。 因药粉卖的很贵,故而有不少人专门去捕杀树藤蛇,取其毒牙卖与药铺为生。 多年下来,反而让此蛇在人前绝迹了,只有到了俞州密林深处才能看到树藤蛇的。 “好了,今天再行进十里,明天便可赶到强盗巢穴了。”黄彬吩咐道。 一听此言,宗立武将书籍收好背起行囊,拿起巨弩跟随队伍继续出发了。 说到此弩可不同一般,其名长臂钢弩,是他第一次离家的时候就带上的军用硬弩。 弩弓有四尺长,弩臂还掺入了精铁进行加强,力量强劲,就连金刚罩也能一击而破,这还是使用普通钢制弩矢的情况下。 在军中,除了床弩之外它的力量最为强劲,至于连结丹期修士都不敢正面硬抗的床弩则太过笨重不方便携带的。 长臂钢弩即便是在玉阳宗内也是件稀罕玩意儿,金国高层可以允许玉阳宗这样的宗门制造刀剑、弓箭、护甲,可绝不允许其私造强弩的。 …… 不久,众人就来到一处山涧安营扎寨。 连桂独自跑去打猎,他本来还想带上长臂钢弩的,被宗立武果断拒绝了。 众人布置完营地以后,白姓少女就四处逛了逛,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灵药。 山野之间,对于不懂炼药术的人来说一些看似普通的野花杂草,在行家眼里很可能就是千金难买的灵药。 一路之上,白姓少女已经采到了不少的植株,所以任务还没开始,她就先一步有了收获。 宗立武对她所采的植株一概不识,所以无从判断其价值,不过从少女欣喜的神情中猜的出来,她的收获应该不小。 宗立武一搭建完帐篷就一直在里面修炼,黄彬独自一人带着器具去附近布置警铃索,而王李二人则在林中捡些树枝干柴。 不到半个时辰,连桂就扛着一只鹿回来了。 别看此人身体瘦小,一路扛着鹿回来却一点气喘都没有。 宗立武将鹿剥皮、去除内脏,用木桩将其穿了起来放在篝火上面烤着。 以前他和爷爷时常出去打猎,一出去就是好几天,对于处理猎物手熟的很。 此时已是初秋时分,夜色降临,有些寒冷。 众人都围坐在篝火面前,烤火取暖。 李姓青年旁若无人的坐在王姓青年的怀中,王姓青年同样不避讳的将其一把抱住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讨厌死了。”李姓青年娇嗔道。 王姓青年则嘿嘿坏笑。 见此情形,白姓少女两眼一翻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了叫我。” 黄彬没有任何反应,他盯着篝火口中嘀咕不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宗立武则长叹一口气。 果然,一个预料之中的难听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恶心死了,我一个变态都受不了啦!” “你这畸形的妖怪说什么呢!”王姓修士怒吼道。 第十五章 收获颇丰 将最前面的五个营帐处理完毕,黄彬与李姓修士接着朝后面的营帐悄然移动。 黄彬摸进一处大型帐篷,李姓修士则单独往前探… “啊,救命啊,杀人啦!” 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从黄彬所进的营帐之中冲出,她边跑边喊。 原来,就在黄彬将睡梦之中的强盗斩杀之后,发现强盗身旁还睡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被强盗的血喷醒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手持长剑的黄彬身影,立马吓得魂不附体。 黄彬本想将其按住,可此女浑身赤裸,他一时不知道该按哪里。 想将她杀了吧却又有些犹豫,说不定此女是强盗从附近农家抓来的可怜人。 就在黄彬犹豫之际,此女赶忙跑出营帐开始大叫。 “嗖”的一声,一支弩矢从黑暗之中射出,直穿此女胸膛将其钉在一棵树木之上。 可即便如此,此女还在声声叫喊,“快来人呐,杀人啦。” 听到叫喊之声,各个营帐之中传出了动静。 靠的最前的李姓修士一见此景慌了手脚,赶忙往后退。 而黄彬则是一跃而上,冲进一处帐篷便是一阵乱刺,将还没起身的强盗解决,也不管这强盗死没死透他赶紧冲进下一个营帐… 王连二人见此情形也不管什么动静了,一路狂奔的冲进各个营帐手起刀落,鲜血溅涌,惨叫连连。 然而各个营帐相距甚远,他们只是解决了前面五六个帐篷中的强盗。 后面的强盗已然起身,纷纷手持钢刀、巨斧怒吼的冲了上来。 黄彬四人见事已至此,只得一迎而上。 王姓修士手持长刀大开大合,李姓修士手持细剑见缝插针。 黄彬手持长剑,剑锋凌厉,力战二人,游刃有余。 连桂脚下生风,身形如同泥鳅一般在人群之中钻来钻去。 其刀法也不同于先前与王姓修士嬉闹那般胡乱挥砍,眼睛、脖颈、肘窝、手腕、手指、胯下、腘窝、脚踝皆是其重点照顾的部位。 也许连桂一刀无法立即取人性命,但至少能让对方战力大减。 可这些强盗全都是刀头舔血之辈,个个凶悍非常,虽无招式章法但个个力大无穷,以力破巧。 黄彬四人渐渐难以抵挡、且战且退,却无一人甩开对手掉头逃跑。 “嗖”的一声,一名强盗正想拉弓引箭便被一支弩矢一击射倒; 又一名强盗手持长刀从石台之上跳劈而下,人还在空中便被一箭射中胸膛; 再有一名强盗手持钢叉,口中“哇哇”大叫冲上前来,只听“嘭”的一声,一支弩矢射入其头颅,强盗应声栽倒… “嗨!” 一名强盗手持重锤刚想怒砸而下,只见刀光一闪,他的手腕便出现了一道血痕,重锤脱手而出,还未等其再做反应,剑芒一闪他便身首异处; 王姓修士双手持刀猛地一记纵劈,强盗赶忙双手举刀横挡,李姓修士从侧面一转而入,一剑刺入其心窝; 一个强盗手持大斧一劈而下,势要将眼前的矮子劈成两半,矮小人影身形一转便出现在其身后,他手中弯刀一划便将强盗脚筋尽数切断。 强盗吃痛一趴而下,他刚想起身,黄彬双手反握剑柄,剑尖向下一剑刺入其后颈… 转眼之间,强盗们便已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只剩最后一名身穿重铠、体型魁梧的强盗头子。 他接连吃了几刀依然凶悍异常,手持巨剑左右乱砍。 不过任他再怎么凶悍也只剩他一人而已,在黄彬一众的围攻之下渐渐捉襟见肘起来。 好几次他脚下一软就要跪地,却还是怒吼一声的继续拼杀,这股子狠劲真不愧是强盗头子。 “嗖”的一箭飞来,正中其右肩使之身形一晃。 连桂身形一低,手中弯刀横削其右腿腘窝。 强盗吃痛终究是右膝一低的跪下身来。 王姓修士趁机持刀上撩将他左臂一削而飞。 最后黄彬持剑刺入其口中,手腕一动,剑身一搅,他再用力一蹬。 强盗头子重重向后倒去,再无生机… 黄彬几人环顾四周,发现再无敌手后均都大松了一口气。 连桂一屁股坐在地上顺势往后一仰,四脚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王姓修士将刀一扔与李姓修士紧抱在一起。 黄彬施展了念息术确认周围再无旁人之后,将剑往地上一插,身体拄在其上,全身大汗淋漓。 宗立武活动了一下酸痛的双臂也走了过来。 几人略微休息了一下,便向营寨深处走去。 他们走到一个明显更加华丽的帐篷前,几人相视一笑相继走了进去。 这个帐篷里很是宽敞,一张双人大床放置在营帐最里面的位置,右边放置着一张长桌,左边则是一个木架,长桌上放着三个银质餐盘,其中一个餐盘上还有一只啃了一半的烤鹿腿。 连桂也不嫌弃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却发现它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了。 另一边的木架两侧各放着一只熊头和一只虎头,木架正中放着一个一尺长宽的铜制宝箱,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铜箱之上。 为方便观看,黄彬将这铜箱搬到了帐外,搬动之时里面发出了哗啦之声。 虽然按照佣工院的规矩,他们都是黄彬雇佣而来的。 除了一路上自己另有机缘以及被自己斩杀之人身上的财物可以自留,其他的都归黄彬所有,也就是说这宝箱之中的东西都是属于黄彬的。 可大家打的这么辛苦,宝箱中的东西自然也想看上一眼。 黄彬若是不想给人看倒也没什么不对,可他并没有藏着的意思,带着众人来到帐外。 宗立武刚要跟着众人走出帐篷,回头一瞥却发现床边地上有些异常的痕迹。 他走到床前蹲下一看,发现床下四处散落着女人小孩的衣物鞋子。 还有一个只裹了一条毯子的女人,正死死的捂住一名稚童的嘴巴惊恐的看着自己,脸上显出哀求之色。 刚刚黄彬明显的使用了念息术,这个距离应该能发现此二人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宗立武略一思索,也并未惊动他人。 在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此地时,却发现床头木板藏着一个暗格。 这个暗格机关,不知道其中玄机的人是很难发现的。 宗立武之所以能够发现,是因为他家老爷子的床头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暗格机关,那里面放满了金币,后来老爷子又收藏了几本儒家经典书籍在里面。 每当宗立武没钱花的时候,他就时不时的溜进老爷子房间偷拿金币。 每次只拿一块,从来没被发现过… 此时,宗立武熟练的打开暗格,发现里面有一堆纸卷、一把镶满宝石的精致匕首和一堆金银首饰。 他将纸卷和匕首放入怀中,金银首饰却没有拿走,关上暗格后走出了帐篷。 第十六章 精致匕首 宗立武在里面待得时间不长,所以众人并没有发现不妥,全都盯着眼前的铜箱。 铜箱上面挂着的铜锁被黄彬轻易地一砸而开,他一打开箱盖众人便发现里面放的全是金币和各色宝石。 黄彬满意之极开口说道,“各位也去周围看看吧,说不定还有收获的。” 众人脸上一喜,黄彬此意便是将其他帐篷里的财物让给他们了,于是均都跑去周围的帐篷中翻找起来。 宗立武也不甘落后,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几袋金币、银币。 黄彬倒背双手站在原地,深深的看了一眼宗立武的方向沉默不语。 搜刮了大半个时辰,众人满载而归返回营地,个个脸上都透着喜色。 白姓少女见众人平安归来也大松一口气,但见宗立武、连桂和王姓修士身上各背着一大捆武器又嘀咕起来,“一群财迷。” 夜间,帐篷之中,宗立武点亮了幻焰灯盏,将怀里的纸卷拿出来翻看。 “这些都是和其他强盗营地联系的书信,可书信之中并没有其他营地的位置,看来没什么用了。”宗立武失望道。 他摇了摇头又掏出了那把精致的匕首。 这匕首通体呈现银色,握把、护手和剑鞘之上均镶嵌着各色宝石。 刃身是双边开刃,长度比人的手掌还要长上一些,一道绿色的纹路从护手处伸出,遍布刃身。 “符文!竟然是一件法器!” 宗立武心中一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 这符文他从没见过,看样子需要回去查一查了。 宗立武将匕首收好再单手一挥,幻焰灯盏随之熄灭… 数日之后,一行人终于返回了宗内。 此次出行宗立武的收获不小,首先是他每天受雇的费用,一天是二十磁金,完成任务共花了五天,正好是一百磁金,再是完成任务有两颗灵石的奖励,这是事先说好的,最后加上搜刮到的金币、武器等,合计之后此行收获近五枚灵石。 这可相当于他一个月的月钱了,而且他还弄到了一把法器匕首,若是拿去卖的话怎么也能卖出二十枚灵石的。 不过匕首的具体价值还是要弄明白上面的符文,搞清楚这把匕首到底有什么特殊效用再说。 想到此处,宗立武轻笑一声,“看来要去找找那个朋友了。” 普福安——神笔府的弟子,对符箓之道极有天赋,可他偏偏喜欢炼器,而且炼制的还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的这些个“发明”需要各种造型奇特的部件,为此他没少往千机殿跑,宗立武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与之结识的。 在玉阳宗见过的这么多人中,普福安是他唯一一个真心结交的朋友,不是看中他的天赋,也不是想从他这儿弄到什么好处,仅仅是因为此人足够纯粹。 刚来到神笔府,宗立武就看到一大群人围成一圈。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中一个身穿白衫、腰系红带、皮肤黝黑、长相普通、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普福安。 走到近前,宗立武便发现人群聚集所为何事了。 只见人群中间站了一名满脸苦涩的青年,他身背一只铁箱,箱子上面伸出一根铁杆,铁杆末端连接着上下两层扇叶,造型颇为古怪。 宗立武一见这造型奇特的铁杆和扇叶就觉得很是眼熟,这不正是普福安几个月前拜托他制作而成的器物么。 其实这铁杆并非一根,而是一根圆管套了一根圆棒,共有内外两根,两根末端各有一个厚厚的钢盘,钢盘外侧伸出数片长条形的叶片,每个长条叶片均倾斜了一个角度,形状如同大号的钢制竹蜻蜓。 宗立武本以为这是一件武器,还询问普福安要不要把叶片两侧开刃。 然后普福安解释了一大堆他也没听明白,反正只知道这不是用来攻击的武器。 “小普,这就是你几个月来的研究成果吗?”宗立武走到近前指着那件怪异的器物问道。 “啊,宗兄,你来啦,正好,前两天我还去铸灵堂找你呢,他们说你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普福安一脸激动。 接着又说道:“宗兄来的正是时候,一起见证一下我们俩联手打造的这件螺旋升天仪的试飞仪式。” “螺旋升天仪?”听起来是能让人飞起来的器物,这可是了不得的发明啊。 想想出去与人争斗,情况不妙便可借助此物逃离,等于是多了一张保命底牌了,宗立武一听便颇为期待起来。 “普兄弟,你确定已经用假人试过了吗?没有问题吗?要不要再多试几次”场地中间的青年却一脸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卢兄,对我的发明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普福安一脸自信。 卢姓青年回想了一下普福安以前的发明,“不,我还是不试了,灵石还你,你…”卢姓青年连连摇头。 可话没说完,普福安手指一点,螺旋升天仪的两层叶片便缓缓转动起来,一层左旋,一层右旋,且越转越快。 “普兄弟,我们还是用假人多试几次吧,我突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等下再试,等下我一定给你试!” 卢姓青年抬头一看这吓人场景急忙想要摆脱,可身体已经被铁箱上的革带牢牢束缚住,只能一脸焦急的说道,同时心里打定主意,等会打死也不试了。 周围之人一见这动静也都吓得连忙往后躲。 “放心吧,卢兄,很快就好了。”普福安安慰道。 “不不不,不要,宫瑶,你快阻止他啊!”卢姓青年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冲一旁的女修大喊。 “普兄弟,我们不试了,你让它停下来好不好,灵石我们还你,实在不行我们再贴你一块灵石。”一名女修赶忙跑了过来对普福安说道。 “额,不行的,已经…已经停不下来了,而且现在停下来会…他会受伤的。”普福安想了想措辞接着一脸笃定的说。 而此时场中叶片越转越快,周围地上的尘土也被一卷而开。 “啊啊啊…嗯?”卢姓青年先是大叫,接着发现双脚缓慢悬空,却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他抬头一看上方叶片,脖子缩了缩,咽了口唾沫,再看向下方惊呼的人群。 “真没事。”卢姓青年心中一喜。 “嗨,宫瑶,我没事!”卢姓青年冲女修喊道并向下方人群挥手致意。 “哈哈,成功啦!” 普福安激动地摇晃着宗立武的袖子,蹦跳着喊道。 “真的行啊!”宗立武也是眼中一亮。 周围人群也传来阵阵的惊呼之声。 过了一会儿,“那个是正常的吗?”宫瑶指着空中缓缓转动的卢姓青年回头问道。 “嗯?明明这两层叶片是转的一样快的啊,为什么人会转呢?”普福安心中疑惑。 却对身旁的女修解释,“没事的,有时会有点转动,很正常的。” “这绝对不正常!”卢姓青年发现自己微微转动,而且还有逐渐加快的趋势,心中大觉不妙。 第十七章 螺旋升天 “普兄弟,我觉得应该试够了吧,快让我下去!” 卢姓青年冲下方喊道,随着身体转动,他感觉螺旋升天仪也开始晃动起来。 “普兄弟,我们已经试完了,快停下来吧。” 宫瑶也看出不对,上前催促道。 “好,这就让他下来。” 普福安也看出来确实出了状况,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但还是决定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接着他冲卢姓青年背后的铁箱一点指,一道灵光激射而去却被转动的卢姓青年挡住。 “普兄弟,你还在等什么,快让我下去吧。” 卢姓青年带着哭腔喊道。 随着他身体越转越快,从下面甚至开始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经过短暂的震荡之后,螺旋升天仪此时反而重新平稳了下来,只是在空中四处打着转。 普福安有些慌了,冲螺旋升天仪接连急点,可一方面卢姓青年不停转动,灵光总会被他的身躯挡住,另一方面螺旋升天仪的位置在不断变化,难以点中铁箱。 不断尝试之后,最终普福安还是点到了铁箱,叶片顿时开始减速,可螺旋升天仪并未立即下降,卢姓青年的转动也还在加快。 过了一会儿,螺旋升天仪似乎升到一个最高点终于开始下降,可卢姓青年依然越转越快。 快到地面之时,他已经转的跟陀螺一样了。 “危险!” 这种情形下卢姓青年肯定站不稳的,他一旦倒下,叶片撞到地面便会四处飞射,宗立武一想到此情形顿时大感不妙。 于是,他快步冲了上去,想要接住卢姓青年。 他不敢马虎,双手一掐诀,先施展了金身咒护住自身再说。 此时的卢姓青年和螺旋升天仪正四下绕着圈,以至于宗立武在地上两手高举,抬头紧盯卢姓青年,身形也跟着四处转着跑。 周围人群看出不对,赶紧四散奔逃。 最后宗立武将卢姓青年一把抱住,他在地上转了几圈便稳了下来,过了片刻之后,螺旋升天仪的叶片逐渐停了下来… 将已经彻底晕过去的卢姓青年放到地上。 “嘶,啊!”揉了揉被铁箱撞到的脸,宗立武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出什么大事。 “宗兄,这次多亏你了。”普福安走了过来感激的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宗立武嘿嘿一笑,“对了,这次过来是找你帮个忙,你不是对符文很了解嘛,我这有件法器,你有空帮我看看它有什么特殊的效用。” “好的,包在我身上。”普福安接过匕首,拍着胸脯说道。 …… 这个月还有几天时间,铸灵堂的差事都是每月初才能开始做的,那时会有人将原料统一领出一起送过来,所以现在没法提前干下个月的活。 左右没什么事情干,他便打算放松放松。 他先去了一趟万卷阁将早先借出的书籍归还,又借了几本新书,随身揣了一本去往月鹭湖赏景。 每逢初秋,湖边枫叶红如炉火,红叶倒映在明丽宁静的湖水之中,红色的枫叶与蓝色的湖水交相辉映,如梦如幻。 或是坐在湖边安静看书,或是乘一叶扁舟泛湖,或是在红树林中独自漫步,或是在枫树之旁沉思小憩。 几天下来,宗立武浮躁的内心平静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长舒而出烦恼净除。 又过了几天,宗立武在铸灵堂奋力的敲打剑胚,堂中并没有因为天气转冷而变得舒适,这里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燥热,伴随着“哐当,哐当”之声,吵得不停。 “宗兄,你让我查的符文有着落了。”普福安一脸喜色的找了过来,熟门熟路,其他人见到他也并不陌生。 “哦,仔细说说,这个符文是做什么用的。”宗立武放下剑胚,边走边说。 他们来到殿外,殿内太热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起来这个符文还真是少见,现在知道的人应该不多的。”普福安迫不及待的说道,“我还是在一本古书典籍中找到的,这个符文在现今看来颇为…呃,鸡肋。” “怎么说?”宗立武眉头一皱。 “是这样,这个符文呢应该还是古修士才会用的,相信这是他们用来采药的匕首。”普福安将匕首掏了出来交给宗立武继续说道。 “这个符文的作用很简单,就是将药材割断之后,会在药材断口处形成一层薄膜并短时间给药材持续提供灵力。简单地说就是给药材保鲜的,不过这种做法只有古修士会这么干,现在早就被另一种符文取代了。现代修士的做法都是在盛装药材的玉盒上刻制符文,或者还有更简单的,用专门保存药材的符箓贴上即可。至于在刀上刻这种符文的做法不仅保鲜时间短,而且很多药材是要连根拔出才能保持药性的,所以这种做法早就被淘汰了。” 普福安一口气说出一大堆来。 “这样啊,看来还真是鸡肋。”宗立武无语了,看样子这符文带来的价值还没有上面镶嵌的宝石大。 “不过这符文不常见,还是有一些研究价值的,而且它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用它来切割药材可以很大程度上保护药材根部,这样来年还能长出药草,估计百花谷那边会有人感兴趣的。”普福安一看宗立武失落的样子安慰道。 “嗯,也许吧,多谢你了。”宗立武一抱拳道。 “哪儿的话,嗯,宗兄,那我就先走啦。”普福安一看宗立武没什么兴致就先告辞离去了… “干脆把它卖了算了。”宗立武想道,可毕竟也算罕见,真这么卖了他总感觉有些难以割舍。 “还是先拿去灵宝楼出租好了,要是一直租不出去就卖了吧。”宗立武打定主意。 之后,他抽空去了一趟灵宝楼将此宝出租了,每天租金三枚磁金并特别标注只租不卖。 这种做法在灵宝楼很常见,有些人对自己的宝物很珍惜,但宝物一时用不上放着也是可惜,便去灵宝楼出租,标注只租不卖。 这样租借的人也不需要交押金,只需要将身份令牌抵押就可以了。 灵宝楼核实清楚身份令牌的真伪以及是否是本人之后,便将宝物交付租出。 宗立武便是用了此法,并且标明一次最多租出一月时间便要归还,如果超期不归还,灵宝楼自然有后续的索赔手段,这就不用他操心了。 在登记填写此宝名字的时候,宗立武觉得匕首刃身上的符文乍一看有点像一排排鱼刺,索性就取名“鱼刺”。 结果瞥到接待少女脸上的鄙夷之色,宗立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重新给改了,仔细看看这符文也挺像蒺藜叶的,干脆就叫“青藜”好了。 见到新改的名字,少女脸上才好看了一些,她从一开始见到此宝便很是喜爱,虽然不至于有占为己有的想法,但也希望其主人能好好爱惜的。 “鱼刺”算什么名字?一下就让人联想到一条飘着苍蝇的腥臭鱼骨,“青藜”倒是好多了,也能配得上此宝精致的外观。 第十八章 青藜匕首 自从将青藜寄挂在灵宝楼出租之后,一连好几天此宝都无人问津。 就在宗立武想着要不要将租金降一点再试试的时候,灵宝楼传来信件——这件法器被人租走了。 宗立武一看租借之人的名字,脸显一丝古怪,居然正是前几天一起做任务的白姓女修。 此宝能租出去让他心中一喜,虽然目前对他来说能够立马到手的好处更具吸引力,这样就可以快速转化为修炼资源,但这种细水长流的买卖感觉很安稳也不错啊。 如果不间断的话每个月都能有近一枚灵石的收入,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毕竟能用上此宝的人肯定不多的。 可后续的情况却出乎宗立武与普福安的预料,此宝还是很受那些外出采药队伍的青睐的。 对于他们来说能保存药力的玉盒、灵篓自然是好。 可一方面玉盒、灵篓放不了太多药材,另一方面每次租借几只盒子、篓子费用也贵。 至于能保存药力的符箓嘛,这种无法充能、反复使用的东西根本没人出租的,买的话价格又太贵,他们可不是普福安这种制符师,要用符的话自己画就行了。 而他们每次出去采药,如何保存药力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谁也不想刚采了几株药材就要返程。 如今这“青藜”匕首就解决了他们所有的问题,带上匕首后只需要每人背个普通背篓,采了药材之后就往背篓里塞。 况且他们每次出去最多大半月就回返了,“青藜”保存药力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完全够用。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每个采药队伍都有自己小队才知道的隐秘路线以及存有大量药材的隐秘地点,这些灵药不方便移植,一旦移植回去迟早被其他人采摘光,所以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出来采一次。 虽然他们每次采药都小心翼翼,尽量不伤及灵植方便以后再来采取。 但还是有不少灵植因为采摘不当枯死了,以致他们不得不经常冒着风险去密林深处寻找其他密地。 而有了“青藜”,他们就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灵植不死,这样每隔一段时间沿着同样的路径去既定的地点采摘一次即可,危险程度大大降低… 宗立武从未想过“青藜”如此受欢迎,甚至有采药队伍会按时等在灵宝楼,就为了等上一个队伍交还之后可以立即租下。 当然这些队伍不是没想过将此宝买下来,可一方面根本不知道法器主人的信息,因为灵宝楼是不会将宝物主人的信息外露的。 另一方面也觉得此宝只租不卖,其主人肯定非常重视此宝的。 当然黑下此宝他们更是不敢,灵宝楼能存在至今不是没有理由的,但凡他们敢昧下,那念心堂的问讯他们谁也顶不住的。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宗立武本人对此宝并不怎么上心,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去取磁金,但租金从没涨过。 在他看来这种鸡肋东西,租金这么高已经很可以了,一个月一枚灵石的收入呢,再涨就没人租了,与其断断续续的租出,还不如现在细水长流的好呢。 就因为他的这个想法,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青藜”几乎陪伴过每一个玉阳宗的采药队伍,在低阶修士组成的各个采药队伍中成了陪伴他们一路采药,一路成长的见证者。 多年以后,其中不乏修为大成者,当他们回首来看,当年陪伴自己采药的好友已经不在了,他们几个才知道的密地不见了,一路走过的密径没有了,但“青藜”还在,而且租金还是区区的三枚磁金! …… 两个月后,青雾密林的某处峡谷之中,寒风凛冽,白雪飘飘,纷纷扬扬,满地素装,几只毛皮制成的帐篷围绕着篝火形成一圈。 宗立武在手上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他往宗门方向看了一眼口中嘀咕,“不知今年的斗法大会举行的如何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任务结束之前赶得回去啊。” “蔡姐,怎么样,灵食好了吗,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一位身穿灰白色毛皮斗篷的中年男子叫嚷道。 “高义老弟,你也稍微体谅一下冒着风雪烹煮饭菜的我吧,我不也饿着呢。”一名身穿深灰色棉袄的妇人说道。 宗立武此次接取的是月禄殿的任务,任务目标是将峡谷尽头的蛇涎果采摘带回,任务的领队是名叫高风、高义的同胞两兄弟,队伍还有另一名队员就是这位蔡姓女修了。 高风、高义和蔡姓女修是老搭档了,他们经常组队,而宗立武则是此次任务的新面孔。 “也不知道这雪还要下多久。”宗立武郁闷的想道,月禄殿的任务可不是和佣工院一般路上也能有受雇收入的。 他们只有拿回任务物品才能回去领取任务奖励,如果拿不回去那么这一趟等于是白跑,当然完成任务的奖励是远比佣工院的任务丰厚的。 就拿这次任务来说,情报称此处有三枚蛇涎果,采摘回去上交宗门便可以领取一千磁金的奖励,具体分配则是高风、高义各三百五十磁金,宗立武和蔡姓女修各一百五十磁金。 这次任务中他们各人承担的职责也不一样,高风高义二人负责在前战斗应敌,而宗立武负责外出捕食打猎,蔡姓女修负责搭建营地、烹煮食物。 本以为这次任务很轻松几天就可以回返,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大雪阻碍了行程,他们在这里已经扎营两天了… “就一口,就一口。”高义和蔡姓女修还在那嬉闹。 高义拿着勺子从锅里抄了一口肉汤就要喝。 “还没好呢,你个臭小子。”蔡姓女修故作不满的捶着高义后背。 高义也不管,背对着蔡姓女修,“咕嘟咕嘟”的将肉汤喝了个干净。 “啊,暖和多了,暖和多了,爽!”高义嘻嘻一笑,“蔡姐的手艺就是好啊。” “哼,等会拉肚子可怨不得人。”蔡姓女修笑骂道。 “宗道友想什么呢。”高义看到正在发呆的宗立武,跑过来问道。 “没什么,高风道友呢?”宗立武问道。 “我哥去前面探路了,他说如果明天还是这鸟天气,说不得咱们得冒雪赶路了。”高义跑到篝火前,烤着火回道。 宗立武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总不能老是停在这里啊。 第十九章 雪中前行 “真冷啊。” 到了晚上,宗立武从帐篷里走出来,憋了好久这才决定出来方便一下。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林中四处漆黑一片,除了风雪之声便再无其他声响了。 解决完后回到篝火前,给它添加了些柴枝,宗立武搓了搓手放在篝火前取暖。 火焰被寒风吹得呼啦作响,柴火燃烧发出噼啪之声。 宗立武取起火堆前的一个铁罐,罐子还烫着。 抿了一口茶水顿时感觉身体暖和了不少,现在轮到他守夜了。 在冬夜里可不能让篝火熄灭了,所以一到晚上高氏兄弟和宗立武就轮流起来守夜。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炭火够不够用,被子够不够厚,以前一到下雪天,最操心的就是母亲了。他每次一练完功,就会去母亲那儿,而那边也早就准备好了。 厚厚的毛毯裹上,暖暖的火炉烤着,热了几次的肉汤喝着,热毛巾在脸上擦来擦去,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嘀咕,现在想想却是那么暖心。 漆黑的冬夜里,呼啸的寒风中,一个青年就这么坐在篝火前想着往事,浑身都暖洋洋的。 …… “嘎吱嘎吱”,到了第二天,天终于放晴,一行人收拾好行囊踩着积雪赶路。 “今天天气不错,估摸着到中午雪就化了。”高风回过头来接着说道,“到了前面那棵树,宗道友和蔡道友先等一下,我和高义在前面走,你们隔着二三十丈的距离远远跟着就行。” 听到此言,宗立武和蔡姓女修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那蔡姐、宗兄,我们先走一步啊。” 来到一棵树前,高义嘿嘿一笑冲二人说道。 宗立武一抱拳,蔡姓女修也点了点头回应。 因为这次任务的内容不包括战斗,宗立武只随身佩带了炙阳剑,长臂钢弩被他留在寝舍内没有带出。 至于银鳞腕甲自然是随身穿戴,不只是出来做任务,即便是在宗内他都随身穿着。 他还给腕甲配了一件护袖包裹着,防止外人看出来,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宗道友,我们也该跟上了。” 很快高氏兄弟便已经领先三十丈的距离,蔡姓女修提醒着说道。 “嗯。”宗立武提了一下背后毛皮所制的巨大背包,回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 中午时分,积雪消融,融化而成的雪水形成涓涓细流沿着峡谷顺流而下。 “嗷,嗷!” 最后一只红背土狼夹着尾巴哀嚎着逃离,却见一把飞斧砸了过去。 “噗”的一声,土狼应声倒地。 “看样子是解决了。”宗立武坐在一块石头上,听着前面的动静说道。 这一路上的妖兽还真是不少,不过有高风高义两兄弟在前开路,宗立武二人倒也乐得自在。 遇上妖兽袭击,宗立武完全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这可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而且贸然上去帮忙,高氏兄弟说不定还会误以为他是想分妖兽材料的。 至于出现高氏兄弟都解决不了的妖兽,他就更不会过去帮忙了。 开玩笑!两个七层大高手都解决不了的妖兽,他可不信自己过去帮忙就能解决得了,到时说不得一看情况不对,他就丢下行囊转头就跑… 高氏兄弟处理了一番就冲宗立武二人打了个手势。 他们二人便走了过去,来到那几只红背土狼的尸身前开始处理起来,至于高氏兄弟则在一边休息。 好东西自然是被高氏兄弟取走了,剩下的材料他们看不上也带不了那么多就都便宜宗立武二人了。 熟练的将土狼尾巴一斩而断,收进一个袋子里,宗立武又开始剥起了土狼皮。 这个皮是给普福安准备的,制符师需要大量的符纸练手,每次购买符纸太贵了,所以他就嘱托宗立武出来做任务的话,如果方便就给他带些妖兽皮回去。 每次普福安都会支付灵石算是购买这些兽皮,当然支付的灵石比市场价要略少一些。 反过来如果宗立武自己去卖妖兽皮的话,它的价格又比市场价低得多,所以如此交易他们俩都很满意。 “可惜没带多余的水袋,不然这狼血可以想办法收集一些的。”宗立武有些惋惜的想道。 蔡姓女修在一边收集土狼爪子和牙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与宗立武并不冲突。 收拾完毕之后,高氏兄弟便继续上路,宗立武将毛皮一卷连同装狼尾的袋子一起塞到背后大包里,远远的吊在高氏兄弟身后走着。 还好现在天气寒冷,妖兽材料不会很快腐坏。 …… “只能先放在这了。” 将两捆狼皮往一棵树下一扔,此时宗立武身上背满了鹿角、兽皮等各种妖兽材料,不得已将拿不下的狼皮先放在此处,等回来的时候再取走。 狼皮丢了就丢了不心疼,身上的这些好东西他可不愿就这么放在野外。 在蔡姓女修的侧目之下,宗立武身上跟背了座小山似的继续行进。 一天后众人终于来到峡谷的尽头,此时高风高义两兄弟正围着一只巨猿一样的妖兽攻击不停。 宗立武两人将行囊放下远远观战,这巨猿怕是有三级妖兽的实力了,否则以高氏兄弟七层的修为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拿不下的。 说起妖兽的境界划分与人族可不一样的,对于元婴以下的妖兽,其境界共分九层,元婴以上的妖兽灵智已开,有的甚至能口吐人言,就不会按照普通兽类进行划分了。 至于人族,身体比起妖兽要孱弱的多,故而初期吸纳灵气的速度很慢,境界划分也更细致一些,元婴以下共分二十七层,炼气、筑基、结丹各九层。 由于炼气期的修为进境增长较慢,所以炼气期修士还会私下把每一层再细分为初中后三个境界用于评估自己的修为进境,但修士之间是不会将境界分的如此细致的,别人也不在乎你是四层的初期、中期或是后期,其中的区别并不大。 妖兽的每一级对应人族三级,一级妖兽对应人族炼气期一至三层,以此类推,九级妖兽则对应人族修士结丹期七至九层。 “这只巨猿显然是一只三级妖兽,在三级妖兽中不算强也不算弱,境界大概相当于人族炼气期八层的样子。”看着远处战团,宗立武心中暗自估算着。 这只巨猿身形巨大有近一丈高,动作也很快。 故而高氏兄弟每一次攻击都小心翼翼,可即便攻击到了也没办法重伤此兽。 如此下去,高氏兄弟的体力怕是会先跟不上的。 第二十章 峡谷奔逃 宗立武看出此战不妙,高氏兄弟自己更是暗自叫苦,这巨猿力大无穷,稍不注意被其攻击到就是重伤的下场。 可二人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形势已成骑虎,若是其中一人后退,那么接下来面临的便是此猿的一路追杀,若是路上再遇上什么妖兽堵路,那他们几人恐怕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这情势不用他们说,宗立武同样看明白了。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上去拼一把,拼赢了就能完成任务,拼输了就白跑一趟,要么趁早就溜,至少还能保住部分妖兽材料。 到了此时,宗立武对没带着长臂钢弩大为后悔起来,但是后悔也于事无补,他双目紧盯战局,脑中飞快的盘算着。 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宗立武咬着牙将长剑一拔而出冲上前去,同时心中想道,“必须要趁高氏兄弟尤有余力之时找到胜机,否则只能有多远跑多远了。” 蔡姓女修见宗立武冲了上去,脸上一阵愕然,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过去帮忙。 她是不擅长战斗的,只对于烹饪各种妖兽颇有心得,入门几十年来她跟着不少队伍出来执行任务,负责的也都是搭帐篷、捡树枝、烹饪之类的活计。 如今所有人都上去战斗,就连和她一样修为的宗立武都冲上去了,她站在这里似乎也说不过去,可就算上去了她又能帮到什么?会不会给他们三人添乱?但是不上去帮忙,她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先逃走。可如果他们三人打赢了,见到她逃走会不会气愤?她以后又如何面对三人呢? 就在蔡姓女修愣在原地、犹豫不定之时,宗立武已然来到巨猿近前。 他自然不知道那蔡姓女修的复杂心理,如果他是蔡姓女修的话,现在早就跑没影了,毕竟待在此处也帮不上忙,如果这边打输了,大家四散奔逃,跑得最慢的她肯定是死路一条… “吼!”巨猿一声大吼,磨盘大的手掌向高风一砸而下。 高风急忙一闪,“嘭”的一声,巨猿的大手砸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大坑。 高义趁机冲到巨猿身后,他举起长刀,一刀斩在巨猿的大腿之上。 宗立武则将长剑一掷,一剑刺入巨猿脚踝的跟腱之上。 他想的很清楚,先封住巨猿行动,这样他们是退是战都可占据主动。 巨猿吃痛回身单手一甩,将躲避不及的高义砸飞出去。 “高义!” 见到兄弟受伤,高风暴怒异常,他一手持盾、一手持斧冲到巨猿身后。 巨斧一砍而下,将巨魔跟腱彻底斩断,接着一个后跳躲开巨猿的回身一扑,并快速后退将暴怒的巨猿引离高义那边。 宗立武双手掐诀施展出火蛇术,两条火蛇一卷而上集中在巨猿的面部。 巨猿对于火焰炙烤惊恐不已,急忙用双手四下遮挡。 高风则趁机绕到其身后将它另一条腿的跟腱斩断。 巨猿急忙回身四下一阵狂砸,可高风滑溜的很,一击之后赶忙后退。 巨猿追之不及,背后还传来阵阵炙烤。 它又一转身似乎认准了宗立武,也不顾火焰炙烤,它四肢齐动向宗立武扑去。 宗立武一看此景,连忙停下火蛇术掉头就跑。 巨猿紧跟其身后猛追,虽然它双脚跟腱已断,但它前爪一扒地,后腿一蹬仍然行动飞快。 宗立武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阵阵鼻息。 追近了几步,巨猿一跳而起向眼前小人一扑而去。 宗立武听到巨猿哼了一声,感到后方气流一变,他回头一看,大惊之下赶紧往侧边一滚躲过了这一扑。 接着不敢停留,他急忙往峡谷外奔逃而去。 因为是下坡,奔跑又是飞快,他双脚一左一右踩在突出的土块上,防止被绊倒。 每一次落脚,他的脚后跟和脚底便传来一阵剧痛,但他哪管这些,借助下坡之势越跑越快,巨猿也跟在其身后紧追不舍。 峡谷之中,只见一个小人带着一只巨猿往谷外一路狂奔,这一路之上巨魔声声怒吼,将周围的野兔、飞鸟吓得四散而逃。 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宗立武一脚踩在一块凸出的土块上。 脚下土石承受不住冲力,瞬间变成了一堆碎块。 宗立武脚下一滑,另一只脚赶忙向前踏出一步,但还是控制不住身形,他身体一扭便如同炮弹一般朝前方撞了过去。 咕噜咕噜,在地上不知道滚了多少圈,方一止住身形,他不及细想赶紧翻身而起,略一确认方向,两腿一蹬,跳起就跑。 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听不见后面的动静了,宗立武回头一看。 只见后方十余丈外,那巨猿仰天怒吼一声,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啦! 宗立武可不管这些,继续往前又跑了数十丈的距离,接着听见后方喊杀声起,正是高氏兄弟追了出来和那巨猿斗在一起。 宗立武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心脏砰砰狂跳,连同脖子处的血管都一涨一涨的。 “吼!” 巨猿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被高氏兄弟砍杀在地。 休息了好一会,宗立武终于缓了过来朝高氏兄弟走了过去。 “宗兄弟,这次多亏你了。” 高风将从巨猿腿上拔下的炙阳剑抛给了宗立武继续说道,“没有你的帮忙,这巨猿还真的难以对付的。” 宗立武检查了一下便将长剑插回鞘内。 “客气了。” 宗立武一抱拳说道,接着便打量起这巨猿尸身来。 “宗兄弟,这巨猿材料按理应该有你一份,可我二人还留有他用,这样吧,我这一路所得的其他妖兽材料都送与道友作为补偿,你看如何?”高风一抱拳道。 “既如此,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虽然巨猿一身材料肯定比这些一二级的妖兽材料更加珍贵,但宗立武也知道这些好东西肯定与他无缘的。 见到宗立武如此识趣,高风大喜。 “给!” 他爽快的将腰间一个布袋朝宗立武丢了过去。 宗立武一把接住,里面鼓鼓囊囊,不乏一些好东西。 “给。”高义也将腰间布袋扔了过来。 这家伙也不知道刚刚是走神了还是会错了意,见到大哥将妖兽材料扔给宗立武,自己也顺手将布袋丢了过去。 高风的意思是用自己那份材料来交换,可不是用他们兄弟二人的所有材料来换的。 这一出让宗立武也是一愣,随后赶紧抓过。 “多谢高义道友。”宗立武一抱拳道。 高义嘿嘿一笑点了点头,回头看到身旁的大哥瞪了他一眼还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用其他妖兽材料换这巨猿材料吗? 高风一看这傻老弟就这么把妖兽材料都送人了也是无语,再一看宗立武已经眼疾手快的把两个布袋别在腰上,也不好再讨要。 便提溜着高义的衣领,推搡着让他去处理巨猿,临了还踹了他屁股一脚。 高义虽然有些奇怪,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是宗立武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好直接问,就憨笑着拍了拍屁股去处理巨猿了。 第二十一章 得果回宗 “宗道友,你跑的也真够快的,一口气跑了三四里出去,我和高义在后面追了半天也追不上。”高风笑着说道。 宗立武嘿嘿一笑并不搭腔,这家伙因为弟弟误给了他一袋妖兽材料,正满心不爽呢,一路上说话都酸溜溜的。 而宗立武得了便宜,自然不想纠缠,稍微回应一下就闷头赶路。 高风见此瞥了一眼宗立武腰间鼓鼓囊囊的妖兽材料,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义。 只见高义将身上宽大的斗篷脱了下来,包裹着一堆材料在地上拖行着,一见高风望了过来,又赶紧把材料提起来,一摇一晃的往前走。 高风冲其招了招手,高义脑袋一缩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高风这一次并没有揍他,而是将他手里的沉重包裹接了过来背在身上,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峡谷尽头处。 蔡姓女修早就望眼欲穿了,见到三人归来心中大喜,她还一直担心回来的会是那只巨猿。 …… “这就是蛇涎果?”高义看着一株绿色藤蔓上长出的紫色梨形果实问道。 “不错,这就是蛇涎果。” 将任务书一收放入怀中,高风一脸喜色接着说道,“但是与情报说的不同,这不是三颗而是有五颗!” 四人相视一笑,多出的两颗自然就由他们几个处置了。 “这样吧,宗道友,蔡道友,我这有两枚灵石,你们一人一枚,至于这蛇涎果就交予我如何?” 宗立武与蔡姓女修对视一眼便欣然同意了。 几人一拍即合均都颇为满意,高风掏出一只玉盒将蛇涎果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入其中。 高义则将整个蛇涎树藤连根拔起,收了起来,说不定也能卖到好价钱。 …… 几天之后,宗立武一行人便来到了青雾密林边界的驮石城,想在此休息一晚。 一来到城门口附近,他们便发现了一支运送木头的队伍,这支队伍运送的木头很大,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从城门口进去。 “驮石城周围山石林立,树木繁茂,以致城中商铺多以贩卖石刻木雕为生,这个应该就是用来制作木雕的。”高风似乎对此城有些了解对众人说道。 “快,快,加快脚步,落在他们后头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呢!”高义叫喊着随即扛起大包就往城门口跑。 其他人也紧跟其后,堪堪赶在运木队伍之前进了城。 “呼”宗立武和高义累的够呛,将包裹行囊等往地上一扔,找了块屋檐底下坐着休息。 然后他们几人就乐呵呵的看着那支运木队伍不停调整着,想要挤进城。 比对了半天,那群人才发现之前运送的大车根本没办法进的了城门,所以只能人工将那块巨木一点一点往里挪。 宗立武他们四仰八叉的倚在石阶上,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木头总算进来了大半。 之后城门外便传来了吵嚷之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只见巨木之上有几道刺眼的光芒透出,接着剑光一闪,整根木块就被整齐的切割而开。 随后,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小姑娘,她手持长剑从城门外几个起落便进入了城内,回头嘻嘻一笑,一脸“不用感谢我,本女侠做好事不留名”的表情。 然后她便在所有人的愕然之中缓步进城,许是被太多人注目着,小姑娘脸色渐渐通红,步伐也越来越快,最后她一路小跑窜进了一处巷口不见了踪影。 别说其他人,宗立武他们也是一脸懵。 “唉呀,我的木头啊!” 运木队伍中一名老汉哀嚎起来,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有的哀嚎痛哭,有的捶胸顿足,有的叹息不已,但唯独没人敢大声咒骂的。 “呵呵,那姑娘可能不知道这木头只有整块卖才能卖出高价的,还以为帮了人家大忙呢。”高义咧嘴笑道。 “别管了,上路吧。”高风不想牵扯什么麻烦,催促众人上路。 宗立武看了一眼门口哀嚎的众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跟着其他人继续上路了。 一行人在城内住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几天后便回到了宗门,可最终还是没能赶上斗法大会。 领取了任务奖励,宗立武又将一应材料处理完毕。 他带回来的材料中,狼尾可以用来制作制符笔的笔头,鹿角可以用来炼药、炼器,至于妖兽皮他全带给了普福安,够他用很久了,而且其中还不乏二级妖兽的兽皮。 此次出行,宗立武盘算了一下,共赚取了六七枚灵石,收获颇丰。 可见外出执行任务虽然危险,但收益是很高的。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宗立武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辞去了铸灵堂的灵值,决心靠外出执行任务赚取灵石。 不过在此之前,宗立武需要尽可能的提高修为和战力,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任务的成败和自身性命的安危。 从琳琅阁购买了几瓶养气丹和金髓液,宗立武将积蓄花了个精光。 之后,除了出来做了一次接引新人的任务,宗立武几乎足不出户,安心闭门苦修。 天气渐渐炎热,树木逐渐茂盛,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期间,新入门的弟子们渐渐熟悉了各自的职责,融入了玉阳宗之中。 铸灵堂今年也新招收了两个踏实肯干的学徒,填补了宗立武的空缺,没有了宗立武的铸灵堂依然是那么喧杂吵闹。 在距离宗门中心区域四五里外的地方,有一排排木屋鳞次坐落,看起来像个小村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店铺、饭馆、医馆…应有尽有,如今宗立武便租住在此。 自从他搬到此地之后便很少出门,一直闭关苦修。 当他走出房门之时,修为已达炼气四层的后期。 这天,宗立武来到了佣工院,此处一如既往的人流如潮,嘈杂喧嚣,修士们有的三五成群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比对着任务,也有的形单影只兀自翻看着任务清单思量不语。 “这里来几个能打的,修为要七层以上,一天五十磁金,跟我去壶州揍人…” “唉,我们兰熏阁带队去往青雾密林寻药,需要十名护卫,价格从优…” “我这里新得了一件宝物,有谁知道具体用途的…” “我在邬州的一处山穴丢了一件宝物,里面有条三级紫纹蟒,谁能帮我把宝物寻回来,我给他…” “我需要一朵雪晶花,别他么拿白冰花忽悠老子,我出五十磁金收购,有多少收多少…” 不少人懒得在柜台挂任务,直接就在大厅里面叫嚷了起来。 穿过吵嚷的人群,宗立武径直来到柜台,他将地址修改了一下,又将状态改成了可随时受雇外出,然后翻看起任务条目来。 在佣工院,任务种类繁多,数量成百上千,从帮忙看店到悬赏追杀,难度不同任务奖励也不同,其中最常见的任务就是捕杀妖兽了。 毕竟馥州东部便是方圆千里的青雾密林,其中凶禽成群,妖兽横行。 大致翻看了一会,倒是有几个任务正合适,不过他也不急着定下来,而是又去了一趟月禄殿翻看一下有什么适合的宗门任务。 第二十二章 夜雨 相比佣工院,月禄殿的任务奖励要丰厚的多,但如果完成不了就什么收益都没有,甚至有些任务是有时限的,完成不了还要赔偿。 宗立武翻看了一遍任务条目,发现这里的任务难度普遍都要比佣工院的高一些。 “收集十枚一级石希蛇的胆囊…” “活捉一只一级长耳豹猫…” “收集一对二级黑纹吊睛虎的眼球…” “...” 捕杀妖兽的任务不少,但是令宗立武郁闷的是,这些任务要么是没有任务地点的,要么就是在青雾密林的深处了。 宗立武两眼一翻,继续看其他任务。 “担任宗门三个月的信使…” “替百花谷的一名弟子看管两个月的药园…” “替余长老的灵兽收集血食,要求必须是三级星云鹿的血肉…” “悬赏璇引离火诀七层以后的功法…” “替离长老去肃州参加一次大型拍卖会,竞拍郜引鸟的鸟蛋,最多可叫价三十灵石,竞拍究元龟的灵血一瓶…” “翻译一篇萨蛮族古文…” “还是回佣工院吧。”看着这一条条任务,宗立武嘴角一撇喃喃道。 摇了摇头,宗立武回到了佣工院挑选任务,“嗯?刚刚有这个任务的吗?” “咦?已经发布了一段时间了,可人还没有凑齐。”宗立武仔细看了看任务条目,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嗯,就这个了。” …… 金国边境再往东便是青雾密林,这一次宗立武他们并未绕道驮石城,而是从一条野道直穿边境赶往青雾密林。 可刚出了边境便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行人只能急匆匆的在原地设置营地。 此次任务共四人,领队庞吾,炼气六层修为,手持一杆长枪,看起来威武不凡。 其他两名队员,一位雷姓青年,他是一位剑盾体修,还有一位兰姓老妇,她应该是一名法修。 此次任务的目的便是赶往青雾密林的一处地点,猎杀一只二级妖兽——黑纹吊睛虎。 看到这个任务之时,宗立武便想起了在月禄殿中看到的,有人出三百磁金悬赏一对黑纹吊睛虎眼球的任务,便去联系发布任务的庞吾,最终庞吾也同意了完成任务后,可以将黑纹吊睛虎的眼球留给他。 如此一来,宗立武立马就加入了这支小队,并一起前往任务地点。 “呼,还好没有淋湿。” 帐篷之中,宗立武掏出怀里的一本书籍,上下翻看不已,这是从万卷阁借来的,若是损坏了他可是要赔偿的。 “这雨来的真快啊。”宗立武看着外面的大雨说道。 几人甚至都没有时间搭建营火,光设置营帐就让他们浑身湿透了。 将背包、长臂钢弩等一一收在帐篷中,宗立武和庞吾、雷姓青年碰了下头,决定一起出去拾些柴火回来,兰姓妇人将帐篷一建好便将自己封在里面,没出来过。 山里的天气变化的真快,搭建帐篷只花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们也只出来了一会儿而已,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早知道就把幻焰灯盏带上了。”宗立武想道。 昏黑的雨幕之中,三人被雨点打的抬不起头来,一个个低着头四处找着木柴,雨水从脸上哗哗往下淌,沿着脖子流到怀里,身上没有一处还干着的。 “雷道友,别拿这些细枝了,根本烧不着的。”庞吾冲雷姓青年大喊道。 可这大雨滂沱,雷姓青年根本听不见,还在前面掰着细枝夹在咯吱窝下。 电光闪动,雷声轰隆,“这是要下大了啊。”宗立武抬头看了看天,心中想道。 “咔嚓”一声,雷姓青年扶着的一根枯枝应声而断,他一个没站稳便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雷道友!”此幕刚好被追在身后的庞吾看到,赶紧过去拉他,结果脚下一滑也跟着摔了下去。 “嗯?人呢?”宗立武刚低下头来,便发现刚刚还在眼前不远处的两人,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赶忙过去查看,“庞道友!雷道友!”宗立武边喊边四处扫视。 “庞道友,雷唉…啊!”因为周围太暗又草木丛生,宗立武根本就没发现前面是一处斜坡,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嗷。”不知道滚了多远,宗立武揉了揉头,爬起身来,浑身酸痛,一身衣衫已经破破烂烂。 “庞道友!雷道友!” 尝试的喊了一声,发现他们并未在附近,宗立武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头,接着双手一掐诀,一道火蛇冲天而起。 若他们在附近,应该能看到并找过来的。 这样想着,宗立武每隔一段时间便施展一次火蛇术,结果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人过来。 他便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说,毕竟这大晚上的摸黑去找营地并不明智,而且一个人在林中乱窜也很危险。 于是,他便找了一处空地,在附近拾了一些断木架在一起,使用火蛇术一卷,不一会儿便将其烤干了一些。 另一只手一动,又一条火蛇窜出,钻入木柴下方,很快便点燃了柴火。 “虽然不可能将身体烤干,但至少可以取些暖吧。”宗立武这般想着,蹲坐在火堆前伸出双手烘烤着。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四周陆续有些影子在漆黑的林子中窜来窜去。 宗立武身形未动,眼睛四下扫视。 “哦,又来了一只吗。”宗立武冷哼一声,不急不躁,手中拿着一根短枝拨弄着柴火。 随着一声狼吼,周围四只饿狼朝宗立武围扑上来。 宗立武不动则以,动如雷霆。 他不管其他方向,“腾”的一声,朝其中一只一冲而上,手中短枝由下而上穿破下颌,直插进其脑内。 又一侧身,一记重拳将侧边一只捣飞出去,接着纵身一跃拉开了距离。 剩下的两只灰狼扑了个空赶紧调转身形,而宗立武却已经冲到了它们身前。 他飞起一脚,将右边那只踹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接着回过身来,铁拳重砸而下,一拳砸在灰狼头顶,此狼吭都没吭一声,就此毙命。 擦了擦手上鲜血,宗立武叹了口气,又耸了耸肩,“至少有晚饭吃了。” 第二十三章 黑纹吊睛虎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吃了点难吃的烤狼肉勉强填饱肚子,宗立武拍了拍手便回去寻找营地。 至于庞雷二人,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自己找回去吧。 大雨一直没停,山涧的涓涓细流都汇集成了丈许宽的大河。 宗立武一路淋着大雨,到了天色大亮时才回到营地。 一到营地,宗立武就发现庞吾和雷姓青年已然回到了营地之中。 他们俩在夜雨中找了整整一夜,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最终回到营地。 一见宗立武回来庞吾大喜,兰姓老妇也冲宗立武点了点头。 而雷姓青年则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他一身雨水也不知道怎么睡得着的。 宗立武与二人打过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将一身衣物换下就盘坐在帐篷之中远远的烤着火,待到全身暖和起来便也沉头睡去。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帐篷之上,因为一夜未眠,宗立武精神困倦萎靡之极,很快便睡着了。 一直睡到了下午时分,宗立武才醒转过来,看见外面大雨依旧,再扫视众人。 庞吾站在帐篷外,也不管那雨水,抬头看天,眉头紧皱,耽搁一天对他来说便是数十枚磁金的花销啊。 兰姓老妇坐在帐篷之中,手捧一本书籍翻看不停。 而雷姓青年盘坐在帐篷中正仔细的擦拭着一把长剑。 取出些干粮,塞入口中,“还好扎营的位置地势较高,否则这大雨早就把营地给淹了。”宗立武如此想着。 勉强填饱肚子,他从包中取出一本书籍翻阅起来,反正每天都有磁金收入,他也不着急。 又过了一天,雨势稍小了一些,庞吾便吩咐众人收拾行囊,冒雨上路了。 这场雨看样子还要下很久的样子,他们实在是没法再耽搁下去了。 几人刚走出几里,雨势又大了起来,庞吾不管不顾、一声不吭的带头在前面跋涉而行。 宗立武三人也只得跟在后面,一脚深一脚浅的行进着。 “啪叽”一声,雷姓青年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口中咒骂不停的爬起来继续行进。 一到天色渐晚之时,几人便找个地势较高之处扎营,这几天晚上休息可不比白天赶路舒服到哪儿去。 毕竟在这青雾密林之中,半点马虎都不敢有。 他们虽然扎营可并不住在营帐之中,而是一个个躺在事先准备好的吊床上,吊床离地有丈许之高。 每天淋着雨入睡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一直持续了三四天的时间,天终于放晴了。 几人精神一振,将一身衣物行囊烤干,接着上路。 “趁雨停,我们走快些,大概明天的这个时候就到地方了。”庞吾冲众人说道。 众人一听皆是大喜,这几天的跋涉真是把他们折磨的不行,均都精神大振的快步前进。 一直到第二天,天都未曾下过雨,而庞吾几人终于赶到了既定的地点。 “再往前一里,便是那畜生的老巢了,众人准备一下。”庞吾观察了一下周边地形,回想了一阵肯定的说道。 一听此言,众人均都心中一震,开始检查起装备来,宗立武更是将巨弩上好弦,随时应战。 “将行囊都放在此处,我们轻装前进,兰夫人,麻烦了。”庞吾吩咐了一声,随后朝兰姓老妇说道。 “庞道友放心,包在老身身上了。”兰夫人说完双手翻花,结印不停,印决一成,她手上便多了一团绿呼呼的光团。 她走到庞吾身边,单手往他身上一拍,手中光团便消失不见,而庞吾身上则多了一层若隐若无的绿色雾膜。 “这是兰夫人的秘技,可以暂时掩盖我等身上的气味,虎类妖兽对气味一向很敏感的,等会我们过去只要注意不要发出声响,先尽可能的抄近些再动手。”庞吾向众人解释道。 接着兰姓老妇又故技重施,在其他几人身上同样施展了术法。 接着他们便一路小心翼翼的往虎穴进发,期间老妇计算着术法时间,快失效时就重新给众人施展一遍。 好在此术施展时并没有什么声响发出,不必担心被妖兽发现的。 不久,众人来到了一处草丛。 只见一只棕红底色,背后几道黑色纹路的巨虎正趴伏在地,睡得正香。 庞吾打了一个手势,几人四散而开,缓缓朝老虎围拢而去。 庞吾来到老虎的右前方,宗立武和兰姓老妇到了老虎左侧的一处灌木之后,雷姓青年则绕到了老虎的后方。 见到众人皆已就位,庞吾冲绕道后方的雷姓青年打了一个手势,他单手向下虚按两下,雷姓青年见到后便停住脚步,身形微伏,庞吾又侧过头来冲宗立武这边点了点头。 宗立武手持巨弩瞄准老虎冲其点头示意,兰姓老妇双手掐诀,印决一成也冲庞吾点点头。 见众人已经准备完毕,庞吾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长枪一掷而出,长枪如同离弦之箭“噗嗤”一声刺入老虎右肩。 老虎吃痛但还没来得及起身,“嘭”的一声又是一支弩矢射入其脖颈,将其硕大的头颅都打的晃了晃。 雷姓青年也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冲了上去,一剑砍在老虎的屁股上。 而此时周边藤蔓也蠕动起来朝老虎身上盖了过去。 黑纹吊睛虎一声嘶吼,双爪齐挥将藤蔓尽数扯断并快速回过头来。 雷姓青年显然没料到这老虎会先对付他,而且此兽转头速度之快也让他心中一惊,急忙举盾就挡。 “嗙”的一声,老虎巨爪一挥便将雷姓青年连人带盾拍飞出去。 庞吾此时也跑到近前,一把扯出长枪,接着纵身一跃便跳到一两丈高,此时老虎右肩吃痛立即回过头却没见到人影,便想扫视一圈。 而庞吾从高处又是一落,双手紧握长枪,枪头朝下,整个人的重量都搭在长枪之上。 “噗嗤”一声,长枪从老虎背部一刺而入,枪尖甚至都从老虎的腹部透出。 庞吾拔了两下见一时无法拔出,便舍弃长枪一个后空翻跳到了远处。 “噗”的一声,又一支弩矢射入老虎腹部。 老虎此时已难以起身,被一层层藤蔓像渔网一般缠住,只能在原地挣扎不已。 随后的时间里,只见一只老虎躺在一片草丛之中挣扎怒吼不停,周边藤蔓源源不断的朝其缠绕而去,时不时还有支支弩矢朝其射去,整片草丛渐渐被鲜血染红。 过了足足半炷香的时间,这老虎才渐渐没了动静。 可依然没人上前,只有一根又一根的藤蔓朝其卷去。 “嘭,嘭,嘭,嘭,嘭!”每隔几个呼吸,便有一只弩矢射在老虎身上,使得这老虎身体一颤一颤的。 又过了一会,“够了,应该死了。”庞吾站在宗立武旁边冲其说道。 宗立武也觉得没有问题了,将巨弩放在一边,揉了揉酸软的胳膊。 兰姓老妇也松了口气,接连施法让她嘴唇都白了些。 “雷道友,没事吧。”宗立武回头问道。 “呃,左臂臂骨断了,命还在。”雷姓青年一边施展回复术,一边勉强笑了笑说道。 “好家伙,这东西要是先袭击我们,那我们可就惨了。”庞吾看着一地惨状啧啧说道。 第二十四章 梅花山猫 黑纹吊睛虎的领地意识很强,在他的领地范围是不会出现其他凶兽的,而庞吾也早就观察过,这片区域只有这一只吊睛虎存在,所以此地反而是最安全的。 于是,众人便决定原地休整。 在庞吾动手拆解黑纹吊睛虎之时,兰姓老妇坐在一边打坐恢复起了法力。 宗立武则去附近找了几根木棍,用来夹住雷姓青年的前臂,并用衣服撕成的布条将木棍一圈紧紧勒住,再引出一根长布条挂在他的脖子上。 “嘿嘿,多谢宗道友。”雷姓青年一脸感激。 宗立武轻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发现庞吾已经将巨虎尸体处理的差不多了,兰姓老妇也好转了很多。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庞吾终于处理完毕。 “回去吧,这青雾密林毕竟不太安稳的,还是赶紧出去为妙。”庞吾拍了拍手,高兴的大声说道。 其他人自然没有反对意见,众人便沿着原路返回。 至于那黑纹吊睛虎的眼球,庞吾也未食言,他找了个机会偷偷塞给了宗立武。 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几乎每一个队员的待遇都是不同的,为了防止相互攀比,所以待遇这一块都是队长分别和每个队员提前商量好的,任务完成以后,队长会自己找机会单独去找每一名成员,结清报酬。 宗立武拿到虎妖眼球之后便将其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菁霜瓶之中。 此宝还是宗立武从灵宝楼以一天两枚磁金的价格租来的。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虽然没有下雨可还是没人睡得安稳,夜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人都立马惊醒。 就这样徒步走了三天,一行人这才来到了青雾密林的边界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行走的这条路线是庞吾经常出入青雾密林探出来的,很少会碰到其他凶兽,不过在这片区域他们都不敢真的放松。 等到一出了青雾密林,众人一扫前几天的阴郁,个个有说有笑,甚至约好了地点一起喝上一顿。 而就在此时,前方某片草丛中动了一动,几人一惊立马剑拔弩张起来,就在几人惊疑不定、四下散开并缓缓围拢过去之时,草丛中跳出一只梅花山猫,冲几人张牙舞爪。 妖猫通体呈灰色,背上几处白色斑点点缀其上,如同朵朵梅花一般。 它表情虽然凶恶,不过体型和家猫差不多,凶恶的表情配上娇小的体型反而让人感觉有些可爱。 “一级妖兽?”兰姓妇人眼中蓝光闪动,显然正在使用天眼术观察此兽,等看明白此兽等级之时则面显一丝古怪的喃喃道。 雷姓青年见到此兽也有些疑惑,摸着下巴思量不已。 此猫似乎没料到他们人数如此众多,跳出来时还是一副炸了毛了凶相,此时缩了缩头紧接着掉头就跑。 几人见此毫不犹豫的一追而上,小兽灵巧无比,尽管几人围追堵截可每次都会被其在最后关头躲掉。 逐渐跑出了数十丈的距离,庞吾渐渐不耐烦了,既然活捉不了便几步冲上前持枪一刺,将此兽给击杀了。 “哈哈,承让,承让。”庞吾得意大笑道。 按照规矩,这只妖兽是归他一人所有的。 其他人虽然参与了堵截,可也没能将其束缚住不是?最终此兽被庞吾以一人之力击杀,那按照修真界的惯例这只妖兽的尸身全归庞吾所有了。 “嘁。”兰姓妇人撇了撇嘴。 庞吾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哈哈大笑的处理了起来。 等到庞吾处理完毕,众人便接着上路,宗立武看着挑在枪尖上的山猫皮沉默不语。 往前走了十来里的路程,几人便来到一条官道上。 雷姓青年要由此转道驮石城,去城内找个医馆看看他手臂的伤便与众人分道扬镳了。 宗立武也想早点回宗归还菁霜瓶,便与庞吾告辞一声先行离去了。 可宗立武往前走了十多里之后便绕了一个大圈又折返而回,来到了先前发现梅花猫的地点。 宗立武曾在一本书籍上看到过有关梅花山猫的信息,此猫生性胆小,即便是身为妖兽也不敢主动攻击人这么大的生物的。 除非…是为了保护幼崽。 宗立武摸了摸下巴,想到此种可能他心中一喜。 刚想施展念息术之时,便听前方草丛传来人声——“找到了!” 宗立武赶紧取下背后钢弩,小心翼翼的上弦、放好弩矢,缓缓走上前去。 “哦,看样子雷道友对此兽也颇为了解嘛。”宗立武拨开草丛,便见刚刚离去的雷姓青年也折返回来,还先他一步找到了山猫幼崽。 一听此声,雷姓青年一跳而起,“仓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看清来人是宗立武后,雷姓青年脸显一丝愕然,低头看了看脚边山猫幼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尽管此人表情隐晦,却还是被紧盯着他的宗立武发觉了,心中便是一惊。 “难道此人真敢动手?”宗立武不由想道,残害同门可是大罪,先前他认出此人之后,可从未有过对其不利的想法的。 这雷姓修士虽然修为比他高一层却身负不轻的伤势,真打起来胜负难料的。 雷姓修士又犹豫了片刻,脸上才露出笑容,“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宗道友啊。” “既然道友来到此地,那这些幼崽自然是见者有份的。”见到宗立武一脸冷漠,雷姓修士尴尬的咳嗽一声接着说道。 “不知雷道友发现了几只幼崽啊?”宗立武站在原地问道,并未放下手中的钢弩。 “有六只,正好我们一人三只,如何?”到了此时,雷姓修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痛快的说道。 虽然宗立武对此人并没什么恶意,此时却表现出沉吟之色,并冲雷姓修士上下扫视不已。 见到此景,雷姓修士脸上笑意逐渐消失,手中握紧了长剑。 “好吧,在下同意了。”见到雷姓修士的脸色,宗立武微微一笑的回道。 听到此言,雷姓修士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宗立武警惕心大起。 他的心理活动宗立武也猜了个大概,这也是其想要的结果。 总的来说他并不想与此人爆发冲突,可对方已经表现出了敌意,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毕竟雷姓修士刚刚的犹豫迟疑之色,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其中的含义呢? 双方其实已经撕破脸了,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善。 这种情形下,如果宗立武没有什么表示,那么对方就会觉得他软弱可欺。 然而宗立武却表现的十分强势,甚至还一副正在打对方主意的样子,那么雷姓修士动手前必然会投鼠忌器,甚至只会一心防备宗立武,不敢先行动手了。 就这般两人将六只幼崽瓜分完毕,还结伴同行前往驮石城,毕竟双方都不希望被对方绕道偷袭的,彼此置于对方的眼皮底下反而更好应对。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却诡异的身形相隔甚远,一条大道各走一边。 一到了城内,两人互相一拱手便二话不说的各自离去了。 “看来以后不能太信任宗内同门啊。”看着雷姓修士逐渐消失的身影,宗立武心中一冷,他毫不怀疑,若是此人没有受伤的话,先前一定会对自己动手的。 叹了口气,宗立武四处转了转想找一处商铺,将山猫幼崽转手卖掉。 一路之上,他也曾考虑过留下一只养着,这种山猫成年之后虽然没什么战斗力,可身形矫健,什么地形都可以爬过去,再加上动作轻盈,嗅觉、听觉、视觉都很灵敏。 养一只带在身边不仅可以在敌人靠近时提前示警,还可以放出去侦查对手而不被人发现。 可宗立武看了看他目前的状况,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还能再养一只灵兽?更何况这小兽太小了,长大至少还需要几年的时间,自己又时常出去做任务,实在没有时间照顾它的。 第二十五章 万兽园 三天后的傍晚,一处密林之中,宗立武提了一只兔子回到营地,熟练的将兔子剥皮、去掉内脏。 “再有一天便可以回到宗门了,此次收获还真不少的,首先是每天二十磁金的受雇费用,完成任务刚好用了十天,总共就是两百磁金的受雇收入,接着是完成任务后一百五十磁金的奖励…”宗立武心中盘算着。 而此时帐篷内却传来低低的叫声。 “闻到味道了吗?馋嘴的小家伙!” 宗立武将帐篷打开,三只梅花山猫幼崽“步履蹒跚”的爬了出来。 见到这些幼崽,宗立武也是苦笑不已。 几天前,他在城中转了一圈,其中大多商家根本不识货,只有一家大型商铺的掌柜倒是眼尖,出的金币也不少,每只肯出到一百二十枚金币,这可比宗立武心里的预期要高上不少的。 然而这掌柜检查幼崽时,粗鲁的将其一把抓起,幼崽在其手中挣扎不已,他不仅不松手还用力捏了捏,确认三只幼崽没什么问题之后,掌柜便爽快的支付了金币。 就在宗立武在提着金币走出门之时,还听见幼崽被其捏在手中哇哇直叫的声音,他一时于心不忍,便在掌柜的破口大骂中带着山猫幼崽灰溜溜的离开了商铺。 叹了口气,宗立武将兔肉撕成一条一条,喂给这三只幼崽。 喂饱它们以后,这只兔子就只剩下一半了,而这三只幼崽一吃饱就开始捣蛋,小爪子抓着宗立武的衣服就要往上扒。 别看这些幼崽在地上走路摇摇晃晃的,在宗立武身上扒起来倒挺快。 前面两只猫崽才晃晃荡荡的扒到他的胸口,后面一只就已经爬上肩膀了,占领高地的它就开始使坏,不停的阻挠着另两只爬上来。 宗立武早已习以为常,将剩下的兔肉用木棍穿起,放在篝火上方不停翻烤着。 …… “师弟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万兽园的三名女弟子,每人怀中抱了一只猫形小兽,喜爱异常的说道。 宗立武摸了摸小兽脑袋,“那我就放心了,一切拜托三位师姐了。” 回到宗内,宗立武便将这三只山猫幼崽卖给了万兽园的三名女修,虽然每只只卖了十枚灵石,不过看到她们对小兽颇为喜爱的样子,宗立武还是感到很高兴的。 “比起跟着我到处奔波,在这里应该更适合你们吧。”宗立武喃喃道。 见到宗立武转身离开,小猫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在女修怀中挣扎叫喊。 听到叫喊之声宗立武停住了脚步,接着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一走出殿外,宗立武长舒了一口气,“这三名女修都是万兽园的弟子,比起其他处所的弟子,她们有着灵值上的优势,至少梅花山猫不用担心每天的血食问题了。” 宗立武深呼吸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往园外走去。 这万兽园中灵兽众多,即便没有上万至少也有数千,万兽园弟子每天的职务便是喂养这些灵兽,并每隔一段时间带它们出去散心,当然不同类型的灵兽都是错峰出去的,出去的时间和频率也各有不同。 而这些灵兽也都是可以租借或者购买的,每只灵兽都有对应一枚灵兽牌,只要交齐了相应费用,修士们便可以暂借或者买下灵兽牌并凭此指挥灵兽。 通常来说想要操控灵兽有三种方法。 其一,炼气期修士可以通过训练从小养大的妖兽来勉强指挥它们,这些妖兽与喂养之人亲近,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与训练是可以看懂主人的指令的。 其二,筑基期修士可以通过驭灵术进行认主仪式,在神识、修为远低于自己的妖兽身上印下灵魂烙印,从而更直接的指挥妖兽。 其三便是通过制造灵兽牌法器,将妖兽一部分神魂拘入灵兽牌中,修士便可通过灵兽牌中的妖兽残魂与灵兽沟通,然而灵兽牌的制作之法极为繁杂,只有神识够高的结丹修士才能尝试制作的。 这三种方法之中也只有灵兽牌的方法可以实现将灵兽借给他人使用的,当然对于那些已经开了灵智的妖兽就另说了。 除了租借、售卖灵兽,万兽园也售卖各种灵兽用的灵丹、血食,如果有修士在宗外获得妖兽幼崽或者灵卵也可以卖给万兽园。 宗立武此次便可以将山猫幼崽卖给万兽园的,可他并没有如此做。 离开大殿,他一路好奇的打量着各个兽笼、石园中的灵兽,万兽园他很少过来的,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看一看,结果这一圈逛下来就足足用了他半天时间。 …… “呜!呜!”一只白背猿冲宗立武叫了两声,还招了招手。 “嗯?是叫我?”宗立武看了看四周,发现四下并无旁人,便不明所以的走上前去。 突然,在其眼前视角盲区的石墙后又“噔”的一声,自上而下的探出一张巨猿的大脸来,因为靠的太近,宗立武吓得赶忙倒退了几步。 “嘎嘎!”那只巨猿面露狂喜的退到石园中间上下蹦跳,口中欢快大叫,而先前冲其招手的巨猿也躺倒在地,双脚乱蹬,两手在肚子上拍个不停,显然也被宗立武的表现逗乐了。 “无聊!”宗立武冲那两猿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总的看来,这些妖兽基本上可以分为战斗类和辅助类两种。 战斗类就是可以直接参与战斗的妖兽,常见的便是狼,虎,豹,熊,猿,蛇,蝎等。 辅助类的有可以治疗的花精、可以代步的枯羽鹿、可以嗅出灵力的探灵鼠、可以侦查的长耳狐等。 “还真是大开眼界啊。”宗立武一路啧啧称奇,意犹未尽的离开了万兽园。 可惜万兽园里只有走兽,要看飞禽还得去鸟瞰峰,要看水中妖兽就得去月鹭湖了。 交托完梅花山猫,逛完了万兽园,宗立武回到寝舍休息了两天,接着就联系以前的狐朋狗友们跑去花天酒地了。 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喝的天旋地转、人事不知,有的时候一觉起来连现在是什么年头都给忘了。 每天爬起来都头痛欲裂,但他也只是坐着喝点清水缓和一下,然后又跑出去厮混。 足足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以宗立武的体格都有点扛不住了,在寝舍躺了整整两天,便重新抖擞精神往佣工院走去。 第二十六章 铁靠棕熊 说起来,最近还真是接取任务的好时候,各个任务的奖励都比以往稍高一些。 其原因便是宗内不少的弟子都相约跑去肃州的武陵城,参加十年一度的万法大会去了,尤其是像宗立武这种没有灵值在身的修士去的就更多了,就连神笔府的普福安也跑去参加了,宗立武本来还想找他买几张符箓的,毕竟此次任务有些凶险的。 所谓万法大会,便是金国在其都城举办的一次大型盛会,不仅有大量的本国修士参加,还有不少他国修士也会赶赴盛会。 在这次盛会中,金国高层会在不同场地,接连主持召开炼丹大会、炼器大会、制符大会和阵法大会。 这些大会有的是以比赛为主,有的是以交流为主。 随着各个大会的举办,每天城中各处还会有不少交易会和拍卖会同时召开,整个万法大会真可谓是风云际会,群英聚首。 对于万法大会,宗立武并没有想过去参加的,原因很简单——他没钱。 …… 十几天后,青雾密林外围的一处山穴洞口,十几名穿着各色服饰的玉阳宗弟子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在他们面前一只三级铁靠棕熊躺倒一旁,肚破肠流,鲜血满地。 宗立武靠着一棵低矮枯木,双手因为用力过度,此时还微微颤抖不已。 “咔嚓。” 左侧传来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声响,宗立武喘着气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过去,初时还不在意,等看清了便面露大惊之色来。 “吼!” 不等宗立武有所行动,一只铁靠棕熊从一处灌木后冲出,直奔众人跑来。 也怪宗立武倒霉,站在队形最靠左的位置,结果便首当其冲。 铁靠棕熊身形硕大却行动如风,转眼便冲到了宗立武的身前。 宗立武还未做出其他动作,便被其一口咬住左臂。 “啊!” 宗立武下意识的想要走脱,身形晃了晃,但以他的力量怎么可能撼动铁靠棕熊分毫呢。 宗立武心中大惊,将腰间的炙阳剑一把拔出,持剑刺向棕熊眼睛部位。 “嗨!” 宗立武一剑便将棕熊左眼刺瞎,接着举剑再斩其右眼。 棕熊吃痛之下,大口紧咬,头颅甩动。 宗立武斩了几次,在其右脸上又留下了一道“十”字伤痕,可却并未斩中其右眼。 棕熊用力一甩,便将宗立武整个人甩出数丈远去。 宗立武在空中一个转身,双脚稳稳落地,接着用力一蹬,刚好趁此机会向远处疾跑而去。 而其他的十来个人早就在发现铁靠棕熊之时便四散奔逃而去,所有人都十分清楚,这种情形下,众人即便合力也根本不可能再打败一只铁靠棕熊的。 众人中跑的最快的已经跑出十余丈远,跑的慢的才跑出两三丈远。 铁靠棕熊暴怒不已,怒吼一声,朝距离最近的人冲了过去。 宗立武脚不点地,疾步如飞,只听后方时时传来声声惨叫,他头也不回,只管一路狂奔。 一直跑出数里之远,宗立武喘了口气,回头一看,此时已经没有棕熊和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此时的他左手手骨扭断,还好有银鳞腕甲挡着,否则刚刚那一口下去他小臂肯定要被生生咬断的。 长臂钢弩没来得及捡不说,炙阳剑也在他被甩飞的时候脱手了。 不及多想,宗立武稍微将气喘匀,又往远处逃去。 …… “咕咕。” 夜间林中传来鸟叫之声。 宗立武立马从一处树梢的枝杈上惊醒,连忙四下查看,只见下方树林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青雾,虽然看不真切,但仔细审视之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凶兽的身影。 他心中一宽,双目一闭打起盹来。 宗立武已经在林中不吃不喝跑了两天一夜,期间时时遇到各类异兽,就连平时不放在他眼里的一些兽类,此时也成了他的劲敌,追得他四下逃窜。 而今的他早已精疲力竭,饥肠辘辘。 清早,宗立武从附近的树叶上舔食了一些露水便再次上路,期间见到一些野果但他并不敢食用,若是这些野果有什么毒性或者让他闹肚子的话,那就大大不妙了。 宗立武猫着腰在林中一路小跑,每跑一段便四处观望不停,见附近没什么凶兽便再次上路,每次起身之前他都事先看好一处退路,才敢往前行进。 此时他双唇干燥发白,头发散乱,一身破破烂烂。 “唰”的一声,一只巨虎从一处杂草丛中跳出,往宗立武背后扑来。 宗立武听见动静,头也没回,纵身一跃便一手抓在附近一棵树木的树枝上。 那老虎扑了个空,转过头来便朝宗立武跳去。 宗立武双腿蹬在树干上,险之又险的避过这一抓,跳到了附近一棵树木的树杈上,接着又是一次起跳,跳到另一棵树上。 那老虎不愿放弃,就在下面紧跟着宗立武。 宗立武不断从一棵树移动到下一棵树,那老虎便在下方地上转来转去,等着他一不小心失足掉下。 “哼!” 宗立武冷哼一声,单手掐出几个印决,一团火焰从其手中冒出,比起双手结印,这单手施放的火蛇术威力小了不少,毕竟单手结印只能调动身体部分灵力的。 宗立武法力一催,火蛇盘旋而下往巨虎一落而去。 巨虎见此赶忙跑开,跑了十几丈远后发现那火蛇没办法够得着了,便又折返回来。 这一次它没跟那么紧,就隔着数丈距离远远吊着。 就这样,宗立武小心翼翼的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直到来到一处四五丈宽的大河前。 宗立武纵身一跃跳入河中,那老虎居然也跟着跳下河追了上来。 宗立武见此,一低头扎入河中,凭借记忆和河水流动的方向从水中潜游向对岸。 一天之后… “找死!” 宗立武紧盯眼前几只灰狼,低声骂道。 他单手一掐诀,身上一层薄薄的金光散出,接着宗立武向狼群一冲而去。 “嗷!嗷!” 片刻之后,两只灰狼夹着尾巴向远处逃去,而宗立武身边一地狼藉,几具狼尸散落在林中四处。 走到一只还未死透的灰狼面前,宗立武一抬大脚狠狠一踩,“嘎啦”一声,灰狼肋骨尽断,反扎入其内脏,灰狼抽动了一会便没了动静。 …… “这次收获不小啊,头儿晚上回去得请客吃饭咯,大伙说对不对啊。” 一名身穿灰色短衫的大汉冲后面几人喊道。 “对啊!张哥说的没错!” 后面几人背着采药的背篓附和着说道,其中还有两人身穿玉阳宗弟子服饰的青年跟在队伍之中。 “你这家伙就知道坑老子钱,老子没付报酬吗。”一名白衣中年人笑骂道。 “嗯?前面不对。” 白衣中年人刚说完便发现前面有几具狼尸散落在地上。 “唰”的一声,宗立武从树上一跳而下,落地之后脚下一软,身形还晃了一晃。 几人立马惊觉,赶紧抽刀拔剑。 第二十七章 看门人 “在下玉阳宗宗立武,各位是不是本宗的采药队伍啊。”宗立武问道。 “你说你是本宗修士就是本宗修士啦?我看你更像是林中的强盗土匪!” 那名张姓大汉被宗立武吓了一跳,顿时感觉大失脸面,此时手持长刀走上前来说道。 宗立武在怀中一摸,发现身份令牌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在下真是玉阳宗修士,在千机殿担任铸剑师,管事是冯雪停,诸位若是不信可将在下带回宗内再说。” 宗立武大感有些冒失,却还是不卑不亢的回道,他扫视了一圈众人,心中暗忖,“七个人吗。” 周围的几人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没有一人上来解围,甚至有人身形微移来到他的侧面,意图封住其退路。 像宗立武这种没穿宗门服饰、没带炙阳剑,甚至拿不出身份令牌的,不管其如何言语,这几人若是将他当场斩杀,就算闹到念心堂那边,他们只需推说不知,也没人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宗道友?是你吗?”那名领头的白衣中年人惊呼一声道。 “李道友!是我啊!”宗立武定睛一看这名领队,接着大喜说道。 这位李姓老者是百花谷的一名管事,宗立武曾与之厮混过一段时间,并一度想在他手下的药园做事,只是一直没有空缺便去了铸灵堂之中。 “欸呀,宗道友,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啦,若不是你自报名号,我可真认不出来是你啊。”李姓领队笑着上前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宗立武苦笑不已。 …… “所以你是被一只三级铁靠棕熊咬成这样的?”一名青衫老汉指着宗立武的胳膊问道。 “是啊,钱老。”宗立武坐在台阶上看着一本书籍,眼皮都没抬的回道。 “然后恰好碰到我宗采药队,跟着他们回来的?你这小子运气还真不错,你们那支小队我今天听说啦,活着回来的连你在内就四个人呐。”青衫老汉啧啧称奇。 此时已是宗立武回宗十余日之后了,在遇见李姓中年人后,宗立武便随同采药队一路返回了宗内。 他先是去了一趟宗内的医馆将胳膊治疗、包扎了一番。 接着,宗立武便去月禄殿重新办了一块身份令牌。 至于炙阳剑,宗门只在弟子入门时发下这么一件的,丢失、损坏都不会补发,要是买的话至少要花二十块灵石的。 不过好在他和铸灵堂的冯管事关系够铁,直接免费去领了一把。 而长臂钢弩他则写了一封信寄回家里,让他们派人再送一把过来。 这长臂钢弩如今是用一把少一把了,前些年老爷子还在的话,想从军中弄几把还是很容易的,现在老爷子一去,他们家和军中的关系就算是断了,像长臂钢弩这种军械再难弄到了。 话说当年老爷子离世前,还给他准备了一套精良的全身重甲来着。 然而宗立武试穿了一次重甲之后,觉得影响自身动作便留在家中没带过来。 “嗯?来人了,做事。” 钱姓青衫老汉见到远方天边一道人影御剑而来,对着宗立武说道。 这便是宗立武接的一项宗内任务,担任两个月的山门接引弟子。 这人影方才还在百丈开外,仅仅几个呼吸便落在宗立武二人面前。 “老夫玄渊门贺昶前来拜访罗瑜真人,你二人快快通传!”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落地便冲宗立武二人吩咐道。 “前辈稍待,晚辈这就通传。”钱姓老者赶忙过来一作揖,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传音符,对着符箓说了几句之后,便将符箓往空中一抛,这符箓便如同离弦之箭向宗内飞去。 “嗯,我来问你,最近宗内可有其他的元婴修士来访吗?”这贺姓中年人瞥了一眼宗立武缠着绷带的胳膊,面上丝毫表情未露的问道。 言下之意,此人竟是一名元婴级别的修士! 一听此言,宗立武心中一凛,他深鞠一躬便将门内新近来访的元婴修士如实告知了这位前辈。 他丝毫不担心这会是什么泄密之举,像他这种宗门底层修士能知道的消息是不可能存在什么秘密的。 仅仅过去了片刻功夫,宗内便传来一道传音符。 钱姓老者冲其一招手,传音符便是一闪出现在老者手中。 “呵呵,罗长老正在洞府之中,前辈是否需要晚辈引路?”钱姓老者又一作揖问道。 “不必了!”贺姓修士一摆手便不再管二人,脚下劲风一起就此飘然而去。 钱姓老者和宗立武赶紧行礼送别,等到天边再无贺姓修士的身影,宗立武二人这才直起身来。 “呼!”钱姓老者擦了擦额头汗珠,“最近这元婴修士怎么来的如此频繁?尤其是玄渊门和若华宗这两派,不会要出什么大事了吧?” “这哪是我等可以揣测的?”宗立武苦笑一声道,不过回想起来,倒也确实如老者所说。 前年年底,玄渊门和若华宗便有元婴修士带队过来参加斗法大会,而那两名元婴修士似乎根本就不是奔着斗法大会来的。 宗立武除了第一天看见过那名若华宗的元婴女修,之后就再没见过此人,玄渊门的那名元婴修士同样如此。 就连若华宗和玄渊门的门人离开之时,也只是由一名结丹修士带队,那两名元婴修士据说早就离开了。 “莫非真要出什么事不成?”宗立武心中疑窦丛生,细细思量起来。 说起来上个月和几个管事喝酒的时候,铸灵堂的冯管事确实抱怨过最近堂中任务量大增,还想找宗立武回去帮忙的,结果宗立武出去一趟差点小命都给丢了,现在一条胳膊挂了彩,帮忙的事自然作罢了。 而琳琅阁的闵管事也说最近阁内正在大量储备疗伤药、法器等,还想和宗立武聊聊能不能想个办法从中捞一票呢。 “事有反常啊!”宗立武摸了摸下巴低低呢喃,感觉有些不对。 “看样子最近得再找这些老朋友聚一聚了。” 宗立武打定主意,接着便甩了甩头,收束心神,掏出一本书籍翻看了起来。 这看山门的报酬很低,唯一的好处就是空闲很多,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从万卷阁借了十来本书籍,每天坐在山门台阶之上翻看。 第二十八章 任务 “呃呜…”宗立武摇摇晃晃,从酒馆之中返回寝舍,边走边吐,如今他租住的寝舍离酒馆近的很。 虽然酒馆中也有客房,但还是贵了些。 而他现今租住的寝舍,条件和铸灵堂那边的寝舍自然是没得比,却胜在便宜。 宗立武这两天分别和几名管事喝酒,谈天说地,旁敲侧击,还真让他摸出一点东西来。 这些管事自己可能还稀里糊涂的,但此时宗立武已经非常确定——宗门要有战事了。 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对哪方作战他还不清楚,但是规模必然庞大,毕竟这次是玉阳宗、玄渊门、若华宗三派联手,其对手肯定不容小觑的。 宗立武仔细分析了一下,这玉阳宗位于金国东部,玄渊门在东南部,若华宗在南部,而金国往东是青雾密林,往南是旭国领土。 当今陛下以仁德治天下,止戈散马,与民休养,对敌国开战这种事情,玉阳宗这些宗门是不敢挑起来的,最有可能的对手便是金国东南方的萨蛮人了。 萨蛮是对一个族群的统称,他们并没有形成国家的概念,所以三派对他们开战并不存在什么顾虑的。 至于三派想要造反,夺取金国大权这种事情,宗立武更是想都不会去想的。 除非是金国第一大宗道灵门带头造反,否则别说是玉阳宗三派,就是再加上邬州的烁云山,湘州的灵符门,弛州的神剑宗,合六宗之力与那纵横天下的飞蝗大军对抗,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时不我待啊!”宗立武第一次感到有些迫切,如此大规模的战事,他很难置身事外的。 平时他还可以慢慢修炼,任务困难他可以选择不接,遇到危险他可以选择逃跑。 可一旦被卷入战争的漩涡,他便会被大势所裹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不管对面有多少敌人,上头命他前进他就不能后退;不管任务有多困难,上头指派给他,他就必须去完成;不管前方有多危险,即便明知是陷阱,上头让他去跳,他就必须去跳。 至于叛逃宗门,宗立武念头一起便摇摇头放弃了,除非他再也不进其他宗门,否则不管去哪个宗门都会被查出来。 因为不管进入哪个宗门,登记信息时都要经过问心术的检测,填写时绝无作假的可能,而出身来历是每个宗门必问的问题。 一旦被人查出是玉阳宗的叛逃修士,他一定会被绑送玉阳宗的。 “必须要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了。”宗立武思量了半天也找不到其他法子,只能靠提升自己从而增加生存下来的几率。 此后,宗立武便开始疯狂的执行各种任务,在执行任务的路途之中也不再翻看书籍,而是抓紧一切时间训练体能,练习法术和修炼功法。 短短半年时间,在长时间的训练以及生死之间的磨练之下,宗立武的力量、速度、反应速度都有了显着的提升。 术法方面也早就不会出现施法失败的情况,如今的他施展法术熟练异常,根本不需要思考,手指连动法术即成。 而且不仅仅是施法速度飞快,他对于法术的操控也愈发得心应手。 每次任务结束,获得的任务报酬宗立武都用来购买提升修为的丹药。 在丹药的辅助之下,他日夜苦修,早在一个月前便将修为提升至炼气第五层初期。 四层升五层的瓶颈确实没有三层升四层困难的。 如今的宗立武浑身气势一变,以前的优柔寡断早已消失不见,身上反而多了几分杀伐果决。 …… “连兄,宗兄,我看还是不要进去了,你们也看到了,这里面全是血巢蝠,我们还是围住洞口,在此设下埋伏,那人在里面食物饮水肯定不多的,等他一出来我们再将其一举擒获。”一名青年建议道。 周围的几名修士听此也是连连点头,大觉有理。 毕竟这处山穴之中通道众多,而且布满了血巢蝠。 这些血巢蝠每只都带有血毒,一旦被其咬到,轻者头晕发烧、呕吐不止,重者昏迷不醒,长时间不救治还有性命之危。 甚至其中还间杂着几只已经成为一级妖兽的血巢蝠,更让人头疼。 也不知道那该死的邪修是怎么避过这些血巢蝠的,此人显然对这洞穴和血巢蝠十分熟悉,被他们几人追杀到此,便利用洞穴之中错综复杂的通道把他们甩开了。 接着他们一行便被洞穴中的血巢蝠袭击了,一路边打边退,在洞穴之中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冲了出来,可一行八人中已有三人中招失去战力。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等的,宗道友你说呢。” 连姓修士扯过身后斗篷,将手中弯刀上的血液擦拭干净,一回头问起宗立武来。 此人正是宗立武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结识的连桂。 这几个月来,宗立武时常与他一起执行任务,这家伙脑子不太好使,但战斗起来还是很可靠的。 “连道友所说不错,谁也不知道这个洞穴有没有其他出口的,而且那名邪修若是死在里面了,我们还是得进去将其头颅带回,否则也无法完成任务的。” 宗立武也不想在此浪费时间,找了两个勉强说得通的说辞对众人说道。 一听此言众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接着沉默起来。 他们本以为宗立武能稍微劝解一番的,这两个月来,他们几人跟着连桂这个领队执行任务,可连桂简直是个疯子,很多时候多亏宗立武提前制定计划,遇到变故之时冷静指挥才能带着众人全身而退的。 “不过袁道友所言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我和连道友两人进去继续追捕邪修,你们几人在外面设置陷阱,不要将此人放跑了。” 这洞穴的通道狭窄,几人进去也施展不开,而且若是他们都进去了,那邪修从其他通道绕到洞口跑了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宗立武沉吟片刻,对众人吩咐道。 众人一听皆是一喜,这阴暗潮湿的洞穴他们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好,就依宗道友所言。”袁姓青年一抱拳道。 冲连桂点了点头,宗立武将背后的钢弩留了下来,双手一掐诀,左手掌心浮现了一团火焰,右手将插在地上的炙阳剑一拔,便先行进入洞穴之中。 连桂对此也没有其他意见,耸了耸肩便跟着宗立武走进了山穴。 第二十九章 血巢蝠山穴 一进入山穴便有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宗立武借助手上的火焰照明往山穴深处走去,往前数丈便来到了一处分岔口。 宗立武毫不犹豫的便往右边的一处岔路走去,连桂也丝毫没有意见紧跟在后。 又过了两个岔口,“是这里了。”宗立武对连桂说道。 “就是在这里跟丢的,前方应该还有不少血巢蝠,连道友小心了!”宗立武低声提醒道,人却丝毫没停继续往前探。 连桂嘿嘿一笑,似乎并没有将血巢蝠放在心上。 这洞窟通道也不知是不是由地下河冲刷而成的,路线毫无规律,一会左转一会右拐,时不时还会出现斜坡,不过还好,通道还算大,足以容下一人轻松通过。 “滴答,滴答。”前方出现一处水塘,上方不时有水滴滴落而下。 “这上面不会是条河吧?”宗立武想道。 水塘不大,仅有三尺来宽,宗立武轻轻一跃便跨了过去。 “哗啦,哗啦。”连桂却直接从水池中走过。 听到此声,宗立武一脸无语的回过头盯着连桂。 “干嘛?”连桂见到宗立武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一脸疑惑的问道。 可话音还未落,二人便听见通道深处传来“叽叽”之声以及众多拍打翅膀的声音。 不及多想,二人赶紧往后退,跑到一处通道中比较宽敞的地方。 宗立武将手中长剑向上一抛,长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被其反手接住,接着猛地往右边土墙上一插,他是不打算使用长剑了,这通道太过狭窄,根本不够两个人同时施展的。 “嘿嘿,来呀。”连桂甩了甩右手弯刀又活动了一下左臂,站在原地等着血巢蝠送上门来。 而宗立武站到后方一处高台上,右手一掐诀,掌心“噗”的一声出现一团火焰。 只过了两个呼吸的功夫,便有零星几只黑红两色的蝙蝠飞了过来。 只见刀光一阵闪动,这几只蝙蝠便被斩成两半。 蝙蝠还没落地,后面一大波蝙蝠便已到连桂身前。 连桂一声怪叫接着手中一阵狂舞,刀芒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将蝙蝠群挡在身前。 宗立武心念一动,两掌中火团一涨,两条火蛇一窜而出往连桂身前一扑而去。 火蛇往蝙蝠群中一钻,接着一阵打转。 众多蝙蝠被引燃,如同下饺子一般“唰啦唰啦”往地上落去。 这些蝙蝠似乎眼睛不太好使,在这黑暗之中,明明宗立武更加显眼的,可没有一只蝙蝠往他的方向攻来,反而悍不畏死的往“叽哇”乱叫的连桂扑过去。 时不时有些蝙蝠穿过“刀网”冲到连桂身前,还有不少从侧面近身的蝙蝠,逼得连桂不得不时时改变位置。 刀芒连闪,火焰席卷,足足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蝙蝠才逐渐稀少起来。 “呼!”将最后一只蝙蝠斩落,连桂将自己从蝙蝠堆里拔了出来,坐在一边休息起来。 “下次你来吸引蝙蝠,我在后面辅助。”连桂喘着粗气说道,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蝙蝠只会攻击声源的特性。 “你会远程法术吗?”宗立武满不在乎的问道。 听到此言,连桂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往那一瘫,沉默不语了。 足足休息了半个时辰,宗立武二人恢复了状态,将其中十来只体型稍大的一级血巢蝠的脑髓挖了出来,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血巢蝠的脑髓很小如同红豆一般,可以用来制作一种名为惑乱丹的毒药。 此药一经服下会使人头痛脑热、丧失理智,如果不及时祛毒便会忍不住的大开杀戒,而此药有个缺陷,便是只能通过口服的方式生效,无法像其他毒剂一般涂抹在刀刃、箭矢之上,借由外伤生效的。 单说这血巢蝠的脑髓,其实价值并不高,只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哇,宗立武和连桂两人都是穷光蛋,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走了十来丈的距离,“这里应该是先前血巢蝠聚集之地了。”宗立武看着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蝙蝠粪便说道。 连桂却没空回话,小心翼翼的踩着宗立武先前走过的脚印行进。 “呱唧,呱唧。” “唉,这鞋子是不能要了。”宗立武一脸嫌弃的说道。 “可不是嘛,我这靴子侧边有个洞,我都能感觉到湿漉漉的粪便跑到靴子里啦,呃,恶心!”连桂也叫嚷起来。 听到这话,宗立武停住了脚步,一脸奇怪的回头望着连桂,“你也会怕脏?” “废话,我是不讲究,但也不是野人呐。”连桂翻了翻白眼。 宗立武挑了挑眉,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 “到头了,这是条死路,回到先前的岔道口吧。”宗立武叹了口气,他们已经走了好几条岔道了,可无一例外,都是死路。 “嗯?这是厄蕈菇?”连桂一眼瞥见长在粪便中的一棵蘑菇,眼疾手快的将其一把抓起,放到腰间的一个布包中。 “这是炼制一种毒药的主材料,它可是很罕见的。”连桂嘿嘿一笑的说道,一边将手上沾到的粪便涂在墙上。 “是嘛,那还有一滩。”宗立武指了指尽头处的一块泥地,上面长满了这种蘑菇,足有二十几顶的样子。 “这么多!发财啦!呃,宗兄,要不这样,这些厄蕈菇我就采走了,回头我把这毒药配方给你复制一份怎么样。”连桂眼珠一转的问道。 “不要,我对这毒药配方没什么兴趣,这些蘑菇还是平分了吧,我虽然不知道用法,可拿出去卖钱也好啊。”宗立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要不你直接卖给我得了,我出…一颗灵石,怎么样?”连桂还是不愿放弃。 “嘿嘿,算了,你都采走吧,不过你要是炼成毒药的话送我两瓶好了。”宗立武也不想再戏耍他了,干脆的说道。 “好,那多谢宗兄啦!”连桂大喜,忙不迭地去采摘了起来。 …… “嗯,那么走这条路吧。”宗立武二人来到岔路口处,往另一条路探去。 两人一旦遇到了血巢蝠群便还按照之前的分工,连桂吸引蝠群注意,宗立武在一旁辅助,不过他们二人再也没有遇见像先前那一拨规模的蝙蝠群了。 “似乎这些血巢蝠越杀越少了。”宗立武手托下巴思量着。 施展了一次念息术确定周围并无他人,将幻焰灯盏取出点亮,宗立武盘膝而坐恢复起法力来。 而连桂则在一边收集厄蕈菇,“这种蘑菇是喜爱生长在蝙蝠粪里吗,还是这个洞穴比较特殊呢?”连桂嘀咕不已。 他这一路走来可采了数十朵厄蕈菇,足够制作二三十瓶毒药绰绰有余了。 第三十章 惊变 宗立武缓缓收功,睁开双眼。 “在这你也能吃得下去啊。”宗立武看着坐在一边啃着干粮的连桂说道。 “嘿嘿,闻习惯了就好了,走吧。”连桂将干粮一收起身说道。 摇了摇头,宗立武站起身,手托火焰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里似乎有人活动过的痕迹。”宗立武看着前方地上的脚印眯着眼睛说道。 同时神念一展而开,念息术瞬间发动。 连桂也将腰间弯刀一抽而出,随时应战。 两人小心翼翼,一路上时不时使用念息术进行探测。 “嗯?有人!”转过一个弯,宗立武便见前方丈许远处有一个人躺倒在地,他毫不犹豫的两手催动火蛇冲其一扑而去。 连桂也从身后绕了出来,他手持弯刀两步上前,来到此人身边手起刀落便将其头颅斩下。 “干掉了,看来这次任务还挺顺利。”连桂抓过身后斗篷擦拭起弯刀来。 念息术一展而开确认周围再无旁人,宗立武也走上前去俯身观察起来。 “不对!此人已经死了好一段时间了!” 宗立武一扒开尸体便见其脖子处一点血迹都没有,而且看尸身的样子估计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是嘛?”连桂冷冷出声。 “什么人?” 宗立武一见此尸身心中大感不妥,急忙站起身来四下扫视,却见其先前站立之处正立着一道黑影。 “咻”的一声,一道红影朝宗立武激射而来,其速度之快令宗立武根本来不及闪躲。 宗立武将手一横挡在身前,心念一动,手腕上银鳞腕甲银光一闪,前方便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银色圆盘。 “噗”的一声,红影击在圆盘上,将圆盘击出一个细小孔洞。 最后,红影落在银鳞腕甲的本体上,将腕甲击出一个凹坑,凹坑中心处已经被破开却并未被穿透,一颗黄豆大小如同红宝石一般的晶粒就这样嵌入在银鳞腕甲之上。 宗立武吓得冷汗直冒,这是什么法术?银鳞腕甲可是连中阶法术都有一定的防护能力的。 而此术不仅一击便穿透了银鳞腕甲的护罩,就连腕甲本体都差点被击穿,不是说这邪修只是炼气六层的修为嘛! “嗯?”黑影对宗立武能挡住此击也深感诧异。 此人一击不中却也没有逃走,而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 “运气不错嘛,这都没死!” 前方人影身穿黑色斗篷,宽大的罩帽戴在头上,只露出下半边脸,脸色苍白如霜。 “先前那一箭的滋味不错吧。”宗立武讥讽的回问道。 听到此言,这人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答话。 宗立武朝其中箭的腰腹看去,却是瞳孔一缩。 只见弩矢已经不见了踪影,透过其腹部服饰上的一个大洞,可以看见此人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如果不是此人皮肤上还留有一些伤痕以及衣服破洞处还留有大片血渍,宗立武都怀疑先前根本没有射中此人了。 怎么会有这种疗伤秘法?短短两个时辰,这么大的伤口就愈合了?就算有这种疗伤秘术也不可能是他这种修为的人能施展出来的啊! 见到宗立武脸上的惊骇之色,这邪修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将手中一个布包朝连桂一扔,邪修看都不看的向宗立武扑了过去,这个距离宗立武想要拔剑已经来不及了。 见到此人鬼魅一般的速度,宗立武脸上全是惊骇之色。 一眨眼邪修便已到宗立武身前,而宗立武嘴角却露出一丝讥讽,左手在身前猛地一划。 邪修被一击而中赶紧一跳而开,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汩汩鲜血一涌而出。 只见宗立武左手抓着一把匕首暗叫可惜。 自从经历过铁靠棕熊的任务后,他便随身携带了一把匕首以便不时之需。 “触感有些不对!” 宗立武暗自疑惑,先前的一击如同不是割在人的脖子上,更像是割在一块冻肉上。 将手中匕首一掷而出,“仓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接着单手一掐诀,金身咒施展而出。 邪修侧头躲过匕首便朝宗立武冲去。 宗立武见此,两步上前举剑便劈。 邪修左手高举将长剑挡住,右手一记黑虎掏心抓在宗立武的胸膛。 宗立武不管不顾,抽回长剑握在右腰处,左手反握剑格,身体稍稍向右侧身,撞了过去。 一记冲撞直接将邪修撞倒在地,长剑也一击刺入其胸膛,不过此人肉身实在坚硬,如此巨力也只是将剑尖刺入而已。 邪修一被撞倒,双手便狂抓宗立武的面部及脖颈。 宗立武怒极起身,一大脚踏在邪修脸上,接着双手扶住剑柄,弯腰将腹部抵在剑首上,全身重量往剑上一压。 “噗”的一声,长剑便贯穿了邪修的身体,只留半截剑刃还在外面。 宗立武还不罢休,走到长剑侧面,用力一蹬剑柄,剑刃如同裁布一般在邪修身上拉开一个大口子。 那邪修不仅没有哀嚎求饶,反而大声的咒骂怒吼。 宗立武理都不理,逮着邪修头颅一阵猛踢,前几脚这邪修还抱头防御,后面直接被踢晕了过去,可宗立武依旧不依不饶,还是几记重脚。 只听“嘎啦”一声,宗立武直接将邪修的脖子踢断了,他这才罢手。 这一系列冲突说起来慢,实际也只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 宗立武之所以能够取胜,关键在于先前匕首那一击让他对邪修的肉身强度有了一个认知。 而邪修一路尾随宗立武二人,发现宗立武每次遇敌只是使用法术便将其认定为法修,对于宗立武的金身咒完全不了解,只是凭借着对自身肉体强度的自信,便意图近身搏杀宗立武,最终却被反杀。 宗立武回过头来,看见连桂正和几只比先前碰到的大得多的血巢蝠斗在一起,地上还散落着几只已经被其击杀的血巢蝠。 宗立武眼中蓝光闪动,“一级顶峰妖兽的实力吗。”宗立武暗自嘀咕,这些血巢蝠脑髓的价值比起先前那些可高多了,每一粒至少可以卖到一枚灵石的。 这几只妖蝠连桂应付起来绰绰有余,宗立武便不再理会,他蹲下身在邪修身上摸索不停,搜刮起来。 一包低阶灵石,共有六七枚的样子,一包金币,一包银币,一本用油布包裹好的书籍。 宗立武看都不看便往怀里一揣。 第三十一章 圣血摩柯经 宗立武搜刮完毕后便坐在一旁休息,他此次的收获已经不少,不想再抢那边的战果了。 也只过了几个呼吸,连桂便将血巢蝠尽数诛杀,开始逐一挖取脑髓。 等到他将脑髓尽数挖出,宗立武也正好散去手中的回复术,他脸上、脖颈和胸口处先前还被抓的皮开肉绽,此时只剩下几道淡淡的血痕在上面。 “继续?”连桂嘿嘿一笑的问道,对于宗立武独吞邪修的身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完全是宗立武独自击杀的,按照修真界的惯例,邪修身上的战利品都归对方所有的。 宗立武也点了点头,来都来了,自然要将这洞穴扫荡完。 足足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宗立武二人这才重新回到了入口处。 洞外几人早就焦急万分,一见二人都露出喜色。 未等他们开口,宗立武将一个带血的布包扔给了其中一人。 “任务完成。”宗立武轻描淡写的冲众人说道。 “对了,黄道友,你们怎么样了?”宗立武转头冲坐在地上休息的三人说道。 “服了解毒丹,已经无碍了。”黄姓修士苦笑着说道。 “嗯,这样,先离开此地,我们找一处地点扎营休息一天,后天一早回宗。”宗立武向众人吩咐道。 身为领队的连桂则站在一边神游天外,未发一言。 而众人也早就习惯了,答应一声收拾起来。 …… 帐篷之中,宗立武点亮灯盏,开始检查起那本书籍来,能被那人贴身收藏,应该价值不小的。 “圣血摩柯经!” 一打开油布,宗立武便见里面典籍的名称,暗自低语,并就此翻阅起来。 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宗立武长吐一口气,将典籍放下,脸上阴晴不定。 这功法属于修炼血液的秘法,并不明确属于五行中的哪一种,硬要说的话更偏向于水系功法。 功法中配套了四种法术。 第一种法术名叫修罗圣体,是一种强化肉体力量、速度和强度的法术,那邪修应该就是使用此秘术硬抗他的匕首和长剑攻击的。 其中提升肉体强度的效果让宗立武眼馋不已,虽然此术就防御效果来说比起金身咒要逊色不少。 但是施展金身咒是需要掐诀结印的,因为它的修炼是将法力转化成一种特殊灵力潜藏在皮肤下,想要激发时先将这种特殊灵力逼到身体表面,再经过掐诀变化转换成坚硬外壳,使施术者如同穿了一件贴身硬甲一般。 而修罗圣体则是在修炼过程中提升血液的力量,施展之时只需心念一催,便可在皮肤下形成一层坚硬的血痂,整个过程并没有法力变化,故而无需结印的。 除了结印之外,金身咒施展起来还颇耗法力,以宗立武的修为最多只能连续使用一盏茶的功夫便法力耗尽了,而且施术之时,因为体表法力变化产生震荡,不可避免的要发出声响。 这些都是宗立武比较头疼的几个问题。 而修罗圣体都能避免这些问题,虽然防御力比起金身咒要差不少,但就实用性而言,修罗圣体明显更好。 再说第二种法术,名曰血灵钻,正是那邪修偷袭宗立武时使用的法术。 此术修炼时将自身精血通过秘法加以培炼,一经施展犀利无比。 不仅速度极快,穿透力也颇为惊人,但有一个缺陷,此术若是一发不中,事后还可以吸入体内重新培炼,可一旦伤到对手,哪怕是擦破皮沾染了对方血气,便因为血气污染无法收回了,几乎可以说是用一发少一发。 第三种法术叫血愈术,可以消耗大量精血快速治愈伤势,那邪修能如此快治好箭伤应该便是依靠此术。 至于最后一种法术名叫血隐术,可以收敛自身气息,此术比起龟息术实用多了,在施术时施术者是可以移动的,但要比起原地藏息来,还是龟息术更胜一筹。 这四种法术均是只需调动精血施展,无需结印便可发动,可每次使用法术都会造成精血亏损,所以不战则已,一旦战斗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战局越不利。 这也是那邪修偷袭完以后不逃走的原因,洞穴里可没有什么能让他短时间内恢复精血的东西。 这四种法术中,除了最后一种血隐术只需要对功法略加修习便可使用外,其他三种法术都需要将功法修炼到一定境界才可发挥效用的。 除此之外,这功法还有些奇怪,典籍确是整本没错,但不管是功法还是法术都给宗立武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似乎后面还有更多的内容才是。 据宗立武估计,此功法最多也就够修炼到炼气期顶峰,但是看功法的宗旨奥义所述,显然不该只有这些内容的。 “看来此功法应该还有后续典籍的,这一本虽说并非残本,但也只是其中一卷。”宗立武长叹一口气,大感可惜。 如今让他转修功法显然是不可能了,不说大战在即,就是没有宗门战事,这功法再犀利也只够修炼到炼气期顶峰,够干什么用的。 再说了,转修功法本来就十分耗时,他如今法力低微,将法力转换过来差不多要月许时间,可法术修炼就不是几个月能炼成的,不管是修罗圣体,还是血灵钻、血愈术都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才能炼成,否则空有修为,没有法术配合的话,他的实力必将大减。 如此想来,转换功法肯定是不可能了,至于辅修此功法就更不行了,他连修炼金鼎诀都嫌时间不够了,哪有时间再辅修一门功法,而且还是一门同样偏向于体修的功法。 但血隐术又确实很好用,倒是可以考虑修炼一段时间圣血摩柯经,习得血隐术后,此功法就可以放弃了。 至于将功法上交万卷阁,宗立武自然想都不去想的,他虽然不去修炼,可也不希望别人能修成的。 唉,这本典籍一度让他激动不已,可现在看来,基本可以算是鸡肋了。 咂了咂嘴,宗立武心里颇不是滋味,摇了摇头,低头钻研起法诀来。 足足研究了一天一夜,对此法诀他总算是有了一些心得,估计苦修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习得血隐术了。 宗立武点了点头将典籍收起,困意顿生倒头便沉沉睡去。 第三十二章 二人任务 一回到宗内将任务提交之后,宗立武便和连桂约好,要闭关一个月,一月后再一起执行任务。 然后他便跑去了铸灵堂,他那银鳞腕甲被破,急需修护一番的。 好在破损并未伤及符文,修护起来容易的多。 在铸灵堂借用一处地火炉,仅用了半个时辰,宗立武便将银鳞腕甲修复完毕。 虽然离开了这么久,但是这一身铁匠的本事他还没忘的。 至于借用地火炉的费用,以他和铸灵堂这群家伙的交情,自然是全免啦。 抚摸着崭新的腕甲,宗立武点了点头,将其重新戴在手腕上,又和堂内的熟人聊了好一会,便离开了铸灵堂。 回到住处,宗立武购置了一大包干粮,开始闭关修炼。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足不出户,饿了就拿起干粮一边翻看典籍一边啃吃着,困了就倒头大睡,睡醒了再接着修炼。 这段时间,他的生活极不规律,基本上是昼夜不分的。 直到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血隐术终于修炼大成。 宗立武从寝舍走出,身体摇晃了一下,眯了眯眼,阳光刺得他有些眩晕,闭目适应了一会,总算缓了过来。 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宗立武此时全身上下跟个叫花子一般,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去浴池洗了把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宗立武便跑去酒馆大快朵颐了一番,本来不喜欢饮酒的他,今天特意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真过瘾啊。”宗立武拍着大肚皮往月禄殿的方向缓缓行去,看看最近有什么合适的任务可以做的。 …… 数天之后。 “我不想跟你一道儿走了,跟你站一起我感觉自己像个下人。”连桂跟在宗立武身后嘀咕不已。 “你以为我的感觉很好嘛,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多半是冲我来的,八成把我当成什么刻薄、虐待下人的恶主了,我说你下次出门能不能穿件干净的衣裳?你就缺这点金币?”宗立武不满的说道。 如今的宗立武一身黑色劲装,外套一件褐色斗篷,腰佩长剑,后腰横背一把匕首,却并未携带钢弩、背包和帐篷等物,看起来倒确实像个出游的公子哥。 “哎嗨,还真是冲你来的啊!嘿嘿。”连桂环顾四周,发现周围之人大多对宗立武侧目而视,看向自己则面露同情,没心没肺的他甚至有些欢快了起来。 走近一家酒楼,连桂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来到门口,低头哈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少爷,里边儿请,慢点儿,注意台阶!” 宗立武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这家伙还演上了。 进入酒楼之后,连桂更是忙前忙后,又擦板凳又擦桌子,最后换来了宗立武请客吃饭和支付房费的“回报”。 半个时辰之后,宗立武的房间。 “明早出城之后往西再走百多里,情报没错的话,后天便可到达强盗营地了。”宗立武指着一张十分详尽的地图对连桂说道。 不过他基本上算是自言自语,连桂根本就不关心行程,反正跟着宗立武,他也懒得烦神。 此刻的连桂正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给那把已经有不少缺口的弯刀上油,完全没在听宗立武讲些什么。 宗立武也不管他,自顾自的说着,“这伙强盗大多在一处洞穴之中,我们可以先解决洞外的强盗,再摸进山穴尽量采用暗杀的方式解决对手。” “听说这伙强盗刚抢了一个商队,说不定这次可以发大财的。”宗立武嘿嘿笑道。 第二天,天蒙蒙亮,宗立武二人便出发了。 一路疾跑,到了晚上,他们离那强盗营地已经不足二十里的路程。 “啊嘁!” 宗立武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晚上睡在外面真够冷的。”用树枝拨了拨柴火,宗立武嘀咕不已。 抬头看了看树杈上已经熟睡的连桂,他真是有些佩服,将斗篷裹了裹,躺倒在地睡了过去,坐在树上他是真的睡不着的。 这次出行,他学连桂一样不带任何行李便出发了,不过一时还难以适应。 到了早上,宗立武顶着个黑眼圈,昨天一夜他都没有睡好,老是有虫子爬来爬去。 “看来以后还是带个吊床好了。”宗立武暗自思量,他不仅没有睡好还有点风寒入体,毕竟才到四月份,晚上还是挺冷的。 “出发啦,大少爷!” 连桂却是精神十足,扔了颗野果过来。 宗立武一把将野果接住,放嘴里一咬。 “噗,啊!”刚咬一口,宗立武便把果肉吐了出去,真是酸的腮疼。 “哼,真是个大少啊!” 连桂看到此景毫不犹豫的开口讽刺,接着两大口便将一颗果子吞吃了。 “出发吧!”宗立武也懒得理会,站起身说道。 一路探寻,宗立武二人很快便找到了强盗营地。 只见前方一处坡地,两名强盗正坐在一块石头上。 “外面就两个,尽量贴近再动手。” 宗立武说道,他心念一动血隐术施展而出,而连桂也施展了一个法术,同样将气息降到了最低。 他们不知道这处匪巢中是否有修士或者能察觉到气息的灵兽存在,小心总无大错的。 接着两人从那两名强盗的视野盲区靠了过去,直到只有三丈远还没有被发现。 他们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两名强盗的交谈之声。 “怎么样,六哥也加入了,今天晚上就动手!”一名强盗说道。 “嗯,那混蛋喝醉了就打人,早就不配做老大了!”另一名强盗附和道。 “那就晚上趁他喝醉把他和老二一起宰了,其他人也只能听三哥的了。” “方龙也要宰了,他和老大的关系太好了,不会听我们的。” “呃,兄弟,我知道他抢了你的女人,但是这次杀了老大、老二,我们人手可能不足,不能再对其他人动手了。” “不行,这次不宰了他,老子才不跟你们合作,你把我的意思带给老三…” 宗立武二人俯身逐渐靠近,直到只有丈许远的距离,宗立武朝连桂点了点头,连桂也一笑回应。 接着两人往前一扑,“噗嗤!”一声,两颗头颅滚落在地,那两名强盗脖子处的鲜血喷了数丈之高。 宗立武二人脚步不停,往洞穴入口靠去。 第三十三章 匪巢争斗 宗立武二人一进洞穴,便蹑手蹑脚的俯身前进,洞口通道不大只能供两人并行,往前走了数丈便到了一处石穴,空间还不小。 石穴中侧边放着一张长桌,四周散落着大量布袋,一名身穿兽皮大衣的弓手坐在桌旁,正将一颗颗不知名的果子捏碎,把汁水加入到酒水之中。 宗立武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而在石穴另一头还有一处通道,想来其他人应该还在洞穴的更深处。 宗立武猫弓着腰,一步一步走到那人身后。 他猛地起身一手捂住此人嘴巴,另一只手手持匕首一下便插入他的太阳穴,结束了此贼性命。 将此人轻易解决,宗立武拿起放在桌旁的一张弓,将箭袋背在身后,里面放着八支箭,倒也够用了。 而连桂将那瓶酒水一饮而尽,咂了咂嘴,冲那具尸体竖了个大拇指,想来那酒的味道还不错。 宗立武和连桂沿着通道继续前行。 通道之中黑漆漆的,但二人也不好设法照明,只能用手摸着往前走。 拐过一个弯,便见前方一处非常宽敞的山穴,山穴一处还点着一堆篝火。 篝火旁立着两个箭靶,一人正拉弓射箭,还有一人则坐在一边喝酒。 山穴之中有一条小溪将山穴一分为二,发出潺潺水声。 “嘎哒”一声,宗立武的剑鞘碰到石壁发出声响,所幸水流之声太大,将其掩盖住了,两名强盗并未听见,宗立武松了口气,将剑鞘调整了一下。 “我告诉你,这射箭第一要诀便是姿势,你知道吗?”坐着的那名强盗教导着弓手。 “按我刚教你的姿势练,每次都要保持这个姿势不能错的,左手要伸直啊,不要弯了!” “新手练射箭,弓弦打手腕是很正常的,那是你姿势不对,力量不够,多练练,不要怕,更不要躲!” “往下瞄一点,你那姿势肯定高了。” 宗立武二人又四处观察了一下,确定就只有两个人。 “一人一个!”连桂轻声说道。 宗立武点了点头,取下身后的弓,抽出一支箭,又从怀中摸出了一只黑漆漆的瓶子来,而连桂则手持弯刀,顺着墙边靠近过去。 “唉,你看看你,这几支箭都偏到右上角了。”坐着的强盗站起了身,走到靶子前,指着靶子上的箭矢说道,“那你不会调整一下,瞄准箭靶的左下…” “嗖!”一支利箭从黑暗之中射出,直接射进了这名强盗的口中,将其头颅钉在箭靶上,箭头还正好命中了靶心! “啊?”那弓手一惊,正要回头,后方人影一窜,这强盗便身首分离了,在其身前连桂缓缓将弯刀收入刀鞘。 “这毒不错啊。”宗立武走了过来低声说道,被一箭射中的那名强盗此时已经满脸发紫,口吐白沫。 此毒正是连桂不久前交给他的,采用厄蕈菇为主原料配制而成的厄蕈之毒。 “回去把配方给我抄抄?” “行啊,一枚灵石!” “可以。” “真的?我那有一整本毒剂配方,里面有十几种毒药,都卖给你,十五枚灵石怎么样?” “五枚!” “十枚,友情价了,哎,你别走啊,等等我…五枚就五枚,你说话算话啊…” 两人接着往前走了一段,看见一处山穴,地上放着几个毛皮地铺和两只铁笼,笼中各有一女子,周围却没有其他强盗。 山穴一边还有一处通道,宗立武过去查看了一下,通道中一处隐有火光照在石壁上,看样子那里面还有山穴。 笼中的女人一见到宗立武二人,吓得赶紧缩到了笼子的一角。 从通道中撤回,宗立武看着这两个笼子沉吟了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办,放了?”连桂问道。 “等把其他强盗清理干净吧,现在放了她们,她们一旦发出声响对我们不利的。”宗立武回道。 他过去查看了一番,其中一个笼子的女人已经死了,而另一个笼子里的女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身上全是伤痕,笼子里的一角还有不少粪便,味道十分难闻。 听到宗立武二人的对话,那女人又惊又喜,爬了上来,“救救我,快救我出去,我求求你!” “你等一下,先告诉我这里面还有几个强盗。”宗立武试图问清楚里面强盗的数量。 而那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傻了,只是重复央求着宗立武二人,声音还越来越大。 “喂,声音小点,你等一下,我们马上就救你。”宗立武说着,又跑到通道处看看有没有人过来。 那女人以为他要跑,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哀求起来。 “噗嗤”一声,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你把她杀了?她又不是强盗中人,你干嘛杀她?”宗立武回过头,见到连桂手持弯刀站在一边,刀头上鲜血缓缓滴落。 “那就让她这么叫喊?”连桂却满不在乎。 “你…” 宗立武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通道处传来人声,“踏马的,那婆娘又鬼叫什么东西!” 宗立武不及多想赶紧站到通道口一旁,紧贴墙壁,而连桂则走到通道口的另一边。 很快通道中走出两个人,见到笼子中流淌着血迹不由叫了起来,“啊?那婆娘自杀啦!” 说着两人赶忙过去查看,宗立武二人见没人再出来,便跟在两人身后… 轻易地将二人解决。 “走吧。”宗立武看着笼中的尸体,叹了口气。 连桂则摊了摊手,耸了耸肩。 二人来到最后一处山穴,几名强盗正围坐在一张长桌前,大吃大喝。 “四个,一人两个。”宗立武回头对连桂说道。 “什么人!” 又一名强盗正提着裤子,从视野盲区的夹角处走出来,看了一眼通道口便发现了宗立武二人,大喊道。 宗立武和连桂一听,立马手持武器冲了上去,趁一众强盗没反应过来,先结果了两人性命。 刚要对其他人动手时,一个壮的像头牛的强盗将桌子一掀,长桌腾地一声被掀飞了出去,连桂脚步一转便躲了开来,而宗立武则被砸倒在地。 他赶忙站起身,看见连桂和一名强盗已经战在一起,先前发现他们的那名强盗也赶紧跑去拿武器,而最强壮的那名强盗则抓过一把巨斧朝宗立武冲来。 宗立武持剑迎上,只一个回合,宗立武的长剑便被劈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右手发麻。 宗立武赶紧一个后空翻踩在一处石壁上,两腿一蹬便跳出丈许远,双手一结印,两条火蛇一窜而出向那强盗卷去。 火蛇刚要击中强盗,那人往侧边一跳,绕了一个弧线躲开火蛇冲了过来。 宗立武心念一动,又两条火蛇从掌心冲出,而先前的火蛇则在空中一动不动,一眨眼的功夫便由后向前消散不见。 新出的两条火蛇往那强盗面门扑去,强盗一手遮面,一手持斧,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宗立武赶紧边跑边施术,那强盗视野被烈火遮挡一时找不准宗立武的位置,只能迎着火蛇追去。 偌大的山穴中,三个人在中间砍杀不停,还有两人沿着山穴周边你追我赶,不停转圈,前面一人手中喷出火焰不断炙烤着后面一人,而后面一人一手护面,一手持斧胡乱挥砍。 第三十四章 宗门之变 宗立武有些郁闷,怎么每次最强的家伙总会挑他作对手,他很像软柿子吗? “噗嗤”一名强盗被连桂割到喉咙,在空中转了一圈,倒地不起了。 “咦哈!”连桂兴奋大叫。 “老子宰了你!”另一名强盗大声怒吼,实则心中惊惧不已,眼前此人身法滑不溜手,刀法也是奇绝诡异,他们二人也只能堪堪抵挡,如今只剩他一个,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此处,他不再意图进攻,开始全力防守起来,想等到另一边打赢了,过来帮他,到时还可以反败为胜。 可另一头,宗立武也在打着同样的主意,他跑的飞快,头都不回,火蛇术往后席卷。 他并不指望这火蛇术能将对手烧死,只求能遮挡对方视线,阻碍对手行动,他俩就这么一追一逃,绕着山穴已经跑了十来圈了,宗立武觉得自己还能再跑十几圈。 本来被打落武器,被人追着砍的紧张情绪,现在反而放松了一些。 “二哥,别管那小子了,快来帮我!”洞穴中间那强盗快支持不住了,赶紧喊道。 “让你多嘴!”宗立武心中暗恼,略一思量,一条火蛇往中间强盗扑去。 “啊?我去!”那强盗一见火蛇往面门扑来,赶忙后撤躲开,却被身法灵动的连桂找到了机会。 他一个飞身便来到强盗侧面,那强盗举刀横扫,而连桂此时已跃到其身后,身形一转,弯刀横割。 一刀割开了其后颈,了结了此贼性命。 一见此景,宗立武心中一喜接着往前跑。 “叮!当!” “嗯?怎么还有拼斗声?”宗立武转头一看,只见追在他身后的强盗已经不管他,和连桂斗在一起了。 他赶紧止住身形双手一捏,将火蛇一催,向那强盗头顶罩去,火蛇移动的速度早就不是当初可比的,转眼便扑向强盗头顶。 “啊!呃!”强盗头顶被火一喷,眼前一花,接着就感觉脖颈处传来尖锐的疼痛,鲜血喷涌而出 “至少拉一个垫背!”那强盗想着便不管疼痛,手持巨斧向连桂冲去,可连桂根本不跟他打,四下躲闪,那强盗捕捉不到其身形,又跑去追宗立武,可宗立武跑的更快,窜的一下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比起小范围的辗转腾挪他不如连桂,不过直线奔跑他比连桂还要快上几分。 强盗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又追了几步,脸上满是不甘之色,接着翻身栽倒了… “哎呀,刀断了。” 连桂摸着弯刀前部的断口嘀咕着,开始四下找起那截刀头来。 宗立武将炙阳剑找回,“嚯,这么大个缺口,看样子回去又得去趟铸灵堂了。” “连兄别找啦,回头我顺手给你再打一把,你那破刀早该扔了!”宗立武看着四处翻找的连桂说道。 连桂也不理他,继续翻找不停。 宗立武摇了摇头,忽听某处传来声响,他心中一惊赶紧循声过去。 来到一处夹角处,里面居然还有一处空间,声音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宗立武一拔剑,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见到内中情形,宗立武脸上浮现古怪之色又走了出来… “怎么样,找到没有?”宗立武冲连桂喊道。 “没有哇,快来帮我一起找!”连桂有些焦急。 两人找了半个时辰,才在某处石壁上找到那截刀头,连桂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放入怀中,松了一口气。 “里面怎么样?”连桂也注意到宗立武进入了那处内室。 “自己去看吧。”宗立武踢了踢地上的强盗,头也不回的说道。 听到宗立武此言,连桂一愣,转身走了过去。 一进内室,便见一名女子已经穿戴整齐蹲在墙角,见到连桂吓得瑟瑟发抖。 而在房间的另一头,一名浑身赤裸的壮汉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这家伙的体型比外面那个大汉还强壮几分的,他口中塞了一块红色纱布,看着像女式衣衫,头顶满是鲜血,一个底座上同样沾着血迹的青铜酒杯落在一旁。 连桂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强盗已经死了,但血迹还没干透,看样子是他们在外面拼斗的时候,被这女子杀死的。 “起开!起开!”连桂毫不客气的将那女子赶走,开始四下翻找起来。 约莫两个时辰后,宗立武二人将匪巢翻了个底朝天。 这倒也不能怪他们,这伙强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会在一些石头缝里、地铺下面、鞋子里头藏金币,害的他们把每块石头都翻了一遍。 …… “你直接回宗了?”连桂诧异的问道。 “是啊,我先回去了,就此别过吧,连兄回宗以后可以直接找我,我帮你把断刀重铸一下。”宗立武一抱拳说道。 他们俩在那内室中发现的女子,原来是某个富商的女儿。 她和几个朋友出游的时候被打劫了,如今也只剩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随后她便许以重利请求宗立武二人护送她回去,而宗立武赶着回宗完成今年的接引新人的任务,自然看不上这点报酬了。 “好吧,那我们就此分手吧,回见。”连桂洒脱的很,一抱拳就带着那女子往北去了。 …… “什么?今年接引新人的任务已经做完了?不是说三天后才开始的嘛!”宗立武一脸郁闷。 “提前了嘛,宗老弟不必沮丧,明年再来吧。”丁管事安慰道。 “可这种任务一般定下了是不会变动的啊,今年是怎么了?” “嗯?宗老弟还不知道最近出了什么事吗?你没发现宗内少了不少人吗?” “什么事?难道要爆发战事了?”宗立武一惊。 “什么战事,你想哪儿去啦?”丁管事哭笑不得,佩服宗立武的想象力。 “那是?” “嗨,还不是湘州那边发现了一个古修遗址,本来也没什么,毕竟修士那么多,时常有古修士的洞府被人发现的,可这次不一样。” 丁管事顿了顿继续说:“这个遗址是灵符门的两名结丹期前辈发现的,他们在与遗址中的护府傀儡的拼斗中,无意打通了一条地下通道来。” “结果引出了一大波的地腥蝼蛄,那两名前辈一看抵挡不住,拍拍屁股走人了,可害惨了那附近的村民,据说湘州好几个村镇的人都被地腥蝼蛄吃光了!” 第三十五章 带队 “这一下可惊动了金国高层,他们发下命令,让七派带人配合军方围剿恶虫!” “一开始谁都不想去干这苦差事,可没过多久,虫王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军中小将,单枪匹马的深入虫群给击杀了,没有虫王的约束,虫群开始四散而逃,本来还是围剿的指令便改成了分散追杀。” “这些天不断有妖虫材料被运回宗内,搞得材料价格都生生降了一成之多,这消息一经传开,宗内的修士可都坐不住了,纷纷自行跑去参战。” “我要不是不善长战斗也就跟着去了。”丁管事连连摇头接着说道,“基于这种情况,我们洗尘苑便决定提前开启接引新人的任务,早点结束好放人出去啊。” “居然这么倒霉,我什么都没赶上?”宗立武更加郁闷了,转念一想又接着问道,“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怕是来不及了,除非你租借飞行灵兽,否则过去怎么也要十几天的时间,到了怕是连虫卵都没得剩了。”丁管事拍了拍宗立武的肩膀说道。 …… 一天之后,宗立武便跑去铸灵堂修复炙阳剑,发现里面就几个新人,没人认得他,冯管事也不在,借用半天地火池居然要花钱。 将炙阳剑插入剑鞘,宗立武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地。 …… 几天之后的佣工院之中,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哈,宗兄,手艺真不错啊。”连桂抚摸着崭新的弯刀连连点头,对宗立武的手艺颇为满意。 “连兄,宗兄,这次你们杀了多少妖虫?收获肯定不少吧?”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汉子笑问道,“我和鹏飞这次跑过去就杀了二十来只,运气可真够背的,这群妖虫好像躲着我们似的。” “什么妖虫?”连桂一脸疑惑的问道,至今他对地腥蝼蛄的事还一无所知。 “马兄,这夏道友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已经等了好一会了。”宗立武此时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妖虫的事情,不等这大汉回答便打岔道。 “她去万兽园购买饲兽丹去了,估计快到了吧。”大汉快速说完,接着转头和连桂聊起了妖虫的事情。 宗立武完全不想听,独自走到一边,展开一张地图,上面标了好几处任务地点,这些地点无一例外都是在青雾密林之中。 他这一次组建了一支小队探索青雾密林,顺便接了几个任务,队员连他自己在内一共五名。 这留着络腮胡子的马姓修士名叫马连山,是他一早就认识的,是个精通土属性的高手。 至于旁边那名面容清秀,身上挂满了瓶瓶罐罐的苍姓青年则是马姓修士带来的。 剩下的便是连桂和同样是马姓修士介绍的夏姓女修。 这苍姓青年和夏姓女修,宗立武虽然以前从没见过,不过了解了一番他们各自的能力后,宗立武也欣然同意了他们的加入。 苍姓青年豢养了一只一级夜鹰,本身又修习了几种实用的木属性法术并精通治疗术,而夏姓女修则养了一只二级钳牙犬,本身主修幻术。 “什么,有这种事?宗兄,我们好像错过了一次盛会呀。”连桂在那边吵嚷起来。 宗立武头都没抬,在地图上画着此行大致的行进路线,照他在地图上的标记来看,他们此行的活动范围也只是整个青雾密林外围极小的一个区域而已。 “马兄,我来晚了,你们久等了吧。” 一道黄鹂一般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一名穿着黄杉、脚踏绿色长靴的少女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此女十五六岁,长相清丽,肌肤赛雪,身形小巧,一脸嬉笑,眼睛弯成月牙儿一样,一看就是个性子跳脱的姑娘,身后还跟着一只漆黑大狗,它身上背了一堆包袱,脖子上挂着一只金色铃铛,粗大的尾巴甩个不停。 “小蝉来了啊,宗兄过来吧,人都到齐啦!”马姓修士招呼道。 “嗯。”宗立武答应一声,将地图一卷放入怀中走向人群。 “你就是此行的领队啊,年纪不大呢。”少女绕着宗立武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不停。 “呵呵,在下宗立武,是此行的领队,这次前往青雾密林还望诸位同心协力啊。”宗立武笑着冲少女一点头接着对众人一抱拳道。 “其他的事情,我们路上边走边说吧,时间有点紧,赶紧出发吧。”宗立武说道。 虽然从名义上讲,宗立武是第一次领队,但实际上近几个月来和连桂做任务时都是他来指挥的,所以他并没有半点局促之色,对众人说了一声便率先往殿外走去。 …… “喂,宗兄,你听说了嘛,我们这次可亏大了呀。”连桂小跑几步过来对宗立武说道。 “是啊,你送那个富家女回去的,后来如何了?”宗立武话锋一转的问道。 “呸,别提了,一想到这事儿我就生气!” “哦?” “我把那女人带回她家,她爹本来还说要给我两百金币作为报酬的,可后来他知道女儿被强盗给凌辱后就翻脸了,不仅不给金币还想杀人灭口,纠集了一帮家丁想干掉我。”连桂唾沫横飞的说道。 “那你怎么跑出来的?”宗立武此时反而来了精神。 “我杀出来的,出来之后,大门口正好有路人,我和他们说这刘员外的女儿被人给强暴了,现在还想杀人灭口!可那刘员外死不承认,还反咬一口说我是强盗,上门勒索来了。结果大门口那帮人还偏偏信了他的鬼话,我越想越气又杀了回去,给他全府上下杀了个精光!” 宗立武上下打量了一眼连桂,眉头一挑,对那大门口路人的反应毫不奇怪。 “那你还能逃出城啊?”宗立武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那府宅不在城里,不过后来我还是被通缉了,看样子这两年是不能去北边儿了。”连桂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 “...” “宗兄,还有多远啊。”夏姓女修又在后面嘟囔了起来。 “没看到我们在说话嘛,打什么岔,夏小蝉,真是夏天的蝉,烦死了!”连桂回过头喊道。 “你这个死老鬼,我和宗兄说话呢!”夏小蝉跑了过来,被人取笑自己的名字,她被气得不轻,满脸红彤彤的。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宗立武丝毫不想插入两人的争斗,说完就快步往前走去,后面则传来了连桂和夏小蝉的争吵之声。 第三十六章 入林 “原地扎营!今天就在此地休息!” 宗立武停下脚步对众人说道。 一行人来到一处小坡,正是之前庞吾带队时的驻扎之处,宗立武打算就从这个位置进入青雾密林,再沿自己设定的路线前进。 和庞吾那次不同,他这回可带了一只钳牙犬,此灵兽隔着百余丈的距离都能闻见其他妖兽的气味,并且还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等级,所以这次无需找什么安全路线了,直接一头扎入密林。 小队此行的目标便是一二级的妖兽,遇到三级妖兽就躲开,三级以上的妖兽在这青雾密林外围并不常见,若真遇上了那只能自认倒霉。 众人将营地建好。 “喏,老鬼,打点野味回来吧。” 宗立武将钢弩扔给连桂说道,自从夏小蝉给连桂起了这么一个绰号,众人都觉得很合适,几天下来老鬼的称号就算是坐实了。 连桂撇了撇嘴扛着钢弩走出了营地,嘴里叽叽歪歪的。 “苍道友设置警戒,马兄你去拾些柴火吧。”宗立武接着说道。 苍鹏飞会施展一种独门秘术,可以伸出一根藤蔓将周围十余丈的范围围起来,虽然没有多少防护作用,可一旦有外物入侵便会被其察觉。 至于他的那只夜鹰,这小东西白天睡觉,晚上清醒,此时被苍鹏飞放在帐篷之中呼呼大睡。 而夏姓女修一建好营帐便进入其中修炼起来,这些天一旦有时间此女便会修炼功法,一刻不肯松懈的样子。 宗立武则独自带着墨兰去周围巡视,墨兰是夏姓女修所养的黑狗的名字,这狗体型很大,两脚站立比宗立武还要高。 几天下来,宗立武和墨兰已经颇为熟悉。 它的主人忙于修炼时常没空管它,这些天都是宗立武带着它出来巡视遛弯。 绕着营地转了一大圈,没发现任何妖兽的踪迹,宗立武便带着墨兰往回走。 一到营地,众人早已返回,一头鹿扔在地上没人管。 苍鹏飞坐在营帐中一边翻看书籍,一边掰点干粮充饥。 马姓修士在一旁汗流浃背的挥舞巨剑。 连桂摆了一个古怪的姿势,单脚站地吐纳着,豆大的汗珠不停从脸上渗出来。 而夏姓女修还在帐内修炼,似乎从未出来过。 宗立武将鹿扛在肩上跑去溪边处理,墨兰则绕着宗立武摇头摆尾地讨好。 将鹿皮剥下,内脏处理干净。 “给,馋嘴的家伙!” 宗立武切下一大块鹿腩扔给墨兰,这家伙早就等不及了,一直在一旁前前后后跳跃扑腾着。 肉块一扔过去,它赶忙叼到一旁狼吞虎咽起来。 将剩下的鹿肉用木棍串好,搭在篝火旁的木架上,宗立武拍了拍手和苍鹏飞招呼一声,便走进帐篷修炼起金身咒来。 苍鹏飞闻声拿了一把小刀出来,精心挑选了一块精肉割下,将肉切成条状,用布包好,放在一边… 天色渐晚,林中黑了下来,篝火发出“噼啪”声响,月亮挂在梢头,林中起了一些薄雾,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形成一道道的光影,整个树林呈现出幽蓝的色调。 “晚间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夏小蝉走出营帐伸了个懒腰,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墨兰去往林中深处散步。 “咕咕咕咕!” 苍鹏飞的那只夜鹰醒了过来,大口吃着精肉,发出欢快的叫声,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连一旁的山谷中都传来回声。 马连山翻烤着鹿肉,油脂不断从肉中渗出,落在篝火上发出“滋啦”声响。 连桂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坐在粗大的树枝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椅着树干,静静的看着天上的圆月。 服下一枚生肺丹,宗立武手印一变,接着修炼起金鼎诀来。 …… 第二天一早,众人收拾好行囊,继续往东进入青雾密林。 一进入青雾密林地域,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当然连桂除外。 这家伙走到墨兰旁边,捞了一把狗头。 墨兰赶紧绕开他的手掌跑到宗立武旁边,隔着宗立武的双腿偷瞄着连桂,看看他有没有跟过来。 “混账东西!不想想是谁每天给你带吃的回来,你亲近他?”连桂指着宗立武喊道。 墨兰低着头,耷拉着耳朵,口中发出“呜呜”之声。 凭借气息它能分辨的出连桂是一行人中最强大的那个,而宗立武只比他弱一点的样子,所以它赶紧跑到宗立武身边寻求庇护。 夏小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却翻了翻白眼,当作没看见的样子,她实在是受不了连桂的难缠,这家伙是既嘴碎又嘴欠,和他一吵架就没完没了了… 越往密林深处走,树木越高,林子越密。 “诸位,前方一里是长耳豺的巢穴,等级未知,数量未知。” 宗立武将地图收好补充道,“此兽听觉极好,各位就在此处等着,我先去前面探一下。” 将钢弩上好弦,宗立武将行李放下,夏小蝉也将墨兰身上的行囊解开。 宗立武心念一动,血隐术施展而出,带着墨兰往前走去。 走了数十丈的距离,墨兰抬起头嗅了嗅,随后身体低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宗立武见此也半蹲下身子,继续往前走了十来丈,墨兰紧跟一旁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就连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身体保持着进攻姿态,随时等候宗立武的命令。 宗立武看着墨兰的样子心中有了数,点了点头缓缓向后退去,墨兰见此也不声不响的跟随宗立武退走。 “前面确实是长耳豺的巢穴,数量未知,但等级都是一级的,夏道友和苍道友留下,其他人准备一下跟我来。” 回到众人身边,宗立武快速的分配着任务。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 夏小蝉一听宗立武的分派有些不满了。 宗立武回过头刚想说些什么,可瞥见此女脸上坚定的神色,他沉吟了一下。 “好吧,那苍道友留下吧。” 苍鹏飞一听此言,无所谓的点了点头,他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直接原地坐下休息了起来。 其他人则在宗立武的带领之下往长耳豺的巢穴走去。 第三十七章 长耳豺巢穴 一行四人很快便来到了长耳豺的洞口。 宗立武回头看了一眼墨兰,这家伙毫无惧色,两耳略微前倾,身形低伏微颤,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样子,嘴巴微合,龇牙咧嘴,口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宗立武点了点头也不再墨迹,心念一动念息术不客气的一扫而开。 “六只么…” 他双手一掐诀,金身咒施展而出,浑身金光一放。 若有旁人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得出来,宗立武的小臂、小腿处的金光更亮,其他地方则暗淡的多。 宗立武将钢弩扔到一旁,此物太大,进入山洞反而是累赘。 他左手浮现一团火焰,右手将腰间的长剑一拔便带头走进了山穴之中。 连桂嘻嘻一笑,拔出腰后弯刀紧跟上去。 马连山浑身黄光一起,双手紧握一把黑色巨剑也随后跟上。 夏小蝉拍了拍墨兰走在队伍最后… 她一进洞穴便发现前面三人已经和几只长耳豺斗在一起,这也难怪,先前宗立武毫无顾忌的施展念息术早已惊动了洞中的妖兽。 这些长耳豺前肢纤细,爪子却非常尖利,后肢极其粗壮,凭借后肢的力量,它们可以短时间内直立行走和四处腾跃。 洞中的这几只长耳豺围着三人跳来跳去,三人冷不丁的就要被其抓上一下。 夏小蝉双手一掐诀,接着单手一点墨兰。 一道红光直射在墨兰身上,转眼间便形成一层红色薄膜将其全身包裹住,它脖子上挂着的金色铃铛,中心本来并没有撞珠的,可此时却发出了声声脆响。 “冲啊!” 随着夏小蝉的一声娇斥,墨兰咆哮着冲上前去。 一见墨兰冲了上来,那些原本还凶恶异常的长耳豺吓得一哆嗦,双耳耷拉在脑后,犹豫片刻之后便纷纷夹起尾巴哀嚎着往洞内逃窜而去。 众人哪肯放它们轻易逃走纷纷紧随其后,洞内本来也不大,很快便追上了这群妖兽。 墨兰也不上去扑咬就站在后方狂吠,防止这些长耳豺从它这边逃出去,这狂吠之声以及铃铛发出的“叮铃”脆响,众人听了倒没觉得什么,可那些长耳豺却吓得战意全无,也不知它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马连山大喝一声,一剑将一只长耳豺挑飞。 这妖兽被黑剑击中的瞬间,毛皮如同被引燃了一样,很快全身便被火焰包裹住。 “中品法器!这至少价值上百灵石啊,难怪这家伙最近这么穷呢。” 宗立武心中念头一起接着也不多想,他一把抓起旁边一只长耳豺的后颈,单手将其提了起来,右手持剑飞快的在其腹部捅了两下,再腰身一扭,左手用力一甩。 妖兽被其巨力抛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一旁的石墙之上,哀嚎了几声便一动不动了。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六只长耳豺便被众人绞杀一空。 连桂笑嘻嘻的开始逐个剥下兽皮、取出眼球,这种妖兽也就兽皮和眼球有些价值。 马连山用一块黑布将巨剑仔细的擦拭了一遍,确认巨剑上没有丝毫损伤,才将其收回背后的剑鞘之中。 墨兰摇着尾巴在夏小蝉身边转来转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夏小蝉取出一只玉瓶,从中倒出一枚丹丸来。 “做得好啊,墨兰,给!” 一见丹丸,墨兰高兴坏了赶忙一口吞下,就连夏小蝉的手心都不愿放过,一连舔了好几遍才罢休。 这洞穴并非完全封闭的,上方还有几个巴掌大的洞口,光线从这些洞口中投射而下,使得洞穴之中也有些光亮。 宗立武四周扫视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走了过去蹲下身… 看着眼前的两具人型残骸已经被撕扯而开、血肉模糊,在残骸上翻了一会,他吐了口气。 “是我们玉阳宗的修士。” 宗立武翻出了两枚身份令牌,一脸复杂之色。 “这边还有,这几具时间久了点,只剩白骨了。” 马连山拿着一根枯枝,在旁边的草丛中拨弄着。 见到此景,夏小蝉站在后面,脸上有些发白。 一个时辰之后… “这些都由马兄先收着吧,等回到宗门再行分配。” 宗立武将找到的十几枚灵石和长耳豺的眼球交给了马连山。 此次组队出行并非雇佣关系,所有收获都是按一开始谈好的份额进行分配的。 马连山点了点头,掏出一个盒子,盒子表面如同水晶打造的一般光彩夺目。 他一掀开盒盖,一缕缕寒烟从中飘荡而起,将眼珠收入其中,又放回怀里。 这个白壁冰晶盒是他们早先从灵宝楼租借来的,光押金就需要一百枚灵石,五人东拼西凑才勉强凑齐。 每天租赁的费用也需要十枚磁金,不过它能长时间的保存妖兽材料,倒也物有所值了。 “那四块身份令牌也一起带回宗内去吧。”宗立武接着说道。 “我们走。”宗立武说完便抬腿往洞外走去。 经过夏小蝉身边的时候,他本想拍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此女自从见到同门遗体的时候,情绪就很低落的,可犹豫了一下宗立武还是一低头走了出去。 众人一路返回原地,除了连桂笑嘻嘻的盘点着此行收获,其他人都沉默不语,见到同门如此凄惨的下场,他们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一些触动。 “怎么样,战果如何?” 一见众人归来,苍鹏飞将书籍一合站起身问道,他的那只夜鹰此时也从上方的树枝上飞下,钻进背包中补起觉来。 “哈,大丰收哇…”连桂满脸喜色。 …… 第二天一早,朝阳升起,霞光刺破云层投射在下方的丛林之中,树木如同被唤醒了一般,随风摇动伸展身姿。 “宗兄,出发啦!” 夏小蝉微笑着喊道,似乎已经将昨天的际遇尽数忘记了一样。 宗立武正坐在石崖边看着天边彩云,听到此声,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凝视了一眼此女,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今天要对付的是两只木妖,这玩意身体硬的很,普通刀剑对其效果不大的。” “不是吧,怎么会有这种妖怪,谁说金克木来着?我只会耍刀怎么弄?” “喏,接着,老鬼,你今天就在后面射箭吧。” “这东西惧火,我的紫阳巨剑正好克制,就交给我吧。” “别忘了我的幻术神通,你们只管追着打就好啦。” “嘿,我才想起来,马连山你这家伙几个月不见,从哪儿搞来的这宝贝?” “喂,说归说,你别上手啊,我拿给你看,你别拽啦。” …… 第三十八章 木妖 “这东西就是木妖?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连桂看着下面的一块洼地,有两只大木桩子一样的妖怪正伸展出数条树藤一样的枝杈,沐浴着阳光。 “连兄,你可别小瞧了此妖,它看起来笨重,实际却十分灵活的。” 马连山似乎对此妖颇为了解,一脸凝重道。 宗立武回头看了一眼墨兰,墨兰此时有些紧张,战意却不减,它双耳紧贴头部,皱起鼻子,牙齿外露,尾巴放低,双目紧盯那两只木妖。 “二级木妖吗。”宗立武心中暗忖,摸了摸下巴。 “你的幻术能只集中在其中一只木妖的身上吗?” 对于幻术,宗立武还是有些了解的,幻术所施放的对象越多,效果也越差,宗立武打算先拖住一只,其他人再全力解决另一只。 “可以!”夏小蝉重重点头斩钉截铁的回道。 “老鬼,你拿上钢弩…” …… “嘭”的一声,一只木妖被一箭射中,它立马就发现了对手的方向,那个人影也没有丝毫藏匿的意思,就这么直挺挺的站在一处高地。 只见木妖附近泥土翻动,地下树根滚卷,它快速的向人影方向移动了而去,身后留下了一条被犁过一样的坑道来。 另一只木妖见此一惊,很快也发现了敌人正准备过去,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恶犬给拦了下来。 此犬的气息强大异常,浑身还被一道妖异的红光包裹着。 木妖越看越觉得此犬的体型正渐渐变大,气息也越来越强,窒息的压迫感慢慢盖了过来,它心中一惊赶忙往后退去。 恶犬却并不急于进攻,只在它面前左右徘徊、步步紧逼,似乎正在寻找它的破绽和出手的机会。 再说前面那只木妖,它一追到人影附近,突然从左右草丛中又跳出两人来,一人手持巨剑,一人双手喷火。 木妖大怒,周身胳膊粗的树藤四下横扫。 …… “真难对付!” 宗立武往后一跳,避过一次树藤的扫击。 他们三人已经围攻了好一会儿了,这木妖周身火焰缠绕,可一时半会根本烧之不尽。 马连山的攻击虽然有些成效却难以近身,只能和几道树藤缠斗,至于连桂那边的钢弩攻击则基本没什么效果。 宗立武转过头看了一眼夏小蝉那边,此时墨兰和另一只木妖仍旧在对峙着。 墨兰虽然也是二级妖兽可毕竟是血肉之躯,真和木妖打起来定然要处在下风的,所以夏小蝉只能凭借幻术让木妖投鼠忌器,以期拖住对方。 不过看夏小蝉结印的双手微微颤动,想来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宗立武回过头来双眼虚眯,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双手上的火焰 “噗”的一声熄灭了。 接着他双手结印连连,随着印诀的掐动,出现了几道白色的灵气在其右手手腕上缠绕旋转不定。 他一手拔出腰间长剑,手腕上的白气一聚便附在了长剑之上,形成一层白色的薄膜紧紧包裹住长剑,并发出低低的嗡鸣之声。 这正是锋锐术,此术他还并未完全掌握,因此体内灵力消耗的极为快速,白色薄膜也颤抖不已,一副极不稳定的样子。 宗立武不再多想赶紧冲上前去,长剑一扫,手臂粗的树藤被其如同割草一般一斩而断。 宗立武大喜,几下劈斩便将树藤尽数斩断来到了木妖的近前。 木妖原本坚硬的表皮,如今在此剑面前却像泥巴糊成的一般。 宗立武双手紧握剑柄,用力一刺再一搅便结果了此妖的性命。 宗立武不再多看,赶忙跑去夏小蝉那边。 趁着锋锐术还能维持,宗立武冲上前去几刀便将另一只木妖剁成了几截。 夏小蝉见此,心中欣喜的喊道:“宗兄威武!” “呼!” 长舒了一口气,宗立武朝其笑了笑,将长剑一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法术,我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啊?”连桂一脸惊讶的跑过来。 “这个法术我以前一直觉得是个鸡肋,现在看来要好好修习一番了。此术名叫锋锐术,是我的主修功法中配套的法术,不修炼我的主修功法是没办法施展的。” 宗立武并未隐瞒,对于此术他还真是有些忽视了,平常对敌时,以炙阳剑的锋利根本不需要什么锋锐术加持的。 而且此术也很难有施展出来的机会,毕竟近身搏斗,有时连剑都没时间拔,怎么会有时间结印呢,就算要结印,他也优先施展金身咒了。 连桂一听此言立马双眼一暗,不再感兴趣了。 宗立武却摩挲着下巴,思量起来。 与人搏斗时,还是可以以金身咒为主,可与妖兽争斗时,尤其是木妖这种皮糙肉厚的妖兽,这锋锐术还真是个大杀器啊。 远距离攻击方面他还有长臂钢弩,至于在弩矢上附着锋锐术那是想都不要想了,一旦远离身体,这锋锐术会立马溃散掉的。 马连山也从远处走了过来,身上还有着两道红印,都是一不小心被树藤抽到的,他原地坐下施展起回复术来。 连桂没事便跑去处理起了木妖尸体。 “别忘了收集木妖精髓,这可是好东西啊。”马连山对连桂喊道。 “有什么用?怎么取啊?”连桂一挑眉问道。 “唉,鹏飞,还是你来吧!” 马连山叹了口气对后面的苍鹏飞喊道。 “这东西可以用来治疗植株,即便是快死的灵药,只要滴上此精髓,也可以使其重新焕发生机的。”马连山接着道。 “这里灵药真不少呢,可惜没带储存灵药的宝物过来。” 夏小蝉走上前来,长时间的施展幻术令她神色有些萎靡。 “先连根拔了再说,说不定路上能碰见采药队,直接卖给他们好了。”连桂提议道。 然而众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托词,在此地碰上采药队的几率着实不大的。 “离开的时候再来采吧,这地方偏僻的很,十来天的时间应该不会被人寻到的。” 宗立武说完便席地而坐恢复起法力来,短短时间内他的法力已经消耗了大半。 众人一听也觉得有理,只有连桂不太放心。 他将几株贵重一些的药材连土一块挖走,藏到附近的隐蔽之处重新栽种上,再跑回来将土坑回填,一个人跑前跑后忙碌的不停。 ……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鬼爪兰?这有什么贵重的啊?” 夏小蝉对药材也有几分认识,见到连桂将一株不常用的兰花也藏匿起来,不解的问道。 此兰花通体漆黑,形如骨手,很少有人用它来炼丹的,所以这兰花虽然很罕见,可价格却不高。 “那是炼制一味迷魂药的主材料,一般只有在阴暗之地才有生长的,没想到这里居然能发现两株。” 宗立武拍了拍尘土,站起身说道。 连桂的那本炼毒之书他早已牢记在心,其中就记载了一种以鬼爪兰为主药的迷魂药配方,故而随口就说了出来。 “嘿嘿,知道了吧,啧啧,毕竟是年轻人呐,见识不够哇!”连桂连连摇头的说道。 “嘁!”夏小蝉还以为连桂将鬼爪兰错认成其他的药材,毕竟药材的种类繁多,很多药材的外表都很相似,不是行家的话,认错了也是很正常的。 而她前段时间正好了解过鬼爪兰的信息,就对连桂说了前面的一番话,想要试探一下。 若是这家伙真认错了药材,她可是要狠狠地嘲讽一番的。 可没想到这家伙不仅认识,似乎还真知道此花的一种妙用,夏小蝉当即气得跺了跺脚,走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第三十九章 藏宝洞 帐篷之中,白光闪动,正是宗立武修炼锋锐术发出的光亮。 锋锐术的修炼之法又被他拿出来翻阅了一遍,随着境界和见识的提升,这锋锐术的内中玄妙,他又有了新的见解,按照这些心得体会进行修炼,似乎真的比之前修炼的更加顺遂了一些… 就在他们一行人击杀木妖之后,便去往下一处的任务地点。 路上碰见了几只不开眼的野狼,被几人砍瓜切菜一般就给料理了,很快他们便赶到了这处洞穴。 这里本该有一条二级黄岩蟒才对,可几人赶到时,洞中只剩下了一条长长的骨骼,看情形应该是十几天前就给人砍杀了,他们可以说是白跑了一趟。 宗立武还特意掐准了时间,趁晚间气温最低、黄岩蟒战斗力最弱的时候赶过来的,结果扑了个空,只能让众人就地扎营,原地休整了。 如今他们一行人住着帐篷可没有多少担心的,不仅有墨兰的嗅觉警戒,洞口还被苍鹏飞设置了灵藤秘术,再加上他的那只夜鹰一直在外面的树枝上守着。 尽管在青雾密林中,夜鹰的视力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可它的听觉却依然好用,哪怕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它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几天里,虽然是身在青雾密林之中,几人睡得还算安稳。 …… 一夜无事,旭日东升,阳光驱散了林中的雾霭。 几人逐渐醒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洞穴。 宗立武和连桂二人早就已经起来了,正在洞外交谈着什么。 “哦,都醒了啦,这样,你们原地待命,我和连桂再去一趟昨天经过的那处地方探查一下。” 宗立武笑着对众人说道,看起来精神十足。 “好吧,我正好回去补个回笼觉,这一晚上到处是虫鸣鸟叫的,搞得我一直没睡着。” 马连山哈欠连连,走回了洞穴。 “墨兰,过来!” 墨兰一听宗立武唤它就赶紧跑过去,可刚要靠近,看见宗立武身旁的连桂,它赶忙止住脚步,隔了两三步远的距离有些犹豫不定。 宗立武没有催促,转身带着连桂朝远处走去,墨兰赶紧跟上,跑到宗立武身边远离连桂的那一侧,瞥了瞥连桂。 而连桂根本就没理他,正和宗立武说着话,墨兰这才放下心来。 “喂,小蝉,你家墨兰快被人拐跑啦,叫它走就跟人走了,刚刚它甚至都没看你一眼呐。”苍鹏飞嘿嘿笑道。 “这几天都是领队喂它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夏小蝉看了一眼远处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在宗立武身后的墨兰,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接着转身进入洞穴修炼去了。 …… “嗯,就是这了吧,昨天经过此地,墨兰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可不知为何,后来又没反应了。”宗立武四下扫视起来。 “要么是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停留过,然后又离开了,墨兰闻见了它遗留的味道,后来味道消散了。” “要么就是什么东西被墨兰发现后,它也发现了墨兰,于是隐藏了气息。”连桂说到这种可能,眼睛眯了起来。 “闻闻吧,看看有什么发现。”宗立武摸着墨兰的脑袋说道。 不用他吩咐,墨兰已经抬起头嗅了起来,一会嗅嗅地面,一会嗅嗅半空,它逐渐将二人带到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山穴,却歪着头,脑袋里充满了疑惑,又转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宗立武。 看到墨兰的反应,宗立武也是一愣,要说它没发现吧,它还找到一处洞穴,要说它有发现吧,它却没有任何应战的姿态。 “莫非也是一处空的洞穴,里面的东西要么离开了,要么被人击杀了?” 宗立武盯着墨兰看了好一会,心中暗想。 叹了口气,看样子它是没有其他发现了,宗立武便向墨兰下达了一个原地等待的指令。 墨兰聪明的很,不仅对宗立武的指令都能照做,而且只要宗立武没有让它离开,它就会一直待在原地。 追踪猎物时,它懂得不发出声响,而此时留它在洞外,若是外面来了敌人,它便会狂吠向洞内的宗立武示警。 冲连桂点了点头,宗立武将血隐术一催带头走了进去。 连桂也催动了某种秘法,将气息一收紧跟在后。 两人蹑手蹑脚的进入洞中,而山洞之中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一片漆黑,在上方某处高空,有一个巨大的缺口,阳光投射而进,正好照射在洞中央的水池之中,波光粼粼,光影映射在石壁之上,将山洞中照的亮堂堂的。 这处山洞十分巨大,其中还有不少树木花草生长着,几只蓝的、黄的蝴蝶在花朵上飞舞采蜜。 而在山洞的最深处,赫然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把长剑和一只铜箱,铜箱周围散落着一堆闪闪发光的各色宝石。 宗立武和连桂二人见到此景心中大喜,却没有放松警惕,毕竟未知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当然他们也没有贸然使用念息术来探查。 两人蹲在一处阴影中观察着,将四周扫视了一圈,最终都把目光投射到山洞中央的水池之处。 如果此处有什么古怪,多半就是在水池里了。 又观察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宗立武单手竖起往后摆了摆,两人缓慢撤出了此处洞穴,又一连走了数十丈距离来到一处空地。 “怎么说?”连桂一脸喜色。 宗立武心中也是激荡不已,“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除了那处水池看不透,其他地方倒没什么特别的。” “嗯,不过要真是藏宝洞穴,没道理一直没人发现的啊。”宗立武摸着下巴说道。 “你也不看看这洞穴多隐蔽,而且你没留意吗,这洞口根本就没有人进出过的痕迹啊,看来我们这次是真撞到大运了!” “这样,我们再回去看一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平分了怎么样?” “好!”两人一拍即合,丝毫没有叫上另外三人一起过来的念头。 将墨兰留在原地,宗立武和连桂又再次摸了回去。 去那洞穴的路上,谁也没有走在前头,而是一左一右同步向前。 再次来到山穴,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分别藏匿,又观察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动静,宗立武抓起一枚石子,手指轻弹,投石问路。 接着就想施展念息术探查一下,可还没等他施展此术,上方却传来了一道轻微的声响,声音听起来有点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就像有人搅动了一下胶水的声音。 一听此声,宗立武浑身寒毛直竖赶紧抬头往上看去,心中暗暗后悔,先前他光盯着四周看了却忽视了最上方的位置。 宗立武眯着眼睛抬头看了半天,却并未发现什么。 因为那处缺口的光线太过刺眼,上方其他位置黑乎乎的,根本就看不清。 不再犹豫,他将念息术一展而开。 “嗯?没有?” 第四十章 得宝而归 宗立武有些疑惑起来,缓缓偏过头向连桂的方位瞟去。 见到宗立武看过来,连桂轻点了点头,眼珠子往上看去,但也什么都没发现。 宗立武思索了一阵就站起身大摇大摆的往宝箱走过去,而连桂却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宗立武绕过水池之时,水池中的影像缓缓变大。 一只巨大的蜘蛛倒吊着缓缓从上方落下,丝毫声响都未曾发出。 走在前面的宗立武也完全没有发现,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尽管他已经全神戒备了,可对于身后近在咫尺的危险依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噗嗤!” “叽!” 突然,两道声音一先一后自身后传来,宗立武早已掐好了金身咒的印诀,只心念一动,一道金光透体而出,他再猛地一跳开。 “桀桀,想毒人?先试试老子的厄蕈之毒吧!” 连桂挥刀一斩,在蜘蛛尾部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这厄蕈之毒不仅毒性猛烈,而且还会让对手昏昏欲睡,然而蜘蛛的体型太大,一时半会还难以毒杀。 它一晃身形,调整好身位,将尾部远离二人,背靠一处石壁,见宗立武没有上前,便想先解决掉连桂。 它提起两只细腿便一左一右的向连桂攻去,每次攻击都会先晃动硕大的身体,使得每一击都势大力沉。 然而连桂根本就不硬接,他利用灵活的身法将蜘蛛的攻击都躲了过去,可每次躲避也不可不往后退上半步的距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桂身后的空地越来越少,留给他腾挪的空间也越来越小。 连桂一边躲闪还一边持刀乱砍,弯刀砍在蜘蛛的腿上却如同砍在精钢之上,发出声声脆响。 此时洞穴的另一侧,宗立武终于将锋锐术和金身咒一并施展而出,他单手一拔腰间长剑冲上前去,只听几道“嚓拉嚓啦”之声,接着便是“噗嗤”一声… 宗立武收剑入鞘,洞穴之中,几条毛茸茸的细腿被斩落在地,断口处流出像脓一样的白色粘稠液体,断腿还在地上乱蹬个不停,而蜘蛛的躯干已经被拦腰切成了两段。 “呸!”宗立武吐了口唾沫。 金身咒和锋锐术一同施展,法力消耗真是飞快,只几个呼吸的功夫他的法力就消耗殆尽了。 不再看这一地的惨状,他向连桂一招手,两人向那石桌走去。 “哈哈,我们发啦!” 连桂搓了搓手,向最大的一枚宝石抓去。 可指尖刚一碰到宝石,它便如同水一样散开了。 不仅是宝石,就连铜箱和宝剑也在一道水波荡漾过后化为了乌有! “怎么回事,宝藏呢?”连桂焦急的大叫起来。 不待二人多想,整个山洞的景象也为之一变,两人一回头,均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里还有什么阳光、水池、花草、蝴蝶… 整个洞穴中黝黑阴暗,上方尽是些蜘蛛网,网上挂的全是尸骨残骸,随着腥风吹拂缓缓转动着… 两人再一回头发现石桌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本典籍,石桌边还有一具骷髅。 骷髅盘坐在地,左手放在身前,右手放在石桌之上,保持着阅读典籍的姿势。 连桂伸出手,手指快速点了一下典籍又立马缩了回来。 “没有消失!”连桂大喜,将典籍捧在手中。 “水镜妙法?你看看?”连桂一见到书名便有些兴致缺缺,将典籍递给了宗立武。 宗立武接过典籍仔细翻阅了起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缓缓而过,宗立武长吐了一口气,将书一合抬起头来。 此时连桂早已将妖兽处理完毕并收集了一些蜘蛛的毒液,正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剔着牙,一见宗立武有了动静赶紧凑了过来。 “怎么样?” “呵,这居然是一本修炼幻术的典籍,似乎还深奥无比的样子。” 宗立武将典籍收入怀中接着道,“先放在我这儿,回宗给你复制一本。” 这本典籍还是宗立武接触过的第一本幻术典籍,让他大感兴趣,并仔细翻阅了几页。 此书从一开始就简明扼要的阐述了幻术的原理——利用法力配合精神力构造幻象,迷惑他人。 施术者借助幻象不仅可以趁机发动袭击,还可以利用幻象不断折磨对手的精神。 据此书所说,制造幻象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制造一个别人看不穿的幻象,让对手毫无察觉便深陷其中,这也是幻术的可怕之处——防不胜防。 要构造一个看不穿的幻象需要很广泛的知识面,比如某种花会在什么气温下开放,落叶会以什么样的轨迹落下,石头扔进水里会泛起怎样的涟漪…如果不了解万象的变化,那么构造出来的幻象瞬间就会被人察觉,并加以防备。 失去先机的幻术,威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这本典籍一开始说得还算通俗易懂,宗立武也看的是津津有味,可再往后翻几页就完全看不懂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让宗立武很是好奇这部书的作者在书写此书时的精神状态。 什么左也可以是右、上和下也可以同为一体、物极大者又可能只是一粒微尘、人生活在水泡之中,看到的不是折射的虚幻就是经过扭曲的真实等等… “幻术?那有什么用,又修炼不了,还是把它卖了吧!” 连桂大失所望的叫道,将宗立武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宗立武耸了耸肩也觉得有些失落。 在修真界除了武修和法修之外,还有一种人数较少的魂修,而魂修通常是以幻术、驱鬼术等作为主要的攻击手段。 一名幻术大师可以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制造幻象、操纵情绪、控制对手甚至修改记忆。 然而魂修的门槛很高,至少要具备远超常人的灵魂之力。 宗立武的灵魂可不比常人强的,所以他修炼幻术只会事倍功半,浪费时间。 摇了摇头,宗立武站起身和连桂走出山穴。 “所以这里面的幻象都是这本典籍搞的鬼咯?”连桂边走边问。 “大概吧,幻术之道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倒是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墨兰为什么没有发现这里面的蜘蛛怪。”宗立武故作高深的说道。 “因为幻术?” “不是,因为蜘蛛是没有味道的…”宗立武嘿嘿一笑。 两人快步走出了洞穴,却始终没有发现,在山穴上方的某个地方,虽然没有很大的缺口,却有一处碗口大的小洞,洞口处有一块透明的晶石,一道光线照在其上,折射进入洞穴,使得洞穴中不至于完全黑暗。 直到宗立武修为极高之时,才能认得出这件人间至宝的名称——幻魇宝钻,而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宝物曾离他如此之近,更不知道这件至宝在后世之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波… 第四十一章 偶遇 “怎么样,有收获吗?” “接着!一只二级蜘蛛怪的材料。”连桂说着将一只包裹抛给了马连山。 “嚯,还真有收获啊。” 马连山手忙脚乱的接住,喜滋滋的收入囊中。 连桂之所以将材料交出去,全因他没办法长久的保管,至于那本幻术典籍却只字未提。 “收拾一下,出发!” 宗立武招呼了一下众人,他自然也没有向其他人提起那本水镜妙法的典籍。 几人收拾了一下,很快上路。 “宗兄!今天的对手是什么妖兽,有什么特点啊。” 马连山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问道。 每次到达任务地点之前,宗立武都会将妖兽名称、习性及其弱点向众人说清楚,这些都是宗立武出发前特意去万卷阁查阅过的,毕竟要进入青雾密林,功课一定要做足,半点马虎不得。 其他人一听马连山的问话,纷纷止住了话头,收敛心神向宗立武看来。 “今天要对付的是一只二级啸山猿,它身形灵动、皮糙肉厚、非常惧火。” 宗立武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怕火?那我的紫阳巨剑又可以大展神威了。” “嗯,今日就以马兄主攻,其他人从旁协助。”宗立武点点头。 虽然他的锋锐术对付这啸山猿也是犀利无比,但是此猿身手十分灵活,而宗立武的身法实在一般,能不能一鼓作气干掉对手他心中也没底,如果短时间内无法击杀妖猿,那么法力大损的他就会陷入被动之中。 说起来宗立武和马连山、连桂一样,都是那种独当一面的类型,不过各有偏重。 宗立武较为全面一些,远攻有长臂钢弩,中距离有火蛇术,近身有炙阳剑,防御有金身咒,来不及施术可以用银鳞腕甲保命,还有锋锐术作为一击必杀的手段,但此术太过消耗法力,除非很有把握否则不轻易使用。 马连山修习的是土属性的功法,这种属性的功法大多都有增强肉体强度和体魄的功效,然而攻击力却不足。 为了弥补这个不足,马连山特意花了大价钱买了那把紫阳巨剑,至于远距离攻击方面,他精修了一种名叫飞沙术的法术,用来扰乱对方,他再趁机冲过去解决对手。 至于连桂就完全是剑走偏锋了,他没有修习任何防御类的法术,完全依靠灵动的身法躲避袭击,攻击方面自然是依靠那把弯刀和奇快诡谲的刀法了。 为了弥补弯刀攻击力的不足,他想到的方法是运用毒药,远距离攻击这块也被他完全放弃了。 面对可以远距离攻击的对手,他依靠的是潜行到对手身后发动奇袭,若被发现那他转身就跑,下次再来。 而他主修的功法宗立武虽然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具有隐匿之效的。 夏小蝉和苍鹏飞二人,一个修行幻术,一个精通药剂与治疗术,他俩都不是可以独自应付各种情况的类型。 宗立武三人与夏小蝉二人,这两种类型也不好说哪个更好,前者固然可以当个独行侠独自承接任务,就算是组队,他们所得的份额和回报也比后者高,可危险程度就大的多了。 先不说独自承接任务,就是组队的话,前者担任的也是主攻手的位置。 一旦情形不对,后者因为从旁辅助且离得远,可以从容撤退,而前者往往难以摆脱对手、及时脱身。 一般来说,若是本身资质高、对修炼资源需求低,那么既可以精修一门杀伐类功法也可以修炼一种辅助类型的功法,总之保命放在第一位,若是资质低的话,那只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了。 在这支小队中,适合当主攻手的便是宗立武,连桂和马连山,宗立武更擅长对付防御力高、动作笨拙的妖兽,连桂更擅长对付防御力低的妖兽,马连山比较中庸一些,进也能攻退也可守。 …… 走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前方树木渐渐低矮、密集起来,而且灌木丛生,几人不得不列成纵队,连桂走在最前负责开道。 他的弯刀锋利无比,藤蔓荆棘如同枯草一般被它割倒在一旁。 “老鬼,我看你这弯刀材质不低啊,怎么不给它附灵啊?”宗立武随口问道。 “附灵的话总感觉它就金贵起来了,我都舍不得用了!至于材质嘛,这刀里面确实掺了些精铁,所以锋利无比,对我而言也够用了,而且就算崩口、断裂了,只要重新熔炼就可以了,不用怕伤了符文,又要花一大笔灵石来修复。” 连桂嘿嘿一笑道。 宗立武轻笑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可此时墨兰跑到队伍最前面,鼻子皱起,露出牙齿。 “嗯?戒备!” 宗立武对身后几人喊道,接着将钢弩取下,上弦搭箭。 其他几人也将包袱扔到一旁,纷纷备战。 过了不多久,远处草丛中跳出一只猪妖,宗立武毫不犹豫的一箭射在此兽脑门,将其击毙了。 “嘿嘿,还有送上门的好事儿啊。” 连桂收刀入鞘,搓了搓手就要过去处理。 可远处草丛“沙沙”作响,杂草倒伏,很快便有几人赶了过来。 那几人一冲出草丛,见到躺倒在地的猪妖都有些意外,面面相觑起来。 “多谢诸位帮手,我等是玉阳宗修士,这只掘壑鬃猪是我们追了好久的猎物,还请诸位给个面子。” 一名中年人从队伍中走出朝宗立武这边一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 “呃,这样吧,我这呢,有一枚灵石,不嫌弃的话,就当作诸位帮手的报酬吧。”见到无人搭腔,中年人顿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枚灵石接着说道。 宗立武向对方的队伍扫视了一圈。 看这些人的穿戴和言行举止,宗立武判断他们的修为应该与自己这一方差不了多少。 首先不可能有七层的高手在场,这些高阶弟子进入青雾密林不会带一堆拖油瓶在身边的,再说了,七层的高手怎么会让一只掘壑鬃猪跑出这么远都没抓到? “六个人么。”宗立武心中暗忖,走出了队伍。 “这位道友,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此兽乃是我等击杀理应归我等所有的。”宗立武淡淡说道。 “要不这么着,我呢也有一枚灵石,道友若是不嫌弃,就当作追了这么久的报酬吧。” 宗立武也摸出了一枚灵石,在手中抛了抛说道。 第四十二章 厮杀 “哼,没有诸位,我等也迟早能击杀此兽的,一枚灵石不少了,诸位不要不识抬举。” 一名光头壮汉从后方走出,脾气不小的样子,说着便走上前来要将妖兽尸体扛回去。 “嘿嘿,没有诸位,我等也迟早能找到此兽的,一枚灵石不少了,诸位不要不识抬举哇。” 连桂嘿嘿一笑,一脚踩住妖兽尸体,针锋相对的回道。 “看来诸位是不想退让了。”中年人脸色一沉。 “要不这么着,阁下与我切磋一番,谁赢,此兽归谁如何?”他低头思量了片刻,对宗立武说道。 “笑话,此兽是我们所杀,合该归我等所有的,就是闹到了念心堂,也是我们在理,我又何必和你比斗什么。” 宗立武不想将事情搞得更加复杂,开口拒绝道。 “哼,阁下该不会是胆怯了吧,若是没胆就赶紧滚回宗去,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出来做领队?” 那中年人一听对方提到念心堂,心知宗立武一行也是玉阳宗修士,这下倒不好硬抢了,便出言讽刺道。 这么些年,宗立武早就不在乎什么脸皮了,他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随你怎么说吧,多谢诸位帮忙,追了这么久还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 听到此言,那中年人心中大怒,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桂将妖兽拖走。 可他没有乱来,那名光头大汉却咽不下这口气,眼中蓝芒涌动,正是施展了天眼术在扫视着宗立武一行人的修为。 一见此人如此做法,宗立武将弩一抬,二话不说的一箭射出,弩矢如同闪电一般射中此人右眼,并从其头部穿透而出,一道血线顺着弩矢飚出,大汉当场毙命。 连桂和马连山一感应到天眼术的窥视,紧绷的神经一跳,没等到宗立武下令也同时杀了出去。 而对方领队瞥见光头大汉施展天眼术,心中也是一惊,还没等其阻止,大汉便被宗立武击杀了,此刻他也顾不了许多,赶忙上前拦住连桂和马连山二人。 