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1996》 第1章 生活还要继续 墙上巧笑倩兮嘟着嘴的酒井法子、光着膀子夹着双节棍耍酷的李小龙、写字台上读了一半的英文原版《大收购》、地上两根曲轴改的哑铃、窗外吊着的沙袋和速度球…… 高南安看着墙上的日历，一股凉气唰的一下从后脖颈直到尾巴根儿---1996年7月12日！ 他使劲揉揉眼睛…… 没错，是1996，不是2035！ 嘶，呯！ 他双手按着桌面起身去抓日历，左腿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冷汗直冒，腿一软，又重重的摔回椅子上。 咣当！ 右手下意识一胡噜，碰倒了倚在写字台边上的拐…… “日尼玛，白小薇。” 高南安失魂落魄的看着打着石膏的左腿，喃喃自语。 箍在腿上的石膏被人用碳素笔写了一行英文字母—shmily，后面还画了一颗裂开的心。 房间对，腿对，石膏也对。 高考前夕，他心不在焉的踢沙袋，结果沙袋早就漏了，里面其实没几粒沙子。 然后那一记横扫，结结实实的扫到了木桩子上…… 左腿，骨折。 字母对，裂开的心也对。 那是他骨折之后，杨静来看他写上去的。 当时也没细想，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搞明白这串字母的意思，所以印象深刻。 高南安哆哆嗦嗦的捡起拐，一步一步的挪到窗前，然后最后一丝侥幸被击得粉碎…… 园子里枝繁叶茂的海棠果树下，一个中年男人背着身，一只手夹着烟自然下垂，另一只手掐着腰，若有所思。 “爸？”高南安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试探着叫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皱了皱眉，抬手把烟卷塞到嘴里，拉开篱笆门，转身向高南安走来，一边走一边一手按着、另一只手抠腰间的皮匣子。 “最怕的就是你喊爸，一喊爸准没好事儿，又没钱了？”男人一边摇头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说话之间就到了窗前，“喏~~” 两张簇新的四伟人伸到高南安面前。 高南安歪歪头，心里拔凉。 真是1996年呀！ 自己辛辛苦苦累的跟狗一样才把合道做起来又稳定住，还没来得及放飞享受呢…… 噶比！1996了。 这找谁说理去？！ 就好像从小培养个媳妇，好不容易结了婚马上要洞房了…… 库察，又他妈的回到了幼儿园时代！ 这谁受得了？ 中年帅哥高长恭—高南安之爹，皱了皱眉头以为儿子嫌少，又从皮匣子里抽出三张，叠在一并递了过来…… 有人说，90年代的林业局职工活得连狗都不如。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但却是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拿着最低的工资…… 高长恭好歹也是个车间主任，一个月才区区四百多块钱的工资。 离婚后，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三儿子高南安和二姑娘高丽华，日子过得很紧吧。 这种紧日子，95年末才得以改观。 台湾人仲大卫以二十万每年的租金租赁了刨花板厂、改名长福木业并以两千块钱的高薪聘了高长恭做厂长，还承诺年底绝少不了大红包。 钱虽然多了，但是老板换成了私人，工作强度可想而知。 这短短大半年，高长恭最起码老了十岁。 里里外外一把抓不说，各衙门的小鬼儿也全靠他答对。 在高南安看来，他的工资再加个零也不为过。 不过在96年的白鹭江林业局，月入2000块钱已经算金领。 要知道，天天攥着杠子抬大原木的工人，月工资也不过1000块，还得说是能干肯干的。 稳定了局势后，仲大卫又聘了赵长青做技术副厂长、主抓生产。 赵长青是什么人？ 他是高南安母亲的大学同学，关系好得像亲姐弟，而这时高南安父母已经离婚八年多了。 整这么个冤家来搭班子，不傻的都明白是咋回事。 严父慈母，孩子感情上都跟母亲近一些，高南安当然也不例外。 为了不拖累母亲，当然也有小妹高丽丹还小的考虑，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他坚决跟了父亲。 前世这个时间点他还没当过爹，所以对硬邦邦的父亲避之不及，只想着赶紧上学，好去找母亲。 可当他自己也为人父母之后对当年父亲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1996年这个时间点有一个机会，一个鸠占鹊巢的机会。 他一定要把握住。 首先，得去杨静家。 高南安微不可查的抿抿嘴，伸手准备接钱…… 唰~~ 钱被高长恭抽了回去。 他的手半举着，小风儿吹得五张四伟人哗哗的响。 “说！杨静是不是怀孕了？嗯？” 老高眼睛得像铜铃，不错过这坏小子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啥？”高南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儿子的错愕让老高更是坚定了猜测。 “这事儿得保密，不能在咱们这做~”老高摇摇头，“你做好她的工作，我明天开车带她去敦化，我有个同学在那边的市医院……” 高南安张口结舌。 你这联想力也太丰富了吧？就五百块钱，至于吗？ “以你的成绩，肯定能上个好大学~杨静那小姑娘在咱们这看是不错，可外面的世界大着呢，更好的姑娘有都是~~咱不得好好挑挑选选？那么早下决定，以后肯定会后悔！”老高看了看儿子，又有了进一步的推测，“你给人祸祸怀孕了又不娶人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以为拍拍屁股上学走了就完事儿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用不了几天就得人尽皆知！” “那去你同学那做也不稳当呀，”高南安强忍着笑，一脸担忧状，“都是白鹭江出去的，谁还没个亲戚朋友？早晚不还得传回来？” “杨静的工作你做好！知道怎么哄不？对外就说，就说是我的！”老高咬着牙根恨恨的骂道，“这锅只有你爹我替你背了！杂种操的！” 我尼玛！ 高南安有点懵。 “头头们谁没有点风流韵事？这事儿也不是啥坏事儿~要不一天天整的好像我不合群儿似的。”老高长叹一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妈那块，回头考完试你到了省城得叨咕、叨咕……离婚这六七年，我可一直扑在工作上！” 老高是个人才，难为他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得这么具体！ 而且这角色进入的也太快了吧~这才当了几天厂长？就自觉的调到头头们那档了？ “你就那么不待见儿杨静？这事儿要是这么处理，她这辈子可就再没可能进咱家门儿啦~~”高南安好奇的问道。 老高神情一滞，儿子什么时候看得这么远了？ “我俩嘴儿都没亲过，”高南安很严肃的看着老爸进一步补充，“手都没拉过！” 老高一脸你骗鬼的表情。 “全校的人都以为我俩处对象。”高南安微微摇头，“但我告诉你，没这事儿。我俩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老高嘴角微撇，一脸不屑。 “好吧，她是想跟我处对象~”高南安摊摊手，“可是一直没明说，我也就一直装糊涂。” 老高眨眨眼睛，上上下下看看儿子，点点头。 眼光高、挑嘴嘛~~ 这还说的通。 啪~ 五百块钱拍到高南安的手上。 咚，咚，咚…… 高南安拄着拐往外走。 “腿都这样了还不消停，你干啥去？”高长恭在后面喊。 “去杨静家~~”高南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晚上不回来吃饭啦~~~~” 高长恭的脸黑了。 “小兔崽子，你骗老子！” 他嘀咕着。 “诶，我说，你俩注意点啊！！别真让你爹背锅！！！！” 他冲着儿子背影喊。 儿子不为所动，他又含糊了。 “诶，明天到底去不去敦化呀？啊？” 他提高了声音。 儿子头也不回，只摇了摇手。 第2章 木头 九六年的白鹭江林业局还是土路居多，街面上没几个行人、摆摊什么的更看不见。 鞋底儿碾压脚下沙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都很清楚。 高南安叼着根儿蝙蝠，眯着眼睛走了一路。 一块钱一包的蝙蝠，好像明年就停产了吧？ 浓浓的香料味儿对于抽二手烟的是种享受，对于吸烟的本尊却是种折磨。 这烟抽嘴里霸苦、呛嗓子不说，还咳不出痰。 常抽这烟的基本都有咽炎，脖子一伸一缩像某种长寿代表动物那样咳痰是日常。 所以才有穷长白，富三五，那啥犊子抽蝙蝠的顺口溜。 熟悉的沙石土路、熟悉的板皮杖子连同同样熟悉的下午两点多钟的太阳，一切都懒洋洋的。 安静的白鹭江，骨头缝里都透着安逸…… 其实要是有个千八百万儿，在白鹭江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也不错…… 要是那样的话，可以考虑从了杨静那丫头。 那丫头虽然没有敖鲛、白薇漂亮，但也很水灵呀，还百依百顺的~~ 话说俩人认识的还很有戏剧性。 那时候高南安高二，杨静读高一，刚从图们转学过来。 妹子路过球场的时候，高南安不小心弄脏了她的新裤子--印上了半拉鞋印。 杨静一句‘你给我洗！’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始作俑者是一个高高大大的阳光帅哥。 她脸一红正暗自后悔破坏了淑女形象的当口，那小子却回了一句“你脱吧，脱下来我马上给你洗！” 妹子的脸更红了，狠狠的白了那臭小子一眼，落荒而逃。 高南安可以发誓，当时真的是下意识反应，绝逼不是看妹子长得像只小白兔忍不住欺负她。 再后来，杨静听过很多校园达人高南安的传闻。 学霸、体育好，还能打架，小混子都绕着他走，但从来没调戏过女生。 少女想起那天的事儿，一个理想白马王子形象逐渐脑补成型。 但在那个年代，没哪个姑娘有倒追的勇气。 直到有一天。 几个学渣当面嘲笑她的名字，说跟殷静也差不太多。 被路过的高南安听到，二话不说三拳两脚把他们都打进了医院…… 一部分小女孩喜欢能打架的，剩下的喜欢学习好的。 但绝没有姑娘不喜欢既能打架学习又好的，何况他又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驾着五彩祥云出现…… 嗯，五彩祥云同样是她脑补的。 于是，少女彻底沦陷了。 可高南安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可爱、招人稀罕、喜欢逗弄她，属实一点男女之爱都没有。 但他确实为她打架了…… 没几天，这事儿全校就都知道了，高南安也懒得解释。 毕竟逗弄她的时候，要是有其他男人碍眼，他忍不住打人咋办？ 伴随着蝙蝠烟那熟悉的萝卜屁味儿，高南安胡思乱想了一路。 杨静家眼瞅着就要到了，他还没彻底想明白他俩到底算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嘴上的烟被一只手夺走扔到了地上…… “小小的年纪别学这个~”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单手掐腰嗔怪着。 杨静的妈妈，赵秀凤。 高南安今天就是打着找杨静的幌子来找她的。 “婶儿，我不抽烟，就是去去味儿~前面那臭水沟太臭~~~”高南安呲着牙笑得很阳光。 “来找静儿？她在屋呢~”赵秀凤一双丹凤眼笑成了一条缝儿，热络的拉着高南安的胳膊，嘴里连珠炮一样问道，“进屋、进屋~~你这孩子有日子没来了，晚上想吃点啥？估了多少分儿？志愿报完了？报哪了？” “婶儿我是来看你的，几天不见想死我了~看杨静只是顺带……” 高南安嘴上像涂了蜜，赵秀凤的脸笑成了菊花。 “估了六百九十多……”高南安眨眨眼睛。 赵秀凤笑容一滞。 “准备去吉大~”高南安腼腆一笑。 “吉大好，吉大好！静儿的成绩进京难点，去吉春还是可以的。来年让她去吉春找你！” 赵秀凤眼睛一亮、笑得合不拢嘴，看高南安的眼神愈发的像丈母娘看女婿。 “没有没有，”高南安一脸小男生的羞涩连连摆手，“主要考虑我妈、我舅他们都在吉春，所以……” “懂！懂！婶儿都懂！”赵秀凤一脸婶儿看透了你，但婶儿肯定不揭穿你的笑。 “妈~~~~” 一个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院子撒娇，白得反光的皮肤上一层氤氲的红。 “诶~你俩玩儿，你俩玩儿~”赵秀凤眯着眼笑着看着女儿，又扭头看着高南安，“婶儿去准备俩菜，晚上咱娘俩喝点~~~” “好啊~”高南安咧着嘴笑，“我叔呢？” 他问的是杨静的父亲杨德江。 杨德江在图们火车站管事儿。 “龙江林业厅用胶鞋跟大毛换了一批红松，你叔忙活货运的事儿呢~~”赵秀凤很随意的回答道。 高南安就等这句话呢。 “红松？那急啥？大礼拜天儿的也不休息？礼拜一干呗~”他貌似无意的说道。 “一大批呢，货场清空都堆不下~~”赵秀凤摇摇头，“说是足有二十万方，正分批运过来……” “二十万方？红松？原木？陆续？”高南安瞪大眼睛故作惊讶。 “啊？”赵秀凤先是不明所以，后又一拍额头，“你爸管着长福呢是吧~可这木头是龙江的，长福也……” 高南安假做皱眉思索，杨静走上近前，好奇的看着他。 “婶儿啊，我得回去告诉我爸这事儿~改天再陪婶儿喝~”高南安一脸歉意的向赵秀凤道歉，很自然的顺手捏了捏杨静的小脸蛋。 几十年没捏，熟悉的q弹有点陌生！ “好、好~有事儿先办事儿~”赵秀凤连连点头。 高南安转身就走，远远的听到杨静的嗔怪声。 “妈~~都怪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才刚进门儿~~~再一个多月他就走了~~~~” 第3章 长福木业 自1995年仲大卫从白鹭江林业局手里租下刨花板厂改名长福木业开始，直到高南安穿越回来的2035年，长福木业一直牢牢的掌控在仲家手中。 唯一的变化，只不过是掌舵人由仲大卫，换成了他儿子仲彼得。 上一世，高长恭从1995年开始一直为仲家服务到2005年病逝，为仲家稳定住了长福不说，分厂也帮着建立了四个，完全当得起鞠躬尽瘁四个字。 酬劳没拿到多少暂且放下不提—---台湾人的吝啬举世闻名，可人情都没落下就太说不过去了。 高长恭病逝前，仲大卫信誓旦旦的答应帮他照顾家小，毕竟老高可以算是被他累死的。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老高刚一闭眼，他就用灰色的手段狠狠的坑了一把刚刚创业的高南安。 在商言商没错，商人逐利也没错，甚至于忘恩负义也勉强说的过去。 但你用无耻的手段忘恩负义，那就说不过去了。 虽然高南安后面缓过气来之后，也投桃报李，干掉了仲家的绝大多数产业，使得他们只能抱着最老的长福苟延残喘，但仲大卫这老蹬一生荣华、寿终正寝是高南安的最大遗憾。 既然回到了1995年，那说不得定要夺了长福、赶仲大卫回老家去卖槟榔。 仲大卫的底细，前世早被高南安调查了个底儿掉。 别看他现在人五人六一副台湾大财团的操行，其实在台湾就是个沿街卖槟榔的小贩儿。 钱没多少，胆子够大。 扯着台湾豪商的弥天大谎忽悠白鹭江这帮土鳖而已。 什么先进的管理经验？他就一个卖槟榔的。 什么雄厚的资金？他就一个沿街卖槟榔的。 高档西装一穿、二郎腿一翘、雪茄一叼，土鳖们气势就弱了三分。 产量半年翻一番，一年翻三番的牛逼一吹，土鳖们就高潮了，哈喇子飞流直下。 这得多收多少税？啊？ 一个人都不裁，再额外解决一千人的就业的承诺拍在桌面上，土鳖们就彻底绷不住了！ 安排！必须安排！ 租金二十万一年，五十年租约！ 95年，年产值三千万的大厂呀！ 到手后呢？嘿嘿嘿…… 半年，产量是翻了一番，但利润却只有从前的十分之一。 仲大卫在沿海省份成立了几个皮包公司，长福的产品先低价卖给这些皮包公司。 长福没利润了吧？想收我税？ 皮包公司拿着长福的产品再出口，又能骗大笔的退税。 一鱼两吃！ 土鳖们终于傻眼了。 这他妈的就算翻十八翻，也没多少税呀！ 采伐指标还全被长福吃了…… 亏的裤衩都不剩！ 是，没裁员，也额外解决了1000人的就业~ 可工人们累得跟狗一样，收入却没涨多少…… 土鳖们家的窗玻璃自此就从来没齐整过。 就更别说，他们收了仲大卫多少多少好处的谣言更是传得有模有样…… 这个他们，嗯，这个可能也许…… 高南安紧赶慢赶到家的时候，高长恭的拉达车已经开到了马路边，老头正在锁大门。 “你不是不回家吃饭了吗？”高长恭瞪着眼睛。 “她妈在家~~~”高南安眨眨眼睛。 前世的时候他可不敢也不愿跟老爹这样开玩笑，毕竟高二以后才很少挨揍。 “小兔崽子，你等我回来的！”高长恭一愣，一边点指着儿子，一边上车。 “打麻将不急，我这有点急事儿跟你说~”高南安拉住了老爹。 “谁打麻将了？我是有正事儿！”高长恭老脸一红，反唇相讥找回场子，“你能有啥正事儿？去敦化？” 老小孩！跟儿子也争这点口头便宜！ “龙江林业厅有二十万方红松原木，现在就在图们。”高南安压低声音说道。 “那又如何？原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主儿的~~”高长恭咽了口吐沫、撇撇嘴。 “这批原木是他们用胶鞋跟大毛换的~~有没有主儿不说，成本也不说，这操作空间嘛……”高南安挑挑眉毛。 “哦？”高长恭眯缝着眼睛，随手关上了打开的车门。 高南安笑呵呵的等着老爹想明白。 红松原木这个时期的市场价是290块钱一方，胶鞋才多钱？ 更关键的是，这批红松可是跟大毛换的~~ 90年代，大毛可没少当冤大头。 “老仲还有别的投资计划，最近资金方面……”高长恭左思右想，最终还是不甘心的摇摇头。 高长恭人能干、也够精明，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讲义气了。 仲大卫都把赵长青掺进来了，他还老仲、老仲的。 全盘计划还真不能现在就跟他说，得先推着他走几步。 “20万方，咱们就算五折吃进~”高南安努努嘴，伸出一根手指头，“别说本身咱们就需要原木，就算直接转手200一方卖了那也是一千万的利润！” 高长恭有点犹豫。 “资金紧张只是相对的，得看利润率~仲叔财大气粗不一定真挤不出这笔钱不说。就是真没钱，他在台湾家大业大的，贷款总贷得出来吧？”高南安继续蛊惑道，“就算融资渠道上日后出了纰漏，市场价290一方，咱们200一方往外出难出吗？现出都赶趟，你也知道原木有多紧俏……” “可是换购的红松，手续方面……”高长恭不自觉的微微点头。 “手续？你别忘了货主是谁，也别小看仲叔，采伐指标都能拿到，区区手续能难得住他？再说，红松咱们是拿来做原料的，原料运输阶段不出问题，等进了储木场再出来可就是成品了，要什么手续。”高南安露齿一笑，顿了一顿，钉上最后一根钉子，“咱们的责任是把消息传给他，做不做的还是他做主啊，对吧~” “儿砸，你说的对，我这就去找老仲！你晚上自己对付一口儿吧~”高长恭终于下了决心，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老头开心了，否则不会称呼高南安为儿砸。 高南安微微一笑，回身锁上了大门。 他要去找赵长青。 仲大卫在台湾有个毛资产？贷款？高利贷吧！ 高利贷的利息他可背不起，只能快进快出。 那么，放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像高南安说的，直接倒卖红松原木；要么就是往死里压产能，缩短生产销售周期。 他那么贪，多半会选后者----赚得多的那条路。 产能能压到什么程度，他一个外行只能问赵长青。 第4章 赵叔 赵长青是个《大江大河》中宋运辉般的人物，正值、有能力、没私心、认死理、胸怀黎民、一心为公。 他和高南安母亲魏淑兰是邻居，小她两岁。 魏淑兰家里排行第十，赵长青一直叫她十姐，魏字都省了。 三四岁还冒着鼻涕泡的他整天跟在十姐屁股后。 小学、中学呢，一个班儿。 因为提前两年上学，年纪小、个子矮，好在十姐是班长…… 下乡的时候，十姐是户长，给他分最轻的活儿。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发的饭票不够、吃不饱饭，十姐又分出自己的饭票…… 工作了，因为知识分子的执拗没少得罪人，还是魏十姐帮他摆平…… 后来魏十姐与高长恭因为事业发展的分歧离了婚，带着小女儿回了吉春，赵长青就再没跟高长恭说过一句工作以外的话。 你一个二婚头还带个拖油瓶，我十姐肯跟你，你还不喜大普奔、感恩戴德？！再说，一起回吉春不好吗？啊？比媳妇级别低怎么了？给你安排的工作不好吗？那叫一汽！不比你这破刨花板厂强百套？工人编制怎么了？你本来就是以工代干！咋的，你这高中文凭还想进大学教书不成？你还委屈？还大男子主义？啊~呸！不知好歹！我十姐英明神武的…… 对于高南安这个集合了父母优点的大外甥，赵长青更是稀罕的不要不要的，要不是自己女儿实在太小…… 前一阵子，听说高南安把腿踢折了，这给他心疼的…… 赵长青拉开门看到是一直念念不忘的大侄子，板的死硬的脸立刻春暖花开。 “腿怎么样了？还不能拆石膏？” “早就能拆了~”高南安露齿一笑，“留着它，不就不用军训了？” --- 高南安大口的啃着西瓜，赵长青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出神。 大侄子刚给他讲了那二十万方红松原木的事儿，并请教他，长福厂是否能在短期之内消化掉这二十万方红松。 勉强，很勉强，非常勉强。 即便所有的客观条件都按最乐观计，长福厂也几乎无法达成这个目标。 “理论上也不可能吗？”高南安放下西瓜，比划了一下，“或者说还需要什么进一步的关键条件才能达成？多进些工人呢？再不新进些设备？” “新进工人需要培训，新进设备需要安装、调试、磨合……”赵长青摊了摊手，“厂房呢？也新建？工期且不说，土地呢？土地、厂房、人员、设备都不说，二十万方消耗掉之后呢？多出来的产能怎么处理？工人可以裁掉，设备可以折价卖？就算损耗暂且不考虑，厂房土地呢？怎么处理？” “赵叔，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高南安放下西瓜，抹抹嘴，异常诚恳的说道，“不过我需要你拿出一个至少理论上没有瑕疵的，压榨产能、满足需求的计划……” 赵长青不明所以的看着高南安。 “我们需要帮助仲大卫下决心拿下这二十万方红松，”高南安眨眨眼睛，“这是一块试金石~试试我们的仲大老板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有实力……” 赵长青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租赁长福厂事件里，仲大卫玩了个漂亮的文字游戏。”高南安掇了条小板凳在赵长青身边坐下，“工人的劳动量翻番、收入却没太大提升；局里付出的采伐指标翻番，税收却没翻番。是，是解决了1000多个就业，可是……” 他摊着双手，赵长青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摇摇头。 “如果仲大卫真能按照他承诺的那样，三年之内产量连翻几番的话，那我们也就认了~毕竟真实现了的话，税收、就业什么的就都能上去。可是呢~”高南安盯着赵长青的眼睛，缓缓说道，“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仲大卫真的像他说的那么有实力……这二十万方红松，就是最好的试金石！” “可到时候根本不能快速消化，他的资金链断了呢？”赵长青盯着高南安，“白鹭江一共七万多人口，在长福工作的就有四千多五千人，长福要是垮了……” “长福怎么会因为资金垮？”高南安哈哈大笑，“就算仲大卫是纸老虎，不是还有局里呢？局里正好借这个机会重新修订租赁合同，把之前不严密的窟窿全堵上！” 赵长青眼睛一亮，凝神推演。 “到时候工人们能真正的按劳取酬，税费也丁是丁，卯是卯！”高南安大手一挥，意气风发，“你仲大卫老老实实的赚该赚的那部分钱……和谐吧？” “赵叔你大可不必担心局里借机插手经营，长福又回到之前那个带死不活的状态~”他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仲大卫既然能20万就租到长福，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 赵长青抿抿嘴长叹一声。 “当然，我们还是希望仲大卫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有实力……”高南安垫补了一句，安慰安慰赵长青的正义感。 赵长青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大侄子。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工人和局里面肯定是受益的~”高南安眨眨眼睛，声音低沉了不少，“唯一受损的是赵叔你~~你这个副厂长肯定是干不下去了……” 赵长青笑了。 “这破厂长我什么时候稀罕过？只要工人和公家受益，我大不了回吉春老家！” 事成了。 赵长青站在门外，目送着拄着拐的高南安远去。 他答应做出一份像模像样、看似可行性很高、有点难度，困难又不是难以克服的计划。 糊弄内行难点儿，糊弄仲大卫这棒槌嘛…… 绰绰有余！ 高南安之所以没把计划和盘托出，并不是愿意欺骗这个信任自己的叔叔。 日后长福厂还需要高长恭和赵长青通力合作才能发达兴旺。 他只不过是怕直接和盘托出巧取豪夺长福厂的计划，会吓到这个一身正气的叔叔。 最终目标没骗他不就行了？ 工人能真正的按劳取酬，国家也能收到它本该收到的税。 至于其他的嘛，不重要。 高南安其实不担心仲大卫能忍住贪婪不吃掉这批红松。 他之所以要求赵长青做出这份计划，利用的也不全是仲大卫的贪婪，还有吝啬！ 易货而来的红松哪来的检验检疫手续？检验检疫的手续是需要成本的！ 只要仲大卫确信长福厂能够自己消化这批红松，吝啬成性、锱铢必较的他又如何会舍得额外掏钱搞检验检疫的手续呢？ 没有检验检疫手续的全部风险只存在于原木运输途中。 图们到白鹭江又不远，红松进了厂，再出厂就是板材了！ 只要他没有拿到检验检疫的手续，那折价转卖和在国内银行抵押贷款的路就封死了。 这才是高南安的根本目的。 第5章 戏法儿 一小盆五十只炖林蛙、一大盘拱嘴儿蘑拌黄瓜、三大碗米饭。 高南安撑的直打饱嗝，500块钱也花得干干净净。 林蛙还好说，日后还有养殖的，味儿呢，也凑活。 这拱嘴儿蘑再过十年有多钱也吃不上正宗的喽~~ “诶，诶~~爸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高南安脑袋一转，嘴里还叼着个青蛙腿儿。 一个大美女趴在窗台上双手托着下巴颏，似笑非笑。 高丽华，高南安二姐，同父异母的。 “打麻将去啦~”高南安抻着脖子往她身后看。 “你姐夫没来，知道爸烦他~~”高丽华扬扬下巴，“走啊，请你洗澡去，白山大厦~~” “不去！有事儿说事儿你！”高南安戒备的看着二姐，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个二姐从小就坏，高南安被她坑过无数回，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记得四岁那年，隔壁搬来了一家新邻居，家里有一对儿五六岁儿的龙凤胎，。 高丽华和高南安都想去找新朋友玩儿，奈何他们家院子里有一条恶犬，还没拴链子。 于是高丽华出了个似模似样的主意。 她说，狼怕火，那狗一定也怕。 火是红色的，所以只要你穿一身红，那狗肯定不敢咬你！ 高南安迷迷糊糊的就信了，然后被二姐套上一身儿红衣服推在前面…… 当他战战兢兢试探着踏进院子的时候，那狗果然楞住了。 就在他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它红着眼睛发了疯一般冲了过来。 他二话不说返身就跑……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院子门被二姐从外面紧紧的关上了…… 那天，嘶~~~~~ 这个惨呐…… 类似的事儿从小到大还有很多。 不过二姐其实并不坏，只是喜欢欺负弟弟取乐而已。 高南安跟她虽然不是同一个妈，但由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关系反而比同一个妈的四妹高丽丹更好。 高丽华撇撇嘴，单手一按窗台，翻了进来。 高南安戒备的缩了缩。 “至于吓成这样嘛？耗子胆儿，二姐还能坑你咋的？”高丽华嘟着嘴，一脸的伤心欲绝。 “你快拉倒吧啊~你还少坑了咋的？”高南安根本不吃那一套。 当啷~ 一把摩托车钥匙被扔到写字台上。 高南安疑惑的看着二姐。 “你姐夫给你买了辆野狼~”二姐憋着嘴，一脸的你不懂我。 “不对！你这肯定有啥大事儿！说不说你？不说赶紧走啊，别耽误我学习！” 高南安看都不看车钥匙，戒心更重。 一辆野狼七八千块呢！添点够买辆右舵了！就王矬子那小抠？ “大哥来了~”高丽华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他今年毕业，找了份儿工作。以后可能不能随便来看咱们了就。” 高长恭共有二子二女。 长子高南平、长女高丽华是前前妻所生。 次子高南安、次女高丽丹是前妻所生。 第一次离婚后，高南平跟着母亲生活。 高长恭则带着高丽华又结了一次婚，生了高南安和高丽丹。 第二次离婚后，高南安的母亲带走了高丽丹，留下了高南安。 高南安和高南平基本没一起生活过，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高南平大学毕业后，分配了一个神秘的工作，之后就再没了交集。 高南安看着二姐，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只是高南平工作之前回来看看爸爸，那何不直接回家？ “还有我妈~”高丽华抿着嘴唇挤出几个字。 高南安眨眨眼睛，继续看着二姐。 老爹前前妻回来也没什么~ 她早就改嫁还生了孩子。 即便没改嫁也无所谓，高南安从来没想过撮合爸爸跟自己妈妈复婚。 “还有，还有我弟弟~他念完了高中，想找个工作……”高丽华使个大劲才说出弟弟这两个字。 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连珠炮般的说了个底儿掉，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高南安。 “那你就给他在矿泉水厂安排个工作呗~这事儿姐夫不就办了？我无所谓呀，真的~就这还让王矬子大出血买野狼？有这钱你还不如给你弟弟买套房子，打发乐呵的多好~~~”高南安一脸纯真的装傻。 “矿泉水厂一个月才二百多块钱……”高丽华憋得满脸通红。 “我说高丽华你咋想的？你想让爸给他安排进长福？！啊？！就爸那狗脾气，可能吗？啊？” 高南安笑了。 “老弟~~~姐这不来找你想办法了嘛啊啊啊~~”高丽华嘟着嘴拉着长声发嗲，双手推着车钥匙。 “少来！少拿糊弄你舔狗们那一套啊我跟你说！我可不吃！”高南安连连摇头，下意识的又缩了缩脖子，“这事儿你咋不自己去找爸说呢，让我去说？当我傻呀！颇微呸！” 高丽华那个老弟张大伟，高南安可是太熟悉了。 这小子上辈子一直跟着他混，专门负责一些迎来送往、吃喝玩乐、溜须拍马的公关工作，妥妥的大总管人才，享用过的领导都说好。 人品方面嘛…… 基本可以说是没有人品。 这个人很好用，但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能百分百的压制得住他，否则必定要承受反噬。 高丽华两岁半就离开了母亲，要说她跟大哥和母亲有多深的感情那纯属扯淡，更不要说这个异父的弟弟。 高家人骨子里都是理性大于感性，感情嘛…… 她肯拿出六七千块给高南安买一辆野狼，主要原因一来是跟弟弟感情确实不错，二来也是为了修复下与父亲的紧张关系。 她与王显龙的婚事，高长恭是极力反对的。 虽然最终没拗过她、捏着鼻子默许了，但在婚礼以后基本没跟她说过话。 所以，她关于给张大伟安排工作的请求，多半就是捎带脚提提，成固欣然败亦喜。 摩托车钥匙缓缓的推了回去，伴随着他坚定的目光。 “这事儿还是咱俩说好，否则按我妈那脾气，不达成目的是不会算完的，一个不好就得满城风雨……可爸都不肯跟我说话……”高丽华并不太吃惊，真挚的看着弟弟，轻叹一声，推回了钥匙，“这车是我跟你姐夫送你的，收下吧。” 高长恭那前前妻胡翠花，高南安是领教过的，那就是一个泼妇！ 高丽华的担忧不无道理，现在这关键节点，高长恭需要低调，可不能看着胡翠花胡闹。 “我是这么打算的，我那弟弟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要不你去找赵叔，让他给安排一个苦点累点的活……”高丽华挑挑眉毛，“他自己不干了的话……” 二姐果然是带着馊主意来的！ 真要是给张大伟从长福厂累跑了，胡翠花再要求什么，高丽华也可以照方抓药，让他在矿泉水厂也干不长。 然后，世界就清净了。 “那他要是四处吹风，造谣跟爸的关系呢？他都不用造谣，只要似是而非、含含糊糊的说他妈是爸的前妻就行~~一个外地人没关系能进得了长福厂？别人能不嘀咕？能不脑补？”高南安眨眨眼睛，“别说这个，更不要脸的你那弟弟可都干得出来……” 高丽华眨眨眼睛，不说话了。 高丽华不知道，高南安可知道。 这次胡翠花带着张大伟来白鹭江找工作，可不是单纯的为了找工作。 那小子在老家犯了不大不小的事儿，要不出来避避风头，肯定得被扔进去。 他娘俩一个农村人，实在也是没地方好躲，才想起高长恭这根稻草。 诶，没想到！ 本来只是个车间主任的高长恭居然厂长了！ 那还如何能撒口？ 这就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炸的炸弹，还黏死在白鹭江了，必须把他限制在可控范围内，绝对不能放任！ 第6章 入瓮 诶！有了！ “王~啊~姐夫跟李德彪关系不是不错吗？给大伟安排高中去吧~可以先从校工做起。学校没什么累活儿，一个月也能开三百多块钱。要是能教课的话就更多了。” “你姐夫170呢，别老叫人家矬子！再叫顺口了！”高丽华白了弟弟一眼。 “高中毕业做老师有点勉强，可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们这届的政治老师被省城的重点高中挖去了。咱们高中本来就缺政治老师，他这一走级更缺了。政治嘛，基本认识字儿就能教。”高南安努努嘴，“李天长开学带高一，作为年级长，他是有权力选各科科任老师的……” 李天长是高南安的班主任，年级长。 前世他把全年级唯二的两张优秀毕业证给了关系户，没给高南安这个高考第二，破了高南安的优秀毕业证金身---他从小到大从来拿的都是优秀毕业证除了高中这张。 这件事算是高南安的不多的小遗憾，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既然张大伟扑了上来，那不如就给他俩凑一块，做一步暗棋，后面刚好能用上。 主要李天长和张大伟有个共同爱好---好色！ 高丽华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笑着。 李天长的桃色新闻可多了去了，那老小子的破事儿…… “这车你让姐夫匀出去吧~我骑太扎眼了~”高南安轻轻的把钥匙塞到二姐手里拍了拍，挤眉弄眼的说道，“另外你提醒下大伟，李天长那人疑心病重，可不是越贵的越好，要由浅入深~~~大伟挺会来事儿的，再有点经费，我估计希望很大。” “你懂得还真多！”高丽华甩了一个白眼，翻窗而出，“大哥的事儿你记得跟爸说，走啦！” ---- 喝的醉醺醺的高长恭后半夜才回家，一个大大的红包拍在可怜的高南安脸上，惊醒了他。 高长恭咕咚咕咚的喝着凉茶水，高南安刷刷刷的点着红包里的钱…… 嚯~~~ 一万块！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 背后穷得尿血，排面也不能丢！ 咣！ 大茶缸子被重重的墩在写字台上，高南安抬头看着老爹。 “这一万是老仲祝贺你考上大学！”高长恭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抠搜的~”高南安故意撇撇嘴，“一千万的大买卖，就给一万~还顶了升学的红包？” “老仲说了，过两天回台湾给你弄台手提电脑~”高长恭讪讪一笑。 不对！老高这是有事儿！ 高南安目光一闪，默默收回了对仲大卫的称赞。 “就是……”高长恭挠挠头。 “老仲想请杨叔吃饭吧？”高南安摸摸鼻子。 杨德江在图们火车站管事儿，红松又正好在图们，仲大卫如何会放过这机会？ 这事儿不难猜。 “嗨~~我儿砸真聪明！”高长恭哈哈一笑，“没问题吧？” “我还是个孩子，这种蝇营狗苟的事儿不想沾~~”高南安打个哈欠又躺了下来，“有我在，你去请就够用了吧~~” 高长恭又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对了，我大哥和你前前妻来了。住哪你问高丽华，好像是白山大厦~~” 正要回房间的高长恭身形一僵，无声的点了点头。 ---- 日影斑斓，高南安目光呆滞的坐在椅子上。 杨静站在他身后，乐此不疲的玩着他的头发。 不时咯咯咯的阵阵娇笑，一会弄成偏分，一会弄成中分，一会又梳成朝天揪…… 风轻轻的吹，清爽的香皂香气和少女幽幽的体香不停得撩拨着高南安的心弦。 他现在却没心思品味这些，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仲大卫的行为超出了他的预判，让他有点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他并没有咨询赵长青长福厂的产能是否能快速吃下那二十万方的红松，而是在与杨德江见过一面之后就返回台湾去筹钱。 与此同时，高长恭也被他派到龙江省去做一些公关前期准备工作。 红松，他肯定是志在必得的。 但是后续准备如何获利，现在还要画个问号。 他是准备直接多花点成本拿到全套手续，然后转卖拿到那1000万落袋为安？ 还是打了孤注一掷的主意，不要手续，拿到红松之后全力压榨产能？ 还是说他真能搞到费用足够低、金额足够大的资金？ 再或者他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来实现这一切？ 不应该吧…… 高南安现在也吃不太准。 要是后者还好---弄死他更简单了。 如果是前者…… “我们打扑克吧！”小姑娘双手抱着高南安的头，下巴支在他的头顶，建议道。 “这天儿都要黑啦~”高南安瞥了一眼窗外。 “你赶我走？”小姑娘松开高南安的头，转身来到正前方，半蹲着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果绿色长裤包裹着的大长腿充满了诱惑。 “主要我怕婶儿担心~”高南安咽了口吐沫，“主要我爸也不在家，就咱俩……” “没事儿~~~我妈知道我在你这，她说了，放心！”杨静狡黠一笑，再次提议，“我们打扑克吧！” “婶儿放心，那你就不怕？”高南安舔了舔嘴唇，夸张的咽了口吐沫，挤眉弄眼的坏笑着，“我爸可不在家！” “怕呀~”杨静表情夸张的表演着，小脸一点都不红。 没劲~~脸都不红了~~ 高南安打了个哈欠。 “那么现在，我们打扑克吧！” 姑娘说完这句话，忍不住趴在高南安大腿上笑得喘不过气儿来。 瘦削的肩头不颤动，奶白色的真丝衬衫…… 这孩子完了，彻底皮了！ “扑克在抽屉里~”高南安条件反射的弓了弓腰。 “哦~”姑娘轻捶了男人一下，转身拉开了抽屉。 然后，她石化了。 高南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石化了。 两大盒子杰士邦端端正正的码在那里！ 高长恭！你这老不正经的！ 你想累死你儿子呀！ 一只嫩嫩的小手颤抖着挪开杰士邦，拿出下面的扑克。 “我们打扑克~~~吧。” 小姑娘低着头，声如蚊蚋。 嫩白的小手捏着那副姚记扑克，指甲发白。 “好，我们打扑克~” 高南安若无其事的把杰士邦放回抽屉，又很自然的把抽屉推严，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们玩什么？” 姑娘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7王523？” 高南安温暖的笑着，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微微弓着的腰。 这操蛋的青春。 第7章 四大铁 高丽华、张大伟来时候，高南安正眯着眼睛享受难得的安宁。 杨静被她爸叫回去了。 如果说杨静妈赵秀凤恨不得自家闺女整天跟高南安黏在一起，那杨静她爸杨德江的态度则刚好相反。 杨德江声称女孩不能太主动，上杆子不是买卖。 他不在家也就算了，但凡他在家，绝对不会放闺女出来。 高南安当然不会揭穿他，说这老头其实是吃醋了。 前世他有儿有女，深有感触。 男人和女人对待儿媳妇和女婿的态度，多是截然相反的。 咻，啪！ 坏笑着的高丽华眨眨眼睛，悄悄的走近，掐起中指手臂一抡，狠狠的弹了高南安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儿。 “不疼~~~”丝毫反应都欠奉的高南安呆滞的撑开眼皮，懒洋洋的吐出两个字。 就高丽华那一身香水儿味儿…… 还偷袭？ “诶？好你个三儿，你还不疼，你等着，我！哈~~~~~”高丽华杏眼圆睁，掐着中指伸到嘴里哈气。 “姐~~姐~~~”她身后的张大伟，不明就里的拉了她的衣角。 “这就是大伟吧？小伙长得真精神啊~” 高南安呼啦一下站起来，顺手把还想占便宜的高丽华扒拉到一边，拽着张大伟的手，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张大伟有点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那个三哥？大哥嘴里那个看谁都像看弱智一样的三哥？ 张大伟在看高南安，高南安也在看张大伟。 前世张大伟开始跟他混的时候已经是2010年。 当时这小子已经饱经社会毒打摧残、早就磨去了锋芒，那对眯缝着的小眼睛里满是真诚，把世故和圆滑隐藏很完美。 现在的张大伟还没那么胖，样子还很青涩，还不懂掩饰眼神。 那双狐狸眼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和审视，肌肉紧绷、仿佛时刻准备着谄媚。 脸上差不多明晃晃的写着七个大字：阿谀小人马屁精。 “三哥，二姐都跟我说，高中的工作多亏你~~”张大伟咧着嘴笑着，“今天我……” 还是有天赋的，知道舔着脸挤进高家大排行。 “都叫三哥了，就不要见外~”高南安微微晃动他的手，轻轻一拉，“坐~” “诶，谢三哥~” 张大伟畏畏缩缩的坐下，双腿并拢，双手略显拘谨的按在蓝布裤子的膝盖上，微微低着头，眼睛小心翼翼的偷看着高南安。 高南安抿着嘴看了张大伟良久，直到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张嘴说道：“你是大哥二姐的亲弟弟，我也是。咱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绝对是实在亲戚，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今天你来，是因为工作方面进展不顺利吧？” 张大伟下意识的看了高丽华一眼，后者微微摇头。 “你不用看二姐~她什么都没跟我说~”高南安微微一笑，“如何混上老师的主意是我想的，我也很了解李天长。大伟，你知道你哪里犯错了吗？” “四大铁知道吧？”高南安努努嘴。 张大伟有点犹豫，又下意识看了看高丽华，后者正在皱眉思索。 就他那个操行，四大铁什么的当然知道。 他在犹豫是不是要维持好孩子人设。 咚咚~ “好，那你说说，四大铁为什么铁？”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写字台桌面。 “在一起时间长？一起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儿？”张大伟下意识的回答道。 高南安明明很温和，语速也不快、声音也不大，他却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实话脱口而出。 “再提炼一下~”高南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捏了一下，又提示道，“两个字！” 房间陷入沉默~ 张大伟和高丽华陷入长考，高南安笑而不语。 良久。 啪！ “信任！在一起时间长了才会产生信任，有了信任才会一起做坏事！”、 张大伟一跃而起，脚下四十三号回力鞋重重的拍在水泥地面上。 啪啪啪~ 高南安轻轻鼓掌。 “所以想要铁，得先有信任……”张大伟手舞足蹈的分析，随之又愁眉苦脸的住口不言。 “大伟，嗯，如果咱们仨人现在出门去要饭，同样时间里谁会要得最多？”高南安哈哈一笑，扫了眼正在翻白眼的高丽华。 “二姐吧，她是女人，还是个大美女！”张大伟也逐渐放松，“然后是三哥，三哥长得帅。我，我肯定最少……三哥你的意思是……” 他的眼睛亮了。 “不同的形象，建立信任的效率是不同的~~”高南安欣赏的看着他，“你悟性不错！” “三哥既然这么说，那肯定不全在美丑，是在说我表现出来的形象不对~”张大伟皱着眉头顺着高南安的思路往下分析，“什么形象能更容易建立信任，而又是我能做到的呢？什么样的人又容易被信任呢？” “淳朴农家少年呗~”高丽华忍不住插嘴。 “可，可我不淳朴吗？”张大伟疑惑的看了看二姐，又把眼神转向高南安，“三哥？” “你表现的太油滑世故了~”高南安摇摇头，“你应该有那种同学吧~拐弯骂他他都听不懂得反应半天那种~~那才叫淳朴！” “大傻……”张大伟硬生生咽下最后一个字，心虚的扫了眼高丽华。 “你们哥俩先唠着，我去买几根冰棍儿~”高丽华眨眨眼睛，走了。 后面的话，她一个女生不好在场。 “你酒量还行吧？你得一步一步来，先得能跟他喝酒~酒乃色之媒，懂吧~” 张大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他的酒量前世高南安可是领教过的：就是所谓的‘一直喝’。 “要注意维持淳朴农家少年人设~~别去太好的馆子，也别太差。” “喝几次熟了再安排第二场，你姐给你钱了吧？有钱也别去太好的场子，开始就皮街那些小铺子就行~” “人设，人设最重要懂吧？” “循序渐进~~慢慢的升级~让他逐渐的习惯，对吧？温水煮青蛙，懂？” “李天长也不傻~他只要肯跟你去大场子，那事儿就成了！” “能走关系直接进高中的，他绝不敢吃了不办事儿，懂吧~~~” 张大伟连连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都是知识! 三哥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三哥，你就是我亲哥~~你对我咋这么好捏？”小孩热泪盈眶。 “如果有件东西，你想要，但你又不想花太多的钱，你会怎么办？不许偷不许抢。”高南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口抛出困扰自己好几天的疑问。 自己是学院派的，仲大卫这种野路子出身的半拉骗子想法搞不太懂。 张大伟这种街溜子跟仲大卫应该能对得上。 “想要，不想花钱？还不许偷抢？”张大伟挠挠头，“那就换呗~找一个他需要而我又能弄到的东西换！” “换……”高南安若有所思。 果然，骗子还得是跟街溜子合炉！ 不错！仲大卫多半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哥~以后我还可以来看你吗~”张大伟一脸诚恳和忐忑。 嗯，有点淳朴的意思了。 “我给你留个作业~”高南安心情正好，露齿一笑，“什么叫四大绿……” 第8章 太弱 月朗星稀。 与杨德江小酌两杯的高南安，谢绝了杨静要送他回家的好意，一个人拄着拐漫步在月色之下。 对于高南安来说，四十多岁的杨德江并不难哄，尽管他内心满是女儿将被夺走的醋意。 高南安三言两语就套出仲大卫和他谈话的全部内容。 让高南安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仲大卫只是跟杨德江确认了红松的消息，并没谈及其他。 如果高南安之前的猜测正确、仲大卫准备用进口电器换购龙江的红松的话，他至少应该跟杨德江这个铁路系统内的领导聊一聊货运的问题。 电器无论是从香港采购还是台湾采购转口香港再进口，都要在广东上岸，到东北可是跨越了整个中国。 莫非是自己看轻了仲大卫？电器换木材之前还要在国内再转一道？卖掉换成钱再直接拿钱去买红松？ 不应该呀~ 仲大卫要是有电器批发零售的渠道，他早就做了~ 90年代，不要说进口电器，就是国产电器也紧俏的很。 利润率不低不说，资金更是转的飞快…… 那仲大卫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诶？家里亮着灯。 老高这是回来了？ “这是你仲叔从台湾给你带来的，内地都没有卖的~”老高一边剔牙一边貌似无意的指了指写字台上那个小家伙。 thinkpad560，1995年上市，厚1.2英寸，重1.9kg，史上第一款超薄手提电脑，美国上市价5000多美元…… 按照96年的汇率，合人民币多块！还得说直接是从美国带过来，没交税。 前世高南安收藏过，对于它参数很了解。 仲大卫这次可算是大出血了。 但是，为什么？这不是他性格！太大方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不便宜吧~”高南安的指尖轻轻滑过精致的工程塑料。 “也不贵，才5000多，”高长恭挑挑眉毛，又貌似云淡风轻的补充了俩字儿，“美元。” “5000多美元？多人民币？就老仲那恨不得上厕所都得带双筷子的脾性？你确定？”高南安不屑一笑，“别是忽悠咱们这俩这老赶吧？” “你爸爸我不是白吃饭的人~~”高长恭被激得满脸通红，“你当我这一个多礼拜去龙江是玩的？” 高南安眨眨眼睛，一脸的半信半疑。 “你知道这批红松，龙江是多少钱到手的不？”高长恭扬扬下巴。 高南安目光呆滞，一脸的不感兴趣。 “所有成本都包括，所有！”高长恭的胳膊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的圈儿，“不到20块一方！” “是啊~龙江人可太狠了~所~~有~的成本都加上还不到20？”高南安恰到好处的舔舔嘴唇，充分满足了老爹的虚荣心。 “而且目前这批红松下家儿还没有呢~大毛正好缺货，龙江也就没客气、先吃到嘴儿再说！”高长恭努努嘴，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咱们这次是抄上了！” “我说呢！这才是我认识的老仲嘛~~”高南安咧咧嘴，“这两条消息就值200万！五万块钱就给咱爷俩打发啦~~次奥~~~” 成本价掏出来了，没有买主的消息掏出来了，但凡情商能及格，这生意基本就成了。 仲大卫情商低吗？呵呵~~~~ “你得这么想~这电脑拿到国内，少说也得翻番儿吧？更何况在国内有钱都买不到，多有面儿？”高长恭尴尬的阿q，“还有啊，老仲没打算全吃下来，利润也就没那么高，可以啦~~” “为啥？嫌钱咬手？”高南安一眼微睁一眼眯着，斜斜的瞥着老爹，一脸，“你也信？” “小兔崽子，咋跟你爹说话呢？”高长恭恼羞成怒，扬起了巴掌。 高南安一缩脖子，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1996年，坐对面的也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亲爹。 1996年的亲爹还不是那个和善的老头、还很危险，会打人的。 “他好像并没有咱们想像中那样资金雄厚~~”高长恭长叹一声缓缓放下巴掌，看着乌漆麻黑的窗外出神。 现在看，仲大卫多半是个空心大佬倌儿…… 他在为长福厂担忧，也在为手底下那五千来工人的未来生计担忧。 “龙江能换，我们为什么不能换呢？”高南安的手指有节奏的叩着笔记本电脑。 高长恭缓缓转回头，惊讶的看着儿子。 “你都说了，这电脑到了国内就得翻番~~”高南安努努嘴。 “接着说~~”高长恭呼吸急促。 “胶鞋能换红松，是因为大毛缺；这电脑也一样~~”高南安歪着头做思索状，“龙江那边所有成本不到20块一方，桌面上的成交价给他到40~~~翻番了都，上上下下就都可以交代了吧~~~桌面下那部分，完全可以用电脑这种高溢价的产品给付啊~~” 高长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算他们只想要钱，那我们也可以先换成钱嘛~~你都说了，这东西在国内有钱都买不到，多有面儿……桌面下那部分就算60一方，20万方也才1200万~这东西就算每台溢价五万，也就240台~~都装不满一辆半截子……” “60够了，肯定够了！这样无形之中又多了六百万利润！不，整不好都用不上60，40差不多就够喂饱了！那就是多了……嗯，保守点，就算每台溢价两万，那就是……”高长恭站起身，兴奋的来回踱步。 蓦地，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儿子：“可我们没有电器进口和经销权！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挂靠啊，转口啊，再不济还可以…… 嘿嘿~~ “商业的事儿我也不懂啊~他不是有两家进出口公司吗？不能进口电器？”高南安一脸为难的摊着手，非常的纯洁，“要不你跟老仲商量商量？” 法子得让仲大卫自己想出来~ 嘿嘿，他多半还选最便宜那条在省略号里的那条路~~~ 又多条尾巴不是？哈哈哈~~ 还是高看这个槟榔贩子了，他妈的换购的法子都没想出来，白浪费爷的感情了。 憨包！ 之前那冲劲儿呢？现在咋就有多大的锅吃多少饭？ 想不出换购的法子也行，你好歹想点别的办法多吃下点货呀？ 抵押全套动检手续、多赊购点货的简单办法都想不起来？ 这法子不难想吧？你仲大卫以前没赊过批发贩子的槟榔？ 还是怂！小富即安的怂货！ 白浪费那么多脑细胞、想那么多对策了。 本以为不是个钻石也至少是个铂金，结果就是个青铜五。 无趣！ “这次老仲最好给点现金奖励，”高南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想在学校边买套房子……” “现金？”高长恭敏感的歪着头看着儿子，“买房子？你想干啥？啊？你是上学学本事的，买房子干嘛？啊？” “干嘛？我能干嘛？吹气球玩！”高南安翻了个白眼，拉开抽屉。 啪，哗啦啦~ 一阵轻响。 两大盒子包装完好的杰士邦在桌面上快乐的翻滚。 高长恭老脸一红，臊眉耷眼的走了。 第9章 大卫 仲大卫听了高长恭转述的办法之后，隔了一天上了门。 他是一个黑瘦小老头。 中等身量、脑后梳着马尾辫、白色半袖t恤、奶白色纯棉休闲裤，脚下蹬着一双半蓝半白的小牛皮保龄球鞋。 “令郎天资聪颖、悟性非凡，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真是虎父无犬子呀……” 不要钱的好听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扔，说得高长恭红光满面…… “本来呢，这批红松我是势在必得的~”仲大卫话锋一转，“可这次回家省亲跟几个老友喝茶，他们说辽西那边有几个铁矿，前期铺垫的差不多了~想拉我入一股……” “铁矿的投入可是天文数字……”高长恭眨眨眼睛，半信半疑。 矿产啊，谁敢包给你们台湾人？铁矿，还几个？ 陪坐在一边的高南安已然心头了然。 仲大卫在实力方面露了破绽，这次是来亡羊补牢的。 包括前面的手提电脑，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 “不碍事、不碍事，我就是参与一下，呵呵，参与一下，不会怎么插手，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长福。”仲大卫谦虚的摆摆手，“矿产嘛我是外行，他们说的这个持暗股，那个什么什么交叉，什么什么的操作太复杂，我也听不太懂，主要是相信老友……” 他又找补了一下。 高长恭微微点头。 这理由忽悠不了他，但忽悠别人足够了。 “我一个外省人不太了解这边具体情况，老哥你看就顺着令郎的办法，我们好不好再往深里挖一挖，看有没有可能多拿一些？”仲大卫微微探身，“在不追加资金的前提下？” 高南安笑了。 原来如此！ 贪，仲大卫还是贪的，多半是实在搞不到再多的钱。 对折再对折也吃不掉全部的红松，多半只能吃掉一小部分。 否则他就不会这么讲。 “仲叔，这两天我又想了想，觉得全吃了的话还可以多做点小动作，否则还是规规矩矩的做为好，桌子底下不要乱动，没有太大意义。”高南安清清嗓子说道。 仲大卫看看高长恭，后者也一脸疑惑。 “这批红松可不是某一个人的~龙江那边也是一个集体~除了利益，内部也是有斗争的。”高南安摸摸鼻子，“张三要是40块卖给你一些，剩下的要是被李四卖了80块呢？那张三岂不是很被动？要是我，肯定是稳中求利，而不是稳在利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所以要是不能全都吃下、不给张三留尾巴，小动作再多，价儿也低不哪去~~”高南安摊摊手。 仲大卫脸一白，看着高长恭。 “嗯~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知道咱们的实力之后，才貌似无意的泄露了底价~”高长恭皱着眉头回忆，“然后又说还没买主……嗯，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仲大卫脸更白了。 “爸，能做主的那位多大岁数？”高南安悄悄扫了一眼仲大卫，一脸关心的问高长恭。 “四十多岁儿吧？肯定不到五十~”高长恭回忆一下，眨眨眼睛。 “才四十多呀，离退休可还早……”高南安小声嘀咕着。 “你感觉，不私下公关的话，什么价钱能拿下？150？”仲大卫一脸肉疼的看着高长恭。 高长恭没说话。 不给或者少给经办人好处，人家凭啥折价给你木头？你吉春省的，人家是龙江省的，何况你还不是系统内单位。 “仲叔，你得这么想，就是总成本290拿下也合算呀~~要不你去跑采伐指标不也有费用？对不对？”高南安一脸关切的帮着宽心。 仲大卫眯着眼睛攥着拳头阴晴不定。 “如果能多挤出点资金就好了~”高南安小声嘟囔着，“桌子上下所有成本加起来也就120左右，再除去进口电器溢价部分，顶多90多~哎……三分之一呀！” “他们能接受100%的溢价吗？”仲大卫抿着嘴摇摇头。 “咱们没打100%啊，是按50%算的~~”高南安很傻很天真的不懂就问。 “还有50%多关税呢……”仲大卫脱口而出，话说半截突然停了，眼珠滴溜溜的转着。 高南安不说话了~ 引到怎么省掉关税的路上就行了，后面的话他不能说，得仲大卫自己想。 那可属于教唆，是犯法的，他可不沾。 仲大卫眯着眼睛算账，高家父子旁观。 良久。 仲大卫睁开双眼，遗憾的摇摇头。 “还差多少？”高长恭关切的问道。 仲大卫稍微犹豫了一下，轻轻的吐出三个字：“600万~~” 高长恭张张嘴，又闭上了。 按理想状态估算，平均40块每方的买进价、50块每方的公关费，那就是货款800万，采购电器1000万。 采购电器那1000万是实打实的，你又不是电器经销商常回来常往的还有赊账的可能。 只是偶尔进一批货的，不给钱，人家就不会给你货。 40块每方的价儿已经便宜的上了天，总共800万的货款你还差600万，这还谈啥？咋谈？ “仲叔，你几个月能收到600万的货款？”高南安敲敲额头强调道，“就是几个月能把原木卖出600万来？咱们说的是销售，不是利润~~” 仲大卫这块除了板材直接销售，通过皮包公司还能拿到一笔退税。 这退税多少高南安并不熟悉。 “两个月吧~”仲大卫眨眨眼睛。 “板材不愁销路吧？”高南安微微探身，“限制销售额的只是产能和原料，对不对？” 仲大卫微微点头。 “爸，比如三班儿倒什么的，能不能短期内提高一倍的产能？”高南安转头看着老爹。 “在我看一倍有点费劲，不过……”高长恭摇摇头，转头看着仲大卫，“具体的得问赵厂长。” “如果能实现增产，那么我们缺得就不再是600万而只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高南安微笑着看着仲大卫，“长福厂什么样，板材市场什么样、利润什么样龙江那边也一清二楚，只要我们能让他们相信这批红松我们是用来做原料的而不是倒卖。一个月的账期不难争取吧？全欠着不现实，那欠一半能谈吧？还难？那就多加5块钱用来公关……” 仲大卫眼睛越来越亮。 “以长福的名义而非仲叔你个人的名义采购，龙江的应该能放心些~长福这么大的厂子又跑不掉~”高南安继续说道。 “再不济可以把检验检疫报告压他们那~没有报告木头也上不了路，没法转卖~就只能深加工之后出售。”高长恭补充道。 “欠一半再追加5块公关费的话，那就还差300万~如果能全欠着的话……”仲大卫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去找赵厂聊聊，行的话明天咱们就去龙江！” 他看着高长恭，后者点点头。 风险固然大了很多，但三倍利润可是实打实的，多付出的也顶多是缺口那三百万的利息。 一千万都借了，还差这三百万了？再说，扛着高利息市场价吃进那还有什么意义？ “仲叔，咱们还是要做好最坏打算，就是缺口还有300万。”高南安拉住了仲大卫，“夜长梦多，除非那300万你说话就能掏出来~否则我建议还是你去筹钱，我爸去龙江。” 仲大卫有些犹豫。 他心里想什么高南安一清二楚。 花钱的事儿当然自己来最好。 一是混个脸儿熟，二是留个人情。 “仲叔，大毛是越来越精了~类似的好事儿以后还有没有可难说，这次得足够重视呀~”高南安拉着仲大卫的胳膊晃了晃。 下回还有没有两说着呢，你在吉春混，龙江的人情还真不一定能用得上~ 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先吃了这二十万方红松再说吧！ 300万呢，够你回台湾踅摸一阵子的了！ 过了眼巴前儿这关再说吧，现在可不是贪多的时候！ 仲大卫眨眨眼睛，不太甘心的点了点头。 高南安也眨眨眼睛。 这就对喽~赶紧去借钱~ 咱时间有限，没闲工夫跟你扯来扯去的~ 麻溜的得了。 第10章 彩排 赵长青那没啥说的，高南安早就安排好了。 仲大卫跟他长谈一次，只稍稍犹豫，就顺着高南安计划的道儿走了。 他回台湾搞那三百万，放老高去龙江接洽，双管齐下。 就这样，老高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发了出去。 他临走的时候，欲言又止。 男女之事，本身就劝不得，常言道劝赌不劝嫖。 何况他还是当爹的、之前为了单位的事儿又欠了杨德江的人情。 高南安促狭的当着他的面儿把那两大盒子杰士邦扔进了垃圾桶…… 老头看着这死小子那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样子，更含糊了。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头要脸儿，多余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最终还是一跺脚走了。 之后的几天，光棍儿的电话都没有一个。 高南安也乐得清闲，木头眼瞅着就买回来了，他得赶紧做点工作，否则不真成了为仲大卫打白工？ 张大伟果然是个伺候人的胚子。 高南安只稍一提点，再加上高丽华提供了充沛的资金。 他跟李天长的关系迅速升温，酒喝了好几顿。 只是李天长一向谨慎，每次喝酒都不喝多，张大伟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终于到了取高中毕业证兼发榜的日子。 演员已就位，大戏可以开锣了。 果然，历史没有改变。 全学校的唯二两张优秀毕业证还是如上辈子那般被李天长给了石强和张海。 石强这次足足考了180分之巨，优秀毕业证那是实至名归。 李天长绝对不是为了拍他那个公安局长爸爸的马屁。 张海？张海就厉害了！ 他本与石强号称绝代双骄，成绩一直稳定在200分左右。 这次高考却考了667分。 他爸就是白鹭江林业局的正印一把—---张庆三。 高南安拄着拐倚在教室门边，手里捏着墨绿色的普通高中毕业证扇着风，笑嘻嘻的看着张海和石强。 张海手忙脚乱的把粉红色的优秀毕业证塞进包里，低着头往外走，后面跟着同样臊眉耷眼的石强。 高南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大南，有事儿？”张海抬起头勉强一笑。 “小海，深藏不漏啊~”高南安露齿一笑，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张海的包上，“还得是说李老师了解你，哈，就知道你能考第一~” “诶，哈~”张海打了个哈哈，“过两天一起喝点，喝点~” “我可当真了啊~你可别是假客气~~”高南安松开张海的胳膊，歪着头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等我电话，等我电话~~”张海干笑着。 高南安拍拍他的胳膊，哈哈一笑，拄着拐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 边上坐着一个蘑菇头，双目赤红不停的嘟囔着：“我要查卷，我要查卷，我要查卷……” 他叫安宏图，平时成绩比高南安还稳定，是公认的清北苗子。 这次发挥失常，居然连建立档案线儿都没过。 “没用的，”高南安长叹一声，眼睛看着门外，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争不过命，再复读一年吧……” “你也不信我？”安宏图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我怎么可能就考200多分？” “没用的，不会让你查的，信我，没用的~”高南安看着门外的方向，微微摇头，“还是……哎……” 安宏图顺着高南安的目光看过去，眼睛越瞪越大，蓦地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南安。 高南安正定定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怜悯和无奈…… “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声长叹伴着笃笃笃的拐杖点地声音，他走了。 留下发呆的安宏图。 ---- “李天长真不好搞定，这眼瞅着再有一个多月就开学了~”张大伟一脸苦色，“再搞不定，我、我、我总不能真的干三年校工吧？”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高南安抬了抬下巴，“今天你请他喝酒，他肯定能喝多~~~后面，懂？” “啊？”张大伟一脸疑惑。 “他一直在求张庆三给他媳妇调转工作。张海眼瞅着毕业，以后也没啥用的上他的。情急之下，他马屁拍得有点欠考虑，”高南安露齿一笑，“然后拍到了马腿上~~别说给媳妇调转工作了，就他现在的位置能保住就不错了……” “是啊！”张大伟一拍巴掌，兴奋过后又突然有点忐忑，“那我走他这门路上去的，以后他倒霉会不会连累我？” “哪那么快~”高南安拍了张大伟一巴掌，“张庆三追究不追究都是两说。就算他追究也得找机会不是？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哪会硬来？你现在就是需要李天长垫一步，上去了之后再找新台阶了呗~等他倒霉的时候，你不定在啥位置了、又抱上谁的大腿了都……” 张大伟的眼睛越来越亮。 “还是哥高！我听你的！” 高南安伸手掏钱。 张大伟很有眼色的连连摆手：“哥，不用，姐给的钱还有很多，够了，足够了！” 高南安上上下下打量了又打量，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攥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 最后一颗棋子是石强。 高南安正琢磨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的去找他，一辆猎豹就缓缓的停到他身边。 “大南，上车！” 石强从驾驶室伸出脑袋。 “哟，真巧。”高南安歪着头，笑呵呵的看着他。 “大南你就别磕碜我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石强尴尬一笑，“给个面子呗~~” “嗨，啥面子不面子的~”高南安哈哈一笑，拉开副驾驶的门。 上车，坐好。 “都是缘分呐，没想到大学咱俩还能同学……啧啧啧……”高南安挠着头一脸感叹。 “大南，你就别窝囊我了~我这大学咋回事你还不知道~~”石强满脸通红，“以后，咱哥们还指着你拉一把呢~~” 高南安呵呵一笑，没说话。 猎豹徐徐发动，俩人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许久。 “大南，这优秀毕业证真不是我想要的~”石强终于鼓起勇气，一脸坦诚的说道，“都是李天长那老逼登！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保证给你解气！” “你别拿我打碴啊，我哪有那么小气？一张优秀毕业证而已，以后又用不上……”高南安歪着头看着他，“是张海想收拾他吧？你想出出力？”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石强尴尬的笑着，“你大人大量的……” 家到了，高南安正想下车，却被石强一把抓住。 他微微转身，就看到可怜巴巴的石强。 “他那么好色的人，不迟早落你手上……”高南安长叹一声，小声嘟囔着，“这点破事儿还来找我，你咋想的。” “对呀，我爸是干啥的！”石强双眼发亮。 砰~ 高南安关门下车扬长而去。 “还说不小气，切~”石强冲着高南安的背影，撇撇嘴，“忒损！” 第11章 赶尽杀绝 李天长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三角裤衩，半蹲着被铐在暖气管子上。 蹲了半宿，他酒早就醒了，心更是拔凉拔凉的。 现在这待遇可说明太多东西了。 正常找乐子被抓不会连衣服都不让穿，更不会这样蹲不下、站不起来的铐着。 这多半是有人关照，特殊照顾照顾他。 前天分数下来的时候，他的心就凉了，一直提心吊胆却想不出妥善的补救办法。 把优秀毕业证发给张海和石强之前，李天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学校从来也没说过优秀毕业证一定要发给考试成绩最好的。 学习不好怎么了？学习不好就不能拿优秀毕业证？谁说的？ 张海和石强同学虽然学习成绩一直蝉联年级倒数第一和第二，但是这两位同学德育好啊！关心同学呀！关心班集体呀！学渣怎么了？学渣就不能优秀了吗？我们的教育的目的不就是培育德才兼备的下一代？我就是认为品德高于学习成绩！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谁敢拍着胸脯说学习成绩大于一切？谁？站出来！ 李天长有的是伟光正的理由堵得别人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有理说不出来。 腹诽？你们当面骂我我都不怕，还怕腹诽？ 这下，自己媳妇的工作张庆三总不会拖着不给办了吧？ 自己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了，你张庆三还不给办事儿，那以后谁还愿意舔？大家可都看着呢啊！ 谄而不媚，舔而不湿。 既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又让张庆三有种恩赏施舍的快感。 这个马屁，李天长给自己打个90分。 可这一切，就在昨天成绩下来之后完全变味儿了。 张海居然考了667分儿，而估分689的高南安不知道什么原因偏偏只考了659。 石强呢，倒是发挥的很稳定，再次以180分、全校倒数第一的成绩为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下乐子可就大了。 一个正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一获得了唯二的优秀毕业证。 这怎么圆？你李天长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来评判的？ 张海的667分本来可以闷声大发财谁也不告诉，过一个多月笑呵呵的找个好大学一上。 谁知道他是咋上的？ 又有谁知道他考了多少分？ 可拿了优秀毕业证…… 没办法，惯例是要写大红榜公之于众，的！ 是还要拍张照片放在学校光荣榜展览的…… 这下，张海的667瞒不住了。 他们俩在学校光荣榜上的照片还至少要挂一年。 有了张海的衬托，本没什么大毛病的石强也因为家室的问题突出了出来，现了大眼。 这马屁拍的好比…… 好比峨眉山的猴子在屁股上掏两把热乎屎屎摔在俩人脸上，又用脚踩平。 偏巧，张海脸上的那泡还有些痢疾…… 想到老婆调转工作的事儿想都不用想不说，兴许自己也要吃点苦头，李天长就心头苦闷。 新来的小孩张大伟又来约酒，他就顺水推舟的多喝了两杯，酒入愁肠有些微醺，借着酒遮脸又半推半就的一起去找乐子泻火。 没想到刚脱了裤子还没等办事儿，临检的带着一群人就冲了进来。 别人都穿了衣服才往回押，只有他被特殊照顾。 就这么条小裤衩还是苦求之下才被允许套上。 想都不用想，这是老石家的报复到了。 幸亏呀，幸亏没打他，只让他这么蹲着。 这说明石强家的火气还不是那么大。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后面顶大天就是拘留几天、再交点罚款。 好在学期已经彻底结束，这糗事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媳妇儿那么，倒是没太大关系。 她是个老实包工作又差，对自己在外面花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李天长正在神游物外，囚室的门咣当一下开了。 “李天长，出来！你领导来接你了！” 啥？领导？我不是跟你们说过通知我媳妇来领我吗？ 没等他返过味儿来，就看到校长那张比驴拉得还长的大黑脸…… 石强小王八犊子，你他妈至于嘛？！啊？！ 出了派出所的门，没等李天长想好怎么遮掩，校长就黑着脸的走了，压根没有听他狡辩的心情。 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一进家门看到媳妇那张死妈一样的脸越看越来气，抬手就一耳光抽了过去。 媳妇哭哭啼啼的跑了，李天长遇到这种事，又在派出所半蹲了大半宿浑身酸痛，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往床上一栽倒头便睡。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冷锅冷灶黑着灯，他坐在冷炕头上发呆。 找鸡这事儿可大可小，搞定自己家媳妇不闹，大家也就都睁一眼闭一眼装没看到。 但这事得有个前提，就是不能惊动单位领导。 一旦惊动了领导，这事儿可就不好过关了。 就是普通单位整不好都得开除，何况他还是教育阵线的人民教师？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否则饭碗不保！趁着事儿还没闹大，得赶紧去找校长！ 李天长从炕柜里掏出两瓶剑南春、两条石林找个布兜子一塞，强打着精神硬挺着浑身的酸痛出了门。 开门的是王校长的媳妇田校长，她是白鹭江初中的校长。 “小李来啦？进来，快进来～”田校长很热情。 看到她的态度，李天长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事儿有缓儿。 走进客厅，看到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校长，李天长就更放心了。 如果真的要开除他，王校长绝对不会这么个做派。 开除都要开除了，还板着脸，那不是把人得罪死了？ 白鹭江屁大点儿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李天长轻手轻脚的把布兜子放在门后，低着头一脸愧疚的走过去。 王校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布兜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校长，昨天我……”李天长半拉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按着膝盖，扭扭捏捏一脸羞愧的正说话。 一阵音乐声响起。 白鹭江新闻。 “为切实维护好辖区社会稳定，讲文明树新风，我人民干警于昨日扫……” 屏幕上一身正装的新闻主持人甜美而又严肃的声音传来…… 李天长如遭雷击，嘴里再说不出半个字。 王校长眯着的双眼也越瞪越大。 画面切换，主持人在画外旁白，画面里是那分明是…… 浑身上下只穿着三角裤衩半蹲着的李天长。 “东西你拿回去，哎，等候处理吧……” 王校长长叹一声扶起瘫倒在地的李天长，连带着他的布兜子礼送出门。 第12章 情和义 张大伟本来生的就白，再加上从小娇惯从没干过什么农活，那张脸比许多城镇的孩子都白。 如此白的脸，在看过白鹭江新闻之后就更白了，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新闻上当然没他--姐夫王显龙一早就把他保出来了，他在里面都没呆上半小时。 “哥，咋办？”他哭丧着脸看着高南安，“李天长是混不下去了，你说我现在跟他划清界限还来得及吗？” “划清界限？”高南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给你五分钟再仔细想想！我不跟二傻子说话，怕被传染！” 张大伟目瞪口呆，一时不明所以。 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他都倒霉了自身难保肯定帮不上自己了，还不该划清界限？ 高南安津津有味的看完白鹭江新闻，意犹未尽的翻出一盒《功夫皇帝方世玉》的录像带塞进了录像机，拿起遥控器按了播放键。 “行走江湖，义字当先……”屏幕里苗翠花叉着腰很逗比的说着。 高南安按下后退键，又按下播放键。 “行走江湖，义字当先！”苗翠花继续摆着pose很逗比的说着。 张大伟眨眨眼。 咋的？小哥儿稀罕这款老女人？嘶！！！ 细思极恐！！！！！ 高南安又按下后退键，然后再次按下播放键。 “行走江湖，义字当先！”苗翠花单手叉着腰，一脚在后一脚在前，另一只手撩着马面裙一本正经的说着。 “哥，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他讲义气？可我俩之间也没义气呀～就是我溜须，他办事儿……”张大伟悟了，但没悟透。 “王矬子是先一步给你保出来了，可这不代表你在派出所的记录也没了～”高南安按下暂停键，一副我很不耐烦，但谁叫你是我弟弟的表情，“没人提这茬也就算，可一旦有人提……” “哥，你是说李天长会咬我？”张大伟恍然大悟。 都是在街面上混过的，这都是常识。 “这段时间，李天长是啥样人你该有所了解吧？更何况昨晚本就是你带他去的，这没错吧？”高南安摊摊手，“这事儿本就因你而起，这次他是肯定要被开除的，你说他咬不咬你？他一个年级长都开除了，你一个刚参加工作的会是什么下场？” 张大伟吧嗒吧嗒，不说话了。 “是，他咬你肯定于事无补，可是至少解恨呐，对吧？对于别的人他也没什么办法，只有你刚好泻火，对吧？”高南安继续耐心的解释，“想让他不咬你也简单……” 他努努嘴，示意张大伟，提示已经够多了，你继续。 “他现在倒霉了，我还像之前对他那么好的话～～”张大伟摸摸鼻子“反正对他也没什么好处的事儿，他就犯不上咬我！哥，我懂了！”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高南安微微点头，“你再想想……道理，那天我跟你说过的。” 他又按下了播放键。 100多分钟的影片播放完毕，电视屏幕上已经冒出了雪花点儿，张大伟还在冥思苦想。 要想在某个领域有所成就，果然都需要坚持和韧劲儿。 上辈子张大伟能修成舔王之王不是侥幸。 “大伟呀，你还记得咱们上次聊到的人设吧？”高南安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炯炯有神的看着张大伟。 “记得，哥，淳朴农村少年嘛~”张大伟挠挠头，“哥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还想在高中混，人设就不能崩？” “这社会，本就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你跟李天长交往图啥大家肯定都有猜测。可现在李天长倒霉了，根本帮不上你了，你还一如既往的对待他。大家会怎么想？一定认可你的人品呀！认可了你的人品，日后有机会的时候才会拉你一把~因为对你的帮助是保值的，不会因为自身出现什么变故而贬值……”高南安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后，端起茶杯小口的抿着茶水，给张大伟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 良久。 “哥，我明白了！这其二就是对李天长讲义气实际上是做给别人看的！”张大伟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高南安笑而不语。 “那我就还像当初那么对李天长！听他诉苦，帮他宽心，该吃吃该喝喝，该……” “聊天吃喝就可以了，后面那个不要主动提了！他刚因为这事儿倒霉……”高南安晃晃大茶缸子打断了他。 “懂，懂，我懂！”张大伟呲着牙笑得很开心。 “唔，经过这事儿，他工作肯定不好找。回头我再去找赵叔，看能不能帮他安排个工作。”高南安皱着眉头，狠下了半天决心般的咬牙说道。 “啊？那太便宜他了吧~~”张大伟舔舔嘴唇。 “傻呀你，在高中当老师好，还是在工厂扛木头好？人情嘛，要么不做，要么做全套！”高南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嘿嘿嘿，懂了，哥对我真好~”张大伟一脸淳朴的傻笑，“那啥时候能安排？我啥时候跟他说？” “资源利用最大化知道不？”高南安努努嘴，“啥时候安排，那得看他啥时候找工作四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 啥时候安排高南安现在哪知道？那得看仲大卫啥时候拿到木头好不好！ “懂，懂，都听哥的，全听哥的~~”张大伟眉开眼笑，一时忘记了维护淳朴农家少年的人设。 “还有一点当务之急，你得注意。”高南安清清嗓子伸出一根手指晃动着，“他现在的怨气还在你身上，你得先想办法把怨气引到……” 张大伟屏息凝神，生怕落下一个字。 ----- 被王校长礼送出门的李天长失魂落魄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头栽倒在炕上，忍不住悲从心起、放声大哭。 找鸡的事儿上了新闻，穿着三角裤衩的照片整个白鹭江七万多人都欣赏了一遍，这人是丢到火星上去了。 丢人还是末节，找乐子的事儿别人也没少干，想开了也没啥丢人的。 可工作呢？自己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年级组长的位置，离教导处主任也就一步之遥。 比自己资历老的没自己能舔，比自己能舔的没自己资历老。 压在自己头上那几个老东西眼瞅着就要退休，不出意外的话，三年以内准准的教导主任、五年以内自己就能混个副校，整好了退休之前还能过过校长的瘾…… 现在呢，全完犊子了！ 以后、以后可咋办呀！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没希望。 心头越来越烦燥，李天长掏出布兜子里的剑南春恶狠狠的拧开盖子，仰脖一饮而尽。 第13章 千斤 “叔？叔？叔？” 轻声的呼唤在耳边响起，李天长努力了三次才勉强睁开睡眼，映入他眼帘的是张大伟那张发面饼似的大脸。 瞳孔逐渐聚焦，一丝怒火逐渐升腾。 都他妈的是你！ “李叔，门没锁，婶子也没在家，我就出去买了点饭~~” 包子、粥、茶蛋、咸鸭蛋…… 一塑料袋早餐配着张大伟那发面饼脸，李天长不禁腹鸣如雷。 这小子没看新闻？ 他想。 “叔啊，昨天我姐夫求取我的时候就想把你一块取出来，可人家不让，”张大伟一边低头忙活一边说道，“当时我姐夫就说估摸你是得罪人了，人家要弄你~本来还不确定，可昨晚看了新闻，不由得我们不信了。叔啊，你到底得罪谁了？这阵仗可是不小。来，先吃饭，天大的事儿也不能饿着，吃饱了再扛……” 看着香喷喷的小米粥，热气腾腾的包子，李天长却突然不饿了。 这么大的阵仗，恐怕不止是石家吧？到此为止了吗？到此为止了吧？ “我姐夫说看这架势，是有人不打算让你在高中呆了~~”张大伟真诚的看着李天长，“我求过他，他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屁大点事儿，有矛盾解决矛盾呗，干啥往死里逼？” “你姐夫是？”李天长听到这，强压下升腾起来的怒火，勉强一笑。 “我姐夫王显龙，我能进高中就是他找的李德彪……”张大伟吸吸鼻子，“他已经去找打听了……” 王显龙？老局长王洪志的侄子？走的李德彪的关系？怪不得！李德彪正是主管教育，他要是肯伸手，那这事儿就还有缓儿！ 李天长暗自庆幸自己多问了一句，没有没问明白就迁怒于人。 “新闻你也看了？你教政治的事儿恐怕叔办不了了……” 他像一个愿意提携后辈的人善长者般坦诚。 “李叔，别说我的事儿了~~”张大伟摆摆手，“你该吃吃该喝喝也别上火，我去我姐那等消息……” “张儿，叔谢谢了！有啥需要跟叔说，叔不是差人情的人！”李天长抓住张大伟的胳膊，一脸感激的叮嘱道。 这话可不能少。 人家肯搭桥儿就不错了，你要是不懂事儿装土鳖让人家搭桥儿又搭人情…… 那本来能办成的事儿也办不成。 “谢啥，咱爷俩谁跟谁~叔你就好吃好喝的等我好消息吧！”张大伟憨憨一笑。 --- “大南~~” 高南安转过头，就看到窗外一脸尴尬的石强。 这小子左脸有点肿。 “进来，坐~”高南安抬脚踢过去一把椅子。 石强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呲牙咧嘴的坐下。 “今天张海给我好顿说，因为李天长的事儿。”说完这些，石强可怜巴巴的看着高南安。 “你不是说就是教训教训吗？这又不给穿衣服又上新闻的确实过了~~这事儿本来就是越早按下去越好，可你这……”高南安吧嗒着嘴直摇头，然后冲着石强肿起的脸努努嘴，“不过张海这么对你也是太过了吧？打人不打脸呀~~” “这是我爸抽的，”石强咽了口吐沫，“昨天跟你分手回去，我就去二所找了杜叔，皮街是二所辖区，他人面儿熟，事儿没经过我爸，他急了。” 高南安眨眨眼，不解问道：“那张海凭啥说你~收拾李天长不是、不是‘他’的意思？” “可能不是‘他’的意思吧？”石强摸着肿起的脸猜测道。 “你这顿打挨得不冤……”高南安抬手示意石强等自己说完，“不管是不是‘他’的意思，这事儿你都不应该不听你爸的意思。” 石强张口欲言。 “你先别犟。”高南安摆摆手继续说道，“他跟你爸年龄相仿，其实提携不了你爸。你爸跟他只要相安无事便好，没必要为他做这类事儿，你懂吗？” “是我想简单了……”石强一愣，缓缓低下了头 啪！ “不对！不是他的意思，那电视台是谁叫去的？”高南安一拍桌子。 石强愣住了。 对呀，电视台是谁叫去的？ 他去二所找老杜只是安排人盯着李天长然后安排扫黄，别的可什么都没做！ “会不会是碰巧？”石强小心翼翼的猜测。 “新闻你看了吧？镜头在别人身上只是一扫，然后就全集中在穿着裤衩的李天长身上。”高南安吧嗒吧嗒嘴，摇头笑道，“你说是凑巧？咱们这屁大个地方，还就一所高中，这啪啪打高中脸的事儿没人点头，能播？” “大南你的意思是张海贼喊捉贼？”石强一脸犹豫。 “那不至于吧~李天长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也没什么后台~蚂蚁一般的小人物……”高南安摇摇头，“你还是回去跟石叔说吧~局里的情况咱们也不了解，就别在这胡思乱想了……” 石强急急忙忙的回家提醒老爹，这边高南安则陷入了沉思。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自己好像一不小心给别人打了个助攻。 现在就是不知道这帮人的目的何在。 没看清形势、单纯的向张庆三谄媚的可能性不大。 电视台出现的如此及时，那幕后操纵者一定是知道李天长是因为什么得罪了张庆三。 知道来龙去脉的话，如何会把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 白鹭江屁大点地方、就不到八万人口，出了这样的新鲜事儿，底儿用不了三天就得全被扒光。 这样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把事儿闹大。 目的有了，动机呢？ 就着这事儿扳倒张庆三？ 别闹了，怎么可能？！ 单纯就是恶心恶心他，让他日后行事有所顾忌？ 这有点儿戏了吧~ 张庆三又不是空降兵，本身就是在本地一路从基层干上去的。 现在人家又是正印一把，你凭什么跟人家斗？ 除非…… 除非是张庆三坏了规矩，该人家拿的压着没给人家拿~ 下边人也要吃饭的，阎王还不差饿鬼。 如果说有什么分赃不均的大肥肉的话，那只有长福厂！ 仲大卫为什么能包下长福厂众说纷纭。 他给没给张庆三好处，高南安不知道。 不过长福厂运行这大半年，外联工作都是高长恭做的。 他是怎么答对小鬼们的，高南安是清楚的。 这大半年，小鬼们也就落到点汤汤水水，肯定是没吃饱的。 那昨天的事儿，是不是小鬼儿们在表达怨气？ 高南安摸着鼻子笑了。 这样看来，石强他爹石万青的反应就更有趣了。 第14章 生机 李天长最后的一丝侥幸被张大伟第二天带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碎--—雨下透了自然就会停，李德彪的原话。 他那边是委婉的表示对于此事无能为力，潜台词就是这次想收拾李天长的人，他也惹不起。 这更落实了李天长的猜测-是张庆三在搞他。 对于他一个高中老师来说，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毫无反抗余地的。 他怨恨他，又不敢怨恨他。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这次的事儿他勉强的也算有责任。 生活还得继续，人是要吃饭的，不向前看还能如何？ 张大伟这样开解他，他自己也这样自己开导自己。 好在李天长执教二十多年，还积累下一些关系。 不教书就不教书吧，再找份工作就是…… 可在这之后的一次次碰壁再次告诉他一个道理：人情大不过权力，人情是会贬值的。 张庆三这是要赶尽杀绝，在白鹭江他已经没有活路了。 媳妇的离婚诉讼状也在此时送达：他之前的丑事白鹭江人尽皆知，人家的理由很正当。 人未亡，家已破，路在何方？ 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就在他下定决心以46岁高龄去南方重新开始的时候。 发面饼张大伟再次给了他一线生机：他姐夫能帮李天长进长福厂。 长福厂是私营企业，张庆三的手应该伸不了那么长吧？听说那块工资还挺高，只是工作强度大一些。 私企没有编制，自己年近半百混成了合同工、家也没了，张庆三应该已经解气了吧？ 故土难离，何况他已经46岁，能不走，谁愿意走？ 就在他再次燃起希望的时候，高长恭和仲大卫刚刚回到了白鹭江。 高长恭喝的把胃都差点吐出来才算勉强完成了任务。 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他们完全低估了龙江人的贪婪，计划追加的公关成本超了。 计划中那5块钱的额外公关成本根本不够，人家张嘴就要15。 高长恭好说歹说费尽办法才压到十块，而且人家还只给一周的时间筹钱。 每方多了五块，二十万方就又是一百万。 如果只谈成这样，老高肯定没脸回来交差。 仲大卫有多少钱，老高心知肚明，他在交付方式上做了手脚。 龙江那边答应在给予50%货款一个月账期之外，余下部分可以分批付款、分批交付，共分两期。 两期货款给付间隔一周的时间，同时全套的检验报告也一并交给长福。 也就是说，货款方面，长福首期只需要支付800万的25%，也就是200万就可以拉走十万方木头，间隔一周之后再付200万，拉走剩余的十万方，两周之后再付400万的余款，交易就正式完成。 公关费用方面，后面追加的200万公关费付现款，其余部分同意长福以紧俏电器抵账、并认可了紧俏电器50%的溢价。 当然，如此人家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对于这笔交易，仲大卫需要与长福厂共同承担责任。 这个要求并不过火，毕竟龙江那边在这笔交易上给予了仲大卫和长福厂巨大的授信。 而如何操作，高长恭也想好了。 很简单，有木头有全套手续，那第一批十万方木头到位之后，可以拿去银行抵押贷款。 按照红松原木的290\/方市场价70%折算，十万方原木至少能贷出2000万来。 有了这2000万，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至于抵押物是否能够用于生产消耗…… 难操作吗？ 当然，贷款还需要10%的居间成本，违规使用抵押物更是还需要一些润滑。 但这一切在100\/方的购入成本均价面前不值一提。 这笔生意，成了! 都不需要仲大卫搞到之前计划中的300万，只要弄到200万就够了! “高厂，我这边只能再挤出50万。”仲大卫深吸一口气，“那边，那边……” 这些天看得出仲大卫也没少奔波，本来就黑瘦的身材更加瘦了，眼睛中也满是疲惫。 “这样啊~”高长恭遗憾的摇摇头，“他们说可以以290的市场价给咱们，随便拿多少。” 仲大卫舔舔嘴唇，没说话。 “龙江这帮人还是讲义气的，这次也算是交上了朋友。”高长恭摇摇头，“290一方的话，不再需要任何公关费用。” “仲叔，600万你那不是一个月就能回款吗？那一周不就是150万？加上你这50万不就够了？他们不是给咱们一周筹钱的时间吗？”高南安故作天真，“100和290差不多差3倍呢~” 仲大卫黑着脸沉思，没回话。 “时间不够？那这200万再迟一周呢？商量商量不行吗？”高南安转头看着爸爸。 “我们是打着台湾大财团的旗号跟人家谈的，分期付款这块也是找了个储木厂存不下那么多木头的借口，”高长恭看了一眼仲大卫，耐心的跟儿子解释，“资金不足这事儿绝对不能露，装也要装到底，否则不说人家敢不敢卖给咱们不说，经办人那块也不好向上交代。到了那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条件啦！” “哦~~~”高南安惋惜的吧嗒吧嗒嘴，转头安慰起了仲大卫，“仲叔，命里无时莫强求，290一方也可以，拿指标不也得公关？咋说这部分费用也省下了。” 仲大卫目光闪动。 “我担心290一方这个条件，”高长恭摇摇头，看着仲大卫，“是经办人在试探咱们的实力……” 仲大卫一怔，眼睛眯了起来。 “当然，我这可能也是小人之心……”高长恭摇头苦笑，“但愿吧……” “退税是有周期的，一个月能回款600万不代表一周就是150万~~前期的货款、银行的公关都要钱，没法省。国外电器采购电器、运输也全需要时间，这钱也挪不了。”仲大卫长叹一声，“这笔生意是真好呀，可惜，可惜了……可惜我实在搞不到钱了……就差150万！150万呐！” 他心头火大索性不装了。 木头没弄到，前面借的高利贷利息可是省不下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属于。 这样啊~~~ 高南安的目光从仲大卫身上游弋到窗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脸上渐渐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 “小高，你还有办法？” 仲大卫被高南安的微笑吸引，看了看老高，问道。 “仲叔，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高南安露齿一笑，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继续说道，“但仲叔不会让我白浪费脑细胞，是吧？” 仲大卫一愣。 “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仲叔刚给你买了电脑还包了红包！没家教的玩意，没大没小！”高长恭的吐沫星子恰到好处的到了。 高南安一缩脖子，一摊手刚要说话。 “小高呀，你考上大学，仲叔还没正式表示呢~~想要什么你尽管说！”仲大卫抬手打断了他。 “我想在学校边上买套房子，”高南安露齿一笑，扫了一眼黑着脸惺惺作态的高长恭，“然后在里面吹气球！” “好！房子好办！十万够不够？”仲大卫一拍大腿，“十万不够就二十万，开学之前保证你有钱买房子！” “仲叔，你可以找你那些老客户呀……“高南安努努嘴。 就这呀？这主意还好意思要钱？仲大卫很失望。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不讲交情……”他摇摇头。 “对呀，就是讲利益呀~”高南安眨眨眼，“你可以降点价儿，条件就是先交50%货款呀……” 仲大卫愣住了。 “反正也就是提前一个月打款，常来常往的，长福厂又跑不掉~再说还有那么多红松在那堆着呢……” 高南安还在絮絮叨叨，仲大卫五味杂陈，心疼得肝儿颤。 这么他妈的简单，自己怎么没想到？ 就这？就20万？ 第15章 慈父 仲大卫兴冲冲得跑去找赵长青确定产能，然后还要细算下成本。 这些事儿旁人不适合插手，得他自己来。 高长恭看仲大卫背影的神情有些古怪。 “爸，不是我故意瞒他……”高南安看着老高的脸，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怕吓到他。” “啊？瞒什么了？”高长恭一愣。 “人资成本啊~~想爆产能，工人们必须加班甚至三班儿倒。工资还好说，一个多月之后才发放。可让工人三班倒，多付出的绝不可能只是工资……后勤保障且不说，那玩意花不了多少钱……可士气呢？工人也是人，想长时间保持那么高的工作强度……不发点现金激励可还行？全场四千多人，你得让他们都看到钱……”高南安扳着手指头算，“咋还得需要五十万……” “五十万？嗯，差不多~~那你是怎么打算的？”高长恭略一思索，点点头。 “木头回来之后，再让老仲去搞钱呗~”高南安摊摊手。 “那他要是搞不回来呢？”高长恭摸摸鼻子。 “简单，那就加工资~加工资不用发现钱。”高南安眨眨眼，“不过工资跟奖金可不同。奖金这个月发了下个月可以不发，工资嘛，涨起来可就降不下去喽……” 说得倒轻松，后勤保障还花不了多钱？吃喝拉撒哪样便宜？加班儿你得管饭吧？伙食不能太次吧？重油重盐重荤那是最基本的。这大热天消暑茶你安不安排？没有消暑茶，绿豆水总得安排吧？白水？干体力活的喝白水能挺住？这都是钱呐！五十万能够就不错了？还现金激励？哪偷去？！ 高长恭欲言又止，心一软又放弃了。 工人们太辛苦了，工资又那么低，早该涨工资了。 仲大卫这次没少赚，也该出点血了…… “爸，到时候咱就这套说辞，争取说服仲大卫给工人们涨工资……”高南安努努嘴，“回头我去找赵叔说说，让他配合下。仲大卫啥都不懂……” “行吧~~”高长恭撇撇嘴。 “后面那五块钱里有你多少？”高南安貌若无意的问道。 “啥？啥多少？”高长恭猛地起身，甚至带翻了椅子。 “追加那五块钱公关费里你留多少？”高南安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两块五？” “胡说八道什么！”高长恭一脸严肃，“这话可不能乱说！” “就咱爷俩在，至于嘛~”高南安撇撇嘴，“你刚才想的既然不是后续要产生的额外生产支出，那你想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可看到了愧疚……” “愧疚？”高长恭转身走到穿衣镜前，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么明显？” “难不成后面那五块钱全叫你咪了？”高南安拄着拐挪到老高身边，轻戳了他一下，“老高你可以呀！” “什么就全咪了？就有我两毛五！”高长恭面红耳赤，“还不是因为你？你不是说要在学校外面买房子吗？咋不得五万块钱？老仲又死扣死扣的……” 高南安歪着头看着父亲，心里莫名的感动。 “好吧，其实是五毛~”高长恭被儿子看得心虚，误会了，“另外两毛五我准备给你大哥~他从小就不在我身边、在后爹眼皮子底下长大，肯定吃了不少苦。就胡翠花那德行肯定攒不下啥钱，就是有钱也多半搭在小儿子身上了。我这当爹的咋也得给他弄个说媳妇儿的钱。他现在有了正式工作，五万块钱找个媳妇估计够了。往后他那我肯定不管了……” “这些年咱家一直过的挺紧吧的，你大哥那每个月我也就寄了些抚养费。是，他是判给胡翠花了，可他毕竟也是我儿子，我这心里呀……不过老三你放心，日后爸绝对不再私下里给他钱……” 老高絮絮叨叨的说着，高南安莫名的心酸。 当爹真不容易。 惦记着大儿子，又怕小儿子多想…… 难啊。 “你说的没错，刚才我心里确实有点过不去~没想到老仲这么大方，张嘴就是二十万。不过这五万还是给你，爸不要。”高长恭长叹一声，“老仲那块，我后面想办法帮他找补回来吧……” “都是你儿子，你都得管……”高南安咧着嘴一笑，“以后就不管了可还行？” 高长恭歪着头看着儿子。 “你也没啥好内疚的，”高南安撇撇嘴，“没有你，他仲大卫就得掏15！” 高长恭摇摇头，苦笑一声，没说话。 “而且你说他大方，有点言之过早吧？”高南安眨眨眼睛，“要不要打个赌？他答应那二十万，绝对不是你理解上的二十万！” 高长恭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儿子神秘的笑容不明所以。 答都答应了，还能食言而肥吗？ --- 仲大卫在得到赵长青的答复之后，兴冲冲的拉着高长恭去沿海筹钱。 一周的时间还是太紧，15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可他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赵长青提及的爆产能的几个先决条件。 这也怪不着他，一千多万的高利贷在后面逼着，五千多万的利润在前面勾搭着…… 昏黄的台灯下，高南安刷刷点点的帮仲大卫计算着资金。 仲大卫说一个月能回款600万。 600万这个数字即便有水分也不会太多，毕竟当时是在商量对策。 咱就算他少说了200万，实质上一个月内他能回款800万。 再放宽一点，就算这800万全是货款而不含退税。 想要诱惑他的客户提前一个月打款，那至少要有20%到30%的折扣。 就算客户接受平均下来接受了25%的折扣，并同意预付40%-50%的货款。 这么算，仲大卫大概能收到240万-300万。 够了？ 高南安看着纸上的数字，又在后面乘上了个0.8…… 做生意的都是3个盖子10个碗，就算所有客户都想占这个便宜，可真正能提前一个月拿出这笔钱的…… 十个里有八个就算不错的了。 192万-240万。 他在这组数字下面画了两道粗粗的线。 应该就是这个数字了，一周时间上哪开拓新客户去？ 龙江那边还需要150万，也就是说，交完了首批货款，仲大卫手里顶多还有40-90万。 贷款居间和后面挪用抵押物那块的费用可以在贷款下来之后再付，不必算在内。 爆产能后勤保障还要50万，再发点现金激励的话…… 他钱多半就不够了，只能给工人涨工资。 他合上了笔帽，拿起了电话。 “姐啊~你让大伟明天领着李天长去找赵叔报到~我都说好了，嗯，去后勤上班~工资不低还不累……” 第16章 贷款 仲大卫和高长恭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带回来了240万预付货款。 随后，高长恭带着钱去龙江发货，而仲大卫留下来做抵押贷款的准备工作，并不出意料的碰了壁。 他想抵押第一批全部十万方木头，顶格贷款2000万，然后还打算违规使用抵押物生产。 抵押物充足、他又有台商身份，这两件事儿单独拿出来每一件都有可操作性。 可两件一起操作，即便他愿意出高额的居间费，那边也没人有胆子赚。 他打的什么主意，高南安洞若观火。 不就是想用国内低利息的贷款去堵台湾的高利贷嘛~ 思绪间，高南安到了长福厂厂部，仲大卫的办公室。 “咱们也不需要2000万吧？500万不够吗？”高南安故作天真的明知故问，“那样的话还不用违规使用抵押物生产，只需要正常贷款居间费就够了……” “这里面原因很复杂，三句两句说不清楚。”仲大卫摇摇头，“我跟你爸说过了，今天叫你来，就是想看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钱，是必须要贷出来的……。” 高南安看着仲大卫滴溜乱转的眼珠子犯了嘀咕。 这老小子到底想干啥？ 银行为什么不肯松口？有抵押物、有实体，销路还不错，基本没风险的事儿。几百万居间费不香？不就是想拉上个大佬踏实点，顺便再卖大佬个人情？ 你仲大卫咋拿下的长福厂？去找张庆三呀！ 你跟我爸、跟我说个灯笼？ 咋的，想让我爸担责任，然后省点居间费？ 嘿，台巴子！ 老高那没忽悠过去，跑来忽悠我这小高？ “我是没办法了~”仲大卫摇摇头，“昨天跟你爸通电话、让他回来后接手，他说他也没什么把握……” 果然！ 他是想让高长恭出面办贷款，日常生产销售环节又一直是高、赵二人，回头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好甩一部分锅。 “我爸从来没跟金融系统打过交道不说，他平时接触的层次也不高~这种大事儿……”高南安摇摇头，“要是不急，磨着办也许还能试试~可仲叔你这不是急嘛……” 仲大卫眉头微皱，没说话。 明显有点不满意。 “要不先不贷款了？想想别的招儿？左右不就一个月嘛~~一个月之后咱们不就不缺钱了？”高南安装模作样的苦思片刻，苦着脸说道。 “款必须贷，而且要快，否则就会影响生产。”仲大卫眨眨眼，“不说别的，就那几笔期货单要是交货不及时……那损失~~” 好哇，你这是想赖账！ “那我那房子……”高南安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仲大卫抿着嘴，很遗憾的样子。 你觉得呢！事儿没办完全，还想要钱？二十万呐！要不你再想想？ 老小子端起来了还！ “两件事儿并成一件事儿那肯定难点，但要是分开办，兴许能简单点。只办贷款不难吧？”高南安搓着手指看着仲大卫，“你想办法让银行没地方堆木头，只能堆在咱们厂不就行了？能堆下这么多木头的地儿除了长福厂，你就想办法让它们都堆不下不就得了？” 仲大卫满意的点头微笑。 小子，就等你这句呢。 “不过仲叔，这里面是有风险的~毕竟路只走通了一半儿，后半程银行不一定肯给兜着~~咱们厂四千多人，人多嘴杂的~这要是传出去~那仲叔你可就被动了~揉圆搓扁可就在人家一念之间~~”高南安拉着仲大卫的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到时候我爸就一个打工的，你可就不一样了，对吧？我主要担心你。” 人多嘴杂？你爸就一个打工的？ 你小子不如直接说出来，责任你们肯定不负，后面怎么样看你运气！ 仲大卫的脸色很难看。 “仲叔，要不去找张庆三想想办法？费用虽然又多了一笔，但是他稳当啊~~”高南安憨厚的笑着。 得！又绕回来了！ 仲大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急，高家父子可不急。 没办法…… “仲叔要是没啥别的事儿我就先回去？”高南安稍待片刻站起身告辞。 仲大卫点点头，没说什么。 高南安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拎着暖壶端着茶杯的李天长。 李天长正尴尬间，好在他的好学生只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几天前还是师道尊严的班主任，现在成端茶送水儿的了~ 高南安要是喊他一声李老师，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好。 不过这个学生还是讲良心的，他也是进厂之后才知道，自己这份工作其实就是高南安拐弯抹角帮忙找的。 当初那张优秀毕业证给他就好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儿…… 李天长正唏嘘感慨，屋里的仲大卫已经不耐烦了。 “傻乎乎的站在那干嘛？” “对不起，老~板，对不起……” 他点头哈腰的送上茶水，在仲大卫的白眼中狼狈离开。 “人事科搞什么飞机，在哪找的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呆瓜！” 李天长满身大汗弯腰关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仲大卫不大不小的嘟囔声，瞬间悲从心起、无地自容。 --- 几天后。 高长恭背着手看着堆积如山的原木出神。 原木上稀稀拉拉的贴着银行的封条，周围围着松松垮垮的警戒线。 首批木头一到，银行的人过来简单量一下、围上这些松松垮垮警戒线、胡乱的贴上几根封条，下午，2000万的贷款就到了长福厂账上。 这2000万都没过夜，当天就被转出到仲大卫南方的皮包公司。 高南安拄着拐打着哈欠站在一边，心里猜测着这2000万仲大卫真正到手的会有多少？ 1500万？两份儿居间再加一份儿润滑，咋也得500万吧？一周之后还要再付给龙江200万的货款…… 这样一来，仲大卫可支配的只剩下1300万。 而那边本金就1000万-1250万，这又过了大半个月，利息…… 就算仲大卫的皮包公司还有外汇额度、可以走官方渠道兑换，算上买入卖出汇率损失，恐怕也还不干净吧？ 他撇撇嘴，笑了。 “爸，原木有啥好看的？” “厂里自有储备原木快用光了，顶多还够三天的~”高长恭转过头，古怪的看着儿子。 “啊~”高南安目光呆滞的看着爸爸。 高长恭皱皱眉，冲着贴着封条的原木挥了挥手。 “啊？”高南安装傻。 “使用这些原木是违规的~贷款一下来仲大卫就去了南方。我最近一直忙活红松的事儿，杂七杂八的事儿攒下的太多。近期我估摸着都不在厂里~后面，还要去龙江发下一批木头。”高长恭歪着头看着儿子，“你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赵叔说吗？比如能不亲自签字的就不亲自签字？” “这里面到底咋回事他可不知道~~”他冲着原木努努嘴。 “爸，我觉得这事儿你该自己对他去说。”高南安眨眨眼。 “你爱去不去！”高长恭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 “三天？”高南安看着父亲的背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用不上三天了吧？” 第17章 东风起 停电了！ 长福厂毫无征兆之下停电了！ 两天之后，小鬼们儿终于出手了。 长福厂近期又是拉十万方红松回来，又是2000万贷款贷着。 这么大动静，小鬼们要是不出手，那才出鬼了呢！ 不过这也不怪高长恭和仲大卫，他们并不知道或者并没有深分析再或者没有把张海的分数、优秀毕业证、上次抓嫖上新闻等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看。 正常人的认知里，有张庆三震着，随便再给小鬼儿们扔点骨头也就够用了。 哪能想到…… 高长恭风尘仆仆的赶回白鹭江，马不停蹄的去了电站，然后黑着脸回了家。 “王叔怎么说？来电了吗？”高南安故作关切的问道。 高长恭摇摇头。 “该叫油儿了？“高南安眨眨眼。 “不知道，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给老仲打电话要钱了，等钱到了再说吧……”高长恭摇摇头，“账上就剩七千多块钱儿，转得这个干净！” “咋就不简单？王叔咋说的？”高南安追问。 “他说，”高长恭抬起头看着儿子，“小河没水大河干！” “草，这是眼红张庆三？”高南安眯着眼睛。 “爸，你说那一千多万贷款呢？”他补了一刀。 “多半被他换成美元还台湾的债了……”高长恭出神的看着窗外，小声嘟囔，“那样的话，台湾那边的贷款绝对不是正常的银行商业贷款，多半是……” 老头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高南安微笑着看着父亲不说话。 “儿砸……”高长恭目光闪动。 铃铃铃…… 电话响起，打断了他。 “老仲啊，啊，啊，我知道，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心……” “老仲说他给张庆三打了电话，张庆三答应帮着解决。”高长恭眯着眼睛看着儿子，继续说道，“他把给龙江那200万货款打回长福了，还说要是张庆三不好使，就先用这钱……” 高南安笑着摇摇头。 “他还说，无论如何都要保障生产……”高长恭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出神，“那一千多万贷款，多半是真没了……” 一天、两天、三天…… 不但电没来，水还停了。 不但水停了，能卡脖子的不能卡脖子的还都轮番上阵，主打个不咬人膈应人。 消防检查防火也就算了，毕竟长福厂堆着这么多木头…… 工商税务也说得过去，可你一个卫生检疫来干毛线？我们员工食堂又不对外营业？ 还有，计划生育的你来干嘛？ 我们长福厂母耗子都屈指可数…… 高长恭忙得脚打后脑勺，被折腾的喝水的功夫都欠奉。 吊诡的是，长福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停产了，仲大卫却迟迟没有现身。 连高南安都犯了嘀咕，这傻逼干啥去了？ 高长恭三番两次想动用那两百万，却都被高南安阻止了…… 仲大卫不在，请款单那块谁签字？！你自己吗？！签字权是这样用的？！ 到时候你都说不清楚，仲大卫电话里命令的？谁能证明？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石万青拉开门一愣。 门口站着笑呵呵的高南安。 “高南安？找石强？他不在家？” “我就找石叔，您有空吗？” “找我？”石万青向门外打望下，没发现还有别人，“进来吧……” 呲…… 一瓶可乐递到高南安手里。 “说吧，有啥事儿找叔？”石万青放下瓶起子、擦擦手坐在沙发上，“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跟叔说说长福厂的事儿……”高南安抿了一口可乐，随手把瓶子放在茶几上。 “长福的事儿？不是你爸让你来的吧？”石万青哈哈一笑，靠在沙发上，“长福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消防检查不已经结束了吗？其他部门也不归我管呀？” “不不不，我这次来，不是最近那些停水停电各种检查的事儿~~这都三天了，不是马上要结束了嘛……”高南安连连摇头。 “白鹭江首先是个企业，各部门虽然有些是归属于地方，可归根结底还是归张庆三管~~”他摊摊手继续说道，“三天了，差不多啦……小孩子偶尔撒撒娇要点糖吃也就算了，整过火了那不是找打？” “哦？”石万青微微后仰，重新审视眼前的小伙子，“那你所说的长福厂的事儿是指……” “长福厂今年销售就能过亿，正常纯利……”高南安顿了顿，“三千万！” “据我所知，长福可没那么高的利润率~”石万青笑着摇头，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是说正常利润率~”高南安露齿一笑。 石万青笑而不语，也不深究。 “这三千万，我准备拿出90%捐出来，捐给你们……”高南安眨眨眼睛，“比如石叔你那需要汽车，那就由你来指定品牌、经销商、数量，然后由我们来采购再捐给你。” 石万青眨眨眼睛。 “当然，总金额就纯利润的90%，具体怎么分配，你们定……”高南安继续说道。 “等等！你刚才说的是你们？”石万青抬起手打断，“这个们里……” “石叔你呀，电站的王叔呀，汽运处的唐大爷呀，铁路的……”高南安扳着手指头挨个数，“当然，也少不了张庆三张叔……” “仲大卫肯？”石万青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肯定不肯，但我肯……”高南安露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你肯……”石万青歪着头看着他。 “反正又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需要你们不做什么而已~”高南安摊摊手，“试试呗，还能怎么样？” 石万青抿着嘴不说话，目光闪动。 “今年是三千万，大家努努力，明年可能就是四千万，后年……”高南安摇摇头，“谁知道呢？” 大家两个字，说的很重。 “哈哈哈，我信不信的还能怎么样？”石万青大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呀，这事儿找我没用，我是谁呀，能代表谁呀？我只能代表我自己……” “石叔，你就别不承认了~~”高南安笑了，“临检后面的记者怎么回事？马上就上了新闻又是怎么回事？” 石万青微笑着看着他，微微摇头。 “你为什么故意把石强打得鼻青脸肿还让着他绕着圈儿四处转悠？给谁看？张海？我？”高南安挠挠头，“所有人？还是谁？” 石万青的笑容缓缓收敛，高南安则笑得越来越开心。 第18章 疯狗 电来了，水来了，200万省下了，李天长也被开除了。 赵长青亲自找他谈的话，没明说为什么开除他，只表达了深切的无奈和惋惜，并且有意无意的提及会帮他留意外地的机会。 李天长失魂落魄的躺在出租房的土炕上，直勾勾的看着天棚上糊着的那张82年的报纸。 他刚被开除，就被从家里赶了出来。 那是公房，公家的、学校的。 