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总，夫人说她不爱你了》 第1章 智者不入爱河 宋知黎慵懒地坐在vip贵宾室的沙发上，左手成拳半撑着那巴掌大的白皙小脸。 右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满是logo的茶几。 “夫人，您的茶。” sale将一杯伯爵红茶，以及一点她爱吃的点心放到她面前。 他家是奢侈品中的蓝血品牌，百年历史，一个会员的年消费门槛就是百万。 而眼前这位纪夫人，更是她们专柜的钻石vip。 “嗯。” 沙发上的女子轻哼出声，目光却没落到sale身上，而是半撑眼帘，看着门口专柜门口处。 sale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入目画面让她身体不由一怔。 但专业素养让她立马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在看什么？” 好友王萌萌刚从试衣间里出来，就看到宋知黎正眸色深敛的望向专柜入门处。 她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狗男女。” “狗男女？” 王萌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西装笔挺，面容冷峻。 她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妈耶，那不是你家纪总吗？“ 宋知黎品了口面前的红茶，玩味地冲着王萌萌眨眼。 “人家现在可不想是我家的。” 王萌萌这才发现纪司南身侧竟还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子。 一袭白裙，虽没她家黎黎那般惊艳，但胜在清纯无害，白皙的小脸尽显精致。 此刻的画面，俏皮的她在闹，英俊的他在笑。 好一对养眼的狗男女！ 等等，这女的……有些眼熟？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狐狸精，温晚吧？“ 说到这里，王萌萌气不打一处来。 网传纪司南心中有个白月光，对她爱到不行。 即使为了家族利益结婚了，都能为了这只白月光不惜跟家里闹翻。 他与宋知黎新婚当晚，便彻夜不归。 据传是因为当天晚上打雷，而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白月光’害怕打雷，于是他便抛下新婚妻子，呵护狐狸精到彻夜不归。 更气人的是，纪司南对温晚保护的非常好，以至于，狗仔一直没能拍到过她的正脸。 每次只要有报道，马上就被摁下去。 “别这么说，人家是他的白月光。” “什么狗屁白月光，单身回忆下，那叫白月光，明知道人家都结婚了，还厮混在一起，那是白月光吗？那是小三！” 王萌萌气的几乎都要磨牙了。 结婚三年，却让自己老婆守了三年活寡，真是渣男贱三。 看到王萌萌为自己愤愤不平的样子，宋知黎不免有些感触。 上辈子自己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能为了纪司南卑微成那样。 不仅害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更是在温晚的‘照顾’下，成功地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最后抑郁而亡。 她辜负了身边所有对她真情真意的人。 重活一世，她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要为了真正爱护她的这些人好好过一辈子。 不能再在纪司南这棵树上吊死了。 思及于此，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怎么样，看上几件？” 王萌萌愤愤道，“三套，高定。” “嗯，”宋知黎点点头，“包起来，我买单。” 王萌萌一听，原本还愤愤不平的脸，说变就变。 “哎呀姐妹，你对我可太好啦！“ 妈的，真不知道纪司南是什么时候瞎的。 她家黎黎人美心善，身材棒，纯欲系的标杆人物，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偏要去沾染一些啥啥都不如自己老婆的人。 “可是，你不生气么？” 印象里，她家黎黎可是偷偷爱了纪司南好多年的。 “气还是气的，但想开了，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宋知黎将卡递给sale，轻轻一刷，王萌萌的三套高定到位。 “你要扬了谁？“ 一道低磁的嗓音在宋知黎身后响起，如同鬼魅一般，让她不觉虎躯一震。 不得不说，活了两辈子，这道声音依旧让宋知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上一世，前半生，这个声音让她心里泛起涟漪。 后半生，当他在温晚的挑唆下，亲手将她送进精神病院后，这道声音令她害怕。 她鼓足勇气回身。 引入眼帘的，还是那张完美到窒息的俊容。 近一米九的身高，加上与生俱来生人勿近的气场，让纪司南总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宋知黎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我只是在跟我的朋友闲聊，怎么，纪总今天这么闲，有空带着绯闻女友逛街啊？” 他丫的，平时忙的连家里的老婆都没时间看一眼，却有功夫带着温晚闲逛。 “注意言辞，宋知黎。” 果然，变了心的狗，家里再好的肉都不香了，外面再臭的屎他都要护着。 宋知黎白了他一眼，懒得继续跟他们废话。 直接转身拉着王萌萌准备离开。 “等一下，这位就是宋小姐吗？”一旁的温晚开口叫住她们。 宋知黎回头望向她，温柔恬静，人畜无害，正如她的名字。 只不过她对宋知黎的称呼是‘宋小姐’，而不是‘纪太太’。 “有事吗？” 她抱歉一笑，却更加贴近纪司南一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司南时常跟我提起你，一直想约你见见，一直没找到机会，司南平时又太忙。” 她话还没说完，王萌萌便插嘴进来，“瞧你这话说的，不知情的还以为纪司南是你老公！” 一旁的纪司南闻言面色一冷。 “宋知黎，看来你和你的朋友都习惯说话不经大脑。” 说她朋友？宋知黎才不惯他的臭毛病，立马怼上去。 “萌萌说的有什么问题么？你的女伴刚刚说的话，不就是希望我们理解成这样吗？喜欢喝绿茶就自己好好端稳了，别只会挑别人的毛病！” “她只是好心跟你打招呼，你有必要说话跟扔炸弹似的吗？”纪司南皱起眉，面色冰寒。 “笑话，你不引爆，我怎么扔炸弹都没用！” 眼瞧着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始作俑者温晚拉了拉纪司南的胳膊。 “你俩快别吵了，都怪我不好，是我刚没说清楚，不怪宋小姐。”说着，她睁着一双小鹿眼，对着纪司南摇了摇头，似乎想用这样的行为来安抚他。 说着，她转头望向宋知黎。 “最近网上很多关于我和司南的舆论谣言，我很抱歉，我也一直害怕宋小姐误会，所以刚叫住你，就是想和你解释下，我和司南只是很久没见的朋友，司南看我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这边又没什么亲人朋友，所以对我多照顾些，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娇俏模样，我见犹怜。 “行了，我知道了。” 宋知黎点点头，“但温小姐，同样作为女人，我给你个建议，如果真怕别人老婆误会，就少跟人家老公接触，懂的避嫌，比不断抱歉更有意义。” 说完，她拉起王萌萌的手，“走吧萌萌，别打扰人家逛街。” 见她如此，一旁的好友王萌萌一副惊讶又欣赏的目光望向她，连连应声道，“好好好，我们走！” 却转身之际，宋知黎明显感到纪司南的目光变冷下来，但她丝毫不理会。 重活一世，他俩的婚姻存续关系，应该会提前结束吧。 “黎黎，你是被夺舍了吗？”刚出商场，王萌萌就忍不住说。 “什么意思？” 王萌萌将宋知黎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 “不是，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之前爱纪司南爱的要死要活的，可你刚刚……” “我刚刚怎么了？” 王萌萌望着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漂亮脸蛋，想了半晌，“没事，就……很帅！” 从前的宋知黎还别说纪司南了，即便是在网上看到温晚的一些狗仔报道，都会神经紧绷起来。 而刚刚的宋知黎，真的就让她有种错觉。 这特么还是纪司南的那只小舔狗么？ 宋知黎微微松了口气，夕阳的余晖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加吹弹可破，柔软而细微的绒毛也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 “或许，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什么事？” 宋知黎转头望向她，莞尔一笑。 “智者不入爱河，舔狗不得house。” 上辈子的她，真的没得好死。 第2章 我们离婚吧! 为了今晚不再跟纪司南打照面，从商场出来后，宋知黎直接带着王萌萌一起去了趟酒吧。 这是她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上辈子的她，满心满眼都是纪司南。 即便纪司南不回家，即使在外和温晚的绯闻满天飞。 她也能自我催眠，乖乖在家做好饭菜等着他。 只因她知道纪司南喜欢温晚，她就推断他喜欢清纯挂的，因此烟熏妆类的化妆品都被她扔掉。 也为他拒绝了王萌萌这些朋友偶尔的夜场邀约。 甚至在后来还鬼使神差的学起了温晚的穿衣风格。 现在想想，还真是活见鬼了。 所以今夜，她放开自己，在夜场里喝酒毫不示弱。 等到她回到她与纪司南的别墅时，已是午夜12点。 整栋别墅的灯都熄了。 她自嘲冷笑，纪司南生活很规律，早睡早起，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轻易去改变。 但上一世的自己，却经常为了等待纪司南，怕他晚归没有家的感觉。 因此一楼客厅的灯经常一亮一宿。 输入密码进了门，李嫂没来迎接，估计也是睡了。 不想叨扰，宋知黎静悄悄的换了鞋，也没开灯，接着落地窗外洒金的月光，打算上楼洗澡。 却在刚步入客厅时，沙发处传来一声低磁的声音。 “还知道回？” 宋知黎脚下一顿，“你还没睡？”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下午碰到的灰色西装已褪去，黑色的衬衫随意的解开了两颗衣扣。 浑身散发着禁欲系男性该有的气息。 长腿一迈，拦住了宋知黎的去路。 “你干嘛？”跟个鬼似的。 “我问你干嘛才是。” 纪司南垂首望向她，淡淡的月光轻洒在他额前随意吹落的头发上，连带那双清冷俊朗的眉眼，都显得半明半暗。 他与她的距离不足一尺，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身上那熟悉又好闻的薄荷香味让宋知黎有些慌神。 但理智还是让她抬手想要推开他，“别把李嫂吵醒了。” “我给她放了几天假，她回老家了，”她还没推过去，手腕就被纪司南给握住，“喝酒了？” 他微微蹙了蹙眉。 她知道，他很不喜欢这种麻痹人神经的东西。 即便上辈子厌恶她厌恶的要命，对她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但作为结婚证上的合法妻子，也不许她喝酒。 宋知黎仿佛找到了刺激他的东西，头一抬，发一撩。 “对呀，今天全场我买单，刷的你的卡，收到消费信息了吗？”说着，又故作突然想到的模样，“噢，纪总可是整个纪氏的掌舵人，区区几十万的消费，估计都懒得看。” 她一开口，酒气更浓烈了。 纪司南闭了闭眼，眉头锁的更紧了，“宋知微，你受了什么刺激？” 从下午到现在，她对他的态度都跟疯了一样。 “对啊，”她大方承认，“受大刺激了。天天看到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传绯闻，带别的女人逛商场，放着哪个老婆不受刺激？” 他不禁冷笑，“就这？” 宋知黎抬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算是个小事么？” 纪司南敛起笑，恢复到以往的距离感。 “宋知黎，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们不是正常的夫妻，不过一张纸的关系而已。” “你要花钱，随意，我能给的，也就只有这些，但你也不要觉得这样就可以涉及我的私人生活，更不要……” “更不要什么？更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是吗？”宋知黎冷笑回应。 上一世，他警告她最多的话就是这个。 不要出现在温晚面前，不要想办法接近温晚，不要刺激温晚，温晚和你不一样。 他顿了顿，似乎对她能精准猜到自己后面要说的话而感到有些许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知道就好，今天的见面我可以当作是你无心，但以后即便见到，也尽可能绕道而行。” 宋知黎肺都差点气炸。 听听，听听。 什么叫做就当作是无心的？搞得好像谁喜欢遇见他们这对狗男女似的。 还以后见面，绕道而行？原配避着小三走？ 正常的碳基生物能讲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她想骂娘，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跟他讲道理，他不配。 反正马上他们见面的次数也不会太多，绕道就绕道吧。 谁见了疯狗不绕道？ 她没跟他争论半句，直接气鼓鼓的一把将他扒拉开，打算上楼洗澡。 这酒后劲儿大，她脑袋快疼死了。 但这狗男人却不依不饶，一把将即将要离开的她，直接又拽了回来。 “宋知黎，你什么意思？” 她今天的态度可是越来越嚣张了，跟吃了火药一样，都敢不理他，甩开他就走了。 就知道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能再让她喝了。 “没什么意思，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上楼洗澡了。” “那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懂了吗？” “嗯。” 纪司南怀疑地打量着她，“劝你不要有坏心思。” 她不耐地对上他的眼睛，压抑怒气的眼眸明亮如星子。 “纪司南，你投胎的时候是拿智商换颜值了吗？我能有什么坏心思？我作为一个原配我看到小三我都还要绕道走，我还能有什么招？” “我再说一次，温晚不是小三。”对于崩溃发疯的她，纪司南已经司空见惯，“如果你还想做纪太太，就安分点。” “如果我不想再做了呢？” “你说什么？”纪司南仿佛没听清。 本来不想在今夜说，但纪司南似乎并不想放过她。 宋知黎叹了口气，索性抬眸对上他，一字一句道，“纪司南，我们离婚吧！” 第3章 威胁 纪司南愣了半秒，随即轻蔑一笑，似乎根本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明天十五号，别忘了。” 说完，他直接甩开宋知黎，先一步走上楼梯。 “纪司南，我说离婚，你听到没有！” 他边上楼边说道，“我不管你是打算玩欲擒故纵，还是今晚酒精过敏，明天十五号，不该有的念头，暂时给我灭掉。” 宋知黎愤怒的情绪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瞬间泄了气。 她最后朝着纪司南的背影瞪了一眼，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趁着酒劲睡了过去。 什么狗屁纪司南，狗屁温晚，还是睡觉重要。 第二天一早，宋知黎打开房门，便见纪司南的车停在门口。 车窗被慢慢摇下，车里的男人朝宋知黎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让她上车。 宋知黎因为宿醉头疼得厉害，此时摆不出好脸色给尊贵的纪总。 她慢慢悠悠走上前，弯腰贴近车窗。 “这不还没见到爸妈吗？纪总怎么一大早就演上了？” 纪司南的脸色冷下来，终于愿意屈尊降贵地转头看着宋知黎，这近距离一看他不禁眉头一跳。 宋知黎此时穿着的正是昨天她和王萌萌一起逛街买下的裙子，一条火辣性感的银色吊带裙，在太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线，衬得她一身雪白的肌肤愈加夺人眼球。 “换了。” 宋知黎反应半天才知道他在说她的衣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纪总是站在什么立场说的这两个字呢？”她笑得甚为甜蜜，就是要故意恶心纪司南。 见宋知黎不愿意换纪司南的脸色越发冷淡，他薄唇开合，说出来的字更冷。 “浪！” 这个极具攻击力的字，再配上他轻蔑的表情，让宋知黎遍体生寒。 太像了。 当初她和纪司南第一晚结束之后，他也是这个表情，好像她是一个不要脸的贱货。 明明站在太阳底下，宋知黎却觉得很冷，一直冷到心里去。 刚好她叫的滴滴到了，宋知黎毫不犹豫地抬脚向司机走去。 纪司南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敢上那台车，我就断了他的药。” 宋知黎猛然停下，她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车里的男人。 她原以为这三年纪司南对她虽然没有感情，但至少有些许情分。 在得知温晚的存在之前她一直将妻子的角色做到最好。 后来知道了他爱的是温晚，她虽然很无力，但也没有干涉过他的任何行为。 前世今生她都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他竟然拿许安然威胁她！ 纪司南注视着宋知黎眼中的泪意，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酷地说，“给你三秒。” 宋知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她像个游魂般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装可怜对我没用，有这种时间不如想想晚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宋知黎忍着泪意，恍然大悟。 她就说明明晚上她们才会见到爸妈，纪司南怎么一大早就和她玩起“丈夫接送妻子”这种恩爱戏码，果然还是为了他心爱的温晚。 纪司南不喜欢她，几乎不碰她。 爸妈为了他俩的感情弄出来一个硬性规定：每月十五号，两人必须回到老宅共度一晚。 要是爸妈知道就在前一天纪司南还陪着温晚逛街，不知会有多生气。 宋知黎冷着脸呛声：“季总不是总觉得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吗？”言下之意蠢货可分不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快速把话说完，生怕纪司南察觉到她声音的哽咽，那样就太丢人了，连自尊也没了。 感受到她的反抗情绪，纪司南从后视镜中冷冷看了她一眼。 “别犯贱。” 宋知黎红着眼睛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你不想让我说，我偏要说！断药就断药，你也只敢用这个威胁我。” 看到她这副决绝的样子，纪司南烦躁地皱起眉。 他猛然停下车解开门锁，冷声道，“滚。” 宋知黎还嫌他晦气呢，立刻下了车并“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她才不想去那个鬼公司上班，又会见到纪司南那个瘟神。 宋知黎现在又急又气，但面对位高权重的纪司南，她无计可施。 弄不死他的人，就狠狠花他的钱。 随着电话的接通，宋知黎对着那头的王萌萌勉强扬起笑脸。 “购物狂欢来不来？” 车内的纪司南看着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变了脸，心道这女人果然是装的，他不愿意再多看这个女人耍心机，收回视线驱车离开。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纪家老宅是个占地极大的四合院。 纪爸把公司交到纪司南手中后，便专心研究如何和纪妈妈恩爱过日子。 两个人整天就在这个四合院中你侬我侬，感情好极了。 纪妈妈常说她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希望宋知黎和纪司南的感情生活能和谐一些。 纪爸纪妈真的很疼自己，而她却要当着二老的面提离婚。 没办法，纪司南那个自大狂总觉得她说离婚是在欲擒故纵耍心机，她只能出此下策。 宋知黎想到这儿勉强扬起笑脸叩响了门。 门打开，迎接宋知黎的是纪妈妈惊喜的脸。 “黎黎！这么早就来了，我菜还没烧好呢。” 纪妈妈围着围裙一脸温晚，很容易让宋知黎想起过世的母亲，她鼻头一酸，忍不住撒娇道：“这不是想您了吗？” 纪妈妈宠溺地看着宋知黎，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瞧我们黎黎这可怜劲，谁瞧了不喜欢？” 纪司南不喜欢。 这个念头升起来后就再也压不下去。 每个月来瞧纪妈是宋知黎最开心的事了，她可以从她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母爱。 纪司南的存在已经到了连她这点仅剩的快乐都要破坏的地步了。 “好了好了，先进屋。” 宋知黎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地朝纪妈妈贴近了些。 “您是不知道，我实在太想您了。” 纪妈妈打趣地看着她，点了点她额头，“想我怎么每个月只来看我一次啊？” 宋知黎咽下心中苦涩，假装娇嗔着：“还不是因为纪司南，他说爸妈感情好，我来多了怕打扰到你们呀。” 其实是纪司南觉得她惯会讨好长辈，会对他爸妈阿谀奉承以便从他身上获得更多利益，明令禁止不让她来。 纪妈妈自是不知道宋知黎的心理活动，被她的话羞得捂起嘴笑。 宋知黎不想再想这些消极的事，赶忙转移话题，“我来看看妈做了哪些好吃的？” 纪妈妈挽住她的手一边进厨房一边说：“都是咱们家黎黎爱吃的。” 宋知黎看着色泽鲜艳的番茄炒鸡蛋，忍不住眼睛放光，“是我最爱的番茄！” 妈妈看着她这副样子笑得合不拢嘴，“嗯，可以允许黎黎先偷吃一点。” 宋知黎听了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番茄放进嘴里。 鲜酸美味。 她赶紧给纪妈妈比划大拇指。 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也要加入，惹得纪妈妈笑得前仰后合。 宋知黎正开心着，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薄荷香味。 下一秒，宽大冰冷的手掌就牵起了她拿着筷子的右手。 纪司南来得悄无声息，她完全没意识到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宋知黎僵硬着站在原地，在心里暗骂纪司南的戏可真好。 “你们小两口就别在厨房呆着打扰我做菜了，快走快走。” 纪妈妈看见他们紧握着的手眼中笑意更浓，开玩笑地驱赶着她们，“去客厅玩啊。” 一出厨房门，纪司南就松开手嫌弃地掸了掸袖子。 他注视着宋知黎的目光比夜色更寒凉。 “你说了？” 第4章 她都是装的 宋知黎毫不畏惧地瞪回去，“还没说。” 瞥见纪司南逐渐松开的眉头，她抓紧时机恶心他。 “但等下就说，而且我会在饭桌上当着爸妈的面说！” 纪司南的脸冷得可以掉冰渣，“很好。”他气极反笑，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看得宋知黎心里发毛。 他长腿一迈，显然是不想再搭理宋知黎，径直朝客厅走去。 宋知黎刚从厨房出来，再回去也不好和纪妈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纪司南身后一起去客厅。 纪司南才在客厅落座，便见宋知黎四肢略显僵硬地走进来。 他眉头微挑，配合着那双深邃黑眸中的寒意，宋知黎瞬间就读懂了。 他在嘲讽她的同时对她的勇气略感惊讶。 没人敢在盛怒的纪司南面前晃悠。 宋知黎现在显然是第一人了，但她被纪司南盯得时间越久，底气就越不足。 她犹豫片刻向卧房走去。 纪司南的冷笑从身后传来，“宋知黎，我以为你是有羞耻心的，原来是我误解了，就这般迫不及待？” 他默认去卧房就是要干那档子事，他纪司南不情愿她还不愿意呢！ 宋知黎被他脸上讥讽的笑气得发抖。 “是啊！我迫不及待！毕竟纪总您外形身材都不错，去ktv点小鲜肉说不定还不如你。” “您被好多女人惦记呢，其中最着名最人尽皆知的当然就是温晚小姐！” 纪司南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你怎么敢这么说她，你根本没资格评价她，温晚是懂得自尊自爱的好女孩，而你...” 他身材高大，此时将宋知黎完全笼罩住，居高临下，“不过是为了钱就能出卖身体的，浪，货。” 宋知黎脸色一白。 纪司南毫不留情，“莫非宋小姐已经忘记你是如何跪在我面前求我的。” 宋知黎的思绪被迫回到那个黑暗的雨夜。 大雨瓢泼，她衣着单薄跪在纪司南面前声嘶力竭，闪电的光映亮他冷漠的脸。 纪司南屈尊降贵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用评估货物的眼神打量她，末了将黑色大衣脱下甩在她身上。 她那时觉得他是天神，在苦厄面前拯救自己。 但如今看来，那是她在纪司南面前永远也无法洗清的污点。 宋知黎为自己过去愚蠢的爱发笑。 看啊，同一件事，爱与不爱的人看法截然不同。 客厅的气氛降至冰点，纪爸爸回家也没能缓解。 他提着桶肥美的鱼同他们俩打了个招呼便去厨协助纪妈妈。 很快两人就做出了满满一大桌菜。 四人围坐在小餐桌旁，本应该温馨满满，气氛却因为纪司南和宋知黎的矛盾而非常尴尬。 “黎黎啊，别光吃面前的菜。”纪妈妈看着宋知黎眼含忧愁。 宋知黎应声，终于停止了只夹苦瓜的行为，转而开始只夹纪司南面前的番茄炒鸡蛋。 纪妈妈看着头疼，她特意把黎黎最爱吃的菜摆在这小子面前，他是吃饭没带脑子吗，对老婆献殷勤都不会？ 纪妈妈竖起眉头，看着纪司南生气。 “别整天冷冰冰的，谁愿意看你一直摆臭脸，你不知道黎黎爱吃番茄炒蛋啊，帮她夹菜啊！” 纪司南闻言不动如山，宋知黎不想让纪妈妈生气，老人家整天乐乐呵呵的多好啊。 她自己夹了一大筷子菜，“妈，你别看纪司南现在这幅样子，平时对我可积极了，我喜欢吃什么菜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纪妈妈闻言应着，“是吗？” “那当然。”宋知黎大口大口吃着，狠狠点头。 纪妈妈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心里却心疼宋知黎这孩子总是维护纪司南受委屈。 纪司南听了这番话，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他以为这是宋知黎服软的信号，却不料她接下来的话。 “妈，纪司南平时我对挺好的，我也自认为做到了一个妻子的本分，但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 见纪妈妈似要开口打断，宋知黎垂下眼帘，“我知道您二老一直想让我和纪司南和和美美的，为此也是操碎了心，但强扭的瓜不甜，他对我没感觉，一开始没感觉，如今三年了还是没感觉。” 听着这番话纪司南的眼神逐渐变冷。 “我对他也是。”宋知黎补充完这句便只低头扒拉碗里的饭。 纪司南的神情有片刻停滞。 纪妈妈急得额头都出汗了，“黎黎啊，你瞧你这话，他要是对你没感觉怎么会和你结婚呢？” 说到这她拿胳膊肘使劲戳一旁的纪司南。 结果他本人云淡风轻，好似宋知黎话中的男主角不是他似的，仍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菜。 宋知黎在心底苦笑一声，他和她结婚纯粹是为了气温晚，哪里是因为对她有感觉。 纪妈妈把纪司南的筷子按在桌面上，着急的眼神几乎要洞穿他。 “平时没看你这么爱吃我做的饭啊，黎黎说了这么多你就一声不吭？” 纪司南放下筷子，注视宋知黎的眼神如无波古井，半晌他冷笑一声。 “这就是你的手段，在爸妈面前玩欲擒故纵？” 宋知黎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样子，无论她做什么，他都认为她是在耍心机使手段。 前世她为了挽留她们的婚姻竭尽全力，在他眼里就变成了用阴谋诡计伤害温晚。 现在她真的死心了，心灰意冷，任他和温晚你侬我侬，想离开又变成了欲擒故纵。 她已经努力想降低提离婚这件事对爸妈的伤害了。 配合她演戏和平一点分开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撕破这层遮羞布！ 纪妈妈听完纪司南的话，气得目瞪口呆。 “纪司南你听听你说得什么话！黎黎不好吗！你对黎黎什么样你心里有数，可黎黎从没在我这说过你一句不好，每次都护着你，替你讲好话。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纪司南冷着一张脸看宋知黎，转头看纪妈妈的时候神色才稍稍柔和。 “妈，她没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会用些小心机小伎俩，擅长装出单纯无害的样子。” 纪妈妈听了只觉眼前发黑，她万万没想到她家儿子是这么想黎黎的。 “对，她是装的，我和你爸都蠢，被她骗了，只有你最聪明，看得清人心！” 纪妈妈身体不太好，此刻血压飙升身形都有些摇晃。 宋知黎看了赶忙伸手去扶，在心里怨自己不该提这个话，可不在这说，纪司南永远不会当回事。 纪司南看了她的动作又想开口嘲讽。 纪爸爸瞧了这半天，终于有了动作，他把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敲出震天响。 周身气度，不怒自威。 “离吧！” 第5章 别想骗他 简短的两个字听得纪司南直皱眉头。 “您怎么也听她的鬼话。” 纪爸爸冷笑一声，“纪司南，你看看你自己的言行哪里像一个成年人。” 纪司南黑了脸。 “连最起码的讲礼貌尊重人都不会，更何况黎黎是你的妻子，你们结婚三年了。” “这三年是她在操持家里大小的事，你妈妈身体不好总往医院跑是她白天夜晚接我的班照顾你妈。” “黎黎在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总不会每时每刻都在操持集团的事吧。” 看着纪司南一脸不认同，纪爸爸冷冷开口，“纪总我也当过，到底有多忙我再清楚不过。” 宋知黎听得眼眶发酸，如果不是前世的结局真的太过惨烈，她可能真的会为了纪爸纪妈继续忍受纪司南。 他们对自己真的很好，让她感觉她也是是有父母爱护的人。 见纪司南无言以对，纪妈妈突然眼睛一眯，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听说那个女的回来了，你最近格外忙些，对黎黎态度也格外不好，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闻言纪司南的眼神化作了片片冰刃，朝着宋知黎扫射过去。 他认定这消息是她说的。 宋知黎恨不能一口咬死他，这男的怎么这么爱脑补，还对自己的猜测那么自信啊！ 纪妈妈用力地打了一下纪司南，“别瞪黎黎，这消息是你张阿姨跟我说的。” 听完这话纪司南看着宋知黎的眼神更冷了。 他已经认定了他是对的，无论纪妈妈再说什么他都觉得是在帮宋知黎打掩护。 “不否认？”纪妈妈忍着怒意，心怀最后一丝希望。 宋知黎暗暗吐槽，他昨天还和温晚一起逛街，还警告她这个原配以后要绕着小三走。 现在要是当着她的面开口否认，那真是超级超级不要脸。 纪司南冷着脸不说话。 还好没否认，要不宋知黎真的会觉得她这两世深情都喂了狗。 她这边心里略有安慰，迟迟得不到回答的纪妈妈快被气死了。 “那个温晚到底有什么好？！你真是眼盲心盲......”话音未落，纪妈妈血压飙升向后栽了下去。 若不是宋知黎伸手及时，只怕要磕到头。 一个成年人的拉拽力，加上宋知黎本就生的雪白，皮又嫩，瞬间手臂就红了一大片。 只是当下场面混乱，无人在意到。 宋知黎自己也顾不上，纪爸爸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她只能捂着手臂愣在那。 刚刚那一刻直到现在，宋知黎都觉得她的心跳没有恢复，她很恐惧，怕纪妈妈真的出事。 纪司南打完120便看见她那副出神样子，冷哼道：“平时果然是装的，关键时刻只会傻站着。” 纪司南的话缥缈得像从天边传来，宋知黎听了很难受却无力反驳。 她浑身冰冷，呼吸困难，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一样。 纪司南看着她脸色煞白，皱起眉头，“装善良还不够，现在还要装病？宋知黎，你分不分得清场合？” 宋知黎抓着桌边，勉强坐了下来，冷汗不断从她额上浸出。 纪爸爸抬头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黎黎，你现在很不舒服吗？” 宋知黎费力地摇摇头，“别管我...妈怎么样？” 正好此时家庭医生也收到消息赶来了，一眼瞧到有两个人状态都不对，下意识就要往宋知黎那边去。 宋知黎感觉胸前像压了一块巨石，但她只是喘息着指着纪妈妈，示意医生去那边。 医生一愣，明明是这位小姐的状况更严重啊。 但他拿的是纪家的钱，而这位小姐也坚持如此，他便先替纪妈妈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血压上升，没什么大碍，注意等下患者醒过来之后不要刺激她的情绪，好好养着，清淡健康饮食，作息规律。” 听到这纪爸爸面色才终于没那么凝重，“好好养着的话需不需要去医院呢？” “这个看你们自己的意愿，在医院修养医生会给出专门的建议，恢复得更快，在家养肯定是对患者的心情愉悦更有利。” “我要去医院。”纪妈妈悠悠转醒，虚弱地说。 “我不在家呆，我看见这小子就生气。” 纪司南紧皱的眉头在看见纪妈妈醒来后终于松开，分明很担忧，但一说话声线又冷硬到不行，“您想去就去吧。” 纪妈妈哎呦一声，“你真是要气死我才罢休么？” 纪爸爸出声劝解，“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司南，不是爸爸说你，你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说完他扶着纪妈妈起身。 纪妈妈注意到宋知黎额上的汗，心疼地问：“怎么了黎黎，小脸怎么白成这样？” 宋知黎在看到纪妈妈醒来那一刻，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她眼眶微红，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鼻音，“被您吓到了，您以后可不许这样，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这话说的纪妈妈心都软了，她伸手帮宋知黎擦了头上的汗，才笑着对她说：“好的，答应黎黎，以后都健健康康的。” 宋知黎不断在脑海中搜寻着上辈子纪妈妈的身体状况。 可惜的是纪司南后来避她如蛇蝎，更别说让她接近纪妈妈了，她真的不知道纪妈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论上辈子如何，她只求纪妈妈这辈子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宋知黎忍不住用脸贴住纪妈妈的手，在心里默默祈祷。 纪司南注视着这一幕，黑眸沉静，他觉得这样会撒娇、很柔软的宋知黎，既陌生又熟悉。 她在他面前总是尖锐的、无赖的，像只浑身扎满刺的刺猬。 这样信赖的放松的神态，他只在他们刚结婚时见过，他无法控制地被这副模样的宋知黎吸引。 然后为什么会发生改变呢？ 因为满怀爱意的双眼，全心全意的信任都是宋知黎装出来的。 她可以对着他卖痴撒娇，在他怀里安然睡去，然后在梦中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 想到这里，纪司南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柔情全数消失，他冷冰冰地注视宋知黎，看着她对他的父母施展同样的手段。 我不会再被你骗了，宋知黎。 第6章 脏女孩 到了医院，纪妈妈安慰宋知黎。 “我这老毛病了，没啥大事，不用担心，倒是黎黎你最近面色不好，都怪这小子天天摆臭脸。” 她说着瞟了纪司南一眼，对他非常不满意。 宋知黎心道这次是真冤枉尊贵的纪总了，她近来睡不好是因为晚上总梦到上辈子的事。 不过那样惨烈的结局纪司南也是推手之一，他可以说是间接原因，也不算太冤枉。 她扬起笑脸，“您不用担心我，把您的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 “好哦。”纪妈妈说完乐呵呵地和纪爸爸一起去安排vip病房，徒留纪司南和宋知黎大眼瞪小眼。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尴尬。 宋知黎没有忘记她的目的，时刻谨记着离开纪司南，逃离悲惨结局。 “所以纪总现在感受到我的‘欲擒故纵’了吗？”她凝视着纪司南，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持。 “关于离婚，我是认真的。” 纪司南闻言面色一寒，嗓音冷硬，“我跟你说过，别玩这些把戏。” 他从高处俯视她，眼光轻蔑地像在看地上的蚂蚁，“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宋知黎闻言几乎气笑，“你到底是有多自大啊纪司南！我都已经在爸妈面前提这件事了，你还觉得我在耍手段？！” 纪司南冷冷一哼，“难道不是？” “你这样一闹，反而让妈更心疼你。”说着他眼中寒意更重，“甚至对温晚的印象更差了。” 宋知黎真想扒开纪司南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愤怒的情绪过去，宋知黎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无力感，她到底要怎么做纪司南才会当回事啊...... “我不知道我还要怎样说你才能认为我是认真的。” 纪司南深邃的眼眸黑沉如深渊，“你早就在我这丧失信任了，宋小姐。” 宋知黎以为他还在说三年前那个雨夜的事，内心不免刺痛。 她和纪司南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之间从生活习惯到三观构成都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像纪司南这样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人应该永远也无法明白，这个世界上比清白重要的事还有许多。 结果就是：她为了钱求纪司南这件事在他那已经成为她永恒堕落的污点了。 可宋知黎不觉得自己可耻，她用拿到的钱挽救了一条命不是么？ 这比清白珍贵多了，宋知黎想着内心酸涩。 更何况她救的是自己的恩人。 她和纪司南结婚三年，许安然就在这家医院躺了三年。 这期间高昂的医药费是宋知黎打一辈子工也无法支付起的。 纪司南没有问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自从开始养她就自发支付了这笔费用。 这也是宋知黎会对纪司南心动的原因。 她曾经觉得那个在雨夜收留她的男人，只是外表看起来冷漠，内心一定是柔软的。 可惜上一辈的结局已经告诉她：她错了。 宋知黎不自觉望着许安然的病房方向发呆。 纪司南冷冰冰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观众还没退场，宋小姐就不在状态了，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宋知黎回过神来，“什么意思？” 纪司南嗤笑一声，“宋小姐之前不是一直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么？怎么我还在这，就暴露来医院的真实意图了。” 宋知黎看着他脸上讽刺的神情，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觉得她一定要跟来医院，不是为了照顾妈，而是为了来看许安然！ 宋知黎被他怀疑太多次，都快习惯了。 她气极反笑，阴阳怪气地怼回去，“是啊，我就是来看他！” 纪司南本以为她会继续装出一副委屈模样，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 点点寒意在他眸中汇聚，生气到了极点他反而面无表情。 “你去吧，我不拦你。” 接收到错误信号的宋知黎只觉得他格外异常。 她浑身的汗毛莫名其妙竖了起来。 傻子才听他的话，她也不想搭理纪司南这个大傻子了。 整天怀疑这怀疑那，跟有被迫害妄想症一样。 她才懒得继续跟他废话，宋知黎抬脚就要往电梯走。 可电梯的方向也正好是许安然病房的方向。 她迈开的脚还未落地，就听到纪司南可怕的声音。 “你敢。”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似乎非常在意她要去看许安然这件事。 可等宋知黎转过身去看他的神情，又没有发现半点在意的痕迹。 纪司南扯了扯领带，面上露出嘲讽。 “你这种人还是别玷污医院这种纯洁的地方了。” “病房里的那个人也许根本不希望你去看他。”说着他俯身贴近宋知黎的耳廓，喷出的温热气息暧昧无比。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宋知黎如坠冰窟。 “他嫌你脏。” 宋知黎迅速红了眼眶。 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怎么可能善良。 “是，我很脏！我为了钱不要清白！求着你包养我！”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迎来爆发，宋知黎望着纪司南声嘶力竭。 纪司南看着她，怔了一瞬，这一幕像极了三年前她跪在雨夜里求他的模样。 少女巴掌大的脸苍白无比，冰凉的雨水淋得她止不住地发抖，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她声音颤抖，说出来的话令人不耻。 “求纪总收留我。” 同行的人忍不住鄙夷，“什么样的货色都敢来贴纪总了。” “别看她狼狈成这样，但细看去很顶啊！那腿，那腰！” “哼，真有心机，觉得自己身材足够好专门赶上来倒贴吗？” “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周围人的话传入纪司南的耳朵，他们没有压低声音，他相信面前这个女孩也听到了。 但她只是专注地看着他，好像他是对她最重要的人。 纪司南俯下身去，拨开她被雨水打湿的碎发。 一缕一缕，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拨离。 随着她整张脸全部暴露在纪司南面前，他听见身后不约而同地响起吸气声和惊叹声。 纪司南冷着脸直起身子，缓慢地擦拭着手指。 随后他脱下身上的黑色大衣罩在女孩的头顶。 遮住了那张脸，也遮住了纪司南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的东西。 满眼的羞愧无措中，他窥见那女孩眼底深深的爱意。 第7章 纪太太 自医院那次不欢而散，两人接近一个星期没有见过面。 宋知黎怀疑纪司南知道她来医院的规律，特意避开她的。 她提着刚熬好的鸡汤推开病房的门。 纪妈妈一看到她立刻笑得灿烂无比。 “我们家黎黎来啦！” 宋知黎不自觉撒娇，“您昨天说过想我做的鸡汤了，我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平时您都不轻易开口的。” “我算着时间来的，马上到饭点，您先喝两口暖暖胃。” 宋知黎一身优雅知性的素色连衣裙，长发微微挽起，看起来温柔到不行。 她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盈盈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因为纪司南那个瘟神正不声不响地坐在角落里。 看见她进来视线在她身上略一停顿就离开了。 纪妈妈瞅着这两人间的气氛，愁上眉梢，越看越觉得大冰山一样的纪司南碍眼。 “你小子没长眼睛啊，你老婆进来了没看见？” 纪司南淡淡地应了一声，将报纸翻了个面，眼睛看也没看宋知黎。 “她不是想离婚吗？那不如离之前先好好感受一下不是纪太太的生活。” 纪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她赶紧安慰宋知黎，“黎黎别当真啊，这小子我是了解的，他这话根本当不得真。” 宋知黎听到纪司南的话心里一喜。 别不当真啊，一定要当真。 满足她离婚的愿望吧！ 她替纪妈妈放好了枕头，柔声道：“妈，你安心养好身体就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房间内，宋知黎因为可以离婚而暗暗欣喜，纪司南则是想看看她到底想作什么妖先顺着她。 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没有剑拔弩张，竟生了份诡异的和谐。 纪妈妈一边喝汤一边忍不住想：难道这就是小两口的相处模式？ 看不懂看不懂。 但很快，这份和谐就被第四人打破了。 “请让我进去吧，我是来看纪太太的。”柔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门外响起。 宋知黎对这声音可谓熟悉到不行，上辈子她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的时候也是这样柔柔弱弱的声音。 “宋小姐太可怜了，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宋知黎回过神知道温晚来了，她不经意地看向纪司南的方向。 高大的男人皱着眉起身，行动如风。 呵，就这般紧张，生怕白月光被人苛待了。 然后令宋知黎可乐的事就发生了。 守在门外的保镖耿直地开口，“这位小姐或许不知道，身体不舒服的是纪老太太，夫人并没有住院。” “不过夫人也来医院看望纪老太太了，你确认一下你到底要找谁，我可以替你通传。” 保镖这一番话下来刺得温晚脸色发白。 她不愿意承认宋知黎是纪太太，遇到宋知黎也是一口一个宋小姐。 如今被一个保镖这样反复提醒，心里自然不好受。 温晚难堪地咬住嘴唇，“我想看望纪老太太。”声音听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纪妈妈辨认了这许久，也没听出门外的人是谁。 “黎黎你知道是谁吗？” 不怪纪妈妈认不出，实在是纪司南将温晚保护得太好，她总共也没见过几次，这几次印象还都非常不好，根本不愿意听温晚说话。 宋知黎垂下眼睫，认真细致地削苹果，无所谓道：“我也不知道。” 走到门口的纪司南听到她这句话身形滞了下。 宋知黎肯定是知道的，她对声音很敏感。 看着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纪司南心里莫名烦躁。 不过瞬间，他就恢复如常，踏出房门。 低低的嗓音隔着墙壁听不清。 但大概率是些安慰心疼的话，随后便有女生撒娇的啜泣声，随着脚步渐渐远去。 宋知黎面无表情地将插在苹果上的牙签拔下来一根丢进垃圾桶。 这么一大盘苹果，她和纪妈妈两个人分享。 多好！ 纪妈妈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隐约明白来的女生是谁了。 她想骂纪司南几句给宋知黎出气，但看着她的神情，最终只轻轻叹出一口气。 黎黎说的是对的，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 在宋知黎心里离开的两人应该在你侬我侬，但事实恰恰相反。 纪司南皱着眉头看着温晚，“你怎么来了？” 温晚不在纪司南身边的时候就只是一个没钱的大学生。 她不像宋知黎，年纪轻轻就做了纪太太，有了这个身份，人人都敬着她，什么事都不需要她发愁。 而没有这个身份的温晚，除了有纪司南的爱和呵护什么都没有。 连自作主张来医院她都舍不得打车，而是为了节约骑自行车来的。 甚至她意识到，她好像连纪司南的爱也要没有了。 因为这段时间纪司南心情总是非常不好，冷脸程度比以前还夸张，吓得她生怕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他为什么脸色不好。 他的回答竟然是：宋知黎要离婚！ 温晚当时内心就是一阵狂喜，她压抑着笑意准备宽慰纪司南几句，却猛然意识到。 宋知黎要离婚，纪司南他竟然不开心！ 他不是不爱宋知黎吗，怎么会因为她要离婚而烦心。 他应该痛快地答应宋知黎，然后娶自己进门啊！ 难道他不爱自己吗？ 这些想法像一盆冷水把温晚浇了个透心凉。 她这段时间忧愁到不行，整天有事没事就打听纪司南和宋知黎离了没，把他都有点问烦了。 温晚深深觉得宋知黎的做事效率太慢，离个婚这么费劲！一个星期了都！ 她的想法甚至一度和纪司南诡异地重合，认为这是宋知黎的手段。 这样藕断丝连的反倒勾着纪司南。 但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纪司南对宋知黎的厌恶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可能敢用这种方法让纪司南回心转意的。 所以宋知黎是真心要离婚！而纪司南不想离！ 要命！ 得出这个结论的温晚没法再在她的小出租屋里安心当纪司南的白月光了。 她想方设法终于从纪司南口里打听到了纪妈妈住院的消息。 换来的却是他淡淡的告诫。 “你别去，妈不喜欢你。” 纪司南看见温晚瞬间白下去的脸，才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太伤人了。 他皱着眉换了另一种说辞，“妈见你的次数太少，还不熟。” 温晚委屈地把泪含在眼里。 这借口找的也太不用心了点，见的次数少才更应该去看望啊，多见几次不就熟了。 但她到底害怕纪司南生气，没敢说。 心底却暗暗打定主意，她得去。 受了委屈纪司南才会心疼她，而不是满心满眼都是宋知黎那个女人。 这不如今骑着两轮车，出了一身汗，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医院。 面对纪司南的责问，温晚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第8章 小白花温晚 “司南，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来，但我真的很担心你。” “你最近因为宋小姐的事本来就焦头烂额，现在你母亲又住进医院需要人照顾。” 这一番话说得好听极了，将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强调自己只是想帮助他。 温晚说着低声啜泣起来，“我也是想替你分担一些......”她抬头看着纪司南，眼中泪珠欲落未落。 配合她略显凌乱却不失美感的秀发，看起来好不可怜。 纪司南看着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周身散发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你觉得我因为宋知黎焦头烂额？” 温晚的泪珠僵在了脸上。 要死，说错话了。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纪司南还真是个处处是雷点的男人，一边强装可怜。 “司南，我不是这个意思。”温晚面色一白，像是不能承受纪司南这样审视的眼光。 纪司南看着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他平时不是经常对宋知黎露出这种神情么？也没见她像温晚这样，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罢了，毕竟他有愧于温晚。 纪司南努力将面色和语调都放得柔和些，但说话的内容仍旧是又冷又伤人。 “别在这哭。” 温晚一噎，一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纪司南根本没注意到她脸上复杂扭曲，甚至带着埋怨的神情，长腿一迈向走廊尽头走去。 温晚迈起小碎步，小跑跟上。 没办法，纪司南腿太长了，他跨一步，温晚得跑两步才能勉强跟上。 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吵。 纪司南突然停下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晚的鞋子。 “穿这个来医院，你是怎么想的？” 一句没完又来了一句。 “好好走路不会？一定要跑吗？” 温晚急急停下，差点就撞上纪司南的背，还没过神就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在心里她已经将人碎尸万段，但面上她还得维持她小白花的人设。 没办法，纪司南实在是一根太粗太闪耀的金大腿。 温晚勉强挤出一丝笑，神情不可避免地染上几分讨好。 “没办法呀，和司南相比我太矮了。我只是希望站在你身边的时候能更相配一些。” 纪司南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厌恶，竟像极了那些想从他手下分点利益的市侩老板。 但她说出的话又实在可怜。 纪司南想起三年前荒唐的那个晚上，冷硬的心微微软化，终是出言安慰了一句。 “你不必追求这些。”言下之意便是即便温晚什么都不用做，他也会护着她。 温晚听得眼睛微微发亮。 这家伙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纪司南对她的这份态度便是她最大的底牌。 光凭这一点，宋知黎就没法跟她斗，温晚想着不免又得意起来。 她压抑着心底的喜悦，拘谨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那司南，既然我都来医院了，能不能去看看......” 纪司南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不行。” 妈一向不喜欢温晚，一见到她就生气。 更何况本来就是因为高血压住的院，绝不能让温晚去。 妈只喜欢见宋知黎那个女人。 想到这，纪司南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宋知黎今天的模样。 没有了口红的点染，露出原本淡淡的粉色唇色。 长长的头发微微挽起，垂在肩的一侧。 素净优雅的连衣裙剪裁合身，配上她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得温柔淡雅。 最重要的，她今天穿着一双没有跟的软底鞋，走起路来轻巧无声。 像一只优雅的猫。 怨不得妈喜欢她，她太会了。 眼见着纪司南人站在她面前，魂却不在这。 温晚不可避免地恐惧起来。 纪司南在想什么？总不可能在想宋知黎那个女人吧！ 温晚不动声色地牵住纪司南的袖口轻轻晃动，轻声唤着。 “司南，你就让我去吧～我想让你母亲喜欢上我，我不想你夹在我们两个中间为难。” 纪司南回过神来，一时震惊于他竟将宋知黎的模样记得那么清楚。 甚至连她有一缕碎发遮住了眼睛都记得。 他分明只扫了她一眼。 纪司南的眼神暗了下去，他迅速收起心头那点悸动，一言不发地将衣服从温晚手中抽出。 “不为难。” 温晚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是说这个。 这意思不就是她的分量根本不配与他母亲相较量么！ 温晚垂下头面容扭曲，再抬头时又是那个柔弱可怜的小白花。 她只能当作没听见纪司南的话，略过这个话题。 “司南～我不止想得到你的喜欢，我也想让你的家里人认可我。”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我也渴望来自双亲的爱......” 纪司南听了这话沉吟不语，似在权衡。 温晚心里一喜，果然只要不踩到他的雷点，卖惨是最有效的。 殊不知她这番话又让纪司南想到了宋知黎。 所以那个女人是因为想得到类似父母的爱，所以才费尽心机讨好爸妈的么。 不是因为他？ 纪司南想通这一点不由得冷笑一声。 真是笑话！ 作为他的妻子，不忠于他，还妄想从他父母那里得到亲情！ 温晚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又抽哪门子疯。 但她隐约感觉到这笑不是针对她的。 不会又在想宋知黎吧大哥！ 不怪温晚朝这方面想，实在是她看得太多了。 纪司南这幅神情，大多数时候接收对象都是宋知黎。 温晚巴不得他对宋知黎的态度差到不能再差，这样她成为纪太太成功上位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她一点一点试探着纪司南。 “但是我也知道这个过程急不来的。”温晚有些委屈地垂下眸子，“听说宋小姐很得他们喜爱，我好羡慕啊，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和你的家人相处和谐。” 她说完静静等着纪司南的反应，却不料纪司南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温晚暗自咬牙，只好自己开口。 “司南～或许我能不能加一下宋小姐的联系方式。” 纪司南冷冷撇了她一眼，“加她干嘛？” 温晚委屈地嘟起嘴，“我对宋小姐完全没有敌意的。” “我虽然羡慕宋小姐和司南你有婚姻关系，但我想加她只是为了向她请教一些纪老太太的喜好，完全没有别的心思的。” 闻言纪司南的脸色没那么冷了，只觉自己误会了温晚。 他直接打开手机调到联系人界面，将宋知黎的联系方式暴露在温晚面前。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温晚唇角勾起一丝阴险的弧度，转瞬即逝。 她保存好号码之后朝着纪司南绽开微笑。 “谢谢司南体贴我，你对我太好了！” 第9章 恶意短信 随着纪司南独自一人走进病房，宋知黎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短信的开头赫然写着： “宋知黎，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后面则是大段咒骂和侮辱性的话语，不断强调着宋知黎有多么配不上纪司南。 最后还有一些威胁性的话，劝她早点跟纪司南离婚。 宋知黎皱起眉头，什么东西？ 纪司南的私生粉吗？ 她转念一想发现不对，这短信提到了离婚。 一般人可不知道她要跟纪司南离婚。 这事她除了跟纪司南单说过，就只在纪家老宅当着纪爸纪妈的面说过。 纪爸爸纪妈妈虽然愁她和纪司南的事，但也不会多嘴告诉旁人。 那问题就出在纪司南这。 宋知黎这样一理，几乎瞬间就推出来发短信的人是温晚。 除了她这个白月光，还有谁能从纪司南嘴里套话。 宋知黎有点搞不懂，温晚不是前脚刚离开医院吗，给她发这个干嘛？ 然后她意识到了更离谱的事： 纪司南未经她同意擅自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了温晚！ 宋知黎为何能这么笃定。 因为她的社交圈很小，从小到大就王萌萌一个好友，而王萌萌是绝对不可能出卖她的。 只可能是纪司南，要不根本无法解释。 纪司南有病吧，非得恶心死她才行。 把原配的电话给小三？专门让小三来恶心她？ 宋知黎冷了脸，她没想到纪司南能为温晚做到这种地步。 病床上的纪妈妈看出她神色不对，便探出身子瞟了一眼她的手机。 这不看还好，一看纪妈妈的脸色比宋知黎还难看无数倍。 她伸着指头对着宋知黎的手机，气得浑身发抖。 “谁！这是谁！” 宋知黎没想到纪妈妈会偷看到，她赶紧将手机熄屏以免老人家更生气。 “没事妈，你先冷静，别动气。” 宋知黎伸手替纪妈妈抚着后背。 纪司南走过来，面沉如水，“怎么了？” 纪妈妈看见他心头火更旺。 都是这个混账不争气，在外面招惹一堆莺莺燕燕，还敢给黎黎发这种短信！ 黎黎每天看这些东西，能不想离婚嘛！ 纪妈妈越生气越清醒，她觉得她完全摸清楚了宋知黎想离婚的原因。 也因此越清醒越生气，她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向纪司南砸去。 “你这个混账！你在外面沾花惹草，黎黎受了多少委屈！” “不怨她想跟你离婚！这种情况你还不知悔改！” “还敢让姓温的那个女人跑到医院来？！你是要气死我吗？！” 被蓬松柔软的鹅毛枕糊了一脸的纪司南，发型微微凌乱，不再是平时那副一丝不苟的精致模样。 宋知黎瞧着他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高高在上的纪总也会有一脸懵且狼狈的时候啊。 纪司南没错过宋知黎脸上的笑意，当下便寒了脸冲着她问。 “你又干嘛了？” 宋知黎简直无语，她这笑分明是单纯觉得好笑，纪司南总要把她往坏处想。 莫名其妙的人，她才不惯着他。 宋知黎把手机扔到床尾，“尊贵的纪总懂不懂什么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你自己看，我才懒得跟你转述。” 纪司南视力很好，即使他和床上的手机还隔着一定距离，也清晰地看到了上面的每一个字。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恶意满满的短信，遣词造句都十分恶毒。 纪司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阅读完后，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宋知黎，因为她的神情很平静，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 宋知黎不生气自然是因为这种小儿科手段，和上辈子温晚对她做的其他事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一篇人身攻击的小作文而已，根本不足以令她给出任何反应。 宋知黎看出纪司南眼神中的怀疑，在心里无语。 果然只要有事发生，纪司南总是能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 她有些讽刺地想着，嘴上也不想落下风。 “我可什么都没干，有时间问我这些，纪总不如好好想想发短信的这个人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呵，一个星期之前的话，送还给他。 纪司南记忆力也很好，自然知道宋知黎这句是在报复一周前他在车上跟她说的那句话。 这女人向来报复心重，他懒得跟她计较。 至于她说的电话号码的事，纪司南其实在看到短信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温晚。 毕竟他才把宋知黎的号码给她，宋知黎就收到这种短信。 可这恶意短信洋洋洒洒这么大一篇，就他送温晚进电梯再回病房这段时间，她根本打不了这么多字。 说到底他根本不相信温晚会是这种人。 当下纪司南只是沉着一张脸道：“不知道。” 宋知黎只觉得他越来越离谱了，他竟然为了温晚说谎？ 他不是最厌恶说谎的人么？！ “敢做不敢认，纪总倒真是好做派！”宋知黎冷笑出声。 纪司南最看不得她这副浑身尖刺的模样，她将他视做敌人。 纪司南脸色黑沉，说出来的话一点温度也没有。 “宋小姐怎么能如此笃定是我把你的手机号给了别人。” 宋知黎掐紧手心。 还在维护！她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要维护温晚到底吗！ “因为这短信是温晚发的！除了你，温晚不可能有别的途径拿到我的号码！” 温晚，这个在场三个人都不愿意提及的名字，终于从宋知黎的嘴里说出。 “你不仅帮着她擅自把我的号码给她，甚至在看到了她给我发的东西之后，你还维护她！” “纪司南你混账！” “我说要离婚，你觉得我耍手段？！” “请问和你在一起是件很幸福的事吗！我要赖着不走受这种委屈是吗！” “我不是受虐狂！” 宋知黎因为激动脸上泛起红晕。 在情绪爆发之后病房里只有她压抑的哭泣声。 她拼命攥着手，企图让眼泪流回去，因为过于用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明明说好不再为纪司南哭的。 太丢人了。 纪妈妈只能将宋知黎搂进怀里。 明明开始是她在怪纪司南，怎么又变成他和黎黎之间的争吵了。 唉，真是一对怨偶啊！怨偶！ 纪司南默了片刻，才缓缓启唇。 “号码是我给她的，但这短信不可能是温晚发的。” 他说的斩钉截铁，仿佛是定论一般。 宋知黎从纪妈妈怀中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 “纪司南，你就这么爱她？”她一字一顿唤着他的名字，听着像濒死之人的绝望呓语。 纪司南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终了垂下眼眸。 他对着门外道：“把温小姐叫回来。” 第10章 好好说话 温晚才刚刚扫开路边的共享单车，就又看见了那个耿直保镖。 “温小姐，我们纪总找你。” “找我？你知道是关于什么事吗？” 温晚眨巴着眼睛问他，心里却是了然。 她发的短信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矛盾爆发得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还要好几天呢。 “这不是我能过问的。” 得到保镖的答复后，温晚有些恶毒地掩起嘴唇笑了。 原来宋知黎是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那她上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装作柔弱的样子对着保镖连连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像极了一朵懵懵懂懂、未经风雨的小白花。 博得同情这种行为不能只在纪司南面前演，而是要在与他相关的每个人面前演。 即使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保镖。 这样风评才能保持一致。 本以为会获得保镖些许同情的温晚，才在他面前柔柔弱弱地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说。 “温小姐，你共享单车没锁。” ...... 温晚脸上的神情差点崩坏，费了好大劲才继续维持住小白花人设。 她拘谨地点点头，小声地对保镖说：“谢谢你的提醒。”面上一派羞窘。 目睹了总裁和夫人争吵整个事件的卫东，此刻见到温晚这副作态不由得在心里连连摇头。 总裁为了这么个女的伤害夫人，到底是咋想的呢？ 这位温小姐也不是不好，但她和纪总站在一起方方面面都不相配啊。 卫东收起活跃的心理活动，专心将人领上去，整个过程像极了一个面无表情的领路机器人。 病房内的气氛几近凝固，随着温晚的到来更是令人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温晚装作拘谨地走进病房，便见纪老太太坐在病床上闭眼养神，似乎没听见她走进来。 宋知黎则靠在床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机。 哼，都装看不见她是吧，看等会你们还能不能保持这幅样子。 温晚在心里忿忿想着，面上则满是不解。 “司南，你找我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微弱怯懦的声音，细细小小，不仔细甚至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纪老太太皱起眉头，满脸不适，“哪里来的蚊子叫，这么烦人！” 宋知黎差点没忍住笑了，她在心里给纪妈妈竖起大拇指，完全说出了她的心声啊。 只不过要是她先开口又会被纪司南记恨上，纪妈妈先开口就不一样了。 纪司南总不能为了温晚怼他自己的妈妈吧。 此时顺着纪妈妈的话既能让纪司南没有把柄，又能恶心恶心温晚，何乐而不为。 宋知黎仍旧刷着手机，仿佛只是在无意识地回复。 “妈，这医院楼层高得很，蚊子不多的。” “再者这都夏末了，再猛的蚊子也活不了几天，更何况是这么‘柔弱’的蚊子。” “为了这点小事心烦多不划算。” 纪妈妈听了嘴角微微弯起，没忍住睁开一只眼对着宋知黎wink一下。 再看她的儿子，大冰山一样皱着个眉头，好像她说的话多难听一样。 纪妈妈赶紧嫌弃地闭上眼睛。 果然还是黎黎懂她，随便说的话都这么合她心意。 纪司南那浑小子就是不开窍，满心满眼就温晚这种女的，眼光到底随了谁啊！ 纪司南眼看着他妈和宋知黎一唱一和把人贬到不行。 他抬眼去看门口的温晚，果然白着一张脸，好像遭受了重大打击。 他皱着眉头示意温晚到他身边来。 一对上他的眼神，温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仿佛濒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纪司南想起那个夜晚，心里忍不住微微柔软。 低沉的嗓音响起，他看着宋知黎一脸冷漠。 “因为你的无理取闹，人我带来了，结果如果是你冤枉了她...”他寒凉的眼神暗含警告，“宋知黎，你要向她道歉。” 温晚一脸懵懂，“什么道歉？”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道歉好啊！就应该把宋知黎的面子里子都按在地上狠狠踩！最好能跪着祈求她的原谅！ 宋知黎冷眼看着纪司南将人护在身后，心里倒生了股期待。 期待这俩人真的走到一起，温晚如愿当上纪太太，然后暴露本性。 那时的纪司南又会是什么神情，还会像现在这样护着她么？ “这就护上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呢纪总。” “首先，我和你要离婚的事就只有你我还有爸妈知道。” “我没说，爸妈没说，你呢纪总？”宋知黎冷静地看着他，“你说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反向亦可证明。” 宋知黎转头直视温晚的眼睛，“温晚小姐，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这副笃定而冷静的样子让温晚感觉到不妙。 宋知黎怎么对纪司南护着她不阴阳怪气，不发疯了呢？ 温晚按下心中的不安，装作无意地看了纪司南一眼，才磕磕巴巴地回答：“知...知道。” 她确实知道，还是纪司南亲口告诉她的。 她需要保持她在纪司南心里的品格，所以即使说出来的话对她和纪司南都不利，她也得说。 因为她温晚就是这样一个“诚实善良”的人啊。 果然，说完后纪司南看着她的眼神反而更加柔和。 温晚暗暗得意，她对纪司南的了解可比宋知黎多多了，纪太太的位置迟早都是她的。 宋知黎懒得管这两人间的眉来眼去。 “温晚小姐知道这件事，那她最有可能从哪个途径得知，我？爸妈？还是纪总你呢？” 纪司南面色冷了下来，宋知黎这一句一句无非就是在逼他亲口承认是他说的。 在温晚乖巧懂事的衬托下，宋知黎越发显得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是我说的，所以呢？” 宋知黎简直要气笑，“纪总要开始用‘所以呢’这套无赖玩法了呀。” 纪司南危险地眯起眼，“宋知黎，我劝你好好说话，不然...” 纪妈妈忽然睁开眼，“我只是闭上眼睛，我还没死呢！你小子给我好好说话！” 第11章 温晚的剧本 纪妈妈开口，纪司南怕她生气血压又上去，便只冷冷看了宋知黎一眼，不再多言。 “纪总你告诉了温小姐我们要离婚的事实，又告诉了她我的手机号码。” “现在我的手机收到这样的短信，你却能信誓旦旦地说这一切都和温小姐无关。” 宋知黎面上冷静地说着，手指却忍不住攥紧，“纪总对温小姐可真是关爱有加，要不怎么会一遇到关于温小姐的事就失了智，连脑子都不会转了。” 纪妈妈瞧着她掐紧的手心，忍不住心疼。 纪司南则完全相反，他听完宋知黎讽刺至极的最后一句，心中那点想解释的情绪烟消云散。 他冷漠地看着宋知黎，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宋知黎，你这副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样子，太丑恶了。” 宋知黎闻言一怔，眼圈无法控制地红了。 纪妈妈瞧着就要冲纪司南扔东西，被宋知黎按了下来。 宋知黎冷冷看着纪司南，强忍泪意，“我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如果不是收到了这样的短信，我根本不想和你多说半句！” “在场所有人里只有你不讲道理，纪司南！你偏帮偏信！” “若是抓住我的错处你必要句句讽刺，毫不留情！” “可若是你自己错了，你只会冷着一张脸说‘所以呢’！” “若是你关爱的温晚小姐错了，你只会站在她那边，将道理抛在脑后，然后指责我蛮不讲理！” “你没有资格说我蛮不讲理！” 纪司南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化作实质，听完宋知黎的话，他冷漠开口。 “宋知黎，我对你本就没有情分可言。” 没有温度的话，像一句对宋知黎的审判。 宋知黎急急侧过身子，眼泪从眼眶中滚落。 是啊，他本来就对她没有感情。 所以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抉择中站在温晚那边； 才会对那样下场的她漠不关心； 才会对他们孩子的逝去无动于衷。 已经重来一次了，怎么还是对他心存希望呢？ 宋知黎为自己感到可悲。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冲淡她对这份感情回应的渴望。 她一定要摆脱名为纪司南的阴影，从各种意义上。 宋知黎快速整理好自己，除了眼圈微红，完全看不出她刚哭过。 至少除了纪妈妈，没人看出来。 “所以纪总是承认自己不讲道理了，那这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宋知黎厌恶地皱起眉头，“我只拜托你别再擅自作主把我的手机号随便给人，不然我保证，纪总也会体会到我此时此刻恶心的感觉。” 纪司南沉着一张脸，“你也配威胁我？” “这种事可不是你说了算，纪总想体会尽管尝试。” 眼看着事情就要宣告结束，温晚坐不住了。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 宋知黎说是她干的，要求看她的手机，然后她哭着说她没有，纪司南迫于压力只能检查手机，结果她是清白的，白白受了这么大委屈，纪司南很是心疼她，更加厌恶宋知黎。 这样才对啊。 怎么还没到检查手机的环节，纪司南就无脑相信她了！ 他这么爱她么？她怎么没感觉到？！ 温晚觉得这样不行，装委屈的戏份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好几遍了，现在不能不让她发挥啊。 她不受委屈纪司南怎么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忽然，温晚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请问是什么短信，我有点不太明白，是我做错事情了吗？” 纪司南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那短信是她措辞的！她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怎么就没关系了！ 纪司南有毒吧！温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她泫然欲泣，“那宋小姐怎么说和我有关系？” 这委屈她今天受定了！ 宋知黎忍不住头疼，没完了，这位又演上了。 “或许宋小姐可以给我看一眼短信内容吗，有可能是我放在口袋里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说到这她羞愧地垂下头去，“毕竟今天我找司南要过你的手机号。” 纪司南心里微微震动，温晚比他想象的还要诚实善良。 他轻蔑地看了宋知黎一眼。 “宋知黎，这就是你和她之间的差别。” 这话可把宋知黎晦气得不行。 狗男女退退退！ 纪司南从宋知黎手里夺过手机，调出短信页面。 他对着温晚说话的声音堪称温柔。 “看一眼就好，内容不堪入目。” 啧，抢她的手机，还怕脏了他白月光的眼。 宋知黎在脑海中想象没有这俩人的美好时光才能勉强压住怒气，平静下来。 温晚只看了一眼就惊叫出声，她惨白着一张脸非常激动。 “不是我！司南你相信我，我不会说这种话的！” 纪司南安抚性地看着她才令她渐渐平静下来。 温晚摇着头默默流泪，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宋知黎不会哈，她觉得恶心得很。 她敷衍着点头：“嗯嗯嗯，和温小姐无关，不止纪总相信。”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很是美丽，“我也相信哦。” 这一笑把温晚差点整不会了。 还好她练习熟练，后面的表情台词都快有肌肉记忆了。 “宋小姐是不相信我吗？”温晚沮丧地垂下头，很是失落。 宋知黎皱起眉头，带着不解，“你耳朵没事吧，我刚刚说的相信。” 都演到这了，温晚不管宋知黎回应什么都得硬着头皮演完。 她咬着嘴唇，似乎很是屈辱，闪烁的泪光中带着几分坚定。 “宋小姐，你要是还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检查我的手机，我真的没有发过这样的短信。” 宋知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怎么可能用你自己的手机发？” “委托你的亲朋好友帮你发一下不就得了。”宋知黎看着温晚的眼睛，“还是花钱雇的人？” 被人说中方法，卑鄙如温晚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她看着平静分析的宋知黎，眼中满是震惊。 宋知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以前她一设圈套这个女人就会傻乎乎往里冲呀。 “检查你的手机？温小姐别把人当傻子。” 宋知黎讥讽的声音响起，让温晚半晌回不过神。 怎么宋知黎也不按她的剧本走了？ 第12章 自导自演 温晚夸张地瞪大眼睛，几乎要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怕着还好纪司南没看到她这副模样。 宋知黎不上她的当，她只能指望纪司南了。 温晚仿佛承受不住一般，忽然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真的不是我，宋小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她脸色苍白，总是黑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面上大有绝望之色。 宋知黎欣赏着温晚的变脸绝技，忍不住感叹真是百看不厌。 纪妈妈则是嫌弃地皱起眉头，嘴巴抿得都快后缩了。 而纪司南看着这样的温晚，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对着宋知黎冷冷开口。 “你够了，别再咄咄逼人！” 宋知黎内心一阵无语，“我说相信她，她像没听见似的闹，现在不相信她也不行，真难伺候。” 温晚一个劲往纪司南身后退，仿佛只有在那她才能感受到安全。 她带着哭腔一声娇娇滴滴的呼喊，叫得宋知黎直起鸡皮疙瘩。 “司南～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宋小姐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我......” 纪司南温声安慰着，“我相信你。” 这一句相信令温晚大为感动，她垂下头暗暗朝宋知黎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想让她发疯。 往常这一招百试百灵。 但这次宋知黎只是冷静地看着她的表演，没有一点发疯的迹象。 “嘴角抽搐有可能是缺东西哦，刚好这里就是医院，我劝温小姐早日就医治一治。” 宋知黎不咸不淡的一句搞得温晚的嘴角豁在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还好她在纪司南望过来之前又恢复到那副委屈倔强的样子。 纪司南没有看到温晚的笑容，自然就对宋知黎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缺心眼是种病，得治。” 纪司南冷下脸，“你说谁缺心眼？” “正常人都知道我在说谁，不过这种病也欢迎对号入座，纪总。” 宋知黎挑衅地看了一眼纪司南，从他手里拿回手机，贴着他无声地说。 “不喜欢，就离婚。” 说完她同纪妈妈告别几句，就潇洒地离开了。 没再管病房里那一男一女。 这次她和纪司南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过也好，对离婚更有利呢。 宋知黎打开手机，迅速删掉了那条晦气的短信，并把那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病房里纪妈妈闭目养神，忽而懒洋洋地说了句。 “缺心眼的别在我这，看着心烦。” 纪司南一噎，只好带着温晚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想宋知黎关于离婚的话，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的温晚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跑得气喘吁吁。 温晚累的要命，终于忍不住出声，“司南，你慢点走，等等我。” 纪司南猛地停下，回头看她的眼神极具压迫感。 猝不及防地，纪司南开口。 “把你的手机给我。” 温晚听得心里一惊。 但面上她只是委屈地嘟起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司南，你说你相信...” 纪司南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她，“立刻。” 短短两个字听得温晚心惊肉跳。 她赶紧拿出手机交给纪司南。 心下忍不住鄙夷，刚刚还一口一个相信，现在又整怀疑这一套。 可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难搞。 不过片刻，纪司南就检查完了。 温晚的手机确实干干净净。 她自己就是导演，可不得把这一切都把控好。 当下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似乎从委屈的抽噎中缓了过来。 晶莹的泪珠聚集在长长的睫毛上，惹人怜爱。 温晚注视着纪司南的眼睛亮亮的，声音柔到不行。 好像在为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高兴。 “司南，你要相信我。” 纪司南从她的神情中看不出破绽，“宋知黎说的别人帮你？” 温晚举起手，“我对天发誓，没有别人，如果那条短信是我发的，我不得好死。” 她垂下眼暗暗想，她的确没有发呀，她叫别人帮她发的。 话都说到这了，她不再添点柴，让纪司南和宋知黎之间的怀疑的火再旺盛点，她都对不起她自己想当纪太太那颗心。 “我也觉得很疑惑，按照宋小姐刚刚的分析，能给她发这条短信的人只在知道你们要离婚的人中间。” “不是你，不是我，自然也不可能是你父母，没有人了呀。” 温晚暗戳戳引导着，等待纪司南上钩。 果不其然，下一秒低沉的嗓音响起。 “还有她自己。” 纪司南的眸子暗了下去，“宋知黎她自导自演。” 温晚装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宋小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纪司南冷冷一哼，面上尽是嘲讽，“自然是想博得我和母亲的同情。” 他喃喃自语着，越说厌恶之色越浓厚，“我竟然真的有一瞬间相信过她不作妖了，是真的想离婚。” 温晚注视着，嘴角忍不住翘起。 让纪司南觉得是宋知黎自导自演，计划通！ 纪司南越想脸色越冷，他默了默便拿手机给宋知黎打了个电话。 宋知黎才懒得接。 悠扬的手机铃声充斥着电梯。 “desperate love！这歌我也喜欢。”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宋知黎准备按灭手机的手顿了顿。 她礼貌性地朝对方笑了笑，不料对面那人发出一声怪叫。 “圣母玛利亚啊，长这么好看不要命了！” 电梯里的男子猛地取下墨镜，看着宋知黎的眼神里满是赞叹。 “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啊！” 见宋知黎有些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封风赶紧正经起来。 他从皮衣兜里费劲掏出一张名片。 “我叫封风，混演艺圈的。” “女神，如果愿意你可以叫我封子。” 疯子？看着是挺疯的。 但随即一些角落里的记忆被这个名字勾连起来。 宋知黎记得上辈子温晚后续的道路就是娱乐圈，她的处女作也是成名作就是一个鬼才导演拍的。 圈内人士都称一声封导。 宋知黎回过神来，就是面前这个小白脸？ 第13章 逐梦演艺圈 宋知黎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忍不住重复道。 “封风？”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宋知黎嘴里说出来，男生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潮湿的眼睛。 “正是在下。” 宋知黎觉得但凡他长了尾巴，现在肯定摇得特别欢。 “女神有没有兴趣加一下我的微信呢？” 封风等待着答复，紧张到屏住呼吸。 宋知黎瞧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可乐。 拒绝的话被咽下，她微笑着拿出手机。 封风瞧了赶紧屁颠屁颠凑上来给她扫。 这期间他没忍住近距离欣赏了一下女神的盛世美颜。 灵感瞬间源源不断，无数个美丽的镜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突然一拍脑袋，“我有了！” 回过神来他贱兮兮冲着宋知黎笑。 “或许，女神想去演艺圈发展一下呢？我刚刚有了个非常好的点子，我想把它拍成电影。”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宋知黎却犹豫起来。 她学生时代就暗恋纪司南，大学一毕业就和他结了婚，成为纪太太。 要做的就是打点好家里的一切，纪氏集团的工作也只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闲职，去不去没两样。 这样说来她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真正走入过社会。 她和纪司南是一定会离婚的，在结束纪太太这个身份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做演员？似乎也不错。 最好是那种演技可以把温晚吊打的演员。 还是很有挑战性的，毕竟温晚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宋知黎考虑好便给了封风答复。 “可以试试。” 这期间封风一直耐心地等待着，此时听到肯定的答复笑得见牙不见眼。 “女神，无论其他，就算只靠一张脸，您也能让娱乐圈震三震。” 宋知黎这边一派和谐，纪司南的脸色却黑如锅底。 “不接电话，很好。” 他冷冷的笑意中透出些咬牙切齿。 温晚眼见着目标达成也不想在纪司南面前呆了。 她怕呆久了他嫌她烦，得不偿失。 “司南，我这一趟也来了挺长时间了，本来之前我就该回学校的，等会还要骑一个多小时的车...” “你骑自行车来的？”纪司南皱着眉打断了她。 温晚点点头，在心里施法： 看她多么勤俭节约不容易，快说要送她回去。 果不其然，纪司南开了尊口。 “等会我让卫东送你回学校。” 温晚作势推辞一番，更显得她乖巧懂事。 “不要啦，我骑自行车就行，万一你要用车呢，别耽误你的事。” 谁料纪司南点点头，竟然同意了。 温晚在心里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死直男，油盐不进。 客套话都听不懂。 温晚跟纪司南说完腻歪的告别语之后，脸上的神情只能用扭曲来形容。 特别是当她再次在医院附近扫开同一辆共享单车后。 她恶狠狠地踢了车子一脚。 总有一天，她会摆脱这种穷人的交通工具，她会成为尊贵的纪太太。 等她骑回学校时，整个人已经累到不行。 温晚在心里不停抱怨着纪司南，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让人送她回来。 她更是疯狂诅咒宋知黎早点去死，宋知黎才是她尊贵生活的最大绊脚石。 她坐在宿舍床上，用力揉搓着双腿。 今天骑了这么久自行车，只怕会浮肿。 温晚想到明天的试镜，心中的怨毒越发深厚。 恰巧此时室友走了进来，温晚赶紧收敛了神情。 “晚晚你回来啦！” 温晚礼貌地微笑着，“嗯，才回来。” “干嘛揉腿，是不舒服吗？” 温晚说起谎话不眨眼，更别说心虚。 她宽慰着，“没事啦，是我骑车去医院看望一个亲人，稍微有点远，现在腿有点胀痛。” 室友听完也不再多问，看着温晚的脸她突然想起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的事。 “晚晚，那个校园试镜选拔好像要取消了，我刚刚回来看见工作人员正在收机器呢。” 温晚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为什么取消？谁说要取消？！” 室友有些吃痛地挣开，“你别激动啊！都把我掐疼了。” 注视着温晚有些凶恶的神色，室友语气中带了些害怕。 “我也不太清楚，听那些工作人员的意思，是那个神秘的大导演有了新创意，准备改拍别的了。” 听到这温晚松了一口气。 不是不拍就行，只要这位导演还拍，她就有试镜的机会。 她就不相信凭她的样貌和演技，入不了他的法眼。 室友瞧她平静下来，无意识地感叹道。 “说真的，晚晚你有些可惜，你的条件这么好，当初大家都觉得你会成为女主角呢。” “结果这个导演说改就改，就这种精神我不相信他能创作出什么好作品。” “没准没试上反而是好事，免得到时候拍出来是烂片，浪费时间精力多不值得。” 温晚谦逊着笑起来，“你别这样说，人家应该是个很厉害的导演。” 心里却对室友鄙夷不已。 什么叫狗眼看人低，这就是了。 封导可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导演，据说还非常年轻。 只是他为人低调，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 温晚为了进军娱乐圈，花了大功夫研究这些。 前段时间才知道来她们学校海选的神秘导演竟然就是封风！ 一般人还以为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糊糊导演呢。 如果能成为封风电影的女主角，她一定可以一炮而红。 到时候纪家那两个老古董也不会因为她出身低而瞧不起她了。 再赶走宋知黎那个障碍，她成为纪太太就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温晚顾不上腿上的酸痛，赶忙起身。 “你回来的时候那些工作人员还没走吧？” 室友看着突然变得着急忙慌的温晚，不禁疑惑，“还没呢，你不是腿疼吗？这又是要干嘛去？” 温晚在心里嫌她烦人，浪费她时间，但面上还是装作耐心地回答问题。 “我得去打探打探另一部电影要拍什么，我好做些准备。”她朝室友挥了挥手，“不说了我得赶紧走了！”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宿舍门口。 室友只觉得温晚今天整个人的表现都奇奇怪怪的，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突然，她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来。 那个工作人员跟她说过，新电影的女主已经定好了！ 室友望向温晚离开的方向，人早都没影了。 那温晚这不是白跑一趟么...... 第14章 女主角 温晚急急忙忙赶到现场时，机器已经被收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三个工作人员在收拾残局。 她有些失望，以为自己要无功而返，但一抬眼，却看见远处有辆低调的房车。 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围着一名青年。 温晚一惊，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 她赶紧在手机上找她保存的导演封风的照片。 就是他！ 温晚迫不及待地跑起来，最终气喘吁吁地停在封风面前。 她双手支着腿，半弯着腰，胸口露出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 披散的长发有几缕随意地飘在额前，看起来清冷又脆弱。 既诱惑又冷清。 一切都是经过无数次精心练习的完美姿态。 温晚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轻声开口。 “你好，我叫温晚，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试镜机会。” 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颗朴素清新的小草，柔弱又坚韧，很难不被她抓住眼球。 封风眯着眼审视起来。 令人眼前一亮的美丽，虽然姿态有些刻意。 温晚自然观察到了他的神情，心下微微一喜。 看来是稳了。 封风微勾着嘴唇，说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那你想试什么角色呢？” 因为紧张，温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正要开口说话，紧闭的房车门却打开了。 从中慢悠悠走出一名女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纤细的脚踝。 素雅的连衣裙遮住了那双又直又白的大长腿，反而更加惹人遐想。 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再上是饱满的胸脯。 堪称完美的身材。 温晚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她只希望这个女生不要和她抢女主角的位置。 但她继续往上看时却傻眼了。 那张美丽又熟悉的脸，不就是宋知黎吗？！ 她的大脑像宕机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温晚小姐要试的不会是女主角吧？” 宋知黎捂住嘴唇优雅地笑起来，她做出这副模样就是要故意恶心恶心温晚。 温晚听到这句话，感到非常不妙。 她虽然不知道宋知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只看她和导演的关系：可以随意上下私人属性的房车。 这种程度只怕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轻松破坏掉她想要的东西。 温晚有些憋屈地闭上了嘴，和一开始主动大方求试镜机会的她相比，差别实在很大。 温晚强装出几分笑，满心思索着不能让宋知黎知道她想要的角色。 “瞧宋小姐这话说的，我还不知道封导要拍什么呢，自然也不知道有哪些角色可以让我尝试。” 封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用词。 封导？ “你知道我是导演？看来特意研究过，呵。” 他颇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 封风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暗地里研究他、想要接近他的人。 温晚眼瞧着自己马上就要撞上枪口了，试图装傻着拉回来。 她微微一愣，“啊，您不是导演吗？” “我从这里路过好多次都没看见您，再加上传言说导演一直都没有露面。” “今天眼见着场地快回收完了，突然见到您，以及您的气质实在非同一般，我下意识就觉得您是导演。” “如果弄错了，我非常抱歉！” 温晚微微鞠躬，看起来诚恳到不行。 实际上她正在心里痛骂宋知黎，因为宋知黎恰好就站在封风旁边。 这样搞得好像她也在给她鞠躬一样。 “多诚恳的小妹妹呀。” 宋知黎淡淡的声音响起，听得温晚恨的不行。 封风毕竟今天才认识宋知黎，也不知道她和温晚之间的恩怨情仇。 当下只以为宋知黎看不过去他这样刁难温晚。 “算了，女神都发话了，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温晚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女神？封导叫宋知黎女神？！ 她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等温晚抬起头看时，果然看见封风一脸仰慕地看着宋知黎。 和对待她完全是不同的态度。 温晚恨得牙痒痒，但她还得在封风面前保持人设。 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她实在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知道您的电影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呢？” 封风皱起眉头，还没开口斥责。 宋知黎先开口了，她微微一笑。 “是一场非常华丽的，关于我的个人秀。” 宋知黎的话一丁点儿也没说错。 封风稍微花了点时间测试了她的表演资质，确定不是一窍不通之后，他就敲定了电影的内容。 完全是宋知黎的独角戏，几乎没有其他角色。 温晚猛地瞪大眼睛，惊得声音都有些尖锐。 “你是女主角？！” 宋知黎仍旧淡淡地笑着，神情没有变化。 温晚却仿佛从她的笑容底下看到了满满的得意和猖狂。 宋知黎抢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温晚认识到这个现实之后，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楚楚可怜的面容。 她神情扭曲，气急败坏道。 “你是故意的，宋知黎！” “你故意要抢走这个属于我的位置！” “因为我抢走了纪司南！是吗？！” 温晚越说越急，越说越确信。 “那我告诉你，宋知黎。” “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你也没办法挽回纪司南的心！” 温晚每说一句，宋知黎脸上的笑意就变淡一分。 倒不是因为被她说中了，只是单纯地嫌她吵。 “没人教过你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吗？” 温晚被宋知黎的话刺激到眼圈发红，身体抖了半天也没抖出来一句话。 宋知黎的语调仍旧不咸不淡。 “别哭了，温小姐。纪司南不在这儿，你哭也没有人会心疼。” “为了避免误解，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 “我当这个女主角并不是因为你和纪司南，只是单纯地觉得这还算有趣。”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你们两个人并没有在我心中占据多重的分量，还不至于让我每个决定都和你们有关。” 说完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只有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才会露出这种神情！ 温晚被气得浑身发抖。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宋知黎！” 宋知黎挑挑眉，唇角弯起。 “静候佳音。” “不过我个人希望温小姐玩点新鲜的花样，不要总是一哭鼻子就找纪司南呀。” 第15章 出卖身体? 宋知黎并没有将温晚的狠话放在心上。 没有纪司南的帮助，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她不觉得她能做出什么有威胁性的事。 就算温晚真的去向纪司南求助，不过也就是让他来指责她、对她进行言语讽刺。 这些手段对以前的宋知黎有用。 可她现在已经放弃他了。 他的冷言冷语除了能让她愉快的心情变糟，不会再给她造成什么其他伤害了。 宋知黎打开别墅门，在玄关看见一双皮鞋。 她忍不住微微一愣，纪司南竟然回来了。 宋知黎回头看了眼天色，这严重违反纪总上下班的时间规律呀。 她换了鞋，走进客厅就看见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气场像是要审判谁似的。 嗯，现在可以确定温晚向纪司南求助了。 除了她还有谁能让尊贵的纪总打破习惯。 宋知黎没事才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准备走向自己的房间。 纪司南眼看着自己被无视，也不气恼，竟破天荒地主动走到宋知黎跟前，薄唇微启。 “电影女主角的位置让给她。” 话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宋知黎的动作顿住。 她对上纪司南的眼睛，语气玩味无比，“你果然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纪司南皱起眉头。 “什么猴子？” “就是那只受了委屈就要在你面前梨花带雨、嘤嘤嘤的猴子呀。” “注意言辞，宋知黎。” 又是这句话，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宋知黎今天走了很多路，现在乏的很，既然纪司南主动让开了沙发，她就不客气了。 她一歪身子躺了上去。 歪歪扭扭，没个正形。纪司南不耐地皱起眉。 他不喜欢宋知黎这副无赖的样子，白白浪费一副好皮囊。 宋知黎像是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故意拿脚蹬了他一下。 不喜欢无赖是吧？她偏要无赖。 “挡着我光了，走开。” 宋知黎生得极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 雪白的脚像白玉雕琢一般，此时正蹬在纪司南的黑色大衣上。 他垂头看着那只脚，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知黎以为她这个行为至少会让纪司南有些表示，但他只是沉默着，像一块安静的石头。 他面对温晚的时候也是这副死样子吗？一点波动都没有？ 真没意思。 她微微瞪了纪司南一眼，想要收回脚，一只大手却禁锢了她的动作。 这家伙不是有洁癖吗？ 对上宋知黎震惊的视线，纪司南慢条斯理地松手并掏出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他碰过宋知黎脚的地方。 宋知黎不断告诫着自己，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不美丽。 但在纪司南悠悠然吐出“脏”字，像是在和她解释他擦手行为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 “纪司南，你是不是有病啊？” 不想碰到她的脚就往后退啊，还非得动用他那尊贵的手，完事还要用手帕站在她面前擦？！ 宋知黎觉得纪司南这一套下来只是单纯地想要羞辱人，她恨不得再狠狠踹上一脚。 纪司南站着在高处俯视宋知黎，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他将手帕丢在茶几上。 “别和她争，你没有资格。” 换哪个人来听到这些话都不免火大，更何况纪司南的身份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 宋知黎冷着一张脸，“我哪敢和她争呢？女主角是她的，你是她的，我这纪太太的位置也让给她呗。” 她像没骨头似的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侧脸被挤压微微变形，竟透露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反正我是挺乐意的，你跟我把婚离了，这女主角给她也不是不行。” 纪司南觉得这话刺耳得不行，漆黑的眼眸中寒意点点。 宋知黎看着他的神情，知道对话再进行下去，又会演变成一场争吵。 她觉得没意思，从沙发上爬起来，懒洋洋地进了房间。 这一天下来实在是很累，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宋知黎微微用力往后带上了门。 预想当中门合上的声音却没有出现，身后反而响起了轻微的吸气声。 宋知黎回头一看纪司南竟然用脚挡在门那里。 她关门那一下应该还挺痛的吧，她感同身受地皱起眉头。 纪司南皱着眉推门走了进来。 高大的身躯不断逼近，一步一步将宋知黎逼到了床边。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离婚不行。”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宋知黎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纪司南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他以为他是全世界的主人吗？ “离婚不行，那女主角让给温晚也不行。” 她反唇相讥，颇有几分气鼓鼓的样子。 纪司南沉默着，一言不发。 最终回应宋知黎的是铺天盖地、令人喘不过气的吻。 他吻得霸道又温柔，攫取了宋知黎的全部呼吸。 宋知黎反应过来，将他一把推开，两只眼睛瞪着他。 他怎么敢的啊？洁癖突然消失了？！ “你有毛病，纪司南。” 宋知黎用确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纪司南看着她微微错愕的表情，双眼瞪得圆乎乎的，还带着不可置信。 他没见过这样的宋知黎。 很可爱，比刚刚在沙发上还可爱。 他的呼吸深了些，贴近宋知黎的耳廓。 “宋知黎，我今天才发现，我还不了解你。” 哈？ 宋知黎看着他，神情有几分惊恐。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态吗？ 一个想法击中了她的脑子，让她如遭雷劈。 纪司南不会是在出卖身体！就为了给温晚争取女主角吧？！ 啊？！ 宋知黎慌忙往后退，想拉开距离，结果一个不稳摔在了床上。 这样的举动在纪司南眼里无疑是一种积极的邀请。 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不紧不慢地俯下身来。 “就这般迫不及待？” 这般喜欢他吗？那为什么整天把离婚挂在嘴边？ 他忽地垂下头笑了，额前的碎发遮住他好看的眉眼。 纪司南低低地叹息一声。 “爱说谎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嗓音低磁，极具诱惑力。 什么啊？！ 宋知黎深深地觉得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纪司南，你听我说，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实在不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第16章 成功离婚第一步——分居! 纪司南富有侵略性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皱起眉头。 “宋知黎，你以为我是在干什么？” 宋知黎张着嘴，神情还带有几分震惊。 “你难道不是为了温晚的事才对我这样吗？” 闻言纪司南几乎气笑了。 心中升起的那点柔情蜜意被这句话悉数浇灭。 “你的脑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猜想被否决，宋知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支支吾吾道：“不是因为这个，那...那你干嘛这样？” 这座冰山跟她结婚三年都没有碰过她，今天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纪司南嘴角弯出一抹冷笑，辛辣至极。 “你就当我刚才是疯了。” 他确实是疯了，竟然会觉得宋知黎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可爱。 纪司南又恢复到那副生人勿近的冷酷面孔。 他嫌弃地看了宋知黎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所以...这件事我们没谈拢，是吧？” 宋知黎有些气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无所谓。”纪司南冷冷道，“你大可以去试试，看看仅凭你自己能不能保住主角的位置？” 宋知黎一听这话的意思，赶忙坐直了身子，压下心中的些许酸楚。 “你什么意思？你要出手帮她抢这个位子吗？”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完美的侧颜，线条锐利，几乎要将她刺伤。 “自然。”他薄唇开合，仿佛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宋知黎很气。 她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事事不帮妻子偏帮情人。 她快要憋屈死了！偏偏这个人又死活都不肯跟她离婚。 宋知黎在纪司南身后大喊。 “你总是这样！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你这么讨厌我，早点甩开我跟温小姐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纪司南冷冷一笑，笑容讽刺。 “宋小姐心机深沉，我可不敢如你的愿。” 宋知黎气得牙痒痒。 “我心机深沉！那你更应该赶紧把我甩了！” 眼瞧着纪司南默着一张脸不说话，宋知黎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男人这么久不松口，不会是觉得她图他的钱吧？ 她细细去看纪司南的表情。 冷冽的面容下果然藏着几分讽刺和不相信。 肯定就是了！ 宋知黎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 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那个...纪司南，要是我跟你说，我们离婚你一毛钱也不用给我呢。” 纪司南眼瞳微缩，不过片刻他就讽刺地扬起嘴角。 “你以为我会信？” 宋知黎几乎要抓狂，但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愤怒。 “为什么不相信呀？我向你保证，我真的不要钱！” “你那么厉害，手下的律师团队都是专业的，我还能糊弄你吗？” “你用脑子想想啊！” 宋知黎语气诚恳得像是在哄小孩。 纪司南看她这副按耐不住急切的样子，心里不可避免地想着： 她好像是真的想要跟他离婚。 “你是认真的？”纪司南皱着眉头开口。 “当然是认真的！我都跟你说过多少回了！” 但凡某人不那么自大自恋地认为他超级有魅力，这话早就说开了。 眼见着纪司南的态度有些松动，宋知黎再接再厉。 “跟我离婚多好啊。”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的心尖尖温婉小姐，之后再也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受到委屈。” “她高兴了，你不也高兴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她好你也好呀！” “其次，纪总您十分讨厌的——我，也将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这对您的生活愉悦度也有极大的提升啊。” 说到这儿，宋知黎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对于纪总您的坏处，我真的一点也没想到。” “多好的一件事啊！” 纪司南顺着她的思路去想，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但他心头却越来越烦躁。 宋知黎不一样，她笑得极为明媚。 她笑起来时眼睛微弯，眸中聚集的点点笑意像把星光装进了眼睛。 “所以让我们一起促成这件事吧！” 看着她如此洒脱的模样，纪司南竟然几乎想不起以前那个伏低做小、谨小慎微，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宋知黎的模样了。 纪司南有些出神。 宋知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样？有没有对我的提议很心动？” 纪司南冷哼一声。 “以你的品性，我很难不相信你是在耍花招。” 宋知黎的脸瞬间垮下来。 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纪司南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既然你这么急于摆脱纪太太这个身份。” 纪司南冷冷睥睨着她。 “那不如就像我之前说的，先试试没有这个身份的生活吧。” 宋知黎在心里不屑。 呵。又开始自恋了，以为她离开了他会要死要活、哭天喊地吗？ 她活的绝对会比现在好很多倍！ “不劳您费心。” “第一步就是不能在这座宅子里住了呗。” 宋知黎挑挑眉，没有退让，那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小骄傲。 眼看着她竟然真的开始收拾起行李，纪司南心里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宋知黎利落地拉开行李箱，装衣服时却顿住了。 她有些难为情的开口。 “咳...我以前买的这些衣服，要还给你吗？” 宋知黎说得有些心虚。 她本来是想完成一个非常华丽非常帅气的告别。 结果真到了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觉，她吃的穿的住的都是纪司南给她的。 宋知黎冲他不好意思地眨巴眨巴眼睛。 纪司南颇为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他轻咳一声，冷哼道，“不必，我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嗯，还算个人。现在看起来有几分人模狗样的味道。 宋知黎也不矫情，得到同意后就继续大大方方地打包。 平时没注意，一收拾起来，她发现她的东西是真多。 衣服、包包、首饰、鞋子...... 这要全部带走多少个箱子也不够装啊！ 都怪纪司南。 每次他惹她生气，她无处发泄，就只能花他的钱泄愤。 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 宋知黎望着满墙的包包小声嘀咕着。 “拿走，都拿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给温晚买的只会更多。” 纪司南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此时自然也没错过宋知黎小声的念叨。 听清内容后，他微微一愣。 他好像真的没有为温晚花过一分钱。 倒不是他小气，只是人家温晚是个节俭的女生。 她从不开口向他索要东西，甚至还会贴心的为他省钱，虽然对他来说有些没必要。 和面前这个挥霍无度、虚荣势利的女人可不一样。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优雅的背影，忍不住冷呵一声。 第17章 离开的夜晚 宋知黎一个劲儿地往行李箱里装衣服，看得纪司南直皱眉头。 “你是怎么做到把真丝当成破抹布一样塞的？” 宋知黎本来就有些不高兴，听到这话她把箱子朝他面前一推，“都怪你，我现在装不进去。” 纪司南闻言皱起眉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知黎忍了又忍，还是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都是因为你总惹我生气，我才会想花你的钱，我才会买这么多东西，现在才会带不走，懂了吗？” 听完整个逻辑的纪司南看着宋知黎挑了挑眉，竟然没有更生气的趋势。 “强词夺理。” 男人俊美的长相配上低磁的嗓音，这情景竟有几分像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宋知黎猝不及防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她愣神的时候，纪司南拨通了电话，“卫西，联系一下搬家公司，立刻。” 宋知黎的思维被拉回，听到这话的她心中泛起些许涟漪。 果然就是很想和她分开，之前还一直不松口，不知道怎么想的。 宋知黎垂下眸子，淡淡地说了句。 “多谢。” 纪司南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何感觉心有些空空的。 “不用客气。” 室内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却并不让人觉得温暖。 三年的婚姻最终走到这样的地步，两个人之间只剩下疏离与隔阂，宋知黎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当然，最失败的还得是纪司南，他做人就是一整个大失败。 安慰好自己，宋知黎又活跃起来。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纪司南，我祝你成功吧。” 明明是祝福的话，但怎么听怎么奇怪。 纪司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放心，会比你成功。” 卫西的办事效率相当高。不过片刻搬家专业团队就来到了别墅，开始高效的打包工作。 夜已深，宋知黎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不行，太困了。”她随手拿了条毯子就准备去客厅沙发上睡。 这举动看得纪司南眼皮直跳。这个女人还真是大大咧咧，不知道忌讳。 他走到沙发前，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你就准备睡在这儿？” 宋知黎擦了擦因为打哈欠泛出的生理性泪水，“不然呢，我的房间里都是人。” 纪司南忍住想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揪起来的冲动。 “你睡在这儿也是人来人往。” 宋知黎抬头看了看，确实是。 搬家的工作人员每隔一会儿就要把箱子从她的房间里抬出来，可是她真的很困。 宋知黎有点耍无赖般用毯子蒙住头，“不管了，我困死了。” 纪司南见状咬了咬后槽牙，直接上手连人带毯子抱了起来，惊得宋知黎一声惊呼。 “纪司南，你干嘛！”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笑，“为了不让你丢人现眼。” 毯子很薄，编织也很稀疏。宋知黎不需要费力撑开，就能从缝隙中窥见男人完美的下颌线。 这个她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从她的少女时代开始。 被纪司南这样公主抱着。 她有些呆呆地问：“你抱我去哪？” 回应他的是纪司南的否认。 “我没有抱你。” 这个男人是真的很能装啊，宋知黎闻言用手锤他的胸口，却感觉到手底下厚实健硕的肌肉开始微微发震。 纪司南竟然在笑？ “我要把你丢到李嫂的房间。” 这句话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搞不懂纪司南突然的恶趣味，但宋知黎开口竟也顺着接他的话，“你敢？我才要把你关在李嫂的房间睡觉！” 正指挥着搬家公司的李嫂听了这话，缩了缩身子。 她的房间到底有什么不好吗？ “夫人，我现在就可以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李嫂说着，不料沉浸于莫名其妙笑话的两人根本没有听到。 李嫂正准备跟上去再说一次，却被卫西拦住了。 “别去，你不觉得纪总和夫人现在的状态很好吗？” 李嫂闻言微微一愣。 是诶，难得两个人没有冷脸，没有吵架，竟然都是笑着的。 灯光透过宋知黎脸上的毯子，伴随着纪司南的步伐，忽明忽暗。 最终男人沉默着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侵入她鼻腔的是浓烈的薄荷味道。 枕头上、床上，以及朝着她俯身的男人身上。 纪司南缓慢地揭开毯子，眼神中没有冷漠，而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这副模样让宋知黎也忍不住屏起呼吸。 她不敢直视纪司南的眼睛，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浓密的秀发像海藻般铺满整个枕头，白皙细腻的肌肤以及惊人的美貌。 宋知黎此时看上去像一个惑人的海妖，即使不发出声音，也能迷得人神魂颠倒。 纪司南的眸子暗下去。 “宋知黎。”他开口，声音是说不出的低沉。 “不说话的你，很乖。” 乖到他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纪司南没有给宋知黎回答的机会。 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剥夺她的呼吸，手指缓慢地插进她的发间。 太温柔了，他对待她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宋知黎被这样和风细雨的纪司南吻得恍惚。 怎么回事？她们不是要离婚了吗？ 趁着纪司南停下的间隙，宋知黎才有机会喘息。 她的脸颊因为长时间的憋气而泛起红晕，甚至眼角都有了泪意，与不急不缓的纪司南相比，她实在显得狼狈。 喉结微微滑动，纪司南俯下身亲了亲她的眼睛。 “笨蛋，接吻的时候可以呼吸。”纪司南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即使宋知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别看他现在这样，纪司南平日里是个坏蛋。 但她还是忍不住沦陷。 都要离婚了。不上他才亏呢！ 想通这一点的宋知黎瞬间恢复了气势。 她猛然一口亲上去，却撞到了纪司南的下巴。 “嘶。” 纪司南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用手去碰嘴唇，一摸竟然有血。 他冷着嗓音开口：“宋知黎，你是牛吗，爱好横冲直撞？” 宋知黎本来也觉得撞得疼，正捂着自己的脸，结果一看纪司南都出血了，瞬间很是心虚。 她一瞬不顺地盯着他的嘴唇，眼睛亮晶晶的。 “要不我给你舔舔？” 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可口的食物。 第18章 欲求不满? 宋知黎看着纪司南的眼神像是在看可口的零食，她还在等待回答，纪司南就直接将人压在身下。 漆黑的眼眸中透出些许愉悦的笑意。 两人从床上折腾到浴室。 整个过程宋知黎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即便别墅的隔音很好，但羞耻心还是令她闭上了嘴。 只有在最激烈的时候，她唇间会溢出破碎的嘤咛。 纪司南会听得眼尾猩红，更加用力，折腾得宋知黎没办法。 结束的时候，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任由着纪司南将她圈在怀里，两个人就那样挤在不大的浴缸里。 纪司南打开花洒，用温热的水替她清洗身子。 宋知黎飘在云端的意识终于缓慢回笼。 她睡了纪司南！！！ 比这更惊奇的是，纪司南居然对她这么体贴。 尽管心理活动丰富，但全身上下的乏力感让她只是懒懒地靠着身后的男人。 在纪司南的手摸到她的脸颊时，她甚至忍不住将头靠过去贴住，微微摩挲他的手心。 纪司南眼中的温柔几乎溢出来，可惜没人看到他的神情。 他将头贴近宋知黎，大手掌住她的脸，令她侧首与他接吻。 宋知黎无力地推着他，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像在撒娇。 “不要。” 宋知黎的手很小，而纪司南的手很大，他只需要用一只手就可以将她两只手都握住。 纪司南温柔地吻着她，唇尖溢出低低的叹息，听得宋知黎感觉自己就要融化。 “我可以原谅你，宋知黎，只要你再也不犯。” 极低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宋知黎甚至以为是她的错觉。 什么意思？ 纪司南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细密的吻，一点一点从脸颊到耳垂再到后颈，宋知黎被激起一阵阵战栗。 她想推开，奈何双手都被纪司南擒住，一开口哼出的话又软绵无力，倒更像是一种邀请。 宋知黎忽然就委屈起来。 离婚前的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这个男人就不能顺她的意吗？ 这般想着她竟然委屈地眼角泛泪。 纪司南的眼神晦暗不明，他沉默着吻上宋知黎的眼尾，一点一点替她擦掉了眼泪。 “好了，我不闹你。” 低沉动听的声音，像优美的大提琴曲在宋知黎耳旁响起。 男人说完话，便替她细致地擦干身体，用浴巾裹着将人抱回卧室。 整个过程宋知黎都昏昏沉沉，像在做一个美好而不真实的梦。 直到烦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眼看着睡梦中的宋知黎皱起眉头，纪司南也随之皱起眉头。 他本想直接挂掉电话，但来电显示的是温晚，纪司南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接通。 “什么事？”冷冷的嗓音隐约带着一点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温晚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之前她也在深夜给纪司南打过电话，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柔柔地回应着，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哭腔。 “司南，你现在方便吗？是一个人吗？” 如果说有什么声音能让宋知黎瞬间清醒，那一定是温晚的嗓音。 它像噩梦般刻进宋知黎的骨子里。 宋知黎猛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正在看她的纪司南。 漆黑的眼眸含着点点温情，她还来不及看清，就已经消失无踪。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突然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然后装作睡意浓浓的语调。 “老公，这么晚了，你在和谁打电话呀？” 瞬间，电话那头低低啜泣的女声停止了。 面对着纪司南逐渐冷下来的目光，宋知黎毫不畏惧。 她笑嘻嘻地凑上去，又亲了一口，这次她故意亲得特别响亮。 “啵”的一声。 对于宋知黎而言，现在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恶心温晚。 她没管纪司南冷得几乎可以杀人的视线。 整个人像条蛇一样缠在他身上，贴着他说话，语调暧昧不清，尾音转出来的小钩子，勾得人心神摇曳。 “老公，我们睡觉吧～” 把那头的温晚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用尽意志力才让自己没当场“噫”出来。 面对这样矫揉造作的宋知黎，纪司南同样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只是淡淡地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有事。”然后就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这个举动吓得宋知黎半天缓不过来神儿。 这个纪司南是假的吧？他怎么会在接温晚电话的时候，因为她宋知黎而挂断呢？ 等等！难道是因为她刚才说了睡觉？纪司南这个男人欲求不满！他还想继续？！ 宋知黎吓得惊恐地护住自己。 “不睡觉！” 纪司南见她发了半天呆，脸上表情不停变换，最后只说了这么三个字。 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猫儿。 他冷冷一呵，神情没有以往的讽刺，“我说的是睡觉，你在想什么？” 说完他便背对着宋知黎躺下，徒留她一个人在床上凌乱。 即使看不见宋知黎的脸，纪司南也能想象到她现在是怎样一副呆样子。 黑暗中，男人略显愉悦地勾起嘴角。 * 被挂断电话的温晚深感危机。 纪司南竟然为了宋知黎挂掉了她的电话！ 明明是她让纪司南帮她从宋知黎那儿弄来女主角的位置，结果两个人竟然到一张床上去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知黎非常有一套啊！看来以前是她小看她了。 宋知黎用手段她可以理解，但纪司南她怎么也无法理解！他不是很讨厌宋知黎吗？怎么会愿意和她...... 难道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就对宋知黎改变态度了？！不太可能吧。 还是说，他到底是男人，抵抗不了宋知黎的诱惑，虽然讨厌她，但还是和她睡了？ 温晚不愿意承认这个猜想，因为这个猜想一旦成立，那就说明在纪司南心里，她的条件比不过宋知黎。 因为她也勾引过他很多次啊！怎么就没有成功呢？！ 温晚越想越气，越想越搞不明白。 她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穿衣镜前开始审视自己。 一边审视一边在脑中想着宋知黎的模样。 眼睛、鼻子、嘴巴......一一对比。 宋知黎是很惊艳，但她也很好看啊！她和宋知黎是不同类型的美。 难道说纪司南就喜欢魅惑那一挂？ 因为这个想法，温晚站在镜子面前陷入沉思。 第19章 穷困潦倒 宋知黎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得好。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房内一片狼藉，这让她有些羞窘，然而视线转到身旁，那里是空空如也的一片。 果然走了，刚刚还雀跃的心情瞬间落了下来。 做人不能太贪心呢，昨天公主抱也有，也睡到人了。 对于她从少女时代开始的，八年的爱慕，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发什么呆？” 纪司南忽然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他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随后走到衣帽间拿了一条领带，开始自己系。 灰色的衬衫下是宽厚建硕的肌肉，宋知黎昨天体验过，像一座山，怎么推也推不动。 新的一天，纪司南已经衬衫穿着、打着领带，又恢复成平时那个生人勿近的冷漠冰山。 而她还光着身子，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宋知黎突然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看出她的羞涩，纪司南随手从衣柜里扯出几件衣服丢在床上，随即冷呵一声，“宋知黎，你是真的很能睡。” 这话让宋知黎看了眼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她呆呆地点头，“是哦。” 看得纪司南直想骂她笨蛋。 “穿衣服起来吃早餐。” 人睡懵了，宋知黎听话地拿起衣服，突然反应过来，“你房间里怎么会有我的衣服？” 纪司南垂下眼睫，眼神闪了闪，语气依然冷冰冰的，“早上我从你房间里拿的。” 宋知黎不敢相信，纪司南这么贴心！ 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想。 纪司南本来就自恋，这要是说出来，他不得飘到天上去。 男人已经收拾妥当，他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西装就准备走。 宋知黎看了有些神志不清的问：“你干嘛去？” “怎么？你想让我看着你穿衣服？”纪司南挑挑眉道：“我不介意。” 宋知黎又羞又怒，“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她又要炸毛，纪司南不再逗她。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用上班吗？” 这话听完宋知黎更加羞愧。 她又想到了搬家公司帮她打包的大大小小的行李都是花纪司南的钱买的。 可恶！一切都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在她的预设里，她昨晚就已经潇洒地离开这里，现在已经住进了自己的房子。 等等？自己的房子！她还没有操心过这件事！ 那大包小包收好了，要搬到哪里去？！ 纪司南看着她双眼无神，一脸灵魂出窍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房子房子。 男人冷呵一声，“卫西帮你联系了不同价位的住所。” “你吃了早餐，自己和他谈。” 宋知黎回过神来，只看见纪司南离开时矜贵的背影。救命，这男人怎么变得这么贴心？！ 宋知黎只觉得浑身瞬间充满力量。 果然她一要离婚，生活都变得美好起来，就连纪司南都突然变态了。 宋知黎愉悦地一边哼歌一边洗漱，但等她坐到餐桌上，面对着纪司南口中的早餐时。 她傻眼了。 长长的餐桌上，偌大的盘子里，只有一颗小小的荷包蛋。 宋知黎对着李嫂愁着一张脸，“这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李嫂不好意思地笑着：“抱歉夫人，这是纪总吩咐的。” “纪总说...”李嫂擦了擦额头的汗，“牛奶鸡蛋都是看在您可怜的份上，才给您的。” 这是什么话？她哪里可怜？ 宋知黎听的直冒火。 李嫂小心翼翼的开口：“纪总还说，只要您改口说不离婚，立马就给您换成原来的早餐。” 看着宋知黎有些不可置信的神色，李嫂补了两个字。 “管饱。” 宋知黎愤怒地拿起刀叉，对着荷包蛋切割，“什么东西？我像是会为了一顿早餐屈服的人吗？” 宋知黎迅速吃完了荷包蛋，牛奶也喝的一滴不剩，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或许，牛奶可以续杯吗？” 没有回应，只有李嫂抱歉的微笑。 没什么好生气的，宋知黎安慰自己，她本来就是要和纪司南切割，全方位切割。 吃不饱，她等下自己花钱去买，一顿早餐而已，她还买不起么！ 但等到卫西来和她谈房子的事时，她又傻眼了。 “这么贵！” 面对宋知黎的震惊，卫西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如果夫人需要更低价位的房子，我也可以帮您联系，只是您的行李很有可能放不下。” 宋知黎火速查了查她工资卡上的余额，就是纪司南帮她办的，她在纪氏集团的那个闲差。 好多！她觉得她又行了。 宋知黎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 “你帮我问问纪司南，这工资卡上的钱算不算我的？” 卫西看着夫人这副紧张的表情十分想笑，职业素养让他忍住了，“纪总说只要您改口，不离婚...” 他话还没说完，宋知黎就打断了他，“别！我说话算话。” 宋知黎一脸坚定地说：“得离。” 纪氏集团顶楼办公室，手机响起。 纪司南淡淡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卫西，知道肯定是宋知黎的事。 他用手叩了叩桌面，示意所有人出去。 电话被接通，纪司南开口便是问句。 “她说什么？” 卫西擦了擦额上的汗，每次和总裁讲话他都觉得非常有压力，“夫人不愿意改口。” 纪司南冷呵一声，“倔脾气。” “夫人想让我问您，她工资卡上的钱算她的吗？” 宋知黎紧张地等待着回复，听筒中传出一声嗤笑，“宋知黎，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小气？” 宋知黎试图硬气，理不直气壮地说：“不是你小不小气的问题，而是我不需要你的钱。” 宋知黎对上卫西望她三思的眼神，说完就忍不住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来多丢脸呢。 听筒那头男人沉默了一阵。 “行，你自找的。” 电话被挂断，宋知黎咽了咽口水，看着卫西，“他这是什么意思？” “纪总的意思就是，那卡里的钱不算您的。” 宋知黎装作无所谓地点头，“没事，不要紧。” 卫西好心地提醒她，“夫人，您手里就这一张卡，是您自己的。” “其他全是纪总给您的。” 宋知黎装不下去了，她哭丧着一张脸。现在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她需要这么多钱。 纪司南好谋算，她找不到房子就搬不了行李，搬不了行李就不算离开别墅。 那她还得日日夜夜和纪司南相处，那样怎么算离婚呢？ 宋知黎弱弱的声音响起。 “或许我可以只带一部分行李走，其他的先放在这儿？” “夫人请稍等，我再给总裁打个电话。”卫西压下心中的惊讶，再次拨给纪司南。 夫人的选择还真如纪总所料啊。 第20章 迈向新生活 “纪总，夫人确实想只带一部分行李离开。”卫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纪氏集团是b市最高的建筑。 此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尽数洒进宽大的办公室，同样也撒在纪司南身上。 暖融融的金色并没有使他的神情变暖。 纪司南淡淡地说：“知道了。”宋知黎的反应像是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让她走。” 纪司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一缕一缕的寒气开始在他眼底聚集。 宋知黎真的变了，至少在对他的态度这一点上，改变的很彻底，弄清楚这一点的纪司南面色愈加冰冷，他花了些时间才平复下来。 随着桌面再次被叩响，卫东打开办公室的门，汇报的人鱼贯而入。 他们只觉得接完电话的纪总变得更加可怕了，一时都战战兢兢起来。 得到纪司南授意的卫西叫住李嫂，“把昨天晚上你帮夫人收拾的行李拿出来吧。” 李嫂点点头，去而复返，速度很快，她回来时左手提着一个包，右手推着一个行李箱。 宋知黎有些震惊，这都是她平时常用的。 李嫂将行李箱妥帖地放在宋知黎面前，得体地说：“这是纪总吩咐我替您收拾的。” “您平时常用的护肤品、换洗衣物、首饰，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都在里面，已经尽可能地塞满了。” “至于您的一些证件都替您放在这个包里。”李嫂说着双手递出包包。 宋知黎有些愣愣地接过包和行李箱，“这些是纪司南吩咐的？” “他这么贴心？” 听出宋知黎语气中的震惊，卫西知趣地没有说话，李嫂其实很想劝劝她却不知从何开口。 毕竟夫人以前受到的那些来自总裁的冷遇确实很过分，夫人选择不原谅实在是很正常。 宋知黎也不墨迹，迅速接受了现状。 “好的，那我走了。” “再见。”宋知黎下意识地说完又赶紧改口，“不，再也不见。”这话说完她竟然有些舍不得。 倒不是舍不得纪司南，而是这栋房子里有很多她的记忆，甚至李嫂、卫西、卫东他们都挺好的。 宋知黎突然感性起来。 卫东想起总裁的吩咐：不许对夫人心软。 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努力保持着一副拒绝煽情的理智模样。 “瞧您这话说的，之后来拿东西还是会见的。” 已经不叫夫人了。 宋知黎已经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卫西。 他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有的只有礼貌和疏离，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宋知黎不由得愣了愣，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得承担起相应的后果。 要迈向新生活！ 宋知黎从包中掏出手机打给了封风。 “你说的那个电影能不能让我先演着，这样你就可以提前给我发工资。”她说着叹出一口气，“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缺钱。” 封风清越的笑声从话筒中传出，震得宋知黎耳朵发痒。 “让女神赚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宋知黎被他的打趣弄散了那些消极情绪，忍不住微笑起来。 两人的氛围看起来有些过于好了，至少卫西是这么想的。 他礼貌地目送宋知黎离开，眼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立刻十分尽责地拨通了纪司南的电话。 “人走了？” 纪司南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似乎毫不在意，却让卫西心头莫名跳了下。 “夫人刚走。”卫西的语气犹疑起来，“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跟您汇报一下。” “夫人缺钱的时候给一名男子打了电话，两人看起来似乎...“卫西努力斟酌了下措辞，“相谈甚欢。” 纪司南眉头微蹙，“一名男子？” “是的，夫人电话中提到了电影、表演、工资这些词汇。” 听到这儿，纪司南皱起的眉头松开了，“无妨，是封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子。” 卫西一惊，原来是那位传说中的封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他收敛心神。 “那后续还需要派人暗中保护夫人吗？” 纪司南嗤笑一声，“就她的独立生活能力，我不派人看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拐了。” 这话让卫西没法接，他总不能说夫人的不好。 总裁为人冷淡，总是装作不在意夫人的样子，可他每次情绪外露都是因为夫人。 “好的纪总，我会派人盯着。”卫西应着。 按理说电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纪司南没有挂断电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其他汇报，卫西忍不住发慌，手心里都是汗。 他突然灵机一动，纪总最在意的就是夫人。 刚刚他跟纪总说夫人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季总肯定兴致不高。 或许纪总现在可能想听点好听的话？ 卫西瞬间来了灵感，“夫人在看到您特意吩咐收拾的行李时，说您很贴心。” 纪司南正在翻文件的手顿住了，“她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卫西擦了擦额上的汗。 话是一样的，就是语气不一样。 不过这应该不太要紧，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提高纪总的兴致了。 纪司南的眉头舒展开来，“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叫你手下的人灵活机动些，无论怎样，她是我的妻子。” 纪司南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感情，“我不希望出现类似纪氏夫人被坑蒙拐骗的丑闻。” 但熟悉他的卫西知道，总裁的心情已经变好了许多，还得是夫人！ * 宋知黎拖着行李走到马路边上，一抬眼就看见了王萌萌的小电驴，她开心的向她挥手。 “姐妹，你是真的变了！”王萌萌还来不及摘下头盔，就一脸坚毅的看着她。 “说离开纪司南就离开纪司南，我现在相信你的决心了。” 宋知黎听着神情不由得有点小骄傲，“这只是第一步。相信我，我离甩开纪司南那个狗男人没有多久了！” 王萌萌体会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他离婚吗？” “对呀。”宋知黎一边回答她，一边死命想把箱子塞进小电驴前面。 王萌萌的大脑像宕机了一样，她甚至想不起来要帮宋知黎忙拿行李，“我以为你们只是因为温晚闹点矛盾，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吗？！” 宋知黎终于成功把箱子放好，“为什么不离？他又不喜欢我，我在他身上都投入八年时光了，还继续期盼他能喜欢我，这不是傻子行为吗？” “再说就你姐们我这条件，什么样的男的不好找？非得在他纪司南这棵树上吊死。” “好了好了，下巴收一收，我宋知黎要迎接新生活。” “高兴起来！” 第21章 狐狸精 春色，一家外表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酒吧，内里却是意想不到的奢华和迷醉。 这是h市有名的销金窟。 昏暗的光线和醉人的酒精气息充斥着包间。宋知黎皱起眉头，“把我约到这儿干什么？” 封风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他谨慎地整理好措辞，“女神，我不是故意要调查你的背景，只是我实在忽略不了你眉宇间的哀愁啊。” 这话酸得人掉牙，宋知黎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哀愁？” 封风的眼睛中浮现出几分痴迷，“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擅长读心，虽然我们成为朋友的时间不长，但我只看你的一双眼睛就知道你必有伤心事。” “我实在按捺不住，我想知道是什么人或者事能让女神伤心。” 封风将酒杯推到宋知黎面前，直直地看着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然后我就忍不住调查了一下，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知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没接过那杯酒，“所以呢，查出什么了？” 封风垂下眼睛莫名笑了笑。查出我的女神是个恋爱脑。 “就是你和纪司南的那些事。” 包厢里的气氛沉寂下去。 封风眼见着情况不对，轻咳一声，竟然开始了对于纪司南全方位的声讨。 “纪司南，我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振聋发聩的第一句，宋知黎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调查背景这种事也不是只有封风做了，宋知黎也干了。 她好好查了查封家这个年纪最小的孙子，然后就大概知道了他在圈里是何种地位。 这种人和纪司南是混一个圈子的，都是h市顶端的风云人物，甚至于纪封两家交好已久。 按理说他应该和纪司南站在一边的。 所以封风开口对纪司南就是一句骂，不得不说，宋知黎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眼中浮起一丝笑，“怎么个不是东西法？说来听听。” 封风，一个外人眼中的混世魔王，没人知道他其实心思纯粹的很。 他这个人就是他感兴趣的的东西，他会尽全力去喜欢，轰轰烈烈。 而宋知黎就那么恰巧，连头发丝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性子他也喜欢的不行。 为了宋知黎骂纪司南这种事，别说一句，只要宋知黎高兴，一万句都行。 眼见着宋知黎来了兴致，封风低低地笑了一声，狭长的桃花眼满是愉悦。 “人渣嘛，当然不是个东西。” 之后的时间，封风就用这种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好听声音，不断在宋知黎面前细数着纪司南犯下的罪孽。 一桩桩，一件件。纪司南对于温婉的偏心，对于宋知黎的狠心。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很久才结束。 封风拿走宋知黎面前的酒杯，仰头灌下一大口。 他喝的很猛，水珠顺着他锋利的下颌角下滑，滴入衬衫领子中消失不见。 宋知黎一时有些晃神，这个角度看封风竟然有几分像纪司南。 没头没脑的，宋知黎突然说了句，“怎么今天穿衬衫？”这实在和他往常的风格差异过大。 封风笑得胸腔都震动起来，偏偏姿态又懒散到不行，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慵懒而肆意的狐狸。 “我说了这么多，女神开口就问我这个？” 他将他喝过的酒杯递到宋知黎面前，“不喝点？” 他还特意调转酒杯，将自己喝过的地方对准宋知黎的嘴唇。 宋知黎垂下眸子，“都过去了。” “我不渴，所以不会为了他喝酒。” 封风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他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啊，那我试图灌醉女神、色诱女神，让女神把我当成替身的计划失败了呀。” 听着他不知是真心还是开玩笑的话，宋知黎另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所以哪幅是你的真面孔？小狗还是狐狸精？” 眼见着宋知黎不愿意和他拐弯抹角，而选择了单刀直入，封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要命，更喜欢了。 他忍不住靠近宋知黎，“女神想要哪种，我就可以是哪种。”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宋知黎抬眼看了他一眼，男人眼尾嫣红，沾染着酒水的薄唇显得色气无比。 活脱脱一个妖精。 所以说小狗的样子是装出来的，狐狸精嘛，自然是妖精。 猝不及防，包厢的门被人一下子撞开。 一个戴着帽子的黑衣小哥见到两人的相处场面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小哥回过神来的瞬间立刻开始道歉，“不好意思！走错了。” 他急匆匆地拉上门，好像因为撞破这种场面而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包厢内的气氛又重新归于静谧。 封风发出一声叹息，“难搞，纪总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在意他的妻子啊。” 宋知黎没能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刚刚那个，是你老公派来的人。”宋知黎闻言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判断的？” “他的装束穿的太过...” 封风顿了顿，他考虑到宋知黎的出身更换了措辞，“太过随意，明显不是这里的消费者。” 宋知黎下意识地反驳，“那就不能是来这儿找人的吗？”说到底她压根不相信纪司南在意她。 封风看着脱掉矜贵女神面具的宋知黎，眼中的兴味更浓。 “就是来找人的，他来找你呀～” 封风忍不住伸手捻住一缕垂在宋知黎肩边的长发，细细把玩。 “我们好相配，女神你也有两副面孔。” 他笑得桃花眼弯弯，“面具摘下竟然是一只小白兔。” 宋知黎被他这奇奇怪怪的话，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春色只收男客呀，我的女神，他找人也该去旁边的盎然去找。” “所以说，他就是为了你而来的。” 纪司南？为了她而来？ 宋知黎当场呆住。 封风见状松开了她的发丝，用手支着脸，整暇以好地看着她。 “所以女神，你会怎么选择？” “去找纪司南，还是和我，一醉方休～” 第22章 春色盎然 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隐在走廊的阴影里，小声对手机说着什么，“东哥，夫人确实进了春色。” 车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零零碎碎打在玻璃上，将闪着暗红色光芒的春色招牌映得扭曲起来。 车内这一方空间足够将这句话的内容听得清晰无比。 卫东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夫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他一时不敢转头去看车后座总裁的脸色。 纪司南面色没变，似乎不在意，他冷哼一声，“离开我之后，这个女人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这语气听起来还没生气，还好还好，卫东在心里感叹：对于夫人，总裁的容忍度总是不一样。 “是谁把她约到这种地方的？”纪司南皱起眉头。 宋知黎从不来这种地方，除了那一次。 那也是她对他态度转变的开始，想着那天两人的对峙，纪司南心头卷过一阵烦躁。 “是封家小公子。” 又是他。 纪司南面色一沉，不由得想起之前卫西跟他说封风和宋知黎相谈甚欢。 呵！那个女人对谁都能笑脸相待，唯独对他，以前一直死气沉沉，假装温良贤淑。 现在倒是变了，只是变得更差，一见了他就跟浑身扎满刺的刺猬一样。 纪司南的视线透过车窗望向春色的招牌，“所以里面是什么情况？” 兢兢业业汇报的黑衣小哥顿住了，这是能说的吗？他犹豫片刻，还是向自家boss汇报了实情。 “嗯...我开门的时候，封家小公子正贴着夫人坐着。” 哗啦一声，纪司南手底下的文件一角被攥得不成样子。 卫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夭寿！这是他第一次见总裁这副控制不住情绪、怒气外泄的样子。 卫东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努力回归淡定。 他企图将话说的对夫人更有利些，“你是说，封家小公子往夫人身边凑是吗？” 这话把黑衣小哥给整不会了，他愣了愣应着：“...嗯，是...是这样的。” 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给宋知黎开脱，纪司南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扫射在卫东身上，凉飕飕的。 “所以宋知黎呢？她是什么反应？” 黑衣小哥虽然没有和他家boss面对面，也被这句话的威慑力吓得直冒冷汗。 他硬着头皮回答道：“夫人...”他急得抓耳挠腮，最后只憋出来句，“夫人很克制。” 纪司南不明所以地笑了声，其中满满的讽刺把车内的卫东吓得坐立不安。 “克制？所以她没有推开那个男的是吗？” 只要是个人都听得出纪司南正在盛怒的边缘，黑衣小哥企图用语言给夫人辩解出一线生机，这也是在救他自己的命啊。 “报告纪总，我推开门只看到了一瞬间的画面。刚好看到封小公子凑到夫人身边，像是有话要说，后续我...我就没看到了！” 很好！被人看着的时候都敢凑到一起，关上门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宋知黎这才离开他几天，就敢这样放浪。 纪司南没有丝毫停顿地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迈向着春色走去。 卫东赶紧跟在身后，一脸万事要糟的表情。 包厢的门猛地被一脚踹开，正在收拾东西的经理被吓了一大跳。 经理回过神便见纪司南不紧不慢地收回脚，甚至还在整理袖口，整个人西装革履，如果忽略他冷冽的表情，那真是说不出的优雅。 “纪...纪总！”经理结结巴巴地叫出口，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实在是这位超级大贵客总共也没来过他们春色几回，稍微聪明点的就能看出来纪总厌恶这种场合，但总有那不长眼的喜欢把他这尊大佛约到他们这谈生意。 每一次招待都让他战战兢兢。 这次又是怎么了？！ 尽管内心天翻地覆，经理脸上还是第一时间就挂起了笑，“贵客临门啊纪总！” 纪司南不想跟他废话，沉着一张脸，“这个包厢的人呢？” 经理欲言又止，想替封家小公子隐瞒的心思在纪司南沉的吓人的视线下烟消云散，不敢再有半分隐瞒。 “封小公子没点单！他自己带了位女伴，玩了一会说是要给那位女伴找乐子，把人带去隔壁了。” 经理急得一口气说完，生怕说慢了纪司南找他麻烦。 听完这话的纪司南脸色黑沉如锅底，“今天这里的事一个字也不准透出去。” 他的声音寒冷似冰，“你死了都不能让人从你嘴里撬出去。” 经理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肯定不会说！” 他疯狂保证着，本以为这遭就过去了，结果纪司南看他的眼神像把刀子。 “那是我的夫人，不是什么女伴。” 经理如遭雷劈，瞬间觉得纪司南没弄死他真是大发善心！ “您瞧我这嘴！我不仅嘴笨眼睛还瞎！” “我当时就纳闷，那种气质怎么能是封少爷的女伴呢，原来是纪总您的夫人！” “夫人果然天生丽质，在这么昏暗的包厢也如明珠一般灼灼生光，我一眼就看中了！” “不是！”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关键时刻嘴瓢！“我一眼就觉得夫人气质不凡！” 好在纪司南没有和他计较，但更糟糕的还在后面，纪司南扔下的问题如同惊雷一般在他心里炸开。 “找乐子？隔壁是干什么的？” 经理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今天值班啊！ “隔壁...”他狠狠咽了口口水，“隔壁是盎然，专门...专门招待女客的。” 纪司南听得眼瞳微缩，他虽对春色了解不多，但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一些传闻。 这里是个玩的很花的地方，钱砸得够多，什么服务都能满足，而盎然作为春色的分店，里面的东西离谱程度自然也不会亚于春色。 一想到宋知黎跟这种地方扯上关系，纪司南气得血液直往上涌。 卫东害怕到了极点反而面无表情，他甚至还有闲心欣赏他家boss隐隐跳动的额角。 算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第23章 你点的舞? 卫东认命地拨通电话，语气中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问责，“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盯着夫人吗？！” 黑衣小哥纳闷道：“我是盯着在，和纪总汇报也没敢懈怠，没多久夫人和封小公子就出来了，我就赶紧跟上去了啊！” 卫东恨铁不成钢道：“那你现在还跟着夫人吗？” “没有...我应该是来盎然了，但我迷路了...这里的走廊七弯八拐，封家小公子好像发现我了，绕了几个弯就成功把我甩开...” 卫东本想开口责问，一想到封家以前的背景，瞬间就释然了。 封小公子要是连这点警惕度都没有，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听完全程的纪司南一言未发，他似乎已经从盛怒的状态中平静下来了，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 熟悉自家总裁的卫东却觉得他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只待一点星火点燃。 纪司南淡淡地看了一眼春色的经理，意思不言而喻，让他带路。 “我知道路！我带纪总去！”经理立刻心领神会，主动要求带路。 与春色内里的奢华迷醉不同，盎然的装潢几乎可以用梦幻来形容。 巨大的水晶灯悬在头顶，折射出千千万万道璀璨的晶石光芒，走廊墙壁是破碎的纯白镜面构成，将来来往往的人映照其上。 人在其中行走，既圣洁又颓废。 卫东算是知道小黑怎么会迷路了，这任谁来了多看两眼都得晕。 纪司南沉默着由经理领路，在不知道拐过多少个弯之后，终于到达了前台。 卫东在后面默默吐槽，“干嘛叫盎然，干脆叫迷宫算了。” 经理小声和盎然的工作人员说着话，试图打听宋知黎和封风的去向。 工作人员一开始还不愿配合，经理给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立在后面似在合眸养神的纪司南。 经理用气音说：“纪司南，纪氏集团的总裁。”非常简明扼要的介绍，工作人员的眼神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来找他...小妹。”说这五个字时经理的声音几乎可以用蚊子嗡嗡来形容，他生怕纪司南听到找他麻烦。 工作人员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小妹是她们这里的黑话，毕竟盎然专为女客服务，h市的豪门夫人们，她们的伴侣也必定非富即贵。 就和春色经常会上演的正妻抓包一样，她们盎然也有这种戏码。 为了照顾那些找上门的男人们的尊严，只用小妹来称呼他们的妻子或未婚妻。 工作人员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有一天竟然会在纪氏总裁的身上适用。 那可是纪司南啊，极致的俊美多金，h市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工作人员本以为这就够劲爆了，没想到经理的下一句话更让她震惊。 “纪总小妹和封少来的。” 啊？！工作人员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迸发的八卦欲望。 那位宋小姐那么漂亮，她还以为是封少的新宠，宠到愿意把人带来盎然陪她找乐子。 原来竟然是纪总的夫人！这纠葛！这信息量！ 经理看出她想吃瓜的眼神整张脸皱成一团，狠狠掐了她一把，全身上下都在传达一个信息。 要吃瓜，还是要命？ “你快点带我们过去，纪总赶时间呢。”经理下了命令，开始用正常的声音说话。 工作人员也不敢耽搁了，全程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又是好一阵七弯八拐，一行人最终停在一个外表亮闪闪的包厢，大家知趣地让出一条通道。 卫东行动迅速，守卫在门口，以眼神示意其他人离开。 就在这紧要关头，拐角处突然涌进来浩浩荡荡一群人。 清一色的高个长腿有肌肉，脸更是俊的要命，一列望过去，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卫东看的眼睛一跳，我去，极品小白脸！ 站在最前头的那个五官俊朗，乍一看眉眼间还有几分像纪司南。 卫东为他脑子里猛然窜出来的这个想法感到绝望：这不会是夫人点的吧！ 救命！太阳现在突然爆炸的话，他或许还能死的轻松一些。 那乌泱泱一堆小鲜肉非常有礼貌，看见纪司南站在包厢门口，存了几分礼让的心思，没有继续上前。 于是他们就这样和纪司南对上了。 这样僵持着更尴尬啊！卫东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这群是什么？”纪司南的声音响起，听起来甚至十分平静。 工作人员在盎然其实没少见过大人物发威，她都快习惯了，但纪司南一开口，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问话，硬是吓得她手心冒汗。 “是点的观赏舞蹈，以...以宋小姐的名义。” “舞蹈？”纪司南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我既然来了，自然不能错过这等好事。” 他将最后两个字的音咬的格外重些，听的人胆战心惊。 说罢他直接推开门，长腿一迈走了进去。 原本还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的宋知黎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纪司南，像是不敢相信。 坐在一旁的封风面对这暗潮汹涌的场面丝毫不慌，他微微一笑，悠悠然道：“女神，我赢了。” 尾音带着的小勾子不知道是要迷死谁。 他对着纪司南开口，立刻换了种语气，主打一个漫不经心，“这不是鼎鼎大名的纪氏总裁么，来我的包厢是想一起玩吗？” 他的包厢？对，他的包厢。 纪司南本来一肚子火，结果一进门看到一副主人样子的封风，还有旁边直着一双眼睛像个呆瓜的宋知黎，他的火瞬间就消了一大半。 宋知黎怎么可能主动要来这种地方玩，只能是封家这小子撺掇她来的，外面那群货估计也是封风用她的名义点的。 宋知黎望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还带着几分惊喜，“你真的来了。” 这幅模样看的纪司南颇为不自在，一开口早就没了半分火气，“门外你点的舞？” 就这？！这是一纯纯的问句啊！兴师问罪呢？！满腔怒火呢？！ 盎然企图吃瓜的工作人员满心愤懑，她爱看的戏码呢！经理也被这转折惊的合不拢嘴。 即使是卫东也十分震惊，在他心里，总裁对夫人的宠爱程度又上升了很多个台阶。 第24章 苹果好甜 “什么舞？”宋知黎一脸茫然地看向门口。 随着领头的舞者推开门，跟在他后面的小鲜肉一个接一个走进来，瞬间就将原本宽敞的包厢塞满了。 纪司南看着这支队伍眉头跳了跳，他不动神色地挡在宋知黎面前隔绝她的视线，漆黑的眸看向封风。 “所以是封少的意思？” 封风浅浅微笑，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只盯着宋知黎看，“是我的意思，也是黎黎的意思。” 这一声亲昵的黎黎把在场两人都叫起一身鸡皮疙瘩。 纪司南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碾了碾，宋知黎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封风。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心动的。”封风笑得眼睛微弯，眸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纪司南周身的气压越发低沉，他一双眼扫过去令宋知黎如芒在背。 封风轻啧一声皱起眉头，神色有些许不赞同，“对着女士冷脸就是纪总的风度么？” 面对封风，纪司南反而没了表情，他平静地说：“这是我和我夫人之间的事。” 言下之意，无论如何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管。 “纪总若是做得好，自然轮不到我这个外人置喙，可惜纪总在处理男女关系这件事上做的...”封风对上纪司南笑得一脸灿烂，“非常糟糕呀。” 他语气轻柔，甚至含着笑意，在宋知黎眼里，封风正以一种十分轻松的姿态试图挑衅纪司南。 这么狂妄，人都快跳到头上作威作福了，纪司南得暴跳如雷了吧！ 宋知黎一脸期待地想知道纪司南会如何应对，可惜的是他十分平静，一点都没有被惹怒的样子。 搞什么啊！她平时随便说几句话，纪司南都要生气，现在封风这么挑衅他，他竟然都不翻脸！ 他的脾气是随机应变的吗！ 纪司南自是不知道宋知黎的心理活动，他一言未发，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一派贵气，浑然天成。 没有回应，可在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纪司南落了下风，他那分明是完全没将对方放进眼里的一种无视。 简而言之，他毫不在意。封风于他，还不如路边的一片树叶来得有吸引力。 他只关心宋知黎的反应。 纪司南望向她，黑眸如深邃旋转的深渊，直引人沉沦。 宋知黎看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这狗男人长得真帅啊！ 反应过来自己沉迷于纪司南的颜值，宋知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和封风关于你会不会来打了个赌。” 纪司南眉头一挑，暗淡的光线里，几缕碎发垂在他眉眼间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所以你赌我不会来。”嗓音也是动听的不行。 宋知黎愣愣地点着头，做完动作后立刻就后悔了，她为什么要顺着纪司南的意思往下说啊！ 为合她的喜好，包厢内并不嘈杂，而是放着舒缓的音乐，舞者们挤做一堆，不敢搀和到大人物的交锋中，都假装神游天外。 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音乐静静流淌，纪司南没有任何预兆附到她耳边说。 “原来你也不了解我。” 立刻，宋知黎就回想起她离开别墅前一晚，面前这个男人用手擒住她的足踝，欺身压上来。 似是有感应一般，宋知黎只觉得脚踝处和她的脸颊一样，微微发烫。 “饿不饿？”纪司南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宋知黎舔了舔唇，饿倒是还好，但有点渴。 纪司南见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果盘，瞬间心领神会，十分自然地将东西推到她面前，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平日里也是这么关心她一样。 封风眼神暗了暗，默默注视着，没有说话。 宋知黎对两个男人间的暗流涌动毫无所觉，她插起一块苹果开始小口吃起来。 她本就年纪不大，长得还显小，一旦褪去妆容的修饰，露出嫩生生的小脸，便显得纯洁无比，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怜爱。 纪司南瞧着她低头小口吃东西的样子，不再是那副对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看着顺眼不少。 可越想他眼神越幽暗，这个女人平时只有在爸妈面前才露出一副素颜，怎么来见封风也不化妆？封风对她有什么不一样的意义吗？ 宋知黎要是知道纪司南的内心想法估计会吐血，她以前爱他才会在他面前精心打扮，而去见爸妈自然不好化太浓的妆，讲究的是一个伪素颜，精致又干净。 她今天来见封风纯粹是懒筋发作，根本没有化妆，他个直男脑子看不出来也就罢了，还这么编排她。 宋知黎抬起头对上纪司南风雨欲来的视线，不由得一脸懵，她什么也没干呀，这男人怎么好像又要生气了。 “为什么不涂口红？你的脸白的吓人，很丑。” 要不是宋知黎的自我认知清晰，真的会被他这句话打击到。 哪里吓人了！她的脸明明白皙透亮有光泽，看着很健康，又不是生病的那种死白！ 还敢说很丑，真是狗男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知黎不服气地瞪了回去，她现在可不惯着纪司南这喜欢怼人的臭毛病。 因为要吃果盘以及回怼纪司南，宋知黎的身体朝向不知不觉完全偏向他，离封风的位置越来越远。 纪司南瞧着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丝愉悦的笑。 看来是没什么特殊意义，这女人根本都没在意过封家那小子是什么感受。 在外人眼里这一幕看起来便是大名鼎鼎的纪总被自家夫人骂了一句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像传闻中那般对夫人很冷淡。 纪司南正感觉良好，宋知黎忽然将果盘推向封风的方向。 “这个苹果好甜，尝一块试试？” 封风得了这一句立刻笑地眯起眼睛，他透过宋知黎挑衅地看着纪司南，把人气得够呛。 “我帮你拿过来的，你给他尝？”纪司南阴沉沉的声音在宋知黎背后响起。 “我又没全部推到那边去，你想吃自己拿呀，这么大人又不是没长手。”宋知黎一副看无理取闹熊孩子的表情看着纪司南，内心颇为无语，这男人突然爱吃苹果啦？ 纪司南沉下眉眼，倒是没对宋知黎冷言冷语，他只是按住宋知黎的手，不容置喙地说：“我的。” 在场的鲜肉舞者们多么希望他们没有长眼睛，他们脸上这两个窟窿不应该用来看两个大佬抢苹果啊！ 第25章 他走了 宋知黎微微一怔，她完全没有想到纪司南还有这么霸道专横的一面。 “你帮忙递过来东西就是你的了？这个包厢是人家封风花钱开的，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是他的，吃两口怎么了？” 纪司南的嘴角慢慢抿平，像是在尽力将他心中的邪火也一点点按下去。 他很想说：宋知黎你不许帮他讲话。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地松开了她的手。 他这样一番动作，让宋知黎非常惊讶。 这个男人竟然没有继续跟她互怼，他现在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吗？ 两人间的互动并不算和谐，封风瞧着却觉得十分刺目和膈应。 这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些他无法介入的默契，而他甚至荒谬地觉得这种默契牢不可破。 封风仍旧在笑着，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以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都这么久了，不跳个热身舞？” 他面带笑意地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十分容易亲近，可那群舞者瞧了只觉得恐惧。 很多时候凶猛的老虎不可怕，笑眯眯的狐狸才会要人的命。 对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纪司南没有发表意见，他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 宋知黎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封风，那神情就像是在说他竟然来真的！ “我以为我们的赌约已经结束了。” 封风笑意盈盈地回望她，“来都来了，黎黎就欣赏一下吧。” 如此这三方也算是达成了一致，被卷入的舞者们也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意见不一致而纠结该听谁的话。 领头的舞者立刻使了一个颜色，其余人立刻按照他的意思在包厢内散开。 随着动感的音乐响起，年轻鲜活的肉体开始舞动起来。 他们都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优雅地扭动着臀和腰，灯光响应着音乐，明明暗暗。 宋知黎听进去了封风的话，确实欣赏一下美丽的肉体挺好的，不看白不看。 可越看她越觉得最前面那个男生长的好像纪司南啊。 她像一只偷吃到瓜的猹，面上带着小兴奋，甚至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 纪司南朝她望过去，与其说他是被宋知黎这番动作吸引了目光，不如说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在她身上。 毕竟男人跳舞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瞧见宋知黎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甚至转头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像要冒星星，他竟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眉眼舒展开来。 “怎么了？” 宋知黎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分享八卦的欲望。 “纪司南，领头跳舞的那个男生长的好像你啊！” 纪司南眉头一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不只长相，甚至连身形都有几分相似。 再看宋知黎一脸乐得开花的样子，纪司南的脸色黑了下去。 此时音乐节奏突变，如果说之前还带着几分优雅，那此时的音乐已经变得澎湃又热烈。 随着这足以调动人肾上腺素的激烈节奏，舞者们开始伸手解起了胸前的扣子。 竟然是脱衣舞！ 这些身材高大的舞者的西装外套之下没有衬衣，直接就是裸露的白花花的肉体。 宋知黎看的又惊讶又沉迷，目不转睛地盯着领头那个舞者。 纪司南的脸色黑沉似水，“宋知黎，闭上你的眼睛。” “不要。”宋知黎看都没看他，仍旧沉浸在观看酷似纪司南的舞者跳脱衣舞中不可自拔。 真的好像啊！她得仔细地看，不能错过任何细节。 以后她再因为纪司南的事情生气，就在脑海里回想这段舞，假装就是他本人跳的。 “我说不许看。”纪司南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宋知黎被迫停止欣赏，她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干嘛？我看人跳舞也碍着你的事了？” 纪司南微不可查地一愣，宋知黎不听他的话，甚至说话间是满满的不耐烦。 他极快地回过神来，细细看着她脸上的每个表情，幽深的眼神似乎要将她盯出个窟窿来。 这下换宋知黎被他的神情吓一跳，这狗男人是什么表情啊！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辜负他一样。 目光触及到宋知黎的眼神，纪司南迅速垂下眼眸。 他低低地说：“你以前从不这样......”看着我。 哪样啊？宋知黎一脸莫名其妙，说话也不说清楚，天天跟个谜语人一样，还爱对她管东管西。 “别跟我说什么以前，你就当以前的那个我已经死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分开这件事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 “你现在是在闹哪样？”这句话说完，宋知黎愣住了。 这句台词好耳熟啊，是以前纪司南常对她说的，每次她因为温晚的事情跟他使小脾气，不再装出温婉的样子，忍不住阴阳两句时，纪司南就会对她说这句话。 “宋知黎，你现在是在闹哪样？” 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把这句话还给他，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宋知黎这样想着，纪司南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慌。 “我走了。” ？ 什么时候尊贵的纪总要离开还需要跟她汇报了？ 宋知黎有些呆呆地点了点头，“嗯，你走吧。” 纪司南果然不再停留，他起身，甚至无需拨开人群，舞者们就自动给他让出道路。 看着这一幕，宋知黎本想嘲讽他多气派啊，自带王者气质，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 不知怎的，却没了吐槽的心思，她坐在沙发上，像突然泄了气般躺倒。 怎么会这样呢？她成功做到了让纪司南不开心，她应该很开心才对啊！ 封风见状朝舞者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从怀中抽出手帕递到捂着脸的人面前。 宋知黎反应过来时才发觉她已泪流满面。 “我已经和他分开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情绪被他牵动。 她将自己团成一团，过了一会才从缝隙中伸手拿走了帕子。 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响起，“我好讨厌纪司南啊！” 封风静静地看着她，最终只说了句。 “时间会改变一切。” 第26章 偷窥 时近早秋，有些树叶已褪去了翠绿的外衣，变得微黄。 宋知黎穿着一条仙气飘飘的小白裙，在镜头前微微一笑，因为寒冷而略带苍白的脸像一株沾着露珠羞怯怯盛开的花朵，拘谨而灿烂。 封风坐在显示屏前痴迷地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迟迟不愿意喊停。 但宋知黎不干了，她这一part已经演完了，而且她超级冷啊！ 她迅速脱离表演状态，感觉被冻到了，环起手臂往封风那边走，“不喊停封导是想让我自由发挥吗？” 封风回过神来，他笑着望向她，“我的错。” 很自然地将一直放在膝上的毯子披在宋知黎肩头，“冷到女神实在是大罪，今天结束之后我请你一顿。” 宋知黎本来还为封风有些亲密的举动感到不自在，但一听有好吃的，立刻双眼放光。 实在是她离开纪司南之后变得好穷，能吃大餐的机会变少了很多。 她有些没出息地舔了舔唇，“我想吃螃蟹。” 封风打了个响指，手臂一挥优雅地朝她行礼，“为您服务我的小姐，全蟹宴安排上。”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拍摄地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路边的迈巴赫收入眼中。 温晚本来还为坐上纪司南的新车而高兴，纳闷他到这里来干嘛，原来是为了看他老婆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那不是宋小姐吗，好巧啊，她旁边的那位男士是谁？” 纪司南目光一直盯着宋知黎，闻言只冷冷道：“我长了眼睛，不需要你提醒。” 温晚一噎，心想这男的怎么一看见宋知黎就跟炸药桶一样，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她有些委屈地扁起嘴，“司南你别生气，我以为你没看到嘛。” 车外的宋知黎像是有所察觉，鬼使神差地朝车这边看了一眼，纪司南波澜不惊地升起玻璃，一点都没有偷窥的心虚。 他的眉头皱起又松开，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今天的晚宴你陪我出席。” 温晚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她睁大眼睛看着纪司南，一副很懵懂的样子，“我陪你去晚宴吗？不应该是宋小姐陪…” 纪司南无情地打断了她，“她现在没有资格。” 温晚的心理活动排山倒海：对对对！早该是这样了！对待情人就该有对待情人的样子！ 她愣了愣，开始点头，“好的。”但瞬间脸上就浮现起为难之色，“可是司南，我怕给你丢脸。” 纪司南闻言终于看了她一眼，“到时候你别说话就不会。”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她说的丢脸是这个意思吗？她没有能穿出去的衣服啊！ 尽管温晚在心里已经将纪司南骂了个狗血淋头，但面上她只是乖巧地答应着：“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尽量不说话，不拖你后腿。” “不是尽量，是不开口。”纪司南因为宋知黎心情很差，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丝替别人考虑的意思。 温晚攥紧了手心，她怯怯地笑起来，“好的。” 车厢内陷入死寂，温晚有点绝望，永远都不能指望纪司南主动了解她的需求。 “可是司南，我好像没有合适的衣服。” 纪司南还在想着宋知黎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听着这句话竟下意识说：“你衣柜里的衣服还不够多吗？家里全是你的衣服，碍眼的要命。” 温晚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纪司南这才回过神来和他说话的不是宋知黎那个女人。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等下我带你去挑。” 温晚自然听出之前的那句话是纪司南把她错当成宋知黎了，但她一点都不失落，因为目标达成啦！ 这还是第一次她能从纪司南手里获得实质性的好处。 但面上她只是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可是这样让你破费太不好意思了。” 纪司南不经意又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他看到了什么，气压瞬间低的吓人，他立刻地吩咐司机开车，每个字都像是淬冰的利刃，“你不丢脸，对我来说更重要。” 温晚气得恨不能直接咬死他，但理智告诉她这是超级大金主，不能伤害，还得供着。 街边封风察觉到宋知黎的走神，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宋知黎回过神，“没事，应该是看错了。” 自盎然那次分开，纪司南很久没再出现在她生活里，应该是非常生气，现在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封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自然发现了那辆迈巴赫，他眼中的笑意变淡了些。 黎黎家境不好，即便是嫁给纪司南这几年对奢侈品这类的也没什么了解，穿搭有专人帮她，或者直接去高定店里狂买一通，对于车她知道的更少，没认出也不奇怪。 可封风知道，他敢打包票，车里一定坐着纪司南。 如此，他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纪总的大驾光临。 封风垂下眼眸，忽然走到宋知黎另一边，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 宋知黎有点懵，“怎么突然换边走？” 封风微微一笑，“发挥骑士精神，为尊贵的宋小姐遮挡日光，以防晒黑。” 宋知黎颇有些得意地说：“多谢你的费心，不过我很难晒黑的。” 封风回以笑容，然后趁她不注意转头看了一眼车的方向，甚至将手虚虚搭在宋知黎的肩膀上。 从车的角度看过来，他和宋知黎就是很亲密地搂在一起。 不过片刻，车子启动，离开了街道。 封风看着太阳眯了眯眼睛，笑得一脸惬意。 宋知黎和他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对他算是了解了一些。 封风很爱笑，但大多数时候是狡猾的笑、讥讽的笑、甚至虚假的笑，像这般笑得真情实感的时候很少。 她不由困惑，“怎么了这么开心？” 封风望向她，像只慵懒的狐狸，“天气很好。” “而且我刚刚赶走了烦人的苍蝇。” 第27章 戏剧开幕 天色欲暗未暗。 刚刚结束完一顿大餐，宋知黎脸上都是餍足，她细致地擦完嘴，笑得眼睛弯弯。 “多谢封导款待啦！” 封风看着餐桌上的空盘子，眼神微微惊讶。 这顿饭他并没有吃多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宋知黎在风卷残云。 “真好奇你吃下去的东西，热量都去哪了？” 不怪他会有如此疑问，实在是宋知黎的身材堪称一绝，她不仅高挑纤细，还骨肉匀称。 “干嘛？嫌弃我吃的多？”宋知黎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并不是，客人享用得开心，我高兴还来不及。” 封风觉得宋知黎实在是个神奇的人。 她出身不好，拥有着和背景完全不匹配的美貌，却偏偏入了纪司南的眼。 两人结婚三年，按理说宋知黎应当早被过于丰富的物欲迷惑了双眼，可是并没有。 如今离开纪司南的她吃十几块钱一碗的面也能吃的很开心，或者是这样以她目前的能力支付不起的一餐，也能享受得波澜不惊。 领略了昂贵奢靡的滋味，却还是能够接受平凡朴实的感觉，他觉得这可能是宋知黎身上最神奇的一点了。 “你现在是不是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 闻言宋知黎睁大了眼睛看他，“干嘛要在意？我活的开心就好，他们的看法又不能变成钱给我用。”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都是最近太缺钱的原因，我感觉我都快掉到钱眼里了。” 宋知黎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封导这个月的工资你打算什么时候结给我？” 封风望着她，眼中的兴味更浓，“还没到结算时间呢，你快要撑不下去了吗？” 他垂下眼睫继续道：“还是说你想回归到纪太太那种生活？” 宋知黎立刻出声否决，“不可能！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再找纪司南。” 封风因为她这话又笑起来，“那我这边有一单生意，不知道尊贵的宋小姐愿不愿意应下？” 注视着他狡猾如狐狸一般的笑容，宋知黎警惕地说：“先说好，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会做。” 封风忍俊不禁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不是那种人。” 宋知黎听了只是表面上点点头。 哦吼，以为她没查过封家以前是干什么的吗？他这个小少爷和那些生意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相信的。 服务生利落地收拾完残局，封风打了个响指，舒缓悠扬的音乐声随之而起。 “请问宋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参加晚宴吗？”面前的男人桃花眸蛊人，含着笑意点点。 宋知黎看了忽地往后一躺，靠在椅子上。 “报价。” “一百万。” 和他赴一次宴拿一百万，这其中没有鬼她都不信。 宋知黎挑了挑眉，“封导总要先跟我把其中的利害说清楚吧。” 高脚杯中残余的些许红酒，映着头顶水晶吊灯洒下来的光影，显得美丽又颓唐，这份魅惑却不及封风的眼眸半分，一眼看过去，只瞧得见深情款款，细细探究却觉得凉薄无比。 “黎黎还是不太相信我。” 真是好勾人的一个狐狸精，宋知黎将视线投射到窗外的夜景，“这件事应该对纪司南有影响吧？” 看来纪封俩家也并不是传闻中那样要好，或许好过，但那是以前了。 封风端起酒杯，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黎黎果然聪明。” “纪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作为别人的女伴一起出席晚宴，这个场面对舆论的影响可想而知。”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可是外界没多少人知道我是纪司南的夫人。” 封风低低地笑起来，像是被她的天真可爱到，“没关系，我会让他们知道。” “这件事于黎黎你而言，其实是一举三得。” “你不仅能获得钱，还能报复纪司南，甚至于在这件事之后，他对你的态度只会好，不会差。” “至少明面上会这样。” 听完最后一句话，宋知黎呵了一声，“你是懂纪司南的。”她垂下眼睫默了默，“不过我不愿意。” 听见不合心意的话，封风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加扩大，“难道你还念着他的好？” “和纪司南没有关系，只是这件事损害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整个纪氏集团。” 宋知黎默默想着，她不能对不起纪爸纪妈。 但这话听在封风耳朵里，只是她对纪司南心软的一个拙劣的解释罢了。 目标没能达成，他也不气恼，甚至于笑意未变，仍旧绅士地询问着：“那不如我们再打一个赌？” 宋知黎皱起眉头看着他，“赌什么？” “我们就赌即使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席，纪司南他也会自己将这个把柄送到我手上。” “他会带着那位大名鼎鼎的温晚小姐出席，而不是作为他夫人的你。”封风不紧不慢地说完。 宋知黎果断道：“不可能，他不带我出席很正常，但他绝不可能带温晚出席，确实他…” 她努力斟酌了一下措辞，“他心疼温晚，但他从没在这样的事上出错，带温晚出席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不可能不清楚，我了解他。”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宋知黎说完，自嘲地笑了笑，未尽之语便是纪司南是一个好的集团领导人。 封风自然听出她的意思，“你确实了解他，但却不够了解，毕竟你也是局中之人，看不清形势。” 至少在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一点上，不够了解。 当然，这种话他就没必要和宋知黎说了。 “这个赌约的内容就是，等待。” “如果纪司南真的带温婉小姐出席，那黎黎你就要和我一起赴宴，如何？” “那样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我还是很贴心的。” 封风笑了笑，“毕竟是纪司南他先将把柄递到我手里的，你和我一起出现于他而言，不过是雪上加霜。” 封风忽然换了称呼，“纪夫人可敢赌？” 宋知黎打死也不相信纪司南会干出这样的事，她没有丝毫犹豫。 “自然敢赌。” 封风愉悦地笑起来，“那就让我们等待着好戏开场。” 第28章 好戏开场 夜幕降临。 偌大的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和蔼，似乎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含着笑意，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慈祥的老人，曾经做的却是杀人不见血的残忍生意。 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封家老爷子。 大丰地产的马总憨厚地摸了摸头。 “若不是借着这次的宴席，我马某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老人家。” 闻言封老爷子脸上笑意未变，仍是一脸慈祥。 “瞧马总这话说的，我这把老骨头确实是年纪大了，但还没死，想见怎么会见不到呢？” 只能是他不愿意见他。 这一来一去两句交锋，让在场其他人不由得汗颜。 原来最近说大丰地产和封家不对付的传闻是真的。 “您说的是，老爷子，您许久不出山，一露面就弄出这么大排场，实在让我等后辈汗颜啊！” 马伍德一边说着，一边环视在场环境，脸上流露出些许羡慕之情。 围在这一堆的谁不是人精，哪能听不出来马伍德真正的意思。 这分明是在讽刺封家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作风奢靡，明明他们封家赚的每一张钱都沾着别人的血，还如此不知低调，挥霍成性。 封老爷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马总谬赞了，老头子我年老体弱，早就费不得这些心思了，这次晚宴是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孙儿操办的。” 谈及封风，他眼中流露出些许真情实意的骄傲。 封老爷子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封家早有了新的掌舵人，即使稚嫩也足够独当一面。 过去的事就该翻篇，轮不到他马伍德来说封家的钱来路不正。 懂得这意思的人立刻鼓起掌，天上有地上无地开始夸赞封风。 “封小少爷实在是少年英才，这样年轻的年纪便能一手操办这么大的晚会，并且做的如此细致，滴水不漏，假以时日必能成长为老爷子您这般的枭雄，想来风家的运势只会越来越好了！” 封老爷子当即爽朗地笑出声，明明已经年逾七十，他的笑声仍旧雄浑无比，震得人耳膜发痒，衬着一句一句的夸赞，显得宴会厅内气氛极好。 马伍德不知不觉从内圈退了出来，他脸上只挂了些许浅薄的笑意，任谁一看都会觉得这笑不是真心的。 若有人站在远处细细观察这个圈子，便会发觉他们很自然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拱卫在内圈巴结奉承封老爷子。 另一派站在外围，脸上只是挂着得体的笑，时不时的还会有人和马伍德交换眼色。 看样子是演都懒得演了。 宋知黎慢慢悠悠放下望远镜，像只慵懒的猫儿，便只是观赏这样一出好戏，她也觉得这趟没白来。 她身处二楼的一个房间，玻璃是单向的，坐在这儿可将宴会厅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封风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怎么样黎黎？我没骗你吧，这儿的风景是最好的。” 宋知黎却将望远镜一丢，躺在沙发上，“没意思。我又看不懂，我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 封风并没有错过她之前那副看好戏甚是入迷的样子。 现如今明知她是想套话，看着她有些无赖撒娇的模样，却忍不住心头发软想告诉她。 “和我爷爷对峙的是h市近几年势头最强劲的…” 说到这儿他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用哪个词才会不吓到宋知黎。 “黑大佬。”宋知黎自然地接上话。 封风看向她，眼中的笑意更浓，“原来封家在黎黎眼中是这样的啊，那我是什么？黑太子吗？” 宋知黎一脸不赞同地摇起头，语重心长道：“都说让你少看点小说了，黑太子？这么中二的词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表面上跟封风插科打诨，但宋知黎心里说一点不慌是不可能的，因为封风就是实实在在的黑太子啊。 虽然平时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对谁都笑眯眯的，但那是他没生气，也不知道他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模样，指不定一秒钟就和她翻脸了。 宋知黎这般想着想入迷了，沙发陷下去一块儿她才发觉封风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边，温柔地和她讲解着。 “马家势头强劲，来势汹汹。” “早些年他想要接管h市道上所有的资源，但这样他就一定会遇到一个巨大的阻碍—我们封家。” “封家在h市盘踞这么多年，树大根深，轻易撼动不得。” “不过马伍德也并非是个莽夫，对敌人他有凶狠的一面，却也可同时对着我爷爷伏低做小。” “这么些年他每天对着我爷爷满脸笑，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吞掉了我家好多点。” 说着封风似得出结论，“如今也可看作是一头合格的狼崽子了。” 这形容让宋知黎觉得可乐，封风年纪轻轻的，却将一个大上他许多的中年人形容成狼崽子。 “他是狼崽子，那你是什么？” 封风伸手揉了揉额前的碎发，漫不经心地和她开着玩笑，“我是黑太子啊。” 两人正闲话着，底下的宴会厅忽而传来一阵骚动。 瞬间这些h市的豪门贵族，一个一个都把脖子抻长了往外看。 随着车门被打开，纪司南一身西装笔挺修长，从车上迈了下来。 他面容冷峻，不言不语，便让人觉得十分疏离，通身的气派则更加让人不敢靠近。 封风忽而望进宋知黎眼底，似是想观察她的神情，“哎呀，传说中的商业天才、我们尊贵的纪总登场了。” “黎黎，你没有忘记和我的赌约吧？” 宋知黎屏着一口气，一瞬不瞬地盯着楼下的男人，“自然没有忘记。” 她本来是非常确信她会赢的，但这一晚上封风在她面前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让她如今也生了几分不确定。 楼下高大英俊的男人面对众多人的吹捧和奉承亦波澜不惊。 也是，这样的场景，他从小就见过无数次，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触。 宋知黎注视着他，期盼他随着人群入场，可纪司南却一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 他在等。 等他的女伴，一起入场。 宋知黎的心一寸一寸凉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温晚穿着一袭洁白的礼裙款款出场。 那裙子想来是纪司南专门找人定做的，穿在温晚身上极为合身，勾勒得她的身形十分窈窕，配上她人畜无害的清纯长相，越发显得像很多男人心目中的… 白月光。 纪司南就这般爱她，即使后果是给集团带来损害，他也要令温晚安心。 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却没有资格和他一起出现。 宋知黎不由得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悲哀，她讽刺地笑起来，目光看起来荒凉无比。 第29章 惊艳登场 温晚几乎是贴在纪司南身边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行动间虽然脸上有怯色，但不细看看不出来。 再想到她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也就无可厚非了。 纪司南仍旧是一脸淡淡的，从面上看不出什么。 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宋知黎瞧着这样的情景，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封风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暧昧无比。 “黎黎别伤心，有我在你身边，等会你也这样靠着我，我们来一个闪亮登场。”说出来的话却像哄小孩一样。 他越说越兴奋，“我们给纪司南来一个大大的惊喜，如何？我相信他看到你一定会非常惊讶的。” 他也不管宋知黎听没听进去，一个人滔滔不绝。 宋知黎只觉得非常不如意，好像有一股气直往她脑门冲。 “挺好，你不喜欢纪司南，我也不喜欢纪司南。” “我们相聚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们都不喜欢纪司南。”她注视着楼下的两人，眼中神色不明。 楼下宴会厅则又是另一番情形。 马伍德看见来人是纪司南，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没想到封老爷子竟然请动了纪总您！实在是大有神通！” 这句话明褒暗贬，直接将封家置于纪家之下，显得两家好像差距极大一样。 此时封老爷子拄着拐杖，也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看样子竟是要主动迎接纪司南。 马伍德暗暗期待着，无论封纪两家现在地位孰高孰低，他封正国一个长辈主动迎接晚辈，便是落了下风。 却不料封老爷子一开口便是一句，“司南，你来了。”而纪司南也略一颔首，以表回应。 这样一番来回，旁人只会觉得封家老爷子作为长辈不拘泥于那些陈旧礼数，能放下身段迎接晚辈。 而纪司南的回应也刚刚好，没有降低他纪氏集团总裁应有的格调。 这两家分明就是不相上下，正如传闻中那般，关系甚好啊。 目睹全过程的温晚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看看她选的金大腿啊！她的眼光简直神了！ 温晚原本只是知道纪司南的地位很高，但没想到会高到这种程度。 在这样名流齐聚的宴会上，纪司南仍旧是那个所有人都要巴结奉承的对象。 自己也太会选了！温晚有些激动地掐紧手心，脸上甚至都有了汗意。 见状纪司南皱起眉头，也许是因为在外人面前，他的声音显得比平时温和许多。 “你怎么了？” 这副模样的纪司南竟让温晚一时间想沉沦其中，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 此话一出，周围好几个听见她说话的人只觉得她上不得台面，一时瞧着她的眼光都变了。 纪司南作为万众瞩目的存在，他女伴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有无数人在暗中盯着。 温晚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 她甚至觉得之前在车上纪司南应该对她要求更严厉些，好让她记住别开口说话。 纪司南见她一脸紧张，甚至脸色微白，眉头皱得更深，越发觉得带温晚来参加晚宴，真是他因为宋知黎一时脑热做出的错误决定，但他还是伸手替温晚隔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这般绅士体贴的举动出现在纪司南这么个冷淡寡情的人身上实在是罕见。 旁观的人眼中都闪烁着八卦的光，一时将那位传闻中不受宠的纪夫人在心中的地位往上提了许多。 巴结大人物顺着他的意思开口准没错，当下就有人捂着嘴笑缓和气氛。 “纪总，实在是您的夫人过于美丽，便是同为女人的我也挪不开眼。” “我们这样一群人瞪着眼睛盯着看，换哪个人来了都害怕。” 这一句话说完，既帮温晚解了围，也给她们这群人肆无忌惮的打量找了借口，实在是一句非常高明的话。 可惜就可惜在，温晚并不是纪司南的夫人。 当下纪司南便冷了脸色，薄唇开合，语气令人不寒而栗，“她不是。” 简洁明了的三个字，却让在场的人又害怕又摸不着头脑，不是什么？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封风挽着宋知黎忽然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今天宋知黎也穿着一身白色礼裙，虽然款式和设计都与温晚的相差甚远，不会令人联想到撞衫，可毕竟都是白色。 这种情况下便是谁丑谁尴尬，但宋知黎天生就是丑的绝缘体。 她一出现，现场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众人脸上皆是惊艳之色，就连温晚都有一瞬间被惊艳到。 只有纪司南，当他看见宋知黎出现在封风身边的那一刻起，他的脸色就阴沉无比。 宋知黎表现得像是没看见他这号人似的，她落落大方地和封风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本就身材高挑，此刻又穿着一双华丽的高跟鞋，再配上她的神情气度，那叫一个气场全开，越发显得高不可攀起来。 若说之前场上的两个重要人物是封老爷子和马伍德，那此刻人选无疑换成了纪司南和封风。 在场的大家想法出乎意料的一致：无论这两人有没有在暗自较量，但仅就女伴这一点，纪司南输的很彻底。 正在众人觉得封小公子赢了登场这一遭时，纪总的话又令他们大跌眼镜。 “夫人，你同我说的玩耍，就是陪封小公子出席宴会？” ！封少的女伴是纪总的夫人，他们没听错吧！一时不少人都不约而同地揉起了耳朵和眼睛。 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视！这是什么情况！ 纪司南的神情中甚至有些许宠溺和无奈，“如此倒是让我没有女伴，只能随便找一个。” 在大庭广众被明说是随便找的女伴本人—温晚气得只差发抖。 之前因为纪司南替她挡住视线的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但为了符合人设，她只能一脸委屈地看向纪司南。 宋知黎闻言皱起眉头，谁和他说过什么玩耍啊？但转瞬她反应过来，这厮是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到她身上！ 这样损害的就不是他纪司南和集团的声誉，只会是她宋知黎的名声！ 第30章 感情好 温晚一脸委屈地看着纪司南，好像他的话令她多么伤心一样。 但纪司南现在没时间管她，只是定定地望着宋知黎，好似对她多么深情一般。 纪氏集团的总裁，帅气多金，浑身上下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过于冷淡。 但没想到，他对于他的夫人竟然如此宠爱，面对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席晚宴这种事情都不计较，甚至还能温声细语地和她说话。 多么深情，多么正面的形象啊。 只要是个人都会心疼纪司南，而那个让他承受委屈的人，也就是宋知黎，自然也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这么好的男人这样爱你，你却不珍惜，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这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 这脏水已经泼到她脸上了，宋知黎冷笑一声，心想不愧是纪氏集团的总裁，临场反应速度如此之快。 她的身份是纪司南的夫人，和封风一起出席晚宴这样确实不好。 但她何时拒绝过他，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有邀请过她参加晚宴，还想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想的美！ 能受得了这气她也算白活了，宋知黎立刻温柔地开口。 “老公！你的话让我好感动。谢谢你谅解我，我真的是太想来参加宴会了，才会拜托封导帮我这个忙。”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得反应过来：是啊！如果真的那么宠爱，以前也没见纪司南带他太太来参加宴会啊。 他一直都是孤身赴宴，宁愿一个人来参加都不愿意带自己太太来，恐怕不像他话中说的那样深情吧。 封老爷子见状，忽然对着封风开了口：“混小子！带贵客来也不先跟我介绍介绍。” 宋知黎会意立刻落落大方地微笑回应。 “封老爷子您好，久仰您大名！我叫宋知黎，并不是什么贵客，在封导手底下讨一口饭吃罢了。” 原来宋小姐竟然是演员，而且正在拍摄封家小公子的戏。 这样的一层关系，再加上众人见他们如此坦荡，猜疑的心思顿时就消了大半。 “宋小姐谦虚了，您和司南一样都是贵客。”说着封老爷子的目光投向温晚，“不知司南带来的这位是？”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若宋小姐和封家小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仅以同事关系来参加个宴会倒也没什么可说道的。 可纪总身边这位就真的如他所说是随便找的吗？ 宋知黎暗道封老爷子给力，立刻接过话茬。 “这位温晚小姐，我倒是认识的。” 温晚？众人在心中暗暗琢磨起这个名字，一时却想不起哪家的女儿姓温？甚至圈子里也没有姓温的家族呀。 看见众人一脸懵的表情，宋知黎心下有些酸涩，大家的反应恰恰说明纪司南把温晚保护的多好啊。 没人知道她的长相，甚至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宋知黎掩唇笑了笑，柔柔地说：“说来这位温小姐和司南之间还有一些不好的传闻呢，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这话一说完，众人瞬间来了精神。 纪司南可谓是英年早婚，但即使是这样，仍旧有很多女人前赴后继地想和他扯上关系，只是都被他的各种手段劝退了。 这么些年能和他有绯闻却还安然无恙的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传闻中纪司南的白月光。 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好看是好看的，但怎么看都不觉得纪司南会为了她突破他的原则和底线啊。 温晚感觉似有无数道目光在暗地里注视着她，她越发紧张起来。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纪司南望过去时，却又看不出是谁在讲话。 他忽然伸手拉过宋知黎的手腕，将人拽到自己身边，然后淡淡地说：“确如夫人所言，希望大家不要听信谣传。” 此言一出，宴会厅内的各种声音瞬间熄了不少。 但依旧还有相当多人认为宋知黎说的这个事情是真的。 否则为什么纪司南不以同样的方法对待这位温晚小姐呢？ 封风摊摊手好像是要缓解气氛，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纪总好生霸道，分明自己带了女伴，还要将宋小姐从我身边抢走。” 纪司南神色淡淡，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是我的夫人，何来抢走一说？” 封风莫名笑了笑，“纪总你这个人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我跟你开玩笑呢，大家都知道宋小姐是你的夫人。” 目的已经达成，当下他对着宋知黎无奈道：“我已经尽力了。” 这六个字别人只当他是为失去女伴而无奈，宋知黎却能看透他眼底的嘲弄。 他在嘲讽她：现在这个局面他没有任何推波助澜，一切都是纪司南自找的。 确实是自找的，宋知黎暗暗想着，她本打算离这出闹剧远远的，却发现纪司南紧紧箍住了她的手腕。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 宋知黎才懒得理他，事情已经这样了，倒不如他们各自开心，各玩各的。 她才不要为了维护他的面子整晚和他强行绑在一起。 “乖，别动。”纪司南忽然低下头，在宋知黎的脸颊印下轻轻一吻，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 宋知黎听着周围响起的低低的惊呼声，在心里痛骂纪司南。 这个狗男人！刚刚那下他根本没亲她，而是借着机会在警告她！ “宋知黎，你最好和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低磁的嗓音像情人间暧昧的耳语，说出来的话却偏偏是质问。 宋知黎撇了撇嘴，“你都和温晚一起来这儿了，还管我和谁一起来吗？你最看重的集团利益在你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受到损害了，和我…” 她有样学样，说着说着也贴近纪司南的侧脸亲了一口，然后甜蜜地笑起来，“和我关系不大呢～” “瞧瞧瞧瞧！纪总和宋小姐这感情当真令人艳羡。”之前试图帮温晚解围的那位妇人再次开口。 宋知黎脑瓜子忽而一转。 和她上演恩爱戏码这种事情似乎挺令纪司南崩溃的，之前只用在纪爸爸纪妈妈面前演。 现在要是将这个范围扩展到每时每刻，只要有外人在他就必须配合自己演，不知道纪司南会不会崩溃。 反正是他先想要树立深情人设的，既然如此她就成全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宋知黎颇有恶趣味地突然揽过纪司南的手臂，依偎在他肩上。 “是的，我们平时感情就是这么好，让大家见笑了。” 第31章 摔倒 宋知黎靠在他身上，纪司南身体僵了僵，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冲会场的众人颔首，“方才夫人同我说了些耳语，既如此，失陪了。” 又想把锅推到她身上！ 她才不要跟他一起离开，宋知黎暗中较劲想把手抽出来，但无奈纪司南的力气太大，像钢铁一样紧紧箍住她，三两步就将她拐上了楼，徒留温晚一个人在原地蒙圈。 离开人群的视线范围后，宋知黎不停挣扎着，“你有病呀！”面前的男人好似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 “你弄疼我了！” 宋知黎有些吃痛的叫出声，纪司南这才终于松开了手，垂眸一看，果然白皙纤细的手腕处红了一圈。 他鼻息加重了些，却没有立刻开口，沉默片刻后他转身打开房门。 “进来。”简短的两个字，像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宋知黎恨不得对着他的背影打两拳。 纪司南见她站在门外不肯动脚，黑眸沉了沉，“说清楚对我们两个都好。” “请问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事实不都摆在面前了么。你选择带温晚来参加宴会，我选择跟封风一起参加。”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及到他的神经，纪司南突然伸手将人拽进了房间内。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纪司南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前堵住宋知黎的去路。 “选择封风？所以你要离婚是为了他，不是为了躺在医院的许安然？” 纪司南冷笑一声，“宋知黎，你的所谓深情可真是比草还贱。” 宋知黎只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 “我坚持离婚不是因为封风，也不是因为许安然，只是我单纯无法再忍受和你相处！” 她冷冷地看着纪司南，“这很难理解吗？！” 纪司南的胸膛微微起伏，眸子在黑暗中亮的吓人，“论夫妻关系中的责任，我比你做的好。” 宋知黎简直要气笑了，这个男人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 “做的更好是指处处维护第三者、将第三者带到妻子面前，并且警告妻子不要出现在第三者面前吗？” “温晚不是第三者。” 宋知黎一声冷笑，“我只是说第三者，根本没提她的名字，她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都把人作为女伴带来参加宴会了，甚至于她一提到绯闻，在场的人都能对号入座了，这还不算第三者？ 宋知黎缓了缓觉得没必要跟他生气，不值得，她冷着一张脸，“无所谓，你说不算就不算呗。” 她这幅模样让纪司南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像个傻子似的捧着你？期待有一天…” 宋知黎忽然停顿，这种话没必要说出来，会显得她非常卑微。 气氛几近凝结，纪司南沉默半晌才开口：“离婚不可以。” 宋知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现在是要说话不算话吗？！你答应过我的！” 纪司南皱着眉头看着她，脸上竟然有嘲讽的神色。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竟然觉得在这个关头可以传出我们离婚的消息，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为什么不可以？！”宋知黎情绪激动，“带你的白月光来参加晚宴是我逼你的吗？” “你自己不考虑后果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无法兑现和我的承诺，反倒来指责我！你真是越来越好样的！” 纪司南冷冷地勾起嘴角，嘲讽之意更浓，“你做的好，你不也选择和别人一起参加晚宴吗？” “我不是傻子，宋知黎。我为什么要离婚？让你称心如意再傍上别人？” “封风？他是你的新目标？我怕人家嫌你脏。” 他总是能用最戳心的字眼来讽刺她，宋知黎红了眼眶。 “比不上纪总您脏！我从来没有出过轨，你呢？！你敢告诉我你和温晚做过多少次吗？！” 纪司南心里一窒，面对宋知黎这样的问责，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她躺在他怀中，喊着许安然名字的场景。 “宋知黎，你的心脏。” 屋内的气氛死寂而恐怖，门外突然响起了温晚弱弱的声音，“司南，你还好吗？” 宋知黎不想再多费口舌，无论如何，她会想方设法促成离婚这件事。 “让一让！没听见你的白月光在门外叫你吗？”宋知黎走到纪司南身前，冷冷地直视他。 面前的男人呼吸沉重，似乎在压抑着怒气，他最后看了一眼宋知黎，便转身打开了门。 温晚见到两人皆是一脸怒气未消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喜。 她嘟起嘴对着纪司南撒娇道：“你在里面呆了好久了，我有些担心。” 若是平时纪司南必会反问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此刻宋知黎就在他身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竟然温柔地开口：“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宋知黎几乎就要忍不住那股想反胃的感觉，她抬脚就准备走，却被温晚叫住了。 “等一下，宋小姐。”温晚睁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无辜又纯洁，“其实我上来是想找你聊一聊。” “我和你？”宋知黎皱起眉头，“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温晚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我知道宋小姐你不喜欢我，但我和纪司南之间其实真的没什么的。” “他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是我单方面…”说到这儿她羞愧的垂下头，不愿意继续说完。 这样一番坚持追爱的单纯小白花戏码表演完毕，宋知黎只是用一副“我信你我就是傻子”的表情看着她。 “所以呢？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想和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 说完她就要走，温晚不死心地拉住她的袖子，眼中有着得逞的暗喜。 宋知黎觉得实在是太晦气了！ 她努力想将衣袖从温晚手里扯回来，两个人竟然就这样在楼梯边缘拉扯起来。 下一瞬，世界天旋地转起来，宋知黎跌坐在楼梯拐角处，痛感从全身袭来。 她犹不能回过神来，刚刚那是：温晚忽然发了狠将她用力一推？！ 她这辈子改用这种手段对付她了？！ 第32章 爱上别人? 温晚站在楼梯口小脸煞白，手足无措地哭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和宋小姐说两句话……” 宋知黎痛得吸了口冷气，“呵，你不是故意的，那估计是我自己飞起来的。” 她一说话牵扯到全身上下都疼，脾气越发不耐烦起来，不愿再看温晚那副虚假的嘴脸。 “求求你收收神通，别再演了！我现在很难受，你们两个人随时都可能让我吐出来。” 纪司南欲上前搀扶的步伐因为这句话止住了，宋知黎看见他向前走的距离，讽刺道：“怎么纪总善心大发了，还想来扶我？有那时间不如心疼心疼温小姐，她演的多累呀！” 纪司南面色黑沉，“你不能闭嘴吗？我是想帮你。” “我不稀罕你的帮助！”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宋知黎咬着牙忍住眼眶泛起的涩意。 温晚会针对她完全是因为纪司南，同样也是纪司南的纵容，导致温晚敢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滚。”宋知黎轻轻碰了碰脚踝，立刻感受到了无数针扎般的痛，“你们两个都滚。” 他们这的动静闹得很大，楼下宴会厅有人想过来查看情况。 封风先一步上楼，看到了宋知黎摔倒的样子，立刻让保镖将楼下围住，不让其他宾客上楼。 他快步走到宋知黎身边，“温晚干的？” 这四个字让宋知黎几乎忍不住泪意。 在她和温晚之间，封风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她，而纪司南作为她的丈夫，可曾对温晚有过一句指责？ 宋知黎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瞪了封风一眼，试图缓解气氛，“那难不成还是我自己飞下来的。” “还能开玩笑，看来问题不算太严重。”封风朝她伸出手，想让她借他的力量站起来。 宋知黎一尝试，立刻就从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惨白着一张脸吸了口气，“不跟你开玩笑了，好像挺严重的。” 封风皱起眉头，立刻道：“需要我抱你吗？” 说完后他意识到不妥，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楼梯口面色沉沉的男人。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能看见噼里啪啦的电流。 封风像蓄势待发的野兽，纪司南像沉默汹涌的大海。 最终封风收回视线，他苦笑了一下，“你老公在这儿轮不到我抱。” “这种时候你就别气我了！” 宋知黎完全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直接双手环上封风的脖子，一副要让他将自己抱起来的架势。 开玩笑！让纪司南抱她，她宁愿再多摔几次！ 封风不再犹豫，他挑挑眉，很轻松地将人抱了起来，整个过程宋知黎都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他真的很细心，特意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宋知黎垂下眸子想着。 “黎黎，你怎么长这么高，还这么轻？跟片羽毛似的，要不是我经常和你一起吃饭，我都会怀疑你是不是节食减肥呀？而且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你吃下的那些东西都哪儿去了？” 封风抱着她一步一步，稳健地登上台阶，在路过纪司南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停顿。 宋知黎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解围，便同封风谈笑起来，一眼也没有看那个站在旁边、沉着一张脸风雨欲来的男人。 “司南，你还好吗？”纪司南目睹那两人进了房间，整个过程都没有开过口。 他这副模样吓得温晚胆战心惊，忍不住开口询问他的情况。 “我好的很。倒是你…”纪司南突然将视线收回，转头对上温晚的双眼，“你方才是故意的。” 这话吓得温晚以为纪司南识破她的伪装了，但细细听去会发现纪司南说的是问句。 这说明他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下意识不相信她会出手伤人。 “当然不是了司南！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宋小姐呢，对于她，我一直都觉得很愧疚。” “明明你们才是夫妻俩，我却一直不知羞…” 她说着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一直仰慕着你…总之，我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 表明无辜的戏码演完后，温晚有些忐忑的看着纪司南，期待他能给她一些回应，但纪司南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似乎眼神都没有在她身上聚焦。 他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表演。 “宋知黎…她是真的变了…” 纪司南忽然喃喃出声，“她厌恶我的接触，宁愿让封风抱她，也不愿意让我靠近。” 温晚心想这多正常啊。 谁能坚持喜欢一个每天对自己冷言冷语冷暴力的人呢？ 更何况还有她在呢，她可是一个足以令宋知黎感到绝望的，白月光。 宋知黎确实是真心离婚，只可惜纪司南不放在心上。 心里这样想，但表面上温晚只能装作纪司南的解语花，“怎么会呢？宋小姐作为司南你的妻子，肯定是对你有感情的，只是她误会了一些…”说到这温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误会了关于我们的事。” “我相信只要误会解开，你和宋小姐一定能重归于好。”她轻声保证着，似乎对纪司南很有信心。 “误会？误会我们俩的事也不是她选择封风的理由。”纪司南顺着温晚的思路去想，不由得对宋知黎很失望。 呀，这就上钩了～温晚在心里高兴，但面上只是装作一副忧虑的模样。 “这件事确实是宋小姐不对，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对司南你有什么误会，我也会做好自己的！” 言下之意便是，对于纪司南来说，她温晚可比宋知黎更值得信任，她永远不会背叛他。 说到这，温晚突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副发现不得了事情的模样，“难道说宋小姐…” 她就说了六个字，停顿在那儿似乎想引纪司南遐想。 纪司南不耐地皱起眉头，“宋知黎怎么了？” 温晚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地说：“难道宋小姐真的爱上封导了？” 第33章 他超爱 房间内，封风妥帖地将宋知黎抱到沙发上安置。 仅一墙之隔，这俩人还不知道在温晚的口中，他们已经互有情谊，暧昧横生。 将人放下的时候需要弯腰，封风不可避免地和宋知黎产生近距离接触。 呼吸交缠的一瞬间，两人都有些恍惚。 重活一世，宋知黎最大的经验就是说话要直接一点，否则言语间的含糊不清被有心人加以利用，甚至会连命都没有。 当下她不再犹豫，“封风。” 她开口唤他的名字，试图确定是真的有人对她好，纪司南那样对待她不是她的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乌黑的长发衬着白皙的皮肤，宋知黎美得像妖精一般。 封风下意识屏住呼吸，回过神来时，他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一瞬间，他又恢复成平时的潇洒公子哥形象，他挑挑眉，“这就算好？看见你受伤把你抱上来，这不叫对你好，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善心的人都不会视而不见，更何况是你这样一个超级大美女。” 说着他叹了口气，“纪司南是不是整天在家pua你啊，你是对自己多没自信啊。” 从小到大夸她好看的人的确数也数不清，但自从和纪司南结婚，宋知黎一心只想获得他的关注和爱慕。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纪司南，但他对她向来是没有好话的，时间一久，她的自信心竟也就这样慢慢流失了。 宋知黎有些恍然，“变化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的，和纪司南结婚之前，我的心态确实要好上不少。” 封风见她失落，想换个话题，“所以真是温晚推的你？当着纪司南的面她都敢这样，未免有些太猖狂。” 听了这话，宋知黎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是真的很需要有个人和她一起声讨那对狗男女。 “就是当着纪司南的面她才敢推呢！她知道他会无条件站在她那边，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说着说着，宋知黎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酸楚。 但开口说出来总比闷着生气强上太多。 看着她又活跃起来，封风觉得自己需要再接再厉，“要不我找人帮你削她一顿？” 这话不知为何戳到了宋知黎的笑点，“找人削温晚？你可真敢！” 封风痞痞地笑起来，“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忘了我的昵称是什么—黑太子，而且为了你，我什么都敢。” 这话听的宋知黎有些肉麻，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真的，你想教训她，就是一句话的事，我保证做的不留痕迹。” 宋知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温晚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仅仅是想象都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 但她到底没办法为了报复别人，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算了算了，她要是受伤，可不得把纪司南心疼坏了。” 封风听这话忍不住啧了一声，狭长的桃花眼不见平时的温润，有些晦暗不明，“你还心疼他？” “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晦气的很！”宋知黎赶忙否认，生怕迟一秒钟封风就真的这样认为。 “你不愿意找我帮忙也行，可这事就这么算了？”封风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不愿错过任何变化。 “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我只是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但我不是受气包。” “她都动手推我了，我还能轻松放过她？我起码得推回去啊！” 封风眼中亮起愉悦的笑意，“不错，这才是好样的！” 门突然被人推开，可进来的人并不是他叫的家庭医生，而是纪司南。 “纪总真是好修养，进来之前都不会敲门呀。” 封风原本是蹲在沙发旁边逗宋知黎，如今看见纪司南进来，便不容分说地坐在了沙发上。 而宋知黎也没有开口拒绝，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目睹这一幕，纪司南耳边几乎立刻就响起了温晚的话：宋小姐爱上封风了。 “要我敲门？留给你们反应时间是吗？”纪司南沉着一张脸，漆黑的眼眸极具危险性。 宋知黎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明明她才是受伤的那个人，这个男人却要表现出一副他最应该生气的模样。 “纪司南，你有病就治病！别整天臭着张脸在我跟前晃，看着烦人！” 说着宋知黎竟然真的拉起身上的毯子盖在脸上，不愿意再看他。 “不好意思见我？所以你们真的有一腿。”纪司南咬牙切齿地笃定道。 宋知黎终于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瞬间怒从心起，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痛，一把掀开了毯子。 “纪总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不受道德的约束啊！你的心是有多脏，看见一对男女独处就是那方面的事？！” “我告诉你，就算我真的喜欢上别人，我也不会像你一样在婚姻存续期间做出有违道德的事。” 闻言纪司南的眼神冰寒无比，他冷冷开口：“论出轨，没人比得过你。” “你泼脏水还泼上瘾了！”宋知黎气得发抖，细细听去会发觉她说出的每个字都在颤抖。 “是不是脏水你自己心里清楚。”纪司南说完这一句便离开了房间。 宋知黎气的胸口疼，所以这个男的进来只是单纯地想气她，这么对待一个病号，不是有病是什么！ 封风在一旁看的甚为惊讶。 宋知黎以为他是在震惊她和纪司南的相处模式，泄了气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常态，整天大动干戈，一开口就吵个不停，你说就这样的婚姻关系，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离婚？” 宋知黎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果然纪司南他就是脑子有病！” 封风确实惊讶，只不过他惊讶的是…… 宋知黎竟然能将纪司南的情绪牵动到如此地步，甚至于会丧失最基本的判断力。 纪司南那么一个寡情寡欲、冷淡克制的人，竟然真的会因为吃醋，误会宋知黎和自己有关系？！ 其实纪司南因为吃醋而选择带温晚来参加晚宴，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但那时封风以为他只是出于对宋知黎妻子这个身份的占有欲，以及无法容忍别人挑战他的权威性，才头脑冲动。 如今看来，纪司南分明是非常在意宋知黎，在意到对待她和对待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的冷言冷语，出言嘲讽，其实都是他爱宋知黎的证明，越是不一样说明越在乎。 只是他不懂如何去爱，反而将对方越推越远。 封风凝视着一脸苍白的宋知黎，愉悦地勾起嘴角。 这可是纪司南自己送上门的弱点。 第34章 不原谅 封家的家庭医生匆忙赶来，简单帮宋知黎诊断了一番。 “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程度比较严重的软组织挫伤，需要在医院里养上一段时间。” 宋知黎有些愧疚地垂下头，“这样会耽误拍摄进度吧。” 封风忍不住叹出一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种事。” “这个电影本来就是为你拍的，不存在因为你耽误，你就好好在医院养着吧。” 说着他有些玩味地冲她眨眨眼，分明是玩性大发的举动，由他来做却显得魅惑无比。 纤长的睫毛卷而魅，像从画上走下来的妖精。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哪有那么严重。”宋知黎忍不住低声吐槽一句。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种性格，不愿意让别人觉得她过的很糟糕。 两人没有过多闲话，封风的行动隐秘又迅捷。 在宴会正热闹的时候将宋知黎悄悄送到了医院，没透出一点风声。 这般私下行动也是为了各方的名声着想，宋知黎很通情达理，她也不想受个伤搞得全世界都知道。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对宴会厅内的情况丝毫不知，自然也就不知道纪司南和温晚的去向。 宋知黎在被推进医院的前一秒钟才停止刷手机的行为。 搜索记录上显示着“纪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字样，底下却搜不出一点和她相关的信息。 宋知黎暗自纳闷，她以为封风应该早就将她的名字样貌宣传得满城皆知了。 这就是他的目的呀，把她当作把柄去攻击纪司南。 封风瞧着她困惑不解的模样，隐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能不能有点病人的自觉？全身上下都缠成这样了，还身残志坚担心纪司南呢？” “我才没有担心他，只是有点奇怪，按照你的计划，我不早就应该成为h市的大名人了么？” 封风叹出一口气，“我瞧你现在的模样，太可怜了，有点不忍心对你下手。” 他叹气的模样特别夸张，但眼角眉梢却又带着几分心软，让人无法辨别出他话里的意思是真是假。 “总之你不需要操心这些，我都处理好了，你安心养伤就好。” 宋知黎虽不知道他要用什么手段对付纪司南，但的确如他所言，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了的。 封风吩咐人将她安置好，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宋知黎陷在柔软的床榻上，思绪纷乱，但终究抵不过药物的威力进入沉沉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那个永生难忘的雨夜，身体的撕裂与痛苦、以为得救的庆幸与欣喜还历历在目。 曾经的她以为前半夜是她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魇地狱，后半夜则是她要用余生仰望感激的救赎。 如今看来，那个晚上哪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她逃离别人的魔爪，奔进纪司南的怀抱，却不知纪司南未来对她造成的伤害，并不比那个坏人少。 宋知黎这一觉睡得特别久，导致她醒来时昏昏沉沉，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她正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病房的环境，猝不及防，卫生间内竟然响起一阵水声。 谁？！ 宋知黎警惕地睁大了眼睛，她住院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萌萌，难道是封风又来看她了？ 她试探性地开口喊人：“封风！”卫生间内的水声停了，却无人回应她。 病房内是可怕的静默。 宋知黎吓得汗毛都快立起来了，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封风还是将她的信息公布了出去，纪司南的仇家找到医院来，想做掉她？ 就这般一边胡乱发散着思维，她的手一边不停在床边摸索，不敢停歇，企图找到能防身的物件。 猛然，门被打开了，里面站着的人宋知黎何其熟悉。 是纪司南。 他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几乎要将整个门框挤满。 “你怎么在这儿？”宋知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纪司南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沉着眉眼向她走来。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映得他恍若上帝宠爱的神子，俊美非常。 宋知黎这才发现他的手里竟然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所以这厮刚刚是在洗苹果？ 就在她以为纪司南不会开口说话时，他坐在她病床边拿起了小刀，眉眼沉静地开始削皮。 “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你的死活我需要关心一下。”宋知黎无语地撇撇嘴，说话真难听，还不如不说。 纪司南的手极为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但他并不是一个会生活的人，削皮这种事情只怕这还是第一次做。 那般完美的手，衬着修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的苹果，越发显得对比惨烈。 离开纪司南的时间越久，宋知黎发现她越能以平常心态来对待他。 以前他随便说什么话，她都会奉为圣旨。 也会因为他偶尔的好态度而开心很久，更不敢说纪司南一句不好，如今她吐槽他已经越来越随意了。 “纪司南，你要不要看看你修的什么东西？丑死了，那么丑的苹果我都吃不下去。” 纪司南的手顿了顿，他平静地说：“谁说我是削给你吃的？” “你又不爱吃苹果。”宋知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她立刻后悔地皱起脸。 这个话让纪司南听了还以为她还多在意他呢，把他的喜好了解的这么清楚，至今念念不忘。 果不其然，纪司南听完这话后，眉眼都舒展了些，空气中的细尘在阳光中轻轻浮动，显得他的神色十分温柔。 这种好像很美好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宋知黎有些不自在，她想打破这种时刻。 她皱起眉头道：“难道你不是为你的白月光来向我致歉的？削个苹果都不愿意，真是很有诚意呢。” 纪司南沉默一瞬，薄唇开合：“不是。” 宋知黎惊讶地挑挑眉，竟然不是为温晚来的，还给她削苹果，那确实很稀奇。 “你怎么样不关我的事。”她有些嘴硬地说着：“我不想看到她，所以还得麻烦尊贵的纪总带个话。” “无论她后续怎么装可怜装无辜，我的态度摆在这里。” “不原谅。” 这话刺得纪司南直皱眉头，宋知黎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和虚心认错的温晚相比真的差太多了。 第35章 投靠敌营 面对宋知黎态度突然的急转直下。 纪司南只是慢条斯理地将那个削得很丑的苹果放在了盘子里，然后细致地切分成小块。 “她不是故意的。” 终于还是到了这样的时刻，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的讨论他白月光的对错。 “在你眼里，她有错的时候吗？她有不好的一面吗？” 宋知黎觉得自己真倒霉，一醒来就碰到这么晦气的事，她嫌看着纪司南心烦，侧过身子背对他。 “你理智一点，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和你讨论这件事。” 听见他的发言，宋知黎气得一下将身子扭过来，不小心扯到伤处，痛得她脸色发白。 “你现在要求一个受害者理智？我全身上下被伤成这个样子，你要求我对害我变成这样的人理智？” “你以为我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吗？！” 两人间的美好氛围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以纪司南的不耐烦为起点，又开始回归到唇枪舌战的状态。 他皱起眉头道：“我问过她，她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情谁也不想发生。” 还问过！要不是教养让她别做不礼貌的表情，宋知黎真的会对着他翻一个白眼。 “你问了她，她就会跟你说实话？！在你眼里她可真是一个真善美的人。” “我感觉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没有意义。”纪司南不再开口，随之停止的还有他削第二个苹果的行为。 其实这个苹果他削的挺成功的，比第一个好上太多。 宋知黎看着那条红艳艳的垂得挺长的苹果皮，一时觉得纪司南这个人真是荒谬到极点。 “你说个数字，我补偿你。”纪司南淡漠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下可戳到宋知黎痛点了。 “所以你就是为了她来的！之前问你还矢口否认。你帮她补偿我？用钱？！这就是你们两个的诚意！” 纪司南抬起眉眼看着她，“那你想怎样？” 宋知黎红了眼，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原因，她回望他的眼眸，一字一顿，“那让她也从楼梯上摔下来。” 宋知黎眼尾发红，还气鼓鼓的，看起来像只楚楚可怜的兔子，偏偏说出的话有几分疯。 纪司南看着她，眉头几乎拧在一起，“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到底是谁不讲道理？是你们自顾自地说要道歉，我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什么不对？！”“我没觉得我提的要求很过分，你要是觉得我不讲道理，那就别替她来道歉啊！” 宋知黎气得胸脯不停起伏，眼前都有些发黑。 她抓住桌子上的东西，不管不顾地朝纪司南丢过去。 一开始是药盒，砸在纪司南身上，他毫无反应，只是沉着张脸看着她。 宋知黎转手又抓到了水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玻璃和水花四溅，纪司南只是眉头跳了跳。 这种无动于衷，就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宋知黎发了狠，她看见摆在盘子旁边的水果刀，竟也想伸手去抓。 纪司南冷漠的神情轰然破碎，他一把擒住宋知黎的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他抱入怀中。 原来他的怀抱是这么温暖的。 宋知黎愣怔着落下两行泪，他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第一次竟还是为了温晚…… “够了。”纪司南在她耳边低低的说着。 是够了。 宋知黎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一碰就要碎了，“我不想看见你。” “如果真的要补偿，你们两个消失在我生活里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她一把推开他的身体，决绝地闭上眼睛。 黑暗中，一切声音都变得清晰无比。 宋知黎尽力让自己别去在意、别去想象纪司南此刻的神情，她只是将头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掀开被子，睁开眼睛，病房里是空空如也。 没有纪司南，也没有看到一片狼藉。 好像他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 可宋知黎并没有感觉到如释重负，她只觉得心空得厉害。 她跟纪司南之间就是这样啊…八年爱慕，三年纠缠，最后落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太不划算了，宋知黎觉得亏大了。 她转头看见盘子里纪司南切成小块试图拯救卖相的苹果，眼圈又忍不住发红。 那苹果已经氧化到发黄，看起来比之前更加丑陋。 王萌萌来的时候，宋知黎还在对着那盘苹果发呆，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 难道是她没有见识，这盘子里装的是什么金贵苹果吗？王萌萌出声提醒：“这都氧化成这样了，不能吃了。” 宋知黎跟着小声地重复着：“是啊，不能吃了。” “该丢掉了。”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房间里竟然多了一个人，“萌萌，你来啦！” 她惊喜地望着来人，恨不能直接从床上坐起来。 王萌萌有些无奈地把她按回去。 “我来了都有一会儿了，现在才发现我呢。”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被忽视的酸楚。 “那苹果有啥不一样啊，值得你盯着看那么久？”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那是纪司南削的，因为我嫌他削的不好看，还专门切成小块了。” 王萌萌吃惊地张大嘴巴，“你家纪总削的啊！他终于改性了？还愿意为你干这事。” “不是，你不懂。”宋知黎哀怨的看着她。 “发黄的苹果就是我死去的爱情，我在透过它怀念我自己呢，纪司南有多远滚多远。” “行行行！反正你总有你的道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行。” 说到这王萌萌有些严肃地看着她，“但我希望你是开开心心的，不要为了别人而痛苦。” “那是肯定！别这么严肃了～” 宋知黎想伸手捏捏她的脸，却无奈臂展不够长，王萌萌低头主动将脸送到她手中，让宋知黎如愿掐了一把。 “我能不严肃吗？你都成这样了，受爱情的伤也该有个度吧，伤成你这样的我真没见过几个。” 宋知黎听着哼了一声，“温晚这样对我，我总要找个机会报复回去的，你姐妹我才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格。” “报复她，你不怕纪司南真生气，转头再对付你？” 一想到纪司南，宋知黎再美好的心情也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他要是真的为了他的白月光做到这种份上…” “我也可以心狠手辣，投靠敌营！” 第36章 感谢温晚 也不知是不是纪司南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他都没再来医院看过她。 宋知黎乐得自在，感觉烦恼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些磕磕碰碰，照她来看早都养好了，但封风坚持让她多休养一段时日。 说是想趁着这段时间把她养到胖一些，别再轻得跟羽毛一样。 宋知黎表示拒绝，但抗拒不了他每次带来的那些好吃的食物。 新鲜出锅的薄皮鲜肉小馄饨，鲜香味美。 转眼一碗都进了宋知黎的肚子，她还觉得不够，一口一口喝着汤。 封风笑着看她，“也别吃太多，把你撑坏了我可赔不起。” “我现在在你手底下讨生活，这样说来，撑坏了也算工伤？”宋知黎想着，灵机一动。 “我觉得我现在就有一点吃多了，胃好像不太舒服，你要不要考虑赔点钱给我？” “是什么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是生活吗？” 封风乐不可支，乐完他话头一转，“其实来钱对你来说多容易，只要你改变主意，回到纪…” “打住打住！”宋知黎一脸拒绝，“怎么每次和你谈到金钱的话题，你都要提起那个晦气的人。” 封风无奈地摊摊手，“好吧，那我以后记住，不提他。” 病房内的气氛正其乐融融，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推开了门。 来人一脸歉意，纯白的裙摆就是她最好的身份证明，“宋小姐，对于你的情况我真的非常抱歉。我来这是…” 刚刚才说不要提到晦气的人，结果晦气的人就来了。 宋知黎忍不住冷下脸打断她，转头和封风说话时脸色才缓一些，“封导，你是怎么做事的，我的行踪就这么泄露了？” 封风可不背这个锅，他摆摆手，忽然玩味地笑起来，“你的消息我只通知过你朋友，其他人我可谁都没告诉。” “纪司南是个例外。他来找我，我肯定得告诉他，毕竟他是你的丈夫，我不能拦着他不让他来看你吧。” 封风一脸坏笑，宋知黎听完这番话自然就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她的消息是纪司南告诉温晚的。 这样一想也是，纪司南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之前就告诉过温晚她的手机号。 无名火起，亏得她还以为他听进去她的话了。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忍不住白月光的软磨硬泡，让人来打扰她了呗。 宋知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神色淡淡，“温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 这句话可把温晚给委屈坏了，她鼻头一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宋小姐，我是真心对你的情况感觉到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做些什么你才能原谅我呢？” “我是被你推下楼摔倒了，但还没把脑袋磕坏，当时的情况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照你说你那一推不是故意的，那是有意的？” 宋知黎真的很厌烦跟温晚或者纪司南说话，因为她们都不讲道理的。 她跟她们说东她们就要扯西，非常烦人。 “宋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相信我！” 宋知黎不理她，她非常无助地将目光投向在一旁看戏的封风，“封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宋小姐为什么会这样误解我。” 嚯！原来在这等着呢。 宋知黎忍不住冷笑出声，“想在封导面前证明清白，看来温小姐还没有放弃自己的演员梦啊？” “我不知道宋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来这里只是单纯地想向你表达歉意。” 温晚手足无措起来，越发显得冷脸的宋知黎像个大恶人。 宋知黎不愿意再看她，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行了，歉意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温晚欲言又止，轻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折返回来，“那请问宋小姐是原谅我了吗？” 她的嗓音掐的娇滴滴的，又柔弱又无辜，听的宋知黎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鲜肉小馄饨给吐出来。 “你在做梦，我不会原谅你的。”说着宋知黎忍不住阴阳怪气一下发泄心中的不痛快。 “除非你变成我这样躺在这，那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原谅你这件事吧～” 多么精彩的表演，封风看着笑得前仰后合，恨不得当场给两人鼓掌。 温晚委屈地咬住唇瓣，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 “宋小姐，你不知道因为你的事情，司南他现在特别生我的气，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求求你原谅我！” 这转折转的宋知黎猝不及防。 搞半天人不是来给她道歉的，只是因为纪司南整天对她臭着一张脸，她逼不得已才来道歉。 也是，上辈子的温晚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不能指望这一世还年轻的她就拥有。 因为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烦心事干扰，宋知黎只是单纯地吃吃喝喝享受，气色养的特别好，在阳光底下看着白里透红的。 此刻她假笑着眯起眼睛，红唇开合：“关我屁事。” 无论是纪司南因为她竟然责怪温晚，还是温晚因为纪司南想要求得她的谅解，都是屁事，有多远滚多远。 这话让温晚抱歉的神色僵在了脸上，她白着一张脸不可置信道：“宋小姐，你…你……” “我怎么样？我就是不原谅你，请你记住这一点。”宋知黎无所谓地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 “顺带一提，你的脸色现在看起来很恐怖，如果你要死的话，请别死在这里。” “离我远一点，谢谢。”发疯可真快乐。 果然面对讨厌的人就该发疯，而且她真的很讲礼貌，甚至还说了谢谢，宋知黎愉悦地想着。 “嘣！” 这句话犹如一颗极具杀伤力的炸弹炸在温晚面前，她仿佛不能承受一般踉跄起来。 “非常抱…抱歉！不好意思我得离开了！”含糊不清说完这样一句话，温晚跌跌撞撞离开了病房。 封风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笑得像只狐狸，“怎么样？现在心情有没有舒适一点？” 宋知黎一脸惊奇，“你还真别说，这几天我虽然过的很轻松，但总觉得胸口这里好像堵了一口气。” “感谢温小姐的到来，现在我觉得通体舒畅。” 封风眯起眼睛审视着她，“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言语刺激她几句，已经结束了？” “怎么可能！”宋知黎忍不住笑起来，像只偷腥的猫儿，“我给她准备了个大的！” 第37章 解释 正如封风所言，就这样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哪能算是报复？ 这和以前温晚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比起来差远了。 这勉强只能算是她人生态度的调整。 宋知黎感觉她悟了，她以前为什么要那么有道德感呢？ 纪司南给她气受，她没办法跟他抗衡，她就应该去欺负温晚呀。 等温晚嘤嘤嘤地跑回家，跟纪司南诉苦，纪司南也会很难受。 这就叫什么？ “伤在温晚身，痛在纪司南心。” 一次攻击，双倍伤害！ 离开病房的温晚走到无人处面无表情地擦干眼泪。 失算了，她没想到纪司南没有跟在她后头进医院，她平白无故受了宋知黎那个女人那么多气。 流这么多眼泪，受这么多委屈，纪司南没看到，那就等于白流白受。 温晚搞不懂这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纪司南每天都会开车到这家医院，却又不进来看宋知黎，这种行为简直就像偷偷蓄力，和沉默的火山一样，指不定哪天就在沉默中爆发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通过跟踪纪司南的方式知道宋知黎的所在。 也不知道一个星期前，纪司南在宋知黎那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最近他的脸色都臭的要命。 接近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果子吃，苦的不仅是在他手底下工作的人，还有她呀！ 温晚小心翼翼打探求证，才大概了解到是因为宋知黎不愿意原谅她害她受伤这件事，对纪司南说了些什么话，刺激到他了。 好敏感一男的……温晚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她正无语呢，医院走廊的尽头却出现了纪司南的身影，吓得她差点面部抽筋。 温晚慌忙恢复到那副受尽委屈、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迅速整理好外表，主动朝着纪司南走去，“司南～你怎么在这儿？” 纪司南沉着一张脸看着她，气势摄人，“这话应该我问你。” 温晚一脸无辜地看回去，“什么意思呀司南，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呀，我没太弄明白。” “你怎么会知道宋知黎住在这个医院？”纪司南的语气寒冷如冰，让温晚忍不住汗毛直立，“你跟踪我？” 温晚暗暗庆幸，还好她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局面，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她有些委屈的望着他，“我不知道呀…我是来这看望我的朋友的。司南！我怎么会跟踪你呢！” “什么朋友？住在哪个病房？” 面对他的询问，温晚毫不心虚的说出病房号，如此纪司南的怀疑才消散一些。 温晚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才下定决心跟他说，“司南，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宋小姐的位置，但刚刚我帮我朋友去打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宋小姐了……” 纪司南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你进去跟她说话了？”低磁的嗓音满含警告和威胁。 温晚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司南你不希望我和宋小姐说话吗？可是她现在的样子都是我造成的，我真的是觉得非常抱歉，才会想要进去跟她道歉的！” 纪司南忍着怒气不好发作。 他确实没跟温晚说过别去打扰宋知黎，而是选择了直接不告诉她地址，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乌龙。 他呼出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中似有黑洞旋转。 宋知黎现在肯定觉得他言而无信，明明说好消失在她世界里，不打扰她，却没有做到。 一想到宋知黎会非常非常讨厌他，比之前更加讨厌，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烦躁，扰得他心神不宁。 纪司南沉思良久，只觉得头中思绪纷乱，无法理清，终于他垂眸看向温晚，“你跟我去说清楚。” 温晚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嗫喏道：“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是你同学也住在这个医院，你来这原本只是来看望她，并不是我让你来的。” 温晚傻眼了，就这？ 纪司南看起来这么生气，弄出这样的阵仗，她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 比如不能容忍别人脱离他的掌控之类的，原来只是想要和宋知黎解释清楚这种小事。 等等！温晚猛然惊觉，连这种小事情都要做说明，不恰恰证明纪司南非常在意他在宋知黎心中的形象吗？！ 他不会真的爱上宋知黎了吧？！ 温晚的危机感瞬间拉满，她试探着开口：“司南，你太认真了啦～这种小事，我觉得宋小姐不会放在心上的。” 闻言纪司南皱起了眉头，“我不需要你的建议，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真是非常霸总式的发言呢…温晚忍不住在心里翻起白眼，表面上她只是装作非常乖巧地答应了。 “好吧，如果司南你真的这么在意宋小姐的看法，我去解释一下也好。” 他？在意宋知黎的看法？！ 纪司南猛然抓住温晚的肩膀，用力之大一把将她按在了墙上。 他的眼神如汹涌压抑的深海，极具威慑力，“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根本不在意宋知黎怎么看我！她不过就是一个自私虚荣、没有廉耻心、没有道德感的女人罢了！” “我不可能会在意她怎么看我！” 温晚忍住从背上传来的强烈痛感，惊恐地看着他，纪司南这才意识到他的反应过于激烈了。 他有些失神地松开手，背过身子，不再看温晚。 紧绷的下颌线像沉默的锐利山峰，黑色衬衣露出的那一截脖子上青筋甚至在隐隐跳动。 “以后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因为纪司南没有继续看着她，温晚可以尽情释放她的天性，她忍不住咧开嘴，将眼睛瞪到最大，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转。 大哥！我真的感受到你的不喜欢了！我的背还疼着呢！温晚暗暗想着，有点搞不明白。 霸总因为老婆发疯，遭殃的，为什么是她呀？ 在纪司南望过来的前一秒，她恢复成委屈的神情，“好啦～是我说错话了，我这就陪你去解释清楚。” 第38章 弱点 温晚在纪司南的要求下硬着头皮走进病房，她一进去，宋知黎嘲讽的声音几乎就同时响了起来。 “很难不怀疑温小姐的听力是不是也出了问题？我方才已经把我的态度表达得非常明确了。” 宋知黎的声音在看见跟在温晚身后走进病房的纪司南时，戛然而止。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她便嘲讽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 “纪总当真是言而有信呢，不过才一个星期，就忘了答应我的事。” 纵使预料到了宋知黎的态度，如今听到她这样说话，纪司南还是忍不住黑了脸色。 他抿唇忍了忍，看向温晚，示意她开口将事情说清楚。 温晚哪敢不听他的话。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一如既往掐起娇滴滴的嗓子，“宋小姐，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宋知黎满头问号，稀罕道：“我还真不知道得是什么事儿，要劳您两位大驾光临。” 温晚有些窘迫，她本来就觉得是纪司南太过在意了。 这才多大点事儿啊，还专门跑过来说一趟，她现在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就是…我并不是故意来打扰宋小姐您的。” “只是我有个同学也刚好在这家医院，我来看望她时恰巧看见您也在。” “我真的是出于非常愧疚的心理才会忍不住进来跟您道歉！” 宋知黎完全没理解到她的意思，“所以呢？我的态度还是不变。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原谅你的行为。” 就在温晚琢磨着该怎么告诉宋知黎，重点其实在前面那句时，纪司南突然开口了。 他立在那儿，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冷漠无情。 “我没有允许她来医院，也没有告诉她你的位置。” 说完纪司南忍不住去看宋知黎的表情，得不到反馈时他的神情才发生些许波动。 “我说的这么清楚，你还没明白吗？” 他沉下眉眼，却没有往常的冷漠，而是带着些许急切，看着宋知黎他神色间还有几分不理解。 宋知黎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这俩出现在这里就只为了强调一件事：不是他纪司南让温晚来医院打扰她的。 宋知黎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还要专门来说一趟，一边又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原来纪司南是会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里的。 宋知黎呆呆地点着头，“好，我知道了。” 纪司南本来的目的就是解释这件事，此刻目的达成，他也就没了留在这的理由。 他垂眸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宋知黎。 因为养病，她整个人未施粉黛，一张白净的小脸素面朝天，反而衬得眸子更黑，嘴唇更红，越发像妖精了。 而她的神情偏偏又是呆呆的，水润的嘴唇不自觉张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洒进来，照得她脸庞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又显得可爱的要命，让人感觉多看一眼心就要化了。 纪司南最后又看了一眼宋知黎的模样，神色淡淡，他平静地朝她颔首，“我走了。” 宋知黎忍不住纳闷，纪司南好像越来越喜欢在走之前跟她报备了，而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目送着人离开了病房。 窝在沙发上的封风看完全程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夫妻俩的状态真的很让人感觉奇妙。” 他笑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可细看去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注意措辞啊，封导！我跟纪司南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俩，而且应该很快…” 说到这她赶紧制住了话头，没继续往后说。 她要和纪司南离婚这件事在成功之前还是少让其他人知道。 宋知黎有些后悔，她差点就变成大漏勺了。 没办法，实在是封风这个人太对她的脾气口味。 这才和他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就下意识把他当成一个可以分享事情的朋友了。 “黎黎，说话说一半可不是个好习惯。”封风打趣着她，宋知黎只好耍无赖，“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封风点着头应和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睫垂下时只剩一片冷漠无情。 封风又不蠢，相反，他还是个极聪明的人。 即便宋知黎只说了半截，他也猜出她没说完的内容是什么了。 只是他听懂了，也当没听懂，这样等以后他利用这件事情做文章的时候，宋知黎才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我其实是有些佩服纪总的心态的。”封风猝不及防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这话从何说起？宋知黎忍不住一脸困惑地望着他。 “这几天纪氏集团的股票跌成那个样子，纪总还有闲心到医院来跟你解释这种小事。” 说着封风忍不住在心里鄙夷，他好像将纪司南想的太强了。 纵使是商业天才又如何？有了弱点，心神被一个女人所牵动，也成不了大事。 宋知黎初初听闻有些震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事肯定就是封风一手促成的。 “你的目的都达到了，看起来取得的效果你也很满意的样子，不如就跟我分享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知黎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看向他。 封风忍不住捂了脸笑，“你不用这样，我本来就是要跟你分享喜悦的。” 分享喜悦吗？宋知黎忍不住捂住心口细细感受，可是听到纪司南遭殃的消息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开心…… “我是个蠢人，也不会用多么高深的计策。纪总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既然大家都对他传闻中的那个白月光那么感兴趣，我不如就直接将她的真面目暴露出来，既没有歪曲事实，也满足了大家好奇的心理，多好。”封风一副讲述着天大好事的模样。 “唯一可能受到损害的，就是我们的纪总和他的纪氏集团了。” “说起来，要证明他和温晚有关系可真困难，在纪司南主动将人带来参加晚宴之前，我还真的找不到一点证据。” 宋知黎紧紧盯着似乎很苦恼的封风，忍不住发问：“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能肯定，纪司南一定会带温晚参加晚宴呢？” 封风笑着迎上她的眼神，眸子里的笑意温柔地几乎要将人晃碎，当然是因为你呀。 不过这句话他是不会告诉宋知黎的。 纪司南的弱点是什么，他偷偷掌握就好。 第39章 温晚搬家 纪司南步履匆匆地离开医院，像是不想在此地多留。 温晚两条腿不停倒腾着，才能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再穿高跟鞋来医院，而是穿着一双方便行动的帆布鞋。 这令她跑起来速度快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勉强能跟得上纪司南。 结果纪司南又猝不及防地停下了，一转身面色冷的吓人。 温晚以为他又要指责她在医院跑动这种事，一些不好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但纪司南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温晚：“你跟着我做什么？” 要论说话的气人程度，温晚敢说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纪司南。 听听他一开口，嘴里吐出来的都是什么呀？没一句好话！ 大家都是要从医院大门离开，可不得都走这一条道嘛！哪里就是跟着他了！ 虽然她的确是在跟着他，内心愤愤不平地想着，温晚表面上只是有几分懵地问：“司南，你心情不好吗？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的。” 像是热烈燃烧的火焰突然碰上沁人心脾的凉水。 楚楚可怜的长相，再配上温柔善解人意的性子，一般男人都抵抗不了。 听了温晚的话，纪司南忽然觉得自己的态度确实差的有些过分。 他心里有气，但不该对着温晚撒。 纪司南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你来医院不是要看你同学吗？已经看完了？” 温晚微笑起来，配上她的白裙子，纯洁的像天使一样。 “已经看完啦，她那里现在有她家人照顾着呢，在楼上碰见司南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要回住处了。” 原来是这样。 都要回家了，还被他强行抓去病房里，特地给宋知黎解释一番。 纪司南越发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 “既然这样，等下坐我的车，我让卫东开车送你回去。” 温晚自然欣喜不已，但她表面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不太好意思接受他好意的状态，“多谢司南～”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时，卫东已经站在车旁等候。 他看见总裁出来了本是脸上一喜，可这笑容在看见纪司南身后跟着的温晚时，又瞬间消失了。 boss的情感生活本不是他该操心的，可卫东实在忍不住想吐槽几句。 这段时间总裁一直遵守着和夫人的约定，不打扰她。 今天本来只是像往常一样在车里盯着夫人的病房看，就这样暗中守护，多感人啊！ 结果就看见温小姐进了医院，一开始总裁也不愿意把温小姐往坏方向想，可到底是担心她的出现会破坏他和夫人之间的约定这才又进了医院。 所以说！总裁明明是怕温小姐会影响他和夫人之间的关系才进的医院。 为什么出来的时候会和温小姐一起出来呀？！ 照他说，总裁想修复和夫人的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离温小姐能有多远就离多远！ 总裁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领悟不透这一点呢？！ 在卫东胡思乱想之际，纪司南已走到了车前，“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开门？” 卫东赶紧回过神来，伸手就要给纪司南把后边的车门给拉开，“我是让你去给温小姐开门，我又不是没长手。” 纪司南对于熟悉的下属语气随意不少，这话也并没有什么恶意。 卫东忙不迭的绕到另一侧，帮温晚拉开门，越想越觉得他家boss这句话好像不太对劲。 等等！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温小姐没长手吗？！ 他不经意地扫过温晚一眼，却发现人家面色如常，好像根本没听懂总裁的话，或者是听懂了，但已经习惯了这种言语攻击。 在纪司南也坐好之后，卫东就开始专心地开车，假装自己是一个聋子，听不到后座的谈话。 “自晚宴之后，你生活的怎么样？有没有人去打扰你？” 纪司南一面问着，一面处理手中的文件，看起来忙碌极了。 温晚暗暗点头，忙点好！多赚点钱！ 等她上位成功成为纪太太能拿到的钱就更多了！至于纪司南话中说的打扰她的人。 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校外的那些媒体记者，还是她们学校的人，每天确实都有数不清的人冲着她来。 但温晚没觉得那是种打扰，相反她非常享受这种成为别人眼中焦点的感觉。 自从知道她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纪氏集团总裁的女伴之后，所有人看向她的眼光都变了，温晚打从心底里喜欢那种眼神。 不过这些想法是不能告诉纪司南的，表面上温晚只是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清澈的双眼中染上几分慌张，手甚至极为不安地攥紧了垂在膝盖上的裙角。 听到小猫似的轻轻的应答声，让纪司南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宋知黎，他晃了晃神，这才抽出空来看了一眼温晚的反应。 不过一秒停顿，他就收回视线，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派人帮你去学校收拾东西，你可以选择从宿舍搬出来。” “新住所的私密性，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人去打扰你。” “如果你不愿意搬也没关系，我会派人帮你解决，来打扰你的人会大大减少，但我不能保证完全没有。” “毕竟你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人，我不能限制你在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往往这种时候就会给有心人以可乘之机。” “具体如何还是由你自己选择，我只能给你提供选项。” 纪司南说完，温晚的大脑疯狂运转起来。 虽然她是很享受那些人的打扰，但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她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只有纪司南！ 通过这件事，她已经得到了纪司南的怜惜，算是相当不错的收获了。 至于是继续在老破小的宿舍和那些穷鬼室友一起住，还是搬去纪司南帮她选的豪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该选哪个。 这般想着，温晚有些扭捏地抬眼看向纪司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期待。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如果我搬出去住的话，那个地方离司南你的家有多远呢？” 第40章 出院 驾驶位上的卫东死命按耐住自己想从后视镜中窥探后座的欲望。 温小姐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对他家总裁有意思了，可怜他磕的一直都是总裁和夫人啊！不要拆他的cp！ 温晚说出口后就不敢再看纪司南，她坐在座位上忐忑的等着回答，双手将洁白的裙子攥的更皱。 纪司南沉默良久，心里想的却不是将温晚安排在哪住，而是她话中的“他的家。” 更准确点，应该是他和宋知黎的家，虽然宋知黎已经搬出去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儿他颇有些心灰意冷，一时觉得对什么事都没了兴致，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水云庭好像置办了几处住所，都不远。卫东，离我们家最近的是哪栋？” 卫东十分抗拒却又不敢不回答，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就…就在隔壁。” 温晚喜出望外，这么近！四舍五入等于她已经和纪司南一起住进他家了！ 没想到这么近，纪司南捏了捏眉心，正犹豫着换一栋比较好，就听见温晚开心地说：“那司南我们岂不是邻居了？！”说着她的语气忍不住荡漾起来，“这样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时常见到你！” 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样子，纪司南也就没再开口说换房子的事，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做出最后决定。 “既如此，就定这栋吧。” 有什么所谓呢，反正宋知黎已经坚定地要和他分开了，她也不会再回别墅。 卫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啊？！ 让绯闻情人和妻子做邻居，总裁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的cp真的要be了吗？！ 车子里的三个人最开心的莫过于温晚。 此时若是她一个人在屋里，她会开心到尖叫甚至摔东西，可惜在纪司南面前，她还得继续演戏，不能背离她塑造出来的人设。 几乎瞬间，她的眼睛中就汇聚起泪意，一双美眸泪光点点，好不可怜，“司南～真的非常感谢你替我着想！” 她任由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也不伸手去擦拭，反而一点一点靠近了纪司南。 温晚试探性地伸出手牵住纪司南的手臂，“司南，我真的好开心！我一想到以后能经常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的开心！” “以前我想你了，只能呆在那个小出租屋里，等你的消息。我永远只能被动地等待你的到来，那种滋味很难受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啦！”温晚说着欣喜又天真地笑起来。 ！这和告白有什么区别？ 卫东捏住方向盘的手已经爆出青筋。 温小姐也太会了，字字不说爱，但字字都是爱。 甚至还是少女的那种青涩懵懂的爱，这谁能把持住？ 卫东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他的cp好像是真的要完了。 医院内宋知黎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插住果盘内的水果往嘴边送。 “封导啊，我是真的可以出院了，再像这样躺下去，人会躺废的！” 封风笑了笑，按下手中的快门键，记录下这一幕。 绝美的少女不施粉黛，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开，明明穿着最普通的病号服，却生生给她穿出了高贵的感觉。 她慵懒地躺在病床上，衣摆因为随意的姿势而微微掀起，露出一节纤细而雪白的腰，让人瞧了挪不开眼。 听见咔嚓的快门声，宋知黎连忙坐正身躯，咽下口中的苹果，“你干嘛偷拍我？还是这种不雅观的照片！” 封风挑挑眉，将手机转过来，让她看清。 “这照片放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为你的美貌尖叫，跟不雅观根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宋知黎忍不住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照片，确实非常好看，甚至因为神态很放松而让整体氛围感都鲜活了起来，她自己自拍还不一定能拍出这个效果。 “就算拍的很好看，但偷拍也是不对的。”宋知黎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封风无奈地笑了笑，“这怎么能叫偷拍？我这叫记录美的瞬间。” “你虽然现在在养病，但也是拍摄期间，这些照片以后对你的电影宣传会有好处的。” 宋知黎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我以为封小少爷只是导演，原来也能做经纪人，说起话来这么头头是道的。” 封风支着头看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的经纪人，圈里的这些事还真难不倒我。” 宋知黎原本只是想隔应隔应温晚，才答应封风拍摄这部戏的。 但这段时间下来，她发现她还挺喜欢表演的。 而且似乎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就连封风这种圈中传说要求极严的疯子导演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 当即她不再犹豫，“那我们就搭伙试一段时间呗。互相考量！” “你看看我这个演员做的合不合格，我也瞧瞧你这个经纪人当的怎么样？是不是像你话中说的那么厉害？” 能和宋知黎的关系更进一步，封风自然是乐意的。 他一口答应下来，“那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作为经纪人，我对你生活的方方面面可都是要管束的。” “我一介闲散人员，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最主要的是快点帮我赚到钱。” 一提起钱这个字，宋知黎瞬间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封风瞧着她皱起一张小脸的样子，笑得桃花眼微微荡漾，让进房间的护士都瞧直了眼。 “旁人听了你这话，还以为你有多看重钱呢，但其实是个对钱不上心的家伙。” 宋知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哪有！我很在意钱的，我都快穷死了，怎么会对钱不上心呢？” “那你怎么会忘掉我欠你的那一百万呢？” 封风低低地说出口，嗓音魅惑，听得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面红耳赤。 一百万？！是哦！她跟封风一起出席晚宴的那一百万辛苦费。 要不是去参加晚宴，她现在也不会躺在这儿，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那么多钱呢？！ 封风瞧着她呆愣愣的样子，乐不可支，“放心，你虽然忘了，但我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这一百万本来就是要给你的，但今日也能凑个吉利，算是庆祝你出院。” 宋知黎听到前半截就已经很高兴了，后面听到出院两个字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从床上蹦起来。 “你终于肯放我出院了！我又要自由了！” 封风瞧着她，脸上挂着闲适的笑。 “我问过医生，今天确实可以出院了，而且你整天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的我人也苦了。” 宋知黎颇有些控诉的看向他，“人没有自由，当然会愁眉苦脸呐。” 封风悠悠然一笑，不再看她，低头将手机上的照片加入收藏，“你分明是在怕纪司南又找上门来才担忧，哪里是因为什么自由？” 宋知黎讷讷不语，确实让这家伙给说中了。 不仅是纪司南，现在连温晚都知道她现在的位置了，她不赶紧走，等着再被这两人骚扰吗？ 第41章 天赋型演技 办理好各种手续，又和王萌萌说了她出院的消息。 宋知黎乐滋滋地拿着封风转给她的一百万准备去物色更大的房子。 没办法，她的东西实在太多，现在这个住所有点过于小了，想也没想，宋知黎立刻拨通了卫西的电话。 卫西之前给她准备了好多套方案呢，现在她有经济能力换更好的方案了，直接找他效率是最高的。 看见来电显示的卫西眼睛突然睁大，夫人竟然给他打电话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总裁，是夫人的电话。”得到一声不咸不淡的应答，“进来。” 卫西推门走了进去，看见他家boss目光仍旧聚集在文件上，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卫西有些忐忑，看样子总裁现在很忙，他是不是应该退出去等会儿再进来。 在他犹豫的时刻，纪司南放弃了继续看文件。 那些又黑又小的字，在听见宋知黎的消息后似乎都变了形，变成一丝一丝的黑线缠绕到他心里去，让他静不下来。 纪司南叩了叩桌面，“接通，开免提。” 卫西依言照做，一接通他便礼貌的询问：“请问宋小姐有什么事呢？” 这句话刚问完，他就被总裁瞪了一眼。 啊，不能叫宋小姐吗？可是不是总裁让他们别把夫人当夫人看待吗？ 电话那头的宋知黎第一次听这个称呼时还有些别扭。 但现在已经没了当时的伤感情绪，因此应答起来十分自然，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 “就是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些房屋方案，你把比我现在住所价位更高的也发给我看看呗。” 这话一出，倒是令办公室内的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纪司南看了卫西一眼，卫西立刻心领神会，捂住了听筒。 “宋知黎的钱是哪来的？” 卫西想起他家boss的吩咐，要派人暗地里看着夫人保护她的安全，同时也要了解她的近况。 因此对于宋知黎的情况卫西还是比较清楚的。 他仔细想了想，夫人好像也没有做别的工作，“应当是跟着封家小少爷拍戏拿到的报酬。” “呵，他倒是大方。” 纪司南对封家小少爷这几个字嗤之以鼻，冷呵一声后他又皱起眉头，“我以为她只是为了气温晚才答应封风拍戏的，而且她又没有学过这方面的内容，哪里会演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卫西在心里直呼要命。 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只能实话实说，“也许夫人拍着拍着就对演戏感兴趣了？” “至于夫人的演技，听说封家小少爷对这方面还挺严格的，他都满意的话，想来夫人对这方面是属于天赋型的。” 天赋？纪司南在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唇边忽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当然对演戏有天赋，要不然怎么能在我面前演的那么真？” 那种爱他的样子，真的把他骗过去了。 卫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完！又说到到总裁的雷点了，“那…还要回复夫人吗？” 纪司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出去说，别在我跟前，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就烦。” 这话分明是嘴硬。 卫西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总裁明明就是心软的，都这么生气了还想着让他要满足夫人的需求。 真是好别扭的一个人，让他开免提的是总裁，现在说不想听到夫人声音的也是总裁。 卫西作为一个打工人，哪里敢抱怨这些，只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几句便出了办公室。 “不好意思，夫人，方才有些事情耽搁了。我之前帮您物色的所有方案都可以给您发过去，请您注意查收。” 这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宋知黎开心极了，“谢谢你！那真是再好不过。” 挂掉电话，宋知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才卫西对她的称呼怎么又变成夫人了？难不成是纪司南对他说了什么话？ 并不是宋知黎自作多情，而是能让卫西改口的人，也就只有纪司南了。 宋知黎开始天马行空起来，发散思维。 说不定是现在集团利益受损严重，纪司南他想挽回舆论形象，又要来找她和她上演恩爱夫妻戏码？ 让手下人改口就是一个征兆啊！ 宋知黎想着打了个寒战，不行！ 她得先发制人！赶紧把婚离了，让纪司南以后再也不能因为这种事来打扰她。 永远！ 宋知黎本来就想着出院之后去拜访一趟纪爸爸纪妈妈，要是能把这个事也顺便解决掉，那就完美了。 宋知黎不再犹豫，立刻打了去老宅的车。 报出目的地时还惹得司机多看了她几眼。 h市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块地住着些什么金贵的人。 这小姐年纪轻轻又气质非凡，想来又是哪家豪门的女儿吧。 若是宋知黎知道司机的心理活动，怕是要笑出声，这猜的不能说不沾边，只能说天差地别。 她现在不仅没有豪门爹妈，她甚至没有爹妈。 她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宋知黎的童年时期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只靠着心里的那口气，一路坚持下来。 她努力学习，上县里最好的初中，市里最好的高中。 大学时出身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她，甚至能和纪司南那种天之骄子在同一所学校。 她付出的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曾经她也是很优秀的，可和纪司南结婚之后，三年时光竟将她的优秀消磨殆尽。 果然，爱是会让人盲目的，甚至会让人迷失其中。 回忆过去，宋知黎只觉得仿佛大梦一场，好在她现在已经走出来了。 她相信自己，她以后一定会更优秀的！ 第42章 旧事重提 在去的路上给纪妈妈纪爸爸买了他们爱吃的小吃，宋知黎到的时候离饭点还有一会儿。 这不她才一敲门，纪爸爸立刻就给她把门打开了。 他一脸惊喜的望着宋知黎，“黎黎来啦！”说完他便转头朝着屋内喊：“阿云，你快来！黎黎来看我们了！” 因为隔得远，第一遍时纪妈妈没能听得清，纪爸爸一脸无奈的笑着，提高了音量。 “阿云，别弄你的花花草草了，黎黎来看你了！” 纪妈妈这才听清，赶忙放下手中的剪子和水壶，急匆匆地赶到门口。 宋知黎递上小吃，甜甜地笑起来：“妈，我可想死你了！” 听了这话，纪妈妈笑得鱼尾纹都顾不上，甜的跟吃了蜜似的，但嘴上却忍不住埋怨。 “你这丫头，光嘴甜，老是说想我，这都一个多月了才来看我这一次。” 宋知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纪司南，都是因为这个家伙不让她来。 再说她跟纪司南都已经分居了，自然也就不用再遵守每个月十五号的约定。 加上宋知黎住院养了一段时间，因而这个月来的比平时更迟些。 纪妈妈看她沉默不语，心底也知道原因，她探头瞧了瞧宋知黎身后，没人，但她心里仍存了一丝希望。 “你一个人来的？还是那臭小子等会儿就到？” 宋知黎勉强笑了笑。 “我一个人来的，没告诉他，跟他说了，他肯定要跟提前你们说，这样就没法给你们惊喜了。” 她仿佛献宝一般将手中小吃举得高高的。 “我买了爸妈心心念念的栗子糕，是特意去你们常说的那家店去买的，还排了好一会队呢。” 纪妈妈在心底叹出一口气，面上却不想再让宋知黎伤心，只是应和她的话。 “排队很正常，那家店很好吃，而且他家还低调的很，要是善于宣传的话，那排的人肯定比现在多多了。” 宋知黎点点头，“确实是好吃，要不说妈你有品位呢！” “就是说呢，东西的好坏又不一定只和价格挂钩。” “就这栗子糕，纪司南那个臭小子还不让我和你爸吃呢，还是黎黎贴心，买到我们心坎里啦！” 作为纪司南的母亲，纪妈妈实在很喜欢宋知黎这个儿媳。 虽然知道两人感情很差，但话里还是存了几分试探，故意提起纪司南想看看她的态度。 听完这话，宋知黎的眼眸暗下来。 她和这栗子糕何其相似呢？她们都不和纪司南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也都不得纪司南的喜爱。 瞧着宋知黎的脸色，纪妈妈心知没多大可能了，只是叹出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将人往怀里拢了些。 “好了好了，不提那个臭小子了，今天是他没口福，等会儿妈给你准备一大桌子你爱吃的菜。” 听完这话，宋知黎只觉得心里热乎的紧。 她何尝不知道纪妈妈想让她和纪司南再坚持坚持，可是实在是没有缘分。 爱情这种事强求不得，她已经强求了三年，吃的苦头够多了。 宋知黎忍着泪意往进纪妈妈怀里靠了靠，“那一定得有番茄炒蛋！” 纪爸爸纪妈妈听了她这小女儿撒娇一般的语气，心下都软成一片，两人笑起来连连答应着：“那一定得有啊！” 三人气氛融融的进了客厅，纪妈妈忍不住伸手替宋知黎理了理脸颊边的头发，“我瞧着黎黎最近养好了些。” 宋知黎乖乖点头，她没给纪妈妈说她住院的事儿。 一来是她确实不是什么大病，没必要说；二来说了也只会让老人家跟着担心，只怕还会巴巴的赶到医院去看她。 “新工作的老板对我挺好的，伙食待遇什么的都不错。” “我过的很充实，也很开心，不知不觉就养好了，说不定没多久就能达到您心中白白胖胖的程度了。” 宋知黎捡着老人家爱听的话说。 纪妈妈听的脸上笑开花，心里却忍不住叹息。 好好一个女孩子嫁给她儿子，消瘦又苍白，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黎黎这才离开他没多久就养的这样好了，可见那臭小子对人有多坏！ 纪妈妈又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宋知黎的脸颊，“过的开心就好啊！” “你就在客厅坐着好好休息，不许到厨房来偷吃捣乱，等我和你爸烧好菜了，等着品鉴就行。” 纪妈妈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句话将宋知黎想要帮忙的意图堵死了。 “好吧。”宋知黎眼巴巴的目送二老出客厅，心里也突然难过起来。 毕竟和纪司南离婚之后，她就没理由像这样来探望纪爸爸纪妈妈了。 纪妈妈很聪慧的，想来已经看出她心里藏着事，方才看她的神情温柔又慈爱，眼底都是不舍得。 宋知黎看出来了，也只能装作没看懂，乐呵呵地顺着老人。 只是闲话家常都这般让她难以割舍，等下离婚的事她要如何说出口啊？那不是戳二老的心吗？ 宋知黎这边暗自神伤，却不知道厨房里纪家二老也犯了难。 纪妈妈叹出一口气，“我瞧着黎黎和我们家司南是不可能了，那臭小子太让人伤心，只怕挽回不了了……” “黎黎像是憋着事的样子，只怕待会吃饭的时候会和我们开口。” 纪爸爸思索片刻道：“你说黎黎会旧事重提，再说离婚的事儿？” 纪妈妈看着同纪司南那般相似的纪爸爸的脸，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还能是什么事？一个女孩子天天被冷言冷语地对待。” “要是换了我，我早都不知道教训你多少次了！哪里会像黎黎这么脾气好？还忍了三年？！” 听完这话，纪爸爸也叹出一口气，“当真没有一点挽回的余地了？” 纪妈妈扭开脸，不愿意再看他。 “反正我瞧着黎黎的态度很坚决，她平时性子温和，可认定了某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 “司南那个臭小子我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他是我生的，我还能不了解他？” “他心底绝对是在意黎黎的，但那个性子不知道随了谁，整天嘴里憋不出一句好话。” “如果让他为自己这三年来对黎黎的所作所为道歉，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一边态度坚决要离婚，另一边又不可能低头认错，我瞧着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纪妈妈说着吐出一口浊气，显然气得不轻。 “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那个臭小子一点都不懂得珍惜！”纪妈妈越说越气，靠着椅子坐了下去。 “今天这菜我是没法烧了，交给你！” “做好吃点，不要败坏了我在黎黎心里头的手艺和形象！” 第43章 劝离 厨房里纪爸爸任劳任怨地烧起了菜，坐在椅子上的纪妈妈却忍不住心乱如麻。 “老纪，你说我要不要给那臭小子打个电话？万一他愿意认错呢？也许黎黎一心软就不离婚了……” 说完这话，纪妈妈自己都觉得心虚。 纪爸爸将一盘色泽鲜艳的番茄炒蛋盛到盘子里，“唉，你就别操心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你喜欢黎黎让她常来家里就是，是不是儿媳妇又有什么关系？” “说是这么说的。” 纪妈妈叹出一口气，“但我一想到这么好的姑娘有可能会成为别人家的儿媳妇，我心里就不得劲！” “别纠结了，你的眉毛都快要打结了！你要是真的这么焦虑就给司南打个电话吧！” 纪爸爸说着话手上不停，又开始炒下一道菜。 纪妈妈拿出手机还没点开通讯录，又将手机收了回去。 她摇了摇头，“真是造孽呀！” “黎黎这三年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因为我的自私，让她继续忍受那臭小子的冷暴力。” “算了吧，就这样吧…等会饭桌上我们也别让黎黎开口提这事儿了，她心里肯定也难受。” 说完纪妈妈似认命般叹出一口气。 纪爸爸不愧是曾经叱咤风云的纪氏集团总裁，做起事来效率极高，不一会儿就炒好了一桌子的丰盛佳肴。 纪妈妈扬起笑脸来客厅外头招呼了一声，“好啦好啦，菜烧好了！” “今天这桌子菜可不一样，有几样菜是你爸的手艺，黎黎你可要好好品鉴品鉴。” 端着菜走进客厅的纪爸爸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哪里是有几样菜，分明全部都是他做的。 宋知黎听着这话，也猜到在厨房老两口肯定商量了事情。 纪妈妈心情不好，所以没怎么动手下厨，她装作不知道，笑眯眯地接过纪爸爸手中的菜。 “这香气，不同寻常！如果真的是爸炒的，那这手艺相当不一般啊！和妈相比，只差一丢丢了！” 宋知黎跟哄小孩似的语气夸张，却非常令两老受用。 正所谓老人就是老小孩，有时候对待他们就得情绪饱满些，才能把人哄开心。 就这样宋知黎一句话让纪爸爸纪妈妈都乐开了花。 很快菜就摆齐了，三个人坐在桌子上，温馨地开始享用起晚饭。 吃饭期间三人聊的都是些温馨有趣的小事，一顿饭吃的有说有笑的。 直到晚饭快结束时，纪妈妈才开口提了离婚的事。 “黎黎，你和司南的事我都知道，那个混蛋小子确实是脾气臭，妈明白你过的不开心。” 说到这儿，纪妈妈忍着泪意又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嚼了半天也没嚼出味道，反而觉得有些苦。 “既然这样，不如离了吧？” 宋知黎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她没想到纪妈妈这般敏锐，一下就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为了不让她为难，甚至主动说出这个话。 能遇到这样的家人，多么幸运呀！ 她经常会想，遇到纪爸爸纪妈妈，是不是就是老天爷对她过早失去父母的补偿？ 但……离婚之后，她们就做不了家人了。 宋知黎忍着泪意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喉头却涩的厉害，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纪爸爸温和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儿，就算以后你和那个臭小子没关系了，你纪妈妈还惦记你呢？记得时常来看看她。” “她是个最爱玩的，耐不住寂寞，整天打理花花草草也没意思，还得是你来陪她说话聊天她才开心。” 宋知黎瞪大眼睛，眼泪再也忍不住从中滚落下来。 “真的吗？以后我还能经常来探望你们吗？”语气中的谨慎和小心翼翼，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心疼。 纪妈妈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傻孩子，难道你和他离婚了，你孝顺我们的这三年也会跟着消失吗？” “我们念着你的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不必管那个臭小子怎么想怎么说，想妈了就只管来。” “在外面受苦受委屈了就来尝尝妈做的番茄炒鸡蛋，保管一吃你就开心了！” 宋知黎红了眼眶，她努力忍住鼻子的酸涩，拼命点头。 纪爸爸趁着取下镜框的间隙飞快地擦了下眼睛，温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再不相见了，别搞得这么悲伤。” 听了这话，相视流泪的两人忍不住破涕为笑。 纪妈妈抓住宋知黎的手紧了紧，“黎黎你记着，离婚这件事我和你爸都站在你这边。” “无论那个臭小子说什么？还是搬出我们来压你，你都不要管，按照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去做去说。” “嫁到我们家吃了这么多苦，也该痛快痛快！那个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们！” 眼见着纪爸爸纪妈妈都站在她这边支持离婚，宋知黎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整个过程，她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直到和老两口依依不舍地作别，离开老宅以后她才真的反应过来。 争取到了纪爸爸纪妈妈站在她这边，离她和纪司南成功离婚，便又近了一大步。 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离婚了，只剩下纪司南那个死不改口的。 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明明喜欢爱护温小姐，却又不愿意和她离婚娶人家进门。 在宋知黎思索的时候，纪司南接到了来自纪爸爸纪妈妈的电话。 “我和你爸今天把黎黎叫回来吃了顿家宴。” 纪司南沉默着，家宴，没有他的家宴，“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爸一致觉得，黎黎跟着你只能吃苦受罪，你别再耽误人家女孩子了。” “你和黎黎好声好气商量，把婚离了算了……” 后面的话语纪司南仍努力去听，却渐渐听不清内容，他的腮帮子鼓了鼓，紧绷的下颌线看起来危险无比。 他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宋知黎应该离开他，就连他的父母也这样认为。 越是这样，他越不可能放任宋知黎离开他。 这个女人如此厉害，蛊惑得了所有人，却蛊惑不了他。 第44章 欲擒故纵 天气阴沉沉的，雨一丝连着一丝淅淅沥沥的落下，衬得纪司南印在玻璃上的面孔愈发不近人情。 卫西给他端来了咖啡，“纪总请慢用。” “早秋的雨最是寒凉，您今天不小心淋了些，现在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也好。” 听到这声音纪司南回过神来，想起今天下午的遭遇。 他像过去几天一样把车停在医院附近。 从车里看宋知黎的病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离她近一些他就连工作也能安心些。 但今日灰暗的雨幕中，那个房间的窗帘却迟迟没有拉开。 宋知黎是很爱阳光的，便是天气不好，她在家也要将窗帘拉到最开，说是让空气里那一点点阳光能更好的透进来。 今日这种天气她却没有拉开窗帘，只能是…… 想到这，纪司南立刻打开车门，冷着一张脸不管不顾地走进了雨中。 等卫西拿着伞好不容易追上他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病房，而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根本不见宋知黎的身影。 “纪总，伞…”卫西的话被纪司南周身散发的冷意吓了回去。 他支支吾吾道：“夫人…夫人竟然已经出院了！” 细小的水珠顺着纪司南额前的碎发滴下，衬的那双深邃无情的眼，更加摄人，却也更加冷漠。 “她出院了，你却不知道。” 卫西暗道不妙，最近集团正忙着收购的事，他作为纪司南手下第一人也忙的晕头转向，自然就忽略了对夫人这边动向的关注。 卫西哭丧着一张脸，“是我的失职。”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纪司南的表情，却发现他家boss并没有发怒的迹象，而是失神地看着夫人的病床。 “我这就去查夫人的去向！”带着一点试探，卫西努力想要将功补过。 谁料纪司南却道：“不用了…她去过她自己的生活了，她就是这般地…” 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绪，“这般地…想要逃离我。” 最后五个字从纪司南口中说出，卫西竟破天荒地从他家boss身上感受到了沮丧、失落的情绪。 “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欲擒故纵，是吗？” 这话问的卫西难以回答。 照他来看，夫人那真是一门心思的想要离婚。 但不知为何在他家boss眼里却变成了耍心机耍手段，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取他的注意力。 “…嗯…从夫人现阶段的行为来看，应该…应该不是吧……” 闻言纪司南轻轻皱起眉头，好看的眉眼间竟然萦绕了几丝忧愁。 “所以她现在是非常讨厌我，什么消息都不跟我说，只一门心思地想让我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是吗？”最后两个字轻如烟云，甚至会让人恍惚是听错了。 自家boss用那般有磁性的声音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让卫西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绞尽脑汁地想，得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总裁。 “纪总您想，人为什么会讨厌一个人？那必然是她先想从一个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却没有得到，才会生了厌恶。” “就像恨从爱中来一样，没有爱，哪来的恨？” “夫人若不爱您，又怎么会讨厌您？” 直到听到这句，纪司南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 卫西见状再接再厉，“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夫人感受到她想从您身上得到的那些东西。” 纪司南看着他沉吟不语，卫西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 “就比如说情绪啊。情绪是很重要的，在亲密关系中更是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您想啊，两个人整天在一起不是你不开心，就是我不开心，这样怎么过得下去呢？” “所以夫妻的相处之道就是：你包容我的情绪，我体谅你的情绪，然后彼此再从对方身上汲取积极的情绪作为能量，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卫西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越说越上头。 最后还以八个字总结他认为的完美情感状态，“和和美美，恩爱非常！” 纪司南有些诧异地挑起眉头，“你没有女朋友，更没有老婆，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西白净的脸红了一片，连带着脖子都涨红了，“只是没有确定人选而已！感情我还是很懂的…我的女朋友人选可多了！” 只是都在小说里…… 卫西悲催地想着，这种事千万不能传出去， 让别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爱看言情小说算怎么回事啊！ 他还是总裁的特助，操持着集团大大小小的事，让底下的人知道了，还不知该怎么嘲笑他。 谈到轻松些的话题，纪司南的眼中终于染上些笑意，“可以，我勉强相信你这一回，看看你‘很多女朋友人选’的经验，能不能派上用场？”他还格外加重了很多两个字的读音。 纪司南本就生的极好，容颜俊美，一米八八的高个子，长手长腿，宽肩窄腰，即便穿的跟捡破烂一样，都像天神下凡。 更何况他在h市可称得上权势滔天，加上这一层的加持，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不知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 平时总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挡不住那些如狂潮般的追求者们。 此时纪司南微微笑着，竟让卫西也看呆了眼。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专注于言情小说的大直男啊！“纪总，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司南看着他有几分呆傻的眼神，颇有些嫌弃，“说来听听。” 卫西当即恨铁不成钢地哀叹一声，“您要是天天这么对着夫人笑，我觉得您干什么夫人都会原谅您的！” 纪司南立刻懂了他这副痴傻的样子和话中的意思，迅速冷下脸，“要我天天对她笑，凭什么？” 宋知黎那个女人都不怎么对他笑…… 卫西忍不住扶额，瞧瞧！ 又开始口不应心了，但凡总裁能态度软一点，嘴巴甜一点，也不至于和夫人闹成这个样子。 “我觉得您应该和夫人冷几天。”卫西的话让纪司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为何？” 卫西在心里暗戳戳的想。 得让您这种想要却得不到的感情再加深一些，深刻地记住这种失落却无可奈何的感觉。 等下次见到夫人的时候说话自然就软了！总裁总硬着一张嘴，怎么把老婆追回来呀？ 第45章 影子 将思绪从纷乱的雨幕中抽离，纪司南回过神来，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额角。 “她不是说今天过来拿东西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卫西知趣地上前将杯子收走，整个过程低眉顺眼的，好像没有感受到他家boss的情绪一样。 他在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听听总裁这语气多么不耐烦，好像很不情愿见到夫人一样…… 唉，也不知道在医院听到夫人打电话说要回家拿东西，就巴巴赶回来的人是谁？ “毕竟夫人的东西很多，联系搬家公司的人也需要时间，您再耐心等等。” 卫西立在那儿，脸上挂着得体而优雅的微笑，心里却十分期待待会儿总裁和夫人相见的场面，只要想想他都非常激动！ 闻言纪司南冷呵一声，“搬家公司？” “她还打算一次性把所有东西都搬完吗？搬完了就再也不用回来这儿了，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吧？” 卫西微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搬家确实是个麻烦事，能一次性解决自然是好的，夫人若是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纪司南深邃的眼眸眯了眯，透出几分危险的气息，“你怎么帮她说话？” “宋知黎那个女人就是很懒，我还以为她变了，但其实一点没变，她的本质就是懒，什么事情都想一劳永逸。” 