战斗一触即发! 夏小蝉和苍鹏飞见到此景都呆住了,虽然那大汉使用天眼术让他们也颇为恼怒,但也没到击杀他的地步吧,大家毕竟还是同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还真不信平日里行事稳重的领队会如此鲁莽的。 宗立武将钢弩一扔,金身咒一催,拔剑上前,而连桂和马连山已经和对方交上手了。 那名中年人领队和一名身穿红袍的青年冲上前,顶住了连桂和和马连山的扑杀。 至于他们队伍中的另外三人,均往后一跳,一人搭箭拉弓,一人法术狂催,地上藤蔓随之向宗立武这边席卷而来,还有一人手中寒烟一起就准备施法攻击,却被墨兰咬住胳膊,扑倒在地。 再看那连桂脚下生风,身形飘忽不定,认准了那名红袍青年,围绕着他上蹿下跳,手中弯刀挥砍不停。 马连山双手紧握巨剑,将藤蔓一斩而断,而那藤蔓似乎斩之不尽,一眨眼又缠了过来,卷住马连山的右腿,往旁边一扯,将其身形拉的一晃。 接着一支被电光包裹的箭矢向马连山射来,他赶忙侧身一躲,虽然避开要害,却还是被射中左肩,身体也被电的一阵麻痹。 对方领头的那名中年人瞅准机会,手持巨锤,向马连山攻去。 尽管马连山情急之下用手中巨剑一挡,却还是连人带剑被其锤飞了出去。 那人还想追击,宗立武却横插过来,挡在前面。 见到此人如此巨力,竟能将人高马大的马连山一锤击飞出去,宗立武心中一惊,料想此人力气比自己要大得多。 “只能以快打慢了。”宗立武心中暗想。 那中年人抡起巨锤,四下横砸,宗立武一时难以近身,便绕到其身侧。 那人却越战越勇,手中巨锤越抡越快,紧追宗立武而去。 宗立武面无表情,脚下连点,身形左右飘忽、连连后撤。 至于卷过来的藤蔓,他都轻巧的用剑斩断、挑开。 对面那名弓手向连桂接连射了两箭都落了空,便瞄准了宗立武这边。 随着口中喃喃低语,弓弦被缓缓拉开,箭矢周身也逐渐被一道电光包裹。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花,心脏砰砰直跳,他心中一惊,甩了甩头,眼前终于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四下一扫视,便发现了对其施术的夏小蝉。 不等他做出反击,一阵沙石飞卷,这弓手和他身旁的法修便被风沙一罩而下,两人瞬间被飞沙迷住了双眼,一阵手忙脚乱。 这正是马连山的飞沙术,此刻,他正坐在地上,右手向前伸直,五指微曲,左手垂在身侧,胸口及左肩鲜血淋漓。 苍鹏飞站在其身后,双手放出淡绿色的光芒将马连山罩在其中,为其疗伤。 “就是现在!” 宗立武心中一动,眼中精光一闪,趁那中年人一锤甩过,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一跃而上,一剑刺出。 那中年领队不及招架,只得侧身躲开刺击,左手一抓便握住宗立武手腕,刚想发力… 宗立武毫不犹豫的近前一步,一记头槌向他面门砸去。 中年领队慌忙之间只得偏头一躲,刚想设法反击,腹部便传来剧痛。 正是宗立武一记顶膝狠狠顶在他的小腹之上,直将他整个身体都顶的悬空了起来。 那人吃痛之下,不由得腹部一缩。 接着宗立武右手一甩,挣脱其手掌,再一砸而下。 剑首砸在其后脑,将他的后脑头骨都砸的凹进去了一大块! 那人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地,四肢不自主的抽动。 连桂那边也早已解决对手,他先将墨兰咬住的那人一刀砍杀,便向飞沙中的二人一扑而去,只听两声惨叫,战斗便结束了。 “呼!”宗立武长吐了一口气,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念息术一展而开,确定再无他人。 “马兄,没事吧?” “嗯,没什么大碍,不过这两天想要动手,看样子是不行了。” “嗯,那就找个地方扎营,全队休整两天。”宗立武环顾四周冲众人说道。 第四十三章 对练 一处溪边空地,五支帐篷围在一起,宗立武正拿着一本典籍研读着。 在这之前,他们几人在墨兰的带领之下,找到了那支小队的营帐,并将其中的财物、法器等搜刮一空。 除了一包妖兽材料之外,还有六袋灵石以及各种法器,典籍也找到了两本,宗立武手上的这本云雷诀便是其中之一。 这云雷诀是一本雷系属性的功法,众所周知,世间除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外,在五行互相影响之下还是有不少其他的属性的。 最常见的便有风、雷、光、毒、冰等几种,这些属性因为是五行混杂而成,故而难以被五行中的任何一个克制,反过来也难以克制五行中的任何一种。 对于这本功法,宗立武还是很感兴趣的,那名弓手射箭时的情形他可看在了眼里。 果然,这功法中便提及了一种名叫雷息术的法术,可以将雷电之力附在特制而成的器物之上,比如长剑或者箭矢之上,从而增加杀伤力。 可此法术必须要将云雷诀修炼到一定境界才能发挥威力,这就有些可惜了啊。 至于另一本典籍皓雪歌,他翻看了一下,这是一本修炼寒冰属性的功法,虽然不会修炼,宗立武还是将其妥善收好。 宗立武将两本典籍读完之后,正好看见夏小蝉从外面巡视回来。 墨兰一见宗立武便摇着尾巴、欢快的跑了过来,却被夏小蝉唤回,她二话不说的走进帐篷,将墨兰也关在了里头。 “唉,还生着气呢。”宗立武心中暗叹。 自从那一战之后,夏小蝉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显然是对他向同门狠下辣手有些不满。 不,不是对他不满,是对他和连桂,连同马连山三人都感到不满。 毕竟他们三个在感应到天眼术之时,几乎是同时发难的,只不过宗立武手中有弩,所以下手快些。 宗立武叹了一口气,夏小蝉还不明白,一旦出了宗门,所谓的同门之谊有多脆弱,毕竟执行任务哪有杀人越货收益高啊,所以一旦出了宗门,即便是遇到同门的队伍也不能放松警惕的。 宗立武就曾经有两次差点与同门动手的经历,一次是发现梅花山猫幼崽时,差点与那雷姓青年动手,这还是一起执行过任务的同伴,还有一次便是猎杀铁靠棕熊受伤逃回,遇见门中采药队的时候,若不是遇见熟人,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动手。 他身为领队,带领队伍来这青雾密林之中,其实执行任务、赚取灵石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带着队伍活着回去。 而在这样近距离、小规模的战斗中,其实战斗的胜负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境界,而是在于谁占了先手。 若是对方率先发难,他们此时的情形是殊难预料的,即便是被全灭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血淋淋的厮杀经验和冷酷无情的现实,夏小蝉和苍鹏飞不懂,而同样做过领队的连桂和马连山都很明白这个道理。 在对方一施展天眼术探查他们修为的时候,便等同于宣战,这种时候根本来不及问清楚,抢占先机便等同于自救,等同于占据优势,同样等同于不死不休。 也许这就是宗立武三人,他们这种刀头舔血的类型与夏小蝉、苍鹏飞这种类型的修士最大的区别吧。 夏小蝉他们战斗时可以不急不缓,也没什么关系,可宗立武他们长期面对面与对手近身搏斗,有时一个眨眼、一次分神、一时犹豫便会丢了性命。 在今天面对那支队伍的时候,夏小蝉他们二人可以放松心神,悠哉悠哉,可宗立武他们表面很随意,实则时刻紧绷心弦,随时应战。 对面那支队伍中的其他人不清楚,但是那名领队和红袍青年肯定也是如此,否则不可能那么快反应过来,顶住连桂和马连山的冲击,若是第一时间让连桂和马连山杀穿了队伍,他们必然阵脚大乱,迅速落败。 这些事和夏小蝉、苍鹏飞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明白的… “怎么样,她还气着呢?”连桂伸出食指挖着鼻孔走了过来。 “啊,墨兰也不放出来。” “啧,要不我们自己去吧,以我俩的实力对付一只猿猴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啊。” “不行,没有墨兰还是不要擅自出去,这丛林中变故太多,还是谨慎一点吧。” “啧,闲的无聊啊。” 连桂抓了抓后背往回走,“嗯,要不我俩练练?” 一听此言,宗立武来了精神,“可以!” …… 树林之中,有两人一左一右狂奔而进。 宗立武脚步一停,双脚在地上涂了一段,一稳身形便向连桂冲去。 “哈哈,来呀,放马过来吧!” 连桂也是兴奋异常,大嘴一咧哈哈笑道。 宗立武起脚便是一记飞膝顶撞。 连桂一闪而开,接着俯身一记扫堂腿。 宗立武纵身一跃,一个后空翻躲开扫腿,刚一落地,便两腿一蹬向连桂扑去。 连桂早已起身,身形一扭,右手一记直拳向宗立武面门砸来。 宗立武左手一抓便将连桂手腕抓牢,他的力气可比连桂大多了,接着左手一拉,身形往前一探,右手横拳向连桂的太阳穴打去。 连桂低头一躲,接着左手一抓宗立武右肩,右腿膝盖向宗立武腹部顶来。 宗立武右手手掌一拍,便将此击挡住。 连桂顺势小腿一抬,改用脚尖来踢。 宗立武侧身一躲,左脚勾其右脚脚踝。 连桂纵身一跃,同时身形在空中转了半圈,两腿一蹬,向宗立武胸口踹去。 宗立武双手一挡,却还是被蹬的往后退了两步。 连桂活动了一下被捏的生疼的右手手腕,绕着宗立武转了半圈,接着身形一动,冲了过来,他身体半蹲,脚步如风,不停左右变换位置,直到走近宗立武两步之距,纵身一跃便跳过宗立武头顶,右手向下一捞,一爪抓在宗立武的左肩。 宗立武登时左肩衣服破碎,肩头被抓出几道血痕。 宗立武在不施展金身咒时,肉身强度比常人强不到哪里去的。 “嘿嘿!”一击得手,连桂得意大笑。 紧接着,他便利用手长腿快的优势,在宗立武周身四下腾跳,冷不丁的就抓上宗立武一下。 两人虽然离营地有些距离,但是连桂的怪叫之声自然被其他人听见了,纷纷跑出来观望。 夏小蝉一看到是宗立武和连桂没事打着玩,翻了翻白眼。 “无聊!” 她嘴上嘟囔一句,又回到了帐篷修炼。 墨兰自然没有回去的念头,它围绕战圈,离着二人丈许远的距离,跟着连桂的动作也跳来跳去,尾巴甩的跟风车一样,“汪汪”的叫唤。 “好!打得好!” 马连山也在一旁喝彩,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此观望起来。 而一直给其疗伤的苍鹏飞则耸了耸肩,站在马连山身后一边治疗一边观战。 宗立武和连桂二人越打越兴奋,丝毫没有疲累的样子。 他们你来我往,互相拆招,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连桂占据着上风,他时而跳到上方,如鹰展翅,时而蹲下身子,伸腿横扫,时而身形一转来到身后,毫不客气的给上一击… 宗立武回身一腿横扫,而身后的连桂早有预料的一跳而开。 他始终与宗立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利用胳膊长的优势不停骚扰着宗立武。 宗立武心生一计,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连桂果然中计,欺近身前。 宗立武假意一个懒驴打滚,往侧边一躲,可上身刚接触到地面,双腿猛然一蹬,如同兔子蹬鹰一般,将跳过来的连桂又原路踹飞了回去。 直将他踹的四脚朝天,“嘭”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 “咳咳,不打了,不打了,今儿累了,就到这儿吧。” 连桂爬起身来,身体弓成了一个大虾,连连摆手的喊道。 宗立武喘着粗气,将汗湿的长发往后一甩,“喝,好吧,呼,明天继续!” 第四十四章 失踪 “墨兰!” “墨兰…” 大清早的,几声呼唤打破了宁静。 “怎么了小蝉,墨兰丢了?”苍鹏飞打着哈欠从帐篷中钻出。 马连山也探出头来,向外面张望。 “嗯,我一起来就不见它了。”夏小蝉一脸紧张。 “唔,会不会是看中哪只公狼,跟它跑了吧。”苍鹏飞随意说道。 “怎么可能,你和墨兰也认识很久了,它怎么会单独离开呢?说不定…” 夏小蝉跺着脚喊道,接着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大变起来。 “唉,别乱想,它不可能出事的,我的夜鹰整夜守着,再说了,就算有什么野兽袭击,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叼走墨兰的。” 见到夏小蝉愈发紧张,苍鹏飞不再开玩笑,走上前来安慰道。 “说不定是有人带它出去巡视了,或者在其他人的帐篷里睡了。” 马连山爬出帐篷,四下扫视着,一脸轻松之色,并不觉得会出什么事。 “怎么可能,现在天才蒙蒙亮,哪有现在出去巡视的,而且墨兰也从来不会在其他人的…” 夏小蝉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墨兰的脑袋从一处帐篷中伸了出来,正是宗立武所在的帐篷。 墨兰伸着舌头,脸上浮现拟人的憨笑,见到夏小蝉正一脸错愕的看着它,赶紧一溜小跑,到了夏小蝉身旁,大脑袋直往她的身上蹭。 “呃…”苍鹏飞也认出了那座帐篷,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神情。 “噗!”马连山没憋住笑,但为了不让夏小蝉难堪,他赶紧转过身去,可身体还是一颤一颤的,显然还乐着呢。 夏小蝉先是错愕,接着是欣喜,最后都化为了羞涩,很快便满脸通红,就连耳朵尖都是烫烫的感觉,她气恼的一跺脚,看也不看苍鹏飞和马连山一眼,便钻进了帐篷。 墨兰摇着尾巴,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夏小蝉一把推了出来… 半晌之后,几人围坐一起,中间的篝火上,一只鬃猪被烤的滋滋冒油,几人时不时上前割些肉下来食用。 这正是那只掘壑鬃猪的肉,几人不想浪费,便整只扛了回来,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妖兽肉食,多多少少有几分增强灵力的效果的。 只不过这鬃猪的味道实在是难吃的要命,真是又硬又柴又腥。 “咳咳!”马连山啃着猪肉,被呛了一下,低着头,忍着笑,估计还在想着早上的事呢。 夏小蝉虽然离得很远,但是马连山这边一有动静她就看了过来。 苍鹏飞也是一脸古怪之色。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呗。” 连桂见到这几人脸上精彩万分,感觉错过了什么,便张口问道。 他昨天被宗立武揍得不轻,很晚才睡着,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对早上的事还一无所知。 一听此言,夏小蝉紧盯着马连山,一脸威胁之色,这事要是让连桂这个大嘴巴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马连山知道分寸,连连摇头,不肯说。 苍鹏飞也是低着头,不作回应。 夏小蝉更不用说了,平时就不和他不对付,才不会告诉他呢。 至于宗立武和他一样,还稀里糊涂的,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宗立武在马连山三人身上不停扫视着,一脸疑惑,他并不比连桂好到哪去,虽然昨天让他赢了,但他也是满身伤痕,筋疲力尽,所以昨晚很早就睡了,而且睡得很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连桂才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又和宗立武约起架来,宗立武自然一口答应下来。 说到比斗,马连山也来了精神,开始评论起昨天的战况来,就连苍鹏飞也时不时插嘴,看来比起八卦,男人还是对打架更感兴趣… “哼!”连桂鼻息一喷,一脸不服,开始大放厥词。 宗立武听了更是不爽,也开始讽刺还击。 放嘴炮,谁还不会呢。 这四个男人便开始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尤其是宗立武和连桂,争的面红耳赤,大有撸起袖子就要开打的架势,把刚才的事完全抛诸脑后了。 夏小蝉松了一口气,偷偷瞄了一眼人群中的宗立武,又赶紧收回视线,低着头小口咬着手中的猪肉。 墨兰趴在远处,可怜兮兮的,就连放在面前的大猪腿都没动,它早上被夏小蝉推出帐篷,还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主人生着它的气呢。 夏小蝉朝它招了招手。 它赶忙跑了过去,一个懒驴打滚,便躺到夏小蝉面前,肚皮朝上,四只爪子蜷缩着,尾巴摇来摇去,这是它的讨好绝招。 以前每次惹夏小蝉生气了,它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等到夏小蝉主动招呼它,它便用出这招,次次都能把夏小蝉逗乐了,这样她就真的不生气了。 果不其然,见到墨兰这副样子,夏小蝉最后一点气恼一下就消散了,轻拍了拍墨兰的脑袋。 “去吧,吃东西!”夏小蝉一扬雪白的下巴说道。 墨兰赶紧欢快的跑过去,将猪腿叼了过来,趴在夏小蝉身边,大快朵颐起来。 …… 刚刚吃完,宗立武一干人便找地方打架去了,墨兰也想去看,但它没有直接跑过去,而是来到夏小蝉面前。 它看看宗立武几人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盯着夏小蝉,两只前爪交替踩踏着,口中发出“呜呜”之声。 “好啦,去吧!” 墨兰见此如蒙大赦,飞奔过去,口中“汪汪”大叫,似乎是让前面几人等等自己。 …… “喂,老马,你行不行啊?”连桂上下打量着马连山。 “鹏飞的治愈术可是一绝啊,希望你也能早点试试,我现在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这次就由我来主攻,老鬼绕后,马兄和苍道友从旁协助。” 宗立武他们本想去比斗的,却见到墨兰跟了过来,几人一合计,便瞒着夏小蝉去狩猎啸山猿了。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小蝉啊?” “唉,鹏飞,你不想想,让她知道了,我还出的来嘛。” “嗯,往前一里就到了,对了,苍道友,那个东西设置了吧。”宗立武突然回头问道。 “嗯,我已经在营地周围撒了高阶妖兽的粪便,不会有事的。” “你也真够绝的,妖兽粪便还随身带着。”连桂上下打量着苍鹏飞。 “你的这些瓶子里不会也都装着粪便吧?”连桂指着苍鹏飞身上挂着的瓶瓶罐罐说道。 “当然不是,这些东西各有妙用…” “好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我们快去快回吧!”宗立武皱着眉头说道。 “怕什么呀,营地那边隐蔽的很,那丫头没事儿的。”连桂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宗立武没有回应,他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营地方向,再不犹豫的一挥手,“出发!”接着身形一动,快速向前方走去。 马连山见此,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自以为想通了什么,双眼一亮。 “哦…”他心中暗呼,点了点头,一脸嬉笑的跟上。 第四十五章 啸山猿 “是这了吧,啧啧。” 一处洞穴之中,连桂蹲下身子,看着地上几具残破的尸骸,其中既有兽骨也有人骨,只是人骨看起来时间更久一些。 “这些人兽都是在其他地方受到袭击,被啸山猿杀死后再拖到此处进食的。” 马连山四下看了看,他发现地上尸骨虽多,却几乎没有什么血迹存在。 “看样子那什么猿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连桂捡起一根痕迹最新的骨块,仔细观察了一下,摇了摇头将骨块随手扔在一边。 “要么是出去捕食被杀了,要么就是搬走了吧。”苍鹏飞猜测道。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应该是最近几天的事。” “哦?宗兄你有什么发现?”马连山看着站在洞穴深处,背对众人的宗立武问道。 “你们看,最新的一具骸骨应该是这一具,他死了差不多五天了。” 众人闻声走了过来,发现一处石壁凹陷处正蜷缩着一具骸骨,前面有灌木遮挡,所以众人一时倒没有发现。 “我看过了,这具骸骨还很完整,并没有受到过啸山猿的袭击和啃食,想来是进入山洞探查,刚好被觅食归来的啸山猿堵在山洞中,最后活活困死在这里的。” “至于他死后没有被啸山猿吃掉,要么是此猿并没有发现这人,要么是发现时他已经腐烂的缘故吧。”宗立武摸了摸下巴推测道。 “既然此猿已经不在,那我们早点回去吧。”宗立武对营地那边始终不是很放心。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苍鹏飞叹了口气。 “也不算白跑吧。”连桂在尸骸身旁捡到一把长刀,在手中晃了晃,嘿嘿笑道。 “这把刀并未入阶,材质倒是不错,应该能值一两枚金币的。”马连山仔细瞧了瞧,张口说道。 “这样的话,老马,这刀你留着,回去卖钱。” “算了吧,要带你自己带好了。”马连山一摆手转身就走。 连桂拿着刀犹豫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将刀随手向后一丢,便大踏步跟上队伍。 这个不知名的倒霉蛋和他心爱的长刀就这样留在了山穴之中。 …… “嗯?小蝉她人呢?” 众人一回到营地,便发现夏小蝉的营帐大开,人却不见了踪迹。 “小蝉!”马连山使用念息术探查了一下,并未发现周围有人,连忙大叫起来。 宗立武看了一眼墨兰,发现它正盯着远方一处草丛,并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沉吟了片刻,他挑了挑眉,深望了一眼远处草丛,一歪头便回自己帐篷去了。 “宗兄,连兄,你们上哪儿去,快一起找小蝉啊。” 苍鹏飞见到宗立武和连桂两人直接走开了,有些急切的喊道。 可一连喊了两声,他们二人都没搭理他,气得一甩手。 “马大哥你带着墨兰搜索,我去把小飞放出来,我们一起找。” …… “说吧,我听着呢,你们去哪儿了。” 夏小蝉双手抱胸,老气横秋的对马连山和苍鹏飞问道。 原来就在几人才离开不久,夏小蝉就发现他们偷跑出去杀妖兽了,她心中气恼却又找不到人,便想着也吓唬他们一下,于是她蹲在远处,藏了起来,结果墨兰一下便找到了她的藏身处,夏小蝉也没有继续躲藏的意思,气鼓鼓的走了出来,开始质问马连山和苍鹏飞。 苍鹏飞没啃声,装模作样的开始为马连山疗伤,一副正集中精神,无暇旁顾的样子。 马连山盘坐在地上,挠了挠头,一脸憨笑的东张西望。 墨兰则坐在二人身边,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找到了夏小蝉,玩的很开心。 而此时,宗立武正站在一处石台前,看着眼前的地图,为下一次的任务做着计划安排。 连桂则坐在一枝树杈上,啃着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野果,翻看着一本灰皮典籍。 他们俩对马连山、苍鹏飞那边的窘境丝毫没有掺和的意思。 最终,马连山还是服软妥协了,满口保证伤好之前不再动手。 “没事的,多活动有助于恢复,今天没事就可以找宗兄练练手啊。” 夏小蝉却摆了摆手,似乎气恼的只是把她独自留下,而并非执行任务本身。 “真的?嘿,我就知道我们小蝉最通情理,我早就手痒啦!” 马连山一拍大腿,大笑着转头对苍鹏飞说道,一副劫后余生的痛快表情。 而苍鹏飞确是一脸苦涩,朝他挤眉弄眼。 “呃。”马连山声音一滞,回过头来看到夏小蝉双眼微眯,面无表情。 “还是算了,我突然感觉伤的还很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马连山一脸真诚的说道,心中暗下决心,以后决不轻信女人的话语了。 夏小蝉脸上风轻云淡,口中话语确是阴恻恻、酸溜溜的挤对… 这倒也不能说夏小蝉胡搅蛮缠,不通情理,她本身就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在冒险执行任务和确保安全这两个选项中,她是更倾向于后者的,而她和马连山情同兄妹,自然不希望他出事的。 但是马连山自己则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般披荆斩棘,风风雨雨的过来的,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这般冒险拼杀,以他的资质,也到不了如今的境界,当然这些想法他自然不会再宣之于口,否则真是火上浇油了… 天色在几人的争辩中逐渐昏暗,宗立武伸了伸懒腰,如同往常一样,针对下次任务他做了三种不同的方案,顺势、逆势、败势各一种。 当然这些方案他也只是初步设想了一番,并没有太过详细,毕竟真实的情形千变万化,很多时候决策是需要现场临时制定的,这就对领队的经验、控场能力以及临场反应能力有很高的要求。 就宗立武而言,他的经验还不是很足,控场能力倒是还行,毕竟队伍中的第一战力连桂一直都听他的,马连山和他也很是熟络。 其他人虽然之前和宗立武没有过接触,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宗立武这位领队在执行任务时,所表现出来的自信果决、处变不惊、进退有据的样子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尽管有些做法他们并不认可,但不得不说在遇到问题时,宗立武会站出来做决定,而不是畏畏缩缩、犹豫不决。 至于临场反应能力,宗立武向来自觉还行的,进入修真界如此长的时间,他一直觉得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他这还算机灵的脑子。 第四十六章 惊风虎 第二天一早,几人收拾好行囊,前往任务地点,马连山基本已经复元无碍了,看样子苍鹏飞的治愈术真是非同一般。 不仅那一下锤击的伤势给治好了,就连那一箭的贯穿伤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愈,带上他还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宗立武看着马连山胳膊伸展无碍,暗自点了点头,带着队伍继续上路… “唔,是了,由此向东再走五里的路程就到了。” 宗立武站在一处土坡之上,辨认了一下几人所在的位置,冲下方几人喊道。 “嗯?那是?不好!快跑!” 宗立武一眼扫过下方一处草丛,见到一只妖兽正蹑手蹑脚的接近下方几人,这只妖兽身上花纹与周围草木融为一体,若不是他站在上方,真的难以发觉。 几人一听,念息术不由一扫,很快便发现了妖兽的位置。 这妖兽发觉暴露也不再隐藏,“呼”得跳出草丛,向最近的连桂扑去。 “嘿!” 连桂大感倒霉,可脚下也不慢,绕着两棵树左右一转,人就“呲溜”一下,窜上了一棵大树。 那妖兽犹豫一下,既想继续追这树上的猴一样的家伙,也想对付地面上的剩下几人,尤其是那身上沾着血腥味的人,它可是隔着老远就闻到了。 “别纠缠,我们不是对手的,赶紧跑。” 宗立武眼中蓝芒敛去,认出来这是一只三级惊风虎,虎类的妖兽他可是有过对战经验的,若是二级惊风虎他们还有一战之力,这三级的惊风虎他们怎么都不可能是对手的。 他瞬间判断出局势,冲下方正施展幻术的夏小蝉以及马连山等人喊道。 可他们距离如此之近,不是想撤就能撤得了的。 “马大哥,你们先走,我还能撑一会。” 夏小蝉满脸雪白,不知道催动了何种秘法,墨兰也是,虽然浑身颤抖,却还是站在众人身前,想着为其他人争取一点时间。 墨兰浑身泛红,一瞬间释放出的气息让得惊风虎也是一惊,有些犹豫起来。 “噗”的一声,一支弩矢射中惊风虎后腿,正是土坡上的宗立武发起了攻击。 “好机会!”马连山眼前一亮,正要上前。 “别傻了,快跑,我们不可能是对手的。” 宗立武在土坡上焦急大喊,却见那惊风虎抛开众人,直冲他扑了过来。 宗立武见此,将弩一扔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马连山,带他们快跑!” 马连山略一犹豫,便二话不说将那还想再设法拖时间的夏小蝉拦腰夹在腋下,又一唤近处的苍鹏飞,三人往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至于连桂,这家伙和宗立武太近,只能一起往另一个方向逃走。 这惊风虎不仅动作飞快,弹跳力也是惊人,上树的速度也远比两人快的多。 若不是两人配合默契,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远比这虎妖灵巧,还真的早被追上了。 宗立武和连桂相隔数丈,在其中一人快被追上的时候,另一人赶紧跳下树,挑衅这虎妖,而前者就赶紧转移。 这虎妖若一直死追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他们中不管哪一个都不可能逃得了。 而看这虎妖的架势,咬死他们其中一个之后,也大有可能不会放过剩下的那个,剩下的人不管是谁都无力独自应付这虎妖的。 所以宗立武二人不得不合作,救对方也在救自己,只有相互扶持,才有可能逃脱虎口。 这些信息都是宗立武两人瞬间就判断出来的,而且期间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交流,可以说宗立武二人合作了这么多次,不仅临敌的经验丰富,配合也是默契之极。 就这般,两人一虎,在这山林之中,一追两逃,渐跑渐远…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去帮忙?” 夏小蝉喘着粗气,回过头看着宗立武两人逃窜的方向,心中担忧不已。 “回去?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马连山想都不想就劈头盖脸的训斥,“我们先回宗,只有我们三人的话,这青雾密林属实有些危险的,至于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虎妖靠这么近,怎么墨兰一直没发现?”苍鹏飞皱着眉头,对夏小蝉问道。 “墨兰并非什么妖兽都能发现的,这虎妖便是其中一种,它们本身气味很淡,而且懂得从下风口接近,这倒不能怪墨兰的,这次是我们太大意了。” 马连山气也喘匀了,站在一边淡淡解释道。 “走吧,我们先去那处药材之地,将药材采上,然后直接回宗。”马连山说完,头也不回的带头离去。 …… “这大虫真是有毅力啊,追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不放弃。” “老鬼,你有这气力喊,还是想想怎么逃吧。” “这东西体力这么好,中了一箭,追这么久还这么能跑!我都快脱力啦!” “这前面应该是有一处悬崖的,跑到那就有救了。” “悬崖?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会要跳崖吧!” “跳崖倒不会,顺着崖壁爬下去就行了,老虎又不会攀岩。” “你还有力气攀岩?我不行了,我准要摔死啦!” “崖壁总有立足点的,在那边休息一下,慢慢爬还是可以下去的。” …… 青雾密林另一处,马连山几人将几株珍贵草药小心翼翼的采摘包好。 “走吧,我们沿原路回宗。”马连山招呼道。 “还好这些妖兽材料、法器没丢,不然真是白来一趟了。” 苍鹏飞身上背着几件法器,有些庆幸的说道。 他们三人这一路之上,因为怕被追上,将包袱丢了个干净,只剩这几件从另一支队伍那得来的法器以及妖兽材料了,至于还有两本典籍则在宗立武身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带回来了。 夏小蝉手里拿着一枝鬼爪兰,回望了一眼某个方向,口中呢喃,不知说了什么,接着叹了口气,跟上队伍。 有了前次的教训,这支小队伍如同惊弓之鸟。 马连山这次可谨慎多了,虽然有墨兰在,他也时不时使用念息术进行探查。 只是经常使用念息术也让他有些负担,不仅头脑昏昏沉沉如同几天没睡觉似的,时间再长一些还有些头痛,不得不时而停下休息、闭目养神。 至于夏小蝉和苍鹏飞并未修习过此术,也帮不上忙,一行人的行程不免有些耽搁。 到了晚上,他们却比白天还放心一些,毕竟夜鹰的探查是很难有妖兽能躲过的,虽然在青雾密林中,它的视力优势发挥不了几分,但是听觉却足以让队伍安枕无忧的。 第四十七章 回宗 马连山一行三人躺在篝火边,火光在青雾密林中透不了多远,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再加上苍鹏飞的灵藤秘术和夜鹰的彻夜探查,他们本可以高枕无忧的。 只是最近的虎妖之事让得马连山怎么也睡不着,如果宗立武和连桂还在的话,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闷头大睡。 想到此处,马连山轻叹口气,坐了起来,他在篝火中添了些木柴,既然睡不着,他便决定起来守夜。 马连山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看夏小蝉,见她缩在一边,便将身上的袍子脱下,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接着又过去看看苍鹏飞,谁知这家伙把头一扭,冲马连山微微一笑,竟也没睡着。 苍鹏飞坐了起来,和马连山走到一边,两人盘膝而坐。 “马大哥,你说他们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事吧?”苍鹏飞轻声问道。 “唉,我看那只虎妖追宗道友的时候速度惊人,恐怕…就是不知道连道友能否安然无事了。” 马连山叹了口气,对宗立武二人的处境不是很乐观。 “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它拼了,它已经中了领队一箭,我们要是一拥而上,说不定…” “我不知道那只虎妖具体是什么妖兽,但是宗道友应该认出来了,照这虎妖后来的表现来看,我想宗道友的判断不会错的,如果当时我们一起上的话,估计也是死路一条。”马连山摇了摇头否定道。 这一下苍鹏飞也沉默下来了,盯着噼啪作响的篝火,捏紧了手中一只精致的玉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的夏小蝉,眉头微皱,睫毛轻颤。 …… “什么,一瓶疗伤药你敢卖四百磁金,穷疯了你!” “嘿嘿,道友莫要动怒,不止我这卖四百磁金,我敢说整个修士商街都是这个价,而且琳琅阁那边只会更贵!” “有这种事?最近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疗伤药的价格涨了一成之多?” “这位道友,最近没在宗内吧?”这下摊主倒是有些好奇了。 “嗯,我这两个月出宗监运了一批原矿,刚刚才回宗。” “那就难怪了,这事还得从湘州那边发现的古修遗址说起…” “这事我知道啊,听说不是很顺利吗?”这名修士听到摊主说起地腥蝼蛄的事来,不耐烦的打断道。 “嗨!还顺利呢,那消息过时啦!” 摊主顿了顿继续说道,“外面出现的地腥蝼蛄固然是被扫灭一空,让各宗尝了些甜头,便打起了地底的主意,一开始道灵门和灵符门借助地利之便,率先调动门内高手将通道给封锁了,只允许他们两宗的弟子进入,其他宗门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可过了没多久又放开了,两宗放出消息来,只要交纳一笔灵石,便可进入其中猎杀妖虫,我们宗内不知道多少修士都自行组队去了,结果却损伤惨重,原来那地底除了地腥蝼蛄之外,还有很多可怕的凶虫,听说有些倒霉的队伍死伤过半呐。” “还不止呐,据传闻说,烁云山有一支结丹长老亲自带队下去的,结果除了那名长老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其他弟子均都失陷其中,至今无一生还啊。”隔壁摊子的摊主听到他们讨论此事,也探出头来插口道。 “不过嘛,也有不少运气不错的队伍大赚了一笔,这下地底啊,基本上全是看运气,运气好就能赚他一笔,运气不好遇上了凶虫,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所以啊,宗内这些猎杀妖虫的队伍,下去之前都会带上不少的疗伤药,连带着疗伤药的数量也紧俏了起来,价格自然就高啦。” 两名摊主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如此,啧,那算了吧,我再看看。” 这名刚刚回宗的修士对摊主的话并没有全信,准备去其他摊子再转转。 “那你请便吧。”摊主也不再理他,转过头去开始招呼其他客人。 “哟,马道友,一个多月没见,哪去了你?” 这摊主一转头便见到道路中央,一个大汉正和身旁的青年说着什么,出言打起了招呼。 “我听说你去捕杀妖虫了,收获怎样啊?” 旁边的摊主也紧接着询问道。 听到问话之声,大汉立马停住了话头。 “哦,最近去了一趟青雾密林,有些收获,这不,回摊位上架啊。” 这名马姓大汉正是刚从青雾密林平安归来的马连山,而他身旁的青年便是苍鹏飞,至于夏小蝉则独自去了万兽园。 他们三人这几天,一路小心翼翼,最终安全的返回了宗门。 三人总算是送了一口气,马连山和苍鹏飞此时的精神振奋了许多,一路上有说有笑的。 马连山在这条商街显然人缘还不错,一路上不少人和他打着招呼。 两人沿着吵嚷的街道左弯右绕,最终来到了一处摊位前。 这摊位正是马连山租赁下的,他将摊子收拾了一番,挂出木板,将所得的法器、妖兽材料的名称、价格都写了上去,至于那批药草,因为没办法长时间放置,干脆就去琳琅阁全部售卖了。 不管妖兽材料、药材还是法器,卖得的收入马连山都分毫不差的记录了下来。 马连山是个实诚汉子,不然的话,宗立武也不会将妖兽材料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由他保管的。 若是交给连桂处理的话,他铁定是要私下抽些抽成的。 说起来,宗立武也是个手辣心黑之辈,深信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一至理名言,不过这些战利品都是众人拼死拼活得来的,即便交由他处理,他也不至于会私下贪墨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马连山和苍鹏飞便在小摊里轮流看店,偶尔夏小蝉也会过来帮忙。 比起妖兽材料,法器则更受欢迎,毕竟拿到手就可以使用,无需花时间再去炼制的。 这才不到两天时间,大部分法器便售卖了出去。 剩下的妖兽材料卖的就没那么顺利了,毕竟材料各有各的用法。 马连山倒也不急,反正这些材料都精心处理过了,放久一点也没有关系,正好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 第四十八章 水镜妙法 “头好疼啊。” 一处山谷中,宗立武缓缓醒来,脑袋昏昏沉沉。 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眼前总算恢复了清明。 他正躺在一棵大树之下,此时天色正亮,几朵白云在天上一动不动,白得有些刺眼。 宗立武挣扎着坐起身,他全身绵软无力,腹痛如绞。 努力将身体靠在树上。 “终于醒啦,好些没有?” 一道有些刺耳、难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的源头是一道瘦削的人影。 宗立武此时转动一下眼球都有些抽痛,不过他还是逐渐看清了这道人影,正是连桂。 他上身赤裸,正盘坐在火堆前,用两根树枝挑起一件潮湿的衣服,在火上烘烤着。 “你也会洗衣服了?” 宗立武虽然状态不佳,却还是免不了贫嘴。 “还不是你吐了我一身,不拿去洗洗行吗?” 听到这话,宗立武回想了一下,可脑袋疼痛欲裂,他只得作罢。 活动了一番身体,总算恢复了一点气力,“不对,这都是你害的,骗老子说那果子能吃,差点把老子毒死!”宗立武总算是想起了一些先前之事。 “嘿嘿,你记起来了啊。”连桂打了个哈哈,“只怪你身体太弱了,我不也吃了?这不也没事嘛。” “哪能和你比。”宗立武翻了翻白眼,“我们在哪儿?” “已经出了青雾密林了,你是不知道,把你背出来我费了多大劲,还吐我身上…” 听到此处,宗立武也感觉嘴里有股异味,还有些残渣。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我去洗把脸。” “哦,那边有条河。”连桂向某个方向一指。 …… 虽然身体有些虚弱,不过宗立武的体质远超常人,没两天便恢复了体力,到了返回宗门之时,已经完全无碍了。 “喏!” 玉阳宗山门处,连桂掏出身份令牌给看守山门之人查验。 玉阳宗的整个宗门都被一道防护法阵所笼罩,想要进出宗门只能经由山门处。 当然若是有高人想潜入宗内的话,也并非什么难事,毕竟这防护法阵笼罩的范围太大,且时时开启,为了节约灵石,宗门的防护法阵平日里是不会完全激发的。 但是宗门内紧要之处的禁制则会完全开启,而且除了禁制之外,还会有长老亲自坐镇,所以这些高人就算潜入宗内也是无用。 况且潜入宗门这种事,往小了说是不顾玉阳宗的颜面,往大了说便是意图不轨,所以哪怕修为再高的外宗前辈,进出本宗宗门也要经由山门处通传,才可入内的。 玉阳宗的山门共有六个,宗立武二人此刻所在的正是最东面的一处山门,也是离青雾密林最近的山门。 “钱老,许久不见啦。”宗立武上前,向看守山门的一位老者拱手道。 “哟,宗老弟,真是好久没见了,这次莫非是去了青雾密林?嘿嘿,看你这副样子,好像没啥收获啊。” 老者见到宗立武也是热情非常,瞅着宗立武所来的方向,便猜测道。 这位钱老正是当初宗立武在南门做看门人时候的领班,两人的关系也是不错。 至于老者如今在东门口也没什么奇怪的,几处山门的看门人是时常调换的。 “啊,运气不好啊,好在这次没受什么伤,不然又得来您这,劳烦您了,哈哈。” 宗立武并不想细说此事,便打了个哈哈,一口带过。 “最近可还有元婴前辈来访吗?”宗立武将老者拉到一边,低声询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来。 …… “唉?你刚刚好像一直没出示身份令牌,这也放你进来了。”宗立武二人离开山门处好一会儿,连桂突然问道。 “哦,我和那领班是旧识了。”宗立武心不在焉的回道。 “难怪你跟他聊了那么久,而且从那之后,这一路你都皱着眉头,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 连桂顺口问道,这句问话似乎才是连桂真正想知道的内容。 宗立武略一犹豫,便开口道:“老鬼,虽然现在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我想十有八九是真的…” 接着,宗立武将可能要发生战事的推测告诉了连桂,此后,一路之上连桂也紧皱眉头,沉默不语,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半晌之后,两人一起赶到了万卷阁,将那本水镜妙法的幻术典籍上交鉴定了。 经过万卷阁的鉴定,这本水镜妙法足可供人修行到结丹期的境界,更为难得的是这本典籍就连万卷阁都未曾收录。 两人一听,皆是大喜,先前心头的沉郁也一扫而空。 随后,二人也是难得的单独见了一次门中的结丹长老,毕竟是结丹期的典籍,需要执事长老亲自过目的。 这位邹长老和蔼非常,说话慢条斯理,也没有什么架子,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宗立武二人本来还局促非常的,逐渐也心情随和下来。 据他老人家所说,一本结丹期的幻术典籍价值差不多在三百枚灵石左右,不过由于是未曾收录过的,有很高的参考价值,按门中规定,可以给到五百枚灵石的奖励。 宗立武二人对如此高阶的典籍都没有接触过,其价值也不甚清楚。 不过玉阳宗这种名门大派,做任何事都有其规则,宗门的名声远比这数百灵石重的多,想来这邹长老也不会诓骗他们的,便爽快答应下来,将这典籍上交。 在邹长老的吩咐之下,下面的管事很快便将一系列的流程走完,邹长老也先一步离开了万卷阁,对他来说,上交典籍这种事时常都有,即便是结丹期的典籍也并不罕见,交代完所有事情便飘然而去了。 之后,宗立武二人各提着一只装着二百五十枚灵石的大包离开了万卷阁,来的时候两人心不在焉,走的时候更是魂不守舍,脑袋嗡嗡的,他们哪见过这么多的灵石啊。 一打开袋子,里面闪耀着各色光华的灵石炫人眼球,给人极不真实之感,此时宗立武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那本典籍怎么办,要不要再拿去宗外拍卖掉?”连桂回过神来,对宗立武怀里的那本典籍视若至宝。 原来邹长老也只是将典籍复制了一份,收录万卷阁中,原件又归还了宗立武二人。 宗立武听到此话,心思也活泛起来,二人一合计,便一道前往琳琅阁找那闵管事,看看能不能多赚几笔。 第四十九章 商议 琳琅阁附近,某个酒楼的雅间内,宗立武与那闵管事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好不痛快。 连桂在一边可有些坐不住了,这都喝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提到正题呢。 真是看不出来,宗立武这家伙平日里还挺靠谱的,一上了酒桌竟比自己还没个正形,这般放浪形骸,也不知道他哪想得起来这么多话题聊的,和那闵管事东一句西一句,没完没了的聊着。 又过了好一会,连桂实在坐不下去了,开口道:“宗兄,那典籍?” “哦,差点忘了,闵兄啊,小弟这里有一笔买卖,还请闵兄看看,可否能成?” 宗立武一副真把典籍的事忘到脑后似的,将那典籍掏出来,递给闵管事。 “典籍?” 闵管事一听有买卖做,心中一喜,可一听是典籍,又有些兴致缺缺了。 “宗老弟啊,这典籍的买卖可不是好做的啊。” 闵管事翻都没翻一页,拿着典籍轻拍着桌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闵兄啊,这可是一本结丹期的典籍啊。” 宗立武并不急,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对这典籍的价值他可颇有自信的。 “哎,没用的,你不知道,典籍这东西根本是无本无利,除非是宗门中的不传秘笈,你要是搞到了一本,那可以发大财,当然更可能会丢掉性命,否则一般的典籍的话,是赚不到钱的。” 闵管事还是摇了摇头,将这水镜妙法随手往桌上一丢,再也不看一眼。 “这又是为何,这本典籍万卷阁鉴定过了,价值三百灵石啊。”连桂有些急了,连忙问道。 “这价值是相对宗门而言的,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奖励性质的,对个人根本值不了这些灵石,结丹期的幻术典籍,门内没有上百本也有几十本了,想学的话花个二三十灵石,就能在万卷阁买本一次性的玉简啦。” “那岂不是说这典籍不值钱了,如果卖到宗外怎么样?”连桂还是不死心,追问道。 “一样挣不到灵石的,能承载结丹期典籍内容的玉简本身就不便宜,再说了你又见到哪个修士整天没事干,跑去倒卖典籍的?” 闵管事有些不耐烦了,身体往后一椅,双手环抱,翘起了二郎腿。 “看来还是我们想浅了,多谢闵兄点拨啊,不然我们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呢,哈哈哈,来,再喝一杯。” 宗立武哈哈一笑,赶紧给闵管事满上。 “这就对啦,其实这个典籍呢,也能赚灵石,但不是在典籍本身,众所周知,越高深的典籍,越难修炼,如果你们对这典籍研究颇深,可以指导别人修炼,而这典籍呢又却有独到之处,有很多人修炼,那你就可以直接去沐风斋授课,指导别人修炼,这是能赚灵石的,还有就是如果能炼制,加快修炼这典籍的丹药或者法器,也能通过卖丹药和法器赚灵石,可唯独卖典籍是最没好处的,知道吧?” 闵管事被宗立武这么一吹捧,又有了些兴致,随口指点道。 听到这些话,连桂还是不死心,暗自思量将典籍卖给外宗的可行性。 接着他自己都摇摇头,闵管事并没说错,门内之所以出这么高的灵石买下此典籍,很大一部分是奖励性质的。 外宗可不会出灵石奖励他这么一个玉阳宗的弟子,到时指不定给个十来枚灵石就给打发了,或者还有更干脆的,想要白拿典籍的,看来冒着这么大风险去倒卖典籍确实不划算啊。 宗立武和闵管事继续喝酒聊天,他倒没有像连桂这般失落,因为从一开始他就隐隐觉得此事希望不太大。 毕竟他就曾经卖过地图,不到几天就赚不到灵石了,复制典籍的成本并不高,真要能凭此赚取灵石,那还不满大街都是卖典籍的? 酒席散后,宗立武和连桂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就将这典籍送给夏小蝉好了。 当时被惊风虎袭击的时候,还多亏了夏小蝉施展幻术,拖延了时间,让众人有机会反应过来并借机逃走,否则的话,他们这小队必然要有死伤的。 商量完毕,两人相约明日一早去找马连山几人,便各自离去了。 宗立武回到住处之后,翻了一下信筒,从中找到一封家书,将其塞入怀中,走进屋内。 这才一个多月没回来,房间里已经是满地灰尘,他稍微收拾出一块能坐的地方,将信件掏出,翻看起来。 厚厚一叠中,前十几页的内容,他只是稍微翻阅一下,便两眼一翻直接略过了。 这些都是啰嗦的娘写的,所写内容也是陈词滥调,无非就是问问他的近况,让他注意身体,记得晾晒衣物,按时吃饭,尽早结亲,家里一切安好,不用操心,没空就不要回去了,省的两边跑的麻烦… 对于这些内容,宗立武早就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稍微扫一眼就知道了信中的大意了。 最后一页则是爹写的,这就言简意赅多了,简直可以说是惜字如金啊,宗立武点了点头,仔细阅读起来。 信中将家里的近况简单说了一下,其中一条便是他的哥哥已经被任命为县令,前往俞州的永商县赴任去了。 耸了耸肩,宗立武将家书收起,接着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开始盘算起此行的收获。 这次出行,除了从万卷阁得到的这一袋灵石外,马连山那边如果平安回来,所得之物应该能卖得一百灵石左右。 其中近三十枚灵石是他们猎杀妖兽、采取药材所得,其他的都是从另一队那里抢来的,尤其是那队修士携带的几件法器最值钱,价值足足占了整次收获的一半以上。 还真是如古言所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 不管怎么说,按照事先约定好的份额,宗立武至少能拿到三成,也就是三十枚灵石,再加上以前的积蓄,他差不多能有三百枚灵石了。 对于这笔巨资怎么使用,是目前最值得思考的问题。 灵石可以用来买提升修为的丹药,可以购买合适的法器符箓,可以购买、饲养灵兽,可以学习高深的术法。 宗立武认为学会灵石的分配是每个修士的第一要务,半点马虎不得,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 第五十章 连桂的小屋 按照宗立武以往的性子,他定然是全部用来购买提升修为的丹药了。 他曾仔细思量过,提升修为除了能提高战力之外,潜在的收益是最大的,修为不够时,很多任务别说参与,你就连知情权都没有。 而修为一旦提升,可以招募的队员的修为也会高些,或者加入其他高修为的队伍,执行更有收益的任务。 购买法器、符箓虽然可以让他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战力,可战力这种事完全可以通过招募强力的队员来实现,没必要非得自己能打的。 购买、饲养灵兽就更不明智了,虽然也能提高战力,可在宗立武看来这实在不靠谱,万一悉心培养的灵兽一不小心被弄死了,他岂不是竹篮打水? 至于修习高深术法所需要的时间太长,大可以等到他修为高了以后再进行,到时修习起来也会水到渠成,修炼所需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丹药全靠买,法器全靠抢,术法往后排,灵兽全随缘,这是宗立武一早就定下的步调。 可如今情况有变,将有战事发生,他必须尽快提升战力,如此一来就不得不调整一下思路,转而购买能大幅提升个人战力的武器护具了。 宗立武这一夜翻来覆去,未能成眠,他思考了一整晚,对于购买何种法器,他犯了难。 三百枚灵石,按照市价可以勉强购买一把上品攻击型法器,这绝对可以让他战力飙升。 或者也可以购买一件上品防御型法器,例如盾牌、护腕、头盔之类的,这些护具关键时候或许就能保他一命。 买完护具之后还可以余下几十灵石,用这些灵石可以购买一些丹药,虽然借此将修为提升至炼气五层后期他心里没底,可提升到五层中期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当然如果是要购买全身护甲这种防御型法器的话,就只够买一件中品法器了,毕竟全身护甲可比盾牌、护腕、护膝之类的贵多了。 思考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宗立武最终下定决心,要么购买一件中品护甲,要么就买一件上品盾牌。 不管买哪一件,他都还能余下五十枚灵石左右,使用这些灵石可以购买一些提升修为的丹药,将修为尽快提升到中期。 想通之后,他困意顿生,很快便睡熟了。 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转过来,连桂那厮也没过来。 宗立武洗漱一番之后,找了个角落刨了个坑,从房梁上又取下一只布袋,这里面都是先前的积蓄,他将灵石都放在一起,放入坑中填埋好,接着又把一些破布袋、旧箱子搬过去压上。 来回审视一番,都觉得天衣无缝,宗立武拍了拍手,决定去找连桂。 连桂住的非常远,他沿着街头一路走去,越走越偏。 “这家伙还真是节省,住这鬼地方,坟地都没这份静谧,吃饭都没处去吃。”宗立武心中暗自嘀咕。 他对连桂节约这点灵石的做法深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住这么远的地方,每次出行来回浪费的时间,还不如用来思考和规划,有时候做对一个选择比你闷头干十年的收益都要高,或者干脆用来修炼,提升自己不也是很好的选择嘛。 再说了,让自己住的舒服一点,精神气足一些,做事的效率不也更高一点嘛。 宗立武越想越觉得连桂这家伙犯了大错啦,灵石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挣出来的啊。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宗立武已经来到一处边郊,这里不仅人烟稀少,房屋也是破旧不堪。 认准一处木屋,宗立武将屋门砸得“砰砰”响。 老子一拳给你捣烂,嘿嘿。 宗立武满怀恶趣味,不厚道的如此想着。 片刻之后,有人前来应门,来人正是连桂。 “喂喂,老鬼,黑眼圈挺重啊,激动的一夜没睡?瞧你那点出息!”宗立武不客气的出言嘲讽。 “你的气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进来吧。” 连桂打着哈欠,语气平淡,转身就往屋内走。 “随便坐吧。”连桂随口招呼道。 “坐?你这还有能下脚的地方嘛?” 宗立武环顾四周,房间里面的灰尘就不说了,还到处都是兽角、兽皮、竹筐、木盆之类的,就这么胡乱的堆在一起。 另一侧,一张竹床放置在房间角落,上面除了铺的一层稻草之外,还有几个果核、兽骨在其上,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霉味。 几道阳光透过木墙的缝隙照射进来,在满是灰尘的房间中留下了几道明显的光影。 “唉,刚刚睡着,又被你吵醒了。” 连桂鞋子都没脱,直接走上床,抱怨道。 “你还记得今天要去找马连山他们嘛。” 宗立武甩了甩手,将口鼻前的灰尘扇走。 “我再睡会,你先去吧,我晚上去马连山的铺子找你们。” 连桂一屁股坐在床上,就要躺下。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这地方宗立武一刻都不想多待。 “把门带上。” …… 傍晚时分,当连桂到达马连山的铺子的时候,宗立武正和夏小蝉聊得正欢。 至于马连山则在宗立武一到铺子之后,只是稍微寒暄几句,便硬拉着苍鹏飞去溜街了,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足足两个时辰都不见人影。 两人走后,铺子里就只剩下了宗立武与夏小蝉两人。 夏小蝉顿时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宗立武却是未曾察觉,只是一门心思翻阅着马连山的账簿。 之后又将还没卖完的两件法器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看来这次的收获比预想的还要多上一分的,宗立武摸着下巴,心中思量不已。 这一思量便是小半个时辰,夏小蝉坐在一旁,看了看低头沉思的宗立武,见他并没有凑过来与她交谈的样子,心中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既然宗立武没有开口的意思,她也没有主动过去攀谈,便拿起身旁的一本游记继续翻阅起来。 原本看到精彩之处的夏小蝉,此时却难以沉下心来继续阅读了。 手上书页时而往后翻,书上的字句也明明都读了一遍,可书上讲的内容她还是没半句能看进去的,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哦,夏道友,上次一别之后,你们怎么回来的,可曾遇到什么危险么?” 宗立武回过神来随口问道,脸上挂满了笑容,显然心情大好。 第五十一章 小队重聚 宗立武蓦地这一声问话,把夏小蝉吓了一跳。 她心中毫无准备,顿时有些惊慌,脑袋有些空白,竟连这几天怎么回来的都想不起来了。 心中一急,嘴上更乱,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这下她更加窘迫,脸上顿时红透了,就连耳朵根都是滚烫的,羞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宗立武见此不得不换了个话题,开始自顾自说起了他和连桂的遭遇。 夏小蝉不用开口,心中一松,心神也逐渐平复。 可一开始她还是心不守舍,还在想着刚刚的“丑态”呢,葱葱玉指无意识的将那书页折起又摊开,一连好几次,书页都要被折破了。 这样的状态也只持续了一会儿,她便被宗立武、连桂二人的惊险遭遇吸引了,时不时还会开口问一些细节。 尤其是宗立武讲到被连桂忽悠,吃了有毒的野果那一段,更是逗得她咯咯直笑。 “那连兄也吃了吗,他怎么没事呢?” “那家伙啊,他习惯了吧,你是没去过他的住处,去过你就知道了,那里面…” “哎哎哎,可不兴背后说人坏话啊。” 就在宗立武说到连桂的住处之时,连桂正好到了铺子。 紧接着便开口问起了关心之事,“那鬼爪兰没卖吧,我留着有用的!” “当然没有,喏,在那呢。” 夏小蝉往铺子的一个角落指了指。 角落处,三只花盆上各有一株黑色的兰花,正是鬼爪兰。 看这鬼爪兰的生长状态,竟比之前在密林中时还要好,再看这花盆中的土壤还湿润着,显然是有人每天悉心照料着这三盆兰花。 …… “来来来,我们一起干一杯,这次密林之行,圆满成功!” 一处酒楼包间之中,宗立武站起身说道。 包间中的其余之人便是小队的其他几名成员,大家均都欣喜非常。 所以有人说,共渡难关是最容易加深情谊的,虽然几人才相处了月许时间,不过在这段时间内,他们生死相托、互相照应,这种信任别人并被对方所信任的感觉,最能增强彼此间的认同感,并将几人的关系拉的很近很近。 “我来宣布一下成果!” 一杯过后,马连山嘿嘿一笑,大声说道。 “此次密林之行,我们到今天为止,收益一共八十七枚灵石,还有两件法器没卖出,都卖出去的话,我想总收益至少一百二十枚灵石!” 虽然众人早就心中有数,可一听此言还是大为欢喜。 这次密林之行总共历时一月左右,其中大半时间都在路上,在密林之中的时间不超过十天,就这么长的时间赚到了一百多枚灵石,这怎能不叫人高兴呢。 如果不是最后意外遇到了一只惊风虎,按他们的计划,至少还要在密林中度过半月的时间,收获还会更多的。 “哎,不过,那三株鬼爪兰是宗道友和连道友你们俩的,三盆兰花可是费了三滴木妖精髓,这可得从你们俩身上扣!” 马连山笑嘻嘻的冲宗立武二人说道。 “没问题!呃,不过要扣多少啊?” 连桂大手一扬,接着又试探着问道。 “每滴三枚灵石!” “什么?”连桂差点呛到。 “这木妖精髓可是好东西!要不是小蝉苦苦哀求,我可不会浪费在那兰花上的。” 马连山两手环抱,趾高气昂的说道。 “不可能,最多一枚灵石,再多我可不要了。”连桂连连摇头。 “好,成交,一枚就一枚,哈哈!”马连山得意大笑。 “嘿,你…” 连桂又想反悔却被宗立武接过话头,“好,我出一枚灵石,老鬼,你要是出不起,那三盆鬼爪兰我可都包了…” 这席酒,上半场大家喝的酣畅淋漓,到了下半场,气氛就有些沉郁了。 这全是因为宗立武提到的有关战事的推测,虽然也只是推测,不过这种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的。 宗立武此时提出来,也是希望众人能够早做准备,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和几人关系都还不错的,并不希望其中有人因为准备不足而丧命。 酒席散后,众人各自散去,均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而此时的宗立武心态倒是和几个月前有了些变化,除了担忧之外还有些期待起来。 他曾不止一次的深思熟虑过,这次战事不只是一次危机,同样也是一次机遇。 他已经入门四五年了,修为也只提升了两层,从原来的炼气三层初期,到如今的炼气五层初期。 炼气期的修炼,是越往后修炼越困难,进度也越慢的。 对于像他这样资质的修士来说,筑基根本就是奢望,也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敢想上一想。 宗立武对此却颇有信心,只是照他的估算,想要筑基的话,短则需要十余年,长则就要二三十年,这段时间可有些长了。 修炼,最重要的就是资源,按照他现在的进度,通常情况下每月能有几枚乃至十余枚灵石的收入。 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条件下,万一受伤的话那他就亏惨了。 再经历过密林中,灭杀另一支小队得到的好处,他突然意识到,这次战事也许是一次良机也说不定。 宗立武摩挲着下巴,皱着眉头细细思量,身形逐渐没入晚雾之中,再也不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宗立武为了购买合适的法器,逛遍了宗内的各个商铺。 他首先排除了琳琅阁里面的法器,那里面的法器虽然都是崭新出品,可价格太高了些,反倒是宗内的一些小型商铺和修士商街的东西更实惠一些。 这些铺子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别人用过的。 很多人有了新的、更好的法器,便会将旧的法器折价卖出。 宗立武对此可并不嫌弃,只要是好用,他管它有几个人用过呢。 再说了,像他这样的底层修士,能得到一件中品甚至是上品的防御型法器,可是连做梦都能笑醒的。 就像今天在一个铺子里看到的那件戎狮宝甲,这可是中品法器中的精品,他要是能买下来,睡觉都不会脱的。 只是这件宝甲价格贵了些,需要三百二十枚灵石。 如今宗立武身上所有家当都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三百灵石。 若是只差几枚灵石,他还可以厚着脸皮,找人暂借一些,可差了二三十枚灵石,就只能暂时熄了心思。 思虑再三,宗立武决定再去执行一次任务,赚取灵石,一定要拿下这一件戎狮宝甲。 第五十二章 拜访 “要不,我们去她家看看?反正队伍要在此城逗留一晚,就算明天一早再赶回来,也不会耽误事情的。” 连桂见到面前的两人扭捏了半天,也告别了半天,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谁也没先开口,他有些受不了了,翻了翻白眼,干脆一句点明了说道。 “呃,如果方便的话,那可以啊。” 宗立武故作犹豫的说道,其实心里是一分排斥,八分欣喜,还有一分期待。 “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夏小蝉小声嘀咕道。 没想到这个平时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家伙,居然会说出这话,若是连桂一个人如此说,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的,但若是加上宗立武嘛,自然就另说了。 于是宗立武和连桂就在夏小蝉的带领之下,往她家所在的村子走去。 …… 就在小队重聚的半个多月后,宗立武和连桂出现在一支修士队伍之中,执行一次报酬颇高的任务。 临行前,宗立武特意去了一趟百花谷,将那本水镜妙法送给了夏小蝉。 那会儿,还没等宗立武走近呢,墨兰便率先闻见了气味,它一路狂奔向宗立武。 一来到跟前,它便将身子立起来,将两只前爪搭在宗立武的肩膀上。 两只后爪在地上不停地踩动,大尾巴甩来甩去,显然见到宗立武,高兴极了。 那时的夏小蝉正和几个姐妹围坐在一处凉亭内,投喂着一只肥嘟嘟的探灵鼠。 几个妙龄少女一见到来找夏小蝉的宗立武,均都交头接耳,紧接着便狡黠的嬉笑起来。 夏小蝉哪受得了这么多人围观,连忙红着脸将宗立武拉到一旁,貌似有些嗔怪的问其来意。 宗立武也觉得来的不是时候,便寥寥草草的说了一通,又没头没脑的将一本典籍塞给了夏小蝉,便告辞一声,转身就走。 夏小蝉一头雾水的听着宗立武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堆,然后塞给了自己一本锦缎包好的典籍,就狼狈的跑远,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她想要搞清楚,但时机又不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去追他吧,便暂且收下了典籍,想着等下次有时间再细问清楚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宗立武在酒席上可以说是妙语连珠、引动全场,但碰到这种情形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直到他离开之时,还隐约能听见夏小蝉的姐妹们盘问的声音。 “那就是你前几天念叨的领队吧,还挺帅的哩…” “送的什么好东西,给我们看看罢…” …… 几天之后,夏小蝉再次找到了宗立武,才知道这本典籍是送给自己的,也从宗立武口中知道了,他要与连桂一起参与一次重要的任务。 正好她要回家探亲,而宗立武这次任务的地点也刚好顺路。 所以她便和宗立武、连桂一齐上路了,在她快到家临别之时,便发生了前面之事。 …… 离家越近,夏小蝉就越后悔同意两人跟过来。 之前她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如今真要到家了,她反而有些犹豫了。 一方面,她以前从未带男性修士回家看过,见到爹娘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有误会。 另一方面,便是这一路越走越偏,夏小蝉才想起来她家中可不怎么富裕的,更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夏小蝉有些后悔,自己干嘛一时冲动,同意他们去家里看看呢。 只是三人已经走了如此远了,也没有任何理由再打发他们回去了啊。 这一路上,夏小蝉一开始的时候还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鹿,欢快的给身后二人介绍着家乡,以及小时候发生的一些趣事。 可越是接近,她越是沉默起来。 墨兰可不管那么多,它记得这条熟悉的道路,知道这是要回家了,一路都兴奋异常,不停地前后来回的跑。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走了十几里便到了一处村落,这村子不大,而且显得有些破旧。 村中除了种植了水稻之外,还有大片的桑树田,此地村民们的生活来源之一就在于此了——养蚕。 沿着凹凸不平的土路,三人来到一户普普通通的农家。 其门前有着两分菜地,屋后便是桑田。 除了三间主屋之外,两侧还各有两间耳房。 一个农妇正在菜地里撵着一只老母鸡,这只老鸡把稀疏的木篱笆钻出一个洞来,在菜地里面大快朵颐。 你说它吃就吃吧,两只爪子还不断的在地上扒拉,将好多菜苗都刨了出来。 惹得农妇气愤异常,拿起一根树枝,将它追的上蹿下跳。 还有一个农家汉子,正从屋后捧了一大把桑叶,送到了东面的一处耳房中,耳房内很快就传出了“咩咩”的叫声。 “娘,我回来了。” “哎呀,梦玉回来了。”农妇一听此声,身体微震,将枝条一扔,先前的愤怒情绪立马转变为欣喜,地里的鸡都不管了,急忙上前,“这两人是…” “不要叫我小名了好吗,我都多大了…这两位是我的同门,他们刚好路过,就带过来看看。” 夏小蝉对娘亲叫自己的小名很是不满,气得双脚跺了跺。 平时回来,母亲这么叫也没觉得不妥,可现在后面还有客人在呢。 此时,农家汉子听见动静,也从东偏房中侧出身来。 “哟,回来啦,还带了客人呢。” “嗯。”小蝉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声,便带着宗立武二人进大屋休息。 “小蝉回来啦,毛毛呢,回来没有。” 住在东头的一个老奶奶步伐轻快的赶来问道,她之所以能知道小蝉回来,自然是因为墨兰的通风报信了,这家伙一回来不先回家,反而跑去了老奶奶的家里。 “哦,陆奶奶,马大哥他这次没回来。”小蝉大声喊道,并连连摆手。 “啊?在后面啊?” 老奶奶大声说着,并回头眺望了一眼,却没见到任何人影。 “没有啊,他没回来,这次就我回来的。”夏小蝉凑近过去喊道。 “啊?没回啊?”老奶奶继续扯着嗓子叫嚷。 “没有回!他这次没回啊。” “哦,没回好,你告诉他不要回来哦,他忙得很,事情多得很,家里不用他烦神,叫他乖乖的哦。” “好,我和他说,您放心吧。”夏小蝉连连点头。 老奶奶这才缓缓离去,与来时的轻快步伐相比,她离开时的身影就略显失落了。 “这是马连山的奶奶,她耳朵不太好。”夏小蝉对宗立武二人解释道。 “那毛毛是…” “是马大哥的小名。” 宗立武听此,面露怪异之色,连桂更是嘎嘎大笑。 没想到,人高马大的马连山,小名居然叫毛毛… 第五十三章 矛盾 本来到此,宗立武就想着该回去了,结果连桂偏偏要留下吃完饭再走,当然夏小蝉一家也是此意,农家人的热情有时真的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随后,夏小蝉的爹娘就忙活起来了。 当然,主要是她娘在忙活,烧水、抓鸡、宰杀、做饭… 那只破坏菜园的老母鸡也算饱饱的吃了一顿上路饭吧。 至于夏小蝉的父亲则去了村头,叫来了小蝉的姑母一家,大家一起聚一聚。 此后,小蝉和她娘就一起忙活饭食,夏父就和姑母一家在大屋里聊天,几人不时的还对宗立武这边指指点点… 宗立武想要帮忙做饭不成,便和连桂在四处转转。 西偏房的其中一间放置了一些农具和杂物,没什么好看的,另一间养了一屋子的蚕。 宗立武觉得很是新奇,便多看了一会儿。 一只蚕吃桑叶的声音并不大,但一屋子的蚕一起吃叶子,所发出的声音就不小了,整个屋子里都是“沙沙”之声。 宗立武捏起一只肥硕的白蚕仔细观察,它的身体冰凉冰凉的,在宗立武手中不停的挣扎、蠕动。 这些蚕,初看时会觉得有些不适,可看久了就觉得还挺可爱的。 再到东偏房,这里有一间被作为厨房使用,另一间就很好玩了。 里面养着一屋子的鸡和一大一小两只绵羊。 宗立武一进去,墨兰就急不可耐的将宗立武带到一个木头搭建的小窝前,并一下钻入其中,像是在向宗立武展示自己的狗窝。 狗的表情,宗立武是没什么研究的,不过从人的感观来看,墨兰咧着嘴巴似乎在哈哈直笑,尾巴也在兴奋的甩来甩去,想来它对自己的狗窝很满意。 再看这一地的老母鸡,有些身后还跟着几只已经长出羽毛的小鸡仔。 宗立武本想抓一只玩玩,可这些鸡仔跑的还挺快,他硬是一只都没抓到。 相比可以屋前屋后到处溜达的鸡,这两只羊就难受多了。 它们被绳子系在木桩上,每天只能在一小片区域活动。 宗立武当然见过羊,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在桌上见到的。 这么近距离看活羊,还是头一遭。 宗立武大感兴趣的看了好久,还拿了些桑叶给它们喂食。 那只小一点的羊脾气不太好,只接受投喂,却不接受抚摸。 大羊就好多了,既亲近又给摸,只要给它吃的,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在屋子的角落,宗立武还发现了一个用草编织而成的草窝子。 它像水壶一样颈细体宽,上面还盖了一张厚棉布。 本来宗立武并没有注意到它,直到里面发出了轻微的“叽叽”之声。 就在草窝子中,宗立武竟又发现了一窝小鸡仔,它们与外面的鸡仔不同,连羽毛都没长成,身上只有黄色的绒毛。 宗立武将整只手伸进去,一堆小鸡仔拥了上来,触感很舒服,既柔软又温暖,只是有一两只不自量力的小鸡仔,竟然在啄击着宗立武的手掌。 宗立武注意到,这些鸡仔吃的都是最嫩的菜叶,而外面的鸡仔已经可以吃米了,至于大鸡吃的都是稻谷。 “为什么不把它们也放出来玩啊?” “因为小鸡弱不禁风,容易被冻死,所以只能放在里面养,哼,真是大少,什么都不懂。”连桂摇了摇头,走出了偏房。 家前家后都转了一圈,宗立武百无聊赖,便去看望毛毛的奶奶,而连桂则跑去偷摘隔壁家的无花果去了。 宗立武虽然早就知道马连山和夏小蝉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但没想到两家距离这么近。 马连山的家就在夏小蝉家东面的东面一家,两家中间只隔了一户人家。 此时的老奶奶正坐在屋檐下剥着蚕豆,这些蚕豆事先被横刀切成两半,经过暴晒之后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甚至蚕豆表面已经晒得起粉了,现在老奶奶只需要将干枯的表皮剥去就可以下锅了。 宗立武本想过去帮忙,却被老大娘的一句话问傻了。 “你是小蝉的男人吗?” “不不不,我不是,我是她同门。”宗立武赶忙摆手否认,也不知老大娘的这一句大声的问话,有没有被正在家中忙活的夏小蝉听见。 “哦,你不是,那那个是?”老婆婆指了指正在摇着一棵枣树的连桂问道。 “不不不,那个更不是了。”宗立武连连摇头。 “哦,那还是你啊。”老婆婆笑了起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俩般配,有夫妻相…” 老婆婆低下头,一边忙活,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管站在一边矢口否认的宗立武。 最终,宗立武花了好大功夫,才和老婆婆解释清楚他和夏小蝉的同门关系。 但看老婆婆的表情,她是一点都不信,以为宗立武害羞或是要保密什么的,真是让人无语。 等到宗立武回到夏小蝉家的时候,饭菜也都准备好了。 夏父将陆婆婆也一并叫来吃饭,这可把宗立武担心坏了,生怕饭桌上这耳朵不好使又固执己见的老太太口无遮拦的乱说。 不过还好,陆婆婆自以为意会了一般,冲宗立武和夏小蝉笑了笑并未多说,只含沙射影的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那是她和毛毛的爷爷第一次“见面”,那个年代的结亲可非常简约,男女两方经邻里介绍相互认识一下,若是看对眼了那就算是成了,后面男方家里只需要抓一头大肥猪下聘礼,就能迎娶女方过门了。 可陆婆婆那时还小,对此事羞得不行,男方初次过来,她“呲溜”一下就窜上了树,任家人怎么喊她都不下来,直到男方悻悻离去,走的老远了,她才红着脸从树上跳下… 年逾古稀的老太太说起此事,把大家乐得前仰后合,唯独夏小蝉面无表情。 实际上,从她姑母一家来的时候开始,夏小蝉就一直黑着脸,面对姑母一家人的问话也丝毫不回应,似乎对她们一家很有意见的样子,而夏母的脸色也不自然。 宗立武不清楚其中内情,只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顿饭一直处于诡异的气氛之中,一边是有说有笑,一边是沉默不语。 好在一顿饭很快吃完,夏小蝉姑母一家拍拍屁股,抹抹嘴就走人了,留下了一桌的狼藉。 宗立武便帮着夏母收拾碗筷,原本夏母是拒绝的,农家人哪有让客人动手干活的规矩? 但宗立武这次比较强硬,不由分说的撸起袖子就开干,做菜他是不在行,可洗碗还是难不倒他的。 才收拾了没多久,几人就听见父女俩在外面吵了起来,隐约能听见夏小蝉在责问。 “为什么要叫姑母一家过来…为什么你今天坐在姑母一家那边?”之类的言语。 而且声音越吵越大,等到宗立武几人出去的时候,夏父便不再开口了,只是冲几人憨厚的笑了笑,而夏小蝉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的跑远。 第五十四章 往事 见到夏小蝉哭着跑远,宗立武也管不了其他人的看法了,赶忙追上前去。 当追到的时候,他看见夏小蝉正站在河边哭泣。 “你怎么了?”宗立武轻声问道。 夏小蝉却没有开口,她擦了擦眼泪,努力装作无事的样子,倔强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但是情绪哪是这么容易控制的,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撒落,任她如何擦拭都有眼泪不停的落下。 宗立武没有强逼着追问,只是默默的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为什么有的男人对别人比对自己家人还好?在外人面前永远表现的客气大方,对家里人却丝毫不关心?” 夏小蝉沉默了一会儿,蓦然开口了。 对于这一句问话,宗立武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明知夏小蝉说的是她爹。 如果帮着她爹就会伤了夏小蝉,如果帮着夏小蝉就等于数落她爹的不是。 宗立武曾听人说起,女人生气的时候,她需要的是宽慰而不是道理;她想要得到的是赞同,而不是要你给她出主意;她更需要的是疏缓情绪,而不是解决问题。 宗立武知道让夏小蝉平静下来的正确做法,是站在她的角度,不停地附和她,让她知道自己被人理解。 但宗立武的直性子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赞同的话,反而想要挽回一下父女之间的裂痕。 “这些男人也有自己的苦楚吧,毕竟在外做事很需要与别人处理好关系的,至于家里人,只能希望他们多担待了。”宗立武开口说道。 对于这样的回答,夏小蝉显然并不买账,她一抖肩头甩开了宗立武的手掌,接着默默说起了往事。 “我娘刚嫁过来的时候,经常被姑母一家排挤欺负,而我爹却像个局外人一样逃避,坐在一边不管不问…” “我娘在怀我的时候,家里穷,什么都没有,想向姑母家借一只鸡,他们都不愿意给,最后还是陆婆婆炖了一只鸡送来的…” “我爹,自己家里的事情从来都不做,亲戚邻里一有什么困难他都过去帮忙,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一个老好人,但谁能知道,他对自家人一点都不关心…” “每次,我娘和姑母一家有矛盾,起了争执,他都在中间权衡,真是可笑,他难道把自己当成皇帝吗?权衡两方势力,不让一方做大?自以为在两方之间呼风喝雨,好显示自己的权威?” “他也不想想,他老了以后能依靠的还有谁?不就是我和娘吗,当年他借了姑母家一点钱,在大年初一的时候被姑母一家堵在门口要钱,他真的记不起来吗?” “现在家里好些了,可每次一有事情,他都要去请姑母一家过来吃饭,就好像在显示自己人缘好一样…”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能让我回到过去,我一定要劝我娘一定不要嫁给我爹,哪怕我再也不存在,我也不在乎,我只希望我娘这辈子能过的好一些…” 夏小蝉越说越激动,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最后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一把抱住宗立武大哭起来。 宗立武并没有抱上去,只像一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任由夏小蝉在怀里恸哭,直将他的半边衣衫都浸湿了。 半晌之后,夏小蝉的情绪才好了很多,擦干了眼泪,收拾了一番仪表,才与宗立武一起返回了家中。 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夏母便开口挽留宗立武二人,想让他们留宿一晚,明天再走。 连桂本以为宗立武肯定会拒绝的,然而宗立武却没有半点推辞,留了下来。 这一晚,夏小蝉和她娘一起睡,宗立武、连桂和夏父则在一间。 对于下午的事,夏父略感尴尬,所谓家丑不外扬,如今让宗立武二人见到家里的矛盾,让他颇感不舒服。 晚上熄灯之后,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家常,主要说的是以前家里如何穷、如何苦,似乎想把家里的矛盾全都归结于贫穷上,对于下午发生的事,他也做了解释,将夏母和小蝉姑母一家的隔阂都说了一遍,不过都是避重就轻、一句带过,在他看来,对也好错也好,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情就应该让它过去。 但听了夏小蝉说的往事,宗立武对夏父的话不以为然,但他也并没有直接点破,因为他不想让夏父知道,其实他对夏家的矛盾已经知道很多了,所以他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家的事情。 宗立武将自己家的很多矛盾也都讲给夏父听,主要目的是让他知道,家里出现矛盾其实与贫富关系不大,而是与人品和认知有关。 宗立武还说到了自己的爹,他在处理家里的矛盾时,一直采取的是逃避的态度,最终导致两房几乎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对他爹逃避问题的做法,宗立武从儿子的角度对此是既失望又难受。 在整个过程中,宗立武丝毫没有提及夏家之事,从表面上看,宗立武所说的好像是在宽慰夏父,而实际上,宗立武是拐着弯的让夏父了解小蝉的内心… 见到夏父沉默下来,宗立武又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的往事。 “我娘一直教我做一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因为在这种世道上,道理根本没法说清,更不会一直站在我这边,而家人却可以一直站在我这边,不管什么情形,家人都会是我坚强的后盾…” “我信她的,但一直没做好,回首想来,我一直都不够孝顺,做的最体贴的事无非就是吃饭时,夹两块肉给爹娘…” “与同门、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交流时,我还是挺有耐心的,但面对爹娘,我好像一直都没什么耐心,就好像他们命定的就该宠我,任由我胡闹、对他们发泄不满…” 宗立武自顾自的说了很久,这些话似乎与夏家毫无关系,但宗立武却想借此让夏父知道,其实小蝉已经很孝顺了,她下午的话不过是情绪激动,还有就是家人理应保护自家人的,这才是一家人的真正意义嘛… 第二天,当宗立武二人告辞离去之时,夏父一直在独自修补着木篱笆,他似乎很早就起了,除了篱笆之外,他还将家里的各个屋舍都好好的清理了一番,该修的修,该补的补。 就连夏小蝉倒给他的一碗水都来不及去喝,一直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 第五十五章 古修遗址一 宗立武这次所要执行的任务,是他参与过的最大规模的任务了,一行共有二十八人,分三支小队。 第一支小队共十二人,是先遣小队,专门在前战斗,扫除一切危险。 第二支小队共九人,是研究小队,负责研究发现的古籍器物,并设法破除可能存在的禁制。 第三支小队为后勤小队,共七人,负责搭建营帐及整个队伍的饮食等杂务。 宗立武属于先遣小队,本来以他的修为很难进入到其中的,多亏连桂的一力举荐,这才参与了这次的任务。 而他和连桂也是先遣小队中,唯二的两个炼气六层以下的人。 至于连桂之所以能加入其中,还是因为他曾和这次任务的两位领头人之一,一起执行过任务。 对方认为他修为虽低,但颇为可靠,这才带上的。 除连桂之外,队列中还有一名宗立武的熟人,那便是在研究小队中的普福安。 他对各类符文都很精通,即便是古修士符文也是如此,所以在这里遇见,宗立武并不奇怪,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普福安一起执行任务的。 这次任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去探索一处古修遗址。 听说,这处遗址是两名领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意外发现的,两人曾经探查了一番,结果吃了个小亏,只能回宗纠集人手,这才组织了这么大的一支队伍来… 能够让两名炼气八层的高手铩羽而归,可见此次任务并不轻松的。 宗立武此时正站在高处,拿着一幅地图,确认着位置。 “那是流金河吧,这么说现在已经快接近邬州地界了。” 宗立武低头喃喃自语。 他们一行从宗内出发,便一路向北进发,一连走了十多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附近。 “是啊,渡过此河再往北三四十里,就到邬州东南部的晨云城了。” 身后,一道难听的声音传来,正是百无聊赖的连桂。 “老鬼,你不用捂得这么严实吧,已经过了庆家庄的地界了。” “不止庆家庄啊,我在这边也被通缉着呢。”连桂语气平淡的说道,还东张西望不停,“你那小跟班呢,今天怎么没看见。” 也许是连桂和普福安灵根属性完全不同,准确的说是刚好五行互补,导致这两人一见面便有些两看相厌。 “小普啊,昨天不是猎杀了一只紫云鹿嘛,现在他正忙着制符呢。” “哦,那有意思啊,正好队长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 连桂还从来没见过制符师制符,一时兴致大起。 两人穿过队伍,其他的队员们大都原地休整,互相聊着天,见到宗立武二人也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宗立武他们这几天在队伍里面颇为尴尬,毕竟修为不高,先遣小队的其他队员都没有主动与他们接触的意思。 连桂又不太会与人交流,而宗立武这几天都和普福安混在一起,所以这些天,宗立武二人都是和研究小队的人走的比较近。 两人略一寻觅,就看到盘坐一边,背对他们的普福安。 此时他正收束心神,手上连连结印,接着一道白光打在面前的兽皮上。 兽皮先是被暗淡的白光包裹,接着白光一敛,随后兽皮表面浮现了一道道横横竖竖的白线,将兽皮分成了数十个大小相同的长条状,随着这些白线的光芒一涨,兽皮便被悉数切割而开,这正是鞣革术。 “小普,你在制什么符呢?” “哦,连兄啊,这是炼锋符,前几天宗大哥问我有没有一种具备锋锐术效果的符箓,我查了一下,发现了几种,这炼锋符正是其中比较简单的一种,我想试一试看能否炼制出一两张来。” “只要贴上这符,就能像施展锋锐术一样,加持武器吗?”连桂双眼一亮。 因为他没有金灵根,所以没办法修炼宗立武的金鼎诀,而锋锐术又实在太适合他了,自从见到宗立武施展此术的威能后,他可一直念念不忘的。 “只要炼制成功了,就没有问题的。” “哎,这个制符术好学吗?”连桂大喜问道。 “不难。”普福安淡淡的说道。 宗立武在旁边听了,两眼直翻,心中暗自嘀咕,“不难?呵,不愧是神笔府的天才制符师,也就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这又是什么,也是制符用的吗?” 连桂指着一只古怪的铁箱问道。 “这是螺旋升天仪,是…” 一说到这个铁箱,普福安立马兴奋了起来。 他虽然表面上在和连桂说话,眼睛却直瞟宗立武,正要详细说一下他上次失败的原因和最近改进的成果呢,远处却传来一声洪钟般的喊叫。 “先遣队的都过来,有任务!” 一名身穿重甲,背着巨剑的大汉喊道。 他正是此行的领头人之一,胡遂。 而其身后跟着的那名身穿白色法衣,手持金扇的青年则是另一位领队,袁轻舟。 他们二人也是整个队伍里修为最高的两人,都已达炼气八层境界。 一听队长召集,宗立武和连桂对视一眼,都赶忙走了过去。 “都听好喽,刚刚我和袁道友去探查了一下,那处遗址被一群土匪给占了,我们现在就是要过去解决这群土匪,土匪人数差不多…” …… 一处石洞之中,几个身穿兽皮大衣的汉子正围坐在一起大吃大喝,好不痛快。 此时,一个肥胖的矮子从洞口处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喊。 “哥,不好啦!外面有点子打上门来啦,大当家的已经跟他们干上了。” 人群之中,一个脖子细长,身材精瘦的汉子一听此言,将手里的羊腿猛地往地上一扔。 “妈的,弟兄们!抄家伙!” 这人似乎颇有威权,其他几名汉子听到这一声叫喊,都纷纷拿起武器跟着他跑出洞去。 还没出洞口,就隐约已经听到外面的喊杀之声,这并没有让精瘦汉子有所畏惧,反而让他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嘴唇,抽出了两把匕首,准备大干一场。 第五十六章 古修遗址二 别看这家伙身材瘦削,却有一身的蛮劲。 平日里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与人动起手来,也一身的狠劲,挖招子、踢裤裆,什么损招都使。 更让人畏惧的是他折磨人的狠态,据说他曾经将人活活的剥皮拆骨,以致于他身旁的几名手下都对之很是畏惧。 附近几座山头,谁听了他“老豺”的名号,不给上几分面子? 老豺带着几人来到洞外。 “哈哈,小的们,都给我上啊。” 老豺双眼兴奋的四下扫视,手中无意识的转着两把匕首。 这两把匕首在他手上灵巧的旋转跳动,如同在指尖跳舞一般。 他脸上挂着冷笑,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一方正身处下风、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了。 反而脸上露出癫狂的神色,眼睛四下扫视,挑选着“餐前点心”。 当看到远处一名身穿黑色劲装,正搭弓射箭的青年时,他舔了舔嘴唇。 “就你了,宝贝儿!” 话音未落,原地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身形如鼠如蛇,几下纵跃,一段小跑,他就来到了青年三四丈远的地方。 那青年这才发现老豺的身影,他刚刚射出一箭,再拉弓射箭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慌忙的将手中长弓一扔,做出要拔出腰间长剑的姿态。 “嘿嘿,来不及啦!” 老豺步距虽紧,却跑的飞快,眨眼就到了青年身前。 然而,青年面孔上的慌忙之色一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之色。 老豺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些不妙。 他抬脚重重往前一踏,在离那青年丈许远的地方停住了身形,想要观察一下再说。 可那青年连剑都没拔,就这么赤手空拳的一跃而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他扑了上来。 “你找死…呃啊!” …… 青年拍了拍手掌,将长弓重新捡起,再次搭箭拉弓。 至于老豺,则躺倒在青年脚边,细长的脖子被扭成了夸张、诡异的形状,脑袋耷拉在一边。 不知道是因为青年出手太快,还是死前剧烈的疼痛,导致老豺的眼球暴起,脸上表情扭曲,似乎死前曾极度恐惧。 这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宗立武。 很快,先遣小队便将这处匪穴清扫一空。 “宗道友,你去通知山下的队伍都上来,今日就在此地扎营。” 胡遂冲宗立武喊道,口吻像是发布命令一般。 宗立武也不在意,收起长弓往山下行去。 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宗立武带着研究小队和后勤小队重新回到了半山腰。 此时匪穴已经被搜刮一空,洞口外也被收拾出一大片空地出来。 除了两名领队进入山穴查看,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所以众人都待在洞外休息。 他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时不时往洞口处看上一眼。 只有连桂是独自一人,他从土匪营地中找到了一些山鸡野兔,此刻正坐在一团篝火前烤着肉。 这处地点确实是个扎营的好地方,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往前是山崖,后面就是进入山腹的洞口,只有侧边的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供人上下山。 后勤小队一到此地就忙活起来了,有人搭建营帐,有人劈柴烧火,有人设置警戒。 在此期间,宗立武四下寻觅了一番,可惜半点财物都没有找到,箭矢倒是找回了几支。 叹了一口气,宗立武百无聊赖的四处溜达,看见后勤小队的一名女修正仔细的在侧边山道上布置警铃索,宗立武眉头微皱。 相比来自山下的袭击,他始终觉得来自山洞内部的危险更大。 今天晚上休息还是找个距离洞口远些的地方才好。 宗立武心中暗想。 虽然不知道这遗址内部有什么玄机,但是能让炼气八层的高手都吃了亏,危险定然是不小的。 所以先前在经过一处城镇之时,宗立武买了一把长弓和数十支箭矢,想着这次任务尽量站在远处,以支援为主。 胡遂对宗立武的做法很是不满,不过他对宗立武的战力本来也不抱太大期望,所以最终也没有多说。 只是一路上时常使唤宗立武,俨然已经将其当成了一个传令兵。 十几天来,宗立武以及与他走得近的连桂一直没能融入先遣小队,主要原因也在于此。 人呐,始终是最会察言观色的,无需多言,有时只要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的语气,其他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宗立武坐在崖边,吹着山风,看着红日渐渐落入西山,突然感觉有些寂寥。 天上零散的几颗星星开始显现。 今天会是满月吗?下月就到中秋了啊… 就在宗立武看的出神时,连桂忙活开了,屁颠屁颠的拿着烤野兔去找普福安,居然妄想着用烤兔就去换取人家的符箓,真够厚脸皮的。 他本来还想着换取炼锋符,只是普福安才刚接触这种符箓,开始的成功率自然不高,炼制了三四次都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让连桂得到了一张止血符,这种符箓只要伤口不深,拿它往身上一贴便可止血,可比法术和丹药方便快捷多了。 每一张止血符如果拿去卖的话,至少能卖出十枚灵石的高价。 难怪连桂在那边连连发出嘎嘎怪笑,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如今的普福安在连桂眼里,哪里还是一个人啊,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在普福安制符时,他前前后后忙不迭地小心伺候着,时不时还会询问有关制符的问题,看来他是真对制符感兴趣了。 这也难怪,只要制符成功率高,一名制符师可以说是财源滚滚。 就拿止血符来说,它所需的丹砂、符纸的成本连两枚灵石都不到,可制成成品符箓就可以卖出十枚灵石。 巨大的利润吸引着诸多修士前赴后继的练习着制符之术,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有制符的天赋。 而且即便是普福安也不是每次制符都能成功的,可以说每一种符箓的成功率都是一沓一沓符纸堆出来的。 这些问题丝毫没有阻碍连桂想学制符的决心,此刻他眼也不眨的盯着普福安的左手。 只见他手持符笔,如同撰写书法一般,在符纸上画上符文。 他画的极慢,每画一笔,都有色调深浅不一的灵力溢出纸外,可见画符时每处灵力的调动并非一成不变的。 据说制符大师画符时,灵力控制非常精准,丝毫灵力都不会外泄,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每处灵力的调用情况,所以旁人也无从模仿。 普福安虽然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却也没有太大影响,毕竟低阶符箓对灵力的控制要求也不高。 随着每一笔画出,普福安额头渐渐浮现了点点汗珠,精神也愈加疲怠。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符文中断了,这次的制符也宣告失败。 长叹了一口气,普福安眼前一黑,脑中略微有些晕眩,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根处。 过了一会,晕眩感逐渐消失,他这才睁开眼,眼前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尴尬的冲连桂一笑,“失败了。” “你刚刚是反噬?”连桂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算反噬,只是精神力不够,又咬牙坚持想画完这一笔,精神有些透支罢了,这炼锋符只是低阶符箓,不会出现反噬的情况的,如果是炼制高阶符箓的话,就要特别小心了。” 第五十七章 古修遗址三 “哇,这肉汤,绝了,真是鲜美无比,齿颊留香啊。” “是啊,是啊,胡兄,后勤小队这几个人,你从哪找来的?看来这次任务可舒坦了。” 宗立武坐在一边,喝着肉汤也是连连点头,味道比起那位蔡夫人所做的肉汤略逊一筹,不过也颇为难得了。 虽说修为只要到达筑基中期便可逐渐辟谷,到了筑基后期的圆满境界后,仅凭天地灵气即可维持身体所需,可很多人还是难以摆脱口腹之欲。 而美食之道也早已证明是修真万途中的一种,确确实实是有前人凭此成就大道的。 不多时,众人填饱肚子,便要正式进入古修遗址了。 先遣小队是第一批进入的,后续的研究小队与前者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跟着,至于后勤小队则不进入古修遗址,只在外面留守。 先遣小队一行十二人,检查一番后,便在胡遂的带领之下进入了山穴。 过了好一会,研究小队的队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众人也进入了山穴之中。 “此处古修遗址最外层的防护阵法已经失效了,想来是经过漫长岁月,阵眼处的灵石已然耗尽了吧。” 普福安拔起一支半埋进土中的阵旗说道。 “这是金锁封灵阵,这个阵法主要是用来遮掩洞府的,看这炼制手法果然是古修士的手笔。” 队长也从另一边拔起一支阵旗,观察了一阵推断道。 “金兄不愧是阵法大师,连这古修士的阵法都如此熟悉,小妹佩服。”一名绿衣少女笑吟吟的说道。 “阵法大师的名头我可承受不起,只是对阵法之道略有参研罢了。” 金姓修士苦笑着摆摆手,态度颇为谦逊诚恳。 “金兄又是如何知道这是古修士的手笔呢?” 一名披发青年似乎因为绿衣少女的缘故,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问道。 “这很简单啊,我们当代的阵法师炼制阵法一般都通过阵盘来给整个阵法供能,阵法的控制也是通过阵盘来操作,而古修士则没有阵盘的说法,他们炼制的阵旗都是每支单独供能的,控制也是由一支或者数支主旗来操作的。” “你们看这支阵旗,里面这根就是旗芯,只要将阵旗插在一堆灵石上,便可对阵旗供能。” “古修士的这种炼制手法,不管是安全性还是冗余度都很高,如果有人破阵,即便是让他破快掉外层的几支阵旗,阵法中的人也可以随时在内部设置阵旗取代,可以时时保证阵法的效果。” “而我们当代的炼制手法讲究成套成型,外人如果想破阵就会发现第一支阵旗是非常难以破坏的,可一旦让他破坏了一支阵旗,阵法的威能就会削弱,破坏的阵旗越多,阵法的效果就越差,而且因为每支阵旗的位置都联系到阵盘上,所以一支阵旗被破坏后是无法在其他地方布置阵旗来替代的。” “当然现在还是有很多地方考虑到安全性还是会采用单独供能的这种炼制手法,只是这金锁封灵阵仅仅是一道普通的遮掩阵法,当代修士绝对不会如此奢侈的用这种炼制手法的。” 一说到阵法之道,这位金姓修士便来了精神,如同被人挠到了痒处,大有不吐不快之感,一口气就说了这么一大堆来。 “唔,既然这只是一道遮掩阵法,那想必这洞内还有其他的防御手段才是,大家小心了。”金姓修士沉思一番提醒道。 “这样,柳道友,麻烦你通知洞外的董道友,让他们一起进来,我们把阵法恢复,既然古修士将遮掩阵法和防御手段分开,我想这处遗址定然不小,我可不想我们在前面探索的时候,后面又有其他人摸进来的。” 金姓修士对披发青年说道,看来此人不仅对阵法之道十分熟悉,为人也颇为谨慎。 ……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金姓修士大袖一甩,三道灵光分别打在三支阵旗上,阵法被催动了起来。 虽然从洞内看,除了更加灰暗了几分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可从外面观察就会发现原来还是洞口的那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块巨石,与山体浑然一体,除非一头撞在上面,否则光凭双眼观察的话,是完全无法发现这处洞口的。 “嗯,可以了,董道友,你们就在此处扎营吧,这里也足够宽敞了,没事尽量少出去,这次的任务可能要多待几天,你们也做些准备吧,我们走。” 金姓修士交代了一声便对研究小队的其余几人吩咐道。 不多时,金姓修士便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分岔口处,从洞口进来之后,他们沿着倾斜的通道一路向下,虽然已经深入山腹,不过有先遣小队在墙壁上安置的月光石,洞内还算明亮。 “这是什么?” 柳姓披发男子在一处石壁上发现了一个古怪的记号,痕迹还很新,应该是先遣小队的人留下的。 “唔,我看看。”金姓修士走上前来。 “嗯,看来袁兄和胡兄在此分头行动了,他们各带了五人,袁兄走的是左边这条道,胡兄就走了另一条,我看…” 也不知金姓修士是怎么看出这些信息的,想来他和袁胡二人经常合作,有一套他们自己才能看懂的记号。 可没等他说完,众人便听见从右边通道处传来的打斗之声。 “金兄,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普福安面露担忧之色问道。 “帮什么忙,战斗本就是他们那帮人的事情,我们就在此处休息,正好这里还有一处壁画,很有研究的价值啊。” 金姓修士饶有兴致的走到一处壁画前仔细观察起来,对通道另一头的情形,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其余几人也都没有过去的意思,开始各行其事起来。 有的对壁画也感兴趣,和金姓修士一起观看,有的在洞内各处翻翻找找,有的捻出一团灵光不知道在探查着什么,还有的盘坐在地掏出一本书籍陷入了沉思… 普福安略一犹豫,便独自往右边的通道跑去,想着至少过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形再说。 很快,普福安便来到一扇石门前,石门里不远处的地上落了一把长弓,长弓已经被劈成了两段,这把长弓他认识,正是宗立武随身携带的那一把。 第五十八章 古修遗址四 石门进去再往里就非常昏暗了,想来前面的先遣小队连月光石都没有布置完就受到了袭击。 不过凭借几只月光石的光亮,还是能隐约看得出来这个石室非常宽敞,中间还有一块亩许大小的田地,其中长满了杂草。 这里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更没有任何尸体残骸留下,应该是打到更内层去了。 普福安四下观望,发现在石室的另一头处还有一个通道,阵阵喊杀打斗之声从中传出。 普福安不敢大意,取出一张金甲符贴在身上,手中又捻出一张符箓缩在袖中,往通道处跑去。 不多时他就来到一个分岔口,一处通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另一处发出些许微弱的红光,从这处通道内时时传来拼斗之声并伴随着“吧嗒吧嗒”的奇怪声响,他没有迟疑,往红光所在的通道走去。 越往通道内走,红光越是强烈,温度也越高,普福安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再往前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并有一股热气蒸腾而出。 这里又是一处石室,只有数丈大小,场中几人和十几只人型傀儡分成三个战团拼斗着。 石室中心处的四人被近十只傀儡围攻,他们神色还算平静,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只是个个只防不攻,谁也没有冲杀出去的打算。 左前方某处的一名大汉手持巨剑四下横扫,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围绕他的几只傀儡时不时的被其砍飞出去。 然而它们只是挣扎一会又起身,身体一蹦一跳、一摇一晃,显得很是滑稽,同时踩出“吧嗒吧嗒”之声再次围了上去,大汉的攻击竟对它们伤害不大。 不过大汉并不着急,还一副杀得兴起、乐在其中的样子,难得有几只不怕死的家伙给他练剑招,他正求之不得呢。 右方另一处高台上,一名身穿黑色劲装、体泛金光的男子,在两只傀儡的夹攻之下左支右挡、四处躲避,显得狼狈之极,这正是宗立武了。 虽然他时常抓到机会反击一两次,可那傀儡皮糙肉厚,长剑斩在它身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而已。 场中并没有看见连桂的身影,想来是在另一队那边了。 不及多想,普福安单手一扬,袖中一张符箓飞出,它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树叶一般,无规则的四处飘飞。 这正是普福安炼制了一整晚,唯一成功的一张炼锋符。 “宗兄,接炼锋符!”普福安大喊道。 接着他抬手一指前方,这炼锋符如同一下就找到了方向,在空中一顿便如离弦之箭向宗立武所在位置飞去。 高台上的男子先是一惊接着大喜,他刚刚还在犹豫着是先撤退还是冒险使用锋锐术呢。 有着普福安的炼锋符辅助,宗立武心神一振,他大喝一声,一剑将两只傀儡震开,接着回身横剑一挡。 符箓准确的印在长剑之上,只一瞬间长剑表面如同结霜了一般发出些许白光。 宗立武暗自点头,这炼锋符的威能显然不及锋锐术强大,不过足以破开傀儡的硬壳了。 只见宗立武脚下一扭,便来到两只傀儡侧边,他低腰一记横扫,便将一只傀儡的左腿斩断,再长剑一刺一搅,将另一只傀儡丹田处搅烂。 这里正是傀儡的核心之处,也是它的弱点所在。 地上断了腿的傀儡还想起身,却被宗立武一脚踩住,再一剑下刺给了结了。 宗立武刚想揭下符箓留着下次再用,可就在这时,符箓表面白光一暗,自行从剑身上脱落,化为一张枯黄干瘪的兽皮落在地上,看来是无法再用了。 “这炼锋符还没有完全炼制成功,炼成的话,威能还能再添三分,持续的时间也要久的多。”普福安走过来说道。 看到炼锋符的威力,普福安很是满意,有炼制这半成品的经验,他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再炼制出成品出来的。 宗立武估摸着,这成品炼锋符的威能差不多能达到锋锐术近半的威力,已经完全够用了。 他一直觉得,锋锐术的威力有些超标,而持续时间却太短,也太耗法力了。 其实这都是因为他还没有将锋锐术练到家的缘故,金鼎诀能供人练到筑基期也完全够用,可不是虚有其表的。 深呼吸几口气,宗立武调整好了状态,便前去帮助场中的四名同伴。 普福安这时还想再掏出什么符箓出来的时候,被宗立武暗自一挡。 这傻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外掏,宗立武暗自摇头不已。 只见他双手一掐诀,两道火蛇术喷出,远远的对着几只傀儡灼烧着,可这些傀儡完全不当回事,还在紧盯眼前的敌人,围攻不停。 远处另一边的胡遂见此,不知道是玩够了还是见到宗立武先行解决了对手,他这边再僵持下去怕是要丢了颜面,此时也不再留手。 巨剑之上红光大起,几下横扫便将眼前之敌劈成几段、烧为灰烬。 有着胡遂的加入,很快几人便将这些傀儡扫荡一空。 完事之后,胡遂冲宗立武微微点了点头,他本以为宗立武会知难而退,转身就逃。 没成想宗立武坚持了如此之久,最后还真的解决了两只相当于炼气七层实力的傀儡,虽然这些傀儡因为无人操控的缘故而战力大减,可这一身的铜皮铁骨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经此一事,宗立武在先遣小队里面也算有了一席之地了。 “哈哈,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一处火尘石矿,光这一处矿藏,我们就不虚此行啦!” 胡遂看着周围石壁上星星点点的红色矿石惊喜道。 “可惜外面那处药园长时间无人打理,已经荒废了,不然的话遗留下一两株万年灵药来,可就不得了了啊。”一名先遣队员叹息道。 哼,还好没有灵药留下,否则的话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 宗立武暗中嘀咕道,并打量了一眼胡遂。 说来也挺郁闷,他本以为胡遂会把和他有过交情的连桂留在身边,谁知道居然留下了他。 而且刚刚他被追的上蹿下跳的时候也不见此人过来支援,这让宗立武心中对其更加的不满。 “这应该是药园的聚灵法阵失效了,药园中缺乏灵力,以致药草枯死,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其实这里也是一处药园,培植的都是一些生长在酷热环境中的灵草。”另一名队员插口道。 “可惜也没有任何灵药剩下啊,就是不知道那个漆黑一片的岔道里有没有宝物了…”一名队员开口道。 第五十九章 古修遗址五 众人一听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动,很快几人在胡遂的带领下来到了那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岔口中。 这里的通道都非常宽敞,几人走在其中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胡遂取出一枚月光石在前带路,宗立武和普福安跟在最后面。 这里的通道,开凿的比洞口那边平整多了,周边也都是石料构成,当初这个古修士开凿出这么大的一个洞府想必是花了很长的时间的。 “嗯?是个深坑。”前方传来胡遂的声音。 宗立武也好奇的走上前去,前方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大坑,坑边石壁上一道石阶盘旋着延伸至深不见底的坑底。 胡遂单手一掐诀,接着拇指和中指的指腹一阵搓动,捻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晶珠。 这颗晶珠发出耀眼的白光,被胡遂一抛而下,晶珠缓缓飘落直至坑底。 “这得有三十余丈深了。”胡遂看着坑底的晶珠说道,“我们下去看看。” 胡遂又捻出一枚晶珠,悬在手心,同时法力一催,这晶珠比起刚才那枚还要亮了几分。 几人在胡遂的带领之下,沿着石阶往坑底走去。 石阶并不狭窄,可供两人并肩而行,但他们还是排成一列纵队,每个人还隔着几步的距离,紧贴石壁一边,防止失足坠底。 这样就导致走在最后的宗立武和普福安几乎难以看清前面的道路。 宗立武取出怀中的幻焰灯盏,施法采光,亮度和胡遂的晨光术无法相比,但也足够照亮前面的路径了。 也许是这里太过阴寒沉寂,除了几人偶尔踢落碎石的碰响声音外,没有人交谈,他们一行才往下走了差不多十余丈深,宗立武就感觉走了好久好久。 上方的洞口早就看不见了,坑底处的晨光术也已失效,周围能看清的也只有漫长的石壁、石阶。 如果不是旁边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块门板大小的壁画,每块壁画内容还不一样,宗立武真觉得他们几人是在原地转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盏茶?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宗立武没法判断。 只感觉周围越来越冷,呵气可见,脑子都被冻得生疼。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胡遂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闷,“快到底了。” 这声音并不大,可在坑道中显得很响亮。 宗立武探头一看,果然下方丈许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些东西,不再是漆黑如幕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不好!快退!是人傀!”前方传来胡遂的冷喝之声。 宗立武探头一看,不由有些头皮发麻,下面数十名人型傀儡在黑暗之中各行其事的忙碌着,有的为灵植浇水,有的为其松土,有的在空气中摘取着什么,像是在采收,只是灵药因为聚灵阵失效早就枯死了,可他们还木然的执行着各自的任务。 这里想必是一处非常重要的药园,否则不可能每一株灵药都配备了一名人傀专门为其服务的。 这时,坑底一处通道内“走”出一只人傀,与其余的傀儡均不相同,看它身上土黄色的硬壳就知道这和上面遇到的傀儡一样,是一只战斗傀儡,而下面其他的都是用于种植的傀儡,就是不知道这些种药傀儡的战斗力如何,宗立武有些好奇可一点都不想去试验的。 战斗傀儡一出通道就发现上方的异常,也不知它是如何通知的,又有许多战斗傀儡纷纷就要“走出”通道,前来查看。 而那些种药的傀儡依然是各行其是,忙着自己手头的活计。 此时后方石壁上的壁画也均都一一翻开,走出一只只人傀出来,个个手持长弓,四下巡视着。 这些情形宗立武等人虽然看不见,但声音都传入他们耳中,如果每幅壁画后面都只藏有一只人傀,那上面也至少有上百只人傀了。 “灭掉亮光,不要慌,它们还没有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胡遂一甩手将晨光术熄灭。 宗立武也赶紧收起幻焰灯盏,众人均都各自施展法术敛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宗立武施展出血隐术隐匿气息,普福安则直接取出一张符箓往脑门上一贴,双眼一闭,动也不敢动。 在这种地方一旦被发现,他们绝对没办法活着出去的,只怕一转眼就要尽数被射成刺猬了。 前面的胡遂等人在漆黑之中摸索着,都往后挪了挪位置。 那名最先发现异常的人傀脚下发出“咕噜咕噜”之声,“走”了过来。 说是走也并不准确,因为它的下半身并不是腿,而是轮子,可能是古修士为了防止这些傀儡踩坏灵药而做的改进。 在黑暗之中,众人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它“走”到胡遂等人先前的位置便停住了。 胡遂等人可不敢再动了,这么近的距离,任何动作都有可能暴露位置。 这里虽然非常寒冷,但宗立武后背的冷汗唰唰直流,连吞咽唾沫的动作都不敢做。 最怕的就是头上的汗滴,宗立武轻轻调整头的角度,让每一滴汗水都顺着脖子流下来,而不是直接滴在地上。 当然,也有人的汗水顺着发丝滴落,“滴答”一声轻响,搁在众人耳中,如同巨锤锤在胸口,生怕这一滴汗暴露了几人的位置,还好这傀儡似乎不那么灵敏,并没有对此起疑。 宗立武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直跳,因为情绪过于紧张,导致双眼发花、头脑晕眩,可他还是尽量控制呼吸,使每一个呼吸尽量平稳、安静。 上方的弓手傀儡均都发出“吧嗒吧嗒”走路的声响,使得整个地窟都传来“哗啦哗啦”之声。 先前死寂一般的地窟,此刻就好像突然活过来一样。 下方十数只刀盾战斗傀儡“咕噜咕噜”四处移动,在它们走出通道前,胡遂等人已经熄去了亮光,所以它们并不知道众人所在位置,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巡查。 只有胡遂面前尺许远的傀儡没有移动,它上半身不停旋转,好像在查看四周。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傀儡还在这里“嘎吱嘎吱”的转动,似乎要这么一直转到天荒地老一般。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前前后后可有一个时辰了,其他傀儡均都返回了原来的位置,只有它还在查看着,整个地窟之中就属这不算响亮的“嘎吱”之声最为刺耳… 也许是其他傀儡只是收到“讯息”才出来查看,没有发现异常就回去了,而这只傀儡是识别到了异常情况,所以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怎样它就这么待在这里不走了。 到了此时,不只是宗立武,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双腿酸软了,如果可以走动的话,宗立武就算走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有多累,可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话可就太辛苦了。 队伍里面还有的人更惨,先前后退时他一不小心坐在了地上,此后就再也没敢动弹,一炷香之前他还能感到双脚针扎似的麻痹感,如今的双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 是狠下厉手快速解决掉这只傀儡,还是扔块石头出去将它引开?胡遂心中快速的盘算着。 就在这时,这只傀儡突然停止了转动,接着头也不回的返回了下层的通道中。 几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稍微缓了缓,就一刻不敢停留的顺着石阶返回上层。 下来的时候沉郁无比,上去的时候更是提心吊胆,几个人屁都不敢放一个,恨不得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爬上去了。 尤其是每次经过壁画的时候,个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用了比下来时长的多的时间,几人终于平安的回到了上层。 一改深坑中的阴冷,回到了泛着红光、温暖的通道中,就如同从地狱一下回到了人间一般。 众人倚靠石墙,缓缓滑落,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大战了一场,均都精疲力竭。 …… 一口浓汤下肚,宗立武突然感觉这肉汤哪里比蔡夫人的差了,分明比她的汤好喝上一万倍,这是天下第一美味的肉汤啊。 咕嘟咕嘟,宗立武连喝了好几碗。 可惜这样的肉汤再过几天就喝不到了,因为他们明天就要返程。 这个遗迹太过危险了,袁轻舟那支小队在另一条通道里居然什么都没有碰到,当然也没有任何收获。 只是研究小队那边出了问题——他们丢了。 看痕迹他们并没有去过袁轻舟所在的通道,也没有去过胡遂所在的通道,更没有返回洞口。 八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战斗痕迹都没有,就这么没了。 他们的一些行囊、书册都还好好的放在一边,就是人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这样的地方众人可不敢多待,纷纷走出山穴,在洞外扎营休息,只等明天一早就启程离去。 第六十章 古修遗址六 一夜无事,到了早上,胡遂突然通知所有人计划有变。 他和袁轻舟商讨了一番,决定将任务内容改成找回研究小队,只要将小队找回,就视作探索古修遗址的任务完成。 除了事先讲好的每日雇佣费用以及完成任务的最终奖励之外,每人还能得到一定数量的火尘石。 本打算尽快离开此地的宗立武,听到这话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考虑了。 如果现在扭头返回,只能得到三四枚灵石的雇佣费用。 而找到研究小队除了任务奖励的十枚灵石,胡遂还答应分他十枚火尘石,这要是卖的话也能卖出五枚灵石左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宗立武和连桂、普福安商量一番后,都决定继续任务,为这十五枚灵石的报酬,值得冒些风险、搏上一搏了。 而且研究小队说不定只是在岔道口处中了什么机关,也许很快就能找到呢。 最终,除了两名先遣小队的成员决定返程之外,其他人都留了下来。 这二人均是先前下过深坑的队员,他们对宗立武和普福安的选择略有些诧异,不过这并没有使他们改变想法,依旧选择离去了。 剩下的人,除了后勤小队在山下扎营,其余十一人重新返回了洞穴。 一来到研究小队失踪的那处岔道口,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胡遂带着两名精通土系法术的队员前去深坑那边,施术将那处通道封住。 而剩下的人便在袁轻舟的带领下寻找研究小队。 袁轻舟认为最可疑的便是岔道口的这处壁画了,所以几天下来一直在研究这块壁画。 壁画所画的是一幅星空图,宗立武也看了几次,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 于是他这几天一直在盘膝打坐练功,而连桂就一直跟着普福安学习制符术。 胡遂那边三人施法一直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弄出动静了还会停工半晌,断断续续之下,花了几天的时间才将深坑的通道封住了。 虽然不可能凭此就将傀儡彻底堵死在里面,不过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这样一来,总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 袁轻舟的进度就让人十分沮丧了,不管是那名精通机关术的修士,还是那个将耳朵贴在墙上到处敲敲打打,并擅长某种探测法术的修士都没能找出隐藏的空间。 …… 另一边的火尘石矿洞内。 “你这一笔实在是差劲啊,你看看我是怎么画的。”普福安比对着两张符箓对连桂说道。 “这不都一样嘛,我看都一样啊。”连桂和普福安经过几天的相处,关系明显改善了很多。 “哪里一样了,你看我这画的多匀称,你这就像一棵歪脖子树。”普福安撇撇嘴道 “歪脖子树?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连桂有些不服。 “你看看,第一笔如果画成这样的话也可以,那这边就应该这样画才会牢靠,画符也像是在建房子,必须要支撑得住才不会倒。” “这就…又成房子了,你怎么看出来要倒啦?”连桂一脸疑惑。 这也不能怪连桂,常人眼中的符文,在普福安眼里可能就是一副画,或者是某个立体的形状。 所以普福安画符虽天赋异禀,却没办法教人制符,因为他自己也说不明白那种感觉,那种如何能从符文中看出图像的感觉。 “宗兄,宗兄,你过来,你也试一下,我看看你行不行。”连桂赶紧朝一旁打坐的宗立武喊道。 宗立武缓缓收功,对修炼进度很是满意。 就在几天之前,这处矿洞内的聚灵法阵毫无预兆的突然恢复了,想来这应该是失踪的研究小队的手笔了。 一时间矿洞之中,火木两种属性的灵力充沛了起来。 虽然宗立武没有木灵根,吸纳了木属性灵气也没办法转换为自身的法力,不过此地火属性的灵气同样充沛,对他来说,这真是一处难得的修炼宝地。 这几天里,宗立武没日没夜的打坐苦修,原本为了修习火蛇术而浅修了一番的烈焰诀,此时正好发挥了作用。 在他勤修不缀之下,终于将法力精进到了炼气五层中期的境界。 相比他以前的修炼速度来说,在这里修炼的话,速度足足快了两成之多! 一般来说,灵根属性越斑杂,吸纳某一种灵力的速度就要慢得多。 比如普福安是金火双属性灵根,同样在此处修炼,他的修炼速度能比宗立武快上不止一倍。 就在这么好的修炼环境里,连桂没有苦修也就算了,毕竟他正全心全意的学习制符术,而且他主修的功法也与火、木属性无关。 那普福安也没有专心修炼就太不明智了,毕竟他主修的就是火属性的功法。 对此,宗立武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普福安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他根本就不在乎自身的修为。 此时的普福安正如入宝山,每天都兴奋异常,不是因为此处适合修炼,而是他捡到了不少的傀儡遗骸。 自从他见到了护府傀儡的那一刻起,就被高大威猛的傀儡深深的吸引住了。 每天除了制符之外,花费时间最多的就在傀儡上了,一心想要制造出一只属于自己的傀儡来。 …… 宗立武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连桂那边说道,“不必试了,我早就试过了,小普说我画的像个瞎眼老妇人。” “噗!哈哈,看来不是我一个人不行啊,我知道啦,肯定是练习的不够,我还要多练练。” 连桂一下就找回了自信,开始埋头苦练起来。 普福安见此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接着又埋头研究起了傀儡来。 他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研究傀儡,虽然研究的进度尚可,却还有很多的地方不太明白。 傀儡上除了外壳、连接部件、活动部件、密封部件、传动传导部件、供能部件、感知部件、加持符文等之外,最关键的就是驱动核心了,而所有的傀儡遗骸上的驱动核心都已经毁了。 这也许是傀儡设计者故意为之的,在傀儡被击败时,驱动核心立即自毁,防止外人窥探它的秘密。 第六十一章 古修遗址七 令人不解的是,普福安不管是修炼还是制符都可称得上是天赋异禀,可他偏偏对炼器感兴趣。 炼器就炼器吧,又偏偏喜欢剑走偏锋,经常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上次是那螺旋升天仪,再上次就是差点闹出人命的爆钉球。 如果不是他忙里抽闲的学习制符术,并在此道上有了些造诣的话,早就被神笔府扫地出门了。 宗立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倒不是不赞成普福安研究炼器,事实上,对于普福安抛开符箓和修炼,转而研究他不怎么擅长的炼器之道,宗立武是非常钦佩的。 一般人如果有普福安的修炼天赋和制符天赋,不管他喜不喜欢,都会走上修炼之道、制符之道的,但如果反过来想,这些天赋又何尝不是绑住他们爱好、约束他们自由的枷锁呢? 也许他们真正喜欢的是游山玩水、是纵马江湖、是与一家共享天伦,却被这些天赋约束住了本心。 普福安喜欢炼器,他不管自己有没有炼器天赋,喜欢做就去做,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有人说修仙便是问道修真,可这问道问的是天地大道还是自己的道,修真又修的是寰宇真气还是真我本心呢? 反正,从一开始宗立武与之结交,看中的就是普福安的纯粹、佩服他的豁达。 在这俗世洪流之中,他如同看到了一股清流,不受他人影响,不好高骛远,不执迷过去,只一心一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宗立武自问没办法跳出这个圈,他既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真心想要的是什么,更没有勇气抛开一切追寻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所以他喜欢普福安,支持普福安,也许他已经将那个自己还不清楚的梦想一并寄托给了普福安,他想看看普福安能够走多远,又能否走到彼岸。 就在宗立武想的出神之时,有人找了过来,“大伙儿都过来吧,密道找到啦。” 等到宗立武他们七八人赶到岔道口的时候,看见壁画已经被翻开了,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来。 “嚯,一尺厚的壁画啊,难怪齐兄先前探查不到呢。” “还真在壁画后面啊,我先前也有此猜想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啊?” “这不是齐道友探查过了嘛…” 众人一过来,便七嘴八舌的谈论起来。 “这是怎么找到的?”那名精通某种探测法术的齐姓修士,可能是因为被人提到几句,有些抹不开面子,心有不甘的问道。 “哦,我也是换过来思考的,我等找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没理由金道友那么短的时间就能发现的,除非…” 袁轻舟摇着金扇,不紧不慢的说道。 “除非是和阵法有关?”齐姓修士忽然想到一点,抢口道。 “哈哈,不错,这幅星空图其实就是一幅阵图。”袁轻舟微微点头。 星空图是阵图?难道那个深坑里面一幅幅的壁画都是阵图不成?宗立武心中急转。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等会一起进入其中,只要能够找到研究小队,这次任务就算完成,在下绝不会食言的。”胡遂大声说道。 不多时,众人准备完毕,胡遂手托晨光术,一马当先的走进了通道中,其余人也随之进入,宗立武、连桂和普福安三人走在队伍的最后。 宗立武注意到,这道石门之后有着一副同样的壁画,看来从里面也是可以开启的。 虽然看不懂这壁画的阵图,宗立武还是将其强行记在了心里,接着随小队一起进入了通道。 几人沿着通道走了十余步。 突然,也不知是谁触动了什么机关,众人脚下一空,身形迅速下坠。 宗立武来不及思考,先一把抓起身旁的普福安,用力一掷就给他扔出了通道。 再想另行设法已经来不及了,身体一下就掉了进去。 宗立武只能两手一撑,以一身巨力抵住了两侧的石壁,身形一稳悬在了半空中。 还来不及思考其他的,只觉脚下一沉,他的双腿就被人抓住了。 刚想挣扎便听到下方传来惊叫之声,宗立武低头一看。 那胡遂正手持晨光术站在下方,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 而袁轻舟却一脸淡然之色的站在他身旁,一道金光一闪进入了他的袖中。 其他人则横七竖八的摔得七荤八素。 其实这里并不高,甚至这死抓着他的腿不放的连桂,只要稍稍伸直脚尖就能碰到地了。 宗立武一松手,轻巧的落在地上,此时上方的踏板已经合上了。 胡遂单手一点,晨光术一射而出,打在上方的石板上。 接着他厉喝一声,巨剑一斩,一道红色的剑光一斩而出,狠狠地击在石板之上。 看起来如此猛烈的攻击也只在石板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 “有古怪,这石板要么是特殊材料制作的,要么是有法阵加持,否则胡兄这一击多厚的石板也该击穿了才对。”袁轻舟摇摇金扇,缓缓说道。 胡遂深吸一口气,不信邪的再次蓄力斩出一剑,这次他的目标不是上方石板,而是两侧的石壁,然而石壁同样是坚固无比。 “袁兄,你要不要试试?”胡遂将巨剑收回鞘内,他自认对此没辙了。 “不必了,连胡兄都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在下就更不济了。”袁轻舟苦笑道。 宝器!这是宝器! 见到胡遂那一击,宗立武心中震惊不已。 宝器和法器虽只一字之差,威力却天差地别,其他的不说,就远距离攻击这一点,就是法器望尘莫及的。 一般而言,修士但凡有了一些灵石,就会买丹药、学法术等等,灵石对于修士而言太过稀缺,很少有人能攒下上百灵石去买一件法器的,更何况是一件宝器。 所以正常来说,即便是一名筑基期修士也不见得能弄到一件宝器的。 炼气期的就更不用说了,买这么一件宝物在身边,指不定就被人给盯上了。 胡遂难道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不成? 宗立武心中开始胡乱猜想。 “诸位还有什么法子能从此处出去吗?”胡遂扫视一圈问道。 过了片刻无人应答,胡遂叹了口气道,“如此我们就只能继续前进,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要提醒一声,诸位还是小心点,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乱按。” 而另一边的普福安一被扔出去之后,壁画就自动合上了,而且和周围的石壁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出来可以打开的样子。 接着壁画上所绘的星空图光点一阵乱闪,就又恢复了原样。 他大喊了几声却没有丝毫的应答。 这下普福安可傻了眼了,研究小队失踪的时候把他落下了,这也就算了,现在先遣小队在他眼前没了,又把他落下了。 普福安突然想到了什么,反正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他可不记得这星光图是如何打开的,便赶紧跑去洞外看看后勤小队还在不在,如果他们也丢了,就留下自己一个人,那叫什么事儿啊! 第六十二章 古修遗址八 这个通道没有岔口,几人沿着倾斜的路面,一路向下而行。 最终来到道路的尽头,尽头处又是一副壁画,周围都是厚实的墙体。 “这又是一副阵图?可以解开吗?”胡遂看着眼前的山水图问道。 “我尽力一试吧。”袁轻舟有些底气不足。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袁轻舟也不知试了多少次,壁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众人心中虽有些焦躁不耐,却没人上前打搅袁轻舟,有能力的就各凭本事四处探查,没招儿的就或站或坐的待在一边。 就在袁轻舟又尝试了一次无果后,石壁突然自行打开了。 “哈哈,袁兄,胡兄,我刚刚经过这里的时候,听见里边有声响,就知道是你们跟来了…” 门外说话的正是失踪了几天的金姓修士。 “你这家伙,就知道给我们添麻烦。” 胡遂嘟囔一声,率先走了出去,不过看他的表情,心情明显还不错。 众人亦是大喜,赶紧跑出了通道,不管外面的情形如何,总比困在通道里强啊。 宗立武注意到,在这处石壁的背面,还是同样的一副山水图。 莫非这里的壁画都是这样的设计?虽然每一个地方的壁画都不一样,但每处壁画的正反面却是相同的? 宗立武怀着这样的疑问也走出了通道。 “大家跟紧了,都沿我走过的路径走,不要乱碰任何东西,研究小队过来的时候已经折损了两人了。”金姓修士警告道。 淡淡的话语让众人心中一紧,全都打起了精神,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在金姓修士的带领之下,他们来到了一处硕大的山穴之中。 这处山穴之大,绝不可能是人力开凿出来的,看这山穴内壁也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倒像是天然的地下溶洞,只是被古修士发现并改造了一番,作为洞府使用罢了。 山穴中间有一处凸起的圆形平台,直径足有二十余丈,上面几处月光石的旁边,几名修士正在忙碌个不停。 其中一个修士一见到他们,赶忙兴奋的跑过来,“哈哈,胡兄,你们终于下来了,有没有带干粮,在这里天天吃蘑菇,我真是受不了啦。” “呵呵,我记得钟道友一吃蘑菇就难受的,也真难为你了,这边带了充足的干粮,足够你吃了,宗道友…” 胡遂哈哈大笑,接着冲宗立武点头示意了一下… “金兄,你在这边这么久,可曾找到出口没有?” 袁轻舟环顾了一下四周,先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唔,说来惭愧,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也未曾找到出口啊,你看这石壁四周密密麻麻的通道,我们曾去探查过一处,看到了不少的傀儡,还差点被它们发现了,哪敢再去随意探查。只是这十六处有壁画挡着的处所,我估计里面便是古修士真正的洞府所在。” “你是说…”袁轻舟心中一惊,脸上大喜。 “不错,这十六处应该都是修士的洞府,我研究过了,这里绝不可能是某一位古修独自占有的,应该是某个古修组织,或者是同属一人门下的一脉修士所共有的。”金姓修士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这是十六名修士的洞府了?那他们会不会搬走了,洞府里面什么都没有?”胡遂先是大喜,接着又担忧起来。 “我想不会,既然有这么多护府傀儡守卫着,应该是他们在外出了某种变故,都没能回来,所以这里的洞府应该都是完整的才对。”金姓修士推测道。 “好!好!哈哈,这次可赚大了啊!” 胡遂沉吟了片刻,想通了一些关节,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胡遂你小点声,想把人傀都招来不成?” 听到胡遂洪钟一般的大笑,袁轻舟低声厉喝道。 “这倒不必担心,虽然不知为何,但是那些傀儡不会在这块区域活动的。” 金姓修士不愧是来了好几天了,对这里的情况已经非常了解。 “哦,那金兄,这些壁画可以打开吗?”袁轻舟转而问起了壁画的情况。 “唔,我研究过了,这些壁画并非阵图,恐怕除了那些古修自己知道怎么打开之外,只有外力破除了,不过…” “不过什么!”胡遂听到前半句心中大急,赶忙问道。 “不过这些壁画都是由大阵操控的,可以利用这里的大阵,将禁制全部放开,只是这样的话后果难料,说不定会同时将所有的傀儡也一并放出来的。” “大阵的阵眼在哪里?”胡遂接着问道。 “胡兄,你脚下踩的就是。”金姓修士一脸古怪的说道。 这处阵眼十分庞大,以至于身在其中,都未曾发现,再加上周围光线昏暗以及地上这么多年的尘土覆盖,实在是让人难以察觉。 胡遂一催法力,将晨光术施展到了极致,整个石窟都被照亮了,众人低头一看,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有些发麻,他们脚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刻痕,如此大的阵眼他们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金兄,你有把握控制这座大阵吗?” 胡遂倒退了几步,口中有些干涩。 “只能说试一试了,只不过有个难题,我们没有这么多的灵石啊。” “灵石好办,傀儡身上多的是,不过我觉得还是弄清楚出路,再谈其他的吧。”袁轻舟冷冷说道。 “嗨,袁兄啊,你到底听没听啊,金兄都说了,利用大阵把禁制全部打开,你还怕没有出路吗?”胡遂两眼一翻,接着对众人吩咐道,“我分配一下任务,研究小队的人负责恢复大阵,其他的人都去击杀傀儡获取灵石,还有啊,你们身上如果带着灵石都可以拿出来,出去以后,我双倍补偿!” “袁兄,这好像不在事先谈好的范畴内吧,先前说好的,我等只是负责找到研究小队而已,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如今又让击杀傀儡,这怎么算呐。”那名精通机关术的修士出言问道。 “怎么,参道友有什么意见吗,现在大家可都被困在这里了,击杀傀儡也只是帮助自己脱困而已,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胡遂语气虽然平淡,可众人都能听出他心中的不满。 “要不这样吧,击杀傀儡的事都随各位自己,不过如果参与击杀傀儡的话,它们身上的灵石愿意拿出来的,事后我们同样双倍补偿,诸位觉得如何啊?”袁轻舟过来打圆场道。 参姓修士和周围的几人对视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好,就依袁兄所言!” “痛快!那么我等就照此行事,研究小队如果能恢复大阵的话,事后每人也能再得到十枚灵石。”袁轻舟不紧不慢的说道。 第六十三章 古修遗址九 将弯刀往地上一扔,宗立武盘膝而坐,开始回复法力。 因为锋锐术太过消耗法力,所以他每击杀一只人傀,都要休息一阵,补充法力,使自己时刻保持法力充沛。 自从前几天大家商议完毕后,先遣小队就开始探索各个通道,每个人各凭手段击杀傀儡。 一开始众人都是跟着胡遂、袁轻舟二人一起行动的,可每次一见到傀儡都会被他们俩先行解决了,这样一来众人就不愿再跟着他们一起了,纷纷各自组队,探索其他通道。 宗立武和连桂就两人一组,探索眼前的这个通道。 这里的通道不像他们来的那处一般精心开凿过,周围的石壁并不规则,而且通道时宽时窄、婉转冗长,时不时还会通到某个宽敞的石室,也经常会出现岔道、死路。 这些天与其他的小队相比,他们的进度是最慢的,却也是唯一没有伤亡的一组了。 毕竟其他人可没有取光的手段,月光石的照明范围太小,所以他们大多使用类似火蛇术的法术来照明。 法术的声音本来就不小,经通道这么一传,经常出现一大批傀儡追着他们砍的情况。 宗立武这边就好多了,他们只要小心翼翼的前进,遇到落单的傀儡就击杀,如果对方数量多的话,他们就一边后退,一边扔石子引出来一只,再将其解决。 当然他们也有突然被数只傀儡发现的情况,那就只能转头就跑,跑到某个石室就收起幻焰灯盏、敛气收息,蹲在角落等上个把时辰,等它们都离开了再继续前进。 这些傀儡都有自己固定的行进路线,掌握他们的行动规律就很好解决。 并且他们在探索的时候也时刻注意,尽量沿着傀儡走过的路径走,防止误中机关。 这几天其他小队也许是因为人多吧,所以更容易中机关,已经因为机关再加上傀儡的袭击导致一死两重伤的下场,就连胡遂都一时不慎,受了些轻伤,宗立武二人自然更不敢马虎了。 调息了一会,宗立武站起身,捡起弯刀继续前进。 这把弯刀正是连桂的那把,这个老鬼,别看修为比宗立武高上一些,可对这些傀儡的杀伤力完全不如宗立武,拿的又是一把未曾刻符的凡器,所以宗立武便和他互换了武器。 反正宗立武一施展锋锐术,这些傀儡横竖都会被他一刀砍死,也不在乎那点符文的效果了。 “早跟你说了,让你花点灵石给弯刀刻符,哪怕你每次使用时不激发符文的效果,预备着也好啊,现在尴尬了吧。”宗立武嘀咕道。 “这些傀儡真是我的克星啊,全身都是硬壳又不怕毒药,等我学会了炼锋符就要它们好看!” “吧嗒吧嗒。”通道内部突然传来傀儡跑动的声响。 “嗯?没有道理啊。” 宗立武有些疑惑,手上却已经开始掐诀了。 只见一只松鼠一样的小型傀儡一蹦一蹦的跳过来,当着宗立武二人的面,给地上的人傀更换灵石。 它先掏了掏人傀的腹部,想要将其腹部的灵石掏出来吞掉。 可惜那块灵石已经被连桂拿走了,只是松鼠傀儡并不知道,依然熟练的掏出一把空气,放入口中嚼了嚼,再一下吞入腹中。 接着它嘴里又一阵嚼动,吐出一枚崭新的灵石,帮人傀装好,又一蹦一跳的跑远。 这一系列旁若无人的举动把宗立武和连桂都看愣了,但它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了。 连桂三两步就追上去,一把捏住它的小脑袋,将它提了起来。 它被提起之后,四只短腿还一蹦一蹦的,保持着前进的步伐。 至于地上的人傀有了灵石之后,又开始行动了,只是它已经没了上半身,只剩两条腿还在乱蹬。 宗立武一把抠出灵石,走到连桂那边。 “这什么情况?”连桂满脑子疑惑。 “我早该想到了,这些傀儡经过这么多年还能行动,一定有一只傀儡给它们定期更换灵石的,只是这只松鼠你说它笨吧,它还能准确找到人傀的位置,说它聪明吧,人傀都烂了,它还给它换灵石。”宗立武摸着下巴说道。 “你说这小东西的灵石是从哪里来的?”连桂摸着小松鼠的肚子问道,他很想将小松鼠的肚子剖开,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灵石。 “我想这里应该有个储藏灵石的仓库,它从那里收集灵石再跑去给各个傀儡换上。” “哎,可以让它给我们带路,去找灵石仓库啊,或者利用它从灵石仓库里面取灵石。”连桂眼睛一亮,嘿嘿笑道。 “嗯,就怕它给我们带到人傀窝里去。”宗立武低头沉思起来。 ……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一只小松鼠腰上缠着一条布带,一蹦一跳的往前跑,后面跟着宗立武和连桂二人。 小松鼠时常跑到有人傀的地方,这些人傀对小松鼠并没有任何的防备。 只要小松鼠一掏出人傀的灵石,他们俩就利用布带将小松鼠拽回来,然后跑去将没有灵石驱动的人傀砸个稀巴烂,等无知的小松鼠给人傀装上灵石之后,再从人傀破碎的腹部取回灵石,继续上路。 两人已经发现了小松鼠的工作方式,只要它肚子里还有灵石,就会去给人傀更换,而它取出的旧灵石最终会回收到大尾巴里。 所以宗立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空松鼠尾巴里面的灵石,再放几块到它的肚子里。 如此十几天后,宗立武和连桂已经弄到了一大批的灵石,足有四十余枚,估计除了胡遂、袁轻舟能比他们的多,其他队伍远远不及这个数目的。 就是不知道石窟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小松鼠存在,或许有些小松鼠被其他队伍发现了,还没等它跑去更换灵石,就被人打坏了。 不管怎么样,小松鼠的秘密目前只有宗立武和连桂知道。 他们不仅隐瞒了小松鼠的存在,就连得到的灵石也只拿出一点点,还都是连桂挑剩下的货。 两人一到休息的时候,就得返回大阵处和众人一起休息。 于是就将小松鼠脑瓜上的灵石取出,防止它乱跑,再将得到的灵石和小松鼠藏匿起来。 休息完了就重新把灵石给它安装上,继续利用小松鼠给他们取回灵石。 每次大家一起休息的时候,其他的人都是在抱怨机关和人傀的厉害,有些倒霉的就只能躺在地上哀嚎。 而宗立武和连桂则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他们取回的灵石多,嫉妒的心理都差点写在脸上了。 有的人听了还反过来安慰宗立武和连桂,说他们至少没有受伤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还有的人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直言他们的灵石都是拿命拼回来的,宗立武和连桂与其羡慕他们带回的灵石多,还不如自己多努力一点、多拼一拼呢。 第六十四章 古修遗址十 这些天来,一行人置身在暗无天日的山腹之中。 上面带下来的食物早就已经吃光了,如今只能烤些蘑菇来吃,好在这石窟里蘑菇遍地都是,至少不用担心被饿死。 不知道是蘑菇吃多了,还是长时间没见到阳光,宗立武最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佳,睡醒了还总是昏昏沉沉的。 其他人的状态也都差不多,互相之间连说话也少了,人人脸上都透着焦虑。 “宗兄,我们进来这里多久了。”连桂双目失神的烤着一串蘑菇问道。 “一个多月吧,也许…将近两个月了。” 宗立武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托下巴,低声回道。 他声音很小,也不知道连桂听到没有。 安静了许久之后… “所有人都过来,我找到出口了。”一道人声从远处悠悠传来。 宗立武和连桂并没有起身也没有作任何反应,各自都觉得是最近脑子糊涂,听错了。 但身旁的其他人却如垂死病中惊坐起,激动地叫喊起来。 “是真的?” 宗立武和连桂对视一眼,满脸的惊喜之色。 众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前往出口。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 “这就是阁下所说的出口吗?” 说话之人难忍暴怒的情绪,他揪起另一人的领口一字一顿的厉声喝道,一点都不在乎是否会引来人傀。 就在众人脚边,一道涓涓的水流缓缓流入到几块石缝之中。 石缝表面遍布着开凿的痕迹,而弄出这些痕迹的想必就是趴在一边的骷髅了。 这具骷髅的骨架几乎一碰就断,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死后还保持着一只胳膊伸向水流尽头的姿势。 “看这具骷髅的样子应该也就死了几十年,肯定不是那批古修中人,我想他应该也是误入其中,最终死在了这里吧。” 其中一人低声推测道,语气略带些伤感。 “额,你先放开我,你想啊,水既然能流出去,我们只要顺着水流挖,一定能挖出去的。”那名被揪住领口的修士辩解道。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先把他放开吧,这样,我们这些人轮流过来挖,也许真能出去呢。”又有一人提议道。 “哼,你知道需要挖多远?挖这里我还不如去挖穿那块石板呢!” “唉,都散了,散了,白高兴一场。” “都别走啊,说什么也要试一试啊…” 最终,也只有三人决定尝试一下,挖出一条通道来。 其他人又沿原路返回了,看样子多数人都觉得还是利用大阵打开出路的方法更靠谱一些。 与此同时,山外的后勤小队等了许久都不见先遣小队回返,也不管普福安如何挽留,都一个不剩的离开此地,回宗去了。 从此,山外就只剩下了普福安一人,苦哈哈的守在外面,独自觅食,独自休息,独自苦等。 …… 数日之后,一道人影趁众人熟睡之际,鬼鬼祟祟的打开了一处壁画,正是一行人进来的那一处山水画。 人影进入通道之后,石壁又自行合上了,接着他掏出怀里的月光石,轻车熟路的走到石道的尽头,然后趴在石壁上,一寸一寸的仔细检查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一块石板上敲了两下,又在另一块石板上敲了三下,再重重一拍。 只听“哗啦”一声,上方的石板被打开了。 “哈哈,成功了!” 这人影无法掩饰激动之情,哈哈大笑,却没有注意到石板打开之时,支在其一角的一小节树枝也被石板夹断,落在地上。 “恭喜恭喜,参道友,你不愧是精通机关术的高手啊。”后方蓦然传来一道人声。 “什么人!”参姓修士后背寒毛乍起,一把抽出腰间短刃厉声喝道。 “呵呵,怎么,不记得齐某了?”身后之人从怀中取出一枚月光石来。 经月光石的亮光照出了此人的面容,正是那名精通某种探测秘法的齐姓修士。 “在下曾和阁下一起找过密道入口,你的机关术别人不了解,在下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我就知道参兄一定能打开此处石板的。”齐姓修士笑嘻嘻的说道。 “所以…你一直在跟踪我?”参姓修士难掩怒气的问道。 “不错,从十几天前,阁下每次进入此地,在下就一直跟着,如果参兄这一次还不能成功,在下依旧会作壁上观,不会现身的。” “那我每次原路返回的时候怎么没有碰到你?你可不要说你会什么隐匿身形的秘术,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岔道的。” “嗨,这个简单,在下刚好会一种壁虎爬墙的秘术,这个通道不算矮了,我每次使用秘术趴伏在通道顶上,跟在阁下身后,这月光石又这么暗,发现不了再正常不过了。”齐姓修士大大方方的解释道。 “你想要什么?”参姓修士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沉吟了片刻开口道。 “合作!你也知道此地的宝藏已经远超预期,到时真放开了所有禁制,胡道友他们会如何做是殊难预料的,我等不得不另谋后路啊。”齐姓修士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 “带你们出去,那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到时禁制一开,我们共同进退,瓜分这里财宝,如何?”齐姓修士提议道。 “就凭我们俩?”参姓修士嗤笑一声。 “当然不止我们两个,在下已经和几名同道谈妥,到时我们几人联手,即便是面对胡遂他们三人也全然不惧的。” “那宝物怎么分?”参姓修士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些意动… 数个时辰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从通道中走出,并且二人不再搭话,好像从未有过接触的样子。 他们回到阵眼处之后,再次睡下,却不知远处的暗中还有一只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嗯,这枚灵石还挺新的,可以留着。” 连桂从一只已经破破烂烂的傀儡腹部,掏出了一枚灵石。 其他人在洞中探索,哪个不是小心谨慎、打生打死,只有宗立武二人轻轻松松、闲庭信步,和出游一般。 “我看那处大阵也快完成了,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啊。”宗立武悠悠说道。 “嗯,到时十六个洞府一起打开,谁还管胡遂他们?我们一起冲进一处洞府,能抢多少抢多少,嘿嘿。”连桂嘿嘿笑道… 与此同时,石窟另一处通道中,又有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其中有两人竟是研究小队的成员。 “只要能得到几件宝物,完成任务的奖励又能算得了什么?”其中一人说道。 “就是,真以为我们在乎那几枚灵石?” “大阵激发之日就是我们动手之时,抢完之后就从这处壁画逃走,嘿嘿,那姓金的还以为队伍里就他和袁轻舟懂阵法呢。” “他们哪能想到,我们在这处通道中又找到了一幅壁画,并且破解了阵图,早就可以出去了,哈哈…” 不知从何时开始,修士们陆续不再焦虑,还似乎各怀鬼胎,个个神神秘秘的。 …… 数日之后,许久没人打开的山水画再次被人开启,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紧不慢的顺着通道往里走。 “哒哒哒…”整个通道中都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到了通道的尽头,他并没有抬头观望上面的石板,只是低头寻找着什么。 片刻以后,他就在地上找到了一节断了的树枝,将它放在面前仔细的观察,透过身旁幽幽的光亮,显出了一张俊秀的面孔来。 “难怪这几天都不进来了,原来已经破解了此处的机关啊。”人影轻笑一声喃喃自语,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宗立武。 第六十五章 古修遗址十一 随着大阵逐渐被复原,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在队伍之中。 除了灵石供应的速度比以前低了一些,出现死伤的情况少了一些,各小队在通道中待的时间反而比之前更久了,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表面上看众人和以前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你要上去和他们交谈的话,他周围的其他人就全都齐刷刷的看过来,支起耳朵听你们在说什么。 有时你哪怕是凑近一些,原本低声交谈的几人也会立马停下话头,纷纷用戒备的目光盯过来。 虽然以前宗立武和他们也不合拍,但也不像现在这样,个个看过来的目光就像看待陌生人一般。 而且他们一直是固定的几个人形成一个小圈子,对圈子外的其他人都有一种排斥的奇怪感觉。 对此,胡遂和袁轻舟不知是没有察觉到,还是根本不在乎,一如既往的收集灵石。 金姓修士也并无异常,只是每天重复的给大阵各处填充灵石。 也许是宗立武和连桂两人的修为太低,其他人都当他们不存在似的,既没有将他们拉入圈子的想法,也没有多关注他们二人。 宗立武和连桂对此并没有什么懊恼和气愤,因为这几天他们也忙个不停,一直在设法寻找那处灵石仓库。 这些天来,宗立武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通道错综复杂,有些还与其他通道相连,如同一个网道一般遍布地底。 而他们所有人探索的区域恐怕还不到整个石窟的三成。 毕竟到现在除了发现阵眼和药园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重要场所,例如炼器室、炼丹房等等。 宗立武曾经估计了一下,十六幅壁画每个间隔都不远,也就是说壁画后面的石室其实并不大,应该只是居所才对。 所以很可能还另外配备了炼器室、炼丹房,甚至还有收藏典籍的密地,最起码制造这些傀儡的处所他们就还没有找到。 宗立武坐在地上一边思考着,一边将一根手指搭在炙阳剑的剑首处,手指上一股红光缓缓输入炙阳剑中。 连桂毕竟没有火属性法力在身,长期用其他属性的法力催动炙阳剑会损耗剑中的材料,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宗立武对其进行滋养。 炙阳剑毕竟不是法宝,没有妖丹在其中可以自行温养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宗立武将炙阳剑抛给连桂。 “老鬼,我们要加快进度了,后面给剑滋养的话就自己用火灵石吧,这两天尤为关键,如果两天内找不到的话就不找了,大阵复原在即,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受伤!” “啧,行吧,可惜那松鼠没用了,每遇到一只傀儡都要恶斗一番,这开销不小哇。” 从几天前开始,那只小松鼠就出现了不再给傀儡更换灵石的情况,越往里走这种情况越多。 到了两天前,就再也没有给一只傀儡更换过灵石了。 它走到那些傀儡面前也只会视而不见的继续往里跑,或许里面的傀儡它都已经更换过灵石了,毕竟当时它就是从通道深处跑出来的。 至于其他的通道,宗立武和连桂也带着小松鼠去试了一下,虽然那些傀儡并未攻击小松鼠,但是小松鼠也没有给它们更换灵石,只会一个劲的往洞外跑,想要返回原先的通道,或许其他通道内的傀儡并不归它管吧。 尽管如此,宗立武还是将小松鼠带在身边,至少在一些岔道口可以用它来引路。 在通道中走了一段,并没有发现任何傀儡存在,紧接着两人到了一处石穴,里面还算宽敞却空无一物。 小松鼠在前面蹦蹦跳跳,明明眼前有一条直直的路线通往石穴尽头的另一处通道,可它还是七弯八绕呈“之”字型路线前进。 对这种情况,宗立武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们没有废话均沿着松鼠走过的路径行进。 “你看!”连桂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某处地面。 只见那里的地面有一只骨手露在外面,看形状还是人的骨骼,它身体的大部分已经埋在地下,只露出一只手掌出来。 “应该是上一批访客留下的吧,跟紧了。”宗立武淡淡说道。 二人走出通道之后,便到了一处平台,这还是一处悬在半空的望台,周围四处空荡荡的,即便是将幻焰灯盏激发到极致也没办法看到前方的任何石壁。 他们顺着侧边的石阶来到下方数丈远的地面,除了后方的石壁,前方一片漆黑。 ……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的情况不明,万一惊动了人傀,恐怕就别想活着上去了。” 宗立武二人往前走了十余丈还没有任何发现,此时除了他们二人这里有光亮外,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物什更没有走到边墙,除了地面,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意识到再走下去的话会愈发危险,宗立武果断的停止往前,皱着眉头说道。 “这里的确是太空旷了,周围什么都看不见,确实冒险呐。”连桂点头同意。 “离开此地之后,我们回宗准备一下,以后再找机会偷偷进来吧。”宗立武叹息一声便再不犹豫的往回走。 ……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连桂将小松鼠和灵石再次藏好,与宗立武一起返回大阵处休息。 而此时的阵眼处,胡遂、袁轻舟和那名金姓修士正站在阵眼中间,三人不停掐动法诀,各色光华往四周地面快速打去。 在他们脚边,三具尸体躺在地上,看相貌居然都是研究小队的成员。 阵眼处,除胡遂三人之外再无他人,也不知其他人都各自跑去了哪里。 转眼之间,大阵四周的光华越来越满。 金姓修士打完最后一道法诀,接着单足一跺地。 只听“轰隆”一声,整个石窟都轻轻晃了一下,大阵被激发了起来… “怎么回事,大阵不是还要两天才能激发吗?”连桂疑惑的问道。 “不好!胡遂他们一定是暗中攒了一笔灵石,提前动手了,带上所有东西,我们去阵眼那边!” 宗立武一下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大喊道。 很快,宗立武二人便赶到了阵眼处,只见周围的十六幅壁画已经全部被打开,胡遂三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阵眼另一头的两处通道,又各有一股人同时出现。 大家对视一眼,便不管其他人,均往最近的壁画跑去。 宗立武和连桂也不慢,选了一处没人去过的壁画冲了进去。 从始至终,众人对阵眼中心处的三具尸体都没看上一眼。 第六十六章 古修遗址十二 一进入石室,宗立武就看见房间左侧的书案上放着的一本典籍,正要过去,右侧却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 这一声把宗立武吓了一大跳,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有古修还活着。 紧接着他就看清了来人,正是那精通阵法的金姓修士。 宗立武懒得理他,几大步冲过去将典籍塞入怀中,其他东西他就不拿了,准备去往另一处石室。 可那金姓修士并不打算放他离去,只见他左手大袖一甩,袖中飞出了三支令旗,分别插在宗立武周围的地上。 接着他右手一点,三支令旗纷纷喷出电弧,互相之间联结一气,形成一面由电光织成的网,将宗立武罩在其中无法移动。 金姓修士双手翻花、结印不停,再两手一上一下这么一拉,双手之间的电弧如同拉丝一样被拉开。 接着两手一合,电弧汇成一股向宗立武激射而去。 宗立武将双手挡在身前,银鳞腕甲的护盾瞬间激发,挡下了大部分的电流。 只是电弧四下弹射,将他身上各处打的鲜血淋漓。 “咦?”金姓修士有些意外,却并没有耽搁,双手再次结印。 而连桂终于赶到了,他单手一抬往金姓修士的方向遥遥打了一掌,只见他袖中一道黑气喷出,正是以鬼爪兰为主原料制成的迷烟。 金姓修士赶紧掩住口鼻,可还是吸入了一点,顿时感到有些恶心晕眩,身体晃了一晃。 “不好!”金姓修士暗叫一声,心念一动,手掌中一道电弧“啪”的一声弹到身上。 “嘶!”金姓修士吃痛之下,顿时清醒过来。 可连桂已到身前,举起弯刀便斩。 金姓修士赶忙拉开距离,往侧边一跳。 他身形还未落地,就被一把飞过来的长剑穿透身体,栽落而下。 连桂跨前两步,一刀将其头颅斩下。 宗立武周围的三支阵旗灵力逐渐耗尽,几个呼吸之后电弧就消失不见了。 将三支阵旗一收,宗立武再去金姓修士身上一阵翻找,除了一袋灵石和一道符箓之外,还找到了一本名曰雷空图的典籍。 宗立武点了点头,将之妥善收好。 连桂此时也将石室内不少小巧的器物,一股脑的塞入了怀中。 正当宗立武二人还想再翻找一下的时候,周围传来了“哗啦啦”的声响,而且越来越近。 “不好,是人傀!” 宗立武一惊,和连桂对视一眼,二人再也不管石室的宝物了,赶紧往外跑。 其余石室的人也都一脸的大惊之色,纷纷来到阵眼处,各自成群、作鸟兽散。 宗立武找准了那名参姓修士,带着连桂紧随其后。 而另一波人则转头往某处通道跑去。 转眼之间,场中只剩下了胡遂和袁轻舟,他们到处呼唤、寻找那名死透了的金姓修士。 很快参姓修士一行五人便来到壁画前。 见到宗立武和连桂跟来,参姓修士一脸意外,而他身旁的另一人更是拔出钢刀就要动手。 “我二人虽不是诸位的对手,可拖住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的,诸位真的想好了要在此动手吗!”宗立武大喝道。 齐姓修士和参姓修士对视一眼,接着对那名手拿钢刀的修士说道,“王道友,别多事,先出去再说。” 此时,石窟中又剧烈的颤了一颤。 参姓修士不再多想,赶忙手指连点,打开了山水画。 壁画一打开,几人便鱼贯而入。 很快他们就来到石板之下,就在参姓修士开启机关之时,那名齐姓修士一转头,不善的盯向宗立武二人。 宗立武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嘿嘿,诸位真想动手的话,在下手里还有十几张符箓,愿意奉陪。” 宗立武顺口胡诌,并随手夹起一张刚刚才得到,还没弄清楚具体功能的符箓摇了摇。 齐姓修士这才想起,宗立武和连桂之前确实和一个精通制符的小子混在一起,身上有十几张符箓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难怪这些天和傀儡的拼斗中,只有他们俩没受伤呢… “道友想到哪里去了,我等如今同遇此难,更应该同舟同济、互相扶持才对啊。”齐姓修士思考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了!” 参姓修士话音未落,上方石板“哗啦”一声打开。 几人没有迟疑,更没有客套一句,跟着参姓修士来到上层通道。 随着参姓修士双手在星空图上一阵连拍,壁画应声而开。 众人不再多说,赶紧冲了出去。 宗立武和连桂紧跟其后,生怕他们在外面将门堵上。 几人刚到外面的石道,普福安就跑了过来,一脸欣喜之色,“我就知道是你们出来啦,我等了…” “好了,先别说了,我们赶紧出去。”宗立武打断道。 有了普福安的加入,宗立武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先前那名手持钢刀的王姓修士,方才在里面的时候还对齐姓修士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此时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独自往洞外跑去。 他还没跑出两步,整个山洞突然“轰隆”一声炸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接着地面猛的一震,众人被晃得一个踉跄,通道上方的沙石也“唰唰”直落,一副就要坍塌的样子。 “金如言那混蛋到底做了什么!”齐姓修士怒喊一声。 此时,岔道口的一处通道中又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之声。 “不好,是那群傀儡要出来了!” 那处通道虽然被胡遂等人封住了,不过宗立武曾经去勘察了一番,那些石墙、石柱只能起到预警作用,并给众人撤离拖延一点时间而已,根本不可能挡多久的。 众人脸色大变,刚出来时的欣喜淡定此时一点都不剩,慌忙往外跑。 说起跑路,连桂自认很快了,但宗立武却跑的比他还快,这一点连桂心里早就有数,他短距离腾挪比宗立武灵活,但是长距离奔跑还是宗立武更胜一筹。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跑在队伍最前面的既不是宗立武,也不是最先跑的王姓修士,而是贴了一张不知名符箓在身的普福安! 只见他一溜小跑就超过众人,一马当先的跑到了队伍的最前头,两条短腿捯的跟车轮似的。 很快,几人便沿着石道跑出了洞口,此时震动也愈来愈频繁、愈来愈剧烈。 随着又一声炸响,山体一阵地动山摇,几人站都站不稳。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等众人爬起身,却惊讶的发现山体裂了一道大口子,就连下山的山道都塌了,而且震动还在持续。 就在众人惊慌之余,洞口处传来“哗啦啦”之声,那些人傀跟上来了! 齐姓修士二话不说的就沿着山崖往下攀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啊。 而其他人还在犹豫,毕竟山道已塌无路可走,山又这么高,爬下去不知道需要多久,后面的傀儡可就近在眼前了,到时傀儡弓手一放箭,身处崖壁上的众人躲都没法躲。 “宗兄,我们也快跑吧,走晚了等那群傀儡弓手出来了,就得被当成兔子射啦。”连桂焦急的喊道。 “现在走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倒不如想办法把洞口堵上!”宗立武喊道。 “你们别慌,有我的螺旋升天仪在,我们可以直接飞走啊。” 普福安拍着胸脯说道。 “哦,是嘛,太好啦!”连桂惊喜的大叫道。 “连兄,你清醒一点,不要放弃希望啊,我们还有机会的!” 宗立武此时也不管其他了,大喊道。 “你听听,那里面至少来了几十只傀儡啊,这怎么拼啊。”连桂翻了翻白眼… 可等他看到螺旋升天仪动作起来的骇人场景,他吞了吞口水,默默的走到宗立武身边说,“我觉得你是对的,我们还是拼一把吧。” “咦?”宗立武却仔细瞧了瞧,发现螺旋升天仪真的不像上次那样,人在上面还会旋转,看来普福安真把它改良过了啊。 连桂握起手中的弯刀,转了几个刀花就哇哇大叫的想要往前冲。 宗立武二话不说,一手拦腰夹起连桂,再纵身一跃抓住已经缓缓升空的普福安的脚踝。 第六十七章 通缉 吊着三个人的情况下,螺旋升天仪升空的速度明显比上次慢多了。 但是在叶片越转越快之时,三人还是逐渐升空飞去。 下面的其他人一见此景,赶紧跑过来,一把抓向连桂的脚踝。 可连桂两腿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那人手掌略一调整方向,便抓到了连桂手中拽着的包裹。 这一下连桂如同被抓到了命根子一样大叫了起来,抄起弯刀就砍。 螺旋升天仪也被拉的缓缓向下沉去。 被连桂的弯刀斩了两下手臂,伤口深可见骨,可那人依旧面露恳求之色的苦苦哀求,不愿放手。 最终包裹不堪重负,“呲啦”一声破开,里面的灵石“唰唰”往下掉。 连桂急的两手乱捞、双腿乱蹬,可那些灵石还是一粒不剩的掉的精光。 螺旋升天仪最终载着三人,在连桂的鬼哭狼嚎中越飞越远… 山崖上剩下的人没有办法,便开始顺着石坡向下攀爬。 很快山洞中的傀儡就追了出来,将无法闪避的众人一一射杀。 跑的最快的那名齐姓修士,虽然可以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上,像一只壁虎一样快速的四下闪避,可最终还是被如雨一般的箭矢射成了刺猬,掉下山去。 还好宗立武几人因为先一步飞离了射程范围,所以傀儡并没有对他们动手。 就在宗立武三人飞离此地之时,山洞中又冲出两人,正是胡遂和袁轻舟。 他们俩也不知道走了哪条密道,居然真的逃离了山穴。 浑身是伤的二人一走出洞口,正好被山崖上的几十只傀儡堵住。 一番激战之后,袁轻舟甩开胡遂,独自跳崖而去。 他心念一动,金扇就飞到了他的脚下,但他对金扇的操控似乎十分吃力。 金扇时不时就灵力不济的往下掉落一段,袁轻舟赶忙输送灵力过去,一人一扇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往下落。 看起来,这把金色的扇子竟然也是一件宝器! 可还没等袁轻舟松一口气,一支利箭就射中了他的肩头。 袁轻舟惊叫一声掉落山下,生死不知,那把金扇也化为一道金光尾随他而下… 没有了袁轻舟的牵制,胡遂压力大增。 他手持巨剑左冲右突,剑光所至,傀儡均被一扫而飞。 可这些傀儡个个悍不畏死,如同潮水一般向他围拢过去。 胡遂渐渐法力不支,身上所中的箭矢也越来越多。 眼看无法冲出重围,他只得找准空隙重新冲回了山穴之中,其余傀儡紧随其后,蜂拥追杀。 不久之后,这座山峰不再颤动,再次归于平静,只是小半的山峰都沉入了地底,半山腰处的山崖也消失不见了。 …… “呃…小普,你到底有谱没谱,呕…” 连桂刚一落地,就控制不住的大口呕吐起来。 普福安哪里有心思管他,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摸下巴,思考着为什么螺旋升天仪还会不受控制的旋转呢。 到底是负重太高还是刚刚经过一处峡谷时,被吹上来的气流所影响呢? 宗立武坐起身,连忙检查了一下身体各处,心中庆幸不已。 嘿嘿,四肢还在,运气不错。 接着,宗立武扫视了一眼四周,顿时眼角急跳。 乖乖,这一片狼藉,他们三没被树枝插死,没被石头撞死,没被弹跳的叶片斩死,真是福大命大啊! “走吧。” 宗立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情不错。 虽然这一次冒此大险,最终并没能得到报酬,可他还是从金姓修士哪里得到了二三十枚灵石,这下总算可以买下那件心心念念的戎狮宝甲了,宗立武是归心似箭呐。 …… 傍晚时分,宗立武和普福安在附近村镇买了一大批补给品,两人各背了一只大包,这些补给品足够三人回宗所用的了。 一路之上,宗立武和普福安都有些心事重重。 在那小镇的酒肆之中,挂着连桂的通缉令,宗立武一时好奇,就上前问了问这家伙在这儿犯了什么事。 一问之下,让他大受震动。 “宗大哥,你觉得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啊,有的人怎么能如此残忍又如此冷漠呢,简直让人心底发寒。” 普福安头也没抬,低声问道。 宗立武沉默了许久说道:“我觉得人一来到世上,就带着善恶两面,人最终的善恶取决于每一次的选择,有的人可能更加看中利益而非道德,在一次次追求利益、背弃道德的过程中,道德感越来越低,就更容易做出世所难容的事,甚至自己还不觉得这件事有多恶。” “唉,为什么道德的枷锁没能制裁坏人,反而成了好人的约束,为什么坏人可以肆无忌惮,好人连反抗都是罪呢?” “也许比起道德,世人更加敬畏财权吧。”宗立武叹了口气,“逝者已矣,等会见到连桂就不要再提起她了,就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吧。” “难怪那家伙精神有些失常,常人有此遭遇的话早就疯了吧。”宗立武心中想道。 …… “咦喂,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们搬家啊。” 连桂坐在一根树杈上,叽哇鬼叫道。 “少那么多废话,接着!” 宗立武将普福安的大包直接甩给了连桂。 “都是什么东西,还挺沉。” “基本都是吃的。” “吃的?野果、野兔不一样能吃嘛…这弓箭就算了,怎么还买了鱼钩鱼线?” “嗯,没事儿可以钓鱼啊。” “你不是急着回宗买那什么护甲嘛,哪有时间钓鱼。” “反正都两三个月没回了,再迟几天也没关系,做这么多天的任务,权当休息散心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啊?我可要早点回去的…唉,对了,你说石窟那批人还有活着的嘛,如果没人能活着出来,那就是说除了我们之外,知道那处遗址的都不知道地底石窟,知道地底石窟的又都死了,我们完全可以下次再来,就算只开采矿石都赚翻了啊。” “老鬼你也会动脑子了?不过那处山峰已经坍塌了,通道怕是也找不到了。” 宗立武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石窟的人,我看很难有人能生离的,你们也都看见了,袁轻舟摔落山崖,九死一生,胡遂更是十死无生,和我们一起出来的队员都被射杀,至于石窟里没和我们一个路线的那队人马也是死定了,不管他们去另一头的通道干嘛,那些人傀可都是从通道内部出来的,我不认为就凭他们几个能冲杀出去。” “好,好好,我们回宗以后各自准备法器、秘术,到时候再过来一趟,就我们三个,谁也不许带外人,嘿嘿…” 重新挖出通道可是一个大工程呐,而且回宗以后还能不能出来都难说。 宗立武心有所虑,却并未宣之于口。 第六十八章 返程 “宗兄!快来帮我!我钓到大鱼啦!” 普福安双手紧握鱼竿,往上拉扯着。 “啊呀呀呀,谁的鱼钩,勾到我的后背啦!” 水中一阵扑腾,冒出一只连桂叫喊道。 “咦?是连兄啊,真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是条大鱼呢,你不是在下游游泳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普福安摸了摸后脑勺,歉意的说道。 “嘶,肉都要被你勾下来了,我这不是在水底看到不少的鱼,就想去抓,一直追到这边来了,你们钓了几条啦?” “我钓了八条了,小普到现在鱼还没钓到,刚钓到一只水鬼。”宗立武轻笑道。 “还好没勾到我下面,不然就给扯破了,小普不会钓鱼啊,我来教你。” 说着连桂就径直走上岸,身无片缕却一点不觉得难为情。 “呐,你这个位置就不好啊,大清早的,鱼哪会在这里找东西吃啊,咱们重新找个钓位。” “你们钓吧,我去找些柴火,把火生起来。”宗立武拍拍屁股起身。 “嘁,他怂了,怕我钓的比他多,嘿嘿。”连桂笑嘻嘻的对普福安说道。 “对了,那只小松鼠研究的怎么样了,宗兄说要带给你研究,我可是为了它连灵石都全洒了啊。”连桂小声说道。 “多谢连大哥了,那个松鼠傀儡对我的启发挺大的。” “不用谢,真要谢的话,嘿嘿,到时候多画两张炼锋符给我就行啦。” 连桂回头瞥了一眼宗立武的方向,凑近普福安的耳边说道,一副生怕被宗立武听见的样子。 “这个包在我身上!”普福安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果跟他要其他东西他还有些为难,只是要符箓的话他自认是能拿得出手的。 宗立武将火生好,就盘坐在旁边翻阅起那本雷空图来。 这本典籍记载的是一系列阵图,共有十二种,都是以雷属性为主的阵法。 对于阵法之道的原理,宗立武都能研究明白,只是让他去动手制作阵旗、阵盘就有些为难了。 好在他从金姓修士那里弄到了一套完整的阵旗,可以布置一种名叫雷封缚阵的小型阵法。 这个阵法可以覆盖丈许大的范围,并将对手暂时的困在阵内,维持数个呼吸都无法脱身。 如果对手选择强行冲出阵外,那么阵旗中的雷电之力就会一口气爆发而出,强大的电击足以麻痹对方的身体,利用对手麻痹的片刻功夫,宗立武同样能够大占便宜的。 当然对手如果是筑基期的高手,那么此阵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因为筑基期修士不仅法力高,对法力的操控也极为熟稔,所以筑基期修士都会修习某种属性的法力护罩。 这种法力护罩除了对实体攻击有一定的防护之外,更擅长防御法术攻击,而此阵的电击是难以击穿法力护罩的。 不过尽管如此,宗立武也大感满意了,抚摸着三只巴掌大小的精致小旗,宗立武点了点头,这可算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小旗的滋养问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身上常备雷属性灵石,要么修行一种雷属性功法。 雷属性的功法他倒是有一本云雷诀,可真要分心修习此法,势必要耽误金鼎诀的修炼。 思来想去,宗立武还是决定暂时收集一些雷灵石备用,如果以后有精力的话再修炼雷法好了,他对那云雷诀中的雷息术至今还垂涎三尺的。 另外,宗立武还从金姓修士身上得到了一张符箓,经普福安的鉴定,这是一张可使用一次的火炮符,等阶已经达到了中级的程度,这种等阶的符箓就连普福安也无法炼制的。 说到这火炮符就不得不提及火炮术了,这可是一种高阶法术,一经使出,被砸到的丈许范围都要化为火团,向来只有筑基期修士才有能力修炼和施展的。 虽说宗立武也能施展锋锐术和金身咒这两种高阶法术,可一方面他还远远没有练到家,另一方面就是这两种法术不需要完全学会就可施展,只不过威能要大打折扣罢了。 他所见过的法术中唯一能与火炮术相当的恐怕只有那至今还没修炼入门的金刚罩了。 虽然这张火炮符仅仅能发挥出真实的火炮术三成的威力,却也足以作为压箱底的手段了,幸亏当时金姓修士自以为能轻易摆平他,没直接对他使用火炮符,否则他即便不死也要落得重伤的下场。 最后,便是得自古修洞府的一本名叫魔蜥步的典籍了,这本典籍记录的是一种身法之术。 据典籍介绍,此身法一旦炼成,跑动起来的速度堪比烈马。 对于这本典籍,宗立武也只是粗略的翻了翻,还没时间仔细研究修习的。 将典籍收好,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宗立武找了些细枝将一条条鱼串好,插在火堆四周的地上。 做完以后他惬意的躺在草地上,草地柔软舒适,阳光从树枝、树叶的空隙间倾洒而下。 如今夏日已然过去,天气逐渐转凉,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在古修石窟中待的两个月,每天不见天日,终日与蘑菇为伴、与傀儡相拼,想起来真的很难熬,现在才有一点可以呼吸的畅爽感觉。 天高云淡,秋风微凉,心酥体绵,惬意舒然,宗立武竟在树下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听见身旁传来人声。 “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 “连兄,真的不给宗兄留两条啊。” “嗨,他不是会钓吗,让他自个儿再钓几条去,你不吃我就吃了,我可是很久没吃肉了啊,你是不知道,我在那石窟里有多惨,天天吃蘑菇,身上都快长蘑菇了。” “我在外面也没吃的多好啊,后勤小队早早就离去了,就给我留了些干粮。” “那这条给你。” “我吃了两条了,这条留给宗兄吧。” “嘿!算了,还是留给我自个儿吃吧。” 宗立武听到后嘴角微翘,却并未睁眼。 “吧唧吧唧。”连桂吃的是津津有味。 又等了一会儿,宗立武才决定“清醒”过来。 “嗯?老鬼,我的呢。” “嘿嘿,吃完了,想吃自己再去钓吧,呃…” 连桂这家伙挑衅一般的三两口把最后一条鱼吞进腹中,连鱼头、鱼刺都没吐,嚼吧嚼吧就给咽下去了,还适时地打了一个饱嗝。 他拍了拍滚圆的肚皮,“好久没吃的这么爽啦,哈哈。” “好,行啊,总算吃饱了吗,小普你吃饱了没有?” “没呢,就吃了两条,还饿着呢。” “那我们开饭吧,先把卤牛肉拿出来。” “嗯,还有一整只烧鸡呢。” “都拿出来,我们饱餐一顿!” “好嘞。” “啊?!”连桂保持着剔牙的姿势,张大着嘴巴惊叫一声。 第六十九章 棉燕城与应能寺 “终于到了,前面就是棉燕城了,老鬼,在这你不会也被通缉着吧。” “哪能啊,把我当成啥人啦,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先去探一探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宗立武三人沿着与来时完全不同的路径回宗,结果一不小心看错了山头,跑错了路径。 他们绕了一大圈路,最后找到了一片湖,这才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然后向着东南方走了大半天,终于赶在入夜之前来到了眼前的棉燕城投宿。 宗立武和普福安走到城门口,比起其他城市,棉燕城小了许多,就连城门都小的可怜,宽度只能供两人并肩而行。 说到此城,其实它建城也没多久,几年之前还只是棉燕镇,如今虽然改名为棉燕城却没来得及扩建,还只是一个镇子的大小。 木质的城墙上面贴了两张通缉令,宗立武一一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连桂之后,冲其招了招手。 本来进城是需要盘查的,可看守城门的门吏坐在一旁的小棚子里呼呼大睡,那就省了这一步了,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入城中。 城内行人不多,大多都是卖完土货结伴返回附近村镇的农妇,看来这些农妇今天运气不太好,到现在才卖完货,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得清路回去,马上可就要天黑了。 宗立武三人顺着街道很快就在小城中找到了客栈,照例要了最差的两间房。 宗立武和连桂合住一间,宗立武睡床,连桂睡地上,谁叫房费是宗立武付的呢。 将包袱安顿好,宗立武拉上连桂。 “走吧,找小普,我们去吃点东西,顺便出去逛逛。” “别了,晚上我要修炼,你们俩去吧,晚点回。” 说起修炼,宗立武已经算是很刻苦了,但是拍马也赶不上连桂的。 于是,宗立武和普福安不再管他,二人将整个棉燕城都逛了一遍。 城内的道路如同鸡肠般狭长曲折,很少有一条路能一眼看得到头的,路面也是破破烂烂,水坑、狗粪到处都是。 不过这里的各色小吃让宗立武对此城的印象大为改观。 尤其是本地的特色菜品——游龙盘凤,实际上就是蛇燕羹,味道真是人间极品。 宗立武曾听人说,大毒者必有大美,如今看来真是不错,这蛇肉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搭配入口即化、绵软滑嫩的燕肉,直让人大呼过瘾、欲罢不能。 他们俩一连喝了几大碗,连桂不来真是亏大了。 宗立武和普福安一直吃到了半夜三更才满意而归。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打着饱嗝,凉风吹拂,困意顿生。 烛灯黄,薄雾青,路边一朵朵黄色的光晕,现在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宗立武路过一个胡同,正想找个漆黑的角落解手的时候,却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蹲在别人的后门前,小心翼翼地撬着锁。 宗立武和普福安对视一眼觉得有趣,两人蹑手蹑脚地接近过去。 这个小贼撬锁撬得太过专注了,宗立武二人一直走到他身边,一左一右地站着,他愣是没有发现。 宗立武甚至双手环抱地弯下腰,脸就靠在这个小贼的脑袋边上,就差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了,可这个家伙还是一心一意地撬着锁。 说来也太难为这个小偷了,这里黑不溜秋的,一点灯光都没有,撬锁全凭手感。 又过了一会儿,宗立武掏着耳朵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卷起袖子,攥起拳头往这小贼脑袋顶上猛地一锤。 这小贼,双腿跟装了弹簧似的,身体往下一沉又往上回弹,接着身体一歪,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宗立武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找到了一只小钱袋。 里面银钱不多,不过正好将今天的房钱和饭钱给抵上了。 …… 第二天一早,一行三人便出门了,他们一路向东进发。 “喂喂,怎么一直往东走啊,我们不是应该往南吗?”连桂走在后面疑惑道。 “我们要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宗兄,你应该没来过这儿吧,到底要去哪啊?” “反正不是带你去官府投案,跟着就是了。” 渐渐地,太阳从天际边升起,前路有些刺眼起来。 约莫一炷香后,三人到达了目的地。 “这就是你们要来的地方?寺庙?” “对啊,应能寺,很出名的,老鬼你正好消消业吧。”宗立武笑着说完便大踏步往寺门口走去。 “你们不是吧,大老远跑来烧香许愿?我可没这闲工夫哇!” “连兄,跟上吧,其实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昨晚听到一个传闻。”普福安故作神秘的说道,说完便不顾连桂的反应,快步跟上宗立武。 “什么传闻?这里许愿很灵吗?哦!你们是不是来求财的?等等我…”连桂眼睛一亮。 刚到寺院门口,他们就见到几名僧人正站在一边对另一名僧人指指点点,小声的说着什么,说话的人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听着的僧人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听着听着竟也露出恼怒的神色来。 而那个被他们指点议论着的、一看就是刚入门的僧人对此不作任何反应,只是十分认真的在门口施粥布善。 “看样子,佛门中也竟是是非啊。”连桂讥讽道,对此行不感兴趣了。 一进入寺庙内,周围环境一变,寺内的诸多僧人敲着木鱼、口念佛经,遇到宗立武几人也不作反应,整个寺中梵声阵阵、檀香缕缕。 与其他寺庙不同,这间寺庙的僧人并不招呼香客,愿意给些香火钱的他们不在意,不愿施舍的也不强求。 整个寺庙中的僧人都在专心的修行、做杂活,如同没看见他们几人似的。 “喂喂,那是个什么传闻呐,该说了吧?”连桂撇撇嘴道。 “连兄,这还是我们昨天在一家酒馆中听人谈起的。”普福安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说道。 “据说这间寺院的主持师傅一个月前被人杀害了,那人本来是想偷些吃的,结果刚好被主持看见了,就刺了主持师傅一刀跑了。” “喂喂,看来佛祖也不灵啊,主持在寺里、佛祖眼皮底下被杀了,嘁,走吧走吧,我就说白来一趟。” “我还没说完呢,这件事离奇就离奇在主持被寺内僧人发现时还没有死,但他并没有向僧人们说出那名凶徒的长相,反而是谅解宽恕了他,并交代门人照应一声官府,即便日后抓到了凶徒也不要判他罪刑。” “这不是姑息养奸嘛,我觉得说不定是这老和尚认识凶徒,指不定凶徒还是他的私生子啊。”连桂脑洞大开。 普福安却是摇了摇头,这位主持大师向来慈悲为怀,死前还要度化这名凶徒,他对寺中人说,“如果连我自己都做不到宽恕他,那怎么能让他相信佛会宽恕他呢,我只希望他能够忘掉杀我的罪孽,因为我并不记恨他啊,老和尚即便身死,也会为他诵念心经,希望能够洗净他的杀业…啊,望施主能够忘记过去,下半生心无挂碍、好好做人,须知佛法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哼,世上真有佛吗,有人见过吗,无非都是些骗人钱财的伎俩,真要有佛,有求于他时他为什么不应!”连桂说道后面甚至隐隐有些恼怒起来。 “佛存在与否?谁知道呢,不过如果世人都不信佛、不相信报应,做起恶事来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相反做起好事来心中也没有任何祈盼,所以不管佛是否真的存在,信仰对于我们世人来说都有好的一面,不是吗?”宗立武回过头来缓缓说道。 连桂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接着道,“宽恕?哼,愚蠢!坏人就是坏人,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这也是防止他再去害人的最好手段,你以为宽恕了他们,他们就能改邪归正?有些人是无药可救的!” 连桂说完便大踏步走出了寺院。 “对于一些大恶之人,宽恕确实是难以引导他们向善,不过有时也能唤醒一个人的良知、拯救一个灵魂,起到比惩罚更好的作用,不是吗?”宗立武眼睛微眯,看着远处专心施粥的某个僧人低声说道。 第七十章 雷风之说 “宗兄,老住持的做法是不是就叫推己及人啊?” 宗立武一行人离开应能寺已经老远了,普福安还惦记着呢,他突然转头问道。 “嗯?哦,应该说待人如己更贴切些吧。”宗立武说完,又低着头翻阅起了那本《雷空图》来。 至于连桂则一马当先,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是不是所有人都像老住持那样,就天下太平了?” “嗯,不过很难啊,仓廪足而知礼节,很多人肚子还没填饱呢,不触犯律法就好了,哪里能做到待人如己呢。” “老主持的做法不管对错,我倒觉得对于他的那些知交好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他们知道老主持没有含恨而去,心里也能好受不少吧。”普福安瞥了一眼连桂。 “嗯,这话不错,我想不管死者是否含恨而终,他肯定更希望活着的亲朋好友能过的开心些。”宗立武抬起头说道。 “那你说怎么样能让天下太平呢?”见连桂毫无反应,普福安暗叹一口气,闲着也是闲着就随口问道。 “嗯,这个问题我记得家祖曾以此为题考过我和大哥的,当时我说人人有口饱饭吃就能天下太平了,家祖不满意还训斥我说有饭吃只能保证百姓不造反,想要天下人安居乐业哪有这么简单的。” 说到此处,宗立武渐渐想起了当年之事,既感到有趣又有些感怀,“我大哥说的就更深一些了,当时我只觉得文绉绉的,听着别扭,现在想想还挺有道理的。” 宗立武接着轻笑道,“他说,依仗雷风可安天下,天雷罚恶,风行草偃。” “也就是说刑罚如雷,使人忌惮,可以防止和惩罚罪行,而教化如风,利用道德文化来感化世人,以达见贤思齐之效,到时便可天下太平。”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普福安眼前一亮。 “都是些表面话,最难的是如何确保雷能劈到该劈的人,而不是对付良善的工具,风又是否是正直之风,而不是愚弄民众的邪风。要知道能掌控雷风者自古以来都是极少数人,他们会如何打雷、如何吹风全凭他们自己说了算,谁又能做到不偏不倚呢?所以,只要是人管的天下,就不可能天下太平的。”普福安话音刚落,连桂便语气平静的低声说道。 没想到没想到,是真没想到啊,平日里癫狂如连桂这样的人,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要么是他真的才思敏捷,要么就是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并且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宗立武平日里很少考虑这样的问题,虽然他从小在侯府长大,却没有多少兴国安邦的志向,所以连桂这番话一脱口,宗立武都愣了一愣,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宗立武甩了甩头,将这些烦人的思绪甩开,他才懒得管这天下大事呢,能把自己料理好就算不错了。 原本以为连桂还对当年的事难以释怀,所以他和普福安才多此一举地绕去了应能寺,不过现在看来连桂早就想通了,而且想得更深更远,那他便放心了。 秋风萧萧,一行三人,连桂表情凄苦随后又有些淡漠,普福安似有所思、闭口不言,只有宗立武昂首阔步,想着回宗之后就能买下那件戎狮宝甲,心情很不错啊。 不知不觉间,宗立武的脚步就快过两人,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口中哼着小曲儿,将回宗之后要处理的事情统统想了一遍,这时三人已经走上了一条高坡。 宗立武一马当先,虽背着最大的包袱,却走的最欢快。 等到他想完了一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连桂和普福安落在后面老远,都心情欠佳的样子。 宗立武思索了一会,想到了主意。 等到他们跟上的时候,宗立武将包袱放在一边,坐在斜坡上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了。 “你们看,下面那群孩童玩风筝多开心啊,可惜再大一点就要背负学业啊、家务啊,再也没办法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咯。”宗立武两腿伸直,双手抵在地上呵呵笑道。 “无忧无虑?我小的时候可凄苦啦,饭都吃不饱,连大哥你呢?”普福安笑着说道。 他虽然口中说着自己小时候很苦,不过看他的表情却隐隐有些怀念之色。 “看样子我们当中只有宗大少过的最舒服了,我小时候和…唉,出门不被欺负就算不错了。”连桂笑道,也被勾起了童年的回忆,忆时苦,思时甜。 “我小时候没你们想的那么舒服啊,天天要练功,练不好就要被骂,书读不好还没饭吃,天天惨兮兮…” “切!”连桂和普福安听了嘘声一片,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我小时候读的书还是我娘拿了一袋米换来的。”普福安撇撇嘴道。 “我小时候一口饭都没得吃,谁叫我天生貌丑,讨饭都没人给,乞丐都欺负!想吃饱饭全靠偷、抢!”连桂更是翻了翻白眼。 “哎,你们想想,我在下面那群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大冬天还要在外面练功,我哥呢,就可以在炭炉边读书,想起来就觉得惨啊。” “嘁!”招来的又是连桂和普福安的无情讽刺。 “我小时候就是帮着做饭的时候最舒服了,可以炕炕火,有的年头收成好,能烤上一个地瓜吃我就觉得很幸福啦。” “我就更惨了,冬天全靠自己拿柴刀上山砍柴啊,铺床用的茅草都是拿北村一老头屋顶上的…” “你这有点过分了啊,人家没打你?”宗立武无语了。 “老头哪能追得上我,再说了,那些茅草是大风刮下来的,我也不算是偷啊。”连桂摊了摊手。 …… 经宗立武这么一聊,连桂竟和普福安串通一气了。 他们一路上不停的大倒苦水,顺便讽刺着宗立武,心情反而比之前好许多了。 只是让宗立武没想到的是,自己从此多了一个“宗大少”的外号… “嗯?老鬼你干嘛?” “帮宗大少提包袱啊,小普你拿着,可不能让大少爷累着了,不然让人家娘亲知道可要心疼死了,哈哈哈…” “老鬼,你…” 林中,一名青年追着前面嬉笑的两人笑骂不已… 第七十一章 戎狮宝甲与木傀 “处理鱼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啦,哪能劳烦宗大少啊,你看人家细皮嫩肉的,刮伤了就不好啦。” “唉,老鬼你还有完没完了,说了两天了,不觉得无聊啊。”宗立武瞪了他一眼。 “不愧是大少,真有威严!小的吓得腿直哆嗦。” “呼,马上就回宗门了,正经点吧,还不知道宗内怎么样了呢。”宗立武赶紧转移话头。 “我回宗之后,先找找有没有能在夜间视物的秘术,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古修遗址啊。”连桂提议道。 “那我回去多炼制几张炼锋符吧。” “希望还能再去吧,算时间我那边应该送来了新的长臂钢弩。” “哎,你那个炼锋符可以贴在弩矢上面吗?”连桂突发奇想。 “当然可以了!” “哈!看样子,下次再去我们能大有收获了啊。”连桂兴奋的大叫起来。 “呼。”宗立武暗松一口气,这家伙总算恢复正常了。 …… 一到山门,宗立武便发现了门中的变化,平日里哪有这么多人守护山门的?而且看领头之人的服饰竟是一名筑基期的修士! “敢问前辈,门中可是有了变故?”宗立武走近一施礼道。 “嗯,身份令牌没问题,进去吧,至于门中变故,自己去问。”看守山门的修士将三人的身份令牌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就不耐烦的说道。 回到宗内,几人便发现宗门中的气氛略有些凝重,人人都是行色匆匆的神态。 各自分手之后,宗立武便去拜会了以前的那帮管事好友。 从他们口中总算确认了宗门的大致状况。 确实是要开战了,而且还真是针对东南方的萨蛮人去的。 不过古怪之处在于,宗内修士不管是高层还是底层修士都对这次战事跃跃欲试,一副摩拳擦掌、积极备战的状态。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发生过大战了,很多人对战事竟然期待的很。 要说高层期待是很正常的,毕竟大战一起,不知道有多少灵石流动调配,从中多少都能捞到些好处的。 打仗又不用他们上场,不管打输打赢他们这些高层都有的赚。 至于玉阳宗大败亏输的结果几乎没人想过,毕竟这次是和金国东南方的玄渊门以及南部的若华宗联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必胜之战。 而底层修士们就很奇怪了,也不知道他们这么期待战事是为了什么。 难道都指着在这次大战中立下大功,从此咸鱼翻身? 反正不管怎么说,整个宗门自上而下,都是一副积极备战的状态,如同一台巨大机器正在预热一般。 宗立武先不管其他,他取出之前藏好的灵石,前去修士商街购买那件戎狮宝甲。 如今,修士商街的人数比起以前来多了一倍都不止!以前的叫卖、吆喝之声,现在是一句都听不见了,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这让宗立武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起来。 他沿着熟悉的道路,挤过人流,终于到了那家卖着戎狮宝甲的铺子,抬头一看就见到了那具闪闪发亮的宝甲,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了。 也是啊,三百多枚灵石,寻常人哪能一次性拿的出手啊,宗立武嘿嘿一笑… “什么?不是说好的三百二十枚灵石吗,你怎么还涨价?”宗立武气恼道。 “嘿嘿,宗老弟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这件宝甲可是抢手的很啊,三百八十枚灵石还是看在与你有缘的份上,换作别人我可都是要价四百灵石的。” 接下来双方讨价还价老半天之后,店主也是没了耐心,把脸一板。 “宗道友,一口价,三百六十灵石,能买就买走,不行就算了,在下没时间和你再耗下去了…” 宗立武盘算了老半天,自己身上的灵石和这个要价实在相去甚远。 “难道只能这样放弃不成?”宗立武一脸苦涩,离开铺子时又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两眼宝甲。 “不知道将青藜还有那几本功法典籍卖了能不能补上这个缺口啊。”宗立武心中暗想。 可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功法典籍、材料、辅助法器这些东西只会更不值钱,反而是成品法器的价格会水涨船高。 除非是将雷封缚阵的阵旗和那张火炮符卖了还有可能,只是对这两件宝物他又有些不舍。 失魂落魄的走着走着,他就被人流挤到了另一间铺子。 这里卖的都是些刀剑类的法器,价格比往常时候贵了两成之多。 “嗯?这是?”宗立武眼前一亮。 …… 半晌之后,宗立武满意的背着一只大口袋,挤出了人山人海的修士商街。 后面背着的巨大口袋就是他此行的收获——一只人型傀儡! 经历过古修遗址的战斗,他对傀儡深感兴趣。 试想一下,如果能够一边催动傀儡,一边与人战斗,那岂不是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这可是大占便宜的啊。 喜滋滋的背着傀儡回到住处,宗立武迫不及待的想要再试用一下。 刚刚在店中他只是略微试用了一番,都怪旁边的那几名修士,不停地询问着价格。 宗立武担心被他们先行买走,便咬了咬牙花了两百五十枚灵石将它买了下来。 宗立武将屋门关严,小心翼翼的将布袋放在地上,轻轻的打开袋口,一只和常人体型无异的傀儡出现在了面前。 他仔细的查看了傀儡身体各处,确认傀儡外壳没有一丝的刮痕。 虽然这只傀儡的外壳,论坚硬程度和古修遗址中的那些傀儡完全没法比。 可也是采用了数十年的灵木所制,寻常刀斧难伤的,宗立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将傀儡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取下,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块玉通体剔透,一看就是一块上好的美玉啊。 宗立武直接一张口将玉含在嘴里,一身法力向玉中注入而去。 隐隐约约之间,他和傀儡建立了某种隐晦的联系。 傀儡之身如同他自己的躯体一般,如臂指使、灵活异常。 接着他控制傀儡使用长剑,耍了一套家传剑法,似模似样。 再控制傀儡将屋舍四处打扫干净,也同样方便之极。 “哈哈!”宗立武不顾形象,高兴的在原地蹦了几下。 “咦,它脸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挺怪异的。” 宗立武找来笔墨,在傀儡脸上画了一张笑脸。 退到远处看了看,宗立武连连点头非常满意。 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新玩法。 尝试了一下之后,却让他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很快满脸都是懊恼之色。 第七十二章 差事如麻 宗立武脸色有些发白,又不甘心的尝试了几次,发现确如他所想的一样,这一下他脑子“轰”的一下懵了。 原来控制这个傀儡需要一定的精神力,以他的精神力而言,在控制傀儡的时候就无法顾及自身,自己施法或者哪怕走动,傀儡那边就无法再行动了。 简单的说就是一心无法二用,想要在战斗之时形成二打一的局面,简直是痴心妄想了。 这个傀儡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没办法提供任何感官上的反馈,它既无法视物,也无法听取。 也就是说傀儡只能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行动,一旦走到门外面,那双方就脱联了,自己这边虽然照样能控制它行动,可连它在哪都不知道。 “不行,这没啥用啊,得退货!” 宗立武心里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了,接着他赶忙扛起傀儡就往修士商街跑去。 半晌之后,他就双眼无神的扛着木头人回来了。 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床边,欲哭无泪,整整两百五十枚灵石啊! 他现在手头只剩下七十多枚灵石了,能买到的法器他看不上,能看上的又买不起。 宗立武满脸苦涩的躺倒在床上,鞋子也没心思脱,拽过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他多想睡醒了之后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没买什么傀儡,没去过修士商街,甚至没去过古修遗址,他只想要灵石回来,还埋在角落的土坑中呢。 一心想睡觉的时候反而睡不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悠悠睡着了。 等他睡醒之后,赶紧一掀被子坐起身。 转头就看见傀儡还站在屋中,冲他嘻嘻笑着。 宗立武立马就如同斗败的公鸡,脑袋“耷拉”一垂,无精打采了。 “唉,日子该过还得过啊。”宗立武想道。 他起身往外走去,经过傀儡身边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傀儡肩上轻拍了拍。 “以后多多指教吧。”宗立武嘟囔道。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办事去了。 只留傀儡站在屋子里,脸上还笑嘻嘻的。 …… 这几天宗立武和那群管事们吃吃喝喝、谈天论地。 虽然有段时间没见了,但是宗立武喝酒、扯淡、拍马屁的水平可是一点没降,很快他又和管事们亲如兄弟了。 这些管事们整天待在职位上,哪有时间出去见识啊,他们最好奇的就是出去冒险的各种经历啦。 像宗立武,被猴儿追、被熊追、被强盗追、又被老虎追的跳崖、被傀儡追的上天,说起来尽是狼狈,可也是不错的下酒谈资啊。 一次次冒险的经历,引得管事们捧腹大笑,笑声从头到尾都没停过。 至于每次冒险的收获,宗立武都是一口带过,像古修遗址中的火尘石矿、古修洞府他更是只字未提。 几番下来,宗立武又成了酒局中的香饽饽,每天都有管事约着喝酒,日程都安排不过来了。 几轮酒局之后,让他知道了不少普通修士难以接触的秘事,比如爆发大战起因、选调兵员的方式,甚至就连战区的大致划分他都有了模糊的认知。 除此之外,还让他得到了不少管事的值事邀约。 比如,铸灵堂的冯管事就邀请他回去铸剑胚。 这段时间铸灵堂接到了大量的宗门任务,任务奖励比起以前丰厚多了,直接是按件计价。 这还不算什么,毕竟宗门的任务,奖励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最关键的是他们接的私活,那油水才叫丰厚。 上头对他们接私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按时完成宗门布置下的任务就行了。 各个管事们也不管你每天怎么拼命的接私活,只要交齐地火炉的租赁费用就可以了。 所以这些天以来,肯吃苦的人每天都能赚到三四十枚磁金。 当然不只是千机殿如此做,像神笔府、青竹谷、丹霞山这些地方也都疯狂了。 战事还没开始,他们就第一个尝到了甜头。 这些好处,外人当然羡慕,都削尖了脑袋、托各种关系想要进入这些地方谋个差事,就拿闵管事来说,他最近收礼都收到手软了。 当然,有些人谋这些差事完全是为了躲过征招,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除非战事吃紧,否则不会到千机殿这些地方招战斗人员的,毕竟前线所需的武器装备还需要他们制造呢。 别看现在宗门内,一提战事就人人亢奋,可真想上前线的只是少部分人。 大部分人都是想趁着战事赚上一笔,或者恶毒的希望死上一批人,好像这样一来,他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似的。 再说另一边,除了铸灵堂之外,琳琅阁的闵管事也找他干点活计。 最近有大量物资从他手里边运往东南方的各个据点,他想着将其中一部分物资留下或者以次充好,最后再将这些扣下的物资私下卖了,赚取灵石。 私下买卖宗门物资这种事常人玩不转的,必须要头脑机灵的人带队才行,所以他找上了宗立武。 最后,洗尘苑的丁管事也找他去接引招待贵客。 这些日子经常有外宗修士前来洽谈事宜,需要不少了解宗门情况、熟悉各部办事流程的接待人员。 这几天也有不少修士被招入洗尘苑,可都不堪大用。 有的面对高阶修士就紧张的支支吾吾,有的对宗门情况一问三不知,有的更是办事糊涂,惹恼了贵客。 像宗立武这种头脑机灵,处事干练又能鞍前马后的修士是很难得的。 至于报酬方面,要知道最近接待的至少也是筑基期的修士,把他们招待好了,人家随手给出的赏赐都是一笔天降横财啊。 不过呢,宗立武却没有应下任何一个差事,他只身来到了万卷阁之中。 如今的万卷阁虽然说不上门可罗雀,但和以前的情况大相径庭。 曾经,宗立武来查阅有关青雾密林的妖兽图册之时,虽然这里的人说话声音很小,但因为人数众多,以致整个大厅还是很嘈杂的。 如今呢,简直是落针可闻,偌大的厅堂里,人数甚至不足百人,星星点点的散布在各个地方,安静的翻阅着典籍的介绍文录。 这也难怪,如今还来修习法术可有些晚了,还不如抓紧时间购得几件上好法器和灵丹妙药呢。 见此情形,宗立武脚步都放轻了许多,防止脚步声搅扰了别人。 他来此处也不是为了修习法术的,而是为了寻找有关萨蛮人风俗、萨蛮地区游记以及以往战事纪实的有关书籍的。 毕竟很快就要不可避免的与之开战了,对这方面的信息要多加了解才是。 半晌之后,宗立武抱着十余本书册返回了住处,这些书册里面除了萨蛮人风俗、萨蛮各地区的介绍、以往战事纪实之外,还有萨蛮人的语言文字、擅长的秘术、种族信仰等等。 第七十三章 萨蛮族 萨蛮文化由来已久,起源已不可寻觅。 自从十余万年前,最后一个蛮神破空而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萨蛮人能成就大道,以致于萨蛮一族衰落至此… 一处偏僻之地,一间旧屋之中,窗外阳光明媚,屋内狭小阴暗。 宗立武裹着一层被褥,趴在一张旧木桌上,借助幻焰灯盏的幽幽亮光,指着一排排的蝇头小字,眯着眼睛逐字逐句的默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经过这些天没日没夜的阅读,他总算对萨蛮族有了明确的认知。 简单说来,萨蛮族的信仰算是非常原始的,他们崇拜自然、崇拜先祖。 术法方面除了自然法术之外,他们还擅长治愈、占卜以及灵魂秘术。 萨蛮族逐兽而居、与兽为伍,就连各部族分支都是按照崇拜的动物来划分的。 如今萨蛮族的分支有二十多种,其中比较强大的六个分支分别是以蛾、熊、虎、狼、狐、蛇为图腾的。 因为所崇拜的动物生存领地时有变化,萨蛮族的聚集地也常常变迁,所以萨蛮族内经常爆发领地争端,各族之间并不和睦。 至于他们的语言、文字方面的书籍,因为内容实在是太过繁多冗杂,且不成体系,宗立武准备最后再花时间细细整理。 宗立武觉得学习萨蛮族的语言文字是很有必要的,在战场上可以凭此得到很多信息。 退一万步讲,哪天被俘了还能当个翻译什么的,不至于被人一刀砍了吧。 经过这么年的演化,其实萨蛮族的语言中有不少发音都是与金国语言相近的,文字方面相似的也有不少,这样一来学习起来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一些。 …… “萨蛮族精通地、水、火、风四系自然法术,其中…”宗立武正读到此处,感到有些郁闷。 “嘿!那我主修的金属性属于哪种啊?”宗立武抓了抓有些干枯杂乱的头发疑惑道。 他还想研究研究萨蛮族的术法,也许有一天能得到萨蛮族的法术典籍,就算是没法直接修习也至少能参考借鉴啊。 等他读到下一段的时候,又喜上眉梢了。 “哦,原来金属性是包含在地属性中的,原来如此啊。”宗立武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那木系是不是也属于地属性,电系就属于风属性咯?”宗立武不由猜想道。 …… 没想到啊,曾经那么厌恶读书的宗立武,如今也能静下心来钻进书堆,若是让他家人知道怕是要惊掉下巴啊。 就在宗立武闭门苦读之时,宗门内其他修士也没闲着,反而随着时间推移,人人越发亢奋起来。 他们平日里除了准备法器、丹药之外,都纷纷走出住处结交好友,以期望上战场时能互相照应些。 甚至一些小团体们吸纳了不少精通秘术的个中好手,相互之间还商量了不少对敌之策,就连暗号、手势都编排好了。 只可惜他们不认识宗立武,否则的话,宗立武便会告诉他们这是白费力气。 要知道虽然可以一起入伍,可最后分配到哪个大营都是上头随机选调的,根本别想拉帮结派… 除了广结好友之外,修士们最喜欢做的另一件事就是聚集在一个小酒馆里,揣测着战事的起因、什么时候开战等等话题。 宗内一时间谣言四起,有说是为了某个高层子弟报仇的,有说是为了抢夺宝物的,也不知他们从哪个渠道得到的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 而窝在房间里的宗立武早早就知道,这次战事的起因在于一处灵石矿。 这个处于萨蛮地区的灵石矿最先是玄渊门弟子发现的,一直由玄渊门偷偷开采着。 但纸里包不住火,灵石矿最终还是被萨蛮部族发现了,双方为此争斗了数场。 玄渊门因为劳师远征的关系,次次占不到什么便宜。 眼看事态越闹越大,玄渊门高层商议了一番,决定联合玉阳宗和若华宗,彻底击溃萨蛮人,共分灵矿。 此次战事便是以玄渊门为首,玉阳宗和若华宗两派从旁协助。 到时,玉阳宗除了抽调部分人手给玄渊门调配之外,其余人手只要守好主战场的左翼就可以了。 这些消息都是宗立武从几个管事那边总结得来的,绝不会错。 而普通的修士哪像宗立武这般,天天和管事们喝酒? 就算是在各部中当差的修士,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管事的,和管事的关系也没好到无话不说的程度。 所以直到现在,对战方是哪个势力还有着争议呢。 这些战事的信息,宗立武除了告诉普福安和连桂之外,只告知了夏小蝉。 至于马连山和苍鹏飞那边,宗立武曾经去找过他们,一连两次他们都不在铺子,宗立武也懒得去找了,夏小蝉有机会会和他们说的… “所以…你打算应征去?” 一间四面漏风的破屋内,连桂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不错,而且我还准备第一批去应征。”宗立武点点头道。 “宗兄,你确定是宗门征招?不是强制调派吗?” “嗯,我查过相关的战事纪实了,每次遇到战事都是先征招,人数不够才强制调派,这些都是老做法了。” “战事纪实?真有你的,现在还有空跑去看书,我最近可忙死了,一边学习制符一边找秘术,本打算过些天再去一次古修遗址的,正想找你商量呢。”连桂有些无语。 “古修遗址?老鬼,你找到夜间视物的秘术了?再说了现在还怎么出宗?” “秘术没找到,不过我找到一个药剂师,他可以配制一种夜视药水,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准备齐全了,至于出宗嘛,我自有路子,嘿嘿,怎么样,你去不去?” 宗立武有些意外,纵然他和山门口的钱老道有些交情,此时出宗也很难,老鬼这家伙居然会有路子出宗。 “我肯定是去不了了,你倒是可以带上普福安,反正他肯定不会被强制抽调的,还有那把长臂钢弩你也带走吧,我写信让家里再送一把过来。” 宗立武摸了摸下巴,接着又说道,“我要在你这边暂住几天时间,你这边人烟稀少,正好适合练习身法之术,这段时间的饭就麻烦你帮忙带了啊。” 说完,宗立武嘿嘿笑着拍了拍连桂的肩膀。 “得咧,宗少,饭钱先付。”连桂眼巴巴的伸出手说道。 …… “先练好魔蜥步,有时间再学习一下制毒术吧。” 宗立武心中定计,前些日子他将借来的书籍全都看了一遍,对萨蛮人有了详尽的了解,就开始寻思练习这本得自古修洞府的魔蜥步了。 第七十四章 魔蜥步与炼毒术 林中一块大石上放着一本典籍,在微风吹拂之下,书页“哗啦啦”的翻动着。 忽然之间风停了,书本翻开到某一页上不动了。 如果凑近了去看的话,就能看到上面写着有关魔蜥步的由来。 这种步法是学自一种名叫魔蜥兽的妖兽。 这种妖兽平日里以四足行走,可一旦遇到危机,它就会立起上半身,只以两条后腿奔跑。 别看它只用两条后腿,跑动起来却快如疾风。 …… “呼啦”一声,一个人影从书旁略过,带起的气流将书本给合上了。 又是“呼啦”一声,人影从另一边折返,气流将书页吹得“哗啦啦”一阵翻动,书本直接被翻了个个儿。 只见这人影极为滑稽,他身体前倾,左腿每跨一步都往左后方蹬,右腿则往右后方蹬。 上半身随着每一步的动作还非常夸张的左右摇摆。 魔蜥这种妖兽非常罕见,它怎么跑的也很少有人见过,不过这步法怎么看都像一只奔跑的鸭子啊,同样的滑稽,同样的摇摆,只是这速度实在是惊人。 才不到十来个呼吸的功夫,人影就撑不住了。 “呼,这魔蜥步对法力和体质的要求真高啊。”宗立武停下身形大口喘气。 经过几天的练习,他比刚开始的时候表现好太多了。 刚开始练习那会儿,他天天摔得狗啃泥。 现在至少能跑起来了,只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不过,随着他不断的调整,不仅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连持续时间也在不断延长。 宗立武站着适应了一段时间,等气喘匀了就一屁股坐下来。 他一边调息回复法力,一边思考着先前的不足。 这步法他只能依靠自己摸索,没有其他人能指导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宗立武除了练习魔蜥步之外,还会抽时间去沐风斋学习炼毒之术。 教授他炼毒术的和大师不仅可以教人炼丹制毒,还可以教人制符之术。 在沐风斋里,和大师算是一号名人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精通炼丹和制符之道,还因为他有一个为人诟病的嗜好——好色。 他在教授学徒的时候,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女性修士。 对于那些貌美的女修,他更是手把手的亲自教导,有时“一不小心”还会碰到女学徒的敏感部位。 为了学习炼丹、制符,只要和大师不太过分,这些女学徒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 而和大师对男性学徒的脾气就臭多了。 这不,前些天连桂还和宗立武一起在和大师手下学习,宗立武学习制毒而连桂学习制符。 他们俩经常一起去学习,学完了一起去吃饭。 后来连桂被和大师骂了几句,他心中不服就大声地骂了和大师一句——“老色胚!” 结果可想而知,他当即就被和大师给撵走了… 这天,宗立武一大早就出发,直到将近中午才赶到沐风斋。 如今的沐风斋里,听课的人少了好多。 沿着熟悉的过道,宗立武来到一处房舍前。 还没到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怒骂之声。 “我教过你提炼铁壶藤用文火的?你到底懂不懂啊?” “还有你,转换不同火焰的时候,是不是要先将丹胚存进温盒,嗯?” “笨的跟猪一样,就是学不会,我没说过吗,起火时要先关上所有炉室。” “你!就你这火候的马玲草就敢融合了?你本事很大嘛,你跟我说…” “嘭!” 和大师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爆鸣之声,把和大师都吓了一跳。 “胡进!又是你!凝丹的时候老是养丹这步做不好,你能不能学,不能就滚!” “呼。”宗立武捏了捏鼻根,硬着头皮走进了房舍中。 “和大师。”宗立武施了一礼,算是打个招呼。 和大师见到宗立武之后却冷哼一声,“呵,又来一个笨蛋…” 半晌之后,宗立武等男性学徒就被和大师遣散了去,只留下几名女学徒,他要亲自教导… 宗立武等人一走出沐风斋,就有人议论起来。 “这个老色胚从来都不教全,都是等我们出错以后再教训,我这点炼丹术还是在他教女学徒的时候,我从旁边听来的。” “就是,我养丹这一步做不好,他也不告诉我怎么做,全靠我自己去蒙,从明天开始,我不来这儿了,我要去和卢大师学。”这个名叫胡进的修士附和道。 “胡兄,使不得啊,这个和大师心眼小的很,你要是转去和别人学,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名修士劝解道,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脖子一缩并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吓得不轻的他之后再也不敢议论那位和大师了。 宗立武跟在一行人后面,脑子有点嗡嗡的。 他先前也听说过这位和大师的难缠,就因为连桂的缘故,才跟这个和大师学习的。 如今连桂反而跑了,就剩下宗立武还要在这里煎熬一段日子。 不过好在他学习的制毒术比起炼丹术要简单很多,就连复杂的炉鼎都不需要学习操作,制毒全过程只需要用到研钵、坩埚和蒸馏器等等简单的器具。 当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去问连桂,这个家伙制符之术学的一塌糊涂,但炼制毒药的技术还是可以的。 时间在宗立武练习魔蜥步和学习制毒术中渐渐过去。 一个月后,宗门如宗立武预料的那般开始征招修士们前去参战。 此时,宗立武已将魔蜥步练熟,制毒之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也总算可以出师了。 本来他还想买些精进修为的丹药,将修为提升到第五层后期的,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至于连桂那边,他在十来天前就带着普福安赶去古修遗址了。 照普福安寄回来的信中说,他们准备雇佣一批当地人尝试去挖开通道。 也不知道那些壁画的机关有没有损坏、还能不能打开,不管怎么说,连桂此行恐怕要耗时很久了,就是不知道等宗立武打完仗回来,他们俩能不能搞定啊… 第七十五章 应征 一大早,宗立武就早早的赶到了征兵的月禄殿中。 与他所想的门庭若市的景象完全不同,这里居然没有几个人,竟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 亏他还怕人太多需要排队,所以早早赶了过来。 “嘿,平日里一提战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那帮好战份子哪儿去啦,怎么真开始征招了却没几个人过来。”宗立武郁闷道。 他回过头看到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可他们一看到这情景,几人商量了一番竟又原路返回了。 心中略一思索,宗立武就想明白了。 这些人不是不愿意去参战,而是想等上一等,等到前线传来战况,他们好总结经验然后在第二波征招的时候再去。 毕竟平常时候,宗门分配资源的方式对他们这些底层弟子们是很不公平的。 几乎什么活都要干,得到的报酬又远远不如内门弟子,很多人都想借这个机会拼上一拼的。 宗立武就是其中的一员,正常做任务收集灵石的进程未免太慢了,哪有杀人夺宝来的快捷,而战场就是一处可以随意抢杀的地方。 宗立武完成报名之后就返回住处等着宗门的消息,同时收拾好行囊随时准备出发。 行囊中除了一些换洗衣物之外,还有连桂临走前送给他的一瓶厄蕈毒剂、一瓶惑乱丹,普福安送他的一打止血符,马连山送他的几瓶疗伤药,苍鹏飞送他的一瓶脏浮弹和夏小蝉送他的一串听风铃。 这脏浮弹是用一种动物尿液制作而成,一经祭出周围丈许范围都会被气瘴覆盖,气味不仅人难以忍受,妖兽更受不了,实在是一件逃命良器。 至于那件听风铃就更加贵重了,具有清心降燥之效,想来以后时常作战,内心不免压抑,有此物在身可以大大舒缓情绪的… 宗立武既然决定去往前线,便将他所整理的任务书交给了马连山,权当一点小小的回报吧。 要知道,他们一行五人上次去青雾密林的时候,可并没有将所有的任务做完的,还有大量的任务地点都没有去过,虽然时隔如此久了,也许有些任务地点的妖兽已经变了,可这本任务书依然很有参考价值的,毕竟这是宗立武花费了巨大的心力写成的,马连山若是决定去青雾密林,带上它应该有不小的用处的。 …… 大约半个月后,在月禄殿前的广场上,宗门高层展开了慷慨激昂的誓师大会。 几位副门主轮流讲话,先是阐明此次出征的深远意义,接着是揭露了萨蛮族的罪恶行径,最后是主管刑罚的天刑长老强调了战争中的各项纪律以及叛逃者的凄惨下场。 宗立武全程都听得很认真,说不定哪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就能救他一条小命呢。 可他听了半天,却发现全是废话,还不如闭目养神呢。 誓师大会之后,由三百多人组成的先遣部队先行出发,后续的部队据说会在一两个月之内才能召集齐。 正如宗立武所预料的,主动应征的这三百多人都被派去了东部战区。 相比作为从旁掠阵的东部战区,主战场的东南战区则更加危险,这也是宗立武主动应征的原因。 按照宗内下达的命令,他们需要在二十天内抵达预定地点,建立防御工事,然后坚守到后续大军的到来。 宗立武虽然不知道预定地点在什么位置,不过大概区域还是心中有数的。 按他事先估算差不多要日行四十里就可以了,不过此行领队的长老不知出于什么因素考虑,竟要求队伍日行六七十里。 这可把宗立武累坏了,毕竟他除了要带上日常所需的包裹外,还要背着一只沉重的木傀和一把巨弩。 出发之后,宗立武几乎每天都难以坚持,直到几天之后他才逐渐习惯下来。 还好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否则每天赶路就能把宗立武累到虚脱。 十几天后,先遣部队总算赶到了预定地点。 领队长老立即下令,将部队分散成五个营,分别前去五个地点建立防御工事。 两个在前,三个靠后,呈犬牙交错状分布。 宗立武所在的防御工事相对靠前,但位置很好,在一处平顶山之上,下面视野非常开阔。 经过几天的建设,防御工事四周的围栏已经建好,所围起来的区域足够安置五百人绰绰有余了。 …… 坐在一处树杈上,宗立武扫视四周。 他现在倒是品出了一点意思出来了,估计等后续大军一到,这五个防御工事各安置一个由数百修士组成的大营。 每个大营之间虽相隔数十里,但与最近的两个大营呈“品”字形分布,彼此互相照应。 五个大营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防御带,保护主战场的左翼。 宗立武目前所在的是五大营中的乙字营,人手差不多在六十人左右。 “这是一个偏重防御的阵型啊,看样子以后的战斗偏向于保守的打法了。”宗立武嘀咕道。 “如果其他四处工事的规模都像这边一样,那玉阳宗此次至少召集了两三千人,相当于门中近两成的人手了,还真是一场大战啊。” 宗立武从树杈上跳下,如今他的活非常轻松,每天只需要操控木傀砍伐树木再运回来就可以了。 经过这几天的练习,他操控起木傀来愈发得心应手,在做一些不需要动脑筋的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了,比如控制木傀跟着他行走就完全能做到了。 要是他从宗门出发前也能做到此种地步的话,那一路过来就不用这么累了,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包袱都放到木傀身上,自己可以两手空空,一路观鱼赏花般的过来。 宗立武操控木傀手持一把斧子,三两下就砍倒了一棵碗口粗的树木,再将其枝杈砍掉,主杆砍成几节,熟练的用布条一包扛在了肩上。 回营的一路上,宗立武两手一背,悠哉悠哉的在前面走,木傀扛着树干如影随形的跟在后面,其他人看到了不知道有多羡慕… 转眼之间,先遣部队来到这里已经十来天了,期间并没有见到任何萨蛮人的身影,而他们只要再有几天功夫就可以将工事基本建好,看样子他们先一步赶到这里真是有先见之明。 两天之后,从宗门中又赶来了十来人,为首的人宗立武还认识,他们曾经一起喝过酒,那是在他售卖服饰期间,闵管事给介绍认识的。 此人名叫苏应,和闵管事一样都是琳琅阁的管事之一。 不知道是此人的记性好,还是宗立武给他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他居然也一眼就认出了宗立武来。 从苏应口中,宗立武得知了一个大好消息。 那就是按照宗门指令,苏应要在这里建立一条小商街,预计要开设六七间小铺子。 自那以后,宗立武就时常过去拜访苏应,希望能开设一间铺子。 他手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直接拿灵石当作礼物。 几天下来,宗立武前前后后花了三十多枚灵石才总算将事情谈妥了。 要是真能在这里开个小铺子,他迟早能将这笔灵石赚回来的,幸亏当时没有把灵石都花掉啊,宗立武为此庆幸不已。 而开设商街也意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此次战役恐怕要持续很久了。 这不,刚谈妥了建设商铺的事宜,宗里又派了一批人过来,想要在每个大营中建设餐堂,后续可能还有随营的打铁铺、裁缝铺等等。 接踵而至的宗内来人,让整个营地之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场仗打个数月时间就结束了,可照现在看来敌方人手也并不弱啊,此战恐怕要持续年许之久的。 如此一来,他们的危险性就高多了,不得不提前做好持续战斗的准备了。 第七十六章 狐语者 两具尸体被运回了大营,人群之中宗立武站在木傀背上,总算看的清楚。 这两人都是身中数箭,但致命伤都是割喉一刀。 看这“一”字刀口的形状,不太像战斗过程中被割喉的,反倒像处决式杀害的。 以此开端,后面诸如此类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不是出去按例巡查的人遇到了埋伏,就是奉命驻守某处的修士遭了毒手,看样子敌方的人手也到了附近。 一连数日,乙字营的闵长老都没有拿出应对之策来,出去巡查的队伍只能自行结伴出巡。 不过死伤还是时有发生,迄今为止我方连对手是什么人还没有摸清楚,就已经有了十多人的死伤,要知道他们这处营地目前也只有不到百人,如此高的死伤率让整个队伍人心惶惶。 经过这些天的了解,宗立武心底有了些判断。 他估计对方人手最多也就十几人,所以采用了化整为零、各自为战的袭扰策略。 这一点从对手每一次只挑落单的小队下手就能判断的出来。 不久之后,营中就给每支出去巡查的队伍配发了响箭,一旦遇到危险就可以响箭求援。 可对手滑溜的很,每次袭杀之后都立即转移,等到我方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对方早就开溜了。 不得已之下,闵统领一方面加派出巡人手,另一方面在丛林中布置陷阱,只是都收效欠佳。 没曾想,一支近百人的修士队伍竟被这么十几个人耍的团团转,还真是憋屈。 …… “现在的境地就尴尬在敌暗我明上,破解敌方为什么总能先发现己方队伍是其中关键。”宗立武摸着下巴边走边想。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出去巡查了,他所在的小队共有三人,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四处侦查,时不时还放出念息术感知周围的情况。 巡查是非常有必要的,他们这些巡查队伍就是整个大营的眼睛,如果都龟缩在大营里面,哪天被人四面包围了都不知道。 小队到达预定地点后,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天色渐晚,只需要在此地过上一夜,明天就可以返回大营,这样又能在营里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现在营中的所有任务里,就属出来侦查的任务最危险,谁也不愿意出来,上头也只能轮流派遣人手了。 入夜后,三人不敢生火,生怕火焰的亮光招来丛林中的萨蛮人,只能就这般硬挨到天亮。 因为木傀战斗并不方便,所以宗立武此次出来只带了一把巨弩和随身的炙阳剑。 此时他正猫在某棵高树之上巡视四周,可宗立武不知道的是他们一行的行踪早就被一只小狐狸看在了眼中。 此时,它正在远处一片林子中,对着三个浑身涂满奇异纹路的人“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人听了后时而点头、时而沉思,竟好像能听懂似的。 若是宗立武在此处的话就会大感惊奇,毕竟他对萨蛮人可以说非常了解了。 像这种和妖兽沟通的术法并不稀奇,比如筑基期修士才可施展的驭灵术就可以通过灵魂烙印和妖兽心意相通。 但是驭灵术这种相当于奴役灵兽的法术,在萨蛮人的信仰里是绝对的禁忌。 因为他们崇尚以兽为友、与兽共存的生存之道,他们相信万兽之魂与人魂并无二致,甚至觉得兽类的灵魂是死去的先人转世。 所以萨蛮族内不管是哪个分支,不管是以哪种兽作为图腾的部族都严禁使用驭灵术的。 萨蛮族人平时会亲近、善待自己信仰的某种妖兽,与兽成为朋友。 战斗之时,妖兽以朋友的身份帮助萨蛮族人,而非奴仆。 这种方法可以让萨蛮族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具备一定的野外生存能力,能够让他们在这野兽横行的蛮荒之地繁衍生存至今。 只是这种方法是很难做到与兽心意相通的,兽类对一些简单的指令能看懂,但是人很难理解它们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个能听懂狐语的青年真是天赋异禀。 时至深夜,宗立武精神紧绷了一天,正犯着困,迷迷糊糊的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其身旁掠过。 宗立武一惊,却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只是脑袋飞快运转。 这一箭明显是奔着他来的,敌人显然知道他的藏身之地,可他们怎么发现的? 这个树冠枝繁叶茂,即便是有夜间视物的秘术也看不真切才是。 莫非是用了搜索气息的探查术?可他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神念扫过啊,除非对方神念高出他太多才能办到。 而即便是筑基期修士,神念之力也没有比炼气期高到哪儿去,难道对方来的是结丹期高手? 这个念头一出来,宗立武就给否决了。 结丹期的高手哪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人家直接大大方方的上来打个招呼,然后一巴掌把他们仨拍死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看来对方是看到了他爬树的情景了,宗立武很快就猜到了部分的事实。 “如今敌暗我明,对手的数量也未知,很不妙啊。” “嗖!”又是一箭射来,这一箭射中了宗立武的腹部。 他念头急转,如果他是对方的话,知道树上有人可现在完全看不清的情形下也会先放箭,能射中就好,射不中权当打草惊蛇,等对方有所动作自然会暴露行藏,再将其射杀。 想到此处,宗立武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强忍痛楚,决定赌上一把,继续坐在树上一动不动。 紧接着又是一箭往宗立武头顶茂密的树冠处射过。 三箭过后就再无动静了,宗立武疼的满头大汗,每个呼吸都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又沉寂了一会,下面才有了动静。 一、二、三,三个人么。 宗立武坐在树上,仔细听着下面的动静。 等到下方之人从宗立武所待的树木缓缓经过以后,宗立武再仔细听了听,确认后方再无他人,他缓缓抽出了腹间的箭矢,眼中寒芒一闪。 接着纵身一跃,金身咒在下落过程中结印完成。 落地之后,他一个健步就来到一人身后,一剑就刺穿了此人心窝,再一个腾跃来到另一人身前。 左手火蛇术糊脸,右手持剑横削割开了此人的喉咙。 这火蛇术不仅可以烧伤对手面部,更重要的是可以让对手眼前一片火光,没办法看清宗立武的动作。 剩下一人大惊之下,抬手扔出一个布包,转眼间周围就布满了烟瘴,接着他转身就想跑。 “想走?你走得了嘛!” 宗立武大喝一声,右手往怀中一掏接着一甩,三支阵旗准确的插在了烟瘴四周,将大半烟瘴范围都笼罩了进去。 他再单手一点,三支阵旗联结一气形成一道闪电屏障将此人困在了阵中。 只听“噼啪”一声,也不知此人没看见法阵还是咬牙想要硬闯。 结果电击一闪,他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四周的阵旗也因为威能耗尽不再放出电光。 宗立武二话不说,手持长剑,健步向前趁其身体麻痹,一击了结了此人的性命。 第七十七章 开张 等到宗立武悠悠醒转过来时,却发现他已经身处大营的医护营帐之中了。 略一思索,他便想起了先前之事,在他行云流水般地杀完那三名敌手之后,另两名队友才赶了过来。 虽然宗立武有伤在身,三人商议之后还是决定换个藏身之所,伤口也只能草草的止血处理。 虽然有止血符、回复术治疗,但是这样的伤口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宗立武熬了整整一夜,在回营的途中终究是体力不支昏倒了。 …… 如今,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腹部缠了几道绷带,也上了药,其他的阵旗、法器之类的也放在床头,一件没落,见此宗立武长舒了一口气。 想来被他击杀的那三人身上的东西,都被两名队友给收了吧,现在去要肯定是要不回来了,人家一口咬定那三人身上什么都没有,他又能如何呢? “唉,就权当是把我送回来的报酬吧。”宗立武自我安慰道。 没想到第一次和萨蛮人交手,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居然还受了伤。 就在宗立武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正是苏应。 “哈哈,宗道友,你终于醒啦。这次你可出名啦,一人斗杀三名萨蛮人,啧啧,了不起!” “趁你高兴给你说个坏消息。”苏应大咧咧的往床边一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啰啰嗦嗦一大堆,最后的意思就是开铺子那事儿告吹了,开铺子的人选宗门已经内定好了,就连他也没办法修改。 不过,苏应走之前又提点了一句,因为宗立武击杀了三个萨蛮人,这还是大营中第一次击杀敌手,所以闵长老要问他一些情况,到时宗立武可以和长老提一句,兴许就能让他再开个铺子呢。 苏应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大堆,尽量夸大了他在这件事上忙前忙后的功劳,言外之意就是你宗立武的事情我解决不了,灵石也不退了! 宗立武又能说什么呢,只能一脸感激之色的将苏应送离。 至于请求闵长老多开一个铺子那是想也别想了,这不过是苏应的安慰之言。 “哎呦。”宗立武哼哼一声,他如今不仅伤口疼,还头疼加心疼。 …… 次日,果不其然,闵长老召见了宗立武。 宗立武一进大帐就发现除了领队的闵长老之外,里面还有一位中年人。 此人宗立武居然认识,竟是当年他爷爷百般拉拢的何道人,说起来宗立武进宗门的时候,还是这位何道人给引进门的。 只是将他引入门以后,这个何道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他不管不问,亏此人当年还收了他们家那么多好处。 宗立武心里嘀咕不已,脸上却显出惊喜之色,一口一个“何前辈”、“何大师”的问好。 这何道人起初一脸疑惑,直到宗立武提到自己爷爷的时候,才恍然想起当年还是自己领这小家伙进的门。 当年收了人家那么多礼,此时也不好板着脸,何道人笑着点了点头,客套了几句算是回应。 接着,宗立武就向闵长老一五一十的交代起击杀萨蛮人的经过。 其实他所知也不多,被他击杀的人中有懂狐语的事情,他更是一点都不知情,所以闵长老也没有问出所以然来。 最后,宗立武腆着脸向闵长老提起了开设铺子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何长老作为结丹修士,也是老人精了,自然看得出来宗立武是扯着他的大旗想谋些好处。 不过对于此做法,他既谈不上厌恶也说不上赞许,对他来说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头到尾他都像是没听见宗立武的话似的,独坐一边抿着茶水。 对于闵长老而言,开铺子这等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如今何长老在场,宗立武又一副和其很熟的样子,他自然不会拂了老友的面子,一句话就交代下去给办了。 就这般,本来毫无希望的一件事,闵长老三言两语就成了! …… 当苏应问起的时候,宗立武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家里的长辈和宗内长老有旧的事情来。 这一下可把苏应吓了一跳,他再回想起宗立武以一介炼气期修士的身份,整天和管事们厮混在一起,看来还真是有关系的啊。 于是,他当即就要归还那三十枚灵石,而宗立武则大手一挥免了,并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帮他挑选一处地段好的店面也就是了,这一点苏应自然是满口答应。 有了上头发话,一切水到渠成,属于宗立武的小铺面就这么建起来了。 铺面不大,长宽丈许,要是进来三四个人里面还不太方便,不过宗立武已经大感满意了。 所有铺面的货品来源都是宗门拨给的,他们这些小铺子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购入宗门源源不断运来的货品,再以更高的价格卖给这里的修士们。 宗立武手里的灵石不多,铺面打点也花了十来枚灵石,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枚灵石了。 用这笔灵石,宗立武一口气进了一大批的疗伤药。 疗伤药不比其他的,需要的人一定要用,出任务的人也准会备上一些,他一点都不担心卖不出去的。 数日之后,宗立武的第一批货就上架了,将这些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疗伤药一一放好… 房梁上挂着的蓝色风铃,时时传出“叮咚”脆响,宗立武惬意的往老爷椅上一坐,手里摇着蒲扇,嘿嘿,当起了小老板。 这段时间,随着后续人手的不断补充,整个营地已经大变样了,后续的人不停往前推进,原本位于前线的大营反而成了后方的腹地。 经过这段时间的建设,大营俨然有了些镇子的雏形。 宗立武平时当着老板,可轮派到任务的时候还是得出任务的。 他很快就被分配给了乙字营中的第六小队,队长听说是姓林。 现在的任务比起刚开始那会儿可不一样,动不动就要出门十天半个月。 因此,宗立武一直想要找个靠谱的伙计,在他出任务的时候可以帮忙看店。 毕竟只要店开着,每天都有数十磁金的收益,他可不想白白浪费的。 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就在他四处溜达的时候,见到一个熟人,正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时认识的白姓少女。 此女当时会施展一种增强嗅觉的法术,让他印象很深刻,那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此女的人品也很是不错。 二人一商量就一拍即合,从此宗立武的铺面多了一道身影。 第七十八章 湖湾之战 一片干涸的湖湾之中,一片片芦苇丛散布在河床之上。 宗立武等数百人的队伍集结完成,一股脑涌入了这片广袤的地域。 目前,每个大营都驻扎着十来个小队。 此次任务,上头从五大营中各抽调了四支小队配合行动,其余大部分人手则留守在大营之中。 宗立武所在的这支小队共有二十余人,由一位筑基期的林姓修士带队,人人身穿红色条纹的宗门服饰。 在这种地方,不穿着宗门服饰被人误杀了就真的冤枉了,所以不管你内搭什么皮甲、钢甲,外面都要套一件宗门服饰。 严格意义上讲,这还是宗立武参与的首战。 微风抚苇,迷雾障生,这就是宗立武首战的会战之地。 在这个地方,大部分的地面都是干枯的泥土,少部分区域被一片片芦苇丛星罗密布的占据,水道则如同丝网一般遍布整片区域。 此地位于青雾密林的西南侧,也许是因为潮湿以及芦苇丛的缘故,这里全天都被雾气笼罩着。 出发时,由二十个小队组成的队伍横排成一字阵型往前推进,一开始各小队还聚集一起、互有照应。 可渐渐的各个队伍就被芦苇丛分割而开,有时隔着稀疏的芦苇还能看见友方队伍的身形,有时又半天听不见任何动静。 “刘子,你说我们干嘛在这片芦苇丛里乱转,都转了几天了,一个萨蛮人的影子都没看到,直接一把火把这片芦苇烧了不行吗?”一名修士不满的嘟囔。 “窦子你小声点。”同行的刘姓修士低声喝道。 此时,宗立武正手捧一把巨弩,腰佩炙阳剑,背着一只小包走在队伍的中段,随着蛇游前行的队列小心翼翼的走着。 他们一行已经进入这片芦苇荡四五天了,还没见到半个萨蛮人的踪影,就连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发现。 队伍一直在往某一个特定的方向行进,有的时候不得不左拐时,很快又会找机会往右拐,修正方向。 想来队伍行进的路线应该是上头早就定好的,就是不知道各领队之间用什么方式进行沟通、确认彼此的位置。 “我猜上头那帮人摸不准敌军来了多少人,所以想先试探一下,或者不想和萨蛮人一开始就大战一场吧。” 刘姓四下看了看,小声回道。 “干嘛不大战一场啊,一锤定音多好,省得我等时不时的出来交战。”窦姓修士仍是不解。 “你真笨啊,你想啊,只要我们这边一直处于交战状态,上头就能不停的向宗门要灵石,这要是一锤子结束了,他们还怎么每天哗啦啦的赚灵石啊。”刘姓修士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这番话声音很小,即便是身旁不远的宗立武都没能听清,只不过他的看法倒是和宗立武所想一致。 此时宗立武皱着眉头,他发现队伍行进的时候,偶尔剐蹭芦苇倒也没什么,毕竟四周都是芦苇摇动的声响,可经过水塘的时候发出的“哗哗”水声就很容易暴露出队伍的行踪。 所以他每次经过水塘,能跨过去的地方就跨过去,跨不过去的地方也尽量动作小些。 犹豫了片刻,宗立武还是没有将这个信息告知领队。 毕竟出发的时候,他曾向领队提议队伍应该多带饮水,结果被他身旁的黄发大汉一顿抢白,领队也当众将他呵斥了一顿,弄得宗立武大失颜面。 在他们看来,像宗立武这么一个小小的五层修士,哪能提出什么真知灼见,经常让他们提出想法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威信。 就拿饮水来说,领队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本人就是水属性的修士,在这种水汽充足的地方,一道凝水术就足以解决饮水的问题了… 此时,一名修士从队伍最前面跑过来,双手做着一个手势,他手掌伸直,掌心向前,手指朝向两边,双手还做着往前推的姿势。 这是分散推进的指令,看来队伍最前面,那些擅长侦查的修士一定发现了什么。 宗立武打起精神,将重弩捧在手里,时刻保持瞄准的姿势,找准一处岔口,就弓着身缓步往前推进。 其他的修士也纷纷散开,各自准备就绪缓缓往前推进。 此时迷雾缭绕,层层叠叠的芦苇丛遮蔽了眼前视野,即便是没有芦苇的遮挡,在这样的大雾中,能见度也不到五丈,众人就像是在玩一场致命的捉迷藏游戏。 “咔嚓”一声,离宗立武不远处的那名窦姓修士发动了一种类似于金身咒的法术。 “蠢货。” 宗立武暗骂一声,赶紧离他远远的。 结果就在一个呼吸之后,只听 “嗖嗖嗖嗖”几支利箭往那人所在的位置射去。 窦姓修士吓得冷汗直冒,不过他运气不错,未中一箭。 只是他身旁的刘姓修士运气就糟透了,被一箭射中了脖颈。 他口吐鲜血,已不能发声,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不甘的双眼中才渐渐失去了神彩。 “看来不能离队友们太近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犯傻。”宗立武暗自想道。 他一催血隐术,就不再管其他人,往队伍边缘处缓缓靠去。 走了十多丈的距离,转过一片芦苇丛,他就发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人影,看不清人影穿着,只知道他是往自己这边移动的。 宗立武抬手就放出一箭,此人应声而倒。 以长臂钢弩的巨大力道,中箭之人当即就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人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嘴巴里面重复喊着一个发音古怪的词汇。 对萨蛮语有些研究的宗立武听得出来,他在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 根本没时间升起同情之心,宗立武紧张的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他赶紧麻利的给钢弩重新上弦,又搭了一支弩箭在其上。 刚上好弦,前面又出现了一名萨蛮人,他似乎认识躺在地上的伤者,口中“叽里哇啦”的叫喊着跑了过去。 因为他说的太快,宗立武也没听明白,不过能确认对方是萨蛮人就行了,宗立武冷静的再次扣下了弩机。 那人还没能走近伤者,就被弩箭重重的砸倒在地。 两人在地上艰难的爬行,最后抱在一起哇哇大哭。 同样的,这一箭射完后,宗立武再次紧张的查看四周。 在给弩上弦的时候,他必须要弯下腰用全身的力气才能完成上弦的动作,这期间他是很危险的。 再次给弩上弦以后,宗立武抬起钢弩,再次瞄准那个方向,不过同时也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几个呼吸之后,左前方的极远处爆发了一声巨响,看来那边的队伍也交上手了。 周围各自隐匿的修士们听到此声,都缓缓往爆鸣声传来的区域靠拢而去。 宗立武又等了片刻,发现四周再无动静,就慢慢往那两人的方向靠了过去,等他来到两人旁边时,他们已经气息全无了。 这两人都身穿一根根兽骨编排成的骨甲,脸上、身上都画上了某种奇异的符号,腰间挂着几只兽皮小鼓,武器则是用灵木制成的硬弓以及兽骨做成的骨刀。 宗立武来不及扒下他们的骨甲,便将其余的物什不客气的搜刮干净,接着往爆响之处靠去。 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四处观察,手中的钢弩也时刻端在手中,保持着瞄准的姿态。 宗立武的想法很简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怕是谨慎过头也比送了命强。 第七十九章 迷雾寻踪 过分谨慎的宗立武,越走越落后。 渐渐地,他身旁再没有队友的身影,眼前除了白茫茫的雾气,就是“沙沙”作响的芦苇丛。 偶尔能听见极远处传来的惨叫和咒骂之声,大部分的时间里又没有丝毫动静。 此处大雾,可见距离不过五丈,声音的传播也并不远,每一处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在这片迷雾中又看不见太阳的位置,宗立武逐渐迷失了方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在左弯右绕的道路中,宗立武已经完全搞不清哪边是回去的方向,哪边是萨蛮人过来的方向。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四面八方都有可能来敌,每一个岔口都有可能迎面碰见萨蛮人。 宗立武微躬身躯,手捧钢弩,四处扫视,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确认后方没有敌人跟过来。 这次的战斗对宗立武来说意义非凡,他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收集到足够的战场信息。 也许此时没有时间给他多做考虑,不过现在他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每一个小小的细节也许就能救他一条小命。 “呃啊!” 蓦然,身前十余步外的芦苇丛中,传来人的惨叫。 宗立武下意识的一蹲,手中钢弩立即对准了声源的方向,过度紧张的他浑然没有察觉到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惊叫、求饶之声不断传出,但位置始终没有变化。 宗立武壮着胆子围绕芦苇丛转了一圈,发现有一条小道通入这片芦苇的内部,看小道上被压倒的芦苇还新鲜着,可想而知芦苇丛中心的人也才刚进去不久。 仔细听了听,其中除了惨叫、求饶之声,还隐约有纠缠、扭打之声。 尽管通过声音判断,这里面的玉阳宗修士正处于下风,但宗立武并不敢贸然进去,谁知道里面有几个萨蛮人呢。 他一旦沿小道进去,不管怎么小心,也不可避免的要踩断芦苇,发出声响。 所以尽管里面的同门叫的十分凄厉,宗立武还是没有进去,而是铁石心肠的躲在出口远处的一片芦苇之后,观察着动静。 惨叫之声渐渐消失,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通道处才渐渐传来芦苇断裂的声响。 片刻之后,从中走出了两名浑身是血的萨蛮人来,他们感应了片刻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放心的从小道中走出。 等了一会儿,见到后面再无人出现,宗立武准备动手了。 此时,两名萨蛮人已经走出了十余步远,宗立武所要考虑的是先攻击哪一个,这两人一前一后,宗立武的钢弩短时间内只能射倒一人的。 如果,射倒后面一人,走在前面的萨蛮人听到动静必然会回头,此时宗立武再冲上去,第一时间就会被其发现的。 所以宗立武决定反其道而行,他将钢弩略微一偏,手指轻扣弩机,前面的萨蛮人随即而倒。 走在后面的萨蛮人顿时一惊,按照常理来说,前面之人被射倒,那凶手应该在前面,但从同伴倒下的方向又感觉射手在后方,他定睛一看弩矢的位置,这才笃定射击者来自后面。 可就是这半个呼吸的耽搁,宗立武已经迅速的接近了上去。 他一手火蛇术直扑对手的面孔,紧接着纵身一跃,长剑一劈斩在其右肩,再纵劈一击斩在其左肩,将其双手废掉以后,宗立武身形一转顺势持剑横削,将其头颅斩落。 地上那名被射倒的萨蛮人还想挣扎着起身,却被宗立武一脚踩住,下刺一击了结了性命。 迅速解决二人,宗立武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一跳而开、四处张望。 确定四下无人,宗立武半弯着腰,脚步轻快,几步小跑就来到了先前所蹲之处,捡起钢弩重新上弦。 有了钢弩在手他才心中稍稍安稳些,小心翼翼的来到尸体旁,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同时快速翻找着萨蛮人身上的物什。 这两名萨蛮人真是穷的要命,只有一小袋灵石,看这装着平安符的绣包,估计还是他们刚刚从那名玉阳宗修士身上抢来的。 除了一小袋灵石和骨刀之外,他们腰间还挂着几只小鼓,这几只小鼓与先前看到的不同,个个十分偏平,鼓面有盘子大小,宽度只有一指来宽,而且用于制造鼓皮的皮革十分细腻,不像之前见到的鼓那般粗糙。 摸着光滑细腻的鼓皮,宗立武怦然有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想,果然在一名萨蛮人的怀中找到了一张刚剥下来的皮,这让宗立武对萨蛮人的野蛮程度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至于芦苇丛中的同门遗体,宗立武实在不忍心去看了,便一把火烧了芦苇,算是给他安葬了吧。 …… 又走了半个时辰,远处隐约出现了一道人影,宗立武心怀戒备的同时转念一想。 原来身后空旷的话,这么容易被其他人看见的啊。 于是,宗立武赶紧紧贴芦苇丛边,并时刻避免碰触到它,也不知前面那人有没有看见自己。 那人一路小跑,越过一片水滩。 当宗立武看清他身上的革甲时,那人也刚好看见宗立武,并反应迅速的将右手一直捏着的箭矢搭在弓上。 而宗立武更快,手指轻扣,弩矢“嗖”地射出。 那人下意识的侧身一躲,险而又险的躲过此箭。 宗立武将弩一扔,抽出长剑冲上前去。 那名萨蛮人调整好姿态,重新拉弓瞄准。 按常理说,宗立武已经冲至近前,这弓手要么转头就跑,要么换用刀剑应敌。 毕竟弓箭这种武器,即便是射中要害也难以立即致人死地,而让对方近身抢占先手,以一箭换一剑,怎么想都不划算的。 不知对方是一名新手,还是真有所依仗,宗立武左右横跳欺身上前,在宗立武已经冲到面前的情况下,此人依旧在竭力瞄准,大有一箭定胜负的作派。 这副姿态和冷静的面孔,让宗立武有些发毛了,他上前一步侧身出剑,长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剑尖一挑便割断了弓弦。 宗立武不管对方有何打算,决定先将其攻势破解了再说,反正都已经冲到身前了,优势在我啊。 接着,宗立武顺势右手一挑,剑刃割开了此人的脖颈,鲜血顿时滋滋乱喷。 萨蛮弓手气急败坏的手握箭矢,不管不顾的往宗立武身上乱刺。 宗立武持剑一拨,将箭矢拨开的同时,看见了被涂成了黑色的箭尖。 他瞬间明白过来,箭矢上一定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原来这就是此人的依仗。 想明白了这一点,宗立武不愿冒险继续拼斗了,他后跳一步接着转身就跑。 那人不甘的紧跟急追,一连追出了二十多步,最终还是没能追得上宗立武,便孤注一掷的将箭矢掷出,希冀着箭矢能刺中宗立武,哪怕只是轻微的擦伤也行。 然而他最终还是失望了,箭矢的轨迹与宗立武的位置相差甚远。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意识渐渐消失,他所见到的最后的景象,便是逐渐没入白雾中的人影和一路上被鲜血染红了的芦苇花。 临别时,妹妹的轻言细语还萦绕在耳边,她是对的,我真的不该出来的… 第八十章 弩的优势 当宗立武折返而回时,这名萨蛮人已经流血而死了,他双眼睁的大大的,眼神之中似有不甘、似有留恋。 宗立武帮他合上了眼睛,在他摸尸体的时候被死者盯着,总感觉有些发毛。 “咦?怎么没有毒药?” 宗立武惊疑一声再次查找起来,可依旧没有任何发现,除了此人身上的箭矢都涂毒了之外,竟然没有毒药在身。 这几支箭矢宗立武根本用不上的,与其被别人发现并利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宗立武叹了口气,捡回了钢弩再次上路。 …… 对萨蛮族十分了解的宗立武知道,萨蛮族人非常擅长使用弓箭。 所以双方一碰面,顷刻之间就是决一胜负的时候。 在这方面,不得不说玉阳宗一方处于劣势,不少玉阳宗修士都是以近身搏杀为主的。 或许这次战斗结束以后,很多玉阳宗的门人就会去准备弓弩了。 “那是不是回去以后进一批弓弩来卖呢。”宗立武心中跳出这么一个想法。 紧接着他就摇了摇头,赶紧将一些杂乱的念头甩出脑外。 现在正处于战场之上,由不得半点马虎。 就在宗立武分神之际,忽听左方传来“哗啦”水声。 他赶紧持弩瞄准,那人也一眼就发现了宗立武,可双方见到彼此身上的袍服以后都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宗立武因为速度太慢,一不留神就被队友们甩到了身后,如今他只能独自一人往前行进。 那人略一犹豫,就走了过来,希望与宗立武同行。 此人,宗立武并不认识,不过先前见过一面,是另一队的队员。 他仔细一想,有个人互相照应也不错,就同意与之同行了。 双方都没有什么话,毕竟在这里聊天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此人实在受不了宗立武那慢吞吞的速度,就甩下宗立武独自前行了。 对此,宗立武并无所谓,挑了一条与之不同的路径,继续谨慎推进。 每前进五六丈,宗立武都会蹲下仔细听听动静,然后再接着前进。 拐过一处芦苇丛,突然宗立武与一名同样谨慎,没露出一丝声响的萨蛮人不期而遇了。 双方相距不足三丈,同样惊讶的面孔四目相对。 那人手持弓箭,将箭矢一直搭在弓身上,遇到人就可以拉弓放箭,手中这把祖传之弓已经帮他射杀了两名敌手。 可惜他运气不好,在此遇上了持弩的宗立武,宗立武抬手就是一箭,将此人放倒了。 身为将门之后,宗立武对弓和弩都很熟悉,以前他从来没有细想过这两种武器的区别。 如今看来,至少在此地,弩比弓要好用多了。 因为拉弓需要很大的力气,弓手不可能一直处于拉弓的状态前进的,所以在近距离、突发性的冲突中,弓就不如弩好用了。 它需要一个拉弓的时间,虽然拉弓也仅仅需要不到一个呼吸的功夫,可这段时间就足以送命了。 击毙此人之后,宗立武欣喜的从他身上搜到了不少的灵石、法器,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装进背包,宗立武继续往冲突最激烈的方位走去。 那边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焦灼的状态,爆鸣声、哀嚎声、怒喝声此起彼伏。 宗立武又走了一段,拨开一处芦苇,前面的场景映入眼中。 只见中间一大片区域已经被烧成了平地,四处黑烟滚滚,近百名修士位于场地中央斗在一起,奇怪的是宗立武所在的队伍并不在附近。 场中,玉阳宗修士一方明显占据优势,萨蛮修士边打边退,而在他们身后,几名萨蛮弓手排成一排,对场中的玉阳宗修士不断放箭。 宗立武不慌不忙,但凡能用弩解决的问题,他坚决不上去用剑战斗。 四下扫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宗立武开始放箭。 他的目标便是后面的那排萨蛮弓手,毕竟场中央的这群人,战斗过程中,双方身形晃来晃去,难免会误伤的。 相反,那群萨蛮弓手就如同木桩一样站成一排。 宗立武的位置非常隐蔽,他点了点头便开始大展拳脚。 虽然比起对面的弓手,他的射箭频率要低得多,不过却很有效。 如同点名一样,宗立武从左至右将萨蛮弓手一一射倒。 接连三名弓手被放倒,对方终于察觉出了异常。 一名机敏一点的萨蛮人很快就找到了宗立武的位置,便指着他的方向对身旁的弓手们大喊了几句。 他说的什么意思其他玉阳宗修士根本听不懂,宗立武虽然能听懂可四周太嘈杂了,他根本听不清,只是见到有人指着自己的位置大叫,见此情形他赶紧掉头就跑。 一时管不了许多,金身咒、鸭子步齐上,没命的往后方窜去。 宗立武并非傻乎乎的沿直线跑动,而是时而左拐,时而右拐,完全没有规律。 如果从高空往下看的话,就可以看见除了中间一块空地外,还有一道身影迅速往一个方向窜去,所过之处芦苇纷纷倒伏,看芦苇倒伏的样子有点像一条大蛇爬过一般。 耳边“嗖嗖嗖嗖”的箭矢破风声渐渐消失,宗立武绕到一棵枯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看来以后遇到射手站成排的情况,也不能指着一个地方射啊,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宗立武反思的想道。 就在宗立武原地休息的时候,前方形势大变,更多的萨蛮人涌入了战局。 正当宗立武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想再摸过去看看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三十余名溃逃下来的玉阳宗修士。 他们见到宗立武只是一愣,便仿若未见一般匆匆择路而逃。 宗立武一见这形势,哪还敢多留,也跟着他们拔腿就跑。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宗立武很快就赶上并超越了他们。 一路跑了数里之远,忽听“咻”的一声,只见一道红色光芒冲天而起,然后在高空炸开,泛起的巨大红光隔着浓雾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见到此景,众人纷纷面露喜色,有的立即抄起法器开始掉头反攻,有的虽有犹豫,不过随即想起了什么也一咬牙跟了上去。 转眼之间,和他一起逃跑的人都消失在雾中,原地只剩下宗立武一人,他不由得失声大叫道: “什么情况?” 犹豫了片刻,宗立武也跟着他们开始了反攻,不过一直坠在队伍的最后面,万一情况不对,他还能凭借着鸭子步迅速逃走。 越往前,遇到的玉阳宗修士越多,只是没有一人是宗立武所在队伍的成员,看来宗立武是完全和自己的队伍失去联系了。 这些人一个个战意高涨,与刚刚被追的凄惨模样完全不同。 这一切的转变完全来自刚刚天空中那道红光,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那道红光意味着什么,除了宗立武一头雾水。 “看来以后还是要跟着队伍一起行动啊。”宗立武一脸疑惑的跟着前方的人马,心中思量道。 第八十一章 首战告捷 越往前走,战斗之声越发密集,沿途尽是焦土和一具具尸体。 等到宗立武赶到近前时,发现前方火光四起,芦苇荡经久不散的浓雾已被烧干,大片的芦苇被烧的精光,四周浓烟滚滚,喊杀震天。 旁边一棵粗壮的大树,如今上半截已经不翼而飞,只剩半截树桩立在原地。 树桩上站着一名火属性的筑基期修士,他哈哈大笑,双手各捏一记火炮术往交战中心的某片区域连番狂丢。 脸盆大小的火球接连砸去,落地之后炸成了一颗颗丈许大的火团区域。 不过他还没高兴一会儿,就被几支箭矢几乎同时射中,栽落而下。 他身旁的修士赶紧将他抬下去进行救治,看他的伤势并不算重,只是一时半会没法动手了。 前方不远处,一名萨蛮人手持双剑、形如鬼魅地在数十名炼气期修士的包围中左冲右突,他双手连动,所过之处头颅横飞。 不过,他最终还是被人看穿了行动轨迹,在他下一步落脚之处,一滩流沙瞬间形成,将其身形困在其中,随后数道木藤转眼就将他裹成了粽子,周围修士纷纷一拥而上,乱刀将其砍成了肉酱。 可怜他一介筑基期修士,连法术都来不及施展就这么倒在了一群炼气期修士的手中,死在了不起眼的低阶流沙术和藤蔓术之下。 右前方一名被打蒙了的玉阳宗修士,连滚带爬的逃离战场,逃出了数丈远后被树根绊倒在地,顺势就地乱滚乱爬,哭爹喊娘的叫个不停… 宗立武张大了嘴巴,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地势较高,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整片战区。 萨蛮人主力被玉阳宗修士三面合围,而且唯一的缺口还越来越小。 四周无数火弹、冰锥不要命的往萨蛮人比较集中的区域洒去。 当然,不可避免的也有些法术误中了场内的玉阳宗修士。 但相比玉阳宗的伤亡,萨蛮人的损失更大,他们的弓手被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往四周不停地放箭。 只是这些弓手的周围,时不时会有几名玉阳宗修士扑杀进去。 这些萨蛮弓手虽然个个人高马大,但手中拿着弓箭,近战自然不是对手。 冲入弓手队列的玉阳宗修士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大开杀戒。 而四周的玉阳宗修士完全没有这个顾忌,再加上萨蛮人被挤压在一起,他们就算法术打歪了,也能误中副车… 就这一会儿,宗立武浑身都被四周的火焰烤的火热,眼中都是各种法术爆发出的光华,耳中都是轰隆隆的爆鸣和怒喝之声,四周箭矢、法术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宗立武定了定神,躲到那截木桩后,给钢弩上弦,由近及远的逐个射杀场内的萨蛮人… 这场大战整整持续了一天,除了少部分萨蛮人逃出包围,其余尽数被消灭。 之后几天,宗立武跟着修士大军到处追杀萨蛮人,期间也发生过萨蛮人纠集了部分人手设下埋伏反攻的情况。 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只是战斗规模远不如之前。 而在这段时间内,宗立武曾多次与对方弓手不期而遇,结果都是他先手一步射杀对方。 这一下,宗立武爱死了这把钢弩了,除了时时给它涂油,防止潮湿的环境腐蚀弩机之外,得空了他还在钢弩上刻上了自己家的家徽,那是一把烈火中煅烧的宝剑,这也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想出来的。 老爷子文化不高,给儿孙取名也好,做的家徽也罢,都透露出浓浓的俗气… 此时,宗立武身背巨弩,手持炙阳剑和二十几名玉阳宗修士一起,将十来名萨蛮人逼到了河边。 如今他的弩矢早已射完,只能凭借炙阳剑上场搏杀。 被他射杀的萨蛮人不少,可大多都被别人抢了功劳。 这也是射手的无奈啊,远距离射杀后谁能证明是你射死的? 就算你给箭矢上刻了标记,人家近战的修士直接将对手的头颅砍下,你能证明是你先射死的还是他先砍死的么… 突然,也不知谁射出了一箭,短暂的僵持局面被打破,双方拖着疲惫的身躯大喊一声对冲在一处。 宗立武对上了一名同样炼气五层的萨蛮人,正打的有来有回,随即他发现一名萨蛮人,催动身上的宝甲挡住了两枚火弹。 “宝甲!”宗立武低呼一声,眼中蓝芒闪动。 “炼气四层!” 宗立武惊喜不已,他大喝一声荡开对手,往这名炼气四层还身穿宝甲的萨蛮人扑去。 趁其不备,宗立武一剑便割开了此人喉咙,可还没等他高兴,前面一柄大刀横劈而来,竟有连他一并斩杀的意思。 宗立武赶紧一低头,大刀“呼啦”一下从他头顶掠过。 再抬起头来时,他发现眼前的萨蛮人已经没有了头颅。 宗立武刚要发作,定睛一看,出手之人竟是领队身旁的那名黄发大汉——兆彪,当时宗立武提出多带饮水的时候被这大汉呛了一句,所以有些印象。 这大汉此时鼻息一喷,双目一瞪道,“怎么?你敢跟我抢!” 宗立武扫视一圈,并没有见到其他队员的身影,心中一沉。 此人一身炼气八层的修为,宗立武不敢得罪,只能无奈罢手了。 见到宗立武识趣的走开,大汉哈哈大笑,一把就扯下了宝甲,塞入怀中。 …… 又经过几天大大小小的打斗拼杀,萨蛮人最终被赶出了湖湾区域,自此湖湾之战首战告捷! 几天后,宗立武回到了大营之中,将一身所获的法器都上架售卖。 至于一些兽皮鼓、骨刀、骨钗等等从萨蛮人身上得来的器具,因为与玉阳宗修士的功法并不适配,无法发挥出这些器物的十成功效,所以难以卖出,就只能以极低的价格卖给宗门了。 回来的这些天,铺子里新招的活计小白,天天缠着宗立武问上一些战事的细节。 宗立武本以为她是想有个心理准备,后来才知道这小丫头只是单纯地好奇罢了。 最终,一番交流之后,宗立武反而从她的口中弄清了湖湾之战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玉阳宗修士与萨蛮人交手后,上层临时起意定下了一条“引君入瓮”的计策。 先搞点动静出来,吸引散布在芦苇丛中的萨蛮人,再一方面佯装败逃,另一方面通知各部摆下口袋阵请君入瓮,最后以响箭为号发起反攻。 宗立武这么一个亲身参战的人,居然从一个局外人口中才得知了战局的经过。 估计参与战事的修士当中,他是最后一个得知整件事情内幕的了。 其实,一开始领队们也不知道具体的部署,只是按照上头的指令行动。 等到口袋阵布置好了,各领队才知道事情的全貌,只是那会儿宗立武已经走丢了。 当然,担任诱饵的那几队修士,更早就得知了行动的内容。 宗立武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溃逃”,又一头雾水的跟着他们反攻,最后莫名其妙的迎来了首战大捷。 虽然说,作为战局里棋子一般的小兵很难看清战事的全貌,但是像宗立武这么后知后觉的也是难得一见了。 第八十二章 战后休整 整个湖湾之战一共持续了十多天,宗立武一直处于精神高度戒备的状态。 如今闲散下来,真是惬意无比啊。 战事结束以后,倒也发生了几个插曲。 其一,是因为宗立武在决战之时没有和队伍在一起,虽然最后经过证明确实参加了决战,但那属于私下行动,所以最终统计时没有记战功,并且整个战役之中所有击杀人数的军功也不算数、不予奖励,以此惩戒。 至于击杀人数具体是如何算的,说起来还挺血腥的… 其二,便是宗立武所在队伍的领队,那位林姓筑基修士立了大功,得到了乙字营闵长老亲自授予的法器。 功劳的原因是因为饮水的问题,在整个战役中,很多队伍因为过于分散,饮水无法供应就直接饮用起了地上的流水。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问题,可后来随着尸体越来越多,很多人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使战力大减。 而宗立武的领队在出发时,虽然呵斥了一顿宗立武,但他转念一想,宗立武所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记在了心上。 所以,只要附近安全,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使用凝水术为队伍补充饮水,最终他率领的队伍战力保持的最为完整,决战时也就此立下了大功。 当然,到现在为止,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大功的起因是在宗立武这边,很多队员的性命也是因为这样不起眼的一句话被救下的,亏得宗立武被训斥的时候他们还在一边幸灾乐祸。 对这个消息,宗立武听了之后也不以为意,一笑了之。 最终,如果不是宗立武从萨蛮人身上搜刮到的一大批灵石、法器的话,那他这一次还真是白冒这么大风险了。 …… “小白,今天收工了,哥请你吃饭。” 宗立武坐在老爷椅上,看着外面已经没什么行人了,便冲后面喊道。 但凡是宗立武在的时候,小丫头就不管事儿了,在宗立武的眼皮子底下摸鱼开小差,不过宗立武并不当回事。 也许是因为身处前线、战事频仍,人的内心特别脆弱,渴望有一个心里寄托。 所以宗立武才和小白相处十几天就非常熟悉了,两人在一起还经常开些玩笑,情同兄妹一般。 “好咧,武哥。”小白嘻嘻笑道。 这些天,后续部队已经到齐,乙字营之中有数百人之多。 饭堂这些处所也早就经营起来了。 两人来到饭堂之中,饭菜种类不多,也没什么好选的,但价格却高的离谱啊。 …… 乙字营某个营帐之中,有两人正在对坐饮茶。 “林队,以前的那点小过节就一笔勾销了,在下刚才的这个提议你觉得如何?” “曹统领,此事闵长老他知道吗?” 说话的正是宗立武所在小队的领队,那名林姓筑基修士,而与之交谈的乃是乙字营副统领曹彪。 “嗨,闵长老事情繁多,就不需他老人家操心了。”曹统领摆摆手道。 “那恕在下不能同意了。”林队长一抱拳歉意的说道。 “林队,你可想好了,如今萨蛮人大败,趁他们没缓过来,正是我等大举建功的良机啊。”曹彪劝说道。 “曹统领,你何必瞒我,你我都知道,那日萨蛮人虽然大半被围,可也有少部分人分散在各处没来得及进入包围圈,如今战力未失,再加上冲出包围的那股萨蛮人,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啊。”林队放下茶杯凝重的说道。 “这有什么,我已经和几支队伍说好了,到时一齐行动,再说了,就算遇到强敌,以你林队的身手也可全然而退,至于你手下的修士嘛,呵,他们说白了也就是你我手中的棋子啊,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一旦立了大功,可都记在你林队的头上啊。”曹统领循循善诱道。 “哼,在下本以为阁下经过前事的教训之后会有所收敛,没成想依旧是这般不知羞耻啊,此事不用再议了,在下不会用别人的性命为自己博取功劳的。” 林队长以前就发现过此人私敛物资的恶行,想前线战士与敌人奋力拼杀,可这些硕鼠却在后面大肆侵吞物资,这让他实难容忍。 如今再听到对方如此轻视他人性命,顿时就有些恼怒,他脸上一板,语气有些讥讽。 “林枫,本统领是看在闵长老器重你的份上才礼让三分,你要知道本统领可比你高上半级呢。” “不错,可按宗门规矩,你曹副统领只有监军职权,没有调兵之能的,想让在下调兵还请带着闵长老的手令来吧。”林队长往后一倚缓缓说道。 “好,我以前就觉着你是个腐儒,如今看来你比我印象中的还要迂腐啊。”曹副统领站起身就要离去。 “等等,我一个队员没有参与决战的事情是你上报的吧。”林队长语气一沉的问道。 “不错,难道本统领所报不实吗?” “哼,那人是参与了决战的,你将他的战功扣下也就算了,怎么连军功都扣了,而且你扣下的不止他一人吧,不知是否有冒领军功的嫌疑呢。” “本统领只是小惩大诫,像这种私自行动的应该重重责罚才是,你要是有何不满就去和闵长老反应吧。”曹副统领冷哼道。 “你不必用闵长老来压我,若是让我再发现你滥用职权、私敛物资、冒领军功,我定要上报宗门的。” 林队长说话毫不客气,若论修为他比曹彪还要高,若不是此人有些关系,哪能坐的上副统领之位啊。 “好好好,林枫,你好自为之吧。”曹副统领轻笑了笑,点了点头便拂袖而去了。 …… “武哥,为什么你的饭菜这么多啊。”小白嘀咕道。 宗立武一愣,四下看了看,他的饭菜真的比其他人多了近半,可他每次来都是这分量啊,这些饭菜也都是饭堂之人分配的,不存在自己多吃多占的。 而宗立武一直有吃饭时思考的习惯,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异常。 “莫非是老常交代的?”宗立武不由猜测道。 原来,这处饭堂的常管事与宗立武认识,如果是他交代的就难怪了,可这种事情也不好和小白明说啊。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宗立武耸了耸肩随口说道。 宗立武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还真不是常管事特别嘱咐的,而是在饭堂开业的那天,宗立武遇到了常管事就闲聊了几句。 这一切都被常管事身后的手下们看到了,他们对自己顶头上司的朋友自然是不敢得罪,所以每次宗立武过来,他们都客气异常,饭菜也多给了一些。 …… 十余日后,前方传来战报,乙字营数支小队联合一起深入丛林,追击那些败逃的萨蛮人,却被对方狠狠的伏击了一把,最终只有近半的修士陆续逃了回来。 闵长老得知此事后大动肝火,将几名擅自追击的队长狠狠的责罚了一番,若不是曹副统领在旁求情,这几人怕是连队长都做不成了。 第八十三章 采药去 前几天还生意爆棚的小铺子,这些天生意渐渐冷清下来。 宗立武用赚取的灵石又向宗门下了不少弓箭和盾牌的单子。 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宗立武就在铺子里敲敲打打起来。 他发现抽出炙阳剑时声音太大,在安静的环境里很容易暴露位置,就想着在剑鞘中补一层衬垫。 “武哥,我们去采药吧,我今天路过后面山脚的时候,发现不少药材呢。”小白指了指西北方向提议道。 “没空,而且我们都去了,不用看店啦。”宗立武头都没抬,坐在地上依旧忙着手头的活计。 “你都没生意…”小白一字一顿的嘀咕道。 “药材…不太好卖吧。”宗立武犹豫起来。 “谁说要卖了,我们不能炼药么。” “你会炼药?你药炉搁哪儿啦?你会炼啥药啊?”宗立武抬起头有些兴趣了。 “不用药炉,我还不会炼制丹药,只会制作基本的止血药粉。”小白吐了吐舌头。 “行,不错,等我弄完啊。”宗立武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止血药的销量应该不会差的,便同意了下来。 …… “哟,宗掌柜,你这是去哪啊?” 宗立武和小白来到大营门口,随即就被看守之人拦了下来。 “哦,我们出去采些灵草,很快回来。” 宗立武见此人有些面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他姓甚名谁了,索性不再想,他脸上挂着微笑,像老熟人似的与之聊了起来。 “这恐怕不行啊…”此人故作犹豫之色。 “下次来我店里,我给你优惠…”宗立武凑近过去和那人交头接耳起来。 小白在后面虽然没听到具体内容,不过想也知道又是些塞好处的伎俩,她轻叹一口气,背着一只大背篓,无聊的踢起了地上的碎石。 …… “还真有你的,这么隐蔽的灵花你都能找到,你这是什么法术?”宗立武一边惊喜的喊着,一边将灵花采下放入背包。 此时,一道青色的灵气正包裹住小白的鼻子。 “它叫溶气术,这可是我的家传法术哟,你可不能打它的主意。” 宗立武现在已经知道,小白乃是玉阳宗名门之后,护身法器多的吓人。 因为她性子柔弱,所以平时经常被她娘强逼着去执行任务,可这小丫头宁愿每次任务的报酬低到几乎没有,也不愿意去参与战斗。 这一次,她娘一狠心就将她扔到战场来了。 可知道其中内情的闵长老哪会真的派她去前线?就让她在后方看看死伤的修士,觉着这也足够磨练她的心性了吧。 所以,闵长老一直没给她分配到具体的小队中,参与任何任务… 此时,小白挺起秀鼻轻嗅了嗅,“那边还有!” “嘿,你这都能比得上墨兰了。”宗立武夸赞道。 “墨兰是谁?”小白跟在宗立武后头悠悠问道。 “呃,一个姓墨的高手,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 “霜怡花,白胡花,薮幽花,荷淼花…怎么今天采集的都是灵花啊。” 两人回到铺子,宗立武一边兴奋的清点着,一边嘀咕道。 “因为我的溶气术目前只能找到散发香气的灵花啊…”小白往老爷椅上一坐阅读着信件,因为小腿太短够不着地,就在空中摇晃着。 “喏,还有你的一封信。” “我的?”宗立武有些意外,在这种地方谁会给他寄信? 虽然,他们身在前线,不过信件还是可以相互传递的,只是每封信件或者传音符都要经人拆开检查一番才行。 这是普福安的一封来信,信中主要在说他和连桂挖“红薯”的进度,还有就是门坏了,正在找人拆卸。 宗立武一看就知道,他所说的“红薯”指的便是火尘石矿,门指的便是壁画机关。 普福安知道这些信件要受人检查,为防止别人眼红,所以有此一说。 “什么挖红薯又修门的,真是有钱啊,现在寄信这么贵居然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白居然站到了宗立武的身后,偷看起了信件。 “唉,你怎么偷看我的信啊?”宗立武赶紧把信收起来。 “想看看是哪个女修给你写信啊,我还以为是夏小蝉呢,谁知道是你那傻弟弟…”小白看了一眼便没兴趣了。 普福安的事情宗立武经常会提起,所以小白对他已经很了解了,可夏小蝉他可从未对她说起过,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我弟弟了?你要回去了?”见她起身要走,宗立武随口问道。 “嗯。”小白答应一声,就走出了铺子回自己的营帐去了,看得出来她看完信件后心情不太好。 猜也猜得到,她妈又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念叨了。 宗立武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好笑。 “火尘石矿…” 宗立武收回心神,摸着下巴,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他思虑再三觉得多半可行,便出了门。 直到深夜,他才返回营帐。 此时的宗立武心情很好,就在刚才,他去了一趟打铁铺,达成了一笔交易。 就是由普福安那边供应火尘石矿,铁匠负责锻造武器、护甲,再由宗立武来卖。 要知道普福安卖火尘石矿的原料挣不了多少,随营的铁匠每天给人修补钢甲、重铸武器也挣不了多少,可他们三个一合作就可以挣大钱。 宗立武心情大好,可等他走到营帐附近的时候又高兴不起来了。 不像小白可以单独住一间营帐,宗立武这边是十个人住在一起。 对于营帐中的其他人宗立武还不是很熟悉,也没有任何人和他同属一个队伍的。 这些人,个个睡觉都有毛病,尤其是睡在最中间的两个死胖子,他们一睡着其他人就别想睡了,又打呼噜又放屁的。 一进营帐,宗立武就看见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他小心翼翼的从几人夹缝里走过去,回到自己的地铺。 那两个死胖子,打呼噜都一唱一和的,此起彼伏,宗立武想着是不是干脆搬到铺子里睡好了… 第二天,等宗立武一脸疲惫的来到铺子里的时候,小白已经在收拾炼药用的器具了,看样子以后铺子里的味道不会好了。 宗立武摇了摇头,打消了搬到这边住的想法。 随即,他就开始写信给普福安,将自己卖法器的想法告诉他。 既然已经提起了笔,宗立武又多写了一封信寄回家里。 这些日子里,宗立武但凡有空都会写信回去,当然,自己身在战场的事情就只字未提了,相反的,他还多次提到宗内发生的事情,让爹娘下意识的以为他一直在宗内修炼和打铁… 第八十四章 修士的区别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宗立武和小白时不时就出去采药。 因为经常出去,守门的修士早就习惯了,有时去的远了,他们晚上甚至都赶不回大营。 为此,宗立武还抽空花了两天功夫,在外面找了一个隐蔽的所在搭建了一处林中木屋,若是赶不及回去的话,便可以在此地留宿一晚。 当然,平日里并不止他们会出去,其他的修士也有待不住的,有些甚至还会组成小队去附近的地方捕杀妖兽。 上头对于此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修士毕竟不是军士,他们平常除了闭门苦修就是出去寻找机缘,这种事情拦是拦不住的。 过了一段时间,上头干脆发下命令,出去的修士都要和各领队报备,以免耽误任务,这就等于默认了各营修士可以自由出入大营了。 至于战事方面,经过这些天的接触,玉阳宗这边已经将对手调查的很清楚了,对方主力是以狐为图腾的部族,这个部族相比其他部族战力要弱一些,人数却是所有部族中最多的。 可自打湖湾一战之后,萨蛮人那边就消停多了,他们如今尽量避免和玉阳宗正面交锋,而是利用此地的大雾和玉阳宗打起了小规模的遭遇战。 说来也对,狐狸这种动物本来就生性胆小,大军对垒它们根本就起不了一点作用。 就拿湖湾之战来说,大军一开打,这群狐狸就先跑得没影了。 小规模遭遇战就不同了,狐狸天性聪明,懂得刺探敌情,虽然它不懂描述具体的情况,可至少能帮萨蛮人找到隐藏在大雾中的玉阳宗修士。 能够先一步发现敌情再加上萨蛮人擅长远距离攻击,所以对他们而言,小规模战斗更合适。 而玉阳宗这边,本来就占着人数优势,经湖湾之战后人数差距就更大了。 不过不知为何,玉阳宗高层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就这般与萨蛮人不温不火的对峙着。 因为参与湖湾之战的队伍立了大功,所以参战的队伍一直在后方休整。 宗立武这半年来除了采药、修炼术法就是借助丹药提升修为,他不仅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五层后期,还抽空给自己定制了一套护具。 保护身体部位的是一件狼皮护甲,虽然这只是一件凡品,却十分结实,心口处嵌入了一面护心镜,脖子处除了缝制了厚厚的皮革,皮革之中还塞入了几片薄钢。 当初,那“刘子”惨死的时候,宗立武就离他不远,对他而言,身体其余地方中箭也就算了,脖子和心脏部位一定要保护好的。 保护头部的是一件钢制角盔,只有面部因为怕视线受阻没有遮挡,其余方向挡下箭矢绰绰有余了。 保护腿部的是一双厚厚的皮革护靴,既轻便、舒适又有一定的防护能力。 手腕部位有银鳞腕甲保护,就无需其他护具了。 除了宗立武本人,他也为木傀准备了一块木盾和一把木剑以备不时之需,这两件器物都是宗立武让普福安特地从古修遗址那边寄来的。 它们和那边的护府傀儡一样,采用了某种奇特的木质材料制成,不仅坚硬无比,而且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丝毫的腐坏。 如今宗立武的铺子,除了售卖疗伤药、止血药、弓箭、盾牌之外,还在独家售卖数种融合了火尘石矿的武器护具。 除去其他人的分成、矿石的运费和铺子的租金,宗立武每天都能得到一枚灵石左右的纯利润,这已经堪堪够他修炼所需了。 在丹药的辅助之下,宗立武的修为稳步提升着,他隐隐感到距离炼气第五层的瓶颈已经为时不远了。 这一天,宗立武走出铺子,长时间的修炼让他有些静极思动起来。 正好,前两天一个室友找他一起执行一个任务,他便爽快的答应下来。 一方面是对方给的酬劳很多,另一方面是这次的任务正合其意,此任务需要猎杀几只金戎豹,如果能够获得其中一只妖豹的毛皮用来鞣制铠甲穿在身上,就更安全一些了。 宗立武伸了一个懒腰,将一身装备收拾好,与小白交代了一声便出发了。 此时,他内穿一件狼皮护甲,外套一件宗门服饰,手捧一把巨弩,腰佩炙阳剑,身上背着一只小包,里面装着止血药和疗伤药等物品。 当他赶到指定的聚集地点,这里已经到了十几个人了。 宗立武知道,他之所以被选中加入队伍,人家完全是看在他这一身疗伤药的份上,将其当作一个医疗术士使用了。 已经到达的人中,大多都是一副中年人的面孔,少部分是年迈的老者,像宗立武这般年纪的只有一人,那便是精通某种远视瞳术的修士,也正是邀请他加入的那名室友。 这里除了他和室友之外,每一个人都有炼气七八层的修为,和这些人相比,宗立武不管是功法、修为、法术、法器都要差上不少,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自惭形秽。 但他有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优势,那就是经验,这是绝大多数领队召集人手的时候都会忽视的特质。 他们不会问你执行过多少次任务,经历过多少次生死搏杀,他们只关心你的修为有多高,擅长什么样的法术,拥有什么样的法器。 诚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修为、法术、法器都对任务能否完成有重大的影响,可任务不顺利的时候,甚至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经验这一特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有的人修为虽高,可一旦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就手忙脚乱。 有的人别看他修为不怎么样,却能在关键时候冷静的思考对策。 而宗立武眼前的这帮人就属于前者,他们几乎都是在宗门中做杂役的出身,有看管药园的,有喂养灵兽的,有开采灵矿的… 宗立武一直有一个误区,因为他长时间接触的都是经常执行任务的佣兵型修士,这些人在宗门中其实只占少数,绝大部分人都承担着宗门各部的细碎杂务,甚至连一次出去执行任务的经历都没有。 佣兵型修士与杂务型修士之间的区别在平时看不出来,甚至在比斗之中也不明显。 可一旦出去执行任务、在生死之间拼杀,那区别就一眼可见了,这一点区别在这次的任务中体现的可谓是淋漓尽致! 第八十五章 出游之行 青葱的草地之上,草坪如同地毯一般柔软。 二十五人的小队聚在一起,举行着鹿肉晚宴。 篝火边,几人跳着、唱着、演奏着,尽情释放着一身的热情,他们年纪虽然不小了,却依旧不输风流,琴瑟相和、管弦齐鸣。 大石边,两名老者在棋盘上来回厮杀,周围围拢着一群同样爱好下棋的修士们,他们小声交流着每一步的得失,都谨遵观棋不语的规矩,虽然手痒难耐却并没有指点这两位棋手,下一步应该如何去走。 草地上,几名修士对坐赏月、饮酒赋诗,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些人坐在一起不论俗事只谈风月,个个衣袂飘飘,宛若诗仙、酒仙… 宗立武站在一块巨石之上,背负双手,看着四周的天际线,微皱眉头。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此处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篝火之光在几里外都能看到。” 宗立武心中想着,对身后那群纵情欢乐的修士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一天晚上见到此景之时,他看的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属实有些后悔跟这么一群人出来执行任务了。 队伍现在所处的地方虽然已经远离交战区,萨蛮人在大营的东南方,而他们一行人一直往正北方向走,可是这里离青雾密林的外围已经很近了。 “希望一切无事吧。” 宗立武心中暗想,回头看着下面纵情声色的修士们,他长叹了一口气。 宗立武知道,炼气六层以上的修士都是高阶弟子,宗内经常将他们聚在一起举行晚宴,可这里实在不是合适的地方啊。 在出发的时候,宗立武看到他们一个个背着古怪的包裹,还以为是什么威能极大的法器,没想到都是些乐器,亏他之前还羡慕异常,尤其是那个背着古筝出来的修士,简直是离谱! 这哪是出来执行任务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出来游玩的。 这群人中,除了少数几人外,几乎都是乙字营第十九小队的成员。 他们几乎都是从门中各部强制征调来的,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经历过战事。 虽然他们的战力并不弱,真要比试切磋的话,宗立武恐怕不是任何人的对手,但是这些人出来执行任务的经验太少了。 湖湾之战时,萨蛮人之所以大败,主要原因是中了玉阳宗的圈套,可除此之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碰上了战力较强的队伍。 最早来此的数百修士大多都是佣兵型修士,个个经验丰富、极善斗法。 就拿宗立武所在的第六小队来说,其中近半都是佣兵型修士,而这第十九小队的成员,全都是在宗门中做杂役出身的修士。 当时如果都是这样的一群人打的湖湾之战,恐怕玉阳宗的伤亡要大不少的… 宗立武不再多想,趁这帮人饮酒作乐之时,他要赶紧先睡才行,后半夜他还要独自守夜的。 宗立武紧了紧斗篷,蜷缩在大石边上努力入睡。 …… 微风撩动发梢,宗立武随意的在大石之上席地而坐,眯着眼睛看着东方一束强光刺破天际线,他嘴角微抬,夜晚总算过去了。 下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各种风格的帐篷,有的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诗词,有的上面画着画卷,有的上面挂满了各种精致饰品,里面之人个个熟睡着,看样子昨晚的狂欢让他们属实有些疲累。 宗立武从大石之上一跃而下,他要赶紧补个觉,再有一个时辰其他人就会陆续醒来,接着就要开始一整天的跋涉了。 随时保持精力充沛是非常重要的,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最忌讳精神涣散、体力不支了。 …… 几个有规律的踩踏声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宗立武立马被惊醒,他翻身而起,同时单手握住剑柄。 此时,周边的人都已经走出帐篷,活动身体了。 “啊,宗道友,你终于醒啦,这都日上三竿了,昨天睡得很晚吗?”一位老者轻声问道。 此人正是第十九队的领队,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修为只比宗立武的队长林枫略逊一筹。 还没等宗立武有何回答,他身旁的另一位老者插话了,“年轻人嘛,就是嗜睡。” 宗立武听后,不好意思的轻笑了笑,并没有任何申辩… 数个时辰之后,众人走到了一片树林深处。 起初是一声轻微的闷雷声从极远处传来。 宗立武皱了皱眉,“不对啊,早上看天气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啊。” 宗立武每次外出之时,早上都会习惯性的看一下天气情况,这对于出行之人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宗立武也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是过去了数个呼吸的功夫,雷声的传来的位置就近了很多。 “不对,就算是雨云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宗立武心中疑惑,同时警惕起来。 “哎呀,看样子是要下雨啦。”人群之中有人吆喝起来,还有人立马招呼着要原地扎营。 在他们说话之际,宗立武三两下就爬上了一棵树,站在树梢上往远处看去。 对于异常情况要时刻保持警惕,并在最短时间内查明情况,好为下一步的行动作部署,这是宗立武做领队时得出的经验。 一阵凉风袭来,将树梢吹得摇晃不已,可此时宗立武已经没心思再管这点摇晃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飞来的一只浑身包裹着雷光的巨鸟。 “哈哈,这阵风吹得真舒服啊,刚刚我还觉得有点酷热,现在舒服多啦。”下方传来笑声… 几个呼吸之后,“唰啦”一声,宗立武跳下树来。 “怎么样,宗老弟,你看到什么了?” 领队的老者对于宗立武突然爬上树的行为有些不解,见他跳下树来便摸着胡须笑问道。 可宗立武却懒得理他,他将全身法力一催,脚踩鸭子步,往西狂奔而去,转眼之间身形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 看着宗立武无视他的问话,狂奔而走,领队老者脸上有些挂不住,同时又有些好奇起来。 “呃,富老弟,你也上去看看吧。” 领队老者吩咐道,这种情形下,他身为领队,居然都不自己亲自上去看看,而是叫了那名精通远视瞳术的修士上去。 第八十六章 双鸟之威 宗立武跑的正起劲,后方一道劲风袭来,将他吹得往前翻了几个跟头,一头撞在一棵大树之上,鼻血横流。 宗立武回头一看,脸上显出骇然之色。 只见远处高空,一大团乌云翻滚席卷,乌云外围一片电闪雷鸣,偶尔从乌云之中能看见一只巨大的飞禽来回穿梭。 它催动天地灵气,强行从远处拘来一大块气团。 气团在其强大法力的蛮横挤压之下,凝成一块青色雾团,接着被它当作“石头”狠狠砸向了远处。 就在这气团被丢出去之时,宗立武身体一个踉跄。 虽然他离那团气流很远,可还是被这股气流带动的劲风吹得差点摔倒。 “嗙”的一声巨响,这团气流在远处与另一团气流撞击在一起。 离气流撞击处不远的一座山头都被削掉了两层地皮。 宗立武更是被周围的气浪裹挟着,往远处飞了十多丈。 极远处的天边,一开始只是出现一点金光。 转眼之间周围空气就蒸腾起来,宛如从深秋一下转变为酷暑。 很快,整片天空就化为了一团火炉,耀眼的白光倾洒而下,白光之中又是一只飞禽四下翻飞。 一道清脆的啼鸣从白光中传出,声音并不算响亮,可宗立武听了后便脑中刺痛难忍,灵魂都像是被撕扯而裂,四肢不自主的在地上乱蹬乱抓。 可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白光消失不见,热浪又被疾风骤雨所覆盖。 一时间阴风猎猎、山岳哭嚎、大地颤动、乱流席卷,宗立武刚爬起身,就如同一个被牵线的木偶一般,被数道劲风扯来扯去。 此时,视觉反而没有多大作用了,宗立武干脆闭上了双眼。 强忍脑中的抽痛,听着后方越来越猛烈的轰鸣,他仅凭身体的触感,避开周围空气中往后吹拂的气浪,顺着往前的气流,他或滚或爬的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在宗立武后方数十丈远处,二十几名修士脸色煞白,有的手忙脚乱、连连结印却频频出错,有的双腿打颤、站立不稳,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各施手段,四散而逃。 那名领队老者大喝一声,调动全身法力,双手一掐印决,接着单手往胸口猛地一拍,转眼就在身上凝结了一层厚厚的护罩。 若是宗立武在此,见到此景怕是要气晕过去。 这点护罩根本就挡不住妖禽的随意一击,你又何必施展出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呢。 果不其然,这老者刚施展完法术,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拔腿开溜,头顶上就出现了一片数十丈大小的乌云。 一阵电闪雷鸣之后,第十九队就此除名了。 …… 宗立武连滚带爬的进入了一处山穴,念息术一催,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两眼一翻的昏了过去。 待到他苏醒之时,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 虽然脑中依旧隐隐有些锥痛,宗立武还是缓缓站起身。 此时,他浑身破破烂烂,一身的法器也丢的精光,只剩后腰的匕首还在。 宗立武定了定神,他暂时还不敢出去,干脆检查一番此处洞穴再说。 这里的空间很大,洞穴上方有一处缺口,清光从上直射而下,正好洒在一棵翠绿的树木之上。 洞穴周围还有一些破旧的木架、木桶,看样子曾经有人在此居住过。 沿着一处隐蔽的通道,宗立武来到洞穴深处,里面别有洞天。 左边有一处石台,上面放置着一个油灯和几个石臼,右边靠墙处是一个半人高的围栏,里面居然有一具羊骨。 正前方有一处丈许高的瀑布,瀑布下面有一湾水潭,水潭边有一具年代久远的人骨。 从它身上的红色裙袍可以看的出来,应该是一具女性遗骸。 这件裙袍虽然被切开了一个大口子,可整体并没有半点腐坏的迹象。 “此物并非凡品啊。” 宗立武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这件裙袍绝对是一件上好的法袍,可惜已经损毁了。 切口部分十分平整,应该是被人用利刃斩开的,此人的死因多半也是因为这一击了。 宗立武在尸身上翻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物什。 看样子早就被人搜刮过了,不是被凶手拿走,就是被其他人取走了,毕竟这处山穴的入口并不隐蔽的,有人在他之前发现这里也很正常。 顺着侧边的石阶,还有一处通道通往更高处的某个石穴。 而在这处石阶之上还有一具骸骨,这一具可就不像刚刚的骸骨那般体面了,它几乎被人拆的稀碎。 可见下手之人对其痛恨异常,即便将此人杀了也不解恨,还要分尸才罢休。 地上零零碎碎的散落着骨块,唯独缺少头颅,估计是被下手之人带走了。 宗立武继续往里走去,最里面的石室并不大,只有数方大小,里面只有一张石床。 宗立武翻找了一会,却没有任何发现。 接下来,宗立武在山穴之中枯坐了两天,这期间外面并没有再传来轰鸣之声,想来那雷鸟和火鸟已经分出了胜负。 只是,时不时外面还是会传来妖禽啼鸣之声,并四处巡视。 偶然间,此鸟会从低空飞过,使得山洞中“哄哄”作响,碎石、尘土从上方“唰唰”直落。 宗立武并不认为他躲在山穴里就能躲过这妖禽的探查,只是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可不管对方对他有无恶意,宗立武都不敢出去惹眼。 就这般,宗立武又在山穴里待了两天。 虽然这里有水源,却没有任何吃的,宗立武几乎将山洞里翻了个遍,将能找到的昆虫都给烤着吃了。 剩下的就只能吃蘑菇了,如果再过两天那妖禽还没离开的话,他恐怕只能啃树皮了。 …… “嗯?这是?” 宗立武正趴在一块石壁上采摘着蘑菇,却在石壁凸起处的杂草丛内发现了一颗骷髅头,它头顶上还戴着一顶金色的头盔。 这个位置已经很高了,如果不是宗立武将下面的蘑菇吃完,只能爬上来采摘的话,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现这里的骷髅头的。 宗立武将骷髅头放在碎骨旁边,也算给他凑成了全尸吧,至于这顶金色头盔,他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这顶头盔非常奇怪,内中藏着四面面具,分别为绿、红、金、白四种颜色。 宗立武将头盔带在头上,将法力缓缓注入其中,头盔却没有任何变化。 而一旦将其中一种面具拉下来落在脸上,再用法力一催,身上就有了奇异的感觉,而且四种面具给人的感受各不相同,不管哪种感受都让人十分舒适。 研究了半天,宗立武只能确定这个头盔本身并没有特殊效用,只是承载四面面具的器具,而这些面具各有什么作用就不甚清楚了。 第八十七章 高拒原之战 数日之后,宗立武平安返回了大营。 至于丢失的法器和心爱的钢弩也没能找回,他在逃离之时慌不择路,根本就记不清路线。 况且,他也不敢在那片只剩树桩的树林中多待,就一路向南找到了那片平原以及平原中的那块大石,这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沿原路返回了大营。 宗立武回到大营不久,还没等他喘一口气就被调到了战场。 萨蛮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整已经缓过劲来,竟然主动约战。 宗立武急急忙忙的挑了一把店里的弓箭和一把钢刀,就随大队集结来到了这片名叫高拒原的地域。 宗立武在高拒原的临时大营之中待了好几天,也没有被派遣上阵。 “早知道就把那顶金色头盔一起带过来了,还能研究研究。” 宗立武有些无语,在这里待的几天实在无聊,这里既买不到任何辅助修炼的丹药,他也没带任何典籍在身,小白又回去探亲了,就是想托人带过来也办法。 没有丹药辅助,以他的资质修炼几乎没有成效。 至于典籍,宗立武带在身边时常会翻上一番,也许是触类旁通又或者是看过一些高手施法,很多时候他都能有一些新的理解。 每一本典籍,不同的人看了都会有不同的理解,而修炼的进度除了个人资质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对典籍的理解是否通透,当然如果有前辈、名师指点的话就可以事半功倍了,像宗立武这样的只能靠自己不断领悟了… 这些天,前线的队伍时不时会出现人员折损严重,被其他队伍替换下来的情况。 宗立武每次都会带上疗伤药去慰问一番,从中他得到了不少的战场信息。 就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他们这些队伍每次上阵都是在与萨蛮人对射。 对战的流程,就是由队长将众人带到指定地点,众人排成一排与萨蛮人遥遥互射,箭矢射完就返回大营,如此循环。 在那之后,宗立武便带着疗伤药和花了大功夫托人带来的美酒,去请教一位精通弓箭射术的老手,在他的悉心指点之下,宗立武的射术与日俱进。 如今,即便是相隔数十丈的距离,宗立武也能做到半数箭矢中靶的程度。 …… 十余天后,第六小队被派上了战场,与其他四支小队一起行动。 五支小队当中唯有第六小队还未曾参与过高拒原这里的战事,其他小队或多或少都在此与萨蛮人交过手了。 故而一路之上,其他小队的成员都表现得更加镇静一些,唯有第六小队的成员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不论修为高低,众人心中皆有些惶恐又有些紧张。 很快,这支百余人的队伍就来到了前方战地。 此地薄雾笼罩、地形奇特,战场中间区域相对地势较低,敌我双方所站的位置都有一道高坡。 一到此地,各小队队长便发号施令,全员排成一排站立,第六小队正好处于各小队的中间位置。 其他小队的修士很快就排好了阵型,严阵以待。 唯有第六小队的阵列一直在前后左右变动,每个人都在寻找合适的位置,更有几人争抢着都想站在一棵树木之后,最终,在林队的呵斥之下,队伍总算排列完毕。 一开始,第六小队的众人都站在山坡顶上排成一排,之后看到其余小队的成员都站在山坡靠后面的位置,个个才有样学样的退后几步站好。 宗立武所站位置在第六小队的最左侧,左手边正好是另一队。 他们一到战场就按部就班的做着战前准备,直接将箭矢一股脑的从箭袋中倒出来,并将箭矢纷纷插在身前的地上,随后就冷眼旁观第六小队这边的“闹剧”。 宗立武见此,参照他们的做法,也将箭矢插在地上,做好所有准备之后仔细观察起对面的战地。 对面白蒙蒙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一开始,第六小队的人还能沉得住气,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依旧没有见到敌人的身影,众人不由都有些紧张起来,纷纷东张西望,生怕敌人从其他方向突袭而来。 又过了一会儿。 “唉,来了!” 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宗立武眯起眼睛,果然看到离他们数十丈外的对面阵地开始出现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这些身影越来越多,纷纷排成一排,均只露出小半截身子显现在山坡上面。 “嗖嗖嗖嗖。” 不用人指示,众人纷纷射箭、施法,箭矢和法术往对面阵地呼啸而去。 短短一个呼吸的沉寂,对方迅速报以颜色。 “咻咻咻咻…”数道箭矢飞驰而来。 头顶上方两道箭矢破开空气激射而过,宗立武并没有急着搭弓射箭,而是观察起左手边的修士来。 他们蹲下身子,将身体尽数藏在山坡后面,或是拉弓引弦或是双手结印,再站起身体略一瞄准便射出箭矢、抛射法术,然后又迅速蹲下身子,周而复始,只是每一次起身动手时都会略微左右移动一个位置。 宗立武微站起身,仔细观察对面。 这坡顶上浮长着一片杂草,足有一尺来高,所以想要看清对面,必须要将胸口以上位置都伸出坡顶才行。 宗立武抽出长剑横扫,将坡顶上的一片杂草尽数割倒,如此他只需要露出半颗脑袋就可以看清对面。 而对面的萨蛮人也和这边一样,放箭的时候才将身体伸出山坡,放完箭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看样子,必须抓住这个一闪而逝的机会,才能射中对方啊。”宗立武微皱眉头,感觉有些难办。 想到此处,宗立武缩回身子,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对着对面阵地,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头顶还时不时的有箭矢呼啸而过。 若是想要射中对方,必须在对方起身之前就射出箭矢,等箭矢飞过去的时候他正好站起身才能射中。 这一点,第六小队的成员怕是多半还没有注意到,而其他小队的成员应该熟知此事的。 宗立武点了点头,回过身来又仔细观察起对面,认准一个对手开始默算时间。 第八十八章 神箭手 “一、二、三、放箭!” 宗立武心中默念,而对面阵地的某个弓手如同受他指挥一样,适时地站起身子放箭。 宗立武确认几次之后微微点头,又缩回身子开始搭箭上弦。 “宗道友,你看够了吧,还不放箭?”身后传来林枫的喝声。 他们这些队长自然不会亲自上阵的,个个骑着飞星马在各队身后的山坡下来回巡视。 林枫见宗立武一直未放一箭,不由提醒一声。 宗立武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并未分辩什么。 林枫曾让他当众难堪,宗立武心中对其颇感不满。 此时,对面的无名弓手刚蹲下身子,宗立武心中默算时间,拉开长弓仔细瞄准,一箭放出。 时间刚刚好,对方刚一站起身,箭矢正好射去。 只是位置差了一大截,估摸着差了足有两尺的距离,一方面是那人略微移动了位置,另一方面是如此远的距离,宗立武的射术还是有不少偏差的。 “下面就是运气的问题了。”宗立武心中嘀咕,开始一轮轮放起箭来。 一连三箭没有射中,对方察觉出有人在针对他,竟不再起身了。 宗立武只能另换目标,同样的估算时间,同样的起身瞄准射箭,每次射箭他也会略微左右换个位置。 一开始还不习惯,几箭之后宗立武逐渐适应了整套动作。 而第六小队的其余众人最初还见人就射,后来也渐渐地察觉不妥,开始预判对方站起的时机和位置。 毕竟同为修士,没有人真是傻瓜,几次适应之后便渐入佳境了。 “呃啊!” 一声惨叫,远处的一名修士率先被射中,就此拉开了伤亡的序幕。 见此,宗立武心中暗想,对方箭矢若是射中自己额头或是身体部位倒也无妨。 额头有厚角盔防护,料对方也无法射穿,脖子有钢片防护,心脏有护心镜防着,身体其他部位就算被射中也并不致命,可若是正中面部就要倒大霉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换上那个新得到的头盔呢,它至少还有面具可以保护面部… 还未等宗立武想完,离他丈许远的一名修士便身中一箭,他身体只是一震,箭矢穿膛而过插在后面的石头之上,箭矢上包裹着一层青光“嗡嗡”颤鸣着,只是一息之后那青光便自行消散了。 中箭的修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胸口的小洞,鲜血从中汩汩而出,他可是身穿重甲的啊。 很快,后方上来两人将这名倒霉的中箭修士拖下去救治,虽然正中胸口,运气好的话还是能救活的。 宗立武眼角微抽,看来对方存在着一名极厉害的弓手,在那人面前,自己这身护甲和泥巴糊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此之后,每当宗立武起身放箭之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身旁有箭矢正好射过,那他就赶紧缩回去等上数息再说… “咦?不对啊!” 宗立武看着对面坡顶上起起伏伏的人影轮廓,人影后方是白蒙蒙的雾气,下方是乌漆漆看不清的土壤。 想来对面看自己这边应该也是同样的光景,那为什么不干脆跑到斜坡前面去?有乌黑的土坡作为背景,对方根本看不清人影轮廓的。 也许所有人下意识的将土坡当作天然的盾墙,可宗立武换个角度想,如果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话,有没有这土墙并没什么区别啊。 说干就干,宗立武仔细瞅了瞅对面的土坡,确认那里乌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就起身越过土坡,往前跑了两丈远。 在这里即便是站着,头顶也离坡顶很远,对面之人如果不是射术太差的话,绝不会误中他的。 一开始,宗立武并没有拉弓射箭,而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 其头顶上方数尺远的地方时不时会有箭矢飞过,可他站立之处一支箭矢都未曾射来,此处安全的很! 宗立武心中大定,气定神闲的拉弓瞄准。 不像在上面,每次射箭都提心吊胆,略一瞄准就要射出丝毫不敢耽搁,命中率低得可怜。 而在此处,宗立武完全可以慢慢瞄准,不用担心中箭。 后方给队伍补充箭矢的修士,一见宗立武跑到坡下面去了都颇感诧异,将一大捆箭矢往坡下一扔就赶紧回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宗立武等人手臂酸软难以再战,很快便有后方队伍过来顶替,宗立武便随小队回归了大营。 这场战斗,宗立武可以确定自己射中了六人,其中有两人被他射中面门应该是活不了了,其余四人估计只是重伤。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宗立武如法炮制的去坡下面射箭,而与他同队的修士陆续折损,其中大多数重伤被运回了后方休养。 第六小队也因人员折损过半被调回乙字营补充人手,而这几天中宗立武未曾被射中一箭。 如此一来,不少人也大着胆子学宗立武一样,跑去坡下面去了。 待到宗立武返回大营的时候,近半的修士都站到坡下射箭了,就连萨蛮人那边也有样学样起来。 在这期间,萨蛮人的一位神箭手逐渐名声鹊起,虽然此人每次射箭的间隔很长,足有数息之久,但他射出的箭矢不仅穿透力极强,其射术也堪称无双,中其箭者非死即伤,即便身穿重甲、手拿钢盾也无法抵挡他的利箭。 有时此人射完两箭就离场而去,有时他心情不好能在战场上射足半天,让玉阳宗修士苦不堪言。 可仅仅数日之后就不见此人行迹了,玉阳宗修士大喜,有传言说此人已经被人射杀,还有传言说此人被玉阳宗高层派人暗杀了。 可众人还没高兴两天,那支令人胆寒的青色箭矢又一次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回到大营之后,因宗立武前后多次参与高拒原之战,他总算是脱去了第六小队中“唯一没有战功之人”的帽子,虽然此次战役无法统计杀敌人数,没有任何军功奖励。 不过这次的战事给的战功并不低,这些战功是可以当作灵石直接去兑换宗门奖励的,奖励包括各种法器、丹药、符箓、典籍等等,也可以将战功留存下来积攒到一定程度,在修为达到筑基期时晋升核心弟子之用。 第八十九章 四时之风 高拒原之战后,第六小队奉命休整。 宗立武本以为等小队补充足够人手之后,就会再一次被调去前线,未曾想一连半年时间都未曾接到任何调动的指令。 这段期间,宗立武除了和小白出去采集药材之外,便一直留在大营之中,时而修炼时而研究那顶古怪头盔,期间虽然有不少人找他一起出去捕杀妖兽、袭杀萨蛮修士等等,可都被其拒绝了。 一方面宗立武实在受够了这帮没什么经验的修士,另一方面他的时间确实安排不过来了。 从高拒原上一撤下来之后,宗立武就用战功向宗门换取了一枚曦云丹,本想凭借此丹之力一举突破到炼气第六层的境界。 可他每次准备服用此丹之时,看着这金光闪闪、毫无瑕疵的丹药都有些不舍。 思考再三,宗立武决定将其留作突破第六层瓶颈之用,小心的收藏了起来。 而后,宗立武在生肺丹的辅助之下苦苦修炼,才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六层的境界。 …… 某一天,宗立武在寻找药材的过程中,在一处洞穴里发现了一株罕见的紫藓菇。 按照连桂那本毒剂配方所注,宗立武尝试了几次之后总算配成了两剂紫瘴毒烟,此烟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若有人身处毒烟之中,眼球鼻腔均会被灼伤,严重的话甚至会失明以及失去嗅觉。 不过,此烟只能储存在一种名为胶鱼的鱼泡之中,其他的不管是瓷瓶、玉瓶都无法长时间保存的。 此外,他对金色头盔的研究也取得了不少进展。 这头盔别看它又轻又薄却坚硬异常,而那四面面具更是妙用无穷。 戴上红色面具之后,宗立武感觉浑身通透,一身法力如同活过来一般随心而动,没有丝毫的粘滞之感。 如此一来,不仅施法速度可以提升不少,而且调动灵力更多,法术的威能也能更强一筹。 戴上金色面具,宗立武便感觉身轻体健,每一寸筋骨肌肉如同可以呼吸一般畅快。 经过多次测试可以确定此面具可以提升佩戴者的速度和弹跳,有助于近身搏斗。 至于绿色面具和白色面具,宗立武还没有研究出其具体作用,只知道带上绿色面具之后有一种舒心温和之感,而带上白色面具之后就如同被丝绸紧贴包裹一样舒服。 宗立武深知自己并没有发挥出此宝的真正威能,不过就凭此宝现在展现出的效用来看,它也绝不是一般的法器,很有可能是一件宝器! 宝器与法器虽只一字之隔却千差万别,此宝也一跃成为宗立武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宝物了。 根据此宝的奇妙特性,宗立武将之命名为四时之风,在此之后,不管他走到哪里都宝不离身。 为了防止遭人惦记,宗立武特意在此宝表面粘附了一层皮革,让它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革制头盔一般。 当有人问到这里面的古怪面具之时,宗立武也只是笑而不语,不透露分毫。 …… 在这半年时间里,前方战局越来越火热,不断的有重伤的修士被运回来。 宗立武因此大赚了一笔,他的铺子也越发受人欢迎,毕竟宗立武每一次进的货都是琳琅阁闵管事亲自从内部渠道供应来的上好疗伤药! 这些疗伤药贵是贵了一些,但药效可比其他店铺的疗伤药好了一大截去。 当初为了打通这条供应链,宗立武可没少花灵石,而连桂那边就更是如此了,宗立武费尽心思才拉起一支小商队,并联系马连山亲自运送。 马连山每次从连桂那边收取火尘石矿,再经宗门带上疗伤药等货品,一路运到这边大营。 为了组建这支商队,他光是上下打点就花了上百灵石,若不是宗立武的祖上与那何道人“有旧”这一层关系,就是花再多灵石,军需官也不可能同意此事的,要知道前方大营的所有配给都是有专人供应的,决不允许有人私自供货。 如今看来,宗立武真不算白忙活,要知道其他铺子从宗内进货,所有货品的进货价格比起平常价格直接翻了一番,再加上宗门的运输商队还要从中抽取一笔,最终落到每个商铺手里的好处也剩不了多少了。 前些时候,其他铺子的掌柜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宗立武有自己供应商队的事情,都跑过来希望他能帮忙带些货。 宗立武深知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怎么会答应这种事情? 他自己占点甜头没人会管,可真要抢了宗门中人的利润,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宗立武当即就矢口否认有什么特殊渠道的事情,即便有时马连山给他们撞上了,宗立武扯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坚决否认这是自己的商队。 有些事情做就做了,但决不能认更不能放明面上说。 不过宗立武也没把事情做绝,在价格上他铺子里的货品都要比其他铺子贵上一些,这样一来大家都有的赚,其他掌柜们自然也领会到宗大掌柜的“好意”,便就这么算了,再加上宗立武能有这么大能量组建自己的商队,他们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了,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这半年来,尽管铺子日进斗金,可随着时间流逝宗立武的心头却渐渐蒙上了一层隐忧。 他对萨蛮人的术法很是了解,知道他们精通疗伤秘术,如果玉阳宗再这么和萨蛮人耗下去,绝非明智之举啊。 而且论起远距离的攻击手段,自幼在丛林中生活的萨蛮人更占优势。 宗立武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高拒原战场上已经没有人傻乎乎的站在山坡后面射箭了,不管是玉阳宗这边还是萨蛮人都把身形隐藏在山坡前面的雾中。 经过几天双方盲目互射之后,两方高层都发现根本没办法有效的杀伤对方人手,每次战斗之后双方伤亡都不大,可不知为何,不管是萨蛮人还是玉阳宗都没有选择设法去雾,可能双方都觉得有雾气更利于己方吧。 最后,两方高层没有办法,便开始命令队伍往前推进。 就这般,宗立武以一己之力将双方互射的战斗方式改变成了双方近距离的遭遇搏杀,如此一来双方伤亡陡增,甚至比起在坡后面对射时还要高,基本每次都是以其中一方死伤大半溃逃而结束。 双方在对战之时,远距离对射通常都是萨蛮人占据优势,一旦进入近战,凭借更好的法器,玉阳宗这方总能占据上风。 几仗下来,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各有胜负。 第九十章 遇伏 第六小队休整结束之后,宗立武又随队参与了大大小小十余场战斗。 高拒原此地因为左边是高山,右侧是大河,所以每次战争的规模远不如湖湾之战,可论起凶险程度则远超后者。 尤其是最后一场战斗更是激烈无比,双方整整厮杀了一天,他差点儿就死在了战场之中。 那时,因为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关系,刀柄变得滑不溜手,在宗立武与一名萨蛮大汉互拼的过程中,钢刀竟然脱手。 那人手持长巨斧乘势一记纵劈,砍在宗立武的左肩。 宗立武虽然依仗银鳞腕甲用手臂格挡了一下,可还是被其砍中了肩头。 这一击入骨三分,斧刃在宗立武的锁骨上砍出了一道豁口。 宗立武拼了性命奋力一扑,凭借一身蛮力总算将其撞到,一口便咬断了对方的喉管。 还未等宗立武喘口气,侧边又有一名萨蛮人手持骨刀砍将而来。 宗立武往侧边一滚暂且拉开距离,还未等他站稳,对方便急追而至。 这萨蛮人个子虽然矮小却凶悍异常,手持长刀举手便斩。 宗立武不及躲闪,便依仗银鳞腕甲右臂一扬拨开斩击,再右脚正蹬踹在其胸口,将其往后蹬出几步。 这会儿,宗立武总算才稳住了身形,见那人又怒吼一声冲杀上来,他往左跨出一步躲开劈砍,再左腿低扫,一脚便踢断了此人的小腿腿骨,此人也顺势跌倒在地。 宗立武不给他起身的机会,一脚踩住其持刀右手的手腕,因为宗立武左手被废,右手一时之间也拔不出腰后匕首,他只能摘下头盔当作锤子将这萨蛮人砸的面目全非。 待到宗立武解决对手抬起头来之时,周围的玉阳宗修士已经各自陷入了苦战,而对面又有近百名萨蛮人掩杀而来。 一见事不可为,宗立武转身就跑。 尽管他左弯右绕,可还是身中两箭才得以逃回。 事后因他临阵脱逃,前十几场战斗积累下来的战功都被扣除个精光,要不是林枫在旁求情,恐怕还要再挨一顿毒鞭。 此后,宗立武无法再战,便被送回后方休养,伤势刚好了一些又被临时抽调,加入被打残了的第三小队、第八小队一起押送货物。 …… 宗立武手持火把,跟随队伍走在一条林中小道上。 此时,他的左肩虽未完全复原,倒也活动无碍了。 正值酷寒时节又是在晚上,周围凛冽的劲风吹在脸上感觉有些凉爽。 宗立武呵气成雾,后背却隐隐有些出汗。 因为前几天大雪封路的原因,他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只能日夜兼行,匆匆赶路。 树林寂静非常,四周只有众人踩踏积雪发出的“嗤嗤”声响。 这支队伍由三十余名修士组成,其中大半人手都是第三和第八小队的成员。 这两支队伍也都是久经战阵,尤其是第三小队,它的战力比起宗立武所在的第六小队还要强,其队长葛锥更是从革戮堂出来的高手。 众修士分成两列,将车队夹在中间。 十余辆马车里装载的都是宗门中新炼制出来的丹药、法器等,只是每辆马车的车厢都是用灵符封住的,除非外力破坏,否则的话只有各营的军需官才知道解除灵符之法。 飞雪飘飘,迷人双眼,前方的路径根本看不清,宗立武低着头随着车队缓步而行。 突然,他感到队伍前面有人使用神念一扫四周,车队随后缓缓停住。 “怎么回事?” 宗立武心中一紧,也使用念息术四下一扫,却没有任何发现。 其他的随行修士也纷纷施展出探测法术,有些修士更是手握剑柄一脸戒备,然而四周却没有丝毫动静。 很快,队伍前方跑来一名修士,向众人大喊。 “大家不要惊慌,前面有棵断木挡住了去路,过来几个人把它搬开。” 随后,他便随意点了几人前去搬树,而宗立武也被点中。 当他们来到树前之时,第三队的队长葛锥正蹲在树旁仔细观察树木的断裂之处。 想来最先发现断木的便是队伍最前面的这位葛锥队长了,他一发现此树横在路中便立即放出神念,四下探查了一番。 现在看来,他应该并没有任何发现,所以蹲在树旁想看看树木有没有被人为砍倒的痕迹。 “嗯,看样子只是被雪压倒的,你们几个把它搬开,后面那几个去四周看看。”葛锥向众人吩咐道。 就在宗立武几人合力搬树的时候,另有几名修士跑去四周查看,可他们还没走出几步去,便被箭矢给射倒了。 “敌袭!敌袭!” 队伍后面的修士开始大喊并四处躲避,企图利用马车抵挡箭矢,全队顿时乱作一团。 “嗖嗖嗖嗖。” 数支箭矢射了过来,一股脑儿的射在先前发号施令的葛锥身上。 现在这种情形,逃肯定是逃不脱了,宗立武看着四处躲闪的众修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个人若是想逃,不管逃向哪个方向必然一头撞在对方的包围圈上,到时他一个人就要面对三四人的攻击。 通常想要冲出包围圈,就必须纠集几人一齐往一个方向突围,冲乱对方阵型才能伺机逃脱,而现在众人乱作一团,他更是没有半点号召力,为今之计只有搏命才有活路! 可现在的关键是敌暗我明,形势大为不利啊。 “敌暗我明?”宗立武心中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 紧接着,他一把将手中火把奋力甩向侧面的草丛之中,借助火把的微弱光芒可以看到那草丛中的绰绰人影。 还未等宗立武喊话,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将火把丢入四面草丛之中,即便是掉落在地的火把,也被旁边之人一脚踩灭。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条车队便陷入了黑暗之中,而四周一圈都是火把的亮光。 草丛之中随后传出几句古怪的音节。 “萨蛮人!” 宗立武心中一惊,听那萨蛮人所言,似乎是吩咐其他人施展光系法术,并优先射杀马车上的修士。 此时,葛锥翻身而起,随手搓出几个火球往萨蛮人的人堆中砸了过去,紧接着他怒吼一声抽出长刀。 也不知他施展了何种秘法,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到了丈许远外,向萨蛮人冲去。 “快,都跟着葛队一起上!”宗立武大喊道。 此时,宗立武的左肩仍未复原,根本就难以拉开弓,所以此行他根本就没带弓箭。 可即便是他带了弓箭,也不会在这种情形下使用的。 要知道弓箭虽然厉害,却难以让人即刻失去战力,即便是用弓箭射中对方要害,对方凶性大发之下也能拉两个人垫背,就像葛锥一样,被射中数箭了依然活蹦乱跳的冲锋在前… 第九十一章 养伤 见到如同蛮牛一般冲入敌阵、大杀四方的葛锥,宗立武知道破局之机就在于此了。 时间拖得越久,局势越是不利,一定要找机会打出一点威风来提振士气,否则所有人一旦崩溃、四散而逃,那就真可能全军覆没了。 宗立武参与过大小十余战,他清楚的知道双方对拼时,大规模的死伤往往不是发生在对冲激斗的时候,而是在一方溃败逃走之时。 “快,都跟着葛队一起上!” 宗立武大喝一声,抄起钉头锤也冲入了萨蛮人之中。 有葛锥在前面冲杀,宗立武的压力小很多,他在萨蛮人中左冲右突。 一名萨蛮人手持巨剑拦腰一斩,宗立武头一低往前一滚,不理他继续往前跑。 这一路上若是能击杀几人自然是最好,可即便是没能杀伤对方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冲势不能停,一旦停下他就身陷重围再难活命。 所以他这一路只顾跟着葛锥狂奔,有机会就照着敌人脑袋抡上一锤子,没有机会就算了。 遇到敌方攻击,他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挡一下。 宗立武根本没时间回头看上一眼,也不知跟他一起冲过来的修士有没有跟上,亦或是身后追着几名萨蛮人。 他只知道满眼盯着敌人的手腕,左闪右躲,看到脑袋有时间就照头来一下。 这把钉头锤还是先前他从一名萨蛮人那里抢来的,看这武器样式,估计也是对方从玉阳宗修士这边得来的。 宗立武不管许多,手持铁锤一路狂奔,周围刀剑、人影呼呼而过,恍惚之间就冲到了头。 他和葛锥又往前跑了几步,听身后没有追击声响才停了下来。 “好小子,你哪个队的?”葛锥发出癫狂的大笑… 成功冲过来的修士只剩下他们二人,不过经他们这一阵冲杀,对方阵脚大乱。 玉阳宗的其他修士也没闲着,见这一侧的萨蛮人慌作一团便一齐冲了上来,至于另一侧的敌人有马车作为盾牌挡着,他们一时跟不上来。 等众人将这一侧的萨蛮人剿杀一空,便转过头去攻杀另一面的敌人。 虽然玉阳宗的这支队伍中,不少人都有着伤势在身,不过好在意志坚定且战力彪炳,战局逐渐扭转过来。 待到东方发白之时,玉阳宗的修士们已经在四处搜刮着战利品了,树林中满地都是刀剑、血迹和尸体,萨蛮人被他们杀退了。 宗立武和葛锥并排坐在倒着的树干上。 葛锥身中数箭,浑身都是刀伤,此时正在其小队队员的帮助之下上药、缠绷带。 而宗立武手捧一本名叫枯木诀的法术典籍,正看的入神。 这些萨蛮人也是凭借此术瞒过了所有人的探查,真有些门道的。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法诀的敛息效果最多也就是和龟息术一般,可要是术者藏身在荒草树林之中,那么此术还能再添两分神效。 只可惜修炼此术必须要有木灵根,宗立武是无法修炼的,只能用作参考,而其他修士根本就看不懂萨蛮人的文字,所以对这些典籍并不感兴趣。 “嘶,宗兄弟,你这止血药真不错啊,哪儿买的。”葛锥上半身脱得精光却不觉得冷,摸摸伤口啧啧称赞。 “葛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宗大掌柜店里的东西可都是精品啊。”一名队员将一枚疗伤药抛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宗立武苦笑摇头,他身上的伤势也不轻,除了左肩的伤口再次裂开,小腹右侧不知什么时候也被剌开一道口子,还好没有伤到脏腑。 虽然伤得不轻,不过宗立武并没有使用止血符,只是用绑带配合止血药包扎了一下… “想不到林枫那儒生的队里还有这么有血性的,不错,不错,宗兄弟你放心,这次你慷慨解囊救了我不少手下,回去我给你请功!” 葛锥轻拍了拍宗立武的肩膀,直把宗立武疼的龇牙咧嘴。 “那就多谢葛兄啦!”宗立武也轻拍了拍葛锥的肚皮回敬。 “嘶…” …… 数日之后,在大营来人的接应之下,这群残兵总算平安回到了大营。 一连休养了一个多月,宗立武才完全康复了。 这期间,葛锥果然如其所说给宗立武请了一个功,这份战功足以再兑换一枚曦云丹的了。 至于他们押送的那批货物,可以说损失惨重。 其实宗立武知道,这些货物一部分是被萨蛮人击中损毁的,也有不少是被人顺走的。 这一点,领队的葛锥心知肚明却不以为意,甚至一回到大营就遣散了队伍。 在他看来,若不是众人拼死护卫,所有的物资都没了。 可军需官并不这么想,他认为护送的修士该得到的报酬都得到了,绝不该再打货品的主意。 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可这会儿护送的修士们都散干净了,货品肯定是追不回来了。 葛锥在闵长老那里是据理力争,坚称随行的修士们没有监守自盗,损失的货品都是萨蛮人抢去的。 双方一阵扯皮,闵长老哪能看不出其中蹊跷? 要知道货品里面丢失的绝大部分都是一些丹药、符箓等容易藏匿的东西,武器护甲这些不好藏的基本都未曾丢失的。 念在众人杀敌有功,闵长老又抓不到任何把柄,最后只能就此不了了之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月余时间里,宗立武的铺子生意火爆,整个乙字营只有他这里的疗伤药货源充足。 以前,有不少修士嫌他卖的贵,很少过来光顾,如今尽管疗伤药的价格翻了一番,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了。 宗立武借机抬价的行为让很多修士大为不满,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宗立武甚至不敢去铺子,生怕被人在店前殴打。 而小白长得那么可爱,那些人当然不好意思当面开骂,他们若还有什么不满的话,小白便毫不客气的把宗立武的大名给出卖了出去… 等到后来,这些人使用了这批疗伤药之后,突出的药效让他们的怒气消了大半。 过了一个月之后,其他店铺的货品逐渐补充了上来,宗立武又将价格降到了先前的水平,本以为这下惹了众怒,很可能长时间铺子里都要无人问津了,不曾想生意反而比先前还要好。 这段时间,宗大掌柜的奸商名头确实传了出去,可他这里疗伤药的药效则更加声名在外,甚至其他几座大营的修士都慕名前来购买,这倒让宗立武始料未及啊。 …… 数日之后的一个夜里,乙字营大营门口,一支商队正要出营。 “什么信?”宗立武不耐烦的问道,并四下看了看,似乎有些担心被其他人看见,立马就要催促这支商队赶紧离开。 “当然是你给小蝉的信啊,我说你也真不够爷们儿的,每次问东问西,不就是想知道她的消息吗?那你干嘛不自己写信问问啊。”马连山没好气的说道。 “马兄,我看你是有些误会了,我是…” “好了,别啰嗦了,赶紧给我写!否则我就不走了。”马连山一副无赖模样。 “啧,就算要写,我现在连纸笔都没有,怎么写?下次吧。” “就知道你要来这招,来,早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写,省的每次回去,小蝉非要去我铺子坐上老半天,拐弯抹角的问个没完…”马连山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递给宗立武说道。 “我写什么呀…”宗立武挠了挠头皮,有些尴尬。 “随你,就是只写个‘我很好’都行!” 于是,宗立武真的就只写了个“我很好”在纸上,而且笔迹极为潦草,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似的,让马连山大感无语… 第九十二章 雾卓岭之战一 前方雾霭朦胧,几座山头隐约可见,才休息了没多久的宗立武再次随大队出发。 高拒原之战虽然败了,不过其他阵地却节节胜利包抄了过来,萨蛮人不得不连连后退,玉阳宗大军一路平推了百余里来到了这片山岭地带。 大军到了此处之后便一分为三,一路进攻北面的狼牙山,一路便是宗立武所在的队伍,准备往南进攻雾卓岭地区,剩下的人手则作为后方支援。 进攻狼牙山的队伍浩浩荡荡足有上千人之多,而进攻雾卓岭的队伍却只有五六百人。 …… “唉,还是最开始在高拒原那边对射最好了,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什么伤亡,现在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同行的一名披发修士抱怨道。 第六小队已经大换血了,除了队长之外只有五人是老成员,其他人并不是全都死了,大半只是受了重伤,康复以后就被安排去了其他队伍。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全怪第一个站到坡底下射箭的家伙,如果不是他的话哪有后来的事,我们现在还在高拒原那边与萨蛮人对射呢。”另一名光头修士附和道。 “对啊,每天出去放会儿箭就回营吃饭多好啊,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带的头!” 宗立武听后脖子缩了缩,他在高拒原吃了大苦头,没曾想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唉,兄弟,你叫什么,看着有点眼生啊。”披发修士转头对宗立武问道。 在高拒原的最后一战中,第六小队损失惨重,事后补充了大量人手进来,在这之前宗立武就一直在后方养伤,所以这两人不认识他并不奇怪。 宗立武痊愈之后,因为第六小队依旧紧缺人手,所以宗立武被安排回归原队了。 “呃,李武。”宗立武一抱拳回道。 宗立武的名字最近挺遭人恨的,他可不想就此坦白。 此时的宗立武身背一只兽皮小包,手捧一把轻弩,腰佩长刀,后背一对短刀,这些东西对于宗立武来说并不算重。 兽皮小包里面放着疗伤、止血、解毒药剂以及一捆绳索,药剂固定在背包内侧缝制的小口袋中,防止碰坏。 背包两侧还各缝制了几个小口袋,每个口袋都鼓鼓囊的,只有一个个绳头伸出袋口。 手里的轻弩是前几天随长臂钢弩一起送来的,在这种地方实在不太适合长臂钢弩,宗立武便把钢弩和先前使用的长弓都留在了铺子中。 这把轻弩,以宗立武的力气根本用不着弯腰上弦,只靠双手的力气就足够完成上弦操作。 腰间的长刀是从铺子里挑的一件下品法器,刀柄末端特意加装了一个环扣,环扣上系着一条红色缎带,这条缎带可以事先缠在手中,防止长刀脱手。 先前在高拒原,钢刀脱手的经历还记忆犹新,所以宗立武特意给这把刀作了改进,就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另有两把短刀交叉固定在背后,刀柄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方便双手随时取用。 另外,四时之风中的白色面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测试,他终于确定了其效果。 带上此面面具之后,他的身体表面会瞬间出现一层肉眼难以看清的薄膜,有些类似于金身咒的防御法术,只是相比效果差了很多。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宗立武随着大队来到一处开阔之地,前方雾隐朦胧,隐隐约约有座山头立在前方。 林枫骑着一匹飞星马走在最前面,他见此情形眉头一皱,单手一抬并勒住马匹。 见此手势,第六小队众人均是一顿,停下了脚步。 林枫犹豫了片刻,一句话没说便策马往左侧疾驰而去,只留下第六小队的众人不明所以的待在原地。 后方陆续有些队伍赶了上来,见到宗立武他们这支小队站在原处,队长也不在有些好奇却并未止住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又过了一刻的时间,后方忽然刮来一阵强风,让没有准备的众人一时站立不稳,等到强风过后,宗立武瞳孔一缩。 只见前方五六十丈外有座高大的山峰,一道石阶围绕山体盘旋而上,石阶前面均立着一道大半人高的石墙,显然是事先筑好的。 石阶之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萨蛮人,乍一看足有数百人之多。 此时萨蛮人一见浓雾被破,便开始放箭。 前面走的远的队伍纷纷乱作一团,他们那个位置进也不是退也不得。 第六小队虽然离得较远却也在射程之内,众人赶紧分散。 可队长不在,他们不敢就此撤离,只能硬着头皮待在原处。 “结水障阵!” 既然众人不能退,队列中的一名老者便高叫一声。 很快便有几名修士聚拢在一起各自掐诀,随着手印掐动,一道清水屏障缓缓升起,挡在队列之前。 在大队人马一齐行动时,阵法无疑是不错的手段,只是与萨蛮人的交战中经常来不及使用,毕竟在这片地域,见到敌人的时候往往距离已经很近了。 宗立武平时与另外几人也配合练习了一种阵法,名曰火池蕴灵阵。 这种阵法的分支很多,他们选择的阵法准确来说应该叫——火池蕴蛇阵,能够从一滩地火之中升起三条巨蟒扑杀对手,其威力远比火蛇术强太多了,只可惜练习至今也未曾实际使用过,如今的情形更不适合此阵了。 不少箭矢射穿了水障,不过力道被大大削弱了,除非被射中要害,否则即便中箭也无大碍的。 前面的队伍就凄惨多了,他们来不及布阵,或者布阵的修士已经被射倒了。 一时间玉阳宗门人便死伤了二十余人,想来大队再往前走一段距离的话,就是玉阳宗没有动手,萨蛮人也会设法驱雾的。 宗立武猛地一点头,白色面具“唰”的落下,他一催法力,体表被一层奇异的灵力包裹,如丝如绸。 虽然不指望它能挡住箭矢,可至少能在中箭时使伤口不至于太深。 就在宗立武掐诀想要施展金身咒之时,前方远处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被一箭射中肩头,他体表散发着一道黄光,应该也是类似于金身咒的防护法术。 “对啊,我真笨!” 宗立武一拍脑袋暗自想道,换作他是萨蛮人也会优先射击这种体泛灵光的修士啊,不然等这种人冲到面前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如此想来,现在反而不施展护身法术才安全些。”宗立武暗自合计。 而那名被射中肩头的大汉似乎脾气不太好,见到整个队伍之中自己第一个中箭,登时气得火冒三丈。 他单手一拍胸口,六道符箓从怀中飞出,在头顶上方联结成串、盘旋不定,接着他一指某个萨蛮弓手。 符箓化为一串流星激射而去,那萨蛮弓手见此顿时吓得往下一伏,躲在石墙之后。 符箓很快便激射到萨蛮人头顶上方,就在那名萨蛮人以为躲过一劫之时,大汉却是一声冷笑,右手猛地一握。 六道符箓同时爆开,直将那萨蛮人炸的全身起火,在人群中胡乱奔跑。 “哈哈哈哈!”大汉见此情形,仰天大笑起来。 …… “全队冲锋!” 林枫骑马从后方赶来,大声喊道。 也不知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竟从后方跑了过来。 “冲锋?”宗立武一脸苦色,他环顾四周,周围各处灵光四起。 此时,几乎近半的修士都给自己施加了防护法术,现在施展金身咒并没有多碍眼的。 想到此处他双手掐诀,一道金光包裹全身便硬着头皮和队伍一起往前冲去… 第九十三章 雾卓岭之战二 宗立武猛地一点头,白色面具眨眼之间就换成了金色面具,如同民间的变脸戏法一般。 如今不再是原地傻站,而是尽快冲到山脚,自然是能够提升速度的金色面具更加合适了。 此时后方强风又起,顺着风力宗立武的速度再提一分。 可跑到一半,天空突然风云变色竟开始下起了冰雹,每颗冰雹足有拳头大小。 虽然目前正处于寒冬,也没道理下这么大的冰雹啊,想来应该是萨蛮人做的手脚。 依仗头盔坚硬,宗立武不去管雨点一般落下的冰雹,一路疾冲,其他那些没有头盔的修士可就惨了,纷纷被砸的抱头鼠窜。 路上,宗立武时常见到有人停下脚步,或是使用弓箭或是施展法术与萨蛮人对攻,真是愚蠢之极… 四周火炮轰鸣、箭矢萧萧,宗立武与众人拉开距离,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跑。 “早知道就把木傀也一并带上了,哪怕战斗没什么作用,走在他前面至少可以当作盾牌用啊。”宗立武心中不由暗想。 思绪只是一闪而过,宗立武立即收束心神,眼睛四处扫视,倒不是去看箭矢的轨迹,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箭矢的。 宗立武所看的是有没有哪个萨蛮人目光紧盯着自己,若是有这样的人,那在他射箭之时可要万分在意了,至于那些施展法术的萨蛮人倒是不用太过在意,法术的飞遁速度远不及箭矢,只要不是大范围的法术还是挺好躲的。 依靠此法,宗立武一路连连闪躲,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刚来到此处,宗立武心中气恼不已,这山脚竟然有一条丈许宽的河将整座山围绕起来,看样子这分明是刚挖了没多久,而河对面就是丈许高的一道石墙将山脚围了起来。 此河并不深,只有半人来高,可就是这么浅浅的一条河就打消了宗立武从此处攀登的念头。 且不说趟河的时候会被射中几箭,就是来到石墙下面,有河水的粘滞,即便是弹跳力再怎么惊人也没办法从水里跳上石墙的。 宗立武心中忧虑脚下却不停,开始围绕河流寻找缺口。 按理来说,萨蛮人不可能将整座山都围起来的,总要留一条路用于后方补给,否则玉阳宗隔着百丈距离围而不攻,便可轻易的将这批萨蛮人困死在此。 很快,宗立武便和几名同样脚步不慢的修士绕到了山体后方,这里果然有一条大路通往远处的群山之中。 只是道路两旁有二三十个了望台和木架,上面同样站满了萨蛮弓手。 他们一见宗立武几人抬手就射,还好几人机灵赶紧躲回石墙后面,有些慌不择路的直接掉进了河里。 玉阳宗大队修士与山脚之间也就四五十丈的距离,很快大部队便赶到了此处。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就风消雨歇了,天空又重新恢复了明朗。 方才又是刮风又是冰雹,想来都是结丹期修士的手法,这些人神通虽强却也只敢躲在后方施法。 毕竟乱军之中,即便是结丹期修士一旦被人认出来,遭到围攻的话也是十分危险的。 炼气期修士不谈,筑基期修士哪一个没有强力的保命手段? 只不过大多修士还没来得及施展保命的手段,就在乱局之中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杀掉了。 如果结丹期修士敢于露头,这群杀红眼的筑基期修士哪还管什么保命手段、压箱底的宝贝?一股脑的直往结丹期修士脑袋上招呼。 击杀结丹期修士的功劳太大了,所有人豁出命都不要也要尝试击杀的。 而结丹期修士哪怕神通再怎么厉害,陷入围攻之中也只有饮恨的下场。 …… 大部队赶到之后,二三十名修士在队长的指挥之下,不得不一咬牙举盾迎了出去。 “嘟嘟嘟嘟…”一轮箭雨如同泼水一般打在盾牌之上。 “冲!” 趁着一轮箭矢刚过,一位队长大喊一声,带着手下冲出石墙朝各个了望台跑去。 宗立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自己的队伍跟上来,想来是从另一边绕过去了。 宗立武躲在石墙后仔细观察,确认了望台和木架上的萨蛮弓手都将精力集中在脚下的玉阳宗修士身上,便手持轻弩准备射杀上面的萨蛮人。 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厉喝,把宗立武吓了一大跳,差点连弩都掉在了地上。 “你是哪一队的,怎么不上!啊?” 来者是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他身后跟着二十几名修士,不少人身上还带着箭伤。 “关你什么事!” 当然这句话,宗立武只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出口,他一拱手便开口道,“在下隶属第六小队,与队伍走散…” “呵,林枫那酸儒的手下,难怪呢,别在这待着了,给我上!” 还未等宗立武说完,中年人冷哼一声吩咐道。 宗立武自然不愿意跟着他们一起,略一思索便开口道,“前辈的部下真是英勇不凡,敢问你们每人能杀几个萨蛮人啊?” “哼,老子的手下不像你这么怂,每人至少能杀他三五个狐狸崽子!”中年人两眼一瞪的说道。 “六!”宗立武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中年人被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愣。 宗立武却不理他,抬手就是一箭,正好射中一名萨蛮人的脖颈。 “七。”宗立武冷冷说道。 见此情形,这名领队面上一滞,大感丢了颜面。 可转念一想又嘿嘿笑道,“那你在这待着吧,你的战利品我们会帮你拿回来的。” “哈哈哈哈!” 他的手下们也适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随后在中年人的带领之下冲上前去。 击杀七个萨蛮人的说法自然是宗立武顺口胡诌的,刚刚射杀的那一个,只不过是他击杀的第一名萨蛮人而已。 他之所以如此一说,完全就是不想跟着中年人冲在前线。 之后,宗立武一直待在石墙旁边,使用手中轻弩逐个射杀了望台上的萨蛮人,这一次他可不像在湖湾战场那般认准一处的敌人射击。 而是优先射杀正在瞄准自己的,接着是发现自己的,最后才是其他的萨蛮弓手。 射击也是每射一箭便换一处目标,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被发现的几率。 毕竟玉阳宗这边射手也不止他一个,前面围攻的人中也有不少弓弩手的,谁会注意到躲在远处的宗立武呢。 当然时间长了也会被人盯上,那宗立武就躲在石墙后面吃点干粮垫垫肚子。 他还就不信了,那人放着脚下成群的玉阳宗修士不管,专和他卯上了。 事情也如宗立武所想,这一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他都毫发无损,而他直接射杀的萨蛮人已经有六七人了,还有更多被他射伤死于其他修士之手的。 若他携带的是长臂钢弩的话,那么射杀的数目远远不止这些,毕竟长臂钢弩威力惊人,即便是筑基期修士被射中躯干的话,也大感吃不消的。 在拔除了所有的了望台和木架之后,玉阳宗修士开始围攻石阶上的萨蛮修士,而宗立武也因为弩矢用尽,换上了弓箭。 他四下搜罗了几袋箭矢,猫在一座被推倒的了望台后面,以此为掩体,不断射杀上方的萨蛮人。 最优先射杀的是能射中他所在位置的萨蛮弓手,其次便是正和玉阳宗修士战在一处、纠缠一起的萨蛮战士。 这些人可没有多余精力去管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弓箭手的,即便他们发现了宗立武的位置,一时也没办法越过正面的玉阳宗修士,冲过来对付他的。 第九十四章 雾卓岭之战三 此战刚开始时,萨蛮人占据着地利取得了很大的优势,可一旦被玉阳宗修士冲到近前陷入近身战之后,战局开始扭转。 因为玉阳宗修士的护甲比萨蛮人的略好一些,大部分萨蛮人都是身穿兽皮、好一些的便是用兽骨编排成的骨甲,而玉阳宗门人最差也是皮革鞣制的硬甲,好些的有钢甲、铁甲。 武器方面玉阳宗的优势就更大了,制式武器炙阳剑几乎人手一把,而萨蛮人大多用的是兽骨制成的骨刀、长斧之类的武器。 不过萨蛮人的长弓确实厉害,也不知用的何种木材制成,若不是箭头太差,玉阳宗的死伤要大得多。 每次战斗结束之后,萨蛮人使用的弓都是最抢手的,配上玉阳宗的箭矢,连铁甲都能射穿! 三四百人组成的修士大军排成长龙,沿着石阶一层一层往前推进,最前面的修士与萨蛮人对冲、挤压在一起相互剿杀,而后面的修士一时无法近身,便或是使用弓箭,或是施展法术与上层的萨蛮人对射。 宗立武与整个大队都脱节了,最前面的玉阳宗修士已经攻上了半山腰,而他还在山脚的了望台后面。 如今,从他的位置已经难以射到任何萨蛮人了,宗立武便四处收集了几袋箭矢背在身上,正要跟随大队往上推进。 山脚的一块巨石却被缓缓推开了,宗立武见此一惊赶忙躲回了望台后面。 一队萨蛮修士鬼鬼祟祟的从巨石后的密道中走出,足有三四十人。 他们列成几队,个个手持长弓在一位萨蛮修士的命令之下箭矢齐放,一波箭矢就射倒了十余名玉阳宗修士。 一开始玉阳宗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等注意到这些萨蛮人时又迎来了一波箭矢。 玉阳宗大队最后面的这些修士们可没有一人携带盾牌的,见到山脚下的这些萨蛮弓手顿时慌了手脚,他们第一反应并不是冲下来干掉这些萨蛮人,而是纷纷往山上挤,意图用其他人的身体来挡箭。 山脚下的这队萨蛮弓箭手更乐的如此了,一波接一波的箭矢往玉阳宗修士身上泼去。 一连被射杀了四五十名修士之后,队伍的中段才有两名领队挤下来,他们像拎鸡崽一样把几名畏畏缩缩的修士推在一边。 大喝一声:“不要怕!跟我来!” 振聋发聩的一声厉喝似乎携带了某种力量,附近的修士心神一震渐渐冷静下来。 是啊,一直躲终归要被射杀的,只有将下面的这群萨蛮人尽数诛杀才能保全自己。 这群修士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人微微点头便不再犹豫,跟随这两名领队冲下山去,其他人一见有这么多人在前面也不再害怕,大吼一声紧跟下来。 随着领头的萨蛮人一声令下,又是一轮箭矢泼去,射倒了几名修士,剩下短短的数丈距离已经不足以再射一轮箭了,他果断命令所有的萨蛮人抽出骨刀应敌。 就在双方相隔三四丈之时,宗立武出手了。 他反手一抓背包侧面的一个红色绳头,手指一勾便将绳头拉出口袋,绳头的另一端系着一只白色的软囊,这软囊正是胶鱼的鱼泡。 宗立武将软囊抓在手中猛地往萨蛮人中间一掷,软囊撞在一名萨蛮人头上立即爆开,化为一片紫雾将这群萨蛮人包裹起来。 这正是用紫藓菇为主原料制成的紫瘴毒烟。 被紫瘴毒烟罩住的萨蛮修士顿时方寸大乱,四处躲避。 宗立武趁此机会从掩体后面跳出,冲入人群举刀便斩。 这些萨蛮人的骨甲、皮甲在宗立武用锋锐术加持的长刀面前如同泥巴糊成的一般。 一时之间宗立武如同虎入羊群,一连斩杀了五名抱头乱窜的萨蛮人。 而那两名玉阳宗的领队一见这紫色烟雾先是一愣,再看到宗立武大杀四方的身影心中大喜,他们怎会错过这等良机,趁着萨蛮人反应不过来也率人冲入阵中… 转眼之间,三十多名萨蛮人便躺了一地,而玉阳宗这边居然无一人阵亡。 “又是你?嗯…这次干得不错!” 冲下来的两名领队之一,居然是先前在石墙那边呵斥过宗立武的那名中年领队。 此人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这一声叫喊把蹲在地上摸尸体的宗立武又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毒雾,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另一名领队惊呼道,此人竟是一名貌美女修,年纪与宗立武相仿,想来定是资质卓绝之辈了。 她身穿一副得体的银甲,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女儿家的娇柔仪态,反而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 先前冲杀之时,不管是宗立武还是其他修士都刻意避开了紫雾范围,只有此人因为冲的太快一时难以避开,一头就扎进了雾团之中,被灼伤了双眼。 “这是我配制的紫瘴毒烟,前辈的双眼接触时间不长,只需用清水冲洗一下就好了。” 宗立武见到一名筑基期修士误中自己的毒雾,赶忙跑过来解释。 “呃,我看到那边有一湾山泉,我带前辈过去洗洗眼睛。”宗立武接着说道,说完便搀扶着这名女修往远处走去。 唉,可惜了这堆战利品啊。 宗立武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中发苦。 就在宗立武给此女冲洗双眼之时,远处喊杀阵阵并且愈演愈烈。 不只是山脚,其他各处也开始钻出了不少的萨蛮人,让人不得不怀疑,玉阳宗修士究竟是自己一路冲杀打上去的还是萨蛮人故意放上去的。 短短一刻时间,局势再次发生逆转。 玉阳宗众修士四面受敌,节节败退。 等到宗立武二人返回之时,见到玉阳宗修士正被赶下了山,纷纷逃离此地。 宗立武心中一惊就要和大队一起逃走,却被身旁女修一把抓住肩头。 此女双眼红肿,虽然清洗了一番舒服多了,可依旧看不清四周,眼睛一睁便控制不住的流泪。 若是宗立武将她抛在此地,那她肯定是死路一条。 可宗立武哪管那么多,一心就想逃命,他扭了几下身体却依旧挣脱不开。 第九十五章 雾卓岭之战四 “他们说什么呢?” “好像在说布置什么落石机关。” 宗立武虽然不能完全听懂萨蛮语,不过仅凭听到的几个关键词汇,再联想一下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他身旁的女人对他听懂萨蛮语早已见怪不怪。 此时,宗立武正与这名龙姓女修躲在一处山边的缝隙之中,缝隙不大刚好能够塞进两人。 他们二人相对而立,身体不可避免的紧贴在一起。 为了避免某些尴尬,宗立武一直微躬身子,以至于两人的脑袋紧挨着,几乎靠在一起。 他终究是没能和大部队一起逃离,只能和这名女修藏身此处,这一躲便躲到了深夜。 有此艳遇,宗立武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万分焦虑,如果明天玉阳宗还不发起进攻或者攻不进来,那他们二人迟早要被发现的。 这名龙姓女修却表现的十分洒脱,简直是脑袋缺根弦的那种。 对于如今的危险局面毫不紧张,对于贴在她身前的宗立武毫不在意,对于宗立武先前准备弃她而逃之事也毫不提及。 “那我们晚上偷偷溜过去,给它破坏掉,你干不干?” 龙姓女修在他耳边轻轻低语,如兰般的气息吹得宗立武耳朵有点发痒,身体刚刚缓和下来的异样感觉又被激起。 “呃,龙前辈,我想不要吧,我们这副模样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宗立武光在此地维持龟息术就够费劲了,哪里还想出去冒险? “都说了不要叫我前辈,好像我多老似的,我还没你大呢!”百无禁忌的龙姓女修对称呼还挺介意的。 “若真让他们布置好了落石机关,我们玉阳宗修士再攻上来可要吃大亏的,不行,我得去!” 说着,此女就要走出去。 宗立武一见心中大惊,赶忙将她一把拉住。 此人做事粗枝大叶,这段时间若不是宗立武足够机智,他们早就被人发现好几次了,宗立武是断然不会放她单独出去的。 几番纠缠之后,宗立武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和她一起出去。 首先他们要搞到两套萨蛮人的甲胄才行,这倒不是太难之事,此战萨蛮人死伤不少,大量的尸体如今堆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处理,而今时至深夜又开始起雾,偷两具尸体并不困难。 …… 半个时辰之后,宗立武便开始从尸体身上扒下兽皮铠甲,而龙姓女修正在用石块研磨、挤压草汁。 此草名叫风回草,是一种十分常见的野草,它并无任何特别效用,只是其汁液涂抹在身上后极难洗去。 萨蛮人便将其涂在身上,方便在丛林中隐蔽自身。 经过长久的发展,萨蛮族中的各个族群已经有了各自特殊的纹路,在野外发现萨蛮人尸体时,只需要看他身上的纹路就知道他是哪个族群的族人了。 萨蛮人还经常使用此草的汁液作为墨水,在石壁上记事、画图,这些信息都是宗立武在研究萨蛮人风俗之时了解到的。 借助夜色和越来越浓的雾气掩护,他们放心的在此准备,如今的萨蛮人不是在四处布防以防玉阳宗夜袭,便是在忙着修葺石墙、整理箭矢等等,没有谁有闲心跑到这里来遛弯的。 宗立武很快就将两具尸体扒个精光,再脱去全身衣物,照着尸体身上的图案在全身涂抹汁液。 萨蛮人的甲胄粗糙之极,即便是甲胄在身,身上很多地方还是会露在外面,他不得不将全身擦满。 至于后背无法接触的地方,两人只能互相帮忙了。 在宗立武替龙姓女修涂抹后背之时,尽管气氛旖旎、内心荡漾,宗立武还是控制得很好,不仅呼吸平稳,口水更不敢吞咽半分。 万一被此女听见,即便对方再怎么洒脱,他也少不了一顿教训。 而龙姓女修看似镇静,不过在宗立武的手指接触到后背之时,她还是身体微颤。 虽然宗立武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是从她发红的双耳就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一般平静。 此女肌肤赛雪、体泛幽香、肤若凝脂,后背洁白无瑕,宗立武在涂抹汁液时仿佛接触的不是人体,而是触摸一块美玉一般。 不过宗立武并没有占其便宜的意思,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画完了,两人心中都暗松了一口气。 