既然已经不是老师，自然没资格再住。 短短十多天，他失去了所有。 公职、媳妇儿、家……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不对，他还有五百块钱。 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攥着钱。 混了大半辈子，就剩这些了。 虽然他只工作了几天，但长福厂还是给他结了一整月的工资。 长福厂其实真不错，工作轻松，钱也不少，除了老板之外都很好打交道…… 张庆三！你等着！ “李老师？李老师？李老师在家吗？李老师~~” 正在发狠的李天长挣扎着起身抬起头就看到窗外高南安的笑脸。 高南安单手拄着拐，另一只手还拎了一大堆小菜和一瓶酒。 “来看看老师，”他举高手里的兜子晃了晃，“喝点儿？” 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噼里啪啦的砸在炕席儿上。 “喝点，喝点，必须喝点……”李天长哽咽着说道。 一灯如豆，昏黄的的灯光挥洒在蒙着一层油泥、看不出本色的炕桌上。 花生米、火腿肠、猪耳朵…… 几样下酒小菜下面垫张报纸，铺在炕桌上。 边上摆着两只二大碗，红旗小烧装得满满的。 “老师，对不起啦，实在是顶不住了~~”高南安扶着酒碗一脸的愧疚，“长福厂不是我家的，那仲大卫又跟……哎，就算是我家的……哎~~~” “高南安，你对得起老师，老师要谢谢你！”李天长端起酒碗咕咚一大口。 duang！ 酒碗被墩在炕桌上，酒水四溅。 “婢养的张庆三，还有仲大卫！你俩等着！你俩等着！” 李天长红着眼睛发狠。 “老师，你可不能走极端呀~”高南安放下酒碗，拉着李天长的胳膊，一脸急切。 “除了极端，我还有路吗？”李天长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南安。 “我明天就去买把刀，我！”他面皮抽动，咬牙切齿，“他家我以前可没少去！” “老师，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你教给我们的……”高南安急切的劝道，“你还年轻，你还……” 砰！ 李天长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嘶声喊道：“他不该死吗？啊？不该死吗？” “该死，该死，当然该死！老师你消消气，消消气……”高南安温声安抚。 “哼！”李天长冷哼一声，气儿消了少许。 “可老师你就这样跟他拼命也不值当啊~~”高南安小心翼翼的劝道。 李天长一时语塞。 他哪有拼命的勇气？只不过酒壮怂人胆吹吹牛逼罢了。 吧嗒~~ 墙上一块灰泥脱落，砸到炕席儿上，碎成两半。 我他妈咋混到这个田地呀？！我他妈还活着干啥？！ 呆呆的看着那块灰泥，联想起自己的遭遇，李天长顿时悲从心起，泪水汹涌而出。 “我非~得~弄死他不可~~~” “树挪死人挪活，”高南安拉着李天长的手，口不择言，“咱就说孔子吧……卫国混不下去咱带着子路去鲁国呀~~” 李天长泪水渐收，愣愣的看着高南安，眼里渐渐焕发光彩。 孔子？子路？ 上士杀人用笔，中士杀人用刀，下士杀人怀里揣磨盘。 笔呀！用笔！ 高南安拍拍李天长的胳膊：“咱们去南方混好了再回来收拾他，啊~” 高南安絮絮叨叨的劝着，李天长半眯着眼回想着张庆三的黑料。 长福厂的事儿、贷款的事儿…… 仲大卫！ 对了，还有…… “最近你看到安宏图了吗？”李天长突然问道。 “啊？见过两次~说是一直想要查卷儿，但都没查成~”高南安摸摸鼻子摇摇头，“我看他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了~~” 李天长眯着眼睛缓缓点头，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高南安看着沉思中的李天长也笑了。 --- 仲大卫背着手志得意满的看着银行评估人员围着堆积如山的原木忙碌。 第二批十万方红松原木的贷款程序已经走到了评估抵押物环节，贷款金额依然是2000万。 与上笔贷款相比，这笔只是普通的抵押贷款，融资成本低了一半儿还多，预计实际能到手1800万。 这1800万下来，把台湾老家那边50万美元的高利贷一清，再还上龙江那边剩余的400万货款，差不多还能剩下1100万。 留200万维持工厂正常运营，剩下的900万是考虑参一股辽西的那几个铁矿还是给自己的长寿进出口公司增加个电器的经营项目？ 电器这行尤其是进口电器好像赚头也不小…… 其实继续深耕木材行业也不错，这行非常吃人脉和公关，而自己已经开了个好头，搭上了龙江。 万一龙江明年再从大毛那搞20万方呢？再大胆些，自己就没可能跳过龙江，直接去骗大毛？ 仲大卫吸吸口水。 一票顶五年呐！给个皇帝都不换！ 木材行业成本的大头在于原料、税负和融资，其他的诸如运营成本、人工成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原料成本方面：红松原木进货价290\/方，再加上拿指标的公关成本20\/方，总成本大概在310\/方。 税负呢？按仲大卫现在的操作模式-长福微利卖给长寿，长寿再销售赚取利润和退税，税负成本是负的！ 沿海城市税负本就比吉春这边低十多个点，再加上那边出口有巨额退税，然后再玩点花头，算下来仲大卫不但一分钱税没交，还赚不少。 至于融资成本嘛，内地实在是太高了！ 仲大卫想起第一批那2000万的贷款，不禁一阵肉疼。 好在过了今年，以后就不缺资金啦…… 仲大卫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高家父子，得意一笑。 内地运营和人工成本真是他妈太低了，每方都合不上10块钱！ 对了，长福厂是租的，还有20万的年租金…… 如果维持现在的生产状态，那年产能就能达到28万方，平均到每方的话就是----6分多钱！ 利润呢？ 成品平均销售价490\/方。 其中有8万方是正常成本，也就是310+10+0.06=320.06，就算320吧~ 这部分利润有2560万！ 至于从龙江那搞到的20万方嘛…… 融资成本、汇率损失成本、公关成本全往多了算，也沟不到180\/方! 这这一票，就赚了六!千!二!百!万! 哈哈哈哈…… 大陆真是宝地呀！孤注一掷带着全部身家来白鹭江是自己这一辈子最英明的决定！ 他妈的自己从13岁开始沿街卖槟榔，干到50多岁省吃俭用也就攒了300多万。 到大陆短短一年，一不小心差点儿就亿万富翁了？ 不行，龙江那边必须紧紧抓住！ 他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高家父子…… 第19章 贪婪 “仲叔，闲着呐~~”高南安笑得很灿烂。 “啊啊~站会~~”仲大卫扫了一眼边上表情有些古怪的高长恭，笑呵呵的说道，“老高，有什么事儿吗？” “没啥事，就是来看看仲叔，”高南安笑嘻嘻的说道，“这不快开学了嘛，我准备早去几天~跟仲叔来告个别。” “这还有大半个月呢，这么急？”仲大卫眨眨眼，装糊涂。 “嗨，大半个月都不一定赶趟，吉春那边那么多事儿……”高安南瞥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高长恭，微笑着答道。 “学的什么专业？”仲大卫继续装糊涂把话题扯远。 “国贸~”高南安嘿嘿一笑，“那什么……” “国贸好啊！国贸好！毕业了一定来帮仲叔！”仲大卫连忙打岔。 高长恭的脸越来越黑。 “仲叔，你之前答应那20万……”高南安冲着父亲眨眨眼睛，又笑嘻嘻的看着仲大卫，不绕了。 “哎呀，20万呀！好说！来，去我办公室！”仲大卫一拍额头，当先而行，一边走一边还热络的埋怨，“咱们叔侄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再转弯抹角的，仲叔可生气啦……” 高长恭撇着嘴看儿子。 高南安微笑着摇摇头，冲着父亲挑挑眉毛，随之跟上了仲大卫。 --- 办公室里，仲大卫抽出一张白纸刷刷点点，边写边念叨：“仲叔说能让你买上房子，就肯定让你买上房子！再困难，也少不了你这20万~~仲叔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高长恭撇着嘴看着儿子，儿子笑而不语。 “喏，老高，咱们走个程序~~”仲大卫放下钢笔压在纸上，调转个个儿，推到高长恭面前。 高长恭不解的接过纸笔定睛一看…… 那表情越来越精彩…… “老仲？”他眼睛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仲大卫。 “签个名儿，按个手印……”仲大卫笑呵呵的又推过来一盒印泥。 高长恭看看仲大卫，看看纸条，看看印泥，又扭头看自己儿子。 只见高南安正歪着头摩挲着下巴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笑个屁！笑！”高长恭啪得一把把纸条摔在儿子脸上。 高南安纹丝不动，任由纸条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请款单 预支工资、奖金贰拾万元整，逐月扣除。 年月日 预支人签章： 批准人一栏上，已经签上了同意二字和仲大卫的名字。 “爸，你这是干啥，签吧~我不笑，不笑还不行吗？”高南安附身捡起借条，掸掸灰、端端正正的放在高长恭面前。 仲大卫惊讶的看了一眼高南安。 这小子怎么没发火？ 高长恭白了儿子一眼，拿起钢笔刷刷刷的签了名，放下钢笔沾了沾印泥，按了下去。 仲大卫看了看脸色还有点黑的高长恭，接过借条看了看，吹了吹，放到一边，拿起电话：“周会计，我仲大卫，拿二十万送我办公室……” “老高啊，这一阵子辛苦你了，我都看在眼里，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年底一定包个大大的红包！” 仲大卫放下电话，抽出一根烟递给高长恭，躬身帮他点燃。 “不用不用，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仲总不是都酬谢我了嘛~”高长恭吸了口烟，不冷不热的刺儿了一句。 “嗨，这就是个程序，方便会计做账~”仲大卫一挥手，含含糊糊的。 “是吧，呵呵~~”高长恭乜了他一眼，干笑两声。 “爸，二十万呐，够你干十年的啦~仲叔很大方啦~~”高南安笑嘻嘻的推了父亲一把，扭头诚挚的看着仲大卫，“仲叔，谢谢啊~~” 仲大卫一时竟摸不到头脑：莫非当初这小子就是想跟我借20万不是要？是我误会了？ “哪里，哪里~哪里要十年~工资还一直不涨了？”他嘴里顺水推舟，顺杆儿就爬。 周会计很快就送来了钱拿走了请款单。 二十沓崭新的四伟人收进了高南安的书包里。 他系上带子扣上搭扣，轻轻的拍了拍。 “仲总，没事儿我们就回去了~”高长恭白了儿子一眼，起身告辞。 “老高，你准备一下，等贷款的事儿办完了，咱俩去趟龙江~~”仲大卫起身相送，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 “那可能得晚几天，这边也告一段落了，我想跟你请个假。”高长恭一本正经的说道，“孩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买房子也不是小事儿~仲总，你看……” “理解，理解！没问题！一个月，一个月够不够？不够就俩月！厂里你放心，我亲自盯着！”仲大卫省了20万心情正好，而且考虑到后面还需要高长恭配合挂上龙江的关系，自然没口子的应允。 “谢谢仲总~~”高长恭假作思索，“对了，还有件事儿，差点忘了。赵长青跟我提了几次了，现在工人们的工作强度太大……” “要加人？”仲大卫皱着眉头。 “不加人也得加点工资~~”高长恭点点头，“这样的强度没点激励的话恐怕难以持久……” “龙江的木头可遇不可求又不是年年都有，”仲大卫摇摇头，“还是不要加人了……” “那加点工资？”高长恭点点头，继续请示。 “工人们不主要靠计件吗？活多了赚的自然就多了呀~”仲大卫很不满。 “可法定工作时间早超了，”高长恭正色劝道，“这是违法的……” “违法？你跟我讲违法？”仲大卫撇着嘴冷笑。 “不加工资不加人的话，怎么也得加点现金奖励吧？”高长恭没放弃努力，“咱得保持工人们的工作热情，否则现在的产能很难稳定持续……” “好啦好啦，我会考虑的……”仲大卫不耐烦的摆摆手。 高长恭还想继续争取，儿子突然掐了他一把。 他转回头看到高南安在微不可查的摇头。 “那好，那我先回去了……”他轻叹一声，起身告辞。 砰~ 办公室的门关闭。 门缝里传出来仲大卫不大不小的抱怨声：“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想多要钱？想得美！” “台巴子！”他小声骂道。 转头看到儿子一脸揶揄的笑。 “笑个屁笑！”他满脸通红。 “哈哈哈，走吧~去中行开个户把钱存上，中行异地取款不收手续费！”高南安揽着父亲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笑，“我说什么来着，这二十万绝逼不是你理解的二十万！你还跟我硬犟，哈哈哈哈哈……” 第20章 晒 翻开存折那簇新的黄色封皮儿，黑色的250，000.00字样散发着油墨的香气。 油墨本身是臭的，但当它代表了财富，莫名的就香了。 捏着存折，高长恭吧嗒着嘴，左歪歪脑袋、右歪歪头，间或发出一阵叹息。 “你高老三从来没见过这些钱吧？”高南安拄着下巴笑嘻嘻的说道，“今晚都到你家喝酒去？” “呸！再多的钱我也见过~多大点事儿？”高长恭老脸一红，手一甩，存折啪的一下又摔到了高南安的脸上。 高南安掀开啪在自己脸上的存折，看也不看随手扔到抽屉里，眼睛一直盯着老高，似笑非笑。 动作很飘逸、很潇洒、很有逼格…… “小兔崽子！”高长恭脸上有点挂不住，抬腿轻轻的踢了一脚，“还不收拾东西？咋的，啥都等着你爹呢？” 咣当！ 高南安打了个哈欠，把自己重重的扔到了床上。 “收拾啥东西？还真提前去吉春？”他半闭着眼睛嘟囔着。 “当然提前去！”高长恭一拍桌子，愤愤的说道，“仲大卫这王八蛋把你爹我当猴儿耍，还想舒舒服服的交接龙江的关系？我呸！白日做梦！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去吉春！” “爸你说的对，他就是个王八蛋……”高南安一边嘟囔一边转身脸冲着墙，“他都这么王八蛋了，咱们干点啥都不为过了吧？” “你想干啥？我告诉你啊，违法的事儿咱不能干！”高长恭警惕的看着儿子。 “哎呀，不违法呀~~你儿子胆子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诶，老高~问你个事儿。假如你每年都能赚一大笔钱，嗯，就算两百万吧~你怎么花……”高南安脸冲着墙，懒洋洋的问道。 高长恭狐疑的看了儿子半晌，移步到床边坐下。 “爸挣多少钱，都给你们几个攒着……” “老高，你不老实~~”高南安转过身，单手支着头，“有钱了不是应该先娶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儿，然后……” 啪！ 高长恭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屁股上，脸有点红。 “死孩崽子！做什么春秋大梦~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去吉春！” “爸我没做梦~~”高南安腰腹一用力，起身，很严肃的看着父亲，“200万是至少的……” 高长恭眯着眼睛看了儿子良久。 “你在打长福的主意？” 高南安笑着点点头。 半晌。 “说说……”高长恭眨眨眼睛。 “其实那二十万方红松一开始就是个套儿。”高南安眨眨眼睛，补了一句，“之所以今天才跟爸说，就是在等爸你看清仲大卫的真面目。那小子就是个不讲究的台巴子！” 高长恭抱着膀子一言不发纹丝不动，只眼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 “那天去杨静家，赵姨无意间提到了这批红松，我就有了初步的想法。”高南安下颌微含，“爸，但凡是做木材的，有一个算一个，能抵抗得了这批红松的诱惑吗？” 高长恭抿着嘴唇微微摇头。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不太对~”高南安轻轻的把起因玄学化，“有了这批红松刚好验证了我的猜想，他就是个空心大佬倌！” “那他要真是大佬呢？”高长恭扬扬下巴，“你怎么办？” “真是大佬咱也不吃亏呀~~”高南安指了指写字台的抽屉，那里面正躺着张二十五万元的存单，“无息的25万贷款呀~现在这个时代，干点啥不发财？左右不吃亏的事儿！” 谎，撒得很圆润。 高长恭撇撇嘴没说话。 儿子的话信不信且不说，那五万块也且不说…… 20万啊，老子快十年的工资！！！你小子一下子都给掏走了！ “既然他没实力，手里又掐着长福五十年的租约~嘿嘿嘿……”高南安干笑两声，“那任务就简单了~~” “抽空他的资金，再一点点诱导他增加负债……” “等他投入的足够多已经没有后路之后再逼着他砸上期货订单……” 高长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一笔笔的都给他算着呢。他现在背着银行2000万的贷款、台湾那边估计至少还有20万美元的高利贷，客户那欠着七八百万货值的期货订单，龙江那边还差400万的尾款……这还都是十多天之内需要解决的！” “等等，你怎么能确定台湾那边的高利贷他没还清？第一批贷款他至少转回去了1300万！就算他之前筹回来的1250万全是高利贷，那短短两周时间也没多少利息，差不多可以还清吧？”高长恭揉着太阳穴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儿子。 “美元的换进换出，即便是正规渠道损耗也很大，更别说他肯定没那么多的额度~再说，要不是高利贷没还清，第二批木头他何必还要贷款？不说别的，10%的居间费就是200万，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高南安摊着手，又伸出拳头猛地张开，“砰！如此脆弱的资金链，经不住一点点意外，只要任何环节出一点点差错，长福就爆了！上帝来了都救不了仲大卫。” 说完这些，高南安就笑眯眯的看着父亲，给他消化的时间。 少顷。 “可是第二批2000万的贷款他马上就拿到了呀~”高长恭皱着眉头，“有了这2000万，所有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你难道还有别的计划，能再抽空他？” 高南安笑呵呵的摇头。 “没有？那~~那咱爷俩可得好好想想~~”高长恭眯缝着眼睛小声念叨，“都到这步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我是说他永远都拿不到这两千万了……”高南安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很开心。 啪！ 高长恭顺着高南安的脖子就来了个大脖溜儿。 “小兔崽子，跟谁俩卖关子呢？我是你爹，你这逗狗呢？！几天不挨打，皮子又紧了？” “爸，你不是说上高中就不打我了吗？我这都高中毕业啦~”高南安揉着脖子，一脸的委屈。 “嘚瑟！？”高长恭的巴掌举得高高的，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爸，你还记得我高中班主任李天长吧？前一阵子找鸡被抓上了新闻那个……”高南安不敢怠慢，连忙继续。 “听说被高中开除了？他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高长恭缓缓放下巴掌，一脸古怪的笑。 第21章 天衣无缝 “他这不但工作没了，媳妇儿也离婚了，又四处找不到工作，怪可怜的。当时你去龙江了，我就找赵叔帮忙给他安排个工作。”高南安一拍大腿吓了高长恭一跳，继续说道，“你说巧不巧，诶，还就安排到厂办啦！” “巧个屁巧，你故意的吧！”高长恭抬手又拍了儿子一巴掌，“你的事儿赵长青也知道？” “他肯定不知道啊~爸你都不知道，我哪能跟他说，对不？”高南安谎撒的都不打奔儿，绝对不能承认赵长青早就知道了，老爹会吃醋的！ “哼，那怎么就厂办了？”高长恭撇着嘴，一脸你骗不了我的表情。 “李天长四十多岁了，一辈子没干过体力活儿，又是我班主任，赵叔不给他安排到厂办还能安排到哪？”高南安比比划划的解释道。 “巧合？你有那么好心？还给他安排工作？我咋不信呢？嗯？”高长恭一脸不屑。 你小子是老子养大的，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几个粪蛋儿！ “好吧~什么都瞒不了您~“高南安一脸的无奈，高长恭从鼻子缝儿里挤出一声冷哼。 “王矬子不是走关系把张大伟安排去高中了嘛~李天长一直带着他。”高南安舔舔嘴唇，偷看着老爹，“结果那天晚上张大伟就带李天长去找鸡了，然后就巧了，临检！电视台的还去了~~~” “哼，我就知道胡翠花养不出什么好王八犊子，你以后离那个张大伟远点，知道不？别给你带坏了！”高长恭冷笑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爸，你放心，我绝对不让他带坏我！” 高南安信誓旦旦的说道。 高长恭满意的点点头。 “仲大卫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几天功夫，李天长在他那没少受气~”高南安嘿嘿一笑，“然后各部门就来卡脖子了，打发了他们之后，我灵机一动，求赵叔含含糊糊的把李天长开除了~”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高长恭果然如此的笑了笑，“说这么多，这跟你的计划有什么联系？” “这次李天长把优秀毕业证给了张海，就是张庆三儿子~然后张海这次偏巧考了667分……”高南安挑挑眉毛，“爸，你说，李天长会不会认为他遭遇的一切都是张庆三的报复？” 高长恭歪着头看着儿子，一言不发。 “李天长被开除后我又去找他喝酒，引导了一下下……贷款什么的能瞒得住在厂办厮混的李天长？”高南安两根手指头捏着，露齿一笑，“算算时间，调查组不说已经在路上，举报信也一定已经转到了张庆三的案头……还想贷款？嘿嘿嘿……不追还第一笔就不错了！” “那事儿要是闹大了呢？”高长恭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挪用抵押物什么的一旦露了……” “嗨呀~爸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看明白？这么点破事儿张庆三他们要是压不下来，哪能混到今天的位置？”高南安胸有成竹的说道。 “后面呢？” 高长恭沉思了片刻，继续问道。 “他仲大卫不是不肯出血吗？工人们不说请病假不干活，磨洋工总可以吧~”高南安摊摊手，“半个月时间，仲大卫就崩了！” “那他要是搞到钱给工人们发钱呢？”高长恭饶有兴趣的考校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咱们去不了吉春了~我们还有一个盟友，顶多明天就会来找我们，兴许呀，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高南安眨眨眼，“上次卡脖子的事儿再来一遍，你说仲大卫还有什么棋可以下？” “他们？”高长恭侧目。 “电站、泵站、汽运处、消防、卫生、铁路……”高南安抬手画了一个大圈，“所有能沾上边儿的，全是咱们一伙的！试问，仲大卫怎么跟咱们斗？” “一伙的？”高长恭似笑非笑。 “我答应拿出长福厂90%的利润购买他们指定的产品再捐给他们……”高南安撇撇嘴，“石万青答应了~” “石万青？他能代表这么多方？”高长恭一脸的不信。 “爸，你还记得李天长上新闻那事儿吧~”高南安摸摸鼻子，“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因为我知道整李天长的根本不是张庆三~那么问题就来了，临检屁股后面为什么跟着电视台的，又为什么第二天就上了新闻？所以我判断这些部门一定是串通起来了，而石万青一定是其中一员。否则事儿出了之后，他犯不上迫不及待的把儿子打的鼻青脸肿、放出来四处招摇，来撇清自己……” “唔，长福这块张庆三吃了独食，小鬼们儿肯定想喝点汤~”高长恭思索一下点点头。 “后来我就去找石万青聊了一次，诈唬了他一下~”高南安嘿嘿一笑，“他就承认了！” “张庆三呢？”高长恭敲敲桌子，“仲大卫走投无路的时候一定会去找张庆三，他可是走张庆三的路子拿下的长福” 他搓着手指头。 “为了避免仲大卫狗急跳墙，张庆三肯定会出手，而且他也有能力解决这一切……” “那90%里面有张庆三一份儿啊~”高南安玩味儿的笑着，“我相信他们内部一定会拿出一个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分配比例……” 高长恭微微点头。 “而且举报信同时也给了张庆三足够的借口拖延~他会给仲大卫一线希望，抻着、安抚着不让仲大卫狗急跳墙的。”高南安冷冷一笑，“再说，所有人都是我们一伙的，仲大卫也没有狗急跳墙的机会……” 良久。 高长恭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还有吗？”他轻轻的问道。 “爸你找个外地脸生的朋友，就说是龙江那边派来监管第二批原木的。第二批原木的400万货款不还没付呢嘛~万一仲大卫把这批原木卖了救急呢？龙江那边要是知道了仲大卫的麻烦，完全有理由派人保全没付款的这批木头，对吧？逻辑和动机上都说得过去~仲大卫不会怀疑真假。”高南安轻笑道，“龙江那边一直又都是你联系，他根本没办法证伪。这样，最后一条缝儿就也堵上了。” “儿砸，咱们家……”高长恭抿着嘴。 “爸，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是担心仲大卫记恨上咱家，万一走极端……”高南安拍了拍老爸的大腿，“我有办法让他主动求着你把长福转让给你……” 高长恭眼睛瞪得圆圆的。 “还得再榨他一笔钱~~”高南安抿着嘴轻笑。 高长恭还待细问，院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砰砰砰…… “老高，老高，在家吗？” 院子外传来石万青的声音。 高长恭看看院外，又回头看看儿子，一脸的见了鬼的表情。 “爸，你看，他来了~”高南安努努嘴，“你去开门，一会儿给我捧哏……” 第22章 流火 “你小子可以呀！怪不得那天含含糊糊的，原来心思在这呢~”石万青眼圈儿有点黑，精神却很健旺，一对眸子里充满了欣赏，“高，实在是高！你这冲锋号吹得好，吹得妙，吹得我这老兵都措手不及！” 他虽没明说，但高南安听得出，这是举报信的事儿发酵了。 “石叔你都给我说糊涂了~~什么跟什么啊？” 高南安眨眨眼睛，一脸天真懵懂，装傻装得已臻化境。 这事儿高低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老高啊~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浮石矿，想换个工作~这不，我就舔着脸来求你帮忙啦~~”石万青冲着高南安眨眨眼睛，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扭过头跳过之前的话题，热络的开始求告高长恭。 “矿上的？有编制吧？我这倒没问题，就怕石局家亲戚嫌长福厂不是铁饭碗……”高长恭哈哈一笑，“厂办怎么样？虽然没一线工人赚得多，但轻松啊~仲总多数时间都不在厂里，基本没啥活~” “什么石局不是石局的，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气干啥？叫我老石！”石万青故作嗔怪。 “嗨，叫顺嘴了，老石，老石~~”高长恭从善如流，“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家亲戚啥时候能来上班？” “厂办的话……”石万青微笑着摇摇头，“我那亲戚呢，本事不大，事儿还不少……他还是想做点实质性的工作，说是得对得起工资……你说说，哎……” “那老石你的意思是……”高长恭看了眼陪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儿子， “他在矿上是会计……”石万青微微一笑。 “会计呀~~”高长恭一脸为难，眼睛瞥着儿子。 你小子不是让我捧哏吗？你倒是接话茬呀！ 在企业里，会计这个职位一定是老板的亲信。 无数前辈的铁窗泪告诉我们，一旦会计起了坏心思，老板是百分百进去的。 石万青这是…… “爸，石叔的面子还能扫？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得上不是？”高南安露齿一笑，转回头看着石万青，“不过石叔，这边我爸帮你办着，你那边也别闲着。两条腿走路嘛~电站、汽运处、工商那些叔叔阿姨什么的要是有路子安排，那不是比去长福强？” 石万青，你意思是同意联盟了呗？其他部门呢？都同意了？这个会计是你们一致推举来的？ “嗨，问一圈了~”石万青摊着手，顿了一顿，笑呵呵的补了一句，“他们还开玩笑说，掐指一算，七成你们这能安排。” 七成？你们的意思是不要长福的九成利润，只七成就可以了，但是得用你们的会计~要不不放心。 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反正高南安也没打算在账上做手脚~千八百万的，犯不上。 “爸，你看，都到这步了，你想办法帮着做做仲总的工作呗？要不咋办？”高南安哈哈一笑。 “不就是会计嘛~~“高长恭大手一挥，大包大揽。 “明天又有消防检查，你跟仲总刚好有时间好好聊聊……”石万青挠挠头，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对了老高，仲总做生意老实吗？有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没有？有的话你可得跟我检举揭发啊……” 高南安故作不解，歪着头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不劳而获哪好意思呀~是吧~大家共同努力呗~~” 这老小子是在诈唬呢！他是怀疑举报信跟我有关？ “嗨，石叔肯帮忙就好~我主要是怕连累你担风险……”高南安腼腆一笑，继续装傻。 咱就值当不知道举报信的事儿！ “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你石叔啥人了~事儿说完了，我就先走了~~”石万青站起身，转头眯着眼笑呵呵的征询老高，“仲大卫违法犯罪的事儿，咱俩明天碰个头？” “那我可得好好打听打听~”高长恭站起身相送，“明天晚上吧，晚上我去看看嫂子……” “好，那就说定了！我让你嫂子炒俩菜，咱哥俩喝两杯！”石万青哈哈大笑。 --- “不对劲……爸你觉得呢？” 大门外，高南安望着绝尘而去的猎豹眉头紧皱。 “什么安排他们的会计，什么少要20%都是烟雾弹，”高长恭微微摇头，“他今天来多半是为了仲大卫犯罪证据的。” “进屋说……” 老高转身进院。 “顺便探探咱们虚实，看举报信是不是跟咱们有关……”高南安撇嘴一笑，跟在父亲后面进了院子，回身关上大门。 “我那天跟他说好了~不是要他们做什么，只是要他们不做什么~”高南安倚着房门分析道，“按照他们的脾性能静观其变、坐享其成一定不会自己入局~旁观肯定不会有什么风险，等咱们不行了他们再来也不晚。” “那他今天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仲大卫的罪证了~”高长恭更加确定。 “罪证有什么用？”高南安歪着头猜测，“敲诈？他用不着。想崩点儿很简单，消防检查就够用。犯不上违规。那样的话……” “他想抓仲大卫。”高长恭敲敲桌子，“而且这次是他个人行为！因为如果有税务部门参与的话，直接来查账就行了~仲大卫急着拿第二笔贷款，瞎子都能看出来第一笔贷款他花没了……这么短的时间，账肯定走不干净！” “对呀，税务部门打先锋，他接着再介入，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仲大卫和周会计一窝端……”高南安点点头，“所以他今天的行为一定只跟他个人利益相关……” 高长恭点点头。 “他开头的那句话是在套我，看举报信的事儿是否跟我有关~”高南安拉了把椅子坐下，“这也侧面证明举报信的事儿发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想借着这次东风搞掉张庆三取而代之？”高长恭瞪圆了双眼，“也不是不可能啊！他跟张庆三资历相仿，年龄也相当，要是张庆三倒了，他也不是没希望！” “只是有希望，动机还不充分吧？败了圈里的名声，还很容易为人做嫁~这种风险和收益完全不对等的买卖赌徒都不会干，何况他这样的老乌龟？”高南安摇头否定道，“什么都不做明显收益最高，是什么好处驱使他……” “再或者，是有什么风险，逼着他？”他缓缓抬起头。 “明天再看看，如果贷款流程停了，那举报信就是到了~”高长恭眯缝着眼睛，“那样的话，明晚我试试他，把仲大卫违规转移资金的事儿透给他，看他下一步怎么行动。” “长福不能倒这是底线~~”高南安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后面如果税务也介入的话，就证明我们判断失误~小鬼们是绑一块不惜牺牲长福也要炸掉张庆三。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联合张庆三压制他们了……” 高长恭眯着眼睛板着脸没说话。 第23章 模糊 第二天上午，高长恭不出意料的接到了仲大卫的电话，催他赶紧过去，因为消防检查真的又来了。 高长恭稍微试探就套出了贷款流程确实已经终止，而且情况还很可能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 仲大卫必须去忙银行方面的事儿，已经无法顾及其他。 高长恭赶去厂里应付消防检查，高南安则去看望安宏图。 不出所料，安宏图果然参与了举报，而且是实名的。 不过，截止到当日并没有任何人联系安宏图。 这说明举报信的破坏力有限，至少目前，调查小组还没组建。 这件事儿至少目前是已经被压下去了。 贷款走完评估程序都能终止，说明举报信发酵了。 没人联系安宏图，说明事情已经被控制。 目前看搞掉张庆三的可能微乎其微。 那么，石万青多半是在拼命，而不是搏运。 当天晚上，高长恭按计划向石万青透露了仲大卫违规转移资金的问题，并强调仲大卫为人吝啬，吃喝都舍不得更别说嫖赌，暗示石万青不可能在他自己的管辖范围抓到仲大卫个人的小辫子。 石万青笑而不语，弄得老高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第三天，仲大卫就被一个可笑的罪名传唤。 他们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一只鸡，非说仲大卫光顾过…… 这种小破事，卯大劲也就拘留个三天罚几百块钱。 现在又不是严打，能判个半年…… 就仲大卫那爱财如命的性格，年盈利几千万的长福可是他的命根子，三天能撬开他的嘴？ 何况如此敏感时期，张庆三也不可能给石万青那么多时间去戳自己的死穴。 高南安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石万青目的何在的时候，仲大卫就被放出来了…… 石万青居然只扣了他一宿！ “他们用针扎我，还……”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仲大卫瞥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好奇的高南安咽下了后面的话。 “都是小场面……”他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夹了夹腿、提了提臀。 高南安探究的目光扫向他的臀部…… “高厂，之前厂办那个李天长，后来被开除那个……”仲大卫挪挪屁股，提溜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着高长恭，“你知道他住哪吗？” 高长恭转头看向儿子。 “过了秀水河，往东第二趟房，第三家。”高南安眨眨眼，“怎么了，仲叔？李天长是我高中班主任，前些日子因为找那啥被开除了……” 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仲大卫的脸色。 仲大卫嘴角明显抽搐一下。 “李老师除了好色之外，还是个不错的人，工作能力也很强。是我找赵叔帮着安排进的长福……仲叔是找他有事儿？”高南安心中暗笑，脸上却诚惶诚恐又义愤填膺的帮衬，“男人嘛，好色怎么了？一个个的道貌岸然，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没找过鸡？” “你爸可能没少找，可你仲叔我就没找过~~”仲大卫黑着脸满心怨怼的补充，“不管在台北，还是在大陆，都没找过！” “死孩崽子，说都不会话！我什么时候找过？”高长恭老脸通红，“不会说话就闭喽！” “老仲，这个李天长怎么了？”他转头看着仲大卫。 “没事，没事，就是随口问问。”仲大卫眯着眼睛目光闪动，“你们先回去吧。一宿没睡，我睡会……” --- “石万青到底要干嘛？仲大卫为什么突然会关心起李天长？这什么都什么！” 拉达车里，高长恭一声不吭的开车，高南安揉着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仲大卫一出来就把咱们叫来，就为了控诉在里面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顺便自证清白和充硬汉？”高南安摇着头，“目标会不会是李天长？” 拉达缓缓停到家门口，高长恭吱啦一声拉上手刹。 “石万青应该是通过某种方式把举报信的消息透给了仲大卫，”他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他引导或者仲大卫自己由此联想到了贷款流程的终止，才迁怒于李天长。” 高南安眯着眼睛思索。 “也不能算迁怒，”高长恭叼着烟卷含糊不清的说道，“根源本就在李天长……” “他也许期望仲大卫对李天长做点什么……”他再次深吸一口，又摘下嘴里的烟卷，口鼻之间青烟袅袅。 “在给咱们打电话之前，仲大卫一定联系过张庆三求证，”高南安顺着父亲的思路分析，“而值此多事之秋，张庆三一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含糊其辞。毕竟他刚刚压下举报信的事儿……” “他的含糊会给仲大卫一个错觉，那就是事儿大了……” “或者，事情短期之内解决不了。” “不管哪种可能，都是仲大卫无法接受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另外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要么在李天长身上打主意。” “他现在想解决资金问题，那就只能卖原木。” “最稳妥的是双管齐下，一边联系出售原木，一边在李天长身上下功夫。” “爸，我之前跟你说的找人冒充龙江过来监管第二批原木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本来约的是明天到，”高长恭食指一弹，烟头飞出窗外，“现在看，让他大后天来吧……” “对，给仲大卫留点希望，免得他走投无路走极端。”高南安揉着太阳穴，“可我实在想不出，仲大卫有什么办法通过李天长平息或者加速平息举报信风波，重启贷款程序……” “他只能寄希望于立刻平息，”高长恭眯着眼睛微微摇头，“还有10天，就该付那400万尾款了……” “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分析不出来什么。”他转头看着儿子，“我现在去厂里，你去探探李天长口风……” “爸，你想过没有~”高南安歪着头古怪的看着父亲，“说到信息，长福这边石万青掌握的更少！他根本不知道仲大卫已经被逼得没路可走了！那他这么引导仲大卫的目的何在？真的是让仲大卫帮张庆三平息举报信风波？！” 高长恭皱着眉头丝毫无所得。 “你还是先去跟李天长聊聊再说吧，”他推回手刹，“了解了解细情，晚上再说。” “不，我不去~”高南安缓缓摇头。 高长恭惊讶的看着他。 “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让张大伟去~” 他面无表情。 第24章 切西瓜 “啊，知道了，二姐，没事儿，我能找到他，嗯，好，就这样~~” 高南安放下电话，出门。 张大伟不在家，但他能找到他。 张大伟这孩子是五毒少一毒，吃喝嫖赌不抽。 不但不抽，连香烟都不吸。 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好好保养身体，然后吃喝嫖赌…… 一切不利于吃喝嫖赌的习惯，必须坚定的戒断！ 现在才下午，嫖是没地儿嫖的，即便有地儿嫖，他这刚被抓没几天近期肯定也不敢去。 贪图享受的人都胆小，这是必然规律。 那么，他现在在哪，就很具体了。 莱茵河娱乐中心是白鹭江林业局科技含量最高的娱乐场所----游戏厅。 街机、麻将机、pass机、仨7，这个时间段澳门有的这都有。 当然，这指的是机器，不包含妹子。 一进门，是三大排四十来台街机。 街霸、侍魂、世界英雄、名将、三国志…… 只要你听过名的游戏，这里都有。 这个区域人最多，挤得满满登登。谁……”小混混扭头就呲牙。 高南安回手一个大嘴巴子，然后笑嘻嘻的看着他。 “看到张大伟没？” “张大伟？”小混混捂着脸发愣。 “一米八十多大个，寸头，发面饼脸，眯眯眼，不长胡子……”高南安歪着头回忆一下，补充道，“见人就说自己是首都人……” “啊啊，南哥你是说‘公公’？”小混子恍然大悟，“在电子基盘那，52号好像，壳了一上午了……” “公公？哈哈……还挺形象！”高南安随手掏出一块钱甩给小混子，“以后别欺负小孩啊……” “知道了，南哥~放心，南哥，慢走，南哥~~” 但愿你以后真的不欺负小孩儿。 高南安摇摇头，拄着拐往里走。 上辈子，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 他噶了不说，那哥仨也判了。 这帮女生不知道咋想的，不是喜欢痞子，就是喜欢臭流氓。 高南安两辈子都没想明白图啥。 远远的看到一个张大伟佝偻着腰噼里啪啦的拍着麻将机。 高南安正待过去，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阵闲聊声。 “哥们，你说白鹭江谁家最有钱？” “那还用问？张庆三呗！” “张庆三？他有健哥有钱？” “健哥？我跟你说，张庆三家进门摆的鞋架子都两万多块！” “不能吧？鞋架子两万多块？” “你看你还不信，健哥亲眼看到的！” 高南安心头一动，停下脚步。 是两个胡子拉碴的青年，脸生。 “不能吧？鞋架两万多？”他拉过一条凳子坐下，一脸好奇的搭茬，“两万多够买一个小院儿了，谁家能把一套大房子摆门口放鞋？” “你看你还不信~昨天健哥亲口说的~~不信你问他~~”青年急了。 “鞋架子贵也不一定家就有钱~~”高南安掏出烟，一人甩了一根，一边低头点火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健哥这麻将机pass机就有200多台，一天能出多少钱？！他咋知道张庆三家有钱看到了？就凭一个鞋架子？且~~~” “嘿~~~~”青年挤眉弄眼的努努嘴。 “他真看到了？”高南安轻吸一口烟喷出。 “我可没说啊~~”青年得意洋洋的咧着大嘴。 这还他妈的没说呢？ 高南安翻了个白眼。 健哥，胡永健，一个算是已经混出来的中等偏大混子，是这家游戏厅的老板。 他为什么要造这个谣？ 张庆三有没有钱且不说，但肯定不是他一个混子能知道的。 更别说还绘声绘色的说去了张庆三家，还进了门看到了鞋架。 他根本就接触不上啊~ 至于说张庆三家有钱他亲眼看到了，那就更离谱了。 张庆三钱藏哪能让他看到？ 他要是说石万青家有钱，他看到了，还有点可能。 开这种游戏厅，都是每周去上供的。 昨天…… 石万青？昨天？ 这小子造谣传谣他妈的不是石万青指派的吧！ 石万青想干嘛？ 传谣的话，在这里倒是很合适。 临近几个县市都算上，莱茵河也是最大最好的场子。 在这里造个谣，用不了几天就能传遍整个自治州。 高南安看了看大厅里一个个胡子拉碴、满面油光的赌狗…… 在赌狗窝里造这种谣不怕出大事儿？ 赌狗输急眼了为了钱，可什么事儿都敢干！ 这万一要出大事儿了，追查到胡健这块…… 看来石万青真是你死我活的拼命！ “哥，你也玩这个？” 高南安思忖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张大伟双手捧着一大堆烟正好奇的看着他。 高南安打眼一扫-全是蝙蝠、长白参。 “没少输吧？”他冲着张大伟怀里的烟努努嘴。 游戏厅胡满贯额外奖一包蝙蝠，倍满是一包长白参。 蝙蝠一块，长白参一块二，都是便宜烟。 “嗨~今天点儿背~”张大伟呲牙笑。 “你这没法不输~净胡小屁胡儿还能赢？麻将机得憋役满！”高南安撇撇嘴，站起身拍拍屁股，“饿了吧？马路对面吃串！” “哥，这个你也懂？”张大伟一愣，捧着烟屁颠屁颠的跟上，“啥叫憋役满啊？” “憋役满就是除了役满啥都不胡……” 五毛钱一串的羊肉串滋滋冒油，一人先来二十串。 冰凉的冰川630毫升大棒子一块二一瓶，一人先开一瓶。 俩人蹲在马路边就撸 咕咚咕咚咕咚~嗝…… 张大伟一口闷掉半瓶，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哥，你找我有……” 砰！！！！ 莱茵河里一声巨响打断了他。 一个梳着郭富城式，头发洗得乌亮飘逸的青年，背着个东西，笑嘻嘻、不紧不慢的从莱茵河小跑出来。 我尼玛！这是！ 高南安瞪圆双眼，张大伟更是目瞪口呆。 那年轻人脚下不停，顺手拿过张大伟手里的半瓶啤酒，一边跑一边仰脖喝…… 张大伟张着大嘴目送着青年。 那青年喝光啤酒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还不忘回头冲着张大伟晃晃瓶子喊了一声：“哥们儿，谢啦……” “我~~~草~~~”张大伟这时才返过味儿来。 “草个屁草，赶紧走，一会人家来了还得拉咱俩作证……”高南安随手掏出一把钱，看也不看甩给同样目瞪口呆的烧烤摊老板，拉起张大伟拐进最近的小胡同。 第25章 拆招 “哥，我看到他脸了……”张大伟瘫在地上带着哭腔，“咋办呐……” “没事儿，人家根本没打算瞒着，莱茵河里好几百号人呢。再说，咱们都跑了，烤肉瘫儿老板又不知道咱们是谁……”高南安拍着他的胳膊安慰着。 “老板认识我呀……”张大伟哭了。 “他不知道你叫啥就行~~再说，莱茵河里还不一定出的大事儿呢~”高南安顿了顿，“最近你别去那玩就是了，啥事儿没有~” “是啊~”张大伟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嗨呀，就是真有事儿还有你姐夫呢不是，他有面儿~~~”高南安鎚了他一拳，“多大点事儿呀！” 张大伟眨着眼睛。 “趁热乎，保持这个状态~~”高南安拉起他，一边帮他掸灰一边交代，“你现在去找李天长告诉他刚才的事儿，自然点，让他注意安全。另外你关心关心他，多唠会，看他最近怎么样，有什么事儿什么的……自然点，懂不？自然点！无意之间那种感觉~~” 张大伟连连点头。 “好啦，你去吧~”高南安挥挥手，“我去找人打听打听刚才的事儿，完事儿在我家碰头……” “嗯呐！”张大伟连连点头，连跑带颠的跑了。 高南安抿着嘴看着他远去，脸上再没有一点轻松写意。 --- 水塔粮店房檐下阴凉处一个坦胸露乳、看着至少有五十多岁的大爷席地而卧。 高南安塞给倒骑驴师傅五毛钱，拄着拐走了过去。 “大南，来啦……哎呀，啊~~~~”大爷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手肘支地费劲的起身，“整根烟！” “叫爹~” 高南安笑嘻嘻的单手着拄拐，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中，里面满满的香烟----张大伟一上午的战利品。 “爹~”大爷毫不犹豫，“亲爹！” 啪~ 一塑料袋香烟扔到他面前，袋口没系严，还滚出来两包蝙蝠。 高南安把拐倚在墙上，费力得挨着大爷坐下。 刺啦……吧嗒、吧嗒、吧嗒、嘶~~呋~~~~~~~ 大爷熟练的拆开一包蝙蝠，甩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划着火柴点燃，猛吸三大口，憋了三秒，吐出一根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烟柱。 “草的，有点晕……”大爷晃晃脑袋。 “你老这么样也不是个事儿~”高南安摸摸鼻子，“我给你拿一万块钱，你整个买卖儿吧~” “整啥？还整台球厅？整不了了……”大爷叼着烟屁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时代变了，才他妈五年……” “有啥整不了的？我发现你这几年蹲的蹲成耗子胆儿了~怕啥？就开了，我看谁敢咋的！”高南安斜着眼睛看着他，“你才21，不是81！” 大爷叫张树林今年只有21岁，之所以看起来像五十多岁，是因为蹲了五年大牢。 别看现在这么落魄，前些年，他跟另一个叫陈铁军的是白鹭江有号的混子。 那时候，他俩开了个台球厅，养活了一群小哥们，包括比他们大十多岁的胡健。 后来林场下来几个自以为自己很行、要立棍儿的找上门…… 好在他俩当年都是未成年，陈铁军判了死缓，他判了五年。 他们进去之后，跟他们一起玩的小哥们算是闯出了名号，都抖起来了。 还得说岁数大的想得明白，小哥们儿们就混个名声。 只顾着装蛋，不知道借着着名声捞实惠。 胡健就不同，知道怎么把名声变现。 三拐两拐的就抱上了石万青的大腿。 又不知道在哪弄的本钱，把台球厅改成了游戏厅。 三五年间，就鸟枪换炮，置办了莱茵河这样远近闻名的大买卖。 论年龄，胡健岁数跟别的小哥们差得太多，关系也没那么近。 论资历，他又是后加入的，根本没法跟别人比。 胡健本身跟他们就有代沟，现在又抖起来了，更是愈加的看不起他们。 小哥们儿们觉得台球厅本来就有他们一份儿，胡健能做那么大，他们也没少出力，那莱茵河当然也该有他们一份儿。 后来…… 后来的一言难尽，你们都懂的。 眼红了许久的小哥们儿们，就等张树林出来振臂一呼…… 可张树林被改造的太好了，胡健又有石万青撑腰。 “大南，你是不知道我这五年是咋过来的~”张树林面皮抽搐，“宁可死，我也不想再进去了……” 高南安凝视他许久，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回头，枕在墙上，眯上了眼睛。 张树林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长叹一声颓然的靠在墙上。 吱~~~哐当当，哗啦啦~~ 高南安睁开眼睛看过去。 只见一个黄毛正往这边跑。 他身后一辆自行车就那么扔在路边。 来了，胡健可能真的…… “树哥，树哥~南哥也在呀~~”黄毛一脸的兴奋，“树哥，胡健嘎了！” “啊？”张树林一脸的惊讶。 “有个小兄弟亲眼看到了！砰的一下！全呼脸上了！那家伙，崩一墙！”黄毛眉飞色舞的比划着。 张树林犹豫间，高南安已经递过来五百块钱。 “去拜拜码头吧~没人希望莱茵河倒了~”高南安晃了晃手里的钱，“现在能镇得住场子的只有你~~” 张树林一脸的挣扎。 “树哥，万事有我们忙活~你就往那一坐就行~”黄毛也一脸急切。 张树林看看黄毛，又看看似笑非笑的高南安，一咬牙接过了钱。 黄毛站在自行车上玩命的猛蹬，后座上的张树林抱着膀子，晃晃荡荡，好像年轻了十多岁。 蝙蝠和长白参散落一地，高南安抽出一根点燃。 胡健果然嘎了，就是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石万青？张庆三？还是谁？ --- 高南安家里，张大伟咕咚咕咚咕咚灌下一大茶缸子涨肚黄，抬手胡乱一抹嘴巴子。 “我把莱茵河的事儿来龙去脉一说，李天长那老小子脸儿都绿了！” 嗝~ 他打了个饱嗝。 “说是张庆三那他也得罪的不清？”张大伟看着高南安的脸色，“他想跑了我看。” “最近有人找过他吗？”高南安面无表情。 “没，我问了~”张大伟摇摇头，“他说除了我，根本没人搭理他~还哭了……” “李天长走了，谁填坑？”高南安眨眨眼睛。 “年级组长换了朴金玉朴老太太，”张大伟舔舔嘴唇，“空出来那个班主任提了‘小美’。” “朴老师是教地理的，高二就没地理了，她就是过渡~”高南安歪着头看着张大伟。 “哥，咋了？”张大伟笑得很勉强。 “你不是看上‘小美’了吧？”高南安笑得很古怪。 “嗨，哥~”张大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小美’脾气可爆，战斗力嘛~~”高南安上上下下打量打量张大伟，“够干你三个的~你可想好了~~” 张大伟眼珠子提溜乱转。 小美，本名庞冠英，化学老师，职业排球队退役。 179的大个子，那一双大长腿…… 长得嘛~ 外号叫‘小美’，你觉得呢？ 25岁，单身。 相过很多次亲，短暂相处之后毫无意义外的都黄了。 原因嘛，你自己想。 第26章 剔牙 李天长走了，赤条条的。 第二天早晨，卖豆腐脑的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一丝不挂的吊在院大门门框上，一身酒气。 仲大卫再次被带走询问，有人看到昨晚他来找过李天长。 同样被带走的还有张大伟。 白天的时候他也来找过李天长，邻居证明当时李天长还哭了…… 张大伟跟李天长走得近不是什么秘密，为此他还赚到不少为人仗义的风评。 高丽华夫妇是不相信张大伟跟李天长的死有关系的，以为只是正常做个询问。 即便张大伟一早被带走到中午还没回来，早已超出了正常的询问时间，他们两口子也没当回事，以为人家只是想要个人情。 王显龙还跟媳妇儿开玩笑说因为这个便宜小舅子，他多交了不少朋友。 直到他去派出所领人，人家不但不放人还神神秘秘的透给他个消息的时候，他才慌了。 人家说，李天长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高丽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给高南安打了电话。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仲大卫与张大伟已经在里面呆了七个多小时。 张大伟什么操行，高南安太了解了~ 这小子是个利己主义者，没有什么道德观不说，还胆小如鼠。 现在出的可是命案，人家只要稍微吓唬吓唬，不要说七个小时，二十分钟他就得全撂。 自己之前安排他做的那些事儿也就算了，除非清晰了解自己整个计划，否则很难联系到一起。 昨天的事儿嘛~~ 出了莱茵河那样的事儿，自己这个学生关心从前的班主任不是很正常吗？ 自己腿脚不利索，安排本身就与李天长关系也不错的张大伟去提醒他注意安全，不是也很正常吗？ 至于李天长为什么哭…… 混成他那样，还有学生、同事惦记，那是百感交集的泪水。 逻辑、动机都很严密，没一点问题。 但这是建立在人家不想搞你的前提之下的。 真想搞你，让你去协助调查没问题吧？ 进去之后还不是搓圆揉扁人家说了算？ 你就是头狗熊，也得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只是兔子。 只看人家需要不需要而已。 那么，到现在自己这块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两个可能。 1、张大伟已经撂了，但这边这条线只是备用方案。 2、张大伟本身就是备用方案，怎么对待他要看另一条线进展的如何，现在还没工夫搭理他。等需要的时候再现炮制也来得及。 高南安发现造谣传谣事件的时候虽然笃定这事儿是石万青背后主使，但完全猜不出他的逻辑何在。 在莱茵河造谣，是可以迅速在地区内散布，但有什么用呢？ 这个年代，想要自下而上的搞倒张庆三，百分百不可能。 后来，胡健又出了事儿。 高南安就更迷糊了，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张庆三任性的报复或者敲山震虎。 可李天长一出事，整个事件就清晰了。 张庆三刚刚压下李天长他们的举报信，李天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石万青在州里只要稍微有个帮着说话的，调查必将马上重启。 如果在这个时候，再从仲大卫嘴里挖出他承包长福的内幕和之前那两千万贷款张庆三起到的作用的话…… 30多度的三伏天里，高南安不禁打了个冷战。 石万青现在一定在撬仲大卫的嘴。 仲大卫一旦张嘴和他达成交易，他就会帮着平息李天长的案子。 或者判定为自杀，或者把事儿栽到张大伟身上。 如果自己不听话或者碍眼，他甚至可以顺便把自己牵连进来。 到那个时候，最好的结果就是长福崩溃、张庆三滚蛋。 事先散布的谣言是炸药的话，仲大卫就是引爆炸药的雷管，而李天长是那根导火索。 导火索已经点燃，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雷管仲大卫捞出来出来，没有雷管炸药包再大也就是个哑屁。 怎么捞？现在只能去找张庆三！ 至于如何应付调查组，见招拆招吧！ --- 张庆三的家，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小二楼，有个半亩大的院子。 院子中间留出一条可以会车的宽路，路的两侧错落有致的栽种着果树。 这种小二楼职工家属楼，在80年代的白鹭江很普遍。 只不过正常一栋楼是住四户，而张庆三这栋只住了他一户。 这对于张庆三的身份真没什么过火的，过火的是院子里那六条放养的大狼狗。 开门的是张兰，张庆三的大女儿、张海的姐姐。 涂着黑色指甲油的一双嫩白小脚踩着粉红色的泡沫拖鞋；一对又白又直的腿绵延而上直到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口儿还微微张着的牛仔短裤才戛然而止；嫩黄色的纱衣之下，若隐若现的不仅仅只有椭圆狭长的肚脐，还有纯黑色的胸罩；嘴里嚼着泡泡糖，蠕动着的烈焰红唇娇艳欲滴；大大的眼睛似睁非睁，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女人长得不像她那鲶鱼一样的弟弟，而是随她相貌堂堂的父亲张庆三，端是艳光四射。 别看她这一副冰美人做派，其实开放的很。 高南安严重怀疑她有集邮癖---集邮方向是所有能打的男人…… 之所以对他这么冷淡，就是因为上辈子高南安拒绝了她的勾引。 那时候的高南安太想不开，太传统，压根不知道如何尊重女性。 后来年纪大了一想，这有什么呀？ 刷锅就刷锅呗，人家又没要嫁你。 旧鞋随弯就脚，怎么折腾都不为过不是？ 何况又是一双这么漂亮的鞋。 为这点事儿得罪人，是不是傻？ “娇娇~你最近跑哪去了~想死我了~~~”高南安很诚恳的说道。 娇娇是张兰的小名。 张兰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更是嘟成了o型，粉红色的舌尖若隐若现。 六条大狼狗蹲坐在女主人身后，哈赤哈赤的吐着舌头，好奇的看着这对儿狗男女。 “张海不在家~”她歪着头古怪的看着他。 “张海是谁？”高南安拧着眉头冥思苦想。 呋~噗~~ 张兰吹了个大大的泡泡，直到它破裂、粘着她的红唇和鼻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高南安微笑着伸手抓住她的小手轻轻揉搓。 嗷呜…… 六条大狼狗弓起了腰。 “你出来，还是我进去？”他若有所指。 “进来吧，就我自己在家……”她腻腻一笑，挥了挥手，大狼狗们作鸟兽散。 “你这六个弟弟可比那个听话多了~~”高南安哈哈一笑，手一滑，搭上了细腰。 “你就损吧~”张兰鎚了他一拳，白了他一眼，“离我远点，大热天儿的也不嫌热！” 看着娉娉婷婷的背影，高南安计算着。 现在三点多，张庆三得五点才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真热呀！ 第27章 boss 58岁的技巧加上18岁的身体，就是那个只有肝儿还硬的鹰叔来了也得跪下连写十三个半‘服’字，更别说张兰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1996年经验丰富的精神小妹儿，也就勉强是2020年小姑娘们的平均阅历，放到2035年那更绝对属于是纯情少女。 这样一想，再四舍五入一约等于，高南安心里好受多了。 四点多的时候张庆三提前到家了 万幸没被现场抓包，但屋里的味儿还没散尽。 张庆三吸吸鼻子皱着眉头有点惊讶。 他跟闺女有默契，他不管闺女在外面怎么疯，闺女也不可以领人回家。 可当他看到高南安还打着石膏的腿和倚在沙发边上的拐，他实在有点绷不住了。 “张叔你好，我叫高南安。”高南安站起身，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啊~你好~~” 刚要发火的张庆三一愣，嘴上职业性的敷衍着。 高南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张叔，我跟张海和安宏图是同学~”高南安露齿一笑，“我们班主任是李天长……” “啊啊~~坐，坐！”张庆三恍然，单手虚让，自己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 高南安嘛，这届学霸。 可他提安宏图和李天长干嘛？ 高南安这边也迷糊了。 张庆三不至于这么迟钝吧？李天长可是嘎了呀！ 那不是臭狗屎！是实名举报你的举报人！ 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不能吧~这么屁大点的小芝麻都这么牛逼了？ “张叔，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是去外地出差了吧……”他眨眨眼睛。 “前天去了县里……”张庆三双手揉脸。 原来如此！ “张叔，李天长李老师今天早晨被发现吊死在出租房的门框上。”高南安微微探身一字一句的说道。 张庆三双手一僵。 “他们说不排除是他杀，”高南安顿了顿，“而第一嫌疑人就是仲大卫！” 双手缓缓放下，露出张庆三阴沉的脸。 “仲大卫已经被他们带走九个多小时了，截至两分钟前还没放出来~”高南安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两分钟前我刚打电话问了我爸。他叫高长恭。” 张庆三嘴唇抿得紧紧的，目光闪动。 “这两天，胡健在莱茵河散布谣言，说白鹭江最有钱的就是张叔。”高南安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门口的鞋架，“他说张叔家门口的鞋架就两万多……” 张庆三静静的看着他。 “他还说，他亲眼所见张叔家有海量的现金……”高南安撇撇嘴。 张庆三的脸唰的一下从脑门白到下巴颏，又腾的一下从下巴颏红到天灵盖儿。 “昨天，他被人对着脸……砰！”高南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据说是崩了一墙……”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白t恤、奶白色背带长裤、白棉袜、粉拖鞋的张兰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亲爹，愣住了。 此时的张庆三已经无心深究能露腿绝对不穿裤子的女儿为什么穿上了裤子。 “叔还有些事儿得忙，改天咱爷俩喝点。”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说完，他起身要走。 高南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微微一晃，然后转头看着僵在楼梯上不知所措的张兰说道：“听张海说你家的大李子可好吃了，帮我摘点呗……” “好的！” 张兰眯眼一笑，吧嗒吧嗒的跑向园子，像一只欢快的小鸭子。 “叔，当务之急的不只是把仲大卫弄出来，还要尽早定性李天长的案子、排除他杀的可能……”高南安看和张庆三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就是安宏图，他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张庆三的身体一颤，歪着头古怪的看了高南安一眼，缓缓坐下。 “我二姐的亲弟弟张大伟跟李天长关系挺好的，”高南安顿了顿，“昨天他去看李天长，顺口说了莱茵河的事儿，胡健的下场把李天长吓坏了，他说他最近也没少得罪你……” “次奥……”张庆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说，胡健就是造个谣就那下场，他跟安宏图可是实名的……”高南安顿了顿，“所以我才了解到了这里面的细情。张叔，这事儿如果是人有意为之，那安宏图可就危险了！” 张庆三凝视他许久，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叔，因为之前的事儿，安宏图难免对你有些误解。现在你想保证他的安全，难度也挺高。”高南安顿了顿，“我觉得不如你帮他联系个重读的高中，听说吉春的十一高就不错。这样呢，既能缓解你们两家的矛盾，他也能顺理成章的离开白鹭江去吉春。” “十一高就是找了关系进去，六千的借读费也省不下。”张庆三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是给他掏了这个钱，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高南安抱着膀子看着他抿着嘴笑而不语。 良久。 “好吧，我去找人、我掏钱……”张庆三长叹一声，“不过安宏图的工作得你去做~那小子挺犟的！” “叔啊，张大伟现在也在里面呢，我去找安宏图不合适……”高南安一脸为难。 “排除他杀可能，张大伟自然就放出来了……”张庆三眼睛盯着高南安身侧沙发垫子上的一大块污渍，语调有些不善，“我看还是你去吧，嗯？”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高南安胸脯拍得山响，屁股悄咪咪的挪了三挪，盖住了污渍。 “好啦~我还有事儿！”张庆三站起身，扫了一眼端着一小盆儿李子冲进屋的闺女，干巴巴的说道，“你俩在家好好玩儿啊~” ‘好好玩儿’仨字是咬着牙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不啦叔，时候也不早啦……”高南安拿起拐拄着起身，“改天我再来看……” ‘你’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庆三重重的一把推回沙发上。 “今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婶儿带着张海去魔都玩了还……”张庆三盯着高南安，“天都快黑了，娇娇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想得就是周到。 胡健的事儿肯定让很多人更坚定了张庆三家有大量现金的事儿，张兰一个人在家确实不安全。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了吧？嗯？”张庆三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反正高南安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火星子。 “好~我等叔回来再走……”高南安笑着点点头。 “哼！” 张庆三冷哼一声。 第28章 不认识我 晚九点，客厅里五十寸倍投电视里，年轻的白古横眉怒目的指着张智霖逼逼叨叨。 电视外，张兰趴在高南安背上，两只小手在胸肌、腹肌和那啥上摸摸搜搜。 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高南安任那小姐姐如何撩拨，我自岿然不动。 不是不能，不是不想，而是…… 张庆三家里居然只翻出了一盒12支装的，而且里面还只剩下10个。 要知道当初不放心的高长恭还给他准备了两盒，尽管他矢口否认有女朋友。 女人在他肩头腻声笑着，嘴里不规则呼出的热气吹得他耳朵发痒，身体一激灵一激灵的。 “我说，可都用没了啊~~你可别逗扯了，给我兄弟逗哭了你可没法哄……” 他面无表情的吸了口烟，看着屏幕上的张可颐，心里却在想着老少边穷地区的失学儿童。 尖尖的指甲轻轻的划过，耳边的热气，身后的触感…… 尽管他竭尽全力转移注意力，但事态还是越来越严重、逐渐不可收拾…… “都这么多次了，我觉得没事儿了~~”张兰吃吃的笑着，“不戴了吧……” “还是别了，我去洗个澡……” 高南安起身，张兰还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不轻不重的咬着他的耳垂。 “听话，我是为你好，快下去……”高南安长叹一声。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都这么多次了，真没事儿……”张兰的舌尖自他的耳垂划进耳廓，身体也不老实的扭动着，“你看你老弟也都哭了，就最后一次呗~~” “你先下来再说好不好？”高南安长叹一声。 我是怕你怀孕吗？我是讲卫生呀！这该死的精神洁癖。 张兰的两条腿，缠得更紧了…… 咚！汪，呜…… 哗楞…… “快下来，好像有人进院了！” 啪！ 高南安拍了张兰大腿一下。 “你骗人！大虎他们都没叫~~” 张兰还是将信将疑的松开腿，附身在散落一地的衣物里寻找属于自己的。 散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来的人还不少，听脚步声至少得四五个…… “怎么办呐……”张兰也听到了，手里拎着连衣裙，不知所措，本来酡红的脸瞬间煞白。 “你院里那六个弟弟也不比张海靠谱多少~~”高南安毫不慌乱的蹬上裤子扎紧裤带，“别慌，有我呢，穿上衣服再打个110……” 笃！ 赤裸着上身的高南安，拿起拐杖架在腋下，重重的一戳。 “喂喂喂……”张兰胡乱套上裙子，两步跑到电话边，抓起来就拨号…… 砰！哐当！ 房门被一脚踹开，呼呼啦啦的冲进来七个人。 “电话打不通！”张兰带着哭腔跑了回来，抱着高南安的胳膊。 “哟，准备挺充分嘛……”高南安单手拍拍张兰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那七个人 除当先二人空着手之外，后面几个人人手一个旅行包，还有个人肩膀上搭了一小捆绳子。 “哟，我还以为就兰姐自己在家呢，没想到你在家接额有客呢……”当先一个一米八左右的小白脸笑嘻嘻说道。 “他叫张永健，是我爸干儿子，三江林场的，常来我家。怪不得大虎它们没叫……”张兰抱着高南安的胳膊小声说着。 “你家钱放哪他知道不？”高南安眼睛盯着那些人，小声问身后的女人。 “有些地方他知道……”张兰稍微迟疑了下，又接着补充，“比如电视那块的地板下面……” “你先上楼，下面有我~”高南安反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倚着她向楼梯口方向退。 “别让他们上楼！” 张永健嗔目大喝，身后那群傻小子就嗷嗷叫冲了上来，他自己却不落痕迹的退了两步。 张兰嗷的一声转身就跑。 高南安微微一笑，扭腰送垮一记右摆拳呼在当先一人的下巴上。 那人软软的凌空飞出一米半拍在地上，白眼都没来得及翻就晕了过去。 接着，他夹着拐杖左膀一夹一沉咯吱一声单拐扎穿了地板，右脚前踏半步，以腰为轴带动右肩、右肘、右腕，一记反背拳咻的一声抽在第二个人的脖子上。 这倒霉蛋打着旋的脸先着地摔在地上。 此时，高南安中门大开，左手拄着拐，右手的反背拳打出去一时又收不回来…… 第三个明显比前两个有经验，一个飞扑想先控制高南安，ko的工作交给后面的四个兄弟。 随之，他发现高南安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露齿一笑，然后那个笑容越来越近，再然后随着牙酸的破碎声他眼前一黑。 时间似乎在此时凝结，只有电视里的郑少秋在喋喋不休。 张兰在一楼半捂着小嘴目瞪口呆。 张永健四人如鹌鹑般缓缓后退。 鲜血从高南安的额头缓缓流下，而他却在温和的笑着。 这他妈的五秒都不到，七个人就倒下了仨…… “三江下来的？不认识我？” 嘎嘣啪。 高南安没怎么使劲就抽出了陷入地板的拐杖，然后拄着拐一步一步的逼近。 笃，笃，笃…… 拐杖一下一下点着地，他微笑着越来越近。 “健~~~” 一个小可爱声音发颤，退意萌生。 “进这屋咱们就没退路了！”张永健咬着牙说道，“他左腿是折的！咱们分左右两组，右边的吸引注意力，左边的夺拐！没了拐，他就是案板上的肉！” “我在右边！还有谁跟我一起！”他补充道。 “健呐……”仨小可爱明显吓破了胆。 “收拾了他，楼上那娘们咱们一起过过瘾！”张永健舔舔干巴巴的嘴唇，“这种高级货，你有钱都玩不到！” 仨人看了看一楼半的张兰，颇有些意动。 “我说，要动手赶紧的啊~~”高南安打了个哈欠，“你们这霹雳胖狼的，一会邻居就来了哈~~~” “看，他怕了！跟我上！” 张永健一招手，虚冲了半步，剩下的仨小可爱就嗷嗷叫的冲了过来。 砰！ 高南安一拳锤在右侧一个小可爱的脑瓜心儿，那小子一声不吭的瘫倒在地。 故意落后半步的张永健眼睛一亮，猛地上前一步，死死的抱住高南安的右臂，嘴里嘶声大喊：“快！抢他拐！踹他腿！快！” 左侧的二人红着眼睛冲过来，一人奔着拐，一人起身飞踹。 高南安脚下生根，右腿冲前半步，冲着飞踹过来的脚猛地一挺胸。 他纹丝不动，那个起飞脚的倒霉孩子一个倒栽葱…… 砰！ 又是头先着地。 “我抢到拐了，抢到了！” 成功抢到拐的孩子正在振奋狂呼，突然感觉耳边生风…… 砰！ 一个后旋踢重重的呼在他脑侧。 高南安左腿着地，右腿还做了个朝天蹬，笑嘻嘻的看着挂在他右胳膊上、唯一还清醒的张永健。 “三江下来的？不认识我？” 张永健尿了，张兰湿了。 第29章 设谋 张庆三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 客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和四马攒蹄吊在楼梯把手上的张永健，只让他稍微一愣。 “报警了吗？”他问。 “南安说这事儿蹊跷，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张兰毫不遮掩、光明正大的挂在高南安身上，眼神里全是崇拜，“七个人，他只用了不到十秒……” 张庆三瞪着眼睛看着女儿嘴角的污迹。 “叔，前天才有人造谣，今天你干儿子就带人上门，我怀疑……”高安南顿了顿，冲着吊着的张永健努努嘴，“他说领头的不是他，也不知道真假。” 张庆三瞪着眼睛看着女儿嘴角的污迹。 “呀！” 张兰不明所以的抬手一摸，随即满面通红…… 这不怪自己不矜持，实在是这坏小子太会说话了。 自己问他左腿不是骨折了吗？他怎么回答的？ 居然说听到那些人要欺负自己，情急之下，它莫名其妙的就痊愈啦~ 坏蛋！骗人！ “你怀疑……”张庆三目送着女儿噔噔噔的跑上楼，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负面情绪，背着手走到嘴里塞着内裤口不能言呜呜有声的张永健身下，仰着头看着他，“领头的呢？他怎么说？” “领头儿晕过去了，他下巴碎了，醒过来一时半会也说不了话了。”高南安挠挠头，“太长时间没人跟我动手，轻重没掌握好……” “那你……”张庆三皱着眉头转身问。 “电话线被掐了……”高南安冲着电话努努嘴，“你觉得一群小年轻能这么缜密吗？” 张庆三抿着嘴沉吟半晌，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张永健的脸，转身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娇娇说了，你家里确实有现金~还不少~”高南安冲着电视努努嘴。 “她还什么都跟你说……”张庆三有点酸。 “这帮人就没打算留活口。金额巨大，又出了人命。这种大案州里一定会下来人……”高南安继续说道，“再加上李天长的事儿，后面如果安宏图也出了事儿……” 张庆三皱着眉头看看高南安，目光又扫过躺了一地的人。 高南安呵呵一笑，站起身走到张永健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颈部动脉血管一掐一扭。 张永健头一歪，不挣扎了。 “他们都晕了……” 他拍拍手，走回沙发坐定。 “你想娶娇娇？”张庆三看了一眼楼上。 “我不会耽误她嫁人的。”高南安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她的陪嫁会很丰厚。”张庆三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只适合做朋友~”高南安微笑着摇摇头，很坚定。 “那你为什么帮我？”张庆三二郎腿一翘，斜靠在沙发靠背上，“你要什么？” “咱们要长福……”高南安抿抿嘴。 “长福？长福已经租给仲大卫了。还有，咱们是谁们？”张庆三眨眨眼睛，右手虚划了一下。 “你、我、电站王宗青、汽运处的修长和、工商的……”高南安划了一个大圈，“当然还包括石万青……” 张庆三歪着头看着他，没说话。 “仲大卫我都安排好了。如果你跟石万青不是钢起来了……“高南安摇摇头，“再有个一周左右，长福就是咱们的了。” “话说，张叔，石万青为什么跟你玩儿命？”他好奇的看着张庆三，岔过长福的话题。 “唔，确切的说。”张庆三揉揉太阳穴“是我想搞他，他在反击。” “那你为什么要搞他？”高南安愈发的惊讶了。 “他想要的太多了~”张庆三抬起头，“我已经默许他们去仲大卫那弄点好处，可他们还不满足~” “居然又弄了李天长和安宏图举报我！”他深吸一口气，“我再不有动作……我也是为了自保。” 高南安瞠目结舌。 这事儿居然根源还是自己！ 他妈的举报信是自己搞的呀！ 石万青是冤枉的！ “已经这样了，不说他了”张庆三摇摇头，饶有兴趣的追问，“长福那块你具体是怎么弄的？” 高南安撇撇嘴，把他的计划有选择的说了说。 “还能这样啊！这也行？！妙！妙！”张庆三咋舌不已。 “张叔，还是先说说眼把前儿的事儿吧~”高南安撇撇嘴，“李天长那事儿怎么样了？” “我刚又去了趟县里~~~案子定性方面石万青还是不撒口……”张庆三摇摇头，靠在沙发上，“今天太晚了，有些人不方便去找，天亮了再努努力吧，希望有缓儿吧……” “家里得亏有你~”他继续说道，“要是没你，哎~~~事儿彻底没缓儿了不说，娇娇也……” “石万青一直努力的把事儿闹大、闹到州里，张叔你一直在县里想办法~”高南安微微探身，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你就没想着升升格儿吗？” “升格？咋升？”张庆三苦笑着摇摇头，“我俩算个屁呀！谁认识我俩呀！” “他没法子升，但是张叔你有啊~~~”高南安歪着头看着张庆三，“你说仲大卫要是被逼死了……话说，石万青愿不愿意跟你同归于尽？” 张庆三蓦地挺直了腰。 仲大卫是台商，他要是被石万青逼死了，必将惊动省里。 到时候，所有的事儿必定被彻查。 结果就是他俩抱着一起死。 “一边是同归于尽，一边是讲和然后共同富裕。”高南安顿了顿，“你说石万青会选哪个？” “问题是仲大卫肯吗？”张庆三急切的追问，“石万青只是想要我的罪证，又不会真的把李天长的死栽到他身上~~” “仲大卫这种穷过的人是宁死都不愿意再穷的，所以他才能坚持这么久不吐口。” “如果吐口，他不仅一无所有还要背负八辈子都还不清的巨债。” “在台湾他欠了几十万美元的高利贷，长福倒了他老婆孩子也绝对没有活路。” “只要他交出长福，国内的债我们能帮他摆平。他要是死了，那个叫长寿的皮包公司可以交给他儿子继续经营。” “长福可以继续以市场价供应产品给长寿，这样他儿子就能继续吃退税。一年呢，也是不小的一笔数字。” “台湾的高利贷嘛~他老婆孩子跟人家谈呗~~兴许他老婆还能活下来……” 高南安缓缓说出自己的分析，张庆三的眼睛越来越亮。 “再说，咱们就是要他用自杀吓唬石万青~又没让他真死。”高南安撇撇嘴，“到时候你去跟石万青讲和，对吧~你跟石万青又没有杀父之仇，至于跟你同归于尽嘛……” “所以，先得把仲大卫弄出来……”张庆三眯着眼睛缓缓点头。 “你干儿子这群人，”高南安冲着昏迷中的张永健努努嘴儿，“我建议吓唬吓唬放了吧~~入室杀人抢劫是死罪，他们自己肯定不会乱说。咱们呢，也就别给石万青送牌打了……” “放是只能先放了，”张庆三看死人一样看着吊着的张永健，“等我腾出手！笑必崽子！” 第30章 和为贵 一封信和两万块钱放在安宏图的面前，高南安斜坐在炕沿上，拐倚在门边。 信是安宏图亲笔写的举报信，现在物归原主。 钱是高南安跟张庆三要的。 六千还是两万对于张庆三来说没太大区别，既然讲和，就要有讲和的态度。 两万这个数字刚刚好，太多了反而不美。 大半个月不见，安宏图双颊凹陷、瘦了不少，本来油亮的蘑菇头也枯草一般的黯哑凌乱。 “高南安，我不怕你们！”安宏图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低吼着，“这算什么？啊？！” “首先，这事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高南安面无表情的先撇开关系，“我是听了李老师的事儿，特意跑去帮你要的这些……” 安宏图绷着脸瞪着他。 “张庆三答应帮你联系去吉春11高复读，”高南安冲着钱努努嘴，“其中六千是借读费，剩下的是你一年的生活费。” “他怕了！他怕了！”安宏图哈哈大笑，“可我不怕！不怕！” “是，他是怕了你了~”高南安摇头笑笑，“只要你也学李老师那样，脱光了挂门框上……” 安宏图咻咻的喘着粗气。 “张庆三兴许会免职、兴许会提前退休，到底什么结果，到时候叔叔阿姨给你烧纸的时候肯定会念叨给你听……”高南安长叹一声，补充道，“他们一定会一边哭一边念叨给你听。你做事就为了解气，不算收益、不计成本吗？！” 安宏图低着头不说话了。 “如果你没有上吊的决心，那何不接受这些？”高南安微微探身，“人家只是给你点补偿，又没说你接受补偿之后就不能接着告了……” “真的？”安宏图抬起头。 “他现在不怕你告，就怕你也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他就彻底说不清楚了。”高南安摇摇头，“事儿啊，你没看明白~~现在最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就是他~” “你说李老师是……”安宏图小脸煞白。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知道重读班已经开课一周多了。你还是抓紧收拾东西过去吧……”高南安拿起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要审时度势、顺势而为。虽然这样做有点窝囊，但想不窝囊的代价太大，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承受不起的。这就是社会，以后遇事要三思，别跟社会规则和大势顶牛~~这些都是个人改变不了的……” 笃~笃~笃~~ 高南安越走越远。 安宏图抓起钱，望着他的背影嘴唇蠕动，无声的说了声‘谢谢’。 “儿砸，爸知道你委屈，你安心去复读，这边事儿有爸呢~爸绝对让你把这口气出啦！爸……” 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的安父拍拍着儿子的肩膀。 “爸，我想明白了，咱不告了，告也白告。”安宏图眼中满含着热泪。 “那这气你能咽下？”安父担忧的看着儿子，“你不会是想走极端吧？那可不行……” “爸，我同学说的对，要审时度势顺势而为，要计算成本和收益，要在社会规则框架内解决问题。”安宏图转身握住爸爸的手，眼中还有热泪，脸上却笑容绽放，“我去复读，去考北大，再不济就人大！张庆三年纪是大了，可张海还年轻。”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来日方长！” --- 仲大卫披头散发双手撑着办公桌，一动不动。 这次，他足足的在里面呆了两天一宿，本来就黑瘦的他，越发消瘦的不成人形，本来油光四射的马尾辫也如枯草般无精打采。 如果他的胸口不是还微微起伏的，绝对会被误认为是一具骷髅。 两次的牢狱之灾已经让他看明白了石万青想要什么。 出来之后自然不敢再去找张庆三，要避嫌。 只要抓好生产，度过眼前的难关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可当他回到长福的时候，发现长福居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生产！ 抓了个工人一问，原来他前脚一进去，后脚就不加班了！ 虽然还有四天多时间，但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仲总，只靠喊口号没有物质激励是没用的！持续的加班，工人们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次品率也越来越高，这样下去不但达不成增产的目的，还会造成严重的浪费！所以……”赵长青抱着本子叙述，语调不带丝毫起伏。 “老仲，恢复正常生产的令是我下的，不关老赵的事儿……”高长恭抬手打断了赵长青，仲大卫眼睛里的火苗儿已经越来越烈。 赵长青看看高长恭，闭上了嘴。 仲大卫鬼火一般的眼神射向高长恭。 “老仲，你还没看明白？”高长恭瞥了一眼赵长青，眼睛盯着仲大卫说道，“不管我们加不加班，最终结果都一样。有人不希望我们能爆产能，除非他们能得到满意的回报！” 哈啊…… 仲大卫发出一声如来自九幽的叹息，挥挥手，身心俱疲，一个字都不想说。 高长恭给赵长青使个眼色，后者抱着本子离开之后，他清清嗓子咳嗽两声。 “还有事儿？”仲大卫有气无力的问道。 “龙江那边派来个秦科长，说是万一到期咱们付不上尾款，就把第二批十万方木头拉回去……”高长恭努努嘴，“现如今咱们就剩这一条路了，要不要公关一下？” “老高，你不是说要请假陪儿子去吉春吗？”仲大卫岔开了话题。 除非现在有人愿意不见货就掏钱，否则时间来不及不说，谁看到长福目前的状况还敢掏钱？ “厂子都这样了，我还请啥假呀~~”高长恭苦笑着摇头。 仲大卫抿着嘴看了高长恭许久，拿起电话。 “周会计，你把高厂那张借条抽出来，再拿五万现金，一起送过来。” 他放下电话，拿起一张白纸刷刷刷一顿写，然后把写满字的纸推到高长恭面前。 【补发高长恭季度奖、半年奖共计贰拾万元整。】 下面端端正正的签着仲大卫的名字。 “老高，你有熟悉的农村亲戚吗？听话的，可靠的，嘴严点，年纪大点的，最好七八十岁的……” 这小子要金蝉脱壳！ “老仲，还没到这步吧？”高长恭长叹一声。 良久。 “先预备着……” 仲大卫木然的嘟囔着。 第31章 委蛇 某个着名大德鲁伊曾经说过，没有人比他更懂洗脚。 他还说过，当一个妹子肯给你开上路的时候，说明她已经爱上你了，当一个妹子为你三路齐开的时候说明她已经彻底沦陷。 原因很简单，和中路不同，上路和后路都是你开心了妹子才开心。 可以这么说，打开一个妹子的中路只是征程的开始，完成上路再完成后路之后，才算达成全部成就。 自从那天晚上在她家习惯性的一句好话，被动的开了上路之后，就愈发的不可收拾…… 她有一辆蓝剑，昨天拉着高南安体会了森林和草地之后，今天非想去河流试试…… 可高南安石膏还没拆呢，下不了水…… 张兰表示很不理解~ 那天晚上你这一脚都给人挂墙上了，这腿也没毛病呀~为啥还不拆石膏？ 高南安实话实说，是为了逃避军训…… 小姐姐笑了，逃避军训还不简单？医院开个证明不就齐活了？拆！立刻，马上，拆！ 高南安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因为小姐姐说了，今天到河里要给他个惊喜…… 啥惊喜？后路呗！ 从玩伴角度来看，张兰是个好玩伴。 长得漂亮、身材好不说，还予取予求，极度的配合。 可再进一步的话，是高南安不愿意看到的，尽管张庆三恶狠狠的说过他闺女嫁妆很足。 但奈何高南安两辈子都不差钱儿啊…… 首开个上路也就算了，再首破个后路，那…… 赖上咋办？！ 现在还不好硬来，前期资金来源长福就在她爹眼皮子底下…… 高南安看着长衣长裤忙着跟医生讨论如何开假病历的张兰，颇有些懊悔：那晚上如果不为了装蛋不出那记后旋踢就好了，哪怕出了后旋踢，也不该又为了装逼摆了个朝天蹬的pose。 他妈的当时咋想的？ 装逼装蛋害死人呐！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 一会只能假模假式的试几次装作力有未逮，然后推脱说这几天战斗任务太繁重，一直连续作战，需要休整，暂时还承担不了攻坚任务。 拖一天是一天吧~ 长福的事儿一了，立刻躲去吉春。 这边呢，就冷处理吧~ 高南安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吹进他的耳朵里。 “爱江山更爱美人呐……” 他扭头一看…… 石万青正抱着膀子一脸讥诮的看着他。 “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高南安顺口唱出。 本来知道点内情、正看着石万青一脸不知所措的张兰噗嗤一声笑了。 石万青黑着脸瞪着同样捂着嘴笑的黄大夫。 “我上个厕所先……”黄大夫很有眼色的躲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石万青又瞪着张兰。 什么这个那个的，张兰可不管。 她紧走两步抱着高南安的胳膊，毫不示弱的回瞪。 “就为了这个泼额……你长福都不要了？！”石万青咬着牙根质问。 “你说谁破鞋呢？你妈才是破鞋，你媳妇才是破鞋，你们全家都是破鞋！挺大个岁数不要个碧莲，满嘴喷粪！有娘养，没爷教的完蛋玩意！” 没等高南安搭话，张兰就炸了。 高南安目瞪口呆，石万青瞠目结舌。 这是20岁的小姑娘？这尼玛纯纯的农村大老娘们儿、大泼妇！ “他骂我是破鞋……”张兰委屈巴拉的抱着高南安的胳膊轻轻摇晃。 判若两人。 “不是，我是说你泼额~~~”石万青造个大红脸。 好歹是长辈，哪能说晚辈小姑娘说得那么埋汰？心里就是那么想，嘴上也不能说出来呀！ “张~额~娇娇，你先去找黄大夫研究下病历……“高南安连忙打圆场，看到张兰哀怨的眼神，又忙不迭的改呼她的小名，“抓紧点，咱一会还得去药水儿呢~早点去还能多玩儿会。” 他眨了眨眼睛。 张兰见状妩媚一笑，欢天喜地的跑了。 诊疗室内只剩下了高、石二人。 “你以为张庆三会把长福给你家吗？” 张兰刚关上门，石万青就迫不及待冷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呢？我家只要一成……”高南安抱着膀子，舒服的靠在靠背上。 吱啦~~砰！ “一成？一成也几百万呢！”石万青拉过一把椅子往屁股后面重重一顿，坐下。 “你俩又都不缺那几百万……”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他悄咪咪的刺儿了他一下，“再说，只要我点头，再多些他都肯给~” “那你得把那破鞋娶回家吧？你肯你爸也不肯！”石万青冷笑着。 “石叔，那几个小子就没打算留活口儿，我总不能闭眼等死吧？”高南安神色一紧，“再说，我能看着他们的恶行而无动于衷？” “你没事儿去他家干嘛？”石万青歪着头看着他，“别跟我说就是为了男女那点子事儿！那么多小姑娘贴你都没看你动心，别跟我说你就喜欢旧鞋！” “旧鞋合脚儿啊~”高南安挑挑眉毛，笑得很猥琐。 石万青眉毛一立。 “我是去找张庆三的，为了帮安宏图要点好处~”没等他发火，高南安就一脸正色的解释道，“我俩关系不错，之前我也劝过他别冲动。这不，那天李天长出事儿了，正是帮他要点好处和平退场的好机会。” “要好处就要到床上去了？”石万青侧目，“要好处要到半夜还不走？你上坟烧报纸呢？！” “我去的时候张庆三刚好不在家，夏天嘛，穿的少点，你懂的……年轻人嘛，你得理解。”高南安一脸诚恳。 石万青眯着眼睛歪着嘴，一脸的不信。 你编！继续编！ 我他妈不懂！ “后来张庆三回来，我跟他一说李天长的事儿，都没咋费劲他就答应帮安宏图找学校。”高南安摊着手，一脸的无奈，“只是他临时有点事儿，闺女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让我陪会儿。人家都这么给面子了，你说我能说不陪吗？” “什么？他帮安宏图找学校了？”石万青二目圆睁，“啥时候的事儿，安宏图答应了？” “前天啊，答应了啊~现在都在吉春上上课了吧？”高南安眨眨眼，“放谁谁不答应？李天长那整得吓人刀怪的……” “然后呢？”石万青有点急迫，“然后你跟张庆三说啥了？” “啥都没说呀，我跟他有啥好说的？”高南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张大伟招了，说他去李天长那是你指使的。我是不信的，但你最近也要谨言慎行！别崩身上屎！” 石万青摆出一副自己人的关切嘴脸，扔下这句话，拉开门就走。 “诶诶诶，石叔你话说明白呀~什么长福，什么张大伟，什么跟什么呀……你别走啊~~~” 高南安站在诊疗室门口装模作样的喊着。 石万青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高南安神情归于平静。 石万青今天是来套他话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给张庆三出主意，出了的话，具体出了什么主意。 自己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石万青对于高南安阻止张永健他们的事儿了如指掌本身就说明这事儿是他指使的。 要知道，不管张庆三还是高南安，那事儿根本没报案。 百密一疏？ 第32章 刀 药水儿一游可以说是胡天胡地、昏天黑地、九天十地…… 冰凉清澈的泉水清可见底，不但能涤净尘埃还可以洗涤心灵。 疯玩了一小天居然未显疲态，而且…… 张兰所说的惊喜，根本不是高南安担忧那样炸裂。 她只是穿了一套传统的刺绣内衣而已。 到地方之后，还羞答答的换上了一双绣花鞋，玩了一把cosy。 披着五颜六色的轻纱，一声声的相公、奴家叫得高南安铁树开花，将士用命…… 一时觉得自己是庆儿哥，一时又觉得自己是徽宗。 兴致所致，一首《探清水河》更是唱得小姐姐珠泪縺縺、娇缠不止。 这个年代的小女生还是比较被动，只是给出关系可以升温的暗示，然后男女关系如何进展、是不是要推动与否全凭男生决定。 这对于男人的虚荣心和控制欲有着极大的满足和刺激。 哪像十年之后…… 九十年代真好啊！ 蓝剑徐徐停在高南安家门外，张兰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如同她的小脸儿。 高南安静静的看着她的小脸，几秒后，伸出手轻轻摸摸她的长发。 她发出小奶狗打奶嗝般的呼噜声，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气氛已经到了，她觉得。 “今天的惊喜我很喜欢，以后可以多来点~~”高南安笑嘻嘻的捏着她的脸蛋。 她噗嗤一声笑了。 靠，白酝酿了！ “讨厌~~”她扎在他怀里撒着娇，小拳拳一下下的捶胸。 “好啦，回家好好酝酿下个惊喜~”高南安扶正她的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很期待哦~~~” “我要是说，说，那些~~那些都是谣传，”张兰泫然欲泣、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的偷看着他，“你信吗？” 这娘们眼泪还说来就来…… 这要是楞小伙儿可能就真信了！ 可咱有着五十多年的经验…… 他妈的坏了！都到这一步了？还没到找补这事儿的程度吧？啊？ “什么谣言？”高南安一脸惊奇，“啊？说说……” 张兰嘟着嘴看着他。 “哥？” 一张发面饼脸趴在车玻璃上，搭着凉棚往车内打量。 张大伟！ “不逗你了！那些有的没的我从来不信！”高南安扫了一眼张大伟，回身抓着张兰的小手捏了捏，低声说道，“回家好好准备惊喜，我现在有点事儿！” 不待张兰多云转晴，他就推开车门下了去。 得亏张大伟！ 要不这气氛都烘托到这了，都到家门口还能拦着人姑娘不让进门？ 张兰要进门，高长恭不得疯？！杨静他都看不上，何况张兰！ 下次不能去远地方玩儿了，不能给她开车送自己画家的借口！ 记本子上！ 蓝剑绝尘而去，张大伟看得直吧嗒嘴，也不知道馋的是香车还是美女。 “诶，诶，诶，说你呢！别瞅了！” 高南安打开大铜锁，推开半扇门，耷拉着眼皮喊着。 “诶，哥，要不你是我哥呢，啧啧啧……”张大伟一脸艳羡的吧嗒着嘴往院里走，“我说，哥，你这这么大个院子，该养几条狗，猛狗！我有个哥们，他家德牧下了一窝崽子，我跟他要了两条，回头满月就给你送来~只不过公狗是笨狗，你别嫌弃……” “你直接说狼青就得了呗，啰里八嗦的……一条就行~那狗饭量太大。两条，你叔就不用干别的了，整天就剩给它俩插食了。”高南安翻了个白眼，咣当一声关上大铁门，“啥时候放出来的？” “哥呀，我对不起你呀，我没扛住呀……” 大门刚关上，张大伟就一个飞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滑行了半米抱着高南安的大腿嚎啕大哭。 诶~~ 高南安一咧嘴。 院子里是青砖铺的地，这一跪一滑，波棱盖两大块皮肯定就没了，他都替张大伟疼。 “别哭，别哭，快起来~这不怪你，啥人进去都扛不住~” 高南安拽着他的胳膊一拉。 张大伟顺势噌的一下起身，熟练的脱下了t恤露出一身大白肉…… “诶，你要干啥！！” 高南安下意识的倒退半步。 “四天三宿啊，他们不让我睡觉啊~~”张大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着身上的大白肉，“刚要睡着就用针扎，刚要睡着就用针扎……” 高南安仔细一看，发现张大伟身上确实有很多小小出血点。 应该是用的中号的针，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他们还……”张大伟一边哭一边唰唰两下解开裤带，裤子哗啦一下落到脚脖子，两只手抓着裤衩子就要脱。 “stop！停！停！”高南安捂着眼睛厉声呵斥，“谁让你脱裤子的，穿上，穿上！沙楞的！” 他妈的辣眼睛。 “哥，你睁眼吧，我穿上啦~~”张大伟闷闷的说道。 “哪来的毛病，来不来就脱裤子光腚，什么他妈的臭流氓习气这是！”高南安抬手不轻不重一个脖溜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拉开房门进屋，“进屋说，少给我现眼！前院大婶子趴窗户看半天啦！” “脱裤子不流氓，谁看谁流氓。”张大伟畏畏缩缩的跟在身后，小声嘟囔着。 “小兔崽子少糟践你婶子，谁他妈的偷看啦！” 前院传来一声怒骂。 张大伟拉上了房门，脸居然有点红。 也不知道是害臊还是兴奋…… “你都撂啥了，说说~~” 高南安抓过一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单手拄着下巴，眼皮耷拉着。 “我跟他们说，我去找李天长的事儿哥你知道……”张大伟低着头，偷眼看着他。 高南安纹丝不动，耷拉着眼皮。 “我还说，哥让我顺便提醒李天长注意安全……”张大伟咽了口吐沫。 高南安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哥，我错了~其实我跟他们说，去李天长那是哥让我去的~~~”张大伟哭了。 “唔，还有呢~~”高南安换了条腿翘上，“说点我不知道的。” 张大伟不自觉的一哆嗦。 “哥，这我都五内俱焚、怒其不争啦~哪还有别的？”张大伟一脸愁苦，“你也没让我干别的呀~我还能胡编乱造咋的？” 高南安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张大伟一脸委屈的都要哭来了。 良久。 “瞎咧咧什么成语？没编就没编呗，还五内俱焚，我看是粪！争？那玩意蒸了香咋的，恶心巴拉的！”高南安展颜一笑。 这小子撒谎了！影帝！ 受了这么多伺候，按他的性格，连他亲妈偷了多少人，怎么偷的，都用了什么体位，他都得交代个干干净净、绘声绘色！ 就说了一件？ 鬼才信！ 上午石万青跟他几乎一个口径，都只说了张大伟去找李天长是高南安指使的。 这就有意思了。 石万青上午那一炮，现在看来，可能还有个目的。 那就是给张大伟圆谎！ 这么看来，自己给张大伟出主意带李天长找鸡的事儿肯定是漏了！ 而且就在那天，也是自己提醒石强可以从李天长好色的事儿上下手。 两厢一印证，再联系张大伟这条线儿，那举报信的幕后黑手是谁昭然若揭。 是，李天长是死了，死无对证。 可他们也不需要证据！ 现在的问题是，石万青准备怎么打这张牌！ 不要奢望他没分析出这些，否则他上午为什么巴巴的来给张大伟打掩护？ 第33章 我是为你好 第二天一早，高南安给张兰打了个电话，姑娘早饭都没吃就撩来了。 “你这棍子比李小龙的粗多了……” 她踮着脚用手指戳着墙上挂着的双节棍，小脸红扑扑的说着。 第一次到高南安家，第一次进高南安的卧室，小姐姐难免有点兴奋和奇思怪想…… “人李小龙那个是钢芯儿的、美国货、99美刀，国内没有。我这个是义乌货，木头芯儿的，25块包邮……”高南安打着哈欠穿衣服，一点都不往那方面引。 “你喜欢rb姑娘？” 小姐姐看高南安没有脱衣服的意思，有点小失望，白瞎自己这一身校服了，无聊的转而关注满墙的酒井法子、深田恭子、广末凉子、常盘贵子、工藤静香…… 他妈的一个国货都没有！ “其实我最喜欢二毛的，其次大毛，三毛的也凑活……可咱们这也买不到她们的画儿……”高南安撇撇嘴有所谓无所谓的说道。 “哦……” 小姐姐背着手挺着胸，双脚一踮一踮的若有所思。 “走，张永健家知道吧？” 高南安活动活动，关节嘎巴乱响。 “好啊！你等会，我摇几个人儿……”张兰一愣，随之兴高采烈的伸手抓电话。 “摇啥人儿摇人儿，我是有事儿安排他干，又不是打架去……”高南安撇了撇嘴，“就是打架，也用不着摇人儿，我自己单挑他们整个林场！” “嗯嗯！”张兰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崇拜，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你吹牛逼的样子，太帅了！ --- 三江林场并不远，离白鹭江只有四十多公里，蓝剑又给力，到张永健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钟。 有事妹子服其劳，不待高南安吩咐，张兰下车就开始踹门…… 咣咣咣咣…… “他妈的谁呀，活拧歪了是不？” 院里传来张永健骂骂咧咧的声音。 哗楞楞~ 门开了，张永健愣住了。 高南安上前两步，把张兰拉到身后，然后抱着膀子笑嘻嘻的看着他：“三江的？认识我不？” 张永健这才回过味儿，小姑娘一般尖叫一声就要关门。 哐！ 高南安一脚踹在大门上。 铁大门倒了，把张永健砸在下面。 “救……” 救命二字刚喊出一个救字，高南安的44码大脚就踩到了他的脸上。 “弄他！弄他！” 张兰兴奋的小脸通红，跳着脚拍着手加油。 “弄什么弄？”高南安瞪了她一眼，“还不进来把门关上？！” “哦~~~” 张兰低着头温顺的走进院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铁门，稍一犹豫，俯身吃力的扶起铁门，虚掩上。 这期间，躺在地上的张永健，如同一条待宰的野狗，瞪着惊恐的眼睛，口虽不能言，身体却拼命的往回挣。 “我今天来是有事儿让你做，不是来干你的。”高南安看着他的眼睛，“你以为那天的事儿就这么了了吗？我是为你好！懂不？” 懂不二字，意味深长。 张永健不挣扎了。 高南安松开脚，他爬了起来。 “娇娇，到你了~~”高南安看着张永健，轻轻的说道，“别打脸，我还有用。” 张永健下意识的夹起了腿。 不打脸，就是这了！ 五分钟后，张兰满意的停了下来。 这妞体力正经不错！ 张永健龇牙咧嘴的，扶着园子的矮墙勉强站着。 “你找三四个面生的，到白鹭江莱茵河削一个外号叫公公的。狠点，但是别打残……”高南安吩咐着，张永健连连点头。 “后面我会出手把你们削一顿……”高南安顿了顿，“这次你记得要冲在前面……” 张永健瞪圆双眼，一时没转过弯儿。 你要削我们，我还冲前面？ “我手可能有点重……”高南安眨眨眼睛，“你可能有点惨……” 然后他微微努努嘴，使了个眼色。 “我是为你好！懂？” “懂！懂！全懂！南哥你千万不要怜惜我！”张永健悟了。 “这事儿算咱俩欠他个人情……啊？娇娇？”高南安扭头看着身后的张兰。 气儿还没喘匀的张兰连连点头。 “哥，你瞧我的，保证完成任务！” 张永健千恩万谢。 “保密啊，二一个人知道，我扒你皮！” 高南安懒洋洋的挥挥手，扔下一句话。 -- 莱茵河里熙熙攘攘，完全看不出几天之前刚出了大事儿。 张树林这帮人还是镇得住场子的。 “南哥来啦~~树哥里面呢。” 那天那个黄毛咧着嘴打着招呼，又看到后面的张兰，刚想打招呼。 张兰狠狠的瞪了一眼，把他那到嘴边的兰姐二字生生的瞪了回去。 “二……”高南安脚下不停，手指着黄毛，面露思索之色。 “二狗，二狗~~~”黄毛二狗跟在边上提示道。 “啊，二狗~你们弄得不错啊~几个人儿在？”高南安点点头。 “树哥，我，蹦砸还有三儿，”二狗笑嘻嘻的介绍着，“这边一般保证四个人，除了树哥，我们轮班儿。” 四个人？得支走两个，要不一会张永健他们不好动手。 说话间，张树林的办公室就到了。 他还是那副操行~ 光脚趿拉着布鞋，蓝布裤子一条裤腿挽到膝盖，另一条腿搭在写字台上，皱皱巴巴的的确良白衬衫敞着怀儿、露着肋巴扇儿，嘴唇虚叼着根烟点着了也不吸，若有所思。 “儿~~啊，弟妹~~~” 张树林看到高南安刚习惯性的起荤腔儿，看到后面的张兰，费劲巴力的咽了回去，手忙脚乱的放下搭在桌子上的腿，火急火燎的系白衬衫的扣子，粘在嘴唇上的烟头一溜火星的掉了下来，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什么他妈弟妹，叫妈！”高南安哈哈一笑，紧走两步帮他扑鲁火星子。 张兰微微一愣，笑了。 “妈，来啦~”张树林也不嫌寒颤，腆着菊花一样的老脸张嘴就来。 饶是张兰这种江湖儿女也不禁满脸通红。 二狗和过来看高南安的三儿他们哈哈大笑。 咱大哥就是这么平易近人加没脸没皮，让叫妈就叫，都不带打奔儿的！ “你们谁会开车？”高南安抬起头看着二狗他们。 “我会！南哥，啥事儿？”三儿小学生一样举起手。 “那啥，三儿，你跟二狗开车去趟两江水库，帮我弄两条活鱼……”高南安接过张树林递过来的烟，一边点一边吩咐，“娇娇，你带他们去拿车……” 三儿和二狗为难的看着张树林。 “看他妈什么看，还有人来砸场子咋的？沙楞跟我妈拿车去！“张树林浑不在乎的一挥手。 他还叫上瘾了！ 张兰小脸红扑扑的啐了一口，夺门而出。 二狗他们嘻嘻哈哈的跟在她身后，顺手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大南，张兰配不上你~咱哥们现在也不差钱儿了！”张树林一脸严肃的说道，“虽说劝赌不劝嫖，你生气我也没招儿，话该说我得说！我是为了你好！” “咋说那么埋汰，什么就嫖？”高南安咧着嘴笑了。 第34章 叫你小子偷钱包 张树林知道高南安是有主见的，关于张兰的事儿提一嘴尽到哥们义务，也就不继续啰嗦。 俩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死缓改无期的陈铁军。 张树林说等攒俩钱儿的，就去看看他，然后看有没有可能把他早点弄出来。 再不济咋也得使使劲给他改个十五年，他现在才20，十五年出来也才35…… 没唠几句，张兰就回来了，拎了几瓶冰啤酒一大把烤串儿。 “哟！忘给二狗他们钱了~“高南安一拍脑门。 “我给了~~”张兰白了他一眼，拿起一瓶冰啤酒就着写字台磕开递给张树林，自己又弄开一瓶，碰了一下，“树哥儿，你是大南铁哥们，以后就是我好大哥，我敬你一个！” 说罢，她一仰脖干了，打个饱嗝，瓶口儿向下晃了晃，里面只有些许的白沫子。 “诶，这怎么说的，到我这儿应该我安排呀~”张树林连连摇头，抬手也干掉。 张兰伸手还要开酒，高南安拍拍她胳膊：“下午还有事儿呢，别喝了，去，去买几瓶汽水……” 姑娘撂下啤酒，乐颠颠的跑了。 张树林看得目瞪口呆：“你这咋弄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啊？” “说了你也不懂~”高南安眼睛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着远处汗流浃背拍pass的张大伟。 这小子脸上挂着埋了八汰的荡笑，一边拍一边跟边上一个精神小妹儿说着什么。 “我他妈也该找个对象儿了……” 张树林咂摸着牙花子，顺着高南安的目光看过去，看着那个衣着很暴露、涂着红嘴唇儿的精神小妹儿。 那小妹儿嘴里嚼着泡泡糖，穿着约等于没穿的渔网衫儿，露出下面是白花花的白肉和湖蓝色的胸罩，慵懒的玩着中国龙，偶尔回应张大伟一个嫌弃的白眼。 “没大花臂，差评！”高南安目光转向小妹儿，摇着头品评道。 “草，正经人谁纹身？” 刚下山没几天的张树林一脸不屑。 高南安乜了他一眼。 说话间，张永健领着四五个摇头尾巴晃的小可爱溜达了进来。 他远远的看着高南安，确认过眼神，小跑着一个飞脚，呼在张大伟脸上。 “叫你小子他妈的偷钱包！” 那些小可爱一拥而上，薅着张大伟的头发一顿圈儿踢。 “次奥，次奥，次奥，次奥尼玛的！” 每声‘次奥’必伴随着一脚，‘次奥尼玛的’那句踢的最狠。 还别说，挺有节奏感。 “妈呀，妈呀，你们认错人啦！大哥，我服了，大哥，大哥，服了！服了！” 张大伟一边挨揍一边求饶。 高南安摩挲着下巴，看得兴致勃勃。 张树林看了看他，扭头冲着想上去拉架的蹦砸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收回了迈出一半儿的腿，抱着膀子开始看热闹~~ 三分钟后。 “哎，还得替你干活……” 高南安意犹未尽的起身，活动活动关节推开了门。 张树林撇着嘴看着他一顿膝肘连环打的张永健一行鼻青脸肿，才趿拉着鞋晃了出去。 “都哪的一个个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认识我不谁不？给我跪直溜的！这是我弟弟，知道不？！” 张永健一行跪一排，高南安指指点点的教训着他们，鼻青脸肿的张大伟躲在高南安身后一脸的心有余悸。 “大伟，干他们！”高南安回手把躲在身后鹌鹑般的张大伟拽出来。 “大哥，你也太不讲理了吧？”张永健捂着脸讲理，“你弟弟偷我姐钱包，被发现了还摸她大腿掐她屁股……” 渔网衫精神小妹儿鄙夷的看了眼张大伟，转身走了。 偷东西已经很下等了，还耍流氓？ “哥，我没有！”张大伟看到精神小妹儿鄙夷的目光，急了。 “张大伟！你敢耍流氓？！啊？！”高南安薅着张大伟的脖领子一脸怒色。 “张大伟？”张永健配合的很及时，“他不是胡大伟？” “都说你们认错人了，我是张大伟，张！”张大伟眼睛盯着还没走远的小妹儿，扯着脖子喊。 小妹儿转回头，好奇的看着他。 “好啦好啦好啦，既然是误会，就算了吧~~”张树林趿拉着布鞋走过来，很大度的一挥手，“碰坏的机器就不用你们赔了……” 精神小妹儿的目光转了过来。 “那……”张永健看着高南安。 “张大伟，我亲弟弟！”高南安清清嗓子，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喊道，“谁欺负他，就是看不起我！大家都帮着传传~~~不认识我的，跟别人打听打听我是谁，都知道不？！“ “知道了，南哥~~~” 看热闹的人们很捧场。 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塞给张永健：“请哥几个喝酒……” “南哥仗义，仗义！”张永健谄笑着拍完马屁，拉着莫名其妙来挨顿揍的几个小可爱就走。 “等等！”高南安看了看眼睛都要盯进精神小妹儿肉里的张树林，决定帮他拉一杆，“这是莱茵河的老板张树林张总，人家不让你们赔钱，你们谢都不会说一声？虽然人家不差钱儿吧……” “张总敞亮！” “张总大气！” “张总讲究！” “张总精神！” “张总……” 谀辞如潮中，张树林矜持的点点头，偷眼看了一眼双目放光的精神小妹儿，心里很满意，就差挥挥手，说句同志们辛苦了。 拎着水桶刚赶回来的二狗和三儿莫名其妙的站在门口。 树哥什么时候这么有威望了？ 安抚好张大伟之后，高南安冲着人群中享受着的张树林点点头，拉着还在捂嘴笑的张兰离开了莱茵河。 “走，去大厦买条丝巾。”高南安关上车门，眯上眼睛。 “送我呀~~”张兰咔吧着大眼睛。 “送我爸……”高南安嘟囔着。 “高叔？”张兰不解的发动汽车。 “确切的说，是帮我爸买条丝巾，他要送给一个小妹妹。”高南安缓缓睁开眼睛，促狭一笑。 “且~我才不信呢！”张兰一边不情不愿的开车一边撇着嘴酸酸的嘟囔，“多大岁数的小妹妹呀，有没有十八？” “十八？十八肯定有了吧？”高南安捏着下巴估算着，“少说也十八二十多年了！” “高南安你真缺德，那哪是小妹妹！你们家小妹妹四十多岁呀！”张兰噗嗤一声笑了，一打方向盘。 “没结过婚不就是小妹妹？诶，走错了，大厦在那边！”高南安瞪着眼睛提醒道。 “去什么大厦呀，大厦有啥好东西？去我家，我妈有很多条没拆封的！”张兰嘟着嘴哼了一声开始撒娇，“表扬我！快表扬我！” 第35章 老妹～额～妹 看高南安挑了一条紫色底儿带着小白花的真丝围巾，一直不太放心的张兰总于放了心。 这色儿这花儿，肯定是送中年妇女的。 “你看我干嘛？”高南安一扬眉毛。 张兰半低着头，咬着下嘴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脸红扑扑、哀怨的看着他。 都陪你忙活一小天了，哥哥是不是忘了点啥？今天还没有…… 我不乖吗？还是这身儿校服不给力？哥哥我饿…… “走啊~一会我爸下班儿了~”高南安皱着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换身正常点的衣服，我楼下等你！” 不待张兰反应过来，他就噔噔噔的下了楼。 “你带我去？”张兰的嗓子都破音儿了。 大惊喜呀，这就要见公公啦？ “不愿意拉倒……” 高南安头也不回。 “愿意！愿意！愿意！等我两分钟！就两分钟啊~~~” 张兰手忙将乱的换衣服。 一个半小时以后…… 不出高南安所料，他嗑着瓜子儿喝着茶水儿，《甘十九妹》录像带都看了三集半，张兰才畏畏缩缩的下楼。 张子健不演燕双鹰就好了，白瞎这么个人儿了…… “这样行吗？”姑娘怯怯的问道。 他吧嗒着嘴，转过头一看，笑了。 黑色半高跟皮鞋、肉色短丝袜、米黄色西裤、奶白色丝质衬衫，大波浪的栗色头发也拢了起来，扎了个丸子头。 “大姐，你这是要卖保险还是搞传销？” 张兰小嘴一憋，身子背过去，肩膀不断耸动。 诶？什么飞机？哭还是笑？至于嘛？啊？！ 高南安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握着她的肩膀扳过来：“怎么了？我看看……” 姑娘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着。 “怎么哭了呢？噢~噢~噢~不哭、不哭咱不哭~再哭就不美啦，噢……”高南安把姑娘轻揽入怀，哄孩子般轻拍她的后背。 “你哄小孩呢！”张兰噗嗤一声笑了。 “说哭就哭，还不是小孩儿……”高南安啪的一下打了她屁股一下，“再哭打屁股！” 怀里的姑娘立刻就软了。 “不愿意带人家去就说不愿意带的，明知道人家没有正常的衣服还让人家换~~”张兰糯糯的颤声说道，“没办法换身我妈的，又说人家是卖保险的！” “谁说你没有正常衣服？那天晚上那套不就不错~~”高南安扳正她的肩膀，低着头看着她，“就你爸不在家那晚上……“ “那晚上换了好几套呢，你说的哪套？”张兰小脸微红，低眉顺眼的，声音越来越小，“黑短裤？灰短裤？牛仔长裤？红色西裤？黑色短裙？果绿色长裙？还是豹纹连衣裙……哪套嘛~~~” “天蓝色帆布鞋、灰色纯棉袜子、奶白色纯棉休闲裤、鹅黄色纯棉t恤……”高南安咳嗽一声，把她推的稍微远一些，“时间真的不够了，听话，赶紧去换。你再这样，我就忍不住啦~” “早说嘛~”张兰得意洋洋的白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这次很快，五分钟。 “那件鹅黄色的脏了，这件粉得行不？”她倚着楼梯问，“虽然不是纯棉的，但是也勉强算纯色……要不，我去把那件鹅黄色的翻出来？” 高南安抱着肩膀装作很在意的左右端详五秒。 “也不错，就这件吧，我们走！” “你也不早说，我该把头发染黑再拉直的……” 小姐姐低着头一路碎碎念到大门口。 “保持住啊，一会吃饭的时候，就保持住这样，温柔点，声儿别太大……”高南安漫不经心的嘱咐着。 “还一起吃饭？去哪？去你家？”张兰惊喜的溢于言表。 高南安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抬头看看日头：“出去吃吧，这点儿做饭来不及了……” 张兰扭头就往屋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我没带钱，去拿钱……” “回来~~跟我出去轮不到你掏钱！”高南安一把没抓住。 “那我去拎两瓶酒！”小姐姐头也不回。 高南安张张嘴，又闭上了。 都跑远了，算了，让她拿吧。 张海的六个弟弟蹲成一排、呼哧呼哧的伸着舌头，大脑袋转来转去、好奇的看着这对狗男女。 --- 财务室里，会计周熙媛板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边上的小出纳恨不得不呼吸，生怕惹恼了这个老处~额~姐姐，吃瓜落。 周熙媛是仲大卫老婆的远房表妹，今年三十七岁的她从小就很讨厌男人，是抑制不住的那种讨厌。 年轻的时候也想勉强凑活一个，但都越看越烦，忍不下去。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也就绝了这个心思，跟着表姐夫跋山涉水到了这里。 周熙媛其实长得不算丑。 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小巧的鼻子，在配上近乎于病态的白，勉强也算是个病美人吧？ 