卫西默默听着自家boss冷着一张脸发表对夫人的各种负面评价。 他脸上除了得体的微笑，不敢有其他表情。 所以这种话为什么不当着夫人的面说，要对他这个无辜的秘书说？！ 打工人真的很怕听到来自老板的阴阳怪气呀！ 就在卫西艰难微笑的时刻，别墅的门铃响了。 他如获至宝，朝着纪司南略点了点头，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客厅。 “应当是夫人来了，我这就去开门。”卫西试图保持平静的语气中多少含着几丝雀跃。 纪司南仍是冷着一张脸坐在落地窗前，神情似乎没有变化，好像依旧欣赏着平平无奇的阴沉雨景。 但细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向。 随着卫西打开门，纪司南的喉结也随之动了动，他的眼神变得更暗了，像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猎手。 然而，“宋知黎”这三个字还未开口，就又被他咽了回去。 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司南”，出现在门口的是一袭白裙、纯洁美丽的温晚。 纪司南的眼睫淡淡垂下，掩住了眸中的些微失落。 “你怎么来了？”纪司南问完这句话，便又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 整个表现下来就是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感觉来人于他而言还比不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温晚怔了怔，自然感受到了自己不受欢迎。 她僵在门口，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拘束，再抬眸碰上卫西有些失望的眼神，她便猜出了纪司南在等人。 但等的不是她。 所以是宋知黎吗？ 温晚压下心中猝然升腾起的阴暗和妒忌，迅速转变了心态。 她一脸纯善地朝着纪司南的方向笑弯了眼，“我想着我搬到这边已经有几天了，却还没有上门拜访过你。” “今天收拾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趁这个机会来看看你。” 说着，温晚不顾卫西似乎是要阻拦的手势径直走了进来，她有些苦恼的嘟起嘴。 “司南～你也真是的，我不来看你，你也就不去看我…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子是真的有点害怕。” 卫西看着地上因为温晚没有换鞋而拖出的水渍，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救救他的强迫症！他现在真的好难受！ 面对温晚的撒娇问责，纪司南毫无所动，仍旧看着窗外的雨，只留给她冷漠的侧脸。 温晚忍不住掐了掐手心，再次扬起笑脸。 “看起来司南和我不一样，好像挺喜欢雨天的，看雨景也能看这么久。” 雨天吗？纪司南若有所思，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三年前宋知黎求他的那个雨夜。 雨水寒凉，宋知黎的身体甚至还因为那一夜落下了病根，天一冷，手脚总是冷的厉害。 在他们刚结婚的那个冬天，宋知黎总爱撒着娇往他大衣里钻。 在他工作的时候把手伸进他的口袋，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爱把冰凉的脚往他怀里拱。 滴答！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愈发响亮。 纪司南回过神来，终于愿意正眼看一眼温晚。 “我不喜欢。” 纪司南又恢复成那幅众人眼中矜贵疏离的纪氏总裁，嗓音淡淡、眸光淡淡，好像对所有的事都不关心。 但就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姿态！反而让温晚怦然心动！ 纪司南就该是这样的人！ 不将别人放在眼里，随意操纵权势和人心！而不是为了个宋知黎就屡屡失态的男人！ 温晚看的入了迷，好久都没回过神来，直至卫西一声轻咳，她才清醒过来，竟抑制不住的红了脸。 说话的声音少了平时演戏时的矫揉造作，带了几分真实的少女的羞涩。 “这样啊～我也不喜欢，那我们两个就又多了一个共同点～” 明明是之前就想好的台词，现在说出来却带着莫名其妙的心动，温晚有些恍然地捂住胸口。 她现在是在演戏吗？她怎么好像分辨不出来？ 瞧着温晚这副模样，纪司南微微皱眉。 奇怪，温晚和宋知黎明明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此刻他竟然从温晚身上看到了几分宋知黎的影子。 两人正对视着，还未关上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卫西忍不住将丝滑的西装裤攥得发皱！他万万没有想到，夫人会在这样的时机出现！ “瞧瞧瞧瞧，是我来的不巧了。”宋知黎站在门口利落地甩了甩柔顺的长发，像是要甩掉一身潮湿。 她语气轻松，面上还带着盈盈笑意，没有半点吃味的迹象，即便说的是那种话，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在开玩笑。 即便和别的女人“深情对视”的人正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第46章 爱上纪司南 看见宋知黎出现在门口，纪司南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他弄出的动静有点大，让在场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这男人又发哪门子疯。 惊吓过后，宋知黎又恢复到那副淡定的模样，朝着客厅里的两人礼貌性地笑了笑。 “怎么这么大反应？纪总是准备给我弄一个迎接大礼吗？” 她说着，还不待纪司南回答就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今天就是来搬东西的，搬完我就走了，不好意思让你费这个心思。” 听完这话，纪司南只觉得有一口气哽在喉头，不上不下，让他心里也无比烦躁。 他站在原地盯着宋知黎看了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客厅。 卫西被这变故惊得合不拢嘴，总裁这就走了？！他期待了这么久的相见场景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之前隔一会儿就问人怎么还没有到的不也是总裁吗？！ 那个时候等人等得焦急的要命，现在人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卫西只觉得自己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甚至无法平静下来。 带着满头的问号，忙不迭跑向了纪司南，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小声说着：“纪总！夫人来了！” “站在门口和你说话那个，是夫人！”他反复强调着，显得纪司南好像是个没长眼睛的傻子。 高大的身影停住，他没有像卫西那样刻意压低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毫无感情。 “我看见了，不用你提醒。” 卫西急得恨不能直接上手把人给拉到夫人面前。 “夫人是来搬家的呀！说不定这就是她最后一次来别墅了，您真的一句话也不讲就要走吗？” 纪司南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从侧面看，他纤长的睫毛映着如雕塑般有棱角的侧脸，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你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她不需要我费心思。” 纪司南并没有走开多远的距离，这声音不加掩饰的传到了客厅里。 宋知黎包括温晚，听了都是一愣。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带了几分埋怨，但这两个字似乎从来就和高贵冷漠的纪总不沾边啊。 宋知黎倒疑心是自己听错了，而了解他们两人关系的局外人温晚却知道，纪司南他这就是在埋怨。 一见了宋知黎，他又从那个高高在上的纪氏总裁，变成一个被她人牵动情绪的普通的凡人。 温晚想到这儿暗暗咬牙，脸上却露出一抹大方的笑，自顾自地走向宋知黎，那派头像极了别墅的女主人。 “宋小姐说笑了，你虽然不想让司南帮忙，但你们毕竟夫妻一场，哪有不帮的道理。” “搬家可是个费心的事～思南刚刚看起来有点不舒服的样子，我帮他看着你也是一样的。” 听听这话，好贴心啊！温晚帮着纪司南看着她。很好。 饶是宋知黎不断提醒自己要来一个好脾气的告别，也还是被气笑了。 “你知道我的东西都放在哪儿吗？就上赶着要接手这件事？” 温晚自然是不知道的，今天这才是她第一次拜访别墅，但她面上却不能落了下风。 “宋小姐说笑了，了解家里的每个东西放在什么地方，那是仆人该做的事，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宋知黎直呼好家伙，明里暗里讽刺她这个纪太太以前就是在给纪司南当仆人呢！ 不过她说的还真的挺对的，以前那个卑微的自己可不就是心甘情愿地给纪司南做牛做马吗？ 还是一点都不求回报的那种。 所以这话听完宋知黎也没有更生气，她唇边绽开一抹明媚的微笑。 “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人，那种上赶着贴过来的都不太好，只怕惹人厌烦。” 温晚微微变了脸色，碍于纪司南也在场，这话她没法反驳。 毕竟今天是她主动上门拜访，并不是纪司南邀请她来的，倒真应了宋知黎话中的“上赶着”。 和温晚打这种嘴仗实在无聊，此刻即便是宋知黎胜一筹，她也并没有为这感到多高兴。 她十分熟练地打开柜子，从里面找出拖鞋换上。 在看见地上洇开的水渍时宋知黎的眉头挑了挑，目光顺着那痕迹一直延伸到温晚的脚边。 从下到上，她用眼神将人打量了个透。 宋知黎其实是没有含着敌意的，只是对于这种不太讲礼貌的行为出现在温晚身上而感到稍微惊讶。 因为温晚塑造的人设一直都是善良美好，积极正面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让她目睹到她的小破绽。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温晚产生这样的行为，居然连平时的人设都顾不上。 想到这儿宋知黎回忆起她刚进门时，温晚和纪司南在客厅深情对视的画面。 不会吧？！温晚真的爱上纪司南了！ 对于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宋知黎的情绪颇为复杂。 有些震惊，有些无可奈何，有些好笑，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同情。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对害过自己的人可以既往不咎，对于上辈子温晚对她所做下的事，她一件也不会原谅。 但这一世，那些事情还未发生，宋知黎的原则是温晚若敢犯她，她必数倍偿还。 至于她情绪中的那一点点同情，是出于对温晚爱上纪司南的同情。 毕竟爱上纪司南是什么下场，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宋知黎更清楚了，这般想着她眼中染上一点无奈和笑意。 温晚看见宋知黎露出这样的神情，内心警铃大作，忍了忍还是开口问：“不知道宋小姐这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宋知黎冲着她俏皮的眨了下眼。 “只是觉得如果我内心的这个想法是事实的话，那我向温小姐你，致以最高的祝福。” 祝你深切且深刻地爱上纪司南。 比以前的她还要疯狂无数倍，然后沉沦在这朵爱之花酿成的苦果中，一生一世，无法自拔。 第47章 因为宋知黎 温晚被这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满头雾水。 宋知黎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径直想去找李嫂。 穿过客厅后才发现，纪司南和卫西竟然一直站在那儿没走。 那这个家伙岂不是把她和温晚的争论听了个全。 想到这宋知黎有些尴尬，她不自在地将视线转到一边，故意不看纪司南。 纪司南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横向踏出一步，堵在宋知黎身前，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她，逼她看向自己。 这一步踏的那叫一个自然而然！行云流水！卫西在心里暗暗喝彩，就得是这样，总裁加油！ 卫西一边想着一边悄无声息地退到客厅，给两人留下单独的空间。 “来了一句话都不准备跟我说？”纪司南贴宋知黎贴的很近。 他垂下头，薄唇贴在她耳旁，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宋知黎的耳垂上，那是她的敏感点。 短短一句话，宋知黎被激起一阵阵战栗。 她难耐地向后退一步，抬眸时，眼神不可避免地带了几分埋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谁料纪司南直接伸手搂住了她的后腰，一用力将人拥入怀中，“嗯？什么叫好好说话？抱着你算吗？” 这话缱绻旖旎，暧昧至极，再配上纪司南本就低磁性感的嗓音，直接苏麻了宋知黎半边身子。 不是！这男的现在在干嘛？！ 宋知黎抬起头瞪着他，却发现这男人脸上没有一丝动情的迹象，仍旧是冷冷的，淡淡的。 ？ 在纪司南心里，这种话到底算什么呀？ 难道和今天天气很好是一样的语义吗？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宋知黎被他三两下撩拨地涨红了脸，再看见纪司南不为所动冷冷淡淡的表情，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现在的人生词典里可没有委屈两个字，这般想着宋知黎直接就上手，掐住纪司南的脸向上提了提。 “不许冷着脸这样讲话！” 她本意是觉得纪司南这样冷脸说情话很过分，才说了这句话，但没想到说出来却像在同他撒娇。 特别是配上她染上红晕的脸颊，更加显得小女儿情态。 纪司南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宋知黎会是这样的反应，明明之前在门口还一副不想同他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纪司南用他理性的脑回路思考了一下，突然将宋知黎抱得更紧了。 “所以你喜欢拥抱？” 好像拥抱着她，她的心情就会变好，不再是那副浑身竖起尖刺将他视作仇敌的模样。 纪司南说出口的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这话让她怎么回答？！她确实很喜欢拥抱，曾经更是无比奢望纪司南的怀抱。 现在被他这样像怀抱珍宝一样地呵护着，即使她嘴硬说不喜欢，身体也骗不了人。 宋知黎无法自控地将自己放松，倚靠在纪司南怀中。 纪司南许久没听到她的回答，却感受到人往自己怀里钻。 他眸光闪了闪，呼吸变得灼热起来，喷出来的气息也变得滚烫，痒得宋知黎的耳朵像被人故意吹气一样。 宋知黎有些难为情的咬起嘴唇，暗道纪司南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一手。 虽然她是很受用啦…但是她现在不需要了！ 宋知黎正准备推开纪司南，却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不回答？” 明明已经从身体上得到了宋知黎的反馈，但纪司南就是铁了心想从她嘴里知道答案。 “就…还行吧……”毕竟是她曾经很想要的东西，现在得到了，也不赖，但仅限于此。 尤其是这个拥抱的场合，还发生在温晚在场的时候。 一想到温晚宋知黎立刻清醒了，什么沉醉、什么流连都不存在了。 因为纪司南抱的很紧，宋知黎整张脸都埋在他胸膛里，此时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透着几分可爱。 “所以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用了力气将头从纪司南怀抱里挣脱出来，宋知黎的声音也瞬间变得清晰起来，“都抱了很久了！” 她原本是想以强烈的语气结束这个拥抱，谁料说到最后一个字时…… 眸光一转，不小心瞥到站在远处一脸阴沉的温晚，尾音猝不及防地一转，变成了上扬，活脱脱就是在撒娇。 闻言纪司南十分受用，他这才打算放开她，向来冷淡的眼眸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松开怀中的人时，他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宋知黎的头发。 这个拥抱的全过程，很漫长。 至少对于温晚来说，非常非常漫长。 她站在那儿，第二次感受到屈辱是什么！ 第一次是纪司南带她参加封家的晚宴，却在宴会上碰见作为封风女伴出席的宋知黎。 他二话没说就抛下了她，拉着宋知黎去别的地方单独聊，完全没想过留在那儿的她会被别人怎样议论！ 那些话，温晚曾告诉过自己要永远记住，刻在骨子里。 等以后她成为有权有势的那个人，她会以千倍万倍还回去！ “这就是传说中纪总的那个心上人？看着和纪夫人也相差太远了吧！” “就是就是…我无法理解，一个是女神，一个就是普普通通的女生啊！” “哈哈哈哈哈，总结太到位了，不过是真的理解不了，她就这副样子，纪总怎么会在新婚之夜抛下纪太太去找她呀？” “那想必人家是有过人之处啦～长相家世都不出众，出众的地方肯定在别处咯～” “你是说在床…哎呀，真是羞死个人了！那她也真够好意思的！做出这种事，还敢出现在纪夫人面前。” “都做小三了，你还指望她有羞耻之心？而且这年头就是很怪的，小三面对正妻反而嚣张跋扈的多了去了！” “纪总那么优秀的人也会被这种女人的低劣伎俩迷住吗？” “那有啥的，再优秀不也是男人吗？” “男人就逃不开会装无辜会耍心机的单纯女孩，就这位温小姐，一看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温晚深吸了口气，这些话每晚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她暗暗诅咒，那些觉得她不如宋知黎的人，以后都会为这个看法付出代价！ 而现在，纪司南再次因为宋知黎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她明明站在客厅里，对于纪司南而言，却像空气一样。 这两次耻辱，都是因为宋知黎！ 第48章 白里透红 心底的恨意疯狂翻涌着，温晚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憎恨的同时她又觉得恐慌。 因为现在的情形彻底发生了改变，她所仪仗的的最大的底牌—— 纪司南的优待，在宋知黎面前似乎不起作用了，而纪司南也渐渐的不站在她这边。 情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温晚细细回忆着，好像就是从宋知黎闹着要离婚开始。 宋知黎要离开纪司南，那她就失去了纪太太这一层庇护。 她在纪司南眼中好像就变得柔弱无依起来，与自己相比纪司南自然会选择站在更弱的那一方。 是这样吗？ 温晚注视着远处眼中好像只有宋知黎的纪司南，暗中攥紧了手，粉嫩的指甲将手心掐的生疼。 要论装可怜，你永远也比不过我，宋知黎！温晚这般想着，突然面色发白地捂住头。 “司南…”她弱弱地唤了一声。 还不待纪司南抬眸看向她，她整个人仿佛支撑不住似的，猛然倒在了地毯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温晚，宋知黎看得眉头直皱。 这又是哪一出？ 她在脑海里细细回忆，这才想起来类似的伎俩温晚上辈子也对她用过。 温晚好像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又为了保持身材，节食减肥，便有了贫血低血糖等一些毛病。 上辈子温晚总用这种病状来争夺纪司南的注意力，让纪司南觉得她是个脆弱易碎的女生，引人怜惜。 但是头晕？宋知黎倒真是没见过，反正上辈子的温晚没这毛病。 所以这家伙大概率是装的？想到这儿宋知黎挑了挑眉打算专心欣赏温小姐的表演。 毕竟是曾许下过承诺的人，看见她面色不对，纪司南早已大跨步走了过去，半跪在地上关心她的情况。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纪司南不愧是天生的冷面神颜，即便说出来的话是在关心别人，也能做到面无表情。 但温晚哪里会放过他，眼瞅着人靠过来了，温晚便伸了手抓住纪司南的手臂。 另一个手趁机借力攀上脖子，整个人挂在纪司南怀里。 “我的头好晕…司南…” 她还未说完就察觉到纪司南有想推开她的意图，于是当即卸了浑身的力气靠在纪司南身上。 “我好难受，司南…” 这般说着温晚突然喘起气来，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样子，配上她发白的脸色和嘴唇，更加显得逼真。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宋知黎都想给她鼓掌了。 这演技不愧是要当演员的料，太强了！ 换了她来演，不一定能演的这么好，最主要是没有那种假装的信念感。 温晚的模样看起来太过骇人。 纪司南也不好推开她，他眉头拧紧了沉声对着卫西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 卫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起手机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并不是他专业素质不够反应慢，而是温小姐确实上一秒都好好的，突然就面色发白，看起来不太行的样子。 换谁也不能那么快反应过来。 当然，他家boss除外，要不然总裁怎么能统领整个纪氏集团呢！ 在卫西和医生通话的过程中，宋知黎就静静地看着温晚躺在纪司南的怀里，一脸脆弱的模样。 宋知黎不禁纳闷，那等会医生来了，她要怎么演下去呢？ 温晚轻轻咳嗽了一声，宋知黎将这视为她开始发力的标志。 只见温晚将脸朝着纪司南的怀里更加靠了靠，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司南…我这样好难受，你能不能把我抱到沙发上去？” 她难受的模样太过真实，纪司南不疑有他，按照她的话，准备将温晚安置在沙发上，起身的时候却不料人家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别离开我…司南…” 她一脸苍白地躺在沙发上，眸中竟泛起点点泪光，声音脆弱到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求求你司南…别离开我，留下来陪我好吗？” 这种既直白又不要脸的台词，引得宋知黎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温晚的眼神在纪司南将头转过去面向宋知黎的时候，变得阴沉无比。 她狠狠地看了宋知黎一眼，几乎要用眼神将人千刀万剐。 “怎么了？你也不舒服吗？”纪司南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宋知黎。 与刚才相比，他的面色不再是毫无变化，眸中浮现出真心实意的担忧。 卫西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宋知黎。 尖锐的指尖几乎要将手心掐破。 温晚怨毒地想着，她费这么大心力，演这么多戏，还比不过宋知黎轻轻嘶一声吗？！ 宋知黎正在观赏演技的兴头上呢，根本没料到他们会关心自己，连忙摆了摆手。 “我没事，好着呢！只是看到温小姐这么难受的样子，我也替她感到难受。” 纪司南凝紧的眸光突然散开，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卫西则是一脸感动的看着宋知黎。 “夫人就是人美心善！” 卫西这一句感叹，让躺在沙发上的温晚恨不得把晚上吃的晚餐呕出来。 人美心善？男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耳朵也聋了！这么明显的讽刺都听不出来？！ 宋知黎分明是看出她在演，话里话外都在损她，奈何这俩男的看不懂！ 越是这般想，温晚就越生气，但她又不能发泄出来，只能忍着，如此这般竟将脸都憋红了，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两抹奇异的红晕。 宋知黎瞧了惊叹出声：“温小姐恢复能力好强啊！现在看着脸色好多了，白里透红的。” 两个直男听了她的话，也仔细去瞧温晚的脸色，但他们只觉得很是奇怪。 卫西没有顾忌，直接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是夫人…我瞧着温小姐的脸色，不像是健康的那种白里透红欸…”闻言纪司南竟也跟着点了点头。 此情此景，宋知黎差点就笑喷了，她憋着笑意也点点头，“啊对！确实不是健康的那种。” “倒像是死了的尸体打上腮红…”宋知黎说着正经地点了点头，“嗯…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比喻让温晚怒气更甚，于是她的脸憋的更红了，这下让纪司南和卫西瞧着更加明显。 此刻，这两人的想法出奇地一致：虽然宋知黎\/夫人的比喻不太恰当，但是真的好形象啊！ 第49章 欢迎温晚来演戏 温晚虽然气得恨不能直接掐死宋知黎，但家庭医生应该就快来了…… 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她倒是要感谢宋知黎递给她这个梯子，让她不至于演不下去。 只见温晚听完宋知黎的话，唇边竟然绽开一抹小小的微笑，“宋小姐说笑了。”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额头，“不过我确实觉得好多了，还麻烦司南你叫了医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温晚这是在直播展示演技的话，那宋知黎一定二话不说给她打赏。太强了！ 这种认可无关乎她们之间的恩怨，只是宋知黎单纯打从心底里佩服温晚的忍耐力和坚强的演技。 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种言语挑衅温晚都能忍得下来，不愧是能成大事的人！ 奈何心眼太坏，走不了正途。 不过，演技这东西嘛，她也是有的。 宋知黎立时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这哪里麻烦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等会医生来了，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说着宋知黎摇了摇头，“我感觉家庭医生都不能很好地解决温小姐你的问题。” “这动不动就头晕摔倒，太危险了！等会看医生怎么说，我的建议最好还是到正规医院里去检查一下。”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来一个全身检查。” 宋知黎说着笑起来，看着温晚愉悦地眯起眼睛，“什么坏毛病都能给你揪出来。” 卫西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心想不愧是夫人，格局和气度就是不一样！ 温小姐简直没法比啊，两个人差的太远了！ 温小姐整天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些和总裁暧昧的话，格调也就在那了。 再看看夫人，多么明事理，说出来的话那都是非常有同情心而且有道理的。 纪司南的想法则截然不同，他看向宋知黎的眼神有些讶异，同时心里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感。 宋知黎何时对待温晚是这种和善的态度？ 她以前分明只要一见到温晚，就要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是讨厌温晚的意思，今天却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自己。 纪司南这般想着垂下眼眸，所以她连带着对温晚不再有偏见，已经开始释放善意了。 而温晚本人只从宋知黎这话里面听出来十足的嘲讽。 她最后那句“什么坏毛病都能揪出来”哪里是在说生病，分明是在说她这个人！ 温晚抬起头，一脸感动地看着宋知黎，“多谢宋小姐的关心，但我这个是老毛病了，我都快习惯了，也不用费心思专门去检查，那样太麻烦司南了。” 饶是宋知黎反应再快，一时之间也有点跟不上温晚的脑回路。 不是？这去医院检查明明是她说的，和纪司南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要麻烦到他了？ “不用麻烦他，我们纪总可是个大忙人，每天要操心的事可多了。你要是想检查，我陪着你去就行。” 温晚连忙摆手，“那更不行了，怎么能麻烦宋小姐你呢！” 宋知黎听了这话乐的不行，她总算明白过来温晚的意思了。 这话从另一个方面理解就是，温晚和她关系不好，去医院这事儿不能和她一起。 但她和纪司南关系亲密，所以可以麻烦纪司南，只是她贴心，不愿意让纪司南操劳。 听听这话里话外的亲昵感！ 换了别的男人，说不定很吃这一套。 奈何她的目标是超级大冰山——纪司南。 果然，纪司南听了这番对话只是淡淡道：“没什么麻烦的，你如果真的要检查，我让卫东抽空陪你去一趟。” 说完他又看向宋知黎，嗓音仍旧冷冷清清的，“我很忙，你就很闲吗？医院那种地方少去为好。” 宋知黎本来也不是真想陪温晚去医院，只是嘴上损她几句出口恶气罢了。 当下就顺着纪司南的话道：“这下温小姐可以放心了吧？纪总安排的肯定妥帖。” “卫东和你一起也不会耽误纪总工作，你就安安心心做个检查，最好能把这个毛病给彻底解决。” “封导的剧组最近正缺人呢，我记得温小姐对演艺这方面是有兴趣的，而且似乎对封导还很是仰慕。” “正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赶紧休养好了，说不定还能抓住这个机会。” 宋知黎望着温晚很诚恳地说着。 封导剧组招人？！ 温晚听着忍不住睁大眼睛，“真的吗？”得到宋知黎的肯定她心下一喜。 本以为封风的这条路已经堵死了，她又要花心思寻找新的可以在演艺圈大放异彩的路子。 为此她还郁闷了好久，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一想到这个消息是宋知黎告诉她的，温晚忍不住怀疑起来。 她狐疑地看着宋知黎，“可是之前我听宋小姐你说，封导正在拍摄的这部戏是你的独角戏啊。” “主角是我没错，但一部电影总不能只拍主角，温小姐你可以去试试配角，大不了去试路人也是可以的嘛！” 说着宋知黎和善地眯起眼睛。 “演戏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稳扎稳打，从小角色开始演起，也是一条很好的路啊！” 宋知黎语重心长地说着，仿佛她正作为演艺界的前辈，对刚踏入领域的新人谆谆教诲。 温晚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别的和她说这话她或许会信，可她宋知黎不就是一进圈就演了主角吗！ “多谢宋小姐的建议，封导确实是我仰慕已久的导演，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温晚朝宋知黎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貌，内心却止不住暗黑想法。 即便她只能在电影里演配角，她也要用她的演技做一个出彩的配角，将宋知黎踩在脚下！ 宋知黎可有可无地点着头，“反正这个机会看你自己咯。”但她内心很是笃定，温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因为温晚花了很多心思在研究封风上，通过封风踏入演艺圈，对她来说是最容易的一条路。 只是她还不知道，封风已经成为她的经纪人了，她和封风在利益上，至少在演艺圈的利益上是一致的。 她已经布好了局，现下只等温晚里钻呢，毕竟住院的仇她可是忍到现在了。 第50章 恶心 宋知黎之前主动提出她可以去封风的剧组试戏，温晚十分怀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但现在宋知黎的态度变得无所谓，温晚反倒觉得可靠起来。 “多谢宋小姐，听了你这番话我心里觉得安定不少，我相信命运不会辜负努力的人的。” 这话令宋知黎咋舌。 老天爷确实不会辜负努力的人，但若你是努力做坏事，还有一句话叫恶人自有天收呢。 她注视着温晚面上笑意柔柔。 “看来我分享的这个消息对温小姐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现在我瞧着你的面色都正常了不少。”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之前突然晕倒的那个架势可把我给吓坏了。” 卫西十分赞同，可不是呢，把他也给吓坏了！ 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倒地，面色变死白，还喘不上气，能不吓人吗！ 想到这儿，他主动开口询问：“之前听温小姐说这是您的老毛病……” “不知病因是什么呢？为何这些年来没有想办法治疗一下？毕竟发作起来症状还是很严重的。” 问问题的人分明是卫西，但温晚听完又将凄凄的目光对上纪司南。 “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问题，大概是营养不良带来的一些问题吧。” 说到这儿，她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眼睛欲说还休地瞧着纪司南。 “司南你知道的，我家境不好，我没有特意去治疗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原本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 温晚的眼中泪意闪闪，“但我想着我们的关系早不像三年前那样生疏……” “我们之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些东西已经可以和你分享了。” “但我说出来绝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可怜我…” 温晚说着，有些难堪地咬住嘴唇，配上她坚定的眼光，便显得整个人倔强无比。 “我确实是家世不好，同你同宋小姐之间有着天与地的差别，但我在人格上和你们是一样的。” “我们拥有着平等的灵魂，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一点而看轻我，可怜我。” “可以吗？” 说到最后，她眼中的泪光忽而掉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大颗大颗打在她攥紧的手背上。 好一个单纯又善良、朴素又倔强的女孩啊！宋知黎看着她挑起眉头，只可惜是演的。 温晚确实是有一手的，她是真的爱上了纪司南，已经开始准备转变并提高她在纪司南心中的形象。 不再指囿于单薄的单纯、美好、善良这些方面，而在人设中添加了倔强坚定的性格色彩。 不知道纪司南吃不吃这一套呢？ 宋知黎仿佛看戏般的又将目光移到纪司南身上，只见他看着温晚，眼神怔怔的，竟是瞧着出了神。 好家伙，纪司南就吃这一套！ 宋知黎在心里为温晚点赞。 不愧是她，拿捏人心拿捏的很到位，对纪司南这个目标人物分析做的也很合格。 但她的感受就仅止于此了，没有难过，没有悲哀，更没有吃醋。 纪司南吃哪一套，那是以前的宋知黎会关心的事，而她已经不在乎了。 纪司南从温晚身上收回目光，为他刚才的想法而感到震惊。 宋知黎明明就站在他身侧，他却觉得躺在沙发上的温晚更像宋知黎，准确来说是从前的宋知黎。 脆弱却倔强，美丽却不屈。 宋知黎在那个雨夜流露出的眼神，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宋知黎自是不知道纪司南在心底搁那玩替身梗那一套呢，要是知道了，她又会觉得晦气。 忽然，纪司南鬼使神差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但宋知黎一瞬间就读懂了，这狗男人在拿她和温晚比较。 没事吧？！没事吧？！ 宋知黎只觉得可笑，不禁感叹和这两人呆在一起，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她们以各种方式恶心到。 不受委屈。宋知黎在心底默默强调她现在的人生信条，当即出言点评了几句温晚的表演。 “温小姐说的可真好。灵魂平等无关乎权势地位，每个人的人格天然平等！” 她一边说，一边点头，语气抑扬顿挫，仿佛吟咏一般。 “可惜的是，温小姐却没有按照自己说的话去践行。” “否则你怎么会对纪氏集团夫人这个位置这般处心积虑想要得到呢？” “纪太太这个位置可算是高处不胜寒，难不成温小姐是想…” 宋知黎一边说着一边苦恼地思索，完全不顾在场突变的气氛。 “哦！温小姐是想到这个位置以后再追求灵魂平等？” “那样的话，确实是我误会温小姐了。” 她优雅地结束发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轻巧地捅了人一刀，然后再俏皮地说了句不好意思真抱歉。 至此，宋知黎的心气顺了不少。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和纪司南离婚并打击报复温晚，那所有维持表面情况的掩饰都应该被粉碎。 温晚是单纯倔强少女是吧？纪司南是深情多金总裁是吧？但这两个人可是搞在一起了。 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出来，那就由她来说，点破她们的心思。 分明一个是机关算尽虚荣拜金，另一个是既要又要渣男一个。 完全被宋知黎戳中心思的温晚暗自咬牙，但她又不免得意。 宋知黎这般咄咄逼人，现在弱势的人可是她，纪司南在场，她只需装的柔弱可怜，便能收割一切。 太傻了。宋知黎啊宋知黎，亏她还以为这段时日她有了诸多成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果不其然，听完宋知黎的话，纪司南的脸色冷得骇人。 他看着宋知黎的眼神，像阴暗压抑的云层中汹涌的雷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知黎注视着他，一字一顿，“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要是听不懂，我不介意把话说的再明白些。我说温小姐是虚荣势力拜金主义且双标至极的典型代表！” “你喜欢这种类型不关我屁事，但你如果再敢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介意发疯。” 宋知黎的语气平静至极，仅从她的言行上完全无法想象她说话的内容是多么令人震撼。 纪司南听得眼神一凝，她竟然看出来那个瞬间他在想什么了，他抿了抿唇，欲要说话，“我…” 但仅开口一个字就被宋知黎无情地打断了，“别说！” 宋知黎伸手抚了抚胸口，“你刚刚那一眼带给我的恶心劲，我还没缓过来呢！” 第51章 离婚 宋知黎的话让纪司南的脸色更加冷冽，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冷的几步可以将人冻僵。 卫西怎么也搞不懂，明明之前还搂搂抱抱的两个人，这才过了多久，就好像变成了生死仇人。 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无助地转着，无意间扫到躺在沙发上的温晚。 这就是了！有温小姐在，总裁和夫人怎么可能会变好！ 可是…可是温小姐刚刚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竟然就可以将总裁和夫人的关系破坏到这种地步吗？！ 卫西细细回忆着，试图复盘整个过程，然后发现温小姐的行为其实是很出格的。 就比如发病了，却当着妻子的面让她的丈夫去陪她。 这样一想，刚才温小姐的很多言辞都很出格啊，他一开始觉得温小姐不过分的原因大概是… 这和以前总裁对夫人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相比起来，确实不算很过分。 卫西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总裁和夫人真是孽缘呢！ 明明两个人相处着，像水和火强行融到一起，却耐不住总裁是真的喜欢夫人，而夫人也真的喜欢总裁。 后面半句大概吧…卫西想着有些不确定起来，现在的夫人，他真的无法确定她对总裁的感情。 打破这种气氛的是温晚低低的抽泣声。 “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惹得宋小姐不高兴，让宋小姐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 宋知黎冷笑一声，“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你觉得你自己毫无错处，与之相对应的言行便是每天想方设法接近我名义上的丈夫是吗？” 温晚想要辩白，被宋知黎一个冷眼堵了回去。 她不屑道：“若是温小姐觉得这般就是毫无错处，那温小姐的道德底线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温晚不住地摇着头，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和侮辱。 她双眼通红地拉住纪司南的手，“司南，你知道的！” “你帮助了我那么多，我只是非常感激…我只是将你视作我的朋友！” 宋知黎闻言竟笑了起来。 “那真是非常好的好朋友，好到会在新婚之夜抛下自己的妻子去贴身照顾的那种好朋友！” 宋知黎尽情数落着，衬托的一旁嘤嘤哭泣的温晚，越发可怜无依。 纪司南瞧着眼神奇异地闪了闪，他淡声开口：“宋知黎，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一个怨妇。” 纪司南这句话是故意的，他这般冷言冷语地说着话，心里却不免生了些许隐秘的期待。 期待着宋知黎承认她对他有怨，就像卫西说过的，有怨便有爱。 宋知黎只要承认，就可以证明她还是爱着他的。 宋知黎注视着他的目光凉如水亦平静如水，里面没有爱恨，没有喜怨，有的只是冷淡。 就像曾经纪司南看着她的目光。 “纪总千万别误会，有怨气的那个宋知黎早就不在了，我亲手送走的她。” “现在我举出这个例子，只是单纯地想要驳斥温小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看向纪司南的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到只一眼，便击溃了纪司南心中那点微弱的奢望。 她是真的对他毫无眷恋了。 确认完这个结论，纪司南的眼神暗下去。 那个瞬间千百种心思萦绕在他心头，纷纷扰扰，无数种想法从他脑中闪过。 他要如何对待宋知黎？这个不爱他的宋知黎。 末了，他收起脸上所有的情绪，包括在那极快的瞬间流露出来的一点点悲伤，“好的，我知道了。” 纪司南说完这句话，像是在向自己宣告着什么，“不会误会的。” 既然如此，那便散了，两不相欠。 他纪司南从来也不是一个爱勉强的人。 他恢复到那副矜贵冷傲的样子，在无人看见的角度，背在身后的手却暗自攥成拳。 “这般牙尖嘴利用言语伤害别人，就是你想要的效果？” 既然是对待陌生人，就要有对待陌生人的态度，纪司南一脸冷漠的说着。 在陌生人与温晚之间，他理所应当，应该维护温晚。 这是他欠她的。 宋知黎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言语伤害？原来纪总是知道这个概念的，以前你对我冷言冷语的时候，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显得太过强势。” 宋知黎一脸宽宏大量的模样，但话锋一转，下一秒她又将矛头对准了温晚。 “但是温小姐的这个习惯确实不太好，怎么一和人有争论就喜欢躲在别人背后不说话呢？” “是自己觉得没道理，还是心虚？还是故意把别人当枪使啊？” “英雄救美这种戏码，虽然俗套，但在男人堆里确实是不过时的经典。” 卫西在一旁听得简直要给夫人跪了，从来！没有！人敢说总裁被别人当枪使的。 今天真是震撼他全家，好可惜卫东不在这儿。他错过了！ 不过那家伙要是来看的话，只怕会痛心疾首地为他的cp be而哀嚎。 纪司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宋知黎话中的别人指的是他，但他自问清者自清。 他和温晚之间除了一开始相遇的错误，之后都没有越界的行为，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 这一点是她宋知黎都没有做到的，这样想着纪司南的眼神忍不住冷下来，拳头攥的更紧，指节都攥的发白。 他想着躺在医院一躺就是三年的许安然。 想着宋知黎躺在他的怀里喊着许安然名字的模样。 忽然，他开口了。 “你不是要离婚吗？” 这个转折令在场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料到纪司南的脑回路会突然拐到离婚上。 宋知黎有些愣愣地点着头，“是啊，你同意了？” 纪司南淡淡颔首，“我同意，协议你随身带着吗？”他的语气如此平淡，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一般一样。 宋知黎有些不可置信，这家伙不是之前怎么样都不愿意离婚吗？ 突然转性了？管他的！他同意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宋知黎有些激动地从包包里掏出来纸质协议，“那是必须的，天知道我到底有多想离婚！” 纪司南瞧着宋知黎的模样，眼神闪了闪，他转头看向卫西，“帮我拿支笔来，我现在就签。” 第52章 不能离 听到纪司南的话，卫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总裁答应离婚这件事带给他的惊讶过后，他心里只剩下集团疯狂下跌的股价。 在这个关头绝不能传出总裁和夫人离婚的消息，这对集团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一点总裁只会比他更清楚，那总裁怎么会答应离婚呢？ 那刹那卫西的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他得出结论。 总裁，是在气头上。 他因为夫人对他不在乎而生气，甚至被这股愤怒冲昏了头脑。 天，他可真是个大聪明！卫西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自豪。 他身为总裁的好帮手，最大的职责就是在总裁误入歧途的时候，拉住他，不让他越陷越深。 而现在不就是那百年难得一遇—总裁头脑发昏的那种时刻吗？！他需要站出来阻止这件事！ 卫西在一瞬间完成了对自己使命的明晰。 他用郑重的眼神看着纪司南，然后重重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拿笔！” 说完这句话后他直奔别墅的书房，将视线范围内所有看得见的，能写出字的物件全部集中在一起。 然后塞进垃圾袋！藏进卫生间！芜湖！使命完成！ 而后卫西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不断练习着沮丧的神色。 重复好几次，终于他拍了拍有些发僵的脸深吸一口气，然后脚步不停一脸悲痛地走到纪司南面前。 “抱歉纪总，我没有在别墅里发现笔。” 这么大个房子没有笔？！闹着玩呢！宋知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去书房里找过了吗？” 卫西眼神沉痛地看着宋知黎，面上正是他在卫生间反复练习的沮丧神色。 “书房我去过了，但是真的没有发现。” 啊？宋知黎面上不敢相信的神色更重。 在她有限的记忆里，纪司南分明经常在书房拿着笔处理文件，现在卫西告诉她一支笔也找不到？ 不是？！他俩合起伙来逗她玩呢。 “纪司南，你是觉得戏弄我很有意思吗？”想明白这一点的宋知黎一脸无语地看着纪司南。 卫西想要替自家boss说话的举动，被纪司南一眼定在了原地。 纪司南收回有些危险的视线，然后抬眼看向宋知黎。 “离婚这种事情不是儿戏，我不像你整天挂在嘴边，像开玩笑一样。” 宋知黎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 “你到底凭什么认为我是在开玩笑，我从来都是认真的，只是你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我也是认真的。” 纪司南对上宋知黎的视线，眼底黑沉一片，那眼神太过严肃，是以前的他从未对宋知黎流露出的。 宋知黎不由得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既然纪司南是认真的，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卫西身上，“你这家伙！为什么说谎？” 一旦不和纪司南说话，宋知黎整个人便显得生机勃勃起来，她看着卫西，表情有些佯怒。 纪司南看了，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瞧，宋知黎对待谁都比对待他态度要好。 卫西一脸求饶的表情，“夫人，我真的没有骗您！” “书房真的没有笔，我要是说谎话，我现在就失业！”说这话的同时卫西在心里一个劲地默默祈求。 他现在好歹是在替总裁做事，总裁不能真把他给辞了吧？！而且他也没有说谎，书房现在真没有笔啊！ 面对这诡异的局面，宋知黎眸光一转，忽然对准了还在沙发上哭的温晚，“温小姐家总不会也没有笔吧？” 万万没想到，宋知黎竟然会向她求助，但能助力她和纪司南离婚，何乐而不为呀！ 温晚的眼睛像是突然被人点亮了一样。 “有的，自然是有的！”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赶紧又恢复到温柔矜持的状态，“宋小姐需要吗？” 听到这话的纪司南，不知为何心里对温晚生了不喜。 卫西亦然，他在心里一个劲的着急。 温小姐想缠上他家boss什么时候不行啊！ 非得是现在？！万一总裁夫人真的离婚，这对集团的影响可是非常差的！ 只有宋知黎乐了，她微微一笑，“当然需要。” 虽然她是个很讲礼貌的人，但对温晚，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 能让纪司南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件事，温晚说不定比她还高兴呢。 “行，那我们就去温小姐家签字。”说完这话，宋知黎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她们这对夫妻闹到要离婚的地步，最后竟然还要在小三家里签字。 纪司南已经答应宋知黎了，这时也只是点头附和，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只有卫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情急之下，他大喊出口：“夫人，您不能跟总裁离婚！” 这一嗓子把脚步有些匆忙的宋知黎和温晚都定在了原地。 宋知黎慢慢转过头来，真诚地发问：“为什么不能呢？” 卫西的脑筋飞速运转，眼神求助似的看向纪司南，又被他家boss给一眼瞪回来。 终了，卫西苦丧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因为…因为阿东是您和总裁的cp粉！他肯定不能接受你们分开的消息。” “真的！这就对他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呀！别看他平时是那么高那么壮一个人，但他的心里其实非常脆弱的。” 宋知黎的嘴角扯了扯，甚至还很给面子地哈了一声。 “真是好清新脱俗的理由。卫秘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卫西讲到这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拉住宋知黎的手就往旁边走，直到确保站在客厅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声音才停下来。 即便如此，卫西还是出于谨慎，压低了声音。 “刚才我是和您开玩笑的，您别放在心上，真实的原因就是现在集团的股价情况，您也是知道的。” “若在此时传出您和总裁离婚的消息……”卫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宋知黎。 宋知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笨呐，我和他私下离啊！不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大众不知道情况，不会对股市产生影响的。” “等集团渡过这个难关之后，再让纪司南公布消息不就成了吗？” “卫秘书你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脑子不灵光了？” 这话听的卫西心里更是感动，他就知道夫人非常识大体，做的事情都会从集团利益的角度考虑。 唉…这么好的夫人，真是可惜了。 卫西朝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私下离自然是可以，但要保证消息的严密性，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被有心之人利用，还是会对集团造成影响。” 卫西着重强调了有心之人几个字。 再加上他说话之前又看向了客厅的方向，宋知黎很难不联想到这个人，就是温晚。 第53章 他反悔了 温晚会拿她和纪司南离婚这件事情做文章？ 宋知黎本来对此持怀疑态度，因为温晚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哪有那本事？ 她并没有那样的能力利用这个事来给庞大的纪氏帝国添麻烦。 但一想到上辈子温晚为了让她离开纪司南，不知做下多少无所不用其极的事。 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啊，毕竟温晚的性格底色就在那儿，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宋知黎沉吟片刻才道：“还是卫秘书思虑周全呀！罢了，反正纪司南都答应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这个回答一出，卫西只差没感动得两眼泪汪汪，他一脸崇敬地看着宋知黎，“夫人果真是吾辈楷模！” 宋知黎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卫秘书你也是很优秀的！赤胆忠心，一心为集团，纪司南手底下的其他人都应该向你学习。” 这一夸让卫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嘴上谦虚说着：“没有没有，大家都很优秀。” 内心却很为这话受用，要是他长了尾巴，只怕都翘到天上去了。 这边宋知黎和卫西已经达成一致，那势必得由宋知黎开口在温晚面前说出不离婚的事儿。 唉，怪难为情的…宋知黎一边想着措辞，一边踌躇到了客厅，“咳咳，那啥…” 宋知黎有些纠结，在此过程中，她还不忘抬眼瞪一眼纪司南。 瞪完她又清了清嗓子，“我说个事儿，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我不离婚了。” 最后五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宋知黎觉得真是憋屈。 明明离婚是她一直以来的诉求，结果现在因为纪氏集团利益的关系，还得由她来改口说不离婚。 这不是纪司南该操心的事嘛！ 讲道理，卫西刚刚应该跟纪司南说这种事，而不是跟她。 宋知黎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 不过就纪司南那种不近人情、冷漠得要命的性格，卫西能和他说通才怪了，也就只能和人美心善、责任心强的她说了……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 听完这话，纪司南的眼神闪了闪，他执着地盯着宋知黎的神情，像是想看穿她是不是真心的。 还有卫西，他倒是能耐了，有办法让宋知黎不离婚，竟然今天才用出来。 而温晚的神情则是连微笑都难以维持，那模样比哭还难看。 她还假装非常明辨是非一般，试图跟宋知黎讲道理。 “宋小姐，就像司南说的，离婚可不是儿戏。” “你之前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多令人伤心暂且不论，如今说不离就不离…这样不太好吧。” 温晚的话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经将宋知黎衬托得是个非常随意且随便的人。 宋知黎眉头一跳，这话听得她真想喊冤。 她的心意明明没有改变！只是不能在温晚这个有心之人面前暴露而已。 想完宋知黎深吸了口气，按捺住自己想怼回去的情绪，但宋知黎不说自有人帮她说。 卫西就先忍不住了，他费了这么大功夫才让夫人答应不离婚，温小姐又要跳出来挑事儿！ 之前集团疯狂跌股份也是因为温小姐的存在。 她可真是纪氏集团的祸害呀！新仇旧恨加在一起l卫西开口便没有客气一说。 “请温小姐注意自己的言行。总裁和夫人的婚事往小了说是她们的家事，往大了说和整个集团联系在一起。” “但无论是哪种，都和温小姐您，没有关系，请您不要再自以为是发表意见了。” 说完卫西朝着温晚轻轻颔首，配上那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 优雅！真是太优雅了！ 宋知黎明目张胆地朝卫西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你啊卫秘书，连怼人都这么优雅。” 温晚被这番话堵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死死掐住手心，按下心底翻涌的恨意，才能继续维持她的人设。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纪司南，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泪光闪闪，叫人看了就难免心生爱怜。 “对不起司南，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有道理，这才妄言了几句…” “没想到卫秘书会认为我自以为是……” 说到这儿温晚分明倔强地抿起嘴，口中却说着：“既然如此，确实是我失言了。” 宋知黎看着只想继续发挥倔强小白花的人设的温晚，暗暗摇头。 做人不能一招鲜，吃遍天啊。 就算温晚刚刚因为这个人设得了好处，那也不能一味坚持，咱还得看看时机对不对是吧？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卫西眼中闪过震惊，随即他的脸色便冷下来。 “这便是温小姐的认错态度，梗着脖子说自己错了，可不叫认错。” “温小姐也别做出这副姿态，好像是我拿刀架在您脖子上逼着您认错一样，我们就事论事。” “您作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本就不应该对总裁和夫人的家事加以置喙。” “现如今您不仅擅自指点了，还拒不承认错误。您是哪里来的脸面，觉得自己有理呢？” 这话听的宋知黎都心里一刺，虽然可以理解卫西的心理，但语气有些重了，温晚肯定得哭。 这个想法才刚刚出现在宋知黎的脑海里，她便看见温晚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去，晶莹剔透的，像一颗颗的钻石。 温晚趁机牵住纪司南的手，将人往沙发上拉了拉，一声缠绵悱恻的司南，喊得人的心似乎都颤了起来。 温晚这幅姿态就是要表明，她不在乎除纪司南以外的人怎样看她。 并且她的拒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她认为她并不是卫西话中说的，不相干的外人。 恰恰相反，她和纪司南的关系分明已经到了，她一哭，纪司南就要哄她的程度。 宋知黎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审视着温晚的表现。 她看得眼睛都微微眯起来，止不住感叹：高，好一招以退为进，以不变应万变。 自打宋知黎改口说不离婚后就一言未发的纪司南此刻抿了抿唇，面对着梨花带雨的温晚，他却突兀地转头看了一眼宋知黎。 眼神黑沉如深渊，带着引人沉沦的魔力，“不离婚，我同意。” 第54章 坚持 宋知黎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面对躺在沙发上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佳人…… 他纪司南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屁话。 不离婚，他同意？！他同意个大头鬼！ 这个人明明才开口指责过她整天把离婚挂在嘴边，说她很儿戏，现在又跟她玩起朝令夕改这一套。 他不能同意！她们两个得离婚啊！ 宋知黎急的就要说话了，被卫西上前一步挡住了身形。 “纪总说的对，如此便皆大欢喜，也不劳温小姐多费心指指点点了。” 温晚没想到纪司南不仅不站在她这边安慰她，而且还顺着宋知黎的意思改口。 他真的完完全全变了。 一碰上宋知黎，他就变得不像他自己。 心里的嫉恨一点点累加堆积，像硫酸一样迅速而痛苦地腐蚀掉她的内心。 愈是恨，温晚就愈发用力地掐紧手心，直到指尖刺破了皮肤，鲜血溢出，她才轻轻嘶了一声。 纪司南听到转头看着她，轻声道：“怎么了？又不舒服？还是觉得头晕？” 温晚含着眼泪摇摇头，将沾染鲜血的手藏在身后，但她仍旧没有停止用力，刺破肌肤还不够，直至指尖刺入她的血肉中。 痛楚愈发清晰起来，她要记住这种感受，记住带给她这种痛苦的人的样子。 她的眼神看似无意地扫过被卫西挡在身后的宋知黎。 温晚苍白着嘴唇微笑起来，她对着纪司南轻声道：“我没事。”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委屈。 这时医生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他一脸抱歉地看着纪司南，“不好意思纪总，我来迟了。” 面对纪司南冰冷的神情，医生试图开口解释。 “我在门外碰到了您的……” “他碰到我了。”来人正是纪妈妈。 她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目光快速扫过客厅内的情况，然后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 宋知黎双眼放光，非常惊喜地迎了上去，“妈，你怎么来了！”她一开口，纪妈妈的神情立刻柔和下来。 “本来是想和这混蛋小子商量点事。” 纪妈妈瞅了一眼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纪司南，以及躺在沙发上心安理得的温晚。 “如今看来，倒是不必商量了。” 宋知黎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立刻明了，是纪司南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既如此，她也懒得管。 她撒娇着开口：“我这才吃了妈恁给我做的大餐，这就又碰到您。这说明什么？天公作美！他看不过去我吃了好吃的却没有表示，这是在点我呢！” 宋知黎挽上纪妈妈的手臂，亲昵地往人怀里靠了靠，“所以晚上我带您去吃宵夜，可不许赖！最近我发现了很多家好吃的店。” 纪妈妈自是面带笑意地不住点头，答应完宋知黎后，她又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黎黎，你说到天公作美，这我就想起来，我来这之前你张姨给我算过一卦，她说我今天乾上坤下，地天否。” 宋知黎心知张姨的算命能力只能是业余爱好。 往常纪妈妈也没当回事，今天不知为何突然提起，想来有她的用意，便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是么！张姨好像是很厉害的。地天否？那这个卦象是什么意思呢？妈您给我们解释解释。” 纪妈妈听闻突然将眼神对准躺在沙发上的温晚，冷哼一声。 “意思就是命犯小人不利君子，说我今天会碰见小人来恶心膈应我。” “原本我还纳闷呢，今天一天我都高高兴兴的，眼瞧着晚饭也吃过了，天也黑了，没看见小人啊！” 纪妈妈特意停顿了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温晚。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这小人果然厉害，我只瞧上一眼都觉得恶心。” 来自梦想中婆婆的打击，杀人诛心啊！仅仅只是想象一下，宋知黎都替温晚难受了起来。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都听出来纪妈妈话中的意思，但宋知黎和卫西事不关己，选择假装没听到，高高挂起。 温晚则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回嘴。 毕竟这是她未来要讨好的目标之一，和纪司南一样，都是属于要供起来的存在。 于情于理，只有纪司南会开口，而他也果然也开口了。 纪司南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温晚，却没想到竟然讨厌到这种份上。 她老人家一向是个温和的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如今却对温晚恶语相向，甚至借了卦象的说法拐着弯地来骂她，确实很少见。 “您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虚无缥缈的卦象？” 要不说纪司南对人性的把控真的很差劲。 纪妈妈本就不喜欢温晚，此刻她的儿子又帮着她反驳她，只会让纪妈妈更加不喜。 如果说温晚的存在是让纪妈妈感觉到恶心，那纪司南就是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火冒三丈。 “你这个混账小子！你有了这个狐狸精就不是我的儿子了？！我还看不得你，不能来了？！” “我这么远跑过来，一句话一个笑脸也没有，反倒还要被你训话！你真是总裁当久了，逮着谁都想训！” “训到你妈头上来了！” 纪妈妈一开口，怒气惊人，吓得宋知黎赶紧替她顺气，生怕她血压又上弄到去住医院。 “妈，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纪司南本来就情商低，他说的话那能叫人话吗？咱们不放在心上哈？” “黎黎，你别替他说好话了。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他的，这小子在跟我装糊涂呢！” 这话听的卫西满头黑线，夫人说总裁情商低的这话竟然是好话，老夫人的这话真是偏心到没边了。 闻言纪司南又抿了抿薄唇，一言不发，恢复到哑巴状态，看得纪妈妈直窝火。 她走上前去，点着纪司南的胸口，语气突然变得悲切起来，“你以为不说话就逃得过去吗？” “你明知道我是来干嘛的！这事我电话里跟你说，你不答应，我只好拼了这把老骨头，大老远跑来找你。” “你还不肯松口吗？”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根钉子钉进纪司南心里。 妈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开口答应跟宋知黎离婚了，他只要开口解释清楚这件事就好。 但不知为何，瞧着纪妈妈那副沉痛的模样。 好像宋知黎和他在一起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事，他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瞧着纪司南仿佛油盐不进的模样，纪妈妈长长叹出一口气。 她满眼失望地看着他，手指颤抖地指向躺在沙发上的温晚。 语气充满着无可奈何和悲伤，“都已经这样了…你都把人带到家里来了，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第55章 故技重施 纪妈妈的这句话说出口，宋知黎终于明白过来她上门是要和纪司南说什么事，竟然是关于她离婚的事。 宋知黎一怔，反应过来时眼眶已经红了。 纪妈妈真的对她太好了，她们愿意站在她这边支持她离婚也就罢了。 竟然还为了这件事费心费力，甚至大老远地从老宅跑过来亲口和纪司南说这件事。 她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活的再自在开心些。 “妈，别说了。”宋知黎冲着纪妈妈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破碎成珠子，一颗一颗滴下去。 纪妈妈一转头瞧见哭成泪人的宋知黎，心中对纪司南有再大的火气也立刻消散了。 她有些慌神地把宋知黎搂进怀里，“黎黎这是怎么啦？这小脸都哭皱了，瞧着多可怜呢！” 纪妈妈很是心疼地帮宋知黎拭去泪水。 “您是不知道，我之前因为受了点小伤住院了，医生让忌口，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了！” “这才吃了您做的一顿大餐，可给我的胃开了个口子，现在馋的不行！” 宋知黎说着破涕为笑，“我这是馋哭了，您得赔我！和我一起去吃好吃的！” 纪妈妈哪能不知道她哭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但眼瞧着这孩子为了解释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之前明明跟她说最近发现了很多好吃的店，现在又说忌口没吃过好吃的。 唉，纪妈妈在心底叹出一口气，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今晚就陪黎黎去吃好吃的宵夜，这总可以赔罪了吧！” 宋知黎情绪涌上来，怎么也止不住，眼睛哭的红彤彤的像只兔子一样，“不行，现在就要去！” 纪妈妈哪有不应的道理，附和着她连连点头，“行行行，现在就去陪黎黎去吃好吃的。” 至此宋知黎的眼泪才终于停了下来，她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哭过有些沙哑，显得她全然没有平时冷脸的冷清。 只剩下可爱…纪司南瞧了眉头皱的越发深，心里却忍不住柔成一片。 “那您先去外面等我，看看我选的这家店菜品您爱不爱吃？” 宋知黎说着将手机塞到纪妈妈怀中，“我还有几句话得和他说一下。” 纪妈妈听了拿眼睛撇了一眼立在那儿浑身散发着冷淡气息的纪司南，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跟这小子有什么好说的！他只知道气人！黎黎你别跟他多说，该说的几句话说完了就马上出来。” 宋知黎不住地点着头，将人往大门的方向推，“一定听您的话，说完就出去！” 眼见着纪妈妈的身影走出别墅，宋知黎才收回视线。 回身面对纪司南，她脸上的表情像是随着纪妈妈一起被抽走了一般，只剩下一片平静和冷淡。 “离婚协议书不用签了，这件事我们俩已经达成一致了，对吧？” 宋知黎像以前那样专注地看着纪司南，只是眼神里已没有了爱慕。 纪司南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神，心里突然一痛，他薄唇微启：“嗯，达成一致了。” “需要特别声明的是，我们以后的关系仅仅就只有那一张纸，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离婚。” “正如纪总你以前想要的那样，只维持表面的夫妻关系。” 宋知黎从纪司南手中拿回离婚协议书，将它妥善放回包中，“关于这一点，你有异议吗？” 闻言纪司南的眼神变得黑沉一片，他沉默地注视着宋知黎，一言不发。 就在宋知黎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卫西赶忙开口：“好啦，老夫人还在外面等您呢。” “夫人让老夫人久等就不好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谈论这些事。”说话的同时他不断给宋知黎使眼色。 宋知黎这才同意不继续说，她话锋一转，“这事可以先不说，但搬家呢？我这趟就是专门为了搬东西过来的。” 卫西闻言在心里暗暗感叹，夫人这想离开总裁的心思，还真是坚决啊！ 不料，方才沉默不语的纪司南突然开口了，“李嫂不在家，她家里有事，我给她放了几天假。” 卫西心头一震，要不说总裁英明神武，未雨绸缪呢！ 在得知夫人要回别墅搬东西后，他家boss二话没说，强制性地让李嫂回家休息了！ 宋知黎一脸莫名其妙，“前不久你不是才给李嫂放过假吗？”她的脑子反应过来又道。 “不是，纪司南你是不是故意的！之前我说要离婚，你给李嫂放假，现在我要搬东西，你又给她放假。” “你诚心的是不是？！” 眼见着宋知黎心头的火又要被点燃，卫西赶紧开口：“夫人多虑了！李嫂确实是家里有事情，总裁才给她放假的！” 卫西开口打圆场，宋知黎便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临走前，她给了卫西一个眼神。 其中的意味再清楚不过，便是让卫西别忘记和她的约定，他要努力帮她促成和纪司南离婚这件事。 卫西擦了擦头上的汗，目送着宋知黎走出别墅，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还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一个秘书实在承受了太多！ 宋知黎一离开，卫西就收到了来自纪司南的死亡视线，“所以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卫西更加觉得如芒在背，浑身的汗毛仿佛都竖起来了，夫人还好应付一些，可总裁他是真的害怕呀！ 眸光一转，秘书瞥见还躺在沙发上苍白着脸色，因为被纪老夫人骂而委屈不已的温晚，心中竟第一次为她的存在而心生感激。 感受到盯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阴森，卫西说话都开始沉重起来，“温小姐，您现在的面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言下之意，便是请温晚尽快离开别墅，如此他才能向他家boss汇报方才和夫人说话的情况。 但天知道卫西内心多希望温晚能在别墅多留一会，这样他就暂时不用接受来自总裁的死亡拷打了！ 沉浸在表演悲伤委屈情绪中的温晚突然被问及，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被宋知黎那个女人驳了面子，纪司南现在的情绪应当比较低落，而她自己又处在比较弱势，需要被关怀的情况。 这就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啊！ 没做过多犹豫，温晚将视线投向窗外的雨幕，“司南，今夜的雨下的好大呀。” 说完她将眼神移向纪司南，专注无比地注视着他，眼光深情款款。 “ 你知道的，我害怕…司南，我害怕雷声。” 第56章 害怕雷声 “话说完啦，那小子没惹你生气吧？”纪妈妈静静地站在那里，表情平静而温柔。 很难想象，刚才在屋子里对纪司南大发雷霆的她和现在是一个人。 宋知黎忍不住细细回忆，纪妈妈面对她时好像一直是这样，温和无比，仿佛能包容她的一切。 室内的灯光透过窗户打在纪妈妈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宋知黎看着，心里觉得很是温暖，“嗯，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 忽的，雷光乍现，在漆黑的天幕中劈开一道口子。 宋知黎抬眼望去，心知紧随其后的会是巨大的雷声，不知为何，她迈向纪妈妈的脚步顿住了。 “黎黎，怎么了？是想起来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纪妈妈善解人意的站在那，耐心地询问她。 宋知黎面上的神色有些恍然，“今天的雨下得可真大，看起来好像要打雷了。” 这番情景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跟纪司南结婚的晚上。 在一片黑暗中，他注视着她的眼神、对她说出的话都冷得像冰一样，令她以为嫁给所爱之人的满心雀跃欢喜都被熄灭不少。 尤其是当他接到温晚的电话后，那种失落和害怕便攀升到最高峰。 那个情景，宋知黎应该永远也不会忘记，如此相似的雨天，相似的闪电划破天际。 相似的轰隆隆的雷声，按理说她应该很难听清电话那头温晚在说些什么。 但可能是当时的她太想要知道电话的内容了吧，宋知黎苦笑一声，所以她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女生害怕又无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司南我好害怕…害怕雷声…” “你现在能不能过来陪我？” 那句话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宋知黎的心脏。她记得，她当时就在满心的紧张和惶恐中等待着。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害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纪司南的回答，在这个漫长而又难熬的过程中，纪司南没有说话。 他只是将刚刚脱下的外套重新披在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别墅。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纪妈妈的声音将宋知黎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是啊，闪电这么亮，待会雷声肯定很大！” 宋知黎恍然回过神来，下一秒，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抬眼看见纪妈妈面带笑意的温柔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嘴巴无声地开开合合。 宋知黎看出来了，纪妈妈说的是：我记得我们黎黎害怕雷声的，我帮你捂住，听不到就不害怕了。 一股难言的酸涩从心头漫起，霎时间席卷宋知黎的全身，她感受到眼中的热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她将手覆在纪妈妈的手上，那双手已经不再年轻柔滑，尽管保养得当，但已经有了岁月沧桑的纹路。 可那双手是那样的温暖，宋知黎仅仅只是握着，就感觉心里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宋知黎将那双手从自己耳边移开，“没事的妈，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听了她的话，纪妈妈立刻开心地笑起来，温柔遍布在她眼角绽开的每条细纹中。 “是好事！这说明我们黎黎长大了呀！” 是的，她长大了。那个只会傻傻等着、期待着纪司南回答的她，已经不在了。 宋知黎转头看向别墅的大门，雨天、雷声、温晚，情景多么相似呢，一切都没有变，可她应该变了。 她明知道别墅内温晚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想尽办法让纪司南安慰她，她甚至能在脑海中幻想出那个情境。 可她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她是真的放下了。 宋知黎亲密地挽上纪妈妈的手，“雷霆大作也没什么不好，我感觉今天对很多人来说应该都是一个好的夜晚呢！” 对温晚是，对纪司南是，对她和纪妈妈更不必说了，她们可是要去吃大餐！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纪司南究竟有没有如她所想的一般像三年前一样安慰温晚，她不得而知。 时间很快流逝到新的一周。 她们上个地点的戏份已经拍摄完成，如今拍摄工作已到了棚内。 宋知黎注视着现场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面上平静无波，封风就站在她旁边。 “你确定她真的会来？”说这话的封风视线并没有放在宋知黎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大门口。 闻言宋知黎唇角挑起一抹自信的笑，“她会来的。我感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的人应该就是她。” 要不是知道温晚跟宋知黎之间有着诸多新仇旧恨，只怕就要以为她对温晚有意思了。 封风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不要用这张脸、这种神情说出这种话，会让人误会的。” 宋知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呀！我跟她一样，也是女孩子！” 封风注视着她眸光深深，“要不说你很单纯，根本不适合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我说的这种事才哪到哪，圈子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说着封风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太希望你什么都明白。” 领会到封风话中的意思，宋知黎惊讶地瞪大双眼，“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着她这副有些呆呆的样子，封风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没关系啦，有我罩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 宋知黎颇有些生气的避开他的手，“这个发型你知道设计师给我做了多久吗？” 封风注视着她像快要炸毛的样子，眼中笑意愈发明显，“我可是导演，大不了今天不给你安排拍摄了。” “什么呀，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明天加班！”宋知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加班是不可能的。” 封风同她打趣着，忽然眸光一转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他面上表情严肃起来，“跟你说正经的，你到底为什么那么了解温晚？” 因为她上辈子被温晚害惨了。 有句话不是说最了解自己的人除了自己本身，应当就是仇人。 她和温晚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自然这种话是不能和封风说的。 宋知黎没好气地看着封风，“你管那么多呢，反正我就是知道！” 说着，她突然有些鬼灵精地笑起来，“要我说的话，你在温晚心里的地位那可是不一般，应该仅次于纪司南，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同样也不会放弃这次机会。” 眼瞧着封风听她说话，却不和她对视，宋知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封风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听到了，你说的话我当然会听，我这不是在感叹你的神机妙算吗？” 说着，封风以眼神示意宋知黎看向门口，“这不，你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到了。” 第57章 入局 望着眼前庞大复杂却井然有序的拍摄场地，温晚心底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有些局促地捏住裙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在抬眼对上宋知黎的目光时，整个人将脊背都挺直了。 看见温晚昂首挺胸地走进来，宋知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不禁感叹温晚对于小白裙的热爱还真是执着。 宋知黎的这种目光愈发加深了温晚心中的紧张。 她整个人站的更加笔挺，仿佛在以这种自信的姿态回应着宋知黎。 但外表肢体表现得越是自信，便说明温晚心中越是不自信。 不知为何，面对宋知黎时，她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自卑，总想着要在她面前表现的更好。 “欢迎温小姐来到拍摄现场，以温小姐的演技拿下角色应该不在话下。” 宋知黎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那不知温小姐对我们这个现场是否满意呢？” 假装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阴阳怪气，且因为有封风在场，温晚听完宋知黎的话便略显拘谨地点了点头，一副羞怯怯的模样。 她心里却在止不住地嫌弃宋知黎，这分明是封导的地盘，宋知黎倒像个主人一样搞起派头来了！ 因为实在太过了解温晚，看着她低头顺眼的模样，宋知黎却知道她一定在心里吐槽自己。 这样想着，宋知黎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深，“我知道我的话对温小姐可能没什么信服力。” “那接下来就让封导来给你介绍你要饰演的角色，以及试镜成功后各个部门功能的说明。” 宋知黎说完，带着一种功成身退的姿态退至封风身后。 她这样轻松的神色让温晚越发觉得难以忍受，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只是将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封风。 “非常感谢封导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对您和您的作品都仰慕已久！” 谈到她所了解的领域，温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 封风一开始对她的话不以为然，一双桃花眼习惯性地眯起，让人觉得笑意盈盈。 可细看去，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弯起的眼眸深处带着轻蔑的不耐烦。 直到听到温婉后面的话，封风的神色才微微变了。 “尤其是您的处女作，我个人觉得也是您的代表作—来自冬天的告白，用一种非常浪漫的手法，细致地拍摄出主角复仇的全过程！” 温晚仍在用她温柔的声音叙述着，不急不缓，颇有种娓娓道来的魅力。 “这一部电影也是您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一部！”听到这儿时，封风眼中已褪去了不屑和不耐烦。 宋知黎在后面细细看着，感叹温晚果然有点东西，要不上辈子怎么能成为娱乐圈顶流呢。 温晚何尝不是个人精，她在叙述的过程中也在偷偷观察封风的神情。 此时见到他脸色渐渐柔和下来，突然一改语气，她朝封风深深鞠了一躬。 “我知道第一次见面时，我给您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为此感到抱歉。” “但我是真的非常热爱表演！在此我恳求您能给我一个重新认识我的机会。” “无关乎任何事情，只是从演员这个角度重新认识我一次！” 说话的整个过程中，温晚一直都弯着身子，俯视视角下的她看起来美丽又倔强，姿态也诚恳无比。 封风的眉头挑了挑，“自然，所以我现在才会给你这个机会，不然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来我这里试镜吗？” 温晚猛然抬起头，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吗？！”她有些慌乱的挥挥手。 “不好意思，我说这个话并不是质疑您的意思，只是我本来以为是试镜是试镜…” “您的看法是您的看法，我以为这是两回事的。”说着温晚欲言又止地看向封风身后的宋知黎。 这内涵不言而喻。 听到这儿，封风回头看了眼宋知黎，朝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而后才再次看向温晚。 “本来是两回事，但听了你的那番话，我转变了我的想法。” 温晚没看见这两人之间的微小互动。 一心以为是她精心准备的说辞不仅打动了封风，还暗暗踩了宋知黎一脚。 她一时不免自得起来，再看向宋知黎的眼神中都充满了鄙夷。 宋知黎，纵使你千方百计抢去属于我的主角位子又怎样呢？我还是能凭借我自己的能力获得封风的青睐。 这才只是第一步，之后我会一步一步越爬越高，并将你永远踩在脚下！ 温晚看着宋知黎，脸上终于也挂起笑意，宋知黎，你可要珍惜你现在还领先我的这点时光啊！ 殊不知，宋知黎看着她的神情变化更加觉得可乐。 暗叹现在的温晚到底还是年轻，有些什么心思还是会显在脸上，瞒不住。 她以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朝着封风道：“封导，这就是你做人不实在了。” “温小姐明明是我向你大力举荐的，现在你三两句话就把我的功劳全抢走了。” “我的错。”封风配合她说着话，然后看向温晚，“确实，温小姐，你最应该感谢的还得是黎黎。” “如果不是她向我反复提及你的演技扎实，我也不会突发奇想给你这次机会。” 宋知黎和封风三两句话成功让温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要她感谢宋知黎？开什么玩笑？！ 她可不相信宋知黎会有这么好的心肠，温晚再次警惕起来，不停在心里思考着宋知黎会怎样报复她。 难道她真的低估了宋知黎的演技？她的演技已经精湛到远远超过她了吗？ 所以想在同一个场合、同一部电影里用演技碾压她，以此到达报复？ 还是说封风给她机会这整件事，都是宋知黎设下的局，温晚越想越心惊，却又觉得不可能。 她不相信宋知黎会有这个本事，让封风对她言听计从，甚至费这么大功夫只是为了报复她。 宋知黎注视着温晚脸上变幻的神情，内心更觉得有趣起来，温晚也终于尝到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了。 这是上辈子的她永远无法想象的事，曾经永远在恐惧、在悲伤、在绝望的那个人，都是她。 温晚则永远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胜利的姿态站在能和纪司南并肩的位置上，无情地嘲笑她。 宋知黎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安定。 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她也变得有力量起来了，可以惩罚那些有罪的人。 看见温晚仅仅是因为她这一步可能是陷阱的举动，而感到惴惴不安，宋知黎内心没有痛快，只是叹息。 这跟她上辈子所遭受的苦难相比起来，还差的太远。 温晚所要承受的东西还在后头呢。 如果她真的像上辈子那样恶毒，能对她做下那么坏的事，宋知黎发誓，她不会手软的。 第58章 不忍心 封风将要试镜的角色剧本拿给温晚，并嘱咐她要仔细研读，细细揣摩角色的内心和人物弧光。 这样在镜头前才能呈现出生动的、有血有肉的角色，而非呆板的、模式化的情绪机器。 开什么玩笑？温晚对她自己的演技非常有信心，她相信她绝不可能出现封风说的那种情况。 当温晚真的握住剧本的那一刻，她竟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她筹谋了这么久的雄心壮志！这个剧本，这个角色便是她成功的第一步！ 温晚捧住剧本迫不及待地挤进片场的一个角落，开始研读起来。 封风注视着这一幕，一边看一边走到宋知黎身边，“你确定她真的会上钩？” 宋知黎浅浅打了个哈欠，揉着有些乌青的黑眼圈。 “放心好了，我第一次给你看那个剧本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发现问题。” “这可是我熬了一个大夜的精心创作，才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 “你都没看出来，我相信她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说着宋知黎脸上挂起自信的微笑。 注视着一步步走进陷阱而不自知的温晚，封风忽然皱起眉头，“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宋知黎一时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扭头看着封风道：“你说什么？” 面对宋知黎一脸的不可置信，封风叹出一口气，“要知道你的计划一旦实现，她的演艺之路几乎就要葬送。”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宋知黎有些执拗的看着封风，“还是说她刚刚那一番言论，让你觉得找到了知己？” “你不忍心了？” 封风没有选择隐瞒，实话实说，“老实讲，她刚刚说的话对我是有一些影响，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如果她的演技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她确实是一个很有灵气的演员。” 宋知黎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所以你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天赋型的演员陨落？” 看出宋知黎开始生气了，封风无奈地笑了笑，“你别不高兴呀，我只是这样一说，又不会阻拦你。” 宋知黎移开目光，不再看向封风。 “别，你既然不忍心，后续的一切行动你都不用参与了，反正这是属于我的报复，你本来就不应该掺和进来。” 封风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无奈，他嘴角是笑着的，眉头却拧在一起。 “黎黎，你这样说话让我很无地自容。” “当初可是我打包票要帮你报这个仇，结果现在说错话，反倒惹你不开心了。” 宋知黎吸了口气，按耐住心中那些涌动的情绪。 “没事，你说这些话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你是个惜才的导演嘛。” “好吧。如果你执意不想让我插手的话，我也没办法。” 眼看着宋知黎一边说不生气，一边却不愿意正眼看他。 封风执着的地将脸转到她面前，与她对上视线，“你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但是不许生气。” 闻言宋知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我没有生气啊，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见状封风赶忙举起左手做发誓状，“我错了！黎黎，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明知道她伤害了你，报复回去是人之常情，我作为你的朋友，却还在你面前说出这种话。” 眼见着封风的情绪越来越低落，说出的话也很诚恳，宋知黎开始不忍心，却仍旧压不下那股情绪。 “这有什么，小事情一件，大家的想法都是站在各自的立场出发，意见不一样很正常。” 宋知黎能说出这话，就表明她的生气程度已经下降不少，封风脸上这才放松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我作为你的朋友，自然应该站在你的立场考虑，这次是我失言了。” 宋知黎面上神色淡淡，心里却想着这还差不多，如果封风说出这个话的对象是别人也就罢了… 偏偏是温晚… 上辈子温晚将她害成那副模样，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 所以她无法忍受原本站在她这一边的人倒向温晚。 封风已经被她划分到朋友的范围，他便不应该因为温晚的原因而说出伤害她的话。 否则的话，她们也就不是朋友了。 至此，宋知黎这才愿意再次正眼瞧封风，“行叭，这次就过去了，但下不为例。” 封风的桃花眸弯了弯，“哪里还敢有下次，这次已经是罪不可恕了，还得感谢黎黎宽宏大量，愿意原谅我。” 这话有些腻歪得慌，宋知黎听了怪不自在的，她别开眼睛，心想封风还真是，甜言蜜语一箩筐。 但这种糖衣炮弹并不会让宋知黎放松警惕，她沉下心仔细回想了她和封风发生分歧的原因。 “但话说回来，抛开我和温晚的因素，在身体康健和演员的荣耀之路这两者中，你觉得后者更重要？” 看着封风陷入沉思，宋知黎继续剖析，“你应该就是这样想的，否则你不会认为我对温晚的报复过了。” 宋知黎的话说的这样明白，封风也不好意思再伪装下去。 他脸上浮起抱歉的微笑，“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其实你问出问题的第一时间，我心里就有了答案，但……” 宋知黎接上他的话，“但你害怕马上回答出来会让我伤心，所以选择了沉默。” “是的，不愧是善解人意的黎黎！确实是这样的。”封风赶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撒谎。” “所以我选择了跟你实话实说，你可不许生气。” 闻言宋知黎陷入了沉思，她喃喃道：“生气倒是没有生气。”说着她抬头望进封风的眼底。 “但是你会这么想，我倒觉得你和温小姐像是一路人。” 第59章 他看见了 宋知黎还在出神的想着，封风却忽然将他的手覆在她的唇上。 在暧昧的氛围还未完全升起时，他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宋知黎有些吃惊地看着他，水润的双唇微微张着，但见封风一脸无奈的笑。 “黎黎，我可不能再让你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在你心里我都快要和温晚一个地位了。” 宋知黎想说，她只是那么一提，并没有那个意思，但还未开口，便被封风以眼神止住了。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却是头一次让宋知黎觉得没有狡猾的感觉，而是带着温润的笑意。 封风朝着她微微摇头，面上神色大有求饶之意。 “黎黎，我真的错了，我可能今天出门没吃药…所以才说错了话，你别再放在心上了，原谅我这一回吧。”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宋知黎心里原本想和他好好理论身体健康重要性的心思，也烟消云散了。 “行了，你表现得好像我要治你的罪、砍你的头一样，本来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宋知黎说着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就像你随口说的那两句话一样。” 忽然，封风伸手替她把唇边的发丝撩至脸颊旁，“都是我的错。” “只是黎黎，你的报复心理怎么这么重啊？明明嘴巴是软嘟嘟的，说话却很硬邦邦。” 说这话的同时，封风还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刚刚触碰过宋知黎嘴唇的手心。 气氛突然从朋友间的打趣变成充满着暧昧气息的情话现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知黎一时无法组织好语言，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所以你干嘛碰我的嘴唇！” 封风有些夸张地捂住心口，“当然是为了防止你的嘴巴里说出更让我伤心的话…” “你别再把我和温晚相提并论了，她可是站在你的对立面！”封风的神色中夹杂着几丝亲昵的埋怨。 “但我是永远都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的，黎黎。” 不知是他的神色太过深情，还是他的话太过暧昧，总之就是有某样事物让宋知黎的脸颊腾得一下变红了。 救命！太尴尬了！ 她是被纪司南pua久了吗！ 现在碰见一个能正常说话的男人，就会脸红心跳？！ 封风是她的朋友啊，她们只是朋友关系，不要表现出这副样子！ 宋知黎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理智，保持理智。但好像也不能都怪她，实在是封风长的就像个妖精，言行还老是不太正经。 宋知黎还想再拍两下脸颊清醒一点，却被封风捉住了手腕。 她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突然跳开，一双眼睛瞪圆了看着封风，“你干嘛？！” 可封风看向她的眼神太过温柔，太过宠溺，“我才要问你在干嘛？这么拍脸不痛吗？” “痛不痛关你什么事！”宋知黎内心翻江倒海，废了好大功夫才平静下来，她的外表也回归于一片平静。 “我觉得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拍几下红润一下脸颊，就当打腮红了，不可以吗？” 这个理由让封风有些哭笑不得。 “想红润脸色我可以去帮你拿腮红，片场又不是没有化妆师，干嘛这么虐待自己？” “我…我愿意！”宋知黎说完这句话便别过眼，不愿意再看封风。 却不料她转眸在片场门口看见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纪司南。 他像平常那样神色淡淡，一双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眼望进去便会感到冰寒彻骨。 宋知黎看向他时，他神色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看见她刚才和封风的互动？ 宋知黎忽然又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她到底在心虚什么呀？！ 不是都说好了，她和纪司南现在就是陌生人的状态。 她就算是真的和封风交往了，那又怎样？ 反正不干他纪司南的事，宋知黎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 顺着宋知黎的视线，封风自然也看见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但他却忽然低头凑到宋知黎耳边说。 “别再打了，我会心疼的。” 这般说着，封风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宋知黎的脸颊，一双桃花眼满含深情。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纪司南突然动了，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走来。 就在宋知黎以为他是要走向她的时候，纪司南和她擦肩而过，走向了在角落的温晚。 不一会儿，那个小角落里传来女生惊喜的叫声，“司南，你怎么来了！我跟你说，我对这个角色很有信心哦～” 温晚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轻笑起来，“虽然我还没有看完整个剧本，但我就是很有信心。” 宋知黎听见了，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那个小角落，观赏性极高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 娇小美丽的女生一脸骄傲而羞涩，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耐心地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温晚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不知疲倦地跟纪司南分享着她今天的所见所闻。 真好啊，曾经她和纪司南也是这样的。 刚结婚那段时间，宋知黎吃腻了西餐法餐，便拉着纪司南，让他一定要去体验一回路边的烧烤串串。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叽叽喳喳地跟纪司南分享着烧烤串串的美味。 一说起吃的，她整个人都生动无比，纪司南沉默着听她说，冷冽的眼中罕见的有几分温柔。 因为还未开机工作，片场的灯光未打足，显得有几分昏暗，那个小角落更甚。 宋知黎注视着纪司南有些模糊的高大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想：他现在眼中是否也会浮现温柔的笑意呢？ 出神时，她耳边突然响起封风的声音。 “别怀念，过去的已经过去，怀念过去只会让你驻足不前。” “黎黎，你已经向前看了，别回头。” 第60章 暴露 眼见着纪司南到来，封风作为片场的主导者，自然不好不开口迎接。 “纪总大驾光临，可真是让我这小小的片场蓬荜生辉呀！” 也不知道纪司南是去进修了情商课，还是他对于封风的厌恶之情在这段时间都消失了。 只见纪司南听完，朝着封风微微颔首，竟是比较礼貌地回应了这声问好，“封小少爷客气了。” “如果你的拍摄场地都能够称为小的话，那放眼国内也没有几个导演敢说他们的拍摄场地大了。” 这话乍一听是纪司南在恭维封风，对于作品的投资制作成本较高，夸他在电影的前期投入舍得花钱。 可细细听去，又有那么几分不对。 封风笑得眯起眼睛，像只狐狸一样。 “我拍电影才花得了几个钱，和纪总手底下的商业帝国比起来差的太远。” 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相互恭维，按正常人来说，现场气氛早该相谈甚欢了。 但身处其中的宋知黎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尴尬，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两个人说的话都挺违心的。 客套话说完了，封风将视线投至纪司南身后的温晚，“想来纪总今天专门跑一趟，是为了温小姐？” 纪司南沉默了一瞬，还是温晚先站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对着纪司南嗫喏道。 “司南，我不是说过你不用来看我吗？我对我自己有信心，即使你不在场我也有把握能把这件事情做好的！” 听了这话，纪司南侧首看着温晚，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嗯，我相信你。” 宋知黎瞧了有些震惊，她倒是没有吃醋的心思，说放下纪司南就真的放下了。 只是以前的纪司南，就算对温晚再好，也不会当着她的面主动对温晚做出这种亲昵行为。 宋知黎一时有些不适应。 其实不只是她对纪司南这个举动感到惊讶，温晚也惊了。 自上次在别墅她央求纪司南陪着她度过那晚雷雨天，他拒绝了她之后，纪司南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对她的态度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但和以前相比优待是变多了一些的。 就比如以前纪司南是绝不会主动开口问她需求是什么，但现在他若是有空，时不时地也会打电话过来慰问一下。 这种情况温晚自然是乐见其成，但她总感觉纪司南身上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变化。 那种变化是巨大的，使得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变了，但她又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是什么。 直到此刻，纪司南当着宋知黎的面突兀的摸了她的头，温晚这才反应过来。 纪司南还是没有放下，和宋知黎不同，她像她所说的那样潇洒地放下了纪司南，而他还是没能走出来。 但迫于他和宋知黎之间的约定，他们之间要维持陌生人的现状，他便只能把心里的想法都掩埋起来。 那些情绪就像雪球一样，会越滚越多，不断积压。 直至有一日，雪崩。 想明白这一点，温晚在心里冷笑，嫉妒的毒汁在她心底积蓄发酵。 对她亲密是为了演给宋知黎看，是吧？！那她来帮忙多添几把火，让这戏燃烧得再更真实些！ 纪司南正要收回手，却被温晚用双手捉住，她亲昵地将他的手放在身前摇了摇。 “司南，你这样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我都不好意思见人…而且还是当着封导和宋小姐的面…” 温晚一边说着一边羞涩地咬起嘴唇，面上一派娇羞之色。 宋知黎没忍住一阵恶寒，这话说的也太过了，只是弄乱发型就不好意思见人了？ 不知道的以为她在说什么呢？而且为什么要主动提起她啊？！ 她宋知黎可不是温晚和纪司南情趣的一环！ 封风看出宋知黎快要忍不住了，贴在她耳边跟她说悄悄话。 “你要是觉得看不过去…我们也可以效仿她们，把这份恶心还回去呀。” 湿润的气息扑在她耳垂。 这话引得宋知黎瞪眼瞧封风，“我才不要，看不下去，我走就是了，何必费这种功夫？” 封风有些恶趣味地笑起来，“别呀，让他们也体会体会你的恶心感，多有意思啊。” 宋知黎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她当着纪司南的面说出这种台词的场景，她就快要被自己恶心坏了。 只见她白净的脸上全是抗拒，嫌弃得整张脸都快要皱起来。 纪司南眼瞧着这两人就在他面前说笑打闹，他忽而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温晚手中抽出。 快捷迅速，干净利落。 温晚感受着突然变得空空如也的双手，心底的恶意更加翻涌起来。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亲密，连戏都演不下去了，真可悲呀，纪司南。 温晚越想越觉得恨铁不成钢，她不明白为什么像纪司南这样的人会为了宋知黎那种女人失魂落魄。 纪司南立在那儿，像深冬雪山上的一株松柏，挺拔而冷淡，他忽然开了口，语气淡淡。 “有件事我需要和封小少爷确认一下，这次温晚的角色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吧？” 这种问题于他而言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只是封风和宋知黎站在一起，他面对着封风说话，宋知黎便能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 这样他便可以明正大地看着她。 可他说出的问题却让宋知黎和封风同时皱起眉头。 什么叫这次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什么时候有过上次？ 宋知黎不可避免地想起她搬离别墅的前一夜。 纪司南特意提前回家为了温晚跟她说电影主角的事。难道就是那一次？ 宋知黎猜想着，转眸一撇，瞧见温晚立刻变得慌乱的神情，心下便确定无疑了。 她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不知道温小姐上次是怎么跟纪总说的呢？总不会是说我抢了她主角的位置吧？” 要命要命！温晚慌得手忙脚乱起来，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她就说她今天早上起来，右眼为什么跳个不停？！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也没法预料到纪司南会特意过来看她，甚至还特意问这件事啊！ 纪司南意识到自己似乎听信了温晚的夸大之词，深邃的眼眸眯了眯。 “所以真实的情况，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第61章 在意与不在意 宋知黎几乎能猜到温晚是怎样在纪司南面前添油加醋地诉说她被抢走角色的委屈。 她脸上并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得像是在发自内心地佩服温晚。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做人这方面，我还是低估了温小姐无耻的下限。” 这句话如总结性的陈述一般，敲定温晚无耻的罪名，令她的脸色都为之一白。 宋知黎说着，将目光对上纪司南。 “想必温小姐在给纪总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应当用了不少丑恶的词汇来形容我吧。” “如此我也算是礼尚往来，用无耻两个字来回敬温小姐一下。” “温小姐跟纪总说的大概是，主角的位子本来是她的。” “而我，霸道的宋知黎，利用自身的地位和权利，二话不说就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位置。”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讨厌她，所以我要做出针对她的事。” “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热爱演员这份职业，这样就显得我对这一行丝毫没有敬畏之心。” “就显得我更加可恶了呢。” 宋知黎说完，脸上还带着礼貌的笑意，她望进纪司南眼底，“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在宋知黎面对他侃侃而谈的过程中，纪司南一直紧盯着她，看她舒展的眉眼，看她微笑的唇角。 他近乎贪婪地不想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只是他隐藏的太好，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冷冷地审视着宋知黎，神情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变化。 末了，他点点头，不顾温晚绝望到近乎苍白的脸色，平静开口：“大体上是一致的。” 如果说宋知黎的话是温晚觉得屈辱，那纪司南的回答则是在她心上狠狠的扎刀。 她着急想要解释，拉着纪司南的衣角慌乱道：“司南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说谎话的！” “你不要生气，我会那么讲，都是有原因的！” 闻言，纪司南沉静地看向温晚，神色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什么原因？” 温晚对上他的眼神，忽然愣怔着松开了手。 他这副神情…分明就是根本不在乎她有没有对她说谎…… 他不在乎她，一点点都没有…这个想法升起的瞬间，温晚只觉得像有无数根针刺进她的大脑。 纪司南的反应比他的回答更令她绝望。 温晚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在她设想中，暴露的时刻来临，如何示弱、如何求情的台词…… 那些在她心里演练过无数次的情节，她此刻都无法演绎出来。 温晚垂下头，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魂魄的木偶，突然失去了仅存的生机。 看着她这副模样，纪司南已经可以确定，当初温晚跟他说的都是谎话。 纪司南冷淡地开口：“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我对你很失望。” 温晚在心底凄怆地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她心底每一个角落。 骗人！纪司南，你在骗人！ 失望？！你根本都不在乎我，又怎么会对我失望？！ 从始至终，你在乎的，就只有宋知黎！ 这个想法像灼红的铁剑瞬间刺进她的心脏，将她浑身的血液都烫得滋滋作响！ 温晚忽然抬起头，对着纪司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和笑容一起出现在她脸上的，还有两行不知何时滚下的眼泪，“我错了。” 宋知黎只来得及听见温晚说出这句话，之后便看见她的身体软趴趴地倒下。 纪司南伸了手，将人抱住。 灯光太暗，宋知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想，他应该相当紧张吧。 虽然还没正式开工，但片场的各单位已经就位，包括相应的医务人员。 封风把人安排好去照顾温晚后，便又回到宋知黎身边，忽然叹了口气。 她们俩站在离温晚接受检查不远的位置，只是没有挤进那个围起来的圈。 宋知黎时刻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因为太过专注都没有听见封风的叹息声。 她脸上是实打实的疑惑，嘴里还小声嘀咕着，“老是用这一招，她就不怕哪天变得不好用吗？” 对于温晚的热闹封风没多大兴趣，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宋知黎身上，自然也就没错过她的自言自语。 听罢封风摇了摇头，“她不是装的。” 宋知黎惊讶地看着他，“不是装的？！真晕了啊！”说着她脸上又浮起困惑的神色。 “以她的心理素质，不应当啊…只是被揭穿一个小谎就慌成这样。” 封风笑起来，“你要相信我这个导演的阅历，混这个圈子，我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演员了。” “即使再逼真，演戏和真实的生理反应也还是有一些细小的差距，更何况突然昏迷这种戏可不太好演。” “而且像你说的，温小姐又是没有接受过专门训练的新人演员，她总不至于把我给忽悠过去吧。” 宋知黎本来也没有质疑封风的意思，当下便相信了他的说法。 但温晚为什么因为这么件小事暴露就慌成这样，宋知黎仔细思考着，突然灵光一闪。 她怎么把温晚爱上纪司南这事给忽略了！ 因为在意她在纪司南心中的地位，才会因为一点小事慌神，情绪波动一大，再加上她体弱。 晕倒，确实是合理的。 但是啊…已经这么爱了吗？ 宋知黎不由得啧啧称奇，再加上之前她看见纪司南对温晚的亲昵行为。 如此看来，在她不在的时间里，这两人的感情进展非常迅速啊！ 想明白这一点，宋知黎又开始担心起来，“温晚这身体状况不会影响我报复计划的实施吧？” 闻言封风有些无奈地笑起来，“黎黎，你的心还真是挺狠的。” 只是他真正的想法却不像他口头说出来的这样富有同情心，在那双桃花眸的深处隐隐闪动着愉悦而兴奋的光。 他分明非常欣赏，甚至对心狠的宋知黎感到狂热，但面上他还是那个温润的封风。 “看来温晚晕倒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造成，你竟然只是担心她身体不好，你会报复不了她。” “一码归一码。她身体不好又不是我造成的，该报复还得报复啊，我身体不好可确实是她造成的。” 说着，宋知黎意识到不对劲，“她晕倒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了吧？你又心软了？” 封风一脸求饶地看着她，“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我的朋友，我干嘛对她心软？” “相反，我希望黎黎你的计划顺利实施！” “造成再坏的后果也没关系哦～” 第62章 奇奇怪怪 宋知黎突然警觉地后退，和封风之间隔开一段距离，她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封导，我怎么觉得你的笑容突然变得邪恶起来了？” 见状，封风委屈地捂住心口，一双桃花眼变得湿漉漉的。 “黎黎，我明明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在帮你说话，你怎么还开始嫌弃我了？” 宋知黎有些炸毛，“我不是说你说话的内容有问题，是你的笑容……” 封风面上的神色变得更加委屈，他像只受伤的小狗，一脸无辜的看着宋知黎。 “笑容？我的笑容怎么了？黎黎你以前不是说我笑起来好看的吗？” 宋知黎更加警惕地后退，甚至双手环胸作防御状，“不一样，你刚刚的笑容有一瞬间不一样！” “可能…可能你眼睛里面有脏东西！”宋知黎越看封风如今这人畜无害的模样越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她自暴自弃地盖棺定论，“好了，跳过这个话题。” 他们俩在这儿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可在旁人看来却是亲密无间的打闹。 宋知黎想暂时离封风远一点，他却像个跟屁虫一样，一心跟在她身后。 两人在片场开始你追我赶，兜起圈子来。 路过一处没有摆放齐整的器材，宋知黎不小心被绊了一下。 那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几乎以为她要栽倒了。 下一秒钟，她却跌入一个充满薄荷气息的怀抱，那味道太熟悉了…… 被纪司南拦腰抱起，宋知黎呆呆地注视着他锋利的下颌线。 上一次这样看着他，好像还是那个晚上，纪司南第一次公主抱她的时候… 之后她们两人就…… 想到后面发生的情节，宋知黎的脸开始烧起来，她想逃离这个怀抱。 但还没等到她有所动作，纪司南先一步松开了她，一时令她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半天才保持住平衡。 “片场杂物很多，宋小姐该小心些。” 纪司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却没有了以前冷冰冰的冷漠，像冬日冰层下静静流淌的水。 让人听了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宁静，宋知黎亦然。 反应过来，宋知黎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这种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到底哪里好听了？！ 错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但纪司南发生大变化这件事情，她倒是感觉到了。 以前的纪司南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座超级大冰山，让人望之却步，不敢接近。 现在的他，不知为何，身上的冷漠感削减了很多。 有亲和力也称不上，但不会像以前那样，让人甚至不敢靠近。 在宋知黎思考的整个过程中，她的眼睛都没有从纪司南身上移开。 除了她自己知道她只是在出神，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近距离接触纪司南，然后看呆了。 纪司南左手握成拳，抵至唇前轻轻咳了一声，“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宋小姐…” “长时间盯着陌生人看，是一种比较不礼貌的行为。” “什么？”宋知黎回过神来，脑子里缓慢转着纪司南说的话。 她有一直盯着他看吗？宋知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意识到，好像是的…… 她刚刚不仅一直盯着纪司南看，一边看还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现在她离他的胸膛，就超级近！ 宋知黎尴尬地后退一步，她理不直气也壮，“我是在发呆，并没有盯着你看。” 破天荒的，纪司南竟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是自然。” “宋小姐，除了你自己，我们都没有办法断定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宋知黎本来还想着纪司南转性了，竟然会帮她说话，可细听这话，又像是在损她。 把她描述的好像一个嘴硬的花痴啊…… “我只是在发呆，你刚好站在我面前，所以才显得我像在看你，但其实根本没有！” “如果非要怪起来，我还要怪你为什么站在我面前呢！”宋知黎觉得自己越说越有道理。 “你为什么要接住我？你不是一直守在温小姐身边吗？” “我记得我离你的位置很远啊，纪总是会瞬移吗？还是说你其实一直注意着我的动向！” 宋知黎这一通话说完，纪司南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越发显得她蛮不讲理，咄咄逼人起来。 只从旁观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宋知黎有些羞愧地捂起脸，为什么她现在一看到纪司南反应就很奇怪啊？！ 在这种强烈的心理作用下，她就会发蠢地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还好封风及时赶到，替宋知黎解了围。 “抱歉纪总，黎黎她饰演的角色，和她本人性格差异有些大。”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演戏，难免有类似精分的后遗症。” 封风，一款属于她的神！宋知黎甚是感动地看着他，朝他竖起大拇指。 “好朋友！请你忘掉我刚才对你说的话，没有邪恶，只有感动！我认可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眼见着宋知黎的注意力完全被封风夺走，纪司南忽然垂下眸子，灯光打在他长长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 “温晚那边还需要我照顾，我就先失陪了。” 宋知黎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走就走呗，还特意通知她一声，好像谁稀得他一样。 但见纪司南说完真的就干净利落地离开了，她心中又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封风见宋知黎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纪司南离开的背影，一双桃花眼微闪了闪。 “黎黎，你可不要忘记我告诉过你的话。” 宋知黎回过神来，颇有些气恼，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大，“不会忘记的，向前看嘛！” 她一字一句地着重强调，说完便有些气鼓鼓地离开了。 封风凝视着她的背影，忽而自言自语起来，声音微小到没人可以听见。 “黎黎，说话的声音越大，反而越显得你心虚啊……” 第63章 低级茶艺 温晚的状况果然如宋知黎猜想的那般，只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并没有别的问题。 眼见着人醒了，宋知黎便穿过片场，走到封风令人临时为温晚搭建出的休息处。 毕竟说起来，她才是导致温晚昏倒的“罪魁祸首”，可不得去看望一下。 可笑，她明明是占理的那一方，可一切的道理从温晚昏倒的那一刻起，都显得很无力。 没办法，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地同情弱小的那一方。 在旁人看来，便是她宋知黎咄咄逼人、过分言辞，刺激得温晚支撑不住，这才晕倒了。 宋知黎一边想着一边拨开人群，终于见到了温晚此时的模样。 她虚弱地依靠着纪司南的肩膀，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比。 封风还是很周到的，即使是为温晚这种突然发作的伤患临时搭建起来的休息场所也十分宽敞。 那张折叠床大得可以同时容纳三四个人睡在上面。 如此，便显得温晚越发刻意。 她为了依靠在坐在床沿的纪司南肩上，只堪堪占了一点床边。 宋知黎眼看着温晚因为她的到来，更加瑟缩地朝纪司南靠了靠，看起来可怜无比。 这一幕看得围观的片场人员更加对他们的猜测更加确信无疑。 果然是宋小姐仗着自己的地位对温小姐说话太重了吧？看温小姐怕成那个样子… 类似的窃窃私语从温晚晕倒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 宋知黎自然不可能错过众人的反应，面对这种低级茶艺生气是最不值当的。 直接挑破它是最有效的手段。 她挑了挑眉，语气甚是玩味，“怎么了？我在温小姐眼中是什么大魔头一样的存在吗？” 当真是笑话！明明是温晚在纪司南面前故意说谎话，想通过纪司南的力量得到主角的位置。 她不过是揭穿了这个真相，温晚这反应倒好像她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大恶人一般。 真是恶心的紧！ 有旁观的人在场更好，她就不相信温晚当着这些人和纪司南的面，还能跟她瞎扯。 宋知黎这话说出口，过了许久温晚也没有回应，她只是靠在纪司南身上垂着头，一副虚弱的样子。 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吗？恃强凌弱这口锅她宋知黎才不想背！ 她忽然转了头，看着一旁医生的脸，凝重地问：“您刚才的诊断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看温小姐好像很严重诶，要不然怎么会虚弱到连话都说不了？” 此话一出，温晚抓着纪司南衣角的手紧了紧，这种语气的台词通常不都是她在说吗？！ 宋知黎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医生严肃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宋知黎忽然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便知道她说这话不是真心。 再联想到封风跟他提过的只言片语，分明是不太想照顾温晚。 只是因为人是在他的片场出事，所以不得不出手照料。 宋小姐看起来和封导是一条线上的人，而他为封风做事。 不过片刻医生就思考完毕，冷静地说：“宋小姐对事情保有怀疑的态度是好的。” “但我对我的诊断结果有信心，温小姐只是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昏迷，并没有其他问题。” 宋知黎脸上的笑容更深，这个医生先生很是上道啊。 她故作惊讶地问，“啊？可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温小姐怎么会虚弱到连话都不能说呢？” 眼见着医生马上就要点明她其实根本没那么虚弱时，温晚终于开口了。 “谢谢宋小姐的关心，也很谢谢医生对我的照顾，我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又是这种冠冕堂皇的台词，看似在说话，但实则什么都没有说。 可真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宋知黎挑挑眉，温晚这个回答听起来又有礼貌又懂事，但其实完全回避了她言辞中对于温晚所有的针对。 茶言茶语她也会啊～宋知黎忽然捂起嘴，吃惊地看着温晚，“原来温小姐可以说话！” “真是太好了～我刚刚真的很担心，以为温小姐因为我说的话而病的很严重！” 宋知黎的肢体语气都非常浮夸，看的温晚恨得牙痒痒。 围观群众则不同，她们的注意力全被宋知黎说的话吸引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 她们本来就只知道宋知黎对温晚说了些什么，竟然让人昏迷了，却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一时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 到这里，局势便完成了逆转，只要众人的注意力从温晚的病情转到话的内容上。 那离宋知黎说出真相也就不远了。 抢温晚角色这种锅，她才不背，这不仅是污点，还晦气的很！ 看着众人的反应，温晚也领会到了宋知黎的意图，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挽救局面。 “没关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况那并不是宋小姐的错。” 想一笔带过？没门！她宋知黎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说个清楚！ 更何况她未来还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混呢，这种抢角色的疑似黑料是绝不能有的。 “怎么能没关系呢？温小姐你真是太客气了！” “即便这件事一开始是你的错，我也不应该那样说话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说嘛～” “毕竟和气生财呀～我是真的意识到我的错误了，而且我不能因为温小姐你不介意就不检讨自己。” 宋知黎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温晚插嘴的机会，毕竟温晚还要维持她的病弱人设，那肯定不能像她这样喋喋不休了。 围观群众吃瓜的心思则更加蠢蠢欲动，怎么一开始还是温小姐的错呢？这是瓜里面还有瓜啊！ 宋知黎突然朝温晚走进一步，定定地看着她，面上神色很是抱歉。 “虽然温小姐你故意在纪总面前诬陷我抢角色这件事是很过分…但我也不应该说出‘无耻’这么过分的词语的！” 好家伙？宋小姐抢角色，但是是温小姐诬陷的？！众人都被这三言两语中的信息量惊到了。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说话一定会小心注意！” “温小姐你也是，以后可不能再平白无故污人清白，你想当主角可以通过正当手段去争取呀～” “封导多公正的一个人，业内有口皆碑的！” “你干嘛要通过在纪总面前贬损我，去抢主角的位置呢？” “影响不好是一方面，也不符合温小姐你一贯的优良作风呀～” 宋知黎的一张嘴一直叭叭不停，说到最后她还宽宏大量的望着温晚。 “但是没关系的，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以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温小姐你好好反省，以后改正就好啦！” 第64章 坏事坏人 温晚若不是垂着头，众人便都可以看见她脸上变幻缤纷的神色，有惊讶、愤怒，还有怨毒！ 围观人群也被这个发展惊呆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看起来弱势的温小姐有错在先。 而且她犯下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污蔑别人这种道德败坏的错误，实在和她的外表看起来很不相配。 她们带入自己一想，觉得宋小姐简直太有教养了，只是对温晚说话说重了些而已。 换了她们，指不定就已经发展成为肢体冲突。 况且宋小姐也没说错啊！“无耻”这两个字和温小姐实在太相配了。 她有错在先就罢了，竟然还好意思晕倒！ 照这个情形看来，晕倒都不一定是真的，多半可能是装的！众人越想越觉得她们猜得对。 “我觉得这事儿挺离谱的，她犯了错不乖乖听人训，竟然还好意思表现出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就是说呀，她这反应我刚刚一看，还以为宋小姐打她了呢，结果只是说了她几句。” “被说几句就能晕倒？装的吧？！是我都不好意思晕，没那个脸呐！诬陷别人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众人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都传进了温晚的耳朵。 她深刻意识到了她的失误，她不应当利用晕倒这个事来博取纪司南和大家的同情的。 现在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弄的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她对纪司南说谎的事。 可恨！宋知黎现在怎么进化得这么牙尖嘴利？！ 以前被她设计的时她分明只会睁着两只眼睛流泪。 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现在倒是改变得非常彻底啊…温晚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但还好，她有后招。 宋知黎，天真如你，竟觉得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能当你的人证了。 可惜，就这点人和网络上的声量比起来，无异于滴水入大海。 温晚泪盈于睫，她抬起头来时眼眸中波光闪动，趁这个瞬间，她向人群中的某一处望了一下。 看见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一直举着手机，显然是录制已久。 很好！视频素材有了。 后续只要稍微加工剪辑再放到网上，舆论甚至不用引导，满满的恶意就会径直扑向宋知黎。 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这个场面，温晚便觉得内心愉悦无比。 她抬起头，死死咬住嘴唇，面上表现出一副羞愧到无地自容的模样。 “我真的知道错了！宋小姐，非常感谢你愿意原谅我，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出如此愚蠢的行径。” 这么干脆？宋知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她狐疑地看着温晚。 可惜温晚的伪装向来完美，宋知黎除了她那张楚楚可人的假面，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从上一世的经验来看，依温晚的尿性，这么简单就认错了，那必有后招。 宋知黎简直要气笑了，上次她推她那事她还没报复回去呢，这厮竟然又想害自己。 那么好看的一具躯体，肚子里却全是坏水，简直可以用歹毒来形容。 至此，宋知黎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 挺好的，她本来也没打算对温晚手下留情。 宋知黎在回望温晚的过程中，隐晦地看了一眼剧本，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温晚对待演员这份职业确实相当认真，可惜，她为她设下的这个圈套便是她越认真，反噬的后果就会越严重。 只有温晚把她要演绎的这个角色吃透，她给人的代入感和即视感才会越强，表现出来的效果就会越真实。 宋知黎冲着温晚微微点头，回应的也相当敷衍。 “既然温小姐认错了，我当然不能不原谅，挺好的，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宋知黎说完转身离开人群。 温小姐，这件事结束并不意味着结束，我对你的报复还在后头呢。 整个过程宋知黎都未看过给温晚依靠、给温晚默默支持的纪司南一眼。 宋知黎走向不远处对她温和笑着的封风，“开机准备都做的差不多了吗？” “随时可以开机。” 宋知黎曾设想过很多次她实施这件事时的心情，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的内心只有平静。 难不成她是个天生坏种？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呢？这样的心理素质可适合做坏事了。 宋知黎一边想着一边对封风说：“既然如此，也别让温小姐继续躺着了。” “让她来试试角色。”宋知黎说着，突然笑弯了眼，“我对温小姐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早秋的夜晚是有些冷的，封风穿着一身宽松的棉麻衣，看起来很温暖。 在片场时，他会将微微有些长的头发抓起，用一个皮筋松散地扎在脑后。 再配上宋知黎强制要他戴着的黑框眼镜，整个人都显得文艺起来。 封风朝演出的工作人员示意，可以去请温晚了，随后他将挂在脖子上长长的围巾取了下来。 “黎黎，做坏事的时候也不要忘记保暖呀。”这般说着，他将围巾围在宋知黎脖子上。 将人捂了个严严实实，显得宋知黎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更加白皙，“保持身体健康，才能继续做坏事～” 宋知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不叫做坏事，叫正当的打击报复。” 封风无奈地笑起来，“可当你惩罚的力度超过，甚至远远超过别人对你造成的伤害时…报复就变质了。” “它本身也成为一种伤害，是伤害就不再具有正当性。” 宋知黎恨不能给他来上一拳。 “你怎么回事啊，封小少爷！这话你说了好几次了！” “颠来倒去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做的事不对？你觉得温晚罪不至此？” 封风对她神秘莫测地摇摇头，一双桃花眼笑的眯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并不是哦，黎黎。我只是在反复确认你的心意。” “毕竟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下的事便是做下了，无法也不能后悔。” “坏事也是这样～” 封风的眼眸中仿佛晃动着剪碎的光影，做下了坏事就会成为坏人。 黎黎，这样和他才更相配呀。 第65章 开演 “我不会后悔的！”宋知黎有些炸毛地看着封风，“你还要我强调几次？” “是不是非得我出家当尼姑，取个法号叫不悔，你才能相信我的决心啊！” “好了，相信相信，我相信你还不成吗？”封风语气宠溺地像在安抚炸毛的猫咪。 宋知黎懒得跟他计较，忽的啪嗒一声，片场的几个大灯在同一时间亮起，刺得她有些晃眼。 她就在这大片光亮中看着温晚有些忐忑地走进了摄像头的拍摄范围。 很好，就这样乖乖走入圈套吧。 许是还未完全恢复，温晚的脸色尚有些苍白。 她很是忐忑地看向封风，“封导，试镜需要这么正式吗？我不太习惯……” 封风朝她摆摆手，“我就爱这样。” “等到正式要拍的时候，也是都是灯光镜头对着你，这也是给你个提前适应的机会，而且这样我掌握的情况也能更多啊，要不然像你想要的那样，没有灯光镜头就那么干试……” “你表现好了，等到镜头里却不行，我这个当导演的多冤呢。” 听起来合情合理，温晚深吸一口气以便缓解心中的紧张。 封风压下嘴角隐秘的笑意，“直接试第三场的重头戏，准备，三…二…一！” 随着封风的倒计时，温晚开始望着虚空酝酿情绪，可在即将开机的前一刻，她却瞟到了站在封风身边的宋知黎。 那般突兀，就和她轻而易举原谅自己一样，显得分外奇怪。 宋知黎对她迅速认错感到惊奇，她何尝不对宋知黎的轻轻放过而感到震惊呢？ 所以她必有后手，她要报自己将她推下楼梯的仇。 温晚几乎可以确定，就在这个片场，宋知黎的打击报复一定在等着她。 只是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刻…… 像是意识到什么，一瞬间，温晚全身的汗毛几乎都要立起来！ 她注视着远离灯光的、隐在阴影中宋知黎的脸，无数的猜想从她脑中掠过。 那个瞬间，宋知黎的脸几乎化作恶鬼，朝她扑来！在她的幻想里，宋知黎已经朝她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所以此时此刻！温晚为自己的猜想止不住地恐惧起来。 可倒计时已经结束，她要开始表演了！ 由于心有顾虑，温晚的每句台词都说的底气不足，甚至磕磕绊绊，更别说她的神态表情，看起来简直可以用畏畏缩缩来形容。 “不对不对，cut！你在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封风毕竟是导演，在面对镜头前的演员时，他有自己的严格要求。 特别是眼前温晚的表演如此拙劣，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你的气势呢？！你知道你在演什么吗？！还是说这就是你对于人物的理解！” 封风手中的剧本拍得啪啪作响。 “你现在是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 封风的这一声喊冷意十足，令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只有宋知黎和他一样，也皱起眉头。 不应当啊，温晚的演技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上辈子她可是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影后奖杯。 就算她现在还年轻，或许演技稚嫩，可是面对她的时候也把无辜小白花演的很棒啊…… 台上的温晚咬紧了牙，心底恨意滔天。 都是因为宋知黎！宋知黎的存在完全影响了她的发挥！ 她闭上眼睛，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要是宋知黎不在就好了…想象一个没有宋知黎的世界！ 她未来就要在那样的世界里登上权力的顶点。 没有宋知黎…她会将这个想象变为现实！ 再次睁开眼睛时，温晚的眼神变得甚是坚定，她朝着封风深深鞠了一个躬。 “非常抱歉，刚才是我的状态没有调整好，我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要是放在平时，封风早就礼貌地叫人滚了，但奈何这是宋知黎的计划。 他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宋知黎一眼，脸上的生气神色像是在一瞬间化为乌有，“黎黎…” 宋知黎朝他点点头，小声道：“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她绝不可能只有这个水平。” 封风突然觉得可乐起来，宋知黎这话说的不像是要报复，倒像是温晚的伯乐。 当他转头面向温晚时，脸色又严肃起来，手中的剧本已被摧残的不像样子。 封风冷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你不要表现得好像今天没吃饭一样。” “你的台词是在和人争执，软绵绵是绝对行不通的。” 温晚将头垂得更低了，整个人几乎要弯到地上，“非常感谢您，这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封风对着工作人员示意，各部门就位，很快来到第二次试镜。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温晚站在镜头前，对着空气大声地说。 突如其来的一句吼，像巨石轰然击碎了玻璃，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气势十足。 让人完全不敢相信她和刚才那个镜头前怯懦犹豫的女生是一个人。 封风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挑，眼中闪过小小的惊艳。 宋知黎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这才对嘛，这才是温晚应该有的演技实力。 她可是能把叱咤风云、纵横商战的纪氏集团总裁都忽悠得找不着北，那么长时间也发现不了半点破绽。 宋知黎想到这，目光忍不住凝在远处的纪司南身上。 他像一座沉默的山峰，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聚光灯下的温晚。 不只是封风和宋知黎，就连片场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由衷对温晚的爆发力感到惊叹。 温晚并未在意到这些细节，而她也并不需要去在意。 依靠其他人的反应增加信心，那是弱者的行为，而她对自己的演技本就有十足的信心。 在演员这个行列，她就是实打实的强者！ 有了堪称精彩的第一句爆发台词作为基础，后续温晚的发挥越来越出色。 她的台词吐字清晰、重音准确，原本温柔的音色，也会随着感情起伏而产生变化。 就这一场争执的戏份来讲，温晚演绎得相当精彩。 伴随着封风的一声卡，现场的许多工作人员竟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难以置信！她们都不敢相信温小姐竟然是一个从未受过专业训练的新人演员，这般表现实在出人意料！ 甚至比起好多科班的有不少演戏经验的演员都更优秀！ 温晚几乎是屏住呼吸感受着这一切，她沐浴在灯光和众人的赞美中，眼底有着深深的沉醉。 第一步，这是她的第一步。 至此以后，她会不断向上攀登，直至将宋知黎永远踩在脚下！ 第66章 改写原本的结局 温晚本来以为宋知黎会在表演场地上动手脚，所以她第一次演出时可以用畏手畏脚四个字来形容。 第二次表演时她几乎是想着豁出去了！ 无论如何她也要好好演绎！如此才能取得现在这样的效果。 面对众人的掌声和赞美，温晚谦卑地鞠了个躬。 “非常感谢各位工作人员的配合。最需要感谢的是封导，感谢你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 宋知黎看着已经开始像是在发表获奖感言一样的温晚，不由得觉得好笑。 虽然她的表现的确很好，可是封风还没发话，她就开始自顾自地感谢起来…怎么想怎么好笑。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温晚对自己的演技真的非常有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啊，她对她也非常有信心！ 一直注意着身旁动静的封风自然没有错过宋知黎唇边的这抹笑容，他温声道：“怎么了？” “事情都在按照我计划的那般发展，我觉得开心而已。”宋知黎说着话目光却没有从温晚身上移开。 “如何？她的表现还算亮眼吧？” “何止是亮眼…”封风说这话时，眼睛也无法从温晚身上移开，“甚至可以说惊艳。” “娱乐圈很久没有出现过这么有灵气的演员了，她火起来是必然的。” 灵气？宋知黎有些嘲讽的想着，害人的灵气吗？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她的这条路注定会被我阻断。”宋知黎说着抱歉的话，面上却没有抱歉的神色。 封风注意到她的眼神又开始冷下去，心知自己说错话了，补充道。 “我还没说完呢，火起来很容易，娱乐圈每年都有很多艺人火起来。 “可要想保持长久的红红火火，却不能只拥有演技，要素有很多，性格人品能力甚至运气，等等等等。” “就像你说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温小姐是个品行不太好的人…” “她会因为演技火起来，最后也必定会因为人品被大众审判，直至无人问津的结局。” “可以这样说，她火起来的势头越足，离那个注定结局到来的时间就越早。” “因为大众的关注度往往是把双刃剑，人无完人，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放到网上，也会被各种指摘。” “更何况是温小姐这种本就心机深沉之人，她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结局两个字像魔咒一样烙进宋知黎的脑海。 结局…… 上一辈子温晚可不是封风说的那种结局，她不仅如愿和纪司南在一起了，还在在娱乐圈闯得风生水起。 后来更是拿到了影后的奖杯，千万粉丝簇拥着、欢呼着她登上那个王座。 温晚的结局风光无限。 不像她，宋知黎苦笑起来。 她腹中的孩子还未出世，就牺牲在温晚的毒计之下，而她本人也只能落得个惨淡结局。 宋知黎凝望着远处笑意盈盈的温晚，忽然轻声道。 “没有注定的结局，人的命运也不是既定的，我相信人定胜天。” “我能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改写原本的结局。”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封风一脸疑惑地望过来，也不知听没听清，“黎黎，你在说什么呢？” 宋知黎闻言，轻轻摇摇头，“没事，一些自言自语罢了。” 可她的眼神中传达出的信念却坚定无比。 仿佛是在对自己发誓。 温晚的演绎获得了一致认可。 人总是盲目的，甚至会因为某个人某一方面的优点而忽略她的缺点。 此时的情况亦然。 很明显，温晚凭借她优秀的演技征服了在场的许多人，她们对她的风评便悄然发生了改变。 “没想到温小姐的演技竟然这么好，完全看不出来是新人！要我说比娱乐圈有些只有脸的花瓶好多了！” “很难不赞同，咱们跟着封导也算是拍过不少顶流明星，这其中有些人的演技真的差到离谱……” “有的人呐ng那么多条，说起台词来还是没有一点感情，我看着他感觉像在看仿生机器人！” “完了，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我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数个名字…” “连咱们封导这么会调教的导演都教不好，最后还是只能依靠镜头剪辑来表现那点少的可怜的演技，我真的无语凝噎。” “哈哈哈，你一说我就想笑，拍成那个样子放到网上，他们的粉丝还会夸他们演技好呢！” “一群见过世面的人，我有时候真想发言劝她们吃点好的，但害怕被网暴哈哈哈。” “讲真的，像温小姐这样的人，长得又漂亮，演技又优秀，这等她出道了，指不定有多少人会喜欢她呢！” “你说的我都想提前买股成为温小姐的原始粉丝了！等她火起来，我就能成为大粉，到时候弄几套海边别墅不是问题！” “挺好挺好，到时候你就不用再在这里打工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群工作人员正聊的尽兴，忽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插了进来。 他的帽檐压的很低，再加上大家所处的地方灯光昏暗，众人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脸。 “我也觉得温小姐的演技很好，甚至比这部电影主角的演技还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说话时像是磨砂纸在轻轻摩挲，让人听了浑身不自在。 但他说出的话顺应了人们热火朝天聊着的话题，当下也没人在意他的嗓音了。 “宋小姐啊…宋小姐的演技其实也不错，她也是新人，只是和温小姐相比还是差了点。” “是的，宋小姐演技也不错的。” “有次我听打板的杨哥说她拍戏ng的次数可少了，至少在我们封导手底下是这个。” 说话之人一边讲一边比出一个大拇指。 “面对我们封导这么严格的人，宋小姐能表现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鸭舌帽男人低低地哦了一声，“那看来是我之前看的不够认真，错估了宋小姐的演技。” 当下就有人劝慰他说：“嗨，你本来也没说错，温小姐的演技确实比宋小姐好嘛！” 鸭舌帽男人仍旧低垂着头，像是在沉思，良久，他说了一句。 “那为什么不是演技更好的温小姐做主角呢？” 第67章 人言 鸭舌帽男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在场的气氛为之一静。 主角？关于主角的位置这事儿，在温小姐上台之前不还发生过争论吗？ 想到这一点的一个寸头工作人员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起来。 事件发生时，大多数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围观的人多也是因为封风的片场巨大，人员繁多。 但其实只有占比相当少的一部分人目睹了争论的过程，现在围在这里讨论的人中就有一大半不知道这件事。 咽了口口水，小寸头小声开口说道：“咱们这部电影主角的位置本来就是温小姐和宋小姐都想要。” “两人还为这事争过呢！” 不知道这件事的人纷纷开始疑惑，“你怎么知道？” 寸头挠了挠头。 “就在温小姐表演之前，这两人还差点吵起来，我刚好在那一块，看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鸭舌帽男人闻言心中冷笑不已。吵起来？是指晚晚一言不发，而宋知黎咄咄逼人吗？！ 但他并没有开口更正的意思，转述者对故事有些自己的添油加醋是很正常的，无伤大雅。 他只需要这个人提起这件事就够了，这小子正在发挥他应有的作用。 他没有出手的必要。 “这算是瓜吧！虽然宋小姐和温小姐都还没正式出道，但等她们以后火起来，咱们就是了解事实真相的人了！你快给我们说说全过程！” 小寸头十分享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他不由得挺直了身板，开始绘声绘色且添油加醋地描绘当时的情景。 众人听完陷入思索，半晌人群中才有人开口对着鸭舌帽男人点点头。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主角本来就应该是演技最好的人来担当！” “温小姐的演技明明比宋小姐好，她想要争抢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是我我也不甘心只演个配角。” “拥有能力却不能让它发挥作用，就像金子蒙尘，多可惜啊！” 鸭舌帽男人听了在心里冷笑，简直是谬论！什么时候规定主角只能是演技最好的人担当？！ 不考虑和角色的适配程度，一切都是狗屁。 如果真按她说的那样，那所有的影视作品主角都会是演技精湛的老戏骨们。 他们来演偶像剧，这女的会看吗？她只会指指点点！ 但这家伙是向着晚晚在说话，他也没必要指正她。 后续的讨论都大差不差，总体围绕着温晚用手段争取主角的位置这件事到底有错还是无错。 每当话题要产生偏离时，鸭舌帽男人总会出声，用三两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再引回来。 在他的有心操纵之下，这场讨论持续的时间甚久，有人觉得温晚有错，有人觉得无可厚非。 两方就这样争执不休，期间还不断有路过的其他工作人员加进来争论，或是听两耳朵后就离开。 鸭舌帽男人站在那儿，像等着兔子送上门的猎人，非常有耐心。 终于，他等到了。 在这个灯光不太明亮的角落，他看见有个人打开了手机屏幕，径直点进了社交媒体软件。 那个人两个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不断点击，鸭舌帽男人就这样默默注视着此人打出来那段话的全过程。 最终，他看着那个人点击发送键。 至此，晚晚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便完美完成了。 他本就穿着一身黑衣，此刻事情告一段落，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整个人逐渐隐于黑暗。 与此同时，被工作人员热情招呼着在椅子上坐下的温晚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的手机发出滴的一声响。 工作人员明显感觉到温晚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谢谢你愿意耐心地跟我介绍各个部门的情况。” 工作人员连连摆手，“这没什么的温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都可以开口说。” 真是烦人！怎么还不走？！像苍蝇一样低贱的人！如此想着温晚脸上的笑意仍未发生改变。 她冲着她心中苍蝇一般的人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礼貌地回应着，“不需要了，非常感谢。” 工作人员被这个笑容甜到有些承受不住，他的耳根泛起红色，结结巴巴道。 “好…好的！后续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我说，我…我先走了！” “好的呢。”温晚仍旧仰着头看他，像是要目送他离开。 工作人员只觉承受不住，更加不敢多留，急忙离开了。 一口气走出很远，他才敢转过头再看温晚，他看着她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那笑和刚刚对他的笑容不一样，更真实，却也更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让人忍不住觉得这样的笑容不应该出现在温小姐这样美好的人身上。 “笑的好开心呐…或许是男朋友的消息吗…”工作人员小声嘀咕起来。 温晚自是不知道这些后续，她只觉得终于打发走了烦人的苍蝇。 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点进与席景的通讯。 纯白的背景上，赫然写着两个黑字：完成。 温晚的内心无法抑制地狂喜起来，入这一行，她焉能不知黑料的可怕性。 她还未正式成为演员，宋知黎就想给她安上一个抢角色的黑料，她是绝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她交代席景上演这一出便是要先声夺人。 知名导演封风的新电影，配角的演技远远好过主角，且两人疑似有抢角色的纠纷。 利用吃瓜群众掌握的第二手消息在网上发帖的好处有两点： 一是发帖的人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字里行间含糊的那些细节反而会对温晚有利。 因为吃瓜没吃全的他，知道的事实只有配角和主角好像抢过位置，而配角的演技比主角好。 这样的信息发布在网上，舆论只会倒向她！ 二是任神仙来了也无法查出这件事的背后操纵者是她。 毕竟发帖的人只是一个最朴实无华的吃瓜乐子人，和她温晚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晚想着愉悦地笑起来。 宋知黎！纵使纪司南满心满眼只有你，又如何？！ 你会玩弄舆论甚至人言吗？！ 我会，而且我会利用这股力量操纵、改变你！最终让你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疯子！ 到那时司南的眼神就再也不会被你夺走。 他的眼里会只有我！ 第68章 乌龙 帖子一开始发布在网上，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毕竟事件涉及到的两个主人公在大众眼中都没有知名度。 发帖的人似乎不甘心自己掌握的瓜就这么石沉大海，他甚至连夜研究了各种办法让帖子拥有热度。 最后，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一个：他给自己的帖子加上了封风的标签。 封风的业务能力在圈内本就是人尽皆知，他虽然年轻，各种奖项却拿了个手软。 再加上他为人低调，几乎不怎么公开自己的私人生活，这就更为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有才华加上神秘感，本就可以吸引到一大批人追随他。 更何况封风长着一张堪称妖孽的脸，在他少数几张爆出的照片中，他的颜值已经远超过娱乐圈的大多数人。 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时代，光凭这一点，他拥有的粉丝就已经可以超过一些流量小生。 何况他还有其他光环的加成。 虽然封风并不关注这方面的事，但真要论起来，他的粉丝量比一些有颜值的影帝还要多。 是以这个方法得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发帖的人才刚加上标签，这个帖子立马就被整天孜孜不倦实时搜索封风动态的人发现了。 一名id名叫【我的名字是小帅】的封风迷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帖子。 他内心一喜，因为封风平时没什么动态，所以搜索他的实时经常是一无所获。 此时，他竟然刷出了新帖，肯定是关于他男神新电影的消息！ 不知道这一部会是什么类型的电影，他好期待呀！ 小帅迫不及待地点进去，却发现自己被诈骗了，他面色一变，开始嘟嘟囔囔。 “什么东西啊？我还以为是我男神的消息呢，结果就是两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演员的瓜。” “就这？带我男神的标签干嘛？！有毛病？！”小帅没有过多犹豫，愤愤不平地开始敲起键盘。 至此，帖子底下拥有了第一条评论。 我的名字是小帅： “贴主是第一次来到互联网吗？不知道标签要和内容挂钩？啊？！” “什么不知名的十八线演员也敢沾我封导的边，我只能说糊糊别蹭！” 小帅发完顿觉无趣，他点了返回页面，结果下一秒贴主竟然秒回他了。 对面的语气十分有礼貌，还附带着抱歉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确实比较少在网上发这种八卦帖，这次也是因为觉得自己吃到大瓜很激动，才想要分享出来。” “但我并没觉得我是在蹭热度，帖子中提到的宋小姐和温小姐就是封风新电影的主演啊。” 看到前半段时小帅还在愤怒地敲键盘准备回击，结果他看到后半段直接傻眼了。 ！这贴真的是关于他男神的瓜！ 这两个女演员也不是什么十八线线糊糊，而是他男神挖掘的沧海遗珠！ 小帅对宋知黎和温晚的态度转变得如此快，完全是因为他盲目崇拜着封风，十分相信他的选角眼光。 这种好东西怎么能自己一个人独享！小帅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转手就是一个分享。 雷厉风行，这帖子被发到了封风的粉丝群中。 这是一个有着三千人的大群，里面都是封风的骨灰级粉丝，小帅在里面是管理员。 他将帖子分享过来后，立马开始敲字。 “封导新电影主角的瓜”这几个大字后面还附带着一串难以计数的感叹号。 消息一发出来，沉寂已久的粉丝群立马沸腾起来，天知道他们有多想看封风的新作品。 奈何封风随性的很，没灵感就不拍，灵感来了，没合适的选角也不拍。 总之，要天时地利人和齐全，他才愿意拍新电影，这可苦了嗷嗷待哺的粉丝们。 这个帖子于他们而言无疑是久旱逢甘霖，群里立马活跃起来，不断有人@小帅问问题。 消息开始刷屏。 “这次封导要尝试的类型是双女主电影吗？看贴主发在评论区的内容说两个女演员都是主演。” 小帅也只看了那个帖子，知道的并不比他们多，但按照他理解的贴主的语义，应当就是这样。 所以他没多犹豫，给了肯定的回答。 这群激动的粉丝并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封导已经有了另一重身份——宋知黎的经纪人。 以宋知黎的视角来看，封风经纪人的这份工作做的甚至比他的本职工作更称职。 他花重金聘请了专业团队对她进行实时的舆论监控。 关键词条并不只局限于宋知黎的本名，还有关于她的诸多称呼，如此才能更加全面的掌握网络舆论。 其中一个词条便是温晚经常称呼的宋小姐。 这个词条还是封风问起宋知黎时，她临时起意要加的。 当时的宋知黎摊摊手，很无奈，“没办法，温晚我不得不防，她要是在网上写我的小作文，肯定会用这个称呼。” 令舆论团队没想到的是，温晚的小作文他们没等到，先等到了这个帖子。 他们发现这个帖子时，它的热度不算低，已经在小范围传播开来。 面上一贯带着温润笑意的封风此刻脸上不见喜色，甚至可以说是阴沉。 “黎黎还没正式出道，甚至电影都还没拍摄完成，就先被这种消息缠上了，这背后绝对有人操纵。” 他说完想起宋知黎说的有关温晚的话，忽而扶额一笑，“我确实该听黎黎的话，还当真是低估温晚了。” 大强作为跟随封风多年的打手，对他的脾气很是熟悉，心知小少爷这样笑，便是心情非常糟糕。 他对着候在门外已经战战兢兢许久的舆论团队示意，一群人鱼贯而入。 封风唇边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同他在宋知黎面前完全是两副模样。 “我花大价钱请你们来做这件事，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事情发生了，你们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却能以一副负荆请罪的姿态来向我认错吗？” 舆论团队的成员更加惶恐，一时不知是该继续认错，还是立刻回到工作岗位上。 封风扯了扯嘴角，随后仰躺在椅子上，转身面对明亮的落地窗，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封风身处高楼，纵目远眺是不尽繁华的都市。 而他的视线却凝在不远处一幢不算高的房子上，这是宋知黎现在的住所。 他看的极为入迷，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柔和下来，可他说出的话仍旧冷到人胆寒。 “用户群体画像分析，这种最基础的事还要我教你们做吗？” 团队成员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结结巴巴道：“分析…分析显示…用户…主要是您的粉丝！” 第69章 宝贝 “你们是想说明什么？这件事是我的原因？”封风越说，面上的笑容越深。 说到后面，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带了笑意，可这却令众人更加惶恐起来。 “我并不认为我有粉丝这种东西。” 团队成员欲哭无泪，“可是那些人确实是您的粉丝啊……” 宋知黎来到办公室时，大强正在疯狂给她使眼色，她定定神，开始扫视屋内环境。 只见舆论团队的成员都战战兢兢，封风则背对着众人坐在落地窗前。 现场气氛简直可以把人冷死。 然后宋知黎就听到了，令这次事件热度不断攀升的最大贡献者是封风的粉丝这一事实，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封风并不知道是宋知黎来了，笑声令他火上加火，他的声线冰寒到几乎可以化作飞刃一刀刀扎向众人。 “好，好的很。还笑的出来，看来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 宋知黎之前倒是没见识过封风的这副面貌，她挑了挑眉，同大强对上视线。 只见又高又壮、像金刚岛泰山化成人形的大强，一张充满着硬汉气息的脸皱成了苦瓜。 宋知黎看他嘴巴开开合合，无声地在说些什么，看了几遍她才看懂，是在说。 “少爷现在心情很不好。” 宋知黎回以他一个淡定的微笑，当下无声地回应：“别慌，看我操作。” 只见她红唇一扬，踩着七厘米的高跟就那样走了进来，甚至连门都没有敲。 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令现场本就寒冷的气息跌破冰点。 封风压抑着心头的火，缓慢地转过头，可在瞥见来人时，他眼中的死亡视线瞬间变成了惊喜的光。 “黎黎！” 封风惊喜的一声叫令宋知黎越发确定，对待他这样从小习惯操纵一切、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万万不能捧着。 就得像对待普通人一样对待他，这样他才会觉得你与众不同，才会把你放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 宋知黎今日穿了一身火辣的小红裙，纯黑的鱼嘴高跟鞋与垂在她眼前的黑色网帽遥相呼应。 黑色与红色本就能将人衬得更白，更何况宋知黎本就是一身雪白的皮肤，此刻越发显得她肤白胜雪。 再配上她头上宽大的帽檐和手里小巧的提包，宋知黎仿佛从时尚画报中走出来的摩登女郎。 当下她有些夸张地捂住红唇，见封风的双眼如猝然亮起来的星星，便慢慢悠悠放下手。 “哟，我来的不巧了。” 西式复古的造型和中式古典的台词相碰撞，加上宋知黎刻意夸张的肢体和表情，瞬间便消弥了室内原本冰冷的气氛。 最主要的还是封风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宋知黎一来，他好像就不知道生气是什么了。 现场众人自然也就不必再担惊受怕，气氛不可能会不好转。 封风十分自然地从椅子上站起，将宋知黎拉到那儿坐下，看着她时双眼微微放亮。 “怎么会不巧？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宋知黎红唇开合，吐出一句笨蛋，“这是林妹妹的台词，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你这家伙竟然没看过四大名着吗？” 封风细细回忆了一下他为数不多的童年时光，里面并没有四大名着的存在。 站在一旁的大强倒吸一口冷气，同龄孩子在上学读书的时候，小少爷在接受断爱憎的训练。 所谓断爱憎，便是先挖掘出小少爷的喜恶，分清他对什么事物抱有热情和爱意，对什么事物排斥和抵触。 之后便将他喜爱的事物放在他身边，与之培养感情，待到一定时间，再将它夺走、毁坏。 以及强迫小少爷接受他厌恶的事物。 直到小少爷能做到，面对喜爱的事物能波澜不惊，面对厌恶的事物亦能平静接受。 如此令人琢磨不清他的爱憎究竟是什么，以后方能成为封家合格的接班人。 这其实是古代帝王的培养之术，从一定程度上讲，是灭绝人欲的。 所以小少爷的童年和大多数孩子的童年并不一样，没有蓝天白云和阳光，没有上学读书和伙伴。 只有各种各样灭绝人欲的训练。 只是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训练并没能对小少爷产生影响，他并没能学会断爱憎。 但却对小少爷产生了其它影响，小少爷学会了隐藏和伪装。 难以想象，一个小孩子的演技竟然可以骗过眼光毒辣的封老爷子。 大强感叹着，望着眼前眼睛里光芒闪动的小少爷，他几乎就要记不起小时候那个总是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的小少年了。 小少爷被外界所津津乐道的叛逆，在封家人的心中，并非是他做下的那些堪称离经叛道的事。 而是他竟然可以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伪装自己，假装接受了所有封家传承已久的培养继承人规则。 在长大以后，他的羽翼逐渐丰满之时。 他将其完全打破。 做成这件事需要怎样的决心和毅力？更需要十几年如一日的耐心。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即便是封家人也都这样发自内心的觉得。 拥有这样印象的人对待封风无不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而宋知黎则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因此，她自然而然地便获得了封风的优待。 在封风眼中，宋知黎就像一件宝贝，是那种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符合他审美的宝贝。 更别提她的性格，那就像一件稀世珍宝，当你拆开它之后，却发现其中的内容更加耀眼。 封风无法自拔地为其神魂颠倒，他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伪装和隐藏的少年。 他已经长大了，拥有自己的力量，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示出喜恶。 他要让所有小心翼翼对待他的人都知晓，他对待他的宝贝就是有这么不一样！ 所以当大强眼中的疯子小少爷被宋知黎骂作笨蛋时。 封风只是诚恳地望向她，那张从来阴狠的脸上此刻布满真诚的求知欲，湿漉漉的眼睛像最忠诚的小狗才会拥有。 “我好像真的没看过。黎黎，你可以告诉我吗？” 第70章 没人比你懂我 面对封风可怜巴巴的样子，宋知黎有些高傲地仰起头，“哼，有点不太想教你。” 她看见封风脸上的神色迅速变得失落，这才慢慢悠悠开口。 “倒也不是不能教你，只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等哪天心情好了，我可以带着你读完四大名着…” 这话令自身难保的舆论团队成员都忍不住抬起头来跟她对视。 宋知黎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些夸下海口，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的一些知名片段。” “掌握了这些名场面，你就不再是个可怜人了。” 大强的一张硬汉脸上精彩纷呈，他觉得自己的脸僵硬到快要不能礼貌地微笑了。 他家小少爷在宋小姐的口中先是笨蛋，现在又变成了可怜人。 似乎是为了解答大强的困惑，宋知黎饶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下封风为什么会可怜。 “你和我对话的时候都不能读我的梗，好可怜啊～”她说这话时还有附带的表情动作，看起来生动极了。 封风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又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到不行。 宋知黎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像一个名师一样，“补充说明，我刚才的那句话也是一个梗。” “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生活方式却像个老爷爷，简直和纪…” 宋知黎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提起那个人，没说完的话紧急刹车，害的她差点咬到舌头。 封风的眼眸暗了暗，不过片刻又恢复正常，他表现得像是没听出来一样。 “是的，我对于流行文化这方面了解的确实不多，还需要黎黎多多指教。” 看！多么好说话的一个年轻人！ 也不知道大强为什么要表现出来一副，封风不高兴就好像要毁天灭地的样子？ 宋知黎尚在出神，便听见封风开口问她，“黎黎今天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呢？” 下意识的宋知黎就差点说出是大强觉得气氛太要命，一个电话把她召唤到这儿，打乱了她今天的安排这种事。 还好，紧急关头她看见大强冲她一个劲的摇头，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是我今天这身衣服。”说这话时宋知黎在心底对品牌方说了声抱歉，“你觉得怎么样？” 猝不及防问到他头上，封风的双眼简直可以冒星星。 他像一个正常的男生，面对自己喜欢的事物一样，毫无顾忌地说出内心的真实感受。 “我觉得超级好看！” 他的语气之诚恳令宋知黎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其实她也觉得很好看！ 出门之前在镜子前面她还在想：今天的她格外动人捏！ 可惜，为了救大强一命，这话不能说。 宋知黎不停寻思着该怎么编话。 “嗯…好看是好看。可是…可是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这大帽子，这高跟鞋，这小红裙！我觉得没有一个不夸张的！” 宋知黎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假装出愤愤的神色，以求让自己的话说起来可信。 封风见状点点头，“黎黎这么说的话，这身衣服确实是有些不太日常。” 苍天呐，到底是什么人在认为这么好说话的一个男生是疯子啊？！宋知黎简直难以置信。 在她没进门之前被恶劣对待的大强和舆论团队的众人纷纷躺枪。 和封风闲话着，宋知黎也没忘记自己被大强召唤来这的目的，眼见着大强又冲她使了个眼色。 他不安分的食指还暗戳戳指向站在办公桌前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舆论团队成员。 嗯，她就是来解救他们的。 “封导，我怎么觉得你一天换一个人设呢？”宋知黎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 她以一幅审视的姿态看着面前的人群。 在那一瞬间，封风几乎以为宋知黎要识破他恶劣的本来性格了，他的心中竟然罕见地出现了慌张的情绪。 谁料宋知黎不赞同地看着他，“我知道你非常有钱，还总是喜欢给自己塑造银行人设。” “每天都在企图充当我的提款机。” 宋知黎说着有些悲切地点了点桌子，“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平时你对待我也不这样啊，你给我当提款机，我还得付出代价呢？你今天改成老好人人设了。” 封风被这话弄得一头雾水，不只是他，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宋知黎这一番言论是在说什么。 宋知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凝视着舆论团队的每一个人，神情有些沉痛。 “感谢各位，咱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结束吧，好聚好散！”说完这句宋知黎拍了拍封风的肩膀。 “赔偿该给多少给多少，但后续可不能再让他们领工资了。” 众人尤其是大强被这个转折弄蒙了，他以为宋小姐来这儿会向小少爷说好话，给舆论团队的人求情？ 没想到她竟然自作主张，直接把他们给开了？！ 一片沉寂中，只有封风笑了起来。 他越笑越厉害，到最后甚至捂着肚子倒在宋知黎身上笑。 舆论团队的众人和大强被这笑声惊得汗毛直立，越发觉得封风是在发疯。 宋知黎叹了口气，示意大强带着人离开。 “友情提示，笑的太过也是会伤到身体的。” 封风已经笑得没力气，回应不了她，他甚至还赖在宋知黎身上不愿意起来。 宋知黎没办法，只好扶着人坐在椅子上，她有些无奈的说。 “还没笑够吗？我不就是顺着你的心意把人开了，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 封风笑了这么久，笑声终于止住，他抬头望向宋知黎，良久，像是要把人看进眼中。 半晌，他点点头，“至于，当然至于。” “黎黎，我感觉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更懂我了。” 第71章 我的人生哲学哒 “好酸的话。”宋知黎颇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 这边两人气氛正好，安置完舆论团队的大强回来了，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宋知黎示意下进门汇报。 走到办公桌前时，大强却犹豫起来，“少爷，那些人……” 他也不知道他这举动是不是正确的，但常理来讲，他是少爷的人，只听命于少爷。 即使少爷非常喜欢宋小姐，每次见了她都心情很好，但宋小姐越过少爷发的命令，他也不应该听。 犹豫一会儿，大强还是开口说：“我将那些人安排在会议室暂时休息了。” 闻言封风脸上的表情几乎立刻就要阴沉下来，但他意识到宋知黎在场，便硬生生憋回去了。 大强作为封家的顶级打手，感知力何其敏锐，即便只有一瞬间，他也察觉到了小少爷的情绪变化。 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的决断做错了。 这话一出，宋知黎也苦笑着扶额。 “没必要留着他们呀，就他们的业务能力，他们拿到手的钱和他们实际的付出已经远不相配了。” 大强主打一个有错就说，“抱歉少爷！我以为这只是宋小姐单方面的意思，所以没有加以执行。” 封风心中憋着气，此刻连多看大强一眼都觉得心烦，“你退下吧。” 待到人走后，他仍觉得心里有一团无名的火在躁动，叫嚣着让他破坏、摧毁乃至毁灭。 但一转头，他对上了宋知黎的双眼。 临近夜晚，城市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过明净的落地窗照进宋知黎的眼睛。 像在她眼眸中亮起无数颗璀璨的星星。 被宋知黎以这般专注的眼神看着，封风心底的那团火就那样消失了。 他像耍赖般回望宋知黎，声音低落无比，“黎黎，我就说只有你懂我…” 这下宋知黎倒是没法反驳他了。 据她了解，大强跟在封风身边十几年了，他们两个从孩童时期就认识。 可面对这件事时，大强却无法看透封风的心思，甚至会做出与之相反的决定。 宋知黎在心底叹息一声，可能是因为大强从来没把自己和封风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吧。 所以作为封家小少爷的封风，一直都是被众人捧在高位，仰视着。 那种位置，高贵的很，却也孤独的很。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呢…… 宋知黎想着竟有些心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封风的头。 从来没有人对封风做出过这个举动，他的父母长辈从来只会教导他冷静、理智、无情。 从不会像正常亲人之间对自己的孩子、晚辈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对，这是个很亲昵的举动，封风缓慢反应过来。 他觉得难以忍受，但他却没有挥开宋知黎的手，他望着她愣愣地问。 “黎黎，你是怎么知道我想让他们离开。” 宋知黎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不是很好理解吗？他们没有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让你觉得生气了。” “人当然不想看见让自己生气的人，在眼前不停晃悠，想让他们离开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你们又是雇佣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牵绊。” “这样便最好解决不过，你辞了他们，不用再看见生气的人，图一个开心，他们也拿到应得的钱。” “没有谁欠谁，完美解决。” “最怕的是那种有情感纠葛，还纠缠不断，偏偏被关系绑着呆在一块互相看不顺眼的。” 宋知黎下意识说着，心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和纪司南。 这个叙述确实完美符合逻辑，封风想着，开始琢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像宋知黎这样做。 他垂眸出神着，却感受到宋知黎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眉心。 “笨呐。像你们这种已经有权有势到如此境界的人，应该会少很多烦恼的，因为钱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感觉很多时候你们都在自找烦恼。” “比如刚才这件事，你请来的人做事不如你的意，那你把他们辞了，再花钱换别的团队不就好了。” “干嘛还把他们专门叫来办公室里，看着他们在眼前你不是会更生气吗？” 封风皱着眉，试图找出这话的逻辑漏洞，“可是我花了钱，却没得到相应的成果，生气不是应该的吗？” 宋知黎以她的逻辑娓娓道来，“我问你，你的钱是不是非常多，多到花不完？” 这个问题倒是新奇，封家的显赫人尽皆知，可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见封风陷入沉默，宋知黎换了个问法，“那你请这支团队花了多少钱？” “一千万一个月，他们专门负责你的舆情监控。” 一千万！宋知黎忍不住咋舌，这个数字封风不肉痛，她替他肉痛！ 宋知黎顿了顿，才抑制住心痛继续道，“那一千万装在水面上的一个盆子里，你需要花费一些力气才能得到，比如寻找一根杆子，把它捞过来。你会花时间去做这件事吗？” 封风斩钉截铁道：“不会。” 此刻他的言辞中充满了有钱人的自傲，“即便它就在路边的草丛里，只需要我弯下腰去捡，我也不会。” 宋知黎在心里呼喊着：我会啊，我会！上天快掉一千万给我！ 她捂住心口沉痛道：“我懂，这是你们有钱人的尊严，你们根本不需要弯腰捡钱，钱就会从四面八方朝你们奔来。” “所以呀，一千万于你而言，九牛一毛都称不上，不过是你财富中微不足道的一点零头。” “可是无论你再有钱，你也拥有着一具会生病会衰老的身体。” “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而生气是会缩短你的寿命的，这对你的很多器官都不健康。” 封风完全没想到后续的话题会转移到这上，他眸中透出点点笑意，不愧是那个怕死的宋知黎。 “所以你何必因为损失了一千万而生气呢？没必要。” “以后再遇到此类情况，花钱。反正你有花不完的钱。” “花钱买开心是一件多正常的事，为什么能理解花钱去旅游吃饭让自己获得开心，却无法理解这个呢？” “本质是一样的。” 封风忍不住挑挑眉，“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视角，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很简单的，你就把花钱的事都归为一类，生气的事都归为一类。” “从结果上讲，它们给你带来的影响都一样，你当然可以选择花钱开心。” “这就是我的人生哲学哒～”宋知黎朝封风俏皮地眨眨眼，“这也是一个梗，希望你早日跟上我的网速。” “所以封风同学，你学到了吗？” 第72章 真正的向前看 面对宋知黎的哲理输出，封风面带笑意的接受，“好的，我会把黎黎这番话记在心里，经常拿出来参悟的。” 宋知黎听了在心里一个劲地感叹，他脾气真好！没想到封风却突然向她发问。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了吗？” 宋知黎愣住，“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是在胡扯？” 封风无地的笑起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褪去了在其他人萦绕着的残酷气质，又恢复成温柔的喜欢笑着的封风。 “你说过我是你的好朋友对吧？如果连你撒这种小谎都看不出来的话，我怎么配做你的好朋友？” “你这话说的可真贴心。” 宋知黎看向他，“要我跟你说真正原因也可以，但你答应我不许生气。” 封风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黎黎，我不会生你的气。” 听了这话，宋知黎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他，“嗯，你记住你现在的话，你答应我了不许生气。” 见封风十分平和的点头，宋知黎这才敢说是大强给她打电话，要她过来安抚他的情绪这事。 她越说到后面便能看见封风的神色，一分一分冷下去，宋知黎连忙道。 “记住你答应我的，说好不许生气！” 封风面上的神色便僵住了，很神奇的景象，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被强行封在了冰层之中。 “哇，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宋知黎颇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答应我的事，要说到做到。” 封风费了些时间才将心里那团火按下去，他再次看向宋知黎时，神色已变得很平静。 论起来，封风从没有在宋知黎面前露出过生气的神色，他总是笑着的。 大多数时候是温和的笑，有时会狡猾的笑，但他从不会在宋知黎面前冷下脸色。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此，此时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冷下去。 封风颇有些不习惯地揉了揉脸，突然开口，“我的错，我答应过你不生气的。” 宋知黎不知该如何回应，便沉默着，显得封风像在唱独角戏。 她内心知道这样很不好，应该赶紧开口回应封风，但无奈她一时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最后还是封风叹出一口气，他对上宋知黎的眼睛。 “他不应该私自联系你的。” 宋知黎听到这话觉得很不对劲。 “大强是你的下属，而我们是好朋友，我跟他也算说得上两句话，也算是朋友了。” “朋友之间打个电话而已，这没什么吧，他有事需要帮忙，而我又能帮得上……” 宋知黎没能继续说下去，她被封风的神情摄住了，谈不上害怕，只是她不习惯封风这样看她。 封风面对宋知黎，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黎黎，你不能和谁都是朋友。” 这话听的宋知黎心里一惊。 “你什么意思？我跟你是朋友，就不能和别人也是朋友？朋友可不会限制朋友的交友自由。” 在封风内心的阴暗角落，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是的！你只能是我的朋友！ 只能是我的宝贝！独一无二的珍宝！ 但他知道他这副可怕的真面目会令黎黎感到恐惧甚至厌恶。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努力将心底的那个声音掐灭。 死死的掐住它的咽喉，直至它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再抬头时，封风已恢复到带着温润笑意的模样，“我是觉得你和他还没到达朋友的关系。” “而且他这一通电话肯定扰乱你原有的安排了，所以你才心情不好。” “对吗，黎黎？” 被他说中了，宋知黎无奈地点点头，顿时将封风之前的异状抛之脑后。 “我今天这一身搭配是你帮我约的那个杂志拍摄的要求着装，我自己穿肯定是不会穿这种款式啦。” 闻言封风望着她，担忧在他的桃花眸中凝结，“黎黎是觉得自己失约，所以不高兴？” “不是啦，这个项目是你出面帮我谈的。你的鼎鼎大名，谁不知道？” “应该是因为你的关系，所以拍摄团队那边对我的要求时间也很松。” “他们说今天一整天都是可以的，随时过去拍都可以，我原本跟他们说好的时间…就是现在。” 封风自然地接上她的话，“嗯，但是因为要安抚我的原因，你把这个时间往后推了？” “是的。”宋知黎越说脸上不开心的表情就越明显，“往后推倒是没事儿，但…” “我从拍摄团队那边了解到，就是…有个商业酒会也选在那个地址。” 宋知黎说着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一说起商业，我就难免想起那个家伙。” “我当时还心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结果我就是个乌鸦嘴！”宋知黎说着，黑白分明的眼眸因为气恼而甚是明亮。 “我就顺便打听了一下，他确实是与会人员……”说完宋知黎挫败地垂下头。 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封风定定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想见到纪总吗？” 宋知黎整个人像被踩到尾巴跳起来的猫，“谁要看见那个晦气的家伙？！” “我巴不得他有多远离多远！”宋知黎说着，每个字似乎都咬牙切齿，“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是吗？”封风垂下眼眸，澄澈的桃花眸中像荡漾着一泓清泉酿成的酒，引人沉醉。 他的黎黎似乎没有意识到啊…对一个人避之不及，不叫放下。 只有越在意，才会越不想看见，他的黎黎真是个嘴硬的姑娘。 “既然黎黎这么讨厌他，甚至因为可能见到他都产生了害怕抵触的情绪。” “那今天晚上就由我陪黎黎去参加这次拍摄吧，以防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意外事件。” 宋知黎看着封风带着迷人笑意的眼眸，波光潋滟，她几乎就要看入迷。 回过神来，她有些心虚地说，“我对这次行程只有抵触，没有害怕。” “谁会害怕那个家伙？他要是敢惹我，我上去就是两拳！”说完，她迟钝的反应过来。 “你陪我去？”宋知黎摇头，“不需要这样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应付。” “而且你不是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吗？不用抽空陪我跑这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害…抵触！” 封风直起身子，忽然贴近了宋知黎。 他注视着他的珍宝，伸手亲昵地点了点她的眉心。 “没关系的，为了黎黎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抽出时间。” “而且这次行程我不光只是为了给你壮胆，更重要的是…”封风神秘地笑起来。 “黎黎，我要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向前看。” 第73章 牵动 封风不愧是封家上下一致认可的合格继承人，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他交代完大强迅速物色新的舆论团队，随后便将今晚必须要处理完的文件统统拿到了车里。 暖融融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整个人专注无比。 宋知黎看着他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翻阅着文件，然后利落地签下他的名字。 如此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宋知黎都替他觉得眼睛疼！ 但封风却像个工作机器一样。 他为她物色的经纪公司地点选在h市最繁华的地带。 此时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他却一点都不为外界的声响所扰。 笔挺的西装和冷静专注在车上处理工作的模样。 像，太像了。 唯一不同的是，纪司南看向她时，眼神永远是冷漠而疏离的，而封风则会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黎黎呆在那里做什么？别被风吹着凉了，快进来。” 宋知黎回过神来，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封风可以说是她最好的男性友人了！ 他在她困难的时候为她提供工作机会，甚至为了她的发展之路，专职成为她个人的经纪人。 在纪司南和温晚面前，他为她解围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会觉得封风像纪司南那个晦气的家伙！ 她这是怎么了？！ 封风在工作间隙仍不忘观察宋知黎的情绪，此时发觉她兴致不太高，便温声道。 “怎么了？还是害怕等下会见到…”封风顿了顿，他也顺着宋知黎的话换了称呼，“那个人吗？” 宋知黎摇摇头，“不是。”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封风身上的西装，“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这可不是你平时的风格。” 封风温和一笑，“我和酒会举办方临时联系，让他把我的名字又加回去了。” “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倒霉，在你去拍摄路上这么短的时间都能和那个人碰上面，我就以参加酒会的名义把他引走。” “你只需要安心拍摄就好了，不用再担心这件事。” 车内空调喷出的风带着微微的热意，可以驱散初秋直钻进人心底的那股冷。 可这远远比不过封风的话带给她的温暖。 很少有人对宋知黎这么好。 许安然是一个，纪爸爸纪妈妈是两个一个，如今又多了一个封风。 虽然只有他们几个，可他们对他太好了！ 他们几个人好的量加起来比很多很多人对她好都要更好！宋知黎只觉她何德何能。 如此一来她更加惭愧，这般想着她的眼睛竟然微微湿润，“你太好啦。” “没必要这样的，这只是一件小事，我自己一个人应付的来。” 听了这话，封风放下手中的钢笔，他叹出一口气对上宋知黎的眼眸。 “我知道黎黎你很厉害，一个人可以应付很多事情，可那是你一个人的时候。” “现在有我陪在你身边，很多事都可以交给我，或者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封风说着，像今天傍晚宋知黎摸他的头那般，他揉了揉宋知黎的头，动作温柔极了。 “这样你不是会轻松很多吗？” 眼中的热意越来越明显，宋知黎觉得自己没出息，封风三两句话她就想哭。 “可是！可是我听你的意思是，举办方本来就邀请了你。” “你肯定是因为忙拒绝了，现在又因为我专门给举办方打电话要求对方把你加回去。” “这样会让别人觉得你出尔反尔的。”宋知黎越说越觉得愧疚，她连忙背过身子，望着窗外。 “这样一点都不好！” 封风并没听出她语调的颤抖，还以为她在和他闹脾气。 “黎黎不用担心这件事，至于出尔反尔…”封风说着，眼中的笑意仿佛凝成深不见底的漩涡。 “反复无常，本就是众人对我的印象。” “我这个行为不过是让他们确认了他们的想法是对的，仅此而已。” “你哪里反复无常了！”听到这，宋知黎忍不住扭过头来看着封风争辩，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封风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宋知黎觉得她快囧死了！她绝对不能说她是被他感动到哭的！ 封风都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难受才哭的，根本没意识到他的话给她带来多大的感动。 “我觉得你今天这一身西装很帅，你的帅气伤到了我的眼睛，就这样。” 封风怎么会不知道宋知黎是在故左右而言他，今天又不是他第一次穿西装。 之前在她面前这样着装的时候也没见她是这种反应。 但他的珍宝不愿意跟他讲原因。 心底的那团阴暗，扭曲地蠕动着，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封风似乎听到它在他胸腔里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 他像往常那样笑着，用他以为的，宋知黎最喜欢的、温和的微笑，“看来为了保护黎黎你的眼睛，我要注意自己的帅气不能过度了。” 宋知黎被他这话逗得破涕为笑，封风顺着她的话说出的那些一本正经的幽默话，总是能戳到她的笑点。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专心处理工作吧。”宋知黎吸了吸鼻子，声音翁翁的，“不用再担心我。” 封风顺从地点点头，留给她处理情绪的空间，他拾起笔，看似再次投入到工作中。 宋知黎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断闪动而过的风景。 路途虽不遥远，但眼睛总得看点什么才能打发时间。 她并不知道，在她身后的封风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去。 他眼眸中像洇着化不开的墨，要将他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染成黑色。 拉入地狱，一起沉沦。 他的珍宝为何哭泣？他只能想到那个家伙。 黎黎总答应着他，会向前看。 可她总无法避免地，所有的心神仍会被纪司南所牵动。 第74章 酒会 在宋知黎百无聊赖地看了许久车外风景后，她和封风到达了目的地。 封风绅士地先行下车，绕到她这边，为她拉开了车门，“请，我的小姐。” 这一路上的时间能让宋知黎昏昏欲睡，也足够让封风再次恢复成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宋知黎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将手递到他手心，“最近这段时间睡得早，很久没这么晚还外出活动了。” 封风注视着她，眼中的担忧几乎就要化成实质。 “那干脆我帮你把拍摄时间约到一周后，等你养足精神了再拍，毕竟这是个比较累人的事。” 宋知黎被他这话惊得睁大了眼睛，“休息也不需要休息一周啊，一个晚上还不够补觉吗？！” 说着，她的表情严肃起来，“封导，你没发觉你最近对我有点好的没边了吗？” “刚开始进剧组的时候，你对我的要求还算严格，现在越来越无度了！” “你得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封风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要求他对她态度坏一点，他弯了眼眸，“我会好好反思的。” “但不改正。” 宋知黎惊喜地看着他，“你这家伙，网速终于起来了！我才跟你说完，你就学会冲浪了？” 封风晃了晃手机，“刚刚在处理工作的间隙，大强把他整理的《年度网络用语和流行梗》用表格发给我了。” “我随意看了几眼。”说着他脸上的表情竟然凝重起来，“刚刚应该不算太生硬吧。” “何止啊，我觉得你非常有天分！”宋知黎朝他的胸口捶了一拳，以示鼓励，“你超越我指日可待！” 两人下了车，便手挽手走上红地毯。 宋知黎同封风小声说悄悄话，“刚刚开玩笑归开玩笑，你不许给我改时间，我来都来了。” “而且今天就能办好的事，何必改天。再说了，你要相信我的表现力。” “拍杂志对我来说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封风被她逗得连连点头，宋知黎说得也开心，两人都是一脸笑，气氛正好。 下一秒，宋知黎便变了脸色，她小声嘟囔着：“我还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什么灵，果然见到这个晦气家伙了！” 只见纪司南便站在大堂进门的不远处，一身黑色西装修身笔挺，眉眼俊美冷冽，宛若天神下凡。 他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此时也不例外，被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宋知黎忍不住嘟起嘴，“商业天才，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纪家在h市的商业地位几乎可以说是独占鳌头，若非要说还有哪家能与之比较，那便只有封家了。 只是封家原本的主业并不在此，而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如今随着社会发展渐渐洗了白，脱胎换骨。 真要论起人脉资源这等综合实力，纪家和封家又是各有千秋了。 因此在h市的上流圈里，封风的受追捧程度很多时候不亚于纪司南。 在碰见特定行业的人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有眼尖的发现了封风的身影，便连忙围了过来，一个人牵动许多人，不过瞬间，封风和宋知黎的身边也围了许多人。 纪司南和封风便是h市的两尊大佛，所有想要权势地位的人都想向他们顶礼膜拜，以便获得更多好处。 此时这两尊大佛竟同时出现在一个根本算不上顶级的商业酒会上，可不得叫众人欣喜若狂。 主办方笑容满面，乐得合不拢嘴，“我莫不是是要转运了！” “先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纪总主动联系到我，说要来参加酒会！” “然后又是没抱希望联系的封少改了尊口，也说要来！” 经商的人里有不少都相信玄学风水这回事，主办方亦然，他转了转手上的佛珠，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而他真正应该参拜的大佛——宋知黎，此刻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根本不知该从哪里找突破口去拍摄地点。 封风会改口完全是因为宋知黎。 而纪司南呢？他又为什么会突然想来一个根本都没有邀请他的酒会。 这世上可能只有他本人和无时无刻都在揣摩他心思的温晚知道。 温晚自然是知道的。 此刻她也被围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她是作为纪司南的女伴来赴宴的，按理说她应当很高兴。 可当她跟随纪司南早早地来到这儿，看到这里的布置摆设后，她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和纪司南平时带她出入的场所相比，明显档次不同。 更别提这个主办方还一个劲地凑上来，想要跟纪司南套近乎。 那个家伙一直试图为纪司南鞍前马后，再加上他脸上谄媚的笑容，那姿态，活生生一个狗腿子。 而且是从这家伙的口中她才得知，竟然是纪司南主动要求来参加的！ 就算再蠢，她也意识到不对了。 纪司南除非脑子抽了，要不他怎么可能会主动来参加这种酒会，其中绝对有猫腻！ 温晚借口要去洗手间，趁这段时间在附近打探了下。 然后她毫不费力地知晓了，就在同一栋建筑、同一个楼层，有一个摄影团队要拍摄杂志。 而她们的拍摄对象，就是宋知黎！ 纪司南他脑子果然是抽了！要不他怎么还惦记着宋知黎那个女人！ 温晚嫉妒的几乎要发疯！ 她原以为这段时间纪司南见到宋知黎的次数少之又少，对她的心意该渐渐淡了。 谁知道他只是藏的好！装的好！ 他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暗地里却一直都在关注宋知黎的动态。 温晚在洗手间发了一阵疯，这才平静地回到纪司南身边，继续扮演那个温柔得体的女伴。 在这段极其漫长的时间里，纪司南一直站在大堂。 他在等宋知黎。 而温晚陪着他等。 真的有够离谱的！ 一个日理万机的集团总裁，屈尊降贵地来参加拉低他档次的酒会。 他居然还是最早来的！就为了不错过宋知黎！ 温晚抑制不住内心的恶意翻腾。 来吧，她同样也欢迎宋知黎的到来！ 正好她觉得网上的帖子热度需要再升一升，不如就曝光事件的主人公是纪氏集团的夫人吧！ 温晚阴恻恻地笑起来。 她疯了，所有人都别想好过，尤其是宋知黎！ 第75章 蝴蝶效应 h市的两尊大佛同时出现在现场，主办方乐的不行，心里甚至还有点儿发愁。 他在原地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愁得是不知道先和纪司南打招呼，还是先和封风打招呼。 正犹豫着，一道凉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高总现在不一样了，不是以前那个整天推着车卖煎饼果子的小子了。” “以前的悲惨生活不记得了，想必我这个恩人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主办方惊愕地扭过头，发现马伍德一面抽着雪茄，一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惊愕过后，他脸上立即带了奉承之意，“马总说笑了，老话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不是马总在鄙人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鄙人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此大恩大德，我高翔乐必当时刻铭记于心，哪里敢忘却！” 听了这话，马伍德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雪茄，停顿几秒再悠悠然吐出，眉头高扬而舒展，显然是沉醉极了。 整个过程他都注视着高翔乐。眼神没有发生过半分偏移。 像猎人看着已经落入网中的猎物徒然挣扎，他高高在上。 “恩人虽然没有被忘却，可如今终究是比不过别的高枝了。”说着马伍德的眼睛愉悦地眯起。 他像是对于观看高翔乐的犹豫挣扎，极为享受。 高翔乐立在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有些按捺不住地想偏头去瞧纪司南和封风。 可马伍德凉凉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游移不定，就像一条不断吐信的毒蛇，缠绕着他。 高翔乐忍耐着，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他最终咬了咬牙，“高枝难攀。” “我愿意去够那枝头，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大概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终什么也得不到罢了…何苦来哉！”高翔乐这话说的语重心长，也不知道是在和马伍德讲，还是在和他自己讲。 在马伍德的注视下他的嘴角高高扬起，任谁看了也会说这是一张开心的脸。 但他的眉头却紧拧在一起，显出十分的抗拒。 上半张脸与下半张脸形成明显的割裂，落在马伍德眼中，这实在是一副再美不过的景象。 他餍足地又吸了口雪茄，经过充足的燃烧，那一截茄灰欲落未落。 让人看了只恐下一秒就要落到马伍德泛着光泽感的皮鞋上。 马伍德无奈地开口，“这鞋子我还挺喜欢的，弄脏了有点可惜。” 他面上这样说着，可细细去看他的神情，分明没有半点惋惜。 这是说给别人听的话。 那个别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高翔乐咬紧牙关l他不知为何马伍德突发奇想要这般羞辱他，如果只是为了他可能会向纪司南或者封风投诚。 这般行径也实在太过了些！ 看出高翔乐的不愿意，马伍德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可惜了。”伴随着他话音落下的，还有那一截茄灰。 草木充分燃烧过后的灰烬，坠落时寂静无声，轻巧地落在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对于他口中很喜欢的鞋子被弄脏这一幕，马伍德没有多看一眼。 他最后瞧了一眼会场中被人围的水泄不通的纪司南，便带着一众保镖离开了。 网友小帅，也就是高帅，他本来对于他爸精心筹划的这场商业酒会，没什么兴趣。 因为他男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爸发出的邀约，即使那个邀约是在他软磨硬泡、用尽诸多手段后他爸才答应他发出的。 小帅对此甚为失望，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结果他爸后来又通知他，他男神改主意了，他竟然真的答应了邀约！愿意来这个和他档次完全不符的酒会！ 特大惊喜！高帅当即奔赴现场，不敢有丝毫耽误，他只来得及在粉丝群里发一句。 “我要去见男神了！” 粉丝群里是怎样一副沸腾的热闹景象暂且不论。 高帅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乌泱泱的人群分成两堆，各自占据现场的半壁江山。 而他的老爸面上不见一点喜色，只是失魂落魄地杵在原地。 小帅急忙跑过去，气都来不及喘匀，“我男神呢？封导呢？！不是说他要来吗？在哪儿？！” 他这一连串问题像机关枪一样突突发射，而他爸却像没听见一样，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爸？回回神，我男神在哪？！” 小帅急得不行，却见他爸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之大掐的他生疼。 “帅帅…完了，完了！” “啊？什么就完了？爸你说话不要莫名其妙的行吗！”小帅一面说着一面扭头东张西望。 “先别管完不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是给我发消息说封导会来吗？他在哪儿？告诉我啊！” “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小帅越说越急，全然没注意到他爸变得越来越白的脸色。 “完了，我们高家要完了！”他的语气之沉痛，令一向没个正形的高帅也忍不住心惊。 “什么就完了？你能不能和我说清楚前因后果啊？！” 高翔乐抓住高帅的胳膊，像是把他作为支点一样，整个人全靠这个支点撑着。 但凡离开高帅，他整个人就会像抽掉钢筋的建筑，没有支撑轰然倒塌。 “刚才你马伯伯来了，他同我说了些话。” 高帅不由得一脸莫名其妙，“马伯伯来多正常啊，他和我们家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 “这次酒会如果不是我男神来了的话，他也算是最大的那个咖了。” “他给您撑场子，多好一人啊！” “是啊！”高翔乐一脸沉痛，“可坏就坏在封小少爷来了…不仅他来了，纪总也来了！” “这不是更好吗？这一个更比一个重量级，无论谁来，都能让您脸面大增啊！” 高翔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蠢脑壳！和你爸我一样转不过来弯！” “我开始也高兴的很咧，直到你马伯伯对我开口说话，他一改常态，竟然拿他平常对待他手底下那些人的态度对我。”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高翔乐只觉得心力交瘁。 “在h市商业领域纪家是无可置疑的霸主龙头，可其他领域纪家却没有那个把握敢说他们样样都行。” “尤其是那些不能抬到明面上来的事儿。从前是封家，如今又来了个马家。” “一个树大根深，盘踞牢固，一个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封家和马家，我们迟早要选个边站队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罢了。” 第76章 香味 是见识到新大陆一般，高帅一脸不可置信，“爸，你现在叨咕的这东西，怎么以前从来没和我说过？！” 高翔乐叹出一口气，“我总觉得你还小，这种勾心斗角的事，自然不愿意让你过早知道。” “我还小？！”高帅像是炸了毛，只差跳起来，“我男神比我还小呢！他现在可是封家公认的继承人！” “您这话就差直接说我是个废物了！” 高翔乐宠溺的看着他，“人家封小少爷，那和纪总一样，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属于天之骄子，而你，和你爹我一样，都只是普通人。” “我们只不过运气好，走了狗屎运，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罢了。” 高帅神情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想到，他爸对于他们家如今的地位会是这样的评价。 高翔乐这样的态度令他不由自主变得慎重起来，“那爸你刚刚说的要站边…封家还是马家的事？” 闻言高翔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今晚之前咱们家还有的选，如今确实没喽。” 这话让高帅将想让他爸选他男神那边的想法咽了下去，“…没得选…这么夸张吗？” “您老人家得罪马伯伯得罪得这么狠吗？” “怎么会这样啊？” 高帅百思不得其解，“他以前对咱家不是挺好的吗？如果没有他您也不会选择做生意这条路。” “我们家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了。” 高翔乐感叹着，”是啊，可以说你马伯伯对我们家有大恩…”说着他脸上的苦笑越发明显。 “可如今得改口叫马总了。” “马总要的是个态度，很明显我的态度没有令他满意。” “甚至…就此交恶也说不定。” “而马总对待异己，从来是个心狠手辣的！”高翔乐注视到儿子开始变得害怕的面容，顿了顿继续道。 “他用的那些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敢做的。” 高帅擦了擦额上的汗，“这么吓人？那您以前怎么不跟我说马伯伯是个这么恐怖的人？” 高翔乐长叹一声，“以前不告诉你，是因为那些手段不可能会用在我们身上。” 这话后面的意思不就是…高帅越想越心惊，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在恐惧下他的脑子迟钝地转着。 像是恍然大悟般，他大叫一声，“那我们更得投靠封导啊！” 这一声叫的极为响亮。 即使是被嘈杂人群重重围住的封风也听到了，站在他身旁的宋知黎亦然，只是她无暇顾及。 宋知黎愁着一张脸，吐槽道：“你这名人效应也挺夸张的，躲过了纪司南，结果没躲过你。” 说着，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封风，“快点想办法解决。” 听着像是嫌弃他办事无能一般，然而封风却十分享受这种被宋知黎需要的感觉。 他温柔地笑了笑，“遵命，我的小姐。” 像是瞬间变脸一般，封风对上不停围过来的人们，眼神顷刻间冷了下去。 即便他脸上还带着礼貌的微笑，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觉得遍体冰寒。 “还请诸位让一让！惊扰到这么美丽的小姐，可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簇拥着的人群不知不觉停止了躁动，他们像是有默契一般让开一条道。 然而还是有人不甘心错过这样搭上封家的机会，封风眸光一扫，看出那个人想说话。 他微微一笑，语气得体却又讽刺十足，“虽然不知道各位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热情…” “但我可以保证，在这里开口拦住我的人，一定无法实现他心中所愿。” 封风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事实上也没人敢质疑封家下一任家主这话的真实性。 只此一句，那人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其他人亦然。 他们只能用不甘心的眼神目送着两人离开。 封风将宋知黎顶在头上的西装拉的更紧了些，“已经没事了，但还是离开这再把衣服拿下来吧。” 先前因为紧张还没有什么感觉，如今稍微脱离人群，宋知黎心中的紧张一下子卸下。 她自然而然地就感受到了这个举动的亲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他们刚进会场时的情况。 那时封风一见到人群要朝他们涌过来，便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头上，以免众人认出她的脸。 此时此刻，厚实的西装面料隔绝了大部分灯光，从某种程度上讲，宋知黎丧失了视觉。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其它感官变得更加敏感。 她闻到来自封风的西装所散发的香气，淡淡的，却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她。 很奇妙，封风整个人给她的感觉永远是笑眯眯的，可他身上的香味却是冷冷的。 和纪司南闻起来冷冽的薄荷香味不同，封风身上的香味更偏向于幽幽的冷香。 像深夜特定时刻悄然绽放的花朵，是只有有缘之人才能闻到的香味。 没由来的，宋知黎突然开口：“你平时用什么香水？” 封风怔住，反应过来他有些狡猾地笑起来，“黎黎，这可是个很私密的问题呢。” 宋知黎一问出口也后悔了，她羞窘地皱起眉头，暗恼这西装散发的香味，同时又庆幸。 要不是有这衣服罩住，她的表情被封风看见，他指不定又会怎么揶揄她。 “不回答就算了！”她辩解道：“我只是闻到你衣服上的味道，觉得挺好闻的，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封风笑得愈发真心实意，点点碎芒在他眼中闪动。 “黎黎自然没有别的意思，难道黎黎以为我以为你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惯爱揶揄人！宋知黎越发羞恼，在她满心满眼都被封风给她带来的尴尬情绪占领时。 她头顶的西装外套被猝不及防地揭开，视线陡然变得明亮起来。 宋知黎不适应地眯起眼睛，在一片白光之中，她看见纪司南冷淡而克制的脸。 宋知黎的大脑像宕机一般。 她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人，看着他矜贵地偏头，微微垂首，冲着身旁的温晚温柔地开口。 “你多虑了，看来宋小姐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第77章 阴魂不散 温晚站在纪司南身边陪着他等，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越发不耐烦起来。 可转头看纪司南，他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只是专注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好嘛！高贵的纪总做起望妻石了！ 温晚越等内心就越嫉妒，她压抑不了心底的那份怒火，悄悄点开了和席景的通讯，劈哩叭啦打下消息。 “你现在去帖子的评论区爆料，就说电影其中一个主角是纪氏集团总裁的夫人。” 温晚一开始的态度还算得上谨慎无比，她每打几个字，都要抽空观察一下纪司南的状态。 生怕被他发现。 可笑的是，纪司南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她到底在干什么，温晚也就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这一点令她更加生气，连打字都带着无穷的怒火。 等了一会儿，对面才传来消息，席景的语言十分简洁。 “我去？” 简短的两个字，让温晚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以为席景在骂她。 下一秒钟第二条消息传过来。 “这样很冒险，别人会查出来。你现在怎么了？” 温晚看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席景算个什么东西，帮她做事的一条狗罢了，也敢管到她头上来。 还不待她怒气冲冲地将消息发过去，席景的第三条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晚晚，你现在很不理智。” 温晚没有惊讶于席景仿佛亲临现场一般，看得见她的情绪。 因为他总是这样。 席景总是能看破她，他知道她心里所有阴暗龌龊的想法。 也因此，温晚在利用他的同时，心里总存了一份畏惧。 像是发泄一般，她迅速打出一行字：“不用你管，现在就去发！”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温晚以为席景会像以前那样秒回她的消息。 结果她等了又等，对面也没有回应，温晚愤怒地睁大眼睛，按在手机上的力气之大像要把手机戳烂。 “我说你现在就去发！看到消息立刻回复！” 白底黑字的屏幕像陷入静止，半晌都没有动静，温晚目睹着这一幕，几乎要发疯。 “回我的消息！现在！立刻！马上！” 在她要按下回车键时，对面才终于有了动静，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 温晚知道席景这是答应了，她的气瞬间消了大半。 因为关于她的事，席景总会完成的很优秀，温晚如愿以偿地收起手机。 此时她心中对于宋知黎的恨意才削减不少，不免得意地想着。 宋知黎啊宋知黎！不知道这个消息放出后，网络上的人又会怎样声讨你呢？！ 堂堂的一个集团夫人，竟然要进娱乐圈分一杯羹，别说那些吃瓜的路人，光是其他同阶段明星的粉丝都会把你喷得够呛！ 温晚阴毒地想着，一抬眼，却对上纪司南平静无波的眼神。 ！ 她心里一惊，冷汗立时冒了出来。 他看见了吗？她刚才让席景发那些消息的全过程？她刚刚扭曲狰狞的表情？！ 温晚越想越害怕，却又无法确定纪司南是否看到，只得勉强维持住笑容，难堪地伸手摸了摸脸。 “司南，你看我做什么？” 一阵无言的沉默，纪司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像丧失兴趣一般，又将目光投向大门口。 “你刚才发消息的声音…”纪司南顿了顿，温晚的心几乎已经提到嗓子眼，“…很吵。” “原来是很吵啊！”温晚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扬起笑容，“打扰到司南你，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说完这句纪司南又陷入沉默，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突然开口。 “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做别的事，不用站在这里陪我。” 温晚感到震惊，纪司南真的变了，他变得越来越会体贴人，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事情。 这是以前的纪司南，从来不会做的事。 而令他发生这种改变的人…温晚想着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就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厌恶的人。 宋知黎！ 温晚扬起纯洁无害的笑脸，“不会觉得无聊呀，能陪着司南你，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无聊呢！” 纪司南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随你。” 温晚听了气的恨不得脑袋冒烟，但此时距离她陪纪司南最早来到会场已过去了很久。 现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即使她和纪司南站在比较隐蔽的角落，也不断有人看见，发出小声的惊讶。 “我天！那是纪总吗？纪氏集团的总裁？！” 温晚感受着人群中不断传来的小声惊呼，莫名的虚荣心笼罩住她。 是的，他就是！而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温晚，不是什么宋知黎！ 这般想着她越发自傲地挺起胸膛，心底里对纪司南的恼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晚脸上那副高傲又笃定的表情，在他人看来便是一种肯定。 他们没有看错，传说中的纪司南真的来到了会场，如此时机，怎容错过？！ 第一个人迈开步子，目标明确，直冲纪司南而去，有了第一个就有了后面的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人群几乎是一窝蜂地涌向纪司南。 温晚哪里见过这场面，之前纪司南带她出入的场所都高档得不行，根本不会出现与会人员像闻见肉味扑过来的饿狼一样这种情形。 她被吓住了，面色微微发白，还要强撑出一幅淡定自若的模样。 而纪司南像尊大佛一样立在那儿，神色淡淡。 冲着他来的人自然知道纪总的威名，不敢冒犯，于是纪司南周身自动隔开一个真空地带。 可这些人又想尽可能离他近一些，于是拼了命往前挤，连靠着纪司南的温晚身边那一点点位置也不肯放过。 温晚就这样被人群拉扯着，时不时还会有人撞到她身上，甚至还有人伸出手想将她从纪司南身边扒开。 被这样粗鲁对待，温晚几乎难以维持她善良柔弱的人设，她恨恨地看向拉她的人。 目光几乎可以吃人。 那人愣了一愣，面上出现惧怕，“这是纪总带来的女伴，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旁边的人仍在尽力往纪司南身边凑，不屑道：“怕什么，这又不是纪总的夫人。” 那人不解，“你怎么知道。”旁边的人只差朝温晚翻白眼，“她要是纪太太，纪总早就出手维护她了。” 这一字一句全都清晰地传进温晚的耳朵，她恨得几乎要将牙咬碎。 好一个纪太太！宋知黎这个女人分明已经离开司南了，却还将纪太太的名头霸占着！ 她充斥在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此阴魂不散！ 第78章 如果是她 阴魂不散的宋知黎！ 还不等温晚继续在心里诅咒宋知黎，封风挽着言笑晏晏的宋知黎就那样踏着红毯走了进来。 怒火和理智碰撞，温晚立刻柔了脸色，一脸无辜地看向纪司南。 “司南你瞧，那不是宋小姐嘛，她怎么是和封导一起来的，是来陪封导参加酒会吗？” 目睹着纪司南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下去，温晚嘴角翘起得意的笑。 宋知黎啊宋知黎，天下没有这样好的事，封导关心呵护你，你还妄想勾着司南。 这样做只会引得司南对你的厌恶，觉得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 温晚期待着纪司南的反应，却见他眉头微蹙，竟是闭起了眼。 哈，果然！对于宋知黎这种无情的女人觉得眼不见心不烦了吧！温晚暗自得意着。 纪司南再度睁开眼眸时，表情又恢复到平静无波，他淡淡道：“与我无关。” 温晚气极，怎么就无关了呢！宋知黎那个女人占着纪氏夫人的名头却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纪司南看到了却当没看到！凭什么！ 温晚气急败坏。 她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地想去看宋知黎，却没想到宋知黎和封风经受了她和纪司南一样的待遇。 一帮人尖叫着是封小少爷，然后就一窝蜂地围了上去，汹涌的人群熙熙攘攘，很快温晚便看不见宋知黎了。 同样看不见宋知黎的还有纪司南。 他个子高大，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即便被人团团围住，他也可以很好地看清楚门口的情况。 所以自宋知黎出现在他视线中，他便没有错过一分一秒，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此时此刻，宋知黎也被人群围住，淹没其中，他无法再看见。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中涌动，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不过把玩几秒就又被人抢走。 纪司南的眼神暗下来，他甚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用淡淡的眼神扫了扫围在他身边的人。 像是被强制输入什么指令一般，人群极有默契的安静下来。 开什么玩笑？！被纪氏总裁用这样的眼神扫视，谁敢不安静？！ 他们看出纪司南是要迈步向另一丛人群走去，虽然内心极为不舍，但也只能眼巴巴地让开位置。 纪氏集团总裁来到现场，首先要搭话的人，是封家的小少爷，这很合理啊！ 众人越想越觉得非常合理，他们虽然也是h市有钱有势的家族，但在纪家和封家面前哪排得上号？ 众人此时便都乖觉地退开了。 对此纪司南没什么感觉，他自生下来便享受着旁人这样的待遇，无人不顺从他、恭维他。 二十几年来，便只出了宋知黎这么一个例外。 温晚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如此混乱、难以掌控的人群，纪司南竟然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驯服他们。 她感到震惊的同时，胸腔里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这样高高在上的纪司南对她来讲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温晚犹自沉浸在心动中，却没来得及跟上纪司南迈开的步伐。 几乎是瞬间，她只落后了一步，便被人群将她与纪司南隔开，一颗颗人头攒动着、拥挤着。 温晚被挤在中间，头发早就散乱不堪，精心挑选的礼裙也被弄得皱皱巴巴。 难以忍受！这群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是有点小钱的商人罢了，浑身充满着铜臭味！等她以后如愿成为纪夫人…… 温晚攥紧了手心，这段时日精心养护的指甲刺的她生疼。 他们这群人便要在她面前点头哈腰，甚至跪着求她！ 人群推嚷的越厉害，温晚脑海中的想法便越疯狂。 可纪司南越走越远，他眼中只有宋知黎所在的目的地，甚至都没发现温晚没有跟上他。 难以忍受！无论是眼前这群人，还是宋知黎的存在！抑或是纪司南的无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温晚觉得难以忍受。 她像疯魔了一般，对于对她又推又嚷的人，她像发了狠似的，全都推回去！ 众人哪里能想到，之前一直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小女生会突然爆发，尤其是她的力气还这么大。 总而言之，这群人被温晚推蒙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她推出一条路，显然是想跟上纪司南。 众人因为陷入呆愣的状态都没有还手，所以温晚这一路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很快她就赶上了纪司南，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然后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刚刚还仿佛力大如牛、刚猛无比的温晚，望着纪司南突然悲切地留下两行泪。 一声“司南”更是叫得百转千回，催人断肠。 待纪司南转过头来，温晚便轻轻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撅起嘴，“司南，你把我丢在后面了～” 这种类似情侣间撒娇的亲昵话，温晚说得很自然而然。 纪司南听着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也没有出言反驳，这可把众人吓坏了。 尤其是刚刚推过温晚的那些人，他们本以为她只是纪总随意带在身边的普通女伴。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先前推过温晚的那个人害怕极了，他忍不住朝着旁边的人抱怨，“你不是说她不是纪夫人吗？！” “本来本来就不是啊！” “上次我伯伯带我去封家的晚宴开眼，我远远瞧过纪夫人的模样，明明就不长这个女的这样啊！”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温晚已经无暇顾及，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真情演绎着委屈的戏码。 她的一双水眸似会说话，里面波光粼粼。 她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纪司南，眼波流转间，像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换了别的男人恐怕早就被俘获了，可惜她盯上的人是纪司南。 纪司南眉间的褶皱变得更深了些，他也意识到他刚刚的举措不妥。 虽然说是温晚主动开口要跟着来，可人毕竟是他带来的，将她一个小女生丢在后头，不好。 纪司南沉思着，心中不可避免地想到，这情景如果换了宋知黎会怎样。 她一定会对他骂骂咧咧，即便是在需要时刻保持礼仪和姿态的酒会上。 而不是像温晚这样泪流满面，委屈地看着他。 第79章 夺人眼球 宋知黎面对这个场景的模样一定是生动而活泼的。 纪司南这般想着眼中竟浮起点点笑意，像漆黑夜幕中猝然亮起的点点星子，不璀璨，却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温晚看着一时看呆了，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没有了主人的刻意控制转瞬便掉下来。 她并不知道纪司南脸上的这点笑意不是因她而起。 她看着觉得无比心动，这个瞬间，她甚至听不见会场里嘈杂的人声。 世界寂静无比，她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震得她耳膜发痒。 温晚瞬间红了脸，她有些娇羞地低头向纪司南走近，走到距离只剩一步距离时，纪司南竟然主动伸了手，勾住她的臂膀。 温晚只觉得心跳如鼓擂，她呆呆地跟着纪司南走，像失了魂般顺从着他。 直至纪司南开口温柔地对她说：“你多虑了，看来宋小姐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温晚这才如梦初醒。 果然，人哪有突然转变的！她刚刚竟然真的相信纪司南是在心疼她，才会牵着她走。 原来不过是拿她当做工具，在宋知黎面前演戏罢了！ 温晚越想越恨，修长的指甲瞬间刺破手心，现在她连装可怜也比不过宋知黎了吗？！ 那一瞬间，温晚真想剖开纪司南的心，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为什么要对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念念不忘？！ 宋知黎甚至还在他面前挽着别的男人，他明明是骄傲的纪司南啊！是天之骄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委屈？！ 温晚垂下头，因为她眼中的嫉妒与恨意几乎无法遮掩，直到噗嗤一声，像是打断施法一般。 温晚被这笑声弄得抬起头，眼中全是不解。 这清脆的笑声来源正是宋知黎。 封风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有着些许不赞同，他无奈地说：“黎黎，别笑了。” 他哪知道宋知黎根本忍不住！ 这可以说是宋知黎第一次看见温晚如此狼狈。 精心设计的头发散乱得像顶了个鸡窝，衣服也被弄得皱皱巴巴，完全不像是酒会的装扮。 如果有剧组招聘流浪汉，温晚这一身倒是合适的很，一定会被选上。 宋知黎忍着笑意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知道对别人的穿着发表意见是件不礼貌的事…” 她几乎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起话来都艰难无比，“但是…”她没能说完，后面接着的是几乎停不下来的笑声。 至此温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宋知黎竟敢对她的模样发笑！她的脸色瞬间变黑。 “没事，但宋小姐明知不礼貌却还继续这样……”温晚话没说完，但配上她的表情，旁人很难不读懂。 她在内涵宋知黎说一套做一套。 宋知黎自然也听出来了，可惜她不在意。 温晚以这种狼狈的样子出现，也不知道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不礼貌，没事，不笑才是吃大亏！ 如此想着，她笑得愈发剧烈，笑久了甚至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我也不想笑的…”宋知黎便一面笑，一面皱起眉头捂住肚子，“除非真的忍不住！” 温晚的脸色几乎可以用黑如锅底来形容，可面对宋知黎的嘲笑，她却没法做些什么。 放在以前，她还能冲纪司南撒撒娇，让他帮她说话。 可现在的纪司南…他面对要和他离婚的宋知黎，就像失心疯了一样。 如今，让纪司南在她们两个中间选，他一定会偏向宋知黎。 温晚愈想愈恨，直到她感觉到来自手机的轻轻震动。 成了！ 只要席景给她发消息，便说明他将她交代他办的事，他已经做成功了！ 这一好消息的传来，像一场甘霖瞬间熄灭了温晚心头的怒火。 她抬头看着宋知黎，脸上原本尴尬的笑意也变得真实起来，“宋小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怎么样？ 你嘲笑我的模样可笑，我却反过来夸你有趣！两相对比，宋知黎，你只会沦为善解人意的我的陪衬！ “真是的～刚刚被人推来推去才弄成这副模样，本来我心里还有些不好受。” “没想到这副模样竟能逗乐宋小姐，令你发笑。” 温晚说着笑意盈盈，“如此也算值得，我这心里竟也开心起来。” 这一番话说的，就是圣母玛利亚转世也比不过她善良！人家面对嘲笑自己的人，还能如此大度！ 宋知黎脸上的笑意渐渐熄了，她有些警惕的望着温晚。 这种台词的确是温晚的风格，毕竟她走的就是单纯善良人设，但她不该说的如此真心实意。 除非有对她来说更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样温晚不在乎这点口舌之快也就说得通了。 但宋知黎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温晚能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 情况不明，只能随机应变。 宋知黎揉了揉她笑得有些发僵的脸，“既然如此，多谢温小姐的大度。” 说完这句，她再次挽上封风的胳膊，然后用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眼神看着纪司南。 “啊！原来纪总也在，真是抱歉！我刚才的目光都被温小姐吸引了，没能注意到您的存在。” 这话听着呛人的很，若是以前的纪司南只怕早就已经冷嘲热讽回去，可现在的他竟然觉得… 宋知黎愿意和他说话就很不错！ 她至少不会无视他，将他当做空气。 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地对他说话，他听了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纪司南冲宋知黎颔首，他默了半晌，才堪堪开口：“无妨。” 没人知道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在脑海中构建了多少词句以便回应宋知黎，最终他启唇。 “方才温晚的模样的确十分夺人眼球。” 第80章 默契 看起来冷淡又克制的纪司南猝不及防地说了这么一句。 宋知黎完全憋不住，她又非常不道德地笑出了声。 万万没想到！纪司南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在温晚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此情此景，就连封风都有些憋不住，在他印象当中，纪司南一向是个冷淡沉默的人。 怎么今天突然开起玩笑了？还是这种损人的玩笑？如此反差，再加上温晚此时一言难尽的表情…… 神仙来了都忍不住！ 宋知黎和封风对视一眼，仿佛笑点互通一般，两人竟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温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无暇顾及面前两人对他的嘲笑，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纪司南看。 真实的她只怕早就扯着纪司南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可她不能表现出这副模样。 生平第一次，温晚觉得在人前演戏令她觉得厌烦、恶心！ 她望着纪司南，眼眶中的泪水不需要调动情绪便蓄满了，配上她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副被纪司南这话伤透了心的模样，“司南…”温晚委屈地咬住嘴唇。 “宋小姐这样说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这样说？你明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但纪司南懒得费心思去弄懂温晚的想法，他只是冷淡道。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纪司南说着道歉的话，眼中亦是平静无波，“如果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温晚几乎要抓狂，她感觉她都要被宋知黎和纪司南折磨得神经衰弱了。 但没办法，戏总得演下去，她抓住衣角的手紧了又松，忽然破涕为笑，“没关系，司南…” “你要怎么样我都没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宋知黎和封风听到这样深情的一句话，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爆笑。 这画面真是说不出的奇异，四个人里面，一个人流着泪，凄凄惨惨；一个人冷淡着脸，不动如山。 还有两个人笑作一团，甚至于只要她们对视一眼，就会笑得更厉害。 在宋知黎和封风猖狂的笑声面前，温晚的笑容越发勉强起来。 她之前说的若能供宋知黎取乐，她也很开心的话，仿佛是在打她自己的脸。 再笑真的就不礼貌了！在纪司南注意不到的角度，温晚的眼神黑沉沉的。 “别笑了。” 让众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三个字不是来自再也忍受不了的温晚，竟然是出自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纪司南之口。 ！ 温晚感觉她的心脏都漏了一拍…纪司南…竟然会帮她说话…… 无论再好笑的笑话，当有人认真地说出别笑了三个字时，这件事便变得不再好笑。 尤其是纪司南本就是个极有气场的人。 他从小养尊处优，永远站在高处俯视别人，说的话自然而然也就带上一股命令的意味。 宋知黎的笑声渐渐小了。 正好她也觉得笑够了，眼泪都笑出来了，但她心里对于纪司南帮温晚说话这事还是有一点点不爽。 对，就是不爽。 她现在敢于承认自己的情绪，这是封风教她的。 向前看的第一步是正视自己的感情。 宋知黎正出神，却见纪司南忽然抬起了手向她靠近，她忍不住屏起呼吸。 不是吧？！她只是嘲笑温晚一下而已，纪司南帮她说话还不够，现在还要打人吗？！ 宋知黎一边忍住心里的震惊，一边往后缩想要避开纪司南的手，但纪司南的速度比她更快。 宋知黎几乎是避无可避！下一秒，她认命似的闭上眼睛，想象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纪司南的大手轻柔地落在她眼角，为她轻轻拭去了眼睫上欲落未落的泪水。 宋知黎愣怔着睁大双眼，大脑如同宕机一般，她怎么也没想到纪司南会这样做。 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纪司南冷淡着一张脸望着她，“笑得太过也是会伤身体的。”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宋知黎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她耳根通红，开口时就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 磕磕巴巴的她才能把一句话说完，“我…我知道…知道！”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一脸倔强地抬高下巴，还故意别了眼不愿意看他，他忽然笑起来。 那笑，像终年封冻的冰层被春风唤醒，寒冰底下静静流淌的水流终于得见天日。 顷刻间融化掉纪司南周身所有的冷淡和疏离，只留给人无穷无尽的惊艳。 纪司南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你知道。” 宋知黎像卡壳了一般，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才憋出来一句，“我当然知道！” “这句话本来就是我告诉你的！” 纪司南轻轻点头，面对宋知黎他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他伸手抚上她另一侧眼角。 皮肤和皮肤相触的瞬间，宋知黎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纪司南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他漆黑的眼眸中亮起数点光亮，收回手后他才对着宋知黎说：“我知道。” 结婚三年让他们自己来形容这段婚姻，前期说是相敬如宾都太过，后来更是闹到几乎每天都会吵架。 可毕竟是三年的夫妻，在这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两人间总会培养出旁人所不了解的默契。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知道知道，便是这种默契的体现。 温晚沉默着，她在意的不是这两人的亲密默契，而是纪司南的笑容！ 他的微笑和之前在她面前的笑容何其相似！所以就连那个笑容也不是属于她的！ 温晚听到她心里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崩塌的声音。 封风注视独属于纪司南和他家黎黎的亲密，温柔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他忽然不容分说地挽起宋知黎的手臂，“这个知识点我也知道。” “是黎黎特意告诉我的。” 他说着这样的话，目光却没有和宋知黎对上，而是固执地看着纪司南。 像是某种宣誓般。 有夫妻间的默契又怎样，分明相处起来势同水火，无法强融，更何况黎黎在他那受了说不尽的委屈。 而且默契这东西，只要有时间，和谁都能培养。 他正好和黎黎，来日方长！ 第81章 无情 偌大的会场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业界人士。 虽说因为纪司南和封风的示意，大家不敢再高声造次，可现场也绝称不上安静。 而在这一隅角落，两个男人之间的火花四溢却衬得气氛寂静无比。 温晚失魂落魄，一时也顾不上发疯，宋知黎迟钝到毫无察觉，面对封风的话，她还微微点头。 “确实是我说的，你小子记得还很清楚嘛！看来确实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封风再度弯了眼眸，里面透露出的笑意宛如吃了蜜一般甜。 纪司南抿了抿薄唇，似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垂下眼眸。 罢了，这一趟本就是来看她的，如今看到了，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说些不中听的话让她生气。 如此在心中告诫自己，纪司南抬眸对上宋知黎的眼睛，郑重其事道。 “既然如此，就不多打扰了，预祝宋小姐拍摄顺利。” 宋知黎听得一脸稀奇，这纪司南的变化简直越来越离谱了，后续他不会蜕变成真正讲文明懂礼貌的人吧！ 以前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总裁大人去哪了？！ 难不成是因为现在他老和温晚呆在一起，被她改造了？不行，顺着这个思路下去...... 那以前纪司南不做人岂不是她的锅！因为他总和她呆在一块啊！ 宋知黎越想越觉得离谱，她一脸生无可恋地发着呆，封风却不打算让她继续和纪司南呆在一块。 这位纪氏总裁的变化是显着的，他自然也感受到了，他不像他的黎黎那般糊涂，傻傻看不清。 纪司南身上的改变是因为黎黎离开他了，并且态度坚决到似乎永远不可能再回去。 感受到黎黎美好的人怎么可能还愿意放手，纪司南的改变是巨大落差下的自然而然。 只是抱歉了纪总，封风笑得越发灿烂起来，他恰好也不打算放黎黎离开了。 这般想着封风凑近宋知黎的耳廓，轻轻开口：“醒醒神黎黎，杂志拍摄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 纪司南站得不算近，可他仍然清晰地看见了宋知黎敏感的耳垂因为封风呼吸喷洒出的热气而微微发红。 垂在他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了。 宋知黎一向是个出神就难回神的人，她习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更何况封风对她如此温声细语。 回神是没有回神的，封风也不打算让她回神，他径直拉过宋知黎的手就把人往拍摄场地带。 纪司南注视着她们的身影逐渐远去，良久也没有移开目光。 “人都走了，司南你再看也没用了。” “她是不可能回头的。” 温晚的语气突然抛却了平日里的甜腻腻，听着倒有些说不清的清爽，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 是的，平静，这个词以前从不会出现在纪司南对温晚的形容中，因为以往她面对他总是在撒娇。 开心的时候笑意盈盈地撒娇，委屈的时候哼哼唧唧地撒娇。 纪司南垂眸审视着面前的温晚，她的神情竟也同她的语气一样平静。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少见，但莫名给纪司南一种熟悉感。 他敛眸，无法忽略这般平静的温晚话中的第二层意思，不可能回头？ “你在说封风，还是宋知黎。” 温晚忽然笑起来，在她唇边绽开的是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发现的笑，浅浅勾起，带着十足的挑衅。 “司南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的确就是那个意思。” 在温晚脸上讽刺的笑容绽开后，纪司南一下明白了这熟悉的来源。 宋知黎。 宋知黎自有一天突然向他提出离婚后，看向他的神情有时便是如此，辛辣又讽刺。 纪司南当初不懂，但现在他知道了，宋知黎对他觉得失望。 那温晚呢，她现在也对他觉得失望？她又是因为什么？ 纪司南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不能理解一般，“你怎么了？” 真好啊，他这次竟然这样敏锐，这么快就能察觉到她的情绪，可温晚唇边的笑却越发大了。 像一个荒凉的空洞，无法填补。 但是已经晚了！温晚眼睛微红，“你现在开始在意这件事了？” “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的情绪竟然有一天能被纪总看进眼里？” 纪司南冷静地观察着，他需要学习这种微妙的感情转变，因为这一点在和宋知黎的相处已经频频落入下风过了。 温晚望进纪司南眼底，除了冷静审视什么也没发现，她眼尾的红越发明显。 “我总算知道宋知黎为什么会发疯，她日日夜夜望着你这样一双眼睛...” “不可能不疯......” 越爱便越心冷，心底那个荒凉的空洞便会越大，只是日常几句说话都会变得歇斯底里。 这便是发疯了。 “纪司南，你真无情。” 温晚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因为之前被人推搡，她的高跟鞋扭到了几次，此时走起路来越发摇摇晃晃。 这样走路摔倒的风险极大，纪司南静静看着，却没有出言提醒。 下一秒，果然如他所料。 温晚一步踩下去没有站稳，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以极其惨烈的姿势摔倒在会场中间。 她鬓发散乱，洁白的连衣裙不仅被弄脏了还皱皱巴巴，眼线因为泪水被晕染开，把眼角染黑。 会场众人端着酒杯看着她窃窃私语。 温晚一点都不想哭，可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怎么会这么狼狈？这么耻辱？！ 这样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再也抑制不住，它像疯狂生长的野草一般，死死缠绕住温晚的四肢百骸。 她坐在原地，哭得像个无力面对任何事的小孩，上气不接下气。 够了。 这是纪司南当时的想法。 他向温晚迈开第一步，他确实不懂感情，就连要帮助人的步子都迈得生涩且僵硬。 可第一步踏出了，之后的步伐便越发自如起来。 温晚从未如此狼狈过，无论周围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世界仿佛都暗淡无光。 下一秒，一件黑色西装罩在了她头顶，带着好闻的薄荷味道，遮住她所有狼狈。 布料密不透光，她的世界真的陷入一片黑暗。 可那黑暗却救赎了她。 第82章 冷血 温晚不敢相信，她虽然没有和纪司南亲密接触过，却也知道他身上常年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这个香味，这个外套，替她遮衣服的人就是纪司南无疑。 “纪司南！”温晚的声音带着几近破碎的哭腔，“纪司南，你混蛋！” 为什么要在她骂完他无情之后出手帮她？！这样会显得她刚刚接近崩溃的指控都是假的！ 可她说的明明就是事实！纪司南明明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丝毫不懂得体察别人的感情。 他明明就只会冷静地审视一切！ 可...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会在这样的时刻察觉到她的难堪并出手帮她呢...... 温晚的思绪混乱起来，她无法理清心里的那份复杂，就在此时，她面前的衣服被揭开。 纪司南望着她，一双漆黑的眼眸像无波的古井，温晚看着却没有发现里面的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她只看到了认真。 “混蛋我可以接受，因为每个人对混蛋的定义各不相同，可无情我不接受。”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轻轻响起，像优雅的大提琴曲，温晚听得耳根微微发烫。 “什么意思？”此情此景，面对神色郑重到像是在告白的纪司南，温晚无可避免地想。 他是不是在对她强调，他不是无情的人啊...... 纪司南没有说话，他垂下好看的眉眼，脆弱的神情一闪而过，再抬头时他面上带了几分歉意。 “把你带来酒会，却让你发生这样的事，我对此感到抱歉。” 温晚没有错过纪司南的脆弱，他从来没在她面前露出过这种神情，他是真的在向她道歉！ 她开始结结巴巴起来，“没...没事！”说完她又觉得后悔！ 她摔倒之前表现得那么激烈，只差指着纪司南的鼻子骂他凉薄，结果现在人家说两句好话她就又轻易地原谅了！ 不争气！ 纪司南轻轻拿过温晚头顶的衣服，期间甚至还会将她被衣服粘连的发丝理好。 只是她的发型散的太彻底，这样简单拨弄也无济于事。 但是纪司南做出这种举动诶！这和发现新大陆有什么区别！ 温晚少见地感觉到害羞，她的声音如蚊吟一样嗫喏不清，“谢谢......”她咬紧下唇，很是难为情。 她是才骂过纪司南无情没错，可一码归一码，纪司南刚刚帮了她缓解难堪，她就是应该道谢才对。 不知怎的，她的嘴巴却像被胶水封住了难以启齿，“...谢谢你...刚才......” “没事。”伴随着这两个简单的字一起的还有纪司南俯身递到她面前的手，“先起来吧，地上凉。” “啊？好的...好的...”温晚恍惚着搭上手，倚着纪司南的手臂站了起来。 只是轻轻一动，她就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脚踝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疼得她脸色煞白。 纪司南顺着温晚的目光看去，只见她的脚踝不知何时已高高肿起。 “比较严重。”纪司南说完结论对上温晚的眼睛，“需要我背你吗？” 温晚下意识想说不要，她才骂过他无情，结果就接受了他的帮助，现在还要接受第二次吗？ 在她喜欢的人面前这样无地自容，她才不要！ 可现实的情况不允许她拒绝，她只要稍微移动，伤处便像牵扯到所有神经一样，传来钻心的疼。 纪司南扶着她，皱起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温晚平静地说。 “你不用担心，我背你应当是件相当轻松的事...”说到这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像是在逐字逐句地背诵一样，“毕竟你轻得像片羽毛一样。”说完他又道。 “不对，你比羽毛还要轻。”纪司南对上温晚的双眼，态度可以用真诚来形容，“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开心吗？” 温晚不太能理解此时的纪司南，可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事实上她早在纪司南说要背她时就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种话女生听了都会开心的好吧。”温晚说着嘟起嘴，“你从哪里学来的夸夸语言？” 纪司南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封家宴会上，宋知黎摔倒不愿意让他碰，却心甘情愿让封风抱起她。 封风抱着宋知黎路过他身边时说的就是类似的话，带着某种高调的耀武扬威和得意。 而那时的宋知黎脸上也确实像温晚这般，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所以这样的方法是正确的，纪司南在心里总结。 “从一个不太喜欢的人那里学到的。”他说着背对温晚半蹲下来，“上来吧，我保证不会弄痛你。” 听见这话，温晚的一张脸红了个透，不能怪她往奇奇怪怪的方面想啊！ 这话本来就很奇奇怪怪，再加上他是她喜欢的人，她的脑回路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也很正常吧！ 温晚低低应了一声，很是羞愧地开始检讨自己，她趴在纪司南宽阔的后背上。 可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他们两个仿佛肌肤相亲。 她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有力的肌肉，在纪司南做出站起动作时微小的变化，要命！ 温晚感觉她脑子里此时装的不是脑浆，也不是浆糊，而是烫烫的热水，烧得她整张脸都要熟了！ 不能这样，得想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她默了默突然说：“所以活该你赚钱。” “你不喜欢的人你都会从他身上学到东西呢！” 经历这样一番爆发之后，温晚对待他的态度倒是变了很多，变得轻松起来，纪司南微微出神。 人的情绪果真奇妙，上一刻水火不容，下一刻却能开起玩笑。 所以只要他做的对，面对宋知黎的所有情绪都能做到周全，那她是有可能回到他身边的。 这般想着，纪司南漆黑的眼眸中亮起点点笑意，就是那种会令温晚一见砰然的笑。 只是纪司南背对着她，她看不到。 “对不起...之前说你无情......”温晚说着连声音都低落起来，“你其实没有无情，只是比较少显露。” “最基本的同理心你肯定有啦，要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帮我，所以...我说你无情是不对的......” 这句话很好，只是说的人不对，纪司南沉思道：“无妨，你不用道歉。” “我其实也没必要跟你说，别人的看法只是看法，关于感情的事还是需要我自己体会。” 他几乎可以确定他不是温晚口中的冷血无情，因为今天相同的境遇如果发生在宋知黎身上，他会不可避免地慌张起来。 仅仅是想象，他心脏的位置都会一抽一抽地疼痛，牵动他所有情绪。 所以，他想他确实不是冷血无情的，纪司南如是说。 第83章 热搜 纪司南的那些心理活动温晚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只是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迈开。 此时的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满会场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光了，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晚纠结了一会称呼，她已经算在纪司南面前撕开真实面目了，再叫司南，感觉怪难为情的。 犹豫片刻她选择了直接问，“刚刚的那些人呢？” “我让主办方带他们换了个位置。”温晚听到纪司南的话惊讶无比。 “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都没有发现？” 纪司南诚实道：“在你坐在地上哭的时候，我蒙住了你的头，所以你不知道。” 温晚本来以为这一茬已经过去，结果这个人又没眼色地提起，多不好意思啊！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那时都可以称得上嚎啕大哭了，看起来是不是很丑啊？” 说到末尾她的声音变得非常小，仿佛生怕纪司南会给她肯定的回答似的。 “没有。”纪司南沉默片刻才道：“你很美，即使不顾形象哭起来也是好看的。” 就这么一句让温晚的脸色爆红，她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纪司南这是突然变态发育了吗！？ “你...你！谁教你的这些话！”纪司南听见皱起眉头，“这次不是学的别人，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你们女生不喜欢听这种话吗？我没有觉得它和刚才那句有什么区别？” 温晚支支吾吾道：“不能说不喜欢听啦，但太直白了，听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纪司南没再说话，同样是沉默，可温晚却觉得这沉默充满了快乐。 心情安然到似乎能将时间都拉长，有那么一瞬间，温晚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地想： 如果时光停留在这一刻，是不是也很好？ 下一秒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现在纪司南虽然对她好，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好，可她到底没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纪夫人。 权力地位财富全都与她无关，她不能因为这么点东西沉沦，要清醒！ 温晚回过神来时，纪司南背着她已经走到一个门口了，他站在那迟迟没有进去。 这个门口好眼熟啊...这不是就是她打探情况的时候发现的宋知黎拍摄杂志的地点么！ “你带我来这干嘛！”温晚的情绪像坐了过山车一般瞬高瞬低，“你知道宋知黎就在这对不对！” “你是故意的，把我带到这来让她看我的笑话！” 纪司南微微俯身，将人稳稳放置在地上站好，“并不是，我没有让她看你笑话的意思。” “这里是杂志拍摄点，会有多余的服装给你换，我以为你讨厌你现在的样子。” 纪司南的回答堪称贴心，温晚一时无言，看着他良久红了眼，“就算这样，我也不要在这里换衣服！” “宋知黎会看见的！刚才我只是外表糟糕她都嘲笑我到那种程度，更何况我现在受了伤！” “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 被触碰到情绪敏感点，温晚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声调，她本身就是偏甜的声线，此时一加大音量，立刻显得尖锐起来。 还不待纪司南出声安抚她的情绪，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两位如果没事的话，建议换个地方表演。” 说话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衣，白净清秀，看着斯斯文文的，可说出的话却非常刺耳。 他说着将目光移到温晚身上，不顾她苍白脆弱的模样，凉凉道。 “我可欣赏不了这种除了噪音一无所有的表演，真可惜，请两位腾个地方别再扰民了。” 温晚气得脸都红了，“你说什么？！” 那个男生神情毫无波动，一双眼睛平平地看着温晚，“我说的是事实。” “因为制造噪音并不算优点，我欣赏不了这种一无是处的表演是理所当然的吧。” 温晚恨不得冲上去扯住他的衣服跟他理论，“你凭什么说我是在表演？！我...” 她的话被黑衣男生无情地打断了。 “你什么你，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认真地在大叫吗？别太幽默了小姐。” “我难以相信你一直都是以这样尖锐且刺耳的声线和别人争论，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别人和你争论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你的声音就已经够惹人厌烦了。” 从来没被人说过声音难听的温晚气得胸口都起伏不定，以前只有人说她声音造作！ 难听？！从来没有！ 温晚吸了一口气，准备和黑衣男生好好理论一番，不料他却突然拿起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 “而且温小姐你确实是演员呀，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温晚随着他摆动的手去看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在她的操纵下诞生的那篇帖子么！ 像拉响了警铃一般，温晚骤然警惕起来，她看向黑衣男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刃。 没人知道她浑身的汗毛都战栗起来，温晚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缠上。 这个男生是谁？杂志片场的工作人员吗？他能出现在这至少和宋知黎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帖子中的主人公的？ 关于这篇帖子他又知道知道多少？为什么对待她的态度如此恶劣？ 黑衣男生，也就是尾随他家男神来到这个场地的高帅，他看着温晚突变的脸色他脸上这才有了些波动。 无人知道他还算平静的外表下有多么欣喜若狂。 高帅得意地想着，果然不出他所料，凭他在娱乐圈纵横这么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那个帖子有鬼！ 虽然一开始经过他一番分析，发帖的贴主就是一个纯吃瓜的乐子人，他起先也有些摸不着门道。 可一切的性质都在一条评论发出后产生了变化。 一个id名叫无想的账号在这篇帖子下评论： “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我认识，是纪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此言一出，一时激起千层浪。 这贴子至此由一个纯粹的娱乐圈贴就此向其他圈层扩展开去。 帖子热度不断提升，看到的人越来越多，而封风的粉丝群体也并不是一个牢不可破的整体。 当有人甚至是他们身边的人刷到这个帖子却茫然不知在说什么时，有些人会抑制不住他们的分享欲。 他们为了显摆他们知道的比较多，会将在群内的消息都分享出去。 人与人之间通过不同的社交软件沟通，消息像病毒一般在网络里蔓延开去。 于是有更多甚至都不了解电影圈的人知道了这部电影是圈内一个知名导演封风的作品。 而他电影的女主角是纪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这个事件中两个男人在各自领域的影响力都非同一般，于是“纪夫人封风新电影女主”冲上了热搜。 第84章 爱屋及乌 娱乐圈局势错综复杂，正红的流量明星可以说除了她自己，圈内所有人都是她的对家。 一个人是另一个人敌人的同时，她也是所有人的敌人，所以一旦一个明星传出不好的消息。 圈内其他所有明星都可以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但这样多的嫌疑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要怎么知道呢，谁动用了什么力量才让一个明星爆出负面新闻？ 吃瓜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们纵观娱乐圈内的各种瓜，好瓜坏瓜，他们一个个尝过来。 最终总结出一条结论：当一个明星出事时，此事件中的最大获利人大概率就是事件的幕后推手。 因而追星经验老辣的高帅看见这条评论后，心里立刻有了判断，再结合他家男神亲口对他说的那些话！ 一定就是这个叫温晚的干的！ 帖子中的两大主角身份不明，只称呼为温、宋小姐，她们俩发生了抢角色这种事。 仅从帖子中描绘的情形来看，温小姐处于弱势，宋小姐处在强势，因为她占理。 看似正常，有理的人对犯错的人的批判罢了，无可厚非。 可妙就妙在帖子很明确地提到了温小姐的演技要比宋小姐好，甚至好上不止一点。 至此事件就有了可以讨论的点： 更优秀更出众的人争取机会失败，被一个能力不如她的人责问。 这是一个大家都向往利益且鼓励野心家的时代，有能力去争取有错吗？ 无错。 即使帖子中含糊不清提到了温小姐可能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大家也会选择性地原谅。 因为温小姐敢想敢做，她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这样的举动天然给大众带来好感。 再加上贴主根本不知道温小姐到底使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这个说法就变得不那么可信起来。 很多人都认为这一点是贴主捏造的，子虚乌有，如果是真的... 温小姐都有使用不正当手段的能力了，她都已经是拥有“捷径”的人了，她怎么会在和宋小姐的对峙中占弱势？ 再者就算这一点是真的，温小姐为什么要使用不正当手段，难道不是因为她通过正当途径无法获得这个机会么！ 大环境如此，怎么能怪善良的人堕落？！ 关于这个事件网上众说纷纭，其中也有一些觉得“温小姐就是错了，宋小姐做的对”的声音夹杂其中。 但主流观点还是站温小姐的多，她居于弱势，还被声讨，甚至有才能却不被认可。 buff几乎都要叠满了，网民的情绪很容易被挑动，在【无想】的评论出现前，他们就已经在心底做出判断。 纪氏集团夫人的消息一出，他们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纷纷加入声讨宋知黎的大军中。 “有没有搞错啊！这年头集团夫人也要来娱乐圈分一杯羹，娱乐圈真就这么好捞钱呗！” “回楼上的评论，别的什么夫人来娱乐圈或许是捞钱，但纪氏集团不可能，但凡有点常识都知道纪氏有多牛逼。” “乐，懂哥出现了。那还真是牛哦，牛到总裁夫人要来娱乐圈挣钱养家是吧{微笑}” “{捂脸}不知道我一个从来不看娱乐新闻的人为什么会刷到这条，但纪氏是真的很牛，掌门人还年轻的要命！” 因为帖子已经传播到各种圈层，所以出现在底下的评论也来自各个圈子。 网上冲浪有一言曾说：圈子不同，不要强融。 圈子和圈子之间的壁垒是人所无法想象的厚，特别是此评论区的两大主力圈层分别是娱乐圈和商圈。 从某种意义上讲，看娱乐新闻深度追星的人不太可能关注财经信息。 而看财经新闻的人也甚少关注娱乐圈的动态，因为他们都忙着发家致富。 能兼容这两点的人肯定是有的，但少之又少。 而这个帖子将这两个群体联系到一起，来了一个彗星撞地球般的大碰撞。 双方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思维和逻辑。 两方为了解释互拽名词也没专门捡对方听不懂的说，但对面就是看不懂。 但仅从点进去帖子的页面来看，还是娱乐圈的网民更胜一筹，他们把大部评论都控制在对宋小姐的谩骂上。 毕竟控制评论区这一块可以说是娱乐圈追星人的主场。 至此这个帖子最大的受害人已经诞生，就是帖子中的宋小姐，即正在美美拍摄杂志毫不知情的宋知黎。 而最大获利人，仅就目前来说竟然是纪司南和封风。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都破圈了。 娱乐圈知道了有纪司南这么一号人，顶级高富帅，年轻轻轻就是家族掌舵人，未来何止可以用可期形容，完完全全的入股不亏！ 感谢商圈的各位热情科普，他们才能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宝藏他们没有发现！ 商圈也知道了封风的存在，印象中有几部身边人都一致好评的电影都出自他之手。 可事情到这还没完，商圈的人发挥他们求知若渴的精神继续深挖，想知道这个大名鼎鼎的封风是不是像对面吹的那么牛。 结果深度了解以后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疯子导演、鬼才导演不就是封家小少爷么！ 还是他们商圈的啊！娱乐圈的人还不错嘛，竟然能慧眼识珠！ 事情发酵到这，又一个受害人出现了，封风再也不能像他理想状态中那般低调。 这下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封家小少爷就是疯子导演封导。 娱乐圈追星人表示：原来封导还这么多才多艺，谢谢，更爱了！ 围观群众本以为会发展成为两大圈子交战的帖子就在这种奇异的走向中发展成为一次友好的会晤。 此时id名叫【我的名字小帅】的网友忽然发表了一条引人深思的评论： “纪总这么优秀，宋小姐是他的夫人；封导这么优秀，宋小姐是他选定的主角。” “总感觉宋小姐应该也是一个相当优秀的人呐！” 第85章 磕学家立大功 在互联网上有着这样一个群体：磕学家。 她们热衷于在各式各样的cp之间寻找甜蜜的片段，包括但不限于人与人、人与非人、虚拟人与非人等等等等。 这种甜蜜的片段就是他们称之为“糖”的东西，形式不限，无论是文字、图片、图文甚至视频！ 只要够甜，甚至于只是在他们脑子里脑补的那种甜，他们都会磕得心满意足，磕完然后发出一声感叹。 “好甜！” 而磕学家也分为精通磕学家，和一般磕学家。 大部分磕学家都只是一般磕学家，她们往往没有自主发现糖的能力，或者是有的，但很弱。 她们平时在互联网上最常做的事是寻找并跟随精通磕学家，磕那些已经被精通磕学家挖掘完毕的糖。 而精通磕学家就厉害很多了，她们往往拥有永远超乎常人的细心和耐心。 她们可以做到反复观赏她们心中的甜蜜片段，甚至于拿着放大镜去找，如此发现许许多多常人几乎无法注意的小细节。 这些小细节就是糖。 精通磕学家就像矿脉中拿着镐子细细辨认的小地精们，一旦认准，一镐子下去就能敲出宝石一样的糖。 说她们是糖的生产者也不为过！ 但每到这种时候，精通磕学家们总是会不约而同地谦虚表示： 我们不生产糖，我们只是糖的搬运工！ 她们并会严肃追加：糖的生产者有且只有她们磕的cp，在整个磕糖环节中，cp本身才是最伟大的存在！ 是以，小帅的评论一经发出，立刻有精通磕学家提着小镐子飞来了。 嗯？似乎闻到了糖的味道！好香，还没挖就感觉到甜了！ 纪氏总裁和宋小姐是夫妻关系，封导和宋小姐的关系说是伯乐与知己也不为过吧！ 这样的三个人，这样的纠葛？ 经典两男一女戏码，霸道深情总裁和俊美温柔封风同时爱上她，她更偏向谁？ 哦哦哦！还有可能是外表高冷实则温柔，在原地默默守护的人夫，和看似温和实则巧取豪夺，伪装成男性友人的导演！ 一边是结婚数年，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一边是彼此了解，有共同话题的“情人”，宋小姐会对谁更倾心呢！ 精通磕学家的糖从不只限于浅挖，她们会看到表层以下的更深层的东西。 一时之间，宋知黎、纪司南和封风三个人能够呈现在公众面前的事都被挖了个遍。 比如宋知黎和纪司南之间的感情并不像磕学家以为的那么好，相反两人比较相敬如宾。 纪司南甚至都没带宋知黎出席过几次公开场合。 磕学家将两人的照片比在一起，含泪磕玻璃糖，甜得每一口都有刀子扎喉咙。 别管了！怎么会不甜！这两个人的颜值明明就是绝配！他不带她出席宴会肯定是想保护她！ 再比如封风和宋知黎并没有认识多长时间，甚至才不到三个月，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相伴已久的友人关系。 磕学家不管这些，仍旧磕得风生水起！ 谁说认识的时间短就不能成为知己？！他们要不是知己，封风能让宋知黎一个新人当主角么！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能磕。 而嗜甜是人的本能，即使不是磕学家，只是围观路人，看见磕学家发出的那些甜甜的评论她们也觉得开心。 渐渐的关于磕糖的评论被顶到了前排，而那些谩骂不好的声音都被逐渐压下去了。 评论区大家都开始在意起宋知黎和纪司南还有什么甜蜜的事件，以及宋知黎和封风是如何相处的，甚至于磕起三个人的修罗场来。 由此衍生出了宋知黎和纪司南的纪念你(纪念黎)cp、宋知黎和封风的春风暖你（春风暖黎）cp。 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专磕修罗场的cp——南风知你意（南风知黎意） 已经无人在意这个事件中第四人——温晚的存在。 宋知黎对此毫不知情，她在时尚表现力方面的天赋是惊人的，毕竟有句话说得好： 脸就是最好的时尚单品。 而宋知黎的颜值已经到了磕学家一看就自发想磕糖，不好磕都要硬磕的那种，甚至能将几十万赞的恶评压在底下。 说是美貌屠杀也不为过。 举着摄像机的法国摄影师口中的赞叹声几乎停不下来，“bravo!bravo!” “美丽的小姐！您的容貌完全是上帝最伟大的造物！” 宋知黎眯了眯眼睛，脸上是礼貌的微笑，“但我的脸应该是女娲捏的，我们中国人不归上帝管。” 摄影师夸张地捂住心口，“美丽的小姐，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即使我听不懂也是。” “谁能对您这样一张脸说出是您的错这样绝情的话呢！” 宋知黎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纪司南，这个家伙不仅能，还十分擅长。 考虑到宋知黎是第一次进行杂志拍摄，摄影师没有给她安排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和表情，大多都只需要冷着脸站在那儿就行。 但即便是这种可以说没什么表现力的镜头，最终呈现给人的感觉也是优秀甚至完美的。 宋知黎很快完成了杂志拍摄，她还在想，根本没有封风说的那么累嘛，简直可以用轻轻松松来形容。 松了一大口气的同时她又有些小雀跃，想要赶紧和封风分享她的拍后感。 宋知黎越走近越发现封风脸上的神色很是轻松，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般轻松。 他身侧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生，小帅，捯饬捯饬也可以送去参加男团选秀了。 黑衣男生正一脸憧憬地望着封风，看起来像圆满完成任务后期待奖励的孩子。 宋知黎只见封风将手放在黑衣男生的肩头拍了拍道：“干得不错，那恭喜你通过面试。” 什么面试？宋知黎一脸莫名其妙，封风却将黑衣男生往她面前拽了拽。 “这就是我新帮你物色的舆论团队，有多年的互联网经验，处理事情十分老道。” “一个人更胜过一支团队。” 第86章 又高又帅但小富 高帅听到来自他家男神的肯定本就已经开心到难以自已。 男神不仅答应他了！而且男神是这位宋小姐的经纪人，而他专门负责处理宋小姐的舆论事务。 四舍五入，他和他男神也可以说是同事了！！！ 他尚在欣喜若狂中无法自拔便感受到来自他家男神的拉拽，他把他拉到一个女人面前。 那是一个极美极美的女人，美到高帅无法用言辞描绘他内心的震撼，他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原地。 他家男神的声音遥远到仿佛从天边传来，高帅只听见他自己胸腔下猛烈跳动的心跳声。 那声音似乎缠绕着看不见的电流，传到他的四肢百骸、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电得他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来此所为何事。 简而言之，人麻了。 “傻呆着干嘛？这就是你以后要负责的对象，宋知黎宋小姐。” 宋知黎笑着弯了弯眼，她对于封风的选择还是很放心的，即使他将面前这个黑衣小哥夸到如此地步。 什么一人胜过一支团队啦，她也会选择暂时信任，而不是直接质疑。 “你好，我叫宋知黎。”她友好地伸出她的右手，准备来个最基本的见面礼节。 谁料，高帅却像受到惊吓似的一个劲往后缩，嘴里还念叨着，“不行不行！” 宋知黎奇异着睁大眼睛，“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么？没...” “不是！”高帅果断地否定了她，但他仍保持着向后缩手的姿势。 宋知黎心想怪了，那是因为什么。 总不可能是嫌她脏吧，刚刚拍摄她手里几乎都没拿东西，姿势都是简单的站立呀。 封风开口解围，“他是我的粉丝，可能第一次见到我，比较激动，黎黎你别放在心上。” 谁料，高帅又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不是！不是这样的！” 这下连封风都皱起眉头，“那你是因为什么？” 高帅像憋狠了似的，突然睁大眼睛大声说：“因为我没有认真细致地洗过我的手！” “没有那样洗过怎么能碰你呢！” 他一口气喊完，喊完后头上甚至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宋知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离谱的理由，她扑哧一声笑开，忍俊不禁道。 “工作能力怎样还未可知，但在搞笑方面很是有天分。” 高帅瞪大了眼睛，“我是很认真地在说，没有开玩笑！” 面对此情此景封风渐渐皱起眉头，“你不是我的粉丝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爬墙吗？” 高帅看了看宋知黎，又看了看封风，心虚地说：“我是您的真爱粉，此刻也是宋小姐的颜值粉。” “不冲突不冲突......”高帅打着哈哈试图敷衍过去。 门外突然传来女生尖锐的叫喊声，这声音宋知黎可太熟悉了，是温晚无疑。 但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她的情绪失控到这种地步？ 结果下一秒宋知黎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好嘛！又和她有关了！ 她只是在专心拍杂志而已，谁都没惹好嘛！ 一定是纪司南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温晚不怪他，全推到她头上来。 高帅目睹着他的女神、而且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神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也不由得随之皱起眉头。 “您是嫌外面的声音很吵吗？我可以出面赶走她们。”高帅凝着一张脸真诚地说。 封风和宋知黎对上眼神，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门外的是她？” 宋知黎无奈地摊摊手，“这世界上我最熟悉的声音莫过于温小姐，绝对不会弄错。” “而且除了她，还有谁会那么针对我，都指名道姓地喊出来了。” 高帅听着这寥寥几句信息量甚大的话，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怎么听起来他女神和这位温小姐的过节很深啊，似乎并不限于网上帖子说的抢角色事件？ 在心底思虑一番，高帅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这位门外的温小姐似乎与您过节颇深？” “万一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占了，以后也红起来，只怕会成为您演绎道路上的绊脚石。” “您可以告诉我，您和她究竟还有哪些过节，我综合考量后可以更好地为您制定对策。” 说着高帅脸上露出一个颇显憨厚的笑，“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免得等以后不好的事情真的发生...” “那时再急急忙忙了解情况制定的策略肯定比不上纵观全局时的决定来的好。” “您觉得呢？”高帅一脸殷切地望着宋知黎，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他这话说的是大实话，但到底是存了私心，了解情况什么时间不可以，何必在这种时候。 其实是他迫不及待想了解关于宋知黎的事，粉圈有句话说的好：爱她就去了解她！ 不了解怎么能说自己是粉丝呢，那不是只停于表面肤浅的颜值粉么！ 高帅相信有种感觉叫命中注定，他在见到宋知黎的第一刻起就明晰于心。 只要她不杀人不放火，不做违法犯罪的事，他高帅就是她永远的生命粉，甚至灵魂粉！ 宋知黎一开始听了高帅的话本来想说，温晚不可能有以后的演艺事业了，因为她为她制定的计划就是要截断这条路。 可转念一想，温晚何许人也，上辈子从一个普通人奋斗成娱乐圈影后，这成长幅度多么夸张。 这其中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温晚自身努力，但也离不开高帅说的天时地利人和。 从某种意义上讲，宋知黎认为老天爷是站在温晚那边的。 所以难保以后类似的运气会不会再次眷顾她，说不定温晚真的能抗住她为她设下的陷阱，还能东山再起。 既然这样，交给这位她的“新舆论团队”来应付也不错，也算是对他工作能力的考验。 这般想着宋知黎望向封风，眼神意思很明确，就是在问确定此人是否是可以信任的。 高帅自从见了宋知黎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此时看见这个眼神哪能不明白。 还不待封风开口，他先疯狂点头道：“都交给我！非常值得信赖！我就是您的死忠粉！” 为您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啊！ 后面一句他没敢说出来，怕吓着宋知黎，毕竟这是初次见面呢。 宋知黎哭笑不得，“你的事业心倒还真是蛮重，可以的，我相信你，好好干！” 高帅自认为这是得了宋知黎一句夸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脸红的和猴子屁股一样。 他赶忙低下头，不敢让宋知黎看见，他要留给她专业的形象，这种形象才值得信赖。 第87章 照片 如此一来，才有了高帅打开门，晃着手机讽刺温晚的情形。 宋知黎站在室内静静看着，透过门开开的那一点点缝隙，她窥见温晚气得涨红的脸。 上一辈子是不是也是这样，只是对象调转。 她因为纪司南或者其他什么事，歇斯底里，几近发疯，而温晚就像她此时一样静静地看着。 欣赏这滑稽的表演？ 可那不是演出啊，是真实的喜怒哀乐，温晚的愤怒是真实的，上辈子她的绝望也是真切的。 宋知黎曾以为温晚是这个世界上她最恨的人，她害她到那般地步，她的人生因为温晚的存在而暗无天日。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恨温晚，因此她以为她能干净利落地对她刺出复仇的利刃，可真到了情景调换这一刻... 宋知黎心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叹息，她心里那一点点怜悯是为了谁？ 温晚吗？更多的还是怜悯上一辈子的自己吧？ 宋知黎低垂着眼眸，明明是张扬复古的红黑色系穿搭配上她悲悯的神情，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反差。 咔嚓一声，摄像机定格住了这个绝美的画面。 那位法国的知名摄影师发出发自内心的感叹，“亲爱的小姐，您简直就是上帝最完美的造物！” 见宋知黎微张着红唇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模样，摄影师微笑着补充道：“我的疏忽小姐。” “您提醒过我，您是女娲最完美的造物！” 又是咔嚓一声响起，闪光灯的光芒闪过，宋知黎呆愣着转头看向封风，便见他微笑着说。 “专业的照片交给专业的人来拍，生活类就由我这个经纪人承包了。” 宋知黎听了哪还有心思管摄影师拍了什么，人家那是专业的，不好看不会浪费胶卷。 可封风的水平就不那么能信任了，宋知黎急道：“你把我拍成什么样子了！不许把我拍丑！” “怎么可能，我好歹也是知名导演，怎么把人拍美，什么样的照片叫美，这点基本功我还是有的。” “你要对我的水平有信心。” 宋知黎狐疑地看向他，“那你给我看看，好看为什么收着不给我看。”她说着突然朝封风凑近。 封风仗着个子高，灵活地将手机举高，避开宋知黎的抢夺，“你相信我，绝对好看！” “我只是单纯地怕你觉得不好意思。” 这话一出宋知黎更加不放心了，“你到底把我拍成什么样子了？怎么看了还会不好意思？！” 封风深知再不顺着毛安抚她就要炸毛了，他乖乖地把手机递到宋知黎面前，“你看吧。” 注视着宋知黎开始扑闪扑闪的眼睫毛，封风眼中冒出温柔的笑意，“因为这张照片...” “它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美丽，而是很可爱很可爱的那种可爱。” 画面中的宋知黎因为愣神微张着嘴唇，双眸也因为失焦而显得没有神采，但偏偏是因为这样。 整张照片都透露出一张自然而然的懵懂和天真，和她的服装风格也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反差。 “我都不敢想象，这张照片放出去网上会有多少人夸你可爱。” 宋知黎看见照片中的自己原本只有一丢丢不好意思，但听完封风的话羞得整张脸都染上绯红。 她口不应心道：“呆呆傻傻的，哪里可爱了......” 封风点了点她的眉心，“那看来该提升审美的人不是我，而是某个人呀。” 又是咔嚓一声，摄影师拿着照相机走过来，诚恳道：“请两位原谅我，你们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好。” “趁着这个时刻我抑制不住又拍下了两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没有专业的构图，但谁也不能否认它们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图像。” 宋知黎和封风听了这话都被勾起兴趣，事实上无论长得再好看，人都难以避免去看别人照相机里的自己。 他们凑近了去瞧，这张照片是宋知黎要从封风手中抢夺手机，委屈耷拉着眉头跳起来。 封风温柔地笑着，尽量将手机举得高高的，不让她看。 这样的情景配上胶片自带的氛围感，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男生在逗自己生气的女朋友。 封风立刻点点头，平静地说：“这张照得确实好，比我照得更好。” 宋知黎一脸惊讶地看向他，她知道封风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几乎不怎么在他了解甚至擅长的领域里夸赞别人。 此时竟然用了更好这种通过他而抬高别人的方式，说明他是打心底里觉得这张照片真的好。 宋知黎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当下只能小声嘟囔着：“可是我觉得我的表情不太好，看起来...” 封风自然地接上，“很委屈巴巴的。” 他看着因为说中她内心想法宋知黎猝然亮起的眼睛，他心底柔软的一塌糊涂。 封风的眼睛也微微发亮，他注视着宋知黎道：“可是我觉得超级可爱。” 宋知黎的脸红直蔓延到耳根去，她大声道：“我才不可爱！你可以夸我美丽，不许说可爱！” 封风应和着，“好啦，你不可爱行了吧。” 炸毛小猫是世界上第二可爱的生物，世界第一就是他家炸毛的黎黎。 摄影师看着两人的互动，隐藏在大胡子下的嘴已经要咧到后脑勺去了，“两位觉得怎么样？” “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把它们发表在我的个人社交平台。” 封风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看到黎黎依赖他，和他亲密无间，最重要的得让纪司南看见。 “完全没有问题。”封风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又专业，“从意境上讲，这是一张完美的照片。”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宋知黎只能点头同意，“好吧，那还有一张呢？” 摄影师将另一张也调出来给她们看。 这是在他们争抢结束以后，封风认输似的将手机递给宋知黎看之后的一个瞬间。 画面中的宋知黎仰头望着封风，清澈的眼睛里有着点点羞怯，封风则将修长的手指点在她眉心。 男帅女美，画面说不出的赏心悦目，亲昵程度较上一张更甚。 封风当即开口道：“更好，比上一张还好。” 宋知黎撇撇嘴，“为什么画面上的我看起来都不太像我认知里的我，我难道不是又美又飒，气场全开么？” 如果她的故事写成小说，应该是重生归来的复仇文女主呀，搞不懂。 宋知黎不置可否，“算了，摄影这一块我是真的不太懂，你们说好就好吧。” 眼见宋知黎点了头，封风马上望向摄影师，“烦请您现在就把它们发在网上吧，立刻。” 第88章 谜语人 纪司南走进摄影场地看见的就是宋知黎和封风将头凑到一起，几乎是紧挨着，围着一个照相机在看些什么。 他身后的高帅哭丧着一张脸，“对不起，宋小姐，我拦不住纪总。” 他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 “但是温小姐我替您拦住了！我就守在门这，绝对不放她进来！” 门外的温晚怎么也想不到，之前还一副死鱼眼，只会说刻薄话的男生面对宋知黎，突然就换了副面孔！ 简直像在表忠心摇尾巴的狗一样！ 她气急败坏，“你可以闭嘴吗？！说得谁好像非要进去一样！我才不稀罕进去！” 高帅瞧了温晚一眼，目光移到她高高肿起的脚踝，静了一瞬间然后大声道。 “你不想待在这你倒是走啊！有些人说着不愿意呆结果却赖着不走，我见识少，不知道这种叫什么？” “啊！我突然想起来别人跟我说过，这叫又当又立！”高帅将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让人无法忽略。 温晚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还专门看了一眼她的脚！ 可受伤这种事就不能在吵架中拿出来解释，一解释气势就弱了，温晚无可奈何只能憋屈地受着。 反正在所有人面前大声讲话的人不是她，对比之下，说不定别人还觉得她有涵养、不和没素质的人生气。 高帅虽然现在算个小富二代，但他们家在他爸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过的日子可穷苦。 他也算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人精一个，哪能看不懂温晚此时这种不屑的神情。 他立刻道：“呦呦呦，这是瞧不上我的言行了，白眼都快翻出来了。” “怎么着，觉得我大声说话没素质，制造噪音？那最先开始高声喧哗的人可不是我。” “是您这位高高在上、觉得自己和我等市井小民格格不入、层次差异巨大的温小姐啊！” 温晚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了，怄得她几欲吐血。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翻白眼了？！做人不要信口雌黄！” 高帅听了立刻道：“温小姐只否认翻白眼是吧？” “那其他的都默认咯？看来您是打从心眼儿里觉得您比大家高贵啊！” 拍摄场地的门自从纪司南进来后就敞得极开，只是高帅拦在那不让温晚进来，可他并没有遮挡住她的身形。 此时拍摄结束，场地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听见高帅这句话忍不住往门口看。 温晚的模样被一览无余。 工作可以往后延一延，可吃瓜必须冲在第一线。 在片场工作奔波的人谁不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工作了一整天，结果临近收工碰见一个觉得自己比普通人高贵的人！ 谁听了不觉得晦气！ 温晚面对一屋子惊诧甚至夹杂着嫌弃的目光，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活脱脱像在看什么稀奇的生物！ 该死！这个黑衣男生该死，屋子里的这些人也都该死！他们怎么敢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崇敬、敬仰、顶礼膜拜！该是这样的眼神才对！ 温晚的万千情绪最终都只化为了一声哭泣，她红着眼睛望着纪司南的背影。 “司南，我不要换衣服，你带我离开这好不好？” 众人听到温晚口中换衣服的字眼，这才将他们的注意力从吵架转移到她身上。 “天啊，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现场响起窃窃私语，温晚难堪地咬紧下唇，泪水几乎就要从她眼眸中滑落。 她仍然固执地看着纪司南，期待他能转过身来。 可纪司南自进门以后就定定地看着宋知黎，一动不动，像是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温晚受伤了，我背她来的。”纪司南看着宋知黎道，可说完这句他便再没了下文。 宋知黎因为温晚的惨状正紧皱眉头，她自己嘲笑她和看着别人嘲笑她，滋味真的大不相同。 她自己出马嘲笑时，身处其中，并不觉得自己在作恶，只觉得是正当的报复。 现如今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她越看越能察觉到其中的残忍，因为这些她都曾经经历过。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温晚本人又爱面子得不行，这种打击对她来说和世界崩塌没区别吧。 宋知黎生生掐灭了心里的那一丝不忍。 上辈子她所遭遇的这样的惨状不是正是面前看起来凄惨到可怜的温晚带来的么？ 宋知黎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对上纪司南的视线，“所以呢？你要我帮她？” “不...”纪司南一瞬不瞬地盯着宋知黎，像是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他轻声道。 “我想知道你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觉。” 宋知黎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感觉？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感觉？” 纪司南漆黑的眼瞳像不停旋转的深渊，他默了默才开口，好像要趁这须臾的时间将宋知黎看个够。 “那就是没什么感觉。”说完他垂下眼眸，竟是转身要走。 宋知黎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啊，跑来这自顾自地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纪司南听了，一脸认真地向她强调，“不是奇怪的问题，这对我很重要。” 他的神色认真到连他气质中的冷淡都褪去不少，宋知黎竟从他的眼神中读出几分执拗。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我学习得还不够，需要继续努力。” 这是什么三好学生发言，宋知黎被彻底弄蒙了，“你把话说清楚，我听得云里雾里的。” 闻言纪司南忽然笑了笑，“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只需要知道人是会改变的，我也不例外。” 迟早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不让她伤心不让她难过的人，那时他将会拥有成为她真正意义上丈夫的资格。 听到这里，温晚和封风都懂了纪司南是在表达什么意思，只有宋知黎云里雾里。 她小声嘟囔着：“纪司南什么时候进化成h市谜语人了。” 但很可惜，知道纪司南意思的人都不愿意让宋知黎知道他真正的意思。 毕竟这对他们没有好处。 让已经失去竞争资格的人再次拥有入局的可能么？封风对这件事没有兴趣。 他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眸弯起，像只狐狸。 第89章 奇奇怪怪 温晚整个人僵在原地，就连她眸中不断掉落的泪水也停住了，她对纪司南说出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所以对她温柔相待、让她享受宋知黎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背着她，一步步走到这儿... 竟然就是为了宋知黎知道这一切后的反应？！ 太荒谬太可笑了！温晚觉得对纪司南怀有爱意的她就像一个小丑！ 她在原地垂着头，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像一具躯壳分崩离析前最后的挣扎。 高帅被温晚的模样吓到了，“我去，这是咋了？被我刺激狠了？” 他忍不住想凑上前去想好好看看温晚，别真给人气出好歹，完事赖上他，这样他还怎么替女神工作啊？ 不料温晚猛然抬起头，散乱的头发搭在她脸颊两侧，遮住了大半的脸。 而她面上竟然是一个大大的微笑，只是她的嘴角裂的过大，看起来有几分惊悚。 高帅被吓得往后连退几步，脑袋都磕到了门框，“我去！女鬼！” 温晚听了却一反之前的态度，朝着他绽开盈盈的笑容，“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有被骂还向骂人的人道歉的！高帅再细细去观察温晚的笑容，发现越看越瘆人。 这笑怎么看怎么变态啊！高帅捂着心口连连后退。 我靠，这女的被他刺激进化成疯批了？！ 高帅一直退到宋知黎面前才停下，他一副要护驾的状态，“危险，姓温的女的现在很危险，宋小姐小心！” 什么和什么啊！今天大家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宋知黎感觉自己简直像误入了平行时空。 在她的脑洞飞到其他奇奇怪怪的方向上时，温晚突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宋小姐，我觉得司南的话说的不够清楚，我来补充清楚好了。” “我不小心跌倒受伤了，司南怕我难堪，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为我头顶，让我不至于那么狼狈，不仅如此...” “他还为我遣散了一楼大厅的所有人，然后蹲下来背起我，一步一步...” 温晚的语调轻柔而缓慢，像情人间的呢喃。 “他背着我走到这里，为的就是让你帮我拿一套方便我换的衣服。” 温晚说着愉悦地笑起来，“大致就是这样，司南，我说的对吗？” 纪司南冷淡着一张脸道：“有一点说错了，宋知黎的回答对我更重要，但你现在很生气，我可以理解。” 温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用着撒娇的语调道：“呀，司南你向我露出真面目之后还真是无情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宋知黎无法理解温晚为什么要这么绘声绘色地向她描述她和纪司南之间的事。 她更无法理解为什么纪司南会说什么她的回答更重要？！ 温晚笑着打断宋知黎的思绪，“所以，听完我详细的描述之后，宋小姐的回答是什么呢？” 宋知黎好脾气地理了理她乱糟糟的脑子，“你现在是在问我，我对纪司南背你这件事有什么感觉？” 温晚笑意盈盈道：“是的哦！” 这个世界果然是疯了！ 宋知黎冷下一张脸，“没什么感觉，我之前说过，我不是你们情趣的一环。” “请你们不要再拿这种无聊又莫名其妙的问题来打扰我。” 温晚笑着点点头，“记住啦~”说完她强忍着痛走近纪司南，牵过他的手，“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温晚第一下拉纪司南时没拉动，她满脸笑意。 “怎么啦？不是已经得到宋小姐的回答了么~还是说司南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别的事？” 纪司南默了默，“没有了。” 他转头看向宋知黎，宋知黎却懒得看他，径直将头扭开了。 眼不见为净。 纪司南垂下眼眸，“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说完他挣开温晚的手，一个人离开了。 温晚脸上的笑容顿了顿，转瞬又扬起来，“那我们先告辞了。” 封风一直静静注视着一切，澄澈的桃花眸中隐隐有光亮闪动。 他的黎黎情绪明显不对劲，如果她真的不在意，她的表现应该和第一次回答纪司南时一样。 可在温晚几乎是绘声绘色地说完之后，她再回答已经冷了脸，明显就是不高兴了。 所以是哪个细节让她在意？纪司南脱西装保护温晚，还是背起温晚呢？ “尊贵的纪总可是发话了，让你别放在心上。” 经历了刚才那一波，宋知黎听见封风的声音竟然觉得有些亲切，“他哪尊贵了，你干嘛这么叫他？” 封风挑挑眉，“我这不是跟着你叫么，你不喜欢就改，你想让我怎么叫？” “我那是反讽他高高在上、不通人情，又不是真的觉得他尊贵！” 听完封风的话，宋知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称呼竟然是“孙砸”！ 可是她现在还和纪司南保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让封风这么叫不是让他占便宜了么。 想了一会，宋知黎突然神秘莫测地看向封风。 “所以你想怎么叫他，让我知道知道，得是内心的真实想法啊！” 封风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就说了出来，“最希望的称呼那肯定是‘黎黎的前夫’。” 宋知黎被感动得泪眼汪汪，“果然是好朋友！打从心底里希望我脱离苦海！” 封风见她一点别的意思都没听出来，愣了一瞬才又无奈地笑起来。 宋知黎反应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一点，但不多。 “你回答得也太快了吧！难道说你这个答案在你心里埋藏已久？所以才能脱口而出？” 封风看着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往那方面想，这样也好，过早暴露只怕会吓到她。 “确实埋藏已久。”封风看着宋知黎轻轻地说。 久到第一次知道你已经结婚时就想这么叫。 高帅捂着额头的上，轻轻敲了敲门板，一脸认真道：“这个问题有点冒昧，但对我很重要。” “你们两位是在谈吗？” 第90章 颜值社会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宋知黎今天无法理解所有人的脑回路。 高帅忍不住屏住呼吸，期待着宋知黎给出回答，“所以是没有？” 宋知黎权当他是在开玩笑缓解气氛，她有些哭笑不得道：“当然没有啊！” “我是已婚人士啊，刚才来的那个就是我丈夫，我以为你知道？” 高帅愣着点点头，“我确实知道，但是...”说着他自己先羞涩起来，“您这么美丽的人多谈几个怎么了？” “就算您脚踏几条船又怎样呢？” 宋知黎忍不住睁大眼睛，“你现在是在开玩笑是吧？你语气太认真，我有点分不清。” 高帅摇摇头，“我是认真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宋知黎有些抓狂，她求助似地将目光投向封风，期待他露出和她同样震惊的表情。 但封风只是笑着向她摇摇头。 “是我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吗？可是你看着也没比我小几岁啊？想法竟然这么大差异。” 高帅脸上羞涩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我今年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您比我大三岁。”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高帅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您不用在意这个了，我是和您开玩笑的。” 说起来很奇怪，在见到宋知黎之前，他分明狂热地热爱着封导，爱他这个名称所代表的一切，爱他所有的作品。 可见到宋知黎之后，这种狂热就慢慢退却了。 或许是因为封导无论再优秀，也终究是人。 他心中对封风的无数滤镜和光环在见到真人那一刻起就逐渐消失了。 可宋知黎不一样！她的美超越了这些！ 她就是光环和滤镜本身。 她美到他甚至无法对她升起妄念，但在目睹她和封风的亲密后，他心中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高帅拿起手机，通知栏挤满了9999+的群消息，都是群里的人在狂轰滥炸问他封风的消息。 高帅却觉得没有丝毫想要分享的欲望。 这一切都是那么索然无味，他已经记不起他在赶来的路上时那种激动的心情。 他再点进社交媒体平台，“纪夫人封风新电影女主”的热搜字样已经由红转黑，后面还飘着一个“爆”的小字。 他控制不住地点进去，发现他发表的那条评论已经稳居热评第一。 点进去里面的楼中楼回复都是清一色夸赞宋知黎的话，高帅随便扫了两眼就乐得见牙不见眼。 “救命，我去搜图片才知道这位纪夫人长这样【图片】我愿意拿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换我下辈子长这样，我没开玩笑！” “人家是女娲的精心雕琢，我是藤条甩出来的泥点子{柠檬}{柠檬}{柠檬}” “讲道理长成这样，就算她要鲨人，难道被鲨的那个人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只能说美得太超过了，来人，鲨了我给大家助助兴！” “谢谢这位美女，我的屏幕前所未有地干净呢！{吸溜}” 高帅暗道这世上还是有审美的人多，还好不是所有人都和纪司南一样眼瞎。 他又往后翻了翻评论，发现虽然大部分都是惊叹他女神颜值和磕糖的，但偶尔还是会出现几条不和谐的评论。 例如：“没人觉得我们现在的社会太病态了么？颜值即一切，颜值即正义这样真的好么？{心痛}” “凭什么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 “大家的关注点不应该放在这个姓宋的女人利用权势打压比她更优秀的人么？” 类似的评论往往都被回复了上百条。 “你管天管地，管拉屎放屁，还管到别人的审美上去了？！