尴尬的气氛很快翻篇,他们穿戴整齐,便往石阶走去。 路过山脚处,那些了望台和木架已经被玉阳宗修士摧毁大半,如今一夜之间无法复原,一大批萨蛮修士在几名领头的指挥之下,吆喝着将砍倒的树木搬过来,连树枝也不砍断就这般将整棵树横在山脚,当作围墙。 只是这些树木根本不可能挡多久的,若是筑基期修士出手,几枚火炮术就能将这些树木砸烂摧毁。 宗立武看着山脚处暗叹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绝对没可能在百余名萨蛮人的眼皮底下,从这里逃出去的,不止此处,其余各处都会有人把守,想要逃出去只能趁乱才行。 见到宗立武愣在原地看着山脚那边,龙姓女修翻了翻白眼,趁着无人注意此处,便拉起宗立武的手腕顺着石阶上山。 刚走出十余丈的距离,他们便迎面碰上了一名萨蛮修士,此时二人再想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只能一低头硬着头皮走过去。 “站住!你们是哪一队的?” 正当双方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这名萨蛮修士突然开口问道。 宗立武一抓龙姓女修的手,生怕她就要发作,还好正时天黑,这些小动作并未被萨蛮人发现。 “兄弟,你是哪一队的?”宗立武用萨蛮语反问道。 虽然,他只会一些日常用语,不过语调似模似样,听不出什么破绽来。 “我是第三队的队长,你们是哪一队的?” “我们是第一队的。”宗立武不敢乱报队号,万一所报的队号不存在就立马露馅了。 “第一队的?你们队长叫什么名字?” “我们队长…唉,我们队长来了。”宗立武一指此人身后。 待到他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并无一人,正要满心疑惑的转身询问,脑袋就受到了猛烈的一击,接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他身后,龙姓女修缓缓的收回了手掌。 “哎呀,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呢,真是的。” 宗立武摇摇头“啧啧”两声,就要将此人脖子扭断扔下山去。 此处山下正是他们先前躲藏之处,不怕被人发现的。 就在这时,前面又来了一队萨蛮人,听脚步声足有十余人。 宗立武赶紧蹲下身子,一边摇着此人一边叫喊,“队长,你怎么了?队长!” “嗯?出什么事啦?”那几人走近问道。 “我们队长摔了一跤晕倒了。”宗立武解释道。 “你们是哪队的?” “我们是第三队的,这是我们的队长。” “唔,摔得这么惨呐,你确定他是摔了一跤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好了,好了,赶紧抬上去治疗吧。”这队萨蛮人还要下去搬石块,也懒得多问便挥了挥手说道。 …… “咔嚓!”宗立武用力一扭便扭断了这名萨蛮人领队的脖颈,接着将尸体扔进一边的树丛之中。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这里的萨蛮人警惕心小了许多,没人主动上前讯问的。 第九十六章 雾卓岭之战五 “嘿!” 宗立武吃力的搬起一块大石,堆到了崖边。 这些石块用几根粗壮的树藤兜着,玉阳宗修士一旦攻上山来,再切断树藤,滚落的巨石便能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地击溃他们。 “都不许交谈,快干活!” 身后传来一名萨蛮人瓮声瓮气的吼声,他一手挥舞着骨鞭,一手拿着酒袋猛灌。 与宗立武一起干活的十几名萨蛮修士中,已经有好几人挨了鞭子。 还好宗立武力气不小,他和龙姓女修负责的这块陷阱进度很快,不过大多都是宗立武在搬。 很快宗立武这边就忙完了,本该可以下去休息了,不过他却没有走,转而开始帮起其他的队伍来。 使得那名手拿骨鞭的酷吏对他也是微微点头,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宗立武在搬运石块的时候,会在石块的隐蔽之处偷偷贴上几张符箓。 …… “终于做完了,回去休息吧,今天多谢你了兄弟。”几名萨蛮人从宗立武身旁经过,冲其挥挥手说道。 宗立武只是笑着点头,众人疲累不堪,很快各自散去… “怎么样?”龙姓女修低声问道。 “都贴好了。” “嗯,好,那就…嗯?”龙姓女修说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猛地一回头。 “怎么了?”宗立武低声询问。 “刚刚好像有人从那里过去了。”龙姓女修不确定的说道。 “你确定…是从这里?”宗立武来到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问道。 此处可没有通路,除非有人不要命了,才会从这里跳下去。 “也许是我看错了吧。”龙姓女修也有些不太确定了,从这里下去,即便是她也是九死一生的。 二人不在意的将此事抛诸脑后,可仅仅几个呼吸之后,附近一处山穴中便冲出了几人,他们个个手持长刀,一见最近的宗立武二人便大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有人从这里过去?” 宗立武一指下山的石阶,他并不想告诉他们那人是从身后的山崖跳下去的,那也太过匪夷所思了,万一他们不信再多问几句,难免就要露馅了。 那几人一听,果然不起疑心的往石阶处跑去。 “牛啊,真从这里跳下去了。”宗立武啧啧赞叹。 至于此人犯了什么事不惜跳崖也要逃走,就无从得知了。 …… 东方天际渐白,宗立武站在山崖之上,冷风吹动衣襟猎猎作响,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迷雾,期冀着有一群身穿红衣的身影从雾中冲出… 宗立武和龙姓女修的法器、护具都已经藏好了,无需担心。 至于那三具尸体,按照计划是要趁天黑处理掉的,现在有人逃窜而走正好背了这口黑锅。 …… 一连六天过去,山下都没有丝毫动静,龙姓女修怕露出破绽便藏身于这片山林之中,具体藏身在何处就连宗立武都不知道,只知她一定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而宗立武已经成为第三队的一名成员,萨蛮人阵营成分复杂、松散异常,连一般军队的雏形都没有,更没有什么身份令牌、口令暗语之类的东西。 再加上刚经历大战,各队又补充了不少人手,只有小队队长才认识所有人,而他们第三队的队长已经被一名“入侵的歹人”残忍的杀害了。 说到那逃走的凶徒还真是不得不服,根据种种信息,萨蛮人终于理清了头绪,入侵之人并非只有一人而是有两人! 其中一人深入山穴偷盗,另一人在外接应。 等偷盗之人被人发现逃出去之时,这两人合在一处,不仅没有逃走,还若无其事的指了一条下山之路误导众人,而后两人跟在他们后面下了山,还顺路杀掉了第三队的队长扔在草丛之中… 至于在此之后事态会如何发展,宗立武便无从得知了,只隐隐感觉,这些萨蛮人对追捕那名逃走之人似乎信心十足的样子。 此事与宗立武并无关系,他也懒得多作打听,只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逃走之上,然而却一直没有脱身的机会。 经过近几天的交流,宗立武的萨蛮语已经说的很好了,最开始的时候他装作嘴巴被人打伤,说话口齿不清的样子,后面越说越流利,已经很好的融入萨蛮人之中了。 这些萨蛮人思想简单却很贪小便宜,没有心机或者是他们的心机浅显得很,一眼就能让人摸透心中所想。 有一次,宗立武送了一瓶疗伤药给人治伤,那人的兄弟感激非常,要将心爱的长弓送给宗立武。 可才过了没一会儿又要反悔,嘴里嘟囔着这把弓猎杀过什么妖兽,是他父亲做了很久才做好的,本想回去之后送给儿子作为他的成人之礼… 宗立武暗自一翻白眼,口中连说不再收下此弓了,这么有意义的一把弓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 那人一听便开怀大笑,一扫先前的抑郁,从此兄弟二人就成了宗立武的跟班,这些天教了他很多东西。 有的时候宗立武会出些纰漏,兄弟二人也不疑有他,仔细和宗立武解释,这让宗立武不得不感叹:山里来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单纯呢? …… 天色渐晚,山下隐约传来阵阵歌声,这是萨蛮人在给伤者治疗。 他们将几株不知名的草药塞进口中嚼碎,再一边歌唱一边将草药敷在伤者的伤口。 宗立武曾经问过兄弟俩其中的奥妙,只是这二人也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做法,而且确实十分有用。 这些歌声能够让伤者的情绪舒缓下来,而歌声本身也携带着某种力量,这种感觉与带上绿色面具的感觉有些相近。 经过几天尝试,宗立武确认下来那绿色面具的作用,便是加快恢复体力,不过古怪的是回复术也有恢复体力的效果,但它给人的感受就与绿色面具的完全不同。 如今在萨蛮人军阵中,即便宗立武戴着头盔,有其他萨蛮人看见了也没什么,毕竟与玉阳宗交手这么多次,身上有几件玉阳宗的法器是很平常的。 甚至萨蛮人还将之视为一种荣耀的象征,身上的法器越多便越受人尊敬,哪怕有些法器他们根本就搞不懂用途… “时间不早了。”宗立武看了看天色暗自嘀咕一声,往一条小道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很快就有一道身影跟了上去,动作矫健轻盈。 第九十七章 雾卓岭之战六 “最近你的舞技大有长进啊。” 一个人蓦然从高处跳下,落在宗立武的面前嘻嘻笑道,此人正是一直藏身在宗立武附近的龙骐。 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宗立武还是被吓的一激灵,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腰间的一个包裹递了过去。 还没等宗立武再问上一句,此女接过包裹便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迹。 那包裹中装的是一块刚烤熟的羊排,按理来说以此女筑基初期的修为,已经可以开始辟谷了,一两天不进食完全没问题的,可此女却让宗立武每天都带些吃的给她。 宗立武猜想这完全是因为她馋嘴贪吃的缘故,毕竟人人出来打仗都带着各种疗伤药,唯独她带着一堆调味料出来… 至于她所说的跳舞则是宗立武最近在做的另一件事。 萨蛮人时常会举行各种仪式,每种仪式都会跳不同的舞蹈,这对于每个萨蛮人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所以宗立武时常和他新收的两个跟班蒙奇、蒙力兄弟俩在无人之处切磋舞技。 一开始宗立武并未上场,只是在一旁观察并作为评判。 等到几天之后,宗立武自觉掌握了七七八八再上场起舞的时候,蒙氏兄弟便无语了。 在他们看来,前几日让这么一四肢不协调的家伙来当他们的评判,当真是没道理。 …… 月下,某处空旷的平地上,一个人影随着有节奏的鼓声翩翩起舞,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动作豪迈又灵巧之极… “蒙力,轮到你去给武宗老哥击鼓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跳的跟猩猩似的。” “唉,是啊,难怪武老兄平日里不好意思跳,专门在晚上的无人之处跳呢,原来真的有人能跳的这么差劲啊…” 听到两人的交谈,某处草丛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可兄弟俩仔细瞅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便耸了耸肩各行其事了。 蒙力跑去给他们口中的“武宗”击鼓伴奏,而蒙奇则坐在一边吃起了香蕉,他总觉得此情此景吃香蕉比较有意境。 不远处的某根枝杈上,一个人影在月光下显现而出,她手捧着一块羊排吃的满嘴流油。 “啊,还是大晚上吃肉最有感觉了,还有猴戏可以看…” …… “好!” 正午时分,山脚处的空地上爆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两名弓手在数十人的围观之下,各持一把长弓遥遥对射,而在他们附近,还有一个数十人所围成的圈子,两个大汉在场中扭打成一团,这是萨蛮族的一项比斗传统。 若是一名萨蛮人看中了另一名族人的所有物,便可拿自己的一件价值相当的所有物当作赌注向其发起挑战,败者的所有物归胜者所有,这件所有物既可以是宝弓、骨甲,也可以是猎物、俘虏。 被挑战的一方若是应战,则有权选择射术或者武技的其中之一来进行比斗,若是怯战则会在萨蛮人中颜面尽失。 当然若是一方明显强于对方,还发起挑战也会被视为不耻的行为。 弓箭对射时箭头都是被除去的,比拼武技也都是赤手空拳,可若是期间失手杀掉对方,只要手段光明磊落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此时,宗立武所围观的战圈分出了胜负,一名萨蛮人被人一拳击中鼻梁,晃了一晃便栽倒在地。 “呼喝!” 胜者在周围人的欢呼中高举双拳,得意洋洋的转了一圈,将一边石台上的两件物品尽数收入囊中。 宗立武坐在一张凳子上啃着一颗果子,果子才被啃了一半就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下面轮到他上场了。 人群对面走出了一名大汉,一身健硕的肌肉,个子也比宗立武高出半个头,他拿出一把精致的斧头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然后放在了石台上,接着他恶狠狠的盯着宗立武,并指了指他头顶上的头盔。 宗立武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取下头上带着的四时之风,两手伸展在原地转了一圈也把它放在了石台之上。 其实这件短斧的价值完全比不上四时之风,对面之人只不过看在头盔比较好看,还附带着面具十分奇特,便发起了挑战。 而宗立武更无意说明头盔的价值,只将其当作一件奇特的革制头盔,否则的话每天挑战他的萨蛮人能排起一条长龙来。 此人名叫狐奎,并非修士而是一名单纯的武师。 萨蛮族的人数比起金国要少得多,为了应对玉阳宗修士,萨蛮狐部派遣了不少的族内修士聚集在边境上,其他部分便挑选一些精通武技的武师来补充。 这些武师虽然没有修炼法术,却精通武技、射术。 其实只要未曾结丹,修士与常人的战力并没有太大差距的。 这一点宗家老爷子就很有发言权,他曾凭借一手八臂神猿拳独斗四名筑基期修士,最终击杀对方三人,而自身却毫发无伤。 当然这要归功于一件军中配发的宝甲保护,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老爷子的无双拳术了。 对他来说,对上一名筑基期修士,但凡让他近了身便是速杀之局,距离一旦拉远,虽然他无法奈何对手,可对手想要伤到他更是痴心妄想… 场中双方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那名萨蛮族大汉率先发起了进攻,此人双手呈虎爪之状,犹如猛虎出山一般双臂齐出,他或是纵扑或是横抓,每一次攻击之后,便往前走上半步,步步紧逼。 宗立武脚尖连点躲闪了几次,找准一个机会飞身上前,他双手挡住两爪再一脚勾其脚踝,却如同勾在了树桩上,那人腿脚如同落地生根一般一动不动。 萨蛮武师面露讥讽之色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宗立武的双肩。 宗立武知道练虎爪功的人五指力量奇大,决不能给他时间再次发力,否则双肩必被捏废。 他便双手齐出,一手直抓对方咽喉,一手二龙争珠直奔其双眼而去。 狐奎见此只能扭头反身,顺势抓住宗立武的领口,将其抛摔出去。 宗立武在空中身形一扭便稳稳落地。 周围的萨蛮人纷纷喝彩,多半是冲着对面的狐奎去的,不过宗立武空中转体、稳稳落地的动作也颇为利落,赢得了不少的喝彩声。 第九十八章 雾卓岭之战七 经过一次试探,宗立武发现此人下盘极稳,腿力带动腰力,腰力带动臂力,拳脚功夫十分扎实可动作却比行家里手差了几分。 也不知道这人是从何处学来的虎爪功,底子确实打的很牢,可招式却被他私自改动了几分。 这似模似样的动作,放在其他人眼里端的是虎虎生威,可在同样精通拳法的宗立武面前,就露出了一丝破绽出来。 宗立武将劲力一提,大喝一声双腿一跳,落地之后双腿微屈,双手按于胸前,浑身气势一变,接着摆出了一个伏虎的拳架。 “好!” 见到宗立武这行云流水般的一套动作,周围众人顿时觉得有些看头,纷纷发出喝彩之声。 高手对攻,一招之差谬以千里。 狐奎再次扑将而来,宗立武后退半步躲开。 狐奎上前半步,双爪横抓。 “就是现在。” 宗立武暗叫一声,扭身躲过横抓再身体往前一探。 此人所使的虎爪功在每次横抓之后,腰部就有一个破绽。 宗立武趁机欺身而进,双指作剑急点其腹部冲门穴,破其下盘。 一击即中,狐奎只感腰间一酸,噔噔退后两步。 宗立武却不放过他,紧贴着欺身上前。 狐奎情急之下再次双爪横抓,由右至左一把捞过。 宗立武身形一扭,上身下伏双手触地躲过横抓,顺势左脚高高掠起,一招蝎子摆尾正砸其面门。 宗立武再顺势一翻滚,便来到此人左侧。 狐奎面部被砸,再睁眼时发现宗立武已经绕到其左后方,他腰部一扭,左手横抡而去。 这一招劲力十足,然而抡到宗立武这个位置的时候,其劲力已尽。 宗立武左手一探便捏住其左手手腕,右手尖拳直捣其脑后的风府穴。 狐奎虽然不懂穴位,却也知道不能任由宗立武重砸其后脑,便右手一伸护住后脑。 宗立武见此就变了招数,左手抓其左手手腕后拉,右手手肘猛击其肘关节,以全身力气往前一挤便轻易的折断了其左臂。 宗立武还不罢休,转身一记扫堂腿将其撂倒,再全身一倒以右手手肘猛砸其额头,就此结束了这场战斗。 在众人的欢呼之中,宗立武一手持斧一手持盔走出了场地。 除了寥寥几人外,没有谁去关注倒在地上的狐奎,萨蛮人就是这样,崇尚强者,对于弱者漠不关心。 很快,这些人便被新一轮的战斗吸引了目光,宗立武缓缓走到了另一个圈子,看起了弓手之间的比斗。 这些天里,宗立武看中了好几样不错的法器,不过他并不会主动发起挑战,万一对方选择与他比斗射术,他就没有把握战胜对手了。 宗立武的弓箭射术在玉阳宗修士里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到了萨蛮人军阵中却着实拿不出手。 萨蛮族的族人平日里都在四处狩猎,种群结构十分松散,更没有私塾学院的存在,弓箭射术也都是靠前辈们口耳相传下来的。 很难相信他们居然在射术上,能够形成一套各族群都认可的几支流派出来。 比如握弓之手有纵握、横握、斜握三种握法,拉弦手法有正手、反手还有对力量要求较高的拇指扣弦法。 就连手指取箭都有各种讲究,有的手法可以配合斜握法和反手拉弦法进行速射,有的手法可以配合纵握法和拇指扣弦法进行射击,而这种手法也是最契合萨蛮族中广为流传的神羽咒的,此术可以增加箭矢的穿透能力,使每一支做工粗劣的骨头箭都能发挥出钢头箭的效果... 此时,场中两位弓手彼此拉开距离,其中一人精通“双矢箭”,此法可以同时射出两支箭矢,并且能够随心所欲的射向两个不同的方位。 据说在萨蛮蛇之一族中,有一高人精通“五矢箭”,能做到惊人的五箭齐发,他所用的扣弦法是极少人会使用的捏箭法。 平常弓手不管如何拉弓都是通过手指扣弦的方式,而这位高人直接是以手指捏住箭尾拉动弓弦,这份指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场中另一位弓手据说擅长速射并且精通破风咒之术,此术能使射出的箭矢见风潜形并且飞速极快。 两人遥遥站定,只听一声铃响,左手边的弓手双手一花,一支箭矢便已射出。 此人正是精通速射的弓手,宗立武在侧面看的骇然。 幸亏在战场上没有碰到此人,他的射箭速度竟比轻弩的抬手动作还要快! 再看箭矢,它飞遁极快而且难以看清,即便是在侧面也只能看到一丝黑线掠过,更不用说站在对面的那名弓手了。 那人恐怕只能依靠对手的手势判断箭矢的落点位置了,尽管他全神贯注,在对方出手之前便做好躲闪的准备,可还是被擦中了腰侧。 顾不上腰间的疼痛,他心中一惊大感小瞧了对手,应该多拉开些距离才是,此时后悔已经无济于事了。 宗立武只见到左侧的弓手双手连动,根本看不清他左手手指以及右臂的动作。 只听弓弦阵阵,接连不断的箭矢便往其对面射去,他一边射击还一边不断往前移动与对手拉进距离,不给他一点机会。 而对手空有一身本事却根本没时间还手,光四处躲闪就耗尽了心力。 只听“嘟嘟”两声,右侧这名弓手的双腿几乎同时被射中,他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慌之色,下一支箭矢就印在了他的额头。 幸亏这些箭矢没有箭头,否则这位精通“双矢箭”的高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射杀了。 获胜的弓手全程面无表情,只在拿到那把血红色长弓的时候嘴角微微一翘,接着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挤开了欢呼的人群逐渐消失不见了。 此弓名曰红钉,是败者从一名玉阳宗修士手中获得的宝弓,据说此弓具备着为箭矢赋灵的奇效。 只要将箭矢搭在弓身上,它便会在箭矢上面附着一种临时的火系法术。 宗立武张大嘴巴,下意识的咂了咂嘴想道,“好家伙,这一手射术简直技惊全场啊,可惜了,那‘双矢箭’的技艺没能见识到啊。” 第九十九章 雾卓岭之战八 经过这几天昼夜不停的建设,又有十几座了望台被架置起来。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选择建在山脚,经过上一次的战斗,萨蛮人发现将了望台集中建设,很容易被玉阳宗修士一口气全部拔除。 所以这十几座了望台全部都建在山上,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一处。 每处了望台距离石阶都很远,而且中间并没有道路。 了望台中配备了十几名弓箭手,可以在玉阳宗修士沿着石阶推进时,从侧面向他们发起猛烈的攻击。 了望台共有上下两层,都有围墙防护。 所用的木材都是来自一种名为洄雨松的松木,此木材不仅木质坚硬而且非常抗火。 到时玉阳宗修士若是用火蛇术这种低阶法术来烧的话,怕是要烧好久才能将其摧毁的。 …… 了望台建设完成不到两天,玉阳宗总算集齐人手再次攻来。 当时正值深夜,宗立武奉命在山下站哨,正是最困的时候却被人摸到了身后。 “别睡了,宗门的人打过来了。”一道低低的女声在他耳边说道。 “什么?” 宗立武顿时困意全无,仔细盯着漆黑的前方,然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别看了,我先去山顶催符,你去把我们的护甲装备找来,我们在山顶集合。”说完龙骐纵身一跃就跳入黑暗之中,整个过程中两旁丈许远的萨蛮人均未发现其身影。 符箓长时间不注入灵力的话就无法远距离操控了,所以龙骐要赶紧去往山顶将所有符箓催动起来。 宗立武一听不再犹豫,赶紧找了个借口脱身。 他从藏匿之处取到了包裹,正要上山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哨箭之声,尖锐的声响惊动了整座山头。 紧接着山脚处就发出了“轰隆隆”的一阵爆鸣,宗立武眼看着他先前站哨之处被几团烈焰包裹,几名倒霉的萨蛮人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宗立武心中一寒,若不是龙骐提醒,他恐怕今夜就要殒命在自己宗门的修士手中了。 他不再多想,背上包裹就往山上跑,可才跑到山腰就被一队萨蛮人给拦住了。 “你上哪儿去?快跟我们一起去山下阻击敌军!” 宗立武刚想找个上山传令的托词,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人群挤着往山下跑了。 他灵机一动开口便喊,“快!快上啊!干死入侵者!保卫萨蛮族!” 宗立武一挥胳膊,就带着人群往山下跑,时不时的会站在路边招呼后面的萨蛮人,“快啊!快跟上!” 只不过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脚步也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就溜到了队伍最后面。 见到前面没人注意到他,宗立武倒退两步转头就往山上跑去。 “现在下面什么情况了?” 萨蛮人中的领头之人大声问道,听到没人回应他四处张望一下,“哎!刚刚那小子跑哪去啦?” …… “开什么玩笑?下山?呵…” 宗立武冷哼一声,拐过一处弯道继续往山上跑。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下来的人越来越多,躲得了一次躲不了第二次啊。” 宗立武心中思索,正好看见立于远处的一座了望台,看起来这处望台的上下两层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心中一动决定先进去换装,等待玉阳宗之人打到此处再混入人群上山,至于龙骐那边他实在是力所不及了。 宗立武手脚并用很快就爬到了了望台处,他刚进门口就“呼啦”一下被十几个大汉给围住了,几把骨刀齐刷刷的架在脖子上。 “什么情况?”宗立武用萨蛮语大声喊道。 只听一声响指,一点亮光漂浮而起,众人见到宗立武的一身装扮这才脸上一松收起了刀剑。 “你是哪一队的,到这里来干什么?”其中一人走上前问道。 “我是第三队的,到这…呃…”宗立武脑筋急转,转瞬就想到了托词刚要开口。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干什么的,都给我马上离开!”那人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家伙跑到这里还能想干嘛?无非是想找个地方躲着避战罢了,就摆了摆手不耐烦道。 宗立武一听心中大喜,他才不想在这儿多待呢,便二话不说转身要走。 “等等。” 后方再次传来男子的话语声。 宗立武心中一惊,这些人莫不是要检查他的包裹?这样就全露馅了啊。 他眼睛四处一扫,很快就找到一条退路,不过能否真的逃走就要看运气了。 “算了,你也别乱跑了,就待在此处吧。” 那人出乎意料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又打了一个响指,亮光随之熄灭。 众人再次退到黑暗中坐好,不发出一点声响。 宗立武心中疑惑,不明白这群人躲在此处是做什么,莫非是想埋伏玉阳宗的修士? 尽管满心疑惑,宗立武还是老老实实的蹲在角落,同样不发出一点声响。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山下的喊杀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宗立武可以感觉的到周围人的呼吸绵长了很多,并尽量不让呼吸声音太大,同时人人催起了隐匿之术来。 宗立武心念一动也催动了龟息术,默默等待着。 原地隐藏气息还是龟息术更好一些,而且血隐术会消耗精血,虽然消耗的很慢,不过时间一长就要吃不消了。 估计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玉阳宗修士总算推进到了了望台附近。 外面喊杀阵阵,时不时有碎石掉落撞在了望台的外墙上,发出“砰砰”声响,不过此间众人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玉阳宗的先头部队已经推进到了更高处,这座了望台附近已经全都是玉阳宗的修士了,喊杀之声也比先前小了许多。 不过众人此时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吞咽唾沫之声时而在各处响起。 …… “轰隆隆…”随着山顶处一声爆响,大量的巨石滚落而下,有的竟沿着石阶一路滚下去,碾死了无数阻击的萨蛮人。 “怎么可能?” 领头的萨蛮人不顾隐蔽竟惊叫出声,按计划不应该这么快就激发落石机关的啊。 宗立武心如明镜,知道这是龙骐动手了。 玉阳宗修士见到这些巨大落石,纷纷惊骇无比,不过除了几处运气不好的修士被砸中之外,伤亡比起萨蛮人要少的多了。 第一百章 雾卓岭之战九 原本萨蛮人的计划是边打边退,等玉阳宗修士快到山顶时再一口气激发所有的落石机关,然后从山顶的密道撤走。 照预先估计应该能剩下大半人手,再从山脚的各个密道出来,摆开阵型反包围玉阳宗修士,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上山容易下山难! 可万万没想到山顶的落石机关居然提前触发,山腰上的落石机关又都被人破坏。 大局顷刻之间发生变化,胜负转瞬之前已成定局。 萨蛮人高层见已别无他法,只得一方面命令大部分萨蛮人全力反扑,一方面暗中召集精英族人从山顶密道逃走。 …… 好在经过落石阵的惊吓,玉阳宗修士也不敢贸然往上冲。 尽管各个领队连连催促,但是玉阳宗的修士们都生怕萨蛮人再来一次落石陷阱,各个畏首畏尾起来。 再加上萨蛮人居高临下不要命的反扑,打的玉阳宗修士连连败退。 士气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知道自己顶上去时,身旁的队友们不仅不跟上帮忙,反而会抓住机会转身而逃的话,那他是绝不会往上顶的。 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的话,就会越退越快,越逃越散,最终被人当作猪狗一般追杀。 好在玉阳宗的修士久经战场,尽管被落石阵吓了一跳也不至于到了丢盔弃甲的地步。 身旁的领队又连连大喊对方的落石阵已经被破坏掉了,最终修士们才半信半疑的继续拼杀。 虽然没有到舍生忘死的地步,好歹是顶住了萨蛮人的冲击。 “唉,看来这次是玉阳宗赢了,罢了,我们撤吧。” 了望台中的萨蛮人领队抬起头观望了一会儿,无奈说道。 宗立武从头到尾也不知道这批萨蛮人肩负着什么使命,他们既没有像其他了望台中的萨蛮人一样射杀敌手,也没有冲出去阻击敌人。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的计划已经彻底告吹了。 这十几名萨蛮人在领队的带领之下,一个接一个翻越了围墙,沿山坡秘密往下转移。 很快就只剩下宗立武一人,他当然没有选择和这些人一起走。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立即脱下了萨蛮人的铠甲,将龙骐的那套软甲不客气的穿在了身上,虽然有些紧不过好在防护够高。 接着是银鳞腕甲和四时之风,最后又套上了玉阳宗的宗门服饰,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银鳞腕甲和这套银甲还挺契合的,宗立武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当他要离开之时,却听到上层了望台居然有动静! 一名萨蛮人低声咒骂着,开始持弓射击。 如今玉阳宗修士都已经推进到了上方,他这个位置反而安全了,料想那些玉阳宗修士也不会再跑下来专门捉他的吧。 宗立武口衔短刀,手脚并用的沿着楼梯往上爬,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他解决了再走。” 他刚一爬上楼梯露出半个头,便正好与那萨蛮人四目相对。 那人立马调转过来,手持弓箭就要射击。 宗立武赶紧从楼梯上跳下,抓起一把长弓搭上一支箭,瞄准楼梯口,却迟迟不见此人下来。 不一会上面传来一道讥讽之声,“有胆上来么?” 这句话竟是用金国的语言说的,只是还不太熟练。 宗立武冷笑一声,用流利的萨蛮语说道:“有种你下来!” 那人一听为之一愣,犹豫了一会后,他不再理会宗立武开始射杀玉阳宗修士。 宗立武见此也开始射杀萨蛮族族人。 既然谁也没把握击杀对方,那就谁也别为难谁了,你射我的队友,我射你的族人。 …… 半个时辰之后,宗立武的箭矢逐渐耗尽。 “我已经杀了十五个了。”宗立武用萨蛮语说道。 “十九个了。”那人回了一句。 宗立武听后口中一滞,转念一想就用火蛇术烧起了楼梯。 他曾经参与过这些了望台的建设,知道了望台的围墙是用难以烧着的洄雨松制成,但楼梯多半是用普通木材做的。 “我把你梯子烧了,看你怎么下来,嘿嘿。”宗立武得意笑道。 就在他和这名萨蛮人斗智斗勇的时候,玉阳宗主力逐渐攻上山顶,萨蛮人越来越少。 本以为已经全歼敌手的玉阳宗修士却发现了一条密道,原来与他们作战的不少萨蛮族精英都趁着天黑,借此密道逃走了。 玉阳宗修士不肯放过,沿着密道紧追,却被逃出洞口的萨蛮人炸毁了整个通道,近百名玉阳宗修士被深埋进了山腹之中。 很快,玉阳宗上层发出指令,由一部分战力未损的修士组成临时队伍先行追击逃走的萨蛮人,其余修士抓紧挖出通道,救出被埋的修士。 此时,宗立武如愿解决了那名萨蛮人,又成功混进了玉阳宗队伍。 他并不愿去追击逃走的萨蛮族精英,于是拿出止血药和疗伤药尽心尽力的照顾伤员,可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就连大部分的灵药都被收缴了去。 虽然那几名领队答应事后双倍奉还并给其请功,宗立武依然是满心郁闷。 灵药不是问题,想要的话全拿走都没关系,只是被抽中去追击萨蛮人就让他万分头痛了。 这批逃走的萨蛮人要么修为很高要么就是个中好手,追击他们的任务可是风险很大的。 萨蛮人逃走的那条密道虽然无法通行,可密道出口很快就被找到了,宗立武等六十余人组成的临时编队在三名筑基期领队的带领之下追进了雾蒙蒙的群山之中… 剩下的修士们暗自庆幸,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甚至有些伤员坐在一起喝起酒来。 两天之后,通道终于被挖掘出来,被困修士大半都被巨石砸死,活下来的修士也大多断手断腿,可谓损失惨重。 相比雾卓岭这边的战斗,狼牙山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那边山形陡峭,巨石林立,萨蛮人占据了五座山头前后联结,左右互保。 玉阳宗大队攻了几次都没能攻下,反倒死伤了不少人手。 接着玉阳宗采用火攻,却被萨蛮人施展手段,天降大雨给灭了个干净。 后来玉阳宗又借助天黑、大雾摸上山去,可才爬到半山腰就被敌人发现,随着山顶传来阵阵摄人心神的兽皮鼓声,不少玉阳宗修士稀里糊涂的就跌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 第一百零一章 雾卓岭之战十 这几天,宗立武有些不好与他人言说的开心,全因收到了一封来信,这是夏小蝉早早就寄过来的一封书信。 信中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没想到宗立武那写着“我很好”的一张纸竟换来这么一叠书信。 夏小蝉的信写的很考究,条理清晰、字迹工整,就像是她第一次写信一般,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她写的极为认真,不难想见她应该是写了好几遍,才最终寄出了这一封。 信中的内容大多都是门内发生的一些事和她的近况… 这让宗立武至今想起来,心中还有一些异样的波动。 …… “嗯,今天玩个离底钓好了。” 宗立武哼着小曲来到一处河边,撒了些玉米粒下去吸引鱼儿。 接着不断调整浮漂的位置,使鱼钩离水底只有一巴掌左右的距离。 这条河大约丈许来宽,水流从右至左缓缓流动。 宗立武先把钩饵抛到窝子的上游位置,钩饵随水流缓缓漂到下游,再起竿重新抛回到上游,如此循环往复,让饵料自动搜索窝子区域。 时而补充一些玉米扔入河中,既能不停的吸引鱼群过来,又不至于玉米粒太多使它们对饵料失去兴趣。 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水中总算有了动静。 宗立武集中精神,瞅准机会一把就抽出了一条巴掌宽的鲫鱼,总算是开张了。 有了第一条收获以后便进入了状态,他一连钓了十来条鲫鱼。 宗立武支起木柴,准备边钓边烤、边烤边吃。 看着木柴中升起的熊熊火焰,宗立武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天前。 …… 十几天前,宗立武等六十余人追击萨蛮族的精英,真可谓是险象环生啊。 那片山岭岔路极多,而且根据勘察,每一条岔路都有萨蛮人逃走的痕迹。 三位筑基期领队一番商议之后,认为决不能分头行动。 于是,从始至终他们六十人都从未分散,均沿着其中一条岔口追击。 不仅如此,其他的几处岔口也被他们布下了机关陷阱,防止从这些岔口处逃走的萨蛮人再折返回来跟在他们后面,对他们前后夹击。 队伍一直追了整整三天,到了一处峡谷。 此处怎么看都是个适合埋伏的场所,三位筑基期领队更是心中警惕。 将大部分队伍留在外面,只派遣三五个身手矫健之人先爬上两侧石壁,想要彻底侦查一番再率队进入峡谷。 幸好他们小心谨慎,这处峡谷果然有埋伏。 那三五个人还没能爬上石壁,一道劲风吹散了浓雾,露出峡谷两侧五六十名萨蛮人来。 这些萨蛮人早有准备,个个手持长弓对山下的玉阳宗修士连连齐射。 一名筑基期领队不顾危险,催动一道水属性法术形成浓雾再次将山谷遮蔽起来,任强风如何吹拂,一时之间都无法将雾气尽数吹散。 趁此机会,玉阳宗众修士赶忙逃走。 只是很快,山顶上射出道道烈焰将雾气烧的一干二净。 另一名玉阳宗领队手掐法决,施展出一道木属性法术致使峡谷中野草疯长。 野草在烈焰的烧灼之下化为阵阵黑烟,借着黑烟的掩护,众人才最终逃了出来。 参与追击的六十余人,成功逃回的不足一半,就连筑基期领队都死了一个。 宗立武若不是身穿龙骐的软甲早已身中数箭,哪能毫发无损的逃出来? 就在他们心有余悸的继续往回逃的时候,另一支由七八名筑基期修士带领的精英队伍则冲了上去,经过一番苦战,将那支萨蛮人队伍几乎全歼。 此时,宗立武才明白过来,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哪里是追击萨蛮族精英啊,分明是跑在前面充当鱼饵的。 只待他们钓出了隐匿在群山之中的那支萨蛮人队伍,后面的精英部队就趁机剿杀了那群萨蛮人。 想明白以后,宗立武气恼之极却又无可奈何… 值得一提的是,龙骐正好就在第二支追击的队伍之中。 也不知她从哪里弄到了一件玉阳宗的袍服穿在身上,再加上她本来就长得清丽俊秀,玉阳宗队伍中的其他筑基期修士一眼就认出她来,便带上她一道儿上路前去剿杀萨蛮人。 两支队伍在途中相遇,当她透过宗立武身上被箭矢划破的宗门服饰,看到里面穿着的软甲时,登时有些气恼了。 不过她也不好当面点破,只是趁着没人注意狠狠地瞪了宗立武一眼。 曾经吼过宗立武的那个大嗓门领队正好也在场,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宗立武身上的软甲,又看了看面色古怪的龙骐,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嘿嘿直笑。 让一边的龙骐更是面色铁青,气恼无比。 …… 自此以后,雾卓岭之战宣告结束,以玉阳宗一方惨胜为结局。 而与之同时进行的狼牙山战区进度就慢的多了,一直打了一年多才分出了胜负。 不过这一切都与宗立武无关了,他们这支队伍虽然打赢了雾卓岭之战,不过参与战斗的队伍几乎全被打残。 玉阳宗高层决议之后,并未调他们再去狼牙山参战,而是命令他们继续追缴残余的萨蛮族队伍和隐匿在深山之中的散兵游勇。 回到大营以后,宗立武找了个机会去拜访了龙骐。 一方面是归还那件银质软甲,另一方面就是落石机关之事了。 他们巧妙的利用了萨蛮人的落石机关,一举奠定了胜机。 这个功劳太大了,只是宗立武并不敢领功。 毕竟当时那些落石也砸死了不少的玉阳宗修士,以龙骐的修为和身份自然没人敢去讨要说法。 可若是让他们知道宗立武也参与了此事,恐怕是不会让他活着去领赏的。 龙骐何等聪颖,她转眼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但这么大的一个好处落在她手上,她总要对宗立武有所补偿的。 正好看见宗立武双手捧着银质软甲,一副憨厚的模样,便顺势将软甲送给了宗立武。 此甲名曰银沙宝甲,是使用精铜与精银砂熔炼而成的,虽然并非法器却坚硬无比,寻常箭矢绝难伤其分毫的,若论起价值至少能值三、四百枚灵石! 得此宝甲,宗立武欣喜异常,他花费了十余枚灵石请大营中的炼器师调整了尺寸。 如今,宗立武将银沙宝甲贴身穿着,外套一件狼皮护甲,最外层再穿一件宗门服饰。 身穿两件护甲,宗立武行动起来并没有任何挂碍,这得益于银沙宝甲不仅十分轻盈,而且贴身穿着一点都不觉得硌人,反而十分舒服。 …… “嘿,这条够大,要好好溜溜了。”宗立武哈哈大笑。 这几天没有战事,各队便开始从后方补充人手,宗立武在休息了两天之后就跑出来钓鱼散心,惬意无比。 第一百零二章 剑修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宗立武提溜着他的渔具开心快乐的去钓鱼。 快到自己铺子的时候,宗立武隔着老远往店内张望。 瞥见小白正躺在老爷椅上打盹,宗立武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穿过铺子门前,前往大营之外钓鱼。 “哟,宗掌柜,去钓鱼啊?” 一个熟人迎面而来打招呼道。 “嘘…” 宗立武赶忙将食指竖在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再脑袋一瞥,看见小白正一脸高兴的看着自己,一副困意全无的样子。 宗立武见此脑袋一垂,双肩一耷拉。 …… “啊!这是马蹄兰,具有提升体力之效,哈哈…” 小白在前面踏着轻快的步伐兴奋的叫喊,宗立武则背着一个大背篓,拖着脚步缓慢跟随。 “哎呀,这是猴耳花!”小白看着旁边一朵不起眼的小野花叫道。 从表面看,这朵小花毫不起眼,更谈不上漂亮,但它却是配制一种解毒药的主材料。 …… 半晌之后,宗立武看着身后满满当当的草药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一听此言,小白便意兴阑珊起来,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就开口道:“那明天继续吧。” “啊?我明天还有点事…” 宗立武连忙找借口拒绝,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小白急切的打断了。 “那边似乎有人在打斗。” 她抬起鼻子轻嗅了嗅,一脸凝重道。 …… 数十丈外,正有八名萨蛮人围着一名修士激烈拼杀。 被围的修士头发散乱、衣衫破碎,浑身尽是刀口,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裳。 可他依旧战意惊人,凭借神鬼难测的身法与众人周旋,使他每一次都能绕过大半的萨蛮人,只面对一到两名对手。 “怎么办?” 小白和宗立武循着气味一路摸了过来,蹲在一旁的草丛之中。 眼看这名修士渐渐体力不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小白不由心生怜悯地开口问道。 “再看看。” 宗立武皱着眉头想要再观望一下,他不是不想帮助此人,只是想要观察一番,万一他们二人选择出手帮忙,此人却很快被击毙,那么暴露位置的他们可就危险了。 只见场中混乱不堪,尽管身负重伤,可被追杀的这名剑修凭借精妙的身法在萨蛮人中辗转腾挪,依仗奇绝的剑法纵横肆虐,与之交手的萨蛮人稍不留神便会被刺伤。 此人持剑或挡或拨、身形或转或挪,不停化解着萨蛮人的攻击,而一旦让他找到出手之机,便是让人猝不及防的精妙杀招,杀的这群萨蛮人胆战心惊、连连躲避。 不过也仅此而已,此人即便可以刺伤这群萨蛮人却迟迟无法脱身,转眼之间便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刚开始时,此人便是摇摇晃晃,一副不堪一击的模样,打了这么久依然是压着一口气,仅凭一丝求生之念硬撑着。 他的长发胡乱的披在脸上,让人看不清面容。 他如同喝醉一般身形乱晃,可偏偏让人摸不着丝毫行迹,如同疯魔一般四肢乱甩,可看似一刀就能砍倒的他往往能够运用巧劲拨开攻势、趁机出招。 其招式刁钻狠辣让人防不胜防,往往一出手便能刺伤一人,若是此人还处于全盛时期那战力得有多高! 草丛之中,宗立武和小白越看越心惊,每次他们都觉得此人要倒在下一击之中,可他却总能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化解危机。 再难看的动作到此人身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精妙剑招在他手上如同舞蹈一般随手而出。 场中剑修再次强提一口气,持剑横斩。 面前的萨蛮人赶忙往后一跳,躲过一击。 可这还没完,在这名剑修的长剑挥过之处停留着四道剑芒,它们如同定格一样停留在长剑挥过的轨迹之中。 只见剑修左手一点,四道剑芒齐射而出,往那还未落地的萨蛮人暴射而去。 剑修看也不看,接着往另一人暴冲而去… 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精疲力竭、法力亏损,这四道剑芒根本散而不实,击在萨蛮人身上只将其打的连连后退,并未穿透其身上的护甲。 这时,宗立武和小白出手了。 宗立武单手一掐诀,金身咒瞬间成型。 趁这些萨蛮人没反应过来,他将一把短刀一掷而出,正中一名萨蛮人的心窝,接着他手持短斧冲上前去。 而小白将一枚灵玉嵌入了右手玉环的一个镶口之中,玉环上立马浮现了六枚水钻环绕其手腕旋转不停。 接着她单手一点,只听“嗖嗖”之声,水钻分别击中了六个萨蛮人的身躯。 这些萨蛮人一中招便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被宗立武和那剑修毫不留情的尽数斩杀。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这群萨蛮人便被砍倒大半。 仅剩一人还想逃走,宗立武拔出另一枚短刀,猛地一掷便刺穿了他的脖颈… “这是止血药和疗伤药,阁下尽可取用吧。”宗立武掏出随身携带的两瓶药扔了过去,笑着说道。 这剑修以手拄剑大口喘气,捡起两瓶药却并未立马使用,只是用小指沾了一点疗伤药送入口中,止血药也是如此,他只点了一滴在伤口上。 见到此人如此谨慎,宗立武不以为意开始扒起了尸体。 小白也从草丛中走出,宗立武原本并不指望小白能发挥多大作用,因为他知道小白不喜欢战斗,可没曾想这次拼斗还多亏了小白呢。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剑修见并无异样顿时松了一口气,将疗伤药一饮而尽,止血药也尽数涂抹在伤口上,几处深一些的伤口则撕碎衣衫进行包扎。 “在下神剑宗陆修,多谢二位出手相救。” 剑修收起长剑,冲宗立武二人一抱拳诚恳的说道。 “在下玉阳宗宗立武,这是我的同门白含睇。”宗立武将一地的萨蛮人搜刮干净,冲着剑修一拱手说道。 在听到陆修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中一动,隐隐感觉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只是时间有些久了记不太清。 他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世上同名之人不胜凡几,多想无益。 “对了,不知这群萨蛮人为何要追杀你呢?”宗立武疑惑地问道。 此处已经进入到玉阳宗大营的势力范围了,再加上这名剑修的一身本事,萨蛮人没理由冒着风险和他死磕的,肯定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再说了神剑宗远在金国西部的弛州,与此地相隔数千里,这位神剑宗的弟子又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此地来呢。 “全是因为此物。”陆修并未有任何犹豫,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典籍接着说道。 “这是萨蛮族秘传的三魂神术,在下正是因为偷窃此书被人发现,这才被他们追杀至此。” “是你!” 宗立武听此,不由得惊叫一声。 第一百零三章 林中木屋 原来陆修便是那个从山崖上跳崖逃生之人。 当初宗立武和龙骐被困在满是萨蛮人驻扎的山上,陆修盗走典籍、跳崖逃生之时刚好被龙骐察觉到了。 照这么说,此人已经被萨蛮人追击了十几天了。 …… 几天之后,宗立武带着吃食和换洗衣物来到隐蔽的林中木屋,陆修暂时就被他安置在此地休养,这座木屋还是当初为方便采药建起来的,宗立武和小白有时出来采药赶不回大营,便会在此待上一晚。 一进门,宗立武便看见陆修又在那边复制典籍了。 只见他手掐一个印诀,利用神念之力为桥梁在特制的复书玉简之上复制典籍内容。 复书玉简很是珍贵,能承载三魂神术这种体量的复书玉简更是价格不菲。 三魂神术,萨蛮人的禁忌秘典之一。 宗立武在研究萨蛮人的术法之时,曾经看到过有关信息。 据说这是一本修炼灵魂的典籍,还记载了附身、还魂、驭兽等法术在其中。 所谓附身术便是使用灵魂之力,再借用某种法器作为媒介强行控制一个人的躯体,让其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行动的法术。 还魂法术是一种复生术,死亡之人只要魂魄完整,施术者便可另找躯体并借用此术将其复生,不过据说后患极大。 而驭兽术便是驱使灵兽的法术,这也是三魂神术被封禁的主要原因。 萨蛮人尊重兽,认为它们是祖先之灵转生而来,所以决不允许有这样一道法术,违背兽的意愿强行控制它们的… 像这样重要的秘典不管萨蛮人存有多少本,每一本上面定然有着追踪印记。 也正是因为此印记的存在,陆修这些天来被追的东奔西跑,好不容易甩掉对手还没来得及多休息,很快便会被再次追上。 本来他是打算混入萨蛮族中,花几天时间将典籍内容复制完成之后再悄悄溜走,结果意外暴露,无奈之下他只得杀出重围,携书而走。 不过,追踪印记是有时效限制的,短则几天多则年许便会失效。 为了以防万一,陆修这几日一直在复制典籍内容,复制完成之后,典籍原件就作为相救的谢礼送给宗立武了。 宗立武可不怕什么追踪印记,他将典籍留在大营之中哪个萨蛮人敢来攻打?再说雾卓岭的萨蛮人已被剿灭了… 说起来陆修还真是个妙人,他不仅精通萨蛮文化而且对兵法极为精通,如果不是深谙此道那便是他天赋异禀了。 闲暇时候,宗立武经常与之交流,很多亲身经历的战事宗立武自己还搞不清其中脉络,而作为局外人的陆修却能一语道破其中“玄机”。 一谈到军事兵法,陆修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侃侃而谈。 每次他三言两语便能推断出整个战局的发展以及两方高层的博弈手段。 也许是因为不久之后陆修终归是要返回神剑宗的,他与宗立武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利益纠葛。 也许是因为他们二人属于同一种人,同类人的气质总会相互吸引,陆修有他的执念,宗立武同样也有。 就连宗立武自己都不曾发现,他对各类典籍极为感兴趣,哪怕是像三魂神术这种多半不会修炼的典籍,他同样有着巨大的热情、怀着巨大的好奇心。 不管是哪种因素使然,两人平日里无话不谈,很快就成了知交好友。 在这些天里,宗立武除了请教陆修兵法之外,二人交谈的最多的便是三魂神术了。 当然二人只能看懂最基础的第一篇,后面的篇章涉及到很多高深的修炼方法并需要特殊的辅助丹药,宗立武二人大多听都没听过,自然是读不懂了。 虽然两人对萨蛮语都十分精通,但是对萨蛮语写成的三魂神术却有着不同的见解。 经过激烈的讨论,陆修不得不承认几乎每次都是宗立武的看法更合理、更接近真意的。 这并非是因为宗立武更精通萨蛮语,而是宗立武的思维更加缜密,懂得将前文与后文相互对照、勾连往复,这才能从中整理出一条“脉络”来… 每次看到宗立武和陆修争论不休之时,小白都觉得很有意思,兴致勃勃的在旁观看。 她最喜欢看的就是其中一人辩赢之后得意洋洋的嘚瑟表情,跟小孩子抢到新玩具似的。 “男人都是这么无聊和浅薄吗。”小白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二人每次说着说着,就开始不自觉的用萨蛮语交流起来。 这下小白没法听懂了,无聊之下便独自在一旁炼药。 宗陆二人常常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长时间的争论之后,木屋之中就不知不觉的乌烟瘴气起来。 争论之时,二人心神系在典籍之中还未曾在意,回过神之后就受不了了,赶忙跑出木屋… 陆修还有一个特点便是练功成痴,在宗立武见过的所有人中,论起刻苦练功来,唯有连桂能与之相比。 不,他比连桂还要疯狂。 连桂练功至少会考虑身体的承受程度,不会将身体练坏影响到后面的练功进度。 而陆修则不同,他完全不把身体当作自己的,有时练剑能练到骨断筋折的离谱程度! 宗立武已经给他带了不少次衣物过来,每次都是因为他疯狂练功使伤口崩裂,他的伤势一直没好也与此有关。 宗立武毫不怀疑,如果他不给陆修带换洗衣物的话,陆修能把自己活成一个野人,每天浑身是血,血干成痂,一身衣物穿到最后能变成甲胄一般。 实际上清洗干净的陆修外表非常俊朗,他年近三十,身形高大,气宇轩昂。 光论外表,宗立武都自惭形秽。 当然,这主要是他爷爷拖的后腿,长得实在太过磕碜。 虽然宗立武从没见过祖母,不过听家里的长辈说,她可是个十足的美人。 到了宗立武的父亲这里,长相就好转很多了,不过也只是普普通通而已。 再到宗立文、宗立武这一代,托两房夫人的福,兄弟俩长得都挺英俊。 一个温润如玉、文质彬彬,一个剑眉星目、气度翩翩。 …… 两天之后,陆修终于将典籍复制完成,宗立武便立即将原件放入大营的铺子中。 不需要复制典籍之后,陆修每天练功更加疯狂了。 看着他练功的身影,宗立武破天荒的想到了连桂,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 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洞之中,连桂连打喷嚏叫嚷道,“哪个混蛋又在背后骂我?” “呃,连爷,我们这次回去探亲的事儿…”几名农家汉子支支吾吾的请求道。 “行啊,去吧,不过记住这里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三天之后必须回来,知道了嘛。” “这都是老规矩了,我们懂的。”农家汉子如蒙大赦,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在他们看来,这里的活并不算重,每天只是挖矿石和破坏一扇古怪壁画,而且报酬非常高。 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每两个月才能回一趟家。 “连大哥,石壁怎么样了。”一堆傀儡部件之中,一名少年头也没抬的随口问道。 “那老农的法子不错,先用火烧再用水激,已经破开了一个缺口,我想再过几天就能破开第一处壁画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两妖 晨曦之光落在林中,空气有些沉闷却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 一只小鹿蹦蹦跳跳的开始了新的一天,此鹿的背部到腹部是由紫变白的渐变色,背上还散布着几枚白色的斑点,鹿角由上至下是从翠绿到葱白的渐变色。 在她旁边趴着的是她的邻居——一只红背白底的大蛤蟆。 她和这只大蛤蟆已经认识很久了,是很好的朋友。 自从她的父母被怪兽所杀,她便独自在林中游荡、受尽欺负,直到遇到了这只大蛤蟆。 一开始,她对大蛤蟆很是戒惧,毕竟这个林子里面到处都是想吃她的怪兽。 不过时间久了,她发现这只大蛤蟆是个好怪兽,他不仅不吃自己还抓了很多软虫给她吃,虽然那个味道很难吃。 尽管口味不同也无法交流,但是他们还是成为了好朋友。 小鹿能从大蛤蟆身上感受到纯真的善意。 见到一地吃不完的翠绿青草,小鹿内心满足,不由得发出“呦呦”的鹿鸣。 大蛤蟆察觉到小鹿的喜悦,也开始“呱呱”叫了起来。 此时,小鹿注意到一个狭长的身影从幽暗的林中缓缓走出。 她认出了这个身影,她的父母就是被这种两脚行走的怪兽杀死的。 它们会射出一根树枝一样的东西,一旦被树枝射中就要死了。 她母亲就是这样死的,那时出于本能她转身而逃,而她父亲不愿离开痛苦的母亲,很快也被树枝刺中。 从此,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父母了。 如今再次看到可怕的两脚兽,她急切的鸣叫一声赶忙蹦跳着逃走了。 大蛤蟆听到她的示警也赶紧跳走,可他的速度太慢,很快就被两脚怪兽接近了。 小鹿本以为要失去这个好朋友,却发现这只两脚兽并没有攻击大蛤蟆,而是鬼鬼祟祟的往另一个方向缓缓移动过去。 小鹿知道,这只两脚兽要去的方向有很多其它的两脚兽,平日里她可不敢接近那个方向的。 过了一会儿,那个身影就彻底消失在树林之中。 小鹿这才放下心来,她跑到蛤蟆身边急切的叫唤几声,告诉他要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已经被发现了,再待下去会很危险。 但是大蛤蟆听不懂,以为她饿了就用舌头薅了一撮青草送到她面前。 小鹿又叫唤几声,大蛤蟆又重新薅了一撮更嫩的青草递过来。 小鹿又叫了几声,大蛤蟆用舌头卷了一束小花递过来。 …… 在一次采药过程中,宗立武发现了一群萨蛮人的踪迹。 顺着踪迹一路寻找,他便找到了眼前这处萨蛮人的据点。 观察了几天时间,宗立武发现这里一直只有二十几个人驻扎。 渐渐地,他打消了上报大营的念头,毕竟这么小的营地即便是上报了,功劳也不大的。 如今陆修的伤势仍未恢复,小白更不喜战斗,况且宗立武也觉得带着小白反而不方便,所以并未告知他们就独自前来了。 远远的看到营地中有一只酒桶,宗立武眼珠一转有了个好主意。 …… 夜幕逐渐降临,宗立武回了一趟大营取了好几件东西又重新折返此地,这里距离萨蛮人的营地足有十余丈远,不用担心被发现的。 此时,几名萨蛮人已经围坐在篝火旁痛快的饮酒跳舞了。 宗立武不敢近前,隔着老远他已经看见了几只小狐狸在营地周围活动,宗立武只能等待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一个萨蛮人急匆匆的跑到远处的草丛之中蹲下,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一脸舒爽的回去了。 宗立武取出一只瓷瓶,正是苍鹏飞送他的脏浮弹。 他小心翼翼的拔下塞子只滴了一滴液体在小石头上,便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宗立武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扯了几片叶子包住石头赶紧往那人所蹲的位置丢了过去…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啊?” “我去,真有!老六是你吧,早跟你说了不要在上风口拉屎,让我们怎么喝酒吃肉啊,真倒胃口!” “不是我啊。” “就是你,我刚刚看到你出去的。” “我走的挺远的…” “走的远,味道还能飘过来?你拉了一座粪山吗?” “你看看,狐狸们都受不了跑远了。” 在这群人吵闹之时,宗立武施展血隐术悄悄潜行过去,趁没人注意他将一整瓶丹丸投入了营边的酒桶之中。 “嘿嘿,让你们试试惑乱丹的滋味。”宗立武一脸坏笑,赶紧撤走。 很快,他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静看好戏上演。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营地之中大乱起来。 这几名萨蛮人丧失理智一般互殴起来,惊动了帐篷之中休息的其他萨蛮人。 他们以为几人不过是因为一些口角而大打出手,赶忙上前拉架。 这时,宗立武出手了,他手持弓箭连连撒放,优先射击那些正常的萨蛮人。 “你们不要打了,有敌人打过来了。”一名萨蛮人大喊道。 可场中这些人早已丧失了理智,哪能听得进半句话,见人就打。 也有一些萨蛮人反应快一些,觉得事情非同寻常,便绕开这几名陷入疯狂的同伴开始寻找宗立武的位置。 这些人中有一些没能走脱被拉回去就是一顿毒打,剩下的寥寥几人往宗立武这边探过来。 只不过宗立武在暗他们在明,主动找过来的几人被宗立武当靶子射。 萨蛮人中的为首之人立即发号施令,将这几名陷入疯狂的萨蛮人捆绑起来。 他的命令还没说完就中了一支毒箭,这支箭矢被宗立武事先涂好了厄蕈之毒,专门就是为了对付一些硬点子和萨蛮人中的领队的。 此人一被射倒,其他的萨蛮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抛开狂乱的同伴往宗立武包抄过来。 宗立武不管不顾,剩下两支毒箭依旧射向那名领队,确保将其杀死。 被三支毒箭射中,除非他的修为极高或者身怀高效的解毒剂,否则必死无疑。 这三箭的功夫,不少萨蛮人已经离他不远,宗立武赶紧狂奔而走。 “在那!快追!” 第一百零五章 卑劣的两脚兽 清早,小鹿看见一只两脚兽从这里走过去,不一会儿它就折返了。 下午,她又看见这只两脚兽跑过去。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它又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的两脚兽叫喊着跑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群两脚兽返回了它们的聚集地,唯独不见最开始看见的那只两脚兽。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最开始的那名两脚兽出现了,它蹑手蹑脚的往聚集地走去,没过多久它就急匆匆的路过此地跑远,身后又跟着一大批举着火焰的两脚兽,它们纷纷叫喊着紧随而去… 这样的情形循环往复,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把小鹿和蛤蟆都看呆了。 他们两个索性不再逃跑,蹲坐在一块空地上,两个脑瓜同时盯着某个方向。 “呦呦。” “呱呱呱。” 果然如他们所料,最开始看见的那只两脚兽又带着几只两脚兽疯跑着路过此地,接着消失无踪。 如果没有意外,这群两脚兽还会再回来的。 两兽坐在一起,兴致勃勃的等着。 …… “唉,还剩五六个了吧,这群萨蛮人越来越精了,居然会设陷阱了。”宗立武嘀咕道。 他甩掉萨蛮人追兵之后便找了个水潭洗了个澡、吃了些干粮补充体力,接着又往萨蛮人的营地潜行过去。 每次到达营地附近之后,宗立武都会随机绕个方向再接近过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距离营地十来丈远的地方蹲下。 可不管他从哪个方向去看,除了两名被绑在树上挣扎叫喊的萨蛮人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萨蛮人的踪迹了。 看起来那里只剩下一座空营,而这两名陷入疯狂的萨蛮人则被他们给遗弃了。 宗立武冷笑一声,抽出一支箭矢往一名被捆缚的萨蛮人射去。 箭矢并未射中他的躯体,而是射中了绑缚他的绳索。 宗立武是不知道这群萨蛮人藏在哪里,但是被绑着的这名萨蛮人却能看见。 他一挣脱绳索就先杀死了另一名被绑着的萨蛮人,接着往某座营帐冲了过去。 可还没走到营帐门口,他就被几箭同时射中,当即身死。 “找到了。” 宗立武暗叫一声,此时他又换了一个方位,取出脏浮弹,渡了一点法力在瓷瓶之上。 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将脏浮弹顺着某座营帐的营门扔了进去。 “爆!” 随着宗立武的一声低喝,一道黄色的气瘴从那座营帐中爆开,紧接着便跑出了几名受不了的萨蛮人。 他们一出营帐便摇摇晃晃,干呕不止。 宗立武轻易的将这最后几人解决,随后将整座营寨里里外外都搜刮了一遍。 除了近百枚灵石之外,他还得到了几件不太合用的法器和一批非常抢手的硬弓,这些东西拿回铺子卖还能大赚一笔的。 …… 半天之后,宗立武扛着一个大包,哼着小曲儿返回大营。 “嗯?那不是紫尘鹿和火岩蛤蟆么?”宗立武看着端坐在一起的两兽感觉有些怪异。 他先前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两只妖兽,只是没空理会它们。 如今嘛…听说火岩蛤蟆肉质鲜美,紫尘鹿非常滋补… “只是这两兽见到我怎么不跑啊,怕是脑子有点问题吧。”宗立武满心疑惑的取出了长弓。 “嗖,嗖。” “终究还是对小鹿动手了吗,呦呦。” “这卑劣的两脚兽,呱呱呱。” …… “宗道友,这肉汤是你做的?真是极品啊。”陆修双手齐动吃的酣畅淋漓,忍不住的大口称赞。 “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小白激动地说道。 “是嘛?我只是把能找到的配料一股脑儿的都加进去了而已啊。”宗立武心中嘀咕,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汤。 “嗯!真的很好喝啊!” 宗立武双眼一亮接着说道,“以前我爷爷说我烤的鹿腿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鹿腿,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想想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啊,原来我的体内一直潜藏着做菜的天赋,看来以后在玉阳宗混不下去了还能回去当个厨子啊。” 听到此话,小白忍不住白了宗立武一眼却并未多说。 陆修更是当作没听见,只闷头狂吃。 “哎,等等,让我盛些出来,我有大用。”说着宗立武便舀了一大碗出来放在一边。 这是给龙骐准备的,以此女的好吃程度,说不定吃得开心了就送他几件法器呢。 “这肉汤确实不错,不过在我吃过的食物当中只能排第二啊。”宗立武心情大好啧啧说道。 “哦!排第一的是什么菜啊,在哪儿吃的?”小白好奇心大起。 “那是在棉燕城的一家饭馆中吃的一道菜,我第一次在那么乱的饭馆中吃饭,简直是一言难尽…嗯,怎么说呢…一言以蔽之,人在桌上吃,鸡在下面跑,不过那道“游龙盘凤”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我时常还在梦里梦到的,对了,小白你过几天不是要回家探亲的吗,干脆别急着过来了,可以绕去棉燕城品尝一番的…” …… “这是你做的?” 一处普普通通的帐篷之中,龙骐一脸惊喜的问道。 这一阵子,龙骐的名头可谓一时无两。 她独自一人潜入萨蛮人军阵,凭一己之力在关键时候发动落石阵一举挫败了萨蛮人,帮助玉阳宗确立了胜机,最后还亲手击毙了一名筑基期的萨蛮族修士。 就凭这些大功,她不仅一跃成为了宗门的核心弟子,还被赏赐了一枚浩凡丹,不知羡煞了多少同门。 要知道浩凡丹极为难得,是用来进阶结丹的辅助丹药。 多少筑基期修士甘冒奇险赶赴战场、冒死拼杀、建立功勋就为了能得到一枚浩凡丹却一直未能如愿… 这些天,龙骐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来访之人都是怀揣重宝前来试图交易的筑基期修士。 龙骐正觉得有些烦闷,宗立武就找上门来了。 当她看到宗立武拿出提梁食盒的时候,都有些哭笑不得。 现在来找她的,哪个不是为了那枚浩凡丹?只有宗立武傻乎乎的,跑过来就为了让她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一开始她还有些漫不经心,可喝了几口汤之后就不再顾及形象了,吃的是双脚乱跺,最后不惜用上百灵石买下了宗立武的这道菜谱。 自此,这个地区的紫尘鹿和火岩蛤蟆就倒大霉了… 第一百零六章 石窟探险 “钱前辈,听说龙前辈有事无法前来了是么?” “哦,你就是龙骐推荐来的宗道友吧,龙道友临时接到了新任务,要去训练一批新来的修士,所以此次石窟之行只有我们六个了,走吧。” 说话的是一名筑基期修为的长辫男子,名叫钱鑫,观此人言行倒是个洒脱之辈。 近两个月来,宗立武除了例行奉命出去巡视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木屋之中,不是与陆修探讨三魂神术便是与之切磋武艺剑法。 当然,两人只比拼招数不动用法力,否则以陆修炼气九层的修为,宗立武怎么都不是对手的。 可即便不用法力,宗立武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 若是比拼拳法,宗立武还能与之打的有来有回,不过最后输的依然是他,这并不是宗立武在拳法上不如对方,而是陆修这家伙完全不把身体当回事,只要还有口气、能站起来就绝不认输,最后往往是宗立武受不了疼痛、举手认负。 若是比试剑法,宗立武就更不是对手了,陆修的剑法之精是宗立武生平仅见的。 照宗立武的估计,以陆修的精绝剑术,即便在筑基期修士中也少有敌手。 这些天来,宗立武从陆修处学到了不少的剑术杀招。 对于剑术之道,陆修没有丝毫藏私和保留,对宗立武有问必答,将自己对剑道的所有理解都一股脑儿的教给了宗立武。 这不是因为他缺心眼而是源于他的自信——对自己剑道的自信,自信则源于他每天疯魔一般的练剑。 每一天,他在剑道之上都有所进步,每一天,他对剑招都有新的理解。 即便是他每时每刻都将自己最新的感悟和理解都教给宗立武,他也自信宗立武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的脚步。 所以,他将自己的剑教给宗立武时,不仅不觉得挂碍、别扭,反而像是在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对于陆修毫无保留的侃侃而谈,宗立武心中有些愧疚,他底子薄原本应该进步更快才是,可即便他已经很努力的练习了,还是跟不上陆修预设给他的进度,只得苦练其中几招。 这几招分别是凌云出袖、白虹贯日和倒悬天玑。 凌云出袖是一招剑指神通,先掐一个剑诀将法力经过手臂几处特定的穴窍,最终集中在两根手指之上再激发射出,只是宗立武所凝的剑气根本不足以破开人体,即便对方全无防备硬吃这一招,也就如同被打了一拳似的,不过此招胜在出其不意、赢得先手,非常值得一练。 白虹贯日是一招破甲神通,出招时单手持剑挟在腰侧,另一只手比成剑指抵在剑身,短暂蓄势之后一剑刺出,剑锋所至无物不破。 倒悬天玑虽是一招,却是包含十六组动作的一整套连招,一旦找到对手破绽将其击飞浮空之后,便可一跃至对手上空,由上而下对无法移动身形的对手发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至于陆修更厉害的惊鸿飞羽、御气阵井、剑芯虚芒、三环映月、影风碎雪等等招式,宗立武只能望洋兴叹力所不及了。 宗立武之所以学习剑法,是因为掐剑诀的速度远比结印施法快,这也是剑修厉害的原因之一。 遇到敌手,只需手掐剑诀便可将一身法力快速转变为剑气应敌,而法修就慢得多了,往往等到结印完成之时,敌人已经冲到面前了。 宗立武时常身陷战场,与人拼斗的次数数不甚数,有时战斗起来连拔剑的时间、甚至站稳身形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施展金身咒、锋锐术、火蛇术这些法术,所以他才苦练剑法用于战场迎敌。 …… “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潜入一个强盗营地,在他们蹲坑的地方发现了一瓶外敷的疗伤药和点点血迹,我就推测肯定是有个强盗患有阳结之症,所以我偷偷地在疗伤药里面混了点蚀心膏,你是不知道那强盗叫的有多惨,哈哈哈!” 说话的人名叫付成,精通机关术和炼毒术,此人实在是嘴碎的要命,一路下来竟没有片刻的停歇,啰啰嗦嗦、聒噪异常。 以致其他四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加快脚步将宗立武和付成远远的甩在后面。 宗立武揉了揉太阳穴,被吵了半天脑子都有点嗡嗡的,他不是不想摆脱此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练剑的原因他本就没睡多久,现在还要分心控制身旁的木傀。 每次宗立武想加快脚步摆脱此人的入脑魔音,此人便也跟着加快脚步追上来,而前面的钱鑫四人一听到他们俩靠近就跑的更快了。 “咦,下雨了啊。” 付成伸出手掌探了探,确定真的有雨点便摸着下巴沉默不语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付成让宗立武反倒有些不习惯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付成,发现他正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宗立武暗松一口气,逐渐加快脚步将陷入沉思的付成渐渐甩到了后面。 “钱队,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路都看不清了,是不是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啊。” 宗立武刚追上前面几人,便听其中一人对钱鑫问道。 “嗯…趁现在雨还不大再走一段吧,翻过这道山头之后再休息。” 钱鑫略一思索说道,说完他单手捏了一个印,接着手掌虚托在身侧,手掌之上浮出了一道光点。 这光点初起时昏暗细小,逐渐变亮变大,最后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光泡照亮了前方的路途。 “哈!是了是了,我有啦!”付成在后面大喊着追过来。 钱鑫一听此声往后瞥了一眼,看到紧跟身后的宗立武便有些疑惑,不知道宗立武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再看到后面五六丈外快步追过来的付成,他赶紧加快步伐。 “快走!快走!” 钱鑫一低头对身旁几人说道,接着头也不回的闷头往前走。 见到连跑带跳、逐渐走远的四人,宗立武长叹一口气。 “哈!宗道友,我刚刚想到一首诗,你听听啊!” 付成哈哈大笑的追上来喊道。 宗立武轻吸一口气翻了一个大白眼,接着不理此人只低头走路。 “嗯,听好了啊…夜雨降天幕,迷雾遮高山,妙法指明路,他日我登仙!” 付成摇头晃脑的念完几句诗,便急迫的询问宗立武的意见。 “嗯,不错,就是最后一句稍稍大了点,阁下若是大乘期修士的话,这首诗还是不错的。”宗立武头也没抬的喃喃道。 “不错吧,尤其是这天幕和高山都是有妙指的啊,我和你细细说说…” 付成对宗立武的软言嘲讽完全不当回事,开始拆解起自己的诗句来… 没有人发现,就在众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木之上,出现了一个古怪的记号,看痕迹竟还是刚刚刻上不久的样子…… 第一百零七章 石衔黑熊 “有一次我在林中发现一辆马车,上面插得全是箭呐,我跑过去一看你猜怎么着,上面的人全被射杀了,我一猜就知道全是强盗干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那些箭矢的箭杆都是弯的,全是用普通树枝做成的,这种箭矢只有强盗才会用啊,我就顺着痕迹一路摸到了强盗的巢穴,嘿,你猜怎么着…” 付成一边在自己的帐篷里整理铺盖,一边叽哇罗唣不停… “没有这个必要吧,钱鑫四人连帐篷都搭的远远的,就把我和付成两个留在此处扎营,这付成也是,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脱,这家伙到底是缺心眼看不出来别人有意疏远,还是完全不在乎啊。” 宗立武权当听不见付成的话语,心中烦闷的想道。 宗立武的帐篷不大,将兽皮所制的地铺整理好,身旁就只能放下背包、钢弩等物,木傀就只能放在外面淋雨了… 它淋了一夜的雨直到天光大亮,雨依旧不停还越下越大。 “啊,你醒了,刚刚那边的人过来说等雨停了再赶路。” 正翻弄篝火的付成,一见到宗立武钻出帐篷便开口说道。 “唉,宗兄你怎么又回去了?不喜欢淋雨啊?我也不喜欢,我记得有一次和另一名修士出去侦查,回营的途中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那雨大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可偏偏还遇上了两个萨蛮人,然后我们四个就在大雨里面持弓互射,连对方的人影都看不清啊,就这么胡乱对射,箭矢你来我往直到双方的箭矢都射完,跟我同行的家伙运气不太好中了两箭,最后命是保住了,只是从此跛了一条腿…” 宗立武盘坐在毛皮地铺之上仰头望天,雨水“哗啦啦”的打在帐篷上,将付成的声音掩盖了大半。 明亮的天穹下,付成蹲在篝火边嘴巴一张一合,不停的说着什么。 只是宗立武并没有心思去听,他逐渐将心神收回,思量起了自己的事情。 此次出来,宗立武既没有携带任何增进修为或辅助修炼的丹药,也没有携带任何书籍,所以百无聊赖之下他只能修炼起剑诀来。 从宗立武所待的帐篷之中,开始时不时地射出一道道白色的剑气,打在一棵树木之上。 “哟,宗兄你还会这招呐,啧啧,就是威力小了点儿…” 宗立武完全不理会付成,专心的研究起剑诀来,通过不断调整身体各处的法力流动来适应这个招式。 至于法力流经的穴窍,宗立武是没有魄力去研究的,不用想也知道,法力流经的路线是前人慢慢摸索总结出来的,他一个刚接触剑诀的小修士哪有能耐去做这方面的完善? 经过半天的练习,这招凌云出袖他又熟练了一些,施展的速度更快了一分,只是威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提升的。 到了下午时分,雨渐渐停了。 “你知道吧,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丙字营的,来的第二天就参加了双星湾之战,我当时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别人喊冲啊!那我们就跟着冲,结果好不容易打进去了却陷在萨蛮人的包围圈里,当时我就觉得完了、我要没了,那四周全是萨蛮人啊,可你说巧不巧,这时候刚好…” 当宗立武从修炼剑诀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听见付成还在那边说着,此时远处来了一名修士,他并没有靠近宗立武二人,只远远的喊了一声,“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 “双星湾之战萨蛮人败了以后,他们也挺惨的,我们冲入他们的大营,将营中之人不管老少都杀了个精光,还有几个懂岐黄之术的萨蛮女修长得真是标致…” 队伍出发之后,钱鑫四人依旧将宗立武二人甩在身后。 而宗立武只得继续忍受付成的灌耳魔音。 “嗯?前面情形不对!他们好像和什么妖兽打起来了,我们快过去。” 宗立武说完,抓起木傀背上的钢弩就往前冲了过去,他宁愿前去打妖兽也不想再听付成啰嗦了。 在宗立武全神贯注的冲过去之时,木傀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栽倒在地、不再动弹。 好家伙!这是一只体形有房屋般大小的黑熊妖兽,钱鑫几人正围绕黑熊攻击不停,只是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只远远的使用法术、箭矢攻击,可这些攻击落在黑熊身上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被众人围绕的黑熊皮糙肉厚,对于这些攻击虽然恼怒却并未丧失理智、陷入暴怒之中,只是站在场中嘶吼、威慑众人。 “我来!” 宗立武大叫一声兴致冲冲的跑来,抬手就射出一箭正中黑熊的腰腹。 原本只想赶走众人的黑熊这下彻底生气了,它回过头来盯着宗立武的方向,怒吼一声便快步猛扑而去。 “额?不是吧,又是我?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宗立武叫了一声,甚至因为激动有些破音,他赶紧一把扔掉钢弩掉头就跑。 见到黑熊朝宗立武追去,钱鑫等人这才施展出真正的手段来,冰锥、火符一股脑儿的往黑熊砸去,威势比刚才毛毛雨一般的攻击凌厉了许多。 然而他们只是用法术、箭矢攻击,并没有一个人冲上前去帮助宗立武的。 依仗鸭子步和周围山石的掩护,宗立武四处躲避着黑熊的追击。 追击足足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黑熊越追越觉得不对劲,眼前的小人也太滑溜了,于是它便放弃宗立武开始追击其他的修士。 那些修士一见黑熊冲来,都生怕自己成为目标赶忙跑远,转眼间众人便作鸟兽散,宗立武也找了个机会捡回了钢弩,并控制木傀一起跑远。 一棵巨大松树下,几人再次碰头,经过刚刚的出手所有人都明白,仅凭他们几个就想击杀那只黑熊是不太现实的,能不被它击杀就已经是万幸了。 钱鑫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带头继续上路,对刚刚的那场追杀权当没有发生过。 原本他们就不是来捕杀妖兽的,对于拿下这么大体型的妖兽,钱鑫本就没有报太大希望。 宗立武将木傀扛在了身上跟在队伍的后面,对于付成的聒噪并没有理会,因为他正全神贯注的思考问题。 对先前众人的“见死不救”,宗立武并没有任何的恼怒,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也会如此做的。 只是每一次妖兽都是奔着自己来,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如果说铁靠棕熊那次是因为他站位离棕熊最近,所以首当其冲,那还可以理解。 巨猿那一次是因为其他人都跑开了,他还不停的使用火蛇术炙烤它,惹得它暴怒追击自己。 现在这次就是因为黑熊还在犹豫、挑选对手的时候,自己下了重手,那黑熊追击自己就不难理解了。 细细一分析之后,宗立武总算搞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首先,围攻妖兽的时候能不近身战斗就不要近身,哪怕远距离攻击没有丝毫效果,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贸然上前,否则围攻巨猿时的高义、围攻黑纹吊睛虎时的雷姓青年就是前车之鉴。 其次,在别人都住手时,除非离得很远否则也要跟着停手。 最后就是不要做出头鸟,不管是从站位还是从行为上来说都是如此。 第一百零八章 深入石窟 赶了两天的路,众人最终到达了石窟。 检查好装备后,众人在钱鑫的带领之下进入其中。 一进入洞口,便有一股腐臭的气味迎面而来。 几人沿着通道走了十余丈远,来到一处空旷的洞穴之中,这处洞穴有好几条支路分别通往石窟的深处。 “我看这样吧,宗道友和付道友一路探查左边的那处通道,其他人跟着我探查中间这条通道吧。” 钱鑫说完,不等其他人作何反应就率先走入通道之中,经常与之混在一起的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看来为了躲开付成这张啰嗦嘴,他们宁愿舍弃一条路的所有收获了。 “宗道友,那我们也走吧,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了,就是那个邪恶法师的破木屋啊,那木屋看起来就阴气森森,周围种满了各色菌菇花草,有绿盐萝、赭苦花、腐素草、碑藓苔…好多好多,可能你听起来觉得五颜六色的很好看,但实际上那景象让人看了就起鸡皮疙瘩,我当时就想,坏了,误入毒师的领地了…” 宗立武取出幻焰灯盏带着啰嗦不停的付成往左边的通道中走去,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通道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而在石窟外面的一个隐蔽之处,那个奇怪的记号再次出现了。 …… “付兄,你能不能先别说你的故事了,过来搭把手吧。” 在二人走了一段之后,居然发现前路已断,再往前是一处断崖。 探查了一番之后,宗立武发现此处断口距离下方地面只有两丈高。 于是便从木傀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捆绳子,一头系在旁边的石桩上,另一头则系在木傀的身上。 接着,宗立武和付成便抓着绳索将木傀一点点的放了下去。 木傀落地之后,宗立武便盘坐在地,通过脖子上的玉佩来操控木傀。 这木傀一手托着幻焰灯盏,一手持短斧四处溜达了一圈。 宗立武二人在上方借助幻焰灯盏的光亮查看木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下方十分空旷,更远处似乎还有通路。 见此情形,宗立武和付成便也顺着绳索下到了下方的地面。 “喂…喂…喂…”付成将手比成喇叭状朝远处喊了一声,只听回声阵阵,四周空空荡荡。 “看样子下面什么都没有,要不还是回去吧。” 付成见到四周漆黑一片,莫名的感觉有些发怵便提议道。 宗立武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木傀身上的绳索解开,接着手持钢弩和木傀一齐渐渐走远。 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宗立武,又回头看了一眼垂在空中、被风吹得摇来晃去的绳索,付成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等等我!” …… “唉,宗兄弟你等等我啊,你…” 付成跟着进入了一处通道,刚赶上宗立武,见到他正蹲在一处墙边往前张望便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宗立武一把打断。 此时,宗立武缓缓指了指前方,沉默不语。 付成紧靠宗立武蹲下身,定睛看去。 那不是木傀吗,怎么了? 看着木傀沿着通道缓缓走远,付成正觉得有些疑惑,刚要问些什么,只听轻微的“咔嚓”一声,前方两边的石壁上陡然射出了数十枚钢钉。 “哒哒哒哒…”密集的钢钉射在木傀的身躯之上又被一一弹开,这木傀是用数十年的灵木所制,刀斧难伤,这些弹簧机括射出的钢钉怎会伤得了它? “有机关?你怎么看出来的?”付成问道。 只见宗立武指了指一处地面,借助幻焰灯盏的亮光,付成隐约看到了一具尸骨躺在墙边,尸骨大半已经被土石掩盖了,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的。 “我们走吧,那块石板千万不要踩。”宗立武说完便跟着木傀继续往前走。 “宗兄弟,这里有机关啊,太危险了吧,要不还是回去吧。” 付成再次提议道。 “付兄若是觉得危险的话,大可先回上面等着。”宗立武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付成蹲下身捡起一枚钢钉仔细瞧了瞧,这枚钢钉通体漆黑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想来是涂抹了剧毒。 他本身便精通机关术,深知机关的厉害,可以说你稍有不慎便会死在机关之下。 既然此处有机关存在,想来前方的机关也绝对不会少的,付成当即就打了退堂鼓,而此时宗立武已经和木傀拐入了通道,消失不见了。 付成掏出身上的一块火炎晶,将灵力注入之后,晶石发出了耀眼的金黄色光芒,竟比宗立武的幻焰灯盏还要亮几分。 看了看前方漆黑的通道,宛如一张噬人的巨口一般。 又看了看后方的退路,尽管同样漆黑确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付成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来到断崖处,他顺着绳索爬了上去,沿着通道回到了最初的洞穴之中。 钱鑫一行并没有回来的迹象,付成犹豫了片刻便进入了中间的通道,尾随钱鑫一群人而去。 他沿着通道走了数十丈远,前方出现了三处岔口。 逐个仔细观察了一遍,付成无法判断他们究竟去了哪个岔口。 于是他壮着胆子沿着每一处通道都前进了十余丈,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付成只得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洞穴之中… 孤独、沉寂、黑暗、冰冷,除了偶尔落下的水滴声,洞穴之中便再无其他动静。 整天说个没完的付成,此时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只枯坐在一块石头之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两拨人马都没有返回,付成心里已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了,然而他的身体却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丁点儿动静被藏在暗处的妖魔发现。 这样的处境让他既煎熬又后悔,后悔没有跟着宗立武一起走,更后悔来参加这次探险。 如果没来此地的话,他大可喝着小酒和同队的酒友们谈天说地,快活无比。 又过了许久,付成耳朵动了动,似乎有人声传来。 他精神一振,心中大喜地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的两处通道仔细分辨,想搞清楚声音是从哪处传来的。 当然他更希望是从中间的通道传来的,虽然和宗立武走了一路,但这种情形下,钱鑫一行人给他的安全感更高的。 “不对!这声音是从身后的通道传来的!” 付成听了一会儿,终于分辨出声音的来源,身后寒毛大竖。 声音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几个音节。 “萨蛮人!” 付成毕竟参与过多次与萨蛮人的战斗,对萨蛮语的语调很是熟悉。 “萨蛮人怎么会找到此地?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付成来不及多想便往面前的通道中跑去,情急之下竟跑到了宗立武所在的最左边的通道。 付成犹豫了一下感觉不妥,便想折返回去前往中间的通道。 可此时十几个人影已经从来时的通道走进了洞穴,他们人人手中都拿着一块月光石,口中叽里哇啦的说着什么。 付成不敢再出去,只得沿着通道往深处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萨蛮人来袭 付成原本还想暂且躲在这处通道之中,如果这群萨蛮人很快离去,或是一齐进入其他通道的话。 他就可以趁机逃走了,至于通道中的队友就爱莫能助了,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就烧高香了。 可他的如意算盘没能打响,这群萨蛮人商量了一番之后竟然分头行动。 听动静,他所在的通道来了有两三个人! 付成大惊之下,赶紧顺着通道往深处跑。 依仗着对通道的熟悉,付成很快便甩开了后面的萨蛮人,来到了断崖处。 顺着绳索来到崖下,付成犯了难。 到底该不该将绳索毁掉呢,一旦将绳索毁了再想从此处逃回就要费一番功夫了,如果不毁掉的话被萨蛮人发现就大为不妙了。 思虑再三,付成最终决定不毁掉绳索,他想着前方的通道如果有岔口,大可躲在岔口中等萨蛮人走远,便可折返回来逃出生天。 趁萨蛮人还没有赶上来,付成手持火炎晶沿着通道一路小跑。 很快就来到了先前的机关之处,他避开机关踏板继续往前行进。 从这里开始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才行,前方的道路他从未踏足过,尽管他对机关术十分熟悉,此时也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往前走了十余丈来到一处拐角,付成心中一激灵。 只见前方有十余把钢叉被钢丝吊着悬在半空中,这里应该又是一处机关,被宗立武给触发了。 不,应该说是被木傀触发了,因为地上并没有丝毫血迹。 付成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是用绊绳触发的陷阱。 绊绳是一根涂黑了的纤细钢丝,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根本发现不了。 一旦踩到或是绊到这根钢丝,上方的钢叉便会一齐落下。 同样的,这些钢叉之上也涂满了剧毒,尽管毒药散发着丝丝气味,但在这腐臭无比的洞穴中,这点气味完全被掩盖了。 低下身子绕过这些钢叉,付成在前方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轮盘。 仔细观察后发现,这居然是钢叉陷阱的重置装置,付成大喜过望。 他一圈圈的转动轮盘,随着轮盘转动,那些钢叉被上方的钢丝拉了上去,作为绊绳的钢丝也渐渐绷直。 只听轻微的“嘎啦”一声,轮盘被某个机括勾住,陷阱被重置完成。 付成点了点头,真希望这里的陷阱能将这两三个萨蛮人尽数解决啊。 付成是有些小聪明,但是萨蛮人也不笨啊。 看见断崖处的绳索,他们就知道近期有人从这里下去过,甚至人还在前方的通道中。 再看到一地的钢钉,哪能不知道有陷阱? 所以这几个萨蛮人走的极慢,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搜索前进。 在如此仔细的搜索中,便发现了那根涂黑了的钢丝绊绳,他们虽然不知道触动这根钢丝会发生什么,但也没有兴趣去尝试… 付成郁闷极了,一路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任何岔口,难道这处通道是一根直肠通到底吗,而且他也没有听见后方传来惨叫声,想来那群萨蛮人是避过了绊绳陷阱。 “嗯?” 凭借火炎晶的亮光,付成看见前方数丈外躺着一个人影,心中又急又怕。 若是宗立武死在此处,他就要一个人面对后面的萨蛮人了。 “宗兄弟,是你吗?” 付成尽量压低声音问道,可那人影并没有任何动静。 付成咽了口唾沫,托着火炎晶慢慢往前走。 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爬,付成几乎是蹲着慢慢挪动过去。 等来到近前一看,他心中又喜又惊。 喜的是这并不是宗立武,惊的是躺倒的是一只木傀。 这并不是宗立武的那具木傀,看情形这居然是石窟中的护府傀儡。 这具人型木傀的腹部插着一支拇指粗的弩矢,胸口处还有一个缺口,脑袋也不翼而飞了。 想来是宗立武先用钢弩射击了木傀的腹部,发现并没有解决掉这只木傀,便在其胸口和脖子处各补了一剑。 付成想了一想,便将这支弩矢拔出带走了。 虽然这支弩矢已经报废无法再使用,但他并不想让后面的萨蛮人知道有这么一把钢弩的存在。 不管宗立武在前面是死是活,有这把钢弩也许能起到奇效。 付成沿着通道来到一处石穴,隔着老远他便看到石穴中站着一个人影。 付成心中大喜赶忙跑了过去,可走的越近他越觉得奇怪,那人影一动不动,而且石穴中黑漆漆的,如果是宗立武的话没理由站在黑暗之中啊。 想到此处,付成止住了身形轻唤道,“宗兄弟,是你吗?” 那人影依旧一动不动。 付成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接近过去的,可后面的萨蛮人又追的紧。 无奈之下,付成只得硬着头皮前进。 来到近前处,才发现这又是一具护府傀儡。 傀儡之所以站着是因为脑袋中了一箭,整个身体被钉在土石之上。 除了头部中了一箭,它身上再无其他损伤。 看来,宗立武经过先前的拼斗,已经知道了傀儡的弱点在于头部,这一次的攻击可以说干脆利落,一箭便摧毁了眼前的护府傀儡。 如同先前一样,付成取走了弩矢并将傀儡头部的缺口伪造成长剑刺出造成的。 沿着通道,付成前进了数十丈还没有看见宗立武的身影,只是一路上的机关大多被触发了。 以付成对机关术的了解,宗立武能避过的机关他自然也发现了触发机构,并一一避过。 宗立武触发了的机关,但凡是能重置的付成都将其重置了。 再往前,付成来到了一个石室,石室方方正正如同房间一般,完全不像先前的洞穴一般粗糙。 石室并不大,里面空无一物,只是墙壁和头顶的石壁上有许多孔洞,想来应该是发射钢钉的小孔了。 石室的另一头有一扇石门已经被打开了,石门旁边的墙壁上刻有一个棋盘。 说是棋盘又不太像,因为能落子的地方并不多。 “棋盘”上有着黑白两色的几枚“棋子”,每一枚“棋子”上铭刻着不同的符号,这些符号他一个都看不懂。 除了这些棋子之外还有几点灵光并未消散,想来正是宗立武的手笔了。 看这里的情形,付成猜的出来打开石门的关键就在棋盘之上,一旦操作失当便会立即遭受机关的攻击。 不过看石室内干干净净的样子,宗立武不仅破解了机关,而且还是一次成功的! 第一百一十章 解决后患 付成对“棋盘”上的“棋局”完全看不懂,不过既然宗立武已经打开了石门,他便懒得多想。 从石门走出之后,前方是一处硕大的空间,也不知何故,整个石穴中都泛着微光,并不完全处于黑暗之中。 这处硕大的石穴中最显眼的便是一尊三丈来高的巨大人型石像。 石像所刻画的人物正盘坐在地,两手摊开分别放在膝盖上。 在石像面前还有一个人正在忘情的跳着舞,这人正是消失了许久的宗立武,他的舞姿极为古怪,一看就不是金国任何一个地区的舞蹈,反倒是有些像萨蛮人的舞蹈。 见到宗立武如同中邪一般的跳舞,付成感觉有些诡异,他并没有走上前去更没有出言打断宗立武,只是蹲在角落中一脸凝重的观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宗立武在场中不停地跳着,至于宗立武的那个木傀,则站在场中一动不动。 一支舞蹈跳完之后,石穴中并没有任何反应。 只见宗立武从怀中掏出一本书,仔细研读了一会儿之后又跳起了舞蹈。 舞蹈再次跳完之后,石穴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宗立武沮丧的坐在地上,挠了挠后脑勺口中自言自语。 因为离得太远,付成并没有听清这些话语的内容。 时间不等人,后面的萨蛮人越逼越近,付成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他起身走上前去。 “宗道友,你没事吧。”付成隔着几丈距离试探着问道。 只见宗立武不紧不慢的将书揣入怀中回过头来,“咦,付道友,我还以为你不会跟过来了呢。” 付成上下打量了一眼宗立武,发现他并无异样便再次开口道,“我也不想过来啊,后面跟来了萨蛮人,我被他们逼得只能一路往前啊。” “什么?萨蛮人?有多少个?”宗立武一惊,赶紧问道。 付成仔细观察了一眼宗立武,发现他的面部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便开口道,“两三人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哦。”宗立武点了点头便低头沉思起来。 “宗道友,你刚刚在做什么呢?”趁着宗立武低头沉思之时,付成陡然发问,接着他盯着宗立武的面孔仔细观察。 “哦,我在试图打开那扇石门,不过并未成功啊。”宗立武随口说道,看起来不似作假的样子。 付成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不过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许多,接着他一偏头,发现石像的旁边果然还有一处石门。 “宗道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付成走近了几步说道。 “嗯,想要打开这处石门还有些困难,先解决后面的萨蛮人再说吧。” …… “上一批来到这里的人,本事还真是不小,居然能深入到这里都毫发无伤,我看这次多半是一无所获了,要么石窟中的宝物全都被人拿走了,要么…” 一名身穿骨甲的萨蛮人站起身子缓缓说道。 “要么什么?”旁边的萨蛮人开口问道。 “要么就还在里面,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不过万一对上就要万分小心了。” 领头的萨蛮人说着便继续往前走去,另外两名萨蛮人紧随其后,沿着前者所走的路线行进。 …… “那里又有一具木傀…” 三人刚进石室,便见到石室中央最显眼的位置躺着一具木傀。 “小心!这周围的墙壁上全是小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发射钢钉的孔洞。” “你们看,前面那个石门后面怎么有亮光,会不会有人在里面?” 几人观察了一阵,发现石室中并没有丝毫动静,便逐渐走到了木傀的旁边。 “奇怪,这具木傀身上怎么一点损伤都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嘎啦”一声,木傀突然直起身子,抓起短斧就像众人发起了攻击。 三人一惊纷纷跳开。 趁这几人心神被木傀吸引的一刹那,宗立武从石门后探出半边身子并快速的往棋盘上一点指。 接着只听石室内“唰唰唰唰”射出了无数的钢钉。 “呃!啊…” 三人毫无疑问的被钢钉射满了全身,死在了石室之中。 “啧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真是的。” 宗立武从石门后缓缓的走了出来,口中喃喃的说道。 付成紧跟其后,默不作声。 宗立武并未走入石穴,更没有靠近那三名萨蛮人,只是控制木傀给他们各补了一斧子,确定三人已经死透了便通过木傀之手将这三具尸身拖了出来。 “又是些兽皮鼓、骨刀之类的,就没带点法器在身吗?” 宗立武一边嘀咕,一边不信邪的翻翻找找。 就在宗立武蹲在地上忙活的时候,付成则去设法打开石像边的石门了。 他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按钮却并没有贸然去按,等到宗立武忙完、走过来之时才开口道,“宗道友,这里有一个隐蔽的按钮,可能是打开这处石门的,你…” 下面的话付成并没有说下去,不过宗立武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心念一催,木傀便走了过去伸出手指一按。 只听“哗啦”一声,石门立即打开。 见到付成并没有立即走进去的意思,宗立武轻笑了笑控制木傀在前探路,自己则跟在后面。 “这扇石门分明不难开,可见他先前的那些古怪行为并非是为了打开此处石门的。” 付成心中思量却并未开口询问,既然宗立武有意隐瞒,他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的。 石门后的通道还算宽敞,此时宗立武已经往前走了数丈,拐过一个弯走到更深处去了。 就在付成犹豫了片刻,正要迈步走进石门之时却听轰隆一声巨响,前方拐口处被火光照的通红。 接着,宗立武飞也似的跑了回来,却不见了木傀的身影。 “萨蛮人?” 付成脑中跳出这个念头,接着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石门的按钮。 宗立武距离石门只有丈许距离却眼睁睁的看着石门合上,没来得及进入。 “付道友,快开门!” 宗立武拍打着石门吼道。 然而石门却一动不动,门后还传出了一阵快速跑远的脚步声。 宗立武赶忙开始寻找石门的开关,按理说这处石门应该能从外面打开的,可短短时间内哪里能找得到开关的位置呢? “宗道友,你往哪里走?” 后方的追兵转眼就至,一道厉喝自身后传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石窟追逃 宗立武沿着通道来到一处拐角,走过拐角便一头扎进了凶案现场。 场中共有四人,正是与宗立武一齐来到石窟的另外一支队伍。 只见领头的钱鑫不知为何伙同了另一名修士,对剩下的两人狠下杀手。 就在钱鑫击毙二人之时,刚好被宗立武撞个正着。 宗立武当即大感懊恼,深感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擅杀同门是大罪,若是让宗内得知,即便钱鑫身为筑基期修士也难逃责罚。 于是,钱鑫一不做二不休,毫不犹豫的双手一结印施展出火炮术往宗立武砸去。 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以火炮术的攻击范围想躲是躲不了的。 所以,宗立武心头一动,控制前方的木傀飞身一挡。 就在木傀跳起来之时,宗立武就不再分心控制木傀了,而是转头就跑,却没成想被付成先行关闭了石门。 宗立武就此被一名筑基期修士和一名修为不低于他的炼气期修士堵在了数丈长的通道之中。 钱鑫冷笑一声手中快速结印,而宗立武则大喝一声,“我跟你们拼了!” 只见宗立武左手捻出一张符箓,右手抓起一枚白色软囊,他毫不犹豫的将白色软囊一掷而出。 这白色软囊正是最后一剂紫瘴毒烟,而他左手的符箓正是在古修遗址中击杀那名金姓阵法师所得的火炮符。 钱鑫见到宗立武的疯狂模样,他略一犹豫手上印决一变,转眼之间便施放出一道法力护罩,将自己与身旁的修士罩在其中。 “噗”的一声,白色软囊撞在护罩上并立即爆开,释放出紫色的雾气将二人包裹在内。 宗立武将火炮符一收,脚踩鸭子步迅速往钱鑫二人跑去,以他的法力一时之间根本就催动不了火炮符,之所以拿出来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对方。 钱鑫暗皱了下眉头,他一手维持护罩再单手一掐诀接着大袖一甩,一道劲风吹出将紫雾卷得干干净净,然而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宗立武的身影。 “嗯?不好!不能让他跑了,快追!” 钱鑫大喝一声,带着另一名修士刚拐过路口就发现了三支喷发着电弧的令旗挡住了去路。 “哼!” 钱鑫冷哼一声,凭借周身的法力护罩直接硬闯。 只听“咔嚓”一声,三支令旗中的电弧一股脑的击在了护罩之上,然而护罩只是薄了一些却并未破裂。 此时的宗立武已经找到了钱鑫四人来时的通道并逃入其中。 对宗立武逃跑的速度略感惊讶,钱鑫毫不耽搁的紧追而去。 宗立武的速度虽快,但对这条通道却不甚熟悉,所以一时间难以与钱鑫二人拉开距离。 各条通道的景象在其面前一一掠过,他脚步不停,一面施展火蛇术照明一面狂奔疾走。 通道中的三人一逃两追,分秒必争! …… “哎?” 宗立武惊叫一声,他刚拐过一个转角便与七八名萨蛮人撞了个满怀! 他灵机一动使用萨蛮语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快通知头领,蛮神秘宝被后面的玉阳宗贼子得到了…呃啊…”接着宗立武身体一软昏死了过去。 “什么情况?” 这几名萨蛮人刚拔出骨刀准备将眼前之人开膛破肚,然而听到叫喊之后心中不由得惊疑起来。 “蛮神秘宝!” “玉阳宗贼子?” “难道这人是潜入玉阳宗的我族密探?”其中一名萨蛮人头脑清澈,立即想到了此种可能。 众人一听皆觉得有理,但还没等他们再做反应,前方通道中又有两人窜出。 双方人马都是一愣,钱鑫二人见到宗立武躺倒在地,下意识的认为是萨蛮人杀了他。 而萨蛮人则瞬间认定眼前的两人是得到了蛮神秘宝的玉阳宗贼子,双方只愣了片刻便大打出手。 跟在钱鑫身旁的修士很快就被萨蛮人围攻身亡,原本为了保护他而束手束脚的钱鑫立即火冒三丈、大开杀戒起来。 “好家伙!这是什么人,真是厉害!”领头的萨蛮人心中暗惊,他不经意的往宗立武的方向瞥了一眼,却发现先前昏死过去的宗立武早就不见了踪影。 ……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钱鑫追着仅剩的萨蛮人头领一路追杀。 “快到洞口了,只要能逃出去…”这名萨蛮人连头都不敢回,生怕回头的时间耽误了自己逃命。 最终他逃出了石窟,正要往其他方向逃窜却被钱鑫一个健步冲到身后,一剑刺穿了心脏。 “啪啪啪…” “好啊,果然是钱前辈比较厉害啊。”宗立武站在洞外不远处拍手笑道。 而在宗立武的脚边正躺着一具尸体,竟是一直没见踪影的付成。 “哼,有什么帮手就叫出来吧。” 钱鑫可不认为宗立武有胆量敢挑战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宗立武先前没有叫出帮手,但此刻他也懒得多问。 这时候宗立武却装起来了,他双手环抱胸前,嘻嘻笑着站在原地却一言不发,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突然,一股极其细微的灵魂波动自钱鑫处扩散而出,若不是宗立武紧盯着此人的一举一动还真难以察觉,想来他一定是在使用某种探查之术,不过看他的表情定然是没有任何发现了。 “故弄玄虚!” 钱鑫冷哼一声,双手一掐诀,两团火球在其手中成型正准备抛射而出。 此时,一道白的刺眼的剑气从前上方袭来,速度之快让钱鑫亡魂大冒,他福至心灵的一偏头,这才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若对方不想一击毙命而是退而求次的攻击他的胸膛,此时他已经重伤在身了。 钱鑫背后冷汗直冒,双手的火炮术不得不发,然而方才的攻击只在刹那之间,他也找不准出手之人的位置,便一横心将两团火球送给了站在原地的宗立武。 火球穿破空气发出“呼啦”之声急速飞来,即便中间有一段距离,可宗立武还是能感受到火球散发出的炙热气息。 就在火球近身的一刹那,只见一袭白衣落在宗立武身前,他右手舞了个剑花,左手一掐剑诀,接着单手持剑横握胸前,左手两指抵在剑尖。 瞬间有六道纵列排布的蓝色符文凭空出现,围绕其周身,乍一看像是此人身在井中一般。 符文只出现了一刹那便凭空消失了,却正好抵住了两团火球的轰击。 此人正是陆修,而他方才施展的剑式正是宗立武苦学不得的惊鸿飞羽和御气阵井,前者以速度和杀力见长,后者以防御为主。 陆修挡下此击之后,左手又一掐剑诀,右手持剑一撩。 钱鑫刚想施展其他手段,而对方的攻击已至。 只见无数道剑影伴着狂风,如同一张巨大又细密的黑色巨网裹挟而来。 直到巨网袭至身前的一瞬,钱鑫才堪堪施展出法力护罩将其挡下,不待其喘口气他就发现前方只剩下了宗立武,另一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好!”钱鑫暗道不妙,此时的他已经来不及躲闪,只得将一身法力往护罩中狂注。 却听“咔嚓”一声脆响自身后传来,一道白虹自其胸膛贯出,紧接着便是剑尖透体,这姿势一如先前他击杀那名萨蛮人的一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蛾彷游记 “陆兄,你来的太晚了吧,小弟差点性命不保啊。”宗立武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刻的记号也太偏了吧,我找了老半天!” 陆修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将剑身的血迹擦拭干净,白了宗立武一眼回道。 这还是宗立武第一次与筑基期修士执行任务,说毫无戒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原本有龙骐在他是十分放心的,可就在出发的前一天他收到龙骐的传信,信中说计划有变她去不了了。 按照宗立武的想法,虽然此行很可能有不少收获,但是让他与一名没有交情又不了解的筑基期修士一起执行任务,实在是有些风险的。 好在陆修正好恢复了伤势,便提议跟在后面以策万全,当然陆修此举也有其目的。 陆修此人非常我行我素,他不愿意与任何人有任何纠葛,如果别人欠了他那全无所谓,可一旦欠了别人的人情他想方设法也要偿还上,以求一个心安理得、两不相欠。 如今他伤势已然痊愈,不久就要回宗,欠宗立武的救命之恩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 就宗立武而言,他救了陆修而对方送他一本典籍,此事就到此结束了。 然而陆修却不这么想,虽然他从未说出口,但是他心里有一杆秤,一本典籍是远远比不上他陆修这条性命的,后来他悉心交授宗立武剑法,也是想多多少少的偿还一点恩情。 而此次他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帮上宗立武一把,最好是能救下对方,对他来说这才算是了却因果、互不亏欠。 “这是…庚金?难怪此人对同门痛下杀手啊,原来是发现了此物。” 宗立武在钱鑫身上翻翻找找,竟找到一块蚕豆大小的金石,别看此物不大,却足以渗入一口灵剑的了,有了庚金的加持,灵剑不仅坚韧无比,更能碎金断玉、削铁如泥。 此金外面包裹着一层粉红色的外衣,宗立武能够认出庚金也是因为这一层粉红色的金皮。 他曾从一本书籍上看到过,庚金乃是纯阳之金,寻常放置容易泄露精气,所以要在外面包裹一层纯金来长期保存。 “啧,此物虽好可我用不上更没能力占有,便宜你啦。” 宗立武深思了片刻,便摇了摇头扔给了陆修。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宗立武即便是留下了此物也难保不会因它而死。 然而,宗立武此举也实在太过冒失啦,一方面他虽然知道庚金是个宝物却对庚金的贵重完全没有概念,在他的印象当中只知这是一件用于炼剑的极好材料却不知道此物珍惜到了何种地步。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他虽然对陆修的人品有所了解却对人心险恶这四个字认知不足,在其今后的岁月之中他吃了不少的亏,这才真正理解了人心隔肚皮这句话的含义。 对于庚金的贵重,身为剑修的陆修是深知的,所以当宗立武摇了摇头将其当作蚕豆一般扔过来时,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庚金掉落在地。 不可否认,在听到庚金之名时,他心中一动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虽然这心思只是一瞬之间便被其打消了,可如果宗立武将其收入囊中,他这一路上难保不会有想法的。 人非圣贤,宝物在前谁能不动心? 可这一切都被宗立武轻飘飘的一个动作化为了泡影,此时的陆修心中只剩下了一腔的羞愧。 “嘿嘿,三火赤阳诀,运气不错,还好没被你的剑刺穿了。” 宗立武像傻瓜一样,从钱鑫身上掏出了一本典籍,略微翻了几页便喜滋滋的将其当作宝物一样塞入了怀中。 陆修讶然的看着一脸欣喜的宗立武,他实在有些不明白了,此人平时不仅不笨反而极为聪颖,今天怎么跟傻瓜蛋一样,把西瓜给随手丢了,捏着一粒芝麻还喜笑颜开。 “放心,回去以后给你抄录一份。”宗立武将典籍塞入怀中,拍了拍胸口笑道。 嚯,感情这典籍还有自己一份! 陆修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是没话好说了。 陆修不是一个古板的人,庚金对他确实大有用处,尽管心中愧疚他还是将庚金收了下来,只是这一笔情谊又难还了啊。 而宗立武却没有想那么多,本来按照修真界的规矩,虽然陆修是来助拳的,但钱鑫此人确实是陆修独力所杀,东西就该归其所有,自己能白捡一本典籍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我的好多宝物还在洞里面,得尽快找回来才行,洞里说不定还有萨蛮人,陆兄小心啊。”宗立武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入洞中。 “与你刚刚丢过来的庚金相比,你的那些所谓‘宝物’跟一堆垃圾并没多大区别啊。”陆修此时还处在心神荡漾之中呢,不由无语的暗想道。 …… 两人很快便回到了石窟的最深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萨蛮人的尸体。 这群萨蛮人也不知是从哪个通道过来的,当宗立武二人来到此地之时,他们正在一座石像前跳着舞蹈,并获得了一种被这群萨蛮人称之为“蛮神祝福”的回报。 随后,这群萨蛮人便被陆修杀了个精光… 陆修今天表现的格外活跃,宗立武甚至没能插得上手,这群萨蛮人转眼之间就被其解决了。 宗立武将所有的宝物收回,木傀的胸膛被火炮术炸得凹进去了一大块让宗立武心疼不已,不过好在操控起来并无大碍。 至于萨蛮人身上的灵石和宝物,陆修表示看不上眼都让给宗立武了。 最后便是这个蛮神祝福了,事实上这处石窟之中每条通道的尽头都有一座石像,石像形态各不相同。 只是宗立武在每座石像前都诚心诚意的跳了一段萨蛮舞,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宗立武没有考虑到是自己舞姿太差的原因,只认为是蛮神太小气抠门,只将祝福赐给同族的族人。 亏得这个名叫蛾彷的萨蛮人还在其游记中对“蛮神大人”一顿的夸赞,宗立武越想越气。 不错,宗立武手头的这本游记正是得自这处石窟,也是凭借这本游记所述,他才解开了石室中的“棋局之谜”。 按照这本游记所说,蛮神大人法力无边,只要对石像跳起萨蛮舞便会得到蛮神大人的回应,可宗立武试了半天都没有丝毫效果。 “为神者就应该无视种族、血缘的界限,你怎的如此小气呢。”宗立武摇了摇头,胆大包天的对石像指指点点。 他不知道的是,别说飞升的蛮神对下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这“蛮神祝福”只是他飞升前,在这方世界中留下的一道法则而已。 可就算是感应到了宗立武的朝拜,看着这猿猴一样的舞蹈,人家蛮神没打你就算脾气好的了,还给你祝福?做梦去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作愉快 一片密林之中,宗立武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翻阅着一本典籍,他身穿罩袍、头戴兜帽将身形面孔遮掩的严严实实,似乎在等什么人。 手中的典籍正是那本萨蛮族的秘典——三魂神术。 宗立武之所以敢将这本典籍带出大营,那是因为这本典籍上的追踪印记已经在月许前失效了。 此时,已经是石窟探险的一年之后了。 陆修早就已经回归了宗门,而宗立武也投入到了新一轮的战事当中。 如今的战事非常密集却规模很小,一年之中再没有出现像雾卓岭之战那样规模的大战了,当然,狼牙山那头的战事却从未停过。 …… “这次居然是你先到了啊。”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密林的另一头传来人声。 此人同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副生怕被人认出来的模样。 奇怪的是,此人说的并非是金国语言而是萨蛮语。 “哦,道友总算来了,那我们还是按老规矩交易吧?” 宗立武将典籍收入怀中,站起身使用萨蛮语说道。 “那是自然的。”那人嘿嘿笑道。 说着,宗立武将一本小册子扔了过去,而对方则同样扔了一本册子过来。 扔过来的册子上写满了各种法器的名称和数量,而宗立武扔过去的册子中则写满了各种兽皮鼓、骨甲等物的名称和数量。 “嗯,不错,那就此交易吧。”宗立武直接将脚边的一只黑布袋扔了过去,对方点了点头同样扔了一个包裹过来。 …… 两个时辰之后,宗立武提着一个包裹返回了大营,将所得的法器放上货架进行售卖。 大营中的各家商铺一直低价收购着萨蛮人的骨器,这些骨器玉阳宗门人大多用不了,或是只能发挥出部分的威能,所以各大店铺收购时出价都极低,只有宗立武这边的价格稍稍高上些许。 而暗地里宗立武将这些骨器都打包好,与一名萨蛮人私下进行着交易,这样的交易已经持续了近两年的时间。 最开始时,还是在宗立武一次外出巡查的过程中遇见了这名萨蛮人,两人打斗了一番,结果都奈何不了彼此便互撂狠话准备各自回去。 宗立武嫌用金国语言撂狠话不够痛快,就用萨蛮语骂了对方几句,没想到对方非但不生气反而灵机一动与宗立武交易起来。 一开始他们只是几件器物的交易,到后来便是大批量的交易了。 宗立武此举无疑是背叛宗门的行为,不过宗立武却不这么看。 他打小出身侯府,对皇权尚且缺乏敬畏,宗门的禁令在他看来几乎和废纸没有区别,就连宗门本身在其眼中也不过是官方承认的帮派罢了。 况且宗立武身为宗门特设店铺的铺主,知道一个绝大部分修士都不知道的秘事。 那就是暗地里进行走私的最大组织实际上是玉阳宗的高层,他们通过各大店铺以极低的价格收购萨蛮人的骨器,再与萨蛮人进行交易,最后将交易得到的法器以数倍的价格卖给玉阳宗的修士们,从中赚取暴利。 像宗立武这般私自与萨蛮人交易的绝不止他这一个,这种事一旦被宗门发现便是死路一条,不过有句话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看修士们敢不敢干! 当然,不少人只顾眼前之利,为了几件法器就翻脸的事情也有很多。 相比而言,宗立武与这名萨蛮人的合作还算愉快,而且两年下来,玉阳宗与萨蛮族大大小小的战事无数,此人居然一直没死也是运气挺好的。 …… “咦,上新货啦,怎么又是些二手的呀。”小白嘟囔道。 “你也不看看营中的这些修士们,全是穷光蛋,哪能买得起全新的法器啊?这些已经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收罗来的精品了。”宗立武一面收拾店铺,一面胡说八道。 “哎呀,我们这儿都快成杂货铺了,你看看人家的铺子里虽然也有些二手的,但大多都是新品啊…” “那又怎么样,他们的客人有我们的多吗,可见还是二手的最得人心啊,至少经历过时间的检验…哎!怎么有件破损的?这混账敢坑我!” “精品哦…时间检验过的哦…”小白无情的嘲讽起来。 “回头找他算账…对了,你的药炼的怎么样了?”宗立武话锋一转的问道。 此时小白被一大堆炼药典籍包围着,这些全都是陆修回宗以后花费重金购得再派专人运送过来的。 自那以后,小白就在店铺里“白吃白喝”,整天痴迷的研究炼药术,铺子全都是宗立武在照看。 只有宗立武外出执行任务之时,她才停下炼药,稍稍分出些心神照看一下铺子的生意。 …… 远在东南方百余里外的萨蛮人大营。 “嗯?这是什么东西?一根大腿骨?这能干什么用啊,当锤子使啊!好小子敢坑我,要不是不敢在那里久待来不及细查,又怎么会收了这么个玩意,我给的那件虽然彻底报废了,可起码原先也是件法器啊,这小子可倒好,也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根骨头就来糊弄我!这笔账以后再算…不过这小子的修为增长的倒是挺快的,现在已经到了炼气期第七层,不得不防啊…” 事实上,宗立武的修为不仅到了炼气期的第七层,而且已经到了第七层的中期境界,只待回归宗门便能立马升为高阶弟子了。 这全都归功于三枚曦云丹以及其他大量丹药的辅助了,为此宗立武将一身的储蓄都花得精光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除了修为以外,宗立武的武艺也大有进步,这得益于大营之中的每日比试。 如今战事虽然频繁,但是每次参战的人数却并不多,所以大营之中的修士都闲的无聊,开始热衷于比武切磋、交流战场上的心得。 对于修士们的比试切磋,营中高层不仅不阻止反而非常推崇。 除此之外,营中高层还会每隔一段时间组织一次讲话,安排久经战阵的老手给新人们讲解战场上的经历,让他们尽快熟悉战场的情况。 宗立武就曾受林枫之邀给第六小队的新成员们讲解战场的经历。 对此,宗立武并未拒绝,反而非常积极。 他口若悬河的一口气讲了两三个时辰,很多时候还会顺带提一句自己店铺里的高效止血药和疗伤药在关键时候起到的重要作用。 林枫坐在下面一脸铁青的听着宗立武的经历,他总算知道了这个每上战场就不见踪影的家伙究竟去做了什么事。 不过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在公然鼓动众人上战场之后可以不听号令、各自行动吗? 到了最后,林枫不得不打断了宗立武的讲话,尽管下面的听众都大感兴趣,而宗立武也说的很开心的样子。 自那以后,林枫就再也没有邀请宗立武去讲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逐鹰坡之战 此地方圆十余里皆是树林,地势平坦,唯有一座山坡居于正中,此坡名曰逐鹰坡。 因为地势高耸,站在坡上可以轻易的观察到四周的大军动向,因而此坡成了玉阳宗与萨蛮人的必争之地。 “嗨!” 一名健硕的萨蛮人,双手操起一杆巨斧,对眼前之人猛剁而下。 身着玉阳宗服饰的青年一闪躲开,手持炙阳剑对萨蛮人持斧的双手斩去。 萨蛮人不及收招,只得暂弃巨斧,缩手一躲。 他这一躲,可就让青年抓住了机会,他立即上前一步,左手手肘横顶,右手持剑再刺。 萨蛮大汉只得步步后退,连连躲闪。 “哈!” 青年得意一笑。 也难怪他大为高兴,这一下对方没了武器在身,败势已定啊。 青年略一调整呼吸,便手持长剑横削纵劈,逐渐将对手逼至山坡边。 见对手退无可退,青年深吸一口气,准备一击了结对手了。 他身形暴冲,手中长剑一记突刺,朝对方胸口刺去。 却没曾想,方才这名萨蛮人闪躲时还显得身形呆滞、动作缓慢,而躲这最后一击时,动作却快若惊雷,原来此人一直在藏拙,故意将青年引至山坡边。 他侧身一闪再身形一转就来到青年身后,不等青年作何反应他直接一脚将其踹落坡下。 所幸山坡虽高,坡度却不大,地面也柔软。 青年“咕噜咕噜”一直滚到了山下,跌进了一处草丛之中。 他虽然浑身酸痛却并无大碍,心中既不甘又气愤。 等到青年爬起身来便发现自己正好跌在了围坐在一起的人堆中央。 这几人均是身穿玉阳宗弟子的服饰,原本见到上面掉下一个人来,纷纷一惊就要动手,仔细一看青年身上破破烂烂的玉阳宗服饰就都止住了手,重新坐稳… 上面的玉阳宗队伍与萨蛮人杀得如火如荼,而这几个人围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青年环视一圈,面露气恼之色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队伍正与敌人浴血奋战,山下这帮人居然躲在草丛里面啃窝窝头! 青年本来就心中有火,见此情形心中大怒,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就要义正词严的指责这几人。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破口大骂,就陡然看见人群之中,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 青年眨巴眨巴眼,仔细一瞅。 没错,就是他! 虽然他的皮肤比以前黑了很多,人也瘦了一些,但青年很确定眼前之人正是当初接引他入门的领队。 说起这领队,青年还是有些感激的,尽管当初被他坑了两枚灵石,不过,现在想来绝对物超所值。 当他已然在宗内站稳脚跟、适应了宗内生活之时,还有不少与他同期的新人仍然在宗内乱转,别说很多事情不知道去何处办理,有的竟连地方都找不到。 很多人又不得不再花一笔灵石购买一副地图,尽管那地图上把各种信息标注的很清楚了,可地图毕竟篇幅有限,只能讲一些重点,所述并不全面。 而且,据说这地图是往年的某名修士所绘,很多管事都已经调整、更换过了,地图不免有些过时。 如今,再看见这名领队,青年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原本以为此人是一个做事认真、办事负责之人,没想到私下里竟是这般不堪,在战场之上怯阵、避战。 青年的表情几乎全写在脸上,两分不屑、三分不解还有五分恼怒。 “哼,新兵蛋子!” 这几名修士都是老人精了,哪会不知道青年心中所想,其中一人冷哼一声道。 “走吧。” 那名曾经接引青年入门的领队在这里似乎是一个小头目,他吩咐一声后,周围几人都收起了窝窝头随之离开了。 “哼,老兵油子!” 等几人走远,青年冷哼一声,接着他转头上山继续参与战斗… “宗兄,刚刚那小子好像认识你啊。” 此时,宗立武也是眉头紧皱,那青年看他的表情颇为古怪,他自然看在了眼里。 可任他如何思索,也没有此人的丝毫印象,完全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名青年的。 宗立武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转头说道,“都检查一下武器,我们绕去山坡的南面设伏。” …… 自从宗立武受林枫之邀,在第六小队“传教”之后,所有的队员都心思活泛起来了,还有两名“教徒”一直喜欢跟着宗立武。 一开始,宗立武是拒绝的,他更喜欢独自行动,可转念一想,有两个帮手跟着也不错啊。 有时,他手段不济时,有人可以帮的上忙,万一需要逃跑的时候,还有人能帮他引开部分敌人,分担一下压力。 而且,在战场上随意移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林枫训斥,现在有两个人在身边,所谓法不责众、责任分摊,林枫就算发火也发不到他一个人的头上。 就这样,宗立武带着两个小弟参与了大小十余战,经历了多次战斗之后,第六小队的其余人都惊奇的发现,宗立武的小团体每次都伤亡率不高,便陆续有人向宗立武靠拢。 观察宗立武在战场上是如何做的,何时该冲锋,何时要撤退,何时需要隐蔽,在战场上又该站在何地… 当然也有不少人不太喜欢动脑子,就直接加入了宗立武的小团体… 在战场上,经常会出现一个古怪的现象,当宗立武率领小队冲锋的时候,四周的草丛里就呼啦一下跳出十几个大汉跟着一起冲,而宗立武的小队后撤或者消失不见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打起精神,随时准备跑路。 宗立武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本事,原因之一便是他懂得萨蛮语。 其二,他善于观察和换位思考,将自己置立于萨蛮人的角度,思考他们下一步会如何做。 其三,便是从陆修那里学来的兵法,即便宗立武身处军阵之中,所接触的信息并不多,但他能够从为数不多的信息中将两军高层的意图猜出一二来。 像宗立武这般,在军中自成一个团体的情况,在其他小队是绝不允许出现的,往大了说这就是不听指挥、不守战场纪律,往小了说也有聚众成势、结党连群之嫌。 好在林枫并不在意,他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他来到这处战场是为了追名逐利,但并不代表他认可这次的战事。 在林枫的认知里,跑到他族的领土争抢灵矿,这件事本身就是非正义的强盗行为。 有时,林枫接到上峰的命令,让部下舍命冲杀之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照令执行。 如今,队伍里出了宗立武这样的人,林枫并不排斥,也没有对其多加约束,任由宗立武在战场中见机行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滚滚而来 宗立武所带的六人,和他一样个个手持一把硬弩。 一行七人,逢敌就射。 此时,萨蛮人的大队都聚集在山坡上与玉阳宗的队伍厮杀着,山下几乎没有萨蛮人的身影。 即便是有个别走散的萨蛮人,遇到了宗立武几人又哪里会是对手?几乎一碰面就被几箭射倒了。 宗立武很快就带领队伍找到了他的“老地方”,他曾经在这一带战斗过,而此处正是他在战斗过程中找到的。 这次出战,宗立武之所以花费气力甩开第六小队的其他成员,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处宝地啊。 从此处看向坡顶,那里正好是个狭窄的葫芦口,上方的玉阳宗修士正和萨蛮人近身缠斗,两拨人挤在一起手持短刀、匕首乱捅。 宗立武先带人在几处小道中布置了捕熊夹,并用青草、落叶将其掩盖住,从表面看与周围地面融为一体、极难分辨。 敌人若是从这些地方过来偷袭的话,定要吃上大亏的。 一切布置妥当,宗立武带人回到了原地。 “这次的弩箭都带够了吧。”宗立武观察着上方的战斗,头也不回的问道。 “那当然,我整整背了六大袋箭…” “宗兄,你说过的话,我们哪能不记在心上啊,放心吧…” “我这一次为了多带弩箭,可是连甲胄都没穿…” “好!这一次让你们过足了瘾,动手!” 随着,宗立武的一声令下,几人自觉的分散开来,纷纷开始射箭。 原本出发时,他们心中没底甚至有些顾虑,此时看到这处地形都放下心来,这里真不愧是一处“宝地”! 其一,因为地形奇特,他们所能见到的那处山崖上面,根本铺不开多少人,而且人都挤在一起,就算敌方手中有弓箭也没法施展。 其二,这些萨蛮人对付面前的玉阳宗修士都力有不逮了,哪有精力再去管山下的他们呢,就算真要下来也要绕着山头兜一个大圈或者使用绳索降下来,不管是用哪种方式都不现实的。 其三,在此处射杀萨蛮人的时候,他们的尸体多半会沿着斜坡滚下来,几人只要在下面等着就可以了。 一切正如宗立武所想,随着他们接连不断的“嗖嗖”放箭,萨蛮人的尸体如同下饺子一般滚落下来。 前面的萨蛮人一旦被射杀,又会有后续的萨蛮人不断的填补上来,不管是玉阳宗还是萨蛮人都摩肩接踵的挤在一起,所有人都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一旦来到此地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战后回想起来,逐鹰坡之战是东部战区的所有战斗中,除最终决战外最凄惨也最让人色变的一场战斗,然而宗立武及其同伴却打得尤为轻松。 山坡下,宗立武几人以最快的速度放箭,根本不需要刻意的瞄准要害,只需要往人多的地方一个劲地射箭就可以了,射完一箭赶紧更换弩矢,略一瞄准就立马射出,丝毫不担心弩矢的数量。 除了被射死的,还有大量被玉阳宗修士所击杀的萨蛮人也会从山崖上掉落下来。 其实宗立武几人即便是不放箭,光在下面等着也有不少的“战利品”从上面源源不断的滚滚而来。 大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山坡下面已经满是尸体,其中大半都是萨蛮人的。 此战结束之后,宗立武几人不仅无人受伤还个个收获满满,有些战利品实在无法带走的,他们只得能挑就挑、能藏就藏了。 …… 这次战斗,绝对是宗立武参战以来打的最轻松,收获最丰厚的一战了。 萨蛮人被击退之后,宗立武便带着几人安然返回了临时营帐,此时大部分的队伍还没有回返,都在前线继续追击败逃的萨蛮人呢。 直到两天之后,大部分的队伍才返回营中。 林枫带着不足一半的第六小队成员,刚一走进营门便看见了在大营中四处推销疗伤药的宗立武几人。 他撇了撇嘴遣散了队伍,并将宗立武招至自己的独立营帐中。 林枫刚将头盔放下还没开口,宗立武便将一个满是血渍的黑色布包放在了他的桌案上,林枫掀起布包的一角就瞥见其中满是“军功”。 “嗯,稍后我给你们请功,不过现在有个新的任务,你带上你的人手去逐鹰坡上驻防并布置防护阵法,具体的驻防地点和布阵图我要和其他几名领队商议一番,稍后再通知你,你先去准备吧。” 见到这些“军功”,林枫也懒得过问宗立武几人的具体经历了,便直接开口布置任务。 …… “宗兄,这个驻防地点有问题吗?你盯着地图看了好久了。” 六名修士各背行囊跟着宗立武,其中一名背着十几只捕熊夹的修士,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这个驻防地点相对还算安全,就算有问题也只是一些小问题,放心吧。” 宗立武并没有细说,他们此次驻防的地点地势陡峭,不适合大部队上山,就算萨蛮人要反攻也不会选择从这里进攻的,然而宗立武心中依旧有着担忧。 如果他是萨蛮人的话,在进攻之前一定会侦查清楚逐鹰坡上的情形,而方圆数里内唯一能看到坡顶的位置就在他们驻防的地点附近。 那里有着一大片红顶杉木林,每棵杉木都足有二十余丈高,最适合侦查了。 不过,既然是侦查,就不可能会有大队人马,更不可能做出惊动他人的举动,所以小队的安全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宗立武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将地图折起收入怀中。 “宗兄,我听说这次的战事快要结束了,是不是真的?”另一名修士转而问起了其他的问题。 “你听谁说的?”宗立武头也没回的淡淡说道。 “营里都传开了,听说东南战区捷报频传,等到玄渊门彻底击溃了萨蛮狼部,我们就可以结束战事,返回宗门了。” “你很想返回宗门吗?”又一名修士没来由的问出一句。 “呃,以前嘛,天天提心吊胆,虽然赚了不少灵石,可也要有命花啊,所以还挺想回去的,不过现在跟着宗兄自然不一样啦,既安全又能大把的赚灵石,我还真不想就此回去的,甚至希望萨蛮人再攻过来,那我们再去那块风水宝地,嘿嘿…” “是啊,上次那场仗打的太痛快了,不仅赚了灵石还一点危险都没有,自入宗以来,这是我赚的最多的一天了。” “准确的说,是自你出生以来赚的最多的一天了吧,哈哈哈…”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是啊,逐鹰坡之战,众人一想起来就过瘾,或许几十年后他们老了、子孙绕膝之时,再将这次战斗当作故事讲给孩子们、街坊们听,不管讲多少次、讲给谁听,都是绝好的谈资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布防 “嗯,就是这儿了。”宗立武站在高处,对照地图比对一番后,点了点头。 “虎子,看见那片红顶杉木林了吗,你在此地与杉木林的中间地带多布置几道陷阱。” 如今萨蛮人刚被打跑,过一段时间很可能就会在红顶杉木林中对逐鹰坡进行侦查。 但宗立武不想管也管不了,毕竟那里太大了,就他们这点人手,既无法巡查又不可能将杉木全部伐倒,所以宗立武退而求次,先将自己保护起来再说。 尽管萨蛮人主动攻击小队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宗立武依旧不会掉以轻心的。 “阿生你跟着我,至于其他人就跟着莫头一起建立驻地,休息屋还是按老规矩,设置一明一暗两处。” 宗立武交代完,便带着阿生前往附近的三处据点,这三处据点的位置在宗立武的地图上标的清清楚楚。 当然,他的地图上也只标注了与之接壤的三处据点的位置,而且用法力标注的这三个小点会在三日之后从地图上尽数消失。 也难怪萨蛮人一直打不过玉阳宗啊,像这些微小的细节,他们的领队是想不到的… 宗立武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与三个据点的领头人沟通好阵法联结点的位置。 每个据点都要布置一部分的防护阵法,阵法主旗的位置早就由上头指定好了。 各副旗的位置就由小队自行决定,而这些联结处的副旗必须事先和其他小队沟通好,才好确定其他副旗的大概方位。 联结点的副旗并没有几处,位置定的很快,宗立武上午离开据点,傍晚便返回了。 此时,虎子已经将所有的捕熊夹都布置好了,至于其他的陷阱就要多费些功夫了。 驻地只弄出了一个轮廓,但是休息屋已经设置完善。 明面上的休息屋是一座用帆布围成的营帐,一到了夜间,他们便会前往附近的小坡上。 那里的树林中,有用吊床和芭蕉叶建成的隐蔽栖息处,而且在上面可以清楚的看清营帐周围的情形。 …… 深夜时分,宗立武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紧了紧身上的棉制斗篷,此处还真是挺冷的。 他瞥了一眼下方的营帐,那里没有丝毫动静,营帐外还点着一堆篝火,想必此刻睡在营帐里一定很舒服吧。 宗立武抬头看了一眼,此刻弦月当空,繁星点点,星河熠熠。 细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惬意的看过星空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几年之前的一个夜里。 那时晚上睡不着便爬上了屋顶,躺在瓦片之上用双手作枕,看着圆月东升西落,下方的万家灯火犹如繁星的倒影熠熠生辉。 耳边是暗巷的犬吠、稚童的喧闹、小贩的叫卖和朗朗的书声。 而此时此刻,他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 许是白天干得累了吧,这几个家伙都已睡熟。 宗立武瞥了一眼远处的红顶杉木林,那里漆黑一片、万籁俱寂,他虚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又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闭目休憩起来。 而此刻的杉木林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看见了吧,那些玉阳宗的修士已经在布置防护阵法了。” “哼,他们的动作倒挺快。” “绝不能让他们将阵法布置完,逐鹰坡也一定要拿下,否则会影响到我们后续的计划。” “莽兄说得对呀,说的很在理啊,可我们赤狐部在拼杀的时候,贵部又在哪里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吗?迄今为止莽兄的部族参与了几场战斗啊,能否说给我等听听?” “好了,都闭嘴!如今苍狼部已经出发了,我们这边也要尽早准备,奎老弟,你去通知狼牙山那边,让他们把动静搞大点,尽量将玉阳宗的人手都吸引过去,这逐鹰坡一定要在苍狼部抵达之前拿下,这两天你们先整顿人手,下次就由莽老弟的灰狐部主攻…” …… 三日之后,宗立武正带领小队布置阵旗,刚将一支巴掌大的小旗插入到水潭之底,留守驻地的莫头便找来了… “换防?” 驻地之中,宗立武眉头紧皱。 此地除了宗立武的人手之外,又来了十多名修士,看他们衣衫整洁的样子就猜得出来,这一行人是直接从后方的五大营过来的修士。 “不错,我这里有你们林队的手书,你看看吧。” 领头的清秀青年掏出了一封书信,语气倨傲的说道,颇有几分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思。 半晌之后,宗立武将一应事务交割完毕,便带领小队急奔逐鹰坡的临时大营。 “宗兄,这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把活干完了,怎么突然让其他人接手?” 众人心中很是不满,他们这几日不辞辛劳的将陷阱挖好、驻地建好,连阵旗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其他小队可没有这么快的进度的,就在一切快要做完的时候,突然让别人接手了,功劳也都归了别人。 这也就算了,但那帮小子一个比一个欠揍,估计都是宗门里刚派出来的修士。 他们拿着林队的手书仿佛拿着圣旨一般,交接防务之时,还把自己当成了钦差大臣,说着“这里有欠缺…那里需完善…”之类的话语,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宗立武知道众人心中愤愤不平,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没有办法,林队的手书又不是仿冒的。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啊,只是林队急招我等回去,而后一起返回乙字营休整几日再北进狼牙山。” “狼牙山?怎么会去狼牙山?我等可是打完了雾卓岭又攻下了逐鹰坡,怎么又要去狼牙山啊?” “就是啊,我们林队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怎么所有的硬仗、恶仗都要我们第六小队上?” 宗立武默不作声,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第六小队几乎参与了所有的大型会战,如果说是因为运气不好,那也太倒霉了吧。 如今最早的第六小队成员,除了宗立武之外便只有那名黄发大汉兆彪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后的交易 “小白,你要走?”刚回到大营的宗立武有些愕然的问道。 “是啊,武哥,闵长老已经下了通知,我和一批修士明日一早就动身,本以为等不到你了,还好你及时返回,那铺子就交还给你了。” 小白有些伤感的看着亲切的“杂货铺子”,不由得落下一滴泪来。 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左右,对小柜台、老爷椅、听风铃和几件一直卖不出去的旧货都太熟悉了,突然得知要走心中难免不舍。 “那宗兄,小妹先走了,我走之后你一切小心,我们宗内再见!” “嗯,宗内再见,一路顺风…” 宗立武躺坐在老爷椅上仰头看天,店里没有了小白的身影,他一时难以适应,这些年他眼看着小白从一个坐椅子都要靠跳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细想起来时间过得真快。 柜台已经被小白擦得一尘不染,地面被她扫得干干净净,货品也被她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个丫头,以前可没有这么细心的,没把铺子里弄得乌烟瘴气、药气熏天就算不错了。 以前,宗立武一直觉得铺子太小,如今小白一走,依旧狭小的铺子忽然就显得空旷了起来。 “唉,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该做的事情也还是要做啊。”宗立武长叹一口气,站起身。 “看来战事真的要结束了。”宗立武喃喃道。 他对小白的身份背景很清楚,她来此地的初衷便是历练的,如今闵长老让她返回宗门,不正说明战事要结束了么。 关上铺子大门,宗立武捣鼓了好一阵,整理出一只大口袋来。 “靠走私赚灵石的日子要到头了,那就再交易最后一次吧。”宗立武低声呢喃道。 一片密林之中,一块大石之上,宗立武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手捧三魂神术翻阅不停。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些动静,转头望去。 一名同样身穿黑袍的人从远处缓缓走来。 “看来在下又来晚一步啊,交易还是照旧吧?”黑袍人开口问道。 宗立武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将一本册子扔了过去,对方嘿嘿一笑也同样扔了一本册子过来。 宗立武不疑有他,打开册子查阅起来,而那黑袍人眼中厉色一闪将左臂一抬,右手猛地一拍左手手腕。 宗立武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一支飞针就已经射中了胸口,他愕然的看了看胸口上的漆黑小针,身形晃了晃便往前一扑,栽倒了。 黑袍人甚至不敢相信会如此顺利,他单手一掐诀,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球浮现在身前。 他单手一点火球,口中喝道“去!” 火球“呼”地一下扑在了宗立武的后背,然而宗立武却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断气了。 “哈哈!莽老弟好手段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呢。” 一旁的草丛中“窸窣”作响,跳出一名大汉来。 他竟比宗立武来得还要早,提前就埋伏在了此处。 “让我看看他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大汉搓了搓手,就要走过去检查宗立武带来的大包。 此时,宗立武背后的火焰还没烧尽,不过火势小了很多。 “毕兄且慢,此人是我独自击杀,先前的约定似乎不作数吧。”黑袍人开口道。 “莽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毕姓大汉脸色一沉。 “我的意思很简单,先前说好的,我们一起合杀此人,他带来的宝物你我平分,可如今我独自击杀了此人,毕兄还想分走一半,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哼,我不觉得有何过分,先前你也没说一定要老子动手啊,老子既然来了,那该老子的宝物,老子一分都不会相让的!” “你…”莽姓萨蛮人心中大怒。 “怎么?你敢跟老子动手?”毕姓大汉厉喝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骨刀。 这把骨刀也不知是采用了何种奇异的材料制作的,竟如同白玉一般晶莹光润、白皙如脂。 随着毕姓大汉心念一动,从刀柄处延伸出一条翠绿色的脉络,逐渐遍布整个刀身。 毕姓大汉双眼紧盯黑袍人,他缓缓后退接着慢慢下蹲,要去捡宗立武身旁的包袱。 “放心,我只取走我应得的那一份。” 毕姓大汉开口道,他对眼前之人也有些忌惮,方才他在草丛中看得分明,对方的攻击速度极快,必须要小心应对的。 大汉紧盯莽姓青年的左手,只要他左手一抬,大汉必然做出反应,此时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手掌离包袱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手掌刚一碰到袋口之时,异变突起! 并非是莽姓青年动手了,而是他身旁早就应该死透了的宗立武出手了。 宗立武手持短刃,一把就刺穿了近在咫尺、对其毫无防备的毕姓大汉的心口。 莽姓青年见此也悍然发动了攻击,他右手连拍左臂。 “嗖嗖”两支飞针分别射中了宗立武和毕姓大汉的面部。 宗立武方才的一击似乎用尽了气力,再被飞针一射,整个身体一颓地倒下了。 就在他身体倒下的一瞬间,一支拇指粗的弩箭从远处的密林中射出,直接将莽姓青年射倒。 莽姓青年才以为解决了二人,没来得及高兴就受到了重创,此地居然还藏着第四个人! 几个呼吸之后,又射来第二箭、第三箭…就连那满脸乌黑的毕姓大汉也同样被几支弩箭射中。 片刻之后,密林中站起了一道身影,他一掀兜帽露出了一副俊秀的面孔,此人正是宗立武。 在店铺之中时,宗立武就已经打定主意伏杀这名萨蛮人,没想到的是,对方竟有着同样的念头还先行发难。 宗立武缓步走到大石之旁仔细查看,这具木傀除了胸口被火炮术炸得内陷之外,后背又被烧坏了一些,不过依旧能够使用,只是又要多一笔维修费用了。 宗立武将其怀中的三魂神术收回,转而查看起莽姓青年带来的大包。 一看之下,他顿时有些气愤,此人居然和他一样,捡了些烂木头就跑过来交易,当真是没有一点的诚意! 他不甘心的将大包中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里面居然连一件法器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袖箭与骨刀 包袱中没有丝毫收获,宗立武便将目光投在了两具尸身之上。 从这两人身上,除了一把普通骨刀和几只小鼓这些破烂之外,他还找到了一卷骨简、两包灵石、一把白玉一般的骨刀和一套袖箭。 这套用金国文字铭刻着“墨纤”二字的袖箭,所发射的是细如牛毛的漆黑毒针。 此针虽细却坚韧异常,上面涂抹了某种不知名的剧毒。 飞针虽短,只有一指之长,但发射飞针的箭筒却很长,从手腕一直延伸至手肘处。 箭筒共有三支,每支只能发射一枚飞针,三支箭筒被革带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宗立武将三支飞针尽数收回,除了射在木傀上的两枚飞针可以直接使用外,第三枚飞针因为击中毕姓大汉的缘故,毒素已经被其血肉“擦拭”干净了。 好在他还有一瓶厄蕈毒剂,可以用于飞针上的。 这套袖箭使用起来很是方便,只要一拍箭筒上的机括,毒针便会射出伤敌。 他将飞针一一装回袖筒,并将袖箭绑缚在左臂内侧。 因为左臂外侧是银鳞腕甲,内侧又绑了袖箭,所以即便是有袖子遮挡,左臂也显得有些臃肿。 再说到白玉一般的骨刀,此物更加奇特。 骨刀坚硬无比远胜金石,握在手中竟比炙阳剑的手感还要重上许多。 宗立武甚至怀疑它根本就不是用什么骨头做的,而是用某种沉重的金属所制。 除此之外,此刀还另有玄机,只要将法力注入刀柄,便会有一道如同人体经脉一般的脉络从刀柄延伸出来,直至遍布整个刀身。 宗立武一开始想不明白这道脉络的作用,直到回营的途中,从几只不那么愿意帮忙的小鹿身上才弄清楚了其功用。 这些翠绿色的脉络竟也是一种毒素,一般来说,在刀上涂毒是卑鄙小人常用的手段。 它有一个不便之处,那便是砍杀一两次之后,刀上之毒便被血肉“擦拭”干净了,再想用毒只能重新涂抹毒药。 若是对手只有一人的情况下倒没什么,可对手一多就不会给你涂毒的时间了。 而这把骨刀就解决了这一难题,因为它的毒素不是从外部涂抹上去的,而是从内部渗透出来的。 其刀柄处暗藏一个空腔,只要将毒液倒入其中再用法力一催,毒素便会源源不断的渗透到刀刃表面。 一旦收回法力,大部分毒素便会被吸回并潜藏在刀身之中。 那套名为“墨纤”的袖箭,无疑是得自玉阳宗的某位修士,而这把骨刀,看样式多半出自萨蛮人之手。 得此两宝,宗立武心情不错,木傀损伤的抑郁情绪也一扫而空。 回到铺子后,宗立武这才有空打开骨简看上一看,此物是从那名毕姓大汉身上搜出来的。 他曾瞄了一眼,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功法典籍而是一封信件就没有兴趣了,再加上密林中情势不对便没来得及多看。 这卷没有放在心上的骨简,他细看之下才大吃一惊。 这竟然是苍狼部某位领队的手书,手书中的内容不少,还提到后续将有一支狼骑主力会到达东部战区,询问这里的萨蛮狐部是否攻下了逐鹰坡。 这个消息很有分量,宗立武大惊之下不敢耽搁,立即带上手书去找林枫。 同时,那莽姓青年会找毕姓大汉帮忙便可以理解了,他干的毕竟是走私的活计,不太方便让同部之人知道的。 毕姓大汉就不同了,他身为苍狼部族人又能分得宝物,是不会将走私之事外传的。 …… “嗯…”林枫拿着手书,眉头紧皱的看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将骨简往桌上一扔道,“这些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不识字你还装模作样的看半天?”宗立武心中吐槽,便将手书的内容翻译给林枫听… 林枫今天特别忙,正忙着勘察狼牙山一带的地图,宗立武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还拿了一篇“符文”给他看。 他原以为宗立武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想要请教自己,毕竟作为筑基期修士,自然要比炼气期修士见多识广啦。 于是,他便放下手头的事情,仔细查看起这篇“符文”来,可看了半天他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就是想胡吹乱盖也不可能,便将骨简一扔坦白了… 等到林枫听完宗立武的解释,再结合他所知的内部消息,这才觉得此事非同小可。 他沉思片刻,蓦然抬头对宗立武道,“身为领队,我没办法离开队伍,只能你去一趟了,你立马带上此物前去丁字大营找吕长老说明原委,我写一封信给你带着,此事一定要快!” “为什么不找闵长老呢?”宗立武眉头一皱地问道。 “闵长老已经先一步去了狼牙山大营,如今五大营中只有中军的吕长老坐镇,只能找他了,闵长老那边我会亲自给他传话的。” …… 一天之后,丁字大营门前,宗立武蹲在营门口,时不时地张望一眼营中的动静。 他心中很是郁闷,昨夜他骑乘飞星马片刻不敢耽搁,星夜兼程、一路疾驰,早在清晨就到了丁字大营。 可如今已经到了傍晚,竟还没有见到吕长老。 林枫的亲笔信也早就递进去了,却如石沉大海半点消息都没有。 “唉,兄弟,你们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宗立武对两名守门修士一拱手道。 守门修士:“不行啊,你并非本营中人,我们是不可能放你进去的。” 宗立武:“你们也看见了,我有引见信的…” 守门修士:“那也不行啊,除非里面召你进去,否则我们也没办法。” 宗立武:“此事十万火急,我一定要尽快见到吕长老的。” 守门修士:“再急也与我等无关,没有命令就是不行。”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意思,兄弟,通融通融…”宗立武从怀里掏出两只布包,直往守门修士手里塞。 “唉,不行啊兄弟,我们也知道你的事肯定很急,不然也不会从清晨站到傍晚了,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等也没有办法啊。”守门修士摆摆手苦笑一声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转战东南 就在宗立武和守门修士掰扯的时候,一名唇红齿白的书生引着几名修士从大营中走了出来。 一路之上,书生都是喜笑颜开、很是客气。 等到将几名修士送出了大营,他一瞥宗立武就收起了笑容,把脸一板、把腰一直、双手一背、眉头轻皱道,“哟,还在呢。” “沈前辈,敢问吕长老是否有空了,可以见我了吗?”宗立武拱了拱手问道。 “继续等着。”沈姓书生留下一句便缓步而回。 “沈前辈,此事真的十万火急啊,您有没有将信交给吕长老啊?”宗立武有些奇怪,但凡是吕长老看了林枫的亲笔信都应该立马召见他的啊。 “当然给了,他也看了,不过就是没召你进去。”沈姓书生淡漠的说道。 宗立武有些不信他了,立马在营外高叫起来,“吕长老!晚辈有要事求见…” “你吵什么吵,别叫了,这里是你叫唤的地方吗?”书生快步上前厉喝道。 “晚辈真的有要事求见,耽搁不得的。”宗立武哈了哈腰说道。 “到底什么事啊?”书生有些好奇了。 “此时绝密,我定要亲口告诉吕长老的。” 宗立武沉吟了片刻,认为萨蛮狼部来到东部战区是绝密,自己这方知道这一信息同样也是绝密,万一泄露消息被萨蛮人知道了,他们很有可能会改变战略或留其他后手。 “绝密?”书生嗤笑一声,思索了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正好此时有十余辆运送修士的马车从营中出来,他便将宗立武叫到一旁,单手一扬便放出了一道隔音罩将二人罩在其内,开口问道,“你说的绝密是不是萨蛮狼部的事情啊?” “你怎么知道?” 宗立武惊疑一声,他是刚从萨蛮狼部的传令修士手中得到的消息,其大队人马应该还没过来才对,中军大营不可能这么快侦查到他们的行踪的啊。 “嗨!萨蛮狼部出发之前,我们就知道了,还有他们来干什么的、又来了多少人,我们在十几天前就收到完整的情报了。” 见到宗立武一脸震惊之色,书生轻笑一声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宗立武茫然的摇了摇头。 “嘿嘿,因为你的马车到啦!”书生轻拍了拍宗立武的肩膀。 “马车?”宗立武有些疑惑。 “对啊,去往东南战区的马车啊。”书生平易近人的笑道,接着他笑容一敛,将隔音罩一收对马车上的修士吩咐一声,“来啊,将此人一并带走!” “唉?不是,等等…”宗立武还没想明白其中关节就不明所以地被几名修士擒住,如同扭送犯人一般扔上了马车。 车队不再停留,径直往南方驶去。 “吕长老不想见你就是想放你一马让你自行离去,可我这人向来喜欢稳妥,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就不抓你了,你去东南战区为宗门效力去吧。” 沈姓书生高声说道,接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扇子,一边摇风一边缓步走回了大营。 …… 马车披星戴月、一路疾驰,中途很少停留和休息。 整个车队被左右马队夹在中间,宗立武就是想跳车逃跑也不可能了。 他满脑子都是疑惑,“你们知道就知道嘛,干嘛要把我送去东南战区?我又做错什么了?” 还有就是,为什么中军大帐在萨蛮狼部出发之前就能知道消息了?甚至还知道他们的目的和队伍规模? 宗立武心中疑窦丛生,结合所知的消息和今天的种种经历,他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可没有佐证来证实,便先记在了心中… 好在宗立武之前去伏杀他的“合作伙伴”,准备得很充足,雷封缚阵的阵旗、火炮符、止血符都带在身边,银沙软甲、银鳞腕甲和四时之风更是从不离身,为了麻痹对手还将三魂神术一并带上了,如今又新得了一把奇异骨刀和墨纤袖箭。 只是长臂钢弩、木傀、大量止血药、疗伤药、解毒药、炙阳剑、精致短斧等器物都留在了铺子之中。 幸亏他出门之时给铺子上了锁,这些东西是不会遗失的。 …… 不大的马车上足足塞了九个人,其他八人虽然很挤,可至少都有位置坐,宗立武因为是临时扔上来的,如今只能坐在马车中间、众人的脚边。 好在周围的八人均衣衫整洁、四体不勤,想来是最近才从宗内派出的弟子,在大营中略一训练就派往了东南战区,否则宗立武就更不好过了,至少气味绝对难闻。 这八人均耷拉着脑袋打着盹,头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宗立武小心翼翼地捧着骨刀,它可没有刀鞘的,平时依靠一个骨环约束着佩挂在腰间。 万一哪个家伙的小腿被其割伤了就倒霉了。 尽管宗立武擦了几遍,但他并不敢保证刀刃上一点毒素都未残留的。 …… “你这刀是从萨蛮人手里夺来的吗?” 同乘的一名女修看着宗立武手中的骨刀开口问道。 总算是有一个人愿意和他搭话了,前两天不管宗立武问他们什么,这些人可都不愿意理睬的。 也不知是因为这些人一起训练,彼此相熟,遇到宗立武这么一个后来者就想排挤欺压一下,还是看到宗立武被扔上马车就误以为他犯了什么事情,不愿意与之接触。 总之这两天来,八个人各自交流、相谈甚欢,唯独对宗立武不理不睬。 宗立武本想和这几人打听一下此行的具体状况,却一直没有机会。 “嗯,对啊,这还是我在湖湾之战时得到的战利品啊。”宗立武抚摸着刀身,淡笑着说道。 湖湾之战是与萨蛮人打的第一战,凡是参与过此战的修士都是战场的老手了,这些新人肯定会好奇战场的经历的,所以他故意胡吹以勾起他们的兴趣。 “你参与过湖湾之战?” “对啊,之后还参与了高拒原、雾卓岭、逐鹰坡等战斗,算是小有战功吧。”宗立武谦逊的说道。 “哇哦!” “你杀过多少个萨蛮人啊?” “唉,你负过伤吗,痛不痛啊?” “萨蛮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听说他们很凶残,喜欢吃人肉、喝人血…” “是啊,听说萨蛮人还会邪法,能迷人心智…” 听见宗立武参与过这么多次战斗,所有人均大感兴趣,围拢上来纷纷问道。 “想知道这些啊,诸位道友,且听我细细讲来…” 宗立武站起身,这些人自然而然的腾出了座位,然后众星拱月一般的将他围住,仔细倾听起来。 不到里许地,宗立武就成了这群人中的“老大”了,马车还在向前疾驰,越行越远… 第一百二十章 转战东南 经过五日的长途跋涉,车队终于赶到了东南战区的大营。 众人的骨头都要被摇散了,可还没等他们略微活动活动,就被大营之中早就等着的修士推搡着去分战阵。 与东部战区不同,东南战区更加的“军队化”,所有的修士一来到这里就需要分配到不同的战阵当中。 这里有步兵战阵、射手战阵和骑兵战阵。 步兵战阵没有任何要求,是人就可以进。 射手战阵分为法术和弓箭两个阵营,都需要经过考核才可加入。 法术阵营要求修士在十息之内,连发五枚抛射类法术并中靶才可加入,抛射类法术可以是火弹、石锥、冰弹等等。 一般而言,抛射类的法术绝大部分都属于中阶以上的法术,只有炼气七层及其以上的修士才有足够的法力施展的。 所以法术射手战阵在所有战阵当中人数最少,却也是最没人敢惹的。 弓箭阵营要求修士在二十息之内,连发十二支箭并中靶才可加入,这里用的弓可不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弓就可以,必须使用专门考核的硬弓。 这些硬弓一般人甚至都无法拉开,更不要说用它射中靶了,不过对于宗立武来说并不困难。 所以,他很快与另一名青年被带去了弓箭射手战阵所在的一处营房… 至于最后的骑兵战阵就很简单了,只要拥有坐骑的修士便可加入,不管你的坐骑是狼虎豹还是马驴牛,只要骑上之后能绕校场跑一圈就行。 …… “哟,又来新人了。” 某座营房之中,一名比宗立武高出一个头的大汉面无表情的招呼道。 “在下宗立武,见过各位。”宗立武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 宗立武身旁的青年也一拱手刚要开口,便被大汉摆摆手打断了。 “我不管你们叫什么,来到这里你们就叫‘那个谁’,等到半个月后,你们还能活下来的话,再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 大汉出口之后,营房中的众人都发出了阵阵嬉笑,这些修士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大汉,宗立武在其中居然是最瘦的一个了。 “我叫沈思凯,你们可以叫我沈头,以后你们归我管,就睡在那两个床铺吧,不过你们要自己处理一下。”大汉往角落的两张相邻的床铺一指,笑着说道。 那两张床铺均有血迹在上面,其中一张被褥竟有小半位置都被血迹染红了。 身旁的青年还真不客气,快步走到血迹少的床铺边,往上一坐先给占了。 “承让承让!”青年嬉皮笑脸的一拱手,对宗立武说道。 宗立武缓步走到另一个床铺边,一把扯过血迹少的被褥并将血迹多的被褥扔了过去。 抢床铺有什么用啊,抢被褥才是真的。 “你!”青年有些恼怒。 “嗯?”宗立武久经战阵也算杀人如麻了,不经意间透出的戾气让青年一惊,缓缓坐了回去。 两人的动作被其余之人看在眼里,均觉得有趣。 “我的话说完了吗,你们就去抢床铺?都给我过来!”沈头喝道。 “我不管你们从哪来的,在我这儿就得听我的命令,我让队伍排成一字横队就不许排成两排;我让你们前进就必须径直往前走,不许迂回穿插;我让你们回来就不许留在原地捡战利品。在队列之中,你们可以小范围腾挪、躲避箭矢和法术,但不可随意乱跑,明白了吗?”大汉双手环抱低声喝道。 “明白。”宗立武回道。 那青年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却被大汉抓住领口揪了过去,几乎脸贴着脸喝道,“老子问你明白了吗,你要回答‘明白’或是‘不明白’,不要给老子点头,明白吗!” “明白。”青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去吧!”大汉松开青年的领口,冲二人一挥手道。 总有人喜欢给新人下马威,从而竖立自己的权威。 与这样的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要表现的积极一些,至少要比其他人更积极,不管他说的是连篇废话亦或是狗屁不通,你都要投去肯定的眼神并给予积极的回应,不然的话下场就和青年一样了。 …… 青年整理好床铺之后,便故作轻松的与另一边的修士搭话。 可那人只是冷笑一声并未搭理他,似乎此时与青年交流是自降身份似的。 这下青年就更加窘迫了,他尴尬的笑了笑,笑容收敛之后躺在床铺上,暗自握紧了拳头。 此时,他心中有什么想法,宗立武大致能猜得出来,不过并未多理会,而是独自走出营房办事去了。 半晌之后,宗立武略有些失望的返回营房,他本想写封信寄回东部战区,却发现这里的信件只会送去玄渊门,其他地区一概不送,来到这里就等于与其他地区失去了联系。 接着,宗立武又逛了一圈这里的商铺,发现这里的物价比东部战区还要离谱,但是好东西有很多,各种法器、丹药、灵兽都有售卖。 然而,宗立武全身上下只有二十七枚灵石,这还是从那两个萨蛮人身上搜出来的。 他在铺子里的灵石倒是不少,足有上百枚之多,却都没有带出来,如今想要买一把长弓或者一瓶毒药都做不到。 也并非是他真的买不起,而是他的这些灵石还有其他的用处… 当宗立武返回营房之时已经是月上梢头了,其他人都已睡下,唯有那青年还在营房外刻苦练功。 接下来的几天,宗立武每天都早出晚归。 在其他人看来,他天天都在四处闲逛,然而宗立武却有着自己的目的——收集情报。 他发现东部战区的对战情形与这里完全不一样,东部战区的主旋律是近距离的遭遇战,而这里却是两军对垒,在旷野上互相攻杀,还有一点就是非常依赖阵法。 宗立武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医护营帐了,里面都是前线退下来的伤者。 但他不会主动去搭话以免碰钉子,这些伤员往往心情不太好的。 可也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因为运气不好而受伤的,这些人是很愿意和其他人聊战场的经历的,就是为了向其他人表明,自己之所以受伤不是因为本领不济,单纯是因为太倒霉了。 …… “哈哈哈,哎呀,宗兄啊,你这酒真是极品啊!” “那是!上品红梅酒,每壶就要一枚灵石啊。” “难怪难怪,真不是那些兑了水的马尿能比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东南首战一 才五天不到,宗立武便在医护营帐中混熟了,他每天提溜着两壶红梅,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 每次一过来,就有一大帮的酒鬼围着他讨酒喝。 宗立武也大方的很,不管认不认识都有求必应,权当交朋友了。 宗立武对他们也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单纯的闲聊,什么风花雪月、异人趣事,有什么就聊什么,主打一个吹牛扯淡。 当然了,战场经历肯定是一大谈资了,所以别看宗立武还未上过战场,但是对这里的战场情形已经了解很多了。 深夜时分,宗立武返回了营房躺在床铺之上,点上一支蜡烛,摊开一张地图细细查看。 地图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这还是他用了一整壶的红梅酒从一个领队的副手手中换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宗立武便很少去医护营帐了,而是和他同队的队友们打成了一片。 他对这里的战场情形感兴趣,没想到这帮人对东部战区的情形更感兴趣,尤其是那捉迷藏一般的湖湾之战。 那种孤身一人的紧张感、远处偶尔传来惨叫的阴肃感、拐角撞上萨蛮人的刺激感是最好的睡前故事。 每天入睡之前,总有那么几人怂恿着让宗立武说上一段。 当然,宗立武的战场经历之所以吸引人,离不开他良好的口才和对战场细节的观察,所以其他人听起来会觉得那么的引人入胜,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在这几天里,宗立武旁边的青年已经没有再刻苦练功了,这让宗立武对其刚刚升起的一点认同感又化为虚有了,其他人估计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倒不是看低或是蔑视而是无感,认为青年很“普通”、不过尔尔。 …… 平静的时间总感觉过的很快,宗立武所在的队伍终究是被拉上了战场。 这是一片丘陵地带,生长着树木、杂草和灌木,它没有单独的名字,只知道这一片区域属于汇流荒原的北域地带。 与东部战区不同,这里没有雾,一眼望过去战场双方的动向都一清二楚。 只是有树木和缓坡的遮挡,双方的规模只能估出个大概。 玄渊门这边出动了十余支队伍,宗立武所在的队伍共有二十一人,其他队伍估计也差不多。 沈头骑着一头黄薇鹿在队伍后面发号施令,他让队伍排成三行,每人相隔两步缓缓向前推进。 队伍左方十余丈外是另一支射手战阵,前面是数支步兵战阵,它们各自成团、一字排开,队伍后面则是骑兵战阵。 宗立武估计,他应该是射手战阵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拿弓箭的人了。 他的钢弩没有带过来,可即便是带过来了也不会使用的,在这种地方低下头上弦,一旦被人盯上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有轻弩在手也同样不好用,虽然不用弯腰上弦了,但弩箭毕竟很短,射击轨迹不够平滑,比较适合中近距离射击,不太适合中远距离射击的。 所以这处战场更适合使用弓而非弩。 队伍在偶然翻越山坡的时候,宗立武张望了一眼,看见了对面浩浩荡荡的萨蛮族大军。 他曾听人说起,萨蛮人的军阵只分两种,一种是狼骑,一种是步卒,两者都不细分射手或是近战兵,只会混在一起作战,当然萨蛮人大多擅使弓箭的。 两军逐渐接近,最前面的近战步兵战阵最先受到了攻击,数不清的箭矢从天而降。 不过步兵战阵的修士个个都手持巨盾,除了极少数倒霉蛋被箭矢射中小腿、脚面或是被强弓射穿盾牌的,其他人均毫发无损。 虽然箭如雨下,不过步兵战阵并没有出现骚乱,均队列整齐、有条不紊地前进。 再往前就轮到射手战阵进入射程了,沈头再次下令,将队伍排成两行,每人相隔三步再缓步向前,进入了射程之内。 队伍所排的行数越多,每人的间隔越近,阵型就越密集,可以有效的防止骑兵冲阵;排的行数少一些、每人间隔大一些,方便与对方的弓箭手对射,这样对方射歪了也不会误中副车。 就目前来看,沈头的命令并没有多大问题,宗立武心中一松暗自点头。 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之后,再往前十余丈便能够得着对方的步卒了,众人纷纷开始放箭。 而宗立武只能无所事事的站在原地挨箭,更倒霉的是,他的位置很不好,因为正前方的五丈远处刚好有棵大树。 若是前面空旷他能看得到天空的话,就能看清来箭进行躲避,如今前方是树冠,万一有箭矢穿过枝叶射过来,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躲都没法躲。 宗立武轻一点头,白色的面罩挡在脸部,他先将面部护起来再说。 四时之风虽然看起来薄但十分坚韧,箭矢射在头部是完全不怕的,上身又有银沙软甲保护,此甲同样结实无比,普通弓箭是射不穿的。 最需担心的便是腿部了,为节约法力,宗立武并没有施展金身咒,仅仅靠白色面罩的护体效果来护住下半身。 宗立武半躬身子双手交叉,利用银鳞腕甲挡住裆部,这个动作被身旁的大汉看见了,顿时哈哈大笑。 宗立武没有因为被取笑就变换姿势,仍一脸严肃的紧盯前方。 他的动作很快就被更多人看见,众人在射箭之余也开始嘿嘿直笑。 “都认真点,打仗呢!”后方传来沈头的喝声。 一听此言,众人笑得更厉害了,不过都没有放开了大笑,而是强忍着嗤嗤笑。 想来战事结束以后,宗立武肯定要成为全队的笑柄了。 很快,笑声便被一声惨叫打断,离宗立武不远的一名修士率先中箭,自此便时不时的有人被射中。 队伍一面射击,一面跟随一支步兵战阵缓缓往前移动,后方的骑兵战阵有的迂回包抄,有的冲入战场直奔杀来的萨蛮骑手而去。 左侧的射手战阵没有选择往前,反而是退到了侧后方的一处高坡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东南战区与东部战区不同,玄渊门的高层并不参与指挥队伍,战场上的所有行动全凭各领队自行决断,立功心切的就自己带着队伍往前冲,老成持重的就站在后方固守。 但有一点,玄渊门对参与战事的战功奖励不高,却对斩杀敌手的军功奖励出奇的高,所以普通士卒的攻击意愿非常强,萨蛮人对他们来说就是到处乱跑的钱袋子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东南首战二 宗立武手持骨刀跟随队伍在一条长坡后一路疾驰。 跑到一处地点,沈头骑着黄薇鹿在坡顶巡视一圈便命令众人排成三行,往前二十步。 而他自己则骑鹿绕到了坡后,躲避敌方射手的攻击。 众人翻过坡顶来到土坡正面,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整个战场的右翼。 正前方有数支玄渊门的步兵战阵与萨蛮狼部步卒相距不过二十丈,且越来越近。 狼部步卒以逸待劳,一面放箭一面坐等玄渊门修士送上门来。 而玄渊门修士个个手持巨盾迎面而上。 就在这时,狼部步卒中突然放出了两道旋风席卷了玄渊门的队伍,将战阵中的修士吹得东倒西歪。 玄渊门的领队同样不甘示弱,扔出了两道符箓,符箓一入萨蛮族军阵便化为数道雷弧在其中四处弹射。 …… 宗立武所在的队伍在周边布置下泥沼阵之后便纷纷放箭,十数支箭矢落入萨蛮人战阵中,让其出现了一些骚乱。 远处不少萨蛮骑手一下便发现了这支掩进到战场侧翼的射手战阵,纷纷抛开对手直奔而来。 他们并没有一头撞进战阵之中,而是隔着老远往战阵中放箭。 古语有云,射人先射马,真是一点都不错。 狼背上的萨蛮骑手如同一个小点一般,想要射中实在是不容易,但是侧着身体的荒原狼就好命中得多。 “嗖嗖嗖嗖…”数支箭矢射过去,总算有一支箭矢射中了荒原狼的脖颈。 它哀嚎一声,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那萨蛮骑兵“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刚要挣扎着起身,就被几支箭矢射倒了。 但是队伍周围的萨蛮骑手可不止一个,越来越多的骑射手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 再看战场中心处,宗立武陡然发现,在萨蛮步卒身后的树林中有不少人影在移动。 原来是一开战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两支玄渊门骑兵战阵,他们兜了一个大圈,秘密集结在萨蛮步卒的身后。 趁萨蛮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前方,骑兵战阵瞅准机会从其背后杀出。 这个机会拿捏的恰到好处,萨蛮人正全神贯注地应对近在咫尺的对手,身后却被两支骑兵突袭,他们顿时腹背受敌首尾难顾。 骑兵从萨蛮人的军阵中一穿而过,没等他们缓过神来,玄渊门的步兵战阵紧接着发动了攻袭。 一时之间,刀光乱闪,惨叫连连。 不到十息时间,萨蛮步卒就被剿杀殆尽,少数的萨蛮人还想再逃,均被回过头来的玄渊门骑兵一一猎杀。 主战场的形势一片大好,但宗立武这边却陷入了大麻烦,共有二十余名萨蛮骑手对他们这支小队起了兴趣。 四面八方都有骑射手往他们的人群中放箭,众人躲无可躲,耳边尽是声声惨叫和“嗖嗖”而过的箭矢破风声。 宗立武双手握刀左顾右看,四周都是高个子的队友,在人群缝隙中时常可见萨蛮骑兵一闪而过。 此时,队伍的阵型已经出现混乱,随时可能有近战骑兵杀入,但宗立武一时不知道该防备哪个方向。 这时,沈头被一箭射落,众人顿时陷入了慌乱,有的手拿长刀走出队列,前去攻击失去座狼的萨蛮骑手,有的站在原地继续放箭,还有的见情形不对开始边打边撤。 见到小队的阵型大乱,一直游曳在四周寻找机会的萨蛮枪骑如同一把尖刀直插入队列之中。 泥沼阵虽然阻滞了他们的步速却没办法阻挡他们前进,这些萨蛮人一冲进来就手挥屠刀、肆意砍杀。 只一瞬间,全队就被冲的七零八落,众人纷纷四散逃命。 宗立武也找准方向,施展魔蜥步往一棵大树跑去。 后方惨叫不止,宗立武知道他新加入的这支小队已经完了。 他刚跑到大树边,就发现有三名骑手追击而来。 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刀盾,还有一人手持弓箭。 手持长枪的骑兵离得最近,他将长枪夹在腋下突刺而来。 宗立武一看就知道绝难抵挡,便躲到树后仔细听着座狼的踩踏之声。 听到萨蛮枪骑从树旁经过之时,宗立武纵身一跃而起,手持骨刀横削其颈。 那枪骑的视线被大树遮挡,看不见宗立武的动作,不过他经验丰富早料到此击,将长枪一竖格挡而过。 意图被看穿,宗立武也不气馁,他来回扫视,观察另外两名对手。 只见骑射手率先从一侧绕出,刚一出现便射出一箭。 宗立武来不及看箭矢的轨迹,只看到射手的右腕一动便下意识的侧身一跳,躲过了一箭。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手持刀盾的骑手就从另一方向杀到了。 宗立武左手一抬,右手一拍左手手腕,一支毒针射出。 来人举盾便挡,但宗立武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胯下的座狼。 座狼脑门中针,任它体型巨大依旧被迅速毒杀。 它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抽搐不已。 其身上的骑手往前一栽,一路滚到了宗立武的身前。 这萨蛮人倒也机灵,没想着稳住身形起身,而是趴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先挥出一刀,斩向宗立武的小腿。 但宗立武同样身经百战,一脚便踩中了其手腕,手持长刀向下一刺便捅穿了其心窝。 解决一人,宗立武回过头来应对剩余的二人。 此时,枪骑已经调转狼头再次冲杀过来,骑射手也正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 长枪在那枪骑兵的手中灵巧的转动,他在冲过来的闲暇之余竟耍起了花枪。 宗立武冷哼一声,手掐剑诀猛地跨出一步,左手双指一点,剑指神通陡然发动,一道剑气暴射而出,击中了枪骑的手腕。 枪骑手腕一震,长枪脱手落地,他还一脸震惊,胯下巨狼便脑中一针,身体一软。 枪骑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倒,而宗立武则快步上前,右手一挥。 两人的身形在空中交错而过,枪骑落地之时已是身首异处。 刚解决对手,宗立武便瞅向最后一人,那人刚好拉弓完毕,他右手一抖。 宗立武见机赶忙侧身一跃,刚一跳起他就大为后悔。 原来那人竟是虚晃一枪,他手腕急颤却并未放箭,见宗立武跳在空中这才调整方向,右手一松…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南首战三 箭矢暴射而来。 宗立武只来得及看清箭矢是往他下半身射来的,便下意识的用刀一拨,希望运气好能将箭矢拨开。 可箭矢还是射中了他的左腿,箭头深深的刺入肉中,鲜血直流。 