如果盖上那双凌厉的丹凤眼，再加上她无冬历夏的旗袍和对于精致生活几乎偏执的追求，还真有点张爱玲的范儿。 可一贯清贵范儿的她，最近几天也乱了阵脚。 别人不知道，她对长福的状况很了解。 两天之后，长福就有一笔四百万的应付款，而账上现在只有不到一百三十万。 这还算是小事儿…… 这一个来月，表姐夫仲大卫一直被本地各部门刻意的针对，眼瞅着这买卖就要做不下去不说，很有可能要把他自己也扔进去！ 这让她越来越恐惧。 仲大卫要是进去了，她也好不哪去！ 她是会计！老板的亲信会计！ 她一想到可能来临的牢狱生活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周姐~~~” 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看到高厂那个帅儿子站在门边温暖的笑着，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美女。 她是不是张庆三的那个闺女？！ 周熙媛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睛确认。 是，就是她！ 小美女瞪着圆圆的眼睛，正上下打量她。 她忍不住挺了挺胸，尽管她几乎没有那东西。 “她那旗袍真漂亮！你说我穿上好不好看？我想穿给你看！”小美女抱着高南安的胳膊小声嘟囔着。 这么亲密，一定是男女朋友！ 她的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周姐，你知道我爸去哪了吗？他办公室没人……”高南安笑着问。 “高厂，没见高厂出去呀~”周熙媛挤出一丝生涩的笑容，“是不是上厕所了？” “哦哦，那我去他办公室等，周姐你先忙~~”高南安礼貌的一笑，轻轻的关上了门。 “还别说，你还真有眼光，紫色的纱巾配她整好！”张兰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着，“对了，你怎么知道高叔不在办公室？” “我就是找个借口让你看看她而已~~” 高南安哈哈一笑，心中暗想。 我就是找个借口让她看看你而已~~~ 第36章 贞烈 高长恭看到儿子身后的张兰，只愣了0.03秒就变身仁善长者。 小孩子才不懂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得多不懂事儿才能对一个晚辈小姑娘甩脸子？ 何况这小姑娘他爹还是尊大神，唔，至少现在还是尊大神。 高长恭的和蔼可亲使得本来有些拘谨的张兰越来越放松。 两个本质上的豪爽人，由于初次见面，一个装淑女，一个装慈祥…… 高南安感觉二人都有点装不下去的时候，提议找个地方喝点。 找了个离张兰家不远的小饭馆。 酒是在张兰拿的五粮液，菜随便点了点花生米、糖拌西红柿之类的下酒菜，两条鱼一条付点加工费让老板帮忙酱焖，另一条则直接送给了他。 酒不错，菜又很随意，气氛就轻松了。 高长恭和张兰喝白酒，高南安抿着啤酒作陪。 大半瓶五粮液下肚，一老一少竟然莫名的融洽 张兰上厕所的功夫，老高一脸可惜的说这丫头不错，完全不像领导家的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可惜啦…… 老头边说可惜了，还边偷偷的打量儿子的神色。 说不错，是因为对脾气，俩人都是豪爽的人。 没坏心眼，前面带上不像领导家的，意思就是没什么心机。 正常领导家庭教育出的孩子，多少都有点早熟和世故。 至于他说的可惜啦，高南安也懂。 这个年代的人还有些保守，接受不了媳妇儿或者儿媳妇之前有过别的男朋友。 记得上辈子敖鲛上门前，已经离婚十多年的高长恭夫妇罕见鬼鬼祟祟的凑到一起你推我让的最后推出魏淑兰来隐晦的问他这姑娘之前有没有别的男朋友，以决定接待方式和规格。 老人的眼睛是毒，当时高南安和敖鲛早就睡过很多次，都差不多要同居了。 老高现在明显也是在说这个。 高南安笑笑跟老爸说少喝点，晚上还有正事儿。 老头很不愿意，又追问儿子打算以后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高南安笑着跟他说，随缘。 这次他没撒谎，就是随缘。 感情的事儿没必要弄个条条框框委屈自己，怎么高兴、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呢，他又算撒谎了。 他一直抱着万一的希望想回到自己那个时空。 他是被那个号称白薇孙女的白小薇送来的，那么回去的契机很有可能就在白薇身上。 目前发展来看，如果攻略白薇能让他回到自己那个时空，他是不会犹豫的。 毕竟那个时空他还有还撒不开手的二子一女、还有敖鲛、还有合道集团那个巨无霸。 说老实话，重新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到最高，挺累的。 回来的张兰兴致正浓，本吵着要不醉不归，可高南安只劝说了一句，她就乖乖的放下了酒瓶。 这让高长恭对她印象更好了一些，他自己娶过两个老婆，就没一个这么听话的。 但要让他接受她做儿媳妇，肯定还是不行的。 我的儿子怎么能娶一个有过别的男朋友的女人？！ 送张兰回家之后，父子开着车回家。 爷俩都在想着心事，车内只有发动机隆隆的声音。 “你不是有事儿要说吗？”老高率先打破沉寂。 高南安抿着嘴不知道想着什么。 良久，他轻叹一声。 “爸，还是回家再说吧，我怕你扶不稳方向盘。” 老高瞥了眼儿子，没说话。 --- 高南安给老高沏了一壶酽茶，坐在边上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 老高是大货车司机出身，还干过采购员，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 他抬抬眼皮打了个哈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这次可能玩儿岔皮了~之前没预料到张、石二人会产生误解死掐。”高南安摊摊手坐下，“张大伟全撂了，石万青应该已经猜出举报信跟咱们有关。尽管对张大伟我一直只是引导，但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动机。” 老高眼皮都不眨，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 “这个信息，石万青应该还没跟张庆三说，所以昨天特意来我这放了个烟雾弹。但按照我给张庆三出的主意，他俩迟早得讲和。到了那个时候这事儿一定会露，他们一定不会把长福再给咱们，也不会继续聘你为长福的厂长……” 高南安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换句话说，咱爷俩在白鹭江是混不下去了……” 老高歪着头看着儿子，一点都不慌。 “我琢磨了，”高南安眨眨眼睛，“咱这院子能卖个两万二三，你的拉达能卖个一万七八，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一共差不多能有五万块钱。” 高长恭笑了，伸手摸出一根烟点燃，边吸边笑。 高南安笑嘻嘻的瞥了老爹一眼，继续裂炫：“爸你还年轻，肯定不能呆着~等到了吉春，我去找我舅，求他安排你进一汽当工人……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不想去的话，就找个繁华地段给你开个报刊亭，卖点杂志报纸啥的再整两部电话，唔，再偷摸的卖点瓜子儿、饮料、矿泉水儿啥的估计也没人认真管。一个月估摸着咋也能整个六七百，也够你抽烟喝酒打麻将的了……” “铺垫这么多，你到底想指使你爹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高长恭歪着脑袋。 “仲大卫不是让你帮着找背锅的吗？这事儿得抓紧，赶在张、石合流之前把租约拿到手。”高南安眨眨眼睛。 “这事儿我还真想了，”高长恭摇摇头，“你姑奶、姨奶她们岁数倒是合适……” “爸，你家那边的亲戚就算了吧~~一个个粘上毛比猴精。别整了半天是给她们整的……”高南安毫不犹豫的否决掉。 “倒也是，”老高点点头，“可你姥家那支子也没农村亲戚呀？基本都有劳保……” “王矬子家有……”高南安看着父亲，“目前的情况下，只有拉着王矬子一家张庆三他们才会稍有顾忌，否则租约就是一张废纸，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咱们干不下去。王矬子他爷爷、他大爷都做过局长，虽然早已经退了，但在白鹭江还是有些势力的。” “你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高长恭疑惑的看着儿子，“我虽然看不上王矬子，但他毕竟是我女婿~大事面前，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你也太小看你爹了！” “不！这些都是小把戏，是锦上添花，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高南安摇摇头，认真的看着老爹，“两天内，咱们得搞定周熙媛。爸，咱俩谁去？” 他掏出那条紫色丝巾，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第37章 b计划 “小兔崽子！谁家儿子撺掇亲爹去卖身？嗯？！老子是打不动你了还是咋地？” 高长恭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撸着袖子起身爆发了。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你不去我就去呗~~再说，什么就卖身呀，那么难听……”高南安小声嘟囔着。 “那周熙媛快四十了，我能让你去吗？”高长恭气咻咻的说道，“她是仲大卫亲信，两天之内搞定？不卖身？这丝巾干啥使的？贴身的东西有随便送的？算计你爹上瘾是吧？” “爸，那你可冤枉我了，我啥时候算计过你？更别说上瘾……”高南安一脸无辜的摊着手。 “你还少算计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跟我离婚就是你撺掇的！”高长恭冷笑着。 “你跟我妈就不合适~你俩都是有事业心的人，一个家容不下两颗事业心，必得有个做出牺牲的。”高南安平心静气的说道，“再说我也没撺掇我妈，只是帮着她放下顾虑，不要顾虑我和妹妹缺爹少妈。就是离婚了，你俩不还是我们的亲爹亲妈？” 高长恭盯着儿子许久，气哼哼的坐下，又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儿子的说辞。 “再说，什么就卖身啊？说的那么难听~”高南安扶起翻倒的茶杯给老爹续上，“人周熙媛好歹算是个黄花大闺女，又比你整整小一轮，你个老鳏夫有什么好委屈的？嗯？” 噗~~~ 高长恭一口茶水喷出，连连咳嗽。 “能~咳咳~不能好~~咳咳咳~~好说话！”老头费很大劲才喘匀气，“就算不是卖身，那也是拉皮条！你见谁家儿子给亲爹拉皮条的？” “卖~额，沟通只是手段，你是带着搞定她的任务去的”高南安认真的说道。 别说给亲爹介绍对象，就是定期带着亲爹出去乐呵的，咱见得都多了！ 这才哪到哪！ 高长恭斜着眼看着儿子，挥挥手。 “石万青来放烟雾弹之后，我今天也找了些人在张大伟那演了出戏给他看，差不多能稳住石万青这边两三天。算上本来的两天账期，我们大概还有五天的时间去运作。之前我们不是安排了秦科长那步棋吗？五天时间够我们用龙江追回货品的理由把那第二批十万方原木运走。”高南安顿了一顿，“但这还要满足个条件。那就是龙江三五天之内不找仲大卫追尾款。这需要我们能从长福的对公账户给龙江先打一部分货款安抚他们，然后三五天之后再从对公账户补齐尾款。而这两下操作都需要周会计配合……” 高长恭揉着太阳穴：“长福账上也就剩100多万……” “你去找仲大卫，就说背锅的老头子找到了，是王矬子家的亲戚，但是人家要100万。他现在急于脱身，多半会答应。我们自己不还有三十万嘛，你再去走走龙江那边经办人的门路……”高南安敲敲桌子，“顶天一星期的时间，咱们又付过去100万货款给他做借口，不难办吧？” “秦叔辛苦一趟，分他点，再去了运输和存储费用。这批木头至少能剩下2000万。如果他们把长福交给咱家，那这批木头就再卖回长福，如果长福不给咱们……”高南安轻笑一声。 高长恭摸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那出纳呢？” “周会计脾气不好，眼皮子还高，向来不给出纳好脸色。那出纳也从来不敢多嘴问……”高南安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她回过味儿来，她也是不会主动说的。再说，她能接触到的信息太少，根本分析不出来。” 高长恭抿着嘴沉思。 “如果张庆三他们把长福给了咱们，咱们就分润他们一些~”高南安嘿嘿一笑，“如果长福不给咱们，他们就是知道了这件事儿也只能帮咱们遮掩。事儿漏了他们也有责任不是？再说，各方都没受损，谁会追究？能拉下来脸想崩俩钱儿花的层级都太低，也接触不到这么多的信息……” 龙江收到了货款，长福平了帐。 这批木头本来就是仲大卫和高长恭操作所得。 不管是账面上还是大面上，各方都没有损失。有谁会闲着没事儿追究？ “还有一点~~”高长恭抬起头，“那十万方木头的公关费用呢？木头拉回去了，费用该退回来吧？仲大卫会不要这笔钱？” “爸，你考我~~”高南安咧嘴一笑，“除去200万现金，其他可都是国外紧俏电器~就算他仲大卫不打算在国内混了掀桌子，他敢要这批电器？这批电器是正规途径进口的？通关证明呢？完税证明呢？那他妈的是走私！那么大的金额得多少年？再说，他要电器有啥用？摆地摊卖？还是再运回老美那退了？” 高长恭眯着眼睛微微点头。 “至不计，那200万现金，退他一百万呗……” 高南安顺手拿了老爹一根烟，熟练的塞进嘴里点着。 老高瞪着眼睛看着他，他讪讪的掐灭。 “周熙媛那我也给你埋了伏笔~”高南安吧嗒吧嗒嘴意犹未尽，“她可不知道仲大卫最后肯定没事儿，现在可正慌着呢~我今天带着张兰去她那转了一圈又。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根稻草，而且爸你又这么帅，这么有男人味儿……” “这事儿可不小呀……“高长恭还是有点没把握。 “爸，你不懂女人~女人要是真喜欢上了你，什么都肯为你做。尤其是周熙媛这种没什么经历的女人……”高南安微微摇头，“可以为你去死。” “呸！我不懂女人，你们四个小瘪犊子咋来的？”高长恭满脸通红，“就你懂！毛都没长齐！” “高同志，正是因为对你的绝对信任，才把这么紧迫的任务交给你！时间紧、任务重，就看你的啦！”高南安抓起丝巾，抓起老高的手，郑重的放了进去，拍了两拍。 “可我还打算退休后跟你妈复婚呢……”老高抓着纱巾，患得患失。 “你俩这还不到五十，退休还有十多年呢！”高南安摇摇头，“再说，兴许你就喜欢周熙媛这款呢？” 高长恭皱着眉头看着儿子，对于儿子对自己忠贞的怀疑很不满意。 “一个没什么事业心的小资女人，对你来说刚刚好……”高南安抓着老高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八点了，赶紧的吧！” 第38章 罐头 第二天上午，高南安一个人来到莱茵河。 张树林还是昨天那一身，只不过身边多了个妹子、叠着雪白的大长腿修理指甲。 就是昨天那个渔网衫精神小妹儿，高南安对她的唇彩记忆犹新。 与昨天不同的是，黑色渔网衫换成了灰色的，湖蓝色的胸罩换成了明黄色的。 他冲着小妹儿努努嘴，眼睛看着张树林：“你这可吃亏啦啊！” 张树林一愣，旋即会意，抬手一巴掌拍在小妹儿的屁股上，“听见没，换衣服去！我兄弟占我便宜了都！” 小妹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气鼓鼓的看着高南安。 “我是为你好~回头晒黑了就不白了~~”高南安坏笑着。 精神小妹儿气鼓鼓的转身进了里屋。 “哇，动作挺快嘛~这都搬过来了？”高南安很夸张的摆了个周星驰经典惊诧造型。 “行啦行啦~有事说事！”张树林虽知道和高南安打闹惯了，但被夸赞男性魅力，心底还是忍不住有点小得意，多少年没红过的老脸居然还有点红。 “昨天打完架之后，二所来人了吗？”高南安收起笑容，眼睛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张大伟。 “没来~”张树林摇摇头，“我一直都在，肯定没来。” 这有点欲盖弥彰了吧，不过也不怪石万青疏忽。 他又不知道自己已经推测出张永健是他的人。 如此敏感时期，自己的一举一动石万青不会没兴趣，张永健也不会不跟报告。 打架斗殴好歹算个治安事件，莱茵河又肥得流油，二所那帮人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他们为什么没来，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如此可见，石万青的怀疑并没有打消。 “这小子在你这挂账了吧？”高南安冲着人群中玩仨7的张大伟努努嘴。 “草，多大点儿逼事儿，也就点电字儿钱~”张树林一脸的无所谓，“你甭操心啦，他在我这拿不走钱……” --- 半个小时后，石万青办公室里。 “石叔，借我点钱呗~”高南安双手按膝，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我按月付利息。” “你老丈人家有的是金山银山，你上我这来打什么镲？啊？跟我一个穷上班儿的借钱？”石万青笑了。 “啥老丈人啊~就算我认，他也得认啊~~”高南安挠挠头，“对了，他家钱放哪了石叔知道吧？说说？我去拿点……” 石万青不笑了。 小兔崽子影射啥呢！ “算了，石叔不方便说的话，我自己去找~~”高南安按着膝盖起身，“没事儿，他们要问，我就说石叔告诉我的……你看，肯定给他吓一跳，自己家钱在哪，石叔咋知道的？” 石万青一把拉住高南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话说，石叔你咋知道的？”高南安一脸好奇。 “哎，你小子~”石万青展颜而笑，“咱爷俩谁跟谁，说什么借？还利息？石叔能不生气吗？啊？说罢，差多少！” 说着，他伸手解开胸前口袋的扣，从里面掏钱。 “我就说嘛，石叔不比张庆三更疼我？”高南安笑嘻嘻的继续说道，“五十……” “才五十呀，叔给你100！”石万青一愣，很是大方的说道。 “万。”高南安吐出最后一个字。 石万青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 “别拿你石叔开玩笑，你石叔一个月才六百多块钱，哪来的五十万借给你，偷啊？！” 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笑呵呵的打趣。 高南安抿着嘴笑着不说话。 “20，晚上来我家取。”石万青长叹一声。 “30，少了不够用啊，石叔~”高南安歪着头可怜巴巴的。 “晚上来家取！”石万青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根、一字一句的说道。 “谢谢石叔啦，我一定按月给你利息！”高南安站起身鞠了一躬，干净利索的推门离开。 门关上了，本来一脸铁青的石万青却笑了。 门外的高南安也笑了。 老狐狸，这下你不怀疑了吧？！ 这三十万是互为投名状。 高南安保证不透露张永健一行是石万青指使的事实，石万青也保证后面所有的事儿都不牵扯到高家人。 这三十万也侧面证明，高家父子对石万青真正的计划还一无所知。 完美的人没朋友，你什么把柄人家都抓不到，人怎么跟你打交道？ 张兰这小妮子今天怎么这么消停？左右无事，去看看她？ 早已习惯声色犬马生活的高南安，又陡然获得了强健的身体，禁欲其实不可能的。 情欲方面，人就像一瓶罐头。 没开封之前可以放很多年，一旦开封，几天不吃就烂了。 这点，不分男女。 这个开封，不是物理上的，是心理上的。 高南安看起来放荡不羁，无视任何束缚，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书生。 书生就有书生的执拗和坚守。 比如不会不负责任的向身边人下手。 嗯，说得再直白些，如果主观上没有把一个熟悉的罐头吃光的准备，就不会给它开封。 对于陌生的罐头嘛，他的态度完全相反。 自己吃第一口，让别人吃剩下的。 那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儿。 至于那些已经开封的，吃俩口就吃两口了，反正它已经快烂了。 当然，吃的时候要注意消毒。 在白鹭江，他能选择的其实很有限。 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罐头几乎没有开过封儿的，不像二十年后的罐头，基本都开过封儿了。 当然，那些大家都可以付费吃一口的不算。 他其实不排斥付费吃罐头，但现在的形势根本不允许。 石万青在那盯着呢，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拿这个做做文章。 后来，大势所趋之下，他吃了张兰这罐儿罐头。 这几天居然吃顺口了，即便没有吃光的打算，也不打算让别人再吃到。 张兰的脸有些病态的白，神色忸怩。 “我今天不太舒服，”她低着头偷看着高南安，咬着下嘴唇。 高南安呆呆的看着她。 这姑娘…… 头发染黑、拉直了，指甲油也洗掉了。 本以为她就是说说的…… “肚子疼……”她以为他没听懂，小声补充道。 “是啊，那正好……”高南安一脸坏笑的搓着手逼近。 “我、我、我那个来啦~~”她小脸通红，倒退着倒在沙发上。 “我懂~~”高南安舔着嘴唇贴着她坐下，把她抱在膝盖上。 一分钟后…… 高南安臂弯托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揉着她的小肚子。 “揉肚子就揉肚子，整的吓人刀怪的……”张兰舒服的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呀，你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 女人在男人怀里撒娇扭糖。 第39章 梦 偌大的会场里人头攒动，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高南安站在台上在两千多双炽热的眼神下安之若素，身上颇具年代感的校服与花白的发丝诡异的和谐。 他扫了一眼台下前排笑靥如花的敖鲛。 五十多岁的她看起来也就三十许人。 “媳妇儿是一辈子的，对象是一时的~找媳妇跟找对象不一样，不能看脸。”高南安清清嗓子、撩了撩花白的头发，很顽皮的开了场，“看看你们的师兄我，懂的都懂……” 轰…… 哄堂大笑。 师兄你好色哦~~~ 前排孩子们的眼神更是聚焦在美美的敖鲛身上。 她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高南安微笑着看着孩子们。 笑声渐歇。 “尤其是校花！绝对不能娶回家！”他一脸严肃，伸出一根手指强调，“切记！” 敖鲛腰杆挺得溜直。 “师兄放心，校花瞧不上我们！” 台下有些胆子大的孩子跟着起哄。 “找工作和找媳妇其实一样，”高南安呵呵一笑，进入正题，“不能只看眼把前儿，得看长期。” “这道理呀，我也是毕业很久之后才想通。” 台下一片寂静。 “三十多年前，我也跟你们差不多~”高南安手一挥，“你们呢，是忙着考城管、农管、文管，嗯，还有网格长什么的~” “我呢，当初是考烟草、电力、铁路，嗯，还有……” 他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结果呢，跟你们中的大多数一样，被拒了~毕业就失业。”他摊着双手。 “可是今天，我要感激他们当初的拒绝！没有他们的拒绝，就没有今天世界第三的合道！”他挥挥手，“我确信，多年以后，你们同样会感激他们的拒绝！” 会场针落可闻。 “当年这几个企业可是都录用了你，你们高中的老校长更是再三请你回学校教物理！你根本没有毕业就失业！”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高南安目光闪过，看到前排一个短发女生站在那里脆生生的说道。 男孩一般的短发，狭长的狐狸眼下一颗粉红色的泪痣。 眼熟。 “别听网上上乱说，”高南安轻轻挥手，“他们总喜欢把一个人极端化、脸谱化，圣人天生就是圣人，一点缺点都没有、从来不犯错……事实上呢，关公走过麦城，麻花藤扮过女客服~” “我奶奶说的，她是你同学，她叫白薇。”女孩眯着眼笑着，“我叫白小薇！” 敖鲛转头看着白小薇，微张的小嘴暴露了心底的惊讶。 “放学别走！”高南安笑呵呵的点了点白小薇，“你揭穿了师兄当初好面子吹的牛皮！” 白小薇歪歪头，笑而不语。 “年轻就有无限可能，何况我们这些名校毕业的人！高考的时候，你们证明了自己比绝大多数人都优秀，进入社会之后我相信也一样。”高南安深深的看了姑娘一眼，抬起头轻轻的转移了话题继续说道，“有人会说，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赛道。但我说，有青春就有无限可能！” 台下孩子们崇拜的看着他。 “如果有人能让我和你们任意一个人交换，重回到你们这年纪，我愿意付出所有，我拥有的所有！如果有你们的青春，那三十年后我的企业一定是世界第一而不是第三！”他声音逐渐低沉，满脸的真诚，“有人总喜欢说以前的年代多好、有多少机会，现在不行了……可现实是，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机会，只看你能不能抓……” “真的吗？一切？所有？” 白小薇笑嘻嘻的打断了高南安，“你确定？” 不要答应她！不要答应她！ 高南安在心中狂呼。 那两个字还是从他的嘴中说了出来。 “确定！” “好~”白小薇眨眨眼睛点点头，眸子里似乎闪过一抹紫色的光。 “日你玛白小薇！” 高南安呼的一声从床上坐起，呼呼的喘着粗气。 梦，穿越前的那一刻。 黑暗中，一个亮点明暗闪烁。 “白小薇是谁，敖鲛又是谁？” 嘎巴~ 高长恭吐掉嘴里的烟头，拉开灯，好奇的看着儿子。 老头两宿一天不见，虽有些疲态，但精神愈发健旺。 “白小薇咋地你了？”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果然阴阳调和才是天道。 “麻友~~”高南安挠挠头骂骂咧咧的，“打麻将不给我蛋钱~~” “这边能处理的事儿都处理完了。明天，”高长恭顿了顿，“嗯，是今天，去龙江。” “仲大卫，周会计，秦科长，”高南安打了个哈欠，“都处理完了？” 高长恭静静的看着他。 “我昨天跑去找石万青借了三十万，看样子他那块应该是暂时稳住了。”高南安指了指写字台下面的黑书包，“你直接拿这个去吧。” 高长恭拉开拉链随便翻了翻，又拉上拉链，扬扬下巴：“张庆三那，你注意点。顺利的话我晚上就能回来。” 老头走了，高南安从褥子底下摸出根皱皱巴巴的烟点燃，看着窗外逐渐发白的天际出神。 那天要是不说那句确定，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到这里？ 迷迷糊糊间，他又睡着了。 这次，他梦到四个姑娘在打麻将，其中三个是张兰、白薇、敖鲛，还有一个背对着他，看不到脸…… ---- 老高龙江之行出乎意料的顺利，不但解决了延期付款问题，顺便还联系了个堆场。 大约龙江那边见得多到期不付款的早就习以为常，再加上这边又先付了100万货款，经办人爽快的答应再展期一个月，甚至没要更多的好处。 老高是场面人，又打着攀上龙江的关系的主意，自然不会干这样一把一利索的事儿，扔下十万就跑…… 用他的话讲，今天这十万，日后是当百万千万用的。 仲大卫掏了钱就不停的催，恨不得立马脱身走人。 谨慎的高长恭还是找各种借口拖了四五天直到那十万方木头全部运走之后，才推出王显龙他三舅老爷接手了租约。 老头子年纪虽大，眼睛却不花，非说签约日期不对，得加钱！ 时至今日，再无退路的仲大卫只好又掏了二十万。 这一番折腾，他手里只剩下三十万出头。 还是高家父子念旧情够江湖，把他之前发的那二十万奖金退了回来，给他勉强凑到半个数…… 痛哭流涕的落水狗仲大卫千恩万谢的跑了。 情绪激动之下，忘记通知了周熙媛一起，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40章 残局 仲大卫走了。 仲大卫就这么消停的走了。 挺出乎意料的。 石万青居然什么动作都没有？仲大卫一走，他对张庆三可就没招使了。 这么看，他们很可能已经和解。 高长恭有些患得患失。 “这有什么好愁的？我们不还有那十万方木头嘛~”高南安笑嘻嘻的开解老爹，“大不了我们不在白鹭江混了，去吉春开个报刊亭托拉斯……” “小兔崽子！”高长恭笑骂，“还欠龙江三百万呢！咋的，真卖木头补上？” 是啊，那十万方木头差不多已经落袋为安。 盈利，是肯定盈利了。 至于是否能利益最大化，玩儿着看呗。 “爸，你打电话，把之前付过预付款的那几个客户邀请过来。”高南安眨眨眼睛，“当初的预售合同他们是跟仲大卫和长寿签的。现在长寿是肯定交不出货了，仲大卫……” “他们都损失240万了，还肯再掏钱？”高长恭不太相信。 “长寿是皮包公司，长福可不是。这么大个厂子在这又跑不了。他们当初肯为了120万的折扣提前付款，现在就绝舍不得那240万打水漂……”高南安笑着摇摇头，“爸，你听过沉没成本没？骗子是怎么骗人入套的？都是一点一点套进来。人嘛，都会心疼之前投入的成本想要挽回损失，继而越陷越深、血本无归…… 当然，我们不是骗子，会给他们板材的。”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高长恭想了一下点点头，“可长福账上已经没钱，没有原料了啊……” “是啊，所以得把他们邀请来嘛……”高南安摊摊手，“一是让他们看到厂子放心，二是你还得找银行解封木头，没时间过去。” “那他们付了钱，银行那边又不肯解封呢？”高长恭摸摸鼻子，“到时候长福可就进来了。” “要是那样，让他们找长福打官司去呗，长福跟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们操什么心……”高南安笑嘻嘻的摊着手，“反正龙江的钱是还上了，对吧！” “这不还是骗？！”高长恭翻着白眼。 “国内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啥玩意沾上外商性质就不一样了？”高南安咧咧嘴，“万一银行那边解封的不顺利，咱们拿着跟外商的合同一拍还能逼一下。而且外商付的是美刀，咱们是要在本地银行换成人民币的，对吧……” “唔~”高长恭摩挲着下巴，“可长福没有出口权……” “用长寿的~货品我们直接交付给外商，让他走长寿的通路出口。”高南安伸出一根手指晃晃，“2000万贷款我们接过来了，那笔期货单我们也接过来了，仲大卫在国内就不欠债了，还可以继续经营长寿。他还得感谢咱们。至于这笔单子，他是不是能赚点把台湾的高利贷也堵上，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你早就算计好了是吧~确实是多方都收益。”高长恭思索了一下，长叹一声，“有了那360万，还上龙江的账不说，还能剩60万……” “不！怎么可能是360万？咱们肯接盘，他们就得偷笑了。怎么可能原价接？我觉得市场价的七折，也就是让他们再付420万，他们肯定能接受~”高南安弹弹指甲，“全算进来，还便宜了五个点呢！” 高长恭半信半疑。 “当然，邀请的时候别这么说~含糊点，就说解决那笔期货单问题，别提价儿。”高南安露齿一笑，“先让他们来……你得懂心理，投入的越多，就越舍不得放弃。” “次奥~奸商！” 老头黑着脸走了。 “原始积累阶段嘛，怎么做都不为过……”高南安看着老头的背影嘟囔着起身。 他要做的事儿一点都不少。 仲大卫这一跑，石万青已基本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威胁到张庆三，或者二人其实已经讲和，正琢磨着怎么吃掉长福。 目前，还剩下三个风向标。 第一个是周熙媛。 石万青如果还想打击张庆三，就只能在她身上打主意。 但她只是会计，不可能知道仲大卫所有的事儿，从她下手不一定能牵扯到张庆三身上。 如果石万青对她下手，那说明他跟张没讲和，他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第二个是张永健。 他是张庆三干儿子，却被石万青指使，对张庆三动了歹心。 张庆三没了威胁，一定会对他下手。 除了解恨，弄不好还能牵扯出石万青…… 如果他没事儿，那说明张、石已经讲和。 如果他有事，那就有两种可能： 1、张、石没讲和。 2、张、石已经讲和，是在放烟雾弹麻痹自己。 目的嘛，或者是为了借自己的手解决长福目前的困境，以便能得到一个干净的长福。 或者…… 第三个是张大伟。 如果张、石足够蠢，可以通过他、利用李天长的案子把自己牵扯进来。 然后…… 然后怎么样，自己还想不出来。 解恨？又不是小孩子，事儿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自己跟他闺女关系不错、又救过他闺女的命。 石万青那就更不可能了~ 自己跟他没仇，也没坑过他。 自己家又没有他什么可谋夺的。 银行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 之前他们又是暂停流程，又是严格监管抵押物摆出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催着还款的架势，就是怕张庆三、仲大卫出事连累到他们、为的是未雨绸缪、及时止损。 现在仲大卫都跑了，谁会闲着没事儿逼着长福提前还款，把一笔正常的商业贷款弄成事故？他们屁股上又不是没屎。 他们现在希望的是长福赶紧恢复正常运营，赶紧正常还款…… 只要这边场面上的事儿不差、不是太不会做人，解封的事儿不难办。 不过，现在嘛，倒是可以借这个由头，去探探张庆三的口风。 今天是周日，他应该在家。 “娇娇去机场接她妈和她弟了，没跟你说？”开门的张庆三一愣。 “告诉了告诉了~~”高南安一拍脑门，“心里想着事儿，迷迷糊糊的就到这了……” “进来坐会？”张庆三侧开身，让出院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第41章 耍心眼 “对啦，张叔，仲大卫已经走了，你觉得银行那边是不是能松点~~”高南安拿起茶几上的烟给张庆三点上一根，自己也很自然的叼上一根，“这都停工十多天了。订单都耽误了不说，工人们也没钱赚那……” “是啊，仲大卫是拍拍屁股走啦……”张庆三长舒一口气，话锋一转，“南安啊，你快要去吉春报到了吧？啥时候走？我跟你婶儿也很长时间没去吉春了，要不叫上你爸，咱俩家一起？” 仲大卫跑了，这老小子是没顾忌了。 想干嘛？去吉春？还两家一起？ 双方父母见面？ “一起倒是行，嘶，不过车坐不下吧~~”高南安笑眯眯的回应，“你看啊，叔、婶儿、我爸、张海、我，超员啦。” “再开一辆呗，带上那个那个，对，那个张大伟……”张庆三微笑着，“ 果然！张、石合流了！吓唬朕？ “那长福这边我们不管了?”高南安歪着头。 “长福这边放一放吧~麻烦事儿太多，回来再说吧~~”张庆三摆摆手，“除了银行的贷款，我听说还收了外商的预付款？虽说合同是长寿签的，可人家也是看着长福才付的钱。仲大卫虽然不在了，但这皮，可还有得扯。没记错的话，超期了吧？我想，银行也是有这方面顾虑，才不肯解封。抵押的那批木头拍卖掉，也仅仅够偿付贷款的。这万一再有点别的事儿……” 他靠在沙发背上，手搭着靠背，摇摇头。 “不妥，不妥。” “张叔，这事儿我有办法解决~容我卖个关子，三五天~~”高南安轻笑一声，“即便是这事儿我解决不了，长福也都要先恢复生产。长福不恢复生产的话，银行就只能拍卖原木收回贷款，这是事故。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长福就离垮台不远了，账上没钱，堆场没料……那四千多五千工人怎么办？万一安抚不住呢？到最后这锅还不是得你背？万一再牵扯出点别的什么呢？张叔，我要是你，现在可真没心思出去玩……” “那张大伟你准备怎么处理？李天长的案子可还没定性呢！”张庆三黑着脸，“我也是为了你好！” 高南安眨眨眼睛。 威胁我？ “谢谢张叔，不过这事儿我还真就不怕……”他微微一笑，“他今天敢牵扯到我，明天吉春各大报纸就得见报！” “题目我都帮他想好了……” “高考榜眼因何杀害恩师……” “咋样，有噱头吧？榜眼，杀害，恩师，都是关键字！” “后续报道我也想好了，题目这么写：状元、榜眼皆出于门下，却因嫖娼被开除！副标题是优秀园丁的粉墨人生。” 张庆三的脸越来越黑。 “再隔个三五天发酵发酵，再出第三篇……” 高南安笑嘻嘻的看了看张庆三。 “第三篇就厉害了！” “题目就叫……” “良心台商收留良师，被逼~远、遁、天、涯！” 张庆三笑了，静静的看着高南安。 高南安递给他根烟，他接了。 又划了根火柴递火。 他低头凑上去点燃，手指还轻轻在高南安的手背上点了点。 “我二舅是报社主编，”高南安自顾自的抽出一根烟低着头点着，边吸烟嘴里边含糊的说道，“张叔不用担心我。” 稍倾。 “我知道张叔是为了我好~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按照你那个逼宫似的办法，后面会怎么样？”高南安很诚恳的给张庆三递了个台阶，“我爸那脾气全白鹭江闻名，他会同意？好，就算他同意了，我妈会同意？我大姨、大舅还有二舅会同意？就算他们都同意了，以后你让娇娇怎么见人？在家里怎么呆？” 张庆三深吸一口气呼出：“娇娇这些天的变化我是看在眼里~也不怕你笑话，本来我对她早就放弃了。你这马上要去吉春上学了~白鹭江到吉春开车也要五个多小时……娇娇本身就比你大两岁，然后又离那么远，再加上她从前……” 他看了高南安一眼，继续说道：“我是怕娇娇又回到从前那个样子。” “大两岁无所谓，距离更不是问题~~“高南安笑着摆摆手，“至于娇娇从前怎么样，我说我根本不在乎，叔你信吗？” 张庆三抿着嘴，盯着高南安的眼睛许久，说道：“吉春我可以不去，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会娶她……” “叔……”高南安苦笑。 “你先等我说完~~”张庆三打断了他，“只要你答应，长福怎么弄都听你们爷俩的，我全力配合。另外，日后我的家产，除了给张海读书，安排工作，再给他买两套套房子，其他的全给你！” “叔啊，这我真答应不了你~~将来什么样，谁也保证不了~~”高南安抱歉的摊摊手，站起身，“张叔，那我先回去了……” 张庆三黑着脸一言不发，看着他走到门口。 “银行那边我帮你们问！长福就按你之前跟石万青谈好的那么搞！” “还有，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高南安转回身，鞠了一躬：“谢谢张叔啦！” “还他妈的不快滚！” 半拉苹果呼啸而来。 咣当~~ 大铁门关闭，他走了。 张庆三摸起一个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笑了。 “小兔崽子！” 门外。 高南安嘀咕着：“小兔崽子，跟爷玩欲擒故纵？那是爷玩儿剩下的！你还太嫩！” 这才几天？啥爹能这么上杆子把亲闺女往外送？还搭家产？还不给儿子全给闺女？ 刚才要是稍一犹豫，张庆三即便不敢借着张大伟的线头好好收拾收拾他，起码长福就别想了。 你们高家爷俩赶紧给我滚远远儿的，免得打我闺女和家产的主意！ 还想要长福？去吉春卖报纸去吧你！ 你说你租约到手，期货单也解决了？ 有用吗？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让你干不下去你就干不下去！ 仲大卫是咋干黄跑路的？ 说到底，仲大卫并不是被坑死在自己手上，自己只是借了张庆三、石万青一班人的势和力而已。 张海的六个兄弟伸着大舌头哈赤哈赤的隔着栅栏门看着他。 “哦~给你们……”高南安把那半拉苹果扔了进去。 六兄弟跑过去闻了闻，没吃，又回到栅栏门口，继续哈赤…… “次奥~还挑嘴！”高南安撇撇嘴。 第42章 玲珑心 “工人们的基本工资才一两百，太低了，调到300、350吧。计件工资也太低了，上调个10%。爸你别心疼，利润咱们只有10%，可人心却100%都是咱们的。” “还有就是，虽然我们只拿了10%的利润，但随着产量的提升，也会有人红眼。厂子的利润要科学的压缩，压缩到什么程度呢？” “压缩到有能力撬行的看不上这点钱，看得上这点钱的，没能力撬。” “怎么压缩呢？三方面。1、提高原料进货价，2、提高员工薪资水平，3、降低成品销售价。” “管理层的薪资制度也得改，下到班组长，上到厂长副厂长，基本工资比工人多个一两百就可以了。绩效方面，我弄了个系数表爸你看看~管理层的绩效就按照他所管理的工人平均绩效工资再乘上这个系数。” “我粗略的算了下，即便如此，平均到每方上我们的生产成本也不到20块~。 “当然，这是建立在年消耗20万方以上的前提之下……” 高南安絮絮叨叨的说着。 “等等！我一年上哪偷20万方木头去？”高长恭打断了儿子，“现在采伐指标越来越少，龙江这样的好事儿又不常有……来年能跟今年一样、保证8万方的供应就阿弥陀佛啦，还20万……” “爸你还真沉得住气，我还以为我在提提高原料进货价和降低成品销售价的时候你就会坐不住呢~”高南安嘿嘿一笑。“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单独成立两家公司。一家负责原料供应，一家负责产品销售……” “仲大卫那套？张庆三他们又不傻……”高长恭一脸鄙夷。 “是啊，他们不傻~~我又没说剔除掉他们~~”高南安摊摊手，“这两家公司全带着他们一起玩呀……” “还按照长福的比例分配？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嘛！销售那块我懂，能吃点退税~可进出口权也不是那么好拿的~”高长恭摇摇头，“原料那块图啥？” “不，不按比例分配~”高南安微笑着摇摇头，“你们碰个头，商量出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进货价和销售价，然后……” 他笑而不语。 高长恭皱着眉头。 “原料公司和销售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就是有个名头，走走账报报税，你懂吧？谁跑来的指标，那份儿钱就谁赚！”高南安一挥手，“销售公司也是一样，谁卖出去的，就算谁的！” “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他们都会玩命的搞指标，找销路。二呢，是为了把长福的赢利点都切出去~我看谁还敢还愿意打长福的主意！”高南安笑呵呵说道，“咱咋的也得把这五十年租约干满了吧~~~” “啊~你小子打得这个主意~~”高长恭一下子就明白了，稍微有点不满意，“那咱家就只剩个辛苦钱儿啦~也行啦~比上班儿强~~” “不行，龙江那边的关系我得跟进！实在不行直接去大毛！厂子现在也不用外联了，有你赵叔管生产就足够了！”老高斗志昂扬。 “爸，龙江你是得跟进，但主要精力不要放在那上面~~”高南安伸出一根手指摇摇，“木材行业，最大的赢利点，你没看到吗？” 高长恭皱着眉毛想半天，没想出来。 “五十上百年的木头，五分钟就倒了~~”高南安长叹一声。 “少他妈卖关子，小瘪犊子！”高长恭急了。 “艾玛，愁死我了~我为啥要设计这套系统？原料采购和产品销售的利润可都让出去了！咱们赚个啥？不就赚个能多见到点木头嘛！”高南安翻了个白眼，“上年份的木头越来越少知不道？他们送来的木头，咱们挑一些又粗又大又硬又光溜的屯个十年八年的……他们跑来的指标越多，我们能屯的好木头就越多不是？” “行吗？”高长恭觉得有点道理，又觉得不太托底。 “行吗？你现在200多一方收来，过个十年八年不翻个100倍我管你叫爹！”高南安一脸不屑，摇头叹息着出门，“缺心眼！” “是啊~~能那么蝎虎？”高长恭先是一脸犹疑，过了三秒才反过味儿来，“小兔崽子，你不管我叫爹你想叫啥？！啊？！” 高南安呢，早跑远了。 教训儿子教训习惯了，忘了现在是跟亲爹在说话。 说秃噜嘴了还不快跑，等挨削？ --- 车外山清水秀，车内虎啸龙吟。 “不是还有一个多礼拜才开学嘛~干嘛去那么早~~~”浑身细汗、面颊晕红、越发娇媚的张兰，缩在高南安怀里撒娇。 “哎……”高南安一声长叹一脸哀愁，嘴里爆豆一般，“你爹张庆三限我三天之内离开白鹭江，否则脑瓜子给我削放屁……” “啊？”张兰按着高南安的胸膛支起身体，一脸惊讶，“我爸这么说的？” “啊，咋办？”高南安笑嘻嘻的捏着她的下巴，“要不你回家收拾收拾金银细软，今晚三更摔杯为号，我们私奔？” “好啊好啊~~”张兰转惊为喜，拍着巴掌，“不用收拾了，回家拿上银行卡就行……也不用三更，他们……” “好啦，不闹了~~”高南安伸手捏捏她的肚皮，“我提前几天去是准备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省的你来看我的时候还得住宾馆~宾馆多脏呀~~~” “我也想去~~”张兰可怜巴巴的咬着手指头。 “我爸脾气不好，你爸脾气也差，你得在家照应着点，俩老头别在家打起来~~”高南安挑挑眉毛，“十一放假我就回来了~~~” 张兰噘着嘴很不情愿的点点头。 --- “婶儿啊，我明天就要去吉春了，本来还想等杨静回来见她一面再走，可是我妈那边有急事找我……” 高南安站在杨静家门前，一脸诚挚。 “婶儿祝你一路顺风，学业有成……”赵秀凤不丁不八抱着膀子堵在门口，完全没有放高南安进屋的意思，“不见就不见吧……” “婶儿，我，你是了解的……”高南安苦笑着。 “以前是了解……”赵秀凤的丹凤眼飘着。 “婶儿，你是了解我的，”高南安微微低着头，“静儿也不差……这么长时间我们也……” 赵秀凤面色缓和了许多。 “婶儿我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我不好色也不贪财……”高南安缓缓抬起头，眼神很复杂，“你是了解我的……” “那你……”赵秀凤欲言又止。 “哎，不说了。”高南安苦笑着摇摇头，“本来想等静儿回来的，现在等不了了。白鹭江不大，我怕谣言伤到她……” 说完这些，他又低下了头。 “那婶儿问你……”赵秀凤上前半步。 “没有！我对静儿还像从前一样！”高南安斩钉截铁。 “那婶儿就放心啦~你放心的去吧，有婶儿呢~~~”赵秀凤长舒一口气，胸脯拍得直颤。 第43章 青皮 96年的白鹭江有三种方式能到吉春。 第一是自己开车，这个最贵，什么都算上差不多要200多300块钱。 手把好的司机4个半小时就能开到，潮一点的也顶多6个小时。 第二是坐私人承包的大客车，这个要便宜些，票价50，10个多小时能到。 第三就是每天一班的绿皮。 没有直达的绿皮，只能先坐到化通再倒车。 这个最便宜，硬座是20多块钱。 时间当然也最长，头天半夜12点上车，第二天凌晨6点到化通倒车，第二天下午5点左右到吉春。 高南安选了绿皮。 几十年没坐蛮怀念是一，渐渐喜欢上了慢节奏的生活是二，至于潜意识中还期待着的什么则是末节。 上辈子刚毕业、风华正茂的时候，每次出差他都特意选绿皮硬座…… 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宝贵，外貌也越来越油腻之后…… 青春呀，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想道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他没让任何人送，独自上了火车。 张兰不依，他回了一句，我不喜欢离别，小姐姐哭的稀里哗啦的。 他跟高长恭说了同样的话，却只换来一个‘滚’字和一脚。 他不免恶意猜想：老高巴不得他快滚蛋，省得耽误他没羞没臊的生活。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他亲生儿子大半夜坐车，只跟他客气一下，他就真的不送了。 好在他东西不多，只有一个书包一根拐。 书包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录取通知书和一张100万的存单。 这个年代人还很多，远不是后世可比。 比如，10后出生的孩子们肯定不知道还有一种票叫站票。 好在咱上面有人、有赵秀凤赵阿姨呢。 她本来想给弄张卧铺，高南安坚决拒绝才换成了硬座。 从她手里拿票的时候，她眼中异彩连连，不知道又脑补了自己什么优点。 女人是感性动物，无论年纪大小，她要是觉得你好，那你哪哪都好。 赵秀凤是，坐在自己身边这个小姑娘也是。 这小姑娘是松江河上的车，对面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三流混子比她早了一站。 小姑娘涉世未深、很单纯，三言两语就被俩混子套个底儿掉。 她是今年应届高中毕业生，高考考的不理想，这次是去化通重读。 之后，男混子就开始有针对性的吹牛逼…… 又是认识这个高中校长，又是跟那个大学校长是哥们儿，又是省招生办主任是他小弟…… 女混子也不说话，就是一脸戏谑的笑。 小姑娘被忽悠的五迷三道，笨拙又生涩的努力拉近关系。 最后她的随身听都被忽悠了去，塞进了俩混子的耳朵里。 俩混子就是吹个牛逼过过嘴瘾、蹭个随身听听，高南安也就没揭穿他们。 他们要是有进一步的企图，那可就别怪高南安管闲事儿啦。 小女孩嘛，进社会总得上几课才能成长。 今天这一课，代价不大，可以接受。 主要，这丫头长得也一般…… 高南安这厢坐得住，边上一站票大哥忍不了了。 “你这么牛逼，咋还跟我们挤绿皮捏？”站票大哥胳膊肘拄着椅背，玩世不恭的刺了混子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小姑娘，“妹子呀，出门在外得长眼睛，别啥逼人的话都信。” 小姑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小孩儿最嫌别人拿她当小孩儿，站票大哥这话，让她不高兴了。 “我觉得沈大哥是好人……”小姑娘闷闷的说道。 本来有些尴尬的俩混子，听到这句话，放心了。 女混子扫了一眼站票大哥，得意一笑。 男混子则拿起他那印着北戴河疗养留念的不锈钢保温杯慢条斯理的嘬了一口。 “小李呀，出门坐夜车可是要加小心，尤其是后半夜~”他瞥了站票大哥一眼，“后半夜呀，这车上就会上来些神偷……” “对，有些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小姑娘顺着男混子的话茬溜缝儿。 站票大哥一愣，看看小姑娘又看看俩混子，冷笑一声，走了。 高南安摩挲着下巴笑了。 后半夜有乐子看喽…… 看眼神看姿势，那站票大哥还真就是个神偷。 俩混子明显混的不咋地、江湖太浅、眼神更不济，生啦的没看出来不说，还无意之间点破了人家的行藏。 “同学，怎么了？”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搭讪。 一上车就看到这帅哥了，可高南安一直不苟言笑也不插话。 现在总算有搭讪的机会了。 “啊，没什么~”高南安微微摇头。 “吃橘子吗？”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想了想，又掏出两个，递给对面那俩混子。 “谢谢~”高南安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橘子。 对面俩混子已经扒开皮，吃了起来。 “同学你到哪呀~”小姑娘拄着下巴，居然有一丝可爱。 果然青春就是硬道理。 “去吉春，上学。”高南安一边吃橘子一边回答。 “大学吗？”小姑娘瞪着眼睛。 眼睛不太大，但是圆溜溜的很可爱。 “不，也是重读~”高南安嘿嘿一笑，“你自己不吃吗？” “我？我胃有点不舒服，不吃了~”小姑娘脸一红撒了个小谎。 明显橘子只有三个，轮到她自己那已经没有了。 高南安温和一笑，没拆穿她。 这小姑娘人还不错。 “我叫李崇杰，你叫什么？” “高南安。” “这名字真好听~~~我考了498分，你呢？” “247……” “啊，那你提升空间还挺大的……” 一聊到学习，小姑娘来精神了，话题一个接一个…… 凌晨两点多钟。 对面俩混子头挨着头熟睡着，耳朵里还插着耳机。 小姑娘枕着高南安的肩头睡得正香，嘴角垂着一条长长的口水。 高南安抱着膀子，头枕着靠背，眼睛眯着。 站票男轻手轻脚的摸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伙。 高南安眯着眼睛的看着他划开俩混子的上衣兜，又看着他拽走他们的随身小包…… 该，吹牛逼难道不用上税吗？ 拾掇干爽了两个混子，站票男的目光又投向小姑娘抱在怀里的书包…… 不急，先开‘天窗’。 夹着刀片的手向小姑娘的上衣兜划去…… 啪~ 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抬起头，发现高南安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身后的同伙撩起衣襟，露出腰上的家伙，恶狠狠的看着高南安。 高南安眨眨眼睛，摇摇头，伸手拿起了混子的保温杯。 正当神偷们不明所以的时候，随着一阵牙酸的嘎巴巴声，保温杯被捏扁了…… 神偷们目瞪口呆之际，站票男的手腕被松开了。 他扭头一看，发现高南安正歪着头，还是笑嘻嘻的看着他。 站票男一拱手，扭头就走。 人家没想为难他们，还不走还等菜呢？ 第44章 赔钱 四点来钟，梅河口快到了。 “啊~~~” 男混子一声小姑娘般的尖叫，把正在查票的列车员吓了一跳。 啪的一声，小姑娘的随身听掉在地上，卡带舱盖都摔掉了。 “我钱丢啦！” 一秒半后。 “我包也没啦！” 轰的一声~ 全车厢的乘客都开始检查自己的财物。 幸好啊~ 大家全都没有损失。 列车员也松了口气。 “票~”他站在俩混子面前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我钱包丢了呀！”男混子很委屈。 “就你这样的也有钱包？票！”列车员皱着眉头看着他。 “你这车厢里有小偷！我包也丢了！”男混子梗着脖子。 “有小偷？他咋不偷别人？”列车员嗤笑着，神色一肃，“票！” 他也早看着这俩忽悠小姑娘的混子不顺眼。 “票在包里……”男混子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 “那就是没票？”列车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拿出步话机，“4车厢有人补票，4车厢有人补票……” “同志你看，我们东西确实是丢了……”女混子好声好气的商量。 “乘警乘警，4车厢有人闹事……”列车员压根懒得搭理他俩。 “别叫乘警，我们补还不行嘛~” 男混子认命的解开裤腰带，从裤衩兜里掏出五十块钱补票。 火车徐徐进站，俩人垂头丧气的就要下车，却被高南安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把人家小姑娘随身听摔坏了，不要赔吗？”高南安非常和蔼的问道。 “我赔你妈了个……哎呀呀，哎呀、哎呀，松手、松手~~” 男混子气儿正不顺，脏话脱口而出，可没等他骂完，骂声就变成了哀嚎。 李崇杰小姑娘目瞪口呆，列车员站在车厢连接处抱着膀子看热闹，周围的乘客直起哄。 “赔，必须赔，不赔不让下车！” “随身听70块，磁带10块，”高南安煞有其事的给他算账，“对啦，你还给人家电池听没电了。电池五毛钱一节，四节电池是2块。还骗了人俩橘子一个苹果，便宜你了，就算1块钱。一共83，拿钱！” “同学，不用，我……”李崇杰还帮着俩混子求情。 高南安随手拍了拍她，眼睛还盯着俩混子：“蛟河就停十分钟，你俩赶紧掏钱吧！” 小姑娘还想说话，发现有人拽她。 她回头一看，是列车员。 “骗子……” 列车员无声的做着口型。 她也不说话了。 “大哥，我们真没钱了，就剩这五块二……”男混子见犯了众怒，也没了二话，装起了可怜。 “你俩的腰带不错~算2块吧，还有鞋，两双鞋算5块……”高南安摸摸鼻子，“还不脱！想去化通咋的？” 五分钟后，总价到了三十块零七毛。 男混子光着脚很羞耻的抱着膀子蹲着，浑身上下就剩一条蓝色带拉链的尼龙三角裤和一件泛黄带破洞的白背心。 女混子强一些，虽然光着脚，但最起码裤子和衬衫还在。 高南安的目光转向了她的裤子…… “大哥，我好歹是个女的啊，你可不能让我脱裤子呀……” 女混子噗通一下跪下了。 “呸！跟谁耍流氓呢~你想脱我们还不想看呢！快滚吧，以后长点记性！”高南安笑骂道。 周围乘客加上列车员哄堂大笑。 俩混子抱头鼠窜，高南安找列车员要了个垃圾袋，把他俩的破烂一扔。 “喏~”他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李崇杰。 “不用，还能用的……“小姑娘满脸通红的推拒。 确实，卡带随身听没了舱盖一样能用，就是丑了些。 “拿着吧~”高南安露齿一笑，“坐车挺闷的，这是看热闹钱……” “我这随身听新的才四十五，磁带也没坏……”小姑娘低着头嘟囔着。 “拿着吧~出门读书不容易~”高南安把钱塞进她的手心，很自然的捏了捏她的小手。 这么小个小女孩，跑那么远去重读，也没家长陪着。 挺可怜的。 小姑娘的脸腾得一下红了。 “一个人在外得提防着点，别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咱自己得有分析的能力。” “就刚才那俩货来说吧~” “也就三十多岁，人际关系咋可能那么牛？” “又是校长又是招生办主任的，你也不想想，这些人物都多大岁数了？还他哥们，还他小弟？” “那除非是家里长辈的关系~可但凡有点关系的能大半夜的坐绿皮？” 高南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小姑娘的脸上满是崇拜。 凌晨六点多，化通站到了。 小姑娘到地方了，得出站。 高南安要转车，得上站内天桥儿。 临分手的时候，小姑娘塞给高南安一张纸条，然后转身就跑，活像被三条猎狗撵的兔子。 姓名，通信地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有不会的题给我写信！ 字的下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的笑脸儿。 高南安摇摇头，把纸条撕碎，分了三个垃圾桶丢掉。 在站内花两块钱吃了一碗见皮不见馅儿的芹菜猪肉馅儿馄饨，他登上了通往吉春的绿皮车。 化通算是经济不错的地级市，这点从在这里上车乘客们的穿戴上就看得出来。 眼前这个八十分女生就是例子。 这姑娘脚下踩着一双粉红色的耐克大钩子，下身穿着藏蓝色比利纯棉休闲裤，上身是灰色真维斯t恤，身后还跟着一个龟男，龟男咧咧歇歇、吭哧吭哧的拽着两口大箱子…… 鞋998，裤子120，t恤79。 嘶，裤子、t恤和鞋有点不搭呀~~ 高南安好心想帮把手，被龟男狠狠的瞪了一眼也就作罢，眼睁睁的看着他脸都憋出血来才把两个大箱子整上行李架。 小姑娘拍着小手、娇滴滴的一声辛苦了，谢谢啊~ 龟男满血复活、一路黄烟、狂奔而去，活像一只在家憋了大半年没出过门的哈士奇…… 高南安默默给他点一个赞~ 青春啊~~~~ “那是我哥，”小美女看着高南安一身的疙瘩肉，甜甜一笑，带着那么点拘谨的歉意，“他有点内向……” 一股初代beta版绿茶味儿扑面而来。 她是想收我进鱼池呢？还是就是单纯的想抓个壮劳力？ 高南安很好奇。 高南安挠着头，羞涩一笑：“同学你也是到吉春吗？” 还十多个小时呢，呆着也是呆着，逗事着玩儿呗~~~ 第45章 望气 “我叫胡昕，今年大二，你是怎么知道我到吉春？”女孩把小包和零食袋子放在桌上，伸出嫩白的小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不长，没涂指甲油。 “看你的做派不太像已经工作的，而这趟车经停的城市，只有化通、吉春、吉林有大学。”高南安眨眨眼睛，“现在是开学季，化通就排除了，吉春和吉林二选一，而我在你身上又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 “瞎蒙就瞎蒙，还春天的气息~”胡昕捂着嘴吃吃的笑，“除非你猜出我在哪个学校，我才信。” 她俏皮的眨眨眼睛：“猜中了有奖！” 火车隆隆开动，高南安瞥了一眼胡昕栗色的长发，已经猜得大差不差，但保险起见…… “这真不是瞎蒙，望气是真实存在的，比如……” 他佯装急于辩解，手一比划，把胡昕的包碰掉到地上。 “诶，对不起……”他一愣神。 “没关系~~”胡昕对他宽容一笑，俯身捡包。 高南安保持着尴尬的笑容，目光在胡昕腰间一闪而过。 红色，蕾丝，镂空，还有点薄纱…… 这是黛安芬经典款桶装内衣套装，售价应该接近800块。 他上辈子有个朋友，号称隔着衣服看胸罩的背扣就能看出来品牌、罩杯、价格。 高南安还没这个本事儿，他需要看到实物…… 胡昕捡起包，理了理刘海，发现高南安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干嘛？望气？”她笑了，“有结果没？” “你是吉艺的……”高南安神秘一笑。 96年，染发还是比较前卫的。 排除社会闲杂人等不说，学生里面基本也就是艺术类表演相关专业的学生。 吉春与表演相关的学校一共两所。 一所是吉艺，是本科。 另一所是戏校，是中专。 戏校的学生都是孩子，尽管在外貌上和本科生差异不太大。 但她们毕竟还是孩子，是不会穿这样充满性暗示的内衣的。 而且她们也好忽悠的多，泡她们的男人根本用不着送这么贵的内衣。 96年还只有少数吉春人一个月能赚到800块………… 胡昕稍一愣神，就很丝滑的摇了摇头：“猜错了，我是长师的~” “化学教育专业~”她补充了一句，然后抿着嘴忍着笑，“你这望气不准呐~~” 你要是编个医高专都算靠谱，长师？ 糊弄傻小子呢吧！ 师范类院校女多男少，男生们都像宝儿一样供起来。 就你刚才对龟男那态度，还长师？ 学校都不说真的，名字也不知道真假。 看来，她这就是想抓个免费的力工…… 老子这么帅，这么健壮，你难道不馋吗？ 眼瞎！ 高南安暗自摇头，脸上却一脸疑惑，很自然的抓过姑娘的小手煞有其事的装作看手相，嘴里还念叨着：“不能啊，是吉艺呀……” 胡昕只一愣，也没反抗。 “你看啊，这块，还有这块……”高南安抓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画来画去，“吉艺，同志街附近那个校区的，学表演的！” 胡昕目瞪口呆。 这么神奇吗？ 余光一扫，高南安更笃定了。 小丫头道行还是浅，嘿嘿嘿…… “不对呀，嘶……”高南安倒吸一口凉气，挠挠头，“你不该姓胡呀，嘶，应该姓张呀……” “切~”胡昕抽回手，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往小桌上一拍，“姓张？” 有学生证不掏，掏身份证？ 哈~怕露馅呗~~ 敢掏身份证，那说明名字是真的。 高南安看都不看身份证，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然后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一脸严肃的说道：“因为我姓张呀~~~” 胡昕和周围看热闹的足足呆滞了三秒。 “不要脸，呸！”姑娘满脸通红的啐了一口 轰…… 对面坐着的大叔大婶，包括过道上站着卖单儿的大哥大姐都笑得喘不过气儿来。 高南安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绍：“刚是开个玩笑。我叫张大伟，吉林体育学院大一新生，长跑专业。” 胡昕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很有教养的拂了一下他的指尖…… 原来是个体育棒子，怪不得色色的！ 唔，长跑的，耐力应该很好吧？长得也不错，就是太穷，可惜了。 对面大婶儿好奇的看着高南安：“小伙，你说的望气……” “大娘，就说你吧~”高南安摩挲着下巴，“你以前扛过枪，对不？” “还有呢？我当过兵并不难看出来……”老太太笑呵呵的摇摇头。 “还有……” 话匣子一拉开，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高南安当年就靠中老年妇女起的家，哄老太太开心那是术业专攻。 他三五句话就逗得对面老两口眉开眼笑。 话题一个接一个，连边上站票大哥大姐忍不住加入进来。 高南安控场能力很强，没冷落任何人，包括胡昕。 当然，并没特意的照顾或者讨好她~ 这小丫头压根就是想出站的时候让他帮忙扛箱子。 这点活儿对于高南安来说倒不算什么负担，小姑娘要是坦诚点，帮了也就帮了。 可她拿自己当傻子，那可不行。 咱可不能像那个龟男似的，干着活，背后还被人家笑话是大傻逼。 小姑娘是挺漂亮，但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腰子却只有俩。 等开了学，还有白薇和敖鲛两姑娘得答对呢。 哪有精力浇灌这种残花败柳？ 时间慢慢流逝，到了下午三点多钟，胡昕有点坐不住了。 这眼瞅着就要到站了，俩大箱子怎么办？ 她本以为像高南安这种体育棒子，只要给点含糊不清的暗示就够了，他自然会贴上来鞍前马后。 哪想到高南安这货开始表现的色色的，后面怎么就这么木？ 分他零食他不吃，把话题往校园生活引他不接…… 对面那俩老头老太太就那么有吸引力吗？ 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出击！ 必须让这小子帮我扛箱子，出站以后还得狠狠打击他一下！ 胡昕下了决心。 一方面是为了好胜心，另一方面是舍不得正牌男朋友干重活…… “张大伟，你有女朋友吗？”她小脸绯红，半低着头，含羞带怯，欲语还休的问道。 “以前有过几个，现在没有~~”高南安微微一滞，随之大吹大擂的说道，“到吉春再找呗~~” 把一个硬着头皮吹牛逼的小处男形象演绎的非常完美。 本不想招惹你，你还没完了？ 高南安脸上含笑，心底暗怒。 “不那么好找吧~”胡昕噘着嘴，“学校里都没人追我……” 诶？我是说学校里没人追我，并没说校外没人追我哦~ 这不算撒谎！ 看穿她小把戏的高南安笑了。 第46章 没这个人 接下来的俩小时里，胡昕使出浑身解数扮演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女，隐晦的表达了对高南安的好感。 高南安也一改之前的无视和木讷，极力配合逢迎，逗得胡昕时而娇笑、时而羞骂，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色狼型舔狗。 二人的感情似乎迅速升温，恨不得火车马上到站，然后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没羞没臊…… 火车进站，高南安二话不说，背上书包，拎着胡昕的两个大箱子健步如飞。 胡昕背着自己的小包、抱着他的拐，在后面小跑着跟着，脸上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 出了出站口，向西也就走了五十米…… “大伟，就放这儿吧，谢谢你呀~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胡昕期待的看着高南安。 “啊？哪呢？”高南安拎着箱子不放手，左右张望。 让她失望的是，她没能在高南安脸上哪怕看到一丝的沮丧、愤怒、被欺骗、不甘心等等任何的负面情绪。 “放这就行，我对象的车就在那边……”她向着西南方向遥遥一指，补了一句，“他这人挺爱瞎想的……” “是啊~”高南安露齿一笑，拎着箱子往她指的方向抬腿就走。 爱瞎想就好~爱瞎想就不费劲儿了！ 胡昕无奈，只能抱着拐小跑着跟着。 “大伟，放这吧，就放这吧~~~” 她有点慌，嘴上无用的请求着，脑子急速转着，琢磨一会怎么才能把这事儿圆过去。 嗯，就说这个是大傻逼，被自己忽悠着卖苦力的…… 站前广场并不大，高南安身高步长，很快就看到一个站在一辆白色捷达边上的社会青年在招手。 就是这货了！ 开捷达的？有俩糟钱儿也不多。 有钱人家的少爷谁开捷达呀？ 穷点的马六，富裕点的a6。 胡昕这小娘们眼皮子有点浅！ 走近一看，高南安乐了。 自动挡捷达~~ 没钱还想装的才开这车！ 他放下箱子，紧走两步，双手握住那小子的手狠狠晃动…… “师兄你好，我是张大伟！“ 一句师兄，把张天来和胡昕都叫愣了。 什么师兄？从哪论的？ “你好，我叫张天来~”张天来下意识的寒暄，眼睛却看着胡昕。 “还是你们城里人想得开、玩得花呀~啧啧，这心胸~~”高南安啧啧称叹，扭头看着胡昕，“昕昕，明晚上叫上师兄一起吧~我还没试过三个人，嘿嘿嘿……” 他一顿荡笑，胡昕一脸懵，张天来好像有点懂了。 “什么明晚上？”他瞪着眼睛看看胡昕，又看看高南安。 “我跟昕昕约的明晚九点，在同志街她们学校碰面，然后……”高南安挑挑眉毛、舔舔嘴唇，一脸的猥琐，“师兄，你也来呗~~~” “张大伟你胡说八道什么呐！”胡昕怒了。 “啊？啊、啊、啊！”高南安一愣，看了胡昕一眼，接着马上做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哥们，我记差了、记差了，走了走了……” 他顺手从胡昕怀里抽回自己的拐，掉头就走。 一边走还一边扭头看着张天来，目光里带着三分怜悯、三分嘲讽、三分得意，还有一分复杂…… “还他妈的是个瘸子，骚货！” 张天来被这目光刺得生疼，回手一大嘴巴子抽在胡昕脸上，转身钻进捷达，一脚地板油，绝尘而去。 胡昕捂着脸倒在地上足足缓了一分钟，才恍然大悟的爬起身，箱子也不要了，向走远的高南安追去。 “张大伟，你给我回来！” 两条腿肯定是追不上汽车，现在只能追上这个走路的张大伟，哄着他、让他跟张天来把事情说清楚！ 可能离得太远，前面闷着头走路的高南安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没停下来等她不说，还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胡昕觉得一阵窒息，但还是不死心的追着跑进了那条胡同。 然后，她发现高南安正站在路边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你追我干嘛？”男人皱着眉毛，“咱俩都两清了！” 这他妈的是体育棒子？！体育棒子能有这么多坏水？！ 胡昕突然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有点不太够用。 她一脸委屈的走上前去、 “大伟，我没骗你，我是真喜欢你~”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啥玩意？”高南安抠抠耳朵，笑了。 这尼玛真没白学表演~都这样了还能圆？ 他很好奇。 “他爸是院书记，能给我办留校~” “他一直缠着我，所以别的男生都不敢追我~” “我想反正也没有喜欢的人，就……” 胡昕可怜巴巴的看着高南安。 “要是早遇到你就好了……” 见高南安挑了挑眉毛，她急忙补了一句。 “我一手指头都没让他碰我！“ “哦，你的意思是你俩再处两年，等你留校了以后咱俩再说，对吧？”高南安眯着眼睛问道。 小娘们还骗？裤衩子都是张天来给买的，还在这跟我装纯情？ “那倒也不用~只是……”胡昕羞涩的低下了头，“只是别让他发现就行……” 啧啧，恰到好处。 “那现在怎么办？”高南安摊着双手，一脸的无奈。 “你就跟他说你是站前的力工，专门帮人扛行李的~”胡昕眨巴着眼睛，“然后看我长得漂亮，就起了歹意……” 高南安撇撇嘴。 这娘们也太坏了！这么说，挨顿打是轻的，还不能还手！ “你就委屈一下嘛~~”胡昕上前两步软语哀求，抱着高南安的胳膊，蹭啊蹭。 “也不是不行~”高南安吧嗒着嘴，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小招待所。 “今天不行，我身体有点不方……”胡昕偷眼看着高南安，发现他正斜着眼看自己，连忙住口。 三秒后，她拽着高南安向最近的招待所走去。 华灯初上，高南安伸着懒腰走出招待所，胡昕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一张纸条塞进了她手里，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 “过个一两天，他气儿消消的，你把他约出来，我跟他解释~这是我的电话号~”高南安理了理她被自己拽得乱蓬蓬的头发，满是宠溺的说道，“放心吧，没事儿，包我身上。” “嗯~~”胡昕嘟着嘴点点头，“我想你了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高南安笑笑，抬手叫了一辆夏利…… “那我走了啊~记得想我哦~~~” 夏利绝尘而去。 胡昕满是回味的看着远去的夏利发呆。 十多分钟后，余韵褪去，她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起来。。 “不行！夜长梦多！现在就得去找张天来解释！” 她一跺脚，小跑着跑向不远的电话亭 花了不少钱、还没玩腻的张天来消气儿之后本来就有点后悔。 他妈的就是玩玩儿，又没想娶回家，管她那么多干啥？ 胡昕的电话一到，他马上就坡下驴下了楼。 在胡昕赌咒发誓又羞答答的答应解锁几个新姿势之后，他一脸勉强的同意见高南安一面，听他解释。 胡昕满心欢喜的拨通电话，按下免提…… 话筒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山东盲流站，哪位？谁？张大伟？没这个人！” 电话咣当一下挂了。 “你耍我！” 张天来满脸铁青，咬着牙根儿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昕气得直哆嗦。 “张大伟，吉林体育学院，大一新生，长跑专业！你给我等着！等着~~~~” 一声声嘶力竭的‘等着’，飘荡在天际。 白鹭江，正挽着小美溜达、想动手动脚又不太敢的张大伟，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 第47章 大丹 吱呀~~~ 防盗门打开，露出高丽丹那张胖乎乎的脸和上面那双直勾勾的眼睛。 “惊喜不惊喜？”高南安张开怀抱，龇牙咧嘴的学着周星驰，“意外不意外？” “腻咋菜赖捏，腻能煞气肋，腻妹儿饿求死了……”高丽丹一咧嘴，一嘴河南话喷涌而出…… “好好说话！”高南安黑着脸打断。 “你小子上哪跑野去啦？我都快饿死了知道不？咱爸说你五点就到，这都快十点啦！”高丽丹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脯，“我五点半饭就做好了，一直等你吃饭，我……” “我给你找了个嫂子~~~”高南安一脸严肃，他从来不骗妹妹。 “哪呢哪呢？”高丽丹好奇的伸着脖子四处看。 “后来我觉得她配不上给我妹当嫂子，所以又把她休了~”高南安眨眨眼睛。 胡昕确实当了几小时妹妹的嫂子，他还是没骗妹妹。 “其耶~~”高丽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甩马尾辫，进屋了。 高丽丹，高南安四妹，现年16岁，高一，身高173，体重69~~额~~公斤。 是个大美女，如果能瘦10公斤的话。 ‘削微的有点婴儿肥’---如果16岁还算婴儿的话。 ‘体型还是很匀称的~’----腰呢？ 前面是她自己的原话，后面是高南安的腹诽。 “大丹呐，妈呢？”高南安跟在她进屋，四处踅摸。 妈妈应该没在家，要不早就出来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别叫我大丹！”高丽丹气鼓鼓的看着他，“大丹是狗，是狗！” “小时候答应的可开心了~~”高南安撇着嘴。 “那时候不知道，后来上学才知道的！”高丽丹瞪着眼睛，又伸出手指头一顿戳，“你妹妹是狗你能占啥便宜咋的？嗯？我问你，小安子，你说话！你能有啥便宜占不？” 疼，挺疼，真疼。 不过，不用骗妹妹就能把中间这四个多小时遮过去，完美！ 一阵嬉闹过后，高南安才知道。 母亲魏淑兰去京北开会了，要一周才能回来。 得，指不上了，房子得自己找了。 一周，开学个灯笼的了。 抽根烟的功夫，他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吃光了他们俩个人的晚餐。 介亚头饭量儿见涨呀~ “你……”他咽了口吐沫想说点什么。 “你抽烟！我告诉咱爸咱妈！”高丽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我睡觉，我睡觉，我睡觉还不行吗……”高南安吸吸鼻子，把到嘴边的说教咽了回去。 --- 坐了十七八个小时的车，又激烈战斗了三个多小时，高南安一觉睡到九点才生生被饿醒。 昨天中午他就吃了两盒盒饭，晚饭又被亲妹妹帮着吃了，早已经前心贴后心。 这点儿妹妹早就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趿拉着鞋到饭厅，不出他所料，妹妹果然给他留了饭。 小米粥、炝拌海带丝、炝拌干豆腐丝、炝拌土豆丝、皮蛋豆腐…… 诶，主食呢？ 小丫头真小心眼！ 昨晚上劝她少吃点的话又没说出口，今天还拿早饭含沙射影。 不过该说不说，味道真不错。 果然每一个吃货都有成为好厨子的潜质。 吃完早饭，他去楼下小卖部买了包两块两毛钱的生命源顺便换了点零钱，又抽着烟跟瘫子老板吹了会牛逼。 老头特有意思，说自己以前是卫戍部队的，当年审判那个谁的时候押着上庭的就有他一个。 他还说自己本来一米八十多，后来负伤摘了两节脊柱，才现在这么高…… 跟老头聊到饭点儿，他溜到附近的羊汤馆儿喝了一碗羊汤炫了五张馅儿饼，打着饱嗝的上了315路公交。 五毛钱，二十二站，挺合算的，他上车就直奔最后排。 遇到老弱病残孕，轮不到最后排的让座儿。 这都是知识。 哟嚯，今天运气不错！ 一个大毛妹子也坐在最后排！ 高南安眼睛一亮，似慢实快的稳稳坐到她身边的位置上。 有谣传说，大毛妹子远看还行，近看皮肤粗、汗毛重、很多还有狐臭。 高南安可以负责任的跟他们说，那都是谣传。 身边这个妹子就是证据！ 皮肤很细腻，只有些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的绒毛，身上也没什么味道。 没狐臭味儿，也没香水味儿。 姑娘梳个高马尾，双腿并拢，双手规规矩矩的按在膝盖上。 唔，没我白~ 高南安暗暗对比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他也双腿并拢，双手按在膝盖上。 一只嫩白的小手边上，有一只更白的大手。 大毛妹子看看手，又看看高南安，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哈拉少~~”高南安呲着大白牙打招呼。 大毛妹子勉强一笑，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先跟我一个白种人比手白，然后还有心思搭讪？ “鸭留脖溜姐bia~~”高南安笑得很真挚。 大毛妹子眼睛瞪得溜圆。 哪有这么豪放的？ 第一句话来个莫名其妙的好，第二句话就我爱你？ “诶，我就会这两句~”高南安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会说中文吗？” “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大毛妹子操着生硬的汉语问道。 唔，听口音，应该刚来中国没多久—舌头还打卷。 不错，极品！ 刚来中国，那就是还没被中国男人惯坏！ 诶？我泡她干嘛？ “第一句是你好，”高南安一脸真诚的胡说八道，“第二句今天天气不错~~” 妹子张着小嘴惊愕了三秒，然后就笑得直不起腰。 “这都是谁教你的……”姑娘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问道。 “我老叔啊~他去你们那边挖人参，然后被你们的边防军一边喊着乌拉一边追着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高南安一边白话一边比划个机枪的手势，嘟着嘴配着音。 “哦，对不起，那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涉世未深的毛妹努力的保持着礼貌。 “悲伤？不悲伤啊？”高南安眨眨眼睛，“没突突着他……” 毛妹瞪着圆圆的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 再没有社会经验，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 “要不然呢，谁教我俄语？”高南安一脸无辜的摊着手。 一提到俄语，妹子又笑不活了。 “怎么，有问题吗？”高南安一脸不解。 “没问题，没问题~”妹子强忍着笑，努力一本正经的回答，“很哈拉少，哈拉少~~” “你许是骗我呢吧？”高南安侧目。 “没，没骗你~~”妹子憋着笑澄清。 “是吗？那你再说一遍，我看看我老叔教得对不对……”高南安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好吧……”妹子坏笑着重复了一遍。 她刚一说完，高南安就握住了她的双手，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也爱你……” 妹子目瞪口呆。 第48章 要相信缘分 要说全世界哪个国家的男人最幸福，毛男绝逼排得进前三甲。 无数大毛军人的牺牲换取了那场战争的胜利。 自此以后，大毛国内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用毛妹的话说，毛男都被她们惯坏了。 唔，举个例子。 大毛男人在本国的待遇，相当于师范学校里的男生。 条件再差的师范男也不愁没对象，他们去食堂吃饭，打饭大姨都多给盛两勺。 对，就是这么任性！ 毛妹还琢磨毛男哄？ 那就是白日做梦！ 一不留神，就被别的妹子撬走了好不好！ 再说，别说毛妹了，就算是世界上都出名难泡的国妹又有几个能顶得住高南安这种鲜肉外表下的老骚货？ 二十二站，只一个妹子，四十多分钟的时间太充裕了。 高南安想说，我要打十个！ 二十二站，走了不到十站的时候，毛妹就基本沦陷，可以推进到下一步了。 可高南安根本没想泡她，只是闲着没事儿热热身，找找以前的感觉，自然不会主动推进。 直到下车、马上要分别，高南安还没问妹子的电话和地址，妹子终于忍不住了。 “我叫安菲亚，寝室在……”毛妹不忍了。 “嘘……”高南安伸出食指轻轻的按在她的唇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小手贴在自己的左胸上。 妹子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相信缘分吗？”他轻轻的说道。 “诶？”安菲亚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什么都不要说~”高南安浅笑一下，“信不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 安菲亚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南安放开她的手，保持着姿势缓缓后退几步，潇洒的一转身，走向一群蹲在马路边趴活的农民工…… 干嘛找中介呀~附近谁家卖房子农民工最清楚，他们还不像中介那样满嘴跑火车。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安菲亚在后面不甘心的喊着。 “我叫张大伟……”高南安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相当的潇洒。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群民工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挂了一串牌子的农民工满怀期待的问道：“大哥，有啥活？” 刮大白，水暖，瓦匠，砸墙，防水…… 哟，还是个万能工。 高南安正想搭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以及一阵夹杂着英语、俄语和汉语的怒骂声。 他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校门口有一个大老黑，正一脸荡笑的拉着安菲亚的胳膊挤眉弄眼的说着什么。 “打人，干不？”高南安转回身看着民工们，手指着那个老黑，“一人一百~” 没几天就入学了，他现在不能亲自出手。 再有，他现在还有点把握不住轻重，万一给老黑干残废了咋办。 民工们面面相觑。 “先给钱！”万能工扬着下巴。 高南安掏出一叠钱，刷刷刷抽出三张：“先给一半儿，不干拉倒！” 万能工毫不犹豫的接过钱，扔下手里的工具包和脖子上挂的牌子，大喝一声：“抓流氓啊~~~” 六个民工撒着欢儿的冲了过去。 嗯，不错，知道师出有名。 拳拳到肉，脚脚有声，惨叫不止，中气十足…… “啧啧啧，老黑就是抗揍，不服不行~”高南安抱着膀子品评道。 “他是南非白人，只是晒得黑！”安菲亚一脸怨气的看着他，“你就若无其事的旁观？” “哟，又见面了！我们还真的有缘分~~~”高南安一脸的惊喜。 安菲亚翻了个白眼，很委屈的样子。 老黑，额，晒得很黑的南非白人抓住机会抱头鼠窜，民工们得意洋洋的班师回朝，从高南安手里接过尾款。 “你雇佣了他们？”安菲亚一脸的惊讶，“300块？” “一共600，老板先付了300~~”万能工自觉很有眼色的拉了一杆，称呼也从大哥换成了老板。 “你们先躲几天吧，弄不好他会报警~~”高南安撇撇嘴，一副你们懂的的表情。 国情如此，为之奈何。 民工们深以为然，收拾收拾东西作鸟兽散。 “达瓦里希~打死你大娘~”高南安抓着姑娘的小手狠狠晃动几下，甩下句中国式俄语，转身上了一辆刚刚离站的315。 民工都走了，还找毛线房子？ 这妹子眼睛已经水汪汪的了，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再不走就被她缠上了！ 安菲亚努力了五分钟，才勉强理解了高南安为什么要打死她大娘。 不是说只会两句吗？骗子！ 不说妹子怏怏不乐的回寝室，高南安这边坐到工农广场下车，换乘62路，直奔站前长江路。 那里有个狗市，他要去买条狗，买条~~大~~丹！ --- “可爱吧~”高南安满脸爱心的抚摸着怀里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儿，“跟你小时候一样的可爱~~” 高丽丹咬着牙双手紧握。 “名字我都帮你起好了，就叫小丽~~~”高南安双手捧着大丹幼犬递到妹妹眼皮子底下，“哥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谁爱要谁要，我是不要！”高丽丹抱着膀子歪着头。 “600呢！你不要？”高南安作势欲收。 “6、6、6、600？”高丽丹一把夺过小狗，“高南安你有钱没地方花了是吧！” “喏~”高南安又递过去400块钱。 “哥，你真好~~”妹妹眉开眼笑，一把抓过。 “爸让我给你捎1000块钱~”高南安打个哈欠，吸吸鼻子，“全在这了~~” 他冲着小狗努努嘴。 高丽丹的眼睛越瞪越圆，高南安已经很丝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插上了门…… 房间里出奇的寂静，高丽丹这次居然没闹！ 妹妹是真的长大了呀~ 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高南安又饿了一晚，但是他很开心。 叫你不给我主食吃！ 第二天一早五点多钟，他又被饿醒，正准备悄悄的出门觅食，发现大丹抱着小丽搬了把椅子笑嘻嘻的在门口等着他。 大丹伸着白生生的小胖手，得意洋洋的说：“咱爸说了，他明明让你捎了两千，赶紧拿钱！我说你小安子浓眉大眼儿的，什么时候也学会吃回扣啦？” 高南安咧咧嘴，觉得自己好像亏了一个亿。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个没吃到主食的仇，报的不但有点贵，还有点土鳖~~~ 这小妮子明明昨晚就打了电话，故意留到今早才说，目的就是饿自己一宿！ “寻思啥呢，赶紧拿钱，1600！”高丽丹上前半步，戳了戳高南安。 “不是，咋……”高南安咽了口吐沫。 “你说了，小丽是亲爱的哥哥送给可爱的妹妹的礼物……那这六百块钱自然得亲爱的哥哥出！”高丽丹瞪着眼睛。 “不是，我……”高南安心里头削微有点过不去。 太窝囊了这也！ “你抽烟！我告诉咱妈！”高丽丹歪着头一脸威胁，拍了拍小丽的狗头，“而且以后我就叫它小安子！” 为了600块钱我容易吗我，都跟小狗儿重名儿了！ “我去银行给你取……”高南安长叹一声，心里勉强平衡了些许。 第49章 打赌 中行的小柜员是个很卡哇伊的娃娃脸小美女，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应该是毕业有两三年了。 一百万的存单只换来她不到一秒钟的一瞥，就又低下头专注而熟练的操作着。 早晨八点多钟的阳光洒在她脸上，照得上面细细的绒毛忽隐忽现。 四千块钱夹在存折里递了出来，高南安说了声谢谢，小美女嫣然一笑。 他站起身，把存折揣进裤兜，然后把那叠钱随手分成两份，每只手托着一份儿。 高丽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随便选一份，”他露齿一笑，“或者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赢了的话……” “不玩！”高丽丹不等他话说完，伸手抓起一份，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又想骗小孩儿钱！颇为呸！” 保安笑了，柜员笑了，大堂经理很有职业素养的忍着不笑…… 高南安若无其事的走出银行，发现妹妹正笑嘻嘻等在路边。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好奇的看着妹妹。 “哥你一点都不郁闷吗？”高丽丹两根手指捏着那一打钱，轻轻晃动，“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可是~~” “我干嘛郁闷？”高南安摸摸鼻子，“不玩就不玩呗……本来想找借口多给你点，嗨……” 他摇着头。 “真的？”高丽丹歪着头狐疑的看着哥哥，“那你刚才想打什么赌？没打算作弊？” 高南安微微一笑，扫了一眼站在门边看热闹的大堂经理和保安。 “就赌刚才那个柜员有没有男朋友。” 他摊摊手：“这银行我都头一天来，进门之后拢共跟她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取4000块钱，第二句谢谢。这怎么作弊？” 是啊，这怎么作弊? 大堂经理和保安都很好奇。 “让我先选？”高丽丹眨眨眼睛。 “必须的呀~”高南安一脸的理所当然，“题目是我出的，当然是让你先选……” “好！赌了！我先选！”高丽丹眼珠一转，把那打钱拍到哥哥的手里，“你可没规定我选之前不能问问别人……” 高南安神情一僵，勉强找补了一句：“问可是问啊，不带直接问答案的可，要不就算你……” 没等他说完，高丽丹已经转身走到大堂经理的面前，甜甜一笑：“姐，刚才那个柜员小姐姐多大了呀，到你们银行工作多久了？” 大堂经理眨眨眼睛，笑呵呵的回答：“小何呀，二十七了吧？来我们这五六年了……” “谢谢姐姐！”高丽丹说了声谢谢，扭头看着哥哥，“我就赌她有过男朋友。” “我们赌的是她有没有，又不是有没有过……”高南安佯做不喜。 “你想耍赖！”高丽丹瞪着圆圆的眼睛，上前两步，手指直直的指着哥哥的鼻子尖。 “嗨，好吧~”高南安撇撇嘴，一脸的无奈，“你要赌多少……” “当然是全部！”高丽丹笑得很开心，一字一顿的说道。 “好吧~”高南安无所谓的撇撇嘴。 两分钟后，高丽丹垂头丧气的走出银行，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不应该呀~长得这么可爱，二十七了居然没有过男朋友？” 高南安开心的咧着嘴，手掐着钱，伸到高丽丹鼻子底下晃了晃，又慢慢悠悠的揣进了自己的裤兜，还不忘在裤兜上轻拍了两下。 “你得请我吃饭！”高丽丹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 桂林路全州拌饭，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高丽丹点了两份石锅拌饭、一份石板豆腐，把菜谱推到哥哥眼前。 “你是怎么看出她没有过男朋友的？”她好奇的问，“别跟我说你是在赌运气！” “就是那么看出来的呀~”高南安给自己点了一份儿牛肉拌饭，加了一份大酱汤，然后冲着点单的服务员微微一笑，“你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今年大一对不？” 小服务员惊讶的点点头。 高南安冲着妹妹摊摊手。 “别想虎我！”高丽丹撇撇嘴，“那你说，她有没有男朋友！” 高南安露齿一笑，唰唰唰掏出三百块钱拍在桌上：“我还让你先选，你输了只需要赔100就可以，赌不赌？” 高丽丹有点迟疑，毕竟早上刚输了个大的。 他又抬起头冲着小服务员一笑：“你不介意吧？” 小服务员微微一笑：“介意，除非一会你请我喝汽水……” 高南安抿着嘴冲着她点点头，然后又掏出五百块钱拍在桌上笑嘻嘻的看着妹妹：“给你个机会，我再加五百，你输了只需要给我200……” 高丽丹皱着眉咬着下嘴唇，看看哥哥，又看看小服务员。 “我不但请你喝汽水，还请你吃冰淇淋！” 高南安看都不看妹妹，自顾自的跟小服务员闲聊。 “你再加200！”高丽丹气鼓鼓的说道。 高南安看都没看她，顺手又掏出200块钱扔在桌上。 高丽丹也掏出200块，扔到钱堆里。 她清清嗓子，很有仪式感的开始分析：“这附近只有两所高校，一所是吉艺、另一所是商校。商校是大专、吉艺是艺术类院校，两所学校录取分数都不高，而且女多男少……” 她眨眨眼睛，继续说道：：“她说她今年大一，又是勤工俭学的，那她很大几率就是这两个学校的学生。这马上要开学了，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 她拉了个长音儿，看着小服务员。 小服务员眨眨眼睛：“我有！” 高南安摇头轻笑，整理桌上的赌注。 “等等！”高丽丹狡黠一笑，“我还没猜呢，你着急收什么钱？” “你刚才……”高南安侧着头看着妹妹。 “我刚才只是分析，又没说我要猜她没有……”高丽丹得意一笑，大言不惭的说道。 “哦，好~”高南安哈哈一笑，“那我再给你次机会，请说出你的答案！” 高丽丹一愣，随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的答案当然是她有！” 然后，她伸手就要拿钱。 “等等~~”高南安捏着钱的手躲闪了一下，半高不高的抬着。 他笑嘻嘻的看着服务员眨眨眼睛：“那你有没有男朋友呢？” 小服务员当即会意，捂着嘴一边笑一边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没有！” “听见没，你输了，她没有！”高南安晃晃手里的钱，得意洋洋的看着妹妹。 “你，你，你无耻！”高丽丹看看哥哥、又看看小服务员，面红耳赤，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有你这样当哥的嘛~太欺负人了也！” 高南安笑笑，把手里的钱一股脑塞进妹妹的手里。 “去，去对面买几个冰淇淋，请小姐姐、小哥哥们吃~等你回来，我告诉你输在哪了……” 高丽丹破涕而笑。 第50章 现场教学 还没到饭口，店里虽不太忙，但也有零零散散几桌客人。 高丽丹买回一大堆冰激凌，体贴的最先给了老板娘，然后才散给服务员们。 客人这么热情，老板娘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其实这个赌你一开始就输了七成~~咱俩比赛，裁判员是个小女孩~你哥好歹算个帅哥吧……” “然后我又贿赂了下裁判，说要请她喝汽水，你的胜算就又少了一成。” “你最后的两成胜算是被你自己葬送的……” “哪个姑娘愿意听别人说自己不漂亮？虽然你说的很隐晦吧……” 高丽丹放下手里的勺子，抬起头：“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高南安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妹妹胜负心太重。 “我不服！” 高丽丹丢下仨字，继续埋头干饭。 “其实你蒙对了~”高南安摇摇头，拿起了勺。 高丽丹猛地抬头，看着他。 “看我干嘛~~”高南安低头喝汤，“你再看看她，再回想回想刚才她的表现、她说过的话……” 他吃了块海带，低着头一边咀嚼一边提示：“其实根据她的表现，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他抬起头，“我可以断定，她就是吉艺的学生，而且绘画方面专业的……” 高丽丹瞪大双眼，看看哥哥，看看远处忙碌着的小营业员，又看了看吧台里听闲话的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她轻轻点头。 “哥，你是怎么看出……”高丽丹非常好奇。 然后她发现，一直懒洋洋的哥哥，眼睛突然瞪圆了！ 她转头一看，发现三四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正走进店来，其中一个正好在向这边看。 她转回头看着哥哥，发现哥哥又恢复了之前那懒洋洋的做派。 “哥？” “你再看刚进来那几个，区别挺大吧？”高南安努努嘴。 那不是胡昕吗？刚才吓一跳，这也太巧了吧！ 这都没来得及遮脸~她肯定是看到自己了！ 不过她怎么像不认识自己似的呢？ 避嫌？身边一群都是小姑娘呀！ 这有什么好避嫌的？男女那点事儿，女生寝室卧谈都是积极分享的。 估计是认错人了，毕竟跟她也不太熟。 嗯，肯定是认错人了。 他一边跟妹妹说话，一边又忍不住看了那个神似胡昕的姑娘一眼。 巧了，那姑娘也正往这边看，目光正好撞上。 高南安礼貌而又矜持的点点头笑了一下，那个女孩撇撇嘴甩了个白眼。 她肯定不是胡昕！不过那小白眼甩的挺神似的，啧啧啧…… 高南安正胡思乱想，门一开，又进来了个姑娘。 他扫了一眼，立刻转回头装作没看见，用余光偷偷的看。 只见起先甩白眼的那个姑娘冲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的跟后进来的姑娘说着什么，后进来的姑娘也看了过来，然后犹犹豫豫的走了过来，越走越快…… 坏了！这回真他妈的是胡昕本昕！ “我叫张大伟，你叫张小丹，知道不？”他低声叮嘱着一直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高丽丹一愣，旋即挤眉弄眼的笑了，“你干啥伤天害理的坏事儿了，藏头露尾的！” 高南安眨眨眼睛。 “张大伟？”胡昕咬着牙双手攥着拳头，站在他身后运气。 “昕昕？”高南安腾地站起身，一脸的惊喜，“我想死你了，那天你都没给我留电话……” 诶？胡昕愣住了。 这小子反应不对呀…… “一直等你电话你也不给我打，我还以为……”高南安很自然的把手揽在她腰上，扭头对着吧台喊，“老板娘，加套餐具，还有菜单……” 胡昕都没反应过来，就迷迷糊糊的坐到了高南安身边的座位上。 “这是我妹张小丹，”高南安亲密的拉着胡昕的手介绍道，“小丹，这是哥的~朋友~你得叫昕姐~~” 高丽丹一脸乖乖女做派，老老实实的叫了声昕姐。 胡昕彻底迷糊了。 看这个张大伟的表现不像假的呀，可那电话…… 一想到那个电话，胡昕火气就上来了，她刚要开口质问…… “你咋没给我打电话呀？”高南安抢先埋怨了起来。 “你给我留的电话，我打了……”胡昕目光闪动，“是山东盲流站！” “不能吧？山东盲流站？”高南安一脸的惊讶，“小丹，咱家电话不是？” “什么呀哥，你记混了呀~咱家电话两个多月前换成了，再说，以前也不是857呀，是875！”高丽丹捂着嘴笑，随口胡诌了个电话号。 胡昕狐疑的看着兄妹俩。 “欣欣姐，是这么回事儿，“高丽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爸妈离婚了，我哥跟着我爸在延边，我呢跟着我妈在吉春……” 胡昕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俩。 “那张天来搞定没呢？”高南安看了看远处指指点点的那几个小女生，后知后觉的收回揽着胡昕腰的手，“没搞定？那些不是你同学吧，她们看到我，会不会跟张天来说？要是再误会了可就不好解释了……” “搞定？”胡昕冷笑着，“他觉得我在耍他！就因为那个山东盲流站的电话！” “你这条件的姑娘他上哪找去？不可能不给你解释的机会呀~你想呀，他追你追得多辛苦，又付出了那么多……不能！肯定不能！”高南安抿着嘴直摇头，“你是不是当天就找他了？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嘛，等气儿消消的……” “哈~怪我？”胡昕一脸无语的指着自己。 “怪我，怪我~~”高南安连忙认怂，“要不你现在再给他打个电话？这也好几天了，应该已经冷静下来了~~~” “好吗？”胡昕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给他打电话约一下，咱俩现在就去找他！”高南安胸脯拍得山响，隐晦的给妹妹递了个眼神。 “等等，昕昕姐~我好像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你男朋友误会你跟我哥了，然后我哥答应帮你去解释，再然后电话号码错了……”高丽丹举了举手，“是这么回事儿吧？” 胡昕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昕昕姐的男朋友一定很优秀吧~”高丽丹冲着那一堆女生努努嘴，“她们要是知道你俩闹了别扭，会不会动别的心思呀……” 胡昕撇撇嘴没说话，但这表情已经足够了。 “姐，电话你现在就打，然后见面的时间别约在今天……”高丽丹眨眨眼睛。 胡昕有点迟疑，好不容易抓到张大伟，这万一…… “你就约他明天！”高南安大手一挥，“一会跟我回家认认门儿，完事儿晚上你跟小丹一屋睡。明天起来我就跟你去找他说清楚！” 胡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吧台借电话。 “哥，她要是真跟咱们回家怎么办？”高丽丹小声问。 “不会的~她要是敢夜不归宿，她同寝的就敢打小报告儿。”高南安露齿一笑，“那个是哪的电话？” 高丽丹挑挑眉毛：“警犬繁育基地，昨天查的。今天是周日，肯定没人接……” 第51章 底线 诶？不对！ “你给警犬繁育中心打电话干嘛？”高南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妹妹，“小丽才两个多月大！” “诶，不是双胞胎吧~”高丽丹根本不理哥哥的话茬，站起身朝着那个跟胡昕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走了过去。 这丫头倒是机灵…… 他转头看去，吧台前胡昕握着电话低三下四的连连点头。 本来的嘛，又不是要娶回家，谁会在乎这些…… 不算别的，一双鞋一套内衣就小两千了。 张天来泡这个妞最少也得花了五千多了，咋不得玩足一年？ 思虑间，胡昕迈着轻快的步伐回来了。 “约了明天下午三点半~”胡昕美滋滋的说完才发现高丽丹没了，转头一看，发现…… “你妹妹干啥呢！你！”她大惊失色。 “这实在孩子……”高南安摇摇头，“我又不能跟她说我只是你的地下男朋友……” “你俩快走吧~明天你下午两点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胡昕气急败坏的催促着。 高南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嘴唇蠕动。 “等过了这关的，日子长着呢~~”胡昕柔声哄了他两句，又羞涩一笑，“你俩先走吧，乖……” “哦~~”高南安恋恋不舍的哦了一声，结了账，又恋恋不舍的看了胡昕好几眼，才拉着意犹未尽的妹妹离开。 胡昕拍拍胸脯，又仔细整理下表情，这才回到妹妹和同学之间。 店外马路上。 “那还真是她孪生妹妹~”马路上高丽丹滔滔不绝的说着，“叫胡雯，财专儿的，说是还没男朋友……诶，哥以你的火眼金睛看，她到底有没有……” 高南安撇撇嘴，没搭茬。 “哥？你跟这个胡昕到底怎么回事儿？说说呗……”高丽丹眼珠一转。 高南安乜了眼妹妹，把除了那三小时之外的所有事儿说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高丽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哥哥，缓缓的点了点头，满脸的故事。 高南安乜了她一眼故作不知。 兄妹二人没打车也没坐公交，顺着同志街一路向北。 “哥，这次你准备怎么收拾她？”高丽丹忍不住了，“第一次你装第三者，第二次……” “你哥我是有道德底线的，这次她又没招惹我，我为什么要收拾她？”高南安摇摇头，“这次只是第二次的延伸，都已经惩戒过了……” 高丽丹撇撇嘴，很有些不以为然。 “做人要与人为善，阳光一些，能不坑人就别坑人，这社会本就很缺正能量了~~”高南安想了想，继续说道：“面对善意，要懂得报答，以德报德，面对恶意，肯定要报复，以直报怨。但一定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之下。以本伤人的傻事儿咱们不干。唔，再就是挡你路的，怎么做都不为过。他们也怪不了咱们，谁叫他挡路了？资源有限，大家都是努力的活着，不是谁都有资格怜悯别人的……” “那要是我挡你路了呢？”高丽丹歪着头看着哥哥，眼睛亮晶晶的。 “傻，咱们是一路的，挡什么路……”高南安哈哈一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那可不一定，你都说了资源是有限的……”高丽丹狡黠一笑。 “唔？”高南安转头看着妹妹，“那你说说，你的路通向何方？老哥给你让路……” “我要赚好多好多的钱……“高丽丹双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高南安笑了，“你又不缺钱花~~~” “我赚钱的目的不是花钱，”高丽丹挠挠头，“我好像就是单纯喜欢赚钱的过程……”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赚钱，你哥我花，在咱们兄妹双剑合璧，天下无敌……”高南安哈哈大笑，“我不喜欢赚钱的过程，倒是对花钱很感兴趣……” “哥，这以前是个电影院，小时候咱大侄子经常带着咱俩翻墙进去偷看电影……”高丽丹一脸兴奋的指着马路对面。 “这才到隆礼路，电影院是在同光路……”高南安黑着脸纠正，“你这次打岔打的太明显了，不及格！” “有一次被打更的发现了，这顿追……你鞋都跑丢了一只。后来你去大舅那弄了一丸儿牛配种时候吃的药，然后偷偷放到打更的啤酒里……那可是一整丸啊~”高丽丹摇着头一脸的缅怀，随后话锋一转，“你从小就是个坏种，到现在更坏了！” 高南安咧咧嘴，没说话。 就知道跟妹妹提钱，不会有啥好结果…… “去看看大姨呀？都到这了~~”妹妹眨巴着眼睛。 高南安有点犹豫，其实他也挺想那老太太的。 只是今天去看了大姨，明天、后天就得去看大舅二舅，否则俩舅妈肯定会挑理。 俩舅舅还好说，那俩舅妈可没一个善茬儿。 “大哥在南区上班儿，让他帮你问问，比你自己瞎找强……”高丽丹撇撇嘴，“你都到了三天了，再不去看看大姨不像话。大舅、二舅心粗，老太太可整天惦记着你呢。” 魏淑兰家姐弟十个，围困吉春的时候饿死了六个，还剩下四个。 大姨是老大，大舅是老二，二舅是老八，魏淑兰是老十。 高南安的大姨比魏淑兰整整大了28岁。 对于高南安来说，与其说是大姨，其实无限约等于姥姥。 魏淑兰母亲去世的早，她小的时候几乎就长在大姐家。 当时。大姨有四个孩子、公公婆婆还健在，一家七口人只有大姨夫一个人上班有收入，日子过的紧紧巴巴。 但就是这种经济条件，也从来没委屈过小妹。 高南安兄妹还小的时候，大姨在街道找了份儿糊信封的工作，一天赚不了几块钱。 但七毛钱一根的雪糕，老太太眼皮都不眨就给他俩买着吃。 大姨夫也是个很好的老头儿，整天笑呵呵的，除了喝点茶抽点烟喝点小酒，没什么说道，也没有什么其他爱好。 “最重要的是，我馋大姨做的炒鸡蛋啦~~”高丽丹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 高南安无语的看了妹妹一眼，掉头往后就走。 刚炫了两份石锅拌饭…… “诶？你干嘛去？”高丽丹小跑着追上。 “回桂林路给大姨夫买斤茶叶沫……”高南安白了她一眼，“不早说……” 老头儿最喜欢这个茶叶沫…… 第52章 小玉呀 20块钱的茶叶沫来一斤，又买了5块钱老韩头干豆腐串、多要点辣椒抹…… “多来点，对，再多来点，再……” 售货员直翻白眼…… 刺溜~饿了！ 老韩头家的干豆腐串儿大家都说好吃，高南安倒是没吃出来比别人家好吃哪去。 但他家这辣椒抹~~ 一个字---真他妈的霸道！ 可惜呀，2023年他们家传到第三代的时候干黄了。 算上上辈子，正经也是十多年没吃过了。 “哥，你淌哈喇子啦！”高丽丹坏笑着。 高南安正尴尬间，突然看到不远处股票交易所门前有个熟人。 三七分的油头下面一张极度规整的长方形的脸，红白道儿梦特娇t恤，金利来的裤腰带，皮尔卡丹的蓝色西裤，脚下面蹬着一双黑色其乐，腋下夹着夹包，手里攥着大哥大…… 我尼玛，这不是秋金玉、秋老师嘛！ 要不是那张极有辨识度的长方形大脸，高南安还真认不出来他。 打死他也没法把现在一身儒商范儿的成功人士与两年之后理着马桶头、一身破西装，上课的时候祥林嫂一般不停念叨‘在中国，懂股票的就不能炒股票，就不能炒……’，一下课就火急火燎骑着他那可哪都响、就铃儿不响的二八大踹直奔股票交易所的证券投资学老师…… 礼拜天儿也不开市呀，这货上大厅这嘚瑟啥？ 高南安把手里的东西往妹妹手里一塞：“你先过去，我看到个熟人儿~说两句话就走，耽误不了午饭……” “秋老师？”高南安伸出手，微笑着看着秋金玉。 秋金玉先是一愣，又连忙伸出手：“胡老板？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他认错人了。 “到那边坐坐？”高南安不置可否的笑笑，指着不远处的橘子水摊儿。 “好好好……”秋金玉当前引路，“请、请、您先请~” “您也请~”高南安矜持的点点头。 倒要看看这老小子想干啥。 反正大三才开他的课呢，怕啥…… 他扫了一眼站得远远卖单的高丽丹，妹妹翻了个白眼儿，走了。 “劳烦您大礼拜天的还跑一趟……我的情况健哥应该跟你说了吧？有公职，是大学老师，教证券投资的，工资一个月有一千多块钱两千块钱。有套房子在南区，87平……”秋金玉搓着手满脸堆笑。 这是干啥？相亲？上辈子认识他的的时候，他可是老光棍儿。 嘶，不像啊…… 这不像对介绍人的态度呀~ 咋的，介绍对象还得介绍人先初试一下子？ 这点破玩意儿电话里说不行？ “嗯，嗯~“高南安心里猜测，嘴上不动声色的连连点头，显得很认真。 “胡老板，你看我这条件，您能给我拿多少？” 秋金玉满怀期待的小眼神咔吧咔吧的…… “利息好说，好说……” 他又补充了一句。 草~这是要借高利贷炒股？ 怪不得两年以后他是那个鬼样子…… 上辈子高南安主做金融，但股票、期货他是不碰的。 不是不好赚，是这行带着血，太脏不说，也太不安全。 这东西一旦沾上，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钱没有脏的，脏的是行业。 所谓的太脏，是这里面有太多突破人类下限的操作。 这不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现如今就有个机会，有只股票全年涨了7倍，还有只涨了5倍！ 他如果想，现在就可以投个一两百万，3个月以后准准的变成一千多万获利离场。 那您可能就说了，长福那不还能挤出两千多万呢嘛，咋不全砸进去？三个月那不就是俩小目标了？ 创业初期嘛，脏点脏点呗~有谁不脏？谁都脏！ 你要这么想，那就是你错了。 如果一下子砸进去3000万，可能最后不但不赚钱，还会亏的一毛不剩。 这就是股票市场的脏。 期货呢，跟股票相比还要好一些。 期货的盘子比股票大多了，你不容易被注意到，呵呵，就不容易被脏到。 投机市场是一条不归路，技术好的，运气好的，技术和运气都好的……各路毛神全都不缺，但最后能够全身而退的凤毛麟角。 都说劝赌不劝嫖，既然今天碰上了，高南安想试着挽救一下这个憨厚的秋老师。 “我们这一般是月息两毛，你的月收入够支付一万块的月利息。”高南安眨眨眼睛，“你那房子市场价三万多不到四万，我就给你算四万。我可以给你拿五万。” “五万呐……”秋金玉搓着手，很失望的样子。 你这是作死呀！五万你还不满足？真没打算打算万一赔了咋办？卖肾？！ 高南安一皱眉，正想说话，边上突然传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 “你他妈谁呀！” 高南安转头一看，一高一矮两个小炮子，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站在他身后。 高个儿的浓眉大眼大白脸儿，长得很英俊、梳了个四六分。 挺帅个小伙儿，就是底盘太稳了—---屁股有四个脸大、却偏偏长了一个a4腰，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颗摇曳的洋葱头。 矮个儿的瘦的像只猴子，满脸的细麻子不说，上嘴唇右侧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看那长短深浅，至少得缝了十针。 der喝装犊子骂人的正是那个瘦子。 高南安微微一笑，伸手抓着瘦子的脖领子，一抬屁股给他塞到下面，然后一坐…… 瘦子叽哩哇啦的乱叫，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高个儿，手却没闲着，拿起带着冰碴儿的橘子水，缓缓在倒在瘦子的头上。 高个儿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半哈着腰勉强一笑：“大哥，您是……” 这种底层小混子，高南安见得多了。 就一点好脸儿也不能给他们，否则必定蹬鼻子上脸。 装他妈什么蛋呢，你们有枪咋的？ “坐。”他矜持一笑，温和的吐出个‘坐’字。 高个儿陪着笑，坐下。 挺大个塑料凳子，只够他四分之一屁股的…… 高南安看他三秒，然后低着头看着屁股底下的矮个儿：“大哥，贵姓？” “福~~福~福野……”矮个儿小脸儿涨得发紫，口吐白沫，含糊不清的回答。 “姓福？满人？”高南安抠抠耳朵，一脸的好奇。 “大哥，他姓胡，胡野……”高个儿苦笑着纠正道，“我叫焦健，大哥你看能不能先放了他~~他这快不行了我瞅着……” “他就是健哥？”高南安看着蒙圈中的秋金玉。 秋金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这是哪跟哪呀~放贷的开会？ 第53章 始于理性 “哟，还是一家子……” 高南安嘴里打着鑔，一抬屁股，伸手把胡野拽了出来，墩在身边的塑料凳子上。 “老板，来两瓶矿泉水，再来两杯橘子汁……” 他侧头看着缩在一边装鹌鹑的老板。 “来，给你兄弟冲冲头，一会擀毡啦~” 高南安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矿泉水，随手丢到焦健的怀里。 焦健手忙脚乱的接过矿泉水，迷迷糊糊的拧开，又迷迷糊糊的向胡野头上倒…… “鄙人小姓胡，胡大伟。”高南安非常有教养的自我介绍。 “卧槽……” 胡野这时候才缓过劲儿，张嘴就一句百年经典。 “嗯？”高南安微微皱眉。 “我草~~额~字单名一个野……”胡野很机灵，看来多少读过几年书。 “表倒了！”他抬手扒拉掉焦健还在浇花儿的手。 “今天是个误会~”高南安微笑着解释道，“刚才他叫我胡老板，还说什么什么健哥~~我这小弟太多，也记不清有没有个健哥了，所以……” 他摊摊手：“得罪之处勿怪……” “不怪不怪！生意谁做不是做？伟哥那你先忙着？我们哥俩儿先撤了……”胡野半拉屁股离开了凳子，试探着问道。 高南安听到伟哥二字本能的一皱眉、以为胡野这小子还不服，是在挑衅，旋即想到蓝色的伟哥现在还没上市，不禁哈哈一笑。 “大哥？”胡野被吓得一哆嗦。 “秋老师是你们先联系的，自然你们优先~”高南安正色，“请……” “我谈？”胡野畏畏缩缩的。 “嗯，你们谈，请~~”高南安起身，端着橘子水、拿着凳子避开三米，然后一抬手，示意胡野先请。 “可以给你拿两万，月息一毛，复利，半年起借。” 说完这句话，俩人就像被猎狗撵的兔子一样跑了。 “有需要电话联系……” 焦健边跑边扔下一句话。 嗯，敬业！ “还是我价格实惠量又足吧~~”高南安搬着凳子坐了回来。 “胡~~伟哥~~不能再多点了吗？”秋金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可以呀，你想要多少？”高南安摊摊手。 “十~~啊不，二十万！”秋金玉一咬牙，喊了个大数儿，惴惴的问，“可以吗？” “可以！”高南安无所谓的一笑，“只要秋老师你想好了……” “你不是在逗我呢吧？”秋金玉侧目。 “秋老师，你的想好了吗？”高南安微微侧身，“月息两毛，年化可就是240%！” “我……”秋金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秋老师，你是教证券投资的，我来问问你~~”高南安侧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自打股票降生那天起，年化能达到240%的有多少人？” “我……”秋金玉语塞。 哪有人统计这玩意儿？ “好，我来告诉你！”高南安淡然一笑，“一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七个半人……” 他胡编的。 “那半个人是因为他入市的时候是年中，到年底的时候达成了387%的年化，”高南安扬扬下巴，“但是开年以后他就赔光了……” 还是胡编的。 