有人说颜值即正义么？” “这个纪夫人要是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看网友骂不骂死她。” “现在一切都还只是传闻，你就当起明断是非的包青天来了，在大家舔颜的评论区里发癫，你没事吧？” 那条说宋知黎用权势压人的被喷得更惨，回他的全都是阴阳怪气大师。 “呦呦呦，你又知道别人用权势压人了~你是预言家啊还是先知者啊？？？” 高帅自认是个老网民，所以比较能把握大部分网友的偏好，帖子的事他确实将大部分网友的注意力转移了。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他要做到的是，还他女神一个清清白白，还得在这次事件中狠狠吸一波粉。 那么澄清是必要的，官方出来发表声明固然是要的，却只能当作辅助手段。 因为现代网民对大多数官方都怀有抵触情绪，往往是官方发什么，他们越觉得事实应该与之相反。 可没有官方的声明也是不行的。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通过别的手段让网友知道事实真相，最后官方再来一个盖棺定论。 如此，就无懈可击了。 高帅一番思索以后看向封风，“事情发生时片场应该是有摄像头的吧，毕竟现场有那么多贵重器材。” 封风苦笑起来，“有是有的，但当时的情况是温晚在片场受了伤，我为她临时在角落搭了一个休息的位置。” “摄像头没法拍到那个位置的画面，就算能收录到声音也是一部分，而且还断断续续的。” 高帅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个没关系，封少您记得之后给我发一份。” “要尽可能剔除掉背景的杂音，音量要调到能让人听清每个字词，不能有争议。” “当然，我说的是能收录到的部分，我听完之后关于用不用这段素材，以及怎样用，都会尽快给您一个答复。” 听完高帅这样一番话，封风再看他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专业气息。 “当然，今晚我就让人整理出来发给你。” 说完封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小子之前喊他不是一口一个男神么？ 现在怎么改成封少了？为凸显专业吗？ 高帅如果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他会回封风两个字。 爱过。 第91章 绿茶 封风手底下的人办事效率和他本人一样，快得离谱。 高帅很快就收到了那份音频。 他一边点开播放一边撕他以前贴在卧室墙上的各种电影海报，其中绝大部分都出自封风之手。 是时候和这些说再见了！ 他并不是完全不喜欢这些电影了，而是他需要给他女神腾位置！卧室什么的当然得全部贴满女神的画像！ 手机音筒中传来宋知黎有些模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大致能听明白，到时候再配上字幕就更清楚了。 高帅听完一遍没忍住又点开再听第二遍，太可爱了！ 女神这是在故意装茶吧，有点娇娇的，平时好像都不会这么讲话的。 高帅满脸通红地捂住心口，这反差感太爱了！ 在反复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高帅得出结论，这段音频是可用的，他连标题都想好了。 《低级绿茶遇上高阶玩家毫无还手之力》 副标题就叫点击即看知名导演封风新电影大瓜——原生大碟放送。 至于为什么要把绿茶当作主标题，封风作副标题，高帅有自己的考量。 他倒不是看不起封导的流量，而是粉圈的流量再大，也仅局限于那一方天地，可绿茶不一样，它和男女关系息息相关，紧紧挂钩。 可以说只要对男女关系有关注的人，都有可能被这个词吸引着点进去贡献流量和热度。 而绿茶所代表的那类人，早已从一开始的仅限于女性发展到如今的不限性别，甚至不限物种。 即使是最最可爱软萌的小猫咪也有可能被两脚兽冠以充满爱意的绿茶的形容。 所以这个词所能形容的范围是远远扩大了的，所能吸引的流量自然也远远增加。 而随着时代发展，关于这个词语还发生了另一个令人欣慰的变化，那就是： 女性群体对这个称呼从一开始的滥用到随着女性主义的逐渐觉醒，开始避免用这样的字眼去污名化一个女生。 不再是说话娇滴滴就是绿茶，有可能有些女生的嗓音天生就是如此； 不再是爱哭鼻子就是绿茶，哭泣只是人类情感发泄的正常途径，倡导大家合理正确对待自己的情绪； 不再是长得漂亮被众多男性追求就是绿茶，有些人就是招人喜欢，而且她们对于这类事件烦恼大概率多余得意。 越来越多的女生开始醒来，认识到这一点。 她们不应该活在父权制定规则的社会中还以这种标准去严苛要求自己的同胞。 女生们开始发出不同的声音，她们为网络上许许多多被污名化成绿茶的女孩子据理力争。 女孩们醒来，成为女人，人格意义上的人。 无论如何，绿茶两个字能吸引到高流量高热度是一定的，高帅对他的这番操作充满信心。 他将音频稍做剪辑，这样可以使听觉体验更加流畅，然后斗志昂扬地点击了发送。 高帅做下这一番操作时宋知黎正在家里美美地泡澡。 这一天下来还是有点累的，主要是头疼，感觉无法理解今天听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她躺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温暖的水和馥郁的香氛让她的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劳动致富真不错，改善生活条件在小家里泡上澡了！现在她也回归到有浴缸的生活了！ 该说不说，和纪司南结婚这三年，他对她有千万般不好，可在物质条件上从没亏待过她，甚至都用数不清的金钱把她熏陶坏了！ 明明她以前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没有亲人朋友，她能考上国内的顶级学府全是靠她自己的努力。 那时她还未成年，干不了什么正经工作，只能到处陪笑脸求人家老板收留她打点小零工。 夏天因为炎热，衣服布料粘在身上的粘腻感，胸前和后背的衣服湿透了又被日光烤干，直到再次被汗水打湿，就这样反反复复。 冬天更让人不忍回想，凛冽的寒风刮的人骨子里都是冷的。 四肢都冻麻了没有知觉，她也必须得穿着单薄的衣裳得顶着大雪去为自己谋生计。 宋知黎将手浸到温水里，温暖的感觉令她安心。 曾经这双手被冻得长满冻疮，她还记得那时她害怕去温暖的地方。 外头风雪交加虽然冷，可她捱得住，但开了空调暖气的地方太暖了，那样手会渐渐恢复知觉...... 她那长满冻疮的手，就会变得奇痒难忍。 那种痒像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每每发作宋知黎都觉得难以忍受。 她就是这样靠着国家的补助和她自己挣的那点微末工资，一天一天活到成年之前。 之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国家对于孤儿、贫困生的各项补助，还有她努力学习保持成绩拿到的各种奖学金。 这些物质上的东西都让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她踌躇满志地以为她已经拥有了日后一个人去社会上闯荡的条件。 她不会因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难以为继，她宋知黎只靠自己一个人活着。 可万万没有想到，社会有阳光、充满温暖的一面，自然也有阴暗、令人恐惧的一面，这其中的黑暗是宋知黎从没有想过的。 那时的她刚刚大学毕业，才步入社会没多久就经历那种事，上位者的残忍无情令她心惊。 他们利用权势对感兴趣的东西巧取豪夺。 他们不在意普通人的尊严，甚至不在乎人命......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纪司南，她估计就要屈服了吧，委身于一个她完全没有爱意，甚至厌恶的男人。 沉浸在回忆中的时间过长，浴缸里的水有些冷了，宋知黎回过神，她忍不住看她如今的手。 白皙细嫩，哪还看得见曾经长满冻疮的丑陋模样。 宋知黎呆呆地想，总感觉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纪司南提供给她的条件，不知不觉竟将她养的这样好了。 一想到纪司南，宋知黎脑子里不可避免地会想起温晚说那番话时的模样。 他为她披上西装么？ 此时独自一人，宋知黎可以无所顾忌地卸下伪装，她不用再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她就是在意的啊...... 因为这样的话，就连三年前他们正式相遇的瞬间也不是独属于她的...... 都这样了，何必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依依不舍！ 宋知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泡沫贴着她的脸，触感柔软非常。 多赚钱，向前看！要凭自己的努力住上大别墅！ 第92章 血淋淋 加长款迈巴赫静静地停在水云庭别墅区，车内的氛围更是安静得可怕。 已经到家门口的温晚却迟迟没有下车，她注视着前座一言不发的纪司南，像在看暴雨之前过分压抑的天空。 继承到自家哥哥有眼色技能的卫东适时开口：“温小姐，您该下车了。” 温晚脸上的笑容自从杂志拍摄地点回来后就再没消失过，一直都挂在她脸上。 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虚假。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了。”她笑意盈盈地说完却没有下车的意思。 纪司南仍旧在前座没有言语，他越是这样越是能让人感觉到他心情的糟糕。 驾驶座上的卫东按捺不住了。 他今天没有陪着总裁去现场，只是单纯地负责接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总裁没有如愿见到夫人么？ 但看车内这气氛，更像是总裁和温小姐闹矛盾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卫东就忍不住在心底骂自己傻，温小姐怎么可能和总裁闹别扭？！ 她只差把总裁当成她的全世界、她的神明来供着了！ 结果温晚忽然冲着纪司南开口，脸上还挂着那种奇怪的笑意。 “司南，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卫东震惊，啊？还真是温小姐和总裁的事？！完完全全不应该啊！ 纪司南所在的位置没有传来丝毫声响，他像是没听见温晚的问题一般。 卫东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却看见他家总裁正合眸养神，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怪不得就总裁这种冷冰冰的性格，还有那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实在是颜值方面太突出了！ 太般配了！总裁和夫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卫东在心里甜滋滋地想着。 总裁这是睡着了么？ 他正准备开口小声提醒一下温晚，结果他家总裁忽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从后视镜里偷瞄的他。 ！被抓到了！卫东被吓得赶紧目视前方，不敢再动。 “没什么好说的。”纪司南淡淡开口，语气是说不出的疏离和冷漠。 温晚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是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和我没什么好说的？” 惊呆了！卫东坐在驾驶座上只觉得天都变了，温小姐怎么敢的啊！从来就只有夫人敢这么跟总裁讲话！ 而且温小姐和总裁说话不是一向都温温柔柔娇滴滴的么，怎么这才出去了一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回应温晚的只有沉默，纪司南像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话。 温晚咬了咬牙，恨声道：“今天是你对我做了过分的事，不是我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纪司南轻轻蹙起眉头，俊美的面容似乎在对温晚的音量表达不满，“我没有装作若无其事。” 这句话令温晚本就荒凉的心冷得更加彻底。 他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她的委屈、悲伤甚至愤怒于他而言，不过无事而已。 他没有假装，而是他真的没觉得今天利用她这件事对他有任何影响。 温晚悲怆地笑起来，“纪司南，你没有心！” 此时已值深夜，圆圆的月亮光洁而明亮，它静静地挂在天幕中散发着柔和的光，又到十五号了...... 纪司南靠在椅背上透过车玻璃看着这一轮圆月，从前他最最排斥甚至厌恶的日子，如今他竟开始怀念起来。 那时候的他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只是一个拥有丈夫名号的陌生人，想见宋知黎一面都要费尽心机。 纪司南出声反驳了温晚的话，“不，我是有心的。” 泪水夺眶而出，温晚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可悲。 有心？！是啊！他是有心的！只是那颗心不为她而跳动！ 他满心满眼，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一个宋知黎！ 卫东被这变故吓得面无人色，这些东西好像不是他该听的！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卫东试探性地拉动了一下门把手，然后回头去瞄纪司南的脸色，“纪总...我...我去个卫生间！” 纪司南未置可否，但卫东知道，很多时候他家总裁的沉默就代表着允许，他忙不迭地逃离了车子。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一个小小的司机兼保镖还是速速远离此等战场。 没有了别人在，温晚的情感流露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纪司南凭什么这么欺负她！ 他理所当然地利用她去试探宋知黎的反应，事后甚至一点都不愿意顾及她的情绪！ “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工具，是吗？！”温晚泪流满面。 她的灵魂好像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在心里不停地告诫她：清醒！权势才是最重要的，被他利用没什么不好，他是登上高位的关键钥匙！ 另一半则在声嘶力竭，心痛得仿佛快死掉。 事实证明，人是感性动物，那些汹涌的情感总是会盖过清醒的理智，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在听到纪司南冷淡地说，“我以为你在回来之前就知道这一点。”温晚只觉得像有无数把刀子刺进她的心脏。 她的世界无神明，只有一片鲜血淋漓。 所以这就是他理所当然的原因，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工具罢了，人又怎么会在意工具的感情...... “你忘了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了么？！你说你会补偿我！这就是你对我的补偿？！” 温晚被逼到绝境，她颤抖着问出最后的话，自从认识纪司南，她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这像是他们两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与此同时也是温晚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如果她连这件事都搬出来，却仍旧无法挽回...... 温晚仅仅是在心底想象那个回答，她也觉得无法承受。 纪司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温晚...”车内似乎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这件事我没有办法。” “我对你没有感情，补偿只能是物质层面的。” 温晚失神地听着，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他说了，他还是说了这样的答案...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 “如果你觉得现在我给你的东西还不够，想要什么你可以再提。” 第93章 摊牌 “不够。”温晚笑得越发凄凉。 “怎么会不够呢？您替我还清了父亲死后欠下的赌债和欠款，让我的继母有钱动手术...” “甚至后来家里实在没钱，我打算辍学也是因为有您的接济我才能继续学业。” “您让我见识到有权有势的人如何生活，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繁华，多少人努力几十辈子甚至几百辈子都争取不到的水云庭别墅...” “您还不是说给我就给我了...怎么会不够...够了......” 每个字都在说足够了，可语气透露出的意思偏偏不是那样，纪司南皱起眉头，“你在讽刺我？” 温晚笑着流泪，“怎么会呢，我只是在想...” “您都对我这么好了，为什么不能继续好下去呢？”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不能明白一样。 “我在想是哪个环节发生了偏差，明明以前你对我很好的...比对她还要好......” 温晚没有指名道姓，可她是谁，车里的两个人都了然于心。 纪司南淡淡出声：“所以以前的我错了，现在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对我的好只是一个错误？”温晚已经没有力气再流泪，她轻轻地问：“你真的要绝情到这种地步么？” “我虽然迟钝，但总算意识到，她会离开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对你好。” “甚至相比我，你更加能引发她的情绪波动。”纪司南说着剖析自我的话，脸上却面无表情。 “虽然暂时无法理解，但我会试着去理解，只有这样，她才有回到我身边的可能。” “这是我在这世上最想要达成的事，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所以我一定要成功。” 温晚在心底冷笑着，她笑纪司南活该，不通感情冷冰冰的人不只会伤到别人，终有一天他也会自食苦果。 当他终于懂得并开始学习如何去爱人时，他的爱人已经不再爱他。 “所以这段时间你对我这样好，就是把我当作学习的途径，拿我给宋知黎练手？” “纪司南，正常人是不会这样去学习爱人的。” 纪司南好看的眉眼透露着淡淡的漠不关心，“我从未自诩过，我是正常人。” 温晚轻轻笑起来，她看起来苍白又虚弱。 “现在你跟我把话说的这样明白，也到我这个‘工具’该退场的时候了吧？” 纪司南蹙起眉头，漆黑的眸中浮现出不理解。 “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我并没有丧失帮助你的能力。” “以我对你的观察和了解，你会选择继续留在我身边。” “你和她不一样，即使极力伪装，我还是能从你眼睛黎看见欲望和野心。” 温晚一时难以形容内心的感觉，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时候...” “在你试镜成功的那一天，周围的人为你鼓掌欢呼，你的眼神让我意识到，你或许并不像你平日表现出来得那样纯粹。” 温晚悬起来的心又缓缓落回去，她还以为纪司南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识破她的演技，那样就太可怕了...... 她对宋知黎做下的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要不然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她，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些，不能留下破绽。 如此说来现在她在纪司南心中的人设应该还是善良的，只是对表演这一行有自己的欲望和追求。 温晚细细揣摩着，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情绪。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努力在这一片杂乱之中理出一条路。 那条路既能安全到纪司南无法识破她又能让她不失去纪司南的庇护。 温晚的脑子几乎要乱作一团，没有！无论怎么想都没有！ 她若还想要纪司南的庇护就得顺应他的意思，继续成为让宋知黎回到他身边的工具。 可那样她与他相处的时间会大大增加。 如此暴露的风险也会大大增加。 纪司南太敏锐了，只是她在片场试镜成功那一瞬间的情绪流露，他就能从中窥得她的一部分真实。 若她真正成为彻头彻尾的工具，就意味着在宋知黎回到他身边之前，她都得跟着他形影不离地扮演一个陪衬。 用来引发宋知黎情感波动的陪衬，就像今天一样。 温晚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要想安全，就得离纪司南远远的，非常明显的答案。 她只需要现在开口，拒绝纪司南的提议，回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中去，她完全可以抽身而退。 毕竟她那荒唐堕落的酗酒继母都已经被纪司南调教得乖乖的了。 她不会再胡来，而她自己也如愿以偿继续读着书，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可以毕业了！ 她已经可以像其他普通人那样拥有一个平凡但美好的未来了！ 但温晚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迟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她攥紧了身上即使脏乱仍显得华贵无比的衣服。 多么好的料子啊！这是她说出拒绝之后大概率再也穿不了的衣服，平凡的生活里没有这样好的衣服！ 温晚的眼神冷下去，像浸着沉沉的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内没有人说话。 纪司南仍旧坐在前座，沉默得像一座山。 温晚觉得他就像故事中描述的最有耐心的那种捕猎者，用华贵奢美的金线编制一张诱人堕落的网。 她知道她该回答了，毕竟任何捕猎者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纪总，我可以成为你的工具，但相应的，你会给我什么回报呢？” 果然是撕掉了一层假面，连称呼都变了，纪司南从后视镜中凝视着后排的温晚。 但确实应该这样，毕竟他们之间补偿与被补偿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从此刻起，他们之间只有纯粹的交易。 “在不会伤害到她的情况下，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为你提供。” 温晚笑得凉薄无比，迟来的深情果真是轰轰烈烈，就连和她交易都不忘带上这个附加条件。 她抬起头也望着后视镜，两个人的目光在镜面中交汇。 “既然如此，就祝我们彼此摊牌之后的合作顺利~” 第94章 别哭了 夜已深，可车内的谈话还在继续，温晚不急不徐地说。 “以纪总的水准，应当比我更加清楚，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是人无法控制的，否则人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 “一件事情究竟会不会伤害到宋知黎，这个标准需要由您来拿捏，我可负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此时的交易已经接近落幕，之后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细节上的商榷，如此流程，纪司南再熟悉不过。 他有些累了，集团的事本就繁杂，再加上宋知黎...他再次闭上双眼养神，冷静道：“自然。” “这样的话，若您给我的回报在一开始对宋小姐是无害的，可随着事件的发展，它还是对宋小姐产生了不利的影响...” 纪司南没有在意温晚欲言又止的试探，直接开口道：“我不会把事情怪到你身上去。” “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件事后续对她造成伤害。” 温晚很是可惜地垂下眸子，“自然，你这么爱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 “我损失的那部分回报呢？” 纪司南的眉心压出一道浅浅的褶，“现在我倒是又发现了你身上另一个特点。” 温晚笑起来，“纪总是觉得我贪心么？可我觉得贪心没什么不好，谢谢您的夸奖。” “蛇可以吞下体积比它自身还大的食物，可太贪吃的蛇还是会撑死。”纪司南的语气冷静到像是真的在科普。 温晚娇笑着捂住嘴巴，花枝乱颤。 “纪总说笑了，我也是玩过贪吃蛇的人，它们会死不都是因为傻乎乎地撞了墙。” “哪里是撑死的~” 纪司南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冷漠又锐利。 “你确定要继续这样讨价还价么，作为工具你的位置并非那么不可替代。” 温晚想要忽略心底那强烈的痛感，可是没办法，即使她现在出于利益考虑，如此冷静地和纪司南谈论交易。 可她还是爱着这个人的啊！她会因为他冷血的话而心痛万分，温晚勉强扬起一个微笑。 “纪总还真是绝情啊~那我不纠结这一点就是了。” 纪司南看着后视镜中年轻的女孩。 尚显青涩稚嫩的面容上露出谄媚市井的笑，同之前的倔强单纯的模样相去甚远。 所以那次在医院他并没有看错，她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而是一直这样，不过伪装得太好罢了。 宋知黎在她这样的年纪是什么样的呢？因为思虑过度纪司南的头隐隐作痛起来，可他仍竭力去想。 二十二岁，是她和他步入婚姻的年纪。 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处处拘谨，到相处一段时间后开始露出本性、活泼又可爱，再到完全信任接纳他。 这是个短暂但完整的过程。 即使初遇那样充满戏剧性，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 但他们还是像天底下所有的普通男女在一起时，经历了从稚嫩的情侣变成彼此依赖的夫妻。 是的，不仅宋知黎依赖他，他也是依赖宋知黎的，纪司南在失去她之后无数次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 但他和宋知黎之间幸福的夫妻关系并没有持续多久。 许安然，这个人像一根刺，死死扎根在纪司南心里。 在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宋知黎在他怀中喊出这个名字时，纪司南终于无法再忍受心底的嫉妒和戾气。 他将一切负面情绪化作冷冰冰的言语和行为，冷漠地伤害着宋知黎。 三年时间，他看着她，从活泼可爱充满生气，再度变得小心翼翼，像一朵灿烂盛开的花，转瞬就又枯萎。 多少次，他说出冰冷的话后，看着宋知黎落寞的神情，心里复杂而发涩。 他是如此地厌恶，她为了让他回归到以前的纪司南而装出的贤淑妻子模样，因而对她的态度更加差劲。 如此恶性循环，她崩溃了。 她选择离开他，干净又利落，不带一点留恋。 他若脱离想让她回到他身边的这个视角来看，这样的宋知黎很棒，这三年她成长了。 她不再是会因为别人惴惴不安的小女孩，她已经成长为一个自信又独立的人，拥有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可惜他不能...... 如果要在，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和让她呆在他身边中选择一个。 纪司南会尽最大努力让她呆在他身边过她想要的生活，如果两者只能择其一...... 他会选择后者。 诚然，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不是个正常人，也不是个好人。 纪司南从小憩中醒来，想着关于宋知黎的事，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纪总刚刚梦到了什么吗？我看见你笑了。” 温晚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和满脸的泪痕，看来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哭。 是吗？纪司南恍惚着，那应该是在梦中宋知黎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别哭了。” 因为刚醒来，纪司南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让温晚一时看呆了，她情不自禁地朝纪司南靠近。 下一秒，纪司南眼中的冷漠让她猛然清醒过来。 她怎么会因为这温柔的表象忘了之前他是如何说出那些绝情的话的。 纪司南冷静地说着，周身都透露着不容接近的冷淡，“我说的别哭了，是以后都别在我面前这样哭。” “我希望你明白且清楚，我们之间只是纯粹的交易关系，交易关系中没有任性的权力。” “你的喜悦、悲伤我通通不在意，所以别在我面前这样真情流露，表现出一副我伤害了你的样子。” 这就是纪司南抛去一切，面对陌生人的真实面目么，如此冷漠又无情，温晚听着红了眼眶。 “我会牢牢记住纪总的教诲的。” 温晚笑中带泪，“趁这个机会，您不如将我这个工具需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一并告诉我。” 纪司南注视着天上的月亮，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时间？” 温晚愣怔着，“刚过二十四点没多久。” 这样啊，十五号已经过去了，纪司南这样想着冷漠地回答了温晚的问题。 “需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请你离开。” 温晚一怔，下一秒泪水夺眶而出，她一把拉开车门，忍着伤处的剧痛跌跌撞撞奔向别墅。 纪司南从她背影上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上车前被温晚拿着的西装外套此刻正搭在他身上。 所以她是趁他睡觉的时候替他盖上的。 纪司南没有丝毫犹豫，他面无表情地将它扯开，丢到一边。 这种东西，他不需要。 第95章 照片风波 为宋知黎拍摄电影宣传杂志的法国摄影师瑞德，他拍摄人物景物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画面往往复古而艳丽，因此自成一派。 他在国内外名气都相当大，无论是外网账号还是国内社交媒体平台的账号都拥有相当大体量的粉丝。 杂志拍摄工作结束后，他将在片场拍摄的宋知黎和封风互动的照片编辑好同步发到了国内外两个账号上。 “新的拍摄收工，非常顺利。” “这次和以前相比有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突破，深深感觉到这件事对我整个拍摄生涯都将产生影响。” “图中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是我源源不断的灵感来源，感觉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沉淀整理他们。”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接新的拍摄任务，请大家欣赏两张随拍{图片}{图片}。” 这段话说得很诚恳，也将“美丽的小姐”捧做灵感缪斯。 可瑞德的粉丝看完难免觉得，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美丽小姐，瑞德才会暂停摄影。 一时间好多人根本都没心情点开图片看，就急急在底下发表评论，评论区瞬间炸了锅。 “什么意思，翻译过来的话难免有误差，瑞德这是要断更么？！”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拍完她就断更了，就这还算是灵感女神吗？灵感敌敌畏还差不多！” 喜欢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的人，有的甚至开始阴谋论起来： “会不会是瑞德和拍摄对象发生了矛盾，结果惹到了人家背后的大资本，要被封杀了？！” “支持，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大概率是拍摄对象不配合，或者拍出来的效果达不到老德心目中的水平。” “老德对照片要求有多严格老粉都知道，为此发生争执也不是没可能，他中文水平又烂，别人听了觉得不舒服把他搞了，应该就是这样。” “不会吧，瑞德好歹是国内外知名的摄影师，说封杀就封杀么，而且这条帖子透露出的意思也不是永久不更啊，只是会停一段时间。” “楼上是不是傻啊，说的是只停一段时间，可时间久了谁还记得！” “关注老德的有多少是真粉丝，绝大部分都是为了控评才关注的流量明星粉丝好吧！” “这和被封杀有什么区别！” “大家都在吵，只有我机智地第一时间去看了照片里的人是谁吗？是最近正火的纪夫人！现在还在热搜榜上挂着呢！” “我去，她背后的资本可是纪氏集团，那封杀老德还是真是简简单单！” 就这样评论区的阴谋论越说越像真的，这件事开始在网友的朋友圈里发酵时，已经被传得有鼻子有眼。 瑞德的粉丝联合一些将宋知黎视作竞争对手的老牌流量粉丝将“疑似纪氏夫人封杀摄影师瑞德”送上了热搜。 只是这部分群体毕竟人数不算多，只堪堪占了个热搜尾巴，但即便如此，曝光量也是巨大的。 宋知黎接到封风电话时才刚刚爬进柔软的大床里。 她睡眼惺忪地按下接听键，“什么事情要劳烦封导这么晚找我？” 封风跟她大致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宋知黎听完不理解地张大了嘴巴。 “多少有点离谱了。” “网友到底是怎么从这段正常的话里提取到我要封杀瑞德的信息的？” 封风的笑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过来。 “我也不能理解。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和人的脑回路就是可以相差这么多。” “好吧，可这事不是瑞德出来说两句，解释清楚就可以结束了么？”宋知黎说完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才道。 “还是说他已经解释过了，但没用，网友不相信...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打电话。” 封风温柔地笑起来，震得她耳膜发痒，“黎黎真聪明！” 宋知黎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一些，仿佛那是个会吃人的妖精，“你还笑，瑞德出面解释都没用，你还有心情笑？” “这是两码事呀，更何况我烦心也不会在黎黎面前烦心，这样感染到你，让你也变得不开心多不好啊。” 他的语调微微扬起，每个字尾音都像带了把无形的小钩子，如同情人间的撒娇呢喃。 宋知黎忍不住撇撇嘴，“你这家伙好像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回归正题！” “你给我打电话只期望我想出解决方案么？” “这肯定行不通的，我虽然在热梗方面很擅长，但娱乐圈我真的不太了解。” “想什么呢，我给你打电话自然是已经有解决方案了，也是高帅想出来的。”封风温柔道。 “但这个方法需要提前曝光杂志拍摄的内容，我想着那些照片是你和瑞德共同参与的成果...” “而且提前放出照片对后续的电影宣传流程也有影响，这都是和你息息相关的东西，所以我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瑞德那边我已经征求过他的同意了，他表示很抱歉因为他的原因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以及他很遗憾照片不能在合适的时间放出对电影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宋知黎听着不知不觉走了神。 不知道是该怪夜太深太静，还是封风的声音太过温柔，她听了这样一番话感动得不行。 封风说完话久久未得到回应，他轻轻地问：“怎么啦？睡着了吗？”以防真的惊扰到睡梦中的宋知黎。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在乎我的想法......”宋知黎陷入情绪，连声音都低落起来。 封风注意到了，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我当然得在乎呀，黎黎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么？” 宋知黎低低应着，“嗯！你真的是个很合格的朋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自认识以来，他帮了她那么多。 虽然一开始他在纪司南的问题上表现得奇奇怪怪的，让她一时摸不准他的性格。 但总体而言，封风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宋知黎评价为温柔的，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封家下一任家主——封风，此刻用近乎呵护珍宝的声音道。 “黎黎，朋友之间是不谈回报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你的存在本身就令我感觉到美好，这也算一种莫大的回报呀。” “天很晚了，你要是困就睡吧，明天想好再给我答复。” “哪能等到明天，这种事情舆论越发酵越难以控制。” 宋知黎沉默片刻，“我想好了，你发吧，我相信高帅的判断。” “好的，那我立刻让人去执行，你好好休息，不要放在心上，小事一桩，根本难不倒我这个专业经纪人。” 宋知黎本来也不是个爱操心的性格，此刻做了决定，她便不再多想，“好的，那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封风轻声应着，他温柔地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道了句晚安，一抬头却看见大强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 他沉下脸，唇边的笑意转瞬间变得狠辣无比。 这笑像雪地里绽放的红梅，使他精致的面容立刻变得秾丽起来。 他悠悠道：“眼睛不想要了？我倒是不嫌弃多个玩具。” 大强的神色这才恢复正常。 对喽，这才是他家少爷的正确打开方式！ 第96章 忠诚和温情 “有时间在这玩变脸，不如赶紧把我交代的事吩咐下去，督促底下人办好。”封风冷冷道。 他这副摸样若是宋知黎来看了，绝对不敢相信这和她面前的封风是同一个人。 大强憨厚地挠挠头，“大强早在听到宋小姐答复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下去了，大强办事，少爷您尽管放心。” 不料封风危险地眯起眼睛，往常温柔的桃花眸变得狭长而漆黑，从中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 “你听得到黎黎说话？” 大强仿佛没有意识到危险一般，仍旧憨憨地笑着。 “少爷你忘了，大强小时候进行过专业的听力训练，耳力比一般人强上不少。” 封风冷笑一声，“知道，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呢！” 他轻轻呢喃着，“有时候我觉得祖父训练你比训练我还要用心。” 大强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大强要成为封家家主最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不止是听觉，大强的视觉、嗅觉、身体素质以及武力都经受过严苛的训练！” “最最重要的是，忠诚训练！要终其一生，对家主保持绝对的忠诚！哪怕代价是付出生命！” 封风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些，“你还真真是封家养的一条好狗啊~” “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大强感谢少爷对大强忠诚的认可！” 大强站在原地挺直身体，身板厚实得像一座山。 封风脸上挂着冷笑，朝大强一步一步逼近。 “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你虽同我从小一起长大...但你效忠的对象从来都是封家家主，并不是我呀~” 大强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慌乱。 “可少爷您就是封家上下一致认可的下一任家主啊！族人对您寄予了那么高的期望！” “您现在在族里的地位和家主根本没区别！” 封风轻轻地说，带着叹息般的语调。 “没有区别么，那我问你，若现在我和祖父选择不同的立场，你会站在谁那边？” 大强慌乱到开始手足无措，他像一座即将坍塌的山一样摇摇晃晃。 “您和老爷怎么会是不同的立场呢！封家的利益从来是一个整体，所有的决断都得是全体通过才能执行！” 封风周身的的气息一点一点冷下去，“全体一致？人和人哪来的全体一致？” “只是弱小的那一方在绝对威慑的力量面前不能也不敢言语罢了，就像我推翻继承人的旧制...” “除了祖父，谁敢说一个不字！” 听到这大强的神色变得恐惧起来，他仿佛又看到那个青涩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天气很好，天空很蓝，云朵很白，但空气中却充满着粘腻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少年尚显单薄的身体上罩着宽大的白衬衫。 它被完全染红了，变得厚重无比，所以没有随着柔和的清风飘动起来。 而是不断滴落着粘稠的鲜血，通过风把这股味道送得更远。 老爷震怒，手里的拐杖震得所有人心里发颤，但少爷只是轻轻地笑起来，像青春故事中完美的男主角。 “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他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直至变得残忍起来，“是你们逼我的。” 少爷向来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件事，现在却主动说起，可见他真的非常生气！ 大强的寸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少爷！大强从小是个蠢笨的，您不如直接跟大强说明白！” 封风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都消失了。 他的眼眸像浓得化不开的黑夜，“关于黎黎的事，我不希望在祖父那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这颗蠢笨的脑袋少一条舌头。” 到这大强才明白，原来少爷生气的契机是因为他听到了宋小姐说话，他凝重着脸色抹去头上的汗。 “大强一定牢牢记在心里！” 这句话一出，他立刻感觉到那股令人胆寒的压力消去了不少。 封风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窗子他看见城市的万千灯火，以前他觉得这真是无趣又乏味的景色。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这繁华趋之若鹜。 可现在这风景在他眼中有了别样的意味，竟然也变得顺眼起来。 因为他的黎黎就是这万千灯火中的一点，此时的她想必已经陷入安眠。 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想象宋知黎平静的睡颜，封风的心就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宁，心底那股躁动而残忍的气息彻底平复下去。 他闭上双眼缓了缓，再开口语气已变得平静。 “你最好祈祷祖父不会主动问起关于黎黎的事。” “否则，无论你选择忠于祖父、据实以告，还是忠于我、选择隐瞒，你的下场都会非常惨。” “你从小陪我一起长大，我也不想看到你落得那般下场，即便是由我亲自执行处罚。” 大强听了出了一身冷汗，他站在原地垂下头，沉声道：“大强明白！” 宋小姐对少爷而言果真不一般，少爷只是看着她的住处都能平息心底的暴虐，真是前所未见。 少爷甚至还出言提醒自己... 要想不那么被动，以后关于宋小姐的事就得少了解、少打听。 只要他知道的够少，或者知道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 这样对封家的利益完全没有影响，自然也就谈不上背叛老爷和少爷中的任何一方。 这样的少爷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情，他会谨记少爷的话的！ 第97章 解散粉丝群!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高帅没想到瑞德的一篇帖子能引起那么大动静，甚至阴谋论他女神的词条都冲上热搜了，而他发出的视频爆料则无人问津...... 高帅不断安慰着自己，毕竟瑞德的粉丝体量放在那里。 而他发出视频的号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账号，甚至这条视频是他这个账号发出的第一条帖子。 这要换了往常，他带上相关标签，再加上热搜第一“纪夫人封风新电影女主”的数据搜索引流，怎么也能有不少的热度。 随着时间发展和吃瓜群众的不断新增，热度会持续走高，伪素人账号爆出的瓜网友才会更相信。 这明明就是个很好的辟谣策略！ 高帅愁得抓耳挠腮，“封导真是的，也不知道让瑞德换个时间发，热度都被抢走了！” 他语气中的嫌弃溢于言表，仿佛完全忘记他曾经是封风的忠诚粉丝一般。 其实还是有快速的解决策略的。 只要高帅联系封风，弄几个知名度大、可信度高的放瓜号来发相同的帖子。 流量和热度很快就会上去。 只是那样痕迹比较明显。 他女神难免会背上一个使用钞能力辟谣的名声，以后网友对她的信任程度也会大大降低。 更重要的是，这样他就得求助封风，他不想这样。 他要凭借他自己的想法和力量为女神赢得这场舆论战役的胜利！ 于是高帅在所有他有管理权限的封风粉丝群内发送了消息： “在网上发现有关封导新电影主角的谣言，对未来电影上映会造成非常大的负面影响，速速前去控下评论区！” 高帅以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活跃在各大粉丝群，从没出现消失这么久不回消息的情况。 他称得上是封风的知名大粉。 网络id挂出去，有些看封风电影甚至不了解封风本人的路人都会眼熟他的账号。 在粉丝群体中他可算是相当有影响力和威望了，很多粉丝都是通过他才成为封风的粉丝。 有的人喜欢他甚至胜过封风本人，这种在粉丝圈子里有个专业的名词叫——“腿毛”，专指明星粉丝的粉丝。 高帅沉寂了这么久才发消息，一时之间群内竟有很多人关心起他来。 “帅总消失这么久还怪让人担心的，之前说去见封导真人去了，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还在激动当中！” “帅总身体没问题吧，之前总是高强度冲浪，别把身体搞坏了，不回消息的这段时间该不会是去看病了？” “感觉很有可能，要不帅总早就在群里发疯炫耀他见到封导本人了！” 诸如此类的消息疯狂刷屏，高帅没觉得贴心，他反而越看越烦燥！ 感觉？感觉你们个头！ 这些人和在网络上无端乱猜并发表出来的人有什么区别。 即便他们的初心是好的，可本质上和阴谋他女神的那群人一模一样！ “不知道情况能别瞎说吗？！”高帅劈里啪啦按下键盘。 这条消息一出，群里热火朝天的氛围明显一滞，有个瞬间甚至没有新的消息出现。 就这样静了一会，才有人开玩笑道:“帅总今天是吃火药了吗，脾气这么大？难不成没有如愿见到封导？” “肯定是这样！” “也只有错失偶像这种事才能让我们高冷的帅总情绪波动这么大啦！” 群内的消息又开始滚动起来，高帅越看越气，“别管这些！去控评！不控就别瞎说！” 一瞬间的死寂。 “哇，帅总现实生活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可以在群里说出来的，大家可以帮忙想办法的！” 有了第一个开口的带节奏的，像这样自以为是的关心就变得越来越多，好心的节奏也是节奏！ 高帅心头的烦躁像一团越理越乱的毛线，他只觉得和这群人说话真费劲！ 他果断把那个人禁言二十四小时。 “我谢谢你们咒我！别再胡乱臆测，要不然禁言大礼包送上！” 这时终于有人意识到高帅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加暴躁，并不是什么其他原因，又有人开始发： “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相信帅总也不是有心的，但是还是希望帅总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的。” 高帅恨不能直接把电脑屏幕锤烂！让他们控个评可真费劲呐！ 他生气是因为谁？！在看到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之前他可一点都没生气啊！ 高帅懒得再在这浪费时间，他正准备退出聊天界面，却见屏幕上突然出现一条评论： “刚刚点进去帅总说的帖子看了下，为什么这个叫宋知黎的主演这么多瓜啊！封导这次是不是选错人了？” “我也觉得，这离电影拍摄结束都还远着，关于的她的破事倒不少，可千万别连累了我们封导的作品！” “而且她不是有老公的人吗，怎么还和我们封导这么亲密，多少有点不守妇道不要脸了！” “我也去看了，感觉评论区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假的，无风不起浪嘛~” 无风不起浪？！我一掌呼你脸上就有浪了！ 高帅气得要命，他在群里发消息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去把不好的评论压下去，结果他们在群里发出来的话比评论区还恶心！ 他脑袋一热直接把群解散了！ 一鼓作气，他不厌其烦地点进一个又一个群，把它们解散，一通操作结束之后还怪累的。 完事气头上的高帅把他的签名改成了： “不愿和傻瓜呼吸相同的空气，不愿意互联网变成傻瓜聚集地，善哉善哉！！！” 若他只是单纯地退群或许都不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可他做的是解散总计几千上万人的粉丝群。 这个基数在互联网上不算大，可他们为了同一件事一起发声时造成的动静绝不会小。 如果知晓后面会发生的事，高帅绝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下这种事。 这对宋知黎造成的恶劣影响比今天的事不知大出多少倍！ 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第98章 视频 高帅一计不成，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解决方法。 网上的人不是质疑他女神业务能力不行、和瑞德发生矛盾么？ 那直接把拍好的照片放出来堵住他们的嘴就好啦！ 那么完美的照片，谁能挑出来错处！ 至于电影的宣传流程...现在电影都还没拍完呢，哪有什么流程是确定死的，后续再调整不就好了！ 他迅速联系封风，说明了计划。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事无巨细地向封风阐明计划的可行性和可能发生的后果时... 被他遣散的那些觉得莫名其妙的封风粉丝群成员已经在网上掀起了一些波澜。 温晚失魂落魄地跌在地上哭，冰凉的触感从光滑的地板与肌肤相触的位置传来。 一丝一丝的凉意钻进她身体，可这却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荒凉。 纪司南，你真是好狠的心！ 被她发狠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滴答滴答的悠扬音乐飘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这个音乐！是席景！他从不轻易给她打电话，难道是关于宋知黎的事有了新进展？！ 温晚像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纪司南会对她这样绝情，不全是因为宋知黎吗？！如果没有她，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那么快就从纪司南对她造成的伤害走出来，她甚至仍然对这样的他怀有爱意。 即使他绝情到甚至不允许她在他面前落泪......温晚将手中的手机抓得更加用力。 可她心底的情绪该向谁发泄？ 宋知黎，就由你来承受这一切恶意好了！ 温晚接通电话的时候，脸上只剩下了冷冷的泪痕，她面无表情，声音却能掐得又娇又软，还带着几分天真。 “阿景，我不是说让你少给我打电话吗，电话费那么贵，你有事给我发消息，我再给你打回去就好啦~” 电话那头的席景冷硬的神色微微放柔，此时他一个人呆在出租房里，没有再刻意地低头。 黑色鸭舌帽下是一张冷峻的脸。 他眉眼凌厉，眉尾上银色的眉钉折射出冷硬的光，像他整个人透出的气质一样，不近人情。 可他回答温晚时的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温柔。 “这件事在你特别交代的重要事件当中，所以这么晚还打扰你。” 温晚朝他自然地撒着娇，“没事啦，阿景的话怎么样都不算打扰啦~是宋知黎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明明早已经猜到，她说出的话却自然到完全听不出她的假装。 席景低声应着，“因为一个摄影师发的一篇帖子，她现在在网上被骂的很厉害，骂她的人分成好几拨。” “摄影师？”温晚迷茫地回想早些时候的情形。 那时她虽然被那个黑衣男生气得够呛，却也没忘记趁机观察拍摄场地内的情况。 摄影师看起来和宋知黎相处得很好啊，竟然会转头发帖诋毁她么？ 电话那头的席景突然开口，“就是今天给宋知黎拍摄杂志的那个。”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席景去现场了吗？！那他岂不是可能看见她和纪司南在一起？！ 温晚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她忍着浑身冒起的鸡皮疙瘩试探着，“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拍杂志？” 席景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我跟着她去现场了。”这让温晚猜不透他的真实心思。 席景本来就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几乎就没在她面前笑过，更别说其他情绪。 比如，愤怒！ 温晚完全无法拿准席景此时的状态，他是没发现她背着他攀附纪司南，只是像往常一样和她聊天...... 还是正压着怒意，等她亲口承认，她背叛了他？！ 温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显慌张，“阿景你跟着她做什么呢？” “这个女人这么恶毒，我跟着她是想找个机会下手，要不然她以后再伤害你怎么办？” 蠢货！跟着宋知黎就有概率遇见纪司南，而她之后恐怕要跟纪司南形影不离。 这次没被他撞破是侥幸，之后再发生类似事情却没这样的运气可怎么办！ 她会失去一切的！ 温晚的语气中夹杂了担忧。 “阿景，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我做出这种事情！” “你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听筒内久久没有传来回应。 温晚知道这是席景在犯倔，他本就是个很固执认死理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她轻松拿捏。 “阿景...你这样我会担心的...我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整天害怕你做出傻事...”温晚说着轻轻啜泣起来。 席景沉默半晌才开口，“我答应你不会伤害宋知黎，你别担心了，在学校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温晚明显情绪不好，席景料她也没有心思继续听他说，便道：“你早点休息吧，关于这个女人的事都不用担心。” “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在合适的时机把视频发出去。” 温晚的哭声渐息，“阿景你真的要判断出正确的时机哦，要不然这个关键的证据就会被浪费了。” 席景皱起眉头，他不太喜欢温晚管这个恶意剪辑过、导向性明显的视频叫做证据。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要不然换一种方式吧。” “这个视频和凭空捏造没什么区别，她对你态度那么差，以后肯定有机会弄到真正的证据。” 温晚悲切道：“她最会演戏了！人前宋知黎总爱装出一副善良可爱的模样，但私下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打我骂我就算了，还总爱羞辱我，她说低贱的穷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席景听得额头上青筋绽起，紧绷的下颌线显示着他压抑的怒气。 温晚还在哭诉着，“我在她面前根本没有尊严可言！” “她有权有势，防范心还重，这次要不是你帮助我，我根本没机会弄到这样的证据。” “视频是捏造的又怎样，那些话就是她本人说的呀，而且这就是她平时的真实面目。” “我只能通过这样曝光出来，其他方式...”温晚苦笑起来，“哪有阿景你说的那么简单......” 第99章 虫子、蝼蚁 温晚哭成这样，席景自然无法继续规劝下去，“别哭了，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知道阿景你也是为我考虑，如果事情败露，我会受到宋知黎激烈的报复。” 温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得人心软。 “我也不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这和做坏事有什么区别呢...” 女孩儿怯怯的嗓音低落下去，“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宋知黎对我做的事太过分了！我是穷人，那又怎样，每个人的灵魂尊严平等！这不是她折辱我的理由！” 温晚知道席景心底对公平正义有种几近偏执的追求。 所以在她的叙述里，宋知黎被塑造成一个高高在上、视普通人为玩物的恶人。 而她说些追求尊严的漂亮话，就可以轻松博得他的好感，同时让他对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的宋知黎恨之入骨。 席景出声安慰她，“这种人被网上的人骂得这么惨，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你别放在心上了。” 温晚迫不及待地想点开手机看看那些令她兴奋的骂声。 她的哭声减弱，情绪听起来平复了不少，像是被这话安慰到。 “我也相信这个道理。”温晚一面违心地说，一面因为不断翻阅网上对宋知黎的辱骂而露出扭曲的微笑。 话说到这就可以结束通话了，席景向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可他却迟迟没有挂断电话。 缓了缓温晚才反应过来道：“阿景你来找我应该不止要说这一件事吧？” 席景低声回应，“对，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我觉得现在，就是你说的合适的时机。” “另外一件事我要告诉你的事，我认为可以和这件事情联系上。” “网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爆出了宋知黎和你发生争执的音频片段，虽然断断续续并不完整...” “可和我们手里的视频进行对比，专业人士应该能发现我们视频剪辑的痕迹。” “但你别担心，现在网上的人都被摄影师的事吸引去骂宋知黎了，这个音频几乎没有热度。” 温晚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现在风评正差，趁这个机会把视频发到封杀的话题下面...” “这样不仅可以让网友觉得宋知黎罪加一等，让她的名声变得更臭，还可以完全盖过音频的热度，让大家无从得知真相。” 席景淡淡道：“对，因为那段音频几乎没有词句上的剪辑，大致记录了整个过程，全部听完的人难免会倒向宋知黎那边。” “这对你很不利。” 温晚听得眼睛都亮起来，“阿景你太棒了！这确实就是最好的时机，之前质疑你是我错了。” “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席景在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晚从未想过事情能发展得如此顺她心意，“真是太好了！” “在事情发酵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视频上，没有人会关注到那个音频，如此网友对宋知黎的声讨只会愈演愈烈！” “类似的事件都是情绪的狂欢，那种氛围下只怕做个理中客都会被喷~” “大家只是借着宋知黎的事情宣泄情绪，没有人真的在意事情的真相！” “就算以后真的有人扒出了音频，发现视频是恶意剪辑过的，事情早就已经成为过去式。” “宋知黎已经被网友打上了恶意的标签，而标签一旦沾上，就难以撕下。” “到时候又有谁愿意替她翻这桩陈年冤案呢~” “阿景，你简直就是天才！”温晚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席景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只是说了句，“你早点休息。” 温晚因为过分沉浸在对宋知黎即将要发生的惨状幸灾乐祸中，并未意识到席景的不对劲。 她只依稀记得在席景挂断之前，话筒中传来的风声。 时近初冬，风早就变得寒冷而凛冽，在深夜出行，会刮得人的脸都隐隐作痛。 席景早在温晚哭诉时就离开了他的小破出租屋。 清冷的街道，静悄悄的路灯，席景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在路上行走，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走了多久，席景拐过一个弯，繁华的都市宽阔地呈现在他面前。 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喧闹的汽笛和沸腾的人声在他耳边真切地响起。 席景站在这个泾渭分明的路口。 他的身后是逼仄又寂静的小巷，那里生活着许许多多像他一样的人。 他们是阴沟里的虫子，赤贫而无能为力，人生过得安静且压抑。 生活的重担压在他们肩上，让他们直不起腰，现实的残忍让他们张不开口，在这个社会上他们几乎难以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而他面前，是水泥钢筋浇筑的钢铁森林，大楼拔地而起，直冲云端，一幢一幢，延伸到他看不见的远处。 白天，它们就像一只只庞然巨兽，冷漠地审视着在它们脚下不断穿行的蝼蚁，忙碌而不知所以。 夜晚，那些蝼蚁自愿进入它们巨大的身躯里分割开的一个个小格子，点亮一盏或昏黄或明亮的光。 这些蝼蚁们彼此独立，互不干扰。 无论白天黑夜，他们都没有交集，因为他们一直昂着头，在这些巨兽中间追逐一种叫繁华的东西。 他答应过晚晚不会伤害宋知黎，可他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人能心安理得、毫无负担地活在这世上，他就抑制不住体内的暴虐。 席景拢了拢身上的棒球服，现在，就让他这个小巷的虫子去会会森林里的蝼蚁。 第100章 烧烤 宋知黎拢了拢身上的睡衣，在夜风中有些瑟瑟地环住肩膀，她止不住地暗恼穿得还是太薄了。 她和封风结束通话之后，本应该继续休息的，但她竟然失眠了！ 不过不是因为网上恶评的事，封风既然跟她说了他会解决，宋知黎就不会再操心了。 她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封风温柔的声音，然后忍不住泪眼汪汪...... 朋友做到他这种地步未免也太合格了些！ 宋知黎心底的那股情绪怎么也挥不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决定放纵自己一顿。 美食，是解决一切情绪的最好方式，如果一顿不行，那就吃两顿！ 宋知黎隐约记得，这话还是封风跟她说的，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往离住处不远的夜市走去。 啊，好怀念烧烤炸串的味道！光是想想口水就要流出来了，宋知黎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跟纪司南在一起之前，她是没有钱去吃，只能闻着味道解解馋，第一次吃还是上大学拿到第一笔奖学金的时候。 她狠狠犒劳了自己一顿，吃了个饱，长久以来一个人积攒的压力似乎也随着那一顿而消失。 跟纪司南结婚后，她倒是有钱了，但每次她总想拉着他一起去吃，即使纪司南不说，她也能感受到他对这些小吃的嫌弃。 渐渐的，她也不怎么去了。 “真是浪费啊！” 宋知黎一边吐槽一边朝烧烤摊位撒欢地奔去，以前她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拒绝这么美味的东西。 她的脑子肯定都被名为爱纪司南的脏东西给堵住了！ 站在摊位前，宋知黎没忍住扯下脸上的口罩以便能更好嗅到这美妙的香气，“太香了，闻着就好吃！” “老板，给我来二十串，多放辣椒和孜然！” 宋知黎点完单就一脸期待站在摊位前等，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人从她身后经过。 老板看着宋知黎闪闪发亮的眼睛，忍不住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脸上也笑得绽开花儿。 “女娃儿，住的离这近哈，大晚上的穿这么点就出门了，这风冷着咧，小心别冻着！” 宋知黎低头瞅了瞅身上的睡衣，无奈地笑笑，“开着空调就忘了外面的温度了。” “您放心，我住得近，回去很快，不会吹感冒的。” 老板不断翻动着手里的烤串，最后利落地给烤好的串撒上调料，“得咧，二十串烤串！” “娃儿，离得近就回家吃去，在这吃风一会就吹冷了，也免得冻着。” 老板暖心的叮嘱让宋知黎的心情更加明媚起来。 她接过烤串本想直接来上一口的，听完这话她点点头，再度拉上口罩，“您说的对，多谢啊！” 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家跑，快跑到的时候发现黑漆漆的路对面站着一个低头吸烟的男生。 他手里的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配上黑白两色的棒球服，竟有种说不出的帅气。 运动系男生吸烟，倒是少见。 宋知黎一面想一面往家的方向走，也因此离那个男生越来越近。 那男生见有人来了，忙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在宋知黎路过时他还不忘伸手拂了拂，以便更快驱散烟味。 “不好意思。”宋知黎听见他低沉但温柔的声音，心想这人还怪有礼貌的。 这大冷天站在这儿不是找罪受么，他身上的棒球服看着也不厚啊，还没她这毛茸茸的兔子睡袍厚呢。 或许是出于同是天涯被冻人的心理，宋知黎开口了，“住在这儿？” 席景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面前的女生会向他搭话，他来这儿是蹲人的，不好说明，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宋知黎瞪大了眼睛，白色口罩上方的双眼圆而清澈，像森林里懵懂的小鹿，“那怎么不进去？” “现在晚上温度很低的，穿这么点小心别冻感冒。” 宋知黎说完感觉自己有点傻，他不进去肯定是因为进不去嘛！ “没带钥匙吗？”宋知黎问出这一句就感觉她话有点多了，而男生也沉默着没有再回答她。 她觉得有些尴尬，暗恼果然是心里那股情绪还没散完，她等会要狠狠吃串平静！ 在她准备刷门禁的时候，男生开口了，许是站在这很久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没带钥匙，在等人给我送过来。” 席景心想，这样回答总可以打发走这个热心的女生了，不料下一秒一把香喷喷的肉串出现在他面前。 “请你吃烧烤，一人一半！刚买的，还热乎着。” 席景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生，她的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看起来可爱极了。 “也不知道你要在这里等多久，吃点热的还能暖暖身子，我先回家啦，真的怪冷的。” 女生不容分说地将烧烤塞进他手里，然后“滴”的一声刷开了门禁，步履不停欢快地爬上了楼梯。 睡袍后面坠着的粉色小短尾巴一跳一跳的，让她看上去像只可爱的兔子。 席景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下一秒，她忽然又折返回来，小声叮嘱。 “你记得躲进来一点，避着风吃，烧烤串冷得很快的。” 说完这句她就像一个美好的泡影，彻底消失在了席景视线中。 他看着手中的烧烤串，第一时间不是闻到它散发出的浓烈的香味，而是感受到它氤氲着的暖暖的热意。 那种感觉，化作了一股热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暖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黑色鸭舌帽下冷冽的面容变得柔和起来。 第101章 烤串的旅途 席景尚未来得及对手中的烤串作出反应，一个大块头的黑衣人从他没注意到的黑暗角落中走出。 一把擒住了他的手！ “这位先生，我看您在这儿呆了有一会了，据我调查，您并不是这里的住户。” 黑衣人脸上一副黑漆漆的墨镜遮住了大半表情，只看得清抿平冷硬的嘴角，他的力气大到捏得席景忍不住皱起眉。 席景一向认为他的块头算是大的，187的身高配上隐藏在衣服底下结实有力的肌肉，胆子小的看了他都怕。 可眼前这个黑衣人的个头竟衬得他都娇小起来，简直快和巨人一样了！ 是专门负责这里住户安全的保安么，可没见过哪个保安穿成这样的，倒像是保镖。 他不打算与这样的人过多纠缠“抱歉。”席景说完便准备离开，谁料那个黑衣人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席景抬头对上对方的双眼，本该显露情绪的眼睛位置驾着一副难以看透的墨镜。 他皱起眉头，用了力想挣开。 黑衣人的嘴角歪歪勾起，“你个头还行，可惜年纪太嫩，训练不够没力气挣开的。” 席景的声音冷下来，“不能走不能留，你想做什么？” 黑衣人的头微微垂下，他用另一只手指向席景手里的烧烤串，“这个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在席景设想里，他都快要将黑衣人想象成削肾客那种存在了，谁知道对方竟然是要他手里的吃的。 直接给他就可以摆脱麻烦了，席景冷静地想着，可不知为什么，他并不想给出去。 他眼前似乎浮现起女生清澈又笑盈盈的眼睛。 “这是我的。” 席景冷冷地看着黑衣人，他脸上带了一分倔强，眼神中透露出的寒意竟令黑衣人情不自禁松了手。 眉尾处的耳钉闪耀出银色光芒。 嘿这小子，差点就把他唬住了！ 黑衣人也就是接到暗中保护宋知黎任务的小黑，几乎就要维持不住他的高冷人设，他差一点就破功了。 这烤串哪里是这小子的，分明是他们夫人心地善良心软给他的！ “你给不给，不给我揍你嗷！”小黑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被这么个小屁孩的眼神吓着了。 他努力瞪大眼睛，企图吓回去，眼睛都瞪干了才发现自己带着墨镜，他赶忙取了，朝席景更加贴近。 几乎是脸贴着脸瞪他。 席景原以为他遇上了变态，如今看来倒像遇见了神经病，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道。 “你不是这儿的安保人员。”席景说的斩钉截铁，让小黑忍不住愣住。 “我要是现在大声呼叫，你觉得是我说的话更容易令别人信服，还是装束奇怪的你？” 小黑眨巴眨巴眼，不是？他怎么跟不上这小子的脑回路呢？ 这不是谁的拳头大就要听谁的事吗，怎么突然就扯到穿着打扮上去了？霸凌他的审美？ 今天这一身可是他从一衣柜同款制服里精心挑选的，还有墨镜也是！ “你小子果然没揣好心眼儿，大晚上的还想扰民呢？!” 不止小黑跟不上席景的脑回路，席景也跟不上他的，席景只觉得这么大个块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莫不是家里没人管的傻子吧...... 这样一番争执下来，席景手里烤串的热气渐渐消散，他用力捏了捏忽然道：“你饿了么？还是冷？” 面对着小黑一颗又圆又大又懵圈的头，席景学着宋知黎的样子，“分你一半。” 说完他竟真的将烤串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塞进了小黑手中。 如此也算没有辜负那个女生的好意，席景淡淡垂下眼眸。 等小黑从懵圈中回过神来时，席景已经走出去很远。 不是，怎么就一人一半了？ 他明明是要全部啊！夫人的东西竟然被这种坏小子带走了一部分，真是他的失职！ 小黑一边想着一边失落地拨通卫东的电话，对面传来爽朗的声音。 “怎么样小黑，执行秘密任务的第一天还不错吧！是不是比整天在集团站桩自由多了？” “确实像东哥你说的一样有意思，而且还清闲。”小黑将手里的烤串翻来覆去地看，“但有一点很奇怪。” “今天有个家伙总出现在夫人周围，傍晚他跟着夫人去了酒会现场，没进去，消失了一段时间。” “刚才我竟然又在夫人的住处附近发现了他！” 卫东越听越不对劲，“这个人手里没藏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刀子匕首之类的。” “这个倒是没有，但这小子运气真的好，刚好赶上夫人出门逛夜市，把买的烧烤都分了他一半！” “夫人的东西怎么能给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子！我是准备全部抢过来的，但他说话很奇怪，把我绕进去了，只抢回来一半。” 卫东听见烤串眼前一亮，小黑不知道总裁夫人和烤串的渊源，他可是知道的。 夫人拉着总裁去吃的时候，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守着呢，看得他心花怒放，满面笑容的！ 当时他就觉得总裁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那时有多甜蜜，现在就多令他唏嘘。 这段时间总裁除了去见夫人，其他时候都泡在集团，一天到晚工作。 再这样下去，总裁身体还没出问题，他手底下的员工就要先受不了了。 这烤串是多好的一个契机，正好可以借着夫人的名头提醒提醒老板。 消极生活是追不回来夫人的，夫人现在过得充实又开心，还能高高兴兴逛夜市。 总裁得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爱自己才能更好地爱夫人啊！ 卫东记得他哥精心收藏的那些小说上是这么写的，想到这他连忙道。 “小黑，我现在让人去接你的班，你赶紧带着烤串往集团赶，路上捂着点儿，别让风吹冷了！” 就在小黑的满头问号中，这五串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烤串最终被送进了纪氏集团的顶楼、纪司南的办公室里。 门外小黑嘀嘀咕咕着：“这串到我手里的时候就快冷了，这么远开过来完全冷了是非常符合科学规律的。” “总裁可别怪在我头上。” 第102章 凤梨 宋知黎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一时兴起买的烧烤最后会呈到纪司南面前。 她一边炫着烤串一边滑开了手机，本来是想看点开心的，结果软件一点进去推送的都是和她相关的消息。 《今日必看！纪氏集团夫人权势滔天，欲封杀知名摄影师瑞德！》 《集团夫人与杂志摄影师发生龃龉究竟为哪般，业内人士专业解析点击即看！》 宋知黎看得莫名乐起来，“还业内人士，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网络环境可真有意思。” 她没有点进去，宋知黎害怕里面的评论过于不堪入目，影响她美丽的心情，正想着要不要投影封风以前的电影看着学习学习。 退出软件的时候手不小心滑了一下，将首页的内容刷新了，猜你喜欢板块给她推送了她从未想过的奇怪的东西。 “检测到您对宋知黎瑞德事件不感兴趣，为您推荐【春风暖黎】超话，100%的用户观看后给出好评。” 什么东西？宋知黎怀着好奇点了进去，显示超话头像的地方正是瑞德拍摄的她和封风打闹的照片。 那般醒目，赫然映入宋知黎视线。 啊？她和封风的超话！她没看错吧？！ 那张照片应该经过了后期的再加工，比原图直出更加有氛围感。 这种氛围感引导下，宋知黎都生出一股封风看着她的眼睛竟然有几分深情款款的错觉。 她本来还觉得有超话也不一定就是那方面的，结果往下一翻帖子，全是她和封风的各种照片配上离谱的文字。 “老天爷，看看他们多配，你不成全这对壁人，我会骂死你个老登的！{图片}” “知名导演和他的女主角，简直不要太好磕！我先宣布，这一对已经是天花板级别，无代餐！” 宋知黎也不知道她们从哪儿找到的那么多照片，最常见的两张就是瑞德拍的，她已经快看厌倦了。 还有很多糊糊的、宋知黎没见过的照片，大多都是今天酒会时被人拍的。 可以理解，那时候关于她的新闻已经登上了热搜，应该是附近的路人透过建筑抓拍的。 宋知黎又往后翻了翻，发现这她和封风这对cp崛起的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这距离宋知黎被扒出来，她同时和纪司南以及封风都有关系才过去没到一天，她和封风的cp就已经经历了从成立到成熟的全过程。 一个好听又贴切的cp名已经拥有——春风暖黎，甚至连cp粉的名字都取好了，叫凤梨，谐音风黎。 超话的简介里写着： “欢迎入股颜值和职业都绝配的春风暖黎，成为世界上磕糖最快乐的小凤梨，相信我们终究美帝！” 宋知黎因为看不懂美帝是什么意思，还专门去百度了这个词，原来是指一对cp成为路人皆知的大势cp。 “大势”这个词也是从国外传进来的，指cp粉丝群体十分强大的意思。 被科普到的宋知黎情不自禁点点头。 原来这磕cp也是一门需要研究的学问，否则真的看不懂这么多专有名词。 因为现阶段关于她和封风的物料实在太少，且超话成立时间太短。 所以大家虽然热情，但也仅局限于带上一两张照片感叹一下好配好配。 宋知黎倒是没翻到别的更令她觉得离谱的东西。 过了一开始的震惊，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件事，毕竟人本来就会对美丽的事物心生喜爱。 可就是这样朴素而简单的内容，甚至连一张会动的图都没有，也耐不住觉得他俩颜值绝配的人多。 春风暖黎超话仅仅依靠这样的产出，甚至没有专门的人组织做数据就登上了超话飙升榜的第一名。 在这个大数据搜索的时代，连宋知黎都能发现这个超话，被挂在热搜上的新闻吸引着点进来的人就更多了。 超话的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短短几个小时，就突破了一万大关，飙升榜第一名，实至名归。 然而在互联网上，还有一群人也被这个超话吸引了目光，正是被高帅解散群聊的封风粉丝们。 她们在宋知黎封杀摄影师的热搜下不约而同地发了帖子，疑惑高帅为什么要那么做，一时间还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不明真相的路人点进去这个热搜看见的都不是宋知黎以及瑞德的相关内容，而是疑似封风大粉——帅总，发疯的帖子。 封风的粉丝本意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高帅要这么做。 然而发了贴外加逛了一圈实时也没人出来解答，正准备退出软件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超话的存在。 “什么东西，大数据怎么会给我推送这种阴间玩意儿？！”点进去的封风粉丝没有丝毫克制的意思。 她们本就被高帅的一番操作弄得又懵又不爽，群聊没了，心里的情绪正无处发泄呢。 结果就看见封风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的宋知黎竟然已经有了cp超话。 热度还不低的样子，这不是撞枪口上么。 超话里的凤梨们磕得正起劲呢，结果突然涌进来一群没眼色的人骂骂咧咧。 这就好比，你一个人正在家里享受美美的饭菜，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说：“你家房子真破，饭菜也烂得发馊！” cp粉的战斗力从来不比死忠粉差。 相反，她们会认为她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两个人好，做起事来甚至会比唯粉更加有动力。 这一万多凤梨就这样和封风远超一万的死忠粉干上了。 娱乐圈里，一个粉丝群体最快的出圈方式永远是干仗，特别是和大众认知里比她们强上不少的粉丝群体干仗。 就比如新流量的粉丝控过在圈里发展多年的老牌流量粉丝。 平时名不见经传的演员粉丝打赢大家印象里称得上流量的粉丝。 诸如此类，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案例，都会以最快速度更新一个粉丝群体在圈内的印象，那就是不好惹。 一旦给人以这样的影响，之后再和其他群体发生矛盾，对方在气势上都会先弱三分。 超话内的凤梨们蠢蠢欲动，她们万万没想到，关于守护她们cp的第一次战役，这么快就已经打响！ 第103章 舆论谷底 即使现在大环境对于女性的包容度在越变越好，但娱乐圈仍然存在着相当恶臭的一种现象。 当明星和明星的粉丝撕起来之后，她们争论的东西往往会从一开始的互相理论上升到对明星本人的辱骂。 而对女明星则有一种特殊的“审判”方式——荡妇羞辱。 她们利用社会千百年来套在女性身上的清白枷锁。 对这个人进行人格意义上的侮辱，把她贬为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这种手段的夸张之处在于，就算你没有出格言行，她们也会给你制造出格言行。 更何况宋知黎本就是有家室的人，还这般被卷入和封风感情的骂战之中。 春风暖黎超话早已经沦为战场。 里面充斥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言论。 有些不理智的封风唯粉甚至直接给宋知黎的照片p上“荡妇”两个大字。 宋知黎那个时候已经炫完了烤串，退出了app，尚未见证到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而同一时间段的温晚则完全沉浸在欣赏这些言论中。 她激动得毫无睡意，顺藤摸瓜竟然搞清楚了这场骂战一开始的源头。 是封风的一个知名大粉莫名其妙解散了人数最多的几个粉丝群。 她从实时搜到了这个大粉的id，叫【我的名字是小帅】。 她点进他的账号，果然发现了一堆人在评论区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最新一篇帖子底下的评论数甚至已经破万。 温晚随意往后翻发布时间更早的帖子，快速的滑动中，一张露出半张脸的自拍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篇帖子的发布时间很早，质问他的那些人尚未对其集火，评论区还是一派舔颜和开玩笑的轻松画风。 “哇，帅总竟然露脸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帅！果然对得起id，这波属于名副其实了！” 温晚愣住了，这半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若这个博主的神情变一变，眼帘微微垂下，从直视镜头、带着几分卖弄帅气的姿态变为颇为厌世的高冷脸。 这不就是那个黑衣男生吗？！温晚一看见他的脸就觉得肺都要被气炸了！ 这男的当时维护宋知黎的那副嘴脸，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鲜活无比，结果竟然是封风的粉丝吗？ 温晚再联系到他解散粉丝群奇葩操作，很容易就推出来他爬墙的结论。 竟然从封风移情别恋到宋知黎那个女人身上，这什么垃圾品味...... 但她转念一想，封风的粉丝现在仅仅是知道宋知黎和封风有cp就这么大反应。 要是让她们知道她们家大粉更是因为宋知黎爬墙了... 她们还不得活活撕了宋知黎！ 那时网上关于宋知黎的恶评一定是铺天盖地，这样的舆论环境岂不是对她的处境更加不利！ 趁着这个时机发表视频，宋知黎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她会在网络环境里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温晚越想越激动，她甚至等不及让席景发表视频。 她要亲自发！她打从心底里希望她的评论区能挤满关于宋知黎的恶评，最好是每天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 她要高高在上地审判宋知黎！ 温晚兴奋地打字的手都在抖，“某知名导演大粉移情别恋，爬墙新人小花。” 她就这样在热搜底下随便一发，不仅没有带相关话题，更没有指名道姓，可但凡对这个瓜略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她在说什么。 封风粉丝如温晚所想的那样，气炸了。 她们本来就纳闷，小帅到底在抽什么风，在群里说话跟吃了炸药一样。 原来是因为她们没有如他所愿，立刻去帮他的亲亲宝贝控评！ 解散群肯定也是因为他在群里看到了对宋知黎的不利言论。 这全都对上了！封风的粉丝在温晚发的这篇仅十七个字的帖子下纷纷留言，并痛骂小帅和宋知黎。 这一变故把春风暖黎超话里的小凤梨也弄懵了，怎么还有唯粉甚至大粉从cp的一方爬墙到另一方的！ 通常情况下不都是把对面视为天底下最恶心、最想抹杀掉的存在么，就和封风粉丝现在的表现一样？ 凤梨乱了阵脚，与之相对的封风唯粉攻势越加猛烈，她们将宋知黎相关的词条屠了个干净。 任何人实时搜索宋知黎三个字都只会看到封风粉丝刷屏似的辱骂。 温晚觉得时机恰恰好了，便在热搜下放出视频。 这回她带上了词条，点击量和热度更是以恐怖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更多的路人看了断章取义的视频后加入骂战，直言宋知黎是个用权势压人的绿茶。 温晚看着账号后台似乎永远也翻不到底的恶评，甚至每次刷新都能出现更多更多！ 她脸上的笑容扭曲而疯狂！ 宋知黎，这是你应得的！同样也是你纪司南该得的！ 你那么爱她，应该会感到心痛吧，我的感受你也该了解了解！ * 远处霓虹灯的颜色在黑夜中格外抓人眼球，已是深夜，纪司南仍在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 他身上的西装合身又笔挺，袖口处的扣纹一丝不苟，衬得他冷峻的面容越发捉摸不透起来。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轻轻翻动纸页的声音，卫东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纪总。” 一声毫无感情的“进”自纪司南薄唇间发出，吓得卫东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 什么情绪都像总裁这样憋着，容易憋出大问题！这说话语调毫无起伏，都快跟机器人没两样了！ 还好总裁有他这么认真负责、时时刻刻挂念着他的下属！ 卫东一边想一边对小黑手里五串已经凉透的烤串越发重视起来。 他双手托着一个光洁莹润的纯白瓷盘，吩咐小黑慎重地将烤串放入其中。 小黑面露难色，“东哥，有必要这样吗，这不就是路边摊上随处可见的烤串么？” 卫东对着他严肃地摇摇头，“小黑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换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来买这烤串，它对于总裁来说都是普通的，可买它的是夫人，这就不一样了！” 小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夫人买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思考着又为难道：“可这也不是夫人专给总裁买的呀！” 卫东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小王子你没看过吗？”小黑愣愣点头，“看过的。” “那不就结了。总裁和这盘里的烤串，就和小王子跟玫瑰花一样。”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烤串，可唯独这烤串，才是属于总裁的烤串。” 小黑睁大了眼睛，心想还能这么比喻。 但面前的卫东颇有怒目圆睁的趋势，他便老实地点了点头，“懂了...东哥我懂了。” 卫东将盘子递给小黑，猛一拍他的屁股，“知道了还不赶紧拿去热！总裁还等着呢！” 第104章 她心情不好 卫东吩咐完小黑便小心谨慎地走进了办公室，直至走到纪司南的办公桌面前，他仍一声不吭。 纪司南抬眼淡淡地看了看他，薄唇微抿，“是她那边有事？” 卫东顶着这样平淡而可怕的视线战战兢兢，心想不怪集团的员工们叫苦连天。 这样状态的总裁，换谁也顶不住啊！ 改变总裁的状态，任重道远，也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卫东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确实...是夫人那边的事。” 闻言纪司南放下了手中的笔，眼神也凝重起来，“说，别磨蹭。” 把卫东吓得恨不得转身就走！ 卫东赶紧道：“您别担心，夫人没出什么事！是有些其他方面的事要跟您汇报，好...好的方面。” 至此纪司南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他的面色缓了缓才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担心？”声线却称得上冷冰冰。 但卫东心中的恐惧却消散了不少，他知道总裁又开始口不应心了。 他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不只眼睛，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感受到了！ 卫东假装自己没听见这句别扭的话，“今天夫人深夜出门了，裹着一身睡衣，去...去逛了夜市，买了烤串。” 纪司南静静等待着下文，结果卫东却没有再开口，“没了？” 卫东感觉他的脖子像套上了坚硬的石膏，活动不能，预想中他该滔滔不绝地劝说总裁，怎么现实情况他就变成呆子了呢。 卫东愣愣道：“我给您带了几串回来。” 纪司南挑了挑眉，面上的神色不可谓不惊讶，“她让你给我带的？” 卫东只觉得这个问题太致命了！总感觉他摇头会死啊！他的嘴巴也像被胶水粘上了一样，说不出来半个字。 此情此景，纪司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没有回答也是一种回答，确实是他自作多情了。 宋知黎讨厌他、避开他还来不及...... 纪司南眼中的那点光慢慢消散，他的神色也逐渐恢复冷硬，“所以是她主动分给你的？” 他唇边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怜悯吗？” 卫东差点被直接吓瘫，“纪总您误会了！不是夫人给我的！夫人都不给您怎么会给我呢！” 他哪敢怜悯纪总呢？！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纪司南未置可否，卫东这句话的真假，他心里自然有数。 事实就是宋知黎对待卫东，对待卫西、李嫂甚至路边的陌生人，也比对待他要好，这都是他自作自受的苦果。 “不是她主动给你的，总不能是你从她手里抢的。”纪司南淡淡道，“不过这件事几乎不可能。” 卫东心里止不住地后悔。 在他预想里，拿夫人买的烤串劝总裁积极生活这件事应该挺简单的，怎么实施起来这么困难！ “对喽，总裁您是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去抢别人的吃的呢，更何况那个人是夫人。”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纪司南淡淡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抢不过她，宋知黎她...很护食。” 卫东傻眼，可这句话也让他心中生出无穷的动力。 总裁都跟他开玩笑了，心情应该还不错吧，他连忙开口说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纪司南听罢自嘲一笑，果然，他就说宋知黎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也比对他要好。 卫东见他家boss陷入沉思，还以为他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他赶紧道：“您看夫人生活得多积极啊，您应该...” 纪司南冷笑着打断了卫东的话，“积极？她大半夜出去买吃的可不是心情好...宋知黎最是懒散不过。” “她是碰上了让她苦恼的事才会想着深夜吃东西转换心情。” 卫东僵在原地，原来是这样吗？ 纪司南黑沉着一张脸，“我让你们盯着她，不是说保证人身安全就够了，其他方面也要注意到。” 卫东被这话堵的哑口无言，他甚至没心思感叹他的大好计划付之东流。 纪司南冷冷的声音响起，“把你哥叫来，我倒要看看他这几天在忙些什么，连我交代的事都办不好。” 卫东机械地点头，一转身他就痛苦地闭上眼睛，万万没想到他这样一番操作，倒霉的会是他哥啊！ 他为他默哀！ * 卫西来时，办公室内的气氛冷得可以将人冻毙。 卫东悄悄给他使了个眼神，他手指偷偷摸摸地朝上一指，然后做出一副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 “哥，夫人出事，你死定了！” 桌子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纪司南沉了声线，“这里是集团，不是幼儿园汇演，你们的小动作我看得见。” 时机虽然短暂，但卫西还是读懂了卫东拼死传递给他的消息，他面上扬起一个勉强的笑。 “阿东一向幼稚，纪总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卫西一面说一面将人往外推，并朝卫东疯狂眨眼。 兄弟俩多年的默契，卫东哪能不懂，当下乖乖出去了。 卫西认命般叹出一口气，夫人究竟出什么事得让阿东查好发给他，当下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卫西的拖字大法就是沉默，他一直不说话，直到纪司南面上的耐心就要彻底消失，他才道。 “纪总，实在抱歉，最近我因为集团收购的事忙得晕头转向，对夫人那边略有疏忽。” 纪司南轻哼一声，“认错效率倒是快，办其他事也能有这样的效率就好了。” 卫西假装没听出这话中的讽刺，他面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多谢纪总夸我！” “跟我玩装傻这一套？你在纪氏摸爬滚打这么久，你觉得我会以为你听不懂这话是夸是贬？” 卫西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憨厚一点，他在脑海里不停回想他那个傻弟弟笑起来的样子。 “要不我怎么总说纪总您英明呢，太了解我了。” “卫西自然懂，您刚刚是在讽刺，而现在这句才是实打实的夸赞，是认可我的水平。” 纪司南简直要被气笑了，偏偏又不能说卫西说的话不对，“你们耍无赖的本事是和宋知黎学的吗？” 这话说完他自己微微一愣。 卫西觉得度秒如年，在他家boss面前拖时间可真难啊，他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轻轻一声震动。 他的傻弟弟来消息了！ 第105章 庇护 卫西趁机看完了卫东发给他的、简明扼要的概括：夫人在网上被人骂惨了！ 骂她的人有：知名摄影师瑞德的粉丝、封家小少爷的粉丝、还有被一段视频吸引着发泄不愉快的路人。 卫西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真是难为他这个傻弟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给他整理出来这些。 卫东给出的结论下面还附有他随便截的几张图，上面的话真是不堪入目。 卫西仅仅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今晚应该是死定了。 他不就今天一天没关注夫人的动态么，夫人怎么会在网上被骂成这样？！ 他像突然失去生机般，整个人变得灰败起来，“事情是在今天，或者说一个晚上发酵起来的。” “幕后没有有心之人加以助推，几乎不可能。”卫西一面说着一面将他的手机老老实实放在纪司南面前。 事到如今，还是本本分分等死吧，卫西看见他家boss的眸光在看到截图后变得漆黑无比。 像瞬息涌动变幻莫测的风暴在他眼中旋转。 卫西盯着这样的死亡视线，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总裁越沉默，卫西便越觉得心惊肉跳，这种无言的审判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头顶。 纪司南沉默的时间久到卫西觉得他一开口一定是要辞退他。 忽然，小黑跌跌撞撞地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像是看不懂里面的气氛似的，径直将装着烤串的盘子放在办公桌上。 盘子与桌面相触的瞬间发出“噔”的一声响，“纪总，我没找到微波炉，您将就着吃。” 其实是卫东贴着门听声发现了不对。 他也知道总裁越沉默越生气，赶忙把已经找到微波炉还没来得及热的小黑给叫回来救急了。 卫东在门外双手合十，月老儿保佑：总裁看见夫人买的烤串心情能够好点，留他哥一条命啊！ 小黑说完便逃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完全不敢去瞧纪司南脸上的神情。 看着那盘早已冷却，甚至还散发着轻微肉类腥味的烤串，纪司南终于开了口。 他冷笑一声，“她倒是心大，被人骂成这样还惦记着吃。” 卫西至此才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一些。 他像即将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氧气，面上不断渗出的汗珠也缓了下来。 要不是纪司南的特助呢，卫西的心理素质也远超一般人，他极快地调整了情绪，“夫人的心态一向很好。” 纪司南才刚被按下去的火气又被这句话挑起，“她会苦中作乐，不代表你们能任由别人伤害她。” “卫西，这是我交代给你最重要的事。” 汗顺着卫西的额头滑落到脸颊，最终坠落。 纪司南沉默着一言不发，他并不觉得他的话过分，事实就是他交代给卫西的事，他没办好。 他就算因此辞了他也无所谓，在别人看来，这或许很无情。 可他一直都是一个无情的人，这么多年来，只出了宋知黎一个例外。 若是他真的因为这件事辞了卫西，或者说给他很重的惩罚，宋知黎知道这件事，她应该会像其他人一样指责他无情。 她甚至还会因为是关于她的事而心生内疚，她总是有那么多情绪。 所以他不能这样做，他对她说过，他会改变。 纪司南注视着那盘烤串，眉眼沉沉，他忽然开口：“打给封风。” 卫西完全跟不上他家总裁的脑回路，开口第一时间竟然不是要责罚他吗？他都已经做好引咎辞职的准备了。 纪司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预想之中的惩罚没有到来，你有些失望是么？” 卫西仍旧呆愣着一张脸，反应不过来。 纪司南眉间压出一道褶，那点微末的耐心就要告罄，所以说他不喜欢这样，非常不喜欢。 “宋知黎要是在现场，看见我辞退你，她一定会骂我无情无义。” 卫西迟钝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起来，所以是因为夫人，总裁才不对他发火的。 纪司南拿起盘子里的一串烤串，细细观察着，“但事情总要解决，你不是打探到封风是她的经纪人么。” 卫西懂了，这波是封家小少爷代替他成出气筒，挺好的挺好的。 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避让，而且夫人才是唯一真神！ 卫西一边在心里感叹宋知黎的能量强大，一边替纪司南拨通了封风的电话。 伴随着一声响，电话被接通。 对面响起封风随性又冷淡的声音，“卫秘书要是要事有事找我，得改日了。” “我现在忙的很，即使你是代表你家纪总来的也一样。” 卫西一声不吭，他努力降低存在感，尽量充当一个人形手机支架。 纪司南轻轻瞧了他一眼，没去管他这些小心思。 “据我所知，封少现在的身份，不仅是一名导演，同样也是一名经纪人。” 聪明如封风，只这一句他就明白了，纪司南这通电话是来兴师问罪的。 “真是没想到，大忙人纪总也有时间打电话来慰问我，而且我一向觉得...我们平时的关系也不算好。” 纪司南懒得理会封风话中的敌意，“若不是你这个经纪人做的太差劲，我也没有那么好的兴致来慰问你。” 对面的封风低低笑起来，“纪总嫌我做的差劲，可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纪总每天管理整个纪氏集团，日理万机的，可没时间操心别的事了，更何况本来也轮不到纪总您操心。” 纪司南的声线越发冷淡起来，“原来逞几句口舌之快就是封少的能力。” “她信任你才全心全意依赖你，你就是这样对待她的信任？有这样说废话的时间不如早点把事情解决。” 对面封风的声音带上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无论怎样轮不到你来管，纪总别忘了自己现在的立场。” “你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纪司南说得斩钉截铁，“但她对我来说不是。” “另外，封少不觉得自己可笑么？口口声声说着我是陌生人，你对她的关心连我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封风警惕地反问，“你什么意思，黎黎出什么事了吗？” 纪司南冷哼一声，“还真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让她一个人面对网上那些恶评，让她深夜心情不好。” “封风，这就是你所谓的庇护。” 第106章 新型秀恩爱方式 封风不知道纪司南这话是真是假，可他没必要这样骗他。 所以黎黎跟他通完话后没有直接休息，又发生了别的事情么？封风沉思着一言不发。 “封少莫不是心虚了。”纪司南沉声道。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起码我此时此刻是在为黎黎做事，可不像纪总只会动动嘴皮子。” 纪司南打这通电话本来也不是单纯想损封风几句，听到这他像饶有兴致一般道。 “那不知道做实事的封少现在想出什么法子了呢？” 封风只当他是在阴阳怪气，当下回怼道：“我用什么方法自不劳纪总操心，您管好您的纪氏集团和您爱作妖的温小姐就好。” 纪司南皱起眉头，“温晚？她和这件事有关吗？” 封风笑了笑，“怎么，真有关系你会舍得对她采取措施吗？只怕像现在这样打个电话兴师问罪都不舍得。” 得知只是封风的怀疑，纪司南冷下声线。 “原来封家奉行的原则，竟是凭空生出的猜想也可以用作诋毁人的依据。” 封风的声音变得狠厉起来，“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提封家，纪总你也不例外。” “再就是纪总你心心念念的温小姐...若真的让我查出来是她做的，我不会放过她。” 纪司南眸色深深，“封少夸下海口之前还是先把问题解决吧。” 封风丝毫不给面子地挂断了电话，纪司南的眼瞳黑的像化不开的墨色。 卫西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机，他怎么记得总裁打这通电话是为了缓解坏心情，可现在挂掉电话的总裁心情更差了哇！ 也是，和情敌打电话谁能心情好啊。 卫西正默默想着，纪司南突然发了话，“封风对我不会好好说话，这个任务交给你。” “去弄清楚他要怎么帮宋知黎扭转舆论，评估好可行性。若你认为成功的几率大，那就尽一切努力推他一把。” 啊？卫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刚还在心里吐槽他家boss和封小少爷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呢！ 转头他就听见总裁说要帮封小少爷一把？ “另外花钱去请王小姐，让她在这段时间多陪陪她，好让她没时间关注网上的事。” 卫西点点头，听得一愣一愣的。 * 第二天早上八点，要早起上班上学的打工人、学生在路上或吃早餐时闲暇的空隙点进社交媒体软件。 她们不约而同地看见了高挂热搜第一的词条：“电影妄念杂志拍摄提前曝出” 什么东西？妄念？ 没听说过，这就登上热搜第一了？ 怎么后面还跟了个奇怪的金币图标，以前从来没看过啊？ 这是大多数人看见热搜的第一想法。 而当她们点进热搜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妄念就是最近八卦闹得正凶的封风的新电影。 “这不是爱用权势压人的绿茶主演的新电影吗，你们看不看，反正我不看。” “我一点进来根本没几条评论，就这还热搜第一，买的吧！” “果真是有资本撑腰，狂得没边儿了，越这样我越讨厌她！” 这段时间网上对横空出世的宋知黎恶意实在太大，这导致大多数人点进热搜根本都没看杂志照片，第一时间就开骂了。 瑞德和封风、高帅齐聚一室，应对舆论危机，他越看越无法理解，也越愧疚。 瑞德抱歉地说：“如果我没有发那两张照片就好了，宋小姐就不会被这样恶意地对待。” 封风无奈地笑笑，“你别这么说，当初还是我非让你赶紧把照片发出去的。” 瑞德越发失落，“封先生，照片没有错，错的是我那段话，让网络上的大家产生了歧义，但我觉得很可怕的一点是...” “网络上的大家一旦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无论别人说什么都没办法动摇。” “就像我无论怎么证明我没有被宋小姐封杀，甚至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都没有用！他们只觉得我有难言之隐！” “觉得我是被你们胁迫了！”瑞德那双深邃而忧郁的绿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天哪，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封风只能赶紧安抚他的情绪，“事情演变到今天的地步早就不是你发的那段话的原因了。” 高帅凝重着脸色点点头。 “网友的情绪虽然容易被挑动，可这样一轮接一轮的脏水诬陷，只能是有人在背后做操盘手。” “那个人才是最该认错的，你不用自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还宋小姐一个清白。” 瑞德沮丧道：“可是现在网上的情况太糟糕了，照片放出去也没人愿意看！” 高帅神秘一笑，“我们的对策可不只是放出照片这么简单。” 说完他朝着封风略一点头，“你和纪总那边商量好了吗？” 对于和纪司南合作，封风多少是有点不情愿的，但为了黎黎能尽快摆脱这样的困境，他也无所谓了。 得到封风肯定的答复，高帅道：“现在热度正好，您通知纪总那边可以发出来了。” 同一时间，卫西卫东也和纪司南待在一起观察着网上的舆论动向。 收到来自封风的示意，纪氏集团的官微立刻转发了这样一条评论。 “我一点进来根本没几条评论，就这还热搜第一，买的吧！” 官微诚恳地转发评论道：“的确是买的，我们总裁难以忍受他的夫人被泼这样的脏水，因此占用公共资源，抱歉。” 那条评论本就顺应大多数人想骂宋知黎的想法，因此点赞量很高，此刻纪氏集团转发的动态也就被相当多人注意到。 “啊，纯路人经过，这是什么新型秀恩爱的方式吗？” “老婆被人骂了，解围方式是直接买第一的热搜，很好很豪横！” “磕纪念黎的快来啊！其实我也不想磕的，奈何正主非要往我嘴里灌糖啊！” 第107章 舆论反转 高帅神秘地笑笑，“看吧，网友的注意力是很容易被转移的！” “大家来网上要么是找乐子，要么是发泄情绪，既然发泄情绪这条路暂时走不通，我们就只能将眼光放在另一条路上了。” “利用网友来和网友对垒是最好的办法。” “要不然怎么总说最好的公关是不动声色地引导舆论，而非使用自身力量操纵舆论。” 随着最开始几条评论，也就是高帅操纵的两个账号发出的，感叹这个热搜是纪司南和宋知黎之间新型秀恩爱方式的类似言论。 再配上评论区一些极有氛围感的图，纪念黎cp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出了圈，影响范围也比上次广得多。 越来越多的路人涌入，感叹这一对真是男帅女美，而且是实打实的夫妻关系，想必能挖到相当多的糖吧！ 而纪念黎超话里先入坑的粉丝已经磕到晕厥。 “原配就是天下第一！自从帖子爆出来之后春风暖黎就一直骑脸，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和我们原配比啊！” “老婆被黑料缠身，直接花钱买热搜第一澄清！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居然变为现实，我的cp就是最甜的！” “纪总可以叫黎黎老婆欸，某个名导可以吗，我一想到这点我就高兴（露出阴暗且满足的笑容）” “就是就是，对面的疯梨真的很离谱，放着有夫妻关系的真情侣不磕，去磕那种关系，真是好低的品味！” “以后就确定叫对面的家伙疯梨了吗，我觉得超级贴切欸！今天之后我们超话人数肯定会翻好几倍，我们也得起个粉丝名吧。” “纪总和黎黎是纪念黎，那我们就叫纪念品吧！意思是我们是她们感情的纪念！” “哇！姐妹好会起！我附议这个，纪念品听起来又浪漫又哀伤，很有感觉，符合我们cp的基调！” 纪念黎超话的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高帅看着露出满意的微笑。 “要想将一件事降低影响，就得先把它娱乐化，只有整体氛围都变成磕糖，讨论纪总和宋小姐甜不甜...” “此时再对宋小姐进行口诛笔伐的人自然就变成了碍眼的那一方。” “我们抓住这个时机进行澄清，既自然而然，又能将声明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明明事情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可封风的脸色看起来却不太好。 “就非得把大家的注意力移到黎黎和那个家伙身上么，就不能是我和黎黎？” 高帅心中警铃大作，他就知道封导对他女神不止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但他面上并没表示出来。 “春风暖黎和纪念黎是非常明显的竞争敌对关系，如果我们将宣传噱头放在您和宋小姐身上，您的粉丝对宋小姐的观感会更差。” “但捧纪念黎就不一样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您的粉丝看见纪念品崛起，高兴还来不及呢。” “因为在她们的认知里，宋小姐和别人的cp热度越高，她就和您切割得越彻底，这样您才能独美。” 封风越听越觉得高帅的语气不对劲，简直跟第一次和他见面时天差地别，现在听起来甚至会觉得高帅在阴阳怪气。 “独美是什么意思？” 高帅耐心地解释，“就是您一个人独自美丽，好好拍电影，好好功成名就，宋小姐别沾您的边。” 见封风脸上露出不太能理解的神情，高帅缓了缓，毕竟封导是他以前非常迷恋过的人。 “您不需要理解粉丝圈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规则，这一部分我负责就可以了。” “您只需要负责好好筹备宋小姐的电影，争取让它不仅是宋小姐的荧幕首秀，也能成为她的成名作。” 高帅看着封风，眼神郑重，“我相信您的能力。” 如果说之前封风只是觉得高帅的态度转变奇怪。 在他听完这样一番话后，他要是还查觉不出来高帅的心思，他就算白活了。 原来是这样，从崇拜他转变为倾慕黎黎了，封风唇边勾起一抹轻轻的笑，像飘落的桃花瓣柔软地陷入土里。 “好的，我知道你相信我了。” 爱上黎黎，这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高帅的存在能为黎黎带来好处，放任他倾慕又怎样。 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罢了，还能翻出天来么。 封风含笑的眼眸望向纪念黎超话，“你在这方面是专业的，现在的热度还不足以支持澄清吗？” 高帅并未发觉封风眼底的暗潮汹涌。 他顿了顿道：“对于一个才冒出来没几天的cp来说，其实现在这个热度已经很惊人了。” “从一定程度上讲，这也要归功于那些不遗余力辱骂宋小姐的人。” “他们将事情的热度炒得越高，纪念黎的入坑人数也会越多，这对我们后续的操作是有利的。” 高帅说着皱了皱眉，“但我们还可以单单将纪念黎的热度推得更高，就是不知道封导您愿不愿意。” 封风好脾气地眯起眼睛，“愿意，我为什么不愿意呢，这是对黎黎、对电影都有好处的事。” 但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虚假。 高帅点点头，像是没看到似的。 “那就麻烦您这边提前将电影的官方号放出，到合适的时机再发表一个几秒钟的预告。” “预告？电影拍摄现在连一半都没有完成，怎么放出预告？而且几秒钟也太短了。” 高帅思忖着道：“预告只是一个叫法，您叫别的也行，什么概念性先导锦集都行的。” “封导，现在大众非常吃饥饿营销这一套的。” “只要您放出的这些片段足够优秀、抓人眼球，就算只有几秒钟又怎么样。” “招来的只会是观众无穷无尽的期待，而非您想象中的骂名。” “我知道您从来以实力取胜，宣传对您来说和花里胡哨的东西没两样，毕竟您也不在乎电影的票房。” “可您想想宋小姐，您难道不想把她捧得红遍大江南北么？宣传这一块您就就交给我。” “我会让它为您的电影锦上添花。” 第108章 cp粉立大功 在封风的指示下，高帅非常利落地创建了电影《妄念》的官方号，并发布了这个账号的第一条帖子。 “这里是电影妄念，人生所念所想，不过大梦一场，期待与各位观众在未来相遇。” 高帅一番操作完，对着封风道：“这边需要您用您的账号转发这条帖子，要不然cp粉找不着路，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 封风听罢登上他许久未经营过的账号，新增粉丝数量和评论令他很是惊讶。 高帅扯了扯嘴角。 “应当比您以前很久不登，再登录时增加的粉丝量多多了吧，这些应该就是最近你和宋小姐的cp粉。” 封风打开私信一看，果不其然，很多人给他发的内容都是： “封导，你和黎黎真的很配啊！在一起吧！我给你们把民政局搬来！” “封导，争气点，把黎黎从那个什么纪总手里抢过来，那种斯文败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若不是高帅催促他赶紧转发微博，封风还能继续翻看好久。 头一次，他觉得网络上的人也没有那么讨厌，偶尔还是能说些让人称心如意的话出来的。 “转发的帖子需要带些什么话吗？” 高帅冷静道：“不需要。” “因为这是您的一贯风格，以前您应付新电影宣传时也只是简简单单转发，不会说别的话。” “但是...”高帅一脸他要秀高端操作的表情，“您得把您的账号背景改成宋小姐。” 封风闻言挑了挑眉，眼中闪过几丝惊讶，“这么高调的策略我倒是没想到。” 高帅神秘莫测地摇摇头，“这一招既高调也低调，关键就在于背景照片的选取上。” 封风听着，一双桃花眸中浮现点点兴味，“怎么说？” “封导您随便选一张照片肯定是不行的，您得选取电影中您相当满意的镜头，最好是宋小姐的近景特写。” “让人一点进您的主页就能看见宋小姐的照片。”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能激励春风暖黎的粉丝们，让她们觉得cp发糖了。” “如此她们就能更加有动力地磕糖，压过那些负面评论，同时也能吸收更多新鲜的血液纳入春风暖黎。” “队伍强大了才好做事嘛！” “二是让那些不磕春风暖黎的人对您无可指摘，毕竟您的行为完全可以用喜爱自己创造的电影角色来解释。” “就是这样，这个拿捏的度非常微妙。” 旁边的瑞德听了这么久，早就惊讶地合不拢嘴。 “太可怕了，难怪你们国家能诞生出孙子兵法这样的神作！” “仅仅在一件规避负面舆论影响的事情上，就要运用到这么多智慧和谋略，了不起！令人惊叹！” 高帅毫不谦虚地笑起来，“的确是这样，在了解并掌握人心这一点上，我们说是一骑绝尘也不为过。” 封风在高帅高谈阔论的时候，已经默默将他的账号背景换成了宋知黎。 照片中的女生虚虚围着红色的围巾，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镜头。 天气很冷，路边的大树上凝结着大片冰晶，形成雾凇的壮观景象。 整个世界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白。 而女生的头发是黑的，和她的眼眸一样，嘴唇是红的，和她的围巾一样。 她看上去那般纯粹，几乎不逊色于这片莹白天地。 可她的眼眸却比这个世界更加寒冷，让人一眼就会被摄住，忍不住沉沦其中。 封风的粉丝自然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他转发帖子的动态。 她们还来不及欣喜，一点进封风的账号主页，就看见非常醒目且夺人眼球的、宋知黎的照片。 “男神这是什么意思，为宋知黎正名吗？！他以前可从没为哪部电影的主角换过背景！” 在底下留言的，有对宋知黎先入为主、有负面印象的粉丝，自然也会有并不了解这些事的佛系粉丝。 “哇，这个女演员好漂亮！最近没太关注网上的消息，她是封导新电影的主演吗？封导也太会选角了！” “真的！这个女演员容貌上的美还是其次，她的眼神也太棒了！我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讲道理，新生代小花里，有这种镜头表现力的根本没几个，这个颜值这个演技，我敢说她以后绝对爆火！” 但在这种娱乐性质过强的社交媒体平台，佛系粉丝毕竟是少数，就算数量多，也占据不了什么话语权。 所以封风的评论区一大半还是被那些对宋知黎心怀不满的粉丝占据。 她们对封风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在帖子下面哭天喊地，不停诉说着宋知黎这个主演的各种不好。 和她们一片哀嚎的景象不同，春风暖黎超话里的粉丝已经磕到飞起。 “啊？！封导不会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吧！隔壁超话根本都没得意多久呢，他就亲自下场来给我们撒糖了！” “就是这样！作为关注封导多年的老粉丝说一句，我从来没见过他换背景，这就是明晃晃地表达占有欲！” “正主这么给力，我们凤梨可不能落后，今天对面热度暴涨，直接冲到飙升榜第一了。” “这段时间第一的宝座可都是我们的，不能让对面抢走！我们加油发帖，又能给黎黎压恶评，又能冲热度，多好！” 春风暖黎超话一片火热，今天势头正足的纪念黎自然也不甘落后。 两方人马为了争夺热度榜第一的位置，战况激烈。 高帅这一整天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他一直盯着网络上的动态。 在他的刻意引导下，实时搜索宋知黎的结果都变成了两大cp磕糖的帖子，关联宋知黎热搜的评论区也好看了不少。 不再是入目全是骂声。 至此，封风的部分唯粉终于结束战斗，退出战场，顶在宋知黎身上的恶意骤减。 高帅把这一好消息告诉封风，不料他皱起眉宇，往常温润的桃花眸变得冷冷的。 “她们不是我的粉丝，不过是些任由情绪狂欢的俗人。” “我不需要粉丝这一点暂且不论，若真的是粉丝，就不会质疑我的主角、质疑我的选角能力。” “她们有什么资格叫嚣让我换掉黎黎？” “如果不是你一直坚决表示不许我在网络上发表这些，我早就发帖让她们有多远爬多远，别说是我的粉丝。” 第109章 忙碌的一天 作为前封风唯粉，这话听得高帅心里五味杂陈，他勉强一笑。 “这话真是说不得，说完您的粉...”被封风威胁性地看了一眼，高帅连忙改口。 “不是粉丝，是这群人！这群人一定会彻底恨上宋小姐的。” 封风冷冷一笑，“话是我说的，他们恨黎黎干嘛？” 高帅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您真的没从来没注意过您的粉...这个群体的构成吗？” “我从不关心这些。” 高帅赔笑着，“也是哈，您都不在意票房了，想拍就拍，也无所谓有没有人看，更不会关注这种事了。” “但是我还得多一句嘴，您的这个群体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女友粉、老婆粉。” “毕竟您的条件摆在这，成为她们幻想中的另一半也不奇怪。” 封风的眼帘微微搭着，眉眼间都是漫不经心，“看个电影，看成我另一半了是吧？脑回路还真是难以理解。” 高帅露出艰难的微笑，封导这话都快扫射所有追星人了。 “追星是这样的，很浪漫主义幻想，毕竟这个词本身就很梦幻，把一个真实的人视作天上闪耀的星星并追逐。” “封导您不懂很正常啦，在这个世上大家的脑回路本来就差异很大，所以那些脑回路差得不算多的才能玩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圈子。” “您不是粉丝圈子的人，自然不理解粉丝圈子的东西。” 封风懒懒打了个哈欠，“星星可以瞻仰，但不能作另一半。” 这话让高帅咦了一声，“我以为像您这种理性的人会首先反驳，真实的人终有缺陷，不可能像天空的星星一样完美。” 封风莫名轻笑了一声，“以前我不相信，现在知道了确实是有完美的人存在的。” “只是这种完美不是所有人一致认可的完美，而是仅存在于我这个主体脑海中的完美。” 他的语调轻柔而沉迷，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轻松和些许让人胆寒的迷恋。 高帅听得心里一惊，封导总不会是在说宋小姐吧！抱着试探的心思，他再次开了口。 “人的一辈子很难遇见一个这样完美的人，但封导您还是属于理智那一挂的，愿意让星星闪耀，没有摘星的想法。” 封风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些，“星星不闪耀还能称之为星星吗，我自然是不会摘下她的。” “甚至我希望她闪耀的光芒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成为天空中最闪耀的那一颗。” 在高帅满心想着稳了稳了，封导还是理智的时候，封风继续他没说完的话。 “但我希望她的光芒只因我闪耀。”伴随着最后一句，他的眼眸逐渐冷下去，“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高帅觉得他的脑子好像被搅进了浆糊，他怎么没太明白呢，不摘星但要星星的光芒只为他闪耀？ 这是不是...就正好和宋小姐对上了？！捧她成最闪耀的星，但要她为他掌控？！ 他迷迷糊糊道：“您是在说追星，还是...” 封风朝他露出一个堪称惊艳的笑容，像冬日破开风雪的一株红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个笑让高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 不止是封风和高帅在忙活，纪氏集团卫西和卫东也被迫盯了一天电脑，看他们家夫人的网络舆论变化。 这是大家都很忙碌的一天。 王萌萌也不例外，昨晚深夜她被卫东临时通知，要她这几天多去陪陪宋知黎，有重金酬谢。 气得王萌萌当时直接破口大骂，“你把我王萌萌当成什么人了！我和黎黎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你们能用金钱衡量的！” 卫东当时以为不能完成总裁的委托，很是沮丧，还是卫西拿过手机淡淡地说。 “王萌萌小姐，如果您愿意这几天陪我们夫人出门旅个游度个假，我们纪总愿意支付您每天十万的酬劳。” “你们以为我没见过钱啊！十万就想...等等！多少？！” 王萌萌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卫秘书，我确认一下，你刚刚说的是一天十万吗？” 电话那头卫西礼貌地笑了笑，“您没有听错，酬劳就是这个价格，如果您心动的话，可以考虑之后给我答复。” 王萌萌内心一阵狂喜，考虑？这还考虑个屁啊！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和她亲爱的黎黎出门旅个游一天能拿十万，她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的！这也太好了！ 等等？好像是有点太好了？王萌萌犹豫半晌才开口，“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要求啊，就旅游这么简单吗？” 卫西冷静道：“自然，王萌萌小姐十分善解人意，这份酬劳的发放只有一个条件，您需要保证我们夫人在整个游玩过程中都不看手机。” “准确的说，是不接收网上的消息。” 王萌萌当即狐疑道：“为什么不能看网上的消息？不会是你们总裁又做什么让黎黎伤心的事了吧！” “想瞒着她不说，还想让我成为帮凶！我跟你说，这样的活我可不干啊！” “王萌萌小姐一片赤子之心，我衷心为夫人能拥有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欣慰，关于这一点，您大可以放心。” “总裁只是单纯地为了夫人好，不想让她被网络上那些负面消息影响心情才委托您。” “这件事做成于夫人有百益而无一害，您并不会成为您口中的帮凶。” “是嘛？”王萌萌因为不太相信纪司南会这么贴心，说话的语调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这不怨她，实在是过去的纪司南对她家黎黎做了太多混帐事，丧失信任是很正常的事。 卫西催她催得这么急，大半夜的都打电话过来了，说明他说的那种负面消息现在网上已经有了。 王萌萌心里打着小算盘，她打算先看看消息是什么再做决断，那话那头卫西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并不建议您看那些言论，即使您的初心是出于替夫人打探情况。” 王萌萌本来就做贼心虚，此刻被卫西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你是鬼还是你在我身边装了摄像头啊！吓死我了！” “给您造成惊吓我很抱歉，王萌萌小姐，鉴于鄙人对您浅薄的了解，您不属于心里能藏住事的那类人。” “若您真的了解了网上的言论，这对于您后续瞒过夫人不让她知道消息将产生非常大的障碍。” “我非常不建议您这么做。” 这话听得王萌萌挑战欲上来了，“你小子小瞧人是吧！我就看，不看我怎么权衡这事对黎黎的影响！” 结果就是王萌萌一时脑热看了消息，她万万没想到黎黎会在网上被人误解成那种样子！ 绿茶婊？明明对面的温晚才是！网友有没有搞错啊！ 气愤过后，她依约把宋知黎劝出来旅游，的确得出来散心，要不天天呆在家里看那种言论，肯定会抑郁的。 这事很简单就成功了，对于她的要求，黎黎一向是尽力满足。 但后续的旅游过程可为难了她啊！ 第110章 感觉 宋知黎觉得王萌萌很奇怪，这次她约她出来爬山，有两点表现和以前相比，非常异常。 一是总喜欢发呆，而且是那种一脸惊恐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她她只会敷衍过去，说没有呀。 二是好像下意识不想让她看手机。 就比如现在，她和王萌萌爬了大概四分之一的路程，两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旁边不断有超越她们或被她们超越的登山者，也都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王萌萌跟快要虚脱了一样摆摆手，“不行了我，我感觉...我快死了...” 宋知黎听了喘着气道：“那包卸了，在路边歇会儿吧。” 王萌萌如蒙大赦，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她深深喘了两口气才开始慢慢悠悠地把身上的包扒下来。 完事她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因为过于沉浸，她嘴里还嘀嘀咕咕起来，“我后悔了，我怎么会选爬山呢...” “沙滩篝火烧烤、游乐园过山车、泡温泉吃日料...哪个不比爬山好...我后悔...我真后悔...” “都是因为不能看手机...都是因为手机，玩别的都有时间看手机，爬山好一点...对，爬山不会看手机...” 宋知黎听得云里雾里，为了搞明白王萌萌到底在说什么，她费了大力气把手机从一满包露营装备里掏出来。 王萌萌本来双眼无神地看着空气，余光一瞥到宋知黎手里拿的东西，猛然醒过神！ “不许动！”她大声把宋知黎吓得僵在原地，然后疯狂找补，“黎黎放下手机！” 那架势大有警察试图吓退持枪匪徒的意思。 “我们这才爬了四分之一，说不定还不到四分之一，离成功还远着呢，现在不能看手机。” 宋知黎无奈地摊手，将手机丢到王萌萌脚边，“所以成功登上山顶和不看手机到底有什么关系？” 因为撒谎，王萌萌的眼睛疯狂乱转着，“当然是因为手机会分散注意力，这样会影响到我们的速度。” 宋知黎有点气愤地瘪瘪嘴，“是吼，你以为我会相信吼！” 见王萌萌陷入沉默，宋知黎无奈只能用上撒娇大法，“好萌萌，全世界最好的萌萌，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王萌萌很是抓狂，她本来就憋不住事儿。 今天从出发到爬山累到精神恍惚，有无数个瞬间她都想直接告诉黎黎算了！ 但一想到黎黎看到那些言论会很伤心，她就又把到嗓子眼的话咽下去了！ 憋成这样能怪谁，还不是怪她自己！人家卫秘书都说别看别看，她像头拉不回来的倔驴似的，非要看。 现在好了！王萌萌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然后露出一个假笑，“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我！” 宋知黎默了默，突然一口气跑开老远，站在远处对王萌萌喊道：“你现在没力气，跑不过我！” 王萌萌全身的汗毛都警惕地竖起，“你干嘛去？！”她也想追上去，但无奈实在跑不动了。 远处传来宋知黎得意的笑声，她不顾来来往往登山者异样的眼神，“你离我这么远，我就算想看你也拦不住！”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宋知黎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王萌萌低头一看，她脚边放着的手机果然没有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拿的？！ 无奈下她只能用尽力气大喊，“不许看！你回来！我告诉你还不行嘛？！” 眼看着王萌萌妥协了，宋知黎立刻欢欢喜喜地跑回来，“什么什么，快告诉我！” 王萌萌仰天长叹一口气，然后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地上，“你果然是养好了，爬这么远还这么有活力。” 宋知黎素净的脸上带了点小傲娇。 “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因为我现在是一名演员，要保持身形，所以每天的健身训练必不可少。”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别想岔开话题！你刚刚都答应我了！” 王萌萌的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黎黎，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吗，你像个嘤嘤怪。” 宋知黎笑着扑倒在她身边，“只在你面前这样。” 纵使王萌萌是个铁直女，也抵不住这么一个绝世大美女这样说话，她红着脸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宋知黎。 几秒后，她听见背后传来窸悉窣窣的声音，是宋知黎挨着她躺下了，她听见她发出由衷的感叹。 “真好！” 王萌萌转头去看宋知黎，只见她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天空，“什么真好？” “树荫很好，泥土很好，空气也很好！” 宋知黎语气中染上的雀跃让听的人也莫名高兴起来，王萌萌叹息一声，“是挺好的。” “黎黎，我感觉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你这副模样了，就是那种，由内而外地开心。” 宋知黎想也没想便说道：“山里环境这么好，为什么不开心呢！” “而且我都离开纪司南那尊瘟神了啊！不止开心，我觉得我气运都变了！” “这样啊...” 王萌萌再次走了神，现在纪司南在黎黎心里是瘟神一样的存在么？可他为黎黎做下的这些又这么贴心...... 忽然，宋知黎拿胳膊肘戳了戳王萌萌，“答应我的事快说，你不说我能念你一个月。” 王萌萌沉默片刻才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宋知黎笑着闹她耍赖皮。 “你现在心里对纪司南是什么感觉，一定得是真实想法！” 宋知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不看手机的事和他有关吗？” 这回换王萌萌拿胳膊肘戳她，“你别管，赶紧回答，这对我很重要。” “没什么感...”王萌萌伸手掐了她一下，“真实想法！”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实想法！” 宋知黎烦躁地揉了揉脸，好一会她才平静下来，而王萌萌就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宋知黎望着头顶并不算密集的树枝，透过它们，她甚至能望见一部分蓝天白云。 “我承认，我对他不是毫无感觉。”说完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丧气，“萌萌，你说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纪司南他对我那么差劲，我还对他念念不忘！我是不是有病啊！” 王萌萌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得再清楚不过，黎黎这是已经将爱纪司南变成了一种习惯。 即使她不断对自己心理暗示别再留恋，也抵不过她身体长久时间下来形成的习惯。 黎黎她习惯了一切情绪被纪司南牵动，只有时间才能化解。 王萌萌摸了摸她的头，“才不是咧，我们黎黎正常着呢！你要是受虐狂的话，就不会这么坚定地要离开他了。” 第111章 八年、两年 宋知黎的声音低落起来。 “我非常不喜欢这样，即使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不爱了、放下了...” “但听到关于他的事情，我的心底还是会有波澜。” “我从没想过要回去他身边，或者是对现在的决定感到后悔，我没有这样想过，但我清楚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我没有彻底放下他。” “否则我就不会在听到温晚说，他用西装遮住狼狈的她时觉得难受...我不喜欢这样，可我控制不了。” “现在回想，当初能那么坚定地跟他提出离婚，甚至到后来说出口时越来越平静，并不是我放下了...” “而是哀莫大于心死，就像剜掉一块不断扩张溃烂的腐肉，在下定决心时会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刀刺进皮肤不觉得痛，可当伤口恢复、逐渐愈合，就会感受到那样大的伤口传来的疼痛。” 宋知黎说着，晶莹的泪水不知不觉从她眼角滑落。 “我离开他了，就像你说的，渐渐恢复成以前那个我，爱笑爱闹，可那颗死去的心也就随之复苏了。” “它跳动的每一个瞬间让我回想起的，不仅是那些痛苦且糟糕的回忆，也有稀缺的、美好回忆。” “我清楚地知道，为了一点点已经逝去的美好，去接受大部分的苦厄和磨难是愚蠢的，我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我仍免不了怀念，卑劣地希望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于我而言是美好的事，不要在其他人身上重复上演。” 宋知黎说着泪流满面，把王萌萌心疼地直把她往怀里搂。 “哪里就卑劣了！黎黎你说得太夸张啦，不希望前任把对自己的招数用到下一个人身上，是人之常情啊！” 王萌萌伸手替她不断擦拭着眼角滑落的泪水，“别丧气黎黎，你相信我！今天你这样跟我聊开之后...” “你对他的在意程度一定会下降的！” “而且你们这才分开多久，你喜欢他可是喜欢了八年！八年啊！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少八年。” 王萌萌忍不住叹息一声，“说他是你全部的青春记忆也不为过。” “现在你们分开的时间还太短了，尤其是，他还时不时出现在你生活里，想赶也赶不走。” “这就和往好不容易平静的湖面又投进石子一样，你想放下也没时间放下啊，光是处理那些乱七八糟、一团乱麻的情绪就要花上好久呢！” 王萌萌轻轻环住宋知黎，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你已经很棒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做到这种程度！” “我都忍不住给你比大拇指！” 宋知黎被逗得破涕为笑，王萌萌拍拍她的肩，“安啦，我记得有句名人名言，时间是治愈一切的最好良药。” “等再多过一些时间...” 王萌萌皱起眉头想着，“比如你人生中第一部电影拍摄完成，你到那时候肯定又比现在强上不少。” 宋知黎无奈地笑起来，泪水将她的睫毛濡湿，看起来亮晶晶的。 “可是《妄念》应该再花不了几个月就拍完了...” “完全放下纪司南，我不是很有信心...” 王萌萌摆弄着手指，像个高深莫测的算命大师，“几个月就拍完了，那是有点短哦。” “你喜欢他都喜欢了八年，彻底忘掉怎么也得要几年...”王萌萌皱起眉头，“不管了，就用两年吧。” “爱上他八年，用四分之一的时间忘掉，够可以了吧！” “无论再大的伤疤，两年应该也感觉不到痛了。” 王萌萌的神态看起来像在哄骗无知的小孩子，“黎黎，你要相信自己！” “不过两年时间说起来没什么实际感觉，反而会觉得很漫长。” 像是突然想到了好点子，王萌萌的眼睛微微发亮，“还是用你人生中第一部电影作为标记点。” “还有几个月拍摄完成，等后期制作、审核通过、排档，等到它正式上映应该也差不多是两年后。” “怎么样，黎黎你就把这个时间作为彻底忘掉他的时间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 “到时候你的首秀会在全国各地的荧幕播出，会有好多好多的人去看你，而那一天也会是你彻底摆脱名为纪司南阴影的时候！” “真正意义上的双喜临门啊黎黎！” 王萌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而宋知黎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似乎对那样的她满怀向往。 八年，两年。她会像萌萌说的那样，做到的！ 王萌萌安抚完宋知黎，她心底里那些关于要不要说的纠结也消去了不少。 本来她是觉得，纪司南这样一番良苦用心，黎黎不知道会不会不好，毕竟她曾经那么爱他。 可如今看来，黎黎是铁了心地要离开纪司南，既然这样，他的好意也就不必让黎黎知晓了。 免得像她话里的那颗小石子一样，破坏湖面的平静，把黎黎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又给动摇了。 王萌萌放下心事，整个人看起来也轻松不少，“你非要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啦。” “只是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些不好的言论，怕你一个人宅在家里天天看，把人给看消极了，这才约你出来，整个过程也不希望你看手机。” 王萌萌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默念：不好意思了纪总，她可不是故意抢他功劳的，这也是为了黎黎好。 宋知黎大为感动，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萌萌你就是天下第一好！” 王萌萌笑着将她推开，“好了好了，跟个树袋熊一样，把我憋死了你后悔药都没得吃。” “再耽误下去，天黑之前就到不了山顶了，黑漆漆的，你再怕，我也不会当你的人形拐杖！” 宋知黎赶紧利落地背上背包，“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王萌萌大笑一声，“好！我数到三，一起出发，看谁先跑到那个歪七扭八的树那！” 今天阳光正好，透过略显稀疏的树枝投在她们脸上，映出不断变幻的明明暗暗。 山间凉爽的风也正正好，吹的人并不生寒意。 一切都很美好。 宋知黎大步向前迈去，像迈向她心中那个属于她的崭新天地。 第112章 改变 宋知黎和王萌萌如愿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山顶。 磅礴的云海吞吐着秋日的群山，像一幅用笔墨描成的晕开的画卷，在她们面前徐徐展开。 王萌萌兴奋地大叫起来，“好美啊！值了！不枉我累个半死！” 宋知黎沉浸在美景之中，远处夕阳的余晖为她打上一片橙红的色调，就连纤长的眼睫也一并染成橙色。 王萌萌怎么能错过此等美人美景，赶紧掏出手机咔嚓咔嚓连拍几张，她夸张地感叹道。 “这景确实美到不行，但还觉得我家黎黎更美！” 对于骤然响起的拍照声，宋知黎感觉她都快要习惯了，她笑着眯起眼睛。 “谢谢您的赞美！但千万别把我拍丑了，你也不希望我的星途因为你的拍照技术而毁于一旦吧！” 知道宋知黎是在开玩笑，王萌萌配合着她不满道：“怎么可能！你不许再把这种不吉利的事挂在嘴边！” “我可是已经做好了拥有一个大明星好友的万全准备！我不仅想在电视上看见你，我还想让你带我上电视呢！” “以后有那种带好朋友一起参加的综艺一定要带上我哦！我妈看见了指不定得乐成啥样！” 宋知黎下意识想到了最近的恶评事件，微微皱眉道：“暴露在公众面前也有很多不好的影响的。” 王萌萌一听这话也立刻想到了她昨晚夜里看的那些评论，真的是恶毒至极！ 她不想让宋知黎沉浸在这种情绪中，连忙转移了话题。 “害，那都是未来的事，咱们不为还没发生的事烦恼哈，现在赶紧把帐篷支好才是正经事。” “夜晚还是很冷的，不把住的地方解决，山风吹一晚我俩肯定变成冰棍！” 关键时刻宋知黎一点都不敢懒散拖拉，闻言赶紧行动起来，王萌萌则趁她忙活的间隙偷偷看了眼网上的风向。 竟然几乎扭转得差不多了！ 王萌萌震惊地睁大眼睛，她昨天半夜看还是一水儿骂她家黎黎的，这都还没到一天呢！ 王萌萌恍惚着喃喃自语，“纪总的办事效率可真高啊......” 宋知黎拿了根帐杆从她身后钻出来，疑惑道，“什么办事效率高，夸我么？” 王萌萌赶紧将手机背到身后，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必然是夸你啊！这里又没别人，我总不能夸鬼吧。” 宋知黎狐疑地瞪她一眼，“神神叨叨，好不容易跟我出来玩，一点都不专注！” 她一边忙活一边对着王萌萌嘱咐，“不许再在意网上的事，你看我都不在意。” 说完她将几根地钉放进王萌萌怀里，“你搞定地钉，我搞定风绳，搭配干活，效率翻倍！” * 在宋知黎和王萌萌忙着搭帐篷的时候，纪氏集团的众人也没闲着。 卫西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转头一看卫东已经哈欠连天，当即无奈道：“不就一天没睡午觉，你至于么？” 卫东刚毅的脸上露出些许委屈的表情，“可是天天睡午觉是我的习惯，身体抵抗不了也很正常嘛。” “我能坚持到这个点已经很厉害了！” 叹出一口气，卫西道：“那要不你去休息会儿，也不知道封少那边什么时候给通知，我盯着就行。” 卫东连忙摇摇头，“那怎么行，哥你还要应付那么多通电话，比我累多了，我来盯着！” 他说着不免有些心疼起来，“哥你真是的！干嘛给自己揽这么多活，也不知道喊累！” 卫西浅浅一笑，竟是有些温柔，“这才哪到哪儿，你要是觉得我这就算忙了，那总裁比我忙多了。” “你有听过总裁天天抱怨累吗？” “而且这事本来也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发现网上对夫人的舆论攻击，总裁给我的小惩大诫。” “要不怎么会把我们俩拴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无所事事。”卫西说着面上有些小骄傲。 “要知道你哥我可是总裁的特助，说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限制我的行动，总裁只会更忙，忙上加忙！我只是帮他接几个电话分担一下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纪司南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像是把外头沉沉的夜色也带了进来，他漠然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卫西看得胆战心惊，“纪总，是收购没谈拢吗，马总那边又改口了？” 纪司南摇摇头，“收购已经谈妥，这次我亲自出马，对面不会再变。” 卫西当下安心许多，却见他家boss还未走到办公桌前，脚步晃了晃，竟是差点倒下去。 卫西卫东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想将人扶过来，可纪司南却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走。” 说罢他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到沙发上坐下，俊美的眉眼因为疼痛而皱起。 卫西一张脸皱成苦瓜，“您又胃疼了？” “今天您的行程排得满，我叮嘱过小黑，要他一定带您吃好三餐！那小子...” “无妨，不必责怪他。”纪司南淡淡开口，可他双唇泛着苍白，竟是痛得失了血色。 窗外繁华的光影打在他俊美的侧颜上，长而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纪司南皱着眉头极力忍耐着。 卫西看着，心中不可避免地冒出一个想法： 总裁这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的人，也还是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峰，崩塌时竟然是悄无声息的。 纪司南默了默，声音放得很轻，“她怎么样了？” 卫西听了，莫名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夫人和王小姐相约爬山去了，这个时间点她们应该已经达到了山顶。” 纪司南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爬山，挺好的。” “她以前不爱动，现在是真的变了。”纪司南说完陷入一阵沉默。 办公室里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好像都敲在人的心上。 卫西真想说：夫人的确是变了，她从过去的时间中走了出来，变得越来越好。 可您呢？ 第113章 醉酒 卫东不像他哥，他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话几乎不会犹豫，就那样直接说出来。 换谁疼成这副样子，他看了都会心疼，更何况是一直以来以冷硬形象示人的他的上司。 他平时越强大，和他如今脆弱的样子形成的反差便会越大，卫东瞧了眉头皱得紧紧的。 胸口像团了一口气，让他不吐不快。 “夫人逛夜市，吃烤串，去爬山，您呢？！一天下来难喝几口水，饭就更别提了，对比之下您真的很差劲！” 卫西听了吓个半死，赶紧将人拉至身后，“这小子没睡午觉，迷糊了，在发癫呢！纪总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纪司南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了，“他没说错，我就是很差劲。”他低声说着，像模糊不清的呢喃。 “如果不是做人很差劲的话，我怎么会把她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回来。” 这话听得卫西心惊，夫人对总裁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感觉夫人不回到总裁身边，总裁是没法恢复正常的，可... 可这样对夫人又太不公平了，毕竟夫人在总裁身上吃了那么多苦头。 现在再去用总裁的身体健康，甚至纪氏集团的未来发展，去绑架夫人...要她回到总裁身边...... 那他也是个很糟糕的人了！卫西脑子里的想法乱作一团。 卫东作为资深cp粉，越想越痛心疾首，“您想要夫人回来，就是要以这副样貌迎接夫人回来吗？！” “夫人在越变越好，您呢？！沉湎过去无法自拔！要知道夫人就是讨厌过去的您，才会想着离开您的！” 这句话像当头一棒，令纪司南昏昏沉沉的脑海一瞬间变得清明起来。 可他的眼眸只亮了一瞬间，其中的恍然醒悟一闪而过，转瞬便暗下去。 “我知道我需要改变，可我不知道怎么改变...”纪司南的表情像一个无法纯粹理解事物的孩子。 “我想证明她还在乎我，我像以前那样、甚至比以前对温晚更好，但她都毫不在意...” 卫东急得从卫西身后窜出一大步。 “您怎么能这样呢？！夫人现在对您的观感本来就不好，您这样做只会加深她对您的不喜欢！” “这事该不会就是我没陪您去的那天，酒会上发生的吧？！合着温小姐那天发疯也是因为知道被您利用了？！” “纪总啊！您这事干得太不地道了！” 卫东只觉得有一股热血直往他脑子涌，对于自家哥哥的疯狂暗示，他全数忽略了。 没办法，他心里憋屈啊！ 总裁和夫人明明就是互相有爱意的，两个人却因为总裁难以形容的行为分开了！ 这事，总裁负全责！ 卫东越说越上越上头，他猛然窜到纪司南面前，还未开口，便被扑面而来的酒气吓到了。 他的满腔气势一在瞬间熄灭，一双眼瞪得浑圆，结结巴巴道：“您...您喝醉了？” 纪司南没回答他的话，只是睁着眼眸看着他，卫东这才瞧见他眼里覆着的一层淡淡的迷蒙。 卫东瞬间慌了神，扭头过去道：“哥！总...总裁他喝醉了！” 卫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声音压得小小的，“不然呢，你以为？！” “你觉得总裁突然转性了，坐在那儿跟小学生似的，乖乖被你训啊？！” 见卫东哭丧着一张脸，卫西真是不知道该拿这个傻弟弟怎么办。 “总裁是喝醉了，你也喝醉了？！脑子不清不楚的，什么话都敢说！总裁也是你能训的吗？！” “遇到事情多冷静想想，保持理智，不要脑子一热就什么话都说出口了！” “总裁要真是清醒的，你还真和他正面怼啊，知道总裁是醉酒，脑子才冷下来，我说你多少有点问题！” 卫西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卫东的头，“你该庆幸，并且祈祷总裁清醒以后不记得你这段以下犯上的狂妄。” 卫东猛点点头，“我回家就拜关二爷去，让他老人家保佑我！” 深深叹出一口气，卫西面对纪司南立刻换了副脸色，他和颜悦色道：“纪总，我扶您到沙发上躺下来吧。” 纪司南像个失去自我意识的机器人，听话地随着卫西的指挥躺倒在沙发上。 卫东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一时间，室内除了钟表的滴答声，再无声响。 卫西将人安置妥当便准备离开，谁料纪司南牵住了他的手，微微往沙发的方向拽，并伴随着一阵模糊不清的呓语。 “宋知黎，你回来...不许再走...别走了...” “我错了...我会改的...我错了......” 卫东一个铁汉子竟然看得有点热泪盈眶，“总裁怎么早不这样呢，非得把人逼走了才知道错在哪。” 卫西轻轻将手抽出来，叹息道：“总裁可能在商业方面是天才，但在爱人这一方面，他真的知之甚少。” “我们做下属的，也没资格教他如何做，只能总裁自己去经历学习了。” 卫东跟着卫西轻手轻脚地离开办公室并悄悄带上门。 在走廊上卫东才敢大声说话，“我还是第一次见总裁醉成这样，怎么哥你看起来却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卫西耐心解释，“总裁其实很少醉成这样的，据我所知他十分讨厌酒精麻痹大脑的感觉。” “之前的几次醉酒，好像都是因为跟夫人生闷气，不长眼的人给他敬酒，他没有拒绝。” “喝醉了，也算一种情绪的放纵，借酒消愁，莫过于此了。” 卫东一脸惊讶，“那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总裁每天回家都是我送回去的啊！” “夫人不喜欢酒味。” “所以总裁每次都会在理智残存的时候回公司醒酒，把气味消干净了再回家，你自然就不知道了。” 卫东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拳头，“不是总裁不喜欢酒味吗？！” “我之前接送夫人的时候，她对我吐槽过，总裁一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就皱眉，表现得可嫌弃了！” “同时也明令禁止，不许她喝酒。” 卫西无言了一阵，“总裁不喜欢酒精应该是真的。” “毕竟酒会麻痹人的意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不许夫人喝。” “但总裁对夫人喝酒表示嫌弃这事...”卫西悻悻地说：“总裁应该是单纯地疑惑。” “毕竟他以为夫人不喜欢酒呢，所以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就皱眉表示不理解。” 卫东跟着点点头，“这样就能说通了。”他一脸呜呼哀哉的表情。 “合着总裁弄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讨厌酒还喝酒，夫人则以为总裁厌酒厌到一滴不沾，并觉得他嫌弃喝酒的她......” “这日子让两口子过的...”卫东愁得呲牙咧嘴的，和他哥对上眼神后，他们心有灵犀地达成了一致。 果然，夫妻之间要多沟通啊！ 第114章 封杀?假! 在宋知黎和王萌萌在山上过着惬意的桃花源生活时，网上的风评已经逆转得差不多。 高帅作为扭转舆论的操盘手，一刻也没放松过对网络环境的监视，事件发展到这，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这几天，贡献最大的无疑是春风暖黎和纪念黎两大cp超话的粉丝们，她们激情地做数据、产出和安利。 在对外人表达她们的cp有多好磕时，她们一定会带上安利宋知黎的评论和图片，甚至还有人将各种图片搜罗到一起，做成带背景音乐的视频。 图文视频形式全开花，主打一个全方位无死角安利澄清。 也因此，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宋知黎不仅是个身高176的高挑美人，还毕业于遍地精英的首都大学。 甚至于在首都大学，她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年年拿奖学金拿到手软。 当一个人被千夫所指时，展示强大便是最好的威慑手段。 网友辣评：“注意了，这是有真才实学的真学霸，首都大学的含金量没人不知道吧。” “娱乐圈那些四百多分就在立学霸人设的明星会不会羞愧而亡啊，我真的好想知道。” “那么点儿分都敢立学霸人设了，哪有脸皮知道羞愧哦，而且他们也用不着羞愧，毕竟这个圈子在宋小姐进来玩之前，大家都很差。” “属于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四百多分也能是毫无争议的学霸，真是笑死人了！” 这样辛辣讽刺的言论被顶到帖子最上头，点赞甚至高达几十万，可见大家苦娱乐圈文盲久矣。 但网络世界，一种言论或观点出现，无论有再多人支持它，因为个体情况的不同，势必会有人站在对面反驳。 就比如自家偶像成绩一般、甚至差劲的那群粉丝。 “娱乐圈又不是看重成绩的地方，这位宋小姐还是个没有任何代表作的新人吧，狂成这样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事实证明，不要在大家都认可一件事的时候猛然插进去激情开麦，因为会被喷得很惨。 这条评论转瞬间就被骂了好几百楼。 “哦吼，到底是谁在狂啊，我看小姑娘你说话倒是狂得很咧，莫不是混道上的，我这边直接帮你@扫黑办，不谢。” “还有脸说代表作，真是笑死，你也知道这位宋小姐是新人，那烦请你用你那发育不健全的脑子想一想...” “纯新人哪来的代表作，你家哥哥出道几年了，我怎么也没听说过他的代表作呢{吐舌头}” “人家好歹是真学霸，不像你家哥哥，是真——出道数年，归来仍是新人！” “有一说一，她都能上首都大学了，拥有那种脑子学啥不快，我觉得她演技肯定不差。” “没什么好说的，支持真学霸整顿娱乐圈！” 宋知黎的cp粉则见缝插针地穿插安利： “感谢大家关注，期待花路一片光明的宋知黎，待播作品《妄念》{图片}” 一番不动声色的操作，似乎引起这篇腥风血雨帖子的人不是她们。 高帅注视着一切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样才对嘛！不能纯靠cp粉发的帖子去压，得实打实地给女神贴上一些好标签。” “这样路人心中女神的形象才会渐渐好转并立体起来，只有路人改观了，cp粉才会拥有更大的动力，觉得她们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说完高帅拨通了给卫西的电话，“您那边花钱准备的那批账号可以派上用场了。” 卫西表示收到，他花钱搞定的这批账号可不是那种，毫无灵活机变性、只会生硬地按关键词检索、发些“早上好，今天的你也很美丽”的一般账号。 而是对得起价格的高级水军账号！主打一个和真人发言无差别，不懂声色引导舆论。 卫西自然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是高帅帮着物色，他只负责刷卡付账。 说起来这次夫人出事，总裁和封家小少爷竟然能和谐相处，一致对外，真让人感动啊！ 他反应过来，他脑子里这个想法怎么把总裁和封少形容得都像夫人的后宫呢，一定是最近小说看杂了的缘故。 卫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至脑后，按高帅交代的操作。 很快，网上突然涌现出许多账号，有那种几万粉的毒舌点评博主，也有那种主页全是日常的普通账号。 要不说这种类型价格贵呢，因为它真啊！ 这些账号蹭着和宋知黎有关的讨论度高的话题，把网友的视线从讨论学历引到瑞德的杂志拍摄上。 “这段时间，网上的各种瓜令人眼花缭乱，大家好像都忽略了有知名导演封风和着名摄影师瑞德双重加持的这组照片。” “红裙红唇，黑发黑包，一眼望过去说不尽的美艳风情，复古气息扑面而来。” “是瑞德的一贯风格，人物没什么突破性的姿势，大多是站着，表现力中规中矩吧。” “眼神有灵气，但估计是出于对新人的照顾，瑞德没深挖，所以连续翻看几张后会觉得略显呆板。” “综上我以为我的点评应该结束了，瑞德的一贯水准，给个八十分，但没想到他把最惊艳的放在最后一张。” “就是这最后一张照片，把这整组的评分从八十直接拉到九十！” “这张照片真的太棒了，完全突破了瑞德从前的固有风格，个人认为是极大的进步。” “美艳与悲悯的相互衬托，少一分会觉得不够，多一分又觉得太过，只是刚刚好。” “而且这张照片是会动的，人看后不只会留下一个画中美人的印象，因为瑞德刚好抓住了垂眸欲抬眼睫的那一刹那。” “让人觉得是眉目流转、欲说还休的，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要从画中抬起头来深情款款地看着你了！” “我愿称这张照片为神中神，如果这张到时候不是杂志封面，我会为你的愚蠢而心寒@摄影师瑞德” 有了有目的性的引导，大量网友涌入，这篇点评帖子在很短的时间就突破了万转。 “放着这么好看的照片我不看，我去看唯粉和cp粉打架？这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冲些什么浪！” “天呐，真的是超级大美女了，长得这么漂亮学习能力还这么强，我自罚三个柠檬。” 这个帖子的热度一起来，业内的一些专业摄影人士也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总体上都认为拍的很好！ 既然事实确实如瑞德自己发帖所言的那样，他突破了自我，那需要沉淀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就是断拍一段时间么，多大个事，有些粉丝还阴谋论上了，网上关于这件事的风向瞬间变了。 至此，宋知黎耍大牌、利用权势封杀瑞德的言论终于销声匿迹。 卫西叹出一口气，“这娱乐圈水可真深，本来就是没有的事，要证明清白还要费这么大力气。” 第115章 事件落幕 萦绕在宋知黎身上的污名——以权压人已经被洗清，现在还剩下一个绿茶。 高帅让卫西如法炮制，将热度和流量引向他早就发布在网上的那个音频，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加。 “这是原音频吗，怎么感觉和之前看到的视频不太一样啊，不会是宋知黎的危机公关恶意剪辑的吧！” “感觉不是，看发布时间，音频还在视频前头，只是音频没关注度。” “算半个专业人士，把视频和音频都反复听了几遍，视频的剪辑程度是远大于音频的。” “仔细听会发现，音频中甚至还出现了很多视频中没有的话，可以确定不是合成添加上去的，而是本身就有。” “搞了半天视频才是恶意剪辑的！有没有听完的朋友，省个流，懒得听完了。” “省流：前面宋知黎因为温女士用手段抢主角位置，正常询问温女士的身体状况，应该是要和她理论。” “温女士表现虚弱不搭腔，宋知黎便问医生温女士的身体状况，结论是不严重没什么问题（虚弱大概率是装的）。” “宋知黎这才开始用绿茶的语气说话，阴阳怪气温女士。” 评论区一时炸了锅，“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是姓温的先装柔弱耍绿茶，宋知黎才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她。” “这样一听，突然觉得爽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听得很爽，不愧是高材生，说话有理有理，逻辑清晰，把对面怼得说不出话来！” “发剪辑过后视频的那个账号真的很恶毒啊！搞得我骂错人了！我为这段时间骂过宋知黎道歉！” 卫西又一次看见评论区的风向转变。 许是前期的过程太过漫长煎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验收成果，他心里竟奇异地升起“竟然比预想中轻松很多”的想法。 卫西一面庆幸澄清成功很好，一面感叹网友们这听风就是雨的特性也太要命了。 一件事情成功，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 特别是温晚，她这段时间看着网上对宋知黎恶评如潮，高兴地几天都没睡好，但这快乐也太短暂了！ 这才过去多久啊！风向就变了？！ 宋知黎就从一个人人喊打的绿茶变成人人称羡的学霸了？！ 温晚气得将桌子上的护肤品挥落在地，“凭什么她这么好运气？！落到这种境地都还能翻盘？！” 猛地瞥见镜子里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温晚吓得一惊，她赶忙收敛了表情，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刚刚的样子太丑了，一定不能在别人眼前露出这副样子，尤其是司南，再生气都不可以！” 温晚掐紧了手心，缓缓平静下来。 突然她醒悟过来，这样几乎不能挽回的舆论败势，突然发生转变，并不是因为老天突然开眼了... 而是幕后有推手！就跟操纵这盘棋的她一样！ 温晚思来想去，心中只有一个人选。 除了纪司南，还能有谁？！ 对她如此无情、如此狠心的纪司南，却能为了网上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论大费周章...... 温晚恨得的眼睛眯起来，只能堪堪看到一点眼球，也掩不住从中流露出的嫉妒的毒汁。 果真是放进心里的人，这待遇就是不一样。 一股从心里蔓延开来的绝望突然涌向她的全身，像一个巨大的密不透风的蚕茧，把她包裹其中。 对于这种偏心，她能怎么办？！她无能为力！ 温晚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似乎想给这片绝望破开一个口子。 一定有办法的，她一定能想出办法整垮宋知黎！ 她能成为站在纪司南身边的那个人，她能成为至高无上的纪太太！ * 宋知黎和王萌萌从山上下来时，整个舆论风波已经彻底过去。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网友们的兴趣没几天就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了，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网上讨论这些。 但就连风都是有痕迹的，更何况在互联网上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因此后续影响自然也是存在的。 就比如人们再偶然提起宋知黎的名字，会记得她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美女学霸，有一部电影正在拍摄中。 网上她和导演封风的cp，以及和她丈夫纪司南的cp都势头正猛，冲浪时会偶尔看见她们的产出安利。 甚至宋知黎都已经收获了一大批颜值粉丝。 只是这些粉丝苦于宋知黎本人没有平台账号，只能在名不正言不顺的自创超话里厮混。 天天发些美图愉悦心情，这才不至于成为那种无家可归的粉丝。 而网友对于温晚的印象也是有的：一个会装柔弱的绿茶，活得理不直气也壮。 整个事件、从头到尾，宋知黎都没有接收到一句来自网上的恶毒评论。 彻底放松了神经的宋知黎，只觉得万事万物在她眼里都美妙起来。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好，照得我暖洋洋的，有种被爱意包裹的感觉。” 王萌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嘶，我跟你朝夕相处几天，怎么没发现你变这么肉麻了！” 宋知黎看着她，神色由一开始的放松变得依依不舍起来，“封风给我的小长假没有了...” “我又要回剧组拍戏，加上其它行程，肯定又忙得昏天暗地，可能很长时间看不着你了！” 王萌萌嫌弃地把她的头掰至一旁，“哎哟，还矫情上了，你不能来看我，我去看你行不行啊！” 宋知黎惊喜道：“真的吗？这样不会耽误你工作么？” “笨！我肯定是下班抽空去看你，就算是你也不能耽误我工作，我可就靠那点工资...” 说到钱王萌萌才突然想起来，卫西和她约好的那件事，一天十万，一天十万啊！ 王萌萌仅仅是想着，眼睛都要射出精光！她的嘴巴早就已经咧到后脑勺。 宋知黎一脸莫名其妙，“你突然这是怎么啦，傻乐成这样？” 王萌萌回神，忙不迭跟宋知黎说拜拜，“没事，我突然想起来我养的多肉要浇水了，我得赶紧回家看看它！” “回见了黎黎！我会抽空去片场探班的！” 徒留宋知黎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多肉不是很长时间不浇水都没事吗？” 第116章 演员宋知黎 再度回到片场的宋知黎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就比如她们总喜欢笑眯眯地看着她，等到她和对她们对上视线时，她们又会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各做各事。 宋知黎第三次在洗手间确认完她的妆容、衣着都是得体的之后，在走廊的拐角上遇见了同样笑眯眯的封风。 她抬头以四十五度角无言望天，没做过多犹豫，她立刻开口，“你们这是怎么了？笑得我觉得有点瘆人。” 封风的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真是抱歉，但黎黎，大家的眼光都是善意的。” “你小子最好给我说清楚！”宋知黎不满地撇撇嘴，“我不喜欢这种稀里糊涂的感觉。” 封风哪有不从的，“在你出去玩的这段时间，你的知名度可是大大提升，自然，是好的那种知名度。” “大家看着你笑，是在注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呀~” 看着宋知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封风笑道：“不要用这个表情盯着我，网络舆论风向就是变得很快。” “就算今天众人奉你若神只，转头他们也可能将你推下神坛，再狠狠踩上你几脚。” “大家很迷恋这种造神又毁神的过程。” 随着他的话语，宋知黎的神情带上几分无奈。 “也就是说，我得习惯前段时间那种被人骂得狗血喷头的感觉喽。” 封风的桃花眼中漾出笑意，“不愧是黎黎，心态非常棒，一点都没有害怕。” 宋知黎一边说一边向化妆室走去。 “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况怕也没用了，我两只脚都已经踏进这个圈子了。” “第一部电影还没拍完呢，哪知道结果如何，但还没努力就退缩可不是我的风格。” 封风跟着她步入化妆室，却不完全进去，他只是倚在门边注视着高清镜面中的宋知黎，双眸愉悦地眯起。 “黎黎的心理素质这么优秀，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宋知黎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化妆师浅浅给她上了一层粉底，便结束了底妆工作，开始用眉笔顺着眉形描眉峰。 “好消息？有多好，卫西那边有消息了？纪司南那家伙又松口愿意离婚了？” “和他没关系。”封风摇摇头，“这应该属于你成名之路上的小小成就。” 在宋知黎的一脸困惑中，封风静静开口：“你的超话粉丝数量突破了十万。” “什么？”宋知黎竟然觉得她的脑子一瞬间转不过来。 反应过来后她猛地起身，“十万？！”化妆师在她额角拉出一条长长的黑色痕迹。 眉笔的质地微硬，因为要画出尽量逼真的毛流感，笔尖修得很细，甚至尖锐。 划过皮肤的一瞬间，宋知黎吃痛地叫出声。 封风脸色微微一变，急忙上前去扶住她，关切地问：“伤到眼睛了吗？” 宋知黎摆摆手，完全没在意伤势，“疼过那一下已经没感觉了。”她两只眼睛放光一样地看着封风。 “十万个？！你是说有十万个喜欢我的人！”惊叹完她又陷入深深的怀疑。 “她们因为什么喜欢我呢？” “她们又没见过我本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 封风悠悠然地看着她，“追星这种事，和谈恋爱一样，一开始总是始于颜值。” “你总不能要求别人一上来就看透你的灵魂，因为出众的外貌而被喜爱，这很正常。” “最近你的事热度很高，要把透露你长相的照片全部捂住还是要费点力气的，而且没必要。” “就像你说的，你已经决定踏进这个圈子了，暴露在公众面前是迟早的事。” 宋知黎听完有些丧气，“所以她们只是因为我的脸而喜欢我的......” 封风面上一副苦恼模样，可语气却没有半点苦恼。 他甚至笑得眼眸微弯，衬着明亮的灯光，显得他眼中像有钻石璀璨。 “怎么办，我好像培养了一个贪心的艺人。” 宋知黎立刻反驳，“这怎么能叫贪心呢！我只是希望她们能因为我身上别的点而喜欢我。” “对皮相的喜爱一点都不牢靠，古人也说过，‘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这样悲观的话听得本来满脸紧张的化妆师都忍不住笑起来，她用酒精棉布细细擦拭着宋知黎额上的痕迹。 “感觉宋小姐您对这件事没有正确的认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仅仅因为几张照片，超话粉丝就突破了十万，这是非常厉害的一件事！” “至少我从业这么多年来，闻所未闻。” 化妆师主动这样说，封风似乎也是这个意思，这让宋知黎心里的不确定性削减了许多。 封风就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宋知黎脸上的失落神色渐渐消失，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捻了捻。 人还真是聒噪的生物，连什么场合该乖乖闭嘴都不知道！ 这样安慰黎黎的话本应该由他来说才对...... 心里的暴虐似乎因为这样的负面情绪在悄然滋生，封风的喉结动了动，修长的手指也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在无人看见的阴影中，他的眸色深沉如夜。 宋知黎忽然转头看向他，双眸璀璨如星子。 “在那发什么呆呀，问你几遍了，我额头上这个小划痕在摄像机镜头下看得出来吗？” 封风立刻从阴影中走出，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 他觉得他心里那些阴暗的情绪如同被火把驱赶的影子，像潮水般急速退去了。 他依言三两步走到宋知黎面前，只见她静静地仰头垂眸，轻轻抖动的纤长眼睫上面是白皙光洁的额头。 如此情景竟带了点任他观赏的姿态。 即便封风心里很清楚，宋知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可她看起来太乖了，他的喉结不自觉滑动着。 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像有人正拿羽毛轻轻拂过，封风的手轻轻动了动，仿佛想触碰些什么似的。 但他直至最后也没有动，只是将手背在身后，认真地观察着那道浅浅的划痕。 他对着一脸希冀的宋知黎轻轻点头，温声道：“不碍事，对拍摄影响不大。” 如此温柔无害、带着温润笑意的，就像宋知黎认知中的那个他。 第117章 习惯 封风温柔地俯身和宋知黎说完，再直起身子看向化妆师的眼神就称不上温柔了，甚至称不上和善。 化妆师被吓得一激灵，赶忙一个劲地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注意到，才会弄伤宋小姐的！” 这般封风的脸色才缓和一些，还不待他开口，宋知黎先声夺人。 她抱歉地笑了笑，“是我突然乱动才会发生这种事，和你没关系啦，不需要道歉的。” 化妆师直摇头，“不，宋小姐，是我的原因！都是我的错！” “这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啊！”宋知黎一脸疑惑。 “是因为我动之前没有告诉你，我也忘了自己是在化妆，这才弄伤自己，你完全不用道歉的。” 看来宋小姐是真的不在意。 化妆师本想犹豫着应下。 对上封风的眼神后，她又将在已经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重新措辞，“不不不，宋小姐！” “艺人的拍摄行程多，在化妆过程中有小动作是常有的事，是我没能立刻注意到才会导致您受伤！” 宋知黎不可思议地看着化妆师。 “你除非快成闪电侠，要不都没可能在我下一个动作前想好应对方案。” “这无论怎么想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不，宋小姐！真的是我的原因！” 看着化妆师一脸诚惶诚恐，宋知黎揉了揉脸。 她不太能明白，她明明是想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怎么倒变成跟她辩论了。 被封风盯着后背，化妆师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不想再继续这种煎熬了！ 化妆师急迫地看着宋知黎，“那...那宋小姐您愿意原谅我吗？” 根本没有错为什么要祈求原谅啊，这根本没有逻辑！ 宋知黎满心茫然，但她看着化妆师堪称卑微的眼神，仿佛只要她点点头，就能救她的命一般。 在这种莫名其妙的裹挟之中，宋知黎不自觉点了头。 化妆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谢谢您！谢谢！” 说完她逃也似地快步离开了化妆室，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 宋知黎不知道的是，化妆师身后没有怪物，但有比怪物更可怕的东西。 她一转头，就对上笑得一脸温柔的封风，不由得郁闷道：“我跟她讲道理感觉很奇怪，但不讲道理又很不合理。” “这明明就不关她的事。”宋知黎说完发现封风脸上笑意如初，一点也没有改变。 “你刚刚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眼看着别人没错刚还给我道歉，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黎黎，这没什么奇怪的。”封风笑眯眯的，“这甚至很平常。” “她愿意承担错处就让她承担，她只是祈求原谅而已，你需要做的，只是随你的心情选择原谅或不原谅而已。” 宋知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奇怪演艺圈规则吗？” 闻言封风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就当它是好了。” “黎黎，你以后要习惯这样。” 这样？哪样？ 宋知黎认真发问，封风却笑而不语地离开了化妆室，只留她一个人一脸莫名其妙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没法好好交流了，宋知黎多么希望谜语人消失在h市啊！ * 那道浅浅的划痕在刚刚形成时都不影响拍摄，更别提它随着时间逐渐弥合之后。 一切确实像封风说的那样，不碍事。 宋知黎在演戏方面确实是有天分的，再加上她肯学肯吃苦，这份天分随着拍摄进程的推进越发明显。 在时间来到第三个月时，宋知黎已经彻底摆脱了一开始在镜头前时有时无的青涩感。 她的表现越来越亮眼，片场的工作人员中也出现了被她演技折服的粉丝。 她们不仅会在现实生活中站出来为宋知黎说话，也会在粉丝超话里发表一些宋知黎的拍戏动态。 有了现场贴近宋知黎的工作人员的真实言论，那些说她是木头人演技以及演技非常差的人也不敢再胡说八道。 渐渐的，无论是片场还是网络上，几乎再也听不到宋知黎的演技配不上主角这种言论。 《妄念》拍摄期间，场地时有变更，温晚作为一个戏份并不多的配角，从未出现过一次迟到的状况。 她对于演戏的热爱向来是令宋知黎佩服的。 可有时甚至当天没有温晚的拍摄场次，她也会来，美其名曰观摩学习，这就很令宋知黎困惑了。 以她对温晚的了解，她并不是一个谦虚的人，相反她很自信自傲，特别是在她擅长的领域。 温晚竟然会在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演戏上虚心向别人学习吗？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宋知黎这边才结束了拍摄，正拢了热水袋往小板凳那走，便见一身白的温晚又来到了现场。 没错，温晚她入冬了也穿白裙子！ 宋知黎有时候甚至觉得，温晚对白裙子的喜爱可能超过了对纪司南。 这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宋知黎懒得理会，自己团成一团，闭上眼睛酝酿下一场戏的情绪。 之前负责带温晚观摩的场务小哥此时见人又来了，赶忙热情地迎上去，“温小姐又来学习？” 温晚微微颔首，礼貌地浅笑，“是的。”在心里她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学习？这里有谁的演技是能够让她学习的吗？她向谁学习？宋知黎吗？！真够搞笑的！ 温晚心里的吐槽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个世界上她最厌恶的人就是宋知黎，她巴不得她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哪里愿意有事没事就来片场看见她！ 没有她的场次她也来，完全是因为...纪司南那个混蛋啊...... 这便是令宋知黎觉得纳罕的另一点了。 纪司南对温晚的关心程度越来越夸张了，宋知黎从没见过他这样关心过一个人。 她压下心里那点不适感，掰了指头认真数，这个月温晚来了十次，纪司南竟然来看望她八次！ 这个比例...... 宋知黎才数完，一抬头便见高大的男人逆着光站在不远处。 好嘛，这下变成九比十一了！ 这两人真有意思，探班探到这种频率也就算了，还前后脚来，一刻也舍不得分开是吧！ 宋知黎将怀里的热水袋抱得更紧了些，她记着萌萌说的话呢。 无论她现在是什么心情，电影上映那天一切都会好的。 她会摆脱糟糕的过去，摆脱纪司南。 第118章 我在看 温晚只觉得这种感觉令她恶心无比。 在宋知黎面前和纪司南表现出恩爱模样这种事，以前的她做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 可在她和纪司南摊牌以后，她便无法再忍受这种事。 她确实答应了要做纪司南的工具人，可没想到会这么难受，她越爱纪司南，这种感觉便会越加强烈。 温晚忍不住回想今天早些时候的情形：纪司南立在窗边，冷漠矜贵，开口便是命令她今天也必须来片场。 明知是自取其辱，温晚仍旧不死心地问为什么，她的语气听起来卑微又难堪，“昨天不是去过了吗？” 然后她看见纪司南忽然低垂了眉眼，他说：“我想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想她了！多么可笑啊！ 温晚在心里凄怆地大笑，面上却连嘴角都难以扯动，她费力，最终挤出一个极其生硬难看的笑容。 “好的，我知道了。”温晚如此柔顺说道。 如此才有了片场的这一幕。 对于纪司南的紧随其后，因为视角不同，宋知黎和温晚内心的想法天差地别。 宋知黎虽然心里膈应，但她的理智不停告诉她，这样的走势挺好的！ 她应该祝福纪司南越陷越深、越来越爱温晚，两人就这样成为一对人人称羡的情侣，离她的世界越远越好。 这样她就再也不会被打扰。 温晚却知道纪司南这样迅速、堪称急迫，是为了来看谁，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但还是只能笑盈盈地迎上去，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司南，你又来看我了，我太开心了！” 温晚的声音因为兴奋而语调高扬，听起来有些尖锐，宋知黎很难不被分神，尤其是她心里本来就在意。 她一头扎在膝盖上，将热水袋顶在头上，企图借助热水袋之神的力量屏蔽杂音。 然而无果。 因为那两个人来到她面前了...... 一片黑暗中，宋知黎听见温晚温温柔柔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温晚的语气并不情愿，甚至还带了几分埋怨。 “宋小姐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绝对是错觉，宋知黎越发坚定。 温晚对于在她面前展示纪司南对她的好向来肆无忌惮，怎么可能不情愿。 宋知黎完全不想看见这两个人的脸，仍旧把脸埋在膝盖上，不愿意抬起，声音因此显得闷闷的。 “劳温小姐费心，我好得很，现在通体舒畅，吃嘛嘛香，我在酝酿情绪，如果有眼力见的话，可以退下了。” 宋知黎说完没再动作，她在一片漆黑的光线中盯着腿上的牛仔布料一动不动，想等那两个人离开再抬头。 这个动作时间久了挺不舒服的。 她等了又等，等了很久都没听见一点声响。 她还疑心是不是看布料看得太认真错过那两个人离开的声音了。 一抬头，确实走了。 但只走了一个。 纪司南仍站在她面前，垂着眸子看着她。 一想到刚刚那么长时间，纪司南就站着这盯着她看，宋知黎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奇妙。 她顿了顿，一开口声音比之前很有气势地怼人小了许多，“纪总站着在不走，有何贵干？是...” 愿意离婚几个字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纪司南打断了。 淡着一张脸的男人静静开口：“我在看。” 啊？宋知黎一脸懵，迷糊道：“看什么？” 纪司南老神在在，一脸平静，“我在看鸵鸟。” 鸵鸟？他不是在看她吗？宋知黎的脑子缓慢运转，哦！他就是在看她！ 还骂她是鸵鸟！ 宋知黎简直要在冬日的寒风中凌乱。 不是？！纪司南怎么突然爱上这种风格的幽默了，而且这并不幽默啊！ “你搞人身攻击啊！”宋知黎睁着一双眼，看起来颇为生气。 纪司南的唇角以人眼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微微勾起，他摇摇头道：“我还在看。” “还看！” 纪司南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看生气的小鹿斑比。” 什么鬼东西！宋知黎嫌恶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眉头紧蹙，“纪总，你…” “你太恶心了！谁教你的？是不是卫东？！别随便学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这和你的人设不符！” 见宋知黎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嫌弃，纪司南面上所有细微的情感波动都消失无踪，他淡淡道：“不是。” 他恢复成往常的纪司南，更加冷漠，却更加正常！ 宋知黎在心里直呼谢天谢地，纪司南要是再开口说什么他还在看，她真的会带着她的小板凳逃离现场的。 “虽然很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我谢谢你打住，多谢！” 宋知黎说完还是搬着她的小板凳远离了纪司南，谁知道这人等会还会不会抽风！太可怕了！ 纪司南站在原地看着宋知黎左手提溜着小板凳，右手抓着热水袋，向无人的角落奔去。 背影甚至有几分慌忙和狼狈。 他黑着一张脸拨通卫西的电话。 电话一被接通，那头就传来卫西兴冲冲的声音，背景里甚至还有卫东在憨笑。 “怎么样怎么样？纪总？！夫人什么反应，有没有对您很心动？” 纪司南的声线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山，“并没有，她说我恶心。” 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沉寂，好一会才响起卫东抱怨的声音，“哥，我一早就说过你这个不行！” “夫人不爱这一套！少看点言情吧！那上面的东西放到现实中不适用的！” 卫西的声音咬牙切齿，“你小子别来马后炮这一套！在总裁回答我之前你明明也很看好这个方案！” 电话中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起来，纪司南黑沉着脸挂断了电话。 争论大战最终以卫西的胜利告终，他把卫东训老实了才看向手机，发现已经被挂断了。 卫西难堪地扶住额头，自言自语道：“我刚刚当着总裁的面都干了些什么！” “都是你胆子比天大，在总裁喝醉那次开的好头！弄得我现在在总裁面前总是很不专业！” “总裁给我打电话，我没有解决问题就算了，甚至还让总裁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卫东实诚道：“哥，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觉得总裁会失望纯粹是因为夫人，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第119章 朋友 宋知黎一个人搬着小板凳坐在角落里，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此刻没人看得到她，她可以任由内心的情绪倾泻而出，她坐在那儿，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沉静。 理智，无论她现在对纪司南是什么心情，任何时候不能抛却理智。 她在心里细细盘点她刚才的表现有没有不合适的、会延长她和纪司南间无谓纠缠的地方。 这在旁人看来便是，宋知黎和纪司南说过话后，就选择一个人呆着。 在黑暗中用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看着空气发呆。 这样的异常情况，只要稍加留心的人都能注意到，更何况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宋知黎身上的封风。 他推了推鼻梁上宋知黎为他挑选的黑框眼镜，眼神深了些，面带笑意地走过去。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发呆？” 宋知黎犹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等她回过神来时，封风正弯曲了食指，轻轻叩在她额头。 “按理说不应当呀，这么浅、这么小的伤口，已经伤到黎黎的脑子了吗？” 宋知黎一听立刻炸毛了，她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正好和封风的手指撞到一起。 肌肤相触的瞬间，封风立刻将手背在身后。 见此，宋知黎本来要发作的怒意也消散了，她一脸懵地问：“我把你撞疼了吗？” “不是。”封风垂下眸子。 他习惯在宋知黎面前伪装的温润笑意消失不见，他的眉头轻蹙又舒展开来。 像是在细细体会新奇事物的孩子。 “不疼，有点痒。” 封风认真地看向宋知黎回答，说这话的时候他背在身后的手指还不自在地动了动。 宋知黎疑惑地望着他，“有点痒你弄这么大反应干嘛，我还以为你手受伤了。” 说完她迟钝地反应过来，微微吃惊地压低眉头，“等下！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不好意思？封风在心里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他从小到大好像都没有过这种不好意思的情绪。 这是第一次。 他对于和黎黎接触，感到不好意思吗？ 可他和黎黎之间，明明连更亲密的行为也有过，比如那次公主抱。 宋知黎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困惑地皱起眉头，看着封风的眼神像在看一道难解的数学题。 “我们是朋友，你怎么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宋知黎原本就只有王萌萌一个好朋友，她们同为女性，自然亲密无间。 有时上头了，连穿同一条裙子这种事都干过，至于拉手、拥抱、贴贴那更是经常的事。 现在多了一个封风作为朋友，可他是男性。 宋知黎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以至于她有时无法确定异性朋友之间的分寸。 但无论怎么想，因为手碰到手这种事觉得不好意思都不会发生在朋友之间吧？！ 听着都像是暧昧对象专属的甜蜜小事。 宋知黎想透这一点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封风，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不会吧！” 封风很有耐心地等宋知黎表述完，才道：“我不会什么？” “就是...就是......”宋知黎尝试了几次都没法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问好朋友是不是喜欢自己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宋知黎闹了个大红脸。 但她又绝不能接受继续以这种稀里糊涂的感觉继续和封风的友谊。 想到这，她憋了一口气，猛然开口：“我就是说！你不会！” “喜欢我吧？！” 宋知黎说完自暴自弃地闭紧了双眼，她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封风可能会有的反应。 要是封风听完开始捧腹大笑，然后说：“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她就真的要丢脸到无地自容了。 宋知黎闭上眼睛紧张地等待着回答，却听到封风轻轻地笑起来。 好听的嗓音像清泉击打山石，听得人的心也随之跳动。 “我自然是喜欢黎黎的。” 嗯？嗯？！ 宋知黎的脑子在那一刻宕机了，她设想了那么多种反应，却没有一种猜到封风会这样回答。 她懵然地睁开双眼，眼神迷茫得像只迷失在丛林中的小鹿，“你说什么？” 封风一双桃花眸中温柔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我说，我自然是喜欢黎黎的。”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宋知黎说这话的声音极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哦，我是认真的。” 宋知黎脸颊上的粉意直蔓延到耳根去，她感觉她整个人快烧起来，头顶都要冒烟了！ “你怎么能喜欢我呢...”她自顾自地小声说着，“这样不对呀......” 封风仍是温和地看着她，因着笑意，他眸中像洒下一片细碎的星子。 宋知黎这才感觉到封风作为一个男性的魅力，简直就是大杀器般的存在！ 难怪他能成为那么多女生趋之若鹜的对象呢，平时冷着一张脸就已经够惊艳了，再一笑简直要命了！ 想到这宋知黎竟然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她的心绪是真平静，说把封风当作朋友就只当朋友，连这种程度的美貌都习以为常，甚至视之不见！ 够了，不能再让他继续笑下去，她都没法好好思考了！ “不许用这种神情看着我！”宋知黎气冲冲地说完，甚至想直接上手把封风的嘴角给扯平。 “我不知道黎黎说的是哪种神情。” 封风一边说着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双眸弯出狭长的弧度，透出勾魂夺魄的意味。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个超级无敌大狐狸精！他懂得很！ 宋知黎忍不了，她直接上手捏住封风的脸颊，向两边扯，颇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我说不许这样笑了！” 可配上她气鼓鼓的表情，便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了，只让人觉得可爱。 封风这样瞧着，只觉得心里填满了安心感，他眼中笑意更深，突然轻轻嘶了一声。 吓得宋知黎赶紧撒开手，慌乱道：“我弄疼你了吗，可我根本都没用力呀！” 封风对他的坏心眼袒露无遗，悠悠然道：“不是脸上疼。” “是心里疼。” “我一看见黎黎便觉得开心，自然而然就想笑，可黎黎却不许我笑......” 封风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眼角眉梢都染上委屈神色。 第120章 眼镜 宋知黎的内心世界就要崩塌，她表现出来的模样也的确如此，一副天已经塌下来的样子。 封风收敛了些笑意，他知道得点到为止了，再逗下去黎黎当真了，只怕日后就要疏远他。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好啦，不逗你了。”封风的神色正经起来，他这转变再次让宋知黎措手不及。 “什么...什么意思？”宋知黎面上带着几分小心，似乎想要确认，“你刚刚就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封风点点头，露出安抚宠溺的神情，“看你一个人在这边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想逗你开心开心。” 哪里会开心啊！吓都吓死了！ “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宋知黎气得狠狠锤了他一拳，似乎要将满心气闷和羞恼都随着这一拳打出。 只是她力气小，就算用再狠的劲，对于身材高大、几乎不逊于纪司南的封风来说，都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打痛了封风都不一定会有感觉。 但封风还是配合着她，笑着受下胸口那一拳，作出吃痛的模样，末了抬起沾染委屈的眉眼看着她。 “黎黎，你好狠的心。”湿漉漉的眼睛蕴含的深情，看得宋知黎心头一跳，“我可是为了逗你开心。” “没有感谢就算了，还得了一拳，真惨呐~”封风失落地垂下眼帘。 即使宋知黎知道他这是在演戏，也禁不住心软，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打得很痛吗？” 宋知黎的手迟疑地悬在半空中，猝不及防被封风一把捉住按向他心口。 “很痛的。” 封风一开口，低低的嗓音连带着胸腔也震动起来，和着强壮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像在宋知黎的心里打鼓。 她猛然收回手，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仿佛碰到的不是封风的胸膛，而是一团炽热的火焰。 她还没从之前的生气中缓过来，垂首快速呼吸着，胸口连带着肩膀的起伏频率比封风的心脏跳得还要快。 “装模作样。”她低低地说，一抬头便瞪了封风一眼，“还油嘴滑舌！” 说完宋知黎捡上小板凳气冲冲地走了，而封风则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唇边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都被人骂装模作样、油嘴滑舌了，封小少爷还能笑得出来。” 这样冷淡而刻薄的话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封风不用转身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不知道纪总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封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但看起来却虚假无比。 他只盼望他来得越早越好，纪司南看到的越多他越开心。 他就是要让他明白，如今他和黎黎之间的亲昵程度早就不是他这个名存实亡的丈夫能比的。 纪司南淡漠着一张脸，“比起这个，你若还有羞耻心，便该离我的夫人远一点。” “你对她的态度早就超过了一名导演对演员该有的态度。” 封风觉得这话实在可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 “纪总还以为那缥缈虚无的一纸婚书能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吗？” “这种东西在你肆无忌惮伤害黎黎的时候尚且无用，遑论黎黎如今是名正言顺地离开你。” “是对你伤害行为的合理反击。” “一张废纸而已，纪总别太天真了。” 纪司南轻轻皱起眉头，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少许波动，“所以你是承认你对她有超出界限的感情？” 封风捂住脸无声地笑起来，他几乎要笑倒过去，“纪总啊纪总，你还真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外界说你情感淡漠，我只当你是内敛，没想到竟然迟钝到这种地步。” “你确认情敌的方式居然是亲口问情敌是不是情敌吗？真是太可乐了！”封风嘲讽地鼓起掌。 “既是这样，我瞧着纪总分明有趣得很。” 封风顿了顿又道，一脸无辜，“并不像黎黎所说的那样古板无趣呀~” 纪司南听得眼瞳微缩，但不过一瞬间，他又恢复到那副矜贵冷淡的样子，“我不是你的情敌。” 封风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对话无趣了，他瞬间收起脸上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冷静又残忍。 “事到如今纪总还要嘴硬吗？纪氏集团近段时间应该忙的很。” “如此，纪总还能抽出空，三天两头来我这小小的拍摄地点探望，纪总总不会要自欺欺人地告诉我...” “你是为了温小姐吧。” 封风饶有兴致地说完，修长的指节缓慢往上顶了顶眼镜，没去管周身像是有寒气环绕的纪司南。 “我的话似乎让纪总不开心了。”他语气中满是遗憾，面上却无半点憾色，话锋一转。 “纪总觉得我的新眼镜怎么样？” 纪司南默了默才道：“以前倒是没听说过封小少爷需要戴眼镜。” 封风不认同地摇摇头，“不是需要戴，而是想要戴，纪总不会明白的。” “这是一种搭配，最重要的是...” “这是黎黎亲自给我挑的。” 封风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纪司南，见他脸色黑沉如水，他愉悦地勾起嘴角。 “纪总可以仔细看看，给出您的评价，我同黎黎都会虚心考虑的。” “不合适。”纪司南咬牙切齿地说，眼神一直盯住那副眼镜不放开。 “是吗？纪总觉得不合适...”封风不认同道：“我戴着却觉得合适的很。” 其实这副镜框确实有点大了，但黎黎给他挑的，就是天底下最合适的。 “我和黎黎两票，纪总你一个人一票，二比一。”封风弯起眼眸，“虽然纪总你的建议很好...” “但我们不接受。” 话说到这，便是纪司南再不通人情也听出封风在说什么了，他冷冷一笑。 “封小少爷自信是二比一，我瞧未必是二比一。” “眼镜送给谁不行，能送爱人也能送朋友，我高兴了也可以批发拿来送人！” 纪司南离开片场后立刻拨通了卫西的电话。 第二天宋知黎来到摄影场地，就见到了这样一幕： 卫西带着卫东和几个保镖，满脸亲切地挨个给片场工作人员派发眼镜。 那款式、模样，跟她给封风买的一模一样。 第121章 妄念 宋知黎弄清楚其中的原由后，直呼幼稚，“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果然是有钱任性。” 封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也觉得纪总这种行径很幼稚。” “我说的是你们俩！”宋知黎很是无奈地看向他，“难道你以为你炫耀眼镜的行为不幼稚吗？” 他们俩说话间，温晚正在做开拍准备。 今天是她唯一一场重头戏。 内容是她饰演的夏敏作为主角——也就是宋知黎饰演的夏念的姐姐，两人间爆发的一场争吵。 原定剧本中夏敏的台词就很激烈，句句直戳人心，但温晚所烂熟于心的台词其实被宋知黎进行过一些修改。 修改地更加贴近温晚的性格底色，字字句句都是她埋藏心底已久却从不敢说出的。 因为她要在人前保持她善良纯洁的人设，善良纯洁的人怎么会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呢。 就连上一辈子如愿成为纪夫人、已经纵横娱乐圈的温晚，也只敢在将她成功送进精神病院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她面前一吐为快。 那时的温晚估计觉得游戏已经落下终幕，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她再也翻身不能，余生只能在这一方苍白枯燥的天地中了却。 而她温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赢家，作为胜者，她对已经注定结局的失败者说些游戏胜利的心得。 多合理啊！ 即使那些话是那么刺骨锥心，宋知黎听完后便再也无法忘记。 在多少个漫长的日夜里，她在心里反复咀嚼每一个字，唯有如此她才能使心底的恨意稍稍平息一些。 为她自己，也为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片场的灯极亮，可以映得黑夜恍如白昼，可即便如此也无法驱散宋知黎心里的黑暗。 她注视着将已经翻得发皱的剧本弃之一侧的温晚，静静地想： 是了，她这么热爱表演、这么敬业，想来那些台词早都烂熟于心了，哪里还需要剧本。 这样最好，温晚最好把台词记得一个字也不差，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她的肺腑之言啊！ 封风不知何时靠近了她，也将目光投向那个堪称破烂的剧本，同时也是全场唯一一本特殊的、为温晚特制的剧本。 这件事就只有他和宋知黎两个人知道，他忍不住偏头去望她的神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他的黎黎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坏人。 不仅做到了谋定而后动，而且布局时不动声色、悄然无迹，与此同时还有非同一般的耐心。 要知道现在距离温晚推她下楼已经过去快两个月时间了。 原本还警惕会被宋知黎打击报复的温晚早已没了防备心。 现在正是她警惕性最弱的时候。 正好可以毫不知情地走进这个圈套。 “如果你的计划顺利，她的名声会臭到比你前段时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没人会帮她翻盘的。”言下之意温晚梦想中的星途算彻底毁了。 最开始听到封风这样说话时，宋知黎只觉得生气，觉得他没有站在自己那一边。 可听多了她就明白，封风只是在反复让她确定她心底真正的心意，不至于日后后悔。 毕竟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她想，她的代价在上辈子就已经付给神明了，不是么。 “这不是还有纪司南么？” 宋知黎下意识说完，才发现封风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神沉静纯粹得像一块黑宝石。 宋知黎无端从里面读出几分怜悯。 那怜悯自然不是对温晚的，而是对她，宋知黎反应过来道：“我不过随口一说。” “就算他真的出手帮她，我也不意外。”她顿了顿，补充道：“也不在意。” 封风叹息一声，笑着替宋知黎理了理围巾，“我相信黎黎。” 电影里夏敏和夏念的关系并不复杂，甚至有点俗套，就是受宠的姐姐和不受宠的妹妹。 夏家贫穷，只育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夏念，可一次意外，夏念因为父母的疏忽，走失了，他们苦闷不已。 苦苦寻找无果后，为缓解思女之痛，他们从福利院抱来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抚养，取名夏敏。 不知是出于补偿心理还是移情大法真的有用，夏家对夏敏比以前对夏念还要好上许多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可这样的美好的日子没过几年，夏念回来了。 她作为一个漂泊的、无父无母的孩子，回到有父母的家里，却发现她的父母不属于她，属于她多出来的那个姐姐。 夏氏夫妻大概率是因为愧疚，他们不敢面对因为他们的错误而受苦、落得一身伤病的夏念。 常常是话也说不上几句，更别提关心，他们甚至不敢跟夏念独处，一面对面就要羞愧地逃走。 这种不管不顾，视之如空气的态度，令夏念更加伤心。 她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都在渴求弥补和父母之间的亲情，变得越发胆小卑微。 万事万物从来讲究一个平衡，亲情关系亦是如此，过分低微的夏念换来的不是父母的隔阂消除、重归于好。 而是越发的冷淡和无视，他们对夏敏越来越宠溺，对夏念却越来越无情，甚至经常责骂她。 如果夏念没有回来，他们和夏敏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他们也不用一看到夏念就是满满的负罪感和愧疚感。 夏念的一生都被困在那个走失的黄昏，无法向前。 她像一个被困在没有设置出口迷宫里的孩童，终其一生在里面徘徊。 无法做到像大人那样，努力攀爬高高的黄土篱笆，逃离那片迷宫。 直至她真的年近黄昏，垂垂老矣，死亡不日就要降临的时候，她才惊觉，她执着一生父母亲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那么想要回到走失之前一家三口的状态，每天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羡慕姐姐可以被父母那般娇宠。 但真的能回去吗，世事难再啊...... 这个妄念纠缠了夏念一生，使她的一生都蒙上阴霾。 在她生命的落日，夏念才勘破这一点。 七十岁的夏念再次睁开眼睛，她回到七岁走失的那一天。 第122章 名字 温晚在嘴里不停念叨着她这场戏的台词，越念她便越心神激荡！ 这台词活脱脱写的就是她心里话。 即便只是借着台词骂几句宋知黎，也够令她爽快了！ 因为宋知黎，她这段时间受了多少委屈，纪司南对她那么差也是因为宋知黎啊！ 她没法对她要讨好、要依附的纪司南心生怨恨；她更无法憎恶自己，觉得自己的选择错误。 她只能将所有矛头对准宋知黎。 另一边，宋知黎也开始做开拍准备了。 这场戏是夏念重生之前的戏，她所要饰演的就是一个卑微懦弱、对所有不合理忍气吞声的女生。 面对姐姐的凌辱，她只是默默忍受、默默垂泪。 就像上辈子的她忍受温晚和纪司南一样。 宋知黎低头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衬衫，正要进入状态，封风突然朝她挥了挥手。 她望过去，便见他脸上挂着一个微小但十分真切的笑容。 “黎黎，欢迎你进入坏人阵营。” 宋知黎有些恍惚，想起之前封风跟她说的另一番话。 “要制裁恶，就不能是纯善，否则你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制度、法律或正义降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说这话的封风笑得惊艳又轻松，像色彩斑斓、艳丽非常的蛇，口吐引人堕落之言，让人偷吃道德的禁果。 “黎黎，有时坏一点没什么坏处的。” 是啊，亚当和夏娃不顾神明的叮嘱、吃下伊甸园的禁果才会孕育人类，谁能说这一定是坏事呢。 她上辈子是个纯粹的好人，降临在她身上的好事却不多。 宋知黎回以封风一个浅浅的微笑，都重来一次了，这次她选择当个不那么好的人。 随着封风一声开始，片场的各个部门都运转起来。 宋知黎低头闭眼，再抬头，身形立刻瑟缩起来，眉眼间也含着一股怯懦，眼睛从不敢直视夏敏超过两秒。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没人疼爱、没人在乎的可怜虫罢了，竟然还妄想分走属于我的爱！” 温晚饰演的夏敏疾言厉色，眼神里除了嫌恶还有畅快，甚至畅快远多于嫌恶。 这种情绪对夏敏这个人物来说是不对的，可对要落入陷阱的温晚来说是非常正确的。 封风静静看着，眼眸暗下去，他的黎黎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温晚呢。 “我告诉你，你赢不了我的！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都赢不了我！” “你觉得你自己付出了很多吧，但那些都没用！没人把你自以为是的努力放在眼里，我们都不在乎！” “你应该继续属于你的悲惨生活，不要来打扰我们，继续去做阴沟里的虫子！” 温晚越说越痛快，她幻想她自己已经成为了纪夫人，无论哪一方面都压宋知黎一头。 被纪司南无情利用的人是宋知黎，而她才是那个处处受到特殊对待和宠爱的人！ “你的漫长人生只能在一天又一天枯燥且可怜的重复中度过，你的余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起色。” “你卑微谨慎、摇尾乞怜追求爱的样子真是恶心，你有多可怜就有多恶心！” 温晚的眼神变成黑沉不见底的深渊，她死死盯着对面不断摇头流泪的人，像在看一条没有尊严的狗。 “我告诉你，你妄想得到的爱永远也得不到，直到死去，你也会因此受折磨。” 温晚唇边勾起满足而残忍的笑。 “宋知黎。” 恍如那个苍白的精神病院里，凋零的落叶落在温晚肩头，她轻轻拂开时对宋知黎露出的一样。 宋知黎的眼神瞬间褪去了怯懦，变得沉静而有神。 她静静地看着温晚对她露出相似的笑容，可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宋知黎了。 她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温晚像拂开一片了无生机的枯叶一样，轻而易举地毁掉她的人生。 “温小姐，台词说错了。” 温晚畅快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 她从被宋知黎打破的美妙幻想回过神来，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冲她指指点点。 “温小姐怎么会突然叫宋小姐的名字啊，以她的专业程度不该出现在这种失误啊！”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叫错名字说明演员没入戏，可她前面的情绪很好啊，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一点都不像没入戏的样子。” “可能人家确实没入戏，人家就在演自己呢，那还不真情实感！” “啊？这意思是...这些话就是温小姐想对宋小姐说的，才会在最后关头喊错名字？” “只能是这样啊，但凡能看得着剧本的人都知道，这一段夏敏的台词不是这样的，温晚就是在说她心里想的！” ...... 众人虽然压低了声音在讨论，温晚无法听清，但那种被人指指点点，小声讨论的感觉她怎么也不会感受错。 温晚的眼神的慌乱起来，她愤怒地看向宋知黎，“他们在说我什么？！” 宋知黎脸上因为演戏流下的泪痕还未干，但她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静静道：“和你对戏的是夏敏，不是宋知黎。” “温小姐，你说错了。” 温晚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刚刚叫的不是电影中人物的名字，而是宋知黎的名字！ 所以那些人那样讨论，是觉得她刚刚说的是对宋知黎的心里话，所以才会叫错，是吗？！ 温晚自言自语起来，语气急促无比。 “我怎么会叫错呢...不应该啊...我不应该叫错的！” 宋知黎淡淡垂下眼眸，“是啊，温小姐，你怎么会叫错呢？” 轻轻的话语声，像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让人来不及听清就消散在风里。 宋知黎也没料到温晚会叫错，开拍前，她只希望她能把每一个字都准确地复述出来。 亲口叫出她的名字，这倒是意外的惊喜。 宋知黎抬起头冷静地看着温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再烂熟于心的台词也敌不过心里所想所念。” “我说的对么，温小姐。” 第123章 熟悉 温晚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不明白宋小姐在说什么。” “我只是不小心失误叫错名字而已，这和我的内心想法有什么关系，宋小姐要不就是在跟我开玩笑，要不...” “就是宋小姐对我有敌意，所以觉得我对你也有敌意......” 经典反驳的时候先污一手。 宋知黎淡淡地笑了笑，“温小姐的解释还是单薄了些，你说错的可不止名字。” 温晚不解地瞪大双眼，“什么意思？” 她正愣怔着，斜里破空猛然飞过来一个白色物体，差点砸到她的眼睛，她吓得踉跄退了几步。 温晚低头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是剧本，再抬头看剧本飞来的方向，却看见场务小哥正红着眼睛瞪着她。 “你刚刚那一段和剧本台词根本不一样，最后又叫错名字，还说不是你的心里话！” “枉我之前那么喜欢你，把你当女神一样崇拜，我真是瞎了眼了！你就是个虚伪的骗子！” 温晚怎么也想不到之前天天捧着她的舔狗突然张嘴咬她了！ 她强装镇定道：“你在说什么台词不一样，我不明白，我就是按照剧本上演的，只是最后不小心失误叫错而已。” 场务小哥见她还在狡辩，怒气冲冲地几步跨到她面前，从地上捡了剧本翻给她看。 手指用力之大几乎要把纸页戳烂，“你就是个骗子，到这种时候还死不承认！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温晚茫然地看向纸页，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和她熟记的台词不一样，但那前面分明写着夏敏！ 就是她的台词！场次也一样！那怎么会和她背的不一样？！ 温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抬头死死盯住宋知黎。 宋知黎仍旧像之前那样注视着她，澄澈的眼神像平静清透的水流。 是她！一定是她！ 温晚瞬间明白过来，是宋知黎在陷害她！ 她死死压住心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和震惊，当务之急不是跟宋知黎闹开，是摆脱这盆脏水。 温晚面上仍扯了笑，显得羞怯怯的，“我没有撒谎，我的剧本真的就是那么写的，你们相信我。” “哼，真够好笑的，你的意思是你的剧本是独一份的，就你和大家的不一样。” 温晚没有理会别人对她的嘲讽，她急急在拍摄场地奔走，试图找到自己每天研读的剧本。 宋知黎静静看向原本放着温晚剧本的椅子，现在那上面是空空如也。 她不可能找到了。 温晚越找不到就越急，她变得更加慌乱，这种慌乱在别人看来就是心虚。 “别再假模假样找了，摄影机都停了，温小姐还在这演戏呢！” “别拆穿她了，她只能这样演演，她又不敢真的把剧本拿出来跟我们对。” “到时候一看，发现一模一样，她不就没法解释她的谎言了！” 温晚恨得咬牙切齿，她明明记得她就放在附近，怎么会突然不见，除非...... 宋知黎拿走了！ 温晚笑得扭曲而狠毒，宋知黎倒是出息了，也学会用这种伎俩害人，还做得如此之绝。 她转头看着宋知黎，恶狠狠道：“是你干的！是你拿走了我的剧本！” 宋知黎仍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将一开始温晚说的话还给她。 “我不明白温小姐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指责温晚。 “自己找不到开始赖别人了，真够好笑的。” “经典自己没错，错的都是别人，一出现问题都是别人干的，她什么错也没有。” 关键证据丢失，温晚有口难辨，她无论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即便这次她真的没有做错！ 温晚暗恨，心里对宋知黎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可她什么也不能做。 因为撒泼发疯不符合她的人设，她有苦难言，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事情已成定局，她没有挽回的可能，与其在这里越看宋知黎越生气，还不如先离开。 等以后事情风头过了，再卖个惨，坚决不承认她是有意骂宋知黎的。 就这样温晚带着满肚子的怒火和委屈急急忙忙离开了现场。 封风施施然走到宋知黎身边，“表现不错，整个过程都没有多余的感情，非常专业。” 宋知黎没有回应，只是说：“录好的视频直接发在网上吧。” 封风挑挑眉，“你的果断倒是让我惊讶，这件事就算你不出手，也会有好事者替你做的。” “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宋知黎垂下眼帘，“都已经做到这了，不差这最后一步，做完吧。” 封风微笑应和，“自然，黎黎你要怎样我都支持的。”他顿了顿又道：“可我还是很好奇......” “黎黎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温晚，说到底这个计谋算不上多好。” “只是你对她的心理状态把握得几近完美，这才能成功，这其中但凡出现一点偏差，都会导致计划失败。” 封风沉吟着，“据我所知，你跟温晚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这期间你们俩交集也甚少。” “你怎么能将她的脾性情绪琢磨得这么到位，这实在太值得玩味了。” 宋知黎几乎要苦笑，她上辈子实在有太多温晚赐予她的失败时刻。 每当这种失败的时刻来临，她孤身一人，在寂静到几乎要窒息的空气里，她就会琢磨温晚这个人。 她的虚荣，她的狠毒，她对她做下的每一件事。 人们总说一万小时定律：当你在一件事上花费的时间超过一万个小时，那么你就会熟悉甚至精通此道。 她想，她花在温晚身上的时间该超过这个时间了。 如此，怎能不熟悉。 宋知黎轻轻笑起来，说了一句。 “也许是上辈子我们有特别的缘分吧。” 时值寒冬，入夜气温会下降得令人更加难以忍受。 露天的拍摄场地，低头甚至能看见凝结了白霜的的小草，被过往的机器和人群践踏得伏在地上。 宋知黎尽量避开，继续往前走是现场工作人员为了取暖而烧起来的篝火。 现在四下无人，只有亮红的火舌在黑暗中翻腾着。 封风跟在她后面，一言不发，直到他们都走到篝火前，他才玩味地说。 “这个火烧得不够旺，黎黎，你来添把柴。” 宋知黎垂眸去看封风递到她面前的柴，赫然是温晚遗失的剧本。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其掷入火堆中，剧本在一瞬间被火焰吞噬，印着台词的纸页立刻变得焦黄卷曲。 最后变成一堆灰烬。 如果温晚能让这堆灰烬替她证明，那她也可以做到既往不咎。 第124章 身份 熊熊火光映得宋知黎的脸染上橙红色。 封风看着她一言不发，知道她心情不好，心里想追问她的心思也熄了。 他有意想让她开心一些，忽然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一看见你脑海里就有了这个故事吗？” 被封风勾起以前的回忆，宋知黎想起她们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的封风跟现在可不是一个模样，感觉他有很多张面具，直到她真正认识他以后，才发现本质是个温柔的人。 得亏封风不知道宋知黎内心的想法，否则他又要觉得她可爱。 宋知黎想起来拍电影这事，从某程度上也算她“抢”了温晚的，封风本来应该是温晚的伯乐的。 重生真的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上一辈她根本都不认识封风，更别说跟他成为朋友了。 宋知黎心中的烦躁稍微消散了些，她顺着他的话开口，“为什么？” 封风微微一笑。 “其实《妄念》这个电影的想法在我脑海里构思很久了，夏念的形象也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一直没有着手拍摄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 看着宋知黎欲言又止，封风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圈内是不乏演技好的演员，她们能演出年轻身体里装进苍老灵魂的感觉，可那是演的，不是夏念。” “夏念并不仅仅是新瓶装旧酒这么简单，我甚至都没法向你描绘她到底是什么形象。” 封风无奈地笑笑，笑完他看向宋知黎，眼神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可见到你之后，我就莫名觉得你可以试试夏念。” “就是这么奇异的感觉！而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你不仅是能演好夏念...” “你让夏念活过来了。” “她不再是只存在于我的想象和单薄的文字里，我相信她会成为大荧幕上经久不衰的经典角色的。” 宋知黎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终了她只是笑一笑，“谢谢夸奖。” 她细想，这甚至不能算夸奖，因为夏念的经历和她近乎一模一样，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只是在出演自己。 所以取得的效果如此之好，让向来吝啬夸奖的封风都觉得惊奇。 除此之外，宋知黎无话可说，她总不能说她是真的经历了两世为人，身上才带了重活一世的气质吧...... 宋知黎在心里叹息一声，她抬眸看向封风，冷静道：“我们去喝酒吧，不醉不归。” 封风的眼眸暗了暗，看来他的话并没能让黎黎的心情变好，甚至更差了。 可为什么呢...... 若夸奖的话没起到作用，那一定是方向出了问题。 将夏念演绎得出色这件事并不令黎黎感到开心么？ 尽管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封风只是冲宋知黎点了点头，他轻笑道：“好，不醉不归。” 两人再次站在春色的招牌前，又是一个阴沉的雨天。 封风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将宋知黎遮得严严实实，脸上少有地出现不认同。 “喝酒没必要来春色。”这里环境不好。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不然显得第一次约宋知黎的他过于居心叵测。 宋知黎没做过多解释，“这里稍微熟悉一点。” 这种场所她只去过两个，一个春色，再一个就是纪司南决定收留她的那家。 那家有她和纪司南的回忆，无论美好还是糟糕，她自然是不愿意去的。 宋知黎率先迈开步子向春色走去，封风大跨步跟上，保证不让寒凉的冬雨淋湿她一分一毫。 明明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封风却觉得已经恍如隔世。 或许是因为他对黎黎的态度发生的转变太大了吧，第一次相遇的确是他精心策划的。 就连上次来春色也是。 猎人布下陷阱时并未料到他会对弱小的猎物心生爱怜，甚至无法自拔。 到了包厢，宋知黎发泄似的点了许多酒，整个过程也没说过什么话。 封风心想他的黎黎还是不适合做坏人，本身的道德底线太高，勉强做下坏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开口试图缓解气氛，“黎黎你这么能喝酒吗？之前一直深藏不露？” 宋知黎摇摇头，“其实不太能喝，萌萌还说我三杯倒。” 说完她意识到不太好，抬头用眼睛瞅着封风，“这里喝不完能退吗？别浪费钱。” 封风哭笑不得，怎么会有人心情低落成这样，还惦记着不浪费。 他朝宋知黎安抚性地笑笑，“好，我保证不浪费，黎黎放心喝。” 宋知黎没再多说话，封风也静静地陪她等，直到酒被端上来，她才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样，想要猛灌。 封风笑着伸手拦住，“照你这样喝，不需要三杯，这一杯没完你就要倒了。” 宋知黎撇撇嘴，但还是听封风的话慢慢喝。 可即便这样，没过多久宋知黎也开始晕晕乎乎，说话含糊不清起来。 她嘟嘟囔囔，一声一声唤着封风的名字，反复确认道：“我醉了吗？” 封风支着头看着她，眼中的迷恋不需要再遮掩，可以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 他的嗓音带着轻轻的笑意，温柔至极，“我觉得黎黎没醉。” 宋知黎的眼睫颤颤的，像上下翻飞的蝴蝶，“啊...没醉吗...”她失落地垂下头，“那我还要喝...” 说完她伸手想去抓桌上的酒瓶，却抓了个空。 宋知黎努力睁大眼睛，但无论怎么睁，眼前都好像蒙了一层潮湿的水雾。 “酒...我的酒呢？”她转头看着封风，晕晕地指责他，“是不是你把我的酒变走了...” 封风看见泪水从宋知黎眼中滚落，他轻声哄着，“黎黎，别哭了。” 说罢他将宋知黎怎么也抓不到的酒瓶轻而易举地拿过来，“在这里，我用魔法又变出来了。” 宋知黎的脑子转了半天也转不过来，她忽然用力推了封风一把，“你在胡说，我没哭啊！” 封风的手握紧又松开，他看着他的黎黎长睫颤颤，泪流满面，他却无法拥她入怀。 他第一次觉得，朋友这个身份一点也不好。 第125章 舆论 封风无奈，伸手轻轻拭去宋知黎脸上的眼泪，“你看这是什么？” 那颗泪珠在他指节上映出包厢内璀璨的光彩，宋知黎努力去瞧，但她最后只是呆呆地看着封风。 “这是什么？”懵懂如孩童。 封风便也像哄孩子一样，温柔地说：“是钻石。” 宋知黎彻底被酒精麻痹了大脑，她歪了歪头，“我脸上怎么会有钻石。” 封风伸手接住她一点一点、摇摇欲坠的头，他温声说。 “因为黎黎的眼泪就是钻石呀。” 宋知黎缓慢又努力地捕捉话语中的关键词，半晌才愣愣重复道：“眼泪...我脸上有眼泪...那我哭了吗？” 封风点点头，“你哭了，所以我才说黎黎别哭了呀。”他的声音轻柔得仿佛生怕惊走宋知黎这片云朵。 宋知黎像是终于确认完某件事一般，卸了力气，脸贴在封风的手心里。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从她眸中滚落，“我哭是因为酒不好喝，封风...这里的酒不好喝。” 封风总是笑着的眼眸变得沉静而平和，他注视着宋知黎轻轻道：“正好我也觉得不好喝，都是酒的错。” 宋知黎再开口已带了哭腔，“我不喜欢喝酒，酒一点也不好喝！” “酒确实不好喝，我也不喜欢喝酒。”封风一句一句耐心哄着。 宋知黎抽噎起来，“可我得喝，要喝醉，醉了就不会不开心了...” 封风心头泛起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他似乎不该帮着黎黎促成这件事，否则黎黎也不会如此伤心。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情感，这时的他并不知道这种情感叫做自责。 默了默，封风才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情理之中的事，谁也不能指摘你什么。” “温晚这件事，你没错。” 一听到温晚的名字宋知黎就痛苦地皱起眉头，“我不喜欢她，还有纪司南，我不喜欢。” 她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和她眼眶中不断溢出的泪水一样，“她为什么这么坏呢...” “她就不能不坏吗？我以为...报复她会痛快...但不痛快！” “封风，我希望她不坏，你可不可以让她不坏。”宋知黎抓住他的衣摆，定定地看着他。 封家家主可以让一个人闭嘴，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但做不到让一个人变善良。 他会的手段只有威胁、胁迫，可逼迫下的善良又怎么能称为善良。 封风轻轻开口：“黎黎，我们做不到改变别人，我们只能改变自己。” 宋知黎用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改变自己...那我要怎么改变自己才能让她不坏。” 封风没再回答，包厢内响起他的一声叹息。 在宋知黎醉到不知身处何处时，网上对温晚的舆论声讨已经愈演愈烈。 “今日新瓜，温姓二字女演员在拍戏时对着对手戏演员说出了心里话，拍戏都这样，平时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人家呢！” “温姓二字女演员？最近没听说温菀进组啊，哪里又冒出来个温姓女演员？” “这不是巧了么，本事件女主也叫温晚，同音不同字，这帖子标题取得温菀差点无辜背锅。” “温晚是哪个不知名小糊糊，从没听说过。” “回三楼，我阴谋论一下，这标题很可能是故意，就是那个温晚的公关团队在未雨绸缪，整一招祸水东引。” “是诶，这样不了解的路人一看下意识就觉得是已经出名的温菀，温晚就美美脱身了，毕竟这年头，真的不能高估大家上网时的智商。” “我去！我顺藤摸瓜又挖出来个劲爆的，前段时间冲浪积极的人肯定没有错过春风暖黎和纪念黎两大cp之争...” “整个事情过程比较复杂，但这件事从头到尾还有第四个人存在，只是大家都没在意，这个温晚就是第四人...” “cp战争如火如荼，搞得大家都忘了一个非常能唠一唠的点：纪司南是宋知黎的丈夫，温晚怎么会想到向他使手段要角色呢？！” “我找商圈的朋友一打听，原来纪司南有个人尽皆知的白月光，前段时间才曝光就是温晚！” “纪司南带她出席晚会来着！” “什么鬼东西！假的吧？！我纪念黎磕得正上头呢！” “骗你们现在立刻下雨打雷把我劈死，我还有照片{图片}，花了点钱托朋友搞到的。” 图片中四人都在场，纪司南和温晚站在下面，宋知黎和封风正手挽着手从楼梯上走下。 “啊啊啊！点进去看是真的！纪念品原地心碎！我今天就不该上班摸鱼冲浪，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难受！” “哈哈哈哈哈我小凤梨直接高兴到原地螺旋升天一蹦蹦到外太空！看看我今天摸鱼淘到了什么好东西！” “黎黎和封导手挽手的照片！这是我们小凤梨应得的，是磕春风暖黎的福报！” “而且！白裙子黑西装，地上还铺了红毯，四舍五入，我的cp已经举行婚礼了！只差登记！” 春风暖黎超话有多兴奋，纪念黎超话就有多低迷。 除开cp粉的热闹，吃瓜路人自然也少不了。 有好心人将这些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她们发现温晚不仅是白月光，还是真绿茶啊！ “以情人的身份心安理得陪着纪司南出席晚宴、理直气壮要纪司南帮她抢属于宋知黎的主角位置...这很难评。” “以前完全不怵原配且毫无羞耻心的小三只在电视上看过，今天见到真人了。” “而且...做的事甚至比电视上还夸张...我无语了，一想到之前因为抢角色的事我还骂过宋知黎，我就想捶死自己......” “说起来，这宋知黎可真沉得住气，之前在网上被骂成那样，换别的艺人早发声明辟谣了，她愣是啥也没干！” “别说了，小凤梨流泪，我们家黎黎甚至连个人账号都没有，咋发声明啊......” “这样说来，封风这次电影用的主角真是素到不能再素，把我搞得期待了，一旦扑了，我就可以看乐子！” “呵，你扑到你妈妈认不出你，我们封导都不会扑！看乐子之前先治治病吧，那么爱幸灾乐祸！” 小凤梨完全没管封风唯粉的攻击性，见缝插针安利着： “期待我们封导和黎黎的第一个孩子——《妄念》，相信两位以后也会有更多孩子捏~” 第126章 杀青快乐 近些日子没什么大事发生，温晚的八卦还在热搜榜高居不下，这就越发苦了她，一直被网友集火。 “绿茶”这个标签在她身上越沾越牢靠。 她现在出个门都要戴上口罩和帽子，以防有人认出她，然后冲着她指指点点。 “这一切都是宋知黎造成的！”温晚越想越恨！ 她拨通了纪司南的电话，声音一转阴冷，变得温柔起来。 “司南，你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纪司南默了默，似是没想到温晚跟他撕破脸后，私下里还能这么对他说话。 要知道那天她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必这么说话。” 温晚不可抑制地红了眼圈，“我怎么说话了？纪总是觉得我在演戏、在惺惺作态么？！” “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做你和宋知黎之间的工具人还不够？纪总要把我贬损得一钱不值么？！” 纪司南捏了捏眉心，“你冷静点。” 多么熟悉的话，简直和那天在车上的“别哭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温晚苦笑一声，她怎么差点忘了，纪司南说过她的情绪他都不在乎！ 太可笑了，温晚觉得她现在活得就像个笑话。 因为宋知黎，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纪司南见电话那头久久无言，开了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温晚哪里听不懂他的意思，纪司南就是在说，他并没忘记他对她的承诺，知道她突然打电话是有事情。 但仅此而已，他还没必要做到时时刻刻关心她，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如果她不开口跟他讲，他只当作没事发生。 到底不是心尖上的人，温晚落了泪，和他对宋知黎的态度相比差了太多。 越是体会到这种差距，温晚就越不甘心。 凭什么？！宋知黎哪里比她强？！ 阴暗一点一滴在温晚眼底堆积。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她都会想方设法得到，一开始纪司南对她的偏爱不也是她抢来的吗！ 她已经得到过，为什么不能再次得到！ 何况，他和宋知黎之间的感情又不是什么牢不可破的东西。 就算不能令纪司南回心转意，拿捏一个宋知黎还不简单么？ 她已经在这次打击中消沉了太久，是时候重新爬起来了！ 温晚唇边挂起冷冷的笑意，声音再次变得娇柔无比，“最近网上有太多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影响总归是不好的。” “我希望司南你能出手帮我摆平。” 纪司南的冷淡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就这件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么？” 温晚冷冷一笑，没有出声。 要注意的地方就是，这些脏水是他心尖尖上的宋知黎赋予她的，她会深刻地记住这一点。 温晚的眼珠转了转，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件事情的起因...和宋小姐有关。” 毕竟，就算她不说，纪司南也会自己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宋知黎污蔑你？” 温晚温柔地笑起来，“这没什么，宋小姐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做下这种事我可以理解。” “我只需要司南你帮我消除影响，别无所求。” 谁料电话那头的纪司南沉吟片刻，“你可能忘了一点。” “我为你提供的所有帮助都有前提，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才可以。” 温晚简直要气笑了，“帮我消除影响对她有什么伤害，现在是她对我造成了伤害！” “无论如何，这件事违背了她的心意，所以我不会帮你。” “如果你觉得生气、难以忍受，可以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 纪司南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温晚听着一声一声的忙音，气得将手机摔得粉碎！ 前提！好一个前提！简直欺人太甚！ 她会让宋知黎为此付出代价的！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宋知黎自在春色喝酒发泄过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许多，像是放下了似的。 她恢复到以往的活力，只是偶尔在片场遇见落魄的温晚时会格外沉默一些。 面对温晚偶尔的搭讪，她也只当没听见，眼里像没这个人似的。 转眼《妄念》的拍摄场次只剩下最后一场，取景地在大雪纷飞的北方。 剧组其实之前去过一次，但出于天气原因，一连两个星期都拍不到封风想要的镜头。 为了避免耽误电影进度，封风替宋知黎拍了一组照片就回来了，其中一张就是他现在的账号背景。 这场戏拍的是影片结尾的镜头，也是全片最为重要的镜头之一。 故事就要落幕，夏念放下了妄念，她摆脱了一切桎梏，成为一个自由的灵魂。 她从那个黄昏中走了出来。 冰天雪地，世界一片纯白，围着红围巾的女生是这个世界里最亮眼的存在。 她直视着镜头，鼻头被冻得微红，呼吸间有白雾从她口中哈出。 她的眼神从空无一物、冷静审视，直至变得慢慢柔和。 像是冰雪在她眼里慢慢融化。 最后她带着暖融融的笑意转过身去，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 镜头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不知是不是经历了报复温晚这一遭，宋知黎对人生有了更深的体会。 她能更好地审视温晚、审视上辈子的自己。 宋知黎跟随着《妄念》走过全程，像是也真正成为夏念，又重生了一次。 最后这个由静到笑的镜头，她拍起来顺畅无比，一条过！ 伴随着封风一声咔，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的热情和欢呼声丝毫不比温晚试镜成功那时逊色。 宋知黎腼腆地笑了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人对她演技的认可，还怪不好意思的。 但她成功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成功杀青！ 封风走上来，笑着从身后变出一捧花，正中间是一串熠熠闪光的钻石项链。 “黎黎，杀青快乐。” 第127章 别冷着 封风看着宋知黎，眸光比钻石还要闪耀，“需要我亲自帮你带上吗？” 宋知黎微微一笑，“自然。”她接过封风手中的一大捧粉色蔷薇，粉嫩的颜色迷成一片，娇艳欲滴。 封风空出手便拿着项链绕到她身后。 宋知黎微微垂首，脖颈纤细而修长，随着动作衣领间露出一段雪白的肌肤。 封风看着眼神微暗，他低低开口：“可能会有点凉。” 宋知黎轻轻应声，下一秒，肌肤上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按在了项链之上。 自然，也碰到了她脆弱的脖颈。 宋知黎身上立时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她的惊呼声被封风独有的冷香压回唇舌间。 那香味分明很幽微，似有若无，却霸道得紧。 一瞬间，宋知黎呼吸便全染上了封风的味道，她的心脏以比往常更快的速度砰砰跳动。 知道那只手是属于封风的，她心中那点害怕便消散了，但她仍是挣扎着想要回首看封风在干什么。 微微湿润的气息扑在她耳垂，痒得她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黎黎别慌，我怕你觉得凉。” 宋知黎停止了动作，红着一张脸讷讷地想，所以他是在用手帮她捂热，没别的意思。 身体里那颗乱跳的心脏缓缓归位，她嘟囔着开口：“哪里就冷死我了。” 封风的手并不像他的模样那般看起来养尊处优，而是有些粗粝。 或许是因为他是封家继承人，免不了要学些防身的手段。 宋知黎想着出了神，没准封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她脑海中甚至出现封风剃光了头，在少林寺跟着十八铜人学武的场景。 身后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大手朝右边移了一些。 但他移的过程中并未将手完全抬起，更像是缓慢地滑过去，激得宋知黎一阵战栗。 “黎黎在想什么？”他的嗓音刻意压低了，同宋知黎说悄悄话，像一杯醇厚的酒，引人沉沦。 宋知黎不满地回头看他，一双眸子水盈盈的，看着反而含情带怯，“痒。” 封风使坏似的又抚过手底下一寸肌肤，“你不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一遭痒你是逃不了了。” 宋知黎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说。 “我刚刚在想象你光头的样子。” 封风：...... 罢了，黎黎脑回路清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总之，不是在想纪司南就好，封风微怔，神色慢慢柔和下来。 “现在还凉吗？” 本来也没有很凉，但这话宋知黎没有说出口，毕竟是封风一番好意，说出来倒辜负了他。 而且他刚才这突如其来的一手，都把她弄得不好意思了，身体甚至有些发热，哪里还冷。 她轻轻摇摇头，看见封风的眼睛亮亮的。 他说：“黎黎，我是你的什么？” 宋知黎睁着双大眼睛，困惑道：“好朋友啊。” 她说完封风一脸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宋知黎逐渐开始怀疑自己，“还是我的伯乐、我的导演、我的经纪人、是我职业道路上的引路人。” “这些都是，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封风忍不住捏了一把她的脸，笑着温柔道：“都对，但最重要的是好朋友。” “这个是好朋友之间做的。”刚刚那个不是。 宋知黎睁大眼睛，封风特意问她这个问题就为了告诉她，好朋友之间可以捏脸？ 难道根本原因是他想被捏脸？ 很有可能哦，毕竟这小子的成长经历...... 想到这宋知黎忙伸了手，捏住封风的脸颊，这点小事情她这个做朋友的还不得满足满足。 仅仅是捏住还不够，她还伸手往旁边扯了扯。 “放心啦，我是你的好朋友。” 封风沉静的黑眸中像有烟花在融化，他伸手覆上宋知黎的手紧紧握住。 “黎黎，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是吗？” 好好一个封家继承人，怎么横看竖看变成一只破碎小狗了。 宋知黎正要出言安慰他，却被斜里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拽了过去。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薄荷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朋友之间也该有个分寸，封导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影响。” 宋知黎被迫窝在怀里，愣愣抬头，她只看见男人锋利的下颌角。 好长时间没有仔细看过，纪司南他好像瘦了。 不对！她怎么会关心这种事！她该关心的是这厮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的！ 这地方和h市隔了几千公里远，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啊！ 纪氏集团不管了，撂挑子不干了？！ “你怎么在这？又来看温晚？”宋知黎从他怀里挣出去。 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今天最后一场戏，温晚的戏份早都结束了，他来这看鬼啊！ 纪司南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个热水袋，将其塞进她怀里，“这里气温低，别冷着。” 冬天宋知黎容易四肢冰凉，她以为纪司南早忘了这一点。 毕竟他只在结婚第一年对她无微不至照顾过，后来她畏寒他只当没看见似的。 宋知黎又把东西塞回他手中，“我有，在车上，不需要你的。” 纪司南垂眸竟点头应了声好，“是我来迟了。”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应该早点给她送来？ 他没事吧？来北方把脑子冷坏了？ 宋知黎想开口怼他，却看见他眼下淡淡的乌青色，那些话竟一时有些说不出口。 在她印象里，纪司南向来是从容不迫的，从未出现过狼狈模样，就像一个天生的王者。 他累成这副模样，难道纪氏集团出大事了？ 宋知黎眸中染上担忧，纪司南累不累无所谓，但纪妈妈身体不好，可别影响到她。 第128章 说瞎话 “纪总也好意思谈影响，之前总来我这小破摄影棚看温小姐的，不正是您么？” 封风嘴角噙着笑意，看起来温柔极了，可偏偏说出来的话火药味十足。 纪司南冷静地说：“我是来看她的。” 站在一旁的宋知黎莫名被点名。 谁？她吗？！有没有搞错！ 纪司南说的是实话，只是宋知黎不可能相信，她愤懑地想，看温晚就看温晚，凭什么拿她当借口！ 宋知黎向来是想法写在表情上，纪司南自然看出她的不可置信和不乐意。 于是他垂了眸子，定定地看着宋知黎，“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 宋知黎一脸莫名其妙，“问谁？” “片场的工作人员，他们有时会和我搭话，问我是不是来看温晚的，我说我是来看你的。” 宋知黎一时无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纪司南。 “可是温小姐每次看见你来都会说...”她掐着嗓子模仿温晚的语调，“司南你又来看我啦~” 逗得封风忍俊不禁。 纪司南的表情仍旧淡淡的，没什么变化，“那是她说的，和我没关系。” 啊？宋知黎觉得她的大脑快要报废了。 温晚每次都兴高采烈地大声说纪司南是来看她的，恨不能炫耀得全场的人都知道，原来纪司南都会和工作人员补充说明，不是。 这...温晚得有多尴尬啊！ “你说话都不在意她死活的吗，有没有想过这里的工作人员会怎么看她？” 纪司南语气平静，陈述事实一般，“我来看我的夫人，还需要管别人怎么想么？” 那他真是好棒棒哦，跟别人说来看夫人，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集团的影响考虑，拿她当挡箭牌么。 宋知黎打从心眼里认为纪司南就是拿她为温晚做遮掩，再不济也是出于集团舆论形象考量。 反正她打死也不能相信纪司南是来看她的！ “你说是就是吧，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宋知黎撇撇嘴。 说完她才惊觉她的话和网上那些渣男台词——“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何其相似。 她仔细去盯纪司南的表情，发现他眉宇间果然笼了一丝黯然。 连纪氏集团总裁都会被这种渣话打击到，可见杀伤力之大。 宋知黎一点也不心虚，以前类似的话纪司南可没少对她说过，现在总该轮到他尝尝这种滋味了。 “我懒得管你来这干吗，但纪氏集团离了你还能转？我很怀疑。” 纪司南冷静发言，好似真的想给宋知黎科普，“任何大企业都可以看作是一套持续运行的机械装置。” “因机构庞大而零件繁多，每个部位加在一起方能使企业运转流畅而高效，但绝不会出现离了谁就陷入瘫痪的状态。” “这样的企业是不健康的，纪氏集团自然也不是这样不健康的企业。” 说完他轻轻看了一眼宋知黎道：“看来你在集团上班的几年确实一点心都没用过。” 这一眼既无责备，也不冷漠，倒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 宋知黎一噎，他给她安排的本来就是个闲差，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而且那时她的心思全在怎么缓解和他的关系上，哪还有时间顾这个！ “从前你整日忙得人影都见不着，你该不会要告诉我，其实那些事你都不用做，完全可以丢在一旁。” “总是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只是为了避开我？”宋知黎其实理亏，但她不肯在纪司南面前低头。 纪司南微微皱眉，他好似怎么说都不对。 “自然不是，身为总裁，每天确实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 他捏了捏眉心，“这次能赶过来是提前处理了许多事。” 所以才能挤出时间来到这，宋知黎在心里自动给他补全。 那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应该也是因为加班，并不是纪氏集团陷入内忧外患。 纪妈妈纪爸爸也应该无事，想来还在老宅养花钓鱼呢，至此宋知黎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下。 同时她心里还生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总不能是心疼纪司南吧！宋知黎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封风见她身子瑟缩了下，以为她觉得冷，便脱下身上的外套，还不及披在她肩上，就被纪司南抢了先。 “之前劳烦封导照顾夫人，既然我来了，这种事就不劳烦了。” 宋知黎感受着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气，伸手拉了拉外套。 她一脸震惊，甚至自然地用另一只手探了探纪司南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怎么看着人都不正常了。” 纪司南抿抿唇，想起卫西语重心长跟他说过的话。 “您有改变这自然是好事，可夫人现在对您...避之不及，您不能一上来就表明您的心意，那样夫人只会觉得您很奇怪！” 关于这一点卫西倒是没说错，他即便借了集团形象的幌子对她好，她也只觉得惊恐。 纪司南垂下眉眼，没做过多犹豫，执行了卫西的另一条建议。 来之前卫西同他说，有时做人不能太实诚，得适当说些谎，要不宋知黎这辈子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不是很习惯这种感觉，纪司南蹙起眉头，缓缓道：“集团现在虽然不至于岌岌可危，但也算风雨飘摇。” “舆论形象这方面，还请宋小姐配合我。” 这一句话熄灭了宋知黎扯下外套的心思，她脱口而出一连串问题，“爸妈怎么样？他们知道吗？还好吗？” 问完她脸上迅速浮起气恼，“你脑子是真坏了，集团出问题你到这来吹北风！” “纪司南，你是怎么想的！” 想你想的。 纪司南抿起唇，这话他不敢说，目前卫西的话还算靠谱，他打算继续执行下去。 这话说出来宋知黎只会怀疑他脑子进水了。 封风听完纪司南的话，脸上讽刺的笑几乎藏不住，纪氏集团风雨飘摇？ 那其他企业应该死绝了吧。 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纪司南的改变倒大。 从前他是绝不可能说这些瞎话的。 第129章 添堵 “爸妈不知道，我能应付得来。” 纪司南伸手将披在宋知黎身上的衣服细细整理妥帖，眉眼竟温柔到不像话。 宋知黎正恼他，并没看见这一幕，“你最好是，特别是妈，她身体不好，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纪司南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他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满足。 那一纸婚书并不是毫无作用，至少让他们间多了种谁也插不进来的默契。 他的爸妈也是宋知黎的爸妈，这一层许安然也比不过，更别提目前只能以朋友身份自居的封风。 整理到领口时，纪司南的手指顿了顿，没了衣物的遮挡，那里静静挂着的一条钻石项链便显眼无比。 “纪总觉得如何，好看吗？”封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纪司南耳朵里。 他抬眼对上封风的视线，只觉得像被只狡猾的狐狸盯上了，那感觉恶心的很。 纪司南碰也没碰那串项链，他直视封风，漠着脸道：“不好看，配不上。” 不懂两人间暗潮汹涌的宋知黎对纪司南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我哪里配不上？” 以前拿他的卡连更奢华的项链都刷过，也没听他说不配啊。 亏她还以为纪司南转性了，根本没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纪司南闻言竟是轻轻笑了一下，眼里有些许无奈，眸光流动间像夜空中的繁星闪烁。 他本就生得好，当之无愧的上帝宠儿，此时一笑更令人移不开眼。 纪司南放轻了声音，安抚她似的，“我说这项链配不上你，你自然是什么都配得。” ？ 宋知黎被那笑晃了眼，又被这话会心一击，她甚至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应该都不是真的。 纪司南这是在夸她好看吗？ 她们结婚三年，宋知黎能隐约感觉到纪司南对她的长相是满意的，可他从没说过一句夸赞她的话，哪怕隐晦的也没有。 如今要离婚了，倒是听到了。 她一脸恍惚，又见一向温和的封风脸上挂起她们认识没多久时那种讥讽的笑。 “这是我为黎黎准备的杀青礼物，不知纪总作为丈夫又准备了什么？一个热水袋么？” “我准备了什么不劳封导关心，既然拍摄已经全部完成，我可以带我夫人离开了么？” 纪司南将手搭在宋知黎肩头，一副要带人走的模样。 封风笑得甚是好看，眼眸弯起的弧度勾魂夺魄。 “纪总未免过于心急了，等会还有杀青宴，黎黎这个大功臣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纪司南闻言垂首注视着宋知黎，“那请问我可以作为家眷出席么？第一功臣的丈夫来蹭一顿饭应当无妨吧。” 完全处于状况之外的宋知黎终于回过神来，“你？！要吃我的杀青宴？” 纪司南冷静地说：“并无不可吧，拍摄都能允许家属探班，杀青宴不能吃么？” “我记得之前我听过类似的例子，某个影帝杀青时他的女友也出席了，业内似乎还传为一段佳话。” 宋知黎傻眼了，纪司南为了蹭饭功课做得还蛮足咧。 纪司南又将目光对上封风，“还是说封导这里有别样严苛的规矩，不允许带家属出席？” 封风微微一笑，“那倒是没有，只是纪总是否属于家属这件事，要看黎黎的意思。” “毕竟本人都不承认的家属又怎么能算家属，勉强跟去也只会给人添堵。” 封风这话说着是要问宋知黎的意思，但其实已经将纪司南损了个够，只差明说他是败人兴致的累赘。 宋知黎只觉得封风不愧是她好朋友，果然了解她！ 纪司南要是真跟她去参加最后的杀青庆功宴，她心情都坏没了，哪还能开开心心吃饭！ 她一把将纪司南扯到旁边，说起悄悄话。 她舔了舔唇，看上去颇为紧张，“你跟我透个底，纪家和封家关系到底怎么样。” 纪司南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实话实说道：“表面的和谐。” 宋知黎一听到这话，心里头的纠结几乎缠成一团。 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讨厌纪司南，自然希望他不好。 可他一不好，和他息息相关的纪氏集团也会受牵连，纪爸爸纪妈妈如何安心。 她把封风当好朋友，自然希望他好，可偏偏封家和纪家又是实际上的竞争关系。 两家就像天平的两头，一方占上风，那另一方必是情势不好。 她以后只能尽量保证，任何危害某方的消息不从她这里透出，也和她无关！ 宋知黎心中百转千回，“那你刚刚怎么还敢当着封风的面说集团风雨飘摇？” 这个自然是因为，是他胡扯的。 但看见宋知黎在封风和他之间，选择站着他这边，他心里微微柔软，胡说起来更加自如。 “让敌人以为你比他想象中弱小并不完全算一件坏事。” 宋知黎又懵了，“那你刚刚是在骗封风？集团没事？” “不算太严重。”纪司南才刚一说完就立刻看见宋知黎扭了头要走。 纪氏集团没事，她自然也不用浪费时间跟他废话，纪司南想透这一点在心里轻叹一声。 他伸手将人拉住，“但一次舆论公关是必要的。” 合着她还是得带他去吃饭，配合他上演夫妻恩爱戏码！ 宋知黎转身，看着纪司南严肃的眼神不似作伪，所以又得委屈她！ 这饭是没法好好吃了！ 宋知黎气得牙痒痒，说话也不客气，“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那么大个集团就没有别的应对措施么，每次要危机公关就找我，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们是陌生人关系。” “纪总老是麻烦一个陌生人，也真够好意思的！” “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现在做到了吗？” 杀青本来应该是件很高兴的事，纪司南跑来横插一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纪司南哪能不知道，他此刻在宋知黎眼中正合了封风那句话，是添堵的存在。 心里因为这个认知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感，钝钝的，却刮得人生疼。 原来简简单单几句话，竟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言语锋利亦可做刀刃，不外如是。 他尽力将眉头舒展开来，不让宋知黎看出他的情绪。 “我知道，麻烦宋小姐了。” 第130章 了解 纪司南这么卑微倒把宋知黎整不会了。 她习惯了纪司南高高在上、一副将所有人都不放进眼里的样子，突然一下变化这么大，她很不适应。 宋知黎拉下一张脸，努力想装出冷漠的样子，“纪总没必要谢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为了你才答应这件事。” “这个自然，但我不能不对你表示感谢，这不是你必须要做的。”纪司南眉眼沉静，显出几分温柔。 是真的不习惯啊！宋知黎很想开口问问他是到哪里进修了情商课么，但这样会显得她在关心他。 她不想跟他扯上别的关系。 宋知黎认命般往封风那边走，高大的男人就跟在她后头慢慢走，亦步亦趋。 纪司南腿长，通常是宋知黎走出两步，他才抬脚迈出一步。 他垂首看着地上宋知黎的影子，有意避开。 这场景让人看了只觉得说不出的心暖。 但看着这一切的封风并不这么认为，他唇角扯起凉凉的笑意，眼底落满讥讽。 纪司南转性倒是转得彻底！ 随着宋知黎不断走近，封风眼中的情绪逐渐褪去，温和的笑意渐渐涌现。 “黎黎避开我和别人说悄悄话，有点心痛。” 明知道他在说玩笑话，宋知黎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她名义上的丈夫在这呢。 她朝封风撇撇嘴，“那你等下更心痛，我要带着这家伙吃杀青庆功宴。” 封风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他看着纪司南，眼神晦暗不明，“黎黎的想法向来难以扭转，纪总好手段。” “难怪纪氏集团在你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这话说的，即使是一向迟钝的宋知黎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封风先是骂纪司南耍心机，然后又说纪氏集团的强大也是因为纪司南耍心机才有的。 这肯定不对，但说得好！宋知黎在心底为封风鼓掌。 纪司南的外套搭在宋知黎身上，此时他只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微微遮住喉结，与深邃的眉眼相得益彰。 “封导与夫人认识不过三月有余，请不要表现出一副好像很了解她的样子。” 封风温柔一笑，“真是抱歉，可我就是很了解黎黎。” “人与人之间的了解程度从来不以时间长短为唯一衡量标准，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知己亦如此。” “我与黎黎一见如故，即便相识时间尚短，彼此之间的情谊也比那种相处时间长，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他语气温和，像是在和友人畅聊，“某些人要好。” 纪司南的眉眼沉下去，“你了解多少，就敢妄下定论。” 封风的眼神亦渐渐变冷，“不需要知道很多，只需要知道黎黎跟你在一起很难过就行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退让，宋知黎瞧着皱起眉头，“不是我说...你俩该不会要在这吵起来吧？” 片场人来人往，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两位的来头，不敢掺和，但还是不乏有热衷吃瓜的人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宋知黎无奈道，指了指不远处的跟拍摄影师，“而且摄像大哥的杀青花絮还录着呢，你们还是悠着点。” 闻言两人皆收回了冷酷的眼神，互相别过脸。 宋知黎不动声色退了几步，她得悄悄离远点，免得被他们的幼稚传染。 她这才刚离那两位大佛远一点，立刻就有片场的工作人员围上来要和她合照，十分热情。 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宋知黎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其实很是手足无措。 她长得高，几乎和所有人合照时都下意识微微蹲下，以便更好同框，也是一种尊重，她没觉得有什么。 却不知道这种小细节在别人眼里有多加分。 立刻就有人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事情分享到网上。 “跟组一段时间的小喽啰一个，赶上杀青壮着胆子找宋知黎合照，她一点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啊啊啊啊啊我太幸福了，她人特别温柔，因为要拍照贴的比较近，我当时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 “她好香好香，皮肤透白还没有瑕疵！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会夸好看的人叫仙女，因为真的美的不像凡人！” “她现实生活中看着非常高，我在女生里不算矮的，她直接比我高出一个头！” “可能是因为头小脸小，长得也显小，只看照片看不出来有那么高的！但放在现实里直接就是鹤立鸡群！” “人群里一眼看过去，你只看得到她！我现在整个人还是飘的，像做梦一样！！！” 因为离宋知黎在热搜上爆火没过去多久，她现在活粉特别多，可以说超话里的十万粉几乎都是活粉。 帖子一经发出，评论区就被宋知黎的粉丝攻占了。 “真的吗？{柠檬}我好酸，我不信！” “啊！是新鲜的黎黎，我直接就是一个猛吸！” “黎黎的美貌拯救世界！看贴主的意思这好像是原相机直出！” 这条被贴主回复了，“是的，我平时拍照都是用原相机，我跟你们说！照片没有她本人十分之一好看！” “更羡慕了！{柠檬}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黎黎！这就是被女娲偏爱的人啊！”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黎黎是蹲下来的，她真的好温柔，我哭死！” “能理解贴主的激动，但这种照片发出是否经过明星本人同意呢？鄙人有幸在线下看过宋知黎一次...” “就像贴主自己说的，这张照片把宋知黎拍丑了，既然这样是不是应该思考后再发出呢？” 贴主沉默了许久才又在评论区留言： “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全，现在已经向黎黎道过歉了，她真的太温柔了，说没关系都可以发！{羞涩}” “我宣布我以后就是宋知黎的铁粉！！！” 此言一出，聚集在评论区的粉丝自然更加羡慕，纷纷留言。 “好，我更嫉妒了！劝贴主今晚睁着眼睛睡觉，小心我去找你！” “别管，就是有这么嫉妒，贴主已上我暗‘鲨’名单！” “又是想魂穿工作人员的一天，跟着黎黎一起工作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第131章 特殊 纪司南和封风静静看着不远处不断被人围着要合照的宋知黎。 片场的灯打在她身上，在她周身镀上一层亮白的光晕，像纯善的神女降临人间，温柔又不可亵渎。 可两人皆看出她隐藏在表象下的的紧张无措。 纪司南抿了抿唇，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她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到那些人的困扰，她不擅长拒绝别人。” 封风冷笑一声，“是我一个人的错，纪总一点错也没有。”他垂眸，长长的眼睫掩住眸中的嘲讽。 “纪总不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可笑么？难道你觉得只要你将人永远护在身边，她就可以永远不面对这样的事？” “她是一个有自我思想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如果她打从心底里不愿接受，她会拒绝的。” “她拒绝纪总你不就相当干净利落么。” 纪司南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封风，可他却只将目光放在宋知黎身上，目光温柔又缱绻。 这般明显的眼神，她每天都瞧不出来么！还一心把人当好朋友！ 纪司南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便听见封风嘲讽的声音。 “诸事繁忙，纪总若是累了，直接离开就行，我和黎黎就不送了。” 他们俩周围没有别人，纪司南便换了称呼，“封少脑袋旁的一对耳朵是摆设么？她说了会带我参加杀青宴。” 封风像是没听似的，他转过头对着纪司南露出温柔的笑意，“不好意思，黎黎在叫我。” “纪总就一个人站在这吹风吧，恕不奉陪。” 纪司南放眼望去，果然看见宋知黎正朝他们这边招手，面带笑意，眼眸弯成两道甜甜的月牙。 一股涩涩的感觉在心头漾开，纪司南像吃下了还未完全成熟的青桔，喉头微微滑动。 “封少怎知她就是在叫你。” 封风迈开的步子停住，“剧组要拍大合照，黎黎不叫我，难道叫你么？” 他冷笑道：“纪总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确实是自作多情。 从前宋知黎爱他，他只知伤害她，现在她离开了，他才觉得追悔莫及。 这是他应得的。 宋知黎拍完大合照，又在全剧组的见证下欢欢喜喜切了蛋糕，周围人欢呼着放起小礼炮。 缤纷的亮片和彩带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折射着闪耀的光线，却不及她亮晶晶的眼眸半分。 气氛正好，有人挖了一块奶油抹在她脸上。 她一点不恼，反而灿烂地笑起来，鼻子微微皱起，显出几分难得的俏皮和活泼。 纪司南瞧着，已经要记不起过去那个毫无生机的宋知黎是什么模样。 离开了他，她在她的新天地里活得很好。 不断有人同她打闹着，她毫不示弱，抓了奶油追得对方满场乱跑。 现场的狂欢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才落下尾声，她满身满脸都是亮片彩带和奶油，偏她还觉得自己大获全胜。 无论谁瞧了她自傲的小模样都要笑得直不起腰。 纪司南就隐在黑暗里，默默看完了全程。 片场热闹又快活，他只是一个可悲的旁观者。 闹完后宋知黎去酒店洗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当她坐在温暖的保姆车里，准备去杀青宴现场时，她才想起来纪司南的存在。 这人怎么好像消失了一样？不是要跟着她去蹭饭？ “封风，你看见了纪司南了吗？他是不是也跟着回酒店了？感觉大合照之后就没看见他了。” 封风坐在前座合眸养神，闻言睁开眼睛，“也许他知道自己扫兴，已经走了。” 宋知黎否认地极快。 “不可能，他比我还认死理，定下了的事就一定会执行，他说了要吃饭不会突然改变主意的。” “你离开现场的时候没看见他么？能不能帮我在群里问一下，有没有其他人看见？” “他在这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宋知黎越想越觉得完蛋，“他说不定还在现场等着！” 封风不太情愿，“他好歹是个集团总裁，连这点变通都不会？他肯定跟着别人回来了。” 宋知黎立刻从通讯录里翻出来已经被她拉黑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无人接听。 她面上已带了焦急之色，“不是你不了解他！他在商业方面是很有造诣，可其他方面，他就是个白痴！” 封风见了她这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垂下眉眼，“我自然不了解他，我也不需要了解他。” 宋知黎知道是自己说话太急失言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但纪司南他真的做得出来在原地等我这种事。” “这边天这么冷，现在又是深夜...”宋知黎突然想到纪司南还将他的外套给了她... 当时她正跟人满场乱跑，嫌纪司南的大衣太重，就随手交给化妆小姐姐了。 纪司南自然不知道，他也不可能去找化妆小姐姐要那件沾了奶油的大衣。 “他要是冷死在这地界我罪过就大了！” 说到这宋知黎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毕竟答应了会带他赴宴，自然要对他负责任。 封风看见她焦急的神色中已带上几分祈求，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火气早消了，安慰道。 “你别急，我帮你问。”封风说完这句又吩咐司机掉头，朝拍摄场地开去。 宋知黎微微一怔，封风点了点她眉心，“不是你说他大概率还在现场么，不去那看看你不会安心的。” 她伸手愣愣地摸了摸眉心，“谢谢。” “和我就不用说谢谢了。”封风笑着说完才转回前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心里那股妒嫉压回去，此时他一合眼，那些阴暗的情绪便扑面而来。 黎黎善良，这事即便不是纪司南，换成任何一个陌生人，她也会这么着急的。 绝不是因为在黎黎心里，纪司南很特殊。 绝不是。 第132章 生病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们开往拍摄场地的路上，天上竟开始飘起大雪。 宋知黎看着洁白的雪落下，越发不能心安，“群里还是没人看见他么？” 封风敛眸看着群里不停涌现的“没看见”，轻轻摇了摇头。 之后宋知黎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问下司机还有多久到，封风只能安慰她别急。 等到拍摄场地后，宋知黎一刻也不敢停，立刻就从车子上冲了下去。 在空旷无人的雪地里，她一声声喊着纪司南的名字。 “纪司南！纪司南！你在的话应我一声！” 每一步迈开，都陷在松软的雪地里，宋知黎越急越不得章法。 四下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她暗骂了声，将鞋子艰难地从地里拔出来。 “纪司南！”她大声喊着，眼睛也一刻不敢放松，在一片黑暗中仔细搜寻。 今天纪司南穿的什么，宋知黎努力地回想才想起来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她鼻头一酸。 要是纪司南已经被冻晕，她找到他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她咬紧牙关，抱怨的话却语调颤抖，“笨蛋！大晚上穿什么黑色！被冻死了也活该！” 北风呼啸着吹起，雪不再温柔，跟着风打在脸上时火辣辣地疼，宋知黎的脸颊没过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气温越来越低，她裹着这么多件衣服，尚且难以御寒，更何况是纪司南！ 宋知黎丝毫不敢耽搁，她微微低头，逆风而行，眯起眼睛在一片风雪细细辨认，“纪司南！” 忽然，视线里一团黑色的东西动了动，只动了一下就再没动静，让宋知黎疑心是她的错觉。 但任何可能都不要放过。 她加快了速度朝那团东西走去。 环境太过黑暗，宋知黎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那个地方是她拍杀青大合照的位置。 照片里有一张是她蹲在最前面，工作人员觉得那样辛苦特意给她找了一个小板凳，那里正好就是小板凳的位置！ 所以板凳上那一团黑色的...... “纪司南！”宋知黎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你还好吗？！” 宋知黎奔到他面前，才看清纪司南此时的模样，他闭着眼睛，眉眼间落了雪，神情却平静无比。 一点看不出来他在挨冻，倒像是悟道参禅。 宋知黎伸了手一探，冰得吓人，“你不会死了吧！纪司南！你别死在我手里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措的哭腔。 手忽然被攥住，纪司南缓缓睁开眼睛，长睫上的雪花渐渐融化，他的语气虚弱又温柔，“没死。” 他伸了手想替她擦眼泪，“别哭。” 宋知黎脸上欣喜的神色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她哭着捶了纪司南一拳，“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么大的雪，你不去有遮挡的地方躲躲！坐在这当雪人吗？！” 纪司南轻轻笑起来，“我在想，你坐在这的时候，有多开心。” 宋知黎眼睛一热，眼泪从她眼眶滚出来，“神经病！” 纪司南修长冰凉的手指抚过她脸庞，“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在很冷的北方眼泪会结冰吗...”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刚流出来时不会，但别让它在脸上呆太久。” 宋知黎的声音嗡嗡的，“现在谁要知道这种问题的答案啊！” 她直接拉开外套的拉链，想将外套披在纪司南身上。 纪司南定定地摇摇头，“你会冷的。” “你都要死了还管我冷不冷！你能不能放弃你的矜贵总裁人设！” 宋知黎不顾他的阻拦就要将衣服脱下来，纪司南却忽然抱住了她。 没了宽大的外套，宋知黎的腰身盈盈不足一握，纪司南很轻易就将她拥入怀抱。 只来得及拉开拉链的外套也罩了些在纪司南身上，他感受着来自宋知黎的温暖和香味，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了。 “就这样抱一下就好。” 宋知黎闭上眼沉默许久，像是一种纵容。 然后她又重重捶了纪司南一拳，“羽绒服里的一点热气都跑完了！你有完没完！” “你以为我是充电宝啊！还抱一下就行！你现在能站起来跟我走回车上去，我还服气你！” 纪司南贴着她低低地笑起来，震得她耳膜发痒。 “我不仅能走回去，我还能背你走回去。”说完纪司南松开她，半蹲在她面前。 “不是！你来真的啊！”宋知黎自然不上去，她愿不愿意是一回事。 现在纪司南半条命都要冻没了，她还要他背回去算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把脑子冻坏了？ 他才是那个需要别人帮助的人啊！ “别发疯了，赶紧跟着我走回去。” 纪司南动也不动，回头看她，一双眸子在黑暗中亮亮的，莫名让宋知黎想起她们刚结婚时的情景。 “上来吧，相信我。”纪司南这句话一说完宋知黎几乎就可以断定他出问题了。 这语气太兴冲冲、太迫不及待了，和平时的纪司南判若两人。 她俯身去探纪司南的额头，没有一点凉意，反而出奇地烫。 果然，发烧了。 纪司南这样和喝了假酒有什么区别...... 见她久久没有反应，纪司南的眼神不见一丝黯淡，反而愈加亮，“你不上来，那要抱抱吗？” 听听，这是正常的纪司南会说出来的话么？！宋知黎忽然觉得她头痛得厉害。 纪司南不再耽误，眼见他就要站起身来抱她，宋知黎一把将他按回去。 “我真是服了你了！” 她认命般地趴在纪司南的背上，出言警告着：“你背就好好背，要是敢把我摔了，我也会发疯的！” “不就是发疯么？谁不会啊！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谁搭理你！” “而且这是你非要背我的，事后你回想起来，请不要推卸责任！” 宋知黎一直絮絮叨叨，却发现纪司南自背上她后就一声不吭，她往上窜了窜去瞧他的脸色。 纪司南唇边正漾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很喜欢这样听她说话。 宋知黎立刻闭了嘴，不再开口，纪司南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 她心底竟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 气死了，她好心好意来接他，他发疯非要背人也就算了，现在还扮委屈给她看！ “把你的嘴角咧起来，要不我现在就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闻言纪司南竟真的又笑起来，买糖哄小孩都不带这么好使的！ 生病的纪司南智商也下降了么？ 第133章 无赖 纪司南最后竟真的将宋知黎背回了车旁，这种操作，把前排的司机都看傻了。 只是还没等到宋知黎成功上车，立在车外的纪司南就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 宋知黎忙伸了手拉住他，“你撑不住了，也得等上车之后再晕啊！” 纪司南听了便努力将一双眼睛睁大，那模样乖巧到不行。 在宋知黎的帮助下，他终于成功进入温暖的车内，热气袭人，瞬间便融化了他身上的雪花。 这种温暖也越发使人睡意昏沉，但他却没有立刻昏睡过去，一双眼睛仍盯着宋知黎看。 封风凉凉的声音响起，“纪总的状态比我想象得要好，离冻死更是差了一大截。” 除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宋知黎已经鲜少听到封风这样说话，不由得一时侧目，她以为封风生气是气她，恨铁不成钢。 明明说好要远离纪司南，这会又巴巴地跑去接他。 “我答应了他，就要说到做到，并没有其他意思，如果我没有应下他，他就是冻死了我也不会来。” 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的纪司南忽然出声喃喃道：“我知道你会来。” 宋知黎凶巴巴开口，“闭嘴！赶紧闭上眼睛睡觉！” 纪司南像终于得到主人指令的机器人，迅速陷入沉睡，宋知黎这才又看向封风，“你会觉得我很没用，对我失望吗？” 封风眼含讶然，“自然没有，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说完他望向纪司南，眼神冷了些。 “我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纪总这样的行为，给人平添了许多麻烦。” 宋知黎眉宇间的黯然消失不见，像是被这话点亮，一脸封风就是她知己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他刚刚发疯，非要背我回来！我真的拿他没办法！” “要不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发高烧的人背我回来！” 封风浅浅笑了笑，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纪司南这一遭，无论有意无意，又在黎黎心里留下了痕迹。 让一个本就留有余情的人再次动情，剪不断理还乱就是最好的方法。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他都这样了，还怎么跟着我蹭饭，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知道宋知黎不了解纪司南的真实意图，封风索性让她顺着那个思路继续误会下去，他温和一笑。 “纪总本来也不是为了饭而来的，他想要舆论效果，也不一定非要在庆功宴上。” “我买几条营销或者热搜是一样的效果。” 宋知黎恍然点头，“是哦，那我就搞不懂了...”她一脸困惑，“那他执着于跟我蹭饭是为什么？” 封风莫名一笑，纪司南自然是想冠冕堂皇地挤进黎黎的生活，创造和黎黎一起的记忆。 就像刚刚在雪地里一样。 他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 宋知黎和封风作为杀青宴最重要的两个人，因为返回拍摄场地接了纪司南，以及带他就医，耽误了不少时间。 因此姗姗来迟。 随着他们俩走进现场，礼花和欢呼声齐齐绽开。 “封导和宋小姐让大家好等，等会先自罚三杯！”现场活跃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 礼花散尽后，众人看见在宋知黎身后缓缓走进来的纪司南。 他身上竟然穿着宋知黎的外套，非但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而削弱了几分他身上的冷淡感，显得更加温和起来。 是的，纪司南还是坚持来赴宴了！这个饭就非吃不可么？！ 这家伙吞了两颗退烧药，神智稍微恢复了一点，说什么也非要跟着她来。 想到这宋知黎不动神色往后靠了靠，同纪司南小声道：“虽然你生病了，你也要谨言慎行，待会一举一动都注意点！” “别给我丢脸！不许再耍无赖，我不吃这一套！” 纪司南闻言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她分明就吃这一套。 宋知黎人快麻了，生病的纪司南就和一个胡闹的小孩一样难缠，她确实奈何不了。 她朝摄像大哥挥手示意，“等会麻烦大哥多拍拍我，以及纪总，尽量把我们同框的画面都记录下来，拜托了！” 她是想着早点完成纪司南的要求早点完事，后来宋知黎就知道她完全多虑了！ 因为纪司南这家伙整场杀青宴都一直贴着她，一刻也没有和她分开过！哪里还需要摄像大哥抓拍！ 在场众人因为纪司南的到来而不解，甚至气氛稍显凝滞。 宋知黎出声打破僵局，“这位是纪司南，我的丈夫，大家给个面子叫纪总就行。” 常年混迹在吃瓜第一线的剧组工作人员哪能不知道纪司南的身份，一时都觉得宋知黎太抬举他们了。 h市多的是想叫纪总也没机会叫的人呢，他们今天不仅见到了真人，还能近距离接触，一时都有些蠢蠢欲动。 “每次纪总来我都很想过去打招呼，但是不敢，要不是宋小姐，我们都不知道纪总是这么随和的人呢！” 被评为随和的纪司南跟在宋知黎身后一脸沉静，只有宋知黎看向他时，他眼中才会浮现些许笑意。 这下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纪总哪里是随和，分明是只对自家夫人随和。 宋知黎每次转了头都发现纪司南在对她笑，这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退烧药药效过了，把人烧糊涂了？ 要不然为什么总乐？有什么好乐的？ 宋知黎随手塞给纪司南一块点心，同他小声道：“你现在还觉得难受吗？你摸摸额头还烫不烫。” 纪司南闻言，朝她俯下身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帮他摸。 宋知黎颇为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干嘛？！我是要你自己摸！” 纪司南无辜地垂下眼帘，“我的手也是烫的，摸不出来额头烫不烫，你要是不信，可以先摸摸我的手。” 呵，合着他的额头和手，她必须摸一个呗！ 宋知黎直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纪司南能说出这种话大概率还是不正常的。 果不其然，相较于她正常体温的手，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第134章 原谅他? 宋知黎眸中染上些真情实感的担忧，“这药吃了怎么会没用呢？好像比之前更烫了，你感觉怎么样？” 她收回手，便见纪司南一脸精神奕奕，“我感觉很好，你要是继续摸我，我会感觉更好。” ？ 纪司南疯了吧？！ 谁来救救她！宋知黎摸了摸额角，很是头痛，“你赶紧把手里的点心吃完，吃完赶紧走。” 纪司南一脸真诚，“去哪？” “去找医生！还去哪？！就你这个精神状态，我觉得马上送进精神病院都不为过！” 纪司南仍旧是一脸无辜，“那你和我一起去吗？” “你想的倒是美，我有自己的事要做，放心，不会让您一个人去就诊的，我喊人送你去。” 纪司南微微皱起眉头，此时的他才有几分平时矜贵冷淡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 “你不走我就不走。” 还是和无赖的小孩一样！ 宋知黎看着他微微发亮的眼睛，甚至都产生了打电话给纪妈妈的冲动！ 对付熊孩子，让他明事理的妈来治他最合适不过！但宋知黎到底顾念着纪妈妈的身体，不好让她担心。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另一个合适的人选——卫西。 卫西作为纪司南的特级助理，不仅为他打理集团的事务，还要操心他的饮食起居，说是他的第三个妈也不为过。 第二个妈自然就是以前的她，在家里无怨无悔地为纪司南洗手做羹汤。 宋知黎在心里吐槽完以前的自己，便立刻拨通了卫西的电话，他们俩上一次通话应该还是她找他要房子消息的时候。 不过数月，却恍如隔世。 宋知黎没有客气，卫西的声音一响起，她的质问已飞了过去。 “卫秘书，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闲暇时间有没有操心过我交代给你的事啊？” 卫西忍不住汗毛直立，他确实答应过夫人，会极力促成她和总裁离婚，结果他现在反倒帮总裁追起夫人来。 没办法，总裁的状态太糟糕了，他为了集团的大局考虑，少不得当一当背信弃义之人。 夫人自上次离开别墅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都以为她已经忘了这回事了。 当下卫西悻悻地说：“不是我故意不替夫人您解决问题，实在是这个问题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宋知黎听了深吸一口气，“没有金刚钻你还硬揽瓷器活？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 说着她渐渐觉出味来，“你不会是在哄我吧？你帮纪司南用缓兵之计？” 卫西连忙讨饶，“我怎么敢哄夫人呢！实在是集团这段时间状况不好，总裁忙得人都消瘦了，我不敢说这个事让他分心。” “而且总裁也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他之前跟夫人您说过愿意离，我感觉只是现在不是好的时机...” 宋知黎脑子一转就抓到了关键点，“你不如直接说，你一点都没有努力，卫秘书，你在我这失去信任了！” 真是气人，当初明明答应她答应得好好的，要不然她何至于在温晚面前出尔反尔。 生气地挂断电话，宋知黎才想起她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就对上了纪司南甚是无辜的双眼。 因为高烧，他的两颊甚至带上微红，一贯冷漠的眸子也沾染上水意，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好欺负！ 宋知黎忙收起心里邪恶的想法，纪司南可是个病人啊，捉弄病人也太过分了！ 她眼珠一转，但，趁他防备意识薄弱套套话应该不算很过分吧。 她立时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是严肃，“纪司南。” 纪司南听了立马更加仔细地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水意更加明显，“我在。”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愿意和我离婚。”宋知黎的表情像在哄骗未经世事的天真小孩。 纪司南闻言忽而垂下了眼眸，他眉头微蹙，喉结也艰难地滑动着，神情是说不出的涩然，看得宋知黎心头微动。 她莫名其妙续上后面的话，“后来，你又说，不离婚很好。” “这两个，哪个是你的真心话？”说完她心中忽然生了分期待，只是期待的是哪个答案，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纪司南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甚至额上都出了不少汗，完全没有平时的那副冷酷模样。 他努力抬眸，定定地看着宋知黎，“不离婚。”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离婚。” 宋知黎有些怔怔的，她一时辨不清心里的情绪，她出神的时刻，纪司南朝她更靠近了些。 “好热。”纪司南的眉眼竟染上几分委屈，他说着离宋知黎越来越近，“又很冷。”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近，纪司南只需要俯下身子就能将宋知黎完全拥入怀中。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比纪司南的拥抱还令宋知黎猝不及防的，是他的吻。 柔软的薄唇，温温凉凉，皮肤下的血管里像有岩浆奔腾，表面却又冰冷一片，由此造就出这个矛盾的吻。 他搂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像是想将人抱得更紧，又像是想将人揉进骨血，却不敢用太多力气。 吻则更加温柔，像一片铺天盖地带着薄荷气息的轻柔春风。 满场喧闹中，礼花盛放过后遗落的彩带和亮片，像一场盛大的华彩，庆祝纪司南遵循本能吻住心里的那个人。 摄像机一刻不停，默不作声地记录下一切。 宋知黎喘着气抬起头，眸子里全是震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纪司南的双眼因为水意和爱意而潋滟一片，“在亲你。” 他像是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方才做了什么，他轻蹙起眉头，然后又轻轻亲了一下宋知黎的嘴唇。 “原谅我。” ？ 求原谅的方式是再做一遍同样的事吗？！ 宋知黎捂住身体里那颗狂跳的心脏，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且，这家伙生病了！亲亲会传染的！ 第135章 真心 封风注意到这一幕的时候，全场都陷入了寂静，像是在默默注视两个命中注定要相爱的伴侣。 “纪总和宋小姐看起来真是天生一对啊！” 清脆的一声响，因为过于用力，封风手中的玻璃杯轰然破碎，闹出来的动静立刻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没事吧封导？！怎么还把手割伤了？！” 鲜红的血液迅速涌出来，正滴答滴答从他手心滴落，封风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小心失手，摔碎了。” 他的笑容看不出半分虚假，是以众人一时间都没从这话里察觉到什么不对。 也没想到，摔碎的杯子怎么会将手心割破呢？ 封风朝众人颔首，示意他没事，与此同时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只还有玻璃碎片扎进血肉里的手背在身后。 待众人的注意力都移转开时，他的眼神才冷下来。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天生一对，他分明只看见一个负心人追悔莫及，非要强求！ 虽然离得远，宋知黎也没错过封风的动态。 毕竟他是这个会场里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消息很快顺着人群传过去：封导受伤了！ “等你病好了！我会跟你算账的！”宋知黎最后瞪了纪司南一眼，便转头朝封风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她不住地悄悄用手揉搓着嘴唇，没办法，不能太明显。 否则被人拍到传出去，纪司南的一这波公关算是白费了，她也白被占便宜了！ 对封风来说，宋知黎就像一团光，无论他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心底的情绪有多么暴虐，只要宋知黎出现在他眼前。 那些情绪就像黑暗见到光明，顷刻间消融无踪。 见宋知黎一路小跑着到他面前，封风眼中又浮现暖融融的笑意，“小伤，不用特意跑过来看我。” 宋知黎立刻就注意到了地上的血迹，她面色一变，“都流血了！手伸出来给我看。” 封风依言乖巧地伸出手，一片血肉模糊中，尖锐的玻璃碎片深刺其中。 宋知黎心头一跳，大惊失色，“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封风垂下眉眼，扯了扯嘴角，“看见他亲你，我控制不住。”他的声音极低，带着他独特嗓音的魅惑。 像在对宋知黎撒娇。 宋知黎一时愣怔，她反应过来才想明白，封风的心态应该就跟萌萌看见她被渣男强吻是一样的。 怒发冲冠，想将对方挫骨扬灰。 如此，也算是猜对了一半。 面对封风的伤，宋知黎眉头紧缩，“就算再怎么生气，那手里的杯子也不是纪司南的头啊！” “捏爆了只会是你自己受伤，他一点事也没有的。” 黎黎的脑回路总是这么可爱，封风低低地笑出声。 宋知黎立刻找现场的人问药，说不定有直接从片场过来的人，也许把医疗箱也一并带过来了。 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倒是碰见一个因为感冒随身带着药的，宋知黎一愣。 “这个应该也有退烧的功效吧，好用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宋知黎选择了帮纪司南拿两颗，她朝对方道谢完便又噔噔噔往回跑。 谁料纪司南离开了原位，跑到封风那边去了。 她没好气地将两粒药塞进纪司南手中，“你跑这来干吗？” 纪司南仍旧乖巧得不像话，他一点没有停顿地将药丸放进口中，然后自然地接过宋知黎手中的水杯。 整个服药过程非常流畅，看得宋知黎心头的火气都消了一些。 吃完药纪司南才乖巧道：“跟着你来的，但你跑得太快了，我不能跑，头晕。” 宋知黎不好再说什么，她一向吃软不吃硬，“那你就呆在这，我去帮封风找药，这边的负责人肯定有的。” 说着她看向封风，“你别生气啦，帮忙看着纪司南一点，他现在就跟个大傻子一样，别跟他计较。” 封风含笑点头，“自然。” 宋知黎最后看了一眼这两人便离开了，那情景活像要远行的母亲放心不下她的两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药发挥了作用，纪司南恢复了几分理智，眼中的迷蒙消失不少。 他皱眉揉了揉太阳穴，配上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一派冷漠矜贵。 而封风的脸色早在宋知黎离开后就冷到了极点，他忍不住开口嘲讽：“纪总好手段！” “苦肉计用的得心应手，一天之内靠这一招占了黎黎几次便宜。” 纪司南闻言抬眸，封风话中的那些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向他，他的眼神闪了闪。 “她是我的夫人，何来占便宜一说。” 封风冷冷扯了扯嘴角，“纪总知不知道，你总是强调这层关系的模样很可笑。” “既如此，我也不介意向纪总多强调几次，你们之间还残存的夫妻关系不过是你单方面的坚持，黎黎并不这么认为。” 纪司南的神色沉了些，他的视线凝在封风受伤的手心，“封小少爷瞧不起这种手段，不也用了这种手段么？” 封风眸中浮现出不悦，他脸色阴沉沉的，“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现在的情况可不是我费尽心机求来的。” “我不像纪总，爱好大雪天的夜晚穿着单衣在室外赏景，这般闲情雅致，都赏出一身病了。” 纪司南沉静地转过头，故意对上封风的视线，“封少既如此说，那便当我真的有这个爱好吧。” 此举当真是说不出的挑衅。 封风有些咬牙切齿，方才纪司南吻上黎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控制不了他的情绪。 “纪总以为这样步步为营、步步算计，就能得到她的回心转意么？” 纪司南不为所动，“她确实很傻，以为只要别人对她好就是用了真心，立刻捧出自己的心来回报。” “封少难道感觉不出她对你的真心？” 封风听得一怔，纪司南继续道：“可封少对她的心却未必如此。” “难道相遇之初，封少对她，不是正合了你说的，步步为营、步步算计？” 第136章 攻心 宋知黎回来时，纪司南和封风这两尊大佛就屈于会场一角，一言不发。 气氛很是沉闷，不知道两人在她离开时做了怎样的交流，或是一直维持着这副状态。 宋知黎很是心累，并不想管。 她将封风扶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从医疗箱里取出镊子，先用酒精片仔细擦了擦。 还没贴近封风的伤口，她顿了顿皱起眉头，“要不直接去医院吧，挺严重的，我比不了医护人员专业。” 封风笑着摇摇头，“你的杀青宴，我不会提前离开的，这点伤口你随便处理。” 宋知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盯着封风口中说的那点伤口。 那分明是一条长长的口子，她只看几眼都觉得痛。 可她知道，封风也是个执拗的，在场三个人，她、纪司南还有封风，还真分不清谁更固执。 宋知黎吸了口气，神情变得沉静下来，镊子精准地夹住那些嵌在肉里细小的玻璃碎片，然后尽量小心地取出来。 她的手很稳，很快就将伤口里的碎渣清理完毕，只剩下两块大的刺得很深的碎片。 “等下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她说完又觉得没必要忍着。 本来就疼，这是个放松的场合，在她面前发泄出来又不会怎样。 她略作思考便一把将纪司南的手牵到封风面前，“你要是疼，就掐这家伙的手！不要有顾虑，狠狠掐。” “这点痛他肯定不在意，而且可以这样欺负他的机会可不多了！” 纪司南在宋知黎眼中，还是未恢复神智的大傻子，但其实早已经恢复正常的他，只是浅浅敛眸，对于宋知黎的安排也没有抗拒。 反而低眉顺眼地接受了。 封风唇角的笑僵了一瞬，他只将宋知黎的手握住，“我不需要，一点也不痛，黎黎放开手去做。” 宋知黎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然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拔掉了一片大的。 完事她抬头去瞧封风的神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仍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好家伙，真不痛啊？！ 可这伤口换了谁来都会疼得龇牙咧嘴吧！ 宋知黎心中顿时对封风的忍痛能力升起无限敬意，她又赶紧拔下最后一片，用棉签沾了碘伏将伤口涂抹了一遍。 封风的神色轻松，一如往常，就好像宋知黎折腾的不是他的手一样。 豁开的伤口碰上碘伏，那滋味，想想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封风竟然能面含笑意地度过全程？！ 要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失去知觉，要不就是他习惯了？ 宋知黎为她脑海中的想法觉得不可置信，封风好歹是封家下一任家主，就算训练很魔鬼，也不至于到对疼痛习以为常的地步吧？ 她无意识感叹了一句，“挺长一条的，不会留疤吧？” “不会。”封风肯定道。 似是看出宋知黎的困惑，封风朝她温和地笑笑，“我有经验了，不会留疤的，你放心。” 宋知黎讶然，这回答不正和她脑子里的想法歪打正着，封家到底是什么地狱，对待继承人这么狠心？！ 宋知黎也不敢多问，只是心中越发感叹起来。 封家继承人，听起来多么风光，是h市人人敬仰的存在，可这个身份背后封风又付出了多少血汗和泪水呢...... 如此想着，宋知黎不自觉地叹出一口气，捧着封风的手越发小心翼翼起来，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封风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恰好有人来叫宋知黎去开庆功酒，这事本来应该是她和封风两个人一起，但不巧，封风的手受伤了，只能宋知黎单独去。 封风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去吧。” 就在宋知黎走后没多久，纪司南竟在封风旁边坐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没隔多远，给人的感觉却像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纪司南的目光跟随着宋知黎的背影越来越远，“封少表面上对苦肉计嗤之以鼻，学起来倒快。” “三言两语就让她心软了不是么？” 封风冷笑一声，“彼此彼此，但我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她对你心软是因为你心机深沉、机关算尽，逼得她不得不心软。” “她对我心软，是因为她拿我当朋友，即便我受的是再小的伤，或者仅仅是受了一点委屈...” “她都会心疼我，为我打抱不平，就像纪总你说的那样...” 封风嘴角挂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显得挑衅无比，“黎黎对我是真心，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比陌生人亲密得多。” 纪司南沉默半晌方才道：“我只说了一句，封少便有这么多的话要说...” 他转头注视着封风，眉眼沉沉，眸中似有永不融化的寒冰，“看来你确实嫉妒得要命。” 封风脸上的笑容顿了一瞬，继而扩大，他仍在笑着，眸子中却出现奇异的薄怒，看起来矛盾又迷人。 “难道不是纪总嫉妒我么？我所说的这种关系，纪总以前分明也拥有过，只是现在得不到了...” “很多东西都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 “纪总作为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万人敬仰，可以说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尤其是感情方面。” “你如今的身份又是集团总裁，运筹帷幄，做起事来果断又利落，人生中也鲜少出现让你后悔的情况。” “黎黎离开你，是你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大的不如意。”封风越说，眼中笑意越笃定。 “纪总有没有认真想过，你现在的心情和行为根本不是爱驱使的，只是你的不甘心。” “习惯了一切都在掌控中的你，无法忍受黎黎脱离你的控制，更何况她以前那么爱你，现在却是避你如蛇蝎。” “如果不是你道德绑架她，她根本理都不会理你。” “这其中的落差，任谁来想都不好受，更何况是养尊处优的纪总您？” 封风说完最后一句，笑得眼眸弯起，从中倾泻出的笑意慑人心魄。 纪司南沉吟片刻，漆黑的眼眸像深渊沉沉，“封少这是在对我攻心么？” 封风摊摊手，“攻心与否，全在听者心意如何。” “若纪总觉得我说的不过是废话，那自然影响不到什么，可若纪总觉得我说的话无比刺耳...” “却又与你心里的话暗暗对应上，那我这话就更不能叫攻心之言。” 封风的眸子暗了暗，他凉凉一笑，“分明是实话实说。” “我的话是前者还是后者，早在纪总开口说攻心时就已经定下，不是么？” 第137章 好颜色 杀青宴持续了许久，歌舞、狂欢，喷洒的酒液和舞动的肉体。 大家酣醉一片，无论说什么都笑作一团。 宋知黎玩得尽兴，浑身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直至困意袭来，她才觉得所有的疲累都随之一起朝她涌来。 她靠在保姆车边，脸上神色很是安然，眼眸也是亮晶晶的。 封风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开心一晚上，肯定玩累了，你接下来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养。” “等你恢复过来我们就要开始一轮接一轮的宣传活动了。” 宋知黎点点头，她太累了，现在只想进车里躺着，只是上车之前她还不忘问。 “纪司南呢，怎么没看见他？” 封风敛眸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谁知道呢，也许受什么刺激了吧。” 宋知黎眉宇间染了几分担忧，“无论他受什么刺激，也不能乱跑呀，就他现在那个身体状况...” 说着她反应过来，“他好了？”完事她忍不住嘀咕，“果然是好用的药，这么见效。” 封风莫名笑了笑，“算是吧。” 宋知黎怔怔地点点头，“果然是这样...也是，恢复正常了，自然不跟我们一起走。”她说完便准备拉上车门。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出现在她视线里，卡在仅剩的缝隙中，要不是宋知黎眼疾手快及时拉住门，肯定会受伤。 “纪司南！你能不能别总神出鬼没，刚刚要是我没拉住夹到你怎么办，手不想要了？！” 纪司南轻拧眉头，“你要走怎么不跟我说？” 男人果然恢复了，不过才几个小时，他脸上的微红消失不见，薄唇也恢复了血色，不见病容。 纪司南又恢复到那个冷漠矜贵的纪司南，宋知黎顿时觉得他身上的些许可爱之处消失无踪，说出的话也非常不顺耳。 当下她没好气地回：“怎么，你是我的谁？我去哪还要跟你报告吗？” 纪司南抿了抿唇，良久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陷入一片沉闷。 他注视着宋知黎，“你答应过我要做这件事，人做事要有头有尾。” 听听这话，多么不中听！没生病的纪司南真是太讨厌了！ 宋知黎一点不想忍，“这种事情哪里来的尾？我答应你帮忙公关，专门去接你、杀青宴上也配合你，这些还不够吗？！” “你都亲...”她的话戛然而止，再开口时气势已弱了许多。 “总之我做的已经够多了，难不成纪总还希望我送佛送到西，一直把你送回h市啊！” 纪司南的眸光在听到宋知黎说出“亲”字轻轻闪动，温柔得不像话。 像情景重现，他吻上宋知黎时的眸光也是这般温柔。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正是如此。” 宋知黎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她都想直接上手摸摸纪司南的额头了。 不是恢复正常了吗，怎么还说的出这种话？ 宋知黎抬眼去看，发现纪司南正不动如山地靠着座位闭目养神，一副她将他送回h市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忍不住开口讽刺，“纪氏集团艰难，但总不会连张飞回h市的机票都买不起吧！” 纪司南的眉心微动，却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突然道：“你之前说病好了会找我算账。” 宋知黎顿时一噎，她自然记得这件事，并且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可这话从纪司南口中说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上下说出不的别扭，一点报复回去的气势都没有。 “算账...又不急于这一时，你就给我等着吧！这种事情就和借钱一样，时间越长，利息越重！” “在我报复回去之前，你就做好怀抱着这种愧疚一直生活下去的觉悟吧！” 说完这句话，宋知黎简直想钻到地缝里去，太中二了....... 她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揣摩最后一场戏的情绪，看了不少关于重生和释怀的素材，其中有好几部是动漫。 不知不觉就被影响了！ 宋知黎红着脸偷偷去看纪司南的表情，却发现他漆黑的眸中竟然浮现出笑意！ 夭寿！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坐回自己的座位，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不是纪司南不正常，就是她不正常！ 他不是没发烧了么，干什么还对她笑啊？！她也是的，为什么会对纪司南的笑容感到心动啊？！ 他是个人渣！很坏很坏的人渣！ 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宋知黎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人都喜欢美丽的事物，她也不能免俗，纪司南的好颜色她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以说她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他... 颜值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在八年前，因为纪司南的一次解围就一见钟情。 承认吧，她就是馋纪司南身子！ 宋知黎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也渐渐消失不见。 和宋知黎坐在一排的封风将她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他自纪司南上车后就一言未发，此时才淡淡开口。 “是我高估自己了，还以为自己那番话能对纪总产生影响。” 闻言纪司南睁开眼睛，“封少谦虚了，影响自然是有的，只是没能如封少所愿...” “你的话反而帮我更好地认识了我心里的想法。” 封风冷冷笑起来，他轻呵一声闭起眼睛不再言语。 纪司南也是，说完话后也开始闭目养神。 只有宋知黎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一脸懵地看完这个再看那个，视线不停在他们两个脸上逡巡。 果然，这两个在她不在的时候肯定交流过，而且还交流得很不愉快的样子。 迟钝如她，完全想不到他们两个之间的不愉快和针锋相对是因为她。 在宋知黎的认知里，纪、封两家的相争关系比她这个小喽啰重要太多了。 她咂咂嘴，家族矛盾，和她无关，想调停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不如美美睡一觉。 这般想着宋知黎也陷入了梦乡。 第138章 偶像 保姆车内无人说话，宋知黎、纪司南和封风都似睡去，一时气氛竟说不出的和谐。 直至车门被拉开，摄影大哥将镜头对准酣睡的三人，“大家还在热闹，两个主角却躲到这来偷懒了。” “还有纪总！”摄像大哥很是惊喜地叫出声。 不得不说，摄像大哥是有些醉酒和没眼色在身上的，上头的他看见领导在睡觉，第一反应不是退出去。 而是扛着摄像机一顿狂拍。 即使醉酒也不忘自己今晚的使命，多么敬业啊！ 宋知黎坐的离门最近，也最先被弄醒，她迷蒙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酡红的摄像大哥正冲她傻乐。 “宋小姐醒了，和镜头前的观众们打个招呼吧~” 宋知黎未反应过来手已经先挥了起来，她懵懵地笑着，摄像大哥心满意足，立时把镜头对准下一个受害人。 封风和纪司南都已醒来。 出现在镜头中的封风唇边没有笑意，他无奈地扶了扶额，“你喝多了。” 摄像大哥含糊着大舌头，不停摇头，“哪有！我还能喝！”摄影画面也随之晃动起来，将后排冷淡着一张脸的纪司南也收入画面中。 宋知黎彻底清醒过来，“这是在拍杀青vlog吗？还没有结束拍摄？” “还是宋小姐最会体贴人！”摄像大哥委屈起来，“我都拍一晚上了都，封导没喊卡！” 封风脸上挂起抱歉的笑容，“我的疏忽，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我一时没有记起来。” 原定的拍摄任务在离开片场时就应该结束，后续的杀青宴毕竟属于私人性质的聚会，不需要专业的记录。 只是因为纪司南的突然到访，封风应了宋知黎的要求，要记录她和纪司南看起来关系良好的照片。 他这才吩咐拍摄任务延后结束，杀青宴也要拍，摄像大哥为了丰厚的加班工资便又将摄像机哼哧哼哧扛去了杀青宴。 中途出了开车去接纪司南、以及纪司南吻宋知黎的事，封风光是压抑心里的醋意就要费极大功夫，自然也就把这档子事忘到脑后了。 此时他直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对全过程心知肚明的人都知道，他是在明晃晃地表达对纪司南的嫌弃。 “非常抱歉，工资会按照延长的时间来算，截止到此刻，双倍付给你，请务必好好休息。” 事实证明好消息比冷水更能让人醒神。 封风这句话说完，摄像大哥脸上一点委屈都没有了，笑得嘴都合不拢。 “多谢封导！但休息就不用休息了，我还精神着，再去跟兄弟们喝一轮！” 封风笑着点头，走之前让摄像大哥把摄影机留下了。 宋知黎看着拨弄摄影机的封风忍不住开口问：“这是在做什么？” 封风温和地笑笑，“选几张图给你发帖子。” “我发帖子吗？” 宋知黎有点不适应，虽然她自诩高强度冲浪，知道很多梗，但她从来没在网上发表过任何东西。 “你需要开通一个自己的号，以后宣传新戏、积攒粉丝都用得到，做演员几乎免不了这一步。” 宋知黎似懂非懂点点头，“我自己是有号的，就用那个行吗？” “你喜欢的话当然可以。”说着封风起了揶揄的心思，“黎黎的账号上不会有什么黑历史吧？” 宋知黎睁大眼睛，“当然没有！我什么都没发过，连评论都没有过！” 封风有些疑惑，“私人账号用成这样倒是少见，黎黎没有什么想分享出来的东西吗？” “网络上大家互不相识，往往都会畅所欲言，活跃程度比现实生活中高出很多，要不然也不会出现那种虚拟世界社牛，现实世界社恐的人了。” “黎黎你分明是个爱说话、爱表达的人。” “我...”宋知黎忍不住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纪司南，心里情绪复杂。 她自然是有分享的欲望的，尤其是结婚的三年，纪司南作为她的枕边人却待她冷淡，她想要倾诉的东西更多。 网上分享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倾诉途径，可那时的她只觉得纪司南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是他的夫人。 他是商圈的天之骄子，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盯着他，她作为他的夫人亦是如此。 他觉得她上不得台面，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她便也就将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有发现她的可能。 那时的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顺应他的心意。 现在想起来，真可悲啊！ 爱人爱到失去自我，这是万万不可取的！ 宋知黎默了默才道：“你说的是现在的我，以前的我是不怎么爱分享。” 封风看出她眼中黯然，多半是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赶紧顺着话将话题拉回来。 “这样的话，用你自己的账号完全可以，用起来也顺手，爱分享是好事。” “以后你的粉丝肯定会越来越多，把你的快乐分享出来，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看到你的快乐，也感受到快乐。” “传递快乐，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哦！” “你的一言一行，都能在无形中给你的粉丝带去影响。” “偶像的意义便是如此了，通过你的影响力引导大家变得更好...或者只是单纯地给大家带来快乐，这都是很好的事。” 宋知黎听得有些感概，是啊，虽然隔着虚拟的网络，人们要了解一个明星真正的模样很难。 可只要她显示在公众面前的那部分做得很好就足够了，毕竟人无完人，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 由此宋知黎不禁联想到上辈子的温晚。 她那般风光，拥有那么多粉丝，想来绝大部分粉丝都不会知道真正的温晚是个怎样的人。 他们只是从她散发出的光芒中汲取情绪和力量。 但也因此，这样的关系是不会永恒的，一旦粉丝发现他们追随爱慕的对象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的情绪就会由爱化恨。 那时，粉丝只会变成一把把刺向她的刀子。 宋知黎想起这段时间在片场见到的甚为落魄的温晚。 想来这辈子是见不到温晚迎来这样的结局了，毕竟她已经提前扼断了她的梦想之路。 第139章 选照片 封风将画面调到记录杀青成功的最开始。 镜头中，他捧着繁盛的粉色蔷薇，对宋知黎温柔地笑着，钻石项链正在花束中闪闪发光。 忽略背景和声音，这场景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庆祝杀青，更像是男生向女生送花表白。 “这张好。”封风淡淡开口，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一点私心。 宋知黎喜滋滋地附和，“我也觉得好，这张的我看起来好好看！” 封风被她的反应逗得哭笑不得，他继续向后加速，然后将画面定格在，他站在宋知黎身后为她戴上项链。 “这张也好。” 宋知黎歪了歪头，“这张和刚刚那张不会显得有些重复吗？” 封风说起歪理来毫不心虚，“不会，一个是戴项链之前，一个是之后，怎么会重复呢，这样两张连在一起发才会更显动态。” 宋知黎恍然点点头，封风在拍摄方面是专业的，她自然听他的。 可后座偏偏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宋知黎转过去看纪司南的神情时，他又平静极了，让她怀疑是她幻听了。 进度条再往后，画面中就出现了纪司南的身影。 封风面上的笑意浅了些，原来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出现得这么早。 画面中的纪司南裹着黑色大衣，身姿修长挺拔，黑色在他身上一点不显得沉闷，反而文雅极了，多了休闲的感觉。 一头黑发被风吹的略显凌乱，为他冷淡的眉眼增加了几分不羁，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即使现场光线不够，镜头有些昏暗，也不难看出来这是个惊艳的大帅哥。 宋知黎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画面中看见纪司南，心里不免新奇，虽然不及现实生活中看着震撼，但镜头也算勉强还原了他的美貌。 她无意识嘟囔出声，“纪司南还蛮上镜嘛！” 一直安静坐在后排的纪司南忽然起身，强势地挤在过道中，将宋知黎和封风这两颗快要黏在一起的头分开了。 “麻烦宋小姐在里面也挑选几张我和你一起的画面吧。” 他的话和他的介入一样令宋知黎懵然，“你的意思是要我用我的账号发？” “自然，什么手段都及不过你用你的私人账号发表这些图片来的好。”他淡淡陈述着。 封风却能从这句话中窥见他的私心，纪司南分明就是心里不得劲，在模仿他！ “也有道理哦。” 宋知黎说完往旁边移了些，给纪司南腾出位置，“选我们两个都出镜的照片，自然也要你点头。” “我可不敢随便发纪总的照片。” 她的语气颇为抱怨，却听得纪司南眉眼舒展开来。 这样的抱怨也很好，只要不是对他不理不睬。 宋知黎已经开口应下，封风便不好再说些什么，他皱着眉默默往旁边移了好些距离，显得非常嫌弃纪司南。 纪司南淡声道：“想来是封少拿累了，既如此便交给我吧，我在中间拿着也方便大家一起看。” 封风完全不想答应，但一转眼看见宋知黎殷切期盼的眼神，他便妥协了。 他在旁边拿着确实不方便黎黎看。 如此后面就变成了纪司南拿着摄像机调画面，低声和宋知黎讨论。 纪司南加快速度，然后十分精准地定格在宋知黎站在中间，旁边有许多人围着她的画面。 光洒在她身上，美的不似凡人。 这绝美的一幕不止被摄像机记录下来，也深深印在人的心里。 “这张好。”纪司南和封风异口同声道。 宋知黎微微讶然，她左看右看，“难得你们两个这么有默契，我也觉得好看，那这张选定！” 对于来自宋知黎关于他们俩默契的夸赞，纪司南如何想不得而知，他的神情太平静了。 封风的情绪则是完全能看出来，他觉得无比晦气。 当下他突然站了起来，“车里太闷，我出去透口气。” 宋知黎没察觉到任何不对，还叮嘱道：“外面冷，呆的时间久的话，你拿件衣服别着凉。” 纪司南眼中倾泻出些许笑意。 朋友的身份可不会一直都处在优势地位，尤其是对宋知黎这样迟钝的性格来说。 在宋知黎的注视下，纪司南尽职尽责地往后慢慢拉着进度条，长睫微微颤动，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如果这样的时光能再慢一些就好了。 宋知黎在他身边嘀嘀咕咕，“这张肯定要的，大合照！看着就开心！” 纪司南间或看她一眼，眉眼温柔得不像话。 大合照之后屏幕黑了一段时间，几秒钟之后自动跳转到下一段录像。 画面再次亮起时就是大家欢天喜地迎接他们到来的时候。 满堂的礼花和彩带，他们三个依次走进来。 “这个好看！一起进来很酷又笑得很开心！” 宋知黎本来是想将画面停到只有她和封风两个人的时刻，结果因为人的反应速度，她笑得最开心的时候恰好是纪司南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时候。 她郁闷着让纪司南将视频前进后退了好多次，还是觉得那个画面最好看。 为了她的靓照，有纪司南也忍一忍吧。 宋知黎不情不愿地出声，“这张...这张也定下来吧。” 纪司南自然无不可，他甚至能看懂宋知黎的纠结是因为什么，心底软成一片。 如果只是选定同框的照片就这么难以接受，那后面的...她怕是看都不敢看。 果不其然，画面继续变化，最后定格在他与她亲吻的画面。 宋知黎捂住眼睛，怪叫出声，“快点！快进过去！别让我看到！” 纪司南抿唇将画面捂住，“好了，现在看不到，手可以放下来了。” 宋知黎迟疑着移开手，便见纪司南没有快进，只是伸手遮住了，“你干嘛，不是让你快进么？”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别的画面我都可以不要求，但这个，一定要有。” 这话直接把宋知黎听得快烧起来了，整个人跟烧熟的虾子一样红。 “纪司南，你没有羞耻心的吗？！” 第140章 伤害 纪司南闻言一瞬不瞬地看着宋知黎，“我有。”他没有片刻停顿道：“但对你没有。” 这话噎得宋知黎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这照片是要发到公共平台上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见！” “你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你...你怎么能忍得了！我光是想想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纪司南的神情平静，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到。” “他们是谁？你的商业对手？”宋知黎懵完一脸痛心疾首。 “没必要啊，你想让他们知道你婚姻状况稳定，多的是办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一招！” 纪司南哑然，宋知黎的迟钝程度果真不是一点半点。 他说的他们，是在说她的追求者。 纪司南敛眸，长长的眼睫遮住其中的情绪。 她现在还不算太出名，一部能傍身的电影、剧都没有，知名度也只是在八卦的那一个小圈子打响了。 但即便如此，也能引来这么多人追随，那张脸是最大的功臣。 宋知黎很勾人，这件事纪司南一直都知道。 可这些只是表面的东西，她以后会越来越出名，人们会透过这层完美的躯壳渐渐发现内在的她。 善良可爱、坚强乐观，不仰视权贵、不俯视弱小。 这些比她的外表更美丽，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这一点，那时候热切追求她的人可就不止一个封风了。 长长的眼睫开合间，万千思绪在纪司南眸中流转。 宋知黎很好，只是以前因为他的缘故，明珠蒙尘。 这样多的善意和喜爱，千千万万人的追捧和向往，本就是她应得的，只不过因为他，来迟了。 纪司南眼底映着黯然，只是他很自私。 只要他可以，他就要向那些人证明，他才是最有能力站在她身边的人。 纪司南整理好思绪，望向宋知黎，“可是这招最直接，也最有效。” 宋知黎一愣，这倒也是，纪司南说的不无道理。 但还是不行！明明她都要跟他离婚了，稀里糊涂亲在一起就很离谱了！现在还要她把不要脸的精神贯彻到底，把照片发到网上去吗？！ 宋知黎犹自愤愤着，便听得纪司南道：“毕竟，亲吻是不会骗人的。”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像蛊惑人堕落的妖精。 宋知黎怔住，她看过去，刚好透过纪司南的指缝看见画面中自己的神情。 她没有抗拒，甚至看起来被纪司南引着沉沦其中，红晕袭上她的脸颊，因为闭眼而交叠在一起的眼睫沾染上了羞怯的水意。 出大事！出大事了！她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此时她耳边仿佛又响起纪司南动听的声音，“亲吻是不会骗人的......” 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在嘲讽她吗？！ 她明明张口闭口就是要离开他、互相之间做陌生人！到头来却抗拒不了身体的反应吗？ 她也不想这样啊！！！ 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宋知黎红了眼睛，伸手就要把摄像机从纪司南手里抢过来。 纪司南没有错过她的神情变化，他轻轻蹙眉，不明白他哪里说错了。 宋知黎利落地抹了一把眼泪，双眸因为含着泪意的薄怒变得明亮异常，“我就是馋你身子！怎么啦！”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觉得我还爱你吗？！真是有够好笑的！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吻技还不错，仅此而已！” “现在看来，也就那样！笑死，我已经看不上你了！” 一番发疯文学过后，宋知黎微微喘着气，车内是一片死寂。 纪司南听完半晌方才道：“这样的说法倒是新奇，很少见你这么说话。” 宋知黎气鼓鼓的，不愿意回应他，谁料纪司南下一句语出惊人。 “没事，我馋你身子就行了。” ？纪司南的精神状态还好吗？怎么听起来更像是他在发疯啊？！ 宋知黎胸口的那团火被堵上不去下不来的，憋了半天她憋出来四个字。 “无耻下流！” 纪司南的眉眼舒展开，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流，柔和下来的神情说明他对宋知黎的评价全盘接受。 “嗯，我无耻下流。” “所以我提出这个建议也符合你对我的评价，只看宋小姐能不能接受。” “别忘了，帮助集团公关——这是你自己亲口答应我的事。” 宋知黎恨得牙痒痒，“我是答应你了，可也不至于要出卖我的身体！” 这句话说完，像触发了某种和关键词相关的应激反应，宋知黎立时回想起以前纪司南冷言嘲讽她的情景。 他说她浪、他说她脏......那些场景并不久远，只是在她心底埋得太深。 果然是安逸的太久，她都差点忘了纪司南以前是怎么对她的。 宋知黎像被人迎头泼上一盆冰水，这水不止熄了她满身的火气，还将她心里的所有情绪也一同浇灭。 纪司南立刻就察觉到宋知黎的不对劲，她的神情和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他时何其相似！ 他的心立时就慌了，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宋知黎的手，却被她狠狠挥开！ 宋知黎红了眼眶，一字一顿道：“别碰我！” 纪司南不明白，明明上一秒钟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副模样。 他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她再也不会对他竖起尖刺...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浑身上下的血液涌动时像混着冰渣，刺得他生疼，心脏的每一次收缩都像在痉挛。 一切的一切，都在逼着纪司南慌张。 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至少从表面上看，无人知晓他的内里正经历着怎样的天崩地裂。 “怎么了？”他看似平静地开口。 宋知黎攥紧了手，她的眉宇间拢上和从前的纪司南相似的冷漠和不耐烦。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突然觉得烦得很。” 第141章 破镜难重圆 纪司南眼中的神采，像折射着阳光的坚冰，一点一点破碎下去。 她看着他，觉得厌烦么...... 宋知黎不想看见他、避他如蛇蝎，这些他都知道，可她从未直接说过这么冷漠的话。 这话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纪司南只能看着它刺入他心口，却毫无办法。 末了纪司南攥紧了手，他脸色微微发白，不知是因为宋知黎的话，还是未痊愈的病。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多谢宋小姐解惑。” 宋知黎皱起眉头，“多谢我？我说！我看着你觉得很烦！你反过来谢我？！”随着这句话出口，她心里的烦躁之意越来越盛。 纪司南仍旧神情平静，像听不出来宋知黎对他的嫌恶似的，“自然要谢。” “我在为人处事这方面甚是欠缺，宋小姐能够及时指出我不好的地方，我当然应该感谢。” 可他刚刚什么也没做错，是她自己陷入了不好的情绪，宋知黎将心里这些类似的想法抛之脑后。 她默了默，没有开口，她没什么需要愧疚的。 那些不好的情绪不正是纪司南带给她的么，所以由此延伸出来的这份恶意，也理当由他承受！ 车厢内一时无人说话，保持着令人窒息的寂静，整个过程纪司南沉静的眼神一直聚焦在宋知黎身上。 时间越长，宋知黎便觉得越难以忍受。 在听完她说出那样的话后，纪司南的目光仍平静如水，这让她心里的负罪感一点点加重。 由此带来的，是更加疯狂的恶意，宋知黎漠然道：“你别这么看着我。” “纪总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我讨厌你，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如果你还用这双眼睛看着我，多少是有点不知廉耻、不知道脸皮是什么东西了！” 纪司南的呼吸一滞，他随之眨了眨眼，神色仍旧平静。 宋知黎恼怒起来，“你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喜怒无常？！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阴晴不定！心情好时一个样，不好时另一个样！纪总觉得有趣么？” 纪司南轻叹一声，“你何必这样自我否定，你不是这样的人。” “是我不好。”纪司南顿了顿，神情郑重，“是我以前对你不好，才会让你有这么多伤心事。”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是哪个词触及到宋知黎的神经了。 以前因为他的冷言嘲讽、他带给她的负面情绪，她总自嘲她嫁给他是出卖身体、贪慕虚荣。 如今自嘲也是因为他，她才想起了不愉快的经历。 他此刻心里感觉到的难受，不及从前的她万分之一，纪司南敛下眉眼。 宋知黎感觉她的心跳漏了一拍，纪司南这是在向她道歉么？为了以前的事？！ 她不原谅！ 无论心里如何感受，面上宋知黎只是红着眼睛皱起眉头，模样冷硬，“笑话！纪总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我好与不好，都与你不相干！” * 两人闹到这种份上，后续纪司南自然不好再在宋知黎面前碍眼，他一个人搭上回h市的飞机，去时孤身一人，回来时也是。 等在机场准备了热烈欢迎仪式的卫西立刻看出总裁的情况不对劲。 他心知这种时机最好别招惹他，但没办法，谁让他是特助呢！ 可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就是他这个助理的命吧！ 卫西挤出笑脸，迎上前去，问出了那个死亡问题，“夫人怎么没回来？” 此刻不是在宋知黎面前，纪司南不需要再强装出平静神色，他冷着眉眼低声道：“她说看见我觉得厌烦。” 短短一句话让卫西愣在原地，迅速就被步履匆匆的纪司南落在身后。 卫西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怎...怎么会这样呢，是...我教的招数不管用么？” 纪司南猛然停下，“不，你的东西很有用，是我不好。”他说完又重复了一句，“是我不好。” 这却更令卫西觉得心惊胆战，总裁这趟去到底经历了什么，都开始反省自己了？！ 卫西小心翼翼措辞，“那夫人的情况，您可以具体和我说说吗？”这样他才好对症下药。 纪司南沉吟着，思绪似乎也被带着飘回北方，“刚开始一切都很好，她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包容。” “不再是以前那种冷冷的感觉，尤其是我生病之后，她会同意我背她，会伸手探我的额头，简直就像...” 纪司南的眼中出现淡淡的怀念，“简直就像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纪司南这副样子，看得卫西都要不忍心出声打断了，他轻轻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是她哭了，说看着我很厌烦。” 卫西一脸懵，“这么突然的吗？这中间是不是少了什么过渡的事没讲？” “不，她的情绪转变就是突然间完成的。”纪司南皱起眉头，像在面对一道难解的题目。 “是我突然让她想起了以前不好的事。”纪司南敛眸，神情竟流露出几分脆弱。 卫西一边说一边担心自己的小命，“那...这个不好的事...是...是纪总您带给夫人吗？” “应该是吧。”他声音轻轻的，话中还夹杂一丝叹息，要不是卫西仔细听，几乎就要听不到。 过程竟然是这样！ 总裁和夫人本来相处融洽，结果夫人的雷点突然被触发了，原因是总裁以前对夫人做过的事... 这无解啊！ 卫西急得抓耳挠腮，自言自语道：“没办法，这也不能怪夫人！毕竟伤害形成了就会留下疤。” 疤一直在那儿，不会因为两个人中哪一方突然变好、性格突然发生改变就不存在了。 这也是人们常说破镜难重圆的道理。 卫西继续顶着压力开口：“夫人没有跟您一起回来，那您为夫人准备的杀青惊喜呢？” 纪司南眉眼沉沉，“扔了。”说完他匆匆迈开步子。 平静无波的两个字听得卫西胆战心惊，他正要应下，却见总裁再次停下了脚步。 “她不喜欢浪费。”纪司南黑着一张脸。 “能回收的就回收，能捐出去的尽量捐出去，实在不行就送人，不许浪费。” 第142章 账号认证 当晚，宋知黎把身份认证弄完，便发了她人生中第一条帖子。 “大家好，我是宋知黎，《妄念》是我人生中第一部戏，对我意义重大，在这里祝剧组全体人员杀青快乐。” “未来会以夏念的身份和大家在荧幕上相遇，以后也会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和大家见面。” 一段简短的文字后面还附着九张照片。 这是封风跟她说的，发照片发九张，这种行为被称为九宫格，会令粉丝们觉得高兴，也寓意长长久久。 此贴一经发出，就由大数据推送给了宋知黎超话里的粉丝们。 “黎黎终于有自己的号了？真的假的？！家人们，我没有看错吧！” “啊啊啊！是官方认证的演员宋知黎，是真的，我老婆终于有号了！赶紧贴贴亲亲抱抱！” “你们走开啊！不要再说老婆老婆这种不礼貌的话了！黎黎和我解释起来很麻烦的，又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哄好我！” “确认楼上有臆想症状，建议尽快入院接受治疗，玩笑也该到此为止了！黎黎，你好，结芬！{羞涩}” 发现了这一好消息的粉丝立刻在各个群中奔走相告，动员了所有有时间给帖子增加热度的粉丝。 一时，不到十万人的群体以一种要踏平娱乐圈的气势纷纷开始做数据，恨不能闹出千军万马的动静。 “我老婆驾到！统统闪开！”、“天空一声巨响，黎黎闪亮登场！”这样的标语充斥着宋知黎的评论区。 实在是粉丝们等的太寂寞了。 自家偶像连个账号都没有，她们也就没有表达喜爱之情的途径，只能在超话里自嗨。 通过粉丝的不懈努力，“宋知黎账号认证”的词条迅速登上热搜。 一开始还只在热搜榜的中后游浮动。 直到许多有认证的剧组工作人员都开始转发这一条，帖子的热度瞬间飙升，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热度最高当属封风。 “欢迎夏念，欢迎黎黎！{礼花}{礼花}{礼花}”后面附着他和宋知黎一起挑选的三张照片外加一张大合照。 春风暖黎超话的小凤梨们闻风而动，然后就顺藤摸瓜地关注了宋知黎的账号。 “谁懂啊！我的cp终于在互联网相遇了！快把民政局给他们搬过来，原地结婚！” “看见照片的我死了！封导杀青给黎黎送粉色蔷薇和钻石项链，这和单膝下跪送钻戒求婚有什么不同！” “不懂就问，送粉色蔷薇有什么寓意吗？” “救救我！别家杀青都送康乃馨、向日葵或者百合，这种随便送人都可以的花，但粉色蔷薇只会送给恋人！” “我开花店的，我作证是真的！粉色蔷薇的花语是爱的誓言——我会永远喜欢你！！！” “啊？！封导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正主疯狂撒糖，再不磕就不礼貌了！” “而且封导发的四张照片全有黎黎，两张他和黎黎的照片，一张大合照，还有一张是黎黎的单人照！”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磕起来啊家人们！” 春风暖黎和纪念黎两对cp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讲，就跟封风和纪司南的关系一样： 两者是天平的两端，一方处于上升态势，则另一方呈下降态势。 纪念品们虽有些垂头丧气，但也是有糖可磕的，宋知黎发的九张照片起码有一张是和纪司南相关的。 “我就说纪总会去杀青宴，之前唱衰的人都打脸了吧！居然还有人说纪总去探班是探温某的班？” “没事吧？！这种消息也信！杀青戏可和温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当天也不在现场，纪总还是去了！” “人家本来就是去看老婆的！” “虽然黎黎只发了一张纪总的照片，但我们纪念品都能理解，黎黎爱低调，不想高调秀恩爱。” 这三方群体再加上看热闹的路人让宋知黎帖子的评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随便一刷新就新增几百条。 但人多就容易出乱子，尤其春风暖黎和纪念黎几乎是一对水火不容的冤家。 两方一碰头，就吵起来了，闹得不可开交。 春风暖黎的超话大粉先出言嘲讽： “笑死我了，某家一些没有糖但硬要抠糖的样子真的很好笑，纪司南就算去杀青宴了又怎么样？他像封导一样送礼了吗？” “退一万步假设他送了，黎黎怎么不像晒封导的礼物一样晒出来呢？会不会是黎黎不喜欢，甚至很讨厌呢~” “咱就是不知道黎黎讨厌的到底是礼物，还是送礼物的人捏~” 纪念品本就憋屈，此刻又被人蹬鼻子上脸地挑衅，火气更是蹭蹭上飙，超话大粉果断回怼： “呵，我也是服了有些给自己喂屎还嚷嚷是糖好甜的人！纪总和黎黎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们偏要磕她和一个破导演！” “一群三观不正的人，素质也奇差，我懒得多费口舌！” 春风暖黎大粉继续阴阳怪气： “啊不愧是三观姐，磕cp也爱教人做人呢！{微笑}自己见识少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不知道豪门经常形婚么？” “纪司南的‘真爱’——温某都臭名昭着了，平台上几乎人人喊打！你们还能委屈黎黎跟和这种女的在一起过的纪司南配对，居心何在？” “恕我直言，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黎黎这么好，任何把她跟这种脏男人联系到一起的人都会被我认为其心可诛！” 宋知黎本来一开始还在翻她的粉丝留给她的各种评论，结果没过多久，评论区的画风就变了。 她看了一会才理明白，好像是希望她跟封风在一起的人和希望她跟纪司南在一起的人吵起来了。 宋知黎：...... 磕cp这种事她也曾听说过。 大体就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两方能有交集，甚至会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两方的联系。 这些就是被称为磕点以及糖的东西，为此上头的大有人在，那种幸福感比真的吃到糖还要幸福激动无数倍！ 完全可以理解，这也算是一种新的消遣娱乐方式。 但宋知黎觉得也仅此而已了，只能把它当作消遣，而不能真情实感。 毕竟上网冲浪无论做任何事，最主要的目的是要从中获得些许快乐。 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被现实逼得喘不过气的时刻，到虚拟世界里逃避片刻很正常，但绝对不能忘记初衷。 你是为了获取快乐和消遣才上网，不是为了愤怒和生气。 第143章 恶意 宋知黎作为一个艺人是自由的。 封风作为她的经纪人，从没约束过她要注意言辞，要求她什么一定不能做之类的。 相反他总是鼓励她，他告诉她，无论她做什么事，都会有人喜欢她的。 他希望宋知黎就以宋知黎的样子绽放光芒，而不是一块经过他严苛打磨过的玉石。 那样虽华美，却不是本来的宋知黎了。 是以宋知黎完全没有多想，直接按照她内心的想法发送了评论： “希望大家上网都是开开心心的，不要吵架，不要骂人，如果实在没有办法转变心情，可以去做别的事。” 宋知黎的粉丝欲哭无泪。 “黎黎的第一条评论不是给我们的，竟然是为了劝架！可恶的cp粉，不分场合还没眼色，随时随地大吵大闹！”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一个观点甚至一句话被发表出来，被不同的人看到就会被引申出不同的意思。 有人看了宋知黎的话就能心平气和起来，觉得没必要吵架，那样只会让自己不开心。 自然也就会有觉得宋知黎的话不中听甚至刺耳的人。 “不是？她这是在讽刺我们没事找事吗？我们是喜欢她才争这些东西啊！她干嘛这么讲话，感觉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作为关注她一段时间的纪念品，我也听不惯她说的这话，还教我做起人来了！她以为她是谁啊，和平使者吗？！” “没见过哪个第一天建号就这么不谦卑的，这时候都敢怼cp粉，以后真红了还得了？” “她年纪也不算小啊，这么怎么这么没情商？同期的小花可比她会来事多了，人家说话那才叫一个滴水不漏！” “楼上的是什么情况？！不要顶着我们纪念品的头像说黎黎啊！快来，发现很多批皮黑！@纪念品守护小组” 宋知黎的粉丝看了更加不乐意起来。 之前cp粉吵架，骂的好歹是男方，她们只当放鞭炮了，虽然吵但也算热闹。 可现在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直接在黎黎的评论区骂黎黎。 这和把屎拉到她们头上有什么区别！ 有没有把她们粉丝放在眼里！ “只有脑子没有发育健全或者心眼就针尖大的人才会认为这话是在怼人，欢迎评论区的人对号入座~” “心地得有多狭隘才会觉得这话是怼粉，黎黎希望粉丝开心才会这么说，落到有些人耳朵里就变成说教了...” “黎黎祝大家开心，某些人反过来骂人，没良心的东西！” 也有路人误入战局，插上几句公道话的，“我认认真真看了几遍，真没看出来这话哪里不对。” 宋知黎怎么也想不到，她本意是发出来劝导大家不要吵架的话，反而令情况更加混乱。 高帅自上次的舆论风波过后就一直尽职尽责地坚守在岗位上。 关于宋知黎的任何舆论动向他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并及时作出反应，往积极正面的方向引导。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私下里的这些付出，宋知黎的粉丝群也难以拥有这么强的凝聚力和长久效应。 要知道现在互联网的更新速度极快。 热点事件层出不穷，往往是一个还没落下帷幕，另一个就已在人们视野中爆炸开来。 娱乐圈的新人亦是如此。 她们不一定全来自唱歌跳舞表演的科班，往往是猝不及防的，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 如果说人选择追随的偶像具有唯一性，那在娱乐圈，这个唯一可以有非常多种可能。 这令想要长久红火的明星难上加难。 一个艺人若想持续地炙手可热，以下两点做到任意一点即可。 一是不断创新、改变自己，源源不断地吸引新的粉丝，同时也让自己对粉丝来说永远保持着新鲜感。 在这一点上，演员就比歌手和舞者吃香很多，因为她们可以通过饰演不同类型的角色达到这个要求。 只要演技足够好，就能长久地红火。 二是最大限度地将已经转化成粉丝的群体留住。 正如古人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同理，想拥有粉丝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将这个群体固定下来，让她们成为长久的粉丝，俗称老粉。 资历越老的粉丝越不容易脱粉、爬墙别家。 一般情况下，只要明星没有出现原则性的错处，她们都会坚守在她身后。 因为老粉投入在明星身上的时间和情感成本过高，而追星又是一笔除了无法确定的情绪反馈外，没有回报的投资。 一旦她们选择放手、脱坑，只会亏得血本无归。 高帅深谙此道。 他除却有些过分自傲和偏执外，在对追星人心态的把控上，可谓无比精准，十分适合做舆情维护工作。 而且经历了上次解散粉丝群、对宋知黎舆论造成严重影响的教训后，他再也不敢一个人托大。 这次他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给封风打了电话。 “宋小姐发出的帖子，下面的评论区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我去翻了一下发表负面言论的那些账号...” “发现其中大多数账号的ip地址是一样的，存在有人恶意操纵舆论的嫌疑。” 宋知黎自将纪司南赶走后心情就一直不好，话也不说几句，封风想哄却不得章法，连带着他也不高兴起来。 此时他的声音便冷冰冰的。 “又有人恶意操纵舆论？距离黎黎上次在网上被人骂还没过去多久呢！”听得人心里发颤。 高帅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态度的封风，比说出“希望她的光芒只因我闪耀”那次还要吓人。 他悻悻地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目前还只是我的怀疑。” “怀疑？”封风的嗓音像淬了冰，“你有多少把握？” 高帅咽了咽口水，“大概百分之七十。” 迫于封风给他的压力，高帅没敢往高了说，其实他心底是有百分之九十的肯定的。 实在是大多数的恶评来的太莫名其妙了。 封风那头静了一瞬，“我给你各个部门的调动权限，如果确实如你所说，想办法解决。” “这一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平淡至极的声音却激得高帅冒了一身冷汗。 已经彻底脱粉的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惹了这个疯批。 圈内谁不知道，封风不高兴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谁让他不高兴，他就让谁全家都不高兴。 挂断电话后的高帅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即投入工作。 最后他也不负封风所托，调查出确实是有人在捣鬼。 幕后之人的ip地址和上次发布恶意剪辑视频的ip地址，是一样的。 第144章 玩具 “大致就是这样，最后我查出来ip地址在水云庭。” 高帅竭力保持冷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时，封风正帮熟睡的宋知黎细细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 他从容不迫地起身，走远了一些，这样不至于吵醒她。 “水云庭？”那双摄人的桃花眼闪了闪，“我没记错的话，纪司南住在那儿，还有温晚。” 沉默良久，封风冷笑一声，“果然是她。”吓得高帅连忙附和。 “谁？纪...纪总么？”高帅家虽挤不进h市的顶级家族，却也是了解水云庭的。 住在那的人往往非富即贵，所以封风一说水云庭，他下意识就回答了纪司南。 “纪司南虽是个没良心的混蛋，但他补偿黎黎还来不及，倒不至于做出如此阴损的事。” 对于这番评价，高帅完全不敢发表意见，这两尊大佛他谁都惹不起。 “所以是...温晚？她？”高帅的脑子迟钝地转过弯来，“她也住在水云庭？！” 封风轻笑，声音分明很温柔，却无端让人觉得残忍，“要不我说我对纪司南的评价很是精准呢...” “他竟然为了补偿这样一个龌龊下流的女人，送给她一套水云庭别墅...就在他跟黎黎的家旁边...” “我们这位纪总，还真是不通人情到了极点。” 高帅听完这话，心里对封风的害怕都消散了许多，满心满眼只有：那得值多少钱啊！ “上次黎黎拜托我解决问题就好，不要往深了追究，想必她早就猜到是温晚干的。” 他无意识喃喃了一句，“这个女人和黎黎之间的关系，可远比我想象得要深，该好好查查......” 他声音极轻，高帅根本没有听见，只在一个劲地感叹。 “不愧是宋小姐，心地善良，不跟这种人计较，要我看，温晚这样心思狠毒的人就该好好治治她！” 封风轻声道：“不，黎黎不是善良。” 黎黎那时会那样拜托他，是因为她觉得她对温晚的报复已经足够严厉。 温晚到目前为止，对她做下的所有恶行，换她未来的坦荡星途，黎黎觉得足够了。 “黎黎只是太过仁慈。”封风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惋惜。 “依我看对待这样的人，就该像对待烦人的杂草...”他的语气猝不及防地冷下来，“斩草除根。” 高帅联想到封风的身份，不由得鸡皮疙瘩满身。 从对女神好这一点上看，他和封风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弱弱出声提醒，“封...封导，现在...现在是法制社会...” “不能随便杀...杀人的......” 封风眉宇间染上烦躁，“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种事还需要你来提醒我？” 因为不悦，他的音量提高了些。 睡梦中的宋知黎感受到声响，不安地动了动，她将身子缩得紧紧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封风望过去，发现他替她盖上的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了。 不断有细密的汗珠从她额上沁出，“冷...冷...好冷！”她无意识呢喃着。 “我好冷，许安然！” 封风迈向宋知黎的步子顿住，这不是他第一次从黎黎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和他在一起拍戏，可以说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经常会有她累极，在他身边沉沉睡去的时刻。 梦中的她，或欢喜，或忧虑，偶尔会夹带着几句含糊不清的梦呓。 还有的时候，则会清晰地叫出这个名字。 “许安然......”封风一边靠近宋知黎一边低低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就这样在他舌尖滚了一圈又一圈。 他俯身捡起滑落至宋知黎腿上的毯子，又重新盖在她身上。 看着睡梦宋知黎皱起的眉眼逐渐舒展，他冲着手机冷声道：“网上的情况你控制好，其他事你不用管了。” 挂掉电话后，他便眉眼沉沉地看着宋知黎。 黎黎是爱纪司南的，这点他绝不会弄错，可许安然这个人，对黎黎应该也很重要。 以宋知黎对封风的信任程度，他本可以直接开口问，宋知黎绝对会据实以告。 但爱就是一种，会让人变得胆小卑怯的东西。 封风害怕从宋知黎口中听到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所以他选择了闭口不言，就像他从未从她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一般。 点点碎芒在封风眸中涌动。 纪司南、许安然，甚至还有王萌萌，他在黎黎心里能排到第几位呢...... 柔软温暖的毯子重新盖在身上，沉睡中的女生摆脱了寒冷的梦魇，神情再次变得恬静而安然。 她浑然不知，默默注视着她的男人心中正奔涌着怎样的阴暗想法。 封风曾说过，他不介意宋知黎大放异彩，但他希望，她的光芒只因他而闪耀。 封风垂下眉眼，眼中闪着难辨情绪的光。 他的黎黎好像做不到这一点啊...... 再好再合心意的玩具，若出现一点瑕疵。 哪怕只是极其细微的小瑕疵，都会令追求完美的主人感到不悦，甚至难以忍受。 主人会选择果断地抛掉或者毁掉那个玩具，因为即使没有，也比一直放在面前碍眼强。 封风的眸光越来越暗。 睡梦中的女生忽然细细嘤咛了一声，声调因拉长而显得缱绻，撒娇一般，像完全信赖的小猫朝主人敞开肚皮。 封风的眉头越蹙越紧，他朝宋知黎更靠近了一些，她一直夸好看的围巾便这样垂落在她身上。 宋知黎忽然伸手拽住，她说：“封风...我......”含糊不清的几个字后便没了下文。 封风的眼瞳微缩，他将围巾一点一点从女生手里掰出。 他直起身子，盯着宋知黎又不知看了多久。 终于，他迈开步子离开，片刻后复返，手里拿着一条被温水浸润过的毛巾。 他替宋知黎细细擦拭着额头，动作轻缓又温柔，生怕惊醒尚在甜梦中酣睡的人。 做完这一切，他眸中浮起淡淡暖意，整个人也由内而外地温暖起来。 有瑕疵的玩具自然该丢掉。 可黎黎于他而言，早已不是玩具了。 第145章 梦境 “醒了？这一路上睡得好吗？” 宋知黎一睁开眼就看见封风一脸温柔地看着她，她伸了个懒腰，仔细回想。 “好像睡得挺好的？感觉一直很暖和。” “我梦里的天气可好了，h市看着蓝天白云绿草地的，说起来看北方的雪景，时间长了还真有些腻。” 封风淡淡笑着，眼中有调侃，“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吵着一定要去北方取景，看见雪更是激动地直往里扑。” 宋知黎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这就跟吃惯了大米的人突然想吃面食一样，尝几口甚至连吃几天都行...” “但耐不住天天吃啊......”她红着一张脸，话中的撒娇和依赖意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封风温润的桃花眸中涌动的光忽然定住，“就只梦到了好天气，没有梦到别的吗？” 宋知黎闻言更加努力去回想，忽然她目光一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过往的记忆化作纷至沓来的碎片，一片片袭向她。 满眼的白霜凝结在辨不出种类的肉上，气温极低，她冷得瑟瑟发抖。 可即便如此，宋知黎还是能闻到，有别于新鲜空气的、在她鼻前一丝一丝萦绕着的腥味。 是肉腥味。 那时她恍惚会想，人也不过是一堆由血肉粘连在一起构成的存在。 如果她也像眼前这样悬挂着的大块肉排一样，被切分、割裂开来，四分五裂的她会有腥味吗？ 她的意识越来越微弱，视线中那扇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开启的大门，却透出了一丝光亮。 那光芒越来越盛，在满眼的白光中，她恍惚看见一个人影朝她奔来。 “黎黎？黎黎！” 宋知黎回过神来，封风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怎么啦？想什么这么入神？” 她忍不住垂了眉眼，“没什么，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封风的眸光闪了闪，晦暗不明。 所以黎黎在梦中遭遇的事的确是她从前真切经历过的，而且这些经历还有另一个人和她一起。 许安然。 他莫名笑了笑，“怎么突然想起，和昨晚做的梦有关吗？” 面对封风的目光，宋知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啊。”封风眼含笑意地点头，“不过黎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的。” “你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么。” “我们自然是好朋友。”宋知黎说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但这真的没什么，而且都已经过去了。” 封风盯着她，目光中有几分审视，良久他才移开目光。 他像是没看见一直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宋知黎突然松了口气似的，桃花眸中又浮现出笑意点点。 “你只需要记得我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就好啦~” 封风的温柔和善解人意，令宋知黎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些许惭愧。 可那些糟糕的过往，真的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她这般想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安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她生命中算得上亲近的人不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段时间作为演员，这个职业要求她全身心投入角色。 这些人她也许久没去看过了。 这次封风给她的假挺长的，趁这个机会多去看看吧...... 宋知黎怔怔想着，无意识地开口：“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h市？” 能让黎黎在他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出神的人，从前只有一个纪司南。 现在还多了一个许安然。 封风勾起唇角，温柔道：“很快，大概还剩不到一个小时。” 那确实是很快，宋知黎回过神，天色早已破晓。 黎明在她的沉眠中就已到来，此时东方天空正燃烧着大片如火的红霞，映得一向是冷色调的封风也温暖起来。 宋知黎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你昨晚没睡好吗？” “我没有睡，我在...”封风忽然笑着将目光投降窗外磅礴的云海，“我在思考一些问题。” 宋知黎以为他是夜深人静，一个人emo，在思考人生，“想什么问题能想一晚上不睡觉，人生大事？” 封风轻笑着摇摇头，瞳孔被映照得澄澈如霞彩琉璃。 “我在想，我和王萌萌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哈？ 宋知黎向来看不透封风，此刻也分不清他这话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还是认真的。 “救你。”愣了一瞬她便如实回答，“因为萌萌会游泳，不需要我救。” 封风顿了一秒，下一秒他便笑得直摇头，点了点宋知黎的眉心，“你呀你......” 飞机一降落，宋知黎便透过窗子看见一群浩浩荡荡的黑衣人列着队朝她们跑来，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得她的心也跟着一起震动起来。 她抬头去瞧封风的脸色，发现他脸上的笑意果然已经消失了，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她状似无意嘀咕了一句，“好吧，看来这不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欢迎仪式......” 只一句，又将封风逗得忍俊不禁起来，宋知黎暗暗松了口气。 封风像刚才那样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她看着还真不习惯，还好她机智地缓解了气氛。 “这是你家里来找你的？” 封风眼含笑意，温柔地看着她，“黎黎真聪明。” 这话让宋知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群人穿着黑色西装，来势汹汹的，一看就不好惹。 在h市，除了封家还有谁敢这样招摇，摆出来的排场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佬出街。 她看了还猜不出来才是奇怪呢！ 飞机舱门被打开，外面的飞机客梯车早已停好，舷梯缓缓升起，宋知黎便这样顶着一百多号黑衣人的注视顺阶而下。 站在右侧首位的正是大强，他笔直地站在那，又高又壮像一座沉默的山峰，布料底下壮硕的肌肉几乎要把黑色西装撑爆。 宋知黎还来不及觉得有压力呢，就看见大强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宋小姐，许久不见，您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第146章 朋友想泡我? 宋知黎喜滋滋道：“大强真会说话。” “不止我越长越好看了，大强你也越长越壮了，感觉一拳可以捶死好多个我。” 大强：？ 原本他还挺高兴的，但听到后面他就感觉不对劲了，宋小姐话中怎么隐隐对他透着敌意。 宋知黎现在确实是不待见大强。 本来她和他之间还存在着能聊几句的交情，她甚至都允许大强有事直接打她的电话。 可是这样的交情完全是建立在她和封风关系好的前提上。 若刨去这一层，她看见大强害怕来不及，只会躲着他走。 这次去北方封风的手受伤，宋知黎意外了解到封风虽贵为继承人，可在封家过得并不好。 而从封风和大强的接机反应也可以看出，大强并不是站着封风这边的，恰恰相反... 他这次是代表封家老爷子，来对封风施压的。 宋知黎最是护犊子不过，此刻对大强自然没有好态度。 大强虽长得粗犷，心却不粗，此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宋知黎的态度不妙，便知趣地没有再开口。 没过多久，封风轻松地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到宋知黎身边，抬眼看向大强时眼神冷了下去。 “你在封家呆久了，眼力见倒是降低不少。” 封风这话听得大强冷汗直冒，他立刻走上前去接过行李。 还好宋小姐在这，要不少爷只会骂他骂得更难听。 待封风将眸光投向面前站着的队伍时，黑衣人忽然齐齐拍响手掌，然后双手背立，将话喊得震天响。 “封家家主欢迎少爷回家！” 上百人的队伍一起喊出声的气势真是雄浑如钟，震得宋知黎耳膜都发疼，她很想问，他们的嗓子还好么？ 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喊的是欢迎回家的口号，可被欢迎的那个人面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宋知黎望着封风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默默腹诽：但愿这群人真的是来欢迎他的哦...... 封风突然摸了摸她的头，“我给你放个小长假，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可别受什么委屈。” 他鲜少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宋知黎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放心啦，我只会吃吃喝喝玩玩，哪里会受委屈！” 封风叹息一声，轻声道：“怎么办黎黎，我真的会很想你的。” 宋知黎面色一红，她搞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这种奇怪的话。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 说她也想他？很奇怪啊！她们只是朋友！异性朋友之间哪里会讲这种黏糊糊的话！ 而且就算是同性朋友也很奇怪！ 她和王萌萌偶尔也会说这种话，但都是很随意的，一听就知道是朋友间开玩笑。 而不会像封风这样，郑重又... 深情？！ 这两个字从宋知黎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本来还泛着微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一片。 封风眼中露出担忧，“怎么了，黎黎？” “没…没事，我又胡思乱想了。”宋知黎艰难道，“大强还等着你呢，你快走吧！温晚的事不用你操心。” 封风还以为是因为他下飞机之前突然告诉她关于温晚的事，她心里难受，当下柔声道。 “这种人不值得让你烦心，解决不了就等着我回来。” 宋知黎现在满脑子都是封风在心底到底把她当什么，哪还有心思想什么温晚，当下随便应了。 抬起头却发现封风静静地看着她。 他笑得眼睛弯起，很是好看，“黎黎最近总爱出神呢。” 宋知黎打哈哈道：“可能是因为第一部戏杀青了，心中感概比较多吧。” 封风垂下的眼睫沾染上些许委屈，“那也不能不听我说话呀。” 明明说着抱怨的话，他的声音却又轻又柔，像有无数把小刷子在人心里挠。 ！宋知黎警觉地睁大眼睛，越来越不对！ 对朋友哪有这么说话的？！这分明…分明就是暧昧时期两个人间会出现的那种台词！ 她怎么现在才意识到？！封风对她的态度有多离谱！ 宋知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好朋友一朝大变，疑似想泡她！她该怎么办！ 她深呼吸，竭力保持镇静道：“抱歉，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么？” 不对。 封风轻轻皱起眉头，他何其敏锐，再加上他对宋知黎的关注程度远超旁人，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黎黎以前不会和他说抱歉这种话的，太生疏了。 默了默，他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声音仍旧温柔，“我刚刚说，大强不跟着我走，他帮你拎行李把你送到车上。” 对宋知黎，他总有用不完的耐心。 宋知黎讷讷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那些行李…” 她本想直接揽下，让封风早点离开，可当她的眼神瞟到大强手上大包小包的行李时… 她沉默了，她不可以。 这些行李对封风和大强来说轻轻松松，拎起来跟拎小鸡仔一样，但对她真是重于泰山，她承担不起。 封风眸中倾泄出点点笑意，“好啦，黎黎就不要推辞了，让他跟着你我也放心。” 宋知黎此刻听封风说话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腻歪。 他腻歪她，对她有非分之想！ 心里活动汹涌澎湃，表面上宋知黎只是点点头，“好，听你的。” 她现在只希望封风能快点离开，好让她一个人静静。 她的脑子现在比猫咪玩过的毛线团还乱！ “我还给你留了一个小惊喜，等会到机场你就知道了。” 宋知黎看向笑得甜蜜的封风，脑子更乱了，“啊？”她这副呆呆的样子让封风忍不住伸手将她的头发揉乱。 “黎黎要做好心理准备哦，我希望对黎黎来说，这份礼物是喜大于惊。” 说完封风冷着眼神看向大强，“一路上务必护得她安全无虞，尤其是在机场，否则...” “在封家，办事不利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 封风就这样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了，一路上他也没再回头。 第147章 可怜虫和万人迷 宋知黎原本还对封风所说的惊喜心存疑虑，在她走出通道的那一刻，这份惊喜突然就明晰了。 原来是粉丝接机惊喜！ 宋知黎呆在原地愣愣出声，“我以为...这种事情只有那种很火的明星才会有？” 大强慈爱地笑了笑，“难道宋小姐您还不够火么？” 外面一颗颗涌动的人头拥挤在一起，看去黑压压一片。 她们都是为她而来...... 宋知黎心头忽然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惶恐，耳边又响起封风的声音，“我希望对黎黎来说，这份礼物是喜大于惊。” 她自然是高兴的，甚至非常高兴，像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昏了头。 她忍不住将手攥紧，指尖攥得发白，毫无血色。 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有多少次收缩是出于害怕。 她...真的值得这么多喜爱吗？她难道不是一个...连一个人的喜爱都得不到的可怜虫么...... 她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又自信，前世加今生那些不堪的回忆早就把她压垮。 她只是强撑出一副光芒闪耀的架子，一旦遇到类似状况，那些疤就又会绽开，血淋淋地提醒她。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 如果封风在就好了.......他在这里的话她不会害怕的。 宋知黎的脑子顷刻就抛掉了纠结是朋友关系还是其他乱七八糟关系的想法。 无论如何，只要他站在她身边，她就什么也不用担心。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她竟然就已经养成这样可怕的习惯。 宋知黎看向大强，飘渺的眼神中有着无措。 大强温声道：“她们是因为喜欢甚至喜爱您，才会出现在这里，您不必紧张。” 宋知黎恍惚着看向通道外面许许多多拉起的横幅，上面印着各式各样关于她的照片，有些她自己看了都觉得陌生。 她喃喃出声，“原来我在她们眼里是这个样子。” 大强听了顿时明白，什么叫美而不自知，宋小姐在纪总身边待的这几年，恐怕早就不知道她自己究竟生得有多美了。 大强率先走出通道，他站在稍前方回身看着宋知黎。 “今天这件事本应由少爷来做，大强身受少爷委托，如果宋小姐紧张，可以将大强当作少爷。” 说着他朝宋知黎伸出手。 宽大厚实的掌心在宋知黎面前摊开，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前的人真的如她所愿变成了封风。 他朝着她温和地笑着，一双桃花眼弯出摄人心魄的弧度。 宋知黎定神，纤细的手指缓缓搭上大掌，两相对比，惊人的反差带来震撼人心的美感。 外侧原本还躁动不已的粉丝突然变得安静无比，随着这份静谧被不断拉长。 出现在她们视线中的不再只是手。 宋知黎敛着眉眼，缓缓走出通道出口，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下都清晰无比。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了粉丝心里。 当宋知黎整个人完全出现在她们视野中时，所有候在机场的粉丝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 无声的卧槽。 短短两个字，浓缩了最最发自内心、无以言表的赞美。 “怎么会有人长得比照片上好看那么多......” 不知是谁小声呢喃出这么一句，现场的气氛瞬间像开水般沸腾起来。 “黎黎！黎黎！你太好看啦！黎黎！妈妈永远爱你！” 诸如此类的尖叫和呐喊不绝于耳，一时间，机场不像机场，倒像宋知黎的演唱会现场。 宋知黎感受到机场工作人员的频频侧目，她下意识将手指比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 瞬间，粉丝们就变得就一声不吭，她们看着她的眼神像一个一个狂热的大宝宝。 宋知黎感受着心里那股奇异的感觉，粉丝原来是这么听话、这么乖巧的存在啊...... 这般想着，她心里的紧张感降低不少。 宋知黎给自己打气，一直注视着她的大强也朝她点头，那股勇气越攒越多，她努力挺直脊背，朝粉丝走去。 她越是靠近粉丝，粉丝的动静就越小，等到她完全走到她们面前时，她们除了眼巴巴地看着她，就是一个劲地倒吸冷气。 在宋知黎印象中，接机不能喧哗吵闹，但也不应该是这般安静的。 她顿了顿，起开话头，“谢谢你们配合我。” 啊，黎黎一开口就感谢她们诶！好温柔！ 粉丝全都不好意思地红脸垂下头去，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声回应，“应该的应该的。” 这两句对话过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宋知黎暗暗给自己打气，再次出声，“你们都是h市的吗？” 这一下回答就热闹了，h市的粉丝确实占了大多数，但也有很多从天南海北专程来看望她的粉丝。 那么远的距离，只是为了来见她一面...宋知黎听了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一路上辛苦了。” 那些大老远跑来的粉丝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红光满面，“不辛苦！” 气氛稍微活跃起来一些，此时才有粉丝敢送出准备已久的礼物，“黎...黎！这是我给你写的信。” 宋知黎伸手接过一个画满爱心的粉红色信封，摸起来是厚厚的一沓，她不免有些心惊，“这么多？” 她感觉自己捏在手中的不再是信件，而是粉丝对她沉甸甸的爱。 那个粉丝面红耳赤地挠挠头，“想...的时候每天写一点，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后面的人再做起类似事件便容易很多。 “黎黎，这是我给你买的玩偶，在我心...里，你比这个玩偶还要可爱！” “黎黎，这是我做的超轻粘土，照着你的样子捏的...这次做的还是不太好，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 随着手里的礼物越来越多，宋知黎感觉到她心里那份热意不知不觉蔓延到了她的鼻头和眼眶。 她抬眼去望一双双澄澈而激动的眼睛，心里的万般滋味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她不是可怜虫，如今有这么多人在爱着她呢。 第148章 粉色蔷薇 “又在傻乐什么呢？”王萌萌伸手在宋知黎眼前晃了晃。 宋知黎挑起一勺蛋糕送进嘴里，表情有些小骄傲，“我现在也是有粉丝接机的人了，我高兴还不行么！” “知道你成大明星了行吧！”王萌萌皱着眉头，一脸求饶，“从这顿饭开始到现在你都念了几百遍了！” “你没说累在下已经听累了！我强烈要求你换一个话题！” 宋知黎不满地撇撇嘴，“我可是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把你排在第一位，你倒好，连话都不愿意听我讲！” 谁料听完这话的王萌萌忽然神秘一笑，“现在还是第一位，以后就未必喽~” 宋知黎听得一脸懵，“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萌萌笑得更加猥琐了，不停挤眉弄眼，“什么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宋知黎被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她一把端过王萌萌面前的大螃蟹。 “不说清楚是什么意思，这美味的螃蟹就要由我享用了！” 王萌萌脸色巨变，在确认完宋知黎暂时不会把螃蟹怎么样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苦恼地揉了揉额角，“不是...黎黎你一点没开窍吗？” “在你心中能与我的位置一较高下的人，你一点数都没有么？！” 宋知黎闻言有些恍惚，这样的人是有过的。 纪司南，准确来说，是以前的纪司南。 现在？她脑子里还真没法第一时间蹦出来答案。 王萌萌看着宋知黎一脸苦苦思索的表情，她心头一震，不是！她不会磕错cp了吧！ 难道一直是男方在一厢情愿？黎黎根本没有那个意思！那黎黎岂不是被职场骚扰了？！ 王萌萌越想越离谱，但她又没法确定事实真相，当下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和你朝夕相处的人呀......” 朝夕相处？近几个月她一直在剧组，剧组里能和她朝夕相处的人不就是... 封风！ 随着他的名字从脑海里蹦出，宋知黎身上的气势忽然弱了下去。 王萌萌立马得逞地笑起来，“哈！被我抓到了吧！之前还一副假装没有的样子！你们俩果然有情况！” 宋知黎涨红了脸，“哪有什么情况，你不要乱说！我跟他一直都是朋友关系啊！” 王萌萌一脸不以为意，“还朋友，你以为我会信吼！谁家朋友之间送礼物送钻石项链啊！” “还那么豪华，不知道嵌了多少颗钻石！光是看见图我都觉得快被闪瞎了！” 宋知黎本以为王萌萌是知道了她和封风相处的细节才这么说，看样子她只是看了网上的一些消息。 如果连她最好的朋友都这么想，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封风的礼物送的不对劲？ 可是钻石项链就是他送她的杀青礼物而已，是为了庆祝《妄念》拍摄完成！没有别的意思！ ......应该吧？宋知黎忽然想起封风在机场对她说的话，心头又不确定起来。 她皱起眉头，试图辩解，“那是因为他有钱啊，你想他都是国际知名大导演了，还没钱送钻石项链么？” 王萌萌以一脸“天真如你”的表情看着宋知黎，“他都这么有钱了，他怎么不给所有合作过的主角都送项链？！” “为什么单单只给你送？！” 王萌萌的话令宋知黎埋藏在心里的那些想法愈发躁动起来，她下意识反驳。 “因为除了导演和演员这一层关系，我和他还是很好的朋友。” 这话让王萌萌一时无法反驳，她呆了一瞬才又气势汹汹地开口。 “好！就算项链是这样！那花呢，花总不能是他搞错了吧？搞错是讲不通的！” “什么花？”宋知黎懵然睁大眼睛，并不是她装蒜，而是她一向不喜欢别人送花作为礼物。 过过饥寒交迫生活的她，无法避免地会觉得：花，实在是一件太不好的礼物。 鲜花簇拥，一朵叠着一朵，被包装在精美的彩纸中，的确美丽，却难以维持，不过须臾光景便会衰败腐烂。 “杀青封导送你的，你不会忘了吧？！”王萌萌的声音因为惊讶提高了许多。 宋知黎反应过来，在回忆里细细搜寻，她隐约记得好像是一大把粉色的花，“没有忘。” 王萌萌夸张着提高声音，“那可是粉色蔷薇，只有恋人之间才会送这种花！” 宋知黎恍惚着...恋人？她耳畔王萌萌的声音开始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项链你说是因为你们是朋友，封导才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那说明他在挑选礼物时是用了心的！” “并不是随随便便挑了就送给你的，也因此，他就绝无可能出现买错花、或者不清楚花的含义的情况！” “说不定他还专门去研究过！送给你的东西他难道不是精挑细选？这就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粉色蔷薇的含义，还专门买来送给你，这其中的意思还用我多说么？！” “封导啊封导，他的心思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春风暖黎cp粉不仅知道，还一直在狂欢呢！” 王萌萌越说越兴奋，颇有种磕cp磕对的上头感，她一个人涛涛不绝地说了很久。 回过神时她才发现宋知黎脸上不见笑颜，甚至有些苍白。 “黎黎，你怎么了？！” “所以是真的...他对我，不是对朋友...”宋知黎难以置信地喃喃着。 “他...喜欢我？” 王萌萌急得用手摸宋知黎的额头，“黎黎你不喜欢封导啊？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们明明是朋友啊，朋友很好，可以陪伴彼此一辈子，这么多年我和你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男女关系不是，甚至夫妻关系，性吸引力这种东西，和花一样，都讲究新鲜、容易变质......” “纪司南他曾经也是爱我的，越是离他远我看得越清楚，曾经的时光做不了假，最起码在我们的婚姻刚开始时是这样...” “可你看他最后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的爱意和承诺一样，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经历过有关纪司南的教训，我哪敢再谈爱情。” “而且一旦我跟他之间的这层关系挑明，我们就再也没办法做朋友了。” 宋知黎苦笑着摇摇头，“不，应该说从我知道的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回不去了。” 第149章 重磅照片 就在用餐气氛一片低迷的时候，一个重磅八卦在网上炸开，与此同时王萌萌摊在桌子上的手机也开始疯狂地弹出消息。 “凤梨们，红色警告！对面的老男人发疯了！” 王萌萌赶紧拿过手机解开锁屏，她加入的粉丝群刷屏似的滚动着消息。 宋知黎伸着颗头凑过去看，“你这加的什么群，消息这么多，看得人眼睛都花了，根本看不过来。” 王萌萌迅速将手机屏幕贴在身前，不让她继续看，面上神情很是心虚。 “没...没什么，就是一个八卦的群，里面的人瞎聊呢。” 宋知黎怀疑地眯起眼睛，“是吗？你防备姿态都摆出来了，里面不会是在讲关于我的八卦吧！” 王萌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半天没点头也没摇头。 “那就是了！”宋知黎仿佛已经确认一般，“放心，你姐们心里承受能力强着呢，尽管说。” 王萌萌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摇头。 宋知黎气得牙痒痒，“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一顿我不买单了，我现在就走！” 王萌萌大惊失色，“我招！全都招！”她语速极快，仿佛只要说的够快，宋知黎就能不计较一样。 “我加的是你和封导的cp粉丝群，我在网上看见八卦加着玩的，绝对没有真情实感！” 宋知黎的脑子还没有缓过来，王萌萌立刻又丢出了一个更震撼的消息。 “刚刚群里面是在说，纪司南把你和他接吻的照片发在网上了！” 什么东西...... 接吻照？！宋知黎立刻反应过来是之前纪司南征求她同意，要她发的那一张。 他还真是个霸道总裁啊！都霸道到这份上了！ 为了公司形象，人家霸总只是象征性地征求她的意见！偏偏她还当真了！ 这不，人家想发就发喽！ 王萌萌看着宋知黎的胸口剧烈起伏，担心她气着，小声提醒道：“黎黎，生气容易得乳腺结节哦...” 宋知黎一把将手边的生菜捏的粉碎，“我现在不光是生气，我还想手撕纪司南！” 王萌萌也是个思维清奇的主儿，当即道：“别啊，你和他还没离婚呢，他死了你就成寡妇了，那多不好。” 还不待宋知黎回答，王萌萌话锋一转，“欸！但寡妇也挺好，你和他又没孩子，他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 “没了他的限制，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点上几十个男模，包个游艇带我一起去吃最新鲜的海鲜刺身啊！” 被王萌萌这么一调侃，宋知黎心头的火也散了许多。 她平静道：“这事儿不需要纪司南去世，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啊？”王萌萌难以置信，但看宋知黎的表情又不似作伪，她开口确认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黎黎？” 宋知黎面上扬起一个假笑，“没有开玩笑。” “你的‘理想抱负’我一直都知道，上次你约我出去只是爬山我就疑惑呢。” 宋知黎拉起王萌萌的手，“刚好趁这次机会实现。” “这和以前纪司南对不住我，我就花他的钱买东西一样，只不过这次我要玩个大的。” 王萌萌的心态迅速从震惊转为狂喜，“那我要点十个男模！不，二十个！”说完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桌子上的菜。 宋知黎抬手招来服务员，“您好，买单，以及打包。” 王萌萌大为感动，“即使你要点男模你也没有变！你还是我爱的那个勤俭节约的黎黎！” 宋知黎没有纠正她吃帝王蟹跟勤俭根本沾不上关系，而是淡淡一笑。 “自然，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 在纪司南收到手机里不断传来的账单消息时，宋知黎和王萌萌正在海岛享受日光浴，一群男模穿着草裙在她们面前热舞。 王萌萌惬意地吸了一口饮料，“感谢科技，让心想事成能在一天之内实现。” 宋知黎幽幽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死活不肯坐飞机。” “我飞机失事的新闻看多了不行吗？！还不允许我对没有尝试过的新事物感到一丝恐惧了？” 她们俩闲话间，宋知黎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瞥了一眼没有立刻接通。 王萌萌好奇心大发，“谁啊？你不是最烦别人不接电话么？怎么你现在也开始这种下头行为了？” “是来讨债的。”宋知黎叹出一口气，本来她还真不打算接的，被王萌萌这么一提醒，不接倒显得她双标了。 “纪总啊？！”王萌萌又坐回去了，“你接不接都行啊，我不批判你。” 宋知黎气笑，“都叫上纪总了，你受了好处就改口，损不损啊！” “出来玩虽然花的是他纪司南的钱，但，是我带你出来玩的！” “纪司南是有钱，他有给过你什么好处吗？！不都是我想着你念着你！” 王萌萌心虚地垂下头，这个，倒还真有，她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她陪他老婆去爬山，纪司南给她发了好几十万呢...... 铃声仍在悠扬，像它的主人一般锲而不舍。 王萌萌讷讷开口：“要不你还是接了吧，怪吵的...”在宋知黎的眼神下，她越说越心虚，“都弄得我没法专心看帅哥了...” 宋知黎冷呵一声，不再看她。 电话被接通，纪司南特有的好听又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进宋知黎的耳朵。 “你在哪？” 看不见纪司南那张讨厌的脸，一时竟连他的声音都变得顺耳起来。 宋知黎忍住心里那股痒痒的感觉，笑道：“纪总何必明知故问呢？我在哪...消费订单上不都写出来了么？” “超高人气劲爆辣舞男模天团...”纪司南的嗓音淡淡的，听起来毫无情绪。 但宋知黎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她无所谓。 她不仅无所谓，心里还爽着咧。 拜托！听纪司南用不高兴的声音念出这么一段文字简直超级搞笑好吗！ 纪司南的声音依旧无波无澜。 “海岛旅行官方好像并没有这个服务项目。” 第150章 道歉 宋知黎无所谓地笑笑，“官方当然没有，这是我特意点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意见。”电话那头的纪司南顿了顿，“你愿意花我的钱我很开心。” ？什么东西？！ 王萌萌震惊地看着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心里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这俩这是发生置换反应了吗？！ 黎黎那副吊儿郎当说话的样子好像摊牌之后的渣男哦！而冷静的纪司南，就像家里任劳任怨的傻妻子。 在她愉快享受金钱的这几个月里，她究竟都错过什么？！ 她还开着买免提呢，纪司南能不能注意影响，宋知黎的脸色沉下去。 “你还在发烧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纪总不会是打算走甜言蜜语求原谅的路线吧？” “你让卫西清醒清醒，不是他喜欢的所有言情小说伎俩都适配你的，我直接说了，不适合！” “而且我也不吃这一套！” 宋知黎的话攻击力十足，扫射范围也远不止一个人，在纪司南旁边待命的卫西无辜躺枪。 她冷冷说完，就见王萌萌呆愣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无声地说：“黎黎，你是这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响起声音。 “这次并没有谁教我什么。”嗓音冷淡而磁性，“我只是遵循我的心。” 哇！这音色配上这内容，这话说的王萌萌都快心动了，她双眼直冒光，满脸激动，嘴巴夸张地开合着。 “他好会！” 宋知黎害怕看多了王萌萌这个天生喜剧人，不知不觉她就又不生气了，便别开脸。 她对着电话冷声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跟你说了，我不吃这套。” 又是好一阵沉默，在一边吃瓜的王萌萌下意识屏住呼吸，她好激动啊！ “那你想要什么？”纪司南的声音似乎染上苦恼。 真难得，纪司南也会苦恼。 “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向被你造成伤害的对象询问？”宋知黎嘴边噙了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纪司南默了默，“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你不是这个意思，你只是单纯地没有诚意。” 宋知黎抬头看了眼蓝天，天气这么好，她真的没有必要跟纪司南浪费时间。 在她打算挂断电话时，纪司南略显沮丧的声音传来，“我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宋知黎一愣，今天倒是有意思，她竟然能在同一天、甚至同一通电话里见识到纪司南的苦恼和沮丧。 他哪里是不知道，他分明是知道但不想给。 “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清楚。”她说完似乎听到听筒里传来轻微的吸气声。 不一会儿，纪司南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知黎笑了，“纪总嘴上说的好听，想要什么都可以，结果我刚一躺下，都还没开始好好玩呢...” “你就巴巴地打电话来了。” “不是这样的！” 电话里突兀地响起卫东的声音，宋知黎还没听清便听得纪司南的一声冷呵。 “闭嘴！” 纪司南的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地，这厮是把听筒捂住了？ “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我知道以前你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长久以来，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态度和一句道歉...我却连这么简单的东西也给不出...” 纪司南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不相信我是很正常的事。” 宋知黎听了皱起眉头，他这话说的还算实在，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惜对宋知黎来说，太迟了！ 她淡淡道：“纪总也知道是以前了，现在的我可不想要道歉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至于你的态度，对我更是不痛不痒。” 电话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宋知黎听见压抑的惊呼声，并不是纪司南的声音。 之前是卫东，这次又是卫西么？ 宋知黎不耐道：“你身边到底站了多少人？怎么纪总道个歉还要全世界都知道么？” 在一边猛炫饮料的王萌萌默默放慢了速度，不再发出吸溜吸溜的声响。 宋知黎朝她安抚性地看了一眼，她的动作才又开始流畅且快乐起来，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 她跟王萌萌这一番互动都过去了，电话里还是没有纪司南的声音，宋知黎实在没有耐心了。 真的很可笑，她从没见过别人这样道歉的。 手机里猝然传来一阵巨响，震得宋知黎忙把手机拿远了些，随后则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 “夫人，实在不好意思！烦请您稍等！” 好嘛！她没猜错，卫西果然在旁边，甚至都代替纪司南说话了。 面对卫西的请求，宋知黎的耐心增加了许多，她端起身旁的果汁慢悠悠喝起来。 在经过好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后，听筒安静下来，从中传出卫西清晰的声音。 “抱歉夫人，总裁他...他刚刚晕倒了。” ？ 宋知黎皱起眉头，“还是发烧？他没回h市之前不都快好了么？” 卫西如实回答，“的确如此，但总裁一回来就投身工作，并没有好好休养，他也不愿意吃药...” “情况就变得很严重了......” “为什么不愿意吃药？他脑子烧坏了？” 卫西在心里感叹，夫人说话的犀利程度真是一日比一日见长。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在看见您的消费账单后，总裁终于愿意停下工作...” “本来我们还很高兴的，结果总裁坚持要给夫人您打电话，无论我们怎么劝都不行，这...这才有了...” 宋知黎淡定接话，“有了纪司南发疯的后续。” “生个小病都要麻烦这么多人，真不愧是他！” 卫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话也只有夫人敢说了，他可没这么说，也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给我打电话不是因为我用了他的钱，要兴师问罪？” 卫西忙道：“那必然不是，诚如总裁所说，您花总裁的钱，总裁只会高兴。” 宋知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也不是为了向我道歉？只是单纯发疯？” 卫西疑惑道，“道歉？总裁向您道歉吗？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事？” 宋知黎乐了，这下更妙了。 原来纪司南根本不觉得他需要因为照片的事向她道歉！ 第151章 结局，开始 卫西敏锐地察觉出宋知黎的情绪又冷了下去，他试图小心翼翼地措辞。 “夫人，总裁的状况真的很糟糕，您有没有可能...来看看总裁...我们谁也劝不动他，这样下去他的病只会越来越重...” 宋知黎心头无名火起，她无语道：“生病就去找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说完她才发觉她的语气太不好了，和她说话的是无辜的卫西，并不是纪司南。 她不该把因为纪司南产生的火气，发到卫西身上。 宋知黎以指节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说话的。” “没关系，夫人，是我向您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在先，您对我什么态度我都可以接受的。” “但我真心希望您能来看望总裁，不管是为了总裁还是为了集团，您说的话比我们管用太多了。” “只要您愿意劝，总裁他一定会听的！” 宋知黎咬了咬牙，“卫西，你不能这样...你们都不能这样！总用集团来绑架我。” “纪氏集团发展得好，我并不会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你们不能总是要求我做这做那。” “人说事不过三，可搬出纪氏集团来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已经从你们嘴里听的太多了。” 卫西沉吟片刻，“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很冒昧，希望夫人您不要介意。” 宋知黎淡着眉眼，“洗耳恭听。” “您说您不愿意做，做了也得不到实际的好处，可您依旧去做了，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卫西循循善诱，像一个在对孩子谆谆教导的父亲。 宋知黎的耐心渐渐耗尽，“你别想给我设言语圈套，我心里清楚原因，不需要你提醒。” “我会在意集团，是因为它是纪爸爸纪妈妈多年的心血，你和你弟弟，以及集团的那么多员工都在为之奋斗...” “纪氏集团和大家都息息相关，它并不是纪司南一个人的东西...” 说到这宋知黎小声叹了一句，“是他一个人的东西倒还好办了。” “总之，你可以说我是因为纪爸爸纪妈妈的缘故、甚至可以说我是因为你的缘故！但，我愿意做那些事不是为了纪司南！” “或许以前的宋知黎是，但现在不是。” 宋知黎说的斩钉截铁，卫西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的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抱歉。 “失礼了，夫人，我不该向您提出这种要求的。” 他没想到夫人会这般绝决，因为他和许许多多人都一样，只知道夫人在三年的婚姻里被总裁伤害、受了委屈。 可没人知道那是多深的伤害、多重的委屈。 如果知道，他们就会理解夫人的绝决，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夫人提出这种要求。 那些伤害和委屈，除了夫人恐怕没人能完全体会，毕竟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宋知黎缓过来，松了一口气，“没事，纪司南的病...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不会去看他的。” 她有意打破因为之前的话题沉闷下去的气氛。 “再说了，只是一点小风寒而已，以纪司南的体格肯定抗得过去的。” “你别看他整天穿着西装、一副很苗条的样子，其实那底下都是肌肉！” “我跟你说，他的肉可厚实了！像石头一样硬，我推都推不动！” 卫西红了脸，推？在什么情况下夫人会推总裁啊！ 他意识到话题开始滑向不宜多说的方面，立刻轻咳了几声，“夫人，我懂你的意思。” “懂我意思就好！”宋知黎好像完全没意识到她话中的不妥，随即又道。 “退一万步讲，就算纪司南真的因为这个小病不治了！他噶了你也多的是出路啊，又不是天塌下来了！” “以你的聪明才干，去哪个公司都会大有作为的！” 卫西咳嗽得更加用力了，语气中都出现些许慌乱。 “谢谢夫人的教导，集团这边还有一些事务需要我处理，暂时不能和您通话了。” “祝您生活愉快！” 这句话结束后卫西便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都没给宋知黎说回见的机会。 她眼前仿佛能看见卫西慌不择路逃窜离去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兔子。 哼，被她抓到小尾巴了吧！堂堂的纪氏集团特级助理，弱点原来是上司！ 下次他再敢跟她说些不中听的话，她就把纪司南的一箩筐黑料都爆给他，让他无颜面对顶头上司！ “妙啊妙啊！原来黎黎你是有意为之！”王萌萌在一旁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知黎骄傲地喝了一大口果汁，“以前这些小技巧我是不会啦，但通过拍戏，自然而然就渐渐掌握了！” 王萌萌一脸神奇，“这是什么原理？” “人与人交往过程中的这些小伎俩，本来也不是谁天生就会，大家都是从生活中不断获得经验...” “长此以往才越来越得心应手、运用自如，这也是人们夸一个人某方面突出时会夸老练的原因。” “因为大多数的成功就是来源于经验。” 宋知黎脸上浮起追思的神色，“以前我也不擅长和人交流，甚至被人孤立...” “但演戏这个行业真的很神奇，只要你足够用心，你就真的能成为那个角色活一段时间。” 王萌萌听了脸上露出质疑，宋知黎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 “那真的是种很奇妙的经历，你成为角色，拥有角色的生平过往和喜怒哀乐，自然也就会获得角色对人事物乃至这个世界的一些看法。” “虽然这些看法只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但这也是一种经验。” “只不过我不是按照大家的方式，自己体会进步或者从别人身上学习，而是从角色身上学来的！” 王萌萌笑道：“你这说的，角色都成你老师了！” “夏念就是我的老师，在很多方面我都需要向她学习，最重要也是我最需要向她学习的一点，夏念在结局看透了一切...” 宋知黎敛下眉眼，“而我还无法看透...” 王萌萌打哈哈道：“我不懂你说的这种玄乎感觉，但你都说你的角色是在结局才看透的...” “你没看透是因为你离你的结局还早着呢！宋知黎远远没有结束！” 王萌萌将果汁一饮而尽，冲着蓝天大喊。 “宋知黎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152章 老宅 后续都没有任何人或事来干扰，宋知黎同王萌萌愉快地度过了几天潇洒生活。 眼见着假期一天一天减少，她坐上返程的飞机回到h市，去看望她心心念念的人。 朱红色的大门历经岁月斑驳，宋知黎站在老宅门前，迟迟没有叩响那充满年代感的铜环。 不过数月未见，她竟起了点近乡情怯的心思。 院内由远及近响起一阵人声，宋知黎还未做好准备，眼前的大门就被拉开，她迅速闪到另一侧门板后躲了起来。 鼻尖萦绕着潮湿雨后格外明显的木头气味，纪妈妈嘟嘟囔囔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黎黎那丫头说好来拍完戏来看我，这都快到午饭的点了还不见人，急死我了！” 纪爸爸慢悠悠道：“也不知道你在急个什么劲儿，那丫头跟你说过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她还能赖了你不成？” 纪妈妈没好气地呵了一声，“我当然知道她不会食言！我这不是等得着急么...” 后面的话声音变小了许多，“说今天来看我...也不知道早点来，狠心的丫头......” 宋知黎听得眼眶发酸。 是她不好，她该早点来的。 宋知黎整理好形容，也整理好心里的情绪，起码在纪爸爸纪妈妈面前，她不能话里话外都将厌恶纪司南表现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突然窜到二老面前，伴随着面上大大的笑容，她将手中的栗子糕举得老高。 “惊喜！我已经来啦！”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将二老吓了一大跳，纪妈妈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的样子，纪爸爸则乐呵呵地看着她。 “你这孩子！来了也不吱声，你想吓死我们两个老家伙，多大的人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喜欢恶作剧。” 纪妈妈一边说一边伸手点宋知黎额头，宠溺又无奈。 宋知黎笑眯眯地将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师要考究学生的样子。 “我这可不是恶作剧，这叫验收成果！之前从司南那听说过，说您已经转变心态，要和身体上的小毛病做斗争！” “司南当时的语气，对您可是颇为欣赏呢！显然是非常认可您的训练行为！” “我吓一吓您试试您的训练成效如何，看您有没有偷懒呀~如今看来目前阶段的成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纪妈妈一脸傲娇，“那当然，我干什么事都会干好！而且谁稀罕他的欣赏，我干这事又不是为了让他欣赏我！” 宋知黎笑着将栗子糕塞进纪妈妈怀中，“这个心态非常正确！咱做的事只为让自己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才不是为了他嘴里的几句好话呢！” 纪妈妈立刻连糕带人都搂进怀里，“黎黎，妈即使在做训练，也禁不住你这样吓喽...” “放在以前我肯定陪着你一起玩，咱们躲起来吓你爸，现在不行喽...” “妈老了......” 宋知黎贴近纪妈妈，闻着她身上温暖而又安宁的味道，眼眶却比进门之前更红了。 因为正午的阳光下，纪妈妈头发中夹杂的几根银发熠熠闪光，晃到了她的眼睛。 宋知黎像没看见似的，借着替纪妈妈理头发的间隙将它们掖进去，直至看不见。 她这才撒娇道：“哪有，您最年轻了，至少还得活一百年，要超越长寿村的那些老人们！” 纪妈妈笑得眼角皱纹团在一起，“那我不是变成老怪物了！” 宋知黎吃惊道：“怎么是怪物，明明是妖精，而且还是最最最好看的妖精！” 一番寒暄下来，不大的院落里流淌着欢声笑语。 直到开始纪爸爸开始准备午饭，纪妈妈才将宋知黎拉到一旁支支吾吾起来。 宋知黎看着纪妈妈一脸为难，直接笑道：“您有司南的事要跟我说，没事，您直接说吧，我们俩的关系没您想得那么僵。” 纪妈妈一脸心疼，“你这孩子总委屈自己，就那个混小子对你做的事...你恨他妈都支持你！” “我是不知道你们最近关系怎样，但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么。” 纪妈妈长叹一口气，“你要走，他偏不让你走...你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哪里还会看他顺眼。” “最近网上的事我也看了，那个照片是他没经过你同意发的吧？” 纪妈妈问完一脸紧张地盯着宋知黎看。 事已至此，宋知黎也不想对老人说谎，便微微点头。 纪妈妈气得一拍大腿，“我就知道！那...那他亲你呢？不会也是强迫的吧？！” 宋知黎干笑道：“没有强迫，他当时也是脑子不清醒，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干出这种事。” 纪妈妈怒气冲冲，“脑子不清醒？我看他脑子就没有清醒过！” 宋知黎只能帮纪司南说起好话来，这气和吓可不一样，极伤身体，别真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 “他当时是真的糊涂了，妈您别生气。”宋知黎抿抿唇，“他去北方看我，弄感冒了，当时还发着烧呢...” “脑子的确是不清醒的状态，我不骗您......” 恩爱夫妻异地奔赴相聚，那叫看望；一方一直要离婚，另一方去异地，那不叫看望，叫纠缠。 宋知黎说完气氛有些许沉默，纪妈妈愣了一瞬才破口大骂。 “他生病他还亲你！他安的什么心？！有病不好好养，凑过去是要把病气过给你吗？！” 宋知黎不停抚着纪妈妈的后背，“是是是，我当时也这么说他了！” 纪妈妈狐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 宋知黎挺起胸脯，看起来信誓旦旦，“真的！我现在脾气可凶，纪司南他都不敢惹我的！” 这话说完，宋知黎心下奇异。 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几个月时间，她跟纪司南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可见，别对男人太好，他们真的会得寸进尺。 冷着他，他态度反而变好了。 纪妈妈拍拍宋知黎的手，“就该是这样！黎黎，对那个混小子你别心软！” “照我看就该多骂他，把他骂清醒，看他还犯不犯糊涂！他以前做下的糊涂事可太多了！” 眼见着纪妈妈要开始聊她和纪司南以前的事，宋知黎顿时起了逃跑的心思。 追悔以前，便说明现在也不如意，纪妈妈总不可能又起了撮合她和纪司南的心思吧？ “看你这眼珠子滴溜溜转，想跑是吧？放心，我好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跟你同一阵线就不会再变。” “拉你到这说话除了确认照片的事，还想同你打个商量，今天这顿家宴...” 纪妈妈面上起了心虚，“能不能让他也来？” 第153章 小时候 宋知黎愣了愣，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瞧您说的，他是您的亲儿子，我怎么能拦着不让来呢？” “这话您就不该问我，我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原就是没资格，纪司南、纪爸爸以及纪妈妈，他们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彼此之间血脉相连，她只是一个外来者。 无论她和纪爸爸纪妈妈多亲密，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纪妈妈一怔，然后狠狠拍了一下宋知黎的手背，她很用力，将手背都打红了。 “你这孩子！说这话来戳我的心是吧！” 在宋知黎眼中，说完这句话的纪妈妈像是突然失去了精神支撑，身形一下子佝偻下去。 之前宋知黎尽力藏住的她鬓间的那几缕银丝也随之滑落出来，让她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纪妈妈眼中泛着泪意，声音变得缓慢起来，“黎黎，你知道妈没有那个意思...” “即使你嘴上不说，妈心里也明白，你觉得我和那个混小子是亲母子，我待你再好都越不过他去...” “但人的感情哪有那么简单就能说清...如果真的只有时间这一个衡量标准，那这世上的许多事倒简单了。” “可不是这样的......” 纪妈妈摸摸宋知黎泛红的手，眼里闪过心疼，“人跟人之间更讲究一个缘分。” “这个缘分不单单是指认识的契机，也是在说投缘，或者契合的程度。” “两个人越投缘，在相同的时间内感情发展的速度就会越快，所以有人一照面就能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将彼此视为知己，有人认识十几年也不过交情尔尔。” “这一切都在这一个‘缘’字。” 纪妈妈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不管你相信与否，今天我这个老家伙就把话说清楚，免得你那颗小脑瓜整天胡思乱想。” 她轻柔地拭去宋知黎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我和你就是投缘呐~” 宋知黎开口，已带了颤抖的哭腔，“我信，我怎么会不信您呢！” 纪妈妈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呀你，你在我面前嘴是最甜的，也是最会骗人的。” 宋知黎的神色慌乱起来，她不是故意要说谎、说些违心的体面话，她只是不想让纪妈妈担心。 纪妈妈将她的手拢在自己怀里，“别慌，妈知道你的心意。” “你这个孩子总是为别人考虑，不多为自己想想，却不知道妈看你受委屈，心里才不好过呢。” 宋知黎敛下眉眼，可她的委屈都是纪司南给的。 她总不能真的说出来让纪妈妈为难，而且谁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呢...她没办法比的...... “喏，看你这表情，妈又要跟你绕回那个话题了。” “司南是我的孩子不错，可你要说我多么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 纪妈妈叹出一口气，“那是真的没有。” “司南这孩子从很小就特别早熟，别家孩子闹着要糖吃的时候，他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了，很多时候甚至会直接指出来我和你爸哪里做的不对...” 纪妈妈苦笑着摇摇头，“我和你爸在司南身上真的没有体会过多少当父母的成就感，更多的是挫败。” “说出来你都不信，好多次我忍不住想这孩子究竟随了谁，他真的是我的孩子么？” 纪妈妈面上露出追忆神色，“有次我想入迷了一定要拉司南去医院做检测，你爸都说我疯魔了。” “结果你猜司南说什么？” 宋知黎像被纪妈妈的话拉着回到了纪司南小时候的时光，她入神道，“他说什么？” “他对我说，‘我确实是您的孩子，但为了避免您以后再有这样的顾虑，我愿意陪您去医院。’” “你能想象吗？！他那个时候才不到六岁！” 宋知黎忍不住睁大眼睛，她还以为小时候的纪司南会比现在更有...人情味一些？ 纪妈妈面上浮现些许痛苦。 “最让我觉得挫败的是，他作为一个六岁的孩子，面对母亲怀疑他不是她的儿子这件事...”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他太冷静了，冷静到有点冷血，这比真的检测出他不是我的孩子，还令我绝望。” 纪妈妈抓着宋知黎的手握得更紧了，“我当时内心里...甚至很害怕，我看着他稚嫩的脸，我觉得恐惧！” 宋知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纪妈妈觉得恐惧是可以理解的。 任谁面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却没有感情这种事，都会觉得难以接受，甚至畏惧。 那毕竟是她以自身血肉哺育出的孩子，她和他朝夕相处，却完全无法看透他的心思。 甚至两个人年龄带来的差距会将这种恐惧远远放大，毕竟人们都习惯：年幼等同于便于掌控。 宋知黎犹豫片刻才道：“后来没有带他去看医生么，这种情况...确实是超出常人能接受的范围了。” “看过了，各种心理医生，甚至隔三岔五让他去检查是不是身体出现毛病连带导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早慧了，面对医生的问询和检查，他都能应付自如，所有的结果都显示他没问题。” 纪妈妈看向宋知黎，急切的眼神像在寻求认同，“可那么小的孩子能应付自如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啊！” 宋知黎顿了顿，“您的意思是...他异常到可以将各种心理医生都应付过去？” “是的！每次就诊一开始，医生都会说这孩子冷静过头了，可能存在问题，但当检测结束...” “他们就都变了说辞，坚持他是正常的，至少从结果上看是那样显示。” 宋知黎抑制住心里的震惊，今天纪妈妈跟她说的这个话...她实在太需要时间消化了。 纪司南的小时候，原来是这样的么...... 在各种怀疑和无止境的检查中度过。 他是天生就和正常人不一样，还是后天原因导致的呢...... 第154章 乖巧 看着宋知黎脸上的神情，纪妈妈忙将人从发呆中拽出来。 “黎黎，我今天跟你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你对那个混小子改观，然后心疼他！” “无论他正不正常，这都不是他伤害你的理由！” 宋知黎反应过来笑道：“是，我记着我跟您的统一战线呢，我也不会叛变的。” 纪妈妈也笑起来，“对喽！”她拉着宋知黎往回走，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到院子里，馋得人流口水。 “妈跟你说这话是想告诉你：你来了，妈才体会到养孩子的乐趣呢！养纪司南那一段不作数！” 宋知黎听了哭笑不得，“妈您这话说的，我跟纪司南结婚的时候都二十二了，哪里还是小孩子。” 纪妈妈假嗔了她一眼，“二十二怎么了，二十二也是孩子！” “人都说孩子在父母眼里，无论长到多少岁，永远都是小孩子！我觉得这话说的很对！” “你刚来的时候才从学校毕业，又没踏入社会，年纪是长了，但心里可不就是孩子，包括后面...” 纪妈妈说到这止住了话头，在她看来，那段回忆对宋知黎除了苦，还是苦。 宋知黎假装没有注意到这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享受，“爸的菜应该烧得差不多了。” “我这就端出来。”她说完又转身朝纪妈妈笑了笑。 “这么美味的菜，只有我们三个享用似乎有点浪费，感觉多一个人也不多。” 她睁着清澈的眼睛看向纪妈妈，“您说是吧？” “你这孩子...总是把别人的话记在心上...”纪妈妈的眼睛微微湿润。 “妈也不是要强迫你和他吃饭，只是他从小长到大，没开口向我求过什么，这是第一次...” 宋知黎愣住，她没想到这次请求是纪司南提出来的。 “司南那孩子也只有在你面前才有点人味，可惜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已经搞砸喽！” “破镜难重圆，一切都回不去了！” 宋知黎无奈地笑笑，“您别这么说，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我希望他以后能遇见更合适的。” “以前的事实已经证明，我跟他不合适。” 纪妈妈的叹息声随着食物的香味一起消散在风里。 在宋知黎将一盘盘令人食欲大动的菜端到客厅时，朱红色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想来是因为要赴家宴临时换了衣服，纪司南今天没穿西装。 h市不及北方冷，他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外套搭在结实有力的臂膀上。 之前又落了雨，他额前有几缕碎发打湿了贴在额头，让宋知黎想起他每次沐浴完后只裹着浴巾的模样。 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进锁骨，在那儿汇聚起一小汪水。 积攒过多后便溢出，向下流连，滑过紧实壮硕的胸肌、线条分明的腹肌，最后顺着深深的人鱼线落进白色的浴巾里。 宋知黎眨眨眼，不是！ 她只是看见纪司南落了几滴雨，怎么就会想起这种场景啊！ 而且历历在目，就跟纪司南现在只裹了条浴巾站在她面前一样！ 宋知黎懊恼地反思自己时，纪司南已迈步向她走来，他朝她伸手，想接过她手里的一大碗汤。 “烫，我来吧。” 纪爸爸在厨房，纪妈妈在客厅，此时院子里除了她和纪司南没有别人，她自然也就不用给他好脸色。 “这汤有魔法是吧？！只会烫到我，烫不到你？！我没你想的那么细皮嫩肉！” 只是她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异，纪司南的眸色闪了闪。 宋知黎不自在地别过脸去，纪司南光着上半身的画面还犹在眼前，搞得她好像在意淫他一样。 她现在没法直面他。 纪司南收回手，“那我去厨房端其他菜。” 他的语气自然无比，像寻常的丈夫会对妻子说的那样。 宋知黎撇撇嘴，纪司南最擅长的除了冷暴力，就是装没事人。 他没经过她同意发照片这事，她还记着呢，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她的语气恶狠狠的，“端菜之前先把衣服放好吧！等下不小心沾上油渍怎么办，你是真的很没有生活常识欸！” 纪司南愣了愣，方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这样良好的态度，让想撒气的宋知黎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肚子里准备了再尖锐的言语也没用。 她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短短几个月，冷言冷语的纪司南进化成乖巧认错的纪司南，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这个状态...不会是还在发烧吧？宋知黎反应过来偷偷去看他的脸色，却被纪司南抓个正着。 “怎么了？”他的神情堪称温和，说出来的话也温和。 宋知黎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开了，“没怎么！我看你还要跟你打报告啊！” 此刻她心里的心虚不亚于纪司南直接拆穿她在意淫他出浴的画面，可纪司南偏偏一直盯着她看。 “你自然不需要打报告。” 这话一出，宋知黎又觉得心头无名火起，纪司南这意思不就是别人看还是得知会他。 不愧是高贵的纪总，别人看他还要经过他允许。 也是，一般人怎么能直视高高在上的纪氏集团总裁！无论他再怎么变，骨子里的高傲和自恋没变。 宋知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走向客厅。 “有说这些废话的功夫，还不如早点放好衣服帮忙！让你干点活真是费劲！” 宋知黎的脑回路向来是旁人理解不了的，生性冷淡的纪司南就更没法理解了。 放在以前，宋知黎如果这样跟他讲话，他早就沉下脸色冷言冷语了，可此刻的纪司南却笑了。 雨后初晴的阳光洒进他眸中，为他漆黑的双眸装点上金色碎意。 他轻笑出声，连话里都沾染上笑意，“好，你说得对。” 宋知黎只觉得见了鬼了，天知道她还要多少时间才能习惯纪司南这副模样。 她颤了颤，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终于将汤端进了客厅。 第155章 体面 一家人最后落座在饭桌前时，天空的太阳正升到头顶。 正午时分，纪家老宅开始享用丰盛的午餐。 虽然纪妈妈嘴上说着纪司南如何冷淡如何不好，可那毕竟是她养育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在见到纪司南的那一刻起，她的眼中就满是关切。 “怎么瞧着瘦了这么多，面色也发白？” “工作忙，没事。”纪司南说起这类安慰性的话也是面不改色。 纪妈妈叹出一口气，在这一点上，他和黎黎还真是相像。 “和你妈我难得说话，你嘴里头还没几句实话，我知道你是前阵子病了！还在我面前装呢！” 纪司南微微一怔，能知道他生病还能有机会在妈面前说出来的，只可能是宋知黎，他下意识便望向她。 虽然这次不是类似泄露他心尖尖温晚的那种坏事，但宋知黎还是非常讨厌这种，一发生什么事，纪司南就默认她的感觉。 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是我说的，怎么了？” “无妨，我只是怕妈担心。”纪司南说完将番茄炒蛋不动声色地往宋知黎那边推了推。 纪妈妈怪罪道：“真想让我不担心，你就照顾好自己，这么大个人还会冷到感冒！不中用！” “要不你就像黎黎这样，跟我说实际情况，比把我瞒在鼓里强，我知道了事情心里才能安心。” 好家伙，纪妈妈训纪司南的同时还不忘偷偷点她，毕竟她也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儿。 纪司南的脾气好像真的变了很多，以前他遇见不想回答的话总沉着脸不说话，现在他却柔下眉眼应是。 纪妈妈肉眼可见地喜笑颜开起来，她这样，纪爸爸也高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宋知黎默默扒了一口饭，她心里没觉得这样不好，相反，这是应该的。 总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让纪妈妈纪爸爸对纪司南一直没有好脸色。 纪司南虽然为人冷淡，但对他们还是很孝顺的，基本有求必应，只除了在关于她的事上... “这么长时间，你不来看我，黎黎也不来看我，你们两个真是！” 宋知黎愣住，她拍戏忙，一直跟着剧组东奔西跑，只能趁着杀青放假的机会来看看。 纪司南一直在h市，怎么也不来看？ 她满脸疑惑，“你这几个月都没来看爸妈？集团忙到这种程度吗？” 纪司南伸出去夹番茄炒蛋的筷子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十五号的惯例取消了。”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宋知黎听下来，他就是在怪她。 因为她闹着要离婚，他们每个月来看一次爸妈的惯例才会取消。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竭力微笑道：“你觉得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没有每个月强制规定的十五号，你就不来看爸妈了？” “人话”两个字让纪司南想起以前那些歇斯底里的时刻。 他忽然皱起眉，不知是厌了宋知黎，还是厌了那样对她的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来没意义。” 纪司南也在试图保持冷静，说完这句话后他夹了一大筷子番茄炒蛋放到宋知黎碗里，作为示好的信号。 现在记起她爱吃番茄炒蛋了？！ 宋知黎一字一顿，“我不想吃你给我夹的东西。” 纪司南从她因怒意而变得分外明亮的眸中，明晃晃地读出： 她觉得恶心！ 纪司南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下去，他也抬了眸，望向宋知黎，眼神微冷。 “关于看望爸妈这件事，我确实如我所说，我也不屑于撒谎，希望宋小姐不要总是试图曲解我的意思。” 多么令人熟悉的神情啊...... 宋知黎嘲讽一笑，亏她以为他真的改变了，他根本没变！ 纪司南只是一直在装，如今他耐心告罄，就装不下去了！ 宋知黎面上扯出一个笑，“那你跟我说道说道，什么叫一个人来没意思？” 纪司南眉头蹙得更深了，仿佛宋知黎明知故问一般，“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来看望爸妈也应该这样。” 真是荒谬，他现在想起来要夫妻一体了！ 偏偏以前一点都想不起来，他一个人来看爸妈的时候想不起来，一个人出席宴会的时候想不起来。 跟温晚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想不起来！ “爸妈都在这呢，他们都知道我的意思，你别在这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知黎只差明着说出来，全天下但凡对他们俩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们要离婚！ 纪司南何必说出夫妻一体这种可笑的话？！ 但纪司南就像听不懂她的意思一样，开口反问了，“宋小姐什么意思？” 宋知黎气得牙痒痒，纪司南不仅无情，他还无赖无耻！她真想一拳直接挥到他那张可恶的脸上！ 可这顿饭是纪妈妈心心念念盼了好久的，即使纪妈妈心里清楚，她和纪司南两个人不是以夫妻关系坐在一起的。 但这也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团圆饭，她们是以家人的身份共聚一席。 宋知黎缓慢地敛下眉眼，她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毁了纪妈妈的心情。 虽说纪妈妈的好心情现在应该也没剩下多少了。 纪妈妈从她开始问纪司南的行程起，就面色不对，越到后面，她眼中的笑意越少，现在只余下尴尬。 纪爸爸则是一言不发，宋知黎看不清镜片遮挡下他的眼神。 她突然深呼一口气，望向纪司南，“没什么意思，别在意。” 她语速极快，“对了，之前你给我买过一对耳环，我给带到老宅来了，总是忘记，一直也没拿回去。” “这几天萌萌突然提起，说我戴那副耳环好看，闹着要给我拍照，你陪我去房里找找。” 在场的人都知道去房里根本不是找什么耳环，她和纪司南两个人无非是要隔着门板，争吵、然后爆发！ 宋知黎望着纪司南，虚假的笑容像假面一样覆在她脸上，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希望纪司南不要不识抬举。 第156章 轻贱如草 纪妈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好不容易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咱们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就好好吃饭。” “急着找耳环干嘛，黎黎不急在这一时哈，吃完饭再要司南帮你找，到时候妈也帮你一起找。” 纪妈妈这样两句装作不知深意的话音落下，气氛陷入沉寂，宋知黎攥着手没有应声。 纪司南的眉头舒展开来，却不是因为他的心情有好转的趋势，恰恰相反，是更差了。 他淡漠着一张脸，抬眸间，漆黑眼眸中不经意泄露的点点寒意令人望之生畏，似乎将他周身的空气也连带着冷却下来。 猝不及防的，他开口：“我陪你去。” 这便是开战的宣言，对于宋知黎的敌意，纪司南选择了针锋相对。 宋知黎扯了扯嘴角，她心里满是即将能发泄的痛快，“那真是非常感谢。” 两人眼看着就要离开餐桌，纪妈妈喊了一声，“黎黎！”语气很是担忧。 宋知黎抿了唇，不知如何回应，她心里除了快意，也不好受，她也不想让纪妈妈陷入这种处境。 可她已经被逼着陷入另一种糟糕的处境很多次了，就像纪妈妈说的，她不该总是受委屈。 她都已经离开纪司南了，为什么还要受他的气？ 纪司南轻咳了一声，大概是风寒还没有完全好，他对着纪妈妈淡淡道。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您不用管，也不该管。” 他率先抬步迈向卧室，宋知黎只落后他一步，后方的餐桌传来纪妈妈极低的叹息。 “真是造孽啊......” 尽管之前宋知黎和纪司南只是一个月来住上一次，但她们的卧室却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完美的状态。 整个房间一尘不染，温馨和谐的装潢，可爱小巧的家具。 这些都是纪妈妈依据宋知黎的审美来布置的，毕竟纪司南欣赏的是那种只有黑白色系的冷淡极简风。 此刻他站在这儿，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就和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他和她大概就是天生的不合适吧。 宋知黎回忆起她和纪司南在这个房间关于从前的点点滴滴，不自觉轻轻蹙起眉头。 “方才不是还有很多话要和我说，怎么进了房间倒不吭声了？” 纪司南话中淡淡的讽刺将宋知黎从回忆中拉回。 “纪总的态度真是令我啧啧称奇，今天的事纪总觉得是我故意挑刺么？你本来就不该说那句话。” 纪司南淡淡地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在他眼下打下一片阴影。 人真是神奇的生物，同样的动作配上轻微不同的神态细节，呈现出来的效果竟会如此天差地别。 在北方时，生病的纪司南做这个动作时，宋知黎会发自内心地感叹他看起来很乖。 如今她却只能从面前的纪司南脸上读出无尽的讽刺。 “你是妈的孩子，你难道分不清你说什么话会让她伤心？她对你能来吃饭这事心心念念，你呢？” “一开口就是你不想来看她。”宋知黎难忍地轻蹙眉头，“我真的怀疑你有心么？” 纪司南的眸中黑潮涌动，“宋知黎，你是最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的人。” “你才是没有心的那个人。” 什么意思？他想表达他对她有多么独特、多么用情至深么？ 宋知黎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我跟你聊妈的事，你别给我扯别的，我没兴趣听，还是尊贵的纪总习惯天真地认为，这世上的感情你付出就该有回报，你对我稍稍示好，我就该感恩戴德地重新爱上你？” 这话可谓极度难听，纪司南的眸色像浸了沉沉的冰，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的心情差到极点。 宋知黎根本没去考虑听到这话的纪司南会是什么心情，她也不想考虑。 纪司南以前对她说的话比这难听一万倍，她不也受着么！ 所以，纪司南也该乖乖受着。 “简直太可笑了，你觉得你对我付出了很多么？这么短短几个月时间，麻烦纪总用你精贵的大脑想一想...” “你究竟做过什么于我有利的事，里面又有几件是能够令我感到心动的。” “而在此期间你又做过多少令我陷入负面情绪的事，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伎俩并不会让我感到开心。” 宋知黎冷着脸，她脑中却像有一团烈火在灼烧，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她受够了，受够了总是因为纪司南的原因压抑自己，不能随心所欲。 她一开始想要的就是逃离纪司南而已。 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闯进她的生活，像一个破坏者，毁灭她好不容易精心搭建起的一切。 “这些除了给我带来无尽的困扰外，就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纪司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狰狞的青筋显示着他的压抑，“你说完了吗？” 宋知黎红着眼睛冷冷道：“没有！” “我这才说了几句纪总就不爱听了，那你的深情还真如我认为的一样...” 她轻声一字一顿，“轻，贱，如，草。” 纪司南猛地抬头看着她，眼尾发红。 “纪总的神情还真是可怕，被我质疑感情觉得很愤怒么？可这是你以前最常对我做的事呀。” “无论我做什么，你总是怀疑我别有用心、心机深沉，怎么这种情况放在自己身上，纪总就觉得这么难以忍受啊？” 宋知黎盯着纪司南，眼中竟有着恨意，“我还以为纪总会感到非常熟悉呢！” “我都没有像你那样怀疑你接近我是别有用心，只是说一句你的真心像空气一样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纪总就摆出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宋知黎好整以暇地看着纪司南，红唇开合，吐出的话如淬了毒的利刃。 将纪司南的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而那毒素则随着血淋淋的伤口一点一点渗进心脏深处，将足以搅动每一根神经的痛感传到四肢百骸。 纪司南面色发白地意识到，这是宋知黎对他的报复。 第157章 报复 在被极致的愤怒和痛苦冲击过后，纪司南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他体内涌现着一阵一阵的无力感。 宋知黎在报复他。 她此时对他做的事，就像那三年他无数次对她做下的一样，言辞讥讽、态度伤人。 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意，可以头也不回地潇洒抽身离开，似乎对过往的事完全释怀。 她只是努力装出不在意的假象，只要他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能假装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过她的生活。 可一旦他出现打破这种假象，那些过往的伤疤就就会隐隐作痛，提醒她，她曾经经历了什么。 这是正当的报复，他应该平静地接受。 尽管他在内心无数次对自己这样强调，仍旧敌不过多年来他自然养成的天性。 在遇到宋知黎之前，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纪司南，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且以这样的态度直面他。 宋知黎的话严重冒犯了他。 纪司南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他竭力平静道：“我在努力改变，往好的方向...” “你不能视而不见。”他的眉头皱在一起，让宋知黎看出几分崩溃和脆弱。 纪司南这话说的也够脆弱的，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在和她说话，这对纪氏总裁来说的确是破天荒。 但，就这样么？这就是他想挽回她的最大诚心？ 一脸痛苦地求她看见他的好？希望她心软？ 尊贵的纪总果然是活得太顺了，宋知黎嘲讽地垂下眉眼，凭什么他做的举动，最后又要她来让步。 而且他的喜欢、他的追求，从来就不是她要求的。 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宋知黎心中满是绝决的想法，“纪总话中所谓好的改变，就是做错事不承认，以及发疯干扰别人么？” “而且我凭什么要看见你做下的每件好事？那些本就不是我要求你做的！” “你能别再自以为是了吗？！” 纪司南眸中笼上一层暗色，“我知道你心里很委屈，但你能不能别激动，我们情绪平和一点再说。” 又是这种话，就好像所有人都是正常人，世界上只有她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宋知黎心里那些想毁天灭地的想法像突然化作成一股股洪潮，全被装进一个无限大的容器里。 任她如何费力气，柔软的水流也无法击破坚硬的屏障。 宋知黎气笑道：“纪总以为我是在说气话么，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纪司南冷静道：“我知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但我想和你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现在哪样？纪总又想说我歇斯底里么？” 宋知黎随意往沙发上一靠，“真是抱歉，恐怕得让纪总失望了。” “我对你没有心平气和，鉴于我已经提醒过你，希望纪总在下次开口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如果纪总就是欠骂、享受被辱骂的感觉，我随时欢迎你来。” 宋知黎也不知纪司南是突然想通了什么，无论她再怎么说他都像能接受似的。 但这句话已经没给他留后路了，纪司南再对她开口，她就可以直接骂他犯贱。 纪司南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也变了。” ？她当然得变，不变还当那个受气包么？ 宋知黎冷呵一声，“是吗？我还以为纪总眼瞎看不见呢？” 还不待纪司南开口回应，她又道：“如果纪总是想怀念以前的我，那劝你闭嘴。” “不，我只是很好奇，人的改变没那么容易，因为我在努力尝试这一点，所以我更加清楚其中的难处。” “多年养成的习惯和性格，没法在一朝一夕间彻底改变。” 纪司南的嗓音淡淡的，叫人听不出情绪，“你又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下定决心，并且变得越来越...” “锋芒毕露。” 宋知黎笑了，“纪总说话可真讲究，绕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说这，你直接说我现在会骂人得了。” 她淡淡道：“生活中下贱的人和事太多了，不得已而为之。” 纪司南假装没听出来她是在骂他，“你在避重就轻，我好奇的不是原因，而是速度。” “以前无论如何你都会在意妈的心情，现在倒是无所顾忌了。” 纪司南的目光在房间内散开，显然是意有所指。 她是当着妈的面跟他吵架了，怎么了？她已经竭力压制过她的情绪，还念着体面。 她犯天条了么？ 宋知黎不耐道：“你想知道这些我就得告诉你么？你管不着我，我也不需要在意你。” “对于你的所有疑问，我送你四个字...” 宋知黎一脸平静，“关你屁事。” 纪司南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然笑起来，“以前的你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又是以前！“别跟我提以前。”宋知黎满心烦躁，“你怀念你以前你发明时光机穿回去好吗？！” 她死都经历过了，还不能有点改变？ 而且她怎么发现，纪司南越来越朝没脸没皮的方向发展。 她都跟他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他还像没事人一样自说自话，非得她直接骂他下贱才行么？ 宋知黎站起身来，走到化妆间里拉开抽屉，从里面随便找出一副耳环准备戴上，就又听见纪司南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我说你瞎了你还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情看不出来，还需要我来告诉你？” 纪司南看着她手中的耳环挑挑眉，“你发泄完了？战争结束？” 宋知黎：...... “你没事吧...”宋知黎无语道：“你要没事就多吃点药，别整天发疯出来祸害别人。”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让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发泄情绪，并且发泄完之后我们就能和好如初？” 纪司南平静道：“我并没有后面那种想法。” 所以是默认前半句喽。 宋知黎咬咬牙，“纪司南，我警告你，你现在给我当发泄情绪的工具人都不够格！” 纪司南眼眸微暗，显出几分沮丧，“我没有将自己抬高为你的工具人，我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态度是正当合理的报复...” “我应该接受。” 第158章 胃痛 宋知黎懒得管纪司南是在装可怜还是真心实意，她把耳环戴好就要走，面前高大的男人却像一堵墙一样挡住她的去路。 “让一让，好狗不挡道。” 纪司南忽然伸手擒住她的手腕，微微发烫的手心像烙红的铁器一样烫在她的皮肤上。 宋知黎拧眉，想用力挣开却撼动不了分毫，她白皙的脸因为微怒而生了红晕，显出惊人的美丽。 “纪司南！你放开我！” “你别生气，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纪司南的语气堪称温和，像在安抚炸毛的猫咪。 “回答完我就放开你。” 宋知黎忍住想将他掐死的冲动，“有话快说！” 纪司南压低了声音，磁性的嗓音像情人间的呢喃，“你现在感觉心情好些了么？” 宋知黎：...... 他限制她的人身自由，然后问她这种问题！她真想劝纪司南去治治脑子啊！ 宋知黎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纪司南果然依言松开了手，宋知黎立刻朝门的方向奔去，他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来。 “以后如果心情也不好，不要憋着。” ......毁灭吧世界！宋知黎皱着一张脸，她真的无法理解纪司南的脑回路。 她迫不及待拉开门，就看见纪妈妈弯着腰将脑袋贴在门边疑似偷听的姿势，甚至因为突然失去支撑，她的身子还往门内踉跄了一下。 在纪妈妈身边站得直挺挺的纪爸爸赶忙伸手扶了扶。 宋知黎：...... 对上宋知黎并不算美丽的脸色，纪妈妈尴尬道：“耳环找到了吗？我正想帮你们来着。” 对于老人这话，宋知黎不想拆穿，她扬起一抹笑，抬手指了指耳朵上闪亮的存在。 “找着了，妈您不用担心，您和爸吃好了么？” 纪妈妈的视线越过宋知黎，与她身后隐在黑暗中的纪司南对上。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接收到了纪司南的眼神信号，纪妈妈忙点了点头，“吃好了！” “我和你爸一大把年纪了，也吃不了多少，我们这就走，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你...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便拉着纪爸爸急匆匆离开，宋知黎沉默无言，她一路走到餐桌前。 两个老人的碗里还剩着许多饭，菜也没怎么动，显然是自从她跟纪司南进房间之后就没动过筷子了。 宋知黎抬眼对上跟在她后面走进客厅的纪司南，“你还要吃？” 纪司南点点头，“自然。” 自然他个大头鬼！气都气饱了，还吃！ “你不吃了么？”纪司南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仰头看着宋知黎。 仰面的他，宋知黎甚少看到，往常冷峻的容颜竟显得有几分无辜。 宋知黎从喉咙里慢悠悠呛出一声笑，“吃，我为什么不吃，我又没吃饱。” 说完她在纪司南对面落座，桌子上的菜肴经过她和纪司南房间里那一番争论，已经没几道还在冒热气，有的甚至已经冷透了。 纪司南将嘴里变得又冷又硬的米饭咽下，看向宋知黎道：“要不要拿去热一下？” 宋知黎直接夹了一大筷子番茄放进碗里，“不需要！纪总不想吃可以走。” 纪司南抿了抿唇，他很想开口问她还记不记得他胃不好，不能吃冷的东西。 但料想面对这个状态的宋知黎，他开口只会自讨没趣，于是他只是沉默。 宋知黎当然知道纪司南不能吃这些，她就是故意的，纪司南让她不好过，她也要用各种方式膈应他。 但她没想到纪司南竟然连这都忍了，他伸出筷子夹了一片小白菜，就那样将凝结着油膜的菜直接吃下去了。 为了跟她对着干，纪司南连理智都不要了么？ 他的胃一旦疼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作为集团总裁，这一病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事情。 他疯了？连他最最重视的集团发展都不放在眼里？ 宋知黎冷冷出声嘲讽：“不愧是纪总，做起事来这么随心所欲，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体不舒服会麻烦多少人？” “这个时候又不在意你肩上集团的责任了么？” 纪司南愣了一瞬，“所以你记得。” 宋知黎烦躁道：“只是过了几个月，又不是几十年，我不至于把所有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而且我说了那么多，你就只注意到这个？！” 纪司南放下筷子，“你不用担心这件事。” 宋知黎冷笑一声，“不用担心？我就怕纪总又病入膏肓，打电话来骚扰我，一点风寒就把你折磨成那样，何况胃痛。” “纪总别到时候痛得求我过去，然后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宋知黎后面的话是真实发生过的情况，那时她和纪司南在所有人眼中还是一对恩爱夫妻。 纪司南一直忙于工作，胃病犯了，痛得意识模糊，任谁去看都不管用，最后是纪妈妈把她叫去。 昏迷的纪司南察觉到她的到来之后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而且还一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于是她在纪司南的床前守了很久，直到他的病好起来。 期间因为要照顾纪司南，宋知黎的睡眠时间很少，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 纪司南康复后，她反而病倒了，把纪妈妈心疼坏了，而作为她丈夫的纪司南只是说。 “这是她做妻子的本分。” 宋知黎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腔真心喂给狗，她注视着面前的纪司南，缓缓道。 “既然纪总不怕，那就多吃点吧。”吃得越多越好，最好痛他个死去活来。 这次，可没有傻乎乎的她守着他了。 不过，纪司南可是天之骄子，如果他想要，他的病床前自然少不了人。 而且这不是还有温晚么？ 温晚去照顾生病的纪司南那可太合适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病好一个病倒。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折磨，真好！ 宋知黎眯了眯眼，就是不知道他心尖尖上的温晚能不能也令他奇迹般地止痛。 想来心上人亲自来的效果，应该比她这个名存实亡的妻子好上许多吧。 第159章 恩爱 宋知黎一想到温晚还有点头疼。 当她总在她面前出现时，宋知黎要小心她有没有给她设下阴谋诡计；当她许久不出现在她面前时，宋知黎也该感到不安。 温晚就像一个熊孩子一样，一旦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当然，她是非常恶毒版本的熊孩子。 在温晚戏份已经结束的这段时间，宋知黎仍在剧组忙于拍戏，也腾不出时间来关注她。 然后人家果然没有闲着，一直在“积蓄力量”，最后成功一鸣惊人。 十分轻松地就把宋知黎第一条帖子的评论区搅得血雨腥风。 并且温晚用的伎俩还和上次恶评事件存在着一些差别。 恶评事件，封风帮宋知黎追查，最后发现其实在带节奏的帐号就两个而已，宋知黎觉得非常有可能就是温晚和她的小号。 可这次下场引导舆论的帐号非常多，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不是温晚一个大学生能做到的。 有人在帮她。 宋知黎想着抬起眉眼，对着对面的纪司南淡淡道：“不知道温小姐最近过得怎么样？” 闻言纪司南的眉头皱起又松开，“你怎么会想到问我这个问题。” 宋知黎挑挑眉，“嚯，这么宝贝呢。不让碰不让骂，不让在她面前出现，现在连问问她都不行？” 纪司南细细观察着宋知黎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似乎想从中看破她的心思。 他缓缓摇头，“不是，只是我也不知道她的近况。” 宋知黎咂咂嘴，将嘴里的西红柿咀嚼得特别欢快，“是么？”她的表情显然是不信。 纪司南从这个举动中大概能看出宋知黎并不是在吃醋，她这样子反倒像是在怀疑什么。 脑海中联想到某种可能，纪司南的眸子暗了暗，“她最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宋知黎咕嘟一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不愧是西红柿！冷了也超级好吃！ 她对于纪司南主动开口问这种问题还是有些惊讶的。 纪司南是个不屑于撒谎的人，她相信他没有假装，但... “看样子纪总不知情。”宋知黎的眼神闪了闪，“可知不知道是一回事，有没有出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纪司南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宋知黎笑着看向他，特别灿烂，“我的意思就是，纪总那么宝贝温小姐...” “不排除你被温小姐偷偷当枪使而不自知的情况呀~” 纪司南瞬间冷了脸色，不过不是因为宋知黎，而是因为她的话。 他在回忆是不是真的存在这种可能，温晚利用他的权势对宋知黎做出不利的事...... “呀，纪总陷入沉思了~很高兴我的话能给纪总以启发。” 宋知黎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她倒没觉得纪司南是在责怪温晚，毕竟他那么爱她呢！ 他充其量就是不满于自己豢养的乖乖小鸟突然露出了不乖顺的一面、它竟然会啄人了！ 即使不是冲着他，但向来高高在上的纪司南难以忍受这种脱出他掌控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纪司南沉吟良久方道：“这段时间我和她没有联系，她也没有联系过我，应当不存在你说的这种情况。” 这话听得宋知黎微微一愣，虽然她心里明白、纪司南和温晚两个人也无数次向她证明过这件事。 那就是：她这个妻子在他们俩的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温晚经常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纪司南对她的好，但宋知黎却没怎么从纪司南嘴里听到过他有多么爱温晚或者温晚有多么爱他。 更别说平时谁给谁打电话这种小细节。 宋知黎垂下眸子，看不出其中情绪。 纪司南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不就是，他和温晚的相处日常是他给她打电话比较多么，他是主动的那一方。 宋知黎顿时觉得辣耳朵，她没兴趣知道这些！ 眼见着从纪司南身上套不出什么话，宋知黎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 她将筷子搁下，起身准备离开。 “吃好了？”纪司南面对这一桌残羹冷炙竟然能向宋知黎问出这种家常问候语。 不是吃好了，宋知黎淡淡道：“吃不下了。” 她觉得纪司南故意在她面前秀恩爱这件事很恶心，就连诱人的西红柿都不香了。 她今天来本就只是为了看纪妈妈和纪爸爸，纪司南的出现破坏了这种氛围，她自然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等之后挑个纪司南不会来的日子再来探望岂不是更好。 宋知黎径直朝门口走去，鞋跟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毫无停顿地路过纪司南。 走到门口她止住，纤细身影的轮廓融在白亮的日光中，“希望以后纪总能和我间错开来。” 言下之意，便是希望纪司南不要再对纪妈妈提出那种要和她一起吃饭的请求。 即使他说了，纪妈妈又转来征求她的意见，她也不会再答应了。 这样荒唐的家宴，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良久的沉默，纪司南才开口：“好，我知道了。” 纪司南是个聪明人，她相信他是真的知道了。 宋知黎同纪妈妈纪爸爸道别后，沿着古旧的巷子一路向外走。 冬季即使天气晴好，日光明朗，人置身于阳光之中也很难觉得温暖。 树尖上最后一片枯萎的叶子被风刮落，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坠落，最后掉在宋知黎脚边。 宋知黎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去，这下唯一还没“谢顶”的这棵树也成光杆司令了。 它沉默着光秃秃地立在道路一侧，宋知黎瞧了突然嘟囔：“天气这么冷，纪司南感冒刚好就敢只穿单衣。” “人和人的抗冻能力果然不一样。” 她说完更加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蓬蓬的很温暖，她一点也不觉得臃肿。 冬季难免会给世界增添几分萧索味道，应该是因为天气冷，路上见不到几个人。 宋知黎站在路边打车时，等了好久也没打到，她搓了搓裸露在外面有些冻僵的手。 一辆黑车，猝不及防地停在她面前。 第160章 黑车 车窗被缓缓摇下，露出玻璃后面卫东憨憨的笑脸，“夫人！” 宋知黎也随之露出一个微笑，“中午好，来接你们纪总？” 宋知黎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讨厌纪司南，但她不会连带着不喜欢站在他那边的所有人。 尤其是卫东，他身上有一种质朴的可爱，她想讨厌也很难讨厌起来。 如果刨去他是纪司南下属的这一层关系，她跟卫东的关系应该会比现在更好，但谁知道呢？ 没有纪司南，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卫东卫西，整天被他们恭敬地称呼为夫人。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的际遇。 卫东点头应是，“您在等车吗？” 宋知黎颔首，她在她站立着的那一小块地方走来走去，以免被冻僵。 h市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北方冷，但在户外呆久了，身体的热量也会渐渐流失，寒气从脚开始，一直冷到全身。 这种时候要么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要么让自己保持在运动状态，浑身的血液循环起来，自然就不冷了。 卫东此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夫人原来是在抗寒，而不是像小孩一样待不住，喜欢动来动去。 他忙道：“夫人你上来吧，车上有空调！” 宋知黎的鼻头被冻得微微发红，显得有些可爱，她睁大眼睛犹豫了一瞬，然后皱眉道。 “不了，待会纪司南该来了，我们两个撞见了不好。”她站得离车更远了些。 “没事，我再等等。” 卫东一脸为难，“您还是在车上等吧，总裁要是知道我让您受冻，我就完蛋了！” 宋知黎感到她的嘴和鼻子渐渐失去知觉，寒冷的感觉也因此变得钝钝的。 她再开口，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起来，“你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行了，你在这等他，我走了。” 宋知黎知道卫东是好意，但没必要，无论纪司南是怎么和他吩咐的，但在她心里，她已经不是纪司南的夫人。 自然也不该享受这份特权。 卫东看着宋知黎的身影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喊也没用。 他又不能开车追上去，万一总裁来了，看不见他和车，也是他的失职！ 他正苦恼着，忽然灵机一动。 今天应该是小黑值夫人的班，也就是说他就在附近，让他开车送夫人不就行了！两全其美！ 想到这卫东立刻联系了小黑。 并没有走出多远的宋知黎又碰到一辆黑车停在她身侧，她还以为是卫东追上来了，心里涌起些许无奈。 还不待她开口，车门被猛然打开，两个身强力壮的口罩男从里面冲出来。 汗毛直竖！宋知黎瞬间意识到不对劲，她转身就要跑。 可她的速度哪里比得过那两个人，没跑出几步就被抓住，湿润的棉布捂住她的口鼻，让她呼救不得。 没过几秒，宋知黎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昏暗起来，她感觉她的头比铅球还要沉，坠着她往后倒去。 她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嗅入鼻尖的味道却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种。 是坏人接住了她？他们想干什么？和纪司南有关吗？ 宋知黎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好像要倒大霉了。 几分钟后开着车来到这条路的小黑脑子一片空白，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卫东缓缓道。 “东哥...夫人没在这条路上了......” 卫东下意识反驳，“以夫人走路的速度你就是再晚十分钟来，你也应该看得见她的位置！” “没有啊东哥！真的没看到！”一个绝望的想法刺进小黑的脑子，他喃喃道：“完了...” 卫东心里一惊，立刻明白了小黑的意思。 夫人失踪了？！就在小黑去开车的这几分钟！ 完了！完了！他和小黑都要完蛋了！ 卫东一边打宋知黎的手机，一边奔下车朝纪家老宅急速跑去。 关老爷保佑！千万别让夫人出事！ 另一边，黑暗的车厢内，其中一个口罩男正贪婪地注视着宋知黎的睡颜。 他说话的声音略沙哑，当即骂道：“妈的！纪司南好福气！娶的老婆这么好看，怪不得天天让人盯着，宝贝得很！”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应道：“要不是盯梢的那大块头突然走了，我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雇主的委托。”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一道狰狞的疤，从左脸斜向上，划过鼻梁，看着就让人胆寒。 “你怎么不摘口罩，戴着怪闷的！” “我不摘，戴着更安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醒了！” 刀疤男哈哈一笑，“我那纱布上的迷药够她睡上一整天了！怕什么！” 口罩男皱起眉头，“你爱摘摘，别管我。”说完他忍不住凑得离宋知黎更近了些，眼神中流露出痴迷。 “我要是能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我把命给她都行！” 在前排一直沉默着的司机突然开口：“行了，别意淫了！把雇主的事办好才是正理。” “这人都已经到手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口罩男和刀疤男相视一眼，都流露出不以为意的神情。 男人哪有不好色的，更何况是这么极品的女人，李川那小子也就是没看见这女的长啥样，要不绝对比他们还夸张！ “你们是不是对她的身份没有清晰的认知？这件事一旦败露，别说你们碰过她的手会被剁掉...” 李川冷笑一声，“只怕肖想过她的脑子都会被挖出来！” 刀疤男更加不屑，“哼，说的那么吓人，不就是她老公是那个有名的纪氏集团总裁么！” “一个做生意的，手段能有你说的这么黑？！” 李川在心里暗骂蠢货，“我们这一单雇主不也是做生意的么，路边绑人这种事不也敢委托我们来办！” 确实有道理，刀疤男不说话了，口罩男闻言也有些讷讷，“可我们盯梢了这么久才逮住这一个机会，做的也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可能会失败吧！” 说到失败两个字，口罩男语气中不自觉染上恐惧。 李川语气稍微放柔和了些，“只要我们能把人安全送到指定地点，后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 “拿好自己该得的那份钱就是！” 口罩男闻言安定了许多，“但愿路上别出什么岔子！” 他话音刚落，宋知黎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悠扬的音乐声。 第161章 雇主 李川破口大骂：“你们两个蠢货！在抓人上车的时候没丢掉手机吗？！” “忘...忘了！”刀疤男手忙脚乱地去摸宋知黎的口袋，抓住手机的时候他像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手机在他手中颠来倒去。 “愣着干嘛！还不丢出去！” 口罩男眼疾手快地摇下窗户夺过手机丢到窗外，动作之快，一气呵成。 “砰”地一下被掷到地上的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又顽强地震动了两下才停止动静。 从手机屏幕上隐约还看得清来电显示，卫东的名字透过粉碎的玻璃显得碎裂不堪。 罪恶的黑车就在这部可怜的手机旁疾驰而过。 车上李川仍心有余悸，“我怎么就碰上你们两个货，做事做成这样还敢大言不惭不会失败！我差点被你们连累死！” 眼见着危险已经解除，刀疤男不再惶恐，听到李川还这么训他们，他十分不高兴。 “这不是已经丢出去了吗？不知道你在那儿害怕个什么劲...”也许是知道理亏，后面他的声音变小了许多，近乎自言自语。 “说什么连累，有本事等真的被我们连累了再说啊......” 车厢内的气氛过于安静，耳尖的李川竟然听到了这句小声的抱怨，他黑沉着一张脸。 “等我因为你们送命了，我化成恶鬼再说是吗？！” 刀疤男的脾气素来火爆，他忍李川也不是这一时半会了。 早在他们三个人蹲点宋知黎的时候，李川就说过很多类似的话，不停责怪他们做事不仔细，张口闭口就是蠢货。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比他们见识多，也厉害得多！那副嘴脸看着就恶心！ “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态度！事情又没发生，你在那说什么丧气话呢！” 李川闻言气得面容扭曲，“你怎么有脸说事情没发生？！” “如果不是她的手机正好响了，你是不是要连她带着手机定位一起送到雇主面前！到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刀疤男大怒，但这件事他确实理亏，他说不过，便开始用方言不停地辱骂李川。 车上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宋知黎迷迷糊糊间觉得很吵，她的头又昏又沉，耳边霹雳巴拉像在放鞭炮一样。 大概是刀疤男捂住她的时间太短，她只吸进去一点点迷药就栽倒了，再加上车厢环境太过嘈杂。 宋知黎就这样醒了过来。 她皱了皱眉，还不待睁开眼，昏迷前的记忆就猛然窜进她脑子里。 她好像被人抓起来了！耳边陌生的声音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这些人在吵架？ 宋知黎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趁机探探情况，无奈车玻璃是全黑的，不开窗的时候车内完全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她细细辨认了许久，才通过声音和模糊的轮廓搞清楚情况。 她被这伙人安置在车的最后排，她前排的两个位置坐了两个人，看装束应该就是抓她的那两个口罩男。 其中一个人正和最前排那个叫李川的司机骂得“火热”，另一个人一直吃瓜也没有劝阻的意思。 此时这个三人团伙没有人在关注她。 宋知黎心如鼓擂，她不知道这些人抓她是要干什么，她也不能指望很快就有人发现她被抓走这件事。 她能自救是最好的！ 宋知黎趁着没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她借着座位角度的遮掩，一点一点把手往口袋的方向移。 她记得她就把手机放在那儿。 没了？！ 一股凉意从她后背直冲天灵盖，这下更糟了，说明这伙人是专业的！ 懂得规避手机定位，最起码是老手，这样她自救成功的可能性就又渺茫许多。 宋知黎强迫自己冷静，她在后排，想摸到门把手还得越过前面两个人，基本不可能。 车一直在高速行驶，她又没有手机，也就断绝了对外联系的唯一方式。 这种情况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她沉下心来仔细去听那两人吵架，企图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闭眼听了许久她才大概得出，这个团伙是受雇于人，一个神秘的做生意的老板。 宋知黎下意识就想到纪司南的敌家，她背着个纪夫人的名头可真遭罪啊！ 不仅要多次为了集团形象做公关，甚至纪司南擅自发吻照她都拿他无可奈何。 现在还沦落到被绑架...应该是绑架吧！宋知黎自我安慰着。 绑架总比遇上杀人狂魔和变态要好。 刀疤男和李川的争吵终于落下帷幕，最后是李川把刀疤男一顿狂喷，从他问候到他祖宗十八代，把他骂熄火了。 车上这才安静下来。 可这对宋知黎非常不利，他们不吵架就会盯着她啊！ 果不其然，口罩男眼看着无戏可看，立刻就转身抻长脖子往宋知黎的位置看。 宋知黎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她想象她就是一具尸体，了无生气。 可毕竟是可能会涉及她生死的危险状况，宋知黎闭上眼睛的时间越久，她心里就越乱。 心一乱，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子也不安分起来，它们几乎是不受宋知黎大脑控制地转来转去。 此时黑暗倒成了好事。 万幸光线昏暗到几乎看不清人，色眯眯盯着宋知黎看的口罩男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李川又开口了，“我跟你说离她远点，听不懂人话是吧！” 口罩男气性没刀疤男大，被这样说他也只是苦着一张脸，“我就看两眼，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这么好看的女人我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接触不到！” 李川嗤笑一声，“行了，知道你是个阴沟里的屌丝了，看就看吧，别动手动脚。” 口罩男敷衍道：“还用你提醒，我知道分寸，不就是雇主说要把她完好地带过去么。” 他嘴上说着知道分寸，身体却忍不住朝宋知黎越靠越近，已经远远突破了正常的社交安全距离。 宋知黎强忍着这种悚然感，她甚至能感受到口罩男嘴里有些臭味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恶心得她胃里直翻涌。 但至少她可以确定，接近她的这个口罩男是个猥琐的色迷。 人们都喜爱美丽的事物，可过分贪恋则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第162章 演员 宋知黎装晕原本是为了打探情况，好趁这些人不注意就溜走。 可如今看来，对面三个人，她一个人，这个看管过于严格，她很难找到这三个人都放松警惕的机会。 再加上她从这些人的话里探听到，他们是要将她直接送给所谓的雇主。 这种能跟绑架扯上关系的雇主身边肯定都带着几个打手，要不他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没法保障。 专业的打手和流氓混混可不一样，他们更难对付。 也就是说车到目的地后，宋知黎逃脱的机会只会更渺茫。 她唯一的出路就是在这伙人带她去往目的地的途中成功逃离！ 梳理好这一切，宋知黎当机立断睁开了眼，这一睁眼把沉浸在她美色中的口罩男吓了一大跳！ “哎呀我去！”口罩男向后尖叫着倒回前排。 “艹！李...李川！她竟然醒了！” 开车的李川听了这话差点没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他怒吼道：“怎么可能？！” 宋知黎选择不继续装晕还有另一个原因：她的迅速清醒可以让车上本就不和谐的司机和刀疤男再次争吵起来。 毕竟她这么快就醒了，也是刀疤男办事不利的缘故。 她应该比他们预想中醒得要早上许多，这一点，是宋知黎自己分析出来的。 因为她一个人在最后排，身上没有任何束缚，甚至连封口的胶带都没有。 以这伙人知道丢掉手机的老练程度，不可能会不知道受害者醒来后一定会激烈挣扎，尖叫呼救乃至愤怒咒骂。 可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她丢在后排不管不问，口罩男甚至能悠闲地看戏吃瓜。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们完全不担心她会突然醒来给他们造成困扰。 李川被这一系列猪队友行为气得破口大骂，“靠！你他妈能不能行，绑人这活你他妈又不是第一次干！” 果不其然，要吵起来了，宋知黎垂下眸子，身子不动声色地朝前排靠近了一些，以便更好听清他们说的内容。 看见宋知黎醒来，刀疤男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他本来还有些心虚，可李川一开口，那份心虚就变成了怒火。 “要不是你天天在我面前念个不停，说这个女的有多么多么宝贝，我至于不敢下重手么！” 宋知黎沉默着，不动声色地分析着他们说的话。 现在她越来越好奇这个所谓的雇主究竟是谁，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微妙。 绑架她却又吩咐不许伤害她？ “妈的！我说了不下重手！我还说了要把她捂晕呢！这点分寸都把握不了，你当个屁的绑匪啊！” 李川很懂“礼貌”，一开口就是问候刀疤男的妈。 “去你大爷的！你行你上啊，一天到晚说个不停，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仗着嘴甜会巴结人。” “其实就是个破开车的！狂你妹啊！” 他们两个后面的话开始变得越来越没用以及不堪入耳起来，吵得人耳朵痛，没必要继续听下去。 不过只要他们在吵，宋知黎的目的就达到了，接下来她只要攻破她面前的这个人。 宋知黎在脑海中努力回想温晚平时的一言一行，还好她是个专业的演员，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请问，这是哪儿呀？”宋知黎眸中噙着盈盈水光，看起来好不可怜。 更别提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听得人心里像有无数把小勾子在挠，口罩男直接听酥了半边身子。 万万没想到，美女醒了，比睡着的时候还极品一万倍。 口罩男本就是个色欲熏心的主儿，甚至都不需要宋知黎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她只是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口罩男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他完全无视了背景吵得火热的同伴，只觉得自己飘飘欲仙，魂都快被勾走了。 美人计。 宋知黎忍住满身的鸡皮疙瘩和心里那股几欲作呕的感觉。 作为三十六计中的一种，美人计往往是古时候的谋士为替主上获取情报，或使敌人意志软弱而献出美人的计策。 宋知黎打从心底里厌恶这种，将女性的皮囊视作筹码，从而为男人兵不血刃、攻城掠地的计谋。 可现在她是为了自保，虽然恶心，也只能忍着。 眼见着口罩男被迷得找不着北了，两只眼睛里恨不能咕嘟咕嘟冒粉色爱心，宋知黎心知是时候了。 她狠狠掐了自己的一把大腿，痛得她冷汗直冒，但她硬是咬牙忍住了几乎要冲破口腔的叫声。 然后她像是忽然失了力气般，颓然地倚在座位上，胸口开始以不正常的速度起伏。 没过几秒，她的脸色苍白一片，豆大的汗珠从她额上滚滚而落。 “救...救救我...救命！”短短几个字她说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去一样。 口罩男顿时慌了，刚刚还嗓音娇娇的美人，怎么突然就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不...不是！你怎么了？！” 宋知黎费力地指了指窗户，然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哮...哮喘......” 口罩男差点就要直接上手帮宋知黎把涂黑的窗户摇下来，但在碰到把手的那一刻，他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转而呼叫李川。 “李川！李川！你们俩能不能别吵了！这美女要死了！” 纵是心理素质良好，李川也被这话惊得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轮胎急速摩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车上除了一直防备着的宋知黎，所有人都被这个刹车弄得一个踉跄。 宋知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凡她不是在最后排，但凡她旁边有车门，她都可以趁这个机会跑出去！ 可惜！ 这个机会被宋知黎果断放弃，她仍旧尽心尽力地演着哮喘的病状。 三个男人挣扎着起来面面相觑，竟没有人先开口，一时间车上只有不停喘息着的宋知黎。 最后还是李川率先恢复理智，“她怎么了？” 口罩男结结巴巴道：“她...她说是哮...哮喘！” 此言一出李川狐疑地眯起眼睛，“也没听雇主交代说有特殊疾病啊，有哮喘他还让我们绑架？” “然后又嘱咐不能伤害到她，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犯过事的歹徒、甚至只是心怀恶意的人，他们的眼神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与这样的人对上视线，瞬间就会觉得心里发凉。 宋知黎此刻就感觉她像一块被野兽盯上的肉。 她死死忍住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眼神装作不经意地扫过李川，然后虚弱地垂下，这才没使他看出她眼眸深处的心虚。 口罩男快崩溃了，“不是！她这样子看得我都感觉要死了！总不可能是装的吧！” “她又不是演员！” 第163章 事真多! 真不好意思，她就是演员。 宋知黎在心里庆幸，还好《妄念》才杀青不久，离搬上大荧幕更是远着，除了爱上网冲浪的人，在现实生活中知道她是演员的人还不多。 李川盯着宋知黎看了许久，眼中的怀疑才散去一点，随即他又眸色一凝。 “如果有哮喘，刚刚上车的时候怎么没发作？现在醒过来倒是发作了？” 这个问题宋知黎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索性也不需要她开口，早就折服在她魅力之下的口罩男急得满头大汗。 “大哥她上车都昏迷了！你不知道人昏迷的时候，呼吸是平稳吗？怎么会哮喘呢？！” “而且她刚刚是突然醒过来的，把我都吓了一大跳，她肯定也被车里的状况吓到了。” “她作为一个哮喘病人，受到惊吓哮喘发作，这不是很正常吗？”口罩男越说越激动，似乎他已经掌握了真理。 不得不说，宋知黎真的非常感谢他这一波发言。 李川脸上怀疑的神色这才完全消散，他下结论道：“合理，她的模样确实逼真，不太可能是演的。” 宋知黎在心底里感谢李川对她演技的认可。 其实她这一番演绎并非是她的即兴发挥，而是电影《妄念》中温晚饰演的夏敏在设定上就有着哮喘这种疾病。 夏敏也因为她的体弱分走了许多来自于父母、本该属于夏念的爱。 也许是平时经常装病，温晚对于哮喘的演绎堪称惊人，宋知黎在片场看了也忍不住默默学习。 “哮喘要怎么救来着？”沉默了许久的刀疤男突然开口，“我们不能让她出事，这是雇主交代的。” 口罩男急急地指向窗户，“她刚刚就扒拉来着！不怪她犯病，我们车里封闭得太严实了，我都觉得闷！” 李川突然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瞧你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老婆呢！” 口罩男被戳破想在美女面前逞英雄的心思也不恼怒，他只是有理有据地说。 “人都快死了，我还不着急？！她死了，我们几个的脑袋不也没了吗？！” 嘴上这样说着，口罩男还是没有直接摇下窗户，他朝李川看了一眼，似乎在等他的决定。 宋知黎观察到这一点，心中不免忧虑起来，口罩男这么听李川的话，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当务之急是让这群人摇下车窗，没了遮挡，她才能看清外界的环境、大概记住行车的路线。 甚至于直接向窗外的路人呼救！ 于是她呼吸得更加艰难了，面上也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一双手将座位上的垫子抓得死死的。 至此，李川才向口罩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摇下窗户。 口罩男立刻迫不及待地将玻璃摇下，宋知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扒着窗沿就要往外面探头。 可当她看清窗外的景象时，她的心更凉了。 不知道她在车上究竟昏睡了多久，这辆黑车竟然已经驶离市区，来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区。 周围杂草丛生，别说人影了，连根人毛都看不见。 宋知黎打算向路人呼救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靠天靠地，最能靠得住的还是她自己！ 宋知黎本来只漏了一点点脑袋在外面，当下她像呼吸不过来似的，更加往前、往上探出身体。 直到她的上半身几乎都暴露在外面，车内的人也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看来他们已经对她的哮喘确信无疑了。 但这并不是个逃跑的好时机。 这三个人虽然不阻止她，却一直用眼睛盯着她，就算她真的从车窗里翻出去，跑不开两步也会被抓住。 宋知黎绞尽脑汁想要想出其它办法。 她必须得让车回到有人烟的地方，这样她才有逃生的可能。 想清楚这一点，宋知黎扒住窗沿的手忽然绷得笔直，然后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和她的手一起耸动的，还有她的整个身体！ 整个场面看起来太过骇人。 口罩男急得团团转，“这怎么开了窗也不见缓解，反而更严重了？” 刀疤男撇了李川一眼，“你就不能给雇主打个电话吗？这种情况我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李川的无语直接写在了脸上，“干我们这一行，你还想有雇主的电话，你今天脑子是进水了吧？” “怎么什么蠢话都说的出来？！” 眼见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宋知黎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一声紧接着一声，像破旧的风箱在呼呼作响。 口罩男瞧了一拍脑袋，“要不然就让她直接下去吧，在空旷的地方缓解一下。” “反正周围又没人，我看着她，跑不了的。” 从李川和刀疤男的表情可以看出，对于口罩男的这个提议，他们非常不情愿。 “哪有那么多万无一失的事，放下去就有出事的可能，给她把窗户拉开已经不错了！”李川不耐烦道。 “可是你们看她这样子，根本就不是开窗能解决的事儿！她死了，我们不也完了吗？！” 口罩男几乎要崩溃了，“我不懂你们在犹豫什么？” 宋知黎像是突然失去所有力气，从窗沿边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艰难地摆摆手，“药...需要药......” 听到这话的口罩男突然顿悟，“我去，我们真是一群傻子！” “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哮喘这玩意儿很难自己好的！得用那种喷在鼻子还是嘴巴里的药！” 宋知黎的眼眸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她悄悄去观察刀疤男和李川的表情。 “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我们往回开？你的心是真大呀！”李川语气中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口罩男终于怒了，“我觉得你们的心才大！我都强调多少遍了，她死了，我们也得完！” “你们不转头回去药店买药，是想和她一起陪葬吗？！” 李川和刀疤男一起陷入沉默，车里只剩下宋知黎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良久李川骂了一句，“妈的，事真多！” 然后他启动车子掉头，往来时的路开去。 第164章 少年 很快车子来到一个小镇，李川将窗户摇上，只留下一条缝，他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宋知黎一眼。 随后他朝其他人叮嘱，“我去买药，你们两个看好她。” 刀疤男不以为意，轻飘飘的视线扫过李川，“一个病秧子而已，我还不至于看不好！” 李川联想到他之前干下的蠢事，忍不住出言嘲讽，“呵，那可不一定！” 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李川拉紧衣服缩了缩脖子左右张望，确认没有人盯上他的车才迈步前行。 宋知黎心中的绝望之意逐渐蔓延，她本来还指望刀疤男能和司机一起离开，这样留下一个口罩男，她逃脱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别无他法，在男女力量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口罩男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宋知黎伸手攥住他的衣摆，泪水从她苍白的脸颊滚落，“求...求，救救我...我不想死......” 脆弱的女人像一株摇曳在风中的花，纯洁无暇的水构成她的本体，一点点损害便能让她淌下泪来。 口罩男瞧着心里止不住奇异的感觉，他咬咬牙，“那我把窗户再摇低点？” 刀疤男的眼神望过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李川都去买药了，这么点时间她憋会儿死不了的！” 宋知黎无助地摇着头，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即便这样也折损不了分毫她的美丽。 暗淡的光线里，她像一颗被放置在漆黑内室的明珠，熠熠生辉。 她的瞳仁被车内那唯一一束光照得清澈如琉璃，像最最虔诚圣洁的圣女在凝望罪人。 小巧挺拔的鼻子下面是略显干燥的红唇，似枯萎的玫瑰花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光束中细小的微尘上下浮动，她如海藻般微微卷曲的发丝也像发着光，随着她的喘息不停晃动。 口罩男的心突突地跳着，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女的把他放在眼里，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被女性强烈地需要。 肾上腺素和神经一起躁动起来，口罩男咽了咽口水，“调下窗户而已，人又跑不了。” 还不待刀疤男开口，他就探身朝驾驶座按下最后排的窗户，宋知黎立刻扒上窗沿去看外面的情况。 她急促的呼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缓下来。 刀疤男冷冷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好了？”混着一声讥讽的笑，“合着你是怕李川那个孙子？” 宋知黎一双眼冷静地巡视着车外的情况，嘴里的回应却是无比虚弱，“嗯...他长得有点吓人。” 刀疤男发出爆笑，“文雅人说话就是不一样，你直接说他长得丑不就行了！” “我一直就觉得那个孙子长得丑，盯他时间久了我就觉得想吐，德子你说是不是？” 刀疤男拿手肘戳了戳口罩男，对方却没有回应。 除开刀疤男略微放松警惕的视线，宋知黎还感到有一股视线黏糊糊地粘在她背后。 自然是车内剩下的口罩男，他自给她调下窗户后就没再开口说话。 这便是美人计的坏处了。 容易被恶心的东西盯上。 宋知黎没再吭声，一心二用比她想象中困难许多。 这伙人停驻的这个小镇并不大，甚至很萧索，但路上也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她可以直接开口呼救么？宋知黎在心里快速思索起可行性，她能相信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的善意么？ 人心，她能赌么？把自己的安危和这种东西绑在一起，她敢吗？ 一旦开口呼救后失败，她就再也没有可能寻找到第二次逃脱的机会了！ 转瞬宋知黎心里闪过无数想法，就在她准备张口的那一刻，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出现在她视野里。 距离上一次她见到他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身上的装束却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黑白配色的棒球服和压低的黑色鸭舌帽帽檐，沉缓的步调间偶尔能看见隐在阴影里闪亮的眉钉。 是上次她分烧烤吃的那个男生！ 像久违的黑暗中终于破开一束曙光，宋知黎的泪水夺眶而出。 狂喜之后她又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注意到她？！ 突如其来的希望像一块巨石猛然击溃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宋知黎的脑子乱成一团，只剩下泪水在无声流淌。 在她惶惶无措之时，那个男生像突然有所感应般朝她看来。 绝望和审视，就这样在空中相撞。 宋知黎的嘴唇无声地开合，“救我！” 她流了这么多眼泪、说了这么多次救她，只有这次是真心实意，因为她知道这个男生会想要救她的。 能在陌生人接近时拂开烟味的人，一定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眉钉折射出冷芒，在看清宋知黎的情况后，那双漠然的漆黑眼眸中一点点泛起波澜。 宋知黎死死盯着他，不敢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她怕他退却。 帮助人的心常有，可为了帮助人，面对危险和未知的勇气却不常有。 作为仅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为了避免麻烦转身离开，无可厚非，宋知黎完全能理解。 她流着泪，只能在心里不停祈求。 祈求这个男生，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周遭的一切都褪去声音和颜色，仿佛陷入静止一般。 无止境的压抑，宋知黎不知不觉屏住呼吸，就连心脏的跳动也被放大到无限慢。 她看见男生皱了一下眉，然后没有任何停顿地朝她走来。 随着他踏出第一步，宋知黎的时间也终于开始流动起来。 灰暗的天空、萧索的街道、枯败的落叶通通成为他的背景板！ 他就这样在并不明亮的日光中径直向她走来。 宋知黎被泪水浸湿的眼睛中闪动着点点碎芒，她忍不住想。 原来少年真的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他会沐光朝她一步步走来。 第165章 粉丝 透过开着的车窗，刀疤男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外面那男的是盯上我们了吗？” 口罩男终于将视线不舍地从宋知黎身上移开，“有没有可能是认识的？” “反正我不认识，看李川那个孙子认不认识。” 随着席景越走越近，车内的两人都警惕起来，刀疤男朝宋知黎吼了一声，“别他妈趴窗了！” “再趴那儿头给你打掉！” 宋知黎在垂眼转身之前投给席景一个眼神，情况紧迫她也不知道他接收到没有。 漆黑的车玻璃被迅速摇起，黑暗逐渐笼罩住她。 就在宋知黎满心忐忑时，席景叩响了最前面的车窗，那里是司机的驾驶位。 刀疤男和口罩男对视一眼，将车玻璃摇下一道不宽的缝隙。 他们的语气说不上友好，至少充满着想将人打发走的敷衍，“有事？” 席景生得高大，当下弯腰俯身，一双冷酷的眼眸从缝隙中向内窥视，车内的景象被他尽收眼中。 因为缺少光线，他眼中的一切都蒙上一层黑色。 其中最亮的，当属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沾染着水意、惶恐和不安，里面散发出最大光芒的，是希冀。 这双眼睛，把他当作救命稻草。 可这双眼睛也属于一个虚荣高傲、冷酷无情的人。 席景垂下眼眸，宋知黎三个字在他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咽下，最终他看向车内另外两个人，语气淡淡的。 “他人呢？”席景用眼神瞟着驾驶位。 刀疤男啧了一声，暗骂道：“还真是李川那孙子认识的人！” 口罩男看向席景出声解释，“有事才走，马上就回来，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马上就回来...说明再犹豫下去就是一对三，席景的眼神装作无意间扫过宋知黎。 这个女人还真是惹了个大麻烦。 席景淡淡道：“跟他有点私事，几句话能说清楚，耽误不了时间。” 刀疤男和口罩男对视一眼，“不耽误事就行，那你等他回来行吧，我们俩不管李川的事。” 席景放松脖颈，向左右以小幅度扭动，骨节摩擦间发出的“咔咔”声令人毛骨悚然。 “能不能让我上车等？” 刀疤男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哑声开口，“为什么要进来？你在外面等不行吗？” 席景耸耸肩，面无表情道：“外面很冷，车里肯定比外面暖和。” 口罩男被席景一直散发着漠然的眼神吓到了，不对劲...这种眼神太像自然界里野兽捕猎的前兆了。 他冲席景大声道：“想都别想！你到底想干嘛？！” 席景忽然掀起眼皮看向口罩男，漆黑的瞳仁完全露出，散发着森森寒意。 回答口罩男的不是话语，而是一块巨大的砖头。 席景神色毫无波澜，仍旧是淡淡的，手底下却发了狠劲，一下就将车玻璃拍得满布蜘蛛纹路，近乎支离破碎。 刀疤男和口罩男大惊失色，“艹！搞什么！快把窗户摇上！” 可惜在他们出声的时候，席景毫不留情的第二砖已经拍来。 他太沉默了，除了在用力时额角的青筋会微微突起，整个人轻松到完全看不出是个手拿砖头砸车的暴徒。 第二砖拍下，车窗已经完全失去阻挡作用，席景直接伸手将勉强还粘连在一起的玻璃捅开，就像捅开一张薄纸。 他做出这个动作时，沉沉的眼神扫向最后排的宋知黎。 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宋知黎直至完全获救也没弄懂。 没了车的阻挡，后续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席景直接把手伸进车里，任那些玻璃残渣将他划得鲜血淋漓。 他从里面打开车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一般一点点迫近车内的人。 他生得高大，在并不宽大的车厢里弓着身体移动，充满了巨人一般的压迫。 口罩男和刀疤男甚至都来不及翻出武器就被他三两拳打晕。 这就是体型和力量差距啊！ 宋知黎看着满心羡慕，这两个她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男人在这个男生面前很轻易就败了。 她正晃神着，就感觉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棒球服敞开，少年灼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透过来，宋知黎甚至能感觉到t恤底下肌肉的形状。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香味的怀抱，但却像被夏日阳光晾晒过一样温暖好闻。 像干净的少年身上轻轻飘动的白衬衫味道。 但他到底为什么要抱她啊！ 宋知黎垂着头颤声开口：“你抱我干什么？！” 席景单手拉开车门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而后他抱着人利落地从车上落地。 很奇妙，那么大一个人，甚至还怀抱着她，落地时却像一片羽毛，轻盈无声。 席景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我以为你吓傻了。”他将人稳妥放置在地上。 宋知黎想撑撑场子，当即道：“这点场面还吓不到我！”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腿软踉跄了一下，席景还未完全撤回的手又默默隔了些距离扶在她的后腰。 宋知黎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尴尬地笑笑，“应该是在车上呆久了腿麻，问题不大。” 席景没有回应，他像一块沉默的石头。 事实上他在观察，观察他面前这个女人，同时也是温晚口中虚荣高傲的女人。 席景眼神沉沉，如果宋知黎真的像晚晚讲的那么高傲，她不应该完全无法忍受他这种“低贱”的人触碰她么？ 这个女人的反应不对，难道他认错人了？ “宋知黎？”席景忽然开口。 他突如其来低沉的声音很像上学时不苟言笑的老师，或者严厉的教官。 宋知黎一怔，下意识道：“是我。” 她反应过来眨眨眼，还沾着泪意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席景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瞬，“我在网上看的。” 网上？难不成这个有缘的男生是她的粉丝么？！宋知黎想到这才发现她和这个男生上次见面时戴着口罩。 所以在他的视角，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她！ 宋知黎的心情无法控制地雀跃起来，这样他是粉丝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她忽然笑弯了眼，席景弄不懂原因，半掩在黑发和帽子里的耳朵不知不觉红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在宋知黎面前撒谎，还是因为这个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 眼尖的宋知黎没有错过这个细节，她在心里悄悄高兴。 得救就已经很幸运了，搭救的人还是粉丝，这就更幸运了！ 而且这个粉丝，还是一枚爱害羞、红耳朵的可爱粉丝！ 第166章 岔子 在宋知黎带着笑意的注视下，席景的耳朵红得越来越夸张。 他皱起眉头，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奇异，“不要盯着我看。” 宋知黎脸上带着揶揄的笑这才渐渐消失，这可是救过她命的珍贵粉丝，不能随便逗。 她一脸灿烂地朝席景伸出手，“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正式介绍一下。” “我叫宋知黎，很高兴认识你，以及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席景一开始完全没有回握的打算，但面前的女生大有一副他不回应她就一直这样下去的趋势。 他最终败在她的灼灼目光之下。 宽大粗糙的手和娇小细腻的手互相交握。 可这还没完，他如她所愿握了手，她却以更加明亮的目光盯着他看，像是在期待什么。 宋知黎等了好一会，席景都没吱声，她忍不住道：“正式见面要交换名字的，我已经说了我的，接下来轮到你。” 席景的眉头皱得更深，半晌他才不情不愿开口，“席景。” 宋知黎听了忍不住睁大眼睛，她喃喃道：“你的名字还怪大逆不道，违反核心价值观。” 席景来不及理解其中的意思，就见面前的女生一把拉过他的手。 “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聊天吧！我好像看见那个司机了！” 席景还是第一次在女生身上见识到什么叫拔足狂奔，宋知黎扯着他的手，说出来的话比跑步的速度还急。 直到她一口气拽着他跑了很远，七拐八拐在小巷间不停穿梭，确定那伙人不可能找到后，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现在...应该安全了！累死！累死我了！” 席景心里微微诧异，这样一个不顾形象的人实在和他印象中光鲜亮丽的样子相去甚远。 他还记得他看见她穿着一身复古红裙时心里闪过的惊艳，当时他为他的惊艳感到恶心。 如今的宋知黎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初始印象。 席景看着面前累到大汗淋漓，头发都有几缕被浸湿粘在脸颊上的女生，忍不住想： 美丽，自然是没有一身华贵、气场全开的她美丽。 可相比之下，如今的她却真实很多，起码不是晚晚话中那个悬浮着、脚不沾地的可恨富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正在悄悄变好的宋知黎看席景盯着她看了那么久，她还以为是他对她的偶像幻想正在破灭。 她暗恼着好像在粉丝面前失去形象了，忍不住开口：“我这都算是在逃命状态中了，你不要计较那么多。” 席景：？ 宋知黎不自在地咳了咳，“正常状态下我肯定比这好看多了，你不用担心。” 席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因为她好不好看而担心，他淡声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 宋知黎睁大眼睛，这是她想来的吗？她是被绑来的！ 席景这个粉丝说话还怪委婉的。 宋知黎沮丧道：“我也不知道，真是应了那句名台词，我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被人绑了！” “那你有没有从某种途径知道他们绑你的原因？” 宋知黎皱起眉，“可能和我那倒霉的丈夫有关？纪氏集团树大招风，他的竞争对手多不胜数。” “如果你要我列个惦记他的人的名单出来，应该勉强能绕地球一圈。” 席景眼中闪过笑意，还挺乐观，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 宋知黎沉吟片刻，“至于绑架我...这可能就是他们朴素又直接的商战吧？” * 在宋知黎和席景悠哉游哉聊天的时候，黑车一行三人组正接近崩溃。 李川气得原地暴走，把黑车踹了又踹，“你们两个真是废物！连一个女的都看不住！没用的东西！” 刀疤男捂着嘴，他的牙被席景打松了，说话都含糊不清，“谁知道那个男的突然发生什么神经！” 口罩男嘴里则念念有词，他一把抢过李川手里的哮喘药，“我们得赶紧找到她，免得她的病再发作！” 李川猛地回头，眼神阴鸷无比，“你这个蠢货！根本没有什么哮喘！她是装的！” “她是故意把我们引到有人的地方，好方便她求救逃走！” 他一拳挥在口罩男脸上，“色迷心窍的东西，迟早被女人害死！” 刀疤男没料到李川会突然发难，以往他们吵得再凶也不会动手，可见李川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口罩男沉着一张脸，没有还手也没有吭声。 一时只剩下李川踹完车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声音。 最后还是怂了的刀疤男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川哼笑一声，“怎么办？只能两手空空去见雇主，然后求他对我们网开一面，原谅我们办事不利。” 刀疤男面色讪讪，“这样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你有别的办法吗？你有神通把那个女人找回来？” 刀疤男连忙摇摇头，“那就这样！大不了我们不要报酬，雇主应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吧！” 他恳切地望着李川，脸上再也没有当初的狂妄。 见刀疤男已经基本答应跟他去见雇主，李川又将眼神望向口罩男，“你呢？什么意见？” 口罩男仍旧沉着脸，“...都行。” 见状李川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色彩，“那行，我们去跟雇主说清楚过程，不求报酬。” “全程我们都没有向人质暴露过雇主的信息，想来马老板应该不会拿我们怎样。” 刀疤男闻言如蒙大赦，他激动道：“行！这样就很好了！” 李川口中的马老板正是宋知黎有过几面之缘的马伍德，此时他正身处一个破旧的房间。 周围布满了电子设备，光高清显示大屏就有好几台，他就站在显示屏正前方。 “算算也该到时间了。” 马伍德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没有平时的和蔼可亲，而是充满着阴狠和暴戾。 穿着白西装的保镖垂头答话，“还没有收到消息，布置在路上的兄弟也没看见车来。” “是吗？”马伍德说着缓缓转动手里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他忽然笑起来，“总不可能出什么岔子吧？” 保镖被这皮笑肉不笑的惊悚笑容吓得再次低下头，而趁着这个间隙，他才看清老大身边站着的白裙少女。 她长得人畜无害，唇边还挂着温柔动人的笑，只是这是在平时看来。 这笑放在这个情景里，便只剩下诡异，竟和老大的笑不相上下。 第167章 照片 若宋知黎看见这个情景，她一定会大叫一声，“温晚！又是你！” 没错，站在马伍德身边的女生正是温晚，关于她是如何搭上马老板这条线的故事说来话长。 人总是会成长的，但这种成长不一定都是好的。 温晚就身体力行证明了这一点。 在经历宋知黎对她的报复后，她一刻也没有过悔过和向善的想法，只是满心觉得宋知黎不该过得比她好。 在她过着地狱般的日子时，宋知黎不该那么潇洒自在。 宋知黎不该霸着钱权地位的同时还霸着纪司南的爱，这不公平！ 所以她一定会毁了宋知黎拥有的一切，她会将她踩在脚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使用哪种手段！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温晚惦记上的宋知黎还有心思拿席景的手机拍照。 “对，保持这个姿势，很好很好！非常帅！” 宋知黎举着手机对席景咔嚓就是一顿拍，“人景交融，完美的作品！” 被迫充当背景板一部分的席景很无奈，他本来是不可能答应的，可宋知黎看他的眼神充满恳求，他心软了。 “刚从歹徒车上逃下来，你怎么有心思拍照片？” 席景这话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他是真心实意在问。 索性宋知黎也不是个敏感的人，她的双眼被阳光照得发亮，“就是因为死里逃生才要拍照呀！” “以前我也不喜欢拍照，面对镜头总是很僵硬，可当了演员之后天天被人拍，这才发现镜头真的是很伟大的发明。” “它能定格住时间！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只能任由它溜走的时间，它却能抓住！多神奇啊！” “而且镜头能记录的不只是那个瞬间的画面，还有画中人以及记录者那个瞬间的心情。” “说照片是能够存放的记忆一点也不夸张，人并不是完美的造物，记忆也经不住时间的磨损，无论当时有多刻骨铭心、画面有多鲜活...” 宋知黎眸中染上点点恍然，“许久以后尽力回想，那些画面都会变得斑驳起来。” 席景不知她是想起了什么事，神色变得如此哀伤，他刚想开口安慰，就看见面前的女生又活泼起来。 宋知黎晃晃手里的手机，“所以才要抓住每一个值得记录的瞬间啊！” “死里逃生这种惊险刺激的经历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席景被她的乐观感染，眼里的漠然像是被逐渐融化。 “这是你的经历，为什么要拍我？” 宋知黎一脸不可置信，“你是救命恩人，我不拍你拍谁？难道趁现在返回车那拍几张劫匪？” 席景一噎，“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拍自己？” 宋知黎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个...虽然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演员了，但自拍我真的不行。” “到目前为止，我所有好看的照片都是他拍，而且大多数是在我不知情或不经意间拍的。” “如果你真的架好相机，要我摆好姿势开始倒数，我脸上的笑容会比冻干鱼还硬，更别说自拍了...” 宋知黎见席景望向她，很怕这个珍贵的粉丝觉得她业务能力不好，是个差劲的艺人，她当下道。 “我这是才入圈嘛，以后面对镜头会越来越自如的！”宋知黎看着席景，“你不许对我感到失望！” 席景笑了，即便那笑像深夜绽放的昙花一样转瞬即逝，但还是激起宋知黎眼中的惊艳。 “没有失望。”他低低地说，“我觉得你很厉害，敢于跨出自己的舒适区。” 说不许人家对她失望的人是宋知黎，如今听到夸奖害羞的还是宋知黎。 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她装作满不在乎道：“没办法，这都是为了工作。” 宋知黎望着天边的残存的夕阳，暗暗挺直脊背，“这大概就是我的成长吧！” 一阵闲聊她忽然回过神来看向席景，“等会儿，一直都是我在讲，你是不是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 破旧仓库里马伍德和温晚等了又等，最后只等来一辆没有载着宋知黎的空车。 十几个白西服保镖将刀疤男、口罩男以及李川团团围住，马伍德看着这三个人在显示器里缩成一堆，手里的珠子越盘越快。 最后还是李川向前走了一步，他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能让我们见一见马老板吗？” 为首的高个子保镖无情道：“事情没有办好还想见老板！” 李川脸上的笑容更扩大了些。 “是是是，您说的对，但我们只是想跟老板把过程讲一下，因为一开始我们抓到了那个叫宋知黎的女人。” “只是后续...出现了岔子......” 高个子保镖按住耳麦接收指令，“老板让你讲。” 李川搓搓手，笑容谄媚到了极点，“瞧小哥你这话说的，老板不在这儿，我们怎么讲？” 保镖脸上浮现出不耐烦，“让你讲你就讲，老板听得到！” 李川一惊，立刻抬头去看四周的布置，入眼都是沾满白灰的水泥墙，因此挂在那上面的监视器也就越发明显。 二楼显示器前的马伍德莫名笑了笑，“这小子办事不靠谱，反应倒是快。” 温晚眼眸中闪过烦躁，她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从头到尾她只想借着马伍德的手折磨宋知黎。 谁知道这个所谓可以抗衡封家的新势力办起事来这么不靠谱，委托三个男的出马抓一个女人竟然会失败？！ 甚至是在已经得手的情况下被宋知黎逃脱了？！ 简直是废物一箩筐！ 楼下李川对着刀疤男和口罩男尽力安抚，“没事，马老板给我们解释的机会了，你们尽管开口把事情讲清楚。” 刀疤男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做心理建设，此刻他虽然害怕，讲起整个过程来也还算流利。 他如实讲着发生的一切，比如宋知黎一直装病迫使他们改变路线去镇上买药。 温晚听到这里时还只是皱着眉头，在心里骂他们三个是蠢货扎堆，但当她听到关于救走宋知黎的男生描述时，她心里一紧。 刀疤男还在继续：“他个子高高大大，穿着棒球服，带着一顶黑帽子......” 温晚用力攥紧手掌，尖锐的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就是席景！ 而在另一边，一直看着宋知黎的席景也终于开口。 “我来找人。” 第168章 谎言 “找人？找谁？这离我们的住处应该很远吧？”好奇随着橙红如粉的夕阳映入宋知黎眼中。 席景没能反应过来，“我们的住处？”他皱起眉头，“这不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吗？” 宋知黎拿着他的手机一张张翻看她刚才拍下的照片，“当然不是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小区楼底下。“ “就是我分你吃烧烤那回呀！”宋知黎说完才反应过来，“对，那时候我带着口罩，你应该没认出来。” 那个兔子睡衣女生原来是她。 印象中笑意盈盈的眼睛与面前的眼眸重合起来。 席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宋知黎口中“我们的住处”是指她自己的住处，他上次为了不暴露扯的谎她还记着。 席景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而且他也不喜欢说谎。 长大这么大他说谎的次数屈指可数，仔细一想和宋知黎有关系的就占了两次。 一次是为了不让她起疑心，说他自己也是那里的住户；还有一次就是今天，为了救她假装和离开的黑车司机认识。 他想，他说谎的经验虽然不多，但每次都会令人信服的原因大概是，他长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没有紧张这种情绪，别人就很难发觉他是在说谎。 席景此时面对着宋知黎澄澈的眼神，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跟她说清楚上次他其实是在撒谎，他根本没和她住同一个小区么？ 可这样，她一定会瞬间怀疑起他的行为和动机，就此远离他也说不定，以后他再也不能像这样和她一起坐在石阶上看着夕阳说话。 席景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对这个选择的抗拒。 他看向毫不知情的宋知黎，为什么会抗拒......他不想她就此远离他么？ 可剩下的选择是顺着谎言说下去，人一旦说谎，想不被拆穿，就只能用无数个谎去圆谎。 他讨厌撒谎。 席景抿了抿唇，“嗯，我想起来了，那次你塞给我五串烤肉。” 既然如此，他选择避而不谈，静静等待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 “从小区到这里的确非常远。” 确认完答案的宋知黎更加兴奋起来，双眼都在放光，“这么远你还专程跑一趟，所以你是要找谁？” 席景淡淡别开眼，不去看宋知黎八卦的眼神，“找我妹妹。” 席景本来只是想搞清楚温晚最近在干嘛。 因为这段时间他给她打电话她总是神神秘秘的，给他一种她不想和他多聊的感觉。 晚晚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席景害怕她被坏人哄骗。 前几天他去出租屋找她，还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把车停在她楼下，而晚晚也确实上了他的车。 席景实在放心不下，这才跟踪温晚专门找过来。 只是普通出租比不上豪车的速度，席景在小镇附近失去了温晚的踪迹。 就在他在小镇里一点一点找温晚时，他遇上了被绑架向他求助的宋知黎。 宋知黎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话音刚落她脸上就浮现出担忧，“那我们还在这不慌不忙地看夕阳？！” “我们得赶紧去找你妹妹啊，她和我一样掉进坏人的陷阱了！” 宋知黎越说面色越凝重，“我合理怀疑，这是一起针对h市年轻女性的案子，也不一定就是绑架。” “谁知道那些绑匪把我们绑过去是要干嘛？说不定是拐卖呢!” 她转头对上一脸波澜不惊的席景。 “你也不是面瘫少年啊，刚刚还对我笑，你妹妹很可能被人拐卖你就这副表情？！” 宋知黎扯过席景的手，发现他的手心里都是汗，她以为他是被她的猜想吓住了。 “咱们不紧张哈，现在有我和你一起找，找到你妹妹的概率已经翻倍了！你要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们会找到的。”宋知黎说着急急地迈开步子，嘴里絮絮叨叨。“应该不在镇上。” “如果绑我的人和带走你妹妹的人真是一伙的，那他们的目的地绝对不是镇子。” “当时车子是继续往前开的！我还记得路，我带你去！” 宋知黎说着激动地回头，却发现席景一直在原地没有动，跟她之间隔着好远的距离。 “你干嘛？吓傻啦？！” 席景突然开口，“不用找了。” 宋知黎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席景迈开长腿，一点一点走到她面前，“我说不用找了，她的情况应该和你不一样。” 宋知黎急道：“可不是不一样么？！她是被车送来的，而且送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幕后老板。” “我是被绑来的！”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无论是以什么方式被带走，你妹妹现在都是落在坏人手里！” “我们要抓紧时间...” 席景打断了她，“不，我的意思是，她和你的身份不一样。” “你是被害者，她...”席景垂了眉眼，银白色的眉钉似乎也随之暗淡起来，“她有可能是施害者。” 宋知黎：？ “你的意思是你妹妹和那个幕后老板是一伙的？她身为女性，绑架女性？！” 席景脑子里如海的思绪翻涌，晚晚不但可能和幕后之人是一伙的，甚至她可能才是这起绑架案的策划者。 他不愿意这么想她，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晚晚和宋知黎同时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宋知黎被绑架，晚晚却被豪车接走。 任谁来看这两件事都不可能毫无联系。 更何况...席景抬眼看向宋知黎，他面前的这个女生在晚晚口中是个十恶不赦的存在。 她说她虚荣伪善、高高在上，不把穷人的命当命、不把穷人的尊严视为尊严... 她说宋知黎是他最最讨厌的那种有钱人。 可相比晚晚口中描绘出的宋知黎，席景更愿意相信他亲眼看到、亲自接触的宋知黎。 她乐观善良，一点都不高高在上，她不仅尊重生命、会想尽一切办法求生，也会在乎其他人的生命。 席景的眸色凝重起来。 可晚晚为什么要说谎呢？ 第169章 前者后者 宋知黎看着席景凝重的面色，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据席景介绍，他妹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二十多岁正介于懂事和纯真之间。 宋知黎实在很难相信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这世上又不可能人人都是温晚！ 无论怎样，这毕竟是席景的家事，她作为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外人，不太好掺和，只能尽最大努力提供帮助。 当下宋知黎支支吾吾开口，“你妹妹以前性格怎么样？我没有要说你妹妹的意思啊！” “只是二十二岁处在校园和社会的分界线，她有可能见识到了足以颠覆她认知的东西，一时新鲜，就听坏人的话...” “误入歧途了......” 宋知黎尽力去看席景的神色，她接下来的话在一定程度上算说人家妹妹坏话了，可得小心谨慎。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其实并不了解你妹妹...”宋知黎干笑了两声，“当然我这话你完全不用在意。” “我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视角分析可能性，并没有和你妹妹真正接触过，没有实践的经验都是空谈！” “所以你完全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才是了解你妹妹的人，对她的判断主要依据你自己的感觉。” “然后我也打从心底觉得第一种可能性大很多！” 宋知黎越说越觉得她像个破坏人家家庭感情的混蛋，她难堪地掐了掐手指。 救命！她的初衷只是想帮助人而已，怎么越说越偏！ 宋知黎连忙将话题拐回来，“当然！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需要赶紧找到你妹妹！让她继续和坏人呆在一起绝对是非常非常错误的选择！” 她一脸恳切地看着席景，仿佛只待他一声令下，她就可以出发去找人。 自宋知黎开口，席景眼中的深思和恍然就没有消散过。 正如宋知黎所说，晚晚到底是这次绑架策划事件才开始变的，还是她的本性一开始就是如此。 他真的了解她么？ 如果他真的还像小时候那么了解她，那他为什么无法理解她对宋知黎莫名其妙的恨意？ 席景抬眸看向宋知黎，“你说的对，无论如何，先找到她。” 宋知黎闻言眼中放出异彩，“这就对啦！我们赶紧出发。” 她和席景最后在镇上借了一辆老旧的摩托就沿着她记忆中的路线出发了。 摩托其实是适合独自出行的交通工具，若要载人，则载的须得是至爱亲朋才不至于尴尬。 要不然就会像宋知黎和席景这样，两个人周身萦绕的尴尬氛围似乎连摩托行驶带来的劲风都吹拂不动。 宋知黎难以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当即开口。 “我在h市呆了好久，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印象中连出租车都没有的小镇我还是在七八年前待过。” 席景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宋知黎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无人接话更令她尴尬。 “不过摩托车也不错。”就是过于亲密了！宋知黎在心里默默吐槽，“这还是我第一次坐摩托车。” 席景仍旧没有应答，连一声淡淡的“嗯”都没有。 宋知黎抓狂，她是有什么吸引冰山体质吗？！怎么连比纪司南还冷的人都能让她碰上？！ 难道是她话题选的不好？ 宋知黎开始自我反思，人家一定正担心妹妹的安危呢，没心情听她讲什么小镇摩托车不是很正常！ 宋知黎反思完毕便想将话题引到席景妹妹身上，这样也可以转移一些他的注意力，不至于让他过分担心。 “话说你叫席景，你妹妹叫席什么呀？” 仍旧是一片沉默，宋知黎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反馈也没接收到。 如果她有罪，大可以送她去坐牢！而不是忍受这种自说自话的折磨，宋知黎皱起一张脸。 她感觉她被冷暴力了！ 是她上车之后做错什么了吗...... 可她什么也没做啊，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环住了席景的腰，就这也是席景让她环上的！ 难道是她抱得太紧了？ 宋知黎思忖着才松开一些，席景就立刻腾出右手又将她的手按了回去，他嗓音淡淡的。 “注意安全，抱紧。” 宋知黎：？ 这下反应倒是很快哦，那刚刚为什么一直不理她？ 宋知黎立志，重活一次要拒绝别扭和委屈，想说什么就把话说清楚，不憋着！ “席景，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席景终于淡淡“嗯”了一声。 宋知黎再接再厉，“那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席景犹豫半晌才又“嗯”了一声。 宋知黎有些生气，“听得到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是为了缓解尴尬才说话的，结果说完更尴尬...” 摩托车的速度忽然慢下来，打在脸上的劲风也切换成柔和模式，席景低磁的声音这下听得更加清晰。 “抱歉。” 宋知黎静静等着下文。 “我并不是故意不回答你，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席景的声音顿了一瞬。 “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只是说经济层面，而是各个方面，你说的一个小镇没有出租车这种情况我见得非常多。” “可以说在我的世界里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我长大成人、真正独立，我才见识到这个社会的极端化。” “有人连每天吃上大米饭都是一种奢望，而有人随意浪费的一顿饭换算成钱，就够前者活上好几年。” “我是前者，无论我的境遇怎么改变，我也是前者，而你...属于后者。” 这话把宋知黎说懵了，她能理解席景说他自己是前者。 过过苦日子的人，无论后面的人生路有多少泼天富贵，也很难改掉骨子里的节俭，因为她们的根是苦的。 可他说她属于后者宋知黎就非常不理解了。 她以前也是吃尽苦头的人好吧！怎么就被席景驱逐出队伍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后者呢？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明星？还是因为我是纪司南的妻子？” 第170章 爱和门当户对 “宋家千金宋知黎和纪氏集团总裁纪司南门当户对、喜结连理...” 席景听到宋知黎发出一声爆笑，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难道不是这样？” “宋家千金哈哈哈！”这四个字显然完全戳到了宋知黎的笑点，她笑得停不下来。 “h市那么多豪门，应该是有宋家千金的。”宋知黎哭笑不得，“只不过不是我。” 她笑得都没力气了才无奈问道：“你从哪家胡编乱造的媒体看到的消息啊？” 席景默了默，“我妹妹。” 宋知黎：？ 她愣了一瞬后，心里泛起喜悦。 原来不止席景是她的粉丝，他妹妹也是，看来艺人这份职业她做的还不错嘛！ 窃喜完宋知黎开始严正声明，“理解你相信妹妹的心，但很抱歉，你妹妹这个消息来源是错的。” “我跟纪司南从来没有门当户对一说，实际上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就娶了我...” 一提到纪司南，她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涌来。 宋知黎的声音染上低落，她近乎自言自语，“他明明不喜欢我啊，他有喜欢的人。” 席景的声音顺着风传到宋知黎耳朵里，“那他一定是很喜欢你。” “怎么可能！”宋知黎在路上大叫出来。 这一声激起嵌在光秃秃树上鸟巢中的鸟儿，鸟儿拍着翅膀在灰色的天幕中飞远。 “纪司南很喜欢我？！这简直就是我听过最荒谬的事！他不折磨我、烦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宋知黎大声说完，因为情绪激动胸口都微微起伏。 过了一会儿，席景的声音才传来，“那他为什么跟你结婚？” “门当户对跟爱，你总拥有一样。” 宋知黎闻言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她面上浮现苦恼，“这么一想确实不合理，家世和爱我都没有，纪司南为什么会选我呢？” “在门当户对这一点上，结婚之前我就听说过纪家其实早已经给纪司南选好结婚伴侣了，对方好像也是h市的豪门。” “不过结婚之后我就没再听过这种话，一直也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沈小姐，还以为是有心人编造出来吓唬我的。” 席景听出宋知黎话中苦闷，有心逗她，“绑匪都吓不到你，一个沈小姐的名头还能吓到你？” 宋知黎撇撇嘴，“因为我当时非常非常喜欢纪司南，听到这种传言还以为沈小姐是他的真爱，所以觉得害怕。” “结果没想到沈小姐不是，温小姐才是！” 席景听到温小姐三个字，心里一窒，“温小姐？哪个温小姐？很有名吗？” 其实只要宋知黎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席景这句话的不对劲。 他的性子跟八卦完全不沾边，也不会追问他不感兴趣的东西。 他能开口问温小姐，就说明在他的主观印象中，他是知道温小姐的。 不过宋知黎完全沉浸在和朋友聊天的轻松氛围中，完全没有发现这点不对劲，只是如实回答。 “她肯定是有名的，至少在纪司南那个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就是温小姐——温晚。” 席景感觉手下的车头像有千斤重，他几乎不能控制它的动向。 “温晚...纪司南喜欢她？” 宋知黎咂咂嘴，“那何止是喜欢，纪司南为了她不知道对我做过多少离谱的事，好歹我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更喜欢她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吧。” “我和朋友逛街逛得好好的，碰见他们俩，纪司南还要上来教训我让我别在温晚面前出现！” “蛮不讲理的人！” 宋知黎提起纪司南越发愤愤不平起来，“你说他喜欢温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和她结婚，选我干嘛？” 席景无法平息心里的波涛汹涌，所以晚晚讨厌宋知黎，是因为宋知黎是纪司南的妻子？ 是晚晚和纪司南认识在前？结果宋知黎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晚晚认为宋知黎插足了她和纪司南之间的感情？ 席景猛地厌恶起自己，无论怎样，晚晚现在的行为都是不对的... 他不该试图替她开脱。 席景突然开口，不知道是在跟宋知黎说话，还是对他自己说。 “不对，我还是那句话，能选择步入婚姻，爱和门当户对至少会有一个。” “可我确实家世不好，纪司南喜欢的也另有其人啊......” 宋知黎想了半晌道：“可能纪司南脑子有病，他这个人本来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揣摩。” 席景在心里否定了宋知黎的话，他坚持他的看法，纪司南再怎么异于常人，他也是人，无法免俗。 如果宋知黎关于家世的话属实，那么剩下的那个选项无论看起来有多不可能，都是真的。 纪司南爱宋知黎。 至少在他进行婚姻选择的时候是这样，就是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变化。 宋知黎谈到过去时光时语气中的情绪也不似作伪。 所以他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互相折磨。 甚至互相憎恨。 在他们闲话的时候，席景无意间扫过远处路边的树丛，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 “把脸贴在我背上，不要抬头。” 席景忽然压低了声音，宋知黎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的话做。 越往前开，席景的面色越冷，因为他看见的白色人影越来越多。 “我发现了在路边监视的人，好像穿着白西装，我们应该就快要到他们的大本营了。” “你把头低好，别让他们看到你的样子。” 席景的声音通过宽厚的后背传来，每个字都带着蒙蒙的震动感。 宋知黎更加把头埋得死死的，即使她对席景说的白色人影非常兴趣，她也不敢偷偷抬头去瞧。 席景感受到来自后背的挤压感，不由得失笑。 确实是很珍惜生命的一个人。 “你不用太慌张，带着头盔他们没那么好认出来。” 席景直接将车提到最高速度，他凝视着极远处聚集着不少白点的灰色建筑，看起来像一个废旧的仓库。 仓库在他眼中变得越来越大，他收回视线，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摩托车轰鸣着呼啸而过。 第171章 试探 宋知黎把自己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她都没听到席景跟她说可以抬头的声音。 她感觉她像一只把头插进沙子里的鸵鸟，“还没到吗？” 席景放声道：“给我一分钟。” 摩托车的轰鸣声越发响亮，宋知黎闭着眼睛默默倒数。 席景说的一分钟还真就是一分钟，在她倒数结束的那一刻，耳边的狂风柔和下来，发动机也陷入安静。 宋知黎闭着眼睛，感觉面前像座宽阔大山的人起身离开了车座，光亮就这样争先抢后来到她面前。 她不适应地睁开眼，眯着眼睛看着带着头盔的席景。 他生得宽肩窄腰，因而上半身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黑白色的棒球服完全被他宽阔的肩膀撑起，与灰色调的冬季很配。 宋知黎在心里感叹，只能说帅哥就是帅哥，即使戴着老旧到像破烂一样的头盔，也会显出赛车手的帅气。 从美色中缓过神来，宋知黎才懵道：“不是去坏人老巢么？这周围什么也没有啊。” 席景耐心解释他在路上看到的一切，“这一路上不断有监视路况的人，那些就很难对付了。” “但仓库旁边守着的人更多，这还只是我在外面看到的，里面的守卫说不定更多。” 宋知黎纳闷道：“好奇怪啊，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拐卖组织还统一服装的，听你的描述更像是混道上的，还是规模很大的那种。” 席景在心里默默道：因为确实不是拐卖组织。 “监视路况就派这么多人，搞这么大排场，拐卖不应该很低调、怕被人发现么？这样一想更像了...” 宋知黎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封家人在机场迎接封风的情景。 那一水儿的黑色啊！口号喊得震天响！ 宋知黎笑道：“你还别说，这一行我真有认识的，他们的统一着装是黑西装，这儿弄个白西装，像要对着干一样。” 宋知黎几句玩笑话说出了真相。 幕后主使的的确确就是想吃封家盘子里的肉的马家。 席景突然开口，“有一点我不明白，这个幕后主使明明有这么多可以派遣的力量，他宁愿留人看仓库、看路况...” “也不愿意派这些人去抓你，反而花钱雇几个专业素质远不如他手下的人......” 一刹那，有个念头像闪电般穿过宋知黎的脑海。 不是吧？开玩笑给她开到真的了？！ 宋知黎迅速道：“这是不是说明他怕我认出他，也就是说我应该见过他！” “而且那个几个绑我的人也说过，他们的雇主是个生意人。” “我见过的、还是生意人、还很有可能和封家敌对的，那不就是马伍德！” 想通这一点的宋知黎又迷茫起来，“他绑我干什么呢？他又和纪司南对上了？以一家之力挑h市两大家？” 席景淡淡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听你的说法他现在连对上封家都够呛，干嘛又平白无故得罪个纪家。” “他绑你可能和纪司南完全没关系。” 宋知黎愣愣道：“你是说马伍德是因为封风才绑我的？” 席景神色未变，“这只是我的推测，毕竟我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 宋知黎头疼地捂住脸。 “我和封风是关系好没错，但也不至于为了这层关系绑架我吧？封风又没把封家家主的位置让给我...” “马伍德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总不会是要从我嘴里套封家的情报？” “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封风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家里的事。” 席景忽然道：“也许他并不是要得到什么，可能只是确定一个态度。” “什么态度？” 寒风打着卷儿从人身上刮过，席景看着面前的女生，她穿的并不多，鼻尖却沁着一点汗。 他捕捉到她垂眸时眼神中泄露的紧张。 看来她对被卷入这种权力斗争很不适应，甚至害怕。 他还以为身居高位的她早该习惯这种情况了。 高位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进行权力的游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她却像是第一次接触类似事件。 她身边的人将她保护的很好，至少在这方面。 席景冷静道：“也许，马家想确认封家关于你的态度。” “像你说的那样，封家树大根深，马家一时难以撼动，可他的狼子野心又已经被发现...” “如果马家不能尽快抓住机会找到突破口，那他的结局就只能是被封家一点一点瓦解，直至蚕食殆尽。” 宋知黎搓了搓胳膊，“哇，你说的这两家好像两只野兽在打架。” 她皱着一张脸，“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席景忽然看向宋知黎，凝视着她，“一个家族庞大无比，想找到突破口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若想找到一个人的弱点就简单许多。” 宋知黎彻底反应过来，“你是说马伍德在拿我试探封风的反应？” “不至于吧！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绑大强都比绑我靠谱！” 见席景不能理解她又道：“大强是和封风一起长大的玩伴。” “他们俩都认识快二十年了，我才和封风认识多久？搞不懂马伍德怎么想的！” 席景淡淡道：“也许你在封风心中的地位远比你想象的重要呢？时间从来不是衡量一段关系的唯一标准。” 宋知黎皱起眉头，这话听着好耳熟啊，她好像上午才听人说过。 不得不说席景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封风待她真的不是朋友，而是恋人吗...... 宋知黎有些泄气，如果马伍德绑架这招能帮她搞清楚这一点，那他还不算一点人事都不干。 心里这么想，宋知黎却没这么说，她不想从她嘴里断绝她和封风继续做朋友的最后一点可能。 “况且马老板这时机也选的不对啊，封风回封家了，他有家务事要料理，哪里抽得出时间来管我？” “抽不抽得出时间不由宋小姐说了算。” 宋知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惊，她抬眼望去，发现远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车。 和绑架她的黑车从外观上看真可谓天差地别。 这辆车漆黑的车身像一整块荧光内敛的黑宝石，而这样一辆美车面前却站着煞风景的马伍德。 “宋小姐在我的地盘和人说悄悄话，马某想听上几句不过分吧。” 第172章 打电话 宋知黎压低了声音看着席景，“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不应该很害怕我看见他么？！怎么会主动现身？” “宋小姐都已经将马某人的路数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还不现身不是辜负了宋小姐对我的期望么？” 马伍德笑着点了点夹在耳上的耳麦，“而且我已经提醒过宋小姐，这里是我的地盘，你的一举一动...” “甚至跟身边人说悄悄话的每一个字，都能被我听到。” 宋知黎皱起眉头，“吼！你玩的什么高科技，这么嚣张？” 马伍德哈哈一笑，“宋小姐真幽默，怪不得那么讨封小少爷的喜欢，高科技谈不上，一点道上常用的监视设备罢了。” 席景的脸色一点点沉下，他转头对着宋知黎温声道：“是我的失误。” “我看周围没有监视的人就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路边还有监控设备。” 宋知黎摇摇头，“别这样说，本来也是我催着你停下来，说不定你再往前开就脱离马伍德的掌控范围了。” 两人正说着话，马伍德忽然一脸痛惜地出声打断了她们。 “这就是宋小姐你的不对了，我已经让封小少爷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你被绑架的消息...” “他现在应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都快要发疯了...宋小姐却在我面前和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说悄悄话...” 他唇边的笑意忽然消失，“还一口一个马伍德，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马老板的样子。” 神经病！ 宋知黎有心试探马伍德装在路边的设备究竟灵敏到什么程度，于是忽然小声骂了一句。 “马伍德是个丑东西。” 然后她就看见马伍德的脸色臭得像吃了屎一样。 天！这他都能听见！国家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么？！ 马伍德明显是被宋知黎这句话骂生气了，当下他就要朝宋知黎走来。 宋知黎忽然大叫一声，“等一下！” 她伸出手仿佛这样能将远处的马伍德推回去似的，“你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报平安。” 马伍德又笑起来，“宋小姐确实很有意思，连我马某都忍不住要喜欢你了。” 噫！油腻男卖弄油腻最为致命，宋知黎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声道。 “你不是就想确认封风对我的态度吗？我直接打个电话过去问不就好了，这难道不是最快最省事的方法吗？” 不知马伍德听完是什么感想，但他确实陷入了沉思。 宋知黎见状再接再厉，“我打电话顺着你的意思演还不行么！我就哭、嚎啕大哭说我被人绑架了...” “让他快来救我，这多好！” 马伍德一脸怀疑，“你为什么主动要求做这件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知黎忽然扭捏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羞涩，“这个嘛...是因为我也想确认他对我是什么态度。” “我们就把今天当作一场合作，各取所需，本来马老板你绑我来也不是为了伤害我，对吧？” 马伍德听完沉吟一秒，然后抚掌笑起来，“宋小姐果然是个妙人，这个心态一般人可学不来。” 宋知黎望向马伍德，“你今天绑我就是为了确认封风的态度，是或不是，给个准话，有了准话我好办事。” “自然自然，我又怎么会伤害宋小姐呢？”马伍德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同样是笑起来像狐狸，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啊！ 马伍德想赢过封风？下辈子吧！颜值这一块已经存在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要是马伍德知道宋知黎心里的吐槽，只怕一张脸又要气成屎色。 宋知黎面上也带了笑意，“那就行，我这就打电话。” 马伍德挥了挥手，立刻有穿白色西装的保镖捧着手机上前来，宋知黎这才发现对面停了不止一辆车。 只是排列得太过整齐，从正面看起来只有一辆。 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宋知黎暗暗咬牙。 但凡马伍德只来了他一个人，她都要伙同席景把他痛扁一顿。 就在保镖要走向宋知黎时，她又伸出手，“不！”她冲着身旁的席景挑挑眉。 “不劳烦马老板，我用他的手机打就行。” 马伍德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不知道这位小兄弟又是谁？也是封小少爷的朋友么？竟然还存了他的私人号码？” 宋知黎并不知道封风不喜欢别人给他打电话，事实上拥有封风私人号码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不是，他是我朋友，但我记得号码，之前天天给他打，倒背如流。”宋知黎脸上露出骄傲，看起来颇为神气。 闻言马伍德眼中闪过惊讶，“是吗？宋小姐和封小少爷的关系竟亲密至此？” 宋知黎耸耸肩，“当然是非常亲密我才怀疑他对我有意思啊，要不怎么想借你的手确认这一点呢。” “我用他的手机打没问题吧？” 马伍德眼中的怀疑消散了许多，神色重新变得和蔼起来，尽管这样他仍是说。 “希望宋小姐能分清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 “更不要做出报警这种愚蠢举动，这会令马某非常伤心的。” 带着笑意的话语却暗含警告，宋知黎要是没听出来马伍德话里的威胁，她就白在纪司南面前察言观色那么长时间了。 她脸上挂起礼貌的笑意，“我怎么会报警呢！我不是跟马老板说过我们这是合作共赢么！” “而且我会闭紧嘴巴，不提马老板的名字，也不跟他说是你干的！” 宋知黎一脸郑重，“我发誓，我要是报警，我就一辈子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况且我知道，以马老板的实力，就算我打通了报警电话，应该也没时间说清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此马伍德满意地点点头，“宋小姐是个聪明人。” 他一边说一边按了按耳麦，“我很期待您和封小少爷的谈话。” 宋知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行啦！知道他有高科技、连蚊子叫都能听见啦！好卖弄一人！ 她接过席景的手机，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她温声道：“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 宋知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凭着记忆在手机上按下一个个数字。 所有人都小心点，她马上就要发疯了。 伴随着宋知黎按下拨出键，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还不待对面发出任何声音，宋知黎忽然甜甜地来了一句。 “老公，你在干什么？” 第173章 失误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句话惊得合不拢嘴，包括站在宋知黎旁边的席景。 马伍德脸上的神色惊喜与复杂交织，简直可以称得上精彩纷呈。 他显然是没想到宋知黎和封风竟然已经亲密到了互取昵称的地步，而且还是老公这种程度的腻人昵称。 宋知黎忽然夸张地捂住嘴巴，“哎呀，马伍德马老板怎么用这副表情望着我，好像我说的话有多么见不得人似的。” 马伍德脸色突变，他近乎咬牙切齿道：“你说好会配合我演戏，不暴露我的！” 宋知黎戏瘾大发，将手罩在耳边迷茫道：“马老板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欸！一定是今天的风儿太过喧嚣~” 马伍德闻言脸色比宋知黎骂他是个丑东西还要臭。 气死他！就是要气死他！ 看着马伍德几近扭曲的脸，宋知黎只觉得畅快得不行，绑架她还敢指望她会配合演戏。 做梦去吧！ 马伍德忽然神色一变，“不对，你不是在跟封风打电话，要不然我不会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的脸色变得阴鸷无比，“你在拿谁来糊弄我！” 宋知黎无奈地摊摊手，“马老板好像耳朵不好呢，我刚刚都叫老公了，我自然是在给我老公打电话。” 马伍德瞳孔一缩，老公？纪司南？！ 他咬紧后槽牙，当即就要让手下朝宋知黎扑过去，抢过手机！ 谁知道宋知黎大叫一声，“都别动！”她拿着手机在空中缓慢地移动，像举着一包烈性炸药。 “我手里的，可是纪氏集团的总裁！纪司南的大名你们总该听过吧！” “你们可惹不起他！” 不知道是宋知黎的话起了效果，还是她的架势太过唬人，那些保镖听了都迟疑着不敢上前。 宋知黎的胆子越发大起来，她举着手机朝马伍德一点点逼近，“封导你就对付不了了...” “我再拿出一个纪司南，你又该如何应对呢？马老板~”她愉悦地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 马伍德脸上染上惊慌，他定神道：“不对，纪司南明明很讨厌你，他不会出手帮你...” “那个女人明明说过的！”后面的话小声到几乎没人能听清。 宋知黎勉强听出女人两个字，什么女人？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听完马伍德的话立刻开始对电话那头卖惨。 “老公~你听到马老板说什么没有？！他居然说你不会帮我欸！你可是我最最最爱的老公！” “你怎么会像马老板说得那么无情无义！你明明又善良又有正义感！” 宋知黎一句接着一句，用甜得齁人的嗓音对着电话发嗲，完全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我跟你说吼~你可怜的老婆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晕了，然后被塞到臭气熏天的车里，那车还是不透光的！”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马伍德因为愤怒扭曲的脸也变得目瞪口呆起来，谁打她了？！根本没人打她好吧！ 这女的也太爱演了！ 宋知黎声泪俱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马老板指使人做的！” 她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弱无依起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竟让马老板对我下此毒手！” 怎么就毒手了？！哪来的毒手？！他明明吩咐人好生对待她，不要伤了她！ 马伍德人生中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气到如此程度，他目眦欲裂，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生吞活剥。 宋知黎立刻柔弱地嘤了一声，“老公~他现在还用非常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欸！” 马伍德一口老血堵在喉头，想吐吐不出来。 好半天他才从那股劲儿里缓过来，“宋小姐说了这么久...可能证明对面的人的确是纪总？” 实在是马伍德看了这么久的气人表演，硬是没从电话那一头听到一点声音。 而他也怀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宋知黎只是虚张声势。 “纪司南，马老板不相信你是你欸，你赶紧嗯一声向他证明一下。” 宋知黎一边说一边毫无顾忌地把电话递到马伍德耳边。 其实她能有胆量做出这个举动，对面是纪司南这事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马伍德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他对着电话小心翼翼道：“纪...纪总？” 至此，话筒那头终于传来一点声音。 纪司南那独特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冷冷响起，“还真是马总，我以为我夫人在开玩笑呢。” 真的是纪司南！ 马伍德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纪司南这句话分明是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 一口一口夫人，哪里是讨厌，分明爱护得紧！ 都是那个该死的姓温的女人！她给了他错误的消息！害他在纪司南面前出丑！ 马伍德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宋知黎，迟来的悔恨几乎要淹没他。 他这哪里是绑个了试探封风态度的工具人，明明是捂了个纪封两家都宝贝的烫手山芋！ 糊涂啊！ 以大丰地产现在的势力哪里禁得住这两家的打击报复！完了！ 他马伍德费尽心血创下的事业算是走到头了！ 在封、纪两家联合的虎视眈眈之下，马家绝无可能再在h市有冒头挤进顶层的机会。 最好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在中下层称王称霸，那样和苟延残喘有什么区别！ 马伍德意识到这一点，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苍老了十来岁。 为了避免更差的结局，他忙回神对着纪司南道：“这次的事是马某人做的不对，竟然失误绑架了您的夫人。” “但我一直都有对手下人吩咐，好生照顾您夫人，万不可伤其一分一毫。” “至于下毒手更是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夫人说的那般夸张！” 马伍德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看宋知黎的表情，生怕她又戏瘾发作、添油加醋地反驳他。 要不然一个是老婆，一个是生意对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纪司南会相信哪个！ 万幸，她没有！ 宋知黎在马伍德说话的过程一个字也没说，只是一脸痛惜地摇着头。 看看可怜的马老板都被吓成啥样了，一个久经商战的老油条，说起话来竟然前后矛盾。 一会说是失误才绑架她，一会又说因为知道她是纪司南夫人，嘱托手下好生对待...... 这两个只可能对一个。 宋知黎撇撇嘴，反正她不多说，也不指出马伍德话里的错处。 真相究竟如何，就让纪司南掂量，哪个后果更严重，也让纪司南考虑。 她反正是兑现她的承诺了。 毕竟从头到尾，她都只说过要打电话，可从来没说过这电话是打给封风的。 第174章 厉害 马伍德终于跟纪司南通完电话。 他颓然地靠在车前，略显肥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宋知黎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头发中夹杂的白发。 一个中年人落得这幅光景看起来还蛮心酸，她心里像被什么扯了一下。 宋知黎知道这是她多到富裕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了，就跟她可怜温晚一样。 善良同情都挺好，但对这种人没必要啊！ 她把手捏成拳头朝着自己心口捶了两拳。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是马伍德绑架她在先，是他把她当工具人利用她到达他自己的目的，她这是合理反击。 尽管内心犹豫挣扎，但宋知黎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任谁来看她，都像在看一个经历苦斗最后取得胜利的赢家。 不动声色却有光华隐于眼底。 马伍德沉默半晌忽然笑了一声，“是马某小瞧了宋小姐。” “一介女流能从三个男子手中逃脱，我知道这一点后就该转变对您的态度。” 宋知黎知道马伍德这话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因为女性和男性在力量上就是天然存在差距，但她听着还是很不爽。 “马老板肯定觉得我就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宋知黎见马伍德沉默不语就知道她说对了。 “很常见的想法，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认为的人，以后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鉴于我的身份...”宋知黎摊摊手，“我是指纪司南的夫人，一般人都会高看我一眼，但又会因为我是女性...” “直接锁定我身上一眼看过去最突出的特点，觉得我肯定是因为外表才会被纪司南看上。” “可类似的事情，若换成是一个英俊的男性被事业有成的女企业家看上，大家则会给这名男性脑补出很多其他优点。” 宋知黎皱着眉头娓娓道来，“比如这个男性应该很有上进心、在商业方面很有天赋...” “甚至不需要亲自相处就能给他加上温柔细致的性格。” 她叹出一口气，“说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纪司南是不是因为我的脸看上我的，但无所谓啦...” “我自己知道我身上的优点远比美丽的皮囊多就好。” 说完她将脸颊边的碎发挽至耳后，温柔一笑，“而且谁说美丽就是个该被人看轻的优点呢~” 马伍德抬起头凝视着宋知黎，他看了很久方才艰难道：“宋小姐确实很厉害。” 能从马伍德这种轻易不给予女性正面评价的人嘴里听到这种话，宋知黎都有点小惊喜了。 她捂住嘴假装谦虚，“哎呀，马老板你也是有手段的，都把我逼到给纪司南打电话了。” “要知道我宁愿食素一个月，也不愿意给纪司南打电话。” 听到这马伍德脸色怪异，“宋小姐...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您说。” 除了绑架这货不会还给她留了什么惊喜吧？那马伍德胆子是真大啊！ 宋知黎睁大眼睛，“什么？” 马伍德将手机递还给她，“纪总没有挂断电话...他一直等着和您通话......” 宋知黎：....... 她脑子里急速闪回她刚刚都说了哪些不能在纪司南面前说的话，好像也还好吧。 她不喜欢他，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心虚只是一瞬间，宋知黎调整好心态之后十分自然地接过手机，对着纪司南毫不客气道：“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这话听得马伍德眉头抽搐。 这夫妻俩的关系怎么跟他想象中完全相反。 以他了解的消息，不应该是宋小姐痴恋纪总么？而相比之下，纪总对宋小姐则冷淡很多。 要不然他也不能那么轻易就相信那个姓温的女人！ 怎么他亲自接触下来更像是宋小姐完全拿捏纪总呢？！ 刚刚宋小姐那句话说的，就差直接点明：纪司南你这个工具人已经发挥完作用，可以退下了。 电话那头的纪司南抿了抿唇，似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迫于他多年高高在上的自尊，他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峻的眉眼抬起，他看见卫西举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朝他挥舞，上面写着： 发挥不要脸精神！！！ 纪司南心一横，漠着一张脸开口，“你刚刚叫我老公。” 宋知黎：！ 她红了脸压低声音恶狠狠道：“我警告你，别提这一趴！” 纪司南垂了眉眼，满脸的神情都在向卫西传达一个信息：宋知黎不吃这一套。 卫西牢记着这段时间他看的恋爱守则的教导，急急忙忙切换了屏上的大字： 不要气馁，再接再厉！！！ 纪司南噎了一瞬，才静静对宋知黎道：“我刚刚救了你。”他一说完就看见卫西一脸欣慰。 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自家出息了的娃。 还真别说，这句话让宋知黎好久没有吱声，更别提激烈地反驳纪司南，她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 纪司南刚刚帮了她大忙，其实只要他不作妖、再搞那些下头操作，她都能跟他好好说话。 但要她谢谢纪司南，那真是比打死她还难受！ 要知道在她打电话向他求助之前，纪司南对她做的一系列事情... 简直难以言喻，每件事都在她雷点上蹦迪。 宋知黎但凡能打死纪司南，他有十条命都不够用！ 要不是情况紧急，她又只记得他和萌萌的电话，她才不会打给他呢！ 宋知黎憋屈得紧，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嗯，所以呢，你欠我的还多着。” “我是不会跟你说谢谢的，你还欠我很多个道歉，懂？” “所以要我感谢你，想都别想。” 宋知黎越说越觉得她很有道理，“而且你那根本不算救我的命，人家马老板根本没想要伤害我。” 沉思着的马伍德一脸呆滞地抬起头，还有他的戏份呢？ 他真感谢宋小姐终于说了一句人话，这就跟找人狠狠打了他一顿然后丢给他一个创口贴一样可贵。 宋知黎还在继续，“要不是我主动给你打电话，你根本都不知道我在哪，哪里还谈得上帮我的忙。” “是我选择你来帮助我，你应该感到荣幸，其实我完全可以选择别人的，我有很多选择好吗！”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心虚，但她被纪司南的态度架在那儿了，想下来也没处下脚。 偏偏纪司南还很是认同地说了句，“你很厉害。” 低磁的嗓音冷静道：“我很感谢你选择我。” 马伍德的拳头捏得吱吱作响，以后谁再跟他说纪司南不喜欢宋小姐，他就捶死谁！ 第175章 让她开心 宋知黎是真的对软态度说话的人狠不起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向高高在上的纪司南。 只可惜纪司南的劣迹事件过于多，即便宋知黎心里已经想揭过这一茬，她的嘴却不愿意。 “是吗，能从纪总嘴里听到几句好话可不容易。” 她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果然还是心软了！ 宋知黎眼见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嘲讽一点边都沾不上，反而更像是在和纪司南调笑。 她突然正视前方，按下静音键，然后狠狠拍了两下脸颊。 拍完后她脸颊上隐约可见发红的手印，可见她用了多大力。 清醒！对纪司南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对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她可不能只听他说几句软话就这么放过他！ 脸颊隐隐传来痛感，像是在提醒她以前在纪司南面前遭受的屈辱。 他说她形骸放浪、逼她给温晚让步，以往种种，不胜枚举。 很好，立马清醒了！ 宋知黎却不知道在她鞭策自己时，电话对面也按下了静音键，正进行追妻指导。 卫西喜出望外，“就是这个状态！夫人的语气已经柔和很多了，纪总您要坚定不移地继续走这条路！” 说完他感叹一句，“夫人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纪司南闻言回忆起宋知黎在他面前为数不多露出真心笑容的时候，那些瞬间好像也都是他真正开心的时刻。 宋知黎像一面镜子，他对她好、对她笑，她就会以同样的态度回应他。 同理，他对她不好，她也会将这些负面情绪反馈给他。 其实她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人。 她对他做下的那些糟糕事竟然能忍受三年才给出反馈，纪司南倒觉得这“报应”来得太迟了。 但凡能早点，她受的委屈都会少很多，以及，她也不至于对他失望到如此绝决的地步。 纪司南点点头，对卫西的话表示认同，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要对宋知黎好，她才会回到他身边。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 卫西似看出他眼中困惑，静静道：“纪总您一定不能心急，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他苦笑起来，卫西知道他这话有些冒犯，“您不能指望积攒了那么多悔和恨的夫人，只需要听您说几句软话就能消解心里的情绪。” 纪司南默默良久，“我知道。” “而且您一定要坚持，在这个过程里无论夫人对您如何，您都要坚持。” 卫西顶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继续道：“像您在老宅跟夫人说的话就很不恰当，以及您没经过夫人同意发照片的事......” 纪司南皱起眉头，“我知道她不愿意。”他的语气冷了许多，“可围在她身边的虫子太多了。” 封家小少爷也是虫子哈？卫西擦了擦额上的汗，“可您爱夫人的话，一切就要以夫人的意愿为先。”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处处违背自己意愿、做自己不喜欢事情的人。” 纪司南闻言淡淡扫了卫西一眼，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眼看得卫西胆战心惊。 卫西干笑一声，“我并没有说您，只是打个比方。” 要命，谁给他的胆子否认总裁的魅力...他大概是听多了夫人嫌弃总裁的话...... “总之在这个过程中您觉得心灰意冷是很正常的事，但千万不要再像今天在老宅那样跟夫人说话了。” 要不然积累再多的好感都能被总裁一句话毁完。 卫西嘱咐完讪笑着看着纪司南，反正他能说的都说了，能不能追回夫人还得看总裁自己的表现。 纪司南垂眸沉吟着，他盯着电话看了许久才平静道：“好，我知道了。” 宋知黎取消静音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纪司南那边一点动静。 啊？她关的不是自己的麦么？ “纪司南，你还在不在？不在我就挂了。” 卫西着急忙慌关上静音键，抬眼对上纪司南明显不满的眼神，他直接竖起大拇指，表明态度。 祝您好运！ 纪司南这才对着电话温声道：“我在。” 噫！怎么突然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宋知黎冷硬道：“在为什么不说话，刚才也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直不出声...” “马老板都怀疑电话对面根本没人。” 纪司南像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一声，带着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他像伏在她耳边对她吹气，苏得宋知黎从耳尖麻到指尖，她不知觉动了动手指。 就这还是通过电话传递失真的声音，她不敢想象纪司南真这样在她耳边笑会有多刺激。 他发癫啦？ 宋知黎清醒过来，气急败坏道：“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宋知黎：？ “你不会以为这样说话很帅吧？我告诉你并没有！超级油腻！”宋知黎用力吼完，胸腔里那颗心却止不住跳起来。 电话另一边纪司南的眼神略显黑沉，卫西接收到信号赶紧示意他说心里话。 纪司南捂住听筒，开口带了些咬牙切齿，“这就是心里话。” 卫西一窒，总裁这都快奔三的人了，在这跟夫人玩纯爱啊！原来现实真的会比言情小说还好磕！ 他反应过来立刻跟总裁打手势，同时无声地说：“说实际的，不要虚的！” 纪司南突然觉得燥热起来，他扯了扯衣领，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薄唇微动，最后开口却是让卫西离开办公室。 卫西立刻麻利地点头，他这就干净利落地滚开，不影响总裁发挥！ 办公室只剩下纪司南一个人，他觉得那股燥热以及心里莫名其妙的难为情都消减下许多。 “当时没有回答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玩得很开心...你觉得开心很好，我不想败坏你的兴致。” 宋知黎差点就要挂断电话了，纪司南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随之细细回忆起来，她当时好像是蛮开心的，一整个大飙戏的状态。 如果她对纪司南说的那些话能不那么羞耻就更好了，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一口一个老公可真要命！ 纪司南冷清中带着几分温柔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回来。 “我想配合着你玩，让你开心，所以没有说话。” 第176章 肥肉 温晚缩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瑟瑟发抖，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不断有汗珠从她额头滚落，混着咸涩的眼泪。 还有铁锈味的鲜红血液！ 三种不同的人体体液合在一起，浑浊着流到她的嘴角。 待麻木的舌头渐渐察觉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时，她再也忍不住蜷缩身子干呕起来。 血！是血的味道！ 温晚惊恐地瞪大眼睛，她身上怎么会沾了那两个倒霉鬼的血！ 她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扣嗓子眼，想将刚刚不小心咽下去的液体从身体里吐出来！ 不久前还温柔典雅、一袭白裙的温晚此时却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狼狈。 时间往前倒回到宋知黎和席景还在镇上、绑架一行三人组刚刚来到仓库的时候。 在身穿白色西装的保镖示意下，刀疤男讲完了从抓到宋知黎到不慎让她脱逃的全过程。 在此期间，温晚就和马伍德在隐蔽的二楼电子显示屏前看完了这一切。 救走宋知黎的人，就是跟着她来这的席景，对于这一点，温晚心知肚明，可这一切绝不能让马伍德知道。 要不然他一定会把她生吞活剥的！ 一开始本就是她利用跟纪司南一起出席封家晚宴这一层关系，主动找上马伍德的。 绑架宋知黎也是她提出来的，甚至是她软磨硬泡、跟马伍德费尽口舌才求来的。 宋知黎她活该！她凭什么轻轻松松就能让网上那些人讨厌她！ 她活得如过街老鼠一般，宋知黎却过得那般滋润？！ 她就是要用尽一切手段毁掉宋知黎的生活！ 没想到马伍德那个老东西，都同意绑架宋知黎了，竟然还嘱咐手下人别伤害她？！ 太可笑了，不就是因为宋知黎的身份么？宋知黎是纪太太！可纪太太的位置本来都快要属于她了！ 纪司南从前对她那么好，都是因为宋知黎，纪司南才会改变态度！ 马伍德不动手没关系，他只需要把人弄过来，后续的事她可以亲自动手。 姓马的老胖东西根本不知道她从家里偷偷拿了水果刀。 真是笑死人了，一个立志成为h市最大龙头家族的人、一个妄想取代封家的人，竟然连这点防备心都没有。 就因为她出身低微么？！竟然敢这么瞧不起她！等她当上纪太太，她会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宋知黎首当其冲！ 等马伍德将人绑来，她会静静等待，等到所有人都以为绑架事件尘埃落定、放松警惕，趁机迷晕宋知黎... 然后用刀一刀一刀划花宋知黎引以为傲的漂亮脸蛋。 无论纪司南有多怀念以前的宋知黎，面对一个容颜尽毁的丑人他会再心生喜爱么？ 温晚很清楚，毕竟纪司南也是男人，他不会的。 所以这是一次绝对能预料到结局的行为，她会大获全胜。 她不仅能赢回纪司南的喜爱，她也能彻底摧毁宋知黎的演员之路！ 一切都会重新回到完美的轨道上...... 可为什么总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挡她的路呢...温晚歪头细细听着刀疤男的陈述，眉头一点一点皱起。 是席景没错，这个描述就是席景，那个自诩为她好哥哥的人！ 温晚的手不自觉抚上腰间，那里别着她藏好的水果刀。 她承认在她小时候，席景帮过她很多忙，甚至很多次要不是有席景出手，她已经被她嗜赌成性的父亲打死了。 温晚的面容仍然是温柔的，她的唇角还柔软地勾起，阴狠却缓缓在她眸中凝聚，成为一团散不开的乌云。 但席景千不该万不该破坏她的好事！ 所有坏她事的人都该死！ 与温晚在心底缓慢滋生的狠毒不同，马伍德听完这话气得眉头直跳。 “在马家办事不利可是要罚的。”他手中的珠子停了又转，楼下的保镖听懂他的话立刻对着李川道。 “对于他的描述你有无异议？”李川立刻坚定地摇摇头。 保镖便又将目光投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口罩男，“你呢？” 李川的反应比口罩男还快，他率先回答道：“他也没有异议。” 保镖的眼神冷下来，“我在问他。” 李川卑微点头，“是是是，是我多嘴了。”他说完看向口罩男，眼中的急切像要溢出来似的。 口罩男虽然不理解李川的急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刀疤男说的就是事实，这一点在他们三个来拜见雇主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他自然不会临时说谎改口。 保镖见状对着耳麦冷静道：“老板，已经确认好了。” 二楼的马伍德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然后他迈开步子像是要准备下楼，走之前他回头对着呆站在原地的温晚道。 “温晚小姐要不要跟着马某去见见世面？” 马伍德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语气并不热烈，好像温晚去不去都随便，但他狭小眼睛中透出的笑意却让温晚直发毛。 温晚莫名咽了口唾沫，微笑起来，“自然，能跟着马老板开眼界自然是好的。” 她就这样跟在马伍德身后一点一点走下楼梯，来到一楼时，空间豁然开朗，落着厚厚一层灰的水泥地上正跪着三个人。 正是刀疤男、口罩男和李川。 奇异的是，李川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惊恐地低下了头，另外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则满脸迷茫，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马伍德略显肥胖甚至笨拙的身体在这三个人面前站定，他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将帕子塞回去。 温晚正嫌他恶心，便见马伍德做完这一切朝她招了招手，“温晚小姐想看，得再站过来些。” 温晚一愣，依言朝那边又走了几步。 马伍德仍是不满意，他眸中浮现出不满，“温晚小姐过来些，马某又不会吃人。” 温晚便又迟疑着朝马伍德不断走去，直到她完全站在他身边，他脸上才又浮现出笑容。 “这就对喽。” 温晚打从心底里厌恶肥胖的人，此时她站在马伍德身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 大冬天，下个楼梯就累得满头大汗，还非要她站在身边，是这样比较方便熏她么？！ 就在她以为马伍德坚持让她站在他身边，是看上她、想揩她油的时候。 猝然一声枪响。 惊呼呼声尚堵在她喉咙里，跪在她面前的刀疤男已缓缓躺了下去。 像一坨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的、软软的肥肉。 温晚最恶心的那种。 第177章 罪恶 温晚从来没见过枪，她也没见过被枪杀的死人。 原来电视剧里真的没有夸张演绎，那么小一颗子弹从枪管里射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前飞驰。 “噗”的一声穿过皮肉，就像指头捅破湿纸一样轻松，然后继续向前，破碎颅骨，将里面的脑浆轻微搅动，再从后脑飞出，最终射进墙面的水泥里。 轻易洞穿人的头颅后，它还是那颗子弹，只是沾上了些温晚不清楚的东西。 淡黄色、乳白色、水红色一起，搅上那颗小小的子弹。 温晚看着，只觉得那颗子弹像一条蛆虫钻进了她的胃里。 她猛然弯下身子，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混着胃液的口水滴滴淋淋地落在地上，和白灰滚在一起。 除了温晚的呕吐声，全场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马伍德看着温晚的作态淡淡道：“我以为温晚小姐的接受能力会更高些。” 他盘着球的肥胖手指毫无预兆地指向口罩男，“表演还没完呢，这里还有一个。” 温晚听了惊恐地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演成分，脸色已惨白如纸。 还不等她开口，保镖又面无表情地抬起枪口对准口罩男，又是一声巨响，震得温晚耳边轰鸣，久久听不到人声。 一个“别”字被温晚咽回肚子里，她双目无神地看向瘫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因为猝不及防，刀疤男的神情只是略带惊恐，而直面死亡的口罩男的面容只能用扭曲来形容。 他躺在地上，像一个可怖的恶鬼，深深地印进温晚眼底。 死亡时脸上的神情虽然不同，但两个人额上有一样的血洞。 就是这两个小小的洞，让两个上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变得了无生机。 鲜血从他们脑后逐渐蔓延开来，温晚的整个世界也像因此被染红。 泪水随着她的崩溃被摔落，近乎歇斯底里，她满眼通红地看着马伍德，“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做这种事！温晚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作呕感和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 “事情没有办好，当然要受到惩罚，小高只是在执行刑罚而已。” 温晚的双唇止不住地颤抖，“你管这叫刑罚？你杀了他们！” “我自然知道这儿死人了。”马伍德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来我高估了温晚小姐的承受能力。” 他一脸惋惜地摇摇头，“我以为温晚小姐和我一样，都是敢想敢做的狠人呢。” 温晚皱起眉抬头看他，她无法理解马伍德在说什么。 马伍德狞笑一声，眼中的恶意肆无忌惮地流露出来，此时的他才有些家族大佬的摄人气势。 在此之前他在温晚眼中就是一个无能自傲的老胖子。 马伍德捏住温晚下巴的手越发用力，甚至掐的那一块都白得透明起来。 因为疼痛，温晚眼里泛出更多的泪水，看着这样狼狈的她，马伍德却满意地笑起来。 “温晚小姐是否在下楼之前，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在小高执行刑罚之前，都瞧不起马某吧！” 他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他要像杀掉那两个人一样杀掉她吗？！ 温晚立刻恐惧地摇头，“没有！我没有！”她挤出一个难看又讨好的笑，“我怎么敢瞧不起马老板呢！” 马伍德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温晚小姐当然有瞧不起我的资本。” 他朝旁边高个子的保镖，也就是他话中的小高使了个眼色，他身后立刻走上来四个保镖分别按住温晚的四肢。 “你要干什么？！马老板！我和你是一边的！是我给你提供消息、给你出谋划策啊！” 马伍德烦躁地啧了一声，小高立刻蹲下用手捂住温晚的嘴，这下再多的话都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呜咽。 “终于清净了。”马伍德长叹一声，面上出现不理解，“我不懂温晚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地上那两个死了都没叫一声，你被按住而已，叫那么尖干吗？”他伸手揉了揉耳朵。 “这对我的听力影响很大啊！年纪大了耳朵本来就不行。” 温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将眼睛瞪到最大，目眦欲裂，看得马伍德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子真是丑得吓人，把我原本要说的话都吓没了，”他一拍脑袋，“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小高捂着温晚的嘴尽职道：“您说温晚小姐有看不起您的资本。” 马伍德恍然大悟般，“对，就是说到这儿。”他无视温晚几乎要将他瞪死的视线闲闲道。 “对于这一点，温晚小姐千万不要谦虚。” 在马伍德摆手的同时，小高腾出一只手猛然掀开了温晚的上衣。 暴露在冷空气里的皮肤瞬间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而在那纤细的腰肢之上，赫然别着一把短短的水果刀。 马伍德冷冷道：“毕竟不是谁都敢带着武器在我面前晃悠的！” 温晚所有的挣扎在一瞬间静止，她像陷入死机的机器，久久反应不过来。 马伍德哼笑一声，“放开她。” 之前温晚尽力想挣开的桎梏在一瞬间消失，她仍然在原地没有动。 她微张着嘴，表情呆滞，像被人抽去了灵魂，看得马伍德又是一声冷笑，“温晚小姐，装傻可是没有用的！” 他对小高使了个眼神，立刻有人端上来一盆冷水。 还不待那人靠近温晚，她像重新活过来一般长吸一口气，“别泼！别泼我！” 马伍德确实冤枉温晚了，她刚刚不是在装傻，而是在拼命想救命方法。 她虽然心思又坏又毒，早就想将宋知黎千刀万剐一万次，但在阅历上，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即使被纪司南带着见了几次世面，也只看到了h市最光鲜亮丽的外在，在那些阴暗角落发生的罪恶... 她其实并没有接触过。 第178章 洁白 “看来温晚小姐清醒过来了，小高你退后些，别吓到温晚小姐。” 马伍德说完这句话和善地笑了笑。 他蹲下，与跌坐在地上的温晚对上视线，在她惊惶的眼神中，一点一点将水果刀从她腰间抽出。 直至完全抽出，马伍德将刀拿在手中握了握，然后一脸稀奇地对着身后的保镖道。 “嚯！热乎的。” 小高点头应声，“回老板，是温晚小姐的体温将这把刀捂热了。” 马伍德随意抽开刀鞘，像小孩子转笔那样把玩着他手中的刀，点点寒芒闪动间，温晚只觉得呼吸不能。 那刀每转一下，都像往她心口上戳了一下，在场所有人对人命不在乎的态度让她几近崩溃。 看着温晚害怕到嘴唇都止不住地颤抖，马伍德脸上挂起残忍的笑。 “原来是温晚小姐的体温捂热的，温晚小姐真神奇。”他大大咧开嘴，“就是不知道我把刀刺进去是不是会更热乎！” 温晚脑子里的最后一根线也崩断，她尖叫出声，“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我带刀是我自己脑子有病！我完全没有害你的意思！真的！你相信我！” 温晚恳切地望着他，脸上讨好的神色已经到了卑微的地步。 马伍德眯起眼，“温晚小姐的胆量真是忽大忽小，到这个份上你都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温晚害怕到浑身都在抖，她脸上鼻涕和眼泪糊在一起，精心化就的妆容早就变得一塌糊涂。 “你...您相信我！”她趴在地上，脸抵在沾满白灰的水泥地上，双手在头顶合十，“我真的对您没有恶意！” 马伍德盯着瑟瑟发抖的温晚看了半晌，忽然丢了刀子，“温晚小姐这就没意思了。” “小高你来。” 他慢慢悠悠往后退了几步，给小高腾出位置。 “温晚小姐有所不知，马某所有的手下里，小高是最合马某心意的，他虽然年纪轻轻，做起事来并不老练...” “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狠人。” 马伍德脸上浮起追忆神色，“有次我交给他一个任务，只需要干净利落地结果任务对象就好...” “可那个任务对象的求生意愿实在太强烈，他竟然弄坏了小高的刀，妄想逃出生天。” 马伍德摊摊手，“本来小高再随便找一个趁手的武器就好，菜刀、椅子、镜子，甚至冻鱼，什么不能杀人呢？” “但小高偏不，他就要用他自己那把已经卷刃的刀，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小高顺利完成任务。” “可卷刃的刀真的很难用，人的骨头又硬，小高自己也说过当时动起手来非常费劲。” 温晚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小高，心底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 在她视野里像有无数盆鲜血突然从天而降，将小高身上的白西装染得透红。 就是她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举着刀杀人么？！ 她没有亲眼见过，但此时此刻却像从马伍德的只言片语中亲临现场。 做过这样事情的人怎么能穿着一身洁白？！ 温晚一想到小高刚刚可能就是用砍人的那只手捂住她的嘴，她就忍不住胃里的翻涌。 马伍德还在继续，“那种费力的程度很难用言语描述，不知道温晚小姐有没有见过屠户砍猪肋骨...” “算是比较相似。”马伍德思忖着，“每砍一下都会有带着肉屑的骨头渣子往外飞。” “只是小高动手的时候血更多，一个活人身体里的血可多了，一砍破血管就会像喷泉一样溅到脸上。” 带着笑意的每一个字都像恶魔的低语。 小高轻轻点头，“的确不一样，杀猪是会把血放干的。” 马伍德哈哈大笑，“温晚小姐你听到了吧，小高不止懂杀人，也很懂杀猪。” 温晚只觉得她身处地狱，周围穿着白西装的保镖都变成一个个勾魂的白无常，一直阴恻恻地看着她笑。 什么理智，什么谋算都被她抛在脑后，她只想离开这！ “让我离开这！救命！这里全是疯子！救命！”谁能来救救她！温晚发疯似地往外爬。 马伍德淡淡看着，仓库里的保镖也都没有动作。 小高不紧不慢地从地上捡起水果刀，朝温晚的方向轻轻一掷，正正好插进她纤细的手掌。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落下，温晚抱着手在地上抽搐打滚，极度的痛苦让她额上青筋暴起。 原本洁白的裙摆早就污秽不堪。 此时的她哪还有一点来之前优雅高洁的模样。 温晚痛得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唇间溢出支离破碎的词句，“我错了...求...求你......” 马伍德脸上不再有表情，“希望温晚小姐这回是真的知道错了。” “马某人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温晚轻轻点头，冷汗和着眼泪从她脸颊滚落。 小高走上前来，随意拔走了刀，温晚痛到痉挛，也不敢叫出声。 小高淡淡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希望温晚小姐能认识到这一点。” “不经允许在老板面前携带武器，按照规定我是可以直接解决你的。” 温晚惨白着脸点点头，“好的，谢谢...谢谢小高哥哥。” 马伍德发出一声爆笑，他一笑，原本都漠着脸的保镖们立刻毫无感情地笑起来。 “没想到温晚小姐还有些幽默天分。” 马伍德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温晚一脸怔怔的看着小高出神。 准确地说是看着小高身上的白西装出神。 “温晚小姐这是在做什么，你总不会爱上给你一刀的小高？”在场的人听了终于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温晚立刻收敛了神情，低头讨好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小高哥哥杀人的时候也穿白西装么？” 马伍德挑挑眉，没再开口，反而是一直面无表情的小高皱起眉头。 “温晚小姐在来之前应该研究研究，老板的产业究竟有哪些？” “老板见过的女人成千上万，如果温晚小姐想在老板面前玩单纯善良那一套，我只能说...” “试图背叛老板的妓子，手段比温晚小姐多多了。” 第179章 危险 除了说实话完全没有别的出路。 这群人是真正的魔鬼，他们过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活，并不会被她的小把戏糊弄。 温晚终于明白，她为了报复宋知黎搭上了怎样的人，她来到了h市另一面！ 尽管她完全不想相信，但手掌还在渗血的伤口里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她，枪杀、死人，她面前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只是我一时好奇心作祟，我有什么手段套路能入马老板的眼呢...”温晚双眼无神地感叹。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眼中终于亮起一点光彩，“我跟您说真话，您就会放过我是么？” 马伍德已经懒得再跟温晚废话，他沉默地盘着手中的小球。 小高主动站在他身前，对着温晚道：“老板并没有杀人的爱好。” 闻言温晚脸上这才浮现一点劫后余生的松快，“以马老板的谋算，想来早就猜到了我要干什么。” 她苦笑着，“您肯定在确定我不是冲着您来那时就已经知道了。” “马老板一直愿意同我‘玩耍’，除了想从我口中亲耳听到答案...”就是在享受猫捉耗子的愉悦感。 马伍德这时才愿意正眼看向温晚，“你对这位宋小姐的恨意还真不浅。” “说动我绑架她还不够...”马伍德看向小高手中染血的刀子，“你想杀了她么？” 如果是以前的温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可在她见识到真正的杀人是什么后，她知道... 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像她想象里那样把宋知黎千刀万剐，她太弱了。 温晚颤抖着嘴唇，“不...我没想杀她，我带刀子只是想吓吓她！” 马伍德哼笑一声，“我欣赏诚实的人，可惜温晚小姐还是不懂得什么叫诚实。” “你哪里是不想杀，你是不敢杀。”他的语气变得蛊惑起来，“跟我一段时间，我保证你敢杀。” 温晚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之前马伍德分明对她一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改了口风。 可她别无选择，从她选择搭上马伍德那一刻起她已经踏进地狱了！ 马伍德对于她的无声顺从很是满意，当即对着小高道：“准备止痛药，给她包扎伤口。” “把人请到楼上看好了。”他吩咐完便施施然走出仓库，看也没看身后的温晚一眼。 温晚越发恐惧起来。 她可以感觉到马伍德对她完全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想法，她都已经说出真相了，他为什么不放她走！ 他留着她有什么用？！ 小高跟在马伍德身后谨慎道：“我看她已经猜出来您留她不单纯了。” 马伍德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猜出来又怎样，就算我直接告诉她，她就是我以防万一的后手、是我的替罪羊，她又能翻起什么浪。” “只有她自己觉得她是个东西，其实她什么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偏偏还想掺和到这些事里来...” 马伍德手里的珠子发出一声脆响，撞击中一颗珠子将另一颗珠子顶了出去。 原本纯洁无暇的珠子摔到地上，又咕噜噜向前滚出好远，仓库前面直接就是萧索的泥地。 珠子内部的晶体几近破碎，外表也沾满尘土。 马伍德看了眉头都没动一下，“她自然要吃大亏。” * 大路上。 马伍德看着面前通过手机秀恩爱的宋知黎和纪司南，忽然开口。 “这次请宋小姐前来，虽然是我马某一手主导，但一开始将这主意献策于我的...可是另有其人。” 原本还因为纪司南奇奇怪怪的情话而不自在的宋知黎耿直开口，“‘请’这个字是不是程度太轻了？” “马老板倒是把绑架说的清新脱俗。” 马伍德笑了笑，对于他往常的行事而言，他对待宋知黎可不就是请么。 “宋小姐就不好奇那个人是谁？” 宋知黎撇撇嘴，“这有什么好好奇的，无非就是不希望我好的人。” “每个不喜欢我的人我都好奇一下，那我人生留给快乐的时间都不多了。” 马伍德抬头看着宋知黎，眼中神色莫名。 “宋小姐总有自己的道理，您不想知道，那马某就不做那个败坏您兴致的人。” “只是您看不见潜藏的敌人，难道就不觉得担忧么？” 一说起和马伍德一伙的人，宋知黎立刻就想起了席景和她说过的他妹妹。 虽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幕后主使，但用来诈一诈马伍德还是可以的。 她忽然神秘一笑，甚至还自信地挑了挑眉，“你要跟我说的这个人，是个女人吧？” 马伍德眉头紧蹙，喃喃道：“的确是...您是怎么......” 宋知黎轻咳一声，看起来更加神气，“我是怎么知道的？哼哼！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马伍德沉思着点头应声，“原来宋小姐并非是对潜在的危险毫不在意，而是胸有成竹，甚至了如指掌。” 宋知黎不过随口一说，本意是不想要马伍德再继续跟她废话，没想到他还夸上她了。 席景妹妹还真是和马伍德一伙的？哪有粉丝绑架偶像的？ 难不成席景妹妹是那种很可怕的私生粉？如果是真的，那马伍德交代不伤害她也能对上！ 完全不知道自己思路跑偏的宋知黎继续发挥着奇思妙想，她为了进一步确定又道。 “说女人并不正确，女生才是准确的用词，因为她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比我还小。” 马伍德闻言更加震惊，在心里把对宋知黎的评价等级又调高了许多，“您比我想象得更厉害。” 宋知黎毫不心虚地接受了，便听马伍德又道：“而且您还有纪总保护，马某担心您的安全实在是多虑了。” “你别这么说！”宋知黎捂住听筒，“被他听见他该膨胀了！” 她一脸无语地看着马伍德，“他要是有你说的这么好，我还会被你抓走？” 说完宋知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长这么大，除了今天被马伍德绑走，就从来没有遭遇过绑架。 现在绑她的人反而站在她面前担心她会被暗地里的奸人所害... 还真是个魔幻的世界！ 无论马伍德是真心的，还是说这么多就为了奉承纪司南两句，她都不想听。 宋知黎示意他住嘴，“行了马老板，你以后对我好点，我自然安全到不行！” “还有那个女生，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想岔也是有的，你们别为难她。” 第180章 求情 马伍德奇异地睁大眼睛，“宋小姐还真是个善良的人，她把您害到这种份上...让您遭受这么大的无妄之灾...” “嗐，我这不是没事么！”宋知黎一边说一边偷偷去看身后席景的表情，“问题不大。” 马伍德一脸一言难尽，“可要不是她的话，我根本不会策划这次对您的绑架，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这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她也没对我造成什么损害。”宋知黎没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 那人又是她粉丝，又是席景的妹妹，可不得维护着点。 席景为人那么正直善良，想来他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在宋知黎心中，席景妹妹的形象更倾向于是个被马伍德蛊惑走上歧途的小孩。 她替她说两句好话，也算一定程度上报答席景对她的救命之恩。 她哪里知道，席景的妹妹就是温晚，温晚就是席景的妹妹。 她正在为一个心心念念想害她的人求情。 宋知黎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马伍德说悄悄话，“她现在在哪？” 马伍德皱着眉头，“在仓库，我的人看着她。” 宋知黎长舒一口气，没有乱跑就好，免得席景找不到人又担心，“人还好吧？” 马伍德只觉得心里憋屈得紧，凭什么同样是对宋小姐做出不好的事，他要面对纪封俩家的制裁，而那个恶毒的小妮子就能轻松逃过？ 宋小姐甚至还反过来关心她？！ 面对宋知黎的提问，马伍德很不情愿，反正命还在，那只手保不保得住就不一定了，他沉着一张脸道：“还行。” 宋知黎更加放心，人没事就好，趁现在还没酿成什么大错，让席景把人领回去好好教育教育。 年轻人三观不正，及时纠正还有得救，要不然迟早会做下比这更严重的事。 下回闯祸闯到别人头上，可不会像她这么好说话。 宋知黎回头朝席景挥挥手，示意他过来，她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看的人心生暖意。 只是她一开口，席景的心就落了下去。 “你妹妹找到了，等会就麻烦马老板的人带你去。”宋知黎说着望向马伍德，“马老板没意见吧。” 马伍德点头应是，“宋小姐的话，马某一定办好。”对着宋知黎笑完，他立刻沉下脸。 原来宋小姐对那个小妮子网开一面就是因为这个男生。 棒球服，黑色鸭舌帽，就是描述中救走宋小姐的那个人，宋小姐为了报恩保人，没毛病。 只是这兄妹俩，怎么一个害人，一个救人？ 他们俩对彼此的所作所为又知道多少？ 全然不知情的宋知黎还在为席景能和他妹妹重聚而高兴，一脸故事要以美满结局的表情。 “好啦，折腾一天，我反正是累了，你赶紧去接你妹妹，完事把我顺路捎回去。” 根本就没有顺路，那只是席景编制的一个谎言，他本来做好了尘埃落定谎言被识破的打算，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却开不了口。 席景欲言又止，他不能，她要是知道他在撒谎，以及晚晚就是他妹妹，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宋知黎见席景陷入为难，沉默一瞬忽然恍然大悟。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参透真相了，她却拍了拍头，“瞧我这脑子！摩托车不能载三个人，算超载的。” 对其中缘由大概了解一些的马伍德嘴角抽了抽，宋小姐的脑子还真是神奇，他永远没法猜到她在想什么。 席景不答应她怎么可能是因为超载呢？但她偏偏就会往那方面想，自动给人找好了理由。 宋知黎拍了拍席景的肩，“你去接你妹妹吧，我多的是法子回去。” 席景抬眼看向她，暗色的瞳孔微动，“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咱做遵纪守法好公民有什么错，又不绑架人又不伤害人的，没事，你去吧！” 站在一边被内涵的马伍德额角跳了跳，他真的搞不懂封家小少爷怎么会对宋小姐着迷... 着迷她的遵纪守法么？可整个封家都不遵纪守法啊！ 目送着一步三回头的席景渐行渐远，宋知黎这才变了脸色，她对着马伍德道。 “现在该轮到马老板给出解决方案了，我回不去得你负责。” 马伍德一愣，“如果您愿意，我自然可以将您送回去。” 宋知黎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车，“不要。”说着她皱起眉头。“我对你的车有心理阴影。” 马伍德这才反应过来他雇的那几个人去抓宋知黎也是开的黑车，他下意识道。 “他们的车怎么能和我的黑宝石相比！” 宋知黎一怔，“你这车还真叫黑宝石啊？我以为只是长得像。” 一听到这话的马伍德，神情立刻就不一样了，他看向宋知黎的眼神中多了许多真心实意的赏识，“宋小姐好眼光！” “黑宝石就是对马某爱车的最高评价！” 宋知黎皱起眉，“可是任谁来看你的车都像黑宝石啊，因为它长得就是黑宝石的样子。” 马伍德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他一脸享受，“宋小姐说话真令人心情舒畅！” “额...”宋知黎实在是觉得马伍德那张一脸高兴的脸令她很不愉快，她根本没在夸他的车好吗？！ “反正我不坐你的车。” 马伍德如梦初醒，“马某一时得意竟然忘了纪总的交代。” “本来也轮不上马某送宋小姐回去，纪总之前跟马某说过，已经安排好车来接您了。” 宋知黎狐疑道：“是吗？他这么周到？” 马伍德的声音更大了些，他甚至还故意朝宋知黎的方向靠近，“纪总一直都是周全的人。” “他提前就考虑到您可能不愿意坐马某的车回去，一开始就跟马某说好了。” 宋知黎一脸嫌弃地往后退，“说话就好好说，贴这么近干嘛。” 马伍德立刻退后了一大步，大声道：“纪总请千万不要误会，马某绝对没有那种想法！” 宋知黎这才发现马伍德哪里是在对她说话，人家是在对手机里的纪司南说话。 隔着手机奉承人，真有他的！ 第181章 傻子 宋知黎一脸嫌弃地把手机递向马伍德，“你这么想跟纪司南说话，我把手机给你好了。” 马伍德连连摆手，“纪总是想跟宋小姐说话，马某怎么好插嘴呢！” 宋知黎怀疑地看向他，马伍德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车门边他才停下，“马某知道宋小姐不想看到马某...” “但这荒郊野岭，马某得等纪总的人来了才好放心离开。” 听听这话，多周全啊！ 宋知黎是看不懂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之间的博弈，前一秒绑架你，后一秒讨好你，难以理解。 她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对着电话那头的纪司南确认。 “纪司南，马老板说的是真的吧，你会来接我？” 纪司南捏着钢笔的手顿了顿，因为在纸张上停留的时间不一样，那一块多出来一个小墨点。 “干嘛又不说话？”宋知黎的声音里含了几分气恼。 说真的，马伍德的话完全没夸张，她站的这条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一个建筑就是那个破旧的仓库。 跟呆在野地里没区别。 到了冬天，天黑得又早，现在已经看不到太阳了，不出半小时天就会全黑。 而她周围全是之前试图绑架她的、人高马大的男人，即使马伍德现在对她和颜悦色的，她也害怕啊！ 纪司南的声音又轻又静，有种能令人安定下来的神奇魔力。 “我以为你不希望我去接你。” 宋知黎一噎，她本来也没说一定得他来接她，她在意的是他能不能派人来接她。 “天马上要黑了，你最好快点。”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纪司南却听出她语气里潜藏的不安，“别挂断手机，我一直都在。” 宋知黎一边感觉心里好受一点一边偷偷去看马伍德他们的动静。 很好，肉山一样的男人都在车上乖乖的，没有动，她心里松开一口气。 “我当然不会挂电话，我又不是笨蛋。” 纪司南失笑，“你自然不是笨蛋，你今天可是自己拯救了自己。” 他说得温柔，宋知黎也听得心软，可她那一点点心软完全比不过她心里的不自在。 纪司南对她冷言冷语，她厌恶至极，会反唇相讥；纪司南对她温声细语，她又难以习惯，只觉得不自在！ 反正无论怎样都是纪司南的错，她不爱听可不是她的错！ 宋知黎现在无比后悔让席景离开她这个决定，但凡她这时候身边还有个人，她哪里用得着和纪司南通电话保持安全感。 她在路上走走停停，时而踢两脚路边的石头缓解尴尬，无意间拿下手机一看，她跟纪司南的通话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宋知黎没忍住又开口，“你今天不忙吗？没有工作要处理？怎么有时间跟我打这么久的电话？” 纪司南像是察觉不到他说的话有多么暧昧。 “你没有说话的时候我在处理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她说话的时候，他就把工作丢到一边了，她比工作重要是吧？ 呵，以前高贵的纪总可不是这样的，宋知黎撇撇嘴，她现在才不稀罕。 无论宋知黎再怎么不愿意，黑夜并不会因为她的意愿而推迟，天沉了下来，光亮一点一点削弱。 她心里的烦躁成倍增加，“还需要多久，天黑了。” 一直安静的手机忽然传来了呼啸的风声，里面夹杂着几句听不清的话。 “...别担心...冷...去车上......”纪司南的声音转瞬即逝，这样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后，手机又陷入沉默。 这家伙肯定给自己开静音了！ 宋知黎心里的火气更旺，果然纪司南的话她就不能信，之前还说会一直跟她说话缓解她的紧张感，结果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然后现在还开静音去忙自己的事！ 她忍着怒气发问，“你是要我去马伍德车上吗？” 呼呼的风声再次响起，这次纪司南的声音清晰了些，“对。” 对他个头！宋知黎还有什么不懂，纪司南就是在一边工作一边跟她通话，嘴上说的好听，结果还不是嫌弃她打扰他工作。 宋知黎冷静道：“如果你很忙，没必要勉强，可以选择挂断的。” 这次纪司南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可是挂断你会害怕，卫东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你再等等。” “觉得冷可以去马老板车上坐，我已经交代好了。” 宋知黎捏紧手心，“如果我愿意坐他的车，我就直接跟着他回去了，不需要站在这等你。” 纪司南的声音沉默一瞬，“是我考虑不周。” 这句话一出，马伍德的车对着宋知黎闪了闪车灯，她抬头看去才发现，马伍德已经坐着他的手下的车往后退了很远。 他的车上只留了一个司机闪灯提醒她。 甚至在她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个司机也离开了车，朝后一路小跑，在原地留给宋知黎的是一辆无人的空车。 宋知黎渐渐走向马伍德的“黑宝石”，还未完全靠近，就感受到温暖的空调温度，连带着灯光一起，驱散她心里的阴霾。 她默默良久，对着电话那头道：“这是你吩咐的？” 纪司南一愣，“我以为你只是怕那些人，所以我才吩咐那些人离开，夜里气温很低，我...” “谢谢。”还不待纪司南说完，宋知黎就打断了他。 马伍德说的没错，纪司南确实是周到的。 而且从来都周到，从前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不周到是因为他并没把她放进眼里。 宋知黎自嘲地笑笑，她的三年，甚至之前五年的暗恋，都太可悲了。 她曾说纪司南自以为是，可她自己不也是么，一厢情愿地付出，以为能换来对方一点点回应。 但对方并没有这个义务。 空调可以驱散她身体的寒冷，却驱散不了她心里的寒冷。 她也没有义务回应现在纪司南的付出。 大家都是一厢情愿的傻子而已。 宋知黎说完谢谢两个字后就再无声音，在一旁等待指示的卫西看出纪司南的神情不对。 “是夫人说了什么吗？” 纪司南漆黑的眼眸黯淡如天上寂寥的暗星，“不，她什么也没有说。” 卫西默默低下头，就是夫人毫无反应才会令总裁更加失望吧。 “她可能累了，睡着了。” 这句话在卫西耳朵里听来，实在是太像总裁在自己安慰自己，他不能接受夫人视他若无物。 纪司南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把派出去的人叫回来吧。” “她已经安全了。” 第182章 失望 这个屋子实在是太暗了，温晚待得快要发疯，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流逝，烦躁时只能用力用指甲抠墙皮来转移注意力。 她不能让自己静下来，一静她就会想起那两个人的死状，并不惨烈，却深深刻进她脑海。 她也不敢呼救，守在屋子外面的毫无疑问都是马伍德的人，要是她把他们惹烦了，他们再给她扎上一刀怎么办！ 还有那个小高！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就会出现他满身鲜血高举屠刀的样子！ 谁能来救救她？！ 温晚缩成一团在角落里不安地动来动去。 她现在的一切悲惨都是宋知黎赐予的！如果不是因为宋知黎，她根本不会搭上马伍德这个魔鬼！ 宋知黎应该和马伍德一起去死！ 温晚正满怀着病态和恶意遐想，沾染着厚重灰尘的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 明亮刺眼的光从缝隙中透进来，温晚赶忙将头埋进臂膀中。 “马老板放过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在这里反思自己！求您！” 温晚何尝不想出去，但她更怕被马伍德的人带出去，她没法预料他们会对她做什么。 她假装开怀地笑了两声，“这里挺好的，我喜欢这里！我并不想出去！” 阴暗糟糕的室内环境，再配上温晚几乎停不下来的肢体小动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才关了这么点时间，不会疯了吧？” 小高淡淡道：“就算疯也是装疯，她无论是什么下场都是她应得的。” 保镖之间的谈话完全没有避开温晚的意思，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压低。 温晚恨不能直接上去撕烂小高的脸，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她前面讨论，无非就是瞧不起她。 他们没将她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但样子不能搞太难看吧，要不然交人的时候不太好交差，毕竟是宋小姐的吩咐。” 温晚猛地抬起头，宋小姐？！ 宋知黎？！ 那个女人又做了什么，让她在网上变成过街老鼠还不够，宋知黎还要害她！ 温晚感受到小高扫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变成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不是她自己作的么，我除了给她开个血洞可没干过别的。” 门口传来讪讪的笑声，想来另一个保镖都觉得小高说的话很离谱，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反驳。 “温晚，起来。” 温晚眯起眼睛，艰难地看着光亮中逐渐清晰的轮廓，正是拿刀扎她的小高。 她惊慌着想要后退，可她本就在墙角，哪还有位置可以退，“别过来！” 一直朝她靠近的小高停住了，“那你自己走出去。” “有人来接你了。” 温晚愣愣着，接她？谁会来这儿接她？ 总不会是宋知黎那个贱人！一想到宋知黎，温晚的神情立刻变得扭曲起来。 小高淡淡一笑，含着说不尽的嘲讽，“瞧你这样子是不想走？要留下来和我作伴？”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抓温晚的肩膀，但还没碰到就被温晚狠狠甩开，“别碰我！” “要走就赶紧走，把那些没用的情绪放一放...”小高阴沉一笑，扭了扭有些疼的手腕，“要不然就在这待一辈子！” 温晚不敢再耽误，立刻走出房间，在路过门口的另一个保镖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沿着曲折的楼梯走下，还未完全走到一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景！” 泪从温晚眼中涌出来，她从没觉得席景如此顺眼过。 “你来救我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遭遇了什么！我...” 她的话被席景打断，“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温晚急切奔向席景的脚步慢了下来，“阿景...你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温晚在灯光里看见席景的面色一点也没有找到她的喜悦，反而冷硬无比，眼神更像含着幽幽寒芒。 席景闭上眼，咬牙深呼吸，再睁开眼睛时神色便柔和了许多，“没事，先回家。” 温晚的心不安地跳起来，“不，你先跟我说清楚。”席景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她。 “阿景，我怎么觉得你看见我一点都不高兴？”她语气中不可避免地沾上委屈，眼眶也红起来。 “你根本都不知道我在这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看见你，你别这样对我！” 席景皱着眉头看她，眼中是温晚无法理解的复杂，“是我不好，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听见他的语气软下来，温晚的心里反而越来越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手里溜走了。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跟你回去。” 席景闻言攥紧了手，指节被捏得咔咔作响，他沉默良久才开口：“难听的话我不想在这儿说。” 温晚的心脏像停了一拍，他以为他是谁，他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长久以来的紧迫感和危险让温晚临近奔溃边缘，她冷笑一声，“是吗？你要跟我说什么难听的话？” 席景抬起冷漠的眉眼看着温晚，眉钉闪着摄人心魄的冷光，“晚晚...” “你觉得你今天受了委屈？” 温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语气激动，“他们拿刀子捅我的手！把我关进黑屋子！还在我面前杀人！” “你是瞎了看不见么？！我这么狼狈地站在你面前，你问我有没有受委屈？！” 席景不为所动，眉眼依旧冷淡，只有攥紧的拳头显示着他不平静的心绪。 “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温晚想也没想，“还能有谁，马伍德和宋...” 后面两个字被她吞进去，她的脸色变得古怪无比。 席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宋知黎是吗？” “你要把你遭遇的一切推到她头上？”他说着眉头越皱越深，眼角眉梢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失望。 温晚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可笑，席景对她失望...他凭什么？！ “怎么？你对她一见钟情了？！我知道是你救了她！你才和她待了多久，就要为了她来指责我？！” “你凭什么对我露出这种神情！席景，应该是我对你失望才对！” 第183章 去死 苦涩攀上席景英俊的脸，“所以我想的没错...就是你说动马伍德绑架她的......” 温晚的精神状态已经可以用扭曲形容，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席景却站在她面前帮宋知黎讲话！ 和他一起长大的人是她啊！他怎么能为了一个认识才不到一天的人反驳她！ “是我又怎么样？我已经跟你说过她是个什么人，她活该！” 温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厌恶和憎恨，这副神情让席景看得心惊，他像是从没认识过她一样。 席景闭上眼睛，平静地说出最残忍的话，“那你现在也是活该。” 温晚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一瞬间愣神后，她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席景你疯了！” “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就连你也是！凭什么？！” 席景睁开眼，静静地看着温晚，“没有人站在她那边...” “我只是不站在坏这一边。” 温晚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坏？！你现在觉得我坏了！我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你不能为了那个贱人忤逆我！”温晚的声音满是令人胆寒的疯狂。 席景冷静道：“那是因为我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小时候那个心疼大树、捡起地上落叶的小女孩，但你已经变了。” “我没能察觉到这一点，是我的错。” 温晚猛地冲到席景面前几乎与他脸贴脸，“我不变我已经死了！” “你倒是没变，还是那个天真到幼稚的正义使者！” “你要站在正义那边是吗？！那你去守着宋知黎！她真善美，你去吧！像所有人一样去喜欢她！” 她红着眼睛，像地狱的恶鬼，“席景，你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 温晚恶狠狠说完这句话，一点一点向后退，“很好！所有人都去喜欢她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么恶心！” 席景的眼眸彻底冷下来，“温晚，你不能做错了事还弄出一副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的样子。” “没有人是你的假想敌。” 泪不知不觉从温晚脸上流下来，“现在已经要叫我温晚了是吗？” 席景皱眉看着她，“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不能指望我还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你。” “惩罚？我受的惩罚还不够么？！”温晚凄怆地举起左手，“你知道刀子扎进肉和筋里是什么感觉吗？！” “你根本不知道我今天遭受了什么，你只知道指责我！” 席景克制道：“我说过，无论你遭受了什么，都不是惩罚，是你选择这么做的报应。” “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遭受的这一切很有可能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成为现实？” “你该庆幸，是你自己自食苦果，否则你需要付出比这更大的代价来偿还罪孽。” 温晚冷冷勾起嘴角，“无辜的人，你不如直接说宋知黎好了！她在你心里是无辜的人，我是活该的人！” 她红着眼睛将视线转向旁边，不去看席景，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你席景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真是荒谬，他不过是一条方便她做事的走狗而已，他只是她手里随意指使的工具人！ 她不应该因为这种低贱的存在而流泪，温晚愤愤地想，他就算立刻死去，她也不会伤心！ 更何况他只是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她不应该这样。 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下来... 席景心里刺痛，温晚这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她酗酒的父亲打她还要逼着她承认是她的错时...她就是这副倔强的样子。 他脱口而出，“如果你愿意改，什么时候都不晚。” “席景你别太搞笑了。”温晚转头看着他，“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她大笑，“我有什么错？我讨厌宋知黎，想要她消失有什么错？！” “是她抢走了纪司南，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纪夫人位置，要不然马伍德怎么会敢欺凌我，我何至于此！” 席景眼中笼上无可奈何，“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你和纪司南真的是两情相悦么？” “不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地觉得你和他是一对么？” 温晚的眼神化作片片飞刃，扎向席景，“你胡说！你又不了解他！你凭什么说他不喜欢我！” “他要是喜欢你，他就会娶你，而不是把你丢在这不闻不问。” 席景冷静道：“我在来之前，宋知黎给他打了电话，话语间我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在意。” “那种在意程度根本就容不下第三人。” “他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喜欢你，在你离开h市的第一时间，他就会发动所有人来找你，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席景看着温晚的双眼，“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他会这么做么？” 温晚皱起眉失神，最终她避开了席景的眼神。 “你自己都知道，他不爱你。” 这句话像是对温晚的宣判，她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在双眼彻底空洞之前，她轻轻道。 “他不爱我，他也不爱宋知黎，我得不到的，宋知黎也得不到。” 席景眼中浮现一层浅浅的厌恶，“你的三观简直扭曲至极，你能别活在你的幻想里吗？” 温晚猛然抬头死盯着席景，仿佛她说的是至上法则，所有人都应该听从。 “本来就是这样！纪司南是因为宋知黎的家世才选择她的！只是因为她出身比我好，要不然我不会输！” 席景面对温晚的歇斯底里，默了默道：“她是孤儿，从小贫苦，家庭条件并不比我们好多少。” 温晚一怔，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一查就知道。” “宋知黎根本不是你话里的白富美，只是你无法接受她有着和你一样的出身，却过着和你截然不同的人生。” “你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于是只能自己欺骗自己。” “时间久了，你自己都信了。” 温晚恍惚着，喃喃道：“不可能，是你在骗我，我怎么可能自己骗自己。” “如果宋知黎不是出身富贵，纪司南为什么会选她...他父母为什么对她另眼相待？” “他们明明那么讨厌身为穷人的我！凭什么不讨厌也是穷人的宋知黎？！” 席景叹息一声，“晚晚，重点从来就不是出身。”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把眼睛睁到悚然的温晚打断，“闭嘴。” “去死。”她的声音轻轻的。 “你们都应该去死。” 第184章 接受 在等待过程中，宋知黎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直到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是狂风过境，她才惊醒。 透过前面的车玻璃，一辆缓缓降落的直升机赫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穿着一身黑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不是纪司南又是谁！ 无论看多少次宋知黎都会感叹，这家伙的腿是真长啊！ 不对！纪司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还没睡醒？在梦里梦到他开直升机来接她？ 宋知黎懵着一张脸，头发也睡得打卷卷，蓬蓬的，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可爱狮子。 直到纪司南走到车旁敲了敲玻璃，宋知黎这才完全清醒。 纪司南真的开直升机来接她了？！ 她反应过来摇下车窗，面前的男人脱下身上的大衣俯身看着她，“走，送你回家。” 虽然是从纪司南的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很暖心的一句话。 回家挺好，但...乘坐直升飞机这种交通工具是不是有些过于浮夸了。 宋知黎拉开车门，整个人还没完全接触到夜晚的寒凉，带着温暖气息的大衣就披在了她身上。 她缩了缩脖子，将大半张脸都埋在衣领中，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眸子。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左看右看，最后望向她面前的纪司南。 “纪总啊，你不觉得你的出场方式过于浮夸了么？” 宋知黎这么说是因为她下车之后发现，除了坐直升飞机来的纪司南，现场还来了好多人。 乌泱泱一大片。 卫东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带领着浩浩荡荡的车队，人数看起来比马伍德的保镖还多出好几倍。 纪司南自己都没发觉，他一看见她，眉眼较往常就更舒展些。 特别是宋知黎现在还毫不抗拒地穿着他的外套，整个人缩在里面，看起来实在太乖，看得他心里软成一片。 纪司南眼神微动，“我以为你希望我来接你。” 宋知黎：？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让纪总产生误解了？她只是在催他快点来好吧。 纪司南一看见宋知黎皱起眉毛，就知道是他自作多情了，他立刻出声打断。 “我怕你等的时间久，这是最快的方式。” 转开话题，以免从她嘴里听到不好的话，纪司南的眉眼微微黯淡，这也是他自欺欺人方式的一种。 宋知黎嘟囔着，“快倒是挺快，但真的很夸张欸。” “而且你来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卫东带上那么多人？” “这排场得亏是马伍德知道实情，他明白你是要送我回家，但凡他不知道...” 她压低了声音吐槽，“他都得以为你要送我登基！” 纪司南看着古灵精怪而不自知的宋知黎，眼眸中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从人数上压制他，你就不会害怕了。” 宋知黎难为情地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我又不是什么要抢地盘的大姐头，要压制马伍德干嘛。” “而卫东只听你的话，我发号施令他又不听的。” 纪司南闻言眼神沉了下去，“你说话他不听？” 宋知黎看着一脸风雨欲来的纪司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只不过现在纪司南针对的对象不是她。 “他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考虑，你别怪他啊！”宋知黎威胁性地挥舞着拳头。 因为纪司南的外套过大，衬得装在里面的她像个小孩，拳头看着也是小小的，除了可爱，毫无威慑力。 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生机勃勃，毫发未伤，很好。 纪司南看着她忽然道：“你没事就好。” 说完他一把将宋知黎拥进怀里，用力之大像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宋知黎被迫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温热的肌肤底下传来急促的心跳声。 她想推开他的心思瞬间淡了许多。 这家伙的心跳这么快，该不会是担心她吧...如果是担心她的话给他抱一会也不是不行...... 空旷的冬夜，螺旋桨运转的声音压倒一切，宋知黎接受了来自纪司南的担心。 卫东让手下的人都别开脸，别干扰到夫人和总裁的温情时刻，然而下一秒... “我才是那个被绑架需要安慰的人好吗！”宋知黎闷闷出声。 “你一个救人的人抱这么久是要闹哪样？” 宋知黎对纪司南那点仅有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她艰难地移动手臂，试图推开纪司南。 但她那点力气对纪司南来说完全不够看，他甚至察觉不到她是要推开他，还在自顾自地说。 “我以后不会再让这种情况发生。” 宋知黎崩溃，哪种情况？是指她的生命陷入危险吗？可她现在就快被他闷死了！ 纪司南垂首，将头埋在宋知黎纤细的脖颈，只停留了一瞬就离开，让宋知黎想发火都没法发。 “非常抱歉。” 行啊！这家伙竟然学会道歉了，真不容易！但说这种话之前先饶她一命吧！ “纪司南，你想杀我直接照着脖子来个痛快的，有必要这么折磨人么？！” 纪司南这才察觉到怀中人隔着厚厚大衣的抗拒，他立刻松开手，结果因为宋知黎失去禁锢后的动作过于激烈。 他阴差阳错在她脖颈留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微凉的薄唇触到温软的皮肤。 漆黑的眸子在一瞬间紧缩，显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我不是故意的。”这六个字纪司南还不及说出口就被宋知黎瞪了回来。 “你非礼我！好啊纪司南，你是臭流氓！”宋知黎的双眸因为怒意变得格外明亮。 纪司南抿抿唇，原本到嘴边的台词不知为何就变了。 “你是我老婆。” 宋知黎更气了，“是老婆就能随便亲？那你强迫我我也得受着呗！” 纪司南的眉眼顷刻间淡去许多，“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你几个意思。”宋知黎用力地擦了擦脖子，举动间透出的嫌弃几乎无法掩饰。 那一块的皮肤都被她擦红了，她恨恨地看着纪司南，人看不顺眼，连带着身上的大衣也扎人起来。 她一把扯下外套塞进纪司南怀里。 “而且我再强调一次，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就跟你以前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一样！” “我都已经接受现实了，纪总怎么就不行呢？” 第185章 无谓的纠缠 纪司南盯着宋知黎看了许久才朝后退开一步，他平静道：“是我逾矩。” 看着宋知黎的面色才好转一点，他又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意是不想让她误会，这样就不用继续生气，但听完这话的宋知黎却更生气了。 “亲都亲完了，你现在说不是故意的！”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纪司南毫无办法，只是表达着他的真实想法。 “别生气，我送你回家。” 卫东搞不懂总裁和夫人两个人怎么上一秒还抱着，下一秒就又吵起来了。 而且总裁的甜言蜜语怎么总在不该灵的时候灵，现在该说点软话好话又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了！ 像根硬邦邦的大木头！ 宋知黎瞪了纪司南一眼就径直朝卫东走去，“我不跟你走，我要卫东送我回家。” 纪司南沉了脸色，尽管他在尽力克制，但嗓音听起来还是冰寒无比。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又是回的哪门子家？” 卫东一听心里立刻警铃大作，他感觉非常不妙啊！总裁和夫人的争吵好像要升级了！ 可别牵连到他，他是一个纯正的cp粉啊！ 果然宋知黎一听这话，立刻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司南，“听纪总这意思是我跟你就有家了？” 她脸上明晃晃的讽刺刺得纪司南心里一阵一阵钝痛。 “本来就有，只是你不愿意回去。” 宋知黎知道他在说水云庭的别墅，心里更加觉得讽刺。 她深吸一口气，嘲讽化作她红唇勾起的弧度，“纪总是觉得那个空荡荡的屋子是家？” “妻子精心为丈夫准备饭菜、丈夫却永远不在意的家？” “妻子每天期盼丈夫回来、丈夫却永远让她期望落空的家？” “还是说丈夫把第三者堂而皇之领进去参观的那个地方是家？” 宋知黎每一句诘问都让纪司南变得更加沉默，她看见他额上绽开的青筋和捏紧的手掌。 “纪总如果连这些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就别跟我讨论什么家不家。” 宋知黎面无表情转过身朝卫东走去，还未迈开步子就听见纪司南开了口。 “你说的这些是以前，我已经在改变...”他的话被无情地打断了。 “纪总这么聪明不明白覆水难收的道理么？”宋知黎轻蹙眉头，不像在面对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倒像是在和陌生人讲道理。 “你觉得我能带着那些糟糕的记忆和你重新开始...是因为你是我们这段关系中的加害者。” “你根本没有真正体会过我曾经遭受的痛苦。” “无论你怎么追悔莫及、想怎么换位思考感受我的情绪，都没有用...因为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纪司南口中泛起铁锈味，“可我现在不正在体会你曾经的感受么？” 宋知黎闻言无奈地笑了一声，“纪总还真是改不了骨子里的高高在上。” “就算你现在乃至以后遭受的痛苦比当初的我多再多又怎样，那是你的事，我不在乎。” “我要的是曾经的那些伤害消失，你能做到么？”宋知黎平静地发问。 “而且你如果真的能切身体会我的感受，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固执地要求我回到你身边。”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看见纪司南受伤的神情，眼尾泛起的红色像泣血的杜鹃花。 巨大的轰鸣声中，她听见纪司南微不可闻的声音。 “宋知黎，你这是在逼我。” 宋知黎轻叹一声，“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希望你...” “放过我。” 纪司南一怔，眉头却蹙得更紧了，他看着宋知黎像在看这世上最无法理解的事物。 “放过你？我的感情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以容忍？我对你来说就是这么憎恶的人？” 宋知黎尽力保持理智，“恨或者不恨，厌不厌恶都不重要...” “重点是我已经不会回到你身边，你做的这些都是无用的纠缠，是无用功。” “纪总最最追求效率的一个人，却看不透这一点么？” 她平静地看着纪司南，“还是说你真的天真到以为只要你做的足够好，我就会回去？我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可能。” 纪司南一向冷漠的神色轰然破碎，疯狂在他眸底涌动，他咬牙切齿道：“不许说不可能。” 语气中暗含的恨意听的人惊心动魄。 宋知黎立在寒风中，纤细的身影被车灯拉得单薄无比，但她的脊背一直都是挺直的。 气势丝毫不比站在她身前高大的纪司南弱。 “或许纪总在以前的人生中从没经历过不可能。”她眼中微微动容，“可我经历下来的感受就是，这世上不可能的事太多了。” “纪总你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人，你要像所有人那样学会放下。” 纪司南漆黑的眼眸中像有深渊旋转，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心里的欲念却像山海般呼啸而来。 不可能放下，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放下宋知黎。 他从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可他清楚地知道她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欲望。 在遇到她之前，他就只是活着而已。 所以他绝不可能放手。 看着纪司南默默良久，宋知黎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每次都闹成这副难看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可以从根源杜绝。” 她看向纪司南，“只要我们之间再没有纠葛，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纪司南没有回应她，反而看向远处的卫东，以眼神示意他过来。 卫东虽然不知道神仙打架，为什么要召唤他，但他立刻一路小跑过来，最后在纪司南的指使下停在宋知黎身边。 脸上挂着所有人熟悉的憨态可掬的笑容。 宋知黎皱起眉头，“我跟你说话，你把卫东叫过来干什么？” 纪司南冷静道：“你不是要跟他回家么，我让他送你回家。” ？所以跟她争了一圈，现在又同意她的要求了？ 宋知黎咽下想吐槽纪司南有毛病的话，她既然说了没必要有过多纠葛，她自己也要做到。 骂他也算情感纠葛的一种。 “行。”宋知黎点点头，“多谢。”她利落地转身离开。 “不用客气。”纪司南平静地说，但缠绕在他话里的奇妙情绪是在场所有人都忽略不了的。 宋知黎微微一怔，纪司南这种微妙的态度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种，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 卫东瞥见总裁脸上那种复杂的神情变得更加明显了，他知趣地低下头跟在夫人身后。 但就以他这个cp头子的视角来看，总裁这反应绝不是把夫人的话听进去、要准备放弃了。 更像是在憋大招。 第186章 亏欠 “车不比飞机的速度，夫人您可以先休息休息，路上还要好一会时间。” 经历了一天的疲累，宋知黎本以为她会在回程的路上睡去，可恰恰相反，她清醒得很，没有半点睡意。 面对卫东的话，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困。” 卫东从后视镜里窥见她皱起的眉宇，思考了一瞬忽然爽朗道。 “夫人今天死里逃生，肯定心绪激动难以平复，不想睡很正常。” 宋知黎扯出一个笑，“马老板本来也不是想伤害我，谈不上死里逃生，而且都过去好久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激动。” 卫东的眼神闪了闪，“是哦，那是夫人对我的车技不放心，不敢在车上睡觉？” 宋知黎失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第一次坐你的车，对你我不能再放心了。” 卫东憨厚地挠了挠头，“好哦，夫人不是因为我的原因睡不着就好。”他的话到这里还没止住。 “一般人经历夫人这一天的经历，现在肯定倒头就睡，夫人真厉害！” 宋知黎就算再不用心也听出来卫东的不对劲，一个平时只会傻乐的人话突然多了起来。 她现在心累得很，一向老实的卫东也和她耍心眼，宋知黎叹出一口气。 事实证明并不是她的错觉，卫东这话里满满全是言不由衷，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在夸她。 “卫东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卫东脸上的表情瞬间尬住，他就知道话术引导这种事他做不来，他跟他哥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我只是看见您好像不是很开心，想帮助您理清愁绪。” 理清愁绪这几个字从卫东这样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嘴里说出来颇具喜感。 宋知黎皱着眉头毫无所觉道：“我没有不开心啊。” 