宗立武落地之后,来不及看一眼伤口,便掏出了三支小旗,往那人前方一抛再一点指。 小旗刚一落地,一道灵光便射入旗中。 数道电弧爆发而出,骑射手不及变向,只能一拍狼背,一跳而下。 “咔嚓”一声,电弧便尽数被巨狼吸收。 骑射手翻身而起,见宗立武疾冲而来,他抛开短弓,一手握住刀柄,一手夹起一张符箓。 宗立武一面疾跑,一面掐动火蛇术法诀,想要故伎重演给对手来个火蛇洗脸。 法诀还未完成就被对手的符箓打断了,那人的符箓化作一枚鸡蛋大小的火弹迎面而来。 宗立武不及躲闪,便中断法术将法力注入到左手的银鳞腕甲,依仗腕甲的护盾抵挡住了对手的火弹符。 转眼之间,宗立武便已冲到对手身前,双方均来不及施展其他手段,只能比拼谁的刀法更快了! 那人身体微屈、站立不动、蓄势待发,待宗立武冲到近前便瞅准机会,出刀横削而过,其出刀动作极快,肉眼几难看清。 他脸上显出一丝冷笑,但转眼就化为了惊愕。 因为宗立武耍了一个花招,暴冲近身时猛地往前一踏,强行止住了身形。 那人一刀斩空,宗立武再一扑而上,切断了其心脉。 尽管要害被刺,这萨蛮人依旧不愿放弃、拼命挣扎,宗立武将其死死地钉在地上,不到两息功夫,此人便满脸紫黑的咽气了。 再解决被电弧麻痹的巨狼,宗立武长出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队伍的方向。 正好见到沈思凯被人砍下头颅的一幕,队伍其他人也被屠杀殆尽。 还有两名萨蛮骑手解决了对手,见到宗立武便双腿一夹狼腹,冲杀过来。 宗立武心中大惊,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雷封缚阵阵旗却来不及收回,只得咬牙拔出腿上箭矢转身逃跑。 他的魔蜥步速度虽快却不及荒原狼的脚力,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宗立武翻过一处山脊,看见前方不远便是一支射手战阵,心中大喜,赶忙快步跑去。 那两名萨蛮骑手越过山坡见到射手战阵之时,其中一人立马调转方向就跑,而另一人却想赌上一把。 “嗖嗖…”几箭从宗立武身旁飞过,那名追杀的萨蛮人虽未被射中却心中一惊,恢复了几分理智,调转狼头就跑。 当他逃回那处山坡的坡顶,只差几丈远就能逃到坡后时,却被一箭射中从狼背上栽倒而下,滚落到坡后去了。 因为距离太远,宗立武没有看清那人是否被射中要害,所以也不确定其是否身亡,不过不管如何,加入了这支射手战阵他暂时是安全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止血符,“噼里啪啦”地往左腿上一阵乱拍。 若换作身处在东部战区,他或许舍不得使用止血符的,但东南战区不一样,这里的战场节奏太快,别看现在周围一个萨蛮人都没有,可短短几个呼吸,此处就可能被萨蛮人团团包围,他不得不让自己尽快恢复战力的。 在八张止血符的共同作用下,血总算是止住了,可痛苦却一点都没有减轻,甚至随着汗液流在伤口上,变得愈发疼痛了。 宗立武强忍痛楚,点一点头,面具就从先前的金色变为了绿色。 他将法力注入面具,体力随之缓缓回复。 他所加入的这支队伍非常谨慎,一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有出击。 听说,他们的队长自己骑着马出去厮杀了,却把他的队伍交给了副手指挥,临走之前他交代副手,除非不得已,否则不许主动出击。 他们不动,宗立武一个人也不敢去山坡那头找自己的装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偶然之间才能看见远处的坡顶上出现一两道萨蛮骑兵的身影,而且都是一闪而逝。 那些萨蛮人对此处的这一支射手战阵毫无兴趣,更不会给其射杀自己的机会,所以整场战斗下来,这支射手战阵都窝在这个低洼处干等。 一直到战斗结束,宗立武才一瘸一拐地走过山丘,却发现先前战斗之处别说阵旗了,就连巨狼的尸体都别人抬走了,萨蛮人身上更是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这一战,宗立武虽杀敌三人却只记了一点战功,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战利品,还损失了两枚毒针、一套阵旗和八张止血符,更不用说他还负了伤,在营帐中足足躺了三天! 宗立武后来收到消息,他所在的小队只活下了三人,除了宗立武一路杀回来之外,其余二人都是靠装死才捡回了性命。 幸亏最终是玄渊门取得了胜利,否则这二人绝对是死路一条的。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宗立武连杀三人逃出生天却连丢数宝、负伤不轻,而那两人不仅毫发无损还捡到了不少的战利品,真是气人。 …… 在一处新的营帐当中,宗立武将袖箭上两支没有飞针的箭筒取了下来,这种飞针不是一般的铸剑师能做的出来的,既然飞针已经找不回来了,那么箭筒便无用了。 仅剩的一根飞针先前并没有涂毒,原本是想回铺子之后给其涂上厄蕈之毒的,最终却莫名其妙的被送到了这里。 这种牛毛细针如果不涂毒的话,几乎是没有杀伤力的,而如今宗立武身上唯一的毒剂只有那把骨刀了。 宗立武打开骨刀刀柄上的内腔,里面的毒剂只剩下了两三滴,他小心翼翼的捏着小针沾了一点毒剂,再将其装入袖箭之中。 经这次战斗,宗立武发现小针上原有的毒剂绝对比骨刀中的毒性更猛烈,巨大的座狼中针之后都立即毙命,而那萨蛮人身中一刀,几息才死。 不过聊胜于无吧,沾上毒剂总比没有强,等以后挣到灵石了,再买一些剧毒的毒剂来涂抹吧。 痛失众宝的宗立武,如今能依仗的就只有一支袖箭和一把骨刀了。 对于这唯二的宝贝疙瘩,宗立武非常重视,还给骨刀取了个名字——锋霜,并按照他的习惯在刀柄上系了一根缎带。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炼剑诀 这几日中,宗立武已经适应了新的营房和新的队员。 这个射手战阵的领队是一名年近三十的女修,名叫冯成双。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战法却偏向保守,她是绝对不会像沈思凯那样,领着射手战阵远离大部队,跑到战场的侧翼去的。 其实细想起来,沈头的决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参战的时机稍稍早了点,若是让队伍在山脊后多藏一会儿,等到萨蛮骑兵被其他的射手战阵吸引牵制住再出面战斗,情况会大不一样的。 就像我方骑手迂回敌后,攻击萨蛮步兵一样,敌方的骑兵也一定在找机会攻击我方的射手战阵的,正好看见了一支远离大部队的射手小队,当然会像闻见了肉味的老饕一样蜂拥而至了。 …… “许兄,力道还可以吧?” “嗯,最近你这招的力道越来越大了啊,看样子再过几天我都要运功抵挡一二了。” “那我收点儿力?” “不用,力是重了些,但是很舒服。” 就在这时,营房的门帘被人掀开,走进了一名女修,她看着营帐中的宗立武和许有德二人,眉头微皱。 “别人都在外面练功、演练阵法,你们俩在干嘛?” “我们也在修炼啊。”许有德振振有词的回道。 此时的许有德正赤裸上半身盘坐在床铺上,手捧一卷书翻阅不停,而宗立武则在其身后不远处,不断地用剑指神通击打他的后背。 “宗老弟在练习…呃,对了,是‘凌云出袖’,我呢在读书,提升学识,好考个进士,以后娶…” “闭嘴!”冯姓女修一甩手,也不知施展了何种法术,竟瞬间卷起一股气流往许有德脸上一揰,打断了他的话语。 许有德被凌空甩了一巴掌却嘿嘿直笑,丝毫不畏惧眼前的筑基期女修。 别看许有德长得五大三粗,他可是有功名在身的文弱书生,不对,看他一身的腱子肉,应该叫文强书生才对。 “你出去演练阵法吧。”冯成双挽起袖子对宗立武说道。 宗立武点了点头,对许有德投去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走出了营房。 刚走出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了“砰砰”之声,这许有德也是硬气,被筑基期修士殴打硬是一声不吭… “演练阵法?找谁演练啊?”宗立武苦笑道。 这个小队之中拥有火属性法力的修士确有那么几个,可他们个个都有其他属性的法力在身,纷纷加入了其它的小组。 宗立武独自一人根本是阵不成阵,便找了一个僻静之地修炼起凌云出袖了。 没有丹药的辅助,以宗立武的资质修炼功法只会事倍功半,所以即便他身怀三魂神术也并未修炼。 如今对于宗立武来说,提升实力的选择性很少,只有凌云出袖和锋锐术值得一练。 白虹贯日需要一把长剑,金身咒需要金髓液相辅助,倒悬天玑只适合单打独斗,魔蜥步已经够用了,再修炼下去只能减少法力消耗并使速度略有提升,其他手段均无法快速提升战力的。 没有灵石在身,宗立武的修炼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曾几何时,他在东部战区的五大营,每天根本就修炼不过来,甚至需要费工夫排日程的。 “嘟嘟…” 宗立武手捻剑诀,射出一道道剑气打在树干上,苦练这一招并非是为了提升它的威力,事实上,这一招也并非以杀力见长,修炼到高深处,其威力也无非如同投掷长剑一般。 此招真正的要点就在于一个“快”字,出其不意、抢占先手。 用得好还能打断对方的攻势,就如几天前击落了萨蛮枪骑的长枪一般,对方绝没想到他有如此迅捷的手段的。 相比几日之前,宗立武施展此术更加得心应手了,施法动作足足快了两分,就连剑气飞遁的速度都快了那么一丝。 锋锐术的修炼被宗立武排在了后面,此术太过消耗法力了。 对他来说,使用此术如同小儿舞锤,再怎么练也总有些力不从心。 若是日后进阶到筑基期再修炼,便如同将大锤交到了成年人手中,只需短短时间便能舞得似模似样,修炼的进境绝非现在能比的。 …… 将许有德痛殴一顿、气顺了很多的冯成双找到了宗立武,说起了此行的来意。 那便是关于宗立武先前一战的战功了,沈头的头丢了,记战功的事情便落到了冯成双的头上。 战功一方面可以积攒下来在筑基期时晋升核心弟子之用,也可以兑换门派商铺中的货品,唯独不能折现灵石的。 不同的战争,战功会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战斗规模越大、战略价值越高,战功就会给的更多,这与东部战区是一样的。 就比如湖湾之战、雾卓岭之战、逐鹰坡之战给的战功就比高拒原之战要多,湖湾之战作为首战意义非凡,雾卓岭之战是因为战斗规模大,逐鹰坡之战是因为占领之地的价值很高。 而在同一场战斗中,不同队员之间的战功都是相同的,不管你上了战场在后方看戏也好,在前线浴血厮杀也罢,每个队员的战功都是一样的。 而领队的战功就高的多了,一般是普通队员的六七倍。 在战场中还有一种便是军功,它的使用方式与战功相同,也可以与战功叠加使用。 它的计算方式与杀敌数目有关,若是诛杀敌军重要人物或帮助整场战斗取得胜机,那军功是非常高的。 就像雾卓岭之战中,击杀萨蛮族领队、利用落石阵帮助玉阳宗一举击溃萨蛮人的龙骐,便是因军功而一跃成为宗门的核心弟子,并获得了浩凡丹的巨大奖赏。 在前一次战斗中,宗立武没来得及处理萨蛮人的尸体,所以并没有任何军功,至于战功折算下来,差不多在七八枚灵石左右,算是比较低了,若是在东部战区,约在十枚灵石左右。 这里战功虽低,军功却很高,每杀一名萨蛮人都有相当于五枚灵石的奖励,这都相当于宗立武以前在铸灵堂一个月的月钱了。 东部战区那边,击杀一名萨蛮人只有价值三到四枚灵石的军功。 不管是军功还是战功,折算下来的灵石都是按平常时期的购买力进行计算的。 在战时、在这里,其实是虚高的,因为这里的商铺中所能买到的货品价格是平常时期的三倍之多,有些稀缺的货品价格更是离谱。 当然,修士们完全可以选择将军功和战功存着,等战事结束再回宗门兑换奖励,可问题是要能确保活到战事结束才行。 万一在某场战斗中死了,宗门是不会好心的将你的战功和军功交给你的亲友的。 所以大部分人一拿到军功和战功都会选择立马花掉,除非是看中的宝物一时买不起,才会积攒一段时间。 毕竟买到手的宝物才是自己的,万一哪天战死沙场,这些宝物还是有机会能运回宗内,交给亲人的。 况且战功和军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战斗的时候更不能提供半点帮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巨盾 在宗立武得到战功之后,又花了近十枚灵石买到了一面厚实又硕大的盾牌。 这面方形大盾有一臂宽、大半人高,外侧是铁板,内侧是实木,很是沉重,但宗立武非常满意。 没过几天,就到了检验它的时候了。 东南战区的战事非常频繁,若是先前的小队还在的话,宗立武也不至于这么快又要上战场,可他先前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现在所在的小队没有参与上次的战事,所以这次便轮上了。 战事虽然频繁,但每场战斗的死伤相比来说并不多,因为萨蛮人一见情形不对或是箭矢射光就会撤退。 故而每次战事一结束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玄渊门和萨蛮人都会声称自己一方获胜。 萨蛮人是因为杀敌的数量多一些,而玄渊门则因为几乎每次战斗到了后期,萨蛮人就会逃跑。 玄渊门的人不是不想一鼓作气追击下去,可千里平原一望无际,光凭脚力根本就追不上萨蛮狼骑,反而会因体力不支被萨蛮人不停袭扰而损失惨重。 若是大军一齐往前推进,后方补给又会被切断,即便是占据再多土地也守不住,所以萨蛮人和玄渊门形成了一种默契,每隔几天就会打上一次,一直打到萨蛮人撤出战场,玄渊门便也收兵回营。 虽然历次战斗论死伤人数来,玄渊门都要吃亏不少,但是他们有打扫战场的优势,也不算太亏。 而且长久作战以来,对方的荒原狼数目不断减少,没有坐骑的萨蛮人渐渐失去了主动,玄渊门是越打越顺利,在上次的战斗中,玄渊门更是在杀敌数上也取得了上风。 双方阵营中,不仅是高层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变化,普通修士们也体会到了这一点。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以前都是萨蛮人一方主动约战,而这一次却是玄渊门挑起了战端。 …… 宗立武背着棺材板一般的大盾,随队伍踏入了战场。 相比第一次战斗的惶恐不安,这一次宗立武隐隐有些兴奋、渴望杀敌建功,这都是身后的大盾所带来的底气。 玄渊门数百大军摆开阵型,前面一排十余支步兵战阵各自成群、联结成排,中间是数支射手战阵隔着数丈距离紧随其后,最后面便是骑兵战阵,它如同一只噬人的猛虎仔细观察局势,寻找机会。 整个大军缓缓推进,冯队让许有德带队跟进,自己则骑着一只二级韦岩羊跑前跑后、四处查看。 韦岩羊除了擅长攀登、皮糙肉厚之外便再无其他的特殊能力了,属于比较少见的坐骑。 最后,冯队找准了一个位置,那是一处缓坡的坡顶,坡度不大却很长,她冲许有德做了一个驻守此地的手势。 其实在她做手势之前,甚至还没到达坡顶的时候,许有德便已经率领队伍往那里赶了,因为附近只有那一处土坡。 许有德对冯成双的战法太了解了,知道她一定会选择那里的。 虽然那里离最终的交战区域会比较远,但绝对安全。 在许有德的带领之下,众人连武器都没有拿在手上,甩开臂膀一路狂奔过去,要赶在萨蛮人推过来之前抢占地形。 一到坡顶,冯队便命令阵头们布置阵法,各个阵头哪里需要她来吩咐,都已经不知打了多少次仗了。一到此地便开始忙活起来,泥沼阵、藤蔓阵、地刺阵,里外三层将小队围的水泄不通。 有那么几名队员实在是忙坏了,刚配合一组人布置下一种阵法,又要赶去配合另一组。 有这三种阵法的阻碍,再加上土坡的地形,相信萨蛮人绝对冲不上来的。 萨蛮骑射不算,当然他们一般也不会冲阵,而那些萨蛮枪骑和刀骑的攻击力全都来自于速度。 一旦失去速度,他们不仅攻击力大降,就连四下腾挪都不如步卒灵活了,很容易成为弓箭手的靶子。 所以除非众多骑手一齐冲阵,否则不会有近战骑兵对这里感兴趣的。 唯一的缺点就是此地离交战区很远,恐怕此战难以有所建树了。 …… 就在队伍站稳脚跟以后,又有两支射手战阵移动了过来,这一下此地的目标就大多了,敌方攻击此处的可能性也高了很多。 有见于此,一支步兵战阵也跟了过来,还有一支骑兵战阵似乎想以他们为饵,移动到了离土坡五六十丈远的树丛中,暗暗潜伏下来,观察着这里的动静。 然而此地,毕竟与离交战区太远,先后有几名萨蛮骑手接近过来,只是观望了一下便去骚扰先头的步兵战阵了。 那十余支步兵战阵被两百多名萨蛮骑手围住,骑射手只远远地放箭并不近身攻击,而枪骑和刀骑则不停地收割受伤掉队以及偏离队伍的玄渊门修士。 随着先头部队的推进,附近的两支射手战阵也开始按捺不住,与那一支跟来的步兵战阵商量了一番,三支战阵开始往交战区移动。 他们走出了二十余丈远后,终于吸引了萨蛮骑手的注意,一队由四五十名骑手组成的马队围绕这三支战阵,开始了袭扰。 他们的战术既老套又实用,先是由骑射手骚扰阵型,再由近战骑手趁乱一冲,战斗便结束了。 这一招宗立武已经有幸领教过了,若不是他跑得快,此刻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这一次萨蛮人没有得手,一方面是他们的人手不足,另一方面是步兵战阵看穿了他们的意图。 步兵们在领队的带领之下,根本就不管四面八方骚扰的骑射手,也不管身后的射手战阵如何混乱,只是紧盯着那一支四处游曳的近战骑兵,使自己始终处于两者中间,如同一面盾牌保护着身后的射手们。 萨蛮族的近战骑兵曾多次改变方向,可步兵战阵不给他们丝毫的机会,永远挡在前面。 虽然萨蛮骑兵速度很快可毕竟距离远,等他们绕一个大圈改变方位时,步兵战阵也跟着绕一个小圈横插过去。 萨蛮族的近战骑手们眼看着那两支被打乱阵型的射手队伍,却苦于没有出手的机会。 硬冲一个步兵战阵是非常不明智的,毕竟步兵战阵人人身穿重甲、携带长枪巨盾,一旦杀进去,还能不能出来就难说了。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萨蛮骑兵围了过去,形势变得越来越差,这三支战阵开始岌岌可危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公爷乱入 宗立武所在的战阵一直在射击着那些萨蛮骑手,可成效并不佳。 因为距离太远,萨蛮人移动又快,弓箭的命中率十分堪忧,即便射中,往往数支箭矢才能射倒一名萨蛮人。 渐渐地,三支战阵的人手不断折损,萨蛮族近战骑兵的冲杀意图也愈加明显了。 玄渊门的众多步兵战阵同样身陷重围、自身难保,根本无力回援,或许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三支小队吧。 即便隔着如此之远,宗立武依旧可以感受到三支战阵中队员们的惊慌与无助。 就在这危急关头,从大后方突然窜出一名骑着巨虎的少年来。 他方一出现,那些萨蛮骑手便掉头逃跑,丝毫迟疑之色都没有。 这披着披风、一袭白袍的少年方一冲入战场便如同战神一般如入无人之境,犹如剪刀裁布,又如船首破浪,所至之处萨蛮人纷纷溃散。 方才被紧紧围困的局面,瞬间便冰消冻释了。 “哈哈,是小公爷…” “大伙跟着小公爷冲啊!” “小公爷出手了,此战必胜呐!” 下面那三支战阵纷纷传来激动的叫嚷之声。 “小公爷?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上次战斗怎么没有见到?”宗立武眉头微皱的嘀咕一声,紧接着便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只见这白袍少年取出一把轻弩,略一瞄准便射出了数支弩箭。 这些弩箭方一命中目标,便化为火团与雷霆。 火团爆轰、雷霆乱弹,一瞬间便有三四名萨蛮骑手被击倒了。 若不是这些萨蛮人四散而逃并不集中,这一击杀伤的人数远远不止这一点的。 “三星弩!” 宗立武失声惊叫道,对此弩其他人也许所知不多,但宗立武出身将门对之十分了解。 三星弩俗称山字弩可三箭齐发,一直以来都是与床子弩作为镇国重器而存在的,破城利器床子弩更是能廿箭齐发且威力要大得多,只是使用极为不便。 大金国纵横天下的飞蝗大军便是因这两件重器而闯下了赫赫的威名。 如果说出现三星弩只会让宗立武惊讶的话,那它所发射的火爆矢和雷霆矢就更让宗立武愕然了。 这两物的造价极高,可以称得上是一次性的上品法器了,若非关键性的决战,就连军方都不会奢侈的使用的。 每一支火爆矢的威力都堪比高阶法术火炮术的一击,每一支雷霆矢都相当于高阶法术电传术的一击。 可以试想一下,万余名弓弩手,人手一把三星弩或是长臂钢弩,携带火炮矢、雷霆矢、破风矢、毒云矢等弩箭,不管他们遇到哪国的军队都将是横扫、碾压的局面。 金国打仗向来不讲道理,能用战术、计谋打赢的自然是好,可一旦输了几场,抹不下面子的金国武将就开始使用重器了,直白的说便是用灵石砸垮对方。 敌军就算是坚守不出也无用,等到金国大军推来了床子弩,再坚固的城池也会被推成平地… 如此珍惜的弩箭,这小公爷却毫不心疼,接连不断地射击出去,打得萨蛮骑兵遍地开花。 有的时候,仅仅是对付一名逃跑的萨蛮人,他就一次射出了三支弩箭。 宗立武看得人都麻了,这哪是杀敌啊,分明就是用灵石厚葬他嘛。 在小公爷追击期间,极少有萨蛮人对其发起反击的,都是一个劲地亡命奔逃,只有那些死路一条、求生无望的萨蛮人才会临死反扑一下。 可他们的攻击还未落在小公爷身上就被一道灵光弹开,连小公爷的身形都没办法阻滞分毫。 宗立武看的出来,这些灵光与小公爷本身的意识无关,都是他身上的法袍自动护主的,这至少是宝器之上的灵器才能做得到的。 “这小公爷是…”宗立武看着追击两三名倒霉的萨蛮人渐渐消失在树林中的小公爷,麻木的问起了身旁之人。 “哦,新来的?连小公爷都不知道?嗯…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小公爷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来体验战场的皇族贵胄,大部分的时候小公爷是不出场的,可能他今天心情好,或者是心情不好,或者今天天气不错,又或者黄历上写着适合出游,谁知道呢,反正他就现身了,怎么样?大开眼界了吧。” “大开眼界?岂止是大开眼界啊,简直是超乎想象!皇族体验战场竟是这般…超凡脱俗?”宗立武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经小公爷这么一闹,萨蛮人全线撤退,玄渊门大军随后紧追。 …… 或许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小公爷返回战场了,萨蛮人又陆续调转回来继续战斗。 冯成双见此,立即召回众人收缩队列就地重新布置阵法。 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并不好,处于一块平地之上。 好在那帮萨蛮人被小公爷吓到了不敢太过深入,只与前面的几支战阵纠缠。 如今玄渊门的阵型大乱,各队纷纷召回失散的人手,很多射手战阵的队员先前追得太过激动,已经身处前线回不来了,只能就近加入到各个步兵战阵当中。 这种情形下,他们若是盲目退回原先的战阵,很容易在半路被萨蛮骑手截击的。 宗立武所在的战阵,原先就在战场的最后面,所有人都没有怀着能追上的希望,只是大军一冲,为防别人说他们懈怠便跟着一路小跑、走走停停,顺便捡些战利品,所以人手并未太过分散。 如今冯队一声令下,众队员悉数集合起来。 随后,他们的队列又吸纳了附近的十余名射手,人数一下就达到了三十余人。 前面远处的几支射手战阵只能互相奔赴、合在一处,只是路途之中死伤不少。 尤其是人数少、位置偏的射手战阵,被萨蛮骑手来回穿插,死伤殆尽。 等到前线的步兵战阵回防过来的时候,整个射手战阵已经死伤小半了… “咚”地一声脆响,一支利箭射在宗立武的大盾上。 “哈哈,来啊,继续啊!”宗立武兴奋地大叫。 在上次的战斗中,宗立武生怕会有箭矢射过来,而此时却希望多射来几支箭。 明明这些箭矢对盾牌多多少少会有所损伤的,按常人的想法肯定是希望少中几箭,但宗立武的脑子好像和常人不太一样,居然盼着能多接几箭,似乎接箭越多这盾牌越没买亏,似乎每接一箭就值回几枚灵石似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挺身而出 “咚”又是一箭射来。 “哈哈,我买盾牌啦,看到没有,这回赚到啦!现在至少省了两张止血符和一瓶疗伤药啊。”宗立武扯着嗓子大喊,还把盾牌给附近的人展示了一下。 射箭的萨蛮人虽然听不懂宗立武在说什么,但他一看宗立武嘚瑟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便用身体挡住右手的动作,快速地在箭头上卷了一张符箓。 “我让你笑!”萨蛮人低喝一声,一箭射出。 只听“噼啪”一声,箭矢射在盾牌上爆发出一阵电光。 “咦?想电我?哈!我这盾牌表面是钢,背面却是木制的,它不传电!傻了吧,哈哈哈!”宗立武快要乐死了,又白白消耗了敌人一张符箓。 那萨蛮人见一击没有奏效就不再纠缠,再和对方缠斗下去,估计要被气死,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虽然损失了一张符箓,但对方什么也没有得到啊,他在那里乐什么东西呢? 萨蛮人自然不知道,宗立武这个人可会安慰自己,又可会给自己找乐子了。 见到萨蛮人转移了目标,宗立武也不再嘲讽他,继续手持巨盾抵挡着各处射来的箭矢。 附近的队员们都跑到宗立武身后,想蹭一下他的大盾。宗立武也不拒绝,但凡是能挡到的箭矢都积极的用盾挡下来。 …… 一名精通冰属性的萨蛮人眼中寒芒闪动,他混在一群近战骑兵之中,一边驱使座狼围绕射手战阵转圈,一边着手准备手中的法术。 他利用左手的盾牌遮挡,右手掐诀不止,数息之后,手中出现了一枚头颅大小的冰球。 趁玄渊门的修士不注意,他与几名骑手一齐往射手战阵冲来,借助其他人的掩护,他将冰球往人群的最中间一抛,抛完转头就跑。 冰球直直地抛射而来,宗立武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将大盾对准冰球的落点处。 果然这冰球另有玄机,飞至众人中间便爆裂而开,十数支冰锥向四面八方暴射。 “当”的一声响,一枚冰锥砸在大盾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圆坑。 其他被命中的修士纷纷哀嚎一片,他们身上的伤口不小,所幸并不深。 等到众人缓过神来怒气冲冲地寻找下手之人时,那人已经跑到另一个射手战阵旁边,故技重施的扔了一颗冰球就头也不回的撤出了战场。 就在宗立武转头抵御冰锥之时,先前的那名骑射手依旧对他念念不忘,眼见来了机会就立马绕了回来,以右手持弓、左手放箭。此人竟能左右开弓,可见骑射之技相当了得。 然而箭矢射在宗立武背上就被弹开,他身上的软甲就连步弓手的长弓都能抵御,更何况是马弓手的短弓了。 宗立武见此不急回头,而是拍了拍屁股羞辱那人。 那萨蛮骑射手实在是忍无可忍,双手高举骂骂咧咧,可没等他骂完,胯下的荒原狼便被射中了脑袋,瞬间栽倒。 萨蛮人没有丝毫准备就摔落在地,脸部狠狠地撞在地上,脖子“喀嚓”一下被扭断了… 再看另一处射手战阵,他们被丢了一颗冰球之后也被随后的冰锥插得鸡飞狗跳。 数十名萨蛮骑手趁这支射手战阵陷入骚乱之际,一举冲入了这支小队之中。 弓箭手虽然个个膀大腰圆、人高马大,但为了不影响射箭动作和携带更多的箭矢,他们通常身穿皮甲,防身武器也只带一把短刀或者短剑,自然不是身穿骨甲、手持长矛大刀的萨蛮骑兵的对手了。 再加上射手们由下而上攻击本就使不上劲,还被周边之人挤在一起更加施展不开,而那些骑手坐在狼背上,由上而下砍杀就顺手多了。 在这数十名骑手的冲击之下,那支射手战阵一下就崩溃了,他们先被前面的枪骑一撞并踩踏而过,刚晕乎乎的爬起身又被紧接着的刀骑连番砍杀。 可见,射手战阵在同等数量的骑兵面前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的! 有此前车之鉴,冯成双大为紧张,她一面命令众人收拢阵型,一面让射手们优先射倒近战骑兵。 此时,大批萨蛮骑兵正在围杀残余的玄渊门弓箭手,众人也不管许多,纷纷往那处人群中放箭。 其实,不止宗立武所在的战阵,附近的其他射手战阵也不管不顾的往那里射箭。 他们固然射倒了一片狼骑兵,却也有不少同门被射杀。 箭矢如同雨点一般泼去,霎时间那处射手战阵便惨叫连连,化为了人间地狱。 宗立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所在的小队被人冲垮,附近的射手们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动手的。 被射倒的萨蛮骑手终究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骑兵在远处稍一集结便向宗立武这方冲来。 众人立时吓得六神无主纷纷往后退,所有人都知道仅凭三道阵法是阻挡不了这支萨蛮骑兵的,这里可不比先前的坡顶上啊。 “完了…” “逃吧…” “都别慌,他们冲不进来的!” “别推我…” “糟了,这几道该死的阵法反而成了逃命的阻碍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萨蛮骑兵略一加速就排好了阵型,枪骑在前,刀骑在后,排成纵队,直插而来。 冯成双毫不迟疑地驱使韦岩羊挡在了队列之前,稳住脚步之后便跳下了羊背,试图用这只韦岩羊的肉身抵挡萨蛮骑兵的锋芒。 韦岩羊的身体虽然坚硬,但又怎么抵挡得了众枪骑的冲锋?不过有三道阵法和韦岩羊的阻挡,总算将骑兵的攻势阻滞下来。等萨蛮骑兵捅死韦岩羊来到众人面前之时,几乎已经失去了冲劲。 这时,宗立武把牙一咬站了出来,他双手持盾挡在众人身前,此举当然不是为了救人,更多的其实是自救! 一旦让这群骑兵近身,那么小队面临的不只是萨蛮人的屠刀,还有来自自己人的箭矢。 宗立武连腰间的长刀都没有拔出,只施展了一道金身咒并换上了白色的面具,他将巨盾抵在地上略微后倾,双手稳住盾牌,身体微屈前倾,用肩膀抵住盾身。 在萨蛮骑手撞过来时,他大喝一声,双腿一蹬,将盾牌猛地往前一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围杀 宗立武的一身巨力直接将最前面的座狼撞翻,他还不停步,双手持盾一路往前撞,又撞倒了两名骑手之后,实在是体力不济、再难推动,便“哐当”一下将盾牌往地上一杵。 他把头一低,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抵住盾牌,不图攻击,只顾死守,背后被弯刀乱砍,衣衫转眼就被砍成了碎片,宗立武却一声不吭,任由前方的骑兵推挤,任由侧面的刀剑乱砍。 后续的萨蛮骑兵被前面之人挡住无法再冲,整个马队挤成一堆,一时难以移动。 冯成双双手翻花再用力一推,一阵狂风呼啸而去将萨蛮人吹得东倒西歪、难以视物。 “杀!”冯成双大喝一声。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拔出长剑齐喝一声冲上前去,将先头的骑兵三面围住,也不管座狼或是萨蛮人了,见到就是一阵乱捅。 后方的萨蛮骑兵知道,一旦失去速度的优势,被人围住就是死路一条,便赶紧调转狼头先让自己运动起来再说。 这时身后又射来成片的箭雨,他们无暇多顾只是没命地策狼奔逃,此处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只有先离开,是战是撤才有个说法! 先头的狼骑处境尴尬,三面尽是敌手,后路又被自己人挡住,一时间被捅得人仰狼翻、鬼哭狼嚎。 当宗立武站起身来时发现除了右肩被砍了一刀,其余地方竟然毫发无伤,而且右肩的伤口也不深。 他知道,如果不是有银沙软甲护体,就是再多一条命也已经交代了。 他不顾流血的伤口,持盾跑到队伍的右翼,利用盾牌将萨蛮骑兵关在里面,不让他们轻易的突围而走。 萨蛮人的战锤和弯刀疯狂的击打在盾牌上,发出“乒乒乓乓”的闷响。 十余息之后,宗立武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抬头看了看,此时小半的萨蛮骑手已经脱逃,剩下的骑手则四下乱砍,一副拼命的模样。 或许是怕萨蛮人临死反扑以命换命,或许是觉得危机已经解除没必要再玩命,这些玄渊门修士不再像先前一般奋力拼杀了,不少人站在旁边挥刀呐喊却不敢上前,还有几人居然在争抢战利品了。 宗立武心中怒气顿生,“我在前面全力抵挡换来的绝好机会,你们居然站在后面演戏?难怪挡了这么久还没有结束战斗!” 他扫视四周,看见那些已经逃脱出去的萨蛮骑兵悉数被玄渊门的骑兵纠缠住,而且这些人吃了一次亏应该不会再杀过来的,便决定冒一次险。 他解除了金身咒,转而施展了锋锐术。 此术一成形,宗立武便冲入了人堆。 金鼎诀能被其祖父相中并收藏下来,自然有其独到之处,锋锐术实乃金属性功法中难得的杀伐之术。 宗立武冲入人群,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接连砍死了五六名萨蛮人,有些甚至是连人带狼一齐被他砍成了两半。 宗立武所过之处无一不是人仰马翻,刀锋过处无不手脚横飞、肚破肠流。 短短四五刀就扫清了一片区域,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萨蛮人向来凶残,不过此时见了宗立武的骇人模样,登时就像见了鬼似的,全都吓得远远躲开,有些被围住的干脆一踩狼背跳出了包围圈,连滚带爬地逃开。 在这种地方,没有座狼的萨蛮人基本是十死无生,就算他们能逃过周围人的围杀,也逃不过其他射手战阵的箭矢,就算侥幸避过了箭矢,也绝对逃不出玄渊门骑兵的追击,如此远的距离,想光凭两条腿逃回营寨?简直是痴人说梦! 宗立武砍完几刀之后,法力几乎耗尽,他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便远远地戳刺狼背上的萨蛮骑手。 又过了数个呼吸的功夫,这支萨蛮骑兵就或逃或死,原地再无敌手了。 冯成双立即召回人手重新列队,并命令各组再次布置阵法,不会布阵的人赶紧将尸体堆积起来建成壁垒,防止萨蛮骑兵再次冲来。 队伍安稳下来之后,众人总算送了一口气又继续弯弓射箭。 而宗立武则双手持枪、背负巨盾,时时警惕着萨蛮骑兵。 若是见到有萨蛮骑射手遥遥放箭过来,他便一转身,听到“咚”地一声响,再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继续东张西望。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通常东南战区的战斗时间都不长,一般半个时辰就结束战斗了,持续一个时辰的战斗是很少见的,而在东部战区,同等规模的战斗往往能打上半天,甚至数天之久! 战场上,萨蛮人的数量逐渐减少,队伍的成员们纷纷走出阵法范围各自追击残余的萨蛮骑手,宗立武也盯上了一名萨蛮骑射手。 这人已经被身后的玄渊门枪骑兵追了很久了,几乎绕着整个战场跑了一圈,只要他稍有停顿就会被长枪捅死。 萨蛮骑射手渐渐受不了后面的枪骑了,老半天了只追他一人,任谁都有脾气的。 他回过头来着手对付后面枪骑了,射出的数箭均被枪骑兵的盾牌挡住,见一时射不破盾牌他便开始射击枪骑的坐骑。 一箭,两箭,三箭,枪骑兵胯下的飞星马总算承受不住,翻身栽倒。 “哈哈,你再追啊?”萨蛮人得意的大笑,他可不愿意放过这个追了他一整圈的枪骑兵,便调转回头围绕枪骑兵射箭。 他将距离把控的很好,既尽可能近的瞄准射击,又不至于被枪骑兵攻击到,当然他每放出一箭都环顾四周防止被人给包围了。 萨蛮骑射手再次拉开短弓,作势欲射击枪骑的面部,待其举盾格挡时,便调整方向射向他的膝盖。 枪骑兵的盾虽然够硬却不够大,保护得了上半身就护不住下半身。 萨蛮骑射手一箭得手,便如法炮制地准备再次放箭射击枪骑兵的另一只膝盖。 宗立武在这名骑射手射完一箭四下观察时,就装作跑不快的样子,待他另取一支箭回头射击时就脚踩鸭子步飞奔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萨蛮再袭 宗立武飞奔至近前,双手持枪用力一捅便将萨蛮骑射手刺落下来,接着一搅一拔,枪头将这萨蛮人的肠子都给拽了出来。 宗立武用枪尾一扫将其抡晕便不再理他,转头对付扑过来的座狼。 一刺一挑再一栽,枪头深深地刺入座狼的咽喉将其钉在地上,他再拔出骨刀一挥,座狼便再无动静了。 解决完座狼回过头之时,他正好看见那名枪骑兵砍下了萨蛮狼骑的脑袋。 宗立武眉头一皱走上前去,那人居然往前一拦,竟想将这份军功占为己有。 宗立武冷哼一声,话都懒得说,将其一把推开。 对面之人虽然腿上中了一箭却颇为硬气,半步都不肯让。 “这位道友,此人已被我所杀就不要纠缠了吧,你还是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捡漏呢。” 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规劝,手中的动作却毫不客气,直接将长刀一提,用刀尖抵住宗立武的心口,意思很简单:你若是再往前一步就生死自负吧。 宗立武从来不是什么善茬,他轻笑一声便抬起左手便想趁其他人不注意用袖箭将其毒杀。 “怎么回事啊?宗老弟,有人抢军功?” 许有德带着一帮人痞里痞气地走了过来。 几人二话不说先将枪骑兵围住了,这枪骑兵的体格在一圈人当中就如同一个小弟弟似的。 “这位兄弟做事忒不地道啊,我刚刚看得分明,若不是我们宗老弟出手你怕是还要再中一箭吧,你不思回报也就算了,怎么着?还想抢功劳和战利品?” 许有德将一只大手按在枪骑兵的肩膀上口中啧啧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好奇地打量此人的腿伤,并用长剑敲了敲他腿上的箭矢,直将这枪骑兵疼的龇牙咧嘴。 此话一说完,周围几人也跟着附和、起哄,不停地推搡着这名枪骑。 枪骑兵见对方来了这么多人,知道强辩毫无作用,便嘴硬地嘀咕一声,“人多了不起啊…”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就一瘸一拐的走远了。 “多谢各位兄弟了。”宗立武抱拳道。 “哪儿的话,刚刚还要多谢你呢,若不是你挺身而出,小队怕是要损失惨重啊,我回去和成双商量一下,给你请功!” “好!到时我摆上一桌酒,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宗立武也不拒绝,顺口说道。 “哈哈,那说定了,我们就…嗯?不好!快撤,回阵!” 许有德话说到一半就看见草原的边际线涌来了一大片萨蛮骑兵,看样子足有数百人之多。 宗立武也不管尸体了,眼疾手快的抓起萨蛮骑射手的短弓和箭袋就往回跑。 “这帮蛮子有完没完了,还打?”许有德郁闷的叫嚷道,“咦?队伍往土坡撤了,我们也直接往坡顶赶吧。” 只见射手战阵在冯成双的带领之下,离开了阵法范围一路疾驰而走,所去的方向正是百余丈远的坡顶,也是他们最早驻守的地方。 如果此战还要持续很久的话,驻守那里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 “糟了,周围已经有不少的萨蛮骑手了,我们放慢点,集合在一处,千万别走散了。”许有德脚步一缓的说道。 众人才跑了十余丈,四周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狼骑,他们四处穿梭、猎杀着形单影只的玄渊门修士。 几人只能一边缓缓往坡顶移动,一边配合作战。 宗立武将长枪交给了许有德,自己专心使用巨盾。 遇到敌人来袭,就由宗立武在前抵挡攻击,许有德持枪在后,其他人则使用弓箭。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周围撤下来的玄渊门修士便越来越多,萨蛮骑手的数量亦是猛增。 周围时不时传来惨叫和刀剑互拼的脆响声,这些萨蛮人移动极快,片刻之前还在极远处射箭,一不留神就可能出现在身后挥动屠刀。 …… “我这边,快!”身旁一人叫喊道。 宗立武赶紧举盾伸手一探,刚好接下了一支箭矢。 “后面来了,是枪骑!”许有德叫嚷道,见宗立武来不及跑过来,他直接抓起宗立武的衣领将之一提,扔到了后面防守。 宗立武双脚一落地便调整好姿势,将盾牌一架,全身用力顶住。 “咔嚓”一声,萨蛮人的长枪撞在盾牌上立即折断了,许有德瞬间从侧面探出,双手持枪一捅将座狼捅死。 上面的萨蛮枪骑顺势直接飞了起来,落地之后就被后面的射手砍成了肉酱。 “我这边来了一个,是刀骑!” 宗立武一提盾,身形一转将众人挡在身后,他将盾牌往地上一杵,静候来人。 那名萨蛮刀骑见状直接调转狼头要跑。 “往哪儿跑?下来吧你!”许有德怒喝一声,将长枪一抡直接将萨蛮刀骑砸落在地。 其落地之后,宗立武等人甚至都不走过去,只由后面的弓箭手将其射杀。 “后面又来了,是刀骑!” “我这边也来了一个刀骑!”宗立武大喊。 “你防正面,后面交给我!”许有德叫道。 “当!”正面的刀骑一刀砍在盾牌上,撞击力直将其手掌反震得发麻,他从队伍旁掠过,可没跑出多远就被射落而下。 “去死吧!” 许有德大叫一声,他本想将长枪抵在地上,坐等小队后面的那名刀骑自己撞上来,可那人左手持盾就挡,许有德将长枪一按,枪头对准了座狼。 在捅死座狼之后,他将长枪一挥,枪尖一下就割开了那人的喉咙,鲜血飙了一地。 “马的,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老子一定要把冯成双给办了!”许有德见周围暂时没有危险,半真半假的叫道。 “那回去的这顿酒就变成喜酒咯。”宗立武嘿嘿笑道,双眼四下扫视不停。 “就怕你被揍啊,咱冯队可是个暴脾气!” “嗨!咱许大哥都被揍习惯了,一天不挨揍就浑身难受啊。” “你们俩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也难为你能忍这么久了,其实兄弟们早就开盘口,赌你在战事结束之前能不能把事儿成了呢。” “你们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啦?”许有德惊叫一声。 “废话,我们又不是瞎子、聋子,你说你们俩整天在大伙儿面前扭捏个什么劲儿呢!” 众人嘴上开着玩笑,心神却丝毫没有放松,他们围成一圈背靠着背,四处观望并缓缓往土坡移动。 “好小子,算你们眼力好,那有一个算一个,回去喝喜酒,谁都别落下,跟着我,找你们嫂子去!” “走着!” …… 第一百三十章 寻找四时之风 距离坡顶仅剩最后的五十丈之距,可这段距离始终难以缩短,宗立武一行人被裹挟进了一支射手战阵无法脱身。 隔着骚动的人群,宗立武可以看到坡顶上的友方队伍,他们已经在弥补、构筑阵法了,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就算是安全了。 可他们不敢贸然过去,因为有三四十名萨蛮骑兵一直在四周转圈,只要发现有人突围便即行剿杀。 包围圈越收越紧,如同一根绳索渐渐的勒住了所有人的脖颈。 宗立武将盾牌架在一边,取弓放箭。 射出几箭未中,但他已经逐渐掌握了要诀。 他闭上左眼,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缓缓拉开弓瞄准一名萨蛮骑兵。 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当他闭气凝神之时,周围的嘈杂之声都像是被摒斥在外一般。 他眼中除了周围人模糊的轮廓便是那名萨蛮人清晰的身影。 那萨蛮人口水乱喷的叫喊、随风飘飞的长发、弯弓射箭的姿态、座狼刨起的草屑,每一个细节都被宗立武看在了眼中。 随着萨蛮人转圈,宗立武也微微转动身形,他所瞄准的地方是座狼往前丈许的位置。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空当,眼中一亮,右手一松,弓弦一颤,一支利箭划破长空,从人群之中穿梭而过,直射入座狼的头颅。 座狼栽倒之后,宗立武看都不看那萨蛮人一眼,对他来说没有座狼的萨蛮人就失去了威胁。 宗立武又瞅准一个目标,同样的摒弃凝神,同样的弯弓射箭,在他集中精力之时,时间彷如慢了一丝,嘈杂的叫喊和喧嚣的风声都弱了很多。 一箭射出之后,叫喊声、怒骂声、惨叫声、风声又出现在耳中,不对,还有一个特别的声音,那是来自后方的狼爪踩踏之声。 “不好!”宗立武暗叫一声,回头一看。 一把长刀直往他的脖子砍将而来,他赶紧一低头。 长刀从他的头顶划过,他的头发甚至被长刀扯走了一缕,头上的四时之风也被砍飞出去。 在他射箭之时,时常会有萨蛮人突进到附近,不过对他动手的还是第一次。 宗立武后怕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暗暗下定决心,但凡附近还有一个萨蛮骑兵在,他都不再使用弓箭了。 这些骑兵的突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稍不留神就冲到了身后,而且周围的友军也不那么靠谱,自己的性命还是自己多留神一点吧。 再说到被削砍出去四时之风,那可是宗立武的命根子,他宁愿自己被砍一刀也不愿意它有所闪失的。 如今,他一身法力几乎耗尽,孤身离队寻找头盔有很大的风险,可他毫不犹豫的这般去做了。 宗立武拨开人群,双眼紧盯地面寻找着四时之风,此刻他的脑中只剩下了四时之风的样子。 就连落在地上的钱袋都懒得看上一眼,后方许有德焦急的呼唤也当成了耳旁风。 凡是看到与四时之风相似的东西都让他心中一动,可这些都不是四时之风。 “在那!” 宗立武穿过乱晃的人腿,一眼就看到了两三丈外的头盔,他赶忙推开人群跑了过去。 却与一名同样在找东西的修士撞了个满怀,宗立武在找他的头盔,而那人正紧握左腕寻找他的左手。 宗立武懒得与他废话,直奔四时之风而去,那人也懒得理睬宗立武,看见了一只被人踩了好几脚的血手,大喜过望… 宗立武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等他好不容易拨开人群之时,迎面又来了一名萨蛮骑兵,他所骑的居然是一匹飞星马。 宗立武赶紧将背后的巨盾握在手中,想要绕过此人。 可对方却不想放过他,策马来到宗立武面前将马一勒,飞星马的前身高高抬起,一脚就把宗立武踹出老远,若不是有巨盾挡着,这一下绝对能把他踹得半死。 宗立武落地之后,如同浑身散了架一般,双手更是酸麻无比,甚至没有办法支撑起身。 他稍稍缓了口气挣扎着爬起,也不管那跑去别处厮杀的萨蛮骑兵,抓起盾牌就往四时之风跑去。 好巧不巧的,四时之风被人群越踢越远。 就在宗立武跌跌撞撞地快要赶到近前时,又有一名萨蛮骑兵横插在前面,他的目标并不是宗立武,而是另一侧的弓箭手。 总有人挡在前面,让宗立武实在是气不能捺,他怒吼一声直接撞了过去,将萨蛮人和座狼一齐撞倒在地。 “啊,多谢你了,兄弟…”对面的弓箭手连连感激。 宗立武却没有理会,从那一脸茫然的萨蛮人身上踩踏过去,寻找不知道被人踢到哪里去的四时之风。 …… 他找了整整一盏茶的工夫,丝毫不在意周围正在打仗的友军,也不去管四处穿梭的萨蛮人,双眼紧盯地面,按照脑中四时之风的印象,不停搜索着相似的物体。 时间过去越久心中越是焦急,他甚至翻开每一具尸体查看,都没能找回头盔。 宗立武紧张的身体有些发麻,双手不自主的颤抖,心中大为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射箭的。 若不是全心去射箭,也不会被萨蛮人欺近身后,头盔也不会遗失。 他长叹一口气,四处扫视一圈,却身体一颤如同被雷电击中,眼珠激凸就要瞪出眼眶。 那是四时之风!他终于找到了! 此时它正被一名大汉戴在头上,难怪地上都搜索遍了也没有找到。 宗立武激动的跑过去,就要去摘。 可那人将头盔一按,早就将其视为自己的战利品了,并将宗立武恶狠狠的推倒在地。 宗立武原本被飞星马踹了一脚,双手还处于酸麻之中,此时却突发神力! 他一跃而起,见到远处又有一名身材敦实的萨蛮人手持棍棒飞奔而来,他也不管,直接抓起这名大汉的衣襟将其举了起来。 萨蛮骑兵从大汉身后掠过,他奋力地挥舞棍棒,重重地敲在大汉的头上,将其头颅抡飞出去。 宗立武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一百码外的一个兔子洞里找回了丢失的四时之风。 他紧张的查看一番,发现除了表面的皮革被敲破了一块,头盔本身并无损伤,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跑什么跑?带着我们溜了一大圈!” 许有德带着几人终于跟了上来,不待宗立武做出回应,他就大喊道,“全都打乱了,都不要乱跑,我们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巨锤与骨爪 这片战圈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四处都有萨蛮人穿梭着。 不过宗立武几人报团取暖,那些散兵游勇是不会挑他们动手的。 如今人员混乱,萨蛮人的可趁之机太多了,没必要冒险攻击场中硬点子。 但是萨蛮骑兵马队最喜欢对付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小团体,只要见到哪里的人集中在一起,就会冲杀而至将一个个小团体冲散撞烂。 每次有骑兵马队掩杀而至,宗立武几人便一股脑儿的往人群里钻,把友军的身体当作盾牌使,马队冲杀而过,他们再集合一起。 渐渐地,他们离土坡越来越近,只剩下最后的三十丈之距。 趁大批马队冲往另一个方向,几人聚集在一起往坡顶狂奔。 在他们与坡顶中间只剩下一个阻碍,那便是一名手持重锤、身穿重铠的萨蛮大汉。 在这大汉脚边已经躺了四具尸体,个个都被重锤砸碎了脑袋。然而此时他的座狼已经被射杀,倒是不难解决的。 “上!” 宗立武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冲上前去。 先是几名弓手射出了几箭,可这些箭矢落在萨蛮大汉身上竟被悉数弹开,根本无法击穿其重甲。 萨蛮大汉见到又有几人冲出人群过来送死,他兴奋异常的双手持锤,冲刺挥砸而至。 这大汉冲过来的势头看起来就不可抵挡,宗立武心生退意想要绕过此人。 “看招!”许有德上前一步,挺枪就刺。 那萨蛮人挡都懒得挡,直接用身体硬撞。 “咔嚓”一声,长枪被一道电击崩成了两段。 接着他挥舞大锤,怒砸而下,宗立武上前持盾硬挡。 “哐当”一声,大锤砸在盾上,将宗立武的身形锤得晃了晃。 等到他重新站稳之后,那萨蛮人已经顺势冲远,不给他反击的机会。 很快萨蛮人又调转回头,同样的冲刺、同样的怒砸、同样的顺势跑远,然后又再次折回… 萨蛮大汉挥出一击就迅速脱战,宗立武渐渐的支撑不住了。 而他身旁几人没有盾牌在手,连接招都不敢,生怕被对方一下砸成肉泥。 虽然他们不敢正面接招,但趁大汉从身旁错过去时,砍上一刀还是敢的。 然而,那大汉身穿的重甲实在玄妙,表面竟包裹了一层强电。 众人的钢刀砍在其身上之时,反而被电得双手发麻,连刀都握不住了。 “用我的刀!”宗立武将骨刀递给许有德。 “不行啊,我的剑柄包裹了两层皮革都被他的强电击穿,电到了手掌,你…咦?这是萨蛮人的骨刀?好啊,这玩意不传电!”许有德说到一半便惊喜的发现宗立武所佩戴的竟是一把骨刀。 一般来说,萨蛮人的长弓会有人捡起来使用,但他们的骨刀几乎不会有人特意去捡的,毕竟这些骨刀远不如钢刀好用。 “把你的法力注入刀柄,会有奇效。”宗立武说完便屏住呼吸应对萨蛮大汉的下一次冲锋。 说着那萨蛮大汉就冲刺而来,到众人面前时便高高举起重锤,腿力带动腰力,腰力带动臂力,再加上冲过来的冲力。 他身形一扭,一锤重重砸在盾牌上,将宗立武砸的后退两步,锤完一击大汉立马再次跑远。 可他这一次,胳膊上多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再冲砸了两个回合之后,萨蛮大汉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身体有些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来,他甩了甩头想要一鼓作气继续冲刺,却脚下一软趴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了。 “嘿!这把刀究竟有什么名堂?”许有德瞅了瞅刀身上的脉络,大感好奇地问道。 “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啊,快撤吧。”宗立武接过刀四下一看,见附近没有敌手便跑过去彻底解决了萨蛮大汉。 “抬上尸体,我们走!”许有德招呼一声。 几人连拖带拽,刚将尸体拖回阵法范围就有两名骑射手从远处过来放箭。 冯成双越过宗立武几人,双手一掐诀施展了一道风属性护罩将他们护在身后。 箭矢射在护罩之上便被调转方向,一弹而开。 宗立武注意到,冯成双的护罩并非凝滞不动,而是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飞快旋转,难怪萨蛮人的箭矢一射在上面就被偏转方向,进而被弹开呢。 几人方一回阵,就受到了队伍成员的热情欢迎,纷纷在他们的肩膀上拍了拍。 宗立武几人一路冲杀回来的情形被他们看在了眼里。 其实,他们之所以能一路无阻的跑回来,也要多亏这些队员们的掩护,将附近大部分的萨蛮骑手尽数射倒。 一回到阵中,宗立武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将巨盾猛地往地上一杵,扬眉吐气、豪气干云的暗喝一声,“萨蛮蛮子,有胆就放马过来吧。” 谁能想到宗立武竟一语成谶,他的这一声心念还没消散,就真有十几个萨蛮骑兵发疯一般地径直冲了过来。 “不、不是吧,来真的?”宗立武心中一惊。 细看之下,这十几名萨蛮狼骑竟全是枪骑兵,他们一手持枪,一手持盾,一路绕过其他的射手战阵直奔宗立武他们而来。 待他们跑到近处,宗立武一下就认出了其中几人,竟是先前被他们围杀的那一支骑兵队伍,感情这是专门回来报复了。 前面的几名萨蛮枪骑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面大盾,将自己、座狼和后方之人护住,一路冲到了近前。 在为首之人的一声令下,十几名萨蛮枪骑将长枪一托再猛地一掷。 宗立武赶紧一缩躲在盾后,耳边只听“呼呼”几声,后面的队员就被插倒了一片。 宗立武这么大的一面盾牌,居然一支枪都没被射中,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对方故意避开的。 一轮攻击之后,宗立武抬起头来仔细观察,生怕对方趁机冲杀进来。却见一名萨蛮骑手隔着丈许远的距离,对宗立武遥遥捣出一拳。 从其手臂的腕甲上立即弹射出一物,此物竟是一只骨爪。 骨爪之后还有一根纤细而坚韧的钢丝连在腕甲上。 宗立武一时搞不明白此物有何妙用,先往下一蹲,躲在盾后再说。 而那人手臂微动,略一调整方向,骨爪便一下抓在了巨盾的上缘。 接着他右手往后一拽,骨爪顺着钢丝迅速收回,连带着将宗立武的巨盾也抓走了。 好在这队萨蛮狼骑并未发起冲击,只是在射手战阵的边缘一擦而过。 一击即中,立刻退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也许是因为盾牌太重,骨爪并没能收回到腕甲中去,硕大的盾牌在地上摩擦,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一路绝尘而去。 “嘿…” 宗立武欲言又止的看着远去的萨蛮骑兵,心中颇不是滋味,那混蛋居然就这样把他的巨盾给抢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狴电重铠与瑞灵丹 身处战阵之中,站在坡顶之上,周围视野开阔且有诸多防护。宗立武不用担心有萨蛮人突进到身后,便安心地使用弓箭。 萨蛮人的弓都是精品,骑射手的短弓亦是如此,虽说短弓的射程和威力不比步弓手的长弓,但是拉弓的速度可以更快一些。 不仅与人对射可以取得先手,而且每射一箭后他都会习惯性地观察一下四周的状况,更频繁的观察可以大大减少被人近身背刺的风险。 宗立武越想越觉得这把随手捡来的短弓真是不错,等此战一结束,一定要在弓身上刻上家徽,说不定以后还能带回去当传家宝呢。在战斗结束之后,宗立武更是用牛皮做了一个弓袋,可以将短弓背在身后。 与弓相比,萨蛮人的箭矢就上不了台面了,使用这些箭矢约莫要射中四五箭,才能让一名敌手失去战力,若是对方身穿骨甲重铠,那杀敌效率就更惨不忍睹了,所以宗立武但凡能射到轻骑兵,就绝不去打重甲骑兵的主意。 一袋箭矢射完,宗立武四处找了找,还真让他借到了不少的箭矢,这些箭矢的主人要么身负重伤无力再战,要么双臂受伤无法开弓。 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宗立武连连放箭过足了瘾。 不知是出于人类与生俱来的杀戮欲,还是出于病态的报复欲和破坏欲,宗立武竟然觉得杀人比打猎还要令人亢奋。 见到萨蛮人被射倒、惨叫、哀嚎、血如泉涌的模样,他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满心的狂热,一身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 在萨蛮人撤退之前,他又射落了两名敌手,不过都因为距离太远,便宜了附近的修士。 这一场战斗前后共经历了两个时辰之久,听起来好像过的很快,但在“转瞬即逝”的战场上,每一刻都显得特别长。 经此一战,众人身心俱疲,整个玄渊门亦损失惨重,而这一切全都拜那个出来搅了一下局就跑去钓鱼的小公爷所赐。 萨蛮人的阵型很容易调整,骑着狼一边跑一边就能列好队形,但是玄渊门就难多了,这次参战的几个射手战阵吃了小公爷的大亏,下次定然会更加小心谨慎、稳扎稳打的,只是那些死了的人只有凄凉却没有公道可言,没有谁吃饱了撑的为他们讨要说法的。 …… 这一战宗立武所获颇多,许有德没有食言帮他请了功,再加上此战战功和依仗锋锐术斩杀六个萨蛮人的军功,他总算摆脱了拮据的处境。 除了战功和军功之外,其实最大的收获还要属那名使用重锤的萨蛮大汉了,他身上的其余物品倒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一件雷霆重铠,真可称得上是攻防一体的宝具啊。 穿着者不仅可以控制其一口气爆发出雷霆之力,攻击近身之敌或是近身之物。 还可以将雷电之力凝注在铠甲表面,若是有人使用刀剑攻击,那么下场不必多说,许有德等人已经亲身领教过了,他们一刀砍在其上,没有丝毫效果不说还反被电麻了手掌,竟到了连刀都握不住的地步。 近身搏斗时,手掌发麻、难以握刀意味着什么,但凡是个经历过战斗的修士都能知道。 因为击杀这萨蛮大汉的是宗立武和许有德二人,这一件宝物又无法拆分,二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其中一人出价买下此物。 这件被二人一致命名为狴电重铠的甲胄,若在平时至少可以卖出千余枚灵石的价格,更何况是战争时期了。 铠甲类的法器,论价格差不多是同等阶腕甲、护靴、头盔这类法器的五倍,而这件狴电重铠更是一件上品法器,比他的四时之风还要珍贵一筹。 法器并不一定就比宝器便宜的,即便是相同类型的器物亦是如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陆修如今的佩剑应该已经掺入了庚金,即便他铭刻了最低阶的符文,佩剑只能属于下品法器的范畴也绝对能抵得上一箩筐胡遂的宝器大剑了,毕竟法器与宝器向来是只按照符文效果来区分的。 若是地处东部战区,宗立武就是把铺子连同里面的所有商品一齐转让了,也要拿下此宝的。 可惜,这里是许有德的“主场”啊。 为了“买下”这件宝甲,他厚着脸皮从冯成双那里讨要了两枚瑞灵丹,剩下的空缺就打算变卖一身的法器来弥补,却被冯成双拦了下来,用了一本春风化雨诀补上了缺口。 瑞灵丹颇为难得,与浩凡丹一样都是用于突破瓶颈的宝丹,只是浩凡丹是用于突破筑基期瓶颈的,而瑞灵丹只能用于突破炼气期瓶颈。 事实上,一名修士从炼气期修炼到筑基期,主要的阻碍有两个,一个是修炼到炼气九层后期的境界,一个就是突破炼气期的瓶颈。 平心而论,前者的难度其实更大,大多数修士终身只能停留在炼气期七层以下的。 一旦修炼到炼气九层后期,就需要服用突破瓶颈的丹药以快速突破境界,比如玉阳宗的斗法大会中,炼气期弟子的奖励便是固定的两瓶聚焰丹。 为了这两瓶丹药,数百弟子齐聚擂台、奋力拼斗,这些弟子要么是奔着赌斗获利,要么是为了拔取头筹,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但凡敢参加斗法大会、有资格参加斗法大会的,无一不是佼佼者。 然而,每年的斗法大会,炼气期弟子的胜利者只有一对,第二名是没有任何奖励的,可见聚焰丹的难得了。 除了服用突破瓶颈的丹药快速进阶,修士也可以选择服用精进修为的丹药,或者找一块灵气充裕的地方闭关,可这两者所需的时间就以年为记了,资质不好的甚至要花费十几年的水磨工夫才能进阶的。 如今,宗立武得此两枚瑞灵丹,只要将修为提升至炼气九层后期,他有十足的把握能直接进阶筑基期。 宗立武捧着两枚丹药和一本道书嘿嘿傻笑,另一边的许有德更是摩挲着漆黑的板甲欢天喜地,直将板甲上的虎形凶兽擦得锃亮,两人均对此次交易非常满意。 第一百三十三章 春风化雨诀 每次战后,最忙的就属射手战阵的各领队了,战场上除了已经确认并当场收集走的“军功”之外,还有大量“无人认领”的尸首。 这些尸首要害处的箭矢会被专人收集起来,再由各领队根据箭矢上的记号核算军功。 这也是为什么宗立武借箭会很容易的原因,毕竟他射杀的敌人,军功都归箭矢的所有者,不过在战场上,大概率会被附近的其他人抢占功劳就是了。 在核算完军功后,大批的箭矢会被回收、修理并分配回各营,这些事务往往比打仗还要烦琐。 因此一连好几天,冯成双都没有空闲,她不在的话,酒宴就没法举行。 于是,宗立武在安排完酒宴的琐事之后,便着手修炼起了春风化雨诀。 此功法其实是冯成双的主修功法,连此物都舍得送人,她对许有德真称得上有情有意了。 这本功法,宗立武连兼修都算不上,他只是看中了里面的一种法术罢了。 春风化雨诀是宗立武见过的所有功法中,配套法术最多的功法了,足有三十多种法术。 有攻击用的飓刃术、风锥术、空压术和空炮术,有防御用的风墙术、风壳术,有扰乱对手的风龙卷、缠风手、迷眼术、风啸术,有隐匿气息的隐气术,提升速度的风行术,加快动作的空易咒,侦查用的听风术、采臭术、感气术,传音入密类的附语术,恢复体力的化春术,疗伤的青雨术,远距离抓取物品的牵引术,攻防一体的风灵术,隔音用的气障术,还有一大堆辅助法术,如破瘴术、雾岚术、静行术、拂尘术等等。 与其他大部分功法不同,春风化雨诀的大多数法术不仅可以作用于自身,还可以帮同伴加持。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此法决玄妙,还是风系功法皆是如此了。 总的来说,此功法更偏向于辅助和治疗,是宗立武比较感兴趣的功法。 可让宗立武郁闷的是,明明他只缺少木属性的灵根而已,然而不管是修炼雷系功法还是风系功法都比常人困难很多。 几天下来,他所看中的听风术才堪堪修习到入门的水准,全力施为之下也只能听取三丈范围内的某一块小区域的声音,甚至还听不清晰,根本就做不到大范围、全方位的听声。 如果是冯成双施展此术的话,她甚至能够在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听取隔音罩中的谈话! 冯成双的脾性当真是不错,换作是其他人,若是发现有人修炼自己的主修功法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可她竟主动指点宗立武修行。 难得有筑基期修士当面指导,宗立武放下了一切事情,就连凌云出袖都停滞下来专心修习春风化雨诀,一旦战事结束、各自回宗,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了。 修习术法,最重要的除了自身的领悟力之外,就是有名师指导了。 …… “嗯…风系功法最重灵动,风系法术最重操控,你修炼听风术最大的短板就在于控制法力还不够精细,这也难怪,你以前操纵法力的方式是以蛮横、快速为主,如今要学好风系法术就必须先提升你的控法能力。我教你一道扶风术吧,这是我以前为了训练控法能力而自创的法术,你可以按我以前的训练方式,先从‘送树叶’开始练起…” 冯成双忙里抽闲的教导了一番宗立武,几句话就将他的短板指了出来,并告诉了宗立武完整的训练方法,别看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可都是千金难买的金玉良言啊。 扶风术是一道操控微风的小法术,修习起来并不困难,只过了半晌,宗立武就能施展自如了,这全亏了他以前下苦功修炼火蛇术打下的基础。 一天后的下午,宗立武独自一人站在一棵大树下,费心费力的“运送”树叶。 他所要做的便是在树叶落下之后,使用扶风术让其落到一块蒲团大小的区域中。 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因为叶片毕竟不是皮球,想要它往哪落就往哪推,落叶的下落轨迹让人捉摸不透,这就要求宗立武时刻精神紧绷,时时调整它的下落方向。 整整一天的时间,宗立武都在费力的控制落叶。 从一开始,他的扶风术根本就追不到快速掉落的树叶,到后来他能在树叶下落的过程中“推”上两次,进步已经很明显了。 眼前这颗大树的树冠基本已经秃了,树叶落了一地却几乎是毫无规律地铺在地面上,地上用石头围成的蒲团大小的区域里落了几片树叶,可这些都是它们自己落在里面的,与宗立武的操控毫无关系。 宗立武也不气馁,他深呼吸几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单手一点指,一片树叶被剑气打落,从其一脱离树枝开始,宗立武便集中精神、紧盯落叶。 他双手高举如同托着一只无形的大盆,小心翼翼的护着树叶,不让其偏离太远。 等到树叶落到他头顶的高度时,他往下一蹲接着单膝跪地,仔细的控制着树叶,使其慢慢的落到一步外的石圈中去。 “不好!距离不够,快落地了!” 宗立武惊呼一声,赶忙趴在地上大吹一口气,终于将这片树叶在落地之前吹进了石圈之中。 “哈哈!成了,总算是成功一个,我真是太厉害啦!嘎嘎…”宗立武紧握双拳,激动地浑身颤抖… “喂,宗老弟在那边干嘛?” “不知道,我看到他玩了一天的树叶了。” “玩树叶?唔…我小时候也玩过,宗老弟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是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玩得这么开心,难得…” …… “嗯…总感觉不太对啊。”宗立武冷静下来后,挠了挠后脑勺喃喃道。 接着,他摸着下巴,一脸沉思之色的走远了。 “你猜宗老弟去干嘛了?” “估计是去找下一棵树了吧。” “我倒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肯定在修炼某种奇特的功法,现在要去挑战更有难度的物品了。” “那我们跟去看看…” 两名无所事事的修士远远地跟着宗立武,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看到宗立武进了饭堂,出来时手中多了几根鹅毛,然后他就一路仰着头一边吹着鹅毛不让其下落,一边往前走… “厉害厉害,走了这么远鹅毛还没掉,这一招我小时候可练了好久的。” “这很难吗?我也弄几根鹅毛来试试…”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找茬 控制树叶对于宗立武来说难度大了一些。 但在冯成双眼里已经是最基础、最简单的一步了。 在她的计划里,熟练掌握这一步之后,还要学习“立树枝”和“托树根”。 立树枝就是将一根树枝立在地上,再用扶风术维持其不倒。 树枝并非光秃秃、笔直的竹竿,不能精心控制的话树枝很容易打转倒地。 托树根则更加困难,树根同样是奇形怪状,用扶风术拖住他不致落地不仅需要精妙的操控力,还需要强大的法力支持。 这三步都能熟练掌握的话,春风化雨诀的其他法术便能手到擒来了。 可冯成双万万没有想到,宗立武在她设计的课程中又加了一节“新手课”——托羽毛。 若是让其知道的话,以她的脾气非得将宗立武拉去“切磋一番”不可。 为了防止外界风的干扰,宗立武整天窝在营帐中修炼。 他往床铺上一躺,单手虚托,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上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可至少它不落地。 相比树叶,同样不规则的羽毛操控起来就容易多了,也不需要太精准的控制,只要吹上一阵风就能使其往上飘飞。 托羽毛虽然基础,不过通过练习它,宗立武对风更加了解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风与水有些相似。 当你拨开一团水,周围的水会填补过去使其不存在任何空当,风也是一样,当宗立武用扶风术吹羽毛的时候。 羽毛先是被风推挤开,当那团风从其旁边经过时,它又会被其扯动,跟着那团风飘飞。看似是扯动,其实是周围的风填补空当时,将其顺带着推过去的。 所以风不仅仅有挤压,还有一种类似于抽吸的现象。 领悟到这些,虽然对宗立武的控法能力没有提升,却让其对风有了更多的认识,玩起吹树叶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 “冯队总算有空了,今晚就可以尝到红梅酒的滋味啦。” “是啊,今天一定要痛饮几杯。” “宗兄,你也太贼了,居然把酒存放在冯队的帐篷里…” “不放在那儿,现在已经被你们偷喝光了吧。” “嘿嘿,那倒是…咦?宗兄你就不用刻全名了吧。”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说道。 “我看他连队号都不用刻,就刻一个‘宗’字就够了,估计整个战区都没有其他的宗姓修士了。”另一名修士也开口道。 “唉,有道理啊…不过队号还是要刻的,唔…那就刻个‘五二宗’吧。” 此时,宗立武正与另外两名队员坐在一棵大树下,手拿短刀在一支支箭矢上刻字,方便记录军功和回收箭矢,箭矢不管在哪里都非常昂贵,能回收的话尽量都要回收的。 “好热啊,今天没有风啊,范兄、宗兄,我们不如回营帐吧。” “营帐里热得像蒸笼一样,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我宁愿待在这里的,宗兄你说呢?” “没风?让我来!” 宗立武双眼一亮,不放过任何一个显摆法术的机会,他单手一掐诀再轻轻一推,一阵微风吹拂过去。 “哎,凉快,继续继续…” “宗兄,要不这样,你帮我俩吹风,我跟小周帮你刻字吧。” “好啊!”宗立武爽快的答应。 不得不说,别人夸赞其他方面宗立武都不会上心,但是夸他的法术他就会大感喜悦,他是真的挺吃这一套的。 宗立武盘膝而坐,双手一掐诀,开始呼呼地卷着小风将三人包裹在内。 “那是谁啊?”这时正好有十几名修士从远处走来,为首之人长得凶神恶煞,他赤裸上身,身上缠满了绷带,手中握着一支箭矢,气呼呼的往某一处营帐走去。 “好像是二十三队的队长罗烈,听说他差点被五十四队的一名弓手给射死,看样子是来讨说法了。”范姓修士开口道。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周姓青年随口问道。 一场大战之后,同门修士被误射实在是太普遍了,通常赔付一些灵石就行了,但是这种事一般会在战后两三天内就陆续结束了,到此时才过来算账实在有些晚。 “我不是说了嘛,他差点被射死,前几天估计在养伤吧。” “有意思,我看看去。”宗立武来了兴致,说完不等二人反应便爬起身跑去观望。 另外的范周二人也好奇心大起,跟着前去看热闹。 看热闹似乎是人的天性,不只是宗立武三人,附近的其他修士也围了过去,个个伸长脖子看好戏。 这二十三队的队长脾气真是不小,他过来根本不是讨要说法的,而是来打砸发泄的。 在罗烈的一声令下,二十三队的队员将五十四队的三座营帐一把火全给烧了,连队长的营帐都没放过。 原本在远处操练阵法的五十四队队员,发现着火之后还乐呵呵的,以为有乐子看了,直到看清是自己的营帐被烧后才怒不可遏的赶过来,他们不由分说地便与放火的二十三队成员打了起来。 若是身处战场,步兵战阵的二十三队与射手战阵的五十四队相持,这么近的距离肯定是五十四队要吃亏的。 可如今,双方都没有使用武器、身穿护甲,二十三队的成员就被五十四队的大汉们压着打了。 尤其是两位队长竟打出了真火,一人托着胳膊长的冰锥,另一人周身环绕着两枚头颅大小的火球。 二人遥遥相对,法术均已蓄势待发却谁也没有先动手,之前也许是一时的火上心头,可现在冷静下来,双方都骑虎难下了。 就在双方胶着之时,一道旋风从天而降,将整个人群都裹在其中,一时间风沙阵阵、让人难以睁眼,耳边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响。 场中只有宁、罗两位队长不动如山,他们周身各有一道护罩将狂风遮挡在外,二人均面无表情地静等来人。 风卷平息之后,扭打在一起的两队队员均被分开,不知何时,场中竟多出了一人,此人正是冯成双。 “宁侯,罗烈,你们俩在干嘛?”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宴 “干嘛?当然是来算账的!”罗烈率先开口,但相比先前的气势汹汹,此时的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原本,他只是让手下烧掉五十四队队员的营帐,可因天气炎热竟将宁侯的帐篷也给炕烧了,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 “算账?好啊,放火烧了宁某的营帐,这笔账怎么算呐,我可告诉你,我这营帐里可是放着几枚宝丹的,一旦有所损毁,我看你怎么赔!” 宁侯这番话就有些耍赖皮了,有没有宝丹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空口无凭,根本无从查验。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若是真有宝丹的话,宁侯肯定第一时间去灭火了,哪里有空和罗烈争斗? 如今细细想来,或许从一开始宁侯就打着搅浑水的念头,毕竟以他一身的冰系神通,灭火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保那个犯错的手下了。 差点误杀一名筑基期领队,犯下这种大过,那个不知名的修士就算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如今被宁侯找到了契机,事情一下子有了转机。 “你说有宝丹就有宝丹?你有什么证据啊,有人看见过丹药吗?” “哼,笑话,宁某的宝丹为什么要拿给别人看?”宁侯两眼一翻,双手倒背的嗤笑道。 “好了,都闭嘴!现在有两条路任你们选,一是我将此事上报给李长老,请他老人家决断,二是你们俩各自散去,以后再解决。” 冯成双算是看明白眼前的两个男人了,明明都想大事化小却苦于没有台阶下,只得硬着头皮对峙,谁也不想先让步,男人有时候真是有够无聊的。 李长老?冯成双你可真会说!谁不知道李长老一心都在修炼上,这段时间以来,他虽坐镇前线却丝毫不管战事,就连战场的指挥权都下派到各领队身上,若是把这件事上报给他老人家,他肯定不管谁对谁错,先各打五十大板再说! 宁罗二人的心中同时跳出这一念头,均大感无语。 “哼,今天我就给冯队一个面子,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罗烈率先表态。 “在下随时恭候。”宁侯知道罗烈此话虽然听起来恶狠狠的,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场面上的托词,以后不会在此事上找麻烦了,便就坡下驴开口回道,第一次使用了“在下”这一自称,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 “唉,就这么结束了,真无聊!”宗立武意犹未尽的说道,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你们三个站住!”冯成双看见人群里的宗立武三人,开口喝道。 冯成双:“你们很清闲是吧,不如给你们找点事情做做,今晚宴会结束,就由你们三个刷盘子吧。” “啊?不是吧,我们什么都没干呐!” “我们才刚来…” “我们其实是来劝架的…” 宗立武三人异口异声地辩解道。 “你们可以不干,但是明天我要是见到一个脏盘子,就用你们的脸来擦!”冯成双也不听三人再如何辩解,留下这一句便转身走远了。 “真倒霉啊,看了热闹还能被派一个脏活儿。” “宗兄,我记得是你带我们来的,你得负起责任来啊。” “嘿,你们俩还想不想喝红梅酒啦?” …… 是夜,众人期待已久的晚宴终于举行了。 场地中央最显眼的便是一人多高的巨大篝火,火焰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并将四周照的有如白昼。 篝火旁边就是一张巨大的长桌,桌上放置着一整只早就烤好的大黄牛,这黄牛表皮被烤的酥脆金黄,内里呢却是鲜嫩可口,用短刀一切开便滴滴冒油,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垂涎欲滴。 在长桌的旁边,竟还有人嫌大黄牛不够吃,自行架了一个烤架,一刻不停地烤着野兔、山鸡,周围之人都可以来自行取食。 不仅如此,烤架的旁边还架着一口大锅,锅中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里面煮着一整锅的羊排,同样是任人随意取用。 在篝火的另一边,有几位身怀才艺的修士,他们或是吹笛或是弹琴,吸引了几位女修驻足观望,很快女修们便被乐声打动,走近过去不自主的拍掌起舞。 最热闹的还要属一堆酒桶的旁边,众多大汉一边牛饮美酒,一边扯着嗓门大喊大叫… “梅道友,这一局你觉得谁能赢?” “当然还是郑兄啦,谁不知道他的力气是我们营最大的。” “不是啊,郑兄已经连比三场了,我看宗兄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而且我听说他主修的是上乘的金属性功法,所以别看他个子小,其实很有一股子蛮劲的。” 梅姓修士:“是吗?” “是啊,他上次一人顶翻了好几个狼骑,你怎么忘了。” “对啊,那这把我就赌宗道友赢了…哎?周道友,范道友,光听你们说了,你们俩怎么不下注?” “我们再观望观望…” 人群之中留出了一块空地,空地中央有两人相对而立,只听一声“开始”的号令,两人对扑而上,这是在玩角力。 周围之人各自下注,为所押之人呐喊助威。 “嗨呀!” 话音未落,那郑姓大汉便将宗立武重重的砸倒在地。 有人赌赢有人赌输,有人欢喜有人愁,“靠,周典、范启,我就不该听你们俩瞎掰!”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也太伤人心了,我俩也只是分析…”周范二人讪讪说道,接着又溜到远处忽悠其他人去了… “好了,下一组谁上?还有没有人…咦?宗道友,你还要上吗?好!有谁要和宗道友比拼一下的…” 结果,宗立武一口气连输三场,三场之后他总算进入了状态,似乎找到了窍门,开始转败为胜又连赢了三场。 这不仅使他挽回了先前的损失,还倒赢了十枚灵石。 酒宴一直持续到半夜,除了冯成双早早离场之外,其余众人依旧热情不减。 除了大黄牛还剩下大半,其余的吃食都被一扫而光,红梅酒此时已经一滴不剩,只剩下几桶普通的酒水。 许有德不胜酒力,他一摇三晃地返回营帐,不过他所去的并非是自己的营帐,而是晕乎乎的走向了冯成双的帐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赌博 “哎哎哎,大伙儿都过来,你们想不想赌场大的?”有人发现了许有德去的方向却不去阻拦,反而想借此豪赌一把。 “好,就赌他几息时间被扔出来!” “我赌五枚灵石,十息!” “十息?你也太小看许兄了吧,我押三枚灵石,二十息!” “我也赌十枚灵石,二十息!” “哇!十枚灵石!宗兄你真是豪赌啊!我也跟…” 所有人脑袋紧挨着凑在一起,眼看着许有德离危险越来越近却没人提醒。 “哎,进去了进去了,开始计时了啊,一、二、三…”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低声数数,可过了三十余息依旧没有动静。 “嗯?怎么回事?难道冯队睡着了?” 又过了三十息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此时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输了,只剩下了两人,一个赌的百息,另一个小子更是失心疯一般的赌了“成好事”。 百息之后,依旧是没有任何动静。 “哈哈!我赢了!”这小子一把就赢了百余枚灵石,怎么会不高兴? “等等,他没出来也不代表成好事了呀,你也不算是赢!” “就是啊,有种你小子冲进去确认一下?” 听周典、范启二人的言语,方才那小子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蔫儿了下来并小声嘀咕道,“你们也不知道没成啊,算我赢一半好了吧。” “一半也不成啊,你想得美!” “都小声点,让我听听!”宗立武开口道,说着就要施展听风术。 “宗兄,你怎么还会这种法术,是不是经常用来听别人的隐私啊?” “就是啊,没想到你要有这种癖好,我以后可要离你远点儿了。” “你怕什么,长得这挫样,天生与女人无缘呐,我可要小心点了。” “小心什么,怕一不小心让宗道友听到你有男伴呐?”那人回怼道。 “都别吵,让宗大哥好好听听。”说话的小子当然不会让其他人从中阻挠了,他能不能赢全靠宗立武的一句话,不然的话,这帮人肯定要耍赖皮收回自己的灵石的。 只见宗立武双手一结印,一道灵力从其耳中探出,随着一道微风一直伸到冯成双的营帐,在宗立武的耳朵与营帐之间形成了一道特殊的通道。 这股灵力除非是用高明的视觉系法术才能看见,否则光凭肉眼是绝对无法察觉的,而被他所探听之人也仅仅能感受到一丝气流以及微弱的风呼声而已。 以前施展此术时风呼声还很大,在宗立武苦练之后已经可以大幅压低风声了,只不过距离稍一拉远他就要放出更强的灵力,风呼声就会更大。 其实,声音大小与施展此法术的熟练程度和对灵力的控制能力大大相关,像冯成双施展听风术时不仅几乎无风更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 “嗯?没有声音!”宗立武嘀咕道。 “这怎么算呐?” “算什么算!各自拿回灵石,重新赌吧!” 周围之人咋咋呼呼道。 “我知道了!是气障隔音术!这下流的禽兽,我呸!”那营帐中施展了气障术意味着什么,宗立武当然知道。 没成想,先前他花费心机好不容易才赢来的十枚灵石,还没捂热就这般轻易地输了出去,心中大感不快,骂了许有德一句便扔下一包灵石回去喝酒了。 “下流!” “无耻!” “流氓!” “畜生!” “…” 众人都学着宗立武的样子,骂了许有德一句,然后扔下灵石回去接着喝酒玩闹。 …… “嘿嘿,这次多亏了宗兄了。”唯一赢钱的幸运儿跑到宗立武面前嘿嘿笑道。 此时,宗立武正和周范二人喝酒聊天,三个人鬼鬼祟祟的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小子不地道啊,宗兄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就没点表示?”小周喝了一口酒开口道。 “人家不是有表示吗,你没听见人家刚刚说了一句感谢的话?”范姓青年反驳道。 听到周范二人一阴一阳的调侃,这小子立马就掏起了灵石。 “算了,灵石就不必了,赢了大伙儿这么多灵石,你就出点儿力,帮大家把盘子刷了吧。”宗立武摆了摆手道。 “好!那我这就去刷盘子!”这小子一听就乐呵呵地跑去刷盘子,能省下一笔灵石他高兴坏了,刷起盘子来劲头十足! …… 身处前线,欢乐总是一瞬而过,更多的还是杀伐与死亡。 这一夜的酒宴参与者,短短一个月之后就有一小半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个月之中,宗立武经历了六次战斗,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片战场。 此时,他正身处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上,此处无险可依、无势可仗,双方刚一开战,射手战阵就被袭扰分散。 宗立武孤身一人混入前方的步兵战阵当中,手持弓箭一一射杀萨蛮族的骑手。 如今,他的射术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从小就进行弓术训练有着不错的底子,在东部战区时也时常请教弓术高手,之后又在萨蛮人的军阵中厮混了一段时间,学到了不少的射箭技巧。 在确认东南战场适合用弓箭之后,他便多加练习了一番,射术提升得非常迅速,堪称一日千里。 现在他早已不满足于“射人先射马”这一境界,而是直接瞄准座狼上的萨蛮骑兵。 他轻吸一口气,拉开一张精致的短弓,就在放箭的前一刻,忽听身后有踩踏之声。 宗立武一瞬间就听出了其方位和距离,并没有理会他。 而是略一瞄准,右手一松,箭矢准确的射中了疾驰中的萨蛮骑兵,他再一转身面对后方袭来的萨蛮骑兵。 他单手握住长枪,此枪枪尖朝下插在土中,宗立武并未将长枪提起只面无表情的等着这名骑兵送上门来。 在这萨蛮骑兵到了丈许范围内时,宗立武动手了。 他一踢枪尖,枪尖拨出的沙土往对方一泼而去。 那骑兵下意识的一闭眼,待到他睁眼之时,宗立武的枪尖已经送到了他的喉头… 片刻之后,宗立武继续拉弓射箭,脚边却多了一具萨蛮人和座狼的尸体。 他面无表情的四下扫视,“嗯?是他?” 周围敌手虽多,但宗立武一眼就盯上了人群中的一名骑兵。 那人骑在马上对准一名步兵遥遥捣出一拳,手腕上立刻就射出了一只骨爪,骨爪一抓步兵的宝剑再借助马力硬生生的将宝剑夺走了。 但这一次,他被宗立武盯上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宗立武抽出一支带毒的箭矢搭在弓身,随后短弓一拉而开,瞄准那名在人群中穿梭的萨蛮骑手。 那骑手左转右绕跑出了人群,下面便是直线加速,宗立武转瞬就估出了他的路径,提前瞄准好位置,接着冷笑一声右手准备撒放。 第一百三十七章 长枪 就在宗立武放箭的一刹那,短弓被人推开。 他赶紧一勾弓弦,止住了射箭动作。 “你们有没看到一把软剑。”身旁出现的人一边在地上扫视不停,一边急切的询问宗立武,接着他翻开地上的萨蛮人和座狼的尸首仔细查看。 “唉,大哥你别闹了,我们打仗呢…”附近之人被其推开,谁都没有理会他的询问,只是气恼的喝骂。 宗立武同样有些怒气,可见到此人急迫的样子,就想起来自己寻找四时之风时的场景,开口问道“是不是一把白玉剑柄,鲜红剑刃的软剑啊?” “你见到了!它在哪里?”那人立马扑了过来,揪着宗立武的领口问道。 宗立武勾了勾手指道,“给我十枚灵石,我就告诉你。” “好!”那人不假思索的掏出一包灵石,足有十多枚直接塞到了宗立武的手中紧接着问道,“它在哪?” 宗立武颠了颠灵石,往怀里一揣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你左边咯吱窝下夹着呢!” “哈哈哈…”周围的人立马哄笑起来。 这人脸上一红,但不是因为被人取笑,而是找回了宝剑心神激荡之故。 他也没有要回灵石的念头,兴高采烈的将软剑插回鞘内。 “多谢你了,兄弟!”说完这一句他就转身跑远,去追自己的队列去了。 “呵!”宗立武摇了摇头,这种骑马找马的家伙,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然而,被这没脑子的家伙一耽搁,那名使用骨爪肆意抢夺别人宝物的萨蛮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算你运气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宗立武还记着那人抢夺自己盾牌的仇怨呢。 …… 在步兵战阵中射箭要比在射手战阵之中安全许多,很少有骑兵来打他们的主意。 但是随着步兵战阵往前推进,最终是要与敌方的步射混编兵团短兵交接的。 宗立武不敢脱离队列使用弓箭,只得手持长枪混在队列之中,长枪在大规模作战时比刀剑好用得多。 这不,敌方最靠前的一名刀盾步卒被数支长枪对准,尽管他有盾牌在手也防不住所有的方位,被长枪接连捅刺。 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他身上就多了数个血窟窿,硬是没能挤近身就被捅死了。 萨蛮人当然也有枪兵,双方一接触就形成了枪兵互捅的局面。 哪一方的长枪更长就占据着上风,但是长枪不是想做多长就能做多长的,也要兼顾枪杆的强度。 若是还没能捅破对方的护甲,枪杆就先断了,那这样的长枪一点用都没有。 对面的萨蛮枪兵所用的与其说是长枪不如说是短矛,枪杆都是从山林之中挑选的木棍、竹竿做成的。 在他们的领地中,适合做长弓的木材很多,但是适合做长矛的木材却很少。 玄渊门的领地中适合做枪杆的木材也不多,好在若华宗境内的优质木材遍地都是,如今玄渊门的商铺中所卖的枪杆几乎都是出自若华宗。 因此,拥有更长枪身的玄渊门枪兵在对捅的阶段总能占据优势。 面对萨蛮人的箭矢和法术,玄渊门修士一手持盾一手持枪稳步推进。 随着萨蛮人不断被捅刺而死,玄渊门修士手中的长枪也在不断被砍断、烧断、折断… 长枪除了适合多人配合战斗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在拥挤的地方也施展的开。 宗立武没有携带盾牌,便站在侧翼的一名盾兵之后,但同样能探出枪头捅刺从侧面接近过来的萨蛮人。 他之所以没有携带盾牌,便是因为身上的武器太多实在是用不过来,除了随身骨刀之外,弓箭、长枪和盾牌他只能三选其二。 原本宗立武是很喜欢大盾牌的,尤其是最开始花费重金购买的那面大钢盾,它可帮了宗立武不止一回了。 有盾在手心里不慌,有时翻越山坡时,其他人畏畏缩缩的不敢前行,宗立武手提大盾便可以直接往前走,甚至还能悠哉悠哉的观望对面的步兵阵地。 可自从不久前的一次战场经历之后,他就爱上了使用长枪。 那次他的盾牌被人砍破就顺手捡了一杆长枪,随后和另一名长枪兵在山道之中,与一伙萨蛮人不期而遇。 他们二人立马退守到一处狭窄之地,那里两边都是巨石将山道堵得只剩中间的一处缺口,而且缺口只可供两人并肩而行,在那里刀斧根本施展不开却最适合使用长枪。 就是在那处地方,宗立武二人配合默契,两人分站一边交替捅刺,竟一下挡住了十余名萨蛮人的进攻,一直拖到后续人马赶到,这才惊走了萨蛮人,得以脱险。 …… “都闪开!让我来!” 宗立武看到侧面冲来了一名手持流星锤的萨蛮骑手,流星锤被其转的呼呼作响,他想着接近过来甩上一锤就跑,却很不幸人群中有个手持长枪的宗立武。 只见前面两名盾兵一分,宗立武冲上前去,一枪就捅翻了座狼。 至于狼背上的萨蛮骑手,他甚至懒得看上一眼就重新钻入了人群,此人自有周围的刀斧手去解决。 宗立武最在意的是自身的安全而非军功的数量,不知为何,一走出战阵他就感觉像是光着屁股走到外面一样,丝毫没有安全感。 玄渊门的步兵战阵与萨蛮人一接触,众人就在队长的命令之下分散展开,往萨蛮人扑去。 先前众人聚拢在一起行动是防止对方的骑兵冲阵,若是排成一排很容易被对方分割,这是兵家大忌。 如今冲到对手面前就必须分散展开,防止被对手先一步展开后三面包围。 步兵对阵,被包围的一方永远是处于劣势的。 双方人手迅速向两侧拉伸展开并混战在一起,宗立武混在人群之中,冷不丁地就持枪从人群的缝隙中捅出一枪,将战至正酣、毫无防备的萨蛮人捅倒在地。 可好景不长,宗立武的长枪最终还是被一名濒死的萨蛮人折断了,他只得收回枪头负在身后,拔出骨刀应战。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锤与战镰 附近尽是敌手的情况下,宗立武宁愿站在队伍之中无所事事,也不会使用弓箭更不会主动与人近距离搏杀的。 然而,总有一些人不想让他过于清闲,这回来找麻烦的是一名一手持盾一手持长锤的萨蛮族中年人。 还没等宗立武将刀柄末端上系着的缎带缠在手上,对方便一声怒喝地冲了过来,一锤子就往宗立武的头顶上砸。 宗立武右手握刀柄,左手抵住刀背将这一击挡了下来。 萨蛮人见一击未果却冷笑一声,利用锤头下缘一勾,想趁宗立武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时,猛地将其骨刀勾落在地。 宗立武对敌无数,一瞬间便识破了对方的意图,他不仅没有紧抓刀柄,反而将刀柄一拨再顺势一推,刀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避开了对方的盾牌刺在其身上。 接着,宗立武一抓缎带将骨刀拽了回来,重新握在手中。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对方显然没有想到。 只一个眨眼,骨刀便在其身上轻刺了一下又抽拽而回。 这一回合,萨蛮人不仅没能得逞反而吃了一个小亏。 不过,萨蛮人不以为意,骨刀只是在他身上刺出了一道小伤口,根本不影响他的战斗力。 可仅仅片刻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仅感觉热血上涌,眼前还渐渐模糊,鼻孔下方又出现了一股暖流。 他下意识的一擦竟发现一股鼻血流了出来,而且越流越多无法止住。 “不好,有毒!” 萨蛮人心中一惊,立即就要掏出解毒剂来喝。 萨蛮人擅长用毒,所以自己也会携带解毒剂在身,解毒剂虽然不能完全解毒,却可以中和一部分的毒素使毒药没有那么致命,只要能够逃回,他可以再想办法慢慢解毒的。 可宗立武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手持长刀近身猛攻。 萨蛮人不及喝药,连连抵挡躲避,然而他不动还好,一动更加速了毒素攻心的速度。 “你…”萨蛮人满脸紫黑,明明解毒剂就在手中却来不及喝,对拼了好一会儿之后他两眼一黑,不甘的死去了。 此毒是宗立武重金购得的剧毒——沸心毒剂,毒性比厄蕈之毒还要剧烈,但是比先前三支毒针上所涂的剧毒差远了,也不知那莽姓青年所涂的是何种剧毒,毒性竟猛烈到连座狼都能瞬间毒毙的地步,想来此毒的价值绝不在袖箭本身之下,只可惜这种毒剂并没有在莽姓萨蛮人身上搜到。 如今袖箭的毒针上也是涂了沸心毒剂,以毒针上的剂量毒杀一人倒是不难,只是要花费一段时间,不过沸心毒剂有一个特点,就是中毒者越是心血翻涌,毒素起效就越快。 不管怎样,宗立武对最后的一枚毒针都珍惜无比,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袖箭的,因为这副袖箭他还另有安排,毒针遗失不得的,万一使用袖箭没能毒杀对手,还让对手带着他的毒针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锋霜骨刀,宗立武除了按照自己的习惯,在刀柄上系了缎带之外,还为它配备了一件刀鞘,防止刀刃误伤到自己。 他将骨刀收入刀鞘,使用法力一催将毒素逼至刀刃再撤去法力,待刀刃表面的脉络消退后才将骨刀重新拔出刀鞘。 在与人争斗时,他是不会用法力催毒的,因为就算是不催毒,刀刃表面残留的毒素就足以毒杀对手了,毒素倒吸回刀刃内部的速度是没有那么快的。 平常时候的骨刀虽洁白如脂,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对手不会多加防备。 相反,若是让对手注意到刀刃表面的脉络一定会心生戒备,到时便难以出奇制胜了,最起码刚刚的这名对手就不会傻乎乎的将骨刀勾到自己身前,给了宗立武解决他的绝好机会。 在这数月时间之中,宗立武经常利用“平平无奇”的骨刀与贴身穿着的软甲与对手“以伤换伤”,最终的结果往往是宗立武毫发无伤,对手却被砍了一道伤口,中毒身亡。 …… 短短的时间里,队伍越打越分散,人群之中开始夹杂了萨蛮人,双方逐渐混在一起。 此时,迎面又来了一位挑战者,这名萨蛮人一手持盾一手持镰刀。 镰刀不是那种割稻子的镰刀,而是专门用于战争的战镰,这种武器算是很少见的了。 与之类似的铁镐倒是能经常见到,不管是战镰还是战镐都有一个特性,那便是破格挡。 若是手持大盾牌还好,只携带小盾牌甚至只有刀剑在手的话,是没有办法抵挡它的攻击的。 宗立武曾与使用战镐的对手拼斗过,自觉应付得了。 可刚一交手,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战镐虽然势大力沉,既能破格挡又能破甲可挥动较慢,他用长刀将战镐拨开显得游刃有余。 而这镰刀挥舞如风,上破格挡、下勾腿脚,一时打的他难以招架、连连后退。 宗立武手掐凌云出袖剑诀,以双指作剑往这萨蛮人脸上一指。 萨蛮人不知其中跟脚,不敢贸然接招,他偏头一躲便躲开了这一道剑气。 宗立武趁机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这才阻断了萨蛮人的连番进攻,暂松一口气。 捉对厮杀也好,两军对阵也罢,有优势的一方一定要抓住机会穷追猛打,绝不能让对手得以喘息、思考对策,而失利的一方一定要想尽办法制造空当、暂避锋芒,立稳脚跟之后再找机会挽回劣势。 这一点宗立武知道,对面的萨蛮人同样清楚,所以宗立武可以等,但萨蛮人绝不会罢手的,在宗立武刚一退后跳开之时,他就追上前去想要续上攻势。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个空当,宗立武已经想到了对策。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思路,刚刚疲于应对对方的攻击,就是没有时间考虑清楚。 战镐与战镰相似,战镐有挥动慢的缺点却有攻击力道重的优点,而战镰刚好相反,它挥动虽快但是力道不大,宗立武是可以硬接的,他立马就想到了“以伤换伤”的老套路。 对方手持镰刀凿击而来,宗立武不退反进,手持骨刀劈砍其脖颈。 最终,宗立武被战镰凿到了腰侧,萨蛮人则被骨刀砍到了左腿。 若对方使用的是战镐,宗立武绝不会用“以伤换伤”的打法的,因为硬接战镐的话他就真受伤了,至少得断两根肋骨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长杆钉锤 两人互拼一记便各自跳开,开始大眼瞪小眼。 萨蛮人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他观察到对面之人笑嘻嘻的,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第二个不对劲,对面之人一直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他的镰刀上可是涂抹了剧毒啊。 第三个不对劲就是自己身上了,他感觉身体发热、血气沸腾、满脸发烫。 “不对,有毒!” 萨蛮人立马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想不通为什么宗立武没有丝毫反应。 宗立武固然没有想到萨蛮人的镰刀有毒,可萨蛮人也没想到宗立武有贴身软甲护身。 一般来说,不管是板甲、扎甲、鳞甲、锁子甲还是革甲,想要具备优异的防护能力,甲胄就必须要做厚,是不可能贴身穿着的。 然而,宗立武身穿的银沙软甲用料特殊,不仅可以做的十分轻薄还极其坚韧,除了没办法防御锤击和铁镐类的凿击,对砍击和一般的刺击都有绝好的防护效果。 不管怎么说,宗立武没有中毒已经是事实了,萨蛮人渐渐猜到了宗立武一定是身穿了某种薄甲在身,心中愤懑不已,大有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之感。 平常,他使用战镰配合木盾,再加上独门配制的毒药向来是无往不利,而今天却遇上一个更加阴险的家伙。 这家伙不仅同样使用毒药,在攻击时作势欲砍其脖颈,等他举盾防御之时,趁他的盾牌挡住视线之机,便中途变招砍伤了他的左腿,更可恶的是此人还身穿贴身护甲,自己的攻击竟全无效果。 宗立武可没有想那么多,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战镰也涂了毒,见对方拼了命地攻击过来,他转头就跑。 他可不打算与一个快死的人搏命,而且对方的战镰连击着实让他大感头痛。 但让宗立武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疯狂模样只是装装样子。 在吓跑了宗立武之后,他立马掏出了一张拔毒符和一瓶解毒剂。 他将拔毒符贴在伤口上,转眼之间,符箓便吸出了大部分的毒素转变为紫黑之色,此符虽然能拔除各类借由外伤生效的毒素,不过只能拔除一部分,而且越晚用效果越差。 好在剩下的毒素再被解毒剂中和掉一部分,最后残余的毒素便不会致命了。 萨蛮人不敢耽搁,一使用完拔毒符喝了解毒剂,立马掉头就跑。 此人比先前那个使用战锤的家伙聪明多了,知道先假装拼命赶跑宗立武再设法祛毒。 等到宗立武调转回来,发现煮熟的鸭子已经飞了,他也不以为意,认为那不过是个擅长使用镰刀的萨蛮人罢了,转头就将此人给忘了,专心对付另一个对手。 …… 面前的大汉一看就是一个难缠的类型,他双手握着一把长杆钉锤,锤头之上有十数根手指长的钢钉,鲜红的血液从锤头缓缓滴落。 宗立武是一下都不想硬挨钉锤的攻击的,便退后两步以示让步,不想与此人动手。 可此人偏偏觉得一旦自己转头对付其他人,宗立武一定会包夹过来对付他的,与其再找一个对手,还不如先把这个不安定的因素解决掉。 见到对方铁了心地要对付自己,宗立武暗叹一口气,把头一扬提起了绿色面具。 他在与人远距离对射时喜欢戴上面具,但与人近距离厮杀时都会收起面具。 面具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效果,但是会遮挡自己的视线,近身搏斗时,看清楚对手的动作是尤为重要的。 刚刚打了两场,宗立武使用面具还没来得及将体力完全恢复,就又来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这萨蛮人二话不说,挥舞钉锤抡砸而来,动作似缓实急并且接连不断。 宗立武别说近身了,就连格挡对手的攻击都不敢,只得步步后撤。 突然,这萨蛮人被一条手臂一绊。 宗立武立马抓住机会,左手使出火蛇术扑脸,右手持骨刀就要上前。 可萨蛮人将双目一闭,身形快速后退,双手抓着钉锤胡乱横挥,接着往侧边一跳躲开火蛇术,便再次欺身上前举起钉锤就砸。 宗立武赶紧中断法术,躲开攻击。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宗立武发现此人的身法很好,而且对距离的把控十分到位。 一旦宗立武借机上前,他就急速后退并横挥钉锤,宗立武若是退后,他便紧跟上前。 依仗着比宗立武更快更敏捷的步法,他始终与宗立武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使自己可以攻击到宗立武,而宗立武却摸不到他分毫。 对于此人,宗立武不敢以伤换伤,那把钉锤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而且在战场上哪怕受一点伤都是很致命的。 宗立武不止一次想要摆脱此人可又不敢掉头跑,以此人的身法,他一掉头就会被追上锤杀。 见附近又无其他帮手,宗立武横下心来,决定使用压箱底的锋锐术了。 他知道一旦使用锋锐术,对方若不与他交手的话,他的法力就白白消耗了,一旦法力耗尽就真的危险了。 宗立武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他单手掐诀施展出锋锐术,接着将后腰的枪头一掷而出接着转头就跑。 那萨蛮人见宗立武施展法术,右手被一道白气萦绕便心生戒备。 他原以为对方要使用绝招了,谁曾想这法术竟是为了吓唬他,对方掷出一截枪头就想逃跑,他与此人斗了半天怎会轻易放其离去?于是,他荡开枪头就疾步追去。 宗立武一偏头见对方追来立马一停脚步,回首便是一刀将其锤头削落,再拦腰一斩,这萨蛮人便成了两截! 萨蛮人到死都没想到宗立武身怀如此秘术,能将他的锤头一击削断,早知道就不追了、放其逃跑算了。 其实宗立武这也算是双重计策了,若是能够唬住对手让其不敢追就算了,自己也能借此脱身,若是对方执意要追,在追杀的过程中,对方一定会用的最快的速度,那样是没办法保持先前的巧妙距离的,那宗立武就不客气的欺近身将他宰了。 第一百四十章 素器 宗立武一解决对手就中断了法术,将左手塞入腰间的小包之中,这里面都是挑出来的金属性灵石。 如今他的法力已经损耗了一成之多,必须抓紧时间吸纳灵力,灵石之中的灵气虽然精纯,但未经炼化直接吸纳的话对身体是有一定损伤的。 不过他不管许多,不管法力还是体力,他都习惯性的使自己处于全盛的状态。 见四下没有对手,他放下绿色面具一并恢复起了体力。 体力与法力全部恢复以后,他心中稍安观察起四周来。 附近不乏一些身处下风的玄渊门修士,但宗立武铁石心肠的并没有上去搭救,反而去帮助那些占据上风的修士。 道理很简单,那些处于下风的修士一见有人为自己分担压力便不再全力施为,有趁机疗伤的、有掉头逃跑的,宗立武已经被坑过不止一回了。 相反,那些处于上风的修士只会觉得宗立武是来抢功的,他们已经打了许久,怎么会甘心被别人抢功?所以只会拼了老命的急攻,意图快速拿下对手。 此刻,宗立武所盯上的是一名被压制的岌岌可危的萨蛮剑士,将其压着打的玄渊门修士一见宗立武过来便眉头一皱,不管不顾的开始发力了。 他的双手各握一把弯刀,只见他互撞一下双刀的刀柄,刀柄末端各自弹出了一枚废弃的灵石,接着他将弯刀一抛再从腰后的皮盒中各捏出一枚新灵石,准确的将灵石塞入刀柄的镶口再将弯刀重新握住。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灵石更换以后,双刀上的符文一亮,他就要动手。 对面的萨蛮人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不退反进持剑一刺。 玄渊门的双刀修士战斗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对手的这一击差了两寸距离便没有将此击放入眼中,他将双刀一交叉再猛地一斩,两道刀芒一斩而出,直奔萨蛮人的胸口而去。 那萨蛮人一剑刺出,距离果真不够,但他一按剑柄上的机括,长剑的剑尖瞬间伸长,刺入了双刀修士的胸口,而他自己则被刀芒砍倒在地。 这萨蛮人的长剑暗藏机关,剑身竟有一部分是嵌入在剑柄之中的,只要一按剑柄上的机括,剑刃便会陡然伸长出去。 好在双刀修士反应及时,避开了心脏要害,否则当即就被这萨蛮人暗算了。 双刀修士大怒,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持刀砍下了对手的头颅。 宗立武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见双刀修士始终并无大碍,暗道一声可惜。 “啧,这萨蛮人怎么不在剑刃上涂毒啊,真是的,要是这两人同归于尽就好了。” 这名玄渊门修士所使用的双刀名叫素器,它也是法器的一个分支,不过它的效果不是依靠修士自身的法力驱动,而是借由灵石来驱动的。 它的优点就在于修为低微或是未曾修炼的人也能驱使,缺点就在于它非常耗费灵石,而且灵石一旦嵌入镶口就会不断消耗灵力用以激发符文的效果,根本无法暂停输送灵力的。 这两把弯刀看其攻击效果,竟已经是属于宝器范畴的素器了。 通常,素器的价格并不比普通法器低,如果是那种既能由修士自身法力驱动,又可借助灵石驱动的素器,价格就要翻倍了,不过一般很少会有炼器师会花功夫打造这样的素器出来的。 说起来,小白的手环也是一种素器,而且绝对比这对弯刀贵重的多! 宗立武被这双刀修士瞪了一眼,便讪讪走开寻找其他的空子钻。 如今,局势逐渐明朗,其他的战圈不谈,单是附近区域明显是玄渊门占据了上风,只要将周围的萨蛮人杀光就可以安心使用弓箭了。 在步兵战阵中,宗立武不太担心有萨蛮狼骑冲到附近的。 在确保附近没有狼骑突袭和步兵扑杀的情况下,宗立武会优先使用弓箭,因为跑过去与人近身战斗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面对的敌手是否有意想不到的手段。 就像刚刚的那名使用长剑的萨蛮人,又比如眼前的这名撒石灰粉的萨蛮狼骑。 此人方一被拽下座狼,就两眼一闭往周围乱洒石灰粉,将附近好几名玄渊门修士的双眼灼伤,他再拔出弯刀乱砍,竟真让他杀出了重围。 洒沙土、踩脚指、踢裤裆、拽头发、往眼睛喷口水…战场上什么损招都有,这洒石灰粉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宗立武低笑一声,身形微移刚好挡住了这名萨蛮人的去路。 这人又想故伎重演,往怀里抓了一把石灰粉就要抛洒。 但宗立武早有准备并提前掐好了扶风术的印诀,在其洒出石灰粉的时候,他直接一挥手将石灰粉吹了回去。 萨蛮人立马闭眼并挥刀乱砍,待其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到一支利箭射了过来… 宗立武将这名萨蛮狼骑射死,就索性使用起了弓箭。 他虽然没能像萨蛮人中的弓术高手那样,会双矢箭、破风咒这些技巧,但射术已经到了高超的地步,堪称百步穿杨。 他下一箭的目标是一名手持长剑的萨蛮青年。 就在他准备放箭之时,那萨蛮人竟有所感应一般的一眼瞥见了人群中的宗立武。 “嗖”地一箭射去,萨蛮人持剑一拨便将箭矢荡了开去,然后他双眼虚眯、面无表情的盯着宗立武。 宗立武瞪大双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所距不足六丈,这样的距离一剑拨开箭矢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看此人风轻云淡、从容自若的样子,对拨开箭矢丝毫不感到意外,如同驱赶苍蝇一般随意。 “此人的剑术绝不在陆修之下!” 宗立武立刻做出了判断,他咽了口唾沫倒退了两步,见此人没有追击的意思便跳进人群逃跑了。 “妈呀,今天当真是碰上传闻中的剑道高手了。好在附近人多,对方没有追来,还真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惊魂甫定的宗立武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人能用长剑在近距离拨开你的箭矢,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了,能跑的话赶紧就跑,不能跑的话赶紧跪下给人家道歉!” 经此一吓,宗立武收起短弓决定不再惹人注意,是啊,打到这个份上还活着的对手,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此时,另一边的剑道高手已经收起了潇洒自若的表情,心中暗叫侥幸:“妈呀,差点吓尿了,还好我足够镇定…”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大损失 这处战圈的萨蛮人死伤大半之后,残余之人纷纷溃散逃走。 玄渊门的修士一部分紧紧追击,另一部分加入了最近的战圈继续厮杀。 宗立武混在后者的队伍中往相邻的战圈跑去,他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既没有冲在最前也没有落在最后,因为走前面可能会中箭,走后面可能会被狼骑袭击。 他老老实实、中规中矩,不冒进不大意,见到有机可乘便跟随其他人一齐进攻,感觉有危险便钻进人群躲避锋芒。 一直到战斗结束,他都毫发无伤并且一直保持精力充沛。 …… 战后,宗立武倒背双手、面带微笑、春风满面地走出了营地,来到一处树林之中。 他四下张望片刻又用念息术一扫,确定四周真的没人便一下跪伏在地,边捶地边叫喊,“可恨!该死的萨蛮人!气死我了…” 他刚刚收到消息,就在数日之前,东部战区的情形已然大变。 五大营被一支狼骑主力攻破了,实际上当时的五大营几乎是五座空营,因为玉阳宗的主力都被调去攻打狼牙山了。 宗立武气恼无比,乙字营被攻破,他的铺子定然不保,那里面所有的物什肯定被洗劫一空了,要是折算下来至少损失了三百灵石! 宗立武哀嚎了半天爬起身来重新恢复了平静,“唉,也不知东部战区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东部战区与东南战区之间的消息十分闭塞,普通修士基本难以知晓另一战区的具体情形的,只有两宗的高层才会清楚。 不过想来那边的战事应该已经进入尾声了,毕竟玉阳宗后路断绝,必然要孤注一掷的打决战。 其实,此时东部战区的战斗已经尘埃落定了,最后一场大决战可谓惨烈无比,玉阳宗修士被围堵在半山腰上,上面是箭如雨下,下面是扫荡完五大营马不停蹄赶来的狼骑主力的步步紧逼。 那一战杀的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玉阳宗修士几乎是以血肉之躯硬顶着箭雨推上山去,山道上堆积的尸体让后面的人难以翻越,每一步都是踩着尸体上山的,在将山上的守军全歼之后他们再回过头来与狼骑拼杀。 一场血战之后,玉阳宗以极其惨烈的代价险胜了萨蛮人。 此战后,整片狼牙山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山上到处都是肉尸,山道上找不到一处空地下脚。 战役结束以后,活着回到宗门的修士竟不足两成! 只是这些消息,宗立武直到回宗以后才知道,如今的他还在为那三百灵石心痛不已呢。 “算了,三百灵石嘛,就当老子一晚上花了,够厉害了吧。”宗立武呆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 至于三百灵石怎么花的他还没想好,是拿去赌了还是拿去吃喝了,亦或是拿去找乐子了呢,真是难以决定啊。 …… 到了第二天,宗立武就像没事人一样在营帐外劈起了木柴,一边劈一边叫着:“萨蛮人,萨蛮人,萨蛮人…” 他劈得正起劲就看到远处走来了几名修士,领头之人手中拿着一支箭矢。 “唉,又是哪个弓箭手误射了友军啊。” 宗立武看着他们走进了营帐,紧接着从里面就传出了争吵之声,他摇了摇头继续劈木柴。 他可以肯定那绝不是自己的箭矢,上一战他总共就射出了八支箭矢,每支箭矢落在何处他都心中有数,绝对没有误射一人的。 不止是上一场战斗,在最近的几场战斗中,他使用弓箭的次数都不多,有时一场战斗下来他连一袋箭矢都没用完。 战斗过程中,他大多数时候都在防备狼骑的突袭,其他弓箭手则没有顾虑,在射完携带的箭矢之后还会冒着风险走出阵法范围,去捡萨蛮人射过来的箭矢。 当然他们不会走多远,遇到有狼骑追杀过来,宗立武便会上前接应,他将座狼一枪捅翻之后就不管了,翻落在地的萨蛮人自有弓箭手们“接待”。 射手战阵中有宗立武这样不射箭只“望风”的队员,让所有人的安全感提高了很多。 因此,几仗下来宗立武的军功寥寥无几,却获得了包括冯成双、许有德在内的所有队员的尊重。 宗立武的射术在全队之中是公认的最好的,如果他选择使用弓箭,那每一场战斗所获得的军功会多很多,但他依然选择了守护队伍,提着一杆长枪在队伍四周来回奔波救场… 其实宗立武根本就没有想太多,他保护队伍也只是保护自己罢了。 要知道伤亡数较高的队伍最容易招来萨蛮狼骑的进攻,一旦被大量狼骑冲入队伍让周围的射手战阵认为他们这支小队完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放箭,死人是不会拿着箭矢找上门索赔的… 这一次上门索赔的几人与冯成双、许有德争论了一番之后,心有不甘地拿着一小包灵石离开了。 他们的领队没来,与冯成双说话当然没有底气,能讨到灵石就算不错了。 至于他们的领队为什么没来,那要么是挂了要么是重伤起不来。 索赔这种事是不能拖的,拖得久了对方就不认账了。 “呼。”许有德长吐一口气走出营帐,见到宗立武便嘿嘿笑道,“唉?宗教头怎么没有指导那帮家伙训练?” 宗立武一听“宗教头”的称呼便两眼一翻。 前段日子,冯成双开玩笑地和大伙说,“宗道友的射术堪称一流,是队中的弓术教头啊,大家有什么弓术上的问题大可请教他的。” 自那以后,他就成了小队里所谓的“弓术教头”了。 宗立武对教别人弓术并不排斥,他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但是弓术教头的称呼未免太过高捧他了,因为他见过真正的弓术高手的身手。 宗立武翻了翻白眼道,“上一战死伤了不少队员,老人正带着新人演练阵法呢。” “嘿!这阵法演练两三天了还没演练好?现在的新人真是越来越笨了,不对,肯定是那群家伙偷懒了,我看看去…” 宗立武耸了耸肩,抓起一段木柴立在木墩上,就要举斧劈砍。 蓦然,一片树叶自枝头落下,他赶忙一扔斧头双手一掐诀,扶风术瞬间成型。 树叶在微风之中又缓又稳地落在一块石头上。 “嘿嘿…”宗立武拍了拍手,满意地抓起铁斧继续劈柴。 如今天气转冷,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仅不需要宗立武施法送风了,甚至要额外准备一些木柴,万一下几场雨气温骤降的话,晚上就要烧火盆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内心的黑暗 一天以后,战功、军功陆续确定下来。 上一战中,宗立武的军功不少,他立马去购买了一根新的枪杆和一瓶精进修为的丹药。 来到东南战区这么长时间,他总算赚够灵石买丹药了。 随后的半个月中,他整天闭门苦修。 在这段时间,不管是玄渊门还是萨蛮人都没有主动挑衅,似乎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场大战,而这一场大战将结束整场战争。 …… 经过半个月的修炼,宗立武已经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七层的后期。 要是可以选择,他真希望这场仗能再打两年。 虽然这里的黑心商铺把物品卖的死贵,但是在这里挣灵石很容易啊。 与往常的战斗一样,宗立武手持一杆长枪,腰两侧各挂着一把骨刀和一只腰包,腰包中放着一堆金属性灵石、一瓶疗伤药、一瓶解毒剂和一沓止血符,后腰挂着两把短刀,身后背着一把短弓和一袋箭矢。 “这场战斗不大寻常啊。” 宗立武刚上战场,看着军阵的规模和四周各战阵的位置,低声嘀咕道。 他们这十几支射手战阵被数十支步兵战阵严密的护在中心,骑兵战阵却未曾出场,似乎此战要以射手战阵为核心了。 平常时候可是以人数最多的步兵战阵为核心的,射手战阵从来都只是陪衬。 前方百余丈外便是萨蛮人的军阵,如今的萨蛮狼部只剩下不到两成的骑兵,他们的威胁远没有以前那般大了。 实际上,宗立武从来没有见过漫山遍野尽是狼骑的骇人景象,他从东部战区调过来的时候,萨蛮军阵中的狼骑就已然不足一半了。 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他们的座狼被玄渊门修士陆续击杀,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有一支主力纯骑兵队伍被秘密调去了东部战区,抽走了大量的荒原狼。 萨蛮族高层本想用这一支狼骑精锐配合萨蛮狐部一举击溃玉阳宗大军,再迂回到玄渊门大军的后方,与正面的部队两面夹击打赢这场仗。 然而他们却挑错了对手,玉阳宗不愧是金国第二大宗,萨蛮人寄予厚望的这支精锐主力与玉阳宗大军血战一场,结果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若不是玉阳宗高层错估了狼牙山守军的实力,抢攻了数日也没能在萨蛮狼骑赶到之前攻克狼牙山,后来陷入了进退两难、腹背受敌的境地,那么玉阳宗的损失还会小得多。 自东部战区传来消息之后,后顾无忧的玄渊门高层就开始着手打决战了,如今眼看着萨蛮狼部已经日薄西山,他们断然不会错失战机的。 宗立武看着四周,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在此战之前,萨蛮人的苍狼部被玉阳宗消灭的消息就已经在大营中传的沸沸扬扬,可玉阳宗损失惨重的消息却被故意隐瞒了。 如今玄渊门修士个个斗志昂扬、信心满满。 …… “如果我是萨蛮人,绝不会再用两军对垒、互冲拼杀的老战法的。”宗立武摸着下巴暗自思量。 萨蛮人想要力挽狂澜、打赢此仗光靠人力是无法做到的,必须借助地利或是奇谋才可以。 “诱敌深入再行围剿?将玄渊门大军骗入密林再用火攻?亦或是不断后撤利用善使弓箭的优势不断消耗?哦,怪不得玄渊门这次的战法不同以往,原来也是怕中对方的计策,想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了…” “嗯…此战之所以没有骑兵参与,估计他们都被当作侦察兵,散布出去巡察战场四周了,毕竟对面的萨蛮人看起来只有两百余人的样子,绝不是主力部队的。” “有骑兵在四周侦查,那‘诱敌围剿’的计策就不用担心了,‘火攻’也行不通,因为火攻一定要借助地势将对手堵住闷着烧才行,远处那片密林虽大,四周却毫无遮挡,一旦发现起火我方完全来得及跑的,再说了,玄渊门的修士中很多是主修水属性的,即便敌人放火我方也能灭掉。” “至于最后的‘运动中消耗’的策略就比较麻烦了,如果萨蛮人用这一招的话,此战必然会演变成持久战,玄渊门高层需要另想办法逼对方决战或者设法捕捉到对方主力再一口气吃掉才行,否则即便他们一路杀到灵矿所在并将其占据,也会不断被袭扰的。” “唔…或许可以佯攻灵矿实则闪击萨蛮狼部的聚居地,坑杀其中的老弱妇孺,再中途设伏围剿掉回援的狼部主力…”宗立武邪恶的想道,宛如一个魔鬼。 也不怪他会如此,但凡在战场上打了几年的人都会这样,每次上战场见到的都是尸山血海,听到的都是生死相托的战友的惨叫。 与萨蛮人一碰面便是你死我活,不是你敲碎我的脑壳就是我把你剖腹剜心,就连做梦都是被人追杀或是将对方砍得血肉模糊。 几年下来,再善良的人也会成为怪物,变得极度麻木或是极度疯狂。 …… 双方还未接触上,宗立武就把整场战斗分析的七七八八了。 此时,远处有十余名狼骑,人人手持盾牌接近过来,他们并未进攻而是离着老远的距离眺望,想要看清楚玄渊门一方的阵型排布。 那他们既然来了,玄渊门修士自然不会让其空手而归的,纷纷开始放箭。 来的十余名狼骑最终只有半数活着回去,其中有一人“收获”比较大,不仅带走了几支箭矢,头上还顶着一把飞斧逃了回去。 针对玄渊门的战法,萨蛮人立马对自己的阵型做出调整,长年累月的交战下来,让这个只懂得狩猎的种族也学会了粗浅的兵法。 他们的大部队停留在五六十丈开外,开始往玄渊门的军阵中放箭,接着又分出一批盾兵主动走近了十余丈距离进入了玄渊门射手战阵的射程范围,然后个个举着盾牌随意地左右移动,想要借此吸引玄渊门弓箭手放箭以消耗其箭矢。 可玄渊门的弓箭手在各领队的约束之下并没有动手,萨蛮盾兵见此开始往前推进,他们之所以敢冒风险往前走,就是欺负玄渊门没有骑兵在场。 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这不仅早就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就连法师也能攻击到了。 玄渊门的法师们没有惯着他们,一进入射程范围就施展出法术。 一片水弹如同一张巨网扑了过去,转眼就将萨蛮盾兵所站的区域化为了泥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听风术 见到一大片水弹袭来,萨蛮盾兵丝毫不紧张,这些水弹打在身上确实很疼,但是打在盾上却毫无杀伤力。 他们不由得大声讥讽起来,可随着两张雷霆符扔过去之后,泥沼变成了雷池,大笑变成了惨叫。 在这群萨蛮人逃跑的时候,弓箭射手战阵出手了,法师们同样没有闲着,直接追出了军阵。 抱头鼠窜的萨蛮人这才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前玄渊门的所有战阵各自为战的时候,双方在战术上的差距并不大,如今玄渊门后方明显有一个指挥者,他在调动所有的战阵协同作战,使每一个战阵都能发挥出远超本身的力量。 他们的那点小伎俩还是不要在玄渊门面前乱用的好,否则不仅起不了作用,反而会被利用并加以反击。 被电了一顿的萨蛮盾兵这回老实了很多,有的永远沉睡,有的逃回了战阵保护他们的弓箭手。 玄渊门的大军没有站在原地挨箭,在保持阵型的前提下迅速往前推进。 萨蛮人的弓箭手虽然可以一面放箭一面后退,可速度远不及玄渊门推进的速度,双方的距离迅速被缩短。 摆在萨蛮人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放箭等到他们进入玄渊门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双方对射看谁赢谁输。 二是转头就跑,这一跑就要被玄渊门如同赶鸭子一般一直追了,因为他们没办法停下放箭,更没办法拉开距离。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座狼了。 萨蛮人选择的是后者,他们的弓箭手齐射了最后一波箭雨便掉头撤退。 玄渊门随后紧追,一直推进了二十余里,追进了茫茫的树海之中… 一片阳光无法透进的茂密树丛之中,宗立武蹲在地上双目紧闭,他侧着耳朵仔细听着某个方向的动静。 在他的周围还围拢着二十余人,个个安静异常。 片刻之后,宗立武睁开了双目。 “怎么样…”身旁的筑基期领队开口问道。 此人并非冯成双而是名叫单云豪的俊秀青年,他的岁数比宗立武还小却已经是一支小队的领队了。 在玄渊门大军涌入密林之后,玄渊门高层为防有诈便命令六支小队在前开路,其余大军随后跟进。 宗立武不愿错过这一良机,便与冯成双协商了一番,最后把长枪留给了许有德,自己加入了眼前的这支先头小队。 听风术确实很依赖控法能力,在宗立武苦练扶风术之后,听风术的探听距离大大提升并且风呼声也被其压在一个很低的程度,若不是仔细聆听根本发现不了的。 “怎么样,听到什么了?” “嗯,就在前面不远,人数有十几个人的样子,注意!千万不要踩有显粉花的地面!”宗立武郑重的叮嘱道。 “都听见了吧,典回、柴解,你们各带五个人从左右包抄,其他人跟我来!”单云豪吩咐道。 林中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区域… “都布置好了吧?布置好了就各自隐匿,你们两个知道怎么做了吧?”一名萨蛮人头领低声问道。 被其点到的两名萨蛮小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接着他们离开队伍往远处走去,一路上两人的动作很大,似乎是想故意引人注意一般,但又小心翼翼,一有风吹草动就要拔腿开溜。 单云豪带着宗立武等十几人蹲在一片草丛之后,只见他单手虚按两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动,放眼前的两名萨蛮小兵过去。 此时,他们所有人都在宗门服饰外穿着一件带帽斗篷,斗篷被绿棕两色的草汁涂得斑斑斓斓。 穿着这样的斗篷在丛林中很是隐蔽,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就蹲在离萨蛮小兵不到一丈的草丛后都没有被发现。 两人过去以后,宗立武解除了听风术点了点头,那二人确实没有看见他们一行人,而不是装作没看到却借机脱身跑去通风报信。 单云豪一挥手,众人默默地跟着他继续前进… 丛林中的食物很多,一只小松鸦看中了一株浆果,它偏过脑袋,小眼睛忽闪忽闪的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家伙便两腿一蹬双翅一扇飞往浆果所在,准备享用美食了。 忽听“咻咻咻咻…”几支利箭划破空气发出了尖哨之声从其身旁擦过。 这还没完,四周“呼啦”一下又冒出几十个巨大的身影,他们发出怒吼之声围拢而来。 小松鸦吓得魂不附体,急振双翅飞离了这一险地。 宗立武侧身站在一棵大树后,将箭矢搭在弓上便探出身去撒放一箭,射中了一名萨蛮人的胸膛。 前方的几十人战作一团,没人注意到他的位置,一方面前面有树木遮挡,一方面他站在队伍最后,离战斗中心很远。 他又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上,却忽听身后传来“沙沙”之声,并有草木由远及近的被一路压伏而来。 只见一片大半人高的杂草被人拨开,从后面窜出两个人来,正是先前见到的两名萨蛮小兵,他们一听到动静便折返回来,可还没来得及回到队伍就有一人被利箭射中了面门,倒地不起了。 剩下一人赶紧双手掐诀施展出火弹术与宗立武相隔三四丈对射。 萨蛮法师可以边跑边抛射法术,这是施术者的优势,但法球飞遁速度慢又是一个劣势。 宗立武的箭矢飞得快,这是弓箭手的优势,但每次放箭必须停顿身形瞄准又是一大劣势。 几息时间内,两人互射数发都没有命中彼此。 宗立武每次放箭,萨蛮法师都会看准时机往侧面一跳躲开箭矢,但他抛射出的法术也被宗立武一一躲开,两人都是一边左右乱晃一边对射。 几息的时间足够二人想清楚对策了,萨蛮法师从先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开始寻找宗立武的破绽,他抓住宗立武每次放箭必然停住脚步的弱点,掐准时机放出了一枚火弹。 宗立武也摸清了萨蛮法师的躲避习惯,他料定对方这一次必然往右迈出一步,便一稳身形迅速拉动弓弦随即射出箭矢,不给对方观察的机会。 利箭与火弹在空中交错,并各自命中了目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认主符文 萨蛮法师被一箭射中右肩,然而他的火弹却被宗立武的银鳞腕甲挡下。 腕甲的护盾被火弹一击而碎,却也挡下了大半威能。 趁萨蛮法师吃痛之际,宗立武不给其思考的机会,又预判着射出一箭,这一箭射中了萨蛮法师的胸口。 宗立武趁胜猛打,一捞身后的箭矢,却尴尬的发现箭袋之中已经没有箭了。 萨蛮法师见此狂喜,他一面拉开距离一面施展火弹术。 宗立武随后紧追,当他看到最后射出的那支箭矢上被特意涂黑了的箭羽又心中大定,那支箭是涂了毒的。 宗立武一面躲避火弹,一面作势急追,逼迫萨蛮法师不断跑动。 萨蛮法师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掏出解毒剂仰头就喝。 但是跑动之间,他一不留神就被树根绊倒趴伏在地,身上的两支箭矢抵到地面插得更深了。 他顾不得钻心的疼痛爬起身就要跑,身后却飞来了两把短刃插在其双腿上。 “慢着!别杀我,我还有两个孩子…” 萨蛮法师惊叫道,也不管宗立武能不能听懂。 紧接着,他抓起一把沙土往宗立武面孔上一扬,忍痛拔出腿上的短刃就向宗立武扑去… 片刻之后,宗立武脚边躺着一具满身鲜血的尸体,这个家伙的求生意志真够坚定的,足足被砍了十几刀,每次被砍倒之后都挣扎着起身搏命,可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当宗立武折返之后,单云豪等人已经解决了所有的对手,正在搜刮战利品。 “宗道友,你没事吧?”单云豪注意到宗立武的左手缠了一层绷带便开口问道。 “被火燎了一下,没有大碍。” “咔嚓…嚯!” 附近一位修士发出一声惊呼,他因为好奇就抓起一截木棍捅了捅落着显粉花的地面,足有小腿粗的木棍瞬间就被藏在落叶下面的捕熊夹夹成了两段。 毫不怀疑,若是有人踩在这上面,他的小腿即便不被夹断也绝对走不了路了。 “把所有的捕熊夹都触发了,防止后面的队伍踩到。” “咔嚓…咔嚓…” 宗立武收回了箭矢之后,顺手捡了一只捕熊夹带上,他对这种能在一瞬间决定胜负的器具很感兴趣,捕熊夹是如此,长臂钢弩也是如此。 虽然这种器具在短时间内往往只能用上一次,可一次就能彻底解决一人,这种效果很吸引他。 宗立武找了一根革带将捕熊夹系住背在身上,与小队继续出发。 小队走得很慢,宗立武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停下使用听风术听听四周的动静。 他的听风术还不能做到全方位的听取,只能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搜索。 能恰好听到萨蛮人对话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只能听到萨蛮人或者其他小队踩踏和刮蹭之声。 就是这样,他也为小队立下了大功,多次找到萨蛮人的位置。 整个小队中会侦查类法术的不在少数,可他们都只是擅长视觉系的侦查法术。 通常时候,视觉系侦查法术要优于听觉系侦查法术,毕竟它的侦查距离远得多,但是在密林当中就发挥不出作用了。 “怎么样?”单云豪见到宗立武睁开眼睛便随口问道。 “唉,是十三小队的,他们怎么老是乱跑,刚刚还在东南方向的,现在又跑到我们正前方去了。” 宗立武摇了摇头,他本以为又找到一群萨蛮人,结果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友军队伍。 “跑到正前方了吗,那我们往东南方向走。” 单云豪看着罗盘上的方位,指着一个方向带头走去。 在这密林之中,根本就看不见太阳的位置,只能依靠罗盘确认方向。 这个罗盘可不是普通的罗盘,而是一件法器,名叫承音罗盘。 玄渊门的每一位领队都带有一只,他们也是凭此听取上峰的调动指令的。 但是这个罗盘除了听取主罗盘的声音便再无其他作用了,既无法传声给主罗盘也无法给其提供位置。 不像玉阳宗的月星轮法器,月星轮包括一只满月轮和多只飞星轮,满月轮不仅可以给各个飞星轮传话,还能清晰地看到每个飞星轮所在的位置。 当然,为了防止被萨蛮人抢夺并探听部署,不管是飞星轮还是承音罗盘都是要各领队提前认主的。 认主这一符文一般法器是不会铭刻的,与其铭刻认主符文还不如铭刻增幅威能的符文呢。 就比如玉阳宗的炙阳剑,它所刻的符文便是“灼烧”,如果能再刻一个增幅火属性的铭文,就可以将“灼烧”效果变为“引燃”。 低阶法器炙阳剑立刻身价暴涨变为中阶法器,马连山的紫阳巨剑便是铭刻的这两种符文。 当然,符文并不是想加就加的,两个符文必须要相互“关联”,这种技术不是普通炼器师能够掌握的。 可以说每多刻一个符文,难度就会暴涨,对炼器师的要求也越高。 一旦增添符文失败,轻则浪费空间,以后想为法器升阶就更为困难,中则影响之前的符文效果,重则所有符文全毁,整个法器都要重新磨削,甚至是重新熔炼。 这也是高阶炼器师那么受人追捧的原因所在。 所谓符器本一体,炼器与制符是相通的,在上古时期根本就是同一分支,制符师与炼器师的优劣都取决于技艺。 而药剂师则不同,高阶药剂师与低阶药剂师的区别不在技艺,而在于知识。 炼丹讲究一个“君臣佐使”,如同做菜需要主料、配料、佐料一般。 “君”这味药是整个丹药的核心和主药,“臣”这味药一般用于激发主药的效果。 同样一株药草,妖兽囫囵吞枣地吃进腹中药效并不大,可如果搭配其他药草炼制一下,效果就会好很多。 “佐”这味药一般起“净化”和“中和”的作用,是药三分毒,任何药材对人体都有着副作用。 有些副作用源于药材本身,有些副作用是由各种药材互相影响产生的,这就需要“佐”这味药净化和中和掉有害的药性。 最后的“使”这味药,起到“引导”和“调和”的作用。 “引导”很容易理解,就是让药效发挥在指定的地方,比如关键的穴窍或是病根上。 “调和”是将磅礴霸道的药力转化成人体可以接受的程度,有的人虚不受补,就是药材本身的药力太强,反伤人体的缘故。 能应对不同的体质炼制最适合的丹药,才能称得上“丹道宗师”。 最后,阵法师的优劣同样取决于知识,合理的利用“天时”和“地利”能让阵法更添一分威能。 但相比药剂师,阵法师更难入门,他们向来是一脉相传下来的,很少有人自学成才并成为阵法大家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快刀客 越往东南方向走,树木越是高大稀疏,小队逐渐走进了一片松树林之中。 “等等!我听见有人在拼斗!”宗立武睁开双眼,凝重地说道。 “宗兄,你还是别听了,我们都看见了!” 只见往南十余丈外的斜坡下,两队人马正混战在一起,一方是萨蛮人,而另一方则是另一支玄渊门小队。 单云豪并没有命令所有人出击而是仔细观察,他发现那支玄渊门小队虽处于下风,不过仍有一战之力,再加上自己的小队参战,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打赢,他这才带领小队出击。 宗立武取下短弓,右手持箭搭在弓上。 他顺坡急奔,瞅到机会便高高跃起,身形在空中即将下落之时,他迅速拉弓射出一箭,放倒了一名萨蛮人。 其他队员冲到近前,有的投掷标枪和飞斧,有的施放抛射类法术,一瞬间就击倒了五六名萨蛮人,接着纷纷拔刀冲入战圈。 前面的那支玄渊门小队见到有人支援过来时,心中大喜不再拼命,而是只顾防守、保全自身。 宗立武没有跟着其他人冲下坡去,而是站在斜坡上射箭,远处那五名萨蛮弓箭手成了他的目标。 他由后往前地逐个射杀这些弓箭手,每射一箭便躲到粗壮的松木之后,射箭之前会探出脑袋快速瞄一眼,确定没有萨蛮弓箭手盯上自己再侧出身放箭。 短短十息时间,五名弓箭手就被他尽数放倒,萨蛮人中再没有人能对他造成威胁后,他盯上了战圈之中缠斗的萨蛮步卒。 宗立武刚要射出一箭却忽听左侧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原来是一名从视野盲区绕过来的萨蛮人,他身上足足背了五把弯刀和数把短刃。 一般来说,擅长近战的修士都会多带一把备用的武器,防止主武器刺入人体后一时拔不出来或是主武器折断,可一次带五把刀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人身法灵动,左闪右晃地快速接近过来。 宗立武持弓的双手左右晃动却跟不上其身形,只得预判着射出一箭却没有命中对方。 他抛开短弓拔出骨刀迎战这名身法超群的萨蛮人。 这萨蛮人见宗立武没有弓箭在手便沿直线快速接近,他右手持刀,左手拔出一把短刃抛掷出去。 短刃被宗立武荡开之后,他又拔出一把弯刀,双刀在手纵身一跃,右手借势纵劈,左手挥刀横削,却被宗立武的手腕和骨刀挡下。 萨蛮人见这一记借势纵劈都被对手轻易挡下,可见眼前之人力气不小,而且借方才这一击他也试探出对方有一件不错的护腕护身。 于是他改变了策略,不再借势比力而是采用多方位连续快攻的打法。 他围绕对手左闪右晃,双手的弯刀左削右砍,接连不断的快速攻击让对手无暇反击,只得步步后退。 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差一个对手踩空或者绊倒的契机,他就能取胜。 宗立武暗自心惊,这名对手的攻击方式让他想起了连桂,同样是身法超群,同样是连续快攻。 但区别在于,这名对手的攻击速度比连桂还快,毕竟他用的是双刀,但此人的刀法远不如连桂精妙,只知道胡乱挥砍却不懂利用连招破防。 这样被动防守下去不是办法,宗立武决定反攻了。 对付此人,锋锐术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可他来不及掐诀,便卖了一个破绽。 对方果然中计,一刀砍在宗立武的胸口,却愕然发现宗立武还有内甲护身。 宗立武举刀便斩,施展出他的老套路——“以伤换伤”,然而对手双刀在手,一攻一防。 在宗立武举刀欲劈时,对方瞬间识破,立马举起另一把弯刀格挡。 对方刚开始做出格挡动作,宗立武便放弃了纵劈,中途变招用刀柄一敲左手手腕。 细如毛发的毒针一射而出,对手偏头一躲便躲开了,此人的反应速度是宗立武在战场上所遇到的对手中最快的了。 连续两次袭击都被对方化解,宗立武还有后续的手段,借对手偏头躲避、攻势停顿之际,他掐好了剑诀,以双指作剑,剑气直射对手胸口。 萨蛮人身法灵动,脚步微转便侧身闪过此击。 而宗立武趁这空当施展出了压箱底的必杀手段——锋锐术! 施展此术的时间是宗立武一步一步的争取出来的,他发射毒针要快于掐剑诀,掐剑诀又快于掐锋锐术的法诀。 所以他靠内甲硬接一刀,如果能够“以伤换伤”砍到对手那就更好,不行的话就发射毒针。 毒针若能射中也可轻易战胜对手,就算不中,利用其躲避的小空当,足够他掐出剑诀了。 同样的,利用对手侧身躲避剑气的大空当,他有足够的时间施展出锋锐术。 别看掐出锋锐术的法诀只需要一息的时间,可这一息的时间也是宗立武费尽心机才争取来的,面对这名棘手的快刀客,宗立武可算是手段尽出了。 如今有锋锐术的加持,宗立武的骨刀堪称无坚不破,他接连砍断了对手四把弯刀和数把短刃之后,对手只剩下最后一把弯刀和匕首了。 宗立武正想一鼓作气斩断其所有武器之后,再一举解决此人。 可对方又有新招了,他左手持匕首一挥,然而距离根本就够不着宗立武。 正当宗立武有些疑惑之时,只见此人一按握把上的机括,匕首的尖刃瞬间弹射而出,直奔宗立武的面门而来。 他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正好在宗立武双脚悬空、手中骨刀又正好挥开的空当射出了尖刃。 这时,宗立武既来不及偏头躲避,又无法使用骨刀格挡。 宗立武怀疑对手一直在等这个时机,先前让他砍断数把弯刀都不过是为了这一击所做的铺垫!将他骗到这个位置,骗到这个动作才陡然出手! 然而,对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因为宗立武还有一张底牌,他轻一点头,一面金色面具挡在面前防住了这枚尖刃。 宗立武这一身的器具,在炼气期的修士中绝对是富豪级别的了,不管是骨刀、袖箭还是腕甲,都是极为难得的精品,然而他还有软甲和四时之风护身,这两件宝物通常连筑基期修士都难以搞到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倒悬天玑 萨蛮人将匕首的握把一掷、掉头就跑。 宗立武随后紧追但是一时难以追上,锋锐术又太过消耗法力,他便撤去了锋锐术,转而施展魔蜥步。 三两步便赶了上去,宗立武纵劈一刀砍在对方的后背上。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宗立武能够跟上,然而他反应也不慢,方一中刀便顺势往前一滚,滚了一圈后双脚一蹬地,回头便是一刀。 若不是宗立武反应够快,还真被这回首一刀砍中了。 如此近的距离,对方绝不会让宗立武有时间掐诀的,二人只能比拼刀法了。 宗立武厉喝一声举刀便斩,意图以力取胜,然而刚举起刀作势欲砍却是一顿,待对方做完防御动作、反击之时才真正砍下去。 萨蛮人使用的刀术属于防反术,在与人拼斗时,决不能只防不攻,那样是必败无疑。 防反术是最常用的招式,在对手攻击时,将其招数挡下再顺势出击,才能打得有来有回。 宗立武所使用的是破解防反术的一种技巧,名叫“缓出刀”。 他先手出招攻击对手要害,砍到一半略一停顿再真正砍下去,而对手做出防御姿态后反击一定比宗立武的攻击慢。 在近身搏命时,一眨眼就能决定双方的胜负生死。 萨蛮人刚做完防御动作,下意识的就要反击却一下反应过来宗立武的“缓出刀”,只得停止反击匆忙回防。 但是,仓促之间的回防即便将宗立武的攻击格挡下来,也令其身形一晃,接下来便是宗立武的连番强攻了。 他与对方盲目挥砍不同,所使的是一套连招。 所谓连招,就是上一招不仅是攻击也是下一招的铺垫。 最简单的连招比如左砍加右砍,在左砍时对手往左防御,那么右手边就会出现空当,其反应不过来就会被下一击“右砍”砍中。 宗立武先前之所以能挡下对方的连续快攻,就是因为对手的攻击虽快且连续不断,可招式之间并没有相互配合。 如今,轮到宗立武出招就不一样了,他的招式速度虽慢但能让对手捉襟见肘、疲于应对。 几招之后,总算让宗立武创造出了破绽,他大喝一声双手持刀上撩,滂湃的剑气一冲而出,一击就将对手挑飞起来。 这不只是宗立武的力气大,而是经前面几招已经将剑气汇集叠加,就等这一刻的爆发! 接着,他纵身一跃至对手上空,骨刀劈头盖脸地一阵挥舞,均被对手险而又险地挡了下来。 然而,在这过程中,对手的身体也被他拨得转了一个角度。 他再次横扫一击,这一击将对手彻底翻了一个面儿。 在空中背对宗立武的对手,浑身上下尽是破绽。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萨蛮人是四肢张开趴伏在地,宗立武是双脚落地,双手持刀捅穿了萨蛮人的心脏。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费时很长,实际上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工夫,而宗立武所使的剑招正是陆修所传的“倒悬天玑”! 在单打独斗时,一旦可以先手一击让对手摇晃失衡,那就意味着对手必中一剑! 先手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对战双方为了抢夺先手会想尽办法。 这名萨蛮快刀手的实力与宗立武不相上下,可他能一直压制宗立武、逼得他底牌尽出,就是因为抛掷了一枚短刃占据了先手。 当然,宗立武一开始也不知道此人有如此实力,早知道的话就不会使用弓箭而是直接施展锋锐术,再卖一个破绽用老套路“以伤换伤”,就能轻易地解决对手了。 反过来,萨蛮人若是知道宗立武有这些底牌的话,便会有其他的打法,比如专攻下三路,比如用机关匕首攻击宗立武的咽喉,他未必就会输的。 世间没有早知道,时间亦不能倒流,宗立武终究是打赢了,并获得了一件不错的战利品——一把暗器匕首。 他将其佩挂在后腰处,替代了其中一把短刀。 此时,坡下的战斗也结束了,起先的那一支玄渊门小队损失惨重,队长也被袭杀身亡。 残余的队员一合计,便干脆加入了单云豪的队伍。 这一支将近三十人的小队打扫完战场后,便继续往东南方向走。 宗立武不太喜欢在这一块区域活动,因为越往东南方树木越稀疏。 就他自己而言,用眼睛看都比听风术侦查的距离远了,更何况那些精通视觉系侦察法术的修士了,所以在这里宗立武完全失去了优势。 半天之后,单云豪也察觉到了失误,萨蛮人将他们引入这片密林,就是为了设法埋伏。 他带着这么多人,萨蛮人见到他们只会躲着走,这样一来他们就失去了先头部队侦察的意义了。 于是,单云豪带着队伍转而往北进发。 在此之后,果然陆续遇到了几支萨蛮族小队。 双方一见面免不了争斗,宗立武一直待在后方射箭,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唯一一次被人近身,对手也被他引到事先掩藏好的捕熊夹上了… 又是一天之后,宗立武听见远处有人斗法。 等单云豪带领队伍赶过去时,却看见了古怪的一幕。 只见场地中央有两人正在拼斗不止,其中一人是一名精通冰属性的萨蛮法师,而另一人正是精通火属性的罗烈。 先前此人带人烧掉了宁侯的营帐,最后弄得灰头土脸,宗立武对其有些印象的。 这二人所率领的队员各站两边,所有人都没有动手,任由这两位队长在场中单挑。 当单云豪率队赶到之后,平衡被打破了,萨蛮人那边立马紧张了起来。 “都被动!让我和他一决高下!”罗烈大喊道。 单云豪听此点了点头,带领队伍走到另一边观战。 对面的萨蛮人面面相觑,此时他们若是敢逃,单云豪和罗烈的队员一定会攻杀过去,他们肯定是输定了。 所以他们只得站在原地,寄希望于队长打赢,那样的话局面还有反转的可能,队伍也不至于当场全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萨蛮冰修 场中的萨蛮冰修确有几分手段,他手握一杆长枪,长枪挥动之间寒气阵阵并向罗烈包裹而去。 罗烈周身放出一团火云将寒气尽数消解并催动了一颗大火球,火球悬于头顶时不时喷出数枚火弹往对手袭去。 萨蛮冰修将长枪挥得密不透风,把火弹尽数打散之后再持枪遥遥一刺,一条冰蛇从枪尖射出。 接着他将长枪一转一抛,长枪在其身前飞快旋转、寒气大冒,借着冰蛇的拖延和长枪的掩护,冰修似乎要施展什么大威力的法术了。 至于单云豪这一边,他并没有听从罗烈的话语,而是暗令典回、柴解挡在前面掩护宗立武探听四周。 宗立武施法的情形,他可不想被对面的萨蛮人看了去。 只要宗立武没有发现四周有其他萨蛮人埋伏,他就直接命令队伍进攻了,哪管罗烈这个憨货。 “哈哈,来得好!” 罗烈大喝一声,他一指头顶上的火球,火球一阵翻滚化为一张大网将冰蛇整个儿兜了进去,接着大网猛地一缩将冰蛇牢牢束缚住。 仅仅两个呼吸过后,看似极为难缠的冰蛇便化为了水汽… “附近没人!” 宗立武一睁双眼说道。 “好!众人动手!” 单云豪大喝一声,此声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了惨叫之声。 原来那萨蛮冰修最后施展的法术并不是奔着罗烈去的,而是奔着其身后的队员去的。 他利用寒气的遮掩双手一掐诀,接着左手五指一张,转眼就在其身前凝现了十余枚拇指大小的冰弹。 冰修一抓长枪,身形一转猛地一挥长枪,这些冰弹往罗烈身后的队员一泼而去,一瞬间便将毫无防备的众人打倒在地。 “卑鄙小人!” 罗烈气恼之极,他一点面前的火网,这火网往前一射,并且迎风见长化为丈许大小将冰修罩了进去。 单云豪见二人缠斗在一起也懒得管他们,率领众修士绕开二人的战圈直扑那支萨蛮小队。 单云豪是一名武修,没有其他筑基期高手牵制之下,他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 再加上单云豪所率小队本就人数众多,转眼就将那群萨蛮人袭杀了大半,残余的萨蛮人窜入密林、落荒而逃。 众人再回过头来时,罗烈与萨蛮冰修还斗着呢。 萨蛮冰修因为出手攻击罗烈的小队,在与罗烈的拼斗中失去了先手被罗烈一下困住。 尽管他神通惊人,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挽回局势,更无从脱身。 这二人拼死相斗的场面不像先前那般不温不火,冰修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转动一圈,搅起火网接着挥动长枪往下方猛砸。 “嗙”地一声,地面被寒气砸的下凹了一大块,若不是火网缠住枪尖片刻,使得罗烈得空抽身而逃,单这一下便能将他砸成肉饼了。 这冰修不仅是一名法修,也同时精通武技! 这种战斗,除了单云豪之外,其余之人哪敢上前?只敢在远处或是施法、或是射箭进行骚扰。 这时,罗烈的队员们也爬起身来,他们受伤不轻却并不致命,纷纷出手围攻场中的萨蛮冰修。 一般来说,筑基期修士施展的法力护罩更偏重于防御法系攻击,而对实质攻击的防护效果并不强。 然而,萨蛮冰修用寒气所凝的法力护罩却坚固异常,别说火弹术、电击术这种纯法系攻击了,就连水弹术、冰锥术、石锥术以及射出的箭矢、抛出的标枪也只能打散一点冰花,根本就射不穿! 在单云豪加入了战圈之后,萨蛮冰修的压力倍增,但依然可以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 他的长枪挥舞、戳刺起来威力极大,罗烈的火云护罩再其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一击就破,单云豪的水波护罩倒是可以硬抗一击。 如果场中的筑基期修士是主修金属性、木属性或是土属性的话,以这三种属性施展出来的护罩术应该可以硬接此人的长枪的。 火属性更重攻击,尤其擅长远距离、大范围攻击。 水属性比较中庸,不过它有个特性,那便是在水源充足的地方便威能大增,堪称五种属性中最强的,而在水源稀缺的地方,威能基本上就是五种属性中最弱的。 木属性偏重于治疗回复、控制束缚,金属性偏重近战武斗,土属性更偏重防护。 所以应对冰属性的萨蛮修士,主修金属性和土属性的修士比较占优势。 如果宗立武拥有罗烈、单云豪的修为,他一人就可以对付场中的萨蛮人了。 以他金刚罩的强度,萨蛮冰修把长枪抡断了也打不破,而以他的锋锐术,十层寒冰护罩都不够砍的,当然前提是对方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近身。 时间拖得越久,萨蛮冰修渐渐力不从心起来,但又没法摆脱众人的围攻。 他的寒冰护罩术一刻都不敢松懈,一旦护罩被破,别说罗烈和单云豪了,就连四周的炼气期修士也能轻松击杀他。 说起来,这冰修的寒冰护罩术的确很奇特,居然可以时时弥补损耗之处。 在场之人中,肯定有些人藏着压箱底的手段可以击破寒冰护罩的,可谁也不愿意对这个插翅难飞的萨蛮冰修使用。 十余息之后,萨蛮冰修依旧没能冲出重围,终于决定殊死一搏了。 他连续避开两枚火炮术直奔罗烈的小队冲去。 罗烈见此大惊,他担心自己的法术被冰修躲开反而伤了部下,便只能追赶过去。 “回马枪?” 宗立武心中念头一起,如果他是冰修的话也会设法先解决罗烈或是单云豪的其中一人的。 炼气期修士的攻击对他并无威胁,所以攻击这些修士并无太大意义。 而重伤一名筑基期修士就不一样了,只要能重伤一人,另一人便没办法将其退路堵死,到时就有几分逃离的希望了。 相比精明一点的单云豪,罗烈的脑瓜就简单许多了。 所以冰修佯装对罗烈的小队出手,就是诱使罗烈过去。 在萨蛮冰修刚有动作的时候,宗立武便将其意图看穿了,但他并没有提醒罗烈,而是抽出带毒的箭矢瞄准了冰修。 此人若要回首一枪,必定会先解开寒冰护罩,宗立武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 而打着同样算盘的还有单云豪,他紧握一把短剑随时准备掷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树藤蛇 果然不出宗立武之所料,那萨蛮冰修往前急奔将罗烈的队员吓得四散而逃,紧接着他往前猛踏一步,解开寒冰护罩回头便是一枪。 猝不及防的罗烈只来得及避开心脏要害,就被结结实实的刺中了胸口。 尽管冰修解除护罩的时间很短,依旧被早已准备好的宗立武和单云豪抓到了机会。 冰修的腿部被短剑刺穿,胸口被毒箭射中。 这种状态下,想跑已经是不可能了。 十数息之后,冰修自爆护盾炸伤了几人,随即就被众修士击毙当场了。 单云豪新得了一杆长枪兴奋异常,在原地只休整了片刻就带着队伍往东北方向走。 小队走出五六十丈后见到几颗梨树,一名队员正要伸手摘一只梨子解渴,却被盘踞在树上近在咫尺的毒蛇咬了一口。 此蛇神似树藤,动作飞快,这名队员反应过来时已经身中蛇毒了。 宗立武一见此蛇心中便有些惊疑,略一思索之下立即施展出听风术一寸寸地搜索附近的区域。 在数丈远外的灌木之后蹲着数名萨蛮人,他们盯着玄渊门小队的方向,其中一人低声抱怨,“我就说不应该带这种蛇过来的,此蛇性子太野根本控制不住,万一暴露我等的大事…” “闭嘴,收声!” 领头的萨蛮女修眼中绿芒流转,竟看见了宗立武施展听风术所散发出来的微弱法力,便低喝一声。 在宗立武的听风术扫过之后,她才开口道,“看见那个身背捕熊夹的小子没有?他居然会一种探听的法术,方才险些被他察觉到我们的位置,难怪萨蛮狼部的家伙这几天里屡屡受挫,原来对方有这样的能人…哼,这个法术不错,我要了…” 此时的宗立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名筑基期的修士给盯上了,正摸着下巴暗自思量,“莫非是我想错了?” “不会错!这是树藤蛇,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古怪!”身旁的一名修士惊呼道。 此人来自俞州的若华宗,对树藤蛇再熟悉不过了。 “兄弟,你不必惊慌,这种蛇毒并不猛烈,只要拔出蛇的毒牙,研磨成粉和水服下就能解毒了。” “你确定?”中毒的修士一听这离奇的解毒手段便面露迟疑之色。 “他说的没错,除了此法之外其他方法很难解毒的,除非你喝上一桶的解毒剂才行啊。” 宗立武说着,抬手射出一道剑气打在树藤蛇身上。 别看剑指神通打在人身上威力不大,可打在蛇身上就伤害不小了,这一记剑指直接将树藤蛇的脊柱打断了,它挂在树枝上晃来晃去,接着缓缓滑落在地。 一落在地上,它便本能地盘成一团。 宗立武一踩蛇头抓起蛇颈,用力一甩将毒蛇全身的脊柱甩断并强行拔出了毒牙。 就在其他人研磨毒牙为中毒之人解毒时,宗立武与单云豪走到了一边。 “据我所知,这种蛇只会出现在俞州密林的深处,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除非…” “除非有人带过来。”单云豪双眼微眯地接口道。 他知道宗立武的意思,与若华宗对战的正是萨蛮蛇部,莫非蛇部的部队过来支援狼部了? “你能听见附近有毒蛇吗?” “刚刚我探听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你也知道,妖兽天生就会隐匿,如果再有人操控的话,即便附近遍布毒蛇,我察觉不到丝毫动静也并不奇怪的。” 单云豪点了点头使用念息术一扫,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然而,就在二人两丈远外就盘着一条化石蛇却未曾被二人发现。 妖兽天生就会隐匿气息,只不过多数时候它们并未刻意隐藏罢了。 “如今一切只是猜想,让队员们多加注意吧。” 单云豪沉吟片刻开口道,接着他唤来了典回,并让他带两名队员去找后方的大军,将这里的发现告知高层。 然而,单云豪却没有想到他的得力干将才离开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被人击杀在密林之中了。 “嗯,看样子这群玄渊门修士真的有所怀疑了,这样就不能放他们生离此地了!”萨蛮女修冰冷地说道。 …… 半晌之后,林中一阵爆响,单云豪的小队被数十人团团围住,这些人似乎早就埋伏在此地,而且事先就知道小队的移动方向。 古怪的是如此多人埋伏,宗立武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 也不知是宗立武的运气好还是单云豪的小队人多,那些萨蛮弓手竟没有一人向他放箭。 宗立武找了个机会脱身而逃,一边奔逃一边回望身后,后面有着七八人紧随,所幸的是他们并未携带弓箭。 宗立武脚踩鸭子步渐渐将他们越甩越远。 拨开一片高大灌木,宗立武的身形一顿。 在他面前有十二三名萨蛮人,个个手持钢刀将他的去路完全堵死了。 “这位朋友来得可真快啊。”为首的女修笑吟吟的自语道。 宗立武大感不妙,手中捻起一张符箓,将一身法力狂注其中。 “呼…呼…” 数息之后,后面的萨蛮人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其中一人大喊道,“快!围起来!这小子跑得比狗还快,不能让他得空溜了!” “呵呵,库道友,这次辛苦你了。”前方为首的女修开口道。 “哪里,能为艾前辈办事是我等的光荣啊。”库姓萨蛮人哈了哈腰对艾姓女修尊敬异常。 萨蛮女修嫣然浅笑,声音婉转动听,如歌又如曲,“大家放松些,不要吓坏了这位朋友。” 在她的轻言细语中,不仅周围的萨蛮人放松下来,就连宗立武听了她的声音都感觉如沐春风。 “这位朋友请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此女这一句说完,宗立武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似乎周围的人都是他的知交好友一般。 在此女身边有一位白发老者,将女修的萨蛮语翻译给宗立武听。 只是此人的金国语实在蹩脚,若不是宗立武自己就能听懂萨蛮语,通过此人的翻译他实在没法搞懂女修的意思的。 这老者一说话,宗立武就直翻白眼,轮到女修开口时,宗立武的态度则大为不同,对其妙音软语期待异常。 他的心神已然被女修的红唇皓齿深深的吸引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埋伏 “我请你过来只是为了你的一样东西…” 宗立武如痴如醉地听着女修的话语,心中想道:“只要你开口,什么东西我都愿意给啊,就是四时之风也…” “四时之风!” 宗立武陡然惊醒,这可是他的命根子,晚上睡觉都抱在怀里的。 “好啊,这贼婆娘居然敢打它的主意!”宗立武心中厉喝,他一咬舌尖瞬间便摆脱了萨蛮女修的幻术。 “想要四时之风?做梦去吧!” 宗立武大喝一声,将火炮符一把丢出。 “轰隆”一声爆响,火球自女修的面前炸开。 趁其他人没有回过神来,宗立武抓出腰包里的一叠符箓往周围一抛,用萨蛮语癫狂的大叫,“大家同归于尽吧!” 四周的萨蛮人一听此言纷纷大骇,停下手中的攻击动作往远处一扑、趴伏在地,宗立武则趁机奔逃而走。 两息之后,见没有动静,库姓萨蛮人抬起头来仔细一看地上的符箓。 “混账东西!敢用止血符欺骗我们,都给我爬起来,快追!”库姓大汉把符箓往怀里一揣怒喝道。 艾姓女修连法力护罩都没来得及施展就被火炮符近距离炸到,虽然大半威能被其头上的骨簪挡掉,可火炮符依旧将他震得头晕眼花。 “库道友,把那小子抓回来,活的就行,至于断了胳膊还是断了腿都无所谓!”艾姓女修咬牙切齿道。 她实在是不明白,这炼气期的小修士是如何摆脱她的幻术的,刚刚她也没说什么能刺激到对方的话啊,莫非这种名叫四时之风的探听法术竟如此重要? “好啊!没想到真被我误打误撞碰见了一道不得了的大法术,此术我要定了!”艾姓女修双眼发花,若不是如此她定要亲身前去追击的。 …… 库姓萨蛮人才追了没一会儿就彻底看不见宗立武逃窜的身影了。 “用哨箭,叫人!” 随着一支黑箭向上空射出,尖利的啸音传遍了方圆里许的丛林。 附近的萨蛮人闻声纷纷丢下手中的事情,往声源处汇集,也正是因为这支哨箭,使得本已穷途末路的单云豪、柴解等几人得以重伤脱逃…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附近这片丛林看似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实际上已经暗中活动了起来。 …… “我去!又跟上来了,他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宗立武两肩一塌,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他不敢多待,一旦被人合围就危险了,便轻一点头,金色的面具落在面前,接着他转头就跑。 “在那!” “左右包抄!” “放箭!” “...” 这些萨蛮人并不敢用弓箭射宗立武的上半身,只敢射他的双腿,可急速移动中的双腿哪是这么容易射中的。 借助金色面具的效果,宗立武跑的飞快,在林中左绕右绕就甩开了追兵。 不过甩开并没有用,不管他跑出去多远还是会被人找到踪迹。 他本以为是血隐术有缺陷,所以这次改用龟息术藏匿,却还是被人发现了大致方位。 他一边奔逃一边思索,究竟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发现他的,这件事情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搞清楚,否则一旦陷入黑夜,他在丛林里移动的速度会大大下降,而对方人多,合围之下形势将更为不利。 “乱猜也不是办法,看来必须要抓一个活口问问才行了。” 宗立武想到此处,沉吟了片刻就有了主意。 …… 这片丛林十分沉闷,空气如同凝胶一般厚重。 虽然气温不高,可跑了一段后身上还是闷出了一身汗。 这身汗还不容易干,再加上丛林中蜘蛛网、树汁密布,以致全身都黏糊糊的,像是裹了一层蜂蜜。 数名萨蛮人拉开一个包围圈,人人相隔丈许往某个方向搜索而去。 他们收到消息,在前面有一个可疑的目标,他们需要查探清楚究竟是不是所追捕之人。 “...六、七,七个人么。”宗立武蹲在灌木丛中睁开了双眼。 这些萨蛮人动作轻盈、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动静,可他们往前追击必定要踩踏和刮蹭枝叶。 这些细微声响常人离得远了听不清楚,可宗立武却听得真切。 隔着树丛的空隙,他盯上了一名萨蛮人,缓缓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上慢慢拉弦。 弓身被他拉得“嘎啦嘎啦”轻响,不过这点声音只有近在咫尺的宗立武才能听见。 利箭射出,那萨蛮人随即被射倒。 他脖子中箭,射倒的瞬间便难以发声了。 此人一被射中,周围之人立马警觉起来。 宗立武右脚微抬,原本在其脚下踩着的树藤被抽离了尺许,似乎树藤的另一头有人在拖拽一般,紧接着右侧数丈外的一棵矮树摇动了一下。 “在那儿!” 这动静立马被萨蛮人看见,所有萨蛮人手持骨刀向那棵矮树围拢过去。 “呃啊!” 包抄过去的其中一名萨蛮人一脚踩中凹坑,被几支尖锐的竹子刺穿了脚掌。 这陷阱并不大,只有两尺长宽、及膝深度,坑底被人插了十几支竹签,尖头朝上,上面铺了几支枯枝和一层落叶。 一旦有人不小心踩中,脚掌就会被这些削尖了的竹签刺穿。 其余的萨蛮人一惊,不再敢踩有大片落叶的地面。 “嗖”地又是一箭,又一名萨蛮人被射杀,可这支箭矢并不是从前方的矮树附近射来的,相反是从他们身后某处射过来的。 这几名萨蛮人正觉得奇怪,远处又有一棵树木动了一动。 “都别过去!” 其中一名萨蛮人叫喊一声,他注意到先前那棵矮树上绑了一根树藤,一定是有人通过木藤摇动矮树,让他们误以为此处有人。 “放箭,往那里放箭!”这萨蛮人大叫道。 虽然上头严令活捉,不过只要不射中要害就没有关系,就算真将那人射杀了,他们直接推说不知,总比被人戏弄、丢了性命强。 “咻咻…”几支箭矢往远处的树木射去,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又一支利箭射出,将一名正顺着木藤寻找宗立武位置的萨蛮人射死。 这一次全神贯注之下,其他的萨蛮人总算搞清楚箭矢射来的方向,他们定睛一看刚好看到一个人影藏在一棵树后。 萨蛮人的射术非同小可,即便人影只露出小半边身子,他们依然能精准的射中目标。 “呃啊…”那人影被三支利箭射中,痛苦地惨叫出声。 萨蛮人总算放下心来,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想来那人肯定受伤不轻,其中一名萨蛮人掏出疗伤药就准备过去救治。 “喀嚓…啊!” 这名萨蛮人一不留神就踩中了捕熊夹,他的小腿立马被夹得鲜血淋漓。 “嗖”又是一箭自草丛中射来,萨蛮小队又减员一人,仅剩的萨蛮人见此再也不管什么活捉了,直接抽出箭矢往人影的脑袋射去。 那人影的脑袋被一箭射中直接从脖子上滚落! 萨蛮人瞪大双眼,直到被一箭射穿心窝才明白过来厉声喝道,“那人影是个假人!” 灌木丛中,宗立武缓缓站起身,快速走到被夹中腿的萨蛮人面前。 第一百五十章 追逃 还没等宗立武开口发问,萨蛮人先行咒骂起来,“你跑不了的,上师大人一定会把你擒住,抽出你的三魂再把你…” “哎,等等等,抽出三魂?你知道什么是三魂嘛,整天就这样咒别人?我告诉你啊,三魂者,一曰命魂,二曰觉魂,三曰真魂,你们那所谓的上师大人最多就能抽个命魂,那觉魂和真魂他抽的出来嘛。” 宗立武读过萨蛮人的三魂神术,对这套理论十分清楚开始反驳起来,将地上的萨蛮青年说得愣住了。 萨蛮青年讷讷半晌气恼道,“你怎么知道!” 宗立武一翻白眼,“我干嘛告诉你啊,听好了,我只问一遍,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命魂归天,反正那边还有一个备用的活口。” 他一指远处被竹签刺穿脚掌,此刻依旧在干嚎着的萨蛮人说道。 片刻之后,宗立武见此人低头沉思不肯说,就抽出骨刀捅了他两刀。 “哎呀,你干嘛捅我!” “谁让你不肯说来着。” “你让我想一下怎么和你说!这事很离奇的。” “哦,怎么个离奇法?”宗立武来了兴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因为我看到有一个人居然能跟一群蛇交流,是他让我们来这片区域探查的。” “你唬我!”宗立武听后一百个不相信。 要知道萨蛮人虽然与兽为伍,但他们绝不会控制和探查兽类的意识。 对于兽类,他们最多能做到平复它们的情绪,让它们不攻击自己罢了,怎么可能与它们正常交流? 宗立武在东部战区待了很久,那里的萨蛮人虽然可以通过狐狸打探玉阳宗队伍的位置,但他们都是让众多狐狸向四面八方移动和侦查,遇到玉阳宗队伍就回去示警。 就算这样也只能帮他们确定玉阳宗队伍的方向,像有多少人、距离多远、往哪个方向移动等信息,萨蛮人就没有办法得知了。 见此人不老实,宗立武就要再捅他两刀。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蛇都是另一个部族带过来的。” “废话!我知道它们是萨蛮蛇部从南部战区带来的,你若说通过某种手段让群蛇一齐攻击或是隐匿,这我都信,但你说的是一个人见到蛇就与之交流,然后蛇告诉他我的位置,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 “所以我说很离奇嘛!”萨蛮人一脸无辜。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宗立武说着就要动手。 “在那儿呢,快追!” 此时远方传来人声,又有十几名萨蛮人追了过来。 宗立武见到没机会再动手了,赶紧逃跑。 “别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这萨蛮人叫了一声,往地上一躺也哀嚎起来。 …… “难道真有这种离谱的事情?他没道理编这样的瞎话来骗我啊。”宗立武心中疑窦丛生。 世上能够追踪的法门太多太多,有神念系、视觉系、听觉系、触觉系、嗅觉系等等,他本以为问题最可能出在气息上,毕竟之前那名艾姓女修的神念之力绝对远超常人,可没想到问题竟出在毒蛇身上。 至于萨蛮人为什么没有命令毒蛇攻击,这倒很容易想通。 萨蛮人虽然有办法命令毒蛇,但是在这么大的丛林里没有办法命令某一条毒蛇,若是让所有的毒蛇见人就咬难免会误伤其他的玄渊门小队,到时丛林里遍布毒蛇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玄渊门大军的耳中,以玄渊门高层的脑子不难联想到萨蛮蛇部的。 所以在伏击玄渊门大军之前,他们绝不会暴露毒蛇的行迹,只会命令毒蛇各自隐匿下来,静等大军进入他们的伏击圈。 宗立武不知道毒蛇是通过什么追踪猎物的,追踪距离又是多远,便决定一口气拉开距离。 先前为方便逃脱,他选择往东面的缺口逃走,虽然借此逃离了二十余人的围堵,却也与玄渊门大军离得越来越远。 他运用金色面具与绿色面具相互配合,以金色面具提升速度,跑累了就用绿色面具回复体力。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魔蜥步的,这个身法之术太过消耗法力与体力,除非是被人包围他才会借此突围的。 可宗立武才跑了十余丈便不得不使用此术了,因为他在逃跑之时,一不小心踢翻了一只熊崽子,而它老妈就在不远处。 “唔,对不起…”宗立武惊慌地叫道。 可熊妈并不接受道歉,它怒吼着冲了过来就要把宗立武一巴掌拍扁。 以宗立武的实力,即便有锋锐术相助也绝难打赢一头成年棕熊,它的胳膊比宗立武的腰还粗,有锋锐术加持也难以一击斩断。 而若是被它拍一巴掌,宗立武瞬间就要重伤。 所以即使后方没有追兵,他也不会选择与一头大棕熊硬拼的。 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魔蜥步择路而逃,然而以魔蜥步的速度竟一时难以拉开距离,看起来笨笨的大熊奔跑起来竟如此之快。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利用树木的遮挡躲避棕熊的扑杀。 才跑了二十余丈,宗立武已经是大汗淋漓、大喘粗气,心脏“砰砰”直跳,好在大棕熊被熊崽的叫喊唤回,否则他只能靠爬树躲避它的追杀了。 后方的萨蛮人紧随而至,熊崽子也是被他们吓得连连惊叫,熊妈回过头与萨蛮人一碰面就将众人吓得四散而跑,这也给宗立武争取了不少时间… “马蹄兰!”宗立武逃跑过程中见到几株兰花,他曾给小白打过下手,在其炼药过程中为其记录炼药的步骤和心得。 小白经常炼制体力药剂,故而宗立武对此花很是熟悉,知道它有提升体力之效,就一把扯下兰花往嘴里塞,未曾炼制过的马蹄兰效用不佳可总比没有好啊。 再加上绿色面具的功效,宗立武以最快的速度往远处逃去。 一边逃他一边回望,只见被棕熊一冲,只剩下了三名萨蛮人继续追击。 宗立武的实力不弱,若是对上两名萨蛮人还可以拼上一拼,可面对三名萨蛮人的围攻,他想都不想就放弃了硬拼的念头。 他可不是陆修,拥有高明的身法可以独斗数名萨蛮人而不落下风的。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不知是马蹄兰开始发挥效用还是绿色面具的功劳更大一些,宗立武逐渐甩掉了追兵,再次遁入了山野之间。 第一百五十一章 蛇魂者 “原来后面那些人只不过是迷惑我的障眼法,两位轻装简从早就绕到了前头等我,真是好算计啊。”宗立武试探地问道,并且双目四下扫视寻找其他萨蛮人的行迹。 “别看了,此地就我们两人,不过你现在离我不过三丈之距,可以说插翅也难飞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跟我二人回去吧。” 宗立武的面前站着两名萨蛮人,其中一人穿着兽皮护甲,身上缠绕着一条黑中泛金的大蛇。 此蛇足有常人的手腕粗细,它搭在萨蛮人的脖子上,脑袋紧挨着萨蛮人的右耳,一对黄豆般的眼珠直盯着宗立武,蛇芯快速的伸缩颤动发出“咝咝”之声。 而另一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绿色法袍,他双手倒背满脸微笑,先前的话语也是出自此人之口。 “看来二位是很有把握击杀在下咯。” 宗立武此时尽处下风,他毫无准备而对方等待多时并早已蓄势待发。 这种情形下,他便不急于动手了,开口询问起对方的态度并暗中调整状态。 “击杀倒不至于,我们只是奉命生擒,好了,道友是自己束手就缚呢还是要我二人出手呢?” 这位绿袍修士非常自信,一点都不在意被套话。 宗立武眉头微皱,如果对方是为了抢夺头盔,直接将他杀了也就是了,为什么要麻烦的生擒呢?难道是那名艾姓女修要亲自将他剥皮抽筋、折磨至死不成? 对方的耐心是有限的,宗立武并不想问他们这个“无聊”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对方未必答得上来,便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人。 “阁下就是那个能与蛇交流的修士吧,还真是罕见的奇能呢。” “哦,原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能力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此人嗓音极为难听,如同腐朽的木头相互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在此人的催促下,周边的草丛游出了十余条纯灰色的蝰蛇将宗立武包围起来。 “我刚刚可没有骗你啊,附近确实只有我二人,不过毒蛇嘛就有很多了。”绿袍青年嘻嘻笑道。 宗立武原本暗自结了一个锋锐术的手印,想要冲过去出其不意的解决一人,见到满地的毒蛇后他手印一变,转而施展起金身咒来。 只见他浑身金光大放,抽刀就要突围。 四周的毒蛇将身子一盘便往前弹射,直奔宗立武的脖子咬去。 一般的毒蛇只会攻击人的脚踝、小腿,这些毒蛇居然能一跃而起攻击人的咽喉! 宗立武挥刀或撩或挑将毒蛇拨开,然而毒蛇个个十分沉重,身躯犹如石头做成的一般,宗立武费尽气力才能挑飞一条。 而且毒蛇皮糙肉厚,以骨刀的锋利竟只能削去几片蛇鳞,根本就伤不到它们的肉体分毫。 “喂喂,不是说要生擒的嘛,你这是想取他的性命啊。”绿袍青年双手环抱胸前,幽幽开口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阻拦身旁的青年,依旧站在原地看戏。 宗立武接连挑飞了十余次毒蛇之后渐渐力有不济,再次挑飞一条毒蛇之时被其粗壮的尾巴抡到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种毒蛇也不知是什么种类,个个力大无穷,被其尾巴扫到身上就要多一道紫红血痕,更不要说它们扑击、撕咬的力道了。 “看起来此人也不怎么样嘛。”绿袍青年冷笑一声单手一掐诀,也出手了。 宗立武的脚下瞬间就窜出了一条树藤将他的脚踝缠住,接着树藤迅速生长上升将他倒吊起来。 不等宗立武有所动作,那树藤一卷便将他裹成了一个粽子落在地上。 “唉!我知道了…”宗立武大喊道。 “你知道什么了?”绿袍青年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口问道。 “我知道他修炼了三魂神术!”宗立武用下巴指了指负蛇青年喊道。 听见宗立武的叫喊,两名萨蛮青年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疑惑。 “三魂神术?什么东西?” “不知道,没听过。”负蛇青年摇了摇头。 “唉!我知道了…”见自己猜错了,宗立武蠕动着身躯又大叫起来。 “你又知道什么了,一惊一乍的。”绿袍青年毕竟年纪大一些,见多识广,他似乎想起了一点什么,正在思索却被吓了一跳,不满的说道。 “我知道他修炼了控魂之术,他是驭蛇者!”宗立武改口喊道,控魂之术的范畴大了很多,而且他还给负蛇青年扣了一顶驭蛇的大帽子。 操控妖兽灵魂向来是萨蛮人的大忌,宗立武就是要以此拖延时间,只要能让他把左手挣脱出来,就能施展锋锐术凭右手中的骨刀斩断木藤,到时还有一分逃生的希望。 负蛇青年眉头一皱,宗立武所说的与实情大相径庭,他从来没有修炼过控魂之术,更没有办法操控蛇类的灵魂。 他之所以能与蛇交流是因为早年被人暗算,虽然最后捡回一条性命不过灵魂受损严重,他的父母便施展秘法抽出了一条乌金蛇的灵魂与之融合,之后他便获得了与蛇交流的能力。 他并非驭蛇者,他是蛇魂者! 在这个世界上,能与蛇交流的人虽然千载难遇,但历史上并非没有,据说狐部那边就有一个人能够与狐狸交流的。 在此之后,他便一直以蛇语者自居,再加上他的父母皆是萨蛮蛇部的结丹期高手,谁敢审问他呢。 可如今不同,他身处萨蛮狼部的地盘,虽然所有人都尊重他的身份不敢随意乱猜,可真要是将眼前的家伙生擒回去,此人到处乱说的话就免不了麻烦了。 就在负蛇青年低头沉思之时,宗立武却以为猜中了真相大叫起来,“哈!他不说话了,他果然是驭蛇者,你们把我抓回去交给艾前辈吧,到时这小子的下场比我凄惨十倍!” 绿袍青年轻笑一声正要讥讽几句,却转头看见负蛇青年脸上的沉思之色,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这个外族人说的是真的,眼前之人当真修炼了控魂之术?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血藤 控魂之术在萨蛮族中是绝对的禁忌,虽然平日里他们狼部之人见到此人与蛇交流心中不免有些狐疑,可是谁也不会乱嚼舌头更不会提出审讯的要求,毕竟此人的身份特殊,哪怕是筑基期的领队见了也只是以同辈相称。 可要是修炼了控魂之术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修为再高的萨蛮人修炼此道也要被万刃加身、剃肉销骨的。 负蛇青年沉思的时间并不长,略一思索便轻笑着想要讽刺几句。 可当他瞥见绿袍青年眼中的怀疑之色,讥讽之言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善掩饰,当下他双目一眯,“怎么了娄兄,你相信他的话?” 绿袍青年略一思索便大笑道,“艾兄多心了,我怎么会相信一个外族人的胡话呢。” 可话虽如此,他的双眼不由得一扫周围的毒蛇,想要看清它们的位置,然而就是这个微小的动作让负蛇青年动了杀心。 他口吐一个音节,群蛇便一齐围攻而上,绿袍青年瞬间就体会到了先前宗立武的滋味。 他双手往身上一阵乱拍,周身顿时被一道绿雾包裹,群蛇一下子迷茫起来待在原地不动了。 负蛇青年冷哼一声口中一声催促,群蛇不再犹豫继续攻击绿雾中的娄姓修士。 “快放开我!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宗立武大叫道。 他双腿乱蹬、浑身乱扭,双臂和双腿被木藤上的细小木刺划得鲜血淋漓,但他一不怕疼二不怕伤,疯狂的挣扎。 所谓“人不狠,站不稳”,这种情形下,怕疼怕伤可就真的是在等死了! 所以尽管遍体鳞伤,就连脖子都被剌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木藤更是直接嵌进了肉里,宗立武依旧不停挣扎。 好在有鲜血的浸润,左手总算是从木藤中滑拽出来。 就在他掐动手诀之时,却被木藤高高提起。 “不是吧,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打我?”宗立武气恼无比。 而下一刻,木藤猛地一甩就将他甩了出来,他如同一只陀螺在空中转了十几圈跌进了一处树丛。 想来绿袍青年是真的顶不住了,才将他放了出来。 宗立武晕乎乎地站起身便向战圈中冲去,他知道只要有负蛇青年在,不管跑多远都会被追到,只能将其宰了才能安然逃走。 此时,十余条灰蛇正在围攻一颗硕大的绿茧,这绿茧是由数十条木藤编制而成的,严密非常、水泼不进。 但灰蛇每咬一口都能咬掉一大块木头,虽然木藤在缓缓地弥补却跟不上破坏的速度,再拖下去里面的绿袍青年难逃一死。 宗立武虽然不介意他挂掉,不过最好是在将这名负蛇青年杀了以后再死。 负蛇青年并不想对宗立武动手,哪怕是宗立武转身跑了他也懒得去追,相比一个外族人的“疯言疯语”,本族人的指控要可信的多,所以他可以放宗立武跑却绝不会放娄姓萨蛮人离去。 可宗立武不这样想啊,他根本就打不过负蛇的青年,如果现在不将其解决了,此人迟早会追杀过来的。 这就牵扯到信任的问题了,谁都不会将性命寄托于他人之手的。 场中的三个人一下就处于一种古怪的境地。 负蛇青年必须要杀绿袍青年,对宗立武可以放任不管。 宗立武必须要杀负蛇青年,对绿袍青年可以放任不管。 绿袍青年想要活命只能与宗立武联手,负蛇青年既然对他出手了就不会再罢手言和的。 如今对手只剩下了负蛇青年,宗立武放心大胆地施展出锋锐术发起了攻击。 他将跳过来的毒蛇悉数斩断,直奔负蛇青年而去。 见原本被他轻松压制的宗立武居然这么厉害,负蛇青年心中一跳大感失算,方才应该分出几条蛇先将其解决了的,不过一想到肩上的乌金蛇又坦然下来,有此杀手锏在倒也不必太过惊慌的。 乌金蛇缩起身体虎视眈眈,盯着蛇群中大开杀戒的宗立武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绿茧突然震开将周遭的化石蛇尽数荡到远处,绿袍青年用右手中指指尖一掐掌心,在其掌心中埋藏着的一枚灵木种子瞬间破皮而出。 他以鲜血为养料催生而出的种子转眼就化为一根似鞭非鞭、似锏非锏的木枝。 