秋金玉咔吧着眼睛，半信半疑。 “我再来问你，”高南安露齿一笑，“连续两年年化超过240%的，有多少人？” “一千？”秋金玉试探着问。 “三百四十八……”高南安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差不多抹掉了个1……” 还是瞎编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秋金玉的脸黑了，“不会接着问连续三年的有多少个吧？” “那太简单了~”高南安抿着嘴摇摇头，“因为这个数字是，零！” “你在……”秋金玉瞪着高南安。 “不，你又猜错了~”高南安微笑着打断了他，伸出两根手指，“我不但肯借给你钱，还可以给出两个方案让你自选~~” 秋金玉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1、2毛月息，20万借给你仨月。你的房子作价5万抵扣利息，期初过户，剩余的利息两月后一次性结清。”高南安笑笑，“毕竟你的抵押物远远不足20万，我还晚收你两个月利息，是吧？” “第二个方案呢？”秋金玉深吸一口气。 “我5万块钱买你的房子，半年以后你可以随时赎回，只要付给我年化8%的复利……” 高南安拿起桌上的橘子汁小口的喝着，等着秋金玉做决定。 96年的大牛市是在当年12月13日崩盘狂泻，现在是8月末，三个月之后才是11月末。 不管秋金玉选哪项，自己都不亏，除非他不讲信用。 “你、你、你到底是谁？”秋金玉瞪着眼睛，“咋就看上我的房子啦？” “秋老师，我没看上你家房子。”高南安微微摇头，长叹一声，“我也不是放贷的，我只是想劝你洗手上岸……” “知道为什么我跟你要个8%的年化吗？”他顿了一顿，“老师你回去查一查，玩股票的能一直连续多年保持8%年化的都是凤毛麟角……” “可……”秋金玉一梗脖子还待强辩。 “秋老师，你是懂证券的~”高南安微微探身，“现在的大牛市你能用书本上的知识，科学的解释出原理吗？” 秋金玉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 “秋老师，你再看看~~”高南安虚画一圈，“现在是不是跟86年很像？嗯？！” 秋金玉脸色很难看。 “老板，你炒股票不？”高南安扭头冲着冷饮摊儿的老板问道。 “买、买了点……”一直偷听的冷饮摊老板讪讪一笑。 “你看……”高南安看着秋金玉，一边摊着手一边摇头，“投资市场从来不缺运气好的，也从来不缺技术强的，死的最惨的恰恰是运气又好，技术又强的！” 86年不就是这样？卖菜的扫马路的，长个脑袋的就炒股票…… “你也知道，我就是研究这个的~~”秋金玉苦笑着。 “那你留三千块钱在里面玩呗~”高南安摊摊手，“反正你也赚的不少了~” 秋金玉张口结舌，还是有些犹豫。 “你跟朋友打麻将~第一圈赢了二十万~”高南安努努嘴，“这二十万是钱？不，它是纸！除非你现在就不玩了，对吧~~~” “你觉得股市马上要崩？”秋金玉死盯着高南安。 “还能有仨俩月蹦跶头吧？咋的，你想来个微操，完美离场？”高南安促狭的笑着。 秋金玉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看得出，他瘾头子挺大的，好像戒不掉了。 “要是实在戒不掉，那最起码不能影响生活质量吧~~”高南安轻叹着起身，“投机，都是赚理性的钱，一旦感性占据了高地，那就离完蛋不远了。走了……” 秋金玉坐在那里发呆。 “秋老师，你说咱清不清啊？”冷饮摊老板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第54章 讲究人 “你真的有五万块吗？” 秋金玉拉着高南安的胳膊。 高南安古怪的看了看他，掏出了口袋里的存单。 “秋老师你想好了？” 看到存单上的数字，秋金玉不禁瞳孔紧缩，甚至没注意到存单上户名。 高南安笑笑，把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 “我的房子也就值三万多块钱，不值五万。”秋金玉颤抖着把存单还给高南安，“家里的东西，除了我个人的换洗衣服和铺盖，全都留给你~~” 高南安眉毛一挑。 “还有，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让我赎回的话，我按照10%年化复利赎回。”秋金玉诚恳的看着他。 这小子还行，不是得便宜就占！ 高南安默默收回了准备挖的坑。 “好，周一付钱、过户。”他微微点头，“早八点，还在这碰面。” “要不还是南区大门碰面吧，”秋金玉挠挠头，“房子什么样，你还没看过……” 这老小子还挺可爱~~ “不用了~”高南安笑了，“我家祖传了点望气的手段，秋老师你要不要听听？” 那就指点他一下。 “啥？”秋金玉有点懵。 “复杂的我就不说了，直接说结论。”高南安装模作样的摇摇头，“5和1，记住这两个数字。你还有三个月大运，记住，这辈子就只剩这三个月了。” 96年涨得最牛的两支股票代码是000551和000571。 玩投机的本质上跟赌狗没什么区别，都是输光了去做送快递、送餐等最底层的工作，赚点钱再上场，然后再输光再去卖苦大力攒点钱再输光，循环往复。 高南安上辈子投机客见得多了，无一例外。 秋金玉呢，这次多半还是会进坑儿被收割，但如果这个提示能让他看清投机的本质、不像上辈子那样变成一个半精神病，也是功德无量。 远远的马路边，一个坐在马扎上、穿着蓝劳动布裤子、白背心儿的光头小老头儿正不停的向这边张望。 高南安笑了，小跑两步。 “大姨夫……” 老头咧着只剩一颗牙的嘴，嘿嘿一笑。 “嘿嘿嘿嘿，来啦……” 这个小老头儿就是高南安的大姨夫---约等于他的姥爷，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大姨夫，一看你我就馋狮子头~~”高南安拎着马扎边走边跟老头儿开玩笑。 “嘿嘿嘿，那一会儿让你大姨给你做……”老头背着手走在前面，头都没回。 爷俩一边逗闷子，一边回家。 大姨家有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一颗梨树。 虽然它从来不结果，但花儿开得是真好看。 一进屋，高南安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 他疑惑的看着妹妹，妹妹瘪瘪嘴，冲着黑着脸的大哥于福庆使了个眼神儿。 甭问，肯定是大姨的好大孙儿、大哥于福庆的好大儿、自己的好大侄子于伟又惹事儿啦！、 于伟小伙儿长得不赖，比高南安大四岁。 他的人生目标很明确，一是吹牛逼，二是泡妞。 归根结底，吹牛逼还是为了泡妞。 他泡妞的目的一直始终如一，就是奔着下三路去。 “大哥？于伟又招惹小姑娘啦？”高南安吸吸鼻子，试探着问道。 于福庆黑着脸摇摇头，没说话。 “这次是小媳妇儿！”大姨长叹一声，“被人家丈夫给扣下啦……” “要钱？”高南安侧着头问。 这套路有点熟悉的味道啊！ “2000。”于福庆闷声补充。 2000？那准了！就是仙人跳！ 这年头要是真是勾引有妇之夫，2000块钱人家就放人？ 做梦呢！ 不卸你点零件儿，那对得起谁呀！ “走吧，大哥，我跟你去取人~~”高南安云淡风轻，“大姨夫，大姨，你们别上火~没事儿……” “丢人呐，丢人呐~”老头脑门通红，低着头在那嘟囔。 “你行啦！”大姨不耐烦的白了老头一眼，扭头看着高南安，“你等我拿存折……” 于福庆站在那不说话，等着老妈拿存折。 他的钱都在他媳妇儿尤欢那。 他媳妇儿、高南安那个大嫂那人，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忒他妈的泼了~~ 这里不说个‘他妈的’，完全形容不了她那个泼劲儿。 高南安两辈子都没想明白，于福庆工作不错，人也很帅，为啥找这么个媳妇。 长得丑不说，还是个泼妇，工作呢~~~~卖牛奶的…… 诶，说来也稀奇---她亲妹妹尤乐却是个超级大美女。 跟西游记里面演女儿国国王的那个朱琳完全是一个模子扒下来的…… 还有，尤乐那俩闺女…… 嘶溜~~ 美的掉渣！ “不用取钱啦~我这有~~”高南安晃晃脑袋，甩掉对那两个姐姐的胡思乱想，拍拍兜，“我跟他们好好商量商量，兴许不要钱了呢？” “能吗？”老太太有点含糊。 “嗨，不行等我回来你再给我钱也一样~”高南安一挥手，“咱们早点去，大伟不也少遭点罪不是……” “走啦走啦~”他不由分说拉着于福庆就走。 -- 对方给的地址是个宾馆，挺贵的宾馆。 敲门，开门，进门。 高南安乐了。 于伟于大少爷一丝不挂光着腚、鼻青脸肿的跪在房间角落。 不远处，坐着一个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胸口偏上方纹了一朵玫瑰花，另一朵纹在虎口上。 房间里还有三个炮子，小臂上、肩膀头子上、胸脯上都没闲着，全是用钢笔水文的自制纹身。 文着‘忍’的，文着‘忠’的，文着滴血小刀的…… 还有个‘义’，还尼玛是简体的。 96年，流氓不一定纹身，但纹身的一定是流氓。 这就是仙人跳！而且层次很低的仙人跳。 这尼玛纹身太敷衍了！ “钱呢？”忠字大哥斜楞着眼睛。 “你们怎么还打人呢？”高南安瞪大双眼，一脸惊诧，扒拉开忠字大哥，三两步跑到于伟身边扶起他，“大侄儿，你咋样？” “小叔儿~~我没事儿~~”于伟顶着一双熊猫眼儿，吸吸鼻子努力往回找场子，“皮外伤~~就是~~” 都这样了，还吹牛逼呢~ “干上没有~”高南安小声在他耳边问。 于伟一愣。 “干上没有，说实话！”高南安又问了一遍。 “我裤子都没脱他们就冲进来了~”于伟万分委屈。 “那你咋光着~~”高南安瞪着眼睛。 于伟这小子一个屁八个谎儿，不得不慎重。 “他们扒的~~”于伟脸有点红。 高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 “你们仨谁是她丈夫？”他撇着嘴看着仨炮子，“我大侄儿说了，他没玩儿够~包年儿多钱儿？钱儿给谁？” 仨炮子愣了，于福庆傻了，于伟兴奋了…… 第55章 两块钱 五分钟后。 小姑娘一边脸肿得高高的，双手抱胸，小鹌鹑一般缩在墙角。 三个炮子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呻吟…… 高南安点了根事后烟，深深吸一口，伸手掏出两块钱，扔在忠字大哥脸上。 “买瓶二锅头喝，喝多了就不疼了……” 高南安转身，出门，冲着呆若木鸡的于家父子努努嘴。 等那爷俩梦游般走了出来，他轻轻的关上门，双手插兜下楼而去。 “小叔儿，你越来越能打了，等下回……”于伟手舞足蹈。 “下回个屁下回！”高南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是没干上，要是干上了人家要多钱咱都得给！你不给，人家告你强暴呢！不是我说你，有纹身的女的你也敢碰？啊？我、我、我、我叫你啥都敢照量！我叫你啥都敢照量！” 他边说边四五个脖溜子扇的于伟东倒西歪。 “那小姑娘那么水灵儿，你也下得去手……”于伟又开始怜香惜玉了。 “废话，她要挠我我不扇她？换你你不扇？！你不扇？！”高南安抬起手又是两个脖溜子。 于福庆黑着脸跟在后面，张嘴欲言，想了想又憋了回去。 “嗨，大哥，我这也是着急，没使劲儿，真没使劲儿~~”高南安讪笑。 “该打！该打！打的轻！”于福庆咧咧嘴，抬手拦了一辆夏利。 -- “两块钱？大安你可别骗我！”大姨狐疑的看着高南安，“费这么大劲儿就要了两块钱？” 她目光转向儿子。 于福庆黑着脸点点头。 “大姨，人家就是吓唬吓唬大伟~琢磨别有下次就行了~~”高南安嚼着狮子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2000？人家还是挺明事理的，这两块钱都是我硬塞给他们的，要不这两块钱人家都不收……” “对呀奶，我都跟他们解释清楚啦~”于伟镇定自若的满口胡诌，“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是他们误会啦~~~” 于福庆乜着儿子。 高丽丹低着头假装吃饭，生怕看到被打成猪头的于伟，忍不住笑出声。 “你爸身体挺好的？听丹丹说你想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子？”大姨眯着眼睛看着高南安。 老太太看谁都眯着眼睛，她800度近视，还不戴眼镜。 当年姥爷、姥姥第一次带孩子没经验，月科儿里把她眼睛捂坏了。 “我爸挺好的，新工作挺顺心，工资也涨了不少~”高南安微笑着说道，“房子那块我是这么想的，上学这几年有个落脚学习的地方，我听说大学里自习室里位置都难找……” “确实，每天找自习位都跟打仗似的~”于福庆附和道。 “就为了有地方自习？”老太太一脸的审视，“家里能自习的话，寝室不也能？” 她大孙子都给她锻炼出来了。 “南区那边未来是个大学城，边上的荒地现在都开始破土动工啦~”高南安扬扬筷子，“很多二级学院呀，民办大学呀，都在那扎堆儿。等我毕业的时候，那一片最起码要容纳40万学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到那个时候，是租还是卖肯定不吃亏，现在还落个白住，是吧，大姨。” “妈你不用多想~大学里每天晚上都查寝，夜不归宿是不允许的！”于福庆补了一句，他知道老太太是担心高南安也跟她大孙子于伟似的…… “大安呐，明天上班儿我就帮你打听去~这事儿交给哥啦~”他大包大揽。 老太太连连点头。 “大哥，你等我信儿吧~刚才我联系成了一份儿，说好周一交易。他那边要是秃噜扣了我再找你~~”高南安扬扬筷子。 他又不是炒房的，整那么多干嘛。 -- 咚！ 一个大行李箱墩在地上，秋金玉一身破西装，抬起袖子擦擦汗，留恋的看了看自己的家。 钱货两讫，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秋老师……”高南安递过一瓶矿泉水，目光复杂。 “昨天那套行头都是我借的~~”秋金玉摇头笑了笑、费力的拎起大箱子，“多此一举！走啦！谢谢啦啊！” “随时欢迎你来玩儿~~”高南安长叹一声，没再劝他。 这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是个狠人，劝也没用。 刚刚他才知道，这个长相清奇的普通男人，在股市中的资金总量已经达到了10万，而当年他的本金只有区区5000块。 比他赚的多的人不是没有，可赚这么多钱却丝毫不改变生活品质的不能说没有，反正高南安是没见过。 如果没有十二月十三号的新政，也许他真的能笑到最后。 他不是输在技术上，而是输在阶层上。 还有三个月就要实行新政，稍微有点门路的人，不至于对此一无所知。 怪不得两年后，他成了一个半疯子。 现在看，恐怕自己对他命运的改变，也仅仅是让他没有去借高利贷。 算了，不想他了。 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他的命。 房子是典型的两室半结构。 进门就是个厅儿，厅儿的左侧并排两个大卧室，右侧是一间小卧室以及厕所和厨房，厨房外侧是个小阳台。 厅里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还有一个老式冰箱。 两间大卧室里，一间作为书房使用，里面堆满了书和一张大写字台以及一把椅子。 另一间大卧室放着沙发、茶几以及电视机，明显是作为客厅来使用。 那间小卧室很小，只够摆开一张单人床。 它里面也的确只摆了一张单人床。 两个大卧室的窗外，只隔一条土路就是南区的围墙。 高南安推开窗户，双手撑着窗台看着外面发会呆。 房子买完了，除了铺盖必须换之外，他什么都懒得换。 有什么需要，想起来再说吧。 铺盖，也等开学再说。 到时候小超市里有的是。 关窗，锁门，走人，回家！ 高南安推开房门的时候，门口有个人正举着手准备敲门，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把葱。 “你好？”高南安看看葱，又看看眼前这个梳着古典中分的男人。 “你好~秋老师呢？还他葱~~”中年男人操着一口高南安能听懂还不太费劲的山东普通话。 “秋老师搬走了，以后我住在这里~”高南安伸出手，“我叫高南安，叫我小高就行。” “啊、啊，你好。李智，住对面……”古典中分男很热情的握住了高南安的手，“我和我爱人都是北区的老师。” “北区？那您怎么住这儿？”高南安哭笑不得。 这里到北区，得坐满整条315线公交。 “嗨，还不是怪俺爹……” 李智很自来熟、很健谈、很热情，非要拉着高南安回家吃饭…… 第56章 智慧 饭儿，肯定是不能吃的。 门儿，认一认倒是可以。 李智家里很有生活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香味儿。 客厅一摆着一张悠悠车，一个小婴儿含着自己的手指，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这个陌生人。 李智媳妇儿是个中等身材的女人，小眼睛、单眼皮、小嘴儿、小鼻子、小脸，皮肤很白、很细腻。 她纤细的腰肢完全看不出一丝刚刚生产过的痕迹。 高南安一看，乐了。 哟，熟人！ 这女人姓吴，十多年后混上了院长。 那个时候，她身后有一条忠犬，名字叫冯焕明。 而这个冯焕明即将成为高南安的导员儿，三十多年后还会混成大校长。 高南安之所以被弄到这个鬼地方，前因就是被冯焕明邀请去给即将毕业、找工作受挫的师弟、师妹们打鸡血、鼓劲儿。 他转过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智。 有次跟冯焕明喝酒听他说过，吴院长的丈夫是个超级牛人。 她就是个很纯粹的知识分子根本不会做官，之所以能当上院长，全是因为她的丈夫。 可李智这货，嘶，没看出哪牛啊~~ 这一口山普，明显是农村出身，家里应该没什么背景。 大城市的山普，不至于这样清奇。 而且，这货， 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只二哈。 莫非后来吴院长又走了一步？ 高南安扫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女人…… 不应该呀~这是一个很传统的山东女人。 他又看了看李智。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绝非短寿之相！ “慧儿，这是新邻居，小高~”李智拉着高南安的手给媳妇儿介绍，“对门秋老师搬走了~~” “小高你好~”他媳妇儿浅浅一笑，和李智一样的口音。 “我媳妇，吴慧儿~”李智介绍道。 “李老师，你名智，嫂子名慧~你俩这名儿就带着夫妻相啊~”高南安看了看像二十多岁吴慧，又看了看像四十来岁的李智，昧着良心夸赞道，“青梅竹马，青梅竹马！” “你也看出来了吧？”李智得意的晃荡着脑袋，“我俩家是邻居，从小学开始到现在一直就是同学~读硕士结婚，读博士生子……” 我尼玛，你要是不说，上哪知道你还不到三十岁的！ 你这长得也太着急了！ “还不请客人坐~”吴慧嗔怪的白了丈夫一眼，“小高，你先坐，这边一会就好……” 吴慧话很少，也有可能是在李智身边习惯了抢不到发言的机会，索性也不说了。 他们俩口子当年手拉手考到吉春来，本科毕业留校当上了老师，然后结婚，考研，备孕，读博，生孩子…… 中间一步不落不说，工龄也正经六七年了。 英国曼彻斯特大学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来年，他们两口子就会去留学一年，然后回来博士毕业。 思路清晰，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稳不说，还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高南安好像有点明白，后来他们两口子为什么那么顺了。 这一步又一步的早就计划好，而且执行的精确而完美。 李智看似大大咧咧，实质上情商很高、亲和力很强。 两口子双双留校，还都能教上课不容易；一边读博一边生孩子、导师还不急眼、不卡毕业，更不容易；提前一年就联系好镀金的曼彻斯特大学，就更更更不容易了！ 那可是世界五十强，他自己去了不说，还给媳妇儿也办去了，然后还带着小孩…… 高情商理工科博士，牛逼！、 当然，他们也是生对了年代，要是晚二十年出生的话…… 嘿嘿！ -- 两天后，去开会的魏淑兰提前一天回来了。 “妈妈看到你的成绩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成绩一向很稳定，怎么只考了这点分？”魏淑兰疑惑的看着儿子，“而且，居然与估分差了将近四十分……你化学是怎么考的？才考了110？” “安宏图，妈你有印象吧，跟我成绩差不多那个~”高南安露齿一笑，“他才考了200多分，现在重读呢~~” “唔，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魏淑兰微微点头，“那你为什么不让妈查卷子？” “嗨，就差30多分儿，不都考上了嘛~~就当扶贫了~”高南安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多三十分也上不了清北，一码回事……” 上辈子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并打定主意重读，才阻止了妈妈去查原卷儿。 反正都要重读了，得罪那人干啥~ 妈妈还得在教育口混呢。 魏淑兰抿着嘴，久久不语。 “你个理科生，报什么国贸？”她抬起头一脸的嗔怪，“兜底的也不能瞎报啊！兜底、兜底，就是得考上了也勉强能上！咱们这边国贸都啥样了？省纺织、省粮油、省机械……一个个苟延残喘马上要黄了的样儿？你学了国贸，毕业之后就只能去南方……” “也怪我，你报考的时候我应该回去一趟的……”她摇着头，很懊悔。 “留校呗~”高南安摊摊手，“整天跟孩子们在一起，还有寒暑假多好……” “等你毕业的时候，想上讲台，至少得硕士了……”魏淑兰摇摇头，“要不，重读一年？” “重读就算了~”高南安摇摇头，“到时候先当两年导员，然后走行政路线也一样……” “你真这么想的？”魏淑兰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 儿子的性格她太了解了。 “石万青他儿子石强，我那同学，妈你知道吧~~我俩大学还继续是同学~”高南安抿嘴一笑，摊摊手，“算了，不重读了~~” 魏淑兰抿着嘴，目光闪动。 良久。 “那我给你调个专业吧，调到北区来~”她轻叹一声。 “妈~别麻烦啦~南区挺好……”高南安眨眨眼睛，“真的。” “那你就先念着，想调的时候再跟妈妈说~~”魏淑兰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对了，”她抬起头看着儿子，“你爸刚才打电话说，你有个同学，嗯，就是你说的那个石强~~明天到吉春，给你捎了点东西。要了咱家的地址……” “他还让我跟你说，说什么还有点什么麻烦？”她眉头微皱，“你们爷俩搞什么把戏？还打上暗语了？” “麻烦？什么麻烦？能有什么麻烦？” 高南安有点懵。 第57章 麻烦 第二天下午，一辆熟悉的猎豹，稳稳的停在了高南安家楼下。 在小卖部里跟瘫子老头扯一小天闲淡的高南安，满是好奇的迎了出去。 老爹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呢？ 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 是石万青和石强。 后面…… 后没有了。 麻烦？哪呢？ 高南安眨眨眼睛，抢前两步打招呼。 “石叔，一路辛苦~强子，胖了啊~~~” 他擂了下石强的胸脯。 “上楼，上楼……” “你爸给你拿了点黑木耳、人参、蛤蟆油还有松子儿，在后备箱。”石万青呵呵一笑，“我有样学样也给石强准备了一份。” “人参和蛤蟆油拿上去吧，在学校用不上~”高南安眨眨眼睛，“我在学校外面买了套房子，黑木耳、松子儿啥的刚刚好，一会弄那去~回头用的时候方便~~” “魏老师在家？”石万青点点头。 “我妈上班儿，我妹上学，家里就我一人儿~”高南安挠挠头，“要不咱们直接去学校那边？” 石万青点点头，回头冲着儿子说道：“你帮大南把东西送上去，我在楼下等你们。” “大南，咱俩一个专业啦~”楼道里石强扛着面袋子，一脸兴奋，“我爸帮我办的，说让我以后跟你混。” 高南安古怪的瞥了他一眼。 这就是老爹嘴里说的麻烦？ 不至于吧，石强这小孩挺机灵的呀。 掏钥匙，开门，进屋。 石强放下面袋子四处踅摸。 “瞅啥呢？”高南安一脸懵。 家里装修、家具很一般，跟石万青家根本没法比。 石强干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张大伟呢？”石强挠挠头，“他应该早就到了呀！” “啥玩意，谁？”高南安瞪圆双眼。 “张大伟呀~他没到？”石强一脸莫名其妙，“我说让他一车来，他说啥自己坐大客……这点儿，应该到了呀！” 原来老爹说的麻烦是张大伟~ 这个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也不算太麻烦。 这小子好好的来吉春干嘛？ 莫非在白鹭江也混不下去了？ 张大伟肯坐石万青的车才怪了！ “他来吉春干嘛？不上班儿啦？”高南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上啥班儿啊~我跟你说，这哥们儿还真是色胆包天！他居然敢泡小美，”石强挤眉弄眼的笑着，“好像还那个啥啦……”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那就把事儿办了呗~俩人儿年龄也相当，小美也28了，该嫁人了……”高南安吸吸鼻子，憋不住笑了。 “咦~”石强一咧嘴，一脸嫌弃，“生不如死。” “下楼，你爸还在楼下等着呢，咱走咱的，张大伟死不了~”高南安一摆手。 “大南……”石强抓着他的胳膊，欲言又止。 “有话说~~”高南安皱眉。 “兰姐托儿我给您捎个话……”石强笑得有点埋汰，“她自己不敢给你打电话，有点怵你妈。” “诶？”高南安咧咧嘴，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爸正在给她办复读呢，好像学籍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石强吸吸鼻子，“她说过几天就能来找你~~” “哈？”高南安吧嗒吧嗒嘴，嘴里有点发苦。 麻烦，原来在这等着呢。 “还有，”石强咽了口吐沫，“张叔和张海儿其实是跟我们一车来的~我们先给他送到师大附近住下，才来找的你。张叔他一直黑着脸，可能……” 这点高南安一点都不意外。 张庆三肯来自己家才怪了呢！ “好啦，咱走吧~”高南安深吸一口气，“你爸在下面等半天了……” 铃铃铃~~~ 电话响起。 “可能是我妈，她知道你们今天来~”高南安一说，一边走过去接电话。 “喂，张大伟他哥吗？”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是，你哪位~”高南安撇撇嘴。 他妈的这小子刚到吉春就惹事！ “张大伟勾引我媳妇儿，被我按这了……” 高南安神情越来越古怪，直到听到那个熟悉的地址…… -- 熟悉的宾馆，熟悉的房间号。 咣咣咣敲开门之后，高南安看着熟悉的面孔笑了。 “我说，又见面啦！这宾馆是你们合作单位儿？” 门里面的忠字大哥面色铁青。 “哥~~~” 张大伟光着腚跪在前几天于伟跪的墙角，老泪纵横。 有点漏风…… 跟在后面的石万青父子面面相觑。 还是熟人？ “大~大~大~大~大~大~大哥……”忠字大哥满头汗，一边踉跄的倒退一边下意识的捂着还没消肿的脸。 玫瑰小妹儿一愣，也很自觉的抱着头找个墙角一蹲。 “哟，今儿人不全呐~”高南安溜溜达达的进屋，“还有俩货呢？” 前几天那俩字头大哥今儿没来。 “我们拆伙了~”玫瑰小妹儿哆哆嗦嗦的回答。 高南安扫了她一眼，她条件反射的低下头。 “你牙呢？” 高南安捏开鼻青脸肿的张大伟的嘴，发现缺了颗门牙不说，左半扇的的牙也少了好几颗。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一手指头都没碰他！”忠字大哥急切的辩解着。 “哥~~”张大伟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那个，大伟的牙~”后面的石强举起手，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是他女朋友打的……” “哥，我在白鹭江混不下去了，你得管我呀~~~”张大伟光着腚，抱着高南安的大腿嚎啕大哭，“她说了，要把我那啥打净，那啥摘光……” 小美这么生猛吗？ 高南安求证的扭头看了看石万青，后者努力憋着笑，点了点头。 “哎，我早跟你说别招惹小美……”高南安溜着张大伟的屁股重重一拍，“别哭了，不嫌丢人，穿衣服，回家！” 张大伟抽抽噎噎的穿衣服。 高南安越看越来气，抬腿就是一脚。 “该！该！因为啥没牙的不知道？刚下车又扯蛋！” 他扭头看着忠字大哥和玫瑰小妹儿。 “大哥，您请，请！”忠字大哥很机灵。 玫瑰小妹儿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儿。 “你们这两千一次、两千一次的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整整还遇上碴子……”高南安撇撇嘴，扭头又踢了张大伟一脚，“你瞅瞅你们选这人儿，你把他鞭摘了也不值两千呐……” “大哥你是说……”忠字大哥咽了口吐沫。 “你得选有钱的，要脸儿的、怕传出去不好看的~~比如当官儿的啊，明星啊，公众人物啊~~~”高南安眨眨眼睛，冲着张大伟努努嘴。“像这样的平民小老百姓，兜儿比脸都干净。就豁出去不要脸了，就不给你们钱，你们还能咋的？” 忠字大哥和和玫瑰小妹儿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站在门口的石万青，嘴角抽搐了两下。 第58章 人才呀 石强开车，石万青坐在副驾驶抽着烟。 张大伟抱着一个帆布包，臊眉耷眼的缩在后座。 “我怎么跟你说的？别惹小美，别惹小美，你看看你，啊~~~”高南安越看越来气，抬手一个脖溜子，扇得张大伟一缩头。 “哥，我没惹小美~~”张大伟一脸的委屈，“再说，又不是我主动……” “你是说小美强上了你，你誓死不从，然后被扇掉了牙？”高南安乐了，“石局就在这呢，你报案呀！“ 石强也乐了，副驾驶的石万青咳嗽了两声。 “学校分东西，我还能看着小美自己扛回家？“张大伟缩着脖子，振振有词的说道，“到她家，她就主动……” “咋主动的？是不是这样。”高南安憋着笑，捏着嗓子学着小美娇滴滴的声音，“张老师，进来喝口水吧~~~~” “啊！”张大伟梗着脖子，“姑娘都暗示到这种程度了，我能怂？” “然后嘞~~”石强兴致来了，说完这些还瞥了一眼老爹。 石万青岿然不动。 张大伟看了看石万青，气势立马弱了，缩着脖子不说话。 “小美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叫你给祸祸了……”高南安长叹一声，“你以为躲到吉春就算完了？她那性格~~哎，你准备准备，我帮你联系联系去大毛那边躲两年吧~” “什么祸祸啦，我没祸祸她！”张大伟满脸通红。 高南安乜着他。 “真没祸祸~”张大伟声音越来越小，很不确定的问道，“就吃了、吃了……” “就一句进来喝口水，你就敢？”高南安一脸的怒其不争，“你这也太色胆包天……” “没呀，”张大伟连连摇手，“我俩之前晚上也经常一块出去溜达……那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当时她也没不愿意，就是后来……” 石强听的聚精会神，石万青连连咳嗽。 再往后就是毛片儿了，石万青好歹是长辈…… “小美是个很传统的，额，姑娘~你还是准备准备吧~明后天我送你去大毛~~”高南安心里憋着笑，嘴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我也不懂俄语呀~”张大伟哭了，“我到那我能干啥呀我~~” 石强笑得前仰后合。 “行啦，你别逗他啦~”石万青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一会你先去镶牙~本来就不像啥好人，再整个大豁牙子……”高南安掏出二百块钱，“我新房子好找，你就这么走……” 他把自己新家的位置告诉张大伟。 “哥，我有钱~”张大伟吸吸鼻子没收高南安的钱，“来之前二姐和树哥都给我拿钱了，我给缝裤腰带和鞋垫里了~刚才那俩小子没搜到……。 这小子还挺机灵。 “人才呀~” 张大伟被放到前卫医院，猎豹徐徐启动，石万青看着张大伟的背影连连摇头。 “是啊，大南，你这弟弟真是个人才~”石强拍着方向盘大笑。 石万青乜着儿子。 “爸？”石强眨眨眼睛，扫了一眼老爸。 “这小子滑着呢~刚才就是糟践自己取悦大众，”高南安撇撇嘴，“强子以后你离他远点，别给你带坑里去~” “是啊~”石强恍然大悟。 石万青嘿嘿一笑，没说什么。 “翻墙就是学校，这位置牛逼呀~”猎豹徐徐停下，石强一脸的兴奋。 “叔，你俩今天就住我这吧~明天报到方便~我刚让我侄子去买了床和铺盖，都是新的。”高南安笑嘻嘻的眨眨眼睛，“我那个大侄子呀~也是个人才，一会你就知道了。” “是吗？”石万青笑了，“你们家咋这么多人才。“ 他开了个玩笑。 拎东西，上楼。 一进单元门，就听到楼上有俩老爷们在那嘞嘞。 “我对门也是人才~“高安南露齿一笑，补了一句，“两口子都是博士。” “是啊？！”好奇的石强扛着面袋子一口气跑上了四楼。 只见一老一小，两个老爷们各自站在自家门口，口沫横飞的吹着牛逼。 “石叔吧？进屋，进屋~~”其中那个大眼睛双眼皮只是有点黑的小伙子热情的接过面袋子。 石强愣住了。 我这么老吗？ “石爷爷~”小伙子放下袋子，转头出来，拉着石万青的手叫的这个亲热。 “这是我大姨家的侄子~”高南安眨眨眼睛，“叫于伟。” “各论各的吧~”石万青哈哈一笑，很风趣的补充道，“我这也没准备红包~” 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听石爷爷的，听石爷爷的~”于伟笑得很阳光。 一行人鱼贯而入，高南安走在最后。 “李老师，忙着着呢啊~”他顺口跟李智打了个招呼。 “听咱大侄儿说，魏老师是你妈妈？”李智歪歪头。 “啊~”高南安停下脚步，“李老师有事儿？” “没~”李智憨憨一笑，“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 有于伟插科打诨，冷不了场。 等豁牙子张大伟再到了，那就更热闹了。 俩大伟有共同的人生追求，自然很快一见如故。 于伟号称自己横逛吉春所有场子，整个吉春就没有自己没照顾过生意的鸡。 这牛逼吹得张大伟两眼冒绿光、直淌哈喇子…… 小鸡雏石强也听得心驰神往，石万青有点坐不住了。 刚好家里没米没面、饭点又快到了，他很大气的安排孩子们到建设街狠狠的搓了一顿生猛海鲜。 饭后，石强坚持要把新偶像于伟送回家，他爹瞪他好几眼他都没发现…… 回到家之后，石万青当着石强的面，把一张存折交给了高南安。 那里面存着石强的生活费。 “石强就交给你了~”石万青拍拍存折，“生活费你一周一给他~” 石强傻眼了。 高南安乜了石强一眼，忍着笑拍胸脯保证：“石叔，你就放心吧！有我呢！他敢嘚瑟我就削他！” “往死里削，别残废就行！”石万青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石强缩缩脖子。 “叔给你办的，照片儿是跟你爸要的~”石万青又掏出一张驾照和车钥匙拍在高南安手里，“那辆猎豹就留给你用~叔坐车回去。” 石强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兜里没钱，手里没车，怎么泡妞？！ “今儿不早啦~明天报到之后再说吧~”高南安笑呵呵的把车钥匙还给石万青，“晚上石叔你俩睡大床，我跟大伟……” 高南安不知道张大伟会来，所以只安排于伟买了一张双人床、两张单人床。 本来是打算自己睡双人床，给石家爷俩睡单人床的。 “让他们小哥俩睡大床吧~”石万青掂掂手里的车钥匙，“晚上咱爷俩一屋，唠唠嗑……” 第59章 卧谈 房间里关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影影绰绰还能看到人。 “这房子真不错，隔音也好。”石万青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有合适的帮我留意着点，我也想买一套，等退休了过来养老。” 【我儿子想留校。】 “不好~”黑暗中的高南安摇摇头，“还是中学好。” 【还是从中学干起，进步的快。】 “什么叫好？合适就叫好~”石万青沉默了一会，重复了一遍，“帮我留意着点儿。” 【我们家没那么大的能量，也不瞎琢磨那些有的没的，能留大学就满足了。】 【别跟我说不能帮，沙楞的提条件吧！】 他停顿了一会，又重复了一遍：“你得帮我留意着点儿。” 【我在你这可吃了闷亏，你要是这忙都不帮，我念头不通达。】 “好。” 头枕着双手的高南安呵呵一笑，说了一声好。 【话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说啥~~~】 “那明天我安顿完石强，就不去看魏老师了，老张还在那边等着……”石万青侧过身躺着，脑袋枕着胳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你妈那你能搞定吧？】 “都是熟人儿，用不着讲究这个~~”高南安也侧过身躺着，嘴角含着笑。 【能。】 “我回去再往那个存折里打点钱~花没了记得跟叔说~”石万青呵呵一笑。 【钱管够】 “不用，叔，我还欠你三十万呢~你忘了？”高南安假作嗔怪。 “这孩子，不是你叔我说你啊~胡说八道的毛病你可得改改~~”石万青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训斥着，“睁眼睛说瞎话呢？你啥时候欠我钱啦？”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欠人家钱忘了可不好，人家再不好意思要……”高南安咧着嘴笑了。 “哈哈哈，跟你说个稀罕事儿~”石万青哈哈一笑，“老张啊跟他媳妇干起来了，这家伙被挠的呀~” 高南安笑而不语。 “他闺女不知道抽什么疯，非要来吉春重读~”石万青煞有其事的咂舌不已，“老张呢，还二话不说就给她跑学籍、跑学校……啧啧啧，那他媳妇儿能干嘛~~这个惨呐~~啧啧啧……” 【老张看上你了；张兰要来吉春；我没招儿】 高南安笑而不语。 “你看你还不信~”石万青单臂撑着身子，“不信你去问张大伟~~啧啧啧，一招一式的说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不是说这事是张大伟传的，而是带出张大伟嘴不严的事实】 “石叔，你听他说？他那嘴跟老娘们裤腰似的……”高南安撇撇嘴，似笑非笑的看着石万青“我太了解他了！” 【我啥都知道】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石万青确认过高南安的眼神，再次躺下，嘴里小声嘀咕着，“那小子大事儿不犯，小事儿不断，是不是，嗯……” 【我帮你弄了他，怎么样？】 “童言无忌嘛~没多大的事儿~~”高南安脑袋枕着胳膊，自言自语道，“你搭理他干啥……” 【用不着，尽在掌握】 “对，小孩儿嘛，翻不起天~~”石万青嘟囔着。 良久。 “我说，跟前儿要是有卖房子的，你直接帮叔定了……”石万青甩过一根烟，自己也掏出一根点上。 “那可得碰~”高南安掏出打火机点着，吧嗒了两口，含糊不清的继续说道，“西边一大片荒地都开始动工了，用不了四五年学生们就进来了~这光景，谁卖房子呀~~留着升值，再不济还能出租。” 石万青微微点头。 “西墙外都是些民办、二级学院什么的有钱家学渣扎堆的地方~”高南安吧嗒吧嗒嘴，吸了一口烟，“学渣们可不会老实儿的在寝室住……”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石万青眼睛一亮。 “多找几个农村亲戚，多买点房子~”高南安嘿嘿一笑，“小饭馆儿啊，小旅馆儿呀~台球厅啊~只要吃不死人，住不死人，玩不死人，就是躺赚！” “一起？！”石万青爬起身，盘腿一坐。 “我就不参与了吧~”高南安摇摇头，“至少还得四五年才能见利~” “有时间你帮着张罗张罗就行~钱不用你出~赚钱了分你一成~~”石万青微微探身神秘一笑，“我~咳咳咳，我跟我家的农村亲戚们信得着你~” “哈哈哈，石叔，我还以为你会说三成~”高南安哈哈大笑。 “三成也行~”石万青也笑了，“我不是以为你们家的规矩是只要一成嘛~~~” “我只出主意，活儿都得石强干~也给一成？”高南安歪着头故作惊诧。 “那我给你两成！”石万青一本正经的伸出两根手指。 “不，五成！”他又伸出剩余的三根。 高南安伸出手把他的手指握了回去。 “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个。” 这边聊得融洽，隔壁两小只却很沉闷。 石强枕着胳膊看着天棚发呆。 从小他爸爸管得就严， 都不如躺边上的张大伟，人家到洗头房就像回家一样，自己到现在还是个小鸡崽子。 本来以为离开家出来上学，终于解放了。 结果车没了不说，生活费还得从高南安手里领，还他妈的一周一领…… 上大学干嘛？上大学不就是来泡妞呢嘛！ 不泡妞那还上鸡毛大学？还不如在老家找个班儿上。 上班儿了，你老石总不能盯犯人一样盯着了吧！ 再有就是，在白鹭江他基本是横着逛的，谁不给他爹点面子？ 可到了吉春…… 不说别的吧，就说今天扣着张大伟的那俩混子，他都处理不了…… 越想越糟心…… “嗨，别烦啦~”张大伟怼了怼他，“谁说没钱没车就不能泡妞？” 石强往边上挪了挪，白了他一眼。 你小子太直接了吧！ “我跟小美出门都是小美花钱！”张大伟得意洋洋的炫耀着，只是少了颗门牙，有些漏风。 “往那面点，挤死了！镶完牙再吹牛逼吧！”石强怼了张大伟一下，心里反酸，嘴上坚决不服，“小美28，你18，有啥好吹牛逼的？” “哥们，你琢磨呀~”张大伟往边上挪挪，“28的咱都能拿下，18的那不更是轻松加阿舅哥愉快？” 诶，有点道理！ 石强有点心动。 “想学吗？”张大伟扬扬眉毛，“我教你呀~~” 石强斜着眼看着他，一脸的不屑。 “都是好兄弟~”张大伟努努嘴，“管饭就行！” “你哥说了，你不是啥好鸟，让我离你远点~~免得被带坑里去~~”石强越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越来气，心里话脱口而出。 “我哥对我评价都这么高了，那你还犹豫什么？”张大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道，“怎么样，学不学？” 石强语塞。 好像，还真他妈的有点道理。 第60章 画骨 报到、交钱、领被褥、教材、分寝室…… 这次平平淡淡、乏善可陈。 上辈子是自己一个人来报到的，还遇到个闷骚师姐明送秋波。 自己当时因为没能复读，心情很不好，就没给她好脸儿。 然后一个保安英雄救美想踩着自己装蛋，结果被自己胖揍了一顿。 本来是要通报的，得亏老爸给准备的那点黑木耳。 导员冯焕明仗义出头，大事化了。 与上辈子不一样的还有就是，石强不但转到了自己一个专业，还跟自己分到了一个寝室。 想想也合理，自己这个寝室的都是调剂或者从上面志愿掉下来的。 石强走的是点招儿，当然很大几率跟自己一个寝室。 当然，也有可能是石万青走了关系。 至于原寝室的谁被挤出去了，高南安一点都不关心。 因为与自己关系不错的两个人都是后进来补空床的，不存在原本的寝室安排之中。 寝室的门开着，已经有人来了。 高南安拄着拐进门，深吸一口气。 还是从前那熟悉的操性---一股子拖布味儿。 四张咯吱乱响的上下铺大铁床，一张刀劈斧凿的写字台，两把椅子，一部只能用200电话卡的破电话…… 屋里已经有两对儿父子。 一对父子穿着同款的黑衬衫、黑西裤、黑皮鞋。 父亲在上铺铺着床，儿子在椅子上坐着、翘着二郎腿，跟另一个男同学聊着天。 这厮姓周，叫啥名有点想不起来了，长得呢，很像刚出道时候的周润发，当年号称系草。 每天晚上电话铃儿一响，百分之九十都是天南海北的小姑娘打给他的，后来还有俩女生为他开过片儿。 他老家是后市的网红城市，就是房价特低的那个~~ 他爹县领导，家里头挺有子儿的。 这小子情商挺高，毕业后去德国留学，在欧洲逛荡几年之后回到魔都创业干教辅，干的很大、超级大。 后来国家打击教辅，他不出意外的破产，从此杳无音信。 跟他聊天那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叫张发财，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家是龙江农村的。 大学期间以及毕业后的几年，自己跟他关系一直很密切，直到被仲大卫背刺之后…… 这小子毕业就进药行，直到16年之前，发展的一直很迅猛不说，还顺风顺水。 16年之后整个行业失去了增长点、很多人破产，但他这依然能够平稳增长，一直到自己穿越之前。 给他起名的人，嘴一定开过光。 他床铺上坐着那个一脸愁苦看着像年纪非常大的男人是他父亲，其实现在还不到五十岁。 新丁报到，当然免不了寒暄。 寒暄过后高南安才想起来，周姓同学叫周喜宁。 自己是南安，他是西宁，俩人经常被戏称为海外双魔。 有这么个梗，自己居然还能忘了他叫啥…… “大南，你来上铺还是下铺？”石强看了看床边贴的小纸条，扭头问高南安。 “我，我下铺吧~”高南安眨眨眼睛。 上辈子自己听信上铺干净的谣言要了上铺~~ 神他妈的干净呀，男寝有干净的？ 他瞥了瞥纸条，石强是顶了一个没来报到的学生。 那家伙叫什么中宝~啥中宝来着？想不起来了。 上辈子这个寝室里，有三个哥们就没来报到，估计是直接去重读了。 这也很正常，大家都是甩下来的，不甘心重读一年很正常。 自己上辈子不也想重读只是没重读成嘛~~ “好嘞~”石强撸着袖子就要上去铺床。 高南安不着痕迹的拉了他一下。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高南安之际，石万青已经爬了上去。 高南安眨眨眼睛。 你没看周喜宁他爹在上面铺床呢？ 你爹也来了，还自己上去铺，得罪人了知道不？！ 石强不明觉厉的挠挠头，恍然大悟的哈下腰帮着高南安铺起床来。 高南安吧嗒吧嗒嘴，也不知道说啥好~ 咱是拄着拐来的，那不是为了逃避军训吗？ 咱拽你也不是让你捧哏呐~~~ “强子，我来，让我来，你歇着”张大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这床有点咣，飙上？”周爹捏着把钳子还有一段铁丝，看着石万青。 “飙上好，飙上好~”石万青挺个大肚子撅着腚铺床正憋的满脸通红。 床上床下都挺热闹。 “你们……”周喜宁努努嘴。 “啊，我跟强子是高中同学。”高南安又冲张大伟扬扬下巴，“这是我弟，来送我的。” “哦~”周喜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还想说点什么。 “同学们好，我叫曹占江~~”一个很江湖的声音打断了他。 高南安回头一看，嘿，是他。 他要是不报名，自己连他姓啥都忘了。 一个梳着中分，长得挺精神，但一看就有点世故的小伙儿正从裤兜里掏烟。 他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牛仔连衣裙的小美女，满头大汗的拉着一个拉杆箱。 箱子上面还捆着刚领的行李、书本、脸盆牙刷之类的杂物。 “来根儿？来根儿？”曹占江捏着一盒红山茶挨个散烟。 高南安接了，石强看了一眼吭哧憋肚给他铺床的石万青，舔舔嘴唇没敢接。 周喜宁笑呵呵的摇摇手，说自己不会。 张发财好奇的看了一眼，也说不会。 他爸抬了抬手里的旱烟袋，示意抽着呢。 “还是你给面子~”曹占山点着烟，吧嗒两口，点了点高南安，后退两步，倚在写字台上。 “赵赫，我对象，长师的。”他夹着烟的手指扫了扫跟他一起来的小美女。 小美女羞涩一笑，哈着腰继续给他铺床。 高南安露齿一笑，没说什么。 谁能想到几年之后主客异位，这个现在看起来卑躬屈膝、弱弱的妹子给曹占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曹占山抓奸在床之后，跪地苦求，求妹子只要跟奸夫分手，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并马上跟她结婚。 然后妹子毅然决然的跟他分手，并在一个月内、闪电嫁给了奸夫？ 艾玛，世事无常。 曹占山跟周喜宁关系一直很好，后来也自己创业干了教辅，当然最终也没逃过破产的下场。 不过他干得晚，规模不太大，只欠了不到一千万，后来好像是还清了。 曹占山总觉得高南安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眨眨眼睛正要问…… “同学，我俩是隔壁寝室的，想搬来你们寝室，行不行？” 一个未老先衰、长得像个巴西红耳龟的脑袋瓜子探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长得很美、美得不像男人的小帅哥。 “我们自己带床~~”小美女帅哥舔舔嘴唇，羞涩的补充道。 听声音，是男的。 嘿，就是他俩了！ 自己上辈子一直到穿越前都还经常联系的哥们。 第61章 毛神就位 巴西龟姓花名锐，高南安每次叫他花蕊，他都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叫花锐，四声，不是花蕊，蕊是三声，不一样。你看班里的马蕊、赵睿，都是女生，花蕊是他妈的女人名。 他爹给他起的这个名还真没起错，这孩子就是个一往无前的货。 嘴超级超级臭别人不爱听什么专说什么不说，抓住一件事儿就是往死里杠。 情商？什么叫情商？ 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情商两个字。 凡事都是直来直去，谁的错就是谁的错，一丁点的亏都不吃，丝毫不含糊，较真较到不像一个中国人。 这不，报到第一天就跟同寝的干了起来，拉着被吓到的小美女帅哥来换寝室。 毕业后，他去了一家民办大学工作，鼓捣了二十多年之后，居然自己鼓捣成了一所民办大学。 上辈子高南安倒霉的时候，他是唯一提供了实质性帮助的大学同学--他把自己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一共八万五千块。 高南安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来教育行业吧~教育行业是上打租、先收钱，永远赔不了！ 张发财眼珠子滴溜乱转，吸吸鼻子没说话。 “我没意见~~”周喜宁笑呵呵的站起身，紧走两步上前，“我叫周喜宁，进，进来说。” “来！来呗！欢迎！”曹占山一挥手，一副领导做派。 花锐凶猛的双眼转向高南安。 高南安微微一笑，抬手一指房间角落：“这里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大伟，你帮他俩去抬~~” 他顿了顿咯吱窝下的拐，解释道：“我这腿脚不方便，让我弟帮你们去抬床。” “我也去……”石强撸着袖子起身。 石强、张大伟跟着门外二位咣咣当当的抬回了床，安在角落。 还别说，刚刚好，啥都不耽误。 巴西龟瞪着两只凶狠的眼睛冲着高南安硬挤出一丝善意的笑：“我去找管理员说一声……” 他转身就要走。 我尼玛，你当你是谁，还找公寓管理员说一声…… 上辈子就是你去的，然后被管理员针对了好几年，自己被收拾的欲仙欲死不说，全寝都跟着吃瓜落。 高南安伸手拉住他胳膊：“这事儿最好通过导员儿，让导员跟管理员说。” 巴西龟眨眨眼睛。 “你也别去，让他去……”高南安冲着张着手的小美女帅哥努努嘴。 “我？好，我去！”小美女帅哥也不含糊。 这个酷似张敏的小帅哥叫于家宝。因为元彪版碧血剑里张敏演的角色叫阿九，于是于家宝也得了个绰号—九姑娘。 他是全班公认的最美女人，前提是穿上裙子。 与巴西龟相反，他从来不说别人不爱听的话，特别会来事。 毕业后进了中软，短短几年之后就年入40，是当时同寝这帮货中名副其实的打工皇帝。 这人有个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的特点，就是太顾家，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婆奴、小姨子奴、小舅子奴…… 老婆娘家的事儿，他全管。 什么小姨子、连襟儿、小舅子、小舅子媳妇儿…… 买房买车安排工作，他全包了。 没钱？借！贷款！ 几十年以后，大家还开玩笑说，他跟他老婆和小姨子绝逼是一王俩二。 高南安倒霉的时候，他收入最高，负债也最高，所以也没帮上什么忙。 后来从中软出来，他自己创业。 先干了两年建材，一算账儿，就赚了个卖发票钱。 转行！干户外装备！ 赔了300多万。 再转行！干服装！ 赔了800多万。 再再再转行！ 教辅行业哀鸿遍野的时候，他一头扎了进来…… 你说怪不怪？别人都黄了，他居然成了！ 为啥呢？因为有高南安呀！ 高南安之所以跟他关系好，一方面是因为他心思细腻，会说话、会整活，另一方面…… 他们俩人，四大铁占了仨，只没一起扛过枪。 外联这块儿，于家宝不要说在全寝里比，就是在全校也排的上号。 冯焕明，肯定得是他去找。 他都这么牛了，咋不让他直接去找公寓管理员儿呢？ 调个寝室的事儿嘛…… 因为。 公寓管理员是个老色狼，常年包养着嫩妹子。 他虽然长得很女人，但性格可是纯爷们~ 这到时候别再打起来…… 注意啊，公寓管理员可不是门口蹲着的那些大爷、大妈，那些是打更的。 人公寓管理员是正经后勤集团的职工，手里权力大着呢。 “都来了呀，我叫朱轶群，很高兴认识大家。” 一个总让人感觉不太正经的声音打门口传来。 门口站着一个衣着很简朴的邮筒…… 唐鉴军的发量，宋小宝的肤色，老黑也自愧不如的大厚嘴唇，一对辣目扬子大小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脚下一双44码大鞋撑着不到一米六的身高。 朱轶群，本寝室乃至于全班、全校最大的奇葩。 唔，奇葩可能也不太准确。 高南安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概括总结这个邮筒精，还是说着大家自己总结吧。 这货打入学开始，从头到脚除了袜子裤衩再就一个线头儿都没买过，一律蹭同寝的。 上辈子，高南安只球鞋就被他穿碎了五双。 大家谁也没跟他当真，反而认为他家境不好，挺可怜的。 你说这货吧，人丑家穷还不好好读书。 但凡能逃的课，绝对不带上的~ 所有的时间除了睡觉就是泡妞。 年龄、肤色、种族都无所谓，只要是母的就上，活活一个没毛的泰迪。 每每大家想劝劝他的时候呢，他就只是憨笑。 巴西龟问他，你家里有矿啊？ 他也还是憨笑，过后依然没心没肺的睡觉、泡妞~ 答案直到毕业，他进了央企才算揭晓。 他姐夫是一家央企的总助，他家的条件比绝大多数同学家都好，是央企世家。 毕业十年，多数同学们还在为赚了几百万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已经不谈20亿以下的业务啦。 与当年没有丝毫变化的是，曾经帮过他的同学们找到他帮忙，他还如当年般憨憨一笑，然后绝对没有下文。 全寝所有人除了他，都打过工，创过业，失败过、破产过…… 有的再次爬了起来，有的自此杳无音信。 他不是最有钱的，但绝对是活得最舒服的，名副其实的本寝打工皇帝，如果他那工作也算打工的话。 他爸的嘴肯定也开过光。 朱轶群，猪一群。 “你好，我叫高南安~叫我大南就行~”高南安笑呵呵的伸出手。 第62章 馈赠 收拾完床铺，又唠会嗑，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周爹和石万青都有意请大家吃个午饭。 八个孩子，三个家长两个家属，刚好十三个人挤一挤凑了一桌，在院外小饭店简单吃了一口。 付账的时候张爹也不含糊，但一看他赚钱就不容易，谁都不可能让他付钱，最后结果是石万青硬是没抢过周爹。 吃罢了饭，孩子们也安顿好了，三个家长完成了任务可以打道回府了。 校门口，石万青把高南安拉到一边嘱咐。 眼尖的朱轶群看到石万青把一把车钥匙塞给了高南安，心中突然有点不得劲。 “诶，石强，那到底是你爸还是他爸？”朱轶群一脸憨厚的明知故问。 “你耳朵塞鸡毛啦？”没等石强回话，巴西龟就一脸不屑的喷了起来，“聋啊？！我就烦你这种里挑外撅的玩意儿，呸！” “诶~你……”朱轶群满脸通红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诶什么诶你，提溜个大厚嘴唇砸你~”巴西龟瞪着眼睛，“你再瞅一个！” “嗨嗨嗨，行啦行啦~”石强笑呵呵的隔开了这两只斗鸡，“都是同寝的兄弟，算啦算啦~~就是闲唠嗑~~” “我净顾着吃了，确实没听清嘛~~”朱轶群委屈的嘟囔着。 “还吃吃吃，跟邮筒成精似的~呸~”巴西龟吐了口吐沫。 九姑娘拉了拉他袖子，他翻了个白眼，也就不再多说了。 曹占山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喜宁笑嘻嘻的看着赵赫，背着曹占山努努嘴。 赵赫脸一红，下意识的向着曹占山的背后躲了半步，抱着他的胳膊。 “死热的~” 心气儿正不顺的曹占山甩开赵赫的胳膊，瞪了她一眼。 赵赫小脸一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家长们坐车走了，高南安拄着拐踱了回来。 “强子~”他随手把车钥匙丢到石强怀里。 “我爸~~”石强一脸的为难，他爸是真削他呀。 “你爸都走了，你还怕个灯笼？”高南安满不在乎的擤擤鼻涕，“我想去哪你拉我去呗~我这腿也踩不了离合呀~~” 他抬抬左腿。 石强老老实实的收起车钥匙，暗自腹诽：你那腿都能踢死牛了还装~装瘸子上瘾是吧…… “哪有自行车卖？”巴西龟瞪着高南安。 他眼睛就长这样，看谁的眼神儿都像是想找茬打架。 “还有谁想买？”高南安笑笑，眼神在这帮孩子身上逐个扫过。 孩子们都在点头，包括站在外圈的张大伟。 “走着~~~”高南安一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杂货铺。 “没见哪里有自行车啊~”九姑娘小声嘟囔着。 “走你的吧~哪那么多废话~”巴西龟瞪着他。 “老板？” 高南安一转头，看到正在趴活的万能工。 就是那天帮他打南非白人那伙子民工。 “老板~~”万能工脖子挂着牌子，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 “后来他们没找你麻烦吧？”高南安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没事儿~~”万能工无所谓的摆摆手，眼睛看着高南安的拐，“老板你这腿……” 他记得那天这小伙子轻手立脚儿的也没残疾呀。 “谢谢关心，也没事儿！”高南安咧着嘴笑着。 “啊~没事儿就好~~”万能工一边点头一边从上衣兜里抠出一个纸条，递给高南安，“那天那个洋学生让我要是见到你就把这个给你~~~” 高南安眨眨眼，接过纸条打开。 上面写着安菲亚的寝室和电话。 他吸吸鼻子一歪头，有点犹豫。 这妹子其实不错，但马上就要看到白薇了，自己也没时间呐~~ “就那个~~”万能工以为高南安忘了，张着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比划，又在自己屁股后面比划比划。 当他在自己头发上比划的时候，高南安笑了。 “谢谢~~” “不谢不谢，她给了我五块钱……”万能工一脸的不好意思，“老板你有活儿吱声啊~吱声~~~” “诶，吱声，一定吱声~~~”高南安笑呵呵的点着头。 万能工乐颠颠的回去了，高南安扭头看了看神情各异的众小只，什么都没说，当先进了杂货铺。 “老板，最便宜的车锁，多钱~~” “两块五~~~” “我是说最便宜的！” “两块五！” “一块卖不卖，我们要9个” “同学，哪有你这样讲价的……“ “一块钱卖不卖？” “不~诶，你别走呀~别走~~10块钱9个！还嫌贵那你们就别处看看……” 众小只人手一把黑铁皮车锁，目光呆滞的跟在高南安背后。 “这能行吗？放个屁都能崩开吧~~~”朱轶群嘟囔着，“没车，整个锁干啥？” 高南安笑而不语，领着众小只来到车棚儿，踅摸踅摸，指着一辆落了一层灰的自行车…… “踹~” 他看着石强。 石强毫不犹豫的上去一脚~ 同款的黑铁皮车锁打着旋的飞了。 高南安一哈腰，把自己手里的锁，锁在自行车上，拍拍手。 搞定！ “都看明白了吧~~”他看着众小只，“这样的锁，落一层灰的，去吧~” 众小只只反应了五秒，一哄而散，只张大伟没跑。 这种锁的，落一层灰的，都是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们留给师弟师妹们的馈赠。 “没懂？”高南安惊讶的看着张大伟。 不应该呀，张大伟这孩子这方面悟性牛逼着呢！ “不是，”张大伟上前半步，“哥，刚才你跟石局说话，他们……” 他原原本本的把刚才朱轶群怎么挑拨关系，巴西龟怎么喷他，石强怎么拉的架，以及曹占山他们的反应和表情，甚至于周喜宁隐蔽的勾搭赵赫这些事儿，原原本本、客观公正的打了小报告。 “唔~~”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是印象中的张大伟嘛~~~ “哥，刚才我看杂货铺边上有个冰激凌摊在出兑，我寻思着……”张大伟咧着豁牙子乐。 “唔，也行~”高南安略一思索点点头，“缺钱？” “钱估计差不多够了，”张大伟出乎意料的摇摇头，“走之前二姐和树哥给我拿了一万来块钱~~我吧，想整点避孕套、神油啥的卖~我也没做过买卖，哥你觉得怎么样？” “毛利肯定够用，一块五进货能卖十块~”高南安眨眨眼睛，摇摇头，“不过我估计上不来量~” 张大伟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学校，”高南安抬手四处指指，“好多处了四年对象都没亲过嘴儿的~你在这卖避孕套好像是得赔死，神油就更白扯了~这一个个壮得跟牦牛似的……” “啊？至于吗？”张大伟一脸的不信，“都缺心眼吧？还有这么二的吗~~~” 高南安撇撇嘴，没说话。 他妈的自己上辈子就是这种缺心眼！ 贴个脸儿，顶个牛儿就算最亲密的啦！ 二？这算什么二？ 还有大把的以为躺一床睡觉啥都不干就能生小孩儿的呢！ 这个年代，教育太瘸腿啦！ ps.现在的孩子们都是直奔主题，估计没几个知道啥叫顶牛儿的吧?顶牛儿就是脑门儿对脑门儿、四目相对、深情对视，是接吻的前摇、贴脸儿的后置。 第63章 寝室全体会议 搞定了自行车，高南安打发张大伟自己回家，他和石强随着六小只回了寝室。 第一天就夜不归宿太不给面子，晚上生活部的连同导员会到寝室跟大家认识认识见一面。 这边还算文明的，上辈子听在延大上学的同学说，每到延大开学季一群朝鲜族老生们都会用棍棒迎接新生。 据说但凡是汉族学生无一例外都会挨一顿杀威棍，这是从七十年代留下的传统。 魏淑兰就是延大毕业的，高南安上辈子问过她。 她说听说过没见过，她上学的时候女生不挨打，男生挨没挨打，得机会可以问她大学同学。 后来据一位妈妈的同学说，在延大想要不挨欺负，前三宿相当重要，必须组织力量打回去才行。 他还咬着牙说，对待朝鲜族，必须往死里打，必须打服他们…… 高南安是不太信的，因为那位叔叔跟他说这事儿的时候，有点喝多了。 看他那个很受伤样子很像应激反应，心理阴影面积不小吧？ 一到寝室，曹占山又掏出他那包红山茶想发圈，与此同时，石强掏出了三五，九姑娘掏出了七星。 曹占山有点尴尬，石强和九姑娘也有点尴尬。 “洋烟我有点享受不来~”周喜宁笑嘻嘻的从曹占山手里拿过一根红山茶扬了扬，“我先垫一根这个……” “早就听说红山茶好抽……”高南安嘟囔着也从曹占山手里拿了一根。 “是啊，那我可得尝尝……”石强眨眨眼，收起了三五。 九姑娘也默默的收起了七星，在曹占山手里撸了一根。 张发财，巴西龟，朱轶群…… 一个挨一个的拿了曹占山的烟。 烟盒空了。 “这帮小兔崽子们一个个的，刚还都说不会~就大南实在……”曹占山红光满面小小拉拢了下高南安，捏着空烟盒摇着头吐槽，“烟怕发圈呐，次奥~” “次奥~我爸在呢，我敢说会吗？”周喜宁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半拉屁股斜搭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斜楞着眼睛，一副老烟枪做派。 “兄弟们一起要好几年呢，叫名字生分儿，要不咱们也排个行？”曹占山清清嗓子、举举手，“我76年3月份的，应该是最大吧？” “少废话！掏身份证！你说哪年就哪年呀！”巴西龟伸手掏出自己身份证往写字台上一拍，“76年5月的！” 周喜宁笑嘻嘻的看热闹不说话，张发财眼珠子滴溜乱转…… 一张张身份证丢在写字台上，只差曹占山那张。 “咋的，逃犯呐~不敢掏身份证？”巴西龟斜着眼睛看着曹占山。 “掏是掏啊~”曹占山畏畏缩缩的掏出身份证攥在手里不肯放，“我身份证上写的是78的，那是因为户口报得晚……” “别整没用的~”巴西龟劈手抓过他的身份证，扔在写字台上开始排序。 “我真是76的！”曹占山委屈的嘟囔着。 “我，老大，你，老二……”巴西龟公布排序，最后一指曹占山，“你，最小，老八！” “我真是76的！”曹占山瞪着眼睛针锋相对。 “好啦好啦，一个排名还能怎么样~”周喜宁笑嘻嘻的活着稀泥，“曹儿，咱俩换！你老七，我老八，行了吧？” 高、石明显是一块的，搬床的时候高又主动帮了巴西龟和九姑娘的忙。 朱轶群挑拨高、石关系的时候，巴西龟报之以李。 形势太明显了。 周喜宁看似和稀泥，其实已经选边了。 “我觉得曹占山像76的！”朱轶群突然冒出一句，憨笑着看着巴西龟。 这小子是捣乱，报复巴西龟。 “花儿，坐~来根儿~~”一直坐在石强床上看热闹的高南安伸手拉过巴西龟，抽出一根三五塞进他手里，“一个排行，曹儿也不至于撒谎，对不？咱得相信兄弟~~” 巴西龟龟眼一瞪刚要开喷，高南安就捏了他一下，眨眨眼睛。 他闷闷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曹儿，你是老大了~~就这么排了~~”高南安露齿一笑，伸伸手示意继续。 “本来我就是76的~”曹占山嘟囔了一句。 巴西龟一瞪眼。 “嗯嗯~下面选寝室长……”曹占山抢先宣布。 “不用选了，”高南安抬手打断了他，“老大嘛，天然的寝室长嘛~你们说是不？” 朱轶群张了一半的嘴不甘心的闭上了。 高南安抢了他的台词。 众人自无不可，巴西龟也嗅到了一丝不对，闭上了嘴。 “嗯嗯，那我排一下值日表，寝室的卫生……”浑然不觉的曹占山，清清嗓子，多了两分官腔。 “值日表也不用排了~”高南安笑嘻嘻的看着他，“大哥嘛，要爱护照顾弟弟们，寝室长嘛，要身先士卒起模范带头作用……” 曹占山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 “寝室的活儿，就老大干~”高南安顿了一顿，举起了手，“同意的举手……” 刷刷刷刷~~ 除了曹占山和朱轶群，都举起了手。 “我~~”大势已去，朱轶群努力组织着语言，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后再举手。 “好！就这样定了！”高南安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老六愿意与老大一起分担，咱们哥六个给他们俩鼓个掌，顺便庆祝第一届寝室全体会议圆满闭幕~~~” 他率先鼓起了掌。 曹占山和朱轶群面面相觑。 巴西龟看着九姑娘捂着嘴笑，石强一脸习以为常，周喜宁看了一眼张发财，抿了抿嘴。 这哪是寝室全体会议呀…… “寝室全体会议的决议我是坚定执行的~”朱轶群站起身清清嗓子表态，看都不看边上一脸吃了屎表情的曹占山。 “好！鼓掌！”高南安不等他的后话，带头鼓掌，其他五个人也跟着起哄。 掌声渐歇，高南安笑嘻嘻的看着朱轶群。 朱轶群咽了口吐沫，憨憨一笑：“明儿开班会估计得选班长，我觉得吧，这班长不能让外寝抢去……” 啪！ 高南安一拍大腿：“六儿啊，你跟你五哥想一块儿去啦！你是不是也觉得老七适合当班长？” 他手指着九姑娘，九姑娘一脸懵。 “我其实……”朱轶群吸吸鼻子，还想努力下。 “咱们明天统一选老七，怎么样？”高南安的眼神转向众小只，最后定在曹占山身上，“老大，明天你统一收票检查一下然后交上去。” “行，我看行！”被孤立霸凌边缘的曹占山连连点头。 高南安的目光又转回到了朱轶群身上，意味深长一笑：“六儿？还有事儿？” “没，没事儿……”朱轶群咽了口吐沫。 八个人，七个都点头了，他还能怎么样。 九姑娘惊讶的看着巴西龟，巴西龟嘴角憋着笑。 “五哥英明！”周喜宁笑嘻嘻的看着高南安。 这小子还真是报仇不过夜呀~ 就是不知道谁告诉他，朱轶群说过他坏话。 石强，还是那个卖单儿的张大伟，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眼神转到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的张发财身上。 第64章 大明砸 有那么一些姓氏，由于前面有些历史名人顶着、给大众留下了某些固有印象，后人再起名那就难了。 要么土，要么二，要么又土又二。 你比如关二爷的关姓，他就自带杀气。 你不管叫关什么，最后肯定听着就别扭，不是土就是二。 还有就是犯字儿，有些字吧，你把孔老二叫来帮着起名，也够呛。 你就比如这个‘心’字儿…… 如果是一个女孩，姓关，然后又犯了个‘心’字，起名就是一个灾难。 你就说吧，心啥~~ 心静，甭问呐，就剩心里静了，外面一定很疯。 心洁，就剩心里是干净的，外面…… 诸如此类…… 如果一个闺女叫心柔，又姓关的话~~ 兄弟们，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带着浓郁乡土非主流气息的~~~嗯~~杀气…… 高南安看着跟在冯焕明身后那个，除了青春之外完全乏善可陈、眼睛还冒着绿光的闷骚学姐，心里胡思乱想。 冯焕明在前面嘞嘞勒，后面一群男男女女中，关心柔火辣辣的目光在周喜宁、高南安、于家宝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满溢着难以取舍。 这种被盯上的感觉真不好，就像前世四十多岁的时候在公园晨练，被五十多岁老太太色眯眯的盯着一个感觉，那是浑身的鸡皮疙瘩~ 别看上我，别看上我，别看上我，千万别看上我~~~ 高安南心中默念。 看上周喜宁，看上周喜宁，看上周喜宁。 他继续默念。 这娘们以后整不好就得负责查寝，最好是周喜宁把她拿下~ 诶，别说，还真有门儿~ 周喜宁可能是审美疲劳了，喜好的姑娘都很奇葩。 整不好呀，还真就喜欢这款~~~ 这他俩要是成了，那…… 啧啧啧…… 嘿嘿嘿…… 他越想越龌蹉，一时没忍住，笑出声了。 “这位同学你笑什么？” 一头花白头发，颧骨高耸腮帮子深陷的冯焕明，戴着一副圆溜溜的金丝边眼镜，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高南安。 这厮其实今年才23岁，就是天生少白头显得有点老。 因为长得像耗子，尤其是那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最是传神，因而得了个绰号田鼠。 别看这厮长得这么寒碜，脾气还暴躁，可女人缘正经很不错。 历任女朋友都大个儿漂亮白、齁甜不说，最后还娶了个白富美。 最难得的是，这个白富美脾气居然还很好~ 你说气人不气人。 “冯老师，你一进门，其实我们都是很失望的~~”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你倒是诚实~~”冯焕明推推眼镜，“为什么呢？” “我们之前都看过一些小说~”高南安挤眉弄眼的咧着嘴一笑，“刚才你来之前，我们都幻想着导员儿是个小美女呢~~” “最好黑丝配小高的？是不是？”冯焕明一愣，也笑了：“那你们可报错专业喽~~~美女导员也不是没有，黑丝配小高的，咱们学校也不缺，哈哈哈~~” 众小只陪笑。 这高南安太无法无天啦啊！ 跟辅导员唠这个？！ 高南安根本不慌，这大明砸他可是太了解啦！ “要不说咱合拍儿呢！”高南安一拍大腿，“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冯焕明笑眯眯的看着他，没说话。 前面的话恰到好处，后面的可有点晒脸啦。 “不对不对不对，那个词儿咋说来着？老八？”高南安挠着头苦思不得，求助似的看向周喜宁。 周喜宁一愣，旋即笑呵呵的说道：“师徒同心，是其利断金！” 说完，还挑了挑他的浓眉，郑重的点点头，“是不是这句？五哥？” 关心柔的眼神终于放在了周喜宁身上，不动了。 “对，对！”高南安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有个好老师，比有个小美女强多了！我越想越高兴，一时没忍住，就笑了~~~” “尿壶镶金边！”冯焕明小眼睛笑成一条缝儿，怼了高南安一拳，“你们好好休息，老师走了~~” 导员儿多半都是没资格教书的，他们做梦都想上讲台。 把他比喻成老师，他能不高兴嘛。 一群人呼呼啦啦的走啦，关心柔临到门口，给周喜宁甩了个回眸一笑，温柔的带上了门。 门一关，众小只们就哄周喜宁。 周喜宁红光满面，大手一挥：“走，我请诸位哥哥烧烤！” 哟，他口味果然重！ 这时候的众小只，酒量都还很差，人均两瓶啤酒的量。 八个人吃顿烧烤、喝得小脸红扑扑的也才花了110多块钱。 酒足饭饱，九姑娘拉住高南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竞选稿不会写是吧~”高南安眨眨眼睛。 九姑娘点点头。 “想当班长不？”高南安又问。 九姑娘迟疑一下，又点点头。 “咱们专业，女生占四分之三~~”高南安微微低头，“懂了吗？” “啊？”九姑娘没转过来弯儿。 “下面的话可能有点冒犯~~”高南安很诚恳的看着他。 九姑娘侧目，好像有点明白了。 “两掰两不立，你不如干脆直接放弃那四分之一，抓紧剩下那四分之三~~”高南安打个响指，“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羞涩小男孩，阳光大帅哥，还有艺术范儿酷哥~~你选哪款？” 聪明人不用多说，既然他明白了，那尴尬的话自然就不用说了，直接进入主题即可。 “五哥，你觉得呢？”九姑娘舔舔嘴唇。 “一、三都适合你，”高南安顿了一下，“不过，我猜你会选三~” “三？”九姑娘咂摸着这里面的味道。 高南安拍拍他的肩膀，扭头冲着石强喊了一句：“走啦，回家~~~” “大南，来，你来~~~“正跟张发财勾肩搭背的石强听到高南安的声音，扭过头，一脸神秘的冲着他招手。 高南安吸吸鼻子，挪了过去。 多半张发财这黄源又在污染新同学、小白花~~ “老五，忍一宿去呀~~”张发财一脸猥琐的笑，“东边有个录像厅，五毛钱一张票……” 高南安看看一脸渴望的石强，撇撇嘴。 这孩子，从小被他爹管的太严了，可怜…… “五毛钱一张票的是不会有加片儿的……”高南安很内行的摇摇头。 “是吗？”张发财歪着头一脸怀疑。 “我跟你赌一个月早饭的~~“高南安一脸笃定地伸出一根手指。 是吗？是吗不叫大娘！ 上辈子他就跟张发财去了，花五毛钱闻了一宿臭脚丫子，屁都没看到！ 第65章 群英会 教室里，高南安坐在单独一张桌子后面，桌边倚着他的宝拐。 跟在他身后的石强，不假思索的就要紧挨着他身边落座。 高南安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确定要坐在这？咱班四分之三可都是女生~~~” 是啊，咱是来干啥的！ 石强只微微一愣，就色与神授的找一个左右都没人的座位坐下。 其他小只也恍然大悟，或挤眉弄眼或佯装镇定的找一个开阔的位置坐下，满心忐忑的期待着邂逅，像一群等待被翻牌子的那啥…… 时间紧迫，自己必须第一时间拿下白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勾搭的机会！ 九姑娘今天精心打扮过。 蓝色尖头小牛皮皮鞋，灰底儿黄格子纯棉袜子，乳白色纯棉铅笔裤，宝蓝色半高领衫，一头酒红色的一九分头发打了发蜡、妥帖的趴在头皮上…… 酷酷的坐在那里，越看越像张敏—赌神里的张敏。 渔夫已就位、以身作饵，坐等鱼群。 鱼儿们并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 一个微胖的高妹坐在了曹占山身边，曹占山抿抿嘴，很满意。 一个充满喜感的‘墩子’美滋滋的坐到了周喜宁身边，周喜宁舔舔嘴唇…… “她们都叫我屁屁~~”‘墩子’大大方方的伸出胖乎乎的小白手。 “他们都叫我~~”周喜宁眨眨眼睛，顿了顿，硬着舌头继续说道，“都论发~~~” 高南安摇摇头，进一步确定了周喜宁的畸形审美。 这个‘墩子’，就是上辈子周喜宁千挑万选选的女朋友。 上辈子大家开始都害羞、还扎堆儿坐一起，他俩可没一开学就勾搭上…… 心柔师姐，你要加油呀！ 一个中年发福加菲版毛宁站在教室门口，猥琐的四处打量，看到九姑娘之后眼睛一亮，然后摆出自以为再潇洒的姿势，一摇三晃的向着他走去。 九姑娘皱着眉看着他，心里不停的默念…… 滚犊子，滚犊子，滚犊子…… 高南安笑了。 这小子是全班的搞笑担当，几乎承包了所有的笑点。 今天，不知道他会奉献什么样的表演~~ 高南安表示很期待…… 咣当！ ‘毛宁’一屁股坐在九姑娘身边的凳子上，自以为潇洒的甩了甩头。 九姑娘满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往边上挪了挪。 “诶~~~” 一只攥紧的拳头伸到九姑娘的面前。 “同学，你猜里面有啥？” ‘毛宁’挤眉弄眼、兴高采烈的问道。 九姑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诶，啥也没有！”‘毛宁’猛地松开手，“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九姑娘愣住了，嘴半张着。 他妈的哪来的奇葩，傻逼吧！ “同学你好，我叫朴爽~”‘毛宁’一本正经的伸出他的猪蹄儿，“朴素的朴，汉族，念朴，不念瓢哦……” 目光呆滞的九姑娘，下意识的跟朴爽握了握手。 “同学，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张敏？”朴爽自来熟的往前凑活了凑活。 “滚！！！”九姑娘再也忍不住装酷了，满脸通红。 朴爽愣住了，同学们也都愣住了。 谁他妈能想到这个冰山美女居然是个爷们儿？！ 轰~~~ 哄堂大笑。 朴爽满脸通红的抱头鼠窜。 这是他第一次搞笑，但绝对不是他最后一次出丑。 他的星辰大海，仅仅刚刚开始！ 朴爽永远会给你惊喜，即便早有准备的高南安也笑得前仰后合。 狼狈不堪的朴爽慌不择路的一屁股坐在巴西龟身边。 他强作镇定，左顾右盼之际，迎面接触到了巴西龟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瞅啥？”巴西龟抛出他经典的打招呼方式。 “不、不瞅啥……”朴爽擦了擦冷汗，把脑袋转了回去。 嬉笑间，又有一群小女生进了教室。 高南安目光一凝，白薇来了！ 从外貌看，白薇怎么都算不上出色。 她不前突，顶多a+；也不后翘，没什么肉感。 腿呢，也不长，倒是很直，只是小腿不那么细，大腿也不那么有肉感。 留着一头比男生也长不了多少的短发，普普通通的瓜子脸，普普通通的小嘴，不高也不塌的鼻梁，细腻又不太细腻、白又不那么白的皮肤…… 她给人印象最深的，只有那对灵动的狐狸眼，还有左眼下那颗粉红色的泪痣。 反复确认了泪痣的位置，高南安可以负责任的说，跟那个白小薇，一模一样！ 高南安直勾勾的看着她，自然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眼，又一眼，又又一眼…… 白薇先是不好意思的避开高南安的目光，随后又忍不住回望，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又下意识的眼神躲闪，然后又忍不住回望。 高南安抿着嘴回应了一个暖暖的微笑。 白薇，快到碗里来！ 小姑娘得到高南安眼神的鼓励，抿着嘴唇，不快不慢、矜持的走了过来~ 高南安的嘴角越来越弯…… 一阵香风，一个女人优雅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伸出修长的手…… 手指很长，很直，指甲修得也恰到好处。 “同学你好，我叫楚芳~~” 高南安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迎上一双满溢着自信、野性和浓浓侵略感的眼睛。 加高、消瘦版原纱央莉…… 如果晚几年等原纱央莉出道之后的话，人们会这么形容她。 一米七五身高的女生，在这个年代，在东北也是大高个。 前面不大，b+，但很挺很翘，腰很细、但很有力量，大腿丰腴、有肉感又不乏力量，小腿匀称笔直…… 如果非要找茬的话，那就是这姑娘有点x腿儿，大腿总是紧紧的夹着、与小腿连接的看着有点别扭。 当然，这个缺点，在某些老色狼眼里反而是优点。 她很优秀，连高南安也不得不承认的那种优秀。 也就是因为她很优秀…… 他的男朋友从96年就开始跟她恋爱，分分合合到了2035年~~~~~ 还是在谈恋爱…… 四十年的爱情长跑，哈、哈哈、哈哈哈哈…… 分分合合，分分合合，分分合合…… 就这俩字儿，高南安至少可以在这水800字。 她虽然没有自己老婆美，但诱惑力方面，老婆差她不止半筹。 高南安扫了一眼，挽着失望的白薇胳膊，一脸天真、懵懂，几乎把傻白舔仨字写在脑门上，好奇的向着这么张望的那个天仙—他上辈子的老婆，敖鲛。 我他妈真傻，真的傻！ 上辈子是怎么鬼迷心窍，居然会相信能考到这里来的姑娘，是一个傻白甜呢？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第66章 我要认真啦 高南安一手拿起拐，一手轻轻拂过楚芳的指尖：“我叫高南安，很高兴认识你。” 语气很敷衍，疏无荣幸之意。 然后，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中，他拄着拐一步一步的挪到敖鲛面前。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喜欢的是敖鲛那一款的时候，他露齿一笑：“同学，可以换个座儿吗？我俩是一起的~~” 他指了指白薇。 身后的楚芳满脸通红，牙齿咬得咯咯响，紧紧的攥着拳头，随后释然一笑，打鼻孔缝儿里逼出一声冷哼。 敖鲛也是一愣，随即甜甜一笑，轻轻的说了一声好，拿起自己的本子和笔，边起身还边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白薇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就乐呵呵的走到楚芳身边坐下，好奇的看着这边。 高南安也不说话，只侧着头看着白薇。 小姑娘低着头磋磨着本子和那根可怜的钢笔，脸越来越红，红得已经几乎看不到那颗泪痣。 “你说，男足啥时候能出线？”高南安往姑娘身边凑了凑，盯着她，一脸好奇的问道。 诶？什么？ 白薇的一双狐狸眼瞪得葫芦娃那么大。 她这明显不知道，国足往后近半个世纪来就四年以后爆发过一次、出过一次线，然后就老太太过年儿，越来越完犊子操！ “你有个弟弟吧？”高南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白小薇如果真是她的孙女，那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她闺女恰好嫁了个姓白的。 白姓本来就少，哪有那么凑巧。 第二、她们白家没有男丁，她招了个赘婿。 可高南安记得，白薇是有个弟弟的。 “有一个，比我小两岁。”姑娘松了一口气，身体松弛了下来。 “他身体怎么样~”高南安还不死心。 “比你这个瘸子壮！”白薇火了。 “哦~”高南安盯着白薇看了良久，哦了一声，然后转回头呆呆的看着桌子出神。 白薇哼了一声，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低着头玩儿自己的。 “想喝汽水吗？”高南安用胳膊肘怼怼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上辈子军训中途，白薇就是用汽水的话题跟他搭讪。 她当时说，她想喝汽水啦。 高南安嫌她不漂亮，甩出一块钱跟她说，他掏钱，她跑腿…… 她满脸通红的忍着眼泪去买了汽水回来，然后一个多月没敢再找他说话。 “我说你还没完了？差不多得了~”白薇一脸认真的低声说道，“不就是围魏救赵、欲擒故纵吗？说吧，你看上哪个了，敖鲛还是楚芳，我配合你~” 高南安一脸懵。 “诶，诶，跟你说话呢~~”白薇反客为主，胳膊肘子怼过来了。 高南安眯着眼睛看着她。 假设白薇就是白小薇，那她费劲巴力的把自己弄回来，想来也不可能自己空口白牙的说几句话，就放自己回去~~ 那样的话…… “诶，诶，想啥呢？”白薇夹着钢笔的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人说，人临死之前的最后十秒，会迅速的把一生经历过的事儿像放电影一样快速的放一遍。”高南安侧着身，单臂搁在桌子上，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压低声音缓缓的说道，“而我上辈子的最后十秒……” 白薇歪着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抱着肩膀，做洗耳恭听状。 他抿了抿嘴，正要继续…… “高南安同学，现在我请你站起来，给全班同学讲一讲你上辈子的最后十秒！” 高南安愕然转头…… 似笑非笑的冯焕明背着手站在他座位边。 “同学们，请拿出你们的本子记下来……”冯焕明一侧身，手攥着个本子，挥了挥，“老师我活了二十多年，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招儿啊，老师也是头一次见！” 轰~~ 哄堂大笑。 高南安嘴里发苦，眨眨眼睛四处看了看，全班都在笑，除了朴爽。 在他的目光中，高南安看到了惺惺相惜。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他妈的冯焕明啥时候来的？ “老师，我……”他抓着拐，磨磨蹭蹭的往起站。 “好啦，好啦~别站了~~”冯焕明笑呵呵的用手里的本子敲了敲他的肩膀，转身走上讲台，“我叫冯焕明，是大家的辅导员……” 高南安吸吸鼻子，坐了下来。 白薇趴在桌子上，肩膀急速耸动…… 小娘皮！ 高南安拉长着脸看着她。 姑娘好不容易缓过气，刚一抬起头，看到他那张脸，又忍不住趴下狂笑。 笑！我叫你笑个够！ 高南安单手支着额头、手掌盖着侧脸，做了一个对眼儿、嘟嘴的鬼脸。 姑娘刚一抬头，又趴下了…… 他又换了一个…… 如此往复…… “大哥，我错了，真的，我服了，真服了~~”白薇笑得泪流满面，捂着肚子求饶。 高南安微微一笑，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心里发愁。 得做两手准备啦~ 现在看，想要回去，果然没那么简单。 一个又一个早已经想不起来名字的同学登台自我介绍。 或佯装镇定，或天真烂漫，或中二爆棚，或踌躇满志，或目中无人…… 他们身上发生过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在脑中闪过，高南安逐渐沉浸在一种复杂的情绪当中…… “诶，到你啦~~”身边姑娘捅了捅他。 “哦~谢谢~” 高南安伸手拿起拐上台，目光从同学们朝气蓬勃的脸上逐一扫过…… “天地，万物之逆旅，光阴，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秉烛夜游，良以有也。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序天伦之乐事。” 台下鸦雀无声，同学们，包括门边站着的冯晓明都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我请老师，请同学们记住今天，记住这个教室，记住这教室里的每一张面孔……”他抿着嘴，目光再次从老师、同学们身上扫过，深吸一口气，“祝诸君，出走半生、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教室里一片寂静。 “高南安，吉林延边。谢谢“高南安鞠了一躬，拄着拐下台。 啪啪啪~~ 冯焕明带头鼓掌。 他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都理解不上去高南安刚才所表达的情绪，更不要说下面的孩子们啦。 哗哗哗…… 孩子们也鼓起掌来。 “煽什么情呀，幼稚！” “落字啦~” “没背完~” “明着舔导员，呸！真不要脸！” 说什么的都有。 “咳咳~~”冯焕明清清嗓子，“高南安同学讲得很好，我们都要珍惜时间、珍惜眼前人……” 高南安双手交叉、叠在小腹，无悲无喜的看着台上的冯焕明，心思早已神游物外，浑不在意身边白薇越来越好奇的目光。 刚才那段话，是他有感而发，并没有什么目的性。 “那位同学，到你啦~你是最后一个。” 冯焕明微笑着看着白薇。 小姑娘本来想说的那些，突然全忘了。 第67章 免费的 没有内定的竞聘稿是最难写的。 你既得伟光正符合主旋律，还得暗戳戳的把你能给大家带来的好处都说明白。 这对演讲者和被演讲者的要求都很高。 被演讲者的理解能力越低，你演讲稿写的就得越直白、就越容易露馅。 好在呀，你不用比熊跑的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行了。 几个竞选人的演讲稿在高南安看来都写的稀烂。 一共有三个人竞选班长，九姑娘、楚芳、还有一个叫岑海生的男生。 都说有起错的名儿，没有起错的绰号。 岑海生就是个例子，他本人完全没有他名字那么文艺。 他的竞选稿简单粗暴，一点掩饰都不加的赤裸裸给好处。 班费，他一个人全包了，不用同学们交一分钱。 然后，他就拿出一个计划表开始念。 上面罗列了他上任之后准备组织的活动以及预算，每个月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简单的说，他准备用8万块钱买4年的班长当。 这小子是广州人，现在还名声不显，后来也是个名人。 报到的时候他托运过来三编织袋子衣服、裤子和一小捆空编织袋塞到床底下。 衣服他是从来不洗的，穿脏了就换新的，旧的往空袋子里一塞，攒满一袋子就扔……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是土豪…… 后来才知道，一编织袋子衣服，在广州也就100块钱。 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天根本就不是来选班长的。 这么赤裸裸的炫富，男生的票是不用想了，绝逼不会投给他。 对，还有四分之三的女生。 这个年代，女生们多数没那么浅薄，且以拜金为耻。 即便有一小撮被砸晕了的女生心里想投他一票，多半也不好意思付诸行动。 退一万步讲，即便女生们都浅薄且拜金，都把票投给了他，冯焕明会让他当班长吗？ 绝对不可能的好不好…… 这个头儿就不能开。 再说，他要是当了班长，班集体的活动冯焕明是参加还是不参加？ 参加，他掏不掏钱？ 不掏钱，是蹭学生好处；掏钱…… 不参加，要他这辅导员干嘛？学生要是在活动中出啥事儿了呢？你不担责？ 岑海生今天竞选班长是假，招标是真，是来给泡妞做准备的。 今天就是一场粗选，原理跟后世的电诈一样，一群操着南方口音的人用着一些满是漏洞的话术冒充北方公务员，目的就是筛除掉那些难度高、成功率低的目标---你智商超标了，性价比太低，俺们不骗你。 他根本没打算为班级掏钱，甚至日后泡妞也没打算真掏什么钱。 楚芳和九姑娘的竞选搞不相上下，他俩目前阶段还很稚嫩。 那剩下的，就是拼外貌了。 楚芳这种外形、气质，注定得不到女同胞的支持。 甚至于一部分男同学也不会支持她----小受毕竟小众。 一共仨人竞选，两人没等选就都被pass了，这就是上辈子为什么朱轶群能当上班长的原因--矬子里拔大个儿---俩人都不行，就剩他啦。 这次，朱轶群换成了九姑娘，那更没有什么问题啦。 阴柔美多数时间都是审美的主流，否则潘安、宋玉、卫玠、高长恭哥儿四个也不能千古流传。 有哪个女生会拒绝一个美得冒泡的异性？ 选举的结果，果然不出高南安所料，九姑娘几乎全票当选。 岑海生一票都没有，楚芳只拿到了五票而不是七票或者八票---她果然连自己同寝的都没全搞定。 女人呀，呵呵~ “喝汽水儿吗？”高南安微笑着看着白薇。 正收拾着东西的白薇一滞，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 “你还要请我喝汽水儿？” “不，是你请我~~”高南安摊摊手，摇摇头，“算了，先存着吧~我找导员儿还有点事儿……” 他就这么走了。 白薇歪着头看着他的背影。 -- “想要不参加军训，你们老家的医院证明是不够的~~”冯焕明微微摇头，把办公桌上高南安那张在白鹭江开的诊断证明连同x光片推了回去，“坐~” 诊断证明是后开的，x光片是他断腿那张、是真的，只是日期挪后了。 嗯，两样理论上都是真的。 “要不，我去校医院再开一张？”高南安没碰桌子上那张证明，乖乖的坐下，很是恭谨的看着冯焕明。 “你这……”冯焕明手指不停的叩击着桌面，看着高南安的腿有点为难。 他第一年上班儿，不想惹这麻烦事儿，可是这学生的腿好像真的有伤。 “我看看~~”对面桌一个水蜜桃般的美少妇站起身，带着一身香气走了过来。 高南安微微欠身，目不斜视的把东西递了过去。 “你这都两个多月了呀~愈合的快的话，现在去拍片儿也拍不出什么了吧？”美少妇看了看证明，又看了看高南安，顿了一顿，“不过伤没完全好的话，确实不适合长时间站立。” “尤老师你的意思是？”冯焕明看着小少妇。 “报上去吧~报上去，让领导做决定。”小少妇尤老师笑了笑，扭头看着高南安说，“你们冯老师可给你担着责任、开绿灯了哦~~” “好，那就报上去~”冯焕明点点头。 “谢谢冯老师，谢谢尤老师~~”高南安连忙道谢。 “这是尤淼尤老师~~“冯焕明介绍道，“能报就行，别的无所谓，这都是老师应该做的。你要谢就谢谢尤老师，这事儿本来老师也拿不准。” 尤淼一身米黄色职业装，脚下踩着黑色半高跟皮鞋，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整齐的卡在背后。 “谢谢尤老师~”高南安站起来鞠了一躬。 “不用谢~~“尤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这个尤老师是个温柔、善良的大美人儿，几年以后丈夫出轨跟她离了婚。 她刚好搬到九姑娘住的那个小区，上辈子跟高南安他们俩还有不少交集。 “老师，军训的时间我也不想闲着，想做点有意义的事儿~”高南安又坐下了。 “嗯？说说~~”冯焕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小腹。 “现在不都讲究环保嘛~我琢磨着大学生这块能为环保做点贡献的主要是废旧电池这块~”高南安顿了顿，“我想做一批废旧电池回收箱把废旧电池搜集起来统一集中处理……” “好！好！不错的主意!”冯焕明连连点头，单手撑着桌面，“要院里出钱吗？” “不要钱！”高南安坚定的摇了摇头，“全部资金自筹。” “你要做多少个？”冯焕明笑了，“不要钱的话，那要什么？” “具体数字还没定~”高南安摊摊手，“我的想法是院里的每个教室、每个垃圾桶、每个层宿舍楼，都要有。” 我不要钱，要别的。 第68章 苍松迎客 “同学，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校园里是不可能随便让你放东西的~” 冯焕明还在衡量，对面的尤老师已经直接给这个计划枪毙了。 “像你这种计划，牵涉的方方面面太广了，院长都做不了主~~”尤老师摊摊手，饱含歉意一笑。 冯焕明犹豫了一秒，目光又转回到高南安身上。 “咱们学校在校生至少有五千多人吧？”高南安顿了一顿，“几乎所有学生都有一部随身听，按照三天更换一次电池的频率算，每周产生的废弃电池差不多要有节，这是……” “是，这个数字是很惊人~”尤老师打断了他，“但是你不可能全部搜集到手，是吧？就算你能全搜集到手，可是……” 她抿着嘴摊摊手，摇摇头。 环保？谁在乎呢？你给领导找麻烦，领导就给你找麻烦，懂不？ 高南安点点头，示意尤老师继续。 “你说全部资金自筹，”尤老师笑了笑，“我想，你是准备找企业拉赞助吧？” 高南安笑着点点头。 “企业肯定不会白白赞助，总要在收纳盒上面打点宣传语、logo什么的吧？”尤老师夹着钢笔的手晃了晃，“这里面的难度就大了~~” 她看了看边上的冯焕明。 她的意思很明显，这里面的事儿孩子不懂，你总该懂吧？ 一个学生，根本没有可以和企业交换的利益，多半呢，家里也没什么资源。 那样想拉赞助的话，只能从宣传方面打动企业。 可这种介于捐赠和广告之间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必需品，领导是不会轻易点头的。 今天你整个名目进来点东西，明天他再整点东西进来…… 那学校没几天就得成广告公司的展馆。 冯焕明微微点头。 “冯老师，尤老师~”高南安看了看两位老师，“如果我短期内回收了两吨废弃电池，你们说有没有新闻效应？” “两吨？”尤老师看看冯焕明，又转回头看着高南安，“抱歉，老师没有概念~两吨大概有多少节？” “六万节~”高南安抿抿嘴，“一个因伤不能参加军训的学生，在辅导员的帮助之下想着为环保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没想到短短两周时间居然有这么多……” “有、有吧？”两位老师面面相觑。 “老师，你相信不相信，我能把‘有吧？’，变成有！”高南安一本正经的看着两位老师。 稍倾。 “最差市台，弄好了能上省台……”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说的是新闻。” “你……”尤老师侧着头看着他。 意思很明显，你电视台有人？这点事儿能上新闻？ 高南安抿着嘴笑而不语。 我他妈有啥人呐有！ “那也，”冯焕明与尤老师对视一眼，摇摇头，“那也不好办呐~你要投放那么多……” “没有任何宣传语和logo！百分之百光板没毛儿的！”高南安抬手打断了他。 “不是，你非让老师明说吗？这事儿就不是老师这个层级能办的了的！”冯焕明恼羞成怒，一拍大腿，实话就秃噜出来了。 “废旧电池处理需要专业的人员和技术，”高南安扬扬下巴，“环保局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伸出了援手~~~” 这是要上电视的，再把环保局拉进来露个脸儿，场面搞得大大的。 再说，废电池卖废品还500块钱一吨呢，两吨就是一千块，蚊子腿不也是肉？ “不是，你听不明白咋的~”冯焕明面红耳赤的说道，“第一步就办不了，哪还有后面？” “那要是把第一步挪到最后一步呢~”高南安扬扬下巴。 “你没有收纳箱，上哪偷两吨废电池去？”冯焕明皱着眉看着他。 “我能！”高南安眨眨眼睛，“只要老师你给我弄间屋子堆电池，再到院办给我开个证明函，证明确实有以环保为目的，回收废电池这档子事儿。” 冯焕明眯着眼睛看着他。 “冯老师你要是还为难的话，那今天就当我啥都没说~”高南安长叹一声，非常遗憾的吧嗒吧嗒嘴，伸手拿起拐一拄，微微鞠了一躬，“二位老师再见。” 说完，他抬腿就走，毫不留恋。 “这可是你说的！” 没等他到门口，身后就传来冯焕明发狠的声音。 高南安转回身，笑得很灿烂。 “谢谢老师！”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兴高采烈的走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门缝里传出冯焕明的声音。 “需要人手的话可以提……” 走廊里，高南安脚步放缓，微微一笑。 冯焕明要不是敢打敢拼，日后也轮不上他一个没门没路没背景的上位。 自己太了解这小子了。 这小子就是缺人推他一下~ 只要有人推了他一下，他就能跑成风火轮。 人手，肯定是缺的。 现在就需要个人干点简单的体力活。 高南安溜溜达达的往北门走。 虽然张大伟不太靠谱，但目前来看能用的只有他。 怎么办？多给点费用试一天吧，要是不行，再想别的招儿。 这小子这两天一直在北门逛荡，说是要踅摸个营生，实质上是多半是在看美女。 高南安没告诉他，这个年代想看美女，应该去桂林路、晚上六七点钟儿…… 远远的，高南安看到有两个人屁股下面垫了张报纸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指指点点、叽叽咕咕。 张大伟，还有于伟…… 卧龙凤雏齐聚，这天下~~~是要完犊子呀！ 看看这俩黑厮在唠什么。 高南安撇撇嘴，悄没声儿的凑了过去…… “玩儿什么水果机呀？我跟你说，那都是骗人哒！”于伟口沫横飞，“我认识几个哥们，都三十多岁，操的~~~这里面的门道儿，啧啧啧，你不懂~~我跟你说，有多少钱你都得输进去！真的，听哥的，赌这玩意儿不能碰，坚决不能碰！” 哟，于伟这小子转性啦！居然劝人走正道儿？ “兄弟你这么说，哥可就不爱听了~莱茵河知道不，白鹭江最大的场子，那是我树哥儿干的！我在里面横逛！我啥不懂啊？”张大伟一脸不屑的吹着牛逼，“你那几个哥们别说三十多岁，就是四十多也绝逼没我懂~~~这玩意是有门道儿滴……” 嘿，这俩小子这是咋论的~合着俩人都是哥，没有弟弟…… 高南安站在俩人背后津津有味的听着。 “那场子和场子肯定不一样呀~白鹭江和吉春的能一样吗？说白鹭江有啥用，你这现在是在吉春~~”于伟话锋一转，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老电影城那块儿有个很不一样的场子，嘿嘿嘿，懂？教师、学生、白领、空姐……啥都有，嘿嘿嘿嘿……” “多钱？”张大伟眼睛一亮。 我说于伟干啥来了~ 在这等着呢！ 这是兜里没钱又刺挠，来忽悠张大伟请客儿呐！ “咳咳~~” 高南安清清嗓子。 俩人儿连忙回头。 “小叔儿~~” “哥~~” “有个活儿交给你们~有时间吗？”高南安左看看卧龙，右看看凤雏…… 第69章 开门揖盗 高南安掏出钱，每人给了200。 “你们分头去吉春所有大学周边买一块钱以下的五号电池，每样买两节，另外记得记下厂家地址和联系电话。每个品牌的电池都在哪买的也记录下来。”他停顿了一下，“明晚八点在这里碰头，我请你们吃饭。” “小叔儿，一天时间的话坐公交不够吧~~”于伟咧着嘴笑着，“打车的话，200块钱也不够啊~” “公交吧，能跑几个地方就跑几个地方。地主家也没余粮啊~”高南安冲着他挑挑眉毛，扭头看着张大伟说，“每买回一个品牌的电池，我额外给你10块钱奖励。” “哥，给你办事儿还要啥钱呐~~”张大伟客气着。 高南安冲着他摆摆手，示意就这么定了，转头看着于伟：“你也一样。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这200块钱就算我给你的零花钱儿。” “去！必须去！怎么能不去？”于伟眼珠一转，义薄云天。 “那明晚八点见~~”高南安点点头，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我得先买张地图……”张大伟一边嘟囔一边往电话亭走。 那里有卖地图的。 “诶诶，等会~~我知道哪里大学多……”于伟小跑两步追上他，怼了他一下，“回头咱们每样电池都买4节，知道不？” 张大伟斜着眼看着他。 “啧！你傻呀，两节电池才1块钱，回来他给10块呢！”于伟挤眉弄眼的说，“买重的，不也在这200块钱里走公账呢嘛！那10块钱可是实打实的！到时候就说咱俩忘记分片儿啦，他妈的去重了~~” 张大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良久。 “诶？咋的？”于伟莫名其妙。 “都是实在亲戚，哥出钱找咱俩帮忙，咱俩不该骗他~”张大伟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哥们，我劝你，真的，别骗他~~” 说完这句话，他一脸诚恳的看了于伟五秒，叹口气，去买地图了。 按照张大伟的脾性，他本想先假意答应，然后明天让于伟现个大眼来衬托自己的仁义。 眨眼间，具体怎么坑于伟的细节他都想好了。 可他转念一想，于伟那是高南安的实在亲戚，那么做的话有点杀鸡取卵，还是把关系处理好更合算。 再说，他还等着于伟这地头蛇带自己玩儿遍吉春的场子呢~~ 但是这样一个捧高踩低的机会要是就这么放过了，他又觉得太亏。 所以才说了这么一段看似实实在在的话。 貌似劝了他，实质上关键点根本一点没点破。 别管你于伟耍不耍滑，最后都得领我的人情。 “傻逼~~” 于伟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珠一转，转身上了公交车。 -- 高南安刚一上楼，在走廊离寝室八十丈开外的地方，就能听到自家寝室里面沸沸扬扬的嬉闹声---跟相声大会似的。 他溜达到门口，往里一看。 嘿，果然是他！ 寝室里多了一个光着膀子露出满身排骨、胳膊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左手梳子右手推子的学生。 他一边给朱轶群剃头还一边叨叨：“五毛钱你买不了吃亏，五毛钱你买不了上当~~门外理发两块~~我这只要五毛，诶，你没听错，只要五毛，五毛啦~~~” 不用看正脸儿，只看他瘦骨嶙峋的背影和油腻的三七分发型儿，高南安就知道他是谁。 宗鸿飞，94级的师兄，十句话里有九句半是假话，剩下那半句真的~还都是标点符号。 “老五，回来啦？”曹占山顶着青森森的秃瓢儿招呼着，他身边还坐着六个同款秃瓢儿…… “嘶……” 高南安倒吸一口凉气。 太辣眼睛啦！ “你们这……”高南安捂着眼睛。 “师兄说了，军训都得剃秃子~~~”巴西龟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去看了，北门外理发确实两块~~~” “那~~”高南安咧咧嘴，不知道说啥好。 “师兄说的有道理，剃秃子又没啥技术含量~~~浪费那钱，还不如加半个鸡腿~~~”巴西龟一脸严肃的补充道。 “对呀，我这才五毛~省一块五呐！”宗鸿飞转过头露出他那张看起来至少四十岁的老脸招徕着，“马上，稍等，马上就到你喽~~~~” “你们来报到的时候，就没发现前卫广场路边上有一群露天儿理发的小姑娘儿、小小子儿吗？”高南安吸吸鼻子，一脸不忍。 “看到了，怎么了？”曹占山歪着头，青灿灿的头皮直反光，“比五毛还便宜？” 高南安抿着嘴，不忍呐。 “也便宜不哪去，我这不是上门服务嘛~对不~~”宗鸿飞三两下弄完朱轶群的头发，手一伸，“五毛！” 朱轶群看看高南安，又看看宗鸿飞，掏出了五毛钱…… “那块不但不要钱，还倒找两块钱~~”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 “这位同学真幽默，天下哪有白干活倒找钱的好事儿~~”宗鸿飞面不改色往门外蹭，“幽默，真幽默，你真幽默！” “那都是理发学校练手的~~可不得倒找钱~~~”高南安似笑非笑的看着宗鸿飞，也没拦他。 ‘次奥’声此起彼伏。 “而且谁跟你们说军训必须剃秃子？军训又不是上山~~”高南安乜着半只脚踏出门外的宗鸿飞，嘿嘿一笑，“只要是短发都行好不好？你瞅瞅你们这一个个跟刚放出来的似的！” 宗鸿飞撒腿就跑…… 先跑个三块五毛钱儿的。 “握次奥~~~” 寝室里七颗卤蛋恍然大悟，抬腿就要追。 “算啦算啦，五毛钱的事儿~~长得也快反正~~”高南安拦住了他们，“因为五毛钱你还揍他一顿咋的？” “我他妈的非neng死他不行！”巴西龟两眼通红，伸手拽过拖布，熟练的一脚踹折，拎着拖布杆子，“你别拦我啊，再拦我可翻脸我跟你说！” “你穿拖鞋追不上他~”高南安侧身让开路，冲着巴西龟脚下的拖鞋努努嘴，“人家穿的跑鞋~~~” “追不上也要追！”巴西龟拎着半截拖布杆子就追。 “快到饭口啦~满大街的师姐师妹~~~”高南安冲着他的背影喊。 巴西龟的脚步慢了些。 “又不是只一个，我看了，一走廊男生的头发基本都让他祸祸了~~”高南安接着喊。 巴西龟不跑了，看着边上一溜寝室伸出那一片满坑满谷、光溜溜的头。 阴暗的走廊，居然也亮堂了不少。 “回来，有好事儿~~”高南安招手。 “你不骗我？”巴西龟瞪着他，‘骗’字读了个三声。 “我肯定不，”高南安咽了口吐沫，清清嗓子“骗~你” ‘骗’字也读了个三声。 第70章 机会 关门，落座。 七个秃子加一个郭富城式，秃子们的眼神很火辣，‘郭富城’表示有点尴尬。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高南安咳嗽两声，缓解下尴尬，“我向学校提了一个方案，关于公益环保方面的。冯老师已经初步同意，并允许我抽调一些人手。嗯，也就是说，来的人，可以不参加军训。” 七个秃子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活儿呢，肯定没军训累，这是其一。”高南安看着石强，“完成了这份工作，肯定对靠拢组织和留校有帮助，这是其二。” “大南，你看我干嘛？”石强被看得有点别扭。 “你爸希望你毕业之后能留校~~”高南安摊摊手。 “那你的意思我得参加？”石强摸摸光头，有点犹豫。 “参不参加，你自己好好衡量下~”高南安抿抿嘴，“兄弟们你们也是~反正你们秃子也剃了，先去踢几天正步也行~我这边呢，还得几天才需要人手……” “当然，如果你们谁现在就确定过来，凑够了人数，我明天就去找冯老师提名单~”他顿了顿，“就不用踢正步啦~” “我不参加，我要磨练意志！”巴西龟第一个表态，“听说军训还能摸枪……” “反正留了好几年的头发都剃光了，这要是不去军训，不白剃了？” 龟脸上满是徜徉。 高南安咧咧嘴，没说话。 “五哥，我也不参加了~~”九姑娘举起手表态，没说原因。 “累我倒是不怕~”朱轶群咧着嘴笑，“本来应该去帮五哥的忙，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妹子们……老二说的对，要是不参加，头发不白剃了？” 他舔舔大厚嘴唇，满脸的不好意思。 还挺能装，跟这拆台呢这是…… 看来收拾的还是轻~~ “没关系，人手肯定是不缺的。老六，你的心意五哥领了~~”高南安微微一笑。 “我先去踢两天，挺不住了再找你。”张发财打了一个响鼻，“给我留个位置啊，老五~~” 【这块我不是糟践张发财取乐。他有点鼻炎，确实经常打响鼻。】 “老五，我也先去军训试试~你要是找不到人了就说话~”曹占山也表了态。 高南安点点头。 “我怎么都行，五哥你定~”周喜宁笑呵呵的说道，“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这个滑头！ 石强犹犹豫豫的想说话。 他应该支持高南安，可被朱轶群说的心痒痒。 军训能看到那么多妹子呢！ “好啦、好啦，我这真不是缺人~”高南安摆摆手，“既然你们都希望去军训，那就以后再说~~~” 此事到此，就算到一段落。 高南安本就没打算直接就拉他们入伙，必得让他们踢几天正步，受尽侮辱外加累成死狗，然后再拉他们进来…… 那样人情才卖的瓷实…… 所以他才故意说什么有益于靠拢组织和留校。 要知道在96年，这两样儿都是没本事人的出路。 尤其是南方。 当时南方家长教育孩子都这么教育：再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只能当公务员啦！ 就算是在号称领先全国二十年的东北也得十年以后、06年左右，年轻人们才打破脑袋往体制里挤。 96年，有本事的人谁进体制呀？ 不进体制，靠拢啥组织呀？ 寝室这七小只心高气傲的，哪能接受得了这个？ 朱轶群看了看其他六个卤蛋，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说道：“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以呢~~”高南安似笑非笑的打断了他。 “所以今晚我决定请大家吃烧烤！” 朱轶群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忽悠其他人强拉着高南安也剃个光头，可一看到他的目光突然有点打怵，话一出口，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要请客。 “好！” “噫~~~” “敞亮！” 大部队开拔，朱轶群跟在后面捂着钱包一脸的肉疼。 -- 第二天晚上八点，高南安家里。 于伟骑个摩托，斜挎着一个军挎过来了。 哗啦啦…… 一堆电池倒在桌子上。 “小叔，一共27种，厂家地址电话、在哪买的都在包装盒上~有的老板还不给盒子，还非多要一块钱……他妈的想钱想疯了都。”他擦了擦莫须有的汗，“得亏我聪明，跟三姨夫借了摩托，要不呀……这点儿还没跑完呢肯定！” “辛苦，辛苦~”高南安看着他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油腻的指甲，微微一笑，没拆穿他。 这小子明显刚从洗浴出来，后背上啊，多半还有罐印儿…… 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有偷懒耍滑的天分。 没猜错的话，这些电池他一定是在光复路批发市场买的…… 他妈的也不说找张纸汇总一下，合着等着我自己挨个抄呢？ 高南安掏出300块钱，笑眯眯的推了过去。 “诶，我说，小叔，咱都实在亲戚~嗨~~真用不着这个~你看，啧啧，这~~哎，你看你……”于伟嘴上豪气干云，手却一点都不慢，一下子就把钱揣兜里，然后一抹嘴儿，“晚上咱吃啥？” “等会大伟~”高南安翘着二郎腿，抽着烟，随手把烟盒儿扔给了他。 足足等了三十多分钟，风尘仆仆的张大伟才到。 “哥，都在这了~~一共八种~~”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有一多半儿的学校没跑~今天就去了工大、师大、长大、地院，还有白医大……少点，主要是不太熟悉，明天就好了。” 八种电池，一张纸，还有两个包装盒。 这小子也没汇总~ 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儿，也没舍得打车…… 其实即便打车，200块钱就算不够也差不太多。 如果工作完成的好，能得到领导的赏识不说，溢出的费用也不是不能追加和报销。 这可是私人的事儿，不是国营企业大锅饭！ 哎~~这种工作态度，怎么能红？ 不过好歹比于伟强，张大伟这小子今天算是转性了，这次没耍滑。 国难思良将，没条件就先凑活用吧…… “唔~够用了~~明儿不用去了~~”高南安点点头，拿出两张大白纸分别一包、塞进书包，“咱吃点啥？炒菜？火锅？还是烧烤？” 酒足饭饱，于伟骑着摩托哼着歌儿走了。 高南安掏出一张一百和八张十块的分两堆放在自己的面前，张大伟有点懵。 他伸出手指推了推那张一百的：“今天辛苦啦，这个给你，拿着吧~~” “哥，说好一种10块的~~“张大伟搓着手，一脸憨厚的笑，“那个，那个就够了~~” “你要这个？”高南安侧着头笑呵呵的看着他，“要这个的话，我可就得说道两句啦，你愿意听吗？” “哥，你说！”张大伟很谦恭的弯着腰。 高南安眨眨眼睛，从那堆儿钱里拿出一张十块的晃了晃：“路线你没规划好~地院儿和白医大都去了，干嘛没去北区？扣十块~~” “扣，该扣！”张大伟态度很好。 “南区周边你没买，扣十块。” “南区出去没几步道儿就是林校，你也没去，扣十块” “我是说要节约费用，但为了完成任务，必要的花费该花就得花。你没把完成任务放到第一位，扣十块。” …… 一来二去，那堆儿八十块钱，就剩下十块。 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张大伟：“算啦，也不能全扣光~今天就说到这~~现在你选吧，要这一百，还是这十块……” “哥，你给我的200块钱还剩不少呢~”张大伟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和车票往桌子上十块钱那块一堆，“这是剩下的钱和公交车票~咱接着扣！” 看着一脸诚恳的张大伟，高南安笑了。 他把桌子上所有的钱一拢，推到张大伟面前。 “你不是要兑那个冰激凌摊儿吗？兑吧~连着摊子后面那间屋子一块兑下来……” 员工挺上道，那老板必须给出正反馈！ 主要呢，也是急等着用人儿~~~ 第71章 术 第二天一大早，高南安南区外的家中。 石强和张大伟坐在桌子前每人得到了一张表格。 李智倚在门边，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 他今天没课。 表格里详细的罗列了各品牌五号电池的信息以及吉林省内各类媒体广告大概报价。 品牌、厂家地址、电话、在吉春大学周边的网点数、零售价、预估出厂价、是否有代理商、从厂家到吉春的大概物流时间等等相关信息。 在吉春没有代理商但在个别大学周边有销售的有三家，用红色记号笔涂红。 在吉春有代理商、但产品在大学周边几乎没什么销售网点的有十家，用黄色记号笔涂黄。 “我们的目标是今天在他们那至少免费拿到两万节五号电池，通过打电话。”高南安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我计划做一个免费给本校学生发放电池的活动，嗯，现在所有武器都在这里了~你们想想这仗怎么打……” “再给你们点提示，售价五毛钱的电池，成本在三毛钱左右。”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了解电池行业，只是常理推测而已。没有30%的毛利，厂家是经营不下去的。” “打断一下，”李智举举手，“这样的活动，学校会同意？” “李老师，进来坐~~”高南安招招手，“辅导员同意了，而且这事儿还有后续，相信他能搞定领导~~” 李智歪歪头，走过来坐下。 他总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没再说什么。 “即便学校不同意，我也可以在校门外发~”高南安摊摊手。 “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点~~”张大伟挠挠头，“你看啊，长晚、城晚、新文化什么的一个月广告都要8万块，广播电台差不多要20万，电视台那就更贵……但人家贵有贵的道理，能看到的人也多呀~~” “这种电池什么样的人用的最多？”高南安捏起一节电池晃了晃，“学生！哪里学生最集中？学校！什么样的学校学生最多？大学！广告的目的不是覆盖了多大的人群，而是覆盖了多大的有效人群。” “我好像有点懂了~~”张大伟皱着眉咬着下嘴唇。 “再说，谁说我们就只是地面推广活动、不会上电视？免费发放电池只是第一步，是为了后面回收废弃电池的环保公益活动做准备。”高南安顿了顿，“高校、环保、公益，这几个关键字都是热点，都有新闻性……” “肯定吗？”石强插了句嘴。 “肯定不肯定不重要，”高南安微微一笑，“重要的是让厂家觉得肯定……” 石强愣了，张大伟和李智的眼睛亮了。 “这世间没有完美的东西，方案也是~我们的优势是精准、单次成本低；缺点，受众相对少、持续时间短。”高南安敲敲桌子，“受众方面，我们可以用强调精准性来对抗，而持续时间这块呢，只能尽可能淡化或转移。” “好了，想明白了的话，就在这上面选个厂家吧~除了涂红的。”高南安敲敲表格。 “我来！”张大伟抓起表格，衡量了下，“哥，我选这家！” 他点了点一家福建的厂家。 高南安扫了一眼，微微摇头：“这家不合适……” “看名字就是国营厂。国营厂办事效率低，厂子经营利益与管理者个人利益相关性弱。领导需要担责，成功了个人又没太大的收益，肯定不好谈不说，即便能谈下来也旷日持久，我们等不起。再有就是离咱们这也太远了……” “我懂了！”张大伟双眼放光，很快又选了一家河南的厂子。 “嗯嗯，这个还可以~”高南安点点头，“下一个问题，如何快速的获得与实际掌权者沟通的机会……” 一上午时间，高南安毫不藏私的传授了电话营销的所有关键点，听得张大伟抓耳挠腮，就连李智都跃跃欲试的打了几个电话。 太好玩儿啦！ 每打一个电话，高南安都给出点评。 哪里做的好，哪里犯了什么错。 张大伟和李智也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和不解。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在热烈和轻松的气氛中过去，除了涂红的三个品牌，其他所有厂家都被他俩练了手儿。 还真别说，还真有两家民营厂家有兴趣…… 两万节电池，成本也就六千多块钱，就能露一小脸儿，后面还可能露一大脸儿…… 上哪找这好事儿去。 石强全程旁观，一直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张不开嘴。 中午几个人在楼下小饭馆对付了一口，休息了一会。 下面，重头戏来了。 还剩三个涂红的厂家，一家河北的、一家河南的，还有一家浙江的。 这三家都有一个共同点：网点儿少，还没代理。 “上午打了这么多电话，大家都发觉了吧~~看起来是我们向他们白要东西，但实质上受益最大的是他们~~ ”高南安顿了顿，“我们能白忙活一场、只得了些虚名吗？” “哥，你的意思是扣下一半自己卖？”张大伟摸摸鼻子，“嘶，三毛钱出的话，一万节也有三千块，还成……” “胆子再大一点~~”高南安愣了一下，旋即笑嘻嘻的说道。 “全扣下？”张大伟挠挠头，“不好吧……” “你也知道不好啊！咱们费这么大劲就为了万把块钱？”高南安抬手给了他个脖溜子，“忒没出息！” “你是想代理他们的电池吧？”李智歪着头看着高南安，“先让厂家掏钱做推广，然后你做代理赚钱？” “对呀！就算一周卖五千节，一节赚一毛钱，那还五百块呢……”张大伟一拍大腿，“一个月两千，一年学生在校差不多十个月，唔，一年两万多……” “然后你还有寒暑假是不是？”高南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能只考虑销售，不考虑经营成本和库存。库存没变现之前，你赚的都只是账。所以呀，卖有形的产品的永远赚不过卖无形产品的。嗨，现在说这个还早~~”他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剩下的那三家，“李老师猜得对~我不但要做他们的代理，而且还一点本钱都不打算掏……” 空手套白狼？ 三人面面相觑。 高南安抿抿嘴，按下免提，拨通了河北那个厂家的电话。 “让你们厂长说话~~”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用低沉而又严肃的嗓音说道。 “请问你是哪位？” 对面传来一个脆脆的声音。 “让你们厂长说话！” 高南安的声音提高了半度，充斥着不耐烦。 “额，好、好，您稍等，我这就去找~~” 对面语气恭敬了不少，撂下电话去找人了。 张大伟和李智都伸出大拇指。 高老师就是牛逼！ 一共十多个字就把厂长拎来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是谁。 第72章 打个样 没过多久，对面传过来一个闷闷的男声。 “您好，我是祖光中，请问您是哪位？” “祖厂长你好呀~~我是吉大经管院的呀……”高南安一张嘴，捏着嗓子一口锦州话就叽里咕噜的往外轱辘…… 边上竖着耳朵听的仨人，都愣住了。 “额~~吉大？经管院？”对面呆滞了三秒，恍惚间的边上还有个小姑娘在解释着什么。 “小石，谁让你乱打电话的？你那辽宁口音容易起误会知道不？扛水去！“高南安恢复正常嗓音佯装训斥，然后对着电话满怀歉意的道歉，“祖厂长，对不住，我这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嗨，他们就，嗨，太不严肃认真了……” “没，没事~~”对面咳嗽两声，放轻松了很多，“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院儿里策划了一个宣传环保的系列公益活动，第一个环节需要几万节五号电池免费发放给在校学生们……”高南安顿一顿。“至少四万节。“ “环保？拉赞助的？”对面笑了，“你一个吉林省宣传环保的活动找我一个heb省电池厂拉赞助？” “目前学生是五号电池的主要消费群体，而大学又是学生密度最高的区域，吉春又是有名的大学城。”高南安顿了顿，“几万节电池的短期免费发放，会在区域内造成短暂的产品垄断，而消费者是有消费惯性的，只要你的产品性价比不是太低，后期只需要小小的营销手段就能彻底吃下这块市场。” “可……”祖光中犹豫了一下。 “对，我知道，你们的产品在吉春没什么销售网点，甚至连代理商都没有~”高南安呵呵一笑，“这也就是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主要原因。” 他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我既然经手了这个活动，肯定要在不损害公家利益、并且能与厂家双赢的前提之下为自己做点事儿。活动过后，我会代理你们的产品，独家的。嗯，暂时就吉春市吧~~” “你……”祖光中深吸一口气。 “你肯定想说，想做代理就打款拿货呀，拿完货你想做什么活动咱们都可以商量呀~看看各自负担多少~~独家不独家的要看你后续销量什么的。但是我要说的是除了营业处所和人力成本，我不打算再多投一分钱。” “那……”祖光中憋的很难受。 “祖厂长你要清楚，品牌始终是厂家的，代理商只是赚个辛苦钱~推广成本本就该厂家来出。”高南安顿了顿，嘿嘿一笑，“何况在我面前摆着一份三十多个厂家的名单……不瞒你说，上午已经有两家表达了兴趣……” “我……”祖光中崩出了个‘我’字，然后又下意识停止。 “哈哈哈，祖厂长你说，我在听……”高南安掏出一根烟，轻按打火机点燃。 “后面呢？后面还有吗？”祖光中没说同意不同意，而是饶有兴趣的套话。 “免费发放电池活动之后，我会搞一个回收废弃电池活动，然后电视台会来采访、然后上新闻。到时候我就拿着你的电池接受采访……”高南安轻轻一笑，“软广比硬广效果要好，你知道吧？” “这点事就能上新闻？”祖光中表示怀疑。 “有很多事情，有的人儿就行，换个人儿就不行……”高南安意味深长的说道，“电视台的事儿不太难。” 对面沉默了五秒钟。 “后面还有吗？”他认真了。 “后面当然还有一系列的计划，”高南安呵呵一笑，“但是我现在不能跟你说……先说明白了，回头见了面，你也听不到全部计划。” “见面？”祖光中没反应过来。 “这样说吧~如果不能达成后面的合作，您就是白给我电池让我往外发，我也不会要。”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道，“祖厂长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现在提，如果觉得这事儿能谈，那我建议你马上带着电池出发。” “我需要时间考虑……”隔了两秒，祖光中回答道。 “您有大把的时间考虑，只要您比其他厂家先到。”高南安很无所谓的回答，“那么，再见？” “我怎么联系你~”祖光中沉吟了三秒，问道。 “你有来电显吧？你就打这部电话就行~~”高南安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次活动对某些厂家是福，但对其他的厂家却都是祸，祖厂长你懂吧？” 对面一片沉寂，高南安的嘴角逐渐翘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备货，然后出发！到了吉春给你打电话！”祖光中咬着牙说道。 “好，再见~~”高南安说了一个好字，轻轻的撂下电话。 “哥，牛逼！” 高南安刚一放下电话，张大伟就拼命鼓掌。 “哥，你之前为什么一人演两角色？” 他不懂就问。 “冒充卡脖子的，把人家诓来，人家一听不是衙门口儿的，能不一肚子火儿吗？”高南安嘿嘿一笑，“辽宁口音很冲很横，正常说话都听着像要打仗似的~对面肯定会以为是传话儿的理解错了……” 李智伸着大拇哥。 “山东话也是~~”高南安冲着他咧着嘴笑，“主要是我学不好，哈哈哈~~” 仨人哈哈一笑。 “你怎么确定他会来？”张大伟又问。 “干嘛不来？被骗了顶多损失个来回的油钱儿~”高南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刚才不都算账儿了吗？一年只吉大这就能出两万块的利润？” 张大伟连连点头。 “后面的两家你俩有兴趣也可以试试~~”高南安站起身，“对了，你们谁能搞到个外省牌照的车，辽宁或者黑龙江啥的？咱们明天得上个托儿，需要一台不好也不差的车……” 他眼睛看着石强。 李智是山东人，一直在学校教书，肯定是没戏。 张大伟一个破落户，长这么大都没出过省，更没戏。 只有石强~~他爹能搞定啦~ “我给我爸打个电话？”石强试探着问。 “嗯，联系好了你就过去开回来~~”高南安点点头，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托儿的人选我有了，这人就在咱们学校，我现在去找他。” “谁呀？我认识吗？”石强挠挠头。 “你认识，就是昨天五毛钱给你们剃光头那个~~” 高南安大笑着离去，李智和张大伟好奇的看着石强青灿灿的光头。 “为啥剃光头？”李智好奇的问。 “我出去抽根烟！”石强无地自容，夺门而出。 第73章 活戏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三块五，明天还有最后一天，还能整个三四十……” 宗鸿飞一边走一边低头数钱，白毛巾和从来没用过的梳子胡乱塞在左边裤兜里，推子栓了个绳儿、挂在他脖子上。 “你应该带个袋子，剃下来的头发也能卖点钱……” 一个声音传来。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宗鸿飞一拍巴掌，“我说哥们儿……” 他抬头看到倚在路边大树上的高南安愣了一秒，转身就跑。 “别跑了，我知道你住哪~~你寝室不就是在……”高南安说出了他的寝室号，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你……”宗鸿飞不跑了，转回头，走了过来，“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你师兄！你可别想有的没的，我朋友可……” “行啦行啦，你瞧你混的这个损种样，吓唬谁呢？你有朋友吗？嗯？”高南安抠抠耳朵，不耐烦的摆摆手，“有个活儿，给你20~~~干不干！” “20？埋汰谁呢？”宗鸿飞推推鼻子上的金丝边眼镜，“我跟你说，我一天可……” “70块钱买双皮鞋，50块钱买条裤子，30块钱买件polo衫……”高南安掏出150块钱晃了晃，“事成之后衣服鞋归你使用，我再额外给你20块钱劳务~干得好呢，再有活儿还找你~干不干，给个痛快话！” “20块钱的活儿，你给150块钱服装费？”宗鸿飞看智障一样看着高南安，“那样，劳务费你给50，衣服鞋我去借~~” 高南安上上下下看了他许久：“你都不问是啥活儿吗？” “啥活儿？左右不过是英雄救美扮色狼，班长面前装家长……”宗鸿飞很见多识广的一脸不屑一顾。 “行，我给你50~~”高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得他直发毛。 “不是卖屁股吧？卖屁股我可不干，给多钱都不干！”宗鸿飞心虚的问道。 “什么就卖屁股，你那屁股20都不值！”高南安嫌弃的撇撇嘴，“是你最擅长的活儿，当托儿装老板……” “明早八点，我寝室楼下见……”他摆摆手，掉头就走。 “换个地儿碰头呗，你们公寓我最近不太敢去……”宗鸿飞小跑几步追上高南安，“这事儿都怪你~给我说破了……” “行，你爷台，明早我去找你！”高南安斜了他一眼，摆摆手。 “你这么贪财，怎么不去做家教？” “家长们都嫌我长得老，非说我重读过，不用我……“ “那你给他们看身份证啊~~~” “电线杆子顶上有的是小广告，50块钱一张……” “……” “话说，服装费我都给你省了，是不是折点现？” “就五十，你干不干？” “干！” -- 第二天一早，改天换地的宗鸿飞张着胳膊转了一个圈儿。 黑色皮鞋擦得锃亮、能当镜子使，黑色西裤裤线溜直、能切开西瓜，白色修身衬衫一个褶儿都没有、白的反光，之前不怎么洗的老脸也不知道洗了多少遍，脸上的肉白里泛红，三七分的头发也精心梳理过、还打了摩丝，就连眼镜儿也换了一副。 一副斯文败类模样，像市府大秘多过一个商人。 说老实话，宗鸿飞其实很帅的，就是长得老、直接从少年期跳到过青年期酷插一下子进入了中年后期。 “怎么样？”宗鸿飞得意的一笑，“全身上下都是跟师兄借的~这身行头，是他去应聘庞巴迪的时候置办的……” “凑活吧……”高南安撇撇嘴。 他其实想让宗鸿飞扮一个乡镇企业家，所以昨天才给他一百多块钱置办行头。 本来琢磨宗鸿飞也借不到什么高级货，半旧的衣服更入戏，没想到他玩儿的这么大。 现在这套的话…… “你在这等我会啊~~”高南安转身就走。 现在这套的话，那就缺道具了。 十分钟后，高南安匆匆赶回来，塞给宗鸿飞三样东西：欧米茄的腕表、金利来的小夹包、爱立信的手提电话。 这三样儿都是找周喜宁借的。 “唔，不错~~”高南安看着装备好的宗鸿飞满意的点点头。 有大秘范儿了！ “兄弟，你真的不是让我卖屁股？”宗鸿飞有点担心。 “就你这20一次，20一次的，啥时候能赚回道具钱？走吧~~”高南安白了他一眼，边走边说，“来，做个1分轻视、1分得意、2分嘲弄、3分怜悯、3分高高在上的眼神……” 宗鸿飞愣了愣，勉强做了一个表情。 “眼神！眼神！不是表情，脸上肉不许动！“高南安恨铁不成钢的抬起手想给他个脖溜子，看到他雪白的衬衫，生生没下去手。 “草，我他妈又不是学表演的！什么就眼神？你这50块钱也忒不好赚啦！你就凑活用吧！我跟你说呀，就这一堆儿一块儿，你要敢找茬扣钱，我就跟你玩命！”宗鸿飞瞪着眼睛。 “不扣你钱呀~小心眼~~做好了还给你加钱！来，你看我的眼神。”高南安清清嗓子，做了个示范。 半晌过去…… “算了，你就做个嘲弄的眼神吧~~”高南安彻底放弃了。 “那加钱不？”宗鸿飞一脸希冀的问。 “加你奶奶个抓儿！”高南安瞪了他一眼。 说话间，俩人就溜达到了高南安南区之外的家。 单元楼下停了辆辽a牌照的富康，再就是石强那辆猎豹。 这富康应该就是石强借来的。 “一会你就开这辆车离场……”高南安指了指富康。 “我不会开车……”宗鸿飞挠挠头。 “你说你……”高南安恨铁不成钢的说不出话来。 “我吃饭都费劲，哪有钱考票？”宗鸿飞一脸委屈。 “行啦行啦，抽烟会吧？”高南安从兜里掏出半盒三五连同打火机塞给他，“一会你离场后，就跟驾驶室里抽烟甩眼神儿，眼神儿，眼神儿没忘吧？……” “抽烟我也不……“宗鸿飞缩缩脑袋，那个‘会’字被生生的瞪了回去。 楼上家里，石强正缩在椅子上打盹儿。 “那个祖厂长到了，大伟去接了~~”他揉着睡眼，“这老小子明显是连夜开车过来的……” “唔~那辆辽a富康是你借的吧？把车钥匙给他”高南安点点头，冲着宗鸿飞努努嘴，转身走到窗前，看着楼下。 第74章 破绽 “一会我说啥？”宗鸿飞舔着嘴唇，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 “你什么都别说，记住我教你那个眼神~”高南安看了他一眼，“顶多点点头，程式化的笑笑。你们老家乡长你见过吧？就那操性……” “我家不是农村的！”宗鸿飞瞪着眼睛。 “啊啊，县长、县长，你就学你们县长。”高南安无所谓的摆摆手。 且，看不起农村户口？不用你们嘚瑟！用不了三十年你们都得哭着喊着弄个农村户口琢磨整块儿地种。 “县长？电视上倒是见过……”宗鸿飞嘟囔着。 远远的，一辆冀f车牌的五十铃缓缓开过来，车后厢盖着苫布。 应该就是这辆了。 “走，咱俩现在下楼，记住，县长范儿~~”高南安转身冲着宗鸿飞招招手。 宗鸿飞矜持的点点头。 还别说，有有模有样的。 单元门口，高南安微微欠身与宗鸿飞握着手，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宗鸿飞耷拉着眼皮，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间或点点头。 这一幕落入了祖光中一行的眼中。 他们一共两个人，祖光中，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临期少女。 “祖厂长，咱到了~”张大伟十分热情的在前面领路，远远的向着高南安喊，“哥，祖厂长和吴主任到了……” “我是祖光中，你是小高吧~~”祖光中抢前两步，热情的握着高南安的手，连连晃动，随后，他很自然的向宗鸿飞伸出了手，“你好~~” 宗鸿飞半睁着眼睛，伸出手，轻轻的拂过祖光中的指尖，很敷衍的算是握了个手，似笑非笑的轻飘飘的甩给他一个眼神，然后冲着高南安点点头，转身走向那辆辽a的富康，开门，上车，抬腕看看表，然后点燃了一根烟，拳头虚握着拄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这边。 这一套连招…… 高南安给85分。 祖光中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闪过一瞬不自然。 “祖厂长，我们上楼，请~~”高南安侧身伸手虚请一下。 “我带了三十箱电池，有两万多节……”祖光中指指五十铃的后厢，“再多就超重了。” “不忙，不忙~~先放着，丢不了~~”高南安笑呵呵的摇摇头，“咱先上楼……” 祖光中眨眨眼睛，点点头。 滴水不漏，第一回合打了个平手。 一行人上楼，进屋。 祖光中四处打量观察。 房子里很有生活气息，家什儿都有年头了，除了书房里那个双人床。 半屋子经济类书刊，都有经常翻动的痕迹，不像是拿来摆样子的。 诶？！ 桌子上有一张表格！ 他背着手状若无意的溜达过去，嘴里若无其事的问道：“这小区基本都是教职员工吧？小高你是子弟？” 目光一扫，发现自己的厂子被涂红，同样被涂红的还有两家，一家河南，一家浙江，没有辽宁的。 目光下移，在涂黄的那些厂家里陡然发现两家辽宁盛京的厂子，而盛京的车牌开头刚好是辽a。 楼下那个装逼犯应该就是这两家的了，嗯，还带着官气，那，他就是这家国营厂的了。 粗略的扫了一下，表格上所有厂家加一起一共三十一家。 唔，这个小高还挺实诚，昨天没有虚张声势。 那么，另外两家涂红的厂家，他们谈的怎么样呢？ “祖厂长心细如发呀~不过这房子是我刚买的~房主去英国留学啦，以后多半是，嘿嘿嘿……”高南安眨眨眼睛，“不过你也没猜错，我母亲在北区工作~~来，坐，喝茶~” 一杯龙井轻轻的放在祖光中面前。 随着茶杯，一个文件袋也放到他面前。 高南安伸手相邀示意请随意。 祖光中礼貌一笑，拿起文件袋打开。 经管院的证明函、高南安的学生证，还有一张中国银行的存折—余额是。 “高考之后，我爸给了我100万，让我琢磨着做点什么。买房子花了五万……”高南安拉过把椅子坐下，二郎腿很随意的一翘，摊摊手，“本来这房子也就值三万多，都是熟人，我就给他凑了个整儿。” 纨绔气扑面而来…… “令尊是……”祖光中满脸堆笑。 “不提他，不提他……”高南安笑着摇摇头，摆摆手。 祖光中心领神会，整整齐齐的把东西塞回档案袋，绕上线。 “喝茶，喝茶~~现在温度刚刚好……”高南安抬手请茶。 祖光中双手捧起茶杯小口的嘬着，眼神放空，思索着什么。 高南安则坐在对面，静静的观察、分析着他。 从他那开车到这里大概需要十四个小时左右。 昨天下午一点多联系的他，现在能到，那肯定是开夜车连夜过来的，到吉春之后应该是找了个宾馆休息准备了一下。 西裤、衬衫和皮鞋都很新，应该是到了吉春之后现买的。 西裤一看面料、版型就知道这是套装西服中的裤子、而不是单独的西裤。面料厂和服装厂应该都是江苏的厂家---江苏面料的显着特点就是克重不足，目前这样一套西装的价格大概是六百块到八百块左右。 白衬衫嘛…… 看着就厚，还有点笨，不是很修身，倒是很板正----江苏货无疑了，百分百跟西装一个牌子的，大概率是赠品。 皮鞋明显是新鞋，因为新皮鞋和打过鞋油皮鞋的亮不是一种亮。 弄的还有点脏、有一层浮灰，他们是开车来的，应该是找了一个沙子堆故意插进去两下弄了一下子灰， 皮子还不错、但鞋楦不是很好，广州货，但不是什么大厂，价格应该在两百块左右。 看这套行头的档次，应该是在新开没几年的欧亚买的。 欧亚开在红旗街，那附近可没什么好宾馆…… 红旗街有三家商场，欧亚、时代、亚细亚，其中欧亚的档次目前算最高的。 祖光中这套行头，在欧亚里面来说，差不多算最贵的。 吉春目前最高档的商场，是吉春百货大楼，那里是有皮尔卡丹卖…… 五十铃厢货是柴油车，额定载重是五百多公斤、半吨左右，但拉个一吨也不是跑不起来。 可他偏偏只可丁可卯的按照额定载重拉了三箱、节过来，而不是昨天电话里说的节。 要么，他仓库里没货，要么…… 他仓库里会没货吗？如果销售那么好，他会对这次合作如此重视？ 所以…… 就目前的细节来看，能推导出如下结论： 1、他在乎细节，但有些粗心。 他知道把新买的西装皮鞋做旧，但功夫不到家，弄巧成拙。 他出门了才想起来换一身体面的衣服，粗心。 2、他注重排场和面子，但天性吝啬。 他如果选择了人民广场附近的宾馆，自然而然会去长百购物，而不是欧亚；来都来了，还偏偏故意少带节电池。 3、他很重视这次机会。 所以他才会连夜开车过来，甚至忘记了换身衣服。 4、他的厂子年利润不会太高。 那么现在…… 第75章 吉春条约 “事情可能跟昨天咱们聊的有些出入~”高南安拿出烟递给祖光中一根，“不过祖厂长你放心，即便咱们谈不成，我也可以按照你们厂子的发货价收购你带来的这批电池。” 祖光中脸色有点难看。 “零售价也可以~”高南安抿抿嘴满怀歉意的说道。 “小高你这就是看不起你大哥了，”祖光中话锋一转，“不知道……” “我打算成立一个公益组织或非盈利组织，主做教育服务、咨询以及环保板块儿。”高南安拍拍档案袋，“三个月内网点覆盖吉春所有高校，半年内覆盖所有中高档小区，一年内开拓两个商场网点。在我毕业之前、也就是四年内，全国主要城市都要覆盖……” “这个……”祖光中有些不解。 “非盈利组织或者公益组织的所有盈利，全部回馈社会……”高南安顿了顿，“这个投入很大，但显然我不可能一点收益都不留，对吧~~” “所以呢？”祖光中模糊的有点明白了。 “所以这个组织的部分利润，需要一个转移或者沉淀的蓄水池。”高南安摊摊手，“比如一家品牌电池公司……” “怎么转移和沉淀？”祖光中舔舔嘴唇。 “简单的说，电池公司负责建设网点免费提供给公益组织。公益组织提供免费的托管、课后辅导服务，这部分费用也由电池公司捐赠。”高南安摸摸鼻子，“电池公司还会捐赠给组织一些各种小电器，诸如随身听啊，电动小玩具，通过公益组织以收取押金的形式发放给用户们。用户们只要在约定时间内购买使用了足够的我们的电池，我们就全额返还押金。这个约定周期一般是一年-两年。当然，这个电池使用量，肯定是不能太离谱，稍微比平均使用量高一点点而已。即便是到期没有购买了足够的电池，也只需要补齐差价留下产品或者返还产品扣除一个公允的折旧—10-15%左右，就可以退回全额押金。” “既然是免费的，押金高一些，电池零售价稍微高个10%-20%，相信多数人都可以接受……”高南安顿了顿，“大概思路就是这样，今天也没法说的更细……” “就算前端可以溢价10%-20%，后端再多加个折旧的10%-15%，可你还是亏呀……”祖光中还是不明就里。 “我得到了一到两年的现金流，可以迅速的扩张；还得到了一个电池的品牌，一个销量迅速攀升、中等偏上品牌形象的品牌。更别说……”高南安狡黠一笑，留了个悬念。 有形的东西算个屁呀！无形的才更有价值！ “小电器那块你还准备压一手是吧，用同样的套路……”祖光中长叹一声，“小电器~~~河南有驻驴店，浙江有义鸦……对吧？”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表格上涂红的那两家河南和浙江的厂子。 高南安抿抿嘴，没说话。 “网点和营收够了之后，”祖光中微微探身，盯着高南安，“还能上市圈一波钱吧？” “喝茶，喝茶~~”高南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们还没到吧？”祖光中看也不看茶水，死死的盯着高南安，“什么条件，你们谈的？” 高南安显得有点犹豫。 “我诚意可是最足的！怎么的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吧？！”祖光中舔舔嘴唇，“他们开的什么条件？” “他们电池的品牌免费赠与新成立的电池公司。”高南安摊摊手，“四六投入，倒四六分账。我投入四，分六。” “这个我也可以接受~小电器方面我也有渠道……”祖光中毫不犹豫的说道，“至多市场价的二折就能拿到，超出的部分算我的！” 废话，前期根本没什么收益，大头都在后头呢，二八都没问题好不好！ 牌子是给了新公司，但新公司咱不也占着六成股份呢？ 这破壁牌子值钱？网点都没几个…… 自己厂子没牌子了？分分钟注册一大堆！ 这小子有90多万，就算他100万~ 按照四六比例，也就是150万。 多？ 厂子一年半的纯利润而已~ 再说，这是投资，又不是捐赠。 成了那不用说，不成还能血本无归？ “不只是分成儿，股份也是倒四六~~”高南安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啦~”祖光中笑着摇头，“分成无所谓了，股份还是得按照股本儿来算吧？” “你只投入了股本儿，我除了股本还投入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人力~~”高南安眨眨眼睛，“祖厂长是明白人，当然明白他们为什么同意倒四六。” 祖光中有点犹豫。 “算了，蛋糕还没做起来，就想着怎么分挺可笑的~”高南安轻笑一声，“我退一步，股份五五分。” 祖光中凝重的看着他，没说话。 “嗨，那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下午安排人带着你们好好玩一玩，别白来次吉春~~”高南安笑呵呵的站起身，伸出手，“我的策划案希望祖厂长能够保密……” 祖光中没起身，静静的看着高南安。 “保不保密其实也无所谓~~”高南安洒脱一笑、摇摇头，“这只是个大略，细节我也没跟你说~~那就这么着吧~~” “即便知道了细节，落地的时候，也不是谁都能执行的~~~”他又收敛起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五五就五五~”祖光中眯着眼睛说道。 高南安凝视他三秒，缓缓说道：“运营你不能插手。” “我只管生产我的电池。”祖光中无所谓的挥挥手。 废话，我有那本事我还让你占这便宜？ “每节电池出厂，我只能给你留五分钱毛利。”高南安补充道，“因为……” “够发工资，够我吃饭的就行。”祖光中打断了他，“可以！” 五分毛利除了运营成本，多少还能剩点。 新公司里还有四成分红，更别说还有后期收益…… 怎么算怎么都合算。 “工厂的产能必须能跟得上公司的发展，否则我就要引入其他厂家~~~”高南安看着他，“你我的股份到时候可要按比例稀释。” “我每天求神拜佛盼着能爆产能~~”祖光中自以为幽默的一笑。 高南安静静的看了他三秒，眨眨眼睛：“需要追加投资的时候，需要双方都同意才可以。” “这不合理~”祖光中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一切都应以公司发展为前提，任何一方都不能成为公司发展的阻碍。” 高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那祖厂长先回去起草个合同，把细节落实一下，我们再碰……” “不用回去了！现在就弄！”祖光中这才点着高南安刚才递给他的烟，扭头冲着外屋喊，“小吴，把公章拿进来……” 高南安舔舔嘴唇。 “我带公章了~”祖光中露齿一笑，“我们先弄合同，弄完了之后去开个共管账户，我那一百五十万马上打进来……” “老弟，你不是后悔了吧？”祖光中夹着烟卷，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没，没后悔……”高南安勉强一笑。 第76章 心思 品牌转让协议、合股开办公司协议起草的很顺利，毕竟所有细节都已经商量好。 两份协议，祖光中都是以龙泰电池厂的名义签署。 其中品牌转让协议受让方留空，等注册成功了公司之后再填。 看来，他的电池厂一定还有些小股东，但总体上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高南安端端正正的在合同签署地一栏填上吉春二字，放下笔，一目十行的又检查了一遍。 祖光中微微一笑，浑没在意他这点小心思，愈发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 拢共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几条，能有什么空子可钻？ 再说，这只是草稿，回头还得找专业律师修改的~~ 别看目前大家股份是五五分…… 你一个二代能有多少见得了光的资金？ 形势明朗之后，几次追加投资就把你变成给我打工的！ 他摇头轻笑，拿着笔对着面前的一张大白纸冥思苦想---高南安把新电器公司的命名权交给了他。 这得多想几个，整不好就重名…… “我一回去就再给你发半吨电池，加上这次带来的大概有四万四千多节，免费的。”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其他高校要不要做类似的活动？” “做肯定是要做的，”高南安点点头，“不过后续的那些就从公账上走吧~~咱们说好的，每节五分钱毛利……” “唔，”祖光中满意的点点头，眼神又回到大白纸上，漫不经心的嘟囔着，“那就是两毛五一节，一万零点一吨，咱们就按一万块钱一吨算……” “可以~~”高南安同样没计较他的小心思。 每节只多要了不到一分钱，末节。 “为什么前面还要垫一个公益或者非盈利组织？直接也弄一个公司不行吗？”祖光中看着白纸，随口问道。 “非营利组织或者公益组织比普通公司公信力强一些，一般人下意识的会认为这类组织不会有盈利，完全是为爱发电，排斥心理会弱很多。”高南安顿了顿，“而且还可以招一些志愿者节约劳动力成本，尤其是在校大学生……” “哦？”祖光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完成一定工时的公益劳动之后，我们可以给他们颁发一个证书。这对他以后就业、靠拢组织什么的都很很有利，比多给点钱实用多了，双赢。这样一来，有很多家里不差钱儿的学生也会来参与。而这些学生的家里……”高南安摆摆手，“诶，名字你想好没呢？要不咱们先吃个午饭？” 他很顺滑的岔过了话题。 “那就先吃饭……”祖光中笑呵呵的看了看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成立公益组织的事儿高南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也就不问了。 左右是些面子、里子的事儿，咱一个私营外省小老板，厂子又不在吉春，也伸不上嘴得好处，算了。 到了楼下，祖光中远远看着还坐在车里吸烟的宗鸿飞微笑着点了点头。 宗鸿飞则面无表情的抬腕看了看表。 高南安暗暗又给宗鸿飞加了五分儿。 这五十块钱花得太值了，天赋型骗子这是！ 石强发动猎豹开过来，临期少女小吴白了他一眼坐上了副驾驶。 石强表示莫名其妙。 这大姐寒暄过后就再没给过自己好脸。 自打报了姓名，这大姐的白眼就跟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 张大伟很有眼色的没跟高南安和祖光中挤后排坐，打听到了去哪，就蹬上自行车先撩了。 祖光中坐上后排，看了一眼还在翻白眼的小吴，笑呵呵的向石强解释：“小石呀，昨天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吧？” 石强一愣，紧接着点点头。 他有点不敢说话了，主要锦州话他也学不来呀。 “喏，我那边电话是她接的……”祖光中努努嘴。 石强恍然大悟，哀怨的扫了高南安一眼。 高南安咧嘴一笑，刚要说点什么…… 一辆熟悉的蓝剑拐弯射了进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三步之外。 哟…… 高南安眨眨眼睛，抽回已经踏上猎豹的那只脚。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诶？小安安……” 穿得很朴素、梳着高马尾的张兰，随手甩上蓝剑的车门，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高南安的胳膊小幅度的摇晃着，表情很夸张的嘟着嘴撒着娇。 高南安刚想说点什么…… mua…… 张兰抱着他的头在他脸蛋上盖了个‘戳’，粉色的。 “兰、兰、兰姐……”石强咽了口吐沫。 “诶，小强~” 张兰心情很好，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愕然发现车里同样愕然的祖光中和临期少女吴。 “你好~”祖光中咳嗽两声，有点尴尬的打了个招呼。 “你也好~”张兰默默的松开了抱着高南安胳膊的手。 “好啦，到饭店再说吧~”高南安摆摆手，冲着石强说道，“你领路，我坐张兰的车。” -- “给你丢人了吧？”张兰憋着嘴端着方向盘。 “没事儿啊，这有啥~~~”高南安一脸无所谓。 “啊~~~”张兰左手把着方向盘，一声尖叫、右手咣咣咣擂了四五拳，“太丢人啦~~~~” “粉色的？”高南安抬手抹了抹脸，皱着眉头说道，“以后用透明的……” “都听相公的~~”张兰媚眼如丝的瞥了他一眼，“相公想没想奴家呀~~~” 大大咧咧的小娘们就是好，何况入戏还快。 “想你想的想睡觉……”高南安色迷迷的说道。 张兰脸一红，啐了他一口，美滋滋的开着车。 “有惊喜哦~~~”她看着前方，眉毛挑了挑。 任心痒难耐的高南安如何撩拨，她硬生生的忍着、抿着嘴笑、一言不发。 简单的一顿工作餐，寒暄介绍之后迅速进入正题。 新公司的名字讨论了几个，祖光中也算完成了任务。 他饭后就开车返回河北，留下了身份证、公章还有小吴。 吴文昭，就是那个临期少女小吴，她会留在吉春协助办理接下来的事宜。 不出意外的话，她也会作为会计，长期留在吉春。 祖光中这么信任他，又暗戳戳的表明他俩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不明就里的众人难免往歪了想，尤其是张大伟。 从祖光中看小吴如同看小姨子的互动中，高南安看得出，他俩绝对不是那种男女关系。 当然，也绝对不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多半呀，与祖光中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是这个小吴的姐姐或者妹妹。 本来呢，吴文昭的安顿工作不应该交给张大伟。 这小子色胆包天，还不忌口。 可张兰来了，高南安脱不开身，石强又跟她有隔阂…… 最主要的时候，张兰听说张大伟也住在高南安家里，暗戳戳的拧了高南安好几下。 算了吧，吴文昭也快三十的人啦~ 张大伟虽然长得寒碜点，但好歹年轻呀。 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吃亏。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大伟接到了安顿吴文昭的活儿，并正式被赶出家门。 当然，费用肯定得给足。 先住宾馆，边住边找个房子租。 于是…… 当晚，张兰穿着蓝胖子的衣服，刷着双马尾推开了高南安卧室的门。 “请问康夫在家吗？我是小静。” ps.最早一版的机器猫里，大雄叫康夫、静香叫小静，而那个胖虎，叫大雄。 第77章 效率 高南安一觉睡到快中午才醒。 没办法，张兰带来的惊喜太大了。 搬开张兰跨在身上的大腿，高南安爬起床，活动活动关节。 神清气爽，不腰酸不腿疼，没有半分不适。 年轻真好，损耗别管多大一觉睡醒了就全补回来。 这要是放在上辈子那个年纪，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一星期。 睡梦中的张兰，嘟囔了一句什么梦话，转个身接着睡。 扒拉掉月野兔的魔杖和水手裙，踢开蛇精的树叶裙子，绕过蓝胖子的连体肥裤子…… 高南安趿拉着拖鞋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八个一组，练了二十组刺拳…… 慢了不少，眼神的杀气也弱了…… 他不甚满意的撇撇嘴。 不怪我，楼房也没有场地。 给自己找了个不太靠谱的借口，他笑着摇摇头，转身来到了书房拿起电话，拨通了大舅的办公室电话。 “哪位……” 对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是大舅没错。 “大舅呀，我是你的外甥小安呐，我想死你啦~~~”高南安嘴一咧，夸张瞎话张嘴就来。 “外甥？我外甥叫大庆呀~没有叫小安的呀~~你打错了吧？”对面滞了一秒，笑呵呵的说道。 “这老头儿，这么小心眼儿~~不就是没去看你嘛，至于嘛~~”高南安吧嗒两下嘴，“你外甥这不也是为了忙事业嘛~~还不是跟你们老哥俩儿学的？俩老头整天事业呀，事业啊，挺好个小孩儿都被你们俩带坏了……” “行行行行~~别的的啦~说吧，啥事儿！”老头笑了。 “我想注册两家公司，找你加个塞儿~”高南安顿了顿，“没营业处所，没注册资本，还得快。最好明天就能拿到执照……” “明天？不可能~~”老头毫不犹豫的泼了冷水，“今天周五，就算今天能走完所有流程，那也得等周一上会儿讨论……最快得下周二能下来。” “周二呀……”高南安故意做出一副为难。 “下周二都够呛，你这还没股本儿，我还得给你找垫资的……”老头又补了一句，“弄不好就得下下周二！你要多大注册资本的？” “都弄个五百万的就行，费用好说……”高南安下巴壳子夹着话筒扣着指甲，“下下周儿黄花菜都凉了就……” “哟，你还知道急呀~~”老头嘿嘿一笑，旋即笑骂道，“急还不赶紧送身份证来！这都中午了！” 呱嗒，对面撂了电话。 高南安舔舔嘴唇撂下电话，趿拉着拖鞋进卧室找张兰拿车钥匙和她的身份证。 和祖光中那个公司就算了，有俩股东算是合资。 另外一家公司得随便拉个股东---独资公司比合资公司少了一项免税。 99%和1%吧，都这么填。 张兰强睁着睡眼还要一起去，被高南安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去什么去！睡醒了好好准备晚上的惊喜！” 姑娘很努力的‘呸’了一下，再次沉沉睡去。 -- 中午12点多钟，高南安背着书包，里面塞着三张身份证两张纸还有一条玉溪走进了大舅的办公室。 大舅不在，留了一个姓肖的小科长儿在这等他。 “小高吧~~我姓肖，肖锋。魏局下午还有个会，让我在这等你……” 肖科长热情又没有丝毫谄媚，‘度’把握的相当好。 “哎呀，我舅也没跟我说，这多不好意思？还耽误了您吃午饭。正好我也没吃呢，一会完事儿一块吃点……”高南安紧走两步握住肖科长的手，“麻烦肖叔了……” “叫哥，叫哥就行~咱们各论各的、各论各的~”肖锋笑呵呵的把高南安往办公桌引，“材料呢？表格我都领来了，咱们就在这填~要不，哥帮你填？” “不用，我自己就行~”高南安笑呵呵的点点头坐下，掏出掏出烟塞给肖锋。 肖锋连连推拒…… “给哥哥姐姐们分着抽~~”高南安歪着头坚持，“这大周末的，还得劳烦人家……” 肖锋歪着头略一思索，也就收了。 他站在边上看高南安填表，本想填错的地方指点一下。 没想到高南安文不加点、不假思索的几下就填完了。 这尼玛是老手儿啊~ 肖锋暗暗点头，接过填好的资料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弯着腰拿起笔在核场科长那块签上了他自己的名字。 只是在核名这块，有点小问题。 第一家公司还好，提交了六个备选名…… 第二家公司名称这块只有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合道置业。 “老弟，这……”肖锋指着那四个字有点拿不准，“要不再想两个？万一重名了就麻烦不说，它耽误时间呐……” “哥，没事儿，这破名再有十年也没人用~~”高南安哈哈一笑，“又不是道观……” 必须不重名啊~ 上辈子是08年注册的，到那时候都不重名儿。 “完事儿了吧？吃口饭儿去？”高南安起身相邀。 “今儿时间紧，改天的，改天到哥家，尝尝你嫂子的手艺~~”肖科长一手攥着材料一手拍拍高南安的肩膀，话锋一转，“要不老弟你留个地址？等周一执照一下来我就给你送去？” “那怎么好意思~~”高南安咧嘴一笑，“周二，周二我来取。” “那也成~”肖科长点点头，“那你是在这等会身份证儿，还是周二一遭儿取？” “一遭儿就行~”高南安无可无不可的笑着，“回头放我舅这儿或者哥你帮我收着都行~~” “行，那哥帮你经管着。到时候晚上到家，咱哥俩喝点儿”肖锋微笑着点点头。 “必须的必！”高南安装作一脸严肃，嘴里唠着诙谐的嗑儿。 哈哈一笑，二人挥手告别，都在心中给对方暗暗点了个赞：这小子能红！ 时间还早，高南安略一思索，回了趟妈家，把高长恭捎来的人参和蛤蟆油分了三份儿，分头给大姨、大舅、二舅家送去。 今天找了大舅办事儿，大舅回家肯定会跟大舅妈叨咕两句。 大舅妈回头又会跟二舅妈唠叨…… 按说明天是周末，也来吉春这么久了，咋的也应该跟着妈妈和妹妹去大姨家把大舅和二舅两家人都叫上聚聚。 可张兰来了，不带她吧，她心里肯定不舒服，带她吧，又不好介绍…… 大舅自己躲出去、留肖锋帮着办事儿，一方面肯定有避嫌的考虑，另一方面也肯定是考虑到自己不一定能抽得出时间…… 长辈儿都能考虑的面面俱到，自己这做晚辈儿的更不能给他老人家垫牙板子。 第78章 女人 处理完这一切，周六陪着张兰又疯玩了一天。 到了周日，尽管她万分不舍，也得去重读班儿报到了。 张兰这种辍学多年又返校的学渣，注定是要拉低班级成绩的。 好学校，张庆三拉着老脸也能办，但没必要。 反正她就是混一年，然后或走她弟弟的路，或走石强的路。 于是，她爹就给她安排在吉林工大南门外、磐石路附近的一家民办补习学校。 工大边上就是师大，张海就在那里读书。 高南安窃以为，张庆三一方面应该是希望姐弟俩人有个照顾，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希望女儿日后也能上师大、毕业后从教育系统一路往上爬。 这条路难度低、时间短，唯一的缺点就是很难得到实权岗位，非常适合女孩子。 至于适不适合张海嘛…… 主要他那一堆儿一块儿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其实也没啥，到时候毕业教个政治地理啥的，他认识的那几个字儿也差不多够用。 话说回到张兰。 她的班主任是个姓孙的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子。 老头子带着个太阳帽穿着劣质灰西装和满是大包蓝西裤，张嘴就是一口浓浓的山东腔，比李智两口子的难懂多了。 “孩子交给nan们你揍放心！nan们一定认真负责，保证她来年有个地敞……” 高南安抠抠耳朵、揉揉脸、咧咧嘴，有点自我怀疑---我长得这么老吗？ 这老蹬不但普通话不好，眼神儿也他妈有问题！ 张兰在边上笑得花枝乱颤，老孙头还不明就里。 “孙老师，俺们家长要求也不高，能够建档线儿就中……” 高南安顺嘴就被他给拐搭歪了，他绝对不是有意在学老师说话。 寝室里黑黢黢的，墙角还长着绿毛。 这哪是睡人的地方？马厩都比这舒服！ 高南安出门到东岭给她买了个草垫子、几条褥子还有一大张塑料布。 先加个草垫子，再铺上裹着塑料布的褥子，上面再铺上她自带的行李…… 食堂那更是一言难尽，脏、乱、差，一股猪食味儿，还贵。 饭票是那种软塑料皮儿的，类似于小时候本夹子那种材质。 高南安只给她换了五十块钱的，够吃早饭就行。 工大南门那儿有的是小饭店，张兰兜里有的是钱。 虽然学校周边的饭店都只是保持在‘吃不死人’的程度上，但那也比这学校的食堂强多了。 一顿折腾，看得同寝室的一个眼镜小姑娘贼拉羡慕，说是比她爹都细心…… 分别的时候，美滋滋的张兰非要让高南安把蓝剑开回去用，还声称这是她爸爸的意思，说什么学习就要有个学习的样子…… 什么学习不学习的，车开走了就学习了？ 她兜里有钱，吉春的出租车司机还能不拉她？ 这明明是张庆三在委婉的表达善意。 高南安当然不会把车开走，家里有石强那辆猎豹就够用了，弄那么多干嘛？ 再说，这辆蓝剑在这戳着就是一道天然的防火墙，实力不足的小男生会望而却步，能给张兰少不少麻烦。 别问高南安咋知道的。 上辈子他闺女一上大学，他就给买了辆豪车，整的他闺女直到硕士毕业都没人敢追…… 大学里臭流氓相对还是少，绝大多数还都是纯情小男生、自尊心很强，泡妞之前多半要衡量下双方的家世条件，不够优秀的是提不起勇气泡大妞的。 把张兰小妞答对的乐呵儿的，高南安返回学校整了个5kg的塑料桶打了10斤散白，在满操场军训新生发绿的眼神中，安之若素的来到了留学生公寓楼下找个大树底下一蹲。 周二执照下来之后，免费发放电池的活动就要开始了。 他还没什么人手…… 96年正处于应届中专生、大学生包分配和不包分配的过渡期，社会上是雇不到受过高等教育的雇工的。 他总不能整一群农民工发电池吧？ 那太low了不说，还相当的搞笑。 所以…… 至于为什么不打电话…… 安菲亚通过‘万能工’捎给他的纸条，他当天看都没细看就扔了…… 你说她汉语都说不明白，能靠谱吗？ 那你就外行了，这是幌子，招徕顾客和免费雇工的幌子~ 她不用说话，就站那就行…… 这不，说话儿妹子来了…… 安菲亚站在不远处、双腿并拢双手抱着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高南安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拍拍屁股拎着塑料桶起身迎了上去…… “哈拉少~~~”他越走越近。 姑娘瞪着眼睛。 “鸭留不……”他眨眨眼睛，张嘴就来。 安菲亚一个箭步，伸手按住了他的嘴，还心虚的四下看了看，小脸通红。 非常敏捷。 高南安瞪大眼睛，指了指她的小手，又指了指自己拎着的酒桶。 安菲亚威胁性的瞪了他一眼，缓缓收回小手。 “你能帮我介绍几个二毛妹子吗~有个七八个就够用~~”高南安很诚恳举了举了酒桶，“我请你们喝酒~~” 安菲亚瞪圆双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么直接？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二毛的没有？大毛的也行~~”高南安舔舔嘴唇，一脸坏笑，“实在不行，三毛的也中……” “滚犊子~~”安菲亚撇着嘴崩出仨字，头发一甩一转身…… 高南安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低头看看他的手，又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脸。 “你拉我做什么……” 还成，比那个南非白人混得强点，没被连踢带骂…… “滚犊子是脏话，女孩子不要说~”高南安一脸严肃的眨眨眼睛，“我这里有个勤工俭学的公益项目，想找几个留学生……” 安菲亚眨眨眼睛。 “而且，严格的说我这个动作不是‘拉你’，”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补充道，“而是在‘扯犊子’……” “扯犊子，扯犊子……”安菲亚小声嘟囔了几句，又抬起头，“勤工俭学为什么要要求国籍？” “肥水不落外人田嘛~~大毛、二毛、三毛，都是自己人！”高南安眨眨眼睛，压低声音，“钱还能给老黑赚了不成？” 安菲亚眼珠乱转，实在想不通这个他嘴里‘自己人’概念，但本能的认为这黑厮是忽悠自己呢~~ “我可以帮忙，但前提是你得能喝过我……”姑娘狡黠一笑，指了指高南安手里的酒桶。 高南安吧嗒吧嗒嘴，分析了下敌我态势。 我方，一米八八，95公斤。 敌方。一米七零，50多不到60公斤。 这仗还用打吗？ “一言为定！” 他伸出了手。 她也伸出了手。 …… 是夜，安菲亚指挥四个保安把烂醉如泥的高南安扛回寝室，并宣称这哥们儿能处，以后姐罩着了…… 第79章 生事 日上三竿，高南安才算活了过来，一边嘟囔着还得是五粮液喝多了不头疼，一边满眼血丝的跑去了冯焕明的办公室。 “听说昨天晚上有个新生喝多了在阶梯教室撒尿，保安去阻止还被他揍了~~“冯焕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人儿你认识吗？” “那个新生一定是想家了~~我相信他能安抚好所有当事人~~”高南安眨眨眼睛。 “你小子行啊~这才开学几天，就勾搭上留学生了？”冯焕明吧嗒吧嗒嘴，微微探身，“也是最后十秒那套路？有空教教老师呗，老师还没……” “冯老师你可别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咋的~”高南安一梗脖子，“你那对象，师大的，大连人，对不对？大个漂亮白……打更胡大爷可说了，好家伙，经常的来了就不走。还有你隔壁吴老师也说了，说是住你隔壁可是倒了血霉啦，整宿整宿的睡不……” 尤老师低着头咳嗽两声，努力凸显存在感。 冯焕明满脸通红，咬着牙指指点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隔壁没有姓吴的！” “演义，都是演义~打更大爷也不姓胡，那个新生也没在阶梯教室撒尿……”高南安摆摆手，神色一正，转入正题，“电池我搞来了半吨、两万多节，过两天还有两万多节发过来。我想搞个免费发放活动，你看能不能帮我弄个地方，食堂门口啥的……” “具体策划案在这……”高南安掏出一张纸放在他办公桌上。 冯焕明抿抿嘴扫了高南安一眼，拿起纸看了起来。 “这事儿其实不用通过我……”纸被他用两根手指推了回来，“保卫处那边不管就行……” 他静静的看着高南安。 你昨天刚给人家打了，这事儿让我咋给你办？ 我只是个没根儿没背景的新嫩！ 高南安皱着眉头没说话。 “那个保安来了两个多月了，好像说是年底就要入编了？”冯焕明眼睛看着尤老师，“有这么回事儿吧？尤老师~~” 尤老师深深的看了冯焕明一眼，迟疑了半秒，点了点头。 冯焕明转头看着高南安，摊了摊手。 看，你还打了个有根子的…… 半年就能入编的大神…… 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想招吧~我是没辙。 高南安摇摇头，笑了笑：“好，我自己想办法。” 他收起纸，转身要走…… “其实只要你不出面，谁又知道这活动是你弄的”冯焕明在身后建议道。 “是个办法，但是后面怎么办~”高南安回过头看着他，“我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老师再见。” 他冲着冯焕明和尤淼微微鞠了一躬，拉开门出去了。 “尤老师，保卫处那边的态度也不坚决，为什么你不让我……” 高南安刚一关上门，冯焕明就满脸疑惑的问尤淼。 “是啊，保卫处态度为什么不坚决呢？”尤淼面露考校反问。 冯焕明皱眉苦思，不得所以。 “93年，不是也有个喝多了把保安揍了的吗？那个学生后来怎么处理的？”尤淼反反手，扣在钢笔尾端的笔帽哒哒哒的叩着桌面。 “那个呀~转到北区去了呀~据说他爸爸是机械院儿的……”冯焕明疑惑的看着她。 “是在这边开除，然后去的北区又重新入学……”尤淼白了他一眼，再不搭理他，埋头处理着自己的事儿。 冯焕明张着嘴眯着眼睛缓缓点头，恍然大悟。 “俩被打的保安不一样吧？”他不死心的追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一个是外甥，一个是侄子……”尤淼头都没抬。 “那高南安这次……”冯焕明板着脸摩挲着下巴嘀咕着。 “他这次要是安然无事，那我就恭喜你捡到了个大粗腿，”尤淼放下钢笔，双手捏着莲花指抱了抱拳，“小女子以后就靠您老关照啦~~~” 冯焕明吧嗒吧嗒嘴，有点遭不住。 这时间过的咋这么慢，耽误咱下班去找对象~~~ 急等着用人儿呀！！！ -- 于福庆端着保温杯翘着二郎腿正跟同事在办公室里磕磕巴巴的吹牛逼，远远的看到高南安在门口冲着他招手。 “我跟你说，我、我、我这肚子里可全都是能量，能、能量……”他撂下保温杯一边不紧不慢的往门口走，还一边扭着头继续吹着牛逼。 高南安摇摇头，无奈的吧嗒吧嗒嘴，上前两步拉着他到了角落。 这个大哥两辈子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大南，咋了？”于福庆嘴角还噙着笑容。 “昨晚……”高南安深吸一口气。 “昨晚呐，”于福庆一拍大腿，“我说你小子行啊，把保卫处处长的亲大侄儿给削了~~~” “你还知道呀~~”高南安黑着脸问。 “知道呀，闹活一上午啦~”于福庆没心没肺的笑着，“你是没去保卫处看~一个个都跟死了妈似的……” “你知道你不给我报个信儿？”高南安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儿子被仙人跳，可是我帮你去捞的！ 你老小子也太不仗义啦！ “小姨不是给你摆平了吗？”于福庆一脸的诧异。 “你跟我妈咋说的？”高南安咬着下嘴唇歪着头，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 “我没说呀~他们来处里查的你的家长电话……”于福庆眨眨眼睛。 “合着你就一直看热闹是吧？”高南安气笑了。 “啊~小姨能摆平，我操什么心……”于福庆一脸的理所应当。 我尼玛！ 要不是这老小子五十多岁了，高南安真想抽他。 我他妈的要你何用？ 高南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比他妈你儿子还犊子！大姨怎么养了个这么个狗东西。 就魏淑兰那性格，肯定是硬钢儿了…… 她又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肯定不怕得罪保卫处啊。 于福庆但凡靠点谱，早点把这消息告诉自己，自己完全有更柔和的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现在可好，讲和的路算是彻底堵上了。 保卫处那帮犊子现在肯定恨不得带个放大镜找自己的茬…… 免费发放电池还好凑活，后续的收纳箱…… 他妈的这还能放消停吗？！ 这个踹一脚，那个踢一腿，今天这东西不让贴，明天那玩意不让放的…… 那还玩儿个灯笼？ 其实也不一定就那么糟糕吧~万一老妈这次没硬钢儿呢？ 高南安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第80章 正大光明 80、正大光明 经历了十多分钟暴风骤雨之后，高南安黑着脸挂断了电话。 实际情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的多。 前九分五十秒，魏淑兰极尽嘲讽之能事、讥讽他昨晚的行为，甚至于上升到了血统的高度---她居然怀疑当年在医院抱错孩子了…… 否则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傻儿子？ 跟毛妹拼白酒和跟德妹拼啤酒并称酒界两大傻。 比这两种行径更傻的只有先跟毛妹拼白酒，紧接着再跟德妹拼啤酒…… 另外，就是喝多了打架的行为…… 她的原话是，万一没打过呢？多丢人！ 以后喝多了不许打架！ 等老妈过足了瘾，高南安才战战兢兢的提出了保卫处的问题。 魏淑兰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归纳起来，那句话一共三个意思：这事儿是冲着她来的；保安头子只是个马前卒、试探火力的，必须毫不留情的打击之；这事儿你别管了。 不管老妈是不是过度联想、闹误会了，这事儿到现在算是更复杂了。 既然她这么说，那这里面肯定牵扯到了更深层次的博弈。 路被堵得只剩下了一条，灰色的和更灰色的手段是不能用了…… 现在，只能用堂堂正正的白道手段搞定那个魏淑兰口里的那个保安头子---保卫处处长。 她嘴里所谓的保安头子，其实是个领导，而且不是院儿里的，是校里的，还有一个很贴地气的名字---赵德柱。 不对呀，自己昨天不是跟安菲亚单挑的吗？什么龙骑兵？没印象啊！ 高南安挠挠头，一边努力回想，一边去找安菲亚…… -- 树荫下，安菲亚抱着书歪着头看着高南安。 她身边还有一个高妹---一个淡金色头发梳着两根麻花辫儿，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一对绿色的大眼睛，身材呢，必须在霸道前面加上相当两个字才足以形容的妹子。 高南安看她觉得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一直抿着嘴笑，眼神充满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昨天喝得太多了，好像跟一个保安发生了一点争执……”高南安一脸的诚恳。 “你打了他……”安菲亚脸一红，“其实我昨天也喝多了，你就差了一点点……不过我答应帮你忙了…………” “帮忙的事儿谢谢你。不过，现在是另外一件事~~”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某种你不能理解的原因，我需要你帮忙作证，是那个保安先挑衅的……否则，我所承受的后果会很严重……” “你所说的我不能理解的原因其实我能理解，别忘记我是从哪国来的……”安菲亚抬起手安慰性的拍拍高南安的肩膀，“而且的确是他先挑衅的，他说了一大堆脏话……” “谢谢你，那麻烦你在寝室等我，我要出去弄点装备，回头来找你~~”高南安开心的笑笑，冲着麻花辫女孩点点头，就要走。 “我可以说是他先调戏我~~”麻花辫女生语出惊人，“这样说服力更大一些。” 高南安扭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这是海雯娜，你不记得了？昨晚上……”安菲亚忍着笑补充，“她还是一位公主……” “海雯娜，额，殿下……”高南安眨眨眼睛，“他真调戏你了？” “德国姑娘都是公主……”海雯娜无所谓的一笑，玩味儿的看着他，“那么，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可怜的保安…… 高安南为他默哀半秒钟，微微一笑：“我请你喝啤酒……” “你不关心你昨晚到底在阶梯教室干了什么吗？你猜，我为什么帮你？”海雯娜上前半步，一脸神秘的小声问道，一对绿色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儿来。 “我会好好猜的~~”高南安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 “挨打，你要多钱？”高南安夹着烟卷倚在路灯杆子上，弹了弹烟灰。 “那要看挨谁的打，挨到什么程度，真打还是假打……”宗鸿飞看着高南安的粗胳膊咽了口吐沫，“50块~啊不，70块钱起价，打坏了得管药费……” “会用吗？”高南安扔掉烟屁，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芝卡片机。 “这玩意……”宗鸿飞接过去，捅咕了两分钟，抬起头，“会了，拍照得加钱……” 高南安点点头，冲着远处的张大伟招招手。 “一会跟我去保卫处~保安打我的时候，宗鸿飞你在门口拍照，他们追你抢相机的时候你把相机给大伟，然后堵住门拦着他们~~”高南安转头看着张大伟，“他们揍宗鸿飞的时候，你拍照，然后跑……” 他看看俩人：“就这么简单，有问题没？” “他们要是不打我呢~”宗鸿飞摸摸鼻子。 “她俩会帮你卡卡位~”高南安冲着安菲亚和海雯娜努努嘴，停顿了三秒，“如果这样，他们还能不打你就追出门去，那我就认为你没尽力……” “我~”宗鸿飞看了看边上兴奋的小脸通红的俩妹子。 “成了，药费之外，我给你500~~~”高南安拍了拍身边的拐，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点，“拐要是也拍进来了，我给你加100。赵德柱要是也进镜了，再加400。” “要是没成呢~~”宗鸿飞舔舔嘴唇。 高南安歪着头看他一眼，没搭理他，转头看着俩妹子：“安菲亚跟我一起走，帮我认人儿，海雯娜一会跟他一起走，听到里面闹起来了的时候再进门儿。你俩在不伤到自己的前提下帮他卡下路线。等保安开始揍他，你们躲远点，别被误伤……” 俩妹子笑嘻嘻的点头。 “大伟，你看啊~这块一按，一抠~~”高南安示范如何取出记忆卡，两根手指捏着，“照片都存在这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吉艺卡拿出来，扔掉相机争取时间。我万一要是没走了，你就把这个交给我妈……读卡器我放在书房的桌子上了，一个黑色尼龙包。” “哥，你放心吧~论跑，我谁都不服！”张大伟胸脯拍的山响。 “都没问题了吧？有问题现在问……”高南安四顾，停顿了十秒，手一挥，“出发！” 他拄着宝拐一马当先…… -- 高南安拄着拐堵着保卫处的门，看着安菲亚。 姑娘目光扫了一圈，抬手指了指角落里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 高南安轻轻拍了拍她，然后拄着拐来到那个保安身前。 “次奥，是你小子，你小子还敢……” 那保安刚想开骂，就被高南安单手薅着脖领子拎起来按在墙上，劈面一顿大嘴巴子…… “叫你小子耍流氓，啊~叫你小子说老子在教室尿尿……” ps.海雯娜那句话暗示太明显了，不会还有人听不懂吧？ 她的意思是因为昨晚看到主角在阶梯教室尿尿，今天才会帮他。 第81章 诚实 边上的保安们足足愣了五秒，这才反应过来。 “住手！” “有话好说！” “小兔崽子你是活拧歪了！” “婢养的，次奥！” 嘴里喊什么的都有…… 行动上也千奇百怪。 有上来拉偏架的，有上来打人的，还有嘴里喊得厉害抱着膀子看热闹的…… 高南安两胳膊肘子就把冲上来、不怀好意的保安们扒拉得东倒西歪，回手继续抽那个小可怜儿，一边抽一边嘴里还喊：“赵德柱，你给我出来！学校你们家开的咋的？！怎么的，你们家的狗都能在学校欺男霸女呗！你出来！” 里间儿办公室的门一摔，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都看什么热闹呢！给我按下他！” 他伸着手指头四处一挥，向着高南安一点。 这下可就没看热闹的了~所有保安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腿的抱腿…… 高南安松开被抽晕了的小保安，拄着拐拖着四五个保安冲向赵德柱。 “你就赵德柱呀！你挺牛逼呀！” 他松开腋下的宝拐、抬手刚拍了赵德柱脑门一下，胳膊就被另外的保安抱住了。 呵~~呸！ 一大口浓痰端端正正的啐到了赵德柱的眼皮上。 赵德柱气得直哆嗦，手指着高南安说不出话来。 立刻就有有眼色、善于领会领导意图的小狗腿子大喊：“干他！” 可怜的高南安就被围在中间一顿圈儿踢…… 赵德柱呼吸急促的咬着牙，强压下怒火没上去参与几脚。 两个妹子在门口张着手不停的喊着别打了。 赵德柱的注意力被她们所吸引，余光一扫，扫到了在门口端着相机在门口狂拍的宗鸿飞…… 坏了，上当了！ 卡片机刚上市，别人不认识，赵德柱可认识！ “相机！相机！那人在拍照！别让那人跑了！” 他跺着脚大喊。 保安们呼啦一下子冲向门口，宗鸿飞回手把相机塞给张大伟，手一张堵在门口…… 有俩碍事的妹子，再加上宗鸿飞的阻挡，保安们一时间突破不了，不知道谁先动的手…… 张大伟在远处拍了几张宗鸿飞被群殴的照片，扭头撒腿就跑。 赵德柱深吸一口气，一低头。 发现躺在地上的高南安正笑嘻嘻的向着他做了一个口型：“傻逼！” 这时候，其他办公室看热闹的人群才上来…… 他们只看到气势汹汹的保安、满面慌张的俩洋妞、蜷缩在地上呻吟的宗鸿飞以及攥着半拉拐坐在地上抹眼泪的高南安---宝拐是他自己踹断的。 俩妹子连说带比划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昨天他们仨人在外面喝了点小酒回学校，有个保安上来就动手动脚的耍流氓，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高南安，就是那个拄着拐在地上哭的那个男生上去阻拦，结果还被那保安打了。今天，他们还倒打一耙，非说那个男生在阶梯教室撒尿，还殴打来劝解的保安，要狠狠的处分高南安。然后今天他们就来讲理，结果又被群殴。 门口那个凄凄惨惨的，是路过劝架的，结果也被打成这样…… 宗鸿飞蜷缩在地上，适时的不停呻吟：“路过的你们也打，路过的你们也打……” 完美！ 其他办公室的同事们看赵德柱的眼神怪怪的，但他们级别都低，也不敢说什么---大佬们哪会像农村妇女一样得热闹就巴巴的跑出来看？自有手下的回去会绘声绘色的讲…… “散了，都散了~~”赵德柱疲惫的摆摆手，低头看着高南安，“你来我办公室……” 说罢，他转身回了办公室，没关门。 高南安随手扔掉半截宝拐，龇牙咧嘴的起身，随手拽过一把椅子撑着，一跳一晃的进了赵德柱的办公室，还随手带上了门。 “你妈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赵德柱单手抱臂、手指夹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一脸古怪的看着高南安。 “我妈中午的时候也怀疑在医院抱错了~~”一进门，高南安就不装了，轻手立脚的拉过椅子坐下，二郎腿一翘，从兜里掏出一盒红云，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眼圈。 “我本来也没想怎么着你，就是想找你妈妈卖个人情~~”赵德柱长叹一声，伸手四处摸。 吧嗒~ 高南安把打火机扔了过去。 “我妈可没这么想，她以为你是受了别人的指使……”高南安耸耸肩，“她劈头盖脸的埋汰了我一顿，让我不要再管这事儿了~~” “哦？”赵德柱拿起火机点着烟，吸了一口。 “可我不能不管呐~”高南安微微欠身，一脸的为难，“不能让长辈之间产生误会不是？” 赵德柱歪了歪头，伸了伸手，示意继续。 “你大侄子就让他回家吧~~我问那两个留学生了，你侄子他昨天……”高南安撇撇嘴，夹着烟的手指晃了晃，“他对你来说始终是个祸害……” 赵德柱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还有，外面那几个穿皮鞋的~~也回家吧~~”高南安弹了弹烟灰，“你别说他们有编开不了~~有编的不至于这么下死力踢~~真他妈的疼~~” 赵德柱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他。 “不是我小心眼儿，我是后面还要在学校里搞活动~~”高南安很诚恳的看着他，停顿了十秒，“我怕这几个热心上进的太热心，误解了赵老师你的意思，没得到你的授意就给我搞破坏……” 赵德柱连吸两口烟，掐灭，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静静的看着他。 “你那大侄子，我帮忙找份儿工作~报社怎么样？”高南安轻笑一声，“日后能不能转正，看他自己。” 赵德柱笑了，抬起手指了指高南安：“你欠我个人情~~~” “嗯，我欠你个人情~~”高南安点点头，重音放在了‘我’字上面。 赵德柱沉吟了一秒，站起身伸出了手。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重重的摇了摇。 二人至始至终谁都没聊照片的事儿。 ps.肯定有人看不懂，我就解说一下。 赵德柱一开始就撒谎了，如果他只是想要个人情，那就不会通知高南安的导员，而是直接给魏淑兰打电话。 至于高南安为什么坚持开除掉那几个穿皮鞋的，并不完全是他心眼小。 这种急于表现的人，赵德柱只要稍微暗示，他们就会努力的找高南安的麻烦。 赵德柱完全可以借助他们恶心恶心高南安，然后故作不知咬定是他们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再把他们抛出去背黑锅开掉。 高南安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后面高南安暗示赵德柱，他在报社有关系，别琢磨着能把事儿压下去。 赵德柱还价，要求魏淑兰欠他一个人情。 高南安告诉他，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儿，只能是他欠他一个人情。 第82章 龙 1100块钱打发的宗鸿飞乐呵的。 1000块的劳务，100块的药费。 保安不是那啥管儿，学校里也不是大街，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也不是臭狗屎，不傻的都知道留手。 宗鸿飞那点伤，去校医院都花不上五块钱。 俩妹子答应回去就帮联络一些‘美女’，支持高南安后面的公益活动。 高南安当然不能让人家完全免费帮忙，哪来的那么多国际主义战士？ 每天总要象征性的管个盒饭再发个水钱。 他又撕了两张纸，写上自己寝室和新家的地址和电话，正式的和两个妹子交换了方式。 轮到海雯娜的时候，他还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妹子很有斗争经验，表面上完全不动声色，只悄悄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这一切都被张大伟看到眼里，难为他能一直不动声色，跟着高南安回到家中。 “下一阶段有两个活儿，一个是在这边帮着发电池、收电池，另一个是跑跑其他大学周边，看有没有合适的门市房出售。”高南安指了指相机，“有的话拍拍照，记录下相关信息。” “哥，咱是要买门市吗？什么时候买？”张大伟毫不犹豫的略过了第一个选项。 这让高南安稍微有点惊讶，这小子转性了？在校内发电池能接触到乌泱乌泱的妹子好不好？ “哥，你今天太帅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张大伟眼中充满着徜徉，“我要努力，我要奋进！“ “挨揍还帅？”高南安笑呵呵的问。 “能迅速的解决问题就行~~~”张大伟满脸认真的说道，“当时出了这个事儿，说老实话，我也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哦？想到什么办法没有？”高南安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儿，做洗耳恭听状。 “都不太上台面~~”张大伟挠挠头，“哪像哥你这办法，光明正大的，谁都挑不出毛病。” “除了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其他绝大多数情况，还都真得用不上台面的办法解决~”高南安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伟，你这方面很有天赋，真的，我说的是心里话。以后，你一定能行！” “哥，我有个题外话……”张大伟欲言又止的看着高南安。 高南安勾勾手指。 “我觉得那个毛妹比那个龙骑兵漂亮多了呀~你为什么……”张大伟偷眼看着高南安，“这里有什么用意吗？” “纯功利角度讲，安菲亚是留学生要在吉春呆好几年，而海雯娜是交换生，明年就回国了。”高南安顿了顿，“从情感角度讲，安菲亚还是个小姑娘，而海雯娜嘛……” 他的手指打着圈。 “哥，你是注重经验？”张大伟挑着眉毛一脸猥琐，“还是喜欢……“ “不不不，”高南安连连摇头，“我的原则是，没想好负责之前，小姑娘还是不要碰~这完全是一种道德上的坚持，这个你不用也这样要求自己。” 张大伟似懂非懂。 “房子嘛，有合适的现在就要买~”高南安敲敲额头，“准确的说，是周二合道的执照下来之后就要迅速的买进一批……” “不太懂，我慢慢琢磨~”张大伟一抬头，“那具体买什么样的？我是说位置，面积，价钱什么的有什么要求？” “位置当然越好越好，这方面你也不懂，回头你画个位置图回来，我给你讲……价格嘛，这个比较麻烦，还是得比照周边，多比较比较再最终确定。”高南安敲敲书桌，“至于面积嘛，最好60-80的~这方面也没必要规定死，没有合适的也就只能将就……” 张大伟连连点头。 “对了，之前让你兑的那个冰激凌摊和它后面的那间屋子，房主要是卖的话你就买下来吧~缺多少钱我借给你。”高南安努努嘴，“那套房子就不错。” 张大伟高高兴兴的走了，高南安则倒头就睡。 还别说，这帮孙子下手还真狠，尤其那几个穿皮鞋的。 当晚，他不出意料的迎来了绿瞳的龙骑兵。 简单、精确、完美、直接，一场没有语言的战争。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龙骑兵并非他想象中的龙骑兵。 怎么说呢~ 嗯~ 嘶~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嗯，对，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臀、胸都是假的。 这就是个关了灯分不出反正面儿的柴火妞！ 最过分的是，连两根麻花辫儿都是假的！ 她压根就是一个男式三七分短发的女士。 嗯，有点拗口，但我相信大家都能明白…… “也没她们说的那么有意思嘛……”她轻声嘟囔着。 高南安的心不停的往下沉…… 白天刚跟张大伟吹完牛逼，晚上这就…… 而且，这妞貌似是个拉拉，还是拉拉中的男角色。 刚才，就在刚才，也他妈的不知道是谁玩谁！ 安菲亚知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还…… 那可太欺负人啦啊！ 嗯，之前她只说过一句海雯娜是位公主。 莫非，这个时间点，‘公主’在她们留学生团体里有特指？ 之前听说过拉拉们会借种…… 莫非海雯娜和安菲亚其实是一对儿…… 高南安越想越远…… “诶，我怎么样？”枕边的海雯娜单手支着脑袋，好奇的问。 “你？总体来说不错~”高南安昧着良心回答道。 事儿干都干了，还得罪人不是亏了？ “唔，领口要再有枚铁十字就好了~”他又扫了一眼海雯娜的胸前，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铁十字？铁十字？”海雯娜躺平身体，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念叨着。 高南安撇撇嘴。 这傻妞。 “你以后会跟安菲亚也这么说吗？”海雯娜又撑起身体，一脸好奇的问道。 高南安被她吓了一跳：“谁？说什么？” 海雯娜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手指画了一个圈，学着他的声音：“总体来说还不错……” “我……”高南安努力组织着语言。 他两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算了~~”她开始穿衣服。 高南安就愣愣的看着。 “今天的事儿算我欠你个人情~~” 海雯娜穿上衣服，把那一大堆伪装道具塞进随身的书包，人都已经走到了门口，才回头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还抛了个媚眼…… 咣当，门关上了。 我他妈这算是被嫖了？ 高南安摩挲着下巴，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次奥！刚才以为海雯娜是成手儿，就没做什么措施！ 可她是新手呀~~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他冒出一身冷汗~ 第83章 力度 早晨出门，刚好遇见李智媳妇吴慧倒垃圾。 未来的吴院长看着高南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高南安有点心虚，可又不好明着问人家，只回了一个尴尬的笑。 这中间隔着楼梯间儿呢，这么不隔音吗？ 还是说昨晚海雯娜来的时候被李智这个街溜子看到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李智只要在家，总是挂着满脸神秘的笑容的四处乱逛。 五斤木耳，五十斤松子足足装了一面袋子，市场总价1000块左右。 这是高南安为肖科长准备的小礼物。 他把它们扔进猎豹的后备箱，发动汽车直奔上海路，去定做后续活动的宣传物料。 96年的上海路已经初见雏形，全吉春的广告公司接的物料单最终都会汇集到这里制作。 高南安找了一家上辈子创业初期经常合作的广告公司下单加急做了一批易拉宝、横幅，另外还给张大伟印了五盒名片，挂着副主管的头衔。 合道置业目前就他和张大伟俩人，不是他舍不得头衔，而是张大伟的年纪，职位印得太高显得太假。 加了钱，名片立等可取，易拉宝之类的还要过一天。 看着现在还略显青涩的老板，他没讲价。 中午随便对付一口，下午取了名片去了工商局。 工商、税务、银行…… 体贴的肖科长帮他搞定了一切，就连公章、合同专用章、财务专用章三章他都自掏腰包给刻好了。 高南安客气两下，也没执意付钱，约好下班来接他，就离开工商局回到了学校。 肖科长没提垫资的费用，高南安自然也就不提。 这东西往小了说也算个违规、不好拿到桌面上来说，而且还都是卖的大舅的面子。 “这些你收着~”北门外的小宾馆里，高南安打着哈欠随手把新公司的五证丢给了吴文昭，“抽空去银行，把共有账户里的钱打到对公账户里……” 共有账户里一分钱都没有。 祖光中在观望，高南安自然也不会把自己的钱打进去。 “您放心，今天晚了，银行下班了。我明天一早就去办~~”吴文昭嫣然一笑。 “你催催祖厂长小电器的事儿。还有商标转让的事儿，你明天也跑跑。”高南安摆摆手，转身离去。 28岁的吴文昭对于心理年龄60来岁的高南安，也算是嫩妹。 长得呢，说实话也不丑，否则高南安也不会判定她的姐妹是祖光中的小三儿。 不过她这种嫩和不丑，相对于她敏感的身份来说，想吸引高安南犯错，还远远不够。 吴文昭看着无声关闭的房门，撇了撇嘴，略一思量，拿起了电话。 “姐夫呀~公司的手续他办下来了，现在就在我手上……”吴文昭下巴夹着话筒，“对公账户也开好了，他今天虽没明说……” “这么快？算上周六周日才四天就办下来啦？正常的话最快也得俩月吧？”对面传来祖光中惊讶的声音，“好，你把名头和账号给我，我这就安排你姐打钱！” “可不，还是省字头的呢~~”吴文昭抿抿嘴，轻声的念着，“吉林省天圆地方工贸有限公司，开户行是中国银行……” “天~圆~地~方……他这是暗示我要讲规矩，”祖光中小声重复着，“挺好！比我起的那些都强……” “姐夫，他暗戳戳的催咱们打钱，他那一百万可也还没……”吴文昭小心提醒着。 “不要催他~”对面传来祖光中清晰的声音，“你是会计，我们的钱没不了！” “还有就是电器采购的事儿，他也催了。”吴文昭提醒道。 “哎，谁知道他这么有力度、动作这么快？我明天就去广东……”祖光中长叹一声挂了电话。 “还有半吨电池没发，催命哦，厂子里还一大堆事……”挂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小声念叨。 吴文昭撂下电话，手指在话筒上无意识的摩挲着，双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宾馆出来时间还早，高南安在小卖部买了六箱冰镇汽水，开着猎豹拉着去看看受训的同学们。 没有通行证的猎豹开到校门，保安本想呵斥，可一看到高南安笑嘻嘻的脸，就生生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放行。 猎豹停在路边，树荫下，高南安象征性的拄着一根棍子，边上放着六箱冒着白烟的汽水儿…… 操场上众小只羡慕的直咽吐沫…… 高南安童心大起，起开一瓶汽水，一边喝一边做出要多做作有多做作的舒爽造型…… “诶，给我起一瓶呗~” 边上传来一个俏皮的声音。 高南安扭头一看，树侧伸出一个留着短发的脑袋，正冲着他眯着眼睛笑。 是白薇！ “你咋没军训？”高南安起开一瓶汽水递过去。 “我说我肚子疼……”白薇接过汽水咕咚咚灌下去半瓶，打了个饱嗝。 “肚子疼你还喝冰镇汽水？”高南安瞥了一眼远处的小班长儿，“你当教官傻是吧？” “你不也是……”白薇冲着高南安手边那根装腔作势的棍子努努嘴，“你当全校都傻。” 高南安眨眨眼睛：“我这腿，是真骨折了……” 言辞闪烁。 “骨折还一个人干翻了保卫处？”白薇撇着嘴白了他一眼。 高南安想了想，没说话。 “还是你聪明啊……一劳永逸！”白薇摇摇头，“我这肚子也不知道能疼多久。” “你是知道我有办法让你逃避军训吧？”高南安咧着嘴笑，“想让我主动提？” 白薇瞪着狐狸眼看着他。 “让我猜猜，是谁告诉你的呢？”高南安挨着她坐下，侧着头看着她。 姑娘的小嘴抿着，薄薄的粉红色唇瓣微不可查的微微颤动。 “周喜宁！”高南安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儿。 姑娘的狐狸眼下意识的瞪圆不少，答案不言而喻。 “这事儿呀，不太好办呀~除非……”高南安坏笑着看着姑娘。 “不太好办就是能办，”白薇微微低着头，那对狐狸眼微微弯着，里面全是可怜和委屈，“太累了……” “你的嘴唇像我老家的一种小吃，”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出调戏的话，“而我现在想家了……” “你！”姑娘的狐狸眼瞪得溜圆，脸红里泛白。 “逗你呢，我明天就去找导员儿要人！”高南安伸出手习惯性的想捏捏白薇的小脸蛋，半途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尴尬的在自己膝盖上擦了擦。 白薇一直盯着他的手，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才轻轻舒了口气。 “好啦，汽水放这啦，你一会给他们喝~”高南安笑呵呵的起身，“退瓶儿钱就算你的劳务，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诶”白薇怯怯的看着他。 “啊？”高南安回望。 “敖鲛和楚芳呢？”白薇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 “她俩？她俩怎么了？”高南安挠挠头，“也肚子疼？” 白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啊~我明白了……”高南安笑呵呵的点点头，“可她俩也没找我呀，我要是自作主张的，不是显得，太……” 他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白薇笑了，很开心。 第84章 夜宴 来往来往，有来有往才有交情。 朋友就要经常互相麻烦，这样关系才会越来越近。 肖锋帮着跑了税务和银行，交通费得有几十块，又帮着刻了公章，这又得一百块上下。 钱是小事儿，主要是时间。 这要是换成别人，税务你是不得跑一天？还得说得额外踏人情。 高南安呢，回赠1000块钱的山货，这就是一个来往。 人家给你花钱又搭时间，你不能装土鳖。 直接掏钱，太外，暗含着一把一利索的意思，那不是交朋友的态度。 弄点能用上的东西就好很多，比如山货，再比如五粮液或者茅台。 五粮液和茅台别看都是酒，里面的含义却又大大不同…… 送礼是门没教材的学问，大学问。 这里不多说，免得有注水的嫌疑。 肖锋的爱人很年轻，只有二十四五岁，是区小学的教师，弯弯的嘴角随时准备着笑、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着职业性的提示。 高南安和肖锋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厨房忙活，客厅里的桌子上已经上了一些冷盘儿，饭桌后面的茶几上摆了两瓶52度的五粮液。 从刀工上看得出，她并不擅长烹饪，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们两口子今晚那是诚意满满，而且肖锋也很会做人。 房子的装修和家具都有点老气，这应该不是他们两口子的审美—--肖锋也就三十一二岁。 “我媳妇菜做得很一般，咱今天就讲究个自在~”肖锋接过高南安的面袋子，放在沙发边上。 “其实喝酒有俩菜就够了~”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油炸花生米，一个糖拌西红柿。” “老弟你都点了，那必须安排~”肖锋哈哈一笑，扭头冲着厨房说道，“听到了没，媳妇儿~你弄个糖拌西红柿，油炸花生米一会我来。” 他爱人在厨房脆脆的答应了一声。 他又转过头冲着高南安眨眨眼睛：“我媳妇当姑娘的时候，连炒鸡蛋都不会……” 高南安陪着哈哈大笑：“有福之人不用愁，嫂子这不就找到你啦吗……” 60、70乃至于85前的姑娘，结婚前不会做家务、甚至连炒鸡蛋都不会的，一定是高干家庭。 不说别的，自己妹妹高丽丹整治起一桌好菜都不费什么劲儿。 他媳妇在厨房里轻声细语的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满满的娇嗔。 不一会，热菜也上了来。 肉切的薄厚不均，菜也是。 她爱人搓着围裙，满脸的不好意思：“我就说呀，怎么样呀，还是出去吃。他呀，怎么样呀，非让我出丑……” 老师的职业病，随时准备着设问。 小学老师的职业病，跟谁说话都像在哄小孩儿。 肖锋笑呵呵的接过围裙，冲着高南安挤挤眼，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慢待了，慢待了。”他媳妇斜斜的坐在沙发上，连连致歉。 “嫂子，到家挺好~”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叫啥，这叫登堂入室，那关系不到能到家里吃饭嘛~说明哥哥嫂子跟我不外……” “小高你呀，就是呀，怎么样呀，会说话呀……”他媳妇的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说话间，肖锋又颠了俩菜。 实话实说啊，比他媳妇儿强多啦~ 嗯，这小子不是农村人。 85年之前出生的男人会做饭的少，农村的话，更是没有。 三十来岁能混到实职科长，家里应该有点背景，但是肯定不太硬。 入座，二两半口杯，满酒。 肖锋先提了一杯，代表他和他爱人，欢迎高南安来做客。 他媳妇也抿了一小口赞助，俩男人喝了半杯。 吃了两口菜，唠了点闲嗑儿，高南安举杯跟他媳妇碰了碰，把剩下的酒干了。 “嫂子辛苦啦，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你随意。” 他媳妇嘴里客气了两句，一仰脖，也干了，脸不红不白。 肖锋笑眯眯的坐在边上看着。 有意思了，这两口子。 自己敬她酒的时候，她看都没看丈夫一眼，说明这个家里，她是做得起主的。 这么看，两口子里面，多半是女方家有点资源，而且多半是在教育口儿。 肖锋很热情，高南安插科打诨，女主人也不时蹦出一两句妙语。 气氛很融洽。 酒过三巡。 “小高啊，你这一下子注册两所公司……”肖锋夹着一块柿子，“一家基本算独资，另一家是合股，这个……” “很简单~”高南安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筷子晃动着，“天圆地方是开店的，开店要的房子从合道那里租。” “肖哥你不说我也正要提，当务之急就是门市房。”他看了看男主人又看了看女主人“高校周边、入住率高的小区周边，有合适的房子帮我留意着点~~一百多两百平最好，少点的也凑活。未来半年内，合道会在吉春购进大量的房产。” 肖科长夫妇对视了一眼。 “当然，如果哥哥嫂子你们手里有合适的房子，无论租售，都可以聊~”高南安笑了笑，“溢价个10%以下都没问题，无论租售。要是条件非常好，也可以再聊。” “这个，需要的资金不少吧~~”肖锋敲敲桌面，“我银行倒是有些朋友，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感情好！”高南安拿起酒瓶给肖锋和自己满上，肖锋他媳妇儿的杯里也点了一点。 碰杯，干杯。 “前期……”肖锋捏着筷子字斟句酌。 他在担心高南安的实力。 “前期我们准备投入1000万，年底之前花光。”高南安晃了晃筷子，“之后啊，就得靠银行了~” “一、一千万？”肖科长感觉有点牙疼。 96年吉春房价才400来块，门市房高一些也到不了1000。 何况高南安要拿的又不是商业街的。 即便按700块的均价计算，1000万也能买一万五千平。 每套平均200平的话，那也是70多套。 “当然，目前来看，吉春还不需要这么多，我现在的想法是50套就差不多了。”高南安摇摇头，“装修每平再均个100左右……” “我们家在松辉街电力宿舍倒是有套门市儿~”肖锋媳妇儿看着丈夫确认道，“一百二十几来着？” “127，”肖锋看了眼媳妇，扭头看着高南安，“那附近有三所学校倒是，吉艺雕塑学院，水利高专，建筑高专，不知道……” “啊~那附近的租金水平怎么样？”高南安抿嘴一笑，没提买的事儿。 租多好啊，年年进钱。 “五六块一平一个月吧？”肖锋看了看媳妇。 他媳妇微微点头。 “你拿去用就是了，算什么租金？”肖锋很豪爽的挥挥手，“只不过是毛坯房，装修你得先来~~” “装修我来，租金嘛，一年三万，怎么样？”高南安笑呵呵的说道。 “那可不行，三万的话都快20一平了，那哪行？”不等肖锋说话，他媳妇就连连摇头。 看到这情况，高南安心里更有谱了。 “都是自家兄弟，算那么清楚干嘛~~”高南安努努嘴，“这三万又不是全是我掏……” 肖锋的媳妇看着她丈夫。 “天圆地方是南安老弟和别人合股，一人一半股份~”肖锋解释道。 “那也……”她摇着头。 “银行的事儿，哥你帮我上点心。”高南安举起杯打断了她，“另外还有个事儿。这两家公司之间，还需要成立个环保、教育方向非盈利组织。环保这块我有点眉目了，可教育局那边……哥哥嫂子有没有什么熟人？” 肖锋看了看媳妇，他媳妇不置可否。 “兄弟，这事儿包哥身上！来，干！”他拍着胸脯举起了杯。 宾主尽欢，两口子送高南安到楼下，看着他启动猎豹绝尘而去。 “你怎么什么都跟他说~”肖锋媳妇埋怨着。 “我什么都没说呀~你没看我连你叫啥都没介绍？”肖锋满脸委屈。 “那这小孩儿也太妖怪了……”肖锋媳妇皱着眉头嘟囔着，“咱们也没说啥呀，他怎么猜出来的？就因为我是区小学的老师，随便试试？” “不对，那他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本儿~”肖锋微微摇头，“三万一年，相当于一年白给咱们两万多……” 第85章 普通朋友 猎豹在校门口转了个弯儿，并没有进去，而是回了家。 周喜宁之所以把事儿透给白薇，说明众小只里至少他是有点顶不住，但是还能挺挺。 高南安又透过白薇把话儿透了回去：我就要去找导员儿定人选了，过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不想继续军训的，自己来说。 寝室，当然是不能回的，不能给他们顺滑的大帮哄提出要求的机会。 即便他们都没动作，高南安也不缺人用。 他不是弄了一群洋妞嘛，还愁吸引不到人手？ 再不济，还有宗鸿飞呢。 再再不济，还有rmb呢。 这人情，必须卖瓷实喽！ 熄火，上楼。 刚一进单元门，就又听到李智嘞嘞勒的声音。 都快十点了，他又在哪逮到个可以吹牛的对象？ 诶？还有吴慧细声细气的声音，说的好像是---德语？ 来的是海雯娜？！她来干什么？！ 高南安紧走两步上楼，定睛一看，果然！ 李智家的房门开着。 李智一脚房内一脚房外双手抱着膀子倚在门框上的嘞嘞勒。 高南安站在一边默默的看了半天，他都没发现。 他讲得也是德语，只不过山东德州口音太重、德得不太明显，所以离得远没听出来。 房间里，海雯娜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跟吴慧聊的正high。 吴慧浅浅的笑着、眼睛闪着光，间或接两句茬。 她的德语可比李智强多了，完全听不出山东口音，怀里的小婴儿瞪着好奇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咳咳~~ 高南安干咳两声。 再让她俩再唠下去，李智可能就要戴帽子啦，如果拉拉也算帽子的话。 “小高回来啦~”李智一扭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海同学等你半天啦……” 他眼睛还眨了眨，很鸡婆。 高南安对着他笑了笑，歪歪头，上前一步，看着屋里的海雯娜。 “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海雯娜很自然的拍了拍吴慧的手，道了声别，噔噔噔的走到高南安面前。 高南安眨眨眼睛，撇了下嘴，在李智两口子暧昧的眼神中转回身开门。 进屋，关门，落座。 “请讲。”他微笑着看看海雯娜，伸了伸手。 海雯娜戴上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本子，翻开摊在茶几上。 本子上有一连串的人名和长长的备注。 她右手夹着一只笔，指点的人名开始挨个解说。 “我们今天帮你联系了一些同学，这上面都是愿意帮助你的。这个……” 高南安边听边点头。 她解说的很细致，细致的更像是在做红娘拉纤相亲，而不是在推荐志愿者。 “很好，我必须感谢你的细心和敬业精神。”高南安瞥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快到封寝的时间了……” “关于点位的设置，我的想法是……”姑娘好像没听到他的提醒似的，低着头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只是脸有点红。 高南安摇摇头轻叹一声，起身弯腰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姑娘。 “我们是普通朋友对吧~”姑娘的脸红红的。 高南安点点头。 “普通朋友也可以做一些事情吧？”姑娘的眼睛里都要滴出水来。 高南安抿抿嘴，略一思考，又点点头。 “普通朋友可以做的事情，不算对不起女朋友吧？”姑娘的脸兴奋的发烫。 “那肯定的！”高南安露齿一笑，点了点头，抱着双眼迷离的姑娘进了卧室，右脚一抬一别，带上了屋门。 -- 凌晨五点多钟，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没开灯的卧室里朦朦胧胧的。 折腾了一宿的高南安，精神出奇的旺盛，一点都不困。 他半倚在床头上，左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你的想法很好，只不过还需要一些微调……” “我去拿本子！”蜷缩在他怀里的姑娘，一个轱辘蹦下床，噔噔噔的跑到外屋取她的本子。 真的像一条活鱼，活力无限的活鱼。 高南安看着她泛着白光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导师果然不骗人，龙骑兵战斗力就是强。” 噔噔噔~~ 姑娘拿着本子和笔又跑了回来，很丝滑的跳上床一趴，顺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摸起枕边的眼镜，端端正正的戴上，本子垫在高南安的大腿上。 “每个位置三个人是不够的，尤其是食堂门口，至少要有六个人。两个登记记录学生信息，两个发电池，两个收押金。免得漏掉等不及的同学……” “六个人也不太够吧~”姑娘推了推眼镜，“既然地方足够大，那为什么不放十个人？” “人太多也不好~”高南安微微一笑，“随来随办的话，就没了紧俏感……人都是喜欢扎堆儿的。” “哦~~”姑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每人发一排、五节电池，每节电池收两毛钱押金，电池用完退回来退一毛，额外拿回来一节别的牌子的电池，再退一毛，对吧？这里面你也……你的目的就是把影响力弄大？“ “对呀，就图个热闹！你算是抓到关键啦！必须热闹，越热闹越好！”高南安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聪明的小姑娘！” 海雯娜眯着眼睛笑。 “这是我定制的宣传物料目录，”高南安弯腰从床底下拽过自己的裤子，掏出宣传物料清单，一本正经的说道，“作为普通的朋友，我认为你该帮我查缺补漏。” “对，普通朋友！”姑娘眨眨眼睛，接过了清单。 “你有女朋友吗？”她一边看着清单，一边貌似无意的问道。 “有！”高南安毫不思索的回答。 “那就好，”姑娘轻舒一口气，“我也有。” 高南安抿抿嘴，没说话。 “你不好奇吗？”姑娘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女朋友是不是安菲亚？” “那是不是呢？”高南安又揉揉她的短发。 “唔，那要不要见一面？”姑娘支起身体，凑近高南安，鼻尖几乎要碰上的时候，缓缓说道，“我是说跟我的女朋友？” “那可太邪恶了！”高南安微微一笑，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她的唇瓣。 清晨，高南安和海雯娜出门时，刚好又碰到出门倒垃圾的吴慧。 他再次在她眼里看到古怪的笑意。 好像是在说，你小子呀…… 又好像是在说，你小子真棒！ 这两口子，好奇心，是真的旺盛！ 第86章 死孩子 在校门口放下海雯娜，高南安一打方向盘，猎豹转了一圈儿，停在‘万能工’趴活的马路牙子边。 下车，关上车门，他拍拍手蹲在‘万能工’身边。 “有个大活儿，接不？”他胳膊搭在膝盖上，看着‘万能工’。 “每人一百还是一共一百？”‘万能工’看了看校门的方向，咽了口吐沫。 “啥玩意就一人一百？”高南安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过去，发现了两只甩着舌头狂奔而来的‘哈士奇’…… “五哥，五哥……”周喜宁一身迷彩服，一只手按着帽子，边跑边喊，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石强。 “不是这个‘活儿’，是正经的活儿。”高南安咧咧嘴扭回头看着‘万能工’，“这俩货是我同学，跟我没仇……” “你等我会啊~”他不待‘万能工’搭茬，就拍拍屁股起身，迎了上去，“慢点跑，不急，丢不了……” “五哥，你那还要人吗？弟弟我实在是挺不住啦……”周喜宁一把抓住高南安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他们也太欺负人啦啊~~” “好啦好啦，五哥不是说了嘛，想来随时来~~”高南安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你们，名单一会就得订下来……诶，怎么就你俩，别人都还挺享受？” “老二面子矮，不好意思来找你，不过他跟我说他觉得他已经不需要再磨练意志啦~”周喜宁偷眼看着高南安的眼色。 难为他185的大个子，能小意的看着188的高南安。 天赋！ “嗯，哈哈~”高南安笑着点点头。 “还有七哥，我来的时候他也犹豫了半天。”周喜宁见高南安态度松动，见缝插针的继续说道，“七哥毕竟是班长，总不好主动做逃兵……可以，嗯，可以理解吧？” 老二是巴西龟，老七是九姑娘。 周喜宁这小子很有眼色，知道这两位和高南安关系好，直接送上一个舒舒服服的台阶儿。 “好好……”高南安笑眯眯的点着头。 “还有曹……”周喜宁继续说道。 “嗯，就咱几个再加上白薇吧……”高南安不待他说完，自顾自的掏出个小本子，煞有其事的写名字。 周喜宁、石强，花锐、于家宝、白薇。 曹占山不比巴西龟和九姑娘，他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至于张发财和朱轶群嘛…… 张发财是耍滑耍惯了，这辈子说啥也不能惯着他。 曹占山没来，估计也是投机心理作祟再加上朱轶群的怂恿，那你俩就一起继续踢吧！ 没有比较哪来的幸福感？ 你们仨小子就做分母吧！ 看到高南安的做派，周喜宁自然笑嘻嘻的住了嘴。 他跟曹占山才认识几天，目前还没什么交情。 目前也就停留在‘不帮白不帮的情况下，卖个人情就顺手帮下无所谓’的水平。 “这几天我夜不归寝，生活部查寝的没说啥吧？”高南安合上本子盖上钢笔，随口问道。 “心柔师姐那块都帮你搞定啦……”周喜宁美滋滋的扬扬下巴，“弟弟这点力度还是有的！” 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老八，你有个相机是吧？我给你安排个辛苦点的活怎么样？回头活动开始呢，你就专门负责拍照，懂吧？拍正能量的照片儿，正能量懂不？” “五哥，包在我身上！我爸就是县里管宣传的，这方面我门清儿、门清儿！”周喜宁胸脯拍的山响。 这是最轻松的活儿好不好！ 明明是高南安对他帮着搞定心柔师姐的回报！ “你俩先去踢着，导员一上班儿我就去找他。”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扭头看着石强，“等这边办下来，你去找宗鸿飞，让他去找海雯娜，她那有总数儿，看还缺多少人让他想办法找。咱们管水管饭，一天还有20块钱补贴，回头呢弄好了还能发个参加过公益活动的证书。” 石强连连点头。 周喜宁笑呵呵的听着，也不说什么。 “新生不参加军训的太多也不好。再说，咋也得给师兄师姐们点机会，省的人家说这届新生太不懂事儿，最起码的尊老敬贤都不懂……”高南安象征性的跟他解释了一句。 “五哥，懂，我懂！”周喜宁连连点头。 两小只欢天喜地的跑了，高南安转身挨着目瞪口呆的‘万能工’一坐。 高南安甩给‘万能工’一根烟，自己也掏出一根点着，吧嗒吧嗒吸了两口。 “建行去过吧？”他吐出一根烟柱。 “去，去过！”‘万能工’不明就里的点点头。 “那边那家冰淇淋店连同后面的屋子，”高南安伸出小指挠了挠头皮，放在眼前左右端详了两眼，弹了弹，“装成建行那样，能干不？” “能！能！”‘万能工’连连点头。 “一会你去看看，琢磨琢磨工钱、料钱什么的，晚上咱们再聊。”高南安扔掉烟屁，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甩给‘万能工’。 “老板你放心！”‘万能工’手忙脚乱的接住钥匙。 “要快，要好，还要省！”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他，“干得好，还有一批同样的活儿给你。” “诶！”‘万能工’的老脸笑成了菊花。 上车，启动，到校门。 “高老师……” 一个保安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通行证。 “赵处让我给你这个。” “谢谢。” 高南安微笑着接过通行证扔在中控台上，顺手从副驾驶里摸出两包三五塞给保安。 小伙子挺懂事，知道叫高老师，而不是高同学。 猎豹绝尘而去，保安捏着三五吧嗒着嘴：“这小伙儿人也不错嘛……” “你别惹他就没事儿……”一个老保安撇撇嘴。 -- “石强、周喜宁、花锐、于家宝，白薇？”冯焕明戴个黑框眼镜，眼神顺着眼镜框的上侧飘了过来。 “为什么不是楚芳和敖鲛？”他扫了一眼对面闷头工作的尤老师，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儿的笑意。 高南安撇撇嘴，没说话。 “她俩更符合大众审美吧？往那一站不用开口就是活广告……”冯焕明放下本子，抬起头看着高南安，两只眼睛飞呀飞，“莫非……” 高南安干咳两声清清嗓子：“学生和老师你一样，都是认为大连闺女更符合大众审美，尤其是不用开口说话的场合，当然，如果只是些语气词的话，其实也无所谓，老师你在这方面是很有发言权的……” “打住！停！”冯焕明满脸通红，“还有别的事儿没？！” 高南安露齿一笑：“在老师你这，没了。” “该干啥赶紧干啥去！”冯焕明哄苍蝇一般挥挥手。 “老师再见！”高南安笑嘻嘻的冲着他微微鞠了一躬，随后看见尤淼正在看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尤老师再见！” 尤淼微笑着点点头。 咣当，门关上了。 “这死孩子，这一天天的说的都是什么，我都听不懂……”冯焕明偷眼看着尤淼，嘴里打着马虎眼。 尤淼抿着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五秒。 冯焕明心虚的把头转向窗外。 尤淼嘴角渐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87章 创意 高南安家里书房。 “高厂长，祖厂长那一百五十万进来了，这是银行回执……”吴文昭双腿并拢，规规矩矩的。 “叫什么高厂呀，土，叫哥……”高南安攥着钢笔在本子上画着什么，随口说道。 吴文昭瞪大双眼。 你个小屁孩才十八岁，老娘都快三十了！ 这要是在农村，你得跟老娘叫姨好不好？ “嗯？”高南安微微抬头看着她，“你不是河北人吗？” “是，磁县的，咋？”吴文昭皱着眉头看着她。 “你工资是不是在这发？”高南安撂下笔，双手食指交叉，笑呵呵的看着她。 “是！”吴文昭深吸一口气。 “那你叫我啥？”高南安侧着头耳朵朝向姑娘，手指在耳朵上面虚点了两下。 “高~哥~~~”吴文昭咬着牙崩出俩字儿。 “诶~~~~”高南安笑嘻嘻的拉着长声答应着，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 吴文昭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吴姐……”高南安试探着叫了一声。 吴文昭气鼓鼓的看着他。 “吴~~大姐？”高南安歪着头。 “你！”吴文昭气得满脸通红。 “你看，让你叫我哥你不愿意，叫你姐、叫你大姐你还不愿意，你就说吧，打算让我叫你啥……”高南安摊摊手，“只要你高兴，叫姨也行……” 吴文昭一时之间有点转不过弯。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啦。既然你在这边发工资，那我可要给你安排活儿了……”高南安摆摆手，“林校对面有栋三层小楼在出售，还带个挺大的院子。你去聊聊，看他们要多少钱，产权是哪个单位的……” 说完，他又低下头在本子上继续画。 “高~~哥……”吴文昭愣了三秒。 “跟你开玩笑呢~叫我，嗯，小高有点轻佻，就叫老高吧。我呢，就叫你小吴，怎么样？”高南安摊摊手，“这样皆大欢喜。” 吴文昭又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说是皆大欢喜…… “老高，我们还缺个出纳，现在这样不符合财务制度……”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平静的说道。 高南安没说话，伸手拿起电话拨通：“爸呀，咱们家那个小出纳叫啥来着？什么梅？啊~结婚没？没呀？你问她愿意不愿意来吉春工作？工资不变，每天额外给10块钱补助，包食宿。啊？啊~啊~啊~好，你抓紧问问。” “晚点会有消息，我尽快。”他撂下电话，看着吴文昭。 “老高，你这画什么呢？”吴文昭弯下腰好奇的看着。 这小子家还雇出纳了？什么来头？ “我在设计咱们公司的logo，你看看怎么样？”高南安一推本子。 本子上画了一个建行的行标，只不过旋转了90度，缺口朝下。 边上用一行字儿备注了颜色—‘跟建行的一个色儿’。 那你还画个灯笼呀！直接加一行字‘建行的标顺时针旋转90度’多好？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 “老高你太有才啦！”吴文昭双手捧着本子很浮夸的赞道，“这标太、太……你这什么脑子呀，这创意太牛啦，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行啦、行啦、行啦，别演啦~”高安南摆摆手，“我家有个小木材加工厂，满意不？快去干活吧！” 吴文昭撇撇嘴，走了。 咣当！ 姑娘摔上了房门。 高南安又拿起了电话。 “爸，刚才边上有人。你说什么？仲大卫又回来了？” “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刚走不久，说什么再没有四百万，他的老婆孩子就要没命了。”高长恭顿了顿，“我没答应他。” “对，不能答应他。”高南安摩挲着话筒，“爸你给石万青打电话，让他处理仲大卫。” “已经打了，在等消息。”高长恭咳嗽了两声，似乎想说点其他的什么。 “那行，咱们先撂了吧，别一会石万青的电话进不来。有了消息来个电话。” 高南安撂了电话，想了一想，又拿起电话给张树林拨了过去。 “喂……”对面传来张树林懒洋洋的声音。 “儿砸，想爹没？”高南安笑嘻嘻的说道。 “次奥！”张树林很敷衍的回了一句。 “这一两周，咱俩去看看铁军吧……”高南安收起嬉笑，一本正经说道。 良久。 话筒对面传过来个‘好’字。 高南安摇摇头，再次撂了电话，摸出一根红云点燃…… 一个多小时后，高长恭来电话了。 情况有点不妙，仲大卫从长福厂出来，打个出租车就跑了。 据司机的家人说，司机走之前跟家里说了一声，说是要出趟长途，明天才能回来。 具体去哪，客人催得很急，司机都没来得及说。 “他知道你的学校，多半是去找你了，你要小心。”高长恭如是说。 “爸你放心，打他打不过我，耍心眼我让他半拉脑袋的……”高南安松了一口气，“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耗在白鹭江不走……不过，那个出纳就先不要来吉春了~咱们唯一的破绽就在她身上。” “唔，我也这么想的~所以都没问她……”高长恭顿了顿，“要不要让你老姑给你介绍个信得过的出纳？” “不用啦~我在这边招吧！”高南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高长恭最小的亲妹妹是个老会计，在整个延边地区都很出名，无人不知的那种。 不过他不喜欢父亲那边的亲戚，一个个的心眼儿都太多，还不念亲。 “也好，那你在那边自己多小心。”高长恭长叹一声，“又回了两百多万的款，要不要再给你打过去点？” “行，那就再来二百吧。再有二百就差不多了。”高南安思索了两秒，继续说道，“还有啊，咱们局的矿泉水厂你关注一下。” “呵呵，你是变着法儿的帮你二姐说话吧？”高长恭哈哈一笑，“别瞎操心啦，那是我亲闺女、亲女婿！” 高丽华的丈夫王矬子就在矿泉水厂上班儿，高长恭明显误会了。 “爸，我没开玩笑。”高南安顿了顿，“咱们下一步的目标就是矿泉水厂。你先别声张，先打探着，做到心里有数儿……” 高长恭沉默了三秒，说了一声好。 “那我挂了？”高南安眨眨眼睛。 “你……哎~~算啦，挂吧~你自己小心点。”高长恭欲言又止的挂了电话。 高南安撂下电话，笑着摇摇头。 仲大卫回去能不先找周熙媛吗？那是他远房小姨子！ 周熙媛肯定没搭理他，否则不会厂子里只有200多万，他还跟老爹要400万。 在自己看来，这个恋爱脑的老台妹其实真不错。 年轻、有工作能力，认死理儿，长得也不嘞的。 周熙媛的事儿还得老爹你自己决定，我这当儿子的可不能乱说话。 第88章 魅力 下午去上海路取了做好的物料，顺便把新店的标牌定了下。 青春懵懂的老板有点蒙圈，你这是什么神仙要求？ logo也就算了，大半拉铜钱儿图案谁都能用。 颜色、字体、布局也全都扒人家建行的就削微的有点不要脸了。 高南安当时就送给他个白眼，你就说你这钱赚不赚吧！ 赚，后面至少还有五十多份儿，不赚，我立马去隔壁！ 相当的威武霸气，一副官老爷的丑恶嘴脸，比正经建行的都横。 吓得老板硬是没敢提设计费的话茬，而是连连陪笑，小心翼翼的报了一个价儿。 哪知道高南安大手一挥根本懒得谈价，只说这第一个标牌随便你报价，至于还有没有后面的活儿，自有跟你对接的。 一副财大气粗大老板气派，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吓得老板赶紧又重新报了一个低了许多的价…… “你我太了解了，就知道你肯定不老实……” 我不懂行，但懂你！ 高南安瞥了他一眼走了。 老板硬是一晚上没睡着觉，琢磨了大半宿：他咋就知道我肯定不老实的呢？ 把物料放在冰淇淋摊子那间屋子里，高南安顺便又跟‘万能工’碰了个面。 ‘万能工’的报价单写在一大张烟盒纸壳子背面，很详细。 工时报价每一项都单列的很细致，--工时费这块，三个人干的话总共需要1500块，15天能完工，六个人干的话则需要2000块钱，10天能完工。 原料报价这块，更是每种都给出两三个备选，大概价格也标注在了后面。 高南安错略的算了下，原料这块要是都用好的，大概需要还需要三千多块钱。 基础装修这块，平均下来74\/平，不高。 两组展示柜儿差不多还需要3000，再加上一些桌椅板凳差不多还要1000块、门头800块…… 总体算下来平均一平不到150块。 节省一点算，按五年折旧。那每年每平30块，100平的店，每年就是3000块、每个月250块。 还可以。 其实有长福厂在，实木上墙更有高级感，成本也高不哪去…… 96年就玩这个有点超前，稳妥起见，还是先就这么着吧。 “行，这活就归你了！10天内完工的方案。”高南安晃晃纸壳子，“有个前提，咱们是做环保的，你别给我整一屋子甲醛味儿、抽我嘴巴子。” “老板你放心，那不能，不能~~”‘万能工’搓着手。 “材料的价就按你这上面的走，讲下来的算你的。”高南安敲敲纸壳子。 “老板，这个都是实价，没啥可讲的……”‘万能工’满脸堆笑，吧嗒着嘴示意自己材料这没啥赚头儿。 “那看你怎么讲了……”高南安嘿嘿一笑，“这份活干完了，松辉街那块还有一个127平的……” ‘万能工’的眼睛亮了。 “不过你能不能干上，得看这个活儿干得怎么样。”高南安把纸壳子往他怀里一塞，“记得要发票，咱们是要走公账的。” ‘万能工’面带难色。 “要发票得加税点是吧？”高南安扬扬下巴。 “老板你是内行啊……”‘万能工’连连点头。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两三个点的玩意你都讲不下来，就活该你少赚钱！”高南安挑挑眉毛，伸出手指点了两下，“别给我整假发票哦，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老板你放心！”‘万能工’拍着胸脯保证。 “明天一早有人来跟你签合同，材料费要不要预支一些？” “不用，不用预支！” 高南安满意的点点头把钥匙丢给了他，上车走了。 他刚一走，一群民工就围上了‘万能工’。 “老赵，你这都报的实价呀~尤其是材料也没加虚头，他还要发票，咱还得垫钱。这……”一个挂着刮大白牌子的民工一脸的惋惜和嫌弃，“你还真信他松辉街还有个活儿的鬼话？” “有没有那活儿这份活咱也不能对付，”‘万能工’扭头看着刮大白的，“你没看保安看他像看到亲爹似的？你糊弄他，以后还想不想在这趴活了？” 民工们面面相觑。 “放心啦，你们赚你们的工钱，其他的都我出！”‘万能工’老赵一脸‘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表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面红耳赤要一起分担的，有满脸谄笑高呼老赵仗义捧杀的，还有撇撇嘴一脸不屑走开的…… ‘万能工’老脸红扑扑的，憨厚的笑着，承受着伙伴们的热情和吹捧，似乎他的出发点和目的真就那么简单质朴加单纯。 就算材料讲不下来价、额外掏了2%的税点，也就多掏60块钱。 脚儿钱嘛，就算他40块，拢共也才100块。 一个随便能扔出600块钱打个人的人，有没有可能黑他这100块？ 有！但可行性很小。 只要能把这活儿干好，说不准他还真有几十套类似的活儿给自己。 他可是说了，讲下来的都归自己！ 100块赌一次，不值得吗？ 就算后面的活儿没接到，最差能交个朋友吧？ 保安们看他的面子，对自己咋也得客气点吧？ 100块值不？ 退一万步讲，就算什么都没得到，工友们也得领自己情吧？ 就算不请自己喝顿酒，等有合适的活儿能不先介绍给自己，给别人？ 这100块，太值了！ -- 海雯娜又吱吱扭扭的来混了一宿，这次的由头是要明天活动就要正式开始了，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觉影响明天干活…… 高南安觉得自己恐怕、大概、多半、保不齐是又做了一件善事—差不多就快把一个弯的掰直了。 算了，随她吧，累点就累点，过不了几天她腻味了就没事儿了。 何况现在还指着人家干活呢，委屈就委屈点吧，都是为了公益事业。 主要啊，把一个弯的掰直非常他妈的有成就感好不好！ 你看咱哥们的魅力？不喜欢男人的女人都抵抗不了~~ 第二天早上，高南安牵着神采飞扬的海雯娜，再次在倒垃圾的吴慧暧昧的眼神中，昂首阔步的下了楼---次数多了，脸皮自然就厚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仲大卫---瘦得几乎脱了相的仲大卫。 如果不是他脑后的马尾辫，高南安甚至都认不出是他。 他和他身后的两个壮汉正要上楼，看到高南安和海雯娜，愣住了。 第89章 财路 “哟，这不仲叔嘛~~这才几天没见呐，你这可见老呀~~”高南安上前两步，拉着手足无措的仲大卫的手。 “小、小高……”仲大卫勉强一笑，向着身后那两壮汉使眼色。 高南安立刻就明白了，从兜里掏出钥匙往仲大卫手里一塞，拍了拍：“你们先上我家坐会，四楼左手那间就是。我有点事儿办完就回来。” “好，那你先去忙~”仲大卫接过钥匙，眨眨眼睛。 高南安点点头，拉着海雯娜就要走。 仲大卫身后俩壮汉不干了，伸手就要抓高南安：“你就是高南安呐……” 一嘴的台湾腔，高南安更确定了。 