卫东伸出粗大的手指指了指额头，“您的眉毛都要皱在一起了...虽然您没有叹气，但我总感觉您下一秒钟就会叹出声...” 宋知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果然眉头紧缩，她恍然道：“看起来确实不是一张开心的脸。” 她反应过来向卫东致歉，“不好意思，我散发负面情绪影响到你了。” 卫东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只希望您能开心一点。” “要变得开心，前提是得搞清楚不开心的原因。”卫东扭捏起来。 他希望夫人能发现她就是因为总裁才不开心的。 一个人的情绪会被另一个人牵动，无论是正面情绪还是负面情绪，都说明她是在乎对方的。 总裁和夫人每次相见都会变得不像平时的他们，最终以争吵收尾，也是这个原因。 卫东想到这傻乐起来，他感觉他像参悟了爱情真理，只要夫人能明白这一点，认识到她是在乎总裁的... 他的cp复合还会远么？！ 宋知黎感觉脑子里像有千万根丝线纠缠在一起，她想理清，最后发现每个令她头疼的源头都是纪司南。 她不敢想象他要是从她世界里消失，她会变成一个多快乐的小女孩。 宋知黎叹息一声，“我太累了。”她看向卫东，“累的人很难快乐。” “我要休息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卫东着急起来，现在不能睡啊，夫人应该继续思考下去，搞清楚让她累的那个人是谁，然后说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可是夫人您不是说睡不着么。” 宋知黎闻言动作一顿，她也不想发现的如此迅速，实在是卫东一点也不会遮掩。 “你想表达什么？” 卫东讪笑道：“我只是想帮您弄清楚让您烦躁的源头。” 宋知黎莫名笑了一声，“看来你不仅很热心，对我烦恼的源头也很清楚呀。” 卫东一个字也不敢说了，总裁生气他到底还见过，勉强能应付来，夫人发火他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宋知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卫东，“你就想让我一直想着纪司南呗。” 卫东闭紧了嘴巴摇头，宋知黎不怒反笑，“你跟你哥一样，都跟纪司南是一伙的。” 宋知黎说完这话才意识到她自己的离谱，卫东卫西本就是纪司南手底下的人，他们替他做事，自然是他的人。 她凭什么会认为卫东会站在她这边，因为他以前对她很好？ 可卫东会对她好完全是因为纪司南的缘故，因为她是他的夫人，卫东才会连带着也尊重敬爱她。 如果抛开纪司南这层因素，卫东根本就不会这么远开车过来，只为将她安全送回去。 甚至纪司南严令禁止卫东不许对她好，卫东会把她从车上扔下去也说不定。 宋知黎失落地闭起眼睛，她以为她离开了纪司南，不用他给她的钱，就算彻底摆脱他... 可她无形中就是在享受身为纪司南夫人带来的种种好处，即使这些不是她主动求来的。 今天她能逆转马伍德对她的态度，靠的不也是纪司南么... 她脑子里无可避免地想起在她上车前，纪司南低着头对她说的那句话。 光线太暗，几缕碎发垂在他眉眼前，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说：“因为我欠你的太多，所以不可能没有纠葛。” 她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想的，她无论怎么对待纪司南都无所谓，就算拿他当一个用完就扔的工具人... 她也没错，因为这是纪司南欠她的。 可她现在必须得停止这种想法，如果她想将纪司南彻底从她世界里消除，两个人再也没有纠葛... 她需要视他如空气，彼此之间连陌生人都不要是。 她必须完全放下爱憎。 她觉得纪司南对她有亏欠，纪司南就会对她有偿还。 而感情这种事，是没法用天平去称出精确重量的，亏欠偿还只会永无止境继续下去。 宋知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到下一个路口停车吧，已经进市区了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卫东欲言又止，最终他想说的话被宋知黎一个眼神逼退回去。 “好的，夫人您注意安全。” 夫人要是又在他接手的情况下出事，他就别想在纪氏集团继续干下去了，总裁不罚他他都想自己抽死自己！ 宋知黎没有停顿地拉开车门，临近下车她忽然道：“帮我给你们纪总带句话...” “他不欠我什么了。” 第187章 怎么办 卫东转述完宋知黎的话，然后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总裁的表情。 卫西知道情况不好，立刻不动声色地走到办公桌前，“纪总，您别把阿东的话放在心上。”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向不靠谱。” 纪司南一直用指节揉着额角，闻言他睁开眼，眼里的红血丝几乎布满眼球。 卫西心头一跳，在今天的家宴之前，总裁本就连续工作了好长时间，一点小风寒都拖了那么久才好。 才刚刚痊愈又收到夫人失踪的消息。 他没来没见过总裁那副样子，绝望到像是世界都崩塌了还在强迫自己冷静。 之后接到夫人电话总裁眼里绽出的喜悦也是卫西从未见过的。 总裁以为夫人想要他亲自去接，他立刻抛下手头的所有事情，坐着直升机过去，只求能让夫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 卫西没想到回来的总裁会是这副模样，卫西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把沧桑两个字用在形容总裁上。 总裁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 “这话是她说的。” 纪司南忽然开口，他无情地戳破卫西试图维系的假象，更是在自己提醒自己。 宋知黎就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脑中传来，纪司南额上出了冷汗，他皱眉忍耐着。 卫西慌道：“纪总您还好吗？！” 眼前的人事物开始模糊起来，纪司南恍惚着分不清他在哪儿，耳边的声音是谁在跟他说话。 宋知黎对他说过的话像卡带一般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她说他天真自以为是、她说他改不了骨子里的高傲、她说她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不好...一点都不好。”纪司南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试图推开身边的一切。 卫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现滚烫一片，“纪总！” 卫东慌乱道：“总裁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又发烧了？！”卫西迅速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一片纷乱中，纪司南拽住卫西的手臂，用力之大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看得人心惊。 纪司南的薄唇以极小的幅度开开合合，却难以听清在说什么，卫西看见连忙弯腰贴近了听。 发现总裁一直喃喃的是： “我拿她没办法了。” 卫西的脑子像是无法运转般，他不知道该怎么界定总裁对夫人的感情，但在他看来，这种情感早就超过了纯粹的爱。 里面有追悔莫及的悔恨、有对过往美好时光的怀念，有对心底期盼的向往。 凡此种种纠缠在一起，已经发展成为一种偏执。 总体而言，总裁对夫人，求而不得。 只要总裁的执念不消失，他和夫人的纠缠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在纪司南办公室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宋知黎正打了车往医院去。 她要去看望一个她亏欠许多的人。 站在病房门前，宋知黎将怀中洁白的百合花抱得更紧了些，她伸手敲了敲门，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安然，我进来啦！” 病房内无人回应，也没有人开门，宋知黎自己拧开把手，走了进去。 整个过程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过。 她自然地走进房间，将床头已经枯萎的百合花换下，花瓶用水冲洗干净，装上新鲜的水，再将刚买的花一支一支插进瓶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看向床上的人。 那是一个比百合花还要纯洁无暇的少年，他在这里沉睡了三年。 他的长相是让人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的那种。 温柔的像微风，柔软的像云朵，像西方油画里眉目含情的美少年抬眼在对你微笑。 因为身体原因，他的皮肤白到几近透明，配上闭眼时纤长的睫毛，恬静的睡颜让他看起来像遗落尘世的天使。 这样美好的人却只能在这里虚度时光，他甚至没法感知到外界的任何信息。 宋知黎跟他说话，他听不到；宋知黎送他百合花，他也闻不见。 清晨小鸟跃上枝头啼叫，他一无所知；中午人流如织，每家每户升起人间烟火气，他无法看见；傍晚晚霞落幕，绚烂的色彩染透半边天空，他也毫无所觉。 美好的人，但世界美好的一切与他无关。 宋知黎默默注视着他的面容，心底情绪翻涌。 她多希望他能醒过来，听她说说话，她们两个像以前那样就着路边摊的烧烤味道分享彼此的生活。 “你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离谱的事。” 宋知黎笑弯了眼，好像许安然就坐在病床上笑着听她说话一样。 “都是些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事！” 宋知黎拧干了帕子，一边替许安然细细擦拭着皮肤，一边慢慢述说着自他昏迷后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一件一件讲完，天幕边已出现些许光亮，宋知黎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微笑道。 “谢谢安然听我说这些话，我心里平静了很多。” 病床上的许安然毫无回应，只是安静地睡在那里。 这并不是宋知黎第一次向许安然分享这些，每一次她来医院看望他都会跟他讲这些话。 只是她将这每一次都当作第一次来分享，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她期待许安然听完后能睁开眼睛，笑着对她说，“黎黎解决了这么多事情，辛苦了。” 但她等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床上的人仍旧安睡着，好像永远都不会醒来。 宋知黎坐在那，灵魂好像被一寸一寸压缩，她静静看着许安然，忽然落下泪来。 她从一开始的无声流泪，逐渐变成小声抽泣。 她坐在一个听不见看不见、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植物人面前，根本没有忍耐的必要。 这个念头像洪水一样击垮了她。 终于，她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过好我的一生。” “明明已经重来一次了...我还是很差劲......” 宋知黎哭得声嘶力竭，精疲力尽后她趴在床边沉沉睡去，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在她的脸颊旁边，是许安然苍白修长的手指。 没人注意到，那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像是想替他面前的女生拭去泪水。 第188章 病倒 宋知黎一觉睡到中午，直到窗帘缝隙里的阳光照得她背后发热她才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立刻去看床上的许安然，毫无变化，和昨晚一样安静地睡着。 “果然只是做梦......”她一脸失落。 话音刚落，从昨天中午起就没有进食过的胃发出了严正抗议，咕噜噜一阵响把宋知黎闹了个脸红。 “做人不能太任性，身体器官也是会抗议的。” 她摸了摸肚子，“别着急，我这就去给你觅食。” 宋知黎替床上的许安然掖好被子便朝电梯口走去，谁料电梯门缓缓开启后卫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夫人！”他一脸惊喜，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里面应当装着午饭。 这一声叫喊宋知黎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黎黎!”这声音温柔又惊喜，是纪妈妈。 “你来医院看那个混小子啊！哎呀我们黎黎就是心软又善良！” 宋知黎一怔，下一秒她明白过来，纪司南住院了。 纪妈妈以为她是来医院拜访纪司南的，她说实话纪妈妈心里肯定不好受，伤心说不上，失落多少会有。 这些想法盘盘旋旋，最终她尴尬地笑笑，“不...我不是...” 话音未落，她不争气的肚子爆发出一阵轰鸣，纪妈妈和卫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宋知黎的脸红得像要滴血，“昨天发生太多事，没顾得上吃饭。” 纪妈妈只愣了一瞬，脸上立刻浮起心疼，“再怎么忙也要吃饭呀。”她一把将宋知黎拉走。 “刚好小西把饭带过来了，你跟我一起去用点。” “去...去哪用？”宋知黎预感到不妙。 纪妈妈一脸心疼地看着她，“孩子都饿傻了，还能去哪儿，肯定是去司南房里吃。” “不不...我等会儿路上随便买点吃就行，不用去他那儿吃！”宋知黎一个劲地往后用力，试图停下纪妈妈拖拽她的行为。 昨天她才跟纪司南说过再无瓜葛，第二天就跟他在一起吃饭算怎么回事！ “您不用管我，其实我不是很饿。”宋知黎勉强笑笑，试图狡辩。 纪妈妈不赞同地看着她，“肚子都叫成那样了还不饿呢！”她语重心长道：“妈知道你现在是艺人，要保持身材...” “那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无论怎样健康最重要！” 宋知黎连连点头，“您说的是！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买饭吃，您不用担心！” 纪妈妈溺爱地看着她，“妈这儿有现成的，哪还用你去买，那买饭也费时间呐，和妈一起吃点，别把胃饿坏了。” 宋知黎艰难微笑，“那这不是给您和纪司南准备的么，我一吃就不够了，我还是自己去买！” 纪妈妈一脸慈爱，“就你那猫儿胃吃得了多少，再说司南这一会儿不吃又不会怎样，等会让小西去买给他吃。” 宋知黎费尽力气，终于成功将她的左手从纪妈妈手里掰出来，“真的不用，妈您赶快去吃，我走了。” 纪妈妈此时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么着急走...哎黎黎你...你不是来看司南的？” 说的是问句，但纪妈妈一出口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暗淡下去。 宋知黎的心忽地疼起来，她咬咬牙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我是来看我的朋友，昨天晚上就来了。” 纪妈妈一愣，随即温和笑笑，“就是那位见义勇为、姓许的小伙子吧。” 宋知黎点点头，脑海中猛然闪过车祸发生时那个惊险的瞬间。 许安然奋不顾身地朝她扑过来，她安全了，他却陷入危险，在医院一躺就是三年。 “是个很不错的青年人，现在社会拥有这样舍己为人品质的人越来越少了。” 纪妈妈拍拍宋知黎的手，“刚刚是妈没反应过来，妈给你道歉。” 宋知黎连连摇头，“怎么是您给我道歉呢，您也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 “知道身体健康重要性就好。”纪妈妈看着她，眼里露出赞许。 宋知黎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纪妈妈下一句就是。 “所以呀，跟我去房里用了早饭再走。” “啊？”宋知黎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立刻看见纪妈妈眼里的笑意亮晶晶的，她还以为纪妈妈是在跟她开玩笑。 “妈知道你觉得和那小子一起吃饭不自在，没事！”纪妈妈又一次牵上她的手。 “他刚刚挂上水，不知道要睡多久，你就跟我安安心心吃完饭再走。” 宋知黎一愣，纪司南挂水了，这么严重么？可他昨晚去接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在她愣神的时候，纪妈妈已将她半拉半拽带到了病房门口，“看，就是在睡觉呢！妈还能骗你不成。” “你就放松跟我吃饭，保管你吃完走了他都不会醒。” 宋知黎透过洁净的玻璃看着病床上的纪司南，男人一向冷俊的脸苍白无比，往常淡粉色的薄唇也失了血色。 很难相信昨天还在她面前跟她争执的人，今天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她垂下眉眼，忽然道：“他怎么了？” 纪妈妈拉着她的手走进病房，“医生说是疲劳过度，加上长期精神紧张，昨天又受了刺激...” 宋知黎攥紧手心，受了刺激，是因为她昨天说的话么... “病来如山倒，司南这孩子平时看着又冷又硬，顽强得不行，一遇病还不是立马就倒了。” 纪妈妈凝重地看向宋知黎，“所以黎黎你一定要注意身子，你不像司南有那么壮的体格。” 宋知黎听了苦笑应是，她身体素质没纪司南好，但她可不像纪司南那么倔，生病不吃药硬抗，还持续操劳。 一想到纪司南的辛苦有一部分是她造成的，宋知黎心里就止不住奇怪的情绪。 李嫂精心准备的菜肴她匆匆吃了两口就要走。 纪司南就在病床上躺着，她并不想关心他，却吃着本属于他的食物，宋知黎觉得她在这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她才刚站起身又被纪妈妈拉住了手。 “这就吃好了？才吃了没两口饭。” 宋知黎勉强应付出一个笑容，“吃好了，您不也说我吃的不多。” 纪妈妈闻言仍拉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黎黎...你要不再在这儿躺会儿？” 宋知黎知道纪妈妈是好心，但她真的呆不下去，她无奈道：“妈，真不行，我还有事。” 纪妈妈委屈地看着她，“妈知道你的戏杀青了，现在在放假呢。” “你说你这么长时间才放这一次假，就昨天回去看了妈一会儿，半天都没呆到就走了...” “现在连和妈吃个饭的时间都不愿意多花...” “你让妈这心里怎么想......” 第189章 妹妹 宋知黎也想多陪陪纪妈妈，可她和纪妈妈之间还隔着纪司南这一层。 这是个永远也逃不开的死结，纪司南和纪妈妈血脉相连，她没法完全越过他纯粹对纪妈妈好。 她表情复杂地看向躺在床上毫无所觉的纪司南，纪妈妈立刻反应过来，“哎呀黎黎你别管他...” “你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就行，床上那个你就当他是个死的。” 宋知黎瞬间破功，她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说自己住院的孩子的，纪妈妈还真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战士。 “说困了，你就在这儿躺着睡一会，你看看你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就一天没见憔悴成这样...” 最终宋知黎抵不过纪妈妈的念叨，答应她多留一会儿。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护士说纪司南在挂水结束之前都不会醒，她心头的不自在削减了许多。 她就当床上躺了一颗不会说话的大白菜。 没有纪司南的干扰，和纪妈妈单独相处的时光很安然，宋知黎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纪妈妈跟她讲些家里的琐事，时不时问几句她在剧组的情况。 宋知黎一放松，迟来的倦意就涌了上来，她的眼皮开始打架，纪妈妈瞧着心疼，借口打电话溜出去，想让她睡几分钟。 宋知黎瞧了一眼头顶的药瓶，里面余量甚多，足够纪司南再睡上一两个小时。 可她到底是不放心，望着纪妈妈道：“您接完电话就回来？” 纪妈妈一边说一边退出房间，“肯定，十几分钟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叫你。” 宋知黎得了纪妈妈的承诺，心头一松，更加抵御不了汹涌而来的睡意，靠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时光安然，努力散发光芒的太阳逐渐偏移，渐行渐沉。 这一觉宋知黎睡得十分好，她醒来时室内只余下些夕阳的余晖，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毯子随之滑落。 迟钝的神经渐渐反应过来，宋知黎隐约记得她应该只睡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太阳会从正当空到快要消失么？！ 她的动作僵住，宋知黎向病床的方向望去，纪司南正波澜不惊地翻阅着报纸。 ...... 救命！她昨天才跟纪司南说过互无瓜葛，今天就在他面前睡得跟死猪一样！ 宋知黎强装镇定，她将滑至膝盖的毯子扯下放在沙发里，还没站起来就听见纪司南淡淡道。 “妈有事，先回老宅了，她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宋知黎有苦说不出，纪妈妈之前可不是这么跟她约定的！ 任心理活动如何丰富，宋知黎外表都是淡淡的，她听了这话没有任何表示，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纪司南手里的报纸不自觉捏紧了，在宋知黎就要走出病房时他忽然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把我当空气？” 宋知黎的脚步停滞了一瞬，她连头也没回就恢复如常，她就这样一言不发、毫无回应地离开了病房。 直到她走出很远，也没听到从病房里传出来的任何声音。 就是这样，假装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宋知黎不停给自己打气，可无论怎么打气，她都忽略不了身体里那股钻心蚀骨的难受。 那种感觉像一个黑洞，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到一个完全寂静的虚无之地。 宋知黎直接回了家，到家却看见她门口放着一个快递盒，寄件人是卫西。 她拆开发现里面是一部崭新的手机，和她原来用的那部品牌型号一样，盒子边儿还贴着一张小纸条。 “纪总已经吩咐人做了数据迁移，夫人您可以放心使用。” 宋知黎心下微惊，纪司南贴心起来真的非常贴心，让她恍惚回到了三年前...... 她拿出手机，发现底下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她之前用的手机，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难以想象，昨天上午它还好好地呆在她手里，才过了一天就变成这副模样。 宋知黎有些感概这世界的瞬息万变，她从怀里掏出一部老旧的手机。 是席景的。 当时事发突然，她忘记了还，席景也忘了要，他的手机就这样留在她这儿。 宋知黎心想着要还给他也挺方便，毕竟席景就和她住同一栋楼。 结果联系过物业之后才发现，她所在的小区根本没有叫席景的住户。 他在骗她。 宋知黎有些不可置信，她弄不明白，席景和她一起经历生死，甚至救了她的命，为什么要对她撒谎呢？ 甚至他在见她的第一面就撒谎了。 这种想不透的心情连带着因为纪司南而产生的愁绪交缠在一起，令宋知黎的沮丧达到了巅峰。 她没法让自己闲下来，只要一闲下来，她心里的负面情绪就会占据上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不是约王萌萌出去玩，就是去拜访纪妈妈，她时刻让自己保持着活泼的状态。 只有在深夜无人之时，那些情绪才会像潮水般席卷而来。 又一个夜晚，宋知黎和王萌萌挥手告别，快走到住处楼下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衣服变了，不再是黑白配色棒球服，那枚冷硬的眉钉却一如往常。 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席景在等她。 宋知黎继续向前走，像是没有看见一样。 “宋知黎。”席景出声唤她，宋知黎的脚步一滞，但她仍没有停下。 席景无法，只能朝她跑过来，宋知黎便也加快了步伐，想赶紧走进楼道里。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宋知黎就要刷开门禁的手顿住，她转过身子去看席景。 便见他弯着身子，深深地朝她鞠了一躬。 宋知黎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像会说话。 对不起什么？ 席景垂下眉眼，“很抱歉我骗了你，我并不住在这里。” “上次会撒谎，是因为我要来这里找人，我怕你觉得我可疑引来保安的注意。” 宋知黎平静道：“找谁？你妹妹？” 席景沉默一瞬，“找你。” 还不待宋知黎觉得不接，席景就说出了那个令她悚然的真相。 “温晚，是我妹妹。” 第190章 讨厌 宋知黎愣在原地，所有想不通的关窍都在一瞬间明晰。 “所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是来找我的，只是我带了口罩你没有认出来...” 席景沉默不语，但此时沉默无疑表达着肯定。 宋知黎忽然笑了一声，“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席景喉头涩然，他在寒风中等了许久，嘴唇都微微发白，“你问。” 宋知黎抬眼直勾勾地看着席景的双眼，“如果那次我没有带口罩、你认出了我，你会对我做什么？” 席景的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法继续，他还记得他当时心里对宋知黎的厌恶。 事实上，他对宋知黎改观也就在他亲身接触她后，也就是几天之前。 他也不知道宋知黎说的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当时的他会怎么做。 席景良久才开口，“我不想瞒着你、再对你说谎...当时的我...” “很讨厌你。” 宋知黎唇边讽刺的笑变得更大，她是不是还要感谢他对她说实话啊。 “你整天接受温晚的‘熏陶’，想不厌恶我都难。” 席景眼中闪过一抹心痛，“晚晚她...确实对你有很大恶意，我替她向你道歉。” “她本人来道歉我都不会接受，更何况是你。”宋知黎一瞬不瞬地看着席景。 她笑得分外好看，“我倒是很好奇，你替她来道歉，她知道吗？” “我猜她不知道。” 宋知黎纤长的眼睫微颤，像振翅欲飞的蝴蝶，掩住眼瞳中幽蓝的流光。 “席先生下次做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之前，还是先考虑征求你妹妹的意见吧，别再一股脑冲到我面前致歉。” 宋知黎越说头脑越清醒，她和王萌萌喝的那一点点酒，像是全数消失在她内心那个荒芜的黑洞中。 她不想再去考虑别人心里会怎么想、别人痛不痛快，反正没人在意她的想法，她活得不痛快极了！ 她不痛快，她甚至想要所有令她不痛快的人都不痛快！ 心底的恶意和报复感悄然滋生，宋知黎淡淡垂下眼睫。 “席先生一定很享受这种将我玩弄于股掌中的感觉吧。” 宋知黎沉寂许久忽然发问，令席景心头一跳，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我没有。” “没有怎么会和温小姐互相配合、看我落入陷阱苦苦挣扎，然后你再像天神下凡一样出现在我面前拯救我？” “席先生喜欢充当拯救者、爱做大英雄？” 席景被她话中的嘲讽刺得心头一阵一阵发疼，“绑架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我在小镇上和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只是...隐瞒了晚晚是我妹妹这件事。” 宋知黎冷了声线，“你都这样对我了，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还能相信你嘴里的真假吗？” 席景没忍住往宋知黎的方向踏出一步，换来的是宋知黎将手覆在铁门上。 她在怕他。 宋知黎眼中的警惕将席景的一颗心戳得千疮百孔，他颓然地退回原地，高大的身躯笼着黯然。 像一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他唇间溢出，带着痛苦的颤抖。 又是这三个字！宋知黎真的听倦了！ 是不是这群人都觉得肆无忌惮伤害完之后说出这三个字就可以挽回一切？ 宋知黎冷冷道：“我当不起席先生这三个字，也不需要。” 席景挣扎着抬眼看她，“我和晚晚做错了，道歉是一定要的，无论你接不接受...抱歉......” 宋知黎只觉得好笑，她怎么光遇见自以为是的人！ “不被被害者接受的道歉只是一种困扰，说困扰都轻了，你这是对我的骚扰！” 宋知黎漠着一张脸，“做错了事不知悔改，反而继续对被害者施加自以为是的歉意，你是发自内心觉得抱歉么？！” 席景瞳孔一震，各种情绪在他眸中激烈挣扎，最终化作黯然徐徐落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垂着眉眼，“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真是好熟悉的说辞，纪司南也这样说过，可他一刻都没有放弃过介入她的生活，宋知黎闭眼深吸一口气。 “希望席先生能说到做到。” 以后他们两个之间就是陌生人，席景知道他该走了，可他望着宋知黎，迟迟没有迈开步子。 宋知黎皱起眉头，“既然要断就断干净点。”她刷开铁门走进楼道，一级一级迈上台阶，“在这等一会。” 不多时宋知黎回来，手里拿着那部老旧的手机。 “这个还你。” 宋知黎也不管席景有没有伸手接，直接将东西往他怀里塞。 “我没法分辨你话的真假，但曾经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宋知黎撤回手，“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手机轰然坠地，摔得四分五裂，就像他们之间短暂的友谊。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的立场因为温晚的存在就是对立的，他们不应该成为朋友。 宋知黎见此也只是淡淡道：“你自己不接的，别怪我。” 席景像是看地上的碎片出了神，久久没有回答。 “还要麻烦席先生帮我带句话给温小姐，她要是不会本本分分做人，我不介意教她做人。” 席景一怔，眉头蹙起，“晚晚她这次是做得很过分，但...她也受到惩罚了，你能不能...” 宋知黎冷着脸色打断了他，“能不能怎样？放过她么？那我能不能反过来求她放过我？” 话音未落，她回过味来，席景话里有个关键词句。 “这次？难不成席先生还知道上一次她对我做了什么？” 席景听了这话陷入沉默，宋知黎还有什么不懂，上一次网上的恶评事件，席景也知道内情。 她攥紧手心，“那请问席先生是否也是这起事件的推手之一？” 席景感觉他的嘴巴像被人用胶水封住，半晌他苦笑一声，“我说了你会恨我的。” 涩意席卷鼻尖和喉管，宋知黎的眼尾红得厉害，“我不恨你。” “席景，我讨厌你。” 宋知黎嘴里像有泡着酸水的辣椒，她囫囵咽下去，被呛得满嘴苦味，涩得她眼泪直涌。 第191章 心理治疗 席景涩然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内心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良久他终于开口，冷峻的脸上绽开一个小小的笑容，“讨厌我也挺好的，起码那样不会让你不开心。” 宋知黎咬牙恨恨道：“讨厌的人光是存在就足够令我不开心，更别提我会在某个间隙忽然想到你...” “和你相关的糟糕记忆会一件一件出现在我脑子里，破坏我所有的好心情。” “说不定会让我反胃到连饭都吃不下去。” 宋知黎看着席景，水光闪动的眸子里带了恨，“我可不像席先生这样天真无邪，觉得讨厌一个人会开心...” “觉得伤害自己的人应该被放过。” 席景哑声道：“抱歉...”他甚至不敢抬眼看宋知黎，“晚晚她...” “够了！”宋知黎闭眼缓了缓，一字一顿道：“从你嘴里听到晚晚这两个字让我觉得恶心。” “抱歉这两个字我也听烦了。”宋知黎面无表情道：“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 “那句话你帮不帮我传达都无所谓，反正我总有各种‘手段’让温小姐知晓。” 席景眉头一皱，面上尽是不可置信，“你不会做出违背自己道德的事...你...” “席先生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么？你见过我几次就敢说这种话？” 宋知黎冷冷一笑，“你甚至不了解你自己的妹妹，又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大言不惭说了解我！” 席景忽然抬眼看向宋知黎，定定地说：“我不应该对你妄下定论，可晚...温晚...” “她真的已经受到惩罚了，算我求你...求你放过她。” 宋知黎的手颤抖起来，修剪齐整的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 她觉得她活得太可笑了。 她的救命恩人、她心中那个拥有一往无前勇气的少年，开口求她放过伤害她的人。 宋知黎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强撑着冷静，眉头却不受控制地跳动一下，长而细的眉毛像要飞进鬓发中。 冷艳又无情。 “我很好奇，在我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手段的情况下，席先生坚持认为温小姐已经受到惩罚...” “她现在是过得有多悲惨？” 宋知黎微笑，“但无论她过得有多悲惨，我都需要纠正席先生这点。” “不产生自被害者的后果应验在施害者身上，不叫惩罚。”她轻轻道：“那应该叫自作自受。” “是，她罪有因得。”席景的眼中浮现痛苦，“但她现在已经不能算作一个正常意义的人。” “你对她实施报复，你也不会快乐的。” 宋知黎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温晚为什么不是正常意义的人？” 席景艰涩道：“马伍德当着她的面杀了人，就是绑架你的那两个，她吓坏了...” 宋知黎听着不自觉将手攥得更紧了，席景在她耳边的声音变得忽大忽小起来。 温晚目睹了杀人？ “她现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疗，医生说她存在很严重的心理问题，药物介入是必要的。” “治疗”、“药物”，这些熟悉的字眼像一根根针扎进宋知黎脑子里，强迫她回忆起上辈子那些不好的回忆。 她扯了扯唇角，“只是心理治理而已，等温小姐什么时候被送进精神病院，席先生再来通知我吧。” 席景的瞳孔剧烈抖动着，“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逼自己说这种话？” 宋知黎的手轻轻拂过脸颊，不动声色地带走她眼角滚落的泪水，她的表情又柔又娇，看向席景不耐烦的眼神也变得娇媚起来。 “我可没有自己逼自己，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源自我的真心实意，希望席先生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宋知黎觉得她重活一世反而比上辈子更加失败。 她以为她的人生有所不同了，她认识了新的人、结交了新的朋友，但并没有。 所谓的朋友并不纯粹：导演并不以朋友的视角看她；席景更是怀着目的接近她。 她重生到现在，究竟收获了什么？ 她甚至没有达成她上辈子最大的愿望——逃离纪司南。 宋知黎红着眼睛，每多看一眼面前的席景，她的心就多一秒煎熬。 “你走吧，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道，只留给席景一个纤细的背影。 默默保护着宋知黎安全的小黑，这次是一步也不敢离开，他一边盯梢一边将所见所闻都报告给了卫东。 卫东何等尽职，一刻也不敢停，直接把消息报告给纪司南。 纪氏集团顶楼。 纹理分明的木制小桌上放着一叠已经被翻阅过的资料，面对卫东的汇报纪司南头也没抬，他淡淡道。 “上次守在楼下的也是他？” 卫东连连点头，“这个人短时间内已经两次出现在夫人楼下，两次都跟夫人搭上话，身份很可疑。” “纪总，需不需要我去查...”这个“查”字还没说完，卫东就见纪司南抬头淡淡撇了他一眼。 卫东顺着纪司南的视线看去，立刻就发现了桌子上那一小沓资料。 最顶上一张附着照片，照片里那人的长相不正和小黑发给他的图片里一模一样！ 席景。 卫东在心里刻下这个名字，立刻开始了他的彩虹屁。 “不愧是纪总，神机妙算！在我汇报之前就已经掌握了这个席景的资料！纪总真是太厉害了！” 卫东说完才尴尬地意识到不对，他都没跟总裁说这件事，总裁怎么会觉得这个人可疑、还吩咐人弄来资料呢？ 纪司南似乎看透了卫东脸上的疑问，平静道。 “他不止干了蹲守这一件事。”纪司南修长的指节敲打起桌面，“宋知黎能从绑架的人手里逃脱也是多亏了他。” 卫东大惊失色，“这个席景救了夫人？！” 他不满地撸起袖子，“竟然让这种货色抢在我之前为夫人提供帮助！” 纪司南毫无感情地开口：“他一八六，比你高一厘米，他甚至还比你壮。” “论当保镖，他不一定比你差。” 卫东的嘴张得可以塞进好几个鸡蛋，他不该因为人家年纪小就小瞧人。 可这小瞧的后果也太严重了，总裁这几句嘲讽直接让他遭受职业生涯最大危机！ 第192章 称呼 即使知道纪司南是在开玩笑，卫东还是谨言慎行起来。 “纪总，您..您是怎么知道是这个席景救了夫人，上次我不是和您一起去的么？” 纪司南看着桌上席景的照片，心里的烦躁不知不觉扩大，“我有马伍德的电话，你有么？” 卫东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咧嘴一笑，“原来纪总是直接问的马老板，难怪我什么也不知道哈哈。” 纪司南懒得理会卫东的尴尬假笑，他皱起眉头，“你刚刚说她情绪很激动...还哭了？” 卫东现在已经习惯了总裁话里时不时蹦出来的第三人称代指，这个“她”字，一般就是夫人。 卫东立刻如实回答：“小黑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夫人好像与这位名叫席景的少年发生了争执。” 纪司南忽然伸手叩响桌面，“注意用词，他算什么少年？” 卫东一愣，可是二十二岁大概率还在上大学，称呼男生、少年是正常的吧。 这话他不敢直接说，只是愣愣问道：“纪总觉得应该叫什么？” 纪司南默了一瞬，“反正不能叫少年。” 啊？卫东弄不明白，总裁为什么对这个称呼这么在意，不过他的疑惑马上就被解开了。 纪司南以手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了一声，“他是少年，那我是什么？” 卫东：？！ 没有什么言语能描述卫东心里的震惊，他又偷摸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资料。 席景的确是学生，一个在读的大学生，总裁这是在拿自己和一个学生比么？！ 卫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努力顺着他家boss的思路去想，在读的席景是校园少年，那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总裁不就是成熟精英男么？ 成熟男哪里不好了？！ 卫东意识到，如果要接上总裁的脑回路，他需要用个不好听的词汇来替换掉成熟的意思。 没错，就是——老！ 总裁自卑了，他觉得他在席景面前是个老男人！ 卫东终于理顺了思路，他双眼放光，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开口就想安慰纪司南。 “纪总，您一点都不老！真的！” 尽管卫东的眼神十分真挚，可以说要多诚恳有多诚恳，但纪司南的脸色还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么？”纪司南勾唇，这抹冷笑直接把卫东杀了个片甲不留。 卫东抓耳挠腮，试图辩解，“这...纪总您..您的年纪确实比这位姓席...席的小男生要大，但...” 卫东感觉他越说越错，听听他的用词，他称呼纪总用“您”，他称呼席景用“小男生”！ 他真想一拳捶死他自己！ 卫东急中生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但他在您这个年纪，取得的成就一定没您大！” “反过来想也是一样，您在他当时的年纪已经得到了多少荣耀、获得了多少光环！而这位席小兄弟不过就是...” 卫东瞥见大学名字，忙不迭将“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这几个字咽进嘴里。 他紧急改口，“这个席景...虽然也在我国高等学府读书...但这所大学和您以及夫人的大学还是存在着一定差距！” 完美发挥，又没睁眼说瞎话，又能奉承到总裁！卫东正暗自得意，却发现他家boss的脸色并没有一丁点好转。 唯一的变化就是听到“夫人”两个字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卫东感觉他好像抓住了关键，他试探性地开口。 “纪总您和夫人才是真正的优秀，首都大学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在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的！” “要不然我总说总裁您和夫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高颜值、高智商！” “相比之下，这位席小兄弟还是差了点境界。” 纪司南的脸色略有和缓，他抿了抿唇，“所以他跟宋知黎一点都不配。” “啊？”卫东忍不住睁大眼睛，“啊！是的！那种小年轻光从阅历这一点出发，就和夫人差远了。” 卫东缓过来眨巴眨巴眼睛，他好像彻底明白他家boss爱听什么话了，就多说点关于夫人的好话！ 特别是总裁和夫人相配这种腻歪话，总裁爱听！ 说不定他哥每次就是用这招给总裁顺毛的。 卫东越说越来劲儿，“更别说，颜值气质一这块儿。” “夫人都已经见识过总裁您这样的，绝对不会对那种毛头小子有兴趣的。” “这位席小兄弟除了年轻，哪方面比也不过总裁您呀。” 白炽的灯光照在纪司南眼瞳中，使他如墨的黑眸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黑色，像烟雾在其中缭绕。 “我还不屑与跟这种人比。” 卫东连忙应是，他擦擦额上的冷汗，忍不住腹诽，总裁不屑比，但比赢了他会很高兴。 纪司南的眉眼舒展开没过一秒钟，他的眼神又沉下去，“她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让那个姓席的骑摩托载她？” 卫东在心里直呼哎呦，总裁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这也是马老板告诉您的？” 纪司南默了默，“我并没有特意关注她和这个姓席的怎么相处，只是对她出逃的交通工具比较感兴趣而已。” “是。”就在这一来二去对话的短短时间里，卫东已经快习惯他家总裁在有关夫人的事上口不应心。 他并不算机智的大脑里生出一个懵懂的意识：一遇到夫人，总裁不仅是个恋爱脑，好像还是个傲娇怪。 吐槽归吐槽，总裁这因为生气“炸开的毛”还得他来抚平。 毕竟，自己的老板自己宠嘛。 “夫人那是面对危机情况，选择有限，并不一定就是享受和这位席景先生一起骑摩托。” “说不定夫人非常不乐意呢！” 纪司南黑了脸色，他想起马伍德传给他的监控画面。 宋知黎不仅没有不乐意，她还笑得非常开心。 监控截下来的很多个瞬间她都笑得很灿烂，简直就像是要和席景一起去郊游。 哪有半点逃亡的意思！ 第193章 薄荷 面对卫东吃惊的眼神，纪司南也意识到他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了。 他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跳过，你继续复述当时的情况。” 卫东愣愣点头，总裁的理智回归他还是很高兴的！恋爱脑总裁虽然容易哄高兴但也容易生气啊！ 而且他又不是总裁恋爱脑的对象，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形态的总裁还得是夫人来调教。 他应付不来。 卫东被他家boss这一吃醋打岔，花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的转述说到哪。 “‘夫人眼睛好像红了，当时光线很暗，我也不能确定’小黑的原话就是这样的。” 纪司南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桌面，一声一声，把卫东听得越来越紧张。 “所以她的确哭了。”纪司南缓慢道，他以一种优雅陈述的语气说出，其中蕴含的情绪却令人心惊。 卫东寻思他说的是“好像”啊，总裁怎么这么确定？是夫人总在总裁面前哭，所以总裁很熟悉么？ 在思路越来越偏离绿色健康小清新路线之前，卫东及时掐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一个穷小子，也值得她这样哭？” 卫东醒过神来，看见总裁的脸色黑得吓人，他忙解释道。 “夫人是卫东见过天底下最和善的人，又心善又重感情，别人对她的一点点好她都放在心上...” “这位席先生...”卫东斟酌了用词，“想必在夫人看来，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存在。” “估计夫人早就将他当作朋友了。” “就是不知道这回夫人和这位席先生产生了什么矛盾，小黑描述的那情形...两个人像要决裂一样。” 纪司南冷冷一呵，“本来就没有情感基础的两个人，哪里来的决裂一说。” “不过是她见识到这个姓席的存在诸多缺点，终于打算聪明做人，要对其敬而远之而已。” 卫东汗颜，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总裁是个这么喜欢吃醋的性格呢。 “是，您说的对。” 纪司南淡淡瞥了卫东一眼，“还有，这种毛头小子，你称呼他席先生做什么？” “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还当不起这个称呼。” 卫东在心里默默流泪，席景是莽夫，那他在总裁心里是什么，还不如席景的莽夫么。 “席小兄弟年纪尚小，确实不该用这个称呼。”卫东忍着心痛的滋味勉强开口，谁料他家boss的下一句话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 “你这一番分析听着很有道理，看来你对宋知黎很了解。” 卫东心里警铃大作，“哪有！那都是是我瞎说的。” 纪司南淡淡道：“那你的意思是，她不善良、不重感情？” “没有！”卫东大惊失色，“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很好！是卫东见过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人！” 他顶着纪司南的死亡视线，磕磕绊绊解释起来，“但，我对夫人的了解就仅止于此。” “再多的就没了！”卫东像要证明自己清白一样，“我对夫人有了解，但不多，远不能跟总裁您比！” 纪司南这才像终于满意了一样，他合起眼眸，闭目养神，“好了，你继续说。” 卫东在心里呲牙咧嘴，有没有人能管管总裁这爱吃飞醋的毛病！ 天地良心！夫人是很好，他打从心底里尊敬爱护，但他对总裁的爱更多啊！这世上他最在乎的人，除了他哥就是总裁。 卫东脸上染了委屈，接下来的话听着都带了可怜巴巴的味道。 “小黑跟我说的大致就是这些，中间夫人还给了这个席景一部手机。” 纪司南想起宋知黎给他打电话时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当时她应该就是拿这个席景的手机打给他的。 “就这些，没了？” 卫东点点头，“在夫人上楼之后，这个席景还在楼下呆了好久好久，烟都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但还真别说，这个席景在寒风中硬抗大半夜，走之前还记得把地上的烟头都收拾走。 这一点值得表扬，现在有素质的人越来越少了，无论是网上还是现实生活。 卫东恍惚想着，冷不丁听见他家boss发出一声冷笑。 “他抽烟？”冷漠的嗓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讥讽。 卫东虽然不知道总裁为啥关注这个细节，但他还是老实点点头，“反正他两次在夫人楼下等夫人都有抽烟。” “当着她的面抽的？” 卫东懵道：“那倒没有，只是等夫人的时候在抽，夫人来之后他就不抽了。” “这个席景甚至还会帮夫人把烟味挥开。”卫东打从心底里绝对这个小伙子挺好的，至少在做人素质这方面挺好。 纪司南从嗓子里呛出一声笑，辛辣无比，“她现在倒是把抽烟的人当个宝。” 这话听得卫东心惊胆战，迟钝的大脑开始缓缓运作。 现在当宝，意思是夫人以前没把抽烟的人当宝？然后卫东迷迷糊糊想起来... 以前的总裁是抽烟的！ 这这...总裁这是又和这个席景比上了！ 总裁年纪轻轻就接手集团所有事物，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只有总裁自己知道其中的压力有多大。 总裁抽烟的癖好好像也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的。 说是癖好，总裁也并不爱抽烟，只是有时事务繁多，总裁会在休息间隙抽上一根。 但这个习惯，现在已经没有了，卫东细细去想，总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抽烟的... 灵光一闪，卫东脑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和夫人结婚之后！ 卫东想起有一次他开车，夫人参加完宴会吐槽里面的人不顾他人身体健康抽烟的行为。 他还记得夫人当时在后座和总裁撒娇抱怨。 “小说里什么淡淡的好闻的烟草味都是骗人的！抽烟多的人身上只有臭味！” 卫东清晰地记得当时总裁明显僵了一瞬间，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总裁抽烟！ 对上了这不是！他简直是神探，竟然能将脑海里这些蛛丝马迹都串联起来！ 至此，总裁身上就只有夫人爱闻的薄荷味！ 所以总裁真的他超爱！ 第194章 初心 纪司南屈指敲了敲桌面，“还有一点，席景和温晚有关系，资料显示他们俩自小就认识。” 卫东压下心里的战栗，“纪总您的意思是...这个席景有可能是温晚小姐故意派去接近夫人的？” “不无可能。” 卫东艰难地吞咽口水。 “我还以为他是夫人的倾慕者呢...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那他接近夫人肯定别有用心啊！” 纪司南看着资料上席景的照片冷笑一声，“他可能既别有用心，又是宋知黎的倾慕者。” 卫东听得心颤，总裁还真是无差别怀疑所有接近夫人的男性，不对... 总裁吃味不分性别，之前总裁就嫉妒过王萌萌小姐。 “纪总需要我去排查这段时间所有接近过夫人的人么？” 纪司南深邃的黑眸中流转出黯淡的华彩，“查查也好，免得她身边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令人生烦。” 卫东一听这话，寻思夫人自从搬离别墅也没有扩展社交圈，迄今为止，只新认识了两个人。 一个席景，一个封家小少爷，就是不知道总裁这话针对的是谁。 卫东顿了顿，“纪总，封家小少爷也包含在排查范围内么？” “不必了...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的心思我看得清，和席景一样居心不良。” “一开始接近宋知黎是为了找到纪氏集团的弱点，结果...” 纪司南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封小少爷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初心。” h市封家。 封风坐在平时只有封家家主进行家族训话才能坐的椅子上，大长腿懒懒地支开，精致的面容上尽是漫不经心。 几缕碎发散落在他额前，使黑眸中潋滟的光彩变得明暗。 大强跪在地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封风像是没看到一般，摆弄着手里璀璨夺目的戒指，眸底的阴狠似乎也被这灿烂的华彩削弱几分。 死寂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大强你还是那个狗脾气，沉得住气，但没关系...” 封风微微抬眸，纤长的眼睫划出惊艳的弧度，“我多的是时间。” 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偶尔有拐杖“咚咚”敲在地上的声音。 封风头也没抬，径直看向跪在身前的大强，“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一个字也不愿意说却敢摇尾巴叫主人？” 封家老爷子因步履匆匆，气息都带了几分急迫，“小风！这件事没完了吗？！” 老人家手里的拐杖敲得震天响。 “你每天让大强跪着反省还不够，今天还把他弄到议事厅来跪着！”封老爷子苍老的脸上都是不赞同。 “你让家里的兄弟看见了怎么想他？！” 封风微微一笑，带着惊心动魄的美，“犯错就要受罚，我记得是祖父您教我的。” 封老爷子气得站也站不稳，“他犯什么错了？！大强不过是按照我的吩咐办事，是我让他把你请回来的...” “你怪大强，说到底你不过是看不惯我这个老头子！” 封风勾起唇角，眼中的笑意却变得冰冷，“让大强请我回来，说的真好听。” “祖父不如直说你是要把我从黎黎身边调开，好让马老板得手。” 封老爷子咬牙切齿。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你这么挂念？我这才让你离开她多久，你就要把封家闹翻天？！” 封风弯起眼眸，没有感情的笑眼像是对封老爷子的嘲讽，“她哪里都好。” “她再好你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违抗祖父！” 勾起的唇角变得平直，封风抛弃了虚伪的微笑假面，“祖父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在您和黎黎之间做选择呢？”封老爷子的手颤抖地指向封风，“你认识那个女人才多久，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就要比过我了？！” 封风忽然闲适地往后一躺，“我被祖父您自小带大，我也想请问一下您...” “我和您血脉相连，再加上这么多年您对我的栽培，我在您心里的地位，比得过封家家主这个名头吗？” 封老爷子一怔，“小风你糊涂了？封家上下的所有人，包括老头子我，都认可你就是下一任封家家主。” “不一样。”封风扯扯嘴角，“你们看重的是封家家主这个位置，而我只是‘恰好’配得上这个位置。” 低沉缱绻的嗓音特意加重了“恰好”两个字的读音，令在场所有人都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封老爷子看起来像是突然沧桑了许多。 “无论怎样，你已经和家主的位置绑定，在大家心里，你就是家主。” “又何必在乎大家看重的是你哪一个身份。” 封风摊摊手，“祖父这话有道理，那既然我是家主，惩罚大强不过是动个念头的事，祖父又何必急急忙忙赶过来，做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封老爷子气急，“说来说去，你就是因为马老板的事在心里恨老头子我！” 封风甚至懒得抬眼，“我哪里敢恨祖父，最多不过是惊讶，毕竟我一直以为马老板是封家的敌人...” “却没想到人家一句话，就能联合了祖父您来算计我。” 封老爷子叹息一声，“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 “我同意马老板这次行动，只是想试一试那个女人在你心里究竟占了多大比重，小风啊...” “封家家主不是不能有弱点，但这个弱点不可以是人，尤其不能是一个女人。” 封风的神情毫无波澜，“祖父...”半晌他缓缓开口：“您老了。” “您变得怯弱犹豫、开始瞻前顾后，如果是年轻的您一定会告诉我...” “有弱点不可怕，只要足够强大，就算有一万个弱点，敌人都会因为力量震慑而不敢利用。” “更别提弱点只是一个人。” 封老爷子眼里都是心痛，“你就这般护着那个女人？” 封风面无表情，没有回应，而此时的沉默无疑是最好最显而易见的的答案。 封老爷子用拐杖稳住身形，他看着封风缓缓道：“那我要是让你再也不见她呢？” 第195章 错误 封风的眼神一凝，墨色的瞳仁像结了冰，“既然这样，祖父大可以试一试。” 封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敲得震天响，“你现在这是在用什么语气跟祖父说话？！” “为了那个女人，你偏要处处和老头子我作对？！你想气死我不成？” 封风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是我执意要和您作对么？明明是您非逼着我做取舍。” “您难道忘了您对我从小灌输的胜者观念：强大的人可以拥有一切，根本不需要做选择。” “而祖父您现在的行为，是在驳倒以前的您自己啊......” 封老爷子愣了一瞬，“小风，祖父是年纪大了。” “可很多时候年岁增长不是坏事，反而能扩展看清事物的角度。” “以前祖父确实逞勇好胜，觉得绝对的力量能征服一切，但现在祖父知道了...” “不能。” 封风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能？” “从小到大您跟我举过那么多例子，不就是为了教会我这一点，并让我以此为信念活着么？” 封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步向前，他不顾大强愕然的眼神，随意在封风的右下首坐下。 封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您这是在做什么？” 封老爷子仰起头，往后靠在椅背上，面上是一派平淡，他闭上眼睛，像一个炎炎夏日里躺在树荫摇椅下的普通老人。 苍老的声音似乎将时光都拉得悠长。 “大强，现在的封家家主是谁？” 大强忍着心悸，低头道：“是您。” 封老爷子仍旧闭着眼，“小风，你认为呢？” 封风心头一跳，他压抑住脑海中那股风暴，平静道：“是您。” 封老爷子哈哈一笑，“希望不是老头子我自作多情，但我现在还算是封家上下一致认可的家主吧！” 封风垂下眼帘，眼睫遮住其中的情绪，“这是自然。” “小风你长大了，心思越来越多，老头子我看不懂。”封老爷子睁开沧桑的双眼。 “其实在你小时候祖父就看不透你，一个小孩子却经常露出让我这个成年人害怕的眼神。”封老爷子脸上浮现怀念的笑。 “现在你长大了，祖父老了，这是一种人力无法抗争的变化，即使你再强大也抵挡不了时间的磨损侵蚀。” “祖父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的所有事都在不断变化，人力无法抗衡...” “无论你作为一个人能抵达何种强大的地步。” 封老爷子看向封风，“祖父还是封家家主，可象征家主位置的椅子被你坐在身下，封家不会有任何人敢说什么。” “这也是一种变化，家主位置的传承交接...”他看向院内的落雪，“世间流转的四季轮回。” “这些都一样，时间会从每一个人事物身上碾过，而时间带来流动，带来变化。” 封老爷子颓然地垂下头，“小风啊，以前祖父教给你的，是祖父错了。” 封风怔然睁着眼睛，他不敢相信强硬了一辈子的祖父就这样在他面前认错。 他出神看着院外的落雪，像是无法接受，半晌他回过神，脸上的神色堪比永冻的冰川。 “您这样教了我二十多年，今天一句错了就想改变我？” “我在您眼里究竟是什么？一块可以随意揉搓改变形状的橡皮泥吗？” “小风...你怎么会这么想？”封老爷子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祖父只是想及时纠正错误...” “让你不至于继续在错误的路上走下去。” 封风冷笑一声，往常潋滟的桃花眸像揉碎了坚冰，“纠正错误...” “您不如直接说，您教出来的我，就是个错误！” 封老爷子大惊失色，“小风你怎么会是错误呢！你是祖父一手带大的...” 封风冷冷打断了他，“怎么不是？！” “我从出生起就是一个错误，没有人期待我的降生，祖父您不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选了我？” 封老爷子哑口无言，面对这样的诘问，他想说些什么，却无从说起。 见此封风脸上的笑容越咧越大，“我的开始是错误的，现在您又来告诉我...” “我自出生以来所接受的一切观念，也都是错误的...” 院中的落雪像飘进他双眸，凝结出漫天霜华，“那我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厅内寂寂无声，只剩厅外洁白的大雪在无声纷飞。 封风忽然呼出一口气，“是错误也没关系，错误有错误自己的活法。” “只是希望以后祖父别再对我这个错误怎么活指指点点。” 封风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封家。 没关系，他本来也不需要什么正确的路，他走他自己的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活得开心、活得快乐、活得疯狂。 封风敛起眸中的冷色，换上他在宋知黎面前常带的假面，笑意盈盈，温柔无比。 * 宋知黎接到宣传任务的时候正在家里睡大觉。 人一闲下来，骨头缝儿里都透着懒散，她慢悠悠地接过电话，“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手机那头的高帅立刻就听出她是睡觉才醒，他紧张道：“没事没事！我打扰到您休息了吗？” 宋知黎怀疑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的舆控大师高小哥没错。 工作上的同事没事到底为什么要在她休息间隙打电话啊？ 宋知黎满脑袋问号，这才又听见高帅小心翼翼地说：“宋小姐，封导说您的假期已经结束...” “关于电影《妄念》的宣传活动以及其它行程他已经安排好了，需要您予以配合。” 宋知黎懵了一瞬，“懂，我要开始干活了，但为什么是你通知我这件事？” 按照封风的一贯性子，他肯定会选择直接给她打电话亲自跟她讲的，毕竟他才是她的经纪人。 “封导在准备其他的事情，暂时没办法直接通知您，这才要我转告您。” 挺好！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对她感情变质的封风呢，宋知黎才松了一口气，便听高帅又道。 “封导还要我转告您，他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到您楼下等您，但您不用着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他等得起。” 第196章 笑脸 宋知黎简直要抓狂，哪有人没时间打电话，却能让人转告他就在楼下！ 还十五分钟，给她十五天她都不一定能调整好心态直接面对封风。 面对一衣柜可供选择的衣服，宋知黎简直无从下手，她在穿衣镜前站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见封风她为什么要打扮啊？她根本没必要打扮，是他事先吱都不吱一声、不请自来来找她的。 宋知黎最后随手拿了一件大衣裹在身上，顶着午睡完炸毛的狮子头发型就这样下了楼。 她到楼下的时候封风还没来。 这段时间h市天气都很好，今天也是一轮大太阳高高挂起，照得寒冬里的人也暖融融的。 宋知黎团着大衣，倚在路灯上，身子懒的像只没骨头的猫。 她眯着眼睛看小区里走来走去的人。 有的牵着狗，有的搬着快递，有的两手空空也不把手往兜里揣，反而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地走。 每个人都在过着自己平凡的小生活，宋知黎看久了，不知不觉睡意又袭上心头。 身体昏昏欲睡，但宋知黎的脑子却清醒得很。 该拿什么态度对待封风，她仍旧没想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像以前那样，当作没事发生，像对待好朋友一样对待他肯定不行，宋知黎过不了她心里那关。 可要是态度大变，突然间对他冷若冰霜好像也不好，封风以前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帮过她那么多，她要是对他爱答不理，那她多没良心啊。 正当宋知黎胡思乱想着，一辆拉风的加长款迈巴赫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黎黎，好久不见。” 一段时间没见，封风似乎变得更精致了，宋知黎只是瞧上一眼都忍不住失神。 不是，这小子不是回去处理家务事了吗，怎么像回去美容了一样？！ 宋知黎愣神的瞬间忍不住对封家的家务事感到好奇，她在想到底是什么内容能让人有这种容光焕发的魔力。 “家里的情况还好吧？” 封风的眸色微不可见地一暗，转瞬即逝，他笑道：“挺好的，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倒是黎黎你，我可是听说了，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可谓是‘惊险刺激’。” 他说完走下车，替宋知黎贴心地拉开车门，“没有我在你身边，遇到这样的事觉不觉得害怕？” 宋知黎也不知道封风对于马伍德绑架她这事了解多少，只能试探性地开口。 “害怕倒是还好，但我和这位绑架我的马老板没愁没怨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绑架我。” 封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马伍德没跟你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还真是个该死的家伙。” 宋知黎没听清后面那句，只是说：“他满嘴都是要试探我在你心中地位的那些胡话，那我哪儿能当真。” 她笑起来，只是这笑却透出几分勉强。 封风立刻就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他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着宋知黎。 剔透的瞳仁像干净的琉璃，可偏偏纯净的结晶底下藏着最暗的心思。 “黎黎为什么会觉得马伍德说的都是胡话呢？” 宋知黎扯扯唇角，笑容比小区广场上孩子堆的雪人逐渐融化的嘴角还要勉强。 “马老板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你非常重要的人一样，但其实我们就是朋友关系，朋友关系根本不需要这种试探。” 像有无形的漩涡在封风的双眸中流转，他盯着宋知黎看了半晌才静静点头，“嗯...我懂了。” “原来黎黎是这么想的。” 他又坐回车里去，将副驾驶的靠枕摆好向宋知黎示意。 那个靠枕上印着许多巨大的q版番茄图案，是宋知黎和封风一起逛街，她替他挑好镜框后，他送给她的回礼。 宋知黎还记得当时封风笑着对她说，“黎黎真是个番茄脑袋，看见番茄靠枕都这么开心。” 风吹起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宋知黎回过神来，她没有犹豫，拢紧大衣在副驾驶上坐下。 靠枕被她拿起来抱在怀中。 封风平稳地发动车子，让坐在车上的宋知黎几乎感觉不到车开动的感觉。 他开车载她一向如此。 封风看着前方的路，只留给她精致的侧脸和唇角弯起的笑意，至少从宋知黎座位上望过去只能看见这些。 她无法判断他真正的神情是什么，但她觉得，他不该是笑着的。 一路无话。 在她和封风之间，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 他总是非常了解她，和她有说不完的默契和话。 他和她兴趣相投，任何一个宋知黎感兴趣的话题，他都能耐心倾听，并在关键时候给出最符合她心意的回应。 他体贴她的情绪，无论她的心情发生了什么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察觉到，并像春风化雨一般予以安抚。 所谓灵魂密友，不过如此。 封风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假如他陷入爱情，也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恋人。 宋知黎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忍不住哈上一口气，用手指在上面画画。 以前她坐纪司南的车也经常这样做。 那时她爱画爱心，一画就是很多个，她不停画，想画出最标准最完美的那一个。 而现在宋知黎画在车窗上的，是一个笑脸。 很简单，一个圆圈里，两道弯起的线条做眼睛，一道向上的半弧做嘴巴。 她画的并不好，作为脸蛋的圆线条有的地方会出现小曲折，甚至整个圆看起来都不算圆。 当作眼睛嘴巴的线条也很粗糙，宋知黎只是随意勾了勾。 这完全称不上一个完美的笑脸，甚至称不上好。 但宋知黎很满意。 以前她追求完美的爱情，就像她下意识在纪司南车窗上画的一个又一个爱心一样。 现在她已经从爱情里逃过一劫，大难不死，爱情的浑水她不想趟了，她只想快乐。 而追求快乐是不需要完美的，刻意追寻的快乐怎么能叫快乐，随性而为、自由自在就好。 哪怕圆圈不圆、线条超出边界，这些都没关系。 在宋知黎心中，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笑脸。 第197章 朋友 红灯亮起，车停住，漫长的倒计时出现在屏幕上，数字随着宋知黎的呼吸一起跳动。 她忽然开口，“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封风弯了弯唇角，“跟黎黎，我永远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我以为你现在需要安静。” “看来是我错了。” 宋知黎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望向窗外，“我为什么需要安静，我又没有什么心绪难平的事需要决断。” 封风眨眨眼睛，“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从后视镜去看宋知黎的表情。 “我只是想说，黎黎你的模样一看就是刚被我从床上揪出来的，可能睡意还在，需要休息。” 宋知黎一噎，她嘴硬道：“我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决定睡还是不睡，本来就是一件很纠结的事。” “放在我身上就更纠结了，说一句心绪难平不过分吧！” 封风失笑，但他并没发出声音，否则宋知黎只怕要炸毛。 车内的气氛和缓了许多，封风忍不住开口，而且既然黎黎想听，他大可以直接问。 “黎黎觉得马伍德绑你的行为很奇怪吗？” 宋知黎摇头，“他的行为不奇怪，之前你跟我说过，马家对封家的位置虎视眈眈，所以我能理解他的动机。” “但我不理解促成他做下这件事的原因。” 宋知黎看向数字变得越来越小的倒计时屏幕，“他想掌握你的弱点很正常，但他不应该绑架我。” 封风唇角的弧度拉平了一些，“黎黎是真心这样觉得，还是故意对我这么说？” 刻意在言语以及身份定位间拉开距离的小伎俩被识破，宋知黎没有慌张。 毕竟封风是个多么敏锐的人她早就知道。 她选择这样说也没指望他一听就完全领悟她的意思，并因此做出改变，无论是行为上，还是心态上。 她不停地强调她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封风要是能因为这样就知难而退，那他就不是封风了。 封风其人，有句话描述很合适，他就算是即将面临死亡。 生命的最后几分钟，他不会歇斯底里发泄情绪，也不会静静享受最后时光。 他只会用那一点点时间去弄明白，他为什么会死，什么原因造成他必死的结局。 即便那么短的时间大概率根本弄不明白，但他还是会去做，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因此，面对她言语定位上的疏离，他毫无疑问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这个问话方式太过直接，不符合封风在她心中的一贯形象，她有些不习惯，毕竟他在她面前太温柔了。 宋知黎愣了一瞬，选择继续她的话术，“真心觉得。” 她清楚地看见封风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对于这个回答，他很不开心。 面上温润的笑意没有改变，他笑道：“我很了解黎黎，但黎黎好像不太了解我。” 宋知黎点点头，“对，我曾经自以为我很了解你。” 封风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足足过了好几个呼吸，他没再继续看着路面，而是转头凝视宋知黎。 桃花眸中的情绪破碎，像水晶一样溢出来。 “黎黎，我对你不好吗？” 宋知黎从没见过这样的封风，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声线都不再温柔平稳。 她缓慢地摇摇头，“你对我很好。” 封风急道：“你明明能感觉到，为什么不能理解马伍德选择你的原因？” “除了你，我身边没有其他人，我身边只有你，我也不会对其他人这么好。” “正是因为这样，马伍德才会选择你，不是别人，但凡了解我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对黎黎你...” “比对其他任何人都好。” 潮湿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急切，好像他不及时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的心就会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不只他们看到的是这样，黎黎...” “我心里也是这样。” 宋知黎攥紧手心，封风还是表白了，也是，依他的性子，不可能选择话不说清楚，不明不白地“死”。 她垂下头，不敢再看封风的眼睛。 “你明明很清楚我不理解的原因，你只是不想承认。” 封风的身体一僵。 宋知黎没有留情，她继续道：“因为即使你对我这么好，你在我心里也只是普通朋友。” “没有合格的生意人会绑架目标对象的普通朋友当作试探的筹码。” 她的手心掐得愈发紧，“在我看来，马老板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 这算得上是明确的拒绝。 封风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倒计时结束绿灯亮起，身后的车不耐烦按响喇叭，他才踩下油门。 车继续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道路两旁的景物飞速倒退，宋知黎之前画下的车窗上的笑脸，早就随着冷空气的侵蚀消失不见。 她没心情再补一个。 拒绝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更别说她大概率因此失去了一个朋友。 宋知黎看着窗外的景色，双眼微微失神。 “你来接我，还没说要去哪儿。” 静谧在车内蔓延开来，就在宋知黎受不了窒息的气氛要开口下车的时候，封风静静道。 “你以前从不问我要去哪儿。” 宋知黎忽然觉得有些头痛，她揉揉额角，“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 封风转头看她，视线几乎黏着她，“什么不一样了？” 车仍旧在高速行驶，平稳得令人发指。 宋知黎慌了神，“封风！看路！” 封风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定定地看着她，“什么不一样了？” “我们！”宋知黎忍着心惊，“我们之间不一样了！” “呼”的一声，迈巴赫呼啸着从一辆车旁边擦过，没有真正碰到，宋知黎的心却像是被碰掉了一大块。 “你不要命了！看路！” 宋知黎伸手要将封风的脸掰过去，封风轻巧地后退避开，他终于直视前方，脚下却将油门踩到最大。 整辆车连着车上的人，风驰电掣般在路上穿行，光秃秃的白桦树在车玻璃上划过残影。 “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封风转过来对宋知黎露出她熟悉的温柔笑意。 “我们还是朋友。” 第198章 名春山 封风将天窗打开，他兴奋道：“黎黎，站起来吹风，很有意思的！” 宋知黎看着封风，眼中有着惊异，他这副模样太古怪了，她忍不住骂他。 “你疯啦？！” 封风转头看她，桃花眼里都是无辜，“黎黎怎么会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开心，飙飙车而已。” “黎黎觉得不安全害怕吗？”他开朗一笑，“你放心，我以前经常这样开，不会出事的。” 宋知黎忍着心头的怪异感，别开脸不去看他。 封风也不生气，虽然他从没对宋知黎生过气，可在这种情景下，他唇边还能挂着温柔的笑意，宋知黎不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车子一直行驶，两边的景物不断变换，原本光秃秃的树顶渐渐挂上叶子。 他们进山了。 车沿着盘山公路不断前行，宋知黎心头的不安越来越盛，“上山做什么？” 封风转过来，对她神秘一笑，“等到地方黎黎就知道了。” 宋知黎没有疑惑太久，视野尽头喧闹的人群拉着横幅、举着名牌，一整个盛大的狂欢现场。 她定睛一看，横幅上写着：欢迎封少参加名春山赛车大会！ 渐行渐近的人，无论男女，都穿着帅气的赛车服，衬出笔直的长腿和纤细的腰肢，俊男美女很是养眼。 即使样貌不是特别出众，在这样的氛围下，浑身洋溢着激情的活力感也足够吸引人。 赛车精不精彩宋知黎不知道，但这的确是一场实打实的视觉盛宴。 眼见着男男女女兴高采烈地朝车子涌过来，宋知黎没忍住开口，“你要跟他们赛车？” 封风笑得很是温柔，“不，是我们要跟他们赛车。” “我也要参加？”宋知黎拒绝得很果断，“不，我不参与。” 虽然赛车是一项很酷炫也很热血的竞技项目，但它的高危险度也是人尽皆知的。 宋知黎并不想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这种她并没有接触过的项目。 事实上，太过激烈、危险的运动项目她都不喜欢，她可以做一个静静欣赏的人，但让她作为参赛人员实地操练。 不可以，她很惜命。 见宋知黎连想都没想就摇了头，封风挑了挑眉。 “我以为黎黎你很喜欢赛车？” 继席景相信她是h市富豪之女后，宋知黎已经对这种言论ptsd，她皱起眉头，“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席景的想法，毫无疑问是温晚灌输给他的，但封风总不可能也是，他这辈子和温晚又没什么交集。 “从马伍德那边了解到的消息，他说黎黎你和那个姓席的小子一起骑摩托很开心...” “停！”宋知黎果断打断了这种离谱的话，“马老板能不能代入人物去体会情感？” “首先不是咧着嘴露出牙齿就叫开心，其次要搞清楚开心的缘由吧？不能随便安上一个理由就说我是因为这个开心。” “我不记得那天我笑没笑...”这句话一出，宋知黎就看见封风眼中复杂的眸光。 好吧，那她大概率是笑了，而且还被马伍德跟封风看到了。 “但，如果我真的笑了，那也是因为逃出生天发自内心的喜悦，而不是因为和某个人一起坐车。” 宋知黎费劲巴拉解释完又觉得没必要解释，她现在应该换种心态看封风，无论他再怎么嘴硬，她和他不是朋友了。 封风听完眼中浮现些许笑意，像暖融融的冬日里河水里沾染了光亮的碎冰，浮浮沉沉，美不胜收。 宋知黎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好。 因为她多嘴跟他解释了！ 真的，跟男人相处要时刻注意态度，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更不要惯着他们。 否则会给他们一些不必要的遐想。 宋知黎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一击捣毁封风的好心情，已经有举着名牌的人围了上来。 宋知黎一看那上面的标语，更加夸张： “封少封少你最帅，明春山上神话在！封少封少你最强，h市的领头狼！” 看得宋知黎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你这应援整的挺复古啊。” 封风黑了脸色，他看向车外的人，直到以眼神威逼她们把名牌卷起来，他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我说过不让他们弄这些。” 宋知黎忍着笑意，“你上次来这比赛是多久以前的事？” “应该有七八年了。” “难怪。”宋知黎看着封风，眼眸因为笑意变得亮晶晶的，“这也算是独属于你的时代记忆。” 这一路上封风都没从宋知黎脸上看到笑脸，难得她愿意因为这点事对他笑。 封风的脸色立刻柔和下来。 但他的态度一变好，却有没眼色的家伙凑上来了。 “确实是个美女啊~” 一个穿着黑白色赛车服的高个女生利落地将头盔取下来，一双眼睛一直盯在宋知黎身上。 人家没指名道姓，宋知黎也没好意思认领这份美名。 但她的谦虚在这个高个女生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挑衅。 宋知黎只是沉默着，高个女生看向她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友善起来，像有许多根针扎在宋知黎身上。 “高虹，很高兴认识你。” 她穿过车窗朝宋知黎伸出手，如果她不加那后面半句，宋知黎应该会立刻回握并很高兴认识她。 “宋小姐，久闻您的大名，这副长相的确有资本让封少到了地方却迟迟不下车。” 宋知黎将要伸出车窗的手又默默放了回去，这话的敌意太过明显，她想保持和平装没听懂都显得她很傻。 高虹还在继续，“要论长相，我们这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宋小姐您。” 宋知黎很清楚，这句话后面就要开始接论别的了，或许论出身论家世，或许论特长论技能...... 总之要论她比不过的方方面面。 平时她还能装好脾气地假笑着听一听，但此时此刻她心情不好。 不想听。 宋知黎扬起笑脸，唇边勾起的微笑弧度恰到好处，既疏离又不失礼貌。 想说她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是吧，她先把夸奖接下来，后面再怼死莫名其妙对她有敌意的人。 “那我真是要谢谢高小姐的夸赞，只是夸奖也要有个度。” “否则这话让有心之人听去了，恐怕会误以为在场其他人在高小姐的审美里，都属于不入流的那一类。” 高虹冷了脸色，“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 “当然当然。”宋知黎弯起眸子，“还有一种可能，高小姐对自身的长相很不自信呢。” “觉得自己的颜值拉低了在场大家的平均水平？” 她看向高虹，眼里都是安慰，“高小姐可千万别这么想！” 第199章 逗逗笨蛋美人 在宋知黎的审美里，高虹绝对属于美人。 高挑纤细的身材，一身酷帅的赛车服也能被她穿出冷清感。 她留着齐耳的利落短发，大长腿迈开时会随着步伐轻微晃动，风吹起一两缕，为她的一丝不苟添上几分凌乱美。 飞扬的眼尾无论笑或不笑，都呈现向上的弧度，冷脸时便是实打实的蔑视，笑起来又像在嘲讽。 和男人容易偏爱的楚楚可怜小白花类型相去甚远，比如温晚，和她就像截然相反的两面。 可宋知黎喜欢得紧。 可惜，拥有这样一副好皮囊的高虹，却没有与之相称的心肠。 高虹将手里的头盔捏得很紧，“你这是在骂我？！” 宋知黎收回欣赏的视线，“哪有，我只不过顺着高小姐你的话说，怎么就成了骂你？” 高虹皱起眉头，“可你的意思明明就是在说我不好看！” “我只是解释高小姐话的意思，并不代表我就是那个意思，私心里，我觉得高小姐很是美丽。” 高虹面色狐疑，“是吗？” 宋知黎挑眉，这句话一出，她就知道面前的高虹大概率是个笨蛋美女了。 她主动朝高虹伸出友谊之手，“当然是真的。” 宋知黎眼神中的真挚做不得假，这般直勾勾的眼神，便是男人也没几个这么看过高虹。 她的眼神无关乎性别、色欲，有的只是对美的欣赏，既坦荡又真诚，将高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笨蛋美人红了脸，说话都打颤，“你...你这是干什么？” 就在高虹将要握上宋知黎的手时，她的目光瞟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封风，面上的羞涩顿时消失无踪。 高虹懊恼不已，这个传说中的宋知黎果然有些手段，竟然差点让她无视了封少。 明明她就是为封少来的呀！ 高虹看向宋知黎的眼神再次凌厉起来，她避开那只象征友谊的手。 “宋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方才我朝你伸手时，你没有回应，现在你又主动朝我伸手，戏弄我很好玩是吗？！” 宋知黎压下眼中的笑意，她和温晚那种类型打交道久了，再看高虹这种，竟然觉得特别幼稚可爱。 “并没有戏弄高小姐的意思。”宋知黎无辜地眨眨眼。 “只是没有人会在别人表达恶意的时候还傻乎乎地迎上去，说‘我也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明白高小姐你一见我话里面的意思。” 高虹一噎，随即理不直气也壮道：“我就是那个意思怎么了！” “你本来就是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没有，一个孤儿，等同于零的家世背景，还妄想和封小少爷扯上关系，你...” 她的话被封风冷冷打断，“闭嘴！”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倒是越变越蠢了！” 高虹一听立刻红了眼眶，她恨恨地看向宋知黎，好像宋知黎才是骂她的那个人。 宋知黎无奈扶额。 “高小姐，又不是我骂的你，冤有头债有主好吧，这种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你还是找对目标再露出来。” 高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哭腔，“怎么不是你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你封少根本不会说我！” “这话就是你不对了。”宋知黎看着高虹，语重心长，“封导骂你，是因为你不讲礼貌，哪里是因为我。” 她忽然压低声音，像讲悄悄话般，“偷偷告诉你，封导他很不喜欢不讲礼貌的人的。” 高虹瞪大眼睛，“封小少爷明明就是因为想护着你才这么说的！” 她皱起眉头，“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 宋知黎摊摊手，“他就坐在这儿，你自己问他啊，看他是喜欢有礼貌的人，还是没礼貌的人。” 一直和宋知黎勇敢对线的高虹像是突然被人抽走所有勇气，她看也不敢看旁边的封风一眼。 宋知黎瞧得直在心里摇头，无论再喜欢一个人，也别把自己弄得这么卑微。 以前她太卑微了，现在她看不来卑微的人。 对笨蛋美人最有用的，应该就是激将法，特别是关于她心上人的激将法。 宋知黎整好以暇地看着高虹，“我以为高小姐和封导是多年的老相识，情谊深厚...” 这话听得高虹微微红脸，更加不敢看封风。 宋知黎随即话锋一转，“可我瞧着不像...” 若这出激将法的实施者恰好又是笨蛋美人心里的假想敌，那真是再有用不过了。 “要不高小姐怎么连话都不敢和封导说上一句？” 高虹急得眼尾发红，“我和封少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泥巴呢！” “我们之间的情谊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是是是，自然轮不到我来说。”宋知黎听了一点不生气，眼里反倒盈着点点笑意。 封风垂下眉眼，想开口的心思也淡了，既然黎黎想玩，那他就陪她玩好了。 高虹哪能听不出宋知黎话里的敷衍，她嘴硬道：“你知道就好！我和封少说不说话你也管不着！” 宋知黎心底的坏心思一旦萌芽，便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扯开桎梏的野马，再也收不回来。 她真想直接上手去扯封风的脸皮子，然后大声告诉高虹，无论在她心中封风有多么完美神圣、于她而言有多么遥不可及... 他也只是一个人。 而一个人要追求另一个人，首先要将自己放在与之平等的位置。 话都不敢说上一句，抬头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这样的行为和追求完全沾不上边。 宋知黎垂下眸子，纤长的眼睫遮住其中的惋惜。 可惜，封风现在不是她的朋友，这样的行为放在他们俩中间是非常逾矩的。 她不能借着朋友的名义，去做一些超出朋友界限的暧昧事情。 所以这种坏心思，她想想就好。 只是她没想到，一直看着她的封风会突然凑上来，以另一种、完全背离她本意的方式，完成她的“坏心思”。 山上的树叶染上渐变的金黄，众目睽睽之下，封风轻轻吻在宋知黎的脸颊。 拉着横幅、举着名牌的人群像是陷入静止一般，惊诧地看着车里完美如偶像剧男女主的两人亲吻。 宋知黎眨眨眼，她想说： 这个疯狂的世界是只剩下她一个正常人吗？ 第200章 目标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宋知黎暗暗将封风推开，她的脸色看不出生气，更看不出喜悦。 她开了车门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对堵在旁边已经宕机的高虹说句，“不好意思让一下。” 封风知道她这样子是非常不开心，他便也下了车追去，走之前还不忘让所有人别跟上去。 “黎黎！” 宋知黎听到身后封风的呼喊，脚步越走越快，她捏紧手心。 在封风亲上来的一瞬间，她能压制住本能，没当着所有人反手给他一巴掌，已经是她留给他最大的体面。 她很尊重他，但他却不尊重她。 宋知黎的速度越来越快，封风便跟着加快速度，到底是更长的腿占了优势，他很快追上宋知黎，握住她的手腕想让她停下来。 “黎黎，你别生气，我刚才是和你闹着玩的。” 宋知黎一把挥开，她垂着眼眸没去看封风的脸，语气还算平静，说出来的话却让封风心惊。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封风皱着眉头笑起来，“这话我更想问你，黎黎，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什么？” “朋友。”宋知黎望进封风眼底，“如果做不成朋友，那就做陌生人。” 在宋知黎看不到的地方，封风掐紧了手心，他脸上还有笑意。 “做朋友挺好的，我就是把你当朋友。” 宋知黎眉间笼了失望，“刚才那并不是朋友之间能做的事。” “怎么不是？”封风的笑变得勉强起来，“朋友之间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 宋知黎扯扯嘴角。 “这么说，那我想请问你，如果我和你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和任何一个异性开这样的玩笑，你会允许吗？” “不行！”封风没有任何停顿地脱口而出。 “那就是了。”宋知黎看向封风，“说明这在你心里根本不是朋友之间能开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封风皱起眉头，“可这不一样，我和你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只是朋友而已。” 宋知黎眼里有着嘲弄，不知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封风。 “还是说，封导你对于朋友的定义不一样？” 封风沉默着一言不发，宋知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直视封风，“话都说到这儿了，索性我说的再明白些，如果我们之间不是纯粹以朋友关系相伴在一起的...” “那还不如分开，彼此做个陌生人，这样对我们都好。” 封风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对我一点都不好。” 他眼中浮现出挣扎，“我只是表明心意，对黎黎你来说，就这么难以忍受吗？” 真是熟悉的话。 纪司南前不久才质问过她，他的感情对她来讲是不是难以容忍，这才没过多久，她竟然又听到了类似的话。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不是难以忍受，而是我不需要。” “你很好，作为你的朋友，我很荣幸，但要我切换身份，和你再进一步，我做不到。” “你是不是...”封风眸中浮现一抹狠色，转瞬即逝，“还放不下纪司南？” 宋知黎忽然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讲，你这样说也没错。” 对上封风错愕甚至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继续道：“你的表情还真是有趣，让我想起以前你教我怎样对纪司南放手的时候。” “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透过远处一排排的树，宋知黎抬头看了眼澄澈的天空，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我放不下纪司南，不是因为我还爱着他，而是我放不下过去那个受伤受委屈的自己。” “人总是心疼自己的，以前受的过伤害总想着要报复回去，我之前一直希望纪司南能付出和我一样的代价。” 她收回视线，“而我也确实那样尝试过了，觉得他无论为我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我不需要感谢。” “这是他欠我的。” 她看向封风，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就比如这次，我能毫发无伤地从马老板手里逃脱，也是借他的名号、借他的威风。” “我当时想着，借了就借了，我没必要向他感恩戴德，利用起他我应该毫不手软。” “后来天黑了，我一个人孤立无援在野外，周围都是白天绑架我的人，也是他派人来接我，他甚至亲自来接我...” 宋知黎笑起来，“开直升机来的，多夸张啊！” 封风垂下眉眼，“对不起黎黎，你出事的时候我没能在你旁边...” 宋知黎摇摇头打断他。 “我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让你反省，你做朋友称不称职，没有谁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地护着另一个人。” 天空的云飘渺而稀疏，像一泓清水洒在蓝色的天幕上。 “总之，纪司南救了我，我对他没有一句感谢，反而和他吵了一架，看着他痛苦的神情...” “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快，或者说大仇得报的爽感。” 宋知黎敛眸，“我只想起了以前情景置换，面对纪司南冷言冷语的我有多么绝望。” “那种感觉太窒息了，以至于我真切地处在我幻想了很久、纪司南痛苦的情景里，却根本没法获得愉悦。” 封风抿了抿唇，“黎黎你太心软了，看见别人处境和你一样，你首先想到的是你这样会有多难过...” “即使那个人是曾经伤害过你的人。” 宋知黎苦笑，上辈子她凄惨死去，老天爷让她重来一世，明晃晃塞给她的就是重生复仇的剧本。 可她的心性根本撑不起这样的人设。 她甚至会对直接伤害她的温晚产生怜悯，总觉得一个和她境遇相似的女孩子，不至如此。 要说她有多善良、像爱无边的圣母一样可以宽宥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苦难。 宋知黎又深知，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会恨，只是每当她真正实施了报复以后，她内心的想法便只有： 何至于此，都是些无谓的纠葛。 所以她想将纪司南视作空气，想对温晚眼不见心不烦。 明明上辈子她在纯白的病房里每时每刻都默念着对温晚的恨意，这辈子有能力施行了，她却想放下屠刀。 这或许就是重生带来的悖论，她能做到了，她的心态却变了。 “可能我注定做不了复仇的那个人。” 宋知黎看着地上不久就要零落成泥的枯叶，平静道。 “醒的时间越长，我越发现，无论上天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我只想过好这一生。” “拥有知己好友，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失去你这个朋友我很难过。”宋知黎望进封风眼底。 “但和你以朋友的名义继续纠葛下去，背离了我这一生的目标。” 第201章 不懂爱情 封风忽然笑起来，他笑得弯起身子。 这笑不同于他平时在宋知黎面前温柔的笑，病态而癫狂。 他终究怕吓到她，用手捂住脸，只留给宋知黎似扬非扬的唇角，让宋知黎分不清他是在笑还是在哭。 可一点一点将他逼到这副模样的人，正是她，宋知黎最终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一直躲在远处的高虹看到这副情景连忙跑过来，“封少！您怎么了？！” 她很着急，却踌躇着不敢上前帮忙，两只手在空中伸出又收回，看起来很是尴尬滑稽。 宋知黎看着只觉得难过。 这么明媚英气的女生，不该为了一个人这么卑微。 无论对方有多优秀，都不应该。 惊慌失措的高虹撞见宋知黎望过来的眼神，慌忙道：“我没有偷听你们说话！” “我只是在远处看着，感觉封少情况不对才过来的，你们的对话我一句也没听到！” 宋知黎并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否则她也不会一跑过来就问封风怎么了，仿佛他生病了一般。 封风的笑声渐止，他直起身子回答高虹，目光却看向宋知黎。 “我好得很，只是有些不能接受。” 他话没说完，高虹听得一脸懵，“不能接受什么？” 封风静静看着宋知黎，“不能接受我喜欢的人，未来的人生规划里没有我。” 宋知黎微不可察地一震。 即使封风为她做过那么多事，在她试探下也给过很多次暗示，但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封风口中明确地听到喜欢两个字。 高虹担忧地来看人有事没事，结果莫名其妙吃了一嘴来自情敌的狗粮，还是封少亲自告诉她的。 甚至情敌听完，看起来无动于衷？！ 她真想把宋知黎吼清醒一点：你以为你得到的是谁的爱？！是封少的爱！ 宋知黎不稀罕要给她啊！她会高兴死的！ 封风忽然看向高虹，发出灵魂一问，“你能接受吗？” 高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什么，她激动道：“那必然不能啊！” “说真的，我可以接受不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甚至他恨我都可以，但我不能接受他把我当陌生人。” 封风咧嘴一笑，“这话还算有些意思。” 高虹忙不迭点头，有意思是吧！有意思就赶紧放弃宋知黎那个女人，愉快地爱上她吧！ 她和他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两个神仙眷侣，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 宋知黎默默看着，忽然发现她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 高虹来了，即使封风听完她的话情况不好，也有人照看，她也表明清楚态度，该说的话已经说完。 这场赛车比赛本就是封风带她来的，现在她要和封风划清关系，自然不能继续留在这。 她一个字也没说，转身要走，被封风一把拉过手臂。 “黎黎，你真的要这么狠心？”桃花眸浮现泪光，像湿润的黑宝石。 宋知黎没有回头，“我不觉得这是狠心，我只是很理智。” “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而你也没法保证你能以朋友的心态继续呆在我身边。” 她一点一点扒掉封风握住她手腕的手指。 “封风，你不觉得我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和你混在一起，才是对你的残忍么？” 封风用力握得更紧了，“不残忍！黎黎你离开我才是对我残忍，你留下来好不好？” “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一向在宋知黎面前表现温柔的封风，连抱住宋知黎都是轻轻柔柔，他基本没对她用过这么大力气。 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浮现红痕，宋知黎一声不吭，封风也没有发现。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那样不仅没把你的喜欢当回事，甚至还利用了你的喜欢。” “我现在很理智。” “我知道你的过去很糟糕，这让你对爱情没有信心，但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封风眼中满是恳切，“让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创造美好的新回忆，我相信总有一天...” “它们能取代那些糟糕的旧回忆在你心里的位置。” 他握住宋知黎的手越发用力，“黎黎，你不能在我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宣判我死刑。” “纪司南你都愿意给他三年的时间，盼他回头，我连一天都不可以吗？” 这话说得简直卑微到尘土里。 沉浸在爱恋中的人可以接受自己卑微，却无法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卑微。 高虹听了封风的告白，心痛得像快要死掉。 她对封风的现状有多难过，对宋知黎就有多大怨气，想也没想，她直接吼了出来。 “宋知黎！你给封少个机会能怎么了？！都成年人了面对爱情还唧唧歪歪！” 她夸张地做起表情，“你被上一任伤到了，心痛，不敢相信爱情！好可怜哦！” “你不如直接说你就是胆小害怕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知黎的好脾气快要消磨殆尽，她猛地将手从封风手中扯回来。 “那请问高小姐被蛇咬过吗？”对面的高虹嗫喏起来，全然没有之前的气势。 “看来并没有。”宋知黎呼出一口气，“既然如此，就请高小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相不相信爱情...” “选择跟谁步入爱情，都跟你没有关系。” 宋知黎揉了揉手腕，她将手抬到面前，上面的红痕清晰可见。 既然要划清界限，那不把话说绝点是不行的，她抬眼看向封风。 “封导，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我感觉，你的喜欢和纪司南一样，都是自私的。” 她将红痕明晃晃地晾在两人眼前。 “你们的喜欢不过是一种掌控欲，不让我离开是为了满足你们自己的欲望，并不是为了我好。” “你们根本就不懂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第202章 生意经 当初和封风商量他做经纪人、带她入圈的时候，宋知黎怎么也没想到，她和他之间会变成今天这样。 情绪落幕后，宋知黎苦笑不已，演员这一行她应该是干不下去了。 她拿出手机调到和王萌萌的聊天页面。 “萌萌，你的综艺梦我恐怕圆不了了，你姐妹我大概率要被雪藏了。” 对面沉默一阵，然后开始满屏扣问号。 “你怎么回事？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有封导在圈内保着你，谁敢雪藏你？” 宋知黎扯扯嘴角，“就是他要雪藏我。” 还准备再添点话，王萌萌的视频已经打过来了。 “你怎么回事？开始说胡话了？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一接通，王萌萌激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宋知黎无奈道：“没说胡话，我跟他闹掰了，现在属于陌生人，他大概率还有点恨我。” 王萌萌的表情很是惊恐，“咋就闹掰了？之前他不是还追你来着吗？给你又送花又送项链的。” “就是因为追我掰的，你姐妹我是那种容易被打动的人吗？果断拒绝了。” 王萌萌面上全是不可置信，“封导平时人挺好啊，就算被拒绝也不会一气之下雪藏你吧。” 宋知黎耸耸肩，“这可能是因为，我不仅拒绝了他，还否定了他的爱情观吧。” “啊？”王萌萌就像一只瓜田里懵逼的猹，她很想吃瓜，却常常因为思维过于极致跟不上大家的脑回路。 “咋否定的？你骂他缺心眼了？” “我说他根本不懂爱情，所谓的爱我只是他自私的掌控欲。”宋知黎点点头，“我说的时候还顺带把纪司南也骂了。” 王萌萌竖起大拇指，“骂得好！”她赞赏完又道。 “骂纪总可以，毕竟他老人家干的人事确实不多，但封导不至于吧，人家对你多好啊！” 宋知黎撇撇嘴，“不说这么狠，他根本不会放我离开。” 王萌萌这才注意到宋知黎屏幕里的背景，“你这是跑哪儿去了，我看着怎么像出郊区了！” “名春山，的确是出郊区了，封风有赛车比赛所以带我来这儿。” 王萌萌张大嘴巴，“结果你跟他闹掰了，你现在一个人在山上走啊！” “姐妹，你做人真挺狠的！” 宋知黎哭笑不得，“所以我这不是跟你打电话求助来了，而且...” “我也不是一个人在走。”她将摄像头往后偏了偏，一辆迈巴赫进入画面。 王萌萌惊上加惊，她的小姐妹总是能给她很多惊喜。 “纪总开车尾随你啊！” 宋知黎很是无奈，“不是纪司南，是封风，纪司南他哪里知道我在哪儿。” 王萌萌内心的惊异这才按下去一些，听到宋知黎的话，她在心里咂咂嘴：年轻了哟，少女！ 王萌萌想起之前卫西布置给她的旅行任务，她真心觉得，纪总不知道黎黎动态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说不定黎黎身边早都安插了好多间谍，以纪总的心态，肯定是不动声色，悄悄掌握信息。 王萌萌出完神皱起眉头，“那封导跟着你又要干什么？总不可能是要报复你、敲你黑棍吧！” “你想到哪里去啦！”宋知黎被王萌萌的脑回路折服。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回去，想开车载我，我不同意这才跟在我后面。” 王萌萌听完皱起一张脸，“姐妹！你才是不懂爱情的那个吧！” “人家被你说成这样，还能顾及你的安全、要送你回家，你不同意就在后面慢慢开...” “不是！你打电话是来跟我炫耀的吧！你这家伙多少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宋知黎丧着一张脸，半晌幽幽叹道：“封风...是挺好的。” 王萌萌连声附和，“是吧！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 风将宋知黎的话语吹散，“我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没机会的人，你不能指望我在逃离纪司南之后再入火坑。” 王萌萌一脸不赞同，“你试都没试，不能断言人家封导就是火坑啊！” 宋知黎扯扯嘴角，“我并不是否定封风，但刚和我结婚的纪司南也很好，比现在封风对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萌萌长叹一声，“也是，男人这玩意儿跟开盲盒一样，页面上显示的预览、细节展示都没用。” “还得你花了钱买回家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她咂咂嘴，“买回来发现货不对版，甚至奇形怪状都没法后悔，人家会说货品售出，概不退换。” “于是老娘的钱，就和失去的青春一样，一去不回了！” 宋知黎失笑，“你不是母单至今，自诩永不坠入爱河吗？” “在一棵树上吊死哪里符合你乱花渐欲迷人眼，一花还比一花艳的原则？” 王萌萌手夹空气烟，呼出一口气，表情很是深沉。 “那是姐没钱时候的想法，怎么说，钱多了欲望就不一样了。” “以前攒一个月工资也点不了的男模，现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宋知黎有些惊讶，“这么豪横，你中彩票了？” 王萌萌眼里的心虚一闪而过，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确实是中大奖了。” 完成纪总交代的任务也算中彩票吧，她买的就是黎黎的股。 要不纪总怎么不找别人，光找她委以重任，因为她眼光好，跟黎黎的交情深啊！ 这般想着，王萌萌忽然发现一条快速致富经。 鉴于她家黎黎的魅力，想跟黎黎打好关系的大佬那么多，光超级重量级的就有纪总和封导。 要是他们想让黎黎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那还不得有她这个开心果在其中调节。 虽然说即使这些大佬不出手，她也会想尽办法让黎黎开心，但该收的好处收一收也不要紧嘛！ 已经被金钱魔鬼诱惑的王萌萌喜滋滋地想着。 她就像小时候专门替男生给班花、校花传纸条的中转站，还是会收取少许费用的那种。 宋知黎抱怨着王萌萌中彩票不跟她分享，王萌萌摇摇头，“就我中的那点钱，根本不够黎黎你看的，你可是纪夫人出身！” 说话间，王萌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刚刚还在脑海里畅想的生意，这就来了！ 第203章 骗财 王萌萌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的宋知黎，一边看卫西给她发来的消息。 她看着在心里默念一遍： 致王萌萌小姐，如果您能让夫人在今日内前去德茂马场，总裁愿意支付您三十万报酬作为回礼，卫西敬上。 王萌萌看得瞠目结舌，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年代，纪大总裁却能做到酬劳飞涨！ 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 之前陪黎黎玩一天给十万已经很多了，现在只是让黎黎去个马场就给三十万！ 而且卫西这人是真有礼貌啊！这一口一个小姐，她想不动心都难。 因为金钱折腰什么的完全不可能，她纯粹是因为卫西对她这个普通打工人展现出来的优良态度而感动！ 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她这么有礼貌，她肯定不能一口回绝不是！ 三十万仿佛已经飞进口袋中，王萌萌对着镜头露出痴呆的笑容。 “你傻笑什么呢？”宋知黎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你这家伙变有钱之后还邂逅爱情了吗？” 王萌萌从发财梦中猛然惊醒，“你怎么知道？！” 宋知黎无奈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说什么钱和失去的青春一去不复回吗？” “你看中的男的辜负你了？” 王萌萌悲戚地点点头，“男人心，海底针，我以为他爱上的，是我美好的品质和高尚的灵魂！” “或许还有我鲜活的肉体...但没想到！他看中的，只是我口袋里的rmb！” 王萌萌痛心疾首，“你知道我有多失望吗？！” 宋知黎瞬间就想到了许多社会新闻里杀女友、甚至杀妻夺财的事件，她眸中浮现担忧。 “你在哪儿认识的这个男的？他怎么知道你有钱？”宋知黎扶额。 “你不知道骤然暴富之后，财不外露的道理么？” 这一连串问句像一发发大炮，轰得王萌萌一脸懵，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黎黎是在担心她。 王萌萌再联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经历，一时不由得惶恐起来，声音都透着心虚。 “具体过程就是我得到报酬...呸！”王萌萌紧急改口。 “就是我有钱以后，我很自然就想去放松一下，这是人之常情吧，黎黎你不能说我什么！” “我不说你。”宋知黎狐疑地眯起眼睛，“我就问问你去哪儿放松？” “酒...酒吧。”王萌萌心虚说完又急急道：“我一个成年人喝点酒，又合理又合法，没什么可指摘的。” 宋知黎哼了一声，“我就怕你不是纯粹地去喝酒。” “怎么可能！我就是去喝酒的！”王萌萌不敢和屏幕里的宋知黎对视，“只是那个酒吧的老板...太热情了。” “人家盛情邀请，我也不好拒绝！不然不是显得我这个人很冷漠么！” 宋知黎盯着王萌萌，眼神堪称严厉，“老板邀请你干吗？”她勾唇一笑，“总不可能是让你点男模吧！” 王萌萌瞪大眼睛，下一秒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黎黎，神机妙算，连这都能猜出来！” “呵，我不仅能猜出你点了男模，我还能猜出你点了不止一个。” 宋知黎这话一出，王萌萌听得汗流浃背，“黎黎你太神了，连这都能猜到...我肯定是没有那个意愿的。” “但架不住酒吧老板不停跟我说，多点几个有折扣，你姐妹我是那种不贪小便宜的人嘛！” “天上掉馅饼，我就是吃到撑死我也会继续吃啊！” 为了逃避责任已经开始贬损自己了，宋知黎无语凝噎，“那我就问你。” “是点一个花的钱多，还是算上折扣多点几个花的钱多？” 王萌萌的声音低下去，“那自然是多点几个。” 宋知黎不忍心再说，她叹出一口气，“所以财就是在那个酒吧露的？” 王萌萌点点头，“我也没觉得我花了很多钱，但酒吧的人都说我一掷千金很豪爽，捧着我起哄...” “我又喝酒上头了...然后我就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宋知黎有种不好的猜想，“哪句？” “就是那个电影里的，我说...‘今晚全场的消费由王小姐买单’。” 宋知黎恨不能透过屏幕直接去戳王萌萌的脑袋，“你呀你！你彩票中了一个亿吗这么豪爽？！” “都是酒不好，酒让我失态了。”王萌萌低着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样子。 宋知黎顿觉不妙，萌萌这么谦虚受训，就说明她后面还犯了错。 要是她只做错了在酒吧露财这一件事，在她批评完她之后，她早都满血复活了。 再联想到萌萌的情伤，宋知黎脑海中迅速升起不好的想法。 “你失去的青春不会也和这个酒吧的人有关吧？” 王萌萌一噎，委屈幽怨的小表情瞬间凝固，“的...的确如此......” 还不待宋知黎开口说她，王萌萌又立刻道：“但是真的不怪我！” “他一开始对我很好很好，温柔小意，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我是他的真爱，这我哪受得了！” 王萌萌见宋知黎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立刻叫道：“而且他长得超级帅！真的不怪我沦陷！” 宋知黎盯着王萌萌看了一会，仍旧紧皱着眉头，“照片发我看看。” “好嘞！”王萌萌松了一口气，“我这没几张他的照片，是我强烈要求他才勉强允许我拍的，还叮嘱我不许给别人看...” “哄我是只有我才能看的爱的照片。” “起初我以为是他很注重隐私，但现在回想...” “这小子就是想钓我的钱，同时应该也在钓其他女生的钱，他不敢让有他长相的照片流传到网上。” “纯纯是怕他脚踏多条船的真相暴露出来，一旦东窗事发，他就再也不能通过这个方式赚钱了。” 宋知黎挑挑眉，“所以你给他花了多少钱？” 王萌萌翻阅相册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眨巴眨巴眼，“可能有几万块？” 宋知黎扶额，“你这样说，那十几万肯定是有的。” “他说他妈妈重病住院，每天都需要交很多钱，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向我开口。” “这男的长得可白净，眼圈一红，可怜巴巴的，说的也是情真意切，我就心软了......” 宋知黎冷哼一声，“这你也信。” 王萌萌疯狂辩解，“他当时看起来真的很真，什么病例，医生开的证明都有的！” “骗子想讹你的钱无所不用其极，你别再傻乎乎给人送钱了！” 王萌萌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已经和这个人彻底断绝联系了！误入他的套路只是我一时不慎。” “还是吃吃喝喝适合我！男模，甚至男人，看看就好，我不会再上头投入感情！” 第204章 试试 照片中的男生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既冷淡又多情，笑或不笑都会让人觉得他是在真心注视你。 “眼睛倒是长得好，其他也就一般。” 宋知黎顿觉王萌萌没出息，“姐妹，咱吃点好的吧。” 王萌萌委屈起来，“根本不是我审美的问题，是你每天吃的太好了。” “围在你身边的都是纪总和封导那种顶级大帅哥，你的眼光自然而然就被养刁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这个小男模的眼睛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像有魔力一样。” “而且你不要瞧不起姐妹我的审美，他很不上镜的，但凡你去亲眼看一看他，都不会说出一般这种评价。” 宋知黎闻言挑眉，“这么神？身高185以上？” 王萌萌忙不迭点头，“绝对有，我站在他身边就跟小鸡崽一样。” “体格咋样，一个合格的大帅哥，可不能只有高和帅。” 王萌萌心领神会，“我懂你意思，就是腹部有没有货嘛！”她挠挠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宋知黎有些讶然，“花了十几万，连肚子长啥样都没看到？” 一说到这个王萌萌就崩溃，她沮丧地揉揉脸，“没事，反正我也不是图他的身子。” “我爱看男模真真儿是出于对美好肉体的欣赏。”王萌萌牵起宋知黎的手。 “黎黎，我跟你一样都是纯爱党啊！只是你的爱很专一，我的爱很广泛罢了。” 宋知黎平静抽出手，云淡风轻道：“我不是了。” “纪司南的腹肌摸过、喉结亲过、嘴巴咬过。” 宋知黎每多说出一个字，王萌萌的表情就多崩坏一分，“宋知黎！你变了！” “我没变，我一直就不是纯爱党，只是纪司南一直不喜欢我，我才被迫变成纯爱党。” 王萌萌一边欣慰于好友提起过去的伤心事已经云淡风轻，一边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宋知黎陷入回忆，“就是我坚持要离婚那会儿，纪司南挺莫名其妙的，他抱我。” “我也挺莫名其妙的，没推开他，还很享受，觉得年轻时候的梦终于圆了。” 王萌萌几近崩溃，“要离婚还这样，你们夫妻俩是不是心里不正常啊！黎黎你不拒绝我还可以理解...” “全当送自己一份离别礼物。” “纪大总裁那是绝对有问题！就他那个性格，你说要离婚，他不冷冷骂你一句蠢货就很好了。” 宋知黎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情景，发现王萌萌描述的果然很符合她印象当中的纪司南。 她忍不住笑道：“你是懂纪司南的。” 这话一出，王萌萌突然想起卫西交代给她的任务，于是话题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黎黎，你想不想骑马玩，我听说那个德茂马场好像还不错？” “这么突然？”宋知黎一愣，“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萌萌开始打哈哈，“我不会啊，但是最近特别想学，就是有钱之后有的这个想法。” “我想着我王萌萌好歹也算小富婆一枚，怎么也该学点有钱人的兴趣爱好，怎么样，现在去，我请客！” 宋知黎笑起来，“学个新技能挺好，但还是改天吧。” “为什么？！”为了防止宋知黎看出她图谋不轨，王萌萌叫完立刻收敛激动的情绪，微笑道。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改天，今天天气挺好的。” 宋知黎神秘一笑，“请我去玩不得破费，在那之前得让你先把属于你的钱拿回来呀~” 王萌萌一愣，“你的意思是去找那个小男模？！” 宋知黎点点头，她疑惑道，“你难道从来没有把钱拿回来的打算？” “感觉不是很必要。”王萌萌犹豫起来，“人家确实奉承了我这么长时间，那钱就当给我提供情绪价值的报酬。” 宋知黎不可置信，“王萌萌你是真的有钱了，现在连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都要抛弃。” “再说那可是十几万，不是十几块。” 在宋知黎的劝导下，王萌萌动摇起来，“是哦，十几万很多的，够我吃很多好吃的。” 宋知黎笑开，“所以，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把钱要回来！” 王萌萌心动起来，她是很爱钱的，但要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个小男模，真的不行。 在男模酒吧那种全是人精的地界，她看上的...不，应该说，看上她作为目标的这个小男模，是人精中的人精。 简直就像山间的白狐狸修炼成人形，套路又多又甜，他要是再对她施展手段，王萌萌知道自己绝对扛不住。 大概率钱没要回来，又赔进去更多钱！ 但带上黎黎就不一样了！ 黎黎的美丽已经无需质疑，连纪大总裁和封大导演都为之折服，还有什么男人能逃开她家黎黎的手掌心。 一想到那个小男模说不定会倒追着黎黎送钱，王萌萌就激动得不行！ “啊啊啊太刺激了！”她疯狂摇晃手机屏幕，像是在摇宋知黎的肩膀。 “黎黎加油！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宋知黎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她好朋友的脑回路又进行了哪些曲折离奇的大拐弯。 “你冷静点，说清楚要我做什么？” 王萌萌眼睛里直冒星星，“你不仅要帮我把钱拿回来，你还要拿下那个小男模！” 纵使宋知黎很熟悉王萌萌的间歇性抽风，也甚少从她嘴里听到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 宋知黎很是无奈，“你是不是被他刺激狠了？要我拿下他算怎么回事啊！” 她忽然觉得头痛得很，“这个小男模不是你陷入爱情的对象吗？你要我去追他？” “姐妹，清醒点，现在还是大白天，禁止发癫。” 王萌萌一脸羞涩，“都跟你说了，人家没有陷入爱情，我对男人只有欣赏没有爱。” “而且真的是这个小男模套路太深了，我只是单纯享受他带给我的那种感觉...” 看着王萌萌一脸荡漾，宋知黎皱起眉头，“什么感觉？” “上头的感觉啊！”王萌萌郑重其事地看向宋知黎，“你也快去试试！很上头的！” 宋知黎无奈道：“试你个大头鬼，我只会帮你把钱拿回来，其他的我才不管。” 王萌萌捂嘴一笑，“这样也行，反正只要你能和他近距离接触，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和宋知黎商量好行程，王萌萌才记起来纪大总裁这档子事。 她编辑信息发给卫西： 我这里有比马场更好玩的东西，纪总可以自行估价支付报酬，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是我透露的！ 要不然明天我就吊死在纪氏集团门口！ 信息后面附着一个地址，正是王萌萌遇见小男模的酒吧。 第205章 习惯 宋知黎坐在王萌萌的小电驴后座时，听到王萌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隔着头盔冲她喊。 “你来信息了，要不要我帮你看？” 王萌萌刚准备应允，“危险”两个字像一道闪电贯穿她的大脑。 她立刻想到了她和卫西之间的秘密通信，那玩意儿要是被黎黎看到...... 王萌萌赶忙捂住口袋，“不用！我自己看就行！” “你在开车欸，能不能注意安全，知道你技术好，但单手开车很危险。”宋知黎很是无奈。 王萌萌没有吱声，她忙将手机拿在手上，垂首偷偷瞟信息，以防宋知黎从后侧看到她的屏幕。 宋知黎完全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一个劲地担心，“你怎么还低头开车？” “你不对我们俩的死活上心，也对无辜路人的安全尽点责吧！” 王萌萌一心二用，一边看短信，一边撒娇，“哎呀，你就是我的眼睛嘛，你先替我看会路。” 她定睛一看发信息的人，果然是卫西！刚刚防黎黎还真防对了！ “非常感谢王萌萌小姐提供的信息，纪总的报酬将会在稍后打到您账上。” 啊？这样也有钱？！王萌萌一个激动，手下没把握好力度，小电驴猛一加速，将后座的宋知黎吓了一跳。 “萌萌你今天是怎么啦？”宋知黎问完又怕王萌萌真的情绪低落、心里不开心，于是放轻了声音。 “讲心里话，你是不是很在意那个小男模？今天的你真的很反常。” 王萌萌有苦说不出，她反常完全不是因为男人，而是因为钱呐！ 她没能完成纪总的交代，还擅自将黎黎拐到了别的地方，纪大总裁不仅完全没有责怪，还照样将报酬发给了她！ 三十万呐！这是一个多么豪爽又多么伟大的人啊！ 只可惜此等喜悦没法跟黎黎分享...黎黎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她有什么事都会跟她分享的！ 王萌萌的心情在短短时间里，由极喜到极空虚，一眼望过去连眼角眉梢都笼着憋屈。 还好宋知黎坐在她后座，看不见她的神情，要不她准得发现不对劲。 王萌萌沮丧地想着：所以说人真的不要做亏心事，不然憋都憋死了。 她缓了半晌才开口，“我真的不在意那个小男模，黎黎你放开手去做，最好能把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宋知黎无奈扶额，她只能在心里感叹：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王萌萌这样敷衍的话并不能打消宋知黎心里的疑虑。 “我可以相信你关于那个男模的态度，但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消息那么激动？” 王萌萌犹豫起来，不能跟黎黎分享赚钱的原因，但分享一下赚到钱的喜悦总没关系，这样她也不至于憋屈死。 她眨巴眨巴眼，语调上扬，“你姐妹我又‘中奖’了。” 宋知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运气这么好？这次又中了多少，不许不告诉我！” “我可就坐在你后座，绝对算得上是这个消息的见证者，你不跟我说就太不地道了！” 王萌萌嘻嘻一笑，“中了三十万。” 宋知黎替她高兴，激动地捶了她一拳，“运气可以啊！那上次比这次多还是少？” 隔着厚厚的冬衣，王萌萌一点也没觉得疼，相反她很高兴。 她觉得这是她的“摇钱树”黎黎对她爱的抚摸，她忍不住咧开嘴，“没上次多。” 宋知黎很是惊喜，“你运气可以啊！中奖的人多，但像你这样短时间内中两次的绝对很少。” 她一把抱住王萌萌，“原来萌萌你是个欧皇，我要多贴贴你，沾沾好运气！” 这话听得王萌萌又高兴又心虚，最终她大喊：“那我把我的好运气都给黎黎！” “全部给我最好的朋友——宋知黎！”她高扬着头对着天空，“老天爷你不要听岔给错人了！” 这话逗得宋知黎忍不住笑起来，一开始只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后来逐渐演变成开怀大笑。 她也学着王萌萌的样子对着天空大喊。 “谢谢王萌萌！但宋知黎只需要一点点好运气，不需要全部！” “王萌萌的运气还是留着买彩票中大奖吧！” 王萌萌加大马力，直接将把手拧到最底，小电驴在路上狂奔起来。 两人快活得比路边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鸟还自由，笑声随着风飞洒一路。 等两人到目的地附近时，发型已经被狂风吹得糟乱无比，活像被人拿布袋子捂着揉了一顿。 宋知黎将身上的大衣捂紧，“我说中了两次彩票的王萌萌小富婆，你是不是该换个坐骑了。” “大冬天骑小电驴去上班你不冷啊？” 王萌萌被说得一愣，她挠挠头，“是哦，我怎么没想过这一点。” 宋知黎差点无言以对，“你都能给小男模花十几万，竟然不记得给自己买个车，要不然你姐妹我今天何至于吹冷风。” 王萌萌朝宋知黎敬个礼，“为了保障黎黎小姐的出行舒适度，我这个富婆一定赶紧把此等事项提上议程！” 宋知黎失笑，“有了车会方便很多，哪还需要议，直接买，想要参考意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卫...” 她猝不及防止住话头，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变得极淡。 以她现在跟纪司南的关系，她早就失去找卫西寻求建议的资格了。 王萌萌一脸懵，“帮我问谁？” 宋知黎笑了笑，“我帮你问问别人，实在不行，花钱请顾问，你要买车，这点忙我还是帮得上的。” 王萌萌一脸拒绝，“别，你要是找肯定会找那种很高端的顾问，费用很高的。” “到时候我买车的钱还没你请顾问花的多，太不划算了，这事我自己研究就行。” 宋知黎看着王萌萌，心神却已经飘远。 她确实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直在不知不觉中享受当纪夫人的好处，甚至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她整天要求纪司南跟她离婚、要求两人之间毫无牵扯，却连这点都没有做到。 宋知黎有些自嘲地扯开嘴角。 万幸，她以后不用再当这么恬不知耻的人了。 垂眸间，她听见王萌萌激动的声音，“我了个去！纪大总裁也在这！” 第206章 空气 纪司南？他怎么会在这儿？ 宋知黎闻言抬眸望去，只见高大的男人穿着款式寻常的黑色大衣，内搭是一件薄薄的高领黑色毛衣。 宋知黎微微一愣，是他去北方看她最后一场戏时穿的那件。 壮硕有力的肌肉不仅将毛衣撑起来，也将那件寻常的大衣衬得矜贵无比。 久远的记忆袭来，宋知黎缓缓眨眼，这件大衣也是她熟悉的。 是她和纪司南刚结婚没多久，她用她自己攒的钱给他买的。 精挑细选，料子很好，质量也不错，只是并不是知名品牌的设计，能在纪司南身上传出无与伦比的高贵感，不过是他的外形条件太过优秀。 这样的衣服是没资格被纪氏集团的总裁穿出去的，至少宋知黎买给纪司南后，一次也没见他穿过。 起初她还很失落，觉得心意被辜负，纪司南便吻着她的眼睫说他很抱歉。 矜贵淡漠的男人甚少流露情绪，那次宋知黎受宠若惊。 她立刻开开心心释怀了，她安慰自己，她以后完全可以花更多的钱去挑一件同样料子质量都很好的名牌送给纪司南。 纪司南一直都是矜贵的人，这样低廉的衣服的确和他不相配。 这件大衣逐渐被宋知黎遗忘在衣柜深处，以至于到现在这么久，她看着几乎已经忘却了那段记忆。 回忆结束，宋知黎恍然回神。 纪司南突然穿上这件衣服是什么意思呢？对过去时光的追悔？ 被她拒绝过那么多次之后，他还想继续让她回去吗？ 俊美的男人眼神沉静，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宋知黎眉眼间尽是不耐，她下定决心，但凡纪司南再纠缠下去，她就破罐子破摔。 直接把他们俩要离婚的消息公布给全世界。 然而纪司南路过了她，擦肩而过的一瞬，宋知黎眼神愕然，纪司南表情冷漠。 大脑宕机一秒后，宋知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真的像她要求的那样，做到把她当空气了。 即使他穿着和她有关的衣服，但那些含着情愫的猜想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可能纪司南什么也没想，他只是从衣柜翻到这件衣服，觉得合身便随便穿上。 又或者他早都忘了这些衣服有和她一起的回忆。 宋知黎在原地失神，身后却传来纪司南淡淡的嗓音。 “王萌萌小姐，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王萌萌脸色怪异，这算怎么回事啊，纪大总裁对他心心念念的黎黎视而不见，倒跟她搭起话来了。 这么不对劲的表现，很容易暴露是她给他通风报信的事啊！ 王萌萌赶忙去看宋知黎的脸色，还好看起来只是微微出神，像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样。 她忙尴尬点头，“哈哈我也很高兴见到纪总。”虚假的笑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 别人还没反应，王萌萌自己先被尬得呲牙咧嘴，“纪总是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她问完就后悔了，她和纪司南又没事先“对答案”，万一他说漏嘴怎么办！ 纪司南看着王萌萌，视线一秒也不曾发生偏移，仿佛他身后的宋知黎真的只是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有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约我来这里见面。” 王萌萌几乎要在心里尖叫，纪司南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编出来的借口这么拙劣？！ 他这一身矜贵的霸总气质，怎么看也和她这等贫民消费的酒吧不相干吧！ 就算是对方一定要约在这个地点见面，那也不合理啊，纪氏集团的总裁怎么会和眼光这么low的生意伙伴合作？！ 黎黎一定会发现是她给纪司南通风报信，怒而生气，然后骂她和纪司南同流合污的！ 王萌萌已经做好了黎黎不会相信这个解释的准备，她艰难地扭过去头看宋知黎的表情... 却发现她还在发呆！一点都没有平时的机灵劲。 王萌萌一把拉过宋知黎，对着纪司南笑道：“既然纪总还有事，我和黎黎就先不打扰了。” 纪司南朝她颔首致意，“祝王萌萌小姐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王萌萌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径直将宋知黎拉进酒吧。 随着她们越走越远，纪司南高大的身影渐渐融在日光中。 “黎黎，今天我真的懂了为什么你对纪大总裁那么痴迷，整个一低音炮啊！” “声音又苏又麻，给我鸡皮疙瘩都听起来了！” 王萌萌思忖着，“以前我一直觉得纪总就是个大冰块，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这种男人就算长得再帅、人神共愤的帅，都不行的！不会来事儿啊！” “现在才发现，纪大总裁也是会温柔的嘛，这一柔下来魅力指数直线上升！你以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王萌萌揶揄地笑起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天天这么跟你说话呢？” 她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却发现宋知黎毫无反应，她便拿胳膊肘戳她，“到底怎么啦？” “路上还说我反常不对劲，我感觉你才是最不对劲的那个。” 宋知黎恍惚着抬头看向王萌萌，轻轻道：“没事。” 没事才怪了！王萌萌戳戳她的额头，“是不是刚刚纪大总裁故意忽略你，你心里不舒坦了？” 宋知黎皱起眉头，“没有，怎么可能！” “还没有，就因为这个你的魂都飞走好一会儿了！” 王萌萌看着宋知黎，“不舒坦就说出来，你姐妹我又不会嫌你没出息。” “而且面对纪总那样有钱有颜的极品男人，没出息不是很正常！”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期限，离你电影上映那天还早着呢，现在还有些割舍不下没关系！” 宋知黎唇边忍不住弯出弧度，“你才没出息，给一个男模花十几万，我有出息得很！” “厉害了！我们黎黎进化成黎姐了！拿得起放得下！” 王萌萌掀开用来隔音的帘子，迷乱悦动的音乐声瞬间穿透耳膜，一声更比一声激烈！ 她一把搂住宋知黎的腰，贴在她耳边大声道：“我就希望黎姐不要口不应心。” “但即使口不应心也没关系！酒吧这种地方就是要让你忘掉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 “满身丧气地进，痛痛快快地出！” 在一片暧昧又迷醉的灯光中，王萌萌伸手精准地指向一个方向。 “看，小狐狸精男模就在那儿！个子最高最白的那个！” 第207章 欲擒故纵 王萌萌叮嘱完宋知黎注意事项，立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姐妹的十几万资产就拜托你了！小男模诡计多端，善蛊惑人心，此一去，凶险万分！” “黎姐，时刻谨记，不成功，便成仁！” 宋知黎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点在王萌萌的额头，“成你个大头鬼！你快走吧，不是你说的嘛...” “被你的小男模看到我们在一起，就会暴露我是你请来的救兵，你的资产很有可能就拿不回来了。” “是这个理，黎黎你听的很用心嘛，加油哦！”王萌萌朝她挥手致意完便一溜烟钻出酒吧。 加速跑出通道推开大门，纪大总裁果然还在门口，王萌萌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深吸一口气。 “纪总！”极为清澈响亮的一声喊，包含对金钱的崇敬。 纪司南闻言回头，表情淡漠，但不至于冷得吓人，看着一个人出来的王萌萌，他拧了拧眉。 “你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了？” 王萌萌听见立刻贼兮兮地挑起眉头，纪大总裁的样子装得还真像，刚才差点把她都骗过去了。 黎黎在面前的时候他当空气，人走了他开始问东问西。 果然，她就说嘛！哪有人前脚刚找她布置完关于黎黎的任务，后脚见到本尊却不闻不问的。 王萌萌笑得堪称猥琐，她挤眉弄眼道：“纪总孙子兵法学的好哇，这是在跟黎黎玩欲擒故纵？” “并没有。”纪司南抿了抿唇，“是她要求我把她当空气的。”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她也是这么对我的。” 王萌萌兴奋极了，她像只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原来纪大总裁还有点子傲娇在身上！ 她家黎黎真是太有出息了！竟然能让她这个好朋友看到高高在上的纪总大人，流露出委屈的神态！ 幸灾乐祸完王萌萌眨巴眨巴眼，面前这位好歹是能给她源源不断创造财富的金主，可以说... 只要纪大总裁一直对她家黎黎有想法，她就一直能薅到钱。 她多少得安慰人家几句，让纪总对黎黎那颗炽热的心不至于熄灭。 犹豫半晌王萌萌豪爽道：“纪大总裁不要太伤心了，我个人还是很看好你滴！” 这样说很完美，只是站在她个人视角出发，又起到了安慰效果，又不会对黎黎不利。 但久经商战的纪司南哪里会放过这样试探的机会。 古人常说，白花花的银子砸下去，就是石头也会开口说话，他不断用金钱诱惑王萌萌虽然不算光彩。 但只要能达到目的，纪司南最不稀罕的就是光彩。 “王小姐看好我？莫不是我夫人刚刚有些不同寻常的反应，王小姐想要告知我？” 纪司南淡淡开口，嗓音像优美的大提琴曲，平静无波的眼底似有光华流转。 王萌萌愣住，纪大总裁这话问的，她总不能回答她不想告知吧。 她收了他那么多钱，现在装傻充愣好像不太好...王萌萌的眉毛绞在一起，“黎黎她倒是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反应...” “跟平时比起来，更呆了？” 纪司南平静道：“嗯，她走神了。”他看向王萌萌，“王小姐知道我夫人是因为什么走神吗？” 王萌萌皱着一张脸，“纪总你这话说的，就算是再好的朋友，我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她因为什么出神。” 纪司南的眉眼舒展开来，眼底甚至泛起愉悦的笑意，“我知道。” “哈？”王萌萌忍不住发出“嘎”的一声疑问。 纪司南勾起唇角，整张脸像拂过柔和的春风一般，冰雪消融。 “我说，我知道她因为什么出神。” 纪大总裁的言行太过反常，王萌萌全身的汗毛止不住战栗，面前这人一副他很骄傲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要她承认他比她这个好朋友更了解黎黎吗？ 王萌萌试探性地开口：“纪总厉害？纪总更了解黎黎？” 纪司南点了点头，看起来深以为然，王萌萌感觉她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一直以来，纪司南在她印象里都是一个超级大冰山啊！她能理解他为了追妻变得更温柔一些，但现在这样！ 也太夸张了！像个幼稚的小朋友！ 难怪近段时间黎黎和她聊天，一提起纪司南，就一脸一言难尽，几乎绞尽脑汁才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纪司南...他...他最近有点变态。” 宋知黎的话犹在耳边回荡，王萌萌掐了一把大腿根，是的，不是做梦。 大名鼎鼎的纪氏集团总裁，真的在她面前像小孩炫耀他的糖葫芦更好吃一样，炫耀他比她更了解黎黎！ 现在想来，黎黎的用词是何等精准！ 一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变成一个吃醋好胜的小孩，这可不就是，变态发育么！ 纪司南这三言两语带给王萌萌的冲击实在太大了，然而这还没完。 只见矜贵的男人将本就笔挺的身体挺得更直了，波澜不惊地开口。 “王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萌萌的嘴巴自纪司南语出惊人后就再没合上过，她像下巴脱臼一样含糊出四个字。 “为什么呢？” 纪司南好整以暇道：“因为我是她的丈夫，我对她的了解自然会比你多。” 王萌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纪总的了解比我多！” 多他个头啊！她跟黎黎做了多少年朋友，纪司南才和黎黎在一起多久！别说他是黎黎的老公... 就算他纪司南是黎黎的亲儿子，他对黎黎的了解也没她多！ 王萌萌攥紧拳头，自大果然是男人的通病，没一个能逃脱。 她要忍住吐槽的欲望，纪司南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她的财神爷，最好别得罪。 纪司南从王萌萌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忍不住想： 果然能和她玩到一起的人，也会拥有和她相似的特性...就比如，这个王小姐的表情，几乎和她一样丰富。 王萌萌迟迟没有发问，纪司南清了清嗓子，自顾自地开口。 “她会出神，是因为我穿的毛衣是杀青探班那天穿的，天很冷，我因此生病，她很担忧我，对我寸步不离地照顾。” “而我的大衣，是她专门给我买的。” 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长串秀恩爱的话； 王萌萌听得牙酸，但她也只能装作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是这样！” 男的自大？无所谓，她会演戏。 看见王萌萌眼里的惊叹之色，纪司南的唇角以肉眼不可见的弧度向上微微挑起。 “欲擒故纵，是有用的。” 第208章 试探 纪司南，h市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帅气多金、冷漠无情，现在却变成一个吃醋自大的普通男人。 王萌萌忍不住想着：难道这就是为爱跌落神坛么。 相比之下，还是小狐狸精男模更合她的心意，他的自大至少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但也不是说纪大总裁就不如小男模，他在她心里还是顶级帅哥的定位，只是个人喜好不同。 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她就好小男模那一口。 也不知道黎黎对上小男模是怎么个情况，王萌萌面对着纪司南，情不自禁出了神。 纪司南漠着眉眼，平静开口，“王小姐还没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 “你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王萌萌没打算隐瞒，她的终极人格就两种形态：钞票爱好者，以及乐子人。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纪司南，无疑可以让她两种人格都得到满足。 王萌萌哈哈一笑，“我被里面一个小男模骗了钱，黎黎在帮我要账呢。” 纪司南皱起眉头，“怎么又是男模。” 显然有些不好的记忆涌向他，让他眉眼间染上几分烦躁。 王萌萌立刻露出吃瓜的表情，“又是？纪总能不能替我解答，怎么个又是法儿？” 纪司南眸如沉烟，“不是些值得分享的事，恐怕要让王小姐失望了。” 王萌萌瘪瘪嘴，不想让她吃瓜就直说，还整得这么文雅。 纪司南拧起眉，似乎脑海中已经出现某些画面，“她又没有讨账的经验，王小姐怎么会想到让她去。” 王萌萌挑眉，这就怪上她了，这醋劲儿还真够大的。 “讨账的经验没有，但砍价的经验有啊，以前我和黎黎逛街，我都把讲价这事交给她。” “这两件事都主打一个高超的谈判技巧，纪总不必担心，我对黎黎有信心。” 纪司南眉眼沉沉，“你指望她光靠嘴巴讲两句话，就能从在这种风月场所工作的人手里拿到钱？” 王萌萌咋舌，这空气里的醋味可真大啊，纪总对她家黎黎的在意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了。 既是试探，也是逗弄。 王萌萌睁大眼睛看着纪司南，一脸无辜，“那纪总觉得黎黎还能依靠什么？” 纪司南的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光靠几句话宋知黎是不可能让人把钱乖乖掏出来的，但这说出这话的人是她。 这件不可能的事就会变得非常有可能。 事实上，她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她掏钱。 纪司南的下颌线紧了紧，但是他非常不爽这种情况。 她明明是他的，不该为了替朋友要那点钱，去和男模搭话。 她以前明明最不喜欢来这种场所。 纪司南沉下眉眼，“那个工作人员该还给你多少，我十倍补给你。” “你把她叫出来，不许再让她跟里面的人说话。” 王萌萌忍不住咋舌，纪大总裁还真是财大气粗，一言不合就直接使用钞能力啊！ 虽然纪司南有钱任性，但这话也给了王萌萌一个明晃晃的信号： 纪司南对黎黎的掌控欲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 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纪司南一掷百万，只求黎黎别和酒吧的男模交谈。 虽然两件事不是一个量级，但性质是一样的，为了女人干出大多数人都干不出的事。 一百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讲，只要没有大的花销，足够安安稳稳度过几十年时间。 纪司南说送便送了。 王萌萌弯起眉眼，“纪总遇到所有不合心意的事都爱这么干吗？” 纪司南眉眼淡淡，“能用钱解决的事是最简单的事。” 王萌萌听得眉毛飞老高，恨不得跟太阳肩并肩，她算是理解为什么黎黎会说纪司南骨子里都透着高高在上。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人家一生下来的起点就高得没边了，从来没体验过穷是什么感觉。 “行行行，你是总裁你牛。”王萌萌连忙认输，“在下为金钱折腰。” “我可以跟黎黎转告纪总你的话，但我没法打包票说我能让她跟我一起出来。” “黎黎多倔一个人纪总你应该知道。” 纪司南轻蹙眉眼，“你不能告诉她是我的意思。” “啊？那我要怎么解释我突然想放弃到手的十几万块呢？” 纪司南敛眸，“我在依照她的意思——不在意她，所以你不能透露是我的意思。” 王萌萌很是无奈，行行行，是她这个正常人误入小学鸡爱情战场了。 纪司南继续道：“至于怎么解释，那是你的事。” 还真是经典的霸总发言啊！王萌萌摊手，“那我就随便说了，至于黎黎相不相信，那也不关我的事。” 纪司南眼中浮现些许疑惑，“我以为你对我给你开出的价格很心动？” “一百多万我肯定心动，但我没这笔钱也活得下去，还能活得很开心自在。” 王萌萌看向纪司南，“但我觉得纪总你...你没有黎黎，活得可真是太扎心了。” 在纪司南眼神逐渐黑沉的时候，王萌萌忽然“扑哧”一声笑开，“我跟纪总你开玩笑的！” “找个借口糊弄黎黎多简单的任务，她很多时候都憨憨的，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笑着说话，王萌萌眸中的笑意却没落在眼底。 纪司南明明就是被她说中了，才会露出那种危险的眸光，像野兽盯上了下定决心要重创的目标，令人不寒而栗。 看来纪总是真的很在意她家黎黎，已经到了某种执着，甚至偏执的地步。 这可不算件好事儿，毕竟黎黎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摆脱这位纪总。 而黎黎和这位纪总之间，无论是地位上，还是掌握的权势上，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一旦纪司南决定对黎黎采用强迫手段，黎黎... 是无力对抗的。 第209章 点你 王萌萌不由得忧虑起来。 原本她家黎黎还有个朋友——封大导演，可以作为后盾支持她，这样对上纪司南，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结果没想到人家友情变质，黎黎受不了跟人闹掰了。 这样一想，黎黎身边现在就只有一个平平无奇的她，又没钱又没权，悲惨打工人一个。 王萌萌脑海里忽然想到一句经典台词：凡人之躯，比肩神明，可那毕竟是在电影里。 现实生活中，她跟黎黎两个普通人真是比不了一点...... 如果到时候纪司南真的决定对黎黎来硬的，她这个闺蜜好像真的只能劝她...从了算了...... “既然已经做好决定，王小姐为什么还不进去？” 王萌萌敷衍应道：“我这不是在想要跟黎黎说什么理由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又一辆迈巴赫缓缓停在酒吧不远处。 王萌萌无意间扫过去，只觉得非常眼熟，她应该在哪儿见过。 下一秒她猛拍脑袋，这不就是跟在黎黎后面、封大导演的车嘛！封导也跟着来了？！ 今天这酒吧可真够热闹的！ 姗姗来迟的封导，应该算她和黎黎的救兵吧。 他跟纪总是情敌，两个人对上，针尖对麦芒，自然也就没精力去管黎黎了。 到时候她就带着黎黎赶紧开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毕竟纪大总裁只是知道黎黎要和小男模搭话，就醋得一掷千金，现在外加一个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封导... 万一黎黎哪句话没说好、或者哪个行为没留意，被纪司南认为是在和别人亲昵，那醋还不得把这酒吧给淹了！ 到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腥风血雨，她都不敢想！ 原本王萌萌还美滋滋地期待能从这些大佬身上捞点钱，如今看来，可赶紧算了！ 钱再香，也没有她家黎黎香，为了捞钱，让她家黎黎被纪大总裁这种偏执狂盯上的几率严重增多... 完完全全的，得不偿失。 王萌萌现在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她怎么会被那些钱迷惑了当纪司南的走狗呢！ 头脑风暴间，王萌萌看见封风朝她走来别提多开心了。 牵制住纪大总裁就靠你了！封导！ 王萌萌一脸惊喜道：“封大导演，好久不见！” 其实她和封风也就是在探班黎黎的时候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按理说好朋友的好朋友，只要不是占有欲极强、认为友情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彼此之间的关系应该挺好的。 但她在片场被黎黎介绍给封大导演的时候，他真是一点都不热络！ 连笑模样都没对她露过几次，一双眼睛像长黎黎身上了一样，更别提和她成为朋友！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封大导演对黎黎的心思就已经很明显了。 妄她王萌萌一世英名，当时竟然没看出来，还天真地觉得他是对不熟的人社恐！ 王萌萌一脸激动，封风缓缓迈开的步子微不可察地一顿。 他看着王萌萌和纪司南之间的奇怪氛围，尤其是王萌萌的怪异表情，立刻就明白情况不对劲，于是顺势而为，扬起了笑模样。 他对王萌萌点点头，“久违了王小姐。” 纪司南忽然出声，打破了这副像是旧友重逢的场面。 “封小少爷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封风脸上笑意未变，“纪总真是说笑了，你能来的地方，我却来不了么。” 王萌萌看着内心激动，就是这样！最好打起来，这样她才好带着黎黎开溜！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封小少爷为何要对我展露如此大的敌意？” 封风垂下眼睫勾起唇角，“大概就是，我喜欢的人愿意给一个人渣三年的时间、盼他回头，对我却连一点点机会都不愿意施舍...” “我觉得不爽而已。” 话音落下，封风眼中明明暗暗，流转的光华像蛊惑人心的妖精。 王萌萌在内心直呼我了个去，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这么有攻击性的吗？！ 黎黎在山上到底给了封大导演多大的刺激？！ 纪司南的神情未有波澜，他平静道：“那封小少爷现在的行为是在迁怒我，还是在指责我？” “这种事情纪总不该心知肚明么，你愿意承认你就是那个人渣，我当然不会有意见。” 封风直视纪司南的双眼，两人眸光交汇间，像有看不见的电光劈里啪啦响起。 王萌萌一把掐紧后腰才让自己忍住没有叫出来。 我滴个老天爷，这也太刺激了！虽然她不是两人争夺的女主角！但只是作为旁观者看着也够刺激了！ 纪司南毫不避讳地看回去，像是要将封风这个人给看透。 “如此说来，我对封小少爷远远不如我这件事，也没意见。” “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她不喜欢你，自然不会给你机会。” 纪司南面无表情地补充，“但在其他方面，我承认封小少爷的优秀。” 王萌萌忍不住张大嘴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雄竞啊！好看，爱看！ 以往她想看都得花钱点男模，而且王萌萌内心也清楚地知道，男模在她面前雄竞那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她。 那是敷衍的表演！哪像现在在她面前上演的，这是真材实料、不搀一丝表演的真雄竞！ 黎黎牛大发了！ 室外上演着男人的争强好胜，而酒吧里也正上演着一些有趣的戏码。 宋知黎只是目送完王萌萌离开通道，再扭过头她就发现，她没法精准定位到王萌萌给她指的那个方向了。 “应该就是这边吧...”宋知黎小声喃喃着，不停穿梭过一个又一个卡座。 “最高最白的？”她不断用目光在场内逡巡，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头，却仍旧没有发现目标人物。 “不是这个方向么？”宋知黎正准备回到门口的起点，换个方向再找，却听到一个好听的男声。 “女士在找人么？” 她回头一看，是个个子极高的男人，目测几乎要和纪司南不相上下。 宋知黎和他的距离不远，所以即便灯光昏暗，她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长着一双极美的丹凤眼，认真看向一个人时，会觉得他真正将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即使宋知黎和他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关系。 萌萌说得没错，这双眼睛在现实中看着，的确比照片上还要美上许多，竟让她失了神。 宋知黎微微一怔，缓缓道：“现在不找了。” 面前的男人语带笑意，“不找了？” 宋知黎看向男人，像是要望进他眼底，“我现在要点人。” “点你。” 第210章 搞错了 桑理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挑了挑眉，“点我？你确定？” 宋知黎内心有些不知所措，她怕这个男模已经看见了她和萌萌在一起的画面，知道她是来讨债的。 但那又怎么样，反正怎样都是她占理。 宋知黎强装镇定，冷艳道：“怎么，你怕我点不起你？” 对于这种专骗女生钱的骗子，无论他对她感官如何，只要她抛出有钱这个点吊住他，后面的步骤就都还可以顺利进行。 桑理听了眼中浮起些许笑意，像醇厚美酒中凉凉的冰块，令人沉醉且战栗。 “不会，你看起来是点得起我的样子。”他的语调微微喑哑，听起来缱绻又暧昧。 宋知黎的耳根不知不觉变红了，萌萌说的还真没错，这个男模套路真深啊，很擅长利用他生理上的优势！ 他的眼睛和嗓音实在是太得天独厚的优势。 宋知黎在心里一边不好意思，一边鄙夷他，笑得这么好看，不就是见钱眼开嘛！ 以为她接下来她会用钱砸死他？哈，天真，她宋知黎必要让这个小男模把骗到的钱都乖乖吐出来。 “既然知道我有钱，刚刚还犹豫，是对我不满意？嗯？” 宋知黎冷着一张脸，试图装出酒吧熟客的模样，声线明明听着十分冷淡，话的内容却自恋又猥琐。 桑理假装没看到她通红的耳根以及一和他对上视线就会飘走的眼神。 懵懂小白兔装狡猾狐狸，还算有趣的戏码，他很乐意看下去，所以并不打算拆穿。 桑理弯唇微微一笑，“不会，能被您点是我的荣幸。” 宋知黎冷哼一声，伸手豪迈地勾起桑理的下巴，“这话我爱听，服务意识还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别的方面...” 她眯着眼睛从桑理的头发一直看到脚，从上到下，将人扫视个遍，唯独避开了那双美丽的丹凤眼。 这句台词再配上宋知黎极有暗示性的审视动作，换了旁人来做来说，那真是说不出的油腻恶心。 去告性骚扰绝对一告一个准。。 但这整个情景被宋知黎演绎下来，桑理只觉得有趣，他看出她是在强撑，于是宋知黎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被宋知黎刻意避开的那双丹凤眼此时正盛满笑意。 桑理的眉眼舒展开，低低道：“既然您这么想知道我别的方面如何...我当然要发挥服务意识...” “赶紧让您见识见识。” 宋知黎听得心头一紧，吓得立刻就要把手抽回来，不料桑理轻轻握住她的手，在上面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像是有一阵电流顺着嘴唇与皮肤相触的地方传来，将宋知黎整个人雷得外焦里嫩。 王萌萌！这家伙真是害死她了，这个小男模这么生猛这事她一点没提啊！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别到时候她没录到什么诈骗的证据，这个男模已经吃了她一大堆豆腐！ 桑理忍着笑意去看宋知黎的表情，只见她像一尊石化的雕塑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像有好几支军队在她脑子里厮杀。 桑理没有留情，他用右手轻轻牵住宋知黎的手，另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去搭在她的左肩上。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后面抱住了宋知黎。 “开胃小菜还没上，女士怎么就呆住了？” 还没上？！他都已经亲她手了？！后面是想跟她发展到不可描述的地步吗？！ 宋知黎在内心抱头痛哭，这个剧本不应该是她假装嫖客、调戏小男模吗？现在怎么变成了小男模反客为主？！ 而且萌萌不是跟她说，小男模只是精通于言语和精神上的套路吗，到她怎么就发展成了肉体？！ 萌萌花了十几万都没看成的腹肌，小男模仿佛要上赶着送给她看一样！ 是她装得过于富贵逼人？小男模打算就在她这棵树上吊死了？ 宋知黎天人交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亲...亲爱的宝贝...儿...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钱。” 桑理挑挑眉，“女士你没有钱？”他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心里却免不了想，小白兔果然是小白兔。 亲了一口手就接受不了了。 桑理的心思一刻不停，宋知黎也不停在盘算要怎么才能在不“失身”的情况下，拿到小男模骗人的证据。 既不能让小男模觉得她过分富有，热情地对她投怀送抱，也不能让小男模觉得她身上无利可图，直接放弃掉她。 宋知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说个和萌萌差不多的数字保险。 她勉强挤出一个色迷迷的表情，甚至还用手将桑理的一张脸扒拉来扒拉去。 “宝贝儿~姐能花在你身上的钱就差不多这个数。”宋知黎用手比出一个二。 桑理看着她像是在被迫拍照比耶的手势，眼底的笑意怎么忍也忍不住。 然后这个笑再次被宋知黎理解为见钱眼开，她有些无语，催促道：“你不猜猜是多少吗？” 桑理挑眉，“两千万？” 宋知黎大吃一惊，差点就要从桑理的怀里挣出去，“你是不是对钱没有概念啊，两千万我都能把这酒吧给买了！” 桑理不置可否，两千万确实可以买下这个酒吧，但买他还是差得远。 他语气带笑，凑近宋知黎，几乎要亲上她的耳垂，“我本来还想说两个亿。” 这小男模可真敢说啊！也多少带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宋知黎忍不了一点，“你对你自己什么身价是一点数没有啊！” 桑理无辜地眨眨眼睛，其实他是很有数的，但小白兔生气了，他只能开口哄人。 桑理挑了宋知黎的一束头发放在鼻尖轻嗅，然后缓缓开口，“确实没有数，不如女士教教我~” 这个“教”字被桑理用别样的嗓音说出来，瞬间就变得情欲味十足。 与此同时一个个子高挑的男生走出酒吧，正在围观大佬交锋的王萌萌不经意扭头一看。 嗯？嗯？！小男模怎么出来了？！ 她大叫：“桑凌，你怎么在这？！” 被称呼为桑凌的男模利落地将额前碎发往后拨，“我下班了啊，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王萌萌暗觉不妙，“你在里面没有遇见一个女客人吗？长得超级超级漂亮！” 一听到女客人三个字，桑凌烦躁地皱起眉，“没有！”说完他自言自语道。 “都怪那个该死的桑理，他一来就没好事，今天一毛钱收益都没有！” 王萌萌完全慌了神，他根本听不见桑凌小声的低喃，满心满眼都是震惊。 她让黎黎找的小男模在这，那黎黎在里面干什么呢？不会是搞错人了吧？！ 第211章 桑理，两百块 桑家是h市娱乐产业的龙头家族之一，上到高端的温泉度假酒店，下到王萌萌这种普通打工人去消费的酒店，桑家都有涉猎。 只是桑家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十分低调，就连商圈里了解他们家成员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宋知黎。 桑理低着嗓音悠悠然开口：“女士是不想做我的老师吗，还是...” 他猝不及防贴近了宋知黎的耳朵，说话间喷出的湿热气息让宋知黎的心也忍不住跟着颤抖起来。 “女士觉得自己不敢教我？” 宋知黎听得瞳孔地震，但她还是强撑出气势，冷冷道：“荒谬，我是什么人，还教不了你？” “宝贝儿，姐告诉你，姐见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桑理缓缓敛起眼睫，眸中笑意几乎要倾泻而出，小白兔看起来明显比他小，却要假装镇定地一口一个姐。 太有趣了。 他很有兴趣陪她玩下去，难得能遇见合他心意的人，况且还是送上门的小白兔，不吃白不吃。 “那女士您很厉害，我更喜欢了。” 宋知黎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勉强继续发挥演技。 这个小男模好像还是没搞清楚状况，她的资产根本用不着他这么主动贴上来啊！ 桑理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宋知黎光滑白嫩的脸蛋，他虚环着她的肩，领着人就要往前走。 宋知黎将脚死死定在原地，眼睛里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了的惊恐，“你要带我去哪儿？” 桑理憋笑憋得很艰难，他轻咳一声，“女士你不是要当我的老师吗？” “‘教学’这种事当然要去私密的地方进行~” 宋知黎忍不住睁大眼睛，她这点的到底是要捞钱的男模还是要消费的嫖客啊！ 这个人未免也太上赶着了！ 宋知黎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等等！我们之前那个问题还没说清楚呢！” 桑理看向她，“什么问题？” 宋知黎趁着他放松警惕的瞬间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她向后撤开一大步，然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桑理的肩。 “小伙子，你其实挺不错的，但姐能花在这方面的资金有限，你还是不要对姐抱太大希望。” “免得希望越大，到时候积攒的失望就越大。” 桑理又想起小白兔比耶的那个画面，她是想要让他知道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钱从而知难而退？ 无奈桑家大公子对这种场所男模的价格真的没有概念，他只想着要配合小白兔往低了说。 “女士您是说您打算花两百块和我共度一夜的事？” 宋知黎点头未遂，她震惊地看着桑理，“别太荒谬，你以为你是大白菜吗这么便宜？！” 桑理难得会因为不了解某方面的知识而头痛，他眼中的光暗下又亮起。 他最终试探性地开口：“女士您要是觉得两百块不够的话，给两千块也行。” 现在到底是谁在和谁讲价啊！ 宋知黎欲哭无泪，萌萌花十几万连腹肌都没看到一眼的男模，到她这成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桑理，“你是不是瞧不起姐？” “姐很有钱，只是不能在你们身上花太多，姐说两千万很离谱的意思不是让你往两百块去猜。” 桑理注意到话里的内容眼神闪了闪，忽然开口，“女士为什么不能把钱都花在我身上呢？莫非是...” 好看的丹凤眼因笑意上扬，划出美丽的弧度，“家里那位管的太严？” 宋知黎一怔，立刻反应过来。 人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这小男模又不认识她，那她想成为什么人设还不是想怎么捏造就怎么捏造。 她重重点头，“对的对的！小伙子还挺善解人意，没看出来还是朵解语花啊！” 桑理假装没看出来小白兔是因为受到他的启发才突然把话题引向那边的，他掩住眸中笑意。 “那我可真替女士委屈，像女士您这么美丽的人，只配一个男人...” “岂不是太可惜了。”桑理伸手勾住宋知黎的小拇指，轻轻向他的方向拽，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勾魂的妖精。 宋知黎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小男模真是大胆！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而且他也太会了！长着这么一张脸，勾引女性的技巧还这么娴熟，不怪萌萌会沦陷。 宋知黎硬着头皮演下去，“是，我家里那个心眼小爱吃醋，平常我跟哪个男人多说了一句话他都会生气。” 桑理配合着睁大眼睛，“好‘厉害’的男人，这种性格很难讨女孩喜欢的，既然女士您那位管得这么严...” “那您还跑到这种地方来...点我？” 桑理说着，手开始不安分地在宋知黎手心里画圈圈，一圈又一圈，轻柔缓慢。 宋知黎忍着颤抖继续道：“所以我这是偷偷来的！所以花钱也不能太夸张！合情合理！” 她一把将手从桑理怀里拽出来，没了肢体接触，她失去的气势又回归很多。 “我看小伙子你很不错，姐愿意把姐的二十万零花钱都砸在你身上！” 桑理不罢休，又牵住另一只手，这回他牵得更紧些，不至于让宋知黎一下子甩开。 “原来如此，那我多谢女士的抬爱~” 他稍微用了点力气，宋知黎就控制不住朝他的方向倾倒，桑理伸手接住，一把将人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宋知黎差点叫出声，还好她时刻谨记她的人设。 “小伙子！你到底弄明白姐说的意思没！姐没你想象的那么有钱！” 桑理从善如流，“了解~女士只能在我身上花二十万。”他轻笑道：“那已经足够了。” 什么就足够了？什么东西足够了啊！ 桑理没让宋知黎疑惑太久，“二十万足够您买下我，让我一直为您服务。” 宋知黎听得瞳孔地震，“这不对吧！你看你长这么好看，肯定是店里的头号招牌，我只花二十万就能买下你？！” 桑理低头，轻轻吻在宋知黎的眉间，美丽的丹凤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 “事实上，如果是女士您的话，我愿意把那二十万原封不动奉还。” 宋知黎没能读懂桑理打趣又促狭的笑，她只觉得这个小男模是个小黄人，非常迫不及待想和她发生一些肉体上的关系。 脸都快笑出花儿来了也是因为这。 情况非常非常不对劲，她明明是来酒吧做客人的，现在怎么被人“反主为客”了！ 第212章 放过她 宋知黎赶紧掏出手机，她想找王萌萌问个清楚。 只是她才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开屏幕，手机就被一只修长的大手... 轻而易举地从她手里夺走了！ 桑理看着她，眉眼含情，“女士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我还不能令您满意？你还需要再多点一个人来...” 他言尽于此，但只要是个人都懂他在表达什么。 宋知黎闻言差点人设就要毁于一旦，这个小男模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打电话是要求助啊！不是要玩什么更刺激的东西！ 作为服务人员都敢伸手夺手机了，宋知黎意识到要是再不强硬起来，她真的有可能被这个小男模吃干抹净。 她冷下声线，“我倒要问问你这是想做什么？你们经理难道没有教过你们要怎么正确对待客人吗？” “客人的手机是你能随便抢的吗？” 桑理挑挑眉，小白兔不打算装狐狸，开始打算扮大灰狼了。 也挺有意思的。 他贴近宋知黎的耳边，轻声道：“我当然没有抢您手机的打算。” 她说着，眼角眉梢还染上委屈，丹凤眼中波光粼粼。 “我只是想给您提供专业完美的服务，拿走手机是为了让您不至于被外界因素所干扰。” 宋知黎无语凝噎，抢手机就抢手机，还说的这么好听！ 而且她才不稀罕什么专业、完美的服务！她想逃啊！ 为什么她已经学着纪司南说话，语气已经放得非常冷了，怎么就是达不到纪司南那样的气势？！ 反而是这个小男模说起话轻轻柔柔的，却总是能站在主导地位。 她满心以为的骗财小男模其实是桑家的大公子，对此她毫不知情。 没法怀疑小男模，宋知黎只好怀疑起自己，难道她真的天生不适合来硬的吗？ 宋知黎不死心，她是花钱买服务的，那个怎么说话还不管用了呢？！ “你现在把我放下来，立刻，马上！” 桑理没有反应，反而把人往怀里抱得更紧了些。 “女士，您所期待的服务已经开始了，接下来无论您说些什么，我都只会视作服务过程中的...” “小情趣。” 宋知黎的眼睛从来没有瞪得那么大过，她这遇上的到底是男模，还是无赖？！ “我花钱买服务，你怎么能不听我的命令呢？” 桑理朝她抱歉地微笑，“关于这一点，女士，如果您早一些说的话，我一定会听进去的。” 只是宋知黎并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点点抱歉。 “你又不是程序被设定好了的机器人，你是一个灵活机动的人啊！” “见机行事不会吗？！” 看着宋知黎快要崩溃、抓狂的可爱模样，桑理越发觉得有趣。 他甚至朝她眨了眨他生得极为美丽的丹凤眼，“十分抱歉女士，如果您对我有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在服务结束后，去找经理反映我的行为。” “我会认真听取意见，并在下次进行改正的。” 服务结束完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再去投诉还有个大头鬼的用！ “进步就要随时随地，你不能这次改吗？这次的错误下次才能改正，说明你做人不行！” 宋知黎很是气愤。 桑理弯唇微笑，抱着宋知黎的手忍不住更紧了些。 “关于我行不行这一点，您会在稍后的服务中体会到。” 宋知黎在桑理怀里动来动去，她想直接跳下去，但男女的身体力量差距又在此时彰显无遗。 桑理眼中的笑意更亮，他温柔开口。 “女士，我是否可以把您这个举动视作您对服务进程的催促呢？” “如果您很着急的话，我可以选择就近的包厢展开服务。” 桑理说着，不由得想到包厢的环境，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嫌弃。 其实这个酒吧虽小，装潢设施却都很精致，毕竟是桑家名下的产业，环境是绝对说得过去的。 但自然无论再精致，入不了桑家大公子的眼也是很正常的事。 要招待小白兔，不能随便在这种地方。 桑理看向宋知黎，昏暗的走道里，她如瀑的长发像海藻般散开，白皙的皮肤透着莹润的光泽。 她被他抱着，活脱脱就像童话故事中美得像会发光的人鱼。 果然，那种随便的包厢配不上他的小白兔。 桑理缓缓道：“只是这样，这个服务就称不上完美。” “我本人并不太能接受和您这样的女士共处，最终却存在这样的缺憾。” “当然，选择哪一种？还是由女士您来决定。” 宋知黎根本没想到桑理脑子里想的那些东西，她只希望不要尽快进到房间里。 否则她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桑理抱着她走的这段路，自然是越长越好。 宋知黎当即回应，“不需要就近，你就给我找最远最好的那种包厢。” “配不上我20万身价的，就不要带我去了！” 桑理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连带着胸腔也产生些许震动感。 宋知黎就靠在他怀里，自然没有忽略掉这个感觉。 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上方的桑理，“你是在笑吗？” 桑理努力压下弯起的嘴角，一双丹凤眼再次变得平静无波。 “亲爱的女士，想来应该是您的错觉，在服务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宋知黎突然萌生出想要和面前这个人打一架的冲动。没办法呀，因为和这家伙讲道理根本讲不清楚！ “我说了这么多，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如果服务开启后，你就能将我这个顾客的话或者命令视若无物，那我要是直接对这项服务叫停呢？”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们酒吧里连这种规定都没有吧？” 桑理垂眸看向宋知黎，“这种规定自然是有的，毕竟人都有为自己决定后悔的时刻。” 他眼睁睁看着宋知黎眼睛里爆发出光彩，心里那种捉弄小可爱的愉悦感更加旺盛。 可惜，注定要让小白兔失望了。 因为这个酒吧的规定并不能限制住他这个主人。 桑理坏心眼地叹出一口气，“可是女士，我真的被您迷住了。” “即使冒着被扣工资、辞退的风险，我也想跟您完成这项服务。” 啊？他没事吧？！ 小男模最爱的不就是钱吗？他不就是因为钱才到处行骗，骗到萌萌头上，才会发生她这个大怨种来替萌萌讨钱的事儿啊！ 不然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受制于人的境地！ 宋知黎看着桑理，眼神十分认真。 “说真的，你要多少钱才能放过我？” 第213章 羞耻心 桑理弯起嘴角，这正好是一个可以试探小白兔虚实的时机，看看她的家庭背景究竟如何？ 当然，他有自信，无论小白兔有什么背景，或者说她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老公是什么身份... 他都有信心能把人抢过来。 想到这儿，桑理优雅开口，“女士愿意给我多少钱呢？” 宋知黎闻言内心狂喜，她还以为这小男模不爱钱了，只图她的身子！ 还好不是，否则就太可怕了！爱钱一切就都还可以商量。 宋知黎思忖着，这小男模问她愿意给多少钱...这可不能随便回答。 万一答的不好，小男模就会觉得她露怯了，拿捏起她来只会更加简单。 于是宋知黎又将问题抛回去，一双清凌凌的眼眸直视着桑理。 “你觉得你值多少？” 桑理眼中浮起笑意，小白兔还会玩拉扯这套呢，他越发对她的来历好奇起来，一切都变得更有意思了。 “鉴于我非常喜欢女士您，我愿意把这个价格压到最低。” 听到桑理这样讲，宋知黎眼中也不由得浮现出几分好奇，“所以是多少钱？” 桑理眼看着他的专属办公室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拐角处，当即开口轻轻道：“那我还是给出最开始的价格。” “两个亿。” 宋知黎倒吸一口凉气，“你把你自己200块钱贱卖给我？我求你放过我，你要我给你两个亿？！” “你这是又低估自己，又高估我啊！” 桑理看着宋知黎眼中划过一抹认真，“我并不觉得我对您有高估。” “如果两个亿能换来像您这样有趣的女士成为伴侣，我会非常愿意的。” 宋知黎的音量不可控制地变大。 “你当然愿意了！又不是你给我两个亿，是我要给你两个亿！” 桑理挑挑眉，小白兔果真是小白兔，这么简单就走进了他的语言陷阱。 “那如果我现在取消这两个亿的天价欠款，女士您会不会对我有些许的感谢之情呢？” 宋知黎差点就要顺着他的想法说出感谢两个字。 她懵了一瞬间猛然反应过来，她本来就不需要给这个小男模两个亿！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天价欠款啊！ 这样一来，她们两个只是回到了最开始僵持的原点。 小男模执着地想要进行服务，而她并不想。 所以拿金钱买通小男模这一点已经走不通了嘛？ 宋知黎怀着满心的问号，向桑理真诚发问，“你现在不喜欢钱了吗？你不需要钱了？” “医院里没有重病的母亲需要你养？你每天没有巨额的手术费需要支付？” 即使知道后面两点大概率是小男模编来骗萌萌的，宋知黎也忍不住拿出来说。 她是真的搞不懂小男模的脑回路啊，明明在萌萌的描述里，他是一个爱财如命的男人。 并且！爱财如命的同时，还守身如玉！ 只是嘴巴上花言巧语说得好听，实际行动小男模是一个也没对萌萌干过。 怎么换到她就又亲手又亲额头？现在还整公主抱，甚至还要把她送到服务空间去！ 在宋知黎看不到的角度，听到这些话的桑理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来硬的不行，金钱收买不行，那她只能回归老本行——来软的。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桑理，眉眼染上几分可怜。 “小伙子，你很好，姐也喜欢你！但姐真的有苦衷...” “你只知道姐家里那个厉害，却不知道他有多厉害！”宋知黎硬是挤出几滴泪水。 “要是我家里那个知道我今天接受了你的服务，我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不是危言耸听，我家里那个来头真的非常大！” 桑理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女士，您怎么会主动来到这种地方？” 宋知黎叹了一口气。“女人的劣根性啊...谁不好色呢？说起来我家里那个长的其实也还行。” “但是山珍海味虽好，一个人也不能天天吃啊！” 桑理忍住笑意，“女士，您的意思是，您对您的丈夫感到厌倦了？” 宋知黎看他接话，以为他上钩了，当即开始苦情地诉说。 “我并不是不爱他，只是再强烈的喜欢，都会随着时间被冲淡，大多数时候我面对他心中都充满了无力感。” “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我们的婚姻抵抗不了岁月的侵蚀。” “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会演变成平淡如水的亲情。” 宋知黎抬眼偷偷瞄向桑理，“而且我这次出来只是想找点小乐子。” “看看你这种长得标致的小伙子，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姐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那种精致的服务，姐也不需要！小伙子听话，断了这个念想吧！” 桑理忍了又忍，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他皱起眉头看向宋知黎。 “您的意思是您要支付远高于我服务价值的价格吗？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知黎急道：“不需要这么敬业啊，小伙子！” “三百六十行，咱干哪一行不都是为了赚钱嘛！现在我把钱给你，还不需要你辛辛苦苦地‘服务’我...” “既赚到了钱，又轻松，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宋知黎看着面前的男人，苦口婆心，“付出努力收获好的结果，固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 “可你也要允许天降横财这类事情的发生啊！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运气很好的人。” “他们轻轻松松就能达到别人达不到的目标、获得别人获得不了的财富...” 宋知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现在这份好运气掉到了你面前，小伙子，你就该伸手抓紧它！” “而不是固执地坚守心里的那套已经过时了的准则和底线，而且你拿我的钱也不算突破底线啊！” 宋知黎振振有词，“这钱是我愿意给你的，又不是你从我这儿骗走、抢去的！” 宋知黎着重加强了“骗走”两个字的声音，她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桑理的表情，企图发现一些异常。 这个小男模听到她这么说，总该有些不好意思和心虚。 但结果令宋知黎大失所望。 骗子，真的是没有羞耻心的。 小男模听见她的话，眉毛都没抬一下，好像他从来没有干过欺骗别人的事一样。 宋知黎气鼓鼓的，满心满眼都是这人怎么这样啊！ 桑理作为桑家大公子，抓取细节的能力一向很强，通过宋知黎话中透出的支离破碎的信息以及她强装镇定的怪异表现... 桑理基本可以判断出：是他那个私生子弟弟又惹祸了。 想到这里，他的眉眼冷下来。 宋知黎忽然觉得周身空气都变得冷嗖嗖的，和纪司南相处时候的那些记忆又袭上心头。 她伸出脑袋在桑理怀里左探右探，上看下看。 纪司南来了吗？ 第214章 攻守易形 “女士在找什么？” 不得不说，桑理这句话和纪司南某些冷冰冰的言论有异曲同工之妙，瞬间让宋知黎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宋知黎按下心中情绪，实话实说，“我看有没有人能来凑凑热闹。” 桑理闻言眼中闪过不开心，“女士，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单独相处吗？” 宋知黎顾忌着还要从小男模口里套话，不能跟他把关系闹僵，只能勉强道：“我没说不喜欢啊。” 可她话中的敷衍，任谁都听得出来。 其实宋知黎全程都在表达着不愿意和抗拒，但桑理之前不当一回事。 可知道她是为他那个废物弟弟来之后，他心中那点兴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理将人轻轻放放下来，宋知黎的脚跟厚厚的地毯接触时可谓轻盈无声。 由此可见小男模的力度把握得有多好。 他放下她就像放下一片羽毛一样轻松。 这个想法一窜进宋知黎脑子里，立刻就让她想起封风打趣她的话。 大家都年纪轻轻的，她怎么就开始在脑子里怀念起她周围的人了？她的人际关系有差到这种地步么？ 见桑理放下她，宋知黎不由得狐疑，小男模这是咋了？脑子间歇性抽风，现在又想起钱的好了？ 不跟她做服务上的纠缠了？ 果然她做出的这番关于不劳而获的宣讲，是非常有效的！宋知黎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她看向桑理，眼神都透着灵动和轻松。 “小伙子，服务不继续了？” 桑理一想到他弟弟干的那些糟心事，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才挤出一个笑。 “突然想起一些事。“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女士您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抛开手头的一切，替您服务。” “别别别！我就随口这么一问，服务真的不需要。”说到这宋知黎连忙改口。 “主要是家里那个管的太严，你姐姐我没胆子做这个事。” 桑理的心神不止飘到了哪里，他放下宋知黎后，不自觉抽空理了理袖口，美丽的丹凤眼凝视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知黎看出他的出神，生怕小男模下个瞬间就反悔改口。 她想掉头就走，可她这样离开就根本没有完成萌萌交给她的任务。 这个小骗子男模以后还会凭借他姣好的外貌条件和那些套路，欺骗更多的女生。 这下变成了桑理希望宋知黎离开，宋知黎却要继续留在他面前。 眨眼之间，攻守易形。 宋知黎蹑手蹑脚地接近桑理，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伙子你在想什么呀？可以告诉姐吗？” 桑理回过神，朝宋知黎微微一笑，“虽然我很喜欢女士您，但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心剖开给您看。” “一个人过分直白，就没有了神秘感，在别人眼里也就没有了吸引力。” “我可不希望我在您心里成为那样的人。” 宋知黎简直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不想说就不想说，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桑理刚刚其实是在想酒吧的排班表，他这次来这个小酒吧本来就是为了他的废物弟弟。 没想到遇见小白兔这么有意思的存在，可偏偏小白兔是为了桑凌那个混蛋来的。 桑理现在真的很想去找他的废物弟弟算账。 但很不凑巧，他刚刚仔细回忆排班表，这个惹祸精好像下班了。 桑理看着眼前的宋知黎，思考着他要不要跟小白兔摊牌？ 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一样，身份一旦明了，就会变得不再有趣起来。 小白兔知道他是桑家的大公子，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他吗？ 宋知黎不知道小男模突然看着她，眼神很是凝重是在闹哪样？ 总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不忍心骗她的钱了吧？ 不对，这个小男模骗子才没有羞耻心，更没有良心，指望他自己说出诈骗的事实是不太可能了。 还需要她给他下一剂猛药，在她不断的逼迫和言辞交锋中，让小男模不经意间透露他诈骗的真相。 确定好要实施这个计划，宋知黎当即变了种态度。 “小伙子，你不断强调你有多喜欢姐？姐知道姐的二十万对你来说不算些什么，自然也买不来你的真心。” “但姐今天直接把这二十万送你，一下子给这么大一笔钱也算是一掷千金。” “姐只想换你几句痛快话。” 桑理挑挑眉，他知道小白兔这是不想装下去了，打算和他这个冒牌小男模摊牌。 “女士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暧昧的嗓音像情人间的低语。 宋知黎忽然背起双手，表情沉痛地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忽然，她扭头看向桑理，缓缓道。 “小伙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吗？” 对于这个问句，桑理始料未及，他有些哭笑不得，也无法理解小白兔的脑回路。 “相信。只是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找到对的那个人的几率相当相当渺茫。” “因此很多人不相信爱的存在。”桑理看着宋知黎强调道：“但我是相信的。” 宋知黎重重点头，叫道：“好！小伙子好见解！我也是相信的。” 她继续道：“那小伙子你觉得，这么珍贵且稀有的爱，是否具有独一性呢？” 当“独一性”三个字冒出来，桑理大概就懂了小白兔要表达些什么。 他点点头，眼中浮现笑意，“当然，大多数人一生也难在茫茫人海中找到爱。” “那这样宝贵的感情自然是具有独一性并贯穿一生的。” “如果一个人对许多人都有这种类似真爱的感觉，那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真爱是什么。” 宋知黎听完替他鼓起掌，“说的太好了！” 桑理看着她眼中的赞许，知道小白兔接下来即将转变话锋，提出真正的意图。 宋知黎果然乘胜追击道：“小伙子你对我张口闭口就是喜欢，那这份喜欢是否具有这样的独一性呢？” 还不待桑理回答，她摇摇头，“我想应当是不具有的。” “你作为这个酒吧的男模，想来对许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做过类似的亲密行为吧。” 宋知黎犀利地看着桑理，锐利的眼神像一道道利剑。 桑理在心里无奈摇头，但凡站在小白兔对面的是他那个弟弟，就真有可能会被她带进沟里去。 可惜，小白兔遇见的是他。 第215章 陪她玩 对于宋知黎的问责，桑理不置可否。 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宋知黎，活像他是一个毫不相关的旁观者。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件事中的旁观者，只是宋知黎不这样认为。 眼看着骗子小男模不接招，宋知黎急起来，“你不要光听不说话呀，我作为客人问了你问题，你就得回答。” 桑理看着宋知黎急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他决定跟她摊牌。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先问问你的名字吗？” 一向反应慢半拍的宋知黎并没发现桑理已经改变了对她的称呼。 她只是在心里衡量，小骗子男模要的只是钱，就算知道她的名字、套走她的身份信息，应该也没什么用。 于是她便如实说了，“我叫宋知黎。” 桑理闻言皱起眉头，“听着倒是有几分耳熟。” 可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他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他该珍惜遇见有趣小白兔的每分每秒，桑理不想再浪费时间回想，于是不再纠结。 “很好听的名字。”他看向宋知黎，“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叫全名未免显得过于生疏。” 听到这话宋知黎有些想笑，跟她结婚三年的纪司南一直都称呼她的全名来着。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他们俩的关系是真的很生疏，她们是一对生疏的夫妻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她和纪司南一直都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惜那时候的她看不透。 宁愿沉迷其中，痛苦无比。 宋知黎微笑道：“小伙子，就算知道了名字你也该叫我姐呀，我现在还在你店里消费呢。” 她尽可能地去揣摩常到酒吧进行这种活动的人，面对男模提出想要关系更进一步的要求时，会有怎样的心理。 宋知黎谨慎开口，“在这个地界，无论我们发展到哪一步，都只局限于此。” 如果她是要往无情渣男那方面发展的话，那纪司南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她只需要模仿他讲话就好了。 “我们之间是金钱和交易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宋知黎越说越觉得自己模仿到位。 她看向桑理，“也就是说，在这儿因为我们身份差异的关系，你得一直叫我姐。” “到了外面，我们就是实打实的陌生人，彼此之间从未见过面。” 宋知黎看进桑理眼底，“我以为你是这里的头牌，没想到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她的演绎都不能用到位形容，而是完美！ 她把一个走肾不走心的渣女演绎的非常好吗，看来纪司南的无情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嘛！ 宋知黎说完期待着桑理的反应，当一个执着于追求金钱的骗子被人这样侮辱，他是否会有些愤怒呢？ 然而当她仔细观察完桑理的表情，就发现他毫无波澜到像一个旁观者。 眼里甚至还有少许兴味，像是在对她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一样。 一个骗子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样毫不心虚啊？！ 宋知黎有时候真羡慕他们的自信心和精神状态，但凡她能像他们那样不内耗... 她的生活一定比现在还要快乐许多倍。 桑理以手作拳，抵在唇前轻咳一声，他没想到已经接近摊牌的尾声，小白兔还要坚持跟他玩角色扮演。 这样有趣的戏码来再多，他也不会觉得厌烦。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这出戏在结束之前，得到一个完美的落幕。 桑理立刻进入角色，“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您的名字，也是时候和您交换我的名字。” 他再次对宋知黎称呼起您，就像一个普通的酒吧男模。 宋知黎挑眉，“真实姓名吗？不会说些什么代号类似的东西糊弄我吧！” 桑理失笑，“不会的。” 宋知黎心想那还挺不错，拿到诈骗犯的真实姓名这一点，应该还算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吧！ “那你说，我洗耳恭听。”她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缓缓道：“并且会铭记于心。” 桑理几乎忍不住笑意，他不知道桑凌那小子到底对小白兔做了什么，但能看见小白兔露出这样的神情倒也有几分意思。 “我的名字是，桑理。” 宋知黎一脸认真，“哪个桑哪个李？这个可要确认好。” 别到时候报到警察局弄错人了，多不好啊！ 桑理笑道：“桑树的桑，道理的理。” 宋知黎将这个名字默念几遍以防忘记，之后她脸上便立刻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以为这离她抓到诈骗犯小男模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殊不知，这才是错误的开始。 桑理看着宋知黎美滋滋的样子，都有些不太忍心告诉她，她认错人了。 桑理轻咳一声，“鉴于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适于你之前说的，关于我们之间称呼的那一套。”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黎黎。” 在桑理叫出宋知黎名字的时候，她的大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桑理便趁着这个时机直接说出了真相。 懵着戳人心窝子最不痛。 桑理面上出现带着歉意的笑容，“黎黎你可以直接告诉我，那个小骗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他骗了你多少钱？” 啊？ 宋知黎几乎呆在原地，半天也没能反应过来桑理说了些什么 “谁是你的弟弟了，为什么你突然冒出一个弟弟，你都要把姐说迷糊了。” 桑理优雅道：“虽然不知道具体过程，但我大致可以推出来...” “应该是我爸那个不争气的私生子、也就是我的废物弟弟，他在这家酒吧工作，还总爱用些花言巧语哄骗女孩子的钱。” “为此找上门来的不在少数。”桑理看着宋知黎，“我想黎黎你应该也是为此而来。” “故而我才有此一问，他骗了你多少？” 高大的男人站在昏暗的走廊中，此刻他面上没有了那些伪装出的虚假的温和。 有的，只是不加掩饰的、对于宋知黎的兴趣。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合他心意的小动物。 宋知黎没有由来觉得背后发凉，她艰难道：“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找错了人，而你，桑理...” “一直在陪我玩。” 第216章 在意 “黎黎不用惊慌，我很满意我的戏码，并对此感到愉悦。” 桑理弯了弯眼眸，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着优雅，他像从西方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 宋知黎呆立在原地，明明是同一个人，面前男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像是从一只无条件遵循主人的意见的小狗突然变成一只直直盯着猎物的猎豹。 一举一动都干净利落，直击要害，又优雅无比。 宋知黎竭力保持清醒，她不想被狡猾的桑理绕进去。 “你的弟弟是这家店的男模，那你呢...”她看向桑理，“你又是什么身份。” 桑理眸中的兴味渐渐消散，还是到了双方亮明身份这一步，他勾起唇角。 “看来你并不熟悉桑理这个名字，否则你就不会提出这个问题。” 宋知黎攥紧手心，这家伙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为什么她总是会遇见这种与她阶层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他的身份真的非常有来头，那他先前的表现又算什么？捉弄她、把她当乐子玩吗？ 宋知黎冷硬道：“不熟悉，我对所有不认识的人都这样，桑先生不必介怀。” 桑理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对我的态度果然变了啊。” 他眼中那点粼粼的波光逐渐趋于平静，“你要是没听过桑家的话，或许听过至初集团？” 宋知黎一怔，这几个字确实很耳熟，她细细回忆，应该是她还在纪氏集团上班的时候了解到的。 至初集团，h市首屈一指的娱乐产业领头羊，和纪氏集团之间经常有合作上的往来。 都到了这一步，宋知黎不想再当谜语人，她直话直说。 “请问桑先生和至初集团又是什么关系？” 桑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条斯理道：“集团目前的执掌人是我父亲。” 先前穿在他身上被宋知黎视为情趣的男模西装和衬衫，此刻只剩下了精英特有的斯文败类感。 目前...也不知道这位桑先生在跟她暗示些什么。 宋知黎垂下眸子，乌黑的眼瞳被掩在纤长的眼睫之下。 即便桑理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打算“改朝换代”，仅仅依靠他父亲的名望，他也是h市响当当的大人物。 “兄弟俩，哥哥不出意外必定成为集团的继承人，弟弟却只是一个酒吧的男模...” “同为桑家继承人，你们之间的差距还真大。” 桑理挑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小白兔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会大胆到对他说这番话。 他的眉眼舒展开，神态一派闲适，可美丽的丹凤眼里只剩下冷漠无情。 “他那种不入流的私生子，我能容许他存在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宋知黎熟悉的、权贵骨子里特有的高高在上，再次显露无疑。 她总是遇到这类人，她都快要习惯这群掌权人的无情了。 身份挑明，两人间只剩下沉默，宋知黎找错了人，桑理已经对她失去了兴趣。 昏暗的长走廊里，两人间的对峙无声无息。 宋知黎平静道：“自我介绍结束了，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桑先生？” 桑理看着她不置可否，时间被无限拉长，宋知黎感受到的那股审视感也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在她即将皱起眉头时，桑黎淡淡才开口。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法违背你作为人的意愿。” 现在倒是一口一个无法违背意愿了，之前还在假装小男模的时候对付她可不是这一套。 虽然不知道桑理为什么对她突然态度大变，但没了跟他的纠缠，实在是一件好事。 宋知黎朝桑理轻轻颔首，身形交错的一瞬间，她看着前方长长的走廊，桑理则看也没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凝在拐角处的一个房间，如果宋知黎细细去看，就能从他眼里发现遗憾。 遗憾什么？一个富家公子哥对失去玩物的可惜罢了。 当桑理抬脚要走向他的专属办公室时，身后异变突生，长长的走道上突然挤进两个人。 闹出的动静让他生了兴致，桑理转身驻足观看，宽阔的背靠在墙上，笔直的大长腿支开，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距离太远加上灯光昏暗，他没法看清，只看得出是一男一女，男的没有说话，女的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叫。 “黎黎你吓死我了！你不按照我的交代去找小男模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乱晃？！”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大厅倒还好，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竟然敢一个人跑到后面来？！” 宋知黎想开口辩解，不是她要来的，她是被人拐来的，但王萌萌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你这副模样跟掉进狼堆里的肉有什么区别，别看酒吧里都是服务女客人的男模，他们胆子大起来，也会主动下手的！” “而且你要防备的不止有男模，来酒吧喝酒的那些你男客人你更要防！” 王萌萌突然出现已经够让宋知黎惊讶了，结果她视线一偏，王萌萌身边竟然还站着个一言不发的纪司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周遭的布置，好像对站在他面前的宋知黎毫不在意。 可他要是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跟着一直跟在王萌萌身边。 王萌萌顺着宋知黎的视线看向旁边的纪司南，一直没停下来的嘴忽然干笑两声。 “纪总是怕我迷路跟着我进来的，是吧纪总？” 纪司南闻言终于动了动，他刻意忽略站在他面前的大活人宋知黎，直接看向王萌萌。 “王小姐在方向感方面稍显欠缺，我十分乐意予以帮助。” 宋知黎面对这个情景不太能理解，萌萌怎么好像突然站到纪司南那边了？帮他说话甚至还帮他解围。 她拧着眉看向王萌萌，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萌萌注意到，赶忙趁纪司南移开目光的间隙朝她疯狂眨眼。 宋知黎知道萌萌这个举动类似于给她释放暗号，但放在这个情景她真的不懂萌萌想表达什么。 她被纪司南绑架了？迫不得已要帮他说话？ 王萌萌见宋知黎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就知道她没弄懂。 她立刻拿出手机微微侧过身子，在手机上劈里啪啦打下一段话： “黎啊，我得把纪大总裁情绪安抚好了才能带你偷摸溜走！纪司南这个人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意你。” “他在意的要死，我感觉他都要在意到变态了！” 手机发出一声震动，桑理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忍不住挑眉。 差点忘了，小白兔的手机还在他这儿呢。 第217章 关系复杂 桑理唇角一翘，饶有兴致地看向前方纠葛着的两女一男。 男的是赫赫有名的纪氏集团总裁，就是他父亲天天挂在嘴边让他多学学的那位。 女的分别是小白兔和小白兔的朋友。 小白兔的朋友跟这位纪总站在一边，却偷摸给小白兔发消息，真是热闹又有趣的画面。 传说这位纪总不近女色，唯二能和他扯上关系的女性： 一位是他传闻中的白月光，似乎前段时间还在新闻上大出风头，当然，是负面的那种，那段时间他刚好心情不好，没关注这些无聊的事。 另一位就是那位不受宠爱的纪夫人。 就是不知道小白兔是前者还是后者，桑理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机，光看这短信上的内容... 桑理低喃出声，带着玩味的笑意，“看来这位纪大总裁很在意小白兔啊。” 短信的内容让小白兔看起来更像那位传闻中纪司南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可桑理慢慢回味他刚才和小白兔相处的种种细节，又莫名觉得不太像。 如果事实果真符合他的猜想，小白兔是纪夫人... 桑理咧开嘴角，那他不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纪氏集团的总裁根本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在意他的妻子。 “反而在意到快要变态了。”桑理眸中漾开笑意，像一杯醇厚的美酒。 他慵懒起身，宛如优雅的猎豹，无论小白兔是哪种身份，这位纪总对她的在意不会改变。 如此，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倒是想知道“在意到变态”是种什么表现。 桑理迈开大长腿，一步一步走向宋知黎，在他将要靠近时，他果然接收到来自纪大总裁的死亡视线。 纪司南幽深的冷眸中狠厉一闪而过。 被这样的目光盯上，滋味并不算好受，但桑理天生是个胆子大爱刺激的，越危险他就越兴奋。 桑理顶着纪司南冷得可以杀人的视线，在宋知黎身边站定，他一把环住她的肩膀，骨节分明的手闲闲晃了晃手机。 他甚至贴近还在和王萌萌打眼色的宋知黎耳旁，语调旖旎动听，他单方面亲昵得像是宋知黎的情人。 “宝贝，你的手机落在我这儿了。” 宋知黎一惊，惊慌失措的她连忙将桑理手中的手机夺过来，“多谢！” 王萌萌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人怎么拿着黎黎的手机？！那她刚刚发的消息不是被这人看见了！ 怪不得黎黎看也不看手机，原来根本不在她身上。 但！重点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像诓她钱的小男模？！ 王萌萌看着桑理自然地环住僵硬的宋知黎，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要不是她确认桑凌确确实实离开了酒吧，没跟着她一起进来，她都要怀疑是她眼花了。 王萌萌瞥见宋知黎脸上僵硬的笑容，脑子开始飞速运转，她的大脑从来没有那么活络过！ 黎黎没有碰上桑凌，还跑到这种地方来，莫不是...... 王萌萌大叫出声，“黎黎！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不是我要你找的那个人！” 一旁的纪司南不动声色，表情却在不知不觉中趋向柔和，原来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她还是像他记忆中那样，不爱来酒吧这种地方，这次来也不过是为了替好朋友讨债。 一想到宋知黎和桑理只是存在一段误会上的纠葛，纪司南眼中的冷意逐渐淡去。 桑理本身就是来看戏的，他一直观察着所有人的动向，爱热闹的他自然也没错过纪司南脸上这个细微的变化。 真有乐子，果然像短信上写的那样在意，一句话就能令这位纪总心情上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他要是对小白兔做出一些更有意思的事...不知道可以收获到这位纪总怎样有趣的反应啊...... 桑理向来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当下，他将宋知黎搂得更紧了些，不再是之前那样虚虚环住，优雅和绅士像是在一瞬被他抛之脑后。 他冲着宋知黎弯了弯眼眸，“我归还了手机，宝贝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宋知黎实在不擅长应付这样混乱的场面。 一边是她想竭力避开、妄图视若无物的纪司南，一边是她阴差阳错、刚刚招惹上的桑家大公子。 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没有一个是她惹得起的。 宋知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的手机原就是桑先生不顾我的意愿从我手里夺走的...” “物归原主本就是桑先生该做的。” 小白兔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桑理的眸光闪了闪，是因为这位纪总在场吗...小白兔僵得都快变成机器人了。 桑理假装苦闷地垂下眼眸，“宝贝，你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 “明明刚刚我们还那么亲密无间，怎么现在见到外人你就不好意思了？” “乖，在我的地盘上不用害羞，”桑理朝宋知黎眨眨眼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罩着你的。” 宋知黎听完这话还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反倒是王萌萌先怒了。 外人？！她才不是外人！她跟黎黎相亲相爱的时候，连纪大总裁都要哪凉快呆哪去。 更何况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路人甲！ 王萌萌气愤地眨眨眼睛，虽说是个很帅的路人甲，甚至比骗她钱的小男模还要帅上几分。 “这位朋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要论起亲疏，我跟黎黎的关系可比黎黎跟你近多了！” 桑理略显夸张地做出惊喜神态，“原来是黎黎的朋友，失敬失敬！” “黎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朝王萌萌伸出手。 衬衫袖口上的纽扣反射出莹润的光泽，“以后再来这个地盘消费，随便玩。” 王萌萌眨巴眨巴眼睛，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帅气路人甲之前说的“他的地盘”是什么意思。 她愣愣张口道：“不是帅哥你谁呀？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在下桑理。”弯起眼睛微笑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伸出的手仍然悬在半空中。 宋知黎看着无奈补充道：“你的小男模，就是这位桑先生的弟弟。” 她要是不插这一句嘴，依着桑理的恶劣性子，不知还要逗弄王萌萌多久。 王萌萌愣了一瞬，然后震惊道。 “你是酒吧老板，你弟弟是酒吧男模？！你们家的关系还整的挺复杂哈！” 第218章 关系糟糕 宋知黎见王萌萌和她一模一样的反应，不由得无奈笑出声。 “黎黎你笑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 宋知黎在心里叹气，倒是没有不对的地方，只是这话容易得罪人。 桑理仍旧立在原地，他没有开口指责王萌萌的失礼，或许是带着爱屋及乌的宠溺心态，他饶过了这个小小的冒犯。 “您也是一位有趣的人，我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吗？” 王萌萌警惕道：“还是你先说吧，我现在对你这种长相类型的帅哥有阴影！” 长相？桑理眯起眼睛，不会小白兔的朋友也跟他的废物弟弟有关吧？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即使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他那个弟弟长的的确跟他有七八分相似。 桑理挑眉看向宋知黎，眼神意味再明显不过，要她解释解释。 宋知黎无奈道：“你弟弟骗的是我这位朋友的钱，我是为了我朋友而来。” 桑理的心一下子开阔起来，很好，原来小白兔不是为了他那个废物弟弟才来这个地方的。 那他们的相遇还没有那么不堪。 桑理垂下眼睫，像桑凌那种人本来就不应该得到任何类型的积极情感反馈，毕竟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宋知黎敏锐地感觉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变得松弛了一些。 桑理看着王某某优雅道：“既然都是黎黎认识的人，那不如就由黎黎牵线搭桥，让我们互相引荐一下。” 王萌萌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她想去看宋知黎的反应。 只见她一脸苦笑，好像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这种场面有这么复杂吗？怎么黎黎都快僵硬成一个机器人了？难道是因为有纪总存在妨碍她发挥了？ “认识认识吧，只是认识...没什么关系。”宋知黎沉默半天，忽然开口。 这话值得王萌萌细品，但她一听到前面的部分就已经下意识报出了名字。 “王萌萌，你能想到最可爱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 桑理挑挑眉，不愧是小白兔的朋友，性格果然也很有意思，“王小姐的名字确实很可爱。” 他礼尚往来道：“桑理，桑树的桑，道理的理。” 直到两人交换名字完成，桑理也没等到王萌萌握上他的手。 他礼貌微笑道：“王小姐已经和我交换了名字，还要继续忽视我这只悬在空中的手吗？” 此时的王萌萌已经回过味来，黎黎刚刚的话，意思就是面前这个大帅哥不值得深交。 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好只停留在知道名字这么浅的层面就够了。 王萌萌明白过来不但没向前伸手，反而把手往后缩。 “桑先生，这个手我可握不得。” 桑理失笑，和有意思的人在一起，就连对话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平时是没有人会对他这样说话的。 “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王萌萌的大脑紧急转动，想出了一个合理但又荒谬的理由，她佯装生气。 “我不能接受你对黎黎的称呼，只有我可以这样叫她，因为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 王萌萌正说着，忽然感觉旁边扫来一道阴测测的视线。 是纪大总裁。 他这么长时间不做声，也没有动作，王萌萌差点都要忽视他的存在了。 不应该说差点，她已经忽视了！要不然她怎么敢在纪大总裁面前炫耀她和黎黎的关系更亲？！ 在这道阴森森的视线逼迫下，王萌萌硬生生改了口，在原有的话后面加上了“朋友”两个字。 “是的，我们是最亲密的朋友。” 王萌萌说完很是憋屈，要不是纪司南位高权重又是个超级醋坛子，她才不让着他！ 不得不说，这两个字补得非常到位，纪司南听了立刻停止继续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王萌萌。 王萌萌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刚刚纪大总裁那一眼真正的持续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她来说，真的太漫长了。 像是有成百上千个老板，忽然站在她面前，一起用死亡视线盯着她看。 不愧是纪氏集团的总裁，一个眼神的威力就恐怖如斯。 王萌萌越来越能感觉到纪总对她家黎黎的过分在意和偏执。 这才多久的功夫，她因为金钱和友情夹在两个人中间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要不她还是把钱还给纪大总裁，带着黎黎开开心心去过她们两个人的小日子。 刚好小男模的哥哥就在这儿，而且身份还是酒吧的老板，肯定不缺钱。 找小男模要回钱不简单，但这个老板... 王萌萌犹豫着，又想起宋知黎的叮嘱，黎黎让她不要和这位桑先生深交。 但要钱并不算一种深交吧，更大的可能反而是结下梁子。 把关系闹僵了，以后再也见不着，这不正是深交的反义词吗？！ 王萌萌一拍脑袋瓜，她觉得她简直是一个天才！ “桑先生，你对黎黎的称呼这事我是勉强不了你，毕竟你想怎么叫都是你个人的意愿。” “但，你弟弟欠我钱这事，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商量？” 宋知黎要开口阻止王某某已经来不及了，她没能及时跟上她的脑回路。 也搞不懂王萌萌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关于她的称呼这件事跳到要债这件事上的。 宋知黎一把拉过王萌萌，朝桑理露出礼貌的微笑。 “桑先生，请别把萌萌说的话放在心上，我有几句话要先跟她说，不好意思。” 宋知黎说完拉着王萌萌往走廊更前方走去。 王萌萌委屈地瘪嘴，“黎黎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这一趟来不就是要钱的吗？” 宋知黎觉得头有点痛，是啊，这一趟她只是纯粹地想替萌萌要到钱。 结果现在目标一点没达成，还招惹到一个桑先生。 纪司南也莫名其妙地来了。 她感觉她的生活被这些人搅的一团糟。 宋知黎看向王萌萌，“我们要讨债也不该找他讨，就我感受到的...” “这位桑先生和他弟弟的关系，应该相当糟糕。” 第219章 在意 萌萌咧开嘴，她假装出来的沉重并不能掩盖她眼睛中快要冒出来的可以吃到瓜的兴奋！ “关系不好？有多不好？！” 宋知黎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用手点在她的眉心，“你呀！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找乐子！” 王萌萌捂住额头委屈道：“现在也不是什么危急关头，还不允许我八卦一下了！” 宋知黎凉凉道：“的确不是危机关头，但现在这情况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纪司南就够我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桑先生。” 王萌萌在心里默默补充，不止哦，大厅里还有一个封大导演在疯狂找人呢。 话说她和纪总已经找到黎黎了，不通知封大导演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 管他的！反正黎黎也不喜欢他、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封大导演要是也来了，黎黎的脸估计会愁成苦瓜。 吐槽完王萌萌眨巴眨巴眼，迟钝道：“黎黎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桑先生也...” 宋知黎没接话，她其实算个相对内敛的人，对于情爱从来羞于开口，对别人的追求也是一样。 但王萌萌多熟悉她，一看到她这副无可奈何，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王萌萌立刻就明白了。 这位桑先生应该就是像她想的那样...虽然心疼宋知黎，但王萌萌还是在心里不厚道地笑起来。 欢迎这位桑先生加入纪大总裁和封大导演的纯爱队伍！ 这多亏黎黎社交圈子小，要不真不知道追求她的人会扩充到多少！王萌萌都不敢想！ 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宋知黎，眼神无法控制地变得亮晶晶，“所以这个桑先生也对你有意思，是吗？” 只在脑子里想来想去可满足不了王萌萌吃瓜的心，她必须得到宋知黎这个正主的答案！ 宋知黎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总之他的态度很奇怪...有时候还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王萌萌大吃一惊，“他不顾你的意愿强迫你了吗？” 宋知黎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因为那个时候我们两个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 “他觉得我是主顾，我觉得他是男模，这样算是有误会吧？” 对上宋知黎清澈而愚蠢的眼神，王萌萌立刻锤了她一拳。 “你是不是在来的路上跟我吹风，把脑子吹傻了？!” “你来酒吧装主顾你是来要钱的！带着目的在身上！他一个酒吧老板装男模干嘛？” “好玩吗？！” 宋知黎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桑理玩世不恭的样子。 “如果是他还真的有可能，他的性格...比较恶劣？” 王萌萌不以为意，“胡扯！就算他爱玩，他能做出装男模这件事，绝大部分原因也是对你有兴趣！” “要不然换成我，你看他还乐不乐意跟我玩？” 宋知黎无语道：“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别整天张口闭口就是打压自己的话！” 王萌萌哼了一声，“到底是谁需要有信心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第一眼爱上一个女人只会因为她长在他们的审美点上！” “就你这条件，同时谈三个纪大总裁都没问题！” “一个有点小帅的桑先生对你一见钟情不是很正常？！” 宋知黎快要听不下去了，“不爱跟你做说这些，总之你别再跟这位桑先生说要他还钱的事了。” 王萌萌不忘初心，在关于八卦的事上，她很少被人绕进去，瓜还没吃到呢！她哪里肯罢休。 “黎黎~你还没告诉我这兄弟俩的关系到底差到什么地步呢~” “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知道，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今天晚上我都会睡不着的！” 宋知黎简直要被王萌萌打败了。 “我也不清楚，毕竟我和这位桑先生也没有聊多久。” 王萌萌不乐意了，“这还没有聊多久？！我和纪大总裁在外面找你都快找疯了！” “尤其是纪总，他脸黑的都快比过包青天了！我根本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他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我！” 宋知黎一震，心脏因为这些话发生微小的悸动。 “他来找我？他不是把我当空气么...” 王萌萌无语凝噎，“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跟纪大总裁到底谁比较情感迟钝。” “他要是真的不在意你，怎么会跟在我身边一起进来这个地方，不就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么。” 王萌萌一边说，一边扭头去看走廊尽头的纪司南。 “人家纪大总裁甚至现在还站在那儿呢，你说他把你当空气...” “那他为什么不转头就走啊？！” 宋知黎的大脑像宕机了一样，她顺着王萌萌的目光看过去，出神轻轻道。 “他说他是来谈生意的。” 王萌萌怪笑一声，“哈！黎黎你竟然真的信了？！纪大总裁什么档次？怎么会约在这种地方谈生意？” 宋知黎的声音逐渐弱下去，“也有可能是对方要求约在这儿的呀。” 王萌萌气笑了，“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离谱吧，你有本事把这话大声说出来！” 宋知黎闭口不言。 王萌萌忍不住挠脑袋，这夫妻俩真有意思！ 一个像小学生修炼成的醋缸子一样，平时倒是高冷，一旦发起病来又幼稚又爱吃醋！ 另一个竟然能相信对方说出口的，拙劣到不能再拙劣的理由，甚至辩解的每个点都存在极大疏漏。 王萌萌满心满眼只有一个疑问，人是在面对自己在意的对象时智商就会直线下降吗？ 她恨不得把宋知黎的脑袋扳正，直对纪司南的方向。 “他要是真把你当空气，就不会站在那儿到现在都不走，跟个电线杆子一样！” 宋知黎的声音放低了很多，“可是他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是把我视作空气一样。” “行行行！”王萌萌认输了，“宋知黎你知道你已经被情感操纵理智了吗？” “你已经失去对事情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了！” 王萌萌忍不住伸手扶额，“之前我说你在意，你非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现在你自己感受一下你说出来的话有多荒谬，你明明就已经在意这件事情在意到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了！” 宋知黎怔怔道：“这么严重？” 王萌萌看着她怅然若失又不愿意承认的嘴硬模样，心里一阵阵疼。 “黎黎，你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我永远不会因为你放不下一段感情就瞧不起你的。” “这么短的时间放不下说明你是一个念旧的人啊，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多年就我一个朋友。” 王萌萌说完下意识猛拍了一下嘴巴，“哎呀，我把许安然给搞忘了！” 第220章 没有信心 听到许安然三个字，宋知黎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 王萌萌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往转移话题，“哎呀，不聊那些糟心事了！” 如果说她之前执着问桑理和桑凌的关系是为了八卦，那她现在则单纯为了转移宋知黎的注意。 她不想让她回忆起过去那些糟糕的事。 “黎黎你跟我透个底，这位桑先生和骗我钱的小男模关系到底差到哪种地步？”王萌萌眼巴巴地看着宋知黎。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心里就总会存在一份不切实际的妄想，想直接找桑理把我的钱讨回来！” “到时候你的好姐妹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后果不知道会有多凄惨呐~”王萌萌装模做样地抹起眼泪。 宋知黎被她这滑稽模样弄得回过神来，她缓缓道。 “大概就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继承人，一个是不被认可的私生子。” 王萌萌嘶了一声，“听黎黎你这话的意思...你对这位桑先生的意见很大，反而很同情诓我的小男模啊？” 宋知黎皱起眉，“因为这位桑先生刚刚在我面前，完全就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王萌萌咋舌，“可是小男模也没好到哪里去啊？他骗了我那么多钱，还不停骗其他女生...” “说他是个败类都不为过，不入流这种评价未免太轻了些。” “不对，黎黎你说的还不是不入流，你说他不被认可！”王萌萌睁大眼睛。 “这种形容未免也太美化他的形象了吧？” 宋知黎愣了愣，要不是王萌萌提出这一点，她根本没有意识到。 缓了很久她才说：“我好像确实会下意识地同情看起来弱小的一方。”毕竟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 那时那个私生子选择坚定地站在她身后支持她，她可能由此对所有有着和他相似身世的人都免不了心软一些。 王萌萌不知宋知黎心里所想，她一脸嫌弃，“小男模骗走了我的钱，他才不弱小！弱小的是我！” “转过头来看这个桑先生，他好歹没做什么有违道德法律那种过分的事吧？” 这话一出，宋知黎立刻想起桑理之前对她做的那些。 虽说她们两个那时候应该都处于角色扮演状态中，但她现在回想起来... 宋知黎的目光越过空旷的走道，凝在尽头的人身上。 尤其是纪司南就站在刚刚发生过这些事的地方。 走道尽头的桑理看见宋知黎的目光，忽然笑了笑，他凝眸看向纪司南。 “久仰大名，纪大总裁，你觉得你夫人刚刚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你？” 纪司南面无表情，传闻中的桑家大公子，闻名不如见面，缠着宋知黎的货色开始一个不如一个了。 这倒是个好兆头。 纪司南冷冷开口：“就算她是在看你，也和你没有关系。” 桑理无辜地眨眨眼，“纪总这是在宣誓主权么，好生霸道的话，不过你说的确实对。” “我怎么能跟纪总的夫人有关系呢？那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对纪总你的影响更是不好。” 纪司南冷冷扯了扯嘴角，“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唯一有不好影响的，只会是那个勾引人的男模。” 纪司南久经商战，运筹帷幄惯了，方才他只是站在一旁听了几句对话。 立刻就推断出这位桑家大公子装男模陪宋知黎演戏的事。 毕竟这位桑先生要是不愿意，就算宋知黎错认了人，他身为酒吧幕后主事人也可以立刻解开这个误会。 纪司南想到刚刚他在外面找宋知黎了那么久，那这条走道上的戏码应该也上演了挺长时间。 这位桑先生要是想解释，早就解释清楚了，可他现在还对着宋知黎一口一个宝贝叫着。 只能说明他装男模，装的乐在其中。 桑理的眼神闪了闪，不愧是纪氏集团的总裁，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很惊人。 只是他并不觉得“勾引人的男模”这个形容，算对他的负面评价。 这分明是在赞扬他的魅力。 桑理弯起眼眸，“多谢纪大总裁对我的认可，其实如果今天不是和令夫人第一次见面。” “我还可以表现得更勾人一些。” 纪司南听得瞳孔一缩，“桑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桑理哈哈一笑，“纪总果然是不了解我，否则也不会露出这种眼神。” “我这种整天游手好闲、贪玩享乐的人，说出什么样堕落的话都不奇怪吧！” 纪司南不想再狼花费时间纠缠下去，桑理这几句话基本可以给他自己定调： 一个没脸没皮的无赖。 无论是他真实如此，还是假装出来的，纪司南都不想再跟他有牵扯。 “难为桑先生还知道这是堕落。” 纪司南冷冷嘲讽完便准备迈步走向宋知黎，没想到却被桑理一把拦住。 “纪总不知道，堕落有堕落的好，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堕落的，纪总好像年纪偏大，跟不上时代节奏了。” “像纪总这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霸总形象，早都在女性审美里过时了。” 纪司南连眼神都不愿意再分给桑理，就像他认为的那样。 他不愿意和无赖纠缠。 但无赖之所以能称为无赖，是有他的厉害之处在的。 桑理直接一跨步挡在了纪司南正前面，他与他面对面，像是对峙般。 “这就要走了？我可是很珍惜跟纪大总裁的第一次见面，还没尽兴怎么能这么快分开呢。” “不知道纪总敢不敢跟我这个堕落的人打个赌？” 眼看着纪司南不接茬，桑理也不尴尬，他继续笑道：“不如就赌，纪总你的夫人，会在你和我之间选择谁？” 纪司南黑沉着脸没有说话。 桑理气定神闲道：“这其实是一个输赢很明显的赌注。” “纪总你跟小白...黎黎的关系，是婚姻持续了三年多的夫妻。” “而我只是一个她今天才见过第一面的陌生人，或许比较投缘，侥幸成为了朋友。” “但孰轻孰重，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更别说您的夫人。” “她会如何选择，其实已经相当明显了。” 纪司南抬起冷淡无温的眸子看着桑理，这个无赖敢像开玩笑一样跟他打这个赌。 就说明他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掌握了宋知黎和他夫妻关系冷淡的事实。 如果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今天是第一天和宋知黎相遇，自此之前全然不知道、也不了解宋知黎的情况。 那桑理掌握这个事实的途径，大概就只有宋知黎本人。 纪司南看着桑理，眼神锐利。 看来继封家小少爷和那个姓席的穷小子之后，他又多了一位竞争对手。 纪司南迟迟没有开口，桑理瞧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扩越大，只有一个人的赌局可不好玩。 他决定用一招虽然俗套，但对男人来说百试百灵的激将法。 “纪总一直不说话，是不敢应下这个赌约吗？” 桑理假装很是吃惊，并假装得非常夸张，任谁来看都能看出他浮夸的演技。 “莫非，您对您的妻子选择您这件事，没有信心？” 第221章 万人迷的烦恼 纪司南冷笑一声，“桑先生不会以为这么拙劣的激将法会对我有用吧？” “这是纪总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承认我这是在用激将法。”桑理摊摊手，“正常的聊天而已。” 纪司南深邃的黑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桑先生竟然能把随意谈论别人妻子这件事情当做正常聊天。” “没脸没皮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桑理不怒反笑，并且是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 “我之前不就跟纪总您说过么，我是个堕落的人，你大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游戏玩家。” “我的整个人生就是一场游戏，里面的所有角色，无论是我的父母，还是像纪总你这样的大人物…” “抑或是你的妻子宋小姐，都不过是这场游戏中的npc。” “一个玩家不管不顾地讨论几句npc，我觉得挺正常的。” 纪司南眼中积蓄的冷意越来越深。 桑理挑挑眉，“当然，我也不指望所有人都能接受我这个想法，纪总你会因为我的话感到愤怒…” “我也完全能理解。” 纪司南看着拦在他面前的桑理，第一次感觉到他的脾气好像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坏。 否则他早该一拳打到那张笑眯眯的、令人憎恶的脸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桑理愉快地将手背在身后，他绕着纪司南走了一圈，从右到左，最后停在纪司南身旁。 桑理直勾勾地盯住纪司南的眼睛，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兴味。 小白兔很有意思，小白兔的丈夫也很有意思，没想到这一趟来找那个废物弟弟竟然能带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其实纪总不必把我一个玩家的话放在心上。” “你们只需要按照任务设定那样，依着npc原有的行动轨迹演绎下去…” “我这个玩家想怎么玩是我自己的事。” 纪司南冷冷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桑老先生平时都喂些什么给你吃，但想必精神类药物没少放。” “要不然怎么会把你养成这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桑理突然皱起眉头，他像恍然大悟般道：“纪总，我好像搞懂你夫人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虽然你位高权重，贵为集团总裁，但你的一言一行都过分透露了你的自大和高高在上。” 桑理弯起眼眸，“纪总，你听到我这话可千万不要生气，自大和高高在上也是我擅长的领域。” “但我也不会像纪总你这样，张口闭口就随意否定他人的生活方式，还是你更胜一筹。” 纪司南冷声道：“只有患上妄想症的人，才会认为你说的东西能够用生活方式四个字来定义。” 桑理不赞成地看着纪司南，神情还有些委屈。 “刚刚纪总说的这一句，又犯了自大和高高在上的毛病了哦！” “难道生活方式四个字是由纪总您发明并定义的吗？” “难道只有受到纪总您认可的行为准则才算生活方式吗？”桑理不疾不徐道。 “这个世界有像您这样遵守规则、注重理智的人，那自然也会有像我这样不受原则与理性控制的人。” “我这个人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纪总你当然可以认为我是一个疯子。” “但如果纪总无法接受世界上有我这样的人存在…”桑理缓缓道。 “我才要说纪总你的生活方式有问题。” 风暴在纪司南眼中缓缓酝酿，“本事没看见多少，倒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我不是无法接受世界上有你这样的人。”纪司南冷冷道。 “我是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世界上存在！” 桑理听完笑弯来眸子，他靠近纪司南，身形与之交错，他用只有他和纪司南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道。 “纪总也不必跟我谈论世界观大道理，我只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乐子人。” “我看过那么多热闹，也不总是有人配合着让我看得满意的…” “所以有时候，就需要我自己主动一些。” 纪司南沉着脸色，因为心里翻腾着对桑理的厌恶。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觉得隔壁张姨平时说的那些风水运势之言，也不是全无道理。 纪司南的下颌线绷得很紧，他今天不该出门的。 不，应该是宋知黎，她不该出门。 “之前纪总说我的方法拙劣，那接下来我就让你看看这方法到底拙劣不拙劣。” 桑理站直身子与纪司南拉开一段距离。 他有些埋怨地看向纪司南，“纪总总是一个人让我唱独角戏，也太没意思了。” “既然如此，我去找你夫人玩，肯定比跟你玩有意思。” 宋知黎正和王萌萌商量着，便看见走道尽头的两个男人都朝她们走来。 只不过区别是一个喜形于色、满脸笑容，一个黑沉着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一样。 前者是桑理，那后者自然就是纪司南。 这两个虽然面上表情不同，身体姿态上却都蓄着一股气势，好像在比些什么一样。 宋知黎一脸懵，“萌萌，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情况吗？” 王萌萌已经双眼放光的激动起来，是雄竞！ 是她最爱的雄竞戏码啊！ 王萌萌激动地在原地蹦起，她一直盯着迎面走来两个男人的同时，还不忘抽空对身边的宋知黎说话。 “黎黎，有你做我的朋友，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知黎无奈扶额，“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不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恐怖吗？” 王萌萌大叫道：“哪里恐怖了？！明明很激动人心！” “我能预感到，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画面，都一定会是我喜欢的那种！” 宋知黎只觉得头传来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竭力忍着，眼神也因此变严肃了些。 “你看到别的男人把我当一件东西一样抢来抢去，觉得很有意思吗？” 这话正经到王萌萌赶紧收敛了笑容，“不不！不是黎黎！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这么想！” 宋知黎太阳穴发痛，她抿紧嘴唇，“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 “但是这种情景，我真的很讨厌。” 王萌萌只顾着看两个帅哥，没注意到宋知黎的异常。 她眨巴眨巴眼睛，还觉得黎黎这话是在过分谦虚，难道这就是身为万人迷的烦恼？ 第222章 有家室 长长的走道，桑理撒着欢一样大步迈上前来，他像一只兴奋的猎豹，把纪司南甩在后面。 他一把搂住宋知黎的后腰，亲昵道：“亲爱的宝贝，你都不知道你丈夫刚刚对我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沾着水光，湿漉漉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可怜巴巴的，仿佛桑理真的很委屈一样。 宋知黎瞪大眼睛，她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技能！ 随时随地感情充沛，做出这些做作的行为！ 宋知黎用力掐上桑理勾在她腰上的手，她压低声音道。 “桑先生如果不想太难堪的话，最好现在就松手，否则我也控制不了手下的轻重。” 桑理贴近宋知黎，冲她露出一个只有她看得见的笑容，“放心，小白兔。” “你还到不了能让我难堪的境界。” 小白兔？！这三个字听得宋知黎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越发觉得整天围在她身边的都是一群神经病！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宋知黎咬牙切齿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桑理贴着宋知黎低声说话，“可是我觉得这个称呼很好听欸，你不喜欢吗？” “真的很适合你哦～”缱绻暧昧的嗓音，像情人玩闹时的呢喃。 桑理极有心机，他选择了特定的角度对宋知黎做出这个举动，站在纪司南的方向看他这边。 他就像在跟宋知黎耳鬓厮磨一样。 “这么多人在场，桑先生非要逼我撕破脸皮，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吗？” “怎么就要撕破脸皮了？”桑理无辜地眨眨眼，“我单方面对宋小姐你表达我的喜爱都不可以吗？” 又是喜欢又是爱，这几个字宋知黎都要听吐了。 这些人总是打着喜欢她的名号，做出一些满足他们自己私欲的事！ 宋知黎扭头瞪着桑理，“希望桑先生别再玷污喜爱这两个字。” 桑理挑挑眉，“这么生气呢～方才的反应都没有这么激烈，现在是不是因为有你丈夫在场？” “你果然很在意他。”他像是作出结论一般。 宋知黎只觉得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去拧桑理的手，但面前的男人却像感觉不到痛般。 仍旧笑吟吟地看着她。 宋知黎忍着怒意道：“我之前会那么表现，只是因为我错把桑先生你当成了别人。” “我误以为我对你有所求，才对你客客气气，桑先生不要因此太得寸进尺了！” “我现在这个行为得寸进尺吗？只是握一下你的腰而已，宝贝。”桑理开玩笑般对她眨眨眼睛。 宋知黎气急，“你这是性骚扰！我可以告你的！” 桑理眼中笑意点点，“你当然可以说我是性骚扰，也可以去告我，其实我也能感受到你的不愿意。” “但你都这么不高兴了，还是没有直接挥开我的手。” 桑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这就说明在这个场景里，还有些事情比我搂住你的腰，还要令你无法忍受。” 在纪司南终于站定在两人面前时，桑理才松开了手。 起身离开之时，他还不忘贴在宋知黎耳旁轻轻道：“我猜这个关键点就在你的丈夫身上吧。” “我觉得我是对的～” 纪司南注视着宋知黎，漆黑的眼眸中风云变幻，就在宋知黎以为他要开口对她说些什么的时候。 纪司南移开了视线，他看向桑理。 “桑先生跟别人说悄悄话说得很开心啊。”听起来像朋友间打趣的话，却听得王萌萌背后发凉。 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这就跟纪大总裁在找不到黎黎的时候，快要发疯的感觉一样。 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那种危险是含在眼睛里，现在则是藏在话里面。 王萌萌瑟缩了下身子，她往后躲的同时还不忘把宋知黎往她的方向拉。 看个雄竞，可不能把危险看到自己头上。 围观大人物这样言语交锋、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其实挺有意思的。 但其实王萌萌还是喜欢更直观一些的，她望她面前的这两位能因为黎黎直接打一架。 那样更原始，更酣畅淋漓，她看着也更过瘾。 因为以她的脑子的反应速度，很容易听不懂这些大人物说话时打的机锋，藏的暗讽。 那这雄竞看起来，就没那么过瘾了。 但王萌萌万万没想到，这位桑先生是有些不要命在身上的，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几乎完成了她的心愿。 桑理的雄竞，有一种不顾自己死活的美感。 面对纪司南这样一句让人冷汗直冒的询问，桑理的回答竟然是： “我跟黎黎在一起干什么都很开心，当然，如果她能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我会更开心！” 王萌萌看着汗流浃背，这个人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啊？！ 当着纪司南的面这样说话，他不是找死吗？！纪大总裁现在恐怕都不是吃醋… 而是要直接磨刀霍霍向狗头了！ 狗头毫无疑问，当然就是桑理的向上人头！不是，他到底怎么敢的啊？ 王萌萌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纪司南的拳头捏紧了，她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王萌萌发现她好像有一点叶公好龙在身上，观看男人打架虽然美好，但亲临现场好像并不美好。 因为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汗和血都有可能飙到前排观众的身上。 王萌萌脑海中浮现出纪司南和桑理脱下衣服，激烈厮杀的场景。 一秒钟，她就立刻收回了想观看原始雄竞的想法。 王萌萌伸手扯了扯宋知黎，嘴巴豁开一道小缝，发出十分微小的声音，如果宋知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黎黎，你就没点什么要说的吗？你开口绝对很有效。” 王萌萌觉得她们不能眼看着情势恶化而毫无作为呀。 宋知黎真心觉得，要说在场的人谁最烦躁，所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她一个人。 她真的很想直接回复王萌萌，她没有说话的必要，是这些人自己发神经，还要强拉着她掺和进来。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宋知黎缓了缓才开口。 “我希望桑先生你能注意言辞，不要再说出这样有失体面的话，法律意义上，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第223章 作践自己 “我当然知道黎黎你有家室，我所做的这些也都是建立在我知道这个事实的基础上。” “你有丈夫，我才觉得更有意思呢！” 桑理一副没所谓的样子，表情还很是无辜，“而且黎黎你刚刚说的不对。” “这根本不是体不体面的问题。”他牵起宋知黎的手，“而是爱不爱的问题。” “爱一旦消失，夫妻关系就名存实亡，那么我邀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又有什么不行呢？” 宋知黎手上用了力气，她想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桑理紧紧攥住。 “黎黎你别这么着急嘛～” 桑理略一用力，宋知黎就因为失去重心栽倒在他怀里，“别急着逃，我有话要告诉你。” 宋知黎实在没有耐心听这种无赖说话，她用了力就要挣扎出桑理的怀抱。 桑理却低低开口：“黎黎，你考虑清楚。” “你现在是更想摆脱我，还是更想摆脱你的丈夫—纪司南？” 这话让宋知黎一愣，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王萌萌看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这位桑先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黎黎在一瞬间就熄了反抗的心思。 搞得她准备伸出去救援的手僵在那里，很尴尬耶。 与此同时，纪司南则不动声色收回他踏出的脚尖，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桑理知道自己诡计得逞，笑得眉眼弯弯。 “黎黎接受了我的怀抱，也就是接受了我，无需言语，毕竟身体语言也是一种语言。” “表达出的意思一样明确。”桑理眼中的愉悦像要晃出来，特别是当他看见纪司南黑沉的脸色。 “那接下来的内容就不适合无关人等观看了，还恕我跟黎黎失陪。” 桑理强硬地将手和宋知黎十指相扣。 宋知黎皱起眉头，她压低声音，“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桑理拉着她转身，并朝她比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别急，待会儿你就都知道了。” 桑理趁着转身的这个机会，贴近宋知黎耳边，他轻声道，“反正摆脱我，或者摆脱你丈夫。” “我总会让你实现一个。” 宋知黎拧紧眉头，看桑理的眼神像在看解不开的谜题，“我凭什么相信你？” 桑理弯唇一笑，小白兔保持警惕心是很好的，他对此很满意。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用力气牵着你，你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 “相不相信我，由你自己选择。” 桑理说完果真放松了手上牵着宋知黎的力气，两只手从之前的十指紧扣变成虚虚相握。 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去，宋知黎没有动作，她仍旧跟着桑理向前走。 桑理唇边的弧度越扩越大，他放大声音，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黎黎这么配合，那进了房间我再慢慢跟你说。” 桑理拉着宋知黎已经越走越远，只留给别人他和宋知黎甚是相配的背影。 王萌萌看着再不上前拉人，黎黎就要进这姓桑的老巢了，她焦急地叫了一声。 “黎黎，你这是什么情况？” 宋知黎思量再三，还是没有挣开桑理的手，她也没有回头。 “没事，不用担心，我应付的来。” 听到这话的王萌萌只好选择相信她。 一直黑沉着脸色的纪司南忽然开口，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宋知黎！” 一直向前不停迈开的步子停下了，桑理很贴心地跟着停下。 他还不忘弯下腰低头跟宋知黎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跟着我继续走才是摆脱他的好方法。” 宋知黎沉默着，一言不发。 纪司南三两步迈过去，皮鞋踏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宋知黎印象中，她从未见过纪司南因为任何一件事如此急躁。 呼吸间，纪司南来到她身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只要她回头，纪司南就可以把她拥入怀里。 纪司南咬牙切齿道，每一个字都浸着深深的冷意。 “你离开我就是为了和这种家伙在一起？！” 熟悉的嗓音带着颤抖，几乎让宋知黎怀疑是她听错了。 纪司南受不了一直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亲密说笑，还是打破了他之前的态度，忍不住开口了。 宋知黎掐紧手心，可这并不能证明他爱她，不过是他旺盛占有欲和掌控欲的又一证据。 纪司南又一次没能遵守和她的约定，他做不到将她视作空气。 但她要做到。 宋知黎依然沉默着，一个字也没说，寂静像河水一样，在众人周围流淌。 桑理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很是兴奋，小白兔的态度远比他想象得要坚定。 那他自然也要配合着，让这出戏变得更精彩。 桑理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他朝纪司南颔首。 “请问纪总说完了吗？如果问完了的话，我就先带着黎黎进房间了。” 即使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只是自讨没趣，纪司南还是忍不住这样开口，他的呼吸急促了许多。 “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进房间里？” 竭力保持平静的问句里，满满都是讽刺。 其实纪司南知道宋知黎不是那种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心里的情绪。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苦海沉沦？她却可以像无事发生一样，站在那儿，旁观他在铺天盖地的绝望里“溺亡”。 桑理不甘示弱，他针锋相对道：“纪总觉得我们能做什么，那我们就做什么咯～” 宋知黎仍旧毫无反应，她背对着纪司南，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酸涩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急速长成一颗参天巨木。 转瞬间将整座山的血肉，从内部分崩离析。 纪司南垂下眼眸，忽然轻笑了一声，“宋知黎，你还真是说到做到。” 他像是终于决定要放手了一样，“既然这样，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别作践自己。” 第224章 回报 宋知黎在房间里麻木着用手抚上脸颊时，她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桑理无论什么情形总充满着愉悦感的声音忽然响起。 “小白兔达成了心中所愿可不该哭，捂着肚子开开心心大笑一场才对。” 宋知黎凝视着虚空，良久没有说话，半晌她才忽然开口。 “你说的对，达成所愿该笑。” “不该哭。” 她神情恍惚着，“可是我的愿望真的达成了吗？” 桑理听了这话，自信挑眉，“你放心，绝对达成了！” “没有哪个男人经历了刚刚那样的情况，还能容忍自己不放手的。我是男人，我很懂男人的！” “我可是当着他的面把你带进了我的办公室！”桑理的语气有些上扬。 “当然，我不是真的要跟你在这里做些什么，刚才我只是在对他进行一些言语上的暗示。” “这样才好让这位纪大总裁死心得更彻底。” 宋知黎双眼无神地重复道：“他死心了？” 桑理像宣判判决一般，“经过刚才那一趴，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 宋知黎像是忽然泄了气般，整个身子都软下来，桑理看了忙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好。 “死心了就好…死心了就好……”宋知黎无意识重复了一遍。 桑理看着只在心里摇头，现在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像是…小白兔的老公死心了。 小白兔没死心？ 桑理整个人也往沙发上一躺，身体和宋知黎隔开一段距离，他像没骨头似地倚着沙发。 浑身上下都透着懒散与不羁。 “小白兔，你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在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听？” 宋知黎看向桑理，往常澄澈的眼睛失去了些许光彩，像珍贵的宝石忽然失去色泽一般。 “我承认，我是在说给自己听。”宋知黎平静道。 “毕竟从一场长达八年的爱恋里逃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桑理睁大眼睛，便是他也忍不住吃惊，“八年？网上不是写的你跟纪司南结婚才三年吗？” 宋知黎无奈苦笑一声，“前面的五年是我自己单恋，就连纪司南都不知道。” 桑理听着情不自禁点点头，他谨慎补充道：“那这五年，不会还是暗恋吧？” 宋知黎看着面前像变了一副样子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你确实说对了。” 桑理轻啧一声，小白兔果然是小白兔。 “这么长又这么美好的时光，竟然只花在一个人身上，你未免也太奢侈了。” “奢侈吗？站在我现在的角度来看，八年的确是很久很久，我整个人生甚至都才度过第三个八年。” “等于说我人生中三分之一的时光，都用来不断爱上纪司南。” 宋知黎回忆起以前那些事情，丢失了的、让人惊艳的光彩又重新在她眼眸中点亮。 “可那时候的我并不觉得漫长，甚至还会天真到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会爱他一个人，永远永远爱下去。” 宋知黎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过往也轻轻吹走。 “不沉溺过往了，过去都是虚假的。总之，谢谢桑先生这次帮我。” 桑理挑眉，小白兔还真是好哄，随手帮她一下，对他的态度就有这么大的改变。 他要是再对她好点，她不得以身相许啊！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是在帮你，我只是满足自己爱看热闹的心态而已。” 宋知黎眼中闪过讶然，她有些不敢相信，“你帮我做这件事，只是为了好玩。” 桑理用修长的指尖点上装潢古典的墙面，指尖跳动间像是在奏响一曲优雅的钢琴曲。 “当然是为了好玩，不好玩的事情我才不会做。” 宋知黎看着像是焕然一新、从头到脚都变了个人的桑理，面色有些错愕。 桑理淡淡道：“不必惊讶，我就是一个很多变的人，刚才的我…甚至现在的我。” “可能都不是真正的我～” “反正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个开开心心，那么较真做什么呢？” 宋知黎眨了眨眼睛，“桑先生说的很对，这一点上我是认同你的。” “不过刚才我出神，主要是因为另一个原因。” “你的那句话让我想到了我的朋友，她也是个爱看热闹的性子。” 桑理的目光转向厚重的大门，“就是刚刚在房间外面的那位？” 宋知黎点点头，桑理随之露出笑容，“原来是同好，刚刚应该再深入认识一下的。” 他松了松衬衫领口，语调激昂道：“小白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八卦是趣味的爹娘！” “如果不是因为我八卦你跟纪大总裁之间的事，我也不会有这么有趣的经历。” 宋知黎汗颜，顿了顿她还是选择开口纠正。 “原句好像是，秘密是趣味的爹娘。” 被人指正桑理也毫不尴尬，他朝宋知黎眨眨眼。 “我觉得没多大区别，我发现了纪大总裁对你不一般的秘密，同时也发现了你们之间的八卦。” “这两者并不矛盾。” 宋知黎没再说话，他开心就好。 桑理看着宋知黎沉静的面容，看了许久，他忽然开口。 “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一码归一码。” “我并没有刻意帮你，只是随心而为，在间接上却达成了你的心愿，因此收获了一句来自你的，谢谢。” 桑理难得皱起眉头，“这两个字我不该得。” “如何不该得？你确确实实帮到了我，君子做事论迹，不论心。” “只从结果上讲，我就该谢你。” 桑理听了哈哈大笑，“君子？小白兔你可太有意思了！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我！” 他笑了许久也停不下来，甚至宋知黎尴尬地沉默在那里也并不能影响他一丝一毫。 最后他像是笑累了，捂着肚子神情有些痛苦。 “我本来就欠了你一句谢谢，现在你又让我这么开心。” 桑理看向宋知黎，表情有些苦恼，“我得仔细考虑，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回报你了。” 第225章 沈小姐 桑理帮了她，到头来他还要回报她？这样的道理，宋知黎闻所未闻。 但所幸她是个受益者，是享受好处的那一方，倒也不必那么执着于否定。 而且她也完全无法理解桑理的脑回路，因此她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措辞劝解他不要这样做。 宋知黎直接放弃了游说，“如果桑先生坚持如此，请我吃一顿饭就好了。” 桑理立刻摇摇头，“吃饭？黎黎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回报的方式，当然要由我来决定。” “一顿饭任你吃出花儿来，也没法表示我回报的含金量。” 宋知黎有些无奈，她之所以说让桑理请她吃饭，就是想由她来决定这个回报的内容。 否则以桑理玩世不恭的性子，她还真不知道，她会给她准备什么惊喜连连的回报。 别到时候惊大于喜，把她弄得措手不及。 宋知黎揉了揉额角，这一天天的太精彩了，她好像就没什么清净日子可过。 “那桑先生准备送份什么大礼给我？我的忌讳还挺多的，需要我跟你说吗？” 桑理睁大眼睛，“是我送你礼物，当然是我想送什么就送什么！这关你的忌讳什么事？” 很好，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全新说法。 宋知黎都快要习惯了，她感觉，无论是什么话从桑理的嘴里说出来，都符合他的人设。 “可送礼物当然要送到别人心坎上，要不然触碰到对方的雷点，不愿意收下礼物退回来倒是其次…” “两个人之间因为这个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以后再也没办法好好相处才严重呢！” 桑理很会抓重点，他只听他爱听的，当下他翘起唇角。 “原来小白兔很希望以后也和我好好相处啊！真不错，我很欣慰！” “不是都说了别叫我小白兔，这个称呼叫的我鸡皮疙瘩直冒，你真的不觉得给一个成年人冠以这样的称呼肉麻吗？” 桑理果断摇了摇头，“当然不肉麻，这三个字跟你多适配啊！” 宋知黎努力板起脸色，可以她眉目含情的长相，面无表情都像是在笑，除非十分生气，要不然看起来都好欺负的很。 为了一个昵称的事，她又实在没必要真正动怒。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不解释还不行吗？” 桑理耸耸肩，“关于这个问题，就和我给你送礼物一样，是由我来决定的。” 宋知黎无言以对，“你叫我的昵称完全不征求我的意见吗？” 桑理睁着一双半阖的丹凤眼看着宋知黎，眉眼间有几分霸道。 “称呼是从我的嘴里喊出去的，当然由我决定，同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也可以给我起一个我不喜欢的昵称。” 宋知黎无奈叹道：“别转移话题，我们在说回礼的事。” “我要是现在不跟你说清楚这些，等你礼物送过来了，却不合我心意…” “我坚持退还给你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怪我。” 桑理闻言眼眸里盈着委屈，“黎黎，你真是好狠的心，上一句还在说要和我好好相处，这一句就想跟我翻脸。” “我没有要跟你翻脸，只是实话实说。” “礼物不合心意也得硬着头皮收下，这是很多人的选择。”宋知黎淡淡道：“但不是我的。” 桑理为她鼓起掌，“很好，很有态度！我喜欢！” 眼见着宋知黎又想开口说些什么，桑理赶紧续上话堵住她的嘴。 “但是我要给你回报这一块，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桑理笃定的样子，宋知黎不由得对这份回报期待起来。 还算愉快的交谈结束，宋知黎最后和王萌萌骑着小电驴离开了酒吧。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一趟去要钱的旅程最后阴差阳错演变成这种样子。 王萌萌的钱没要到，但宋知黎得到了桑理的保证，以及一份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回礼。 她不知道纪司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知道连面都没见上的封风又是哪个时间点走的。 但就目前看来，桑理陪她演的这场戏好像拥有着超乎寻常的效果。 从某种程度上讲，还终于满足了她不愿意在情爱中做选择的愿望。 一箭双雕。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是因为宋知黎赋闲在家的这段时间，偶尔能看到纪司南和封风的名字接连登上热搜。 内容大都是他们与某某某女子同框，一起吃饭以及逛街，好似经过这次事件他们终于选择了对宋知黎放手。 总和导演呆在一起的那个，宋知黎从照片里认出来了，是她见过一面的笨蛋美女—高虹。 而一直和纪司南一起出现的那个身影，不是温晚，而且宋知黎也并不认识。 可不断有小道消息在传，这名女子，姓沈。 虽然只是宋知黎的猜测，但应该也八九不离十，最近总和纪司南成双入对的，应该就是纪家当初为他安排的那个联姻对象。 传说中与纪司南门当户对的沈小姐。 宋知黎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更不知道她性格如何，她从来没有见过她。 尤其是和纪司南结婚之后，所有关于沈小姐的传言全部在一夜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宋知黎当初听说的，只是一场幻梦。 而现在摆在她眼前的照片好像在告诉她，不是。 沈小姐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这个曾经让她忌惮，甚至嫉妒的人。 好在现在她对沈小姐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如果能因为沈小姐的出现，让纪司南有二婚的打算，让他尽早跟她把离婚手续办了。 那真是两全其美，好事一桩！ 宋知黎正美滋滋地想着，门铃响了。 第226章 求她 宋知黎汲着拖鞋，还在纳闷谁会在这种时候找她，萌萌昨天晚上才跟她聚过，现在估计正倒在家里闷头大睡。 她打开门后发现外面站着一个打扮干净利落的大男孩，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箱子。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男孩抬起头，泪水糊得满脸都是，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 “宋小姐，我求您救救我！” 宋知黎皱起眉头，她看了许久，才从那张哀伤的脸中看到几分熟悉的感觉，可这张哭脸让她根本没办法联想到是谁。 她无奈叹出一口气，“这位男生，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哭了？有什么事情也得等你情绪冷静下来再说。” 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那你会答应帮我吗？”尚显青涩的尾音像是在对宋知黎撒娇。 宋知黎有点懵，她这段时间不是在家里宅着，就是和王萌萌出去玩。 两种选择，循环往复，宋知黎呆得都快要长出蘑菇了。 至于之前封风说的电影宣传行程的事，自他跟着她去了酒吧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其实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她在山上拒绝了封风，宋知黎有些心虚的想着。 总之她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无聊。 在这不好打发日子的时间里，老天爷没有给她降下馅饼让她享受。 而是送给了她一个做好人好事的机会？ 人常说相逢即是有缘，这个小男生都求到她家门口来了，只要不是目的不纯，出手帮帮也挺好的。 宋知黎淡淡道：“只要不违背道德和法律，我都会尽我最大努力帮你。” 男生闻眼睁大了眼睛，泪水像散开线的水晶一样不要钱地往下掉。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就知道宋小姐您一定是个好人，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借着这句话，宋知黎也终于观察到这个男生一直被泪水糊住的眼睛—一双美丽的丹凤眼。 此刻，除了蹙起的眉间和向下弯的嘴角，大男孩的面容已经和桑理有了五六分相似。 所以这是那个借口母亲重病住院诓骗萌萌小男模。 “你是桑理的弟弟？”宋知黎试探着问出口。 面前的男生一怔，然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哥哥他…他很讨厌我，也不想认我这个弟弟。” “但我的确是爸爸的儿子，桑理是我的哥哥，我的名字叫桑凌。” 即使之前已经通过桑理的述说知道了他的弟弟是私生子。 但当宋知黎真正从当事人口中得知他是他父亲出轨才得以诞生的孩子时，宋知黎还是觉得非常震撼。 人人都说，无论上一辈的爱情如何纠葛，孩子是无辜的。 但像桑凌这样的存在，本身就建立在背叛和错误之上。 想来桑理以及桑理的母亲，每次看到桑凌，内心的痛楚便会重新上演一次吧。 宋知黎想完这一层，便看见桑理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她，模样十分纯净无邪。 跟萌萌嘴里描述的那个充满着套路的渣男班优秀毕业生—小男模完全不一样。 所以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宋知黎盯着桑凌看了许久，是审视也是观察，桑凌则一直维持着最开始的那副表情。 惶恐又天真，不安又无辜。 宋知黎已经可以确定，套路小渣男才是桑凌的本色。 披着羊皮的狼，无论长得再纯善无害，也会在细节处露出马脚。 “桑凌是吧？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得到我的帮助，还是收起你的演技，真诚地和我进行对话吧。” 桑凌闻言面色一凝，他的眼睛里透出一些冷意，“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在演戏的？” 宋知黎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眶，“真正天真无邪的男孩子是不可能被我盯着看这么久，却没有任何反应的。” “你很聪明，把握到了男生天真的特点，却没有想到他们同时也很青涩。” “青涩的男生，甚至不敢跟异性有眼神上的接触。”宋知黎平静道。 “你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表情不变，就已经说明这副模样是你装出来的。” 桑理勾起嘴角，“要不是我怀里抱着这么个东西，我真想给宋小姐你鼓鼓掌。” “果真是冰雪聪明，难怪我那个哥哥对你很感兴趣！” “可别！”宋知黎现在最怕听到“感兴趣”和“喜爱”这类的字眼。 她现在虽然无聊到要长蘑菇，但相比于整天被一堆人围着拉扯来拉扯去，烦得她头都快炸了。 她还是更喜欢前者的生活，无聊但清静。 宋知黎并不喜欢桑理对她感兴趣，但这话她和桑凌说了也没用，这兄弟俩的关系更像是敌人。 桑凌抬手扣了扣盒子的边缘，“聊了这么久，宋小姐就不想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宋知黎其实一开始就看见了桑凌怀里的盒子，她也大概猜到这东西应该是送给她的，否则也不会抱到她家门口来。 但她真的猜不到里面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桑理给她的回礼已经到了。 如果是那样，桑理又怎么会让他的弟弟桑凌给他送来呢，他应该根本信不过才是。 宋知黎双手环胸，即使穿着居家服，也自有一股气势散发开来。 “我已经过了爱玩猜猜猜的年纪，小朋友别卖关子了，直接揭晓谜底吧。” 桑凌听完直接伸手掀开了盖子，里面红艳艳的一片，一沓一沓叠起来的都是钞票，让人看了直呼流口水。 这一箱子加起来起码得有十几万块。 宋知黎挑挑眉，“你这是来还钱的？” 桑凌莫名笑了笑，“我的目的一开始不就已经告诉宋小姐了吗？我是来求助的。” “带着一箱子钱来求助…如果我不能从物质条件上支持你，其它方向我可能也给不了你多大帮助。” 桑凌笑着摇头，“不，我听了宋小姐这句话，就知道你一定能帮到我。” “因为我这次来求的，就是让你不要收下次这箱钱。” 第227章 自荐枕席 宋知黎观察着桑理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她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这不是在像他哥一样耍人玩儿？！ “抱着要还的钱来拜访我，却求我不要收下，你这自相矛盾的行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桑凌撇撇嘴，“很简单，只能说明其中有一个行为不是出自于我的意愿，而是别人命令我的。” 宋知黎恍然，“你的意思是你哥命令你来还钱，但你并不想还？” 她说着在心里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对味了，就得是这样的形象，才能她相信这跟萌萌嘴里描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宋知黎发表完总结性言论后，桑凌的表情是那种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平静。 配上他天生妩媚又冷清的丹凤眼，有种说不出的独特感。 “可以说大致就是这样，但宋小姐的描述方式我不太认同。” “不还钱在大众语境里，是件十分没有道德的事。” “在这里，但着宋小姐你的面，我要特别澄清一下，这次不是我不想还钱，而是我真的需要钱。” “桑理站在他的立场，不管不顾地让我还钱，这才是有违道德的人！” “桑理行为做事那么夸张，不知道收敛，我觉得他根本不适合做桑家下一位掌舵人！” 宋知黎不置可否地挑眉，这兄弟俩在性格和为人处事上都有极大差异，但在奇葩言论这方面，还真是拥有惊人的相似。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遗传的桑家老爷子。 “你欠我朋友的钱本来就该还，如果我选择直接答应你的要求，就违背了我对待朋友的道德标准。” 桑凌直接将盖子盖上，从他从头到尾对这个盒子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宋知黎就该知道。 这个人根本没有送他盒子的意愿。 桑凌自信地笑起来，“宋小姐难道不知道标准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灵活的吗？” “如果我能为你提供一些别样的价值，你当然可以因此降低一下你对待朋友的道德标准。” 宋知黎开口拒绝之前打算先听听桑凌会怎么说，她感觉她要是能变得跟桑理桑凌一样奇葩，应该就没人敢惹她了。 “你能为我提供什么价值？钱你没有我多，你的身体我不需要，你能为我提供情绪价值吗？” 桑凌快乐地咧开嘴，“我要提供的就是这个！” “通过查监控，我发现了前不久您和我哥哥，以及那位大名鼎鼎的纪大总裁之间发生的事。” “我了解到，哥哥和宋小姐你演了一场戏，让你得以摆脱纪总和封导对你的追求。” “一场戏规避掉两个麻烦，的确很划算。”桑凌看向宋知黎。“但我可以保证我开出的价码只会比哥哥更低。” “让姐姐你一定觉得划算！” 宋知黎很是无奈，“你都能了解到这一步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哥是免费帮我做这件事的吗？” “他根本没找我要任何价码。” 桑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难道宋小姐没有听过一句话？” “无价的东西反而是最贵的。” “哥哥的确没有跟宋小姐你明算账，可他让宋小姐你欠下了对他的人情。”桑凌皱起眉头，似乎替宋知黎感到惋惜。 “据我了解到的，这个人情好像还不止一份，第二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宋知黎知道桑凌指的是桑理跟她卖关子的那份回礼。 “小朋友，你说话之前要搞搞清楚，你哥哥也从没说过我欠他人情这种话。” 桑凌神秘一笑，“他不说，难道您心里就没有一杆秤吗？桑理就是利用宋小姐你道德标准高这一点。” “宋小姐，应该从来是个知恩图报、有恩必报的人。” “我哥哥帮了你，无论他怎么说，举手之劳也好、不需要偿还也罢，那都只是他的说法…” “关键还是在于宋小姐你会怎么想？” 桑凌说到这儿，他已经很笃定地把盒子放在了门外，完全没有要给宋知黎的意思。 “我哥他是个很狡猾的人，而且他还很善于观察。” “他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通过三言两语判定一个人的性格，我想哥哥应该是推断出宋小姐你性格底色善良，且乐于助人。 “所以他才做下这一切，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说他只是图个开心，可姐姐你不能真信啊！” 桑凌好似一副看透了的姿态。 “桑理为的，就是要让你欠下他的人情，毕竟人情债可是最难还的债。” 宋知黎听完桑林滔滔不绝的这番话，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男生还是挺厉害的。 表述能力强，语言煽动力也不错。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话的意思，就是你会开出价格，并且这份价格会远远比我欠你哥人情债要低？” “非常正确。”桑理笑弯了眼睛，此刻的他看起来和桑理已经有七八分相似。 “如果你愿意雇佣我，我可以长期为你提供像哥哥那样的服务，充当您的男朋友。” “为你挡去一切你讨厌的、不想要的桃花。”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以后会有除我之外的男性在你身边晃悠了。” 宋知黎挑挑眉，“真有这么神？” 桑理接连解开衣服最上面几颗的衬衫扣子，这举动看得宋知黎直皱眉头。 在这个目光之下，桑凌竟然红了脸，连着耳根，一直烧到白皙的脖子去。 他急急辩解道：“你可千万别想歪啊！” 眨眼间，扣子解了一颗又一颗，桑凌将衣服拉开，露出了… 底下的老头衫。 不得不说，老头衫的构造和年轻男性的肉体适配度真的非常高！但宋知黎是个很矜持的人，她没有多看。 桑凌将别在左胸上的员工牌拉出来给宋知黎看，上面写着新月酒吧四个大字。 宋知黎抬眼朝桑凌望去，便见一脸朝气蓬勃的男生笑弯了眸子，露出一口大白牙。 “在这一点上，宋小姐你应该相信我，毕竟和男人比勾引女人，我是专业的～” 第228章 环行试炼 桑凌的到来还给宋知黎带来另一个好消息：桑理给她准备的回礼，是一份资格。 他悄悄透露完就离开了。 桑凌说的这份资格，是宋知黎可以成为一档综艺节目，《环行试炼》的常驻嘉宾，全程在线，一直到综艺录制结束，桑凌还说合同正在来的路上。 宋知黎马不停蹄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 原来她要参加的这档综艺，是已经火了很多年的一档国民级综艺。 上到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甚至爷爷奶奶辈人，下到才几岁的孩子都十分喜欢。 这种级别的综艺哪怕只是去客串一期也是极大的曝光量，“入场券”可谓千金难求。 许多公司投入大量财力想走后门，就想把自家的艺人塞进去，可偏偏这个综艺的导演要求极其严苛。 她要求参演艺人不仅要有优秀的外形条件，还要有坚韧的身体素质，不仅如此脑子还要转得快，够灵光！ 好多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跟《环行试炼》的导演约上饭局，结果人家导演一看递过来的艺人资料就直接拒了。 饭也不用吃，直接就拜拜。 有不死心的人非要缠上去问原因，还极力推销自家的艺人，江导演只是平静道。 “这个艺人我接触过，太蠢了，在我的节目里他会累死的。”拒绝的话说得，可谓是一点情面也没留给对方。 这个公司感觉受了奇耻大辱，后来他们将他们偷偷录下的和江导演的交涉过程直接发在网上，本意是想让网民声讨一下这位江导演的低情商。 没想到网上的舆论环境和他们想象的完全相反，网友全都倒在了导演那边。 “这视频发出来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知道你家艺人有多蠢吗{疑惑}” “脸大得很，恐怕发之前在做美梦，以为我们会替他们说话，笑死人了。” “江导演就算抛开《环行试炼》这部作品，职业生涯早期也还有很多优秀成果，请问贵公司有什么成就呢？” “{爆笑}乐，他们的成就就是培养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艺人啦~” “笑死，这个艺人本来是个糊糊，公司这么一操作的确让人爆红了，但以后恐怕都要跟‘蠢货’两个字挂钩了！” “行走的蠢货代言人，也算是娱乐圈独一份的存在。” 还有江敏的粉丝前来认领，“我们小敏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哦，并没有特意针对贵公司的艺人。” “喜欢江导演这么多年，就是图她做人实在、做节目好看，能被江导演这么评价，看来这个男孩子真的不太聪明。” “无语，什么咖位都来蹭我们小敏，要我说你们赶紧感谢小敏给你家艺人赐号‘蠢’，然后磕头谢恩就完了。” 就是这样一档参演条件严苛、且导演跟节目都拥有大量粉丝的综艺，桑理直接给宋知黎弄到了最新一季的常驻资格。 在水变得越来越深的娱乐圈，江敏甚至逐渐被网友冠以——无论花多少钱都打不通的铁门称号。 在宋知黎上网搜索相关信息的时候，合同已经送到了她家，随之一起来的，还有穿着一身白西装的桑理。 宋知黎看着手里的通告单，有些不敢相信，她甚至分不出精力感叹桑理这份回礼有多好。 她满心满眼只想问桑理，“你是怎么做到的？” 桑理挑眉，然后冲宋知黎露出一个惊艳的微笑，“这个问题黎黎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 宋知黎面上涌现愕然，“我和江导演并没有接触过啊。” 桑理朝她眨眨眼，“你要是了解这位江导演的话就该知道，任我手眼通天，也没办法强迫她收你进节目。” “我能做的不过是把你介绍给她，而最终让她做出留下你这个决定的，是你的优秀。” 这句话比宋知黎知道自己能进《环行试炼》还要令她开心。 她面上扬起大大的笑容，“我的粉丝们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行，第一时间，不想着感谢感谢我，只惦记粉丝，你这样我可要不高兴了。”桑理佯怒，看着她的眸子里都是揶揄。 宋知黎很感谢桑理能为她做这样的事，可她脑海里又不可避免地响起桑凌之前说的，人情债。 桑理注视着她，罕见地皱起眉头，“刚刚我就想说了，你高兴的模样比我预想中差很多。” “总感觉你是很开心，但一点也不觉得惊喜呢？” 宋知黎一噎，她总不能告诉桑理，刚刚他的死对头弟弟来过，他已经把惊喜透给她了吧。 他们兄弟关系不好是事实，但她可不想成为这份糟糕关系的催化剂。 宋知黎只好随口编出一个理由，“之前我的粉丝就有期盼过我能上这个综艺，心里有过预设。” 桑理直白道：“你的粉丝还真敢想，我也觉得你未来肯定星途坦荡，但你现在只是一个作品都没有的小透明…” “她们就敢替你做这样的梦？你也是的，竟然还会翻看粉丝的评论留言？” 宋知黎愣愣道：“做艺人不就是要以积极的态度回应粉丝么？看她们的留言有什么不对？” 桑理翘起唇角，“你还真是整个娱乐圈最把粉丝放在心上的艺人。” 宋知黎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桑理话里的反讽，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害羞道。 “她们那么喜欢我，用最大的热情鼓励我，我当然也应该积极回应她们！” “行行行，知道你疼粉丝了，都快把粉丝看得比自己还重了，说一句都不行，又辩解又害羞。” 桑理耐着性子继续道：“但属实是没有这个必要。”这话对宋知黎像当头棒喝。 “为什么？” 桑理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享受和粉丝积极互动的时光，但我还是要劝你，尽可能不要将她们视作你生活的一部分。” 宋知黎一怔，她完全没料到桑理会这么说。 桑理轻笑一声，他虽然不关心粉丝圈子，可他看过也听说过一些事例。 “粉丝要远离偶像的生活，偶像何尝不需要远离粉丝的生活。” “极致的热爱会带来极致的疯狂，当人的情绪冲破理智的限度，一切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控起来。” 宋知黎皱起眉头，“可我现在只是和粉丝正常互动啊，我没有要激起她们所有激情的意思。” “我也不希望她们因为我变得疯狂。” 桑理冷静地看着她，“可你控制不了这一切，你也没法猜到别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偶像和粉丝之间，是需要距离的。” 第229章 兔子急了 线下接机行为可以实现粉丝和偶像的零距离接触，亲密程度简直可以在各种双向互动中名列前茅。 与偶像个人演唱会相比，它赢在偶像与粉丝的距离更近；与拍戏探班相比，它赢在与偶像的互动更亲昵。 到目前为止宋知黎虽然只经历过一次粉丝接机行为，但她并没从中注意到太多桑理说的不好之处。 妨碍公共秩序肯定会有一点，可只要她好好引导，粉丝还是很愿意听她的话，不会在公共场所造成太大不好影响。 宋知黎凝着眸子，“我会好好引导粉丝的。” 桑理慵懒地靠上沙发，“很珍贵的一句话，娱乐圈有你这份心的艺人并不多，但我还是要告诫你...” “不现实。” “粉丝的确是一个群体，因为喜欢你而聚集在一起，但同时她们也是千千万万个有独立意识的个体。” “会因为喜欢你而听从你每一句话的粉丝并不多，人可不是傀儡。” 桑理抬起眼眸懒懒地看向宋知黎，“如果你的粉丝圈子里这样的粉丝占据大多数，那你做艺人也挺失败的。” 宋知黎懂他的意思，能让一群人喜欢自然比能让一群无自主意识的傀儡喜欢强多了。 但桑理说话也是真的很刺耳，宋知黎撇撇嘴，他这种自小被宠大的贵公子确实完全不需要情商这种东西的。 宋知黎的思绪回到那次粉丝接机，事先她并不知道任何消息，因此粉丝忽然举着应援牌出现在机场给了她莫大的惊喜。 她们的热情像一颗散发着无穷无尽能量的巨大太阳，极大地治愈了她的不开心。 令她可以从和纪司南相关的事件中迅速恢复过来。 宋知黎从回忆中抽离不由得开口，“在此之前我还打算在社交媒体上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不知道该不该发了。” 桑理不急不徐道：“你也是人啊，不是傀儡。” “你拥有你充分的个人意志，我不会干涉你的行为，我所说的这些都只是给你做个参考罢了。” 跟宋知黎长篇大论提醒完偶像与粉丝之间关系的桑理好像又恢复到事不关己的状态。 只是当他对上宋知黎望过来的眼神时，他平静的神情有一瞬间波动，美丽的丹凤眼中华光粼粼。 桑理用手为难地支住额角，“不是我说。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干什么撒娇啊？” 宋知黎闻言睁大眼睛，“谁在撒娇啊？向你咨询意见而已，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听到这话桑理像是投降般，“行行行，你没有撒娇，那下次我也用那种眼神望着你，看你会是什么反应？” 宋知黎真没觉得她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很正常的注视，听着桑理的话当下她较起真。 “什么眼神，你要说就说清楚一点，这样我们双方都不会存在误解。” 桑理看着一脸认真的宋知黎，眼中浮起笑意，他摊摊手，“没有，你的眼神很正常，不存在误解。” 要不是他脸上带着像狐狸一样的神情，宋知黎可能就信了他的话。 桑理惬意地逗弄完她，长臂一展伸向沙发前的茶几，果盘里放着好几个红艳艳的苹果，个头极大，看起来诱人极了。 “这苹果不错，我尝一个。”桑理才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往嘴边送，苹果就被宋知黎一把夺去。 “话不说清楚，你觉得我会让你吃苹果吗？” 桑理委屈的垂下眉眼，“黎黎，你也太小气了，我可是给你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结果你连一个苹果都不舍得让我吃吗？” 宋知黎闻言眼神有些心虚地闪了闪，下一刻她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一码归一码，而且我的要求又没有多过分，让你解释清楚我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就好。” “你随口说上一句，然后又欲盖弥彰一样不让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这行为比说话说一半还要可恶！” 桑理准备伸手探向果盘中第二个苹果的动作止住，他抬眸看向宋知黎，眼底水光潋滟。 “我的要求才不过分吧，我只是想吃黎黎你一个苹果而已。” “而且我随口的一句话，怎么就被你安上可恶的名头了？” 还好宋知黎是专业演员，她大多数时候都能分的清一个人是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感。 更何况桑理的演技因为过于夸张而显得十分拙劣。 这家伙还在演？逗她就这么好玩儿吗？！ 宋知黎怒而将茶几上的整个果盘全部端起，“我还没洗呢，你直接吃也不嫌脏。” 说完她噔噔噔地走向厨房，水龙头一拧，哗啦啦的流水声随之响起，桑理瞧着她忙活起来的背影，惬意地往沙发上一躺。 小白兔果然还是小白兔，即使被逗得生气了，被包裹在身体里的那颗心也还是软到不行。 流水声结束后，厨房又响起一阵急促的切菜声。 准确来说，应该是切水果的声音，刀撞在案板上，迅速又大力，像一阵热烈的舞曲。 桑理挑挑眉，听小白兔这切苹果的节奏和力道，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切他呢！ 一句玩笑话就这么在意，桑理收回凝在宋知黎背上的视线，也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他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三两步从客厅走到厨房门口，随后便慵懒地倚在门框上。 他这专程过来探望的行为，倒不是怕兔子急了咬到他，他是怕兔子急了自己咬到自己。 带着轻轻调笑的嗓音响起，“宋小姐还是悠着点儿，待会儿把指头切到了只怕会更生气。” 宋知黎头也不回道：“我可没有生气。”她说这话时手底下的动作一点也没停。 桑理扯开唇角，“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就宋小姐这专业程度，我相信生起气来做这事也不会出现问题。” 宋知黎“呵”了一声，随着最后一刀迅速落下，果盘里少了两个最大最红的苹果。 转眼间它们已经变成白瓷盘里排列整齐的苹果片，看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诱人。 桑理惬意地说了句，“多谢。”随后他便探身去拿瓷盘里的苹果。 宋知黎现在住的这套房子空间其实很大，但鉴于她需要足够的储物空间来放置那些折腾纪司南的钱而得到的昂贵物件。 所以在选择房间格局的时候，宋知黎尽可能地将其它功能区的空间压缩到了最小。 就比如厨房，基本上只够她一个人在里面活动。 宋知黎想着反正是她一个人生活，就算萌萌偶尔来做客，就她那个暗黑料理的水平…她也绝不会容忍她进厨房的！ 所以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还会碰到这种尴尬的情形。 她和桑理两个人，卡在了厨房里！ 第230章 吃苹果 桑理探身而过的一瞬间，宽阔厚实的胸膛几乎是贴在她背上，宋知黎甚至能感受到胸肌和别的肌肉块之间的高低不平。 桑理这个人喷的香水也极其霸道，是那种很浓郁的男子香，只轻轻一嗅，荷尔蒙气息就扑面而来。 更何况，她现在是和他零距离接触，几乎是被他的味道笼住了，铺天盖地。 在触觉和嗅觉的双重围攻下，宋知黎握住水果刀的手一僵，她没头没脑来了句。 “大冬天的你穿这么点衣服，不怕冻感冒吗？” 桑理无辜地眨眨眼，他现在穿的的确不多，但那不是因为小白兔把空调开的太足了，他才会脱下外套么。 小白兔突然提起这茬是为什么？桑理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想，他略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紧贴着的消瘦背脊。 在室内宋知黎同样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端直站立的时候，背上的肩胛骨清晰可见。 像展翅欲飞的蝴蝶羽翼，美丽极了。 视线再往上，是被毛衣遮住了一截的纤细脖颈，露出来的小块肌肤雪白细腻。 桑理看着挑眉，他给小白兔起的昵称还真是合适，的确是白到不行。 弄清楚了宋知黎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话，桑理却更加坏心眼地往她身上贴近。 光是轻轻靠住还不够，桑理还变本加厉地动了动上半身。 “你在干嘛？！”短短四个字，带着浓烈的羞恼意味。 桑理气定神闲的声音响起，“当然是拿苹果吃啊，黎黎你以为我在干嘛？” “调戏你吗？”说完最后几个字，桑理低低地笑起来，轻微颤动的上半身，连带着胸腔一起震动。 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像是能导热似的，将热意源源不断地透过布料传到宋知黎身上。 热得她脸颊一片绯红。 宋知黎重重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将案板磕出一声巨响。 “调戏我绝对不可以！吃水果，也不行！”宋知黎斩钉截铁地说完，迅速端起一整盘苹果。 她转身想要出去，却被桑理的胸卡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这样尴尬又致命的场景，桑理反而愉悦地笑起来，他轻声道。 “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但我劝你现在别转身。” 宋知黎才不想听他的，她使劲扭着身子想从厨房出去。 明明门口就在距离她没几步的地方，可因为桑理这堵“大山”，她却怎么也过不去，宋知黎咬牙道。 “你健身是光练胸了吗？胸肌这么大？！” 桑理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我健身很全面的。”他的眉毛挑得自信无比，“黎黎你只能看到胸肌。” “那是你不知道我其它的地方更大。” 这句话臊得宋知黎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那颜色像要滴血一样。 “不会好好说话就闭嘴吧！” 桑理无辜地眨眨眼，“我一直都有在好好说话呀，反而是黎黎你，你对我没有好态度。” 这个人都这样了！她能对他有好态度才见鬼！ 宋知黎不愿意再跟桑理说话，她憋着一股劲儿只想赶紧出去。 费尽力气之后，她终于艰难地扭过半个身子，头倒是完全对准了厨房门口的方向。 但她立刻就懂了为什么桑理让她不要转身... 因为她一旦转过头，眼前的视野不会是触手可及的厨房门口，而是一片黑暗... 桑理的胸肌，遮天蔽日般挡在她面前。 宋知黎：…… 面对这样的情景，宋知黎已经很想问候桑黎了，偏偏这人还好死不死地补充道。 “黎黎呀，我都说让你别转身了。” 宋知黎的脸正正好卡在他的胸中间，但凡她想再把头扭回去，就势必会碰到桑理某一侧的胸。 她忍了又忍，还是决定开口：“桑先生，我能请您先退出去吗？劳驾您费点力气，挪个地方。” “我不想出去。” 桑理的回答完全在宋知黎意料之中。 但这还没完，这位还委屈上了，“我来厨房就是为了吃上一口苹果，结果现在只能闻到香味，还是没吃到。” 桑理就是在故意逗她，她被卡住了，他可没有！ 他只需要往后退几步，完全可以很轻松地离开厨房。 换言之就是，并不是厨房卡住了她们两个，而是桑理卡住了她！ 她的厨房虽然小，但也没有小到这种地步，哪至于一男一女挤进来之后会出不去？！ 他以为他在上班族赶早八的地铁上吗？ 宋知黎被硕大的胸肌堵到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艰难地摸索着将盘子举高。 她的本意是想让桑理吃了苹果就乖乖出去，“你快吃，吃了赶紧走。” 不料身前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低沉又魅惑的声音，听起来极其不可描述。 那一声“嗯”硬生生听出宋知黎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慌张叫道：“你在干嘛？” 桑理喘了一口气，他缓了一会儿，有些哑的嗓音这才带着委屈道：“我才要问黎黎你在干嘛？” 这句倒打一耙的话还不是最令宋知黎感到震撼的，更震撼的是后面一句。 “你碰到我了。” 短短五个字，令宋知黎的大脑足足宕机了一分钟。 她碰到他？她一直都在碰他呀，她们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一直就是严丝合缝的，像两块被水泥砌起来的砖一样。 在这种相处状态下，桑理说她碰到他... 所以，她是碰到了...... 这个想法像烟花一样在宋知黎脑子里炸开，再开口她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桑...桑理...你这是性骚扰！” 男人带着笑意轻轻道：“不，我只是想吃苹果。” 第231章 开玩笑 桑理的声音沉哑，低头贴近宋知黎说话时气息炽热，“黎黎，别动不动就说我性骚扰...” “你这样对我，我都没控诉你呢。” 宋知黎感到她的头皮一寸一寸炸开，“我怎样对你了！你说清楚！” 她不服输地艰难往后仰起头，从桑理的胸膛间稍微离了些距离，她这才得以看清这男人的神情。 明明嘴里说着委屈的话，表情却是一脸悠然且惬意，眼眸里更是含着逗弄她的笑意，完完全全的假话！ “桑先生很棒啊！被我性骚扰了还能笑得出来！你控告我吧！我就是被你报警抓进去也比现在被你堵在这强！” 宋知黎气鼓鼓的，明亮的眸子像被刚刚被水冲洗过的黑宝石，里面沾了些怒意，更显得生机盎然。 桑理无奈地眨巴眼睛，“这么生气，那我不逗你了。” 宋知黎趁着他抽身离开的瞬间，狠狠推了他一把，“逗你个大头鬼！” “希望桑先生能明白，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只有当事人也觉得好笑的玩笑才叫玩笑！” “当事人讨厌的那就叫骚扰！” 桑理拖着步子后退几步，像只慵懒的黑色大狗狗在优雅踱步。 “嗯？黎黎说讨厌我吗？这个评价我还是第一次从女性嘴里听说。”桑理抬起一双丹凤眼望向宋知黎。 “黎黎确定是在说我？” 宋知黎气得牙痒痒，“没错，就是在说你这个自恋狂！你们有钱人是约好了一起在初始性格里设定自恋吗？！” “女娲捏你们这类人的时候，一定是把有钱和自恋两个元素捆在一起！塞进捏你们的泥巴里了！” 一个纪司南，一个桑理，怎么都这么自大又自恋。 纪司南好歹还要脸，桑理简直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主儿！ 宋知黎端着白瓷盘成功从厨房逃脱，原本切出来新鲜又诱人的苹果，经过她和桑理这一番拉扯，已经开始微微发黄。 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美味的苹果氧化还暴殄天物的事！ 宋知黎闭上眼睛深呼吸，这才平静下内心激荡的情绪，遇见桑理，算她倒霉！ 她一边朝桑理的方向走，一边冷静开口：“能得到我这样待遇的，你是头一个。” 即便是纪司南，都没有此等“殊荣”。 桑理闻言眼眸一亮，瘫在沙发上的身子立刻坐直了，“什么待遇？”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经历一番波折仍旧稳稳当当呆在宋知黎手中的盘子，他了然地挑眉。 “我知道了，黎黎你是想说，即便你对我很生气，你也还是愿意把切好的苹果分给我吃！” 宋知黎不置可否，她继续朝桑理迈开步子。 桑理哪等得及让她完全走近身前，长臂一展，探过身子就要伸手去拿。 谁料下一秒宋知黎一个拐弯，优雅地落坐在桑理旁边的沙发，和他的距离不近不远。 正正好，能让他够不到盘子里的苹果。 宋知黎淡淡道：“桑先生理解错了，我这待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的意思是，你是第一个让我气到连食物都不愿意分享的人。”她抬眸看向桑理。 “毕竟我是一个多么热爱分享、善于分享的人，桑先生能让我沦落到这种境地，也足可以看出桑先生的为人...” “不一般。”宋知黎垂下眼睑，这个男人就是，不一般的不要脸。 桑理刚要开口说话，宋知黎便捻起叉子挑起一块散发着甜蜜味道的苹果，然后做作地放进嘴巴里。 “真是可惜了这又红又大又美味的苹果，只能被我一个人独享。” 宋知黎冲着桑理遗憾地眨巴眼睛，“我还特意切了两个呢！准备的是两人份哦~” 桑理的动作一僵，缓缓退回在沙发上瘫着，缓了好一会他才开口。 “黎黎你怎么突然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宋知黎捂住嘴巴娇笑起来，“我哪样呀~人家只是和桑先森你一样，拥有着不同的性格。” “人都是多面的生物，性格自然也可以随时随地切换啦~” 这一段下来，桑理还没反应，宋知黎先把自己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只是单从她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这点。 她在心里默默道：如此下策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桑理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半晌他才一脸难耐，“原来黎黎你还是个挺记仇的性子。” 宋知黎用手轻轻扇打一下空气，像在和空气打情骂俏，“桑先森怎么可以这样子说话吼？” “人家这样不叫记仇，只是记性好而已啦~” 桑理被迫感受着自己脖颈处逐渐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他一言难尽地扶住额角。 “不是，怎么性格不同，口音也不同呢？” “黎黎你还是正常一点说话，这个样子我听着心里慎得慌。” 宋知黎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桑先森这个话又是什么意思啦？你是想表达，你听我这样讲话，会有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的感觉吗？！” 桑理的下颌线不知不觉绷紧了，他艰难道：“黎黎你搞搞清楚，心里发慌不是心动。” “而且人的心脏本来就会扑通跳，不跳的，人应该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睛，“原来是这样，可要是桑先森这样说的话，那骚扰算不算开玩笑呢？” 桑理无奈地仰头望向天花板，还说不记仇，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捂住脸叹出一口气，“不算。” “前者不算，后者自然也不算。” 说完他求饶似的抬头看向宋知黎，“我都认错了，黎黎你正常一点吧。” 宋知黎立刻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她淡淡道：“桑先生这话可不叫认错，只是改口而已。” 桑理瞬间双手合十，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足以见他用力之大，心情之急切。 “我错了黎黎，不，宋小姐！我以后绝对不再说出这么轻率的话！以后你就是我姐！我把你当亲姐敬重！” “只求您别再用您那张脸做出那种行为了！我晚上真的会做噩梦的。” 宋知黎冷眼看着桑理，撇撇嘴，“谁要当你姐啊，你嘴巴里就没几句真话。” “你以为我很乐意像刚才那样表演吗，只不过是想让你也体会体会男女关系中不适的感觉。” 她的表情变严肃了些，“而且因为男女性别的天然差异...” “你刚刚对我做的，可比我对你做的严重多了。” 宋知黎无语道：“我好歹只是在肢体言语上恶心恶心你，而你是切切实实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对我进行身体接触。” 桑理倚在沙发上，一侧的脸被挤压得微微变形，无端给他增添几分少年感，看起来很是无辜。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开玩笑，只是这个玩笑你很不喜欢。” 在宋知黎变得越来越冷的视线下，他又补了句，“所以我错了。” 第232章 态度 在经历了“抢苹果”事件后，宋知黎能感觉到桑理对她的态度有微妙变化。 人其实是很敏感的生物，做不到对每件事都有顿感力，否则这世间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想不开、甚至要死要活的人。 而女性在情绪体察这方面的确要比男性优秀。 宋知黎即便没在与桑理的相处中投入太大精力，也还是意识到一些事实。 桑理之前，不论是跟她闹着玩还是正常对话，都有种随意的调笑感，简而言之。 他没把她当作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人。 他对她的定位，更像是个可以缓解他这位大少爷无聊生活中乏味部分的玩意儿。 宋知黎眨眨眼，对于这样的定位，她可不太喜欢。 窗外暖融融的阳光照到她身上，宋知黎伸了个懒腰，松垮的毛衣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 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下，更加显得白到晃眼。 现在桑理对她的态度，或许改变了一些，但并不足够。 至少不足以让她真心实意地将自己托付给他。 说服别人之前得先说服自己，对于桑理这个人，宋知黎现在连说服自己这一点都做不到。 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是没办法跟他在节目里合作的，更别提把他们俩的相处过程搬到大荧幕上让观众点评。 宋知黎要想在《环行试炼》里好好表现、不让粉丝失望，要么改变桑理，要么改变她自己。 无论改变谁，都需要她付出努力。 桑理一直把她当小白兔，将目光凝视在她的皮囊之上，或许还有一点点余光，分给她皮囊里的部分。 但，大体没差。 如果性格有趣这件事对桑大公子真的那么重要的话，那最最受他喜爱的，应该是喜剧演员。 说到底，对于桑理而言，她这个玩意儿和其他玩意儿些许的不同之处可能确实是性格上的差异。 但让桑理抛掉容貌、身材这些点，直接为他奉上世界上最有趣的灵魂，他也不会感兴趣的。 男人，是这样的。 嘴上说着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的万里挑一，但最受他们追捧的，还是拥有美丽皮囊的有趣女子。 而这也并不是因为这个优秀的女生兼具了此两点才导致她受到追捧。 事实是，如果用成分来划分这个女生，那美丽大概占据她百分之八九十，甚至剩下的部分也不全是有趣。 毕竟一个人总会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还得留点空间分给缺点。 那么有趣的灵魂这种评价从何而来呢，男性会疯狂在这个女生身上寻找有趣的点，并将其放大至百分九十以上。 以此来掩盖他们对于美丽皮囊的追逐。 而一个成分真正百分之八九十是有趣的女性，男性往往看不见，因为在外貌的第一眼印象上，他们已经把人排除。 桑理端着洗好的苹果走近落地窗，宋知黎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将露出的腰部皮肤盖住。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刚刚走过来看你坐在这儿一动没动。” 宋知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就是突然很感概，男人还真是视觉动物。”顿了顿她又补上。 “女人也不例外，人都是一样的。” “只是站在我的视角来看，对男人的双标会更加有感触而已。” 桑理轻嘶一声，怎么感觉他就去听话洗了个苹果，回来天都变了，黎黎一开口就说男人女人... 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桑理挑挑眉头，“我没做错什么吧。”他将苹果轻轻放置在宋知黎面前，“我可是非常听话地替你去洗苹果了。” “洗得可认真了。” 宋知黎没搭理他，自然也就没对上他眼神中的讶然。 “我想这些东西也想得挺认真的。”她径直拿起苹果啃下一大口，“理性交流，你也发表发表意见。” 桑理长身玉立，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她无奈笑了笑，“我的想法就是，你的牙口还挺好的，吃这种大苹果一点都不费劲。” 非常典型的不正面回答问题。 宋知黎这才抬眼看桑理，对着他面无表情又啃下一大口。 好像她吃的不是苹果，是桑理。 虽然不知道小白兔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但女孩子就是要哄的，桑理淡定开口。 “在西方神话传说里，苹果是智慧之果，长在上帝的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是吃下禁果后才成为人类始祖。” “故事里说，夏娃吃完智慧果后再看见亚当，会害羞地用树叶遮挡起身体，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这个意识。” “可以说他们对于性别的认识是在那一刻开始，男性女性的诞生也是在那一刻开始。” 桑理说着窝进宋知黎旁边的沙发里，“黎黎你吃着苹果问我这些还挺应景的。” 宋知黎垂下眸子，默默咀嚼嘴里的苹果，扯神话故事甚至不动声色地夸奖她，可本质还是拒绝和她交流。 又是男性的惯常套路，认为女性会沉溺在甜言蜜语中，忘记本来的目的。 宋知黎轻轻皱起眉头，她想跟桑理谈论这些，也并不是真的认为她三言两句就能把一个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扭转过来。 但她至少想要一个口头上的态度。 一个在言语上都不尊重她、只把她当玩具的人，她没法放心和他共事。 宋知黎一面希望桑理能和她对话，一面她又十分清晰地知道，这些是无用功。 就算得到了桑理的附和认同又怎样，她依然没办法改变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在这种茫然又艰难的挣扎中，她缓缓醒悟过来。 她想和桑理对话的这个决定，不是要改变桑理，而是要改变她自己。 她需要桑理的态度、至少口头上的表达，来敷衍她自己的内心。 她所作出的努力，是向她自己妥协。 第233章 尊重 宋知黎半耷着眼帘，明明嘴里吃着平时最爱的水果，她脸上也没有什么高兴的神情。 仍谁都看得出她兴致不高。 桑理十分清晰地认知到，他刚刚的糖衣炮弹没用，转眼他却以更加懒散的姿态窝在了沙发里，简直要跟沙发融为一体。 哄人玩，一句两句有意思，多了就没意思了，于是这位桑大公子失去了兴趣，沉默着，一言不发。 宋知黎将嘴里的苹果嚼碎咽下去，“我不喜欢西方神话。” “神话里说，上帝在创造夏娃时取用了亚当的一根肋骨，后世因此衍生出无数女人是男人附庸的说法。” “还是女娲娘娘造人的传说更好，众生平等，大家都一样，都是泥点子。” 宋知黎说完又咬了一大口苹果，面无表情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桑理头一次从宋知黎身上感觉到死气沉沉几个字，忽然他又升起几分兴致。 “你怎么突然对男人女人的话题有兴趣了？我是哪个地方没有做好让你觉得不爽？” “如果是为之前的身体接触，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他淡淡说着，表情中没什么歉意，有的只有对宋知黎的兴味。 宋知黎没来由地笑了一声，嘴里的苹果已经咽下去，却还是不自觉又嚼了两下。 嘴唇开合，她看向面前的男人，“桑理，你知道你真的很典型吗？” 桑理仰躺在沙发上，他知道宋知黎后面应该会紧跟着说讽刺他的话，但他还是配合着开口。 “是吗？哪方面的典型？” 宋知黎平静道：“你是男人的典型，非常典型的男人。” 桑理挑眉，“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评价，虽然黎黎你并不是在夸奖我，但我会记住的。” 宋知黎将只剩下果核的苹果放在白瓷盘里，没有回应。 桑理笑道：“别生气了，女性生气对身体可是非常不好的。” 但偏偏是桑理这样随意的态度，让宋知黎更生气。 “与其说些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你不如直接跟我讨论，更合我心意。”宋知黎抬起眸子，“毕竟你也认可我的评价。” “我跟你这种典型的男人交流起来，一定会更省事。” 话音落下，客厅里久久没有回应，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静谧无限蔓延。 桑理一声轻笑，望向宋知黎的眼眸里却没有笑意。 “宋知黎，你这是在发什么疯？” 宋知黎觉得她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用沾满盐水的针刺了一下。 是啊，她在发什么疯？桑理送给她这么好的综艺机会，她不仅不感谢，反而话里话外都在针对他。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了给自己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宋知黎看向桑理，澄澈的眸子里都是沉静，“我很清醒，我没有发疯。” 桑理皱着眉头看她，“那就是对我给你的礼物不满意？你不喜欢《环行试炼》？” “我很满意。”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桑理扯下了虚假的笑面，看她像在看一个厌倦了的玩偶。 忽然，他恍然大悟般，“我知道了，你对我不满意。” 狭长美丽的丹凤眼中重新亮起光泽，“黎黎你对和我一起参加节目这一点不满意。” 宋知黎沉默了。 桑理的话并不完全正确，但也算有歪打正着的部分。 在她内心深处，她不愿意跟桑理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人共事，甚至不愿意接受他高高在上送给她的这样一份大礼。 她真想开口直接拒绝他，可她又做不到。 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让她的粉丝感到失望。 跟封风的关系闹僵之后，她必须要接受他不会再给她任何演艺资源这个事实。 说实在的，封风又不欠她什么，反而是她亏欠封风良多，人家没有直接封杀她已经够讲意思了。 她总不能还妄想着人家一码归一码、公私分明，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 她们之间在工作上的关系，是经纪人和艺人，已经属于工作关系中相当亲密的那一类。 在她被封风拉去剧组的那段时间，封风可以说全方位照顾到她的衣食住行，甚至还为她的情感问题出谋划策。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不怀好意的成分在...但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近是毋庸置疑的！ 有多少艺人的绯闻都是和异性经纪人相关的，甚至连同性的都有！ 更何况，她要是继续在封风手底下做事，就意味着她还会以演员的身份被封风导戏！ 就在这双重buff的加持下，要封风跟她维持纯粹的工作关系，不沾一点恩怨情仇？那简直是天方夜潭！ 工作做不做得好都另说了，主要是两个人的相处一定会超级无敌尴尬！不是前任甚似前任的那种尴尬！ 宋知黎出神的时刻，桑理正定定地看她，像是要把她这个人看透。 “黎黎你这么久都不回答，想来是被我说中了。”他轻嘶一声，“原来真的会有女人这么讨厌我。” 宋知黎欲言又止，她并不讨厌他，只是不喜欢他身上轻视女性的特质。 顿了片刻她才道：“从某种意义上讲，桑先生你也是讨厌我的。” 桑理挑眉，“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 宋知黎定定道：“正是桑先生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喜欢，在我眼里，就是对我的讨厌。” 她没有片刻停顿道：“不将对方放在平等位置上的喜欢，也能称之为喜欢吗？” 桑理眸中闪过光亮，“原来黎黎你在意的，是平等这一点。”那光亮转瞬即逝，像划过天边的流星。 宋知黎沉默着没有说话，桑理这态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主人终于弄懂了宠物的小喜好。 果然是无用功，即使她这样跟他说了，他也不会改变他的态度。 桑理无所谓地用手支住下颌，满眼懵然，“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我对你有哪里不平等。” “我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 宋知黎咬牙，“你要是真的把我放在和你一样的位置上，就不会这么随意地向我告白。” 