相对的,他的身体一下子干瘪下来变成了皮包骨的模样,一双眼球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被鲜血浸润的木枝散发出妖异的红光,红光一闪一闪的似乎在吸食着表面的血液。 只是片刻功夫,木枝表面便没有一丝血迹也不再闪烁红光,变成了一根暗红色的枯枝。 绿袍青年不再犹豫也开始加入战斗,此时周遭的化石蛇又游了过来。 青年手持枯枝敲打着跳过来的化石蛇,这些皮糙肉厚的化石蛇一被枯枝抽中便当即身死,连半点挣扎都没有! “啊?”负蛇青年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两人居然一个比一个狠,先前他指使化石蛇攻击的时候,这两人明明表现得一个比一个差,只是给他们一点点准备的时间,怎么就突然改变了状态,从温顺的绵羊一下子变成了噬人的猛虎? 负蛇青年大感不妙,命令乌金蛇留下阻拦,自己掉头就跑。 这一路上还有不少的化石蛇,只要将他们召集起来就还有一斗之力,他相信不管是宗立武还是娄姓修士都不可能长时间保持如此强势的战力,只要稍微拖些时间就能扭转局面的。 那乌金蛇往后一缩再迅速扑射而出,却被绿袍青年一棒抽在头上,任其肉体再硬也当场晕倒。 乌金蛇的实力绝不仅如此,只可惜它连一成的战力都没发挥出就被人解决了。 宗立武施展鸭子步却被绿袍青年赶超,他的小腿缠着几圈树藤,如同高跷一样将其抬高了一尺,步子跨得大自然跑得快,再加上他每蹬出一步,脚下的树藤便像弹簧一样将其弹出去。 绿袍青年只跨出三四步就追上了艾姓青年,他毫不留手地一棒敲在了艾姓青年的后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放火 绿袍青年追上去一棒敲在艾姓青年的后脑,将他打得抱头惨叫。 这时,宗立武也追到了,一刀削在艾姓青年的腘窝,这一下他就跑不了了。 艾姓青年显然没有料到宗立武二人的速度会这么快,更没料到那视作底牌的乌金蛇连片刻功夫都没能拖延住,以致于他连防护法器都没来得及催动就被打的头疼欲裂。 绿袍青年又一棒抡在艾姓青年的后背,将其打得大吐一口鲜血染红了前方的草地。 宗立武一刀插进艾姓青年的腋下,长刀一转再一抽,带出的鲜血如同泼水一样洒在旁边的树干上。 绿袍青年与宗立武一左一右,一棒接一刀,一刀接一棒,把艾姓青年打的摇摇晃晃。 林中除了棍棒“砰砰”地敲击声、长刀“噗嗤”的斩击声,便是艾姓青年痛苦的叫喊。 最后,绿袍青年一棒打在艾姓青年的头顶,直将其打的两眼一翻趴伏在地,宗立武挥起长刀割下了艾姓青年的头颅。 这个青年原本有着不错的前景,却在这荒凉之地凄惨落幕,他的双亲若是知道爱子被人如此残忍的杀害非气炸了肺不可。 击杀了艾姓青年之后,宗立武二人对峙相视。 “阁下还想动手吗,你与此人一同来堵我,最终若只剩你一人活着,似乎不太好交代吧。”宗立武先行开口。 绿袍青年沉思片刻,“你走吧,希望你不要被其他人抓到,否则你绝没有机会开口说话的。” 此时,绿袍青年已经想好将一切的罪责推到宗立武的身上,当然他更想将宗立武杀了灭口再毁尸灭迹。 可他如今的状态根本是外强中干,实在没有把握打赢宗立武的。 而宗立武同样如此,他的法力已然告罄,体力同样不支。 两人各自清楚自身的状态,对彼此又极为忌惮。 绿袍青年惧怕宗立武的锋利骨刀,宗立武也摸不透对方的古怪血藤,否则的话,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他绝不介意将眼前之人一起宰掉的。 宗立武紧盯绿袍青年缓缓后退,他并没有选择去捡艾姓青年的随身物什,因为他知道绿袍青年绝不会任由他搜刮宝物的。 宗立武退出了三丈之外心里略松一口气,接着身形一动窜入了一旁的树丛之中逃走了。 绿袍青年摆着一副淡漠的神态,十几息之后他实在是坚持不住大口喘气起来。 他心念一动,手中的血藤渐渐变短,最后化为一枚种子。 他将种子重新塞回掌心之中大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哼,原来也是强弩之末了啊。” 十丈外的灌木之后,宗立武喃喃自语,他抽出一支毒箭瞄准绿袍青年的脑袋射了过去,却恰好被其躲开。 “嘁,算你运气好。”宗立武说完不再停留,隐入密林真的就此逃离了。 那绿袍青年心中大骂宗立武卑鄙无耻,他刚放松心神正想研究一下艾姓青年的尸身,想要编造一套说辞好解释他的死因,结果刚一蹲下就有一支利箭贴着头皮飞过,这毫无疑问是宗立武干的。 绿袍青年又惊又怒,立马催动树藤形成绿茧将周身保护起来,直到后续的萨蛮人找到此地他才敢走绿茧,而那时宗立武已经在数里之外四处放火了。 …… “嗯…先前那个负蛇青年肯定是萨蛮蛇部的人了,单从他身上的族纹就能看的出来,与狐部和狼部的族纹均不相同,该怎么提醒后方的大军呢?” 宗立武此时距离玄渊门大军甚远,一路赶回去太过危险了,路上不知道会碰上多少萨蛮人呢。 “哎呀,我真笨!”宗立武思索片刻有了主意,“放火不就行了嘛。” 不管是萨蛮人还是玄渊门大军见到山林大火的第一时间,都会认为是对方的火攻之计,双方肯定会撤离这片森林的。 至于隐匿在林中的众多毒蛇就要化为灰烬了,没有毒蛇的萨蛮蛇部根本就不足为虑的。 说干就干,宗立武稍一打坐恢复了些许法力,便施展锋锐术在附近砍出一片隔离带,然后在另一边放起了大火。 大火在山林之中迅速蔓延,玄渊门高层果然认为是萨蛮人动的手脚,一面派人施展水系法术拖延火势,一面调动大军退出了这片山林。 等到一天之后,他们再次踏足这片被烧成白地的山林之时,宗立武正悠哉悠哉地躺在一枝树杈上,啃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烤蛇,已经等候多时了。 回到原先的小队之后,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是自己放的火,万一大火烧死了几个玄渊门修士,他们的亲友可不会放过自己的。 不过关于见到萨蛮蛇部的事情他就如实上报了,并刻意夸大了收集此情报的困难程度以及自己的功劳。 其实做一件事情,做完事情本身只是完成了一小半,最后的汇报才是重头戏,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 因为单云豪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并且已经先一步如实的汇报过了。 玄渊门众长老看着宗立武一脸认真的“表演”差点笑出声,不过好在这个满嘴谎话的小子说出了一些新的消息,比如那些毒蛇的特征。 见多识广的长老们一下就确定了毒蛇的名称——化石蛇,一种精通隐匿并且皮肉十分厚实的剧毒蝰蛇。 凭借这一功劳,宗立武得到了一瓶精进修为的丹药,有这瓶丹药的辅助,他有足够的把握进阶到炼气八层的境界。 可战事不宁,没有时间给他苦修的。 随后几天,大军与萨蛮人前后相斗了十余场,大多是以玄渊门占优。 玄渊门数千修士大军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萨蛮狼部和那支已经毫无作用的萨蛮蛇部越逃越心凉、越逃军心越涣散,最后居然争先恐后的丢盔弃甲。 越往东南方向走,越是草木繁盛、山高林密。 玄渊门奉行每过一地先行烧林的策略,一路走到哪烧到哪。 如果玄渊门一直这么烧下去,萨蛮人所崇拜的动物的栖息地就都没有了。 在萨蛮部族的内部,停战的呼声越来越高,三部的高层不得不重新审视此战的意义。 先前的几年里,虽然他们死伤无数可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若是真将战火烧到了部族聚居地,这可是影响数以万计族人的生死存亡的,为了一座灵矿赌上整个部族的命运是否值得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和谈 萨蛮三部的高层几经争论,最终无奈的承认,他们打不起更输不起,只得选择与三宗和谈。 高层中人有喜有忧,但两军的战士都喜笑颜开,甚至有些部队还送去礼物进行慰问… 和谈期间发生了一个插曲,那就是萨蛮人那边出一千灵石,重金悬赏一种名为“四时之风”的法术。 一开始,宗立武以为真有一种与他的头盔重名的法术呢,后来听人说发布悬赏的是一名姓艾的萨蛮女修,他这才确定下来,那人找的是自己啊。 “不过四时之风明明是法器,怎么被对方说成是法术呢?莫非那人的脑子被火炮符炸坏了不成?” 这样的话,宗立武更没兴趣交易了,谁能指望一个傻子守信呢? 再到后来,悬赏金额一下加到了两千灵石。 这下不止炼气期修士大感兴趣,就连筑基期修士也纷纷加入其中,很多人到处在寻找一种名为四时之风的法术典籍。 还有些不道德的商贩竟连夜将法术书改名成四时之风! 一时间,“四时之风”这四个字在这片地域彻底扬名了。 在众多修士拿着四时之风法术书前去兑换的时候,均被扫地出门,后来众人才听说,那四时之风是一种探听类型的法术。 冯成双一听高兴坏了,带上了听风术前去交换,要知道这虽然只是一道中阶法术却十分罕见,而且与“四时之风”是同种类型的法术,对方就算没有用两千灵石交换,怎么着也得用数百灵石来交易啊。 谁曾想她竟吃了一个闭门羹,连别人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拒之门外。 这下,宗立武彻底肯定对方是冲自己来的了,四时之风的价值最多也就是一千灵石,出到两千灵石简直是离谱! 他敢肯定,一旦他拿着四时之风前去交易,一定会被十几个大汉捆绑起来,定他一个“炸傻筑基期修士”的大罪,到时候他就是死路一条了。 …… 几天之后,和谈结束了。 宗立武并不清楚双方高层的利益纠葛与划分,他只知道萨蛮人同意让出了灵石矿。 自此,持续了三年多的灵矿争夺战宣告结束。 虽然相对于大金国和整个萨蛮族的体量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争。 即便是对于三宗以及萨蛮三部来说,也远不是倾尽全力的大战。 就拿玉阳宗来说,亲至战场的最高层也不过是几名结丹期长老。 对于大人物来说,整场战争他们不过是发出了几道命令而已,三年的战争时间对他们而言并不长,一次闭关、一次出游便过去了,甚至有些宗内长老到现在还不知道爆发了一场战争呢,而战后大人物们所获得的是数十万灵石的巨大收益。 对宗立武来说就大为不同了,这场战争他从一开始打到了最后,战场上的各种经历无疑对他的身心有着巨大的影响,三年时间并不短,足够一个人娶妻生子了,至于夺得的灵矿与底层修士却毫无关系。 小人物们从此战中得到了什么?像宗立武这样在战争中有所收益的人很少很少,不少人丢了性命,不少人缺胳膊断腿,能完整无缺的回宗的已经是万幸了。 战争过后,底层修士们悟到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战争只会给他们带来不幸。 只是这样的教训维持不了多久,只消十来年,又会有小伙子渴望战争,希冀着凭此咸鱼翻身。 哪怕老一辈的人如何劝告都无济于事,他们只会认为是这些老家伙自己运气不好或本领不够。 再说了,如果不在年轻的时候拼一把,一生就只能和这些老家伙一样,庸庸碌碌、整日借酒消愁… …… 不知是否是因为身处南方的原因,已经时至冬季,道路两旁依旧生长着薰衣草、香彩雀、鼠尾草等野花,蓝灿灿的一片,煞是好看。 相比来时乘坐的拥挤、乌糟、颠簸的顶篷马车,回去时乘坐的敞篷马车就舒服多了,还可以领略一路的风景。 此时已是三宗与萨蛮人和谈的数日之后,原本营中要举办一次大型庆功宴会,同时也算是为营中的玉阳宗、若华宗的兄弟送行。 可宗立武急着赶回去参加斗法大会,便与几名同样想提前回去的玉阳宗修士一道儿租借了一辆马车,先行返回了。 当然临行前,他与许有德、冯成双、周典、范启等几位好友小聚了一番。 战争无情但战友情深,一个多月来众人同吃同住,一齐舍命拼杀、各自依托相护,这份感情尤其刻骨铭心。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些玄渊门的修士不久之后就要返回宗门,而宗立武更是提前一步返回玉阳宗。 人人都有各自的修行之路要走,在这条路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孤独的,几人能同行一段路是缘分,可缘分终有尽时,路也总有岔口。 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虽然心中有不舍、有依赖、有彷徨,多年以后也许还有缅怀和感伤。 可此时,所有人必须要压抑内心、重新振作、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走向各自新的旅程。 摇晃的马车上,六人都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营地,心中暗自与这段生涯告别… 营地从视野中消失以后,众人收拾心情开始交流起回宗以后的安排,这个话题一下子就将所有人的兴致勾了起来。 有的人一回宗就决定退出宗门回家娶妻生子,有的人准备给自己放个长假游历四方,还有的人准备大买丹药闭关苦修… 不管是做何种选择,所有人的内心都充满了希望,一路之上都是欢声笑语,直到遇见了一支萨蛮小队从马车前面缓缓走过。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其中有不少人都身负伤势,看样子这些都是被放归的战俘。 宗立武没想到回程的途中还能遇见萨蛮人,对这些人他心中的戒备多过憎恨。 其他几名修士也与宗立武有着同样的想法,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敌意,有的人甚至向路边的萨蛮人点头示意,而萨蛮人也点头回应。 其实,双方修士本无仇怨,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是大人物们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诚然,在战场上,双方都有很多战友被对方的人马所杀,若说彼此之间没有敌意是不可能的,可此刻他们的心中有比敌意更强烈的情感,那就是庆幸! 庆幸双方见面再也不用打生打死了,如今战事已宁,他们都可以活着回家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林枫 一路之上,马车摇摇晃晃,有的人心情大好甚至唱起了家乡的歌谣,歌声传过奔腾的溪流、茂密的树林、广袤的草原和寂静的山道,他们终于回到了宗门。 一到久别的山门门口,他们就发现这里与以前大不一样,山门两边张灯结彩、彩带飘飘,欢迎着从战场上归来的英雄们。 几人跳下马车相视一笑,虽然宗门此举并没有独特之处更没有大费周章,但在几人心中还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暖意,远征的战士们感受到了宗门对他们的认可! 可当几人走近一问才知道是他们自作多情了,宗门此举根本不是为了他们,而是因为近日宗内的一名结丹期修士成功进阶元婴期,这才举办了一场大型庆典,至于远征回来的修士们则根本无人问津… 说是完全没有人在意也不恰当,因为洗尘苑的几名执事正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起因便是从东部战区回来的修士们个个怨气冲天,成日酗酒在宗内四处滋事,以致宗内议论纷纷、不得安宁。 而今正值庆典,宗内正在大宴宾客,未免外宗之人笑话,宗内高层便安排月禄殿进行安抚。 可月禄殿众长老虽个个手握大权但又不喜欢做事便将此事推给了洗尘苑,洗尘苑近日正忙着接待外宗修士便想将此事推给琳琅阁。 琳琅阁哪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主副阁主们竟一齐闭关了。 洗尘苑的主事长老没有办法,总不能任由修士们天天在大门口围堵叫喊吧?便发下令状:所有参战归来的修士都可以到洗尘苑的偏厅领取一把中品法器——燃阳剑。 反正事后可以找月禄殿讨要安抚的费用,他就干脆大方一点,也让那帮整日无所事事的月禄殿长老头痛一下。 有这种好事,宗立武自然不会错过,连寝舍都没有回便直奔洗尘苑。 可到了那儿他就傻眼了,因为按照洗尘苑的规矩,参战之人必须有领队的证明才可领取奖励,他到哪里去找冯成双来为其证明啊? 就在宗立武一筹莫展之际,有人给他解了围。 此人居然是东部战区第六小队的兆彪,当年湖湾之战前这家伙呛了他几句,湖湾之战中还抢了他一件宝甲,如今帮了一个忙算是扯平了吧。 事后从兆彪口中,宗立武得知了一件震惊之事,那便是他们的队长林枫在数日之前就被处死了。 最早的第六小队的成员,到如今居然只剩下兆彪与宗立武二人还活着,真是世事难料啊。 至于林枫被处死的原因,听说是有人举报他临阵怯战。 原来在最后一战中,玉阳宗大军久攻狼牙山不下,林枫知道身后还有一支萨蛮狼部会掩杀而至,便命令兆彪带队下山去执行“特别任务”了,而他自己则留下苦战。 事后,第六小队全员身还,而林枫却被定罪押回了宗门。 原本以林枫的战功怎么都罪不至死的,可那会儿正处在战场上归来的修士们闹事的时候,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林枫最终还是被绑缚到天刑台,当众处死了。 …… 玉阳宗外,清庭山枫叶岭,黄土一堆,石碑一座,这便是林枫最后的归所了。 “亡夫林枫之墓”,宗立武看着碑文叹了口气,他与林枫相处的时间不短了,没曾想那日拿着萨蛮人的手书去找他的时候竟是最后一面。 宗立武唏嘘不已蹲在墓前正要为其烧纸祭奠,脖子处却传来了一阵冰寒。 “人都已经死了还不罢休吗,竟找到此处!”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 “我想阁下一定是有所误会了,在下来此处只是祭奠一下故人罢了。” 身后之人并未收回长剑,她绕着宗立武一转看见其面前放置的香烛纸钱,这才有些诧异的收回了宝剑道,“你还是第一个来祭拜他的人。” “怎么?第六小队的其他人没有来祭拜吗?”这回轮到宗立武诧异万分了。 “哼,他们?他们个个恨不得与亡夫撇清关系,怎么会来此地。” “怎么会这样?林队毕竟救了他们的性命啊!” “救命?算是吧,林枫在大战前夜将他们派出去采集疗伤用的灵草,这才使他们免于一劫,不过这都是他们的运气好罢了。”女修恨恨地说道。 然而,宗立武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脊背一凉。 “不是运气好,是林队故意放他们逃生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会有人从后方围过来。” “怎么可能?我听说萨蛮狼骑合围极快,杀到山下才有人发觉,可那时为时已晚,林枫他怎么可能提前知晓?” “其实早在林队赶去狼牙山之前,他就已经收到有狼骑驰援东部战区的消息了…”宗立武将所有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眼前的女修。 从他得到萨蛮人的手书到林枫派遣他前往乙字大营求见长老,再到他被调去东南战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此女。 “照你说来,前线的长老早就收到这个消息,后来打得那么惨全因长老的决策失误了?” “不错,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林枫遣离队伍时没有对队员言明真相,而且前线长老早就得知狼骑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传播开。” 女修思索了一会儿,“这倒不难理解的,林枫他处事谨慎,遣离队伍是不想让小队白白送死,不告诉他们真相是怕引起其他队伍的骚乱,至于此消息没有传播开也很简单,林枫他到死也没有对天刑长老说出实情,试想一下,前线长老早就得知了狼部驰援的消息最后还损失了如此多人,不管是长老的威信还是宗门的声誉都会大受影响,林枫他宁愿身死也要维护宗门的声誉的。” “宁愿身死也要维护宗门的声誉,却被宗门处死么?”宗立武呢喃道,大感讽刺。 “你不了解林枫以及他对宗门的情感,所以我不央求你能理解,不过还是多谢你告知我其中内情…”女修满脸苦涩却强挤笑容说道。 …… 宗立武祭拜完林枫便告辞而回,走出十数丈之后缓缓回头。 枫叶飘落,孤坟枯冢,佳人尤在而爱者以逝,余下的今生她只能独尝寂寥与落寞,不知泉下的林枫见此会有何感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家书 当宗立武回到宗门时已经重振精神,他的腰间多了两枚玉佩,名曰“金鸮翠蝉”,是林枫之妻所赠,算是告知她真相的谢礼吧。 其实宗立武贸然将此事告之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万一此女去找玉阳宗高层替亡夫讨回公道,几下一对质再将宗立武牵扯进去,事情可就麻烦了。 好在此女并没有如此做,只是带着林枫的遗骨远离了宗门,择地隐居去了… 半晌之后,宗立武终于回到了离开了三年之久的寝舍,此时的寝舍已经有人住进去了。 他站在门外愣愣出神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 这时,斜对面溜过来一个人,正是这片房屋的屋主 “咦?宗老弟,你还活着呢?” “老罗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宗立武指着原属于自己的房屋问道,“今年的租金我不是早就让马连山交给你了吗,一年还没结束呢,这么迫不及待的转租给别人?” “哎呀,宗老弟,这也不能怪我啊,前些日子战区的人不是都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你…嗨!得了,都是老哥的错,我再给你另找一间出来。” “那我的东西呢?”其实宗立武根本就没什么东西留下,只有几件衣服、几本典籍和几封信件而已。 “有!这个在呢,不过都被马连山铺子里的一个女娃子取走了,我想那些东西也没有多重要,她正好过来拿,我就…都给她了…”老罗头讪讪说道。 “女娃子?莫非是夏小蝉?”宗立武低声自语。 “哎,对了,她是姓夏的,你赶紧去找她吧,都在她那儿呢。” “那你赶紧给我重新找一间屋子,我回来就要住!”宗立武喝道。 如果旁人听了会以为宗立武在对老人家发脾气,其实这就是宗立武和老罗头的相处方式。 这个老家伙,一天不骂他就要整出点事情来。 “唉,好,我这就去找一间…真倒霉啊,这还能回来…” “你说什么?” “哎呦,我的锅好像开了,我看看去…”老头子自语道,颠儿颠儿地跑远。 …… 修士商街还是与以前一般热闹,只是很多摊子、铺子换了租客。 “宗兄?你居然还活着?” “哦,曾道友啊,最近雪云狐的生意如何啊?”宗立武转过一个拐角便首次遇见了熟人。 “一般吧,先不说这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远征的修士不是在前几天就回来了吗,莫非你转道儿去做任务了?” 宗立武才刚走近曾姓修士的摊子,便有两只雪云狐主动接近过来,一只直往他的怀里钻,一只跳上他的肩膀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 “你这家伙,调教雪云狐的本事又有精进了啊。” 宗立武捏住雪云狐的后颈,一手拎一个将它们挂在曾姓修士的胸口。 “我去了一趟东南战区,所以晚回了几天…” “唉,去去去….”雪云狐的小爪子扒拉着曾姓修士的衣衫,口中轻轻叫着,一对蓝灿灿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青年,直把青年弄烦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取出两枚丹丸放在桌子上。 雪云狐立马就跳了过去,优雅地享用美餐。 “你怎么去东南战区了,那不是玄渊门的战场嘛,那边凶不凶险?死伤的人多吗?” “回头再和你细聊吧,我还有事…”宗立武摸了摸小白狐的脑袋说道。 小狐狸毛绒绒的,毛发柔软又蓬松,摸起来很是舒服,不过他还有事情要做便不再多留了… 很快宗立武便走到了马连山的摊子,可这摊子早已换人了,正当他疑惑的想要找人问问时,便见前方的人群一阵叫嚷,接着从人群里钻出一条大黑狗来。 墨兰立起身体将两只大爪子搭在宗立武的肩上,尾巴狂甩,口中急切的发出“呜呜”之声,像是兴奋又像是委屈。 宗立武摸了摸墨兰的后背又拍了拍它的大头,“小蝉在哪儿呢,带我去找她。” 墨兰似乎听懂了,他踩着碎步在前带路,一步三回头如同舞狮一样,一副生怕宗立武没跟上的样子。 在墨兰的带领之下,宗立武一路走到了修士商街的中心区域,来到一处更加宽敞、更加显眼的铺子前,铺子中只有一人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此人身穿一件白色皮草,手腕上戴着一条蓝色手链,头上插着一支碧绿玉簪,眼眶之中涟漪泛泛,脸上却洋溢着动人的笑容。 “夏道友,在写什么呢?” 宗立武一边慢悠悠的走过去,一边东张西望。 他倒背双手,看似潇洒自若对书信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实则百爪挠心,恨不得立马跑过去看看夏小蝉在给哪个浪荡公子哥写信呢。 此时的夏小蝉瞪大美目,一脸不可置信之色竟愣在了原地。 宗立武毫不客气的拿起书信来看,他脸上笑嘻嘻的实际上心里面五味杂陈。 夏小蝉一下子反应过来就要去抢。 然而宗立武背过身子让她够不着,如同与好友开玩笑似的看起了信件。 一看书信的笔迹就让他呆了一呆,这个字迹竟与他的有七八分相似,再看收信人竟是他的母亲。 信中的内容十分详实,诸如他今天穿着厚实的裘袍,吃着热乎的肉汤…信的结尾还叮嘱母亲要注意保暖,雪天路滑,出行当心等等… 宗立武一脸的古怪之色,这个夏小蝉居然仿冒他的笔迹写信给他娘,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写了多少封这样的信回去了。 他翻了翻白眼道,“我又没死,你怎么…” 见到夏小蝉羞得满面通红趴在桌案上一动不动,他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挠了挠后脑勺坐在她的身旁,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当然,其中残酷的场面就全都略过去了,着重讲一些有趣的经历,时不时的会穿插一些凶险的遭遇。 夏小蝉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抬起头来,不过一直竖起耳朵听着。 期间,马连山回到了铺子见到宗立武就要扯着嗓门叫喊。 但宗立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将他赶走了。 可怜马连山有铺子却不能回,在街角蹲了半天。 宗立武可不管这些,马连山就是在粪坑旁边蹲半天也不耽误他讲故事的。 他足足讲了两个时辰才告辞而走,然后在街角找到了正在打盹的马连山,便邀其去喝酒。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喝酒 从马连山的口中,宗立武得知了连桂和苍鹏飞的近况。 连桂这个家伙在宗立武的刻板印象中是穷惯了的,花灵石更是抠抠搜搜,没想到他在古修遗址里大赚了一笔灵石后,竟一掷千金地请了一位高人给他移植了一颗能够在夜间视物的岭猫眼珠。 看样子夜视的能力让连桂很是痴迷啊。 至于苍鹏飞,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被家族召回去与一名从未谋面的富家女结亲,并且开始管理家族事务… 二人一直喝到第二天清早才尽兴而归,此时老罗头已经重新寻了一处房舍,宗立武将这些日子家中寄来的信件匆匆看了一遍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醒转过来。 到了这个时辰,不管去宗门的哪个处所办事都来不及了,他便将房舍略微打扫了一番并整理起了一身的物什。 如今他的身上除了两百余枚灵石以外,东西真是不少。 锋霜骨刀、墨纤袖箭、暗器匕首、四时之风、银沙软甲、银鳞腕甲、萨蛮软弓、瑞灵丹两枚以及提升修为的丹药一瓶,还新得了三魂神术、春风化雨诀这两本书籍,回宗之后又领取了燃阳剑一把,获赠了金鸮翠蝉玉佩一对。 三火赤阳诀和蛾彷游记放在铺子里,连同主修功法金鼎决都已经丢了,前两者他看过一遍,如今脑中只剩下了一些感悟,后者丢了也没关系,在他拿走典籍之前老爷子曾命人抄录过一份的。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置办家什,尤其是白手起家的爷爷,他最喜欢搞些家徽啊、族谱啊、家族信物什么的,这些典籍也被他当成了家族传承的一部分,宗立武或许年纪不大吧,还体会不到这种情感,不过这一次真亏了爷爷有先见之明了,不然他连主修功法都没有了… 燃阳剑的制式是与炙阳剑相同的,但通体鲜红呈半透明状,如同红宝石做成的一般,剑刃两面都刻有符文,宗立武细细查看一番点了点头,将其背在身后。 虽然锋霜骨刀已经够用了,但施展“白虹贯日”是需要一把长剑的,他总不能每次战斗都使用锋锐术吧,且不说很多时候来不及施展,就算施展出来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大杀四方,用不好便法力耗尽、尽处下风了。 金鸮翠蝉两枚玉佩通体晶莹,一看就是上好的美玉。 金鸮佩通体透金,一面雕琢出一只歪着脑袋瞪大双目的夜鸮,双目炯炯有神,不过乍一看感觉这只夜鸮有些呆呆的,另一面则刻满了符文。 翠蝉佩通体翠绿,一面雕琢出一只翠蝉,另一面刻着另一种符文。 两枚玉佩各有奇效,金鸮佩可以吸收、压低周身的声响,翠蝉佩可以收拢、屏蔽身上的气味,对于隐蔽自身都有不错的效果。 这两枚玉佩不知是采用何种玉材炼制的,质地十分坚硬,不过宗立武刚得异宝非常爱惜,将它们一上一下错开挂在腰间,防止它们相碰。 宗立武把玩了一会儿玉佩心情大好,收拾出一套干净的衣衫前往浴池好好的清洗了一番。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耳朵里都快长毛了。 他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将一身的污垢尽数洗净。 真是没有想到,他身上的污垢都能搓成一个泥丸了,耳鼻之中正是肮脏不堪,头发也结成一团,他几乎扯断了半数头发才将其清洗干净。 先前所穿的衣物直接被其丢弃了,就连贴身的银沙软甲在清洗之后都亮了几分。 浴池的伙计见着一桶桶浑黑的污水惊诧不已,“这人莫不是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 …… 宗立武换上全新的衣物,伸了一个大懒腰感觉神清气爽,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三分。 接着,他独自去了一家酒楼要了一大桌子的美食和两壶灵酒。 虽然前一天他已经和马连山大吃了一场,不过美食还是要一个人慢慢地品尝,那才是真的享受啊。 宗立武猛灌了一口灵酒,酒一入肚,酒气便行至七筋八脉,接着一下冲进脑中,轰得一下提神醒脑,最后自鼻中喷出,他长吐一口气浑身一颤抖,大感畅快。 就在他享用美餐之时,门外走进了两名大汉,他们在宗立武的身后落座,屁股还没坐稳就先将腰间的燃阳剑“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宗立武正在吸溜吸溜地吃着一口辣面,被这声动静吓了一跳,辣子进了嗓子,呛得他眼泪直流。 “小二!上菜!”大汉豪爽的喝道。 在这之后的一个多时辰里,宗立武被后面的二人吵得头疼,这两个家伙嗓门很大,咋咋呼呼。 其中的光头大汉一直说着莫发山的大战,而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则讲着吴见岭的战役。 宗立武一听就猜出来光头大汉多半是丙字营的,而中年人应该是戊字营的。 最后二人都聊到了血战狼牙山的经历,说着说着语调悲戚起来,接着便旁若无人的鬼哭狼嚎,似乎在比谁哭得响似的。 光头大汉偶然间瞥见宗立武背后的燃阳剑便叫嚷着让宗立武一起过去聊聊。 宗立武眉头一皱瞪了他一眼,那人碰了个钉子也不以为意继续吃喝。 好一会儿之后,二人总算是吃好喝好,到结账的时候两人又是一番喧闹,都抢着付钱。 他们摇摇晃晃、推推搡搡,一会儿又搂又抱,一会儿又让老板“评理、裁决”。 足足闹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们才决定好谁来付钱,不管是店老板还是店伙计都是一副干笑的表情。 “一百零二枚磁金是吧?呃,一百磁金行不行?”光头大汉口齿不清地喊道,生怕街上的人听不见似的。 “行行行。”老板连连点头,心想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结果这大汉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想多讲几句话,不停地询问、确认,“唉,一百磁金行吧,可以吧?我们都是兄弟!兄弟我…常来!那也是我…我兄弟,我请兄弟喝酒!那也是你兄弟…都是兄弟!” 老板连连点头,大感无奈。 光头大汉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拍老板的肩头,一脸得意的招呼同伴,似乎酒楼老板饶他两枚磁金是多大的面子似的。 两人走后,老板嘀嘀咕咕,“唉,总算走了…” 一旁的伙计也附和道,“是啊,真是烦死了,我还要做事呢,他们老是招呼我过去听他们的‘大功’,还一会儿要换筷子,一会儿要凉水,一会儿要大蒜…” 宗立武的兴致也被这二人破坏的精光,早知道他就坐到角落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道书 休息了一晚,宗立武前往月禄殿更换了身份令牌,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是炼气七层,成为了宗门内的高阶弟子。 虽然高阶弟子与低阶弟子的待遇并没有区别,不过宗门内举办活动的时候会通知高阶弟子们参加。 然而很快宗立武就非常后悔更换令牌了,因为老是有人通知他去参加酒宴、外出游玩、观鱼赏花等等。 宗立武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活动,他本就是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经常与管事们喝酒可以说是迫于无奈、迫于“生计”,想方设法的巴结吹捧别人已经让他的心很累了,怎么可能还会带上“面具”去与炼气期的修士们交往呢… 更换了身份令牌之后,他便前往神笔府去找普福安,这个小子一直以为他死了,难过好几天了。 两人一聊就是老半天,与普福安聊天永远避不开炼器的,这家伙最近捣鼓了一具傀儡出来,但可惜的是它没办法远距离操控,而且只能做一些肢体动作,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 宗立武不想打击普福安的自信,不过他觉得这具傀儡除了驮着普福安出行外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呃,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做一匹傀儡马呢?” 普福安脸上一红,“这具傀儡是我仿照古修遗址里的木傀造出来的,其他形态的傀儡我,我还不会做…” “好吧,不过能搞透一具人傀中的所有关节并复制一具出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至于远距离控制这一块我正好有一枚玉佩就送给你吧,这上面的符文我一点儿都看不懂,不过是你的话应该能有所参悟的。”宗立武取下脖子上的玉佩,他的傀儡已经丢失了留着这枚玉佩也无大用。 “对了,还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这是墨纤袖箭,你留着防身…” …… 一处摇摇欲坠、快要坍塌的木屋内。 “什么人!” “你老子我!” “宗大少?你不是挂了嘛。” “哼,你听谁说的?你这老鬼都没挂我怎么会先死呢。”宗立武皱着眉头用两指捏起一块鸡腿骨将其扔到门外,然后把一个破木桶翻过来当凳子坐。 连:“我听小没谱说的,几天前他和夏小蝉在山门口接你,他们俩把每个人都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却没有等到你回来啊。” 宗:“此事说来话长,对了,你不是只移植了左眼嘛,怎么两个眼睛都缠上绷带了?” 连:“嗨!那老东西说移植一颗眼球,另一只眼睛也要滴药水,不然眼睛会瞎,我感觉那老杂毛坑了我,肯定是收了我双倍的灵石!” 宗:“唔,应该不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曾听人说一颗眼球受损不及时摘除的话另一颗眼球也会瞎,你虽然是移植眼球,我想道理应该差不多吧。” 宗立武摸着下巴仔细瞅了瞅连桂,“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来得及参加斗法大会吗?” 连:“参加斗法大会?你够资格了?你现在是什么修为?”连桂立马抓到了重点。 宗:“炼气七层,看来小小领先你一筹啊。” 连:“嘁,我是没来得及闭关呢,等我眼睛好了再去门中的灵地修炼,很快就会赶上你的。” 说起来,主流的修炼方式分两种,一是吞服灵丹,二是打坐吸纳灵气。 宗立武的灵根资质不佳便依靠灵丹妙药来提升修为,像普福安那种修炼资质优越的人买丹药吞服就太过奢侈了,毕竟丹药吞服下肚之后,不管是什么灵根资质,其收益并没有区别。 所以,资质优越的人通常会选择去门中的灵地吸纳灵气,花费的灵石会少得多。 至于连桂这样三灵根属性的人就略显尴尬了,对他们而言这两种修炼方式的差异不算太大,买灵丹吞服的方式比较耗费灵石但省时省力,看样子连桂宁愿多花时间也要省灵石了。 宗:“哦,去灵地修炼?你这次在古修遗址弄到了多少好处啊?” 连:“也没多少,就两百灵石。” 宗:“放屁,普福安和我说了,你们各自分了六百灵石,还有一堆道书和法器,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你把道书藏在哪儿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连:“哎哟,道书我都交给老马卖了,那东西没有人要,我都是半卖半送的,你赶紧去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你听见了吗…唉,人呢?” …… “这个马连山,昨天见面怎么不说一声,不会已经卖完了吧。”宗立武火急火燎地赶去修士商街。 连桂和普福安这一行收获颇丰,远超宗立武的预期。 他们不仅找到了灵石库,还找到了一大堆的法器,更难得的是发现了胡遂的遗体和那把宝器巨剑。 除了宝器巨剑被二人挂在灵宝楼出租之外,其余的法器等东西都交给了马连山来卖,估计卖完以后两人还能各得三百多灵石。 宗立武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若除去四时之风、银沙软甲和两枚瑞灵丹也就得到价值一千多灵石的收益罢了,只与他们其中一人的总收益相当! “道书没有卖啊,老鬼说你喜欢看典籍道书,特意让我们用复书玉简抄录一份再卖,这件事一直是小蝉在做,不过前几天我们以为你死了,她就没有再抄录了,喏,都堆在那儿呢。” 马连山要招呼客人分身无暇,便用下巴指了指铺子的角落,示意宗立武自己去拿。 “这个老鬼…” 现在的这个铺子是马连山、夏小蝉、连桂和普福安四人合力开设的,位置处于修士商街的中心区域。 铺面虽然不大却不像外围的摊子一般四面漏风、上头漏雨。 宗立武回来后与马连山谈的第一件事就是入资了,他一口气就投入了一百枚灵石,转眼就成了这个铺子的大东家。 不过宗立武无心打理铺子,就全都交给了马连山经营。 马连山虽然没有商业才能但为人本分可靠,很让人放心。 他对朋友如此,对客人也是一样,卖出的每一件物品他都会先讲清楚其中的小瑕疵,然后再由客人自行取舍。 所以尽管他眼光不够,不像宗立武一样投机取巧、擅长钻营并嗅到各种商机,但凭着可靠的人品也为他积攒了不错的名声,铺子的熟客很多,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得了宗立武这一大笔资金后,他一直想着将旁边的一间铺子也租下来… 回想起来几年之前,他们租一件白壁冰晶盒,光是一百枚灵石的押金就捉襟见肘了,东拼西凑之下才勉强凑齐,真是让人感慨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新成员入伙 “我拿一个复书玉简啊。”宗立武打算将三魂神术的第一篇翻译出来送给夏小蝉。 说起来修炼灵魂的三魂神术与那本水镜妙法真是绝配,如果不是宗立武没有时间改换主修功法的话,他也想和夏小蝉一样走幻术师的路子了。 “哦。”马连山答应一声在一个小本上记了一笔。 交情归交情,但账是一定要记的,一丝不苟是马连山的又一大特点了。 “咦?炼锋符、止血符、火弹符、敛息符,这是…哦,金甲符和增速符,这些符箓卖得怎么样?” 只见铺子的一面墙壁上整整齐齐、方方正正地贴着几十张符箓,宗立武一看就知道这些是出自普福安之手了。 “嘿!这可是本店的一大招牌啊,这不,为此本店长期收购各种妖兽皮,小普的制符手艺真是好得不得了啊,也不知老鬼为什么老是叫人家‘小没谱’,只可惜小普整天醉心于傀儡,若是分出一半的时间在制符上,我就把铺子改成符箓专卖店了。” 一提到这些符箓,马连山来了兴致,“尤其是炼锋符和增速符,我都提了好几次价格了还是有很多人买,如果不提价的话经常会卖断货啊,就两个字——畅销!” “对普福安来说,制符是谋生手段,炼器才是兴趣爱好啊。”宗立武笑道。 “可惜他炼制的器物…哎,你不是正经的炼器部出身嘛…”马连山话锋一转。 宗:“你可别让我回去打铁啊,那是没技术的苦活,收益低微啊。” 马:“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认识很多炼器师啊,他们不是会做私活嘛,可以让他们炼制法器交给我来卖啊。” 宗:“算了吧,那些炼器师要么有自己的摊子,要么有熟识的店铺,不会另找人合作的,不过经你一提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炼器师?”马连山很想增添店里的货物种类,一直想找一个靠谱又出色的炼器师合作。 “是药剂师,如果你肯给她收购药草的话,我想她会很乐意过来的。” 宗立武所说的自然是小白了,她早就想找一个家族之人找不到的隐蔽地方安心炼药了。 所谓中隐隐于市,修士商街这种地方大家族的子弟是不会过来的。 他们买物品只会去琳琅阁和其他的大型商铺,修士商街对他们来说就是杂货铺子扎推的地方,卖的不是二手货就是没用的破烂,来这里逛一逛、吃些美食还是可以的,但跑到中心区域购置东西就没有闲心了。 一天之后,双方一拍即合。 在小白的资助之下,马连山顺利地租下了旁边一间铺子并划了一块区域专门给小白炼药。 小白的父母为了磨练她,早就给家族中人下了严令,禁止任何人给其灵石。 然而,再严厉的父母也挡不住祖辈的宠溺啊,再加上小白可怜兮兮的泪水攻势,祖辈们的修为再高、法力再强也一个接一个地败下阵来。 他们各自给的灵石不多,自觉影响不大,可他们都不知道小白的资助人有十几个,她一点都不缺灵石的,平时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才去参与一些耗时不久的任务。 有了小白的加入,马连山的生意更上了一层楼! 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普福安不同,小白的劲头十足,每天醉心于炼药之中。 除了小白这个正统的药剂师,店里还有一个只炼毒药的“邪恶炼毒术士”连桂,如果苍鹏飞没有返回老家的话,加上他这个“怪异药剂”炼制师,马连山就可以主卖药剂了。 这几天里,马连山忙前忙后为小白打了一套檀香木架,专门用于放置新鲜出炉的各种药水,他还为小白设置了一张布帘防止客人看见她的面目。 从此,小白有了一个秘密的炼药基地,天天窝在里面研究药剂之道。 这个炼药小窝样样俱全,前面是一张长桌和木椅,桌上放着一个耀光灯盏,这可比宗立武的那只幻焰灯盏亮多了,如同施展了晨光术似的。 后面是一张高大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药剂配方和炼药手札,右边是锅釜、研钵等等一大堆炼药工具。 马连山怕她整日待在里面会烦闷,还特地买了两只小乌龟陪伴她,只是这两只乌龟除了吃睡以外,天天就想着怎么越狱… 夏小蝉得知宗立武闭关的消息便来到店里帮忙,马连山是个心细手粗的汉子,他哪里会整理店铺? 在夏小蝉收拾过后,店里的空间大了很多,各种物品分门别类放置,不仅让人看起来十分舒适,找起物品来更是省心。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小商铺焕然一新,外人乍一看还以为来错了地方,毕竟修士商街里哪有这么清新雅致的小店呀。 店面虽然新,物价却不贵,还有一只可爱的墨兰十分卖力的在门外招揽过客,马连山的铺子渐渐成了这条街人气最高的铺子了。 宗立武这段日子一直在闭关,一方面是借助丹药修炼,另一方面是翻译三魂神术,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参加斗法大会,然而熟识的人中居然没有一个达到参赛的资格的。 斗法大会必须要两人一队,并且参赛者的修为必须要在七层及以上。 其他人也就算了,连桂这个有钱又有闲的家伙居然没能突破第六层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他已经忘记了突破第六层瓶颈的难度了,那时候若不是有曦云丹辅助,只怕他至今还在七层之下憋着呢。 十几天后,宗立武带着三魂神术的第一篇和听风铃到了铺子里。 “喏,听风铃原物归还,这本三魂神术则是谢礼。”宗立武找到夏小蝉对其说道。 “听风铃是送给你的礼物,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呀。”夏小蝉轻笑道,紧接着她便眉头微皱打量起了这串风铃。 宗立武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看出来这并非原物吧。 宗立武想送礼物却不好意思,非要找一个借口,苦思之下想到了听风铃,便以谢礼的形式将三魂神术送给夏小蝉。 但原本的听风铃肯定是找不回来了,他便去琳琅阁买了一件新的,当真是有钱没处烧! 第一百六十章 还家 只片刻之后,夏小蝉似乎想通了什么开口道,“这串风铃有些损坏了,我拿回去修补一下吧,至于这本典籍…对我确实很有用呢,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宗兄…” 宗立武听到风铃有损伤之时就走神了,这个闵管事进阶筑基期之后越来越不靠谱了,居然卖损坏的法器给我。 他所相熟的铸灵堂冯管事、洗尘苑丁管事和琳琅阁闵管事在这几年里均无一例外的进阶了筑基期,除了冯雪停还是老样子,其他两人都摆起了架子。 尤其是丁管事,上次领取燃阳剑的时候一点儿没给他好脸色看,真不愧是接待外宾的,属实把人情世故玩明白了。 “唉?我的谢礼呢?我的厄蕈毒剂和惑乱丹用起来还不错吧,你就没有一点儿表示嘛。”连桂叫嚷道,此时他脸上的绷带已经被拆除,但眼睛还不能受光,所以一直闭着眼坐在一边。 “有啊,来,这是给你的谢礼,你拿着它坐到外面去,说不定晚饭就有着落了。”宗立武拿着墨兰的狗盆塞到连桂手中,然后将他搀起来就撺掇他到门外坐着… 最近店里的生意清淡,本来到年末之时就很少有人外出执行任务,再加上斗法大会吸引了一大批的人流,马连山便出宗购买年货去了,再过几天他就和夏小蝉一道儿返乡。 宗立武则更早一些,毕竟几年没回家了,他将三魂神术和听风铃送到店里便要动身回去,家丁们已经在山门外等了好几天,至于连桂和普福安都已经无家可归了。 小白早在几天前就离开了铺子,大家族的规矩多,必须尽早回去准备各种礼仪,在其临走之前放下狠话,点名要宗立武和她当面解释一下“墨兰高人”的事情。 宗立武曾经拿她的家传秘术——溶气术对比墨兰的鼻子,当她得知墨兰其实是夏小蝉的一条狗,当场就气得七窍生烟,可那会儿宗立武正在闭关,她只好将这笔账暂且记下了。 女人越长大就会越“机灵”,宗立武发现小白不像以前那么好哄骗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摆平了,这一次的问题恐怕不是一只鸡腿或者一条烤鱼就能解决得了的。 …… 这次返乡,宗立武轻车简行,除了几本道书之外并没有携带任何行李。 连桂从古修遗址带回来的道书大部分都是见闻类的书籍和研究手札,功法典籍和法术书其实并不多,不过宗立武依旧大感兴趣。 这些功法他并不会修炼,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法术分两种,一种是功法典籍中配套的,它们绝大部分都要修习功法才能发挥效力,还有一种是单独成册的法术书。 宗立武找到了一本名曰“十方隔音罩”的法术便属于后者。 他修炼此术并不是因为其隔音之效,而是隐隐觉得习得了此术之后,对理解“金刚罩”这门法术会有所帮助。 主仆数人乘坐马车回乡,一路之上宗立武都在车厢里研究“十方隔音罩”,这可是中阶法术,不像血隐术这种低阶法术,只用一个月便能习会并熟练使用的。在返程的日子里,他甚至没能悟出此术的门道,更不用说修炼了。 十余日之后,马车晃晃悠悠的进入了元安城,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宗立武才从法术书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还没有准备任何礼物便赶紧让家丁掉头。 好在元安城里商铺众多,他买了一支名贵的珠钗和一方宝砚,然后把自己收拾出人样儿来才返回家中。 家里的变化很大,毕竟自从降制之后他就没有回过家了。 母亲看起来面容依旧,而父亲则平添了许多白发,看来管理家族确实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 至于大哥宗立武,他当了几年县太爷之后,不管是处事还是为人都显得更加周到稳重了,甚至言语神态之间还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来。 但若是爷爷还在的话,以他老人家的老辣眼光就能看出宗立武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一个,看似一如往日的玩世不恭只不过是精湛的表演罢了。 他玩笑一般话语却烘托了晚宴的气氛,化解了几分往日的隔阂,这是对人性的深谙。 他眼眸之中暗藏的一缕深邃,这是久经决策养出的老练精干。 他笑容之中透出的一丝狡黠,是多次与人斗智斗勇练成的机变果敢。 还有一点不会在家人面前表露出来的,是深藏在灵魂深处的狠辣手腕。 几年前宗立武若是露出一丝这样的眼神,老爷子早就诸事不管、安享清福了… 如此多年了,家里难得吃了一次团圆饭,最开心的莫过于父亲了。 往年他都要饿上一天然后晚上吃三顿饭,先陪老爷子喝几杯再去长房、二房各吃一顿,简直是折磨。 除了主桌,庭院中还有十来张桌子,桌边坐的都是宗姓本家的亲戚,不知为何,当年爷爷在世的时候他是很不待见这些本家亲戚的。 所以宗立武对这些本家亲戚很陌生,不过爷爷当年反感这些人的原因倒是被他猜出一二来。 在晚宴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有人将桌上的猪肘、羊排端下去给自家孩子吃了。 当宗立武看到的时候,那位他应该称呼“姑姑”的老妇笑着解释道:“唉,你侄子就喜欢玩闹,他吃一会儿就下去玩了,所以我先给他弄点吃吃…” “没事啊,吃就吃呗,小孩子就是要多吃,来这块猪蹄拿去啃。”又不知哪一位老汉笑着说道,直接抓起桌上的猪蹄递了过去。 其他的人见了,心中虽有不满脸上却笑嘻嘻的,好像都对这孩子很宠爱似的,不过他们“表演”的很不自然,让人一眼就看出了内心的想法。 当时宗立武并未多说,宗家虽然降制了但家业并不小,养些远房亲戚并非难事,既然父亲执意请他们来,他才懒得多管呢… 宗立武正要吃一口菜,裤脚忽然动了一动,他掀开桌布,在他的两腿之间露出一张小脸儿来,这是他从未见过面才刚满四岁的亲侄子。 小家伙在晚宴之前就被大娘喂饱了,整个晚宴期间都和他新认识的同伴——家里的一条老狗在桌底下密谋。 宗立武把他抱起来玩,小家伙长得白白胖胖也不怕生,手里抓着一把木剑,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旁边的母亲面露微笑,心中却五味杂陈。 长房李夫人呵呵直笑,“你这个侄儿一点都不随你大哥,反倒和你小时候一样,虎头虎脑调皮得很…” 果不其然,这小子坐在宗立武腿上没一会儿就身体乱扭挣脱出去,又钻回桌底下玩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宗立武就不得安宁了,因为这个小侄子看上了他的暗器匕首,天天缠着宗立武。 他没有像其他远房侄子一样张口就要东西,这小子只是想借去玩一下,毕竟是真家伙比木剑可厉害多了。 最终,脾性相投的两人达成了默契,匕首可以玩但是必须要在宗立武的眼皮底下。 于是,宗立武一手抱着本家侄子,一手翻阅法术书并记录心得。 小家伙则坐在宗立武的左腿上,双手抓着匕首剁桌角,好好的一张檀木桌被其糟蹋得不成样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参加比斗 “叔叔啊,这把匕首是在哪里买的?” “这是战场上得来的战利品。”宗立武想都没想地随口回道,当他回过神低头一看便见到小侄子的双眼里满是星星,脸上都是崇拜之色。 “咳咳,叔叔参加战斗是军事机密,你不准和任何人说啊!”宗立武一脸严肃地说道。 小侄子差点儿被唬住,不过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宗立武嘴角的一丝笑意,他眼球一转,“那你把匕首送给我,我就保守秘密。” “嘿…好吧,成交!不过记住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就是说除非小雀雀没有了就必须要遵守的承诺,知道吗?” “嗯!拉勾,这是男人之间的拉勾!”小侄子一手紧握匕首,一手伸出小指头,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自此以后,小家伙就成了宗立武的小跟班。 锋霜骨刀太危险,被宗立武藏了起来,他平时常佩一把燃阳剑,小侄子则学着宗立武的样子将匕首佩在腰间,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宗立武的部下和贴身护卫,至于那只老狗则被他视作先锋大将! 几天里两人同吃同睡,在四周无人的时候,他便缠着宗立武要听战斗的经历,宗立武见他这几天信守承诺便将所有的战役以小孩子能接受的方式讲给他听。 宗立文夫妇看出了小德宝的变化,不过并未太过在意,小孩子的兴趣都是一时的,等回到了永商县再让他收心读书吧。然而,几年之后他们就大感后悔了... 有一次,宗立武被侄子吵得头大便教了他一个剑诀,小德宝练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大感无趣又要缠着宗立武。 宗立武便手掐此剑诀打出一道剑气出去,当场就将小侄子收服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小男孩能拒绝帅气的剑指神通的! 此后,小德宝就安静多了,就连吃饭都将一只手缩在桌子下面练习剑诀。 过了年,宗立武带着一马车的物什上路了,这里面吃穿用应有尽有。 临走之前,他回望泪眼汪汪的小侄子竖起了小指头,小德宝立马擦掉眼泪坚定的竖起小指头勾了勾,这是他们做的另一个约定。 如果小德宝能够在一年之内施展出剑气,宗立武就将背上的燃阳剑送给他,当然剑指神通必须在完成每日的课业之后偷偷地练习。 告别了家人,宗立武坐着马车回到了玉阳宗,按他以往的性子是不愿意带这么多行李的,不过今年是例外。 除了一些必需品之外,他将所有的吃食和大部分用品都带去铺子里分了,随后便安心闭关。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宗立武陆续服用了大量丹药,一举冲破玄关进阶到炼气八层的境界。 接下来,他在钻研“十方隔音罩”之余静极思动之下,便前往雷霆塔参加比斗,想借此赚取灵石。 回宗以后,灵石收入一下子少了起来,如今连桂还在宗内的灵地中修行,马连山则彻底爱上了开店,不愿意出去做任务了。 小队的最强战力一下子少了两个,宗立武又不愿加入别人的小队做马前卒就暂时依靠比斗赚些灵石,而且说不定在赛场中能结识几个好手,到时便可以相约出去组队做任务了。 …… 雷霆塔,是玉阳宗修士比武斗法的地方,他包括六个大小不一的外场和一座占地甚广的塔楼。 因为此塔高大无比又最早建成,极具代表性,玉阳宗便以此塔的名字——“雷霆塔”来命名整片比赛场地。 塔楼与六大外场围成一个圆环,圆环的中心区域则是内庭,这是斗士们休息和等候比赛的地方。 隔着数里远,宗立武便看到坐落于丘陵之中的巨大塔尖,来到近前处反而看不到塔尖了,面前的宝塔如同一座支撑天地的巍峨大山,走到面前就隐隐感觉它有倾倒下来之势,让人不由心生畏惧。 虽然来过不止一次,但每次过来宗立武都会被其雄伟的外观和磅礴的气势震慑到。 他没来由的整了整衣衫和长发,调整了一下腰间的骨刀走进了一层大厅。 一层是参赛报名的登记点,二层及往上便是七十二间内场了,越往上房间中的禁制便越强,最高一层的房间可以承受结丹期修士的打斗。 说起建筑的禁制,宗立武一下就联想到了黑光塔,它虽然比此塔小得多却更为坚固,毕竟那是宗门修士练习法术和实验的地方。 有传闻说黑光塔也有一处比斗场地,只不过被人隐藏了起来,寻常人是见不到的。 在那个隐秘的空间里,即便是化神期的高手放手一搏都不会对外界有任何影响。 一般而言,元婴期及以上的修士斗法需要去宗门外的无人之地,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高人都愿意将自己的法门暴露于世人面前的,所以黑光塔特别开辟了这样一处空间,专门供给大修士们解决私人问题和友好切磋。 雷霆塔的一层有数十根立柱,它们具体有多少宗立武并没有数清楚,因为此地实在太大,每根立柱都有数人合抱那么粗,立柱相互遮挡之下使他根本难以数清具体的树目。 …… “这是你的登记木牌,跟着那股人流进入内庭,红楼是疗伤和洗浴之所,白楼是用餐和休息之所,黄楼是换装和等候上场的地方,下一位。” 眼前的肥胖女修语速很快,如同背书一样说完所有的话,交给了宗立武一块木牌便招呼下一个人上前。 “啊?那我想参赛是去黄楼吗?换装是什么意思?”宗立武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这是你的登记木牌,跟着那股人流进入内庭,红楼是…下一位!” 肥胖女修见宗立武有所疑问,便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速更快、语气更加严厉,说完以后便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将宗立武如同赶苍蝇一般撵开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答非所问。 宗立武一愣,踌躇了一下便拿着木牌跟着人流一脸疑惑地去往内庭。 肥胖女修所给的木牌一面印着“炼八武宗”,一面印着“四七二”的字样,不知是什么意思。 去往内庭的通道很长,人流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有好友带领和陪同的,像宗立武这样孤身一人且第一次参赛的并不多而且极易辨认,因为他们都伸长脖子东张西望。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楼 “这里的比赛种类很多,你第一次来最好先打挑战赛,只挑战比你名次高一点儿的对手,如果你打不过就认输,前期以熟悉规则为主。”前面的一名修士为其同伴讲解道。 宗立武赶紧紧跟两步,支起耳朵偷听。 “赵兄,这个木牌上的‘六五六’是什么意思?” “这是你目前的排名,你如今是炼气第七层的修为,一参赛就固定排在六百五十六名。” 这位赵姓修士明显是一名赛场的老手,对其中的规则很是了解。 “那岂不是有很多人同时排在这个名次?而且为什么是六五六啊?” “你刚参赛是会与很多人同名次的,至于为什么是六五六嘛,我也不甚清楚,我当初也是在炼气七层时登记的,那会儿排到了八百多名,反正这个名次你可以不用管,只要记得尽量打赢比赛将名次提高就行了。” 赵姓修士顿了一顿接着道,“你挑战名次更高的对手,输了是不会有任何惩罚的,赢了不仅可以获得他的名次,还能赢得雷霆塔下发的奖励,这些奖励全部来自于赌输了的赌徒们,雷霆塔会按照比例给你下发磁金,名次越靠前的比赛关注度越高,就有更多人下注,所以同样打赢一场比赛,排名靠后时奖励远没有靠前时多…” 这时,与宗立武同样稀里糊涂的新人都渐渐围拢过来,认真听着赵姓修士的讲解。 “…还有就是你一旦打赢一场之后就可以选择‘接受挑战’或‘不接受挑战’,接受挑战打赢了不会提升名次但一样可以赢得奖励,一开始你最好不要接受挑战专心爬名次,因为刚参赛的人实力参差不齐,等你的排名上升了三四十名的时候就可以接受挑战了,那些挑战者大多实力不济,还是挺容易赢的…” 宗立武跟在二人身后听了好一会儿,总算对挑战赛有了一些认识,而此时众人也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刚出通道举目望去,宗立武呆了一呆,因为不管是红楼、白楼还是黄楼都有许多处,他到底应该去哪一处啊?宗立武没有主意便继续跟着前面两人走。 赵姓修士一回头就发现了伸长脖子跟在后面的宗立武几人,他一皱眉头扯了扯同伴,二人快速走了十几步拉开了距离,赵姓修士这才小声地提点起来。 似乎被人嫌弃了但宗立武并不介意,他倒背双手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同时施展听风术继续偷听,而其他几名形单影只的修士没有这样的手段便互相望了望,或是结伴同行或是独自离去。 接下来的一路上,赵姓修士便没有再说比赛的事情了,转而说起了去红楼、黄楼和白楼的办事流程。 宗立武跟着他们一直走到了一处黄楼面前,相比路过的其他黄楼此处算是最小的了。 这时,赵姓修士又开口了,“六大外场的大小不一,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一直有一个常规,那就是新手都会来这个最小的外场,这里的看客不多下注者也少,所以高手是不会来这个比赛场的。” 一进入这座黄楼,宗立武便发现了古怪之处,因为从外面看此楼还算高大,到了里面就显得很逼窘了,全因此楼的墙壁非常厚,足有六尺宽! 进去之后迎面便是一个木牌写着“炼气七层以下往左,七层及以上往右,筑基期修士请上楼。” 宗立武往右一看便见到一个房间,上面挂着一个牌子——炼气七层,相邻的房间是炼气八层,再远处便是炼气九层,而那名赵姓修士正领着同伴进了第一个房间。 宗立武并没有走进炼气八层的房间而是跟着进了炼气七层的房间。 小小的房间里站着三十多人,其中一大半都围在一块木板前面。 “看见那块木板没有?上面列着炼气七层的所有名次,名次上挂着登记木牌的就说明此人就在此处场地,如果姓名朝前就代表不接受挑战,如果名次朝前就代表可接受挑战。” “赵兄,那我要是挑战的话岂不是看不到被挑战者的姓名了吗?” “废话!当然看不到了,毕竟谁也不想被人针对的。”赵姓修士一翻白眼道。 宗立武看了一会儿,搞清楚所有的步骤之后便走出了房间,他没有立即去隔壁而是去了对面的炼气四层的房间。 这个房间与刚才的房间大小相同,人数却很多,足有五六十人,然而并没有任何吃喝的东西,他可是注意到炼气七层的房间里有水果和茶点的。 旁边的炼气五层房间人数更多,足有近百人,同样没有供应茶点。 宗立武摇了摇头,正要去往炼气八层的房间,路过中间楼梯之时,看见上面铺着的红色地毯便心中一动走了上去。 二层的房间很少只有三间,分别是筑基一层、筑基二层和筑基三层,他随意走进了一个房间。 嚯!里面香气扑鼻、安静整洁,墙壁四周放着一连串月光石将房间里照得透亮,里面寥寥数人便占据了一整个房间,这几人大半睡在躺椅上品茗香茶。 其中一人见到宗立武后并没有在意,他披上了一条柔软华贵的毛毯,冲附近的月光石挥了挥手,那一处的月光石便逐渐暗淡下来,此人双眼一闭开始小憩。 而另一个女修见到宗立武却眉头一皱,但她并没有与宗立武交谈而是走出门外叫了一声:“老五!” “我在!” 一个小老头儿从另一个房间探出头来,一溜小跑地上前。 “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让一个炼气期的上来了?赶紧带下去!”女修长得十分艳丽,话语却冰冷的很。 宗立武看得出来这个筑基期女修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因为从头到尾此女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是是是,我这就把他带下去。”小老头低头哈腰的说道 这老头在女修面前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一到楼梯口就挺直了腰杆喝道,“你这个后生,没事乱跑啥呀,这是你该来的地儿么,赶紧回去多练几年再来吧。” 随即宗立武就被老头儿推搡下楼,重新回到了一层。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破 “你果然没让姐姐失望呢,托你的福,姐姐也小赢了一点儿灵石哦。” 木板边的美女笑吟吟的说道,她竟在宗立武身上下了一注,此话一出口,后面的赵姓修士脸都气绿了,他径直取走了木牌,瞪了宗立武一眼便不再停留,带着四百七十二的新名次离开了房间。 “不用理会他,竞技场就是这样,每天都有输有赢,不用在意败者的眼光。”美女办事员笑吟吟的说道,她站起身盯着宗立武,一副大感兴趣的模样。 “姐姐今天小赢了一场,晚上想请你喝一杯,有没有兴趣啊?” “没兴趣,因为下次我输了的话,你就和别人去喝酒了,再见!”宗立武很老实的说完,在小姐姐气恼的眼神中走出了房间。 …… 这个时节铺子并不忙,夏小蝉和小白便陪同宗立武一齐去往雷霆塔,宗立武自然是去打比赛,夏小蝉和小白则花了三十磁金进场观战。 小白已经此刻完全谅解了宗立武,虽然宗立武曾把她和墨兰作对比,但前些日子宗立武帮忙擒住了连桂,并强逼着他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下铺子里总算没有了臭味,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宗立武此次选择的是一个稍大些的场地,此处的人气果然比先前那处高很多,不仅是观众席上人满为患就连场外也围拢了很多赌鬼。 夏小蝉与小白看了小半天,虽然场上的比赛非常精彩,但迟迟见不到宗立武出场不由得索然起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才轮到宗立武上场,夏小蝉二人立马眼前一亮但同时又提心吊胆,尤其是场上观众的声浪一起,她们更替宗立武紧张了三分,眩晕感和窒息感紧接着就来了。 两人在看台上尚且如此,下面受到万众瞩目的宗立武岂不是更有压力? 夏小蝉当即就要找借口离场,一方面不想看到宗立武万一被击败的样子,另一方面更不想为其平添压力。 但她刚想开口就被小白抓住了手掌,并将身子靠了过来,似乎比她还要紧张的样子。 就在二女双手紧握,心中为宗立武担忧和打气之时,宗立武可没心思去管看台上的人,他双眼紧盯眼前这位使双刀的青年。 一看此人的模样,他就莫名的想起了与之交手过的萨蛮族快刀手,心中越加小心了一分。 战斗一开始,宗立武就采取了保守的打法,而双刀青年却一往无前,双刀齐挥将宗立武压得连连后退。 小白吓得紧闭双眼,夏小蝉将其搂在怀里,一手按在其脑瓜上一手握紧成拳,葱葱玉指捏的粉白,心中更是紧张万分。 然而,场上的宗立武此刻已经放下心来,对手的攻势看起来凌厉却比那快刀手差远了。 一方面是其动作不快,另一方面是其杀意不够,那位快刀手可是刀刀攻其要害,招招欲取性命,再加上攻势连绵不绝,这才让武艺高超、刀法不俗的宗立武也尽落下风。 纵劈、上撩、横削、缠头裹脑一记重斩。 宗立武心中默念,而对手如同受他控制一般,纵劈接上撩,横削接重斩。 就在二女不忍心再看之时,看台上一瞬间欢呼起来,她们下意识的以为比赛结束了,二人一脸苦涩的对望一眼接着往场内看去,想要看看宗立武的伤势如何。 然而,场内的形势却已大转,宗立武突然大发神威,他一刀快过一刀、一击重过一击反将青年打得节节败退,徒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旁观的看客大多只能看个热闹,被压着打的双刀青年却看出了门道,这武宗的每一击都衔接的恰到好处,而且都是从他难以回防的角度攻过来,绝不是胡乱挥砍的,如果不是他的动作不慢且有几分蛮力的话此时已然落败了。 青年心中大骇,他感觉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力道之间似乎有巧妙的叠加之意,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不能再任由对方出招了,必须借机反制才行。 他将左手的长刀一掷而出,身形乘机往后一跳,抛出的长刀不出意料的被对方挑开,他不再耽搁掉头就跑。 不穿甲胄还将后背留给我?宗立武一愣,若此时他身背匕首的话,投掷一击就能了结对方的性命。 嗯,这是想借机施展法术还是想回身一刀呢? 宗立武并没有狠下辣手,在青年逃跑的瞬间就帮其想好了下一招。 这些念头在宗立武的脑中如同闪电一般一闪而过,丝毫没有耽误他追击。 左手没有掐诀也没有掏任何东西,看样子是想还身反击了,嗯?加速了?来了来了,要回身一刀了。 宗立武见到青年突然一提速就知道这是想诱他过去了。 果然,青年一提速接着往前猛踏一步强止身形,回过头就是拦腰一斩。 却被看破意图的宗立武一刀削在手腕,接着便横刀向青年的脖颈砍去。 不好! 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宗立武先暗叫一声急忙下压手腕,最终这一刀斩在青年胸口将其“抡”飞了出去。 宗立武自小习武又有爷爷这个高手指点,在修炼道法之前他的武功就已经小有火候。 如今久经战阵,手上的动作早就比念头还要快了,这套在近身搏杀中磨练出来的刀法没有被其整理出来,因为完全没有意义。 他下意识的每一击都是那一瞬间最好的攻击方式,以最好的角度、最快的速度、恰到好处的力道攻击出去,并且连后面的几个连招都在其脑中瞬间成型,此时他的刀法已然初露峥嵘、有那么两分无招胜有招的意味了。 方才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急忙变招,此时青年的大好头颅已经飞上了看台! 不过,就是这样也让看客们哗然了,除了极少数人发出嘘声,大多数人都是兴奋的呐喊。 尽管比武较技时受伤不可避免,然而用刀将人砍飞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 其实宗立武在最后关头已经留手,可一方面是他力气太大,另一方面是那会儿叠起来的剑气难止,否则若是他全力一击能将青年抡抛在边墙上。 看台上的观众发出整齐的喝声:“武宗、武宗、武宗…” 宗立武却大感不妙,果然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端坐在一起的二女,其中一人满脸惊骇,另一人面无表情。 他暗道不好,避开了两女的视线,一低头匆匆走出赛场。 宗立武原以为夏小蝉要心怀不满了,毕竟当年在青雾密林对同宗之人出手时,她的意见就挺大的。 没想到三人一起用餐时,小白一直喋喋不休,夏小蝉却只字未提反而恭喜宗立武取胜。 夏小蝉已经不再是那个看事只看表面的小姑娘了,小白所看到的是宗立武的狠,而她所看到的是宗立武的艰难。 宗立武之所以收手不及全因在战场上形成的战斗本能,能让人养成这样的本能,说明真实的战场远比其想象的以及宗立武在信中提到的都要凶险得多,这不是艰难又是什么? 也许在与人搏命的时候,动作慢一点儿就会丢掉性命,所以她不会像小白那样念叨,只会觉得宗立武从人间炼狱、尸山血海中爬回来实在是不容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书生 自此以后,小白和夏小蝉便不再观战了,小白是害怕再看到血腥的场面,夏小蝉则打定了一个主意并为此忙活起来。 没有二女旁观,宗立武再无心里负担,又接连赢了六场比试。 在等待上场的空闲之中,他不愿意浪费时间,手捧那本“十方隔音罩”仔细研读。 在修习术法的过程中,有无名师指点真是天壤之别,同样是修习中阶法术,他用了一个月便掌握了听风术,而这道十方隔音罩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也只是参悟大半。 虽然说同等阶的法术,其修习难度也有巨大差距,不过这两道法术的修炼难度是差不多的。 就在宗立武一手捧着法术书全神贯注地研读,另一只手去抓葡萄的时候却怎么都抓不到,他一偏头才发现放着葡萄的盘子已经被人端走,而他也被四个人给围住了。 宗立武暗叹一口气将书一合站起身来:“诸位有什么事吗?” “你还真是不要脸呐,将程瑶打晕过去,你不去赔罪居然躺在这里吃喝!”其中一名长得小巧玲珑,五官精致的女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宗立武的鼻子叫道。 “我为什么要去赔罪啊?” “这…呵!这种话你都问得出口?”女修显然没有料到宗立武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竟气笑了。 她略一思索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伸起了手指,“一她是女修,二你出手太重,三她是我丁琳的好友,这些理由够了吗?”女修伸出三根短短圆圆的手指竖在宗立武的面前微笑着问道,但是这微笑可没有半点善意。 “丁家之人?”宗立武略感意外,他偏头看向女修雪白的玉颈。 女修双手抱胸一转头,将脖子的一侧露出来好让宗立武看个明白,在其脖子一侧纹了一朵蓝色的冰花,这确实是玉阳宗的六大豪族之一——丁家的家徽,而且看这冰花的样式此女还是丁家的嫡系子弟,这可就不好惹了。 “你们都是丁家之人?”宗立武环顾四周有些头痛了。 “这两个是我的表哥,而那一个是程瑶的追求者,大家都觉得你的做法实在过分,所以一起过来问罪的。” “嗨!问什么罪啊?要是我的话刚刚就在葡萄里面下毒了…你又是哪个家族的?师承何人呐?”宗立武嘀咕一句转向了程瑶的追求者问道。 这前半句话他说的风轻云淡,似乎做起这种事情来很顺手的样子,这种狠厉的性格将矮姑娘吓了一跳。 “在下没有家族也没有师承,怎么?没有这些难道不能过来兴师问罪吗?”俊秀男子冷哼一声道。 “哦,是这样…”宗立武点了点头,心中有数了。 他蓦然大喝一声:“我道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你小子想找茬!怎么?阁下自觉神通不弱想与我比划比划嘛!” 宗立武双目一瞪,一身煞气升腾而起。 “啊?”这书生打扮的青年刚刚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见宗立武在人群之中偏偏找上自己还一脸恶相地盯过来,顿时吓得倒退了两步,双手下意识的就要抬起来挡在身前,可一见到丁琳皱眉他又将双手放下结结巴巴地说道:“兄,兄…这位兄台,我看你还是去道个歉吧,道个歉就解决了。” “道歉?那你给个理由吧。”宗立武双眼一眯,颇有威胁之意。 横的人到哪里都没人敢惹,丁琳几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书生身上,都希望他能在气势上压住宗立武。 书生暗暗叫苦,他本是一个凑数的,原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一到此地就被眼前的凶神给盯上了。 不过好在他读书很多,不一会儿就想好了措辞,刚要开口便听宗立武厉喝一声:“快说!” 这一声厉喝将他的思绪一下子就吓飞了,他讷讷几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既不敢看向宗立武又不敢看向丁琳几人,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缩了下去。 “啧啧啧,就这还想追求程瑶?我看你啊,悬咯。”丁琳摇了摇头,眼看此人不顶用了,她示意了一下身旁二人。 这两人犹豫了一下开口了:“阁下还是道个歉吧,男子汉大丈夫,道个歉不丢人。” “就是啊,我们也不想将小事化大!道个歉而已,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宗立武和人精一样,他怎么会相信这种话? 只要他一服软,对方立马就会变本加厉,到时形势一成,他们再见机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自己只能一退再退更没有了反驳的底气。 而且周围的人也会下意识的认为宗立武是弱势的一方,人就是这样,喜欢随大流欺负弱者,众人一齐施压,到时宗立武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的。 他便指着正低头思索的书生喝道:“现在是我要解决他的问题。” “我?我有什么问题?”书生诧异的叫道。 宗立武并未答话,一脚将其踹翻在地,抡起拳头砸在书生身上,发出“砰砰”之声。 他下手极重,虽然只是用拳头也把书生打得惨不忍睹。 “哼!真没用…”丁琳被鲜血吓到了,怒斥了书生一句便借此拂袖而去,他的两个表哥同样没有出头的打算紧随此女离开了。 见三人离去,宗立武就没有揍书生的必要了,将其扔在地上继续等候比赛。 房间内的其他修士虽议论纷纷,可谁也没有上前管闲事,在宗立武坐回椅子之后,他们更没有帮一把地上的书生,任由他满脸是血的晕倒在地… 自此以后,宗立武在对战女修的时候就尤其小心了。 将男修们堂堂正正地打败,哪怕是打得惨了些,以男人的性子只会暗自苦练以期有朝一日找回场子,即便是猫在小巷里敲闷棍都有可能,可很少有男人被人打了就找亲友诉苦的。 但女修们不一样,她们似乎很喜欢把自己的委屈说给别人听的,下一次他万一打伤的是六大家族中的女儿就不好收场了。 …… 在排名进入四百名之后,对局的难度明显更强了。 这一次宗立武对上了一名同样从战场回来的修士,他终于深刻理解了败于其手的一名男修所说的话:“你们这群从战场上回来的修士简直是雷霆塔中的毒瘤!” 是啊,雷霆塔开设的目的是比武竞技而不是生死拼杀。 对战的二人,若一方是以切磋为目的,而另一方却是以杀死对手为目的的话,比赛是很不公平的,前者势必会处处受制、尽处劣势的。 而今,毒瘤宗立武碰上了另一名毒瘤,这场比试注定会有血腥的场面,其中一方极可能要惨淡收场! 看台上的观众也看出来了,场上双方一人佩着燃阳剑,一人拿着萨蛮骨刀,这毫无疑问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修士,这一场比赛有看头咯。 第一百六十六章 挨打 对面的男修毫不掩饰的使用了燃阳剑,在其全力一催之下剑刃被烈焰所包裹。 以往他所遇到的对手一见到燃阳剑便先怯三分,而此次的对手武宗却冷眼相对。 二人缓缓接近针锋相对却谁也没有先行动手,他们在场中对视并缓缓转圈,如同两只饿极了的凶狼盯上了彼此的血肉。 高手对决最忌讳心浮气躁,他们二人都很有耐心,不断转圈的同时观察着对方的武器护具,并分析对方的手段和弱点。 场中的二人冷静且认真,这份情绪一下子便传达到了看台上,原本吵闹吆喝的看客们渐渐地安静下来,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们知道这二人虽然还没有动手,可一旦动手便是石破天惊的霹雳手段。 所有人眼睛都不愿眨,生怕错过对攻的刹那瞬间,他们的心中已经认定这一场对战必定精彩万分。 冷风吹过看台,呵气成雾的人群感受到更甚于严冬的寒意,但这是凝固的场面崩碎前的一刹,平稳的血液暴动前的一息。 旦听一只银瓶落地,沉郁的空间发出了刺耳的炸裂之声,没有谁会注意是什么人打翻了银瓶,因为场中的二人已经对冲而上,沉寂已久的看台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呐喊。 这便是战场上对攻的光景么? 场中二人如同疯魔一般挥动刀剑,每一招之间没有丝毫犹豫和空隙,这连绵不绝的杀招与攻势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如同从二人身上窥见了真实的战场。 丁琳微张小口,她听见武宗上场便想来看看,希望看到其受伤甚至失败惨叫的样子。 如今她明白,真正见识过鲜血和尸体、经历过杀伐与搏命的人在失败之后是不会惨叫的,但凡有一战之力都要设法反击,先前武宗所表现出来的凶厉竟不足如今的丝毫程度。 两人对拼虽狠却个个面无表情,激烈的战况更显他们的冷酷无情。 二十余招之后,两人的攻势依旧不减,招招奔着要害并毫不留力,前几息之中,看客们感受到的是热血与亢奋,可现在满眼都是震撼与凄凉。 欢呼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高举的双手缓缓垂下。 他们已经看出来场中的战况已成骑虎,二人再难罢手,其中一方一旦后力不济或是退上半步便等同于将性命交在对方手中,像他们这种人是断然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由他人掌控的。 一场比武竞技竟打成了生死相搏! 骗招与变招层出不穷,诡计与强攻接连不断,二人的动作快如惊雷又连绵不绝,精妙的杀招看得人眼花缭乱,所有人不禁在想他们若是面对这样的敌手究竟能撑过几息时间? 二人足足对拼了上百招,宗立武凭借强健的体魄与过人的武艺总算找到了机会,那一式倒悬天玑技惊全场! 肉身如皮球一般被打来打去,鲜血如涌泉一般洒满场地,那手持燃阳剑的青年落地之时,身体已经像一只破口袋一般瘫在地上,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喊出“认输”二字。 宗立武刀刀凶狠却招招留手,并没有伤其要害,他留下一瓶解毒剂便在所有人的目送中离场了,这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却没有一丝的欢呼声。 …… 像这样的战斗,观众们少有见过,但宗立武早已习惯了。 他在休息了几日之后再一次来到了雷霆塔,在下一个对手的手中初次碰壁了,那人主修一门上乘的土属性功法并专攻防御术。 以宗立武的锋锐术都无法破其防御,最终他法力耗尽被对手接连不断的冲撞术给击败了。 虽被击败但所幸并未受伤,到了第二天宗立武准备齐全,他放下了锋霜骨刀带上了燃阳剑继续挑战此人,以锋锐术的犀利加上“白虹贯日”的剑气总算击穿了对手的重重防护,赢下了比赛。 打赢了这一场之后,他的排名来到了三百八十六名,宗立武没心思继续爬名次了,因为他被另一件事牵住了心神,那便是“十方隔音罩”的钻研到了最后关头。 用了数日时间,他总算读透了这本法诀,接下来便是按部就班的修炼了。 宗立武所选择的修炼地点是月鹭湖边上的枫木林,那里总能让他心静,效果比屋子里的听风铃还要好。 冬天的月鹭湖看起来十分平静,蓝色的湖面如同一面镜子,宗立武坐在湖边的枫树下,一坐便是一天。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他每天都去月鹭湖,直到遇上了两名陌生的筑基期修士。 这二人身穿内门弟子的服饰,见到宗立武就不由分说的将其打了一顿。 宗立武见二人没有施展法术更没有使用武器就没有拔刀将小事化大,只用拳头与二人扭打起来。 对方都是练家子,但宗立武的武功同样不俗。 三个人的脸都肿成了猪头之后,宗立武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二人擒住扔进了湖里。 不知为何,月鹭湖的水极难结冰,但彻骨的寒意他是贴身体会到了,被这寒水一冻他甚至难以呼吸,待其游回岸上,那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宗立武双手颤抖的掐出火蛇术的印诀,两条火蛇围绕周身烘烤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知觉并急忙返回寝舍。 此时枫树林中,一棵倾倒的枫树干上坐着一名面如冠玉、衣袂飘飘的男子,他手捧一卷古籍正看得入迷,而方才与宗立武大打出手的两名筑基期修士对视一眼,面带迟疑地走上前一拱手道:“公子,事情办好了。” 那男子沉浸书中并没有回应,好一会儿之后才收回了心神。 二人见此赶紧一躬身道:“徐公子,事情已经办妥啦。” “嗯?你们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青年眉头一皱。 “咳,那小子的修为虽低却很有一股子蛮劲,我等遵照您的吩咐对其略施惩戒,所以没有使用法术,这才吃了点小亏。” “真是没用!两个筑基期打一个炼气期反被对方打成这样,可不要告诉我你们打输了吧。” “没有!我们打赢啦,还把那小子丢进了湖里!”其中一人赶紧解释。 “嗯…差强人意吧。”徐姓青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左手挥动之间隐隐约约地露出了手臂上的红叶家徽。 …… 两天之后,夏小蝉辞去了百花谷的差事,并邀请众人外出游历。 连桂最先表示拒绝,他嫌浪费时间耽误修炼。 夏小蝉也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没打算带上连桂。 普福安一心都在傀儡上,最近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根本见不到人。 马连山表示要看铺子赚钱,小白倒是答应同行的,就连所有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可出发的前一天突然家中有事只得放弃了。 宗立武之所以选择外出,是因为他发现最近似乎被人盯上了想要暂避风头,而且修炼“十方隔音罩”在哪里都一样的。 就这般,宗立武、夏小蝉带着墨兰两人一狗走出了宗门外出游历去了,他们原本打算游历两三个月的时间,可没想到一去便是一整年才回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草窝 宗立武一边骑着毛驴一边练习法术,他腰佩锋霜骨刀身背长弓与箭矢。 萨蛮软弓被其留在了家里权当收藏,长臂钢弩不方便携带,燃阳剑太过扎眼,所以他只带了骨刀与弓箭。 为方便携带,他将长弓的弓弦取了下来当作绳子,将用帆布包好的弓臂与箭矢捆在一起背在身上,其他的行囊则放在驴背上。 夏小蝉就更简单了,她两手空空骑着驴子,行囊比宗立武多些均放在驴背上,至于一些小巧的法器和物什都放在墨兰身上的小包内。 此时夏小蝉手拿地图在前带路:“我们先去布竣城看望苍鹏飞,然后再去烨丰城,听说那里的夜景很好看…” “这一路似乎挺远的,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呢?”宗立武不解。 夏:“马可是很贵的,你很有钱吗?” 宗:“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这一来一回多花的时间已经够把其中的差额挣回来了。” 夏:“你挣钱的渠道很多吗,如果不多还是能省则省吧,再说了,出门游历就是要慢慢体会沿途的风景,走马观花有什么意思?” “嗯,你对…”宗立武想了想,夏小蝉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便不再坚持了,他并不知道夏小蝉此行还有着特别的目的。 宗立武在比赛中下手狠厉她并不在意,这是宗立武的自保手段,哪怕他与人动手时再狠几分也没有关系,可是宗立武从战场带回来的一身戾气和对生命的漠视必须要想办法化解掉,不然的话他的内心一定会扭曲的。 二人沿着官道慢慢悠悠地往西南方向走,并没有固定的路线,反正去往布竣城的道路又不止一条。 严冬刚刚过去,路边的雪还没有化。 一只狐狸突然从路边的雪地里窜出来,后面还跟着四五只小的。 “看!狐狸!”夏小蝉惊喜的叫道。 宗立武听到此声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一手握刀并东张西望,只片刻他就放松下来。 夏小蝉见此咯咯直笑:“怎么?你怕狐狸?” “那倒不是…”宗立武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 夏小蝉也没有多想,看那母狐的肚子扁扁的,想来这些狐狸在寒冬里一定很难找到吃的。 她暗自一掐诀幻术发动,这是水镜妙法中的一道小法术,可以对灵智不高的妖兽施加一个心理暗示,暗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果然,见到二人就想跑的母狐一对上夏小蝉的双目便平静下来,但也没有接近二人只继续往路的对面走。 夏小蝉跳下驴背从包袱中取了一些干粮:“过来,小狐狸。” 母狐一开始有些警惕,但在幻术和食物的双重作用下渐渐放下了戒心,一步一步试探着接近蹲着的夏小蝉。 当它吃到第一口食物的时候便彻底放下心来,开始狼吞虎咽,那些小幼崽也围了过来吃着母狐洒落在地的碎屑。 夏小蝉开始试着摸一下母狐的脑袋,手慢慢伸了过去,母狐并没有逃离只一心享用美餐。 就在夏小蝉的指尖快接触到母狐的时候,它突然跑开了,这并不是惧怕夏小蝉,而是因为看见了走过来的宗立武。 “你要蹲着过来,动作慢一点。”夏小蝉提醒道。 果然,见到蹲下的宗立武,母狐不再那么惧怕,它看了看宗立武又看了看夏小蝉手中的食物,饥饿感以及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其再次缓缓上前,再次吃到食物之后它放松下来。 夏小蝉用手指点了点母狐脑袋,见它并未抗拒便逐渐扩大抚摸区域,慢慢的可以抚摸它的整个后背了。 她分了一些干粮给宗立武,以宗立武的指力直接将干粮捏成绿豆大小的碎屑来喂那群幼崽。 这些小家伙的警惕心比母狐低多了,个个将宗立武围起来抢着吃他手中的干粮。 “你喜欢狐狸?我有个朋友是卖雪云狐的,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买一只给你。”宗立武摸着幼崽的脑袋说道。 “不用了,灵石还是不要乱用吧。”夏小蝉白了一眼宗立武,她刚刚才说到节省,没想到宗立武转眼就忘了。 喂饱了狐狸一家之后,他们才发现已经被黏上了,这群狐狸一路跟着他们,即便他们提速,母狐也极力紧跟,口中凄凄地叫着,眼中透着可怜。 “祸”是夏小蝉闯的,但她并不打算独自承担直盯着宗立武,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呃,要不给它们做个窝,再留点干粮给它们?” 宗立武的这一想法早就在夏小蝉的预料之中,不过她还是暗松一口气,接着双眼眯成了月牙儿:“好啊!” 两个人从树林中忙活了好一阵,收集了一堆干草。 宗立武将其卷了卷捏成窝的形状,不过做窝并不像其想象的那样简单,他做了好几次却一点儿都不结实,一碰就散。 宗立武转眼看见蹲在旁边,手托下巴笑嘻嘻地盯着他的夏小蝉:“呃,要不还是你来吧…” 夏小蝉并未拒绝,她从干草中挑选出三根长草,就像扎辫子一样将三者相互纠缠,其中一根不够长时就再续一根,很快就编出了一条草绳。 这回轮到宗立武蹲在一旁静静欣赏,看着夏小蝉认真的模样,他想起了小时候用木盒和青苔给蜗牛做窝的情形,那种单纯的善意已经很久没有存在于内心了,如今回忆起来既有些陌生又有些感怀。 夏小蝉很有耐心手也很巧,并没有因为动作枯燥而抱怨,用心干活的姿态最容易带动人,宗立武也加入进来,他不再浮躁的乱卷乱揉而是静下心学着编草绳。 以草绳作壳,枯叶为瓤。 半炷香后,一个结识暖和的草窝子总算做了出来,足够狐狸一家撑过整个寒冬了。 随后二人留下一包干粮,趁狐狸们被食物吸引的时候赶紧逃离… “你似乎挺高兴的,这么喜欢狐狸啊。”宗立武看着一路上都笑嘻嘻的夏小蝉问道。 “嗯…不太喜欢…” 宗立武翻了个白眼:“撒谎!” “没撒谎。” …… “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下一个村子了,我们可以在那儿借宿一宿。”夏小蝉收起地图说道。 “嗯…还是就地搭帐篷吧。”宗立武看着天色摇了摇头。 在其坚持之下,二人选了一处平地,将地上的积雪烤化、烤干之后便搭建起了营地。 事实证明宗立武的坚持是对的,仅仅半炷香之后天就黑了,如果此时在雪夜中赶路,那滋味绝不好过的。 如今二人围着篝火、吃着干粮、喝着热水,水中加了几片像是树叶又像是杂草的叶片,这是宗立武找来的,据说有助眠的效果。 这效果夏小蝉还没有体会到,只觉得喝着发苦。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雪夜路人 在宗立武深入林中砍柴之时,夏小蝉手捧三魂神术借助篝火之光仔细研读,只可惜火光忽闪忽闪的并不稳定,亮度也不够高,她只能尽量靠近火堆才能看清上面的蝇头小字。 她抿了一口被火烤的热气腾腾的茶水,披上了身旁的毛皮斗篷。 宗立武这人表面爽朗内里拘谨,他走之前的动作分明是想将斗篷披在她肩上的,被她看了一眼就缩回手只将斗篷放在地上,也没说什么意思就带上骨刀去砍柴了。 夜幕落下气温骤降,竟开始飘起了雪花,她虽然看不清宗立武的身影却能听见一声声砍伐树枝的声音。 只过了一会儿,原本趴着的墨兰一抬头,两耳竖起盯向某个方向低吠一声,是野兽还是路人?夏小蝉站起身子戒备起来。 渐渐地,从远处出现了三道人影。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行人?夏小蝉面带疑惑戒心不减。 “哎呀,原来是位姑娘,我三人错投路径误到此地,可否借你的篝火取取暖啊?” “是啊,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安全,咱们搭个伙儿也好互相照应啊。” 其中两人开口说道,表情诚挚言辞恳切,至于另外一人并未开口,只东张西望,三人均身穿毛皮大衣腰别柴刀,也不知做何营生。 夏小蝉正在思索如何婉拒之时,林中传来话语声。 “可以借你们火,不过你们要在远处搭建营地。”来人正是宗立武,他扛着一大捆干柴,手中拿着骨刀,语气很是生硬。 “唉呀,这位兄弟,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去远处安营,我们喜欢清静。”宗立武未等那人说完便打断道。 “唉呀,姑娘你看这…我们又不是坏人,谁还没个不方便的时候…”那人一见宗立武态度强硬,便转而看向夏小蝉。 夏小蝉深知自己的江湖阅历不足便站在宗立武的身旁,她并未多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宗立武所说为是。 “唉,也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既如此我们就去远处安营好了,多谢二位借火啊。”那人从篝火中抽出一段木柴,便笑呵呵的带着其余二人走向远处。 不一会儿,远处的三人也围搭了一团火,高叫道:“兄弟,我这里有烈酒,要不要来点取取暖?” 宗立武并未回应,他掰断树枝一截截地投入到火中,火焰照在其面孔上显出坚毅的神色。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以后,夏小蝉本以为这件小事已经过去了,然而紧闭双目的宗立武突然开口:“哼,好心帮了他们,他们却打起我们的主意了!”说完他提起刀就往那三人的方位走去。 夏小蝉虽然疑惑,但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宗立武提刀去干什么,也来不及问清宗立武是如何得知那三人意图不轨的,她唤上墨兰便急忙跟上。 “我看三位马上就要凉了,应该不需要别人来取暖了吧。”宗立武说完便不由分说地举起了骨刀… 夏小蝉双手掐诀刚准备好障目术时,那三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虽然他们都有武器在身却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 宗立武猛一甩刀,将刀刃上的血液尽数甩在雪地上便转身折返,身上没有沾到丝毫血迹。 回到篝火边,夏小蝉见宗立武看着篝火不知怎么开口,便先说起了明日的行程,似乎把刚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宗立武立马缓和下来,二人聊了一会儿,夏小蝉伸了一个懒腰便回帐休息了。 这毛皮帐篷是用多种兽皮缝制的,看起来如同打了很多补丁似的却十分保暖,再加上篝火的烘烤,帐篷里一点都不冷。 第二天清早,夏小蝉爬出兽皮帐篷,看见宗立武正坐在冒着轻烟的篝火前打瞌睡,墨兰蜷缩在他身旁将脑袋搭在他的大腿上睡得正香。 “嗯,醒了?那出发吧。”宗立武听见动静立马惊醒抬起头来说道。 “没事,不着急,你进去睡会吧,养足了精神再上路。” 宗立武点点头并未拒绝,爬进了他那冰凉的营帐… 一个多时辰之后,宗立武醒转过来,此时夏小蝉已经将茶点准备好了,两人匆匆吃了些干粮、喝了些热茶就继续赶路。 数日之后,二人走进了一座深山,他们沿着山道前进,道路两旁均是又高又直的松木,树枝上趴着一片一片的积雪。 除了踩在雪中发出的“嗤嗤”声,周围万籁俱寂,整个空间如同被冻住了一样,空洞且纯净。 “嗯,再有三里地就可以赶到湖女镇,今天不用露宿野外了。”夏小蝉收起地图抬起头,却发现墨兰和宗立武都盯向某个方位。 夏:“怎么了?” 宗:“那里有人聚集,我去看看。” “大冬天里,谁会在野外聚集?多半是强盗,有什么可看的?”夏小蝉正想着,宗立武已经给弓上弦走了过去。 “等等我!”夏小蝉匆忙将两头驴子系在路边跟了上去。 看见宗立武和墨兰蹲在一个小坡上,夏小蝉缓缓靠近过去顺着他们的视线看。 只见一帮瘦骨如柴的男人正手持干草叉、铁锨往一处山洞围拢。 夏:“他们在干嘛?” 宗:“在猎熊啊,这些农夫一看就是今年收成不好,饿得没有办法了,才冒险出来打野猪山熊的。” 夏:“那我们要不要帮忙?” 宗:“帮什么?一旦被他们发现,我猜农夫们肯定很热情的招呼我们:‘来啊,外乡人,到我们村里坐坐,正好水都烧开了…’” 夏小蝉被逗得一乐低声道:“有你说的那么野蛮嘛。” 宗:“如今天下虽定,但很多地方依旧盗匪猖獗,这些穷乡僻壤的农夫也不是好相与的,饿到这份上了吃人都不吐骨头!” 要吃先吃你,你肉多。夏小蝉不再吭声,心里却在嘀咕。 可这一道心念似乎被宗立武听到一般,他开口道:“要吃肯定先吃你,你肉嫩贴膘,我肉柴塞牙不好吃。” 夏:“你…” 宗:“哎,他们动手了,如今熊在冬眠战力不强,说不定他们真能得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湖女镇之行 只见一个矮瘦的农夫手持干草叉钻进了洞中,以洞口的大小来看,这只山熊的体型应该不大。 洞穴很深,农夫整个儿爬了进去还没有听见动静。 又片刻之后,洞中终于传出了嘶吼之声。 那农夫手脚并用地爬出来,干草叉却不见了踪影。 其余众人毫不犹豫的立马上前,吆喝着以铁锨、干草叉围攻洞中的山熊。 然而山熊的力量极大并暴怒无比,它一巴掌便拍断了两杆干草叉冲出洞来。 面对凶猛无比的山熊,农夫们并未退缩,一名老汉手持铁锨一把敲在山熊头上,却如同夯在了土包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接着就被山熊拍飞。 “爹!”一名衣着褴褛的壮实男子大叫一声,捡起断裂在地的半截干草叉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 这一场人与熊的拼斗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农夫们似乎饿昏了头,一个个悍不畏死的上前与山熊拼斗,最终被山熊逐一击倒。 嘶吼声渐渐平息,农夫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有的骨断筋折,有的肚破肠流,一地均是肉块与碎渣。 这时,洞中又爬出两只山熊,体型滚圆矮小,竟是两只出生不久的熊崽,其中一只浑身鲜血,爬出洞口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原来最开始进去的那名农夫一叉子叉在了这只熊崽身上,也难怪母熊会如此暴怒了。 母熊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熊身边,一次又一次地用鼻子拱着熊崽的身体,而那熊崽已经没有任何回应了,她不由得吼了一声,叫声中透着愤怒与悲戚。 剩下的一只熊崽跑到母熊身边舔舐她身上的伤口,母熊受伤极为严重,估计很难挺过冬天,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可能地熬久一些,因为一旦失去她的体温,剩下的这只熊崽也难以活下来。 母熊带着熊崽重新回到洞中,只留下洞外满地的尸体。 宗立武不知道这些人来自哪里,他们的家中又是否有饥肠辘辘的老母妻儿等待他们回去。 在这样的寒冬里,论对错善恶未免太过可笑,生存才是唯一的期望。 …… 夏小蝉坐在驴背上感触颇深,正低着头思索着就被一团雪球砸中脑袋。雪球并没有被捏实,所以她并没有痛感,下手之人当然是前面的宗立武了。 宗:“怎么,被吓到了?” 夏:“你就没有一点感触吗?” 宗:“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夏:“...” 宗:“我还以为你会去找附近的村子,帮帮那里的村民呢。” 夏小蝉白了一眼:“就算拿出所有的金币和两头驴子也不一定能救整个村子啊,就算可以救那下一次再遇到同样的事情怎么办呢,难道真像你说的,我俩跳进锅里给人家充饥啊?” “咦?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宗立武嘻嘻笑着,接着笑容一收抬头看天,“我也是这样想的,在这种世道里能把自己和身边的人照顾好就已经很难了,对于其他人还是不要发太多的善心,这可不是救助一窝狐狸那么简单啊。” 夏小蝉看着宗立武的背影,心中不由暗想:看样子他的“病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嘛,真正浑浑噩噩、没有想清楚的原来是我自己。 仔细想来他对朋友们还是挺和善的,这就是他所说的只照顾身边的人么…身边的人?他说的身边的人不会是…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在说… “噗”又是一团雪球砸了过来,宗立武叫道:“傻笑什么呢?说来我听听。” “我在想怎么对付你呢!”夏小蝉咬牙切齿地抓起树枝上的一团雪就朝宗立武砸去却被其弯腰躲开并反手扔出一团雪球正好砸在她脸上。 夏小蝉:“你别跑!给我站住!” “哈哈哈哈…”宗立武看着夏小蝉被砸得满脸雪花哈哈大笑。 这两个人在山间小道里你追我赶、互扔雪块,一条大黑狗汪汪叫着也不知它偏帮哪一方。 …… 湖女镇,是夏小蝉二人所到的第一个镇子。 这座小镇有两大特色,一是温泉二是湖鲜,这两点他们都不想错过,便住进了一家既有温泉又有湖鲜美味而且相对实惠的小客栈。 小客栈的客房有些破旧了,不过总比露宿野外强多了,宗立武终于不用守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夏小蝉放下行囊就去泡温泉,温泉不大,好在没有其他女客,她可以独自享用女汤。 宗立武那边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她方才看到宗立武要了一壶酒进了另一边的男汤,紧接着就跟着走进了几名其他的男客,想来那边的人数应该不少。 只可惜墨兰不能进来,它可是很喜欢玩水的。 温泉水很清澈,竟还是涓涓流动的山泉水,她闭上双目惬意地倚坐在池子里。 在这冬夜中,泡在温泉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舒适感,想想外面的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自己却可以躺在温泉里,就觉得花出去的钱没有白费啊。 没过一会儿,隔壁传来了嘈嘈杂杂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斗殴,只片刻工夫就有人发出惨叫重重倒地。 “让你嘴巴不干净,给我滚!” 这是宗立武的喝声,接着便是几道哀嚎声越走越远。 “唉,他怎么到哪里都不闲着…”夏小蝉揉了揉脑袋苦笑道。 舒舒服服地泡完温泉,她正要去问问掌柜有什么美食便见到几个鼻青脸肿的男子正在吃酒,他们一见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缩了缩脖子。 正好这时宗立武走了出来,他一眼扫过去,那几人赶忙收拾酒菜坐到角落去了,不敢看过来一眼。 宗立武要了一大桌子的菜肴,来到此地当然要吃湖鲜了。 二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丰盛且美味的盛宴,厨子的厨艺称不上高明,不过鲜活的食材弥补了这一缺陷,如此新鲜的鱼虾蟹贝,即便是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也足够鲜得人灵魂出窍了。 原本他们只想在此住一天,可就是放不下这一口汤鲜味美的湖鲜美食啊,二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及离开之事,就这般“理所当然”的连住了三天,每天泡泡温泉吃吃湖鲜,整个人都要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布竣城之行 离开湖女镇之前,二人走遍了整个镇子。 除了补给之外夏小蝉是只看不买,而宗立武趁她不注意买了一根竹棒一样的东西,为此支付了一大包金币。 那竹棒看起来就像一根没有笔头的毛笔,也不知有何用处。宗立武有意隐瞒,将竹棒一拿到手就揣进怀里不让她看。 离开了湖女镇,二人再次走进了严寒的荒野。 湖女镇就如同一道分割线,从此往西南方向的村落比之前的好多了,虽然称不上富饶,不过衣食无忧。 夏小蝉甚至看到有些人家的院子里挂着腊肉、腌好的猪肝以及成串的咸鱼。 一位老太倚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儿媳怕她冻着便在其身上盖了一层被子,也顺便晒被子了。 大肥猫自不会错过这个取暖的机会,一下子跳在老太的腿上,将整个身子蜷在被窝里舒服地呼呼大睡。 高个儿的男童踮起脚尖用指甲抠了一点儿风干的腌猪肝喂给小个子的妹妹。 一位农家汉子趁枝叶稀疏爬到了树冠上,在一根粗大的枝杈上系上麻绳似乎在做一个秋千。 只不过这个秋千的绳索极长,足有三丈,下面正好是个斜坡,可以站在坡顶一下子荡到坡下去,看起来很是危险,不过也极为刺激。 农家孩子自小瓷实,打小便窜高走低,上树能捉蝉掏鸟窝,下河可抓鱼掏螃蟹,哪处去不得?摔得疼了,若是父母在身边还哭喊两声,父母不在便拍拍屁股跳起来就跑。 因为墨兰的缘故,夏小蝉二人走到哪儿都会引起一片狗吠。 只要墨兰低吼一声,土狗们便哀嚎着跑远,回到其狗窝或主人边上就恢复了勇气远远地叫着,二人不胜其烦,只得离开村落在野外搭建帐篷了。 夜幕一降临便出现了飞雪,趁雪还不大夏小蝉赶忙靠近火堆研究典籍,过一会儿雪下大了就没法看书了。 这时一只鱼目大小的虫子飞了过来落在典籍上,她正要拍打便见这小虫尾部的荧光一涨,将典籍照亮。 “这是荧星虫,怎么样,不错吧?”宗立武抛了抛竹棒嘿嘿笑道。 “这就是你花了一大包金币买的,一只小虫?” “当然不止一只啦。”宗立武抓住竹棒两端一扭一拔,竹棒从中间分开,飞出了五六只小虫来。 这些小虫纷纷闪着荧光围拢过来,有的挂在她的发丝上,有的落在墨兰的鼻尖上,有的落在书页上,转眼间她就被一朵朵光晕围绕,在林子中比篝火还要亮眼了。 “呐,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回帐篷里研读典籍,也不用屈着眼睛借助火光读书了。”宗立武将木棒扔了过来。 “那你呢?” “我有自己的办法。”宗立武说着单手一掐诀便手捧一团火,接着这团火被他慢慢压小,变得如同一枚烛火一般,火光平静且柔和一点儿闪烁都没有,宗立武的控法能力可见一斑。 “我称之为烛火术,呃,实际上是火蛇术的应用之一啦,不过很好用。”宗立武自得的说道。 夏:“这荧星虫该如何喂养啊。” 宗:“很简单,只要清晨时分将它们放出去舔食露水就可以了,实在没有的话,干净的清水也可以,想要收回便向灵竹中渡入一点灵力,荧星虫们便会自行飞回。不要小看这一截翠竹,那包金币的价值几乎全在它上面,它可是一件实实在在的法器,凭此你可以吸引和捕捉野外的荧星虫。只是野外的荧星虫是很少见的,嗯…随缘吧,说不定这一路上就能碰到呢。” 说到最后,就连宗立武都觉得是自欺欺人,荧星虫可不是萤火虫随处可见,它们为了进阶会本能的聚集在灵花灵草附近,除非能找到一片野生的灵花丛,否则几乎不可能见到它们的身影的。 夏小蝉将法力渡在如翠玉一般的青竹上,青竹顿时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就连墨兰都鼻尖耸动凑近闻了闻。 这些荧星虫一闻见味道立马飞了过去,一只只的钻进了竹棒之中。 夏小蝉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她将青竹系在腰间就像佩戴玉佩一般,然后告谢一声急急回到帐中。 她学着宗立武的样子捏住青竹两端轻轻一拧再一拔,从中飞出一只荧星虫之后她便合上了青竹。 这荧星虫一飞出来就落在她的胸前,尾部散发出荧光将身前照亮,这小小的一只荧星虫竟比一盏油灯还要亮,确实比借助篝火之光好多了。 第二天一早,她便将打瞌睡的宗立武拉了起来,这个时节没有露水,宗立武施展火蛇术绕着树枝一烤,大片的积雪便顺着树枝滑落而下,点点残雪被融成水滴挂在枝头,水滴虽小却足够荧星虫饮用了。 在白天的时候,它们本能的没有放出光亮,喝饱以后就回到青竹中休息。 …… 天气渐渐转暖,一路上的积雪逐渐化为小溪,空寂的山林再次苏醒过来。 布竣城,一座连城墙都没有的中型城市,位于建州之南,繁华且包容。 城中有两大富商,一个是位于城东的苍家,一个是位于城南的周家。 两家原本并无瓜葛,可自从数年前周家开始染指布匹生意后,两家一下子成为了对手。 一开始苍家以其多年积攒的业内名声和完善的织布底子,不断挤压周家的生意,可近年来几经变故,周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渐可以与苍家“分庭抗礼”了。 夏小蝉二人一进入布竣城的范围,便感受到了城中的热闹气氛,他们远远地就看见街道上满是商旅和行人,自玉阳宗出发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的。 二人翻身下来牵着驴子跟随人流在街上闲逛。 “那苍家公子真是活该,放着富家千金的婚事不管,非要去打县令爱女的主意,你说他不是找死么?”路边的亭子里正坐着一个说书的先生,他拿着一把折扇对身旁众人放言高论。 苍鹏飞平日里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性情中人嘛。宗立武心念一声,牵着驴子走过去听。 “那小子也不知用了什么迷魂药水,将县令千金给迷倒还欲行不轨,这不,小命搭进去了吧,可见啊,做人要正派,哪怕是身在恶帮也要秉持正善之心,就像我们今天要讲的怀仁将军黄缘通的故事,说到黄缘通就不得不提起四十年前的一大恶霸李中流,此贼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说书先生说到一半就转而讲起了故事。 宗立武与夏小蝉对视一眼顿觉事情严重,上前问道:“这位先生,请问苍家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那说书先生才讲两句就被人打断话头,正觉着恼怒便见一枚金币飞了过来,他忙不迭地一把接住笑容满面道:“啊,公子是问苍家公子啊,小的也只是听来的,听说他用药水迷翻了进香的县令爱女及其随从,然后将小姐掳去了城北破庙,强行与她拜了天地以后当场就想要滴血认亲啊,结果被周捕头一举擒获,县令大人当堂判了其斩首之刑,现在已经押赴菜市口准备砍头了。” 夏小蝉一听就变了颜色,问了菜市口的方向就要赶过去,宗立武则多问了一句:“就算是斩首也要等到秋后啊,哪有当春砍头的道理?” “这小的就不知了,或许是县令大人气极了吧。” 宗立武:“哎等等,我再问一句,苍家是不是只有一个公子?” “对啊,一根独苗今朝玩完。” 宗立武这才转过来说道:“那没错了,赶紧过去吧,兴许还来得及。” 二人一路驴不停蹄地赶到菜市口,正好看见刀斧手举刀砍头的一幕。 宗立武大喝一声:“刀下留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闹刑场 宗立武的这一声叫喊已经等同于搅扰法场了,罪责不轻的。 夏小蝉见此都是一愣,不过她将心一横,双手一掐诀,双眼对上了站起身正欲叫喊的监斩官,那监斩官被幻术搞得双眼一花,一下子又坐了回去。 其实监斩官本想让刀斧手暂且住手的,“刀下留人”的情节他虽然从未经历过却时常在书里读到,但凡是敢喊这四个字的人要么是权贵,要么是大贾。 前者他惹不起,一旦将人犯砍了通常在书里的下场就是陪葬或者罢官,后者可以给其带来数不尽的好处,反正只是宁耐片刻,问清楚了再动手也不打紧的。 可他的“一番苦心”却被夏小蝉给挡了下来,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宗立武,他顺道拿起一根萝卜就朝刀斧手的脑袋丢了过去。 刀斧手常看戏里演的侠义情节,莫非今日真让他碰见了?他正要强行止住大刀却不知被哪个混账扔的萝卜砸得一晕,手中的大刀顺势一落,一棵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可以说夏小蝉和宗立武凡是有一人未曾动手都能救得性命,如今却变成这番模样。 “你们…是何人呐?”监斩官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夏小蝉捂住嘴巴已经被吓到了。 宗立武也不理会问话只叹了一口气道:“苍道友,我们终究是来晚一步,你可不要怪我们呐…嗯?这人不是苍鹏飞!” 看着滚过来的人头,他心中一惊:“监斩官大人,这不是苍家公子吧?” “不是啊。”监斩的中年人摇了摇头。 夏小蝉二人惊喜地对视一眼,宗立武又问道:“那苍家公子呢?” “已经砍完啦,喏,篮子里的那棵人头就是…我说,你们究竟是何人呐,不会是来劫法场的吧?” 宗立武一脸镇定,夏小蝉则面露惊慌被监斩官看出了马脚来。 “好哇,劫法场的情节本官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他还没说完,宗立武就知道演不下去了,干脆气急败坏的开口道:“你今天怎么有这么多的人头要砍呐!” 从焦急到惊喜再到失落,早就让他大感气愤了。 “是啊,呵呵呵,本来砍完这个就结束了,没想到你们两个又来送,来啊,拿下!” “快走!”宗立武叫了一声,调转驴头就要跑。 夏小蝉也不拖延,可如此近的距离想要逃跑,难度实在不小的。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鹰唳,一道黑影从场地上一闪而过,一枚瓷瓶自上空掉了下来,“喀嚓”一声,周围便被黄色的气瘴围住了。 “快屏住呼吸!”宗立武见此大叫一声却已经晚了,夏小蝉略闻了一丝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感觉到被人一把抱起接着快速跑远… 在她迷迷糊糊地苏醒之时天色已黑,隐约能听见身旁有人在交谈。 “你这脏浮弹的威力比以前强多了啊。 “那是,人总要不断进步的嘛,对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布竣城附近肯定是不能待了,我打算继续往西,避开大道与村镇,先找个地方躲藏一阵子…” 夏小蝉只觉得这两道声音有些熟悉,刚要想一想,脑中传来一阵抽痛,她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眼前一阵模糊,四周所见均有节奏地晃动,原来自己正骑在驴背上。 她深呼吸几口气将胸腔中的闷气排出才好受一些,身后还有一人,但他并没有贴近自己,只用双手牢牢地扶住她的双肩,防止她栽落下去。 她没有气力转身去看,只一偏头,看见旁边还有一只驴子并行着,它的身上背着两只大包袱和墨兰。 此时的墨兰被绑在驴背上还未清醒,舌头拖得老长并随着驴子的步伐来回晃动着。 “你醒了?”身后传来男子的话语声,声音低沉而平稳。 夏小蝉轻点了点头。 男子:“可以坐稳吗?” 夏小蝉听言感觉了一下,虽然身体依旧不适但四肢已经有了力气便点点头。 接着,她就感觉到身后的男子翻身下了驴背,来到前面抓住驴子的缰绳,牵着它往前走。 见夏小蝉浑浑顿顿,宗立武就没有开口,只牵着驴子走在人迹罕至的荒野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夏小蝉自觉好多了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宗:“昨天我们去救苍鹏飞却反过来被他给救了,哦对了,原来他不姓苍而是姓周的,他在加入宗门时怕惹下麻烦牵连家族,所以改了姓氏,倒是让我们搞了一个大乌龙。” “不过你放心,他现在好得很,已经是周氏布行分店的老板,而且伉俪情深,日子滋润的很呐,人都胖了一圈儿,还有小飞,养得煞是神俊!” 夏:“昨天在法场爆开的是什么东西,墨兰没事吧?” 宗:“墨兰没事,只不过被灵敏的嗅觉所累,要再晕一段时间,至于爆开的东西就是脏浮弹,我用来袭击过萨蛮人据点的东西,周鹏飞又改进了一下,威力更大了,可惜用料珍贵只那一件,不然我就和他再讨要七八瓶了,那真是一大杀器啊!” 夏小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看不出来你和他的关系挺好的嘛,居然敢闯法场…” “只要不被抓住就不算犯罪咯,菜市口人流混杂,我还是很有信心可以全身而退的。”宗立武语气平淡,丝毫不在意闯法场的大罪,虽然正如他所说,只要不被抓住就不算犯罪,可这份胆大妄为的认知和行动力让夏小蝉大受震动。 约束人的不仅来源于条件,更来源于思想。 像夏小蝉这样的出身和认知是绝不会干出闯法场的事情的,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就在她赶过去想见“苍鹏飞”最后一面的时候,宗立武居然已经兴起了闯法场的念头并提前看好了退路! 见夏小蝉没有回应,宗立武便换了一个话头:“不知道为什么,驴子竟不怕臭,如果我们骑的是马,要么它当场就被臭翻了,要么就受惊跑掉了,还好啊,如今包袱都在,可以找个僻静之地躲一阵子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小流香镇之行 半日之后,二人找到一处山洞,这里人迹罕至是一处绝佳的躲避场所,便在此安置下来。 夏小蝉负责设置营帐,宗立武出去砍了一堆干柴,将火生起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二人吃了一些干粮,可怜的墨兰还倒在地上,时不时地抽动一下四肢。 到了第二天,墨兰终于醒转过来,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胃口。 宗立武便带上弓箭出去整整一天才打了两只兔子回来。 两只兔子一下肚,墨兰总算恢复了精神。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小蝉真是轻松极了,每日不是与宗立武探讨三魂神术和水镜妙法便是闷头修炼。 宗立武每天的事情很多,砍柴、喂虫、放驴、打猎、烤肉、修炼法术…忙碌且充实。 只是有一点,那就是宗立武一旦修炼法术就会忘了时间,如果不是夏小蝉叫他的话,他能枯坐一整天也不知道饿。 一个多月之后,夏小蝉长吐一口气睁开双眼,发现已经到了深夜,篝火已经熄灭,连轻烟都没有了。 宗立武正盘坐在山洞的另一侧,身旁有三只荧星虫围绕,其周身施放出一个近乎透明的球形罩体。 早在数日之前,他就攻破了隔音罩与地面接触的难题,如今施放出的罩体不仅可以穿透地面,而且移动行走时也能维持球形罩体不破,可以说他已经掌握了那个名叫“十方隔音罩”的法术。 最近几天,他一直在调整和适应这个新法术,使之施放起来更加自然顺手。 夏小蝉在这段时间进步更是神速,她的三魂神术与水镜妙法相辅相成、齐头并进,若不是干粮已经吃完了,而宗立武一修炼就忘记时间,她真想在此再闭关几个月的。 说起来,她与宗立武一样,都是一修炼就什么都不在意的人,若换成其他人,连续一个月待在洞里啃干粮、吃烤肉,肯定会受不了的,但他们两个却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次日,二人吃了一点烤兔便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山洞。 此时洞外已无半点积雪,春光炫目、细水潺潺,他们骑着驴子一路往西。 经过一座石桥的时候,夏小蝉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石桥后面是数十丈高的巨大瀑布,蔚为壮观,遄流入潭化为白沫混着碧绿的潭水穿过桥下涌向远方。 河流两侧是重峦叠嶂、云烟缭绕,山上青松、白杨交错生长。 二人下了驴背,驻足观望了好一会儿,一路的艰辛为的不就是这些自然而又鲜见的美景么。 下游远处便是一座炊烟袅袅的古朴小镇,名为小流香镇。 一到镇中,他们二话不说就钻进了一个街边小摊,狂吃了十几根春卷,把伙计吓了一跳,若不是他们衣着不凡真要被当成刚从大牢里放出来的了。 先前吃的那些烤肉没有放半点调味料,二人连吃一个月,早已味同嚼蜡,哪有这些春卷美味啊。 吃饱喝足便来到一家酒楼,若不是宗立武催动翠蝉佩遮掩了他们身上的气味,怕是要被老板直接撵出去了。 好好梳洗了一番之后,夏小蝉从中午一直睡到了次日日上三竿,醒后可谓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她以前修炼也很刻苦,可从来都没有像这般“入魔”。 以后可一定要注意一些了,否则给人落下一个粗糙的印象就不妙了。 夏小蝉想着便打消了去找宗立武的念头,转而去街上买了胭脂水粉和适合时节的衣物。 换下了厚实的皮草穿上了袄裙和罩衫,她这才去找宗立武出门闲逛,一路上她装作不知道宗立武的多番偷看,心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得意。 街上人流攒动,小蝉倒背双手,小会儿小跑,一会儿轻跳,马尾甩来甩去,阳光洒满了俏脸。 逛遍了镇子的主街,二人回到客栈休息了一晚,翌日再次启程前往烨丰城。 足足走了一整天,就快到一座村子的时候,天空突降大雨。 这一场雨来得太快,就连经验丰富的宗立武都始料未及,他们根本来不及搭建营帐,好在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在一片山石的侧面有一处巨大的凹陷,等他们走进此处全身已然湿透了。 这时从林中窜出了一个小男孩,他抱着一只滚圆的小黑狗也跑进来躲雨。 这只小狗不知道在哪里的泥坑里滚了一圈,弄得脏兮兮的,小男孩也不介意将它抱在怀中,看他身上被蹭得满是泥水,怕是回家后免不了一顿责骂了。 小男孩有些怕生,离夏小蝉二人远远的,却对墨兰很感兴趣,一直瞅着它。 他怀中的小狗长得黑不溜秋,除了尾尖的一撮白毛外通体都是黑色。 夏小蝉不由想起了墨兰小的时候,对这圆嘟嘟一点都不怕生的小狗起了兴趣:“你的小狗叫什么名字?” “它…它叫小黑。”男孩怯生生地回道,接着他看向墨兰想要开口问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低着头抱着小狗。 夏小蝉看出了他的想法主动说道:“它叫墨兰,很友善的,你可以摸摸它。” 小男孩一听双眼一亮,伸手摸了摸墨兰的脑袋发出了咯咯的笑声,接着夏小蝉就和小男孩聊起了狗,丝毫不管站在雨中与两头倔驴拔河的宗立武。 那两头驴子似乎很喜欢淋雨,但宗立武却不想其背上的包袱被淋湿,刚将它们牵到山石凹陷处就有一头驴跑了出去,他刚将它牵回,另一头又跑了。 宗立武没有办法便将它们身上的包袱卸下来,没有了包袱在身,驴子更自由了,直接往泥地里一躺,打起了滚儿。 宗立武淋在雨中双手叉腰,看着泥坑中摇头摆尾的驴子却毫无办法,他将头一低叹了口气:“唉,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我服了你们了…” 被驴子打败的宗立武颓丧地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正在想方设法改进十方隔音罩,要知道冯成双凭借听风术可以轻易地探听隔音罩中的谈话,那么其他人有同样的手段也不足为奇。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既然学了隔音法术,那么防止探听的手段也要考虑一二了,万一在关键的时候,因为密谈被人偷听了去而导致整件事失败,就未免太可惜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雷雨之夜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盏茶的时间就停了,夏小蝉与小男孩聊得很投缘,正好天色不早了便和小男孩一起到了村子里,就在小男孩家中借宿了一宿。 次日,万里无云,朗日当空。 气温一下子就升上来了,他们一大早就离开村子继续上路,小男孩一路送出老远,还用荷叶和狗尾草给墨兰做了一顶遮雨帽。 不过现在看来,遮雨的效果是体会不到了,但遮阳的效果还不错,夏小蝉被晒得够呛,墨兰却摇着尾巴生龙活虎的。 “初春就下暴雨,暴雨过后又仿佛一下子到了夏天,这天气真是反常啊。”宗立武摸了摸头发,它们已经被晒得发烫了。 夏:“是啊,早知道就在小流香镇买一把油纸伞了,前面有棵柳树,我们休息一下吧。” 宗:“哎!荷叶没有找到,不过水里有几片睡莲,你要不要遮阳帽?” 夏小蝉摇了摇头,她觉得睡莲叶子倒扣在头上实在称不上好看。 在宗立武下水捞睡莲的空当,她用柳条编了一个翠绿的头冠,遮阳的效果虽然差了一些,但它不挡视线并且戴着也好看。 这下他们仨各有了一顶遮阳帽,样式各不相同。 宗立武头顶的睡莲还在不断滴水,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很凉快。 走了不到十里地,墨兰的遮阳帽率先支撑不住了,被太阳晒得软趴趴的“糊”在脸上,以至于它看不清路一下子摔进了小河沟里。 河沟不大却因为前一天暴雨的缘故水位升高了,墨兰干脆就在河沟里刨水前进。 它一直很喜欢玩水,尝到甜头之后,它路遇水沟就要故意跌进水里畅游一番,两头驴子都要被其带坏了。 …… 几日暴晒之后又下起了暴雨,好在宗立武有先见之明,提早将毛皮帐篷卖掉,换上了没有附着绒毛的皮制帐篷。 虽然保暖效果差了一些,但隔水效果很好,并且它有两层,在帐篷之上还有一层专门用于隔雨的皮革。 头顶上雨水如注,发出爆豆声响,却没有一滴水渗下来。 这场雨越下越大,只一盏茶的时间,周围的地面就溢满雨水,尽管宗立武已经挑选了坡顶搭建营地,可雨势太大,水根本来不及流走的。 宗立武便冒着大雨在营帐周围挖掘排水渠,夏小蝉坐在干燥的帐篷中看着,她也想出去帮忙却被一口拒绝。 起先,宗立武还奋力快挖,不久之后就完全放开了,估计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他便不再追求速度而是一点点的将水渠挖好挖深。 足足挖了半个时辰,他仅凭一根树枝就在周围挖出一道深沟来。 有了这个排水渠,就是下一整晚的暴雨都不必担心水会漫进帐篷。 夏小蝉冲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宗立武龇起牙笑了笑,钻回帐篷换起了衣物。 夜幕降临,春雷涌动,暴雨不歇。 在这样的雨中根本没办法生火的,雷电非常密集,“白昼”与黑夜不断交替,上一道雷声还未消去下一道雷声又至,犹如仙人擂鼓,轰隆之声连绵不绝。 “闪烁”的黑林中越看越像有人形,越看越觉得有恶鬼在窥视,心中此念一起,夏小蝉越发胆怯了。 借助闪动的电光,她看见宗立武的帐篷里浮现了一个球形罩体,但是这一次不再是淡蓝色而是带了一丝金光,看样子他又在研究法术了,也亏他能在这般炸耳的雷声和闪烁的电光中沉下心来。 见到此景,夏小蝉安心不少,如果宗立武的帐篷里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洞洞的一片,那她定然会更加惊惧,甚至会生起“此地只我一人”的错觉来。 她转过身头朝帐篷口的一侧躺下,方便随时观察宗立武那边的情形。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声源并非来自天雷而是来自宗立武的帐篷之中,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他小声的咒骂,骂完以后便再次放出淡金色的罩体,可很快罩体又破碎了… 夏小蝉轻笑一声闭上双目,听着宗立武那边的动静安心入眠,一开始睡得并不安稳,可听惯了雷声与罩体破碎声之后便逐渐熟睡过去。 清晨时分,雨还在下,只是雨势小了很多。 夏小蝉醒转过来看见帐外已经生起了篝火,宗立武那边全无动静,想必他还在呼呼大睡吧。 然而只过了半个时辰,她便见到宗立武满身泥水的从外面回来。 夏:“你做什么去了?” 宗:“我去附近找山洞了,住在山洞里总比住在帐篷里舒适吧,结果山洞没找到却抓了一只野鸡,也算不枉此行了。” 夏:“你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宗:“这野鸡的翅膀被我射穿了但跑的飞快,我为了追它摔了一跤,真是倒霉!” 夏:“...” “哈,这下好了,我带了调味料出来,我保证这次的烤鸡绝对好吃,你等一会啊。”宗立武说完便将猎物拿到一边处理,然后冒着雨在外面烤着。 虽然只是洒了一点盐和糖,味道真的好多了,可能是夏小蝉对它的期待本就很低吧。 消灭掉整只烤鸡之后,二人各自坐在帐篷里等雨停,然而这场雨一下就是六天。 放晴之后气温又是陡增,雨水被蒸腾而起,使周围闷热且潮湿,让人很不舒服,夏小蝉宁愿被暴晒也不愿意待在如此闷湿的环境里。 不过怎么也比缩在帐篷里好多了,考虑到携带方便,他们买的帐篷很小,躺着不能伸腿坐着不能直腰,夏小蝉走出帐篷就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嘎哒嘎哒”的响,筋脉拉伸一下之后就好像突然可以呼吸了一样畅快。 二人赶紧上路,来到一个名叫泉西村的小村落便无法前行了,因为前路被泥流冲堵,需要等上几日,等土干了便可另开一条路过山。 夏小蝉二人就在一户农家借宿,户主是一位寡居的妇人,原本她怕邻里说闲话,怎么都不肯留宗立武的,奈何二人出手阔绰,只待十天就有两枚金币的川资,她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妇人生有一子才七八岁,所住的屋子不小,看样子至少在其丈夫离世之前,家里的条件还不错的,二人就此在泉西村小住下来。 然而夏小蝉若是早先知道,这妇人为了避嫌,跑去和邻里乱嚼舌根,她定然不会借宿这一家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泉西村之行 不到两天,这个名叫“狗娃”的小子就给宗立武找了个麻烦。 因为宗立武一时兴起就用杨木和棉线给他做了一把很漂亮的长弓,这小子出去溜达了一圈就把全村的男童都叫到家里来了。 十几个小男孩围着宗立武请他做弓箭,甚至还有一个留着鼻涕才三岁的小屁孩也要凑热闹。 虽然郁闷,但看着孩子们恳求的眼神,宗立武叹了口气就出去砍杨木了。 他对小孩子很有耐心,每一把弓箭都做得很认真。 严格的选材、精心的制作。 光用匕首在杨木两端挖出槽口就花了大半天时间,然后就是弯曲弓身系上棉线,到了第二天他才将所有的木弓做完。 就连那个三岁小屁孩也得到了一把幼竹做的小短弓,虽然那把弓只能将很细的树枝射出一步远,小孩儿还是高兴的直流鼻涕。 就在夏小蝉与村里的女孩们玩斗草的时候,宗立武带着一群男孩到处找芦苇枝做箭矢。 斗草是夏小蝉家乡流传的小游戏,分文斗和武斗两种玩法。 武斗是各自挑选一根青草,草茎相扣,二人各自拉住青草末端,以断者为负。 玩了一天之后,她们便玩起了文斗,就是采集各种花草,以种类最多者为胜。 夏小蝉经验丰富,不仅采集的种类最多,还能一一报出它们的名称。 正是一年花草繁盛的时候,夏小蝉带着女孩们以鲜花和柳条做花冠,以牵牛花做耳环,玩得不亦乐乎。 当她带着女孩们“破坏”村里花草的时候,宗立武带着一群小男孩手持弓箭去祸祸村里的小动物,低飞的蜻蜓、采蜜的蝴蝶、树上的天牛和林中的蜘蛛都成了他们下手的对象。 几天下来,整个村的昆虫都被他们抓了个遍,没有对手的他们便将目光锁在了油菜花上,不是用弓箭射就是骑着墨兰用树枝砍,精力旺盛的墨兰每日回来以后也累趴了,可第二天它又摇着尾巴出去玩。 最后,十几个孩子开始分山头,结帮派,抢地盘,互相攻伐。 宗立武带着孩子们从村头跑到村尾,划活动范围、制定打仗规则,然后带着狗娃和那个流鼻涕的小屁孩组成队伍,窝在秘密基地里面密谋。 秘密基地是狗娃家的草堆,内部被他们掏空以后成为了他们的堡垒。 …… 某个墙角伸出了一颗黢黑的脑袋,他毫无顾忌的把头伸出去观察,因为大哥哥规定过了,所有人都不许射对方的头。 他仔细瞧了瞧,发现四周无人便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刚走出胡同,另一头就有一人跳了出来。 长相黢黑的小孩飞快射出一箭未中,而对面个头高一些的男孩子根本不与他对射,趁其射过一箭之际,手持弓箭飞快跑来。 那男孩很聪明,知道距离远了不容易中,想靠近些再下手。 “咦呀,柱子哥,你放过我吧。”黢黑小孩边跑边求饶。 “二愣子别跑,等会给你瓜子吃。”高个子的男孩下定了决心,除非必中,否则就不放箭,反正他跑的比二愣子快多了。 见二愣子拐过一个转角,他毫不犹豫的跟上去,刚拐过转角就看见有三个小男孩,个个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呃啊!”随着一声惨叫,柱子被淘汰了。 这一切全被宗立武看在眼里,他带着狗娃和小鼻涕“使诈作弊”,三人一直躲在小河沟的边上,最后趁其他人对射得两败俱伤的时候,靠偷袭赢得了胜利。 河沟虽然是边界线,但宗立武坚称只要脚没碰到水就不算超出活动范围。 十几个孩子轮流检视之后,无奈发现除了小鼻涕踩到水里出局之外,宗立武和狗娃并没有犯规。 不过宗立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他的副将狗娃背叛,在所有人的轰然大笑之下出局了。 最终,狗娃成了唯一的胜者,被夏小蝉亲手带上了花冠,登上了草堆王座。 …… 落花作毯,流水为引。 二人离开了泉西小村,一路到了附近的城镇,补充了物资以后就在一座小酒馆用餐。 酒馆的门有两道,最外面是双开门,走进之后还要经过一扇推拉门才能进入内堂。 宗立武原本并未在意,直到一位客人推开双开门之后,他呆呆地看了门口好一会儿,低头陷入了沉思。 夏小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打扰他,只安静的用餐。 宗立武想了一会儿就掏出那本十方隔音罩的法术书以及法术手札,一边勾画一边掐指推算。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之后,宗立武放下笔开始旁若无人的鼓掌并叫嚷起来:“哈哈,应该可行!” 不等夏小蝉询问,他又眉头皱起,端起米饭快速扒了起来,吃的时候眼睛还一直盯着手札看。 一碗米饭下肚,他猛灌了一口已经冰凉的丝瓜汤。 留给他的菜一口未动,只喝光了丝瓜汤就火急火燎地出门买东西,他买了几套捕兽夹、地笼、锅碗瓢盆等物就不由分说的要找地方闭关。 一路上他骑着驴子一言不发,只摸着下巴低头沉思。 好一会儿之后他摇了摇头道:“唉,算了,先试试再说!” “你想到什么了?”夏小蝉见他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是十方隔音罩的改进法,有人能用法术探听一层隔音罩,但是所用法力必然微弱且精妙,不然就被发现了,如果有两层呢?这微弱的法力经过第一层隔音罩就绝难穿过第二层了…”宗立武说得语无伦次,像是在给夏小蝉解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就像有两扇门,有人能透过门缝偷看对吧?但有两扇门就偷看不了了,除非他费力打开第一扇门才能到第二扇门偷看,可打开第一扇门发出的动静就先暴露了他自己,道理虽然简单,放在隔音罩上就很难实现了,有几个难题要攻破啊,首先就是法力传导的问题,要如何建立隔空的两层隔音罩呢?”宗立武兴奋地说完又低头思考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带错了路。 不过夏小蝉并没有出言提醒,反正是出来游历的,去哪个方向都无所谓,她便跟着宗立武漫无目的的乱走。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三十多里,在山林之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洞穴,宗立武轻易地将洞中的毒蛇爬虫砍杀、烧死,带着她安置下来。 这洞穴不仅足够宽敞,通风也不错,里面并不潮湿也无恶臭,唯一的缺点就是上方有一处缺口,他们避开那处会漏雨的地方安置营帐。 前几天宗立武并未修炼,而是出去砍了足够多的枯枝和青竹,枯枝被其剁成小段码在角落,青竹在他多次尝试之后被做成了桌子、凳子、衣架等物,丑是丑了一些,但做得很结实。 山洞后面就有一条河,这也是他们选择此处闭关的最大原因,宗立武拿着地笼和捕兽夹出去了一整天,选择几处看起来不错的位置布置下去,接着就开始了数月的闭关,刚好就避过了这一年奇热难耐的酷暑炎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结点 太阳还没升起来之前,林中可以闻见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味,宗立武每天早上到各个捕兽夹和地笼收一圈猎物。 不知是这条河的鱼多还是地笼下对了位置,他每天都能收上来好多鱼,只是捕兽夹的表现就不尽如人意了。 几天来,除了两只小的捕兽夹夹到了田鼠外,大的捕兽夹一点收获都没有。 正当宗立武觉得这座山头没有野兽的时候,大捕兽夹总算建功夹到了一只獐子,有此成功之后,宗立武大为振奋。 此后的一个月里,大捕兽夹一共触发了五次,经过不断调整和比较,他逐渐掌握了放置、遮掩和放诱饵的技巧。 甚至为了让这座山头的野兽更多些,他花了大工夫在周围的山头扎了竹钟,就是用细绳将一大串的竹棒穿在一起,风一吹就会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用以惊扰动物。 他顺路还捡了不少熊粪、狼粪,换着山头乱洒,这些凶兽都是有领地意识的,闻见异类的粪便就会更加频繁的巡视领地,周围山头的野鹿肯定是不得安生了。 宗立武有些拿不准让夏小蝉知道这些后,是会夸他聪明还是说他作孽,所以并没有告诉她。 今天收获的鱼已然不少,可更大的货竟在不被看好的捕兽夹这里,这次被夹中的是一头脾气很坏的野猪。 他沿着血迹一路追击,前后共射中六支箭、追出了四五里才成功的将这头野猪“护送”到了隔壁山头的一窝山豹面前,看着山豹一家惊喜地大快朵颐,他只得撇了撇嘴悻悻离去。 不过在此之后,也不知是时来运转还是先前的做法起效果了,他每隔数日都能扛一头野鹿或者山羊回来。 而且此次出行,他们带了铁锅和调味料,吃腻了烤肉还可以炖汤,总算不像上次闭关那般难熬了。 …… 山洞之中,夏小蝉睁开双目,长吐一口气。 这段日子,她的修炼成果不错,修为与宗立武的差距在不断缩小,而宗立武似乎遇到了难关,整日抓耳挠腮,看来改进法术并不像其想象的那么简单。 难得今天有空,她起身忙活了一会儿将肉汤炖上便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宗立武身旁。 此时宗立武正盘坐在地、手托下巴发呆,在其面前摊放着两本书籍和十几张纸,书籍分别是十方隔音罩的法术书和法术手札。 宗立武之所以敢“浪费时间”在改进法术上,最大的依仗就是这本法术创立者所编写的法术手札了。 此手札比法术书厚多了,夏小蝉初次看见它时,虽有些旧却还算齐整,而此时它已经被宗立武翻得散了架。 另外的十几张纸一看就是宗立武所写,其中两张的字迹非常工整,记录的是他的思路和想法,有些想法已经被划去,下面批注着:“此法不可行”或“难以实现”。 其它的纸上就很潦草了,上面画满了文字、手诀印式和推衍图式,涂涂改改、勾勾画画,看起来十分混乱,不过细看之下,她发现这些纸上所写的内容遵循着某种思路和逻辑。 好一会儿之后宗立武回过神来,瞥见身旁的夏小蝉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你旁边站了老半天了你才发现啊,我如果是一只老虎,你已经被咬死了。”夏小蝉翻了翻白眼。 “哦。” 宗立武答应一声又陷入了思考,这一次思考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十几息的工夫他就在纸上书写起来,边写边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经傍晚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咦?你连肉汤都炖好了,难怪这么香,今天让我尝尝你的厨艺吧。”宗立武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味,肚子不由得发出咕咕声。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双手叉腰仔细检查了一遍所写的内容,这才走到大锅旁边。 看着锅中的肉汤,他眉头一皱,这汤很浓且有一点淡淡的棕色,远不如他做得那般清亮,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减啊。 可一勺肉汤入口就让他双目圆睁,惊喜的叫道:“好喝!原来你这么会炖汤啊!” 他本想快速卷完晚饭就去钻研法术,现在一下子改变了主意决定慢慢品尝。 “一直是你自己觉得我拿不动刀吧。”夏小蝉嘀咕道。 她出身农家,从小帮厨做菜,虽称不上名厨但家常小菜还是信手拈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宗立武老是觉得她用刀会切手、用火会烧山似的,根本不给她展示的机会。 “哎呀,太好吃啦!”宗立武吃得兴起,口中啧啧称赞,“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完了完了,小瞧你了,早知道我就不献丑了,真是的!” “对了,你知道炒肉怎么样让它不沾在锅上吗?”宗立武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简单啊,我娘说炒菜最忌讳一个太冷一个太热,而且要快速的将食材炒热才行,所以油要冷,但是锅要热才能快速炒掉水气…”夏小蝉正说着呢就看到宗立武愣住了,估计又在想法术的事情了。 谁知宗立武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难怪以前冬天的时候我去表哥家里,他骗我说铜环很甜然后我的舌头就粘住了,最后还是我娘用温水浇铜环才解开来了,原来是因为铜环太冷我的舌头太热的缘故啊。” 宗立武的想法很跳脱,夏小蝉完全跟不上,她思考了一阵之后才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吧。” 宗立武接着问道:“做菜有什么秘诀吗?” “也没什么,经历过刀山、火海和下油锅的历练之后就算是入门了。”夏小蝉分别指了指菜刀、火堆和铁锅轻笑着说道。 她以前可不喜欢开玩笑的,跟宗立武待久了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一天之后,宗立武再次下厨,当他很认真的烧热铁锅、放入油之后却发现肉还没切好呢,等他切完肉,锅里的油早就滚热了,清洗过的冷肉一下锅,场面就一下子激烈起来。 “快跑!”宗立武叫喊着,他被爆起的油滴烫的满洞乱窜。 夏小蝉却将他逮住,将其抵在前面道:“你得过去将肉炒开,不然它会一直在锅里骂你的!” 宗:“不是吧?” 夏:“是的,这是肉对你的最后考验了。” 宗:“刀山火海下油锅都过关了,怎么还要得到肉的认可啊!” 夏:“拿出你的勇气来,没有勇气的家伙是做不了厨子的!” 宗:“这也太难了吧…呃啊,好痛啊…” 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洞里面,一名女子大笑着将身前的男子当作盾牌挡在前面,而男子一面哀嚎一面挥动铲子在锅里一通乱搅,还有一条大狗对着铁锅怒叫,似乎在威慑它好让它平静下来,场面一度混乱… 第一百七十六章 驱虫香 弦月斜挂于空,没有一颗星辰。 用完晚饭,二人难得的一起出来散步。 夏小蝉放出所有的荧星虫,也让它们出来透口气。 荧星虫的光芒将周围照亮并吸引来了众多的萤火虫,二人走出没多远就被无数明暗不一的光点围绕着,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梦幻。 宗立武放出隔音罩把“窸窸律律”的虫鸣排除在外,隔音罩在荧光的映照下形成一圈淡绿色的光泡将两人罩在其中。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法力不够,夏小蝉发现宗立武所放的隔音罩并不大,她只能靠过去一些。 对宗立武,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有时能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好感,有时又觉得他有些淡漠,身为女子她当然不会开口询问所以只能静静等待。 二人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处亮光,那里是一泓水潭,水潭周围生长着一圈散发着金光的野草,并有几只散发青光的飞蛾在其间飞舞,第一次来到此处的人一定会被这里的景色惊艳到。 “你来过这里?”宗立武一直在观察夏小蝉的表情,见她面上毫无波澜便开口问道。 夏小蝉点了点头,她不想告诉宗立武自己经常在夜深时来此洗浴的。 “呃,那好吧。”宗立武说着走到了水潭边,采了一株散发金光的野草放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 “那是丝煌草,有微毒的,你采它干什么?” “嘿嘿,回去你就知道了。”宗立武故作神秘。 夏小蝉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看着宗立武将附近的丝煌草采摘一空,最后挖了一块泥巴同样放进袋子里。 来时还是流萤熠熠的唯美水潭,离开时已经完全陷入了漆黑,“金色彩带”被宗立武尽数塞进袋子和烂泥混在一起,飞舞的灵月蛾也被惊吓,飞入了林子深处… 回到山洞以后,宗立武将丝煌草研磨成汁,并在其中添入大量的碳粉和少量的稀泥,一番搅拌之后搓成了数十枚丸子。他将其中一枚投入火堆,很快火中升起了一道轻烟。 “哈哈,成了!这丹丸烧出来的轻烟可以驱散蚊虫,是野外宿营的必备之物,不错吧,这还是一名战友教给我的!”宗立武自得的说道。 作孽! 夏小蝉并没有回答他,只在心中暗骂一声。 …… 一枚橡果掉入河中,立马就被等在河边的小松鼠发现了,它快速地挥动爪子扒拉水面,折腾了好一会儿后橡果离岸更远了。 不过它很有耐心,搓了搓脸之后就顺着河岸线翘首以待,最终橡果还是漂到河边,它兴奋地将橡果抱起来啃了一会儿后放到树根旁边,这里已经放有十几枚橡果了。 小松鼠将所有的橡果按大小依次放好,“噗通”一声,又有一枚橡果落水,它赶紧过去打捞,可只听身后“嘎嘣”一下,那些辛苦摆好的橡果又全散开了。 它立起身子看了看乱七八糟的临时储存点,又看了看落水的橡果,鼻子一耸一耸、肚皮涨涨缩缩陷入了两难之中。 最终它还是决定去打捞橡果,这一次他的扒拉动作很完美,橡果渐渐朝其飘来,就在要得手的时候,忽来一阵风将橡果吹远了,看着渐漂渐远的橡果,它略一犹豫就跳入水中将之打捞上岸。 抱着啃动一番,它就准备将其也放到临时储存点,却发现先前存放之处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一枚橡果了,手中抱着的橡果无意识地落地,它尖叫几声在原地蹦了一蹦。 “嘿嘿…” 宗立武藏在树上,手中握着一大把橡果又开始一枚枚地丢入河中,然后看着松鼠辛苦的打捞,在其打捞的时候他还经常使绊子,将橡果吹远、将码好的橡果打散。 靠着欺负这只可怜的小松鼠,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自从前天开始,夏小蝉就对其不理不睬,他原本以为靠着猛夸其厨艺以及驱虫香的效果能让她心情大好多做几顿饭呢,可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夏小蝉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橡果离开了此地,沿着河流一路往上找到了地笼。 由于天气太热又久未下雨,河水退了很多。 他脱下鞋袜将脚泡入水中,河水凉爽清冽,身上的暑气一下子就消退了下去。 宗立武舒服的就地躺下,以手作枕仰望天空,今天又是晴空万里,天上连一朵云都没有,好在上方有杨树遮挡,留下一片阴凉。 洞里的小蝉一点声音都不出,外面的小蝉倒是吵得刺耳,似乎也在抱怨酷热的天气。 宗立武刚闭上眼睛想要小憩一下,就有一只蚂蚱跳上了鼻尖,他鼻子动了动,可蚂蚱就是不走,还原地转了一圈将他的鼻子抓的很刺挠。 他将下巴一伸做了一个地包天的口型猛吹一口气,然而不仅没有将蚂蚱吹走,还令其脚下发力牢牢地抓在鼻尖上,这就很讨厌了。 宗立武眉头一皱将其一抓扔进了河里,很快这只倒霉的蚂蚱就被大鱼吞吃了。 …… 才小睡一会儿他就被水激醒,原来是墨兰在甩水。 它过来的时候宗立武是知道的,想来是夏小蝉见他许久未归就派墨兰出来找他,不过墨兰一见到水就忘记了任务,自行下去畅游了。 “哎呀,墨兰!你什么时候能学会离我远一点再甩水啊?狗都是像你这样的吗。”宗立武抱怨一声爬起身。 今天的地笼依旧是收获满满,他照例将小鱼扔回河里,用柳条将大鱼串起来带回,沿路又采了许多蘑菇。 食材虽好,他的厨艺却是短板,不知道洞里的人今天心情如何,他实在是不想再吃自己做的鱼汤了… 锅中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宗立武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的鱼汤就是不够白呢,此时的夏小蝉正盘坐在一边修炼,所以又是他负责做菜,毫无疑问这一次又搞砸了。 厨艺虽然没有丝毫进步,但是术法方面的进度不错,他一连解决了两个难题,想来再有半月时间,他自创的第一种法术就要问世了。 此术被其定名为“双环隔音罩”,以他的能力,如今只能做出法术的雏形,还需要回宗以后查阅资料才能对其进一步完善。 最终成型的双环隔音罩在数以万计的隔音类法术中定然算不上出色,但对宗立武来说却意义非凡。 世上的功法多如繁星,法术更是多如牛毛,能在浩如烟海的术法之道上自创一种独属于自己的法术,这种成就感让宗立武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 越到接近完成的时候,宗立武越是沉迷其中,最后几天里他更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圈、形容枯槁、面目黧黑,但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 几天之后,他双手颤抖地结出几个新的印诀,法力一催内外两道若隐若现的薄膜瞬间成型,他一咧嘴想要大笑却只能发出难听的“铿铿”声,似是咳嗽似是喘息。 将最终的法术书整理好,他瞪大双目眼球激凸,轻抚了抚这本写了数月才完成的作品,然后抓起笔在首页写上了“双环隔音罩创立者宗立武”十个字。 这道法术虽只是一个雏形,可毫无疑问已经是一道全新的法术了。 宗立武将其它写满字迹的纸张全部焚尽,每一张纸都代表着一个失败的尝试,同样灌注了他的心血,如今虽然烧成了灰,但这些失败的经验已经被他记在了脑海中,绝不是徒劳无益的。 数月的辛劳最终化为一本薄薄的书籍被他收入行囊,明日一早他们就要离开此地继续上路了。 夏小蝉做了一大桌子菜,二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并好好休息了一晚。 临行之前,宗立武将所有的地笼和捕兽夹收回放在了山洞里,还有这些桌凳锅碗也都不要了。 二人回望了一眼熟悉的山洞,宗立武突然拔出骨刀借助锋锐术之力,在石壁上刻下了“宗立武与夏小蝉到此一游”这几个字。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留恋,就此离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轻身之术 不知为何,眼前的二人并没有使用真功夫,盗匪的腰间明明别着数把飞刀却未曾使用,而女捕左手的长剑也一直未曾出鞘。 盗匪精通掌法,女捕擅长擒拿爪法,双方比拼了二十余招仍不分胜负。 盗匪渐渐没了耐心想要脱身了,他将包袱扔往宗立武,自己却往相反的方向跑。 宗立武看都不看包袱一眼,任其从身旁掉落。 “笨蛋!你知道包袱里是什么嘛!”盗匪见此大骂起来,声音奶里奶气的。 而女捕飞快跑到屋檐边,抽出蛮腰上的软鞭,一甩一提便将包袱取回了手中。 “唉…”盗匪双手一叉腰,摇了摇头大感失落,“今晚又白忙活了,行了柳捕快,今天算你赢一场,我先回去睡大觉了,明晚再见吧。” 他一跃而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后空翻,一踩天灯借力飞远,落在某处屋脊后几个起落就没入了暗巷之中。 柳姓女捕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对宗立武二人道:“楼高风大,二位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接着,她走到屋檐边冲宗立武二人挥了挥手,便直挺挺地往后一仰栽落下去,当宗立武走到屋檐边时就看见柳姓女捕已经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肩上扛着长剑,剑首挑着包袱… 轻功,宗立武自小就痴迷这种功夫,可惜母亲严禁他学习,生怕他会和表哥一样去做飞贼。 “走吧,我们也下去吧。”宗立武一脸羡嫉地看了好久,叹了口气道。 他动作笨拙地爬到了下层,然后给夏小蝉当垫脚的梯子。 “你发现没有,那个捕快和盗匪都好怪异啊。”夏小蝉踩着宗立武的肩膀说道。 “啊?”宗立武正思索着轻功的事情呢,听见夏小蝉发问不由得一抬头。 “混蛋!不许抬头看!”夏小蝉气恼地在宗立武的头顶踩了两脚,然后气鼓鼓地跳进走廊,头也不回的跑远。 “嗷呜!”宗立武什么都没看见就挨了重重两脚,一直回到客房里头顶还疼着哩,夏小蝉的这两脚可一点儿没留力啊。 行人渐少,圆月西移,一直到了三更末,宗立武突然被窗外的轻微脚步声惊醒。 “又是你,先前偷窃不成又来此处作案吗?”宗立武一开窗就看见了一道人影,此人身穿夜行衣,腰后别着数把飞刀。 “嘘,我不是来找你的,回去接着睡吧。”那黑衣人轻声说道,往隔壁房间走去,那是夏小蝉的房间。 宗立武:“哦,东西没偷到便想来采花?” 陌生人:“谁来采花?我是来找她帮忙的!” 宗立武:“帮忙?” …… 半炷香后,宗立武讶然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此人竟是烨丰城主的第四子,因为看不惯老爹收受礼品便偷窃家中的钱财,想要劫富济贫。 至于那个柳捕快则成了他的专属看守,每天的差事便是防着他偷家里的东西。 “我看你还是熄了那份心思吧,她是不会帮你的…”宗立武深知夏小蝉的脾性,她会理解少年的大义,但绝不会帮助他犯法的,反而会劝导他以妥善且正派的方式去帮助他人。 “她是不可能帮你的,但我是可以商量的哦。”宗立武接着说道。 “你?你也会幻术吗?” “呃,不会,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少年两眼发光急切地问道。 “一颗侠义之心!”宗立武十分认真地说道。 少年一听便意兴阑珊了,他后退两步背靠围栏对宗立武的话不置可否。 “余窃以为家国天下全系于民,民不安则国不稳,大丈夫行走世间必怀救世济民之志,与这颗赤子之心相比,本领倒在其次了,你可曾听闻雷风之说?” 宗立武又开始说起他哥的那套不成熟的治世之道了,不过用来忽悠小孩已经足够了。 一番话足足说了半炷香的时间,少年越听站的越直,越听双眼越亮,大有拨云见日之感。 等宗立武说完,他几乎就要跪下拜师了,活到这么大,他第一次碰上了知己良师,激动之情无以复加。 “哥,你别说了,我都听你的,你就说怎么做吧。”少年握着宗立武的手掌,一脸诚挚之色。 “愚兄有一计,只要我们其中一人引开柳女捕,另一人再行下手,则乡民可救矣。” “妙啊!” “唉,只可惜愚兄的轻身功夫实在是稀松平常,空有济世之心却无救民之力,呜呼哀哉!”宗立武情难自禁,面露悲痛之色来。 “这好办,我教你啊。”少年拍着胸脯说道,他的一腔热血刚刚被唤醒,怎么会因为这点挫折就退缩呢? “好主意!看来救济天下的重任就落在我兄弟二人的身上了,为兄早一日习得轻身之术,乡民就早一日脱离苦难呐!” “那还等什么?赶紧修炼起来罢!大哥,且随我来!” …… 一夜之后,宗立武面带笑容返回客栈,与夏小蝉知会了一声,要在此城修炼一段时间,为了省钱,他退掉了客房搬到夏小蝉的房间住。 当然了,他是打地铺,而且两人是错开时间休憩的,宗立武白天睡觉,晚上去将军庙找燕小弟学习轻功,夏小蝉白天修炼,晚上独自休息。 …… 两个月之后,终于到了检验修炼成果的时候了! 夜间的城主府依旧戒备森严,但还是有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盗贼从府中飞跃而出。 守卫之中不乏高手,他们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并未追击。 对他们而言,府外的一只鸟也休想闯入府内,但从府里跑出去的这个轻功卓俊、动作矫健的矮小身形就不在他们的看管范畴了,那人自有柳大捕头的闺女去逮的。 果不其然,矮小身形的后面紧跟着一名身穿捕快服饰的人,二人一追一逃,转眼就翻越了重重围墙,跑到府外去了。 身穿捕快服饰的人自然是那名柳姓女捕了,她本以为燕小弟两个月没作妖肯定是明白事理了,没想到今夜又起来作案。 柳姓女捕与眼前之人的距离越来越短,但并没有用,因为一旦她追到丈许范围内,前方之人便会飞上街道旁的屋檐,再四处一阵乱跳,甩开她的追击。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盗成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面高墙之前,眼前之人两腿一蹦再在墙面上连踏两脚,就飞身翻过了高墙。 她的轻功略有不如,不过好在有一个大水缸可以借力。 谁曾想,她一踩在水缸边缘,这看似结实的水缸立马四分五裂,使她摔了个大跟头。 待她翻过高墙便看见数丈远外又多了一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各拿一个包袱分头逃窜。 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燕小弟,而另一个却不知跟脚,她深知若是让外人取走了宝物定然罪责不轻的,所以她略一思索就放弃燕小弟,追击那名块头大一些的黑衣人了。 那人轻功平平,手脚并用倒也能翻墙跨院,可与自己相比就差得远了,想要追上应该不难的,运气好的话,回头还能继续追拿燕小弟。 她看了一眼燕小弟逃窜的方向便再不犹豫,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座屋檐。 追击了两条街巷之后,前面之人突然加速狂奔,动作怪模怪样但速度极为惊人,“噌”地一下就跑出老远,拐过一个弯之后就不见了踪迹。 此时,宗立武已经跑进了一个小院子里,他的脚尖快速点地,接着一个前空翻就翻过院墙,来到另一条街上。 他左顾右看,发现整条街都空无一人,不由得冷哼一声:“呵,就这?” 轻松甩掉柳姓女捕,他沿着街道一路急奔,猛地一踏木桌,身形急速抬升,他将双臂一展而开,有如苍鹰搏空又如白鹤亮翅,姿态飘逸、动作潇洒。 借力跳上房顶之后,正当他大感得意之时却感觉脚下一塌,“夸嚓”一下就直直的掉进了屋内。 借着圆月之光,他能看见一对男女正在地上行云雨之事,离奇的是,在床帏之中还有一道呼噜声。 床上的胖子一听见垮塌之声就立马惊醒,一看见废墟中的宗立武就火冒三丈,再看见地上的男女更是气得暴跳如雷。 宗立武哪管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直接跳窗逃跑!刚跳出去就看见了街道口闻声而来的柳姓女捕。 他当即大感头痛了,先前施展魔蜥步已经让他体力大耗,如今再难轻易逃脱的。 他灵机一动,将身上的包袱扔进了破窗之内,接着转头就跑,反正那个包袱里只有木头和泥巴,而他吸引注意力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女捕心系包袱,而且屋内有人斗殴,身为捕快她不能不管的,这一耽搁就让宗立武逃跑了。 …… “呼,好险!这条街的狗真多,差点儿就栽了。” 宗立武被几条狗追出老远才得以脱身,他爬上一棵槐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经过两个月的勤学苦练,他的轻功已经稳稳地进入了第一层——提纵的境界了,也就是可以轻易地跳到一人多高,但是还无法像燕小弟、柳姓女捕那般从钰画轩的屋顶跳下还毫发无伤的。 柳姓女捕的轻身之术显然已经到了第二层——轻身的阶段了,而燕小弟已经初窥第三层——御风之境。 据说,御风之上还有踏云之境,能让人脚不点地,仅凭脚下发散的劲风就可踏空飞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逍遥自在啊。 轻身术的第一层——提纵还只是提升弹跳之力,而从第二层开始就要依仗劲气对外发功了。 所谓“轻身”并不是让身体本身的重量变轻,而是借用劲风使自身下落变缓。 虽然他没有像柳姓女捕和燕小弟一样修炼过内家真气,不过好在他早年修习过扶风术,借助法术之力同样能做到轻身效果的,想来跻身轻功第二层应该不难! …… 一天之后,烨丰城外,燕小弟赶来送行。 看他满脸乌青的样子就知道被家中长辈揍得不轻,不过他依旧情绪高涨,看来行侠仗义所带来的快感远超这点皮肉之苦啊。 不过宗立武有一点想错了,燕小弟之所以被长辈揍,不是因为偷了家中的财物,而是因为用诡计赢了柳女捕,将她气哭所致。 一路送出数里,终有离别之时。 “燕小弟,坚强点,不要哭,这济世救民的重任还要落在你的肩上呢。” “嗯,武兄你放心,我会连带你的份一起帮助我爹赈济乡民的!” …… “赈济乡民?”离开燕小弟之后夏小蝉开口了,她只知道宗立武最近一直在练功,却不知道他去做了这么有意义的事。 夏小蝉:“花了多少钱?” 宗:“只出力没花钱。” 夏小蝉一听便喜上眉梢了:“怎么不叫上我啊?” 宗:“呃,这个事说来有些复杂,人越少越好办事的。” 夏:“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想知道?”宗立武停下脚步,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将耳朵凑过去。 等到夏小蝉满心好奇地贴过去时,却听宗立武轻声说道:“嘿嘿,就不告诉你!” …… 离开烨丰城,二人继续往西南方向走,去往俞州的永商县,途径一座将军庙,便停下歇脚。 怀仁将军庙,他们一路已经不止见到一处了,而此处是最小的,只有一个亭子大小,除了一座石头雕像和一个香炉之外就再无它物了。 此庙虽小,香火却未断,可见俞州地区的民众是十分笃信怀仁将军的。 “你知道庙里供奉的是谁吗?”宗立武又开口了,他这一路的话语很多,就是没有提及赈济乡民的事情。 夏:“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其实她对赈济乡民的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只不过一路上闲来无聊就逗一下宗立武,她觉得这样很好玩,这才故作生气的样子。 “我偏要说…”宗立武开始讲起了怀仁将军的事迹,这也是几天前刚从燕小弟那里听来的。 “传闻数十年前,俞州地区还未归治,那时的俞州附近是被一个江湖帮派——行角帮控制着,那群土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而这个怀仁将军黄缘通,身为匪首养子却生性良善,以他一己之力虽没办法改变行角帮洗劫村庄的恶行,但他时常救济乡民,使他们不致饿死。” “而且据说他经常率人抵挡南方的旭国人袭扰,旭国人可比匪帮狠多了,每过一地必行屠村。只不过怀仁将军抵御旭国人的事迹已经不被当今朝廷所承认了,现在或许还有参与过战斗的老人述说着这些事迹,再过二三十年等这些老人一一死去,黄缘通抵御旭国人的事情就成了野史,再难‘坐实’了。” “从行角帮控制俞州地区的时候,此地就有了供奉黄缘通的习俗了,民众无不感念他的活命之恩,后来金国大军攻到此地,若不是黄缘通从中配合,以当时朝廷的军力是难以攻下匪巢的,黄缘通也因这一功绩被朝廷封为怀仁将军。” 第一百八十章 桃园村 “随后,怀仁将军极力配合朝廷派下的官员,使俞州地区尽快归治,仅用了十年时间就使此地丰饶富足,又过了几年新皇登基,朝中风云变幻,怀仁将军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很多文人开始大肆攻讦怀仁将军,有见于此,他便散尽家财与孙子孙女回到了老家,还没过几天清静日子就被一伙地痞流氓冲入家中,祖孙三人就此惨淡收场。” “直到如今文坛中人对怀仁将军依旧褒贬不一,看法共分两派,一派认为他身处恶帮,其存在本身就是欺压民众的一株稻草,不管他假惺惺地做了什么,其每天吃穿享用的还不是从乡民们身上抢来的?所以他们认为怀仁将军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贼。” “而另一派认为他虽身处恶帮但本性不坏,而且从善如流,不能因为他的出身来历而否定他的善举,人无法选择其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所作所为,结合怀仁将军的功绩,他们认为其值得建宗立庙。” “其实,在早期时候,天下动荡不安,朝廷出于鼓励四海归治的目的,对怀仁将军还是很善待的。” “到了新皇登基的时候,已经是天下臣服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怀仁将军这种人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下场惨淡倒也在意料之中。” “如今怀仁将军庙已经被朝廷定为淫祠,只是俞州地区对怀仁将军的信仰根深蒂固,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完全取缔的。” “为防乡民暴动,朝廷采取温和的方式,选择让时间淡化一切,终有一天怀仁将军的事迹会只存在于乡民的口耳相传之中,没有切实受过其恩惠的人自然不会再供奉他了。” 宗立武说了这么一大段,夏小蝉都无动于衷,只当他是在和墨兰说话一般。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赈济乡民的事情好了。”宗立武总算认输了,“其实我只不过和燕小弟去劫富济贫了…” 夏:“这是好事,干嘛瞒着我啊?” “你觉得这是好事?”宗立武惊讶道,“我感觉你和刚出来时有些不同了呀。” “有吗?”夏小蝉思索了一阵,发现确实如宗立武所说,以前的她很重视规矩,如今越来越觉得规矩不一定就是对的,它不过是人定的,有好也有坏,人更应该遵从的是普世的道德教养而非人定的条规。 再说了,在这种比她以往所知更为残酷的世道里,确实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夏小蝉点了点头突然念头一转说道:“还不是怪你,害我成了布竣城的通缉犯,画像都贴到烨丰城来了,还好他们画得不像!若是让我娘知道,非骂死我不可!” 夏小蝉感觉自己之所以这么快改变观念,从很大程度上可以归结于身上有了“污点”。 人嘛,总会本能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如果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就会改变自己的观念,好让行为再次变得合理。 这是所有人的通病,没有什么羞耻和难以言说的,也可以说人之所以有观念上的不同,全在于所见所做有所区别,无法设身处地的思考或者亲身经历就会造成思想上的偏差。 人世间总有各种各样的斗争,除了为利益明目张胆的抢夺之外,就是认知上有差距了。 “话不能这么说啊,一辈子遵守别人定的规矩和奴才有什么区别啊,人生偶尔也要逾矩才刺激嘛!”宗立武扯了扯他的领巾说道。 自从他学会了轻功以后,身后的斗篷就被换下,取而代之的便是这条领巾。 这领巾是他刚从烨丰城买的,只要转个面就可以当成蒙面巾使用,看来他已经做好随时干坏事的准备了。 对于宗立武而言,他学习了轻功也算半个江湖儿女了,不干点出格的事,简直就愧对了这一身轻功啊。 …… 烨丰城似乎将周围地区的繁华全都吸收了,方圆数十里都罕见人烟。 “桃园村。” 夏小蝉二人跋涉数日总算遇到一个村子,然而村子里竟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看村中家家户户的样子也不像无人居住啊,而且她可以很轻易的闻见一股烧糊了的气味。 夏小蝉见宗立武闭上双目开始探听,其实此时墨兰已经发现了村中人的位置了,但她并没有打断宗立武还将墨兰赶到队伍的后面去,因为她知道宗立武有显摆法术的癖好。 待其睁开双目之后,她很配合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探听到什么了?” 宗立武摇了摇头继续往村中走,墨兰耷拉着脑袋,失落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夏:“咦?” 宗:“怎么了?” 夏:“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孩子从巷口跑过去了。” 宗立武闻言立马开始探听,搜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再看向墨兰,它也毫无察觉的样子。 宗立武心里顿觉奇怪,他并没有觉得夏小蝉在说谎,因为她从不开这种玩笑。 想不出所以然来,宗立武便暂且记在心头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之后,宗立武总算有所感知,原来村中之人正在村子的另一头集会,讨论闹鬼的事情。 二人之中当然是宗立武出面交涉了,他与里长聊了好一会儿并当众展示了一下身手,一下子就赢得了全体村民和一众大鹅的喝彩。 可一谈起报酬,村中之人一个个交头接耳、面露难色了。 谈报酬这种事宗立武一向很有耐心,而且他深知在办事之前一定要将报酬谈拢才行。 夏小蝉不想掺和,便在村中四处转了转,这个村庄依山傍水、桃树遍地,村后是一片高低错落的群山,屋前是一片小湖,绝对称得上世外桃源了,如果是春天来此的话,风景定然会更加迷人。 村子建在一片坡顶上,门前视野开阔,十几只大白鹅浮在湖中仰头高歌,村子的地形不太适合大范围的耕种,看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的药材、獐子、野兔、熏鱼就知道,这个小村是依靠群山和小湖过活的。 …… “这叫什么话?我们也是冒着很大风险的,再说了,如果你们进城找法师驱鬼,花的钱可不止这一点儿啊,而且我也说了,解决不了此事就不收钱,你们还有什么顾虑吗?” “但是你要的太多了,最多这样子,十八枚金币加一筐鹅蛋咋样?” “我要鹅蛋干什么?二十枚金币,少一枚我都不去,要不然你们就进城找法师去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坟地 时至午夜,夏小蝉跟着宗立武前往村头的坟地,之所以半夜过来,是因为此处只有在三更以后才会闹鬼的。 宗立武一开始还以为是村民们自己吓唬自己,可隔着老远墨兰就察觉到了异常,可惜它不会说话,不然就知道此刻出现在坟地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莫非真的有鬼?”宗立武嘀咕一句,施展出了血隐术继续往前走。 血隐术会不停地耗费精血,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保存血气了。 这片坟地的范围比村子还大,村里只不过有三十几户人家,而此处有上百座土坟。 每座坟茔的前面都立着一块石碑,一眼看过去全是白森森的一片。 二人行至一座土坟前,这座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添土了,如今只是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奇怪的是上面居然没有长杂草。 借助新月的微弱亮光,可以看见坟前的墓碑已经很有年头了,它不仅风化严重而且字迹很是模糊。 宗立武抹了抹墓碑,窸窸窣窣的沙土从表面洒落,他仔细地辨认了起来,“爱子…啧,看不清啊。” 这墓碑上刻着名字的那一块像是被人挖掉了一样,根本认不出原有的字迹。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拍了拍碑顶就不再理会的继续往深处走。 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此地阴气太重,夏小蝉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但她又不敢回头看。 所以她很频繁地扯着宗立武的袖口与他搭话,借着宗立武看过来时神色无异,她才好确定身后没有跟着“东西”。 寒风一吹,夏小蝉一激灵,便再一次扯了一下宗立武的袖口,他回过头来表情古怪,夏小蝉被吓得不轻。 却听宗立武很认真地说道:“你是不是肚子疼又羞于开口啊,也难怪,里长家里的饭菜又酸又苦,我肚子也不舒服,实在撑不住,你就去草丛里面解决一下,反正这里没人偷看的。” “我没有肚子疼!”夏小蝉脸上一红,不过被宗立武一打岔,紧张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你要是憋不住就拍一下我的肩膀,那我就懂了,我会在原地等你,不用你开口的。”宗立武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开口道。 “我没事!带路吧你!”夏小蝉轻啐了一口。 见宗立武摇了摇头继续走,她暗自长舒一口气回头扫了一眼。 此地虽然离村子不远,可此时已经看不见村子里的丝毫亮光,也听不见一点儿声响了,白天的时候村里可是热闹的很,又是狗叫又是鹅叫的。 如今看过去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那个方向还有没有村子她都不确定了。 白天看到的会不会是幻象?那个村子美得有些不像真实的,再想起老农、村妇们的面孔,那么朦胧又有些熟悉,与其他村子的农人样貌一般无二。 夏小蝉想到此处赶紧甩了甩头,陷在这样的思绪里可不是一件好事,自己吓唬自己只会自乱阵脚。 如果那个村子不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就算现在回去,情况也不会比留在此处好的。 这里是坟地,那里就不会是鬼村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宗立武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身前不远处,背对着她走着。 她又望了一眼身后处的土坟,起初还不在意,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便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两步她心中蓦然一惊,才想起来是那块墓碑的问题,那块墓碑好像转了一个角度,先前似乎不是朝向自己这边的。 然而身旁的墨兰并没有表现出异常,这让她心中一宽,看来是自己多疑了,此时宗立武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渐渐没入了黑暗之中,她赶忙追了上去,宗立武的身影又再次显现了出来。 夏小蝉似乎忘了,墨兰的鼻子有时不那么靠谱的,就在两人走后,他们方才所站之处蓦然出现了“嘎哒嘎哒”的踩踏之声… 月光本来就很暗,此刻又被乌云挡住了,但宗立武并没有施法采光,生怕此举会暴露了自身的位置。 两人摸着黑往前走,好在墓碑立得很整齐,宗立武每走五步就可以摸到一块墓碑,由此确定自己的方向并没有出错。 夏小蝉可不敢去摸墓碑,她抓着宗立武的衣角跟着他往前走,只感觉走了好远好远,也没有走到坟地的尽头。 前面的宗立武突然停住了脚步,肯定又在施法探听了,在他施法的时候,夏小蝉无所事事的四处看了看。 月光偶尔会投射而下,周围除了枯黑的树木就是惨白的墓碑,影影丛丛交错排布,寒风一过,尽显孤寂与凄凉。 好一会儿之后,宗立武仍没有丝毫动作,整个人如同定格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小蝉有些好奇,推了他一下,宗立武立马又恢复了行动,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行走之间月亮从云中探出了头,可很快又被乌云挡住,就在新月出现的一刹那,她扫了一眼,似乎看见林中有道人影,那人手持兵刃浑身浴血,可再一看人影就不见了,只有一道红色的丝巾勾在树干上。 夏小蝉心中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墨兰,若刚刚那边真有人的话是逃不过它的鼻子的。 墨兰“呜咽”一声就没有其他表示了,依旧摇着尾巴“哈哈”地呼气,想来方才见到的应该是交织的树丛所产生的错觉吧。 突然,前方深处传来一道“啾啾”的惨叫,似乎是什么东西临死前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 “那是什么?”夏小蝉的声音有些颤抖。 “狐狸,你别害怕,狐狸的叫声就这样。”宗立武的声音有些干涩,说完便一动不动又开始探听起来。 “咔嚓!”身后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轻响,并伴随着一道冰凉的鼻息,喷在夏小蝉的脖子上。 她双耳一竖,背后冷汗直冒,而前面的宗立武却全无察觉。 她身体一动不动,心脏砰砰直跳,缓缓将手抬起,以最小的动作扯了扯宗立武的衣衫,这个家伙每次使用听风术就听不见附近的声音了。 然而宗立武却像木头一样没有理睬,她不得不加重了力道,宗立武这才缓缓地回过头来。 他不在意的扫视一眼,见到夏小蝉身后的东西便是一怔,开口道:“这两头蠢驴怎么跟过来了?你没把它们栓好吗?” 夏小蝉此时的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栓没栓啊,甚至把驴子放在哪里都给忘了,她一回头果然见到一张驴脸,心中又气又喜,方才如同窒息一般的感觉迅速消散。 “这两头驴子也真是的,平时闹腾得很,怎么刚才一点声音都没有,还一路跟到这里来。”宗立武嘀咕着,将它们牵到一边栓好。 确实正如宗立武所说,这两头驴子平日里活泼好动,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想来它们也被这里的静谧气氛影响到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散修陈西云 “那是…”夏小蝉惊叫了一声。 宗:“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一团火,就飘在空中,一闪就灭了。”