他手一抖，弯腰弓步跨前一顶，一胳膊肘顶在说话壮汉的横隔肌上。 壮汉嗝喽一声，软软倒下。 另一个壮汉只愣了半秒，就是伸手摸腰…… 砰！ 还没等他摸出什么，就被高南安单手掐着脖子凌空按在墙上。 当啷，一柄短刀掉到了地上。 高南安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墙上拼死挣扎的壮汉。 “要报警吗？”他微微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仲大卫。 仲大卫点点头，又拼命的摇头。 高南安撇撇嘴，一脚把那柄短刀踢飞，松开了抓着壮汉脖子的手。 “啊……”直到这时，海雯娜才反应过来，小跑着上前，抱着高南安的胳膊，“你太厉害啦！” “我、我们是台胞，你、你敢！”先倒下的大汉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啪啪啪…… “是，你们对于普通老百姓是有些特权，”高南安蹲在他面前，一只手很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越来越重的扇着他小嘴巴子，“你觉得我是普通小老百姓吗？嗯？嗯？嗯？” “小高，小高，算了，他们也是听命行事……”仲大卫在边上张着手劝着。 啪！ 高南安重重的扇了那小子一嘴巴子，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小高，我们……”仲大卫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南安打断。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高南安板着脸盯着他。 “我、我们先找到了你的寝室，你一个叫花锐的同学告诉我的……”仲大卫咽了口吐沫。 “花锐？长啥样？”高南安眼皮都没动。 “矮矮的一个黑胖子……”仲大卫乖乖的回答。 花锐？呵呵，朱轶群吧！ “想我帮忙，就在这等着，我忙完了会回来~”高南安劈手夺回自己的家门钥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来壮汉，“不想我帮忙，就赶紧滚蛋！” 仲大卫仨人愣住了。 高南安哼了一声，拉着满眼小星星的海雯娜上了车。 猎豹缓缓启动，路过仲大卫仨人的时候，稳稳停下。 高南安按下驾驶室的玻璃，面无表情的看了仨人十秒，一脚地板油绝尘而去。 路上，海雯娜面色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那啥，等天黑的呗……”高南安看着她，“先干活行不？” 姑娘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更有干劲儿了。 车在校门口停稳。 高南安看着她歉意一笑：“发电池的事儿就麻烦你了，解决不了的问题找我导员冯焕明。我还得去处理他们的事儿……” “你去吧，电池的事儿包我身上！” 海雯娜把胸脯拍得叮当乱响、一片金铁之音，打开车门下车绝尘而去…… 高南安看着她的背影，吧嗒吧嗒嘴，冲着向这边张望的小保安点点头笑了一下，方向盘一打，直奔东二条。 张大伟之前就是在东二条消防队院内那块下的长途大客，然后遭遇了玫瑰小妹和忠字大哥。 -- 下午一点多将近两点钟，东二条消防队院内只停了一辆长途大客车和高南安的猎豹。 一小碟朱砂和一只大肚子鱼缸被放在副驾驶座上。 鱼缸里面有一只四处乱爬、二两半口杯背口大小的巴西龟，它背甲上被人用朱砂写了‘泰森’两个字。 还有一只同样大小的巴西龟被高南安双手捏着背甲边缘，伸着四肢和长长的脖子努力的挣扎。 “霍利菲尔~德……”高南安嘴里念叨着，手里拈着一根圭笔，小心翼翼的在它的背甲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写完之后，他拉远端详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轻轻吹了两口气，然后把它轻轻的放在小伙伴的身边。 两只巴西龟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高南安嘿嘿一笑，放下笔，挠了挠耳垂儿。 上午过来的还早，下午两点以后才会有大客车进站，玫瑰小妹他们要出没的话，也一定在那个时间。 高南安闲极无聊，就去附近的宠物市场给花锐买了这份小礼物。 本来呢，是想一个写花锐，另一个写于家宝的，但又怕被打…… 反正呢，自己知道就行了，暗爽也不错。 高南安拍拍手，从兜里摸出一根红云点上。 车里还有好几条三五，但他不喜欢洋烟那个味道，无论石强的三五，还是九姑娘的七星。 反而七块钱的红云，他抽着最顺口。 事实上，这个时间点，学生们抽得最多的是两块八的号称添加了野山参营养成分的生命源。 那个味道其实也不错，但是由于太畅销，假的太多…… 一旦抽到假的，那味儿…… 比蝙蝠还蝙蝠！ 远处的大客车司机正光着膀子攥着个拖布刷车，脚下白色涂料桶里大半桶脏水忽悠忽悠的转着…… 据说呀，这一台大客车，一年能给车主出五十多万净利润，也不知道真假。 要说，90-10年，这三十年还真是黄金三十年。 发财的门槛儿可真不高，普通老百姓只要踮踮脚还都有机会。 10年以后嘛…… 那就只剩下呵呵了。 高南安拈着烟正浮想联翩，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大哥，你能借我5毛钱吗？我钱包丢了，想打个电话……” 车窗外，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双腿并拢，低着头怯怯的看着他，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搓来搓去…… 姑娘穿着半新不旧但洗得很干净的白体恤，一条蓝白拼接的校服裤子，下面一双藏蓝色帆布鞋，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子，袋子上面还捆着一看就有年头的行李和一个尼龙网兜兜着的红色搪瓷盆子。 看起来非常像一个来长春报到的大一新生，几乎没有破绽。 除了…… 那一口浓重的河南普通话。 而且，这个时间，吉春的高校早就全报到完毕了。 哪来的报到新生？ 再说，这块都是省内的班车，哪来的河南人？ 90年代一直到05年左右，吉春充斥着河南骗子和xj小偷。 操着浓重河南口音的很多都是骗子。 有说钱包丢了借钱的，有说儿子在工地摔坏了，自己老两口赶来吉春看儿子丢了钱包一天没吃饭请你赞助五块钱饭钱的，还有整两朵蔫吧花非卖你20块，你不买就抱着你大腿不让走的。 上辈子周喜宁的女朋友屁屁就是河南人。 她不止一次在街上殴打河南老乡，每次嘴里都不停的喊着：“我们河南人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当时河南人在这边的名声很差，差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你把一个山东人误认为河南人，脾气好的会臭骂你一顿，脾气坏的会跟你动手。 就要五毛钱？其志不小呀！ 高南安乐呵呵的掏出十块钱递给她。 姑娘畏畏缩缩的接过钱，天真懵懂的看着他。 “你认不认识一个虎口和胸脯都文着玫瑰花的小姑娘？她经常跟一个在上臂文着‘忠’字的小痞子在一起？”高南安又抽出一张五十的晃了晃，和善的笑了笑，“帮我找到他们，这五十就是你的了！” 第90章 命运 姑娘手里攥着刚拿到的十块钱，眼睛盯着高南安手里那五十块，充满了挣扎。 “嗯？”高南安眉头微皱。 是自己看走眼了？ 还是她所图更甚？ 他再次上下打量了打量小姑娘。 衣服裤子很旧，但却没什么大的褶皱也不脏，不是刚从长途车下来的样子。 脸上有些油汗，但手清洗的很干净，指甲里也没有一点泥。 这样看，她一定有个落脚的地方，至少能洗脸洗手。 高南安拉开车门下车，绕到姑娘身侧，吸吸鼻子一闻。 有一股淡淡的肥皂香气。 是肥皂，不是洗衣粉，更不是香皂或者雪花膏之类的味道，更没有烟味儿。 她落脚的地方条件应该不算太好，但也不会太差，至少不是混居。 蓝色帆布鞋的白胶皮鞋头上没什么灰尘，要知道这附近的路可都很脏。 她落脚的地方应该不远，附近的小招待所？ 妹子没什么风尘气，应该不是招待所养的那啥出来兼职捞外快。 没错呀…… 高南安摇摇头。 妹子被他看得小脸煞白，倒退了两步就想跑。 高南安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有点肉，软乎乎的，是个小骨架妹子。 “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什么有纹身的小姑娘！”妹子一边努力挣扎一边情急大喊。 “有住店的钱，没有打电话的钱吗？”高南安歪着头看着她，笑嘻嘻的一脸臭流氓做派，色眯眯的说道，“没关系，跟哥回家，哥家里啥都有！” 他不是见色起意耍流氓，是想引出姑娘背后的打手。 “干啥呢，你给我撒开！” 远处擦车的司机一声断喝，扔下拖布杆子，操起一个扳手小跑着往这边来。 诶？打手呢？怎么是这个司机出头？ 背对着司机的高南安缓缓转身，皱着眉头思索。 跑动中的司机脚步越来越慢…… 他看到了猎豹的车牌—那是石局的车。 他又看到了高南安的脸—那是白鹭江小霸王。 “你认识她？”高南安拽出在身后的小姑娘，看着司机。 “大南呐，哈哈，有日子没见啦~你忙你的……”司机攥着扳子的手藏在背后，缓缓后退。 不想在白鹭江混了咋的？惹他？ 再说，这小子名声还不错，没听说干过欺男霸女的事儿。 “不，我不是那意思~~”高南安冲着司机招招手，“你过来，看看她，眼熟不？是不是在这片混的？” “啊啊，好~”司机背着的手不动声色的松开，小跑着跑过来。扳子掉到地上砸起一蓬灰。 小姑娘小脸煞白，缓缓低下了头。 “这丫头呀~”司机弓着腰看了看姑娘的脸，直起腰看着高南安，“这几天刚来的，以前没在这片混过。” 哦，新来的，不是惯犯。 “她跟谁混的？都这半天了咋没看到人出头？”高南安单手甩给司机一颗烟，自己也叼上一颗。。 “新手，估计还没被收编……”司机叼着烟，先按着打火机给高南安点着，低声劝道，“小姑娘也是生活所迫，要不算了吧……” “既然是新手，我今天要是放了她才是害她~”高南安看着姑娘漂亮的脸蛋和校服裤子都遮掩不了的大长腿，“你甭管了，忙你的去……” 他冲着司机挥挥手。 “身份证！”高南安吸了口烟，轻描淡写的对着姑娘说道，随着话音，还有浅灰色的烟雾喷出。 “你凭什么看我身份证！”姑娘仰着头看着他。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高南安嗤笑一声，“少废话，麻溜的！” “不给！你放开我，放开我！”姑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开始使劲挣扎。 “别给脸不要脸我跟你说！非得换个地方说？嗯？”高南安的铁腕纹丝不动，压低声音学着石万青的做派，威胁着。 “诶，你……”小姑娘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人可挺多的，我可是为了给你留脸……”高南安装模作样的左右四顾，突然看到玫瑰小妹儿正在院子外缩头缩脑的往这边看。 “正找你呢，过来！” 二人眼神碰撞，高南安冲着玫瑰小妹儿招招手。 玫瑰小妹儿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你跑！你再跑！”高南安的声音提高了两度。 玫瑰小妹儿身形一滞，转回身，乖乖的走了过来。 “你铁子呢？跑了？”高南安四处观望。 “我俩拆伙了，”玫瑰小妹咬着下嘴唇，“他也不是我铁子，我俩就是同事关系。” “唔，那你先上车等着。我有事儿找你。”高南安看了玫瑰小妹三秒，冲着猎豹努努嘴。 玫瑰小妹儿缩头缩脑乖乖的爬上了车。 高南安扭头看着目睹这一切还有点懵的‘新手姑娘’：“身份证！” “警察叔叔，我没什么干坏事儿，就是要点吃的……”‘新手姑娘’好像是被吓哭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脱口而出，也不装河南人啦，畏畏缩缩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一看身份证，高南安乐了。 “河北台邢，宁月昭，19岁……”他晃了晃身份证，“怪不得普通话这么好，台邢的，为啥装河南人？” 宁月昭抽泣着求饶：“我怕给河北人丢脸……我真没干什么坏事，就是要点吃的，真的……” “什么玩意儿？河北的？”一直在边上卖单的司机大哥，好奇的伸着脖子看，“豁！我一直以为她是作焦的，这河南话，那叫一个地道！人才啊！” “你也上车吧~”高南安憋着笑冲着小姑娘努努嘴，伸手抓起她的东西扔进了后备箱。 “警察叔叔，你别抓我，我真的没干什么坏事……”小姑娘急得满脸通红，哭着连连辩解。 “别怕，我不是警察……”高南安拉着小姑娘的胳膊打开车门往车上推，“我给你弄份儿工作，包吃包住的，比在这强……” 本来还不太敢反抗的小姑娘，一听高南安这话，反抗的烈度立刻上了一个数量级。 一边反抗还一边喊：“我不卖身，我不卖身！” 我尼玛，高南安嘴里发苦。 我他妈像鸡头？ 他看着司机。 司机愣了一下，立刻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帮着解释：“他不是啥坏人，还是个大学生儿，今年高考考了我们那地区第二呢！” 小姑娘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司机，又看了看高南安。 “你问她，我是干ne个的吗？” 高安南一指正在车里看热闹的玫瑰小妹儿。 玫瑰小妹愣了一下，衡量了半秒，坚定的摇摇头。 “哥不是啥好，额，不是啥坏人！” 宁月昭一愣，转回头继续苦苦哀求：“哥，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别带我走了……” 高南安深吸一口气，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和校徽，往她手里一拍。 “那，那，那你给我介绍什么工作？”宁月昭看了学生证和校徽，将信将疑的看着高南安。 “肯定比你在这瞎混强！”高南安劈手拿回自己的东西，顺手一推把她推上车，砰得一声关上了车门。 “大南，那个小姑娘也就算了，可那个小马子可不是什么好饼~”司机提醒道。 他指的是玫瑰小妹儿。 “谢谢了，我知道她是啥人，都跟她打过两次交道了。”高南安拍了拍司机的上臂，“我先走了，你忙着。” ps.1、八九十年代，铁子（老铁）、马子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铁子是指那种既不是老婆也不是对象，但可以经常跟你上床睡觉的不正经女人。 马子是女流氓的意思，大概就是很随便、跟谁都可以睡，还不按次收费那种。 后来90年代中后期，香港电影大行其道，马子逐渐剥离了女流氓的含义、变成了女朋友的意思。 至于铁子（老铁）--- 2005年有了直播以后，一群辽宁主播喜欢呼唤观众们为老铁，不知道当时就是他们的恶趣味，还是什么原因，但终归给铁子（老铁）赋予了一个新的含义。 不过即使到了今天，在东北，铁子（老铁）一般情况下都是代指炮友。 当年，偶尔看到那些喊麦的辽宁主播称呼观众们为铁子（老铁）的时候，老夫还在偷笑—这帮南方人真傻，骂他们他们都不知道。 2、肯定有人说，你怎么能代表东北下这样的结论？ 我自打参加工作，就一直满东北转悠。 东北所有的地级市以上城市（含地级市），我都经常去。 第91章 船 “咱们先去吃饭，你们想吃什么？”高南安爬上驾驶座，摸出一根烟点着，捏着烟盒儿往后座送。 “哥，我不抽。你还是先说找我啥事儿吧……”玫瑰小妹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还挺听劝的嘛……” 高南安通过后视镜看了看玫瑰小妹，她今天穿了一身蓝色职业装、中跟黑色皮鞋、肉色丝袜，挎着一个蓝色小皮包，还戴了一副蓝色板材眼镜，很有白领范儿。 白衬衫的领子遮住了胸口的玫瑰纹身，虎口的纹身也用一块白纱布遮上了。 上次高南安对她的职业规划，她是听进去了。 “哥，你都不知道！我开始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玫瑰小妹儿眉飞色舞的。 “停！你也不是东北人！”高南安举举手，疑惑的看着她，“山东哪的？叫啥名？” “高密的，郭福娜，21啦。”玫瑰小妹儿低着头偷看着他，“身份证在家呢，真没带。” “我尼玛，你俩都是人才呀！”高南安上上下下的扫了郭福娜三轮，不甘心的吧嗒着嘴，“我！我都才听出来！” “哥，你不是听出来我是山东的啦吗……”郭福娜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你俩为啥拆伙？”高南安自嘲的笑笑，“你这团队越混人越少哇，那还能干活儿了吗？” “他这人太没远见，也不舍得投入……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就。”郭福娜撇撇嘴，“早晚得拆，早拆早利索。再找呗，我想找个像哥这样一身正气的，不容易露馅儿呀！要不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上个月我们……” “上个月整了多少？算了，先吃饭。”高南安打着火，拉起手刹，“我午饭也没吃呢，就等你一块……你们都不说那我定了啊。” 宁月昭小姑娘越听越害怕，她看了看郭福娜，又看了看高南安。 这俩人儿就不像个好人呐！ 什么就露馅？什么就‘像’一身正气？！ -- 四分局川王府火锅，着名的穷人俱乐部，扶墙进扶墙走的良心馆子。 酸梅汤、黑米粥、冰激凌，牛羊肉，蔬菜拼盘…… 简单粗暴很实惠。 本来还有几分担心的宁月昭，没吃几口就逐渐忘记了担忧。 一大口肉又一大口肉的吃得满脑门子汗。 看着她的吃相，高南安又信了几分。 这闺女多半没撒谎，可以用。 饿急眼了，干出点啥出格的事儿都可以理解，无关于道德，真的没啥。 郭福娜则矜持了很多，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看得出，这闺女这一阵子没少下功夫，早就不是那个浑身上下透着小太妹味道的初级骗子。 “我想请你帮我坑个大学生，你有半个月时间准备。”高南安弹弹烟灰，“服化道都算我的，劳务这块你现在可以提了。” “坑到什么程度？”郭福娜从小包里抽一出一包纸巾，自己抽出一张，剩下的递给了高南安。 “至少被开除。”高南安歪着头看着她，“最好别蹲监狱，如果实在收不住手，也无所谓。” 宁月昭的筷子停住了，嘴里含着半嘴肉，惊讶的看着高南安。 这他妈什么人呐！大庭广众之下就聊这个？！ 我都听到什么啦？知道了太多他会不会灭口？！ 无限联想…… “哥，我不出卖那个的……”郭福娜抿了抿嘴唇，下意识的拒绝道，“恐怕做不到这个程度。” “管吃管住管工装，底薪400，奖金另算。”高南安没理郭福娜，转头看着宁月昭开出待遇，“放心，就是正常的工作，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儿。” “哥，我可以考虑考虑吗？”宁月昭苦着脸，轻轻放下筷子。 “当然可以，你俩都有充足的考虑时间。”高南安摊摊手，“我家还有一间空屋子，床和铺盖也是现成儿的，你俩先住下，好好考虑考虑。” 郭福娜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咬了咬牙站起身：“哥，出卖身体的事儿我真不能干，谢谢你的饭，再见！” 人这么多，他敢动粗？他动粗我就喊！ “你的思想怎么那么复杂？你先坐下。”高南安摇摇头，伸手虚虚一按。 郭福娜犹豫了一下，又看看四周的人群，还是坐下了。 “事情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你觉得我会在这里，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高南安微微探身，“动动你的脑子。” “可……”郭福娜一愣。 “我之所以邀请你俩去我家，没有别的意思。”高南安摇摇头，“你俩都很有天分，我觉得你俩在一起一定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怎么完美的、不违反任何规则的解决掉这个人……” 俩姑娘面面相觑。 天分？不违反任何规则？ “我觉得这件事儿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历练和快乐。”他摊摊手，“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那样的话，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顿饭。” “到了你家的话，你不会……”郭福娜看看宁月昭，转头看着高南安。 “你们随时可以离开，”高南安轻笑一声，“我家跟南区就隔一条土路，我还能软禁你们怎么的？” “那……”宁月昭有些意动。 “那我们要是碰不出来完美计划呢？”郭福娜歪着头。 “那到时候我就给你们一个行动计划。”高南安淡淡的说道，“当然，我还会负责服化道，但你的劳务费就没了。知识没有免费的。” 宁月昭目前走投无路，郭福娜又是个好学上进、爱岗敬业的姑娘，高南安并不觉得她们会拒绝。 果然。 “她去我就去。”宁月昭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匆匆扫了郭福娜一眼，马上低下了头。 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郭福娜：“反正管吃管住，你现在又没有搭档、干不了活儿，试试又何妨？你们俩人作伴儿，又不会有什么损失，对吧？” “好！”郭福娜实在抗拒不了知识的诱惑，狠狠的一咬牙答应了。 高南安微微一笑，招呼服务员过来。 “不开发票是不是赠送一瓶红酒？” 服务员点点头。 他笑呵呵的掏出70块钱递给服务员。 没两分钟，服务员就找回8块钱零钱，并拎来了一大瓶子‘三无’红酒…… 量大，管饱，喝不死，还很甜。 ps.川王府当时真的很便宜，肉还很好、绝对不是假的。 老夫的一个师兄带着对象儿俩人去吃，一共花了27块钱，就撑的不能坐公交，走路回的学校。 第92章 上邪 高南安带着俩姑娘回到家的时候，仲大卫一行三人还在楼下蹲着。 他冲着他们勾勾手指，当先上了楼。 宁月昭吃力的拎着蛇皮袋子，本能的离这三个不似善类的人远点。 “挺大个老爷们儿，就看着小姑娘扛袋子呀！”郭福娜可不管那个，狠狠的挖苦了壮汉一句。 壮汉也不知道这俩妞跟高南安是啥关系，犹豫了一下，还是帮着扛了袋子。 书房里，高南安懒散的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叠着搭在写字台上。 “随便找地方坐，椅子不太够……”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了一颗，随手把烟盒丢给其中的一个壮汉。 “我完全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高南安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柱，“难道台湾不是中国人说了算？嗯？你们不是中国人？外星人？” 仲大卫低着头站在那没说话，另外两个壮汉面面相觑。 “高先生你好，我是……”其中那个寸头壮汉上前两步自我介绍。 “我不关心你们是谁……”高南安摆摆手打断了他，“你们台湾的企业，就是企业家自己说了算吗？我问你？” “这……”寸头壮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唔，我懂了。”高南安收起搭在写字台上的腿，站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虚虚的夹着烟，微微弯腰，脸对着他的脸，“那你们还去找我父亲干嘛？还来找我干嘛？嗯？真正该找谁你们不知道？” “高先生……”寸头壮汉一脸苦笑。 不待他说话，高南安紧走两步走到仲大卫身前，夹着烟的手搭着他的肩膀：“你惹出那么大篓子，是我们爷俩帮你揩屁股，咋的？现在我们还得为你去偷四百万？嗯？仲叔~~~” 他盯着仲大卫，边说话，嘴里的烟气边喷到仲大卫脸上。 “小高，我也是没办法……”仲大卫苦着脸连连解释。 “你没办法？”高南安歪着嘴笑着看了他三秒，扭头看着寸头壮汉，“他兜里还有……” “小高！”仲大卫双手紧紧的攥住高南安的胳膊，一脸的乞求。 高南安冷笑一声。 果然！ 这老小子当初是带着50万跑的，后来那800万期货单又走的他的通路出口，按照他的性格，损到家也得再扒个50万。 仲大卫现在多半还有100万傍身，没告诉这俩要账的。 自己略是小计就诈出来了。 “还有什么？”两个壮汉看仲大卫的目光顿时不善。 “他兜里还有长寿。”高南安在仲大卫乞求的目光中话锋一转，“只要长寿还是他说了算，长福的出口通路就还会从他那走，你们就能拿回你们的钱。按照长福现在的出口量，长寿一年的利润至少有50万。” 仲大卫松了口气。 壮汉想要说点什么，被高南安抬手打断。 “我知道五十万还不够一年的利息，你们做生意的也怕别人也有样学样，需要杀鸡儆猴。”高南安扭头看着壮汉，“那，钱和规矩，你们选一样。” “钱我们要，规矩我们也要！”寸头壮汉昂着头。 “喂喂喂，我没空听你们喊口号！”高南安不耐烦的摆摆手，“要不你们现在下楼，想明白了要啥再上来？” 另一个光头壮汉一瞪眼，伸手就摸腰间。 “你有枪吗？有枪赶紧掏！”高南安上前两步，夹着烟头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脯，“没枪的话，我建议你乖乖的。” 光头壮汉面红耳赤。 “阿北，不要对高先生无礼……” 寸头壮汉走过来打圆场，隔开了二人。 “高先生，实话对你讲。这笔账是我们两兄弟自作主张放给仲先生的。如果收不回来，我们的家小也……”寸头壮汉一脸的真诚，“否则按照仲先生的资质是借不到150万美刀的。” 高南安皱着眉头，后退半步，凝重的看着他。 “在仲先生那里立不了的规矩，就会在我们兄弟俩个这里立。”寸头壮汉抿着嘴深吸一口气，“我们来找高先生也没别的想法，是因为仲先生说高先生你办法多，只是想请你帮我们想个办法，仅此而已。” “即便我爸爸义字当先，肯为了你们挪用公款，长福也没那么多钱~~”高南安摇摇头，“长福的状况仲大卫最清楚了。” 两个壮汉面面相觑，脸色有点难看。 他们没看仲大卫，看来仲大卫以前就跟他们说过应该。 “办法倒是还有一个……”高南安摩挲着下巴。 “高先生你请讲。” 寸头和光头热切的看着他。 焦急之意不似作伪。 仲大卫也一脸热切，但有点做作。 “有点风险，需要点资金，还需要点时间……”高南安看着寸头，缓缓说道，“那就是股票。” 寸头嘴角抽搐，光头撇撇嘴，仲大卫也一脸失望。 开什么玩笑？股票不就是赌嘛！ “这个房子的前主人就是个大牛，五千块本金，两年翻到块二十万！”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他之所以把房子卖给我，就是为了筹措资金大干一场。国内现在正是大牛市！” “如果你们没有别的办法的话，不妨跟着他一试。我跟他还算有点交情，介绍你们跟着他共同操作的话，问题不大……”高南安摊摊手，“当然，前提是你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那高先生你投了多少？”寸头看了看光头，转头盯着高南安问道。 “我一分都没投~”高南安笑着摇摇头，“一是我也没多少钱，二是终归是有风险的，我不喜欢不可控的风险。” 他这么一说，对方反而信了。 他要是拉资金吃抽成的掮客，现在就应该口沫横飞的吹嘘自己也投了多少，又多么的有信心…… “我们只能凑出六十多万。”寸头和光头嘀咕了一会后，看着高南安说道，“可缺口有400万……” 仲大卫缩着头，装乌龟。 小买卖出身的他，天然对投机行为恐惧。 可高南安并不打算让他置身事外。 “仲叔，四百万你没办法，一百万总能搞到吧？”高南安努努嘴，“你凑个一百万，他们哥俩儿帮你把儿子弄出来，怎么样？” “我……”仲大卫抬头看着高南安还想耍赖。 “你别看我啊，不愿意就当我没说……”高南安斩钉截铁的摇头。 仲大卫又低下了头。 “100万，你们把他儿子弄出来，怎么样？”高南安看着寸头，挑挑眉，“杀鸡儆猴有他老婆就够了……搏一下嘛，怎么样？” “你……”寸头有点意动。 “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本着人道主义出出主意，任何后果我都不承担！”高南安没等他说话，就连连摇头。 “好！只要你弄来100万，我就把你儿子弄出来！”寸头一咬牙。 “我、我尽力！”仲大卫吸吸鼻子，“但需要时间。” 寸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回到高南安身上。 “今天周四你们先筹钱，周日我带你们去见他，要是聊得来，你们周一就可以入市了。”高南安笑了一下，然后很严肃的看着他，“只不过有一点你们必须得答应我，凑够四百万就赶紧撤出来，不可以贪！” 第93章 大丈夫 仲大卫三人走了。 一直乖乖在一边旁听的两个小姑娘反应截然不同。 郭福娜一脸的不屑，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而宁月昭却小脸泛红，欲言又止。 “你想问股票是不是真的能赚钱而且还那么快？”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她。 她用力的点点头。 “答案是肯定的，我没骗他们……”高南安仰着头发了一小会呆，继续说道，“不过，风险永远是跟收益成正比的。想要在投机市场快速赚钱又能落袋为安，那得是一台懂得规则并完全理性的机器。” “规则？”宁月昭小声重复着。 “对呀，规则。”高南安扫了一眼撇着嘴的郭福娜，继续说道，“可是如果你已经懂了规则，那何必还去做投机呢？有的是别的方法。” 宁月昭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完全理性这一点，没有人能做到。”高南安微笑着摇摇头，“好啦，你俩去隔壁房间收拾收拾吧，那是你们的寝室。” 两个小姑娘点点头，手拉着手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快着点啊你们，晚上还有一课。” 从门缝里，传出来高南安的声音。 这间屋子很整洁，除了开学之前石万青来住过一次之外，基本都是空着，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铺盖基本还算全新，宁月昭还需要把蛇皮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挂上，而郭福娜可是两手空空的被掳来的…… 就在她犹豫着是不是把床单被罩洗一洗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我去吧……”她拍了拍同样想去开门的宁月昭，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还有一个看着很眼熟的小伙子。 是谁呢？ 她忙里偷闲的想着。 “老高呢？”吴文昭看看这个陌生的姑娘，又看了看身后瞪圆眼珠子的张大伟。 “高先生在书房。”郭福娜被那两个台巴子带顺了嘴。 不过还别说，她这一身职业装，还真像个秘书。 “谢谢。”吴文昭礼貌道谢，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谱倒是不小，才一天功夫……” 高跟鞋哒哒哒，她走向书房。 小腰儿，也不知不觉的多拧了几度。 “你不进来吗？”郭福娜看着面熟的张大伟眨眨眼睛。 “你不记得我啦？”张大伟莫名有些失望，脚下挪了两步，进了屋。 “是你呀！”郭福娜愣了半秒，展颜而笑，嘴里寒暄着，手上关上了房门。 她还是没认出张大伟，毕竟那天张大伟没穿衣服撅在墙角。 但张大伟都这么问，她当然能猜到他是谁---不就是因为两个傻瓜才和高南安有的交集嘛。 这个，到底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呢？ 没等她分辨出个结果，就听高南安在书房里喊：“娜娜，昭昭，来……” 哟，还娜娜，肉麻…… 她暗地里撇撇嘴，脸上却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小跑着奔向书房，如同一头欢快的小鹿…… “诶，哥，来喽，啥事儿……” 张大伟舔舔嘴唇刚想跟上，突然隔壁房间又窜出一个大个儿漂亮白，还喊着同样的台词…… 书房里，吴文昭介绍着那栋小楼的情况，张大伟和俩姑娘坐在一边旁听。 “那栋楼是国营橡胶厂的，主楼2400平，还有个800平的仓库，院子有六亩半，要价500万。” “2400，800，六亩半，500万……”高南安把四个数字写在本子上，抬起头看着吴文昭，“他们为什么要卖楼？谁接待的你？” 吴文昭摇摇头：“他们没说为什么。跟我介绍情况的是个姓李的中年人，他说他是厂办的办公室主任。” “大伟，你觉得这栋楼多少钱能拿下？”高南安合上钢笔，侧头看着张大伟。 “六亩半的话，还带一栋三层小楼、一座仓库。那个地段，500万不贵吧？”张大伟扒拉着手指头。 “你这么算，500万肯定不贵~”高南安摆摆手，“要是只算主楼呢？2400平，值多少钱？” “诶？400一平的话，96万……”张大伟吧嗒吧嗒嘴，“那倒是没多钱，可是人家也不可能肯那么算呀。” “是呀，人家也不肯呐。”高南安咧着嘴笑着。 张大伟眨眨眼睛，好像有点懂了。 吴文昭则一脸懵。 你们俩在这逗什么闷子呢？ “两百万。”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头，目光逐一从四人身上扫过，“你们能剩下多少我不管，怎么分我也不管，我要那栋楼和那个院子。” 还有我俩的事儿？ 看热闹的郭福娜和宁月昭惊呆了。 张大伟跃跃欲试，吴文昭这时候好像也有点懂了。 她深深的看了高南安一眼。 “小吴财务上你要把好关，我们的远期目标你是清楚的，到时候别给我整出假发票之类的乌龙！”高南安软绵绵的挥挥手，“下一个议题。” “哥，这是我这几天找到的房子……” 张大伟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放在高南安面前。 本子上是他这几天在大学周边找到的房子。 大概位置，面积，户型，要价…… 高南安粗略的看了一眼，抬起头：“还有一项关键信息你没收录，那就是房主的详细信息，还有他为什么要卖房子。” 他的手指轻轻的在本子上敲了敲，抿着嘴嘴唇若有所指的笑着。 “哥，明白，我明白啦！” 张大伟一拍大腿，笑逐颜开。 吴文昭白了他一眼，也明白了。 都提示到这个程度，再不明白就属于缺心眼儿了。 “哥，那栋楼的事儿，我晚上回去好好想想，回头……”张大伟试探着问道。 “这次我放手给你们做，你们好好锻炼一下，不用说给我听，我只看结果。”高南安摇摇头，顿了顿，“给你们十五天时间，搞不定的话，我就要亲自出手了……” “哥，你放心！我们要真搞不定，那是我们无能！“张大伟拍了胸脯。 欢天喜地的张大伟拉着一脸复杂的吴文昭走了，两个姑娘继续回去收拾房间。 “姐，你说……”宁月昭咽了口吐沫。 “他不会连着他自己的俩部下一块忽悠的。”郭福娜眯着眼睛下意识的回答道，“至于能分多少，还要看我们在这里面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别忘了，那边还有俩人呢。”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抓到了一些头绪，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 关于另外一个十五天期限的任务的头绪。 宁月昭还没从畅想中缓过来。 要知道，几个小时前，她还为今天的食宿发愁。 这才多久，就以万为单位讨论工作计划了！ 没等她想多久，又有人敲响了房门。 “这次我去……”她小跑着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淡金色短发一脸兴奋的洋妞。 “哥们儿，你猜我们今天发出去了多少节？” 洋妞的脸一片潮红，很不正常的潮红。 第94章 妻子儿女 洋妞看到宁月昭愣了一秒，随即从她身侧挤进房间，哒哒哒的跑向了书房。 宁月昭下意识的想跟进去…… 咣！ 房门关上了。 她咧咧嘴…… 嘎达…… 门也插上了。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一脸神秘微笑的郭福娜，抿抿嘴转身想回房。 啪！ 她的胳膊被郭福娜抓住了。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郭福娜，后者挑了挑眉毛，轻轻的把耳朵贴向了门缝儿。 宁月昭只犹豫了一秒，也把耳朵儿贴了过去。 房间内，坐在沙发上的高南安刚要起身，海雯娜就一个鱼跃扑了过去把他砸了回去…… 姑娘骑在他腿上，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吃吃的笑，热气吹进耳廓，带来一阵腻腻的呓语：“外面那两个是你女朋友吧？” “别瞎说，就是普通朋友！”高南安抱着她的细腰，哄孩子一样哄着，“乖，别闹，大白天的……” “普通朋友呀，跟我一样普通吗？”海雯娜扭动着身体，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哈，不一样的普通。”高南安拍了拍她的屁股，“传统意义上的普通朋友。” “不！”海雯娜一只手抓着他后脑的头发一扯，另一只缓缓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半低着头一双绿色的大眼睛都要滴出水儿来，“她们就是你女朋友。” “为什么？”高南安微微一笑，任由她施为。 “因为我会更兴奋！嗷呜~~~”海雯娜松开他的头发，双手捧着他的头，野性而又妩媚的嚎叫了一声…… 听着房间内不可描述之音，宁月昭的小脸越来越红，小嘴越张越大。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郭福娜，发现后者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嫩粉色的小舌头缓缓舔着嘴唇…… 一个多小时之后。 海雯娜抱着高南安，头枕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睛。 “我想抽根烟……”高南安拍拍她的屁股。 “抽呗~”她的头又蹭了蹭，完全没有下来的打算。 “一会粘上啦……”高南安一脸的无奈。 “粘呗~~”姑娘抱得更紧了。 高南安无奈的摇摇头，腰间叫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费力的走向写字台拿烟…… 至始至终，海雯娜就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 嘶，呋…… 高南安喷出一根长长的烟柱。 “明天你别过来了……”他歪着头看着窗外，手指夹着烟。 “为什么？你女朋友要来？”怀里的姑娘一颤。 “一个普通朋友明天下午放学会来看我……”高南安闲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姑娘的短发。 海雯娜离开他的怀抱，双手直直的抱着他的头，歪着头看着他：“和我一样普通的朋友？放学？她多大？衣柜里挂着的那些戏服就是她的？” “二十吧？明天来周日下午走……”高南安点点头，似乎还想想说点什么。 咚咚咚，有人敲门。 “高先生，仲大卫仲先生又来了，一个人。” 门外传来郭福娜有点干涩的声音。 “你让他到你们房间等一下……”高南安高声答道，眼睛看着怀里的姑娘。 海雯娜眨眨眼睛，不情不愿的从他身上爬下来，跪坐在沙发上。 高南安起身整理了整理，捏捏她的脸蛋，去见仲大卫了。 屋门关上了，海雯娜撇着嘴懒洋洋的穿衣服，穿着穿着，眼珠一转，把自己刚穿了一半儿的内裤又脱下来塞进了沙发与坐垫之间的缝隙里…… -- “我还以为你是来表达感谢的！” 高南安一脸惊讶的看着委委屈屈坐在小马扎上的仲大卫。 仲大卫边上的单人床上，俩姑娘肩并肩的坐着，连连点头。 “400万俩人，我给你讲价讲到100万一个人，还能紧着你挑……”高南安双手插兜儿，弯着腰把头凑过去，“你五十多了，老婆可以再娶，儿子还能再生？生出来你还有时间再从头教？嗯？咋的，你想先捞你老婆？” 两姑娘左看看，右看看。 这话，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哟。 “我……”仲大卫看了看边上那两个一脸好奇的小姑娘，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呀，100万不是现成的吗？”高南安皱着眉头，后退两步，手捂住自己的嘴惊讶的看着仲大卫，眼睛越瞪越大，“莫非……你儿子不是你亲生的？” 边上两个小姑娘立刻就不困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高，你说的那个股票大师真的行吗？”仲大卫紧张的看着高南安，压根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是赚是赔谁也说不准……”高南安摇摇头，“你管那么多干嘛，把儿子捞出来不就行了？怎么？你怕他们赔了继续找你麻烦？这是大陆，不是台湾！他们还能怎么着你？” 仲大卫没说话，只盯着高南安，眼睛里似乎有火光。 “你不是还想赌一次吧……”高南安侧目。 仲大卫眼睛眯着、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翘起。 “仲叔，收益越大，风险就越大。”高南安轻叹一声，上前半步蹲在仲大卫的面前，“别赌了，买回来儿子，踏踏实实的守着长寿干吧……” “我老婆……”仲大卫吸吸鼻子稳定下情绪，继续说道，“我老婆十四岁就跟了我……” “仲叔，下面的话可能不太好听。”高南安拍拍他的手，“婶子五十多岁了吧，我看过她照片，看起来，嗯……她一直跟你风吹日晒的……” 他单手比划了一下：“唔，我的意思你懂吧？” 仲大卫点了点头。 “说句冒犯的话，他们还能把她怎么样？又不是年轻漂亮？就一个又黑又老的老太太……”高南安晃晃手指，“就今天这事儿，你让她自己选，你猜她会选自己还是选儿子？你也不用多想啦……” 仲大卫突然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着高南安的手：“小高，你就告诉我，那个大师到底行不行！” 高南安欲言又止…… 厅里突然传来海雯娜的声音：“哥们我回寝室了啊，周日晚上再来找你！” 哒哒哒，咣当。 没等高南安给出反应，她已经跑了。 高南安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对。 生气了？不能！人都说了，周日晚上再来。 过足瘾了？也不能！这才几天！ “小高！告诉我！”仲大卫抓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哀求。 “他本事还是挺大的，如果你只想赎回老婆的话，成功率还是很高的……”高南安凝视他良久，长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谢谢！”仲大卫霍地起身，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宁月昭抱着两只小手，大眼睛里都是感动的泪水。 “呵呵~”高南安笑了笑，看着她边上撇着嘴的郭福娜，“你告诉告诉她……” 说完这些，他转身回了书房。 海雯娜肯定有诈！他很好奇她布置了什么。 “仲大卫手里肯定远远不止100万！装什么父慈子孝，装什么有情郎！”郭福娜撇着嘴，“呵，男人！” “是吗？”宁月昭捂着小嘴瞪着大眼睛，有点迷茫…… 书房里，高南安三两下就找到了海雯娜的布置---沙发缝隙里的内裤。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 “怪不得不在这过夜，晚上一看没穿内裤不就露馅了？小姑娘真逗，明天再塞不是更好？哈哈……” 他想了想，又把内裤塞回了沙发缝隙，拍拍手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扯出一个小角…… 第95章 金鳖 当晚，高南安难得的一觉睡到大天亮，但不幸的是，生生的做了一宿梦。 他又梦到四个女人打麻将，他伺候局儿。 第四个女人是谁，到底还是没看到。 都说男人由性而爱，女人由爱而性。 所谓日久生情，核心逻辑大抵是如此。 他其实是个蛮拧巴的人。 对待对自己有恶意的，多黑的手都下得去；可对待对自己完全是善意没有一点恶意的，总是心慈手软。 在女人方面显露的表象就是不愿意欺骗她们。 比如张兰…… 虽然他从来没向张兰承诺什么，张兰也没正式的跟他确认过什么，但海雯娜的事儿，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不应该瞒着张兰。 他觉得她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并做出自己的选择。 张兰如此，海雯娜也是如此。 可你要是让他光明正大的跟张兰说，那彼此就都没了转圜的余地，弄不好还要反目成仇。 莫不如借着海雯娜的小心机，间接的让张兰发现。 回想下，你们是如何让家长接受自己吸烟的现实的？ 不就是假装不经意的被发现嘛…… 说回到张兰。 至于发现之后她是什么样的反应，高南安都可以接受，不管是就此分手还是默认。 如此对待她，并不是对她不满意不认同。 恰恰相反，这是两人关系升级的一个初试---大妇的初试。 功成名就的大佬都是一妻多妾，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男人随便玩，玩腻了媳妇去揩屁股、负责安抚住小妾。 有孩子的给多少，没孩子的给多少，就此散伙的给多少。 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有很多大妇甚至会主动为自己的丈夫选妃。 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纯属腐女的意淫。 那种守着一个老婆过一辈子的大佬，高南安两辈子听说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 雄性动物渴求跟更多的雌性动物交配、繁衍的本能是基因层面决定的。 忠诚或是来源于道德的束缚，或是屈从于现实条件的不允许。 现代社会，如果你连道德的束缚都挣脱不了，那是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的。 当然，也有某些抛弃了发妻的缺心眼儿，那纯是自暴自弃的自毁行为。 你抛弃发妻，圈内人会怎么看你？ 你那么做无非是两种可能： 或者是你当初瞎了眼，没选对，或者是能力不足，需要借势。那么你眼光或者能力肯定有问题 或者是你现在不够理性，控制不住自己，甚至被小妾控制了。 无论是上述的哪种行为，圈内人对你的评级都会下降，再有合作的机会时，一定会把你往后排。 妻子是伴侣，是人生旅途的合伙人，是分担压力的同志，是可托付后背的战友，是理性选择下的最优伙伴。 感性是事业和人生的大敌，跟着感觉走的，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在亚洲男人眼里，妻子始终是附庸、是辅助，而额外的那些女人则都是战利品、是生育机器。 第二天将近九点他才醒，两个小姑娘在隔壁的房间内生生的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甚至因为怕开关防盗门的声音吵醒他，她们连早饭都没出去吃。 高南安给她们每人发了500块钱作为生活费，领着她们出去吃了顿早餐之后，把家钥匙扔给了她们去配两把，并叮嘱她们配好了钥匙之后放对门一把，然后就可以去找张大伟和吴文昭商量那栋小楼的事儿了。 安排好俩姑娘的工作，他溜溜达达的进学校去找了周喜宁，让他给自己摆拍了几个正能量的照片，然后给他放假一天顺手拿走了他的存储卡，去了电视台。 搞了这么大阵仗，市台是肯定能上的。 来都来了何不先试试省台？实在不行再去市台呗，都在一栋楼里，又不远…… 然后，他连门儿都没进去，尽管他开着车，车中控台上还有一张明晃晃的吉大通行证…… “做广告去西安大路国际大厦，有个什么什么广告公司。电视台不接待打广告的。”门房大爷像看阶级敌人一样看着他。 “大爷~~”高南安满脸堆笑的蹭过去。 “车开一边儿去，别挡道！”大爷有点不耐烦了。 “诶~~~”高南安屁颠屁颠的把车开到一边，方向盘一拧，上了步道，熄火，拉手刹，从手抠里抠了一包三五，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没办法，路太窄，停路边肯定得被‘滴滴’死。 “大爷，你抽烟……”他双手捧着烟，毕恭毕敬的献上。 “唔~”门房大爷打鼻子缝儿里哼出个‘唔’字，满不在乎的接过烟，瞟了一眼，又哼了一声，很不满意的样子。 “大爷……”高南安舔舔嘴唇。 “小伙子，不是我不让你进去，你进去也白进去。”门房大爷撇着嘴，嗤笑一声，“你呀，还是太年轻……” “额，所以呀，还得靠您老多指教。”高南安小嘴像涂了蜜一样。 这个年代，正经单位的门房儿基本都是领导家亲戚，是有编制的，去办事儿的还真惹不起。 “指教？”门房大爷斜着眼看着他，“我不都指教过了吗？还不懂？” “懂！哪能不懂呢！”高南安往前凑了凑活，压低声音，“大爷，一看您就是有根子的人。广告嘛，一个月几十万呢，这皮，谁扒不是扒？” 门房大爷有些意动。 “您帮帮忙，”高南安努努嘴，“我还能让您白帮吗？” 门房大爷眯着眼睛看着他。 “省下的钱，我必有两份儿心意给您还有……”高南安努努嘴。 “也不一定省钱啊……”老头摩挲着下巴，“人家拿的是批发价，你这零售……” 高南安转身回车里拿了一条三五，回头塞到了老头手里。 “您让我进去，谈不谈成的，我都感谢您老的提携。”高南安咧着嘴笑，“要是有缝儿呢，你再帮我介绍个领导，然后……对吧~~” “人进去行，车不能进去……”老头琢磨了三秒，认真的说道，“你要是惹祸了，得说自己翻墙进去的，不能说是我放的。” “必须的，我哪能连累您呢？”高南歪着头，“我就说我翻墙进去的，他们还能拘留我咋的……” “你自己进的啊！”老头指了指他，低头拎起暖壶，开门打水去了…… “这老头……” 高南安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背着包溜了进去…… 第96章 大鹅 门房老头的一席话，提醒了高南安。 他本想用巨额广告费作为交换，争取一个上省级新闻节目的机会。 可是他忽视了年代。 在这个年代，电视台是不关心收益的。 更不会有哪个领导为了给公家创收，自己个人担责任。 如果只是单纯为了上个新闻，最有效率的办法其实是直接去找门房大爷嘴里那家广告公司，用巨额广告费诱惑他们替自己公关。 这肯定比自己直接跟电视台接洽要好办的多。 因为，前者是把大半的广告费塞进了广告公司以及他背后大人物的口袋，后者呢，钱都给了公家…… 那力度肯定是天差地别。 但他的目的不是做个广告和上个新闻，而是通过上新闻和电视台搭上线儿…… 隔着广告公司这个掮客，花那么多钱在省台打广告，那不是缺心眼吗？ 天圆地方在吉春的网点还没建设好，根本用不上覆盖全省的广告。 如果单纯考虑营销，不单在省台打广告为时尚早，就是市台也用不上。 当前最合适的媒体是报纸和电台广播。 因为目前天圆地方的目标客户群体主要是在校大学生，而大学寝室现在是没电视的。 那么现在…… 转弯就是新闻部办公室了…… 砰！ 一个白胖子重重的撞在高南安身上被弹了回去，摔了个腚堆儿。 “嘶……” 白胖子捂着鼻血长流的鼻子直淌眼泪。 他的鼻子撞在高南安下巴上了。 高南安揉了揉下巴，眼睛一亮。 这不是大鹅嘛！ 本省知名主持人、编导、演员…… 十三年以后在吉春乃至吉林省他是家喻户晓，比正牌的新闻主持人都脸熟儿。 高南安大姨家三姐的孩子结婚就是找的他当的司仪，据说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只象征性的要了3000块。 这黑厮现在才三十多岁就胖成这样了？！ “对不住，对不住！”高南安上前一步伸手拉起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塞过去，“快擦擦血，洗手间在哪我扶你去……” “没事，没事，是我撞的你……”大鹅接过纸巾，搓了个团塞进鼻子里，然后仰着头，一边摆手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咱咋也得用凉水拍拍，哥，我扶你去……”高南安不由分说上去一把搀住他，“哪个方向？” 大鹅伸出胖胖的手指了指…… -- “兄嘚，你这想法估计够呛。” 洗手间里，大鹅不丁不八的站在水池子边上，胖胖的手指夹着烟，狠狠的嘬了一口，一只眼睛半眯着，吐出一根烟柱。 “以哥哥我在电视台十多年的经验……”他又嘬了一口，补充道，“兄嘚，你把这社会想得太简单喽……” 高南安刚想说点什么，洗手间外走廊里就传来一个女声。 “大鹅！大鹅！大鹅！” 大鹅岿然不动，一口一口的在那嘬着烟，完全没有回话的意思。 “这电视台里还养大鹅了？”高南安明知故问。 俩人还没来将通名…… “喊我呢，甭搭理他……”大鹅最后嘬了一口，恋恋不舍的把烟屁扔到地上碾了一脚。 “大~~鹅？”高南安一副好奇的样子，“哥你这艺名牛逼呀！你这是有传承的吧？唱二人转的？” 他又摸出一根烟递给大鹅，顺手帮他点上。 大鹅吧嗒吧嗒嘬了两口，鼻孔冒着烟，熏得自己直眯缝眼睛：“啥艺名啊~我要会二人转我还跟这儿混？早钻小剧场儿去了……” 高南安眨眨眼睛，刚想说话，洗手间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大鹅！出来！知道又躲厕所里了！出来！” 还是刚才那个在走廊里喊大鹅的女人。 大鹅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高南安撇撇嘴，没说话。 “我跟你说啊！明天上午省领导视察省图书馆，摄像就你啦！我可传达到了啊！” 说完这些，嘎达嘎达，女人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远。 高南安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鹅。 你小子还干过摄像？！ 我尼玛，电视台里的活儿都被你干遍了是吧？ 什么时候轮岗去门口打更啊！ “好事儿想不起来我，干活儿想起我来了，大礼拜六的……”大鹅撅着嘴嘟囔了一句。 “我这不长得白嘛~”他扬扬下巴，“我这边刚出生，我老姑就来了。她一看，就说，‘唉呀妈呀，这孩子咋这白捏？跟大鹅似滴’！” 他细着嗓子捏着兰花指学着女声说话，然后手一摊：“然后大鹅就叫开了。三十多年，生啦的没掰回来……” “哈哈哈哈……哥你哄我！”高南安哈哈大笑。 “嗨，你还不信，不信你满大楼问去！除了人事，谁知道我大号是窦从文？”大鹅撇着大嘴，一甩脖子，大耳垂好悬呼他自己脸上。 “诶，哥，你咋知道她是有活儿要派给你？明儿哪个领导呀？”高南安一脸好奇的问。 “我是谁呀？整栋大楼能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她不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啦！”大鹅一脸炫耀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弹了弹烟灰，云淡风轻的说道，“明儿是金高官……” “啊，是他呀……”高南安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嘟囔了一句，“还是延边老乡儿呢，那就好办了……” “啥玩意？”大鹅没听清楚。 “哥，这到饭点儿了，我请你俩吃饭吧……”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大鹅。 “啊？谁？谁俩？”大鹅眨眨眼睛，恍然大悟，“罗雯？刚才外面那个泼~额~外景？” “人家对你挺好的，这在领导面前露脸儿的机会都给你了……”高南安拍拍他的胳膊，“走，一起吃点，认识认识。” “不好吧……”大鹅犹犹豫豫的往洗手间外走。 “有啥不好的呀……”高南安双手推着他的后背，“听声儿就是大美女，刀子嘴豆腐心那种……” “刀子嘴豆腐心？”大鹅没忍住笑，“哈！她那是刀子嘴，斧子~额……” 他刚拉开门，就僵住不动了。 一个长瓜子脸、披着头发、满面寒霜的中年美女，一只手拎着高跟鞋、另一只手抱着胳膊，光着脚倚在洗手间门对面的墙上。 长得嘛，很有味道，但是一看就是那种不是善茬儿、很不好惹、典型的东北60后女人。 “吃饭是吧，饭馆得我点……”中年美女面无表情，恶狠狠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吃铁~锅~靠~大~鹅！” 罗雯本雯，没错了！ 咕噜…… 大鹅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 “铁锅靠大鹅好，我知道普阳街有一家，领导人都去吃过！赞不绝口！” 他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然后补充强调道：“我最喜欢吃了，今天必须我请！谁跟我抢我跟谁急！” 诶！这里有故事！ 大鹅的老婆可不是罗雯！ 高南安很确定。 第97章 缘分 普阳街铁锅靠大鹅。 很普通个馆子，不大，没包房，墙上更没有大鹅所说的领导人照片。 店内拢共就七八张四人桌，相隔的也不远。 高南安他们占了一桌，边上那桌有俩哥们。 一个哥们一边喝着散白酒一边哀声叹气的抹眼泪，他的同伴不怎么说话，多数时间都是闷闷的陪着喝。 罗雯点了个大盆儿的--满满一大盆，目测足足有一只鹅。 价格也很美丽---48块。 这差不多是大鹅两天的工资。 桌上还有两盘炝拌菜，是老板赠送的；还有一瓶五粮液，是高南安后备箱里掏的。 仨人面前每人一个口杯，二两半的。 罗雯咬一口盆儿里的大鹅，看一眼地上的大鹅，一口一口，杯里的酒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一。 大鹅不知道心大还是怎么着，根本没注意到罗雯的眼神，而是被边上桌儿俩哥们的话题吸引了。 挪一下凳子，再挪一下凳子…… 眼瞅着就要到那桌儿了都。 什么话题这么吸引他呢？ 是这样的。 隔桌儿抹眼泪那小子是个开饭馆儿的小老板。 他老婆卷了他家里的所有的钱跟厨子私奔了…… “钢镚儿都没给我剩呀！”绿帽男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小缝儿，“媳妇儿没了，钱也全卷走了！这么大的缝儿都没给我留呀！你说这还有比我更惨的吗？啊？” 大鹅终于忍不住了，大屁股一撅，端着自己的酒、拎着自己的凳子就凑了过去。 “兄嘚！往nei边点……” 大屁股一拱，拱得绿帽男一个趔趄。 “要说呀，媳妇跑了，钱也媳妇卷走了不是最惨的~”大鹅把自己酒杯撂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酒桌，留足了悬念，才继续说道，“更惨的是，钱被媳妇儿卷走了，诶，你猜怎么着？她人没跑！” 说完这句话，他怼了怼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圈儿的绿帽男，又冲着目瞪口呆的绿帽男伙伴扬了扬下巴、挤眉弄眼儿。 非常他妈的嘚瑟！ 高南安强忍着笑别过头—这要被人家揍一顿，那就是白挨揍，警察都不带帮着说话的。 欠儿！太他妈的欠儿了！ 他扭头的时候，发现对面的罗雯也跟他一模一样，别过脸儿，低着头，强忍着笑。 “你他妈说啥呢！”绿帽男一拍桌子，两眼冒火。 高南安和罗雯连忙转回头。 慢了，就来不及劝架了。 “我才是最惨的~~”大鹅岿然不动的摊摊手，“我是既没钱让媳妇儿卷，也他妈的怎么着？” “怎么着？”绿帽男忍着气，闷闷的问道。 “我是既没钱让媳妇儿卷，也他妈的没媳妇儿！”大鹅哈哈一笑，端起自己的酒，碰了碰还宕机的绿帽男的酒杯，“兄嘚，你比我强多啦，你好歹还有过媳妇儿，我这四十来岁了，对象都没处过……来，干喽！” 绿帽男迷迷糊糊的拿起酒杯，又迷迷糊糊的干了，心里舒服不少。 看，有个傻逼比我还惨呢！ “兄嘚，想开点，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儿的女人有的是！”大鹅亮了亮杯底儿，欠着肥屁股拎着凳子挪了回来。 “省图新建了个对社会开放的微机室，领导明天要利用个人休息时间去看一下。” 高南安正看着那边的热闹，对面传来罗雯幽幽的声音。 得！江湖人就是江湖人！知道咱想知道啥！ “姐……”高南安转回头，举起酒杯。 “领导走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罗雯两根手指捏着自己的酒杯，“拍什么我俩说了不算，拍完了回到台里，播不播、播什么，我俩说了也不算。” 说完这些，她抿着嘴看着高南安笑。 “姐，我不求别的，只求明天给我拍的漂亮点~~”高南安举着杯，咧着嘴笑。“要是能垫的时候，帮着垫句话，那就更好了……” 罗雯看着他，眨眨眼睛，没说话，手一伸，碰了杯。 下午都还有事儿，仨人都没多喝，喝完一瓶就算拉倒。 餐后，高南安要结账，大鹅肯定说啥都不同意，就连罗雯也帮着拉着高南安，催促着大鹅去付钱。 俩人还挺默契。 高南安送他们回电视台的路上终究没忍住好奇，问大鹅，他到底是真没结婚，还是说就是编个说辞、安慰绿帽男。 大鹅大眼珠子一瞪，反问了一句‘你猜呢？’ 高南安也凑趣、拉一杆捧了捧罗雯，说‘大鹅你要是没结婚我可真就不放心，怕你跟雯姐日久生情，我就没了机会’。 没想到罗雯更幽默，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小高你很优秀，但是太年轻了，咱俩岁数差得太多。姐离了婚还带个孩子……’ 语重心长，绝类一个老师婉拒向自己表白的学生。 说完这些，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大鹅。 大鹅呢，缩了缩脑袋，又往外边缩了缩，恨不得挤的车后门咯吱咯吱直响。 高南安心中大体有数了。 大鹅这个童男子，是被离婚带孩子的罗雯看上了这是。 二锅头眼睛毒着呢，知道啥样的款好下口。 大鹅这人虽然三十多岁混得啥也不是，但目前看人品肯定是没啥问题。 另外他能进电视台工作，家里条件肯定差不哪去。 罗雯虽然带个孩子，但比他年轻几岁不说，工作上也比他好很多。 而且离过婚的女人没了那么多的幻想更踏实，工作上还能拉扯拉扯大鹅。 大鹅呢，没什么上进心，刚好跟家多带带孩子。 俩人要是成了的话，也还真不错。 不过上辈子大鹅的老婆可不是罗雯，是个比他小不少的一个女人。 现在想，应该是七八年后，大鹅翻身混牛逼了找的她。 不过那个女人后来也没生孩子，不知道是大鹅当时太老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样看呐，他跟罗雯凑活凑活也不错，至少有个人跟他叫爹不是？ 何况他现在才三十多岁还年轻，万一努努力再种上一个呢？ 到电视台的时候，大鹅先下的车。 高南安对着还没下车的罗雯微微一笑，说了句懂的都懂的话。 “窦哥跟罗姐其实挺合拍儿的，我觉得……” “是嘛……” 罗雯嫣然一笑，下了车。 送别了二人，高南安开车到医院淘换了一根二手拐，这是道具，明天得用。 然后，又一溜烟儿的赶到了李智的办公室。 “李老师，你有自己做的软件没有？最好是数据库的……” “有！你要干嘛？”李智眨眨眼睛。 “李老师，给你的软件贴个皮儿，不难吧……” 高南安掏出本子，在上面刷刷点点的写下了换皮儿的具体需求。 第98章 偶遇 第二天一大早，高南安翻出白鹭江高中的校服穿上，把落了一层灰的吉大校徽端端正正的别在胸前，拄着拐带着一摞软盘早早的来到了省图微机室，选了一台临近过道、位置很显眼的电脑，拐往桌子边上一倚，插入软盘拷贝进去李智的软件，把写着程序的本子翻开端端正正的放在电脑边上，静静的等着领导们的到来…… 84年的那一句“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掀起了全国青少年学习电脑编程的热潮。 yb州当然也不能例外，89年在全州有条件的小学组织了一些计算机课外班，学习的语言是basic，紧随其后在90年还搞了一次全州范围内的编程比赛。 当时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高南安有幸代表白鹭江第二小学出战，并获得了一个三等奖。 颁奖的领导就是这位老金，那个时候他还是州副书记。 当然，以他的身份，颁的肯定只是一等奖…… 九点来钟，远处一片喧闹，领导来了…… 高南安活动活动手指，眼睛看着本子，噼里啪啦的开始盲打。 声音很大，一个个代码争先恐后的涌出。 他看不懂李智的程序，但这并不妨碍他打字……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住，他佯装不知，依然忘我的输入着程序。 “你这是在编程？”老金背着手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可能是操心的事儿太多的缘故，看着有点显老，像五十多岁。 “这是个统筹、统计、检索的软件，只要输入检索条件，它就能在数据库中已有的资料中，快速的搜索到完全或者部分匹配的资料。”高南安一边解说，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输入。 “部分匹配的也能搜到？”老头看着黑黢黢屏幕上的白色字符不明觉厉。 “对！”高南安输入完最后一段程序，身体微微后仰，满意的看着屏幕，然后很有节奏感的打下’run’。 屏幕上字符撒着欢儿一样闪动…… “这是完成了？”老头探着身体。 “为了方便使用，我还做了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高南安指着屏幕上一个简单的图标，“这样一来即便是不懂电脑的人也能方便快捷的使用它。” 说着，他双击打开了程序。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略显粗陋的界面。 “它不是孤立的一个软件。通过互联网连接在任何一台电脑上都可以录入或者查询所有电脑上的资料……” 他一边解说一边抬起头…… “金书记？您怎么在这？”他看到老头，故作惊讶的说道。 一边说，一边着急忙慌的起身…… “哎呀！” 他痛呼一声，又摔回椅子，不假思索的伸手抓过倚在桌边的拐，才又撑着起身。 “金书记你好！” 他腰杆儿挺得溜直，一脸激动。 “这是金x长！”老头身后一个小跟班小声提醒道。 “你是白鹭江的？考上吉大了？”老金头看着高南安校服上白鹭江高中的字样和吉大的校徽，笑呵呵的问道，“你认识我？” “要不是您在延边组织的编程比赛，我哪有学习电脑的机会……”高南安很真诚的笑着，“90年您还给我们颁奖呢。” “哦？”老头笑了。 他肯定对高南安没印象。 “我当时是三等奖，您颁的是一等奖。”高南安挠挠头，很羞涩的一笑，“当时我在后面羡慕的贼死，就想回去一定好好学习，等下届一定拿个一等奖！也让您给我颁奖。” “90年以后我就调走了，比赛只办了一届。”老头遗憾的摇摇头，“我记得当初参赛的都是小学生，这么算来，你今年应该是才考上大学吧……这个时间不是正应该在军训吗？” “高考过后腿摔断了，参加不了军训。”高南安一脸遗憾的挠挠头，好像多希望参加军训似的。 “我寻思着也不能干呆着，就开发了这款软件……”他微微侧身指了指电脑，又把话题引回软件。 “大学生们需要寻找家教的工作勤工俭学，家长们又需要给孩子们寻找合适的家教。大学生擅长的科目不同，孩子们需要补习的课程也不同，两者之间需要一个衔接点。这个软件一方面把学生擅长的科目还以往的家教经验统计出来，另一方面把家长们的具体需求也统计出来，精准匹配。这样利于双向选择、节约时间，提高效率……” “唔、唔，不错！”老头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他抬起头问道：“你这是要创业？” “不不不，这是纯公益的项目。无论是家长还是大学生，都不需要交任何的费用！”高南安坚定的摇摇头。 “全免费？那这中间产生的人力物力成本呢？网点不多的话，恐怕也太方便吧……”老头饶有兴趣的问。 他的意思是，如果网点太少，家长就需要大老远的跑来接受服务。 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和学生接洽。 家长不多，学生们在这个系统里登记也没了意义。 “我找到了一家愿意帮助我的公司。他们年内要在吉春建设五十个以上的网点，答应在所有的网点里都免费给我腾块地方。”高南安小脸通红的笑着，“人员嘛，我计划招聘志愿者……差不多只需要付出一些交通费和餐费就够了。这部分费用，那家公司也愿意赞助。” “钱是少点~”他挠挠头，开着玩笑补充道，“大不了事后我给他们写个奖状。” “还有这样的公司呢？”老头笑呵呵的看着他。 没明说，但肯定不信。 商人逐利，没好处的事儿怎么会做。 “他们也是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这样近期能混个好名声，远期更是更收获大学生和家长们的好感。”高南安解释道，“而且这样也能为他们的门店引流。金叔叔你想呀，都来登记了，需要电池的就顺手买点呗……” “你就是这么，嗯，说服他们的？”老头好悬把忽悠俩字说了出来。 “这里面其实还有点其他的东西……”高南安微微一笑。 “领导，下面我们还有别的安排……”一个跟班小声提醒老头。 “好好干！”老头微微点头，拍了拍高南安的肩膀，“今天咱们就聊到这，等你给志愿者发奖状的时候，我也去帮忙发几张。” “那我先给我自己发一张……”高南安露齿一笑。 “好！好！好！到时候我第一个给你发！”老头哈哈一笑指了指高南安，在一大群跟班的簇拥中走了。 罗雯深深的看了高南安一眼，扛着摄像机的大鹅也隐晦的竖了个大拇哥。 这点时间都跟你唠嗑了，只要是上新闻，必少不了你呀。 还说让我垫话儿，我也得有机会呀！ 第99章 邂逅 第二天一大早，高南安翻出白鹭江高中的校服穿上，把落了一层灰的吉大校徽端端正正的别在胸前，拄着拐带着一摞软盘早早的来到了省图微机室，选了一台临近过道、位置很显眼的电脑，拐往桌子边上一倚，插入软盘拷贝进去李智的软件，把写着程序的本子翻开端端正正的放在电脑边上，静静的等着领导们的到来…… 八十年代末，全国掀起了青少年学习电脑编程的热潮。 yb州当然也不能例外，89年在全州有条件的小学组织了一些计算机课外班，学习的语言是basic，紧随其后在90年还搞了一次全州范围内的编程比赛。 当时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高南安有幸代表白鹭江第二小学出战，并获得了一个三等奖。 颁奖的领导就是这位老金，那个时候他还是州副书记。 当然，以他的身份，颁的肯定只是一等奖…… 九点来钟，远处一片喧闹，领导来了…… 高南安活动活动手指，眼睛看着本子，噼里啪啦的开始盲打。 声音很大，一个个代码争先恐后的涌出。 他看不懂李智的程序，但这并不妨碍他打字……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住，他佯装不知，依然忘我的输入着程序。 “你这是在编程？”老金背着手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可能是操心的事儿太多的缘故，看着有点显老，像五十多岁。 “这是个统筹、统计、检索的软件，只要输入检索条件，它就能在数据库中已有的资料中，快速的搜索到完全或者部分匹配的资料。”高南安一边解说，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输入。 “部分匹配的也能搜到？”老头看着黑黢黢屏幕上的白色字符不明觉厉。 “对！”高南安输入完最后一段程序，身体微微后仰，满意的看着屏幕，然后很有节奏感的打下’run’。 屏幕上字符撒着欢儿一样闪动…… “这是完成了？”老头探着身体。 “为了方便使用，我还做了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高南安指着屏幕上一个简单的图标，“这样一来即便是不懂电脑的人也能方便快捷的使用它。” 说着，他双击打开了程序。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略显粗陋的界面。 “它不是孤立的一个软件。通过互联网连接在任何一台电脑上都可以录入或者查询所有电脑上的资料……” 他一边解说一边抬起头…… “金书记？您怎么在这？”他看到老头，故作惊讶的说道。 一边说，一边着急忙慌的起身…… “哎呀！” 他痛呼一声，又摔回椅子，不假思索的伸手抓过倚在桌边的拐，才又撑着起身。 “金书记你好！” 他腰杆儿挺得溜直，一脸激动。 “这是金x长！”老头身后一个小跟班小声提醒道。 “你是白鹭江的？考上吉大了？”老金头看着高南安校服上白鹭江高中的字样和吉大的校徽，笑呵呵的问道，“你认识我？” “要不是您在延边组织的编程比赛，我哪有学习电脑的机会……”高南安很真诚的笑着，“90年您还给我们颁奖呢。” “哦？”老头笑了。 他肯定对高南安没印象。 “我当时是三等奖，您颁的是一等奖。”高南安挠挠头，很羞涩的一笑，“当时我在后面羡慕的贼死，就想回去一定好好学习，等下届一定拿个一等奖！也让您给我颁奖。” “90年以后我就调走了，比赛只办了一届。”老头遗憾的摇摇头，“我记得当初参赛的都是小学生，这么算来，你今年应该是才考上大学吧……这个时间不是正应该在军训吗？” “高考过后腿摔断了，参加不了军训。”高南安一脸遗憾的挠挠头，好像多希望参加军训似的。 “我寻思着也不能干呆着，就开发了这款软件……”他微微侧身指了指电脑，又把话题引回软件。 “大学生们需要寻找家教的工作勤工俭学，家长们又需要给孩子们寻找合适的家教。大学生擅长的科目不同，孩子们需要补习的课程也不同，两者之间需要一个衔接点。这个软件一方面把学生擅长的科目还以往的家教经验统计出来，另一方面把家长们的具体需求也统计出来，精准匹配。这样利于双向选择、节约时间，提高效率……” “唔、唔，不错！”老头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他抬起头问道：“你这是要创业？” “不不不，这是纯公益的项目。无论是家长还是大学生，都不需要交任何的费用！”高南安坚定的摇摇头。 “全免费？那这中间产生的人力物力成本呢？网点不多的话，恐怕也太方便吧……”老头饶有兴趣的问。 他的意思是，如果网点太少，家长就需要大老远的跑来接受服务。 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和学生接洽。 家长不多，学生们在这个系统里登记也没了意义。 “我找到了一家愿意帮助我的公司。他们年内要在吉春建设五十个以上的网点，答应在所有的网点里都免费给我腾块地方。”高南安小脸通红的笑着，“人员嘛，我计划招聘志愿者……差不多只需要付出一些交通费和餐费就够了。这部分费用，那家公司也愿意赞助。” “钱是少点~”他挠挠头，开着玩笑补充道，“大不了事后我给他们写个奖状。” “还有这样的公司呢？”老头笑呵呵的看着他。 没明说，但肯定不信。 商人逐利，没好处的事儿怎么会做。 “他们也是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这样近期能混个好名声，远期更是更收获大学生和家长们的好感。”高南安解释道，“而且这样也能为他们的门店引流。金叔叔你想呀，都来登记了，需要电池的就顺手买点呗……” “你就是这么，嗯，说服他们的？”老头好悬把忽悠俩字说了出来。 “这里面其实还有点其他的东西……”高南安微微一笑。 “领导，下面我们还有别的安排……”一个跟班小声提醒老头。 “好好干！”老头微微点头，拍了拍高南安的肩膀，“今天咱们就聊到这，等你给志愿者发奖状的时候，我也去帮忙发几张。” “那我先给我自己发一张……”高南安露齿一笑。 “好！好！好！到时候我第一个给你发！”老头哈哈一笑指了指高南安，在一大群跟班的簇拥中走了。 罗雯深深的看了高南安一眼，扛着摄像机的大鹅也隐晦的竖了个大拇哥。 这点时间都跟你唠嗑了，只要是上新闻，必少不了你呀。 还说让我垫话儿，我也得有机会呀！ 第100章 道 解释一下昨天的98章和99章为什么重复了。 早上发的98章中午左右的时候发现违规被封了，我就改了改我认为可能犯忌讳的地方又重发了一遍，结果又是秒封。然后我又稍微改了一下重新发，章节名忘记改了。 之所以不直接在被封的那个98章上直接修改并提交审核是因为起点的重新审核非常慢，基本上都要四五个小时。 而且第一次修改失败后，第二次修改审核要等48小时，这个肯定是等不起的。 所以出现违规章节一般都是改完了重新再发一遍。 至于昨天本来应该发的第二章…… 被封的有点迷糊，不会写了。 方向既然不对，那就得换方向，换个办法来解决主角所面临的困局。 故事的逻辑性和合理性又肯定不能牺牲，很费时间。 等两章都解禁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该去做饭了。 等吃完饭，收拾完，就七点半了。 我写的很慢，一章最快要两个半小时，慢的时候要三个多小时。 本来之前有两章存稿的，但是，嗨，不说也罢…… 所以昨天就…… 那么现在，继续我们的故事。 -- 领导们一走，高南安赶紧删除掉安装在电脑上的假软件，抹除掉所有痕迹后离开了省图---那个软件其实就只有个‘皮’，‘骨’和‘肉’是李智自己没事儿编着玩儿的一款音频播放器…… 省图离张兰的补习学校并不远，顺着工农大路干到头儿，再一拐就到了，全程没用上二十分钟。 高南安到学校的时候还不到11点，上午的课还没结束，班主任老孙头正站在教室后门的窗户那探头探脑。 这老头虽然咋看都不像人民教师，但单只这份儿认真负责的精神，足以让多数正牌儿的教师汗颜。 “这孩子底子差点，但是还真认学。” 老头背着手看着高南安，高南安隔着窗户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们，等着他的‘但是’。 “就是吧……”老头吧嗒吧嗒嘴，“就是这生活习惯吧……” 虽然是重读班儿，但学生们也并不是都认学…… 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一对偷摸唠嗑的男女，坚决不接老孙头的话茬儿。 有什么啊，无非就是…… “她不叠被！”老孙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高南安的反应，气鼓鼓的崩出一句。 高南安转过头看着他，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一个女生，我也不好意思多说，就隐晦的暗示了一下，说不会叠被的话至少可以卷起来……”老孙头摇着头，“然后第二天她就很实在的真把行李卷起来了……” 铃铃铃~ 这时候下课铃儿响了。 张兰看到高南安，乐颠颠的跑了出来。 “不叠被，耽误她考过提档线儿吗？” 高南安眨眨眼睛，甩下句把老孙头噎得直翻白眼的话，笑嘻嘻的迎着张兰走过去。 张兰一个鱼跃挂在高南安身上，吧唧一口重重的亲在他脸上。 后面的老孙头看得直捂眼睛…… 高南安也由着她挂着，就这么端着她往外走。 “孙老师再见。”他路过老孙头的时候还不忘礼貌。 老孙头捂着眼睛摆摆手，没说话。 “你就是张兰的男朋友？”一个留着刨奔儿头，染着黄色头发，穿得很嘻哈的男生不丁不八的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我今天正式通知你我要追……哎哎哎，你嘎哈！你放下~~额！” 高南安没等他说完，就伸手抓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拎起来，往路边随意一放，就像挪开一个挡着路的垃圾桶。 “想吃点啥？” “去我弟弟那吃吧，师大的食堂不错。” “好！我也早想去看看他，一直没腾出空。” 二人旁若无人的走远。 被完全无视的黄毛小脸煞白，又迅速蹿红。 “好帅哦！还是吉大的呢！”张兰同寝的眼镜小妹儿双手捂着胸口，眼睛里全是小红心。 “帅有什么用，穷逼！”黄毛揉揉胸口，酸溜溜的说道，“正经人谁穿校服呀，还高中校服！” “诶，华子，那种牛也是开车来的！”黄毛同寝的一个男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什么他妈的种牛，那他妈的分明是种熊！”黄毛撇撇嘴，狠狠的白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同寝男生。 敌人越强大，自己战略转进就越不丢人。 “我给你买个手机吧……”电话通知完张海马上要去巡幸之后，张兰眼巴巴的看着高南安，“想你的时候总找不到你。” “你找我方便，别人找我就更方便了~”高南安摸摸她的头发，“到时候一个电话过来你说我接不接？正跟你在一块儿呢……现在这样挺好，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张兰撇撇嘴，没说什么。 -- 张海挎着个漂亮师姐，志得意满的站在文昌路上师大的‘南门’。 想他张海张白鹭，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能靠砸钱追姑娘…… 没想到呀没想到，刚上大学还没等军训就有漂亮学姐贴钱倒追！ 师大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男人天堂！ 一想到这些，张海就笑得合不拢嘴。 我笑那高南安无谋，石强少智！ 尤其是石强，咱们俩这套号儿的上大学不就是享受生活泡妞的吗？ 考鸡毛吉大呀，师大多得劲！ 这个‘南门’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这里本来没门儿，是堵墙。 无辜的墙不知道挡了哪位大侠去看对象儿的路，被推倒了。 校方几次修补重建，又几次再次被推倒，之后也就听之任之。 师大多美女阴盛阳衰，工大多和尚阳盛阴衰。 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调和是天道，不是任何组织的任何规划能阻止的了的。 张海非常期待与高南安的再次碰面。 有个对象不显摆不是他的性格。 尤其是这个漂亮师姐，是完全折服于他张海男性魅力之下的。 远远的，一辆猎豹一辆蓝剑开了过来。 猎豹是石强的，蓝剑是姐姐的。 张海都认识。 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 “张海儿，感冒了，发烧没？”师姐伸出小手想摸他的额头。 张海不耐烦的一甩头，嫌弃的瞪着师姐：“我鞋带开了。” “哦~~”师姐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蹲下身细心的帮着他系鞋带。 非常的熟练和专业。 张海的头扬得更高了，得意的看着刚停好车向自己走过来的高南安和姐姐。 师姐帮他系完鞋带之后看皮鞋上有点灰还不满意，歪歪头略一思索，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手绢，细心的把皮鞋擦亮。 张海强忍着得意，很不耐烦的说：“行啦行啦，擦那么亮干嘛！” 第101章 江湖儿女 张海和师姐领着高南安和张兰参观了师大，又在食堂吃了一顿饭。 师姐的本意是想去外面吃的，但奈何高南安和张兰今天就是来体验师大校园风范的。 师大男人天堂之名果然名副其实，校园里但凡是个雄性生物都没有落单儿的，包括很多长得恶心巴拉像一泡屎一样的男生。 还别说，张海那张大饼子脸鲶鱼嘴往师大一放，不说是校草，品质保守的说也算上等，怪不得有美貌师姐倒贴。 到了食堂，安顿好众人，张海只甩了个眼色，师姐就屁颠屁颠的去打饭。 张海强忍着得意瞟了高南安一眼。 可下一秒钟，自己亲姐就追上师姐一起去了…… 张海觉得亲姐有点丢人了，臊眉搭眼的偷偷看着高南安。 但他在高南安脸上没看出一丝的得意，好像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就更窝心了。 其实呢，是他想多了。 高南安根本没精力想这些。 他在饶有兴趣的观察着食堂内的男男女女…… 帅哥不能说一个没有，只能说是毛都没有一根儿。 一个个男生都长得豁牙露齿不忍卒视、 想想也正常，96年教师的待遇还很低，还不像后世那样人人羡慕。 而且这个年代，教师们普遍有师德，对学生上心，对工作敬业。 教师这份工作除了有个寒暑假之外，还真没有让别人羡慕的地方。 整天当着孩子王，挣得还不多。 今天这个没写作业，明天那个上课溜号…… 这都得老师管。 家长都只是辅助，基本都是扔下一句“不听话就往死里打，打不死就行！”就什么都不管了。 操心，收入低，干不好还 受埋怨，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这样一份工作怎么会有人愿意干呢？ 俗话说的好，‘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 方方面面的因素决定了，这个年代都是一些干不了别的工作的人才会去当老师，就像后世的人力资源一样。 但凡出去能有口饭吃，谁当人力呀！ 老师这个职业没吸引力，那报考的肯定就少，尤其是男生。 有哪个男生没到社会上试试就认怂的？但凡有点本事和自尊心的，肯定不考师范呐！ 所以呀，师大这种全国都有名的师范类院校里，都没几个稍微像点样的男生。 高南安之前看曹占山那个小媳妇一样委屈扒拉却甘之如饴的女朋友还感觉到稀奇，觉得曹占山太欺负人家姑娘了。 今天到师大一看，才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他妈的原来她那在男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做派是师范类女生的常态…… 狼多肉少呀，手快有手慢无的买卖儿，姿态不低点，还真消化不出去。 心无旁骛的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到了大学想放松一下吧…… 哟嚯！全班五十多人，就仨男生！ 他妈的能有男生要你就不错了，多少是多，还要什么自行车？！ 你就看隔壁工大吧，刚好反过来。 一个个大帅哥卑躬屈膝的小意逢迎着一个个长得跟猪差不多似的女生…… 理工科的男生们，你们受苦啦！ “要不要叫郑微？”张海咳嗽了两声，觉得始终不说话弱了气势，没话找话的问道。 郑微也是他俩的同学，骨相不错，皮相一般。 一米七五的大高个，眉眼长得不错，就是黑黑瘦瘦，在师大读大学是注定找不到对象那种。 不过她肯定不在乎。 那就是个男孩性格的女生，上辈子一路读到博士，不但没结婚，连对象都没处过一个。 高南安的思维有点发散。 “不用叫了，她来了……”没等高南安答话儿，张海就神叨叨的念叨着。 高南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三个女生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向着这边指指点点。 领头那个黑黑瘦瘦的就是他的同学郑微。 她左手边是个长得一般但波涛汹涌的中等个头妹子，看着也不胖，感觉却是肉呼呼的，一看就想捏两把那种的肉呼呼。 这个妹子是盛京的，叫什么舟来着？是郑微同寝的，上辈子高南安和她同居过小一年。 那味道！啧啧啧！肥狗胖丫头，那是有讲儿的！ 封建王朝知识分子，不忽悠人！ 她右手边是个盘亮条顺身材很匀称，有点含羞带怯，一看就想狠狠欺负一下的妹子。 这妹子高南安也认识，只是名字想不起来了，是个心思纯粹好忽悠的。 她上辈子被一个右手少了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的师兄忽悠家去了。 她是郑微斜对寝室的。 ‘师大的妞’名不虚传！ 高南安立刻站起来，笑逐颜开的迎过去。 “媳妇儿，你不爱我了吗？” 他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高声问道。 “哟哟哟哟！你可别乱讲，我可不敢当！这我要是搭茬了，回头不得被撕了？”郑微哈哈一笑，“再说了，有我这样的媳妇儿嘛？自己爱人的寝室电话都没有！” “我……”高南安嘴里刚崩出个‘我’字，就被一阵连珠炮虎狼之词怼了回来。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现编呐？啊？”郑微笑嘻嘻的说道，“不要你了，卖喽换酒！” “老大，几斤酒？肥水不落外人田，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啦！”没等高南安搭茬，那个什么‘舟’就流着口水色眯眯的说道。 他妈的女流氓！ 上辈子跟她扯犊子的时候是大四，本以为是四年憋成的女流氓，没想到是他妈的胎里带的、大一就这样…… 高南安嘴角一撇，熟练的一拉那个什么‘舟’的胳膊，把她拽过来搂在怀里。 “等会跟我回家~~小娘子。”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色眯眯的伸出手指勾着她的下巴。 看着胖乎乎的，实际上比看起来肉还多，软乎乎的，还有一股奶香…… 得劲儿！ 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还能叫你个黄毛丫头赫住，让你调戏喽？ 那我还混啥了混！ 他妈的耍流氓谁不会？ 时间仿佛凝滞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包括郑微，闹是经常闹的，上手，可从来没有过。 包括那个什么‘舟’，向来只有她调戏男生，没有男生调戏过她。 什么‘舟’脸上的白麻子的外延都红了。 毕竟是粉嫩大一学妹，还不是混了四年的老流氓。 “认识一下，我叫高南安。”高南安很熟练的把她扶正，“无伤大雅的玩笑，目的就是让你能记住我。你不会在意吧？” 他冲着还有点站不稳的什么‘舟’眨眨眼睛。 “当然没关系，江湖儿女嘛！我就喜欢你这性格的哥们儿！”什么‘舟’深吸一口气胸口颤动着，笑眯眯的，“晚上我请你喝酒，你也别客气！” “必须的，不醉无归！”高南安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跟你喝酒？下辈子吧！ 这丫头明显不怀好意！ 她那酒量能喝自己四五个来回儿！ 上辈子就是被她灌趴下之后，被生米煮成熟饭的！ 第102章 还是免费 唠了几句，郑微要去打饭，被右手边那个想不起名字的女生拦住了，说是她帮忙打饭，让郑微和老同学多唠唠。 一个人打不了三份饭，她看着什么‘舟’，意思很明显。 郑微是见老同学，你呢？你不打饭？一起呀！ 什么‘舟’把手里的书和本子扔在高南安身边的椅子上占了座，跟着那个姑娘打饭去了。 “诶，当家的，你们学校不军训呢吗？”郑微看着高南安的郭富城式。 “你也不想参加呀？我有招儿，你试试不？”高南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的大长腿。 “装瘸呀？”郑微看着他的目光，恍然大悟，撇撇嘴，“咱丢不起那人！” “也对，别人不想军训是怕晒黑，你这也没有再黑的余地啦~~”高南安哈哈大笑。 郑微瞥了眼在边上貌似装高冷，其实在听闲话的张海，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对高南安说道：“我们老二应该是看上你了，你觉得咋样？” “谁看上他了呀……” 没等高南安搭茬，一个餐盘就放在了他面前。 张兰随手把什么‘舟’占座的书本拿起来放在一边，很自然的一屁股坐下，笑眯眯的看着郑微。 郑微挑着眉头看了看张兰，看了看张海，又看了看高南安，本能的感觉有点不太对。 高南安一把揽过张兰的细腰，哈哈一笑：“先给我留着，等这个黄了的……” 郑微眨眨眼睛，目光扫过张兰冒着寒光的眼神，落在张海身上，笑嘻嘻的说道：“诶诶，你是不是得叫点啥？” “嫂子？”看热闹不怕乱子大的张海万没想到话题会落自己身上，胡话顺嘴就秃噜了出来。 大家伙儿都笑了，包括他的师姐。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什么‘舟’端着饭盘，看到自己的书被扔到了一边正要发火，随即发现了高南安揽着张兰腰的手，憋了回去一边勉强笑着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 毕竟还是粉嫩学妹，多少还有点面子，能做到这份上就算不错了。 “老妹儿，叫啥名啊？留个电话呗……”高南安隔着张兰挤眉弄眼的聊骚儿。 “诶诶诶，你这才几天，跟谁学的都，流里流气的~~”没等什么‘舟’搭话，郑微就笑呵呵的接过话茬，扭头看着张兰，“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儿，这才几天呐，你说说这可咋整……” 张兰很淑女的一笑，低眉顺眼的像个受气小媳妇儿。 “你懂啥，她一个人从辽宁过来上学，我不得让她有种回家的感脚？”高南安乐呵呵的辩解道，“这口辽宁话你就说地道不地道吧！” “地道，真地道！”什么‘舟’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我叫张小舟，寝室电话是……” 她跟郑微一个寝室，自然是一个电话。 “这是王卓，她寝室的电话嘛……”她又伸手指了指那个高南安想不起来名字的姑娘，顿了顿，“你想找她的话，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叫！” 大家都笑了，王卓也低着头浅浅的笑。 张小舟这么一霍冷，就是她想报电话也没法报了。 再说，她这样漂亮姑娘从小就不乏追求者，又刚到师大这种地狱模式的婚恋环境，根本还没有忧患意识。 等她回过味儿来，好的早就被抢光，只能便宜那个残疾人师兄。 还有，张小舟这心理素质和情商真是没谁了。 怪不得说好汉无好妻，啥老爷们经得住这样的姑娘惦记？ 男人也是人，也有虚荣心和自尊心，不是只看脸和胸的。 闲聊几句，缓解下尴尬的气氛，郑微起身告辞，说是同寝的姐妹儿们还在等着她们。 临别，高南安一本正经的说，等她军训结束了再来找她，说是有什么正经事儿。 郑微也没太当真，她跟高南安闹惯了属于。 离开高南安一伙人，她神秘的跟她说了一句，别灰心，还有缓儿。 张小舟立刻就不困了，连声追问，奈何她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大姐嘛，必须保持神秘感。 “师姐，现在家教儿都什么价儿” 郑微一行人走了之后，高南安抓着师姐闲聊。 “高中数理化15，高中英语25，应用英语60，西洋乐器70，民乐50……”师姐奔儿都不打如数家珍。 “活儿能接得上捻儿吗？” “就是第一份儿难找点，得出去挂牌子。后面就好说了，只要教的好了，家长就给介绍活儿了。”师姐顿了顿，“不过想要接上还是得有技巧。” 所谓挂牌子，就在整个纸壳子，上面写上自己是哪个大学的，能教什么科目栓上绳子挂脖子上，然后放学的时间节点到学校门口一站。 话说，农民工挂牌子找活估计都是跟大学生学的。 “啥技巧？”高南安明知故问。 “慢点教。”师姐俏皮一笑，眨眨眼睛，“你得学会灌水，别太实在。咱们是按小时收费的可……” 师姐是个实在人！ “要是有个机构能免费帮你们介绍家教儿，只需要交一点押金，唔，100吧~你觉得怎么样？”高南安笑呵呵的问道。 “不收我们钱？”师姐眨眨眼睛，“那收家长的？那不就是中介？” “也不收家长的钱。家长那边也只收押金，活干完了就退。”高南安摸摸鼻子，“就按他们预约的课程两小时的收费加上20块钱打车钱。比如想找个数学的家教，那就是30+20、50块。这部分押金是预防家长耍赖，溜学生腿儿不说，还让学生自己掏车费。家长要是耍赖，这钱我们就扣下给学生。” “那学生的押金呢？什么时候退？”师姐思索了两秒，接着问道。 “学期初交，学期末退……收学生的押金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担保什么，主要还是为了学生好。”高南安微微一笑，“很多男生钱都花冒了，放假没钱回家，到时候刚好退了这一百买票……” “我们学校基本都是女生找活儿，男生出去做家教的少~”师姐娇滴滴的扫了张海一眼，张海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他虽然不缺钱，但是其实也很想做做家教体验下完整的大学生活。 奈何肚子里实在没货，顶多能补补小学数学…… “那我总不能打上个备注，只收男生的不收女生的吧……”高南安摊摊手。 “那是，那是……”师姐笑了，“什么时候弄？需要我帮忙的就说话。” “你们军训过后吧~现在在买房子，师大的点儿就在文昌路上，然后还得装修一下……”高南安努努嘴，“到时候你俩都得来帮忙哦……” 张海眼睛一亮。 这活儿好啊，整好了能认识到全校的漂亮女生！ 师姐歪着头看了看他，也没二话。 这货得看着！ 第103章 善举 吃完饭，又逛了逛差不多就四点了。 高南安得走了。 他得带着张兰去省台堵罗雯和大鹅。 昨天铁锅靠大鹅是大鹅请的，今天人家俩人虽然没帮上什么大忙，但至少没裹乱。 事儿办完了，高南安要是装土鳖，或者等看到新闻之后再表示，那就差了不止一层意思了。 罗雯和大鹅虽然那天说他俩什么权力都没有，但是小动作不说，回台里剪辑什么的还是能提点意见。 反正这俩人以后还有大用，不如索性敞亮儿的，大方儿的。 分别的时候，张海看着姐姐的蓝剑直咽口水。 张庆三对女儿很大方，对儿子却很严格。 别说车啦，零花钱儿给的都有限。 东北这边儿，老辈儿的讲究棍棒之下出孝子。 不是说儿子非得拿棍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削一顿，而是说男孩子以后要顶门立户、继承家业，不能惯着、得上进、得知道钱来得不易。 “你车给张海儿留下吧~你这一个礼拜开一回的。明儿我送你回学校。”高南安看了看张海，冲着师姐努努嘴儿，对着张兰说道。 “你倒是会做人情，我的弟弟我自己知道疼~~”张兰白了高南安一眼，随手把车钥匙扔给了张海，“慢着点儿开啊，别出啥罗烂让爸骂我！” 说完看也不看弟弟一眼，转身就走。 “姐~~”张海紧跟两步拉住了姐姐的胳膊，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 “诶？干嘛？”张兰眨眨眼睛。 “钱，加油钱~”张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师姐，又尴尬的看了看高南安，“咱爸一个月就给我400块钱生活费……” 张兰撇撇嘴就要掏钱，却被高南安一把拦住。 “哎哟，张叔就是怕你太高调惹祸，是我欠考虑了。”他扭头一本正经的对张兰说道，“车还真不能留给他……” 张兰正犹豫间，张海已经拉着师姐撒丫子跑了…… “诶？”张兰攥着500块钱有点迷糊。 “你爸再狠也不至于一个月只给你弟弟400块。他这是飘了，想出去浪。车给他玩儿行，钱不能给。他兜里没钱挺好的，惹不出大祸。走啦走啦……”高南安哈哈一笑，拉着张兰上了猎豹。 -- 人民大街上，张兰骂骂咧咧的开着猎豹。 一会儿方向盘硬，一会儿刹车肉，再过一会号称油门都踩油箱里了它还不起速度…… 便宜车肯定没贵的好开，国产的猎豹肯定比不上丰田的蓝剑。 “这好歹还算个越野，你让夏利怎么活？”高南安低着头冲着边上的夏利努努嘴。 张兰噗嗤一声笑了。 “咱俩注册的那个公司就是干你刚才说的那个？”她若无其事的问道。 别人以为高南安只是设想，她却知道公司早就注册下来了。 “不，咱们那个公司就一个主业，买房子。然后租给他们做这个。”高南安顿了顿，“张大伟最近就忙活这个呢，整天满吉春找门市房儿……” “我就说嘛……”张兰早有所料的点点头。 过了两秒。 “钱够吗？我跟我爸要几百？”她扭过头。 “房租才几个钱？规模上来之后要上市的……”高南安闭着眼睛窝在副驾驶上委了委，“你爸的钱见不得光，回头ipo的时候一查，诶，有个原始大股东，还投几百上千……嘿嘿那乐子可就大了，别给他添麻烦了。我心里有数，钱够用……” “你家的钱就能见光？”张兰憋着嘴。 “当然能啊，我们家好歹是长福的实际控制人，对吧？一年几千的现金流，谁敢说有问题？”高南安哈哈一笑。 张兰撇撇嘴，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这时候绿灯亮了，她挂着二档一脚地板油，猎豹嘶吼着射了出去…… -- 高南安和张兰不到五点就到了电视台，车停在便道上耐心的等。 中间张兰好奇得问了多少次，高南安笑呵呵的只说今晚的任务就是喝，至于喝倒男的还是女的，你看我眼色。 张兰好奇的继续问根由，高南安可就再也不肯开口。 六点多钟，大鹅才晃晃荡荡的从电视台院里晃荡出来。 听到滴滴滴的喇叭声，他愣了一下，才又晃荡着过来上了车。 “罗雯呢？晚上一起吃饭？”高南安问。 “后面呢……不吃了吧~单位供了盒饭。”大鹅拍了拍肚皮，“加班没加班费还不管饭可还行？！” “那喝点~”高南安头也不回，“找个吧儿。你平时都去哪？” “我？我下班就回家，不泡吧儿……”大鹅摇摇头，“那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抬手就要拉车门下车。 “哥，给你~”张兰递过去自己的爱立信。 大鹅眨眨眼睛，接过了电话。 “妈，晚上我不回去吃饭啦~~啊，对有个朋友，想出去喝点~~啊~啊~~啊~~~你放心吧，喝不多，啊~啊！” 大鹅挂了电话，递给张兰。 “这位是……”他眨巴着眼睛问。 “我请的高手，”高南安露齿一笑，“我怕我这小酒量陪不好你。” 这老小子看来是真没媳妇也没对象…… “哥，我叫张兰……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人满嘴没实话……”张兰白了高南安一眼，扭着身子伸出手。 “对，对！没实话！”大鹅握着张兰的手晃了晃，笑呵呵的迎合着，“你都不知道今天他在省图，那个能演哟~~~纯纯的影帝！还拄着拐装残疾人！” “诶？拐呢？“他四处踅摸。 “哥，你甭找，我信！”张兰捂着嘴吃吃的笑，朝着高南安甩了个妩媚的白眼。 “大兰砸，你不用绷着，该咋是咋，窦哥不是外人儿……”高南安哈哈一笑，“诶，罗姐出来了！” 他指着被着个小包拧拧答答出来的罗雯。 张兰按了两声喇叭。 罗雯也上了车。 “往那边点，挺大个屁股！”她歪歪屁股，挤了大鹅两下。 大鹅连忙往边上挪了挪。 “姐，喝点啊……”高南安开门见山，“这是大兰砸，我说窦哥能喝，她不信还！” “喝点？行，喝点就喝点！”罗雯一愣，旋即点了点头，“红旗街有家清吧，有球赛的时候放球赛，没球赛的时候放新闻……” 哟！她主动提新闻的茬儿，看来她俩刚才是出力了！ 高南安拿过张兰的电话递给罗雯：“要不要给家打个电话？孩子……” “孩子没事儿！有我妈呢！”罗雯小手一挥，“走着!!” 第104章 哈酒 七点来钟天还刚擦黑，高南安仰着头看着灯箱上闪烁着的四个深紫色的大字‘青年维特’---满满的性暗示和浓浓的性压抑。 这就是罗雯嘴里所谓的清吧？ 名字里就带着隐晦的不正经，没读过几本子书的还真看不懂。 少年维特就不是啥正经人，这要是活到了青年那还得了？ “少年维特不就没了吗？哪来的青年？”大鹅探头探脑的左看看，又看看，吧嗒吧嗒嘴，“要我说咱还是去千人，也不远……” “你还知道千人呢？”罗雯斜着眼看着他。 “我凭啥就不知道千人？“大鹅立马兴奋了，口沫横飞的说道，“我跟你说，那舞池子地板下面都带弹簧的，人一多，那家伙，你不扭都不行，直接给你弹起来……” 张兰心驰神往，罗雯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古怪，大鹅呢，还猪八戒啃猪蹄-不知自脚儿 “窦哥，改天你领我去，不带她俩……”高南安伸出胳膊揽着大鹅的肩膀儿，假模假式的用压低了嗓子、却不耽误俩女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今儿咱带着俩大美女呢，去千人不是吃亏了？嗯？迪厅是占便宜的地儿，送温暖都土鳖？” 说完这些，他又晃了晃大鹅，挑了挑眉毛。 “兄嘚，要不说你懂哥呢……”大鹅一愣，也色眯眯的笑了起来，“去都没去过，就知道哥庸勿闹心……” 次奥！这小子还猥琐个没完了。 “对对对，好好好……”高南安一边附和一边搂着大鹅往里走。 “雯姐，窦哥挺爱说笑话的哈……”张兰微笑着揽着罗雯的胳膊跟在俩男人后面。 “那肯定的呀，他本身就是个笑话。”罗雯撇了撇嘴。 酒吧嘛，布置的都差不多。 无非是靠墙一圈卡座儿，中间一些散台，吧台前面松松垮垮的一些高脚椅，吧台后面有个播着吉林台的大屏幕、音量开的很小，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青年维特是清吧，没有歌舞表演，所以也就没设小舞台。 也几乎没有亮着的灯，照明全靠闪烁的大屏幕和桌子上的红蜡烛。 不说别的，在酒吧里放新闻联播，这个老板脑瓜子就多少有点病。 不过呢，倒是挺有逼格儿的…… 高南安选了个远离吧台的散台，没选卡座。 一方面，罗雯好歹算个公众人物，太高调不好。 另一方面，这里灯光更暗一些…… 扎着领结、夹着酒单的服务生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雯姐，送上一根粗粗的红蜡烛。 罗雯慵懒的指了指高南安，酒单就到了他手里。 “啤酒？” 高南安扫了一眼酒单，发现居然有刚进国内的科罗娜，价格也算公道，才15块。 “嗯，啤酒。” 罗雯笑着点点头。 都是内行，知道酒吧里的洋酒都是假的…… 再往后倒几年，瓶装啤酒基本也全是假的，内行都只喝罐儿装的。 “80个科罗娜，大果盘，明太鱼丝，开心果……” 高南安合上酒单递给服务生，嘴里随意的报着。 “8、80瓶？”大鹅咧着大嘴。 “一人先20，多了也放不下，喝完再点……”高南安一边咧着嘴笑，一边从包里掏出1500块钱塞给同样有点不会了的服务生。 别管能不能喝、能喝多少，气势上必须到位！ “我……”大鹅还想说点什么。 “嘘，新闻开始了。”罗雯打断了他，冲着大屏幕努努嘴。 前面照例是两个主持人巴拉巴巴的说废话，许久才进入正题。 很快，老金头和高南安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屏幕之上。 高南安指着电脑屏幕巴拉巴巴的讲，老金头背着手微微弯着腰不时的点着头，最后笑呵呵的跟高南安握手，还勉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南几乎全程正脸儿…… 张兰看看屏幕，又看看高南安，眼睛越瞪越圆。 罗雯抿着嘴，面无表情的脸在闪烁光线下明暗不定。 大鹅就是个电视台里的万能工，肯定没什么话语权，否则三十多快四十岁也不会还是个小白人儿。 这里面多半是罗雯出了力，这人情可就有点大了，她求点儿什么呢？ 高南安微笑着看着大屏幕，心里猜测着。 正思忖间，四个服务生叮了咣当的送酒来了。 开了酒，布了菜，还剩60多块找零儿高南安也没要，服务生们欢天喜地的走了。 “窦哥，我得敬你一个~给我拍得是真精神！”高南安一瓶啤酒一仰脖儿干了，瓶口朝下，甩了甩沫子。 涓滴不剩。 “这……嗨……”大鹅想拦也没拦住，无奈之下也只好干掉。 “兄嘚，今天这事儿你得感谢你雯姐。”他打着酒嗝冲着罗雯努努嘴，“能有这效果，可全靠她……” “那肯定的！”高南安双手捧着一瓶啤酒，看着罗雯，“雯姐，咱走一个？” 罗雯笑了笑，三根手指捏着啤酒瓶儿晃了晃。 “兄嘚，你好意思跟雯姐一比一吗？”大鹅扬扬脑袋，一脸鄙夷，“咋也得她一个你仨才像话吧？” 高南安看看大鹅，又看看抿嘴笑的罗雯…… 这娘们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反着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就一比三！”他又拿过两瓶啤酒往面前一墩。 他妈的不是说好了灌大鹅吗？咋冲着我来了？ 干掉，甩瓶儿，干掉甩瓶儿，干掉甩瓶…… 罗雯一边晃着手里的酒瓶儿，一边看着他干了三瓶，才喝掉了自己这瓶儿。 这小娘们儿也是个碴子！知道先把气儿晃荡出去好下口。 “兄嘚，下一步什么打算？”大鹅冲着大屏幕努努嘴。 你这费劲巴力的不会只为了这一下儿吧？ “市台那块要跟上，最好能弄个专题报道。”高南安撂下酒瓶，捏了一条明太鱼丝沾了点酱放进嘴里咀嚼，“我在学校搞了个免费发放电池的活动，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回收对环境有污染的废弃电池，第三步……” “市台那块你雯姐人头儿可熟儿……”大鹅坏笑着打断了高南安，冲着罗雯扬扬下巴，“这事儿啊，你看着办！” “雯姐……”高南安很识趣的揽过来三瓶啤酒，笑嘻嘻的看着罗雯。 罗雯眨眨眼睛，笑笑，没说话。 “小高，这事儿可不太好办呐~~你这也没诚意呀！”大鹅看热闹不嫌乱子大的又拿过两瓶儿往高南安面前一堆。 “好！雯姐？”高南安从善如流的揽过那两瓶儿很真诚的看着罗雯，桌子底下的脚偷偷踢了踢还在傻笑着看热闹的张兰。 傻娘们，赶紧把大鹅这货接过去！ 再让他俩这么一唱一和的，我他妈的今晚得喝死在这！ 罗雯笑了笑，拈过一瓶啤酒还没等说话。 duang！duang！ 张兰拎起两提溜啤酒，墩在桌上。 “窦哥，初次见面，咱们一人先整六个！六六大顺！” 姑娘撸着袖子。 第105章 亏 那边大鹅被张兰拉着灌，这边高南安已然喝光了三瓶。 他刚要拿第四瓶的时候，手被罗雯按住了。 罗雯的手凉凉的，眼睛却在温暖的笑。 她把剩下的两瓶挪到自己面前，逐一无声的干掉。 “市台之后呢？”她抹了抹嘴角的白色泡沫。 “纸媒，”高南安打了个酒嗝，“下周纸媒就得跟上……” 他简单的说了下面的计划和思路。 今天老金头之所以能跟他聊了这么久，主要原因是当年的计算机比赛是他的得意政绩，而且高南安那一身做派非常的阳光正能量---小老乡，大学生，穿着高中校服，挂着吉大的校徽，腿断了也不闲着、还不忘做点对社会有益的好事儿…… 至于高南安嘴里说的那些什么免费服务家长和大学生啊，什么为环保事业添砖加瓦加瓦呀，老头不说是半信半疑也是完全怀疑…… 这种当着领导面前嘴炮讨喜的人，老金头见得多了。 不说百分之百都是假的，说个百分之八九十那绝对是少算了。 如果说上市台是为了给自己的活动造势，那上纸媒宣传活动的目的就是加深老金头对自己的印象，是长远投资。 试想一下，下周老金头一上班，打开报纸一看…… 哟，这小子还真干起来了，不是吹牛逼！ 那好印象不就稳固下来了？ 在自己领导下成长起来的小老乡儿，日后遇到什么不违反原则不费大力气的忙还能不帮帮？ 甚至都不用他开口，只要老头表露出一丝欣赏的意思，下边人那还不一路绿灯？ 他们也不知道高南安跟老金头具体啥关系，多半也不敢深打听。 你说是偶遇？那也太偶了吧！ 吉大没有计算机房？非得提溜着个瘸腿拄着拐去省图？然后又正好遇上有点香火情的领导视察省图？ 你信？ 不要说那帮人精，就是稍微有点心眼儿的都会这么分析。 左右都是顺手的事儿，不卡或者稍微帮帮高南安成本很高吗？ 罗雯小口抿着啤酒连连点头，不时插两句修正意见。 “扯了这虎皮，早晚露馅，总有心细和较真儿的人。他们发现被你戏耍了，肯定会报复你。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你在吉春就没法混了。”她微微歪着头，大眼睛水汪汪的。 “虎皮只是敲门砖……“高南安笑了笑，没深说。 罗雯理解的点了点头。 今晚这排场，没个几千块钱是下不来，这小伙儿不是差事儿的人。 “而且我还真不怕他们细查……”高南安抿着嘴神秘的笑。 “别卖关子！”罗雯嗔怪的怼了他一拳，怼完了有点后悔，心虚的扫了一眼正掐着大鹅脖子灌酒的张兰。 “我妈也是延大毕业的，只比老金头矮一届。”高南安露齿一笑，“你说我怕他们查吗？师妹的儿子呀，照顾一下不很正常？” 罗雯眨眨眼睛，抿嘴一笑，举起了一瓶酒。 七几年大学生还没扩招，延大全校也没几个学生，谁还不认识谁呀？ “其实你这事儿，省台都上了，不管市台还是纸媒都不难，你自己也能办。”她抿嘴一笑，“只不过我同学多点，比你方便点，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嘿，纸媒的事儿也揽过去了。 “雯姐，你别当我不懂事儿。门儿哪那么容易进？就说这次吧，你都不知道我费多大劲才进去的门儿……”高南安表示一定会领情。 罗雯嫣然一笑没说什么，站起身一晃，又跌坐在了椅子上。 “老喽，老喽，这才多点酒儿……”她自嘲一笑，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高南安。 “姐，你一点都不老……”高南安一脸天真无邪的笑，“要不咱一起？我正好也想去了……” “真的？”罗雯微微探身，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水汪汪、小脸红扑扑、声音腻丢丢。 “多倒是没多，不过是真利尿……”高南安冲着满地的啤酒瓶子努努嘴。 没喝的没剩几瓶儿。 罗雯抿着嘴不说话，看看他、看看边上灌大鹅的张兰，又看着他吃吃的笑。 司马昭之心！ 这娘们太坏了！ “张兰，上厕所不？”高南安怼了怼喝得正起兴的张兰。 “我？？我才不去！”张兰攥着酒瓶子盯着大鹅，“大鹅，你还行不？不行就别挺着了！” “行！必须行！”大鹅攥着啤酒瓶子脸红脖子粗的吹着牛逼，紧紧夹着 高南安看着罗雯摊摊手一笑，站起身伸出一只手。 罗雯眨眨眼睛，抿嘴一笑攥住了他的手。 高南安搀着罗雯往洗手间走。 罗雯好像真是喝多了一样，紧紧的挂在他胳膊上， 墙上的大屏幕明灭不定，给他们上酒、拿了高南安消费的那个服务员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就像李智媳妇吴慧大早上看到海雯娜从高南安家里出来的那种笑。 高南安边走边冲着他招招手。 小伙子很有眼色的小跑着过来。 “大哥？有什么需要？” 他微微弯着腰。 “再给我那桌上40个科罗娜。”高南安拿出六百块钱放在他手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掏出200块钱塞进他衬衫兜儿里。 “大哥，你放心！放心！交给我了！”服务生心领神会，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高南安手里，然后一脸的谄笑，倒退了两步之后，才转身乐颠颠的跑了。 高南安回过头，看着挂在胳膊上的罗雯，捏着服务生刚塞给他的那个小东西晃了晃，挑挑眉毛，冲着通往洗手间的厕所扬扬下巴。 罗雯的身体贴得更紧了，咬着下嘴唇不停腻腻的笑…… 三十多分钟以后，高南安牵着罗雯的手从女洗手间里出来。 “怕吗？”罗雯看着背着手站在过道尽头、门神一般的服务生。 “怕！”高南安一本正经的答道。 “撒谎！我看你一点都不怕！”罗雯小女孩一般撒着娇。 “说老实话，挺刺激的……”高南安舔着嘴唇很不要脸的笑着，“过瘾！” “我老不老？”罗雯又问。 “不老，”高南安坚定的摇摇头，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服务生，很做作的压低声音说道，“挺败火的……” “哈，你还是说我老！”罗雯瞪着眼睛。 第106章 妞 高南安扶着罗雯往回走，远远的一看，发现只有张兰还坐在原来的位置。 大鹅不知道怎么弄的，拎着啤酒已经坐到别桌上，跟两个小少妇唠得正欢。 他口沫横飞，一个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小少妇捂着嘴吃吃的笑，另一个年轻了许多的小口的抿着啤酒、一脸神秘的诡笑。 大屏幕闪烁的光偶尔闪过‘白裙子’眼角淡淡的鱼尾纹上，竟有种异样的魅惑…… 美过，而且身材还在。 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 韶华易逝，从万千宠爱逐渐到无人问津，努力抓着青春尾巴的女人难免有一种失落感和恐惧感，放纵和自我毁灭的欲望越来越无法控制。这种压抑到极限的女人好下手不说，一旦决堤还玩儿的疯、玩儿的野。 大鹅绝逼是内行。 高南安看看大鹅，又看看罗雯。 “男人都一样。”罗雯一脸世事洞明的落寞，“他胆子小，好摆弄。我这样儿的二婚还带个孩子，谁还愿意要？” 她歪着头看着高南安，大大的眼睛里反射着莹莹的光。 感情是感情，家庭是家庭。 成熟女人拎得清。 她这是隐晦的表达了不会赖上高南安，也是一种欲擒故纵。 换了一般的小男生，刚崩完锅儿正上头的时候，女人又这么说话，早就…… 奈何，她遇上了高南安。 “还有别的备选没？”他犹犹豫豫的问道，“我跟大鹅也算朋友啦，以后咱们还nei样的话，我这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 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可以保持，但是…… 大姐，你三十五，我才十八呀！ 必须强化她吃了嫩草的快感！ 那样，她为自己办事儿才会更卖力。 至于谁是嫩草？ 自己心理年龄可差不多六十了，三十多岁的女主持人才是嫩草对吧？ 有身份加持、盘亮条顺的。 主要是刺激、过瘾、又败火！ 上辈子可不敢碰这样的公众人物，是真怕被粘上甩不开。 “呸！你还想nei~~样！”罗雯轻轻的怼了他一下，“不要脸！” 她很满意，能保持不正当关系就行。 她也没想过能进一步。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儿。”高南安摇头晃脑的感叹着。 “得了得了，叫谁阿姨呢……”罗雯的脸红了。 这个年代还没后世那么道德沦丧，多少还有点羞耻感。 高南安笑嘻嘻的看着她，隐晦的、重重的掐了她屁股一把。 罗雯咬着半拉下嘴唇，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说话间，座位就不远了，张兰正朝着他挥手。 