桑理神情淡淡的，眉眼间都是漫不经心，“这和平不平等没有关系。” “只是我从小性格如此。” 宋知黎没注意到桑理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她急急道。 “那只能说明你不尊重女性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不知这话触动了桑理哪根神经，他的神情迅速阴沉下去，抬眸望向宋知黎的眼神也是阴恻恻的。 “尊重女性？你以前跟纪司南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他身上要尊重吗？” 第234章 抗拒我? 这话几乎要将宋知黎问倒，她像被保龄球砸中的球瓶一样，僵硬地倒向黑漆漆不见底的洞中。 桑理笑道：“不说话了呀，看来黎黎你没从纪总身上找过尊重。” 宋知黎沉默着，她何止是没找过尊重，以前她在纪司南面前简直是卑微，被他伤害到那种地步都毫无怨言。 过往的那些时光像是碎掉的玻璃渣，宋知黎只是碰碰都会流血受伤。 桑理久久得不到回应，但他知道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黎黎你这是何苦呢，一个只会冷漠对待你的男人，你对他好言好语，我可是实实在在给了你好处...” “你就这样对我？”桑理假装委屈地皱起眉头，“黎黎你也太双标了。” 宋知黎知道桑理又在装模做样，就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哪里值得他为此感到委屈。 一个人怎么会因为一个玩具吃醋。 嘴唇轻微开合，宋知黎缓缓道：“我没有双标，只是我和他在一起时没有意识到这点，是离开他以后我才慢慢醒悟。” 桑理漫不经心地点头，他装作恍然道：“这么说来，纪总反而帮助黎黎你成长了？” 宋知黎闻言冷下脸色，“桑先生是在跟我玩感谢苦难那一套话术吗？” “我永远也不可能感谢苦难，更不会感谢将苦难带给我的人，支撑着我从里面走出来的是我自己。”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桑理，眸中灼灼光华胜过他看过的任何美景。 桑理听见这个拥有美丽皮囊的人坚定道。 “我会感谢的，只有我自己。” 他看着失了神，情不自禁喃喃道：“有意思。” 桑理弯眸笑了起来，“黎黎，你的灵魂好像比你的皮囊有意思多了。” 宋知黎心里一滞，又是这种熟悉的女人是解乐玩具的论调！这个人还是死性不改，恨不能每句话都在她雷点上蹦迪！ 初见这人有这么讨厌么？！ 桑理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一字一句都包含着满满的雄性荷尔蒙。 “第一次见面是我判断失误了，以为你只是个一般有意思的小白兔，现在看来...” 宋知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她紧紧皱起眉头，立刻出声打断了他，语气冷静却包含怒意。 “别再让我听到‘有意思’这三个字。” “不然我很有可能会忍不住把拳头挥到你那张让人生厌的脸上。” 桑理惊讶地挑眉，“哇，黎黎你真的给了我很多第一次的惊喜！” 他不以为意地开口，眼见着面前女生的脸色越来越糟糕，桑理立刻转了话锋。 “好了，咱们不聊这个不高兴的话题，毕竟我还是很珍惜我这张帅气的脸的。” “回到综艺的话题，这应该是黎黎你真正关心的东西吧。”桑理扬扬眉，“要不是有《环行试炼》...” “我想你应该早就和我翻脸了，哪里还愿意应付我这个无赖。” 宋知黎忍不住攥紧拳头，能承认自己是无赖的人，那是真无赖。 桑理就是这种存在，她真倒霉。 窝在沙发里的男人换个了姿势，显得更加惬意了，他闲闲的语调响起。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又不喜欢听，但你放心，不会冒犯你太多。” 不顾宋知黎的反应，桑理继续道：“首先我就是对你感兴趣，这点你拿我没办法。”他得意地挑挑眉。 在宋知黎的拳头挥到他脸上之前，桑理轻松伸手将其拦住。 大大的手掌完全包裹住小小的拳头，抓住之后，桑理无奈道：“都说让你别生气。” “你这种三好宝宝怎么斗得过无无赖呢！” 宋知黎完全僵住，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三号什么？”她是不是听到了一个比小白兔更离谱的称呼...... 桑理立刻又重复了一遍，甚至特意加重了每个字的读音。 “三，好，宝，宝！” 宋知黎气极，她用力就要把手拽回来，被却桑理禁锢着纹丝不动。 “你放开我！” 桑理毫不理会，他甚至还用了点力气将人往他的方向拉，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恶趣味。 “我突然很好奇，黎黎你是更抗拒这个称呼，还是更抗拒我？” 宋知黎闻言睁大了双眼，“你什么意思？” 桑理笑得甚是灿烂，“就是想知道，如果我非要你在这两个里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宋知黎满脸抗拒，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只想把自己从桑理手里拽出来。 这句话她几乎是叫出来的，“我哪个都不选！” 桑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边挂着莞尔的笑，他甚至还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宋知黎的手腕。 “黎黎你别用力了，你知道你根本拉不过我的，把自己弄痛多不好呀。” “你看这，都红了。” 桑理弯起眸子，“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宋知黎有心无力，她拼命挣扎也逃不开桑理的手心，“我都说了我哪个都不选！你到底想干嘛？！” 桑理浅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你看，比力气你比不过我，你更没法控制我的嘴巴怎么称呼你，这两个选项实际上都由我掌控。” “我已经很好心了，只要你选一个，”桑理说着忽然用力把人拽向他怀里。 宋知黎瞬间对上那双美丽的眼眸，她听见这个顽劣的男人微笑着说。 “黎黎你怎么总是不懂我的好心。” 好心他个大头鬼！ 宋知黎除了几乎要从她心里溢出来的愤怒，满心满眼就只有另一个念头： 这双眼睛长在这个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她的脸撞在桑理劲瘦的腰上，想挣脱却完全不得方法，上方还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 “黎黎你要赶紧做出选择了。”她听见他的笑声，“不然我会视作你已经选择了我。” “你知道不抗拒的后果是什么吗？”宋知黎感受到他的胸腔微微震动。 “我好心提醒一下，可远不止抱一抱这么简单哦~” 第235章 强迫 宋知黎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这个人是真的没有脸皮吗？怎么能对一个才见过第二面的女性说出这种暗示！ 光用无赖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桑理简直就是卑鄙无耻下流！ 桑理看着怀中人像海藻般散开的长发，柔顺又富有光泽，他忍不住伸手挑起一缕把玩。 即使根本看不到脸，他也可以想象到，小白兔脸上此刻必然满满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还不说话吗？那我要替你选择了。” 说话间桑理松开了宋知黎的头发，转而将手插进她丝滑如绸缎的蓬松发间，轻而易举就掌住了她的脑袋。 略一用力，桑理便逼迫的宋知黎不得不抬起头直视他。 “不错，这样很合我心意。”他勾起唇角“我想也是，女性应该都不会抗拒我的。” 随着桑理俯下身子，那张像被上帝精心雕琢过的脸开始离宋知黎越来越近。 她终于忍不住惊恐地睁大眼睛，面前这个人好像是在玩真的！ 他没跟她开玩笑！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违背妇女意愿！我可以告你的！” 桑理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开，他笑得很开心，甚至用另一只手捂住脸，修长的手指称着如画的眉眼，像从古画中走出的、鲜衣怒马的少年。 宋知黎看着胆战心惊，这么美好的一具皮囊下面，却是这么恶劣的性格！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桑理又笑了好久才停下来，“我越来越觉得我给你起的新昵称很是合适。” 宋知黎的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桑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啦好啦，我只是在笑你可爱。” 过分相似的台词，让宋知黎瞬间想起和别人经历过的类似场景，她不知不觉出了神。 桑理思忖着：“我觉得这一点很不合理啊，你长成这个样子却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吗？” 宋知黎回神，忍不住又皱起眉头，“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什么情况？你又觉得我应该有什么经验？” 桑理摊摊手，“就是应对别人强迫你的情况啊，你这副模样，身边应该经常会围绕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吧？” “我刚刚那样对你，你的反应实在是太幼稚天真了。”桑理挑眉。 “所以我才会说你没有经验。” 宋知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道：“可我不觉得我的应对方式不对，遇到这种情况不就应该打治安局的电话吗？” 桑理笑起来，“黎黎呀，这个回答更显得你天真了。” 他仍旧笑着，缓缓开口，宋知黎却无法从他眼中的笑意里获取到任何温暖的情绪，只有无尽的冰冷。 那冷直钻到她心里去，凉彻她的四肢百骸。 桑理说出这话时不自觉地眼神淡漠，他缓缓道：“你觉得治安局制定的规则对我们这种人有用吗？” 宋知黎仍在他怀里，那一瞬间，她跟他之间却像隔开了最最遥远的距离。 是啊，他们这种人，位高权重，本身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又怎么会被规则所束缚。 高高在上的他们从来是随心所欲的。 直到桑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宋知黎才回过神来。 “怎么听呆了？我说这话可不是要吓你。”桑理弯了眼眸，“只是想说明你的想法真的很天真啊。” “这种情况放在你的长相上完全不符合逻辑。” 他眼中浮起真心实意的困惑，“你从小到大就没被人强迫过吗，我是指我刚才那种。” 听到这宋知黎忍不住汗颜，桑理这人对自己还真够有自知之明的。 “没有，我身边的正常人比较多，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这讽刺桑理想装糊涂都不行，太过明晃晃了，不过他完全没有因此生气，只是惊讶地望向宋知黎。 “难道纪总没有强迫你？” “我在对你感兴趣之后可是做过相当程度的调查，你的出身和纪司南的出身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他贪图你的美色、强迫你和他在一起，我实在想不出你们之间的故事还能怎么发展。” 桑理罕见的皱起眉头，“总不可能你和他在同一所大学里搞校园恋情吧？” 他刚一提出这个想法就立刻否定，“不可能，纪氏集团的继承人如果谈恋爱，不可能会一丝消息也透不出。” “可你们除了是上同一所大学之外，真的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了。” 宋知黎沉默不语，桑理否决掉那个猜想的决定是对的，至少可以说对了一半。 纪司南和她的确没有什么校园恋情，宁静悠远的大学时光里，只有她长达四年的暗恋。 对于这一世的她，那些青涩的记忆分明就是在三年前发生的，宋知黎恍惚忆起，却像过去了一生那般漫长。 那些细小时光里的怦然心动、尽力遮掩，纪司南全然不知。 与她不同，纪司南认识她就是从那个冬天的雨夜开始。 她凄惨可怜、衣不蔽体，他却西装革履，宛若救世神明。 神明朝她伸出手，接纳她的谨小慎微，她本以为这是一条通往救赎的路。 却不知道，她的神明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给她打下了不好的标签。 “拜金”、“放荡”，这些刺人的词语又带着熟悉的声音在宋知黎耳边响起。 她只是回忆，却像重新亲历了那些痛苦。 宋知黎唇色发白，神情悲切，这些伤害都是她以前视若神明的人带给她的，也因此，它们几乎刻入骨血。 她只要轻轻动一动念头，这些记忆就能瞬间化作尖锐的利刃，刺进她血淋淋的心脏。 宋知黎扯扯嘴角，好在她现在已经明白，纪司南不是她的神明，任何人都不会是。 这世上根本没有神。 她若想脱离痛苦，便只能紧紧抓住自己。 第236章 虎狼之词 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神，宋知黎转眼就对上桑理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当下她只是抿了抿唇说：“没有。” “他没有强迫我。” 即使后来的纪司南对她再过分，也抹灭不了她自以为是幻想的甜蜜开始。 这场凄惨收场的爱情悲剧是她主动开始的。 她不会污名化纪司南。 桑理闻言惊奇地挑了挑眉头，“竟然不是强取豪夺的戏码？真让我意外。” 说着他细细端详起宋知黎的模样，美丽的丹凤眼中充满玩味，“可但就外表来讲...” “纪总和黎黎你完全符合霸道总裁和娇软美人的调性，不弄出点这种戏码，真是可惜了。” 宋知黎没精力去理会桑理旺盛的顽劣心，可对方却不打算放过她。 “只是知道这样一个小秘密可不能满足我，黎黎，你确定不再跟我多透露透露相关细节？”桑理弯起眸子。 “要不然我还是会逼你在之前的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哦～” 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笑脸，宋知黎却只从中看到了明晃晃两个大字： 讨打！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桑理以更加强势的姿势圈在了怀里。 “温馨提示，我劝黎黎你不要动歪心思，之前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了，两个选项的主动权都掌握在我手里。” 桑理一边说，一边离宋知黎越来越近，“你是想让我一刻不停地叫你三好宝宝呢？” “还是要......” 桑理的话没有说完，他在距离宋知黎极近的位置停下，并十分欠揍地朝她嘟起了嘴。 浅淡如樱花唇瓣的唇色极为美好，让人不禁想象一口咬上去一定会是果冻般的触感。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宋知黎都想向桑理请教唇部护理的秘诀。 她再也忍受不了大叫道：“三好宝宝！” 这四个字几乎每个字都是从她牙缝里蹦出来的。 宋知黎漠着一张脸，“你想叫就叫吧，我没什么所谓。” 桑理听完立刻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地松开了手，“没想到黎黎居然更喜欢我起的昵称，而不是我本人。” 他嘴上这样说着，宋知黎却没从桑理眼神里捕捉到一丝不开心。 相反，她猜他应该开心的很，因为这个人的性格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用来找乐子的。 她这个人对于他而言是乐子般的存在，她的所有反应也同样是。 无论她会如何行为，只怕在桑理眼里都充满了乐趣。 这样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宋知黎更加气愤了，可她又知道，她越是生气，桑理恐怕就会越开心。 当下她别开眼，不愿再去看面前的人。 桑理没有再用手搂住她的腰，只是虚虚环着，看样子并不打算放她离开，也没有放弃继续逗弄她的想法。 他紧紧看着宋知黎，眼睛极亮，“黎黎，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个昵称起的特别好吗？” 宋知黎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于是闭上了眼，只当没听见。 桑理见状轻笑一声，“这样可不礼貌，违背了你三好宝宝的特性。” “对我视而不见也是会有惩罚的哦~我劝黎黎你最好别这么做。” 宋知黎闻言攥紧了拳头，上次桑理这样说是要直接上嘴亲她，这次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她选择投降。 宋知黎睁开了眼，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声线冰冷，“这样你满意了吗？” 桑理餍足地眯起眼睛，“非常满意！黎黎你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会超级开心。” “要是能夸夸我昵称取得好我就更开心了！” 宋知黎完全不为所动，一双无神的眼睛仿佛在透过桑理看向后方的空气。 桑理瞧着忽然叹息一声，用一只手撑起下巴，就这样支着头看着宋知黎。 “突然发现我好像真的挺喜欢强取豪夺的戏码，如果黎黎你和纪总不愿意出演...我也很乐意当这个男主角。” 眼前的人眼神亮晶晶的，看起来像热情又无害的小狗，可偏偏说出的话是那般恶劣。 宋知黎内心的想法只有：有病！这个男的绝对有病！ 她面无表情地讽刺道：“你这不是已经当上了吗？现在的环节还不够强取豪夺么？” 甚至无需宋知黎刻意给出眼神示意，桑理自动将目光移向他环住她腰间的手臂。 看完后桑理竟挑挑眉，神情很是得意，“这才哪到哪呀，完全不够看的，真正的强取豪夺‘内容’可多了。” 宋知黎假装没听到这人特意重读的“内容”两个字。 这家伙不仅无赖，还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动不动就喜欢给人那方面的暗示。 桑理立刻从宋知黎眼里读出嫌弃，他不高兴地伸手捏住宋知黎的下巴，让她只能看着自己。 “黎黎你还没说我的昵称好在哪儿呢？” 没完了是吧！他以为他是幼稚园小朋友吗，一个问题问三遍！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我一点也没觉得这个昵称好！从来都只是你单方面以为！” 桑理无辜地睁大眼睛，“这还不够好吗？我觉得精准形容了黎黎你的特质啊！” 他认真道：“三好就是你真善美的概括，宝宝是形容你又天真又幼稚！”桑理满意地感叹，“再合适不过了。” 这句话让宋知黎竟然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夸赞还是讽刺。 桑理善解人意道：“黎黎你千万别多想，我当然是在夸你，毕竟我多喜欢你呀！” 最后一句话上扬的语调像满满一罐的蜂蜜都倒进嘴里，腻得人发慌。 宋知黎没想到，在她离开纪司南后这么短的时间里，这竟然是她第三次想对一个异性说： 【求你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纪司南是什么专属于她的烂桃花绝缘体么？！ 宋知黎看着桑理的眼睛无力道：“桑先生，你可以换一个人陪你玩这种游戏吗？” “我可能是心态老了，玩起这种把戏来，累得慌。” 桑理不以为意地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黎黎你这话说的好像要超脱尘世了一样。” “你要戒掉七情六欲么？” 宋知黎恨不能直接上嘴把桑理的手指给咬下来，她努力别过脸，逃离那只魔爪。 声线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寡淡，“七情六欲倒不至于，但戒掉爱情完全可以。” 桑理轻笑一声，眼睛中波光闪闪，“看来黎黎你在纪总那儿受的情伤挺严重啊。” 就在宋知黎以为这人也会像封风那样，转而关心起她的情况时，桑理已经转变了话题。 他突兀道：“我发现黎黎你真的挺好玩儿的。” 桑理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继续手里的动作，宋知黎的脸在他手里就像个面团一样。 “你的脸简直和你的人一样，碰过一次之后就容易上瘾。” 宋知黎无语凝噎，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第237章 继续努力 宋知黎看向桑理，表情平静，眼神却是沉甸甸的，“我没有在和桑先生你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 “反正你改不了这德性，那我恳求你。”她着重强调了这两个字，“桑先生，请你换一个玩耍对象。” 桑理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眸的温度也逐渐下降，像一块寒冰似的，散发着森森寒意。 “玩耍对象...确实没错，黎黎你对这些倒是看的很透。” 她面前这个男人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诚实且有自知之明。 宋知黎淡淡道：“随便你去纠缠任何人。” “或者你就干脆选一个喜欢你的，反正像你这样的大少爷多的是选择，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们两个都能收获快乐。”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桑理听完忽然笑起来，像冰封的湖面吹来一阵风，顷刻间溶解掉他眼神里的冰冷。 但这笑仍旧无法让宋知黎感到一丝温暖。 “黎黎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浪费时间呢？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开心啊。” “我享受跟你在一起。”桑理弯了眼眸，轻轻道。 他生的极为俊朗，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不笑含情，笑起来时更是勾魂夺魄，像是古代传说中的美男子终于来到了现实。 可宋知黎只能从其中看到恶劣。 这个笑容对她来说恶意满满。 宋知黎坚定道：“我不开心，我非常不开心。” 桑理听完这句话神情未变，只是闲适地用指头戳了戳他宋知黎白皙细腻的脸颊，“我当然知道黎黎你不开心。” “但这对我没影响呀。”他弯起眸子，“我的人生准则就是，只要我开心就好。” “变态！”宋知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这两个字。 桑理听了却只是满足地勾起唇角，他惊叹道：“你看黎黎，你就是拥有让我开心的本领。” “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弃你，去选别人呢。” 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油盐不进，宋知黎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 “你就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言语间还是漏了一丝怯。 “我是纪司南的夫人，你这样对我，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会报复你？！” 桑理听见瞬间笑弯了腰，“纪总现在不是正跟那位才回国的沈小姐打的火热吗？哪有时间来管黎黎你？” 宋知黎听到心头一窒，其实她刚刚搬出纪司南的名头时就很心虚。 她明明想完全摆脱他，却还又卑劣地借用他的权势。 宋知黎强撑着道：“我没有说他爱我，我当然知道这一点。” “只是我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夫人，即便他只是为了纪氏集团的舆论影响，也不会放任你这样对我的。” 桑理看着面前的人被他完全圈住，却还强装着镇定说出这种话。 简直像极了一只瑟瑟发抖又顽强不已的小白兔。 他忍不住叹息道：“黎黎你真的太可爱了。” “说真的，认识你之后的每分每秒，你都在给我惊喜，要是让我现在想象以后没有你的无趣生活...” 桑理皱起眉头，“我竟然会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宋知黎越听越觉得心惊，“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说纪司南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桑理听了宠溺地看向她，“知道啦知道啦~”他话锋一转，“但我也没办法。” “因为我现在对黎黎你的喜爱，好像已经到达了更高的层次。”他玩味地对宋知黎笑起来。 “就算要因为你跟大名鼎鼎的纪氏总裁为敌...”桑理脸上做出思索状，“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轻“嘶”一声，忽然兴奋起来，“这样一想，能跟纪司南成为情敌，说不定会是段非常有趣的经历！” 趁着桑理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宋知黎艰难地将手从两人相拥的缝隙中拔出。 成功的一瞬间，她伸手去够茶几上的苹果核，然后将东西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桑理的脸上。 她崩溃道：“有趣有趣有趣！你满脑子是不是只有这两个字？！” 宋知黎丢完东西站在原地，望着满脸不可置信的桑理，怒气仍旧无法平息。 她咬牙道：“有时候真想问问老天爷，我身边是不是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我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宋知黎说完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沮丧地蹲下去。 顺滑的发丝在她背后散开来，阳光招在上面，泛起一层浅金的光晕。 桑理冷眼看着，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将脸上的水果污渍擦干净，然后他弯起唇角。 “黎黎你就别想着挣扎了，乖乖听我的话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梦想的生活变成现实的。” “你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语气柔和却不带有丝毫温暖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像审判的最终语。 宋知黎恨恨地抬起头，眼中已噙了泪意，“你根本什么就不懂！” “跟你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永远没法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语气之中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桑理听了却是颇有兴味地反问:”我们这样的人?” “我倒是想知道，黎黎你把我跟谁归为一类了？” “总不会是纪总吧？”桑理淡淡出声，纤长的眼睫掩着淡漠的眼瞳，像只毫无感情的妖精。 “对！就是！怎么了？！”宋知黎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语调却还是忍不住发颤。 “你们就是一类人，一样的自大、高高在上！只是你比他还要更无耻、更不要脸！” 若换了是纪司南听到这话，只怕又会沉下脸色，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桑理的表现则完全不一样，他切切实实应了宋知黎对他的评价：不要脸。 只见他愉悦地弯起眼眸，“原来黎黎你这么了解我，都快赶上我对我自己的了解了。” “而且既然黎黎你都把我跟纪总归在一类，想来这次见面大大提高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桑理朝宋知黎微微颔首致意，“我会依照你的意思继续努力的！” 第238章 欲望 在桑理走后，宋知黎立刻开始打扫起家里的卫生，从客厅到厨房，里里外外她擦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家里其实很干净，完全不需要打扫。 之前她生气扔下的苹果核造成的污渍，桑理走之前也替她收拾好了。 整个房子实在没有什么打扫的必要，但宋知黎却停不下来。 她一遍遍用抹布打湿了水，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将地板擦得干净铮亮，可她脸上却全是茫然。 在她不自觉出神的时刻，耳边就会回响起桑理的声音。 “黎黎，我知道你想要过普通的生活，但你要不要试着不那么讨厌我们这类人呢？”男人的语气轻松又肆意。 “我们又不是什么很晦气的人。” “相反，我们条件相比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很好，你可以试着不那么抗拒我们的接触。” “和我们在一起，你能得到的，会远比你失去的要多。” 宋知黎记得她当时的语气极冷，“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一个给点甜头就会乖乖听话的傻子吗？” “我不是被设定好出厂设置的玩偶，只需要你输入几句指令我就能依照你的想法而活。” “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自主意愿的人，我的想法、我的愿望对我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而不是你们随意开出的、因为戏弄我而支付的代价。” 桑理漫不经心道：“黎黎你确实比一般人更难以打动，但我相信你现在坚决的态度只是我开出的条件还不够丰厚而已。” 他淡漠道：“毕竟你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不可避免地就会需要这些俗套的代价。” “有需求就会有欲望，黎黎你舍弃不掉的。” 宋知黎咬紧牙关，可她无法反驳桑理，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她现在不就因为想得到《环行试炼》的资格在跟他进行这些无意义的对话么。 桑理缓缓勾唇，模样看起来惬意又优雅，“而且我现在仍旧是保持着最友好的态度在接近你。” 宋知黎苦笑，最友好的态度就已经把她逼到快要自我崩溃，她无法想象不友好时她会怎样。 桑理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别难过，只要黎黎你不是太过冥顽不灵，我都不会做到那一步。” 宋知黎冷声道：“你要强迫我？！” 桑理挑挑眉，模样悠闲，他缓缓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是出于对你的爱意，想再多靠近你一些，并不希望黎黎你为我冠上这么难听的名头。” “我知道你情感上或许无法接受，但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跟我这种人在一起完全没有坏处啊。” “你甚至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哦，当然...”桑迪耸了耸肩，“你无法得到自由。” 桑理走之前倚在门框上又看了宋知黎好久，他忍不住强调道。 “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只是代表我愿意接受黎黎你说我和纪总是一类人的说法...” “但这可不意味着我希望你把他也纳入选择范畴，我只会推销我自己。”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微笑起来。 “请黎黎你务必，务必要选择我。” 桑理轻轻道，像魔鬼诱惑人堕落的低语，“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理智上。” 宋知黎竟然瞬间就明白了桑理的意思。 情感上，虽然桑理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至少不曾像纪司南那样，狠狠伤害过她。 理智上也很简单理解，纪司南现在身边站着跟他门当户对的沈小姐。 她选择他无疑是自取其辱。 在宋知黎第三次进厨房把桑理碰过的那个盘子洗了又洗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 宋知黎按开发现正是桑理这个晦气男人发来的消息。 “不知道黎黎你考虑好没有，但三天之后，如果你还想参加《环行试炼》的话，我在这个地点等着你。” 宋知黎犹豫片刻，还是点了进去，发现桑理提供的地址竟然是一个健身房。 她没有开口询问为什么会是这种地点，也没有给桑理任何回应。 她像是没看过那则消息一般，又将屏幕熄灭。 但宋知黎心里清楚，在她点进消息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的举动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桑理之前提到过她是否要断绝七情六欲，现在想来其实也没有那么荒谬。 人世间种种情爱，她已经丧失了最主要的两种：她没有父母可以依赖，也没有另一半可以携手。 现在的她只有友情，以及那一群一直满怀热情支持着她的粉丝。 她真的不想让她们失望，所以《环行试炼》她得去！ 宋知黎反复确认这一点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如此反复良久，她终于可以说服自己赴桑理的约。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而且没人能随心所欲，想得到些什么，就必定会损失些什么。 她坚信即使她接受了魔鬼的馈赠，依然能保持最初的自我，因为那就是她最大的欲望。 这一点足以支撑她不迷失自我。 三天之后，宋知黎如约出现在桑理信息中提到的健身房。 偌大的空间空空荡荡，她一个人也没看到，下定决心的她甚至在当天一大早就到达了目的地。 宋知黎谨慎地打量环境，逛了一圈还是没发现人，就在她以为桑理是在戏弄她时，门口传来了动响。 桑理领着一排教练推门而入，看见冉冉时，他的神情有些惊讶。 “没想到黎黎你来的这么早。”桑理挑挑眉，“你一直不回我的消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宋知黎平静道：“为什么不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桑理听了哈哈一笑，“虽然我很喜欢狼这种生物，但还是希望黎黎你别把我描述的这么凶恶。” 他望向宋知黎，“再说了，这一趟对你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按照我说的去做，最后你一定会达成你想要的目标。” 这话听的宋知黎忍不住困惑起来，桑理在她面前一向没个正形，现在搞出这种派头又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既然黎黎你来了，就别犹豫，抓紧时间练起来，有什么疑问，我都会在你训练的时候解释给你听的。” 桑理朝宋知黎微微一笑，“这次我可真没有不怀好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节目准备的。” 第239章 真的会爱人吗 在桑理的示意下，宋知黎立刻跟着教练开始课程训练，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吃力。 桑理见了不禁勾唇，“才到这儿就不行了，看来我这一番魔鬼训练还是很有必要的。” 正在艰难深蹲的宋知黎不由得抬头瞪了他一眼。 桑理缓缓道：“别急，说了会跟你解释的。” 紧接着他就抛给宋知黎一个问题，“你对这档综艺了解多少？以前看过相关的片段吗？” 宋知黎正准备说话，却被教练凌厉的目光震慑，一声毫不留情的呵斥，将她想说的话堵在嗓子里。 “别说话！保持气息平稳！” 于是宋知黎只能憋屈地摇了摇头。 桑理看着想笑，而他也确实笑了出来，“没关系的黎黎，接下来就由我来说。” “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对或不对就好。” 听听这话说的多贴心啊，要不是宋知黎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她都要觉得感动了。 她本来也不是很愿意跟他说话，当下这种情况简直像极了福祸相依的论调。 不能说话，憋屈！但不用跟桑理这个无赖交谈，好耶！ 桑理思忖着，“看你连身体训练的必要性都不知道，想来是不太了解《环行试炼》的。” “就算刷到过相关片段，也必定不是核心内容，顶多是些吃瓜群众爱看的笑料之类的。” 说起擅长的领域，桑理的表现渐渐专业起来。 “《环行试炼》这档综艺之所以能够爆火，是因为它不仅有超强的节目效果...” “同时也是综艺史上竞争程度最为激烈的一档节目。” 不知想到了什么，桑理的表情带了些幸灾乐祸，“否则导演的要求也不会那么严格，优秀的身体素质可以说是最基本的要求。” 桑理一边说，一边悠闲观看大汗淋漓的宋知黎在教练手底下艰难求生。 “照我说，那些被拒绝的公司都应该感谢江导演，而不是反过来埋怨她。” “他们手底下的那些货，一个个娇生惯养的，恐怕连黎黎你都比不过，还想去参加《环形试炼》...” 桑理笑起来，“江导演真松口让他们去了，到时候只怕哭都没地哭。” “娱乐圈这些人最会倒打一耙，真有意思。” 眼见着教练的一组动作教学完毕，宋知黎终于得了空隙可以喘气，她将手举得高高的，示意自己要说话。 桑理瞧了噗嗤笑出声，“不愧是三好宝宝，你还真把这当成课堂了。”他的表情甚是玩味，“这样说的话...” “黎黎你是学生，教练是老师...”他一边说目光，一边移向相应的对象，最后他把手指头漫不经心点向自己。 “那我呢，我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教导主任吧？” 宋知黎愣了一秒，心想桑理给他自个想出来的这职位还挺贴切。 一般学校里的教导主任要么是气势骇人的活阎罗，要么是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桑理显然是后者， 此时，桑理“教导主任”轻轻笑起来，对着宋知黎的表情可谓是和蔼可亲。 “黎黎同学你有想说什么，都可以直接说，用不着举手的，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规定’。” 说着，他朝宋知黎挑了挑眉头，表情意味深长。 “当然，如果黎黎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为你现场制定一些...” “比如，深蹲动作不到位，罚一个脸颊亲吻；马步坚持时间不合格，罚捏一下脸颊。”桑理满意地弯起眸子。 “黎黎你觉得怎么样？” 宋知黎瞬间嫌弃地皱起脸，她冷冷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这种玩笑，桑先生是真不觉得恶心！” 桑理一直是个无赖的性格，当下他无所谓道：“首先声明，我没有开玩笑啊！” “而且我也一点不觉得这恶心。”他望向宋知黎，“关于这件事如果我们各执一词的话，黎黎你大可以问一下教练的意见。” “看他们觉不觉得恶心？” 宋知黎顺着桑理的眼神望去，只见之前还因为难为情而纷纷别开脸的教练们都一脸坚定地开口。 “不恶心，一点都不恶心！” 宋知黎气道：“你给他们开了多少钱，让他们这么听你的话！” 桑理得意道：“反正是你这个娱乐圈小透明现在开不起的价格，黎黎你想反抗我还需要多多努力呀！” 好一个有钱能使莫推鬼！ 宋知黎虽生气，却无法反驳，因为曾经的她是最知道钱的重要性的。 桑理见宋知黎有越来越生气的趋势，为了防止心爱的小白兔气坏身体，他立刻朝教练使了个眼色， 教练当即拍了拍手掌，“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下一组动作。” 宋知黎虽气，却也知道什么事情最重要，当即跟着教练继续练起来，并努力往正确的姿势去靠。 这组动作主要是考验柔韧性的瑜伽动作，宋知黎做起来分外轻松。 对于宋知黎来说挑战性不高，可对桑理来说，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这组动作... 非常非常有观赏性！ 宋知黎学着教练的样子，将头往后扭，她还挺喜欢这个姿势的，这样她的视野里就完全不会出现桑理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一直粘在她身上。 说起来很有意思，桑理对她一直是对待玩具一样的态度。 因此他看她的眼神，一直是感兴趣的、甚至玩味的，但从不邪淫。 这点宋知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一个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无赖，怎么看都会是个色情狂一般的存在。 桑理却跟这三个字完全没有关系。 即使是在三天前他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那样暧昧的场景下，他看她的时候，眸光也从未沾上一丝情欲。 规定时间到，教练出声提醒宋知黎动作该换边了。 她醒过神来，忽然说了一句。 “桑理，你真的会爱人吗？” 第240章 不要脸是世界第一流 问出这句话时，宋知黎已经依照教练的动作，将头扭到了另一边，所以她无法看到桑理的脸。 自然也就不知道他那张俊秀如画的脸上会出现怎么样的表情。 她只是感觉到沉默在这片空旷的天地无限蔓延，良久，她才听见他轻笑一声。 “爱这种东西太麻烦了。” 低低的、轻轻的、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宋知黎却完全无法忽略，因为说出这句话的桑理不知为何带着十分沉重的情绪。 就好像有什么悲惨过往曾在他身上发生。 好奇心猝然冒了起来，宋知黎闭紧眼睛又将其按了下去。 跟这种人交心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要做的是离他们越远越好，最好是《环行试炼》这个节目合作完后，就再也不要有交集。 一个纪司南，一个封风，已经够让她的生活一团乱麻了！ 宋知黎回神睁开眼睛时，一张放大的俊脸猝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美丽的丹凤眼中波光闪闪。 他=桑理跟她之间的距离近到，她可以数清他根根分明的纤长眼睫毛。 宋知黎吓到往后猛退，瑜伽动作也瞬间失去了支撑。 教练很不满意，想要开口斥责，但看见桑理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晃了晃，脸上的怒容便尽数消。 教练只是轻轻咳了一声。 “这一节动作结束，休息一小会儿。” 完全被桑理吓到的宋知黎，没发现教练话中的偏差，之前教练让她休息，都会说出精确的时间。 现在却说一小会儿，一小会儿是多少时间？一分钟还是十分钟？ 教练作为拿钱办事的打工人，认命地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当下一排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把头转开。 这个一小会儿要持续多久当然是依桑公子的心意决定。 教练们齐刷刷的动作太过明显，宋知黎很难当看不见，她十分阴暗地想着： 假如桑理就在这儿，违背她的意愿、扒开她的上衣，这群人恐怕也只会这样扭过头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她的内心很是纠结煎熬，她完全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她知道普通人是无法跟强权抗衡的。 权势之下，乖乖听话保全自己，是情有可原的事。 可看见他们一切扭头的瞬间，她无法控制住这些阴暗想法的滋生。 宋知黎也知道，桑理不会疯到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这种事，可他现在的举动和扒开她的衣服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者本质上是一样的，视她本人的意愿于无物。 没了教练们的注视，宋知黎毫不留情地用力将桑理的脸掰到一旁，她用的力气有些大，速度也有些快。 那一下几乎像是扇在了桑理脸上，手和脸接触的瞬间，甚至发生清脆的一声响。 连宋知黎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巴掌下去会是这种结果，当下她有些愣住，挑战权势的恐惧感迅速疯长。 她害怕桑理当场跟她翻脸。 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听桑理的话、应桑理的约，她不想因此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宋知黎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桑理这人的变态程度。 只见眉目如画的少年偏过头来看她，原本冷淡的眸子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嗓音也是暧昧又缱绻。 “黎黎，你再摸摸我。” 摸？！这人管这一巴掌叫摸？！真行啊！论起变态来，桑理真是世界第一流！ 宋知黎被他的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然而最受不了的，还得是在旁边没有亲眼目睹、却亲耳听到整个过程的教练们。 刚刚那动静他们怎么听怎么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高贵清冷女星和玩世不恭富二代之间的小情趣？ 是他们这些圈外人冒犯了，他们不该站在这儿的！ 宋知黎只觉得她的手都沾上了桑理的不要脸，她没好气道：“你把我叫过来，到底是为了训练我，还是为了发癫给我看？” 桑理听了笑眯眯道：“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诚不我欺。” “我只是三天没见黎黎你，你的攻击力就提升了好多，不错不错，我更喜欢了！” 面前的人笑得极为灿烂，一时间宋知黎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讽刺她，还是在真心实意地笑。 攥住的拳头紧了又紧，她真想一拳直接挥到这张欠揍的笑脸上，她忍不住大声道。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参加这个节目吗？为什么你不用训练？！” 谁料桑理听了甚至凑过来贴着她笑，“没想到这三天过去，黎黎你对我的感情也变深了！” “我隐约记得你之前还说不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好像有这么回事儿吧？” 他对着她亮起星星眼，“你现在都想着要督促我了，看来是改变心意了，我为此感到很开心哦~” 她现在很不开心！宋知黎气得呼吸加重，“不是好像有那么回事儿，是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 桑理仿佛分不清好赖话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愉悦了， “挺好，那说明我记忆力还可以。” 好他个大头鬼！就三天前发生的事而已，这个家伙还真是自恋到随时随地都能夸奖自己！ 正当宋知黎觉得这人应该不可能更离谱的时候，桑理再次语出惊人。 “这也说明，我的人格魅力也是非常非常大的！” 他又露出他那副标志性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上下翻飞的眼睫甚至还不停对着宋知黎抛媚眼。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像黎黎你这么优秀的女性喜爱...”桑理兴奋道：“这不就是对这一点最有力的证明么！” 宋知黎：...... 第241章 把自己玩进去? 在桑理的各种插科打浑中，宋知黎难以忍受的艰难魔鬼训练时光很快过去。 人们都说在坚持锻炼一段时间后，会爱上运动流汗的感觉，宋知黎深以为然。 但在获得这种愉悦感之前，需要经历无数次重复且枯燥的步骤，大多数人往往都熬不过这一步。 在此期间，宋知黎也有过放弃的念头，但都很快被她打消。 她总是安慰自己，就当是吃苦了，毕竟她是一个很能吃苦的人。 从生下来到现在，她一直在吃苦，遇见纪司南以前是吃生活的苦，遇见纪司南之后是吃爱情的苦。 这两者都挺难受的，所以她有信心，健身训练她能搞得定。 在这个过程中，宋知黎面对桑理的心态也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她还是很讨厌他那副轻视女性的态度。 但可能是相处时间久了就会自然免疫，对于桑理那些不要脸皮的话，宋知黎倒是日渐习惯了起来。 甚至在有些她觉得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刻，它们会成为她紧绷时光里的调味剂。 这个想法，她是绝不可能告诉桑理的！ 否则这个本就自恋的男人，恐怕要膨胀的像热气球一样，一直飘在天空中。 因为没有训练任务，宋知黎难得睡了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醒来。 结果刚醒，她就接到了桑理的电话。 “再多过几个小时太阳公公都要下山了，黎黎你应该睡饱了吧？” 也不知道时机为什么那么凑巧，宋知黎有些心虚地理了理她那一头几近爆炸的发型，并悄悄清了清嗓子。 试图驱赶走浓浓的睡音。 她可不想给桑理嘲笑她的机会。 “睡好了，请问桑先生专程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呢？” 桑理在电话那头慵懒道：“瞧黎黎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巴不得天天都听到你的声音、跟你见面呢！” 随口而出的情话一点都不珍贵，少女不要迷失其中，而宋知黎也早就不是少女了。 如果是训练之前的她必定会嫌弃地怼上桑理几句，可现在的她已经能做到用平淡如水的心态来面对这一切。 寡淡且厌烦的声音像一杯放置了许久的白开水，“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不许挂！”桑理的声音顿时抛掉了懒散，甚至还带着几分哀怨。 “我都跟黎黎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怎么还是这么冷淡？”桑理埋怨道：“都不及我对你的万分之一热情！” 宋知黎冷冷开口：“你那不叫热情，你那叫臭不要脸。” 电话那头的桑理难得被噎了噎，其实他很想回她：他只对她一个人臭不要脸。 但他深知宋知黎后续的反应必然是他不愿意听到的，比如： “我很乐意你去对其她人臭不要脸，别来沾我！” 桑理想象着眸中亮起笑意，小白兔必定会说诸如此类的话，所以他很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我可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 “现在专门给黎黎你打电话，当然是有正经事要说。” 宋知黎淡淡“嗯”了一声，其实她没什么情绪，但透过听筒清冷的嗓音有些失真，竟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桑理听着，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直到宋知黎开始不耐烦地催他，他才回过神来。 “拜托桑先生，我真是受够你的幼稚了，每天都要闲着无聊这样逗我是吗？” 紧接着他又被宋知黎这样一句冷淡的话刺到，心脏像是一瞬间被注进涩然的咸水，他的声音也不自觉低落了一些。 然而这个细微的变化，两人都没有察觉。 桑理是对自己不够细心，宋知黎则是对桑理这个人完全没有心。 从未动过心的人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感觉，桑理强装轻松，试图忽略心脏的异常。 他又将话题转到他正紧要说的事上，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没有在逗你，这次打电话来是想邀请你一起检验一下这次训练的成果。” 宋知黎只以为桑理要带着她去见节目组对接的工作人员，或许还会进行相关的身体素质考验，她当即开口答应。 “可以，地点报给我。”十分冷漠的语气，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得到这个肯定的回答远比桑理预想之中轻松，他本该为此高兴，可他只是有些不适地抚上胸口的位置，像是无法理解它在为什么怦然跳动。 桑理恍然着说出地址，“咔嚓”一声过后，电话那头只传来了繁忙的嘟嘟声。 宋知黎已经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桑理捂着心口怅然若失，他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他打这个电话不就是为了让小白兔答应他么。 现在目的达成，他为什么会不高兴。 以前就算是碰到再无趣再没有意思的事物，桑理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心被人剜走一块，胸腔里留下一个空落落的黑洞。 心脏的跳动也像不由他自己主宰似的，非常，非常陌生的体验。 直到手机屏幕熄灭，桑理才回过神来，刹那间，后悔像潮水般排山倒海袭来。 他所说的这个检验成果和宋知黎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根本没有什么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更没有专业的检测机器，他要带小白兔去的，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而且是纪司南和封风都会出席的宴会。 在打出这通电话之前，桑理一直抱着看乐子的心态，他想知道当他把光彩夺目的小白兔带到这两人面前时， 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而这三人之间又会上演什么奇妙又精彩的戏码？ 意识到自己脑中所想的内容，桑理的心脏越来越酸涩，他不适应地拼命按压住那个地方。 修长的手掌上青筋暴露。 一向自诩玩笑人间的少年，忽然慌了神，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起来，俊秀的面容甚至带了些苍白。 “坏了，我好像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第242章 抱歉，我是富二代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就桑理这样的性子，万没有再给宋知黎打过去说些后悔话的可能。 在心里反悔本身就已经够逊了，更别提还要当着小白兔的面提出来，而且万一小白兔要是开口询问原因... 他就真成笑话了。 转眼就到了约定的日子，桑理开着车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宋知黎家楼下。 他来的很早，看样子像起了个大早，但事实是，他整整一夜都没睡着。 昨晚桑理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明明身体已经很疲倦，但他就是睡不着。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失眠。 桑理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内心深处他是不希望宋知黎陪他去参加这次宴会。 事实证明，人真的不能随便开玩笑，因为说不定哪天说过的几句玩笑话就会变成现实。 桑理还记得他曾经跟宋知黎说过，他并不抗拒成为纪司南的情敌。 现在好像还真成了。 不过桑理也知道他没有那么充沛的感情，目前对小白兔，他可能就是产生了超出正常范围的占有欲而已。 至于爱，那是太过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光是因为这该死的占有欲，他就已经过得足够难受了，桑理自诩他还从来没有为任何人产生过这种情感体验。 后悔、嫉妒、不安，基本全是负面消极的内容。 和他寻找乐子、游戏人间的人生原则完全背道而驰。 于是捧着花束、穿着西装，倚在豪车前的桑理是阴沉着一张脸的，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直到露水打湿他的眉眼和发梢，他的脸色也没能好转。 每日定时晨起的阿姨们相约着去公园里散步跳舞，唤醒一天的活力，没成想一下楼就看见这么晦气的一张脸。 但晦气归晦气，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太好了。 即使严苛如阿姨们，也很难对这样一张脸说出重话，当下他们惹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好帅好标致的小伙子！只是为什么一大清早就等在这儿，还看起来还这么不开心？” 一个系了红围巾的阿姨忽然一拍脑袋道：“该不会又是来接那个姓宋的小姑娘吧？” 拿着羽毛扇子的阿姨立刻应声道：“就是那个长的特别漂亮、像仙女儿似的小姑娘？原来她姓宋呀。” “就是她！这小姑娘可能招人了，之前我就见过好多豪车停在这门口接她出门！”阿姨扬起眉毛缓缓道。 “还都是不一样的人！” 这话让原本还小声交流的阿姨们瞬间炸开了锅。 “不一样的？！这小姑娘这么能啊！能不能让她教教我闺女！我家里那个...跟个大傻子似的。” “整天就知道吃吃吃，要不然就是冲着我傻乐，一天天的，看的我可糟心！” 红围巾阿姨扬起眉眼又道：“传授不了一点，人家小姑娘那是真有实力，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不？” “你家闺女虽然长的也还行，但配这种大帅哥...”红围巾阿姨摇摇头，“还是不太够。”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其他阿姨往桑理跟前凑，“你瞧瞧这模样长的多俊呢！” 有个阿姨不以为意道：“现在搞对象就光靠脸吗？这也太肤浅了吧！” 红围巾阿姨听出这话里的不满和酸气，又夸张道：“那肯定不能只看外形条件。” “现在的年轻人很现实的，可关键是那个姓宋的小姑娘屋里也有钱呐！这你没话说了吧！” “我看她日常穿的、用的都是好贵的牌子货！名牌配豪车，这样才算门当户对撒！” 红围巾阿姨一边说一边指向桑理，“至于咱大闺女这样的经济条件，不止经济条件哈...” “各个方面的，就别肖想这种对象啦！” 红围巾阿姨说完又伸长了脖子去看桑理的模样，随后捂了嘴对一起的阿姨压低声音惊道。 “我刚瞅清楚，这好像又是一个新小伙！” 其他阿姨纷纷惊叹，“啊？！又是一个不同的男娃娃？！这小姑娘太牛了吧？！” 红围巾阿姨像是与有荣焉般骄傲地昂起头，“可不是吗！小宋贼厉害！” “这估计得是我看见的第十几个开豪车的帅哥了！” 阿姨堆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叹，“十几个？！我家闺女能摊上一个我都乐死了！” 摇着羽毛扇子的阿姨出声打断了她们，看向红围巾阿姨的眼神极为不赞同。 “梅玲你就爱夸张说话！哪来的十几个？我瞧着...这顶多是第三个！”她斩钉截铁道。 围着鲜艳红围巾的阿姨也就是王梅玲心虚地垂下了头，同时还不忘小声争辩。 “就你小张爱说实话！我感觉我就是看到了十几个！” 见她这反应，其他阿姨也都了解王梅玲平时的性子，自然知道谁说的比较真。 当下有人开口，“可是我觉得三个就已经很厉害了，能开得起这么名贵的车，那职业一定老厉害了！” “肯定厉害啊！”王梅玲立刻附和，“那起码得是个那种小说里描述的霸道总裁啊！” 她掰开指头数起来，“黑西装、不爱说话、不爱笑、贼有钱，这不全都对上了么！” 阿姨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到后面已经完全没有避开桑理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帅小伙是白手起家干成这样的，还是投了个好胎？” 王梅玲唏嘘道：“你没看见这帅小伙多年轻吗？怎么可能是白手起家，那必然是有个好爹。” 说着她还毫不嫌弃地摆摆手，“这有啥的，总裁这玩意儿，有钱有权就好，谁还管他是一代还是二代呢！” “我儿子要是能有这帅小伙一半出息，我能高兴到现在就把广场舞给戒了！” “是啊是啊，要是能给我家闺女弄个这样式儿的，也很不错了，我乐都来不及，根本不会挑的！” 但还是有阿姨不满道：“说不定这就是个花花公子哥，总裁还是靠自己打拼的富一代比较厉害。” “富二代那玩意儿有几个不是坐享其成的，都没上进心的！” 阿姨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多谢阿姨们的厚爱，也要让一部分阿姨失望了，我确实是个富二代。” 桑理弯了弯眸子，他的突然加入让阿姨们很是猝不及防，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桑理轻咳一声，“阿姨们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我这人就爱听别人讨论我，越激烈越好，也不必只局限于好话。” 他好脾气地微笑，“多说，我爱听，而且听得很开心。” “当然，如果你们要是能再给我透露点小秘密，我会更开心。” 第243章 玫瑰与代价 宋知黎下楼时只看见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笑容的桑理倚在车前，更远处，一群阿姨正欢天喜地地奔去公园。 “遇见什么事了，笑得这么开心？”宋知黎问出这话完全没有关心桑理的意思。 只是她看见这个人笑得这么欢，她不禁有些害怕、想弄清楚缘由而已。 桑理定定地看着她，唇边笑意未变，“没什么，就是打探到了一些关于你的小秘密。” “知道这些着实令我心情大好，感觉心里的阴霾都被一扫而光了！” 宋知黎望着神清气爽的桑理更觉得情况不妙，“我的小秘密？”她的表情看起来毫不相信，“怎么打探到的？” 桑理没有立刻回答，他回身拉开车门，从车里捧出一大束玫瑰。 就算是对花语一窍不通的宋知黎也知道，热情奔放的红玫瑰象征着炙热明媚的爱意。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也不含蓄，当然她也不会认为，桑理是真心表达这个意思。 在她看在，这不过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高调显示宠爱的一点小把戏而已，她要是当真，她就成笑话了。 桑理捧着火一般燃烧的花束，清晨的微风和阳光一起拂撒在他身上。 额前的碎发随风而动时，像有昏暗的焰火映在他琥珀般剔透的眼底，满眼的玫瑰澎湃着汹涌的爱意。 冬日里天气晴好时，天空往往白得干净极了，就像桑理此刻的心。 经过一整个早晨的自我折磨和思索，桑理决定顺其自然、直面自己的内心。 即便是沉溺于喜爱的幻象中，他也要潇洒面对。 他手里的这些玫瑰是他刚刚拉着阿姨们一起去花店精心挑选的。 每一朵都在他手里停留过许久，从层层叠叠绽开的花瓣模样到芬芳馥郁的玫瑰香气，都经过他严格把关。 伴随着阿姨们打趣的笑声和热闹的交谈，阳光透过玻璃照进繁花满室的花店。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桑理一个人沉浸在挑选玫瑰之中，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他与宋知黎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来有那么多他浑不在意的时刻，放在当前的心态下细细品味，都藏着令他意想不到的甜。 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精心挑选花束，忍不住幻想对方收到时，脸上是否会绽开比花束还甜美的笑容。 桑理将玫瑰递到宋知黎面前，下意识屏住呼吸，“这是我精心为你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的心脏仿佛也随着他的呼吸一般，停止了跳动，屏息以待，他真的很期待她的反应。 但宋知黎只是像没看到一样，看也没看那玫瑰一眼，她冷漠地看着桑理的双眼。 “桑先生，有问有答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桑理的心一下子落下去，握紧花束的手也松开不少力度，像是要抓不住那热烈盛开的花一样。 他挤出一个笑，“好啦，我告诉你就是。” “你的小秘密我是从和你同住一栋楼的阿姨们那打探来的，可不要小瞧她们的情报网，无论你在这个楼道口和任何人发生任何事...” “她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桑理像往常那样挑眉，神情却远不如往常那样轻松，眸光间还含了几分勉强。 宋知黎完全不想应和桑理的独角戏，自然也就没发现面前之人表情的勉强，她听着桑理的话眉毛也没抬一下，神情漠然。 “所以你打探到了什么？” 桑理满心的热情顿时被扑灭不少，他像失了兴致道：“就是你和纪大总裁、封大导演，或许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毛头小子...” “之间的事。”说完最后几个字桑理眼中的光一点点坠落。 听到这宋知黎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们连这都知道？” 桑理百无聊赖道：“她们自然是不知道具体的人是谁，是我根据她们描述的特征自己猜的。” “听了一早上，我发现黎黎你的社交圈子是真的很小，出现在这楼下找你的人，算上我，一共才五个。” 宋知黎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阿姨们确实厉害。”说完她回过味来。 “纪司南可从来没来过这儿，你是不是错把谁当成他了？” 桑理的心酸了一下，“他本人是没来，但是他派代表来了。” “代表？我怎么不知道？” 桑理看着一脸懵懂的宋知黎，心想纪司南这个情敌还真不能轻视，竟然会玩默默付出、暗中守护那一套！ 他以为他是偶像剧里的男主吗！ 桑理很不情愿地开口，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冒酸气。 “应该是他派过来保护你的保镖，在暗处监视可能会对你造成危险的人。” “你没见过很正常。” 宋知黎闻言一怔，“纪司南派人保护我......”话音落下她像是无法相信一般，默默良久才又开口。 “可以理解...毕竟我还是他的妻子，我要是出事，对集团的形象会有影响。”宋知黎说着点点头。 “他应该就是出于这个考虑才这样做的。”她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似的。 桑理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想起上次酒吧交锋，纪司南对小白兔的在意，心里更不是滋味。 现在的局面看起来好像是这两人互相在意，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矛盾让这两人俩分开，但这情况对他这个第三者来讲很不利。 宋知黎苦笑道：“这也能解释他不是真心想要保护我。” “如果他能像保护温晚那样保护我，我又怎么可能被马伍德绑架。” “马伍德又怎么会在绑架我之后不付出一点代价。” “这些都说明，派人保护我不过是他被逼无奈之举，并不是他真正的意愿。” 桑理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前段时间他从父亲那里得知，纪氏集团和大丰地产不久前达成了一项秘密合作，规模极大。 因为保密措施和明面上掩人耳目的动作做得极为到位，圈内没多少人知道。 说是合作，了解内情的人却都明白，几乎是大丰地产单方面放血，可以说马伍德快把大腿肉割下来送给纪司南了。 桑理眯起眼睛，眸中神色不明。 或许这就是小白兔口中的代价，只是纪司南并不想让她知道。 第244章 印象与期待 宋知黎看桑理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表情？看起来苦大仇深的。” 桑理自然不可能承认他是在吃醋，更不可能说他在担心他这个小三不能成功上位，至于纪大总裁这个情敌做下的事，他需不需要告诉黎黎...... 他自然是不会主动说的。 开玩笑，他干嘛要帮情敌拉好感，纪司南有本事就张嘴！自己跑来跟黎黎邀功！反正指望他做有利于这俩人复合的事是绝不可能的！ “没什么。”桑理灿烂地笑起来，“就是这样一听，纪大总裁还真够渣男的。” “对自己妻子的安全这么懈怠！于公于私都是他做的不对！” 宋知黎静静看着桑理的表演，然后忽然道：“就算你站在我这边和我一起声讨纪司南，也不会改变我觉得你是个混蛋的想法。” 桑理轻“嘶”一声，表情哀怨，“黎黎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我跟你之间好歹也有几分战友情，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知黎轻蹙眉尖，“请教桑先生高见，请问这战友情战在何处？” 桑理笑嘻嘻道：“当然就是我们一起挥洒汗水的健身训练房啊！” “黎黎你可别不拿健身房当战场，这条赛道的竞争可谓是如火如荼！尤其是对我们这样的俊男靓女来说...” “保持一个良好、甚至几近完美的身材是普罗大众对我们的基本要求，尤其你还是混演艺圈子的。” “一旦你的身材不完美，手臂或者腰部出现赘肉，网友就会开口指指点点，说你不注重身材管理，不是一个合格的艺人。” 宋知黎承认桑理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他的立意是乱说的本质。 “就算健身房是战场，那你也不是我的战友。”宋知黎淡淡道：“我隐约记得每次我被教练严格鞭策的时候...” “桑先生你只是在旁边看着呀，时不时还说几句玩笑话企图逗我笑...端着果盘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吃的次数也不少。” “我的确是挥汗如雨了，你只是在欣赏我挥汗如雨的狼狈时刻。” 宋知黎冷淡地挑眉，“这就是桑先生口中的战友情？” 桑理毫不心虚，他面不改色道：“战场上不是只有一起抗炮的才叫战友。” “比方说那些后勤部队的士兵，你敢说他们和前线英勇作战的战士们不是战友么？” “在我和你一起的健身房也是这个道理啦~”桑理说着这话面上不见一点羞窘。 宋知黎忍不住紧皱眉头，“你可别玷污士兵们了，你说的不害臊我听着都害臊。” “桑理，你是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么？” 这话刺得桑理心里一阵一阵泛凉，面上他却仍未改笑意，无论再怎么不舒服，表情总要得体，即便是硬挤出来的笑。 笑总比哭好看不是么？ 桑理故作轻松道：“黎黎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没有羞耻心，如果你不喜欢听的话，以后我就不说啦~” “这样总行吧。”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宋知黎，像极了单纯无辜的小狗。 纵使宋知黎知道他是个几乎不会因为别人的话感觉难过的德行，一时也忍不住心软。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实在是这个不要脸皮的家伙长得太好了。 而且桑理这回答也算是退了一步，她总不可能真压着这位桑家大公子去战士们的墓前认错。 宋知黎令自己将眉眼舒展开，这下她的神情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冰冷，桑理几乎是立刻喜笑颜开。 “黎黎你不生我的气啦？” 宋知黎感觉要是这家伙身后长了尾巴，此刻一定摇得飞起。 她冷静道：“我才不会因为你生气，那不是让你更开心嘛，多不划算的行为。” 桑理听着这话有些恍惚，是啊，感觉他和黎黎认识也没过去多久，他的心态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改变。 以前黎黎无论是笑还是生气，他看着都开心，就像欣赏一个小宠物的种种可爱举动一样。 可现在他看着黎黎生气，他只会觉得难受。 黎黎不该有这些负面的情绪，她这样的人应该永远生活在快乐幸福之中。 宋知黎继续道：“刚刚我不过是替战士们生气，你不该随便开他们的玩笑，这是非常不尊重英烈的行为。” 桑理闻言乖巧点头，“我记住了，以后我不会再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他的神情很是郑重，眼神也分外真挚，看着是把话听进去了，可在宋知黎的认知里，这样的台词又和他整个人的调性完全不符。 作天作地、游戏人间的桑理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要他听话都是一种奢望。 宋知黎看着桑理，一时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人们总强调第一印象的重要性，这其实非常有道理。 因为人对人的印象是没法通过一时的三言两语扭转的，就像宋知黎已经深切认识了总对她冷言冷语的纪司南。 之后纪司南总想柔和下来对她好，她便怎么也习惯不了。 因为她对纪司南的印象已经固定了，后续若想使之发生改变，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 这个道理同样也适用在桑理身上。 而宋知黎对待这两人的态度又完全不同。 她虽然想极力摆脱纪司南，觉得他是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但不可否认，她仍旧对过去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心怀妄想。 这样复杂的情感纠结在一起，导致她在面临纪司南时，行为往往会十分矛盾。 是以她看见一反常态的纪司南，会觉得他在发癫，甚至还会讽刺上几句。 “纪司南你脑子没问题吧？” 可桑理不同，他在宋知黎心里的形象从一开始就是纨绔的花花公子。 他是她最讨厌的那类人。 所以她对他，连讽刺都不屑于给予，对于桑理的示好，她能做出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 宋知黎淡淡敛下眉眼，像是没看见桑理亮晶晶的眼睛，她看着外观张扬的车身，毫无感情道。 “可以出发了吗？” 短短一句话，完全忽视了桑理的期待。 他不能因此怪罪在她身上，毕竟是他自己没给她留下好印象的，不是么？ 第245章 超常发挥 宋知黎并不觉得桑理会因此难过，在她的认知里，他的性格是那种她现在骂他一句混账，他都会美滋滋接受的人。 人都说，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桑理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 冷清冷心的宋知黎全然不知身后的男人的心态早已发生了改变。 便是再坚硬的顽石也会存在缝隙，就像坚不可摧的盔甲，只要找到可以打开的突破点，一点细小的伤害都能让里面的人致命。 她浑然未觉，她如今的言行，于桑理来说，是致命尖刃。 甚至桑理本人亦未觉察，宋知黎的熟视无睹在他心里究竟造成了多大伤害，他只是觉得心在一阵一阵抽搐。 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难过的事。 桑理手里的玫瑰握紧又松开，他向前一步，挤出一个笑，试图将热烈的红玫瑰花束塞进宋知黎怀里。 “黎黎你抱着这束花去吧，衬你。”他弯起眸子，眼中闪过勉强。 “而且这真的是我精心挑选的，黎黎你别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桑理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时，姿态有多卑微。 宋知黎从来没在他身上花过任何心思，自然也听不出他语气的低落。 而且就算她真的发现他表现异常，她也只会觉得他兴致来了，又在演戏，把他人的情绪作为他快乐的养料。 毕竟桑理一向如此不是吗。 将一切理所当然视作游戏的人怎么会有真心。 “这样的玩笑话说一次就足够了，桑先生何必又提起一次，花的确是好看，但要说是你精心斟准备的...” 宋知黎回眸冷漠地看着桑理，“桑先生觉得我会信么？” 桑理在等待宋知黎的时刻，曾许多次幻想过她对这束花的反应，就像对他的情感一样。 会觉得不可置信么？还是露出一副嫌弃的可爱表情。 他记得他当时的心情，应该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忐忑。 现实的情况往往和想象中任何一种都不一样，它真的会让你深刻了解到。 想象是想象，现实是现实。 宋知黎的反应像一记耳光重重抽在桑理脸上，将他震醒，将他从轰然破碎的想象中拉回来，回到冰冷无情的现实世界。 桑理僵在原地，一刹那很多反应从他脑子里蹦出来。 他应当像过去那样，随心所欲，将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留给宋知黎一句“爱信不信”，然后潇洒离去。 不耽于情爱，不自我内耗，这样他还是那个游戏人间，肆意的桑理。 可最后他只是哈哈笑起来，像是附和宋知黎的玩笑一般，即使宋知黎并没讲任何好笑的话。 “黎黎你心里清楚就行。” 桑理面对她，“不用管我到底有没有精心准备，反正你拿着好看，你拿着就行。” “黎黎你就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宋知黎看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心里不舒服，那会让她有一种被审视的不适感。 为了尽早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她一把拿过桑理手里的花束，终于让面前的人闭上了嘴。 她看见他眼中像是有什么光终于安定下来似的，她看不懂，也懒得去搞懂。 事实证明宋知黎还是高兴得太早了，桑理还没安静上十秒钟，就像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一样。 “这花真的超级超级适合黎黎你！” 宋知黎终于受不了吐槽道：“我是去体测的，不是去走秀的。” “你给我拿一束玫瑰是想让节目组给我加点外观性、审美性的分么？” 桑理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黎黎这话说的就又涉及到另一个、可能会让她不开心的事。 他要带她去参加有她前夫的宴会！ 虽然现在还不是前夫，但桑理坚信，在他的努力之下，他会把这一点变为现实的。 他吞吞吐吐起来，“其实我们今天这一遭不是要去《环行试炼》相关的地点。” 宋知黎瞬间皱起眉头，“那你弄这么大阵仗、甚至一大早就来等我是要去哪儿？” 桑理弯起眼眸，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中装满求生欲，“我跟黎黎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许生气。” 宋知黎未置一词，虽然她说过桑理不值得她生气，但她确实对这人还能做出什么离谱的行为来感到好奇。 桑理撑着一张笑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黎黎又是这么善良的人，他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 她应该不会太生气的。 桑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在开口之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说话对他来讲，竟然变成了一件需要勇气的事。 他一鼓作气道：“我其实要带你去参加宴会。” 宋知黎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参加宴会到底算哪门子的检测训练成果。” 她面上没有怒意，可桑理已经从她的表达中窥见了生气。 黎黎平时是一个多么讲礼貌，注重他人内心感受的人呀，现在这样跟他说话明显是生气的前兆。 桑理无力辩解道：“黎黎你参见宴会肯定要穿美丽的晚礼服呀，那些裙子都非常显身材的。” “但凡你的训练不够到位，那些晚礼服就会显得和你的身材不那么完美适配，你懂我意思吗？” 宋知黎冷笑一声，“所以你所谓的检验成果，就是让我穿上凸显身材的衣服去宴会上供一群人围观？！” “不愧是满脑子将女性意识视若无物的桑先生，这样的举动完全是超常发挥！” 她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强烈的讽刺，桑理要是再看不出来宋知黎的生气有多彻底，他就白活了这么长时间。 桑理慌忙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觉得你穿晚礼服是供人观赏的呢！” 宋知黎冷冷道：“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的行为都表达了这个意思。” “女性健身、打扮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不是为了给男人看的，你甚至连这一点都没意识到。” 冰冷的话语像是给桑理迎面浇下一盆冰水，他没有这个意识么？ 他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真的不自觉暗含着这层想法吗？ 桑理愣在原地，神情恍惚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人收入眼中。 第246章 与会嘉宾 宋知黎看着近乎茫然无措的桑理，面上的嘲讽快要溢出来。 “说桑先生把我看成解闷的玩意儿原来都是我高看了我自己，您手底下那么多娱乐产业，想必是把我当成其中一员了？” 随着红唇轻启，她娓娓道出问句，流转的眸光柔软又残忍，仔细望进去，只能看见弥漫开来的冷酷。 这话几近诛心，是拿着刀子往桑理心里柔软的地方扎，他摇着头，还未开口便又被宋知黎堵了回去。 “桑先生既然已经做出了哄骗我这件事，现在又何必摆出这副作态，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桑理内心一阵阵涩然，“黎黎你能不能相信我一回？” “这次真的是我疏忽了，我也为我下意识不尊重你的想法感到抱歉，我是真心的...” 桑理近乎祈求道：“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 这话不可谓不卑微，但桑理这个名字又何曾跟卑微一词扯上过关系，宋知黎几乎要被眼前的人弄迷糊。 原来真的能有人拥有两幅全然不同的面容，前后反差大到会令目睹的人怀疑起自己。 他的神情表现那么真实，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可他过往的表现又实在不敢让宋知黎相信，他所谓的真心。 宋知黎闭上眼睛，像是倦了，“无所谓了，反正我不会去这个宴会，做这些无谓的争执也没必要。” 她转身就要上楼，身后却传来桑理深深的叹气声。 “很抱歉黎黎，你恐怕还是得去。”桑理挣扎道：“因为这次宴会并不是和《环行试炼》的节目完全没有联系。” “江导演也会出席这次宴会，并且在你昨天应允之后，我已经把你会拜访她这件事告知了她...” 桑理面上的神情几乎可以用谨慎来形容。 “相信不久之后，江导演就会在宴会上等待你的到访。” 他缓缓说完，仿佛这样做能让宋知黎更好接受。 但显然宋知黎没能理解到他的意思，她皱着眉头不可置信道：“桑理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当然不是！”桑理试图让他看上去诚恳而真诚，并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 可这就和狼来了的故事一样，一个总是不正经的人突然正经起来，是很难令人信服的，人们都倾向于相信自己的习惯。 因为那是自己经过长时间的判断积累出来的。 狼来了，狼没来；狼来了，狼又没来；当第三次孩子这样叫喊时，人们下意识会觉得这次仍旧是虚假的消息。 即使人们轻信经验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但现实生活中仍旧在不断上演狼来了的故事。 因为这是人的本性。 看着宋知黎满眼的不信任，桑理认真道：“我知道黎黎你现在很生气，但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无论我想让你去这个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你自己不那样认为，这个宴会就和寻常宴会没有任何分别。” “人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黎黎你只需要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别人怎么看你根本无所谓。” 桑理缓缓道：“而且这个宴会不是像你想象中那么虎狼环伺。”说着他面上浮起无奈，“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变态。” “这就是一场很普通的宴会，我相信与会人员也都不会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你的。” 宋知黎静静看着桑理，眼神复杂，“鉴于你哄骗我的事就发生在刚刚，我现在很难相信你。” 桑理苦笑一声，无奈道：“这不怪你，都是我自己过去做下的孽，但黎黎你好好想想...” “这个宴会江导演都会出席，它就不可能是你想象中那种凝视女性的不正经场合。” 桑理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宋知黎，“江导演的为人你已经了解过了，刚正不阿，正义且富有同情心。” “《环行试炼》的节目收益，她从其中拿出了相当大一部分捐给妇女儿童基金会。” “她是女性，能体会和黎黎你相同的困境，并且一直在为让其他女性过得更好而努力，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接下你想象中那种晚会的邀约。” 宋知黎脸上冷硬的神色渐渐松动，除非是在极端情况之下，否则她很少会让情绪影响理智的判断。 桑理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她没办法忽略这点。 当然，她并不是因为他的三两句话改变想法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江导演。 对于这样一位传闻中铁面无私的导演，宋知黎很荣幸有机会能在上节目之前认识。 毕竟通过宴会相识，还能称得上是朋友关系，可如果是通过节目录制这条途径，艺人和导演，那大概率只能处成工作关系。 况且桑理已经用她的名义和江导演做了约定，无论她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没去参加宴会，最后损失的都只会是她自己的信誉。 别人，包括江导演对她的评价都免不了说她是个失信之人。 信誉对一个在圈子里的艺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宋知黎不想因为桑理的原因使其受到损害，所以她要去。 “桑先生不用解释了，我可以去，但希望你能明确一点，我不是因为你的话动摇了想法。” “只是出于对我自身利害的评估，毕竟你在我心里还没那么大影响力。” 听到这话的桑理内心酸涩无比，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苦笑称“是”。 他的呼吸都艰难起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眼见着两人间的气氛终于松动了少许，桑理忽然意识到一个更残酷更绝望的事实。 他高兴得太早了。 他还没告诉黎黎，这场宴会的其他与会成员。 特别是最重量级的，那两位。 第247章 舔狗舔得欢 桑理见宋知黎一直望着他，显然是想看他什么时候才发动车子前往会场。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桑理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才艰难苦涩道：“黎黎，还有一个事情，我需要跟你明确一下。” 没完没了了是吧？宋知黎听得眉头紧锁，“我希望桑先生这次开口，最好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你以前不是个很果断的性子吗？现在说起话来怎么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简直像挤牙膏一样折磨人。” 桑理有苦说不出，他之所以如此谨小慎微，是因为他在意她的感受啊。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黎黎肯定又会把他讽刺到体无完肤，从他的真心、情感，一直上升到他整个人。 桑理苦笑摇头，他看向宋知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辜才缓缓道。 “宴会的现场可能会出现一些你不太愿意见到的人。” 这个形容，宋知黎几乎一瞬间就想起了纪司南的名字，但她又实在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谬，于是皱眉确认道。 “我活了这么久，讨厌的人可不多，你指的是谁？” 桑理皱眉笑道：“用黎黎你的话来讲，就是...和我一样类型的人？” 这下宋知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纪司南！她的直觉在这种晦气的事上还真准！ 自我吐槽完这一点，她又回过神来，桑理分明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他把她带去宴会跟纪司南碰面... 这样干他图什么呢？！ 难道他不改初心？还想看她和纪司南之间上演强取豪夺的俗套戏码吗？宋知黎脸上涌现不可置信。 脱口而出便是一句，“桑理，你是有什么病吗？” 桑理只以为宋知黎是不满意她会在宴会上见到纪司南这件事，当即开口道歉。 “对不起，黎黎。” 两个人的对话虽然不同频，但好在偏差的意思也不算多。 一向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道起歉来，那反差的确有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但可惜听的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宋知黎的无语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桑理不想再惹她生气，本意是想征求她的意见，于是小心翼翼道：“那既然黎黎你已经知道了情况...” “我们还要去参加宴会吗？” 一声冷呵，“我能不去吗？！”宋知黎冷冰冰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毕竟桑先生你已经擅自替我做主了。” “为了不失信于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不也得去么？” 宋知黎说的是问句，杀伤力却要胜过所有语言。 听到这话，桑理脸上的笑简直难看到不能再难看，而他除了对不起，也别没有别的词可说。 永远在不择手段寻找乐子的乐子人，迟早有一天也会把自己变成乐子。 本是一时兴起的念头，如今换了个心态的桑理，自然怎么也解释不清当初的意图。 这就好比人身体里的芯子换了，本人甚至会不理解本人做过的事，何况是要解释给一个本就不喜欢自己的人听。 桑理心里翻腾奔涌着的后悔感，都是当初他脑子里进的水！ 桑理正追悔莫及，宋知黎却忽然沉着一张脸朝他伸手，他不由得懵道：“什么意思？” 宋知黎咬牙切齿道：“你都把我坑到这种地步了，总不可能连件晚礼服都没替我准备吧！” “你想让我就穿着这身衣服去赴宴吗？” 宋知黎知道她现在的话听起来有点像无理取闹，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真心觉得，就算是泥捏的人碰上桑理，也会被气活，然后挥着拳头锤他两拳！ 宋知黎认为她只是口头上攻击两句，一点没到动粗的地步，表现得已经想当不错！ 桑理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赶紧回身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在他原本的设想里，他应该十分潇洒地把这套礼服递给黎黎，然后再开车将人载去会场。 整个过程，主打的就是一个优雅和潇洒！ 没想到心态转变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桑理现在递给宋知黎礼盒都显得犹犹豫豫起来。 宋知黎没好气道：“里面装的是炸弹吗？这么不想给我，是怕炸死我是吧！” 黎黎现在说话就像吃了炸药一样，桑理摇摇头，低声道。 “我只是怕你不喜欢我给你选的这身衣服。”声音听起来极为低落。 宋知黎听了这话叹出一口气，她是真的弄不明白桑理的脑回路，一开始是想看她和纪司南的笑话，现在反倒因为一件衣服犹犹豫豫起来。 她努力控制住脾气，“那里面装的，是那种我一穿上就会被人贻笑大方的衣服吗？” 桑理赶忙摇摇头，“当然不是！这是我为你精心...”后面的话没能说完。 桑理垂头丧气，又是精心挑选，只怕黎黎都已经对这四个字ptsd！ 宋知黎见桑理不好意思说这几个字，心知她的讽刺对这人的打击应该还是挺大的。 到底还是心软了，她一把拽过盒子，“行了，不是要害我的那种衣服就行！” 宋知黎说完便噔噔噔上了楼，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桑理讲。 桑理像有些不可置信般愣在原地，黎黎现在就连一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都不愿意跟他说。 可见她对他有多么生气。 桑理没想到他转变心态开始暗恋的第一天就几乎搞砸了一切。 在此之前，黎黎对他的态度明明是：虽然讨厌他，但不恨他啊！ 现在倒好，他跟黎黎之间的关系反而越过越糟糕了！一想到等下出发去会场，他还要跟另外两个男人争风吃醋... 桑理就觉得他头很大！ 喜欢的人太过有魅力，真的是一种烦恼。 他正懊恼着，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爱情还真是拥有强大的魔力啊~” “我记得桑家大公子不是从不在意情情爱爱么，现在怎么变成舔狗了？” 那个声音极尽讽刺道：“还舔得这么欢，我瞧着都不敢认！” 第248章 自大狂和自卑犯 桑理闻言抬眼望向来人，没想到竟是他那个不成器的私生子弟弟！他当即冷下脸色，不欲搭理他。 桑凌却怪声怪调道：“哥哥你还真是千人千面！对待不一样的人就有不一样的面孔啊~” “刚才在宋小姐面前，你乖得比小猫咪还夸张。”桑凌加重了小猫咪三个字的读音，语气是难以言喻的嘲讽。 “现在看见我就又张牙舞爪啦？”他捂起嘴巴笑起来。 桑理看着他惺惺作态，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黎黎比吗？！” 桑凌立刻接过话，“唉，我有自知之明，我当然知道我不能和宋小姐相比。”桑凌说着，脸上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此情此景下，任谁来看都知道桑凌那笑含着满满的恶意，但因为他生了张极好看的脸，让人瞧着只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桑凌莞尔道：“但现在和哥哥你相提并论还是可以的。” 这话听得桑理有些想反胃，因为母亲的关系，他一直和他这个私生子弟弟不太对付。 而且他想大多数人应该都不喜欢只会吸血的寄生虫。 在他看来，桑凌的本质就和寄生虫无异，他挂着父亲的儿子的名头，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桑家的钱财。 那里面可是一分一厘，都与他桑凌没有关系，桑凌没为桑家企业做过一丝一毫的贡献！ 桑凌见桑理一直不理自己，忽然怪叫一声，甚至还悠闲地吹起口哨。 “看看哥哥你这张嫌弃的脸...”桑凌摇头晃脑道。 “你这样的神情简直让我太熟悉了，就是这种...”他思索起来，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桑凌眼神一亮，像是在为自己的形容准确而兴奋摇摇头。 然而只是一瞬，他表情一变，看起来很是痛惜，“哥哥你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你的弟弟我呢？” 桑凌拿出平时哄酒吧女客人的招数来对付桑理，他放柔了语调，尾音缱绻得像在撒娇。 乍一听还真像调皮的弟弟在对哥哥开玩笑。 桑理听得脸色一黑，他斩钉截铁道：“我说过！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桑凌得意的笑起来，“唉，我也很想赞同哥哥你的话，但真可惜，这件事你我说了都不算。” “关于家庭成员，只有父亲做得了这个主。”他近乎张牙舞爪地笑起来。“没办法，谁让父亲就是承认我这个孩子呢。” “所以只好委屈哥哥你，也必须得承认我这个弟弟喽~” 桑理冷冷道：“我不想和你这样的吸血虫浪费太多口舌，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吸血虫三个字不可谓不刺耳，桑凌眸色一凝，原本轻松的神态渐渐褪去。 他凉凉道：“你以为我就很稀罕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哥哥么？开个玩笑而已，桑大公子可千万别当真了。” 桑理已经习惯，他和桑凌一见面就会互相掐起来，或许是流淌在他们体内的血液不尽相同。 血脉之间的排斥性，让他们天然敌对。 桑理只要一看到桑凌，就会想到父亲的背叛以及母亲的以泪洗面。 直到母亲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也还是没能放下这个心结。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关头，母亲的感悟竟然只有：她觉得她是一个失败的妻子、一个失败的母亲... 一个彻底失败的女人。 每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桑理就觉得他愧为人子。 并且他会随之由衷地感叹，他对于他这个败类弟弟真的还是过于宽容了。 桑凌对桑理此刻微微发红的双眼、以及其中的眼神再熟悉不过。 就是那种，憎恶中，又带着隐隐优越的眼神，仿佛他桑理天生高他一等一般。 每当桑凌与这样的目光对上视线，他就会想到父亲的负心以及母亲的整日守望。 即使现在母亲生病了，躺在病床上几乎什么也不能干，她也还是会期盼父亲能来看看她。 而父亲也确实是想来看他们母子俩的！只是碍于桑理这个绊脚石！ 他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在他们一家三口之间，让他们明明拥有互相，却不得团聚。 最初升腾起的怒火渐渐平息，桑理缓过神来，他认为他实在没有什么必要和这个所谓的弟弟纠葛太多。 但他突然反应过来，桑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据他了解，桑凌的住处甚至桑凌母亲的医院都距离这很远。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桑理皱起眉头望向桑凌，目光中都是嫌弃和不赞同。 “你跟踪我？”听这语气中满满的怀疑。 桑凌闻言不屑地嗤笑，“哥哥你还真是自恋得可以，我对你、以及你的行踪都没有半分兴趣！” “你桑大公子的确显贵，但你又不是世界的主角，没道理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因为相互敌对，桑理和桑凌打交道的次数也不算少，因此可以说他是较为了解他的秉性。 桑凌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尤其是对他。 桑理每次见到桑凌都会有一种感觉：这人明明高昂着头颅，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可他总觉得桑凌那从骨子里漫出来的自卑，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桑理自认他从没有故意瞧不起桑凌，可他那副倔强又尖锐的姿态，就像是总想在他面前证明什么一样。 既然不是跟踪他，桑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似乎读懂了桑理心中所想，桑凌扯起嘴角咧开嘴笑着，他像是极为得意一般。 “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刚刚我已经提示过哥哥你了。” 提示过？桑理回想他和桑凌对话的整个过程，对方并没有给他什么明确性的提示语句。 除了有一句比较隐晦，他第一时间没能听懂的： “我现在可以和哥哥你相提并论。” 是这句吗？桑凌想表达什么意思？桑尼忍不住望向对面的人，那人长着一张，和他七分相似的面孔。 桑尼冷冰冰的视线像是要将这张相似的面孔刺穿。 桑凌则笑得越发肆意起来，几近猖狂。 “就哥哥你这个智商，我真担心你没有能力接替下父亲的位置，桑家的产业到时候不会尽数败在你手里吧？” 桑理冷冷道：“这还不关你的事！桑家的产业从来不需要一个男模来操心！” “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他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诈，骗，犯！” 第249章 相提并论 这三个字可算是戳到了桑凌的痛处。 怒气瞬间爆发在他眼角眉梢，桑凌急急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也是。”桑凌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渐渐缓和下来，讽刺重新附上他那张姣好的面容。 “像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又怎么会懂得钱的重要性？” 桑凌缓缓道：“我并不觉得我是在诈骗。” “那些女孩子都是心甘情愿给我钱的，但凡事后她们觉得后悔了，大可以直接来找我。” 桑凌说得言之凿凿，“只要她们一句话，我愿意立刻把她们花在我身上的钱全数还给她们！” “但他们没有呀~” 桑凌话锋一转，看向桑理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这不正好说明我的人格魅力大，这些女孩子都心甘情愿为我掏钱，哥哥你有遇到过愿意这样为你做的人吗？” 桑凌柔和了语气，笑得特别人畜无害，“我猜应该是没有。” 主打一个软刀子割人，刀刀直戳人心。 但桑理似乎对这种话术免疫，他听了不屑道：“不就是穷鬼吗！” “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我从没听过，有人能把穷！形容得这么清新脱俗！” “诈骗犯就是诈骗犯！”桑理冷冷道：“你忽悠小姑娘为你花钱，反倒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了？” “做人别太荒谬。” 桑理说着，也学桑凌的样子忽然柔和了面容，他脸上扯开一个大大的笑。 “也是，你的魅力恐怕也就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证明了。” “毕竟你的人就是这么卑劣，就像你那喜好破坏别人家庭的母亲一样。” 桑凌闻言咬紧牙关，“你怎么敢这么说我的母亲！” “到底是谁卑劣？！如果不是你，我的母亲又怎么会被气到住院？！” 桑凌攥紧了手心，如果母亲现在依旧是健健康康的，他又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钱，每天不停在各种女生之间虚与委蛇！ 难道以为他就不会为此觉得恶心么！ 这一切都是桑理害的！ 看出桑凌的情绪几近崩盘，桑理忽然闲适的往车身上一靠，笔直的两条长腿交叠，俨然是一副贵家公子哥的模样。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这种放松的姿态反而是进入了攻击状态。 母亲就是桑凌的死穴，无论是谁谈到这个话题，桑凌都会像浑身扎满刺的刺猬一样。 不要命地冲过去，与敌人互相撞个你死我活！ 桑凌正因为桑理的话气到双眼通红，却又听到他淡淡开口。 “你的母亲会住院，是因为她本来就有病。”桑理的语气淡然，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 他继续道：“就算不是被我气到，她也迟早也会被你这个不孝子气成这样。” 桑理望向桑凌，眼神极为挑衅，“我这算是帮你背锅了。” 桑凌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说出这种话！ 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折辱他的母亲！ 桑凌恨恨道：“桑理你的教养是被狗吃了吗？！” 桑理闻言，神色没有丝毫改变，看起来仍旧一派闲适，他慢慢道：“说出这句话的你...” “教养程度就是，狗吃下去的东西，又被拉出来。”桑理弯起嘴角，“那种程度。” 如果不是宋知黎已经换好了衣服及时走下楼，这同父异母的两兄弟估计会打起来。 毕竟他们之间的激烈程度已经到了是个人靠近，就能问到火药味。 这时身着华服的宋知黎一出现，瞬间就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只见她身着洁白的礼裙，长长的裙摆从楼梯上逶迤而下，修身的剪裁将她婀娜的身体曲线凸显无遗。 披散的长发顺滑如绸缎，纯粹的黑色映衬出她雪一般白皙剔透的肤色。 行动间，裙纱上晶光闪闪，她像是把流动的月光穿在了身上。 原本还在争执的兄弟俩瞬间被美到无法言语，他们像是呆住一般，脑子里不约而同地想起一句诗。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因为裙摆很长，宋知黎下楼梯时需要一边提起裙摆，一边小心翼翼地迈下台阶，这样她才不会摔倒。 所以第一时间她并未注意到面前景象的诡异，只是木着一张脸吐槽桑理。 “桑先生给我这样的礼服是想谋杀我吗？” 女生软软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像冬天的碎冰落在叮咚的泉水里。 桑理心知黎黎这是在问他，奈何他讨厌到极点的那个弟弟也姓桑。 “巧”了么这不是！所以这个小小的场景里，存在着两个桑先生！ 在桑理出神的时刻，桑凌立刻开口回应，这也是完全说的过去的，毕竟他确实姓桑。 他像个争夺大人注意力的幼稚小孩，嘻嘻一笑。 “宋小姐这话把我搞糊涂了，您怎么会这样说我呢？” 桑凌回应完女主，还挑衅地看向桑理，眼神里都是嘲讽。 恶心的人抢先一步，桑理只觉得晦气得不行。 他一向是个非常自傲的人。 自傲的人往往不愿意垂下头颅，换句话说就是不愿意低头。 或许跟宋知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上桑理的骄傲已经被磨灭得所剩无几。 但当他的面前出现他的死对头弟弟，那些已经磨灭成灰的骄傲便就又死灰复燃了！ 当下，桑理只是一言不发，像一头犯了倔的倔驴一样，靠在车上脸色阴沉。 明知道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希望宋知黎能当做没听见一样，直接忽视他那个混蛋弟弟，不接他的茬。 转而跟他说话。 桑理怀抱着侥幸的心理，心里忍不住想，这不是毫无可能的！ 毕竟他这个弟弟应该和黎黎互不相识，黎黎对他一个陌生人冷脸相待还是说的过去的。 没想到接下来的情况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宋知黎抬眼对上两张相似度极高的面容，目光在其中逡巡了片刻才愣愣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理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因为这句话很显然不是对他说的。 黎黎的问询对象是他这个才来不久的混账弟弟。 他和黎黎居然相互认识！ 而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又是否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第250章 要他道歉不可能! 只见桑理一脸仿佛世界观崩塌般的表情僵在原地，桑凌瞧见他的表情得意地扬了扬眉。 “我早就同你说过了呀~哥哥，现在的我可以和你相提并论。” 恍惚的桑理这才反应过来桑凌的话所指的意思。 他这个混账弟弟是想说：在和黎黎的关系上，他们两个可以相提并论。 真是恶心至极！ “你什么时候认识黎黎的？在我之前还是在我之后？！”桑理激动起来，顿时优雅随性都被他抛到一边。 反观桑凌则是一脸淡定，全然不见之前的气急败坏，“哥哥你别着急啊” “我和黎黎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情谊却不浅呢。” 桑凌有睁眼说瞎话的嫌疑，但他本就是为了气桑理，而桑理也确实被气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像是互相换了个人，彼此开始扮演对方之前的角色神态。 一脸懵的宋知黎完全不知道令他们发生这种改变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不想、也无意理会这兄弟俩之间在上演什么戏码，总之都与她无关就是了。 她淡淡开口：“你们要吵架的话，最好换个地方。” 宋知黎一开口顿时引走了二人的注意力，他们暂时停止了针锋相对。 桑理看向她，神情复杂，他眼眸中暗含着委屈，却碍于桑凌就在跟前，他一点也不愿意表露出来。 挣扎在他眼中浮浮沉沉，最终化为几点幽微的暗芒落在眼底，使他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 他漠着脸色朝宋知黎开口：“既然黎黎你已经换好衣服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不要让闲杂人等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说话时他看也没看站在一旁的桑凌，像是眼里没他这个人一样。 宋知黎便知道桑理突然的态度变化不是针对她的。 是他和桑凌之间的家庭矛盾，如果他们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家庭的话。 宋知黎皱起眉头，仅仅是这俩人对她的态度就够令她头疼了，哥哥把她当个感兴趣的玩具，贴着她耍无赖； 弟弟为了金钱主动向她毛遂自荐，愿意牺牲身体陪她做戏...... 这都已经够了，随便单拎一个出来，她都对付不了，她可不想再掺和到他们俩之间的矛盾里。 当下宋知黎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步子就要上车，却被桑凌一声“好姐姐”僵在了原地。 即使当着自己的死对头哥哥，桑凌也没有一点要脸的意思，他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宋知黎，语气缠绵。 活像把光天化日之下的楼道口当成了他和宋知黎的大床房。 即使被桑理这个意外横插一脚，桑凌也没有忘记他此行的目的： 他是来和宋知黎达成金钱和肉体的交易的。 虽然这个形容听上去有些露骨，但的确完美概括了本质。 只要宋知黎给他钱，他就可以出卖身体、甚至出卖灵魂，做她的挡箭牌男友，替她赶走那些“烦人的苍蝇”。 “黎黎姐姐~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桑凌说着眉眼间含了几分委屈，眼波流转间，欲说还休。 这样的神态便是在女人身上也不多见，宋知黎反正是没看过，一时是看的她脸也红了，听得她耳根也红了。 桑理的脸色愈发阴沉，“桑凌，有病就去治，当着黎黎的面发疯你也好意思！” 桑凌根本不管桑理说了什么，他对桑理的态度一如桑理刚刚对他。 他只是执着地看着宋知黎，“上次我让你考虑的事，黎黎姐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呀？” 他面带讨好地盯着宋知黎，尾音上扬时带着的小勾子几乎可以勾走人的魂魄。 宋知黎这下可算是体会到了萌萌为什么会沉沦且无法自拔，桑凌是真会啊！ 并且因为有他哥在面前矗着，他甚至表现得更会了！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心理...... 头一次冲击过后，宋知黎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她刚刚只是没有经验，可不代表她吃这一套。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桑家的人在无赖方面，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桑凌看着她失神，只当是他的小招数起了作用，眼中闪过得意的笑。 因着他那张姣好的面容，这种神情由他诠释，一点也不显得小人得志，反而少年气十足，看着张扬而肆意。 当然，这种观感只可能发生在对桑凌无恶意的人身上，至于桑理看桑凌，那自然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桑理嫌恶地皱起眉头，活像在看什么污秽的脏东西，他本以为宋知黎是绝对不可能吃这一套的，因此面上没有其他表情。 可当他转眸去看，却瞧见宋知黎的失神。 恼怒瞬间浮上他英俊的脸庞，想也没想他气道：“你当这里是你家么？这么下作的事也做的出来？” “你这样的手段不会是跟你妈妈学的吧？！” 桑理说这话时几近咬牙切齿，桑凌听得面色一白，这话他再怎么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桑理针对的不是他，而是他母亲，一时桑凌气得身子都微微发抖。 宋知黎神情诧异，之前她的确想象过，有这样的家庭关系存在，桑理和桑凌的关系不太可能好，但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开口就是攻击对方的母亲。 宋知黎闭上眼，她在心里叹息一声，她本来真的不愿意掺和进去，但这样的言论真的很过分。 已经失去家人的她最知道家人的珍贵。 如果有人攻击或者伤害她的家人，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和对方拼了！ 宋知黎即使知道让桑理就事论事很难，但在这样一个和桑凌妈妈没有丝毫关系的场合，桑理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桑理，她平静道：“桑先生，你该向你弟弟道歉。” 听到这话的桑理和桑凌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宋知黎。 两人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和惊讶，只是桑凌带了动容，他显然没想到宋知黎会帮他说话； 而桑理是难过和愤怒，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尽褪无余，好像宋知黎不只是说了一句话那么简单，而是将利刃直接刺进了他本就血淋淋的心脏。 桑理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头，他牙关紧咬道：“不可能！” 第251章 自甘下贱 宋知黎皱起眉头，看着桑理的眼神满是不认同，“我知道你和桑凌有矛盾，但你不该这么说话。” 最初的不可置信和难过消散后，桑理脸上只剩下冷硬，“你想让我怎么说话？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有任何问题。” “你不喜欢他骂他就好了，我不懂你干嘛把他母亲牵扯进来？” 宋知黎是纯粹在发问，但这话落到桑理耳朵里就全然变了意味。 明明他才是与她相处时间久的那一个，她不站在他这边，反倒帮着桑凌那个混蛋说话！ 他的神情阴鸷，“我就要把他妈拉着一起骂怎么了？” 宋知黎一愣，她倒是头一回在桑理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之前他面对她要么是闲适自在的，要么是冷漠高傲的。 他还是第一回在她面前露出这种歇斯底里、充满攻击性的模样。 见机，桑凌“小绿茶”充分发挥了他的主观能动性，他适时开口。 “桑理你才是有病，有火你冲着我来啊！你对着黎黎撒什么气？！拜托张嘴咬人的时候也分清楚对象！” 桑理闻言更加面冷如寒冰，声音低沉，暗含警告，“滚！” “我跟她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低低的嗓音像野兽充满危险意味的嘶吼。 便是经常和桑理对峙的桑凌也甚少看见桑理这么生气，他难掩内心惊异。 上一次桑理用这么阴鸷的表情冲他说话还是好多年前，那时候桑理的母亲去世了，桑理把这过错全怪在妈妈和他身上。 时至今日，他竟然又一次看到了相似的神情，却是因为黎黎为他说了两句话。 桑凌暗自揣摩着，看来他这个“大少爷”哥哥对这位宋小姐还真是在意的紧啊...... 回过神，桑凌立刻装作委屈哒哒地往宋知黎身后走，一边走一边冲着桑理道：“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说话么...” “要不是你欺负黎黎，我才不愿意跟你废话！” 听到这里宋知黎如何感觉不出来，被骂的桑凌大概率没觉得多委屈，现在还饶有兴致地演起戏来。 她替他出头，反而把桑理逼到了愤怒边缘。 是她多嘴了。 宋知黎努力使自己的眉眼保持舒展，看起来温和不少。 “我不该插话的，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她看向桑理，像是示好般，“先出发吧，宴会要紧。” 桑理闻言面色微微缓和，他还没来得及应答，桑凌一把拉住了宋知黎的手腕。 原来是他看出宋知黎要走，情急之下的动作。 宋知黎的皮肤通透如皓雪，衬着月华般的礼裙尤甚，仅仅是那露出来的一小截皮肤，都令不小心触碰到的桑凌有片刻失神。 反应过来后，他像触碰到什么致命的东西一般，闪电般甩开了宋知黎的手，用力之大，令宋知黎差点没站稳。 这一连串举动完全令宋知黎措手不及，最先有所动作的是桑理，他快步走到宋知黎身后，伸出双手，以防她从台阶上摔落。 万幸，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桑理恼怒地看向桑凌，“你是有什么病么？！有话不会用嘴说，还要上手？！” 桑凌语塞，刚刚确实是他害宋知黎差点摔倒，他紧皱眉头说不出话来。 眼见着这两人又逐渐有剑拔弩张的趋势，宋知黎只觉得心累，她直接对着桑凌开口。 “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要自责。” 话音未落她继续道:“但如果你还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我的回答是不接受，我不欣赏以毒攻毒这种方式。” 她说的隐晦，也是想在桑理面前给他留几分面子，毕竟这种事情，他应该也不愿意让桑理知道。 听到这话桑凌顿时急了，他脑子里根本就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宋知黎是他目前能接触到的最优质的目标。 而且她看上去对他毫无兴趣，所以他完全可以在不献身的情况从她那儿赚到不“脏”的钱。 她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他不能放弃她！ 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听得桑理一头雾水，他对着桑凌毫不客气道：“你在打什么暗语？说话就好好说！” 此刻事态紧急，最大的客户即将溜走，桑凌早都慌了，那还有心思跟桑理废话。 于是他根本没理桑理，只是盯着宋知黎一个劲的哀求，“为什么呢，是我开出的条件不够令您心动吗？” 宋知黎伸手揉了揉额角，“我已经跟你说了呀，我不需要你来以毒攻毒。” “才不是这样！是不是因为哥哥在这里，您答应我心里会有负担？”桑凌急急道。 宋知黎无奈地闭起眼睛，面对这样的桑凌，她莫名生出几分她是他救命稻草的感觉。 可是关于这件事，真的和桑理或者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说的原因就是真实原因。 奈何桑凌不相信。 她摇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 桑凌哪里听得进去，他一心就觉得是桑理阻碍了他的好事，如果不是因为他，宋知黎说不定早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他看着宋知黎，眼中因为急迫泛起几点水光，而当他转头看向桑理时，那点温和又消失无踪，里面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恨意。 “是不是你抢走了我的位置？！”桑理恨恨道。 从一开始桑理就不知道桑凌和宋知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连他们怎么认识的都不知道，更别提这种几乎专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他忍着心底的嫉妒冷冷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大实话。 奈何被愤怒裹挟的桑凌早就失去了理智，这话在他耳朵里就是桑理因为心虚，在避而不答。 要不然他这高高在上的哥哥，何曾对他这么客气过。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竟一句回怼的话都没有？ 他红了眼睛，大声道：“我知道就是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跟我抢！每一次你都赢了！” “集团是你的！父亲是你的！” 桑凌颤抖着身体，“现在你连宋小姐都要跟我抢！” 他扯开唇角，讽刺一笑，“我记得哥哥不是最瞧不起我的职业么？怎么现在要跟我一样...” “自甘下贱？！” 第252章 发疯可以解决一切! 桑理面上压抑着沉沉怒气，像有寒意在他眼底结成一层黑色的薄冰，“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很高兴你对于自己身份的清晰认知，但什么叫我跟你一样？把话说清楚。” 桑凌闻言只是恨恨地看着他，不愿意开口，倔强几乎要从他眸子里溢出来。 宋知黎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她一点都不想管，但她不开口，只会放任桑凌用沉默将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醒悟到王萌萌以前总跟她说的那一点： “道德水平越高的人活得越累，像黎黎你这样的性格就注定会活得很累，懂吧？” 宋知黎想说，她的道德水平一点都不高，就比如此刻： 她真希望世界毁灭，一颗地外陨石直接朝着地球砸过来，像一颗大火球一样，直接把她们生活的星球吞噬殆尽。 所有人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这样烦心的事就会随着化为蒸汽的星球一样，灰飞烟灭。 可惜宋知黎又知道，这样的事如果真的变为现实，并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美好。 在星球生命倒计时的时刻，人的最后时光会被拉的无比漫长，又被减至无比短暂。 漫长是因为人类对于必死结局的煎熬，短暂是因为人类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在最终的时刻来临之前，所有人都会是痛苦的。 即使是最最乐天的人，她的幸福中也必定会沾染上一丝悲伤，她因喜悦而流下的泪水里，也必定会有一丝苦涩。 幻想永远比现实美好，即使是在对死亡方式的幻想上。 “但愿长醉不愿醒。”宋知黎喃喃出声，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即使生活中有触手可得的美好，却仍旧志愿沉溺在幻想之中。 她懂了！ 在桑理和桑凌的视角里，宋知黎看着他们争吵突然就开始发呆，愣神许久过后嘴里突然念出一句古诗。 这曲折且诡异的脑回路，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宋知黎刚刚在脑子里想了什么，一时两人都神情复杂。 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黎黎的情况看起来比他们严重啊！ 桑理柔和了面容看向宋知黎，“黎黎你还好吗？” 宋知黎回过神，“我挺好的啊。” 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人类已经在她脑海里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浩劫，无人生还。 试问面对这样惨烈的结局，还有什么烦心事是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呢？宋知黎的答案是没有。 她现在烦恼的是什么？ 不过就是小变态兄弟俩从大清早就堵在她家楼下吵架，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围观过、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更多人围观这种事嘛！ 小事一桩！ 桑理闻言却更加担忧，自从他试图强迫黎黎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用这么柔和的语气对他说话。 “真的没关系吗？黎黎你知道你刚刚无意识念出了一句古诗吗？”他着重强调了古诗两个字。 宋知黎认真地摇摇头，“我并不是无意识说出的。” “就在刚才，我的精神穿越了千年时光的岁月长河，和一位伟大的诗人发生了链接！” “那一刻，我才终于懂得了他的伟大，他为什么是一幕幕历史剪影中璀璨珍贵如黄金般的人！” “他的思想为什么能经历如此漫长的年岁、时至今日还能与我发生共鸣！” “一切都在刚刚的瞬间，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对于我，他不再只是书本纸页上单薄的名字...” “他的伟大！已无须多言！” 宋知黎双眼放光地看向桑理，“所以你懂了吗？” 桑理愣愣地摇头，“懂...你想让我懂什么？”桑凌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宋知黎。 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宋知黎一脸痛心道：“我刚刚念出那句诗的原由啊！”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就没有什么感想？” 桑理缓慢地摇了摇头，中途他甚至还停了片刻，试图仔细去感受宋知黎所说的话。 宋知黎嫌弃地略过他，又满怀希冀地看向桑凌，“你呢？！你有没有感受到这位诗人的伟大？！” 桑理着急忙慌地摇头，深怕迟一秒，就被宋知黎认为他是她的知己。 就宋小姐现在突然表现出的这个情况，被她认为是同好的后果肯定很不妙。 宋知黎深深叹出一口气，她故作老成道：“没想到你们俩空长了两幅好皮囊，却是个没脑子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竟然还不明白我吟诗的原由。” 她眉宇紧缩缓缓道：“那必然是因为此情此景，恰如这位诗人多年前兴起而成诗的时刻...” “我情难自禁，故此吟诗啊！” 宋知黎的话音落下，桑理的手也探上了她的额头，他一脸担忧，“黎黎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特别是头，有没有难受的感觉？” 宋知黎用力扯下他的手，“都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很好，而且好的不得了！” “没病没痛，吃嘛嘛香！”她咧开嘴角，对这桑家两兄弟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趁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头钻进了车里，洁白的裙摆铺在车边。 她伸出一颗头，一边看桑理和桑凌，一边费力气往里扯衣服。 她眨了眨真挚的大眼睛，“所以你们两个现在还吵吗？” 桑理呆愣道：“吵什么？”桑凌则是一脸害怕地摇了摇头。 宋知黎满意地眯起眼睛，“那看来是不会再吵了，挺好。” “桑理你赶紧来开车，我们赶紧出发。” 桑理已经完全被宋知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他呆呆点了点便快步走下台阶，帮宋知黎把剩下的裙摆都塞进车里。 等宋知黎毫不留情地关上车门后，他才反应过来又大声问了一句宋知黎的情况。 “黎黎你真的没有觉得脑子不舒服吗？” 反应过来了但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桑凌看着直摇头，他开口讽刺道：“桑大公子还真是为爱昏头啊，连宋小姐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 桑理顿时又沉了脸色，“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桑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你没看出来宋小姐突然这样就是想让我们别吵了吗！” “又黑脸给谁看啊，有本事对着宋小姐黑脸去！” 宋知黎隔着玻璃看见这两人又快在她家楼下表演“好戏开演”了，她立刻笑眯眯地怒拍车窗。 “桑理~来开车。” 用力之大恨不得把整个车都震几震。 桑凌看的瞳孔一缩，宋小姐这样看着比刚刚还疯！在事态更严重之前，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情急之下桑凌直接推了桑理一把，“你快走吧！” 在两方胁迫之下，桑理最终“如愿”坐进车里。 宋知黎满意地勾起嘴角，是她醒悟得太迟了，原来发疯真的可以解决问题！ 第253章 她放不下 宋知黎一直以来的感悟都是：变态到处有，她身边特别多。 而当她终于依靠发疯达成所愿、惬意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时，她的感悟就变了。 她终于也沦为了这些变态的一员！ 而且这感觉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反而十分轻松！ 就好像放下了所有负担一样，她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活着。 打不过就加入，原来真的是一句真理。 耽搁许久，宋知黎和桑理终于来到了会场，所幸桑理拜访宋知黎的时间足够早，他们并没有迟到。 只能说是堪堪踩在礼貌时间线边缘。 随着宋知黎挽着桑理的手臂踏在红毯上，现场响起一阵阵惊呼，惊艳赞叹声不绝于耳。 “快看桑公子的女伴！长得也太好看了！” 桑理意识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重要的人物往往压轴出场，本来我一个人是值不了这样的待遇，但有黎黎你在...” “我相信不会有任何人对这个安排有异议。” 只是这样的夸赞声并没能持续太久，渐渐有人觉得宋知黎面熟起来。 “嘶，我是不是还在哪儿见过这个小姑娘，看着好眼熟啊！” 有人惊呼出声，“是纪总的夫人！” 桑理脸上克制的笑容才一僵，便立刻又有人补充道：“我也见过，她也做过封少的女伴！” 听到这些话，宋知黎的笑容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意了，她对着桑理毫不客气道。 “我也觉得我该压轴登场。” “毕竟要论抓马，在场没人比得过我。” 这下桑理的脸色更差了，他阴沉着一张脸，用足以杀人的视线一个个瞪过那些出声的人。 瞪完他还小声不满道：“这次明明是我和黎黎你一起参加宴会，这些人提他们做什么！” 宋知黎现在的心态主打一个：众生平等。 不要让她心情不好，否则她大概率会平等地创死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也不要让她心情太好，因为她还是会创人，不要试图和疯子讲道理。 宋知黎想也没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两个人的咖位比你大？” 桑理一怔，像是不敢相信这么伤人的话是宋知黎说出来的。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睛，“呀，伤心啦？别呀，这有什么可伤心的。”就在桑理以为宋知黎已经恢复正常、是在安慰他时。 宋知黎话锋一转，“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对实话伤心咱大可不必哈。” 她继续凉凉道：“有那时间，你不如提升自己，争取早日把咖位混到比那俩大。” 话音落下，桑理眼底情绪复杂，宋知黎对此一丝反省的想法也没有，原来... 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是件这么痛快的事! 不喜欢的人想怼就怼、想无视就无视，不用再一心执着于别人会怎么想、而完全忽略掉自己的感受。 她已经过分礼貌地活了一辈子外加二十几年，现在她变自私一点是她应得的！ 宋知黎脑中思绪翻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是个极为好听的女声。 她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一身黑裙的美丽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一双微微上挑的杏眼，清冷又多情。 好看！ 这是宋知黎脑子里唯一剩下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这位黑裙女子所打破。 她似乎还在为宋知黎刚才的话发笑，面上笑意不改，“原来宋小姐是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同司南形容的，一点也不像。” 她说完这句，便朝着身侧伸出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一个男人十分自然地将手臂递过来给她挽上。 这动作娴熟到，像在他们之间发生过成千上万次。 宋知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然后朝她微微颔首。 “言过其实、言未及其实都是常有的事，希望宋小姐不会因为我的话而感到困扰。” 眼前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宽肩窄腰，身形优越得像杂志上的模特，然而最吸引人的还是他那张脸。 挺拔的鼻子下是习惯性抿起的薄唇，其上则是一双幽深的眼眸，漆黑不见底。 当你望着他，你会觉得他的眼神无比专注，就好像他的眼中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面对着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宋知黎觉得她唇角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勉强。 纪司南之前不是一直视她如空气么？现在竟然主动开口向她搭话，是不想再继续遵守约定了么？ 可是为什么呢？ 脑海中浮现这个疑问的同时，宋知黎的视线不自觉移到了言笑晏晏的黑裙女子身上。 是因为她吗？ 他因为这个女生发生了改变，彻底放弃了她，已经可以用平常的心态来看待她，所以自然也不用遵守之前和她之间幼稚到有些可笑的约定。 是这样吗？ 宋知黎想要一个答案，可她无论如何是开不了口的。 纪司南这样分明是达成她心中所愿，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质问。 而且达成愿望不是应该感到欣喜么，为什么她一点也感受不到，反而会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地跳动，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疼痛。 她迷茫着，却看到会场里所有人都殷切望着她的眼神，这时她迟钝的大脑才渐渐反应过来。 纪司南问了她话，她还没有开口回答。 是了，他是纪司南，是大名鼎鼎的纪氏集团总裁，被他搭话、被他注视的人都会被人热切关注。 所有人都会觉得，能引起纪司南兴趣的人，一定会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人，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观察。 曾经，她就站在纪司南身边，被动接收着这样的目光，稀奇的、仰慕的、从下仰望上的。 她并不喜欢。 可如今站在纪司南身边的人换了，理所当然的，接受这样目光的人也就换了。 换成了这位黑裙小姐。 宋知黎心里竟生出几分对过去那种时光的怀念以及对物是人非的痛惜。 她缓缓反应过来，她真的是痛的。 在纪司南挽留她时，她痛；现在纪司南已经移情别恋，对她彻底放手，她还是痛的。 所以，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纪司南。 第254章 他真的爱过她? 宋知黎勉强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多少有些冒犯纪司南，但纪司南本人并没有对此流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 是以也没有想巴结纪司南好事者站出来对宋知黎指指点点。 但窃窃私语是免不了的。 “这个女的是谁啊？她难道不了解纪总的来历么？竟然敢那么对纪氏总裁说话？” “成小丑了吧？人家是纪总的夫人，那必然是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看纪总有不开心的意思么？” “原来她就是那个传闻中不受宠的纪夫人！我瞧着这模样不应该啊......” “男人就是这样的德行，无论家里的那个有多好看，都敌不过外面的香，纪夫人不受宠爱就三种可能...” “第一，纪总是个不在意外表的圣人；第二，他外面那个比家里的还好看；第三，纪总和所有男的没有任何区别。” “就我的观点来讲，我觉得第二种第三种都有可能，反正不可能是第一种。” “咋可能是第二种，纪总外面那个不就在手边牵着在吗，你觉得她比纪夫人好看？那你眼瞎了。” “友好讨论八卦，不兴攻击审美哈，我觉得美得各有千秋。” 公共场所经常有这种自以为压低声音，实则一句没落、全让当事人听到的人。 黑裙女子闻言淡淡一笑，“一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胡言乱语罢了，宋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是司南的妻子，我和司南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所以关系看起来会比一般朋友还要亲密。” “宋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这几句闲言碎语，就误会了我和司南的关系。” 在经过许多次温晚的茶言茶语洗礼后，宋知黎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位黑裙美人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向她阴阳怪气地表明她和纪司南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密。 倒不是宋知黎有多在意纪司南，而是这直接关系到了这个黑衣美女对她来说是敌是友，宋知黎真心希望她是后者。 想到这儿宋知黎微笑着开口：“纪总的话我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这些人的。” “我想沈小姐多虑了。” 此话一出，黑裙女人也就是沈清枝，眉眼更加舒展开来，她惊喜道：“没想到宋小姐居然认识我！” “是司南向你提起过我吗？” 宋知黎开口本是想通过向沈小姐表明，她知道她的姓氏这一点，以此试探她的态度，但她没想到沈清枝会是这种反应。 现在好了，她还是不知道这个沈小姐是敌是友。 多想无益，宋知黎立刻做出决断。 她还不如就先以正常的方式和这位沈小姐交流，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图谋，她再改变她的态度，这样也算合情合理。 宋知黎看向沈清枝，面上浮起抱歉的微笑，“恐怕要令沈小姐失望了，关于你的消息，并非是纪总亲自讲述给我听的。” 听到这儿沈清枝面上难掩失望，甚至就连她脸上的笑都看上去失色了许多，看着像强撑出笑意似的。 “既然不是司南说的，那想必宋小姐也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听来的？” 说到“这样”两个字时，沈清枝转头看向旁边人仍在对她们窃窃私语的人。 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问女主是不是听八卦听多了知道的她。 宋知黎眼中浮现出赞赏，“沈小姐实在聪慧，的确是这样。” 夸赞完她会心一笑，“虽然这些消息不是我有意听的，但不得不承认，八卦有时候能获取的信息量真的非常多。” 起码远远比纪司南这个丈夫告知她的信息，要多的多。 直到现在她都弄不明白纪司南为什么要向她封锁这位沈小姐的消息，难不成沈小姐才是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温晚只是她的挡箭牌。 意识到自己脑子中窜出来的这个想法，宋知黎整个人都惊呆了。 但不过突发奇想而已，她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首先她不觉得纪司南会是这样的人，就好比他不屑于拿她当温晚的挡箭牌一样，他也不会拿温晚当沈小姐的挡箭牌。 其次是在他们结婚的三年时间里，她真的从没发现过纪司南有任何和这位沈小姐联系的痕迹。 如果真的喜爱，又怎么能做到长达三年不闻不问？起码得给予对方远多于对温晚的关心才对。 是的，就连温晚，宋知黎都觉得纪司南爱她爱得不够多。 那怎样才算足够？在她的概念里，纪司南真正的爱到底是什么表现？ 想到这里，宋知黎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刚刚有某个瞬间，她竟然觉得，刚和她结婚的纪司南、那个时期的他所拥有的模样，才是会爱人的模样。 可这个想法如果真的符合现实，那不就说明纪司南并不像她原本以为的那么绝情，他真的爱过她？ 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她？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宋知黎恍惚着站在原地，身体都有些摇晃。 桑理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宋知黎状态不好，他立刻脱下身上的外套。 借着给宋知黎披外套的动作，桑理将双手虚虚扶在宋知黎的双肩，并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 “黎黎你还好吗？” 他们的模样在别人看来实在是亲密无间，与此同时，另一只踏向宋知黎方向的脚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沈清枝瞧着纪司南这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唇边扯开一抹笑，眼里起起落落的情绪在灯光映衬下显得十分意味不明。 她亲爱的纪总大人，竟然这就忍不住了。 第255章 石头与花朵 宋知黎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起来真有意思，她发疯就发了这短短一会儿时间，甚至只威慑到桑理桑凌两个人。 一见到纪司南，她就破功了，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她果然要远离他，从各种意义上讲。 宋知黎侧过头看向桑理，“看戏也注意点场合，不要忘了我们来这的主要目的。” 桑理被怼得有些委屈，他可完全没有看戏的心思，刚刚他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 想着纪司南一旦有哪句话说的不对，他就冲上去跟她拼了，他要誓死扞卫黎黎的单身自由。 但没想到纪司南这人挺拎得清，一点都没有上次见面那么仇视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也没有发表什么【黎黎是他的夫人】、【黎黎是属于他的】类似危险言论。 经过宋知黎提醒，桑理才恍然醒悟过来，他被纪司南这么一打岔，都差点忘了他和黎黎是来找江导演的。 回想起主线任务的桑理第一时间关切地看着宋知黎，”这会场挺大的，要不黎黎你在这先等我一会儿？” “等我找到了江导演，再把你引荐给她？” 宋知黎刚才由内而外地出了一身冷汗，此刻被冷风一吹，更加觉得身上冰冷，还好桑理把他的外套给了她。 要不她都怀疑她可能会在这一会会时间里被吹感冒。 再加上为了配这身圣洁无暇的礼裙，宋知黎穿了一双——完全可以说是中看不中用的高跟鞋。 跟极高，就刚刚走红毯的那几步，都让她觉得疼痛难忍，更别说现在陪着桑理去满场找江导演的位置。 于是她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看见这一幕的纪司南从喉咙里呛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沈清枝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 她直接看向纪司南，毫不避讳地开口：“这个会场里还有什么能让我们纪总大人觉得有趣的东西？” “分享给我听听呗！”沈清枝的语气带着调笑的随意。 她和纪司南的相处确实如她所说，如同朋友一般，前提是忽略她倚倒在纪司南身体上的这个动作。 反正宋知黎作为纪司南的妻子，至少是名义上的妻子，她接受不来。 但她也没有任何资格说沈小姐这样的行为不对，是她要纪司南和她之间形同陌路。 这是她自己求来的。 于是宋知黎只是转过头，假装看不见这两人的亲密互动。 在她移开视线的一刹那，纪司南便将沉沉的目光移向她，像涌动冰河里剔透的冰块，随着爱意浮沉。 沈清枝压低了声音，打趣道：“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在意一个人，居然连一刻也等不了！” 纪司南面无表情地开口，声线冷硬，“我并不在意她。” 沈清枝“噗嗤”一声笑开，“是！你不在意她！那你不在意她的话，干嘛还找我来演戏？” 纪司南冷漠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仍旧眸光深沉地盯着宋知黎的背影，带有磁性的嗓音像优雅的大提琴曲。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沈清枝闻言挑挑眉，“你确实没说过，但我作为你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好友，还是能懂得这层意思的。” “总要你开口，我才懂你的意思，那算什么朋友呢。” 纪司南默了默才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只是应着伯父的要求，约你出来透气。” “没有别的原因。” 这话不可谓不伤人，沈清枝笑着捶了纪司南一拳，力道很轻，使这个动作看起来更像独属于她们两个之间类似情侣的打情骂俏。 “司南你这话说的好冷漠啊！就好像我爸爸不这样要求你做，你是绝对不会带我出来玩一样！” 纪司南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的确如此。 沈清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捂住了心口，“司南你这样真的很伤我的心欸，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 纪司南看向她淡淡道：“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至此，沈清枝脸上一直挂着的、优雅得体的笑容，终于落了下去，她的眉眼间缠上几分苦涩。 “纪司南...你说话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一样的毫不留情。” 但没关系，他不把她当朋友也没关系。 反正她也没把他当朋友。 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一直都是这么毫不留情的纪司南。 她以为纪司南是一直不会变的。 即使他毫无预兆地选择了一个她从来没听说过的女人结婚，她也仍旧坚定这一点。 纪司南不会坠入爱河。 因为纪司南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他的无情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发生变化。 结婚或许是他一时的突发奇想，但等他缓过来，他就会认识到，还是原来的那个他自己更好。 于是沈清枝自信满满地离开了，她期待她再回来的时候，纪司南会恢复到从前的纪司南。 在她离开期间，她经常关注关于他的消息，比如： 他一点也不喜欢他那个结为夫妻的夫人。 没人能知道她在看到这个消息时有多欣喜。 那时她就在想，她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纪司南的人，所谓的结婚，大概率就是他厌倦了以前的生活， 想换一个新鲜的活法罢了， 一颗石头一样冷冰冰的心，怎么会因为某个人而焕发出生机？ 她不能，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可以做到。 沈清枝想要的，一直就是作为纪司南的朋友，陪在他身边，只要能一直和他在一起，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所谓呢！ 可是她错了。 在真正见识到纪司南对待宋知黎的态度后，沈清枝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原来纪司南不是冷漠无情的，他只是对她这样，或许也对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这样。 但他不对宋知黎这样。 宋知黎于他而言，就是那朵牵动他全身生机的花朵。 第256章 他警告她，离她远一点 沈清枝知道她错的很离谱。 顽石并不永远都是顽石，它也会为了世界上某朵灿烂盛开的花而焕发出无限生机。 在国外三年，她每天都煎熬地等待着，她除了想知道关于纪司南的消息，别的任何事情她都毫不关心。 可这样的她，却连纪司南的一句问候，都没有等到过。 这三年只是让她意识到，与纪司南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相比，她于纪司南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 于是她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像一个逃兵。 更可笑的是，还是个无人在意的逃兵。 没人知道她内心的煎熬，没人了解她的信仰经历了怎样的崩塌，又怎样被她亲手残忍重塑。 她没有一刻停留地回来，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纪夫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 为什么她能让纪司南为之抛弃自我？！ 在沈清枝预计中，她见到宋知黎的时间远比现在要晚，也不是这样的场合。 她与她的会面，如此的突然，又如此的又突兀，几乎让她猝不及防，她完全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女人。 她想她应该是需要表现出轻松且随意的，所以她一直保持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可内心里的嫉妒和不理解，总会在不经意的小细节里透露出来，在她温柔的语气里、在她笑容的褶皱中。 她承认，宋知黎的确很美，美到惊为天人。 但仅此而已吗？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纪司南难道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宋知黎的信息，所以甚至在没有纪司南的允许下，她迫不及待地向她搭话。 在她跟宋知黎说话的时候，她几乎能感觉到纪司南那如芒在背的眼神。 她想他一定是用十分冰冷的目光在看着她，就像他对待以前欺负她的人那样。 可现在这样的目光却对准了她，沈清枝有时候真想问问纪司南凭什么？ 那些青葱的岁月里，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动了心，他凭什么能做到对那些事情无动于衷。 同样是女人，凭什么他待宋知黎和待她几乎天差地别。 可沈清枝知道，她不能。 因为爱情里从来没有公平一说，因此也就不存在任何能用理性解释的缘由。 她在问纪司南这个问题之前不如先问问自己，她凭什么喜欢纪司南？ 或者说她有什么理由喜欢纪司南？ 没有。 爱情本来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它源于人们最原始的冲动。 在理想状态下，这种冲动，一个人一生只会对唯一一个人产生，沈清枝是相信这种理想状态的。 所以自小她就认定了，能和她永远在一起的人，只会是纪司南。 可惜纪司南完全没有这样想，从这几年的时间里，沈清枝也看出了这一点。 纪司南已经执拗地认定了此刻站在她面前身着白色礼裙的人，她有着雪白的皮肤和如画的容颜。 除此之外，她或许还有友善、礼貌等优秀的品质。 可这些她都有，纪司南的目光为什么不能望向她呢？这是一件无解的事情。 就好比她无法强迫自己放弃纪司南，让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人，纪司南亦然。 从认定伴侣这一点上讲，她和纪司南还真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即使这个伙伴是她单方面认为的。 沈清枝现在的心态就是接近绝望，却又怀有希望。 她知道在选择伴侣这方面，她和纪司南有着极高的相似性：认定一人就几乎不会再改变。 这也就意味着，她和纪司南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一点令她感到绝望。 但同时她又心存那一点点希冀，如果她足够了解宋知黎，知道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模仿，并成为她... 那她和纪司南是不是还有那么一点能在一起的可能？ 沈清枝知道她这个想法既可怜又可笑，可她没办法让自己对纪司南放手。 父母总开玩笑说她是个佛系的人，几乎无欲无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唯一的欲念都已经献给了纪司南。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想跟她相守一生。 听着纪司南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冷言冷语，沈清枝的心脏痛到几乎要分裂成好几瓣。 她假装不在意地一笑而过，转而将视线凝在背对着她的宋知黎身上。 她真的，真的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在她毫无自觉的情况下，她看着宋知黎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下意识的，她朝宋知黎伸出手。 只是还未碰到那皎白似月华的礼裙，她就被一只大手拦下。 毫无疑问，是纪司南的。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含警告意味，“你想干什么？” 沈清枝这才恍然回神，面对纪司南质问的眼神，她赶忙摇了摇头，“不不！我对宋小姐没有恶意的！” 纪司南拧紧了眉头，“没有恶意？你刚才还想对她动手。” 听到这话沈清枝强忍着伤心，她竭力镇定道：“那怎么能叫出手呢？我应该...只是想同宋小姐多说说话？” “应该？”这两个字在纪司南舌尖滚了一圈，他的嗓音向来好听，即便此刻说着威胁性的话，也让沈清枝忍不住为之着迷， 纪司南冷冷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这种不确定的话。” 沈清枝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他都不喜欢她这个人，又怎么会喜欢她说的话呢...... 只怕他一旦确定她对宋知黎的敌意，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她视作敌人，划分到他会出手对付的阵营里。 不远处桑理正朝宋知黎走来，距离越来越近，纪司南见状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又最后再看了沈清枝一眼后，才收回了视线。 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随着他的目光落下的，还有一句话。 “无论如何，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 温晚的例子已经摆在眼前，他不想再因此犯错。 第257章 一触即发 桑理逛了一圈，没瞧见江导演的身影，于是找人问，这才知道人刚刚被封风请走了。 他面色阴沉地走回宋知黎身边，直到宋知黎望过来，他脸上的阴霾才消散殆尽，桑理扬起笑脸对着她道。 “封大导演把江导演请走了，我特意问了时间，几乎是前脚我们刚到会场，后脚他就登场把人带走了。” 看见宋知黎皱起眉头，桑理见缝插针道：“黎黎你先别多想，毕竟封风也是导演，他肯定是有些职业相关的话想跟江导演交流。” “不一定就和我们的到来有关。” 说完桑理才发觉他这话真够茶言茶语的，简直像他那个混蛋弟弟会说的话。 但一看到宋知黎紧缩的眉头，几乎是明晃晃地在对封风表达不满，桑理心里的膈应瞬间消失无踪。 他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爽！ 虽然他还没有和这位封大导演正式打过交道，但仅从传闻他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几乎不逊色于纪司南。 面对这样的强敌，他当然应该抓住一切可以诋毁、降低对方形象的行为！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桑理心里更加舒坦了，他像拱火般对宋知黎道。 “不过我倒是对这两位名导会交流些什么很是好奇，黎黎，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吧？” “也算是变相告知江导演一声你已经来了，要不然我们一直不去找她，恐怕她会以为你失约了。” 不得不说，桑理的这番拱火行为还是很有成效的。 宋知黎的心态从一开始只想对封风避而不见、全当没他这个人，已经发展到她也想知道封风专门挑在她来的时间请走江导，是不是有不一般的用意。 宋知黎点头应下，桑理眼见小心思得逞激动的无以言表。 原来他那个混账弟弟每天都过着这么爽的生活？当绿茶真的好快乐啊！ 眼见着宋知黎要动身，桑理十分绅士地朝她伸出手臂，示意她挽上，毕竟她的鞋跟很高，靠着他走更不容易摔跤。 宋知黎没动，她并不想和桑理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刚刚走红毯那是逼不得已，现在她不挽着桑理又不会有人对她们评头论足。 没必要。 可当宋知黎不经意转眸看见和纪司南紧紧依偎在一起的沈清枝，她的手下意识就搭上了桑理的手臂。 她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比她不理解她内心酸涩如咕嘟冒泡的汽水一般的情绪。 什么时候，她才能彻底放下纪司南呢，宋知黎有些绝望地想着。 就连之前一直宣称不放手的纪司南都已经放下她了，而她这个一直坚定要离开的人却依然走不出来。 弯软长睫下清亮的双眸此刻微微暗淡，她强迫自己从纪司南身上转移注意力。 宋知黎恍惚着开口，“他来到现场的时候有带女伴吗？” 她的问询对象是桑理，话里在意的人是封风。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的背影讽刺一笑，而他，不配得到她的任何关心。 他只是她世界里的陌生人。 纪司南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费这一番心思，甚至有意无意和沈清枝表现出亲密的模样，不就是为了让宋知黎以为他放下她了、让她不再避他如蛇蝎。 这个目标的确达成了，可情况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依旧距离她非常，非常遥远。 他能做的最多的，就是以陌生人的口吻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剩下的，他就只能远远看着，像一个永远也不会被她写进故事里的配角。 在有麻烦的情况下，她宁愿挽着一个认识才没多久的男人，也不愿意向他寻求帮助。 这是所有环节中，最令他觉得可笑的部分。 宋知黎，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煎熬。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肩上披着桑理的衣服，眼底思绪翻涌，像有黑色的风暴在他眸中酝酿，沈清枝瞧着忽然开口。 “司南，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我也对两位名导会聊些什么很感兴趣。” 桑理闻言立刻就不乐意了，他这是去幸灾乐祸看情敌吃瘪的，但这可不意味着他愿意看到另一个情敌和他一样高兴。 他看封风吃瘪，高兴；纪司南看封风吃瘪，不高兴。 当下桑理就开口，他淡着一张脸讽刺道：“沈小姐是什么品种的学人精啊？” “我们不感兴趣的时候，你一声不吭，现在我们要去，你就来劲儿了？” 之前桑理一直站在宋知黎旁边一言不发，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很是温柔体贴，甚至宋知黎要他干嘛他就干嘛。 是以沈清枝完全没想到他的脾气会这么臭。 她从小娇宠长大，几乎没受过任何委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真是刺耳到她面色发白。 沈清枝强撑出笑意，“我没有学桑先生你的意思。” 桑理毫不退让，“那你是什么意思？不是学我，那就是故意找我茬喽？” 话里话外的针对性几乎要溢出来。 桑理几乎是明晃晃的厌屋及乌，能和纪司南那人厮混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好的！ 纪司南心知沈清枝开口提议是为了他，她又不认识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感兴趣。 不过是看出他兴致不高，想找个借口让他跟着宋知黎一起上去。 虽然他并不把沈清枝当朋友，但他很感谢她的善解人意。 既然是为了帮他，那他无论如何不会就站在那儿，旁观别人欺负她。 于是纪司南将沈清枝拉到他身后，高大的身躯几乎将人遮的严严实实，他冷漠开口。 “欺负女士就是桑家的教养么？不知道令尊看见你的表现又会作何感想？” 桑理冷下脸色，他看纪司南不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第一次见面他就不喜欢他。 更别提在他了解到黎黎跟这人糟糕的感情史后，他心中想揍这人一顿的想法就日渐成型。 桑理弯起唇角，美丽的丹凤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纪总最好别拿我的父亲压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电光火石间，两人面对面对峙，仿佛有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258章 你们打架，我当啦啦队 沈清枝看这情况很是不妙，她开始后悔她不该说那话，没起到什么作用，反倒图惹是非。 她柔声劝道：“司南和桑先生都别动气，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意见是交流出来的，可千万别做不理智的人。” 桑理冷笑一声，“不理智的人？有意思，不知道沈小姐这话是在指谁？” 沈清枝一噎，“我完全没有暗示桑先生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家都冷静些。” 她确实说的是真心话，可她不怼桑理，耐不住桑理非要怼她啊！ 讨厌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说话同理。 只见桑理冷冷扯开唇角，看着沈清枝的神情全是嘲讽，“还轮不到沈小姐你来劝我们冷静。” “你张嘴劝劝纪总，他或许会听上两句，可沈小姐你跟我毫无关系，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的劝解？” 桑理弯起眸子，俊秀的面容像极了古画上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可他说出的话又和风度二字完全不沾边。 “我很好奇，沈小姐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桑理这话简直像一个巴掌拍在沈清枝脸上，让她的自尊都随之火辣辣的疼。 她红了脸，也红了眼眶，“不是，我没有觉得桑先生你一定会听我的话！” “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宋知黎见状扯了扯桑理的袖子，示意他直接跟她走。 她的确存了解围的心思，但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安慰沈清枝，或者怎么开口阻止桑理。 说到底她跟这两个人的关系都没熟到可以直接开口劝说的程度。 直接把桑理这个纷争源头带走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可惜事情并不都是如人所愿的，尤其是在平息事态时，所遭受的阻力往往会更大。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搭在桑理身上的那只手，眸色冷凝，心里阴暗的欲念缓缓翻涌。 “欺负了人就想走？”他语气讽刺，倒令宋知黎生出几分熟悉感。 “宋小姐的行事风格还真是和桑先生如出一辙...” 即便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宋知黎都能猜到他是要表达哪个词。 想说她不要脸呗，合着她想阻止事态继续发展还阻止错了，宋知黎不断克制自己，冷静，要冷静。 就当纪司南说的话是在放屁，他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想到她这个当事人忍住了，另一个被攻击的当事人忍不了一点。 桑理看向纪司南，目带寒霜，“争论只局限于我们俩之间，你说黎黎是什么意思？” 纪司南不慌不忙道：“桑先生不也没做到对事不对人么？” 桑理冷冷道：“我就是不想做到怎么了，请问关于沈小姐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她本来就是没资格劝我。” “真要找一个能劝得动我俩的，让黎黎来说这话还差不多！”桑理冷着一张脸说完这话，气势很好，很有威慑力。 看着火气也降了许多，不再是一看就像要和纪司南打一架的那种架势，只是眼神看起来更加冰冷。 可这话的内容无异于把宋知黎架在火上烤。 有那么一个瞬即宋知黎真想现场发疯，但碍于围观群众实在太多，她一旦真的那么做，会给她的个人形象留下无法磨灭的“污点”。 虽然脾气大并不能完全算作一个贬义形容，但理智一直在告诉她：别那么做！ 在宋知黎极力忍耐的关头，偏偏纪司南还要来刺激她。 “黎黎？叫的还真亲密。”他扯扯嘴角，“就是不知道桑先生你是第几个这样称呼宋小姐的。” 这话把桑理听得一愣，纪司南这是在干嘛，刺激他？想挑拨他和黎黎之间的关系？ 纪司南继续冷漠道：“既然你们关系进展如此之快，现在也亲密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不否认桑先生你的部分观点。” 他明明是对着桑理在说话，目光却看向宋知黎，眸色深深，其中的复杂情绪纠缠如一团杂乱不清的水草，沉在墨色河流般的眼底。 “她确实有资格让你听她的话。” 然后纪司南毫不留情继续道：“但她在我这里，没资格。” 这话宋知黎听得心头一滞，霎时间，酸酸涩涩的感觉爬满她的身体，她不断对自己强调着： 这都是她一心求来的，纪司南这话不正是他放下她的表现么？ 她已经得偿所愿，宋知黎攥紧了手心，可却仍旧阻止不了心里的委屈像狂潮一般汹涌起来。 情绪翻涌又落下，像浪花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每一下都会给石头带来崭新的面貌，一如宋知黎的心情。 她只是听到纪司南这样说，便上一秒钟不忿，下一秒钟哀伤。 最后她选择抓住其中最大最狂暴的那一朵——愤怒。 她明明是好心想让他和桑理别吵了，最后就得到这么一句，她心里的火还没处撒呢！ 既然纪司南非要上赶着找怼，她可不惯着他！ 宋知黎脾气上来了，她立刻松开了抓住桑理的那只手，像甩开什么粘人的口香糖一般。 没有桑理攻击性极强地去怼沈清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她连带着他一起看不顺眼！ 宋知黎神情冷静，眉眼却像凝着一层薄霜，“谁也劝不了，所以这意思是非要继续针锋相对喽？” “行，不走，正好我脚痛，我也不乐意走。” “桑理你就在这儿，你不是脾气冲吗？你直接跟纪总打一架吧。” 宋知黎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来吧，直接开打吧，帅哥打架谁不爱看，我跟沈小姐给你们俩当啦啦队。” 她浅笑起来，看起来十分温婉无害，“这样满不满意？桑先生还需不需要一点别的服务？” “要不你打累了我再给你递点饮料和纸巾？” 从头到尾她问询的对象都是桑理，但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话怼的是纪司南。 几乎每个字的矛头都指向他。 这一番话彻底颠覆了宋知黎在沈清枝心中的形象，她本以为宋知黎不过是个长相惊艳的小白花，没想到还有这么冲的一面。 所以...纪司南喜欢这一种？ 第259章 她一点都不在意他 “许久未见，宋小姐的嘴皮子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 被宋知黎怼了一好长一番的纪司南眼眸中，冷意更深，轻轻一眼扫过去，极具威慑力的眼神像要把人冻结住一般。 但这个自然吓不到宋知黎，因为她瞧得多了。 宋知黎本就不愿意跟着桑理来这个宴会见这些晦气的人，现在避无可避见到就罢了，这人还非得惹到她头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知黎冷冷回击，“彼此彼此，我这攻击别人的能力再强，那也都是从纪总你身上学到的。” “毕竟，要论以言语伤害他人，纪总你是第二名，可没人敢当第一！” 纪司南听到这话眸色一深，“原来宋小姐还是记仇的，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把这些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一直向前看，这个道理可是你教给我的。” 纪司南眼神淡淡地扫向宋知黎，“没想到宋小姐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做不到。” “用来教育别人，未免可笑。” 宋知黎气急，这该死的纪司南还真是一个强词夺理的好手！ 她说的要向前看，是她对于自己美好生活的向往，有谁愿意一直停留在过去伤痛的阴影之中呢！ 而且她一向表达的都是让纪司南对她放手，而不是她要将过去遭受的那些痛苦都抛之脑后！ 那才是愚蠢的做法！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对她说这种话的人，就是他纪司南！ 他是造成她痛苦的根源，如今怎么有脸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话？ 宋知黎努力遏制住她想要发疯的欲望，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纪司南时这才勉强能扬起一个微笑。 “纪总你不用管我做不做得到，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就照着你现在这个趋势继续和沈小姐发展，这样对大家都好，所有人都会很开心！” 这画外音再明显不过，宋知黎就是想表达纪司南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请他继续努力和沈小姐相亲相爱吧！ 读懂她这层意思的纪司南，不动声色地紧绷起下颌线，幽深的双眸中像有深渊旋转。 好一个所有人都会开心，他一点也不开心！ 纪司南本就冷淡的声线此刻像覆上一层寒冰，冷得人几欲发颤。 “我倒是想请教宋小姐，怎么样才算自己管好自己？” 宋知黎咬牙切齿道：“你非要我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是吧？好！” 她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看向纪司南的眸中含着若有若无的恨意。 “我希望你和沈小姐的进度能再加快一些！最好就是今天！我希望你们谈人生、谈理想、谈月亮！互诉衷肠！” “最好明天就能去民政局领证！” 她硬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早点把事情办了也好，这样才能让咱爸咱妈放心啊~” 她的语速极快，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带停歇，完全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 “对了，还有一件事，纪总可千万别忘了，二婚之前记得动动您尊贵的手，签下跟我的离婚协议书...” “要不然，您可能就会背上重婚罪这个名头。”宋知黎笑眯眯地冷言冷语。 “我相信纪总也不希望因为您的关系，给纪氏集团带来这么大一个丑闻吧！” 沈清枝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她万万没想到纪司南和宋知黎的相处模式会是这一种。 几乎是要互相问候家人一样的互怼！ 桑理则完全不同，他看见纪司南被宋知黎怼成这样，唇角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是他高估纪大总裁了，所谓黎黎的正宫，也不过如此嘛。 黎黎的确是在意纪司南的，可她并不喜欢他。 或许黎黎只是怀念已经逝去并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美好时光，对于纪司南这个人，她想逃避的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一个不被喜爱的男人，就算条件再优越，甚至他自愧不如，又能成什么气候呢？ 一想到以后纪司南跟黎黎会形同陌路，而他则会跟黎黎一起拥有幸福的结局，桑理心里就比吃了蜜还甜。 虽然他的确对带黎黎来参加宴会这件事产生过动摇，但目前看来一切都在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对桑理来说，纪大总裁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因为除了他致命的性格缺点外，这位大总裁还跟黎黎之间还横亘着许多无法解决的矛盾。 如果纪司南不能对此给出明确、且令黎黎满意的答复，那他是永远没有可能和黎黎复合的。 就比如说温晚，也比如说这位沈小姐。 桑理瞧着有些唏嘘地摇摇头，就是不知道纪大总裁是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当然，他肯定是希望他永远也不明白的。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冷漠的面容，以及站在她身旁笑容掩都掩不住的桑理，心头的火顿时烧得更旺。 他定定地看向宋知黎，锋利的视线几乎要将人洞穿。 “宋小姐所说的这些，都不需要宋小姐来操心。” 宋知黎理解的言外之意，就是他纪司南已经有了新的会为他操心的人，此刻人家就身着优雅的黑裙，明晃晃在她面前站着。 她才不会操心他的事！她巴不得他离她越远越好！这个烦人的纪司南最好永远也别出现在她生活里！ 不止是他这个人，还包括他的一切相关信息！ 她一点都不希望在心情美好的一天，打开电视就看见纪氏集团相关的新闻，也不想从娱乐八卦里了解到最近和他一起出席的女伴是何方神圣。 她希望他彻底消失！连带着象征着他的纪氏集团！连带着他那些八卦！通通有多远滚多远！ 对于纪司南这话，宋知黎又气又怒，却无法开口反驳。 她就算是管到宇宙大爆炸头上，都不能管纪司南对她放手之后选择什么人成为他的伴侣。 是她要求他这么做的，没道理还要对他的选择指指点点。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尊严。 因为她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 宋知黎不知道是第多少遍在心里对自己这样强调着。 第260章 吃对方的醋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眼神淡漠，“宋小姐反复提及让我管好我自己...”低低的嗓音极为悦耳，却不含一丝情感。 “那我想请问宋小姐，你自己又是否做到了这点呢？” 好烦！纪司南真是烦死个人！ 宋知黎现在一看到纪司南这张脸就烦，她感觉她所有的烦心事都跟她面前这个人挂钩。 她跟这样的存在理论，简直就是在浪费她自己的生命，可是她每次见了他，又忍不住开口争辩。 这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问题！ 宋知黎搞不懂这一点，便只能将怒气都转移到纪司南身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气人的存在？！ 宋知黎冷冷道：“纪总别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她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耍无赖，但乍一听，又有几分道理。 至少桑理没觉得她说的有什么毛病，甚至还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义愤填膺地望向纪司南。 “听到了吗纪总，管好你自己！” 纪司南看着眼前两人同仇敌忾的一幕，从喉咙中呛出一声冷笑。 “呵，我竟不知道宋小姐是这么双标的人。” “口口声声要求我管好我自己，却无法为此做出表率示范给我看吗？” 宋知黎气得快要抓狂，怒气在她胸腔中起起伏伏，像一座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但她的外表看起来仍然很冷静。 至少没人能从那么冷静的面容下窥见她内心的愤怒。 “纪总想让我怎么做出表率？是要我孤独终老？还是夜夜笙歌？” 宋知黎勾起唇冷冷一笑，“就以纪总目前的表现来看，想必更希望我是后者吧。” “否则我要是做到前者，纪总却完全没办法做到，那不是很丢脸么？” 纪司南闻言眯起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透露出上位者的审视，让宋知黎只瞧上一眼便觉得厌烦无比。 “我不知道宋小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宋知黎轻笑一声，“要得出这个结论还不简单吗？我长了眼睛会自己看。” “纪总身边才去了一个温小姐，现在又来了一个沈小姐，如此频繁更换女伴的举动...” 她定定地看向纪司南，眼神锐利，“我说纪总你倾向于夜夜笙歌，做不到孤独终老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纪司南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宋小姐居然用上了‘频繁’这个词，这还真是令我惊讶。” “要论更换伴侣的频率，谁能比得上宋小姐你呢？” 他脸上露出一点讽刺的笑意，看的人胆战心惊，“宋小姐如果不清楚的话，需要我数给宋小姐听吗？” “先是有封大导演同你举止亲密，时间长达数月之久，他此刻就在楼上，宋小姐总不好开口否认吧。” 宋知黎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却被纪司南抢先一步。 “然后再是那个姓席的穷小子，虽然我至今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选择他...” “但这个事实，宋小姐你应该也无法否认。” 宋知黎睁大眼睛，嘴巴刚张开，又被纪司南堵了回去。 “宋小姐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纪司南学着她的样子，也弯了弯眸子。 整个人的神情看上去温柔又平易近人，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只有无尽的冰冷。 “然后就是现在站在宋小姐身边的这位——桑先生。” 纪司南特地重读了最后三个字，声音听起来温柔又缱绻，和他平时冷淡的声线一点儿也不一样。 直把桑理听得浑身寒恶。 宋知黎也非常不习惯他这样说话，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纪司南这是在模仿她的声线。 在他的认知里，平时她就是这样矫揉造作地称呼桑理的！ 好！很好！ 然而纪司南还没结束，他看起来十分有礼貌地又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这中间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遗漏谁。” “如有遗漏，并非是我不够尊敬这位男士，而是宋小姐将人藏的太好了，让我一点也发现不了。” 宋知黎听得胸口剧烈起伏，纪司南却漠着一张脸总结道。 “宋小姐自己才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频繁’一次，你非要这么形容我，我也没办法。” “但我由衷希望，宋小姐别再拿我...”他猝然冷下声线，“当你夜夜笙歌的借口。” 纪司南的这番盘点气的宋知黎开始不停深呼吸。 她见过倒打一耙的，没见过这么含血喷人的！纪司南怎么有脸说出“遗漏”这两个字？还指责她藏人？ 她什么时候藏过人？不一直都是他在藏人吗？！ 他向她隐藏沈小姐的来历和信息，让她在三年的婚姻中成为一个傻子，只能从阿姨和管家的只言片语里搜集到些许信息。 最后自己拼凑出真相： 原来沈小姐和他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而她是破坏他们美好姻缘的那个人。 她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大罪人！ 就拿她刚刚看到的，纪司南他和沈小姐的相处模式那般娴熟自然，只怕在她到来之前，这两人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 难怪别人会觉得她是横插一脚且罪大恶极的那个呢！ 纪司南的隐藏不仅把她变成了一个傻子，更把她变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他倒是能反过头来指责她藏人，她藏谁了？！ 就算忽略掉这一点，纪司南之前说的那些人名，无论是封风还是桑理，他们的喜爱有哪一个是她求来的？ 从始至终，她都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反倒变成纪司南指责她的筹码了，纪司南可真行啊！ 眼见着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近距离围观的沈清枝和桑理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吵架，然后盘点起对方分手之后身边的异性？这样的吵架倒是少见。 对着对方的异性伴侣如数家珍、还能准确分清楚前后顺序，这只怕是明里暗里没少关注过对方的动向。 然后他们缓缓明白过来： 这两人哪里是在吵架？分明是在吃对方的醋啊！ 第261章 他要她注意影响? 既然纪司南已经把她逼到这份上，宋知黎觉得她也没必要留情面了。 真以为公共场所她不敢发疯是吧？那她就疯一个给他们看看！ 宋知黎朝着纪司南的方向踏出一步，她努力挺直身躯，直接将脸怼在纪司南面前，两人的鼻尖相距不过一指之隔。 桑理看到这一幕，心中不适时地想起一句台词：通常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不是要接吻，就是要吵架。 这个念头还未落下，宋知黎饱含冷意的话就已经传来，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纪司南！亏你还是纪氏集团的总裁，居然做人做到这种份上，我是真没想到你能腆着脸皮说出这些话！” 纪司南危险地眯起眼睛，语调阴沉地重复了一遍，“你是在说我不要脸？” “对，没错！”宋知黎愤愤道：“你都说出这种话了，你还觉得自己有脸么？” “你怎么好意思指责我？我和封风、席景是什么关系，你又和温小姐、沈小姐是什么关系？！” 她睁大了眼睛，一双澈亮的眼眸几乎要贴到纪司南的脸上去，看起来像只张牙舞爪的炸毛猫咪。 她愤愤道：“你的脸在哪？我怎么看不见？”她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呀，我不会失明了吧？” 桑理在旁边看着没忍住笑出了声，实在是她这生气的模样太可爱了！ 事实证明，温软的人做久了，这个特性就会刻在骨子里，即使非常非常生气，别人也只会觉得你发怒的样子可爱。 你的怒意对他们来讲，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威慑力。 宋知黎听到桑理的笑声迅速转过头去，恶狠狠道：“你在笑什么？！” 桑理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道：“我当然是觉得纪总的话实在可笑！” “纪总你怎么能毫无根据地就这么诋毁黎黎！” 纪司南看着为了取悦宋知黎几乎丧失原则的桑理，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他漠然道：“我说的这些是否具有真实性，桑公子大可以自己去查证，最好是查完了再回来告诉我你的感想。” “而不是直接开口，说我说话毫无根据，桑大公子这样的行为，何尝不是一种诋毁。” 宋知黎心烦意乱，这两人掰扯起来，还是在说她的事，纪司南要说清楚是吧？ 她这就跟他说清楚! “我就站在这呢，桑先生也不用去费力气查证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开口问我就行。” 宋知黎一边说，一双眼睛一边死死地盯住纪司南。 她这样说，桑理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试探性地开口，“那...黎黎你觉得...我该问点什么呢？” 宋知黎闻言瞪了他一眼，桑理这种发言听起来很像是她串通的托，但她的赤诚天地可证。 “感情方面，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桑理浅笑着挑眉，既然黎黎这么说，他可就不会放过这个刺探的机会！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他得赶紧趁机问点在他心里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桑理轻咳一声，尽力严肃了面容。 纪司南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几乎是卯足了劲要在他面前唱一出好戏，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桑理毫不畏惧地与他对上视线，开口之前还不忘拿纪司南当挡箭牌，“第一个问题，根据纪总所说...” “黎黎你和封大导演举止亲密，那么在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是情侣吗？” 宋知黎看也没看桑理，而是盯着纪司南恶狠狠道：“是朋友！” 短短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眼神更是凶狠地要把纪司南吃拆入腹一般！ 纪司南闻言冷淡无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芒，“宋知黎，你自己相信你说的这话吗？” 宋知黎气急，“怎么不相信！我对他就是朋友！” 纪司南冷冷道：“他对你可不是。” “所以呢！关我什么事？我只管我自己，我对他从来都没有过男女之情的妄想。” 纪司南闻言眼中划过一抹温意，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柔和了许多，但唇边冰冷的笑意仍没有褪去。 他像是认定了什么事一般，执拗道：“可是他对你不是朋友。” 原本气极的宋知黎一愣，不是，她刚刚不是跟他说过了吗，纪司南是复读机吗？ 他还想要她怎样回答？！照他的意思回答是男女关系他就满意了？！ 怕被怒气波及到的桑理原本紧闭着嘴，他是打算宋知黎不让他开口，他就一直保持缄默，结果一眼瞥见宋知黎那越攥越紧的拳头。 不是，怎么说急了还要动手啊！可不能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桑理连忙上手将宋知黎勾到自己怀里，还不忘酸溜溜地在心里想： 这纪司南果然是黎黎在意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他就从来没把黎黎气到过这种程度！ “桑理你干嘛？！”宋知黎猝不及防被抱了个一脸懵，她反手一拳重重锤在桑理胸口上，发出极其震撼的沉闷响声。 让人仅仅是听着就觉得这一拳会把内脏给打出来！ 沈清枝看得目瞪口呆，一时连要保持优雅的仪态这事都忘在脑后。 反观纪司南则眸色冷沉，脸色更是黑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冷声道：“公共场所，还请宋小姐和桑先生注意影响。” 这话听得宋知黎的火气像被汽油猛地浇上去的火苗，“噌”的一下就旺盛生长起来！ 纪司南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有问题就去治，别在外面祸害别人！ 没看见是桑理抱的她吗？没看见她锤了桑理一拳吗？从始至终，她哪里对这个拥抱表示过半点主动？！ 就这纪司南还要怪在她头上？！他没病吧？！ 愤怒的火苗窜到最顶点时，宋知黎看桑理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猛锤了他第二拳。 她怒道：“还不放手？！” 桑理闷哼一声，又吃痛地挨下第二拳，这才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彻底放开了宋知黎。 桑理真的很冤枉，原本他是看宋知黎打了他一拳之后，怒气一点也没有减弱的趋势，出于对现场稳定性的考虑，他才没有立刻松开。 没想到宋知黎毫不犹豫地给了他第二拳。 这下他再不松开，小命可能都难保！ 为了这一点点和平，还是黎黎和纪司南之间的和平，没必要啊！ 如果不是为了黎黎的形象考虑，他支持黎黎直接揍纪司南一顿！ 第262章 让他知道什么是有伤风化 宋知黎从桑理怀中挣脱之后，便怒气冲冲地凑到纪司南面前，明亮的眼眸里燃烧着怒意，像两簇极盛的火苗。 她的不服气，表现得太明显。 纪司南淡着声音开口，“宋小姐是对我说的话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宋知黎气地磨了磨牙，“当然不满意，你说清楚什么叫注意影响？” “我做了什么需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注意影响的事？” 因为刚刚被桑理抱进怀里，宋知黎试图努力挣脱，因此她的鬓发微微有些散乱，有一两缕垂落下来，落在她莹润的侧脸边。 纪司南脸上漠然的神情没有发生半分偏移，他只是盯着宋知黎脸颊边垂落的头发，冷淡无温的眼神比墨色的河水还要幽深。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宋知黎最烦纪司南这副明明在跟她争论，却还高高在上的样子。 无论她的情绪有多么暴躁或是多么愤怒，纪司南都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样，不为所动。 “抱一下就是影响不好了？纪总真是少见多怪，那你要是见识到贴面礼不得大喊非礼！” “而且那也不是我要抱的，谁是主动的一方，纪总难道没长眼睛么？你怎么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桑先生？” 纪司南不疾不徐道：“桑理又不是我的夫人。” 好好好！宋知黎被这话堵得一时语塞，合着她被他指责是因为她们之间关系更近？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啊！ 现在又开始跟她扯起夫妻关系这一套了是吧？他挽着沈清枝来参加宴会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是他的夫人？ 纪司南看着她眼底的火苗越烧越旺，继续道：“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搂搂抱抱本身就有伤风化。” 他定定地看向宋知黎，“我并不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错。” 宋知黎气急反笑，“纪总当然没错，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有错，纪大总裁都不会有错！” “你说我有伤风化是吧？”宋知黎一边说，一边精准地端起了旁边桌上的一杯香槟。 桑理看着眉头一跳，暗道不好！ 说是时那时快，宋知黎对着纪司南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这就让纪总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有伤风化！”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知黎将整整一杯香槟，径直泼到了纪司南脸上。 冰凉的酒水从纪司南如墨的眉眼间滚落，一滴一滴，配上他深邃乌黑的瞳仁和抑制着愠怒的神情，一时竟显得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让宋知黎想起许多个夜晚，他刚从浴室里出来，热雾萦绕，水汽从他的皮肤上蒸腾而起。 纪司南的容貌从来不会被质疑，即使他遭遇了如此狼狈的情形，也依旧无损于他的俊美。 他身上的气势依旧如山海般压来，点墨的眼瞳轻轻一扫便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宋知黎紧紧握着空空如也的酒杯，随着纪司南脸上不断滴落的酒液一起落下的，还有她的理智。 但理智现在才回笼，已然晚了。 “啪嗒”一声，酒杯摔落在地，顷刻间四分五裂，闹出的动静迅速将周围交际谈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纪司南刚刚遭遇了什么，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眸色沉沉，眼神寒冷如冰，一言不发地看着宋知黎。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窃窃私语立时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纪总的脸色看起来好难看！” “天啊！纪总脸上怎么会有酒？！是被人泼的吗？为什么要看着宋小姐，总不可能是宋小姐泼的吧？！” “她把酒泼到纪总身上？她是疯了吗？！” 诸如此类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在众人的态度逐渐从震惊转为指责之时，桑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牵住宋知黎的手，神情宠溺。 “黎黎你也真是的，要跟我开玩笑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挑在我跟纪总敬酒的时候。” “这下把纪总弄得这么狼狈，多让我不好意思呀！” 他故意将声音放的好大，好让那些好事的指指点点的人都能够听清。 之前还指责宋知黎的声音立刻就停了，转而换成对桑理的谅解。 “原来是桑公子不小心弄的，桑公子也不是故意的，相信纪总应该不会为此怪罪。” “怪罪也挺好！我爱看这种位高权重的大帅哥打架！” 宋知黎没想到桑理会主动帮她背下这口锅，她惊诧地望向他。 这个家伙明明是个最喜欢看笑话的乐子人，发生这样的情况他高兴嘲笑还来不及，怎么会帮她解围？ 而且他解围的这个话术也太低级了。 但凡纪司南开口否认，到时候没台阶下来的就不止她一个，还会有他！ 宋知黎无奈的想着，不愧是只会吃瓜的乐子人，解围这种事情做起来果然是没经验。 桑理没能读出宋知黎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有些小骄傲地想着，他“护驾有功”，黎黎这下应该会夸奖他了！ 并且他对他这临场应变的话术十分有信心。 他知道，纪司南不会戳穿他的，因为纪司南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黎黎。 对于损害黎黎形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纪司南脸上仍在滴着酒水，只是速度相比一开始慢了许多，晶莹的酒液从他的眉眼缓缓滑落至鼻尖。 如此狼狈的一幕放在他身上，竟是说不出的性感。 纪司南抿了抿唇，薄唇开合，最后说出的话是。 “没关系，我知道桑先生你不是故意的。” 他顺着桑理的话递给了她台阶！ 宋知黎讶然，此刻她心里的惊讶比桑理主动开口帮她解围还要多。 她真的从来没有看透过纪司南这个人。 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的他，应该从没有被人如此粗鲁无礼地对待过。 她刚刚可是把一整杯香槟泼在了他脸上，按照纪司南往日的性格，必定是要人十倍百倍奉还。 可现在纪司南没有泼回来就算了，还真的顺着桑理的话递给她台阶。 他是疯了吗？还是她疯了？产生了幻觉？ 即使内心震动，宋知黎面上也不愿意服软。 她又向前踏出一步，和纪司南之间的距离相比之前更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肌肤上酒液所散发的淡淡香味。 以及她永远也无法忽略的，那铺天盖地的薄荷香味。 宋知黎压低了声音，声音轻柔的宛如情人间的呢喃，“现在纪总总该领会到什么是有伤风化了？” 纪司南眼眸中的墨色缓缓沉定，变成一片捉摸不透的黑。 他神色未变，平静道：“的确，我领会到了宋小姐的手段。” 第263章 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服软般，宋知黎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随后她朝身后桑理的方向伸出了手，伸出的位置精准到好像她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 纤细修长的手刚刚好放在桑理的胸前。 痛苦的记忆瞬间袭来，桑理下意识捂紧了胸口，生怕宋知黎就这样背着身子又给他一拳！ “黎黎你要干吗...无论你要干什么，先知会我一声，别搞突然袭击！” 宋知黎没好气道：“把你的手帕递给我。” 桑理闻言，立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装饰用的帕子放进宋知黎手心里。 懵逼如他完全没想到宋知黎要拿这东西干嘛，否则他是绝对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就给出去的。 只见宋知黎拿着帕子开始一点一点，为纪司南擦拭脸上的酒渍。 透明的酒液瞬间就将帕子浸湿，在上面形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渍。 她的动作温柔又细腻，仅仅看着她帮纪司南擦脸的这一幕，是绝对无法想象这两个人之间刚刚爆发了怎样的争吵。 这场景活脱脱就像温柔善解人意的妻子给突遇狼狈的丈夫收拾残局，多么夫妻恩爱的一幕。 桑理睁大了眼睛，满脑子都是问号，“不是，我没弄明白...黎黎你为什么要帮他擦呀？” 他压低了声音急急道：“他那么说你，这杯酒是他应得的！” 宋知黎无言以对，桑理这个家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智商像是突然变低了一样。 一点也没有她刚开始遇见他时的那种精英败类感。 还是说从一开始，桑理就只是披了这么一层皮，他的本质本来就是傻乎乎这样的？ 宋知黎挤出一抹笑，回头对着桑理温柔道。 “桑先生在说什么呢？司南是我的丈夫，我看见他变成这幅落水狗一般的模样...” “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宋知黎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手中的手帕，“替他保持体面和整洁是我这个做妻子应尽的责任。” 桑理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这是演的哪一出啊？上一分钟纪司南脸上的酒不就是黎黎泼上去的么？ 不只是他，沈清枝也为这猝不及防的变化惊掉了下巴。 之前那个火爆像小辣椒一样的是宋小姐，现在这个脸上挂着温柔可亲笑容的也是宋小姐。 不过短短一分钟时间，甚至可能都没有一分钟，一个人的态度竟然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差别大到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沈清枝恍然着，她好像开始有点理解司南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了。 纪司南垂眸，淡淡地看着面前替她细心擦拭的宋知黎，他自是不会像桑理那样愚蠢地认为她是在真心帮他。 但即便如此，他仍觉得满足。 就像裹满了糖霜的砒霜，明知是毒药也甘之如饴。 无论内心是何种想法，面上的戏仍要演下去，他此刻扮演的是一个对她失去兴趣的人。 毫无留恋的人又怎会为了片刻的温情而心生欢喜。 乌黑沉静的眼瞳朝着围观群众扫了一眼，纪司南压低声音开口，其中有着淡淡的嘲弄。 “不知道宋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宋知黎哪能听不出纪司南是在讽刺她变脸快。 那又怎样呢？她现在理智回笼，不想为了对付他这么个恼火的存在损坏她自己的形象了，不行吗？ 她毫不示弱地怼回去，用只有她和纪司南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 “自然听过，可我觉得纪总和我，彼此彼此。”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顺着桑理的话说是为了给你自己树立良好形象！” “上一秒还对我冷言嘲讽，这一面就开始树立善解人意的丈夫人设了？” 纪司南猝不及防冷了眸色，“你是这样想我的？” 宋知黎哼笑道：“那不然呢？难不成纪总是为了维护我的形象才说出这番话的？” 她扯了扯嘴角，“纪总对我会有这么好心？” 即便知道他此刻该保持理智和不在意，但听见她这么说，纪司南内心仍免不了刺痛。 他紧紧盯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他问的是一个意思，宋知黎听的则是另一个意思， “不是不能，而是不会。”宋知黎冷淡下眉眼。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刻在会场灯光的映照之下，越发显得宋知黎美得惊心动魄。 莹白的纱裙穿在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光晕，恰如月光在她身上流淌。 “纪总可千万别介意我对你有偏见这件事。”宋知黎拉平嘴角，“实在是我从过往的经验中吸取了太多教训。” 刚才面对桑理和众人的目光她还能露出柔柔的微笑，此刻面对着他便只剩下了冰冷的讽刺。 也是，在这个视角，除了他没人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她自然也就不用再装了。 说来讽刺，以前他最恨她在她面前装出贤良淑德的模样。 如今却是想看都看不到了。 宋知黎冷冰冰道：“我的经验教训是怎么来的？相信纪总和我一样清楚。” “所以你也别因此怪罪我。” 口头上的话，她一句软也不愿意服，手下的动作却温柔到了极点。 纪司南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替他擦完的，那张柔软的手帕离开他的脸庞时，他的内心竟生出几分不舍。 的确是不舍得，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柔地对过他了。 宋知黎像完成任务一般，毫无停顿地转身，她将那张沾着酒污的手帕又塞进桑理手里。 从头懵到尾的桑理深深觉得，他才是最冤的那个人。 他一开始好心劝架倡导非暴力交流，没人给他颁发和平大奖也就罢了，还被黎黎狠狠锤了两拳！ 甚至还要被纪司南安上有伤风化的罪名！ 后续的发展更是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第一次怀揣着善良的想法替人解围的他，换来的却是： 黎黎拿着他的手帕去给他的头号情敌擦脸！ 他做错了什么要在经历这一切之后，还被迫吃下这一嘴狗粮！ 最后黎黎还要拿他当垃圾桶一样，把用过的手帕再还给他。 他一点也不想要啊！ 桑理拎着手帕，下意识翘起兰花指，他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张刚刚跟纪司南的脸有过亲密接触的帕子。 眼眸中复杂的情绪比看见他爸搂住桑凌一口一个宝贝儿子还要意味不明。 第264章 喜爱是蜜糖砒霜 纪司南最后也没能跟着宋知黎去楼上、亲眼目睹她和封风会怎样相处。 他只是看着她渐行渐远、且似乎永远也不回头的背影，耳边突兀地传来沈清枝惊奇的声音。 “我万万没想到，宋小姐会是这样的性格！” 纪司南没搭腔，不说话是他的日常状态，尤其是对于没必要交流的人。 见纪司南不搭理自己，沈清枝也不气馁，她早都习惯了他的高冷沉默，主动找话题从来就是她要做的事。 她顿了顿才开口，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满怀勇气。 “那我就有个问题想问了，司南你到底喜欢宋小姐什么？” 纪司南抿了抿唇，冷淡无温的眸子这才从宋知黎的背影上移开，转而看向沈清枝。 “我没说过我喜欢她。” 沈清枝微笑着，可她内心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你只是嘴上没说而已，任谁都看的出来。” “看的出来么？”纪司南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反问。 沈清枝加重了语气，“相当，相当明显。” “你要是不认同我的话，我就问你一件事，从小到大还有谁能够在泼了你一脸水之后还安然无恙的离开。” 沈清枝勉强勾起嘴角，“是我用词不当。” “不应该是安然无恙，宋小姐几乎是大摇大摆离开的。” 纪司南敛下眉眼，眸子里的光像是失去目标之后沉淀在眼底，因而看起来冷漠无情。 “除了她，没人敢在我脸上泼水。” 明明不是什么动听的话，可纪司南说起这句话时的语气堪称温柔，沈清枝甚至无法从中听到一丝责怪。 是因为这句话的对象是她吗？ 沈清枝内心震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笑道。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必定得不到司南你这样的待遇。” 纪司南没有应答，但沈清枝知道他这就是在默认她的话。 他竟对她纵容至此。 宋知黎果真是他心里最特殊的那一个。 沈清枝像是开玩笑般道：“那司南你还否认我的话。” “我瞧你这明明是喜欢的不行~”她强装轻松道：“司南你喜欢宋小姐已经喜欢到你能够为之抛弃原则了~” “是吗？”纪司南眼底翻涌着的情绪意味不明，他低低道：“我并没有发觉。” 沈清枝听完这句话，内心几乎陷入绝望，她满脑子都是： 他没有否认，他没有否认，他没有否认！！！ 她印象中那个永远理智、永远钟爱理性的纪司南，竟然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将原则抛在脑后。 沈清枝觉得她浑身都充斥着无力。 这样特殊的存在，她是永远也无法战胜的，甚至就连模仿她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 另一边陪着宋知黎上楼梯的桑理不断用手小幅度地揉着胸口，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一般。 宋知黎注意到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行了，你别太夸张，有那么疼吗？” 桑理有委屈不敢言，他看见宋知黎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再想想他刚刚受的委屈。 桑理忍了又忍，还是选择开口，他的语气微弱，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我不是要说黎黎你力气大的意思...但是你打的我...真的很痛！” 没了纪司南那张烦人的脸在面前晃来晃去，宋知黎此刻的心情都愉悦很多。 她对着桑理挑挑眉，“你都说我力气不大了，那必然不可能疼啊。” 说着她又上手轻轻摁了摁桑理的胸肌，激起对方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叫。 “痛！真的痛！黎黎你饶了我吧！” 桑理闹出的动静大到一楼的宾客纷纷抬头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还她们的身形被楼梯掩住，要不宋知黎真怕别人以为她在狂殴桑理。 宋知黎悻悻地收回手，“真的有这么痛？我刚刚也没用我最大的力气打你啊。” 桑理立刻睁大了双眼，都这种这种程度了，还没用最大的力气，那黎黎要真用最大的力气，他还不得去了半条命！ 桑理的委屈只有一秒钟，他忙不迭点点头，甚至还没有放弃用这个机会来恭维宋知黎。 “确实很厉害，我感觉黎黎你的拳力甚至不比一些拳击手差呢！” “啊？太夸张了吧？！”宋知黎这下是真吃惊了，她倒是不好奇桑理怎么会知道被拳击手揍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毕竟这家伙的人设就是个潇洒肆意的富家公子哥，那兴趣爱好应当广泛到不能再广泛。 兴致来了，花钱找拳手打上两场也是很正常的事。 宋知黎立刻回过味来，“照你说的这样，那肯定是人家拳击手觉得你是金主，不敢用力打而已。” “这就跟古时候和皇帝下棋的大臣一样，无论自身水平有多高，一定要让着皇帝。” “你的拳手也是一样，他哪敢用真本事来打你。” 桑理自然知道这层道理，他看着宋知黎没被烦恼困住的双眸，清澈而明亮，他甚至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就好像他被她装进了眼里。 黎黎就保持这个无忧无虑的状态多好。 既然这个话题能让她暂时从纪司南那堆乱七八糟的事里解脱出来，那他不如假装不知道，配合着宋知黎受训。 于是桑理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面上隐隐有愤愤之色。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我花了钱，他们却没真出力，那我这钱不是花的不值！” “我成冤大头了？！” 宋知黎不由得被桑理这话逗乐。 “人家真出力，你命都没了，哪儿还有机会留给你在乎钱花得值不值。” 桑理看着宋知黎眼里亮起亮晶晶的笑意，不由得心情大好。 然后他心酸地反应过来，喜欢真是一种毒药，还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想要中毒。 因为喜欢而装傻充愣、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这些都是桑理以前最嗤之以鼻的。 可他现在却甘之如饴。 为爱做和平大使、为爱当垃圾桶、为爱做小丑的滋味... 现在他都尝过了。 第265章 他问她在看谁 宋知黎和桑理说笑着来到楼上的房间，只见门口挤满了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 也是，两大导演的交谈想必会有很多看点，尤其是封风平日里是个理也不理媒体的稀罕主儿。 在一众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中，宋知黎奇异地感觉到好像缺了点什么。 她忽然反应过来——是缺了人说话的声音。 采访的场合应该是想当热闹的，记者会一个一个抛出问题，激烈程度不亚于清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菜市场是一群人齐心协力营造出的热闹，而采访跟它最大的区别是，一次只能回答一个问题。 一个记者，单枪匹马，就足以撑起门面，更别说，当他们争抢着要先采访受访者时，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喊。 “x先生！x小姐！” 而此刻，这乌泱泱一群记者只是乖巧地蹲守在门口，互相之间像在玩木头人游戏一般。 宋知黎微笑着向记者们致歉，好几声“借过”之后，她才来到最里层。 她这才得以看清房间内的情景。 封风和江大导演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两个人几乎可以用相顾无言四个字来形容。 还不待宋知黎弄明白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时，江导演一抬眼看见了她和桑理。 整个人立刻惊喜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阿理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态度热络的活像宴会厅就是她家，而她在热情款待上门拜访的客人。 这个变故本身就令宋知黎措手不及，后面江导演的反应更是令她意想不到。 只见江导演的眼神扫过桑理之后，又紧接着移到她身上。 然后宋知黎就看见江导演眼中爆发出极强的精光，像是看见了救命恩人一般，江导演兴奋地上前牵住她的手。 “想必这位就是宋小姐了！”语气之激动如同他乡遇故知。 宋知黎一脸懵地被江导演搂了进去，她完全不知道江导演为什么对她这么热情。 直到被江导演安排着坐在封风身边时，她都觉得云里雾里，整个人飘飘然的。 宋知黎确实是不知道江导演心里的苦。 封风真的是一个太会折磨人的人，起初他向江导演发出邀约时，江导演是十分高兴的。 并不是眼馋封风手里的权势和资源，只是作为圈里人，她也很欣赏封风的作品。 对于这样一位优秀后辈的约见，江导演一方面觉得十分荣幸，另一方面也发自内心地高兴。 她以为封风会和她谈论专业相关的问题，或者至少会谈论圈内的话题。 可是都没有。 他把她约过来之后，只是一言不发，还叫来一大帮记者蹲在门口拍。 江导演也不知道他们在拍什么，两个人相顾无言的画面么？ 封风不说话，江导演干坐着觉得尴尬，于是象征性地提了几个问题。 从封风的反应和回答来看，江导演终于悟出了一点： 人家封导哪里是来约她见面的？分明是拿她当做幌子来等别人的！ 这个别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江导演看着终于落座在封风身边的宋知黎，不动声色地叹出一口气，她看向桑理，脸上的笑容比之前还要真心诚挚许多倍。 “阿理，这么久没见，阿姨我攒了一箩筐话想跟你说！” 这话是真的，但同时江导演也不想让桑理去打扰封风和宋知黎。 这两人一看就是有事，不等他们好生解决了直接凑上去，只怕只能碰一鼻子灰。 桑理就这样被江导演拉到了另一边进行贴心的问候，只留宋知黎一个人和封风坐在一边。 两个人的距离几乎亲密无间。 宋知黎才从现状中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正头皮发麻。 封风忽然将视线移向她，温润的桃花眸里不见往常的笑意，而是一片冷漠。 “宋小姐，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瞬间将宋知黎惊醒。 早在桑理告诉她，封风是一个人来参加宴会、根本没带女伴的时候，宋知黎就觉得情况应该有些不妙。 可她没想到会这么糟糕，封风看着她的眼神，像要把她给吃了！ 宋知黎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曾经的朋友再相见时，冷淡的好似陌生人般，甚至眼眸深处暗含恨意。 宋知黎一个头两个大，她就说她最烦情情爱爱那一套！ 看看现在这场面闹得多尴尬啊！ 封风漠着一张脸继续道：“宋小姐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忽略我么？” 房间外的摄像机仍在咔嚓咔嚓拍着，嗅觉敏锐的记者立刻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封大导演这话说的，是他和宋小姐之间闹什么矛盾了吗？要知道他现在的社交平台背景还是宋小姐的美照呢！ 《着名导演对麾下演员由爱生恨！》许多记者眼中精光一闪，不需要商量，立刻就默契地想到了很好的八卦标题。 只是碍于封风之前说过，不让他们这些记者近距离提问，否则他们早就一窝蜂冲进房间里，逮住宋知黎问个清楚了。 宋知黎求助似地在房间里寻找桑理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坐的离她超级超级远！ 她跟桑理之间隔的，不只是江导演和封风，以及那一张巨大的桌子。 她们俩之间简直像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无奈之下，宋知黎只好收回自己的视线，因为就算她眼睛瞪干了，桑理也看不到她求助的目光。 忽然封风坐的离她更近了些，微小的距离，除了她们本人，恐怕没人能发现。 宋知黎能发觉，是因为她能感觉到封风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侧。 然后她听见对方恶劣如恶魔般的低语。 “宋小姐刚刚在看谁啊？” 第266章 黎黎你喜欢桑理吗 这短短一句话，宋知黎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无论她在看谁，反正她没有看他！ 但这话宋知黎不敢对着封风直接说出来。 因为他的状态看起来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比盛怒状态下的纪司南还要令她毛骨悚然。 她该认怂时就认怂。 宋知黎直觉惹不起，于是她小声道：“我没有在看谁呀，就活动活动眼珠子，这样对保持视力健康有好处。” 宋知黎这话听起来又可怜又好笑，要是往常的封风听了只怕早就温柔地笑起来，说不定还会夸上一句。 “黎黎真可爱！” 可现在封风坐在宋知黎对面，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底一片冷漠。 他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宋知黎的回答一般，自顾自地问着，“宋小姐刚刚是在找桑先生吗？” 宋知黎一愣，对于这个问题她很是心虚，因此没有立刻开口否认。 沉默的反应却让封风眸中的情绪更加疯狂地涌动起来，像有一场盛大的风暴在他眼底酝酿。 眼神越发冰冷，封风的嘴角却扬起微小的弧度，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似笑非笑。 “宋小姐找桑先生是要干什么呢？该不会是要向他求助吧？” 宋知黎悄悄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个状态的封风她是真的害怕，连跟他多说两句话她都没胆子。 她对他，不能像对待纪司南。 纪司南欠她太多，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回去，拿出最得理不饶人的那面去面对他。 可封风不一样，在她们俩的关系里，她才是有亏欠的那一个。 封风这话她没法回答，而且她感觉她回答了也没用，反正封风也不会听。 殊不知，沉默更加滋生了封风心底阴暗的欲念生长。 他面上的笑容更大，他像是陷入某种执念一般。 “宋小姐为什么要找桑先生求助呢？这个房间里有什么需要让你求助的存在吗？” 如果说之前宋知黎只是觉得封风有些不对劲，那现在她是真的从封风身上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真正会伤害到她的危险气息。 之前的朋友变得如此陌生，宋知黎皱起眉头，她想坐的离封风远些，往后一靠，却碰上了身后冰凉的椅背。 看出她想逃，封风忽然贴近了她，宋知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背上多了一个比椅子还要冰冷的触感。 那是封风的手。 他把手伸进了她衣服里！ 宋知黎几乎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被凝固，封风借着角度遮掩得很好，没人能看见他几近发疯的行为。 宋知黎只觉得胆寒，她完全不能相信封风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以前的他明明是连扶着她的肩膀都只会虚虚环着的人！ 宋知黎压低了声音叫道，“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封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朝宋知黎歪了歪头，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理所当然道：“我在防止你逃跑。” 墨色的眼眸浓重的像极深的黑夜凝结，宋知黎从中只窥见了疯狂。 她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缓过神来，语调不自觉颤抖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封风压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轻轻道：“只要你敢走，我就解开你的礼服。” 这声音动听得像清泉滴在初春的山涧，让宋知黎回忆起封风以前温柔的笑脸，可他话里的内容却比魔鬼还要魔鬼。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知黎说着，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将手伸上封风的额头试试温度，但被那么多记者盯着，她根本不敢妄动。 女人用来走红毯、出席盛大场合的美丽衣服，向来是中看不中用。 她的礼裙结构很简单，也很脆弱。 宋知黎害怕她一动，封风那只藏在她背后的手就会露出来。 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社死，然后还被人传放荡不检点的绯闻！ 宋知黎将声音压的很小很小，几乎是在用气声跟封风说话。 “你是生病了吗？脑子是不是清醒？” 封风冷着一张脸回答她，“我现在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房间里有什么需要让你求助的存在吗？” 宋知黎几乎要抓狂，有啊！当然有！不就是他吗！她原以为她之前的言行就是在发疯，现在和封风对比起来... 那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逃避没有用，封风根本不会因为她的示弱而放过她，经过前面的几次尝试，宋知黎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点。 于是她选择实话实说，但还是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因此听着声调甜软，像在同封风撒娇。 “你现在的样子就让我很害怕。” 听见这个回答，封风忽然低低地笑起来，“原来如此。” 他的笑声没有遮掩，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宋知黎忽然说了些什么有趣的事，逗笑了他。 “原来黎黎你害怕我。”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呀？”她尽力放柔了声调。 “跟以前的你相比，你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不害怕才奇怪。” 封风仿佛听到了什么更加可笑的事情，笑得愈发畅快起来。 从前的他？那个一直带着温柔假面的他么？可惜他的黎黎是真的不知道，那都是他的伪装。 现在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那个讨她喜欢的、虚假的他，都没有被她所选择。 那这个被她厌恶的、真实的他，大概永远也不会成为她的归宿。 封风想到这一点，内心愈发疯狂起来，他一把搂住宋知黎的腰，没了布料的阻隔，肌肤与肌肤相触。 手底下的皮肤细腻如雪，封风却不敢轻易触摸，他只是碰了一下便又松开，把手虚虚环在宋知黎腰间。 宋知黎的怒意还没升起来就消散无踪，这样的举动分明是封风以前会对她做的！ 是啊，人就算发生改变，也不可能变得完全不一样！从前的习惯会不自觉刻进骨子里，成为永远也摆脱不掉的下意识。 所以并不是完全没办法让封风变回以前的他，他只是因为难过才会用这种冷漠的面容对待她。 宋知黎扬起谨慎的微笑，她想开口劝说封风，让他冷静些，却见面前的男人微红了眼眶，眼中的黑色风暴愈演愈烈。 “那桑理呢？黎黎你喜欢他吗？” 此刻的笑容也是为了桑理而绽开吗？ 第267章 你不能保证我的下限 听到这个问题的宋知黎大脑几乎要宕机，她不可思议反问道：“喜欢？”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封风听到这话，眼中疯狂涌动的黑潮似乎停息了一些，不再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黑洞。 他冷冷开口，“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宋知黎不懂封风这副仿佛正宫质问伴侣与小三之间情况的气势是哪里来的！而且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她是他的所属物一样！ 她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 胸腔里的气“腾”一下就升了起来，封风凭什么这么跟她说话，就凭她拒绝了他？ 这根本不合逻辑，她可以用合理方式拒绝任何人对她的爱慕和感情，这是她的权力。 她并不因此就欠封风什么。 这样一想，宋知黎心里那股憋屈感更甚，她想立刻一把将封风从她面前推走，去做她想做的事情。 但转眸她瞥见房间外拥挤成一团、几乎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记者。 很好，聪明如封风想来早就预料到她的感受和反应了，这群记者应该就是为她准备的。 假如她真的如她想象中那般做，相信这些此时看起来还安安静静的记者立刻就会变成大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就是不知道【新商战？纪氏集团夫人与封家家主翻脸——行为是否为其丈夫授意】和【知名导演与其新宠演员关系破裂】…… 这两个词条谁会先上热搜？ 这样想来她也有成为新闻界一份子的潜力，至少对取这些全是噱头的标题挺在行。 宋知黎因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糟糕的心情竟然缓解不少，她还真是挺会苦中作乐的。 她努力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道：“我和桑理能是什么关系？” 桑理是她见过比高高在上的有钱人还要高高在上的那种人，她不讨厌他都不错了。 封风竟然问她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漆黑冰冷的眼瞳像没有生命存在的无垠太空，一眼望进去只让人感觉到无止境的绝望。 封风缓缓开口，“其实无所谓，只要你跟他之间不是情侣关系就好。” 宋知黎很是无奈，这人刚刚搞那么大阵仗要问问题，现在又无所谓了。 她对于封风阴一会晴一会的情绪感到很无力，但她也很高兴他终于愿意放她一马。 她完全不敢分出一点眼神去瞟房间外面记者的反应。 只是努力将声音压到最小，“所以你现在能把手拿出来了吗？” 这人不仅眼神冷冰冰的，就连体温也是冷冰冰的，贴在她后腰的大手就像一块膈人的大冰块。 好看的薄唇缓缓开合，封风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行。” 宋知黎感觉头痛的很，可在这样完全被对方拿捏的情况下，她连一丁点反抗的举措都无法做出。 她无奈道：“不是，你还要干什么？” 然后封风问出了一个如同幼儿园小朋友争宠般幼稚的问题。 “是你跟他的关系更好，还是我跟你的关系更好？” 封风说这话时，宋知黎能明显感觉到他搭在她后腰的手靠得更近了些。 封风语气冷淡，表情更是淡然到仿佛无事发生。 “黎黎，我劝你仔细思考之后再做回答。” 宋知黎叹出长长一口气，她难以理解这个人怎么能一边做出比变态还要变态的举动，一边却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有别的回答吗？ 宋知黎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只是此时看上去每根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它们理所当然，显示着主人的心情。 “当然是跟你的关系比较好。”宋知黎尽力挤出一抹笑，其实她说的是实话，但她心里满满都是憋屈。 聪慧如封风，又怎能听不出她这话里的敷衍和勉强，但这样就够了。 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她的真心。 他只要她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封风双眸中涌动着的黑色风暴终于彻底平息，他抬起那双宋知黎熟悉的桃花眼。 美丽的眼睛不笑多情，笑起来时便显得温柔无比。 “希望黎黎你能记住你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封风收回了手。 宋知黎立刻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火烧似的红霞迅速从她脸颊席卷至全身，令她雪白的肌肤都泛着粉嫩的光泽。 在场没有人知道她跟封风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仍为此感到无比羞愧。 如果地上有条缝，她应该会立刻钻进去。 不只是为了遮羞，同样也为了躲避这些大麻烦精。 她能不能现场投资研发一个科研项目，把纪司南、封风以及桑理，一起都送到外太空去！ 他们三个人相亲相爱，合力在毫无生机的星球土壤表面研究如何种植有机农作物。 她觉得土豆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不对，宋知黎反应过来，桑理还不能跟前面那两个同一批送过去，起码得等他和她一起参加完综艺。 因着脑子里的奇妙畅想，宋知黎心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火苗瞬间就变小了不少。 要解气只能靠幻想，好憋屈的人生! 并不是封风的做法不值得她大动干戈、与之生气，而是跟他生气的确不是她目前顶顶要紧的事。 要不是为了江导演，谁会来这种一看就全是麻烦的宴会啊！ 宋知黎没有丝毫犹豫，跨步就要走向江导演的方向，原本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的男人却地站了起来。 封风的动作中没有一丝慌乱，反而优雅至极，甚至看起来不紧不慢的，却正正好拦住了宋知黎要迈开的腿。 他整个人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狐狸，仿佛未卜先知般拦住她的去路。 “黎黎这是要去哪？”封风脸上浮起宋知黎熟悉的笑容。 可下一秒，那笑容在她看来又陌生起来。 明明是相似的神情，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大差不差，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封风温柔地弯起眼眸，“我记得我刚刚才提醒过黎黎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宋知黎逐渐反应过来，大概是她并没能从封风的眼睛里分辨出一丝真正温柔的笑意，他的眼神和他的话一样，都是只拥有温和的表象。 本质是无比冰冷的。 宋知黎不想再惯他这臭毛病，现在她礼裙的掌控权可不在他手里，有本事他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对她干一次刚刚的事！ 宋知黎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努力控制的音量是她留给封风的最后一丝体面。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发疯、现在又在发什么疯……” “我都懒得陪你玩。” 听到这话封风莫名轻笑了一声，悦耳的嗓音听的人脊椎酥麻。 “黎黎你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发疯吗？” 他一边说，一边朝宋知黎靠近，双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却看得宋知黎浑身发冷。 “而且黎黎你都说我疯了……” “你又怎么敢保证疯子的下限？” 第268章 疯子做事不考虑后果 封风朝宋知黎优雅地弯腰行礼，剪裁得体的西装和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要邀请公主跳舞的绅士一般。 可他贴近宋知黎耳畔说的话却是： “我知道黎黎你心里在想什么，一脱离我的掌控就开始耀武扬威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但黎黎你可能低估了我疯狂的程度。” 他冰冷的手掌在她光洁如玉的后背上流连，激起宋知黎一阵阵战栗。 她就像他手里精致的人偶娃娃，被尊贵的主人完全掌控，要跳舞就跳舞，要低头就低头。 “刚刚的事情，我丝毫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对你再做一遍。”低磁的嗓音充满着诱惑，像魔鬼引人堕落的低吟。 封风将她虚虚搂入怀中，含情的双眸看向门口一直待命的记者，语气恶劣又玩味。 “亲爱的黎黎，要知道你现在可是背对着记者。” “宴会上我听到有人惊呼你为月光女神，也因此我相信，当我扯开你背上那个纯白蝴蝶结的时刻……一定是个非常美丽、且值得铭记的瞬间。” “黎黎你的身体，一定会比月光还要皎洁。” 宋知黎听着这话，浑身发抖，她不知道她的颤抖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 “你是真的疯了！无药可救的疯！” 她之前竟然还怀揣着让他恢复正常的想法！现在看来，她的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宋知黎压抑着怒气，“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会是什么后果？” 封风愉悦地笑起来，“黎黎你真爱开玩笑，疯子做事情怎么会考虑后果。” 宋知黎满眼不可置信，“难道你连做人最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么？” 封风紧紧凝视着她的面容，眸光中浮现出痴迷，“我从来就不稀罕体面这种东西。” “更何况在你拒绝我之后的那段时间，我时常觉得生命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如果我能拿枯燥而无聊的它换来跟你永远的相处……”封风毫无预兆地弯起眸子，“我想我会非常愿意。” “既然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体面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 宋知黎听得瞠目结舌，一时之间，除了疯这个字，她甚至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面前这个人。 只是这么短时间没见，封风怎么会疯成这样？ 情感上的伤就这么令人疯狂么？她从纪司南那遭受那么大的挫折，也没疯成这个样子啊！ “你作为一个导演的名声也不要了？你身后的整个封家你也要抛掉么？” 宋知黎看着封风的双眼，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封风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没所谓，这些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疯到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的爱，简而言之，一个疯子的爱。 谁会欣然接受？只怕脑子里冒出的第一感觉都是害怕。 宋知黎亦然。 她满心茫然，她说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讲都不重要，她就重要了吗？ 跟她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好事，让他疯到这份上都心心念念。 要不是宋知黎现在头脑十分清醒，且完全知晓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她给封风下蛊了。 一个不敢相信的猜想逐渐浮出心头。 或许封风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疯，只是他之前遭遇的事情不够令他歇斯底里，所以并没显示出来。 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封风。 一想到自己跟这么疯的一个人颇为融洽地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宋知黎就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惊惧过后，思绪缓缓平静，宋知黎抬眸冷静地看向封风。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封风言简意赅，在白光闪耀的闪光灯中，在咔嚓作响的摄影机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缓缓开口。 “我要你永远跟我在一起。” 封风忽然伸手抓住了宋知黎的手腕，“而且我要你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说出这句话。”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 封风面无表情道：“不只是在场的这些人，我要全世界所有人都为我见证。” “我们两个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气到极点，宋知黎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令她的思绪运转得更加迅速。 直接反抗是没有用的，无论她是现在转身就走，还是通过什么别的途径反抗封风，最后都会沦落到同样一种结局。 封风会利用他手中的权势逼她屈服，不说彻底强迫他，让她变成一具依附于他的行尸走肉，但至少会强制令她回到他身边。 到那时，情况又会和现在的局面一样。 封风逼迫她，而她试图反抗。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让封风断了这个念想，换句话说就是： 她需要说服封风。 可她能想到什么理由，可以让疯子都恢复理智。 况且站在她面前的，还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疯子。 宋知黎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忽然，她脑中出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或者说人选。 纪司南。 他虽然不像封风这样疯狂，对她的追求也没到这般歇斯底里的地步，可至少在实力上，跟封风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人常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宋知黎在这样的时刻突然顿悟了这个道理。 可她刚刚还在楼下大厅把人痛骂了一顿、甚至泼了人一脸酒，转眼就又要借用人家的名头…… 宋知黎脑海中思绪万千，但其实她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愧疚感这种东西，她对纪司南从来就不需要有。 而且自尊心和小命这两者如何权衡？宋知黎觉得她也不需要犹豫。 她抬起头直视着封风的双眼，“我当然可以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可封大导演是不是忘了？” “我现在仍旧是纪司南名义上的妻子，我和他存在法律层面的夫妻关系。” “你强迫我做这些事情，有没有想过纪司南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局面？” 第269章 你对我从来不公平 听到宋知黎的话，封风突然玩味地笑起来。 “黎黎你明明很讨厌他，但在这种时候，你总会下意识地想起他的名字……” “并搬出他的名号来摇旗呐喊，好像你们是多么彼此信任的夫妻似的，就像之前马伍德绑架你那次一样。” 这话不可谓不讽刺，宋知黎听了攥紧手心，但她面上看不出一丝心虚，“那又怎样，你不要转移话题。” “如果你还有点羞耻心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这回事，不把这一切告诉纪司南。” “他自然也就不会找你追究。” 封风面上的笑容越变越大，“我可不是在转移话题，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而且黎黎你怎么会觉得我怕纪司南那个家伙呢？” 他盯着宋知黎的眼睛，这让宋知黎产生一种错觉，面前倒映出她身影的这双眼瞳似乎正变得越来越黑。 封风的态度令宋知黎不自信起来，她皱起眉头，“你真的不担心纪司南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后果？” 封风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用力揉了揉手里纤细的手腕。 “疯子不在乎后果，这一点我刚刚就已经跟黎黎你说过了。” “况且，我从没说过我要和黎黎你成为夫妻，即使你是纪司南名义上的妻子又怎样。” “从头到我要的都是和你在一起，至于黎黎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和我在一起，我不在乎。” 又是完全没有下限和底线的话！宋知黎感觉面前的人，除了模样和她印象中的人相符，其余方面找不到一点相似。 “很抱歉，黎黎你最信赖的这张底牌对我没用。”封风嘴里说着道歉的话，冰冷的眼睛里却不见一丝仁慈。 宋知黎猛地抽回手臂，“纪司南才不是我信赖的底牌。” 话音落下，封风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他紧紧盯着宋知黎，眉心蹙起，“这真是太可笑了。” 他开口说着，唇角的弧度随之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我很诧异，黎黎你首先反驳的竟然是这句话。” 封风忽然柔和下语气，温柔的嗓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这样温和的声音与他冰冷的面容形成极大的反差。 “这恰恰说明了他在你心里的地位。” 宋知黎猛地睁大眼睛，她还来不及反驳，便被封风一把勾住了腰。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堪比舞池中最亲昵的舞伴。 宋知黎听到她耳畔的嗓音猝不及防地冷下来，“我不明白，我比他差在哪里？” “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封风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宋知黎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可以将那纤细折断。 但同时也是这样的大力，迫使宋知黎与他亲密无间。 他就这样粗暴地将人拉了回来。 “黎黎，你在我和他之间，从来不公平。”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在房间外蹲守的记者注意到两人间的亲密，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桑理本想回头看看宋知黎的情况，却被江导演伸手将头掰回了原位。 “阿理别管，人家两个人之间有事儿，你想说话得等人把事情解决喽！” 宋知黎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荒谬，无论是正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件事，还是她周围的人。 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她经受这一切么？ 没有什么开挂的人生，有的只有比上辈子还要一团乱麻的人际关系，以及她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恩怨情仇。 即使重活一次，她想要的也没有得到。 封风凭什么找她要公平？如果他的公平真的能在她身上寻求到。 那她的公平又应该由谁人来主持？！ 宋知黎忽然发了狠劲，她用最大的力气猛然摆脱封风，面上的神色冰冷一片，眉眼间像含着千年不化的寒冰。 要比发疯是吧？她上辈子可是穿过病号服，是世人眼里货真价实的疯子！谁来也别想比过她！ 如果整个世界都这么疯，她不介意成为其中一员！ 她目带憎恶地看向封风，“你想从我身上得到和纪司南一样的待遇是吗？我直接告诉你！” “没可能！” 宋知黎语气冷漠，“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回那个雨夜中，抢在他前面救下我。” 封风看着从他手中挣脱的宋知黎，目光不善，对于她决绝地回到，他冷声道。 “没人能让时光倒流。” 宋知黎畅快一笑，“是啊！时间不可能倒流，过去不可能重来，也因此！”宋知黎斩钉截铁道。 “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封风眼神巨震，他像是被这话瞬间定在了原地，身形陷入僵直。 从外表上看并无法看出太大的异常，可任何人，只要能和他对上双眼，立刻就能从那双眼眸中窥见…… 他内心正在上演着怎样的天翻地覆。 “你不能这么说。”封风轻声开口，他看着宋知黎的桃花眸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你不能这么！”他加重了语气，声音也变大了许多。 宋知黎缓缓道：“你不让我说，这也是事实。” “而且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封风仍旧保持着那个僵直的姿势，只是垂在他身侧的手毫无预兆地颤动了一下。 他像是不敢相信般重复道：“你不爱我……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宋知黎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封风。 她冷然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答。 宋知黎看见面前的人眸光抖了抖，长长的眼睫垂下又扬起，似乎有水光在那双美丽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她听见他说。 “宋知黎，你没有心。” 宋知黎只觉得荒谬，他不是第一个对她这么说的人，上一个是纪司南。 这些人怎么能做到——明明是他们全无道理，却还能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指责她没有心？！ 就因为他们的行为披上了一层有关爱意的皮，说起话来就可以不讲道理么？ 况且，宋知黎也不觉得他们的行为跟表达爱意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打着爱的名义，宣泄他们自私的占有欲罢了。 第270章 封大导演请自重 “我没有心，你就有心了吗？”宋知黎不为所动，她冷冷道。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对我做什么？表白还是示爱？”她唇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都不是。” 精致面容上的神情像封存在冰块里的月光，寒冷与寒冷相融。 这是封风在宋知黎脸上见过的，最冷漠严肃的表情。 她毫不留情地开口，“你是在明晃晃地威胁我，你对我的一言一行都是一种逼迫。” “你要求我爱上你，就好比一个绑匪要求人质爱上他一样可笑。” “就算不谈爱意，只是要求长久地在一起，这样的行径也足够令人不耻了。” 封风紧闭的双唇动了动，宋知黎抢先开口，“封大导演别急着开口反驳。” “喜爱的行为的确由你发出，可感受却只能是我这个接受者来表达，你在我面前展示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情感。” 宋知黎平静道：“是的，它根本都不配被称之为爱。” “只是你这种人自以为是的占有欲罢了。” 宋知黎给封风的感觉一直都是温顺的，他也见过她锋芒毕露的时刻，可她以前只会对着男主露出那种状态。 也因此，当理想中最符合心意的存在突然调转矛头，也对着他露出锋利的爪牙，封风才会如此难以接受。 他以为他会是故事里从残暴的上一任主人手中，解救出受伤小鸟的温柔后来者。 他也一直孜孜不倦地扮演着这个角色，他以为他会成为小鸟的第二任主人。 在他的畅想里，他会给她奉上最符合她口味的吃食，每日每夜都不尽相同； 他会用最华丽昂贵的珠宝首饰，装点她美丽动人的双翅和鸟羽； 他会请来最声名远扬的音乐家，让他们伴着她动听的歌喉演奏； 以及，他还会为她献上，世界上最金碧辉煌的鸟笼。 可是直到这一刻，封风才发现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他一直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存在，从来就不是小鸟。 她可以是紧紧缠绕住动物、尖刺密布的荆棘；可以是游走于幽暗森林、以血肉为食的巨蟒。 唯独不会是愿意被他关在笼子里，乖乖听话的小鸟。 宋知黎不知道封风内心的想法，她冷冷道。 “你从来就没有一刻真正懂得过爱的含义，你嘴里的爱只是一条锁链。” “无论它被你装饰得如何金碧辉煌，都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它和你的自私一起，都想要把我永远锁在你身边。” “任何会被这种爱意感动到落泪的人都是蠢才。” “任何沉迷、甚至迷恋于这种爱意的人，都是世界上最不清醒的傻瓜。” 宋知黎看向封风缓缓道：“这就是不凑巧的事，我不蠢，也不傻。” 听完宋知黎话中内容的封风双瞳黑得可怕，像透不进一丝光亮的深渊，幽深的眼神甚至比他之前胁迫宋知黎时看起来还要恐怖。 “我听懂了你要表达的意思，你想说我们之间没可能。” “没错，没可能。” 宋知黎看着封风，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来参加这个宴会的目标是江导演，从来就不是这些令她焦头烂额的人和事。 奈何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缠上来。 她不想惹事，可她不怕事。 封风焉能看不懂她的眼神，她将他当成一个大麻烦，惊慌失措却还努力保持镇静，穷尽心思做出的每一个举动都是要逃离他。 真是令人发笑，他的爱对她来说就这么一钱不值么？ 不，她甚至不认为他爱她，他对她的感情令她感到厌恶。 封风的脸色比黑夜中坚冰还要寒冷，这样冷然的面容却翘起唇角笑了，笑容包含着无尽的讽刺。 不知是在笑宋知黎，还是笑他自己。 “我确实是没想到，你是这么看待我对你的感情的。” 宋知黎扯开嘴角，“感情？你表达感情的手段就是胁迫么？如果你对此表示肯定，我甚至都要为你感到可怜。” “你认识不到正确的爱是什么样子，说明你从来就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爱，无论是哪种类型。” “想必是你的生活环境导致你形成了如此扭曲的表达方式。”她平静道。 澈亮的双眸中没有同情，也没有嘲讽。 封风黑沉下脸色，每个字都似乎从唇缝中蹦出来。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宋知黎冷然道：“我知道。” “我只是在强调，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爱，甚至连喜欢都谈不上。” “上一秒，你捏住我的清白，以让我在全世界面前身败名裂这点威胁我，下一秒你却能宣扬你是在爱我。” “你自己听到这种话不觉得很矛盾吗？” “好，很矛盾。”封风冷声道：“你说我做错了，那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宋知黎皱起眉头，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封风逼近。 “你不是一直在指责我做得不对么，现在我诚心请教你，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亲爱的黎黎。”明明嘴里喊着亲密的称呼，封风的神情却一片冰冷。 “我请你教教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宋知黎越逼越近。 他看着她，黑漆漆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势在必得的猎物。 宋知黎因为这个认知陷入战栗，像动物在无法战胜的敌人面前陷入僵直。 她猛然惊醒过来，往后退开一大步，额上渗出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封风，时刻防备着他的异动。 双唇开合喊出桑理的名字。 听到呼喊，桑理瞬间从和江导演的热切交谈中抬起头，像只听到主人呼唤的小狗一般。 “怎么了黎黎？” 他懵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房间中央的两人，华贵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彩，映照得两人恍若神人。 郎才女貌，看起来般配极了。 更别提，封风还以一种无比亲密的姿势朝宋知黎越靠越近，像是要将人揉进怀里。 桑理猛然黑了脸色，般配个鬼啊！ 要是换成他跟黎黎站在那儿，保管更般配！ “黎黎是我带来的女伴，封大导演要想做些下流事也请找准对象。” “烦请自重！” 第271章 我要别人都不要你 封风听到桑理话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在意起他对宋知黎的称呼。 “黎黎？” 这两个字在他舌尖滚了一圈，沾上难以言说的暧昧，他望向桑理的眼神冰冷又无情。 他将目光又投向宋知黎，“是因为多了一个他？所以你不要我了？” 封风忽然自嘲地笑笑，“也是，会咬人的疯狗养一条就好，养多了反而会让他们互相撕咬起来。” 听到这等言论，宋知黎一时连反驳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她确实不喜欢桑理，要不是因为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合作关系，她对桑理这样的人一定是敬而远之。 可她也不会把他当成一条咬人的疯狗啊！ 而且封风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将他自己也骂作一条狗，为了讽刺一个人而已，何苦来哉。 原本就懵的桑理现在更懵了，他怎么听这话都是封风在骂自己的同时，连带着把他也骂了。 他就像一条路过的狗，无端被人踢了一脚，怒气从胸腔直冲嗓子眼。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啊！骂谁是疯狗呢！” 封风不为所动，他挑眉，“桑先生觉得我这是在骂你？” 他的表情看起来太过真诚，让桑理满心的怒火瞬间消失无踪，“啊？” 桑理甚至开始怀疑是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不然呢？你没有骂我吗？” 他呆呆地反问，看起来活像只被人戏耍的呆狗。 封风扯扯唇角，“我当然是在夸奖你。” 宋知黎看不下去了，她冷然对上封风的双眼，“我竟不知道‘疯狗’也算是夸奖人的词汇。” 封风直视着宋知黎的双眼平静道：“当然算。” “一条只为主人而疯的狗怎么不能算是好狗，我觉得十分完美地诠释了忠诚一词，既然是好狗，当然算是夸奖。” “强词夺理！”宋知黎呼出一口气，“人就是人，怎么能用狗来形容。” 封风望向桑理，“桑先生也不觉得我这话是夸奖么？” 他的语气诚恳而愉悦，要不是宋知黎气呼呼地站在一边，桑理都要以为是他脑子进水了。 要不他怎么会觉得封风的话听起来竟然有几分道理。 他皱起眉头，“这疯狗的头衔，封大导演你乐意认领就认领吧。” “好好的人不做，我干嘛要做狗？” 封风轻松地舒展开眉眼，“听到了吗黎黎？桑先生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份。” “那你的疯狗还是只有我一条。” 宋知黎被这话定在原地，桑理张开的嘴巴更是怎么收也收不回去。 太炸裂了。 桑理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封大导演你在跟我还有黎黎开玩笑？” 封风一脸淡然道：“自然不是玩笑，我的样子看起来是在开玩笑吗？” 桑理说着，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可是自认为狗什么的……怎么想都很奇怪。” 封风对着关心他的桑理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奇怪。” “只要能当黎黎的唯一，就算成为一条狗又怎么样。” 他弯起眸子看向宋知黎，“而且黎黎已经开口否定过我的感情，她说那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对人产生的感情。” “既然如此我就做狗好了。” “狗狗对主人的爱偏执一点、极端一点也无伤大雅吧。” 桑理满心震撼，他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宋知黎无言以对，听到这里她要是还听不出来封风这是在讽刺她，那她就是个大傻子！ 封风微笑着站到宋知黎身边，“黎黎你看桑先生不愿意当你的小狗，但是我愿意啊。” 他故意放轻了尾音，最后一个感叹词的语调像带了把蛊惑人的小勾子。 为爱甘愿改变物种，说话还整得那么魅惑，就看中他拉不下来脸做这些是吧！ 这是对他明晃晃的挑衅！ 桑理忍不住深呼吸，“好好好，封导玩的这么变态是吧！” “黎黎是我带来的，我就一小会儿没关注你们俩，封导你就跟黎黎玩这么变态？！” “要是我再不插几句话，你们还准备让对话发展到哪种地步去？” 宋知黎脸上挂满黑线，封风说的这些话，没有一个字是在骂她，但她感觉每个字又确实在骂她。 而桑理竟然真的天真到这种地步，一字不落，全都信了。 他难道看不出来封风之前是在强迫她吗？他明明可以拉着她的手直接走的，却还是站在这认真地听着封风说的每一个字。 并对此深信不疑。 他的智商真的，她哭死。 宋知黎看向桑理，怒其不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桑理一脸委屈，“那我跟黎黎你认识的时间确实没有封大导演跟你认识的时间长啊。” “这是时间长不长的问题吗？”宋知黎的脸色黑如锅底，“这涉及到你对我这个人的根本印象。” 桑理在原地扭捏了一会，才羞涩着开口，“其实黎黎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小狗。” 宋知黎：…… 合着他纠结了半天纠结的是这个。 上天来收了这个傻缺吧。 刚认识时候她熟悉的那个心眼子公子哥去哪儿了？桑理快把他给吐出来啊！ 那个模样虽然很令她感到讨厌，但起码不会被封风逗得团团转、三言两语就让他像个傻子一样上当了。 “你怎么还真信他的话啊！很明显他是在逗你玩！” 桑理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说出愿意的话，这时听到宋知黎这样说，他不可置信地望向封风。 “啊？” 封风终于慢悠悠收起脸上真诚的表情，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漫不经心。 他盯着桑理审视了良久，这才语带讽刺道：“这就是黎黎你现在的口味。” “留个这样傻子似的人在身边？每天看着解闷么？” 他嘲讽地扯开唇角，“我瞧着还不如之前那个穷小子。” 宋知黎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她真是受够了这些人动不动就往情爱方面想的思维。 怎么在他们眼里，她只要和个男人在一起就是要谈恋爱！他们这样想席景和她，也这样想桑理和她。 她作为一个女性，不能有不同性别的朋友，不能有事业上的合作伙伴？ 宋知黎憋足了气，冷硬道。 “对，我就是要他们都不要你。” 第272章 我不会回去的 封风能够以一种十分轻松愉悦的心情去逗弄桑理，可他却不能从宋知黎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哪怕他知道这是气话。 封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无比，“不许讲这样的话。” 宋知黎真的受够了这些命令性的词句，她毫不相让地与封风的双眼对视。 “你凭什么不让我讲，封大导演是以身份什么要求我不这样做？朋友吗？” 她冷冷道：“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简短的一句话振聋发聩，几乎把封风的身形定在原地。 “我们不是朋友，除此之外就别无关系，你没有资格对我说出这种话。” 封风猝然抬眸直视宋知黎的双眼，发红的眼尾像染上血色。 宋知黎冷硬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我说的都是事实。” 封风感觉他的心像破开一个大洞，冬季的寒风呼啸着从中穿过，留不下一点痕迹，只让他全身冰冷。 他挣扎道：“你还是我的演员，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我们共同创作了最好的作品。” “现在它都还没有面向大众，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说到曾经的记忆，宋知黎有些恍然，很快她反应过来，攥紧了手心。 “很抱歉封导，我们只是曾经是这样的关系，现在作品的拍摄早就结束。” “况且，就算还没有结束，导演也不能对着演员的私生活指指点点。” 她表情冷漠，“你无权这么做。” 封风恶狠狠道：“所以你要把我彻底抛开，像一件用不趁手就丢掉的工具那样？”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我从没说过这种话，也没有隐射过类似的意思。” “最先改变我们之间关系的人从来不是我，是你！” 宋知黎竭力保持着冷静，对她曾经无比信任的朋友说出这种话，滋味并不好受。 “我曾经说过，如果你还能和我做朋友，我欣然接受，可是你不能。” “我不能假装着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每天和你嘻嘻哈哈，那是很不负责任，也是十分可耻的。” 她闭了闭眼睛，“还请封先生，别再假装自己是受害者。” “从来不是我故意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只是合理正当地拒绝了你的追求，你能不能对此感到释怀是你自己的事。” “你不能为此怪罪到我身上。” 封风听完，身形颓然，他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着他的支柱，直到按到身后的座椅扶手才堪堪稳住身体。 此时的他，面上再不见一点矜贵淡然。 他看起来像是一瞬间沧桑了许多似的，“那我该怎么办？” 宋知黎看着，眸中情绪复杂，“告诉你这个答案也不是我的义务。” “但我希望你多把眼光放在别的人和事上，生活中有很多值得你关心的东西。” “或许，求而不得对你来说是从未有过的全新体验，但你仍要学着放下。” “释然是每个人一生所必须要接受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得到，更没有什么是必须要得到。” “人生来只带来了生，死去也只会带走死亡，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世界无大事，唯生死而已。” 桑理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这下他全弄明白了，合着黎黎和封大导演俩人关系急转直下，是因为黎黎发现封风喜欢她。 黎黎对爱情过敏啊，这么大反应！ 桑理联想到他自己，一时悲从中来，他现在跟黎黎的关系和以前封风和黎黎的关系比起来差远了。 等到他感情曝光的那个时刻，想来他的待遇肯定比封风还要差上许多。 封风还能被黎黎以略带哲学意味的言语劝说着放下，他到时候应该只能得到一句简单粗暴的…… “滚！” 再感情丰沛点，黎黎或许还能加上一句，“别在这里发癫！” 黎黎对他的印象多差啊，想必无论他怎么表现，黎黎都会觉得他是在逗她玩。 严重点说，他拿她找乐子。 从某种方面来看，这糟糕的印象竟然能成为他的挡箭牌。 他只需要隐藏在这个挡箭牌之后，就能理所当然地一直待在黎黎身边，这样想来真不错！ 宋知黎自是不知道桑理曲折离奇的心理活动，她看着封风沉默的面容，立马召唤了大强。 虽然不是她的错，但不管怎么说，封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她有关系，替人善后、把人送回家里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是很有必要的。 像封风这种天之骄子，只怕轻易没尝过挫败的滋味，因此他们对失败的反应、以及对于求而不得的反应都格外强烈。 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虽然宋知黎不知道封风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把人送走总比继续在这里看她和桑理在一起强。 大强接通电话时语气严肃又冷漠，“请问宋小姐有什么事？” 宋知黎语塞，好半天才斟酌好措辞，“或许你能来接一下你家小少爷？” 她说完自己都不确定起来，跟封风做了那么久朋友，但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家里的事。 就连大强平时怎么称呼封风她都不太有印象。 喊小少爷应该没错吧？ 电话那头的大强愣了一瞬，“小少爷现在在您身边么？” 宋知黎呆住，她都打电话要他来接人了，人当然在她身边。 “是啊。” 大强的语气明显激动起来，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克制，但仍掩盖不住那话中的欣喜。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还请宋小姐告知我一下具体地点。” 宋知黎如实报了地址，心里不禁疑惑，封风出席规模这么大的宴会，他家里人竟然不知道么？ 而且大强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很久没见过封风似的。 这段时间他又没有拍戏，还频繁和高虹上热搜，宋知黎都以为他是在依照家里人的意思在和高虹交往。 就像纪司南那样。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那这段时间他究竟在哪儿？又在做些什么？ 宋知黎正思考着，一直沉默的封风忽然开口。 “我不会回去的。” 宋知黎呆住，这种像叛逆少年的展开是怎么回事啊？ 第273章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 宋知黎原本还在疑惑封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照着他这个态度，她直接把人推给大强是不是不好。 没准封风跟家里的关系比跟她闹得还僵。 谁料桑理直接拦在她试图走向封风身边的那个方向，还极为隐秘地冲她摇了摇头。 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宋知黎辨认出来他说的是别去。 她无奈一笑，不懂桑理为什么说话不出声，但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无声道：“为什么？” 桑理将她拉远了些，只留给封风两个神神秘秘的背影。 “这是封家的家务事，你别掺和进去，很麻烦的。”桑理用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盯着她。 宋知黎看着却想起忠诚小狗湿润的眼睛。 “你知道封家发生了什么？” 桑理犹豫一瞬摇摇头，“不知道啊，但不妨碍我预测这件事会很麻烦。” 他在心里想着，确实是没必要让黎黎知道封风在封家过得有多不如意，只会激起她的同情。 让黎黎同情情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认真地开口，表情真挚，至少宋知黎从他面上看不出一点隐瞒的心虚。 “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提黎黎你，掺和进去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对封大导演可能也没好处。” “因为黎黎你作为一个外来因素，只会加剧封家局势的复杂程度。” 桑理语重心长道：“综合来看，这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黎黎你得和这事保持距离。” 他美丽的眼睛里装满诚恳，“因此也要和封大导演保持距离。” “最好离他越远越好。”桑理毫不心虚地眨巴眼，“这样才是对他好呢！” “是吗？可他现在的状态……” 面对宋知黎有些怀疑的眼神，桑理双眸中的真诚愈发真切起来，“当然是真的！” “他状态不好，你在他身边也没用，只会让他状态更不好呀。” 他心直口快地说着，愣了一秒才想起来找补，“我这话可不是说黎黎你不好。” “是封大导演自己有问题，他这样子谁也救不了他，黎黎你又不是神仙，自然也帮不到他的忙。” 宋知黎欲言又止，桑理总结道：“好啦，让他跟着家里人回家去吧。” “无论最终是什么结果，他家里人又不会害他，黎黎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桑理还在输出，他一边跟宋知黎说，一边拉着她不断走回封风的位置。 “记住，你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封大导演接下来如何你就随他去。” 他朝着宋知黎伸出小拇指，“你跟我约定好了哦。” 宋知黎撇撇嘴，“谁要跟你约定这种事啊。”她没搭理，略过桑理的手径直往前走。 只留桑理一个人在后面压低声音喊着，“反正你记住我交代你的要点就好，保证你吃不了亏。” 当然，最不吃亏的还是他，不动声色解决一个情敌。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对着黎黎卖惨，不可能的事。 这种绿茶行径只有他能做，别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看见宋知黎走过来，封风抬眼，面上有些讽刺，“我以为你跟桑理说完话就会直接离开。” “没想到还愿意管我这个烂人。” 宋知黎看着他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人不知道烂不烂，但说的话可真够烂的。” 封风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黑如鸦羽。 “人不烂么？连你都不愿意管我了。” 宋知黎咬牙，“你什么意思，连我都不愿意管的就是烂人么？把话说清楚点。” “骂人就正当光明骂，不要阴阳怪气，我听不懂！” 封风嘲讽地勾起嘴角，“我确实是在骂你，就你这颗菩萨心佛祖心，随便看见受难的人都会善心大发……” “现在却下定决定要将我抛到一边、再也不管，难道不能说明我已经罪无可恕到了某种不可理喻的地步么？” 宋知黎怔怔的，原来封风没在骂她。 封风翘起唇角，此刻的他又恢复了些冷峻的气质，“看你这个傻样子，别感动了傻瓜。” “我说了我是在骂你，过于富足甚至多到泛滥的善心是个大缺点，你听桑理的话不管我是对的。” 宋知黎睁大眼睛，言语间掺了分心虚，“谁说我不管你了……” 封风冷笑一声，桑理对他的敌意那般明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更别提装在桑理眼睛里更加明显的、对她的爱意。 桑理见不得黎黎和他在一起可太好猜不过。 世界上任何人都能从那双眼睛里读懂情意。 封风抬眸盯着宋知黎，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傻瓜，为什么她能迟钝到这个地步。 难道对她的爱意非得明显到直接开口说喜欢，她才能知道么？ 既然如此，他就祝这位桑先生能藏得比他还久吧。 只要最后站在她旁边的不是纪司南，都还不足以令他到达最歇斯底里的地步。 封风忽然站起身来，把宋知黎吓了一跳。 不怪她，实在是封风今天对她做了太多冒犯的举动。 温润的桃花眼中眸光黯然，这就是他愚蠢行径的后果，她已经开始害怕他了。 她说的是对的，就这样，他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要求她和他永远在一起。 下一秒封风故作轻松道：“想着吓一吓你，没想到还真吓到了。” 宋知黎心有余悸地捂着心口，“当然会被吓到，不要开这种玩笑！” 封风弯了弯唇角，没有应答，只是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与宋知黎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没有回头。 宋知黎忍不住喊出声，“大强还没来，你准备去哪儿？” 封风没有停下脚步，“随便去哪儿。” 很快他就走到记者熙熙攘攘挤做一堆的门口，长臂肆意展开，像是在迎接，又像是在告别。 “我的记者朋友们，这里没有东西可以拍，早些回家去吧。” 摄像机对着他疯狂拍摄，耀白的闪光灯让他整个人沐浴其中。 “如果这是回家的意思，那封导让我们过来又是为了拍什么呢？” 封风神秘一笑，“我想要你们拍的那个东西已经不存在了。”说完他便穿过人群自发为他让开的通道。 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 宋知黎在原地踌躇，她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追上去就脱离了她要摆脱麻烦的本心，不追她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负责任。 是她给大强打的电话，到时候大强来了却看不见人，她该怎么交差？ 第274章 绿茶是个技术活 封风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宋知黎没有追上去，可她仍旧沉浸在情绪当中。 曾经的朋友一场，却落得现在这个局面，她不可能不怅惘。 桑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宋知黎身边，一张放大的俊脸距离她极近，她甚至能看到倒映在他眼眸中的自己。 宋知黎立刻后退一大步，“你在干嘛？”她脸上满是不悦的嫌弃。 桑理委屈地撇撇嘴，看吧，他和封大导演的差距这就出来了。 封风对黎黎那么死缠烂打，黎黎也没对他露出过这么嫌弃的表情，他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桑理抬起一双委屈巴巴的眼眸盯着宋知黎，“看你站在这面色不好地发呆，想替你分担分担而已。” 宋知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谢谢桑先生的好意，但不必了。” 桑理听到这话一点也没气馁，要是一点小挫折就退缩了，怎么能当合格的小绿茶呢！ 绿茶面对盯上的目标就是要咬定青山不放松，得比死缠烂打还要不要脸才行！ 决不能目标对象一开口拒绝，就心灰意冷地沮丧上了。 “女士一拒绝就放弃分忧，这可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黎黎你不愿意说，不如让我来猜猜。” 绅士他个头，他身上有哪点跟绅士沾边？ 桑理毫不要脸地朝着宋知黎迈出一大步，跟她之间的距离不说像之前那么近，但也远远突破了社交距离。 宋知黎立刻又要转移战地，被桑理一语定住。 “我猜黎黎你还在想着封大导演的事。” 桑理得意地笑起来，可仔细去看他的双眸，却无法从中发现多少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又不是没心没肺，怎么会真的为了猜中喜欢的人正担心别的男人而放声大笑。 他是在强颜欢笑好吧！桑理在心里自我吐槽着。 他假装酸溜溜，实际上心里更加酸溜溜地开口，“黎黎你总不会舍不得他吧？” “舍不得？当然不是！”宋知黎立刻出声反驳。 但这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只有她自己知道。 桑理看着她出神的表情就知道这话口是心非的成分更多，他在心里叹息一声。 他的情敌好多啊…… 这种时刻，一味的拈酸吃醋可不符合绿茶的作风，他应该化身成为一朵善解人意的娇花，为黎黎带去心灵的慰藉。 只见桑理幽幽叹息一声，“没关系的黎黎，如果你感到不舍得我完全能理解。” “封大导演曾经不仅是你生活中的好朋友，还是你职业道路上的启蒙老师。” “他对你的影响力，自然不容小觑。”桑理面带悲痛，“所以我懂的！” 宋知黎满脸问号，“虽然你说的没错，但哪有这么夸张。” 桑理沉痛道：“当然有！试想要是我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存在，我也一定会和他产生深厚的感情。”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对封风竖起中指，他对所有的情敌都是这个态度。 “而当他离开的这一天到来，我想我的悲痛应该不亚于黎黎你，那痛宛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 宋知黎越听越沉默，“你又在发什么癫？” “封风是离开了，不是死了。” 桑理侧头轻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心想做绿茶还真是个技术活，想哭却哭不出来就很尴尬。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我这样的行为也绝不是为了想要封大导演早登极乐。” 他委屈巴巴地眨眨眼，“我只是想体会一下黎黎你的感觉。” “看见你痛，我的心更痛！” 宋知黎满脸黑线，她不耐道：“行了，我一点都不痛。” “被你恶心到了倒是真的。” 桑理一点也不气恼，只要能让黎黎的注意力从封风那家伙身上转移，被说几句恶心又算得了什么。 他兴高采烈地将人拉到江导演面前，“好好，不伤心就好！我就希望黎黎你天天开心！” 即使宋知黎已经快习惯了桑理的古怪，被他以这种态度对待，她也感到极为不适应。 桑理这话听着像过年时和蔼可亲的长辈会对晚辈说的。 很快，宋知黎就弄懂了桑理为什么这样画风突变，准确来说是弄懂了一部分。 江导演对她的热情比桑理还要火热无数倍！ “叫黎黎是吧，长得太标致了！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 宋知黎一脸懵地被桑理推着坐到江导演旁边，一双柔软中略带着点粗粝的手立刻热情地握住她。 不是说江导演为人铁面无私么，这么慈祥的样子哪里能跟铁面挂上钩？ “天气这么冷，穿这么点肯定冻坏了！不介意的话用我的手捂捂。” 江导演遍布着细纹的眼睛里都是心疼，她无奈道：“可怜的孩子，这种场合对女人的要求就是很严苛。” “对你这种漂亮的姑娘更是！” “大冷天男人可以穿着西装大衣，甚至可以围上围巾走上红地毯，女人却要身穿美丽的礼裙。” “而它们通常是没有任何保暖作用的，风一吹刺骨得冷。” 江导演稍微歪了歪头，立刻看见她光洁如玉的后背，忍不住惊呼。 “黎黎你还穿着大露背！走红毯的时候肯定冷坏了！” 宋知黎懵懵道：“走红毯的时候确实冷，但进会场就好多了，不是很冷。” 桑理立刻站出来邀功，“江姨，走红毯的时候我可是帮黎黎挡了大部分的风。” 江导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就你能！你这么厉害怎么没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黎黎披上。” “你小时候胖墩一个，长大了也皮糙肉厚的，我看你也冷不到哪里去！” 桑理瞬间委屈上了，那神态，宋知黎曾见他在她面前露过许多次。 “那时候我问过她，她不要，那我也没办法。”桑理耷拉下眉眼，像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 “而且在楼下我给她披过外套，只是刚刚上楼她又还给我了，并不是我没给。” 宋知黎恍然着，原来这家伙的委屈不是演出来的，而是真心实意觉得委屈。 而且听着他和江导演之间的称呼，他喊江导演江姨？ 看来不仅是认识，关系还远比她想象中亲昵，怪不得能帮她争取到《环行试炼》的名额。 就是不知道这个名额来的像不像桑理所说的那般公正。 第275章 硬只是一个误会 不是宋知黎不相信江导演的人品，而是她跟桑理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太过亲昵。 人不是圣人，难免被情绪所影响。 但想到之前发生在江导演身上的新闻，宋知黎感觉就算存在偏颇，江导演顶多也只会给桑理一个机会。 而不是完全听他的话，将她直接塞进节目里。 宋知黎想起在来的路上，桑理对她的交代，他说等见到了江导演，她绝对不要主动问起关于节目的问题。 这让宋知黎更加觉得中间一定存在着一些不一般，至少不像桑理说的那么简单。 难道江导演在公众心中铁面无私的形象是假的？ 宋知黎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江导演，有关《环行试炼》，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江导演的神色没有任何不妥，反而微微侧耳，做出要倾听的姿势。 是桑理，他猛然跳起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慌慌张张道：“江……江姨，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些话想跟黎黎先说！” 江导演眼含不解，但还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桑理将人拉走。 宋知黎又惊又怒，用尽力气想要挣脱，但就她那点力气都不够给桑理挠痒痒。 桑理看着人在怀里不停闹腾，轻轻用力，便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十分唯美的公主抱姿势，但配上不停扑棱着的宋知黎，就显得一点也不唯美了。 桑理无可奈何笑道：“你动来动去不累么？别把身上撞青了。” 他的话堪称温柔，但却让宋知黎听得更加火大，这直接从侧面反应了她的弱小。 桑理的话一点没错，他身上邦邦硬，刚刚她就随便折腾了几下，已经觉得身上哪哪都开始痛了。 那感觉跟朝着一座大石头猛撞没多大区别。 宋知黎愤愤道：“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硬？！”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座位上的江导演立刻伸手捂住了脸，整个过程都是面无表情的，但她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因为封风的话，门口的大多数记者都已经散去，只留下零星几个仍在坚守。 她们想着出门一趟怎么也得拍点猛料，何况她们来的还是这种名流大家齐聚的场所。 这些人本就是八卦舆论的中心，平时一点小动静都会闹上热搜，让她们就这样无功而返，她们实在不甘心。 就在她们等到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猛料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法砸向了她们的耳朵。 ？ 是她们等的打瞌睡幻听了吗？刚刚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好……硬？ 职业属性大爆发的记者们瞬间睁大眼睛，双眼放亮地看着房间内的情形。 江导演一人独坐，双手捂脸？这是在觉得不好意思？ 看起来应该不是她，刚刚的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声，可房间内就只有两名女性！ 一名记者猝然站了起来，“破案了！刚刚说话的就是宋小姐！” 没了对封风的顾虑，记者猛然意识到她是可以冲进去的，于是她果断地朝着桑理宽厚的后背迈开步子。 整个人看起来气势汹汹，她一动，剩下两名记者也立刻动了起来。 她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语气严肃又紧张，“刚刚的猛料录进去没有？！” 节奏整齐的摇头过后，又是一阵异口同声，“等的时间太长，摄像机早都没电了。” 她们互相恼怒地看了一眼，“那就别废话了！跟上lin姐！” 而即将被采访的宋知黎和桑理早在那句话之后就陷入了僵硬。 桑理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致命的情况，他咽了口口水，“；黎……黎，话可不能乱讲。” 宋知黎恼怒地锤了他一拳，真心实意的一拳，不同于之前的挣扎扭动，这一拳带着让桑理痛叫的力量。 在第一个记者赶到时，她恰好站在两人身后，手里的话筒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听见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销魂的低喘。 啊？ 这……这么激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不要命啦？！ 记者满脸通红地将话筒抵在桑理身上，整个人尽力往后退，她努力将手臂伸到最长，这样才好跟面前这对“放肆”的小情侣隔开距离。 “请问宋小姐刚刚是不是说出了好硬的评价，请……请问这个形容是在指桑先生么？” 宋知黎的脸色黑如锅底，桑理的也没好到哪去，但他更多的是害羞，整张脸红的像要滴血似的。 “不是，你听错了。”宋知黎冷冷道，说完她拿手肘撞了撞桑理，示意他放她下来。 但好巧不巧，正好打在了之前她锤他的位置，于是桑理控制不住地再次低喘一声。 这动静又让才赶来的两名记者听了个一清二楚。 啊？这……这是什么动静啊！ 在场所有人，除了宋知黎，全员脸红。 宋知黎几乎快要抑制不住一把掐死桑理的冲动，痛就痛，他干嘛叫成那样？！ 为首的记者结结巴巴道：“请问两位现在在干什么，如果我们绕到前面是否会看见不雅的画面呢？” 宋知黎无语凝噎，“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他只是抱着我而已。”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怒气，冲着桑理大声道：“还不让我下来是想让误会变得更深么？” 桑理忙不迭将人放了下来，然后他像以前那种只会躲在别人身后、见不得人的小媳妇一样羞答答地藏在宋知黎身后。 宋知黎：…… 够了，今天她真是过的够够了。 她面带礼节性的微笑在几个记者面前转了一圈，“看，什么也没有发生。” 殊不知，因为她刚刚在桑理怀里的拼命挣扎，现在的她看起来不仅衣裙凌乱、满是褶皱，就连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几个记者看着瞬间瞪大了眼睛，“宋小姐你这是在证明……还是在证明……” 宋知黎疑惑地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自己满是折痕的裙摆，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她立刻回头，用可以杀人的目光注视着桑理，所以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要突发奇想抱她？！ 桑理心虚地从宋知黎身后走出来，尽量面容真挚地解释着。 “你们相信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宋小姐刚刚只是在进行很寻常的互动。” 记者不确定地补充着：“需要承认对方很硬的……那种互动？”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又叹出，“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记者点点头，重复着：“宋小姐的意思是，桑先生很硬是个误会？” 第276章 一句话的事 宋知黎无奈扶额，她几乎都能想到明天的八卦标题会怎么写。 【纪氏集团夫人坦言桑家大公子不硬】 就这样取，她保证点击率和流量都爆高。 桑理听到记者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说他玩世不恭、游戏人间都行，但怎么也不能说他不硬啊！ 这是污蔑！ 他沉下脸色，“还希望各位媒体朋友注意措辞。” “我知道你们想追求猛料，但不能因此胡编乱造，作为一个记者报道事件时讲求真实性是最基本的！” 几个记者从最初的尴尬无措中缓过来，此时想要爆猛料的心思瞬间占据主导地位。 为首的记者最先整理好情绪，她柔柔一笑，“我们自然会以事实为基础……” “但我们在此基础上多报道些什么或是少报道些什么，就由不得桑先生了。” 宋知黎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记者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说她会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 这个乌龙本身就已经很令人震撼，更别提在经过记者加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怕她跟桑理会直接发展成为床上的关系，到那时，舆论会怎么发酵她都不敢相信。 大概率连纪司南不行的言论都会流传出来，因为在大众眼里她和纪司南还是夫妻关系，她不整天跟丈夫蜜里调油，却和桑理厮混在一起…… 很难不让人想象是不是纪司南不行…… 至于到时候网上对她的指责，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等荡妇羞辱套餐肯定是免不了的。 她看着记者的眼光渐渐冷下来，“现在讲道理是没法沟通了是吗？” 记者面色不改，“我们一直都有在跟宋小姐您讲道理啊，我们嘴里说出来的猜测不都是根据您的话衍生的么？” “我们一直在诚心沟通，反而是您和桑先生两位不太配合呢。” 记者们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理所应当、那么义正言辞。 诚心？诚心污蔑人是吧。 宋知黎就搞不懂了，就这么一句误会的话，能让她们上纲上线到这份上，怪不得娱乐圈内人均黑料缠身。 只怕是人家没有黑料，都会给编造一堆黑料出来。 宋知黎无奈，她感觉除非爆给记者比这个口头乌龙更大的料，要不然是没法让这些人转移注意力的。 她深吸一口气。 “你们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我绝对会以最真诚的态度回答你们，但你们也得保证不胡乱报道我和桑理之间的事。” “我跟他真的只有最基础的合作关系。” 记者挑眉，“看宋小姐的意思，是想给我们放料，那我们真是再高兴不过。” “至于你和桑先生关系的定义，我们懂~就是合作关系嘛，还需要公主抱的那种~” 宋知黎气得几乎不想再沟通下去，桑理向前一步，将人挡在身后。 “你别跟她们多费唇舌了，有些记者就和赌鬼一样，是喂不饱的，你以为你可以拿她们更想要的东西换来一个承诺。” 桑理扯扯嘴角，“殊不知，只会换来她们贪得无厌、越来越膨胀的欲望。” 他虽然没有点名，但这话不亚于明晃晃的指着鼻子骂人。 几个记者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现在可是桑先生你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你就这样对我们说话？” 桑理神色冰冷，这样的他倒是让宋知黎看到几分他以前的模样。 “你们管这种东西叫把柄？怕不是爆假料爆久了把脑子爆傻了吧？” “且不说这只是一句口头上的玩笑话，就算你们添油加醋爆出去，只有这句话，连实质性的行为都没有……” “你们就打算用这来威胁我？” “而且我猜你们大概连视频音频都没有录到。”桑理胸有成竹道。 “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急匆匆冲进来找我们俩确认，直接拿着录到的东西回去胡编乱造就好了。” 说完这话他淡淡敛眸，看起来不威自怒，实际上是在观察记者们的脸色。 她们听到桑理的话都脸色微变，这下不止桑理，就连宋知黎都看出来她们手上没有证据。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桑理看着几个记者面面相觑，心知时候到了，只要再说几句，就能让这个临时组建的小团体破灭。 “说实话，你们敢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冲进来威胁我，我还有点佩服你们。” “但仅此而已，并不妨碍我对你们的威胁到不悦。” “你们考虑清楚，是要报道一篇毫无证据支撑的虚假猛料、并因此与桑家、纪氏集团都成为敌人……”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眼尾上挑的丹凤眼此时看起来阴沉沉的，让人心生寒意。 而后他扯了扯嘴角，对着这群记者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还是卖我们这个面子，日后大家再相见混个脸熟，很多话都好说开一些。” 宋知黎看着瞬间悟了，这是很明显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套路。 两条路摆在眼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人都会选择表面上看起来好的那一条。 更别提，即使从实际方面考量，也是选择后者对这些记者更好。 宋知黎相信，她们的理智会引导她们做出判断。 果不其然，几个记者互相看了好几眼，最后给出的决定是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到。 完事她们还要感恩戴德地感谢桑理，以求日后能打好关系。 宋知黎看着心中不免讽刺，等到几个记者走了，她才开口，“本来就是一点小事，要完全解决掉居然要费这么多口舌。” 桑理淡淡道：“其实早把纪大总裁和我老爸搬出来，这事很好解决，但终究是不够完美。” “以权压人确实能解决问题，只是会留下小隐患，就比如刚才那几个记者，她们被逼着放弃心里肯定会有怨气。” “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捅你一刀，还是让她们心甘情愿放弃更好。” 宋知黎听着叹息一声，“我还是觉得没必要，为什么不能解释清楚就完结事情，就一句话的事啊。” 桑理挑挑眉，“你那是最最理想的情况，要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讲道理，我们的世界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等你真正踏进娱乐圈，那里头的水比这更深，黎黎你学着点吧！” 待宋知黎又被热情的江导演搂着亲热说话，桑理拨通了电话。 “帮我解决三个人，没什么特殊身份，三个小记者。” “……” 桑理眉眼冷峻，“没什么原因，就是类似的情况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心情不好。” 暗红的火光在他指尖亮起，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将他整张脸都笼罩住，显得朦胧至极。 只一口，他掐灭香烟，也挂断了电话。 黎黎说的是对的，这的确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第277章 冤大头 记者的小插曲结束，宋知黎终于也能够跟桑理算账。 毕竟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莫名其妙突然把她抱走，要是没他这个行为，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算账心切的宋知黎却难得找到间隙喊一句桑理的名字，无他，只是江导演太热情。 她心中不免升起疑虑，刚刚记者在场的时候江导演整个人仿佛隐形了一般，和现在滔滔不绝的她判若两人。 不是宋知黎道德绑架，她也绝不认为江导演理所应当这么做，但就刚刚的情况…… 如果江导演能站出来替她和桑理解释两句，以江导演良好的舆论形象，就算记者一定要把这个乌龙爆出去，广大网民也一定会因为江导演的原因站在她们这边。 但刚刚江导演的表现却是沉默得仿若隐身一般，前后反差过大。 这种巨大的反差很难不让宋知黎联想到桑理。 再加上这两人亲昵的关系……难道“双重人格”待久了会传染？ 宋知黎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可笑，可能就是恰好而已，再说了，性格在一定程度上相似的人更容易成为朋友。 俩人可能是机缘巧合结识的忘年交？ 这样不正好能解释这两人都精分却还关系亲昵的原因么。 宋知黎完全没有朝亲戚关系上想，她觉得就凭广大网友的神通广大，要是这两人真有亲戚关系肯定早就扒出来了。 宋知黎想着之前她只提了一嘴《环行试炼》，就换来桑理那么大反应，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不如现在趁着他不在，赶紧找江导演问清楚。 等待良久，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插嘴且不会显得不礼貌的时机。 “江导演，关于之前的问题我可能还要再冒昧问您一下，《环行试炼》……” 宋知黎没能说完，因为桑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像个没有脚的幽灵一般，飘过来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你到底要干嘛？存心想吓死我？！”宋知黎捂着胸口，面色不虞。 桑理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黎黎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知黎不想搭理他，之前就是要跟她说话，强行把她抱走，结果闹出记者的乌龙，现在又要说？ 他要说她还不愿意听呢！ 宋知黎好整以暇地看着桑理，“要说什么就在这说，让江导演也听听呗。” 桑理耷拉下眉眼，跟之前在记者面前谈吐有度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哀怨道：“这话不能让江姨听。” 江导演立刻捂嘴笑起来，“哎呀我懂，你们小年轻的体己话~那我自然是不能听的。” 她说着就站起身，“阿理你就在这跟黎黎说，我到旁边坐去。” 宋知黎立刻站了起来，“怎么能让您给我们腾位置呢，我跟他去那边说。” 她一把扯过桑理的袖子，将人带到了一侧的隔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桑理知道宋知黎一向是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不雅词汇的，她自己也不愿意说。 此时的她显然很生气。 很可惜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能缓解她的怒火，只会让她怒上加怒。 他犹豫一瞬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打断黎黎你跟江导演说话，只是……” 见到桑理这个磨磨唧唧的样子，宋知黎眼里瞬间升腾起两簇火苗，“只是什么？” 桑理深吸一口气，像就义般闭上眼睛，“其实《环行试炼》的事江姨还不知道！” 这句话让宋知黎大脑宕机好几秒。 她呆呆地重复道：“什么叫她还不知道？” 桑理自暴自弃道：“就是我还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你知道江姨这个人的脾气，她不喜欢别人利用特殊走关系的……” 宋知黎怔怔道：“你说要送给我的这份大礼，原来根本都没准备好？” “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桑理难为情道：“大致上算是这样吧，但并不能完全这么说，会显得我很无能……” 这人还真有自知之明啊！ 宋知黎睁大眼睛，“那你还要求我健身训练，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跟你泡在健身房，抱着可以参加《环行试炼》的决心这才没喊苦没喊累……” “你总不能告诉我现在这事成不了了吧！” 桑理立刻坚定道：“那必然不能！” “我这不是带你来见江姨了么？而且健身到底有多重要等会你就知道了。” 宋知黎感觉她现在就像那种被一张空头支票就哄得团团转的傻瓜，她到底为什么会对桑理的话深信不疑、一点怀疑都没有过啊！ 宋知黎不停深呼吸，都怪他和纪司南还有封风一样，拥有类似的身份地位，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人是不会对她说谎的。 因为没必要，他们说的那些话都可以很轻松将其变成现实呈现在她面前。 这还是宋知黎第一次遭遇这么严重的信任危机，她狐疑地看向桑理。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不要再骗我了。” 桑理涨红了脸争辩：“我这怎么能叫骗你呢，只是先把最后的结果告诉你而已，只要你按照我的交代一步步完成关键步骤……” “你追求的事最终就会变为现实。” 宋知黎哼笑一声，“画大饼是吧，你把我当你下属了？” 桑理讨好地看向她，“这事真的不怪我，往江姨的节目里直接塞人是不可能的事，更别提《环行试炼》” 他叹息一声，“你以后会理解我的。” 宋知黎懒得搭理他，合着她对她抛出满腔信任还是她错了呗。 桑理嘟囔着，“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来，今天我肯定能给你把这个事情谈妥，你也不会发现……” “发现什么？发现我是个冤大头是吧！”宋知黎冷哼一声。 “你别在我面前装出委屈样，这会让我很想锤你。” 桑理倔强着走到宋知黎前面，那模样很明显是要去找江导演，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宋知黎。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把事情谈好！” 宋知黎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你最好是！” 第278章 桑家媳妇? 宋知黎确实见识到了桑理说的话，内容属实，江导演一碰到专业相关的内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脸上热情和蔼的笑容消失不见，只剩下严肃冷漠。 这倒是跟宋知黎听完那些八卦新闻想象出来的形象相似，前后真的差距太大了，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江导演沉了脸色，看上去极有威严，“我以为黎黎是阿理你的女朋友？” “你怎么会想着让她来参加这个节目呢，纯粹是吃苦受罪的。” 宋知黎听得眉头一跳，什么时候她就成桑理女朋友了？她抬眼看向站在身后的人，俊秀的面孔上已出了几滴汗。 宋知黎一看就明白了，合着是桑先生特意这么介绍她的，他又想拿她耍什么乐子？ 她阴阳怪气道：“这大冷天的，阿理你怎么还出汗了，这么热么？” 桑理打哈哈道：“是有点热，肯定是这个房间暖气开太足。” 江导演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她似乎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态度，像个关怀晚辈的和蔼长辈那般体贴。 “阿理你看，黎黎多关心你，这么好的女朋友你可要好好珍惜！” 桑理疯狂点头，“珍惜珍惜，一定珍惜！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事，江姨您看……” 江导演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阿理，珍惜女朋友可不是这么个珍惜法，我的节目嘉宾去了纯粹是吃苦受累。” “就这样你还要黎黎去？你到底宝不宝贝她？” 宋知黎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她丝毫没有不尊重的意思，但江导演这变脸丝滑到连绝活手艺人都要赞叹。 总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桑理一把握住江导演的手，“我也劝她不去，但经不住她非想要挑战自己。” “我自然是宝贝她，所以这才向江姨您开这口，您看以往我什么时候跟您说过这种要求。” “我知道您不喜欢这种方式，只是这次您通融通融，看在黎黎是桑家未来媳妇的份上，您给她一个机会！” 宋知黎拿胳膊肘不动声色戳动桑理，眼神明晃晃地在说： 桑家媳妇？一个节目而已，玩这么大？！ 桑理安抚性地摸摸她的头，继续跟江导演说话，“而且我只是让您给她一个机会，其他方面绝对不让您为难。” 他豪气冲天地拍着胸脯，“您只管拿您的要求来考核她，如果通过不了，我以后绝对不再提这种话！” 江导演沉着脸色低头，那模样明显是在犹豫思考。 桑理冲宋知黎眨了眨眼，几缕碎发垂在他额前，让他看上去少年意气十足。 他眼神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看我能干吧！ 宋知黎一点要夸奖他的想法都没有，她朝他使眼色，想去隔间说话。 黎黎的要求，他当然要满足。 桑理笑着对江导演道：“仅从节目观赏性的角度您也得好好考虑我提的这个请求。” “黎黎长得这么漂亮，看上去实力也不行，网友一开始肯定不看好她，说不定还会造谣她是有人用关系塞进去的……” “但您要和我一样，相信黎黎的实力，随着节目往后发展，看起来毫无胜算的黎黎却能接连拿下胜利！” 桑理神秘一笑，“这样您这一季的主题就有了——弱者不弱小，每次只要黎黎逆风翻盘……” “都能完美契合您的主题。” 江导演冷冷一笑，“照阿理你这个意思，我这一季得把你小女朋友捧成主角，其他选手都是她的陪衬。” 桑理哈哈一笑，“那哪能啊，我在做节目方面又不专业，吃喝玩乐才是我的强项。” “我只是给您提个建议，您是专业人士，采不采纳当然是您说了算。” “您先好好思考。” 桑理跟江导演说完这么一长串才顺着宋知黎的意思跟她一起去隔间，他双眼放光。 “黎黎你是要夸奖我吗？”他满足地闭上眼睛，“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宋知黎无语凝噎，她直接给了桑理一个扣头杀，“夸奖你个头。” “一个综艺节目而已，至于让你把我的身份编造成那样吗？还什么桑家媳妇？”宋知黎拿指尖点着他的心口。 “来你告诉我，我是谁的老婆？” 桑理没能等来想象中的夸奖，眉眼间满是失落，他不情不愿道：“目前、暂时、就现在这个阶段……” “你是纪司南的老婆。” 宋知黎冷笑一声，虽然她非常想跟纪司南离婚，但不妨碍她现在拿这点来讽刺桑理。 “原来你知道啊。” 桑理，“黎黎你别太把这点放在心上，我只是借着这个身份更容易说动江姨一点。” “你不用当真。” “我当然不会当真，就桑先生这种不尊重女性的性子，我当真才是离了大谱。” 桑理听的心里微微一刺，他收起面上沮丧的神情，“你说的对，我这种人活该找不到能携手一生的伴侣。” “活该我潇洒一生、孤独一人。” 宋知黎不以为意，自然也就没注意桑理的神色变化，她只当桑理这话是在沾沾自喜。 游戏人间的人怎么会愿意安定下来、立业成家呢，所以桑理这话非但不是自嘲，而是对她这个已婚人士…… 而且是把自己的婚姻经营得一塌糊涂的已婚人士，赤裸裸的嘲讽。 她不想跟他计较，只是趁着这个话头，她忍不住想问江导演的情况。 存着打探的心思，宋知黎面色如常道：“你说江导演会因为桑家媳妇的身份更好被说动。” “那她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一口一个江姨的，总不可能江导演真的是你姨妈？” 桑理美丽的丹凤眼中重现浮现光彩，他激动道：“黎黎你会主动关心我的情况，这真是太令我感动了！” “别贫，不想说就闭嘴，不要转移话题。”宋知黎冷淡道。 桑理的积极性瞬间被打击掉不少，他失落道：“只要你问起我都愿意说啊，怎么会不想跟你分享呢。” 宋知黎被腻出一身鸡皮疙瘩，“我服你，真心实意地服，快说。” 桑理见她毫不吃撒娇做作这一套，立刻正经起来，“江姨跟我真的不是亲戚关系。” “她跟我的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说起，准确来说是她跟我妈妈的故事。” 第279章 秘密的滤镜 宋知黎意识到桑理即将开始长篇大论，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他虚构出来逗她玩的，她果断选择了拒绝。 “别，我对这个故事没兴趣，按照你的说法，你跟江导演不是亲戚关系，那她就是你母亲的手帕交？” 想说的故事被噎死在喉咙里，桑理委屈地点点头，“可以这样说。” 宋知黎一脸了然，“直接这样一句话总结不就得了么，多么有效率，既节省你的时间又节省我的时间。” 桑理委屈哒哒道：“我以为黎黎你想听这个故事呢，里面可是包含了我可爱软萌的儿童时光哦。” 宋知黎云淡风轻道：“我知道，江导演说过，你小时候是个小胖墩。” 桑理瞬间表情凝固，整个人像陷入石化般，“其实江姨说的也不完全对。” 宋知黎挑眉，“你小时候不是个小胖墩？” 桑理的脸烧红起来，“也不能这样说，只是胖这个东西……它只是一个人一时的状态是吧。” “你不能直接用一个胖字就概括我的整个童年时期。” 宋知黎眼看着江导演那边的动静，随意敷衍道：“你的意思是你童年时期有不胖的时候？” 桑理支支吾吾起来，“也不能这样讲，我糟糕的体重情况是一直上中学才发生改善。” 宋知黎全神贯注地看着江导演，“中学？为什么会是中学？那个阶段发生什么事了吗？” 桑理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变化，他轻轻说：“我母亲去世了。” 宋知黎敷衍点头，“原来如此。”下一秒她猛然转过头盯着桑理，艰难道。 “你刚刚说什么？” “我的母亲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去世了。” 桑理的表情看起来清清淡淡，简直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一般一样。 宋知黎难以相信地看着他，内心全是对她刚刚反应的懊悔，“抱歉……” 她深知，亲人的逝去从不是一时惊天动地的暴雨，而是余生每逢想起便会侵蚀内心的潮湿。 即使桑理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但他至少经历过许多难以放下的潮湿时刻。 母亲这个形象在宋知黎心中的记忆全是模糊的，但它们无一例外，都充满着温柔。 是柔顺的头发上散发的馨香，是宁静的面容上温和的笑脸，是哼唱的童谣中柔软的嗓音。 在宋知黎心中，母亲带给她的全是美好，那些美好让她念念不忘，每次想起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即使她已经失去母亲这么多年，母亲带给她的这些美好也足以让她在并不美好的社会里成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桑理看着宋知黎自责的面孔，低声道：“不用自责，我已经习惯这件事很久了。” 宋知黎现在总算明白那句——不要探听别人过多秘密的含义了。 她是从另一个与主流观点相反的方向理解的，当知道的秘密越多，说明对这个人的了解越多。 再看这个人时，就难以根据内心一开始的喜恶做出判断，而是会被那些秘密影响。 简而言之，一个人身上的秘密是一层层的滤镜，对于这些滤镜，每个人的喜恶又不尽相同。 比如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一直隐藏着他杀过人的秘密，当这个秘密暴露出来时，大家对他的评判就会因此发生改变。 有人会觉得这个老实人的老实一直都是假装的，即使他受过这个老实人的恩泽、得到过他的帮助，那也一定是老实人对他别有居心，毕竟老实人杀人了。 杀人的人能是什么好人，他们对这个秘密滤镜会产生这样的解读。 但还有人则不然，他们会觉得老实人杀人一定是被逼急了，做人不能一味老实，骨子里还是得有血性。 因此他们看待这个秘密滤镜则会给老实人附上勇敢反抗的精神。 人看人，千人千面，对待人身上的秘密同理。 经历不同的人对这种秘密滤镜抱有的评价不同，因为他们各自代入了这个秘密中的不同角色。 觉得老实人杀人变态，骨子里是害怕自己的生命也因此受到威胁； 觉得老实人杀人勇敢，骨子里是自己活得憋屈，生活里存在想恨而不敢恨的人。 同情有秘密的人也是这个道理，骨子里他们是在同情自己。 宋知黎现在再看桑理就免不了受失去母亲这层滤镜的影响，她几乎要将桑理划为同类。 