这一次夏小蝉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指着墓林深处颤抖地说道。 “火?浮在空中?你会不会看错了。” 然而下一刻他也看到了一团火,此火出现的毫无端倪,而且正如夏小蝉所说,它漂浮在空中微微晃动,只出现了一刹那就消失了。 “我们回去吧,这里太诡异了。”夏小蝉挽着宗立武的手臂说道。 不用她说,宗立武见到此景也打起了退堂鼓,可略一停顿之后他脸上露出了淡定之色,二话不说地径直走了过去。 夏小蝉不明所以,思索了片刻将心一横也跟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在坟地里装神弄鬼?”宗立武叫道。 “啊!你,你是人是鬼?”陌生人被吓了一大跳,畏畏缩缩地问道,接着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月光石,盯着宗立武看了好一会儿。 陌生人:“哎呦,原来是个人呐,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啊。” 宗:“我还想问你呢,晚上不睡觉跑到此处干什么?” 陌生人:“当然是修炼法术啊。” 宗:“你在坟地里修炼法术?” 陌生人:“这里比较安静,又没人打搅。” 宗:“那你就这么站在漆黑中修炼?为什么不点一堆篝火呢?” “我不是怕把村里的人招过来嘛,你是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烦得很,整天在这里鬼哭狼嚎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才在晚上修炼,并故意不点篝火的…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修炼的正是取火术,只不过没练到家,还点不了篝火啊”陌生人讪讪一笑道。 “哦,你施展一次给我看看呢。”宗立武立马来了精神。 结果那青年汗流浃背地点了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能点燃一株木柴。 宗立武也不着急,双手环抱地看着。 眼看这木柴开始冒烟,有几分燃起的样子,宗立武知道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他单手一掐诀,火蛇术扑将而去点燃了木柴,开口道:“这位道友还是要多多练习啊。” “火蛇术?” “不错,正是低阶火蛇术啊。”青年吃惊的表情全被宗立武看在眼里,心中大感痛快。 篝火被生起,三人围坐在一处。 “在下陈西云,乃是一名散修,敢问二位尊姓大名,出身何处啊。” “在下李武,这是我的同伴萧蝉,我们也是散修出身呐,今日有幸在坟地里与兄台相遇,真是缘分不浅…” 原来是虚惊一场,夏小蝉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蹲在篝火边烤着火,看着宗立武兴致勃勃的与这个名叫陈西云的散修胡扯。 当陈西云询问施法要诀的时候,宗立武也不藏私,对其悉心指导起来。 当然了,如果陈西云询问的是听风术、十方隔音罩这些中阶法术的话,恐怕宗立武是一句都不会多说的,他可宝贝那些法术了。 宗立武虽然没有学过取火术,不过以他对火蛇术的熟稔程度,再加上初通术理的奥妙,教导一个区区的取火术自然不再话下。 两人初次见面便袒露心扉开怀畅谈,那陈西云暂且不谈,宗立武似乎对爱好术法之道的人很有好感,竟一直聊了数个时辰… 陈西云的修炼资质不佳,还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全凭对术法的热爱走上了修真的道路。 老实说,夏小蝉对其前途并不看好,她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以平常的眼光去看待,就正常而言以陈西云闭门造车的修炼进度,终其一生能掌握一个火蛇术就算不错了,这也是大部分没有修炼资质的散修们的现状了。 修行之路少不得指导的,背靠一个修真门派是最好的选择,但修真门派有其招收条件,它虽需要大量的低阶弟子来从事生产和处理杂活,但修为不够的人连看护灵草、铸剑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干不了,门派是不会招收这种人的,而这种人在世俗中比比皆是。 远的不说,与她同乡的马连山便资质不佳,如果不是他从小刻苦修炼是不可能加入得了玉阳宗的,更不用说他修炼的功法得来不易。 身世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其一生的终点在起点时就已然注定了。 没有基础条件就没有敲门砖,入门都做不到,更不要妄想改变命运。 马连山之所以拼命苦修,就是因为加入玉阳宗后,哪怕干的是最低等的活,都能拿到两三枚灵石的月钱,换成金币便是二三十枚,这是普通人家辛苦一年都赚不到的。 修真对于平民来说是一场豪赌,马连山赌赢了。 还有更多家庭辛苦数年买来一本低阶功法,结果修炼十几年也不得其法,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种地养猪,至少全家能过得好一些。 眼前的这名青年大抵就是此类型了,看着他努力求知的样子,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批判他,可世道就是如此可悲,多少人的辛勤和梦想也填不满人世间的不公。 宗立武一直教到早晨,青年也一直用心听着,不愿错过一个字,直到乡民们壮着胆子提着扁担找过来,他们才结束了交谈。 “啊哈!里长来了,我跟你说,这全是一场误会啊…”宗立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青年也在一旁连连致歉。 村里人如释重负的同时,互相看了一眼起了其他的心思,还有几人在后面小声的议论开来。 里长当然知道众人在想什么,他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原来是个误会哦,是这样子,村子呢,向来不欢迎外人,我看你们还是尽早走吧。” 听到里长下了逐客令,宗立武顿觉不妙:“那请里长将报酬结清吧。” 听此,里长还在斟酌言辞,后面就有人叫嚷起来了:“又没闹鬼,先前讲的报酬不能算吧。” “就是啊,早知道我跑过来看一眼就行了,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收钱的?” 宗立武反驳道:“先前说好的,我帮你们解决问题,你们付我报酬,如今事情查清了,你们怎好出尔反尔?” “这位小哥好不讲理,明明没干什么还伸手要钱,外乡人都这么黑心的吗,我可不敢出去了。”一位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从后面走了出来,拿着一块棉布当作丝绢,轻掩杏口讥讽道。 “我看呐,他们就是一伙的,来骗我们的钱!”又一道男声从人群中传出,说话之人未敢露面,只躲在人群里叫嚷。 “对对对,大伙想想,我们来的时候,他们不正坐在一起聊得很开心吗,肯定是在聊怎么分我们的钱哩。” “哎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坏心眼,也不晓得他们的爹娘是怎么管教的,要是我家娃干这缺德事我真要打断他的腿哩。” 一位大婶一边怒斥一边指指点点,看起来颇为愤慨,一身的肥肉随着夸张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永商县之行 “你们休要胡说啊,我与这二位并不相识的,我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请了别人办事就该付钱,怎么能抵赖呢,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真是没脸没皮。”陈西云站出来说道。 “你还好意思开口呢,还不是全怪你吗,要不是你装神弄鬼,我们也不至于连坟都不敢上啊。” “对,要把钱也该是你把,还当作没事人一样跳出来说别人呢。” 这群农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容宗立武开口,还越说越起劲,后来还有人提到将他们送官究办,就连那几只大鹅都伸展双翅跑过来撵人了。 夏小蝉拉住宗立武的袖子,第一次主动提议:“算了,别要报酬了,我们走吧。” 可还没等宗立武表态,那群农夫见此情形就更来劲了。 “这三个人也不晓得骗了多少村子了,两头驴说不定也是骗来的,里长啊,我们应该扣下它们送官裁定啊。”一名老嬬挤眉弄眼的说道,说着就有两个年轻人手脚麻利地去牵驴了。 “这姑娘也真是的,长得水灵灵的却偏要跟着两个流氓混世,还不如留在我们村里,也好过个安生日子啊。”那大婶苦口婆心地劝道。 其身后的青年们个个双目发亮连连附和,他们早就这么想了,只不过身为男人,唐突地说出此话难免会引人非议,现在由大婶说出来正合他们的心意啊,尽管他们都知道大婶此言多半是为她儿子说的。 夏小蝉见这些农夫围拢过来,根本不管她的推辞,竟想要将她强行留下便心中一冷。 宗立武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是准备动手了,她拉住正欲上前理论的青年,这家伙一点眼力都没有,居然看不出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法靠言语来解决了吗,而且看这群农夫围过来的样子,不仅是自己,就连宗立武和陈西云也不想放走的。 这些农夫在利益和欲望的驱使下,相互一怂恿就化身为了暴徒,没有学识的人真的容易受到鼓动和挑唆。 宗立武毫不迟疑地双手一掐诀,在青年的惊呼之中,两条火蛇盘旋而出。 那些农夫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往后躲。 火蛇一扑而上,将先前那两只飞扬跋扈的大鹅变得香气扑鼻,接着在四周游移不定,发出“呼啦”风声。 “哎呦呦,仙师嫑发火哇!乡亲们不晓得礼数,他们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的,哪懂道理哟,还请饶他们一回罢。”里长方才未曾出言制止,这会儿倒站出来告饶了,而且一句话先将自己摘了出去。 听见里长责骂,那些农人也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地哈着腰连连作揖,而那个口齿伶俐的大婶也趁机缩到人后去了。 “少废话,把金币交出来,再放你们走!”宗立武本想听从夏小蝉的话,可此时气不过了,非要打劫一番不可! “哎呦,我们哪里有金币哟。”里长摊了摊手。 “好哇,你们这是从一开始就存心骗我啦!”宗立武怒喝道。 “不敢不敢,我这里有块老玉,就交给仙师罢。”说着他唤来人群后面的小孩,从其脖子上取下一块紫玉,双手捧着交给宗立武。 宗立武见小孩脸都被吓白了,怒气渐消:“算了,把说好的一筐鹅蛋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农人听言如蒙大赦,纷纷作鸟兽散,里长怕宗立武事后报复,把牙一咬留下了紫玉,赶忙拉着小孩儿就往村里头跑。 宗立武颠了颠拇指大的紫玉,此玉雕工很差,被拙劣的雕琢成一只小猴子的模样,他根本就不想要小孩的东西,便将其挂在枝头,想着农人始终会回来的,见到此玉就会自己带回去了。 农人走后,陈西云说要去找其他僻静之地修行,便告辞一声转头往东。 宗立武也不想多留,便取走了鹅蛋,跟着夏小蝉出了村直往西走。 就在三人离去的当晚,那枚紫色玉佩就被人取走了,而且坟地里又多了一座新坟,墓碑上的人名却被人刻意挖掉了。 …… 两天之后,宗立武就无语的发现附近的城镇里多了三张通缉画像,画此画像的画师同样是个吃干饭的,所绘的人根本是空有其神不得其形,宗立武只需要将束起的长发披散开,就没人能认出他来了。 也不知画师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兴趣使然,人画得糟糕至极,墨兰的全身像却画的惟妙惟肖,那拖长的舌头、奔跑的姿态简直栩栩如生,这样的话夏小蝉和墨兰还是不要进城了,一准让人认出来。 宗立武卖掉了鹅蛋又买了一堆补给,就与躲在林中的夏小蝉汇合,二人在山野中穿梭而行,到达永商县时已经过了立冬。 这一路上经过的村镇真可称得上破落荒凉了,看来今年的大旱对俞州地区的影响极大,以致民生凋敝、满目疮痍啊。 一到县城,夏小蝉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她才知道宗立武来此是为了看望大哥一家。 她完全没有同去的意思,便决定在客栈里面住几天。 宗立武刚找到县衙,发现公门外已经围满了人,细问之下才知道是长济村的村民刘明义状告邻居孙六偷挖他家的地瓜。 这种小事放在其他时候、其他地方是万万不会闹到公堂上来的,可如今年景不好、粮食欠收,双方对簿公堂倒也不难理解了。 宗立武远远地就看见大哥宗立文居坐在大堂之上讯问孙六,只是声音太小他也懒得听便转而去街边弄点吃的再说。 他可不像公门外的那帮闲人整日无所事事,一遇到判案就兴致勃勃的观望,一个个还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动大刑之类的话语。 虽是大灾年头,县城里面还是有口吃的的,一碗热面下肚,案子还在审着呢。 宗立武有些佩服大哥了,就这么一个小案子有什么可问的?居然审了这么久。 当他再次回到公门外头的时候,案子已经接近尾声,由于刘明义一直拿不出证据证明孙六偷窃,此案就要了结之时,那刘明义忽然高叫一声:“孙六,你敢对怀仁将军发誓没有偷窃我的地瓜嘛!” 这一声很大,连公门外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纷纷附和鼓动孙六发誓。 那孙六沉思片刻扑通一跪,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全因家中老娘饿得发昏,小人这才偷了刘家的地瓜,请大人开恩呐!” 这一幕让宗立武为之一愣,他知道俞州地区对怀仁将军非常笃信,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而身旁的众人不以为怪,还有人声声议论:“怀仁将军就是英明,比咱县太爷厉害多了,一句话就把案子审出来了。” “对啊,我看呐,以后遇到事情直接向怀仁将军发誓就行了,还设什么公堂啊,哈哈哈。” “就是啊,干脆推倒了建怀仁将军庙得了,大伙觉得怎么样啊?” “...” 看样子大哥在此当了几年官,论声望还远远不及早已过世的怀仁将军啊,也是,怀仁将军几乎成了与官府、与朝廷对立的象征了。 在俞州人眼里,县太爷代表的是世俗强权,而怀仁将军代表的是人心道义,当这两者对立上的时候,老百姓还是选择了站在后者的一边。 宗立武如此想着,脸上却笑嘻嘻的,半点都不为大哥着想。 最终孙六被暂行收押,如果后面衙门小吏问讯的结果确如孙六所言,地瓜都被老娘吃了的话,按当朝律法是可以从轻发落的,毕竟本朝是非常重视孝道的,如果孙六任由老娘挨饿自己吃了地瓜的话,那罪过可就大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治灾 和小侄子一起住的几天非常愉快,这小子日日苦练不缀真的打出了一缕剑气出来,虽然刚离体就消散了,这是法力不够的缘故,但是凌云出袖这一招还真让他摸到门径了。 看来那把没怎么用过的燃阳剑就要易主了。 宗立武也不在意,这些天苦练轻功的时候也将这一本事教给了小侄子,也许在宗立武的潜意识里已经将他看成了自己。 他从小就梦想一人一剑浪迹江湖却没能走上这条道路,他教这些本领给侄子也并非让他长大后出去跑江湖,只是给他一个自己从未有过的选择罢了。 剑指和轻功也大可以作为防身手段,以后不管他愿意走什么样的路,有这两招傍身总没有坏处的。 人的兴趣都是受外界影响的,人天生就爱受人吹捧、被人注意,当一个人花了时间和精力在某一件事情上,尤其是发现了一些常人不知的诀窍或者掌握了常人不会的本领,这种成就感会让人痴迷其中不能自拔。 有的人爱游戏,因为他琢磨出了一些秘诀可使他容易赢,有的人爱读书,因为他从小就擅长读书,放不下“聪明孩子”的桂冠。 德宝这孩子在读书上没有兴趣可言,因为不管他如何用功也达不到父亲的期望,与其父相比,他读书的本事差得远了。 可剑指这一本领让德宝在同龄人中备受追捧,这种成就感不是一个孩子所能抗拒的。 孩子嘛,对财色的兴趣还不大,最爱的除了美食之外无非就是赞扬了,盲目的夸赞并不可取却是其努力的最大动力。 小德宝没有从父亲那里继承知识和“聪明”,只学到了谦逊有礼,从宗立武这边没有接触到杀伐果决却看到了刻苦努力和敢想敢拼。 也许他一生的道路在此时就已然铺就,以后的日子只不过是顺着这条路走罢了。 …… 宗立文最近忙坏了,全因这场大灾所致,如今眼看就要过冬,他治下的各村都灾情似火、处境艰难啊。 朝廷发下的赈灾粮款分到各县手里连要缴的税赋都抵不了,所以宗立文只能逐个拜访富贾乡绅,希望他们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可几天下来收效甚微。 宗立武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大哥秉烛谈了一夜,第二天他就带着衙门中人去“抄家”了。 大哥那套温厚谦恭的待人之道在平常或许有用,在这种人人自保甚至趁灾发财的时候顶个屁用! 宗立武带着衙内径直去了最贫穷的村子,敲开村长的家门之后,一看里面的家什就二话不说的将人绑了,然后再慢慢的查账、细细的问讯,果不其然找到了几条贪污的罪证便顺理成章地将村长狠罚了一笔。 若是按照宗立武半年前的性子,他会亲手上去把人勒死然后挂在村头的大树上,一方面威慑其他的村长和豪绅,另一方面安抚快要暴动的乡民。 如今宗立武的性子已经好转了很多,狠罚了一村之长后就轮到大哥出马了。 他亲自出面遍邀县中的富贾豪绅吃饭,桌上的菜色都有啥呀?炖鸡汤、炒鸡心、卤鸡爪、焖鸡翅,啥意思啊?杀鸡给猴看呗! 在座之人一向觉得宗立文这个县令还不错,不像其他人一上任就先放三把火,他上任时所有的旧制规矩都没有改动,县里一切照旧。 只在上任了一年以后,熟悉了县中事务的他才开始一点点儿的将弊病恶规加以改善。 大家都听说这个县令来头不小,可对待他们这些富贾还是彬彬有礼的,从不摆官架子也不讨要礼物。 而如今三州逢灾,这位县令大人开始展示手腕了,句句不提灾可意思全是灾,句句不提钱可意思都要钱。 “杀鸡宴”散后,富商们个个面色阴沉的回了家。 两天之后,此举不仅毫无成效反而让这帮富商联合起来了,一齐派人到县衙门口叫闹,这下又轮到宗立武出马了。 他一点儿都不同情这帮富商,在这世道上混过的都知道,不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根本就发不了家,甚至很多富商全靠抢占乡民们的田地才发达的,所以宗立武动起手来没有丝毫芥蒂。 以小博大非常难,宗立武以大压小还不简单?拥有一县大权的他采取拉一个打一个的策略,背后有大树的就善待,不过要让他们站出来指控另一家,才可顺利脱身。 就这样,一天之内富商的联手之势就被瓦解,宗立武还是用老办法——先抓人再查罪,将两家富贾彻底打垮以后,其余富贾总算听明白宗立文在杀鸡宴上的意思了,纷纷慷慨解囊,再后面的事情就由大哥接手了… 有钱自然好办事,他调用家族的力量从未受灾的地区买进大批粮被,众多家丁驾着高头大马挨门挨户发放过冬的物资,虽然没法让灾民丰衣足食,不过足够撑过这个严冬了。 宗立文也没有将被迫捐款的富商一脚踢开,而是拉着他们一齐发放物资,并向乡民一再强调:这都是朝廷和富商们的一片善心啊。 得了众乡民的千恩万谢,这些富商总算露出了笑容,虽然心里一直在滴血,不过借此在十里八乡赚足了好名头,也不算鸡飞蛋打了,这钱“丢进水里”总算听了个响儿。 从富商那里刮来的钱被宗立文分成了三份,一份买粮食被服发给村民过冬,一份作为今年的税赋上交朝廷,还有一份被其留下,因为日后肯定会有上官来巡查灾情的… 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宗立武,在他眼里,这个弟弟从小就嫉恶如仇,梦想着成为劫富济贫的江湖大侠,是很难理解这些官场上的做法的。 月许之后,果然有上官来巡视,其他的县令要么哭穷要么驱赶灾民让上官查无可查。 但宗立文不一样,他早已准备好了“接待之物”,并带着富商们一起陪同上官四处巡视,乡亲们对朝廷和富商的感恩之色是不是装出来的,这些老人精的上官怎会看不出来? 最后宗立文还搞了一场“万民送伞、打铁花祈祷来年好收成”的戏码来,说是戏也不全是戏,这些都是乡亲们自发自愿的,只不过时机恰到好处罢了。 有时,戏不妨演,势不妨造,只要真把灾民救了、把灾过了,不管是出于救民的真心还是想要升迁的意图,其结果对民众来说都是好事,如果所有的官都通过助民救民来为升迁铺路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八十五章 铁花 作为皇帝,最想见到的无非就是政权稳固,那把带回京的万民伞真是送到他的心坎里了。 伞上的小绸条上写的都是对朝廷、对县官、对富商的千恩万谢,有的字迹工整,一看就是老学究写的,有的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小孩儿写的,有的以炭作笔,一看就是穷光蛋写的。 这把万民伞将宗立文的名字带到了皇帝面前,也给永商县带回了一座高大的牌坊以及“帝恩县”的新县名。 帝恩县的乡民们除了信奉怀仁将军之外,也开始交口称赞他们的好县官,再没人说出推倒公堂建将军庙的话语了。 宗立武很早就离开了县衙,相比陪同上官看打铁花,他当然更愿意和夏小蝉一起看了。 铁花比起高高在上的烟花显得更加光明璀璨,炙热的光点撞击在道士所搭的高台上映衬出的火树银花震撼人心。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正是此情此景的浪漫写照。 看完打铁花,二人就离开了帝恩县,宗立武本想将夏小蝉拐回家的,但夏小蝉上了一回“当”,不会再上第二回的,骑着毛驴就踏上了返乡之路,她本想赶在过年之前回家可还是晚了一步。 宗立武将夏小蝉一路护送回宗,便带上燃阳剑乘坐马车回去,而夏小蝉则带着两头驴子回村,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与宗立武外出游历的“坏消息”已经被马连山带回家里,此刻等待着她的不是爹娘的殷切迎接而是刨根问底。 宗立武这次返乡感觉还不错,大娘变得更加和善,母亲也没有催结亲之事,一切都很如意。 其实他不知道,母亲已经被人喂下定心丸啦,他与夏小蝉在铁花之下追逐玩闹的样子,早就被高楼上的大哥看到了。 …… 一回到宗门,宗立武就天天往返于万卷阁与黑光塔之间钻研改进双环隔音罩,他足足花费了两个多月才将此术最终定型。 此术一定型,他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原本按照他早先定下的基调,必然是优先提升修为的,可有时修习术法与提升修为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就像眼下这般。 他的轻功迟迟进入不了第二层“轻身”的境界,主要原因便是扶风术的力道太弱,根本原因就是风系法力不够。 可春风化雨诀的法力难修得很,他就打起了辅修一门低阶风系功法的主意。 扶风术与听风术不同,是不用依赖于春风化雨诀的。 修炼风系功法增涨法力同时也能提升修为,真可谓一举两得。 …… “咦?老常呢,这里换人了?” 宗立武所到的柜台是他在万卷阁当中比较熟悉的柜台了,此处一向是由一名常姓炼气期修士掌管的。 此人有一个惯例,那便是不管购买什么样的典籍又买了多少本,只要在他的柜台购买,每本都可以私下返还五枚磁金。 宗立武不明白老常此举究竟为何,但一点儿都不耽误他占便宜的。 “你找我师父啊,他这几天出去办事了,不在啊。”柜台后面是一名站在凳子上的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笑起来甜甜的,与其他柜台的办事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他柜台的人个个只顾低头看书,你若找他们购买典籍,立马就会对上一张臭脸,似乎购买一份典籍会耽误他们多少读书的时间似的。 只怕这个小姑娘在此多待两个月也要受到不良风气的侵染,变成一个很不耐烦的小泼妇了。 不过与此相比,宗立武更重视小姑娘对老常的称呼。 师父? 老常怎么收徒了?按照玉阳宗不成文的规矩,一般只有筑基期修士才可以在宗内收徒的,否则只会遭人耻笑。 而老常是与他同期入门的,在同期修士当中,宗立武一直认为除了那几名天资卓越之辈,其他人应该没有比他进步更快的了,况且一年前老常还是炼气六层的修为,没道理这么快进阶筑基期的啊。 他一时心痒难耐便开口询问了一番,小姑娘嗤嗤一笑道:“前辈误会啦,小女其实是常叔的侄女,在宗外的时候就已经拜常叔为师了。” “哦,是这样…”宗立武点了点头,这就合理了,他又招了招手示意小姑娘凑近过来。 小姑娘将大半个身子都伏在柜台上才够得着宗立武的位置,只听宗立武小声问道:“现在买典籍还返还磁金吗?” “没有哩,这个要等我师父回来呢!他大概三天后回来,前辈要不等几天再来吧。” “没必要了,我一来一回所花的代价都不止五枚磁金了,你这里有什么风系功法,拿出来给我瞧瞧吧。”宗立武没占到便宜有几分失落。 “好嘞,前辈这么厉害,想必下品功法肯定是看不上了,我这就给前辈精心挑选几套上品的风系功法来。” 宗:“上品功法就不必了,选几套下品功法给我吧。” 小姑娘听此故作吃惊之色:“前辈确定吗?下品功法修炼起来虽快,但所修的法力并不精纯而且所配的法术也大多不够强力,与人斗法会尽处下风的,前辈可要想好呀,如果是因为灵石不够,大可以先赚够灵石再来,千万不能在功法上委屈自己呀。” “嘿!这话说的,前辈像是没有钱的人嘛!”宗立武掏出一大包灵石放在柜台上,把小姑娘勾得两眼冒星,接着他大手一挥道:“来!给前辈搞几套最便宜的!” …… 在宗立武闷头挑选功法的时候,小姑娘瞥了一眼灵石,眼珠滴溜溜地直打转儿,心里想着怎么忽悠这位前辈大出血一次呢。 对于其他柜台的办事人员来说,卖出再多的典籍也不会增加月钱的,可她师父有门路啊,只要眼前的前辈多花灵石,她师父就有更多的收益。 “前辈,您看一下这本《隐风诀》吧,这是中品功法里面最便宜的了,而且带有一种高明的敛息法术——回风术,真是在外执行任务的最佳选择啊。” “不看。”宗立武头都没抬地说道。 “那您看一下这本《狂卷诀》如何?里面的风浪术可以扰乱视听,不管是发动攻击还是逃生保命,都是非常实用的啊。” “不看。” “那这本《青萧宝鉴》如何,它带有一种高阶遁术——行云步,身怀此种步法进可追击退可逃遁,它可是很抢手的哦!” “嗯?”宗立武一听之下起了兴趣… 第一百八十六章 辅修功法 “嗯…这个行云步是偏向于近距离腾挪还是远距离奔行的身法啊?”宗立武摸着下巴问道。 “是偏向于远距离的,不过近距离也很好用的。”小姑娘话说到一半,见宗立武兴致缺缺又立马话锋一转。 “不要。”宗立武才不信这骗人的话语,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子。 身法之术要么偏向于远距离奔行,要么偏向于近距离腾挪。 前者需要一个短时间的加速,一旦速度提升上来,敌人就望尘莫及了,可有一个缺点,就是没有办法急停和突然改变方向,他的魔蜥步就属于此种类型的身法,而且还属于中等品阶,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后者有的是通过急催法力,有的是通过瞬间提升腿力来实现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没办法支持远距离狂奔。 “啊,原来前辈想要近距离腾挪的身法啊,有的,这本上品功法《影空行》如何?它含有一种高阶身法之术——风袭杀,是最擅长近身缠斗的啦!”少女的小脸儿上红彤彤的,显然是因为即将做成一笔大生意,内心激动所致。 “难修,不要!我只看下品功法。”宗立武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少女又好心地劝导几句,见宗立武油盐不进只得把嘴一噘,缓缓从后面拿出一本下品功法嘟囔道:“前辈,这本《飘引诀》实在和《影空行》没法比啊,到现在几乎没人看过,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嗯,看来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宗立武看了看其他柜台喃喃道。 他要考虑的不是买不买这本典籍,而是要不要在此处柜台购买了。 少女一见立马慌了神,连忙解释道:“其实这本《飘引诀》也不错的,修炼起来速度飞快,绝对是快速提升修为和战斗能力的上上之选!” 宗立武:“真的吗?” “嗯!”少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如果前辈觉得这一本不合适,我这里还有好多呐。” 少女又从后面翻了一会儿,足足找出了十多本同种类型的下品风属性功法来,个个都含有一种近身搏杀的身法之术。 宗立武认真地挑选一番,选中了一本名曰《旋轻诀》的功法,其所带的身法之术——灵空点斗看起来颇为好用,他便不再犹豫的交割灵石而去。 宗立武之所以买风系功法固然是为了修炼风系法力,好为扶风术提供源源不断的灵力,同时也是为了选修一门近身缠斗的身法之术。 他曾多次与筑基期修士打过交道,甚至还参与弄死了两个,他发现每一名筑基期修士虽各有所长,但每人都有一手绝活傍身。 那么他一旦筑基又该走什么样的路子呢?这个问题他从很早就开始谋划了,一开始他打算以主修功法中的金身咒为核心配合家传拳术——八臂神猿拳作为自己的拿手本领。 而自从使用锋锐术轻易剿杀木妖之后,他就开始重视这个一击毙命的法术了。 到了习得陆修的三大剑招,他便彻底改变了想法,决心以锋锐术为核心,毕竟这一身不俗的剑术已经是他的一大优势,不能白白浪费的。 修炼就是要顺势而为,他还没有修炼到“补短”的程度,那么“取长”便是重中之重,要尽一切可能发挥出自身的优势来。 像他这样既无天赋又无资源的修士,想要在修行路上走得远就要有长久的打算,一步路都不容走错的,他难道真的不眼馋《影空行》和风袭杀吗?断然不是的。 上品功法和法术虽好,可极其难修。 若不是金鼎决已经修炼到如今的火候,他真想从一开始就修炼一门下品金属性功法得了,说不定如今已然成功筑基,虽然底子打得差了些,但完全可以修炼到极高修为的时候再设法改善。 修炼如同盖房子,地基打不牢的话,房子建的越高就越容易出问题,而且想要重新打基础就越困难,所以只要有大志向的人都会拼命的夯实根基。 可宗立武不一样,他胆大心细最擅长博取利益,所以修为才是他最大的短板,只要他修为足够,能在一些场合说得上话,他就有能耐为自己谋取足够的好处。 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是空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想好了以锋锐术作为自己的绝活,那么所有的修行就必须以其为核心,他深知锋锐术的一大缺点就是要贴身才能发挥出威力,所以要么通过隐匿身形与气息来近身搏杀,要么利用身法之术突进过去。 前者的局限性很大而且就目前来看比较难修,宗立武自然开始留意突进类的身法之术了,反正风系功法铁定要辅修一门的,正好趁机解决身法的问题。 打定主意后,他收取了青藜匕首的租金和马连山铺子的所有分成,再补上剩下的所有灵石,尽数购买了一种名为风胶精的药液。 此药效果奇佳,只滴一滴在嘴中,整张嘴连同肺腑都如同刮大风似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清凉无比。 借用药力,他闭关两个来月就将修为一口气提升到了炼气八层的后期。 借助丹药修炼虽然费钱,但修炼速度真是没话说,那些在灵地中修炼的人哪有这般快速的进度啊。 有了足够的风系法力支撑,扶风术的威力大增,只要他一推掌就能轻易地吹倒一名孩童,有此风力相助,他只练习了数日就掌握了诀窍,轻身功夫也稳稳地进入到了第二层境界。 现在的宗立武一施法就能跳到丈许高!想上屋顶已经不需踩踏桌凳来借力,更无需手脚并用了,只纵身一跃便能轻松上屋过墙,而且从四五丈高的地方跳下也能全然不伤。 这些日子,每到夜晚他就化身为月下飞贼,也不偷窃只是四处乱飞乱跳,害得街坊们苦不堪言。 玩了好几天,宗立武仍不尽兴,这里的屋子太少了,还是在烨丰城里比较好玩,如果有一天再去此城的话,他定要好好品味一下自由腾跃的滋味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破釜沉舟 几经折腾已然身无分文的宗立武终于想起来要出去赚灵石了,否则连房屋的租金都快交不起了。 然而去了几次雷霆塔之后,一不小心惹到了一个小心眼的冰系法师,这人成天正事不干就死盯宗立武,被此人搞得没有办法,宗立武只得外出执行任务。 在他陷入了缺乏灵石的危机时,连桂竟也穷到吃土了,他前段日子接了一个大任务,费了很多时间不说,连报酬都没拿到。 其雇主的消息不准,整个任务做下来将老底都亏没了,连桂可不管这些,与几名同道一齐堵门要债。 雇主只得当了所有的法器筹措灵石,就在连桂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雇主竟然留下一封书信就此消失了。 信中说什么要出去拼一次,回来就将佣金还上,可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估计要么是跑路了要么是死在外边了。 连桂可不管许多,看见信的那一刻就带着众人将雇主告到了革戮堂,近两天雇主已经上了宗门的追缉榜,被全境通缉了。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连桂可等着灵石治伤呢,最终他只得从马连山那边赊了几瓶疗伤药,虽不能完全治好伤势,却总算将伤情稳住了。 另一头,普福安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为了制造可远程操控的傀儡已经倾家荡产,并且从马连山那里预支了不少灵石,如今傀儡是做出来了,却欠下一屁股债。 三名穷光蛋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决定组个“破釜沉舟小队”大干一场,他们选中了一个剿匪的任务便各自回去准备行囊。 如果此行还不顺利的话,三人就只能变卖灵宝楼中的法器了,宗立武有一件青藜匕首,连桂和普福安有一件宝器大剑,这是三人最后的本钱了。 临行前,宗立武费了诸多唇舌才从铺子里赊了几瓶药剂和几张符箓,其中最贵重的当属增速符。 如今他的“灵空点斗”还未修炼,只能先用此符配合锋锐术。 此符虽是普福安绘制的,可用料珍惜,普福安绘制的成功率也不高,快被三人赊垮了的马连山不愿意再冒风险让普福安尝试绘制,万一失败几次,小店就真的要黄了。 在宗立武拿走大半符箓的时候,马连山抓住他的手掌千叮万嘱:“这个铺子虽然挣钱,但所有的收益都已经分下去了,不说你们三个,就是我和小蝉也是灵石一到手就用来提升自己,大家都没有富余的灵石,有一句不该说的,其实现在整个铺子和你们仨都是靠小白一个人养活的,你们此行可以空手而归,但千万小心,不要再受伤了啊!”说着他还瞥了一眼连桂。 连桂听此率先不耐烦地嘟囔几句转身就走了,宗立武见马连山语重心长的样子还以为他会塞一包灵石过来呢,原来竟是这种废话!便也白了一眼摆了摆手跑掉了。 三人当中就属普福安最老实,居然真的被一番话感动到了,连连向马连山保证着,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别而去。 一出山门,宗立武伸了一个懒腰豪情万丈地说道:“破釜沉舟小队正式出击,来,叠个手!” 说着便率先伸出了手,普福安和木傀很听话的过来叠手打气,而连桂则抱着后脑勺继续前行,权当没听见! 几名守山门的修士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这种情形他们见得多了,有的小队打完气之后确实满载而归,也有的小队归来时死伤惨重,再无半点意气风发,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几人的运气如何了。 宗立武三人加上一具木傀,一共四道身影并排而去,踏上了风雨未知的路途。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又有一道矮小的人影跟了上去,尽管宗立武和连桂都是老江湖了,一路上也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 宗立武身穿一件黑色劲装,腰佩骨刀,兽皮包中放着不少疗伤药、止血符和解毒剂。 增速符、炼锋符、金甲符,三人各拿一张,平时就放在袖子里方便随时取用。 连桂的装束略有变化,不过依旧只带一把弯刀和几瓶毒剂在身,普福安带的物品就多了,绳索、制符笔、朱砂、干粮、水袋、帐篷等等,这些和宗立武的兽皮包以及两把巨弩都由木傀背着。 这具木傀虽然能够远距离操控,可动作笨拙、反应迟钝,有时它不小心摔倒在地,普福安控制其起身,它还要趴在地上维持走路的动作,折腾好一会儿才遵从命令站起身来,想来战斗的时候是不堪大用了,只能在平时当作苦力扛包袱。 …… 几天之后的一片树林中。 “小没谱,你行不行啊,这可是最后一张了。”连桂怪叫道。 “小普,你别听他鬼叫,不要有压力,成与不成都无所谓的。”宗立武开口劝导。 普福安坐在大石边羞愧一笑、面色苍白。 就在三人旁边放着一具剥了皮的妖兽尸体,他们本打算用此兽的兽皮绘制符箓,卖了钱以后进城住客栈的。 可普福安许久没有绘制符箓了,再加上连桂在旁催促,使得他状态奇差,一连失败了十余次,如今仅剩最后一张空白符纸。 三个人是住店还是露宿野外,就看这最后的一次尝试! 普福安接过符纸,他不急动笔而是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打坐恢复精神。 连桂很快就失去耐心,走到一边休息。 宗立武也不再关注,操起短刀开始分解妖兽尸体。 普福安足足休息了半个时辰才开始提笔,一笔画完,他面露苦涩地看过来。 宗立武刚要宽慰几句,就见他把嘴一咧,拿着符箓摇了摇:“哈哈,住店去喽!” 连桂:“画好啦?让我看看…炼锋符?你这一次画的居然是炼锋符!” “用二级妖兽的灵皮绘制敛息符未免浪费了一些,所以我干脆绘制了炼锋符,失败了大不了被你臭骂一顿嘛,怎么样?此符足够弥补之前的损失了吧?”普福安可算扬眉吐气了。 连:“够,够哇!这张炼锋符的品相很好,我都舍不得卖啦!” 普福安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那你把它留着好了,你身上不是还有一张炼锋符吗,把那张卖了也足够住店的了。” 连:“哈哈哈,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卖符住店 馥州北部的铁鸦城,三人找了一家商铺准备售卖手中的炼锋符。 店铺不算大,里面塞满了各样稀奇古怪的货品。 铺主是个满脸肥肉、留着两撇鼠须的胖子,他一笑起来连眼睛都找不见了。 “贵客稍待,容我查阅一番。”胖子眯起小眼客气地说道,他一眼就看出这张符箓的品相不佳,不过符箓的价值同样看重种类的。 说着他从身后的精致宝箱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名曰《符箓大全》。 宗立武瞄了一眼,发现上面并未记载符箓的绘制之法,只描述了符箓的效用及详细配图,便不感兴趣了。 他没有兴趣,可老板重视异常,还将此书列为铺子里的三宝之一,他们一家就指着这些祖传之物过活呢。 胖子将双手在胸前抹了几下,擦去掌心的汗水,伸出短粗的手指捻起书页一角开始翻阅。 “炼锋符是吧?我查查…” “有了!炼锋符,可加持武器使之锋锐无比…”铺主足足查阅了一盏茶的时间,刚读到符箓的效用时便双目一瞪,不过随即就收敛下去恢复了不在意的表情。 “哦,此符也算少见,不知阁下打算卖多少钱啊。”胖子对宗立武问道,自进门时起,连桂和普福安就坐到一边去了,这里明显是宗立武做主的。 “八十枚金币。”宗立武淡淡地说道。 “什么?八十枚金币!”胖子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好了,你也别装了,这符我们卖过不止一次了,八十枚金币绝无二价。”宗立武掏了掏耳朵说道。 “哦,是这样…”胖子立马收回了吃惊的表情又换上了为难之色,表情转换的极为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祖传唱戏的呢。 “这符确实难得,可品相太差了,估计用两次就报废了,这样吧,六十枚金币怎么样,我敢说在整座城里这个价格绝对不低了。” “品相好的话我就不会只卖八十金币了,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宗立武说着就要拿符走人。 “哎,等等!”胖子一听立马将肥硕的爪子拍在符上,脸上又显出凄苦之色。 “三位高人呐,小店维生艰难,实在没什么利润,这样吧,您把那堆妖兽材料一齐卖给小店得了,我给您八十金币,可以吗?三位行行好吧。”胖子连连作揖,穷苦人的模样显露无疑。 “八十五枚。”宗立武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看了一眼妖狼尸身,估计也值不了几枚金币便报出了价格。 “哎呦,三位大仙呐,您们手段通天,这种妖兽对三位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小的上有八十高堂,下有三岁小儿,实在是凄苦得很呐,您就当发发善心吧…” 铺主语带哭腔,都快把自己说哭了,可再一看面前的三人。 俊俏公子面无表情,长相凶恶的一脸不耐烦,最后一个质朴青年倒是面带怜悯,可看他的样子也做不了主。 铺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继续劝导,然而好话说尽了对方也无动于衷,反而挑了挑眉,似乎再说:装,你接着装! 胖子一看糊弄不住,只得叹息一声,以八十五枚金币成交了。 “唉,贵客稍待,我去后面拿钱。”胖子苦着脸说道,就在其转身的一刹那,他的嘴角翘了一翘让宗立武看见了。 铺子的后堂之中,很快就有两人小声的争执起来。 “死胖子,什么东西值八十五枚金币,你不会看走眼了吧。” “哎呦喂,夫人呐,你可小声点儿,我跟你说这笔买卖只赚不赔的,那符箓自不必说,就是青眼妖狼的一对眼珠就能值六枚金币啊,那帮土包子不识货,我们占大便宜啦。”胖子耳语道。 “一对眼珠子能值六枚金币?” “是啊!这是炼制明目药剂的主材料,前两天我还听见对门的李记药铺出价收购呐。” “嘿,你这死胖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女人亲昵地捏着胖子脸上的肥肉笑着说道… “什么?九十金币!我们不都说好了吗,您怎么突然涨价格了!”胖子一脸委屈道。 “哦,这不是听人说青眼妖狼的眼珠子值钱嘛,要不这样,还是八十五枚金币,我把其他东西都卖给你,这对眼珠我就卖给对门的李记药铺了吧。” “这…”胖子一时语塞,他踮起脚尖瞅了瞅,果然见到对门的老李已经出来摆摊了,瞥见他之后还咧嘴笑了笑。 嘿,这老家伙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我快做成生意的时候出来,成心的吧你?你出来也就算了,没事瞎吆喝啥? 如果他的心声传过去,老李就要郁闷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当宗立武三人走出铺子的时候,已经怀揣九十枚金币了,一下子就摆脱了窘境。 他们将金币分了一分就各自行动,宗立武去购买干粮等补给,普福安去购买丹砂等物,连桂则去找客栈。 事实证明,让连桂找客栈绝对是一个大错误,他所理解的“舒适环境”与常人大相径庭。 眼前的客栈紧挨着菜市口,声音嘈杂不说,还有一股子臭味。 …… 夜已深,宗立武独自坐在烛下查看地图,他长叹一口气,因为楼下的夫妻又开始争吵了,这对夫妇真是没有半刻消停的时候。 好在普福安已经在床上睡熟,他的睡相很差,时不时的就要蹬一下腿,并且翻来覆去特别好动,这会儿又钻过被窝睡到另一头去了。 地上的连桂就安稳多了,动也不动,呼吸声都很小。 宗立武起身关上窗户,试图将争吵声封在外面。 然而就在窗户的附近站着一道矮小的人影,他双目紧闭、双手环抱,背靠着木柱一言不发,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张消瘦的面孔。 哪怕宗立武与他只有两尺之距也未发现此人的存在。 宗立武坐了回去继续查看地图,这次任务的信息很少,只知道这一带的行人常有失踪,至于匪巢的位置、劫匪的人数、实力如何都没有确切的信息,只能自己去找、去查。 宗立武凭着野外扎营的经验,在地图上圈了好几处地点,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逐一勘察。 这一次出行,若是带上墨兰的话,事情会好办许多,只可惜它与夏小蝉前去青雾密林了。 说起来,夏小蝉从百花谷出来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凭着墨兰敏锐的嗅觉和她高明的幻术,她在各个小队中都表现突出,收到的任务邀约已经多到需要挑选的地步了。 多次任务做下来,她对青雾密林越发熟悉,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很多领队还会特意询问她的意见,在小队当中,她俨然成了顾问一样的角色了。 宗立武查完地图已经到了夜半子时,他吹熄蜡烛,裹袍伏桌而眠,而窗外的矮小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第一百八十九章 鬼脸男 翌日清早,宗立武与连桂就分头行动,各自侦查附近的山头,普福安则留在城内打听消息。 三人出门时就听见楼下的夫妇已经爬起来吵架了。 男子:“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买内脏,你怎么又买猪肝呐!” 女子:“今天的猪肝便宜啊!” 男子:“你老是贪小便宜,难道不知道闺女不喜欢吃猪肝的嘛!” 女子:“可是你喜欢吃啊…” 宗立武被这二人吵得头大,心里暗下决心,回来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住在这里了。 就在三人分道扬镳之后,他们所住房间的窗户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此人紧盯着三人各自走远,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这个人似乎对他们的习惯和路线非常了解,一路上避开了他们的视线,三人前脚刚离开,此人后脚就径直潜入了房间中。 …… 出了城门到了郊外,宗立武深呼吸一口气精神大振,野外的荒山野山对于修行人来说就是金山银山,上面有无数药材和野兽,就看你识不识货、有没有本领了。 所以哪怕此行完不成任务,只要猎杀几头妖兽或采上几株灵草也不枉此行了,不管如何总比待在宗内做杂役强啊。 他摘了几个半生不熟的果子,信步一走就深入了荒山之中,找到一处深涧,跳入其中洗了个澡,遇到一条蟒蛇就将它烤了果腹,吃得正香便听见头顶上传来声声脆鸣。 原来是三只怪模怪样的小鸟。 不对,有四只。 其中两只正在斗殴,似乎都想获得旁边雌鸟的芳心,就在它们俩斗得如火如荼之时,藏在后面的另一只雄鸟却悄咪咪的接近雌鸟了… 等那二位分出胜负,雌鸟已经完成了终身大事跟着雄鸟飞走了。 “呵呵呵,傻蛋,让你俩顾着争斗,雌鸟跟人家跑了吧。”他幸灾乐祸道。 …… 不得不承认,宗立武在出城时太过乐观了。 几日下来,他连一头妖兽都没有碰见,只采到了几株灵芝,年份不长但他依旧不放过,一律采走了。 夜幕降临,篝火升起。 他和连桂一样都是艺高人胆大的,晚上直接就在山里歇息,普通人畏惧的野兽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应该说正愁找不着呢,若是野兽们能自己送上门来反倒省事了。 这几天,宗立武可算玩开心了,他凭借轻功在各个山头上乱飞,尤其是从山顶上踩着树冠一路飞下来,别提多刺激了。 每到事先标记的地方,他都提前按下身形,悄悄靠近过去依靠听风术一寸寸地探查,然而数日下来,各个山头都跑遍了也没有任何发现,只能寄希望于连桂和普福安能找到线索了。 宗立武吃了个野果喝了些山泉,原地打坐,运转功法,恢复风系法力后,在下山的途中偶遇了一处峡谷。 见下面清泉奔流、青竹篁篁,他顿时来了兴致,将果核随手一丢,单手一掐诀接着纵身而起飞上了一棵树冠。 他虽然还做不到草上飞、水上飞这种程度,但已经可以在树冠上飞了。 “嗷呜!” 玩得兴起,他鬼叫一声,叫声在峡谷中回荡引得整座山的野狗、野狼跟着嚎叫,众多猴子也争相跟着他从一棵树冠跳去另一棵。 不好!下面没有借力点了。 看着下方湍急的河流,他立马取下后腰的绳索,甩在一旁的树枝上用力一拉便将自己扯了过去。 这招就叫“轻功不够绳索来凑”!这还是从柳姓女捕的长鞭上得来的灵感。 他一路飞到山下,刚到下面猴群便被吓得吱吱乱叫又逃回山上去了,原来就在山脚下躺着一具人尸,尸体身中数十刀已经血肉模糊,场面惨不忍睹。 宗立武下意识地弯下腰并四处扫视,双腿随时准备发力起跳,但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人影存在。 眼前的尸体还新鲜着,想来下手之人应该还没有走远。 他纵身一跃跳进了巨大茂密的树冠之中,若要使用听风术就听不清附近的动静,所以每次施展此术要么确保身旁有人看护,要么将自身藏匿起来才行。 他仅用听风术大致的扫了一圈就找到了线索,那是一名女子哭喊的叫声。 当宗立武小心翼翼地潜行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咽了气,脖子被身旁的男子野蛮的咬开。 “既然到了此地又何必藏头露尾呢。”野蛮男子抹了抹嘴唇,背对着宗立武兀自说道。 宗立武心中暗惊,但依旧维持着血隐术躲在灌木之后,他刚想给巨弩上弦,那人便再次开口了。 “你来得很不是时候,让我很生气啊,本来我和这位小娘子可以好好谈一下心的,都让你给搅了。”那人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向宗立武所在的位置。 宗立武的瞳孔猛地一缩,不仅仅是因为此人轻易地找到他的位置,还因为此人长得实在可怖。 他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血淋淋的牙齿就这般露在外面,鼻尖上还有一个孔洞一直延伸到鼻子内部,乍一看像是有三个鼻孔一般,不过不管是鼻孔还是脸颊都是陈年旧伤了。 既然被人点了出来,宗立武就没有继续藏着的必要了,大大方方地走出了灌木丛。 “阁下与这二人有何仇怨啊,要下这种毒手。”宗立武淡定的问道。 “仇怨?他们看到了我的脸,所以必须得死啊,你也是一样。” 宗立武:“你既然这么不想被人看到脸,为什么不把脸遮起来呢,喏,我这里有一条蒙面巾就卖给你吧,三位金币!” “桀桀,一条蒙面巾敢卖三枚金币,你的心还真够黑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我还真有些馋了。” 宗立武:“你长得这么磕碜,不得给我一点儿赔偿嘛,再说了,你一个将死之人还在乎什么呢,赶紧把钱都放到地上吧,省得我一会儿去掏,怪恶心的。” 鬼脸男最恨别人关注他的容貌,眼前的小白脸还句句捅他的心窝子,虽然他脸上还维持着微笑但心里早就恨极了,此刻小白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和鼻尖并冲他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他再也按捺不住冲杀了过去,但只对拼了几招,他就迅速落于下风,这小白脸长得虽然长得清秀,但力大无穷而且刀法真是够劲儿! 第一百九十章 狂化药剂 再次对拼了一记,借助双方的劲力,鬼脸男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 “小子,你…”他还想说几句,可对方根本不给机会,一手放出火焰,一手持刀近身。 看来不拿出点手段真无法让对方停手了,鬼脸男冷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凌厉的刀法席卷而出将对方击到了丈许开外。 见对方站定不再扑杀过来,他这才开口道:“你的刀法不错,可有名字吗?” “专杀丑男刀法。” 宗立武针锋相对的回道,他这个人,别人敬他一尺,他会反敬一丈,别人都扬言要杀他了,那他也不是怕事之人。 鬼脸男眼角急跳却强压下怒气,先前就是因为被对方激怒才不管不顾地冲杀过去,却被对方瞧出破绽反制了一顿,吃了一次亏之后,他哪会重蹈覆辙啊。 “好了,既然谁也奈何不了彼此,那就各退一步如何?我也懒得与你计较了。”鬼脸男不愿过多纠缠,开口提议道。 “你是附近山头的劫匪吗?”宗立武也不绕弯子径直问道。 “哼,只有乌合之众才报团取暖,老子才不会加入什么匪伙呢。” 宗立武摸了摸下巴,盯着鬼脸男的面孔,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其言语的真伪。 略一思索后,宗立武开口道:“长得是丑了些,还算知道进退,不过人丑不是罪啊,我还有事,也懒得与你争斗了,你走吧。” 鬼脸男心中大怒,可一想起方才他全力施为的几刀也奈何不了对方,便冷哼一声倒退而走。 跑出了数十丈,他鼻尖耸动了两下,没有闻见对方的气味,才放下心来。 可刚一松懈,心口旁寸许的位置就被一支强矢射中,箭头穿胸而出,一股鲜红的血液沿着箭矢流下。 他怒而回头,发现偷袭他的正是刚刚交手的小白脸! 宗立武暗叫一声可惜,在灌木丛时,他来不及上弦就被对方叫破了位置,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将巨弩带出去,徒惹对方防备了。 拼斗了一场之后,他假言放过对手就是想回去装填弩矢偷袭此人的。 在放其离开之前,他还仔细观察过对手的面容,看其鼻部的样子就猜测此人嗅觉灵敏,便催动翠蝉佩掩盖自身气味暗自跟上,果然一击即中! 若不是动手前,立足的树冠被风吹动了一下,面前之人已然丧命了。 “卑鄙小人!老子和你不死不休!”鬼脸男怒喝道。 “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宗立武一脸诚挚的说道,一边又当面抽出了一支弩矢。 鬼脸男不多废话,再与对方说几句,怕是还没斗败就先被气死了,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药剂仰头就喝。 宗立武不知道对方喝的是什么,但是哪里会让对方轻易的喝药? 重新装填弩矢已经来不及了,他便拔出后腰的短刀,投掷了过去。 鬼脸男见短刀只是刺向其胸口,干脆不躲不避先喝药再说!浓稠的鲜红药液一下肚,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浑身的青筋暴起,皮肤由红转为紫黑,身体一下子瘦了好几圈,简直成了皮包骨的模样,哪怕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腹部清晰的肋条形状。 短刀正中心口,却仅仅插入分毫。 他随手拍落短刀,双手紧握弩箭想要将其扯出,拽到一半就拽不动了,他的肌肉迅速紧缩,将弩矢死死钳住。 鬼脸男只能用力一掰将其折断,古怪的是他的伤口连一滴鲜血都不再冒出,整个人就像是化为了一具人型腊肉! 宗立武知道药剂这种东西,效果再好都需要一定时间才能起效,而这一瓶药剂却超出了他的认知,竟然一下肚就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反应,心知此药绝对不同一般! 心中的念头并不耽误他动手的,“嗖”的一声又射出一箭,却被对方闪身躲过。 腊肉男冲至树下,一刀就将海碗粗的松树斩断! 宗立武心中大骇,丢下巨弩就飞离了树冠,此时巨弩在手只会影响他逃跑的速度,可他下一处立足的松树也瞬间被砍倒,他的身体直直落下。 下方烟尘滚滚,腊肉男龇牙咧嘴,手持钢刀已经等着他了。 关键时候,他取下后腰的绳索,一甩一拉就飞去了另一棵树冠。 他自学成轻功以来就深知其弱点,战斗之中一旦跳起就很容易成为活靶子。 所以在与人近战对拼的时候,他从不高跳,至少会保证有一只脚是接触地面的,或者离地的时间只有一瞬,绝不让对手抓到破绽。 如今和对方硬拼殊不明智,他便借助轻功和绳索在周围的树冠上四处飞移,躲避腊肉男的追砍。 有好几次惊险万分,只差毫厘就被抓到了,多亏他双手齐拽才将身形扯离而去。 他并不是真怕了此人,只是想多拖延一段时间,像这种强行提升实力的药剂,一般都是通过透支身体的方式实现的,药效一过体能就会大幅削弱,他所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腊肉男半天没等抓到宗立武变得愈发急躁,有那么几次差点就能得手,还是让小白脸险而又险的跑了,尤其是刚才,小白脸落地不稳扭伤了脚踝,直到最后关头才堪堪跳走。 随着时间流逝,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这小白脸若一心想逃没道理还在附近的,莫非此人在拖时间? 一想到此处他心中莫名的一慌,先一脚踩烂巨弩再转头逃窜而去,而小白脸竟踏着怪模怪样的步伐紧追而来,哪有半点扭到脚踝的样子?刚才分明是他装出来的! 等他调转回来,那小白脸又飞上了树,根本不和他交手。 看穿了对方的意图,他无心再战,一路疾驰而去。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他惊恐的发现,以其狂化后的速度竟然还摆脱不了对方的追踪! 好不容易拉开距离,本以为甩开了对手,可一会儿之后他又隐隐约约地闻见了对方的气味。 这气味很淡,他根本无法凭此找到对方的位置,而且他相信这股味道应该是对方有意放出来的,就是为了逼他一路狂奔,消耗其体力。 他略一思索便再次狂奔而走,速度竟比先前还快一分,可只跑出十多丈,他便脚步一停,霍得一转身,双目如电扫视着四周的林海。 然而林中却没有任何身影,大风一吹树影摇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虽然他一直孤身一人,但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感到孤独。 不知为何,他所见到的林海似乎比先前更漆黑一些,周身的风也更冰寒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杀机在林中流转。 他知道,在这些茂密的树冠当中,一定潜藏了一对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这对眼睛的主人很有耐心,哪怕他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对方也不现身,只要他一直维持着皮包骨的样子,对方就会一直等下去。 他将神念蓦地一展开却无半点发现,看样子对方谨慎得很,一直施展着敛息法术。 脑中的血管砰砰直跳,他知道药效就快过了,再不设法摆脱窘境可就危险了。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阁下想拖延时间吗,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有的是药剂。” 说完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空药瓶,假意灌了几口道:“嘿嘿,有种你就跟过来吧,不过留给阁下的时间可不多了,再过两里地就到我们的营地了啊,在下的同伴一定会热情地招待你的。” 腊肉男“喝完药剂”开始不急不缓的往远处跑去,一副生怕后面之人跟不上的样子。 宗立武心细如发,又怎么会被对方的伎俩骗到?他一眼就看见此人身上的箭伤在慢慢流血,说明此人的状态并没有明显的好转,要么是第二瓶药的品质不佳,要么是此药连续服用效果不好,所以他一点儿都不着急,缓缓的跟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偷车贼 腊肉男刚走到两里远就开始狂奔,如果身后之人被他所说的同伴唬住的话必然不敢紧跟,至少也要细细探查一下才敢继续追的,到时他早就逃出老远了,相信那么远的距离对方应该追踪不到的。 他一连狂奔了六七里之后来到一处断崖边,此时其全身已经干瘪苍白,他轻耸了耸鼻尖无奈的说道:“阁下现身吧。” 话音刚落,宗立武当真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阁下还是跟上来了,其实我们并无仇怨的,阁下可否放过在下一命呢?”腊肉男并没有显露出气愤、恐惧或是不甘的神色,而是很平淡的开口问道。 见宗立武面露戏谑一言不发,他再次开口:“阁下有两个选择,一是掉头离去,我二人就当从未见过,二是在下从此处跳下去,若是就此身死也就罢了,可一旦让我侥幸活着,我发誓终我一生也要报此大仇,不管过了多久,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将他们剖腹剜心、剁成肉泥!怎么样,阁下选择哪一种?” 鬼脸男面露狰狞之色,如同被逼至死路的凶兽一样,一般人见到这副容貌肯定会夜不能寐、心有阴影。 宗立武却一脸平静,他斜瞥了一眼山崖,示意鬼脸男可以跳了。 鬼脸男笑了笑,很认真的盯着宗立武看了许久点了点头,再不迟疑的转身跳下。 宗立武走到山崖的右侧,低头看去,随即面露冷笑之色,原来那人并没有真的跳下去,他的双手紧扒在山石上正蓄势待发,如果宗立武从他跳下的地方往下看,他立马就会暴起突袭。 宗立武打了一个响指:“喂,我在这儿呢,阁下是自己爬上来与我拼斗一场,还是跳下去生死自负啊?” 话虽如此说,可宗立武根本就没有让其爬上来的意思,抽出一柄短刀就要投掷过去,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下手的机会的。 那人也看出了宗立武的想法,双手一松,真的就此跳下去了。 可宗立武并不放过他,依旧将短刀掷出命中其脸。 凭借轻功,他沿着山壁一路爬下去,来到崖底时发现鬼脸男已经一动不动。 他斩下了鬼脸男的头颅,这才蹲下身子搜刮起来。 “真的只有三枚金币啊,唉,你老实的和我做交易不好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你交出金币我也不会放你离去的,被人记恨的滋味可不好受啊,那蒙面巾就卖给你吧。” 他将蒙面巾扔在人头上就顺着崖壁又爬了上去,这一趟可以说是全无收获,只能回城看一看连桂和普福安有无线索了。 “当然有线索啦,还是我发现的。”普福安挺起胸膛得意的说道。 万万没想到,宗立武和连桂转遍了附近的山头都没能找到贼巢,却让城中乱转的普福安先找到线索了。 “城外茶庄的刘公子前几天被抢了一辆马车,连兄已经出去追查了,若不是等你回来,我也跟着一起去了。”普福安边走边说。 “老鬼有没有说他去哪里追查了?” “城外马场,他说抢车贼最有可能去那里销赃的。” …… “怎么又来两个官差?你们不会骗我吧。”养马人面露怀疑之色。 “你这老汉真是多心,谁没事会假冒官差啊,这是我的令牌,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宗立武晃了晃令牌说道。 老汉:“令牌?给我看看!” 宗立武心中微惊,这老汉真能识字不成?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宗门的身份令牌递了过去。 “嗯,看来你们真是官差啊,和早上那人拿出的令牌一样,若不是他拿出令牌,我还以为他是山贼呢,好吧,这马车确实是别人卖给我的,那人叫田六儿,就住在东面的李子村…我说,你们怎么分两拨人过来查探啊?不过也总比不查好啊,前两年我们马场丢了一匹马,那帮差人管都不管呐,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 宗立武二人赶到李子村的时候,见到村民们正围着一间屋子向里张望,二人拨开人群挤入其中。 “案犯田六儿,你可知罪啊?”说话之人正是连桂,他拿着瓢狠敲了一下面前男子的脑袋喝道。 这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身形瘦削、眼睛奇小。 “草民不知啊。”男子哭丧着脸回道。 “咦,捕头大人、刀头大人,您二位怎么也来了?”连桂注意到宗立武二人,方才还是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立马就点头哈腰起来,让原本有所怀疑的一众村民立马深信三人的官差身份了。 宗立武立即领会了连桂的意思,没有丝毫迟疑地上前唱起了双簧,他双手一背官威十足的问道:“你不是来了好久了吗,看你的样子,才刚抓到?” “还不是这帮乡民互相包庇,小的这才多花了些时间,刚刚抓到,嘿嘿,刚刚抓到…”连桂斥责外面的村民的时候,脸上的厉色显露无疑,转头对着宗立武的时候又哈起腰来。 宗立武人高马大、气势惊人,行四方步往屋中站定,口中低沉出声:“田六儿啊,本捕只问一遍,你可知罪啊?” “哎呦,草民知罪!”瘦削男子早就被吓傻了,连忙挣扎着跪下叩头,他也不知道捕头、刀头是什么官,只知道眼前之人是大人物,可不敢再耍滑欺瞒了。 宗立武根本就没有把田六儿放在眼里,转头看了看屋子的四周,连桂立马颠儿颠儿的拖来两张凳子,请捕头大人和刀头大人落座。 “所犯何罪,自己从实招来吧。” 宗立武低头整理衣衫,似乎很嫌弃这里的灰尘,语气平缓的说道,完全没有正眼看田六儿。 越是这副作派,越是将田六儿吓得不轻,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小的抢了别人的马车,卖到了马场里面,所得的金币都还没花,就在靠里的锅膛里藏着呢。” “嗯,这种事情想必不会是你一个人做的,将同谋之人供出来,本捕就免尔之罪。” 这个田六儿只是一介农夫,哪里有拦路抢劫的胆子?所以宗立武更关心的是他的同伙或者指点他的人。 “小的没有同谋啊。”田六儿眨巴眨巴眼,一脸疑惑之色,这个回答出乎宗立武三人的预料了。 “大胆田六!你死到临头还敢巧言诡辩,真当本捕可欺不成?我念在你上有高堂本想对你网开一面,没想到你顽劣至极、不思悔改,到这种时候了还敢袒护同伙吗!”宗立武与连桂、普福安对视一眼,决定先诈他一诈。 田六儿被厉喝一声早就吓尿了,还没等他开口,原本瘫坐在地的老大娘已经开始捶打田六,而田六的两名兄长也在一边开导:“小六子,难得大人肯免你的罪了,你可不要犯浑!还不把同伙供出来?” 田六儿哭丧着脸:“我真没有同伙啊!” “那你随便攀咬一个,先让自个儿脱罪再说!比如东村的麻三儿…”那两名兄长小声耳语,开始出主意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非比寻常的匪穴 “好了好了,你是如何抢劫马车的,自己讲出来吧。”宗立武估摸着这次是搞错了,不耐烦的想将此时尽快了结。 “草民能一个人抢劫马车是用了计谋。” “计谋?”这两个字出自农人之口让宗立武感觉很怪异。 “是啊,草民先在城里买了一幅画,将它挂在野道之旁,那些出游的公子哥最爱互拥荒雅,肯定会下车去看的,我趁他们下车的时候从另一边跳上马车,驾车逃离的。” 宗立武愣了一愣讷讷出声:“真是个朴实无华的计谋…好了,本捕念在你是初犯,就判你监禁一月,不过念你有老母在堂就暂将你留在村中,你自行带着金币归还刘家,告诉他们本捕已将事情了结,本案到此为止。” 说完宗立武站起身在村民的交口称赞中走出了破屋。 “哎呦,真是个好官呐,你说要不要把小房山的山匪上报他们呐?” “你别多事了,他们也就敢抓抓小偷,哪敢打山匪呢,别乱说了。” “你说什么山匪!”宗立武双目一亮对人群之中的二人叫道,他正为找山匪心烦呢,如今对“山匪”二字最为敏感,所以哪怕那二人交谈声很小,也被他一下听见了。 那夫妇二人见宗立武质问过来,吓得拥在一处连连往后缩,口中辩称不知。 “嗨!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小房山上的土匪嘛,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他们经常在北边的官道上打劫,所以我们村的人从来不走那条道的。”一位老丈走出来解释道。 “是啊,东村的麻三去年也上山了,现在过得滋润着哩,还从城里娶了个漂亮媳妇儿。”田六的一位兄长也站出来说道。 “西边马场的马,估计都是马匪卖过去的,不然他们哪来的马匹啊。” “你别乱说啊,那些马是人家养的,我还看到过小马驹儿呢。” 这群农人见老丈开口也都说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让宗立武掌握了不少消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们知道这些消息,干嘛不报官呐?”普福安开口问道。 “以前有事报官都没用,所以…” “就是啊,县衙在哪我都不知道哩。” “谁知道山匪里面有没有当差的关系,去报官不是给自己惹事吗。” “而且那伙土匪只劫道不进村,谁会多管闲事…” ……. 宗立武三人从李子村回来后,稍加准备就赶赴小房山,此山连桂曾经探查过却一无所获,想必是有隐蔽的山穴藏身的,这一回连桂的夜视之眼可以大派用场了。 三人于傍晚时分抵达小房山,寸寸细查之下果然发现了一处隐匿于山石夹缝之中的狭窄洞口,洞口的外面多有足迹,尺寸不一、胖瘦相异,看来山匪的人数还不少呢。 宗立武蹲在地上看了老半天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他一掐诀再单手一扬放出一道隔音罩,冲四下观望的普福安和蜷在一旁抱刀打盹的连桂招呼一下,开始布置任务了。 “小普,你的木傀太大而且走路声音太响就不要进去了,你就藏身在侧面的山头上,如果有其他土匪回来,你就激发火弹符打在洞口处,然后你就不用管了,自行撤离吧,老鬼准备一下跟我进洞。” …… 进入洞口后,通道斜往下直直通入一处山穴,因为夕阳斜照刚好能射进山穴,所以里面并不黑暗。 此山穴很奇怪,没有半点人活动过的样子还布满了蛛丝。 二人各施手段探查起来,宗立武顺着气流的微弱声音发现此洞如同一个横着的葫芦,里面还有不止一个山穴,它们被一条通道串联起来,通道口就在此山穴的对面,而连桂则发现了山穴顶上趴着的数只硕大的蜘蛛。 以宗立武的双眼根本就看不清山穴顶上的光景,不过连桂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没有惊动蜘蛛的意思,而是四下寻找通道。 这伙山匪人数众多,进进出出没理由不惊动蜘蛛的,可现在看来他们与蜘蛛共存一洞互不侵犯,很可能是有一条暗道能绕开中间的路径的。 果然,在连桂的细查之下发现山穴侧面的一个隐秘通道,二人没有迟疑沿着通道继续前行。 “等等!”连桂低喝一声可为时已晚,宗立武踢到一根绊绳,只听“夸嚓”一声,一只陶罐从高空摔落惊动了一穴的蜘蛛,它们足有狗那么大,纷纷倒悬而下。 好在二人早就有对付蜘蛛的经验,均面不改色的拔刀应战,宗立武单手掐诀施展出火蛇术在空中一荡。 那些蛛丝固然坚韧可极其惧火,被火苗一扫就悉数断裂,趁蜘蛛们摔了个倒栽葱,二人快步上前将其尽数剿灭。 “哼,这伙山匪的脑子还挺活络的,居然懂得设置陷阱,看来我们要小心行事了。” 到了第二间山穴,宗立武面显古怪之色,他刚刚还在夸这伙山匪脑子活络,可见到眼前的情形他不得不收回先前的评价了。 因为眼前的布置非常矛盾,此处一个人影都没有,而地上横七竖八的满是绊绳,每一根都连接着上方的一个陶罐,不用说也知道这又是示警措施了,看来下一个洞穴并不远,陶罐落地的声响是可以被里面的土匪听到的。 宗立武之所以看的真真切切,是因为周围的石壁上放满了月光石,想来是这伙土匪也经常误触示警装置,所以干脆在四周摆上月光石照明,可放了月光石之后,示警装置就毫无作用了呀。 宗立武摇了摇头,小心的跨过绊绳往第三间山穴走去。 通过听风术,他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并有一道绳索摩擦山壁的声音,十分古怪。 第三间山穴的正中生有一堆篝火,两旁各有两人坐在桌边吃喝。 虽然连桂出门时带有一把巨弩,那是宗立武数年之前借给他打古修遗址用的,后来也一直没有要回,可他并没有带进洞中,就算带了也不会在此时使用。 弓弩是没办法用来暗杀的,其一是很难速杀对手,只要对手还有一口气就能向他人示警,其二是没办法掩盖尸体倒地的声响,所以二人抽出短刀潜行过去,各自对付一边。 第一百九十三章 遇伏 连桂的身法向来不弱,而如今宗立武也不遑多让。 他脚尖一点就来到两名土匪身后,双手的短刀直刺两名土匪的太阳穴,连桂那一头同样处理得悄无声息。 “哎你看,我搜到宝贝了!”连桂颠儿颠儿的过来,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白玉葫芦嘿嘿笑道。 不谈葫芦里面的东西,单这只葫芦就价值不菲了,难怪连桂高兴地手舞足蹈。 一打开瓶塞,有一股浓浓的酒香还伴随着一道让人灵魂一颤的灵气从葫芦里幽幽的飘出。 连桂再也按捺不住了,舔了舔嘴唇抿了一小口:“哇!真是好酒哇!” 他惊呼一声冲后面的死尸竖了一个大拇指,看来对此酒颇为满意啊。 二人搜刮了一番,发现这些山匪挺有钱的,身上穿的都是精致的硬皮甲,腰间佩戴的也都是上好的刀剑。 他们只搜刮完金币,武器和护甲暂时还留在土匪身上,准备扫荡完整个山穴再一一取走。 片刻之后,二人穿过一个洞口,前面竟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已经走出了山洞。 奇怪,难道这伙土匪就四个人?宗立武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心中郁闷的暗想道,他正想使用听风术探查一下就被身后的连桂一把拽了回去。 紧接着就有数十支箭矢一齐射在洞口处,若是晚半步,他就要被射成刺猬了。 “什么情况?外面怎么有这么多人!”宗立武惊呼一声。 “看他们的装束应该都是山匪吧,他们早就埋伏好了,就等我们出去。”连桂压低声音说道。 “难道是普福安被发现了?还是那伙村民泄露了消息?” “先不管了,你快逃吧,我中毒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连桂喘着粗气说道。 宗:“是那酒?” “这毒真猛,等我发觉就已经不行了,你快走吧,我帮你拖一会儿!”连桂说完握紧弯刀往石壁边一瘫不打算走了,神情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你要是能出去,帮我去…” 连桂还想说什么却被宗立武一把打断,“废话,你要上坟还是要照顾人都得自己去,老子一定带你活着出去!” 宗立武取出解毒剂直往连桂的嘴里灌,然后扛起他就往回跑。 二人来到第二个石穴,从此处看过去就能发现前方高处有一个巨大的凹坑,里面站着两名弓箭手正在弯弓搭箭。 宗立武一下子就明白了山穴中布置的用意,它看似矛盾实则十分高明。 对入侵者来说,如果不回头往上看是绝对发现不了弓箭手站立的位置的,地上的绊绳并非示警装置而是一个诱饵,吸引入侵者的目光使他们无暇他顾,洞中的月光石也并非为了通行方便而是为了让弓箭手更好的观察。 每一个进入山穴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而且他们肯定有某种隐秘的手段可以向深处的土匪示警的。 时间紧迫,宗立武来不及多想,赶紧放下连桂再转身一挡,用后背挡下了两支箭矢,再拖起连桂就往洞外跑。 弓箭手已经来不及再射出一箭,他们听见山洞深处传来的呐喊声,对视一眼便抽刀跳下,拦住了去路。 宗立武刀法高明,背着连桂力战两人依旧将他们压得节节败退,但想脱身就很难了,就在宗立武打算施展锋锐术的时候,连桂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打出了一掌,一道黑气从其袖口喷出。 宗立武知道这是用鬼爪兰制成的迷烟,心中早有提防,而两名弓箭手毫无防备的吸了一口,摇摇晃晃的被迷翻过去。 来不及将这二人击杀,身后的追兵转眼就到,宗立武转身就跑。 刚出洞口,侧面山包上的普福安便直起身子打招呼。 宗立武没有时间多说,只喝一声:“快跑!” “哪儿跑?”身后紧追的土匪大喝一声甩出了一道铁链将宗立武二人捆得结结实实,连桂此时已经陷入昏迷,一切只能依靠宗立武了。 好在宗立武的轻功不俗,一跳再一转就将铁链解开,但此刻有更多的土匪钻出洞来,个个手持强弓。 就在宗立武心中一沉的时候,普福安那边总算出手了,木傀慢悠悠的从胸腔里面掏出一个圆乎乎长满尖刺的铁球来。 普福安往铁球一点指再命令木傀将其抛出,木傀“迟疑了一下”才依命行事。 铁球带着刺眼的火花落到了宗立武与土匪之间。 “爆钉球!” 宗立武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失声尖叫,接着头也不敢回的狂奔而走。 当年试验此物的时候他就在现场,按普福安的设计是三息时间才会爆,结果刚落地就炸开了,好在爆钉球出了问题炸成了两半,钢钉并未射出,否则不知会闹出多少人命呢。 会爆?听到宗立武的尖叫声,手持铁链的土匪暗叫不好,再一看地面上火花四溅急速旋转的铁球,他大喝一声:“快撤!” 其他的土匪也不是傻子,见此情形早就先一步往洞里钻,可洞里的土匪不知情形还一个劲的往外挤。 外面的土匪只能各自散开,寻找大石、树木当作掩体,里面的土匪冒出头来看到爆钉球又赶忙吆喝着往回跑,转眼间洞外的一大堆人就散的一干二净。 宗立武与普福安在远处汇合,将连桂交给木傀背着,二人甩开膀子逃离此地。 再看土匪那一头,地上的爆钉球已经不再喷火花而是冒着浓浓的黑烟,烟雾散尽之后还是没有炸开,土匪立马反应过来:“不好!上当了,快追!” 此刻普福安也正纳闷呢,他没听见爆响声就知道是爆钉球出故障了,但究竟是爆钉球本身的问题还是被木傀摔坏了就不得而知了。 他正思考着就听宗立武惊呼一声仰面摔了个大跟头,双脚高高的翘起,后脑重重的落地,当场就昏了过去。 原来前面是一泓水潭,潭水十分平静又在晚上,所以很难察觉。 宗立武踩在湿滑的石块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在他昏迷之前,只听见一连串的扑腾声和一道难听至极的叫嚷:“你们两个混蛋想淹死我,呜噜噜噜…” 第一百九十四章 洪大夫 普福安赶紧命令木傀回头,可这木傀实在够“笨”,深陷水潭还在往前“走”,好一会儿它才“反应”过来,遵从普福安的命令折回岸边。 等它上岸,连桂已经被呛晕过去,宗立武也自个儿摔晕了,他只得命令木傀将二人扛起,一肩一个晃晃悠悠的往城里跑… “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做了一把木弓?” “对啊,闺女喜欢。” “但那是男孩玩的,女孩就该学做女红。” “可她不喜欢做女红啊。” “还不是因为你老是给她做木马、木弓之类的玩意儿嘛。” “...” 宗立武睁开双眼,眼前还黑着呢就听见一对夫妇正在吵架,一猜就知道这是回到客栈里了。 果然,一会儿之后,他的眼前重新恢复了清明,屋内的陈设依旧,正是连桂找的客房。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连桂就在身旁躺着,头上还放着一块湿毛巾,木傀站在床头一动不动,普福安不知去了哪里。 宗立武看了一下连桂,发现他除了脑门发烫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就起身找些茶来喝。 这家客栈不仅嘈杂,就连茶水都又酸又苦,不过一杯凉茶下肚总算清醒了一些,正好此时普福安从外面回来,面露凄苦之色。 宗:“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普:“我没事,连兄有事,他恐怕熬不过这一关了。” 宗:“不会吧,我看他气色还行啊,有没有找大夫看过?” 普:“找了,大夫说太晚了,他不救了。” 宗:“怎么有这种无良大夫?走,找他去!” 宗立武一把背起连桂就跟着普福安往医馆跑,回来时已经到了半夜,二人此番出去大闹了医馆及其对门的醉仙楼,才从花桌底下找到了满地乱爬的洪大夫。 宗立武费了好一番手脚才知道是普福安会错了意,不是连桂去的太晚药石无救,而是洪大夫急着打烊好喝花酒。 见洪大夫那副鬼样子,宗立武也不放心让他当场救治,便背着连桂先回了客栈,二人轮流看护给连桂更换毛巾。 第二天一早,宗立武就背着连桂再访医馆。 “哎呀,怎么才来呀。”洪大夫休息了一晚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摸着山羊胡子,一面把脉一面嘀咕。 宗:“怎么,又来晚了?” 洪:“是啊,这点小毒若是昨天过来的话,只需一剂药就可痊愈了,今天过来就要耗些工夫咯,不过年轻人你为什么要说‘又’呢?” “因为我昨天就来过,要不是你喝花酒耽误了救治的时机…” 宗立武才说到一半,就看见洪大夫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怒喝道:“好哇,就是你小子昨天当着清澜的面扇老子耳刮子的是吧,我正找你呢!” 宗:“那件小事等会儿再说,救人要紧。” 洪:“少废话,把人抬走,老子不救了。” 宗立武恳求几句见此人不上道就来火了:“我告诉你,快给我救人,诊金和赔偿都少不了你的,要不然我拆了你的铺子!” 洪:“哎呦呵,小娃娃,脾气不小嘛,你看那边!” 宗立武顺着洪大夫所指看了一眼,冷哼道:“干什么,不就是一堆锦旗嘛,救过的人多又怎么样,你以为老子不敢动你?” 洪:“小子,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宗立武仔细一看才发觉锦旗上所写的内容不是“悬壶济世、妙手回春”之类的文字,而是“神功盖世、武艺超群、为民除害、掌法无敌”之类的赞词。 宗立武干咽了口唾沫,慢慢松开了洪大夫的领口,洪大夫冷哼一声,两指一用力捏碎了一个核桃,将果肉扔进嘴里嚼巴嚼巴。 “嘿嘿,前辈神功无敌,是晚辈孟浪了。”宗立武整理了一下洪大夫的衣襟,并从桌子上爬下来。 “哼!”洪大夫鼻息一喷,将桌上的纸张吹得满地都是。 宗立武赶忙一一捡起,恭恭敬敬地送回桌上:“前辈,先前都是误会,要不晚辈自扇几记耳光,给您顺顺气。” 洪:“哼,少废话,想让老子救人也行,你跟老子在醉仙楼门口打一场,不管谁输谁赢我都免费救治,否则的话你就自行把人抬走,怎么样啊?” 宗:“好!” “好!” 醉仙楼外围观的众人齐喝一声,只见洪大夫的掌风一起就将宗立武轰出了数丈开外。 宗立武原本打着让洪大夫出气的打算,所以并没有使用真功夫,可交手之后就发现哪怕他用了真功夫也不是洪大夫的对手,索性就放开手脚全力出手了。 当然了,他并没有使用武器,只用上了最擅长的拳术——八臂神猿拳。 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实际上是宗立武被打飞的有来有回,好在洪大夫只是一心找回面子并没有下狠手,宗立武只是看起来摔得很惨,实际上不过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好了,就打到这里吧。”洪大夫拍了拍手大感满意。 “还没打完呢,我还没输,继续吧。”宗立武被打了一盏茶的时间却连洪大夫的衣角都没摸到,不过他感知到洪大夫的掌力有所衰弱,再打下去就能反败为胜了,自然不肯就此罢手。 年轻就是好啊,血气方刚。 洪大夫暗想一声开口道:“还是抓紧救治你的朋友吧,他可等不了的。” 宗立武这才想起来连桂,面露不甘地说道:“那好吧,下次再切磋。” 洪大夫出气以后还怪好的,不仅免费医好了连桂,还专门配药中和了玉葫芦中灵酒的毒性。 若不是如此的话,连桂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拼着再卧床几天也要喝光灵酒,他可不愿意放过酒中的精纯灵气的。 至于酒中为什么会放毒,宗立武估摸着要么是土匪想害人却被连桂抢先了,要么就是报仇,哪怕自己身死也要用毒酒拉凶手陪葬。 不管是哪一种,连桂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想必他以后不会再馋嘴了吧。 平日里小气巴巴的洪大夫难得大方一回可把清澜嫉妒坏了,她看着宗立武三人离去的背影嗔怪道:“从没见过你赠医施药,那小子不会和你沾亲带故吧,和你也不像啊。” “怎么会呢,你知道的,我哪还有亲人啊,就是要与人沾亲带故也是和你…”洪大夫将清澜揽入怀中坏笑道。 不过,瞥见宗立武三人拐过转角消失不见,他又收敛起笑容恢复了正经之色,暗道:一晃小武也长这么大了,老将军有后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诅咒枯冢一 在连桂疗养期间,宗立武每天都会去小房山探查,那伙土匪真是胆大包天,被人发现了藏身处也没有撤离,只在山洞外布置下了重重的警铃索和陷阱。 布置陷阱的小头目四肢萎缩、面色萎黄、形容枯槁,一副久不见天日的模样。 不过此人心思奇巧,在机关术上有很深的造诣,就连旁观的宗立武见到他的布置都要暗叫一声妙,想来山洞里的那些绊绳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宗立武没有潜入山穴而是沿着山石攀登,翻过山头之后果然见到了连桂所说的山谷,这一座山谷被群峰环抱,只有一处缺口,那是一处断崖,土匪们的日常所需都是通过这个断崖吊上来的。 每隔几日还会有一口箱子从这里放下去,就是不知箱子中所放的是何物,竟有二十多人护送离去。 宗立武身形矫健,固然可以从山顶翻越或是从断崖处攀登直入山谷之中,可要是带大队人马进来就只能通过先前的山洞了,情势不利的话还能安然逃离,不至于被关门打狗。 山谷之中匪数众多,并且在山谷的深处还有一个巨大的山洞,那里暗哨无数戒备森严,他也不敢靠近过去。 从看到山谷的时候,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便是附近的村镇是绝难“供养”得了这么庞大的一窝土匪的。 直到看见几捆制式箭矢他才明白,这恐怕是一处官匪合谋建成的窝点,那处巨大的山洞里一定有一笔天大的好处。 凭借这份好处就足以养得起一窝土匪了,至于劫道之事恐怕只是下面的喽啰手痒,想挣些外快才做下的。 回去以后,宗立武又想起了一件蹊跷之事,整座山谷竟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件事听起来稀松平常但细想起来却十分古怪。 要知道山匪抢女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了,那里却没有此等事,应该不是土匪们洁身自好,而是匪首约束极严,不想引起外界的注意。 他将此事说出口之后,连桂和普福安对视一眼均面露喜色,这意味着匪巢中的好处远超他们的预期。 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由宗立武在匪穴附近的黄草镇住下,并时时监视匪穴的动静,连桂和普福安则回去召集人马,三人在黄草镇聚头,然后一并赶赴小房山扫荡匪穴共分财宝。 …… 黄草镇。 这个小破镇可以说穷困潦倒之极,大多屋舍都是用芦苇杆为骨,糊上泥巴、扎上麦秆建成的。 用木板建成的房屋寥寥无几,其中位于最中心的一间便是这座小镇中唯一的客栈。 这个小破客栈只有一层,客房也只有两间,并排坐落于客栈的后院,乍一看像是两间茅厕一般。 客栈的老板有自己的住处,而店里唯一的伙计——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则每天打地铺,睡在柜台的后面。 当宗立武走进客栈时,里面有些阴暗,客栈的小门半遮半掩,四面墙壁都没有窗户,只有高处有一排格栅小气窗,熹微之光由此透进。 在客栈角落的小桌上点着一根蜡烛,正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边喝着粥一边研究一张皱巴巴的皮纸。 “你是店里的伙计吗?”宗立武见四下无人,便走上去问道。 此人头都没抬,用筷子指了指柜台那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宗立武这才注意到柜台后面睡得正熟的少年。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台面,“喂,醒醒,来客人啦。” “唔,闵姐,吃完啦?碗筷放着就行,我等会儿去收。”少年晕头晕脑地打了一个呵欠,嘟囔一句又倒头睡去。 “什么闵姐,我要住店!” “嗯?有客官啊,请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少年立马惊醒爬了起来,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 “我说了我要住店。” “哦,请跟我来…现在客房只剩一间,我带您去看看…”说着二人来到了后院。 仅剩的客房更小,除了一张木床之外就只有一个破床头柜,别说衣架了就连小桌板凳都没有,当然也放不下。 小是小了些,不过宗立武住惯了差的房间并不介意,况且在这种地方能有片瓦遮头就算不错了。 “你一个月多少薪资啊?”宗立武看着少年一身的破衣烂衫,浑身都是补丁便随口问道。 “薪资?” “就是月钱。” “哦,我没有月钱的。”少年腼腆一笑。 “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下去了,客官有什么需要尽可到前院找我。” 说着,少年又鞠了一躬退去。 在这种地方没有薪资也很正常,有个容身之所和一口冷饭就算不错了,总比饿死在路边强。 宗立武放下身上的包袱当作枕头,先倒头睡上一觉再说。 这里的被子又硬又脏,他只盖到肚子就沉沉睡去。 …… 十余日之后。 “诅咒古冢?” 宗立武皱着眉头,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敲桌面,面露犹豫之色。 “不错,我已经去勘察几次了,只要李兄肯帮手,我们定可大功告成!” 客栈角落的小桌上,一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指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对宗立武说道。 “只要李兄答应,除墓主人身上的物什外,其余的财物我俩平分如何?”小伙子再次出口道。 宗:“听起来还挺公平的,不过你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嗯,有传言说这是一个被诅咒的世家的家族墓穴,其余便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小伙子目光闪动的说道,好在此地光线很暗,眼前的李姓青年并未察觉到他脸上的异色。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一早!” 宗立武思索了片刻,眼前之人的修为与之相仿,而且怎么看这次的行动也没有太大的危险。 再加上小房山那边一直没有其他动静,不需要每天盯着,连桂和普福安返回至少还要几天时间,他便决定答应下来。 …… 翌日清晨,宗立武背着一个兽皮小包,手捧巨弩,腰佩骨刀,后腰挂着两把匕首坐在小镇出口的大石上,小包里放着出行四件套:止血符、解毒药、绳索和水袋,这些都是他一贯的做法了。 临行前他已经和店中伙计交代好了,如果见到一个面相凶恶貌似土匪的人来找,就告诉他一声自己出去挣外快了,三天之后回返。 这个闵娴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他还不出来。宗立武心中犯起了嘀咕。 又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换了一身装束的闵娴才姗姗来迟,可能是因为外出的日子没时间收拾形容,所以闵娴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袍服,除了背着一只小包外,她只带了一面盾牌,并未携带其他武器。 她见到正一脸古怪之色打量自己的宗立武,本想打个招呼却“噗嗤”一笑道:“李兄不会一直以为我是个男人吧。” 宗立武尴尬的笑了笑,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劳烦闵道友带路,我们早去早回。” 而事实上,宗立武早就将地图记下,虽然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不甚清楚,但是大致的路线已然心中有数,若是此女敢半途坑骗他,那他绝不会怜香惜玉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诅咒枯冢二 宗立武先前了解过,此人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法修,精通火蛇术并不擅长近身战斗,可连一把护身匕首都不带,也未免太过高看自己的法术了吧。 半晌之后,在闵娴的带领之下,两人来到一处密林,此地十分偏僻,一点都不像有人活动过的样子。 宗立武一路上都落后半步缓缓跟着,此时,闵娴做了一个手势,接着压低身子缓缓往前行去。 见到此景,宗立武施展出血隐术同样弓着腰随后跟着,他的大半心神并没有放在眼前,反而是在扫视四周。 不久,两人来到一块大石之后。 “那边!”闵娴往某个方向指了指轻声道。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宗立武见到了一间竹屋,竹屋前正有一名大汉双手环抱,倚着一棵松树打着盹。 “这里平常会有三到四人守着,我先去解决外面的这人,屋中若有人出来,道友随机应变吧。” 闵娴提议道,见宗立武点了点头,她放下了背包,从怀中取出一双精致的白色手套戴在手上。 这手套极为轻薄,戴上之后丝毫不会影响掐诀,从其晶莹的外表来看似乎是用某种纤细的金属编织而成。 不知是宗立武的错觉,亦或是真的有一层淡淡的白光从手套上散发而出,使之在阳光的照耀下宝光莹莹。 闵娴左手持盾右手掐诀,手捧一团烈焰,不再废话径直往那名打盹之人走去。 宗立武眉头轻皱,因为闵娴掐诀虽快但他看得分明,那并不是火蛇术的印诀啊,而且看她手掌中头颅大小的烈焰也并非是火蛇术的模样,莫非她还精通其他的火系法术不成? 宗立武暗自有了计较并作了另外一手打算,他先施展听风术探听了一下,发现竹屋中确实有两人在饮酒,一切并无异常的样子,但他依旧将巨弩对准了闵娴而非竹屋门口。 闵娴不知宗立武的心思,她在经过竹屋门前时注意到里面有两三道人影,不过因为掠过很快所以没能看清楚。 她不去管屋中之人,直往屋外的大汉走去,直到离那人丈许远处,她心念一动法力一催,一条火蛇“轰”地一声扑将而去,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将眼前之人活活烧死。 见到此景,宗立武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面露骇然之色,这法术的阵势哪里还是什么火蛇术啊,分明就是火蟒术啊。 普通的火蛇术只有胳膊粗细,而眼前的法术不仅粗如水桶,而且看火焰的颜色就知道其威能远胜火蛇术的。 听到外面的惨呼,竹屋内的一名强盗率先冲出门来,闵娴深吸一口气,火蟒术再次喷出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强盗烧死。 或许是火蟒的温度极高,即便是身为施法者的闵娴也无法承受,所以她每次喷出至多两息时间就必须中断法术。 这时,屋中又冲出一人,闵娴不再施法,掉头就跑。 这一次宗立武出手了,他手指轻扣弩机,拇指粗的弩箭“嗖”地射出将来人射倒。 此后,屋中再无人出来,宗立武给巨弩再次上弦,走上前去。 二人一左一右地来到竹屋门口,都没有大咧咧的走进去,宗立武处于谨慎考虑并没有在闵娴面前施展听风术。 闵娴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凭借镜面反光查看屋内的情形。 “哒”的一声,铜镜被一支箭矢击出老远,但此时闵娴已经看清了屋内的情形毫不迟疑的冲入其中,宗立武抽出骨刀紧随其后。 当宗立武冲入屋内,闵娴已经将屋内仅剩之人压在墙上烧焦了。 嚯!近距离感受到火蟒术的热浪,宗立武心中又是一惊。 普通的火蛇术若是对上这火蟒术,恐怕还未喷发就被火蟒所带的气浪吹散了。 “道友的火蟒术还真是威势惊人啊!”宗立武不由得赞叹一声。 “火蟒术?呵呵,倒也贴切,嗯…好吧,以后就叫它火蟒术吧。”闵娴轻笑道,脸上因为烈焰炙烤显得红彤彤的。 “这个法术应该脱胎自火蛇术吧,你居然没有给它取名字吗?” “嗯,确实是从火蛇术改进而来,以前我一直觉得它只是一个改进法术而非我自己新创,所以也不好意思给它重新取名,如今得李道友赐名,那它以后便叫火蟒术了。” 宗立武听此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因为改进过一个十方隔音罩而自得的心情,此刻已经被一盆凉水彻底泼醒了。 人家才不到二十的年纪就改进了一个如此实用的战斗法术,还如此的谦逊,而自己呢,只是改进了一个小小的隔音法术就沾沾自喜,还嘚瑟了好久。 “给,说好的,财物平分。”闵娴说着扔了两个巴掌大小的布袋过来。 宗立武抓在手中,并未细看就收入了怀中。 …… “前面就是古墓了,那边还有几名强盗的,他们身上的财物应该不少。” 自从宗立武从竹屋出来就一直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她还以为是先前的收获太少让其有些失望,为免宗立武掉头跑路她开口鼓励着说道。 没想到这一句鼓励真起了效果,宗立武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振作了精神,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淡淡说道:“闵道友改进火蛇术应该费了不少心血吧?” “还好吧,主要是我兄长花费的精力更多一些。”闵娴随口说道,心中略感不安了。 难道此人打起了火蟒术的主意?此术可是我和兄长一齐改进出来的,我可不想分享给其他人的,不过比起墓主人身上的宝物,这火蟒术也不是不能交易… 闵娴轻皱眉头心中有些纠结,想着身旁的李姓修士若真提出过分的要求,自己该如何婉拒呢。 “这是你和尊兄一起改进的?”宗立武一下子兴奋起来。 “嗯…没错啊。”闵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前此人怎么突然就高兴起来了,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啊? 不过好在宗立武问完以后就不再提及火蟒术了,脚步轻快的一路前行,让她暗松了一口气。 …… “又是四个,这次距离太远了,让我先手攻击吧。”宗立武主动说道。 此时的两人正躲在一处灌木之后,观察着古墓门前的情形。 第一百九十七章 诅咒枯冢三 宗立武从四人之中挑选了一名身穿重甲,背负巨斧的强盗作为目标。 一箭射去,那人应声栽倒,即便是重铠也防不住宗立武的巨弩攻击。 其余三人均是大惊,两名弓手赶紧躲在石头后面,取下弓箭细细观察,而另一名手持刀盾的青年则往宗立武二人所在的方向快速跑来。 “有一个过来了,我来解决!”闵娴喊了一声站起身来,一手持盾护住身体,一手火蟒直往来人的面门扑去。 那青年抬起盾牌硬顶火蟒接近过来,然而火蟒的劲气让其速度大减,如同顶着狂风前进一般。 “哒哒”两支箭矢射在闵娴的盾牌上,但她没有理会,操纵火蟒绕过青年的铁盾,将此人缠了个结结实实。 宗立武再次出手了,有闵娴吸引对手注意,那两名弓手明显放松了警惕,竟将上半身探出石头之外,他又射出一箭击倒了一名弓箭手。 而此时闵娴也已解决了眼前的青年,最后一名弓箭手再也不敢轻易露头,宗立武不管许多只一心重新上弦再说。 再次上弦完成,对面的弓箭手畏畏缩缩地伸出半边脑袋看了一眼又赶紧缩了回去。过了片刻他又探头看一眼再次缩回,竟不敢再出手了。 宗立武二人眼神交流了一下,闵娴率先冲出,她弯腰顶盾快速接近过去,而宗立武却未现身。 很快,闵娴的行动就被弓手看见了,他飞快的探出半边身体射出一箭就缩回石头之后。 闵娴的盾牌不小,再加上她半蹲着,身体大半都藏在盾牌之后,而那弓手过于紧张,匆忙射出的一箭竟连盾牌都未击中,箭矢落在闵娴身旁的数尺开外。 弓手出手的一瞬间,宗立武是看见了的,他本以为对方会站起身放箭,所以预瞄的是石头之上,却没想到对方侧身出了石头放了一箭,宗立武没来得及重新瞄准那人又缩了回去。 其实宗立武是可以反应过来的,他刚刚若是放箭估计有两成机会能射中对方,但他并没有选择出手。 有时候箭在弦上的威慑力远胜放完一箭之后。 闵娴很快就接近到对方的位置,只差三步之距就可以用火蟒术绕过石头,直接攻击其后的弓手了。 这时,弓手再次放箭,他这次没有从侧边现身而是站起来放箭。 然而,宗立武早就猜到他会如此做,已经架好了巨弩等着他了,弓手刚一起身还没来得及将弓拉开就被弩箭钉射在地… “嘿,果然财物不少啊。”宗立武捧着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大喜地说道。 二人将一干财物瓜分完毕,值得一提的是,先前那名手持刀盾的强盗,其所拿的盾牌虽然旧了一些却是一件法器,只要注入法力,盾牌中心处的铜镜就能发出强光封闭对手的视觉。 这件盾牌被暂时分配给闵娴使用,等到任务完成以后再作区处。 两人一进古墓,还没看清其中的布置便听见深处传来“咿咿呀呀”之声。 宗立武正觉得奇怪往前走了十几丈,绕过一个转角,脸上就显出古怪之色来。 转角之后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之旁放置着一具石棺,有一对男女正全身赤裸躺在其上。 这癖好真是奇特啊,宗立武没有留给他们享受的时间,一箭便将男子射落。 至于女子则被冲上来的闵娴烧成了焦炭。 他们没有在此多留,转进了一处宽敞的石道往深处走去。 就在二人走后,先前的石棺中传出轻微的“嚓嚓”声响,似乎是有人正用指甲抓挠石板一般。 往前十余步就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闵娴轻抬盾牌缓缓注入法力,一道明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墓道,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随风摇曳的烛火一般,可见闵娴对细微法力的操控并不熟练。 此墓穴的规模不小,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 闵娴将法力一催,耀眼的黄光直射进甬道的尽头,这条甬道足有十余丈长,尽头的一侧似有通路。 二人并肩而行缓缓步入,在进入古墓之后,宗立武便刻意与此女保持三步以内的距离。 在他看来,如今对手已经扫除,最大的危险不在外部反而在队伍之内,闵娴的火蟒术强势无匹,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她出手烧死的。 若真的与此女交锋的话,三丈开外他站主动,三步之内他也占优势,可偏偏在两者之间的距离颇为尴尬。 宗立武知道银鳞腕甲的护盾根本就挡不住火蟒之威,所以他时时与此女保持在三步之内的距离,骨刀也一直握在手中,其上淡绿色的脉络若隐若现。 他是先小人后君子,对方若没有恶意,那么大家相安无事,若对方翻脸无情,宗立武也不会束手待毙的,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女流之辈就心慈手软。 闵娴眉头微皱,在击杀了外面的强盗之后,她并没有放下警惕,不过她所防备的并非身旁之人而是这座古墓本身。 对于这座古墓,她对宗立武是有所隐瞒的,她知道其中还潜藏着危险,有着这份危险在外,她对队伍内部就没有过多的关注,对宗立武的心思也毫无察觉。 沿着七弯八绕的甬道,两人最终走到了一处三丈长宽的墓室之中。 此间非常沉闷,并且气味难闻,待久了都有些头脑发晕的感觉,或许是因为离出口太远,新鲜的空气没法透进来的缘故吧。 墓室中放着近二十副棺木,这些木棺均是用灵木制成,光是这些棺材板就价值不菲了,可见墓主人的财大气粗。 每副棺材上都贴了一道黄色的灵符,只可惜时间太久,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宗立武并没有急着开棺而是四处看了看,总算让他找到了一张字迹还算清晰的灵符。 他知道普福安很喜欢研究这些古符的,但他并没有贸然动手去揭,这里的情形有些诡异,他要好好检查一番再说。 虽然从未下过墓,不过他知道一些大官的墓穴里总喜欢设置机关陷阱,以防盗墓者盗取陪葬品。 他绕着每一副棺材仔细的观察,尤其是棺盖下面,检查有无丝线或是弹簧机括。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诅咒枯冢八 此刻,宗立武想起了他的木傀,若是有它在此,哪里需要费这些事,只需站得远远的让木傀一把掀飞棺盖就好了。 “嗯?等等,安静,我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宗立武对同样在检查的闵娴叫了一声,将耳朵紧贴在棺盖上仔细倾听。 可刚刚里面还有一些“喀啦”声响,此刻又听不见了,莫非是一时听错了不成? 宗立武有些摸不准了,正在低头沉思之际,棺盖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将他的鼻子撞得生疼,不由得眼泪直冒。 “机关?”宗立武惊叫一声赶忙跳开,可接下来的情形让他冷汗直冒。 只见近二十口棺材几乎同时被推开,近二十只骷髅架子同时起身从棺材中爬出,这些骷髅不仅无皮无肉,还被一团凝聚不散、宛若实质的红雾包裹着。 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立马吓得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他见过死尸,哪怕是被剥了皮的、被拆解了的、腐臭不堪的,可都没有眼前的骷髅瘆人,至少那些死尸知道死了就该老实躺着! 此时闵娴也反应过来了,她一手持盾将墓穴照亮,一手施展火蟒术灼烧这些骷髅。 宗立武则没有理会,绕过此女直奔出口,当来到甬道中时他才松一口气,在后路已有的情形下才回过头来仔细观察。 只见火蟒术虽然威势惊人却被骷髅身上的红雾抵挡住,无法侵入其本体,不过在火蟒术的焚烧之下,红雾也在快速的化为无形。 宗立武手托巨弩一时不知道该射击骷髅的哪个部位,或许头颅是其弱点,可他此时内心激荡情绪不稳,哪能静下心来瞄准快速移动中的骷髅头? 当下,他心一横先射出一箭击中了骷髅的身躯。 “嘭”地一声,骷髅被射断了两根肋骨,不过它只是摇晃一下就继续往闵娴跑去。 这些骷髅似乎没有多少智力,有些甚至拿出已经断了弓弦的弓箭在远处射击,还有的拿起一把断刀不停地挥砍。 当然,大部分的骷髅手中拿着完好的武器,一路小跑地接近闵娴。 一时间,闵娴只来得及烧毁了两具骷髅便不得不赶紧撤退。 一方面她承受不住高温的炙烤,另一方面骷髅们已然近身,别看这些骷髅全身无肉,全靠红雾将骨骼连接在一起,但它们的动作很快,攻击起来更是力大无穷。 “快走!” 宗立武大喝一声将巨弩扔在一旁,面对这些骷髅,此物已经发挥不了作用了,而且甬道有宽有窄,带着此物实在不方便逃走的。 可没想到两人刚逃出两步就有一只骷髅捡起了巨弩,而且正是被宗立武射断肋骨的家伙,它仅凭双臂之力就拉开了弓弦,这一点连宗立武都无法做到的。 可它没有箭矢,便对准宗立武二人空放了一箭。 “嘿!” 宗立武见此,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要知道弓弩空放的话是很伤弓身的,而且这骷髅如此做法,讽刺意味也太浓了吧! 但宗立武不及多想,因为骷髅们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了,如果不是它们彼此之间经常互相绊倒,早就追上二人了。 …… 漫长的甬道之中,闵娴单手持盾一马当先地逃在前面,宗立武紧跟在后,遇到架子、木棍就将它们拉倒,尽可能的阻碍骷髅们的追击。 后面的骷髅如同潮水一般,它们相互绊倒、前仆后继,沿着甬道“滚动”前进。 宗立武二人不再回头看,只一个劲的往前跑,万一回头的时候跑错了道儿或者被地上的碎石绊倒便会立即被后面的骷髅铺住,到时便是死路一条了。 甬道七弯八绕,闵娴边跑边用盾牌照清楚下处拐角往哪边转,每到拐角处他们都提前改变方向转弯,有时身体直接撞在石壁上却不管不顾的双手一扒拉,借着扒动石壁的力道让自己快速转过弯去。 而骷髅们则不同,每到拐弯处它们都“呼啦”一下,全都撞在石壁上堆在一处,然后再手脚并用地爬起身继续追击。 …… 离古墓出入口不远处的石棺边,篝火劈啪作响,一具骷髅终于掀开了棺盖,它一摇三晃的四下巡查。 相比古墓深处的那些骷髅,它身上的红雾很淡。 想必此人生前在家族中的地位应该不高,血统应该也不纯,不然不会葬在靠近出入口的地方看大门的。 它在四处无意识的溜达,突然发现某个拐角有些摇动的亮光便一改之前步履蹒跚的步伐,快速走到拐角处。 刚转出拐角,它就看见两个活人从墓穴深处跑了出来,前面一人略微一怔便顶着盾牌直冲而来将其撞倒了。 还未等它站起身,又被后面一人踩着身体跑过去,它被人踩踏而过却没有半点气愤,事实上它早已没有半点情绪,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将闯入此地的所有活物尽数杀掉。 它探手一抓就抓到后面那人的脚踝,那人身形一滞再用力一挣便将它的手臂扯了下来。 它仰头一看,那二人从篝火上一跳而过,带着它的手臂迅速跑远,没等到再次起身,它便被后面的一大群骷髅踩踏而过,它们大多是连滚带爬,将篝火撞得七零八落… 宗立武一冲出古墓,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那只紧抓不放的手臂就松开了,上面的红雾瞬间就化为乌有,骨臂也“喀啦”一声落在地上,散成了十余块大小不一的骨头。 而紧跟在后的一大群骷髅在二人跑出古墓之后就如同失去了目标,除了两只骷髅追的太快,没来得及止住身形,一下子冲出古墓化为了一滩骨头之外,其余的骷髅都茫然的站起身,一摇三晃地返回墓室。 它们对于近在咫尺的宗立武二人没有丝毫的恶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返回了。 宗立武心念一动,不愿意就此放过它们,他双手一掐诀施展出火蛇术,火舌舔在骷髅的后背,可它们竟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慢吞吞的走远了。 “呼!闵道友,对这处墓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宗立武回过头淡淡的问道。 闵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唉,其实这里面有如此多骷髅,小妹也是始料未及的,其实这处墓穴…”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诅咒古冢五 半晌之后,宗立武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紧皱眉头。 他要好好消化一下闵娴先前所说的内容,据她所说,此处墓穴是东都府沈家的家族墓葬。 数百年前沈家得罪了一名女修,那人施展诅咒之术,以自己的一身修为和性命为代价诅咒了所有的沈家之人:但凡身体里流淌着沈家血脉的人死后都将化为咒尸,永不得安宁。 自那以后,沈家虽然用尽了办法也没有解开这一诅咒。 之后的某一天,整个沈家便举族搬离了东都府继而下落不明,据说他们找了一处密地,从此与世隔绝了。 而眼前的闵娴却从一本手札上找到了沈氏一族最后的安息之地,也就是眼前的这座家族墓葬。 她一早就知道光凭自己是很难带回墓中之宝的,这才拉上宗立武一起行动。 “怎么样李兄,你考虑好了吗,小妹只要墓主身上之物,其余所得都归你,也算是小妹之前疏忽大意,未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的补偿吧。” 宗立武自然不相信什么“疏忽大意”之言,不过他也确实有所企图。 思量片刻,宗立武为难道:“闵道友,不是在下不帮你,只是我手段平平,如今家传钢弩也因此遗失了,实在是拿那群骷髅没有办法啊。” 话虽这么说,事实上如果墓中只有这种层次的对手,宗立武自认可以单独扫清古墓的,他的实力不仅来源于法术和武力,更多的是来自于头脑。 以他的脑子,只要花些时间绝对可以将这帮傻乎乎的骷髅一一剿灭,只是比较费事罢了。 蛮横一点的,他可以施展锋锐术径直冲进去砍杀一批再逃走,以他的魔蜥步和轻身功夫,逃出古墓并不难,多打几次就能扫清骷髅群了。 聪明一点的,他可以去镇里买些火油,设置一个陷阱就能将骷髅们烧化掉。 实在不行,买一把弓箭也能远距离将骷髅们一点点的射散了。 甚至不用打斗的方法也有,只需将骷髅引到洞口,用一根绳索将它们拽出来就行了,他要是拽不动,去镇子里找头牛总能拽动了吧。 就是不知道镜子反射的阳光能不能消去红雾,如果可以的话就更简单了! 宗立武脑中的金点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只可惜闵娴并不知晓,她一听宗立武之言便沉默下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黄草镇几乎没有外来人,她等了好几天才遇到宗立武这么一个帮手,若要找其他人就得去一趟大城,而那里鱼龙混杂、人心难测,谁知道会出什么变故? 如果在城里找了一个废柴,不仅同样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暴露此地的消息,如果找了一个狠人,那人见宝眼开之下将她一齐干掉就更惨了,她可不想死在这座古墓里的。 眼前的宗立武英俊不凡、仪表堂堂,一看就知道是个良善之辈,而且他手段平平,自己还能压得住的。 “如果在下也懂火蟒术的话,那就有足够的手段可以进去冒险一试的。”宗立武见闵娴不开窍,他已经说的如此浅显了还转不过弯来,便直言提点道。 “当然,为了弥补贤妹的损失,不仅墓主身上之物归你,这件盾牌也划给你了,而且墓中的其他宝物还是按原先的约定平分如何?”宗立武见闵娴有些意动,便再次开口趁热打铁。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否则在下就算进去也奈何不了那群骷髅,而且你也见到那群骷髅的厉害了,就算你另找帮手也罕有人能解决它们的,时间不等人,拖久了说不定还会被别人捷足先登,贤妹的万般努力可就要付诸东流了呀。” “墓主身上之物与火蟒术孰轻孰重,贤妹心中自然有数的,再加上这件盾牌也是一件异宝,不仅与人对敌时可以封闭对手的视觉从而占尽先机,还能在黑暗中用于照明,贤妹得此异宝绝对不亏的。”宗立武循循善诱的说道。 闵娴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被宗立武几句话一激,顿感时间紧迫。 “好吧,我将火蟒术教给你,但你不能教给其他人!” 也不知宗立武的哪句话戳中了此女的内心,闵娴立即下定决心说道。 “那当然,恭喜贤妹数日之后就能得到众多宝物,满载而归了。”宗立武嘿嘿笑道。 闵娴心中一喜,想笑却又不想过分表露,她捋了一下耳旁的青丝,然后双手倒背晃了晃胸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但愿如此吧!” …… 二人很快找到了一个山洞,闵娴下定决心之后竟比宗立武还要急迫,赶忙将火蟒术的所有技巧一股脑儿的教给了他,似乎真的怕被人捷足先登。 只不过在教到一些关键地方的时候,她故意说错了几处穴窍,这样一来对方依然可以习得此术并且威能不减,只是法力的消耗会多很多。 …… 在宗立武专心练习法术期间,就由闵娴来负责饭食。 宗立武一猜就知道这位一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厨艺比夏小蝉差的太多了,也不知她加了什么料,一只烤兔居然能做得又酸又苦。 显然闵娴也不满意自己的手艺,皱着眉头将烤兔一点点儿吃完,如果这是宗立武做的,她早就扔在一边不再动口了。 吃饱喝足困意来袭,闵娴早一步进入梦乡,宗立武也席地而卧沉沉睡去,待到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时已至午夜,山洞上方正有一道清光泄下。 他摇了摇有些疼痛的脑袋,鼻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刺鼻的气味,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环顾一下四周,陡然发现石壁的一侧似乎站着一道人影。 宗立武还不太确定,那人影就缓缓走上前来,竟没有半点藏匿的意思,月光渐渐洒在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普普通通的面孔。 宗立武看清此人之后,瞳孔猛地一缩,背后不由自主的发寒,脑中一阵凉麻,他倒吸一口气大声喝道:“你…你究竟是谁!” 宗立武身经百战,与人对阵从未胆怯,此时面对这样一张十四五岁的孩子面孔竟吓得声音发颤,能让这样一个八尺大汉胆寒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百章 诅咒古冢六 “你…你究竟是谁!” 宗立武颤声问道,眼前的面孔就像是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那般熟悉,可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长这样儿,甚至没有见过这张脸,这种发自灵魂的熟悉感和恍如隔世的陌生感让他头皮发麻。 “我?我不就是你吗?”男孩笑嘻嘻的说道,情形说不出的诡异。 “不可能…” “是你!你是桃园村的那个孩子!”宗立武瞥见男孩脖子上挂着的紫玉,突然想起了这副面孔来。 数月之前他与夏小蝉游经桃园村,受村民之邀去坟地捉鬼,最后里长无法支付金币便从这个孩子身上取了一枚猴子形状的紫玉作为报酬,他当时并没有收下,只将紫玉挂在枝头,而这个孩子居然出现在此处! 宗立武饱经战斗、生性阴鸷,尽管心中恐惧却顿时起了杀人的心思。 男孩见他眼露寒光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冷笑一声道:“你觉得自己还能动弹么?” 宗立武这才发觉他的手腕和脚踝已经被贴上了不知名的符箓,并且鲜血淋漓流淌一地,只听对方喝了一声:“疾!” 一道黑气自符箓中冒出将宗立武紧紧捆缚,别说动用法力了,就连动一下手指都成了妄想! 他想大叫唤醒闵娴但身体毫无动静,他想挣脱却发现灵魂与肉身如同失去了联系。 他就像一个第三者看着自己的肉身主动结了几个从未见过的印诀,便与男孩相对而坐双掌相抵。 那男孩口念一声:“呔!” 宗立武的意识便直往下沉,如同坠入了一口不见天日的深井里,再也看不到任何光景了。 在他的意识沉沦之时,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你?你还活着!” 这道声音正是从宗立武自己的体内发出,原来是他的肉身在说话,可他的灵魂已经被约束住,肉身又怎么可能自己开口说话? “你没想到老子没死,还从村子里逃出来了吧!” 这是男孩的说话声,他年纪不大却自称“老子”,以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说道。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怎么可能占据这具肉身!”又是肉身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嘿嘿,只能说老子命不该绝啊,你们把我封进坟里,却还是让我爬出来了,至于占据肉身,那是因为我正好知道一种修炼灵魂的秘法,老子在村子里吃了几个月的祭品和腐肉,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过终究让我研究明白了村子里的转生图式和风水大阵,再加上这件双生魂玉符相助,才比你更先一步占据了躯体,你没料到我会把此符挂在枝头没有带走吧。” “你怎么会知道双生魂玉符?” “双生魂玉符和灵魂秘术,如果没有掌握这两个信息,我还真被你们这群孤魂野鬼给暗算了。”男孩答非所问的自言自语,听语气颇为自得和庆幸。 “就算你知道双生魂玉符、转生图式和风水大阵,就算你会灵魂秘术并提前占据肉身,没有活人带路你也不可能出得了村,那个村子早就在我离开之后就消隐无踪,不可能再有活人找到的。” “如果说那个活人是比我还早一步进去的呢?” “不可能!那个村子根本就没有…”肉身才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住口了。 “嘿嘿,看来你想起来了,那个村子还有一个活人,就是在你们布下阵法之后,误打误撞闯进去的陈西云,也是他带我走出了鬼村,看样子我俩的运谶图虽能匹配上,但八字并不合啊,把老子的肉身还回来吧。” 啊?怎么又成了你的肉身?那我算什么? 被“扔进井里”的宗立武大叫道,原本他已经处于昏噩之中,方才的对话也没有听全,可听见男孩的这句话,他突然惊醒,并歇斯底里起来。 只听男孩口吐一连串晦涩难明的咒语,肉身却再难发声,紧接着便是几道“噗嗤”声响和几声闷哼。 接着,宗立武的灵魂开始缓缓往上飘并与一段陌生而又同宗同源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脑中一下子都出了许多记忆,他对这些记忆并不排斥,相反就如同他亲身经历的一样。 伴随着融合,又有一道相似但全然不同的灵魂被剥离而出,他的魂力也被抽走了一大块,原来他的灵魂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副空壳。 若不是先前的记忆涌入进来,他早就被抽“瘪了”。 融合与剥离都进行的很顺利,过了不知道多久,宗立武睁开双眼,看着熟悉的手掌开始哈哈大笑:“哈哈哈,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手腕与脚踝上的符箓已经消散而去,这些符箓都是得自桃园村,他并不明其中玄妙,只知道这是针对自己肉身的法符。 而对面的男孩则面露不甘之色,他手中握着兵刃浑身浴血,身上几乎被割成一条一条的,一身的鲜血几乎已经流尽。 宗立武记得这是自己下的手,一想起刀子刺进身体感觉,他还有些头皮发麻。 男孩的肉身已经濒临死亡,宗立武掐出几个印诀,这些手印他从未结过,此时却熟稔异常,他再单手一点紫玉,那孩子的表情逐渐从愤恨变为淡漠,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宗立武施法将其灵魂牵引到紫玉之中,此玉名为双生魂玉符,可以将人的灵魂自由输入其中并分割开,是修炼分魂的绝妙法器。 不过他怕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患,所以根本不敢使用,再说了他也远远达不到修炼分魂的条件。 他点了点紫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运谶图的?这些信息别说我了,恐怕我父母也记不得的,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运谶图是描述一个人生辰命数的文字,通常描述一个人的运谶图,要写一整个屋子都未必写得下,可世间就是如此神奇,如此复杂的运谶图还有人能匹配上,面前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宗立武不知道遇上此人是命运还是有人蓄意安排,如果是命运,那也太巧了一些,如果是有人蓄意安排,又为什么花费如此大的手笔暗害他这么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呢?拥有这种能耐的人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将他轻松碾死了。 紫玉亮了一亮,外人根本听不见任何动静,但宗立武却听到了人声:“命数皆是定数,看来连我也无法扭转…” 说完紫玉便再无动静,里面关着的灵魂也瞬间失去了灵识,只留下一道纯粹的魂力。 “灵识消散的这么快?”宗立武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一切转变的太快,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人算计,又在如同阴间的小村中苦苦煎熬,如今好不容易夺回肉身,还没等他逼问几句,对方就决然的自我了断了,让他有种复仇太快而意犹未尽的感慨,而且随着眼前之人的死亡,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恐怕再难弄清了。 他不会自恋的认为自己有什么非凡的身世,更不会觉得自己身负什么天赐的使命,只是将这一次离奇的经历记在脑中并在今后的生涯中处处提防着。 其实他的小心至少在这件事上全属徒劳,这一次的算计确实是出自一位神通广大的大能之手,他对付不了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宗立武,便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跨越时间算计未得道之前的宗立武。 结果正如其所说的,命数皆是定数,哪有那么好扭转的,还反而害得自己走火入魔下场凄惨,使得本已全力以赴准备大动干戈的宗立武不费吹灰之力就意外的令此贼授首。 那时的宗立武可没有想起这段年轻时候的经历,只以为是这位精通预言、命理神通的老对头强练某种大法术遭反噬而亡的。 第二百零一章 尾声 天一亮,一切又仿佛没有发生,宗立武将洞中的痕迹清除干净。 不知是因为修炼了三魂神术使魂力变强的原因,还是他本就对火蛇术很是精通,亦或是练习扶风术,使其对法力的操控能力大大提升。 他在弄明白火蟒术的诀窍之后,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成功的将其施展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不断的练习,增加熟练度了。 在掌握火蟒术之后,他一手施展防护术一手施展火蟒术,再戴上闵娴的晶丝手套,竟能够比此女的施术时间还长,足足能坚持三息的时间,只可惜唯一的短板就在于火属性的法力不足。 他本想将防护术教给闵娴却被此女拒绝了,此女的心思还不少,一方面她学习法术的速度不会像宗立武这般快的,另一方面她更怕宗立武反悔,万一最后宗立武找借口讨要盾牌就不妙了。 这几天里,她已经喜欢上了这面盾牌,晚上没事就喜欢拿它四处乱照,而且盾牌中心处的铜镜平滑无比,闲来无事也可以用它来整理妆容。 …… 宗立武既已习得了火蟒术,闵娴就不愿浪费时间了,她拖着宗立武来到了古墓洞口,两人各戴一只晶丝手套走入其中。 进入古墓之后,最先见到的便是那具“看大门”的骷髅,此时它的腰已经被其他骷髅踩断了,只剩下上半身趴在地上。 见到宗立武二人后,它单手扒地快速地接近过来想要攻击二人。 宗立武不想在它身上浪费法力,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将其踢进了废墟之中。 二人一路行进,来到了里层的墓室。 宗立武思索片刻便想到了办法,这个办法既要把骷髅们干掉又不能显得太轻松,不然闵娴就要生疑了。 以他的机灵劲,只片刻就想出了办法。 他取出一条绳索,在甬道之中设置了二十多处绊绳,接着冲闵娴点了点头。 闵娴法力一催,黄光直射进墓室,骷髅很快发现了异常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但它们一遇到绊绳就要栽倒,宗立武就是欺负这帮老骨头智力不够。 除了绊绳之外还有熊熊烈焰等着它们,二人配合默契,肩并着肩齐步后退。 宗立武时时注意后方的绊绳,他一手扶住闵娴的后腰,防止她被绊倒,一手施展防护术挡在两人身前,将袭来的热浪尽可能的排开,只有在闵娴忙不过来的时候,他才会施展火蟒术帮其抵挡一下。 火蟒术所带的气浪压得骷髅难以前进,就在它们不停地摔倒又爬起的过程中,数量不断的减少。 这些老骨头真是笨的要命,见到人只会直线追击,哪怕前面有个沟,它们都要往里跳。 “抬脚…抬脚…”每隔一段距离,宗立武都会提醒一声,二十多道绊绳只过了大半,骷髅就被烧灭殆尽。 两人一起出手,将最后一个好不容易摸爬滚打来到跟前的骷髅烧“死”,这间墓室中的所有骷髅就被尽数解决了。 与俗事之中喜欢用金银等物陪葬不同,这些人生前可都是修士,陪葬之物大多是生前使用过的法器,虽然不少法器没能承受得了岁月的侵蚀,还有一些被火蟒术烧成了废品,不过木棺之中还是有很多精品留存下来的。 光这一间墓室,他们就搜集到十七件可用的法器,其中大多是戒指、发簪、头冠之类的器物。 二人均是大喜,他们将这些法器收罗到一处便继续往里走。 在经过一处木棺时,宗立武将那张字迹还算清晰的符箓收入怀中,闵娴见了并未多说,毕竟那张符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若是对符文感兴趣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至于宗立武的钢弩则被骷髅弄坏了,那家伙居然把巨弩当作铁镐使用,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看样子它在死后还残存着埋葬族人的执念呢。 接下来的几处墓穴,二人依样画葫芦解决了其中的骷髅,同样得到了不少的法器。 最终二人进入了最内层的一处巨大墓室,此处有十丈长宽却只放置了一口棺材。 棺木之上不仅贴了十余张至今还未失效的符箓,更是有一道血红色的铁链将其牢牢缠住。 “这就是墓主人的棺材了吧?” 闵娴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没错了。” “呼,那动手吧。” “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找个锤子砸出个洞来,再把火蟒灌进去烧死它啦,你不会觉得我脑子坏了要开棺吧。” 闵娴连连摆手:“不行,那样的话,里面的宝物也会被烧坏的。” “这样啊,唔…” …… 石棺之旁,一具只有半个身子的骷髅正用单臂爬行着,也不知它从哪里捡了一根腿骨当作武器,巡视着墓穴。 忽然,它听到墓穴深处传来“哗啦”声,似乎是拖动沉重物体的声音,便赶忙爬过去查看。 爬出拐角,它发现有两个活人正在拖运着一副巨大的棺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前面的人抬起棺木的一头往外拖,后面的人则在后面用力推。 它毫不犹豫的爬过去,操起腿骨就要猛砸前人的膝盖。 那人双手没空便用脚尖一勾将它翻了一个面儿,等到它好不容易翻过身来时,那两人已经走进了拐角后面,渐行渐远。 它当然不会放这二人逃走,急忙用手刨地追了过去,但它的速度不够快,一直追到墓穴出口也没能赶上二人… “嗯,我记得这堆法器里面有一把锤子的…”宗立武嘀咕一声,在棺材上的那捆武器中翻找起来。 “有啦,你站开一点,我要动手了。” 说着,宗立武举起大锤猛敲棺盖,直将其砸出一个洞来。 阳光射入其中,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宗立武就准备扩大洞口了,就在这时,一道黑气从洞口窜出,在阳光下四处乱窜,并发出诡异的啸声。 闵娴吓得缩在后面,宗立武知道躲在哪里都没用的,便运转三魂神术死守心神,防止被鬼雾附身。 这道鬼雾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快,四下窜了一阵就消失了。 只是二人都未曾发觉,有一缕淡若不见的黑气钻进了古墓之中。 见此情形,宗立武依旧没有冒然开棺,直用大锤将棺盖砸的稀巴烂,整副棺材都暴露在阳光下,他才放下心来。 “玉简!” 闵娴惊叫一声扑上前去,手忙脚乱的将其抓在手里检查起来。 “哈哈,我找到了,耶!” 闵娴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了这正是自己苦寻之物,她高兴地原地蹦了两下,可还嫌不够抒发自己的激动心情,见到站在一边累坏了的宗立武,她一把扑了上去将其抱住。 在他一脸愕然之下,闵娴没有丝毫矜持的猛亲了两口,然后抱着他转了几圈。 阳光之下,男孩一脸愕然,女孩一脸喜色,她在银铃一般的笑声中旋转,及腰的长发随风飘飞,最美的笑容不是出自倾国倾城的容颜之上,而是出自青春活力的少女脸上。 …… 此时古墓的深处,黑气一阵翻滚凝聚成人形,它似乎恢复了几分理智喃喃自语:“看来我东都府沈家已经没有后人了,这诅咒终究是没有办法解开啊,这样的话魂飞魄散也未尝不是一个解脱…” 黑气长叹一声,然后飘到各个墓穴,在每个棺材上仔细观察,“贵儿、宇儿、峰儿、小静、小敏、小雪…原来你们都不在了。” 黑气每念到一个名字,身上的雾气便是一抖,显然他的内心不像语气那么平静。 它还记得这些年轻人在草长莺飞、杨柳春烟中嬉戏玩闹,他们本该肩负着家族的使命,有着自己的未来,此时却尽数作古,人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 在看完每一副棺材之后它飞出了墓穴,在阳光之下彻底消散了。 第二百零二章 新的憧憬 “所以,你不回黄草镇了?”宗立武有些诧异。 “嗯,小妹还有要事就直接返回了,这次多谢李兄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去到东都府,一定要去穆澜城找我啊,我一定恭候大驾!”闵娴笑嘻嘻的,露出两颗小虎牙,现在的她比起先前活泼可爱多了。 “等会儿,又是东都府?恕我孤陋寡闻啊,我一直想问东都府在什么地方,在哪一州啊?” “东都府不在你们金国境内啦,你当然没听过…” “哦!你还是从他国来的?走的真远呐,真是毅力惊人,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你们家还真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嘻嘻,不止呢,其实东都府远在西方的繁荆大陆,我可是一路漂洋过海来此的,算了算时间出门也有三年多了,这下总算完成了成人考验,回去就可以潜心修炼啦。” “繁荆大陆?我好像听过,那里比我们冬椿大陆如何?” 宗立武心中大受震动却维持着淡定的神色,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听过什么“繁荆大陆”,事实上他连金国以外的地方都很少听闻,为了不被眼前才二十出头就跨大陆修行的少女比下去,这才强装镇定的问道。 “呃,老实说啊,我们那里的人从来不把这片地方叫做大陆的,这只能算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岛屿吧。” 应该勉强能算中等大小吧,闵娴暗想道,她实在不想打击眼前的青年,实际上按他哥的话,这里只不过是海上的一块岛礁,而且还是众多岛礁中不起眼的一块。 “哦,那成人考验是…”宗立武神色一黯,又立马收敛,话锋一转的问道。 “这是我们董家先祖定下的一个规矩,家族中的所有孩子不分地位、不论血统都要在十四岁成年礼之后,通过一个考验才能得到家族的大力培养。” “都是要到这么远的地方?也没有长辈保护?”宗立武有些不理解了,按理说大家族的子弟不都是宝贝疙瘩吗,而且他们的父母叔伯总有修为比较高的人吧,就这么放心让自己的晚辈在十多岁的年纪就独自出远门? “小妹的这份考验难在查线索,在地域上已经算是比较近的了,有的族中子弟甚至要去遥远的大陆中域,光用在路上的时间就要十数年之久,至于保护,自然是没有的,我们不管在家族中是何种地位,每个人的考验从始至终都必须由其自行完成,更不会有人暗自保护,这关乎到家族的荣誉。” “那岂不是很容易被仇家追杀?” “这也是考验的一部分啊。”闵娴摊了摊手道。 “那你们家中的长辈不会赐下几件护身的宝贝吗?”宗立武此问有些逾矩了,不过他实在是很好奇。 “也有这种情况,不过出门被围杀洗劫的可能性更大,这么多年来家族中的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拥有什么样的本事就带什么样的法器,而且自出门的一刻起万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们家族应该挺大的吧,每年都有很多参加考验的人吗,成功通过考验的多不多啊?” “每年差不多有近百人参与考验,最终成功的有一多半吧,其实这些考验都不算太危险,重在外出游历增长见识,不会真让家族子弟与人拼杀的,只不过往往耗时很久。” “就像你外出三年。”宗立武笑道,他是彻底服了,闵娴出身大族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每年能有近百人参与成人礼,说明族中人丁兴旺,而让子弟们毫无保护的外出游历更显其气度。 “何止三年啊,我光是找线索就用了两年多呢!不过总算是通过了考验,真是要多谢李兄了呀。” “其实在下不姓李的,我本名宗立武,先前是…”宗立武苦笑着说道。 “出门在外当然要小心一点啦,小妹也是一样,我本名董娴,我们算是正式认识啦,如果宗兄有一天去了东都府,只要去穆澜城找董家就能找到我啦,一定要来啊,小妹随时恭候。”见宗立武有些难以启齿,董娴不以为意的笑道。 “一定一定,繁荆大陆是不是比这边有意思啊?”宗立武松了一口气,与董娴并排坐在石头上,双脚随意的摇摆,此刻他已经萌生了外出闯荡的念头。 董娴听弦知音开口道:“岂止是有意思,简直精彩百倍啊,宗兄只要踏足那里一定会瞠目结舌,如果可以的话宗兄还是早点去,对你来说绝对是大有好处的。” 董娴指着西面的天空,欢快的说着,一番言语在宗立武的心中种下了一枚憧憬的种子。 二人就这般聊了许久许久… …… 与董娴分手半天之后,宗立武还是久久未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在得知外面还有一片更为广袤的天地并没有让他心生无力感,反而更增加了几分兴奋和渴望,如同笼中之鸟偶然瞥见了窗外的光景一般。 只是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他不会那么快去往其他大陆的。 就这么一路想着,他回到了黄草镇又转而折去小房山,发现那里有些战斗的痕迹,却依旧有大量的土匪进进出出。 回到宗门后他才知道,连桂与普福安的此次行动再次以失败告终。 山谷里的贼匪数量远超他们的预期,并且有大量法修驻守其中,素器、符箓、药剂更是应有尽有。 连桂召集的小队几可算得上以卵击石,他们一攻入山谷就被迅速击溃,若不是他和普福安事先留了一手,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折在山谷里。 这样的情形,哪怕宗立武一起去了也改变不了结局,连桂与普福安此行亏掉了一把宝器,输光了老底。 看样子,他们这个破釜沉舟小队这一回是真的沉船了,不过好在宗立武另辟蹊径得到了大量的好处。 除了从古冢中带出的各类法器,还有董娴留给他的一只晶丝手套,此宝晶莹剔透,不仅质地坚韧更无惧火伤,虽然用途不广但也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宝器,更何况他还习得了威力奇大的火蟒术,收获不可谓不丰厚。 在他扛着上百件法器回来之后,马连山如同垂死返生一般,暗黄的面色一瞬间就红光满面,宗立武真怕他涌出一股鼻血出来。 他并没有告诉马连山这些是冥器,只简单说是从一个藏宝洞里挖出来的,不然马连山肯定要纠结是否如实告知买主了。 几个人关上铺子聚在一起,每人十数件法器分工清洗,足足洗了三天时间才将它们清洗干净并上架售卖,琳琅满目的商品招来了众多顾客,老马又得忙活起来了。 连桂和普福安更闲不下来,天天待在铺子里老老实实的干活还债,一个配制毒药,一个绘制符箓。 就连木傀也没闲着,身后插了几支彩旗,脖子上挂了一块写满货品名称的大牌子站在门口,还有得自古修遗址的小松鼠也被拿来使用,普福安将其改造了一下,让它抓着一只小旗在门外来回溜达,招揽客人。 第二百零三章 进阶筑基 宗立武偿还了债务后还剩下了一大笔灵石,他全部用来购买精进修为的丹药,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九层的顶峰。 当发觉吞服灵药进境不大时,他知道是时候突破炼气期的瓶颈了。 如果把修炼得来的法力看作是水,那么身体便是载纳水的水袋,当水袋中装满水的时候就是法力充盈的全盛之时。 施展法术消耗法力就如同将水袋中的水引导而出,水袋也开始瘪下去。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通过打坐吸纳灵气可以给水袋重新灌水。 一旦将水袋灌满就再难添加水了,这就需要下苦功一滴一滴地往里挤,水袋也会一点点儿的被撑大,这个水袋很奇特,一旦撑大就不会往回缩。 经过多年的苦功,宗立武的“水袋”终于被撑到了极限! 他沐浴更衣放空自己,去月鹭湖边枯坐了两天使心境到了无悲无喜、无尘无垢的淡然状态,便服下了一枚得自冯成双的瑞灵丹。 此丹一下肚,起先并没有太大反应,只片刻功夫他就感受到药力了。 若不是他提前看了很多进阶筑基期的心得体会,真要怀疑冯成双给他的不是妙药而是剧毒。 宗立武只感觉浑身的经脉被撑起,就像一只鸭子被人逮到后疯狂的往胃里填食。 原先有些经脉不通的地方也被这股灵气慢慢顶开,就像是黏在一起的胶管硬被人吹气冲开一般,那种撕扯的痛感让他满地打滚哀嚎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满身大汗和污泥,全身的经脉终于被彻底撑开并拉伸到极致,随着心脏一涨一缩,经脉也一鼓一鼓的,此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痛感了。 又过了许久,身体的内部开始发热并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很快整个身体如同一块被扔进火炉中煅烧的矿石。 宗立武分不清身体是真的发烫还是内心的错觉,他并没有从中感受到痛楚反而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这种温暖的感觉整整持续了一晚才慢慢消退,与之一起消退的还有经脉撕扯的感觉,全身的经脉虽然依旧鼓胀,不过各处的感觉相同,不会有些地方撕扯的厉害而有些地方没有伸展开。 蓦然,他的心底深处“咯噔”一下,似是某种障壁被打破,又如同洪水突然决堤。 感受到这些变化,宗立武不惊反喜,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炼气期的门槛,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了。 他的经脉迅速瘪了下去,其中的灵力慢慢散发到四肢百骸之中,全身的骨头“敷敷”作响却一点儿也不疼反而有种酥麻之感,就像有成千上万的小气泡撞击骨头,又像是无数细小的微粒填补到骨头之中,使之更加密实光润。 肌肉血管同样大有变化,肌肉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的吸取着清水,血管中的黏附物被迅速洗清变得纯净光滑。 皮肤表面开始发痒并排出大量又臭又黏的黑色杂质,这些变化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恢复正常,异样的感觉也尽数消失,若不是他每日洗浴早就变成一个泥人了。 一月之间,他发现身体表面陆陆续续的脱皮,新长出来的皮肤又白又嫩,身上的十几道疤痕也神奇的消失无踪。 周围的世界也越发纯净,先前略显浑浊的双眼重新变得清澈,如同被清洗过的宝石一样纯粹空灵。 整个身体如同突然除去了堵塞之物,可以自由呼吸了一样畅快。 如今的宗立武有如刚刚破茧的蝴蝶,又如刚刚出生的婴孩,只是体内的灵力一点儿都不剩了。 按照前辈们的心得体会,在这一个月内最好不要吸纳灵气,防止外在的斑驳灵力伤到稚嫩的经脉。 在这修养的时间里,他饿了就服下一枚辟谷丹,渴了就饮用一些清水。 直到身体恢复强健,他才缓缓运转功法吸纳灵气,虽然前辈们并没有提到运转低阶功法和高阶功法有何区别,但他下意识的觉得进阶筑基之后,第一次使体内充满的法力还是越精纯越好。 在他拥有的所有功法当中修到最高的便是金鼎诀,也只有此功法转换来的法力最为精纯。 他运转金鼎诀恢复法力之后静养了三天又将其释放一空,然后再次吸纳和挥霍,足足三次之后才真正将状态稳定在全盛之时。 这种做法完全没有依据,只是他的内心觉得这样最为稳妥,当然以后也没有办法证实此法是否有用,只能求一个称心如意、自在心安。 体内的法力重新恢复圆满之后,他发现法力比往日的全盛时期还多了近一成!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成的法力,修士们每多修出一丝一缕的法力都是长期用水磨工夫堆出来的,如今只是打坐吸满灵力就比以前足足多了一成出来! 此刻宗立武终于可以宣布自己是一名筑基期的修士了! 虽然此刻的身体并不比先前强,甚至还有些羸弱,可他清楚的知道,身体的潜力已经大胜从前,就像一个老化、撑到极致的水袋经滋润增补过后变得更加坚韧厚实、更加富有弹性了! 此次闭关足足过去了四个多月才宣告结束,他在修炼的道路上也跨出了一大步。 从他开始修炼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三年!从一个半分法力都没有的孩子成为了筑基期的修士,这个进度算不上快,但在四灵根属性的修士当中已经非常难得了。 如今,宗立武已经到了二十七岁的年纪,不过光看他的样貌,说他是二十岁也大有人相信的,这就是筑基的好处之一,肉身经此变化,不出意外的话保管能够身清体健的活到耄耋之龄。 奇怪的是,在出关之后他的口味竟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他还想大搓一顿,可看见一桌子的大鱼大肉他竟出奇的没有食欲,尤其是葱姜蒜半点都不想送入口中,他只喝了几口清汤就一脸古怪的摇了摇头离开了酒楼。 第二百零四章 新居 进阶筑基期之后诸事繁多,更换身份令牌、领取内门弟子法袍和一件中品法器、登记名册等等。 身为内门弟子,每月除了可以从月禄殿领取到十枚灵石的奖励外,还可以领到一枚辟谷丹、一张寒气符、一张净衣符、一张静心符、一打传音符。 凭内门弟子的身份令牌可以去任意兽棚免费租借代步灵兽,当然只限地行灵兽且不能出宗,去宗门任何地点办事都可以走优先的通道,并且每一个办事处都有为内门弟子专门建造的雅间… 其实上述的奖励只是小手笔,最贵重的奖赏还是一套可以免费居住的宅院。 宗立武可以选择住在宗门的中心区域,那里灵气充沛,去各处办事也更加方便一些,可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选择了修士商街附近的宅院,好处在于面积比前者大得多,还额外赠送了一片药园。 当晚,宗立武就带着一众好友入住,却没想到此举真是引狼入室! 这帮家伙早有预谋,把他灌醉之后便“呦吼”一声,把一层和二层的好房间抢先占据了。 小白和夏小蝉优先选定了一层的两个宽敞房间,马连山和普福安抢占了二层,作为房屋主人的宗立武一觉醒来之后就发现向阳的房间只剩下阁楼的两间。 连桂倒是很好心的让他先选,这家伙有片瓦遮头就行了,之所以和宗立武住在夏暖冬凉的阁楼,主要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和他住在同一层。 …… 筑基成功的大好消息当然要写信回去告知父母了,并且他还要了四匹良马以及厨子、马夫、管家等仆人。 以前并不是家族不愿意提供这些,相反是宗立武自己执意不要,他更愿意将挣到的灵石和家族每过一段时间送来的金币花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养杂役。 炼气期时,挣灵石的渠道实在不够,可以说时间多而机会少,所以他宁愿节约灵石,事事亲力亲为。 可现在不一样了,以他的能力养活这些仆人和马匹完全不是问题,可以说时间少机会多,再深陷杂事之中就很不明智了,用干杂活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挣到远超养仆人的灵石的。 其实做很多事都需要考量,以前他给自己设定的收入是每天二十枚磁金,在选择做一些事的时候就要考虑到值不值。 比如他外出执行月禄殿的任务时也顺便完成了一个佣工院的任务,可去往佣工院要么租借马匹,要么在路上浪费大半天,为了区区十枚磁金的奖励,单跑这一趟显然不值。 若他无事可干还会费这个力,有更好的选择他就不会特地去佣工院交任务了。 在筑基之后,宗立武给自己设定的收入是每天一枚灵石,处理杂事的性价比就显得太低了。 顺带一提,在他筑基之后,家族对他的培养可谓不遗余力,毕竟以他二十七岁的年纪就能筑基成功,拼一拼的话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到时宗立武就可以反过来庇护家族,对家族后辈的福荫堪比宗老太爷了! …… 将房间定下来,便要搬家和购置家具用品。 宗立武租住的房间里“赤贫如洗”,几可称得上家徒四壁,除了枕被之外,就剩一堆典籍罢了,其中大多数还是连桂和普福安从古修遗址带回来的,他带走的唯一一件称得上家具的东西便是听风铃。 只半天时间,他就收拾完毕,随后搬了一张藤椅坐在院中翻看典籍。 普福安身旁跟着两只傀儡,其中一只是人傀,它背了一大堆金属部件和包袱,每走一步,地上都会印出一只清晰的脚印,另一只是傀儡小松鼠,身后同样背着一只小包,塞着几卷皮纸一样的东西。 普福安的房间还差两张工作台,他将所有东西放下就带着人傀到修士商街挑选去了。 连桂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光棍,他身后只背了一卷破旧铺盖,嘴里叼着一截柳枝,跟宗立武打了个招呼就两手一抄的溜达回房间。 四个男人当中唯有马连山比较辛劳,除了自己的物什,还要帮夏小蝉搬家。 “真搞不懂,你哪来这么多的东西,宗兄,你躺在那边干什么,还不快点来帮忙?”马连山扛着两卷印满小狗图案的被褥,跟着夏小蝉走进院子,大喊道。 宗立武见夏小蝉并没有任何表示就没有起身,摆了摆手心想:夏小蝉和你亲如兄妹,她请你帮忙你就去呗,又没叫上我,再说了,女孩子的房间也不是说进就进的,万一看到不该看的… 心念至此,宗立武就摇了摇头,安然躺坐,品茶看书。 可还没有看完两页纸,小白就找过来了,相比夏小蝉,这个女孩更早认识宗立武,而且彼此相处的时间长了十倍都不止,她可没有半点拘谨的:“武哥,陪我去买东西,快快快!” “没空…” “没空也不行!”小白不会给他找借口的机会,将他的书一夺往木桌上一拍,拉着他的手腕就往院外跑。 “等会儿,我的鞋…” …… 琳琅阁内。 “墙纸?不是吧,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你房间的墙壁发霉了吗?” “武哥,这可不是普通的墙纸,里面带有幻境效果的,贴在墙上可以模拟四周的环境,你想一想,一觉醒来,入眼的便是湛蓝的天空,周围是广袤无垠的大草原;用餐时,旁边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内心纷乱时,四周是孤寂的大漠黄昏;入睡时,上面是璀璨的星空,四周是萤光环绕的月下丛林,是不是很舒适啊。” “没有,一想到这件东西要花两百枚灵石,我就心疼的睡不着。” 小白眯眼噘嘴:“...” “这个海螺又是什么东西,盛水喝的?” “这是云想螺,可以放出不同的声音,你现在听一听,是不是有溪流声?” “没有啊,我只听到灵石丢进水里的噗通声。” 小白眯眼噘嘴:“...” “这个衣架就不用了吧,还这么贵,真是离谱。” “要的,它刻印了清洁、干燥和熏香的符文,很方便的。” “一棵会发光的树?你准备种在房间里?” “这是摇篮树,放心,不会损坏地板的。” “一盏灯?你不是有耀光灯盏了吗?” “这是水幻灯,可以变成不同样子的摆件,看,发光的小熊,可爱吧!” “一只肥猫?还挺香的。” “这是软枕啦,大笨蛋!” …… 第二百零五章 后院 月许之后,一切就已安顿好。 天才蒙蒙亮,宗立武就听见楼下传来动静,那是马连山、连桂和普福安出发前往铺子干活了,开铺子就是要比谁开门早、谁关门晚,其中的区别很大的。 最近就有两个很喜欢闭关的筑基期修士会到铺子里买药剂,他们每一次都是半夜才来,那会儿只有他们家的铺子还开着。 当然其他人早就回去休息,只有马连山独自苦守在柜台上,一来二去他就与这二人很熟悉了。 这二人对各种药剂都有需求,并且如同约好的一样每人都是隔半月才来一次,每次都将所剩的药剂尽数扫光,并且从不讲价,单为了这二人,马连山也乐于苦等的。 这段日子,他们三个每天都起的比仆人还早,之所以不让仆人先去开店门是有原因的。 玉阳宗虽然默许筑基期修士自带家奴但也有其规矩,这些家奴没有主人带着的话是不允许离开宅院太远的,以防出现各类不必要的麻烦和混乱。 所以开店门只能由马连山三人亲自去了,正好连桂和普福安也要早点去干活的。 宗立武没有一起去铺子的打算,他在柔软的床铺上翻了一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夏小蝉和小白今天也没有去铺子帮忙,而是忙着给墨兰做狗窝。 灿烂的阳光下面,二女笑吟吟的,不时还会互相取笑逗弄,宗立武轻笑一声,带着两名仆人去药园干活。 受小白之托,他们要将药园里的泥土重新翻一遍,宗立武做事向来是一不做二不休,省得后面麻烦,所以干得格外卖力。 毒辣的阳光下,宗立武屁股撅朝天的卖力苦干,与几年前在百花谷中不同,那时培植灵草都是替宗门忙活,现在可不一样,每一株灵草都是自己的,而且有小白在,灵草都能变成价值更高的各种药剂。 只想一想就让他心情激动,对他而言,这块地里仿佛长出的不是灵草而是灵石一般。 这个活放在其他人手里只需小半天就干完了,可主仆三人足足干了一整天。 不是他们偷懒磨蹭,而是他们干得很细,每一寸土都被刨到膝盖那么深,土中的杂草、碎石、树根都被他们一一挑捡出去,每一块泥土都被他们铲散拍碎,尤其是最上面一层泥土,几乎被他们铲成了沙粒大小。 干完一天,以宗立武的体能都累得不轻,那两名家仆更是累的直不起腰。 休息了一晚,宗立武带着小白到后院干活,今天的任务是用红绳和竹棒在药园里分出一片片区域。 …… “不行不行,武哥,啼南花我要种三排的,这一块再扩大一点儿。” “归淞草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可以缩小一点。” “不行啊,鬼回草的区域不够,还是改种那里吧。” 宗立武:“不是吧,鬼回草不喜光的,整片区域就这里的光照最少,你种到那边不都晒死了?” 小白:“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还是种在这里吧,这样的话,思红莲就要换一下位置了。” 宗立武:“你等会,我刚刚就想说了,啼南花长起来是很高的,你确定不会遮挡归淞草的光线吗,它就只有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估计全都背阴。” 小白摸了摸下巴:“也对,那我再看看。” 宗立武把竹棒和线团一扔:“我就不该听你瞎指挥,忙了半天乱糟糟的,你先画个图给我吧。” 小白吐了吐舌头:“略…” …… 翌日,宗立武在铺子里帮忙,小白就找来了,“武哥武哥,你就照着这幅图布置吧!” 她一路小跑,到铺子时已是大汗淋漓,不过笑容满面,显然对即将建成的小药园期待异常。 宗:“这些小叉叉是什么?” 白:“鬼回草啊,你不觉得很像吗?” 一点都不像!宗立武心念一声接着开口道:“这些小圈圈又是什么?” 白:“思红莲呐!小婵姐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怎么这么笨呐!” 嘿!你要是去画符估计也能画的很好,想象力真是丰富,小普还能从符文里看出一个瞎眼老妇人,你俩真是绝了。 宗立武心中想道并没有说出口,他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图,很努力地将剩下的符号与需要种植的灵花、灵草对应上。 “额,等一下,你这个图怎么没有标明过道啊?” 白:“过道?要过道干什么?” 宗立武翻了翻白眼:“要不你看一下我们这几个人里面谁的胳膊有两丈长的,让他帮你采摘中心区域的灵草,或者我准备一个大钓竿,每次钓着老鬼让他在空中帮你采收?” 普福安正在捣鼓爆钉球,突然眼前一亮:“其实也是有方法的,我可以给木傀做一个能伸长的手臂,或者把螺旋升天仪装在它身上,这样就可以在空中采收了。” 小白:“你闭嘴,让你的木傀离我的药园远一点!” 连桂:“就是啊,你那螺旋升天仪发动起来不把屋子拆了就不错了!” 马连山:“我觉得宗兄的第一个提议还是有可能实现的,连兄的胳膊就挺长的,大伙给他拽一拽,说不定能拉到两丈长呢。” 小白:“你们这帮男的,关键时候没有一个靠谱的,我还是去找小婵姐商量好了,哼!” 她说完就给四人一个大白眼,甩着马尾辫蹦蹦跳跳的回去。 二女的能力终究是不够,她们的联想能力可谓天马行空,但空间排布就完全不行了,一直研究到深夜,房间里全是作废的图纸。 二人略一商量就蹑手蹑脚的溜上三楼,硬是把宗立武从床上拖下来给她们画图。 “不是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明天再画。”宗立武说着就抱着枕头躺进被窝,想要续上美梦。 结果被子直接被人掀飞了,“你小声点说话,其实我们已经快画完了,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出点力,以后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小白,你对我真好,但是我不想要功劳,对种菜也没兴趣,你们回去吧,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夏小蝉:“你快点起来把它画完,不然我们睡不着的。” 宗立武:“这样啊,那你们来得巧了,我今天刚买了几本法术书,里面就有一本假寐术,你们拿去修炼吧,保管能睡着。” 夏小蝉:“不用了,我最近刚习得一道惊魂术,正好拿你练练手,看着我的眼睛!” “呜呜…” 宗立武被刺激的惊叫一声,却被小白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 房间之中点上了一支蜡烛,宗立武伏在案边提笔作画,左右各有一女不断提着要求,有时她们自己还会有分歧。 这种时候宗立武就任由她们讨论,自己抓紧机会打盹,等到她们决定下来便揉揉惺忪的睡眼继续画图。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宗立武画了六版布置图出来,结果二女比较了一番选中了第一幅,此图唯一的问题就是鬼回草容易暴露在阳光下,不过也不打紧,宗立武答应小白,可以给它单独做一个遮阳的小棚子。 “好了吧,确定下来了就赶紧回去吧,我真的好困呐!”宗立武站起身,也不管二女有没有其他问题,赶紧将她们推出房间,卷起被子就呼呼大睡。 第二百零六章 前庭 布置图一确定,宗立武又忙活起来了,他怕仆人不用心,就亲自挖排水渠、给过道铺上木板、翻土、点播、浇水,有些灵植还要专门搭建爬架… 后院的药园尘埃落定以后,宗立武又在前庭种上了海棠、紫薇、金桂和腊梅,这样每个季节都至少有一棵树开花了,尤其是腊梅,他一向很喜欢闻那种清香的味道。 夏小蝉也没有闲着,她在四棵树的旁边也种上了棕竹、夏堇、马蔺、白兰、墨兰、连翘和蒲公英。 虽然每种植株的习性都不一样,但宗立武与夏小蝉不愧出身于百花谷,将这些花草树木养的很好。 只一个月之后,不管是前庭还是后院都开始生机盎然了,几人每次出门,见到种下的花草都感觉心旷神怡、干劲满满。 自从药园中的种子开始发芽,宗立武就将药园的禁制打开了,以防外人偷盗,药园的外面还挂了一块牌子写着:“小白园,木傀和狗不得入内。” 不过连桂喝多了会进去“浇水”,所以很快牌子上又加了一个严禁入内的名字,并且写得比“小白园”三个字都大! …… 忙活了两个多月,一切都已进入正轨,宗立武将各种花草的养护要点都悉数交给仆人,后面就不需要他来烦心了,至于药园里的灵花灵草平日也可以交给仆人,只是每隔十来天,小白就要亲自养护一次。 …… 身旁的听风铃发出“叮铃铃”的脆响,这声音并没有让宗立武感觉烦躁,反而使他归于平静。 他侧坐在窗台上,一条腿挂在窗外,手捧一本法术书,此书记载了一种中阶法术——驭灵术,这是一种在神识远低于自己的妖兽身上打下灵魂烙印的法术。 除了驭灵术之外,他的身旁还放了一摞书籍,足有十多本。 这些都是他已经学会的低阶法术,其中有让湿衣服缓慢变干的干燥术,有诱导自己快速入眠的假寐术,有诱导自己静下心来的安神咒,有在湿润的地方凝聚水气的凝水术,有增加湿气的雾化术,有硬化皮肤的土肤术,有分裂土块的沙化术… 这些法术即便在低阶法术中也算是最容易修炼的一类,它们大多于战斗无用只能方便生活,为此宗立武还特地辅修了一门吸纳水火土三属性灵气的基础五行功法,原本为了施展火蛇术而专门辅修的烈焰诀就被弃置了。 他所选择的基础五行功法不吸纳金木两种灵气,毕竟他没有木灵根,吸纳了木灵气也无法储存,而金属性则有金鼎诀修出来的精纯法力,就不必多此一举了,要知道吸纳的灵气越斑驳,各属性法力的增长也越慢的。 说起来,宗立武修炼过的功法真是不少,除了主修功法金鼎诀之外还修了圣血摩柯经、三魂神术、春风化雨诀、旋轻诀,如今又多了一门基础五行功法。 当然了,这些功法都只是为了施展某种法术而浅修一二的,严格来讲都算不上辅修,所以他的一身法力尚算精纯。 马连山和小白在安置完毕之后又回到铺子当中,普福安不是在制符就是在研究爆钉球,他的小桌上永远都是乱糟糟的,制符笔、符纸、朱砂、小巧的工具、奇形怪状的铁块等等,全都胡乱的放在一起。 夏小蝉平日很忙,几乎是几人当中最忙的一个,她十几天前忙着帮朋友挑选灵兽,几天前又帮另一个朋友改良饲灵丸,当然是由墨兰试吃,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她要么去灵地修炼要么在房间打坐苦修。 在得了宗立武赠送的一枚瑞灵丹之后,她好像魔怔了,修炼劲头不退反增,就想着尽早修炼到炼气九层后期,好服用此丹进阶筑基,而这几天,她似乎灵石用光便带上普福安出门去了。 宗立武与她不同,虽然在经历筑基之后,全身经脉被打通,吸纳灵力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但如今每一层需要吸纳的灵力也更多,以宗立武的资质,打坐依旧是一件事倍功半之事,所以他每天的脑子里就盘算着搞灵石买丹药! 他的脑筋十分活泛又懂得察言观色,更重要的是他的脸皮很厚,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逼着自己脸皮厚! 很快,他就在宗内的各个管事当中混得如鱼得水,与琳琅阁的闵管事、洗尘苑的丁管事“再续前缘”,依旧亲密无间的照常玩乐。 一番“运作”之后,宗立武弄到了一个仓廪府管事的职位,这个位置几乎没有权力,所以别说油水了,就连油花都很少的。 以宗立武钻营投机的能力完全可以找一个更肥的差事,可那些肥差无一不需要天天待在任上,哪怕一天到晚无事可做也必须随时候命的。 如今这个仓廪府小仓管的职务就很清闲了,平日根本不需要去仓库,只要在月底核对一下账目就可以了,至于每日出库、入库等杂事,自有手下们去处理的。 每月月底是他最忙的时候,其他的仓管很不负责,只是随意过一下账,再将账本上交就可以带着手下去喝酒了,万一出了纰漏就找人顶包。 所谓权力越大责任越小,就是这么回事! 而宗立武每次给手下人安排一桌酒宴,自己却从不参加,而是独自蹲在仓库里点验,同时也给手下们一个空间,一个议论自己甚至谩骂自己的空间。 当管事嘛,手下人当面奉承背后调侃是很平常的,每一个管事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才对,所以宗立武从来不去掺合酒宴,省得双方拘束,将一个好好的聚餐变成一个吹捧表演的戏台。 宗立武做事非常认真,他在这座小仓库已经干了好几个月,对手下人的名字还时常记不住,但对仓库里的货物却了然于胸。 在上峰问起时,他根本不用查账本,矿石的数量、大小、品质,药材的数量、新鲜程度、年份都可脱口而出。 在掌管仓库期间,宗立武每日勤修法术,首先是看家本领锋锐术已经被练到了小有所成的地步,与之配套的灵空点斗身法也练得似模似样。 回复术、防护术、火蛇术、天眼术、龟息术、念息术、血隐术、魔蜥步、听风术、扶风术、凌云出袖、白虹贯日、倒悬天玑等在筑基之后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他还抽空在黑光塔待了一个月,彻底还原了火蟒术的施展法门。 董娴在教他火蟒术的时候在关键穴窍上留了一手,宗立武早就有所察觉,只不过当时并未表露出来。 董娴此女很不会演戏,撒谎的时候脸颊发红眼神闪躲,撒完谎之后又会下意识的松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一样,以宗立武的眼力一下就猜出来是哪几处穴窍有问题了。 他穿戴晶丝手套,配合黑光塔中的精妙器具一一试验,总算将这道威力不俗的法术彻底复原。 其实董娴的心地不坏,只是让他施展此术时多用几分法力罢了,并没有在其中留下任何隐患。 自此,火蟒术也成了宗立武的一大杀手锏,战斗之时左手火蟒右手骨刀,称得上战力彪炳。 至于最后的金刚罩就不尽人意了,他只能维持护罩短短半息的时间,在战斗中根本不堪一用。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他的法力不够,另一方面还是对此术的理解不够通透,每次施法都要白耗许多法力。 看来短时间内在术法之道上很难有长足的进步了,宗立武便将目光又投向了赚灵石上,他与连桂一同接取了一个外出探宝的任务。 原本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加入其他人的队伍的,但这一次回报丰厚,只待雇主准备妥当就可以出发了。 只可惜几天之前,夏小蝉与普福安一同去了青雾密林至今未归,否则按雇主的意思带上她会是一个极大的臂助。 第二百零七章 荷叶 宗立武正想着此事,天边就飞来了一张传音符,它一到此地就被信筒“吸引”,如同飞鸟归巢一般在空中一转就飘进了信筒之中。 宗立武的这座宅子有许多阵法,像院子的防护阵法、小药园的警戒和聚灵阵法、六个房间的隔绝探查和清洁阵法等等,每月足足要耗费掉十枚灵石,当然这些全都从铺子里出。 信筒便是诸多阵法中的一个,只要传音符落入院中就会被其“吸引”,自行飞入其中。 此符正是雇主发来的,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依符中所言,所有人要各自到宗外的咏莲镇集合。 “老鬼,出发啦!”宗立武仰头叫道。 三楼的某个窗户很快被推开,从中探出一颗头来,此头哈气连天、睡眼惺忪,想来其主人又修炼了一整夜,好在他外出从来不需要收拾,跳下窗户就可以远行了。 宗立武简单的换了一身装束,为外出行事方便,他没有穿上新得的法袍,依旧身穿黑色劲装。 在正堂的留言板写下:“外出执行任务,至多两月回归”之后,就带着连桂出门了。 他腰佩骨刀,背负雪白长弓,带着一只兽皮小包,包中照旧放了几瓶疗伤药、几瓶解毒剂、一沓止血符、一只水袋、一幅地图和一捆绳索。 二人从新建的马厩各牵了一匹良马往宗门方向而去… “师叔慢走…” 守护山门的修士毕恭毕敬地施礼道,宗立武淡淡的嗯了一声,心中很是得意,这还是他筑基以后第一次外出呢。 一路行至郊外,远处的咏莲镇已经若隐若现。 阳光洒在肩头,内心意气风发,他骑着骏马走在道中,可谓春风得意! 啊!春风啊随和,阳光啊炫目,唉,阳光呢? 宗立武心中正美着呢,他闭起双目仰头呼吸,大有心旷神怡之感,却突然感觉阳光被乌云挡住了。 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并不是什么乌云,而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白鹅从他头上迈了过去。 白鹅的腹部只比宗立武的头顶高了尺许,它一摇一晃的往前走,与其巨大的体型相比,它走的并不快,只能算是闲庭信步。 大鹅过去之后,宗立武发现,原来鹅背上还坐着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他们正嬉笑交谈着。 宗立武正在得意,却被人从头顶上跨过去,直感觉非常不爽,低声嘀咕道:“这是谁家的小孩,没看路吗?从人家头顶上跨过去,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宗立武只是小声嘀咕,连桂却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直接破口大骂:“哪来的小屁孩?给老子滚下来!” 听到身后之人的叫喊之声,那两名少年停下了话头,恶狠狠的瞪了宗立武二人一眼,一股强劲的灵魂之力席卷而出。 这绝不是筑基期修士能有的灵魂之力! 宗立武心中骇然,闭上了嘴巴不再寻衅。 连桂就惨了,他是首当其冲,被惊骇的马匹直接甩落在地。 那两名少年也懒得和宗立武二人继续纠缠,拍了拍鹅背。 大鹅便开始小跑起来,速度比骏马还要快上不少,不过看它的体态姿势,这还远远不是它的全速。 转眼之间,他们便消失在视野之外。 被人小惩了一番,二人都老实了许多,宗立武刚刚升起的一点豪迈情绪瞬间消散了。 是啊,筑基期在修行道路上也只是刚刚起步罢了,准确的说没结成金丹的都只算半个修行人,根本没有什么好自傲的。 下面的一路上,二人少有言语,一直来到了咏莲镇预定的酒馆之中。 来到二楼,正有三人同桌对饮,其中一位男修体态偏胖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场中唯一的女修娉娉袅袅面容清冷,只低头饮茶并不理睬前者。 当中一位,紫冠白衣、玉带宝靴,此人正是他们的雇主,也是此次任务的领头人——徐律安。 “啊!宗道友、连道友,你们总算到了,快请落座…我来给你们引见,这位是姬风道友,这是于敏道友…”徐律安分别指向胖子和女修说道。 胖子立马笑嘻嘻地拱了拱手,而女子只是轻点螓首。 “这是宗立武、连桂道友。”徐律安话音一落,宗立武二人便同时一拱手。 眼前三人个个身穿法袍,看样子都是善使法术的修士,而宗立武二人均身穿劲装,一看就是善长近身搏斗的修士。 诸人坐定,徐律安扬手放出一道隔音罩,讲起了此行的任务。 而宗立武却已经神游天外了,他在早前与徐律安谈报酬的时候就把任务的内容问清楚了,包括任务的目标、小队的人数、在队伍中要承担什么样的职责、任务的大致地点和要出行的天数等等,一应消息早就了然于胸。 他对外出做任务向来很谨慎,即便不需要他来为任务出谋划策,他也习惯性的预备一套自己的方案。 此时的宗立武,满脑子都在研究徐律安放出的隔音罩,此罩一经张开就消隐无形,但同样精通隔音法术的宗立武光听声音就知道此罩依旧存在于四周的。 能够约束声响却又不显现法力光芒,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此术还真是玄妙啊! 一直到小队远离咏莲镇,进入荒野之中,宗立武还在低头思量呢。 “好了,天色不早了,今天大家就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徐律安吩咐道。 等宗立武回过神来,场地中央已经点了一堆篝火,众人各自准备安歇,可奇怪的是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人都没有携带任何包袱。 名叫于敏的清冷女子以袖遮面,袖子移开时其掌心就多了一束茶叶大小的植株。 她将其抛落在地,并双手掐诀再单手一点,植株吸收了法力开始越长越大,转眼就变成了丈许大小酷似荷叶的叶片。 她站到叶片中心,雪白长靴轻轻一点,“荷叶”便向上合拢,周围的土壤也开始翻滚,荷叶裹成一个 “粽子”后就蠕动着钻进地底。 只片刻工夫,整个“粽子”便沉进土内只留一个小尖尖露在外面,周围的地面像是被犁过的一样。 宗立武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个藏身之术不太行啊,一下就让人看出地底藏人了。 然而下一刻,从“粽子”顶端伸出了两根藤蔓,它们四下一抚就将地面扫平,伴随着点点灵光飘落,地表长出了一层草皮,转眼之间此地就恢复了原样,除了附近的土壤比周围略高了寸许,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地下藏了一个人的。 做完这一切,藤蔓迅速缩回“粽子”里,“粽子”的尖尖也完全没入了土中。 这一系列的动作似缓实急,显然女修经常施展此术的。 第二百零八章 姬胖子 另一头徐律安也动手了,他施展法术凝出了一块大石,然后如同扒开帐幔一般走进其中,这块“石头”原来只是虚有其表的。 宗立武还想探头进去看看,结果脑袋上撞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原来就在徐律安走进去之后,石皮就开始变硬,最终变成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空心大石。 最后的姬风就简单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细密丝网,不过展开来就有一张被子大了。 他将两头分别系在树上做了一个吊床,躺在里面惬意至极。 宗立武找他聊了一会儿,姬风此人是很善谈的,从他口中才知道此网并不简单,乃是一件难得的护身宝器,不仅刀斧难伤更是火烧不透,晚上躺在里面安全得很。 宗立武暗叹一口气,虽然他已经进阶筑基期,但比起手段来还差得远,不仅比不上同为筑基期的徐律安和姬风,就连炼气期的于敏都有如此玄妙的藏身手法。 他摇了摇头只能和连桂一样跳上了树冠之中,短短片刻时间,整个场地中就只剩下姬风和马匹了。 尽管藏身在树冠里,但宗立武和连桂睡得并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而位于最显眼处的姬风却睡得很香甜,一点担忧都没有。 一早醒来,徐律安三人元气满满,宗立武和连桂虽然已经习惯了睡在树上,不过精神气明显不够足。 此行的目标地是汇州北部一处刚刚现世的修士洞府,据说洞府的主人是一位百余年前名声大噪的阵法宗师。 所以且不提其他宗门,光是玉阳宗就已经有十几拨队伍出发前往了,徐律安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又或者早已成竹在胸,反正一路上走走停停。 宗立武不以为意,反正他每天都能得到高额的佣金,便乐得陪此人一路“游山玩水”,再加上有美女同行,一路并不枯燥。 众人行至一片冻结的河面上,虽然冰结得很厚,但是众人为防万一都下马牵行横渡长河。 “宗兄啊,我看你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一定是出自名门大家吧。”近半月的相处之中,姬风和宗立武、连桂已经相当熟识了,他走到宗立武身旁,笑着问道。 若换成其他人来问,宗立武根本不会回答的,因为一般而言,别人问你出身来历、收入几何都是在内心中衡量对你的尊重程度。 不过姬胖子为人不错、风趣随性,而且口无遮拦显得有点猥琐,用连桂的话说,他都对不起“姬风”这个名字! 所以宗立武也乐得与之交谈,“姬兄,你可猜错了,在下出身贫寒,祖上七八代和名门大家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不是吧,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一点都不像干过农活的人啊。” “全靠家中长辈辛苦操劳,我才能专心苦修,否则以我的资质想入门都难呐!”宗立武苦笑道,不像作假的样子。 二人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看似在闲聊可都是在说底层的生活,宗立武对答如流不露丝毫破绽,就如同从小就生活在穷苦人家一样。 其实,宗立武所说的出身是有原型的,他毫不客气地照搬了马连山的身世,又去过他家实地看过,以宗立武的脑筋又怎会出纰漏呢。 可任宗立武如何言说,姬风始终不太相信,他总能从宗立武的举止之中看出一丝贵气。 “好啦姬胖子,这回你是真的看走眼了,这家伙与我同乡,家里穷得很呐,我说你问那么多,不会是家里有个妹妹等着嫁人吧?”连桂跑过来凑热闹说道。 被一个炼气期的修士称作“姬胖子”,姬风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道:“还真让连兄说着了,舍妹年纪二十有一,急等着出阁呐,普通的人她又看不上就让我代为物色人选,我看宗兄就挺合适的,对了宗兄,你还没有家室吧?” “他哪来的家室啊,家里就剩下一个独居的老奶奶了,对吧毛毛?”不等宗立武作答,连桂率先叫道。 姬:“毛毛?” 连:“这家伙的小名,我说胖子你可想好了,他们家可没钱的。” 姬风大手一挥:“没事,我们家有钱!我看中的是人品,我看宗兄就挺靠谱的。” 宗:“承蒙姬兄抬爱啊,可在下还没有做好照顾一个人的心理准备,而且我每天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实在是不敢接触感情啊。” 宗立武所说的句句是实话,可姬风大不以为然。 “错错错,大错特错!宗兄啊,你说你没有做好照顾一个人的准备,这就很不对啦!相爱的双方是互相帮扶、互相照顾,两人同享欢乐共面困苦,你说要照顾她?其实反过来她也照顾你呀,她只会是你的助力,怎么被你说的像是累赘似的。” 连:“就是就是。” 姬:“还有啊,你说你危险,这世上有不危险的事吗,出门还能掉进河里淹死呢,怎么能因为怕死就不敢爱人呢?” 连:“就是就是。” 姬:“人活于世就是要敢爱敢恨、不负时光,我不知道是否有来生,可就算有来生也是另一份记忆、另一个人呐,任万古千载我们每个人只能活那么一次,可千万不要荒废度日,更不能错失良缘呐。” 连:“就是就是!” 姬:“我看宗兄似有难言之隐,不会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连:“就是就是。” 姬:“嗯?” 连:“没有没有,我瞎猜的。” 姬:“哎,其实有心上人也没关系,谁规定男人只能喜欢一个女人的?我还是把妹妹带过来,你俩见上一面,年轻人就是要勇于尝试嘛,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就算最后无缘也可以交个朋友嘛,就这么说好了啊。” 胖子不等宗立武回应,说完就跑。 宗:“老鬼,你惹得麻烦!” 连:“什么叫我惹得麻烦?明明是你自己惹得,你要是长成我这样会有麻烦嘛,得了,听咱大舅哥的,人家家世不差,不亏你的!” 宗:“我看你是又想洗澡了!” 现在的宗立武,实力比连桂强上太多,把他按住洗澡根本不用像上回那样费劲的。 连桂赶紧抱紧自己:“不是,有那么严重吗?那怎么办?要不把毛毛卖了?” 宗:“嗯…我看行…” 连:“那我们这样…” 宗:“你这主意真够损的,还可以这样…” 连桂与宗立武交头接耳、叽叽咕咕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再访棉燕城 “各位,再往北就是棉燕城了,我看天也不早了,干脆在棉燕城里过夜吧。”小队一路向北,宗立武本以为今夜会在棉燕城过夜没想到突然往西折去,便开口提议道。 徐律安:“宗道友很想去棉燕城吗?” “此城有一种人间美味,不去尝尝实在可惜了啊…”宗立武并不是一个贪吃的人,不过见到连桂若有所思的往城池方向看了一眼,便顺水推舟的说道。 “真的?唉,徐兄,大家走了一天了,不如今天就在棉燕城过夜好了。”姬胖子两眼一亮的说道。 “好吧。”徐律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早就吃过所谓的游龙盘凤,不过其他人并没有尝过,便带着队伍往北而去。 进城的一路之上有几人跟随观望,不过宗立武并未在意,队伍里有于敏这样的大美女,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啊。 徐律安财大气粗,一下就订了五间上房,连桂果然如宗立武所料借口修炼去了,可惜啊,又吃不到美味咯。 四人刚到地方,于敏见满地污秽无处下脚,便对宗立武所说的美餐不抱任何期望,转头就要返回客栈。 “宗道友,我看你对此城挺熟悉的,要不你送一下于道友吧。”徐律安不太放心的说道。 宗立武“呃”了一声,正在思索如何拒绝,于敏就摆了摆手就此离去。 但作为领队的徐律安还是不放心她一人穿行暗巷,就亲自护送她回去了。 只剩下姬风的话,场面就有些尴尬了,这家伙似乎真的相中了宗立武或者家中小妹催得急,他没有放过任何机会,只要与宗立武单独待着就不遗余力的介绍妹妹。 