高南安清清嗓子，坐怀不乱的搀着罗雯走过去。 “大鹅挺high呀！”他一落座，扫了一眼越来越粘糊的大鹅。 “我爸刚才来了个电话，我出去接了下，回来就这样了……”张兰小口抿着啤酒，貌若无意的扫了一眼罗雯，“他看了新闻，打听你的事儿。” “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找时间给他去个电话。”高南安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红蜡烛举过头顶晃了晃。 拿了他两次小费的服务生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给那个白胖子上瓶芝华士，就说是你们老板送的。然后找机会跟他说，我们先撤了。”高南安掏出一把钱数也不数塞到服务生手里，指了指远处的大鹅。 “明白！哥！事儿一定给你办敞亮儿、立正儿的！”服务生啪的一个立正。 在酒吧泡妞，啤酒怎么行？ 那得抿到什么时候才能醉？ 不醉，怎么借着酒劲儿遮脸儿？ -- 奔驰路野蜂狂舞总店。 张大伟与橡胶厂的曹茂盛曹主任穿着睡衣敞着怀儿躺在单间儿休息室的床上喝茶--两张单人床。 他们刚放松了一回，准备歇会儿缓缓回回气，争取过会有劲儿再他妈的放松一回。 “曹哥，我听说老电影城那块有个场子~~”张大伟荡笑着挤挤眼睛，“里面的妹子装成各种职业伺候着，教师呀，医生呀，护士呀，还有那啥……” “哦？”曹茂盛有些意动。 “你等我先去趟趟路，看安全不安全，新场子嘛，安全第一……”张大伟努努嘴。 “唔~”曹茂盛满意的点点头。 “曹哥，你看李厂长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张大伟眨巴着眼睛。 “楼，肯定卖给你们就是了。我就能代表李厂长，这事儿也是我全权经办。，”曹茂盛乜了他一眼，“咱哥俩这交情，你还怕啥？钱不凑手是不凑手的，哥先你留着，咋样？五百多万的玩意儿你就给五十万？哪有这么砍价儿的？你当你在黑水路买滚包衣服呢？” “哥呀，这不都是公家的事儿嘛……百年不遇的对吧……”张大伟挑挑眉毛，“弟弟不是钱不凑手，对吧？就是觉得钱给了公家，怪可惜的……弟弟绝不在哥哥身上省，大方着呢，真的！不信你试试！你看弟弟还价儿不还价儿！” 都四大铁了，有些话就可以直说了。 曹茂盛冷笑一声，刚要说话，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立刻严肃起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才接起电话。 “老姑父，啊，啊，啊，喝酒呢。啊、啊？”他下意识扫了一眼抻着脖子听的张大伟，“啊，啊，啊，知道了，你放心！” “大伟呀，你老板叫高南安吧？”曹茂盛合上电话，放在茶几上，眼睛盯着茶壶，状若无意的问道，“啥时候给哥引见引见呐？” “啊？”张大伟表面上瞪着眼珠子装傻充愣，心里迅速的转着主意。 这老小子啥意思？他咋知道我哥的名字？引见？这词甩得有点意思呀。 “咋的？跟哥外?”曹茂盛笑嘻嘻的拍了拍裸露着的肚皮，肚皮颤个不停，“那可就是你不对啦，咱哥俩都这样了……” “哥，高南安确实是我哥。”张大伟眼珠一转，一脸诚恳的说道，“不过楼这事儿他交给我办了，得等我这肯定不行了，他才出手。你看，事儿还没咋招儿呢，我这就灰溜溜的回去……” “价儿能谈。”曹茂盛摆摆手打断了他，顿了顿，定定的看着他，继续说道，“咋样？” “这个~~都这么晚了，我哥……”张大伟表面上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什么玩意儿？！五百万的楼，五十万都能谈？！ 单算主楼不算院子还得一百来万呢！ 他不知道高南安搞了什么事儿，但知道一定是什么大事儿。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捧、抬，把高南安抬得高高的！ “也是，太晚了。”曹茂盛抿嘴思考了两秒，“你这样，明天你找时间跟你哥说，看他什么时间方便，我去拜访他。” 他用词儿越来越恭敬。 “哪能让哥等呢，我现在就给我嫂子打个电话！” 张大伟一咬牙，在曹茂盛殷切的眼神中拿起电话拨通了郭福娜的电话。 第107章 嫂子 爱立信的声音很大、漏音，曹茂盛竖着耳朵努力听着。 “哪位？”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无悲无喜的女声。 “嫂子，我大伟，我哥睡了吗？”张大伟双手捧着电话，跪在床上，腰杆下意识的挺得溜直。 细节很重要，高南安说过。 “这都几点了？你瞎呀！不会看表？早就睡了！”郭福娜只用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压低声音训斥道。 声音很低，好像生怕吵到别人。 语气又很严厉，充满了不满--你张大伟这么大个人，不懂事儿吗？ 专业仙人跳，反应就是快。 这边都叫上嫂子了，还能不明白咋回事？ 这可没事先约好，纯纯的临场发挥。 张大伟暗暗给她点了个赞---难怪当初自己都差不点被她给秃噜了。 “橡胶厂的曹主任想约个时间拜访下哥，聊聊那楼的事儿……”张大伟陪笑着解释道。 “明天再说吧！”郭福娜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啪的一下撂了电话。 张大伟捧着响着忙音儿的电话，一脸苦笑的看着曹茂盛。 曹茂盛吧嗒吧嗒发苦的嘴，丝毫没有怨意，反而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要不，明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张大伟试探着征询他的意见。 “嗯嗯，我24小时开机，有信儿了你随时打。”曹茂盛拍拍自己的手机。 “诶！”张大伟高高兴兴的撂下手机，掉过头色眯眯的看着曹茂盛，“哥，歇的怎么样了？咱们再出去来一下子呀？” “一人来俩！”曹茂盛一拍大腿，“这下子算哥的！” “那哪行啊？！”张大伟侧着脸推让。 “别跟哥抢，哥能报销！知道不滴？！”曹茂盛一瞪眼珠子，佯怒。 张大伟眉开眼笑的伸着大拇哥：“早说呀，哥，还是你牛逼！” -- 高南安和张兰目送着罗雯上楼，直到她家里亮起了灯才上了车。 “我爸真来电话了，你有空记得回一个。”张兰拧着钥匙门打火，貌若无事的说道。 “嗯，我知道。”高南安抱着膀子委在副驾驶座儿里，打着哈欠。 “你还是买个手机吧……”张兰一边倒车一边劝道。 “不买……”高南安吸吸鼻子。 猎豹微微一颤，上了正路。 “媒体的事儿你就放心交给她了？”张兰双手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啊，咋了……”高南安又打了个哈欠。 张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油门越踩越狠。 高南安无声一笑，抱着膀子悄悄的看着她。 路不对，不是回家的。 五分钟后，猎豹驶上了南湖大桥，车速才降了下来。 “这速度不行，冲不破桥栏杆。”高南安突然开腔。 “什么就桥栏杆？”张兰抿了抿嘴。 “加速，至少100迈，然后右打舵……”高南安抱着膀子指指点点的，“然后咱俩就能在伊通河底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高南安，你别激我，你以为我不敢吗？！”张兰突然转过头，死死的瞪着副驾驶上的高南安，歇斯底里的嘶声大喊。 油门被她踩到了底，发动机濒死的轰鸣着…… 高南安抿着嘴委在座里纹丝不动，只微微抬抬左手，示意你请便。 他跟罗雯的事儿瞒不过张兰，不过她也肯定没有同归于尽的想法，甚至都没有撕破脸的想法，否则在酒吧就翻脸了。 吱…… 张兰一个急刹车，四条轮胎在路上蹭出四道长长的黑印，她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压得喇叭不停歇的鸣叫着。 高南安掏掏耳朵，伸手关闭了钥匙门。 喇叭不响了，张兰的哭声更加刺耳。 “你说你跟一个老阿姨吃什么干醋，”高南安的大手放在了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我这不也全是为了咱家的事业……” “高南安，你这也叫人话？”张兰虎得直起腰，直勾勾的瞪着他，“那以后我也为了咱家是事业……” “那可不行！”高南安不容置疑的摇摇头。 “凭啥？！”张兰冷笑着。 “我这好比一群邻居蹲一块吃饭，我伸筷子从别人饭盒里夹了块肉，这属于占便宜啦。”高南安摊摊手，“你说的那个呢，相当于让别人吃咱家的肉~~那咱不吃亏了？” “呸！不要脸！”张兰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红低下了头。 “好啦，好啦，困了，赶紧回家吧……”高南安又打了个哈欠，手捏着车钥匙一下又一下的怼着张兰的肋巴骨。 张兰吃不住痒，一边躲一边咯咯的笑着：“不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不回！” “哎，我真困了，别闹了好不，明天还得带仲大卫他们去找秋金玉。”高南安无奈的哄着。 “不行，除非……”张兰歪着头看着他。 “除非什么？”高南安眨眨眼睛。 “除非你安排个时间，请我到你家吃饭！”张兰不笑了，很认真的看着他。 她说的当然不是南区外面的那个家，而是…… “阿姨和丹丹都得在！”她憋着嘴补充了一句。 “我当是啥呢，就这呀？！”高南安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你不说下周也安排啦，我妈我妹早就想看看你啦！” 事儿都说开了、张兰又退了一步，那关系必须进一步了。 “哼！就嘴儿好！”张兰嘟着嘴插进钥匙打着火儿，“也就是我吧，但凡换个别的家庭出来的姑娘……哼！” “诶？说说！”高南安立刻就不困了。 这丫头说漏嘴了！ 很明显呀，她意思是这种事儿见多了，才不在乎。 换个小家小户没见过大世面的闺女，肯定得跟你没完！ 那她见的是谁的事儿呢？ 张庆三呗！ 之前高南安只是猜测，这下基本石锤了！ “说什么说！”张兰警惕的扫了他一眼。 “诶诶，是妇女主任还是中学校长？还是制材厂那个俏会计？哪个是你爸的，还是说都有一腿？”高南安一脸的八卦。 “高南安，我困了……”张兰打了个哈欠。 高南安无可无不可的笑笑，不说话了。 张兰本身就比高南安大两岁，以前还处过男朋友，一直在心理上比他矮一头，所以一直曲意逢迎着他。 开始的时候呢，还只是恋奸情热，贪恋男女之欢。 日久生情有了真感情，她处过男朋友的负疚感就越来越深。 高南安又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优秀，她就更加的自卑和患得患失。 对于今天，她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事儿真出了反而踏实了。 我欠你的，补给你。 其实呢，心理年龄五十多岁的高南安，还真不在乎她是不是第一次。 “我爸今晚提了一嘴，想支持你几百。”到家楼下，停稳了车，张兰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唔，不是我不想要，原因不是跟你说了吗？”高南安轻捻着她的耳朵，很有耐心的说道。 “你都想到的我爸能想不到？”张兰倚在高南安身上，舒服的眯着眼睛，“他说长福他那份儿他不要了，以后都直接转给你……” “那，那以后可说不清啦~~”高南安眨眨眼睛，“我就咬死了说是我家自己的钱，你们咋办？” “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开着车拉着你去伊通河底……”张兰笑嘻嘻，半真半假、没头没脑的说道。 高南安撇撇嘴，一时不知道如何推脱。 这几百，他是真的不想要。 要了，不就被张兰套牢了？ 第108章 安全第一 高南安带着张兰上楼，刚掏出钥匙没等插，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郭福娜，她俩的房间门半开着，宁月昭站在门里正看着这边。 “高先生您回来啦……”郭福娜垂手站在门边，对高南安身后的张兰点头笑了笑。 张兰眨眨眼睛，也回了个微笑。 您、您的，客气又有点疏远。 要么是没睡过，要么就是戏精。 “这么晚还没睡？有事儿？张大伟那边有进展？”高南安很随意的在厅里的椅子上坐下。 张兰看了看屋里的俩姑娘，就想自己先进卧室。 高南安冲着她招了招手：“你也听听。” “诶~~”张兰甜甜一笑，低眉顺眼的走过来坐在了他边上的椅子上，并着腿，双手扶膝。 “张大伟刚才来了个电话，他正跟橡胶厂的曹主任在一起。他说曹主任想跟你约个时间拜访你。”郭福娜眨眨眼睛，“原话儿就是这么说的，另外，张大伟还在电话里称呼我为嫂子……” 她扫了一眼张兰，发现张兰只微微皱了皱眉。 “我当时觉得这应该是张大伟需要我打配合，所以我就用嫂子的身份狠狠的训斥了他两句……”郭福娜继续说道，“我是觉得吧，橡胶厂那边应该是差不多了，张大伟所表达的意思应该也是抻一抻……”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高南安的脸色。 高南安连连点头。 “再说，曹主任他对位也不对等呀……想见您，咋也得他们李厂长吧？！”郭福娜小小的拍了个马屁，“今天的新闻我也看了，他们肯定是慌了……” “他们不是慌了，是安心了。”高南安摇摇头，“橡胶厂经营的还不错，又不是快倒闭了，可以趁乱狂搂一把。领导们得有长远打算。” 郭福娜眨眨眼睛，不是很懂的样子。 “你解释解释……”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张兰。 “橡胶厂归市里面管，跟老金头隔得太远了。就算我们真跟老金头有什么关系，他们也不会怕……”张兰清清嗓子，“只不过有了今天的新闻，他们心里算是基本落了听儿，知道这钱收着基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张兰侃侃而谈，不愧是从小耳濡目染、家学渊源…… 郭福娜听得心驰神往。 他妈的收个钱，里面这么多门道儿？ “再有就是，那个李厂长是不会直接出面的，就像大南也是不会直接出面……”张兰微微一笑，不再往下说了。 她留了五秒时间给郭福娜消化，然后继续说道：“那个曹主任说要是要拜访大南，其实是在试探咱们，看大南是不是他们脑补的那么有关系。真正牛逼的人，怎么会自降身份见他这种小萨拉蜜……” 你得真的认为自己牛逼，逼才装得圆。 张兰说话间，高南安一直在观察着郭福娜和宁月昭。 郭福娜眨着眼睛有点懂又不是太懂的样子，反而是初入行的宁月昭眯着眼睛不自觉的连连点头。 “我就想到这么多了……”张兰歪着头看看高南安。 她故意留着一层不说，目的就是不能显得比男人还聪明。 再一个，更深的那层，她也不清楚高南安想不想让这俩小姑娘知道。 小丫头身份代入的还挺快。 “还有俩个原因。”高南安笑了笑，“第一，双方最大的一旦出面，要是谈崩了就没转圜余地了。所以都是下面的人谈的差不多了，最大的才出来拍板儿。” “第二个原因，你俩要听好。”他停顿了三秒，看了看郭福娜和宁月昭，然后才开口继续说道，“事儿全手下的办，日后万一出了什么罗烂，还可以甩锅……” 郭福娜和宁月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张兰却不动声色。 这是她爹张庆三的基本操作。 不过，你就这么相信这俩姑娘吗？你就不怕她们跟张大伟说，后者有别的什么想法？ 这种精髓，除了亲儿子闺女直接传授，其他的不全靠悟吗？ 她也有点想不通。 “还有事儿吗？”高南安打了个哈欠。 郭福娜扭头看了看宁月昭，后者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个事儿，就是关于你给我俩的那个任务。”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是关于你那个同学朱轶群的，我俩有个初步的计划……” “哦？那说说……”高南安掏出一根烟点着，翘起了腿。 “我先回屋了……”张兰眨眨眼睛。 她要去准备惊喜，而且听郭福娜的话茬，肯定是又要坑谁。 这种事她没兴趣听，而且知道的越少对她自己越好。 高南安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目送着张兰进了卧室、关上门，他才冲着郭福娜和宁月昭招招手，俩姑娘会意的走过来挨着他坐下。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让张大伟带着朱轶群出去玩儿，我们安排一个有脏病的小姐给他，并诱惑他不做防护措施。然后把他得了脏病的事儿在学校里传开，学校就会开除他。”郭福娜看了看宁月昭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自顾自说出了计划。 高南安点点头，没评价。 原本的计划嘛，现在就是有新计划了。 “后来我跟昭昭一商量，就觉得这个计划环节太多，担心有变数，于是就重新制定了一个。”郭福娜继续说道，“找个小姐勾引他，然后告他强暴。” 言简意赅，简单粗暴。 太粗暴了，很容易把自己装进去。 高南安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要经过公检法的，后面的都不说，咱就说警察这一关，你上哪找能挺住不招的小姐去？”他眨眨眼睛，看着郭福娜，“你当警察是白给的？他们啥案子没见过？能勾引朱轶群的，咋也得年轻漂亮的吧？她们见了警察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不说，谁是出来卖的警察比你我都清楚也不说，你怎么知道朱轶群家没有势力，手就伸不进来？这么弄，整不好咱们都得进来！” 郭福娜想了想，羞愧的低下了头：“高先生，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我们回头再想想，一定把计划做细。” “高哥，我刚刚有了个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行。” 沉默了半天的宁月昭开口说话了。 她没像郭福娜一样叫高先生，而是叫高哥，尽管她比高南安还大一岁。 “前面都一样，雇一个小姐勾引朱轶群，后面微调一下，不经官了。”她抿抿嘴唇，“他俩办了事儿之后，让小姐赖上他，非嫁给他，他不娶就威胁他要告他。他家里肯定不能同意呀，然后再把事儿闹大，闹得全校都知道他找鸡……” “再弄个录音笔，录下他承诺娶她的话。男人嘛，着急办事儿的时候什么都肯答应。他要是不肯娶，就告他诱暴……”郭福娜深深的看了一眼宁月昭，补充道。 她心中有些不满：你都有更好的计划了，还不说，等我先出丑？心机婊！ 高南安抿着嘴看着她俩不说话。 俩姑娘心头惴惴。 莫非还不行？挺完善的了呀！ 十多秒钟之后。 “刚才我让你俩注意听好的那句话算是白说了……” 高南安叹了口气摇摇头。 第109章 惩罚 “我问你们，拐那么多弯儿的目的是什么？“高南安努努嘴，“为啥不直接领着他去找小姐，前脚他进去咱们后脚儿报警？” “保护自己？”郭福娜试探着问。 “对呀！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能让他联想到是我们干的，就是这个目的。你们要雇的那个小姐就是破绽，说不上什么时候这事儿就从她那露了。”高南安摇摇头，“提‘雇’，就不行。那还不如直接点炮儿呢。” “不雇的话……”郭福娜微微后仰，“你不是想让我俩自己上吧……” 高先生也不叫啦。 “诶诶，让你上咋啦？你亏？”高南安扬扬下巴，“你一个街溜子，找一个吉大大学生嫁了咋的？你爹做梦都得笑醒！” “那我、我……”郭福娜下意识的想反驳，可一琢磨…… 诶！还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诶！ “那我上？”她抬起头憨憨的问道。 高南安笑了，宁月昭也笑了。 “娜姐~~哥要是想让你上，至于跟你说这么多嘛……”小姑娘嗔怪道，眼睛偷偷的瞟着高南安。 “我猜哥的意思是……”宁月昭看高南安没有说话的意思，才继续说道，“娜姐你都愿意上，那小姐们就更愿意了是吧？小姐肯定是要找的，但咱们不是雇她，而是，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找个合适的小姐，激发她的野心，再创造个机会让他们俩认识，帮着她出出主意搞定朱轶群，在关键节点提示、引导她按照我们的既定计划走下去。”高南安站起身，一边回房一边说道，“你们先去找合适的人选，要快。找到人后，我让海雯娜安排她……” 咣当，门关上了。 后面几个字俩小姑娘没听清，但猜也猜个大差不差。 客厅里俩小姑娘面面相觑。 太他妈的阴了！ 这属于免费使唤人，人还得自带干粮，还得感激他。 然后悄没生息的给朱轶群坑了，他到死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计划安排好的，多年以后多半还得埋怨自己定力不够、倒霉。 高南安关门进屋，看到张兰上身只穿了一件他的大体恤，背着手、曲着腿歪在沙发上，大体恤的下摆盖着大腿，也看不出穿了内裤没有…… “大南，你看这是啥？”张兰笑呵呵的伸出本藏在背着的手，大拇指和食指拈着一条女人的内裤---海雯娜那条。 “诶，可是说呀，这是啥呀？”高南安愣了半秒，一脸好奇的走过去坐在姑娘身边，一只手很熟练的一揽她的腰，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拽过来那条内裤。 张兰笑眯眯的没有骨头般任由他揽着，嘴里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道：“我可生气了啊~~罚你一个月没有惊喜！” “轮也轮到我给你惊喜了！” 高南安正义凛然的拍着胸脯，张兰脸红红的，吃吃的笑着。 --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伟就来了。 “哥，还得是你！曹茂盛那孙子之前说死也不吐口，连价儿都不肯还一个……哥你都没出马，这孙子就松口了，说是价格可以聊。”张大伟兴奋的满面红光，“哥，我之前就报了五十万，五十万呐！这都可以谈了，我琢磨着再熬他两天，哥你再露个面，这事儿就成了！” “熬两天的想法对。”高南安点点头，“不用我出面，回头你再去这事儿基本就能成了。不过……” “哥，你说！”张大伟挺直了腰板儿。 “我给你个建议，你琢磨琢磨。是建议，不是意见。”高南安强调了一下，继续说道，“成交价不要太低，单那栋楼不是值96万吗？你再给他往上撩个十万二十万的，咱不能白拿他的仓库和那么大的院子……” “哥，我听你的！”张大伟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拍了胸脯。 “这是为了日后有个由头，懂吗？”高南安解释了一句，“多掏了这二十万，以后万一真出了事儿，那只是估价没估准，有扯皮的由头和空间。” “哥，还是你高！”张大伟恍然大悟。 “还有，这事儿，就是你跟曹茂盛办的，里面没有李厂长的事儿，也没有我的事儿。”高南安定定的看着他。 张大伟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哥，你放心，本来就是我跟曹茂盛的事儿！” 送礼嘛，漏了还能怎么样？ 高南安太小心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 “大伟呀，咱们公司以后是要上市的。所有的公司行为必须合理合法，不能有一点瑕疵。”高南安扬了扬下巴，“今天要是怕麻烦，不隔离一下，以后上市前想摆平这个事儿，500万都不一定够，懂吧？” 高南安还真不是虚张声势夸大其词。 上辈子他第一家上市的公司，被查出了两张共计四十万的假发票，他花了八百多万才勉强摆平。 “哥，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张大伟受宠若惊，有点热泪盈眶的意思。 事儿交给他，他不能只赚钱不担责任。 高南安是把他当弟弟才跟他解释，他懂。 “你这两天先去找个靠谱的律师拟份儿协议、你跟橡胶厂那个院子的买卖协议，别叫橡胶厂忽悠了，真就只买了个楼不带院子那乐子可就大了。”高南安露齿一笑，“院子先过到你的名下，然后你再卖给合道—200万。我说话算话……” “哥，那你说我们赚多少合适，我是说我和这三位，额，女士。”张大伟嘿嘿一笑。 “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懂吧，别太贪。我的意思是，厂长们的圈子其实不大。这样的好事儿其他的厂子以后肯定还会有……”高南安努努嘴，“具体的事儿是你们几个办的，怎么留、怎么分，你们几个自己商量，我不干涉。我的个人建议是，别太贪，20万以下就差不多了。” “哥，我懂了！我保证方方面面都高高兴兴的，事后他们提起我张大伟都得竖着大拇哥说一声敞亮！江湖！义气！”张大伟满面红光的保证道。 “这些还不够。”高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点，“最重要的俩字是----安~全！” “安全！安全！一定安全！”张大伟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兴奋的抓耳挠腮。 高南安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有人敲门。 郭福娜打开门一看，是仲大卫和那俩壮汉。 “高先生，我们想好了，一共筹到了一百八十万。”寸头壮汉说道。 “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那个大师！”高南安挥挥手，“张兰，你开车。” “好嘞！”张兰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仲叔，你瘦了。”她路过仲大卫的时候，还不忘甜甜的问候了一句。 第110章 惊喜 想找秋金玉并不难，他除了上课时间之外，基本不是在股票大厅就是在去股票大厅的路上，无论是否是交易日。 烟瘾、酒瘾大家都肯定不陌生，股瘾都没听说过吧？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股瘾，比烟瘾、酒瘾甚至那啥瘾都大。 股票和期货，一旦入了门一辈子都戒不掉，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 当然，这里的股票是指投机性质的，而不是投资。 事实上，很多职业操盘手，都很忌讳聊自己的职业。 他们自己就认为自己跟赌狗没太大区别。 那些口沫横飞说自己都牛逼的，基本都是打着忽悠你的钱自己去练手，赚了当然最好，要是赔了就再说。 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你也不敢拿---自己不懂，又有闲钱儿玩股票的，基本都下不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不说别的，敢跟你签保底协议的操盘手大有人在。 话说，他要真有百分百赚钱的秘诀，会跟你拉投资？就为了那20%的盈利抽成？ 自己去借高利贷炒好不好？亏了之后你想履行保底协议？嘿嘿！ 96年底，国家发布了那条规定之后，大a更是哀鸿遍野。 一群够机灵的，又研究出炒外盘这种新式骗局。 有一小部分还好，他们是真的拿你的钱在外盘上扑腾。你呢，只管祈祷他们走狗屎运，说到底呢还有一点赢的机会。 绝大部分嘛，那就厉害了…… 你的钱，至始至终就没进股市，都在人家口袋里揣着。 人家一直在找机会，通过虚拟交易把你的钱吞光。 记住，真正牛逼的人，是不会找你拉投资，只为了那一点佣金的！ 想要有稳定收益，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数学模型。 这个数学模型呢，也不是一劳永逸，必须几个月就微调一下。 之所以要时常微调，就是因为市场上越来越多相似的模型出现，捞不到鱼了。 投机买卖，必得是有人赔，才会有人赚。 别忘了，还有交易所在中间坐地抽哄儿呢！ 池子里的钱，转一圈少一点，转一圈再少一点，是越来越少…… 打麻将的是有输有赢，只有开麻将馆儿抽台费的才稳赚不输。 何况，整个大a拢共就那么几个‘麻将馆儿’，想找个便宜的都没地儿找去。 换位思考，你要是发现了一个数学模型能在股市里稳定获利，你会拉别人一起赚钱吗？ 五个人一辆车很挤，高南安坐在副驾驶上，仲大卫在后座上，被俩壮汉挤在中间。 “彼得已经到了蛇口，”仲大卫扭了扭身体，“能想的办法我也都想了，其实……” “反正你又没事做，见见世面不好吗？”寸头壮汉淡淡的说道。 高南安倚在副驾驶座里，面无表情。 这俩哥们儿还真有力度，还真把仲彼得捞出来了！ “彩票我都不买的……”仲大卫嘀咕着。 俩壮汉好像没听到一样，高南安也一样。 仲大卫这老小子演得有点过、欲盖弥彰了。 他儿子已经脱困，现在有老婆还在台湾人手里。 从之前的情况分析，他根本没想捞自己媳妇儿。 这里是大陆，俩壮汉根本强制不了他。 他想跑的话，人多的马路上喊声救命就足够了，何必如此？ 再说，俩壮汉看他看的也不是那么紧，否则那天晚上他怎么能流出来找自己？ 这老小子多半是又起了贪念，也想跟着捞一票。 他一定藏钱了，数目还小…… 嗯，能有多少呢？50？100？ 太少了不值当冒险，太多了他也弄不来。 也就是50-100之间啦！ 高南安摩挲着下巴琢磨着…… 路不远，说话就到了。 猎豹问问停在交易大厅门口，张兰指着大厅门口冷饮摊子上的秋金玉问道：“大南，你说的秋老师是不是那个？” 没办法，秋金玉的脑瓜子长得太显眼了。 “对，就是他！你身上带钱没？身份证带了吧？来到来了，咱也顺手开个户算了……“高南安问。 “带了点，好像不到3000吧？够吗？身份证？没带。”张兰从包里掏出钱包塞给高南安。 “行，我身上还有，咱就凑个3000，，你找地儿停车，停好了过来找我们。” 高南安接过钱包，拉开车门下了车，俩壮汉和仲大卫也紧随其后。 “秋老师，最近咋样啊？”高南安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正跟冷饮摊小贩儿聊的火热的秋金玉闻声回头，笑着站了起来：“不错不错，还不错……“ 冷饮摊小贩儿还很有眼色的递过来三条塑料凳子。 “秋老师可是神了，这才十多天……”小贩儿挑挑眉毛，“你猜……” “嗯嗯嗯嗯~”秋金玉使劲的清着嗓子。 “你们坐，你们坐，我去给你们打几杯橘子水儿……”小贩儿干笑着去打冷饮了。 “我这几个叔叔也对股票感兴趣，我就领他们过来了。不碍事吧？”高南安眨了眨眼睛。 “鄙姓钟，小字山南，这是舍弟山北……”寸头壮汉微微弯腰，恭恭敬敬的作揖。 他身后，光头壮汉钟山北也学着哥哥作揖。 人模狗样，完全不像是一个放贷的。 “好说，好说，秋金玉。”秋金玉一边应对，一边看着高南安，眼神里满是探究。 “都是我家远房亲戚，有点闲钱没有什么投资渠道。我就想让秋老师带带他们。至于佣金嘛……”高南安看着钟家哥俩。 “不知道怎么这边的规矩是……”钟山南问道。 “咱这边是盈利部分的12%-24%，年化？”高南安看着秋金玉。 “其实我没精力操作那么多账户……”秋金玉瞟了一眼探头探脑的小贩儿，“就我跟老赵俩人儿的已经手忙脚乱了。小高你是知道的，股票这东西早一秒晚一秒的，就是天堂和地狱……” 钟家哥俩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他哥俩跟着老师你打下手，你说买他们就买，你说卖他们就卖。他们的账户让他们自己忙乎，没忙乎明白的话也不怪你。”高南安努努嘴，“咋样，秋老师？” “嘶，按说小高你张嘴了，我也不该再推脱……”秋金玉一脸为难，“就怕……” 他为难的看了看钟家哥俩。 “愿赌服输的道理我们兄弟还是懂的。”钟山南一拱手，“我们的账户我们自己忙活。我们呢也不一定玩多久，佣金就月结，盈利的2%，秋老师你看如何？” “秋老师，帮帮忙，都是好朋友。”高南安怼了怼为难的秋金玉。 “好吧，那咱们就一起弄，不过有一条，佣金我是不收的。”秋金玉不推脱了。 钟山南看看高南安，后者笑而不语。 他又看看弟弟，弟弟微微点头。 “我们本钱可不少，快200万呢，怎么好意思不付佣金呢？”他试探着问道。 “都是朋友，提钱我可翻脸了！”秋金玉瞪着眼睛。 钟家哥俩一脸为难。 “好了好了，秋老师也不是假客气，这样，吃喝拉撒的费用你们哥俩管！”高南安打了个圆场岔开话题，伸手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3000块钱拍给秋金玉，“秋老师，我也开个户，你帮我弄着。钱不多，你先忙活好你的再弄我的，亏了就亏了！” 秋金玉看着高南安，嘴角慢慢弯起一道弧度。 你小子之前是怎么说我的？啊？！不装了？！ “小高你放心，老师一定给你个惊喜！” 大气蓬勃！ 第111章 盆儿 台湾那边国学没有断传承，钟家兄弟虽是江湖中人，谈吐坐卧也是文质彬彬，再加上有求于秋金玉、刻意吹捧之下，不多久就被引为知己。 午饭时间将近，钟家兄弟趁势邀请大家小酌，只冷饮摊儿小贩借口还得看摊没参加。 秋金玉的所作所为，在当年那是无限约等于二流子，平时大家面上不说，心底都是鄙夷的。 今天好不容易遇上知己，那叫一个酒到杯干。 一个大学老师，哪抗的住两个老江湖的刻意套话？ 高南安也看破不说破，任由钟家兄弟施为---没探出底儿来，哪敢真投钱？ 酒还没等过三巡，秋金玉已经把自己透了个底儿掉。 如果不是还没喝几杯，还真像是说的酒话---短短十多天，他在股市里的资金已经从十几万翻到了200万之巨！ 周一开始他们就要一起战斗，这数字是骗不过人的…… 钟家哥俩信心更足了。 仲大卫倒是消停得很，一直埋头吃喝。 趁着秋金玉上厕所的功夫，高南安说话了。 “哥们儿，股票说白了就是赌，只不过有个数学模型胜率能高点。高点也就是高点，不可能把胜率提高到百分之百。你们可是答应过我，凑够了400万就不玩了的……” “高先生啊，你放心。我们兄弟十几岁就出来做叠码仔赚赌狗钱吃饭，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见得多了，有分寸。”光头壮汉钟山北满不在乎的端起酒杯，“来，我敬你。” 高南安眨眨眼睛，没说什么，轻叹一声端起了杯。 酒到杯干。 稍倾，他又倒满了酒举起了杯。 “两位哥哥都是吃过见过的，定力方面是我多虑了。不过小弟还有一句话得说……“他顿了顿，“钱永远赚不完，赚太多了也没用。赚到了钱还是要先把那400万还了，先把退路留出来，对吧？剩下的钱，是不是还继续玩，那到时候再看心情。” 钟家哥俩对视一眼，举起了杯。 “高先生，你够兄弟，谢谢你。你放心吧。”钟山南一本正经的说道。 席间的气氛变得有点沉闷，搞得上厕所回来的秋金玉有些不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钟家兄弟三两句文雅的荤笑话立刻又把气氛烘托了起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宾主尽欢，钟家兄弟带着仲大卫去秋金玉住处认门，说是搬过去找个就近的宾馆，以便随时请教。 六个人猎豹也坐不下，高南安也就没虚情假意的非要相送，任由他们自去了。 车缓缓的停在补习学校的门口，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张兰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下车，高南安眯着眼睛靠在副驾驶的靠背上，也不催她。 这个周六周日，她一直跟着他奔波，都没享受多少温存不说还出了罗雯和那条神秘内裤的事儿，临到有些患得患失。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开那个股票账户吗？”高南安闭着眼睛问道。 “好奇，但你不说，我就不问。”张兰撇了撇嘴，回答的很乖，但语气里还是带着委屈。 “仲大卫偷偷藏起来了一个鸡蛋，我就给他准备一个盆儿，免得他没处放鸡蛋。”高南安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张兰，“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咱们。” “咱们跟他有仇吗？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张兰皱了皱鼻子，“他还能剩多少？值得？” 高南安转回头，看着风挡玻璃发呆。 “其实我本想到此为止的，可是他好死不死的又自己送了过来……”他嘴里嘟囔着。 “好啦好啦，都听你的……”张兰心底渗出一份莫名其妙的甜意，“你中午也没少喝，要不要到我寝室躺会？” “算了吧，你那好歹也算是女寝……”高南安直起身，“我还是回家睡吧……” 张兰噘着嘴看着他。 “嗯？”高南安疑惑的看着她，恍然大悟，“啊！等橡胶厂的楼买下来，我就让郭福娜她们俩搬过去住。” 张兰嘴唇蠕动，眼波流动。 高南安眨着眼睛装傻。 他知道，张兰担心的是那条内裤的主人，也就是海雯娜。 他在等着她的反应。 是直接说破呢，还是佯装不知呢？ “哼！以后都没有惊喜啦！” 张兰嘟着嘴赌气说了一句，下车关上门，哒哒哒的跑进了学校。 高南安看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摇摇头，挪到驾驶座上，开车回家---回妈家。 “哟，这不是高大学生嘛……” 高丽丹抱着小丽开的门。 小丽长得很快，十来天的时间不见肉眼可见的大了一圈儿，高丽丹已经快抱不动了。 它还认识高南安，瞪着一对圆圆的母狗眼儿好奇的看着他。 “妈呢？”高南安揉揉小丽的狗头，顺嘴问道。 “同学聚会……”高丽丹有气无力的说道，眼睛又一亮，“哥，我饿……” 小丽也配合着女主人哈赤哈赤的吐着舌头、淌着哈喇子…… 高南安看了看墙上还不到四点半的石英钟，从兜里掏出100块钱…… 高丽丹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 高南安又把钱收了回去。 “诶？”妹妹和小丽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张兰想来家里吃饭……”高南安举着钱，看着妹妹。 “这事儿呀，可不太好办呐……”高丽丹眨眨眼睛，一脸为难的拉着长声。 “那算了，不耽误你自己想饭辙了……”高南安二话不说把钱揣回兜里，掉头就走。 “诶，哥，哥，你别走~~”高丽丹拉着他的胳膊，“不好办就是能办呐……” “是啊？说说……”高南安咧着嘴笑得很开心，“先说好了，不能撒谎……” “哥，小丽太能吃了~~~它还不吃苞米面儿只吃肉，我的零花钱全被它吃光了……”高丽丹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哥哥，手还不停的揉着小丽的狗头。 高南安叹口气，把兜里所有的钱掏了出来，大概有四百多块钱，放在桌上一推…… 狗是他买的，伙食费让他掏也没毛病。 大丹犬也确实很能吃，还不吃素。 “小丽，还不谢谢你大舅……”高丽丹美滋滋的数着钱。 汪汪汪…… 小丽很懂事的叫了几声。 高南安哭笑不得：“现在能说你的办法了吧？” “哥，现在牛肉挺贵的……”高丽丹把钱叠好揣进兜里，又拍了拍。 “停！还牛肉？！你哥我都没天天牛肉！整点下水啥的得了……”高南安撇着嘴，“你说不说？不说下个月可没了！” “每个月都有啊！”高丽丹乐了。 高南安撇撇嘴。 “隔天你让张兰回白鹭江，到时候我就跟妈说我想吃拱嘴蘑啦~~那东西不能过夜，到时候让张兰捎过来……”高丽丹努努嘴，挑挑眉毛，“到时候妈还能不让进屋啊？” “嘶……”高南安摩挲着下巴。 “你不在的话，怕她觉得别扭是吧？到时候她来了，我当妈面儿打电话叫你一起过来不就结了？有了第一次，下次再上门儿就好说了吧？！”高丽丹扬扬头，“咋样，四百块钱没白花吧？” 高南安想了想，伸出了大拇哥。 第112章 正事儿 在家里随便胡乱对付一口儿也没特意等魏淑兰，吃完饭高南安就回了自己的家，到家已经六点多钟。 抬头一看，家里的灯没亮。 郭福娜她们应该是出去干活儿了，也不知道是橡胶厂的事儿还是朱轶群的事儿。 一进楼道，又听得到李智在嘞嘞勒…… 家里又来人了？海雯娜？不应该呀，虽说上周五的后她是说周日晚上再来，可她之前刚做了亏心事儿不应该凉两天再出现吗？洋妞的脑回路果然不能以常理计…… 高南安一边猜测一边上楼。 果然，李智还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正扯着淡，看到高南安，他露出了一个古怪又猥琐的笑容---跟他媳妇同款。 高南安眨眨眼睛，好奇的向李智家里一看…… 诶，还真有个熟人。 不是海雯娜，是胡昕。 高南安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高南安，本来眯着笑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张大伟？吉林体院？长跑专业？你的拐呢？！”她冷笑着。 李智两口子面面相觑—这话茬儿，不像是来看朋友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高南安摇摇头，没理她，转身掏出钥匙开门。 胡昕三步两步冲了出来，抓住了高南安的胳膊。 李智两口子看得目瞪口呆。 “你进不进屋？”高南安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皱着眉头看着胡昕。 “你！你！你就不说点什么吗？嗯？”胡昕被高南安的态度气笑了，“山东盲流站？” 李智看了看媳妇，舔了舔嘴唇。 高南安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昕。 “还警犬繁育中心？”胡昕深吸一口气，“那天那个姑娘也不是你妹妹吧？啊？演技比我这专业学表演的强呀！” “你进不进来，不进来我要关门了……”高南安一晃胳膊，甩开了她的手，自顾自的进了屋。 “你！不要脸！” 胡昕小脸煞白，牙齿咬着下嘴唇，小声的骂了一句，犹豫了两秒，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高南安就变了脸，笑嘻嘻的搓着手逼近。 “你胆子不小啊，敢一个人来找我……” “你想干什么？！”胡昕色变，连连后退。 高南安笑容一敛，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到卧室门口打开了门，往边上挪了一步。 “别演了，累不累呀……来，趁着家里没人儿，咱俩先干会正事儿，时间长不见还挺想你的……” 他说完，不待胡昕有所反应，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卧室。 “你把我当什么人啦！”胡昕满脸通红，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卧室里一片寂静。 门，敞开着，如同巨兽的大嘴。 胡昕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良久，她猛地一跺脚，走了进去。 一边走还一边掩耳盗铃的嘀咕着：“我是来要个说法的，不能三番两次的白让你欺负还没个说法！你跑是没用的！” 云开雨收之后，她咬着嘴唇神情复杂的喃喃自语：“咱们怎么又这样了？” 高南安抿着嘴笑着看着她不接茬，看得她心发慌。 “咱俩现在算什么关系？”她不死心的问道。 “你有男人，我有女人，我们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高南安咧着嘴很不要脸的笑着。 “我有男人？我的男人咋没的你不知道？！”胡昕立刻就火了。 之前山东盲流站的事儿，她跟张天来还没彻底黄。 张天来看在她漂亮，并且为她花了那么多钱的份上，态度也不是很坚决。 慢慢的，缓缓呢，弄不好还能修复。 当然，想嫁给他那肯定是不可能了，不过弄俩钱儿花还是能的。 然后呢，又出了个警犬繁育中心…… 这下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张天来好色是不假，但她胡昕虽然很漂亮但没漂亮到他能顶着屈辱感非睡她不可。 我他妈钓个富二代我容易嘛我！ 要不是怕到人家的主场体育学院吃亏，她早就去找‘张大伟’出恶气啦。 就在她认倒霉的时候，在食堂突然看到了电视上的高南安。 嘿！有名有姓有学校！ 当时把她恨的呀！差不点把牙咬碎了！ 她万万没想到，打一上火车刚见面儿开始，这小子就满嘴跑火车，合着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正在她咬牙运气，琢磨怎么找几个混子去打高南安一顿出气的时候，她双胞胎妹妹胡雯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这个张，嗯，高南安又帅又有脑子又有背景，比张天来强多了！”胡雯看着她，“在饭店遇上那天，他可没拄拐，可见腿早就好了。你看新闻上，拐又拄上了……” 对呀！长得帅不说体力还好！脑子和背景更不用说，天下哪来这么巧的事儿？刚好赶上不说，早有准备也不说，那根拐，怎么解释？明明是早有预谋的演的戏！ 长得帅，体力好，有脑子，有背景，年轻，名校大学生…… 这人还有缺点吗？！ 最主要的是他还喜欢自己的身体！ 这还不试试看能不能贴上去？！白瞎爹妈给的大长腿，还有小蛮腰儿了！ 依旧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就算不行，也不亏呀！ “姐，你该去再试试~~就算最后不行你也赚了，反正你也需要！”胡雯当时一脸认真的建议。 说干就干！ 于是，今晚她就又躺在了高南安的身下。 高南安微笑着皱皱眉，歪了歪头：“你说的那些事儿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什么前因后果！”胡昕瞪着眼睛。 “想好了再说哦……”高南安露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挑着她的下巴。 “我、我……”胡昕突然有点怕。 这死小子又憋什么坏呢？ “你都把人家那样啦……”她画风一转，嗲嗲的撒着娇，手指头在高南安胸口一圈一圈的画着圈。 “手指头抠耳朵眼儿，手指头舒服还是耳朵眼舒服？”高南安万分惊诧的看着她，相当的不要脸。 “我！”胡昕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儿吐不出来。 “要不我给你200块钱？连上次一共两次，一次100？”高南安一脸我怕了你的样子。 “你！”胡昕太阳穴突突的跳。 你把我当鸡了是吧？！ “算了，你也挺辛苦的，我给你介绍个活儿吧……”高南安摸摸鼻子。 “什么活？”胡昕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 多少挽回点损失吧！ “你们学校有没有职业出来卖的？”高南安点了根儿烟，吸了一口，问道。 胡昕的火气腾的一下又到了脑瓜心儿。 第113章 正道 “想要什么，先要问问自己能提供什么，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没等胡昕发飙，高南安就一本正经的说道，“以色娱人者，色衰爱弛，爱弛恩绝。不想被欺负，你就要变得不可替代，除了身体。” “不要跟我耍心眼，除非你比我这里好用……”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你造成的损失越大，受到的惩罚就会越惨烈。山东盲流站、警犬繁育中心什么的只是小惩大诫，懂吗？” 他很平静的看着胡昕。 胡昕一瞪眼睛就要发火。 “我送你一句话，作为你两次服务溢价部分的补偿。狠人从来不放狠话……”高南安晃晃手指，“没用。” “哈，装什么大尾巴狼……”胡昕冷笑着，“不可替代？你能给我什么？” “所有！你想要的所有我都能给你，只要你值这个价儿！”高南安舒服的靠在床头上，十指交叉叠在小腹，“说吧，你想要什么？” “所有？”胡昕眯着眼睛。 铃铃铃…… 电话响起，打断了她。 高南安抬抬手，示意她继续想想，然后接起了电话。 “你好。” “小高呀，我罗雯。明天上午吉春台采访你，还有城晚、吉晚报是下午。我这给你列了个大概的单子，是明天一早让大鹅给你送过去，还是你晚点过来取？”对面响起罗雯职业化的声音。 很正式。 高南安抬头看了看表，九点多了。 “哪好意思麻烦窦哥，还是我过去取吧。雯姐，你在单位？”他嘴角带着笑意。 “没，在上次的酒吧，跟几个姐们儿玩会儿，马上就要散了……”罗雯很随意的回答道。 “好，那我现在去找你们……”高南安微微一笑。 “嗯，那你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姐姐认识。”罗雯挂了电话。 “酒吧你去不去？”高南安撂下电话，看着胡昕。 “不去！”胡昕没好气的一甩头。 她听得真真的，就是去取稿子。 不过，市台和两家报纸都要采访他？ 看来这小子还真的…… “不去啊？好，带钱了吗？”高南安一边穿裤子一边很随意的问道。 “你还跟我要钱？！”胡昕指着自己的鼻子。 “多新鲜呐，这屋就咱俩人，我不跟你要跟谁要？！”高南安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明天银行一开门儿就还你呀！墨迹！” 算了，都这样了，给点给点吧。 别耽误他事儿，回头账再记在自己头上。 胡昕深吸一口气，赤着脚下床，从自己裤子兜里把钱掏了出来。 一共有二百多块钱--两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两张十块的，一张五块的，还有两三张一块的和几张一毛两毛的。 二十块钱有点骂人，五十块钱好像也不太多，给一百的话，这小子万一不还呢？ 胡昕犹豫间，手上的钱就被高南安一把抢了过去。 “这点钱儿，数个没完还！明天还你五百！”他不满的嘟囔着把钱揣进裤兜，抬腿就要走。 “你别走呀，钱你都拿走了，我咋回学校呀！”胡昕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拉着他的胳膊，急的眼泪在眼圈儿里转，“你多少给我留点打车钱呀！” “你还回学校呀？”高南安惊讶的看着她。 “废话嘛，不回学校我还住你这？”胡昕气鼓鼓的。 五分钟后，匆匆穿上衣服的胡昕，在郭福娜和宁月昭的注目礼中，下楼坐上了猎豹。 俩姑娘的眼神很暧昧，很复杂，里面有很多的东西。 她被看得削微得有点不好意思。 十五分钟后，她又稀里糊涂的跟着高南安进了酒吧---他说，进去取个东西就送她回学校，来得及。 三十分钟后，她就跟一些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姐姐们打的火热，浑没注意到罗雯跟高南安没了。 一个小时后，她正担心又被高南安耍了的时候，看到他俩联袂归来，她才松了口气。 一个半小时之后，她终于发现，回不去寝室了！ 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曲终人散，困得不行了的她又灰溜溜的跟着高南安回了家。 好在，隔壁俩姑娘已经睡了。 她松了口气，收拾收拾、把自己扔在床上。 头刚占枕头，就沉沉睡去。 这一天，体力和脑力消耗的太厉害，还心惊肉跳的……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 她呆呆的躺在床上，双手攥着被子。 肚子叽里咕噜的乱叫，却一点都不饿。 胃很难受，头很晕，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 房间有点乱，但乱中有序，除了床和桌椅沙发，全是书…… 乱的是她的脑子，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留宿了？ 出来玩儿，跟夜不归寝可是两个性质，寝室里那些八婆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个时候，学校里面应该都传遍了吧？ 主要是这边还没挂上，那边还断了招标的可能，太冤了！ 咚咚咚…… 她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有人敲门。 没等她想好扮演什么角色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不是高南安！ 她莫名的松了口气。 “稍等下！”她回了一声，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两分钟之后，一叠崭新的rmb放在她面前，郭福娜很职业化的站在一边。 “这一千块钱是高先生吩咐我给你的，说是还钱。五百块是他答应你的，另外五百块是昨晚的劳务。” 劳务？胡昕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词儿太刺耳！容易引起不好的联想。 “高先生说，你昨晚表现的很好，把市台的那帮子姐姐们陪得很开心……”郭福娜嘴角微微弯起，莫名其妙的补了一句，“你别多想。” 我多想什么？你这话里有话呀！提溜个纹身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在这酸谁呢！ 胡昕眼睛盯着郭福娜叠放在小腹上双手，大拇指并不能完全遮盖住那朵玫瑰纹身。 郭福娜注意到她的眼神，抿抿嘴，没说什么，自顾自的走到写字台前，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折，存折中间夹了一厚沓子钱。 她把钱拿出来放进怀里，然后把存折放进抽屉。 “你替他取的钱？你是……” 胡欣一副怯怯的样子。 “我叫郭福娜，是高先生的员工……”郭福娜矜持的伸手，很敷衍的跟胡欣握了一下，“我还要去给高先生送钱，失陪一下。” 她就这样走了？！ 咣当，房门一开一关。 她的确出去了！ 胡欣抿抿嘴，蹑手蹑脚的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那张存折打开一看…… 我次奥！ 胡欣血往上涌，有点迷糊。 287万的数字，太吓人啦！ 第114章 单纯的小姑娘 280多万的存折就这么随手放着，隔壁屋的那个所谓员工还知道密码…… 心大？ 胡昕撇撇嘴。 他要是心大自己就不会被坑的那么惨。 要么，这点钱他根本不在乎，要么，他就是有把握那个郭福娜不会携款潜逃。 嗯！ 隔壁屋还有个小姑娘，看起来很单纯的样子，过会儿去套套话！ 胡昕小心翼翼的把存折归位，关上抽屉，又打开了衣柜…… 嘶！ 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各种丝袜、内衣裤，还有各种戏服…… 机器猫的，月野兔的，猫眼三姐妹的…… 还他妈的有党卫军的？！ 这小子比张天来会玩儿多了！ 张天来也就买点性感内衣给自己穿而已，他这！ 莫非是那天那个胖妹的？ 胡昕的脑海中浮现出高丽丹穿上这些服装后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真尼玛变态！ 不过，变态好呀！ 她舔舔嘴唇，信心又多了三分。 咱是练过的，下腰、一字马什么都是小菜，咱什么体位做不出来？！ 以色娱人？色衰爱弛？爱弛恩绝？ 呸！ 假正经！ 谁稀罕你的爱呀！ 胡昕关上柜门，拢了拢头发，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宁月昭正趴在床上看书，两条大长腿晃呀晃，套着粉色袜子的脚趾俏皮的勾着…… 咚咚咚，胡昕敲了敲开着的房门：“你好，我可以进来吗？” “呀，进，请进，屋里挺乱的……”宁月昭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撑起身体，下床穿鞋，书都没顾得上合上，“坐，额，坐床上吧……” 她脸红红的，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屋就我跟娜姐住着，平时也没人来，连把椅子都没有……” 她窘迫的往边上挪了挪，屁股正好压在了书上。 “这有什么，我们在寝室也是坐床上的……”胡昕浅浅一笑，坐在了宁月昭身边，“你也是高南安的员工吗？刚才那个姓郭的姐姐说是在为他工作？” “我跟娜姐不一样，我就是打杂的……”宁月昭一脸诚实的连连摆手。 “你太谦虚了吧，哈哈，那你们是在哪找到这份工作的？”胡昕眨眨眼睛。 “我是被高哥从客运站捡来的。当时我丢了钱包，一天没吃饭，就想向他要点钱……”宁月昭羞涩一笑，低头磋磨着衣角，“丢死人了！” “那你都做什么工作呢？工资给你开多少？” 胡昕心里暗暗给宁月昭打了个‘老实头’的标签，有点不礼貌的打听。 “就是有什么活儿就干点，说是打杂，其实也没什么活儿。住呢，就住在这里啦，伙食也不错。工钱嘛，高哥没提……”宁月昭很天真的眨眨眼睛，“不会太少吧？高哥很大方的！我一个高中文凭，挺满足的。” “等到月了发多少钱我告诉你！”小姑娘很实诚的笑着，“姐你是大学生肯定比我赚得多……” 大方，是挺大方的。 借两百多还一千…… 工资都没聊，不太在意钱？ “妹子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那么好，当时就不怕他是坏人吗？”胡昕拍着颤巍巍的胸脯，“换我，我可不敢……” “是吗？”宁月昭一脸的后怕，也拍了拍自己颤巍巍的胸脯，“姐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还真是啊！当时我也没多想呀，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那郭姐呢？她来得比你早吧？”胡昕眨眨眼睛岔开了话题。 “你说郭福娜呀？我俩一起来的……”宁月昭哈哈大笑，“她就是穿的老，其实也还没到20岁呢……” “一起？你俩是老乡？一起丢了钱包？”胡昕一脸的好奇八卦。 “不是啊，高哥带我回来的时候她就站在边上看热闹。”宁月昭眨了眨眼睛，“然后高哥看到了她，就问她愿意不愿意来，她就来了……” “那高南安怎么那么信任她？存折的密码她都知道？”胡昕歪着头，“密码你也知道吗？”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儿都是郭福娜去办……”宁月昭收敛起笑容，有点失落的摇摇头。 “那不应该呀，她可没你性格好，没你漂亮，更没你身材好……”胡昕一脸疑惑的样子，暗戳戳的挑拨了一下关系。 “可能，可能……”宁月昭皱着小脸，欲言又止。 “可能什么呀，你说呀……”胡昕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可能高哥喜欢有纹身的女孩吧……”宁月昭撇着嘴。 “纹身？哦！我想起来了，她虎口上确实有个纹身。”胡昕故作思考，然后又摇了摇头，“不对，那她为什么要下意识的遮掩着呢？” 宁月昭小脸通红，抿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诶？！他是不是喜欢那些平时不露在外面的纹身？！”胡昕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 “我、我可没说……”宁月昭的小脸红得都能烤肉了，欲盖弥彰的说道。 “你没说，没说~~”胡昕心领神会的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我得回学校了，等高南安回来你跟他说一声……” 宁月昭点了点头，脸上红潮还没蜕干净。 胡昕笑了笑，转身回了高南安的卧室，找了张大白纸写了一行字，然后从兜里数出八百块钱用大白纸包上，放进抽屉里…… “走啦！”胡昕笑呵呵的跟呆呆的坐在床上出神的宁月昭打了个招呼，打开房门，潇洒而去。 有钱，大方，喜欢私密处有纹身的女人！ 齐活！ 至于高南安善良又有同情心？ 她是不信的！ 她吃了这么多亏，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高南安是个良善君子！ 这个傻白甜得好好处处。 白长得那么好看，就是没脑子，太好用了！ 美貌与智慧的化身，也只有咱了！ 郭福娜？哼！不就是有点纹身嘛！ 你有老娘漂亮？你有老娘身材好？ 你~~~能下腰和一字马吗？！ 咣当，房门关闭，屋里只剩下宁月昭。 她呆滞的脸瞬间生动，眼珠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我倒要看看这骚狐狸又回卧室去干了什么……” 她嘴里嘟囔着起身进了高南安的卧室。 衣柜，没变化。 沙发垫子底下，没变化。 枕头底下没变化。 褥子底下也没变化。 最后，她拉开了抽屉…… 诶？！这呢！ 她拿出胡昕刚塞进去的白纸包打开一看…… 五秒以后。 “不要脸！” 她冷哼一声骂了一句，毫不犹豫的推上了抽屉，然后把那八百块钱揣进自己兜里、把那张白纸撕得粉碎，扔进马桶…… 哗啦啦…… 碎纸片被冲走。 她满意的拍拍手，美滋滋的回到卧室，把自己扔在床上，摸起之前那本书继续读了起来。 书的封皮儿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厚黑学。 第115章 亲姐热妹 当晚，胡昕胡雯姐俩坐在吉艺的是食堂里。 别看胡雯一脸高冷学霸范儿，其实她是吉艺斜对面商专的。 姐妹俩其实都是学渣，不过呢，妹妹比姐姐可精明多了。 她可不会像姐姐那样容易满足。 张天来那种小富二代，她是绝对不会让沾身的。 什么呀！小半年才花了三千多块钱。 就这三千多块钱，还有两千多买的是内衣。 买内衣算给女生花钱吗？明明是男人为自己享受花好不好？ 这么个大美人儿，陪你玩儿了小半年，就落双‘大钩子’？ 这一宿儿才合多钱？也太便宜了吧！ 以后能结婚？你可别逗我笑了！ 胡雯早就想霍冷黄他俩了，盼着姐姐再找个好点的，自己能沾点光，也好自己能找个自己真喜欢的嫁了。 对于财富观，她倒是与高南安不谋而合---够花就行呗，要那么多干嘛！ 知道姐姐昨天没回寝室，她就知道有门儿！ 穷小子姐姐是肯定没兴趣的…… 人家要是没看上姐姐的话，也不会留宿！ 这不，今天下午她就忍不住跑了过来，想着帮姐姐支支招……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我俩真什么都没干！”胡昕心不在焉的看了妹妹一眼，目光又转回食堂天棚挂着的那个‘大脑袋’电视上。 “你骗人！什么都没干你夜不归宿？”胡雯侧目，“你都说了，那天下火车他都那么急，你这送上门了，他还……” “都跟你说了，刚好遇上他有事儿，然后我们去酒吧玩忘了时间，回不来寝室了就……”胡昕翻了个白眼。 “瞎说！”胡雯笃定的撇撇嘴，“双胞胎可是有心电感应的！你那边干那个，我这边可是有感觉哒！” “好吧好吧好吧！干啦！干啦！干啦一个多小时呐！”胡昕半真半假，很不耐烦的说了实话，“行啦吧？！” 真作假时真亦假，说谎之道的精髓就在于半真半假，真话当假话说。 胡雯足足盯了姐姐十多秒，努力分辨着真假。 胡昕心里慌的一批，表面上却很淡定、不动声色的喝着汽水。 胡雯的嘴角逐渐弯起一个弧度，眼睛里闪烁着‘了如指掌’的光。 “姐，我没猜错吧？！他条件是不是很好？嗯？”她一副邀功的神情。 “好什么好啊，就一个普通土包子……”胡昕冷笑着。 “那你还……”胡雯挑挑眉毛。 “长得帅呀，身体好呀，年轻呀，技术好呀！”胡昕连珠炮一样抢白，把少妇的不要脸劲儿发挥的淋漓尽致，“我有需要行不行？小丫头片子！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懂个屁！” 胡雯再次侧目，努力分辨着虚实。 “好啦好啦！走，逛街去！”胡昕看看表，站起身。 六点二十八了！吉春新闻快要播了！可不能让她看到！ “不对！你今天为什么老想拉着我走？！”胡雯眯着眼睛笑，牙缝崩出俩字儿，“不去！”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胡昕长发一甩，“你在这坐着吧！我自己去！” 啪！ 胡雯抓住了姐姐的手。 “姐，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再坐会儿呗，十分钟，哦，不五分钟！就五分钟！”胡雯嘟着嘴软语相求。 “好吧！就五分钟啊！”胡昕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又坐了下。 只能赌上午才采访今晚不会播。 自己要是强行走了，这个小狐狸一样的妹妹就更怀疑啦！ 六点半，音乐声响起，吉春新闻准时开播。 五分钟过的很快，没有高南安！ 胡昕面无表情的心头窃喜。 果然赌对了…… “五分钟了，走吧……”她指着表。 胡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又打量姐姐，刚要起身…… “高考之后的一次意外事故使我无法参加军训。说老实话当时我是很沮丧的，人生不圆满不说，更重要的是无法体验军人们所承受的磨练。”电视上一脸书生气的高南安侃侃而谈，“然后我就想起白石老人的那句‘不教一日闲过。’，我要利用别人军训的时候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同时，也能换一种方式磨练自己……” 很正能量，很阳光，很…… 具体！ 初心，缘起，后续准备怎么做，安排介绍的清清楚楚。 拉来免费的电池，然后接着免费发放押金那块吸引学生们把别的牌子废弃电池也送过来便于他集中处理。 准备成立一个非盈利组织，主打环保和免费撮合家长和家教…… 三十分钟的新闻，他占了一半儿。 这是新闻？明明是披着新闻外衣的专题片儿！ 他妈的完全是捧着唠嘛！ 要台阶给台阶，要配合给配合…… 这哏捧的，没有三十年的功力完全不要想！ 你就是跟我后脑勺儿说，他是普通家庭家的孩子，我也不信！ 第一批就一吨、四万多节电池！ 那叫两万多块钱呐！ 电池厂的凭啥白给？ 后续还开店？ 不要盈利？！全做公益？ 还免费帮着学生和家长撮合家教？ 房租人员水电钱呢？ 房东水厂电厂也做慈善？ 这尼玛是镀金的呀！ 家里肯定不是一般家庭！ 胡雯的两只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右边眉毛高高的挑起，嘿嘿一声奸笑：“姐，你不老实！” “诶？！他咋上新闻啦？”胡昕一脸的惊讶，转回头一脸诚恳的对妹妹说道，“昨晚我是在他合租小姑娘屋里睡的，早上起来他就不在家，我都不知道他干嘛去啦，信不信由你！” “我知道~~我亲爱的姐姐肯定不会骗我~~~”胡雯拉着姐姐的胳膊轻轻晃动，“不过怎么说，妹妹我也立功了吧？你就请我吃食堂呀？” 差不多知道真相就行了，揭穿姐姐又没什么好处拿…… 不过，姐姐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呢？ 莫非…… 那小子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她怕我下手抢？！ 诶！那还有什么更好的条件我没猜出来？ 要是那样的话…… 嘿嘿嘿！ 她的眼睛亮了。 “好好好，就可我兜里这200来块钱花！”胡昕掏出兜里所有的钱豪气的一拍，然后面色一转，一片黯然，“不过我跟他真没什么希望。这小子家里还俩姑娘呢，个顶个的漂亮……” “没事儿，有妹妹我给你出主意，就没有拿不下的汉子！”胡雯义薄云天的拍了拍自己颤巍巍的胸脯，“川王府怎么样？边吃边聊？” 第116章 人设 两天之后，张大伟带着与橡胶厂最终谈判结果来了。 连楼带院子带仓库价：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八毛八，八个八。 公关费：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块六毛六，八个六。 总计：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五百五十五块五毛四。 “哥，那个院子我想给110万来着，可曹茂盛死活不要……”张大伟吧嗒着嘴一脸不理解，“非说八个八吉利，啧啧啧，理解不上去。还有卖主自己往下讲价儿的？然后我寻思他们想多要点公关费，就试着提了一下把差额直接给他们，曹茂盛也没同意。” 高南安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出神。 他的心思完全没在与橡胶厂的交易上面。 他在想胡昕的事儿…… 这丫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然后憋着好几天没聊骚自己？ 不应该呀！ 这不是她风格呀！ 怎么回事儿呢？ 他这边一走神，张大伟可误会了。 “哥，我真不是为了中间多赚钱，往死里压价了。110万的价儿我提了好几遍，他就是不答应呀！”张大伟额头冒汗，“哥，这单生意我那份我不要了……” “对不起，我走神了。大伟你跟我也有段时间了，我要是不信任你，就不派你去办这件事儿了。该你的，你不要也不行。”高南安摆摆手，“你这样，等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从那二十万差额里再拿出十万来私底下给曹茂盛。另外的十万算你的日常费用，主任们也有主任们的圈子。别舍不得花钱，该洗脚洗脚，该看二人转看二人转，争取早日融入进去。厂里有什么好事儿，厂长知道了，主任就知道了。而且，主任比厂长胃口小的多了。” “好的哥，你放心，洗脚什么的我最在行了！”张大伟红光满面。 “本来呢，我想给你安排个女助手，她应该有不少资源，洗脚毕竟有点不上台面，有损我们的企业形象……嗯，啧啧，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她……”高南安吧嗒吧嗒嘴摇摇头，“算了，你先凑活洗脚吧，人选我再帮你物色……” 张大伟眼珠子瞪溜圆，立刻就不困了。 这话！ 但凡智商过75的，都能听明白。 女助手，有资源。 什么资源？ 比洗脚更上台面的资源！ 他的人生梦想就是这个呀！ “哥……”张大伟面带羞涩，嗫嚅着。 “嗯？”高南安疑惑的看着他。 “哥……”张大伟斜着眼瞟了瞟郭福娜的房间，挤眉弄眼。 “哈哈哈哈……”高南安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咣当！ 郭福娜一脚踹开屋门，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张大伟，你个臭不要脸的！姑娘我是凭技术吃饭，不是出来卖的！” 她身后，宁月昭也满脸通红的站在门边，攥着拳头咬着牙。 凭技术吃饭？嗯，没毛病！ 被玩了就不是仙人跳了，那是鸡。 说你是鸡，你愿意听咋的？ 咱们仙人跳门全靠嘴忽悠，偶尔上点小暴力到头了好不好！ 张大伟还是油梭子发白—短练。 俩姑娘怎么可能不偷听？ “娜姐，我不是那意思……”他慌手慌脚的解释着。 “叫谁姐呢？老末卡尺眼的你！”郭福娜抢白。 “娜妹妹……”张大伟顺着坑就往下跳，他已经慌了。 “呸！臭流氓！调戏谁呢？！”郭福娜得理不饶人。 “额……”张大伟麻了，“那我叫你啥？” “叫啥？叫妈！”郭福娜顺口而出，说完之后自己也乐了。 “妈~~~”张大伟毫不犹豫舔着脸叫得这个荡气回肠。 早晚让你晚上叫爸爸！ 他想着，心中莫名的还有点小兴奋。 “好啦好啦，娜娜你多半是误会大伟啦……”看了半天热闹的高南安乐呵呵的打着圆场，“他的意思是呢，你们这行的，比普通妹子更懂男人……” “高先生，你就是偏心眼向着他！”郭福娜委屈扒拉的低着头委屈扒拉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泫然欲泣，“那能是一码事儿嘛？我们那是干一票就跑，他这个是建立长期关系……” “对呀！张大伟，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你看你犯的什么低级错误？赶紧给你娜，额，妈道歉！”高南安一拍大腿。 “妈，我错了！”张大伟从善如流，毫不犹豫。 哈哈一笑，云开雾散，郭福娜和宁月昭也顺势坐了下来。 “大伟呀，最近没少洗脚吧？”高南安努了努嘴。 张大伟偷偷看了一眼郭福娜，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 “都多钱的？”高南安笑呵呵的继续问道，“三十？” “我早就不去找三十的了……”张大伟张嘴就来，说完了才意识到说吐露嘴了。 他偷眼看看两姑娘，看到了满脸的鄙夷。 “我！我还找过1288的呢！”他梗着脖子挽尊。 “且……”郭福娜撇着嘴一脸不信。 就你？1288的？ “曹茂盛回请的！他能报销！”张大伟急了。 “那你给曹茂盛安排的都是多钱的？”高南安无视俩姑娘的白眼，笑嘻嘻的继续追问。 “198的呀！我没占他便宜！”张大伟又误会了，腰杆挺得溜直。 “诶，1288的比198的漂亮吗？”高南安挑挑眉。 郭福娜俩姑娘面面相觑，误会了。 这小子夜夜笙歌的，现在还想出去花钱消费？ 钢肾呐？！ 家里啥没有？啥玩意不管够儿？非得花钱出去？脏不脏？！ “漂亮是漂亮点吧？”张大伟挠挠头，“嘶，现在一回想，好像也没漂亮哪去……不过呢，就，就是比198的过瘾呢，奇了怪了！” “那为啥贵六倍？”高南安摸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呼出。 “嗯~~”张大伟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那么贵，不是脱裤子就干吧？没聊聊天？”高南安晃晃手指，“比如啊她的感情经历呀，工作生活呀？她总不会跟你说，她是职业干这个的吧?没说自己是兼职偶尔干干？” 到了这时候，俩姑娘也明白高南安并不是在说裤裆那点事儿了。 “哥你咋知道的？你去过？！”张大伟一拍大腿一时忘乎所以，“哥你不够意思，都不说带着我！你……” 高南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埋汰谁呢？！咱能去开一把一利索的付费共享车？ “第一个说自己是师大的研究生，对象那个，那个能力不太行，还说我……”张大伟被瞪蔫儿了。 “是身份加成，人~~嗯，人设！”郭福娜一拍巴掌，恍然大悟，“对，人设！” 她联想到跟高南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帮着自己做的职业生涯规划，恍然大悟。 张大伟瞠目结舌，魂不守舍的嘟囔着：“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咳咳~~ 高南安清清嗓子。 “衙门口儿的喜欢大学生，商人们喜欢女明星。”他顿了顿，看着张大伟，“我所说的那些资源，既是大学生，又是未来女明星。” “勉强双重身份加成儿，左右通吃。”他目光从三人身上转过，“有资质好的，我们日后可以把她捧成真正的明星！” 房间里一片沉寂，三人各有各的心思，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 “可惜呀，不知道哪出了纰漏。”高南安摇摇头，“咱们又不能主动去找她……” “哥，这事儿交给我吧！”宁月昭一拍胸脯，站起来主动请缨。 “嗯？”高南安抬起头看了她三秒，眨眨眼睛，点了点头，“好，中心思想你都领会了，那这事儿就交给你！” 第117章 老实人 “成，今天你就去办过户手续。就按咱们之前说的那样，先过到你名下，然后再从你的名下过到合道。”高南安打着哈欠起身，“大伟，忙完这事儿你继续找合适的房子，给你配三十个业务员，抓紧把合道账上的钱全变成房子。娜娜，你带着合道的执照去省、市两个人才市场预约下周末的招聘，先招一个会计一个出纳和三十个业务员。昭昭，你先去北门口咱那个装修中的房子找领头的那个，让他帮你找着人儿，等橡胶长的小楼一到手，就抓紧收拾收拾，下周我们就先办进去办公。这事儿完了之后，你就专心负责胡昕的事儿，也不一定就非他不可，你要是能找到别的合适的代理人也行……” 三人连连点头。 “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什么最重要吗？”高南安的目光逐次在他们身上扫过，“安全！” “明白！哥你放心！”仨人连连点头。 “嗯，还有个重要的事儿……”高南安眨眨眼睛，一脸凝重的说道。 三个人的六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等他安排工作。 “小楼儿那二十多万奖金，你们现在可以商量商量咋分啦！”高南安露齿一笑。 三小只兴奋不已。 承诺是承诺，兑现是兑现。 钱没到手，总会患得患失。 平均到每个人七万多块，那是正常人十年的工资！ “我只一点要求，”高南安伸出一根手指，“别落下吴文昭，懂不懂？她是天圆地方的会计，代表着祖光中……” 张大伟看看郭福娜，转回头看着高南安：“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腐蚀她？” 高南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隐蔽的腐蚀她？”张大伟咽了口涂抹，补充道。 高南安一瞪眼睛：“说都不会话！什么叫腐蚀？！有这么形容自己一方的行为的吗？嗯？！对己方，必须用褒义词，懂不？正能量！懂不？！” “哥我错了……”张大伟低下了头，“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以后我……” “我让你泡她，娶她！你抓紧办吧！”高南安一甩袖子，开门走了。 “啊？”张大伟目瞪口呆。 “吴会计、吴会计……”郭福娜捂着肚子笑，“吴会计配你那是太富裕了，完全是白瞎她那个人儿啦……” 咣当。 她俩正调笑的功夫，宁月昭一声不吭的开门追了出去。 张大伟看着郭福娜。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郭福娜收敛起笑容，眉头微皱，缓缓摇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宁月昭气喘吁吁跑下楼的时候，高南安正倚着电线杆子抽烟。 “不急，别跑……”他笑眯眯的说道。 “哥，我错了……耽误了你的大事儿”宁月昭愣了半秒，就缩手缩脚的低着头走了过去，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胡昕那天其实给你留了张纸条和八百块钱……” “别哭，别哭，慢慢说……”高南安叹了口气，温和的揉了揉她的头。 他本来还想惩罚一下这个耍心眼的小姑娘，可一见到她的眼泪就心软了。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上辈子的女儿。 今生他应该是不会娶敖鲛了，即便是还娶她、还能生出个女儿，也多半不是上辈子的那个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看到她给你留的那些话就受不了，跟没脑子似的就给撕了……”宁月昭语无伦次、哽哽叽叽的解释着，“那都是什么呀！不要脸！” 高南安抿抿嘴。 天真懵懂的醋意？ 这丫头在勾引自己！ 手法还挺巧妙的。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目前可以打个70分儿。 “好了好了，你不是有办法去补救了吗？下次别犯了就行……”高南安一手虚扶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着。 “哥，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宁月昭很配合的一头扎进他怀里。 浑然天成，返璞归真！ 再加十分。 八十了。 “好啦、好啦，这事儿就算过去啦……”高南安虚抱着她，手缓缓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呀！”宁月昭恍然大悟般、激灵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倒退一步，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声如蚊蚋，“哥，我不是，不是……” “懂，我懂！”高南安微笑着。 “哥，这事儿，这事儿……”宁月昭半低着头，偷眼看着他，“这事儿你能帮我保密吗？要不我就没脸在你这呆下去了……” “保密，一定保密！”高南安咧着嘴笑。 “那，那我一会上楼跟他们怎么说呀~~我这没头没脑的跑了下来……”宁月昭小脸通红，“不如，不如……” “嗯？”高南安歪着头。 “我这次分了钱，够买套房子的话，可以不可以也像张大伟那样把房子租给合道……”宁月昭仰着脸咬着嘴唇满怀希冀的看着他，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你就说我也跟张大伟那样收租金，钱我肯定不要的……帮我撒个小谎，好不好？” “没问题！租金合道照付！”高南安豪气的一挥手。 “哥，我不要……”宁月昭双手捏着衣角，满脸的不好意思。 “就这定了！”高南安不容置疑的盖棺论定。 “那，那，那我听哥的~~”宁月昭甜甜一笑，踮起脚尖在高南安脸上轻吻了一下，转身落荒而逃。 她至始至终没提那八百块钱的事儿，很巧妙。 这样做可信度非常高的表达了她根本不是因为钱才做了之前的事儿，完全是因为…… 高南安又给她再加十分！ 人才呀！ 刚才在房间里，她主动请缨的时候，高南安就怀疑这事儿跟她有关，只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就被她发现了端倪。 观察能力强，做事儿求稳，当机立断。 反应速度快的话、短短几分钟就找到破局的办法的话，已经可以算是天才。 如果是打一开始就做好了预案，那…… 那可就太妖孽，差不多赶上自己了！ 不对，自己19岁的时候可没这么厉害！ 这么一弄，不但没受到惩罚，还得到了张大伟才得到的福利。 远期上看，隐晦、内敛的勾搭了老板一下下是更大的收获。 手段呢，更是高明，连心理年龄快六十岁、吃过、见过无数的高南安都不禁心生荡漾 这要是一般的骚老爷们，根本顶不住好不好！ 更难得的是，她还没拿到奖金就想好了要把所有的钱投入到合道这手棋，可谓是浑然天成、返璞归真的表达了对高南安事业的信心、狠狠的拍了记马屁。 是个人才，是璞玉！ 现在看，她好像比郭福娜更适合带队。 第118章 二桃 该办的事儿都安排了下去，没安排下去、得自己亲自办的白天也办不了，高南安就溜溜达达的回了寝室。 他回去的时候，只有曹占山，张发财和朱轶群这参加了军训的哥仨在，其他的四个，早就去发电池泡洋妞啦。 几天不见，哥仨肉眼可见的萎靡不振，尤其是曹占山和朱轶群。 张发财还好点，农家子弟，从小就下地干活，扛操。 军训对于他来说还只是精神上的霸凌…… 曹占山和朱轶群可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没干过什么活儿，根本没什么体力；娇生惯养的没遭受过不公待遇不说，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受过这个？ 军训对于他们俩来说，就是从肉体到精神全方位无死角的摧残…… 看到高南安回来，仨人都不免精神一振。 曹、张二人都下意识的看了朱轶群一眼，后者舔了舔大厚嘴唇，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得意。 这一切都落在高南安眼中，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猜了个十之七八…… 之前周喜宁挨不住来找自己的时候，他们俩人没来求自己，多半是受了朱轶群的蛊惑。 曹占山好面子，张发财又是占便宜占习惯的主儿。 朱轶群肯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拢他们俩、在寝室里勉强弄个势力均衡。 不只有周喜宁去找高南安了嘛，巴西龟和九姑娘不也没去？ 他高南安要么全给我们捞出来，要么就全不捞。 他总不好意思只捞巴西龟和九姑娘，然后看着咱们仨踢正步去吧？ 朱轶群当时就是这么跟曹占山和张发财分析的，后者二人觉得很有道理。 坐顺风车多好，捞着好处还不欠人情。 先生真乃神人也。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高南安还真就好意思。 朱轶群草狗不成反被日，弄得里外不是人。 再往后，其他五人都每天溜溜达达，身边还有一群洋妞，全寝八人只有他们仨每天苦逼的…… 曹、张二人怨气越来越重…… 朱轶群哪能就这样眼看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有理有据的一通分析，结论是五个人肯定还远远不够，高南安迟早会再回寝室拉人。 到了那个时候…… 就是高南安欠他们仨的人情啦！ 总格言之，形势喜人，形势逼人，形势是他妈的不饶人呐！不是小好，不是中好，是大好！ 曹、张二人也没别的办法，也只好姑妄听之、姑妄信之，白日梦又不要钱。 诶？！今天高南安还真就就回来了！ 俩人，不，仨人包括朱轶群都又燃起了希望…… 高南安虽然不知道里面的细情，但一看他们仨的神情和眼神交流就猜了个大概。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 “现在缺人手啊~~”高南安装模作样的摇着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仨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求我们呀！求我们呀！快求我们呀！ “冯导儿，又批了两个名额……”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目光在仨人身上转来转去。 仨人惴惴。 俩名额？那就是还得留下一个踢正步的！ 高南安的目光转来转去，渐渐的，在曹、张身上停留的越来越多，曹占山还有些犹豫，张发财嘴唇蠕动着、很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也很为难呢……”高南安抢在张发财开口之前，一脸犹豫着的先开了口。 “五哥！”眼见不好的朱轶群抢着开口打断了他。 不能再等啦！不管是高南安点将，还是曹、张二人先熬不住毛遂自荐，自己都会被孤立。 那这些天的罪，不就白遭了？ 高南安歪着头看着他。 朱轶群清清嗓子，憨厚一笑：“五哥，我觉得你还是跟导员再争取一下……要不全寝八个人就剩一个人踢正步不太好。” “这个，我跟导员争取过了都，导员说了……”高南安很配合的一脸为难。 “实在不行的话，我留下军训，让两位哥哥去帮你吧……”朱轶群腼腆一笑，“不管留下谁，我心里都过意不去，还是我留下吧……” 高南安眨眨眼睛，吧嗒吧嗒嘴，一副更为难的样子。 这小子日后能在体制内混的风生水起，也不全靠他做董助的姐夫。 朱轶群这话一出口，高南安捞曹、张出去的人情就落在了他身上---他谦让的结果嘛。 高南安讲究，找机会给同寝的兄弟谋福利。 那他朱轶群不是更讲究了？主动把位置让给同寝的兄弟…… 就算那位置本来就不是他的，那也妥妥的成了他的。 还有，他这话一出口，就断了曹、张主动请缨的路。 朱轶群都这么讲究了，你俩人好意思抢名额吗？ 要知道，现在还是十八岁的半大孩子，还不像几十年之后那么厚黑。 看似两难的死局，不管高南安怎么选，他朱轶群都赢了。 可高南安真的没有破局的办法吗？ 错！ “老六说的没错！不能为了这点事儿伤了兄弟的情分！既然你们哥仨都愿意同甘共苦……”高南安一拍大腿站起身，“那我去别的寝室看看吧！” 他抓着朱轶群的手紧紧握住，使劲的晃了晃：“老六，没你提醒，五哥我就犯错啦！谢谢！” 说完，他撂下目瞪口呆的仨人抬腿就走…… “诶……”刚反应过来的张发财就要反悔，被朱轶群一把拉住。 “四哥，我去找五哥说说！”朱轶群拍了拍张发财的手，蹬上鞋就追了出去…… “老大？这能行吗？”张发财打了个响鼻。 “等老六回来再说吧……”曹占山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 他再次选择了观望。 张发财还想说点什么，但惯于渔翁得利的他，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等等就等等，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 “五哥，五哥！” 朱轶群还快就追上了慢悠悠溜达着的高南安，后者听到他的呼唤声，背着手侧着身看着他。 “五哥~~”朱轶群咧着大厚嘴唇子很不好意思的笑着，“五哥，刚才人多，咱也不能说熊话，六弟我呀，是真挺不住了，真的。你看……” 他吧嗒吧嗒嘴，一脸的希冀。 “嗨，早说呀！”高南安愣了两秒，抬手一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再去跟导员聊聊，估计你们仨都能捞出来！” “诶，谢谢五哥，谢谢！”朱轶群一脸惊喜，点头哈腰的走了。 他并没有立刻回寝室，而是溜达到别的屋吹了三十分多分钟牛逼，才一身轻松的回了去。 “我跟老五这顿分析，这顿唠呀！”他擦了擦莫须有的汗水，“他去找导员了，说咱仨都能捞出来，肯定没问题！” “是啊！得亏老六你了！” 曹占山和张发财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高南安这边，找到冯焕明提交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只有两个名字：曹占山和朱轶群…… “张发财呢？一遭了吧！”刚沾光上了新闻的冯焕明一脸的热情。 高南安置若罔闻。 人走，门关。 “诶，这小子？”冯焕明有点挠头，“到底加不加呀？” “不加！”尤淼笃定的摇了摇头。 “别问为什么，别人问也什么都别说！” 五秒钟之后，她一脸认真的补充道。 第119章 鸡腿 嗖！咣！啪嗒嗒…… 嗖！咣！啪嗒嗒…… 嗖！啪嗒嗒…… 高南安找到宗鸿飞的时候，他正在篮球场很笨拙的投篮，边上站着一个连连摇头的胖老头儿。 嗯，一身葱花味儿，食堂的没跑了！ 高南安眨眨眼睛，决定看热闹。 这个年代，哪有十投九不中其中还有俩三不沾的大学生？ 更别说宗鸿飞这种穷搜搜肯定没有别的娱乐方式的男生。 宗鸿飞叉着腰喘着粗气，余光扫到高南安一愣。 高南安倚在大树上，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同学，你这不行呐……”胖老头凑活了过去。 “我不行？你行？!”宗鸿飞一立眼睛，很不高兴的样子。 “比比？”胖老头撸着袖子。 “比比就比比！”宗鸿飞很不服气的把篮球扔给胖老头，“十个球，输一个十个俯卧撑的！” “你先来！”老头眨眨眼睛把篮球扔了回去。 “我来就我来！” 宗鸿飞接过篮球，脚下不丁不八二话不说嗖嗖嗖嗖嗖---十个球进了三个…… 胖老头撇撇嘴，接过篮球。 嗖嗖嗖嗖…… 咣咣咣咣…… 十个球就进了俩…… “嘿！”宗鸿飞很嘚瑟的笑着，“大爷，你看……” 胖老头哼了一声，趴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做着俯卧撑。 “一~~~二~~，这个不算，肚子都沾地啦！三~~，四~~~诶我说大爷，你屁股撅那么高干什么？这个也不算啊！”宗鸿飞在边上拉着长声数着。 说好的十个俯卧撑，胖老头生生的做了十六七个…… 老头气喘吁吁的爬起身拍拍手：“再来！” “来？还来啥？不来啦！！”宗鸿飞拿出一副欠揍的表情，“走喽，拜拜~~~” 他抱着球就要走，胖老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赢了就跑？”老头气还没喘匀。 “诶，你这个大爷~~”宗鸿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圈，“再输了你还能做动吗？合着是打了占我便宜的主意是吧？我又不傻！你赢了我做，你输了做不动了我还能怎么你？” “一个球五块钱！”胖老头稍一犹豫，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扬了扬。 “我，我没钱……”宗鸿飞看着大爷手里那五十块钱咽了口吐沫。 “钱不够，俯卧撑凑！”胖老头龇着牙，图穷匕见，“一个算一毛，怎么样？” “你说的啊！”宗鸿飞犹豫了五秒，一咬牙。 “我说的！”胖老头笑得很淳朴，伸手拽过篮球，“这次我先来！” 高南安笑了。 这俩人，都演得挺好。 不过目前来看，大爷是够吊呛啦。 嗖嗖嗖，刷刷刷…… 胖老头毫不费力的十个球儿进了七个，其中有五个还是干碗儿…… “到你啦，小伙子！”老头把手里的球扔给宗鸿飞，拍了拍手上的灰。 就刚才宗鸿飞那水平，这场能赢他四个！ 要么20块钱，要么200个俯卧撑！ 老头歪着头看着他。 戏肉来了！ 高南安摸出一根烟点着，随手还甩给胖老头一根。 老头说了声谢谢，把烟叼在嘴上，然后…… 刷刷刷刷…… 宗鸿飞十个球全进了，九个干玩碗儿！ 十五块钱，或者一百五十个俯卧撑。 吧嗒~~ 还没来得及点着的烟卷儿，掉在了地上。 “大爷？”宗鸿飞搓着手，一脸奸笑。 15块钱呐，一天半的工资！ 可150个俯卧撑要命啊！ 本想赚俩零花钱儿…… “给，找钱！”胖老头两害相权，一咬牙，递出了手上那五十块钱。 “大爷，我跟你闹着玩呢，哪能要你钱呢？”宗鸿飞一身正气的把老头攥着钱的手推了回去。 不要钱？他妈的有白设套儿最后不要钱的？ 胖老头狐疑的看着宗鸿飞。 “大爷是讲究人，肯定过意不去……”宗鸿飞努努嘴，“这样吧，等打饭的时候，我就去你的窗口打，你每天多给我打一个鸡腿，一个月。” 胖老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双赢的解决方案。 鸡腿一块五一根，十五块其实只能买十根。 宗鸿飞白吃一个月鸡腿，价值四十五块；老头保住了自己的十五块钱。 胖老头走了。 “下一步你打算咋办？”高南安看着老头的背影，问道。 “下一步？没想下一步？等食堂再上新人儿的再来一遍！”宗鸿飞露齿一笑，“这种事儿他是不会对别人说的！不瞒你说，算上他，我都免费吃了七个月的鸡腿了！” “我要是你，等吃完这个月，就再跟他谈……”高南安话说半截，直咧着嘴笑。 十秒钟过后，宗鸿飞恍然大悟。 “老高，还是你脑子灵呀！”他狠狠的一拍大腿，“吃完这个月，我再去找他谈，以后每个月我都私下里给他20块钱，让他继续每天给我鸡腿！” 高南安静静的看了他几秒，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以后跟着我干吧。我们公司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也不是不行……”宗鸿飞歪着头，“问题是……” 这小子还拿上把啦！ 高南安二话不说，抬腿儿就走。 “要不我先给你干到毕业？诶，你还没说给多钱呢？！” 宗鸿飞愣了半秒，捡起地上的篮球边追边喊。 “钱要多少有多少，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高南安背着手边走边说，“工资有两种，一种固定的，一种不固定的。你选哪种？” “我……”宗鸿飞有点犹豫。 只要干的好，固定的肯定没不固定的多，这道理傻子都知道。 “林校对面那栋楼连着小院儿我买下来了，想在院子里盖一个娱乐综合体。”高南安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他，“你要是能把所有的手续都跑下来，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宗鸿飞一脸为难。 需要什么手续他都不知道，咋跑？ 再说了，他也不是外星人，不知道现代社会啥样。 “难？那换个简单的……”高南安嘿嘿一笑，“这周末我们在省、市人才都买了招聘位，你负责去初试怎么样？” “招聘呀……”宗鸿飞有点失望。 做个hr能做出什么出彩的来？ “其实我有个更重要的任务给你……”高南安背着手看着远方出神。 宗鸿飞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 “那涉及到集团第二步的关键战略。”高南安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你有三个月时间表现自己。” 宗鸿飞眯着眼睛。 “如果你证明你可以……”高南安微微摇头，“那你未来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第120章 赵匡胤的希 高南安出校门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万能工’一边向着他招手，一边跑过来。 “老板……”‘万能工’擦了擦莫须有的汗水，“老板，小宁姑娘跟我说你要雇人收拾林校外面那栋楼？” “唔，有这事儿。”高南安点点头。 “三千多平米的房子，想三五天就弄出来，得不少人呐。”‘万能工’顿了顿，“我觉得吧，雇人好像不太合算……” 他微微弯着腰。 “哦？还可以不雇人呢？”高南安咧嘴一笑，“说说……” “老板，收拾完了，你这也得留几个打扫卫生的吧？”‘万能工’努努嘴，“你不如以招聘清洁工的名义多招几个人来试用，工资给的稍微高点。事先讲好了，试用三天，没工资……” 高南安抿着嘴笑而不语。 “三天，活儿干的可就差不多了……”‘万能工’咧着嘴笑。 “唔，不错！很有想法！也很有可行性！”高南安点点头。 这老小子是个当领导的料，知道怎么透支社会信用为自己牟利。 手法嘛，有点糙。 这也不怪他，现在还是96年。 多干两年锻炼锻炼就好了。 ‘万能工’红光满面。 “不过，这栋楼还是雇人吧……”高南安摆摆手，“为了省几千块钱招人骂不值当。” “嗨，我这小家子气啦……”‘万能工’失望的摇摇头，“老板，那我回去干活了。” “不忙。”高南安摇摇头，从兜里摸出烟甩给他一根，“之前我跟你说过，我这以后有很多这种装修的活儿……” ‘万能工’连连点头，摸出火机很有眼色的给高南安点烟。 高南安舒服的吸了两口，鼻孔里还冒着烟，继续说道：“如果我成立个装修队儿，让你领头的话，你愿意不愿意来？按月给你发工资、上社保儿，活儿干好了还有奖金……” “愿意，必须愿意，肯定愿意！”‘万能工’没等高南安说完就忙不迭的点头。 “你都不问我给你发多少工资奖金吗？”高南安笑了。 “三四百就行！”‘万能工’也没生捧，很实在的也笑了。 “长期工给三四百，你这领头的肯定不止，至少翻倍。我说的是基本工资。”高南安拍拍他的肩膀，“今天7号，这个月就按满月给你算。收拾大楼的事儿就归你负责了，前期的费用你列个表儿，我让吴会计预支给你。” ‘万能工’连连点头。 “最终给你定多少，大楼的活儿干完了再说。”高南安扬了扬下巴，“整体的薪资计划我还没做出来，需要核算一下。可不是信不着你哦……” “诶诶，老板我懂！”‘万能工’连连点头，“老板你刚才说长期工？咱们得要多少个长期的？” “六七个吧……”高南安摩挲着下巴。 六七个人，那就是基本不用临时工了。 ‘万能工’心想。 “年底之前咋也得有六七队人，要不不太够用……”高南安皱着眉头，“你那有那么多靠谱的人没？” 六、六七队？！有那么多活吗？ 这小老板是往大了说呢吧？ 我得给兜着！ ‘万能工’咽了口吐沫：“人倒是有，要说靠谱嘛，够呛！要不咱们先组一队？其他的慢慢物色？” “时间太紧了，年底之前，光吉春就至少有五十家店需要装修……”高南安摇摇头，“不过也急不来，你尽量吧，不行我在别的渠道也找找。” “也不是不能找，托人呗……”‘万能工’赶紧把话拉回来，“老板你事儿那么多，这事儿就交我吧！” “你可想好了，出了什么问题，我可只找你！”高南安看着他。 “你尽管找我！”‘万能工’拍着胸脯 “嗯，行。”高南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对了，你叫啥我还不知道呢……”他笑着问道。 “我叫赵希胤。”‘万能工’挺了挺胸脯，“赵匡胤的赵，赵匡胤的胤，希是赵匡……额，希望的希。” -- 一天后，曹占山和朱轶群高高兴兴的加入了发电池的行列，只留下咬碎了牙的张发财继续踢正步。 全寝八个人，七个逃避军训的，只留下了他一个在这遭罪。 风言风语的倒是没听到，大一新生们都很有素质。 背地里别的寝室卧谈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只不过白天踢正步的时候，他收获的那些揶揄的眼神，着实让他受不了。 当然，也有可能别的同学并没有别的意思，是他自己觉得人家是在嘲讽。 两天后，橡胶厂的小楼加院子，成功的倒了一手到了合道的名下。 三天后，胡昕领着一群吉艺的女孩子作为跨校志愿者加入了发电池的行列。 咸与维新，额，不，咸与环保嘛！ 这群女孩子里面，有好几个衣着朴素的生面孔，她也不太认识。这说来也正常。 胡昕她只是负责汇总，连招募志愿者的告示都不是她贴的。 志愿者们呢，都是自己主动来报名。 吉艺那么大，又刚刚入学了一大批新生，她看着面生也很正常。 肯定是大一新生呀，要不哪来那么朴素的妹子？ 胡昕表示完全理解不能的是--- 其中有一个内向的大美女，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朱轶群笑。 还真他妈的有王八看上绿豆的！ 那朱轶群长得跟豆杵子似的，笑得埋了八汰的不说，穿的也穷搜搜的，咋还有女生能看上？ 要说边上没有帅哥、凑活着用也行。 可曹占山和周喜宁俩大帅哥就在那杵着呢呀！ 周喜宁且不说，他审美方面多少有点大病，身边不是关心柔那个老女人，就是长得跟金箍棒一样的‘屁屁’…… 那曹占山审美那可要正常有多正常，经常偷看吉艺美女们的胸脯和大腿。 吃穿上看，家里也是小有余财…… 喜欢阴柔美的？ 还有于家宝呀！ 于家宝长得让女人都羡慕不说，那忧郁的气质，还有嘴上常年不熄灭的七星…… 妥妥的梦中情人呐！ 胡昕都想把妹妹胡雯介绍给他了！ 只是…… 妹妹长得是漂亮，可惜学校太差了。 商专…… 不行就那个花锐吧…… 长得虽然磕碜点，但是有男人味呀！ 你看，看谁都像是想找茬打架似的！ 多man！ 反正，反正，反正这一个寝室七个人里面，朱轶群是最寒蝉的。 选谁也不会选他。 七个人？另外那个呢？ 七个也不对呀，一个寝室不是八个人吗？ 第121章 引导者 张发财独自坐在食堂角落里闷头一口一口吃着饭，远处同寝的那些‘兄弟们’人手一个姑娘就没有落单儿的。 听着那些淫声浪语，张发财突然觉得盘里的红烧肉，它不香啦…… “老四？老四？咋一个人儿啊？！”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宗鸿飞。 这老小子前几天良心发现，拎着两瓶酒和一兜子熟食来寝室道了歉，说当初是没钱吃饭，才骗大家剃光头。 年轻人嘛，要的是面儿。 人家大两届的师兄都来认错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剃光头嘛，又没缺胳膊少腿儿的…… 师兄的面子给足了，他们自然也不会拿乔。 “我这一身汗的，别熏到了姑娘们！”张发财闷闷的答道。 凄凉、悲苦、催人尿，额，泪下。 “后悔啦？”宗鸿飞放下饭盘，贴着他坐下，胳膊肘轻轻的怼了他一下，挤眉弄眼，“你对他们讲究，他们对你不讲究、不陪你，大哥陪你！” “我后悔什么啦我就！”张发财瞪着眼睛。 “后悔主动让出不军训的名额呀。”宗鸿飞一脸的疑惑，“老五都跟我说了，说是你说你从小下地干活干习惯了，军训那点玩意儿是小菜儿，算个屁！你呢，不像曹占山和朱轶群俩哥哥那么不扛操……” “我什么时候跟高南安说过那个！”张发财一拍桌子，急了。 引来附近桌上好几个同学侧目。 “看他妈什么看！”张发财拍案而起。 “诶，你跟谁俩呢！”边上瞬间站起来八九个新生，一看就是一个寝室的，人多势众那是一点都不怂。 “诶诶，算了算了，给我个面子……”宗鸿飞站起来打圆场。 几个新生看了看老末卡尺眼的宗鸿飞，毫无疑问的把他误认成了老师，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发财，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 张发财的鼻孔咻咻的喷着热气，也没再说什么。 他也不傻，对面那么多人呢！ “四儿，坐，坐下……”宗鸿飞拉着他。 “哼！”张发财闷哼一声，就坡下驴。 “老五跟我说了呀，说是那天他刚出寝室，老六就追了出来……”宗鸿飞一脸同情的看着张发财，“你们仨关系挺近的，老六的话老五就信了……” “我说呢，草！”张发财恍然大悟，“我就说那天我要追出去朱轶群这犊子非说他去呢！卧他妈的！” “不行，我得找他去！”他越想越来气，再次拍案而起。 “诶，老四！”宗鸿飞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哥有句话，等说完了，你还想去，大哥绝对不拉着你！” 张发财哼了一声，就那么站着，也没说话。 “四儿啊，你现在去找他能有什么用？嗯？本来呢，曹占山还领你的情，你这去一说，好了，人家领朱轶群的情了，对不对？”宗鸿飞冲着跟一个妹子有说有笑的曹占山努努嘴。 张发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更酸了。 他妈的尤其是朱轶群那黑厮，都跟一个大美女互相喂上饭啦！ 呸！下贱！ “我他妈干他！”他火往上涌。 “干他？你能干死他？干死了你给他偿命？”宗鸿飞拉了拉他的胳膊，语气严厉了三分，“你先坐下！” “我！我！”张发财语塞，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又坐下了。 “你在食堂打架，学校不处分你？万一开除呢？你怎么办？回家种地？你想过你爹妈没？不是大哥我说你呀，四儿……”宗鸿飞长叹一声，语重心长，“你考上大学容易吗？你爹妈供你容易吗？你要是被开除了，你爹妈得多伤心？以后在村儿里还能抬起头？老张头他家大儿子被开除了，听说是……那谣言，你想听？你愿意听，你爹妈也愿意听？二老岁数大了，一股火儿再得点病？不是大哥我嘴臭，你自己想想，有道理没？嗯？做事儿，不能不考虑后果呀……” “我！我！”张发财憋得满脸通红，许久才憋出一句，“社会风气都是这种犊子败坏的！” “社会风气跟你我有鸡毛关系？你谁呀？我谁呀？谁他妈的管咱俩是谁呀？”宗鸿飞冷笑着。 张发财这回是彻底没话了。 “好啦好啦，想通了就好了……”宗鸿飞推了推饭盘，“吃饭吃饭，饿坏了没得让人看笑话。人家背后还得说呢，你看张发财那个大傻逼……” “大哥，我、我他妈的委屈呀！”张发财鼻子一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好了，好了，大老爷们儿流血不流泪！你瞅你那熊样！合不来就不在一块混不就完了？咱把他当屁放了！”宗鸿飞努努嘴。 张发财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不说话。 “嗨，其实我也看不过他的为人……”宗鸿飞看着远处的朱轶群吧嗒吧嗒嘴，“这样，回头我找机会把真相告诉老五，让他也知道知道朱轶群是什么吊人！” “唔！”张发财重重的点了点头，泪眼拔插的继续吃饭。 味如嚼蜡！ 他妈的想我张发财一辈子出门不占便宜就算吃亏的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坑过？！ 朱轶群！来日方长！四年呢！你给我等着！ 他恶狠狠的嚼着饭…… -- 高南安家里，宁月昭正趴在床上看书。 “诶，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破绽没有……”郭福娜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手撑着下巴。 “没什么破绽吧？”宁月昭眼睛看着书，“你除了把跨校志愿者的事儿透给了她之外，不也没说什么？” “我还说了，以后咋办？等钱赚够了上哪找个老实人嫁了。”郭福娜顿了顿，“嗯，还有，她的假学生证，是我介绍的假证贩子办的。” “就这两天吗？”宁月昭放下书，转过头看着她，“那你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呀！” “肯定不是这两天办的，是以前……她们这种高级鸡，手里都一堆假学生证。客户喜欢哪个学校的，她们就扮哪个学校的……”郭福娜摇摇头，“我怎么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唔……”宁月昭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啪！ 郭福娜一拍大腿，吓了宁月昭一跳。 “我知道哪里有破绽啦！” “哪里？” “她住的房子！一个穷学生哪会住那么好的房子！？” “别忘了录音笔的事儿，也得赶紧透给她……我看那，也就这几天的事儿啦。” 宁月昭提醒了一句，又低下头看起了书。 郭福娜斜着眼睛偷偷白了她一眼，撇撇嘴。 第122章 角度 周末，依计行事的张兰，登了魏淑兰的家门。 这傻姑娘之前听了高家兄妹的计划差不点就真的跑回白鹭江去买拱嘴蘑。 然后高南安幽幽的说了一句：大客捎过来顶多五块钱手续费…… 魏淑兰非常热情的接待了张兰，还送了她一根万宝龙的钢笔。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顿午饭，宾主尽欢。 然而，张兰却并不开心。 按照这个年代东北这边的习俗，儿子女朋友头一次上门，家长是要给女生包红包的。 因为这个年代，女生一旦上门，关系基本就确定了，就是走结婚前的程序。 再往前倒二十年，都不用上门，只要公开处对象，那关系就已经算确定了。 再往后倒十年呢？这种习俗逐渐就没了。 原因也很简单，女生们越来越随便，别说上门，更别说同居，就算住到男方家里，也不稀奇。 总不能来一个包一个吧？ 回到今天。 哪怕只包五块钱，也算是表达了认同。 钢笔非常贵重，但它不是红包。 魏淑兰用这种隐晦的形式表达了对儿媳妇人选的不满和否定。 张兰宁愿要五块钱红包，也不愿要这根钢笔。 送钢笔干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想挑理，又说不出口。 你现在是学生嘛，送你钢笔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她甚至认为这是魏淑兰对她的鄙视…… 学渣没人权！ 车里，从魏淑兰家里出来的张兰再也不装了，黑着脸生着闷气。 “我要是你，肯定认为这是一种勉励……”高南安摆弄着钢笔盒儿，“这么好的笔，我妈都没舍得给我，给你了都！” 张兰白了他一眼，瘪瘪嘴。 “你看……”高南安从钢笔盒里拿出一张小卡片，卡片上写着一串德语。 “我看？我也得能看懂呀！”张兰扫了一眼，翻了个白眼。 英语拢共有多少个字母她都得好好想想，更别说德语了。 “这是慕尼黑工业大学送给我妈的礼物，她转送给了你。”高南安指着卡片说道。 “你还认识德语呢？”张兰的关注点跑偏了。 “不，我不认识德语，但是我认识他们的校徽……”高南安指着卡片背景里那个基里拐弯的蓝色粗线。 他当然认识德语，但现在还不能承认。 “且……”张兰撇了撇嘴，脑袋别了过去，“你别哄我了，你妈就是看不起我！” “你看啊，我姥姥家这边，除了大姨眼睛先天性的疾病没法读书之外，我妈所有的兄弟都是大学生。我妈呢，延大毕业，算是里面学校最差的了。他们的孩子呢，更不用说了。我这一辈儿里，我在里面都算是没文化的。”高南安顿了顿，“我姥爷呢，是举人，还放过道台，我姥姥呢也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 张兰猛地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你以后嫁过来，全家就是大学生……”高南安无视她的怨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妈面上无光不说，你跟亲戚们怎么相处？逢年过节的，亲戚们在一起，别人讨论的话题你都插不上嘴，只能坐在那傻乐……” 说完这些，高南安笑了。 “到那个时候，别人就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潜意识里也觉得被看不起了。天长日久的，关系不就外了？”他继续说道。 “可，可我……”张兰心头惴惴。 让她学习，那是要了亲命啦。 再说，她这年纪，也来不及了呀！ “你至少得有个差不多的文凭吧？”高南安摊摊手，“到时候别人唠嗑，你可以高深莫测的微笑，少开口……笑着笑着，他们就毛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对不对？” “诶？！可真是呀！”张兰精神了。 “所以呢，我妈送你钢笔就是这个意思。”高南安勾勾她的下巴，“这种事儿她做长辈的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只能暗示嘛……也怪我，之前没想周全。” “你放心，我一定上个好大学！”张兰重重的点点头。 “好啦，看你刚才也没吃饱，想吃点什么？咱现在就去！”高南安努努嘴，“正好我也没吃饱……” 总算是圆回来了！ “我要去吃拌饭！桂林路走起！”张兰意气风发的一挥手，然后拧动了钥匙门儿。 猎豹徐徐发动。 站在楼上窗户前一直在观望的魏淑兰抿了抿嘴。 “妈，我就说吧！张兰不傻，我哥更不傻！”高丽丹笑嘻嘻的伸出手，手心朝上，“没立刻走，也没超过十分钟，我赢了，拿钱！” “嗯！嗯！都不傻！”魏淑兰掏出一百块钱拍在女儿手里，“咱们全家，就小丽傻！” 汪！汪汪！ 蹲在高丽丹脚边的小丽，很不服气的叫了两声。 -- “那个，放你那吧，我也没地方放，存也没法存……”张兰冲着后座上一个鼓鼓囊囊的旧书包努努嘴。 它是和拱嘴蘑一起捎过来的。 “你爸在监狱系统有熟人吗？”高南安靠在驾驶座上委了委，“陈铁军你还记得吧？他改无期了，有没有可能捞出来？” “就是天天跟你和张树林一起玩儿的那个？”张兰扫了高南安一眼，“那人手可挺黑的，你捞他干嘛？” “有些事儿，就得手黑的才能干好啊……”高南安抱着膀子透过风挡玻璃看着前方，“来年我要弄物流。” “物流？”张兰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物流这行水很深，老实人根本干不了。”高南安轻轻的解释道，“非得是心狠手辣的才能镇得住场子，陈铁军这种手上有人命的，最合适。我俩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感情。而且我还了解他……” “我……”张兰欲言又止。 “张树林不行……他没锐气了。”高南安摇摇头。 “我问问吧……”张兰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木材，电池，电器，啊？现在又要弄物流……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说物流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物流本身就是赚个辛苦钱儿，但他是条狗链子，日后能勒住一条大肥狗……”高南安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挑挑眉毛，“很肥很肥的大肥狗……” “不懂，我也不问。我给你问。”张兰叹了口气，“东西你先收下呗……” “好，我先帮你存着……”高南安一伸手从后座拽过那个书包。 书包意料之中的很重。 刺啦…… 他拉开拉链看了看，又刺啦一声拉上，双手捧着掂了掂。 “六十？”他问。 “对，六十！”张兰答。 500万的百分之一是5万，张庆三明显不满意这个比例。 “我爸说，就是个给我们姐弟俩留个后手儿，多半用不上。”张兰手握着方向盘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事儿就我爸和我知道……” 意思是，承认不承认，给不给，给多少…… 看你良心。 第123章 情意绵绵 俩人去桂林路吃了顿拌饭，然后拐个弯去南湖公园逛了一下午，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影影绰绰的，单元门雨打下面好像站着两个人。 张兰大灯一晃，那俩人下意识的用手遮着光…… “好像是仲大卫？”她侧头问道，“他咋又来了？” “送鸡蛋来了……”高南安神秘一笑，拉开车门迎了过去。 “鸡蛋？”张兰思考了三秒，恍然大悟。 是之前开的那个股票账户？ 一个礼拜了，也不知道赔了赚了。 她摇摇头，靠边停好，拎着那个书包下了车。 上楼，落座，张兰把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郭福娜和宁月昭已经搬到林校那边那栋小楼里去了。 这边现在又只剩高南安一个人。 “这是我儿子彼得。”仲大卫抬手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今天我是代表钟家哥俩来请你明天赴宴的。” “请客吃饭打个电话就行了，哪需要仲叔你亲自跑一趟？”高南安嘴里客套着，眼睛却盯着仲彼得看。 他对仲彼得很了解，上辈子就是在仲彼得手里毁掉了仲家。 仲彼得比他大六岁，现在还在读书—硕士。 按照既定的轨迹，他硕士毕业之后还会读博士…… 别看这人书读的很多，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一周的时间，翻了一番！”仲大卫抿着嘴，看着高南安。 “嗯，那是该庆祝……”高南安点点头，“那不是快凑够四百万了？恭喜恭喜！” “事实上已经够四百万了。”仲大卫盯着他。 “仲叔，我不太懂。”高南安挠挠头，“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劝他们？” 仲大卫摇摇头。 “直说了算了。”仲彼得拉开了他爸爸，自己站了起来，“我们想借你的账户炒股！” “借我的账户炒股？”高南安歪着头看着风华正茂的仲彼得。 “想大赚就得跟着秋老师走，可我家还欠着钟家兄弟钱，三百万。”仲彼得扬扬下巴，“所以只能借你的账户，赚钱了，分你一成……” “不不不，我的问题是，你们还有钱？”高南安好奇的看着仲大卫。 “钱我还有五十万。”仲大卫一脸的诚恳，“另外，我想把长寿押给你，再跟你借点……” 高南安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被仲彼得打断。 “100万，直接卖给你！”仲彼得抬抬手，“长福有了长寿才是完全体，否则就只是一个生产厂家！” “一个皮包公司，要100万？”高南安笑了，“我不是要买啊，我也没钱买，就是好奇……长寿有什么呀？不就一个进出口权？还有什么？你跟我说说，哪里值100万？” “就这一个进出口权，你现在想掏100万都办不下来！”仲彼得胸有成竹的说道，“你算过没有，只长福出口这块，长寿退税方面每年就有……” “长福的出口可以不从长寿走！”高南安掏出一根烟点着头点燃，慢悠悠的说道，“大主，我们家做不了，从谁家走，让谁赚这个退税，这主我们家还能做……唔，除了长福的，长寿还能有多少盈利？” 仲彼得憋的满脸通红。 长寿就是专门为长福设的皮包公司，除了长福还有个蛋的业务呀！ “小高呀，你们父子不会这么绝情的，是吧？以前我对你们父子那也是不错的，是吧？”仲大卫接棒儿了。 “仲叔，你知道我不是代表我爸爸在问你们这些话。”高南安苦笑一声，摊摊手，“仲叔，你前一阵子刚回过白鹭江，长福现在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以前我爸是打工的，现在还是打工的，只不过多了一点分红而已……长福现在真正的老板是谁，不用我说吧？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没有充分的理由，我爸敢掏吗？” 仲大卫长叹一声。 “以前给仲叔你打工的时候，钱花错了，顶多就是个开除。”高南安停顿了三秒，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可不一样了，不是说丢个工作事儿就能平的了……” “可长寿一年就能给你们省70多万啊！”仲彼得瞪着圆圆的眼睛，“100万贵吗？” “在咱们小老百姓眼里，长寿办下来就得100万。可在同样的事儿在他们那可就不是这样了……”高南安轻笑一声摇摇头，“所以对于现在的长福来说，长寿他不值什么钱……”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张小姐，你觉得呢？”仲大卫看着正在看热闹的张兰，“一个不费什么力气，一年就能至少盈利七十万的长寿，你觉得值多少钱？” “我？我不知道呀……”张兰眨眨眼睛，“我认为它值多钱也没用呀？我家也没钱，又买不起！” 滴水不漏。 “小高呀，你完全可以秘密的买下长寿，悄没生息的发大财。长福的货总是要走渠道的，这方面老高又说了算……”仲大卫看了看张兰，“没人会知道的。” “仲叔，我也跟你撂个实底儿，别说我们家没钱，有钱我也不会买。”高南安长叹一声，“人不能自己不给自己留后路吧？股市又不是包赚的，长寿可是你们爷俩最后的饭辙啦！万一亏了呢？你们爷俩怎么活还？”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叔想再赌一次！”仲大卫看了看儿子，转回头看着高南安很坚决的说道，“五十万，我只要五十万，你帮我联系联系买家，好不好？” “仲叔我……”高南安一脸为难。 “小高，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仲大卫拍了拍他的肩膀，“钟家兄弟在股市赚的再多，我不把那剩下的三百万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放了我老婆的。看在你没见过面的阿姨面上，帮帮我，好不好？” “我尽量吧……”高南安看了仲大卫良久。 “小高，你不要……”仲大卫想多了。 “我不是推脱你，真的。”高南安摆摆手，“是，五十万，是很多人能拿出来。可也得别人都默许他赚退税这块钱，他才肯拿吧？他还得找个信得着的亲戚朋友什么的站在台前接手吧？这都需要时间。仲叔，你在大陆混了这么久了，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我理解……”仲大卫有些失望的点着头。 高南安眨着眼睛看着他。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 尴尬的三十秒。 仲彼得连连给仲大卫使眼色，后者犹豫不决。 最终，贪欲还是战胜了理智。 “我还有一百万，想放在你账户你炒！” 仲大卫一咬牙。 “仲叔，你真的不再考虑下了吗？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呐……”高南安面上满是担忧的最后劝道。 一百万！你老小子藏得真深呀！ 仲大卫坚定的摇摇头，高南安也只好勉强接受。 仲家父子满意的走了，张兰唏嘘不已。 “没想到这老仲对老婆还真什么都豁得出去……” “呵呵，咱俩打个赌呀？”高南安露齿一笑，“就赌他赚够了三百万也不会去赎老婆！” 张兰愣了一秒，翻了个白眼：“不赌！我家没钱！” 说的好像是真事儿似的，沙发上那个旧书包都笑了。 第124章 东青社 第二天一大早，赶在高南安领着张兰赴宴之前，仲彼得送来了一百万的存单，叮嘱他今天就找机会入场。 酒席宴间，钟家兄弟极尽吹捧之能事，把秋金玉捧得满面红光。 不过他也是当之无愧。 虽然是大牛市，但能在一周之内本金翻番带拐弯儿…… 好吧，我编不下去了。 在这个时间节点，难度还真不太高。 96年年末之前，除了缺心眼死犟的和贪心没够儿的，在大a想赔都难。 高南安呢，也顺水推舟的吹捧了两句，顺势提出自己也想多投点钱坐坐顺风车，一切都拜托秋大师啦。 志得意满的秋金玉连高南安介绍的朋友都肯带着，自然不会拒绝拒绝高南安。 气氛相当之热烈，乃至于张兰都有了些动心，事后问高南安，是不是咱们也投一点进去。 高南安只问了她一句，散伙手里的股票到底算不算资产。 如果现在是年初，他也许会建议张庆三从家里拿出一些钱，在股市里洗白。 可现在…… 大a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如果它是一个规范的市场的话，高南安现在可以融券做空，然后等年底崩盘之后再赎回。 几个月间一进一出，几十个小目标不在话下。 但它不是，你一个没背景的想跟有背景的抢肉吃，那最理想的结局也是把牢底坐穿。 老百姓的命，可是连一个小目标都不值的。 庄家能看牌带出千不说，随时还能改规矩；看牌出千改规矩一套下来，还是弄不过你，没关系，咱还可以在盘外暴力你…… 这你还怎么玩儿？你还敢玩儿？ 你肯定要问了---傻呀？！规模小点儿，他们不就把你当屁放了？ 对，之前就是有你这种想法的人！ 所以他们改了规矩—对融券做空这块给予了规模限制…… 有bug不怕，咱们随时发现随时改！ 改慢了也不怕，可以用盘外手段把损失追回来，顺便收拾收拾个别聪明人、杀鸡儆猴。 我他妈看你们谁还敢钻空子？！ 无聊的日子过得虽然慢但写起来却很快，十多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天圆地方前卫店装修完毕已经开业，展示柜上空空如也---祖光中承诺的小电器还没落实。 目前呢，也只能开展回收电池的业务。 免费发放电池的业务已经结束了，志愿者妹子们自然也就不会再来。 曹占山和花锐有点沮丧，因为本来聊的很好的吉艺妹子，不怎么理他们了。 反观朱轶群，他跟他的那个妹子却打的火热。 曹占山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也有点发闷。 花锐就不一样了，他信誓旦旦的反复推论总结得出的结论是：朱轶群的妹子肯定有诈，否则怎么会看上朱轶群？ 条理清晰，事实清楚，推断准确…… 但…… 为此，俩人还动了手。 于家宝和石强…… 前者不喜欢美女，只喜欢丑女，可能是从小照镜子照得太多了。 这一点，他倒是跟周喜宁殊途同归。 至于石强嘛…… 都是好兄弟，就别揭短啦！ 嘴闭严了，日后才还有兄弟做。 这期间，高南安还拜托李智帮着做了一个软件---就是当初他在省图提的那个软件。 这对于李智来说，哄孩子加洗脚挤出来点碎片时间就够用了。 然后就是高南安念念不忘想成立的那个非盈利组织的事儿。 他之前的计划是通过电池事件挂上环保局，然后先成立个环保方面的非营利组织，然后再把教育领域增加进去……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96年的时候，教育方面的组织审批卡的很严格，真不是一般人儿能办的下来的。 环保呢，就容易多了。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有老金头这张虎皮…… 咱们，不用迂回了。 东海青年研习社，这是高南安为一直计划中的非营利组织起的名字。 本来呢，他想叫东海青年复兴社---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然后肖锋说，解放前好像也有个中华民族复兴社，名声呢，貌似还不太好…… 于是就此作罢。 肖锋又说，东海青年？是不是也不太妥当？ 普通人一提到东海，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敖丙，然后就是哪吒…… 不如呢，就叫东北青年。 不过呢，最后还是用了东海青年—前面带上地域太小家子气也太狭隘，咱未来可是全国性组织。 如果没肖锋老婆的关系，高南安是无论如何不敢这么任性的。 这样的名字递上去，轻则被置之不理，重则被工作人员臭骂。 设计logo的时候，高南安甚至想过直接用个哪吒，玩呗…… 当然，这个想法肯定不会提出来。 最后，还是用了个团龙。 暗爽一下就算了，可别太过火。 要不说他媳妇儿就是给力，从教育局到民政局就是横趟。 一周时间，都没用高南安露面，搞定！ “这么大块地，闲着可惜了……”肖锋若有所指的说道，“得五六亩呢吧？” 他今天是来送东青社手续的。 “总共六亩多不到七亩，去了楼和仓库的话，大概五亩吧。”高南安背着手，“200万，还可以……” “我听说是八十多万呀？”肖锋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不是从橡胶厂手里直接买的……”高南安笑着摇摇头，“人家许是八十多万拿到的吧？我可没那力度。不过那跟我也没啥关系，200万我觉得合算，就买呗。” “卖给你那人一定是着急用钱，还不太懂……”肖锋嘿嘿一笑，“要不这院子押给银行也能贷出来四五百万……” “这块空地未来我准备盖栋楼，做一个娱乐综合体。”高南安轻轻挥了挥手，“五层楼，一万多平。” “那可得不少资金不说，审批手续也不好办。橡胶厂的地，不是商业用地吧？更改性质什么的就得给你跑死。”肖锋眨了眨眼睛，“其实可以先弄个停车场，交警那块我有熟人……” “多了个停车厂，银行那边就好操作多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多贷个千八百万肯定没问题。” “贷款先不急，过段时间再说。来年吧……”高南安摆摆手，很是云淡风轻。 肖锋看了他半晌，有点摸不着深浅。 “你这得搞个剪彩仪式吧？”他问道。 “这点破烂玩意儿还不够丢人的呢。”高南安摇摇头，“也年后的吧，年后能多五十家店，勉强能舔着脸请人了就。” 他可没说准备请谁，至于别人怎么脑补…… 第125章 好朋友 买楼事件，吴文昭分到了三万，差不多相当于她两年的工资。 说老实话，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会计、是姐夫安插在这里的一只眼睛，怎么能收这么大一笔钱呢？ 虽然，她姐姐并不是祖光中法律上的妻子，但…… 但，最后她还是收了，因为楼并没落到天圆地方名下，而是什么合道置业？ 高南安一共给了张大伟二十一万的奖金，张大伟给自己分配了八万，给了吴文昭三万，郭福娜和宁月昭每人分了五万。 前期的接触和信息采集都是她做的，既然不是为天圆地方买，那她收点劳务很正常。 何况郭福娜她俩都拿了五万，自己三万，多吗？ 有意无意的，她忽略了，为什么楼不是买给天圆地方的。 现在，她就正面临这个问题—祖光中来了。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没说，兴致勃勃的参观着自己的大办公室—高南安在顶层三楼给他留了一间足有49平的办公室，而他自己的办公室只有40平，在二楼。 “别哭丧着脸，我知道你想什么呢……”祖光中一边背着手参观，一边随口说道。 办公室里的家具还没换，还是橡胶厂留下的那些‘50’后家具—--高南安说怎么布置得听祖厂长的意思。 “这么大个院子连楼带仓库，200万？”祖光中歪着头看着吴文昭，“这是吉春！是省会！在咱们定保也没这个价吧？！凭什么？！” “歪门邪道！”吴文昭撇着嘴不屑的说道，立场摆得很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人家小高自己能吃动、自己能走通关系，那都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咱也没出力、出资源，凭什么跟着占便宜？”祖光中努努嘴，“换个角度，在定保有便宜占，我们会白让他坐车儿吗？不会吧？！” 吴文昭眨眨眼睛，欲言又止。 细情还是先别说了吧…… 姐夫你自己都想开了，那我就别画蛇添足啦，就这么着吧！ “三楼归咱们用，二楼归合道用，一楼给东青社、算是公用，仓库也给咱们用，院子他没说。一年收天圆地方三十万租金。”吴文昭顿了顿。 “三十万不贵，他还算讲情分……“祖光中点点头。 “他不租给我们也没人租……”吴文昭时刻保持好自己的立场。 “账不能这么算，小昭啊，你这态度可不行，我很担心……”祖光中很严肃的摇摇头，“这买卖刚开张，还没见到钱呢，可不是找茬挑刺儿的时候。你的任务就是睁大眼睛，不是张嘴说话。懂吗？” “姐夫，你放心吧！”吴文昭思索了三秒，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而且事儿也不一定是像你想的那样，”祖光中抿着嘴看着窗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你眼里只看到了小楼这点便宜，没看到其他。” 他转回头看着吴文昭：“小楼，三百万的便宜而已，一人一半，好像是咱们占了一百五十万的便宜。可后面的门店呢？他的计划是在吉春就要开五十家店，咱就算每座房子五万块，那就是二百五十万。你想过没有，天圆地方的话，咱们可是要出六成的资金，却只占五成的股份……这五十套房子下去，就吃了二十五的亏。这还得说吉春的房子便宜……” 吴文昭连连点头。 “这还得说他高南安一点手脚都不动，嘿嘿！”祖光中撇着嘴笑笑，“咱们可是说好不干预他经营的……你就看他拿这套小楼的手法，要是钱从天圆地方出，他会不动手脚？” “姐夫，我们可以……”吴文昭舔舔嘴唇。 “可能什么？从河北调人过来？”祖光中努努嘴，“你一个外地人比人家本地人了解情况？会买房子？还是有关系？那不明摆着不信任人嘛，那买卖还干啥了……” “姐夫，还是你想的周全。“吴文昭长舒了口气，又瘪着嘴为祖光中打抱不平，“不过我还是觉得他有点没礼貌，你这在广东福建跑了大半个月啦，他也不说来接待一下，说什么今天第一天开课，不好逃。我看呀，他就是拿乔呢！” 三万块钱拿得更踏实了。 “你这孩子！”祖光中摇摇头，“人家是故意让你先来打小报告的，懂不懂！是表示自己心里没鬼、坦坦荡荡的，懂吗？” “是吗？”吴文昭疑惑的瞪着大眼睛。 “你呀，且得历练呐……”祖光中摇摇头，“门店的房租他都怎么定的？他说过吗？” “十五每平每月，包装修、包维修。”吴文昭点点头，“这个价很低，市面上的门市房基本要二十一平每月，而且什么都不管。虽然地段比咱们这个强，但我觉得也算不错了。吉春租个住宅楼，也七八块钱一平。” “唔唔，”祖光中连连点头，“走，咱们去仓库看看。” -- “上士杀人用笔，中士杀人用舌，下士杀人怀里揣磨盘呐……孔子什么意思呢？你子路层次太低啦，怀里踹块石头忒没有技术含量啦！你小子好意思掏出来吗？嗯？” 大学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讲着子路见孔子的故事，高南安在台下发呆。 “我看看你的手。” 主动坐在他边上的楚芳瞪着眼睛看着他。 “哦……”高南安伸出右手，手心朝上。 尖尖的指甲划过他的手心，凉凉的，痒痒的。 高南安目光呆滞，一点反馈都懒得给，好像一只沙漠里的蜥蜴。 谈感情，他跟她楚芳玩不起四十年的爱情长跑，谈肉体，上辈子她男朋友四年连她的腰都没搂过…… 虽然长得像原纱央莉吧，可摸不到有个蛋用？！ 话说，原纱央莉好像是88年的，今年8岁了，再有个八年就可以吃了…… 他的思维有点发散。 “你这感情线……”楚芳抿着嘴直摇头。 高南安继续目光呆滞。 京香是87的，今年9岁，话说她发育的应该早吧？对了，蓝燕儿呢？蓝燕儿是哪年的来着？她普通话还不错哦…… “我看看你的指甲……”楚芳半天没得到反馈，有点生气。 高南安目光呆滞，手掌不动，手指弯了起来。 “诶，别人都会把手掌翻过来、手背朝上。你这样的头次见。”楚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那位同学，对，就是你！”大语老师乐呵呵的指着高南安，“你来说说，孔子为什么一句话就能折服子路？坐着说，不用站起来。” 高南安手一翻抓住了楚芳的手，很自然的垂了下去。 “孔老二是过江龙来立棍儿，子路是本地黑帮当然不能坐视，否则以后就没得混了。然后子路看到孔老二，发觉自己打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唠几句狠嗑。孔老二也是老江湖，知道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 他嘴上一边回答老师的问题，桌子下的手揉捏着楚芳的小手，小手指头还在她手心画着圈儿。 楚芳满脸通红又不敢挣扎—整个教室的注意力都在这边。 大语老师笑呵呵的听着也不打断。 “所以，折服子路的不是那一句话，而是孔老二一米九的大个子和一身的疙瘩肉。说他一米九大个是有根据的，据专家考证，孔老二的佩剑名为紫薇，是一柄长一米六七的双手剑……” 高南安侃侃而谈，从子路见孔子，谈到孔子的双手剑，又从双手剑聊到春秋时期的冶炼技术，又从冶炼技术聊到为什么七国独独秦国还使用青铜武器…… 大语老师一直坏笑着不打断，直到楚芳脸红得冒热气…… 这老小子忒坏了！能交！ 第126章 讲义气 大语老师长了一副标准尖酸狡诈无耻文人相。 不多的发量梳了一个油腻中分，黄皮拉瘦、尖嘴猴腮的脸上一对贼溜溜的眼睛，一对大门牙像极了一双半开的门。 “再综合当年的冶炼水平，孔老二的紫薇剑应该是重量在二十公斤以上的厚脊双手重剑。能使用这种重量主战武器的壮汉，放在今天，那叫坦克。我们再说说子路，根据史料和野史推断……” 下课铃已经响过了，高南安还滔滔不绝的没有停止的意思，老师也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 楚芳呢，脸都红到了锁骨，大眼睛里闪动着泪珠，一脸哀求的看着他。 “所以，单纯会讲道理是没用的，侃侃而谈背后一定有一颗沙钵大的拳头镇场子。打不过你，才会坐下来跟你讲道理。” 高南安终于说完了。 “高同学理解的很深刻。”大语老师眨眨眼睛，“下节课我们讲诗经里的《蹇裳》，希望大家也能有自己的理解。现在，下课！” 这个老不正经的！ 蹇裳是一个简单粗暴的故事---一个刺挠的思春的姑娘嫌自己情人来的不够频繁，说你再不过来跟我那个啥，我可找隔壁老王了啊！别以为就你的那个啥好使！老娘有的是爷们儿惦记着呢我跟你说！ 这也是个有心人，要不他咋知道自己姓高呢？ 心眼是真他妈的多！ 大语老师夹着包走了，临走的时候好像挤了挤眼睛，又好像没挤。 高南安有点没看准…… 他这边想着事儿，楚芳那边可急了。 这都下课了，你还玩儿我的手？ 他妈的就快被别的男生看到了好不好？ 老娘还怎么万花丛中过？ 尖尖的指甲刺入手背。 高南安眉毛跳了跳，松开了手。 楚芳强自镇定，娉娉婷婷的走了。 左，右，左，右…… 高南安的目光饶有兴趣的随着她挺翘的小屁股左右闪动。 小娘们！看你以后还敢聊骚我不了！ “你可小心点儿，她可记恨着你呢，因为之前你没拉她做志愿者。” 身后传来白薇的声音。 高南安转身一看。 白薇半咬着下嘴唇，眼波流动，很禁欲。 “善泳者忘于溺，玩火者必自焚。”高南安露齿一笑，目光转向挽着白薇胳膊的敖鲛，“你呢，你记恨我不？” “我？记恨？你？”敖鲛一脸的不可思议，“为什么呀？” “那她为什么记恨我？”高南安歪着头反问。 “对呀，为什么呀？你俩说的啥呀？我咋一句都听不懂呢？”敖鲛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装！还装！继续装！ 我他妈的跟你从18混到58，还不了解你！？ 高南安笑着点点头，夹着书走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敬敖鲛而远之…… 上辈子当了大半辈子长工，这辈子说啥都离你远点！ “他好像有点怕你……”白薇看着高南安的背影嘟囔着。 “怕我？我这么美，哪里可怕？肯定是自惭形秽！哈哈，哈哈哈哈……”敖鲛自恋的摸着自己的脸哈哈大笑，“我这盛世美颜呀，可咋整……” 白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录音机，收音机，小台灯，小风扇，电动玩具车…… 祖光中这趟广东没白去，高南安想到的没想到的他都搞了来。 “祖厂长，这个，看着有没有什么想法？”高南安拿起一个银色金属外壳的随身听。 “中看不中用！”祖光中撇撇嘴，“就这么个壳子，生生贵了一半儿带拐弯儿。那些塑料壳子的出厂价最高的也才十二块，这个---二十五，还是最低价！” “索尼那个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卖九百多呢！”高南安掂量掂量，“除了标，还有啥不同？” “音质就没法比吧……”祖光中舔舔嘴唇，“你想说什么？” “先说，电池我不懂啊~不过我看金霸王什么的都是金属外壳，咱们这电池能改吗？”高南安眨眨眼睛，“能改的话，成本会高多少？” “得上新设备，一吨大概，嗯，一节五分钱吧！”祖光中定定的看着他。 “正极再加个塑料套帽儿，负极上加个红色薄塑料圈，像这样……”高南安扯了一页纸，拿出笔在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外包装也要改，不能用塑料皮儿了，你得这样……” “那还得多五分钱……”祖光中摩挲着下巴，“有用吗？电池是拿来用的，又不是看的……” “那你得吆喝呀！”高南安合上钢笔，“你比如这样，龙泰聚能环，一节更比六节强！” “可他还是一节的电量呀……”祖光中翻了翻白眼，“都是碳性电池，谁也不比谁电量高多少。人家金霸王是碱性的，领先一代呢！人家都没敢吹一节比六节强……” “不是一个玩意儿？”高南安挠挠头。 “不是一个玩意儿！”祖光中很确定。 “那上一套生产线呢？”高南安摆摆手，“咱只要明显比别家的电池抗用，就可以吹了。” “八百万，”祖光中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八，然后补充道，“每节生产成本要六毛多。” 他妈的，露怯了。 高南安尴尬的摆摆手：“那咱们轻点吹……“ 祖光中咧咧嘴，很不厚道的笑了。 “这些东西……”高南安冲着祖光中带来的样品画了画圈，“每样先发一万个？” “听你的……”祖光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么大的量，让厂家加上东青社的logo和名字没问题吧？”高南安努努嘴，“价儿你再往下打打。” “好。”祖光中点点头，“你想词儿，我让他们加。电池先发二十吨？” “让他们尽快生产，先发两千台过来，其余的越快越好！”高南安指着那个金属外壳的，“这个，你看着订，只要价能打下来，多少咱们都要！” 祖光中想了想，没反对。 “还有，你问问他们能不能做的更薄些，越薄越好……”高南安打个响指，“明年年底之前要是能投产，价格可以谈。” “小高，”祖光中深吸一口气，“咱们有那么多钱吗？我粗略的算了下，每样一万个的话，一百多万就没了可！就按五十个网点计算，每款每个网点都要分到二百个。这是多少的量？一年？一季度？还是一个月？” 高南安笑而不语。 “你给我撂个实底儿，这块你到底准备投多少？”祖光中舔舔嘴唇，“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祖哥，你放心，用不了多少钱。”高南安眨眨眼睛，“你再准备个三百万就够了。” “我再准备三百万就够全年的了？那资金压力倒是不大。”祖光中长舒了一口气。 “不，”高南安摇摇头露齿一笑，“这只是今年第四季度的，年底之前我要发足六百万的货，撑死他们！” 祖光中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理解。 第127章 甄别 祖光中虽然不太理解，但是还是执行了。 二人的合作还处于蜜月期不说，本身这部分小电器的价格也已经压得很低，即便未来做不下去拆伙的话，按比例分掉，也不亏。 他祖光中可是有个电池厂。 退一万步讲，这些电器真砸手里了，他还可以拿去做促销。 电器嘛，不吃草不喂粮的，放那里又不会馊…… 很快，反馈就回来了。 个别大厂当然没问题，人家本身的产量就在那呢。 只不过因为量太大，价格又压得低，所以要求要30%的预付款。 其他的那些小厂就麻烦了…… 量大，时间要求的紧…… 他们进不起原料。 借贷进原料呢，利润又太薄，合不上。 他们的要求就离谱了---要求80%的预付款。 “要预付款？你跟那些大厂说，预付款一毛都没有，爱做不做！”高南安大手一挥，“那些小厂嘛……你让他们到当地政府开个证明，只要当地政府肯给他们作担保，80%就80%！” 祖光中撇撇嘴，准备转身回去打电话。 他现在也不问了，问了也白问，根本听不明白。 “对了，那家金属外壳的厂子除外……”高南安叫住了他，“但只限这款单品。他们厂其他的产品，同样一毛钱预付款都没有。” 祖光中眨眨眼，一句闲话都没有，又回办公室打电话沟通了。 很快，反馈又来了。 大厂们要求加价，能生产那款金属外壳的厂家更是过分，加价不说，居然还不单卖了。 小厂们倒是挺乖的，有的很痛快的同意去政府开担保书，有的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表示去试试。 “大厂的，不用搭理他们啦，先抻着……”高南安摆摆手，“小厂的嘛，等他们信儿吧。” “政府会给私企担保？”祖光中绷不住了。 他活了五十多岁，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好事儿。 他们不给你裹乱就不错啦，还给你担保？！ “你们河北的政府不给担保吗？”高南安一脸的惊讶。 “你们东北的给担保？”祖光中双眼放光。 “也不给……”高南安拉了个长声，乐了。 祖光中黑着脸。 “好啦，祖哥，这不看你挺辛苦的，活跃下气氛嘛……”高南安摸出一根儿烟给祖光中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儿。 祖光中抽着烟看着他，很不满意他歪了楼。 “政府真的不能给私企担保吗？”高南安努努嘴，“就没有能开出来担保的？” “你是担心产量上去之后，衙门口儿的看着眼红卡油，影响生产？”祖光中恍然大悟，“不至于，不至于，你是没去过广东，那边的衙门口儿跟咱们这边……” “恰恰相反……”高南安摆摆手打断了他，“我是担心日后起了争端，他们衙门口儿里还有人，我们没地儿说理去……” “所以呢？”祖光中挠挠头，“能开出担保的我们反而不用他们？” “用！怎么不用！”高南安微微一笑。 十秒钟之后。 “嗯？”祖光中一脸疑惑。 他一直等着高南安继续解释，可后者没声了还！ “哦，抱歉……”高南安眨眨眼睛，“用还是要用的，不过以后的重点是要放在那些开不出担保的……” 他还是有点不适应。 前世身边都是聪明人，他话顶多说个三分之一就够了，都懂。 祖光中虽然还云里雾里，但是却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再继续追问，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给80%的预付款风险有点大吧？”他有些担忧。 “分批呀，头一批不是2000台吗？80%也就一万多块钱喽……”高南安奇怪的看着他，“好歹是有个厂子在那墩着的小老板儿，至于为了一万多块钱耍赖吗？后面订单不要了？” 我次奥！ 祖光中舔舔嘴唇，心中暗骂了一句。 他妈的被这小子都绕晕了，智商直线下降！ 这种低级问题咋还问出来了？丢人呐！ “那，那个……”他一时之间有点晕。 “你是怕大厂知道了发牢骚？”高南安眨眨眼睛，“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就这个价，拿现货，问他们卖不卖？卖的话，每个月能交多少？咋的？买的多了，还不如买现货优惠吗？你们还好意思埋怨我？小厂子是真没钱，你们呢？你们原料都进不起？还是说我老祖这张脸不值那三万块钱定钱？啊？！我这么大个老板会差你那十万八万的？看不起谁呢？不行，我们北方人最讲面子，你得给我说清楚喽，你凭啥不信我！不卖的话，那不是还有厂家卖嘛，对不对？我们肯定买便宜的呀？你不能因为你贵，我没买，你就埋怨我吧？你这也太不讲道理啦！” “人家好歹也算个牌子，品牌也值点……”祖光中深吸一口气。 “可以呀！没问题，可以不印他们自己的牌子，咱们没问题，真的！”高南安一摊手，“求之不得！” “可是，单独生产就算定制啦，定制肯定要给定金呀！”祖光中不甘心的反驳道。 “咱们也没说非要定制呀，现货也可以呀？责任怎么都推不到咱们身上吧？”高南安一摊手。 祖光中被彻底绕晕了。 两头堵可还行？！ “就这一次啊！”祖光中气鼓鼓的起身，“联系完这批货，我就回河北！” “老祖……”高南安笑呵呵的还想说点什么。 祖光中调头就走，恨不得捂上耳朵。 他妈的这小子太能忽悠了。 每次都被绕的想吐！ 咣！ 高南安办公室的门被他摔上了。 “这个老祖，这么大岁数了，一点耐心都没有，太毛躁！啊呸！什么他妈的破姓！谁叫谁吃亏！” 高南安吧嗒着嘴摇摇头，拿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罗老师在吗？” “咱也没文化，担不起老师俩字。你谁呀？”对面罗雯愣了一秒，反应了过来。 “我是谁？我是热心观众呀，我最喜欢罗同学的节目啦……”高南安笑哈哈的继续不正经。 “有事儿说事儿，忙着呢！”罗雯小妩媚了一下。 “市台的那个袁小姐姐的电话号多少？”高南安清清嗓子，不闹了。 “哟……”罗雯哟了一声，揶揄？ “东青社联合天圆地方想给本市敬老院的老人献爱心，捐赠一批全波段收音机……需要市台帮着联系一下，统计下人数，我们也好订购？”高南安顿了顿，“这事儿，省台没兴趣吧？” “东青社？又是你搞的？这事儿确实够不上省台。”罗雯愣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你什么时候给姐个机会刷刷脸？” “等这事儿完了的，下一步呢，我准备联合新华书店给中学生捐随身听！”高南安半真半假的说道。 罗雯哼了一声，把袁小姐姐的电话告诉了高南安之后，就撂了电话。 谁信呐！还中学生，还随身听！联合谁？新华书店？！ 来，看我嘴型---泼微呸！ 第128章 疯女人 袁小姐姐大名叫袁园，算是高南安的师姐，大学毕业就进了市台。 她是一个留着泡面头的乐子人，长得跟漂亮一点边儿都不沾，但是很有爱人肉，快三十岁了也没有个正经对象儿。 她刚上班儿的时候，大鹅欠儿欠儿的逗是她说她的发型省洗发水儿，但是废梳子。 她不怒也不恼，而是神神秘秘的说，她们台里刚来了一个省梳子但废洗发水儿的嫩妹，准备介绍给大鹅，只要大鹅给她伺候乐呵喽。 大鹅心里立刻就长了草儿，强装镇定的表达了怀疑，想把这事儿敲实了钉脚儿。 于是她信誓旦旦的说，必须年底之前搞定这事儿，否则她名儿倒着念…… 大鹅信了，溜溜儿的逢低做小大半年…… 结果，别说嫩妹没影子，就连梳子都没见到毛儿。 备受屈辱的大鹅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名字不管正着念还是反着念其实没什么蛋区别。 就这么一个古灵精怪、长得不漂亮、还招人稀罕的小姑娘，在单位没法人缘不好。 高南安以彼之道还诸彼身，安排中年斯文败类卖相的宗鸿飞与她对接---他这种卖相对于还有着少女心的女人有着致命的诱惑，效果呢，不出所料的出奇的好。 小姐姐不但很卖力的居中联络，还亲手捉刀写了稿子。 整个事件里，只有宗鸿飞感觉到一点别扭。 他倒不是怕自己吃亏---男人嘛，哪有亏吃？ 主要是他有一个狂恋着他的半精神病女朋友，如果被她发现他的所作所为…… 他倒不是担忧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担忧师姐袁园的。 高南安很理解宗鸿飞的担忧—上辈子就是因为男女那点事儿，宗鸿飞那个半精神病女朋友就拉着宗鸿飞在家里点了煤气罐…… 虽然俩人都没炸死吧，但是…… 但是这也彻底帮着宗鸿飞下了分手的决心，他连夜提桶跑路，连他亲妈都找不到他。 几年后，距离他的婚礼不到一周的时候他才通知老太太。 老太太顿时喜极而泣--- 这些年，她一度认为儿子已经不知道被埋在哪个黑煤窑儿啦…… 女人恐怖如斯，尤其是半疯的女人。 “日后你参加工作了，不可能只跟男性打交道吧？这关早晚得过，长痛不如短痛！” 高南安如是说。 “我从小没爹，我妈也没正式工作，能有今天多亏她。学费，生活费……就连袜子裤衩都是她赚钱买的。”宗鸿飞一脸的不舍，“现在马上毕业，好日子也就要来了，琢磨跟人家分手，是不是有点畜生？” “不是有点儿，是非常畜生！但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跟她分手？”高南安皱着眉头看着他。 是，他是想劝他分手，但这口风儿绝对不能露…… 被那个疯女人知道自己捅咕人家分手，她是会玩儿命的！ ---真正意义上的玩儿命！ 寻找道义借口而未果的宗鸿飞有点失望。 “要不，你给她远远安排个工作？她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他舔舔嘴唇，补充道，“实在不行她的工资我出都行……” “那不行！”高南安坚定的摇摇头，“那这事儿日后要是露了，我不得有生命危险！” “不、不至于吧？”宗鸿飞勉强笑着。 他心里也不太有底儿。 “她平时就不接触异性吗？你完全可以……”高南安试探着建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宗鸿飞笃定的摇摇头，“我要是敢提不让她跟男人接触，她绝对就敢不接触！” 高南安舔舔嘴唇想了又想还是没说话。 他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找一个职业泡妞的把她撬来—你比如于伟，只要给足他资源，他能泡到任何女人。 可这主意他不能出，那姑娘毕竟还是宗鸿飞对象，这他妈的也太ntr啦。 “那我以后……”宗鸿飞眨眨眼睛。 “工作不是儿戏，公关就是整合、发挥自己优势的过程……”高南安否决了宗鸿飞临阵退缩的想法。 你这卖相，不去公关师奶和半大师奶，太暴殄天物了！ “那我这……”宗鸿飞一脸苦笑。 “你自己搞定她！”高南安板着脸说道。 宗鸿飞嘴角抽搐。 “需要什么资源跟我说，我支持你！”高南安缓和了下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他，“这是这次的奖金。钱不多，两千块，去给她买个礼物吧……” 宗鸿飞挣扎了许久，还是接过了红包。 他现在还算是实习期，底薪就拿到了一千五百块---和张大伟是一档。 而且，听说张大伟他们办妥了这栋楼的事儿，就足足分了二十一万多！ 再有就是，高南安拉他入伙儿的时候，明显是非常重视的。 96年，就算石油和烟草月薪也就600块钱。 日韩的那些外企订的高点，1200左右，包括底薪和绩效。 头两年三星刚进来的时候，是开出过5000、8000块的天价薪资。 那是他们用国内的薪资水平简单粗暴的折算汇率、拍脑袋定的待遇。 这几年，可就没那好事喽…… 试用期1500的底薪…… 穷怕了的宗鸿飞，很明显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未来可期。 打发走了宗鸿飞，高南安下楼与一个可以打98分、差2分是怕她骄傲的小姐姐汇合，开车去了林吉市。 今天他跟张树林约好了在林吉碰头，然后去看狱中的陈铁军。 这小姐姐是郭福娜通过钓朱轶群的那个小姐姐介绍的，条件是顶级条件，价格也是顶级价格--很贵，一天2800块，还得说是包月儿友情价。 她的任务是在今天扮演陈铁军的姐姐。 如果观众反响好的话，那就再演一个月。 张树林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那个渔网衫小妹儿。 渔网衫小妹儿今天打扮的很良家妇女，如果不是娇艳欲滴的红唇不停蠕动、嘴里不停的嚼着口香糖的话。 了解监狱系统的张树林明显和高南安想到一块去了。 渔网衫小妹儿好歹算他的老铁，他为了陈铁军还真是豁得出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通她的工作的。 “妹妹，你去买点水果吧……”高南安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渔网衫小妹儿。 渔网衫小妹儿看了看张树林，后者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 小妹儿走了，高南安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的说道：“她就别去了，让她找个宾馆等咱们吧……” “这位是……”张树林没立刻答应，而是看着一看就是良家妇女的98分小姐姐问道。 “员工，我公司公关部的。”高南安眨眨眼睛。 “好！”张树林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都听你的。” 第129章 仗义 前些天，张庆三通过张兰，委婉的拒绝了陈铁军的事儿。 他坦诚的承认自己的手还伸不到林吉，但他承诺会继续想办法，看能不能多拐几个弯儿把这事儿办啦。 大概意思就是：这事儿他没辙，至于继续想办法云云，懂的都懂。 不管他是真的没办法，还是故意拿乔、抻量下高南安的实力，陈铁军的事儿就只能靠高南安自己啦。 平时一副懒散模样的张树林，进入了监狱，也条件反射般的战战兢兢，几乎不假思索的提上了一直趿拉着的皮鞋。 果然，蹲过监狱的人，就不再算是人啦。 算上上辈子，高南安已经几十年没见过陈铁军啦。 尽管这次来之前，他无数次的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可真正的陈铁军还是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光头上的毛茬儿蔫蔫的趴在头皮上，眼神里毫无生气、毫无希望，肥大的囚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双戴着手铐和双脚铐着的脚镣哗楞楞、哗楞楞的有节奏的响着…… “老弟……”‘98分’声情并茂，甚至眼眶里还转着泪珠。 陈铁军抬了抬眼皮，目光扫了‘98分’一眼，愣了半秒，又扫了扫不动声色的高南安和张树林，一抹希望的光在其中绽放。 “姐……”他干巴巴的叫道。 六年多还没关傻，看来。 高南安默默点了点头。 “诶！”‘98分’留下激动的泪水，伸手就要抓陈铁军的手。 “不许有身体接触！”角落里传来一声断喝。 ‘98分’冲着角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讪讪的收回了手。 接下来的多数时间里，都是‘98分’在嘘寒问暖、温情绵绵，陈铁军也一声一声的答应着。 张树林一句话都没说，再次回到这个环境里，让他嘴里发干，心脏猛跳。 高南安也没怎么说话，只说了一句“好好改造，早日出来……” 对于一个无期徒刑的犯人说这话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不管墙角那两位，还是陈铁军都没有过多的惊讶。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探视结束。 监狱大门外，一个便装青年人很随意的站在不远处。 张树林一溜小跑过去，打了个立正。 青年人下巴颏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眼神却一直黏在‘98分’身上。 高南安带着‘98分’离着他俩十米开外就停下了脚步。 他不满的皱了皱眉，自顾自的背着手走了过来。 尽管他速度不快，张树林还是条件反射般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很滑稽，也很悲哀。 “你是的姐姐？”青年人嘴里很严肃，眼神却很不严肃的在‘98分’胸口和腰肢游弋。 “领导你好，我叫陈梅，是陈铁军的姐姐。”‘98分’怯怯的伸出了小手。 “唔~”青年人伸出双手抓着‘98分’的手不停的揉捏，嘴角挂着一丝荡笑。 “领导，陈梅想拜访下咱们老大，”高南安看了眼受惊鹌鹑般的张树林，很无奈的开口，“等拜访完了他老人家，再来拜访您，可好？” “哼！”青年人很是不满的白了高南安一眼，打鼻子缝挤出一声冷哼，恋恋不舍的松开了‘98分’的小手。 “领导，以前多亏您的照顾，我这给你拿了两盒烟尝尝……”张树林弯着腰，一副奴才相，双手捧着个报纸包 报纸很妥帖的包着‘两盒烟’，长长的方方的。 “你说的那事儿不好办呐……”青年人背着手斜了一眼那‘两盒烟’，瞥了瞥嘴，眼神儿又回到‘98分’的肉里。 冷场了十秒钟，气氛有点尴尬。 “领导，你稍等，我妹妹也来了，想认识认识您。”张树林长叹一声，手上的报纸包又伸了伸。 “嗯？”青年人歪着眼睛，看了看张树林，但并没有接报纸包的意思。 “要不咱那边说？在这影响交通……”高南安咧着嘴憨厚的笑着。 “唔。”青年人懒洋洋的唔了一声，当先慢悠悠的走着。 张树林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掏出了手机…… 两小时后，渔网衫小妹儿拿着张树林的报纸包，跟着看着‘98分’恋恋不舍的青年人走了。 小妹儿一见面儿，就求青年人带自己在林吉玩儿玩儿，为期一个月。 期间呢，她就住在青年人家里。 他还是单身，一个人住，很方便。 青年人看在张树林的面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靠谱吗？”高南安看着他俩的背影。 “靠谱！他跟‘大嫂’很熟，调虎离山绝没问题。”张树林看着那一对男女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对儿老眼，与刚才里面陈铁军的，莫名的有几分相似。 -- 当晚六点多种，高南安仨人坐在车里盯着不远处的单元门，看着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上了一辆红色马自达，轰鸣而去。 高南安看了看‘98分’，她点点头，拉开车门，上了楼。 “她行吧？”张树林有点患得患失，他可是把老铁都豁出去了。 “她要是不行，就没人行。”高南安摸出烟盒一人点了一根，“2800一天，还是友情价。” “次奥！便宜这帮王八犊子啦！”张树林恶狠狠的咬着过滤嘴，也不知道把它假想成了谁。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 ‘98分’没下楼。 “成了，回宾馆等信儿吧！” 高南安发动了汽车。 “次奥！” 张树林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她真叫陈梅吗？2800一天也值了！” 他又问。 “我没问……”高南安揉着方向盘淡淡的说道，“回头，事儿了了，你要是刺挠了，自己跟她谈……” -- 第二天九点多钟，‘98分’清清爽爽的回了宾馆。 “他说事儿不太好办，让我在他单位附近租个房子等他信儿。”‘98分’淡淡的说道，“一个月，行不行的肯定能有个准信儿。” 高南安打着哈欠掏出个包递给她：“一共九万，八万四是你的劳务，六千是你的费用，花了了你说话，点点吧……” ‘98分’看着包，眼波流动：“不留点尾款？” “我信得着你。”高南安微微一笑，举着包的手纹丝不动。 ‘98分’静静的看了他五秒，抿抿嘴，接过了包儿。 “我也信得着你。” 她说。 “事儿办成了我再给你包10万红包！”高南安努努嘴。 “值吗？”她皱着眉头。 “值！”高安南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有你这样的哥们儿真好！”她看了他十秒，长吁一口气，“放心吧，你是楠楠的朋友，就是没有红包，我也会全力以赴。” 高南安微笑着点点头。 “不只是你对朋友仗义！” 她甩下这句话，昂首挺胸、骄傲的走了。 就像出征的大将军。 良久。 “次奥！” 高南安也骂了一句。 充满了无奈。 第130章 傻孩子 张树林走了，独自一个人回了白鹭江，形单影只、孑然一身。 背影有点佝偻，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渔网衫小妹儿毕竟是他第一个女人，就这么送了出去，还是送给了中间卡油的小萨拉蜜。 人不求人一边高，何况蹲了五年、被他们收拾了五年的张树林。 他现在看到他们，是打从骨子里的怕。 他恨自己。 不是因为渔网衫小妹儿，而是因为这种克服不了的恐惧。 “桃源何处……” 高南安目送张树林进站，长叹一声，发动了车。 -- 高南安回到吉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有一些电池小厂已经有了回音。 他们先传真了一份当地政府给出的担保书，原件已经发了ems。 祖光中并没有完全按照和高南安商量好的那样跟他们谈，而是加了一些额外的条件。 最终双方达成的协议是这样的：一万件产品分五期、每期两千件交付。每期初，天圆地方给付货款的80%作为预付款，剩余的20%货款作为保证金，五期全部结束后给付15%，半年之后再给付剩余的5%。 高南安很满意，能欠人钱当然是最好的。 他狠狠的吹捧了祖光中一番---什么商业奇才呀，触类旁通呀，举一反三呀…… 什么狠词儿都不要钱的一样往外扔。 开始的时候，祖光中还洋洋自得的非常享受。 可高南安的嘴，像决堤的江水般连绵不绝，终于引发了他的警惕。 “你到底想干啥？”他狐疑的看着高南安。 “广东那边，我觉得咱俩应该去一个人儿……”高南安笑得很灿烂，“qc还是要自己做的吧？” “那我的电池厂怎么办？我都快一个月没回去了！”祖光中摊摊手很无奈，“要不……” 说什么得去一个人儿？他妈的你得上学、去不了，还不是指着我？ “电池厂一个多月不也没出什么事儿？”高南安很认真的说道，“什么样的企业家才是合格的企业家呢？应该是企业离了他，还能照常运转.我觉得祖哥你，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企业家！” “我不优秀，我得回河北！”祖光中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他才不上这当呢！爱他妈谁去谁去！一个qc，雇一个呗！ “还得是您去，咱们还需要做个小赠品！”高南安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钳子，“电池没电了，大家咬一咬就还能挺一阵子。可用牙咬太不卫生了吧？你看，有了这个小钳子，就不一样了吧？环保嘛，节约嘛，这不都是我们电池厂商应该为消费者考虑的？” “小五金得他妈的去浙江！”祖光中瞪着眼睛，“你小子折腾傻小子呢？！” “顺路，顺路嘛……”高南安呲着牙笑着，“还真就得你这老江湖去，我去了也不顶事儿呀，对不对？再说，广东那边咱们可付了80%的款，没人看着点，咱也不放心不是？” “笑声有诈！”祖光中装作生气的样子，其实已经被说服。 “还有就是碱性电池生产线的事儿，你在广东还可以关注下。”高安南努努嘴，“这都不用我说，对吧？碱性电池是未来发展的方向，碳性电池迟早会被淘汰。” “八百多万呐……”祖光中长叹一声，有点肉疼。 “到时候看呗，你要是钱不够，我入一股……”高南安挤挤眼睛。 “不用！我有钱！你少打我电池厂的主意！”祖光中黑着脸警告三连。 “对了，我想起来个广告词，你听听怎么样……”高南安清清嗓子，吟哦道，“大爱无疆，天圆地方。龙泰电池，其道大光。” 祖光中眨眨眼睛：“没了？” “啊，没啦！”高南安很笃定的点点头。 “凑活用吧！”祖光中撇撇嘴，抬腿就走。 “诶诶，你干啥去……”高南安抬手挽留。 “干啥去？订票！去浙江！”祖光中瞪了他一眼。 “随便找个小孩儿去订呗，咱哥俩再唠十块钱儿的！”高南安兴致勃勃的继续挽留。 他嘴里的小孩儿是指手下的员工们，习惯性忽略了在这公司里，其实他才最小。 “小孩儿都是你们合道的员工，我这哪有小孩儿！”祖光中撇了撇嘴，从外面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这老头，真不经逗，这才哪到哪？”高南安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嘟囔着。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高南安低头吹吹烟灰，抬头一看。 诶？居然是张兰。 “你逃课啦……我给你告你妈！”高南安微微一愣，笑逐颜开。 “别闹……”张兰顺手关上门，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顺利吗？” 很明显，她问的是林吉之行。 “我估计问题不大。”高南安掸掸烟灰，“等信儿吧，一个月之后得。” “我爸那，我……对不起……”张兰低着头捏着衣角嗫嚅着。 “嗨，我当初就是一问。张叔估计是出了yb州真就没太多的办法。”高南安抬手把姑娘拉到怀里，揉着她的头发，“再说，你爸是你爸，你是你。” “本来我就没太指着老家那帮叔叔们，”他温和的笑着，“你看，我都没问石万青，按说他有关系的几率比你爸大多了，他就是系统里的嘛……” “你是还不完全信任石万青，对吧？”姑娘抬起头。 “这话你可别跟石强露……”高南安不置可否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听说那个姑娘很漂亮？”张兰歪着头。 “嗯，漂亮，就是太贵了。”高南安撇撇嘴。 “我给你出钱呀，当做补偿你。”张兰抱着他的脖子。 “瞧不起谁呢？”高南安歪着头，“我还没沦落到花钱睡姑娘的地步！” 张兰吃吃的笑。 “你那个德国妹子呢？我不介意跟她一起的……” 高南安眯着眼睛看着她。 “听说洋妞都很放得开？”张兰眨着眼睛。 “娇娇，我很尊重你的，你也不必因为陈铁军的事儿委屈自己。”高南安抿着嘴摇摇头，“你跟海雯娜不一样，不要把自己和她相提并论。另外，我是不会跟你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你跟她提过？”张兰歪着头。 “没，”高南安摇头一笑，“我很尊重女性的，不会提这些东西……” 张兰抿着嘴看着他。 “好啦，快回去上课吧！”高南安拍了拍她的屁股。 “不嘛，逃都逃啦，现在回去岂不是吃亏啦？要逃，就逃足，一、天、一、宿……”张兰腻声笑着，手指在高南安胸口画着圈儿。 “哎，那你至少先把门插上吧？”高南安长叹一声，闭上眼睛，放弃了抵抗。 第131章 不仗义 男女搭配，干活本来就不累。 宗鸿飞摄于家中母老虎，痛并快乐着、想要又不敢的那副损色（sai）又刚好是袁园小师姐的菜，引得她像打了鸡血一般干劲十足。 她的活儿她干了，宗鸿飞的活儿，她也干了。 尤其是当宗鸿飞委婉又腼腆的向她透露了自己有女朋友，女朋友又是什么样的人之后…… 她干劲儿更足了。 这个年纪还没主儿的女人，果然，不得不，必须的必，都有点…… 可怜的宗鸿飞，这边还没脱离狼窝，半只脚又踏进了虎口……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完成了统计、捐赠、发放的工作。、 东青社联合天圆地方为本市孤寡老人捐赠了一万台全频道收音机---市场价值七十九万。 此事不但上了市台的新闻，市台还专门的搞了个专题节目。 市场价值很唬人，但没有一点瑕疵。 因为这个时候，全频道收音机市场售价就是80块钱左右。 进货价嘛--- 反正高南安掏了8块钱，别家的…… 嘿嘿嘿！ “小师弟你不仗义呀！”袁园小师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老板椅里，脚尖将将能碰到地面，“新人扶进房，媒人丢过墙是吧？” “师姐，这哪话儿说的呢？”高南安笑呵呵的坐在对面椅子上。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不是？还跟我装傻？宗鸿飞呢？！”袁园小师姐扶着扶手身体前倾，“合着你们这给我使美男计呢是吧？啊？” “师姐，这事儿我是真不敢参与……”高南安收敛起笑容，“那个女人真的是癫的！” “不瞒你说，身为男人，我也……”他苦笑着，“可我真不敢劝，这事儿我一点边儿都不敢沾，真的。真的要命！” 袁园侧目。 “实在不行，我顶上，咋样？我也不差呀……”高南安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你看这胸肌，这二头……” 袁园眯着眼睛。 他搂起上衣：“你看这腹肌，六块！” 又往下拽拽裤腰：“看，人鱼线也有！” “滚蛋！” 小师姐翻了个白眼，蹦下老板椅，一甩一甩的走了。 “我跟你们说，以后别落我手里！” 咣当，办公室的门被摔了上。 高南安长舒一口气，摇摇头：“别装死啦！已经走啦！” 稀里哗啦…… 宗鸿飞一脸尴尬的从角落里装样品的大纸壳箱子里钻了出来。 “至于吗？她逼婚了吗？啊？”高南安伸手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就算她逼婚了，你这不还一年多才毕业吗？啊？！急什么，慢慢解决嘛！这下可好，结仇儿啦，你说咋办吧！” “老板……”宗鸿飞硬挤出一丝笑意。 “诶，别叫我老板……”高南安一甩手，“诶我说，宗大师兄，泡妞难，被妞甩也难吗？啊？实在不行，你让她甩你呀！对不对？你就说你硬不起来了！” “我们根本就没到那步……”宗鸿飞一脸的不好意思。 “是啊？”高南安一脸的不信，“师兄你是不是精神上压力有点大？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我没病！我行！”宗鸿飞腰杆挺的溜直，“梆梆的！” 高南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许久。 “那就更好办啦，你大男子主义一点，让她非常非常有屈辱感，屈辱感懂不懂，践踏妇女尊严那种？”他努努嘴，“夫妻生活不和谐，总不能硬凑，对吧？” 宗鸿飞一脸便秘。 “好吧，你说说，你跟你对象儿都玩过什么？”高南安长叹一声。 宗鸿飞继续便秘。 “几种呀！”高安南不耐烦了。 宗鸿飞尴尬的伸出一根手指头。 “我！”高南安怒其不争的说不出话来，“你都不如一只小公鸡儿，知不道？” “不瞒你说，我、我跟她、跟她那啥的时候……”宗鸿飞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就像@#￥%……amp;*（” 声太他妈的小了，根本听不出说了啥。 “啥玩意？”高南安掏掏耳朵，“这屋就咱俩，你害个鸡毛羞！” “就像是在朝圣，有一种给我爸爸上坟时磕头的感觉！”宗鸿飞抬着头，大声说道。 “行行行，这不是啥光荣事儿，能听清楚就行，不用那么大声……”高南安一手捂着耳朵一手阻止道。 宗鸿飞气鼓鼓的看着他不说话。 “你吧，你这是心理疾病。”高南安叹口气，“你这样，一会你就去找袁园跟她和解，把这些话告诉她。她一定会心疼你的。” “我……”宗鸿飞有点急。 “你听我说完……”高南安抬手阻止他，然后继续说道，“你缺的课太多了，得补。” 宗鸿飞眨眨眼睛。 “你先去找张发财，他毛片儿看的多，这一个多月，边上哪里片儿多估计他也趟熟了。你让他带着你补一个月毛片。然后嘛……” 说到这里，高南安摩挲着下巴犹豫了十多秒。 “然后就是实操……”他抬起头看着宗鸿飞，“这块张大伟熟……” 宗鸿飞有点犹豫。 “嗨，这玩意也没有强迫的，毕竟不是啥好嗜好。要不咱想别的招吧……”高南安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除了棒子的公司，没听说过哪家公司把找鸡当成必备职业技能的。 “不是，我是说费用报销吗？”宗鸿飞眼睛亮亮的。 高南安舔舔嘴唇。 “回头，你俩列个预算报给我先。”他咽了口吐沫。“项目就写拓展训练……” “你俩是工作需要，特事特办……”他摇摇头，总觉得有点别扭，“嗨，算了，也别走公账了，我个人给你报销吧。” “那怎么好意思……”宗鸿飞眉开眼笑的搓着手，疏无不好意思的感觉。 “咳咳，回到正题。”高南安摆摆手，清清嗓子，“其实让一个女人对你厌烦，主动离开你，很简单的……你这么有天赋，对吧？” 他看着宗鸿飞。 良久。 “老高，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能处理好！”宗鸿飞重重的点点头。 宗鸿飞走之后，安全起见，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罗雯。 罗雯对此事儿见怪不怪—在他们那圈子里，这种事儿就是基操，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告诉他不必担心，她和袁园是好姐们儿，正所谓姐妹儿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袁园是不会因为男人跟亲姐们儿翻脸的。 高南安尽管心中对此嗤之以鼻，但嘴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骗鬼呢吧！女人为了男人都可以去死！还如衣服？姐妹儿才如衣服吧！ 然后，他提起了给省内中学生捐赠随身听的事儿。 电话对面沉默了十多秒，才传来罗雯惊讶的声音---“老高，你不是玩儿真的吧！” 第132章 好孩子 把捐赠随身听儿的事儿抛给罗雯运作，高南安又像是一个正常的大学生啦。 这节课是体育课，测引体向上---12个及格，20个满分儿。 别的课可以缺，体育课必须一节不落。 因为…… 体育老师是一个临近中年的美少妇。 她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儿，火爆的身材在宽松运动服的遮掩遮掩之下更加致命，蓬勃的欲望被薄薄的一层道德勉强压制、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开束缚喷发。 很难想象，珠圆玉润与英姿飒爽能毫不违和的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 眉间的川字纹并没有影响她的美感，反而有一种禁忌的吸引力。 白虎吃人和眉间川字斩人都是一个原理，二者兼而有之的话…… 相面和民间禁忌是华夏先民们对普遍生活规律的总结，不无道理。 不是寡妇，就是即将是寡妇。 高南安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化纤面料的外套，手里攥着一个收音机，看着体育老师运动裤下面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出神。 这对儿腿，要命。 同样出神的还有楚芳，只不过她的目标是高南安。 外套是张发财的，穿在高南安身上抽抽巴巴不说，还露出半截胳膊，更像是偷来的--他比高南安矮了快十公分。 可在楚芳眼里…… “诶诶，楚芳看你呢……” 站在高南安身边的白薇，笑嘻嘻的提醒道。 她今天穿了一条直筒牛仔裤，显得本就笔直的腿，更直了。 “敖鲛也在看你呢。”高南安扫一眼不远处正向这边张望的敖鲛，没有揭穿她。 男生堆儿里只有白薇一个女生，很扎眼。 “她明明是在看于家宝。”白薇看了眼站在高南安另一侧的于家宝。 九姑娘翻了个白眼。 “她们都说，于家宝是咱班班花儿。”白薇捂着嘴乐不可支。 “回头二哥攒够钱就给你买条裙子。”巴西龟咧着嘴补刀。 “滚犊子！”九姑娘满脸通红。 高南安意味深长的看了白薇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敖鲛明显也是在看自己嘛！ 她也是一入学就看上了自己，只不过手法比白薇、楚芳高明了一个光年。 想要就去追求，才有可能得到。 只要能淘汰竞争者，用什么手段都不丢人。 白薇是个明白人。 朱轶群吭哧吭哧做了三个就做不动了，眨巴着眼睛看着老师，一脸的哀求。 “不及格。”体育老师扫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崩出三个字。 “老师，给个及格呗。”朱轶群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最近一段日子，因为楠楠的出现，让他对自己的男性魅力有了错误的自信。 “可以呀，”体育老师嘴角露出一丝笑，“我再给你次机会，去跟女生一起测仰卧起坐怎么样？” 朱轶群掩面而逃。 “高南安。”体育老师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本夹子继续念道。 高南安把收音机随手塞给白薇，小指还有意无意的掠过她的手背，活动着关节走到单杠之下。 白薇的手微微抽搐了一下，紧紧抓着收音机，心虚的四处打量。 然后她看到敖鲛那意味深长的笑和楚芳瞪得圆圆的眼睛。 “能做几个？”体育老师嘴唇微翘，笑吟吟的问。 长得帅，没办法。 “十个。”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老师，眼神里全是故事。 “十个？”体育老师眉头微皱，川字纹更深了。 “嗯，十个。”高南安晃晃脖子。 “才十个，绣花枕头！我都能做十二个！”一个有点婴儿肥但还是有点帅的男生小声嘟囔着，不错眼珠的看着身边的楚芳。 男生堆儿里只有白薇，女生堆儿里也只有他一个男生。 他叫牛万禄，是跟楚芳一个高中出来的，打十六岁开始就追她，一直追到五十八岁。 不错，他就是那个和楚芳恋爱了一辈子的龟男。 上辈子，他在大一下学期牵手成功的，然后牵了一辈子手。 然后…… 高南安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抓住单杠，身体缓缓向上…… 单手引体向上，十个，每个足足花费十秒。 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鸦雀无声。 牛万禄张着大嘴，偷眼看了看身边的楚芳---那对儿大长腿夹得很紧，一张白纸都塞不进去。 “单手的也是十个呀，不及格！”他血往上涌，口不择言的说道。 鸦雀无声，只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被照得有点疼。 “那我再做十个。”高南安看着他点点头，转回身又伸出了左手。 “除非你用右手！”牛万禄眨眨眼睛一咬牙，破罐子破摔。 “好。” 高南安背对着他点点头，用了右手。 这次做得很快，十个引体向上只用了不到四秒。 眼花缭乱。 “满分！”体育老师看了一眼脸红得像猪肝儿一样的牛万禄，淡淡的说道。 “谢谢老师。”高南安中规中矩的道了声谢，下场。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并没有返回之前自己的位置，而是走错了方向。 楚芳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同样几乎难以呼吸的还有牛万禄，他眼睁睁的看着高南安走向自己…… “让。”高南安嘴里淡淡的说了一声让，眼睛却一直看着楚芳，左胳膊很随意的把他扒拉到一边，自己站在了姑娘的身边、本来他站着的位置。 “你！”牛万禄色厉内荏。 按说这情况，肯定是得动手的。 不动手以后还怎么在班里做人？还怎么好意思往楚芳身边凑？ 但…… “听说你毛笔字写的不错？帮我个忙呗？一会下课帮我写几个字儿？”高南安用胳膊肘顶了顶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儿的楚芳。 “好，一会我回寝室取笔墨镇纸。”楚芳潜意识里压根就没有拒绝的想法，“纸你有吗？” “不用，我家里都有。”高南安微微一笑，“一会下课你跟我走就行。” “去你家里呀……”楚芳脸有点红。 “放心，家里就我自己，没别人儿……”高南安笑得很阳光，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牛万禄。 “那还好……”楚芳拍着胸脯。 那边，牛万禄的牙都要咬碎了。 什么就还好？！什么就没别人？！什么就没别人、就还好？！ 卧，卧，卧他妈的跟你拼了！ 牛万禄正攥着拳头发狠，耳边传来一阵亲切的呼唤。 “傻逼？傻逼？”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抬起头，看到高南安笑吟吟的脸。 “你骂人！”他声音很大。 “到你了，老师喊你呢……”高南安一脸疑惑的指着面若寒霜的体育老师。 “你等着！”牛万禄气势一泄，垂头丧气走向老师。 “这人有病吧？同学这称呼在你们河南属于骂人吗？” 他身后传来高南安的声音。 “同学不算骂人，说人家有病算骂人！当面儿这么说人家，不是好孩子！”楚芳略带责备的说道。 牛万禄心里一暖。 她还是向着我的！ 第133章 火气 牛万禄吭哧瘪肚的做了十二个引体向上之后，踌躇着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放学别走’的狠话已经放出去，骑虎难下。 打吧，肯定属于被打那伙儿的，丢人；不打吧，还不如挨顿打，更丢人…… 一咬牙一跺脚，他妈的拼了！ 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 他猛地抬起头…… 不远处正在和楚芳聊得火热的高南安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他刚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又如潮水般褪去…… 爱她就要为了她好。 他如是安慰自己。 他憋屈，高南安其实更憋屈。 在给吉春市孤寡老人捐赠了那批收音机之后，某会就像黏痰一样粘了上来，先后打了四五次电话向东青社募捐。 态度，极其的嚣张和不耐烦。 一个连姓名都懒得说的小萨拉蜜声称在省内任何的组织和部门都没有资格接受捐赠、任何的慈善活动都必须通过他们，否则就是违法。 对于被逼捐，高南安早有预案。 简单的说，就是看人下菜碟儿。 看对方是什么级别的人联系。 要是小逼崽子一级的联系，就随便捐个几百台收音机。 不管是东青社还是天圆地方，都没有营业活动，也就是没有利润。 你们看着眼红，那就分你们点收音机呗。 要是副会长一级的，不管对面胃口多大也不能当场拒绝，先敷衍着，回头商量着办。 要是常务副…… 高南安就立马沐浴更衣去拜访。 然而，他还是高看了自己。 那个小逼崽子连着打了三次电话，一次比一次生硬和不耐烦。 郭福娜也是按照预案回的，就有收音机，想要钱？没有！ 这他妈要是在白鹭江，高低弄了他！ 高南安气的不是被逼捐，气的是没得到重视。 东青社好歹也是抬手就捐近百万、财大气粗的大团体，你们某会谱儿是不是忒他妈的大啦？！ 事儿到了这地步，绝对不能怂！ 不是为了置气，而是牛鬼蛇神们可都在看着呢！ 这事儿要是怂了，他费尽心机扯的虎皮，可就破了！ 他妈的一个某会的小逼崽子都能按着你低头，你跟我们故弄玄虚说你上面有人？ 要不是手边没有安全的人可用，那小子现在轮椅都坐上了。 国难思良将，铁军你啥时候能出来呀。 这，也就是想一想，过过干瘾，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个切实的大腿抱，事业是发展不消停的。 目前，只有忍着。 在桌子上玩儿，就要守规矩。 规矩不只是束缚你，也是在保护你。 今天你掀桌子坏了规矩，明天大家就都不带你玩了，后天就有更埋汰的招儿收拾你。 行政上的麻烦，就要靠行政手段解决。 暴力，是不可取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高南安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得撒出去。 他想打人，但又不能无缘无故欺负人。 牛万禄今天又刚刚好泛酸说了怪话。 嘿嘿，就你小子啦！ 皮糙肉厚的还扛揍！ 实话实说，牛万绿也是欠揍。 如果一顿毒打能打清醒了他，让他少走四十年弯路，也是善举一项。 他爹妈都得替他感激自己…… 但可是，可但是。 高南安万万没想到，牛万禄他居然这么怂！ 都骑着他脖颈子拉屎了，居然还能忍住，牛逼plus！ 牛万禄都忍到这种程度了，高南安没法继续逼了。 再逼，那就是明显在欺负人，太散德行了。 “他其实人不错，就是说话有点哏。”楚芳顺着高南安的目光看过去， “老牛，老牛，来……”高南安冲着牛万禄招手。 “弄啥？”牛万禄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瞪着眼睛。 高南安甩过一根红云，笑呵呵的问道：“楚芳说你的毛笔字儿也不错，一会一起去呗？” “还行吧……”牛万禄立刻就酥了，接过来烟也不点，只咧着大嘴笑，“没有她写的好。” 他钢笔字都写不明白，还毛笔？ “谦虚，一看就是谦虚！”高南安夹着烟卷侧目，“楚芳说了，你在你们学校那是拿过奖的！” “是啊，是啊，哈哈哈……”牛万禄笑得忍不住。 楚芳皱着眉头看着高南安，意思很明显‘你把我的舔狗都惯坏了！’ 高南安眨眨眼睛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人高先生、高先生的在喊他。 是郭福娜。 小姑娘在铁网外面招手。 “不好意思，有人找我，你俩先唠着……”高南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高先生？呵呵，谱儿还挺大！”楚芳看了看一身ol打扮的郭福娜，又看了看高南安的背影，情绪复杂的嘟囔了一句。 “高南安人是粗了点，但人品还不错……”牛万禄看着远处的郭福娜，笑呵呵的，“那是他女朋友吧？” “你们家男女朋友，先生小姐的互相叫啊？”楚芳翻了个白眼。 “也不错啊~”牛万禄一脸的憧憬，“楚小姐，叫一声牛先生听听呗……” “信球！” 楚芳黑着脸嘟囔了一句，牛万禄红光满面，感觉很光荣。 看！她跟我打情骂俏呢！ “高先生，某会来人了！还带了个拎包儿的，还挺有派头的。”隔着铁网，郭福娜小声汇报着，“说是什么副会长？” “男的女的？”高南安思索了半秒。 “女的，所以我让宗鸿飞接待，我自己来找你。”郭福娜明白高南安的意思。 女的，不是常务副。 不过能亲自来，而不是打电话召见，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高南安点点头：“我去找老师请假！” “黄老师，我那边有点事儿，想先走会儿，您看行吗？”高南安气喘吁吁的站在体育老师面前，羞涩的笑着。 与青春之气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浓重的男性汗味儿，一头短发的体育老师黄帅不知为何、莫名的有点恍惚。 “老师？”高南安眨巴着天真懵懂的眼睛。 “哦，去吧。”黄老师温和一笑。 “下节课学游泳，别迟到了。” 她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说完了就有点后悔。 作为一个寡居的女老师，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庄重？ “说到游泳，我听说新开的夏宫有人工浪？”本准备离开的高南安又停下了脚步，一脸好奇的问道，“老师你去过吗？” “没去过！”黄老师不假思索的摇着头，然后就看到眼前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在笑，“你笑什么？” 黄帅有点不高兴。 “我中学有个同学叫安宏图，他平时不学习，一考试成绩还很好。”高南安一脸真诚的扯着淡，“然后我们班主任就说他，划船不用桨……”“ “什么意思”黄帅蹙眉，两条川字纹很深。 “全靠浪……哈哈哈哈，提到人工浪我就想起这事儿啦！”高南安说出答案之后，自己就在那大笑。 黄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咳咳，老师对不起，我觉得挺好笑的。”高南安尴尬的挠挠头皮。 “你不是有事儿吗？快去吧，下节课别迟到……”黄帅面无表情的努努嘴。 “老师……”高南安吸吸鼻子。 “还有事儿？”黄帅皱着眉头。 “老师你电话号能给我吗？”高南安一脸的忐忑，“有什么不会的题我还问你。” 说完，他就造了个大红脸。 找体育老师问个灯笼题？语文吗？ 黄帅愣了一秒，抿着嘴憋着笑报了自己的手机号。 这大男孩挺可爱的，不给他手机号，他该尴尬了。 黄帅绝对没多想，绝对是怕伤到自己的亲学生。 高南安乐颠颠、欢天喜地的跑了。 他并没有看到黄帅冷若冰霜的脸解冻。 “全靠浪？哈哈哈……” 她轻声笑着。 第134章 她 会客室里宗鸿飞陪着一男一女。 男的三十多岁儿，双膝并拢，腰杆虽没挺的溜直，但也明显不是很放松，一看就是那个拎包的。 女的嘛，大马金刀，坐的就很有领导范。 不过，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副会长。 太年轻了，卯大劲也就二十五六岁，长得还挺漂亮，水丢丢的。 外貌和气派很是违和。 她？副会长？ 窗外的高南安歪着头看着郭福娜。 “这东西没人冒充吧？”郭福娜尴尬的笑着，“她说她姓崔……“ 高南安眨眨眼睛，拐进了边上的办公室，拨通了肖锋的电话说明了原委。 片刻之后，他一脸古怪的挂断了电话，皱皱眉，笑了。 什么他妈的事儿呀！ “她自己跟你说她是副会长？”他一边走一边问。 郭福娜懵了。 “好像没说，她只说自己姓崔。”她再傻，现在也知道搞出乌龙了，“然后就是那个跟班的一直在说话，崔会长长、崔会长短的……” “高先生……”她一脸尴尬的抬起了头。 太他妈的丢手艺啦，咱是干啥出身的，咋还能就这么叫人骗了？ “吃一堑长一智，别以为只有江湖里才有骗子……”高南安停在会客室的门口，眨眨眼睛、揉揉脸，然后推门而入。 肖锋说‘别看这个女人年轻，职位也不高，但她在会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很多时候，在会里面她说话比一般副会长都好使。’ 原因嘛，他没说。 这个时候没说理由就相当于说了，都懂。 “崔小姐你好，我是高南安。”高南安紧走两步双手握住崔姑娘的手轻轻晃动，“闻名不如见面，一直无缘拜会。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崔小姐愣了半秒，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就是高南安啊，谱儿挺大呀，啊？”边上的青年人翘起了二郎腿，“你自己说，我给你打几次电话了？啊？！买卖不想干了是不？我……” “老宗，你领他下楼喝点冰镇汽水败败火……”高南安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冲着宗鸿飞扬扬下巴。 “诶，我次奥的……”青年人腾的一下站起身，上前两步，手指头恨不得戳到高南安的胸脯。 崔小姐一直没说话，眨巴着眼睛，热闹看得正欢。 “崔小姐，这是临时工吧？你们那员工就这素质？”高南安皱着眉头看着崔小姐。 “小苟儿，你先出去下。”崔小姐眼波流动，丹唇轻启。 小苟就小苟，还偏偏故意带上儿化音…… 青年人狠狠的瞪了高南安一眼，轻手轻脚的跟着郭福娜出去了。 一肚子火气，偏偏还不敢重手重脚发泄，生怕被崔姑娘误解…… 事业单位里，谁怕谁呀！ 肖锋一点都没夸张，这个崔姑娘的能量可见一斑。 高南安本想坐在她边上的沙发上—公关嘛，就是整合资源和优势，不丢人。 可他观察到崔姑娘眉头皱了一皱，抬起的腿就甩一圈，整个人很灵活的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崔姑娘翘翘嘴，露出一丝微笑。 “高社长很灵活嘛……”她语带双关的说道。 高南安冲着她笑笑，然后转头看着宗鸿飞：“师兄，我屋柜子里有桶小青柑，你去帮崔小姐泡一杯。“ 宗鸿飞点点头起身。 “小青柑有柑橘的甜香，还有红茶的浓香，崔小姐你一定会喜欢。”高南安解释道。 “你们东青社的手续是谁给你们办的？”崔小姐歪着头看着高南安。 “就是正常办的呀……“高南安一摊手。 “高社长，你不老实。”崔小姐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高南安干笑两声，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天圆地方现在没有营业收入，东青社也不会接受社会捐赠，按说……” 他看着崔小姐。 “之前捐收音机就大几十万吧？听说你们还有个初中生捐随身听？”崔小姐抿抿嘴，“钱打哪来的？” “前期的费用是河北的一家……”高南安笑着摇头。 “所以，你是想说，想要钱就去河北？”崔小姐眨眨眼睛，“河北又不归本省管，所以，这里边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高南安舔舔嘴唇。 “常理？哪那么多常理？应该？应该的事儿多了！”崔小姐双手扶着沙发扶手，身体微微前倾，再次打断了高南安，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他，“你是想跟我讲‘常理’，还是谈‘应该’？” 高南安与她对视了五秒，摇摇头：“好，那我们捐十万……” “我们虽然不缺这点善款，但也不是要饭的……”崔小姐不待他说完，就连连摇头，“一百万，前面的事儿就算了了，后续捐赠初中生的活动必须我们主导。” 她看着高南安，停顿了五秒，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你们出钱就行了，五百万吧。东西我们来采购！” 高南安静静的看了他十秒，笑了。 崔小姐皱着眉、歪着头，不明就里。 “好。”高南安顿了顿，“那我们就聊点‘常理’和‘应该’之外的，怎么样？” 崔小姐看了他两秒，满意的笑了笑，身体松弛的靠在沙发靠背上：“那你说说吧……” 也不过如此嘛，小孩儿！ 她想。 “初中生们有了随身听没有磁带也练习不了口语，新华书店一套听力磁带一百多块钱呢。我呢，跟你想到一起去了，就是咱们两家一起做这个活动。我们捐随身听，你们捐磁带。”高南安努努嘴。 崔小姐柳眉倒竖，就要发作。 好你小子，竟敢戏耍哀家？！ “小姐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高南安往前凑活了凑活，压低了声音，“市面上呀，有很多盗版磁带……诶！” 他努努嘴。 崔小姐黑着脸。 她根本没听懂。 “工商局一次打击假冒伪劣、打击盗版的行动，那罚没的磁带……”高南安声音越来越低，崔小姐不由自主的越靠越近，侧耳倾听。 “那罚没的盗版磁带就跟小山儿似的！”高南安扬扬下巴。 俩人的脸离得很近，他都能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罚没的磁带是要集中销毁的……”她皱着眉头。 “你看，那不是‘常理’嘛！”高南安呲牙笑，“销毁都销毁了，谁知道销毁的是什么？嗯？知道销毁的是什么的，也就是负责销毁的人嘛……” 话，很拗口，但崔小姐听懂了。 第135章 脑子呢 “你……”崔小姐希望满满的看着他。 “我就出个主意，就不分钱啦！”高南安故做不懂的摆摆手。 崔小姐一脸便秘。 是他妈要给你分钱吗？是让去把前期都处理好啦好不好！ 换包装，弄发票，走账！ 老娘只想干收钱，别的都不想干！ 高南安笑嘻嘻的看着她。 违法的事儿咱是不沾的，咱又看不上那点小钱儿，犯不上沾一屁股屎。 “第一期，两万套。”高南安伸出两根手指，“磁带这块按照正版的零售价来算的话，得三百多万呐！重新包装的费用，一盒磁带都合不上两块钱！” “还有第二期？”崔小姐的眼睛亮亮的。 “必须的呀！两万套也就覆盖一个地级市，我准备第一期先资助yb州的。后续呢……”高南安仰着头畅想。 “工商那边……”崔小姐眯着眼睛咬着小嘴唇。 “你们那么多副会长呢，哪个衙门口不平趟？”高南安挑挑眉毛。 “可没这份钱呐……”小姑娘有些苦恼，“我们都是专款专用……” “去找东升要呀！为延边的中学生做善事，他延边东升好意思不掏钱？”高南安努努嘴，“药厂，你们不正管嘛。财大气粗的，听说下个月就要上市了，三百万算啥呀，买个好名儿，太便宜啦！我觉得咱得要他五百，你说对不？” “第二期咱们就去化通，化通药厂更多！”小姑娘悟性很强。 “看效果吧，以后再说。”高南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东升做事儿讲规矩，化通那边的药厂可就牲性多了。 他们不敢拿某会怎么办，但可不会惯着自己，多半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干完延边这票，就不干了！ 小姑娘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然后乐颠颠的走了。 年轻人啊，就是年轻！ “老高，你给她多钱？”宗鸿飞端着茶杯愣住了，“这丫头走道儿都尥蹶子啦……” “一分都没给。”高南安抿着嘴长叹一声，摇摇头走了。 “一分都没给，不是好事儿吗？”宗鸿飞不解的嘟囔着，顺手喝了一口茶。 “唔？”他眼睛一亮，“味道不错！” “高先生给他们多少钱？”郭福娜好奇的问。 “吓死我了，你走道儿咋没声儿？他不刚出去吗？你没问？”宗鸿飞吞下嘴里的热茶。 “我看他脸色不太好，没敢问。”郭福娜憨憨一笑。 “说是一分都没给……”宗鸿飞端着茶杯歪着头回想，“是哈，脸色是不太好，我也纳闷呢，庸勿啥呢？” -- 庸勿啥呢？庸勿这事儿的水太深呗！ 可高南安又有什么办法？ 崔小姐为啥上来就问东青社的手续是谁给办的？ 试探！ 教育口类似的手续虽没有明令禁止，可潜规则上是早就不给批了，更别说民政局审核那块儿。 民政局那是什么地方？嗯？！ 崔小姐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高南安本以为她是个老阴逼。 盗版磁带那个主意本来只是个谈判手段，你出一招大海无量、我还一招万佛朝宗…… 高手过招儿嘛，且得多过几个回合才能分出高下…… 然后…… 她居然中招了！ 这找谁说理去？ 这个计划，破绽太多不说，得罪的人也不少。 是破绽，不是漏洞。 破绽和漏洞的区别在于：漏洞多的计划根本没有可行性；破绽多的计划有可行性，但有后遗症、容易被事后抓尾巴。 首先，罚没这个环节，合法合规，但得罪的人太多。得罪的人多了，惦记、记恨的人就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找机会捅你一刀？ 其次，偷梁换柱罚没物品这块，工商那边和中间转手这块都要担责，甚至是刑责。 再次，转手方还要给某会提供正规发票。这发票哪来？经不经的起查？能提供合理合法发票的中间方愿意不愿意做做这种事儿？愿意做的话，某会得拿出什么利益来交换？ 最后，这批来路不明的东西要是偷摸远远的转卖也就算了，可还要当做正版发放到两万个中学生手中，而且这个活动还少不了宣传…… 到时候正版商人要是再插一脚，那可就好玩儿了。 还有就是药厂…… 药厂是那么好惹的吗？没点根子买卖能做那么大？ 是，三百万也不算太多，硬逼着要也不敢不给…… 可你们窝囊人家一次，人家就这么算了？ 总而言之，这三百万看起来是不少，但烫手不说，分润的人还太多，真就不如私下里收了高南安的十万性价比高！ “没事儿，小姑娘后面还那么多老阴逼呢，这个计划过不了！”高南安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我这么年轻，见识也浅，想问题也简单……对吧，这理由说得过去也。” 他已经开始琢磨这漏洞百出的计划被打回来之后如何善后了。 “诶，诶，你嘟囔什么呢？”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来。 高南安抬头一看…… 是敖鲛。 她外衣外面套着一个黄马甲，手里捧着一厚沓子宣传单，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没嘟囔啥，你干啥呢？”高南安咳嗽两声，没话找话。 “发宣传单呀……”敖鲛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顺手把一张宣传单塞给一个过路的，“一天四小时八块钱，你来不？” “一小时两块？”高南安舔舔嘴唇，嗓子有点发干。 “喏，这一沓子发光就有八块钱……”敖鲛扬了扬手里的宣传单，美滋滋的笑着，“我干了四五天了，每次都是两三个小时就发光了。” 高南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块钱一小时，在96年不算少。 不过总觉得有点别扭。 “诶，你来不来？来的话我找工头说。”敖鲛一边散着宣传单，一边很随意的问道。 “我、我就不来了吧……”高南安习惯性的挠挠头，尴尬一笑。 “看不起这个？”敖鲛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那倒不是，劳动最光荣嘛……”高南安头摇得像拨浪鼓。 “唔，那……”敖鲛看着他故作思索。 “诶？你别说让我帮你发呀……”高南安侧着脸，倒退半步。 他太熟悉她了。 她一做出这种表情，基本上就预示着自己要倒霉。 “你怎么知道的？”敖鲛抿着嘴笑，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把手里那一沓子宣传单一分为二，把看起来多的那一半往高南安手里一塞：“给你！一会发完了我请你吃饭！” 高南安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宣传单。 “你干嘛不去做家教？教个数理化还15一小时呢。” 他问。 “我懒啊。骑车多累！”敖鲛瞪着大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发宣传单不累……”高南安吸吸鼻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大点声。”敖鲛凑了过来。 “我是说你赚钱准备干啥。”高南安咳嗽两声。 “我要给我妈买一副耳环！”敖鲛攥着小拳头。 “你妈好像没耳朵眼儿吧……”高南安黑着脸提醒道。 老丈母娘一辈子没戴过耳环，高南安太清楚了。 “诶？好像确实没有诶……”敖鲛歪着头思索，夕阳的光照得她脸上的汗毛金灿灿的。 这个场景，高南安看着有点发呆。 “确实没有，哈哈哈哈……” 姑娘越笑越开心，最后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不行啦，不行啦，没力气啦……”她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高南安。 “你就懒吧！”高南安长叹一声摇摇头，接过了她手里的宣传单。 “诶，你怎么知道我妈没耳朵眼儿的？” 身后传来敖鲛后知后觉的问话。 “你长那么漂亮，所有人肯定都关注你呀……”高南安一边发传单，一边很轻佻的说道，头也不回。 “那倒是……”姑娘很认真的说道。 高南安撇撇嘴。 “要你不试试说声‘我爱你’，说不定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呢……”敖鲛笑嘻嘻的说道。 “我爱你！”高南安不等她说完，我爱你仨字就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 姑娘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笑。 高南安撇撇嘴。 我还不知道你？ 这个破游戏她从十八玩儿到五十八，乐此不疲！ 第136章 卷饼 “加点，再加点……” 卷饼摊子前，高南安流着口水不停的让老板娘多加辣椒油。 老板娘翻着白眼一勺一勺的加。 别人只加半勺，给高南安加到了两勺半。 她的长发在脑后随意拢了一个髻子，眼珠黑白分明，翻白眼也非常好看。 人呢，几年前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现在嘛，许是每天吃卖剩下的土豆丝的缘故，发福，额，丰腴了。 不过依旧能看出从前一定是个大美人儿---上辈子她甚至做过好几次高南安春梦的主角。 卷饼两块钱有成年人小臂那么粗那么长。 这个价格对于多数人来说都有点奢侈---街上有荤有素还管饱的盒饭，才一块五毛钱。 饼金灿灿的，值五毛；饼里面的土豆丝儿也金灿灿的，也值五毛。 剩下的一块嘛，应该是老板娘的颜值。 高南安看着老板娘依然有几分美丽痕迹的脸，和那双有些红肿的双手，心里突然不那么好受。 美人儿就像娇嫩的花朵，疏于呵护和打理就很快会凋谢。 就像这个老板娘。 她要是嫁个家庭条件好的丈夫，也不至于三十来岁就弄成了这样……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屁股底下垫着黄马甲，坐在马路牙子上，双手捧着卷饼啃的正香的敖鲛，不由得想起了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 啊，呸！ 她既不多愁善感，也不爱哭！ 没了自己一样会生活的很幸福！ “嗯……”老板娘捧着卷好的饼嗯了一声，示意他拿走。 “谢谢。”高南安微笑着双手接过饼。 老板娘微笑着看着他。 她的辣椒很辣，但是她就是不告诉他。 他满是怜悯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老娘一个饼含泪赚你一块七，你跟谁俩呢！ “诶诶，你也好意思哈？我这辛辛苦苦的帮你发传单，你整个马甲子自己垫屁股底下了，也不说给我留一块！”高南安捧着饼站在敖鲛身边，居高临下。 “我不是请你吃卷饼了吗？”敖鲛一脸惊讶的抬起头，腮帮子上还沾了块土豆丝儿，“一共八块钱，吃了四块就！” “姐，活儿都是我干的好不好……”高南安长叹一声，蹲在她身边，“你发了吗？” “喏！”一只油油的小手，捏着四张一块钱，伸到高南安鼻子底下。 “都你干的，给你好啦……”她另一只手还掐着卷饼啃。 高南安撇撇嘴，伸手就要接。 果然…… 攥着四块钱的小手，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自己的兜里。 “你还真好意思要啊？”她瞪着圆圆的大眼睛。 “你也没真想给呀！”高南安哈哈大笑。 “笑，笑，笑！”敖鲛撅着小嘴。 高南安一边笑，一边很自然的伸手捏下她脸上沾着的土豆丝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姑娘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高南安含着自己手指头的嘴也僵住了。 坏了，他妈的习惯了，这妥妥的臭流氓啊！这可咋办？！ “同学，我这辣椒挺辣的，要不我重给你卷一份儿吧……” 不知为什么，许是老板娘良心发现，在他们身后说道。 “没事儿，我能吃辣的！” 高南安很自然从嘴里拿出手指，在膝盖上擦了擦，捧起卷饼闷头开始啃。 敖鲛气鼓鼓的看着他。 “你俩挺合拍儿的，好了很多年了吧？” 老板娘嘴里念叨着，看着夕阳的方向出神。 是啊，两辈子啦。 高南安辣的大汗淋漓，涕泪直流。 心情突然不那么烦闷了---爱他妈谁谁，尽管放马过来！ -- 崔小姐消停了几天，就意料之中的又跑了过来。 高南安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二十万、准备来一次雪中送炭---看！高社长多讲究！ 然而…… 他又估计错了。 “所有程序都走完了，就差东升打钱啦！”崔小姐恨恨的说道，“他们太没爱心和社会责任感啦！” 高南安眨眨眼睛，感觉有点不对。 “所有环节都安排好了？”他不可置信的确认。 “他们只肯捐磁带，这表明是对我们的不信任！”崔小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是说，除了东升，其他所有环节都安排好了？”高南安再次确认。 “昂！早就安排好了！”崔小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几天就跟东升扯皮了！” 高南安默默无语。 这是他妈的无知还是嚣张，亦或是贪婪乃至于无耻的无所畏惧？ 疯了！都疯了！ “诶！你发什么呆呢？想招儿啊！”崔小姐怼了他一下，“这是当面儿打脸！忍不了！” “你想过没有，万一不是对你们不信任呢？”高南安顿了顿，“会不会是，那边经办人也想从中捞一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崔小姐笃定的摇着头，“他们又不是国企！” 高南安无语的看着她。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 你以为只有国企才能搂钱吗？ “我觉得这其实是件好事儿，反正也得买咱们的磁带。回头他们自己采购的磁带出了问题，这总怨不到咱们吧？”高南安摊摊手，“大不了让他们的经办人也赚一点嘛。” “那是一点吗？那是一点吗？”崔小姐一脸肉疼，“人家是买方儿，要多少好处咱们不都得给？给少了人家就去买别家的了。” “市面上的盗版货都被扫光了，哪还有别家？”高南安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这么大的量，他们可以从外省买呀……”崔小姐眨巴着眼睛。 “他一个卖药儿的哪来的盗版磁带资源？”高南安微笑着摇摇头，“你先答应着，然后把日程表定的紧点，然后不停的催命……” 崔小姐的眼睛又亮了。 “要是想再稳妥点的话……进省的路就两个方向—辽宁和黑龙江，黑龙江那边没制造商。只要工商勤差着点，掐死了辽宁那边的路……”高南安微笑着掸掸烟灰。 崔小姐明显意动。 高南安又烧了一把火。 “如果还想解解气，你就等他们在外省买妥了盗版、进省的时候来一次突然袭击罚没掉……”他努努嘴。 “然后再把没收他的磁带再卖给他！让他们掏两遍儿钱！跟我斗？哼哼！”崔小姐福至心灵，“我先去个洗手间！” 高南安看着她兴冲冲的背影长叹一声。 这是去请示领导啦…… 看来她还真没撒谎，他们这次是真的疯了！ 十五分钟后，崔小姐回来了，面带不豫。 “我们要有长远眼光，这次必须堂堂正正的收拾服了他。”她眨眨眼睛，“否则以后其他企业有样学样怎么办？” “所以……”高南安深吸一口气。 “所以，宁可这次的钱不赚了，也要狠狠的收拾收拾他们！”崔小姐脸色铁青，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歪风邪气不能涨！” “何必呢？求财不求气不好吗？”高南安无奈的揉着太阳穴。 这事儿他不准备管了。 “你还有办法，对不对！”崔小姐死死的盯着高南安。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高南安苦笑着摊摊手，“我就是一个学生，能懂点企业、市场方面的事儿就不错了。你这事儿，现在已经超出我的知识面儿啦！” 有点冷场。 十秒钟之后。 “不，你有办法！”崔小姐微微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你威胁我？”高南安不笑了，皱起了眉头。 崔小姐一言不发，嘴角逐渐翘起。 意思，不言自明。 “办法我是没有的，大不了就回学校老老实实的读书……”高南安向后一靠、靠在沙发靠背上，两条胳膊张开，搭在靠背头上，二郎腿一翘、脚尖儿一抖一抖，仰着头吐了个烟圈还，“我图什么呀，也没钱赚，且！” 吓唬我？呸！ 摆烂啦！放挺儿啦！不玩儿啦！躺平啦！ 老子一点尾巴都没有，怕你们？！ 目前为止，唯一的一点破绽就是这栋楼。 这栋楼还是咱200万从张大伟手里买的，明码实价！ 怕你查？ 谈判就像打麻将一样，不怕输，才会赢！ 现在看，这趟浑水儿是不得不趟了。 既然不得不下水，那就必须捞足了好处。 为什么呢？ 崔小姐他们的态度很坚决，必须把面子找回来顺便杀鸡儆猴。 她们目前是想不出行之有效又雷霆扫穴的好办法。 如果自己不帮她们达成这个目标，被他们惦记记恨是免不了的。 别说这是不讲道理—她们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如果没有压服东升，你说他们事后会不会把整件事儿都推到高南安身上？ 那几乎是一定的！ 最终，高南安将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被两大组织记恨。 高南安没有资本跟他们两方任何一方斗，现在就剩耍光棍儿、耍无赖、要好处这一条路了。 崔小姐静静的看着他，笑了。 “东青社按照常理是可以转为教育机构或者下设教育机构的……”她的交换条件来了。 “比如，联办校，比如自考……”她怕高南安不懂，又补了一句，“这块儿我可以帮你。” 高南安凝重的看着她。 她给出的条件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他有点不敢接。 这个‘常理’，保守估计也价值上千万！ 有了这个‘常理’，就可以开民办大学啦！ 这也是高南安对于东青社未来的发展规划。 人家抛出了他不得不接受的条件。 想想吧，发展进程至少提前了五年…… “后续资金方面我也可以支持你。”崔小姐图穷匕见。 啊！原来在这等着呢！ 把我推到前台，然后你们在背后投资分红！ 高南安笑了。 “办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不过是要结死仇的，要听吗？” 明日上架，喜大普奔。 上架之前，按照行规，是要唠叨几句的。 金秋送爽，本书也越来越凉。 大概，首订都上不了两位数。 不过了解我的书友都知道，成绩的好与坏不会影响我作品的长短，顶多影响更新的速度。 上本书，其实也是扑街的，首订只有80多。 80多的首订，并不耽误我写到了100多万字。 为什么呢？ 因为我写的很开心，因为还有每天追读的三十多个读者---上本书有差不多四十个读者一直追到最后，这本书目前也有三十多个读者一直在追读。 有很多热心的读者和同行作者都很中肯的提出了整改意见---关于怎么写、写什么题材才能赚钱。 在此，我对他们表达衷心的感谢。 或是不能，或是不愿，我可能要辜负你们的好意了。 姜文在让子弹飞里曾经说过，他要站着把钱赚喽。 那是电影、是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少数幸运的人才可以有资本二选一，而绝大多数人，连二选一的资本都没有，只能处于被选择的地位---跪着赚或者跪着也赚不到。 我写书的目的除了娱乐读者、娱乐自己之外，还希望看了我的书的人能够有所收获，能多些机会在真实的社会竞争中，能有说‘不’的权力，而不是只能被动的依靠别人的怜悯而被选择。 至于我自己呢？ 能赚点钱，那是最好，实在赚不到，那也没办法。 人活一世，总得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圣人所说的三不朽--- 我的书，勉强也算立言了吧？ 我尽量向那个方向努力！ 还有些读者夸我文笔好。 这些读者或是还在追读，或是临放弃之前好心的提一些意见。 其实每每有读者这么夸我的时候，我都十分的羞愧。 高考我的语文只得了117分，这个分数离文笔好至少还差了20分。 大学毕业以后呢，一直从事销售工作，也没有挥毫泼墨的机会，文笔方面更谈不上有什么提高。 不怕诸位笑话，朋友们的夸奖和吹捧有好几次都让我产生了错觉---莫非自己的文笔真的…… 于是，我翻出了18年我写的第一本书，又看了好几遍…… 人说，有天分的网文写手一书封神，没天分但有潜力的写个三年也差不多。 看来，我是属于既没有天分又没有潜力的写手，毕竟我已经写了五年、四本书，只算发出来大家能看到的的就有三百多万字。 废稿呢，那就更多了。 就说这本书吧，我从去年九月末就开始准备，直到今年七月末才正式发表，足足有十五版、三十多万字的废稿。 正式发表的是第十六版，又因为审核的原因全部推翻重来，又报废了十多万字。 大家看到的呢，其实是第十七版…… 所以有些细心的读者才会发现，有些故事背景根本就没介绍就被很自然的拿来用…… 还有读者会发现这本书的结构很怪—第一个副本就五十多章…… 原因就是第十七版写的太赶啦，前面很多铺垫成长的小副本违规全都被删掉啦…… 所以你们才会看到这么一本怪怪的书。 追更的三十多个小伙伴也不用担心，只要不违规，我就会把故事写完—打底儿100万吧。 当然，还有个除非…… 除非没人看了。 今天喝了点啤酒想到哪说到哪，很放松，但可能逻辑有些混乱。 大家当散文看吧。 作为一个糖尿病人，一个月才敢喝一次。 这样也好，省酒钱。 最后是我的惯例— 无论付费支持的，还是看盗版的，只要你喜欢我的书，就都是我未曾谋面的好朋友。 全职写作五年、平均稿酬不到千字十块的老年写手 2023年9月25日23点56分。 追读掉到20多了；刚才去搜了下盗版，发现居然几乎没有盗版，不想订阅的读者就只能弃书啦，且看且珍惜吧。 2023年9月30日11点55分。 第1章 伎俩 一家公司在马上要上市这段时间里，实质上是最脆弱的。 是什么桌面上的原因让东升敢在这个关键时间段为了区区三百万没事儿找事儿，高南安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们要么也跟崔小姐一样猪，要么…… 皮裤套毛裤，必得有缘故。 东升敢硬钢儿肯定有缘故；同样的，崔小姐要强杀，也绝对有原因---她去洗手间之前，明显是欢呼雀跃的。 这缘故和原因呢，很有可能是同一码事儿。 这场斗争到了现在，不管是东升还是崔小姐本人，多半已经是次要的了。 东升呢，高南安还可以踮踮脚跳起来抽他一嘴巴子，但是东升后面的、那个多半还是高南安熟人的人…… 洪七公教郭靖亢龙有悔这招的时候，曾经说过：亢龙有悔的关键点不是亢，而是悔。 高南安目前面临着同样的状况：干掉已经露出柔软肚皮的东升并不难，难就难在必须能做到三分发、七分收。 得打疼，还不能打死；得打得奄奄一息、惨兮兮，然后还得一口奶就能奶起来…… 大佬们喊停的时候，必须得能停得下来…… 否则，目前在大佬们眼中还不重要的高南安，事后很可能被丢出来作为和解的牺牲品杀掉歃血为…… “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那个框架，不过这次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使用任何盘外招儿，是真的把磁带卖给他。”高南安摸摸鼻子，抬起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崔小姐，“回扣这块我不太熟，行规一般是多少？你们一般吃多少？” 崔小姐本来眯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回扣，你说什么呢！” “这屋也没二一个人，咱俩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高南安一脸鄙夷，眼神里透着个意思---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两成吧？我不知道呀，听说是两成。”崔小姐虽然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但依旧很小心，“不用盘外招儿，他也不一定买咱们的呀……” “那我们就给他五成，哦不！六成！”高南安大手一挥，很是豪横，“你说他买谁的？” “那咱们还玩儿啥了？就剩个倒骑驴钱啦就！”崔小姐急了，大实话脱口而出。 “不对，不对！咱们也不是这个目的……”她这时候才返过味儿来，连连摇头，“你是想反手举报？那顶多收拾那个经办人呀！还撕破了脸，不伤筋骨的太轻了，没来由的让人笑话，不行，不行！再说，人家那是民企，老板一句话的事儿，你这……不行！” “东升按照程序，下个月中旬就会在深交所上市。现在是关键的时间节点，容不下一点丑闻。”高南安伸出一个手指。 “就一个采购吃回扣就算丑闻？”崔小姐一脸的怀疑。 “后面不还连着慈善事业呢嘛，你说，他们这种盗版冒充正版的行为是不是毒害青少年，还是本乡本土的青少年？算不算诈捐？这样没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适合不适合上市？”高南安努努嘴。 “小高呀，你不懂……”崔小姐一提到自己专业的领域，立刻就不困了，打起了官腔。 “就算东升根子很硬，那啥会假装看不到。媒体要是发酵了呢？”高南安当然明白她想说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 崔小姐眯着眼睛不说话了。 是呀，要是发酵了呢？ “再弄一些‘有可能’、‘莫须有’的猜测，呵呵！上市当天破发都是轻的！”高南安冷笑着，“到那个时候呀……” “什么叫破发？”崔小姐不懂就问。 “跌破发行价……上市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筹钱、筹集发展资金……”高南安摇摇头，“简而言之，就是东升这个企业整体贬值了。” “你接着说。”崔小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有这样的大利空，机构们是不会坐视的。他们一定会下场再割一波……”高南安深吸一口气，摸出一根烟点燃。” “没了？”崔小姐虽然不懂，但也没好意思追问机构是什么，他们要割什么。 “嗯，没了……”高南安摊摊手，“到那时候，东升这个企业基本就没了。” “这，听起来挺吓人的，但是咱们能拿到切实的证据吗？这么大的事儿，空口白牙可不行。”崔小姐问。 “我现在要是从裤兜里掏出一根录音笔，你说算不算证据？”高南安掸掸烟灰，露齿一笑。 “你！”崔小姐瞪圆眼睛，瞳孔急剧收缩。 “我也没说什么……”她惴惴的强调着，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我就是打个比方……”高南安站起身，把两个裤兜兜布翻出来，拍了拍，“我说的是让那个……” “我懂了。”崔小姐满脸通红的打断了他，话锋一转，“可这事儿传出去，不太好吧？我们会还是要脸的，你说给本省的上市企业捣乱，这个、这个……名声不好听不说，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东西拿到手你就可以跟东升谈条件啦，东升又不傻……”高南安微微探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挑挑眉。 很嫩，很水灵！ “可……”崔小姐浑没在意自己被揩油。 “要真到撕破脸的时候，你可以把猛料给东升的同行啊，南方同行。”高南安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有句话你听过没？只有同行的仇恨才是赤裸裸的……” 这个时间点，小黑胖子还在橱窗里供人展览呢，不算盗版。 “事情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总觉得……”崔小姐扫了一眼自己被握着的手，没什么反应，摇摇头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要不放心，导火索咱们自己留着呗！”高南安笑呵呵的往她身边凑了凑，“我认识个媒体的朋友，很有资源。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不过怎么让她帮忙，条件得你们得自己谈。” 崔小姐思索了几秒，展颜而笑，把手从高南安手心里抽出来，反手握着他的大手拍了拍：“就知道你有办法，姐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说完，这娘们站起身就要走。 “还有一点啊……”高南安翘着二郎腿，双臂向后撑着沙发。 “嗯？”崔小姐又坐下了。 “嘶，这脑子，我想说什么来着？”高南安煞有其事的皱着眉头。 崔小姐眨眨眼睛，微微一笑，探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想起来了！”高南安一拍大腿，“给东升开的那张发票，一定要是假发票！假得很真那种！” “他们会计都看不出是假的那种？”崔小姐歪着头，“为什么？” “也不用那么真……”高南安摇摇头，“现在这个关键点，假发票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会计会小心又小心。如果被发现是假的的话，那经办人一定会气急败坏的找卖方要说法，到时候可以再录一次音。” “那要是没发现呢？”崔小姐眨眨眼睛。 “没发现？”高南安露齿一笑，“那可就好玩儿喽……” “好玩？怎么好玩？”崔小姐皱眉苦思。 “这个时间点，想摆平一张300万的假发票，三千万现金都不一定够……”高南安笑呵呵的看着她，缓缓说道。 第2章 回头钱 崔小姐很满意的走了，高南安送她送到办公室的门口就没继续送。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为了共同的事业，小心无大错。 崔小姐对于他的谨慎表达了认同和赞赏。 他眼中那努力掩饰的欲望，让她很满意，很有成就感。 办公室的门缓缓关闭，高南安轻笑一声，摇摇头。 女人不会喜欢所有男人，但她们却渴望所有男人都喜欢她。 尤其是崔小姐这种女人，规规矩矩的对她，她反而会感觉到不适。 当然，太过轻浮也不行，那是找着大嘴巴子扇。 度，很重要。 那种压抑的欲望，下一刻就要蓬勃爆发的眼神…… 俗称闷骚。 她们最喜欢。 既可以为自己的魅力沾沾自喜，又不影响她们的生活。 完美。 高南安本来并没打算如何如何，只是把她当做一个过客。 可现在不一样了。 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恐怕少不了跟她打交道，也少不了利用她来做点自己的事儿。 当然，他绝对不会碰她。 一点点禁欲系的暧昧，诸如‘我很喜欢你的身体，但是我就是不好意思说，也不敢动’就刚刚好。 在后世，这种状态被精炼的总结成了两个字---舔狗。 当然，高南安这只舔狗，是假装的。 那么现在……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高南安的沉思。 本就站在门口的他顺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就看到举着手准备敲第三下的郭福娜，和她身后捧着账本的吴文昭。 “高先生，吴会计找您有急事儿，所以我就……现在方便吗？”郭福娜愣了一秒，随即汇报道，一对眼珠子滴溜乱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高南安，小鼻子还一皱一皱的嗅着。 高南安只用一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小丫头一定以为自己在办公室把崔小姐给办了…… 这也不能怪她。 毕竟崔小姐走的时候一脸的春情荡漾，再加上自己也不是没有前科…… “进来吧，你也不让我歇一会、喘口气儿。”高南安露齿一笑，“搞那个娘们多费劲你也不是不知道……” 语带双关的话使得郭福娜小脸一红。 房间里根本没有荷尔蒙的气息，高先生这是看破不说破。 好像是在敲打自己？ “别堵门儿呀！”高南安坐在沙发上，惊讶的看着她，“还有事儿？” “啊，没了、没了……”郭福娜慌忙让出路。 小姑娘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跑。 砰！ 还绊了个跟斗。 高南安咧咧嘴。 听着就疼。 吴文昭愣了一秒，憋着笑关上了门。 “她很怕你呀，疼都不敢叫。” 她边说，边挨着高南安坐下。 “我可怕吗？”高南安眨眨眼睛。 “可怕不可怕我不知道，可是懒，我知道。”吴文昭放下账本儿，“公司的运营你一点都不操心吗？天圆地方这边除了几个干力气活儿的，就可我一个人造？！” “老板的任务是提供思路、提供资金、完成外联，建设、维护好平台。”高南安笑着摇摇头，“运营这种程式化、千篇一律的工作自然是下面人去做。” 吴文昭斜着眼看着他。 “我其实是为你好。”高南安收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很诚恳的说道，“这是给你锻炼的机会。人没有点理想怎么行？你难道愿意做一辈子会计？就没有点……” “得得得，你别忽悠我！”吴文昭一甩头发，“再这样下去，没等锻炼出来，我就累死了！” 高南安舔舔嘴唇。 女人就是没有男人好忽悠，老女人就是没小姑娘好忽悠。 这要是换个年轻点的小伙子，早就被管饱儿的大饼和鸡汤撑死了…… “合道不是招了三十多个业务嘛，你看上哪个就给你哪个。”高南安顿了顿，“唔，一个月以后吧，一个月以后吉春的房子就买的差不多了。给你十个人，先用着。员工呢，尽量本土化，到哪个城市就用哪个城市的土着。一方面省差旅费，另一方面还可以利用他们的资源。” 吴文昭撇撇嘴：“还要一个月呀……” “好啦好啦，一个月嘛，也不长。月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高南安拍了拍她的胳膊，“说正事儿吧，你今天不是专门来要人的吧？” 吴文昭深吸一口气，推了推眼前的账本儿：“现在我们有五家店投入了运营，电池这块平均每家每周需要一吨，而且还在不断的增长……” “所以老祖发来的20吨电池快卖光了……通知他发货了吗？”高南安皱了皱眉，“别跟我说他跟不上啦！” “款打过去了，货明天就发……目前还没问题，不过开足了五十家之后肯定是跟不上。”吴文昭顿了顿，“一个月两百吨，一年就是两千四百吨。老祖也就能满足一半儿……” “这可不行啊，这才一个城市……”高南安摩挲着下巴。 “你先别着急发愁，再看看这个。”吴文昭笑了笑，推了推另一本账本儿，“电器那块也快跟不上了……” “电器倒是不愁，那东西买一个能用一两年。现在的合作厂足够用，实在不行还可以跟之前那些端着的大厂下单。晾了他们这么多天，估计他们也快端不住了。”高南安推回账本儿，“现在账上大概有多少钱？大概估一下就行。” “电池走了十六吨多点，是五十万，其中有九万多不到十万是押金，要退回去。再去了十六万的进货款……我们可以动用的有二十三万多。电器这块，前期一共拿到了三万台，去了捐赠出去的一万台，其他基本都光了……你等等啊。” 吴文昭翻动着账本儿。 “电器的押金，有一百六十七万。这笔钱我们可以用两年。”吴文昭把账本推到高南安面前。 一个月，差不多两百万的现金流。 这还是五家店。 电池依旧是七毛钱一节销售。因为买电池的钱累计够租赁电器的金额之后，顾客就可以保留租赁到手的电器并全额退回押金，所以这个价格并不难接受。 而且呢，这七毛钱里有一毛钱是废电池的押金，电池用完了拿回来可以退。 顾客如果再拿回其他牌子的一节废电池，就可以再退一毛钱。 七毛退两毛是五毛，然后一份儿钱当两份儿用，看起来是不是电池实际销售价是两毛五？ 其实不然…… 电器的押金也比市面上的销售价高两成，同样，因为这个押金日后是可以退的，所以也并不难接受。 电器的实际进货价呢，才一折多一点…… 即便不算现金流的账，天圆地方其实也是不亏的。 何况还带动了龙泰电池的销售…… 账儿是这么算的。 电器的平均价格在八十五块钱左右，想要全额抵扣白拿走电器的话，就至少需要消费一百七十节电池。 电池的供货价是两毛五，实际销售价是五毛。 这样的话一百七十节电池的总毛利在---四十二块五。 还有就是，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那一毛钱保留废电池，也不是所有人会为了另外的一毛钱去搜集其他品牌的废电池。 这样的人群就算占总人群的20%，那毛利就又多了10%。 而电器的进货成本呢，绝大多数不到二十，少数不到三十。 而且，消费是有惯性的。 这种惯性就叫品牌忠诚度。 而且，享受优惠的欲望也是有惯性的。 这种惯性，会反过来带动电器的销售。 即使不算现金流收益的话，这也是一个闭环。 何况，现金流其实比毛利重要的多。 至于其他的成本，比如人员和房租嘛…… 每家店月平均薪酬支出不到两千块，月房租也只有一千二百块，再加点水电煤…… 在如此庞大的销量之下，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你把实际情况跟祖厂长说一下，”高南安挠挠脑门，“他有办法解决最好，没有的话回来咱们再商量，要快。” 吴文昭点点头，捧着账本要走。 “对了，按照我的预估，电池的销量不应该这么低。”高南安抬头看着吴文昭，“咱们这种打法，短期之内应该至少能占到70%以上的份额。” 吴文昭嘴角抽搐：“你不是要安排我去做市场调研，找到为什么销量没达到预期的原因吧？我跟你说，我可……” “叫张大伟帮你，他鬼主意多，合道的业务员也先抽一些过去……”高南安挥挥手打断了她，低着头写着什么，看都没看她，“别只搜集完数据就算完了，得做出个计划再来找我谈。” 吴文昭一撇嘴，转过身无声的做了个鬼脸，捧着账本走了。 办公室的门，轻轻的关闭。 高南安抬起头看着门，轻轻的摇摇头，笑了。 祖光中你不是不愿意爆产能吗？那我就逼着你爆！ 现在天圆地方的店主要在大学周边，是做学生生意的。 离学生放假还有两个多月，这钱得攒到年底差不多才能用上。 别看天圆地方在营业的店只有五家，其实合道的房子已经收了二十七套，剩余二十二套都在装修中。 合道账上的钱现在还剩三十多万不到四十万，这里面还包括天圆地方支付了的三十二万的房租---小楼年租金25万，五家店每家的年租金一万四。 天圆地方的钱肯定要拿出来用，但这事儿自己不能先提出来。 唔，年底吧，年底估计祖光中就顶不住了。 年底之前这段真空期嘛…… 就靠仲大卫啦。 话说，挺长时间没去看秋金玉了，也不知道仲大卫那100万现在变成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