宗立武对此没有丝毫兴趣反而讨教起驭灵术来,他虽然可以勉强施展此术,但总感觉有所挂碍,对其中的术理仍有不通之处。 这可把姬风忙坏了,一口美食一句讲解,交口称赞肉羹之时还不忘提一嘴妹妹。 宗立武将其小妹的内容自动略去,专门捕捉术法的内中奥妙,否则以其聪明才智早就发现姬风此人言不由心,满口都是小妹而实际上一直在借机打探宗立武的身世和信息。 一顿饭下来,宗立武所获颇丰,高兴地手舞足蹈,把姬风看得一愣,心中不免有些狐疑:眼前之人怕不是有什么怪病吧,一道筑基期修士人尽皆知的中阶法术犯得着高兴成这样? 宗立武可不在乎他的看法,“疯言疯语”地扬长而去,跑回客房记录心得。 姬风:“喂!饭钱…” 宗立武所要记录的心得与驭灵术并无关联,而是涉及三魂神术第二篇章的内容,方才姬风说者无心却一句话点醒了他,解开了他心中的一道疑团。 他以此为引,往复推衍,重新审视了这本奇功秘典,一连解开了诸多难题,心中豁然开朗,大有醍醐灌顶之感,深更半夜还传出声声朗笑。 一直到第二天众人出城之时,他还心不在焉的暗自思索呢。 棉燕城地形奇特,从南门而出必经一道蜿蜒曲折的峡谷,徐律安身为领队,在进入这种地方时会自然而然的警觉起来,他的法术可以探查很远的距离,一下就发现谷中有二十多人的样子,可具体情形却查不出来便开口道:“大家停步,前方有情况,宗兄…宗道友?” “嗯,啊?怎么了?” “你听一下前面谷中的情况。” “哦…嗯,是一群人在打斗,大概有十来人的样子。” “十来人么,嗯,过去看看,都小心一些。” 徐律安三人各自掐诀,连桂拔出腰后弯刀,宗立武也不再醉心于术法,取下了身后的雪白长弓。 此弓名为“寒惊”,是他进阶筑基期时从宗内领取的中品法器,每一名修士在筑基期后都可以从月禄殿免费领取一件除铠甲外的中品法器,如果非要选择铠甲的话就只能挑选下品级别的了。 不过绝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下品护甲,不为别的,就为它贵! 即便是下品级别的护甲,其价格也比中品的法器略贵一些。 宗立武有银沙软甲护身,对护甲并没有需求,如果他挑选护甲再卖掉,折价又太严重,所以他直接选择了一把长弓。 长臂钢弩已经快被他洒满了金国版图,家中的存货严重不足,必须要考虑替代品的。 此弓的威力虽不如长臂钢弩,但只要射准了,同样可以一箭取人性命,而且此弓一经激发就可使箭矢带有冰冻的效果,唯有两点需要注意。 其一,在激发此弓时必须先戴着手套阻隔寒气,其二,此弓只能与特制的箭矢配合使用,否则无法激发法器的效果。 第一点并不是问题,他自诅咒古冢归来之后就买了一对皮质手套用以遮挡左手的晶丝手套。 第二点很快也将不是问题,他毕竟管着一座仓库,要知道每一个仓库在年底时都有定量的“损失额度”,身为一仓管事,他总有一些“手段”的,再加上他与千机殿的冯雪停关系匪浅,基本上可以说穿一条裤子了,每月弄几捆特制箭矢还是轻轻松松的。 …… 徐律安让小队众人下马,沿着山道步行前进,这道命令没什么问题,在这种狭小的山道里,步行反而比骑乘更灵活。 拐过几道弯,前面便是一处大型的殴斗现场,此地足有二十余人,不过半数都已惨死。 当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接近时,场中只剩下八个人还站立着。 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来路,便选择作壁上观,任由这些人继续打生打死。 场中的局势很明朗,其中有两人是一伙,他们背靠着背,共同抵御四周的强敌,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快撑不住了。 身为雇主的徐律安并未出言,宗立武等人便站在其身后,一脸戒备的盯着战团。 围攻的六人身穿各式皮袄,可能是山中的猎户,不过更可能是土匪之流。 他们一见到徐律安几人便按下攻势,但也不退去,只一面围着场中二人,一面观察徐律安这头的动静。 包围圈中的二人情势危急,其中一人见到新来的队伍大喜过望,高叫道:“那边的朋友,还请出手相助一二,在下定有厚报。” 见到徐律安迟迟不动手,他心中大急:“这些人都是匪寇,你们见到了他们的样子,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不如大家联手如何。” “不要再犹豫了,等他们解决了我们,下一个就轮到你们遭殃了。” 可徐律安就是迟迟不做声,此人面色阴沉下来,将毫无防备的同伴一把推向对手,自己则借机冲出了包围。 他的身法极快,在其同伴被乱刀砍死之时就来到徐律安一行人的身边,然而他受伤严重,这样的身法绝难久持,更逃不出匪寇的追击,他便打着拉来人下水的主意,躲在小队后面。 匪徒也聪明得很,虽然手中有劣质的弓箭和飞刀,但都没有使用,就怕引起小队的敌意,他们与小队保持着距离一心抓捕剩下的对手。 那人绕着小队转了两圈,最终硬是没能逃脱屠刀,在绝望之中死于敌手。 第二百一十章 劫匪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以后,浑身带伤的劫匪相望一眼,不敢打小队的主意,纷纷倒退离去。 徐律安对地上的遗体并无兴趣,带着于敏姬风先出了峡谷,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宗立武和连桂则不愿错过这份天上掉下的馅饼,选择搜刮尸体。 …… 于敏偏头道:“徐兄,那群匪寇好像绕到山上去了。” “不用管…” 徐律安淡淡的说道,他大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峡谷方向,知道宗立武和连桂还在里面,不过他并没有过去示警或者追击匪寇的意思。 而其身旁,和宗立武、连桂玩成一片的姬风也露出无所谓的样子。 …… “哎呀,啧啧,老鬼啊,跟你出来真是要小心呐,看来这批被灭的家伙都是赏金猎手,目的就是你啊!” 宗立武从一人身上摸出了一张通缉令,摇了摇头嬉笑着说道。 他一开始看到此人就觉得眼熟,进城之时就是这个人一直跟在小队后面,他本以为这家伙是贪图于敏的美色,没想到竟是认出了小队中的在逃犯人。 后面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这伙赏金猎手本打算在峡谷中设伏,却意外的碰上了想要袭击过往行人的劫匪,两拨人就此打了起来。 当正主到来时,这些人就几乎同归于尽了,可笑的是,追捕连桂的赏金猎手还装作不认识连桂的样子,向他们求救… “呃,有没有搞错哇,这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案子了,怎么到现在还在通告悬赏啊,官府这么闲吗,看来这几年没到北边来,他们变清闲了,真该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 “死者毕竟是官宦人家嘛,被你一口气全端,也太骇人听闻了,如果都像你一样对官家复仇那还了得,天下不全乱了?我看你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在逃人犯的头衔了。” “嘁,我…” 连桂还想说什么,头顶却传来“沙沙”响声,二人连头都没抬先下意识的闪开。 再举头望去,便见山崖顶上探出一颗脑袋正在朝下观望,因为正对阳光的关系,宗立武看不清其相貌,他也懒得分辨,抬手就是一箭。 那人躲闪不及,脑门中招,吭都没吭一声便滚落谷底,掉落在地时,发丝已经布满了冰霜。 看此人样貌,正是先前离去的那批劫匪中人。 看来这些人终究是放不下一地的“战利品”,还有,徐律安好像失察了啊。 宗立武双目一眯,心中有些狐疑,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上方已经有石块陆续落下。 以宗立武二人的身法,躲过大石根本是轻而易举,以他二人的阴厉性子,被人袭击哪有灰溜溜逃走的道理? 二人根本就没有相互打招呼,不约而同的沿着山壁往上攀登,去找那几个大难不死未必有后伏的劫匪们聊一聊,以他们能“听懂”的方式。 连桂口衔弯刀,四肢齐动,形若灵猿,宗立武更是身轻体健,仿若幽灵。 山崖上的几人忌惮宗立武的宝弓,一直不敢露头,直到宗立武翻身上崖,他们才大惊失色的拔刀应对。 宗立武方一上去就先射出一箭,扔开宝弓再掷两刃,三名劫匪瞬间殒命。 宗立武一手横握骨刀,一手快速抹了一下刀身,面露微笑的疾走过去,他脚尖连点,灵空点斗,脚踏七星。 当连桂爬上山崖的时候,就剩下最后一名被吓傻的年轻人,他扑通一下跪地:“大侠,求你放过我吧,我也只是刚入伙…” “是这样,大侠呢,都是要为民除害的,你知道吗?”宗立武笑道。 最后一名劫匪的头颅很快飞落崖底,和他的弟兄们团聚了。 即便这几人穿得像乞丐一样,宗立武依旧没有放过,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五枚金币。 “走吧,去谷外和我们的同伴回合。”宗立武招呼一声,似乎心情不错,不过眼里闪过了一丝阴狠,二人离去之后,原地留下了五具尸身,宗立武和连桂一向是管杀不管埋的。 …… 仅仅数日的路程,五人硬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到。 山坡上,五人并肩而立,寒风猎猎,长发飘飘,前面便是金国皇室的发迹地,流金河的源头——浮连山脉。 整座山脉绵延千里,横跨湘州、肃州、汇州与邬州,位处灵符门、道灵门与烁云山的势力交界处。 除了这三大名宗之外,附近的小宗小派林立,散修和游侠更是多如蝗虫,自阵法名师花时南的洞府现世之后,各路英雄汇聚,能人异士并集。 周围的村庄小镇一下子就人满为患了,有志在取宝的,有游历涨见识的,也有趁人多带着自己做的小法器、低阶符、低效药来此售卖的。 一时间,此地的访客竟比当地人还要多了。 尽管镇子里各家客店的价格一涨再涨,徐律安还是眼都不眨的扔出一包金币包下了五间上房。 客房虽小,但被褥茶碗都是全新的,看样子客栈的老板为了趁机赚上一笔,不惜下足了本钱。 对待这一行贵客,不仅老板很上心,打点的十分周到,就连端茶递水的女仆也频繁过来卖弄风骚。 她穿着薄纱制成的红裙,白色的亵裤若隐若现,斟茶倒水时刻意的扭动酥胸与柳腰。 宗立武知道此女的意思,只要给够钱就可以随意使唤她,于是他给了她两枚金币让她离远一点,不要耽误他们谈正经事。 谁知,刚遣走了少女,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又走进了雅间。 还有完没完了?宗立武正欲呵斥,没想到老板娘并非是奔着讨要赏钱来的,而是隐晦的提了一句,丫头此举只是为了多要点小钱儿,毕竟家里太穷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言下之意就是那女孩是不做皮肉生意的,请不要难为她。 宗立武几人本来也无意于此,三言两语就将其打发走了。 徐律安似乎很不习惯与过于热情的人打交道,自那少女一进来,他就捏着鼻根,等到宗立武遣走了老板娘,他才轻叹一口气,抬手放出一道隔音罩。 “此地鱼龙混杂,我们明日寅时出发,只带必要的器物,马匹全部留在客栈,我们徒步前往山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尾巴 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空气中弥漫着冰雾,以至于天穹上少见星辰。 这么早的时间,客栈的大门还没开,不过这难不倒宗立武的。 他纵身一跃再一踩屋檐,就身形轻巧的飘落在街道上。 客栈门口站有一人,他斜靠木柱站于阴影当中,正是小队的领头人徐律安。 天空中忽然风流缭乱,爆发的气团当中崩出一个人来,看身形就知道是姬风了。 靠近院墙的窗户被打开,于敏顺着延伸而出的藤蔓,如同走楼梯似的优雅的走到外面。 连桂猛地一跳,双手一撑,翻过院墙,与众人集合。 他们没有过多的废话,选择晚上出门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均默默地跟在徐律安身后。 到小镇外面时,队伍中就少了一个人。 此时,镇外到处都是火堆与帐篷,有些守夜的宝藏猎人和起夜的散修见到徐律安一行均表现得不在意的样子。 所有人对他们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只是如何进入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洞府就要各凭手段了,那洞府的正门已被官府封住并有专人把守,想要进入地穴只能另寻他法。 宗立武并不知道徐律安有何办法,他的任务早已定下,在出镇之前就脱离了队伍,独自前往既定地点。 他的轻身之术远胜队伍其他人,只有他能横穿荒无人烟的丛林,若是其他人选择这条路线,光开道就要费许多工夫,而且很容易被人寻迹跟踪。 宗立武身形矫健,在满是荆棘、树藤的山林中依旧行动自如,前方灌木挡路?他一个前空翻就跃了过去,又有河流阻隔?他蹬树直上树冠,身形如叶飘至对岸。 抬头看了一眼星辰,确定方向无误,他便继续动身。 起先他飞跃在空中时,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篝火,如今深入丛林内部,已经再难见到人迹了。 漆黑夜幕之下,茂叶繁枝之中,只见一道人影仿若幽灵一般穿梭不止,荆棘与藤蔓丝毫不能困住其身形,河流与巨石亦不能阻挡其脚步。 相比在密林中穿插的宗立武,其余几人走的便是阳关大道了。 …… 半晌之后。 于敏一脸欣喜:“这就是蓝峰湖?” 徐律安:“是啊,这附近的山上长满了蓝木,所以整片山峰都显出蓝色,此湖也由此得名,也算是汇州的一大盛景了。” “确实是美不胜收啊!”于敏脚步轻快的走到湖边,张开双臂,闭上双眼,轻吸了一口气,就好像在拥抱这一片美景。 这一面湖如同一枚纯净无暇的宝石镶嵌在三座蓝峰中间,放眼望去,天、山、水皆成蓝色,色调略有偏差却又那么相合。 湖边尽是五彩斑斓的鹅卵石,不知为何它们大多透光,如同一颗颗美玉一般。 光看到这一片宁静唯美的风景,就让人觉得身心都被洗净似的,此地就像从未有人踏足过,让人走进其中便不由升起自惭形秽的感觉,好像走进去就亵渎了这一片圣境一般。 于敏蹲下身子挑选起了鹅卵石,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像高手匠人的杰作,让其颇为欢喜,结果越挑越多,每一块石头都风格各异,让人难以取舍… “徐兄,宗道友究竟去哪了,自小镇中离队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不会出事了吧。”姬风试探着问道。 “姬兄不必担忧,宗道友在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徐律安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们不该担忧他的安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这边才对,后面的尾巴还真是不少啊。”徐律安瞥了一眼树林,眼睛虚眯道。 此刻,林中一道人影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里面藏了不止一支队伍。 姬风:“这帮人也真够有耐心的,从小镇一直跟到此处,他们就这么肯定我们会进那个洞府,难道就不能是来游玩的?” 徐律安:“他们是宁可浪费时间也不放过任何机会,在这个时间段,有本事的队伍早就自行出发了,还徘徊在小镇附近的都是自己没手段,全指望别人带路的。” “想必我们一进镇子就被几十双眼睛盯上了吧,好在我们连夜出发,已经避开了大多数耳目,而且我们一路疾驰,如今跟在后面的队伍应该不足十支了。” “大家抓紧时间休整一下,接下来就要深入山林之中了。” 姬风于敏听此取出了随身的水袋,去湖边灌水。 连桂坐在道旁东张西望,他在哪里都活得下去,根本就不需要准备水袋、干粮。 徐律安从怀里掏出一份详尽的地图,望着附近的山峰确认方位,在他的地图上有一道早已标记好的路线,看来他一路之上看似不急不缓,实则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出发吧,姬兄,麻烦了。”徐律安收起地图吩咐道。 “好嘞!”姬风答应一声,双手翻花结出一连串手印,再分别向众人一点,一道微风自众人脚下成型。 他们不再拖沓,跟着徐律安快步窜入山野,急奔离去。 “茆老,有其他队伍追过去了,我们也跟上吧。” “跟个屁!你想累死老头我啊,让他们追吧,反正老夫精于寻踪觅迹,我们慢悠悠的跟过去,迟早能赶上的…” “许贤弟,他们进密林了,这回可都指望你了。” “程兄,你就瞧好吧,只要他们不能一口气跑出百丈之外就没办法摆脱苦羽雀的,我们立刻动身,别让其他队伍跟住…” “许有田那小子出发了,王兄!” “急什么急?都把心放到肚子里,我虽然追踪不到最前面的那支队伍,但我早就在许有田身上撒了一点弥谷粉,小宝贝,全看你的了。” 他从袖子里拎出一只大黄老鼠,老鼠的鼻尖耸了一耸就找准了方向… “李道友,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趁现在天还亮,赶紧追吧,只能希望他们不会连夜赶路了。” …… 半晌之后,许有田紧皱眉头:“程兄,他们在干嘛?” “那小妞在布置陷阱啊,看来他们发现我们的追踪了,我们小心些,不要触发陷阱,让后面的队伍倒霉去吧。咦?不好,他们冲我们来了,快跑!” …… “呼…这群家伙真是烦人,我们走他们跟,我们追他们跑,就没有办法彻底甩脱他们吗?”姬风看着狂奔而走的两人,气喘吁吁的发牢骚。 徐:“看到枝头的那只小彩雀没有?我想他们追踪的关键就在于此,可惜它太过灵巧,警惕心又强,没办法击落下来啊。” 姬:“可惜宗兄不在,不然直接给它射下来!” 徐:“好了,你都试探一路了,你的妹夫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徐律安调笑一句,又盯向逃走的二人的方向:“这两个家伙跑得真快,速度竟比加持过行风令的我们还快一筹,看来想对他们出手是很难的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们趁夜行动,我就不信他们还有夜视的手段。”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寻迹追踪术 跟着的队伍之中,有不少人精通追踪术,可徐律安连夜赶路又设置陷阱,这些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很快就被甩脱。 两天之后,竟让精于世俗中观察脚印的茆老头走在了最前面,其余队伍暗自尾随,均盼着这个老家伙看准些,不要带错路才好。 …… 许有田:“这个茆老头,腿脚真不利索,后面的人都快寻过来了。” 程:“算了,至少不用担心被那四人追杀了,也无需担心陷阱的问题,自有他们给我们趟道儿。” 许:“唉,可惜了我的苦羽雀,只不过是夜间视线不清,靠近了一点儿,就被那四人扑杀了,不然的话,哪里用得着跟着这二人?” 程:“好了许兄,只要我们能从洞府里面寻到一两件法器,你还担心弥补不回损失吗?” 许:“我知道程兄说得有理,可小羽毕竟跟了我许多年了,自它出壳起,就与我相依为命。” “给它捉小虫,一点点喂养大,它也陪着我四处流浪,一起演杂耍,一起给人送信,一起偷摸盗取…我几次下狱,它也不离不弃,还摘果子给我吃,那帮畜生,不仅把它杀了还烤来吃,只恨我没有能力,不然…” 程姓修士拍了拍许有田的肩头以示安慰,接着话锋一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干脆多挖几道陷阱,也好阻滞后面的队伍,这样我们取宝的机会就更大了,要是能成功取宝,小羽也不算白死了呀…” …… 两日之后,四人小队昼伏夜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乍一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谷。 徐律安四处转了一下就确认了位置,他也不设法进入洞府,只吩咐众人养精蓄锐。 “茆老,这地方没错吧,他们人呢,怎么只剩下一个胖子?不会中计了吧。” “不会的,那几人的足迹不论大小、深浅、发力姿势都没有变化,绝不会是伪造出来的,我看他们肯定是藏匿起来了。” “茆老,不是我质疑你啊,这一路上确实偶尔能见到几只清晰的脚印,可大多时候根本就看不清痕迹的,您确定没跟错吧。” “嘿,刘小子,你还说没质疑我?不是和你吹嘘,别说一个人走过去,就是一条狗一只猫的足迹也别想逃过老头我这双眼睛,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成为衙门的座上宾的?” “唉,小子,你怎么不出声了?你…哎!你是谁啊?啊!刘小子死了!是你干的?” “老人家,别害怕,我是来和你做交易的,用你的脑袋换你的追踪术,怎么样?很公平吧。” 蹲在茆老头身后,若无其事地说着如此无耻言语的人还能是谁?当然是许久未见的宗立武了。 他从蓝峰湖就一直暗中跟随小队,蓝峰湖是徐律安特意挑选的地点,从湖边的蓝峰山顶可以清晰的看清小队身后的“尾巴”。 有时离小队太远,宗立武也追踪不到小队的位置,好在这些“尾巴”有办法啊。 他没有去管满山乱窜的小队,只盯着这些颇有追踪手段的队伍,并由后向前一路袭杀,每到深夜便是血案频发之时,一连偷袭了数支队伍之后,这才来到了老头身边。 之所以留着对方,当然是看中了其“寻迹追踪”的能力,他才网开一面提出了交易的要求。 “不愿意交易就算了,那我可要收走你的头颅咯。”宗立武笑容一敛,站起身,手中的骨刀“噌”地一转,刀刃之上寒光一闪。 “唉!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我换,我换!”茆老头从失神中惊醒过来,连连叫道。 “呐,我这人很讲道理的,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你教授技巧了,一天后如果我完全学会就放你离去,如果学会一半我只砍你半边脑袋,给你留下一半,如果毫无所得的话…” “唉呦,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可要用心听啊。”这老头怕是被吓傻了,口不择言的说道。 随后,他哆哆嗦嗦的带着宗立武找到几排脚印开始讲解起来。 宗立武聪颖过人,只花了大半天时间就全然学成,并沿着来时的脚印一一验证。 果然,看似了无痕迹的地面上,在他眼里,已经满是线索。 他不仅可以看出足迹,通过脚印甚至可以判断出脚印主人的大致体重、行走的习惯姿势、大概的步速等等。 “我都教完了,可以放我走了吧。”老头苦哈哈的说道。 宗立武有些意外,他在低头看脚印的时候,故意将骨刀落在后面,这老头居然一点想法也没有。 “行,交易已成,你可以走了,不过千万不要再回来了,我有言在先不会动你,可我的同伴发现你的话,我就管不着了。” “是是是,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来了,多谢小哥,小老儿这就离去!” …… “宗道友,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了你三天了,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宗立武方一走进营地,徐律安便走出“石屋”,看似欢迎之至,实则满是狐疑。 他在一天之前就发现了营地附近的尸体,通过探查秘术他分辨得出来是宗立武下的手,可就是查不到宗立武当时的位置,这一天里,宗立武去了哪里又干了什么,为什么到了营地附近又不现身? 他很想刨根问底,可一旦挑明了就会暴露出探查秘术的跟脚,所以他故作不知宗立武早到的事情,上前随意问了问。 宗立武对属下经常以提问题的方式进行气势上的压制,这是一个谈话的小技巧,哪怕是平等的双方,一方经常主动发问就会自然而然的逐渐占据主动,形成一种上对下的气场。 所以反过来,宗立武很讨厌被不熟悉的人询问,哪怕只是很平常的问话。 他含含糊糊的说了一通,除了交代灭了多少支小队之外,其他的一概不提,包括使用的手段、具体的经历等等。 徐律安是个聪明人,知道问不出来就没有纠缠,不在意的招呼众人上前:“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玉环 姬风:“出发?还要出发到哪儿去?” “当然是进入洞府了。” 徐律安双手一掐诀,单足一跺地,喝了一声:“开!” “轰隆”一声响,在众人四周升起了两层淡淡的光幕,围绕众人旋转不停,接着中心处的土石开始下陷坍塌,直塌出一个狭窄的深坑来,形若井口一般。 宗立武走到坑边,踩落了几粒碎石,从井口中传出几道“嘎啦嘎啦”的声响。 此坑深不见底,绝不可能是徐律安方才的施法就能开出来的,一定是一早就挖掘出来,只留了一道土层,用以遮掩洞口。 徐律安先前的施法也只是去掉了这一层土层罢了。 “阵法?徐兄什么时候布下的大阵,这两天也没见你动手啊。” 连桂随口问道,一方面是询问阵法的根脚,另一方面也是提醒宗立武。 徐律安一招手,收回了深埋于土中的几枚尖锥状的物体,口中含糊其辞:“当然要早做准备啦,好了,我们就从这个洞口进去,麻烦连道友在前探路吧。” 这深坑下面漆黑无比,让连桂打头阵倒也合情合理。 连桂以四肢交替支撑石壁,一点一点往下而去。 见宗立武东张西望没有立马下去的意思,徐律安也不在意,他让姬风在前,于敏跟在身后,剩下的宗立武自然而然的跟在队伍最后。 在深坑中爬行之时,徐律安见机取出一张符箓贴在坑壁上,此符一接触土石便没入其中,不见了踪迹。 “咦?下面空了。”连桂伸出双脚探了一探,发现下面再无土石,开口叫道。 “莫非下面是个空腔?”徐律安也有些疑惑,挖坑的人可没有和他提过此事啊。 姬风:“连兄你让一让,我用晨光术照一下。” 小队已经往下爬了数丈深,此处完全陷入了黑暗,后面的人纵有手段也施展不开,只能由最前面的连桂和姬风自行处理判断了。 姬风吸了一口气:“好家伙,下面还挺深的,直接跳下去怕是要摔断腿啊。” 徐律安:“这样吧,宗兄你让一让,让于敏上去,她到地面之后再想办法放几根藤蔓下来。” 于敏精通木属性功法,施展藤蔓术倒不是问题,可如今的位置很拥挤,于敏想要上去必须与宗立武贴身而过。 宗立武率先意识到不妥:“呃,还是我先上去吧,于道友跟着我。” 姬风叫嚷道:“哎,算了,你们真麻烦,等你们上去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还是让我来吧,连兄让一下,我布置一道小回风阵,等会儿大家跳到法阵中心就可以了。” 姬风从连桂的裤裆下面一连打出去六枚印记,印记相连形成一道正六边形的临时法阵,很快就有一股强旋风自法阵中心吹上来。 法阵与阵法略有不同,它无需布阵器具,只靠法力打出几道印记便可形成一道临时的阵圈,此技非常方便实用,只可惜难学难精。 “大家快点跳,这法阵维持不了多久的。” 姬风说完就把下面的连桂踹了下去,然后双手一松,自己也跟着跳下。 连姬风这胖子都能安然落地,后面的人不再犹豫,四肢一松接连落下。 就在宗立武落到半空时,法阵毫无征兆的开始闪烁,风力也随之大减。 好在宗立武轻功了得,根本就不需要借助法阵之力就能平安落地。 “好家伙,没想到宗兄的轻身功夫如此了得,已经到了第二层的境界了吧。” 姬胖子手捧晨光术,面带庆幸之色赞叹道。 “也幸亏你的法阵没有完全失效,不然我肯定摔得不轻了,话说这法阵也太不靠谱了吧,只能维持两息时间?” “我用法力临时打出来的阵点,当然比不上阵旗了,能维持两息就不错了。” 徐律安:“好了,至少我们都平安进来了,接下来的路我也不清楚了,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连道友,你能看到多远啊?” “我的夜视之眼必须借助一定光亮,现在的话可以看到五丈远,这里似乎是一个通道,建得还挺方正的。” 宗立武拍了一下墙壁,发现通道四壁均被加持过,硬如青砖,看来打通道下来的那帮人颇费了一番手脚啊。 古怪的是,地上除了一开始塌陷下来的一堆土就没有其它堆积了,真不知道那帮人是怎么打洞的,竟像是把一串土石凭空抽走了一样。 姬风:“现在有一前一后两条通路,走哪条?” 这种时候,全凭徐律安做决定了,众人下意识的看向他。 徐律安沉吟片刻并未急于做决定,而是冲身后的于敏点了点头。 于敏领会其意,将项链从酥胸之中提了出来,吊坠是一青一黄的两只小巧玉环。 她深吸一口气冲黄色玉环一点指,一朵黄色光泡自玉环内发散而出,离体半丈就化为无形,只一眨眼,它又重新显现并缩回玉环内。 一散一收,时间很短,可于敏似乎费了好大精神,竟连站立都不稳了。 徐律安早有预见,上前扶住其双肩。 于敏脸色煞白,睫毛微颤,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双目:“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都是一条单道,途中没有任何形体,往前走的话弯道会多一些,后面的通道基本都是直道。” 形体?宗立武立马抓住了言语中的重点,看来这枚黄色玉环是一种能远距离探查形体的异宝,它散出的黄色光泡如同一张巨网,网罗到的所有物体都能反馈回来,就像是亲自用手触摸一样,这倒是一件稀罕之物啊。 而先前于敏施法时,他只感觉一道薄膜从周身拂过去,就是不知道距离远了触感如何。 按理说距离越远,法力越稀,薄膜越薄,触感应该越轻的,如果能做到轻若风拂的程度,那此宝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了。 毫无疑问,这件宝贝的探查距离肯定有限制,不知是局限于魂力还是局限于法力,听于敏话中之意,现在它的探查距离至少有十丈多远。 如果在外界,没有通道约束的话,探查距离应该会短一些,毕竟这张薄膜的尺寸是一定的。 不过这些只是宗立武的推测罢了,实情如何就只有于敏本人最清楚。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陷阱 待于敏好转一些,徐律安开口道:“我们往前面的路走,连道友和姬道友在前探路,宗道友殿后。” 这个决定并没有出乎宗立武的预料,后面的那条路直道会多一些,很容易让远处的人发现晨光术,率先暴露己方位置是很不利的。 “嘎哒,嘎哒…” 通道中传出三道脚步声,一重两轻,重的声音来自于敏的硬底长靴,轻的声音来自徐律安和姬风。 法修似乎对细节关注错了地方,他们总讲究戴什么款式的头饰,佩戴什么样的玉佩,什么颜色的法袍搭配什么样的长靴,个个风度翩翩、光彩照人。 像宗立武这样的武修就完全不同,他根本不考虑是否得体,只关注是否实用,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穿戴完全围绕战法而定。 戴皮质手套是为了隐藏左手的晶丝手套以及使用寒惊弓,戴护袖是为了隐藏双臂的腕甲,穿劲装是为了方便肢体动作。 背包中缝制了小口袋是为了防止药瓶相碰,金鸮翠蝉两枚玉佩在外出时也贴身带着,一方面防止被人看出根脚,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传渡法力,激发效果。 他穿的鞋子,底部特意加了一层软垫,防止踩踏出声,就连骨刀也是精心设计,为了方便挥砍,刀首环和缎带已经被去掉了,但刀鞘内部的皮垫还在,这样拔刀就不会发出太大声响。可以说,宗立武一身的穿戴都是为了更好的近身搏杀。 连桂走在队伍前面,不得已暴露在晨光术之下,而宗立武就像一个幽灵默默地跟在队列最后。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通道也太长了吧。” 姬风有些不耐烦了,或许是四周太静,他的嗓音也压得很低。 小队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碰到,不是说已经有大批人马进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律安:“大家休息一下吧,恢复了状态再走。” 于敏听此大松了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垫在地上,开始打坐调息,自从使用了探查法器之后,她的状态一直很差,苦挨到现在属实不容易。 宗立武时常施展听风术,风系法力也将近告罄,同样不再浪费时间盘坐而下,运转春风化雨诀回复法力。 姬风甩了甩手,撤去了晨光术,小队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在这漆黑的环境里,也只有姬风有闲心问东问西,他没有纠缠宗立武,而是想从连桂那里打开缺口,好打听宗立武的“心上人”。 他的声音很小,但通道传声,宗立武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会。 连桂这个人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才会正经,平时总是疯疯癫癫的,嘴里哪有一句实话?此刻已经在那边忽悠,什么宗立武的梦中情人是一个瞎眼老妇人,还别出心裁的将她的画像藏在符文里。 姬风哪里知道宗立武第一次画符的事情,还以为连桂在打哑谜,脑中展开了联想。 一个疯子的言语,加上一个流氓的幻想,宗立武的形象被完全扭曲了。 …… “都休息好了么,好了就上路吧。”姬风注意到众人接连结束打坐,便吩咐道。 几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岔口。 “我差点以为这条通道都是单道了,原来还是有岔路的嘛。” 长期没有遇到危险,姬胖子说话也大声了一些,开口打趣道。 徐律安回头看了一眼于敏,于敏早有预料,不用他表示就自行使用探查法器… “左边通向一处石室,右边依旧通向远处,同样都没有任何形体。”片刻之后,于敏摇摇晃晃的说道。 徐律安:“我们去石室。” 一直在通道中走下去不是办法,总要找些特别的地方总结出情报,好了解洞府中的情况。 沿着左侧通道步行五六丈就来到一处不大的石室,里面靠墙处有两座石台,台上空无一物。 左侧的墙面上雕刻了一幅阵图,右侧的墙面上雕刻了一只雄鸡。 于敏一到此地就找个墙角坐下休息,宗立武对阵法所知浅薄,看了一眼阵图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地面上。 地面乍一看没有丝毫线索,但宗立武却分辨出多道足迹,这些足迹大多杂乱无章,似乎上一批人只是随意的乱走。 看足迹的数量和洒落于地上的干粮残渣,上一批人应该在此停留了好几天的时间。 唯有一处很特别,足迹通到一条细缝就突然消失了,宗立武沿着细缝看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直径丈许、十分规则的圆。 姬风:“宗道友,你蹲在地上看什么呢?” 宗立武:“别踩这个圆!我想上一批人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由此下到地底去了。” “下到地底?”姬风笑了笑,“看样子又要麻烦于道友咯。” …… 同样的散发光泡探测,但这一次于敏使用的是绿色玉环,光泡也呈现绿色。 “地底确实有空洞,但是石板很厚,我探查的也不是很清楚,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像是蜗牛壳一样螺旋向下的。” 于敏刚休养好就再次使用法器,脸色刚恢复红润,此刻又变得煞白,她说出自己的发现以后就不再管了,兀自坐到角落,继续恢复法力。 “地底?”徐律安沉吟片刻,接着双目一亮,快速行至阵图面前,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猛然回望壁画。 徐律安:“原来如此,宗道友说的没错,都不要踩地上的圆,大家站开一些,我有办法了。” 也不知他从阵图和壁画里看出了什么名堂,他走到壁画面前,冲雄鸡的脑袋和尾巴上的第二根尾羽一点指。 轰隆一声,一根圆柱从地底猛地抬升。 其侧面有一处缺口,里面有一道石阶蜿蜒而下。 姬风拍了拍宗立武的肩头:“哎哟,还好没踩你的圆,不然就被夹扁啦。” 石柱的顶面直抵石室之顶,若上面站了人,此刻已然被夹成肉饼了。 “嗯?那是?不好!有陷阱!”连桂抬头看了一眼,大叫一声,接着毫不犹豫地往台阶跑去。 在石柱上升之后,似乎触发了某个陷阱,石室顶部快速变化,二十多枚石锥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若不是连桂的夜视之眼,常人根本看不清的。 “唰啦唰啦…”紧接着就有细微的沙土落下。 陷阱即将击发!五个人是很难第一时间进入石柱之中的,宗立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脚步一点,身形暴退,先一步闪出了石室。 在离开石室之前,他只看到头顶的石锥快速扎下,姬风正往台阶处跑,而徐律安掐了一个印诀冲向了于敏… “轰隆隆…” 宗立武刚跑出通道,石室内部就传来轰鸣,并有大堆尘土从中漫出。 待一切平息之后,宗立武左手托火,右手持刀再次来到石室当中。 他一挥手,扶风术裹挟而出,灰尘尽数散开,露出了一地惨状,满地皆是碎裂的石锥,唯独不见任何人影。 石柱也重新沉入地下,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宗立武郁闷了:“嘿!有没有搞错?居然全走丢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中迷城 这道陷阱显然不是洞府的原主人设置的,肯定是上一批修士留下的后手。 经他们一搅合,宗立武独自掉队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慌,徐律安打开机关的手法,他已经记在脑中,可看向壁画的时候就傻眼了,这壁画竟变成了灵猴的模样,而另一边的阵图却没有丝毫变动。 他俯下身子,施展听风术却听不到丝毫声响,想来下面的四人也没有办法向他传递消息。 如今壁画已然改变,他又看不懂阵图,不知道往哪里点,就此与小队分开了。 宗立武郁闷道:“有没有搞错?除我之外居然全走丢了!” 等了许久,下方依旧没有动静,看来徐律安也没有法子从下面使石柱升上来了。 宗立武一拍大腿站起身,决定放手一试。 虽然就之前的情形看,洞府的主人并没有设置害人的陷阱,脾气算是不错的,但他没有冒险的想法,走到通道之中才往灵猴的脑袋和尾巴一点指。 他想着,反正阵图又没变,说不定同样在提示点脑袋和尾巴呢。 他点完之后就往后一退,并没有任何陷阱被触发,反而是石柱再次升上来了。 嘁,这位阵法师前辈不太愿意动脑筋啊,只换了壁画又没改变阵图,有什么用?换汤不换药啊! 然而,当他走进一看便发现了古怪之处。 “不对!石阶上的足迹不对,这不是先前的那根石柱!” 数息之后,石柱自动落下。 这一次壁画没有变动,依旧是灵猴。 “为什么?是前一批人动的手脚?”宗立武四处查看,寻找线索。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壁画“哗啦”一声,自动变化了。 这一次出现在壁画上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绵羊。 “莫非是随时辰变化的?还有地上的圆没有变化,上面的脚印也没有变化,可石柱为什么不一样?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了,先确认一下这根石柱是不是小队进入的那一根再说。 他再次点了一下绵羊的脑袋和短小的尾巴,看石阶的痕迹,这又是一根新的石柱。 看样子每一种壁画对应一种石柱,很有可能去的还不是同一个地方,还是等到壁画变鸡的时候再下去吧,如果壁画是按生肖排列的,那就要等一天之后才能追过去了,希望队伍不要走太远吧。 宗立武摇了摇头,托着一团火往石室外走去,他要先确定另一条岔路的情况。 沿着这条岔路只走了五丈便到头了,居然是条死路。 “不是说右边这条通道会通向远处吗,才五丈就走到头了,看来于敏的法器,探查距离很有限啊。” 宗立武摇了摇头往来路的方向走,短时间内绵羊是变不了鸡了,不如先回地面上再说。 就在他走远之后,这条“死路”的一面石墙缓缓落下,露出了后方的通道… “嗯?这里是往右拐的吗?” 宗立武暗自嘀咕一声,也没有多疑便走入其中,毕竟进来的一路都没有岔道,不可能走错的。 转了几道弯之后,宗立武总算确认不对劲了:“这里绝对没有来过,地上的足迹也不对,这条路绝不是进来的那一条!” 虽然出了这种情况,但宗立武并没有过于慌张,只要地上的足迹还在,他就能找回去。 可循着足迹找回去时,看着地上的半截脚印,另半截深入墙壁之中,他陷入了沉思。 头皮开始发麻,慌乱的情绪不断滋长,他知道不能任由恐惧占据内心,好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抗恐惧了,自有一套应对的经验。 当年的桃园村可比这里恐怖多了,他还不是白天出来寻找线索,晚上钻进坟墓睡觉? 他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对自己伸展了一道安神咒,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又恢复了古波不惊。 如果自己感到孤独无助,就将自己变成两个人就好了。 “嗯,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为了保持冷静思考,他的嘴巴开始不断嘀咕。 “现在足迹成了一半,另一半在石壁里面,那么就有几种可能,其一,这道足迹是别人伪造的,其二,是我中了幻术,其三,我是穿墙进来的,其四,这道石壁会移动。” 他仔细看了看一溜的足迹,分辨了好一会,确认这不可能会是别人伪造的,再敲了敲石壁,摸了摸脚印。 “嗯,这也不是幻术,那宗立武,你会穿墙吗?我不会啊。好的,那就是墙壁会移动了,挺简单的嘛,让我瞧瞧…” 他放低火焰,眯起眼睛仔细看,总算看到石壁角落的地上有细微尘土翻起的样子。 虽然前面分析的头头是道,但直到此刻,他才放下心来。 想通了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古怪的情况,不就是升起了一道墙壁吗,然而克服最开始的惊疑才是困难之事。 从进入洞府到中了埋伏,同伴全部走失,再从一条不可能走错的单道中走丢,进入到从来没来过的通道中,最后到脚印的后半截深入到石壁内部。 如果一开始他知道石壁会动,或者这道石壁没有那么严丝合缝,他一眼能看出蹊跷来,是万不会陷入恐慌的。 有时就是如此,在陌生且安危不明的环境里面,独自一人的话是很难冷静下来的。 “原来石壁是会移动的,那要怎么过去呢?要么等它自行落下去,要么在上面挖个洞。”他自问自答,并且用了两种语调,若是旁人听了,还以为是两个嗓音相近的人在对话呢。 说干就干,宗立武两手一掐诀,施展出沙化术,接着双手携带黄色光雾拍在石壁上。 这石壁却毫无变化,再用锋锐术加持短刀尝试一下后,只能在石壁上留下一条浅浅的印痕。 这样下去,就是把刀刃磨平了也挖不穿呐。 “冷静点,冷静点,石壁是硬的,但两侧的石墙未必就很硬。加把劲啊宗道友!” 一刀刺去,虽然刀尖刺入不深,但果然把石墙凿了一撮细沙下来。 “哈哈,能成!” 宗立武方才只是自我安慰,如今见到真能出去,立马大笑起来。 他的沙化术对石墙也能起效,可惜他的土属性法力不多,只化了巴掌大小的石头就耗尽法力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骸骨 “还得是我的锋锐术啊。” 宗立武念叨着,仅凭一把短刀和锋锐术,他忙活了小半天时间,在石墙上挖出一条狗洞,总算得以绕过石壁,来到另一边。 “嘁,阵法师前辈,您咋不把所有的墙壁都用坚硬的石块来砌呢,不会是因为灵石不够吧,那就不好意思了,您煞费苦心建成的这个鬼地方困不住晚辈咯。” 他一路哼着小曲儿沿着来时的通道走,遇到石壁就挖狗洞,好不容易来到出口时,他再也忍不了了:“我去你的!哪个混账把洞口弄塌啦?” …… 唉,为了防止宗立武那家伙叫帮手徒增变故,这才留了一招把洞口拆了,现在看来此举并无意义啊。 “徐兄,想什么呢?接下来怎么办?” “嗯,这么久了,宗道友还没下来,我们不要等他了,走吧,再过一会儿通道又要变化了。” 姬风:“这些通道,年年月月,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它们哪来的动力啊。” 徐律安:“看来花时南前辈的阵法造诣比世人所知的还要高明得多,他所布下的这座大阵已经自成一体,可以自行凝聚灵气为法阵供能了。” 姬风:“用了那么多心力就为了造一些能动的墙壁?弄这样的迷宫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啊,还不如设置几道防护阵法呢,这位前辈的想法真让人捉摸不透哦。” 徐律安:“前辈自有他的用意,我们不要随意揣度了。” 姬风:“哎,连兄,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宗兄嘛。” 连桂:“担心?我都不知道这种情绪在什么情况下能有用!” 姬风:“倒也是啊,还是别管他了,专注眼前吧,这里的通道比上面的宽敞多了,不过还是像迷宫一样,是不是也要找石室再下到地底去啊,这玩法有点无聊啊。” 徐律安:“都留神注意,不要再中陷阱了。” …… “老滑头,你往哪儿跑!” “唉哟,各位好汉放过我吧,我直接告诉你们地点好了,就在西北方向二十里的山谷里,你们自行前去吧。”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别啰嗦,快带路!” “要不这样,我把寻迹追踪术教给你们吧,你们自己寻过去好了。” “老子哪有工夫学你这鬼东西?” “鬼东西?这群后生真不知道尊重学问呐…” “你嘀咕什么呢?再不动身,老子先卸你一条胳膊!” …… 姬风:“看来这些石壁各有规律,有的半个时辰变动一次,有的要半天才会变化。” 徐律安:“嗯,应该还与方位有联系,如果不能俯瞰全局的话,是很难推测出内中关联的。” “嗯?前面有情况!”连桂拐过一道弯,急喝一声退了回来。 姬风立马将晨光术的亮度压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施展手段,各自备战。 徐律安眉头微皱,抬手放出一道隔音罩:“你看见什么了?” 连桂:“隐隐约约看到地上有些东西,不过距离太远,亮度不够,我没看清。” 徐律安转过头:“于道友,还是要麻烦你了。” 于敏每一次使用探查法器都要耗费大量法力,若是宗立武在的话,他会优先让宗立武出手,可如今只能麻烦于敏了。 “呼,的确有一些东西,像是尸骨,但是很奇怪,他们身上好像一点肉都没有。” 姬风:“没有道理啊,这座洞府才现世没多久,就算有尸体也不会这么快变成骨头啊,会不会是傀儡之类的东西?” 于敏耸了耸肩:“我只说出我的发现,至于具体是什么就要你们自行确认了。” 徐律安暗中探查了一番:“其实我的看法与于道友一致,这些应该是尸骨,这样吧,连道友和于道友留在此地,姬兄你跟我来!” 说着,二人施展出护罩术,姬风的护罩呈淡青色,徐律安的呈黄色,他们手中各捏一道法术走出了拐角,连带着把光亮也一并带走了。 于敏在陷入黑暗之后就有些不安,连桂思索了一下,拔出弯刀也跟了过去。 这下于敏更胆怯了,葱葱玉指连连掐动,榨取身上的每一丝法力,施展出一道藤蔓术将周身包裹起来。 那三人逐渐远去,脚步声越来越低,墙面上的光影也越来越暗,于敏就盯着墙面,虽然那里渐渐漆黑,可总比身后完全漆黑好。 出于某种莫名的情绪,她不愿意面对身后的空寂与黑暗,哪怕身后是最容易出现危险的,她也选择逃避。 哪怕法力不足,急需吸纳补充,她也不愿意闭眼打坐。 这次出来是否可以安然返回呢,我的生命会不会像墙上的光影一样逐渐消逝? 她暗自下了一个赌注,如果光影彻底消失,那么就表示这一次无法活着回去。 就在光影缓缓消散,即将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 “不对不对,刚刚的赌注不是为我赌的,是为了宗道友赌的,如果完全陷入黑暗就表示他已经遭遇不测了,嗯,就这样吧…唉,宗兄,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大家一路同行也算有缘,没想到你居然在这种地方…” 于敏不忍再看,心中已经为宗立武判下了死亡的结局。 …… 远在另一处,靠近中心区域的通道中。 “这群所谓名门大派的弟子真是无耻!机缘是天赐地予的,这座洞府早就是无主的了,大家各走一边公平竞争,他们凭什么联手驱逐我们!” “嗨,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还不是谁拳头大谁拿得多?我们还是先撤走吧,说不定我们一走,他们就会起内讧的,到时候我们再回来捡便宜。” “嗯,也只能如此了,前面有两条道,我们走哪条?” “走右边!左边的通道刚下来一个狠人,那混蛋见人就放火,我们离他远点!” …… 于敏还在暗自神伤,为宗立武难过的同时,心中不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就在这时,拐角突然窜出一张丑脸,贴近她的花容口气熏天的叫道:“于道友,那边没问题,你也跟上吧。” 来人正是连桂,于敏轻掩秀鼻看了一眼墙面,太好了,光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宗道友还活着! 第二百一十七章 遇袭 跟着连桂慢慢走近光亮处,徐律安和姬风正蹲在地上研究。 “没错了,看这身份令牌,这是烁云山的弟子。”姬风从一团衣物中翻出一块令牌,“这就奇怪了,他们最多就死了一个多月,怎么只剩下衣物和骨头?血肉都去哪了?” 连桂:“不止呐,我看他们的骨头也腐坏严重,如果不是衣服还新,我真要怀疑他们已经死了五六十年啦。” 姬风:“嗯…哎,看这一具,颈骨有被刀剑砍过的痕迹,但是附近并没有血迹啊。” 于敏:“是啊,就连领口也没有血迹,真是奇怪。” 徐律安:“不奇怪,能做到这一点的方法有很多,最常见的有两种,要么是下手的兵刃有古怪,能够自行吸食血肉强化自身,要么是周围的空间被人布下了特殊的阵法。” “你们看这一具,这个人明显是被强弩射死的,周身再无其它伤痕,然而他的情形与你们那边一样都没有了血肉,出现两种邪器的几率太小了,这个还是远程的,我想不太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周围布下了‘吃人’的阵法!” “‘吃人’的阵法?那它会不会吸食我们的生命?”于敏吓得花容失色。 徐律安:“放心吧,这种阵法一般是为了祭炼某种阴邪的法宝,是不会吸食生人的。” 姬风:“阴邪的法宝?我知道了!肯定是这座洞府的主人,他为了祭炼法宝,才将我等骗来送死!” 徐律安:“我想不会,虽然我不知道洞府主人设置这些通道和石壁的用意,但是他没有布下诸多陷阱,很可能是哪一位高人事先发现了此地,并利用原有阵法布下了这个局,然后四处散布消息,引我等来此吧。” 连桂:“那岂不是说,重宝都被人取走了?” 徐律安:“既然能够利用原有的阵法,我想他至少掌握了阵法的核心,并且他肯散布消息引人入瓮,我想重宝一定已经被取走了,不过你放心,那人定然会留下一些法器的,好让我等互相争斗啊。” 于敏:“真是用心险恶!” 徐律安:“嗯,好消息是,既然我能推测出来,那些高人见到尸体也一定能想通的,既然此地无宝可取,他们定然不愿再掺合,我们也安全几分了。” 姬风:“也对,我一直还担心碰上结丹期的高手呢,现在的情形反倒好了,只要我们小心一些,料无大碍的。” 于敏听此也点了点头,安心了几分。 小队之中,唯有连桂气恼无比,他可是奔着重宝来的,哪怕虎口夺食也要拼一拼。 在这世道,好的资源都被大佬占了,好的机会都被大佬的子孙占了,他不冒险哪有出头之日啊。 徐律安:“看样子已经有人对其他修士下杀手了,大家休息一下,时时保持最佳状态,后面再碰上其他修士,大概率是敌非友的。” “还有,姬道友,后面的路就不要施法取光了,我们排成一列摸黑前行,这座洞府应该没有设下陷阱,就算有也被前人趟过了。” 姬风:“可如果是其他修士设下的陷阱呢?我们刚刚才中过一个套儿啊。” 徐律安:“这点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双手翻花,大袖一甩,六只箭簇排布在墙面上,再一点指,两层光幕缓缓旋转,墙面的土石“沙沙”而落。 只片刻工夫,地面上就堆出了足够的沙土,徐律安再次结印往沙土一点。 这些沙土犹如沸腾的开水一样不断翻滚,并且越长越高,最终稳定为人形。 姬风:“妙啊,有这沙人在前面探路,就不必担心中机关陷阱了。” 休息了一阵,小队就如徐律安所说的,排成了一列,沙人在前,徐律安其次,接着是连桂、姬风和于敏。 在完全漆黑之中,连桂的夜视之眼等同于无,不过一旦前方有亮光,他就可以大派用场了。 徐律安一手摸墙,一面控制沙人往前走,几人摸黑行动,走了约莫二十丈就触发了一道陷阱。 那是一张埋于地下的土刺符,正常即便施展晨光术也发现不了此符的。 一旦踩在上面,只有一瞬间的反应时间,反应不过来的话,受伤情况就取决于鞋底的硬度和脚皮的厚度了。 这一次沙人中了招被刺穿了脚板,若是普通人的话只会更惨。 “…五,六,六个人。” 徐律安一直在施展探查秘术,早在沙人中招之前就察觉到了对手,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但大致的方位已然心中有数。 他嘴唇微动,施展出传音之术,若是周围有人,根本听不见丝毫声响,但姬风三人的耳中响起了清晰的话语,他们立马心领神会、各自行动。 “喂,新来的朋友,痛就喊出来嘛,强忍着干嘛?”前方的黑暗之中传出一道男声,他听见土刺符被激发的声响,却没听见惨叫,便出言调侃道。 话音刚落,对面就出现了一道极其刺眼的强光。 他瞬间收起了调笑之心,大叫道:“放箭!” “嗖嗖嗖嗖…”数支箭矢几乎同时射出。 此刻,徐律安面前的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沙墙挡在身前,诸多利箭射在上面只深入寸许的距离。 这道沙墙自然是沙人所化,它原是取自墙壁上的硬土,徐律安费了不少工夫才将它们化下来,如今成了完美的护身壁障。 既然对方一波箭矢已过,徐律安单手一掐诀,伸出食指轻轻一敲沙墙上缘,墙面一阵翻滚,接着十余枚沙弹暴射而出,沙墙也随之少了近半厚度。 “呃啊!” 那六人被沙弹打飞在地,不等其起身,连桂一跃而出,脚下被一道风系法力所包裹。 也许前方的地面还有土刺符,不过那六人所站立的位置肯定是安全的。 连桂还未落地,背后就刮出一阵强风,直接将他吹到六人身前。 那六人迎着强光、强风和碎沙,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反击了。 而连桂背对光线与气流,手起刀落接连快斩。 对方一见无法力敌,转身就想跑,可刚起身就被数道藤蔓拽倒,只能连滚带爬的逃离。 连桂被加持了行风令,速度何止提高了一筹,哪会让这几人走脱? 整场战斗不过持续了两息时间,设伏的六人便身首异处,而徐律安这边则无一受伤。 第二百一十八章 洞夜蛾 徐律安手印一变,踢了一脚沙墙。 沙墙化为“泥沙”,往地上一瘫再一起,又变成沙人的模样在前探路。 “噌”地一声响,又是一道土刺符被激发。 姬风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要是宗道友在,以他的眼力肯定可以找出地下的符箓的。” “说不定那几人身上还有的,你有兴趣的话就去搜搜看呢。”徐律安根本就瞧不上这些人的家当,更懒得翻尸体。 姬风不再客气,带上原本有些犹豫的于敏一起过去翻找。 …… “唉呀,于道友,你直接掏啊,扭捏什么?都快被连桂那家伙搜刮完了。” 连桂对搜刮尸体十分熟练,动作飞快。 于敏身为女修,在搜刮男尸的时候当然别扭了,玉指捏着衣领,歪着脑袋往怀里看。 姬风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进去一阵乱摸,掏出了一只玉瓶和两张符箓。 玉瓶中装的是两枚辟谷丹,而符箓应该就是土刺符。 姬风将丹丸与符箓各分了一件给于敏,另一头,连桂已然将剩下的战利品尽数收入囊中。 姬风撇了撇嘴:“动作真快啊…” 连桂一摊手:“无他,唯手熟尔。” “这几个都是灵符门的修士,身上的符箓肯定不少吧,连兄弄到几张了?让我看一眼,哎你别走,听我说,你听我说…” 在二人争抢战利品的时候,徐律安带着沙人无所事事的四下溜达,走到一处拐角,他猛然一抬头,微微一笑。 在头顶上方正趴着一只飞蛾见到徐律安望来,立马惊得振翅飞走。 “看了这么久,现在想走?不觉得晚了吗?” 他心念一声,一拍沙人的后脑勺,从沙人的口中立时喷出一片粗砂出去,将飞蛾的翅膀打得残缺不全。 它扑腾两下就掉落下来,沙人走上去一脚将其踩扁。 “怎么了?”姬风听见动静,出言问道。 “没事,你们都好了吧,摸完了就出发。”徐律安含糊带过,心念道:“我们还有很多新朋友要认识呢,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有意思…” 在通道的另一头。 “完了呀,我早跟你说不要借洞夜蛾,贵得离谱不说,还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现在被人弄死了,你说怎么办吧。”一名男子看着碎裂的灵兽牌低声喝道。 “不可能啊,洞夜蛾的气息很低,一旦潜伏下来更是如同隐形一般,怎么可能被人发现?”一名女性修士郁闷道。 “你先别管人家是怎么发现的了,现在是赔偿的问题,我可没有多余的灵石的,再说了这只飞蛾也是你租借的。” “你可真有意思,得到宝物就想平分,灵兽死了就想赖账?那好啊,我们每人都租借了一只灵兽,那就各自负责吧。” “小娥,你别生气,我想苗道友只是一时气话,你不要记在心上,不过我还是要多嘴确认一下,你的洞夜蛾是飞行过程中被人击杀的,还是蛰伏时被击杀的。” 小娥:“还是花道友细心,不像有的人,见到灵兽牌碎裂就歇斯底里…洞夜蛾是在潜伏过程中被人发现并杀死的,我想那些人当中至少有一人精通探查秘术,而且应该不是探查气息的秘术,也不是视觉系秘术。” 花姓修士:“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要擅自行动了,等王兄和谢兄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苗姓修士顺口问道:“对了,王道友和谢道友离队如厕,已经过了好久了,他们不会出意外吧。” 小娥:“你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吗,我哥身旁有白纹狼跟着,会出什么意外?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的磷猫放过去看一下。” 苗姓修士冷哼一声:“我才不像某些人,会大意的将灵兽驱离太远呢,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直说了,你的洞夜蛾完全是你自己害死的,这笔赔偿费用我一分都不会出,反过来,如果我的磷猫出事也无需你承担任何赔偿。” 花姓修士赶紧打圆场:“好了,你们俩都消停点吧,大家都是道灵门弟子,同宗同源的,没必要闹这么僵吧,这样吧,你们留在这里静等片刻,我去找王兄他们。” 他可不想再夹在两人中间充当老好人了,赶紧找个借口离去。 况且王谢二人确实脱队太久了,如果计算没错的话,通道中间的一堵石壁就快升起了,虽然只升起一盏茶的时间,但小队各成员还是不要分开为好。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只人型生物,只是小很多,如同婴儿一般,它背生蝉翼,全身被藤蔓覆盖,两肩各开着一朵红花,这是一种名为花精的小生灵,精通治疗术。 走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在一处拐角找到了二人,他们正盯着远处不知在看什么。 “王道友,你们在这干什么呢,你妹妹快和你带过来的那个新人吵起来了。” 王姓领队诧异道:“小娥?不用管她,苗道友是个很有能力的队员,你转告小娥,让她不要再和苗道友争吵了。” 花姓修士轻笑道:“你就不怕小娥一生气离开队伍?以她的性子是能干得出来的,对了,你们俩在干嘛呢。” “嘘,小声点,那边有个耳朵很灵的家伙,那支小队似乎总结出了宝库开启的规律,正在逐个排查宝藏石室。” …… “这扇门大概还要半炷香的时间就会开启。” 一位老者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了好一会儿说道。 “难怪有人说瞎子耳朵灵呢,这一次真要多亏吴道友了。” “李道友的前半句话真不中听,后半句倒是说对了,这回多亏有吴兄在啊。” “是啊,原来每隔十余丈远,旁边的墙壁上就暗藏一个藏宝石室,吴兄听力过人又精通机关术,只要贴近听一听就能知道墙壁何时会打开,真是神乎其技啊。” “只可惜,这些石壁每隔数个时辰就会打开片刻时间,让不少人误打误撞得了便宜,不然的话,收获还会更多的。” “行了,你们都小声点,恭维的话等回到地面上再说也不迟,万一被人窃听了这个秘密,损失的可是我们自己!” “信不过吴兄了不是?在他的探听范围内哪有人能接近啊,除非…是我们主动放过来的。” 此人说完便面露阴狠盯向漆黑的通道,暗暗出声:“时间差不多了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锦阂毒蛛 “嘶!” “谢道友,你怎么了?”王姓领队转头问道。 “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那是锦阂毒蛛的刺针,朋友,你不知道它的毒液有多珍惜,不过能毒杀一名道灵门弟子也不算浪费了。” 远处传来幽幽的话语声,紧接着便是数枚火弹砸了过来。 王姓领队心中大惊:“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快走!” 道灵门的弟子,论功法、法器、法术都要胜过散修一筹,可散修们摸爬滚打半生,不止江湖经验丰富,施法手段更是熟练无比,人人都有一手绝活在身,往往一道低阶的烂法术都能被他们玩出花来。 王姓修士毫不迟疑一拳捣出,手中的戒指放出一道光幕,如同盾牌挡在身前,试图挡下所有的火弹。 可众多火弹还未接触光盾就纷纷爆开,在施法者的有意驱使下,火弹中爆出三粒眼珠大小的“流星”,避开光盾以后,再次爆开变成数枚苍蝇大小的流萤扑向王姓修士三人。 这些火弹接连爆开两次,完成了两次变向避开了巨盾,到达王姓修士三人身前时威力已经大大降低,不过数量众多的流萤一拥而上,还是给三人造成不少的麻烦。 王姓领队大喝一声:“墨尘弹,快!” “噗”地一声,花姓修士甩出一枚漆黑的弹丸,它一落地就将周围化为水墨一样的色彩。 “大家不要慌,墨尘弹只会阻碍神念和视线,我们一起上,干掉他们。” 这些年轻人,真是不知死活,居然将弹丸的名称直接报出来,墨尘弹是一种常见的脱身器具,对人体是没有任何伤害的。 那小子要是不多嘴喊一句的话,光看这漆黑的烟雾,他还会怀疑是毒狼烟、水痨弹、腐石粉或者其他的烟尘。 如今略一试探,他就确定了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墨尘弹,当即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急追而去。 “呃啊!” “小心,烟尘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它的动作很快。” “是一只金尾蝎,这东西的毒性不下于我的锦阂毒蛛,大家小心一些。” “没关系,它刚刚刺了老戴一下,金尾蝎短时间内只能释放一次毒剂,大家别害怕。” “想走,被锦阂毒蛛的蛛丝缠住还想走?”又一人惊喜的叫了一声,自从知道有金尾蝎的存在,他就让毒蛛往四周的地面喷了几团蛛丝,没想到运气不错,真的困住了金尾蝎。 这蝎子挣扎了一会儿,见挣脱不了就想断肢逃生,可惜晚了一步,被人一刀斩为两截。 “那几人走不远的,只一条单道,大家快追,让他们跑了后患无穷的!” …… 片刻之后。 “嗯,这个石壁才升起不久,他们不会刚好过去了吧,还是从左边的通道跑了?” “都闪开,让吴兄过来听一下。” 吴姓老者听了一会开口道:“不行,既感应不到任何气息又听不见任何声响,估计是这群小朋友设法隔绝了我的感知。” “全怪你们几个自作聪明,人没能留下就算了,还暴露了吴老的本事,怎么样,人家设法针对了吧。” “我们哪知道那三人有封闭声音的能耐啊,再说了,我们多说几句不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毒蛛借机接近嘛。” “好了,都别吵了,如果他们真过了石壁就算他们运气好,我们沿着左边的通道追。” 这群修士在宝库之中所获颇丰,如今几乎人手一件法器,再加上人数众多,他们可不怕任何修士群体的。 在一名筑基期修士的带领之下,一群人在通道中横冲直撞。 “花兄,怎么样,可以治好么?”王姓修士背着身中蛛毒的同伴边跑边问。 “问题不大,那帮散修自以为锦阂毒蛛的毒液厉害,只不过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罢了,他们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呢,不过谢兄在短时间内无法动手了,我们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处所,让花精给他调养一番,差不多需要一日工夫就可痊愈了。” 王姓修士放下心来:“嗯,这一层的通道错综复杂、岔口极多,甩开他们并不难,等治好了谢兄再和他们好好较量一番,有白纹狼在,他们跑不了。嗯?前面怎么堵住了?这里不应该有石壁的啊。” “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些石壁升降时间不一,有些石壁需要数日甚至月许时间升降一次也不稀奇的,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这边还有一条路,我们从这里走。” 连桂一下坐起身:“嗯?刚刚好像有人说话,就在石皮外面。” 姬风打了个哈欠:“有人路过吧,别管它了,反正他们也分不清石皮和石壁,我们大可安心休息。” 连桂嘿嘿一笑:“这个法术还真是方便,只要把两头一堵,就可以在通道中弄出一块安全区来,就算外人发现不对,想破开石皮也不容易!” 姬风:“是啊,只要有徐兄在,大伙随时可以放心休息调整状态,就是不知道宗兄怎么样了。” …… 茆老一脸歉意:“唉呦,小哥啊,我也不想这样的,全是那帮人逼我下来的,我…” 宗立武拍了拍老者的肩膀:“好了老人家,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手救你的,现在就我们俩下来了,还要同舟共济才是啊。” “对头,还是小哥讲理,上面那帮人…唉,得了,既然摆脱他们了,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办法回到上一层吗?” “石柱是没指望了,如果我俩轮流挖掘的话,挖它十天半月应该能上去,不过我们还是到处看看,说不定有更好的办法呢,这样,麻烦茆老在前探路,我在后面掩护你。” “啊?我?” “怎么,你不愿意!”宗立武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呃不,不不,我愿意…” 老头掏出一块月光石,双眼紧盯地面,只走了十余丈,“唉呦,可摔死我了,小哥啊,我的头磕破了,没法探路了呀。” “我看看,唔,没事儿,我这儿啊,疗伤药和止血符多的是!够你再摔二十回的了,这点小伤不必担忧,继续上路吧。” 茆老哀嚎一声:“唉,好…” 第二百二十章 磷猫 “我就知道大哥他们出事了,全怪你,磨磨蹭蹭的。” 苗姓修士跟着一只小猫,头也不回的讥讽:“是谁说他们有白纹狼在旁,不会有事的?” “你!” “嘘,前面有人。”走在队伍前面的磷猫摇了摇尾巴,尾部放出一道荧光,苗姓青年见此低喝一声。 “是我哥他们吗?”女修传音道。 “不是,磷猫闻见的是陌生人的气味。”苗姓修士捏住灵兽牌,感应片刻说道。 “那就是追击大哥的人了,他们有几个?” “四个。” “不对啊,先前磷猫不是闻见十多人的气味吗?难道他们察觉到有人追踪,所以留下四人阻截?”小娥不再出言内斗,认真的说道。 “或许吧,我先让磷猫过去看看再说。” 转过两个拐角,漆黑的小猫在青年的指令之下,脚步轻巧的接近过去。 在它刻意压低动静时,很难有人能察觉它的存在。 它贴近人群轻嗅了嗅,瞬间就确定了四人的位置,便侧过身子,一边的毛发开始发出微光,显现出一个独特的花纹图案,指示出四个人所在的位置。 花纹图案的亮度很低,并且因为视角的关系,只有苗姓青年这边能模糊看见,那四人的一侧是看不见的。 而这个在漆黑通道里打坐休息的四人正是徐律安所率的小队,他们睡了一觉之后,发现有不少人从附近经过,便一路跟了上去。 于敏不久前才用过探查法器,查清了前方的人数,正在打坐调整,苗姓青年二人就追过来了,还恰好错过了于敏的探查。 若换作一般人是发现不了释放荧光的磷猫的,可队伍之中有个能够夜间视物的连桂,他随意瞟了一眼就看见了微弱的光亮,当即大喝一声:“什么东西!” 磷猫被他吓得“哇”地一声跳起,夹起尾巴掉头就跑。 苗姓青年心中一慌,生怕磷猫被人干掉,当即不再犹豫,甩手放出几枚飞刀,分别往四人的位置射去。 小娥也取出一个小纸包,弹指一射,纸包在人堆中爆开,放出了一团雾气。 另一头,徐律安也不慢,手指一点将石人化为石盾挡在前面,接着一挥手,六道箭簇脱袖而出。 “噌噌噌噌…”箭簇打在石墙之中,然而那里已经没有半个人影了。 “雾气有毒,快闭气。”连桂自己就是用毒的行家,身处漆黑之地,不及提防之下吸了一点毒气便开口提醒道。 姬风左手一掐诀,大袖一挥就将毒气吹散。 “追!”徐律安言毕,率先追出。 前方远处,通道之中。 “某人刚刚还吹嘘他的祖传迷踪牌如何如何厉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人发现了,这回真要被你害死!” “你知道什么!哎呦,撞头了,往右面走…我的迷踪牌绝无问题,只要不被看见,即便有人能察觉我们的气息或是闻到气味、听到声音等等,都没办法锁定我们的具体位置的,这次很可能是磷猫露馅了。” “嘁,本领不济就怪小猫,仗着人家不会说话呗…怎么了,没话说了?” “我在想你哥走的路线有点意思啊。” “路线?有什么特别的吗,别转移话题!” 苗姓青年一翻白眼:“懒得与你争论,前面右拐!” 二人沿着来时的老路走,去其他通道很容易与别的队伍撞个满怀。 磷猫也跑到前面,浑身散发荧光变成绿莹莹的样子,将漆黑的通道照得微微亮,方便二人看路,防止撞墙或者踩到骸骨扭伤脚踝。 队伍追了一会儿,姬风率先一瘫:“不行了不行了,本胖走不动了,你们追吧,我要歇会儿。” 徐律安:“算了,那二人显然对这里的网道很熟悉,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追击了,都回去吧。” 姬风头一歪:“那他们返回来掏我们屁股怎么办?” “你们之前得到的土刺符呢…” 徐律安精通土系法术,埋几枚土刺符简直易如反掌。 借助姬风放出的微光,他双手一掐诀,单脚画个圈,地面上薄薄一层土往四周一分。 他将符箓置于其中,再单脚一跺地,薄土一合,一如先前。 “唉,灵符门的符箓皆是上品,土刺符更是阴人利器,如果带回宗的话能卖不少灵石的,可惜了,便宜这两个毛贼了。” 徐律安安慰道:“好了,我们的目标始终是前面的那群人,不要在这两人身上浪费精力了,对了,除了最前面被追击的三人小队之外,我还发现侧面也跟了一个人,他似乎与我们打着同样的主意。” “不是吧,这么虎,一个人敢打十几个人的主意?” “估计是想浑水摸鱼吧,大家暂时的目标一致,先不要动他,想要吃下前面那群人,帮手越多越好。” “那要不要把后面的两个毛贼也带入伙?虽然对我们出过手,但莫大的好处在前,也不是不能联手一次的,等到得手以后再新仇旧账一起算!” 于敏立马否决道:“你别添乱了,万一他和前面那帮人是一伙的呢,我看我们还是追上去,将他们彻底解决,用我的探查法器,不难找到他们的位置的,确保后顾无忧的情况下,我们再对付其他人吧,万一情形有变,我们还能从容撤离。” 连桂:“依我看,到处乱追还不如就地埋伏,我们就蹲守在土刺符附近,等他们中招再一起出手!” 众人意见不合,很自然的都看向徐律安,他毕竟是雇主,全靠他拿主意了。 徐律安沉吟片刻:“我们接着追踪前面的队伍,我想那支三人小队很快会出手反打,我们不能错过任何战机,至于后面这两个人,我会多留意观察,不会再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连桂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那三人快出手了?” 徐律安笑了笑:“阵法。” “阵法?”众人同时疑惑出声。 他们之所以敢大模大样的出声讨论,全因徐律安施放了隔音罩,换作其他人根本不敢在漆黑的通道中乱用法术,毕竟大多数法术都带有法力光圈,很容易暴露位置。 但徐律安的隔音罩是隐形的,在这种地方也可以肆意使用。 第二百二十一章 传信 又一处通道中,花精吃力的挥动双翅,双肩的红花近乎枯萎,它的口中再次吐出一股绿气之后就飞回了花姓青年的肩头。 经它治疗之后,谢姓修士只用了一天就完好如初,并且精神抖擞更甚从前。 花姓修士从怀中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从中倒出一枚鱼目大小的丹丸喂给花精。 花精长着一张蚂蚱一样的嘴巴,飞快将丹丸啃食之后,红花又恢复了几分生机,它伸直四肢抖了抖,就像人伸了一个大懒腰,接着钻进花姓修士的怀中呼呼大睡。 花姓修士小心的将衣襟合拢,开口传音道:“王兄,你探查的怎么样了?” 王姓修士捏着灵兽牌,同样传音过去:“奇怪,刚刚白纹狼似乎闻到一点儿小娥他们的味道,现在又没有了,连带着那支四人小队的气味也不见了。” 花姓修士紧张的问道:“不会是小娥对他们出手了吧,以她的性子真能干得出来。” “如果是她一人的话确有可能,但苗道友生性谨慎,应该不会任她胡来的。” “得了,他早就被你妹带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因为出门的时候,磷猫贪玩扑了一下洞夜蛾,你妹就和苗道友对付上了,一路都不得安宁,如今早就是针尖对麦芒,变成两个刺儿头了。” “如今的情形,我妹是指望不上了,希望苗道友还留有一丝理智吧,不然我们一路兜圈子,通过路线给他们传递消息就都白费功夫了。”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这招靠不靠谱啊,在通道中左弯右绕的,到处都是大差不差的样子,谁会往路线上面想?苗道友能发现其中的信息吗?” “苗道友精通阵法之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一路上都对路线和石壁的启闭很上心,如果他不将心思都放在吵架上的话,应该能察觉到我所留的信息的。” 王姓修士低头沉吟,接着大喜传音道:“诶,白纹狼又闻到那支四人小队的气味了,我就说他们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看样子他们一直在等我们先手攻击,可这帮家伙不知道后面的队伍里有个听力极好的老头啊,行踪怕是早就暴露了。” “那正好,他们可以给我们分担一下压力,如果他们被伏击了,我们就趁机出手,还有侧面的那个家伙还跟着吗?” “那人一直都在,应该也在等机会,一个人就敢打十几人的主意,本领应该不弱,到时也是一个助力。” …… “这下看明白了吧,你哥他们的行走路线。”苗姓男修在地上花了一张图说道。 小娥双手托着下巴:“不懂。” “这是一个阵法,虽然很多细节没法走出来,但是大致的雏形已经有了,此阵名为小回拢阵,我想你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包抄合围。” 小娥起先还不在意,听了两句之后,看着地上的图案若有所思。 而同样的图案也出现在徐律安等人的面前。 姬风挠了挠头:“你是说这是那三人给我们传递的消息,让我们前后夹击?” 徐律安点点头道:“不错,他们走的路线颇为古怪,应该是刻意为之的。” 连桂:“他怎么知道你懂阵法,又会留意这些路线?” 徐律安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我想他们只是尝试一下,如果不行的话还会采取其他的传信手段吧。” 于敏蓦然开口:“他们有没有可能不是在给我们传信,而是给后面那两人?” 徐律安略一思索耸了耸肩:“如果是的话,那他们就白费功夫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感知到后面的两人,估计他俩已经中了土刺符的陷阱,不敢再跟了。” …… “吴老,怎么样?” “哦,笙芒老弟啊,那三人就在十丈开外,如你所料啊,他们隔绝声音的手段只是暂时的,我现在可以很清晰的听见他们的脚步,不过,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才短短一天,那个中毒的小子居然可以自行走路了,好在听其脚步应该十分虚弱,短时间内无法动手的。” “他们带了一只金尾蝎,为防误伤自己,应该带了高阶解毒剂吧,不过锦阂毒蛛的毒液哪是那么好清除的,那小子至少半个月都没办法与人动手的,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那就好,还有这群家伙,能不能让他们别赌了,每一次停下休息,他们都要赌几盘,这里是赌博的地方嘛。” 笙芒无奈的说道:“唉,没办法,我们本来就是各个散修队伍组成的,虽然我是队伍的头领,但是也没办法太过约束他们,而且只是少数人赌博罢了,四周都有人看守,不会有事的。” “小心使得万年船呐,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小子出来总没好事,每次都会遇上些危险,看来我俩八字相冲啊。” 笙芒嘿嘿笑道:“可我们每一次不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嘛,而且一说到宝藏您能按捺得住?” “嘿嘿,主要是多年的老搭子了,总不放心你一个人下来啊。” 笙芒摆了摆手:“去去去,越听越恶心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吴姓老者干笑两声,又盯向通道口,“早知道就不对那三人出手了,平白浪费我们取宝的时间。” 笙芒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既然出了手就没有回头路,不将他们彻底留下就该我们倒霉了。” “是啊,最麻烦的是,他们有只狼妖在旁,我们稍一靠近就会被警觉,不然早就追上了。” 笙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就不信他们的运气一直那么好,总有一次可以把他们逼到死路上的,我们安心跟着就行了。” “就怕他们在途中遇到同门啊。” “呵呵,哪有这么巧,说不定他们会先碰上其他势力,两方打起来,我们就省事了。”笙芒显然比老者更乐观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眼皮一直跳,笙老弟,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我之前的提议,咱们分兵围堵好了。” “这很容易让人逐个击破的啊,别忘了对方有白纹狼,我们一分散就会被察觉的,而且分散了也容易碰上其他小队,万一折损了人手就不妙了。” “好吧,那边的石壁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取完宝就动身追击吧,我怕夜长梦多。” “嗯,对了,左侧的那人还在吗?” “他一直在附近徘徊,足足跟了大半天了,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笙芒轻笑道:“说不定也是一名散修,靠近我们想要寻求保护吧,不过见我们人多势众又不敢擅自现身,只能畏畏缩缩的在附近徘徊。” “那要不要派人过去邀请他加入?” 笙芒轻哼一声:“算了吧,就那一个人,我可看不上眼的,再说了,我们人数够多了,再加人恐怕宝物就不够分了。” “行吧,时间差不多了,你让他们准备吧。” “那我过去了…老何,准备一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藏宝室 笙芒快步走去,招呼一声:“老何,准备一下,这次轮到你们取宝了,还是老规矩,所有的器物取出来后,不管数量多少,都要由我和吴老优先挑选一件,其余的你们自己分,没问题吧。” “好了笙兄,你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还能不知道吗,不必每次都强调啦。” “我这人向来都是先小人后君子,记住,动作麻利点儿,石壁只开启片刻时间,晚了就会被困数个时辰,我们可不会等你们的。” 何姓修士心中鄙夷:“要不是那个老瞎子,轮得到你小子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等取完宝,老子先开你的瓢!” 他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言罢,石壁就开始缓缓落下,石壁与石墙之间几乎没有间隙,下落的过程中却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小六,上!”何姓修士拍了拍青年的背,那青年身穿劲装体格瘦小,石壁才落下一小截,他便双腿一发力,一个前翻滚就鱼跃进入了石室,动作灵巧无比。 另外两人的动作就没有那么利索了,不过在石壁落下大半时也进入其中。 “哇!” 见到石室内的宝光,外面张望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叹。 在晨光术的照耀下,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何笙二人也神色激荡的步入其中。 “哈哈,这次我们发大财了!”何姓修士见这满屋的璀璨,双目发亮抚掌大笑,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各类宝物。 法刀两口、典籍五本、蒲团一块、香炉一鼎、古画四幅、瓷瓶六件… 有些大件的瓷器、古画无法带走的,就干脆全部砸烂焚毁,他们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后来人占便宜。 笙芒倒背双手、双目扫视,将所有人的动作看在眼里,他现在可比何道人更怕有人藏私。 室外的修士没人有心思防守了都争相围观,看着一件件宝物从中取出,直看得花了眼。 何道人的小团队搬运得很快,人人行走如风,他们如同入室之贼,哪怕是一根针都不愿放过。 易碎的器物被小心的堆在一处,而法刀、蒲团之类的就直接被扔出门口,取宝的时间有限,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石室被陆续搬空。 这时石壁轻颤一下,缓缓升起。 不过众人并不着急,石壁升的很慢,他们还有时间再检查一二。 笙芒早一步走了出去,检查各类器物,好挑选一件最有价值的宝物。 何姓修士也跟着走出,外面的修士虽是同伴,但都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万一哪个见财眼开的家伙上前争夺,立马就会引发哄抢,他必须出去镇一镇场子。 “哎哟,这瓷瓶真精致,估计能值不少钱!” “那香炉不错,何老道,我用一对银镯与你交易如何?” “嗨,我还以为这些是什么秘籍呢,原来是记载流金河水文的书籍,看来是不值钱了。” “...” 外面此刻已经变成了“菜市口”,众位修士如同买菜一样对各个器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何老道如同防贼一样巡视众人,他将一把法刀握在手中品鉴,看似观赏,实则威慑。 “香炉我看中了,把你的银镯收回去,在下没有交易的想法的。”笙芒蓦然开口了。 何老道眼角一抽,以他的眼光也看得出来,这件古色古香的铜香炉怕是里面最值钱的玩意儿了,但他并不死心尝试的问了一句:“笙道友想好了?一旦选中就不能更换了呀。” 他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器物,想找出一件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好让其放弃这只香炉。 可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合适的,就把目光看向同伴,示意他们说上几句,“嗯,小六呢,他没出来?” 何老道这才发现石门已经关上大半,小六子却还没有走出,便大叫道:“小六,你磨蹭什么呢,快出来!” 那小六闻言不仅没有走出的意思,反而往石室的角落去了,等其回到门口,石壁只剩下一道细缝。 “何大哥,接着!”小六见无法出来,干脆趁石壁关上前,将一粒“豆子”扔了出来。 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一枚豌豆大小的绿宝石。 何老道一把将其攥住,又想岔开注意力:“笙道友,那三人应该不会走远吧?我们是不是原地休整一下,等小六出来?” 说着,何老道还适时地露出恳求之色,“在这种地方掉队可是很危险的。” 笙芒没有出言回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老道的右手,他直接掰开老道手心,抠出了那枚宝石放在晨光术下仔细观察。 “好东西,我就选这个了。”他将绿宝石抛了抛收入袖中,又拍了拍何老道的肩头,“老兄莫慌,等我们干掉前面三人还会回来的,小六兄弟就在里面待一会又如何呢?” 何老道面上一滞:“可…” “吴老,你选好没有?选好了咱们就出发吧,何兄,你们也跟上吧,只你们三人守在这里,说不定会出意外的。”笙芒不等何老道出言就开口打断,说到后半句还大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 何道人一激灵,立马心领神会,且不说外在的威胁,只怕他们三人一脱离大队,队伍内部就有人会打他们的主意的,谁让他们得了这么大的一笔好处呢。 吴姓老者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鼎香炉:“老夫也选好了,虽然看不见,但我相信笙老弟的眼光,就挑这件香炉了。” 笙芒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人群随着笙吴二人渐渐散去,不时有人经过,对何老道说些恭喜的话,何老道也只是随意应付,等人都走光了,剩下的小队三人开口了。 “大哥,我们怎么办,真的不等小六了?” “唉,没有办法,为求自保,我们只能跟着大队行动了。” “可惜这鬼石门造的密不透风,连声音都传不进去,小六怕是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形,我们要不要给他留下一封书信?” “不行,那样的话,路过的人就知道里面有人了,对小六反而不利的,这样,我们先跟上去,走一步算一步吧,啧,就是宝石便宜了姓笙的…” 何老道一脸苦色,心中却是窃喜:“嘿嘿,笙小子,任你狡诈似鬼,还不是中了我们的计策?小六一进去,就第一时间把最好的东西都收好了,装作捡宝石、没来得及出来,也只不过是老子的连环计罢了,不然你怎么毫不起疑的离去呢?六子啊,你就照我们的计划先行返回吧,地下的事情就交给哥几个了。” “怎么样?”笙芒嘴唇微动,传音道。 吴姓老者嘿嘿笑道:“没问题,何老道还在懊恼呢,看来那小子困在里头真是个意外了。” “那就好,哼,真是个蠢蛋,自己待在里头不就好了,临了还把宝石扔出来,这不等同于送到我手里嘛。” 他将宝石搁在拇指盖上,一弹一接,心中大感得意。 而不远处的另一人斜瞥他的动作,心中嗤笑:“散修就是散修,一个个真没见识,不懂阵法也就算了,品鉴画作的能力也几同于无啊,不说那四幅古画,就是瓷瓶和蒲团也比这宝石的价值高多了,活该你们要被人干掉!”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买卖 在笙芒率领的这支队伍中,有近半的人都是为了能够出去才加入进来的,出去的方法在第一批进入此地的修士中人尽皆知,但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对后来者提及。 其实出去的方法很简单,在中心区域就有一根可以升出地表的巨大石柱,早在一个月之前就有人借此出去了。 笙吴二人进来较早,对此消息自然清楚,他们之所以不向他人言明,一方面是以此调动众人,另一方面是因为此刻的中心区域早就龙蛇混杂。 到达那里的人都或多或少有所收获,因此,那里的队伍时常相互戕害,如果把方法透露出去,那么中心区域势必更加危险,甚至有人专门在途中设伏。 虽然最早下来的队伍都对出去的方法秘而不宣,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消息迟早人尽皆知,这也是笙吴二人费心组建这么大一支队伍的原因,有如此多的人手,应该没有哪支队伍敢打他们的主意。 而除了出去的途径,笙芒还知道中心区域的石柱只能出不能进的原因,知道这一内情的人少之又少,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就是最早出去过的人之一。 中心区域的石柱只出不进,其原因就在于石柱之上乃是一片毒林,林子不算大,只要想跑都能出得去,可想进来就不行了,从上面是无法开启石柱的。 那些想要由此下来的人总不能蹲在毒林里憋气吧,另外,石柱一旦升起就会很快落下,即便守在毒林外也来不及冲进来的。 好在下来比出去容易,各个小队都有自己下来的途径,重新走一遍就是了。 吴姓老者耸了耸鼻尖:“咦?笙老弟,附近的腐臭味好重啊,这里是不是有很多尸骸啊?” “不错,前面的空间不小,估计又到一处阵眼了,往往阵眼所在都适合埋伏,这里也不例外啊,满地都是枯骨。” 笙芒踢了一脚旁边的骸骨,这具遗体几乎完全化掉了,只剩下一件衣衫裹着一条脊骨,其头骨应该还没有化完,不过此时已经不知道被人踢到什么地方去了。 骸骨都已经被人翻过,不会留下任何值钱的东西,所以众人经过的时候并没有蹲下仔细翻找,只象征性的踢一脚、翻个面儿。 别看这些人骨已经近乎化完,其实他们只死了十多日罢了,对于此地的古怪,众人虽然不明缘由,但早就习以为常。 十几个人三五成群、各自成队,或是手提盾牌,或是捏着防护术随时激发,个个小心翼翼。 吴姓老者听见四周的通道中有些脚步声,估计都是想要伏击过客的小队,当他们见到如此大的一支队伍时,纷纷选择了退避。 将四周排查完毕,众人才放下心来。 或许是因为长期待在地下,每日还要防备四周的袭击,众人的内心变得有些古怪,见到遗体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反而上前挨个儿踩碎,以踩出“嘎啦嘎啦”的声响为乐,对他们而言,说不定脚下所踩的就是昔日里鼻孔朝天的大派子弟呢。 有阵眼必定有阵图,这都是常规布置了,果不其然,众人很快就在侧面的墙壁上找到了十余幅阵图石刻,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笙吴二人。 笙芒见吴老道点了点头,便开口道:“大伙儿动作快一点。” 此言之意就是给众人一些时间拓印了,其实如非必要,笙芒并不会挡人财路,他深知想要众人团结一致,就要让所有人都能尝到甜头。 数名修士早有准备,各自上前,手脚麻利的拓下阵图。 因为时间紧张,没办法全部拓印下来,所以他们只能各自选择一幅。 实力强的小团体当然有优先选择的权利,他们也看不懂哪个阵图的价值高,只下意识的认为看起来越复杂的阵法就应该越好。 条件好的小团体会用一种特殊的石墨刷在壁画上,再覆上白纸,以软胶拍打,印下来后,有不清晰的地方再自行描绘。 条件差的小团体会先覆上白纸,以蘸过墨的刷子均匀印刷,这种方法通常只能拓印不太复杂的阵图。 不管是用哪种方式,印下来以后众人都会用锤子、凿子将原有的壁画毁掉,这样一来其他人就没法拓印了。 印本越少,他们手中的阵图就越值钱。 何老道三人并没有携带纸墨,趁其他人上去拓印的时候,便兀自坐在角落里休息,好不容易得了空,何老道将六件瓷瓶取出,仔细观察、一一擦拭。 “何道友,这些瓷瓶可以交易吗?” “哦,阁下想怎么交易呢?” “我用丹药交换…” “丹药!”何老道一听便大为所动,他与身旁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喜笑颜开:“怎么个换法?” 丹药在散修当中一直是稀罕物,它不同于法器,法器虽贵却可以使用多年,也不同于符箓,绘制符箓所需的器具不多,散修自己就能尝试绘制。 而丹药就另说了,首先炼丹需要很多不同的器具,散修若不是精于此道的,根本不会花灵石收集购买。 其次,炼丹术非常难学,没有师父手把手的指导是很难学会的,它不像炼器和画符,炼制手法差一些最多就是效果不如意罢了,炼丹要是出了岔子是会毒死人的。 所以丹药在散修当中的价格,普遍会虚高一两分。 “在下有三枚辟谷丹,就换取你们这六件瓷瓶如何?” “辟谷丹!”何老道眼睛一亮。 对于筑基后期以下的修士,天地灵气始终代替不了食物。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中,越往后食物越短缺,到了快饿死人的时候,哪怕是突破境界的宝丹、上乘的宝器、高阶的灵符也不如一个馒头实在。 辟谷丹堪称最便携的干粮,只吃一粒就能确保数日不饿,三枚辟谷丹就可以让他们三个在下面多待好几天! 这段时间里,随便再进一处藏宝室就能捞回来了,或者再过几天,等食物匮乏的时候,辟谷丹的价值迅速拔高,他们大可以换取到更好的宝物。 再说了,宝贝再珍惜也得卖掉才算入袋为安,在此地随时会爆发战斗,一不小心磕碰了、摔烂了,那就是竹篮打水! 怎么看,用瓷瓶换宝丹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合围 “阁下下来之前应该囤了不少辟谷丹吧,真是个好点子,我们千辛万苦的寻宝,你只要耐心等待,等大伙的食物快没了,你的辟谷丹就可以随意换取宝贝了,啧啧,还是年轻人的脑子好使啊。” 虽然心中大有同意的念头,但何老道还是多言了几句,见到对方嘿嘿一笑并未否认,老道安心了一些:“得,老头我也看不出来这些瓷瓶价值几何,既然阁下这么有心,那么就此交易吧…” 何老道废话半天,其实还有一个意图,就是给对方留下一个“你占便宜了”的印象,人情这种东西,不管在哪里都或多或少算是一种货币。 所以,被众多修真者所忽视的口才,其实是很重要的。 宗立武就深知这个道理,他早就发现说奉承话真是天底下最实惠的“投资”方式了,不用花一分钱,不用费心费力,更不用出卖肉体和灵魂,只需费点口水就能达成很多目的。 所以,宗内很多管事都喜欢和他吹牛喝酒。 何老道接过丹丸,他眼珠一转,装作很懂的样子,先闻了闻,又用手指刨了刨舔了一口,见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老道才真的放下心来,“哎呀,不好意思了小兄弟,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谅解啊。” “嘿嘿,没事。”此人毫不在意,相比何老道的小心谨慎,他倒是干脆许多,瓷瓶到手根本没有细看就收了起来。 …… 这支十多人的大队离开之后,躲到四面八方的各个小队伍又重新潜藏好,等待下一批倒霉蛋上门。 “吴老,这下四周的脚步声应该很少了吧?” “嗯,就前面有三个脚步声,后面也没有人跟来。” “呵,谅他们也没胆子跟,他们既然没有选择在阵眼处下手就更不会在通道里袭击了,想来现在应该很安全,我们加快速度,追那几人好几天,我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止笙芒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都放宽了心,相比四通八达、道路汇集的阵眼处,通道里就安全多了,前面又出现一个十字路口,众人慢慢靠近。 吴姓老者鼻尖一耸:“笙老弟,你有没有闻见一点香甜的气味?” “没有啊,不过也不奇怪,吴老哥你虽然眼盲,但是听觉嗅觉远超常人,估计是哪个女修在附近逗留过,这才留下一点脂粉香吧,又或者,老哥你想女人了?” “你小子!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被你开这种玩笑,不过这个气味似乎…不对!这是迷香!快让众人戒备。” 吴老道话音未落,后方就传来几道破风声,数十枚沙弹如同泼水一般射过来,只一瞬间就击倒了三四人。 他们并未毙命,不过受伤不轻,在原地挣扎几下就连滚带爬的钻到人群中央去了。 沙弹的攻击接连不断,很快就有手持盾牌的修士赶过来挡下攻击。 如今队伍正好处在十字道口,后面突遭袭击,其他方向说不准也不安全,身处队伍外围的修士没有一个傻子,他们并没有跑到队伍后面观看,而是专心防守其他方向。 这次的袭击果然早有预谋,后面刚传出惨叫,前面又有几道光点如同流星一般迅速飞来。 “火炮术,炼气期修士都滚到后面去!”两名老者将人群扒开,双手一掐诀升起一绿一蓝两道屏障挡在众人身前。 只听“轰隆隆”几声,火球撞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屏障也剧烈的颤动,并迅速变薄、破碎。 两人结印连连,不断催动新的屏障挡下一波波的冲击。 火球虽被挡下,热浪却侵袭而进,整个空间都充斥着高温,人人脸上都泛着黄光,显出一张张惊慌的神情。 这还没完,左右两侧的通道又有人同时发起攻击,右侧射来数只纸包,它们一飞到众人上空就纷纷爆开,化为五颜六色的粉末飘落而下。 众人避无可避,只得以手掩鼻,蹲在地上剧烈咳嗽。 而左侧通道伸出两条粗如水桶的树藤,卷起四人就拖到漆黑之中,紧接着就传来几声惨叫。 笙芒蹲在地上扶着吴姓老者,叫喊道:“老吴,老吴!” “笙爷爷,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别管这个死老头了,快带队伍突围啊,再这样下去,大伙都得死在这儿。”一名修士气不打一处来。 “何大哥,姓笙的靠不住啊,我们怎么办?” 何老道四下瞅了瞅:“看其他人往哪个方向跑,我们趁机脱身,都跟紧点,不要走散喽。” 何老道前一息还在分析形势,下一息就听到背后传来冰冷的喝声:“动手!” 何老道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竟被附近之人刺穿了心窝,连带他的两个兄弟也难逃厄运。 何老道艰难的回头望去:“是你!为什么…” “哼,宝贝落在你们手中只会蒙尘,还是交由我等保管吧,之所以提前买下瓷瓶,就是防止动手时碰坏啊。” 低语声还在何老道耳边徘徊,凶手却早已离去,没人注意到他们是从哪个方向跑的,三道身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了踪迹。 何老道双手紧按胸前,试图堵住喷涌而出的鲜血,然而一切只是徒劳,他最终无力的倒下,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恨意,意识逐渐消散。 “都别傻站着,跟我来!”前面的筑基期修士大喝道。 一大波人早就等着这话呢,都跟着往前突围,左右两侧皆是一片漆黑,往往未知的地方总让人感觉危险,而前面虽有三人,但有战斗力的应该只有两人才对,十来个人一起突围的话应该冲的出去。 转眼间,众人跑了个精光,只剩下笙芒一人了。 那吴姓老者被沙弹打穿了喉咙,抓着他的衣袖痛苦的抽动,渐渐没了气息。 笙芒合上了他的双眼,“老家伙,我带你上去。” 他背起吴老道的尸体,此举无疑会让他逃生的机会大大降低,但他不会抛下吴老道的尸身在这里腐坏,并任人践踏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红魔燎影术 “嗯?什么鬼动静?” “远处又爆发激斗了吧,听声响动手的人还不少,至少要死十几个人呐,别管他,我们睡我们的。” “等会儿,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我感觉道口的墙壁越来越亮了。” “我去看看…” “不好了,是烁云山的那个家伙过来了!我们快跑吧!” “都别慌,他未必就会来我们这条通道的,容我看一下。” 不止说话之人,其余的四五人也不敢大咧咧的躺着了,都跑到丁字道口观望。 拐角处探出了几颗脑袋,“嘶,他好像在被什么人追啊?” “呵呵,还真是,这混蛋见人就放火,这下肯定是踢到铁板啦。”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一头的烁云山法师大喊道:“道友,刚才只是一场误会,你非要赶尽杀绝嘛!” 另一人咆哮道:“去你丫的误会,老子只是问个路,你就放火烧我,现在发现烧不过我了又说什么误会,早干嘛去了?” 烁云山法师:“在下道灵门王振,请道友看在道灵门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在下必有回报。” “嘁,这小子明明是烁云山的,现在又拿道灵门当免战牌,真是无耻!” “你们说追杀他的人会不会被唬住呢?” 还未等其他人说话,远处就传来喝骂:“老子管你什么道灵门,你丫的放火烧我的时候怎么不顾及我们烁云山的面子!” “嚯嚯,居然是同门相残,这就有意思了。” 王振惊喜道:“阁下也是烁云山的?实不相瞒,其实在下也是烁云山弟子,出自丹鼎洞,我们同出一派就不要手足相残了吧。” “这样啊,那你停下…” “好吧…呃啊,你这混账说话不算话! 追击者哈哈大笑还不忘讥讽:“刚才只是一场误会,你别跑!” “我信你个鬼,你肯定要放火烧我的。” 追击者冷哼一声:“长着一副绝种相,脑瓜还挺聪明,纳命来吧。” 两人一追一逃,速度极快,伴随着耀眼的火光和炙热的气浪“呼啦”一下从道口掠过并迅速跑远。 前者浑身缠绕着数条火蛇,声势惊人之极,而后者捧着一团头颅大小的烈焰紧随其后,狂暴的火焰将周围的空气蒸腾而起,在道口一侧的众人感受到恐怖的高温无不露出骇然之色。 “啧啧,烁云山不愧是七大名宗之一啊,当真有些门道,这火法真是凶暴无匹!” “唉,人家随便跳出来一个内门弟子都能碾压我们一群,咱们这些小门小派的就别跟人家比了,只会自讨没趣啊。” “呃啊!”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哦豁,干掉了,还挺快的,没啥可看的了,咱们回去接着睡觉吧。” “哎,散了散了…” 几人转头要走,只剩一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修,双手置于胸前,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痴痴地望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吧嗒吧嗒…”这时又有一串清脆脚步声传过来,一个小老头手捧月光石,气喘吁吁的跑来。 “咳咳,武小哥,小老儿真的一步都跑不动喽。”他扶着墙壁大口喘气,一转头就看见道口的拐角里七八颗脑袋齐刷刷的盯过来。 “我开玩笑的。”小老头一激灵讪讪笑道,他强提一口气,捧着月光石,绕开众人又“吧嗒吧嗒”地跑远,去的正是刚才那两人所去的方向。 小老头当然就是跟着宗立武的茆姓老者,他回望了一眼,见那几人没有跟过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哎呦喂,扎死我了,这地上哪来的钉子呀!” 他将月光石放低些,才看见地上铺了一大片铁蒺藜,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通道,还有一道细痕从中穿过却没有宗立武的足迹。 他不知道宗立武是怎么过去的,只能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铁蒺藜一一拿开,接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大哥,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出手?那老头的背包里肯定有好东西,再不济也该有点干粮和饮水的。” “你没听见老头的话?他肯定和前面那个猛人认识的,干掉他?那我们几个就得原地火葬了!”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套近乎?” “倒也不必,高人都喜欢独来独往,我们就不要过去碰钉子了。” “未必吧,高人首先是个男人,在地下待这么久了说不定有些需求,他身旁只有一个糟老汉,而我们这里可有一个美人呢。” “我呸,收起你的下流想法,走,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哎呀,大哥我错了,别拧我耳朵…” 妙龄女修在听到同伴开她玩笑时,脸上满是羞恼,但他们一离去,她又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那位武姓修士实力强横又身为烁云山内门弟子,可谓前途无量,而且匆匆一瞥之间,见其长相也不赖的… 当茆老走近的时候,宗立武正盘坐在地,翻看典籍。 “茆老,踩中铁蒺藜了?那东西涂了毒的,背包里还有几瓶解毒剂,自己拿了喝吧,还有这些战利品也都收起来。” 宗立武随手指了指地面,那里放有一堆药瓶和宝玉,但大多都被烧爆了,丹丸、药液洒了一地。 好在其手中的典籍不同一般,书皮是使用某种蚕丝制成的,竟不惧烈焰烧灼,捧在手里还凉丝丝的。 此典籍名曰《红魔燎影》,是一本讲解控火之秘的道书,包含有五种精妙的控火技法。 其一,百花纷乱,这就是王振方才使用的技法,不过此人远没有练到家,只能放出六道火流出来。 其二,红莲护身,这是一种防护术,类似罗烈的火云防护罩,只是防护力要强得多。 其三,灼影幻境,这是一种利用火法制造幻境的技法。 其四,燃烬虹炉,此术一经使出就可形成一只巨大火炉,对手一旦被炉口中的虹光喷中就会被摄入炉内无法逃脱,最终只能被活活炼化成灰。 其五,祭魂残刃,这个技法就很厉害了,乃是一招搏命技法,此招一出必死一人。 它可召唤出一截残刀,剩下的刀尖部分就需要施法者自己的灵魂去填补,此招只能发出一击之力,一击过后若能击杀对手就可吞噬其灵魂,施法者自己的灵魂才能安然抽离,否则便会与残刀一同烧为虚无。 此术如此极端,当然有其厉害之处,那就是对手除非跳离此处空间,否则身法再快也必中一刀,而且此击直指灵魂,只有极少的几种防护手段可以尝试抵挡。 一旦被击实就只能凭借魂力硬抗,扛不住身死道消,抗住了无需动手,出招者就会自行焚魂而亡。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内心丰富的少女 由于时间太短,宗立武只是大致翻看了一下,具体的还要等有空再慢慢细读。 他与茆姓老者在地底待的这几天,一直处于迷路的状态,好不容易探听到一个知道出路的,结果还是个暴脾气。 如今止血符、疗伤药就快被茆老消耗光了,说起来这老头命真硬,几天下来身中三箭,挨了四刀,能活到现在属实运气不错。 宗立武盘点了一下剩余的辟谷丹,再加上刚从王振身上得到的几枚,应该足够二人支撑二十来天的。 他不再犹豫,准备正式动工挖掘出路。 有本事下到洞府里的人很多,最后活着出去的也不少。 有的人精通阵法且天资聪颖,最终堪破了阵图的奥秘。 不错,整座地下网道就是一本阵法教学书,花时南前辈留下这座山中迷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传授后来者高阶阵法的知识。 后来徐律安与苗姓青年通力合作共推阵图,便是通过这种方式走出去的,而他们俩也成了所有人中收获最大的人。 还有些人是杀出一条血路,从中心区域的石柱升上去的。 当然也有些笨蛋,抓了一个老头自以为进了洞府,结果在一层转了十几天差点饿死才沿原路返回,折腾了一趟无功而返。 其中,宗立武最是独特,他硬生生的打了一条十余丈长的洞直达地表,最终逃了出去。 花时南前辈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也要翻白眼了,如果他知道宗立武把洞打到了流金河的河床里,将他苦心孤诣建成的地下迷城淹了的话,估计更要气得坟头冒烟了。 他原本想要借此地不断的培养有缘人传承自己的阵图,结果只迎来了一批“游客”,洞府就变成了水下渔场,此后再无人有幸进入这座迷城,而得其传承的仅有两人! 此刻地下的宗立武还不知道自己正在作孽,就算知道他也无所谓,反而会振振有词的质问花时南:为什么不多建几条出去的通道?让人在迷宫里乱转很好玩吗?究竟是什么恶趣味啊! …… 妙龄少女思量良久,最终下定了决心,此时小队的其他人已然睡熟。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领队身边,轻手轻脚的从背包中摸索着什么,很快就找到一瓶药剂。 她将其捧在手里,看着领队的脸庞一时又有些犹豫,再想到同伴们平日里对她的照顾,心中闪过一丝羞愧,不过很快她的眼中就恢复了坚定,捧着药瓶渐渐走远。 在她彻底离去之后,通道里面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跟着月光石的光芒,她缓步向前,越往前走心中越发坚定,通道两侧的墙壁缓缓后退,前方的景象慢慢进入光亮的范围。 不久她就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墙边,走近才发现是一具尸体倚靠墙壁坐着,他的血肉早已消失,骸骨几近“风化”,骨殖发灰,并有细小的孔眼遍布其上。 她紧贴另一侧墙壁绕过这具骸骨,就在她刚要经过其身旁的时候便听“嘎啦”一声,或许是因为阵法的“吸食”作用,它的颈骨突然断裂,头颅“咕噜咕噜”的滚下。 “嘤!”少女吓得叫了一声,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愣愣的看了好一会,见骸骨并无其他变化,她才满头大汗的逃走。 刚逃出两步,脖子处就传来一丝尖锐的痛楚,一把匕首已然抵在她的喉头,身后也能感受到异物的触碰。 完了,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她闭上双目,抿着嘴唇,睫毛微颤,一点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溢出,默默地等待自己的终结。 可好一会儿,对方迟迟没有动手,她才缓缓睁开双眸,目光慢慢的往右下移动,看到那只持刀的右手上包覆着皮肉,她才心中稍安,就算是死至少不是死在刚刚那具骷髅手里。 “你是什么人?”身后之人冷冷出声。 她的心中早已陷入慌乱当中,虽然身后之人说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清晰的传到她耳中,她也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她就是回答不上这句简单的提问。 既然回答不上来,她干脆不再去想,反而回忆起先前武姓青年的说话声,她发现两道声音竟然一模一样。 真是可笑,我过了这么多年平淡又无趣的生活,刚看见转机,想鼓起勇气去争取的时候,命运就和我开了这样的玩笑。 竟让那个人亲自动手,了结我的性命,难道命运是要告诉我,该是我的才能争取,不该我的就不能妄求吗,还是为了惩罚我背弃同伴的恶行?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动手吧,我也无怨无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就当是死前最后的一次尝试。 尝试争取,尝试直面命运,尝试挑战命格,如今失败了,自然要付出代价的。 “喂,聋了?”此刻对方已经转到身前,露出正脸来。 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庞,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美人尖旁翘起一缕短发显出几分俏皮,剑眉斜飞显出几分英气,星眸如墨显出几分深邃,挺鼻如峰显出几分坚毅,唇角微翘显出几分开朗乐观。 “迷路了?” “啊?嗯!”少女赶忙点头。 迷路了还一脸激动,看起来有几分开心是什么意思?不管了,宗立武懒得多想,开口道:“前面没路,你回去吧。” 少女踟躇一会儿:“我…不知道怎么走…” 那关我什么事,总之离我们远点,爱上哪去上哪去,不过转念一想,留下她似乎也不错。 宗立武思量过后开始上下打量她,他看的很细致,从头发到胸脯,从柳腰到双腿。 少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偏过头,不过并没有躲避,而是双手负后,挺直腰肢,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宗立武手摸下巴,绕着她转了一圈细细查看,心中暗道:嗯,头发当中没有藏着暗器,衣服很修身,怀里没有揣着毒药之类的,广袖飘飘也没有藏着法器,双腿藏在裙中,这要多观察一下了…嗯,确定了,没有绑缚匕首或飞刀。 第二百二十七章 挖洞逃生 “这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女修有些摸不准,反正加入了这个小队之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挖洞。 一个时辰之前她还在想:“总算入他的眼了,只要能和他结成道侣就足以洗去之前十多年的平凡,走上一条梦想中的道路。” 可她现在甚至怀疑,那姓武的家伙究竟有没有认真听一下她的名字,难道这又是一次考验,想看一下她的毅力? 用这种方式太没有风度了吧,不过看他坐在远处休息的样子,确实有可能正在往这边观察。 “黄道友,怎么样,累了就换我来吧。”茆老头走过来说道。 “前辈叫我梦浅就好,我可以再干一会儿。” “老头子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能干的丫头呢,好了,你都干了半个时辰了,换我来吧。对了,还要多谢你的疗伤药,那东西应该不便宜吧,才两天我的脚就好多了。” “前辈客气了。” 黄梦浅看了一眼宗立武的方向,扭捏了片刻轻声问道:“敢问你们都是烁云山的修士吗?” “我?当然不是!”老头接过匕首,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个女娃娃应该是想问那边的武小哥。 他犹豫了一下,看在那瓶疗伤药的份上,小声的说道:“至于他嘛,我也不甚清楚,他砍人的时候有时自称是灵符门的,有时又说是烁云山的,所以我猜他应该是道灵门的,毕竟谁得罪人的时候会自报真实的来历呢。” “道灵门?你说的是金国国宗道灵门?” “是啊,别看老夫修为不高,但看人一向挺准的,我从他不经意之间的坐姿、站姿就看得出来,他肯定出自大家族,学过正经的仪态。” “这…”黄梦浅看着宗立武一屁股坐在墙边,一腿盘起一腿伸直,动作豪迈无比,就像一个惯走江湖的游侠似的,心中起了几分怀疑。 当然怀疑之色都是装出来的,目的是想让老爷子多说一些细节。 而她的内心里已经开始矛盾了,一会儿希望那人真是出自道灵门,一会儿又觉得身份差距太大,自己肯定没戏,还是出自一个小门派的好。 “哎,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老夫年轻时候曾跟着几名捕头跑了一段时间,也去过不少大户人家,他们的子弟都有严格的仪态要求,站有站姿、坐有坐相,初见他时我就发现他下蹲的细微动作和大户子弟一模一样,这不是一般人想学就学得像的,一定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所以老夫敢断定他肯定不是出自平常人家。” 宗立武施展听风术早就将二人的言语听在耳中,心念道:“这个老家伙,眼光真是毒辣,这么一点细节都能看在眼里,若让他知道我是从东面来的,说不定真给他猜出我的真实来历了,看来任何人都不容小视啊。” 接下来的几天里,黄梦浅愈发的失望,因为那人除了挖洞就是研究典籍,就连休息都离他们远远的,也根本不给她沟通的机会。 地下没有黑夜与白天之分,三人轮流休息与挖掘,那人不知用了何种办法,挖掘的速度比她与老者加起来还要快三四倍。 三人饿了就吞服辟谷丹,渴了就由那人施展凝水术从空气中抽取水分。 在地下,虽然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可以分得清上下,他们以一个坡度很大的之字形一路往上挖掘,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挖到了河床底下,还好此处位于河流的源头处,河水并不算太深,他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 流金河畔,火堆之前。 宗立武往一旁的草丛中喊了一声:“黄道友,我们烤完了,你也过来把衣衫烤一下吧。” “不了,我没事,啊嘁!” 开什么玩笑,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肚兜,怎么可能把衣服脱下来烤火?再加上旁边还有其他人在。 “没事的,我们会离远点。” “真的没关系…” 宗立武迟疑片刻想起了干燥术,乐呵呵的跑去说道:“这样吧,你放不开也没关系,我正好有个法术可以烘干衣物,你坐着不要动。” 宗立武也不等其回应,就捏了一下拳头,发出“嘎啦嘎啦”的爆豆声响,似乎很迫不及待的想要使用这个法术。 黄梦浅刚要开口婉拒,见到此景便说不出口了。 只见他双手一掐诀,双掌放出一道暖流:“你们这些女修真让人佩服,寒冬时节只穿一条广袖裙出门,真的一点都不怕冷吗?还是抗寒能力比较强啊。” 其实黄梦浅的内衣是采用火均蚕的蚕丝制成的,具有很不错的保暖特性,但她并不想细说这个话题,而且她也正在赌气呢。 方才这家伙居然先救老者,虽然老人家不能在寒水里多泡,但她依旧有几分气恼,并开始怀疑自己的姿色了。 暖流穿入衣衫,很快流遍体表,她就如同被包裹在暖和的软被当中一般,你别说,这个法术在冬天使用真是舒服极了。 “怎么样,有效果吗?”宗立武试探着问道。 “嗯,挺不错的。” “是嘛!嘿嘿…”他得意一笑,似乎很高兴,施法更卖力了。 黄梦浅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露出笑容,双目弯弯笑得很甜,没想到如此冷漠的他也能露出这么纯真的微笑,这一个笑容将她满腔的不满都驱散而去,令她也不由得抿嘴轻笑起来。 “嗯,等烤完火,咱们就各奔东西吧,我要返回老槐镇等待同伴,你们呢,去哪?” 什么?各奔东西?听着宗立武很随意的话语,她方才还很舒泰的身心一下子就如遭霹雳,听其话里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对离别也一点儿都不在乎。 原以为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他们的关系虽说不上亲密,但至少共过患难有几分交情了吧,怎么能这么随意的说散就散? 茆老似乎看出了黄梦浅的想法,开口说道:“嘿,巧了,我也正好要去老槐镇啊,黄道友呢,要不也一起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黄梦浅神情暗淡,但还是抓住了最后一个机会,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样啊,那就一起上路吧。” 宗立武毫不在意的语气再一次如同尖刀刺在少女的内心。 “呵,刚刚还以为与他的关系要有所突破,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呢。我选择离开队伍,孤注一掷的跟过来,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么,接下来我又该何去何从?” 黄梦浅自嘲的苦笑一声,眼中充满了迷茫,她是不会再厚着脸皮回去找队伍的,今后的路只怕要一人独行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青年求指教 宗立武怎么可能一点看不出来少女的心思,但他连对夏小蝉的情感都选择了逃避,更不会理睬其他人了。 更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精力理睬别人。 就算他要选择开启一段感情,也会先从夏小蝉那边开始,毕竟感情这种事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嘛。 如果那边彻底黄了,他才会考虑其他人的。 此刻宗立武一心只想脱身,在老槐镇住了几天,少女时不时过来讨教修为上的问题。 平心而论,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他反倒会提点一二,可察觉到少女的情感之后,他就有意疏远了,明知给不了结果还是早点断了她的心思,免得耽误人家的青春。 黄梦浅每次来找,他都装作不在房间,任其不断的轻敲房门也默不作声,一心只在道书上,他听到少女一遍遍的敲门、耐心的轻轻呼唤和倚在门后的抽泣声。 也许她有她的坚持和期盼,但宗立武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分心其他的,况且以他的修炼资质来说,也不容他太过分心在男女情感上。 少女在门前待了许久,最后彻底放弃了,开口道:“武大哥,明天我就跟队伍离开小镇了,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可惜宗立武已经用棉花塞住耳朵,根本听不见她的话语和自嘲的叹息,良久以后,门外再无倩影。 …… “嗯?黄道友怎么不在?她提前离开了?” 宗立武等了好几天,迟迟等不到徐律安等人,就决定先行离开,仓库的事务还等着他回去处理。 可明明说好了今日三人吃个散伙饭,却不见黄梦浅的身影。 茆老头疑惑道:“你不知道?昨天她和同伴在镇子里相遇了,说来也挺奇怪的,她的同伴见到她时并没有主动接近,只在黄道友哭出来时才相认,这帮家伙真是不靠谱,口口声声说满世界在找她,可先前擦肩而过时硬是没认出来,真是的…黄道友昨晚就跟他们离开镇子了,我还以为她和你说过了呢,所以啊,今天就只剩我们俩喽。” “唔,我可能没听见吧,不过也好,各自都轻松一些。”宗立武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轻松的说道。 茆老深深的看了一眼快速扒饭的宗立武,开口道:“你别看老头子现在是一副鬼样子,其实我年轻时也曾阔过,有时候我就觉得啊,你们修习和我们普通人赚钱差不多,当年我也是一往无前的拼搏赚钱,等回过头来却发现有的人再也找不到了,就是再有钱又能与谁分享呢,都是一场空啊。” 宗立武嗤之以鼻:“你赚到过钱,当然可以说这种话了,我还是穷光蛋呢,起码等我赚到安身立命的钱再谈其他吧。” “好了,药剂已经都送了黄道友,那符箓就留给你好了,记着,得来的这几张符都价值不低,每张符少于五十金币都不要卖,十来张宝符足够你养老了,以后别掺和这种事,也别费力气满天下找什么人了,年纪大了就在家躺躺,说不定哪天有个老婆子会路过你家门口呢…”宗立武冷言说道。 二人用完饭,出了小镇,宗立武翻身上马。 “走了。”他双手一抱拳,调转马头就要离去。 “唉,武小哥,临走之前可否告知老朽你的真实姓名啊?” 宗立武笑了笑并未回应,一夹马腹缓缓走远。 “武宗。” 走了十多步以后,他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叫道。 “武宗,希望你能早点赚够钱吧,别像老头子一样…”茆老喃喃自语。 宗立武不知道,就在两个月后,邬州西部的某个小镇多了一家酒楼,名字很奇怪,叫做:吾遇宗酒馆。 开店的茆老并不想暴露“武宗”的名字,便在二字之间加了一个“遇”字,并取其谐音就变成了这个“吾遇宗”。 就连老者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名字取得真是歪打正着,他真的遇到过一个姓宗的修士的。 …… 真倒霉,要不是刚刚路过一个村子,与那里的农夫起了争端,结果马让粪叉给叉死了,不然很容易就能摆脱眼前的家伙的。 宗立武不耐烦的说道:“阁下到底想干嘛?” 青年嘿嘿一笑:“我没有恶意,只想问个路而已。” “我都说了,不知道什么花时南的洞府,离我远点!” “吹牛,你包里放的是槐花茶吧,这东西只有老槐镇有得卖,你从那里来又带了特产回去,说不知道花时南的洞府?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随你。”宗立武翻了个白眼就要离开却被拦住去路。 他鼻息一喷:“哼!从没见过比我还蛮不讲理的人,告诉你吧,我不仅知道路,还进去过,就是不带你去,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唉,阁下不要那么抵触嘛,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在下自有补偿奉上。”青年一拱手说道。 带个路能有多少补偿?宗立武连问都懒得问,正好他还在气头上,一点儿都不想返回刚才的破村,“不去不去,你别烦我了,小心我揍你!” “嗨呀!我正求之不得呢,放马过来吧!”青年不仅没被吓退,反而见猎心喜,双手一拍哈哈大笑。 在宗内很少有人对他动真格、下真功,没成想出了山门就遇上一个有意思的家伙,他顿时来了精神:“来嘛,咱俩打一架,我要是赢了,你就带我去,怎么样?唉,你别走啊…” …… 每到正午就是猎物们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宗立武蹲在半人高的野草丛中,窥视一只獐子的一举一动。 趁其埋头吃草时,他抬起长弓,慢慢拉动弓弦,缓缓注入灵力,弓身内侧的白色符文逐渐亮起,一层冰霜逐渐覆盖到箭矢表面。 他要瞄准的是獐子的眼睛,这样就可以剥下一张完美的鹿皮,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的。 片刻之后,獐子抬头东张西望,再偏过头一点,偏一点就可以放箭了。 可就在这时,两枚水弹打在獐子屁股上,将其吓跑了。 “又是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你怎么还跟着呢,那洞府的方向可是往西啊。” “兄弟,打一架吧。”青年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可真烦人,我好心提醒你,再不赶过去的话,宝贝就全被人抢光了。”宗立武并没有告诉他洞府被淹的事情,否则眼前的家伙更要纠缠不休了。 “我想过了,那里已经有很多师兄去了,估计也没什么意思,不去也罢。” “那你还缠着我带路?” “不用管带路了,重点是比武较技啊。”青年双眼发光。 “手痒打树去,别缠着我。” …… “又是你,你怎么跟来的?” 宗立武躺在枝杈上,刚要睡着就听见下面传来动静。 “我捡了些干柴,没事,你接着睡,我帮你看着火。” …… “啊!你怎么又跟来了,甩不脱了是吧!”宗立武一脸惬意的抬头却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差点尿到鞋上。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比试一下啊。” “我告诉你,和我耗时间是没有意义的,等我回到宗门,你就白跟一路了。” “没事儿,反正我是出来游历的,往哪跑都一样!”青年死乞白赖的说道。 “嘿!看来不打一场你还死缠不放了,那就打一场好了,不过不管输赢,你都不要纠缠我了。” 青年大喜:“一言为定!”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刚柔 宗立武放下背包和弓箭,双目一眯,气势凛然一变,既然选择要打,他自然是想赢的。 废话不多说,他疾步上前,右拳发力,一记冲拳带着破风声直奔对方面门,然而拳风未至,他右腿一发力就要横顶其腹。 所谓力从地起,拳从脚出。 宗立武刚出拳就要出腿,这不是他不懂拳法,而是因为看似势大力沉的冲拳只是虚招,目的就是吸引对方的双手去防守面部,他好趁机横膝顶腹。 青年反应极快,瞬间就看破了宗立武的发力动作和虚实结合的攻击意图,他云手按掌拨开冲拳,再蹬踹膝盖,截阻顶膝。 只一回合,宗立武就知道光靠套路难以取胜了,趁对方没有站稳,他快步上前,双拳如电,双腿如雷,近身快速猛攻。 然而攻势纷纷被化解,不是被后发先至的拦肘截阻,就是被拨开打到别处。 宗立武再次出手,以钻拳击胸,果然对方使出劈掌用膀手硼住,不过这一次宗立武耍了一个花招,中途变拳为掌,以指尖急戳其心口,这个距离就算被硼住也能戳中心口。 然而,对手迅速察觉,侧转身躲过一击,却正好中了宗立武的套儿,他左膝横顶,目标正是对方无法防守到的后腰。 对方见避无可避,干脆转守为攻,以手刀挥斩宗立武的咽喉。 宗立武当然不会做这亏本买卖,立即放弃攻势转而格挡。 “嘿嘿,过瘾过瘾,阁下的拳法可有名字吗?”青年抽身一退,呵呵笑道。 “专打小白脸拳法!”宗立武低喝一声,再次上前,纵身一跃,双拳紧握,夹着风势暴砸而下,拳风直压其头顶。 那人后退躲开,宗立武趁机欺身上前,这一次他又换了套路,以长拳猛攻,攻速虽慢,但每一击都调动全身力气,劲力势不可挡。 青年也换了套路,以缠手应对,宗立武出拳他就后退半步,以硼劲减缓攻势,宗立武收拳他便拿住其手腕,全身一懒,被动的被扯上前去,并且时不时借力打力,一挒击胸。 若此地有第三人,光看前面的动作,还以为青年被打得摇来晃去。 可宗立武心里发苦,他费尽力气也没能打到对方分毫,每次出手就像打在泥浆里,浑身不痛快,拳出不能进,拳收不能离,像是被黏住一般,一旦被拿住手腕还要挨一顿暴锤,这是哪门子拳法? 宗立武受不了了,再打下去体力都要被耗光,他再次一收拳,见对方果然顺势被拉过来,他胳膊一甩一扭再以肘部攻其太阳穴,趁对方伸手去挡,他果断抽身而退。 揉了揉被打疼的地方,他又一次改变攻势,先以弓步双贯拳吸引对方主意,再以右腿低位扫踢,又接一记扫堂腿,接着便是连续的单腿旋风。 而对手根本不与之硬碰,其身法灵动异常,足尖连点,在四周辗转腾挪,避而不战。 见无机可乘,宗立武摸了摸下巴,眼珠一转开口了:“啧啧,这娘儿们拳法不错啊,你是不是元阳已失才学的这一手啊。” 对方果然被激怒,脚运九宫步,快速接近过来。 这下正中宗立武的下怀,然而只片刻之后,他就后悔了。 “哇!好厉害的娘儿们拳,不打了,停手!”宗立武抱头鼠窜,对方却不依不饶,照头猛揍。 即便宗立武施展魔蜥步,对方也脚尖一点,形如疾风紧追跟上。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宗立武气恼了,一面防守一面臭骂。 他骂的越狠对方打得越重,打得越重宗立武骂的越凶,直把对方的祖宗都问候了一个遍。 树林中的“砰砰”闷声响了许久许久… “怎么?这就没力了?果然元阳已失啊,你看看我,我能跟你耗一整天!”宗立武哈哈大笑。 青年足足打了半个时辰,直打的浑身是汗,宗立武反倒没完没了,他不仅身体硬,嘴巴更硬,骂了半个时辰都不曾没停口,还时不时的朝对方脸上吐口水! 当然他也曾反击过几次,没想到被对方抓住机会锤了几下脸,之后他就不再反击只全力蹲防。 施展了金身咒的宗立武在被动防守时反而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对手的双拳都要抡肿了。 “打完了?到我出手了吧。”宗立武满身紫青却洋洋得意,他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的见招拆招没取得优势,到以快打慢被截拳拦阻,然后到以力破巧被柔劲化解,再到攻其下盘被躲避不战,最后到以逸待劳被一顿猛锤,所有的招数都试过了也没取得丁点优势,反而通过挨打耗尽了对方的体力。 攻守之势瞬间互换,这回轮到宗立武暴揍对方了,他兴奋的满林子追打青年。 先前这小子身法极妙,宗立武施展轻功也甩不掉他,可现在体力透支就跑不掉了。 “跑啊,你再跑啊。” 宗立武提起一脚踹在对方的屁股上,将他踹出丈许远,撞进一个“土堆”里。 “土堆”破开以后,飞出了一大堆的蜜蜂,一瞬间四周就满是嗡嗡声,原来方才撞破的竟是一个蜂巢。 “呵,冬天也有蜜蜂啊。”宗立武并未在意。 “呃啊!”青年一蹦八尺高,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宗立武幸灾乐祸的放声大笑:“哈哈哈,活该!” “快跑!这是火磺蜂,毒性极强!” 青年的屁股被连蜇两下,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宗立武一听有毒,二话不说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施展了金身咒护住全身。 好在正值冬季,林中枝杈凋零,不会遮挡逃生的路线。 那青年体力不支,不过法力未损,他施展一个护罩术,接着掏出一个瓷瓶,猛灌了两口药剂也开始飞奔。 他很快就赶上宗立武,见其正要拍打头发里的毒蜂,连忙喝道:“别拍,拍死了就会有更多毒蜂寻味而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宗立武有自己的想法,他不确定头皮表面的金身咒是否经得住蜇刺,早知道应该戴上四时之风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便一把将毒蜂拍死。 反正有翠蝉佩可以隔绝气味,想来问题不大,可他还是小瞧了火磺蜂的嗅觉,很快二人就被蜂群围住,一时间连眼前的道路都分辨不清了。 “我烧死你!”宗立武拍打无效便施展出火蛇术缠绕周身,紧接着他就大感诧异了。 蜂群竟密到连火蛇术都烧不出去的地步,而且只有被直接烧中的毒蜂掉落在地,外层的蜜蜂不仅没被热死,反而越发兴奋! “碰上鬼了?这么邪乎!这些蜜蜂遇火不逃?” “不是邪乎,火磺蜂喜热,用火只会激发它们的活性!”四周尽是嗡嗡之声,青年声嘶力竭的大喊才能确保宗立武听见声音,“它们怕冷怕水,你会水法或者冰法吗,不会的话还是赶快逃吧。” 第二百三十章 百花纷乱 “水法?我会!”宗立武双目一亮。 “好,兄弟,全看你的了!” 蜂群多如蝗虫,视线不清肯定跑不远的,况且火磺蜂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能连续追击几十里,即便有护罩术也支持不了多久。 然而,当他看到宗立武的五指升腾起的缕缕雾气,笑容逐渐收敛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增加湿气的雾化术,怎么样,能对付毒蜂吗?” 见到青年僵硬的脸庞,宗立武干咳一声解释道:“呃,这个法术平时不这样的,冬天比较干燥…” “得了吧!我烧壶水都比你这个强!看什么,跑吧!” “等会儿,我还有招!”宗立武手印一变,左手又现出一团火。 “不是吧,又是火法,我说了火法根本…超有用!”青年本想挖苦两句,可见识到火蟒术的神威之后,他瞪大了双眼,嘴巴张的能塞入一个鸡蛋。 周围的毒蜂如雨点般洒落,很快地上就铺了厚厚一层。 “嗨呀,这招真猛啊,兄弟,你能支撑多久?” “问得好,刚好撑不住,快跑。”宗立武将火蟒一收接着狂奔,他在放弃了烈焰诀转修三属性基础功法之后,火属性法力本就不多,况且他也不可能在陌生人面前用光法力的,凡是总要留一手。 好在经这一通烧,毒蜂已然少了很多,看路不成问题了。 二人一路奔出两里地。 “哎嗨!天无绝人之路,前面有水潭,跳不跳?” 宗立武大喝一声:“跳!” 他的金身咒已经维持不了多久,只能拼一把了。 “扑通”两声,接着便是彻骨的冰寒。 他们极力想要憋气,可身体根本不收控制,眼看就要呛水,宗立武灵机一动,施展出了干燥术。 在水底肯定用不了明火,但是这道干燥术却正合适。 暖流包裹二人,使周身的温度不致过低,总算避免了呛水的危机。 这些毒蜂气性真大,在水潭上空盘旋了一盏茶的时间,二人每隔一会儿就上去换气,总算挺了过去。 毒蜂散去,二人精疲力竭,如同落水狗一般手脚并用爬上岸,不管不顾的倒在地上大声喘气。 “噗,呼,差点儿憋死我,兄弟,多亏有你啊,没想到你是法体双修,手段真是层出不穷,佩服佩服!” “你的拳法也不弱啊。”宗立武也客气一句。 “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吧,在下道灵门张道冲,敢问兄台大名?” “玉阳宗李武” “诶,等会儿,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屁股了,只感觉那里暖乎乎的。”张道冲趴在地上,屁股肿的像座小山似的。 “屁股还在呢,只不过右半边比左半边高了一倍,看样子你大便完了得用左手擦了。” “哈哈哈,你有没有被蜇到,我这里有几枚清心丹,本来是精进修为的丹药,估计拿来治疗火毒效果也不差。”他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两粒丹丸,自己服了一颗,又扔了一颗过来。 “暂时没被蜇,先备着吧。”宗立武丝毫不客气,将其收了起来。 张道冲也不介意,开口道:“你想不想干一票?我听说火磺蜂所产的蜂蜜是酿造蜜酒的好材料,要是收服一只蜂王的话就赚大了。” “你有办法对付其他毒蜂?不会是全杀掉吧?” 宗立武心里当然是一百二十个愿意啦,不过一想到蜂群又犯难了,杀掉可惜,不杀又没有好办法对付。 “当然不能杀了,收服蜂王之后,还要靠他们采集花粉呢,放心吧,这回轮到兄弟展示身手了,我会配制几种迷烟,对人的效果不大,但是对付毒蜂便绰绰有余了。” …… 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它的原住民——一条海碗粗的大蟒蛇被斩成数截扔在一边,宗立武手持长弓,用尖端挨个点了一下蛇段算是冷藏。 “李兄,你看我的屁股好点了没有?” “嗯,好点了。”宗立武头也没回,兀自坐下,拿出一本书开始翻阅。 “你都没看!”张道冲叫道。 “你自己不能摸么。” “摸得感觉没有那么直观嘛。” “那你找根绳子自己量臀围好了。” “诶,这倒是个好主意啊。” 二人选择在山洞里暂且住下,等张道冲屁股好了再出去寻找配制迷烟的药材。 二人也不用频繁外出,张道冲随身带有大量的辟谷丹,还是比较高阶的那种,原本是打算进入花时南的洞府后使用的,现在正好拿来服食,吃腻了也可以烤一段蟒蛇解馋。 张道冲就没有这个口福了,他真怕会来大的,到时屁股都没法擦… 如今正值年初,仓库的事情不少,晚些回去肯定要挨梅长老的骂,但相比得到一只蜂王的诱惑,挨顿骂又算得了什么? 这段日子,张道冲不是趴着睡觉,就是叭叭说废话,而宗立武则在研究新得的红魔燎影。 几日下来,可算对其有了些清晰的认知,就他目前而言,唯一有条件修炼的技法只有百花纷乱。 只是,此术修习起来极其困难,以他独自钻研的修炼进度,学会至少需要十年光景,若要融会贯通将之用于实战,可能还要再练十年,这就要二十年的时间了。 如果退而求次,只修炼到王振那般“六花纷乱”的程度,只怕也要七八年的时间,想用于实战同样需要花时间磨练。 宗立武很看中这一法术,并不是因为它施放火蛇的数量,而是因为此术以火罩施放火蛇的特性。 只要施法成功,周身就能形成一层火罩,防止对手近身的同时,还能喷出火蛇攻敌,这就意味着他能空出双手施展其他手段!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特性,这等同于凭空多出一个帮手! 与人对敌时,一打一未必有胜算,二打一就轻松许多了。 如此好的技法,宗立武虽眼馋不已却只能延后修炼。 先提修为再谈其它,这个基调绝不能乱! 此术或许可以让他的斗法能力大增,可提升修为境界则更为要紧。 他摇了摇头将道书妥善收好,脸上尽是可惜与无奈。 张道冲见此情形,好奇心大起:“干什么?一会儿激动一会儿落寞的,是不是收到女孩子的告白信,结果最后一句是让你转交给好兄弟?” “差不多吧,早知道还不如不看。” “真的?让我看看!”张道冲双肘交替扒地,喜滋滋的快速爬动,他这个人最喜欢打听这种消息了。 “想都别想!”宗立武不理他,双手快速结出几个古怪的手印,光看这一幕就知道他修炼的绝不是金国正统修真界的功法。 “你要是爬过来,我就把你屁股抽烂。” 留下这一句话,宗立武闭上双目进入了修炼状态,他所练的正是可以提升魂力的三魂神术。 张道冲抓蜂王回去只是为了酿酒,他可是期盼着毒蜂能辅助战斗的,所以需要尽可能的提升魂力以增强驭灵术的威力。 如果能抓到二级甚至三级的蜂王回去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蜂王的级别越高,它能控制的蜂群就越庞大。 他们二人已经领教过蜂群的厉害,两名筑基期修士都被撵着跑,可见其恐怖之处了。 听到宗立武威胁,张道冲一愣,思量片刻便如同断开控制的傀儡一瘫在地,不再动弹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配制迷烟 几天下来,宗立武苦练不缀,但魂力几无增长。 没有办法,张道冲的屁股已经好了,他们立马就要出去寻找草药。 张道冲开口道:“这几天我想了一下,配制迷烟的配方有不少,不过有可能在冬天集齐材料的配方只有三种,这样,我把配方所需的材料写给你,咱们分头行动,各自搜寻一片区域。” “好主意,但有一个小问题,我根本不认识草药。”宗立武两手一摊。 “这好办,我把每种草药的特征一并写上去就是了。” …… 三张纸,包含了近二十种草药,宗立武只认得其中两种,一种名为丝煌草,一种名为乌椒花。 前者常生于水边,后者常见于腐木之旁。 其他各类草药,他就没有把握能找对了,当然张道冲也没有对其抱太大期望… “嗯,让我瞧瞧,紫色圆瓣,深绿细叶,常见于树根背阴面,是了,这应该是鼠耳花,诶,还有一个味略辛?那我尝尝…” “嗬呸!怎么有股骚味,不会是那只野狗干的吧,好家伙,竟敢捉弄我!看我不烤了你!” “嗷嗷…” “黄色螺旋形细长垂叶,常见于山坡向阳侧,这总不会弄错了吧?” “嗯?它怎么会动!” “嗨呀!这怎么是一条虫啊,伪装的也太像了吧,敢骗我,我踩死你!” “嘶,手怎么越来越痒了,哎!怎么肿起来了?” …… “喂,老兄,你出去一趟好像胖了一圈,吃什么好东西了?” 宗立武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调笑之意,也不搭腔转而说道:“别贫了,看看这些药材对不对。” 他将布袋甩过去,人径直往背包走,翻了一瓶解毒药来喝。 “嚯,荆条草,你从哪儿找到的,不过仔细看又不太像。” “会不会是特殊品种?你试一下呢。” “好咧,反正配料多。” 若是小白在此,立马就能认出来这株名为臭虫草的草药,这是用来治疗胸闷恶心之症的主材料,她可是找了许久了。 张道冲在辨认药材这一块显然不那么在行,不过他配药的手法十分熟练,没有携带任何器具的他,依然有办法炼出药来,这是小白无法做到的。 地上很快铺了一层药草,宗立武注意到这些药材与张道冲先前所给的配方略有区别,看来是材料没能找全就以其他的来代替了。 只见张道冲往一个石坑中倒入一点不知名的药液,修长的双指轻轻一搓,指尖便现出一朵柔火。 他将其投入石坑之中,内中药液眨眼就被引燃,火焰柔和且安稳,尽管身边时有微风吹过,这一小撮火苗依旧岿然不动,安静的燃烧着。 各类药草被飞快处理并接连投入石坑,张道冲的炼制速度很快,十指灵巧、动作连贯,处理药草的手法各不相同,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片刻之前还在嬉皮笑脸的张道冲,在炼药时显得格外平静,他的神情从容自若,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出儒雅自信的气质,这种气质宗立武只在一人身上见到过,那便是绘制符箓时的普福安。 看来不管是制符师还是药剂师,在气质这一块还是很相近的。 同为药剂师的小白就比较多变了,平时活泼好动,钻研配方时恬静淡雅,炼药时偶尔会手忙脚乱,似乎炼药的过程不在其掌控似的,又或者没能记住繁复的步骤和细节,就迫不及待的尝试炼制了。 很快,张道冲就配出了一剂药粉,他单手一掐诀,在其右手前方现出了一只法力凝成的手掌,并与其右手做着同样的动作。 在体外将法力凝聚成形,操控细微的动作,这需要极高的控法水平,如果这还不足以让人震惊,下一刻它的动作就让宗立武瞠目结舌了。 只见法力凝成的手掌伸出一指在药粉中搅了搅,丝毫不畏惧火焰烧灼,接着它五指一张再一提,药粉便被悉数吸入掌心之中。 要知道法力这种东西,易放难收、可压不可拉,若是将一件器物打飞出去,这很容易做到,但是凭空摄取就很难了,这就如同用水流吊起重物一般不可思议。 想要做到这一点,不仅需要凝实的法力、精妙的控法能力,还需要配合一种极难练成的操法手段。 春风化雨诀中就有一道名为牵引术的高阶法术,宗立武一直难以入门,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到一种同类型的法术。 虽然只是吸起一小撮药粉,但是练成这一手定然花费了不少精力的。 将数种处理好的药粉混合在一起后。 “成了,出去试试吧!”张道冲脸上又挂上了不羁的微笑,拍拍屁股就迫不及待的跑出洞去。 宗立武还在回味法力手掌的其中奥妙,便闻见一股恶臭至极的气味。 “呕啊!”张道冲窝起嘴巴,舌头前伸,差点把舌根都吐了出来,他从外面跌跌撞撞、灰头土脸的回来。 “不对不对,那株药绝不是荆条草,我们搞错啦。”他瘫在墙边,神情痴傻,连连摇手。 宗立武的脸上却露出喜色:“快,快把你刚刚的炼药步骤都记下来,这是我的新脏浮弹!” “哈?什么蛋?” 两日之后正版的迷烟配成,张道冲面色古怪地看着宗立武将十几包意外试出的药粉放入背包,那些药粉经他试验改良之后,平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可一旦点燃就会散发出比五十年的旱厕还臭的气味。 若有人深吸一口保管他脑壳起飞,不仅如此,升腾起的轻烟还十分辣眼,中招者会不受控制的涕泪横流。 张道冲捂着鼻子,似乎已经闻到恶臭一般:“我说道兄,这么恶毒的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宗立武一偏头:“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攻敌、脱身的利器吗?” “用毒药或者迷烟不是更好?也不那么张扬,这药粉放出去,两条街的人都要被惊动了。” “或许吧,不过此药自有它的用处,我还挺喜欢这个调调的。” 张道友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你还是别用了,我给配制一剂猛毒,足以烧穿护罩术的程度,你别用这个了,怎么样?” “诶,那与这剂药一起用,岂不是无敌了!”看样子宗立武是迷上此药了。 “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对了,出去以后千万别说这是我搞出来的,而且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张道冲郑重的说道。 “奇怪了,你们药剂师不是很宝贝配方的吗,能创造出一种有用的药粉出来,别人求之不得,你反倒不想承认?” “我算什么药剂师啊,只不过会配一点儿合用的药粉罢了,你别出去乱说啊!免得败坏我的名声,我还要在道灵门混的。” “行啦行啦,你不要我要,从今以后它就是我试出来的,行了吧。” “那再好不过了,喏,这两瓶药你拿着,药粉是驱散气味用的,药液滴在眼睛里可以在夜间视物,都是我用途中捡的药草配成的,咱们今夜就去抓蜂王。” “嗯,晚上气温低,毒蜂不会那么暴躁,再加上配好的迷烟,应该不难得手的。”宗立武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火磺蜂 时至初春,晚上的气温很低。 “喂,老兄,你这个夜视药水一滴到眼睛里就很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宗立武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说道。 “药材不太对,对付着用吧。对了,这个距离会不会太远了?” “放心好了,放烟吧。”宗立武催促道。 很快,一缕轻烟袅袅升起,宗立武单手往前轻轻一推,徐徐的微风将烟雾吹向了蜂巢。 “我不懂,你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法术,为什么偏偏不学一道晨光术呢?”张道冲疑惑的问道。 “我一直用火蛇术取光的嘛,差不多了,走吧。”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下地穴也是用火蛇术采光的…”张道冲跟在身后幽幽说道。 “哦,然后呢?”宗立武不以为意的随口问道。 “我都说了‘曾经’嘛…唉,他的火引燃了地下气体,然后…算了,干活吧。” 借助迷烟之力,整个蜂巢的火磺蜂都被熏得晕乎乎的,为防万一,宗立武施展金身咒,张道冲用出灵手术,二人一起扒开蜂巢,寻找藏在深处的蜂王。 “这蜂蜜真甜,你尝一块。”张道冲满手是蜜,递了一块蜂巢过来。 “是不错啊,又滑又润,甜而不腻,绝对可称上品了,难怪你要用来酿蜜酒。” “嘿嘿,这要是酿成了,说不定卖酒也能赚不少灵石啊。” “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宗子弟,闲来无事瞎搞也能挣到灵石。”宗立武笑道,“不过说来也讽刺,老鼠偷米,我们管它叫狡猾的老鼠,人偷蜂蜜,我们却称其为勤劳的蜜蜂,上下嘴唇一碰,怎么说都是理,如果蜜蜂会说话,一定会说我们是狡猾的人类吧。” 张道冲毫不在乎,一面狂吃一面深扒蜂巢,脸上浮现奸笑:“狡猾的人类来喽。” “找到了,这一定是蜂王,看气息它已经晋入二级妖虫的范畴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留着了。” 张道冲从蜂巢里翻出一只拼命往深处钻的“大胖子”,这只毒蜂足有拇指大小,屁股肥硕异常,上面长着一圈圈黄黑两色的绒毛,尾部不像普通蜜蜂的一般成笋状,而是呈鸭蛋形,圆圆胖胖的,看着有些可爱。 被拿住以后,小肥蜂的大屁股灵巧的扭来扭去,试图蜇刺抓它的手指。 “嚯,真厉害,连我的灵手术都能蜇破,不过没用,它是无法传递触感的。” 二级蜂王宗立武不太能看上,便接着在蜂巢中翻动,翻了半天才道:“怎么搞的,一只都找不到了。” “我还以为你在翻蜂蜜呢,原来在找蜂王?一座巢里面只会有一只蜂王的,别费事了。” “不是吧,这么大的蜂巢里就一只蜂王?” “那当然,一山不容二虎嘛,这只你还要不要,翅膀已经被我扯掉了。” “我才不要,你带上吧,明天我再四处转转,应该不止一处蜂巢吧。”宗立武摸着下巴嘀咕道。 张道冲将小肥蜂放进瓶子,这只胖子还挺聪明,死活不进去,不过张道冲可由不得它,将其塞了进去。 “这只蜂王已经进阶到二级了,一般情况下火磺蜂是很难自然进阶的,除非附近有大量的赤磺石矿,那样的话你就放心吧,蜂巢绝不止一处的。” …… 接下来的几天,张道冲就施展驭灵术苦熬蜂王了,别看这只小胖子只有拇指大小,魂力却十分充沛,想要让其认主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张道冲虽是筑基期修士,魂力并不比一般人强多少的。 而宗立武一直在外寻找蜂巢,起先他的目标很高,一心想找四级的蜂王,后来觉得三级的也行,再到后来觉得二级的也能勉强接受,可几天下来所找到的都是普通的野蜂,连一级都没有晋入。 最后还是小肥蜂带着二人找到一处峡谷,峡谷两侧每隔几里就有一处蜂巢,越往深处,毒蜂的实力越强。 要知道,普通工蜂的等级是随蜂王提升才会提升的,平日里蜂王会压制蜂群,不会让它们轻易提升。 一只二级蜂王的巢里只有少数一级工蜂,其他的都是普通野蜂。 三级蜂王的巢里会有极个别二级工蜂和不少一级工蜂。 到了四级蜂王的巢穴就不一样了,宗立武看着如同悬崖一样高的巨大蜂巢,上面密密麻麻尽是毒蜂。 他吞了吞口水,当场就打了退堂鼓,转念想想三级蜂王也挺可爱的,如同鸡蛋大小,身体圆滚滚满是绒毛,握起来应该挺舒服的。 但是到了这里,已经不是他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驱散气味的药粉对四级蜂王竟没有作用,在它的命令之下,蜂群陷入了疯狂之中,哪怕二人跳进水里它们也不放过,疯了一样扎入水中攻击二人。 好在宗立武带了寒惊长弓,将潭水的温度降了许多才冻毙了大量毒蜂。 蜂王一见情势不对,才带着蜂群撤离而去。 谁知宗立武二人刚从芝麻糊一般的潭水中跳出来,才离开水潭没多远,蜂王就杀了个回马枪带着蜂群席卷而至。 好在来此之前宗立武早有准备,他的体内吸纳了大量的火属性法力。 在这里,火蟒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大展神威;在这里,晋入筑基期的宗立武第一次彻底放开手脚的大战一场。 火焰所化的巨蟒围绕二人一盘旋,便化为火龙卷将他们与蜂群裹在其中,漫天的火海散发出炙热的高温,一只只毒蜂如同烘炉之中的点点飞雪被迅速烧化。 张道冲放出护罩蹲在地上,抱着寒惊面露骇然。 漫天皆是扭曲的火光,四处皆是熊熊的烈焰。 宗立武如同疯了一般释放法力,若在平时,他的火属性法力最多可以支撑火蟒术近两息的时间,如今他早有准备。 五息!足足烧了五息之久! 若不是火蟒离得远,他的一头长发早就被炕烧了。 若不是他催动了四时之风的红色面具,让法力更加活跃,这一身的法力根本来不及抽取。 只这片刻工夫,他左手的经脉就因为法力抽取的太快而隐隐抽痛。 在他收起火蟒的第一时间,张道冲就跑出去跳进了寒潭… “兄弟啊,你这是什么法术,这么厉害!我劝你还是别练什么拳法、刀法了,没前途的,还是转修火法算了!” “转修火法是不可能的,好了,你来看一下这家伙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宗立武指着一只毒蜂说道。 这只毒蜂比张道冲的二级蜂王还小一点,身上只有很少的绒毛,全部集中在头部附近,它的翅膀已经被烧掉,全身光滑锃亮呈现出金属色。 这正是那只嚣张的四级蜂王,它被烧毁双翅掉落在地,还不服气地冲宗立武喷射火浆。 这些连护罩都能融化的火浆并没有被宗立武放在眼里,他身形微转,脚步连动就尽数躲掉了。 “看它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没事啦,只被烧掉了最脆弱的翅膀罢了,不过想收服它可难喽,这东西的魂力惊人,想要它认主?呵,你有的搞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蜂王 这只蜂王虽有四级,但蜂类妖虫是不会特别提升本身实力的,而是会“分心”增加对蜂群的控制力。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蜂王是不会亲自对敌的。 如今失去了蜂群的蜂王,其本身实力只与一只三级妖兽差不多,如果它不喷火浆、不用蜇刺的话,最多只能搞得赢一只一级妖兽。 可即便宗立武的本身实力比它强,想要在它身上打下灵魂烙印也十分困难。 这只蜂王或许是在巢里称王称霸惯了,就是各种不服! 每天都要坚持和宗立武一分高下,时不时还要喷两口“口水”,它的“口水”不仅炙热无比连护罩术都能融穿,而且因为掺杂了蜂蜜的关系,喷到身上之后,一时半会儿根本擦不掉,也没办法对痛处进行降温处理,足足要疼上好几天! 就宗立武目前的条件来看,想要成功打下灵魂烙印只有三种方式,一是用驭灵术慢慢熬,二是用三魂神术中的驭兽术将其定为本命灵虫,三是吸纳双生魂玉符中的精纯魂力,宗立武便是选择了第一种。 第二种方式不太适合妖虫,它们的生长周期太短,每隔十来年就会有身强力壮的新生代会接替老首领的位置。 他要是将蜂王定为本命灵虫,也就意味着每隔十来年就要被它们的内部纷争牵连,导致实力大损一次,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第三种方式最为简单,并对宗立武本身也有莫大好处,一口气就能将他的灵魂力提升一倍。 以后他在使用念息术、天眼术等法术时,就可以不引起对手的注意,而且魂力强大以后对修习术法、吸纳灵气也有好处。 有这么大的好处放在眼前,他却一直没有出手,因为他实在拿不准这看似纯粹的魂力中是否还留有其他后手,所以除非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吸纳符中魂力的… 正如其预料,第一种方式果然困难,他足足熬了一个多月,才在蜂王的灵魂之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印记,想要凭此控制蜂王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借此稍加交流却不成问题。 通过这一纽带,宗立武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蜂王的愤怒和一丝不屑,好像在说:本蜂自生下来就是王,想让本王尊你为主?我呸! 哇!这一口痰分外的浓啊,宗立武赶紧跳开,这段时间里,他的身法都被蜂王调教的好了许多。 宗立武实在受不了了,照进度来看,想要彻底收服这只蜂王,至少要下两年的苦功才行,两年的时间太久了,他不可能在灵宠一道上花费如此长的时间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与蜂王谈起了条件。 …… 张道冲本以为宗立武要耗时良久,至少在半年内都不可能成功才是,结果宗立武很快就收服了蜂王并和它一起前去蜂巢,夺回了它的领土和臣民。 这只蜂王果然霸道,明明要走了,就把巢穴让给新蜂王好了,算起来那也是它的子女啊,可它偏不! 在它看来,它“失踪”的日子,蜂群培养了新蜂王就是背叛和违逆! 它一进蜂巢就将新蜂王及其大批拥趸尽数剿灭,再一次牢牢的控制了巢穴。 好在宗立武已经打下了模糊的灵魂烙印,这烙印其实就是一种强有力的禁制,否则他真怕蜂王言而无信,再次率领手下攻击他的。 他将背包腾空,槐花茶叶洒了一地,转而装入了一大块蜂巢。 蜂王带着它最得力的属下——将近三十只二级工蜂钻进了背包,随宗立武离开了峡谷。 在蜂王离去以后,这座蜂巢中还会再产生一只新蜂王,这个幸运儿在饮用了老蜂王遗留的蜂王浆之后,两三年内就会成年,并以人族望尘莫及的速度成长为一只三级妖虫,再之后要想晋升就不是靠蜂王浆能做到的了。 张道冲对宗立武能如此快速收服蜂王的本领钦佩不已,但他识趣的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能力的。 而事实上,宗立武根本就没有收取这只蜂王,并且以后也都不可能收服了。 因为蜂王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得再对它刻印灵魂烙印。 其次,宗立武还要给它准备一个新的繁衍之地,并且在严冬蜂巢最脆弱的时候提供保护。 其三,要给它准备充足的赤磺石和一片花田,确保它在新的栖息地可以继续繁衍生息。 而作为回报,它会帮助宗立武进行战斗,当然仅限于它的属下上场,至于它会不会亲自出马就全凭其心情了,想也知道它不可能为了宗立武亲身犯险的,而且宗立武一旦自身难保,它肯定第一个跑路。 当然,这么复杂的思绪和条件不可能是一只蜜蜂想出来的,全是宗立武想好后,将意思传达过去,一来二去,最终定下了这个约定。 离开峡谷,一路向东。 张道冲闲来无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游历,就暂且跟着宗立武走。 十来天后,二人路径一座人迹罕至的山谷,这里漫山遍野都生长着各色野花,中间还夹杂着不少药草。 如果单看一株野花的话,就会发现它的长势并不算好,花瓣不够饱满,花茎也不够挺直,属于放在花坊之中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那种,但它们比那些精心培育的名花更让人感觉到生机和活力。 这里显然不是人为种植的,各个品种的鲜花交错生长,一眼过去分外杂乱。 宗立武早年在百花谷中,看多了分区种植的花田,如今再看这里,感觉多了一分自然的气息和生命的磅礴,这便是百花争春么。 张道冲大喜过望如视珍宝,他双臂一张就哈哈大笑着跑入谷去。 夕阳搁在西山头,橙黄的光线斜照着半片山谷,张道冲已经跑入山谷的中心处,身上沾满了缤纷的花粉,随其跑动之间,点点荧光自丛中飞舞而出,跟在他的后面形成了一条华美的彩带。 宗立武将双手比成喇叭状:“张兄!我要回去了!” 张道冲站在花海中央并没有叫喊,只挥动着手臂以示道别,他想在这里待一段日子。 宗立武也挥了挥手,心中暗道: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烂摊子 姬风一挑眉挖着鼻孔道:“什么情况?难道是住店的钱没结清?” 他们几人刚进小镇就被官差给围上了,远处还有一个妇人快速跑远,细看之下就认得出来那是客栈的老板娘。 “喂喂,搞什么?我还不知道这个小破镇有这么多的官差呢,你们想干嘛?”姬风丝毫不惧,上前问道。 小队靠后位置的连桂有些惊疑了,金国东北部的各乡各镇都张贴着他的通缉画像,此地虽然在金国北部,两者相距好几百里,按理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不过也不排除刚好有人从东北地区过来的。 面对姬风的询问,衙差们也不答话,不久就有一个老伯情绪激动的走上前来,冲四人挨个瞅了瞅,然后摇了摇头并小声地和衙差说了几句。 那带头的衙差思量片刻,拿出一张画像问道:“这个人是你们的同伴吧,他去哪儿了?” 姬风一眼就认出来画像中人正是宗立武,还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也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 心中直翻白眼,姬风甩了甩头,脸上的肥肉一晃一晃的:“不认识,没见过,他谁啊?” 徐律安等人也很配合的做出疑惑的表情。 “你们不要耍滑头,已经有人指认你们了,他就是你们的同伴,如果还要隐瞒的话,我们就只能抓你们回去交差了。” 姬风略一犹豫:“呃,差大哥,我们真没见过这人啊,敢问他犯了什么事儿啊,说不定我们能想起什么来。” “他弄死了这位老伯二十多头羊,现在人跑了,我们只能拿你们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弄死了羊并没有杀人,那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宗立武搞出来的事情,自然由他的老伙计善后了,所以三人一下子都看向队伍后面的连桂。 嘿!你们别看我呀,又不是我干的! 连桂心念一声,不过他也很奇怪,对宗立武他可以说很了解了,深知其脾性。 宗立武这人杀人不眨眼,这是事实无从辩驳,但他不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农的,中间应该有所误会才是。 “一个人一口气弄死二十多头羊,这可能吗,谁信啊。”连桂这一句话并没有明确的帮衬宗立武,不然这个烂摊子肯定扔到他的头上了。 不过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羊又不是傻的,就算有人动手去杀,它们也会四散而逃,哪有可能一口气杀二十多头? 听到有人质疑,老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大喊:“怎么不可能?那天我赶羊回家,路过青石沟子,被那个后生骑马踩死了一头,我当然不让他走了,就要他赔偿,他本来也答应要赔的,可一听要赔一百金币就抵赖了,哪有这样的…”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姬风掏了掏耳朵:“一头羊要一百枚金币?难怪人家不赔啊,你干脆去抢好了,买一头羊也就几枚金币。” 周围之人越来越多,见到如此离谱的要求竟然不意外,也没有人上前帮忙,而是在旁议论纷纷。 “又是这个老伯,这回又是什么东西被人踩死了?” “这回是二十多头羊啊,有好戏看喽…” “什么!”老伯两眼一蹬:“他能骑马就肯定赔得起,再说了,我的羊可以生小羊,小羊可以再生羊,要他赔一百金币已经很公道了,你这么帮他,肯定和他是一伙儿的,你赔我的羊,快赔…” “就是啊,快赔啊,哈哈哈哈…”周围之人看热闹还不够,出言起哄道。 “等会等会,照这么说,人家就踩死了一头羊啊,那你刚刚说弄死了二十多头?”姬风有些无语了。 “嗨!我还没说完呢,那小子听了我的话,只愿意赔一文钱!还说什么他的钱也能生钱,拿去赌说不定能赢一座金山回来,然后就让我倒找他两头羊!乡亲们,一文钱就想买三头羊啊,这些外乡人就是要欺负我们呐!” 老伯双手高举悲痛万分,起先很多人只是旁观,见到这一幕不由心生怜悯,纷纷斥责姬风几人。 老伯见此再次开口:“还不止呐,当时周围的乡亲好心的上前说理,那小子突然大发脾气,把我的羊全都赶进了深山,到现在也没有找回一头,估计全被狼叼走了,我的天哪,我可怎么活哟。” 老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乱摆两腿乱蹬,看样子苦不堪言。 “简直是强盗!” “外乡人太过分了,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欺负我们本地的老农啊!” “真是可恶,一定要严惩!” “抓了他们,送到牢里去!” 围观之人义愤填膺的大叫道,更有甚者上前推推搡搡。 “公道自在人心?哼!”见此情形,连桂不知道被触动了哪根神经,竟要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 他刚要动手就被人拦住,“唉,算了,那二十头羊我来赔好了,这枚宝玉价值千金,足够补偿你了。” 徐律安捏了捏鼻根,实在不胜其扰,站出来说道。 老伯的哭声戛然而止,忙不迭地爬起来,怀疑的问道:“你说价值千金就千金呐?” 徐律安懒得废话,他一渡法力,宝玉就散发出惊人的灵光,往体表一附。 姬风很配合的打出两道风刃击在上面,看起来迅猛无匹的风刃不仅没能撼动薄如蝉翼的灵光分毫,反而被一震而碎。 姬风冷哼一声道:“怎么样,没话说了吧?这件宝贝至少价值五百灵石,足够赔付了吧?” 老伯眨了眨眼:“五百灵石?” 姬风:“差不多五千金币!” “唉哟,够了够了,多谢两位大爷,你们好人有好报…”老伯连连作揖退了下去。 周围之人嫉妒不已,小声嘀咕:“这个老头,隔三差五就敲诈路人,太过分了。” “就是,整天干坏事,也不怕遭雷劈。” “别议论了,坏事做多了总有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咱们呐,还是散了吧…” 见众人散去,姬风面向官差:“好了,原告人都不追究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呃,是这样,老伯虽然不追究了,但是你们还是要随我们回衙门一趟,有些事情要了结一下。”官差们见几人出手如此阔绰便起了心思,支支吾吾的说道。 徐律安虽然不擅长与世俗人打交道,但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当即甩了一包金币过去就在衙差们的恭送之中脱身离去。 “唉,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越是穷乡僻壤越是无法无天呐。”姬风啧啧说道,“哎,连兄,看什么呐,走啊!” “你们走吧,我还有事要办!”连桂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往老伯离去的方向大步走去。 “两个惹祸精!”徐律安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们快走吧,我可不想再丢几件护身法器的。”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徐律安、于敏、姬风、连桂和宗立武的画像被张贴在小镇之中,罪名:涉嫌杀害放羊老伯。 宗立武若是知道,肯定要喊冤了:“哎!关我什么事啊?我那会儿正在被人殴打呢。” 当然如果他的马也会说话,就要喊一句了:“你算了吧,我才冤呢,死了都没人替我说一句!” 第二百三十五章 羽衣 宗立武回到宅院以后,表现的最激动的就属仆役们了,若是他出了意外,仆役们首先要被驱逐出宗,回到主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多半要被遣回老家。 他在留言板上写的是至多两月便回,结果这一去就是五个多月,就连一同出门的连桂都早已返回,仆从们怎会不心生忧虑?等到宗立武返回以后,他们才如同找到主心骨一般,干劲十足了。 见到兴奋的仆役们,宗立武挑了挑眉,只是打了一个招呼便径直返回房间,这次的任务他几乎全程处于离队的状态,是不会有完成任务的最终奖励了,只能得到一部分佣金而已。 相比佣金,他在其他方面的收获就很多了,一本名曰红魔燎影的道书、一巢火磺蜂、十余包臭气散及其配制之法、两株臭虫草的幼苗,还习得了寻迹追踪术,绝对不虚此行。 宅院内外最大的变化就是门前的花园和后院的药园,而今已是繁华似锦、满园春色,周围的其他宅院可看不到这般光景的。 前后屋的鲜花已然不少,加上此处偏僻,漫山遍野都是野花,足够火磺蜂日常提取花粉了,不过要想蜂王的等级更进一步,就必须要为它提供灵花花粉和赤磺石才行。 后者的问题不大,宗立武的仓库时常有此石存进来,拿给蜂王舔几口是不会有人发现的,至于前者就要花费心思了。 搭建蜂巢并不需要宗立武操心,他只要准备一个结实的架子就可以了,其它的都由蜂群自行处理。 蜜蜂本就是最好的建筑师,只半月光景蜂群就在屋后安家。 对这群新来的成员,最欢迎的当属小白了。 原来火磺蜂的蜂蜜也是一种难得的炼药材料,而且有它们在,药园的防护法阵都不用开启了。 哪个家伙不要命了,敢在火磺蜂的地盘里偷取药草? 蜂王一开始并不喜欢这个隔三差五就来取蜜的姑娘,不过小白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治好了它的双翅,况且她每次取蜜并不多,蜂王便不再吝啬了。 …… 傍晚时分,众人齐聚晚宴。 马连山灌了一口酒:“喂,宗老弟你回来晚了,怎么样后悔了吧?你哪怕提前两天回来,这件羽衣都归你啦。这可是小蝉猎杀了二十多只妖禽得到的灵羽,再请匠人专门缝制的,它不仅防雨保暖还兼具一定的防护效果啊。” 小白也凑近过来低声说道:“小蝉姐虽然说了谁喜欢就可以拿去穿,不过我们都知道这是留给你的,她放出去晒也没人会拿,可那个人一点都不客气,直接穿上了,你快去要回来!” 连桂嘻嘻一笑,勾了勾手指头:“想要不?拿东西来换!” 宗立武并不喜欢被人议论他与夏小蝉的关系,尤其说的很暧昧会让他更感局促,便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嘁,我还不要呢,花花绿绿的,谁爱穿谁穿去!” “哈哈,老鬼快说说,这两天出门有没有被人打啊。”马连山开口调笑道。 “谁会打他啊,都不敢靠近他好么,怕被他挠,毕竟会穿这一身出门的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宗立武笑道。 可没想到,夏小蝉正好从外面回来,她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径直返回房间了。 “哦吼,有人完蛋了。”马连山起哄道。 小白也佯装嗔怒,指着宗立武的鼻尖道:“你死定了!” 接着她便走进夏小蝉的房间,替宗立武打探情况。 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夏小蝉苦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她对宗立武的那番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她越表现得无所谓就越会被人调侃,尤其是马连山肯定会不停拱火的,这反而会让她与宗立武更加尴尬。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了,生气已是势在必行,那就生一个吧,所以她决定假装生气了。 这个决定果然没有做错,看到其生气,马连山没有火上浇油,而是问起了宗立武和连桂的经历,以缓和晚宴的气氛,半点都不提方才的话题了。 宗立武的经历并没有特别之处,毕竟他只在洞府的边缘区域瞎转了一段时间就出去了。 他三眼两语讲完了自己的遭遇,随后拿出了一包鹅卵石,算是给大伙带了些纪念品。 整个晚宴几乎都是连桂在“夸夸其谈”,或许是和姬胖子待久了,他的话多了很多,从进入洞府遇到陷阱到碰到其他小队埋伏,从与其他小队巧妙配合围攻十多人的大队到与道灵门修士通力合作应对各方袭击,最后又不知何故被河水淹没,千钧一发之际才破解了阵图,逃出生天。 整个晚宴都在重聚的喜悦中度过… 五个月未归,仓库有很多事情急需处理,好在宗立武手下的修士都经验丰富,这才没有出乱子。 一连几天,他都泡在仓库里,总算将一应事务处理完毕。 在这期间,仓库的修士们闲谈最多的便是灵矿坍塌事件了,这也是近几个月来,宗内发生的最大变故。 灵矿,也就是宗立武随军多年从萨蛮人手里打回来的那一座,仓库中人对此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玄渊门和若华宗从中作梗,有人说是萨蛮人搞鬼,还有人说是意外,不过宗立武并不这么认为。 他虽回来不久也未与其他管事接触,不过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如果真是其他两宗或是萨蛮人从中搞事,那么宗门定然会派遣像他这种能打的修士过去,而不是把普福安等人调过去。 说是意外也不可能,现场并不缺乏精通建造的精英,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坍塌都搞不定? 多半是他们在矿洞底下发现了古怪的东西,才从宗内调了几名大师并抽了一批学徒过去搞研究的。 普福安已经去了三个多月,一直没有回信,可见整件事都处于保密当中。 宗立武一点都没有担心普福安的安危,他们这些人都被宗门当作宝贝疙瘩,不会有危险的。 像宗立武这样的人,宗门根本不会管也不会刻意培养,他们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死了一茬又会冒出一茬,不会对整个宗门有太大影响。 但普福安不一样,在某个领域有所精通的人才是宗门的底蕴所在,这样的人很难得,不仅要有天赋,还要花很多时间来培养和沉淀。 所以宗立武断定,普福安那边不会有事,即便遇到未知的危险,也会让其他人上前排查,等确认了安全以后才会移交普福安等人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王管事 出于某种特别的情绪,宗立武并没有主动与夏小蝉接触,或许部分原因在于他对羽衣的评价,性子直的他并不想主动道歉,又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反而不太好意思主动交流。 夏小蝉也同样如此,就这般,二人突然生分了起来。 但他们对宅院里的其他人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宗立武在面对马连山、小白时可以毫不生疏的交流,夏小蝉也同以前一样揶揄连桂。 仅仅是他们俩之间如同隔了一道透明的壁障,谁也不想主动突破。 宗立武为防见面后气氛太过怪异,干脆避开她,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继处理了仓库事务、种下了臭虫草的幼苗之后,他做了一只特制的镂空木盒,带上蜂王和十多只工蜂在宗内四处溜达,寻找合适的灵花花圃。 说到盛产灵花的地方,整个宗内首屈一指的当然是百花谷,除此之外就属各大药斋的药园了。 百花谷距离太远,并非采集花粉的最佳选择,所以他就盯上了各大私人药斋的药园。 可转了两天都一无所获,他和很多宗门下辖机构的管事都关系不错,可与这些药斋中人并无交情,他们是不会放其进入药园采花的,万一因此丢了一两株药材,他们就要为此担责了,看样子采粉的事儿还得着落到百花谷。 …… “唉,宗道友,这事儿让我很为难啊。”一名百花谷的王姓管事面露迟疑的说道。 虽然他如此说,但宗立武却是一喜,他一路走来,问过的所有的管事都很客气的拒绝了,唯独眼前之人,表现出可以商量的姿态。 他精神一振,已经快被他说烂了的言辞再次脱口而出:“道友啊,其实一直以来,人们对蜜蜂采粉都有所误解,它们采走花粉并不会影响灵花的品质,反而有助于灵花传粉,我想来年你们这片花田的灵花产量定然比其他地方高一两分的…” 他还未说完,王管事就摆了摆手打断道:“呃,其实产量什么的都无所谓啦,重点是我对你的蜂王很感兴趣,不知宗兄可否将蜂王借于在下几日,到时我保证原封不动的还你,而且此后,我这一片花田随时欢迎宗兄来访,怎么样?” 宗立武一皱眉,往往不说清楚的条件都是坑人的,他便开口问道:“不知阁下需要蜂王做什么呢?” “呃,这个你就不必问那么多了吧,反正我绝不会伤到你的灵虫的,而且此事对它而言也是一件大好事啊。”王管事看向宗立武肩头的蜂王,面露感兴趣的神色说道。 “是不是好事还得在下自己判断才行的,阁下还是讲清楚吧。”宗立武想都没想的回道。 王管事思量了片刻,措词委婉的说道:“是这样,在下呢一向对灵虫很感兴趣,道友可能也知道,火磺蜂这种灵虫还是挺少见的,能进阶到四级的蜂王更是难得了,所以…唉,在下就明说了,我是想让你的灵虫再培育一只蜂王出来。” “当然了,在下也不白收你的,我愿意用我多年培育灵虫的心得来交换,阁下以为如何?” “哦,原来是想要一只蜂王啊,可此人之前并没有提到交换之事。”这让宗立武心中微恼。 王管事见宗立武并未出言拒绝,心中大觉有戏,便开口说道:“道友也知道,就算有蜂王浆相助,新培育的蜂王也到不了四级的,所以它不会动摇阁下蜂王的地位,对阁下也不会有影响,而且帮助火磺蜂在我们玉阳宗开枝散叶,对灵虫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再加上道友刚刚也说了,蜂群采蜜对百花谷的灵花大有好处,就算为了宗门的兴盛,我们身为内门弟子也该尽一份力,日后若是百花谷的灵花产量真有增长,我保证会上报长老,给道友请功的。” “哼,就算培育出来的蜂王到不了四级,我也不想凭空多出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而帮助火磺蜂开枝散叶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什么宗门兴盛关我什么事?玉阳宗又不是我家开的。最后请功之言更是一句空谈,合着你小子就想用一本育虫心得来换取一只蜂王?” 宗立武面无表情,心中甚是讥讽。 再说到此人的育虫心得,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宗立武曾经就打算贩卖典籍来着,知道其中的内情。 对于散修来说,任何知识都是宝贝,对于背靠宗门的修士就不见得如此了。 知识,尤其是低等知识根本就是烂大街的货色,他若有心想找,花费十来枚灵石也能买到一本育虫心得。 珍贵的不是知识,而是将灵虫培育起来所花的资源,比如他现在需要的灵花花粉和赤磺石。 那些高等的知识确实是无价之宝,可对方能有?就算有,他会甘心拿出来? 宗立武嗤之以鼻却并未显出怒色,而是客气的说道:“那容在下回去考虑一二吧。” “好,好!道友若想交换,大可随时来找我,我这一片花田随时欢迎道友的到来!” 宗立武笑嘻嘻的一抱拳,转身就把脸一丢,心道:“我去你的,浪费老子时间!” …… “...我想来年你们这片花田的产量一定会比其他地区高一两分的…”又是同样的说辞在另一处山谷中响起。 “不行!灵花若有损伤怎么办?蜜蜂蜇人怎么办?我们姐妹可担待不起的。”几名女修严词拒绝,相比男修,女修们反倒心直口快一些,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也不说些客套的废话。 “你看你们这里的灵花…”宗立武看着生长稀疏的花田还想说什么,突然脑中念头一闪:“对啊,我真是猪脑子,花田的产量和这些管事有什么关系?它就是翻上一番,这些管事也不见得能捞到好处,反而平添不少风险,有弊无利的事情谁会干?” 想到此处,宗立武立马换了一套说辞:“不如这样吧,只要能让在下的灵蜂每月采集一次花粉,在下就赠送各位仙子一些上等蜂蜜如何?” 这一句话果然投对了门路,女修们并未果断拒绝,而是聚在一处小声讨论开来。 其中大半女修都似有意动,只两位年长的女修做事沉稳,很怕横生枝节便欲拒绝。 宗立武看出其脸色,心知绝不能让她说出拒绝的话,不然事情就难办了,便抢先道:“各位仙子,蜂蜜可是大补之物,不仅能提升体力、益气补血,还有调养肌肤,滋补养颜之效,诸位仙子神采奕奕、面若桃花,当然不需要蜂蜜来调养了,不过蜂蜜还能去火排毒、凝神安眠,这火磺蜂的蜂蜜更是效果奇佳,放在我手里简直是明珠暗投,倒不如送给仙子们了,各位仙子以为如何呢?” 宗立武深知前面的功效才是女修比较在意的,不过养颜这种事当面拿出来说,岂不是有得罪人的嫌疑?他便刻意挑出了去火排毒、凝神安眠的效果,反正一番话出口,蜂蜜的功效已经全都传达到了。 滋补养颜的奇效令女修们惊喜不已,就连那两名年长几分的女修也露出了笑容,转身埋头加入了“叽叽喳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