下一刻她惊醒过来，她对桑理产生同情？只怕桑先生还不屑于要。 宋知黎整理好内心的情绪，及时转移话题。 “这样说来，你跟江导演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亲密，确实得开口叫姨。” 桑理也不想缅怀在过去的悲伤之中，他笑道：“但就是这么近的关系，我跟她提这个要求，她都不见得能答应……” “现在你知道网上大家对她的评价，所言非虚吧。” 宋知黎深以为然，在这一点上，她很佩服江导演，“人是感性动物，江导演能做到不被情绪所影响真的很厉害。” “就是有一个问题，有些冒犯，我不知道能不能问？”她犹豫着开口。 桑理巴不得她多问点关于他的问题，他把家底交给她都行！ 他闪着星星眼，“问吧问吧，我很欢迎黎黎你问！” 宋知黎一看就知道桑理又误解了，“这个问题不是关于你的，而是江导演。” 桑理闻言面色略显失望，他自我安慰道：“江姨跟我关系这么密切，了解她当然也算了解我啊！” “行吧行吧，你说了算。”宋知黎被他折腾得没办法，“你愿意这样认为就这样认为。” 桑理已经看过宋知黎和纪司南、甚至是她和封风的相处，他总感觉黎黎对他们的态度比对他好多了。 有喜有怒，而不是像现在这个一切都无所谓、仿佛在努力划清楚界限似的。 初见他的表现真的有这么差劲吗？让黎黎一个劲地远离他？ 宋知黎眼瞧着自己还没开口，桑理不知道想到什么自顾自开始委屈上了。 她身边除了萌萌，难道连一个正常人都找不出来么？ 宋知黎开口单刀直入，“你跟江导演相处这么久，难道没有发现她身上的异常么？” 桑理懵圈，“什么异常。” 宋知黎压低了声音，“你没发现她变脸很快？而且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快，情绪切换太丝滑了！” 桑理愣愣道：“没发现啊，江姨一直都这样，很正常啊。” 宋知黎叹息一声，她忘了她面前这个家伙也是个精分的主。 属实是问错人了。 第280章 小菜鸡 桑理看着宋知黎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耐心解释道。 “我感觉黎黎你说的异常可能是江姨私下面对我们这些小辈是一个样，工作状态又是另一个样子。” “这很正常吧，大多数人都这样，谁面对工作会整体喜气盈盈的。” 对于这个解释，宋知黎竟然一时词穷了，她反应过来道。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江导演的状态明显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啊。” 桑理一脸懵，“哪里不一样，我反正是没看出来。” 宋知黎简直要觉得是她有问题，“难道你周围没有别的人跟你说起这个话吗？” 桑理果断摇头，“真没有，黎黎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江姨工作时候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说她要求比较严苛，是个严肃的人，但我家里的那些侄子侄女看见江姨都觉得很亲切。” “没有人说过黎黎你这样的话。” 宋知黎震惊道：“这不就是问题所在吗，这是两个完全割裂的形象，人怎么可能那么准确地将自己切割成两部分。” “江导演难道在面对工作人员的时候就不会笑脸盈盈，面对晚辈就不会严格要求？” “在她身上难道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 桑理闻言细细回忆了一番，“真的没有。”他摇摇头。 宋知黎极力压低声音，“一个人怎么能那么精准地把控自己的情绪，区分好面对什么人该用什么态度？” “这很有可能是认知出现了问题……”她没能说完，宋知黎意识到她话说的太多了。 桑理不可置信地皱起眉头，“你想说江姨这样是有病？” 宋知黎一噎，“你的措辞太难听了，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想，我并没有十分明确地这样表述。” 她本以为照着桑理的脾气一定会恶狠狠地朝她甩脸色，说句“你才有病”之类的。 毕竟江导演是他母亲的手帕交，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亲昵自不必说。 但桑理并没有，而是陷入了沉思。 宋知黎内心讶然，原本想着极力说服桑理、言之凿凿的她反而不确定起来。 “你当真了？这只是我脑子里无数乱七八糟想法中的一个而已，你听听就好，别太放在心上。” 桑理却认真道：“不，你是一个观察力很强的人，我不能不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我这就联系医学方面的朋友，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病状，万一真的发现……我会带江姨去治疗的。” 脑子里忽然出现的猜想随口说出来，却得到这样的重视。 一时间，宋知黎竟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她楞楞道：“希望没有这种病，江导演健健康康的。” 桑理冲她弯唇一笑，“好啦，黎黎你先别杞人忧天，我已经把消息发过去了，得到确切的回复还要一段时间。” “你安心准备《环行试炼》就好，我对江姨的决定有信心，这件事能成的。” 正巧他说完这句话，江导演就抬头与他们俩遥遥相望，想来是已经考虑好了。 宋知黎有些忐忑起来，她无比希望这件事能成功，她为此付出了那麽多努力，训练几乎占满她的整个生活。 她轻轻呼出一口，胸腔的里心以比以往更高的频率扑通扑通跳起来。 直到桑理陪着她走到江导演面前，她的心绪也没有完全得到平复。 面对面容沉静的江导演，宋知黎睁大眼睛与她对视，“不知道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水光潋滟的双眸里满是希冀，相信任何一个人看了这样一双眼睛都舍不得拒绝她的请求。 但是江导演不为所动，至少从她冷硬的神色间看不到一点被宋知黎打动的迹象。 “阿理的提议我仔细考虑过了，《环行试炼》确实没有出现过像黎黎这样的嘉宾。” 宋知黎听着，心里忍不住升起希望，她的眼睛也随之越来越亮。 “黎黎虽然个子在女性中间算高的，但体格并没有多大，相比往常入选的嘉宾更像个弱不禁风的小菜鸡。” 这话瞬间将宋知黎心里的希望泼灭掉许多，小菜鸡？ 她甚至都无法想象这样的词从江导演严肃抿平的嘴里蹦出来，然而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更别提她的职业——演员，跟其他嘉宾放在一起完全不够看。” 说罢江导演严肃地看向宋知黎，“黎黎你知道《环行试炼》以前请的都是什么人么？” 宋知黎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江导演振声道：“他们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有的甚至在国内乃至国际上都拿过奖牌。” “身体素质过硬是最基本的要求，这一季我预计邀请的嘉宾已经有攀岩项目的年度总冠军……” “自由搏击的金牌扞卫者、巴西柔术项目冠军，斯巴达精英赛第一名等等等等。” “参加我节目的都是这些人，敢闯敢拼是他们的共同特质，他们都是运动员级别的人，再不济也是将健身作为最大的兴趣爱好去发展。” 江导演冷着一张脸，“就连专业的健身博主甚至健美运动员都会在这个节目里被嫌弃。” “你这个小身板进去，就跟一只小绵羊掉进狼群中一样，所有选手都会想着把你撕碎。” 宋知黎听呆了，原来参加《环行试炼》的人都是这种存在，那她去参见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桑理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赶紧抢过话头，“但黎黎你并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的！” “相反你的优势还很大！” 江导演冷脸挑眉，“好，阿理你来说，你的小女朋友有什么优势？” 桑理盯着宋知黎几乎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急急道：“《环行试炼》从来就不是一个只讲究蛮力的节目。” “恰恰相反，它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智力、反应力以及耐力。” 桑理看向宋知黎，“难道黎黎你对你的这些方面没有信心吗？” “耐力我已经帮江姨你测过了，黎黎能吃苦也不怕吃苦，训练期间，她的意志力经常令我感到惊讶。” 江导演听了没太大反应，“原来还费心思训练过，看起来似乎势在必得。” “不过她的耐力究竟怎么样，阿理你说了可不算。” 宋知黎刚刚因为桑理的话雀跃起来的心情瞬间又跌落谷底。 桑理看向江导演，语气紧张，“所以您的决定到底什么，给个准话吧。” 宋知黎随之屏住呼吸，她的心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只见江导演淡淡道：“走吧。” 走？走去哪儿？她还是失败了吗？ 第281章 美丽和可爱没有用? 就在宋知黎以为她已经完全失去这个机会的时候，江导演冷着一张脸看向她。 “还呆呆地站在那干什么，不想参加节目了？” 宋知黎的大脑足足宕机了好几秒才反应江导演这话的意思，她激动着、欣喜若狂。 “您的意思是我通过了？！” 江导演冷漠道：“你倒是长得美，想的也美，我的意思是带你去参加测试，只有数据能达标我才会让你通过。” 她转头看向桑理，“否则就是阿理你妈活过来找我，这事也没可能。” 桑理连忙点头，“当然当然！我跟您求的也是这样一个机会而已，多的我才不敢要。” 面对江导演愈来愈阴沉的脸色，他紧急改口，“不是说您在工作方面不好相处的意思。” “是您能给黎黎这个机会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江导演眯起眼睛，细细的纹路中间装满审视，“你小子最好是！” 宋知黎自然是欢天喜地地跟着江导演去测试，桑理跟在她旁边陪同，一行三人再次从宴会庭中穿过的时候遇见了纪司南。 宋知黎和桑理喜笑颜开，看着对方乐得根本无暇注意其他人，反而是江导演朝着纪司南淡淡颔首，以示问好。 看着这一幕的沈清枝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宋小姐笑得这么开心，司南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和桑理相携离开的画面，眸光越发幽深。 “她的情绪太好猜了，肯定是跟刚刚那位江导演谈成了合作，所以开心成这样。” 情绪好猜得建立在足够了解的基础上，沈清枝忍着内心的酸涩，就是不知道司南猜对没有。 宋知黎身边分明还跟着一个一样开心的桑理。 两人都乐成这样，很明显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司南是没看到呢，还是故意装没看到。 她放柔了语调，“原来司南是这样想的，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纪司南冷哼一声，“你脑子里那个想法，总不会可笑到认为她是因为她旁边那个姓桑的才笑成这样吧。” 想说的话被堵了回去，沈清枝脸色发白，她低低道：“不是。” 纪司南看到她这幅模样，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心里想的正如他所说，但他冷冷道。 “很好，我很高兴你的想法还没有荒谬如此地步。” “就姓桑的那个人，他还不配让她这么开心。” 沈清枝丢下自尊，白着脸应和道：“司南你说的是，我原本想的是……” 纪司南打断了她，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听她找补，“不用说，我没兴趣知道你怎么想。” 没能说出口的话像是刚从死鱼身体里解剖出来的苦胆，不仅苦，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它们被沈清枝一声不响咽下去，和从前的那些混在一起，让她痛苦着面色发白。 她心心念念的司南，向来是对她这样浑不在意的。 同一个世界，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宋知黎坐在车上又忐忑又兴奋地驶向目的地，她看着窗外一如往常光秃秃的树，竟觉得它们此刻分外美丽。 她来找江导演咨询《环行试炼》，已经预想到会是一趟不太简单的旅程，但没想到会这么艰难曲折。 先是遇见纪司南，后面又遇上封风，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令她头痛。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艰难磨砺下，最后她还是很有希望把事情办成功！ 总体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禁让宋知黎感叹，一个人想要办成一件事可真难。 她还是在有桑理帮助下才艰难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更别说那些在社会上为了生计奔波、无依无靠的人。 他们要想办成一件事，肯定还要比她艰难上无数倍。 毕竟他们只能靠自己，没有人能给他们提供帮助，而他们本身也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就和她一样。 无论是求职、求学、求医，都能变成难倒他们、让他们焦头烂额的大事。 只是金钱这一座大山砸下来，就足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在权贵面前，无权无势的人就像风中飘荡的芦苇絮，轻飘飘而且不值一提。 苦海茫茫，众生挣扎。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其中沉浮，当人不再被眼前的海水困住，看向对岸……会发现早有脱离苦海的人在岸上观赏他们取乐。 世界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 宋知黎看着玻璃车窗上映出她的面容，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默默的，她甚至都有些理解温晚为什么将纪司南视作一定要抓住的存在。 他于温晚而言，确实是拯救温晚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正如他曾经拯救了她一样。 她现在的确有很多烦恼，但单论不用为生计发愁这一点，她已经过得比旁人幸福太多。 人生在世，要学会知足，所幸宋知黎也确实是个会知足的人，而且她的情绪调节能力也超级优秀。 绝不让自己被一件事的烦恼困住太久。 宋知黎重整旗鼓，满怀希望地对着车窗上的自己笑起来。 于是倒映出的她自己也对着她微笑起来，在这个世界想活的开心点就要遵守这个准则啦。 笑对生活，生活总有一天会以笑对你。反之若是整日愁眉苦脸、自怨自艾，再美好的环境也会变得不美好起来，心情自然而然就会随之低落。 宋知黎睁着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睛看着江导演，纤长的眼睫下是一双澈亮的眼眸。 “我们快要到目的地了吗？” 桑理看着，弯唇笑起来，她根本都不知道这样的她看起来有多美丽。 “黎黎别心急，到地方只需要按照我们之前训练的那样就好，记住教练跟你说过的话。” 宋知黎点点头，白皙的脸上全是凝重。 江导演虽然不看好她，但也欣赏她身上这股劲，当下她淡淡开口。 “有时间问这个问题，不如想想等下你要怎么进行测试。” 宋知黎被这话弄懵了，不是到地方就测试么，她睁大眼睛看向江导演，“什么意思？” 江导演冷笑一声，把气撒到桑理身上，“阿理你不是说你这个小女朋友反应力很强么？” “怎么连这么小的问题都要来问我？” 桑理听着这话，红了耳根，“她是很厉害，就是有时候呆头呆脑的，您不觉得很可爱吗？” 江导演又是一声冷笑，“我觉得可爱可没用，节目里的嘉宾看着她可爱，只会想着先淘汰她。” 宋知黎有些惭愧，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让她不能测试啊？她懵懵地看向桑理。 桑理轻咳一声，然后指了指她身上皎洁如月的礼服。 “江姨说的没错，美丽和可爱一样，在比赛中没用。” 第282章 贫瘠之地开出的花朵 宋知黎被闹了个满脸通红，过于兴奋她竟然完全忘了还穿着这身招摇的衣服，就这样，确实是完全没办法进行测试。 江导演冷眼看着她的反应，冷硬道：“都专门请教练进行训练了，想必不会连这点准备都没做到位吧？” 宋知黎的脸色越发鲜红如血，她还真没准备…… “不好意思……” 在她原有的设想里，她的名额已经确定了，她今天来见江导演是节目录制之前礼节性地拜访。 哪里还想过要测试。 搞了半天，桑理当时的话还真没骗她，她今天这一趟确实是来检验训练成果的。 江导演闻言冷冷道：“知道请教练，却连准备一身合适的衣服都做不到，这么主次不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很优秀。” 宋知黎羞窘着，恨不能把头埋到座位底下，都是桑理不提前和她说清楚，要不然她哪至于被江导演损到这份上。 在她忍不住埋怨的时候，桑理却像个大救星一般闪亮登场。 “准备了的，我们准备好了！” 他将一个纸袋子塞进她怀里，丹凤眼中都是星星点点的关切，宋知黎望进去，像望见了满天繁星。 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震惊，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车子很快到达目的地，宋知黎看着桑理和江导演下车，她怀里还抱着装着运动服的纸袋子。 桑理朝她伸出手，“这只手借给你，美丽的女士当然不能独自下车。” 因为怀里抱着东西，礼裙在狭窄的车上又显得极为累赘，宋知黎默不作声地把手伸过去。 她的确需要他的帮忙。 宋知黎的脚一落地，桑理便收回了手，原本宽大温热的手掌突然抽离，她有些不自在地收紧手掌。 抬头一看，江导演带他们来的这个位置是一处体育馆，占地面积极大，许多知名赛事都曾在这里举行。 而这样的场所却能提供给江导演作为选拔嘉宾的场地，可见《环行试炼》确实不容小觑。 宋知黎结束远眺体育馆的举动，仅仅是一个愣神，她视线范围内就失去了桑理的踪迹。 把她送到这来就不管她了么？ 宋知黎不可抑制地心慌起来，即使她再不喜欢桑理，他也是她在这个陌生地界上唯一熟识的人。 更别提她艰难的训练时光都是他陪着她度过的。 测试的时候要是有桑理在旁边，她一定会安定许多。 她才转过半个身子，准备找桑理，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别动。” 是桑理，他没走。 宋知黎的身形僵住，她迫不及待想转过身看看他的样子，却被他的话定住。 “我在替你整理裙摆。”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像沉浮在醇厚酒水里的冰块。 “在这个地方，黎黎你这样的人可不多见，正好今天又是盛装出席，那当然得来一个华丽登场。” 江导演应该是因为靠近工作场地，对宋知黎和桑理的态度越发冷淡起来。 “就知道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等下测试没过，你也得穿着这件礼服华丽退场。” 宋知黎因为桑理的话而燃烧起来的满腔热情瞬间被扑灭不少。 “瞧我这脑子，江姨你肯定要跟场地工作人员沟通沟通。”桑理挤出笑意，“要不您先进去吧。” “我跟黎黎再交代几句话。” 江导演很是无语地看了一眼宋知黎和桑理，弄得桑理甚是尴尬。 “哪有那么多要交代的，没真本事交代再多也没用，赛场上见真章！”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桑理瞧着她的背影默默嘀咕，“我现在越来越觉得黎黎你的猜测是对的，江姨以前从来没这么对过我。” 宋知黎深以为然，“江导演表现得这么不同寻常，你竟然今天才发现，这也挺异常的。” 桑理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因为之前从来没找江姨谈过工作上的事嘛。” “江姨本来也是一个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开的人，但到这个地步，只能是生病了。” 桑理说着沉思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江姨变成这样。”他苦恼着。 “因为不知道江姨这个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找病因这件事我还真是毫无头绪。” 他叹出一口气，宋知黎也随之叹出更沉重的一口气。 桑理抬眸看着宋知黎，“你叹气干嘛，好好准备你的测试才是正经事！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 宋知黎呆呆地望着他的面容，替他江姨操心还成她的错了。 桑理叹息一声，“懵懵的，看着就好欺负，等你正式参加节目可不能用这种眼神看着别人。” “还盯着我做什么？赶快进去，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宋知黎愣了一瞬，“你不陪着我测试么？” 桑理忽然笑起来，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这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陪着参加考试么？” 宋知黎轻轻道：“可是从来没有人陪我参加过考试。” 桑理脸上的笑意一滞，他想起资料上写的黎黎自幼父母双亡，小小年纪就去了孤儿院。 因为长得雪玉可爱，领养她的家庭有许多，可那些家庭都…… 只能说这世界上恶人有很多。 桑理看着面前的宋知黎，她的美貌自不必言说，安静着注视对方时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惊叹。 那样的贫瘠偏僻之地，竟然能生出这样惊艳而夺目的花朵。 就像盗贼看见随意摆在路边的惊世孤品，任何看见她的人都会忍不住将她藏起来，只供自己一人观赏。 桑理忍不住感叹，毫无背景的她竟然能安然无恙地生存到今天，并且丝毫未折损于她的美丽。 即使是再不相信世界上有奇迹的人知晓她的存在，也会为此惊叹吧。 桑理收起心中思绪，无奈道：“老头子给我发消息让我立马过去，抱歉黎黎。” “我不能陪你。” 宋知黎可以理解，而且就算桑理闲着无事，他也可以选择不陪她，这不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何况人家已经开口说不行了，挽留的话被咽了回去。 宋知黎对着桑理微笑，“没事，你回去吧，你父亲突然找你肯定是有要紧事，我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宋知黎望着桑理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攥紧了手底下的礼裙。 第283章 他对她感同身受 就在宋知黎以为她要一个人去参加测试的时候，她瞥见对面的街道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伴着从地面卷起的枯黄落叶，宋知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是纪司南，他怎么会在这儿？ 她整个人一震，不知是该惊讶，还是该逃走，她犹豫着站在原地，眼瞳在眸中发颤。 当她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纪司南没有再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把握住宋知黎纤细的手腕，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我才知道那个姓桑怂恿你参加什么节目。”冷笑从他嗓子里呛出来。 “你要参加《环行试炼》？你是活够了吗宋知黎？！” 宋知黎对上他像浸满碎冰的眸子，气不打一处来，“关你什么事！” “我想干嘛就干嘛！你凭什么管我？！” 纪司南反唇相讥，“你以为我乐意管你，我是怕你把小命丢在里面。” 宋知黎挣扎着，用力气想从纪司南手里挣出来，“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放开我！” “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你知道跟你一起参加节目的都是什么人吗？那个姓桑究竟哪里好，你非要听他的话？” 纪司南黑沉着脸色，看得宋知黎心神震动。 “我要参加这个节目才不是因为桑理，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受了别人的影响！” “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做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 宋知黎愤愤着，“我告诉你，参加节目这是我自己的决定，纪大总裁你无权干涉！” 她为什么总是要强调独立自我，卸下担子依靠他，轻松一点不好么？ 纪司南听得眼睫一颤，他忽然软和了语气，“我知道你想努力发展你自己的事业，我也能理解你的决心。” “但你完全可以参加别的节目，我会帮你的……” 宋知黎冷冷打断他，“我不需要你帮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纪大总裁是不是刚刚在会场喝多了酒，现在脑子发昏开始说胡话了？” “如果你撇下你的沈小姐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种话，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我直接告诉你。” 宋知黎眉眼冷凝，“没用。” “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就算你现在给爸妈打电话也不可能劝动我，更别提你。” 她冷冷扯开嘴角，“纪大总裁恐怕严重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那些命令性的话留着跟你的员工去说，我现在已经不在你手底下做事，你的话我没必要理会。” 纪司南抬起眼帘，忽然放开了手，他柔和下神情，跟一开始冲过来拉住宋知黎手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但你能不能冷静下来，我们留点时间给彼此，好好谈一次。”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宋知黎一点也不想冷静下来，她宁愿她面对纪司南时是充满怒气、毫不讲理的模样。 这样也远远好过她以前委曲求全的傻样子。 “有什么事情是我误会了纪大总裁？难道不是你说我一味的付出是自作多情？” “难道不是你在我和温晚之间一次又一次地偏向她。” “你选择站在她那边我没意见，我现在看清了，要走纪总却又不允许，还要反过来说我误会你？！” 宋知黎唇角浮起嘲讽的笑，“纪总你自己听你的话不觉得矛盾吗？” “你整个人的行为做事都让我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满意？” “我留下是错，走也是错！”她语气凌厉，每一个字词都像化作一把利刃往纪司南心上扎。 “你咬定不离婚，现在我想回回不去、想逃逃不开，这个状态你就满意了？” 宋知黎忽然红了双眼，“纪司南，你知道你有多混蛋吗？！” 纪司南漆黑的眸中情绪复杂，他尽力放软了声音，“你可以回来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回到以前那样。” 他的神态小心到有些卑微，宋知黎几乎无法他整张脸上看到属于纪司南的矜贵，反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纪司南。 宋知黎含恨笑道：“回不去！” “做错的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我忘不掉，也放不下！” “你只知道让我回去，凭什么呢？就凭你自以为是做过的那些‘补偿’？” “纪司南……”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低低道：“你甚至都没有为你做下的事向我道过歉。” 她忍不住掩面哭泣，痛苦道：“一次也没有。” 纪司南红了眼眶，“那我现在跟你说，以前是我错做了，你回来，想听什么话每天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宋知黎松手，定定地看着他，双眼通红“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补偿从来不是只靠嘴巴上说几句话就行！” “更不是靠你脑补出来、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 “纪司南你跟我说这些漂亮话之前能不能花哪怕一分钟，去想一下补偿到底是什么？” 一口气吼完心里的情绪，宋知黎喘息着，她这时才发现，纪司南竟然哭了…… 纪司南会哭？ 宋知黎看着，觉得既荒谬又痛快。 这种冷血生物也会有因为难过而流泪的一天吗？ 他的同情心如此稀缺，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自己的妻子、甚至自己也成为刽子手中的一员。 这样的纪司南，竟然会因为她而流下眼泪？宋知黎忽然笑出声，冷艳的脸上满是讽刺。 “我能多嘴问一句你现在是因为什么在流泪吗？” 宋知黎冷冷扯开嘴角，“是想要我回到你身边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难受……” “还是发现过去轻松就可以得到的人和事，如今永远也无法重现的遗憾？” 纪司南眼尾发红，远远看去就像浸上一点血色，可他的神情仍旧是平静的，只有黑色的眸中暗潮涌动，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都不是。” 宋知黎听见他低低地说。 “我想到过去的你，感同身受。” 第284章 我的确很可怜 宋知黎沉默着，心头情绪复杂。 纪司南对她感同身受，开什么玩笑？她低垂着黑如鸦羽般的长睫，眸中涌动着的情绪像沸腾的山泉。 “纪总也会把自己代入别人的处境么？这倒是我从没想过的。” 她看向纪司南，弯起眸子笑起来，笑容清浅好似微明晨曦中的薄雾，让人觉得只多一秒就要消散。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美好的笑容，甚至在宋知黎的外貌加持下，变得更加能迷惑人，但她话中的内容却听起来不太美好。 纪司南能直接感觉到她对他的讽刺，他没有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是别人。” 宋知黎一怔，才反应过来纪司南的意思。 他的确不懂别人的感受，也不会尝试设身处地代入别人的视角，他对她感同身受只是因为她是她。 她不是别人。 宋知黎倏而一笑，“怎么，纪总想让我对此感恩戴德么？” 纪司南浅浅皱起眉头，“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和我这么说话？我们冷静一点交流不好么？” 纪司南皱眉，放在以前从来都是一件令宋知黎感到心痛的事，无论是他为了集团的事感到忧心，还是他对她的冷言冷语、极尽讽刺。 他的皱眉总是可以牵动她的心绪，她像一抹失智的幽魂，贪恋生机般守望纪司南的情绪。 即使他的情绪永远只会冷冰冰地刺伤她，其中从来不夹杂任何对她的仁慈，她仍然会在原地痴望着。 宋知黎从未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地认知到： 一切都变了。 过去逝去的事物不仅是像从手指间漏下的流沙，更像是看着边缘已经发黄的黑白老照片时，心头缓缓升起的那种恍然。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失去笑容许久的人，看着沉默色调中的欢欣神采，会讶异于其中开怀大笑的角色竟然是自己。 面对过去，那些仿佛还历历在目的事情，她会惊讶地开口，并在心中不可置信。 原来过去是这样的么？ 竟然会出现不可思议、甚至陌生的感觉，明明那都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啊…… 宋知黎此刻对于纪司南皱起的眉宇，就是这样的感觉。 恍若隔世。 纪司南爱皱眉，他天生性子冷淡，不爱说话也不爱笑，皱眉是他那张被上帝极尽宠爱的脸上出现最多的表情。 对于他微微蹙起的眉宇，无论宋知黎耗费再多心血都无法将之抚平，从前她望见，只觉得胆战又心惊。 她不仅会烦恼起，纪司南的烦恼是什么，她还会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好。 明明也才没过去多久。 宋知黎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内心的情绪平淡如水，难以泛起一丝波澜，她心里的那点讶然全给了自己。 她无法相信，过去的她，会为纪司南的一个小表情牵动神思。 寒风呼啸着，刮起地上的落叶，时间带来变化，万物流转，生生不息，此时一片晦暗的天地再过两个月又会生机盎然。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逃过时间的改变，纪司南也不能。 宋知黎曾经以为他是可以的，毕竟他是纪司南，即便是充满幻想意味的文艺作品里，也少见他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 像是神明创造出最完美的宠儿，他或许不是拥有一切，但上天已经赐给他拥有一切的资格。 他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人。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没能逃过改变。 宋知黎看着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薄唇，男人的长相似乎天生就和冷漠无情绑定。 可此刻他微蹙的眉间却带上几丝祈求。 纪司南，祈求，这其实是两个关联性极强的词。 宋知黎常常想，上天在这个世界运行时，一定额外加了一条，别人祈求纪司南的法则。 仅就她陪在他身边那为数不多的时光，宋知黎已经在太多人脸上见过类似的神情。 他们毫不自知地对着纪司南袒露这样的表情，像把胸腔都解剖开似的，连着鲜红的内里一切露出。 卑微的祈求和赤裸裸的野心，可以在同一张脸上出现。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分明是纪司南祈求别人，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形。 宋知黎作为这个“别人”，就静静地看着，曾经她脑海中构建的法则被颠覆无余。 “我现在很冷静，甚至有些过于冷静。”她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是个同情心很旺盛的人，甚至在不久之前，我还被人指责善心泛滥，但看着你现在的表情。” “我的内心竟然没有一点点触动。” 宋知黎歪了歪头看着纪司南，“纪总没觉得这很奇怪吗？还是说……” “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多可怜？” 可怜两个字，一向是和高高在上的纪氏总裁不相关的，他甚至都无暇也懒得可怜别人。 这两个字，说是玷辱了他也不为过。 宋知黎冷静地说完她心中构思了很久的解气语句，但随着她波澜不惊地叙述完毕，她心中并没能随之升起爽快的报复感。 是她出了问题，还是纪司南不对劲？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宋知黎缓慢地眨着眼睛，是纪司南吧，在她说完这些话后，他原本皱起的眉宇舒展开。 整张脸恢复到毫无表情，像他一贯那样。 如果纪司南能因为她的话露出不可置信、甚至加深眉头褶皱的表情，宋知黎想，她心中的痛快感应该能增加很多。 “纪总对于我的话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纪司南仍旧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黑眸像纯粹无比的黑曜石。 宋知黎的声线更冷了一分，“你对我的话，就不觉得生气？” 薄唇抿了抿，纪司南穿着参加宴会的礼服，是笔挺厚实的西装，将他整个人的身形修饰的更加完美，但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 因此他的唇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让他整个人的神情也沾染上一些可怜。 “我不生气，因为你说的对。” “现在的我的确很可怜。” 第285章 男人的本质就是幼稚 宋知黎怔愣着，她讽刺纪司南是一回事，纪司南自己主动说又是一回事。 如果她从事媒体行业，纪司南主动说他可怜这件事一定会被她归为特大新闻。 因为它的离谱程度不亚于太阳直接从西边升起。 她呆站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般，“你刚刚说什么？”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专注，微微发白的薄唇开合，“我说得不到你可怜的我，很可怜。” 这句话像颗细小的石子，在宋知黎平静的心湖漾开点点涟漪。 两人间的气氛稍有缓和，只见纪司南迈开步子朝她靠近，在宋知黎不可思议的眼神下，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把这个披上，会好一些。” 宋知黎皱眉看向自己的双手，甚至是裸露在外面的双臂，它们都因为凛冽的寒风而冻得白中透紫。 只是她一直只顾着和纪司南生气，竟连身体的寒冷也察觉不到。 纪司南主动关心别人，已经是她许久没有见过的情形，这般想着宋知黎抬眸看向纪司南，眉头皱得更深。 “不需要。” 纪司南似乎是预料到她的反应一般，眸子里情绪复杂，他闭眼叹出一口气，再睁开双眸时，那双深邃的黑眸又变得冷静无波。 “就算你要跟我生气，也不要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宋知黎冷笑一声，“谁在跟你生气，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只要你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想怎么保暖就怎么保暖，用不着你管。” 纪司南在她面前像是失去了生气的能力，直接被开口驱赶，他也只是平静道。 “你和那位江导演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她会细心到帮你准备保暖措施吗？” “而且你自己也没有相应的准备，否则你也不可能现在还穿着参加宴会的礼裙。” 他微微蹙眉，“你打算用什么保暖，姓桑的塞给你的那套运动服吗？只怕穿在身上会比礼裙还清凉。” “只要你愿意披上我的外套，所以你能想到的保暖措施我都能为你安排。” “立刻。” 纪司南的话并未掺杂太多情绪，只是在提到桑理时，能看出他眉眼间的厌烦。 从头到尾，可以说他只是在陈述而已。 但偏偏就是他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让宋知黎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加旺盛。 对于她现在和纪司南之间的关系，她倒更希望纪司南对她还是以前的态度，起码远远好过对她百般温柔。 纪司南对她这样，说明他远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彻底放弃了她。 对于他和她之间的关系，纪司南仍然想要挽回。 宋知黎神情冰冷，凭什么挽回？以前她对他苦苦哀求的时候，他永远只会无动于衷，现在她铁了心要走，他反倒开始挽回？ “我还是那句话，我要怎么做用不着纪大总裁来教我。” 纪司南注视着她，良久他才开口，“我以为你很重视这次和江导演的合作。”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宋知黎冷下脸色，她就说纪司南天生就不是会关心人的性格，即便突然一反常态对人嘘寒问暖，那也是他装出来的。 果真，这才装了多久就装不下去了！ 宋知黎一点也不生气，这样反倒更合她心意，毕竟她就是希望纪司南恢复到正常状态，这样她对上他的时候才不会有一丝一毫心软。 “纪司南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还轮不到你对我如何做指指点点。” 纪司南看见她开口呛他，脸上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眉头反而更加舒展开来。 “如果我了解的没错，你现在进去是要参加江导演为你设置的测试，你就以这种状态进去……” “冻得僵手僵脚、行动不便，能不能取得让江导演满意的成绩暂且不谈。” 纪司南冷静道：“这种不尊重测试的态度就不会令江导演感到满意。” 宋知黎真服了，“我自己愿意冻一会，纪总就能夸大成这样，并且说得天花乱坠。” “不愧是纪氏集团的总裁，嘴上功夫了不得。” 纪司南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只是碍于说出这些话的人是我。” “假如换成封风、甚至换成桑理这样跟你说，你一定会很乐于听取他们的意见，并会感谢他们为你着想。” 宋知黎一窒，竟然无法立刻开口反驳，因为纪司南说的完全没错。 顿了顿她冷声道：“纪总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就好，我对你的确没有对旁人那样的耐心。” “自然对于你说的话也不耐烦听。” 宋知黎一向温和待人，她甚少用激烈的言辞和别人交锋，也因此这为数不多的尖锐时刻，几乎全数奉献给了纪司南。 纪司南仍旧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他冷静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现在你该放下这些，从你自己的实际利益出发。” “不要管这些话是谁说给你的，只需要在意这些话对你来说是否正确。” 他俊朗的眉眼间含着高高在上的矜贵，“你不是说我很会做商人么，那你现在就完全把我当做一个商人。” “商人会教你，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会向你阐述忠告的，不只有朋友，有时也会有敌人，你不需要在意他们的身份，只需要明辨他们的话，然后做出选择就好了。”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纪司南你没病吧，今天我不穿你的衣服你是要喋喋不休到世界毁灭去吗？” 就为了让她披上他的外套，有必要这么夸张吗，理论都整出来一套一套的…… 纪司南神情平静地点点头，“是的。” 是他个大头鬼！果然再矜贵冷漠的皮囊都包裹不了那颗企图为所欲为的心。 她不想披他的外套而已，这个人非要这么大题小做！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么？” 纪司南神色如常道：“之前在会场，你肩膀上披着桑理的外套。” 精致冷淡的眉眼自带气场，仿佛生来就该是身居高位之人，纪司南的薄唇缓缓开合。 “我不喜欢。”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当然，最主要是不想看见你愚蠢到只穿着裙子在这里吹冷风。” 宋知黎冷哼一声，他不喜欢？他不喜欢关她什么事啊！而且这人绝对把主要次要目的说反了。 男人的本质就是幼稚。 这人就是受不了她能披桑理的衣服，却不披他的衣服…… 第286章 污言秽语 宋知黎无奈道：“今天我要是不穿上这件外套，你就没完了是吧？” 纪司南仿佛理所应当般点点头，“为什么不穿呢？穿上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及时抿唇将那些宋知黎不爱听的话咽了回去。 即使再不通人情世故，纪司南也在和宋知黎这么多次的相处中悟到：不是所有的话都需要说出来。 就比如他没说完的这句： “你应该放下自尊，它们跟你的实际利益相比起来，完全是无足轻重。” 这句话一说出来，纪司南几乎可以断定，宋知黎又要跟他吵架了。 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宋知黎冷着脸从纪司南手中夺走外套，狠狠披在自己肩上，“这样纪总满意了？” 纪司南抿唇，“如果你感到温暖的话，是的。” 嘶，这么好脾气的纪司南，宋知黎真觉得不好应付，她冷冷道：“假如纪总这么舍己为人……” 忽然，一抹坏心眼的笑在她的唇边漾开，“那不如多脱几件，都给我穿。” 宋知黎在心里轻哼一声，她心想看纪司南怎么回应。 只见纪司南眨眨眼，表情平静，“如果你需要更多的保暖措施，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大可以为你提供别的、舒适度更高的选择。” “不用穿我的衣服。” 宋知黎还来不及回怼，就听见纪司南淡淡道：“我记得你不爱穿高领毛衣，总觉得穿着不舒服。” 又跟她打感情牌，恬不知耻啊！宋知黎恨恨道：“不用，我现在可以穿了，也爱穿！” 纪司南云淡风轻地拿出手机，“那我让卫东从车上送过来，很快。” 宋知黎一把抓住他的手连带手机，“不用，我就要穿你身上的。” “纪总不是非常体贴我、无论如何都要我穿你的衣服吗，我现在就要穿更多！” 宋知黎深知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无理取闹，但无所谓，是纪司南先招惹她的，她说什么也要报复回去。 哪怕只能阴阳怪气他两句，也算扳回一城。 宋知黎挑衅地眯起眼睛，“怎么，纪总现在又不执着于让我穿你的衣服了？”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平静道：“如果你坚持如此，我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 “但我身上就剩下这一件毛衣，脱下来给你恐怕有些影响市容市貌。” 宋知黎爽朗一笑，“开什么玩笑，以纪总的模样身材去酒吧当头牌男模都是大材小用，更何况是免费给过往的路人观赏。” “只怕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来的影响市容市貌一说。” 宋知黎说完紧紧盯着纪司南的脸，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的情绪变化。 纪司南以前最讨厌从她嘴里听到拿他和别的男人比较之类的话，更别说男模了，她还记得她被封风哄去春色那次，纪司南有多生气。 现在她这么说，纪司南总不可能还不动如山、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吧。 宋知黎满心期待地盯着纪司南的脸，然而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纪司南听到她的话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别提那双冷淡无温的眼眸，里面没有发生半分波动。 宋知黎咬牙，这人还真能忍，换以前恐怕早就跟她冷脸走人了。 宋知黎也从这件事中悟出一个道理：男人不爱的时候，轻视人如草芥，更谈不上在意人的感受； 爱的时候却拥有无穷无尽的耐心，仿佛永远也不会生气似的。 前后反差的确大到令人动容，但宋知黎也听过一句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 假若纪司南能早点用现在的态度对待她，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又何至于此。 虽然宋知黎不知道小草到底错做了什么，但的确是那个意思，就像她经常用来嘲讽纪司南的那句——破镜难重圆。 伤害一旦造成就会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后来无论花费再大的精力弥补，镜子也不可能回到当初的模样。 宋知黎看向纪司南，他不生气没关系，不生气就意味着他得接上她的话。 “看来纪总对我的建议没意见，那就赶紧脱吧，你赶紧脱，我赶紧穿，还能穿上热乎的。” 纪司南倏忽红了耳根，只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仍然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坚冰，宋知黎没有发现。 他平静开口，眼眸中是认真的询问，“你要用我的体温温暖你？” 宋知黎闻言立刻嫌恶地皱起眉头，“纪司南，你说话怎么这么恶心，跟着肉麻大师深造过？” 纪司南垂下眉眼，淡淡道：“看来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脱了。” 宋知黎睁大眼睛，“你管我喜不喜欢，脱你的就是。”她突然发觉她在说胡话方面竟然颇有造诣，开口一点也不心虚。 “纪总作为集团总裁不该说话算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吗？怎么答应我的事还会变卦？” 纪司南凝眸看向她，“我一直向你传达的都是让你穿我的外套，从没说过其他的。” “如果你喜欢，且坚持要，我当然可以给你。” “但与此同时，我拥有我的个人意志，如果我并不能令你开心，我当然也可以选择不给你。” 后面两句话在讨论要不要脱衣服的语境下听起来实在太有歧义，宋知黎听得面红耳赤。 “纪司南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污言秽语！你真是不要脸！” 纪司南一怔，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存在歧义，微红的耳根变得更红了，但他只是平静道。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想歪了。” 宋知黎的脸红得更厉害，她的眼角余光甚至能扫到几个路人在对着她窃窃私语。 是她有问题吗，很明显不是！人家路人听了也是这么想的！ 宋知黎和纪司南的模样打扮本就吸睛，不少人路过他们时都情不自禁放慢脚步，只为了多看看他们的脸。 “我的天，真有人能长成这样，好牛逼的长相！” “我看着感觉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在新闻上看过啊？” 几个路人只是稍加驻足，没想到就从纪司南口中听到这么炸裂的话。 “啊，长这么帅那方面竟然不行……嘶，这……”语气中满是惋惜。 “讲真的，那方面满足不了的话，再帅也不能要！” “诶，我越看越觉得这俊男靓女长得眼熟！再给我一秒钟，我肯定能想起来！” 宋知黎暗道要命，她跟纪司南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上热搜吧！ 第287章 纪夫人的特权 “诶，怎么走了？我再多看两眼肯定能想起来谁是谁！” 宋知黎完全顾不上路人的惊呼。 仅仅片刻，流言的发展程度就超乎她预料，她一把扯过纪司南的手，也顾不上跟他争脱衣服的事，连忙拉着人往场馆里面走去。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们两个现在这么尴尬都是因为你！” 纪司南神色自若，“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两个幼稚地争论要不要脱衣服吗？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而且准确来说是他，陪她，进行幼稚的争论。 宋知黎扭过头自顾自道：“我真是疯了才会想着要跟你讲道理！” 她眸中含着一丝心虚，脖子不自觉抬高，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指责纪司南，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纪司南闻言眸中没有半分波动，现在反倒成他不讲道理了？ 他平静地扫了一眼宋知黎。 披着外套的她反而更像个候场时的大明星，艳光四射，只是神态是嚣张且心虚的，不敢与他产生直接的眼神接触。 原来还知道心虚，他还以为她会为了和他作对，完全将脸皮抛在脑后。 忽然他开口：“不必担心。” 宋知黎拽着他的匆匆步伐因此一滞，她扭头看着她，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担心什么？” 纪司南抿抿唇，他在思考要如何采用正确的措辞跟她对话才不会让她生气，但很显然，她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真心佩服。”宋知黎无奈闭眼，再睁开眸子的瞬间她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纪司南，你能不能养成把话说清楚的好习惯。” “知道影视剧中大家最讨厌的情节是什么吗？话说一半就不负责任地死了！” 她生气地盯着纪司南，“而且你这连话说一半都算不上！我根本弄不清楚你想表达什么。” “你就是个纯纯的谜语人！” “我想请问这样做到底有什么乐趣？纪总你觉得这样说话很酷吗？” 纪司南被她这一连串话堵得找不到反驳的时机，在宋知黎吐槽时他肉眼可见地浅叹出一口气。 有时候真想求她多分给他些耐心，虽然他知道这是非常无理的要求。 要一个受伤的人宽宏大量，那可真是罪无可恕。 长长的眼睫黑如鸦羽，纪司南垂下眸子，他静静地听着宋知黎完成对他的评价。 “只有自大狂才会像你这样说话，幼稚！幼稚得不行！” 纪司南弯起嘴角，不带一丝讽刺和凉薄地笑了。 他这笑容堪称温柔，像拂过冰面的春风，令万物复苏，“好，我是自大狂。” 只把宋知黎看得毛骨悚然，她瞪大眼睛看着纪司南，手无意识地拂过身上的鸡皮疙瘩。 “纪……纪司南，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笑啊？你又想对我做什么？又想强迫我？！” 纪司南无奈地扯扯嘴角，“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这话把宋知黎听得愣住，纪司南这么强势的人……难道没有强迫过她吗？不可能吧…… 但转念一想，纪司南好像还真没利用过他的权势地位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好像真的没有…… 宋知黎陷入愣怔，她不敢相信她的结论。 脑海里不由得回响起和桑理在一起时的情景，她曾对着桑理说过，“纪司南没有强迫过我。” 当时她因为桑理的步步紧逼，脑子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说出口的话自己也未曾放在心上。 此时与纪司南面对面，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个概念。 纪司南没有强迫过她。 并不是她发癫想要夸赞纪司南，但他身处这样的权势地位上，却没有借此力量逼迫她，真的能算得上是一种美德。 宋知黎为自己的想法而发笑，有权有势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她竟然觉得拿正常人的标准来要求他们是不合理的。 钱权还真是非常非常好用的滤镜，难怪那么多人不择手段、穷极一生都想得到钱权这两样东西。 “你在想什么？”纪司南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宋知黎回过神，几乎差点就要依照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桑理二字，她庆幸她没有。 纪司南不能触碰的雷点是什么，她可太清楚了。 绝对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别的男人。 她现在算是摸清楚了，纪司南这个家伙只是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进行最正常不过的交流，都受不了。 更别说听她在发呆之后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 纪总的心眼只有一点点大。 宋知黎想着不自觉将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做出“一点点”的手势，脸上嫌弃的表情更是显而易见。 纪司南倒没有生气，只是问她，“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他的黑眸中是纯粹的困惑。 宋知黎皱起脸，一点也没有顾及纪司南感受。 她红唇开合，比平时说话声音还大些，整个人气势长虹。 “我说你的很小。” 纪司南脸上的神情十分明显地一滞，脸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沉下去。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很小，至于是什么，你自己去猜。” 宋知黎毫不退让，声音颇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但是这个东西越小的人越猜不到。” “因为他打从心底里不承认他小。” 她对上纪司南的双眼，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像潺潺的清泉滑过石子，令人望之宁静。 纪司南本来听得眉头紧锁，几乎要气笑，但看见这样一双眼睛他又神奇般地平静下来。 他叹出一口气道：“你这乱说话的习惯才是该改，还好现在周围没有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这话比之前更容易让人产生误解。” 宋知黎一愣，“哪里容易产生误解了？我说你心眼子小，很容易听明白好不好？”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眸中闪过无奈。 宋知黎的声音因此越来越小，她显然意识到了纪司南的意思，变得心虚起来。 之前说的话像喇叭播报般在她耳边响起：【我说你的很小】 救命！她真的在口出狂言！ “我可真没有那个意思……”宋知黎嗫喏着，脸颊通红。 纪司南好脾气地看着她，“我知道，但架不住别人听了这话乱想。” 宋知黎抬头，一双眸子怯怯地看着他，心里惊异于他的好脾气，这样的纪司南她一点也不习惯。 抱着转移话题的心思她果断开口，“还好，还好没人听到我刚刚说的话。” “要不纪总你不行这一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纪司南抿抿唇，“没事，就算有人听到也没关系，我说过了不用担心。” 宋知黎闻言一怔，原来他之前说的不用担心是这个意思…… 怀抱着试探的心态，她谨慎开口，“你的意思是你会帮我摆平？” 纪司南看向她，“自然，要不然你这个纪夫人做着有什么意思？” 第288章 你对我来说非常讨厌 纪司南平静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但无论你的好恶如何，这是我能为你提供的。” “如果成为我的夫人，还会被这些小事干扰，那我也没有颜面坚持不让你和我离婚。” 嘶，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让她不自在。 宋知黎心里情绪复杂，一时间无数念头交织在一起，但最最明显的就是羞耻，她替纪司南害臊。 “纪司南，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发言很……” 纪司南睁着一双淡漠的黑眸看着她，一副充满耐心、可以静静聆听的样子。 宋知黎一时凝噎，“就跟虐心虐身的言情小说一样，你现在说的话就是里面的霸总发言。” “是吗？”纪司南眨眨眼，神情有些无辜，“我可没说什么天凉了，某个公司该破产了这种话。” 宋知黎睁大眼睛看着纪司南，“你……你是在跟我玩幽默吗？” 纪司南以前活脱脱就是一个老古板，对网上冲浪那些事一点都不感兴趣，现在还会跟她玩梗？ 这个人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太多，她都不知道该对哪点感到震惊。 纪司南冷静道：“如果你觉得有趣，那我就是在玩幽默。” 宋知黎皱起眉头，表情很是纠结，“那我要是不觉得有趣呢？” 纪司南抿唇道：“那我就是不是在玩幽默。” “我在说废话。”他如黑曜石般漆黑的双眸竟透出些委屈，看得宋知黎心头一跳。 谁来救救她？！受不了了，纪司南这是在跟她玩委屈？ 宋知黎果断冷着脸，“你知道是废话就好。”她忽略掉心里的异常，转头扎进了更衣室。 他有什么好委屈的，装模作样！ 宋知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别想了！现在通过测试才是最要紧的！”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拿出桑理为她准备的运动套装。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江导演正和纪司南聊得火热。 要不然她老跟桑理强调她觉得江导演病得很重，原本慈祥又和蔼、笑意盈盈的一张脸，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立刻切换成面无表情。 这样搞得她很讨人嫌一样，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明明初见面的时候，江导演对她那么热情，现在就因为她和她的工作沾边，这态度转变得也太离谱了。 而且最让她无法接接受的是，江导演对她冷眼相待、却对纪司南笑脸相迎？！ 纪司南是什么很讨喜的人吗？！他明明超级讨人厌好吧！ 宋知黎憋屈地走上前去，瞬间就遭受到江导演的迎头痛击。 她看着她的眼神冰凉如水，“终于出来了，还好我和纪总知道你是在换衣服准备测试。” “否则我们都要以为你是在精心打扮、准备去走红毯。” 宋知黎张大嘴巴，有冤难辩，她的速度明明很快啊，脱了礼服穿上运动衣就出来了，哪里有打扮？ 完全没有啊！ 才一会功夫不见，江导演的攻击力怎么上升这么多，总不会是纪司南给她传授经验了吧！ 宋知黎愤愤又疑惑的目光瞟向纪司南，纪司南轻咳一声。 “宋小姐自是天生丽质，无需额外的打扮也足够光彩照人，既然已经收拾妥当，那不如现在就开始。” “我很期待宋小姐的表现。” 宋知黎难以适应纪司南这样说话，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别捏的称呼叫过她。 宋小姐？他以前不都直接开口叫她宋知黎么？ 江导演闻言轻哼一声，这才将冷漠的目光从宋知黎身上收回，“既然纪总都这般说了，那就直接开始吧。” 江导演说完这句，朝工作人员示意后便头也不回就走了，看样子并不打算陪宋知黎一起测试。 宋知黎惊恐的眼珠子转向站在她身边神色自若的纪司南，“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你不离开反而是江导演离开？” 纪司南低沉动听的嗓音响起来，“江导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知道我们是夫妻关系后，特意允许我在你测试时旁观，为你加油打气。” “什么东西？你为我加油打气？”宋知黎愤愤道：“我看见你不生气就不错了！” 纪司南闻言神色未变，“那就请宋小姐将愤怒化为力量，好好表现吧。” 他迈开修长笔直的腿就要走进比赛场地，被宋知黎一把拉住。 “我不同意！凭什么？你又不是专业人士，凭什么要你旁观我测试，说不定你会颠倒黑白，给我的表现泼脏水！” 纪司南回头，漆黑的眼眸望向她，“江导演也不是专业人士，为什么你就愿意让她旁观？” 宋知黎恨得咬牙，“什么原因你心里不清楚吗？江导演起码能保持客观吗，你能吗？” 纪司南沉默一瞬，他……好像确实不能。 即使她在这个测试中表现不佳，过不了江导演那关，他也会想办法满足她的愿望，只是看她愿不愿意接受。 纪司南抿唇，“这点不劳宋小姐操心。” “江导演对我的为人很是放心，直言有我旁观，这次测试应当会进行得相当顺利。” “顺利不代表会没黑幕啊！你站在我旁边围观本身就是黑幕！”宋知黎固执地站在原地。 她像是脚下生了根般，大有只要纪司南跟去旁观，她就不测试的架势。 纪司南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遮住其中情绪，“难道相比于无人陪伴，宋小姐更不能接受我在旁边么？” 宋知黎还记得桑理走的时候她心里有多难受，一个人参加忐忑的测试的确令她难以忍受。 但没错，她更不能接受纪司南陪着她！ 宋知黎抬眸，执拗地看向纪司南，红唇开合一字一顿，“纪总你分析得完全没错。” “但我希望你能更有自知之明一些，闭上你那张和你本人一样让我讨厌的嘴，并且现在立刻从这里离开。” 纪司南与她隔了些距离，加上他此刻微垂着头，几缕凌乱的碎发遮住眉眼，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想必是相当难堪的。 高高在上的纪氏总裁又何曾被人明晃晃地讨厌过？ 宋知黎强忍着心里怪异的不适感，嘴里的话更加刻薄起来。 “纪总总不会为了看我测试，连自己的脸皮都不要了？我已经阐述得相当清楚，纪总如果还不走，那你不是耳朵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 宋知黎说着，不可避免地想起被她扔在更衣室里的外套。 纪司南这一趟来究竟为了什么，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懂。 可他把他的外套给她披这一点是事实，大老远跑来送温暖，却被她以这么恶劣的话赶走…… 宋知黎攥紧了手心，不要心软！要牢记萌萌的话！做人道德感不要太高，更何况站在对面的是纪司南！ 她怎样对他都不算过分的！ 第289章 女孩强大起来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宋知黎想着纪司南怎么也该走了，他这种顺风顺水的精英人类是绝对无法忍受这种羞辱的。 但纪司南仍然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反倒是站在二楼的江导演看着两人僵持着，大声道：“宋知黎你怎么回事？！” “还测不测？你当这么多人有时间陪你玩吗？不想参加现在就走！” 宋知黎被训得身体一颤，她自然没有忘记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 她的喜恶、她的情绪都应该排在这个目的之后。 所以无论她对纪司南感到如何难以忍受，她都得忍受，但凭什么啊…… 凭什么纪司南要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他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宋知黎觉得委屈，不只是这一时一刻的委屈，而是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不顺心的事带给她的糟糕情绪都在此刻爆发。 她清冷的眸子里噙着泪，“我对纪司南旁观这一点提出抗议，我是要参加节目的选手没错，但在这一点上我不可能没有发言权吧？” 纪司南看见她眸中的泪花，脸色黑沉，薄唇动了动，还不待说话，江导演抢先一步，脸色肃杀地从楼上冲来。 “宋小姐你是不是高贵夫人的美好生活过久了？觉得什么人都会跟你讲道理？而且在这一点上你就是没有发言权。” “按照你的逻辑，你作为一个艺人，难道以后还能自己决定哪些观众能看你，哪些观众不能么？” 江导演神色冷漠，“我不懂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纪总是我们节目的赞助商，又是你的丈夫，他特意来为你加油打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宋知黎的气被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哪哪都不满意！” “他只是我名义上的丈夫，要不是他太不要脸，我们早就离婚了！我跟他不是夫妻，是仇人！” 宋知黎一口气吼出来，全然不顾周围工作人员因为听到大八卦突变的脸色。 冷漠的江导演罕见地语塞了片刻，她看向纪司南，“仇人？那纪总这又是何苦？” 还不待纪司南有所反应，江导演又道：“抱歉，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是我失言了。” 宋知黎在一边听得咬牙切齿，纪司南何苦？！这说的是人话吗？ 江导演，包括这些围观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纪司南对她做过什么！他们都被他外在的表象迷惑了！ 只有有钱有权，这人设可真好树立啊。 即便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路人都会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挑出优点来夸赞，更别说纪司南这种除了感情问题几乎完美的人。 宋知黎有气没处撒，对于这样的现象她不知道该气谁。 她气愤地看向纪司南，“不愧是纪总，走到哪儿都能收获欣赏你的人。” 江导演冷漠道：“这和欣赏无关，纪总是我们我们节目的赞助商，也就是说我们节目一切需要用到钱的地方都得感谢纪总。” “我自然会将他奉为上宾，我作为导演况且如此，更不用说你一个参加选拔的嘉宾。” 宋知黎被这话堵的开不了口，江导演仍在继续。 “你要是能说出你不参加测试、你能转头就走，那无论你和纪总之间有什么矛盾、你有多不尊重他，我都不会管。” 江导演严厉地看向宋知黎，“但是你能吗？” 宋知黎喉头酸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导演面无表情，斩钉截铁道：“你不能。” “所以就别再说什么要换人旁观，这不是你能觉得的事。” “你没资格。” 纪司南眸光深深地看着宋知黎，似要开口说话，江导演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她挡在纪司南面前，挡住了纪司南的视线，也遮住了宋知黎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 那是一双是人见了就要心软的眼睛。 “宋小姐如果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是别来演艺圈了。” 宋知黎没觉得她委屈，她只是很憋屈，许多情绪郁结于心，得不到发泄。 江导演冷漠的眸子看着她，“如果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那就更努力些。” “你现在没资格对纪总的行为指指点点，是因为你太弱小。” “你只是一个连参加节目都要跟导演委曲求全的小演员，而纪总是一句话就能定夺节目生死的人。” “你拿什么来指责他、讨厌他？就凭他对你的容忍？” 江导演平静道：“任何人的忍耐都是限度的，宋小姐不会不知道这点，有自怨自艾的时间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在纪总对你的忍耐耗尽之前，成为能和他站在同等地位上的人，那个时候，你才有资格说不喜欢他。” 这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径直插进宋知黎的心脏，将她整个人刺得鲜血淋漓。 宋知黎感觉她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放在大街上展览。 她没有资格说不喜欢纪司南？宋知黎恍惚着：“任何人都有说不喜欢的权利。” “我当然可以。” 江导演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大人教给小孩道理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教的，可现实生活不是这样。” “难道宋小姐你还是小孩，生活在童话世界吗？” “睁开眼睛看看。”江导演突然贴近了宋知黎，“你之所以还敢理直气壮地一次又一次拒绝纪司南……” “只是仗着他对你有感情、能容忍你，仗着他作为人的底线。”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柔，除了宋知黎没人能听到，却听得宋知黎毛骨悚然。 “正如我说的那样，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难道没有想过纪司南恼羞成怒后，不择手段的样子？” “忍耐到了极限，底线就会模糊，一个失去道德感的上位者，相信我，那绝对是你承受不了的情况。” 江导演在宋知黎耳边轻叹一声，“可怜的女孩，别让自己落到那副境地。” “在那之前，强大起来吧。” 宋知黎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导演，她在她耳边呢喃的最后一句，宛如哀叹。 “我不想看见悲剧再一次发生。” 直到江导演起身，走到纪司南身边，宋知黎都不能回过神来。 江导演的话一开始听起来是在帮纪司南教训她，可她后来贴近她说的那些……更像是一种规劝。 是一个过来人的教导。 江导演是亲眼见证过类似的事吗？还是说她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 宋知黎的脑海里缓缓浮出一个想法：江导演的病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系？ 她望向不远处的江导演和纪司南，两人正贴近了说话，她听不到。 纪司南的面色看起来算不上好，他看了一眼宋知黎，才对着江导演道：“你跟她说了什么，把她吓成那样？” 江导演神情平静道：“纪总可以放心，我是依照你的意思在办事。” “我刚刚，只是给了这个小姑娘一点努力的动力而已。” 第290章 他对她的激将法 纪司南的脸色沉沉，“我的吩咐从来都是让她有比赛的动力，可没让你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江导演此刻面对纪司南，脸色既不冷漠，又不和蔼，是宋知黎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第三种神情。 她的嘴角噙着奇异的笑意，含着看透某种事之后的豁达。 “纪总不必担忧，她会有动力的，至于怎么向她表述这一点，既然纪总已经把这件事委托给我……” “那言语的决定权应该在我。” 江导演对着纪司南微微一笑，“至于我说了什么，也还请纪总不要好奇。” 宋知黎看着两人间互动的变化，直觉不对。 之前江导演明明就是站在纪司南那边的，现在这情形看起来倒好像两人对上了。 江导演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知黎走到他们身边，却只被江导演拍拍肩，“无论你现在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先努力测试吧。” 她转眸看向纪司南，便见面色微沉的男人缓和了神情看着她，“宋小姐还请加油。” 宋知黎才从委屈恐惧的情绪中缓过来，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唱的是哪一出。 她在大脑一片混沌中，走进测试场地，呈现在她眼前的都是一些熟悉的项目和器械。 都是桑理带她针对训练过的。 或许她的实力远远比不上其他参赛选手，但桑理这举动无疑是【在考试之前给她透题】 别的选手或许是力量专长、或许是敏捷专长，都无法预料到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什么。 她的运动能力在这些人面前其实完全没有可比之处，但她能依据项目做强化训练，这样即使她每个项目的成绩都不出彩，但综合下来，她也不至于在排名中被刷掉。 宋知黎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恍惚响起桑理的声音。 他的模样自得极了，“黎黎你先别怪我，后面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走后门是什么意思。” 宋知黎恍然，原来桑理跟江导演之间的交情被他用在了这。 桑理所谓的【走后门】是提前告知了她测试时的比赛项目，这样虽然也有利用关系的嫌疑，但比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塞进去好多了。 宋知黎心下不由得安定许多，她即将比赛的这些项目对她来说都不是陌生的，没什么可怕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看台，空空荡荡，偌大的位置上只有一个纪司南。 他穿着黑衣，明明身形是十分高大的，大概是她现在距离他太远了，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只是小小一点。 纪司南那个小黑点就只是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她就说他来旁观没安好心，看台是用来加油呐喊的地方，纪司南倒好，只会摆出一副死人脸。 一点加油鼓劲的作用都做不到，他就是来打击她的积极性的！ 宋知黎咬牙，等着吧，她会顺利通过这次测试，让他诡计落空、大失所望！ 她扭头没再看看台一眼，但她知道那上面有个令她讨厌、摆脱却摆脱不了的存在。 她就算是为了战胜那个存在，她都要拼尽全力。 随着宋知黎缓缓步入测试场地，江导演不知何时出现在纪司南身边。 两人都凝视着赛场上宋知黎的身形，眼神没有半分偏移。 纪司南淡淡出声，“江导演不该来这，她作为江导演今天才见过一面的人，江导演对她的关注度未免太高了些。” 江导演神情未变，“纪总又怎么知道我是在关心宋小姐，我的目的或许是别的也说不定。” 纪司南眸光深邃，“一个以公正威严出名的导演，还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么？” “不可告人谈不上，只是我很好奇，纪氏总裁的判断力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惊人。” 江导演平静微笑，“我想看看纪总你这‘激将法’能不能在宋小姐身上起作用。” 纪司南冷笑一声，“会起作用的，毕竟她这么讨厌我，只要知道我站在这，她不会不拼尽全力。” “纪总这么笃定，想来是非常了解宋小姐。” 纪司南闻言漆黑的眸子转向江导演，整个人显得危险无比。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了解她。” 江导演神色自若，像是感觉不到纪司南危险的目光，“是啊，我怎么把纪总你和宋小姐是夫妻这点忘了。” 她说完这话停顿一瞬，“不过像你们这般关系不好的夫妻，很少见。” 纪司南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场地中的宋知黎，“夫妻关系不好应当很常见吧。” “江导演孤身一人生活许久，想来是不了解何谓夫妻的。” 江导演平静发问：“所以纪总也承认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好？”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她知道我要旁观她测试，晦气得恨不能不参加比赛。” “明明她这么想参加这个节目，只是因为我，差点萌生退却的想法。” “她对我的厌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纪司南的眉眼间染上些许烦躁。 江导演的双眸闪过不明的情绪，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似的。 “我好奇的不是这点，而是纪总你对宋小姐的态度，纪总你又是否像你话里表现出来的那样关心她呢？” 纪司南脸色微沉，他侧首盯着江导演，“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导演眉眼未动，“只是好奇心作祟的询问罢了。” “纪总能在阿理匆忙离开后特意前来关心宋小姐，甚至还能在从我这了解相关情况后，想出激将法这么一出……”， “就为了激励宋小姐。” 江导演的唇角缓缓勾起，“再没有比这更贴心、更关切的举动了。” 纪司南没被这话绕进去，他仍旧盯着江导演，“那你刚刚何必问那样的话。” 江导演忽然微笑起来，那笑容比她任何时候笑起来时都美丽动人，眼角一道道细细的纹路里都浸满温柔。 “纪总都说了我是个孤苦人，无儿无女、也没有伴侣，对伴侣之间的事我又怎么清楚呢。” “你就当我是一时糊涂才问出这个问题。” 纪司南被江导演这态度搞得不上不下，他自诩能看透别人的心思，以往在谈判中他都凭借这点战无不胜。 可面对江导演，他却看不清。 他很好奇，她究竟见证过什么事，又或者在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才让她变成现在这副古怪的样子。 但，没必要。 他只需要关注宋知黎一个人就好了，其余的人都无关紧要。 纪司南收回目光，继续专注地看向宋知黎，带有磁性的声音低沉悦耳，像优雅的大提琴曲。 “江导演的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以后不要再问了。”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和你也才是第一天见面而已，江导演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 江导演弯起眸子笑起来，“这是自然。” “我的困惑已经得到解答，以后都不会再问了。” 第291章 原本是平行线 宋知黎自然是不知道看台上在上演什么勾心斗角，事实上她连江导演去看台上跟纪司南说话都不知道。 她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得通过测试！ 无论她开始之前把测试想得再艰巨漫长，仿佛一座她永远也不可能跨过的大山一般，但其实是一样。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正的存在，它平等地对待万事万物。 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和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时间流速一样。 就算一个人知道她前方有着世人眼中几乎无法度过的难关，日子还是一样过。 时间不会因为阻碍横亘在前方就变慢起来，它永远保持着它的速度。 但日子一点一点缩减到一个人视为【天大灾难】的那一天，时间也不会因此终结，它还会滴答滴答走着。 末日并不会因为困难到来。 所以不必因为一时的困境驻足不前，那样既低估了时间，也低估了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事，日子还是一样过，人也得继续向前走才对。 等人度过了那【天大灾难】的一天，就会发现，它和平常所度过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区别。 回首看，不过寻常而已。 宋知黎现在的心境就完美符合这一点，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很快就测完了一个又一个项目。 等她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站在场地中，工作人员告诉她所有的项目都测完的时候，她只觉得恍惚不真切。 这就结束了？为了今天她准备了那么久，多少个夜晚难以入睡都在思考与之相关的事情。 它现在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 江导演走上前来，表情冷淡，说出的话却令宋知黎感到安心。 “已经测完就别想了，你的表现不错，回去好好放松一下吧。” 宋知黎听到这话猛地直起身子，因为剧烈运动通红的脸颊上滑落不少汗水。 “真的吗？我表现很不错？” 江导演的眉头抽了抽，“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别像个小狗似的扒着我，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 宋知黎的喜悦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她眼巴巴地盯着江导演，“您这意思就是我过了？” 江导演嫌弃地把她的手从胳膊上拽开，“我可没说这话，你自己说的。” 宋知黎忙不迭点头，“懂了我懂了！是我自己说的。” 她现在倒真希望自己的是小狗，这样就可以疯狂摇尾巴以表示她的兴奋。 作为人，她还真不好用不失礼的方式表达她的喜悦。 她现在都恨不能直接躺在地上大叫！ 江导演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目光，“行了，克制点，别给我丢人。” 宋知黎这些更加确定她的成绩应该足够通过测试，否则江导演也不会把她归为自己人。 这说明她已经是《环行试炼》板上钉钉的嘉宾了！ “这下不会让粉丝失望了。”宋知黎笑得一双眸子都弯起来，像盈盈的月牙。 在她人生中，她其实鲜少露出这样开怀的笑容。 因为终于达成目标、拼尽全力之后发自内心的喜悦，宋知黎感觉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经历。 在这个时刻她才真正感觉到，她的人生轨迹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她依靠自己的努力，真的拥有了全新的体验。 宋知黎傻乐了好一会，目光无意中扫向看台，这才记起还有个人。 偌大的看台此时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宋知黎看向江导演，“纪司南人呢？” 江导演表情淡漠，“怎么你还希望他在这继续陪你？” “当然不是。”宋知黎立刻出声反驳，“我是想着要到他面前耀武扬威一番！” “他可是不怀好意，非要旁观打击我积极性的，现在我没被他影响，自然要打他的脸。” 江导演脸上浮现不赞同，“你忘了我怎么和你说的？” “在你还没真正强大起来之前，别和他有太多瓜葛，你斗不过他。” 宋知黎愣愣道：“但现在不是我赢了吗？” 江导演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个傻瓜，过了个测试就是赢了？” “现在离你成为人人皆知的大明星还远着呢！” “如果你真的想摆脱这位纪总的纠缠，输赢就不能只着眼于这一件件小事。” “而要从你整个人生的宏观角度上出发，只有等你的实力足够和他抗衡，你才有资格跟他对话。” “谈你喜欢、或者不喜欢。” 在宋知黎生活的二十几年里，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劝导。 “可依照您的意思，所有没钱没势的人都没资格说话了。”她压低了声音反驳，显示自己的不认同。 江导演无奈道：“没钱没势的人跟纪司南是两条平行线，现在没有交集，以后的人生也不会有。” “你是吗？” 宋知黎被这个问题问得心头一震。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和纪司南之间的差距，出身不一样，导致他们之间存在着后天努力几乎无法填补的鸿沟。 或许终有一天，她可以利用努力把那个缺口填上，跟纪司南平等对话。 但那一定是很久之后，她是用时间的代价在填补。 要不然说王子爱上灰姑娘只是童话故事，现实就是灰姑娘根本不会出现在王子生活里。 像她这样的人遇见纪司南的概率本就是极低的，两个人互相爱上的概率更低。 即使她和纪司南已经克服了最基础最难的两点，他们不也还是因为观念的差距分开了么。 她本来是纪司南的平行线，一生都不会和他产生交集，但因为八年前的偶遇让她产生奢望。 这点奢望支撑着她努力朝他靠拢，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只是那果子的味道苦涩无比。 苦到她宁愿她从没拥有过。 有时候她会想，上天让她重来一次，为什么不把这个时间定得再早些，最好是定在她遇见纪司南之前。 这一世的她依旧经历了遇见纪司南、爱上纪司南，一颗心还是被伤得支离破碎。 老天爷到底想要看见什么，她要如何做才算是没有辜负这一生？ 宋知黎抬起眸子看向江导演，“曾经我和他是平行线，只是因为我的强求，才让两条永不相交的线产生交集。” 她扯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涩，“事实证明，强扭的瓜不甜。” “我和他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因为一时喜爱在一起，也改变不了我们不合适的本质。” 江导演的神情有些恍然，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倏忽严肃了脸色。 “我可没问你这些。” 她轻咳一声对着宋知黎道：“你不是问纪司南去哪儿了吗？” “他走了，一个发挥完自己作用的人当然该走。” “你们之间就该这样，分开对你们都好。” 第292章 演员需要脚踏实地 不知道是不是江导演的话有魔法，自测试那天结束，宋知黎再也没见过纪司南，也没听到过纪司南的消息。 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电视网络上都看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宋知黎和王萌萌约着出来喝下午茶，她手里捧着一杯没加糖的咖啡，径直往嘴里送。 王萌萌瞪大了双眼，尖叫道：“你干什么？！” 宋知黎回过神来，无辜地看一眼手里的咖啡，对于自己嘴唇上沾染的咖啡渍浑然不觉。 “在咖啡店当然是喝咖啡啊，我还能干嘛？” 王萌萌深深叹出一口气，“姐，我唯一的姐，你什么时候喝咖啡不加糖啊？” “等会苦哭了可别找我！” 宋知黎慢半拍地眨眼，“我没放糖吗？我怎么记得我放了？” 王萌萌深吸一口气，她伸手指向宋知黎的嘴唇，“放没放你舔一下就知道了。” 宋知黎这才发现自己嘴巴上沾了咖啡，她听王萌萌的话试着舔了一下，苦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她赶紧端起旁边的柠檬水灌了一大口，喝完狼狈道：“萌萌你是对的，还真是没放糖。” 王萌萌一脸懒得跟她计较的样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魂跟着节目组飞走了？这不还没进组吗？” 王萌萌说着挠了一下脸，“你们这是叫进组吗？” 宋知黎摇摇头，“应该不叫吧，拍戏才叫进组？录综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王萌萌支着头看她，“我怎么感觉我的明星姐妹梦遥遥无期啊，黎黎你都入圈有一段时间，连这点基础的东西都搞不懂。” 宋知黎又喝下一大口柠檬水，“毕竟没有专业的人来带我嘛，这些东西我确实不知道。” 王萌萌眨巴眨巴眼睛，“以前明明是有的，还专业得不行，就是被黎黎你赶走了。” 宋知黎闻言皱起眉头，“不赶走又能怎样，我和封风再以那样的状态相处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我们对彼此的关系定位不一样。” 王萌萌赶忙求饶，“我就随口这么一说，黎黎你可千万别不高兴。” 宋知黎睁大眼睛看着她，“我才没有不高兴呢，我是那种会因为一句话生气的人吗？” “嘶，还说没生气，眉毛早都皱起来了。”王萌萌挑挑眉。 宋知黎做势要打她，被王萌萌一个灵活闪躲，完美避开。 她故意搞怪的样子看着十分可乐，宋知黎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开。 “对喽！这样高高兴兴的才对，你之前那副苦瓜脸我看着都不开心了！”王萌萌强调着。 她的声音放得特别大，颇有声如洪钟的气势。 宋知黎赶紧起身拉着她坐下来，“我真服你，小点声音行吗，这是公共场所，好多人来这是因为它安静，可以休息。” 王萌萌嘟起嘴，“那我不是看你不高兴嘛，逗你开心我还有错？” 她嘴上这样说着，声音却放轻了许多。 宋知黎看着她的模样，唇边不自觉漾开笑容，“只有跟萌萌你在一起，我才能放松放松。” 说完她长叹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情绪随之一起吐出来。 王萌萌撇撇嘴，“不是说跟我在一起放松嘛，还这么夸张地叹气？” “不是叹气，我这是放松的感慨，萌萌，还好有你。”宋知黎伸出手握住王萌萌的手。 两个年轻女孩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 “咔嚓”一声响起，王萌萌警觉地回头，视野里什么都没有出现，只有咖啡桌旁边的绿植在轻轻摇晃。 王萌萌抽出手，狐疑地看向宋知黎，“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了？” 王萌萌疑惑道：“好像是拍照的声音。” 宋知黎睁大眼睛，“拍我们吗？”因为之前的照片风波，让宋知黎对这类事都有些警惕。 “不确定，可能是我听错了，也可能是店里的其他客人在打卡留念？” 王萌萌收回视线，“希望是我听错了。” 两人又在原地静静坐了一会，没再听见类似的声音，王萌萌这才又打开话匣子。 “之前我跟你说封大导演的事，不是随口一提，我是真的关心你未来的发展。” “一个艺人行走在演艺圈，没人带着怎么行呢，这年头我没听说哪个明星是没经纪人的。” 王萌萌语重心长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否则黎黎你一个没背景的人、单枪匹马闯娱乐圈，肯定行不通的。” 王萌萌说完眨巴眨巴眼睛，“补充说明，黎黎你不是真的没背景，只是你不喜欢你的背景。” 宋知黎面上有些发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王萌萌满脸疑惑，“黎黎你以前可不是说这丧气话的人。” 宋知黎苦笑一声，“我这不是丧气话，而是陈述事实。” “你想想我的前经纪人是封风，他的名头多大，有他的名声光环在，有谁敢接近我谈我的后续发展。” “他们就算有这个心思，也肯定会想：万一被封大导演知道，他们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现在的局面就是很尴尬。” 王萌萌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她惊讶道：“我有点搞不明白，黎黎你之前是被封大导演这样的名导带着的，照理说应该是圈子里抢手的香饽饽。” “怎么会无人问津呢？” 宋知黎叹息道：“那是你乐观又没心眼，下意识会这么想，其他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基于这个事实，完全可以推出另一种可能。” “我宋知黎，之前是被封大导演调教的，他那样的名导都没能把我教出来、因此放弃我了，其他人又怎么会认为我是个可造之材。” “没有人会在没有未来的人身上投资。” 王萌萌听得咋舌，“你这样一说……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那怎么办，总不能因为封大导演和你的情感纠葛耽误你的前途吧。” 宋知黎望向王萌萌，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像被泉水冲刷过，看一眼便觉得沁人心脾。 “现在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这个，而是没人知道我和封风之间的事。” “在外界眼里，我还是他手底下的人，因此其他人畏惧封风这一层关系，根本不敢接近我。” 宋知黎无奈一笑，“和萌萌你说的正好相反，我现在不是被没背景这一点困住。” “我是背景来头太大，被圈子里其他人捧得太高，脚都沾不到地面了。” 王萌萌睁大眼睛，“其他人都怕你敬着你，这样不好吗？” 宋知黎歪歪头，“如果我只想当个赚钱的明星，这样其实挺好的，但如果我想做个演员……就一点也不好。” “演员需要脚踏实地。” 第293章 爱情问诊 王萌萌有些打趣地看了宋知黎一眼，“得，说起怎么当好演员头头是道的。” “那你把你自己身上的问题弄明白了吗？” 宋知黎听这话有些懵，“我身上有什么问题？” “跟我装傻是吧？”王萌萌哼笑一声，“刚刚是谁魂不守舍，苦咖啡直接就往嘴里送啊？” “我可一直记着呢，别以为我忘了。” 宋知黎闻言不由得又发起呆，这模样给王萌萌气笑了，她直接伸手在宋知黎面前晃了晃。 “不是吧姐，你发起呆来还没完了？” “我的话是什么指令词吗，这么管用？” 宋知黎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眨巴眼睛，她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但最后只是叹息一声。 这直接把王萌萌逗乐了，“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 “有什么事你不能和我分享？”王萌萌伸手推她，语气催促，“快说，烦心事找心理咨询师还要收费呢。” “我随便听你说几个小时都不要钱，还不赶紧抓紧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宋知黎被王萌萌逗笑，“你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王萌萌白她一眼，“所以你说不说，总不会还要我开口求你吧，黎黎大小姐。” 宋知黎被这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我可以说，但我说出来你不许笑话我。” “我怎么可能会笑话你？”王萌萌果断担保，说完她忽然眨眨眼睛，“不对，笑话你？” 她张大嘴巴，“你不会要说纪司南相关的事吧？” 宋知黎被这话一噎，直接闭上嘴巴。 “完了完了！黎黎你这表情明明就是被我说中了！”王萌萌怪叫起来。 “纪大总裁最近又对你做什么了？”她自顾自地推理着。 “不对，要是这样，你早都和我说了，又怎么会憋到现在，而且最近这几天我们俩可是一直在一起。” “纪大总裁想来烦你都找不到机会。” 王萌萌睁圆眼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老实交代！” 宋知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烦躁地抱住头，“这是不是纪司南有问题，是我有问题。” 王萌萌惊讶道：“和纪大总裁没关系？那还能让你烦成这样？” “不，和他有关系。”宋知黎痛苦地看向王萌萌，“只是主要原因在我。” 王萌萌半晌听不到答案，咬牙切齿道：“你再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把你从大门丢出去。” 宋知黎自暴自弃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我老听不到纪司南相关的消息，有点烦。” 王萌萌听了这话，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她直接上手探宋知黎的额温。 “黎黎你没事吧？没有纪总相关的消息，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宋知黎哀嚎一声，她趴在桌子上，“的确是好事，可我一点也没觉得高兴。” 王萌萌深吸一口气，她捂住心口在椅子上勉强坐下来，似乎被宋知黎这话气得不轻。 偏偏宋知黎还无辜道：“萌萌你怎么了？” 王萌萌咬紧牙关，“我怎么了？被你这话气成这样的！” 宋知黎小声道：“我以为我说这话你会嘲笑我，怎么还把你弄生气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王萌萌几乎是压低声音在吼，“宋知黎你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叫什么吗？” 宋知黎摇摇头。 王萌萌目光严肃，一字一顿道：“你这是犯病了。” “这话我不想说的更难听，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宋知黎心下一滞，瞬间就明白王萌萌说的更难听的话是什么。 她是在犯贱。 怎么不是呢，她就是在犯贱。 之前希望纪司南有多远滚多远的是她，现在希望人能在她身边出现的也是她。 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萌萌看着她沮丧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照你现在这个情况，说不定再过几天，都不用纪总施展手段，你就自己乖乖回他身边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回去！”宋知黎果断道。 “我弄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但我一定会坚定这一点，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 “我不可能回到纪司南身边。” 王萌萌闻言，紧皱的脸这才松开一些，“这就对了，就得是这个决心、这种气势！” “但既然黎黎你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就得好好分析分析，不能听之任之，任由其发展下去。” “就像一个人犯了错误，一定要弄清楚原因，这样才能避免以后在相同的事上做错。” 王萌萌砸吧砸吧嘴，一脸认真，模样看起来倒真像一个专业的情感医生。 “黎黎你这个情况……根据我的分析，你是着纪司南的道了！” “着道儿？什么道？” 王萌萌严肃道：“之前你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宋知黎摇摇头，“这是第一次。” 王萌萌松了一口气，“得亏是第一次，要不我都不想认你这个不争气的姐妹了。” “你的症状可以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你想纪司南了。同不同意？” 宋知黎果断摇头，“完全不同意，我怎么可能会想他！” 王萌萌撇撇嘴，“我是主治医生听我的，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这样概括症状，接下来我说话你不许打断，我让你说话你再说话。” 宋知黎憋屈地点点头。 “症状确定，接下来就要分析程度、找出病因，然后对症下药，流程就是这样。” 王萌萌自顾自点点头，“我是专业的，你相信我。” “你能想纪司南，就说明你很长时间没见纪司南了，古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知道你对纪大总裁是不是这种心情，本医生这里只是援引一下。” 宋知黎果断摇头，“我都很久没见过纪司南了，要是对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不得度日如年。” “完全不是。” 王萌萌点点头，“也就是说你只是有一点想纪司南，程度并不严重。” 她咂咂嘴，“挺好，病得不重，还有得救。”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是真的对我现在的状态感到奇怪。” 王萌萌瞥她一眼，“我哪里不正经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不配合本医生的工作，刚刚不是让你别打岔么？” “医嘱都不遵守，还想恢复健康，做梦去吧你！”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继续配合着王萌萌的角色扮演，跟她一起插科打诨。 她虽然对这种幼稚的行为不太能接受，但不得不说，她现在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几乎完全要从之前发呆的凄惨状态里走出来。 或许这就是姐妹的魔力？ 第294章 再找个男人 王萌萌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真要给宋知黎把病因找出来。 “症状程度不严重，接下来本医生就帮你分析分析病因，只要把这一点搞清楚，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王萌萌伸手灌下一大杯柠檬水，“你这次没见纪司南，和以往见不到纪司南有什么不一样吗？” 宋知黎无奈笑笑，继续配合王萌萌的表演，“时间是最长的一次？” “而且以往他就算消失，也不会完全消失，我总会在报纸、新闻上看见关于他的消息。” “这样我就能知道世界上还是存在这个人的。” “但这次完全不同，我没有从其他任何途径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王萌萌听得咋舌，“这不挺好的吗，真是搞不懂你，这一点明明是你以前求之不得的。” 宋知黎听着敲了敲桌子，“专业，王医生你是专业的吗？” 王萌萌赶紧恢复严肃脸，“听到病人你这样说，我大概能摸清楚病因了。” “完全就是你说的这两点在作祟，而且这两点大概率还是纪大总裁故意而为之。” 王萌萌高深莫测道：“要不我说你着了他的道儿呢！” 宋知黎睁大眼睛，“你说纪司南是故意的？这从哪里看出来？” 王萌萌哼笑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纪大总裁是在利用习惯的力量。” “这是我从《撩男神宝策》上看到的，当你自身的条件和你心仪的对象差距过大、而你又没有把握他是不是喜欢你这一款时……” “就要运用到这样的小计策。”王萌萌捂住脸羞涩起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什么什么宝策？”宋知黎皱起眉头，“你不是自称永不坠入爱河吗？” “别管！”王萌萌瞪圆眼睛，“我就是看看不行吗？” “我跟你分析正经的，你不许随便打岔！”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好，你继续说。”她捂住脸，似乎对自己说出的话很是羞耻。 “纪司南对我使用了什么计策。” 王萌萌勾唇一笑，整个人看起来邪魅狷狂，“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 “当一个人总在你面前晃悠，时不时还跟你来个近距离接触，你就会逐渐习惯他的存在。” “等到他突然消失，很长时间过去都没有一点点消息，无论你内心对他的观感如何，你都会很在意这件事。” “因为你已经对他的存在产生了习惯、甚至依赖。” “当你习以为常的这件事发生变化时，你当然会觉得吃不下、睡不好，心情莫名其妙烦躁。” “人对环境的变化可是相当敏感的。” 王萌萌这话把宋知黎听得都不好意思了，她睁着一双难为情的眸子看着王萌萌。 “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怎么可能为了纪司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王萌萌很是无奈地摊手，“我又没说是你，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宋知黎一噎，一时间无话可说。 王萌萌伸手拍拍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就算你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 “这是一种戒断反应，会在沉迷药物滥用的人身上出现，不止是药物，喜欢抽烟的人戒烟也是这样的。” “习惯，不止有身体和生理上的，还有精神和心理上的。” “你要是面对这种情况无动于衷、跟个没事人一样，那你就成神了，我可以天天跪在你脚边膜拜你。” 宋知黎轻声道：“真的吗？” “那是当然，我作为一个医生，难道我还会骗你吗？”王萌萌安抚地握紧她的手。 宋知黎将一切和王萌萌全盘托出，心里确实觉得好受不少，好像这并不是件那么难为情的事。 一下从压力中解脱出来，宋知黎吸吸鼻子，“可是你刚才说我是犯贱诶。” “我要是完全没做错，你怎么能这么骂我？” 王萌萌连忙摆手，“我可没说过这话！你自己想的可别赖到我身上！” 宋知黎看王萌萌想要耍无赖，只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直把王萌萌看得面红耳赤。 她知道，她最能拿捏王萌萌的就是这招。 王萌萌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看你现在都知道这样跟我撒娇了，心情想必也好了许多，挺好，我这个医生做得还算合格。” “我都表现这么优秀了，你不许再拿眼睛这么瞅我！” 宋知黎这才弯眸笑起来，在好朋友面前，破涕为笑就是一瞬间的事。 “萌萌，谢谢你。” 王萌萌怪叫一声，“不许那么看我，也不许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帮你找到了病因，你就这么对我！” 宋知黎诚恳道：“我是真的需要感谢你，萌萌你可能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没有你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王萌萌叫得声音越发奇怪起来，“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我这人天生不适合煽情环节。” 她端起咖啡，“都在杯子里了！”说完直接一饮而尽。 宋知黎见状笑得越发灿烂，她也端起咖啡，准备有样学样，“都在……” 话还没说完，杯子就被王萌萌一把抢去，“我的姐啊，你又忘了，咖啡没加糖你喝不了！” 为了防止宋知黎再做出类似愚蠢的举动，王萌萌直接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 一口气牛饮完她豪爽道：“好咖啡，够苦！” 宋知黎被她逗得合不拢嘴，她忍不住重复道。 “萌萌，我的生活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完蛋了。” 王萌萌被她的话臊得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她果断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纪总能想出来用这招对付你，也挺不容易的，说明黎黎你真的把他逼到没有办法。” 一提到纪司南，宋知黎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是纪司南刻意做的，有可能是机缘巧合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萌萌听得恨不能翻白眼，“你来告诉我要多巧合，才能在他不出现的这么长时间，恰好你接收不到来自他的任何消息？” “黎黎承认吧，纪大总裁他就是故意的。” 王萌萌伸了个懒腰，“他这么处心积虑的，就是想让你对他念念不忘、记挂着他！” “要是他现在知道他计划达成了，你真的对他魂牵梦萦，他指不定偷乐成什么样呢！” 宋知黎听着还是觉得不敢相信，“纪司南他有必要为了我这么挖空心思吗？” 王萌萌快无语了，“我的姐啊，拜托，他喜欢你啊！” 宋知黎嗫喏着，不想再讨论这个，“王大医生，你帮我找到了病因，还没跟我说解决办法呢。” 王萌萌睁大眼睛，“这办法多简单啊，还需要我教你？” “你再找个男人不就能走出来了！” 第295章 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宋知黎听完王萌萌的找个男人的发言，很是无语。 “拜托你睁大眼睛看看我的样子，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再次步入爱情的打算？” 王萌萌不以为意，“这跟你想不想找没关系，关键是你现在被纪总逼迫得必须要找一个。” 宋知黎睁大眼睛，“哪有这么严重？” “本来就是嘛。”王萌萌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现在纪总对你的压迫还没达到最恶劣的一步。” “但黎黎你明显已经要承受不住这份压力了。” “找个男人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是最快最有效的。” 见宋知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王萌萌继续道：“你想啊，纪总现在对你做下的一切举动都是因为他对你还心存妄念，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回到以前。” “其实是不能的，至少从你的角度出发不能。” 宋知黎听着，若有所思。 王萌萌再接再厉道：“纪总为什么会这样想呢，因为他还不能充分认清现实。” “这其实是人之常情，毕竟就之前黎黎你爱纪总的那个势头，只怕他让你去死你都愿意。” “结果你这么突兀地就断开了你对他的感情。”王萌萌用手比划出爆炸的动作。 “实在是太突然了，纪大总裁完全反应不过来，也不敢相信，所以他一开始对你说要离婚的那些话都不以为意。” 宋知黎听到王萌萌这番话倒是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她之前从没想过纪司南会怎么想。 只是固执地认为，他上辈子伤害了她，她这一世要离开他，他就该同意，这是天经地义的。 却从没试着想过纪司南面对她的突然变化会是什么感受，宋知黎因为这一点沉思着。 她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并不是要设身处地为纪司南着想，只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她能早一点从纪司南的视角出发，会不会她早就达成了离婚这个目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王萌萌感叹着，“虽然黎黎你这样对纪总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单纯地想离开。” “但这和我之前跟你提到的戒断反应是一个原理，黎黎你这举动比纪总狠多了。” “结婚三年把人爱到骨子，让纪大总裁完全习惯你默默付出的爱，然后在某一天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 王萌萌轻嘶一声，“都不能用‘然后’这个词关联，你这是猛然、完完全全的猝不及防。” “这前后的落差得有多大我都不敢想。” “纪大总裁本质上还是个好人，但凡换个人品不好的被你这样对待，早都疯了，求你回头的时候哪会这么注意分寸。” 宋知黎听见这话十分不高兴，“他哪有分寸了？每次见面，不管是他有意的，还是偶然和我遇见，他的言行都给我带来了非常大困扰。” “他的字典里恐怕根本没有分寸二字！” 王萌萌声音小了些，“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又没有夸奖纪大总裁的意思。” “而且我说的是实话啊，就以纪总这样的权势地位，想把喜欢的人弄到身边，其实有很多种手段。” “但那些带有强迫性质的行为他都没有对你实施过。” 王萌萌咂咂嘴，“照我看，纪总这更像是在追求你。” 宋知黎现在听见关于纪司南的好话，心里就不免生出火气。 “那我真是求求他别追我了！而且他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还从来没强迫过我，才不是这样！” “我为了参加江导演的综艺测试的时候，他就利用他赞助商的身份非要旁观我测试！” “我都说了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他还非不走！这难道不是强迫？” 王萌萌看着宋知黎愤愤的样子，赶紧软了声音开始哄。 “这你之前也没跟我说啊，我要是知道这回事，肯定站在你这边，跟你一起谴责纪大总裁！” 宋知黎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咖啡杯里的茶匙，“一提起他的事就不高兴，我这才没说。” 王萌萌出声附和，“这事确实是纪大总裁做得不对，追求人怎么能违逆当事人的意志呢！” “这一看就不会办事！” 说着她面上露出一抹贼兮兮的笑，“但纪总不愧是纪总，因为你要参加节目，他直接花钱，摇身一变成赞助商了。” “为爱一掷千金，有钱真好！” 宋知黎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纪司南赞助是因为我？不能吧？” 王萌萌愁得直想上手戳她脑袋，“黎黎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谁啊？” “纪司南是个商人，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给《环行试炼》赞助肯定是因为看好这档节目。” 宋知黎低垂着眼睫，“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差点把王萌萌整不会了，“我只见过厚着脸皮承认，没见过厚着脸皮否认的。” 王萌萌朝宋知黎竖起大拇指，“黎黎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就你跟我透露的，这档综艺又不是这一天两天才火起来，都火了好几年了！” “纪总要是想赞助怎么不早点行动，偏偏在你参加的时候赞助？” “黎黎你别死不承认啊，真实情况什么样，你明明再清楚不过。” 王萌萌摊摊手，“纪大总裁日理万机的一个人，除了对你的事情感兴趣，还会对其他事情感兴趣吗？” “他总不可能心血来潮，突然吩咐手下。”王萌萌说着用手比在耳边，模拟打电话的样子。 “最近我看见一档综艺挺好看的，你花时间投点钱进去，不多，几个亿就可以。” 宋知黎被她的情景演绎逗得发笑，“行了，你别贫了。” 王萌萌无辜地眨巴眼，“这怎么能是贫呢，这不是在演绎黎黎你设想的情景嘛，你看你自己都不相信。” “天下哪来那么巧的事呢，他就是故意的。” 宋知黎冷呵一声，“嗯，故意花钱针对我。” 王萌萌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虽然我也搞不明白纪大总裁是怎么想的，但他花这钱肯定是为了追求你。” “至于为什么会让你产生这么强烈的反感……”王萌萌无奈道：“可能是方式方法不对。” “也不知道这些昏招都是谁给纪大总裁出的……把这么有优势的一个人作成这样……” 王萌萌叹息一声，“要是纪大总裁愿意花钱请我去当他的狗头军师，我保管把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绝对不让他花冤枉钱！” “姐在绿叶丛中纵横这么多年，经验绝对比纪总现在背后那个卧龙凤雏多多了！” 遥远的距离之外，纪氏集团顶楼正跟纪司南汇报工作的卫西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优雅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解道：“总裁办公室的温度这么高，不应该啊。” 第296章 他在她这完全没有优势 王萌萌刚说完豪言壮志，就感觉面前有两道冷飕飕的眼刀飞过来，抬头一看，就看见宋知黎的眼神冷得可以将她冻毙。 王萌萌看着瑟缩了下，直将脑袋往衣领里缩，“怎么啦？我只是这样说一下而已。” “纯属口嗨，又不会真的去给纪司南打工。”王萌萌诚恳道：“我时刻记得我和黎黎你是一边的。” 宋知黎听完眼神有柔和的趋势，但面色依旧很冷，“不止错了这一个地方。” “你刚刚说纪司南有优势，他哪有优势？明明全身都是劣势！” 宋知黎冷着脸愤愤道：“自大、自恋、清高、心眼小、敏感，还超级超级喜欢吃醋。” “他的缺点我能说一箩筐出来。” 王萌萌闻言眼神真挚，但十分敷衍地狠狠点头，“啊对对对。” h市多少女生梦中的完美对象，有钱有颜有教养，除了人冷淡一点，明明就是完美，被她好姐妹损到这份上。 王萌萌叹息一声，这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出死尸吧。 在她家黎黎眼里，只怕死尸都比纪大总裁要吃香，起码尸体的存在不会给她添堵。 “我秉持着公正客观的原则说一句，纪总本身的条件就是相当有优势的，只是黎黎你不喜欢他，所以不这样认为。” 宋知黎没想到王萌萌竟然不站在她这边说话，当下大声强调了一句。 “他就是没有优势！” 王萌萌无奈地闭眼，“他是在你那儿没有优势，毕竟讨厌的人做什么事都是错的。” 宋知黎理不直气也壮，“他这个人在哪儿他都没有优势。” 王萌萌投降认输，她就不该跟她较这个劲，“是，哪儿都没优势，在你这最没优势。” 宋知黎的脸色这才完全和缓，“以后不许再在我面前说什么要投靠纪司南的话，他有什么好的！” “你知道他手底下的员工都过得有多辛苦嘛？！只要他不高兴，那所有人都别想高兴了！” “和他关系越近的员工越容易被他情绪pua，就比如秘书。” 纪氏集团顶楼办公室，卫西话说得好好的，猝不及防又打了一个喷嚏。 专心处理工作的纪司南不由得抬起头，淡漠的眼神扫过去，“天气冷了记得添衣服。” “我们集团不是追求员工外貌就不顾身体健康的地方。” 随着修长的手指叩响桌面，卫西冒出一身冷汗。 纪司南低低道：“听到了吗？”卫西忙不迭应声，他真觉得奇怪，明明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啊。 总不会是有人在咒他吧…… 安抚完宋知黎，王萌萌还不忘继续阐述寻找新男人的必要性。 “黎黎你就没想过，纪总为什么对你这么锲而不舍吗？抛开我之前说的戒断原因，纪大总裁的表现也够夸张的了。” 王萌萌皱起脸，“他可以说是绝对的精英阶层，这种人的自尊一般都高到不行，接受不了挫折和拒绝……” “更别说还是像黎黎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纪总在这种情况还能坚持不放弃……” 王萌萌思索着，“要么纪大总裁对你是真爱，这辈子就是认定你了，要么……” 还没等到王萌萌说完，宋知黎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 “可别，我当不起纪司南的真爱这六个字，这个名号还是留给温小姐或者沈小姐吧。” 王萌萌尴尬挠头，“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其实我也觉得这说法不靠谱。” “纪总要是把黎黎你当真爱，之前又怎么会对你做出那些过分的事。” “所以另一种可能的几率更大些。” 王萌萌认真道：“黎黎你的做法不够彻底，让纪大总裁对你产生了误解。” “不够彻底？我还要怎么彻底？”宋知黎皱起眉头，“我都已经那么坚定地跟他提离婚了。” 王萌萌神秘非常地摇摇头，“不不，黎黎你做的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每个人对彻底这个词的定义不同。” “你或许觉得你做得够决绝了，一口气提离婚、分居，直接离开，但在纪总看来可能并不是。” “在他的视角，你只是暂时性离开你们的家，毕竟你们的婚姻关系还在存续期间，只要这层关系没断……” “你们就一直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是需要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王萌萌分析道：“在这个前提下，纪总或许会认为，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什么，都只是夫妻之间的矛盾。” “并不是不可调和的。” 宋知黎闻言皱起眉头，“可是我一直在坚持离婚，是他不松口呀。” 王萌萌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拗不过纪总，但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掐断纪大总裁这个念头。” 王萌萌俏皮地眨巴眨巴眼睛，宋知黎看着，缓缓道：“你不会又要说……” “找个男人吧？” 王萌萌十分认真地点头，“完全正确。” “黎黎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理嘛！” 见宋知黎颇有无语问苍天的架势，王萌萌赶紧道：“我可是非常认真严肃地对你提出这个意见。” “没有在开玩笑，完全是为了替你解决问题着想！” “黎黎你不把纪大总裁当丈夫了，可耐不住纪总他总把你当老婆呀。” 王萌萌认真道：“你自己回想一下是不是这样，他经常在在别人面前说你是他夫人，然后宣誓主权。” “这一直都很令你头疼吧？” 宋知黎迟疑地点头，王萌萌自信满满地哼笑一声，“只要你找个男朋友，这个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试问哪个男人会把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当老婆呢？” “也只有这样，纪总才能清晰地认知到：你对他彻底结束了，毕竟你都展开下一段恋情了呀！” “你找了新男人以后，我敢打包票，纪大总裁绝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提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 “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催着你赶紧把婚离了！” 宋知黎听着这话竟然有些向往，她眨巴眨巴眼，“可在没和纪司南离婚之前就找男朋友……这不好吧。” “不止对我和纪司南有影响，对集团也有影响。” 王萌萌闻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她，“黎黎你就是想太多了。”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现在面临最大最焦虑的问题是不是被纪大总裁纠缠？那你只管解决这件事就好了！” “一说要做什么决定就瞻前顾后的，你自己开心不最重要么。” “再说了，纪大总裁以前和温晚相亲相爱的时候有没有管过你的死活、有没有管过对集团的影响？” “这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第297章 男朋友要过他那关 看见宋知黎陷入沉思，王萌萌沾沾自喜地豪饮，“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对？” 她得意地冲宋知黎挑眉，“黎啊，听姐的话，去找个男人，无论是过日子、还是怎么样，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知黎听见这话实在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说的好像男人多么重要一样。” “你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谈过男朋友，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我瞧你过得可开心了，小日子滋润得很。” 王萌萌不赞同地摇头，“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姐妹我就是根顽强的野草，只有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黎黎你不一样，你是朵需要人呵护的娇花呀~” 宋知黎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王萌萌，“你要是再这么说话，小心我把刚刚喝下去的柠檬水直接吐在你杯子里。” 王萌萌睁大眼睛，“我说的这可是大实话，你别不爱听。” “黎黎你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长相，要是没个男人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就等着被一群男的撕着吃了吧！” 宋知黎撇撇嘴，“听听你说的多夸张。” “拜托啊我的姐，你难道真的没有这个感觉吗，离开纪大总裁之后你的桃花是不是明显变多了？” 宋知黎沉下心来一想，确实是这样，之前她还吐槽过纪司南是她的桃花屏蔽仪。 “那是因为纪总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你作为他的老婆，有谁敢觊觎你？” 王萌萌摊摊手，似乎对自己说的话非常笃定，“你一离开纪大总裁，自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就这还是你和纪总夫妻关系没解除的情况，这样都有这么多人围着你转，一旦你真和纪总离婚了……” 王萌萌摇着头轻嘶一声，“那场面真是不敢想。” 宋知黎顺着王萌萌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她感觉她好像是个被无数苍蝇围着嗡嗡嗡的臭鸡蛋。 “……”她沉默了好久才反驳道：“你这话说的男人好像是种非常原始、只注重皮肉的动物一样。” 王萌萌漫不经心道：“那本来就是这样嘛，我不觉得我的表述和你的理解有任何问题。” 宋知黎真诚发问，“那你老夸纪司南是极品男人，他在你眼里也是这样的？” 王萌萌支着头看着宋知黎，“纪大总裁属于这一大类里很优秀的那种，但改变不了本质。” 王萌萌自信摊手，“那要不然他怎么看上你，不看上我呢？” “皮相对他们来说可太重要了。” 王萌萌捂脸假装哽咽道：“黎黎你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宋知黎一脸茫然，显然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跳转到这个上面，“是什么？” 王萌萌松开手，眼中闪动着虚假的泪花，“是看清了男人的本质之后，依然改变不了爱男人的性取向！” “黎黎你是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曾向满天神佛许愿，求他们改变我的性取向……” 宋知黎果断阻止了王萌萌继续“动情”的演讲，“行了，你这么不喜欢男的，还一直嚷嚷着让我找一个。”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萌萌闻言拍了一下宋知黎的手，“黎黎你怎么胡说呢，谁说我不喜欢男人了，我可喜欢了。” “姐现在当社畜赚钱就是为了以后能随心所欲地包养小鲜肉，纯图年轻貌美，一点都不谈感情。” 她郑重地看向宋知黎，“黎黎你知道反抗父权制度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吗？就是在某些方面超过男人。” “他们物化女性，那我们就物化他们，主打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知黎无奈道：“行了，别口出狂言，你只知道让我赶紧找个男的应付纪司南。” 她的表情有些发愁，“但男的又不是大白菜，哪那么好找。” “好男人更是提着灯笼都找不着。” 王萌萌一说起这个兴趣又来了，“如果黎黎你真的决定采纳我的建议并立刻实行。” “那这个过程中的门道你得把握住。” 宋知黎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这又有什么门道？” 王萌萌娓娓道来，“首先你确实不能随便找，否则都过不去纪司南这一关。” 宋知黎无语凝噎，“你说纪司南好像是我爸一样，我找对象是因为他，现在对象还得过他这关……” 王萌萌平静道：“黎黎你平心而论，纪总的条件就是很优秀的，万一你找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 “他能不能相信你是真的在找男朋友是一回事，不对你这个男朋友打击报复都不错了！” 宋知黎愣愣道：“纪司南是小心眼，但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黎黎你不要小瞧男人之间的攀比之心，不管纪总是个多么大度的人，他心里总是过不去这关的。” “你想想嘛，他花了大力气追求的人没追到手，反而是一个样样都不如他的人成功了，他是不是会想：凭什么？” “然后在他权势背景的加持下，他十分轻易就可以对这个他讨厌的人做出些什么。” “毕竟他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的男朋友，用点手段让他事业尽毁、前途一片黯淡还是很好做到的。” 王萌萌顿了顿道：“更别提你和纪大总裁之间还有婚姻关系，这可太致命了。” “你想想男人有多在意绿帽子这件事，纪司南到时候不发疯都算好的。” 宋知黎想起社会新闻上许多男人杀妻、杀女友的事件，心里发冷。 每当出现这样的事情，底下评论区男性网友的画风总是恨不能对出轨女性生啖其肉，好像她们犯下了什么五马分尸都不够解恨的罪行。 可男人本身就是在亲密关系忠诚度不高的生物，他们甚至会将自己的变心出轨美化为风流的寻常事。 着名名言就有：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王萌萌看着宋知黎出神的模样，继续道：“还有一点啊，你真找个什么不如纪大总裁的，到时候你的男朋友面对他都护不住你。” “万一纪总就是铁了心要你回到他身边、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人家纪总可是有权有势，他随随便便对你们这小情侣做点什么，你们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这样黎黎你还是不能逃离被纪大总裁缠上的命运。” 宋知黎听得有点头疼，“你说得简单，想找到比纪司南还厉害的人哪那么容易。” 王萌萌闻言也叹出一口气，“是咯，纪总已经是男人堆里天花板的存在了。” 她摇摇头，“所以黎黎你这个问题，有点无解啊。” 宋知黎几乎无言以对，“难为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来劝我找男人，结果你对这件事都没有信心。” “那我这个男朋友该去哪儿找？梦里吗？” 王萌萌痴心妄想着，“要是纪大总裁可以分成两个就好了，一个邪恶的，一个善良的。” “黎黎你让善良的那个保护你。” 宋知黎：…… 第298章 陌生的来电 宋知黎那天和王萌萌聊了许久也没聊出个结果，关于能抗衡纪司南的男人她该去哪儿找？ 最后分开的时候，王萌萌只是嘱咐她说，让她把眼睛放亮点，平时多注意注意优质男人。 她甚至还给宋知黎举了个例子，就是她即将要去参加的那档综艺。 能被节目选上的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虽说不一定每个都像纪司南那样有权有势，但总比她漫无目的地在人堆里找来得强。 宋知黎难以对这个想法发表意见。 她费尽心思参加这档节目不是为了找男人的啊！ 眼看着节目录制的时间越来越近，宋知黎心里又雀跃又紧张，她完全没有相关的经验，从踏进圈子到现在她就只跟着封风拍过一部电影。 还是在封风全程大包大揽的情况下进行的，可以说她除了需要在演戏上费心思，其他所有方面都不需要她操心。 宋知黎抱着抱枕无意识感叹道：“抛开其他因素，封风还真是一个非常好的经纪人。” 她自暴自弃地把头埋进抱枕里，“为什么两个异性在一起非得产生男女之情啊！” 在和王萌萌聊找男人那天，其实封风就曾作为一个人选被王萌萌提议过，她的原话是： “截止到目前为止，我真是想不到比封大导演还要合适的人。” “他各个方面跟纪总比都不差，又喜欢你，在他对你的感情暴露之前你们之间甚至相处得相当融洽。” “真的挺好的，就是现在被你赶走了。” 宋知黎永远忘不了王萌萌看着她叹气的样子，她对她语重心长地说：“黎黎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王萌萌的话语声犹在耳边响起，宋知黎心烦意乱地哀嚎出声。 “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一个艺人，周围的人却都希望我找对象。” 空旷的房子里除了宋知黎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就只剩下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的世界太安静了。 只要她陷入没有旁人的独处境地，她就会出现这种静到发慌的感觉。 她捂着心口喃喃自语，“我不会要因为这事，把自己整抑郁了吧，千万别。” “不可能不可能，能说自己得抑郁症的人肯定没得抑郁症。”宋知黎拍了拍脸颊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脑子里能出现这个想法，就说明我肯定没抑郁，只是单纯地压力太大。” 宋知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房子里无意识走动，等她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走进卫生间，手中空空如也。 她觉得有些可怕，因为她甚至想不起来她是哪个瞬间把抱枕扔下的。 宋知黎抬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她生得好这一点，长到这个年纪，已经有无数人提醒过她。 镜中的人明眸皓齿，肤色雪白，海藻般的长发自然地垂落在肩头，就这样静静看着，只觉得镜中人眉眼含情。 宋知黎恨不能一拳砸在玻璃上、也砸在她自己脸上。 “都是这张脸惹的祸。”她沮丧地说着，心里也知道她现在的抱怨是无用的。 无论怎样，长得好看都是一种优势，当人在为它带来的种种烦恼忧虑时，有可能已经享受过它带来的更大的好处。 宋知黎冷静道：“知足吧宋知黎，没有这张脸你说不定过得比现在还差。” 她试着冷下脸色，镜中人立刻变得眉眼含霜起来，冷艳非常，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 宋知黎看着自己在镜子面前自说自话、几近发疯，像是人格分裂一样。 她拉平嘴角，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 冰冷的感觉刺激着她脸上每一个毛孔，像无数密密麻麻的针扎了进去。 “就算真的疯了，也等录完节目再发作。” 说完这句话她对着镜子露出笑容，不多不少，刚刚好露出八颗牙齿的礼节性笑容。 没等她沉浸在这种怪异的感觉中太久，她放置在台面上的手机发出“嗡”的一声响。 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宋知黎在心里祈祷着不是桑理，这段时间他联系过她许多次，但她也不明白她是出于什么心理，一直抗拒接受他的通信。 万幸桑理没有选择直接上门找她，要不然她会更头疼的。 至于桑理那个自荐枕席的弟弟桑凌，因为他没有加过她的联系方式，想找她每次都选择直接上门。 刚好那段时间她正跟着桑理没日没夜地训练，两个人的时间没有一次是对上的。 估计桑凌是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就逐渐放弃了来找她这个潜在冤大头。 宋知黎现在其实很抗拒听到手机铃响起，哪怕是王萌萌打给她出去玩的邀约。 她一个人宅在家里难免胡思乱想、心情不好，但真的要她在宅家和出门之间选，她又更倾向于宅家。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宋知黎翻开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竟然是个陌生号码，而她对这串数字也没有任何印象。 知道有可能是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后，宋知黎的心情奇异的有些放松。 她按下了接通，“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此刻她的声音听起来远比她在镜子前自言自语时积极。 宋知黎原以为这是个打错的陌生人电话，但奇怪的是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说任何话。 甚至在她出声之后也没有任何回应。 手机听筒里一片静悄悄，宋知黎将手机贴得更近，还以为是对面声音太小，她听不见。 “你好，请问是打错了吗？” 宋知黎说完，仍旧专注地去听电话那头有没有动静，然后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的确是她没有听清，听筒里并不是没有任何声音，对面分明有一个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大声的喘息声！ 宋知黎被吓得下意识按下挂断键，她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心里又止不住后悔。 她不应该直接挂断，应该问清楚对面人的来历目的，从什么途径得知到她的联系方式。 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 她身边知道她联系方式的人一双手就能数过来，而这些人也都不会随便把她的联系方式给出去。 从小到大，宋知黎接过许多推销、诈骗以及打错人的电话，但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打通手机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疯狂地喘气？！是想恐吓她让她害怕吗？ 宋知黎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她仅从刚刚那一小段声音里也没听出来电人的性别。 如果她能辨别出是女性，那她印象中倒还有一个人能和这个电话对上号。 温晚。 算着日子，她也许久没见过这位温小姐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扑在自己的事上，也没精力去了解温小姐自怂恿马伍德绑架她之后过得如何。 总不可能越过越好了吧！ 第299章 过于在意别人 联系温晚，要么通过纪司南，要么通过席景。 可偏偏这两个人都是她现在不想联系的人，宋知黎烦躁地想着，正准备放弃，忽然想起来之前温晚给她发过恐吓短信。 那时的她还没能对纪司南的态度脱敏，甚至因为这件事气哭了。 宋知黎有些瞧不起过去的自己，但转念一想，这不也从反面说明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进步。 她赶紧点开黑名单，试图从中找到温晚的号码，幸好被她拉入黑名单的号码只有寥寥几个，要不然她还真找不到。 宋知黎没有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经过十分漫长的嘟嘟声，电话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带着浓厚口音的女声。 “你谁？打电话干嘛？” 宋知黎有些惊讶，她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屏幕，怀疑是不是她刚刚按错了。 在她沉默的这短短间隙，对面的人已经不耐烦起来，“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宋知黎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您好，请问这是温晚的手机吗？” 听到她这样问，对面的人犹豫片刻才烦躁道：“你是哪个？找她干嘛？” 虽然对面这位带着乡音的中年女性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这回应无疑推翻了宋知黎刚刚的猜想。 她没有打错，这就是温晚的号码。 宋知黎礼貌笑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有些事情想找温小姐咨询一下。” “您方便把手机递给她吗？” 对面的女人哼了一声，嘟囔的话宋知黎没能完全听懂，但有一句她听清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是我爹？！” 宋知黎：…… 她叹出一口气，“我真的有些问题想找温小姐咨询，这位阿姨你能不能帮个忙？” “找她奶奶个腿！你他娘的神经病一个，要找不知道上医院去？给老子打什么电话！” 宋知黎尽量从这些她听不懂的乡音味极浓的话中提炼出信息。 温晚的手机不由她自己掌控，而她现在人在医院里。 宋知黎有些恍惚，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真是不好意思，我很久没见过温晚小姐了，不了解她的近况，能冒昧问一句您是温晚小姐的什么人吗？” 对面的女人似乎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直接吼道：“我是她祖宗！我他娘的也是你祖宗！” “打扰老子睡午觉……” 宋知黎有些难以言喻，她怎么能未卜先知到她打电话的这个对象会在下午六点睡午觉。 对面女人这句怨气极强的话后面还跟着一连串宋知黎听不懂的方言。 但宋知黎根据对面的语速以及这句话的丝滑程度，基本能推出这是一句脏话。 她冒昧打电话过去的确是打扰了，但从头到尾她都保持着基本的礼貌。 对方完全不讲素质，宋知黎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干净了。 能打探到的消息已经打探完，更多的对面的人也不愿意跟她沟通，宋知黎无奈只能挂掉电话。 按下挂断键之前，她对着电话那头冷冷道： “希望你能明白，嘴巴是用来说话的，不是用来喷粪的！”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心头郁积的火气稍微消散了一些。 有一点解气，但是不多。 开什么玩笑，对面那不讲素质的人骂了她那么多句，她就只回敬了一句，解气程度当然不够。 而且她回怼的话一点也不够过分，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很想借王萌萌的嘴来帮她骂。 过于讲文明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平时生活中因此表扬你的人并不多，但一旦当你遇见不礼貌的人，你自发遵守的文明秩序就会变成一肚子窝囊气。 宋知黎印象特别深的有一次经历。 她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出入门禁比较严，没有卡是刷不开大门的，而又不是每个人出门的时候都会带卡。 还有些人即使带了卡，也觉得把卡从兜里掏出来刷是件很麻烦的事，因此总会加快脚步走几步，赶上前面的人、蹭别人的卡。 宋知黎见多了这种情况，尤其是那些刚从快递站点拿完大包小包东西、或者结束购物买菜回来的人。 他们腾不开手刷卡开门，因此她每次遇见跟她距离不远的人，都会帮他们把门拉开一段时间，让他们先通过。 或者至少维持到他们能伸手撑开门，而不至于又拿卡重新刷一次。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 这不是她的义务，也没人要求她这么做，她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感谢。 她只是想着能让别人更方便些，她何乐而不为。 直到有一次，她自己变成了那个抱着大大小小快递腾不开手开门的人。 避过高高的快递盒子，她看见前面的人已经快从门里走出来，于是她加快脚步喘着气跑了几步。 她手上的东西又多又重，光是从快递站搬回来就已经让她气喘吁吁，跑的那几步几乎快到达她的极限。 只差一步，或者说她只差那个人能撑着门走慢一会，甚至都不需要一秒钟，她就能抱着大堆的快递接替那个人的位置挤进门里。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她面前那个人直接从门里走了出来，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 像是看不见艰难的她一样。 当时的她还不至于沮丧，毕竟人家又不是天生该帮她的。 门禁的门合上并不是“砰”一下猛然合上，而是有段柔和的缓冲，只留下一点缝隙，这时人伸手去拉还可以把门拉开，不至于重新刷卡。 可她腾不开手，更别提拉门，所以在门闭上之前，她礼貌地叫住了那个准备离开的人。 “你好，可以帮我拉一下这个门吗？” 那个人只是看了她一眼，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嫌弃，“你又不是没长手！” 说完便扬长而去，步履不见匆忙，没有赶时间的感觉。 她对这件事的评价，还是那句话：没有谁天生应该帮谁，她没有资格抱怨什么。 但当时她抱着那堆快递，心情忍不住跌倒谷底。 这其实是很小的一件事，可偏偏让她印象深刻，每次回忆起来，那短短几秒的画面，像是放电影般在她眼前重现。 她不能因为她习惯于帮助别人，就理所应当认为别人应该帮助她，她知道这一点。 这件事也没有影响大到让她从此以后就不愿意帮别人，但自此她再帮助行动不便的人拉开门时，她总会忍不住想到这点。 她把这件小事分享给王萌萌之后，王萌萌盯着她看了好久，之后用手机调出一个片段放给她看。 屏幕里是一个男人，跟她做着一样的事，帮别人拉开门好让别人先进去。 可要通过那扇门的人络绎不绝，男人一直用手拉着，时间流速加快，天色从明到暗，男人也没能松开手里的门把手。 王萌萌陪着宋知黎看完悠悠道：“你和这人一样，讨好型人格，过于在意别人会丢掉自己的。” “你在和纪大总裁的关系里陷得那么深，这个原因占比很重。” 王萌萌的告诫语重心长，“黎黎，做人一定要爱自己。” 第300章 温晚的近况 宋知黎有些怅然，她先是接到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又打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除了温晚现在在医院之外，她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温晚和医院，这两者怎么联系到一起？难不成是她又习惯性装小白花给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宋知黎暗暗心惊，脑子里忽然想起之前和她席景决裂的时候、他哀求她放过温晚的场景。 他告诉她，温晚已经付出了代价，正在医院接受心理疏导。 宋知黎忍不住攥紧掌心，她最近真是忙昏了头，竟然连这点都忘了。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温晚竟然还在医院？她当时受到的刺激有这么严重吗？ 温晚该不会真像她当时说的那样，成为精神病人了吧…… 宋知黎有些恍惚，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应了那句话：天道好轮回。 上辈子温晚把她害成那个样子，这辈子她本人却落得个相似的下场，宋知黎努力在脑海里试图构建出温晚在精神病院吃苦受罪的场景。 可很奇怪，无论她怎么在脑子里想象温晚凄惨的模样，她的内心都无法因此获得一丝安慰。 她感觉不到一点畅快。 宋知黎摸着胸口的位置，除了她手底下这个地方跳动得比往常更快外，她好像是毫无波澜的。 她甚至怀疑她的心跳变快只是因为得知这个消息的惊讶，并不是激动。 宋知黎渐渐明白过来，奇怪的地方在哪儿。 她一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感，慢慢的，她也想清楚了为什么会这样。 温晚并不是因为她才落得这种下场，而是自作自受。 这是一种根本不能称之为复仇的情况。 宋知黎终于明白影视作品中，主角看见仇人罪有应得、最后受到报应之后为什么会怅然若失。 那些正能量的主角或许是出于冤冤相报何时了的缘故，才心生感叹，而她的感受则更阴暗些。 仇人不是由她亲手送上刑场、仇人身上血淋淋的伤不是她一刀一刀割上去的、甚至连让敌人陷入绝望、心理崩塌的话也不是她亲口说的。 她只是看着仇人走向一个反派该有的结局。 这让她如何痛快！如何甘心！ 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她现在已经被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折磨得快要崩溃，自然也分不出精力来同情别人。 更别说仇人。 宋知黎依稀记得她在刚重生回来没多久时，看着手段城府尚还稚嫩的温晚，她心里会泛起对温晚的同情。 她会想着何至于此，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得太苦，怎么会走到那么恶毒的地步。 她会想着只要温晚不惹她，她可以当做上辈子的事都没发生过。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真是可笑。 她愿意轻轻放过，却架不住对方步步紧逼。 温晚几乎是以拿她当头号敌人的态度在对待她，温晚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她这个人的恶毒已经无药可救、深入她的骨髓。 温晚当时的条件和困境都沾不上边，更别说走投无路的绝境。 是她太贪心了，她想要的太多，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她不惜谋财害命，不把其他人的生命放在眼里。 温晚是不是天生坏种，宋知黎不知道，但温晚所遭受的苦难和她自觉理所当然的恶毒，完全不成正比。 宋知黎思忖着，假如温晚现在真的被关在精神病院，那之前打给她那个奇怪电话的人就不太可能是她。 毕竟精神病院的病人在手机这一类通讯工具使用方面，是受到管制的。 医院方出于对病人病情的考虑，是不允许他们接触这类能和外界建立联系、可能会对他们产生刺激的东西的。 她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因为她住过。 宋知黎自嘲一笑，没想到上辈子在精神病院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能给她带来经验之谈。 她想到这儿，没有过多思考，拨通了席景的电话。 无论那个电话是不是温晚打的，她都需要了解温晚的现状。 她和席景两个人之间自上次闹崩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但她事后也没把人拉进黑名单。 席景的号码自那次之后就只是静静地躺在她列表里。 宋知黎除了会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将人拉黑，大多数时候她都没有这个习惯。 毕竟她手机里的联系人本来就少的可怜。 她现在跟席景打这通电话也完全和低头示好不相干，只是纯粹地询问。 毕竟温晚不是他的晚晚妹妹么，她想了解温晚的境况当然得找他这个纵容宠溺的哥哥。 如果席景不愿意说，她连怼他的话都想好了。 她作为一个被温晚针对过那么多次、用过那么多次阴谋诡计的被害人，想亲眼见证一下温晚的惨状无可厚非吧。 这是她一个受害者应得的，也是上辈子、在满眼黑白病房里的她最想看到的。 电话顺利被接通，看来席景也没拉黑她，只是听筒里没传来任何声音。 宋知黎并不知道席景是在想该如何称呼她。 宋小姐显得太过生分，可除此之外他又能怎么唤她呢，他犯下了那样不可饶恕的罪过。 宋知黎冷冷出声，语气饱含讽刺，“怎么席先生是心虚得不敢说话吗？” 她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仍免不了觉得愤怒。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席景才低低出声，“是。” 宋知黎好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感觉像过去半个世纪那般漫长。 她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席先生还知道心虚就行，总算没有丧失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这次来找你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希望席先生不要自作多情到以为我是来和你和好的。” 听到这么刺耳的话，席景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低低地应了一声，像个愿打愿挨的罪人。 宋知黎只觉得满腔怒火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 “嗯来嗯去，你是哑巴了吗？不会说话？！” 隔着遥远的距离，手机通讯终究是有限的，就像现在宋知黎没法想象席景的表情。 她只是听到他的语调微微颤抖。 “我以为你不愿意听我说话。” 第301章 她哭了，不是因为我 “我以为席先生是有自知之明的，原是我想错了。”宋知黎听到席景的话发出一声冷笑。 席景的呼吸声加重了些，“你怎样说我都可以，只要你觉得解气就好。” 这听起来十分“宽宏大量”的话差点把宋知黎听发火。 怎么能有人在做错事之后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宽容的样子，宋知黎真想问问他，哪里来的脸皮？ 但没必要，上次她跟他决裂时就说得很清楚了，她与席景没必要再瓜葛。 “不劳烦席先生操心我解不解气、过得舒不舒心，你要真想弥补你那低廉的愧疚心理，直接告诉我温晚现在在哪儿、情况如何就行。” 席景的呼吸一滞，“你找晚晚想干什么？” 即使早就看透席景不是站在她这边的，宋知黎也禁不住被这话刺得心里微痛。 他一直都是温晚那边的呀，她已经知道这点了不是吗，怎么还是会被他维护温晚的态度伤到？ 她是在对席景感到失望吗？不是吧，她自以为她已经看透了、厌恶了、放下了。 她应该彻底放下了席景才对。 可是要是没有希望，又怎么会失望？ 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宋知黎的一颗心不住地往下坠，像是要坠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冷，“还是那句话，我要干嘛轮不到席先生操心。” 席景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你知道的，如果你是要找晚晚的麻烦，我就不能告诉你。” 宋知黎听着对面人毫不遮掩的维护，眼睛有些发酸。 她也搞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明明她和席景之间又没有建立多深厚的感情。 他只是帮过她一次，除开那次不知道是不是有预谋的搭救，她和席景之间并没有别的关系。 “席先生还真是毫不讲道理地护犊子，一直以来不都是温晚在找我的麻烦吗？” “什么时候收到伤害被动反击也能叫找麻烦了？！”宋知黎看着席景一字一顿道。 “我这叫正当报复！” 她没给席景插嘴的机会，“就因为她是你妹妹，你就能完全偏向她？一点原则都不讲？！”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宋知黎的情绪顿了顿。 她不该说这种话的，这句话问出口就好像她还对席景抱有什么期待一样。 没有！她对他没有期待！就算他完完全全和温晚沆瀣一气，她也不会在乎！ 宋知黎吐出郁积在心头的浊气，“我这还没说我去找温晚有什么事呢，席先生就急成这样？” “还是说席先生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 席景垂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他冷峻好看的眉眼。 即使他没和宋知黎面对面，他也能想象到电话对面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 她如果看着他，那目光必定是憎恶又痛恨的。 席景因为这个念头呼吸微滞，她会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他么。 明明在遇见他以前，她是个明媚又乐观的人。 “对不起……我真的……”席景的声音低低的，像是饱含着最深沉悔意的罪人，“很抱歉……” 宋知黎现在真的讨厌从任何人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席景纪司南尤甚！ “别道歉了！你是除了道歉什么也不会吗？！我现在听见你说这几个字就觉得恶心！” “一秒钟之前你还在猜忌我要对你的温晚妹妹下什么毒手，转头你就这么低三下四地跟我道歉？” 宋知黎的声音冰冷又无情，像尖锐的刺上浸满了毒汁，要将所有靠近她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变脸变得这么快，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关于你我还真说错了一点，你并不只是会道歉，这不还有变脸这个绝活么！” 宋知黎冷冷说完，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半晌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时间像被无限拉长，成为两人间漫长的拉锯战。 情绪落下，理智渐渐回笼，宋知黎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事情本来不该这样发展的。 她给席景打这个电话是为了从他口里探知温晚的情况，可她现在却将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知黎攥紧手心，压抑下去的怒气一波翻涌过一波，她不是在气席景对她的态度。 她是在气她自己。 为什么总要被情绪主宰！为什么面对这些不想面对的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太不争气了！ 越是恨自己，宋知黎的呼吸就越急促，可她不想让对面的人知道，于是只能死死压抑住。 听筒连接着的两头都是寂寂无声。 直到指甲刺破掌心，宋知黎也没发出半点声音，她在跟一切的一切较劲。 下一秒，宋知黎感觉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起来，重重栽在地上之前，她听见席景压抑的声音。 “黎黎，对不起……” 完全浸入黑暗时，她的心仍旧充满压抑和怒火。 对不起？对！他就是非常对不起她，可她想听见的不是这样的废话！ 宋知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悬浮了很久，无处可依、无处可去，她只是一个人在纯黑的空间飘飘荡荡。 挣扎着醒来时，宋知黎感觉她的眼皮像有千斤重。 不止是眼皮，她感觉她浑身上下都像压着无数块巨大的石头，她连动个手指头都费劲。 五感似乎处在一种缓慢苏醒的状态，声音率先传进耳朵里。 宋知黎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一个冷得像块冰，“劝人离开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还请桑先生好自为之。” 宋知黎模糊的大脑转动起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是纪司南…… “在没看见她的情况好起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另一个声音含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宋知黎联系起之前的称呼，勉强确定了后说话的人应该是桑理。 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的…… 宋知黎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眼皮睁开一道缝，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又陷入昏迷，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和事。 大脑里像被装进很多裹满粘液的玻璃弹珠，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因为有粘液可以起到缓冲作用，不至于让她的脑子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撞坏。 可弹珠每带着粘液在她脑子里滚出一道痕迹，宋知黎心里的恶心就加深一分。 奇妙的是，她的恶心感越重，她能想起的事情就越少。 到最后她的脑子里一塌糊涂，心头却奇异般的轻松起来。 因为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宋知黎感受着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想要尖叫大吼，可空空荡荡的黑色天地里没有声音。 无论她再怎么声嘶力竭，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 一个模糊的想法缓缓升起：那她是不是可以尽心地吼、尽情地哭！ 没有人会知道，她也不认识任何人，在这里，她的情绪可以得到最原始的宣泄。 宋知黎这样想着便落下泪来，最后她感觉她自己成为了千万颗弹珠的一份子，放肆着、无畏着、横冲直撞着。 洁白的病床上，宋知黎正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像童话世界中的睡美人，面容恬静而美丽。 可她的眼角却缓缓滑落下一滴泪。 纪司南看着，下意识伸出手指，但最后他只是收回了想为宋知黎擦拭眼泪的手。 “她哭了，但不是因为我。” 第302章 我不喝冷的 宋知黎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上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她十分轻易地就能睁开眼睛。 之前的记忆渐渐复苏回笼，宋知黎下意识伸手擦了擦眼角。 她记得她好像哭了，还有人帮她擦眼泪。 手指触及到的肌肤一片干燥，没有潮湿的泪意，难道只是她在做梦？ 这个疑问升起的瞬间，身体的各种感觉都接踵而来，宋知黎舔了舔嘴唇，因为干涩，有的地方甚至微微起皮。 她好渴。 宋知黎茫然地望向空空荡荡的病房，对，就是病房。 她甚至不记得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宋知黎皱眉想要回忆，却感觉头痛欲裂，这是怎么了，她记得她不是在跟席景打电话么…… 她伸手摸向后脑勺疼痛感最强烈的地方，却只摸到层层叠叠的纱布。 正当她莫名其妙之际，纪司南面色冰寒地端着水走了进来。 看见她醒来，他的表情明显一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但他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将水放在她床头。 宋知黎尽管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也不想跟纪司南开这个口。 她就算是自己琢磨，到死都琢磨不明白，她也不会开口问他！ 一看见纪司南她就会想起他像个无赖，非要旁观她测试的事，这人打击完她的积极性就消失了。 跟这种人，她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宋知黎看纪司南看不顺眼，连带着他端过来的那杯水也不顺眼。 透明玻璃杯里装着堪称诱人的水，就连那几滴顺着杯壁留下来的晶莹水珠都足以牵动宋知黎的心。 她感觉她现在和在沙漠里奔波多日快渴死的人没什么两样。 “我不喝冷的。”宋知黎冷冷开口，看着那杯没有散发任何热气的水，她心下嘲讽。 纪司南不愧是纪司南，连给病人端水这种事都做不好，这杯水一看就不是热水。 给病人喝冷的，真有他的！ 宋知黎说完便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意再看纪司南，以及那杯水。 谁料纪司南像是没听到她的抱怨一般，径直走到床边，像是准备把水从床的一边换到另一边。 宋知黎原本是背对着纪司南侧躺，没想到几秒钟视线里又出现纪司南讨厌的身影，她刚想再转到另一边，纪司南淡淡出声。 “刚醒过来就这么折腾自己，不累吗？” 宋知黎听得火冒三丈，她就算是累死也不关他的事！ 但他说的是对的，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无力得很，没什么力气再完全翻到另一边去。 而且为了这种人浪费力气也不值得。 宋知黎当即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纯黑的视野，听觉被放大许多倍。 她听见玻璃杯轻轻碰到桌子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纪司南这是又把那杯水放到她旁边了！ 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她说她不喝冷的这人是聋子吗？！ 宋知黎愤愤地睁开眼睛，一瞬间就对上纪司南平静无波的双眸，点点涟漪在他眼底泛开。 那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纪司南收回视线淡淡道：“水是温的，不是冷的。” 宋知黎一怔，虽然知道纪司南怎么也不至于骗她，但她还是狐疑着伸手摸向水杯。 温温的热感传入手心，她的大脑似乎停滞了一瞬间。 还真是温的。 温水其实最适合饮用，既不凉胃，也不伤胃。完全开的水会太烫，而人的口腔对滚烫的容忍度又很高，囫囵喝下去对食管非常不好。 验证完心中猜想，宋知黎准备把手拿回来，纪司南却忽然出声。 “手都伸到杯子面前了，直接喝吧。” 宋知黎闻言几乎立刻就要反唇相讥，“我不喝你……” 纪司南再次出声打断她，“这不是我的水，是医院的。” 宋知黎一口气被这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末了她冷冷道：“那也是你端来的。” 纪司南闻言眉头微蹙，“宋知黎，你这不是在跟我过不去，是在跟你自己过不去。” 宋知黎恨不能朝他翻白眼，她明明就是跟他过不去，要是换个人端这杯水来，她一定喝！ 纪司南沉着一张脸看她，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想法，忽然他对着门外出声道。 “卫东，进来。” 宋知黎随之看向门口，便见卫东钻进门来，看见她，还憨厚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冲她笑完，他瞬间切换成正经表情，对纪司南道：“纪总您有什么吩咐？” 纪司南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优雅，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冷漠无情。 “把那杯水端给夫人喝。” 卫东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夫人不是能自己喝吗，为什么需要他，再不济总裁也可以帮忙，喊他进来干嘛？ 经过之前的几次教训，卫东领悟到，在关于夫人的事上他要多多思考，三思而后行，不能一个劲点头往前冲。 总裁这样吩咐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得想好。 夫人不自己喝，那说明夫人不愿意喝，而总裁不喂夫人却喊他进来帮忙，说明这件事总裁不屑做。 所以！卫东激动地得出结论：总裁是想要他给夫人喂水。 稍稍平静心绪，卫东轻咳一声，出声确认，“纪总是需要我帮夫人喝水？” “夫人不愿意就灌她。”他睁着一双诚恳的眼睛，“是吗？” 宋知黎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灌她？！还讲不讲人的自主意愿了！这里是医院又不是法外之地！ 纪司南闻言则挑了挑眉，“如果这样能让她顺利喝水的话……”他点头，“可以。” 卫东听到这肯定的回答，为自己能猜到纪司南的话而心神激荡。 他激动得两眼发光，可这在宋知黎看来，却是卫东因为能对她采取强制手段而兴奋。 什么东西！一点时间不见，卫东怎么变这么变态了？！ 在巨人般的卫东迈开脚步之时，宋知黎眼疾手快地将杯子一把抓在手里。 她冷静道：“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她就在两个大男人的注视下，“吨吨吨”灌完了一杯水。 卫东见无他的用武之地，憨厚的眉眼间不由得染上几分失落，他本来还想着这次好不容易猜准了总裁的话他要好好表现呢，没想到夫人自己就喝了。 看见宋知黎的嘴唇不再干燥，恢复了以往的红润，纪司南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站起身，淡淡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么，明明你自己也很渴。” 说完他看向卫东，“去帮夫人再弄一杯，记得要是温水。” 卫东立刻领命离去。 纪司南这才又将眸光凝在宋知黎身上，“现在嗓子应该好一些了？” 宋知黎没回答，他也不恼，只是平静道：“你其实可以把我看做那杯水。” “接受我对你没有坏处的。” 第303章 她生病了 喝他杯水，就开始发癫，宋知黎垂着眉眼，神情冷凝，她就说她不该喝的。 一醒过来就要面对烦人的人、烦人的事。 宋知黎回想起在梦中无拘无束、轻松自在的感觉，忍不住想念，那时候的她什么也不记得，也不需要记得。 “要是真的能忘记就好了。”她喃喃出声。 纪司南闻言目光投向她，“你想忘记什么？” 宋知黎毫不示弱地和他对上视线，“忘记你。”这句话说出的瞬间，她明显看到纪司南的眸子一缩。 像被针刺到一样。 真是可笑的反应，宋知黎眼中浮现嘲讽。 “不过不止是纪大总裁你，在我这众生平等，我都想忘，不知道纪总这样事事顺心、舒适自在的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世事如浮云，忘了没烦恼。” 宋知黎冷笑着看向纪司南，“不过就算纪总听过，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纪总哪来的什么烦恼。” 纪司南的眼神冷下去，“你醒过来跟我讲这种话，是觉得你自己要超脱了？” “王萌萌你也不在乎了？你也要忘记她？” 宋知黎一愣，还不等到她有所反应，纪司南继续道：“爸妈你也不在乎了？” 他每多说一个名字，宋知黎的眼神就茫然一分。 最后一句话里的人，像是重磅炸弹般在她头上炸开。 “还有许安然，你的大恩人。”纪司南的语气不可谓不嘲讽。 “你等他等了这么多年，现在不等他醒，你就要出家了？” 纪司南的话讽刺意味太浓，宋知黎一时没法分辨出重点，他是在嘲讽她这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是在嘲讽别的？ 不怪宋知黎多心，实在是许安然三个字简直像纪司南的应激反应词。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对许安然这么在意，只要一提到这三个字他就神情冷冰，看着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仇人。 “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个世界都可以理解，毕竟世上你讨厌的人有很多，但也存在爱你和你爱的人。” 纪司南平静道：“人活着从来就不是为了那些讨厌的人。” 宋知黎冷呵出声，“还用不着纪大总裁你来跟我讲这些鸡汤。” “你要是这么会归类，怎么不把自己归类到正确的地方，我现在在这跟你讲这些话不就是因为……” 她扯开嘴角，“你是我最讨厌的人么。” “我是因为你才讨厌这个世界的，纪司南。” 纪司南的身形一僵，这绝对是他听过最最上伤人的话，可他没法反驳。 宋知黎毫不退让地看向他，“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总还不离开吗？” 纪司南沉默地站在原地，有一瞬间，宋知黎竟觉得他像一抹游魂般可怜。 她咬咬牙，“你不走我走！”说完她就要去拔手上的输液针，纪司南踏步上前拉住了她。 宽厚的大掌像生了根的钢铁般禁锢住她的手腕，无论宋知黎怎么用力去挣扎都纹丝不动。 “宋知黎，别疯了。”纪司南用力一拉，就将人带进他怀里，宋知黎被迫仰头直视他深邃的双眼。 那黑眸中的情绪浮浮沉沉，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像不可名状的黑洞。 他弯下身子，几缕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他的眉眼，也遮住其中情绪。 “算我求你。” 宋知黎愣怔着，她感受到纪司南握着她的手颤抖起来。 冰一样冷的人也会因为某种情绪颤抖吗？ 他求她……他求她？宋知黎看着纪司南的眼睛有一瞬间茫然，“纪司南……你现在真让我看不懂。” 捧着温水的卫东终于回来，才走到门口就看见两人相拥的画面。 还不待他惊掉下巴并感叹总裁和夫人的感情回到从前了？！就听见纪司南冷静道。 “把水放下。” 卫东愣着点头，才将水放在床边，就看见纪司南松开了宋知黎，背着光，他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们走。” 纪司南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卫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跟上去。 三两步走到门边时他还不忘回头跟宋知黎道。 “给您打的水别忘记喝，是按总裁要求准备的温水。” 宋知黎失神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左手手背上湿润的感觉。 刚刚她好像看见纪司南……哭了？ 纪司南那种冷血动物也会哭？ 另一边跟着纪司南快步离开医院的卫东心情忐忑，总裁走得这样快，心情一定非常不好。 他都吓出经验了！ 卫东收拾好心情，忐忑开口：“纪总您还好吧？” 纪司南猛然回头，用黑沉的脸色回答道：“我很好啊，你从哪儿看出我不好。” 卫东皱起脸，神情痛苦，总裁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臭啊？！ 他壮起胆子道：“刚刚您和夫人吵架了？” 卫东说完这话他自己心里都打颤，可害怕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想说。 自大哥哥成为纪总的追妻参谋之后，他的胆子也跟着越变越大，他甚至觉得他跟总裁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无论总裁平时如何强势冷漠，可他也是个人，会因为爱而不得痛苦万分。 和在这世间行走的大家一样。 纪司南听完自顾自朝向走，过了一会他才开口回答卫东的话。 “没有吵架，只是她单方面讨厌我。” 卫东加快脚步跟在后面，听到这回答忍不住轻“嘶”一声，这话说得也太让人心酸了。 他想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纪总你别着急，感情这种事情不能急，更不能一蹴而就，您一定要有耐心，要相信夫人总有一天……” 纪司南忽然停下脚步，挺拔的身影竟透着几分落寞，他低低道。 “不是因为这个。” 卫东又跟不上他家boss的跳跃性思维了，“不是因为哪个？那个……我有点没搞懂您在说什么……” 纪司南站在原地，好像根本没把卫东当做倾诉对象。 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说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这个。” 卫东挠挠头，恍然大悟，下一秒他又懵逼起来，“不是因为这个……”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啊？ 他真的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或事牵动总裁的情绪。 卫东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那您这是？” 恍惚间卫东听到空气里传来一声叹息，“她生病了。” “很严重的病。” 卫东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病了？！这次住院检查出来的吗？！ 高高悬起的心还未落下，卫东听见耳边传来罪人忏悔般的呢喃。 “你说是不是我逼她太紧了……” 纪司南的背影像褪去色彩般暗淡，只剩下黑白，任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好像失去了迈步的勇气。 第304章 生病的人是你 卫东没能从这个消息的震撼从回过神来，“夫人病了？！” 他说完眉毛皱得像要绞在一起，“可是夫人刚刚的状态看起来挺好的，不像是很虚弱的样……” 纪司南沉着脸打断了他，“因为她得的是心理疾病。” “医生说她已经出现了神经衰弱、对生活没有热情、厌世等等等等的症状，这是患上抑郁症的表现。” 卫东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夫人得抑郁症？！” “不至于吧！” 卫东脱口而出，纪司南的脸色更加阴沉，“医生说她更愿意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一旦她对生活彻底失去希望，她就会切断自己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彻底将自己封闭起来。” “到那个时候，治疗的希望就很渺茫。” 卫东害怕得声音都放轻了，“这……这也太严重了，夫人…夫人看起来还好呀。” 卫东或许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但这话在纪司南听来便相当刺耳。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表情冰冷，“不要因为它是精神方面的病就轻视它、甚至不把它当病。” “它就是疾病的一种，只不过不在病人的肉体上表现出来，而是令病人遭受精神折磨。” “它也是要用药物治疗的，但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患者的自主意愿。” 卫东讷讷道：“纪总，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司南看着卫东谨小慎微的表情，眉宇紧锁，他定定看了许久才叹出一口气。 “很抱歉，是我很抱歉，我不该这样跟你说话，我只是……” 纪司南的眸光像透过卫东，也透过他身后的一堵堵墙壁，望向宋知黎所在的病房。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卫东从未见过纪司南这样脆弱的一面，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纪司南颓然地蹲下身子，他身上价格高昂的大衣垂落在地，沾染上地面的尘土。 或许在这一刻，他终于从世人为他构筑的神坛上坠落，因为他做错过的事而付出代价。 一直被宋知黎厌恶的、高高在上的纪司南，终于沾染上尘世的灰。 远处医院里，宋知黎正站在床边，不动声色又将窗帘拉开，从缝儿里观察纪司南的动态。 “刚刚还好我闪得快，不然就被发现了，纪司南要是知道他离开之后我偷窥他，得飘上天去！” 宋知黎自言自语道，然后她就从窗户里看见崩溃的纪司南，他像一座每日被世人瞻仰的摩天大楼轰然坍塌。 即使颓废也带着令人惊叹的美感，像是美好事物在一刹那崩解的凄美，会让人震惊到无以复加。 “夭寿……纪司南坐地上了……”宋知黎震惊地睁大眼睛，“世界不会要毁灭了吧！” “我何德何能能看见这等场面！” 她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这样呢？总不会是因为我刚刚严重打击他造成的？” “纪司南的芯子是不是换人了？今天又哭又闹的……”宋知黎想着不可能是因为她吧。 纪司南在这个世界上在意的事情就没几件。 她赶忙拿出手机搜索纪氏集团的消息，嘴里不停念叨着。 “就算集团倒闭，纪司南也不会这样吧！还能是什么事？” 从手机上看见集团在正常运转的消息时，宋知黎松开一口气，可转瞬间，一个更糟糕的念头浮现在她脑子了。 难道是爸妈…… 宋知黎睁大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两秒后，她拨通了给纪司南的电话。 不直接给纪爸爸纪妈妈打，一是因为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二老生病了，贸然打过去影响不好。 二是因为她现在自己在医院，打过去两个老人要是反过来关心起她，反而让他们担心。 楼下手机铃声响起，宋知黎在窗户边看着，希望纪司南赶紧接通。 谁料纪司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像是听不见声音一般。 “这么严重？！”宋知黎的一颗心越发悬起来，她太了解纪司南了，他那么冷静理智的人…… 天崩地裂都不一定眨下眼睛，眼下这状况一定是发生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事。 卫东看见纪司南崩溃，他也快崩溃了，尤其是那铃声，响得人心烦意乱，简直像催命符一样。 “纪总，这电话……” 纪司南对他的话没有丝毫反应，犹豫半晌，卫东咬牙直接把手机从纪司南衣服口袋里拿了出来。 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字——黎。 卫东瞪大眼睛，这是夫人打来的？！他大声道：“纪总，是夫人的电话！” 说完这句他下意识朝宋知黎所在病房的方向看去，除了拉开一道缝隙的窗帘，什么也没看到。 纪司南听到卫东的话，立刻醒过神来，“她给我打的？” 他像个丢掉魂魄又找回来的人，面容冷静，动作却慌忙地从卫东手里拿过手机。 纪司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通，似乎一刻也等不了，可他按下接通之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加重了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中传来。 “纪司南你是哑巴吗？！” 纪司南听了一点也不生气，相反他的神情温柔无比，“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卫东在旁边看着恨不能急出一身汗，他家boss可真会会说，面对一个病人还是这么冷冰冰的！ 而且纪总是怎么做到神情都温柔下来了，一开口话里却能抖出冰碴子！ 宋知黎的声音透过听筒有些失真，但纪司南依然能从中感受到生机与活力。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生病，他多希望是医生误诊。 “是我要问你有什么事才对！”宋知黎的语气听起来又急又生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纪司南呼吸一窒，“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还跟我装傻是吧！我都看见了！”宋知黎说话毫不留情，像是要将纪司南戴在脸上的那层面具给彻底撕下。 “大白天你坐在医院附近耍赖有意思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然后商量解决方法。” “你以为你是神，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 纪司南喃喃重复道：“你看见了？” “对，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你抬头看看我。” “我告诉你，从我这个视角看你看得一清二楚！你别想瞒着我！” 纪司南的嘴唇轻颤一下，梗在喉头的话好似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没办法开口。 宋知黎见纪司南还是不肯说，怒道：“纪司南你这种人就该自大到死！” 她的声音里染上哭腔，“你告诉我是不是爸妈生病了？” 纪司南心头一颤，他下意识说出实话，“不是，不是爸妈。” “是你生病了。” 第305章 今天晚上吃什么，药? 宋知黎的哭声一滞，心中溢满的担忧顷刻间化为乌有，爸妈没事，生病的是她？ 开什么玩笑？！ 无数块压抑在心里的大石头像在一瞬间变成轻飘飘的鹅毛纷飞，它们“砰”地一声炸开。 没有任何重量，却让宋知黎心里充满恼怒的气。 “纪司南你咒我是吧？” 宋知黎不可置信道：“我不就是刚刚说了你几句吗，可能说得比较过分，你说回来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咒我？” “你的心眼怎么越变越小了？” 她的声音因为怒气和不信任显出无穷的生机与活力。 纪司南甚至都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医生弄错了，或者是他听错了医生的结论。 可宋知黎生病这件事真的是他再三向医生求证过的，不存在弄错的可能。 他原本还担心事情暴露，她无法接受，现在看来，她分明不相信。 这倒是件好事。 几近崩塌的理智渐渐恢复重构，她的表现这么好，他怎么能先倒下呢。 纪司南呼出一口气，“你就当我心眼小好了，没事的。” 一切都会没事的。 卫东在一边看着，恨不能为自家boss的表现仰天长啸，纪总真是个“语言大师”！ 就算他的本心再好，也会败在他那张嘴上！ 卫东完全能理解总裁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他是希望夫人不要多想，可他这话说出来就全变味了啊！ 他真想抓耳挠腮、声嘶力竭问问纪总，什么叫“就当他心眼小好了”？！ 这不是一句吵架用语吗？通常适用的场景是一方对另一方感到厌烦透顶，不愿再交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卫东用十个指头使劲扒拉着自己憨厚的脸，此刻他的样子看起来和名画《呐喊》一模一样。 而宋知黎也完全不负卫东所想，脑回路一点都没有朝纪司南靠近的意思，直接把他的话理解成为阴阳怪气。 “纪总都能说出这种话，可不是心眼小么？” 她毫不畏惧地怼回去，“只可惜你损人的手段太低级了。” “你发泄情绪的方式就是咒别人生病？这招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有没有病我还不清楚么，轮得到你来糊弄我？” 纪司南站在楼下，向上眺望宋知黎所在的窗户，悠远的目光像超越了空间的限制，直接与宋知黎的灵魂对视。 宋知黎一怔，随后嘀咕道：“莫名其妙，隔那么远看，五官都看不清楚，竟然会觉得他的眼神很复杂……” “看来我是真的有点病了。” 宋知黎作为一个病人，没有安分地呆在床上打点滴，而是鬼鬼祟祟地站在窗户边，主治医生进来探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宋小姐你在干什么？”一声满是担忧的呵斥传来，吓得宋知黎一激灵。 她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表情严厉的医生，一头秀发被盘得干净利落，藏在帽子里，宋知黎只能窥见一点乌黑的颜色。 不遵医嘱被抓了个正着，宋知黎有些心虚，“你……你好医生，我在看风景。” “看风景躺在床上也能看。”对面的医生严肃道：“我姓李，专门负责你，叫我李医生就好。” 宋知黎有些懵，“我没病没灾的，怎么还需要医生专门来负责我？” 李医生难得被人一噎，她想起纪司南对她的吩咐，暂时不要让病人知道自己的病情。 撒谎这种事她还真不常做，因此显得格外生硬，李医生尽力挤出一个笑，直到笑容出现都没能挽回她向下弯的嘴角。 宋知黎睁大眼睛看着，好……好严肃的笑容。 李医生尽力保持着和颜悦色，“我是您的丈夫为您专门请来调养身体的。” “您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存在一些容易烦闷焦躁的小毛病，人人都会有的，您不用担心。” 纪司南帮她请的，宋知黎下意识抗拒，“既然是人人都会有的，那就没有调养的必要。” 李医生面不改色，“虽然只是小毛病，但也会对您的生活产生不好的影响，能解决掉不是更好么。” “一般人不调理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那个条件，或者说调理对他们而言代价很高。” “而宋小姐您是没有这方面烦恼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呢？” 李医生看着宋知黎逐渐皱起的眉头，心知她不爱听她这番话。 其实她的道理是对的，只是说出来有些刺耳，大家都不喜欢天龙人，天空人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天龙人。 李医生想着还好那位纪先生对她的交代足够多，让她能大致了解了这位病人的性格。 还不待宋知黎反驳，李医生直接说出杀伤力最大的一点。 “而且据我所知，您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会有持续的高强度运动，如果不趁现在的时间把身体调理好……” “您后续的表现很可能会不尽如您意。” 李医生看宋知黎也不吃她僵硬的笑容那一套，干脆直接恢复到面无表情。 “宋小姐，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您现在有条件在机会到来之前让自己达到最佳状态，何乐而不为呢？” 宋知黎看着李医生的眼神有些怀疑，“这是纪司南跟你说的。” 李医生点点头，“应该是，是一位姓纪的先生、您的丈夫。” 宋知黎撇撇嘴，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别人用【她的丈夫】这个身份介绍纪司南了。 因为一直出现在需要被介绍场合的人都是她，她是【纪司南的夫人】。 她现在虽然不满于纪司南的自作主张，可李医生说的完全拿捏住她了，为了江导演的综艺，她那么多委屈都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而且她是实打实能从这“委屈”中得到好处的，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身体好可是一项太大的优点了。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行吧，可以调。” 她以为面前这个李医生是纪司南给她请的食疗大师，因为她不爱吃苦的，不爱喝药他是知道的。 以前她生病，都是能食疗就食疗，能打针就绝不吃药。 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大毛病，胸闷气短补补调调不就好了么。 天真如宋知黎直接开口道：“那晚上你准备给我吃什么？” 她跟纪司南的通讯并没有挂断，只是自李医生进病房后她就没再理过对面，而电话那头的纪司南也一直没作声。 此刻他听到宋知黎这样问，就知道她“娇气”的老毛病又犯了。 而这点他并没有告知李医生。 李医生秉持着严肃认真的态度回答宋知黎的问题，“我很好奇您想吃什么？” “我们这边药物配比都是定量的，没有很多套餐可供选择。” 第306章 他是她的药 “吃药？！”宋知黎的样子看起来像炸毛了一样，“你是不是搞错了？！” “纪司南怎么可能让我吃药？纪司南……”宋知黎说到这才想起来纪司南就在她手机里面。 通话没挂断，她想问责直接跟他说就行，没必要迁怒李医生。 宋知黎拿起手机，一跟纪司南说话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怒气腾腾，好像恨不得把对面的人碎尸万段。 “纪司南你有意思嘛？！搞了半天你就是在演戏！还是一部连续剧。” “你搞这么多圈套就是为了报复折磨我？” 纪司南淡淡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是真的不懂宋知黎的意思，但这话被他用这种冷漠无情的语气说出来后，宋知黎只觉得他是在挑衅。 别说宋知黎，就是卫东站在旁边听到这句话，都觉得生气！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句话里每个字都像是资深渣男的关键词。 纪总这么英明神武一个人，怎么说出来的话都这么渣…… 宋知黎一口气直冲天灵盖，“你不懂是吧，我来帮你解释你的阴谋诡计！” “纪大总裁的演技多精湛啊，先是蹲在地上崩溃，让我以为爸妈出事了，白担心一场在你面前丢脸。” “然后再假借要给我调理身体，安排这个给我灌药的医生，好让我吃苦头。” 宋知黎愤愤道：“纪司南你真是居心叵测！受了一点委屈就要花这么大力气报复回来。” “我承认你脑子转得挺快的，要不怎么能在离开医院那一会功夫想出这么多损招呢！” 纪司南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宋知黎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 卫东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不由得面露钦佩地看着纪司南。 不愧是纪总，面对夫人这样的声波攻击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就刚刚那一嗓子…… 卫东怀疑就算夫人没跟总裁打电话，他们也能清晰地听到。 俗话说，声如洪钟，声音够大，楼都震三震。 宋知黎只顾着和纪司南斗气，并没注意到李医生看着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很抱歉打断一下，宋小姐您能让我和纪先生说几句话么？” 宋知黎一愣，“你当着我的面跟这个主谋商量接下来怎么整我真的好么？” 李医生看起来有些激动，“不，您误解了，具体的请容我之后再跟您解释。” 宋知黎严重怀疑她再不把手机给出去，李医生就会上手抢了，安全第一的她选择直接上交。 她有信心，就算李医生再跟纪司南商量一天一夜，之后他们也整不到她。 她现在已经有防备心了。 李医生兴奋地接过电话，抬脚就要往外走。 “不是，还要出去说悄悄话啊？这可是我的手机。”宋知黎不可置信道，“你们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李医生着急还得耐着性子跟宋知黎解释，“现在我跟纪先生讨论的话……我还还不确定您能不能听。” “之后！之后我一定会给您个解释！” 宋知黎皱起眉头，“行了，你快走吧，说完记得把手机还我就行。” 李医生得了应允立刻快步离开病房，只留宋知黎看着她的背影嘀嘀咕咕。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我就说只要跟纪司南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地处vip病房，门外的走廊安安静静，与寻常医院忙碌奔走的场景并不相同，李医生走了两步还不放心最后拐到自己的休息间里。 偷偷跟在后面的宋知黎不满地嘟囔，“服了，防我跟防贼一样。” “不让听就不让听，我还不稀罕听呢！” 而在休息间内，李医生和纪司南的对话正在冷静地进行。 “纪先生，我新发现了一点，对令夫人的病情好转非常有效，原来我们商议的传统治疗法子可能不比这个有效。” “我的建议是切换到这个新的疗法。” 纪司南闻言一窒，“非常有效？新疗法的治愈率会高很多么？”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 李医生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激动，跟她严肃冷静的外表十分不符。 “是的！我之前就跟您解释过，宋小姐的病主要是由情绪积压导致的。” “人体的新陈代谢会排弃掉对人体无用的废弃物，整个循环构成人体的日常运转，而一旦这个过程出现问题，那人体就会出现相应的问题。”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生病了，在医学越来越发达的今天，我们发现心理上的健康同样如此。” “一个人会拥有许多种情绪，可这些情绪并不全是对人体有益的，因此那些无用的废弃情绪也需要被清理。” “人的情绪需要发泄渠道，人开心要笑，人伤心要哭，心理上的情绪感知由生理上的动作来消化完成。” 李医生叹息一声，“这明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但偏偏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约定俗成一件事。” “消极的就是不好的。” “这些负面的东西不应该被表现出来，否则就是你这个人没有做好。” “你哭是因为你懦弱、你难过是因为你不够坚强、你丧气是因为你不够乐观，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指责。” 李医生无奈摇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些都是人最基础的情绪，都应该得到合理发泄。” “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有阳光、乐观、积极的一面，这比乌托邦还要不真实。” “道理就是这样的道理，很多人明白，但自身却依旧被这约定俗成的概念裹挟。” “觉得自己哭是不对、难过是不对、消极更是不对，自己主动切断所有可以发泄负面情绪的渠道……” “只是一个人一个劲憋在心里，时间长了，心就病了。” 纪司南冷静道：“所以你说的新疗法就是引导她进行情绪的合理发泄，这样远比吃药管用？” 李医生笑道：“不错，纪先生果然聪明。” “我原本以为宋小姐是没有情绪发泄渠道的，但通过刚刚的观察……”李医生的声音里带了点笑。 “还是有的。” 纪司南疑惑道：“刚刚？在哪儿？” 李医生平静道：“就是你纪先生，你就是宋小姐的新疗法。” 听到这样的回答，纪司南的呼吸几乎停止，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不是她的病因么，如果没有我，她不会生病。” 李医生冷静道：“或许吧，我只是一个医生，并不知道您和宋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就我刚刚的观察，您不像是宋小姐的病因，您是她的药。” 第307章 荒谬! 纪司南在震惊中无法回神，李医生继续道：“宋小姐对待您的态度是特别的。” “我的话或许听起来很奇怪，但的确如此，宋小姐愿意对您发火，您就是一个很好的情绪发泄渠道。” “不知道这是不是出于您和她夫妻关系的亲昵，让她对您没有边界感……” “不。”纪司南忽然出声，“这是因为她讨厌我、恨我。” “我相比于其他人的这份特别，是因为我曾经对她做过非常糟糕的事。” 李医生冷静道：“纪先生你可能觉得这种感觉很糟糕，但在治疗患者上，这无疑是很好的一点。” “这是您的优势，如果您是真心想治好您的夫人，还请您不要将这点放在心上。” “患者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纪司南摇摇头，“不，我并不觉得糟糕，只要她能好起来，就算她一直拿我撒气都没关系。” “这本来就是我欠她的。” 李医生叹道：“纪先生您的为人处事令我敬佩。” 纪司南听到这话轻笑，只是那笑里带着许多讽刺，“你知道么，我要是把你对我的评价转述给她听，她一定会非常生气。” 李医生挑挑眉，“如果这样再好不过，宋小姐离痊愈又近一步。” 幽默过后，李医生恢复严肃，“如果真的实行这个新疗法，我建议您将宋小姐生病的事直接跟她说清楚。” “把一切都说开，这样才不枉费您一片苦心。” 纪司南没有答应，“既然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她尽快恢复，难道不是不告诉她效果最好么？” “让她觉得就是我在针对她，每天拿我撒撒气不是更好？” 李医生一噎，见过不领功的，没见过这么能受委屈的。 “如果您现在不说明真相，只是让您和她之间的误会不断加深，就算最后宋小姐病好了，可以说清楚……” “那时她对您的观感恐怕也没法轻易改变了。” “积重难返，您明明是在为宋小姐考虑，最后反倒落个被厌恶的下场……这……” 纪司南波澜不惊道：“我在她心里早就是个烂人了，再怎美化也没用。” “既然我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她回来，不如就做她生命中印象最深的那个人。” 低低的嗓音优雅得像大提琴曲，含着令人堕落的魔力。 “她厌恶我，却无法逃离我，这辈子都注定会和我纠缠在一起。” 短短几句话，好似魅魔在人类耳边的低语，一旦应答，就是万劫不复。 李医生硬是听起一身鸡皮疙瘩，她本以为纪先生走的是深情路线，没想到是变态路线？！ 他看起来比宋小姐还需要接受心理治疗啊！ 李医生情不自禁吞咽着口水，“纪先生你……” 电话那头的纪司南却忽然笑了，“我开玩笑的，李医生你别在意。” “只是想证明，这种小幽默我也会。” 李医生闻言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哪里是小幽默啊，分明就是大变态！她刚刚都想着要不要和宋小姐说明情况，劝她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呢！ 李医生干笑两声，“纪先生还真是幽默。” “既然相关事情都已经商量好了，那我就先挂了。” 李医生说完就忙不迭挂掉电话，无论那位纪先生是不是在开玩笑，听完他刚刚的话之后再听他的声音，她都觉得瘆得慌。 电话被挂断，纪司南抬头看着宋知黎的病房出神。 等到转头时便看见卫东一脸毛骨悚然地看着他，纪司南淡淡出声，“你这是什么表情？” 卫东艰难地吞咽口水，尬笑道：“就是觉得您的笑话挺好笑的，哈，哈……” 纪司南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卫东，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像缓慢旋转的黑洞。 卫东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就感觉自己要被吸进去了。 他说错话了吗，总裁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卫东结结巴巴道：“您……您是在开玩笑吧？” 纪司南神色未变，“你说呢？” 卫东的呼吸越发艰难，他甚至有点不太敢喘气，“是……是……” 纪司南不愿再看他，转身走进医院，他不由得觉得好笑，他现在真的好像宋知黎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双眸时，如墨色晕染开的眼瞳中便没了那些复杂的情绪，有的只是一片冷漠。 只要她好，当条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她的药也不难，只要……他变回以前那个他。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那样对她，他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卫东看着自家boss似乎自带杀气的背影，忍不住想： 总裁刚刚没有回答他，而他虽然嘴上说着总裁是在开玩笑，但他心里一点也不这样认为。 总裁说那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啊！明明认真得不行！ 那也就是说，总裁对夫人，真的怀抱着那种想法？！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眼看着再不跟上，他就完全被纪司南甩在身后，卫东赶忙迈开步子，结束了胡思乱想。 这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就是总裁真的做到那么过分的地步，还有夫人呢，夫人又不是吃素的！ 卫东跟在纪司南后面一声不吭，电梯里的气氛也是一片寂静，直到走进病房，卫东才感觉到他算是活过来几分。 在疑似得知了总裁的心里想法之后，卫东感觉他家boss身上都不冒人气了。 真成了个可怕的大boss！ 病房内，李医生正在跟宋知黎解释之后的调理可以不用吃药。 宋知黎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李医生的下一句话，相应的，起到替代药品作用的，是纪司南。 李医生语重心长道：“宋小姐你以后要多跟纪先生待在一起，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 宋知黎睁大了双眼，“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纪司南？代替药？！他有什么本事能代替药？！他又不是唐僧，能让我啃着吃吗？！” 波澜不惊的纪司南淡淡出声：“如果想吃，我不介意。”说完他还真的朝宋知黎伸出手。 宋知黎紧急朝床头靠了靠，“现在到底是谁有病啊！” “李医生你应该给这个人检测！给他吃药！疯了都！” 李医生恳切道：“您可能不太理解，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多和纪先生在一起，真的对您的健康有好处。” “我不被他气死就不错了，还有好处？有他个大头鬼！”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掐了自己一把，“这竟然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可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第308章 两个人杠上了 宋知黎只觉得面前的人都无法理喻，“我不才是有病的那个吗？现在这副光景好像是你们在一起对我发病！” “而且我只是有点小毛病，不是个傻子，胸闷气短易烦躁我找谁不能看，非得遵从你们开的这个‘药方’？” 她看着纪司南和李医生，甚至还有试图躲在纪司南身后的卫东，严肃认真道。 “我直说，不可能。” 李医生还试图劝阻她，“宋小姐，我们真的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 宋知黎冷哼一声，“那我不要身体健康了行么？” 自始至终纪司南都只是站在原地，眸光淡淡，他静静听了片刻才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晕倒的？” “在医院跟医生讨价还价，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还是说你还想在参加节目的时候晕倒？” 宋知黎还真被纪司南的第一个问题问住了，她模糊的记忆戛然而止在她跟席景打电话，一醒来就到了医院。 这中间整个过程是如何发生的，她全然不知。 即使有探究的心她也不想朝纪司南开口。 “不要你管！” 纪司南神色未变，幽深的眸光像天色将暗时的那一缕微光。 “宋知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表现得特别幼稚，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不如。” 宋知黎睁大眼睛，不是？这人搞错没有啊！到底是谁幼稚？ “现在不是你跟这位李医生配合着捉弄我么？到底是谁比较幼稚啊？！” 李医生正想开口，纪司南朝她摆摆手，“没用的话不必再跟她多说，她现在听不进去道理。” 宋知黎只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堆积的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几乎将她的理智蚕食殆尽。 “现在是我不讲道理吗？！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跟她讲这种话，你看她相不相信？！” 她气愤道：“明明是你们不讲道理好么！” 李医生因为紧张整张脸显得更加严肃，在宋知黎看来，更加是个和纪司南沆瀣一气的邪恶存在。 李医生尽力软和了语气，“宋小姐，我知道我说的这一切很难相信，但你得相信我呀。” “我是医生，被纪先生花重金聘来照顾你，你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从你的健康出发的。” 宋知黎听这话牙酸得厉害，“你都说你是纪司南聘来的，那你当然是听他的话。” “你是他那边的，自然就和我是对立关系，这样的情况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而且你是不是医生这点还有待考量，说不定你就是纪司南花钱请过来骗我的。”她嘟囔着。 “我可不觉得专业医生能说出‘纪司南能代替药品’这种话。” “宋小姐，这是我们心……这个领域的新疗法，是有科学依据的，我的资历也不会作假，您要是想要我可以给您看。” 宋知黎歪了头看她，“纪司南要是能请你来做戏，那必然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以为我会上当么？” 李医生还想再说些什么，纪司南踏出一步站在她面前，对宋知黎对视。 “既然你什么都不相信，那我们确实没有说的必要。” 宋知黎听见纪司南这样说，脸上流露出些许喜意，果然她的据理力争可以让纪司南退服，做人总要讲道理嘛！ “你这点小伎俩还糊弄不到我，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不用再在这浪费时间，走了。” 宋知黎说完就要潇洒拔掉手背上的针管，但真等她上手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那可是尖锐又冰冷，直接扎进血管里的针头啊！她……她有点怕…… 宋知黎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以前什么苦没吃过，果然是跟着纪司南这些年，得了些养尊处优的坏毛病。 拔个针头都不敢了！ 她将搭在扎针手背上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收回来，整个人也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只见她轻咳一声，“那个李医生，你不是要我相信你的资质吗，喏。”她以眼神示意她手背上的针头。 “现在这就有一个证明你自己的机会，要抓紧时间不要错过。” 她强忍着尴尬，似乎神色自若道：“只要你帮我抽掉这个针，我就勉强相信你跟医生是沾点关系的。” 宋知黎本以为她之前那些小动作没人发现，现在说的这些话更是天衣无缝，没想到她说完再看众人的表情…… 李医生无奈，卫东看稀奇，纪司南……纪司南老神在在，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好像在嘲讽她！ 宋知黎心里又尴尬又来气，都看穿她害怕拔针头了？ 纪司南看着她生气又心虚的样子，黑眸中浮现点点笑意，好似星光坠于夜幕。 待到宋知黎气愤地仰头看他时，那些笑意便都像含着羞涩般躲到与夜幕同色的乌云身后。 反正宋知黎看到的是个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波澜不惊的纪司南。 甚至他还淡淡开口：“李医生帮你拔针，你也只是勉强相信人家，听起来多不情愿呀。” “照我看，你倒不如不给别人这个机会，免得委屈了你自己。” 宋知黎皱起眉头，眼中怒气勃勃，“纪司南你现在怎么越来越能阴阳怪气啊！” 纪司南不动如山，“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那你自己把针拔掉。” 宋知黎气势汹汹的劲头一顿，声音听起来也很是心虚，“我这……我这不是想着给李医生一个机会么……” 纪司南回头看向李医生，“请问李医生你需要这个机会么？” 李医生本来看宋知黎一个小姑娘下不来台挺尴尬的，想着出手帮她算了，但她刚准备应下就收到了来自纪司南阴沉沉的视线。 那威慑感大有她敢点头，他就毁灭世界的趋势。 李医生只是看了一眼，背后就浮起一层冷汗，她违心地摇摇头，但也领悟到了纪司南的意思。 他现在所做的，就是和她之前商议的新疗法，他就是要让宋知黎看不惯他。 然后把火撒在他身上，一切其实是在按计划进行的。 这般想着李医生心里那股惧怕竟然消散很多，人是多么复杂的生物。 她眼前这个看起来几乎无所不能、随心所欲的人，也会为了他在意的人、在意的事殚精竭虑。 宋知黎接连被纪司南戳穿台阶，气得咬牙，“纪司南你这是和我杠上了是吗？” 纪司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浅金色的阳光打在他高大的身躯上，让他的长睫都好似染上一层金粉。 其下掩映着的瞳仁却映出一派冷漠无情。 “你可以这样认为。” 宋知黎这段时间习惯了纪司南的和颜悦色、温柔手段，现在再看他这幅模样，竟会有几分陌生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上位者。 她含着气恼，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杠上就杠上，谁怕谁！” 第309章 谁的白月光? 宋知黎在纪司南淡淡的眸光之下，直接就要伸手拔掉针管，在手触及皮肤的那一刻，却听见他淡漠的声音。 “你要是自残没人拦着你，但我要明确告诉你一点。” “无论你今天用什么寻死觅活的手段，你都没办法离开这里。”纪司南低垂着的眼帘缓缓抬起，看她的眼神像在看路边随意浮起的一粒灰尘。 宋知黎睁大眼睛，心头一慌，“你什么意思，你要软禁我？！” 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是站在那里，像一尊无喜无悲的神子塑像。 但宋知黎很明确地感知到他的意思，他是认真的！ “你凭什么这么做？！” 纪司南缓缓开口：“就凭是我说的。” 低沉的嗓音含着无法言说的魅力，话中的内容却发宋知黎心头发冷。 “你知道我可以做到这一点。” 宋知黎难以置信，“你不觉得你现在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么？一点言语上的小仇你要……” 宋知黎忽然反应过来，纪司南准备这么大阵仗，不可能只是为了她说他的那几句……所以，他还没死心？ 这是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纪司南还不打算放过她？现在连囚禁这一套都用上了？！ 宋知黎缓缓抬头看向纪司南，眸光里尽是不可置信，“你是疯了么？” “你知不知道不顾她人意愿侵害她人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纪司南面对她的诘问，一言不发，平淡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法也大不过他。 其实世界一直都是这么运转的，只是她不愿意接受。 那些被搬上大荧幕、被媒体争相报道的，正义和真理战胜强权的故事，只是这大千世界的极少数事件。 毕竟新闻的特性之一，就是独特稀有不是么……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被掩盖在钱权之下，无法发出的声音。 人是没办法斗过权利的，她也不能。 宋知黎意识到这点，满脑子的情绪、浑身的力气好像都消散无踪了。 她整个人怔怔的，只看着眼前的虚空发呆。 纪司南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很高兴，你认清了现实。” “从现在开始，乖乖听李医生的话，配合治疗，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还给你自由。” 纪司南终究还是不想将人逼得太狠。 一个人有压力是好事，可一但这份压力大过头，它就不再是能催生出动力的有用道具，而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世上所有事都讲究一个物极必反。 宋知黎怔然看着雪白的墙壁，“没想到纪总还能说出这种话，我以为你费这么大气力把我圈住，从此之后都不会再放我走了。” 纪司南轻笑道：“你倒是了解我，只不过对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轻柔和缓的笑意听得病房内另外两人有些毛骨悚然。 宋知黎现在颇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她没怎么觉得害怕，只是有些疑惑。 纪司南说对她没必要，那对谁有必要？温晚么？ 她完全不是出于拈酸吃醋的心理，只是单纯的好奇，如果纪司南这么在乎温晚，那为什么不去和她相亲相爱，反而一个劲折磨她。 而且温晚和她不一样，她恐怕巴不得纪司南这样对她，每天被别人好吃好喝伺候着，自此以后衣食无忧。 宋知黎想着有些感慨，作为一心想消灭取代她的最大反派，温晚还真是被物质条件折磨得够惨。 近乎走火入魔，她对钱权两样东西的迷恋甚至超过她对纪司南的迷恋，不对…… 宋知黎缓缓反应过来，温晚爱纪司南爱到癫狂，本质就是在爱钱权，纪司南只不过是她对于钱权理解的具象化。 搞了半天，温晚对纪司南没有真爱，她对纪司南的态度其实从没变过，一开始利用攀附，后来还是利用攀附。 只是温晚刚开始把纪司南和钱权看作两个个体，后面随着她跟在纪司南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纪司南既是钱权，所以她有多想得到钱权、就有多想得到纪司南。 这就是温晚看不顺眼她的最大原因，她是温晚得到物质条件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宋知黎因为发呆两眼无神，整个人像失去高光般。 亏她以前还把温晚当情敌看待，因为纪司南和她争风吃醋，现在看来她的层次实在是太低了，反观温晚的境界…… 纪司南，摇钱树而已。 宋知黎开始深刻反思，虽然温晚为非作歹一点也不值得学习，但在关于爱情观这一点上，温晚的态度还真不错，值得她参考反思。 智者不入爱河。 直到低沉动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宋知黎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她抬眼，猝不及防对上纪司南的冷冽俊颜，眼瞳一缩，她冷着脸后退。 “在想你的心尖尖白月光。” 纪司南闻言皱起眉头，似乎不明白宋知黎在说什么。 宋知黎冷笑一声，“瞧我们纪大总裁这懵懂的样子，总不会是心尖尖数量太多，分不清我在说谁了吧？” 卫东听着宋知黎的话，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苍天在上，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总裁和夫人的这个误会还没解开，总裁追妻这么时间到底在干什么，没长嘴吗？ 总裁除了夫人，就没对其他异性有过任何兴趣。 总裁没长嘴！他长了！他知道真相还不能说出来憋得难受啊！ “夫人，您对纪总肯定有误会的地方……” 纪司南回头看了卫东一眼，那眼神的含义，不言而喻。 闭嘴。 卫东委屈啊！总裁自己不长嘴，还不让他长嘴！ 纪司南又望向宋知黎，深深的眸光像要把她看透，可他语气却是淡淡的，和他的神情一样。 “你不如直接说出来是谁，免得吐槽不到位，自己都觉得憋屈。” 宋知黎一噎，转瞬便大声道：“我想说的，除了温晚温大小姐还会有谁？” 纪司南明白过来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你难道不觉得你给她起的昵称太恶心了么？” 宋知黎冷呵一声，“原来纪总还知道恶心。”愣了一秒钟她反应过来。 “什么叫我给她起的昵称？纪总是觉得我跟她之间还存在什么白月光红玫瑰的情趣么？！” “人家温小姐是外界公认的你的白月光，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宋知黎冷冷嘲讽完，就看见纪司南紧皱着眉头，好像她说了多么不可理解的事一样。 “公认？那公认的这群人挺闲的。” 宋知黎看不惯纪司南明明做过那些事、现在又死乞白赖不承认的样子。 明明当初是他一次又一次在温晚面前偏袒温晚，她望进纪司南眼底。 “纪总以为别人会无中生有、凭空捏造么？” “如果不是你自己做下的事给了别人把柄，别人怎么会这么编排你。” 她扯扯嘴角，“纪总现在莫不是要告诉我，你觉得很委屈吧！” 第310章 你很生气我就放心了 纪司南望向宋知黎的眼神沉甸甸的，他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却让她感受到压力。 宋知黎气虚一瞬，她没好气道：“你这样看我干嘛？！” 纪司南顿了顿道：“以后我会经常陪着你，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对我说。” “不要憋着。” 李医生旁听完这句话，内心就一个感受：这位纪总是真爱…… 听这话几乎就差把“你有什么火都冲着我发”直接说出来了，可惜宋小姐被蒙在鼓里，是听不懂的。 宋知黎颇为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你丈夫。”纪司南神色真切，像个认真回答问题的乖巧小朋友。 宋知黎：…… 这人能不能要点脸…… 她恼怒道：”“只是名义上的！实质上我们没有关系！” 纪司南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无论你怎么说，我们都是夫妻。” 一直默默呆在最后面的卫东揉了揉耳朵，他总感觉这段对话他已经听过很多遍。 总裁和夫人每次都是差不多的情绪、差不多的台词。 宋知黎生气归生气，很快她意识到纪司南这话中透露的信息。 他没在跟她开玩笑，他真想在这段时间一直缠着她！ 惊恐的宋知黎扭头看向李医生，“你们口口声声说把我关在这是为了我好，可我只要一看到纪司南就生气！” “我根本不可能会好！你们不能让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李医生默默想着，就宋小姐现在这个状态也只有和纪总在一起才会如此“生机勃勃”。 要是放任她一个人独处，病情加重是绝对的。 生气总比抑郁好呀。 李医生冷静道：“您要相信我作为一名医护人员的判断力。” 宋知黎沮丧地叹出一口气，果然和把阴谋诡计明着玩的人没办法交流，这种人一点道理都不会讲。 她并不怪李医生，毕竟她只是拿钱办事，她嫌弃的只有纪司南一个！ 他为了困住她真是什么瞎话都能编出来！ 跟他在一起，她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她不被膈应死就不错了！ “也就是无论我怎么说，你们现在都不会放过我是吧。” 李医生不敢说话，即使她是宋知黎身体健康的第一负责人，但也不代表她可以随意对宋知黎的问题做出回应。 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在涉及到雇主老板之间的情感纠葛时，她当然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卫东更加不会开口，他平时就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面对夫人这样的死亡问题，他除非是真傻到家才会抢着回答。 于是宋知黎的问题问完，房间内只剩下一个她最不想听见声音的纪司南开口。 男人的声音冷淡动听，淡漠的眼眸好似他正纡尊降贵般替她解惑。 “你的理解完全没有错，你完全可以这样认为。” 他在这句话中甚至用了两个“完全”！宋知黎咬牙，这个家伙就是想气她吧！ 还不待她开口，纪司南微微勾起唇角，“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生气？” 宋知黎一怔，下意识点点头，纪司南唇边的笑意加深，“知道你很生气我就放心了。” ？不是，他有病吧？！ 宋知黎恨不能磨刀霍霍向纪司南！这人怎么又幼稚又无赖啊！ 李医生轻咳一声，纵使她知道这位纪总是在按照她的方案帮助宋小姐从情绪走出来，但她也觉得…… 他绝对乐在其中。 太阳渐渐西沉，半边天的云朵都被染上缤纷的色彩。 只能躺在床上的时间过得漫长又难熬，宋知黎百无聊赖地看着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天花板。 李医生已经离开，卫东守在门外，现在只剩纪司南和她在房间里。 特别是纪司南收走了她的手机，还美其名曰这样可以避免她接收到来自外界的刺激，让她连最后一点乐趣都没了。 她愤愤道：“白墙白门白天花板，为什么要是这样的装修？病人整体看见的都是一片白色，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她自顾自地碎碎念，“心情不好，身体怎么可能好？” 纪司南让卫东直接把需要他处理的文件搬来了病房，好在房间里本身摆设的桌子够大，直接完美复刻了纪司南办公桌的样子——堆满了文件。 宋知黎忍不住想，这应该是纪司南故意的，他早就做好了要跟她打持久战的准备，在挑选房间方面不可能会不考虑他的工作问题。 毕竟纪大总裁可是个大忙人啊~ 宋知黎正阴阳怪气地想着，就看见纪司南已经从文件堆中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正一错不错盯着她。 她立刻回过神，便见纪司南叹出一口气，“看来我刚刚解释的那些你一点也没听进去。” 他跟她解释什么啊，她又没向他提问题…… 纪司南似乎能读懂她的眼神一般，“房间里面只有我和你，如果你不是在向我问问题的话，那你是在和鬼说话？” 他说的认真，让宋知黎一时没想到该怎么回嘴。 因为纪司南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从来对鬼神之事嗤之以鼻，就连纪妈妈为了求运势顺遂偶尔迷信的那些东西，他也非常不赞同。 现在竟然随随便便跟她开口说鬼？让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纪司南。 她挣扎一会才开口反驳，“我就不能是自言自语么？” 她要是直接怼回去说她就是在跟鬼说话，一定会被纪司南嫌弃死，她才不要被他看不起！ 纪司南点头，“当然可以，但显然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你自己并无法给出答案。” “我是出于助人为乐的心理才回答你。” 被纪司南这么绕了一会，宋知黎都快迷糊了，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让纪司南突然发神经搭理她？！ 她求他别助人为乐了。 纪司南注视着她，眉眼间萦绕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你如果想听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遍。” “不要。”宋知黎果断拒绝，“我没兴趣听。” 如果要她再听纪司南啰嗦下去，她连刚刚对自己自言自语究竟说了什么都不感兴趣了。 纪司南也没继续纠缠下去，只是说，“好。” 这句简短的话落下后，房间内许久再没有任何动静，宋知黎只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 难得竟然有她觉得纪司南聒噪的一天。 再次处理起集团事物的纪司南忽然开口，“那明天直接搬吧。” ？ 宋知黎一脸懵，“搬什么？” 纪司南理所当然般道：“搬病房。”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房间的装修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宋知黎终于想起来她随便碎碎念的几句话究竟是什么。 “换什么病房啊，纪司南你有病啊！” 纪司南淡淡道：“有病的是你，而且不喜欢当然要换。”他望向宋知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记得你喜欢粉色。” 第311章 看不惯，但干不掉 听到纪司南的话，宋知黎不可置信道：“你别告诉我你要……” 纪司南没听完她的问句就朝她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宋知黎的脑子完全跟不上纪司南的脑回路，她是喜欢粉色，但这不代表她要把她休养生息的地方全都变成粉色啊！ 她冷呵一声，“我不搬，你别搞这些东西，无论你怎么努力，我都不会对你转变态度！” “我劝你做好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这么讨厌你的准备！” 谁知纪司南听完像是无所谓般，他波澜不惊道：“这里不由你说了算，我说你要搬你就得搬。” 宋知黎一噎，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要她朝纪司南低头，那真是比让她不吃饭还难受。 “你以为你是世界中心啊！你现在就走！我看见你就烦！” 纪司南仍旧用那副十分淡定的表情道：“这里是我做主，要走也不是我走。” 这话气得宋知黎直接一把掀开被子，“要我留在这的是你，现在要我走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在折腾我玩呢！” “要我走是吧！这话是你说的！我现在就走，你要是拦我，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宋知黎说完就想穿鞋下床，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原来的衣服根本知道去哪儿了，她也不想管。 只要能离开这，她就算身上只披了块破布，她都要冲出去！ 只是她的脚还没沾到鞋子，纪司南又平静开口，“我可从来没说过让你走。” “我只是说该走的人不是我。” 宋知黎目瞪口呆地看着纪司南耍赖，“你这话跟要我走有什么区别？这里又没别人！” 谁料纪司南朝门外喊了一声。 “卫东进来。” 老实的卫东立刻开门进来，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前，几乎要将门框挤满，他憨厚地笑着。 “纪总有什么吩咐？” 纪司南看向宋知黎，“这不就有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了。” 宋知黎满脸不可置信，不是，纪司南这是不是在发疯啊…… 这个想法冒出的瞬间，她就看见纪司南对着卫东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怜的卫东，满脸憨笑地进来，一脸懵逼地离开，完全不知道他家boss喊他进来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一个活生生的工具人！ 宋知黎因为惊讶，微微张着的嘴还来不及收回，纪司南便对她微笑道：“你看，这样就解决了你的问题。” 解决他个鬼啊！ 宋知黎情不自禁喃喃道：“纪司南你有病吧？”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你因为过于变态，生病了！你就想着把我抓来折腾，还顺带折磨折磨你的下属？！” 纪司南不疾不徐地翻开下一页文件，长睫掩映下的眼眸正透出点点笑意。 可偏偏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宋知黎完全不知道他是在笑的。 “对于你的这个想法，我的评价是…”他抬起头，表情又恢复到那副冷淡无温的样子。 “想象力很丰富。” 宋知黎咬咬牙，“你这是在否认？真相不是这样？” 纪司南闻言未置可否，“真相随便你怎么想，你只要知道你没办法离开这就足够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刚刚还增加了一点。” 修长的指节缓慢敲打着桌面，“你明天要换房间。” 宋知黎：…… 纪司南真疯了。 她换不换房间到底对他有多重要，难不成是他自己喜欢粉色，拿她当借口搞装修？但没必要啊。 就像他自己说的，这里他说了算。 他要是想搞粉色装修，直接弄就行，事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开脱不是他自己喜欢，免得损害他英明神武的总裁形象。 想不明白搞不懂……纪司南现在的行事风格可以用诡异两个字来形容。 听完纪司南的话，宋知黎烦躁地用被子捂住脑袋，“随便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她现在不想看见纪司南，没法改变环境就改变自己，用被子捂住头是她最后的倔强。 等到第二天，纪司南把她带到连夜装修好的新房间时，宋知黎才知道昨晚她所有的猜想都太过幼稚。 因为纪司南的行径远比她的猜想更加幼稚！ 宋知黎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身侧的纪司南。 就是她身边这个家伙，昨天在确定她喜欢粉色这件事后，今天把她带到一间装潢全是黑色的房间！ 他不是有病是什么！ 明明是大白天，宋知黎走进房间却觉得天色都暗下来许多。 纪司南照旧一进房间就走近早已布置好的办公桌，他在椅子上坐下，正式开始工作之前他还不忘问一句宋知黎。 “你觉得怎么样？” 宋知黎睁大眼睛，他问她怎么样？她又不喜欢黑色！喜欢黑色的不是他么！ 她咬牙切齿道：“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的！” 纪司南颔首道：“的确。” 宋知黎被他这样子气得不轻，半天都没缓过来她到底要干什么。 纪司南还好死不死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病人要在床上躺着。” 宋知黎：…… 寂静的空气中似乎能听见她越来越响的磨牙声，“我谢谢你提醒我我是病人。” “我谢谢你提醒我病人该去的地方是床上。” “要不是有纪大总裁你的提醒，我差点就迷失在这里了。” 纪司南头也不抬地对她点点头，“不用谢。” 宋知黎多希望她能立刻得到奇异能力，拥有强过纪司南的力量，然后把他痛扁一顿！ 她在原地又站了会才努力平静道：“既然纪总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喜好，那为什么还要询问我的意见？” “只是单纯地为了戏弄我么？” 纪司南闻言停下手头的工作，“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是为了戏弄你，只是为了让你更生气，还是那句话…” “知道你很生气，我感觉好多了。” 再多的震撼都不足以表达宋知黎现在的感受，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被纪司南这一套组合拳气得不轻。 纪司南有病……宋知黎深呼吸着，她不跟有病的人一般见识。 在她闭眼的时刻，纪司南正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幽深的眸子中情绪复杂。 “同样的，你也要记住，未来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相处，你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即使你想骂我，也不要在心里骂，直接骂出来。” 宋知黎猛地睁开眼睛，她现在就想骂他！骂他是个神经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纪司南便平静但气焰嚣张地说。 “我喜欢欣赏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第312章 心理准备 在纪司南寸步不离的看护下，宋知黎忍受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有的生活。 没有手机、没有除纪司南之外的人，没有丝毫乐趣。 她是真的没想到纪司南会有闲情逸致跟她玩这种仿佛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她是一个只有一点小毛病就被限制人身自由，荣获和精神病人同等待遇的病人，而纪司南，仿佛在尽心尽力扮演她的监护人。 宋知黎躺在漆黑一片的床上，距离她来到这个房间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她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毕竟之前碎碎念的代价，就是她被迫来到一个比之前那个纯白色的病房，还要令她不喜欢的房间。 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拨弄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粉色系的东西。 那是卫东昨天晚上送来的草莓熊，几乎有她半个人高。 卫东送来的时候，纪司南还不忘居功，说他是为了她着想，每天生活起居的屋子里一件喜欢的东西都没有，他怕她崩溃。 宋知黎当时的反应是咬牙切齿地感谢。 纪司南这家伙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越来越会气人了。 整个房间内静悄悄的，除了纪司南偶尔写字的沙沙声。 宋知黎伸手摇了摇草莓熊的手臂，忽然开口，“纪总是个大忙人，这点显而易见。” 纪司南闻言甚至都没有将头从文件堆中抬起来，他只是冷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确实很忙，但一边处理工作，一边陪着你我完全能应付，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宋知黎听见差点没翻个白眼，“纪总能未卜先知，真是好厉害哟！” 纪司南怎能听不出她的嘲讽，但他整个人一点生气的趋势都没有，反而平和无比。 宋知黎阴阳怪气地讽刺完，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纪司南抿唇，抬眸看向宋知黎，“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了？” 宋知黎见他望过来，赶紧将头扭到一边，故意不去看他，“哪能呢，纪总可是这个地界上唯一做主的人。” “我不搭理谁，也不敢不搭理你呀！” 她哼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得罪你，还能有好果子吃么？” 纪司南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可以说宋知黎发了多长时间的呆，他就工作了多久。 连轴转对一个人的精力消耗极大。 他眸中染上几分疲累，伸手捏了捏眉心，“你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了解情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 宋知黎一听更来气，她故意唱高调讽刺他几句，他竟然还敢当真？ 是他不尊重她的个人意愿，非要把她强行留在这里，竟然还指望她能给他好脸色？ 做梦去吧！ 宋知黎毫不相让地开口：“纪司南你对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有没有清楚的认知啊！” “你希望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是要我把你捧到天上去吗！” 纪司南听见她这样说，原本因为疲累而微蹙的眉间逐渐松开，“不。” 他淡淡道：“我就希望你像现在这样跟我说实话。” “不要沉默，不要奉承，只要实话实说，只要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宋知黎闻言面上神情更加讽刺，“真实？纪总跟我追求真实，是平常只能从身边人嘴里听到虚假的话么？” “多亏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没把他们夸你的那些话当真。” 宋知黎转眸看他，冷冷扯起嘴角，“别人奉承你的话听听就算了，纪总别真以为你有那么多优点！” 纪司南失笑，他活了这么些年，作为纪氏集团的领头羊操持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连别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都分不清。 他对他的自我定位很清晰。 一个情感淡漠的疯子。 宋知黎说的这些话根本伤害不到他，攻击力甚至不如她说她讨厌他万分之一有效，反而会让他觉得她有趣。 只是他因宋知黎这些幼稚天真的话生出的笑意，很快便隐没于漆黑的眸子中。 待到他将眸光望向宋知黎时，流转出来的波光便又是冷淡无温的。 纪司南淡淡开口：“我不需要其他人的真实，他们对我说话是口不应心还是真心实意都无所谓。” “我只希望你能把心里的想法都分享给我。” “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纪司南说完，胸腔内的心脏悄然加速跳动，他说这话并不完全是出于对宋知黎病情的考虑。 更像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口说出他一直想说出的话。 纪司南以前从未发现他是一个如此别扭的人。 他的处事风格向来崇尚有事说事，可这一切在宋知黎面前全都不奏效了。 他对她羞于说、耻于说，在面对她时，他的双唇就是年久失修的锈蚀机器，明明每个齿轮都卡得严丝合缝、明明内心想说的话有那么多…… 他就是没办法开口。 此刻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纪司南感到一阵释然。 宋知黎自然不会理解纪司南内心这诸多的想法，只以为这又是一个他试图捉弄她的小把戏的前置步骤。 她要真跟他敞开心扉，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子。 “纪大总裁想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是吧？” 纪司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宋知黎竟然能从他的眸光中读出期待，他以为他是三岁小朋友么？ “我在想……”宋知黎故意拉长尾音，营造出神秘感。 “天底下是不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令我讨厌的人。” 她一口气快速说完就看见纪司南微微垂下眼眸，似乎他的注意力又被桌子上的文件吸引回去。 她就知道他是耍无赖第一名！嘴上说着要听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开口说了又像没听到似的。 宋知黎不屑地笑了一声，“怎么样，纪总对我真心话还满意么？” 纪司南的呼吸变沉了些，她不知道她的话在他听来有多么刺耳，但这是他意料之内的话。 眼前的文件上只剩下一个个爬满纸页密密麻麻的字，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纪司南自嘲地弯弯嘴角，她如今有多讨厌他，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在下定决心成为她的“出气筒牌”药品时，他就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 第313章 真诚的真心话环节 纪司南在停顿的片刻花时间调整好呼吸，在宋知黎看来，他抬眸望向她的时候又变成那个冷漠矜贵的纪氏总裁。 也是，她的话怎么能轻易伤害到他，宋知黎自嘲地想着。 “你讨厌我不是众所周知的事么，我以为你会说点我不是那么了解的事。” 纪司南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 宋知黎轻“嘶”一声，还真是相当欠打的发言，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一个人面对厌恶他的人都能做到心如止水，那说明这个世界上能令他产生的动容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宋知黎伸手将草莓熊抱在她怀里，巨大的熊头瞬间挡住了纪司南那张脸。 现在舒服多了。 “一个人的真心话就那么多，纪总还挑上了。”宋知黎一边说一边无意识伸手拔草莓熊身上的毛毛。 做工还挺好，她连薅几下都薅不下来。 纪司南假装没看见她将草莓熊当做他发泄的幼稚行为，平静开口。 “别人的真心话不见得多，但你的真心话一定不少。” 宋知黎颇为不满地撇撇嘴，搞的他好像很了解她一样，其实一点也不！ “这话听起来，感觉纪总比我还了解我自己，那你干脆直接猜猜我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呗。” “我开口跟你说，不是体现不出您纪大总裁的高超的水平吗。” 纪司南平淡地看了她一样，“在不愿意做的事情上面，歪理倒是多。” 谁歪理多能多的过他啊！强迫她留在这里的是他，强迫她说真心话的人也是他。 她就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强迫而已，在他这儿就成歪理了？ 宋知黎“啪”的一声放倒草莓熊，直视纪司南，“我现在脑子里最活跃的真心话就是……” “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两样！” 纪司南的呼吸微微一窒，他不知道她这句话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光听见她这样说就足够令他心脏抽痛。 他屏息以待，像个准备接受审判的罪人。 宋知黎怪声怪调道：“纪总您是不知道，我前一阵才跟朋友夸过您非同一般，结果您现在的行为直接打破了我这个印象。” 纪司南心头一松，知道这仍然是她嘲讽他的话，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 他面上的神情极为冷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怎么个非同一般法？” “您知道，就是做人做到您这个份上……”宋知黎故意拉长了声音，试图用话里的话去骂纪司南。 “位高权重的，很容易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势为所欲为，至少其他人很容易这样。” “他们总喜欢用这些力量强迫比不过他们的人。” 宋知黎轻“啧”一声，“我原以为纪总您不会的，结果您看现在这情况……” 纪司南放下手中的钢笔，抬眸望向宋知黎，“你跟我绕了这么大一圈，说来说去还是想离开这。” 宋知黎懒得再装，也懒得再阴阳怪气，她直接道：“你这不是在说废话么？” “我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成年人，不是未成年、更没有出现不能自我管控的情况。” “不需要你天天像个保姆一样守在我身边！” 宋知黎气愤道：“更别提我压根就不想见到你！非常非常不想！” 纪司南静静听完，只是无言地看了宋知黎良久。 “比起这些你说的这些东西，我更想知道你说的朋友是谁。” 宋知黎差点脱口而出桑理，但转念一想，“不是，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纪司南眉眼淡淡道：“我以为我们现在在进行真诚的真心话环节？” 宋知黎没好气道：“谁要跟你真诚啊，你对我都没讲过真诚，现在还指望我对你真诚？” 纪司南轻轻蹙起眉头，“我对你没有真诚？” 宋知黎立刻反问，“难道不是？你要是对我真诚，怎么会在一边对温小姐温柔小意的情况下，一边坚持和我维持夫妻关系？” 纪司南抿唇，“我对温晚温柔小意？你说的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吗？” 宋知黎睁大眼睛看着纪司南，“纪总自己做过的事情怎么不承认了？” 纪司南沉默一秒才道：“我以前确实是对她的态度格外好一些，但那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我不想听。” 宋知黎极快出声，完全没给纪司南任何可以补充说明的机会。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宋知黎竟觉得一时间有些呼吸不过来。 许久之后纪司南才像是给出评语一般冷静道：“这确实是你的真心话，没有偏离主题。” “只是你讨厌温晚这一点我也早就了解了，希望宋小姐再接再厉，能说出些我不知道的事。” 他说完便再次拿起钢笔，不再看着宋知黎。 ？好气啊！ 他以为他是什么节目的点评导师吗？！宋知黎一记闷拳直接锤向草莓熊的胸口。 她对不住草莓熊，但是它的主人先对不起她在先！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要反驳他听着不觉得新鲜，到底凭什么啊。 宋知黎渐渐反应过来，她完全没必要顺着纪司南的意思说，她现在是中了他的圈套了！ 她也太迟钝了吧！ 她直接睡倒在床上，“我就不应该跟你说话，我又没有自虐倾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呢！” 纪司南看着她的反应冷静道：“你现在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我提问？” 宋知黎气得动作一顿，“我在自言自语！你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折磨气我是吧！” 纪司南淡淡点头，“确认了，你现在是在向我提问。” 宋知黎反应一秒，猛地起身，将床上的草莓熊扔向纪司南。 只是那玩偶太大太重，她又没有多大力气，还没来得及靠近纪司南的办公桌就重重坠落在地。 纪司南挑挑眉，“看来你的训练还是有些成效，换做以前你绝对扔不到这么远的位置。” 宋知黎怒从心中起，又来了，又是这副冷静点评她的模样。 他以为他是她的谁，可以这样肆意点评她？ 宋知黎冷冷开口，“你从哪儿知道的我在训练？” 纪司南：“自然是江导演告诉我的，她从桑理那知道，我从江导演那知道，很合理吧。” 宋知黎讥讽一笑，“确实很合理，好在纪总有个合适的理由跟我解释，否则我恐怕要自作多情地以为，纪总派人在监视我呢！” 被说中所作所为，纪司南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冷静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知黎冷下眉眼，还在这跟她装，纪大总裁分明演技很好啊。 “如果你没有监视我，请问我在家里晕倒，醒来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地盘？” 第314章 这是有多生气啊! 纪司南波澜不惊道：“你终于开口问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你宁愿憋死，都不会向我提问。” 宋知黎毫不相让地看着他，“你别转移话题，我只是在质疑你有没有监视我？” “只是质疑么，我听你的语气，明明就是十分确定。”纪司南敛下眉眼。 “是谁告诉你的？” 宋知黎皱起眉头，“纪司南你没长耳朵么？我有脑子我会自己想，我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纪司南淡淡道：“对于你今天的疑问我可以给出解释。” “你晕倒的时候正在和那个姓席的男人通话，你发生状况第一时间知道的是他。” “而他想办法联系到我，你醒来才会出现在这里。” 纪司南说起谎话来毫不心虚，“我这样解释你满意吗？” 宋知黎一怔，“你要是说的事实，关我满不满意什么事？” 纪司南沉默一瞬，当时真实的情况其实是，席景发现宋知黎情况不对，立刻往她家赶。 而在纪司南的交代下，卫东和小黑的监视名单里席景早就被列入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当席景出现在宋知黎家楼下的那一刻，勤勤恳恳监视的小黑立刻将情况上报给卫东，卫东又马不停蹄地报告给纪司南。 与此同时席景忙着联系物业，他在物业陪同下打开了宋知黎家的门，一进门就看见晕倒在地的宋知黎，最后是他抱着宋知黎下楼，而物业则着急忙慌地打急救电话。 只是这份功劳，在席景才走到楼梯口的那一刻就被纪司南截胡了。 纪司南摇下车窗，看着安静睡在席景怀里的宋知黎，脸上只剩下冷凝。 “你应该把她交给我，我能保证在最快的时间里让她接受医生的诊断。” 席景低头看了一眼睡颜恬静的宋知黎，再抬眸望向纪司南时，眸子里全是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 纪司南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个跟她认识没几天的穷小子，哪里来的勇气质疑我？”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席景这方才敢确认，眼前之人就是宋知黎名义上的丈夫。 那个让她陷入无尽烦恼之中的人。 之前他只是抱着了解宋知黎的心态去找寻相关资料，其中关于这位纪大总裁的东西并不多。 该说不愧是权势通天的有钱人，明明名气大得很，在公众眼里却又神秘非常。 想必在保护消息、限制消息方面应该砸了不少钱下去。 “你就是纪司南？”席景皱着眉头，确认身份之后，他脸上的怀疑之色不减反增。 这次他是怀疑纪司南究竟能不能将人照顾好。 纪司南看着发出冷笑，“知道我的身份，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 席景冷静道：“我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怀疑你，正是因为你是她的丈夫，才令我更加怀疑。” 纪司南眼帘低垂一瞬后又立刻抬起，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起来冰冷无比。 “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坐在驾驶位上的卫东清晰地看见自己boss手上猛然突起的青筋，救命！ 总裁这是有多生气啊！ 其实纪司南活了这么久，鲜少出现被一个人气成这样的情况。 这个姓席的愣头小子，不得不说，无论是他自以为是的态度，还是他莫名其妙的立场，都令纪司南感到恼火无比。 纪司南冷凝的眉眼望向席景怀中的宋知黎时，终于融化些许，“我不想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你如果真的关心她，就把她交给我。” 席景反而抱着人往后退了一步，“纪先生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我完全可以自己送她去医院，鉴于我了解到的情况，我实在没办法把她放心交给你。” 纪司南漆黑的眼眸中像含着浮浮沉沉的碎冰，错落的情绪像不透光的夜幕中华美落下的火星。 冰与火交织在一起，极致的冷静中翻涌起滔天怒火。 “席先生。”纪司南从嗓子里呛出一声笑，“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席景的神情同样冷静无比，“纪先生是想说，我不像你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那样奉承你吧。” “我是个穷人，不懂你们这些富人之间的潜规则，也学不来巴结奉承那一套。” “纪先生。”席景微微抬头，盯着纪司南，眉上的银钉折射出冰冷的光。 他压低了声音，像动物面对敌人时充满警惕心的低吼。 “因为我是个穷人，所以我不惯着你。” 卫东跟在纪司南身边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席景这样……自不量力的人。 他不是要刻意贬低席景，只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 都说人拥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可卫东看席景，那是一点也没有啊。 他整个人好像只剩下……勇敢？ 说的好听叫勇敢，说的难听点，就是莽夫。 面对一个各个方面实力都远超自己的人，即使看不顺眼，也应该适时韬光养晦，起码等到自身实力与对方有一战之力，再来说些挑衅的话、做些莽夫的行为。 卫东只是看着现场这个剑拔弩张的情况，都紧张到疯狂吞口水。 真奇怪，连他这个大老粗都能明白的事，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斯文多了的席小兄弟竟然不明白？ 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早就已经明白、但仍然坚持自我呢？ 而且席小兄弟这话说的……也非常欠揍，卫东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什么叫他是穷人，不惯着富人？富人也不需要穷人惯着啊。 难道这位席小兄弟主打心态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么危险又边缘的心理？ 卫东暗暗警惕起来，如果这位席小兄弟真跟总裁发生争执，就到他出马的时候了，他卫东就是干啥啥不行，保护老板第一名。 一想起总裁之前还因为席景怀疑过他的实力，卫东就不禁心酸。 这可是个好时机！他要向总裁证明，他完全可以胜任保镖这项工作，从前是，现在也是！ 卫东正神游四方、疯狂发散着思维，身子猝不及防被纪司南推了推，吓得卫东差点以为是席景动手了！ 一个条件反射，拳头就挥出去，满腔的热血在对上纪司南冰冷的双眸时瞬间冷却下来。 卫东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赶紧心虚地将拳头藏在身后。 纪司南：…… “你是被宋知黎影响了吗？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被夫人影响，卫东听得心头一跳，他可不敢被夫人影响，就总裁的醋劲，他要是点头还不得被总裁生吞活剥了！ 卫东在疯狂摇头中对上纪司南无言的视线。 只见纪司南深吸一口气，“把门锁打开，除了我是没人在意宋知黎的死活吗？” 第315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额……好咧好咧！”卫东愣神着打开车门锁，真奇怪，他这才发了一会呆，总裁就说服席先生了？ 等他扭头看向车外的景象时，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好家伙，总裁哪里是说服人家了，分明是要直接跟人上手抢！ 这样的做法才更不顾及夫人的死活吧！ 卫东慌忙下车，完全顾不上心中复杂的情绪，当下他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要动手，也不能让总裁亲自动手，他可以为总裁冲锋！ “纪总！您别慌！让我来。”卫东凝重着眼神喘了一口气，那模样好像视死如归的战士。 纪司南：…… “你以为我要跟他打架吗？”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悄然响起，听得卫东虎躯一震。 卫东结结巴巴道：“难……难道不是？” 面前这位席先生的样子分明满是不情愿呀，说明总裁没有把人说服。 纪司南咬牙切齿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你这么丰富的脑洞，该去跟着那位封大导演，他才是干这行的。” 卫东闻言立刻乖觉地退到纪司南身后，那颗憨厚的大脑袋缩在纪司南耳畔低声道。 “俺们是不寻衅滋事的良好公民，那纪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纪司南：…… “什么怎么办？你是不是跟你哥一样小说看多了？觉得我和他之间会上演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卫东欲言又止，瞥见纪司南冰冷的神色后，他果断选择了闭嘴。 可现在总裁和这位席先生的情况，明明就是两男争一女啊，总裁怎么能否认呢。 卫东进行着“叛逆”的心理活动，他清了清嗓子道：“没有没有。” “我只是很疑惑，没有肢体接触，纪总你也没有说服这位席先生，那要怎么样把夫人要过来？” 纪司南不满道：“怎么叫要过来，他理所应当双手奉上，他现在还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只是暴露了他自私的本性。” 卫东在心里默默道：其实也不止是席先生一方在浪费时间，要是总裁不和席先生争，就靠席先生一个人，夫人这时候说不定也早到医院了。 只是总裁是个倔脾气，认定了就不会放手。 在总裁看来，夫人就该由他送往医院。 卫东朝前踏出一步，手试探性地伸向席景，“席先生，请你相信我们纪总的为人，夫人在我们手里一定会得到妥善照顾。” 席景轻“嘁”一声，“你知道你现在的话听起来很像反派么？” 卫东一噎，他怎么成反派了，要玩角色扮演他也是反派boss身边的打手啊。 卫东看着垂着头、情况不明的宋知黎，心里暗暗为她叹一口气，现在把夫人送去医院才是头等大事啊！ 什么恩恩怨怨、醋不醋的都要往后放才对。 卫东对着席景使眼色，“我们纪总在生意场上向来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人，席先生还是好好考虑再做决定吧。” 这话隐藏的意思就是：纪司南固执无比。 席景读懂了，他一点也没有给卫东留情面的意思，“那很抱歉，我也是个坚持到底的人。” 卫东感觉背后一凉，似乎能感到他家boss冷冷的眼风扫过来的恐惧感。 苍天在上，他真的只是为了夫人的健康着想，完全没有说总裁坏话的意思。 卫东龇牙咧嘴地回头看向纪司南，却发现他完全没有在看他，他冷静的视线看向的方向是…… 夫人！ 卫东见状，心想总裁的态度或许松动了，就算是像总裁这么理智至上的人，也总会出现原则给情感让步的时候。 果不其然，下一秒，卫东就听见纪司南出声。 “对于我送她去医院这事，我绝对不会退让，你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反驳这一点。” 纪司南冷声道：“但鉴于再和你纠缠下去，只是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所以我可以容忍你，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卫东陷入愕然，旁的人听了这话可能觉得没什么，可熟悉纪司南的人就会知道，这对他来说真的是个巨大的让步。 毕竟纪司南，一直以来都是那个习惯运筹帷幄、万事遂意的纪司南。 没人能跟他讲条件。 自然，夫人除外。 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毫无感情，“这是我的最大让步。” “如果席先生连这一点也要拒绝，之后我对你的态度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席景看了一眼怀中的宋知黎，冷冷道：“不愧是纪总，竟然能把现在这种嘴脸称作好态度。” 卫东心头一紧，他几乎以为争吵会持续下去，但出乎意料的，席景抱着人走到了车旁。 纪司南淡淡瞥了他一眼，“愣着干嘛，席先生要上车。”卫东一激灵，赶紧帮忙拉开车门。 在去医院的路上，卫东无法忽视他家总裁频繁从后视镜里看后排座位的样子。 席先生坐在驾驶位后面，而夫人则软软地靠在他肩上。 看清这景象，卫东胆战心惊地吞咽着口水，怨不得总裁频频侧目，这情况谁看了不闹心。 总裁一直坚持不让席先生跟着去，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 自己的老婆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嘶，卫东叹息一声，总裁本来就是个醋坛子，现在竟然连这么憋屈的事都忍得了。 之前在宋知黎的强烈要求下，纪司南已将窗帘拉到最大，此时窗外的阳光照进室内，金灿灿一片。 随着纪司南和卫东的讲述完毕，映在地板上影子的位置也发生了些许偏移。 宋知黎挑挑眉，“所以这才是事情的真实过经过，纪大总裁之前还想糊弄我来着。” 被叫进房间里补充细节，实则几乎讲述了全过程的卫东悻悻地垂下头。 “夫人慧眼如炬、冰雪聪明。” 纪司南不温不冷地扫了卫东一眼，把卫东看出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这嘴倒是很伶俐，平时在我面前笨嘴拙舌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纪司南淡淡地开口。 他其实并没有责怪卫东的意思，而是自卫东进来房间后，他跟宋知黎之间的关系明显不像之前那么紧绷。 现在房间内的气氛甚至可以用轻松形容。 他说这话是想顺着这轻松的氛围，开个玩笑。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直保持严肃的人别轻易开玩笑，大概率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好笑，大家只是胆战心惊。 就好比卫东现在，他一心只觉得总裁误以为他在夫人面前耍宝是存了别的心思。 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啊！ 卫东沮丧地垂下头，这还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总裁和夫人以后打嘴仗能不能别带上他。 他的小心脏受不了。 第316章 你们老板也学这个么? 宋知黎看着卫东的样子，忍不住出声，“你吓他干什么？很有意思吗？” 纪司南：…… 没人相信他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吗？ 卫东则是被宋知黎的话吓得一激灵，“别！”夫人不帮他说话还好，一帮他说话这意味就全变了。 卫东艰难道：“纪总没有吓我，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他讨好地看向纪司南，“是吧纪总！” 纪司南：…… 他的的确确就是在开玩笑，现在这场景弄得好像是他恐吓卫东顺着他的意思改口一样。 但无所谓，他懒得争辩跟宋知黎这些小细节，纪司南淡漠地看向宋知黎。 “就是这样。” 宋知黎忍不住出声“嘁”他，不愧是尊贵的纪大总裁，说什么事都这么简明扼要、惜字如金。 简简单单四个字不仅是在说这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也是在跟她说他把她送到医院来这件事。 她听完没反应，但脸上的神情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在嫌弃纪司南。 纪司南微微蹙眉，他不知道他哪里又做错了。 抱着疑问他诚心开口，“对于我的回答，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纪大总裁都这样说了，我等小民哪还敢有什么意见。”宋知黎听了忍不住呛回去。 纪司南黑眸中的情绪一沉，“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宋知黎摸着被卫东捡回来的草莓熊，心里情绪难辨，“我怎么说话了？” “纪总要是不喜欢我的说话方式，可以选择不和我交流。” 她像是耍无赖般说完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纪总好像没办法做到这点。” “毕竟是纪大总裁死乞白赖地求我说真心话的。” 这一刻，站在宋知黎和纪司南视线交汇处的卫东彻底汗流浃背了。 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他，而不是让他成为总裁和夫人吵架的炮灰。 卫东明明身处环境安宁的高端病房，可他却感觉他像身在世界大战的战场上一般。 两军交战，他就站在战场的正中间，无论是哪边先发起进攻，最先受到摧残的人都一定是他。 在两边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卫东试图不动声色地微微挪动脚步，至少从两人视线交汇位置移走。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就听见宋知黎似笑非笑的声音。 “卫东，你可千万不要误解，我说的就是你的顶头上司，纪大总裁纪司南，他死乞白赖，你听明白了吗？” 卫东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无论怎么说他受雇于总裁，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偏向总裁才对。 夫人确实也需要他尊敬，但跟总裁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点的。 自以为聪慧的卫东很快就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这边他才摇完头，转头就对上纪司南冷淡得可以杀人的视线。 啊……他摇头还摇错了吗？他明明是为了总裁的声誉才这样做的。 然后他缓缓明白过来，对总裁来说，总裁的声誉，远远没有夫人重要啊，所以他摇头就是错的！ 他应该点头，并且是按照总裁的意思点头！ 忽然之间，卫东仿佛融会贯通一般，瞬间就明白了他哥平时溜须拍马、八面玲珑的精髓。 要弄懂对方最在意的东西，弄懂之后也将这样东西放在第一位置。 这样做起事情来，自然而然就会事事顺着对方的心意，拍马屁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 卫东就这样摇完头后又猛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宋知黎直接看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东停下来，眼冒金星，“我的意思就是，好像能懂夫人你的意思，又好像没懂。” “总的来说就是，如懂。” 宋知黎满头问号，“如懂？” 卫东睁着一双真挚且憨厚的眼睛，“对，就是似懂非懂的意思。” 宋知黎面露不解，“这个词是你从哪儿看的？还是说……是你自创的。” 卫东慌忙摇头，“哪能是我自创的呢，这是现在的网络流行用语，总裁特意吩咐过，夫人你马上就要正式进军娱乐圈，让我和哥哥多学点这方面的东西。” “免得到时候发生舆情，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卫东仍一脸天真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纪司南几乎可以杀人的视线。 “学这个？”宋知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那你和你哥学的怎么样？” 卫东挠挠头，“这些流行语了解完背后的典故之后都挺好懂的，也挺有意思，就是……” “更新换代太快了。” 卫东脸上浮现沮丧，“我和哥哥经常是之前的任务还没学习完，网上又已经冒出一堆新的词。” “而之前的学的东西也很容易被广大网友淘汰。” 宋知黎越发乐不可支起来，“你们两个学这个！”她一想到那个场景就想笑。 打趣卫东的时候，宋知黎还不忘扫一眼纪司南，发现他一直静静看着她们，宋知黎当下就将卫东扯到她身前，背对纪司南。 卫东高大的身形瞬间完全挡住了宋知黎。 纪司南看着深吸一口气，她可以对任何人都这样亲昵，唯独不能对他。 宋知黎绕过卫东，从旁边偷瞄了一眼纪司南，发现他已经垂下眼帘，好像已经投入工作。 她赶忙压低声音，对着卫东道：“你说纪司南让你们学这个，那他自己有没有学？” 卫东难为情地试图扭头去看身后纪司南的反应，宋知黎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别想跑，你也别管纪司南怎么想，他现在沉迷工作无法自拔，你悄悄跟我透露，他不会发现的。” 卫东有苦说不出，夫人还真是不了解总裁，有夫人在，总裁怎么可能一心沉迷工作啊！ 而且这个房间虽大，但无论他怎么压低声音说话，都会被总裁听到的吧！ 宋知黎扒拉又扒拉，卫东也没有一点松口的迹象，她只能降低要求。 “那我不要你直接跟我说总行了吧，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幅度很轻微的那种都行。” 但她的低要求只换来卫东一脸难色。 宋知黎有些愤愤，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有没有搞错呀，我又不是要你背叛纪司南，只是问个小问题而已。” “你都不知道我在这呆着有多无聊，难得能找点乐子，还是纪司南的乐子，你怎么能忍心不告诉我。” 面对宋知黎可怜巴巴的样子，卫东紧闭双眼，这种对总裁英明神武形象有损的回答，万不可由他做出！ 无论夫人表现得再怎么可怜，他都不能动摇。 再说了，要心疼夫人，也轮不到他来心疼。 就在宋知黎和卫东僵持不下之际，只听得纪司南淡淡开口。 “你那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来问我这个当事人？” 第317章 无聊的把戏 又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在那儿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宋知黎愤愤道：“我问了你就会跟我说吗？” “自然。”纪司南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但他的眼眸中却透出一种无可置疑的确信。 “我说过，你只需要表达出你的真实想法，想问什么可以尽管问，只是你一直不相信我的说法，行动上也从未给予配合。” 宋知黎瘪瘪嘴，“我的信任可是很宝贵的，你要我相信你，可你却一点诚意也没有。” “这就好比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对着一只兔子说可以放心到它身边去，它不会张口吃掉它。“ “老虎只是这样随口一说，就企图得到兔子的信任，可兔子一旦做出错误的判断……” “兔子就要以失去生命作为代价。” “老虎的相信成本只是一句话，而兔子的信任成本则是全部生命。” “这样不对等且没有诚意的交谈，兔子不愿意选择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纪司南微微蹙眉，“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凶恶，是只饥肠辘辘的老虎？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像兔子一样，认为我说的都是胡扯？对我说的话全然不信？” 对于这种愚蠢的问题，宋知黎都懒得回答，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纪司南垂下眼眸，他的声音仿若叹息，“难怪，你都不相信我，又怎么会向我提问。” 宋知黎一脸无奈，她就差摊手跟纪司南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她看着纪司南似乎有些失落的神情，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我是搞不懂纪大总裁你，你很闲么？” “这么对我刨根究底的，到底有什么好处？” 纪司南抬眸看向她，“靠近一个人之前先弄懂她，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专注，几乎让宋知黎产生一种错觉，他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她。 宋知黎的呼吸一窒，她发誓她只是纯粹地为纪司南的美色折服，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被纪司南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也会受不了。 宋知黎别开视线，她的神情有些狼狈，盯着纯黑的墙壁喘息一瞬后，宋知黎才又有勇气回看纪司南。 她的双眼亮得惊人，神情却是冷静无比，“别整这些没用的。” 头一次，纪司南读不懂她眼中的情绪，他的眸光略显暗淡，“你说的对。” “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宋知黎听着这话微微有些晃神，曾几何时，这样的话是由她来说的。 卑微的那个人是她，无论她怎样费力解释她的所作所为，纪司南都坚定地认为她是居心不良。 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心机最深沉的人。 现在情景倒是调换了，纪司南也不再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是别有深意。 为什么呢，因为她现在一心想要离开他，他就不再觉得了？ 宋知黎隐隐感觉到逻辑有些不通畅，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直接跟纪司南摊开来问。 但微微张开的嘴唇最终还是闭上了。 他们之间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境地，几乎势同水火，说以前的那些事还有意义么？ 宋知黎无奈一笑，想明白这些，她平静地看向纪司南。 “既然纪总已经心知肚明，那还请您不要再做无谓的尝试。” “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陪你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纪司南不知道宋知黎在这短短时间内究竟想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关于过去不好的回忆。 过去……纪司南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两个字，像在嘴里放进两粒苦涩的咖啡豆，让他舌尖都弥漫着苦涩的味道，近乎麻木。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能称之为人。 可他和她之前的过去，他多想让它消失啊，即使需要他付出一切，他也愿意。 正因为存在那些过去，现在的他无论做出什么努力，都会败给那个过去的他自己。 赎罪本身就是一个很可笑的概念。 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后续为之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办法消弭那道已经形成的疤痕。 偌大的房间，只有沉默在无限蔓延。 卫东屏住呼吸，第二次试图从两人的眼神交汇处挪开，宋知黎一把拽住卫东的袖子。 她灵机一动，悠悠然开口，“卫东你之前讲了你是怎么把我送来医院的。” “关于这件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卫东受宠若惊道：“夫人不必这样，卫东只是听从总裁的吩咐，做了分内该做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宋知黎想感谢，直接感谢纪司南吧，别谢他。 他是真的掺和不起，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被卷进总裁和夫人的爱恨情仇中，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宋知黎一愣，不是，这憨憨怎么会觉得她是真的在感谢他啊！她感谢他什么？感谢他把她送到医院外表的监狱里来吗？ 纪司南见状微微勾起唇角，“他是听不懂你的讽刺的。” 卫东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地挠了挠头，“讽刺？夫人刚刚是在讽刺我么？” 宋知黎只想无语问苍天，她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变成一句，“你就当那是夸奖好了。” 卫东呆呆地点头，“好的。” 宋知黎叹息一声，要不然说他跟他哥兄弟俩，一个能做特助，一个只能做保镖呢。 她完全没有瞧不起保镖的意思，但特助这个位置很显然是一个需要智慧的职业，卫东他大概率没有。 他只有清澈的愚蠢，像皎洁的月光撒在雪地上，白上加白，白茫茫一片。 就像卫东大脑的内部构造。 宋知黎气恼地吐出一口气，她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放在平时她才不会这么损人呢！即使是在脑子里也不会！ 她翻了个身，漆黑的被套、漆黑的地毯、漆黑的地板加上漆黑的墙。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片漆黑。 就跟纪司南的心一样，黑透了。 最后一句她想着想着，没忍住小声说了出来。 卫东先是一惊，毕竟他完全不觉得总裁是个黑心的人，可转念一想，夫人的比喻又十分有意思。 他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纪司南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向这边。 “说我的坏话，笑得这么开心？” 卫东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在心里庆幸，还好他只是笑了一声，没搭夫人的腔，总裁应该不会太怪罪他。 但奇异的是，他感觉他家boss望过来的视线，不是冲着夫人，而是冲着他？ 为什么要看他呀，又不是他说的？ 卫东的忐忑紧张全被宋知黎看在眼里，她心里不爽纪司南这杀鸡儆猴的行为，直接对上纪司南的视线。 于是卫东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身处战场的压迫感。 第318章 一定要知道 “纪司南你什么意思？冤有头债有主你不知道么？” 宋知黎忿忿不平，她心里要利用卫东套话的计划还没实施呢，关键人物被纪司南这么一吓，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这犊子她是护也得护，不护也得护了！ 纪司南仿佛跟她装蒜一样，“这里有谁跟我有冤？又是什么冤，我怎么不知道？” 宋知黎被堵得一愣，“不是，既然无冤无仇，你这样看着卫东干嘛？” 纪司南淡淡道：“我平时就这么看着他。” 卫东站在原地汗流浃背，完全不是啊！要是总裁天天都这么看他，他早都不干了。 总裁这种目光谁受得了天天被看，就连夫人也只忍受了三年就受不了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无奈叫：你明知道你的老板在胡说，但你却没办法制止他，或者说一句反驳的话。 宋知黎越发被堵得说不出来话，“你……” “我怎么？”纪司南挑眉，“你对我看卫东的方式存在疑问？” 宋知黎气得一字一顿，“没，有，疑，问！” 纪司南平淡道：“这样最好，毕竟卫东是我的保镖，并不是你的保镖，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撬人，可没你想得这么容易？” 宋知黎睁大眼睛，“谁要撬人了，你不要张着嘴胡说好不好！” 纪司南神情未变，“如果你不是要撬人，那干嘛对他那么好？” 宋知黎理直气壮道：“我这根本不叫对他好，只是对待人最基本的礼貌而已。” “你这种不讲礼貌的人是不会懂的！” 纪司南见已经快将人逼到气急败坏的程度，他平静开口，“讲基本礼貌可不会护犊子。” “你刚才的表现再明显不过，你对卫东的好显然已经超出了基本礼貌。” “你就是想把人从我这儿撬走，为你所用，这样无论你想怎么对他好，都不会再有任何限制。” 宋知黎听着气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空口白舌就污人清白！” “纪司南你混蛋！” 卫东听得额上冷汗不断，苍天在上，总裁只是在跟夫人开玩笑，不是真的这样想！ 否则这世上是真的没有他的活路了！ 面对情绪急速起伏的两个人，纪司南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那你说，你到底想干嘛？” 宋知黎想也没想道：“我只是要找他问几句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中了纪司南的圈套了！而是还是不打自招。 纪司南这才淡淡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文件上，“所以你想问什么话？” 宋知黎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愿意再回答纪司南的话，她咬牙切齿道：“绝对不可能告诉你！” 纪司南无所谓道：“那之后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类似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还会再上演。” “直到你告诉我为止。” 至此卫东才松开一口气，他只是总裁用来对付夫人的工具人而已，还好还好！ 总裁之前说的那些都只是为了激夫人说出真实目的而已，还好还好！ 卫东脑袋里不知闪过多少个“还好”后，忽然对上宋知黎恨恨的视线，她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不利解决。 “你跟他是一伙的？” 卫东连忙摇头，摇了好几下他又反应过来他好像不该摇头。 他确实是完全不知道总裁要诈夫人的这个计划，但要说他不是跟总裁一伙的，那也不对啊！ 他是总裁的人，不跟总裁一伙，跟谁一伙？ 纪司南见状淡淡道：“你就别为难他的脑子了。” 宋知黎闻言收回视线，纪司南既然这样说，那卫东应当是不知情的，确实这样才合理。 这样才符合他的憨憨的人设。 否则宋知黎都要以为以往是她小瞧了他，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傻大个子其实一直在演戏？ 这要是真的，也太吓人了。 宋知黎更加迷茫了，“他跟你不是一伙的，那你是怎么发觉我想从他身上套话的呢？” “我本来以为这是你给我设下的一个、套我话的局中局，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她喃喃着：“我想从卫东身上套话的意图有那么明显吗？” 纪司南头也没抬一下，淡淡道：“非常明显。” “从我看见你对着他笑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对他一定有所图，只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卫东默默感叹，这可能就是足够熟悉的两人之间的默契。 俗话说：你嘴巴一笑，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上大的还是小的。 所谓熟悉，不过如此。 只是他的俗话可能有点太俗了，这还是他小时候听村里的奶奶们讲的。 卫东庆幸着他没想夫人那样想着想着念出声，否则要是被总裁知道，他用这样的形容来类比总裁对夫人的了解…… 那他的饭碗一定是保不住了。 宋知黎听完纪司南的话，忍不住嘲讽，“说的你多会运筹帷幄，跟神一样。” 卫东想也没想道：“总裁不是神，总裁只是很了解夫人。” “要你说话了吗？！”宋知黎真觉得卫东这话臊得慌，一个看起来这么憨厚的人是怎么说出这么臊人的话的？ 只有卫东自己知道，他在为他之前心里的那句俗语赎罪。 一切有利于总裁夫人情感关系发展的事，他将在第一个冲锋！ 纪司南轻咳一声，好像很不好意思的似的，“夫人的吩咐，你还不顺着意思赶紧出去。” 卫东对上纪司南的眼神，忙不迭三两步离开了房间，整个过程快到宋知黎连开口挽留都来不及。 “我没说让他走！”宋知黎皱眉看向纪司南。 卫东走了，这房里就变成她一个人面对纪司南，即使卫东会像刚才那样时不时蹦出来几句臊人的话，她也还是希望他能留在这。 免得她跟纪司南独处！ 沉默再次在房间内蔓延开来，这次是纪司南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宋小姐现在认清现实了吗？” “对于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件事，我不会放弃任何能知道的机会。” 宋知黎闻言一脸烦躁，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仍旧堆满厌倦。 “你这样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 宋知黎咬牙，“你就非得知道我在想什么？” 纪司南的眸光如无波的古井，他平静道。 “一定要知道。” 第319章 有你在，我睡不自在 宋知黎定定地看着纪司南，好一会儿才红唇开合，毫不留情地吐出几个字。 “纪司南，你有病。” 纪司南丝毫没有被她的话所影响，仍旧老神在在地处理着手头的文件，“如果这么想会让你好受一些的话。” 宋知黎几乎要无能狂怒，她真没办法对付纪司南！ 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钱权面前，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纪司南看着气得不停在床上折腾床上用品的宋知黎，眸色深深。 现在的一切算是在按计划进行吗？生气倒是经常生气，但都没有冲着他发泄出来。 遭殃的都是些物品，比如枕头被子，还有那个草莓熊。 宋知黎恨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头发都乱糟糟地围在她脑袋上。 “你倒是问啊！不是对我在想什么很执着么？我现在屈服了，你又不说话了？！” 纪司南将眸中的审视收回，英俊的脸上一片冰冷，他神情未变。 “你现在在想什么一目了然，我不需要开口问。”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纪司南非要气死她才算完是吗？！ 宋知黎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自身形象，拎着枕头就要往外走。 “你这是要做什么？”纪司南仍旧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而且他这句话的语气，显得好像是他看见不停胡闹、作天作地的她，才纡尊降贵开口。 心头的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 纪司南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够令她感到生气，更别说跟这么难以忍受的他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更别说他开口说的每句话都在她的雷点上蹦迪！ 宋知黎冷冷回头看着纪司南，“我要走！聪颖过人的纪总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你走不……” 宋知黎用更冷的声音打断了纪司南，“我知道我走不了，用不着你提醒我！” “你现在在气头上，我说话你听不进去。”纪司南冷静开口。 宋知黎用力去拧门把手，同时还不忘大声嘲讽纪司南，“你知道就好！知道了就闭嘴！” 纪司南果真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宋知黎拿右手拧了半天也拧不开，干脆直接把左手抱着的枕头往地上一丢，两只手一起上。 纪司南很想开口提醒她，在开门这件事上并不是力气够大，就能把门打开的。 但她要求他闭嘴。 因为愤怒完全占据上风、将理智挤压到不知名的小角落，宋知黎的开门行为因此进行了很久很久。 沉浸在愤怒中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偏激的。 宋知黎努力许久，终于放弃了继续去拧门把手的无用功，转而开始拍门。 “卫东，我知道你在外面，你帮我把门打开。” 正兢兢业业值岗的卫东听到这个声音直接一激灵。 他没听错吧？夫人要他开门，总裁不是在里面吗？ 又听了好几声，卫东确定一直都是夫人一个人在喊，总裁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相比较夫人是在总裁的默许下要开门，卫东更倾向于总裁不许夫人开门。 如果总裁真同意夫人可以出门，早都直接喊他的名字把门打开了，哪还用得着夫人亲自动手。 卫东用脑子推测出最合理的可能后，额上微微出汗。 既然不是总裁的命令，那他只当没听见。 其实在来医院之前，总裁就跟他提前说过，来了之后只需要听从他的命令。 夫人的命令也可以听，但一定要建立在不违反他的命令的前提下。 只是当个保镖都好费脑子哦，卫东思考完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之后，直接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 全当没听见宋知黎的声音。 宋知黎喊了好久也得不到回应，口都干了，心中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好像也随着这口干舌燥，渐渐熄灭。 她回头哀怨地看着纪司南，“是不是你故意吩咐卫东，让他不理我的！” 纪司南只是看着她，不言不语。 宋知黎呆愣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给纪司南下了封口令、不许他说话来着。 嘁，这种时候这么听话，她在心里不屑，有本事就遂她的意，放她走啊！ 只会搞些假模假样的小把戏。 “行了，纪大总裁现在可以开开金口了，你又不是小学生，怎么这么幼稚啊？” 纪司南抬眸，沉静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她，“若论起成熟，我倒是觉得很多小学生都要远胜于你。” ？ 她真想知道纪司南是不是一刻不刺激她就会死？她现在万分后悔随便就让他开口。 纪司南这种人，还是闭嘴的好！ 宋知黎愤愤地捡起地上的枕头，没搭理纪司南这句嘲讽。 “我并没有特意交代卫东不理你，至于他为什么不回应你，我想他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纪司南现在在宋知黎心里的形象虽然变得越来越诡计多端，但还不至于到撒谎的程度。 他不会骗她。 所以卫东没有得到他的授意，他是自己不理她的。 宋知黎站在原地，忽然生出一种众叛亲离的悲凉感。 抬起眼帘对上不动如山的纪司南，宋知黎叹出一口气，现在她所在的环境确实相当糟糕，可还不至于完全放弃希望。 彻底绝望除了敌人会感到高兴，对自己基本没有好处。 宋知黎在原地站了一会，试图理清脑海中的思绪，现在的主要矛盾是： 她想走，而纪司南不让她走。 这个矛盾暂时无法解决，除非她能动摇纪司南那可又冷又硬的心。 根据这个主要矛盾而产生出来的次要矛盾就比较多了，在宋知黎看来，现在比较紧急的一点是： 纪司南让她非常不痛快，而她想痛快起来。 这一点虽然也很难做到，毕竟是在纪司南的地盘上，但并不是全无可能。 要做到痛快，很重要的一点是，随心所欲。 宋知黎现在心里最强烈的欲望，除了离开，其次就是让纪司南从她眼前消失。 想通这些，宋知黎没好气地开口：“昨天通宵工作，纪大总裁别告诉我你今天又要这样？” 纪司南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滞，“你现在是在关心我？” 宋知黎冷笑一声，“我不知道纪总是怎么从我这种语气中感受到关心的。” “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完全没有在关心你。” “我只是不想今晚睡觉的时候，又有你在房间里。” 纪司南微微蹙眉，显然有些不解，“我可以确定，昨晚你休息的全过程，我都很安静。” 宋知黎不屑道：“不是有没有噪声的问题，而是有你在旁边……” “我睡不自在。” 第320章 他要和她打一架 纪司南薄唇微动，这个瞬间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他们是夫妻，之前曾同塌而眠。 本应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只是一起呆在一个房间里，亲密程度跟这些相比都差得非常远。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宋知黎，眸子中含着一种宋知黎看不懂的执拗。 寂静 像一滴点在清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 就在宋知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他开口了。 “没错，今晚我还需要再处理一晚工作。” 宋知黎睁大眼睛，“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纪司南你不怕猝死啊？！” 纪司南冷静道：“我现在可以将这理解为你对我的关心吗？” 宋知黎：…… “之前执着真心话，现在又执着关心，纪司南你不会是中邪了吧？”她吐槽完这句感觉心情都舒畅很多。 “我没有关心你，还请纪大总裁明确这一点。” 宋知黎的情绪如今平静许多，讽刺的话被她说起来像是日常问好，“就算现在世界马上要毁灭，地球上的活人只剩下我和你，我也不会关心你的安危。” 她说完仍不愿意放过纪司南，反而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似乎非要他给出个答案。 “纪总听懂了吗？” 纪司南漆黑双眸中的光芒闪动着，像晨曦升起时，凝结在草叶尖的露珠突然变得亮闪闪起来一样。 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宋知黎的逼视下，他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两人的目光仿佛两军交战中派出试探的前锋，一触即分。 现在，两个人的心思都变得难以捉摸起来。 宋知黎别开脸，眼睛盯着纯黑的墙壁，好似能将它盯出不同的色彩，“所以你的意思就是……” “你今晚还要在这儿看着我睡觉？” 纪司南眉头微蹙，“我并不会看着你睡觉，我现在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处理。” 宋知黎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大量的工作，是她给他的吗？是她逼着他不让他去公司处理的吗？ 宋知黎对此只有活该两个字送给他。 这就是违背她人自由意愿的下场，纪司南完全是自作自受！ “你说工作就真是工作了？你要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看我，我也不知道啊。” 宋知黎冷漠道：“纪大总裁你的说法并不能让我信服。” 她本以为纪司南会继续像之前那样走强硬路线，谁知道他一反常态，且语出惊人。 “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陪你一起睡，这样我就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看你。” 这句话硬生生让宋知黎的大脑宕机了好几秒，她愣愣道：“不是……”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偏偏纪司南还一脸正经地看着她，宋知黎忍了又忍，“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荒谬吗？” “我不希望你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然后你告诉我你要跟我一起睡？？？” “纪司南，你不会真以为我们还是夫妻吧！” 纪司南面对宋知黎的诘问，神色未变，“我的意思是我睡在沙发上，你睡在床上，并不是躺在一起睡的意思。” 纪司南这退一步的举动完全没能令宋知黎从震惊中缓过来，因为这听起来还是很荒谬啊！ 宋知黎难言地捂住额头，“纪氏集团是破产了吗？” 纪司南平静道：“自然没有，否则我不可能坐在这里处理集团事物。” 有那么一瞬间，宋知黎心里的邪恶占据上风，她真希望集团确实破产了，这样纪司南就会被那些焦头烂额的事缠住，根本没精力来纠缠她！ 她控制不住地提高声音，“没有破产你为什么要睡在沙发上？”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总不可能以你的财力，你现在只能和我屈居在这一间房里？！” “之前还在跟我玩喜欢的房间颜色小游戏，装修装潢想换就换，现在你告诉我，你只能跟我一个房间？” 纪司南看出宋知黎的崩溃，他放下手头的事，冷静开口。 “我从没说过我只能和你一个房间，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再增加一个房间。” 宋知黎快要抓狂，“怎么没必要？！我不想跟你一起，所以加一间房很难理解吗？” 她急急道：“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个黑不隆冬的屋子，那你留在这好了，我去另外的房间。” 纪司南波澜不惊道：“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所以不换房间，这很难理解吗？” 神经病，真是神经病！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叫嚣着愤怒，可宋知黎又清晰地知道，她完全没办法对付纪司南。 就这样愤怒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宋知黎只觉得纪司南仿佛要把她逼疯才会罢休。 她冷冷道：“你宁愿睡沙发都不换房间是吧？” 她开口做着最后确认，纪司南还偏偏继续往她心窝子上戳刀。 “其实我也可以睡床，但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并且鉴于你是病人……” “你睡床，我睡沙发完全没问题。” 现在不只是一口气，而是一堆接一堆的气堵在心口那，上不去下不去。 宋知黎感觉她没病都要被纪司南气出病来！ 偏偏大脑还不断在向她传达出清晰的信号：她斗不过纪司南。 因此这种折磨并不是这一时的，而是只要纪司南还对她存有兴趣，这种折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宋知黎突然又有点不争气地想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没有能力反抗纪司南，她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没有，而用她自己的命来威胁纪司南…… 不一定有效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果她真的走到那一步，宋知黎感觉老天给她重来的这次机会可以说是白费了。 她不配。 在宋知黎深呼吸极力忍耐的时刻，纪司南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漆黑淡漠的眸光中只剩下专注。 宋知黎现在很生气，毫无疑问。 但她不能憋着，需要向他发泄出来。 宋知黎绝对不想在纪司南面前哭出来，尤其是她哭的原因还是和他争执、没争执过！ 她要是真的哭出来，她感觉她不用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极力忍耐之下，某种熟悉的感觉再次从身体各处传来，四肢好像在一瞬间都失去力量。 眼前先是出现一个黑色的点，然后那个黑点不断扩大，就像被火焰从中心点燃的纸张。 火舌扩大版图的瞬间，宋知黎的世界也变得焦黑一片。 她的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在眼前的景象完全黑下来之前，她听见纪司南的声音。 “觉得很生气的话，走过来和我打一架。” 第321章 他怕她摔倒 纪司南的这句话像一把利剑，顷刻间刺破宋知黎眼前已经变得焦黑一片的那张纸。 光从那个窟窿中透进来，和纪司南的话一样，让她清醒不少。 宋知黎勉强扶住床沿，稳住身形，她不敢相信般重复道：“你要和我打架？” 纪司南站起身来，“你不是对我加诸在你身上的事情感到愤怒吗？过来我们打一架？” 宋知黎有些费力地抬起头看了纪司南一眼。 她真搞不明白，现在到底是谁有病。 她大抵是有病的，要不然没法解释她现在这要死不活的状态。 上次跟席景打电话突然莫名其妙晕倒，还有可能是偶然，这次又这样，就不可能是偶然了。 她真的有病，纪司南没骗她。 而纪司南……她直勾勾盯着他，大抵是脑子出了问题。 要不没法解释现在荒谬的局面，他这么对待一个生病的人，不是生理上出现了问题，就是精神出现了问题。 宋知黎恍惚忆起纪司南之前在医院的奇怪反应。 他那时候那么颓丧地蹲在地上，几乎崩溃……竟然真的是因为她？ 宋知黎感觉她不止是身体因为这奇怪的病颤抖着，就连她的大脑也在一起颤抖。 她真能牵动纪司南的情绪到那种地步？她觉得难以相信，过去的那些片段像一个个缓慢生成的绚烂气泡。 里面都是她和纪司南在一起的样子。 透明的泡泡上映出五彩的画面，也映出她的模样。 她竟然看见她自己笑了？ 唇角微微勾起，不带一丝讽刺或其他情绪的笑容，只是纯粹的微笑。 她对着以前她和纪司南的回忆，露出微笑？ 宋知黎立刻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 不是做梦，她是在现实世界，可要不是做梦，她怎么能疯到这种程度？她现在明明超级讨厌纪司南，讨厌到张口闭口就要讽刺他。 她怎么会对着那些记忆微笑？！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又没有吃菌子，怎么会在脑海里闪过那种画面，而且只是在脑海里闪过也不行！她不允许！ 宋知黎深吸几口气，眼前模糊不清的画面摇摇晃晃，像有人在她面前颠簸一块起了雾的毛玻璃。 而在那玻璃之后，一个黑色的人影朝她走来…… 是纪司南？ 真奇怪，明明这房间铺天盖地全是黑色，她却还是能从这满眼黑色中，分辨出纪司南向她走来的样子。 她是有多在意纪司南啊？ 这个想法缓缓浮出脑海的瞬间，宋知黎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现在不止是病了！还病得非常严重！ 她的大脑肯定已经不受她控制了！要不她怎么会出现这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宋知黎根本看不清纪司南的样子，但她执拗地站直身子，试图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嘴里还不忘嘲讽。 “纪大总裁不是要我走过去决斗么？现在怎么纡尊降贵自己走过来了？” 那道黑色的影子没有出声，却离她越来越近。 宋知黎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停，你不许再往前走了！” 对面的人置若罔闻。 “我说停下你没听到吗？！” 宋知黎心里生出害怕，她没法阻止对面的人前进，便想自己后退，可才挪动一点脚步，身体就抵上了后面的床尾。 慌乱之中，她扶住床沿的一滑，整个人便朝床上栽去。 “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真真切切，别想搞小动作！” 宋知黎用双手抵在胸前，紧张地睁开眼睛。 事实和她话中所说完全相反，她的眼前仍旧是一片模糊。 而纪司南又何尝不知她是在虚张声势，此刻她在他眼里，就像只遇到危险，浑身竖起刺的刺猬。 他看着狼狈跌在床上的宋知黎，淡淡开口：“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这话问得宋知黎一愣，她噎了好一会才道：“没……没以为什么……” 纪司南忽然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要对你做那天的事？”他说着问句，话中的意味却不容置疑。 被戳破心里的想法，宋知黎结结巴巴道：“哪……哪天的事？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嘴上说着这种话，她脑子里却已经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天的情景。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她好像还能记得纪司南的大手握住她脚踝的感觉。 像烙红的铁一样滚烫，灼热无比，不止是脚踝那一块皮肤，让她全身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纪司南低低的嗓音里染上笑意，“我以为那天是你情我愿？现在怎么怕成这样？” 笑笑笑！笑他个头！ 宋知黎怒视着他，“的确是你情我愿，我想尝尝纪总的滋味，而你纪大总裁也愿意伺候我！” 她以为她这话说出来，纪司南该非常生气，谁知道这人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脑子不正常到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宋知黎还没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眼前模糊的视野已变得清晰不少。 纪司南温和道：“我不闹你，你别怕。” 一直冷硬的人突然柔和下来，那杀伤力真不是一般强。 宋知黎欲言又止，这人还真是会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刚刚还吓她，现在说起话来又这么温柔…… 心里那些被压抑的愤怒，以及其他所有情绪，都在跟纪司南对话的这短短时间内消弭无踪。 整个过程很快，但让人毫无察觉，至少宋知黎全然没有发现。 跟之前那个愤怒压抑的她比起来，唯一的不同是，此刻她眼前的世界像被人用手拂去了附在玻璃上的白雾。 一切都清晰起来。 宋知黎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色，这景色中毫无疑问包含着纪司南。 而他，就是那个替她拂去白雾的人。 纪司南站在离她很远的位置，宋知黎仔细回想一下，发现纪司南好像自从她跌在床上后，就没有再往她这儿走过。 他不是过来吓她的？ 宋知黎保持防备姿态看着纪司南，“你到底过来干什么的？真要和我打架？” 纪司南低低笑起来，“你如果真的想打，我也可以陪你玩。” 宋知黎实在是甚少见到纪司南的笑容，人都说昙花一现珍贵。 可纪司南的笑容比只在午夜绽放一瞬的昙花还要珍贵。 她不免有些看呆了，再开口时便不免带了些对自己感到不争气的埋怨。 “别转移话题啊，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纪司南叹息一声，低低的声音像情人间的呢喃。 “我怕你摔倒。” 好，宋知黎呆呆地想着，纪司南这话成功让她变成了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个小人！ 第322章 你希望有什么注意事项 这……这么好心？ 宋知黎很显然不习惯纪司南这么好心，也不打算相信他这番说辞。 “那你非要坚持打架又是什么意思？” 纪司南平静道：“我想看看你在发病状态下，能不能成功克服困难，坚持走到我那边。” 宋知黎一时无言，什么叫发病状态啊，纪司南这人可真会说话。 “我的样子很明显吗……我的意思是发病的样子？” 纪司南轻轻点头，“跟死人相比，也就多一口气。” 宋知黎：……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纪司南还有毒舌的天赋。 让她过去是为了看她的身体状况，他自己走过来是担心她摔倒。 合着怎么都是他在关心她，他好高尚，而她好小心眼……这个家伙一定是想要她产生这样的愧疚感！ 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就算现在可以证实她是真的生病了，那也解释不了纪司南把她关在这里、不让她自由活动的行为。 她才不会相信什么，纪司南可以代替药品治疗她的这种荒谬言论！ 他以为他是唐僧吗？咬一口包治百病，吞一口长生不老？ 可宋知黎转念一想，自从纪司南把她关到这来后，医院方面真的没对她使用过任何医疗手段。 除开她第一天昏迷的时候，给她挂过水，就那么一次。 之后就是李医生说要给她配药，她拒绝，然后李医生说可以用纪司南代替药品治疗的荒谬言论。 真的没有给她用过药…… 宋知黎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纪司南，就她眼前这么大个的、冷冰冰的纪司南……是药？ 他是能被外用还是能被内服啊？ 宋知黎看来看去，也无法把纪司南跟药联系在一起。 她思考的逻辑明明没错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宋知黎看着纪司南，缓缓开口，“我有件事跟你确认一下，我真的有病是吧？” 纪司南挑挑眉，“你都问出这种话了，你还觉得没有吗？” 宋知黎被这话堵得噎了一下，但她现在懒得跟他计较，“那个李医生也是正经医生是吧？” 纪司南点点头。 “她说，你可以取代药品治疗我，是有科学依据的吧？” 纪司南未置可否，毕竟这件事他没有亲自考证过，只是选择相信李医生。 宋知黎有些着急，前面两个问题都回答得挺顺畅，怎么问到关键的点就不吱声也不表态了！ 之前还说什么，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直接开口问他，果然都是骗人的！ 以他一贯谨慎理智的作风，绝对只会回答她觉得能回答的问题。 宋知黎咬咬牙，她也不稀罕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不回答拉倒，她才不会像他希望的那样低三下四地求他！ 纪司南不知道宋知黎又在脑海中将他脑补成怎样的邪恶反派。 现在看见宋知黎愤愤的眼神，他早都习惯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纪司南自带一股贵气，静静立在那儿面无表情，也会给人一种矜贵优雅的感觉，好像从前不染凡尘的贵公子。 就连光都格外偏爱他，照在他脸上时，映出他锋利感十足的五官和黑如鸦羽的纤长睫毛。 宋知黎在心里呸了一声，他是个鬼的贵公子，明明就是个只知道赚钱的商人，还是一肚子阴谋诡计的那种！ 只是样貌生得太好，才容易迷惑人。 现在他这幅样子，好像他能回答她的问题，是给了她多大的荣幸一样。 宋知黎烦躁道：“你把我关在这儿，并不是出于恶作剧的目的，是不是？” 纪司南听了这话，微微蹙眉，“自然不是，让你一直留在这，当然是出于治疗的目的。” 好，很好。 宋知黎问了纪司南这么些话，终于可以宣布结案了。 她一直想不通这些事情之间的逻辑，是因为她把她的病想错了。 准确来说是，方向想错了。 她的确是病了，但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脑子。 她的精神出问题了。 这样就能解释纪司南现在类似强制的手段、也能解释李医生那荒谬的结论。 精神类的疾病，的确是病人的主观能动性比药物起的作用更大。 这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搞不明白……纪司南怎么就能治她呢？别人不行，非得是纪司南？ 她用研究稀世珍宝一般的眼神，将纪司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真正的从里到外，她甚至上手撩开了纪司南的外套，从最上面两颗解开的衬衫扣子里，看见了熟悉的肌肉。 “为什么这样看我？”纪司南仍旧站在原地，像一座不为所动的大冰山，但他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宋知黎闻言将眼神从纪司南的裤脚收回，对上纪司南的眼睛。 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她看见银河闪动一般的波光粼粼。 “李医生都说纪总你能治好我了，那你可不是个大宝贝么。” “既然是大宝贝，我用这种眼神看着你也没什么问题吧。” 她完全沉浸在纪司南的眼眸中，因而也就忽略了他因为她的话变得更红的耳垂。 鲜艳欲滴，像鲜活的血都凝在那一处。 宋知黎丝毫没觉得她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她真的纯粹是以一个病人看药的心态在看纪司南。 抱着这样纯粹的态度，她平静道：“既然你是配合我治疗的……” “那李医生有没有交代过你，要怎么治我？” 宋知黎发誓，她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及强烈的后悔，但她在说这话时，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想歪。 只是单纯地发问。 纪司南显然愣了一会，他没想到宋知黎会在这么亲密的举动过后，还对他说出这种虎狼之词。 种种要素堆加在一起，他怀疑道：“你是在暗示我吗？” 宋知黎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透，她才不会暗示他那方面的事咧！ 自作多情！纪司南真是个自大狂！ “没有！”她双颊通红地否认着，“只是想问你，李医生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注意事项而已！” 纪司南看着几乎要炸毛的宋知黎，双眸中渐渐升起笑意，现在他也明白过来宋知黎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不小心说出了这句有歧义的话。 越是感知到她的害羞，他就越是想逗逗她。 转眼间他脸上就褪去之前的羞涩，重新恢复成那个冷静理智的纪司南。 攻守易型，现在他变成了主动出击的那一方，并且是顺从本心的主动出击。 “那宋小姐希望有什么注意事项呢？” 第323章 吾织吾梦 “纪司南你不知羞的！” 宋知黎怒视纪司南，明亮的眼眸里怒意升腾，她本以为纪司南会说点什么来反驳他这句话，谁知他只是淡淡道。 “我的确不知羞。” 宋知黎倒吸一口冷气，“你……” 纪司南微微偏头，仿佛金沙一般的阳光洒在他挺拔的侧脸上，显得他像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俊美神只。 偏偏他看着宋知黎的眸子里全是认真。 “我说的不对吗？”金色的光好似琥珀色的蜜糖一般在他眸子里化开。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害羞？” 他问得认真，宋知黎也看得专注。 等到回过神来时，宋知黎迷茫一瞬，她刚刚根本没听清纪司南在说什么，下意识道：“什么？” 话音才落，便撞进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里面各种情绪纠缠，她看不懂。 但那一分明晃晃的笑意，她绝不可能看错。 “你在嘲笑我？”她皱起鼻子，显得很不高兴。 纪司南微微挑起唇角，否认道：“没有。” “还说没有，你就是在嘲笑我看你看呆了！”宋知黎脱口而出，瞬间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纪司南挑挑眉，漆黑的眸子中笑意点点，“这话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宋知黎原本雪白的脸颊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就连耳垂也是通红一片，像上好的血玉外头裹了一层凝白的羊脂玉。 古人叹美人，纵使无情也动人，宋知黎本就生得这样的好颜色，此时动情起来便越发光彩夺目，叫人移不开视线。 偏偏她眼角眉梢都是羞恼，便像有一面透纱的扇子掩在脸上，多了几分欲说还休的味道。 她并不知道，羞恼的她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一道风景。 纪司南眸中绽开惊艳。 所谓人间姝色，便是如此。 宋知黎花了好一会时间才从想钻进地缝的窘迫状态中缓过来，此时她方才有勇气再同纪司南对峙。 而对面男人眼中的惊艳，在她抬眸的一瞬间收回，像因为美人容光躲进云层里的月亮。 宋知黎加大声音提高气势，“对，就是我自己说的！我瞎说的不行吗？” 她的声音因为刻意抬高而显得脆生生，让纪司南不禁回想起他们才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她带他去夜市游玩，不是那种全是小吃摊的夜市，而是充满地摊小商铺的那种夜市。 人流如织，每个摊子以及周遭的树上都会挂满亮晶晶的小灯，有的是一闪一闪的，有的是常亮的。 一眼望过去，像悬挂着许多小小的金色冰晶。 她因为能带他参观她以前的生活而兴奋无比，像只穿梭在林间的小鸟，而他…… 他记得他当时对她展示给他的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唯一能勾起他乐趣的事，就是看着她仿佛熠熠生辉的侧脸。 喜悦的光从里面毫不遮挡地照耀出来，像两颗映出灿烂阳光的玻璃球。 “你在看什么呢？都看得发呆了。” 纪司南回过神来便见宋知黎举着一个兔子耳朵的发箍在他眼前晃，脸上神色略有不满。 雪腮微鼓，粉唇微翘，眸中的神采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还要闪耀，最是一副天真烂漫小女儿情态。 她用兔耳朵戳着他的胸膛，“跟我出来玩，还这么不专心，再被我抓到我可要生气了。” 彼时不过三年前，她并不是知道他当时的呆愣是因为什么，只是佯怒着跟他使小性子。 脆生生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如今回忆起来，却像是发生在漫漫前生的事。 纪司南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曾经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都很美好，只是那一切…… 都被他亲手毁掉了。 他眉眼间笼罩上一丝黯然，顿了顿，他方才抬起眸子直视宋知黎，漆黑的瞳仁像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的黑曜石。 无光冷淡。 “你没有说错。”他缓缓启唇。 宋知黎一怔，方才纪司南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这时候突然说话，真让她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没有说错？ 真是老毛病又犯了，纪氏集团第一谜语人。 她沉下眉眼，颇为不耐烦，“纪司南，我劝你好好说……” 纪司南忽然弯下身子，低头靠近她，须臾之间便贴得极近，暧昧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宋知黎。 “别生气。”他总是冷淡的双眸中满是专注，让宋知黎将想说的话全数堵在嗓子眼。 这家伙……现在是在干嘛啊…… 强吻的念头还没从宋知黎的脑子里窜出来，她便听得纪司南轻轻道。 “我是想说，你说我看你看呆了这件事…”他眉眼未动，轻描淡写地像在吩咐集团事务。 “没说错。” 宋知黎的心像被人猝不及防撞了一下，她仿佛不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纪司南仍旧看着她，眸光专注，而且仿佛含着热意，烫得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我说，我确实看你看呆了。” “现在如此，从前亦如此。” 宋知黎鲜少听到如此直白的告白之语，更别说这话是从纪司南口中说出来的。 冷的像块冰的纪司南。 她瞬间就皱起眉头，却控制不住脸颊绯红。 前者是理智，后者是……她的心？宋知黎也不知道，此刻她正为她心里的奇妙情绪而满脑子迷茫。 “从前？什么时候的从前？”她红着脸别开眼，脱口问完的瞬间就开始后悔。 纪司南倒是没在意她的小懊恼，只是尽力温和了嗓音道。 “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你带我去逛夜市，路边数不清的小灯像天上的繁星。” “让夜晚也变得像白天一样明亮。” 宋知黎的思绪不由得被纪司南的话带回从前的时光。 她怎么会不记得。 一时美好仿佛镜花水月，但也足够支撑她苦苦坚持三年。 每日面对纪司南的冷嘲热讽、薄情寡性，她便是靠着这一点点美好，勉强度日。 同时也为自己编制一场讽刺的幻梦，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纪司南终有一天会变成以前的样子。 现在看来，这梦倒也不像她想象那般虚幻，而是切切实实在她眼前成真了。 现在纪司南的温柔和细心，和从前相比，何其相似，简直就像曾经的纪司南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这却更让宋知黎觉得讽刺。 因为她宋知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还需要幻梦疗伤的人了。 第324章 没有她，他一无所有 宋知黎很快便完成了情绪转变，由微微情动到满心冷然。 她不能容忍她自己忘记曾经受过的伤害，又傻乎乎地扑向纪司南为她铸造的牢笼里。 还美其名曰，她实在是太爱他了，为了爱，她可以委曲求全一些；过去发生的事，她可以不那么在意。 谬论。 一个不会爱自己的人，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她心里留存的那点对纪司南的悸动，要么是对自己曾经的付出不甘心，要么是被纪司南的pua洗脑成功。 无论如何，那不可能是爱。 从前宋知黎以为纪司南绝不会改变，所以她认为，她但凡回头就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可现在纪司南向她证明，他真的能改变，即使是为了挽回她装出来的样子，也算是改变了。 宋知黎却悟出，纵使犯过错的人悔改，也不能抵消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有些事情是永远没办法释怀的。 就算为了一时情动，敷衍自己忘掉，真的和纪司南重归于好，这些细小的伤也不是消失了。 它们只是隐藏起来，随时会在不经意的时刻再次露出尖刺，让宋知黎回忆起那些痛。 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更别说两人之间的这些裂痕。 “纪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这么有兴致不如别做纪氏总裁，直接去写诗当诗人好了？” 宋知黎冷冷抬眸，直接对上纪司南的眼睛， 纪司南搞不懂，刚刚还羞涩不已的人，怎么转眼就变了态度。 难道他的话又令她想起了过去那些不好的事？ “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你能不能告诉我？”纪司南眸子里含着恳切。 他是真的想知道，过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一道绕不过的死结，他若想要她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就必须得弄清症结所在。 宋知黎冷冷看着他，“不是纪大总裁先跟我提过去的么？怎么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纪司南闭了闭眼，纤长的睫毛开合，“过去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已经尽力不提起那些糟糕的事。” “你能不能也不要总往那方面想？” 他开口提以前，又要她不要想以前，天下哪里来的这么霸道的道理！ 宋知黎冷冷扯开嘴角，眼神锋利如刀，“纪总要我别想那些糟糕的事，可那些糟糕的事不就是纪大总裁你造成的么！” “这么糟糕的你站在我面前，你告诉我……”宋知黎攥紧手心。 “我该怎么不想？” 又演变到这一步，两人针锋相对，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世界上唯一的死敌。 纪司南直起身子，颓然地后退一步。 方才还萦绕在两人间的暧昧气氛，早已消散无踪。 “是我失言，你别放在心上。” 宋知黎从嗓子里呛出一声笑，辛辣无比，“纪总知道自己失言就好。” “我不阻止你伤春悲秋、回忆往昔，但纪总找上我恐怕是找错对象了！” 纪司南高大的身子沐浴在天边残阳中。 冬季的落日降得特别快，似乎呼吸之间，光影就会发生偏移。 宋知黎也分不清，她与这样沉默的纪司南对峙了多久，直到夕阳渐没，他英俊的脸逐渐覆上阴影，渐渐的，整个人都隐在影子里。 她听见纪司南缓缓开口，“我只是想让我们回到从前。” “这一点，我做错了吗？” 他忽然踏出一步，冷冽的眉眼又重新出现在宋知黎视线中，眸子里满是执拗，似乎一定要得到宋知黎一个答案。 “难道我们从前不好？难道从前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难道你从前和我在一起的欢欣都是装出来的？” “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现在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一走了之。” 能让纪司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属实难得。 这就是宋知黎听完后的完全感想。 没有愤怒、没有难过、也没有动容。 她或许是觉得有点可笑，她笑纪司南原来是个这么幼稚的人。 堂堂纪氏集团总裁、天之骄子，在情爱面前，却稚嫩如孩童。 不怪她从前在他身上栽得那么惨，因为她以前没意识到这点。 孩子本就拥有这世界上最纯粹最天真的残忍，纪司南在感情方面浅薄如稚子，自然也会残忍如稚子。 所以爱是最深刻的，伤人的话说起来也是最戳心的。 他爱她时有多美好，决定放手时就有多残忍。 现在他又天真到想让过去发生的事一笔勾销，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他付出的足够多，她就一定能回到他身边。 宋知黎敛去面上所有表情，与纪司南对视，“首先，我并不觉得过去美好。” 她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寒冷如冰，瞬间逼退了纪司南本欲开口的话。 “就算美好，那也只有那一小段是美好的，与我遭受的痛苦比起来，不值一提。” “其次，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回到过去本来就错了。” “而且大错特错。” “过去无可挽回，这世上从来没有回到过去一说，而且在这一点上，同样只有你一个人一厢情愿。” “我的过去都那么痛苦了，我为什么要回去？从离开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坚定了这一点。” “我一点也不想回到过去。” 宋知黎朝着纪司南迈开步子，硬是将他逼得一步步后退。 “最后，你说我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她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我能离开吗？我要是有这种能力我一定逃到天涯海角，离你越远越好。” “纪总都已经把我囚禁在这，不觉得自己这种问题很好笑么？” 纪司南心里的情绪起起落落，他能理解宋知黎说的这一切，却无法容忍她决绝的态度。 他们的过去明明那么美好，他也有能力重现过去的美好，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回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呢？ 此刻，他连理智都抛却一旁，他甚至想要撕碎他的理智，他不想再做那个永远冷静的纪司南。 他现在明明就非常非常难过。 如果讲道理讲不通，那他能不能求她……可怜可怜他…… 没有她，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第325章 与你无关 纪司南抿抿唇，他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求她可怜他，这种事情听起来太荒谬了。 他并非放不下面子，只是他不仅觉得这是穷途末路之人才会用的绝计，而且这对宋知黎太不公平了。 他要她可怜他，相当于一个加害者请求被害者原谅，多么讽刺多么荒谬呢。 在纪司南垂眸思索的时候，宋知黎忽然开口。 “席景呢？他在哪儿？” 纪司南抬眸，眉间微蹙，“你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宋知黎抱着草莓熊坐到离纪司南最远的沙发上，眉眼淡淡，“你管我，我想问什么问什么。” 纪司南语塞，他确实没法管她，是他自己说她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只是他没想到宋知黎会选择从他嘴里问关于席景的事。 这下，纵使心里再不情愿，也得回答。 “走了。”纪司南答得言简意赅。 他确实回答了，这场由他举办的活动，最终解释权还是在他手里。 宋知黎闻言暗暗骂了一声，“就知道不会认真解释，信纪司南不如相信始皇帝会复活。” “v人家五十，助人家成大业都比纪司南的话来得靠谱。” 被这样数落，纪司南轻咳一声，“宋小姐要是不满意我的回答可以直说。” 宋知黎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现在又叫宋小姐了，上一秒不是还拉着我要回到过去么？” 纪司南心知她完全没有真的要和他回到过去的想法，只是见缝插针要讽刺他。 但他听见这样的话，仍忍不住心神摇曳。 爱情这东西非常公平，会让每一个人陷入“大聪明”状态，明知是假的、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也忍不住为了那一点点快乐心动。 纪司南笑了笑，“你不是不喜欢跟我回到过去么。”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也可以改。” 他的好脾气反倒把宋知黎的怒气堵住，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她用尽全力，对方却不痛不痒。 “谁叫你改了？别东想西想！” 宋知黎气不过，怼他几句还自作多情起来了！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现在对你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席景为什么走的？什么时候走的？这些你不跟我说清楚，我是不会对你的回答满意的。” 纪司南沉默一瞬，“你问这些，是在关心他，还是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知黎皱起眉头，“不是纪司南，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啊？” “现在是我向你提问，你不回答怎么还反问起我来？” 纪司南抿抿唇，“你要是想知道，就必须得先回答我这个问题。”他顿了顿又道。 “这对我很重要。” 宋知黎看着纪司南一副小媳妇仿佛受尽委屈的样子，就十分冒火。 他到底哪里来的脸露出这种表情，哪里来的脸问她这种问题！ “你爱说不说！”真是够了！宋知黎气得走到窗台前一把扯开窗帘，窗户由此露出了更大的面积。 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余辉的夕阳被纳入窗中，像被画框框成一幅优美的风景画。 世界很美好，她不应该跟纪司南这种人生气，宋知黎看着美景，不住地对自己心理暗示。 纪司南败下阵来，他没法让她一个人站在那边生闷气，更别说这本就是他答应她的事。 “好，我告诉你，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他的语气堪称温和，却听得宋知黎心里无名火一阵一阵。 本来就是他自己做出的承诺，现在说到做到是应该的，非得搞出一副他能不提条件回答她，好像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宋知黎凉凉道：“纪大总裁快说吧，我洗耳恭听着呢！” 纪司南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席先生是自己走的，时间是你刚入院没多久。” “一开始我请他走，他不走，后面他就自己走了。” 宋知黎听得长大嘴巴，不是她不信任纪司南，而是纪司南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睁眼说瞎话。 哪有人会请请不走，后面不请反倒自己走了？！ 面对宋知黎不可置信的神情，纪司南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表情甚至有些无辜。 “不对！你一说到请人走……我想起来了！”宋知黎惊道：“桑理是不是也来过？！” 她有印象的，在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过桑理的声音，还有纪司南的。 大致就是纪司南请桑理离开，但桑理不离开。 然后现在桑理也看不见人影了！ 宋知黎仿佛发现真相一般，眸光直直撞向纪司南，却看见他脸色微沉。 “干嘛这幅臭表情，看我不爽？”宋知黎一拳锤向草莓熊，“我告诉你，我也看你很不爽！” “之前你说打架的提议，我不是不能接受！” 纪司南吐出一口气，似乎要将心中郁闷都随着这口气吐出。 “我没有看你不爽，只是……” 他脸色黑沉，“宋小姐不觉得自己惦记的人太多了吗？” 而且不止这一点……在她昏迷的时候，他全程守在她身边，没见她清醒过。 换言之她没睁开过眼睛，只是听声音就听出桑理的声音，可见两人关系有多亲昵。 想来相处的时间应该不短。 她离开他之后，果然会吸引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而且随着她离开的时间越久，这种人越来越多了。 多到让他很是厌烦。 宋知黎冷哼一声，纪司南这意思不就是想说她惦记的男人太多了么？ 直说不就行了，还在这儿跟她整委婉！ “我就是惦记一百万个男人，也跟你没关系。” 纪司南的呼吸微微一滞，他说这个话根本不是要怪罪她，他知道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而已。 她在意的人那么多，他却无法成为其中一员。 第326章 纪司南是恋爱脑? “我惦记谁都跟你没有关系，现在我问的是桑理去哪儿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面对宋知黎再度变得冷凝的面容，纪司南的喉结动了动，他不是在转移话题，他只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 只是她不肯相信而已。 宋知黎的怒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在她看来，现在这样的情景明明就是纪司南说话不算话造成的。 答应她有问必答，现在又把话题东拐西拐，好像他有多在乎她、多喜欢吃醋一样！ 宋知黎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在纪司南心里或许占据了那么一点位置。 这点位置的前提，是在和纪司南身边其它人相比的情况下。 至于在纪司南心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当然是他自己。 如果纪司南的心尖尖是颗榴莲，上面一定挂满了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纪司南自己。 剩下的百分之一则被他分给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每个人。 他就是有这么自我。 否则也不会把自己自以为是的占有欲视为举世无双的真爱。 宋知黎缓缓垂下眼帘，她对他的认知就是这样的，现在他在她面前表演在意，她只会觉得好笑。 纪司南的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起伏，“走了。” “哈？”宋知黎睁大眼睛望向纪司南，“你怎么好意思又说这么敷衍的答案？” 纪司南平静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桑理在看到你的情况之后就是直接走了。” 宋知黎狐疑道：“不是你要赶他走？你们俩吵了一架？然后他才怒气冲冲走的？” 纪司南漠着一张脸，“在你眼里我是有多喜欢吵架？” 宋知黎冷哼一声，“恨不能天天来找我吵架，怎么不算喜欢吵架呢。” 纪司南被这话刺得一顿，“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和桑理之间没有发生争执。” “纪大总裁当然不觉得自己说些高高在上的话、激怒别人这种事情，叫做争执……” 宋知黎微笑道：“纪总只怕觉得自己只是在正常聊天吧。” 这笑容可谓讽刺至极。 纪司南看得心头一凉，“我确实不关注别人的情绪。” “他们对我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又何必花费精力去在意。” 宋知黎看着纪司南说得振振有词，好像在陈述真理一般，心里瞬间怒火燎原。 她在为从前的自己生气，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值得。 “纪总这意思是想说，你的妻子也是无关紧要的人、你也不用花费精力去在意呗！” 眼见着两人又要落入针锋相对的局面，纪司南微微蹙眉，试图化解逐渐冷凝的局面。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舔了舔唇，好像这些话对他来讲非常难为情似的。 昔日高高在上的纪氏总裁，如今在宋知黎面前，谨慎的神态里只剩下卑微。 “我知道过去的我做错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该那么对你。” 其实听到这些话，宋知黎心里的火气已经消散不少，但奈何纪司南后面的话，实在让她忍受不了。 果然，人的情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纪司南眉头微动，他微微垂下眼帘，黑如鸦羽的长睫遮住漆黑瞳孔中的复杂情绪。 宋知黎看不见，纪司南也不想让她看见。 不出意料的，里面一定盛满脆弱，这是纪司南绝对不愿意让人看到的样子。 宋知黎听着面部表情几乎没有变化的纪司南缓缓道。 “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能不能不要老抓着过去的事不放，人是要向前看的。” 宋知黎心里还残存的那点火苗瞬间像被人浇上一大桶汽油，猛地升腾起来。 “纪总说我抓着过去的事不放？！现在到底是谁抓着过去的事不放啊！” 宋知黎冷着一张脸，双眸中仿佛有冷冰的怒意在堆积，看得人胆战心惊，生怕她下一秒就会爆发开来。 纪司南立刻意识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他好像没有任何办法补救。 宋知黎现在一定会抗拒他说的任何话。 “纪总口口声声说人该向前看！可现在是你没有向前看！” 宋知黎声音冰冷道：“我早就先前看了，是你一直停留在原地，对过去发生的事念念不忘！” 她这话说得丝毫不亏心，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她也对过去的事耿耿于怀。 否则她也不会在每次纪司南提到过去时，心中就怒意翻腾。 可她和纪司南的在意是不一样的。 她是对过去那个受委屈的自己念念不忘，换言之，她是没办法对糟糕的那些记忆放手。 纪司南则跟她相反。 他是对曾经发生在他和她之间美好的事念念不忘。 就像曾经沉溺在那段糟糕婚姻中的她一样。 正因为对那些记忆执着，所以幻想着坚持下去，只要一直坚持，有朝一日两个人就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这是一场盛大的幻梦。 宋知黎早就从梦中醒来，纪司南却沉溺着不愿意放手。 念着过去的坏事，宋知黎只会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裂痕一旦在感情中产生，就不可能复原如初。 念着过去的好事，被美好记忆吸引，纪司南只会执拗地坚持到底，在他心里，两个人曾经的美好就是他坚持的最大动力。 宋知黎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反复确认她的逻辑应该没有问题。 纪司南和她的认知差异，导致了他现在死死抓住她不放手的局面。 宋知黎只觉得头大，如果纪司南的行为逻辑真像她想象的这样，那她还真拿他没辙。 让他主动放弃？几乎不可能！ 宋知黎自己就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也因此她非常清晰地知道这个时期人的态度会有多倔！ 想当初王萌萌三天两头苦苦劝说她放下纪司南，感情的苦她吃的太多了，纪司南不是她的良人……等等等等！ 她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因为念着曾经的美好记忆，她就一心只有将其重新变为现实的“雄心壮志”，根本听不进别的话。 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魔怔了。 苦，知道自己过得非常苦，但觉得不算什么。 因为任何苦难在那个“雄心壮志”面前都显得格外渺小，只要能回到曾经的状态，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这种情况就是大众俗称的——“恋爱脑”。 确认完脑中想法，宋知黎怒气稍歇，她抬眸看向纪司南。 所以尊贵的纪大总裁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变成一个“恋爱脑”了？ 第327章 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一想到纪司南和曾经那个傻傻的自己状态一致，宋知黎就觉得很是荒谬。 她忍不住在心里发笑，同时又觉得烦躁。 天知道她有多想让纪司南远离她的世界，可要纪司南真像她想的这样，是这种恋爱脑状态…… 她真的想不出任何法子来摆脱他！ 恋爱脑都不只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种程度了，而是撞了南墙捂着脑袋喊疼还要嗷嗷往上撞！ 纪司南本身就够令宋知黎感到可怕了，更别说是这种疯癫状态的纪司南。 没错！宋知黎这样想着，眼神坚定，恋爱脑出现在任何人身上都正常，但出现在纪司南身上，那就只能用疯癫来形容。 她立刻开始回想，她是如何下定决心离开纪司南的。 然后她就发现了令人绝望的事实。 上辈子，她穷尽一生也没后悔过，直到被关进精神病院，她还沉溺于和纪司南的关系里。 然后奇迹发生了。 她重生了，重来一次的她或许是被老天爷额外赠送了一个清醒的大脑。 上辈子她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温晚的错，她把所有的矛盾都对准她，天真地认为只要没有温晚，她和纪司南之间根本不会变成后来的模样。 可这一次她领悟到，就算没有温晚，也会有凉晚。 她跟纪司南之间的矛盾，从来就不单单是一个温晚造成的。 温晚只是导火索，不是根本原因。 至此她才幡然醒悟，她上辈子的糟糕经历绝对不是温晚一个人造成的。 她们三个人都有错。 温晚是坏！是恶！她就是邪恶本身，将自己的欲望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之上；纪司南是冷漠，放任一切发生。 而她…… 是傻。 傻到全心全意爱着纪司南，却不知道分一点心思来爱自己。 傻到以为只要在纪司南面前足够卑微，就能换回他回心转意。 令她在这段糟糕关系中大彻大悟的，是奇幻的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否则她只怕还要傻傻坚持下去。 那纪司南呢……总不可能他也要死过一次才会放手吧…… 宋知黎一想到这种可能就头皮发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纪司南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样刚好可以解释他前后的态度转变之大！ 宋知黎瞪大双眼，看着纪司南的眼神像在看新大陆，这家伙也被上天眷顾、重来一次了？！ 她鼻尖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被自己的想法震慑。 宋知黎心里虽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 这世界哪有这么魔幻？！一个人重来一次还不够，重来俩？！ 要是重生的机会这么不宝贵，那不是人人都能逆天改命了。 但宋知黎转念一想，要是她都能重来，那纪司南为什么不行呢？ 他的各项配置跟她比起来，可超过太多了。 宋知黎忍不住想着，如果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烂俗的言情小说，那纪司南无疑是主角般的存在。 而她……大概率就是阻止纪司南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绊脚石。 盘点出现在纪司南生命里的女性，宋知黎以为，温晚和沈小姐都比她更像宋知黎。 温晚是自带小白花气质，除开她一心只想害人的邪恶心思，来看她身上的优点，她其实是个相当有韧性的人。 倔强坚韧，再配上人畜无害的清纯外表，活脱脱就是小白花主角一枚。 这种类型和纪司南那种总是冷言冷语、不善于表露自己情绪的冰山大总裁，简直就是绝配。 再说沈小姐，家世样貌样样都有，更别说她和纪司南之间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在。 这样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非常相配。 宋知黎暗自猜想着，在她丰富的大脑活动影响下，她不知不觉已经不生气了。 对于纪司南，她现在更想知道他是不是和她“一样”。 宋知黎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道：“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面对问题，纪司南向来是从容不迫的，此时亦然。 不得不说，纪司南的绝对自恋和自大，让他成为了一个非常能逻辑自洽的人。 他能面对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一点： 他的世界的运行逻辑都是他自己，因此他面对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解释方法，他也不在意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他对她的追求和死缠烂打也不过是出于他本身的占有欲，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感受。 宋知黎望进他眼底，“你对我的态度改变这么大的原因是什么。” 她存着探究的心思，期待能从纪司南的话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他和她是不是“一样”的人，只看纪司南的回答。 如果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原因，那他就存在和她“一样”的可能。 纪司南听见宋知黎的话，如墨的双眸中像滴进去一滴清水，将他眼底的情绪搅乱。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宋知黎一怔，这算是什么回答，纪司南又岔开话题了。 可转念一想，这句话从另一种意义上想，似乎代表着，纪司南等她问他这句话很久了。 宋知黎心里未曾出现半秒为这个念头动容的情绪，她像个平静无比的阅读者，读清纪司南的想法后，她转手就翻到了下一页。 “还请纪大总裁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纪司南神情未变，看向宋知黎的深邃双眸里似乎流传着款款情意。 “没有什么原因。” 听到这句话，宋知黎几乎就要把他列为嫌疑人，可纪司南紧接着的话又令她改变了想法。 他说：“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纪司南的表情平静，眸子中却含着宋知黎前所未见的认真，“自从你离开我，我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失去感。” “就好像原本能跑能动的一具身体，变得残缺了。” “破碎甚至腐朽。” 他缓缓道：“我没办法忍受那种感觉。” 纪司南说着，不自觉朝宋知黎迈开一步，“我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从那之后，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而且它随着你离开变得越来越清晰。”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定定道：“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第328章 两码事 纪司南鲜少能把他的内心想法表达得如此直白。 宋知黎听到这番话不可谓不震惊，但仅此而已了，动容是不可能动容的。 对于纪司南想要她回到他身边的这个想法，她反应平淡，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那感觉就好像纪司南说的话还没今天到底会不会下雨这种平凡小事吸引她。 纪司南眉头轻蹙，“哦是什么意思？” 宋知黎撇撇嘴，她自然知道纪司南说出这样的话要做出多大的心理建设、鼓起多大的勇气，但不关她的事。 “哦的意思就是，我不在乎。” “我只是想问你桑理离开的原因，纪大总裁跟我扯真心、扯爱意，不觉得很好笑吗？” 她勾起唇角，凉凉一笑，“你这是在对牛弹琴啊。” 纪司南闻言垂下眼帘，宋知黎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而且还移动得颇为艰难。 这家伙不会伤心了吧！ 宋知黎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些，她记得王萌萌曾向她传授过一个人生准则： 如果谁让你不痛快，那你一定要让对方也不痛快。 她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尚且这样想，更何况纪司南这样随心所欲的特权阶级。 所以宋知黎完全是出于紧急避险的心态才往后猛退，可纪司南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像是情景重现般，宋知黎栽倒在床上，纪司南用大手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她的脚踝，滚烫的掌心激起她一阵阵战栗。 他的嗓音低低的，却也像带着灼热的温度，“口不应心可不是你这种方式。” 宋知黎听得莫名其妙，却忍不住脸颊绯红一片。 她很清楚，她对纪司南完全没有感情，脸红不好意思纯纯是因为他的嗓音太好听了，以及他们两个之间的姿势太过暧昧。 禁不住撩是禁不住撩，但宋知黎的理智还在，“你把话说明白，我怎么就口不应心了？” 纪司南漆黑的双眸深邃又坚定，“你这么急切地往后倒，难道不是想让我再这样对你吗？” 他说着，甚至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宋知黎脸上的红晕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天！下头男！” “什么是下头男？”纪司南能感受到宋知黎说的这个词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具体的含义他真的不知道。 宋知黎反应强烈，“就是你现在的行为举止特别油腻，让我感受到不适的那种油腻！” 纪司南闻言缓缓皱紧眉心，像是不敢相信般，“我？油腻？” 宋知黎怒目圆睁，“没错，而且是非常油腻！油腻到你这么好看的脸、这么完美的身材以及这么成功的事业都抵消不掉！” 纪司南皱着眉缓了缓，“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宋知黎顿时语塞，她气得将枕头往纪司南身上丢，“你这人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懂！” 纪司南微微偏头，像水墨画晕染而成的眼眸中满是认真，“所以是好话？” 宋知黎：…… “你这是什么反应？好像很无奈一样？” 宋知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然会无奈！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试问还有什么比骂人的话甩到对方脸上，对方却没听懂更让人无力。 偏偏纪司南还惦记着医生的嘱咐，平静道：“生气就朝我来，不要憋着。” 宋知黎闻言缓慢地一点点转头看着纪司南，现在是她不想朝他发火吗？明明是他这个人油盐不进啊！ 她深吸一口气，“你如果想让我原谅你的冒犯，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别再突然故作深情，又附带着蹦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行吗？” 纪司南闻言点点头，无辜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呀。” “好！”宋知黎攥紧拳头，“好一个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现在就请纪总回答我，桑理到底为什么离开？” 再次说到桑理，纪司南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些许轻松氛围也消散无踪。 纪司南的双眸再次变得波澜不惊起来。 “我已经告诉过你，他来这里看到你的情况之后就离开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争执。” 注意到宋知黎不信任的眼神，纪司南扯扯嘴角，“无论你再问几遍都是这个答案，因为事实真相就是这样。” 他直直看向宋知黎，“宋小姐需要我调监控吗？” 这种话都说出口了，确实不太可能是在唬人，更何况纪司南本来就不喜欢说谎。 宋知黎了解这一点，她眼中的疑虑渐渐打消，却换来纪司南充满讽刺意味的一声冷笑。 “一句实话要说三遍宋小姐才信，看来宋小姐寻求事实真相的那颗心也并非那么虔诚。” 宋知黎毫不退让地回怼，“我相信事实和相信你是两码事，还希望纪大总裁不要混为一谈。” 猝不及防又被宋知黎刺了一下，纪司南其实在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已经后悔。 既然他所求的是让人回到他身边，又何必跟她争这样的长短，不是平白让她更讨厌他么…… 出于补偿心理，纪司南缓缓开口，“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一次性为你解答清楚。” 宋知黎扯扯嘴角，之前都扭扭捏捏，疯狂转移话题，现在倒是大方不避讳起来了！ 既然他自己这样说，她也不打算跟他客气，毕竟人家海口都夸下了，她当然得配合着把调调唱得再高些。 既然要问，那就问个大的。 “我要知道温晚的近况，就现在。” 她说完凉凉一笑，“纪总不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嘛，总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吧！” 纪司南明知道她是在激将，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怒气沉沉，“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她，我跟你说过，我现在跟她没有关系。” 宋知黎轻嗤一声，“纪大总裁这回答可不像没关系。” 真是！既然没关系，只是提到人名而已，生什么气啊！宋知黎浅浅转过眸光，将视线投向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橘色光芒的窗沿。 眸光流转间，暗淡的眼眸都透着漫不经心。 “再说了，我关心温小姐和纪总你又没关系，纪总你别再自作多情了。” 宋知黎回身看向纪司南，白皙的手指尖却伸向沿着窗户透进来的最后一缕光。 凌乱的发丝肆意散开，她笑得像个橘色和暗色光影变幻而成的妖精，让人看得见碰不到。 “这种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第329章 一个称呼，而已 纪司南看呆了，惊艳在他眸中一闪而过，他甚至没听清宋知黎话里的内容，下意识开口。 “什么？” 宋知黎暗道纪司南不要脸。 “我说，批判纪总自作多情这种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纪司南听完这话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他甚至挑了挑眉，“现在你已经说了第四遍。” “不过我并不介意你这样说我。” “因为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的确是我自作多情。” 宋知黎忍不住嫌弃地“咦”出声，纪司南是突然被姓桑的变态附身了吗，怎么一言一行都这么油！ “别转移话题啊！温晚的近况你能不能告诉我，给个痛快话就行。” 纪司南垂下眼睫，眼中情绪不明，“我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把话题往别处讲的，我只是……” 说着他一愣，似乎自己也没弄懂这其中的行为逻辑。 半晌他才好似回神般望向宋知黎，眸光中含着某种确信，“我只是下意识想跟你多说说话。” 宋知黎嫌弃的神色缓和了些，男人果然还是说点认错的话听着顺耳。 最好是态度谦卑、伏低做小。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后面紧跟着的咯噔深情台词都显得没那么咯噔。 宋知黎宽宏大量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宋姐是跟你计较这种事的人么！” 纪司南脸色一黑，似乎没想到宋知黎会这么顺着杆子爬上来，还爬得这么过分。 “其他的我无所谓，但这个称呼，不行。”他说的坚定，好似在坚持什么绝对不能退让的原则一般。 宋知黎一脸懵，“什么称呼？” 纪司南咬着牙根道：“宋，姐。” 短短两个字被他说的苦大仇深的。 宋知黎不以为意，“一个称呼而已，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再说了，你凭什么管我怎么自称。” 纪司南的脸色更黑了，“就是不行。” 宋知黎鲜少见到纪司南这么跟她较真的时候，尤其还是为了这种小事，她忽然来了兴致。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怎么个不行法儿？” 见宋知黎愿意听原因，纪司南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些，“首先，我的年龄比你大，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该在我面前自称姐。” “其次，我们俩之间是夫妻关系，按照常理，彼此之间的称呼有老公老婆夫人等，并没有姐姐弟弟这种。” 宋知黎忍不住耻笑他，哪里没有，夫妻之间叫爸爸的都有，只是他见识少而已。 看着宋知黎笑得肆意，纪司南忍不住额角抽动，“你现在在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啊！” 纪司南不解，“哪里好笑？” 宋知黎哼笑一声，“看你在那边跟我一本正经地解释夫妻之间有什么称呼、没有什么称呼就是很好笑啊！” “就算我们还是夫妻，你也管不着我叫什么。” 纪司南有些恼怒，但又觉得为了这件事争辩实在有失体面，殊不知他自以为是的解释就是争辩。 “我可以理解你不接受第二种观点，可我提出的第一点是依据事实做出的。” “年纪小的女性应该称呼年纪大的男性哥哥，而不是弟弟，性别反过来也是一样。” “这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哪有年纪小反而自称姐姐的道理。” 纪司南说着，无意间对上宋知黎打趣的眼神，顿时略显慌乱地移开了。 宋知黎琢磨着不对劲，“等会儿，我怎么感觉我听你强词夺理了这么长时间，你只是不想被叫弟弟而已。” 纪司南回眸看向宋知黎，“不是。” “因为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叫，那我就是哥哥，不是弟弟。”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掺杂个人喜好。”纪司南说完，耳根染上绯红。 宋知黎只为抓住纪司南话头上的把柄而兴奋，完全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还说没有掺杂私人喜好，你这就是明晃晃地想被人叫哥哥。” 纪司南垂着眼睫开口，声音低不可闻，“没有想被别人叫哥哥。” “我只想听你叫。” 宋知黎被这不知是言情小说台词还是颜色小说台词的话打了个猝不及防。 纪司南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啊！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分钟之前应该还在剑拔弩张吧，怎么就在她不知不觉中演变到这种地步了？ 什么时候？ 这话听得她感觉世界都要冒起独属于男女之间暧昧拉扯的粉红泡泡了，她要是不知情的旁观者，都想喊一句好甜！ 只可惜她是当事人，而且是将悲惨过往记得清清楚楚的当事人。 对于和渣男的爱情，她真是磕不了一点。 “有事就吃溜溜梅，就算太阳从西边升起我都不会这么叫你。” 宋知黎无情地嘲讽着，“除非是我脑袋让车给创了，要不我死了都不会这么叫你。” 纪司南失落地垂下头，看得宋知黎极为恼火。 不是，他到底哪里来的脸委屈，自我脑补得不到的结果之后还怨上她这个被脑补对象了呗！ 这癫世界真有意思，她要是不变得和它一样癫，都对不起她重来一次的奇遇。 “温晚温晚温晚，你到底还要我说几遍。”宋知黎不耐烦道：“你要是再不给我个明确回复，我就大喊你非礼。” 纪司南猛地抬头，眼瞳一缩，“非礼？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儿来……” 宋知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夫妻之间天翻地覆的家暴说的跟喝碗凉白开一样轻松，婚内强奸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纪总要是这两枚‘勋章’都想拥有，我不介意都送给你。” 纪司南沉了脸色，“我在你心里跟那些人渣是一样的？你说的这些话实在是……” “怎么？纪大总裁实在是无法接受？” 纪司南缓了缓脸色，他深吸一口气，“你这样说话会让我觉得你对男女关系很悲观，而不是只对我失望。” 宋知黎哼笑一声，“我对男女关系悲观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过程如何演变的，纪总不是最清楚么。” “就算我真的再也不喜欢男人了那又怎样？我又不会死。” 她盯着纪司南，嘲讽地扯开一抹笑，“我离开男人，就好像鱼离开了自行车。” “懂？” 纪司南默默叹出一口气，本来他心里还存着李医生可能会误诊的那么一丝丝疑虑，毕竟宋知黎在他面前能说能笑还能发火的，看起来很正常。 但看到宋知黎现在这个样子，这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掐灭了。 宋知黎就是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从前的她从不会这样讲话，她已经不正常到简直……简直像个男人！ 第330章 没有前朋友一说 “关于温小姐的一点小消息而已，纪总就这么舍不得透露给我？” 宋知黎嘲讽地看着纪司南，目光明明柔和似水，偏偏不带一点温度，像藏在春水之下的寒冰，刺得纪司南心头一阵阵发冷。 纪司南叹出一口气，“我说过，对于我和温晚之间的关系，是你误会了。” 宋知黎挑挑眉，“是吗，都是我误会了？” 纪司南颔首，看着她的表情极为恳切。 换了任何一个认识纪司南的人来，只怕会立刻诚惶诚恐地相信他，毕竟纪司南又何曾向别人露出过这种表情。 但宋知黎无动于衷，她冷冷开口，“纪司南你可别想把这种事情推在我头上。” “若不是你做得那般明显，你以为我愿意‘误会’么！我早就没兴趣掺和你们之间的恩爱戏码了！” 纪司南攥紧手心，用力之大上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就知道谈起这些事情她又会生气。 多说无益，不如实际做给她看。 纪司南当即唤来卫东，准备让他去调查温晚的情况，他缓步走回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随意落在漆黑的桌面。 黑白映衬，显得格外好看。 于是卫东进入房间时，看见的又是专心办公的纪司南，宋知黎则一脸不快地站在窗台前，看见他进来面色才缓解一些。 卫东暗暗咋舌，总裁也太不争气了，这么珍贵的和夫人共处一室的机会，竟然浪费在办公上！ 集团的事交给他哥不就好了么！ 忙到喘不过气的卫西：他真是有个好弟弟啊！为了磕cp连自家哥哥的死活都顾不上了…… “纪总您叫我有什么吩咐？” 纪司南抬眸，也趁这个机会迅速扫了宋知黎一眼。 “夫人想知道温晚的近况，你去查查。” 卫东一怔，没有立刻动身，相反看起来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纪司南蹙起眉头，“怎么了？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卫东一激灵，这才道：“温小姐的情况……我之前跟您汇报过，就是……” “就是什么？” 卫东慌忙道：“就是那个时候您在忙，没注意听，并且说……说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人身上。” “您说温小姐和您没什么关系，以后不用向您汇报了。” “我就把派出去盯梢的那个人喊回来了……”卫东说到这赶忙止住话头，他怎么能说盯梢的事呢！ 总裁也暗中派人保护夫人了！他这样一说夫人一联想不就露馅了么！ 宋知黎不为所动，之前她已经因为这事跟纪司南吵了一架，虽然纪司南拒不承认，但就她自己的判断结合桑理的话。 派人盯梢这事就是板上钉钉的！ 是以她听见卫东不小心暴露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纪司南在心里不自觉松开一口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卫东话中他对温晚的态度给夺走。 他刚才心里竟然有些害怕，害怕卫东说错话让宋知黎误解，所幸没有。 卫东说的甚至可以用来很好来形容，在纪司南心中他一下成为金牌证人般的形象。 卫东的话简直就是纪司南和温晚没有关系的最有力证明。 纪司南本以为宋知黎听完这些话会开心些，但他不动声色地抬眸望去，却见宋知黎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一点高兴的迹象。 失落一瞬他反应过来，他怎么会觉得她听见这种话会高兴呢…… 一个人只会因为在意另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时喜时悲，她根本一点也不在意他啊。 因为这些话而高兴根本是无稽之谈。 纪司南收敛心神，冷静道：“那距离最后一次你知道她情况过去多久了？” 卫东想了想才道：“应该有一个多月了。” 后面甚至不需要纪司南主动开口问，卫东就自动回答道：“就我上次了解到的情况……” “温小姐在一家疗养院静养，处于禁止探视的状态。” 卫东想起当时盯梢兄弟转告情况的表情，不由得擦了擦额上的汗。 “疗养院方面说这样做的原因是温小姐刚进疗养院不久，对新环境不太适应，情绪波动过于激烈。” “不适宜见任何人。” 宋知黎听得心里一柔，温晚还真进疗养院了。 虽然疗养院和精神病院还存在一些差距，但就照这个描述来，想来温晚在里面的待遇，应该和正经精神病院的病人差不到哪儿去。 真是个好消息，听得人大冬天心里暖暖的。 宋知黎望向卫东，忽然开口，“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把她送进去的？” 突然被宋知黎点名，卫东将身板挺得更直了。 “知道，就是那位姓席的小兄弟，还是夫人您的朋友呢！” 宋知黎神情一怔，是席景送进去的……原来他一直跟她强调的“温晚会受到惩罚”就是指的这个。 这个结果，若说她没想到呢，此刻她心里又没有意外的感觉；可若说不意外呢，她的情绪又比预料中怅然许多。 宋知黎心头，一时情绪复杂。 纪司南低沉动听的声音忽然响起，“错了，只是曾经是朋友，现在早就不是朋友了。” 卫东挠挠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又失言了。 “是，席小兄弟只是夫人的前朋友。” 纪司南听得额角一跳，“哪儿来的这种说法，又不是男女关系，哪儿来的前不前？” “他们两个现在就是没有关系，两个陌生人而已。” 卫东心虚地点头称是，心里却为吃到大糖而开心。 总裁这么急，总裁就是在吃姓席的小兄弟的醋！能听到口嫌体正直的总裁说出这种话来可真不容易啊！ 卫东的头点得跟不停啄米的小鸡一样。 “总裁您说的都对。” 沉默许久的宋知黎突兀地开口，“那我要去看她。” 卫东听得一愣，“夫人要去看谁，温小姐吗？” 宋知黎点头回应，之后的目光却是看向纪司南，因为她知道这件事还需要纪司南点头答应。 卫东也跟着扭头去看纪司南，但却迟迟得不到眼神示意，只好硬着头皮自由发挥。 “夫人您看，我们了解到的温小姐的这个情况，是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现在温小姐究竟如何，我们也不清楚啊。” 宋知黎淡淡道：“那就去调查清楚。” 她的目光像淡漠的水结成冰，凝在纪司南身上一般。 卫东看得头皮发麻，他深知夫人和总裁之间的拉扯是他参与不了的。 他这等凡人，神仙打架，他还是有多远跑多远。 “纪大总裁不说话，是对我的这个要求没有意见么？我可以当你答应了？” 纪司南缓慢地敲击着桌子，直到宋知黎朝她开口，敲击声才停止。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第331章 一个拥抱 在一旁乖乖待命的卫东完全不知道自己boss为什么要这么问，夫人想去看温小姐实在太好理解不过了吧！ 想看仇人过得惨，多简单的事！ 虽然说落井下石这种心态不好，但知道曾经的死对头现在过得凄惨、想前去看热闹是人之常情啊。 这就是人性，他不觉得夫人有什么不对。 可卫东一抬眼瞥见宋知黎的眼神，立刻就知道是他想简单了。 夫人的表情分明是被总裁说中的心虚！ 夫人真的不只是想去看温小姐那么简单！而总裁一下子就看穿了这件事！在场简单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宋知黎强撑着反驳道：“想想想，纪司南你一天到晚想这么多事，小心未老先衰！” “我就是突然想去看怎么了，你管得着我吗？” 纪司南闻言表情平静，“如果我真的因为你的事未老先衰，我不会有怨言的。” “还有就是请宋小姐注意自己的措辞。” “你能否得到外出许可还需要我点头，你不该这么对我说话。” “嘁！”宋知黎不屑地别过脸，违背她的意愿把她关起来，现在还神气起来了！ 好像他能允许她外出是他给她天大的恩赐一样，她是不是还得给他磕头谢恩啊！ 要是没有他，她现在不知道多自由，哪还需要去哪儿还得他首肯！ “说这么多没有意义的话有什么用，你就直接说行不行吧！” 卫东眼巴巴地望着两人间的交锋，企图从中学到什么。 总裁明知道夫人想出去是另有打算，那他会怎么应对夫人的请求呢？直接拒绝吗？ 完全出乎卫东意料的，纪司南沉吟片刻后直接点头了，宋知黎也被纪司南这突如其来的好说话给惊呆了。 之前不还一直警告她不许离开么，现在这么干脆就答应了？！ 没人知道纪司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知黎不确定道：“你真答应了？” 纪司南神色未动，“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那我走了？”宋知黎说着就试探性地往床边移，眼睛一个劲地盯着纪司南看。 “下床就好好下床，盯着我看也不怕摔跤。” 这话说得宋知黎面色一红，她这完全是出于怀疑的心态，纪司南这话听起来好像她很喜欢盯着他看一样。 卫东只觉得总裁和夫人在一起的每个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都无法预料，但能美滋滋地吃到一大口糖，他已经心满意足。 直到宋知黎的脚完全踏在地上，纪司南也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宋知黎那颗不确定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好好好，纪司南你终于做了回人！” 面对宋知黎这兴高采烈却难以言喻的“夸奖”，纪司南微微蹙起眉头。 宋知黎才不管纪司南听着话开不开心呢，她说出来她开心就行！ “你看刚好卫东在这，他也知道温晚的位置，就麻烦他送我去可以吗？” 宋知黎并非不想直接问卫东，奈何某个高贵的纪大总裁专门跟她强调过，卫东是他的人、只听他的话。 现在卫东还在上班期间，自然还是听命于他。 所以她问卫东，问了也是白问，最后还是需要纪司南点头。 这种像封建帝王一样霸道的“专制独裁”就是纪司南不讨人喜欢的主要原因之一！ 宋知黎本以为纪司南又要在这个问题上磨磨唧唧，谁知道他又一次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个自然，这样又迅速又方便，何乐而不为呢？” 宋知黎心道纪司南一定是转性了，竟然会站在她的角度上考虑事情。 后来她才知道完全没有！纪司南所说的迅速又方便，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纪司南还是那个纪司南！ 当下她只喜滋滋地招呼着卫东往外走，就连走廊空气中飘荡着的消毒水味都变得无比香甜。 嗯，确实比房间里面充斥着的纪司南冷淡香好闻多了！ 因为这是自由的香味啊！ 宋知黎自从纪司南答应她的请求后，脸上就像脱下了悲伤冷漠的面具似的，只剩下喜气盈盈的笑脸。 人的心情一旦好起来，看什么事物都会觉得格外美丽，一时就连纪司南在她眼中的形象也稍微顺眼了一些。 宋知黎正准备贴心地帮纪司南带上房间的门，免得外面的声音打搅他工作。 一回身，高大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两个人间的距离近到暧昧。 宋知黎的鼻尖几乎贴在纪司南下巴处，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身形不稳，还是纪司南伸出有力的手一把将她搂回怀里。 大脑宕机的宋知黎只觉得槽点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人是幽灵吗？怎么神不知鬼不觉飘到她身后？她是这么想的，也的确这么说了出来。 纪司南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胸腔震动，清晰地传到宋知黎耳朵里。 “我是人不是鬼，长了双腿，也没刻意遮掩声音。” “是某个人太过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会听不到我的脚步声。” 宋知黎气闷，明明是他不声不响跟在她后面，现在还成她的错了呗！ “说这些之前你先放开我……”她用了力气挣扎，在纪司南健硕的怀抱中却像只小猫在挠痒。 这是她第一万次恨男女之间的体型和力量差异！上帝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纪司南闻言将扶在宋知黎后腰的手往后移了些，宋知黎完全没预料，直接顺着力道仰躺在纪司南手臂上。 说放开不放开！现在突然动是想谋杀她吗！ 宋知黎愤愤地望向纪司南，却见他眉尾轻扬，微微勾起的唇角带了丝邪气。 秾丽深邃的五官就是上天最精心雕刻的作品。 “要我放开可以，我放手之后宋小姐能自己站好么？” 宋知黎气得睁大双眼，清冽的眼眸中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开什么玩笑！ 她又不是残疾人，根本不需要他自作多情扶着好不好？！真是头一次见人把吃豆腐占便宜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能，站，好！”短短三个字被宋知黎说得咬牙切齿，她看向纪司南的目光恨不能直接把人吃了。 纪司南闻言，平静地颔首并收回手，“宋小姐坚持不需要帮忙，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他不动如山，与平时外界眼中矜贵优雅的纪氏总裁没什么两样。 可他越是这样，宋知黎越是生气。 于是一个人眼里像装着平静的雪原，一个人眼里像装着燃烧的火焰。 两人之间的氛围像冰里包着火，火里结着冰，奇妙无比。 站在不远处围观全程的卫东幸福地表示：作为cp粉，他今天真的太幸福了！幸福到脸颊通红！ 总裁会的时候，还是很会的好不好！ 第332章 久违的感觉 “就算是我没听到你走路……你为什么要跟在我后面呢？” 宋知黎气鼓鼓地双手环胸质问纪司南，“纪总的工作处理完了？也想出去透透气？” “我看不见得吧！” 纪司南闻言眸光一闪，他十分精准地捕捉到了宋知黎话中的“也”字，这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但他只是装作没听出来一般，神情平静地伸手指了指悬挂在另一只手臂上的外套。 “看来宋小姐不善于观察细节，我的确是要出门。” “并且是和你一起出门。” 这话可谓平地一惊雷，把宋知黎震了一瞬才回过神，“什……什么意思？” “你和我一起出门？” 纪司南淡淡点头，“难道宋小姐误以为我会放任你一个人去探望一位情绪不稳定的病人吗？” 他弯了弯唇角，笑容看起来很是狡黠，“这对宋小姐的安全可不好。” 宋知黎想反驳的话被噎回嗓子眼。 她自然知道纪司南不像他说的那么好心，明明就是担心她跑路而已，还用担心她安全作为借口。 可耻！ 宋知黎缓了缓道：“我有卫东陪着我呢，怎么算一个人呢！” “纪大总裁日理万机，要操劳的事多了去了，我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这么个大忙人跟我一起出门呢。” “更别说要去的位置还是疗养院。” 宋知黎假装嫌弃地摆摆手，“那地方精神状况不好的人很多的，万一一个不小心伤到纪总……” “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纪司南听得眉头一跳，“这么关心我？” 他哪儿能不知道宋知黎只是说些好听的话糊弄糊弄他，但他却控制不了心里因为这些话而升起甜蜜的感觉。 宋知黎赶忙点头，“我当然关心啊，纪总对我这么重要！万一你出了事我真的会很不好受。” 她眸中明亮的光真诚无比，让这话听起来不似作假。 纪司南微微诧异，“我对你很重要？” 宋知黎想也没想道：“纪总你不是我的药吗？我的病不是严重到只有你能帮忙治疗么？” 她假模假样地难过道：“要是纪总你不在了，我……我就没救了啊！” 纪司南舒缓开的眉眼又归于平静，他竟然天真到以为她真的会说出让他心动的话。 真是痴心妄想。 宋知黎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诚恳道：“所以纪总您还是好好呆在医院吧，乖，听话一点好让我安心。” “拜访温小姐这事，就不劳纪总操心了。” 纪司南平静的神情未变，冷淡的眸子就像波澜不惊的湖面。 “看望温晚我自然不操心，我关心的是别的事。” 宋知黎不在意道：“随便纪总你关心什么事，你别跟着我啊，难道我们还顺路不成？” 纪司南却点了点头，“听宋小姐这么一说，我要做的事确实和你顺路。” 宋知黎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说这话不是给纪司南递把柄么！太傻了！ “顺到哪种程度？纪总总不可能要告诉我，要一路顺到疗养院去吧？”她狐疑地看着纪司南。 “你要是怀疑我要跑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纪司南闻言唇角终于有了些许弧度，配上他冷漠的双眼，整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更像是似笑非笑。 他自然知道她是想跑，这点毫无疑问，只是他在怀疑，她准备和谁跑？单凭她一个人，是绝不可能逃出他手心的。 “宋小姐到时候就知道了。”纪司南说完竟是直接招呼卫东离开。 宋知黎被留在原地，气得咬牙跺脚，“好一个纪司南！无耻无赖！” 骂完她立刻抬步跟了上去。 无论怎样，这好歹是个离开这里的机会，就算有纪司南这个人形监控跟着，也好过一直呆在这出不去。 只有出去了，才有可能逃走。 至于出去之后怎么在纪司南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那就要看她的队友给不给力了。 到车上之后照例是卫东开车，纪司南放着好好的副驾驶不坐，非要和宋知黎一起坐在后排。 毫不意外的，换来了宋知黎的死亡视线凝视。 纪司南不为所动，微微侧脸，看着窗外的风景打发时间，他缓缓道：“我感觉今天宋小姐特别喜欢盯着我看。” “今天的我有哪里不一样吗？” 宋知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她假笑道：“事先声明，我没有盯着纪总你看。” “我啊，只是在看一个不要脸皮的跟屁虫。” “如果纪总非要上赶着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跟屁虫……那我也没办法喽~” 她不仅表情无辜，说话的语气也分外俏皮，好像不是在骂人似的。 纪司南眉毛都没抬一下，看着窗外的眼神十分专注，“没想到宋小姐这么有童心。” 有童心？宋知黎脸色一变，这人不如直接说她幼稚！ 她哪里幼稚了？骂他是跟屁虫很幼稚吗？明明他上赶着当跟屁虫才最幼稚！ 她收了笑意，直接道：“有童心不知道比坏心眼强多少倍。” 纪司南不接招，淡淡道：“车上没有人有坏心眼，宋小姐说这话是想让谁听呢？” 好！宋知黎瞬间就明白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谁在跟我说话，我就是在说给谁听。”她一字一顿地说完，而后利落地扭头直视前方。 她一直看纪司南，纪司南却一直看窗外，搞的好像她非要热脸贴冷屁股一样。 她根本不想看他好吗！ 纪司南闻言终于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淡淡的目光扫过宋知黎，“宋小姐这样说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探讨一下……” “你觉得我哪里坏心眼？” “我分明满足了你的要求。” 宋知黎轻哼一声，“说好同意我出门，然后死乞白赖地跟着，这也算满足我的要求？” 纪司南淡淡道：“宋小姐只是说想出门，并没附加不允许我跟着的条件。” “好你个纪司南，终于被我抓到了吧！”宋知黎忽然转头盯着纪司南，目光炯炯好似在盯犯罪嫌疑人。 “你自己都承认了，你就是在跟着我！” 纪司南静静地看了宋知黎半晌，才叹出一口气，“真是败给你了。” 纪司南说话时明明和宋知黎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这声低低的叹息，却好似叹进了宋知黎心里。 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她的心脏，激起她身上一阵阵战栗。 她突然又迅捷地往远离纪司南的方向移动，整个人几乎缩在车门边。 纪司南微微讶异，“你这是在做什么？” “远……远离你！”宋知黎双手捂住通红的脸。 这种心脏扑通扑通、完全失控的感觉……上一次发生还是八年前…… 第333章 一切的开始，亦是绝境 关于为什么会爱上纪司南这个话题，宋知黎几乎没跟人真正聊起过。 就连纪司南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爱他爱那么深，其中的缘由他没问，她也从没跟他说过。 每次别人问起两人的感情历程，她总是说上几句便搪塞过去，现在想来，她大概是过于自卑。 连她心里最真切的爱意都羞于跟别人说起。 或许这种自卑感、不配感，在她和纪司南第一次见面时，就深深刻进她骨子里了。 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他最耀眼的时候，却是她最狼狈的时候。 纪司南毫不在意的一次出手相救，是她两辈子宏大幻梦的开始。 他真的就像童话故事里描写的白马王子一样突然出现，面无表情地跟那么多人对峙，成功救下她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一次偶像剧里烂俗的桥段戏码降临在她头上，便成了她一辈子唯一一次心动。 也成了她和纪司南之间故事的开始。 她的整个青春记忆，因为有他的存在而闪闪发光。 当时宋知黎在上高中，一所贫富混杂的私立高中，因为师资力量雄厚、高考成绩惊艳而成为周围富人家庭争先恐后竞争的香饽饽。 富人小孩上这所学校，可以凭成绩，可以凭关系，也可以凭金钱。 而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凭成绩，她们没有多余的选择。 宋知黎当时是被破格录取到这所学校的，因为中考成绩相当出色，学校方面的领导专门来孤儿院拜访她，只要她愿意上xx高中，学校可以在各方面给她最好的待遇。 宋知黎不可能不心动。 当时的她，用饥寒交迫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本以为她的辛苦努力，终于为人生迎来了美好的转折点，却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xx高中需要富人的投资赞助以及权势金钱打点关系，自然也会需要成绩好的学生为学校装点门面。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因为实力雄厚，学校完全不担心穷学生会不动心。 而贫穷的孩子来到这里会遭遇什么，全看个人运气。 有人能幸运到跟大家打成一片、结交到真心朋友，有人则倒霉到被校园霸凌，三天两头就是一顿打。 宋知黎很不幸，是后者。 可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在这样一所学校里，一个贫穷沉默、无父无母、成绩优异且长得惹眼的女生，本身就是行走的话题。 一开始围绕她的只是无休止的窃窃私语。 “她爸妈不要她肯定是因为她奇怪的性格，哪有人一天到晚不说话的。” 宋知黎没理会，她光是活着就觉得很费劲，她要把剩下的所有精力都用来学习，以此改变她糟糕的人生。 她没精力说话，也不想说话，仅此而已。 流言没人制止便会发展的越来越离谱，宋知黎本以为她只需要不在意就好。 后续的版本很快迭代为，她的妈妈是个妓女，她的父亲是个杀人犯，她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才说自己没爸妈的。 无论她走到哪儿，这些话都跟着她。 在食堂吃饭时是，在厕所拖地时是，在自习课上时是，在图书馆看书时也是。 宋知黎取下自己做兼职挣钱买的耳机，三两步走到对面桌子前，一把扯下她们用以遮掩的书。 “我妈妈不是妓女，我爸爸也不是杀人犯，他们只是普通人、好人。” “他们都死了。” 宋知黎面无表情道：“图书馆是学习的地方，还请不要窃窃私语，另外你们的书拿反了。” 她没想到她这样说完，之前还放肆点评她父母的女孩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就好像她扯掉的，不是她手里的书，而是她脸上遮羞的面具。 自此她在学校里的遭遇变得越发艰难，曾经的窃窃私语逐渐变为实质意义上的小动作。 她的课本以及做好的笔记会莫名其妙消失，她的桌椅上会出现各种辱骂性的话语。 走在满是人的屋檐底下，只有她会被泼得一身脏水。 大家都是正常上卫生间，只有她会被反锁在里面。 可宋知黎仍旧不觉得她做错了。 她把现象反映给老师以及班主任，这些大人一开始气愤填膺地要帮她去查真相，查出是哪些人在背后捣鬼。 可他们最后都败给了现实，败给钱、败给权，败给升职加薪和别人手里的把柄。 渐渐的，老师开始对她的反映感到不耐烦。 “宋同学有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的原因呢？学校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只有你一个遇到这种情况。” “老师也尽力调查过了，跟你开这些玩笑的并不止两三个同学，有一群。” “这么多人针对你，那问题大概率是出在你的身上。” 宋知黎盯着老师的眼睛，“您是想说一个小团体？” 老师神色一僵，“老师不知道这些，老师只是说调查出来的人数有点多。” 宋知黎面无表情道：“从众，是愚者的狂欢。” 老师愣怔一秒，气急败坏，“宋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骂老师也是个愚者吗？” 宋知黎敛下眼眸，“我从没说过您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也从没这样认为过。” “直到此刻。” 老师涨红了脸皮，“宋同学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有没有可能大家针对你就是因为你不会说话！” “可能吧。” 她最后沉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在她的整个高中生涯中，她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就算偶尔言辞锋利，她也不觉得是她错了。 盲目的暴力无人监管，终究会带来崩塌。 渐渐的，小打小闹已经不能满足施虐者，他们从幕后转到台前，开始光明正大地欺负她。 面对铺天盖地的权势，她无计可施，逃离成为她的一种奢望。 “宋同学，我们学校还从没有出现过中途转校的情况，你这样大搞特殊有没有想过外界会怎么想我们学校？” “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离开。” “我们学校条件好是远近闻名的，宋同学你有没有想过你坚持离开，以我们学校的优秀条件尚且容不下你……别的学校又怎么容得下你。” 她不可能听不懂这话背后的含义。 “我不走可能活不下去。”她顶着满身的伤平静道：“所以我要走。” “好好好，你非要这么倔是吧，怪不得在学校里一个朋友也交不到！” “既然学校里没人能帮我劝你，那我只好请你校外的朋友来帮我的忙，我听说是叫王萌萌是吧？” “……” 宋知黎觉得那时她走到了绝境。 第334章 缘分很奇妙 时间一直在走，像永不停歇的钟表。 它不会因为快乐而放缓脚步，也不会因为痛苦而加快进程。 宋知黎就这样一天天在痛苦中麻木，她遇见了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人，重要到改写了她的人生。 可那人仍旧无法改变青春时期最仓皇无助的她。 许安然对她来说，是朋友，是战友，是扒开晦暗污泥救她重回希望的光。 可偏偏不是那个让她心动的人。 宋知黎重来一次以后，经常忍不住这样想：如果她喜欢的人是许安然就好了。 如果她喜欢的是许安然，这样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或许她和许安然都能好好的。 而不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痛苦无比，一个在幻梦世界中溺亡难醒。 可心动这件事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更没有准确的科学原理。 它不会因为彼此相处的时间长，就让两个人毫无疑问地爱上对方。 爱意萌生，可能就是一个瞬间的样子，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足矣。 而宋知黎遇见的那个、不跟她讲道理的人，是纪司南。 那时的她为了寻求生存，每天麻木度日。 头发不能随心意的扎起或披下，因为无论怎样都会被人说在作怪。 呆滞的眼神只有在看见许安然和王萌萌时才会发生一点变化。 身上穿的衣物，只能保持最基本的洁净，最好连香味都不要有，否则都会给讨厌她的人以把柄欺负她。 宋知黎心里其实清楚，这些都只是那些人的借口，只要他们想欺负她，无论怎样都能找到理由。 但她还是屈服了这些小规则，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没那么难受。 她就是以这样狼狈的姿态遇到了救世主一般的纪司南。 那次是一直欺负她的小团体想玩点大的，于是喊了校外的混混在放学的路上堵她，毫无预料的她理所当然陷入绝境。 在她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纪司南突然出现，给为首的混混来了一脚。 混混完全没有防备，向后飞倒，还是随行的小弟搀扶才勉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 “哪儿来的不要命的小子，多管闲事！” 宋知黎艰难地睁开被血污糊住的眼睛，窥见了他的模样。 在场所有人，她和那些小混混都只是青涩的孩子，只有他，就连随意解开的衬衫扣子都散发着成熟。 宋知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气质完全超脱于年龄。 纪司南冷着一张脸，“的确是多管闲事，但我今天心情不好，偏偏想管一管。” 他浑身散发的冷冽气势太过骇人，小混混面面相觑，瑟缩着不敢上前。 为首的大喊一声，“看个屁！赶紧上啊！” 小混混一齐扑向他，在宋知黎眼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的存在，在他面前却像虚张声势的小孩一般。 三两下他就能解决一个，在把所有的小混混撂倒后，宋知黎看见他白皙的骨节擦破了皮。 除此之外，便只有微微喘息的薄唇。 他冷漠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刚刚出手打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知黎看见他烦躁地甩了甩手，她想开口跟他说话，嗓子却像被塞进去一大块灼热的炭火，只是吞咽口水都是令人难以人忍受的痛。 可这样的好人，她总要道谢。 她费力地支起身体，想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却眼瞳一缩。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她瞥见一点寒冷的银光。 为首的混混掏出了匕首！ 她咬着牙，沉默地撞过去，肌肤被刀尖划开的痛楚清晰地传来。 宋知黎捂着手臂回身，便见为首的混混被他一脚踢翻在地，再动弹不得，而那把匕首被他利落地投进垃圾桶里。 宋知黎心下稍安，她感觉他简直无所不能。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打算离开，转身宋知黎却瞧见他的白衬衫被划开一道口子，刺目的鲜红染红了衣料。 宋知黎突然上前，拽住了他的衣摆。 或许是手臂上的痛分散了注意，又或许是她觉得再不开口，可能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她迅速道：“你受伤了。”声音嘶哑却清晰。 她盯着他的伤口，全然不知那双冰冷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等到她抬头看向他时，他却收回了视线，低沉动听的嗓音从他唇间溢出。 “你也是。” 宋知黎却顾不上身上的痛楚，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容因为他冰冷的眉眼而显得冷冷的，话语声也是，有些冰凉，有些动人。 “真是败给你了。” 宋知黎猛然听见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在她发呆的时候，他伸手将那节白衬衫从她手里抽走了。 他就这样离开，一次头也没回过。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一位老爷爷跑到她面前，气有些喘，头发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亲爱的小姐您好，我是受我们少爷嘱托来带你去医院的。” 宋知黎有些警惕地往后退，“少爷？” 老爷爷和蔼地微笑着，“就是刚刚那位出手救下您的少年。” 宋知黎一瞬间卸下防备的姿势，微微点头，“多谢您，但是我不需要。” 老爷爷苦笑着，“您现在这个状态，确定不需要吗？而且少爷交代给我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才行。” 宋知黎心里一下对刚才冷漠少年的性格有了些了解。 好像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呢…… 但是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宋知黎没有再推辞，她再次向老爷爷道谢，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出乎她意料的，车上只有老爷爷和她，还有司机。 少年不在。 一直保持安静的宋知黎开了口，“你的少爷也受伤了，他不一起去医院吗？” 老爷爷和善道：“少爷有自己的想法，我们都没办法干涉。” 宋知黎在心里思考起“我们”这个词的含义，难道这两个字中也包括他的爸爸妈妈吗？ 似乎对他的性格又了解了一些……是个独断且不容置疑的人……她一向不喜欢这类人。 但对少年……她好像没办法升起讨厌的感觉。 车程平稳且迅速，宋知黎很快到了医院，在意识到老爷爷帮她缴完费就要离开时，她有些不安地开口。 “您是要走了吗？” 老爷爷点头，“您不用担心后续的任何治疗费用，医院方面会直接把账单发给我的。” 宋知黎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应该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对吗？” “您和您的少爷，都是。” 老爷爷微笑道：“不见得的，您要相信，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第335章 命运般的相遇 宋知黎心知对方只是客套一下，这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遇见呢。 霎时间，巨大的灰心包裹住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老爷爷朝她挥手致意，“亲爱的小姐，您不该这么垂头丧气，您的每一天都该是阳光明媚的。” 宋知黎勉强弯了弯嘴角，“谢谢您。” “可我还没有向他道谢。” 老爷爷转身的步子一顿，对着宋知黎不确定道：“我记得少爷衣角上有一处脏污，您……” 老爷爷没直说，但宋知黎立刻就领悟到话中的意思。 她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脏的，当时我看他要走，太着急才伸手的。” 老爷爷看见她愧疚的样子，笑得更加和蔼了。 “您有所不知，少爷的洁癖很严重，平时就连我们这些亲近的人也没法碰他。” 宋知黎猛地抬起头，连碰都不让碰，她还用她的脏手抓了他那么长时间！ 现在想来，刚刚他一定是对她的行为忍无可忍了，才会转身就走。 甚至宁愿忍着伤口的痛也不愿意跟她坐同一辆车……都是她不好！太冒昧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有洁癖！否则我绝对不会失礼拉住他的！” 老爷爷笑着皱起眉头，他明明是想安慰小姑娘的，怎么好像让情况越变越糟糕了。 “您不必放在心上，不知者无罪，想来少爷也不会生您的气。” “怎么可能会不生气……他肯定就是生气了才会突然就离开。”宋知黎喃喃自语着。 “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老爷爷和善道：“这个应该是您误会了。” “有可能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他不想听人说话的时候，老爷夫人的话也不会听。” “希望您不要因此介意。” 连父母的话都不听，感觉是个相当任性的人啊…… 宋知黎回忆起纪司南刚出现在巷子里的话，他好像是说过他心情不好，所以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宋知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失落。 大概是因为，她这么在意的人却丝毫不在意她的缘故。 可她怎么能要求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在意她呢，她的想法也太过分了些。 宋知黎同老爷爷作别，劝诫自己接受救世神明从她的世界消失。 就是这一次相遇，是她和纪司南故事的开始，也是她暗恋的开始。 缘分真的像老爷爷说的那么奇妙，事情发生后没多久，宋知黎真的再次见到了他。 那时她才知道他的身份。 她曾预料过他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却没想到会是那样显赫的世家。 遥远得仿佛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尽管如此，宋知黎仍旧把他的存在当做一种美好的动力。 为了不断靠近他这个目标，她用尽力气让自己越变越好，最终如愿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暗恋在大学四年的时光里变得悠远绵长。 纪司南仍旧不知道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心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感情。 对纪司南来说，所有奇妙的宛如命运般的相遇，除却第一次，都是她用尽力量的靠近。 只是当事人，完全不知道而已。 宋知黎蜷缩在车边，在极短的时间内，她回忆完她爱上纪司南的整个过程。 同样也是她完完全全的、完整的少女时光。 纪司南真的乖乖听了她的话，自从她说了要远离他，他就再也没有试图靠近。 宋知黎的心动，由此慢慢平息。 只是和第一次见面说了一样的话而已，竟然就能让她慌乱到这种地步。 话是一样的，可说这句话的人，却完全不一样了。 她喜欢的，或许一直是当初救下她的那个少年，而不是现在冷冰冰的社会精英。 宋知黎忽然来了兴致，她开口问纪司南，“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关于见义勇为的事。” 纪司南转眸看她，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跟他搭话，态度还这么友好。 简直就像夫妻间正常的闲话一般。 纪司南陷入回忆，眸色微亮，“记得，你当时一定要知道各种细节，还不停问我，对被救下的那个女生什么感觉。” 被纪司南说起曾经的任性，宋知黎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一声道。 “我还有个问题，需要补充说明一下。”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专注，“你说，只要我记得，我会回答的。” 宋知黎低头，长睫掩下眸中的期待。 “你见义勇为那天是真的心情不好吗？” 纪司南一时没想通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心情不好？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当时心情不好吗？” 宋知黎眨巴眨巴眼，毫不心虚，“你别管这些，就说是不是。” 纪司南微微蹙眉，“实在是太久远的事了，我记得不清楚。” 这个答案，毫无疑问让宋知黎十分失落。 可她凭什么要求他记得一清二楚呢。 这件事对他们两个人而言，意义本就完全不同。 其实仔细想想，他跟她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都是这样，完全不对等。 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事，对他来讲，不过是寻常。 对她来讲，像是开启命运的钥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对他来说，只是平常的一天。 那天他只是突发奇想救了一个人而已，他并不在意这件事，也不在意被救下的这个人。 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只有她这个被拯救者。 大概就是这种强烈而持续的不对等，渐渐消磨了他们之间的爱。 宋知黎失落的表情实在过于明显，让纪司南没法忽略。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想我应该不至于心情不好，毕竟这么些年我也没遇见过能让我心情不好的人。” 他想让宋知黎开心起来，同时也在说他的真心话。 “除了一个你。” 宋知黎猛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她几乎就要以为他看透了她的小伎俩，识破了当年的她和如今的她是同一个人。 但纪司南只是弯起唇角，漆黑的眼眸中都含着真切的笑意。 “我要是那天遇到的是你，说不定就真的心情不好了。” 这一刻，宋知黎终于深切体会到老爷爷说的： 缘分，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能跟纪司南坐在一起讨论曾经发生的事情本身就很神奇。 而他还呆呆的，不知道自己曾经救下的女生，如今就坐在他对面。 更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深切的爱意，在这段时光中一点一点，向他靠近。 第336章 危险!需要远离! 宋知黎才刚回忆完青涩懵懂的少女时代，再看见曾经梦想中一定要靠近的人，言笑晏晏地坐在跟前。 心里那种悸动的感觉多少跟心动沾边。 危险！需要远离！ 她不动声色又往后退了些，没看见注意到这个细节的纪司南，眸光暗淡了许多。 但她就算是注意到，也不会心软。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纪司南一委屈，她就委屈自己迁就他？那她不成傻瓜了！ 常言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而曾经伤害过她的纪司南，毫无疑问是她的敌人。 “追忆往昔的话题结束了，现在我想和纪总保持距离，没问题吧？”她微扬着头，神情很是高傲。 纪司南静静看着她，点头，“没问题。” 听见这三个字的卫东心里很是复杂。 他也想专心开车，但真的没办法啊！ 总裁说的短短三个字却让他听出来一种：只要是夫人说的，总裁都没问题。 爱就是会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卑微。 夫人刚刚对总裁做的，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点都不为过。 让追忆往昔，就认认真真回忆过去开始追忆；让追忆结束保持距离，就乖乖听话保持距离…… 这还是他熟悉的总裁吗？他感觉总裁已经被爱折磨得失去自我了！ 不只是卫东这么觉得，宋知黎同样产生了这种错觉。 对，她觉得只是错觉。 别看现在的纪司南为了赎罪，颇有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感觉。 但她可没忘记，纪司南的本质。 无论外在如何变幻给人以错觉假象，他都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自大狂。 就好比现在，即使纪司南表现得很温柔很听话，也不耽误他非要跟着她走，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宋知黎虽然才在过往美好的温柔乡走了一遭，但她可不会沉沦其中。 甩掉跟屁虫、成功逃脱，迫在眉睫！ 宋知黎酝酿了许久，特意等到车内的空气安静到有些令人不安才开口。 “我记得之前纪总承认了，你就是在故意跟着我。” “纪大总裁不是总宣扬自己不撒谎么，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了当我的跟屁虫，不惜撒谎说自己有正事要办？”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纪总的幼稚程度啊。” 纪司南平静道：“首先我没有撒谎，只是我要做的事情内容就是跟你有关。” “其次就算你知道这点，也没办法控制我的行为，从任何角度看你都没有能力制止。” “总之，你无法阻止我跟着你。” 宋知黎冷笑一声，“真是难为了纪总，把跟踪这种事情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要不是我对你认知足够清晰，我都会觉得你这是在跟我表白。” 纪司南转眸看向她，语气平静，“我就是在表白。” “从我想让你回到我身边起，我跟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在表白。” 宋知黎冷凝的脸上逐渐漫出红晕，一点一点蔓延至耳根，不过片刻，整张脸就红成一片好看的晚霞。 此时，她突然理解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的另一种含义。 逃离！她需要赶紧逃离！只是远离已经不够了！ 宋知黎嗫嗫道：“你这是耍赖……”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身形没有移动，目光却像在一点点迫近，让她无处可逃。 “我怎么耍赖了？” 宋知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清晰而明亮，“我说你在耍赖！” “就是在耍赖！我骂你，你表白，这不是耍赖是什么？！” 纪司南怔愣一瞬，唇角忍不住弯起，低沉动听的嗓音也染上笑意，“我可不可以把这理解为……” “你拿我没有办法？” 他就那样用眼睛看着她，目光明明平平淡淡的，宋知黎望着却觉得眼眸中的瞳仁像漆黑的漩涡，拥有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 “开什么玩笑！”她心虚道：“我会拿你没有办法？！” “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但不是在这种事情上！我说的没有办法是在你强迫我的那些方面！比如！” “比如现在！现在这种情况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啊！” 激烈的声音逐渐由大变小，“我又打不过你，又没你有钱有势，也没有忠心耿耿的下属帮我开车。” “从各个方面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懂吧，但唯独不是你说的那种方面。” 看着宋知黎从一开始的激动，到逐渐假装冷静地分析，还似乎说得头头是道的，纪司南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 他缓缓道：“所以你觉得我说的，是哪种方面？” 一句话瞬间就击破了宋知黎的伪装，将她的脸闹得绯红一片。 她支支吾吾道：“就是那方面啊，你自己说的，还要跑来问我？” 纪司南笑道：“我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哪方面，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和观点。” 真是没完没了了！ 宋知黎红着脸自暴自弃道：“就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的拿捏啊！” 她吼完才发现她这话当真是破罐子破碎，而且她还被纪司南带到沟里去了。 她只是在解释她对纪司南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没有办法，可说到现在却变成了，是。 她对他就是男女之间的没有办法。 宋知黎反应过来气恼道：“好一个油嘴滑舌的纪司南！” 纪司南眨了眨眼睛无辜道：“自我们谈论这个话题开始，我只说了三句话，而你滔滔不绝。” “如果说三句话的我是油嘴滑舌，那你又是什么？” 宋知黎气得撇嘴，“你现在说不过我开始人身攻击了！” 纪司南又笑道：“如果我反问你算不算油嘴滑舌是人身攻击，那你直接说我油嘴滑舌又算是什么？” “你！你强词夺理！” 纪司南挑眉，“那还请宋小姐告诉我，我抢了什么词，又夺了什么理？” 宋知黎双手成拳，气得想锤人，“你总是抢我的话说！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纪司南无奈道：“宋小姐可不能这么霸道，从来没有哪条规定说，你说过的话我就不能再说了。” “好好好！”宋知黎一连说出三个好字，显然被纪司南气得不轻。 纪司南知道不能再逗她了，比如再问上一句“好在哪里？”。 她真的会跟他翻脸。 “别生气。” “我跟你表白可不是为了让你生气的。” 宋知黎被气出哭腔，说出来的语调都抖了又抖，“你这个跟屁虫快闭嘴吧！” “我的确是个讨人厌的跟屁虫，可……” 纪司南垂下眼帘，“我只是害怕你逃走，尤其是和别人合作逃走。” 还在生气的宋知黎听到这话一愣，她眼神忽闪道：“和别人合作？你在说什么啊？” 纪司南弯了弯唇，只是这次他的眸子里却没有笑意。 “这个别人自然是有所指。” “比如，桑理。” 第337章 你在担心我? 卫东很想努力消弭自己的存在感，在这种狭小的车内空间，气氛却诡异地变来变去。 总裁和夫人之间，一时暧昧到可以满屏飘粉红色泡泡，一时又冷冰冰到像世纪仇人。 他在夹缝里生存好难啊！ 上一秒钟，他还在为磕到糖而狂欢，这一秒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 因为总裁说出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桑理。”宋知黎愣了一瞬，“桑理？” 她试图装傻充愣到底，“你突然说起他干嘛？” 纪司南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当复读机装可爱这招对我可没有用。” “我说你是不是准备跟着他逃走？” 宋知黎听得火冒三丈，谁在装可爱啊！ “你有没有搞错，装傻和装可爱那么大的差别，你说我装可爱？！” 纪司南看着她，眼神沉静到像是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是我表述错了。” “你没有装可爱，只是你在我心里本来就很可爱。” 本，来，就，很，可，爱！ 卫东听见这句足以令他暴击的话，一激动没忍住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猛的一加速让后座的两个人都猝不及防，纷纷失去平衡向前栽倒而去。 动乱中，纪司南迅速伸出手护在宋知黎的头后面，“砰”的一声闷响，宋知黎的头撞到前排座椅上。 但因为有纪司南的手垫着，一点痛感也没传来。 纪司南沉默着收回手，宋知黎呆愣愣看着，下意识伸出手想摸摸撞击的部位。 纪司南看见眉头立刻蹙起，“还是撞疼了吗？” “不……不疼。”宋知黎将抚上后脑勺的手悻悻地收回来，“那……那你疼吗？” 纪司南的眸子猝然亮起来，像注入了万千星辰，“你在担心我？” 宋知黎面色微红，“你才是复读机好吧，只知道说这句话。” “不回答算了，就当我没问！” “不疼。”纪司南回答时神情平静，就他跟平时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形象一样，可现如今发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漆黑的双眸早就褪去了往日的冰冷，赤裸而坦诚，像是要把他的心也一起剖开给她看。 宋知黎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她害怕从中读出完全不属于纪司南的深情款款。 “不……不疼就行吧。”她因为不敢直视纪司南的双眼，而显得十分心虚。 纪司南满足地勾起唇角，仿佛久旱之人终于得逢甘霖。 她还是在意他的。 心情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激动，但这并不耽误纪司南分析问题并解决问题。 “卫东，我需要你的解释。” 冷淡无波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前排，听得卫东冷汗直冒。 他该怎么解释？说他是因为磕糖过于兴奋而造成的失误吗？总裁会杀了他吧！ 卫东支支吾吾了好一会，面对纪司南的威压，又不敢不吱声，“高兴……纪总我是因为高兴！” 恐惧之下，卫东还是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纪司南眉头轻扬，“高兴？因为什么高兴？” “因为……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纪……纪总您觉得呢？” 纪司南扯了扯嘴角，像是被卫东逗笑，“你高兴，却反过来问我原因？” 只是他的双眸很冷，便是脸上有笑容也令卫东不寒而栗。 这下卫东哪还敢有隐瞒的心思，咽了口口水就全交代了。 “我……我只是看见总裁和夫人相处愉快，我打心底里高兴。” 宋知黎闻言面色一红，卫东真心实意的话听在她耳朵里却像调侃，“这算个什么原因啊。” “卫东你真是跟着你哥学坏了，失误就失误，我又不会怪你，干嘛拿我做借口。” 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满，卫东一瞬间汗流浃背，慌忙解释道。 “千真万确啊夫人，我不敢拿您和总裁开玩笑。” 纪司南听了一会，轻蹙的眉头倏而舒展开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无妨。” 短短两个字，他做下最后定论，让听的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是卫东开车失误无妨，还是他用她们俩作为借口无妨，宋知黎根本不知道纪司南是怎么想的。 问责卫东的小插曲过去，车内的氛围重新恢复到安静中带一点窒息。 卫东想要补救之前的失误，专心致志开车不受气氛影响，只剩宋知黎和纪司南在后排大眼瞪小眼。 宋知黎的眼睛随便一瞟，就看见纪司南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小块。 嗯，刚刚帮她挡头撞到的。 她没办法视而不见，自己默默了一会儿再次心虚起来。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你帮这个忙的。” 宋知黎说完嘴里头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我撞到的位置是前排座椅，本来就是软乎的。” “不是车顶，也不是车玻璃。”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边说，一边到处看，车内空间几乎被她看了个遍，可她就是不敢看纪司南的眼睛。 “我撞到上面根本不会疼。” “你帮我挡的这一下是无用功知道吗？你不帮我，没有人会受伤；你帮我挡，反而让你自己受伤了。” 她低垂着眼睫眨巴眨巴眼睛，“你受伤只能怪你自己，我是一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从纪司南的角度看过去，她就像个做错事情还不敢承认的小孩，仿佛只要不和大人对视，就永远不会东窗事发。 忽的他轻笑一声，“宋知黎，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心虚么？” 宋知黎闻言眉头一紧，立刻抬起头，“心虚？我怎么可能心虚？” 她顶多是有点愧疚…… 虽然很不争气，但她就是这种性格。 明明心里知道别人帮忙不是她开口求的，是对方自己执意要做。 可如果她真的无意识从中受益，或者别人因为帮她的忙而遭受损失，她就会觉得不好意思。 只是这么点小情绪而已，和心虚完全没有关系。 宋知黎在抬头看见纪司南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上当了，眼前的人眸中笑意潋滟，分明是故意的。 他故意说些激怒的她的话让她走进圈套。 他只是想让她抬起头看他而已。 真是心机深沉！ 宋知黎怒道：“拿捏我很有意思吗？” 纪司南看见她的怒容，一点也不慌张，他注视了她许久，眸中情绪复杂。 一声轻叹过后，宋知黎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忙你都在意到这种程度，我该怎么做才能偿还以前犯下的错呢？” 宋知黎觉得纪司南的话像平地一惊雷，却没想到一雷乍起，一雷又来。 “像这种痕迹，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会消失。”纪司南举起手将红印展示在宋知黎面前。 “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第338章 你想离开我 “知道什么？”宋知黎呆愣愣问出声。 “你还真是迟钝。”纪司南无奈地说，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种事情只有你会知道的。” 甚至坐在驾驶位专心开车的卫东都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宋知黎至此终于反应过来纪司南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说那档子事相关的事。 宋知黎：…… 一瞬沉默，宋知黎的脸已经通红无比，她感觉她像被纪司南拿颜色小玩笑给臊了。 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 纪司南他作为开口说的人毫无反应，她只是听听就反应这么大，这合理吗？ 不合理。 她该让他落得和她一样狼狈羞窘的境地才对。 宋知黎强忍着害羞，假装镇定道：“对，我知道是什么事了。” “的确是只有我知道的事。” 宋知黎憋着一肚子坏水，忽然向前排的卫东大声道：“卫东你都不了解你们家总裁。” 此言一出，纪司南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宋知黎根本没给他阻拦的时间。 “别看他这么大一个人，平时冷艳高贵、一言不发的，私底下其实是一个身娇体软小公主呢！” “一捏就红，一推就红，一亲都红！” 宋知黎的嘴迅速开合，像是机关枪猛地启动，突突个不停。 “你们纪总比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还夸张，皮肤娇嫩得不像话，我作为女的跟他比起来，我都羞愧！” “我觉得我精心养护的皮肤跟纪总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平时看见你们纪总就觉得挺白吧，我告诉你他衣服底下的皮肤更白，那胸啊、腰啊都是奶白色的哦！” 纪司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红着耳朵抓住宋知黎的手，语气又无奈又宠溺。 “别胡说了。” 卫东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但他不是出于害怕，而是激动啊！ 他生怕他一喘气就错过总裁夫人相处的甜蜜小细节，他的呼吸声也是会打扰到他磕糖的！ 宋知黎瞪了纪司南一眼，想将手抽回来。 “我说话呢，你干嘛动手动脚的！小心我告你非礼。” 纪司南无奈一笑，“你告我非礼之前，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保证不再乱说我就松开。” “我哪里在乱说？明明字字属实！你难道不是一碰就红？你难道不白？” 卫东听得仔仔细细，一个字也不敢错过，他哪怕就是憋死了也不能错过这些细节。 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夫人能不能仔细说说之前讲到的“捏”、“推”以及“亲”！ 纪司南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十分无奈。 “你不觉得你是在乱说……那我问你奶白色是什么颜色？” 宋知黎毫不心虚，“奶白色就是你身上的颜色啊。” 她再次提高声音，看向前排的卫东，“卫东你要相信我说的，你们纪总现在是害羞了不想承认。” “是是是！我相信您！” 宋知黎没想到卫东还有胆子搭理自己，得到了附和的话她更觉得过瘾好笑，脸上的红晕已经消退完毕，只剩下幸灾乐祸的笑意。 反观纪司南，神色还平平淡淡正经得不行，耳朵却红得似要滴血。 宋知黎更加乐不可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纪司南是这么个傲娇面瘫啊。 纪司南逗了她那么多回，她总算也等到“报复”回去的这一天。 纪司南对待宋知黎自是有无尽的耐心，但对待卫东就没这么和颜悦色了。 眼见着卫东还敢附和宋知黎的话，他的嗓音直接冷下来，“你该专心开车才对。” 卫东立刻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他有些高兴过头了，但他不后悔！ 这糖磕得他痛并快乐着！ 说完卫东，纪司南再转向宋知黎时，声音迅速温和起来，说是宠溺也不为过。 “你还真是报复心理重。” “你觉得不好意思了，就要让我也觉得不好意思。” 他眼中笑意点点，配上微红的耳根，越发显得没有距离感。 这个瞬间，他再不是人前矜贵冷漠的纪氏总裁，而是全心全意在意着宋知黎的纪司南。 好似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终于被拉入尘世亵渎。 宋知黎忽然不敢看他，她撇撇嘴，“知道我是在报复你就好！” “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说话。” 纪司南笑道：“可我说的是实话。” 宋知黎气不过，抬头瞪他，语气很是咬牙切齿，“我说的也是实话！” 卫东听到这里才明白，夫人突然说出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只是为了和总裁斗嘴，他在其中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沉默的工具人。 这下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成为总裁和夫人y中的一环是什么感觉，很奇怪…… 但他很乐意！ 对于一个cp脑来说，还有什么比磕糖更重要呢！ 纪司南不忘初心，经历了这么些事情，宋知黎脑子里想的事情都被打碎得七零八落，他却还能执着地问她。 “重新回到重要话题，你是不是准备跟着桑理逃走？” 宋知黎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成大事者，意志坚定，磐石无转移！” 纪司南弯了弯唇角，“既然知道我意志坚定，那也该知道转移话题对我没有用。” 宋知黎眉头一皱，立时发挥出十二万分精湛的演技，“纪大总裁，我是真的觉得你这个想法很奇怪。” “我要跟桑理逃跑这点你从何得来啊？” 她伸出手掌抵至纪司南眼前，一根根掰着指头说。 “第一，我和桑理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彼此仇视，纪总怎么会觉得我和他能成为彼此信任的逃跑对象？” 宋知黎缓缓收按下大拇指，“第二，逃跑不是用嘴巴说说就能完成的事，它需要周密的计划。” “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成功了。” “在我昏迷期间，你一直守在我身边，对我和桑理有无互动十分清楚，我们俩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又哪儿来的时间商讨逃离的计划？” 她利落地收起食指，“第三，即使我之前说的这些都能满足，我也不会愚蠢到认为你能允许我这么简单地离开。” “运筹帷幄的纪总想让一个人飞不出自己的手心是件相当简单的事吧。” “第四……”宋知黎说着，手指头却迟迟按不下来，“这第四……” 纪司南体贴道：“第四编不出来就别编了。”他的语气虽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很无情。 他忽然靠近宋知黎，大手一握，直接将宋知黎的手完全包住。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无论你说出再多要点，一切都抵不过一个念头。” 他的薄唇缓缓开合，“你想离开我的强烈念头。” 第339章 摸摸怎么了? 宋知黎涨红了脸，“即使我们是夫妻，也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她努力想将手从纪司南的大手中抽出来，用尽力气却撼动不了分毫。 好生气啊，但她完全拗不过他！ 俗话说，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来硬的。 她现在几乎已经跟纪司南撕破脸，他已经认定她就是要跟桑理逃走。 纪司南这该死的第六感还真是惊人的准确，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观察出来的！ 除了服软，打感情牌让纪司南动容，她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虽说这种事情非常令人不齿！她自己都恶心自己！但现在的抵触和排斥，跟能逃离纪司南的美好生活相比…… 实在是不值一提！ 宋知黎想着想着，决心越发坚定，就这么办，她豁出去了！ 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坚决，宋知黎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缓，直至完全放弃挣扎。 她低下头，瘪起嘴，长长的眼睫颤了又颤，“纪司南~” 宋知黎的本意是想用服软柔和的语调跟纪司南说话，怎么开口后却变成了撒娇。 每个字的尾音都像带着小钩子，配上她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巴巴了。 纪司南听得眼瞳一缩。 暗中仔细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宋知黎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小细节，她还以为纪司南是被她突然改变态度吓到了。 想着应该是她的火候还不到位。 于是宋知黎更加温柔了语调，轻声道：“你把我捏痛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听起来像撒娇，那这句就像是在勾人了。 这句话说出口，宋知黎自己都被羞得打冷战，还被纪司南攥在手心里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拂过纪司南的掌心。 他的眸色变深了些，开口时声音也比往常更加低沉，“什么时候能改掉乱说的习惯。” “我明明没有用力。” 宋知黎抬眼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欲说还休。 “你知不知道你好硬的，像块石头一样硬邦邦，我只是挣扎一下也会很痛的。” 纪司南看着她，眼中情绪莫名，喉结滑动时，嗓音已微微沙哑。 “你直说你想干什么？” 宋知黎心里一惊，暗道不愧是纪司南，明明像是被撩动的样子，问问题还能保持清醒而且直击要害。 她微微不满地动了动被纪司南包住的拳头，语气缠绵。 “我哪有想干什么啊，被你弄痛了抱怨一句也不行吗？” 话音刚落，宋知黎立刻感到纪司南握住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些。 呵，男人总是逃不了这招。 纪司南和一般男人的区别就是，他能抵抗的时间更久，甚至还能控制自己从中清醒。 “你确定你要继续这么跟我说话？” 宋知黎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长睫掩映下的绵绵情意流露出来。 纪司南的呼吸一重，手头微微用力，宋知黎就这样被他的力道带着扑进他怀里。 “不是讨厌被我碰吗？这就是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后果。” 宋知黎在心底尖叫忍住，一定要忍住！ 面上却是主动凑得离纪司南更近了些，她的双唇几乎印在他的下唇上，呼吸之间，暧昧的气息喷洒在两人肌肤上。 宋知黎轻笑一声，亮如星子的眼眸里像注入甜腻的蜜糖，几欲把人溺死。 “可是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后果哦~” 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勾人，偏偏神情俏皮得很。 唇齿开合间，馨香的气息仿佛化作千万缕无孔不入的勾魂锁链，让纪司南无处可逃。 纪司南看着她的红唇，嗓音和深邃的眼神一样，变得灼热无比。 “光说不练假把式。” 说完他径直贴近宋知黎，另一只大手直接掌住她纤细的腰肢，整个人似乎要吻上去。 宋知黎下意识睁大眼睛，再精细的演技也逃不过生理反应，瞬间的神情直接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纪司南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是真的很讨厌他啊，可惜……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着逃不开，宋知黎只好紧闭双唇，整张脸皱在一起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在心里暗恼自己没用，确实是按计划撩动纪司南了，结果把她自己赔进去了！ 她闭着眼睛紧张地等着，想象之中的吻却迟迟没有到来。 就在她忐忑地睁开眼睛时，便见纪司南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下一秒，他吻上她眉心，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浅浅的一个吻。 却让她的大脑完全宕机。 铺天盖地的薄荷香气将她包裹住，她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走所有力气，软软地跌回纪司南怀里。 ？ 什么情况？！她被纪司南亲软了？！ 为什么啊？她真的不明白！又不是什么法式热吻、窒息式亲法，轻轻亲了一下额头而已，怎么会让她手脚发软啊？！ 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是不是纪司南在他的薄荷香里掺了迷香？！ 肯定是这样！要不没法解释了！ 不精通于爱恋的宋知黎并不知晓，心动本身就是一记最强烈的眩晕药。 她在脑海中激烈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抬头对上纪司南的双眸，只觉得无地自容。 丢脸啊，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纪司南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怎么还想抱，还没抱够吗？”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为了不让她那点脸完全丢光，宋知黎想着演戏演全套。 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从纪司南的锁骨，一点一点，直接一路摸到人鱼线。 “你是我老公，摸摸怎么了嘛~” 宋知黎冲着纪司南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惶恐道：“难道我摸自己的老公犯法吗？” 纪司南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不犯法。”薄唇开合，说出来的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 宋知黎捂嘴娇笑，“这不就是了。” 她随后又将那只手抚上纪司南的胸口，葱白的指尖在那一小块位置不停地画圈圈。 “何况纪总的怀抱这么紧实温暖有弹性，我不多待待岂不是可惜了？” 纪司南想将她作乱的那只手也一起捉住，犹豫片刻，却不愿意将手从她的腰间拿开。 即使是隔着衣服布料，也能感觉到纤细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纪司南顿了顿，缓缓从右侧滑至左侧，一路摩挲，激起宋知黎脸上一阵红晕。 至于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的那只手…… 任她去吧。 见宋知黎似有话要说，纪司南挑挑眉，“同样的话还给宋小姐。” “你是我夫人，摸摸怎么了。” 第340章 到底是谁勾引谁啊! 无赖！流氓！大变态！ 宋知黎被纪司南的动作激起一阵阵战栗，纪司南的大掌下压，她便难以自制地低下腰肢。 宽厚的大手与细嫩的皮肤若即若离。 她像只顺着主人动作伸懒腰的小猫。 区别只在于，小猫被摸得很舒服且很享受，她被碰得很暴躁！ 但她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纪司南这么小心眼，随便她说点什么，他都会铭记于心，并寻找机会打击报复。 她在他面前可不得谨言慎行。 便宜都给纪司南占去了，宋知黎更加迫切想要完成任务——求纪司南放她一条生路。 她垂下眼睫，语调缠绵，“尊贵的纪总，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没有自由没有快乐，你能不能……” 纪司南仅仅是往上移了一寸手掌，就成功让宋知黎闭了嘴。 他笑着挑眉，“可怜？哪里可怜？” 宋知黎瘪瘪嘴，看起来很是委屈，“你明明都知道的~” 她被他这样摸，刚刚还亲了，还不可怜吗？！纪司南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无赖！ 纪司南笑看她装模作样，“好久没有听见你这么称呼我，这次是真心实意这么叫我么？” 宋知黎暗暗咬牙，尊贵的纪总？怎么可能是真心的！他还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 “当然是真心的~纪总的尊贵根本不需要我赘述，早就深入人心了~” 纪司南听她故意掐着娇滴滴的嗓音跟他说话，只觉得可爱。 “是吗？深入人心的意思是你也这么觉得？” 宋知黎暗暗攥紧拳头，面上却是朝纪司南眨眨眼，“当然啦~” 纪司南闻言，故意把眉头一皱，“可是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宋知黎惊讶道：“为什么呀？”这次她说的话多少有点真心实意的味道在。 纪司南凝了眸光，定定地看着他，“准确来说，是不喜欢你这么称呼我。” 宋知黎暗暗咬牙，恨不得把面前这个作天作地的纪司南给掐死，但她最终只是扬起一抹笑，甜甜道。 “那纪总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开什么玩笑，她都已经受了这么多委屈、坚持到这里了，现在轻易破功放弃，不就代表这些都变成没有意义的东西了么。 宋知黎乖巧地笑着，心想这大概率就是所谓的浸没成本。 投入的越多，越不想结束，即使在这段关系中一直是消极的状态。 人性就是这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明明一直在受苦受难，却迟迟不愿意抛下让自己受苦受难的关系。 宋知黎感觉她现在就是哲学大师，这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她反思过去的自己。 不自觉出神的时候，纪司南微微用力，将她的腰往怀里按了按。 “不是说尊敬我么？心思都飘到哪里去了？” 宋知黎在心里冷呵一声，这人还真是演上瘾了。 “我在心里回味纪总的霸道英姿呢~”这么恶心的话说出来，宋知黎只觉得她都快被她自己恶心吐了。 可纪司南却一脸淡然，好像被这么“夸奖”的人不是他。 他可是纪司南啊，绝对能看出她现在是在演戏，可却一点也不拆穿她，反而十分配合，他图什么呢？ 难道他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宋知黎一阵寒恶，还不忘敬业地笑着问道：“方才你说的，希望我如何称呼你？” 纪司南勾起唇角，仔细地盯着宋知黎看，像是不想放弃她脸上任何表情的小细节。 “你刚刚不是叫过吗？” 宋知黎一愣，刚刚叫过？什么时候？叫得啥？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纪司南继续不紧不慢道：“从法律意义上讲，你本来就该这么称呼我。” 一听到法律两个字，宋知黎还有什么不懂。 老公。 可了然于心是一回事，真让她一点脸皮都不要叫出来是另一回事。 之前她这么称呼纪司南，是为了回怼捉弄他，跟现在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这种情境下乖乖听纪司南的话，叫他老公，无异于把她发誓要离开他、成功离婚的夙愿踩在脚下。 纪司南还是那个纪司南，无论怎么变，做事情都喜欢直刺要害。 他明明知道她最在乎什么，利用这次玩笑般的交锋，他也要让她在这件事上向他低头。 她就说，无论纪司南的外在行为看起来多么温和，内在的他其实一点都没改变。 霸道自大到极点！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宋知黎的回答，纪司南的眸色略微变冷，说出来的话也不像之前那么随性温和。 “怎么，宋小姐不愿意叫？” 她是真不想叫，奈何现在是她自己把她架到这个位置上的。 宋知黎别别扭扭道：“你都称呼我为宋小姐了，怎么还能要求我叫你老公呢？” 她说出这话的瞬间就后悔了，为了逃避称呼，她还真是什么蹩脚的理由都能扯出来。 纪司南挑眉，像是没想到兔子顽强抵抗了这么久，会自己扑进他设下的陷阱里。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都应该称呼对方夫妻关系中的代称，礼尚往来。” “你先开口。” 哈？她先开口？纪司南真是够好意思的！她可一点都不想要他称呼她为夫人！ 这一番，纯粹是她脑子不够，作成这样。 眼一闭，牙一咬，宋知黎在心里酝酿壮士断腕般的决心。 下一瞬她才强撑着笑容开口，“老公~”短短两个字，她尽可能将语气放得缠绵。 抬眸去看纪司南的表情，就看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眸中笑意点点。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看她笑话呢！ 真是气煞她也！ 宋知黎喊完，毫不认输地回望回去，浑然不知自己的表情已经切换成气鼓鼓的赌气状态。 “现在轮到你了。” 纪司南不动声色看着，眼神微暗。 其实他所求的，不过就是让她像这样跟他说说闹闹。 可笑的是，他的真心和想法都只能借由玩笑般的闹剧表达些许。 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开口，低沉的嗓音像醇厚的美酒般动人。 “夫人。” 只把宋知黎听得一身鸡皮疙瘩，她这不争气的生理反应啊！ 喊了一声，似乎还不够，纪司南继续道：“夫人。”漆黑双眸中的笑意，星星点点亮起。 看得宋知黎心里一阵一阵发颤。 纪司南这是在像她勾引他一样，勾引她对吧？！ 宋知黎震惊地睁大眼睛，便见纪司南缓缓将她拥入怀中，最后一声，带着叹息般的语调。 “夫人……” “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可爱。” 宋知黎的脸颊通红一片，这下她确定了…… 纪司南就是在勾引她！ 第341章 是你欺负我 宋知黎被纪司南撩得心肝颤，懵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她把手抵在两人之间，企图跟纪司南隔开距离，但她的那点微末力气，哪里敌得过纪司南。 纪司南不过是微微用力，她就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夫人这是害羞了？” 宋知黎被羞得无地自容，但她转念一想，现在这在大放厥词的人是纪司南，她为什么要无地自容？ 纪司南都不害羞，她害羞什么！ 宋知黎瞬间就想通了这点，但这次她不会傻到再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对付纪司南。 之前她想的是，纪司南让她不好意思，她也得让纪司南不好意思，结果…… 惨败至此！ 她都被纪司南戏弄到这种份上，纪司南也该满意了，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换个痛快！ 总比现在这样跟纪司南不情不愿、拉拉扯扯来得强。 “关于这个问题，你想听什么答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但前提是……” “你必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纪司南眸中情绪晦暗不明，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惹得宋知黎一声惊呼，面上却竭力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怎么？夫人终于装不下去，不想和我演戏了？” 宋知黎柳眉倒竖，“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这怎么能叫演戏？” “我的一切行为明明都出自本心，你却这样误会我？” 纪司南淡淡看着怀中的她，声音亦是波澜不惊，“嗯，夫人现在不打算继续美人计，想演苦肉计了。” 宋知黎一怔，立刻反应过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苦肉计。” “我所受的委屈不是实打实的么？” 纪司南挑挑眉，“夫人这话不正好印证了我的说法，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像现在这样相处。” 宋知黎暗暗咬牙，“你能不能别打岔，你该问我我说的要求是什么内容？” 纪司南神情不变，看起来冷冷清清，“对，我这样顺着你的心意问，好让你早点离开我。” 宋知黎的耐心几乎要被消磨殆尽，她嗔了纪司南一眼，像以前那样同他撒娇。 “那你到底问不问嘛？” 就像她非要他试试街边小吃一样。 纪司南长篇大论，举出种种要点说明街边小吃的不健康，她睁着眼睛听完，最后只是抱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 “那你到底吃不吃嘛？” 纪司南叹出一口气，“吃。”在宋知黎满足的目光中吃下那些小吃。 曾经的记忆像潮水般席卷而来，纪司南的神情有些恍惚。 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从来不止她一个，他现在倒是比她更喜欢追忆往昔了。 “问。” 他抿抿唇，顺着宋知黎的心意回答，看着惊喜的情绪在她眸中炸成烟花。 宋知黎喜滋滋地看着他，就和从前看着他吃下那些小吃一样。 两人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进了。 宋知黎用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那你快问。” 纪司南无奈道：“请问夫人所说的这个要求内容是什么？” 宋知黎喜笑颜开，“就是你得答应我，等下允许我一个人看望温晚。” “我要求和温晚有独处的时间。” 纪司南的眼神肉眼可见地落寞下去，“为什么一定要和他独处？” 宋知黎说的温晚，他却知道她真正要独处的人是桑理，两人一定会趁着这段独处的时间离开。 就好像他是古代的专制大家长，桑理和她是郎情妾意的一对。 他们做梦都想逃离他。 不可能。 纪司南垂下眼帘，黑如鸦羽的眼睫遮住眸中情绪。 宋知黎不知道纪司南心中所想，理所当然道：“你不知道我和温晚有仇吗？” “我想和她单独待待，用世界上最难听的话骂她两句，这不过分吧？” “还是说……”宋知黎忽然眯起眼睛看着纪司南，“你会心疼？” 纪司南点点头，“我当然心疼。” 宋知黎的心猝不及防凉了半截，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她可以接受纪司南跟世界上任何一个女生在一起，甚至她巴不得他另寻新欢，但唯独不能是温晚。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她可以接受这两个人互相祸害，永结同心，离她有多远滚多远。 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大错特错。 有些事情，上辈子不能释怀，重来一辈子也不能。 宋知黎已经深刻认识到，她仅仅是听到，或者看到纪司南站在温晚那边，她就难受得像快要死掉了。 好一个纪司南，他是懂怎么往她心上扎刀子的！ 纪司南眼见着宋知黎眼中渐渐泛起泪意，心里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无法升起，甚至连觉得宋知黎在意他的喜悦都没有。 他心里只剩下慌张和难过。 看见她掉眼泪，比挖掉他的心脏还要难受。 “我心疼你。”在宋知黎变得愕然的目光中，纪司南缓缓道。 “我心疼你骂人会累。” 宋知黎呆愣一瞬，一拳锤在纪司南胸口，这是非常重非常重的一拳，让纪司南都有些吃痛。 “你觉得这样开玩笑很好玩吗？！” 纪司南当然知道他说这话，她会生气，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形。 生气总比难过好。 他轻易地擒住了宋知黎锤打他的那只手，轻轻圈住，不至于弄痛她，也不至于让她逃脱。 “我觉得很好玩。”他睁着眼睛无辜道。 宋知黎怒道：“你的意思就是惹我生气很好玩？！” 纪司南云淡风轻道：“没错，很好玩。” 宋知黎心头的火越烧越旺，同时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宋知黎的声音抖了又抖，“纪司南你这是在欺负人！” 上扬的尾音听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纪司南轻笑一声，“对，欺负的就是你。” 宋知黎正泪眼朦胧，听见这话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晶莹的泪珠立时滚滚而落，像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 她震惊又真诚道：“你做人这么这样啊？” 纪司南强忍着内心的难过，伸手帮她拭去泪水，语气缱绻又深情，“我做人一直这样。” 宋知黎闻言，委屈的表情越来越委屈，“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像是控诉般，她眼前被泪水模糊，是雾蒙蒙的一片，但她依旧执着地瞪着纪司南。 纪司南无奈笑道：“只允许你这么对我，就不能让我这么欺负欺负你？” “我哪里欺负你了？”宋知黎泪眼婆娑，又满脸不解。 纪司南温柔地伸出手，帮她擦干脸上的泪痕，“你欺负我才叫过分呢。” 后面的话像冬日悠悠飘落的枯叶，随风远去。 “你就没有想过，你这么急切地要离开我这件事……” “会让我多难过吗？” 第342章 铁了心想走的人 听到纪司南这样说，宋知黎心里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她被纪司南难过的面容打动，但同时她的理智又在不停告诫她： 纪司南没资格难过！ 她想逃离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要被他情感pua了！ 眼见着纪司南一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宋知黎尴尬地笑了一声。 “这一点确实是我欠考虑了。” “你会难过，你当然会难过，谁被嫌弃会不难过呢，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能免俗吧！” 宋知黎从未觉得她说出来的话能有如此干巴巴，简直堪比在撒哈拉大沙漠无水徒步了三天三夜。 口腔里干燥得连口水都分泌不出来，嘴唇上起的皮比千年老树还要粗糙。 但是她别无选择，这样表述既能保持体面的礼貌，又能让纪司南领会到她的意思： 她知道他难过，但她不在乎嘿嘿。 果不其然，纪司南眼眸中黯然的神色渐渐褪去。 笑死，谁面对这么干巴巴的安慰话术也难过不起来啊！ 纪司南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知黎弯起眸子直接道：“我想说，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请求。” 绕来绕去回到原点，宋知黎内心一阵唏嘘，但她和纪司南就是这么复杂以及令人纠结的关系。 这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拉扯会十分漫长且难以忍受。 宋知黎其实是个追求痛快的急性子，尤其是在感情方面，这种烂锯剌嗓子的痛苦感觉，她简直无法忍受。 可她真的完全没有办法。 有些时候她甚至想过，既然她从各个方面都没办法摆脱纪司南，那不如开车把纪司南撞飞，让他变成植物人，或者直接拿刀捅死他…… 诸如此类的恐怖想法。 但终究只是想想而已，她不仅要对别人的生命负责，也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 要是纪司南真因为她的这些措施没了，痛快也只是一时的，后续她一定会为此承担代价。 无止境的牢狱之灾是最轻松的，宋知黎更害怕她因为干掉纪司南这么个大人物，直接被判处死刑。 这样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就浪费了。 都死掉了，还谈什么第二次机会。 而且更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她说不定会在阴间和纪司南相遇。 毕竟重生这种事情都奇迹般地发生了，存在阴曹地府这种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万一她死后，灵魂按部就班走流程，却不甘心投胎苦苦等待的纪司南相遇……那场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这些念头注定只能在宋知黎脑海中演绎，这是她这个人的邪恶一面。 平时她连别人说句脏话都要嫌弃地皱起眉头，脑子里有时候想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就是奇妙的人性啦！ 她毕竟不是生活在一支笔、一个键盘就可以决定生死和世界走向的小说里。 想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没那么容易的。 纪司南对宋知黎正在脑子里幻想他的死法这件事毫不知情，只是皱眉道。 “让你单独去看温晚？” “可以。”薄唇一张一合，纪司南竟是直接答应了。 宋知黎完全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简单。 心里这样想，宋知黎又忍不住否定自己，其实根本不简单！ 她为了让纪司南点这个头，几乎施展浑身解数，能拿的招她都拿出来了！ 连服软勾引这种最后手段她都已经用过了，纪司南要是再不松口，她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真的？”尽管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宋知黎仍觉得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她狐疑地看着纪司南，像是不敢相信。 纪司南淡淡道：“看你这样子是不想我答应？” 宋知黎慌忙摆手，“哪有啊！我只是确认一下！” 说完她又不确定道：“你是真的答应我了？” 纪司南神情平静，“答应你可以单独去见温晚。”他颔首，“嗯，没问题。” 都反复确认这么多次了，宋知黎终于能相信纪司南不是在糊弄她。 他向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可宋知黎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真有这么简单就松口，那为什么不早点答应她？ 宋知黎现在是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即使纪司南说得再诚恳，她也没办法完全相信。 这可是深谋远虑的纪司南，什么征兆都没有，就能一眼看出她跟桑理要逃跑。 她根本玩不过他！ 所以即使纪司南答应得再好，也还是有可能存在陷阱，只是她没办法立刻识别出来。 宋知黎沉思片刻，缓缓道：“纪司南，你不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吧？” 纪司南毫不在意道：“你表述得很清楚，要单独去见温晚，我重复得也很清晰。” “请问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怎么跟你玩文字游戏？” 宋知黎想想也是这个理，她觉得现在话已经完全摊开说，也不再需要避讳，她只是稍稍有些心虚道。 “那你不怕我趁这个机会逃走了？” 纪司南冷冷扯开唇角，“铁了心想跑的人，怎么也留不住。” 宋知黎本来就有些心虚，此刻看着纪司南冷凝的神情，更加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她明明没什么错啊！ 是纪司南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想离开不是人之常情吗？ 怎么事情发展到现在，好像变成她想逃走是件错事了呢？ 真的是她表现得过于急切了？她的嫌弃溢于言表、伤害到纪司南高贵的自尊心了？ “那个……”宋知黎支支吾吾开口，“其实你也没有那么不讨人喜欢的。” “我之所以非要走，其实和你关系不大。” 她鼓足勇气，嗫嗫着，企图稍微安慰一下纪司南受伤的心灵。 “我想走是因为我喜欢自由的感觉，呆在你身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受到限制。” “你就像一个二十四小时人型监控一样，你休息不了，也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谁能受得了全天候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啊，而且你把我关起来的地方还是医院。” “正常人谁会喜欢去医院？没有损医护工作者的意思，就是医院它是一个生老病死兼具的地方。” “人出于人性，下意识排斥这些很正常。” 宋知黎低着头说出安慰之语，整个过程她都不敢看纪司南的眼睛。 因此她也就没看到纪司南逐渐变得幽深的双眸。 他的夫人还真是一个喜欢心软的傻兔子，明明这么讨厌他，看见他流露出受伤的神色，却还是忍不住心软。 也因此，为她设置的圈套，根本不需要花费过多心思，拿稳“脆弱”这个状态就可以完美解决。 纪司南的眼神晦暗不明，他幽幽道：“我亲爱的夫人说了这么多……” “总算是承认你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第343章 毛遂自荐 宋知黎听得心里一惊，纪司南果然是装的！她思来想去，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还是上当了！ “好啊！”她像抓到纪司南的把柄一样，“你这么轻易就答应我，果然是为了套我的话！” “纪司南你现在已经不仅是无耻无赖，你还阴险狡诈！” 纪司南不为所动，自打他从宋知黎口中确认到她要跑这一点，他的眼神就没再温和起来过。 “我阴险狡诈？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 宋知黎一愣，“你现在不就是在骗我？假装答应我让我单独去看温晚，其实只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纪司南冷冷道：“如果你愿意早点把答案直接告诉我，我又何必这样？” “纪司南你真是蛮不讲理！现在又变成我的错了？什么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宋知黎颇有些崩溃，她感觉她遇上纪司南，有理也说不清楚。 “我从没说过是你的错，宋小姐自己臆想出的结论还请不要强加在我身上。” 宋知黎听着他冷硬的话语，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没直接说，但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无赖！” “对，现在是我在狡辩，是我为了逃走，处心积虑、花样百出。” 宋知黎睁大眼睛，“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是你非要把我关起来，我何必逃走啊？！” “尊贵的纪总是不知道因果两个字怎么写吗？” 纪司南显然也气得不轻，他的呼吸肉眼可见地粗重了些，但他仍竭力保持冷静。 “我说过，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 “真是好一个清新脱俗的理由！我从没听说过，限制病人行动是对病人健康有利的。” “别的医生的医嘱都是让病人多看看大自然，享受阳光，跟新鲜事物建立联系，鼓励病人向外看。” “怎么到纪总你这，就变成要关起来，呆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还附带一个二十四小时人型监控？” 纪司南抿抿唇，他想说她不是一般的病人，但终究没有说。 “这些是医生嘱托的，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宋知黎“哈”了一声，极具讽刺意味，“对，听你话、拿你工资的医生，你不能决定她的嘱托内容？” 纪司南注视着宋知黎的眸光冷冷清清，像冬季的雨雾，“无论你怎么想，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能尽快好起来！” 宋知黎听得眼前发黑，这都是些什么屁话！ “有你在我才好不起来！还请纪大总裁跟我解释一下，我得的是什么病，需要有你这么个大忙人，全天候寸步不离地看护着？” 纪司南沉默着，宋知黎脸上的神情越发讽刺起来，“说不出来吧！” “你直接说这是你和医生瞎编的不就得了。” 纪司南闻言，漆黑的眸子中罕见的出现薄怒，“因为讨厌我，你未免任性过头！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当回事。” “你是什么情况，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宋知黎冷着脸，心里却不免被这话刺痛。 纪司南继续道：“你只是运气好，在跟席景打电话时晕倒在家里，你有没有想过。” “但凡你不是在打电话的途中晕倒，而是通话结束后……” 纪司南似乎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种情况，痛楚在他眸中一闪而过，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已和缓很多。 “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情况，宋知黎。” “你能不能认清现实。” “你是一个跟外界断开联系的人，除了你愿意主动建立联系的时候，我们没人知道你的情况。” “你就呆在你的小屋子里，晕倒了生病了，我们都不知道。” 宋知黎忍不住被纪司南这话带进情景中，霎时间，那种巨大的孤独感席卷了她。 明明以前她只会在独处的时候产生这种感觉，现在听了纪司南的话……那种荒凉感竟再也无法抑制。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莫大的悲伤裹挟住她，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 即便如此，她还是冷冷看着纪司南，嘴上不愿意认输，“我什么情况，本来就不劳纪总费心。” “我有朋友，有萌萌，她会知道我身体舒不舒服、有没有生病。” “我的世界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人，有萌萌就够了。” 纪司南紧皱眉头，“你也就只剩下王萌萌了。” 这话不可谓不直击宋知黎痛处。 她无父无母，像个无根浮萍。 这个世界上没有和她血脉相连的人，没有会永远牵挂她、同时也让她牵挂。 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一生都只能飞行，永远无法落地。 她只剩下王萌萌，这话听起来太孤单了，就好像她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宋知黎的心里像被人插进一把尖刀，刺得她心头血淋淋一片。 纪司南知道他说的话很过分，但这是必要的，他需要让宋知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现在太不把自己的病当一回事了。 人不自救，无人可救。 他冷着眸子继续道：“可王萌萌有自己的生活。” “你们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几乎三天两天就要聚一下。” “但你们仍是两个无法联系紧密的人。” “友情这种关系，和亲情爱情不一样，它是没法让人产生归属感的。” “你和王萌萌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是快乐的，我不怀疑这一点，她让你想不起来任何消极的情绪。” “但你终归要回到你自己的生活中，那个时候你一个人……那种滋味你懂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宋知黎红了眼眶，她看着纪司南，声音冷漠，“纪大总裁说了这么一大堆，是想劝我赶紧找个对象吗？” 一声轻笑，讥讽至极，“还是说纪总现在就是在毛遂自荐？” “如果是后者，未免也太可笑了。” 纪司南闻言垂下眼帘，黑如鸦羽的长睫颤了颤，宋知黎的话不仅令他难过，更令他情绪复杂。 他的感情在她看来真的一钱不值。 确实是可笑又可悲。 但，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眼睫微颤，他漆黑的眸中情绪交错，最终化作几点墨色，徐徐晕染开来。 低低一声，像是喟叹，又像是叹息。 “可笑不可笑，我现在不都在你身边吗？”纪司南抬眸看向宋知黎，专注的眸光中光影闪动。 宋知黎几乎要陷进那双眼眸中，微微讶异，她忍不住轻声道。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你就是在毛遂自荐？” 纪司南定定地看着她，“我喜欢你，当然会毛遂自荐。” 第344章 你更讨厌我 荒谬！ 这是宋知黎听完纪司南话的最大感受。 她红着眼睛，看着纪司南一字一顿道：“那就烦请纪总别再喜欢我了。” “我不需要你的毛遂自荐。” 她深切爱着他的时候，他永远都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现在她已经决定放弃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求她回去。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 “我已经受够了和你纠缠，不！我是受够了你来纠缠我！” “我连请求你放过我这种话都说倦了。”宋知黎冷漠地看着纪司南。 “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有意思吗？” 纪司南执着地看着宋知黎，固执道：“有意思。” 宋知黎愤怒道：“那也是你单方面觉得有意思！我觉得很没意思！” “我只想过没有你的生活懂吗？！” 纪司南垂着头沉默一瞬才缓缓道：“可之前你明明很开心的。” “你的情绪是积极的，所以医生才会说让我和你待在一起，你要否认掉之前的自己吗？” 卫东安静地开着车，心里的景象比无边雪原还要荒凉。 他心里的困惑和总裁一样，他也真的弄不明白。 明明之前总裁没这么明确表白的时候，夫人和总裁相处得还挺好的，怎么把话说开之后…… 反而变得一团糟了…… 宋知黎眼眶通红，“之前那是我的忍耐限度还没有到极限。” “你怎么会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会开心？我每分每秒都想逃离你啊！” 纪司南闻言眼中泛开涟漪，像一片被投进石子的湖面，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宋知黎，我不是傻子。” “你什么时候在撒谎，什么时候在说实话我分辨得清。” “我也知道你什么时候是难过，什么时候是开心。” “我能做到对你诚实、对自己诚实，你能做到对你自己诚实么？” 宋知黎恨恨地看着纪司南，眼尾发红，“你没资格要求我。” 可她心里却知道纪司南说的是对的。 太可笑了！ 她无比讨厌的纪司南，竟是无比了解她。 她确实像纪司南所说的那样，有过开心的时候，即使是在车上，她一直怀抱着逃离纪司南的想法，也不妨碍她享受那些时刻。 直面自己的本心，她对待纪司南就是这么纠结复杂的态度。 纪司南看着她脸上情绪交错，黑眸中波澜涌动。 “你放松些接受我好不好，医生说你需要一个人一直陪着你。” “你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能独处。” 宋知黎嘴硬道：“我不觉得我一个人呆着有什么不好。” 说完她径直看向卫东，“还没到疗养院吗？我感觉已经过去一个世纪了。” “我们是在以龟速前进吗？” 卫东听得冷汗直冒，“夫人您别着急，根据导航显示，马上就能到目的地。”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宋知黎紧锁的眉头，胆战心惊。 神仙打架终于还是波及到他了么？ “就是……”他刚刚听了这么长时间，总裁和夫人争执的点，无非就是夫人能不能单独去看温小姐。 他给总裁打工，肯定是听总裁的意思。 这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但现在是能让夫人去看、还是不能，他没完全搞清楚总裁的想法。 卫东犹豫着，企图从后视镜里和纪司南对上视线，奈何纪司南一直不抬头。 就他听了这么久的感觉，总裁好像也没说过不让夫人去看，吧…… 所以是能？他继续开车就好？ 卫东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纪司南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眸子，看向后视镜。 或许是卫东求助的表情过于急切，纪司南一下子就注意到他。 “有话就说。”冷冷的声音没有波澜。 卫东听得巨大的身子一缩，小夫妻吵架，显然心情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总裁和夫人平时可不会这么对他说话。 卫东不确定道：“我直接往目的地开……应该没有问题吧纪总？” 卫东这句话问出口，不止是纪司南读懂了真实意思，宋知黎也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什么。 这句话就相当于，可以给夫人单独看望温晚的机会吗？ 宋知黎不屑地笑了一声，暗道卫东天真，纪司南怎么可能会让她去。 如果他答应又何必跟她掰扯这么久。 谁料纪司南淡淡道：“没有问题。” 这下宋知黎愣住了，她完全搞不清楚纪司南在想什么。 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你也要去看温晚？” 纪司南气极反笑，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我为什么要去看她，你是怎么想的？” 宋知黎呆呆道：“你不去看她，为什么要去疗养院？” 纪司南闭眼呼吸一瞬，才用清凌凌的眸光看向宋知黎，“从头到尾，不都是你要去看吗？” “如果不是你要去看，我干嘛让卫东开车过来。” 卫东闻言，在心里默默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宋知黎轻蹙眉头，不可置信道：“可你不是说话不算话吗？答应我这个只是为了套我的话？” 她疑惑不解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可爱，像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动物，纪司南瞧着心头因为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火气已经消弭大半。 他淡淡看她一眼，冷哼一声，“我说话不算话？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兑现你的要求吗？” 宋知黎闻言一怔，“什……什么意思？你真的准备让我一个人去疗养院？” 嘴上虽然还不能确定，心里的狂喜却已经绽放开来，宋知黎的世界里像燃放起一场大型烟花秀。 她高兴得太过明显，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波光粼粼。 纪司南假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对，意思就是你进去看，我和卫东在外面等着。” 宋知黎的狂喜顿了一瞬，“你们在外面等？不是你们没必要等我啊。” 纪司南冷冷扯扯嘴角，“对，我们没必要等你，让你直接跟着野男人走了才对！” 宋知黎皱起眉头，“什么野男人啊，人家有名字，叫桑理！” “果然就是桑理……”纪司南小声重复了一遍，表情十分难看。“你不是很讨厌他么？” 他后面的话不用说，宋知黎都知道他要问什么。 她挑挑眉，“现在不是情势所迫么，比起桑理……” 纪司南直接打断她，冷冷道：“你更讨厌我。” 宋知黎满意地鼓起掌，“恭喜纪大总裁，都会抢答了。” 纪司南伸手揉了揉额角，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宋知黎伤害的次数过多，现在他都有些免疫了。 宋知黎讨厌他这种话，他竟然可以自己说出来。 随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锋，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卫东面对着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擦了擦额头的汗。 “总裁，我们到了。” 第345章 如果有绝境 宋知黎透过车窗看见不远处的安心疗养院的招牌，心知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她期盼了这么这么久的自由，终于要来临了！ 宋知黎拉动把手就要下车，结果却没拉开。 她面色一变，还是努力保持理智，沉着声音道：“卫东，帮我把车门打开一下，你上锁了。” 谁料卫东却没有反应，宋知黎有些生气地看向前排，“怎么？你连你老板的话都不听了吗？” “他都说我可以走了。” 卫东抖了抖，夫人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对他发火，他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他是总裁的员工啊！ 当下他执着地看向纪司南，企图从自家boss的面部表情读到些许信息。 宋知黎睁大眼睛，“你看他干什么？是我要下车。” 卫东额上又开始冒汗了，“纪总……这？” 纪司南不为所动，像是没看见卫东求助的眼神一样。 宋知黎眼看着都到达目的地了，却下不了车，情绪有些失控，她立刻将矛头对准纪司南。 “纪司南你怎么回事？说得好好的事，临到头又反悔！” 纪司南淡淡扫了着急的宋知黎一眼，“你跟我说话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不帮你开门。” 宋知黎一怔，下一秒更加怒气冲冲，“卫东不是你的人、听你的话嘛！” “现在又改说法，不认这回事了？” “你这样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相比于宋知黎的情绪失控，纪司南则显得老神在在，他像尊没有情绪的佛像一般。 “有意思，很有意思。” 但当他抬眸看向宋知黎时，他幽深的双眸中便瞬间有了变化。 “你都要跑了，还不允许我捉弄一下你？” “外面的野男人在你心里那么好，你跟他们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肯定会把我给忘了。” 纪司南说着朝宋知黎贴近，“我这不是想给你留下点深刻印象么？” 他一靠近，宋知黎就红了脸，完完全全的生理反应。 纪司南本就生得好，现在又用那种暧昧的语气贴着她说话，男色当前，她根本控制不了。 温热的鼻息随着纪司南胸膛的欺负，喷洒在宋知黎雪白的肌肤上，激起她一阵战栗。 她忍了又忍，面色酡红，像是难以启齿般道：“纪总不觉得自己现在崩人设了吗？” “这完全不是平常的你会说出来的话。” 纪司南眼神幽暗，深深的目光一直盯着宋知黎，“你觉得我现在像个疯子？” 宋知黎将手隔在两人身体之间，试图驱赶掉围绕在她周身的暧昧气息，这人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勾引她啊！ 她表情忍耐，“没错！” 纪司南轻笑一声，低低的嗓音从喉咙里溢出，像一杯醇厚的美酒。 “如果我真的疯了，那也是你逼的。” 宋知黎瞪大眼睛，“怎么还带诬陷人的！你疯只跟你自己有关系！” 纪司南垂下眼帘，长睫轻颤，“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情绪都只跟你有关系吗？” 夭寿！要死！纪司南真的疯了！ 宋知黎猛然挣扎起来，想从纪司南身下逃出去。 她怕她再不跑，纪司南会做出更疯狂的事！ 纪司南面对她的激烈挣扎，右手轻轻一拦，便将人揽到自己怀中。 他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愉悦，“我们现在这个姿势，夫人可不好再乱动了。” 宋知黎一听这话果然僵住，红唇开合，还没发出声音，就听见纪司南低低道。 “夫人如果又要骂我臭流氓、大无赖之类的话……” 宋知黎听见耳边响起一阵令她酥麻的笑声，她已经可以想象到纪司南现在欠揍的表情。 纪司南继续缓缓道：“我可是很乐意听的，我不介意把这视为我们之间的小情趣。” “情趣你个头！”宋知黎愤愤道：“你真是为了戏弄我，脸都不要了！” “车里还有人在呢！你现在这种行为和当众上床有什么区别！” 卫东听见这话一激灵，他早在纪司南朝宋知黎靠近的时候就机灵地移开了视线。 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车窗外的风景真不错，阳光明媚，这太阳长得真是太阳啊！ 纪司南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对宋知黎做些什么，他只是明白她要离开他……莫名地想多抱抱她。 要是可以把她揉进身体里藏起来就好了…… 纪司南内心情绪交错，面上却做出一派轻松模样，“夫人这意思是，要是没有外人在，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人搂得更紧了。 宋知黎生气又无可奈何，这人好像听不懂好赖话一样！ 骂他跟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区别，这个路数是行不通的，宋知黎灵机一动，突然难受地哼哼了两声。 “纪司南……你要把我压死了……”她说完，还发挥出精湛的演技咳嗽了两声。 纪司南眼瞳一缩，他明明没有压到她身上。 但所谓关心则乱，一向自信的纪司南此刻听到宋知黎的话赶忙松开了手，扶住宋知黎的肩膀仔细查看。 “是哪里很痛吗？”他神情低落，“抱歉……” 宋知黎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急速窜出，直接往前排爬，“卫东，你快点开门！” 那架势，活像午夜十二点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 卫东本来还在看天看地看路灯，被宋知黎猝不及防这么一吓，直接按在了喇叭上。 车发出长长的一声鸣叫，十分刺耳，引得不少路过的行人前来查看情况。 宋知黎经过激烈的挣扎，鬓发散乱，衣衫凌乱，甚至额上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车边，即使知道隔着玻璃，别人看不见车内情况，她也被吓到了。 她立刻就想从卫东身上爬下来，一紧张，手一按，前后排的车窗缓缓摇下。 在静默到死寂的空气中，宋知黎和纪司南，跟窗外的围观路人大眼瞪小眼。 而卫东，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面对眼前的一切，他希望他能立刻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天地间。 围观群众面对车内的复杂情况，也是琢磨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那声音，听起来多少带点不可置信。 “好……好激烈的战况，一女两男。” 宋知黎听见这话，眼前一黑，但她没想到，更令人绝望的还在后面。 “嘶……这个女生看起来好眼熟……是不是姓宋！是姓宋！最近很火的那个明星！” 宋知黎额头的汗珠终于汇聚在一起，滚滚而落。 她在这一刻明白，如果人生有绝境的话，她应该是到了。 现在就是她人生的绝境！ 她成功迎来了社会性死亡！ 第346章 我都是被探望那个 纪司南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窗外表情稀奇的人群，淡淡的声音似乎带着寒气。 “还愣着干什么？把窗户升起来。” 卫东如梦初醒般按下按钮，下一秒，前窗的雨刷器摆动了起来。 一动一动，十分有节奏。 不仅宋知黎看呆了，车外的围观群众也一脸呆滞。 卫东汗流浃背，完全不敢抬眼去看大家的脸色，一双大手不停地摸索。 和他的大手对比起来，那个按钮都显得小巧可爱。 “这是在干什么呢？围着这有什么好看的？” “二男一女激战看不懂吗？” “小孩子家家说什么屁话，这明明就是女的在抢驾驶位的方向盘！”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惊异的表情稍稍和缓一些。 他们之前怎么没想到这种合理的解释呢，听起来确实比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一女二男在车里搞那种事情合理。 有嬢嬢诚挚发问，“这个女娃娃干什么要抢方向盘呢？” 宋知黎只觉无地自容，围观群众的解读比之前稍微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抢司机方向盘，那是有脑子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总之这一幕被大家看见，她的形象是不可能好了，不是淫魔，就是泼妇。 宋知黎顶着一脸汗，抬头看向真诚发问的嬢嬢，笑容勉强。 “因为……我想上厕所了。” 嬢嬢一拍手，“哎！这就是司机的不对啦，这女娃娃都憋成什么样子了，满头大汗的！得赶紧让她下车啊！” 宋知黎万万没想到，这样的解释都能行得通，她弱弱开口解释。 “他才开车没多久，不熟悉车子，其实这一趟我真正的司机是后面坐着的那个。” 纪司南漠着一张脸听宋知黎胡扯，没想到围观群众的注意力还能被她引到他身上来。 嬢嬢和大家的表情一致，不约而同皱起眉。 “你老婆情况这么紧急，你就干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还只是尿急想上厕所，那万一以后要生产，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你也这么慢慢悠悠？” 纪司南一噎，他万万没有想到，围观群众的联想能力这么强大。 眼下这情况也只能顺着宋知黎把戏演下去，一个尿急的人，总比淫魔和泼妇形象好公关。 “抱歉。”纪司南平淡说了一声，引来围观群众不满地斜视。 人群后方似乎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这小姑娘找对象的眼光不行啊，这男的又不知冷又不知热的。” “哎呦，咸吃萝卜淡操心，这男的长得帅，还有钱啊！这俩在一起之前指不定谁追谁呢！” 荒诞的戏剧一直上演，而卫东仍在满头大汗地按下按钮。 他按！按！这玻璃是卡住了吗？！怎么没反应？！ 卫东慌张地扭头看向车窗，便见嬢嬢一脸笑意地趴在车窗上。 “按错啦小伙子，给女娃娃开门应该是按这个。” 嬢嬢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缓缓伸进车内，按下了车门的解锁按钮。 “咔哒”一声，宋知黎只觉得那不是车门解锁的声音，而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西天如来佛祖和齐天大圣孙悟空一起来解救她的声音！ 大圣一棍子打碎了车门，希望的曙光得以照耀进来！ 宋知黎迫不及待地爬向那片光明之中，象征自由的风吹拂在她身上，将她才出汗的身体吹得瑟瑟发抖。 她还来不及思考人生，热心的嬢嬢就挤过人群走了过来。 “女娃娃找不到厕所吗？就在那边，要不要我带你过去呀？” 宋知黎哪里还敢停留，看清安心疗养院的方向就一拔腿跑了过去。 “不用了，谢谢您！疗养院也有厕所，我去那儿就行！” 她的声音被抛在身后，徒留嬢嬢在寒风中摇头，“可惜咯！” “这么漂亮的女娃娃，竟然是个脑子不好的，年纪轻轻就进疗养院了……” 嬢嬢一边感叹一边往回走，看见众人还跟一脸看稀奇一样地看着车和车里的纪司南。 有小年轻扒着窗户问，“刚刚那个是不是宋知黎啊？你是不是她老公？原来她精神有问题的吗？” 纪司南闭了闭眼，只觉得头大，“她只是去看望别人，不是精神有问题。” 小年轻得到回答，立刻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起来。 纪司南这边的一团乱麻尚且好摆平，毕竟他有钞能力。 宋知黎那边的状况就没这么乐观，她满头大汗地奔进疗养院，一进门就被工作人员给拦下来了。 “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宋知黎迅速道：“我找厕所……不是…我找温晚。” 工作人员一脸温和地看了看宋知黎身上的衣服，“请问您有预约吗？” 宋知黎顺着工作人员的视线，低头扫了扫自己的穿着。 要命！她穿的还是之前在医院的休息服，竖条条的那种。 属实是怨不得嬢嬢觉得她像病人，因为她穿的本来就是病人的衣服！ 她现在无比后悔没在纪司南给时间她换衣服的时候，换回自己的衣服！ 当时和纪司南赌气，她潇洒得不行，只想快点逃走，一去不复返，什么衣服鞋子，她都可以不要。 谁能想到她会遇见这么社死的场面。 在宋知黎愣神的时刻，工作人员将视线投向门口负责登记的粉衣小姐姐，同她眼神示意。 【这是我们这的病人吗？怎么没穿我们的疗养服？】 粉衣小姐姐摇了摇头，【应该不是，面生。】 工作人员小姐姐疑惑地皱起眉头，【难道是别家疗养院的病人走失了？】 她礼貌地冲宋知黎笑了笑，“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这边需要有预约才能帮你办理看望事项。” 宋知黎回神，懵懵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预约现在是看不了吗？” 工作人员温和笑笑，“没错，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为您办理预约，得到病人家属同意后，在规定时间内您可以前来探望。” 宋知黎眉头一皱，她属实没想到来疗养院看望病人还需要这样的手续。 她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以前我都是在里面的那个，是被探望的……” 与此同时，勉强打点好围观群众的卫东猛一拍额头，“坏了！” 纪司南自宋知黎走后，就盯着疗养院的方向一动不动，像个望妻石，卫东的声音显然惊动了他。 他蹙眉问道：“怎么了？” 卫东面色难看，“夫人现在应该被拦在疗养院外面了。” 第347章 她去哪儿了 卫东一脸着急，“安心疗养院看望病人，按照正常流程是要事先预约的。” “夫人是突然拜访，没有预约……” 纪司南眸光一冷，“正常流程？” 卫东在心里祈求总裁不要迁怒，本来今天就是临时起意才来疗养院的，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想到疗养院还有预约这件事。 “对，疗养院的规定就是这样。” 纪司南不知为何笑了一声，直教卫东毛骨悚然。 “你既然知道，现在就应该去帮她办不正常的流程，而不是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卫东支支吾吾道：“我去办，纪总您……不去吗？” 纪司南别过脸，不再看向疗养院的方向，仿佛疗养院就是宋知黎本人一样。 “她根本都不想看见我，我还跟着去做什么。” 卫东听着，竟觉得有些牙酸。 他作为最忠实的cp粉头子，总是盼望着总裁夫人发糖给他吃，此时也不禁觉得被纪司南这话齁到。 “那……那您就在这等我一会儿？” 纪司南默了默，卫东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滑动的喉结。 总裁显然是在犹豫。 上一秒说了不去，这一秒又犹豫起来，这一点都不像老板以往干净利落的作风。 果然人在爱情面前，都会变一副模样，不仅自己不认识自己，旁人也会发觉这莫大的变化。 卫东低着头，耐心等待着。 纪司南终于还是转头，再次看望疗养院的方向，“她不想看见我，我就不去？” “那我未免也太听她的话了，这样不好。” 纪司南说着已经打开车门，“用她的话来讲，就是我崩人设了，一点都不符合我以往的作风。” 卫东擦擦额上的汗，“是是是。” 他嘴上应得快，心里却不免吐槽，自从总裁开始漫漫追妻路，人设明明每时每刻都在崩塌。 纪司南口嫌体正直，嘴上还不肯承认，脚下的步子却迈得飞快。 “卫东，你说我帮了她这个忙，她会不会很感激我？” 卫东想也没想道：“那是当然的！夫人教养多好的一个人呐，即便是撇开和您夫妻关系这一层……” “光论知恩图报，夫人都会感激您的！” 卫东亦步亦趋跟在纪司南身后，光是想想那个场面，脸上就不由得扬起满足的笑。 就得是这样才对，英雄救美的戏码，当然得由总裁来出演。 他只要能磕到糖就非常满足了。 走在前面的纪司南忽然冷笑一声，“你说错了卫东。” 卫东正美着，听得这话胆战心惊，错了？他哪儿错了？ 只听得纪司南淡淡道：“在她心里，我和她的夫妻关系，是减分项。” 卫东一噎，不知道回些什么话好，好像确实是这样，现在的情况就是总裁喜欢夫人，比夫人喜欢总裁多多了。 和以前的情况完全颠倒过来。 这情形，还真是完美符合哥哥看的小说里，追妻火葬场的套路啊！ 卫东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纪司南的身形一顿，疗养院已经到了。 走进大门后，令两人惊奇的是，先他们一步到疗养院的宋知黎已经不见踪影。 纪司南面色一变，皱起眉头，他明明一直盯着疗养院方向，从没看见宋知黎出来过，除了…… 那个瞬间！ 他跟卫东说话的瞬间！ 难道她就是趁那个机会逃跑了？！ 纪司南认定宋知黎就是要逃离，当下第一反应就是走出大门，去街上找宋知黎。 她就穿着一身病号服，脚上踩的还是拖鞋，跑不了多远的。 纪司南本以为他已经为这一刻的发生做足了心理建设，可当它真正来临，他却感受到一种末日崩塌般的荒凉感。 就好像他的心被人挖走了，只留给他一个黑色的空洞。 眼前的景象跟他的心一样，动荡不安起来。 还是卫东安抚了几乎失控的纪司南，“纪总您先别急，我们可以先问问这里的工作人员。” 纪司南的身形晃了晃，几天几夜的连轴转，他的身体早已负担不了。 他捏紧拳头，冷静道：“我没有慌，对，问工作人员，问问她。” 眼前的纪司南摇摇欲坠，像一座即将倾倒的山峰一般，卫东看着脆弱的纪司南，只觉得触目惊心。 爱情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 好时，如饮蜜糖，甘之如饴，；坏时，地崩山摧，如坠苦海。 连总裁这样的人都承受不了爱情的苦，真是令人唏嘘。 “刚刚进来的那个女生去哪儿了？” 工作人员一脸懵，“什么女生，我没看到女生，抱歉哈，刚刚我不在这里值班。” 纪司南抬眸看向工作人员，轻描淡写的一眼，却仿佛携着狂风暴雨，直接将人定在原地。 “那就麻烦你去找刚刚值班的工作人员。” 女生显然是被纪司南的眼神吓到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好……好，我这就去找。” 说完女生便忙不迭钻进走道。 等待的时间不久，纪司南却觉得每秒都度日如年，他的心焦灼得像阳光下被炙烤的鱼。 无声挣扎着。 很快，之前接待宋知黎的工作人员出来，一直温温柔柔的她面对纪司南却冷着脸色。 卫东一瞟，瞥见工作人员身后，眼带泪光的女生，瞬间明白了人家臭脸的原因。 总裁把人家小女生吓到了，工作人员当然态度不好。 可即便如此，工作人员言语间还是保有最基本的礼貌，“请问两位先生有什么事？” 纪司南幽深的视线扫向她，工作人员瞬间觉得像被一条毒蛇缠上脊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刚来这里的那个女生去哪儿了？” 工作人员忍着惧意，皱眉道：“什么女生，我没看见女生。” 纪司南的面色一瞬间冷下去，“你刚刚在这里值班，你说没看见一个女生走进来？” “宋知黎去哪儿了？” 他的情绪隐隐有爆发的趋势，卫东看见赶紧站出来说话。 卫东非常能理解纪司南的心焦，他知道他现在就是想找到夫人而已，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总裁肯定觉得自己现在是在说废话、是在浪费时间。 总裁已经失去理智了。 卫东作为旁观者却知道，现在想知道夫人到底去哪儿了，最大的线索就在疗养院里。 他努力放轻了语气，想让自己看起来态度良好。 “不好意思啊，我家老板是关心则乱，您确定您没有看见一位女生走进来吗？” 听见卫东说话，工作人员面色和缓了些，“你们两位一直说女生，到底是年纪多大的女生呢？” 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二人并不知道，在另一个地方，宋知黎已经成功跟队友见上面。 桑理弯着眸子，笑容极为灿烂，“好久不见啊，三好宝宝~” “还是说要叫你，小白兔~” 第348章 胸肌为何如此浮夸 宋知黎惊讶地看着桑理，脸上是盖都盖不住的震惊神情。 “你怎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桑理微笑着看她，还神奇般地从身后掏出一只玫瑰花，“送给我亲爱的小白兔~” 听见这个腻人的称呼，宋知黎颇有种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艰难感。 “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另外别这么叫我。”她不满地瞪视桑理。 桑理悠悠道：“我有在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呀，而且我一直都是这么正经的人啊，黎黎你又不是不知道。” “另外，这是我给你起的昵称，我乐意叫就能叫~” 桑理完全无视了宋知黎的憋屈神情，“小白兔~小白兔~小白兔！” 宋知黎真怒了，直接锤了桑理一拳，让他吃痛地叫出声。 “嗷！黎黎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我可是冒着危险来救你！你就这么对我！我会受伤的！” “伤你个大头鬼！就你戏多，捶一拳而已，哪有这么痛，我锤纪司南的时候，他一声都没吭过！” 桑理像只突然被人捏住嘴巴的鸭子，上一秒还在乱嘎嘎，现在就紧闭双唇，一声不吭。 宋知黎觉得莫名其妙，用手肘碰了碰他，换来对方一声闷哼。 “不是，你又干嘛，演戏演上瘾了？” 桑理委屈地看了宋知黎一眼，“黎黎你不是说纪司南被你打一声不吭吗，我怎么也不能比他差啊……” 行行行，原来是比上了，幼稚的男人…… 宋知黎无奈地看着桑理，“这有什么好比的，我又不会给你们发奖金。” 桑理眼巴巴地看着她，像只眼神湿润的小狗，“那我就是想比。” “要是我在黎黎你心里的地位，能比纪司南高一些，我会非常开心的。” 宋知黎沉默一瞬，似是而非道：“你的地位确实比纪司南高，我现在不就躲着他在跟你见面嘛。” 桑理闻言，忽然用手捂着嘴笑起来，弯弯的两道眼眸像灌进蜜糖般甜蜜，他整个更是笑得如同偷腥的狐狸般。 “哎呀~黎黎你这样说，会让我有种我们正在偷情的刺激感！” 宋知黎听见这个发言，眼神呆滞了一秒，她生无可恋道：“所以你嘴里真的一句能听的话都没有吗？” 桑理乐呵呵道：“我觉得我说话挺好听的，周围的人也都夸我。” 宋知黎默默道：“他们那是看上了你老爸的产业在奉承你吧……” 桑理没听清，还想问宋知黎到底说了什么，宋知黎却摆摆手，“不重要了……” 她为什么感觉这么长时间没见，桑理的智力下降了？ 宋知黎用看稀罕物件的眼神不断扫视着桑理，“你……一段时间没见，你最近好像有点变化？” 桑理闻言更加骄傲地挺起胸膛，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吧！黎黎你能看出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宋知黎一言难尽地撇撇嘴，“你好像变傻了……” 此言一出，桑理兴奋的面容瞬间低落下去，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知黎还在继续，“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蛮有压迫感一人你懂吗，就像狼一样，现在嘛……” “我感觉你顶多是个哈士奇。” 宋知黎淡定地说完，才看见桑理一脸灵魂被吸走的样子，“你又怎么了？” 桑理夸张地捧着心，痛心疾首道：“什么啊！我以为黎黎你会夸奖我的，结果却跟我说这些。” 宋知黎听得一头雾水，“夸奖？你要我夸奖你什么？” 桑理在宋知黎怀疑的视线中，小心翼翼地牵起宋知黎的手，缓缓按上他的胸膛。 “怎么样？感受到了吗？” 随着桑理开口，宋知黎手掌触摸之下的胸膛也震动起来，震得她有些麻麻的。 宋知黎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立刻收回了手。 她本来是想看桑理还要做什么妖，没想到他是要自己吃他的豆腐。 此人思维果然不能用常理揣测。 “怎么样？怎么样？” 宋知黎抬眸便对上一脸眼巴巴的桑理，美丽的眼眸中满是期待。 他好像真的很期待她的评价，是积极的更好。 宋知黎诡异地沉默一瞬才缓缓开口，“你是要我评价你的胸肌是吗？” “当然！”桑理一边说，一边把身躯挺得更直，也因此，他的胸变得更明显了。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冬装衣料，宋知黎都能看出不一般，再回想起刚刚摸到的手感…… “首先，变大了是肯定的。” 开头语一出，桑理的眼睛就像放进两盏白炽灯一般，炯炯有神。 他满脸都是“黎黎说得好！”的表情，看得宋知黎头皮发麻。 在桑理期待的目光之下，宋知黎不确定道：“然后就是变……硬了？” 桑理深吸一口气，才抑制住想高猿长啸的冲动，他一把拉着宋知黎的手。 “那些鸡汤书都没有骗人！付出真的会有回报，我这段时间拼了锻炼身体，只希望能跟黎黎你更加相配！” “黎黎你果然注意到了我的付出！” 宋知黎闭着嘴没有回应，其实她想说，如果不是他主动提起这一遭，她是肯定不会注意到的。 她又不是什么变态色魔，为什么要故意盯着人家的胸看啊！ 宋知黎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这就是阁下的胸肌如此浮夸的原因。” “跟我有关系？” 宋知黎真想让桑理别发癫了，男人自以为是地付出些什么，不要总是扯到女人身上好不好？ 自己做些感动自己的事情，然后再义正言辞地说：我都是为了你啊！ 其实跟女人有什么关系呢？女人又没有要求男人这么做。 自以为是的爱，最令人窒息。 宋知黎直视桑理，冷漠道：“自己想健身直说就行了，不要拿我做借口。” “为了自己而越变越好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一定要扯到别人身上，你有没有想过你随口说的一句话会给别人带来负担的。” 桑理又懵又委屈，“我没有拿黎黎你当借口，我刚刚那些话的意思其实是，黎黎你是我努力的动力。” “如果我这么说黎黎你会不开心的话，那我以后都不说了。” 宋知黎本来只是有些生气，可她看见桑理跟她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气更加不打一处来。 她漠着一张脸道：“我没有生气啊。” 桑理看了一眼她面无表情的脸，就迅速移开视线，仿佛是怕盯久了宋知黎会生气一样。 他小声嘀嘀咕咕道：“还说没有生气，这样子明明就是已经生气了……” “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纪司南肯定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卑微。” 桑理看着宋知黎委屈道：“他肯定不害怕你生气。” 第349章 地位，能比他高些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谁愿意惹别人生气啊，纪司南当然也是害怕我不高兴的。” 宋知黎下意识说完，却又觉得不对，纪司南要真是像桑理这样害怕她生气，那不就相当于在说…… 纪司南也像桑理这样死皮不要脸地追求他吗…… 宋知黎在脑海中想了想纪司南的形象，又看了看眼前的桑理，她将两者联系起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如果纪司南真用桑理那种方式追求她，那真是……好可怕的画面！ 宋知黎立刻摇了摇头，便见桑理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她无奈道：“又怎么了？” “说一样你不开心，现在我摇头你也不开心，你想让我怎么样？” 桑理听到后半句，嘿嘿一笑，“我要是真能说的话，就不会只局限于这个问题了。” “答不答案的无所谓，我只是在意黎黎你的态度。” 宋知黎再次听得一头雾水，她是真的搞不懂现在桑理脑子里都想的什么。 现在这个整天乐呵呵、笑嘻嘻的桑理就像吃了失智丸一样。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桑理讨好地盯着宋知黎，“那黎黎你要答应我，听完不许生气，也不许不理我。” 宋知黎狐疑地皱起眉头，桑理看见则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拇指，勾住宋知黎的手。 弯弯的长睫像上下翻飞的蝴蝶，“怎么样？可不可以？” 每个字的尾调都被他拖出撒娇般的尾音，宋知黎听了却只觉得头痛。 “我真是服了你可以可以，我答应你，你快说行吗？” 桑理得了承诺，面上的神色却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宋知黎看了，只觉得下一秒，一个对手指的小桑理就要从现在这具躯体里蹦出来。 人不都是逐渐长大、越来越成熟的么？她怎么感觉桑理越活越回去了？难道男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怪不得男人至死是少年呢！因为他们的心智是逆着生物生长规律的！ “你说不说，你再不说，求着我听我都不听了。” 宋知黎冷着一张脸，桑理讨好地用小拇指在她手心里慢慢画圈。 “我一直以来想要什么，黎黎你不是都明白吗？” 宋知黎一把扯回自己的手，“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现在这个行为有点过于暧昧了啊！” “之后要是再不经我的同意这样，我避你一定像避瘟神一样。” 桑理小声委屈道：“现在不也差不多嘛……” 吐槽完他急急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不会跟黎黎你求名分、非要你跟纪司南离婚，我只求……” “只求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能比他略高些。” 桑理这番动情地宛如告白般的话，直教宋知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这简直侮辱了告白两个字，这分明是明晃晃的教唆违背伦理关系！ “你干嘛用一副受委屈小媳妇的样子说这些啊！现在是新时代，你这表述好像封建时代的怨妇！” 宋知黎皱着眉头紧急改口，“怨夫！” 桑理执着地盯着宋知黎，好像眼里只装得下她一样，“可这些就是我的真心话。” 宋知黎听了，神情惊恐地后退一步，“你下一句不会要说，【你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你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吧？！” 桑理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怎么会呢？黎黎你跟纪司南根本没有家可言呀。” “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比普通人略亲密一些而已，怎么能用家这么亲昵的字眼。” 宋知黎不断朝后退，她一开始的预感果然是真的！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既然我跟纪司南之间只是比普通人略好一些，你干嘛还要跟他比？！” 桑理忽然微微一笑，“正是因为这个要求并不高，我这样说才会显得我很懂事知趣呀，这样黎黎你就会多喜欢我一点。” 宋知黎斩钉截铁道：“不会，完全不会！” 桑理笑得更开心了，“黎黎你的反应果然和书上写的一样！其实这种小细节你是根本意识不到的，但它们又很重要。” “因为它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一点点增加你对我的好感。” 宋知黎一边后退，一边疯狂摇头，模样看起来不太正常，可她心里却知道，在场有人比她更不正常！ “你现在确实是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了，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积极的改变。” 好好一个人都整的像变态了，那能是积极的改变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看的到底是什么书？！” 宋知黎大声说完才发现她已退无可退，后腰已经抵上了雪白冰冷的墙壁。 可桑理仍在朝她不断靠近。 他的神情没有丝毫逼迫的意思，但他现在的状态和言行本身，就能让宋知黎感到压迫感。 桑理无辜道：“黎黎你这样说，搞的我好像在看什么奇怪的书一样。” “难道不是？！”宋知黎几乎要尖叫。 这是人遇到危险或不理解事物的本能反应，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被逼的快崩溃了。 桑理看起来乖巧地摇摇头，“不是哦，我看的是很好的书，能帮助我得到黎黎你更多的喜爱。” “这段时间我一边训练，一边想着黎黎你，空闲时间就看看这本书，感觉时间虽然难熬，但也能坚持。” 说完他的神情再次委屈起来，“黎黎你不见我的这段时间，有没有算过我们到底有多少天没见面了？” 还不待宋知黎回答，他就自顾自道：“我有。” “在期待和黎黎你重新见面的每一天里，我都有算，不只是算多少天，我还会算多少小时。” 桑理深情道：“可惜我没有记住更精准的分和秒。” 宋知黎汗颜，“纪念日也只会讲究天，算小时已经很夸张了，分秒？正常人都不会记这种东西的好吗？” “是吗？”桑理偏偏头，“可是我等待黎黎你消息的时间，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那些时间是那么难熬，每一分每一秒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不敢想。” 宋知黎看见桑理这副要疯不疯的样子，简直要抓狂。 她咽了咽口水，认真道：“你现在是在演？还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桑理眨巴眨巴眼睛，“我当然是认真的。” “难道我对黎黎你的喜欢还不够明显？” 宋知黎一脸纠结道：“你……你挺明显的，但是不是喜欢就不一定了。”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其中好像还有纪司南的声音！ 纪司南来了？！ 第350章 重新查查以前的她 时间倒回到十几分钟之前，纪司南与卫东找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询问宋知黎的下落。 听完工作人员的问题，还是卫东率先开口，“我们找的这个女生今年二十五岁，看起来更显小一点。” 工作人员听了不满道：“都二十五岁了，还不停说女生女生，我还以为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卫东一噎，“难道二十几岁不算女生？” 工作人员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国家规定女性年龄超过十四岁就是妇女吗？” “啊？这……”卫东尴尬地挠挠头，“这我还真不知道。” 纪司南已经缓过来不少，他冷眼看着，心知这个工作人员是因为他之前态度不好而生气。 当下他走到粉衣女生面前颔首致歉，“抱歉，之前是我太慌了，我为我的言行感到抱歉。” 还想跟工作人员辩两句的卫东看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总裁竟然就这样道歉了？！太夸张了吧！明明总裁也没说很过分的事，完全没到要道歉的程度。 纪司南焉能不知，可他也清楚，要想赶紧从这些人嘴里打探到消息，通过他道歉来换取好感是最快的。 果不其然，工作人员听完纪司南的话，神情中的愠怒已经彻底平复。 她淡淡道：“你们说的那个女生是不是穿着一身病护服？竖条纹的，出门连鞋子都没换？” 卫东大喜过望，这描述的完全就是夫人！线索果然在这里！没有耽误总裁找夫人就好！ 他在心里庆幸，转眼瞥见纪司南的神色却是冷静无比。 不愧是总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即使刚刚很慌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缓过来了！ 纪司南冷静道：“请问她现在在哪儿？” 工作人员眼见着真的对上了，神情却犹豫起来，“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纪司南毫不犹豫道：“我是她的丈夫。” 工作人员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一些，“既然这样，你们可以跟我去看看，但……” “能不能接她出去，还得等我们的医生做过检测之后再说。” 这下不只是卫东懵了，连纪司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出去？检测？”纪司南愣了一瞬，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不可能的想法。 “她……是被你们看护起来了吗？” 卫东闻言张大了嘴巴，夫人被这家疗养院“抓”起来了？！ 工作人员一边带路，一边给予肯定的答复，“没错，这个女士……嗯，行为举止有些异常。” “在咨询过院长后，我们决定先采取收容看护模式，看过后续检测结果后，再做决定。” 纪司南听了这话突兀地笑了一声，卫东看得清清楚楚，总裁是被气笑了。 “不愧是她，来疗养院看望还能被当成病人抓起来。” 卫东知趣地一声不吭，总裁这话听起来是在怪夫人不争气，实则是满满的关心啊！ 这种亲昵的话总裁可以说，他可一句都说不得。 工作人员听到纪司南的话皱起眉头，“听你的意思……这位女士是正常的？” 纪司南缓了缓道：“她很正常，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 他着重加强了“心智健全”四个字的语气，像是在讽刺宋知黎。 工作人员不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没听出来，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只能将你们二位的话作为一个参考，除非您能拿出证明您和这位女士关系的资料。” “否则就只能等到检测结果出来之后，由我们疗养院方面决定这位女士的去留。” 卫东不由得联想起曾经看到的一些新闻，他挠挠头，“我怎么感觉你们这疗养院怪霸道的。” 工作人员听了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道：“您作为这位女士的朋友家人，有这种想法我可以理解。” “可如果您换个角度想一想……” “没有监护人看护的病人其实是很危险的，她们没有完全行为能力，随时可能给自己、给他人造成伤害。” “这样不受管控的人一旦多起来，一定会给社会造成隐患和负担。” “我们疗养院也是出于替国家分担责任的目的才成立的，并不是什么霸道的、以折磨病人为乐趣的变态场所。” 卫东听得眼瞳一缩，这才知道他刚刚的话，实在太冒昧了。 工作人员继续道：“就现在这个商业利益至上的环境，确实存在很多只为牟取利益的收容疗养机构。” “它们不将病人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放在第一位，反而只想着怎么赚钱，从而导致这个行业的风评越来越差。” 工作人员朝着纪司南和卫东颔首，“但还请两位相信，我们的社会中还是存在相当多会为了病人着想的机构的。” “我们这些护理人员，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病人照顾好。” 这一番话听下来，卫东都有些感动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终于在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工作人员温和道：“就是这里。” “因为这位女士的反应……过于激烈，一直不停挣扎说她没有病，我们不得已为她安排了镇定类的药剂。” “想来现在应该已经注射完毕，病人应该正在休息。” 纪司南知道他不该生气，可听见这些话他还是忍不住面色一沉。 “只打了针，没有吃药？” 工作人员有些讶异，“难道您希望我们给她安排药物？” 纪司南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像是要透过厚厚的玻璃和帘子，看清里面的景象。 “不是，她怕疼，但更怕苦，跟打针比起来，吃药反而更不能让她接受。” 这话中满满的心疼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工作人员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但这位女士当时的状况……” “实在让我们无法不怀疑。” “她形容不整，还穿着一身病服，嘴里说的话也是……怪怪的……” 纪司南捕捉道异常，望向工作人员，“怎么个怪法？” 工作人员如实道：“就是她会嘟囔一些话，比如她以前都是在里面被看的，现在竟然变成看望的一方……” 纪司南听得眼瞳一缩，“她说她以前是被看望的？” 工作人员点点头，“没错，她的原本表述是，她以前是在里面被看的一方。” 纪司南将沉甸甸的目光投向卫东，“她以前的经历里有这一条吗？” 纪司南对自己的记忆力向来自信，而现在这情况却让他不确定起来。 卫东颤颤巍巍道：“我记得是没……没有呀……” 纪司南深深皱起眉头，“联系卫西，让他现在去查，重新查，而且一定要深入地查。” 说完他看向工作人员，目光沉沉，“无论如何，我都觉得你们安定的这个举动做得太草率了。” 第351章 他就是你的前夫 卫东听了这句话，心知总裁还是在心疼夫人，顿时又快乐起来。 呦呦呦，一边怀疑一边心疼，这糖才是真好磕啊！就像夹心的软糖，又甜又软，还令人回味。 比那些电视上演的工业糖精好磕多了！ 工作人员对纪司南的话没什么感想，“抱歉，我们只是出于专业方面判断令夫人存在一定问题。” “其他情况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卫东睁大眼睛，眼看着工作人员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现在直接认为夫人就是总裁的妻子。 这么大转变！ 不愧是总裁！三言两语就能打消别人的疑虑。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可以反映出总裁的夫人的关心程度。 这种关心已经到了不经意的言语间都会透露出来的地步。 今天真是他这个cp粉的大胜利！ 很快，工作人员在纪司南授意下打开房门，众人都以为能看见一个躺在床上安睡的宋知黎，可实际的房间却是…… 空空如也！ 除了略显凌乱的被子，整个房间基本看不出有人呆过的痕迹。 纪司南沉了面色，声音也像是在一瞬间沾上寒气，他看向工作人员，“能请你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么？” 工作人员早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脸色巨变，“人……人去哪儿了？” 纪司南显然没有预料到还会发生这种情况，“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你现在要反过来问我么？” 卫东看着濒临暴走的纪司南，赶忙上前，挡在纪司南和工作人员之间。 他知道总裁一遇到关于夫人的事就会失去理智，可像现在这样暴躁实在是不多见。 是夫人的失踪加剧了总裁的恐慌？ 卫东想着，动作一顿，他难以相信他竟然有一天会用“恐慌”两个字来形容总裁？！ 可事实印证了他的猜想。 纪司南的脸色黑如锅底，他咬牙道：“早知道就不放她一个人进来！” 后悔这种大众经常适用的情景，发生在纪司南身上是非常罕见的，至少这是卫东第一次见。 纪司南绕过卫东看向工作人员，“你们安排的安定针呢？注射过安定针的人怎么会自己逃跑？” 工作人员慌乱不已，“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安定针我们确实是吩咐下去了。” 纪司南迅速捕捉到关键字眼，“安排？也就是说你没有亲眼看见这针打在她身上？” 工作人员恍惚一瞬，然后点点头，“对，因为我并不负责注射药物。” “那是谁负责？” 工作人员紧张道：“院长把这件事交给新来的员工了！” “新员工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应……应该在配药间！名字是……是桑理！” 纪司南的眼神蓦地一沉，语气危险道：“桑？理？” 工作人员面对这样杀气腾腾的眼神，恨不能将自己缩到地缝中，她结结巴巴道。 “没……没错的，就是桑理……” 画面一转，忙不迭跟着桑理跑路的宋知黎气喘吁吁道：“这还要跑多久？” “你这么大一个富二代，来接人难道没开车？” 桑理回头对着她俏皮眨眼，“当然有，就快到了，过了这条街就是。” 宋知黎悲叹一声，擦了擦额上的汗，“那你又是为什么要把车停这么远？” 桑理朝她伸出手，冬日暖阳打在他身上，衬得他就像霜雪凝成的美少年，像樱花般的淡唇微微勾起，让看见他笑容的人也会情不自禁跟着笑。 “黎黎你跑不动的话，我可以带着你跑哦~” 当然，宋知黎对此免疫，她还没忘记几分钟前桑理在疗养院是怎么对着她发癫的。 她见状，反而更加将手往后藏，好像生怕桑理会牵住她一样。 桑理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黎黎你这样真的会让我伤心诶，我又不是什么病原体，你干嘛对我这么避之不及？” 宋知黎漠着一张脸无情道：“你不是病原体，但你肯定有病。” 桑理闻言，一点伤心受挫的感觉都没有，“不愧是黎黎，冷着脸骂人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宋知黎要不是在跑步，并且已经跑出好几条街，乏力且气虚，她肯定会直接伸手锤在桑理身上。 这是油嘴滑舌的人，应得的惩罚！ 终于，宋知黎跟着桑理又穿过一条街，这才看见他停在路边的那辆拉风跑车。 “终于……到了……所以……”宋知黎气喘吁吁道：“到底……为什么？！” 桑理面对质问，仍旧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黎黎你要听解释，我当然会说给你听，但是别着急嘛~” 他说着从车里变出来一把扇子，帮宋知黎扇了扇风，“看见黎黎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 宋知黎一把从桑理手里夺过扇子，开始自己猛扇。 “扇子，多谢，但你……”她话音未落就是一拳锤在桑理身上。 “需要……受到正义铁拳的制裁！” 桑理吃痛地挨了一下，却憋屈着不敢发出声音，他在挨揍这方面，当然不能比纪司南差！ 因为他才是那个要和黎黎拥有以后的人啊！ 桑理直接委屈哒哒地开始解释，“我就是想说，我都能提前准备一把扇子给黎黎你扇风。” “这样一个心疼黎黎你的人，把车停这么远，又怎么可能是为了为难你。” “原因有二：第一，把车子停远，可以扩大你前夫的搜索范围。” 宋知黎闻言，疑惑地抬头看了桑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是前夫了？我们现在还有夫妻关系。” 桑理不满道：“不是黎黎你跟我说的，而是在我心里，他就是你的前夫！” “你玩唯心主义这一套是吧？”宋知黎懒得再看桑理，“真是幼稚！” 桑理殷勤地上前，用手帮宋知黎扇风，“我说的即使现在不是事实，以后也会成为事实。” “难不成黎黎你还会回到他身边去吗？” 宋知黎沉默一瞬，不得不承认桑理说得是对的。 “随便你行了吧，你爱怎么称呼他就怎么称呼他，你直接叫他丈夫都行。” 桑理一脸晦气地摇头，“黎黎你不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他么，你怎么能这么埋汰我呢。” 宋知黎在心里默默吐槽，谁埋汰都没有他埋汰。 整天动不动都撒娇，比甜到掉牙的拔丝地瓜还要夸张。 宋知黎无可奈何道：“那第二个原因呢？” 桑理神秘一笑，“非常凑巧，这第二个原因正好也可以解释黎黎你一开始的疑惑。” 宋知黎闻言偏头看他，“什么疑惑？” 桑理牵住宋知黎的手，抬高，十分有仪式感地，以她的手为轴，原地转了一圈。 “就是……我是怎么混入疗养院的！” 第352章 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面对桑理的浮夸表演，宋知黎无情道：“你以为你是迪士尼公主吗？” 桑理一点被打击的失落感都没有，至少面上是这样。 他不管不顾兴奋道：“黎黎你先猜一下，你绝对想不到我是怎么成功混进去疗养院的！” 宋知黎沉默着思忖了片刻，不确定道：“你……不会是假扮成里面的员工了吧？” 桑理：？ 桑理大为震惊，“不是？！黎黎你也太聪明了！你是怎么猜到的？！” 宋知黎思考片刻，缓缓道：“从你说，你把车停这么远跟你来疗养院这件事有联系上……分析的？” 桑理轻蹙眉头，“我还是搞不明白，这两件事有联系怎么就能分析出来这个结论呢？” 宋知黎不屑道：“哈，一看你冲浪经历和社会经验就不多，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财富避嫌这个词。” “很多人在变有钱之后，无论这钱是通过打工获得、还是来自别的途径一夜暴富，第一时间都会选择隐藏。” 宋知黎挑挑眉，“有钱人财不外露，听说过没有？” “能够彰显身份财力的车，同样适用这个道理，它们需要被藏起来。” 宋知黎不紧不慢道：“可是日常又需要开车去上班呀，因此很多人会选择把车停在远离上班地点的地方，至少得保证不会被同事看见。” 看见桑理听入迷的神情，宋知黎重新恢复高冷道：“所以，在你说把车停很远和你去疗养院有关系后，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 桑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概能明白了，但我还有一点不懂。” 宋知黎虽然冷着脸，但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 桑理懵懂道：“我难道不算社会意义上的有钱人吗？为什么我就不懂这个财不外露的财富避嫌呢？” 宋知黎闻言冷笑一声，“你当然算，而且你的实力还远远超过了我说的这个有钱人概念。” 她的笑声无疑带着巨大的嘲讽，但宋知黎心里知道，她完全没有针对桑理的意思。 只是单纯觉得他这句话天真到好笑。 “你不懂是因为你过分有钱，懂吗？” 桑理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宋知黎看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就在她眼前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因为我说的这个有钱人，是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眼中的有钱，只是拥有一点能改善自己生活的小钱而已。” “而你的有钱，则是超越大多数人想象极限的有钱。” “这两者相比较，往往是前者更加容易招致别人的嫉妒。” 桑理再次懵懂地发问，“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不应该是越有钱越被嫉妒吗？” 宋知黎摇摇头，“因为前者被嫉妒的情形是发生在大家原本都差不多的基础上。” “随着时间流逝，你变得越来越好，财富增长越来越快，可别人仍然停留在原地。” “这种原本相同、现在却不同的心态最容易招致别人的嫉妒。” 宋知黎看向桑理，“而至于为什么不是越有钱越被嫉妒……”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实力强大到一定地步，别人连超越的心思都生不起，只能仰望。”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财富差距。” “你已经有钱到大家都要仰望你的地步，就没人会去嫉妒你了，顶多没事干的时候在梦里幻想一下，成为你的日子。” 桑理点点头，“我好像懂了。” 宋知黎耐心道：“发展到像你和纪司南这种地位，反而是越露财越好，因为你们的一言一行、吃穿用度都彰显着你们的实力。” “万一你们真有一天开始勤俭节约起来，大家只怕会议论纷纷，觉得你们家的产业快倒闭了。” 桑理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得笑出声，“的确是这样。” “就连我有时候懒得收拾，穿随意一点出门都会被一些小报记者写【落魄了】。” 宋知黎失笑，“原来桑先生还是个名人，经常上报的那种。” 桑理闻言竟被揶揄得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一些没人看的小报而已。” “我要是算名人，黎黎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宋知黎跟桑理正常聊天时还挺开心的，但只要他的话题一扯到她身上，她就浑身不自在。 她是得了什么亲密关系恐惧症吗？ 宋知黎轻咳一声，赶忙换个话题，“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去这家疗养院的？” “在我决定出发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甚至就连纪司南都不知道。” 一提到这个，桑理立刻切换到满脸自豪模式。 “那当然是因为，我比纪司南更了解你呀！” 完了，宋知黎闻言，知道话题又被桑理牵扯到情爱方面了，是她失策，她根本不该提起这个问题的。 宋知黎还来不及垂眸躲避桑理的视线，就撞上桑理亮晶晶的双眼。 他就像一只只知道伸舌头高兴的小狗，满眼殷切地望着主人。 “黎黎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我他更了解你，自然，我也就比他更适合跟你在一起~” 荡漾的尾调像水中欢快游动的小鱼。 宋知黎又头疼，又不敢直视桑理的双眼。 那双眼睛太纯粹真诚了。 宋知黎在心里苦笑一声，换作她刚认识桑理的时候，她绝对无法想象，以后的她会用这两个词形容桑理。 她叹息一声，“真是我说东，你答西。” “回答问题就好好回答问题嘛，干吗东拉西扯的。” 宋知黎没注意到她话中不自觉带了埋怨，然而正是这一点点小情绪，听得桑理双眸更亮！ 黎黎会埋怨他，说明她在意他呀！这种情况是比无动于衷、冷漠无视好多了么？！ 桑理眼睛发亮道：“但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我会去疗养院等你，完全是出于我或许会一厢情愿的判断。” 在宋知黎的注视下，桑理不疾不徐道：“我觉得你在医院醒来后，会嫌弃纪司南禁锢你、不给你自由，然后你就会理所当然地想逃跑。” “而依照纪司南的性格，他又不肯放任你逃跑。” “所以你只能寻找机会或者借口逃跑，而温晚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纪司南在这一点上愧对于你，所以他不会拒绝你的。” 宋知黎闻言，惊讶于桑理竟然如此了如神算，而他对她的了解，也确实如他所言。 非常了解。 而且不仅限于了解，他还会为此付出实际行动，只为了解决她的顾虑。 宋知黎恍惚道：“我能弄懂你说的一切流程。”她执着地盯着桑理，“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 桑理弯了弯眼眸，轻轻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呀。” “黎黎。” 第353章 喜欢，每天都会增加 宋知黎受不了这么直白大胆的告白，她内心深处大概觉得她不是一个值得得到这样爱的人。 她没有什么过人之处，除了一张脸还能说得过去，她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技能，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品格。 她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别人喜爱的呢？ 而且正因为她在外貌这方面有优势，她会疑心她得到的所有爱，都是肤浅而不坚定的。 通过皮相而诞生的爱能是什么坚固的感情呢？ 而如果她面对这样的感情，就全身心沉浸、把自己交给对方，那她会得到怎样惨烈的后果呢？ 宋知黎就在这样的瞻前顾后、左顾右盼中变得越来越害怕。 面对这种问题，解决方式其实相当简单，那就是——开口问。 问对方那个恋爱中最常见，也是最困难的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我？” 宋知黎怀疑别人对她的感情、怀疑自己不配得到，可她却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当下面对桑理的告白，她只是垂下眼帘笑了笑，不得不说…… 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 桑理见状，还以为她终于松动了对他的态度，不由得喜笑颜开。 可宋知黎的下一句话，就像一盆巨大的冷水泼进他心里。 宋知黎抬眸，看向他，眼神不偏不倚，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可那双清凌凌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欢喜。 “你也挺了解纪司南的，那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桑理对于这句话，无疑是猝不及防的，他几乎难掩难堪，失落更是要从言语间溢出来。 “黎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宋知黎也知道自己这次特别过分，几乎是把桑理的真心丢在地上肆意践踏。 可她没有办法了。 她一直以为她和纪司南的婚姻失败，全要怪在纪司南身上，因为即使他是社会意义上公认的精英，也不妨碍他是个爱情白痴。 这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可宋知黎现在感觉到，不光只有纪司南是这样的白痴。 她也是。 她同样对于情爱一窍不通，如果说纪司南是过分自大，那她就是过分谦卑。 这样的她，从上一段亲密关系里得到的教训就是：远离爱情。 这让她没办法好好面对别人的喜欢了。 宋知黎在心底苦笑，明明依照她平时的性格，桑理这样不计后果地帮助她，她无论如何也要对他道谢，至少不该是现在这样恶劣的态度。 可宋知黎只要一想到，桑理是在以这种方式追求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她下意识就要踩碎一切的暧昧因子，以获得那点安全感。 宋知黎的心里苦涩不已，所以那些天真到以为爱情里只有甜蜜的少男少女啊…… 他们真该看看她这样糟糕的人。 不止是爱情的甜蜜会改变人，一段失败的爱情也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 可当宋知黎抬眸看向桑理，却发现他嘴角的笑容比她更苦涩。 桑理无奈道：“黎黎你拒绝我就算了，干嘛老要在我面前提纪司南呢？你明知道我最不喜欢他。” 宋知黎冷静地对上桑理的目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提。” 桑理闻言愣了一秒，那双美丽丹凤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 “黎黎你还真是无情啊。” “明明平时都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一旦面对这种事情，态度却相当坚定。” 桑理深吸一口气，“但是没有用的。” 他重新扬起笑容，对着宋知黎微笑，“黎黎你想让我厌屋及乌是不可能的，在我心里，你和纪司南完全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讨厌纪司南。” 宋知黎的睫毛颤了颤，又来了，这种明晃晃且不顾一切的表白。 这个人是一点都不知道害羞吗？ 她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对她来说，爱意可以细化到生活中的任何小细节、小角落，可这样高调地宣示喜欢…… 她弄不明白，发自内心的，她小声道：“为什么？” 桑理歪了歪头，懵道：“什么为什么？” 宋知黎抿抿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的问题，“你不喜欢纪司南，自然也不会喜欢我提起纪司南的行为。” “这是个让你厌恶的行为是吗？” 她仰起白净的脸，神情之中在寻找某种确定，这让她看上去像一朵羞怯盛开的花。 一点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层细小可爱的绒毛。 桑理的喉结动了动，为这样的美景而惊艳。 他愣怔着点头，“我确实不喜欢听到纪司南的名字，可要是提起他的人是你，那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呢？你本质上不还是讨厌这个行为吗？” 桑理皱起眉，似乎在思考，“我确实讨厌，可如果对象是你……” 宋知黎再次打断了他。 “对象是我也没什么分别，你还是不喜欢，只是可能你现在对我的喜欢，足够打消你因为这件事对我产生的厌恶。” 桑理被这一句又复杂又长的话给绕晕了，他思考着理了理。 “好像是这样？” 宋知黎睁着清澈的眼睛，试图引导他，“就是这样。” 桑理缓慢地点了点头，“好吧，就算黎黎你说的是对的，那又怎样？这依旧不妨碍我喜欢你。” “我对你的喜欢多到，你怎么消磨都消磨不完。” 宋知黎红着耳根冷静道：“你说的这话就违反自然规律了。” “你难道没有听过‘坐吃山空’，即便是金山银山，只是躺着消耗，也迟早有消耗完的一天。” 宋知黎直直迎上桑理的眸光，“难道你对我的爱，比金山银山还要多？” 面对宋知黎这样直白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质问，桑理又无措又高兴。 是的，他很高兴。 因为宋知黎改变了。 他虽然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契机而改变，但她现在能这样直白地跟他谈论起他对她的喜欢，已经代表她愿意开始了解这份感情的形成原因。 相较于以往的抗拒厌恶，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进步。 桑理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同时他也没忘记思考问题的答案。 某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最好的答案，同时也是他的真心话。 只见桑理笑着摇了摇头，“黎黎你说的这个理论，对我不适用哦~” 宋知黎疑惑地眨眨眼睛，“为什么不适用？” “黎黎你刚刚说的‘坐吃山空’，这个理论的前提是只出不进，只消耗不增加，对吧？” 看见宋知黎点头，桑理才心满意足道。 “可是我对黎黎你的喜欢，每天都会增加呀。” 第354章 表演，一个小魔术 如果宋知黎不是被告白的当事人，她都想给桑理鼓掌叫好。 这回答简直完美，让她都没话可应对了。 桑理看着宋知黎的反应，心底喜悦的情绪更盛，“怎么样，这下黎黎你没话说了吧？” “没话说，我是真没话说。” 桑理闻言又立刻慌了神，“黎黎你千万别生气，我不是要跟你显摆……” 宋知黎忽然抬眸看了桑理一眼，叹出一口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桑理仿佛能看见她周围的背景变成一片忧郁的蓝色。 桑理微笑着将手背在身后，“黎黎你为什么要烦恼呢？” “只有喜欢的人需要烦恼，被喜欢的人什么都可以不考虑的。” 宋知黎平静道：“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 “可是就是我说的这么轻松啊。”桑理神神秘秘的，手不知道在背后捣鼓什么。 “或许黎黎你以后只需要稍稍接纳我一些，不要再像以前那么抗拒，一切就奇迹般地好起来了！” 桑理弯唇，笑容灿烂，“我又不是什么惹人讨厌的蝗虫，黎黎你多看看我嘛。” 毫无疑问，他在撒娇，宋知黎却像没看到似的，避开他的眼神，径直看向他的手。 “你还要变魔术吗？” 桑理竟点点头，“不过这个小魔术需要黎黎你配合一下。” 宋知黎不太信任地看着他，桑理轻声催促着，“只需要闭上眼睛一会会就好了。” “这个小魔术，我包你满意。” 宋知黎静静道：“上帝都不敢这么说。” 桑理却不在意，“这就说明，我在黎黎你面前，比上帝还神通广大。” “行吧，你开心就好。”宋知黎说着敷衍的话，也敷衍地闭上眼睛。 因为闭得很随意，她的眼睫偶尔会颤动一下。 桑理满足地看着她的样子，他就这样在天色渐晚的车水马龙间，静静欣赏了宋知黎三秒钟。 这三秒钟带来的满足，好似能抵过他前半生遇见的所有欢愉。 桑理用手在宋知黎面前比划了一会，似乎在调整最佳角度。 宋知黎面上有不耐的神色，却也没有开口催促。 终于，桑理兴奋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 宋知黎如约睁开双眼，一个亮闪闪的水晶球径直出现在眼前，距离近到她可以直接看到其中闪着光的细小微尘。 水晶球随着桑理的轻轻晃动，其中的景象也变化起来。 微微流淌的晶尘像银河在其中流转。 也是桑理晃动起来，宋知黎才发现，这些细小的微晶并不全是银色的，还有一些泛着冷光的深蓝小颗粒。 晃动时它们从银河般的晶尘中浮现，让宋知黎联想到无数只跃出海面的蓝鲸。 蓝鲸徜徉在银河中，美不胜收的场面。 桑理带给她的这个画面很美，但他为她带来的这个想象更美。 宋知黎动了动唇，刚准备开口讲话，桑理却笑着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缓缓移动身体，朝旁边退了一步。 霎时间，一束阳光透进水晶球中，金色的光顿时充盈整个球体，连带着银河般的晶尘、深蓝色的颗粒都泛起金光。 像是太阳融在宇宙中，又像是深海流进日光里。 宋知黎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她见到的这个场景。 令人震撼的美，就在这个小小的玻璃球体里绽放。 桑理的声音在水晶球后响起，“黎黎你要抓紧时间看哦，这个魔术可是有时限的。” 宋知黎甚至都分不出心思回答他，只是满眼惊艳地看着水晶球，它随着傍晚的最后一缕阳光的消散，而逐渐暗淡。 金色慢慢消失，晃动也停止下来。 银色晶尘和深蓝色颗粒又恢复到冰冷沉寂的状态。 魔术结束了。 这不只是宋知黎的认知，也是桑理的温馨提示。 “美景虽好，黎黎你可不要过分沉溺哦~” 宋知黎看完这样华丽而绚烂的场景，脑中思绪万千，她为生命而自豪、为宇宙宏达而赞叹。 可这一切情绪都在她抬眸看向桑理时落下，就像终于归于寂静的水晶球。 “你带我看这个是想表达什么？想让我领悟人生哲理吗？” 桑理闻言一脸懵，似乎完全没想到宋知黎会这么问。 “黎黎你从中感悟到人生哲理了吗？” 宋知黎皱起眉头，她伸手碰了碰水晶球，“这里面的东西难道不都是有象征意义的？” 桑理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宋知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难道银色晶尘不代表银河，蓝色颗粒不代表生灵？还有阳光。” “阳光不是代表万事万物的生机吗？” 桑理听着鼓起掌，“不愧是黎黎，看完我的小魔术竟然能有这么深的体会！” “银河、生灵和生机！绝妙哲理！” 要不是宋知黎知道桑理这是在真心实意赞美她，她都要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了。 这下轮到她一脸懵，“难道不是？” 桑理挑挑眉道：“当然可以是啊，象征意义这种东西，本来每个人看法就不一样。” 宋知黎不解道：“那你的准备这一出时，想的象征意义是什么？” 桑理摊摊手，“我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呀，我只是在陪老爸逛街的时候，看见这个很好看，就想让你也看看。” 他说着兴奋起来，“黎黎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走进店里，刚好看见阳光打在这个水晶球上，真的非常好看！” “我当时就想着，一定要分享给你看！你多喜欢阳光啊！” 宋知黎听着默默垂下眼睫，她确实很喜欢阳光，桑理真的是用了心的。 可她不该这么表达出她的想法，她若想跟桑理拉开距离，这些话她就不能说。 所以她一点欢喜高兴的神色都没表现出来。 她只想着要转移话题，“刚才你说店里，难道你父亲还会跟你一起去逛饰品店吗？” “麻烦桑先生编谎话也编得像样点。” 桑理立刻着急忙慌地解释，“逛的不是饰品店，是服饰店，我是陪着我爸去买衣服，最近有一场宴会需要他出席。” 宋知黎困惑道：“服装店里的水晶球？” 桑理点头，“对，是装饰用的非卖品。”他微微一笑，“但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 “拿下这么一个小东西，不在话下。” 宋知黎：…… “好吧，还是你厉害，有钱能使磨推鬼。” 桑理无奈道：“哪里厉害了……我即使能让磨推鬼，都不能让黎黎你有一点点动心。” “我可不觉得我厉害。” 第355章 成为百变的人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桑理为了缓解，故意在说话时将声音放得又大又积极。 他为宋知黎拉开车门，“好啦，魔术欣赏完毕，可以出发开始逃亡了！” 宋知黎有些无奈，但还是坐进车里，“为什么魔术能排在逃亡前面。” 桑理自信一笑，“当然是因为我有信心，你前夫在这段时间内找不到这里来。” “一想到他会表现出心急如焚、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很高兴。” 宋知黎虽然对他描述的场景乐见其成，但她实在懒得理会桑理的恶趣味，因此没有应声。 桑理继续道：“而且能这样为黎黎你这样表演魔术的机会可不多得，但逃亡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宋知黎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桑理将人妥善安置在副驾驶，关上门，再绕回驾驶位，他坐下先指了指宋知黎座位上的安全带。 “先系好我再跟你说。” 他的本意是觉得无论怎样，安全应该放在第一位，但这话听在宋知黎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宋知黎搞不懂桑理怎么突然就“爹”起来了，但男性好像都是这样，喜欢以关心女性安全的名义，命令式地让她们做一些事情。 桑理说这话的本质是好的，只是没注意语气，显得很霸道。 如果放在平时，宋知黎根本感觉不到这种细节。 但桑理刚刚才为她表演完一场浪漫的魔术，前后存在落差，宋知黎立刻就发觉到不一样。 她皱起眉头，“好脾气都用完了？终于不想跟我演戏了？” 宋知黎说完就闭紧双唇，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她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她明明在不断拒绝桑理的示好、不把他的心意当一回事，她是想把人越推越远的，那她就该一直坚持下去。 而不是桑理一改变态度，她就忍不住质问，那她成什么了？ 宋知黎心里止不住地后悔，桑理却像是不敢相信般看向她，声音里带着惊喜。 “黎黎你刚刚说什么？” 桑理这个反应也太奇怪了，哪有人受到质问还惊喜到不可置信的。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没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桑理捂住嘴巴偷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么一个娇俏的动作让他这么个大男人做起来，竟然一点都不违和，甚至还很可爱。 宋知黎无奈道：“有什么好笑的啊？” 桑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听到了，黎黎你觉得我刚刚那句话有点凶。” “所以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桑理弯起眸子道：“这说明黎黎你快习惯我的好了，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也说明你马上就要离不开我了，不是吗？”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忍不住偷笑一下不算过分吧？” 宋知黎看见桑理傻乐的样子，心里那股对自己的无名火，忽然就消了许多。 “随便你，真能联想。” 桑理听见宋知黎这句话，当即笑得更加灿烂了，他哼着小曲把水晶球放在宋知黎前面的台上。 “魔法是不会骗人的，我能感觉到，黎黎你现在不是不快乐的。” “虽然也没有达到快乐的程度。” “但是我会努力，让黎黎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变得快乐起来。” 宋知黎面对桑理的“豪言壮志”，心里一阵酸涩，现在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快乐起来，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桑理发动车子，开心之情溢于言表，仿佛他是要跟宋知黎去旅游一样。 “现在可以回答黎黎你的问题啦。” “我为什么会那么说，是因为表演给你看的机会很多，但抓住你想看的机会可不简单。” 桑理说着，湿润且亮晶晶的眼睛又看向宋知黎，“黎黎你都不喜欢我，自然也不会喜欢我表演的魔术。” “我只能挑你心情非常非常好的时候，才能达到这么完美的演出效果。” 宋知黎伸手将他的头掰回正轨，“开车就好好开车，不要动不动就转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手里握着至少两条以上的人命。” 桑理忽然面色一变，“黎黎你怀了前夫的孩子？”他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 宋知黎听了只想把他揍一顿，“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我说的两条以上人命是怕你开车出事，不仅害死我们，还会危害到别的人！你怎么能联想到纪司南？！” “你这么关注他，我求你们在一起行吗？” 桑理眨巴眨巴眼睛，“我只是听到这个描述就下意识想到，女性肚子里有小宝宝这个说法。” “黎黎你原谅我吧~” 宋知黎无奈扶额，只觉得面前这人撒起娇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还有一点，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委屈，我又没有刻意刁难你，不要总摆出这幅样子。” 桑理再次眨巴眨巴眼睛，“我没有在委屈哦，只是在跟黎黎你撒娇而已~” 宋知黎：…… 好好好！这么不要脸地玩是吧！ 宋知黎已经发觉桑理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典型，只有不搭理他才能让他消停一会。 她沉默一瞬，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请问……你是怎么突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呢？” “你自己不觉得前后反差太大了吗？” “以前的你虽然是个人渣，但也没有到这么死不要脸的地步。” 桑理哀怨地看了宋知黎一眼，立刻又转回头直视前方，他还记得宋知黎给出的要求。 清越的嗓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那是因为我喜欢黎黎你，不知不觉就改变了嘛。” 宋知黎一脸拒绝，“别，别把这种事情推到我身上。” “那本来就是啊，黎黎你不喜欢我以前的样子，我当然会为了让你开心而改变自己。” 宋知黎漠着脸“呵呵”一声，“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也不喜欢。” “我劝你不要做无用功。” 桑理心头一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却听不出来什么异常。 “那我可以为黎黎你成为百变的，一百种样子，总有你喜欢的。” 很好，已经没救了，宋知黎闻言直接将头扭向窗外，看着风景，一言不发。 她跟桑理之间虽然不愉快，但这情形怎么也算得上是故人重逢。 同样发生故人重逢这一场景的，还有安心疗养院。 纪司南和卫东了解完情况，立刻就意识到宋知黎是被桑理接走了，他的面色黑沉如水，只想立刻出发把人给找回来。 却不想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颤抖而娇媚，纪司南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会那么叫他。 “司南！”不喊姓而又语气缠绵的。 是温晚。 第356章 如今的温晚…… 纪司南显然没有想到，心心念念要见温晚的宋知黎没有得偿所愿，他这个不想见的人反而见到了。 他这份不想见温晚的心情中也没掺杂过多情绪，只是单纯地嫌麻烦。 他还记得，她曾经说过喜欢他的话。 这种多余的感情，就该离得越远越好。 卫东是最先做出反应的人，他听见声音立刻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来人，他的表情十分惊讶。 “温……温小姐？！” 其实卫东也知道温晚在这家疗养院的消息，让他惊讶的是这样的不期而遇，以及温晚的状态。 温晚从前就很瘦，为了应和当下的审美，她甚至变得比一般纤细的美人还要瘦。 可现在，她竟然比原来的她还要瘦上许多，白色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宽大无比。 就好像一具临时组合起来的骷髅架子外裹了一层皮，原本姣好的五官也因为这份变态的瘦弱，而显得憔悴无比。 所以卫东看到的第一时间，都不太敢认。 以前的温小姐是个多美丽的人呀，仅仅几个月时间不见，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温晚没等到纪司南回应，只等来卫东转过头来。 她心里怨毒不甘，面上却只是局促地攥起了衣角，怯怯道：“司南，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卫东听得一脸懵，不懂温晚在说什么。 纪司南倒是心知肚明，可他不愿意搭理温晚。 卫东见自家boss久久没有转身回应温小姐的意思，立刻就明白他刚刚做错了。 他不该出声的！ 卫东见状尴尬地转过身子，像之前那样跟在纪司南半米之外的身后。 他这个情商，基本就告别随机应变了，还是乖乖闭嘴吧！ 温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纪司南没有回应她，现在就连卫东这个看门狗也要对她视而不见？！ 凭什么？！ 温晚心里恶意翻腾，身子却是颤颤巍巍地追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声音凄切。 随行的护工没想到温晚会突然动作，当即就迈开步子去追。 “温晚快停下来！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奔跑！温晚！” 温晚无视了背后护工的呼喊，反而越跑越快。 开什么玩笑，一个称她温小姐，一个对她直呼其名，要怎么选再明显不过。 她要抓住纪司南这颗救命稻草，早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护工的声音越发急躁起来，她并非是为了吓温晚才说出刚刚的话，而是温晚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奔跑。 温晚在疗养院的这段时间，拒绝配合治疗，每天都只闹着要出去，各种自杀的威吓手段都被她用遍了。 用衣物上吊、用尖锐物品割腕、不吃不喝等等等等。 因此，她成为了重点看护对象，现在无论去哪儿，哪怕是上厕所也会有专人看着。 温晚显然没想到，她这么一闹，反而更加没有自由。 疗养院的大家也都知道温晚并非是真的要自杀，她只是想出去而已，因此更加严防死守。 毕竟就以温晚现在的精神状态，出去之后不知要对社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工作人员只能尽可能保证温晚不死，但她的健康状况，她们是真的顾不过来了。 每天就给她安定药和营养液，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 也因此，现在的温晚明明才二十出头，却衰弱得宛如风中残烛。 走路都费劲，更别提跑步。 果不其然，温晚没跑出两步就重重摔在地上。 细细的四肢磕在地上，只让人疑心骨头会戳破那层薄薄的皮，戳在冰冷的石料上。 然而温晚摔倒后的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叫痛，而是惊恐地回头看向工作人员。 不可以！她不可以被抓回去！ 这种生活她过够了！她明明应该成为纪夫人，享尽荣华富贵！而不是在这么一个破疗养院里了此残生！ 温晚一边害怕一边朝纪司南的方向爬去。 宽大的病号服里裹着一个瘦小的身子，看起来诡异无比，简直不像是人类。 她在地上费尽力气扭动爬行，似乎毫不在意作为人的尊严。 又或许是，在很早之前，她为了纪夫人这个位置，已经丢弃了做人的底线和尊严。 “司南！”她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听起来也渐渐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而像兽类的哀鸣。 “司南，你好狠的心！” 纪司南不断向前的脚步一顿，温晚看见，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像贪婪的强盗终于看见她一生都挥霍不尽的财宝。 温晚瞬间柔和了嗓音，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司南，你带我走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带我走……” 她的语气卑微到几近祈求，终于让纪司南转过身来。 温晚趴在地上，只有费力地撑起身子、努力地扬起头，才能看见纪司南的一点点轮廓。 高大的男人逆着光，像天神般立在她眼前，她用尽所有力气，也只能看见他锋利无情的下颌。 和她疯狂爱恋的那个纪司南，一模一样。 高高在上的，藐视一切的。 “司南，你救救我好不好，看在……”温晚顿了顿，急切道：“看在我陪你的那个晚上！” 纪司南沉默着，一言不发。 卫东闻言则是面色巨变，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之前我就说过，关于我亏欠你的这点，我已经还清了。” 纪司南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又无情，让温晚听不出一点希望。 他不是已经为她转身了吗？为什么不能再心软一点，带她离开呢？！ 温晚立刻往前又爬出一段距离，急急地伸手抓住纪司南的裤腿，“那……那看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的份上好不好？” “救救我！” 这么近的距离，无论温晚再怎么费力仰头，都无法再看见纪司南的脸。 她彻底失去了观察他表情的机会。 纪司南的声音仍旧冷静到不近人情，“我以为你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们从未在一起过。” 冰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温晚怔怔落下泪，她不自觉垂头。 入目所及，只有纪司南脚上昂贵的皮鞋，光滑的表面映出她扭曲干瘪的脸。 温晚看着上面的自己，难以自制地发出一声尖叫。 “这不是我！这个人不是我！我明明那么好看！我才二十几岁！我很好看！这个人不是我！” 泪水嘀嗒落下，将皮鞋上的面容打碎得不成样子。 纪司南皱起眉，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温晚一把抱住了腿。 “司南，你说……你说刚刚那个样子的人不是我！” 她神情激动，“你说，不是我对不对！” 第357章 贫民窟生不出白莲花 纪司南面对温晚的声嘶力竭，只是冷漠地看了卫东一眼。 卫东立刻心领神会，上前用力气要将温晚拉开。 温晚眸中的泪水滚滚而落，“司南！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吗？！” 纪司南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从前我对你不过是亏欠，而现在……” “这份亏欠我也还清了，我跟你之间就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温晚悲戚地睁大眼睛，双眼通红一片。 “我不许你这么说！亏欠有没有还清不由你说了算！我觉得没有还清！” “你还欠着我！我们不是毫无关系！” 纪司南听到这终于愿意低头看看温晚，但他并不是被温晚的话所打动，他只是困惑。 明明温晚刚刚说出的话，宋知黎也曾说过类似的，为何他心里的感受却完全不同呢？ 宋知黎这样说，他会觉得心痛，有亏欠；可听见温晚这么说，他只觉得聒噪。 温晚扒着纪司南的腿不愿意放手。 而卫东面对这么一个仿佛一碰就会倒的温晚，完全不敢下重手。 “温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我们纪总跟您的真实关系是什么样的，您不是再清楚不过吗？” “这样苦苦纠缠只会弄得自己不体面。” 体面？！温晚怨毒地想着，她要是想做个体面的人就不会费尽心思勾引纪司南了！ 她要是看重体面，又怎么会选中纪司南这么个有家室的男人！ 面上她只是悲戚道：“我现在待在这里，每天遭受非人的折磨，早就没有体面可言了！” “司南你不知道我在这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这里的人对我……” 一直跟在温晚身后生怕她出事的工作人员忍不了了。 “温晚你不要胡说啊！我们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我们疗养院是公益组织，按照往常的规定根本不会接受你这么棘手的病人，我们完全是属于道义才……” “司南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怕被你们看出来她们服务不好，怕我坏了她们疗养院的名声！” 温晚扒着纪司南的腿，想用力站起来。 纪司南眉头跳了跳，“卫东，你在等什么？” 一直犹犹豫豫不敢下手的卫东听得一激灵，他不是在等，他是真不敢下手啊！ 就温小姐现在这副病弱的样子，他真怕他一碰她人就没了。 要分开，还不能伤到温小姐！他就是个大老粗，哪里做得来这种怜惜娇花的活！ 纪司南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黑沉着脸色说：“今天就是伤到她，你也得把她从我腿上分开。” “你难道想让我拖着这么个人去见她吗？” 温晚迅速捕捉到这话中的字眼——她。 纪司南要像踹垃圾一样，一脚把她踢开，就是为了去见这个她？ 她攥住纪司南衣料的手更加用力，她对这个“她”是谁的答案了然于胸，心里更加不甘。 除了宋知黎还会有谁？！ 内心灰败的情绪彻底崩盘，温晚崩溃地大喊，“司南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宋知黎！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选择偏袒她？！”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纪司南冷着脸，语气更是寒冷如冰，“你哪里都比不过她。” “如果你有点自知之明应该知道，你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地生活在这里，已经是我过分仁慈的结果。” “就凭你对她做过的事，你便是死一万次也不够赎罪。” 温晚的表情一怔，惶惶然松开了手，原来他都知道了…… 难怪现在他对她是这幅态度…… 温晚怪笑一声，“那我还要感谢纪总你对我高抬贵手了？” “明明一切都是宋知黎的错！你为什么只知道怪我！”她凄厉喊完，仰着头泪流满面地看着纪司南。 这个时刻的她，依稀可见从前柔弱美丽的风采。 纪司南嘲讽地弯唇，“我倒是不知道她对你做过什么，不如你说出来我帮你主持公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话仅仅是讽刺而已，他不可能真的帮温晚主持公道。 可陷入崩溃的温晚，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满眼惊喜道：“好！我就知道司南你还是爱我的！” “宋知黎那个恶毒的女人在网上散播对我不好的言论，导致我现在风评极差。” “我！我就像一个过街老鼠！” “我已经没有办法翻身了！演艺圈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除非……” 在提起宋知黎时，温晚脸上凄切的神情瞬间被怨毒填满，可看向纪司南时，她又恢复到满脸期盼的少女神态。 “除非司南你愿意出手帮我！” “你帮帮我！我一定能重新开始！” 纪司南微阖着眼帘，英俊冷漠的容颜显得居高临下，他淡淡道：“重新开始是上天给真心忏悔的人的机会。” “而你，显然不配得到这个机会。” 一锤定音般，纪司南宣告了温晚的罪，并言明她不值得被原谅。 温晚瞬间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从头到尾，纪司南对她都不曾有过一分一毫的怜惜。 她竟然傻到以为，纪司南看到如今凄惨的她，会产生一点同情。 怎么可能呢……在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前，她还那么好看，那样的她都不足以令纪司南产生动摇，更何况是现在…… 温晚颓然瘫坐站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是因为我现在变难看了吗……司南你一点都不可怜我。” 纪司南皱起眉头，“和你的外在没有关系。” “无论你生得再美，里面那颗心是坏的，你就不值得被任何人爱上。” “即使别人一开始被你的外在吸引，也终究会被你的内在劝退。” 温晚委屈地皱起眉头，哭得浑身颤抖。 “我知道我不善良，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善良。” “可是我要是善良就活不下来了，更别提遇到你，曾经我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苦心孤诣求来的！” “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什么东西都来之不易，你想让我当一个单纯善良的白莲花，有没有想过贫民窟里是生不出白莲花的！” 纪司南的面色变了，十分复杂，他叹出一口气。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从来不由我说了算。” “路是自己走的，人生是自己选的，而你自己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如何，也都在你一念之间。” “无数个一念组成你这个人。” “世人赞叹莲花纯洁高尚，正因为它出淤泥而不染，它从污烂的泥土里钻出来并不容易，可以说费尽力气。” 纪司南低垂眼帘，“并不是我漠视你的苦难，可你觉得贫民窟生不出白莲花，就是你自己局限住了你自己。” “你难道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另一种人生？另一个不见阴霾、明媚的你自己？” 第358章 我能分清什么更重要 纪司南说出的每个字都让温晚匪夷所思。 “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纪司南闭了闭眼，“这些话都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 温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用宋知黎的话来教训我？！” 纪司南黑眸中的同情渐渐散去，“如果你觉得这些话是教训，那你确实是没救了。” “另外我要纠正你一点。” “贫民窟生得出白莲花，她就是。” 这句话瞬间击溃了温晚的认知，“宋知黎？贫民窟？她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 一直以来，温晚觉得纪司南以及纪司南父母选择宋知黎不选择她的最大原因，就是宋知黎的出身远远好过她。 可现在纪司南却告诉她不是！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 这话彻底击溃了温晚最为信奉的血统论！ 纪司南不疾不徐道：“甚至她的家庭条件比你更加恶劣。” “你爱好赌博的父亲和嗜酒的母亲虽然混账，但他们好歹会管你一口饭，不至于让你饿死。” “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成了真正的孤儿，在街头流浪了很久才被安排到孤儿院，可在那儿也没有好日子过。” “因为长相，她遇见的收养家庭大多心怀不轨。” “她是凭自己的力量从那些污秽的地方逃离，成长为今天的宋知黎。” “包括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她所遭遇的事也并不容易，无休止的歧视和校园霸凌。” 纪司南退后一步，淡淡审视着温晚。 “至少你在很小的时候就拥有了守护你的席景，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赤手空拳和那些不公平搏斗。” 随着纪司南越说越多，温晚脸上不甘且怨恨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 那种茫然来自于一直信仰的事物轰然崩塌。 纪司南垂眸淡淡道：“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苦难，可仍然有很多从苦难中挣扎出来的人。”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没有撑过，就否认这些人的存在。” 他的声音像神明的絮语，“并且，这些苦难也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温晚颓然坐在原地，不知是被纪司南的话打击到，还是内心真正对这些话有所感悟。 直到纪司南和卫东完全走出疗养院，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卫东擦了擦额上的汗，他刚刚的表现真是太差劲了，总裁不会扣他的工资吧！ “温……温小姐，就让她那个样子，我们不管她了吗？” 纪司南闻言淡淡扫了卫东一眼，“言尽于此。” “之后她要怎么选看她自己，但还是找个人盯着，免得她做些危害别人的事。” 这个别人具体指谁自然不言而喻，卫东瞬间心领神会。 “保证完成纪总的任务！” 而另一边宋知黎早就和桑理踏上了逃亡的路线。 也有可能是她单方面以为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宋知黎看着窗外不停变幻的景色忍不住开口。 桑理打趣道：“纪司南又不是狐狸精，怎么会让黎黎你连正经事都记不清了。” 看着宋知黎逐渐冷下去的脸色，桑理讨饶道：“我直说就是了。” “我带你去录综艺呀，就像黎黎你说的，发展事业才是最要紧的。” 宋知黎疑惑道：“《环行试炼》今天开拍吗？” 桑理点点头，“是呀，之前我就收到要开始录制的消息了，只是联系不上你。” “知道你出事之后，我就想着怎么也要把你救出来，否则你付出这么多努力争取到的机会不就白白浪费了？” 宋知黎脸上冷意渐退，“……谢谢你桑理，你替我考虑得很周全。” 若不是相当周全，也不会埋伏这么久，只为在开拍当天把她救出来。 桑理闻言笑得灿烂极了，明明就是相当高兴，偏偏嘴上还谦虚道：“小事情啦。” “而且这次逃脱计划能成功，又不是只靠我一个人。” 桑理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宋知黎不解道：“难道你还有其他帮手？” 桑理闻言又没忍住看向宋知黎，笑道：“这个帮手就是黎黎你呀！” “若不是我们足够心有灵犀，是没办法在节目开始拍摄之前成功逃脱的。” 挺好的一个人，就是该去去油。 宋知黎本想反驳桑理几句，但一想到这确实是很巧合的一件事，简直就像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任何一个环出现偏差都无法导致成功结局。 最后她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确实是很神奇的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处巨大的拍摄场所。 宋知黎看着熟悉的场景，内心不禁有些感慨，距离她第一次步入这种建筑，也没有过去多久，她竟然会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她也是像这样，在别人的陪同之下走进拍摄场地。 只不过那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封风。 宋知黎想起上次不知是告别还是诀别的情形，难过地攥紧了手心。 不知道封风现在过得好吗……她希望他能过得比她好，至少保持开心快乐。 怀着复杂的心情，宋知黎跟着桑理走进场地，导演一看到二人，立刻热情地上来迎接。 “黎黎你终于来啦！前阵子我筹备拍摄的时候就想联系你，但阿理不许，说你出去旅游了，正快乐地调整心态，要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比赛呢！” 宋知黎一脸懵地看向桑理，男人只是压低声音同她耳语。 “我得尽可能拖延时间，否则江姨得知了你的真实情况，为了节目考虑，她肯定会找人做你的替补，若你没法及时赶到……” “那你的位置就成别人的了。” 见桑理一脸理所当然，宋知黎吃惊道：“你这样瞒着，让江导演以为我能及时参加，就没想过我不能及时赶来的情况？” “那会对节目造成多大的损失。” 桑理眨巴眨巴丹凤眼无辜道：“我对自己有信心嘛，我相信我能及时救出你。” “再说了，节目出事就出事，难道节目和你，谁对我比较重要我还分不清吗？” 桑理这话说得暧昧又直白，让宋知黎想听不懂都难。 可她并未产生被表达爱意的愉悦和骄傲，而是深深皱起眉头。 “桑先生没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很不负责吗？” “先不论江导演跟你存在友好关系、看在你们之间的情面，你不该这么对她……” “就算你面对的是一个和你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你也不该为了一己私欲任性毁掉别人的心血。” 桑理委屈地皱起眉头，“好，那我错了，黎黎你不要生气。” 宋知黎看着他毫无诚心的样子叹出一口气，“你说你错哪儿了？” 桑理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我觉得我把其他东西排在黎黎你后面没有任何错。” 第359章 她是个病人 “自私自大还真是你们这类人的通病。”宋知黎低声喃喃着。 “没有人是完美的，有点缺点不是很正常。”桑理被宋知黎指责，没有一点羞愧，面上尽是肆意。 “再说了……” “我是要成为黎黎你的另一半，又不是要当道德标兵，把你排在别的东西前面很正常吧。” 宋知黎懒得再跟他争来争去。 心里却不免想着，这种上位者对下位者高高在上的喜爱，根本都不能称为人的感情。 在桑理心里，她只是个可以跟喜爱的物件媲美的东西而已。 宋知黎敛眸，想要转移话题，“江导演现在好多了？” 桑理用邀功般的表情看着她，“是的！” “自从黎黎你说江姨很可能是生病之后，我就联系了专业的医生来帮她看看。” “黎黎你是不知道，江姨一听说要看病，态度可排斥了！我可是费了超级大力气才让她乖乖就医的。” “好。”宋知黎收回心神，她好像没什么心思再关注别的事。 她注视着巨大的拍摄场地，形形色色的参赛选手在其中走来走去，随便一处角落都显示出精心布置的感觉。 对于这个她努力了许久才得来的机会，宋知黎心底涌动的不是激动，而是惶恐。 脚底似乎有股强硬的力量在引导着她转身就走。 她怕了。 宋知黎意识到这个念头后，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从来不是个怕事的人，现在为什么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竟然会生出惶恐的感觉。 “黎黎你竟然对江姨的病因不好奇？” 桑理还没发现她的异常，“说起来，黎黎你应该是和江姨一样的病人，但黎黎你的表现比江姨好多了。” 宋知黎额上冒出汗，眼前也开始变得明明暗暗起来。 “黎黎你怎么不理我呀？我刚刚说的话又惹你不开心了吗？” 宋知黎想要使劲地摇头，她想摆脱那种混沌的感觉，但最后头摆动的弧度却微乎其微。 桑理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绕到她身前，立刻吓了一大跳。 只见宋知黎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双眼无力的半掩着。 “黎黎你怎么了？！” 桑理的关心真心实意，可宋知黎只觉得吵闹，即使她现在听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可桑理焦急的呼喊声传到她耳朵里，就像鼓面被锤动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偏偏她能听清这巨大声响中的内容。 是啊，她怎么了？ 宋知黎的身体摇摇晃晃起来，她喘息着。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点：她是个病人。 她现在发病了。 宋知黎眼前一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呼吸间是似有若无的薄荷香味。 纪司南……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宋知黎感觉她好像飘在一片汪洋之中。 海水是黑色的，和黑色的天空连成一片，随微风不断泛起小小的波澜，继而漫过她的口鼻。 她无意识地飘荡了很久，心里缓缓笼上不解。 是什么支撑着她在海面上飘荡？ 宋知黎睁开眼撑起身子，望向身下，那里是一片空空如也，只有黑色的海水。 没有任何东西在支撑着她。 念头像晴天下的泡泡轰然破碎。 宋知黎猛然坠进海水里，仿佛陷入沼泽挣扎不能的将亡者。 猛烈且深沉的坠落感，冰冷裹挟主她，宋知黎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就被海水充斥满口鼻。 她竭力睁大眼睛，黑色的液体像一缕缕丝线般刺进她的眼球。 眼前血红一片。 她分不清那暗沉的红色是她的血水，还是红到发黑的海水。 她激烈挣扎着，想要游出海面呼吸到氧气，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只是无止境地坠落。 黑色的海洋深不见底。 在肺部的最后一点氧气也失去时，宋知黎猛然惊醒。 她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汗已经渗透了她的衣衫。 映入眼帘的是李医生那张熟悉的脸，她淡淡出声。 “有自主的求生意识，不错，还算有的救。” 宋知黎拉紧身上的被子，“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 李医生面无表情道：“无论你之前记得什么，忘掉。” 看出宋知黎动作间的防备，她弯弯唇角，“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只能说…不听话的病人逃跑，当然会被抓回来。” 宋知黎因着李医生的话，隐约回忆起一些声音。 是她眼前已经漆黑一片的时候，耳边爆发的争吵。 “病人就该好好在医院里呆着！”低沉动听带有磁性，这毫无疑问是纪司南的声音。 他语气间还带着些恼怒。 所以那时候真的是他接住了她？ 宋知黎得出结论，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她正出神想着，纪司南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她醒着，他紧锁的眉头愣了两秒。 纪司南转眸看向李医生，李医生点了点头道：“情况还不算太糟糕，所以提前醒了。” 纪司南未置可否，径直走向他的办公桌，竟然再没看向宋知黎。 宋知黎皱着眉环视了一眼房间环境，一模一样，除开满墙的黑色被漆成粉色外，没有任何区别。 很好，兜兜转转，她又回来了。 “放我走！”她心里除了生气还是生气，凭什么？！纪司南凭什么像个上帝一样主宰她的人生？！ “纪司南！我说放我走你听到没有？！” 纪司南不为所动，仍旧波澜不惊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李医生叹息一声，“宋小姐，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不能受到任何外界刺激，呆在医院是您的最好选择。” 宋知黎眼中酸涩，“完全不顾我意愿的最好选择吗？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我要自己做主。”她说完便掀开被子，脚尖才碰到地面，她还来不及用力气站起来，就软软地摔了下去。 所幸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宋知黎并没觉得疼痛，她睁大眼睛看着李医生，神情间有压抑不住的慌张。 “你们把我怎么了？” 李医生皱着眉看了纪司南一眼，才轻轻道：“鉴于宋小姐您不愿意配合我们的治疗手段。” “在这次接回您后，我在您的营养液里注射了些许安定成分。” “这些成分会让您嗜睡……”李医生为难道：“且手脚乏力。” 宋知黎闻言立刻望向坐在办公桌前毫无所动的纪司南。 他神情淡淡，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若不是他下的命令，李医生又怎么敢擅自做主给她注射？！ “纪司南！你真的要囚禁我？！” 高贵若神只的男人这才抬眼看向她，幽深的眼眸像毒蛇的竖瞳。 “又不是第一次了，宋小姐怎么还这么惊讶？” 第360章 离我远点! “你真无耻！”宋知黎冷冷说着。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会对我有用？”纪司南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 “幼稚。”薄唇开合吐出两个字。 幼稚的明明是他！现代社会凭借自己的权势为所欲为、无视法制！跟她玩软囚禁这一套！ 宋知黎定定地看着他，“我要走。” “既然我能逃出去第一次，就能逃出去第二次，你不可能永远困住我。” 李医生无奈道：“宋小姐您这是何必呢？纪总也是为了您好，医院的一切措施都是出于您的健康着想。” “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您配合医院的工作，安心养病，痊愈之后自然想去哪儿去哪儿。” “纪总并不是您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 “是你把纪司南想得太好了！”宋知黎见李医生也站在纪司南那边说话，她仿佛孤立无援般，情绪激动。 “我不能呆在这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是我为自己争取的机会。” 纪司南放下手中的文件，神情显得十分冰冷。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晕倒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综艺而已，你好了想拍多少拍多少，或者是电影。” 纪司南的半边容颜隐在阴影里，“我记得你喜欢电影。” “我不需要你施舍！”宋知黎红着眼睛，“《环行试炼》是我自己争取的！所以它对我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纪司南波澜不惊道：“你总说我高高在上，现在到底是谁清高到优越感十足？” “真正渴望机会的人会竭力抓住所有机会，而不是像你这么挑挑拣拣。” 宋知黎恨恨道：“我不是优越感，我只是讨厌你。” “继而讨厌与你有关的任何东西。” 纪司南的眼瞳一颤，他攥紧了手心才平静开口：“无所谓，你现在的处境只能被迫接受我给你的一切。” “你连逃离我都做不到，就别说这种大话了。” “我会逃开的。”宋知黎咬牙切齿道：“就算是爬，我也会爬离这里！” 说完她竟然真的伸手抓住地毯，借用上半身的力量在地上爬起来。 因为安定药物的作用，她并没有多少力气，只一会她就觉得头晕眼花、大汗淋漓。 李医生看不下去想伸手把她扶起来，被她一把打开。 “离我远点！你跟纪司南是一伙的。” 李医生无奈道：“我是医生，我只是看不下去病人这么痛苦而已。” 宋知黎冷笑一声，“就算你是医生，我的生命、我的意愿也不由你控制。” “我的生命权只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李医生一怔，“宋小姐你这话说得未免太……” 宋知黎唇边冰冷的笑意扩大，“我只觉得说得还不够，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 “我就算是死，也不需要纪司南来救！” 纪司南闻言嗤笑一声，“好志气。” 他的眼神幽深而冰冷，“既然如此，你尽管一路爬出医院，我会在旁边好好看着的。” 宋知黎一愣，纪司南这话虽然难听，但、意思明明是可以让她离开……他竟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不可能。 果不其然，纪司南继续道：“我已经救了宋小姐两次，宋小姐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反而多次辱骂。” “这般不懂知恩图报，总要受到点惩罚。” 宋知黎皱起眉头，便见纪司南轻轻道：“从房间开始，你每爬出一米，我就打断一个人的腿。” “宋小姐不如猜猜，第一个人我会选择谁？” 宋知黎澄澈的双眸中浮现恐惧。 “宋小姐别害怕。”纪司南淡淡道：“我又不会打你。” “看你也没有猜的兴致，不如我直接告诉你。” 纪司南弯了弯唇，“第一个人选，我在考虑桑先生…” “的弟弟。” 他往后一靠，直接躺在椅子上，看起来极为放松，“其实桑先生才是那个首当其冲的人选。” “毕竟是他协助你逃跑的，应该承担与此对应的后果。” “但抓住他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时半会难以成功，所以只能把桑先生的顺序往后移一移。” “可是我又真的很生气，这样就只能让桑先生的弟弟先受点苦。” 宋知黎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你真的是疯了！桑凌跟这些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纪司南弯起唇角慢条斯理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无辜的，但我舍不得你受苦，总有人要为你付出代价。” 宋知黎愤怒地攥紧手心，“你没权利这么做！” “你自以为权势无边，只手遮天，但你也有做不到的事。” “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留在你身边！即使你能关住我的身体，也关不住我的灵魂！” 宋知黎忽然笑起来，“纪司南，你不是神，你也只是个凡人罢了。” “总有一天，你要为你做下的错事付出代价！” 纪司南掐紧手心，面上依旧冷硬得不近人情。 “宋小姐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而且你也低估了时间的力量。” “时间强大到可以磨损一切，任你多么强韧的意志，在时间面前也会变得不堪一击。” “你现在说得言之凿凿，或许过一会儿就会跪下来求我。” “做梦！”宋知黎恨不能一口口水直接吐到纪司南脸上。 她倒是完全低估了她的离开，她没想到会给纪司南带来这么大刺激。 从前的纪司南虽然也不近人情、冷清寡欲，但还没到这么变态的程度！ “是不是做梦，是谁在做梦，很快就能见分晓。”纪司南说着朝门外的卫东眼神示意。 高大的卫东立刻走了进来，在看见趴在地毯上的宋知黎时，他坚定的眼神顿了顿。 宋知黎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立刻大声道：“卫东！即使纪司南是你的上司，你也不该跟他同流合污！” “你跟他不一样！他的心是黑的，你不是呀！” “快醒醒，无论你现在是带我离开这，还是选择通知治安局，都比你对纪司南言听计从好一万倍！” “卫东！你听我说呀！” 宋知黎几近声嘶力竭，她努力挣扎向前，卫东却只是在一开始扫了她一眼后，就再也没看过她。 “卫东你不能这么对我…”宋知黎很是泄气，泪水汹涌而出，“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纪司南看着她眼角的泪痕，冷哼一声。 “恐怕要让宋小姐失望了，卫东不仅不会是你的希望，他还会是那个给你带来绝望的人。” 宋知黎茫然地睁着泪眼看向纪司南的方向，“什么意思？” 纪司南扯扯嘴角，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看向卫东，“事情办好了？” 卫东点点头，余光刻意回避掉宋知黎，附在纪司南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第361章 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很快宋知黎就懂得了纪司南为什么要那么说。 只见纪司南听完卫东的话，唇角笑容冰冷，“卫东你太小声了，宋小姐听不到，再大声说一遍。” 卫东神情复杂，但还是听从纪司南的指令，大声重复了一遍。 而那话的内容让宋知黎遍体生寒。 “报告纪总，我们已经控制了王萌萌小姐，随时可以……”卫东深吸一口气，“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 宋知黎听完这句后背渗出的冷汗已经再度将衣衫打湿。 纪司南则饶有趣味地盯着她，“怎么，宋小姐难道不好奇我要如何对王萌萌进行下一步行动么？” 宋知黎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纪司南冰冷的眼神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冷笑一声，“宋小姐不愿意好奇，我就直接告诉宋小姐吧。” 宋知黎掐紧手心，愤愤的泪从眼眶溢出，“你也只会些威逼利诱的把戏而已！” 她愤恨说着，可当纪司南说出他的计划时，她还是忍不住慌了神。 “对，我只会这些把戏，所以我选定的第二个人选就是王萌萌小姐，等到你爬出两米，我看看……” 纪司南残酷地勾起嘴角，“差不多就是爬到我前面这一块位置，你最好的朋友王萌萌就会失去她的双腿。” 宋知黎伸手将地毯抓得变形，任谁都能看出她在极力忍耐。 纪司南轻轻巧巧继续道：“你总是说我狠心，难道你不狠心吗？” “王萌萌要是失去了双腿，那她后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她才变成那个失去自由的人。” “你能为了所谓的自由，将朋友的自由抛在脑后，你才是最狠心的人，宋知黎。” 宋知黎抓紧地毯的手颤抖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纪司南，“为什么？” 纪司南嗤笑一声，“你这是在明知故问，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留下来而已。” “不是。”宋知黎恨恨地开口，“我不是问你这个。” “我是在问你，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她费劲力气支起身体，颤颤巍巍站起来。 “你明明不是这么恶毒残忍的人！” 她要跟他对峙，总不能以趴在地上的卑微姿态，宋知黎捏紧手心，努力稳定身形。 无论多么艰难痛苦，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始终定定地看着纪司南。 “为什么？” 她的唇毫无血色而显得苍白无比，整个人只能勉强稳住神情，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纪司南听完她的问题唇角浮起怪异的笑，“真有意思，原来我在你心里不是个恶毒残忍的人？” 宋知黎冷冷道：“冷酷无情无可辩驳，但恶毒残忍…我不这么认为。” 纪司南闻言以手掩面，低低地笑起来，“好……我总算还能从你这里听到一点好话。” 宋知黎不顾他的怪异表现，径直向前迈出一步。 “我问为什么，回答我，纪司南！” 纪司南放下手沉默不语，眼中却闪过恨恨的色彩。 “你突然发生这么大改变一定是原因的，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宋知黎一点点确定着。 “在我昏迷的时候？” 纪司南的眼神猛然一凌，直直地看向卫东。 卫东连连摆手，“不是我纪总！我什么都没说！” 两人间如此反应更加让宋知黎确定了她的猜想，所以一定是在她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才会致使纪司南这样。 可她关于昏迷的记忆就只有那句“病人就该好好在医院里呆着！”以及…… 那个淡淡薄荷味道的怀抱！ 不是……不是！宋知黎像是要确定一般，跌跌撞撞朝纪司南奔去。 一直态度冷硬的纪司南完全没想到宋知黎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愣怔着睁大双眼，下意识张开双手将靠近的宋知黎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他几乎用尽力气，像是要将宋知黎融进骨血里。 他眸中尽是珍宝失而复得的狂喜。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什么我都可以改……”纪司南的声音染上前所未有的脆弱。 宋知黎身体一颤，同样被纪司南的态度震到。 果然，纪司南还是那个纪司南，只是更加卑微，刚刚都只是放狠话罢了。 可现在她却顾不得这么多，宋知黎无视了纪司南的卑微讨好，俯在他脖颈间嗅了嗅。 铺天盖地的薄荷味道，霸道至极。 其实根本不需要靠在他怀里确认，只是稍稍靠近，都能闻到这股熟悉的味道。 但她只是想更确认一点……确认接住她的人，不是他。 这样能和这个气味对应上的人只有一个，从来也只有他一个。 许安然。 宋知黎恍惚得出答案后，突然直起身子，对上纪司南的双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纪司南，你为什么喜欢薄荷香味？” 纪司南一愣，下一秒他皱起眉头，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宋知黎的问题。 “因为你喜欢。” 宋知黎眸中闪过不解，“可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喜欢。” “是我自己发现的，那一天你坐在桌边，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空气里都弥漫着薄荷的香味。” “你露出了安心又宁静的表情。” 纪司南幽深的双眸染上追忆之色，“那是我们结婚后，我第一次看你露出那种表情。” “你安然的样子，好像比夜晚躺在我怀里入睡还要有安全感，后来我弄清楚原因是香味。” “薄荷的香味。” 纪司南说着唇角不自觉带了笑，“后来我就习惯性用这种香味，你果然很喜欢。” “总喜欢扑进我怀里抱着我不放。” 竟然是这个原因……前世今生，这么多年，她到现在才知道缘由。 真可惜…… 宋知黎闭了闭眼，不忍的神色一闪而过。 “可是纪司南你应该不知道，许安然身上的味道就是薄荷香味。” 纪司南眼瞳一缩，神情陡然变得狠厉起来，“不许提他的名字！” 宋知黎无视他的话继续道：“他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安心的味道。” “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让我安心的人。” 宋知黎捏紧手心，“你只是一个模仿者。” “拙劣的模仿者。” 纪司南的双眼陡然变得血红一片，“你胡说！” 宋知黎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不是在胡说。” 纪司南突然笑起来，笑得凄怆而可怖，听得人胆寒。 “你让我无意识成为许安然的模仿者？！我模仿他？！” “你凭什么把我置于这种可悲的境地？！宋知黎！”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 但宋知黎只是不说话，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第362章 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纪司南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宋知黎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所以才会以这么决绝的姿态跟他对话。 “你想说明什么？！说话啊！”他徒劳地挣扎着，想要让宋知黎回应他。 就好像只要宋知黎回应他，事情就会发生转机。 纪司南眼尾通红，“我说的那些都阻止不了你？你的朋友、无辜的人都阻止不了你？！” 宋知黎定定地看着他，好像在笃定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的态度越坚定，纪司南心里越无力，他的心好像变成一片寂静的荒原。 悬在红色天空上的不是太阳，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不停有风呼啸穿过。 仿佛在告诉纪司南，他抓不住风，也抓不住宋知黎。 他竭尽全力，到头来什么也抓不住。 纪司南哽咽起来，他没法面对没有宋知黎的生活，那样的他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别走好不好？”他几乎低三下四地求她。 “我求你别走……你不能在闯进我的生活、改变我的一切之后，说走就走。” “你更不能……在最后的时刻告诉我，我从来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宋知黎从未见过纪司南如此脆弱又卑微的样子，她强迫自己冷硬着神情。 听到纪司南的话后，她的双唇动了动，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纪司南伸出手将她抱回怀里，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不能……” “不能告诉我，我从来没有赢过许安然……” “不能说，我从一开始就输了……” 宋知黎伸出手，强硬地推开，其实她没有多少力气，也没用多大力气，但她很轻松就推开了纪司南。 她想，纪司南应该比她还要清楚。 这是最后判决，一切都结束了。 宋知黎直视着纪司南的双眼，这双她从前爱惨了的眼眸。 从前里面装满矜贵高傲，偶尔会对她流露出笑意，像夜幕中璀璨的星子。 现在里面只剩下懊悔颓唐，以及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她决绝的态度好像抽走了他的灵魂，等这些情绪落幕，这双幽深的眼睛就会变成灰败的空洞。 “纪司南。”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既然是最后审判，应该把话完全说开。 “我这一辈子……”宋知黎苦笑道：“甚至上一辈子，都只爱过你一个人。” 纪司南眼瞳一颤，眸中情绪激烈变化起来。 宋知黎伸手轻轻盖上他的双眼，也阻挡了他想要开口说的话。 她轻轻道，像叹息一般。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泪水从纪司南脸颊滚过，打湿了宋知黎的手心。 “闭上眼，纪司南。” 纪司南顿了许久，没人知道他在那个沉默的间隙想了什么，但他最后依言闭上了双眼。 等他睁开湿润的眼睛时，宋知黎已经消失。 粉色的屋子空空荡荡，他永远失去了他爱的人。 也永远失去了曾经爱过他的人。 卫东谨慎又不确定地看向他，“纪……纪总？” 纪司南的眼睫颤了颤，苦涩和泪意汹涌而来，他抬起手，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出去吧。”他转过身，看向窗外明媚灿烂的阳光，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一切就像他看见她安然微笑的那一天，整个世界都美好无比。 但是，什么都回不去了。 卫东不知为何，鼻头一酸，“夫人……” 纪司南的声音好似又恢复平时的冷漠矜贵，几乎无人发现他语调中的颤抖。 “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再是纪夫人，她是宋知黎。” “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宋知黎光着脚在路上狂奔，身上纯白的病号服被风抚动。 她整个人像只振翅欲飞的洁白蝴蝶。 心头被自由的温度填得满满当当，她真正成为了她自己。 还来不及跑到医院，她就遇见了那个她无比熟悉、又分外陌生的人。 大街上人潮汹涌，两个穿着病服的人仿佛定格一般，任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你醒了，还接住我，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宋知黎眼中盈满泪意。 许安然的笑容像三年前、像她记忆中一般青涩，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来你知道是我。” “我接住你的时候你都晕倒了，我以为你会不知道的。”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宋知黎也灿烂地笑着，“眼睛看不见了，我还不会闻嘛。” “你的味道我可太熟悉了！” “好。”许安然回答得莫名其妙，宋知黎回应得也莫名其妙。 她的嘴唇弯起又下撇，一时看起来不知是哭是笑，“对，很好。” 许安然担忧地看着她，迈开步子向前。 人潮汹涌，他向她走来。 “别哭了。”他温柔地开口，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宋知黎恍惚地伸出手，像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真实存在，直到触摸到温热的肌肤，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落。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女生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许安然拥她入怀，温声开口，“现在醒过来了呀。” 大手一下一下温柔地拂过她的头顶，就像从前每次安慰她那样。 “并且，我再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 “我们是永远永远都要相依为命的伙伴。” 时间飞一般流逝，离宋知黎和许安然重逢转眼已经过去一个月。 《环行试炼》的综艺早已经录制完毕，而电影《妄念》的上映时间也越来越近。 一下两个备受关注的影视消息放出，宋知黎都在其中担任重要位置，沉寂了许久粉圈再次活跃起来。 因为之前就在网上有过很大名气，宋知黎此次再出现在大众视野，一下就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 桑理看着正在上妆的宋知黎，心里情绪复杂。 “黎黎你明明都离开纪司南了，为什么陪在你身边的人还不能是我呀？” 他说着，不满地看向坐在一旁认真看着宋知黎的许安然。 “喂！姓许的！你听不出来我是在讽刺你吗？” 许安然一脸懵地抬起头，“不好意思，桑先生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吗？” 宋知黎忍不住笑意，“你起的小白兔昵称最适合的人可不是我，该颁给他才是。” 许安然微笑着看向宋知黎，“黎黎你要叫我小白兔？” “唉，这种傻子一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宋知黎严肃了面容，“他有名字，不叫喂，也不叫傻子。” 桑理只得屈服，“好好好。” 许安然眼神真挚地看向桑理，“桑先生如果真的要这么称呼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桑理没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你离我远点吧！” 玩笑过后，他也收敛了笑意，“不管怎样，黎黎你身后都有我。” “不就是电影首映导演不出席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知黎眼神黯然地看向桌上粉丝寄来的，她与封风在雪景杀青戏的照片。 第363章 一场腐烂的复仇 电影接近尾声，现场的灯接连亮了起来，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舞台。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先伸手擦了擦眼泪，才重新挂上微笑，“这真是一部绝好的电影。” “大家觉得呢？” 观影群众一开始没有任何声音，宋知黎站在候场区忐忑得心都悬在嗓子眼儿。 是很差么…… 她恍惚着，现场却爆发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无需任何言辞，这已经是观众对电影的最高赞赏。 宋知黎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她听见主持人用沉稳悦耳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接下来有请电影的主演——宋知黎，也就是我们的念念，上台与大家交流！” 宋知黎提着华美礼裙的裙摆走进观影场地，现场的灯并未全部打开，因此整个环境显得有些昏暗。 任何景象都是隐隐的，看不清楚，她的心剧烈跳动着。 无数次在她梦里出现的场景，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宋知黎捏紧手心，觉得又眩晕又不真实，她努力保持着理智才稳步走到主持人身边。 当她在舞台上站定，转身面向观众时，一束光正好打在她身上，将她的面容映得清晰无比。 在场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宋知黎深吸一口气，长长的眼睫忍不住颤动。 有观众仍旧沉浸在刚刚的观影情绪中无法自拔，见状用哭腔大喊道：“念念别害怕！”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拥有魔力般瞬间将宋知黎带回饰演夏念这个角色的时光。 她从一开始的生涩，到最后完全和夏念这个人融为一体。 夏念被浓缩的一生，在她身上具象化地体现出来。 夏念放下一切时的释然，她此刻好像也切身体会到了。 眼中不知不觉有了泪花，宋知黎的心却越来越平静，她情不自禁冲着大家露出微笑。 主持人温柔的声音传来，“下面就请宋知黎小姐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宋知黎感到手里被人温和地塞入话筒，她根本分不清她现在的行为是被什么控制，只是自然地举起话筒。 “大家好，我是宋知黎，也是《妄念》这部电影中的夏念。” 声音听起来很好，十分平和，没有哭腔也没有颤抖。 桑理躲在候场区冲许安然挑了挑眉，“小白兔这表现还不错嘛，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紧张。” 许安然懵道：“桑先生在叫我吗？” “我没有在叫你！只是在跟你说话！”桑理恨铁不成钢道：“你还真以为我会叫你小白兔啊！” “桑先生你看着我，我就以为……” “以为什么？！”桑理气急败坏道：“以为我会对你喊出那种昵称？！你还真是……” 他结巴了许久，最终无力地捂住脸，“算了，你走吧，我不想跟你交流，太费劲了……” 许安然点点头，然后从桑理的左边绕到了右边站定，继续专注地盯着台上的宋知黎看。 桑理一脸惊奇，“我要你走你没听见吗？！” 许安然面不改色道：“可是我也要看黎黎。” 桑理：…… “好吧，这确实是最好的观看位置。”桑理放弃挣扎了，只是忍不住吐槽。 “就这种奇葩性格，是怎么在高中拯救被霸凌的黎黎的……真是搞不明白。” 桑理自顾自说着，发呆想了一会又笑起来。 “不，正是因为这种奇葩性格，才能在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情况下挽救黎黎。” 台上宋知黎和观众的互动渐入佳境，很快就到了观众自主提问环节。 一部电影，在人员上绕不开的话题除了演员，就是导演。 宋知黎早有预料，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因此在观众问出封风怎么没有来参加首映礼时，她毫不惊讶。 甚至还有种裁决终于降临的痛快感。 其实不只是导演，《妄念》这部电影的女配也没有来。 相较于其他气氛热闹的首映礼，《妄念》的舞台着实有些显得冷冷清清。 除了主持人，就只有宋知黎一个人。 “另外《妄念》之前在拍摄期间就曾传出过不少不和谐的声音，传闻宋小姐和本片的女配温小姐有龃龉。” “请问这是真的吗？” 热心观众举着话筒声音洪亮无比，简直像光猛然照进宋知黎的深不见光的心底。 现场有片刻沉默。 这个问题也是宋知黎预料之中的，她已经事先设想了很多种体面的解释，想让这件事对电影播出的影响降到最低。 可出乎意料的，她选择了微笑点头，“是真的。” 就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自己的反应，更别说其他人。 “我和她之间不能简单用有些龃龉这种程度来形容。”她温柔地弯起眸子。 “我和她之间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完这个事实的她，心底说不出的轻松，就像目睹到雨后天晴的美好场面时，又看见天边出现了彩虹。 或许，诚实的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 当然，首先要对自己诚实。 宋知黎握着话筒缓缓开口，不顾下方的观影群众议论纷纷。 “我跟她现实生活中的关系，你们尽可以用你们能想象到的、最恶劣的关系来类比，用一个词形容……” 宋知黎皱起好看的眉头思考了片刻才开口。 “不共戴天就很合适。” 现场的反应更加激烈起来，简直就像滚烫的油锅里泼进去一盆冷水。 《妄念》的首映礼不仅线下布置得宏大热闹，同时也开启了线上直播。 宋知黎自上场以来说的每一个字，精致的面容上所呈现的每一个细小的神情，都被转播到直播平台上。 可以说桑理为了宋知黎的荧幕首秀，做足了准备。 而他完全不会想到，他的精心筹划无形中还附带了报仇的小功能。 《妄念》首映礼的每个细节，都被清晰地呈现在千里之外，一个狭小的病房里。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能跟外界换气交流，就连阳光都很难照进来。 温晚瘫在床上，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席景皱着眉靠近才听清她说的是： “宋知黎在耀武扬威！她知道我会看！贱……” 后面的话席景不想再听了，无非就是些不堪入耳的辱骂。 高挂在墙上的显示屏传出声音，宋知黎正不紧不慢道。 【但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即使我现在不知道她身处何处、境遇如何，我也能够释然。】 【我彻底放下了。】 席景削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好看的眼睛被某种灰暗的情绪填满。 终于他低声道：“黎黎已经能正视你们之间的过去，你却仍旧不能。” “你真是没救了。” 他说完放下还没削完的苹果准备起身离开。 “但凡你有一点点悔过之心，我也不会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难以忍耐。” “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好好珍惜活着的时间吧。” 席景就这样离开了房间，他甚至没有为她削完那个苹果。 温晚听着显示屏里宋知黎动听的声音，喉咙里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终于，她的力气耗尽了，陷入沉寂。 现在虚弱的她，就连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她和氧化发黄的苹果一起，迎接注定的腐烂。 因为就在刚刚，世界上最后一个在意她的人也放弃了她。 第364章 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妄念》的首映礼现场，宋知黎仍在回答现场观众的提问。 “至于封风导演……”她停顿了片刻，并非有意留给观影群众遐想的空间，只是忍不住回忆起俩人之间的关系。 但这段沉默在有心人眼里，无疑又是关系不和的铁证。 “请问宋小姐，你是否利用自身的权势强迫，或威胁过包括封风导演在内的多名片场工作人员？” “权势？”宋知黎偏头沉思，“你这个问题难倒我了。” 提问者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想冲下座位跑到宋知黎身边，还好周围的人拉住了他。 “宋小姐觉得难以回答，是因为你确实做过这样的事，并且难以启齿吗？！” 宋知黎弯起眸子温柔道：“不是呀，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权势，可以刁难那么多人？” 提问者似乎被这话气得不轻，“你与大名鼎鼎的纪氏集团总裁纪司南是夫妻关系，这一点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想抵赖吗？” 宋知黎面上笑意不改，“原来是这样，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的话，我今天在这里可以再分享给大家另一个消息。” “我和纪司南离婚了。” 她说得轻松又随意，好像全然不知自己扔下的是个重磅炸弹一般。 “他跟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彼此独立的两个人。” “所以这位朋友你提到的、因为纪司南这个人而产生的权势，根本无从说起。” 平地一惊雷，现场比之前宋知黎承认她跟温晚之间有过节还要激烈许多倍。 “竟然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狗仔都去哪儿了？！” “我的cp悲剧收尾了！我哭死！谁能想到电影结束之后还有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我啊！” “同为纪念品姐妹！我的心也碎了！” 无论场下的观众如何反应，宋知黎始终微笑以对。 其实她们那些激烈的讨论声，她都听得到，只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索性什么也不说。 和纪司南离婚其实就是前几天的事。 宋知黎忙着筹划首映礼的相关事宜，王萌萌也终于从繁忙的加班生活中抽出时间来看她。 她捧着花轻松微笑的样子，让宋知黎瞬间回忆起两人的约定。 她会在电影正式上映那一天之前，彻底摆脱纪司南。 宋知黎当时愣了愣，在心里反思，她算不算达成了这个目标，直到那一刻她才意识到……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纪司南这个人了。 她的生活被工作朋友塞得满满当当，纪司南像是被她扔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王萌萌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人忙起来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会抛在脑后，黎黎你要确定的是空闲下来的时间……” “比如夜深人静，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他。” “如实回答哦~” 宋知黎无奈笑着，然后她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没有。 她即使是在被孤单围绕的时候，也不会再想起纪司南。 王萌萌听完眼神很是复杂，又激动又惊讶又感动，她眼睛里面蓄着泪水。 “恭喜我家黎黎，真的做到了！” 宋知黎愣了愣，点点头，“恭喜我自己。” 王萌萌抱着她哭哭啼啼，“恭喜黎黎迎接新生活！” 宋知黎笑开，她也觉得她是一个崭新的她，她摆脱了上辈子带给她最深重阴影的两个人，走出了崭新的人生轨迹。 宋知黎跟王萌萌确认完这点之后，就觉得应该彻底跟纪司南划清界限。 精神上都已经能做到毫无沾染，怎么能在实际关系还拉拉扯扯。 宋知黎想也没想就联系了卫东，她很庆幸经过上次之后卫东没依照纪司南的意思把她拉黑。 毕竟纪司南本人是在她离开医院的第二天就彻底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就连付钱宝的联系人都删除了，做得非常之决绝。 电话被接通，宋知黎笑着跟卫东打招呼，“有件事还要麻烦你转告一下。” 卫东似乎已经预料到宋知黎要跟他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夫人您先等等，等我转告一下总裁。” 宋知黎不由得觉得好笑，“还叫我夫人吗？” 卫东沉默一瞬，“已经习惯了，而且您也确实还和纪总保持着法律上的夫妻关系。” 他提到习惯让宋知黎有些愣怔。 以前的她是不习惯卫东他们不叫她夫人，现如今已经变成不习惯他们叫她夫人了。 时间果真是改变一切的良药。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卫东才出声回话。 “纪总说要您直接去离您最近的民政局，纪总会在那边等您。” 宋知黎微微一愣，“好的，还怪贴心的，知道普通滴滴跑不过你的迈巴赫。” 卫东擦了擦额上的汗，“夫人您真是说笑了，是总裁的迈巴赫，怎么能是我的呢。” “我这不是寻思你开车跟你开个玩笑么。”宋知黎换了语气严肃道，“但有什么说什么啊，以后真的得改口了。” “叫我宋小姐？感觉有点生分……也叫我黎黎吧，总之不能再叫夫人，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卫东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声好的。 宋知黎挂断手机，全然不知卫东的手机开了公放，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被纪司南听得清清楚楚。 “你对此有什么感想？” 感想？！卫东头上的汗越冒越多，他哪敢有什么感想啊…… 但思虑片刻，他还是说了内心深处的实话。 “感觉真的很轻松，很开心……” 卫东的话连个人名或者人称代词都没有，但他和纪司南都对这句话心知肚明。 “那就好。”纪司南垂着眼帘，眸中情绪复杂。 “走吧，出发去民政局。” 现场的喧闹声拉回宋知黎的思绪。 她想，她应该永远不会忘记和纪司南一起走进民政局离婚的那天。 阳光、微风、温度都恰到好处，简直和他们一起登记结婚的那天一模一样。 风和日丽，人心惬意。 奇妙的是，就连她根据就近原则选择的民政局都是之前那家。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物。 或许这世间的一切，本来就是一个轮回。 宋知黎能感受到纪司南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复杂，但她真的全部放下了。 所以她甚至能有闲心在签字的时候开口问：“为什么这么看我？” 纪司南看着递到面前的离婚证，迟迟没有拿起笔，他沉默良久才道。 “我有话想跟你说，关于我们的初遇、关于我和温晚之间的误会，甚至是关于许安然，这段时间我做了充分的调查……所有的一切我都清楚了。” “是我太过自大高傲，做了太多的错事……”他说这话时甚至不敢看向宋知黎。 “嗯……有话想说。”宋知黎点点头，“我洗耳恭听。” 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离婚证，“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啦~” 第365章 感情里的局外人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眼神复杂，“你就对我说的这些一点都不好奇吗？” 见宋知黎毫无所动，他的语气加快了些，“其实我们本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我们之间实在发生了太多误会，就比如温晚……” “我知道她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你误会了！这其中……”纪司南沉默一瞬。 “其中主要是我的过错。” 宋知黎看着纪司南的样子，心知这个部分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 她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明明是顺应纪司南的心意给出反应，可这态度是个人就能听出来有多差劲。 包括宋知黎自己。 但她总不可能委屈自己给出很兴奋很感兴趣的反应吧。 明明她并不想听到这些话，只想赶紧办完手续离开。 宋知黎百无聊赖地看起纪司南不停开合的嘴唇，不自觉呢喃出声，“好看，一如既往的性感……” 纪司南的声音停下，他脸色复杂地沉默了一会，“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 “嗐，知不知道的也不妨碍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呀，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更关心你什么时候能把名字签好。” 宋知黎说着，用指尖点了点被安静搁置在纪司南手边的签字笔。 她眨巴眨巴眼睛，语气甚是俏皮，“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在等哦~” 话音落下，工作人员重重地咳了一声，用一种“你有完没完”的愤怒眼光看向纪司南。 纪司南怔怔半晌，唇角忽然溢出苦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说完他利落地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气呵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看得宋知黎双眼放光。 很快，她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纪总早这样不就好了，要是一开始你就这样，我一定会夸夸你，现在……” “我都等烦咯，夸奖也就没有了。” 宋知黎喜滋滋地把写着离婚证的小本本塞进包里，朝满眼感激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就潇洒离开。 纪司南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我都已经顺着你的意思签名了，你能不能停下来听我说几句话？” “什么叫顺着我的意思？难道离婚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吗？” 宋知黎的声音里带了点震惊和不耐烦，“刚才里面不是说话的地方，难道民政局门口就是吗？” “纪司南你能不能醒醒，无论你说什么都没办法动摇我了。” 她以为纪司南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们之间真的没可能。 纪司南一阵无言，“不……你不用管这些，我需要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改变你的想法。” 他唇角的笑意苦涩无比，“如果我能改变你，也不会到现在才改变你。” 至此宋知黎才终于分出点耐心给纪司南，她迈开的步子停在原地。 “那我就勉为其难赏赏景。” 纪司南松了一口气，“我曾对温晚百般照付，这点肯定让你伤心了……” 在宋知黎不满的目光下，他落寞道：“至少让曾经的你伤心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那个晚上，我错把你当成了温晚……” 宋知黎表情一凝，显然被纪司南这话勾起了曾经的记忆。 “一开始我也曾怀疑过你，因为你也出现在那家酒店。”纪司南捏紧手心，“或者说，比起温晚，我更愿意是你。” “可温晚在我询问过后立刻哭哭啼啼地哭诉我对不起他，看起来很委屈，而你一直到现在，也从未跟我说过那天晚上的事……” 纪司南吐出一口浊气，“我一直以为我是需要对温晚负责的，我对她有亏欠，却没想到……” “这一切只是她冒名顶替的小伎俩，而就是这个伎俩，让我自以为是了这么久，也让你伤心了这么久。” 原来是个误会啊……亏她还以为纪司南和温晚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她甚至还幼稚地以为过纪司南对待温晚时的样子，就是他爱人时的样子。 那样他的爱也太浅薄了些。 还好不是这样，否则她更会觉得她曾经的深情不值得。 宋知黎的嘴唇微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她却只是抿唇，莫名笑了笑。 “你笑什么？” “没事，就是觉得挺好笑的。”宋知黎说着面上笑意更加明显。 “在这个误会上，你也别太自责了，毕竟说起来…这个误会的形成和我们三个都有关系。” “温晚是【艺高人胆大】，冒名顶替的事她是真敢做，而至于我跟你……” “一个傻子，一个哑巴，谁也别说谁了。” 纪司南的表情有些讶然，似乎没想到宋知黎会这么说。 “你是这么想的？好笑？” “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就这么一点事，我们两个像傻子一样，被温晚瞒了这么久，直到今天要彻底分开的时候才搞明白。” 宋知黎越说越忍不住想笑，“尤其是……我一想到温晚利用这一点指挥了你这么久，我就觉得真有意思！” 纪司南眉头紧锁，“这就是你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那不然咧，纪总指望我有什么反应？”宋知黎无辜地摊摊手。 “我不觉得好笑难道还觉得好哭不成？这又不是什么很沉重的事。” 纪司南脸上满是不解，“我以为你至少会憎恨温晚，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我们之间根本不会有那些矛盾，我们也不会分开。” 宋知黎轻笑一声，“纪司南你有时候还真是天真得厉害。” “难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仅仅是温晚导致的吗？” 宋知黎收敛笑意，轻声道：“作为在我们这段失败关系中率先、且决心离开的人，我曾经无数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开始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心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温晚，我们之间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纪司南直直地看着她，不肯移开一点目光。 宋知黎叹出一口气，“可根本不是这样啊。” “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一个温晚导致的。” “追根究底，我和你才是主要原因，我们互相猜忌，互相不信任，从来不跟彼此分享自己的感受。” “我默不作声，你漠然旁观，彼此都像感情里的局外人。” “这样的感情根本不具备长久的可能。” 宋知黎定定地望向纪司南的眼睛。 “就算没有温晚，也会有凉晚，纪总懂了吗？” 第366章 无用的最后挣扎 宋知黎笑着摇摇头，“但在这件事上，你做错的地方绝对是比我多得多，这点纪总无可置疑吧？” “总之我只是谦虚一下，你可别当真。” 纪司南漆黑的眸中闪过痛苦，“没事，我之前就已经预想过你的态度。” 这话答得还真是牛头不对马嘴，宋知黎淡淡看着，心知纪司南还是那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她心里的不耐烦逐渐增加，“纪大总裁还要做无谓的挣扎？” 纪司南艰难地笑了笑，“这不是挣扎……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我不想活得稀里糊涂的。” 宋知黎摊摊手，“随你咯，我只希望纪总你抓紧时间，毕竟我现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还不想活得糊里糊涂的，她都懒得戳破他那点心思。 明明就是还对她心存侥幸，觉得在他把话说开之后，她会难过或者感动得稀里糊涂的、想要跟他重归于好。 宋知黎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本，心里有了实感。 无所谓，反正现在两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就当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只见纪司南深吸一口气，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上台讲话之前极度紧张的小学生。 “温晚的事已经说开了……你没有感觉。”他无意识重复着之前的话，有点失魂落魄。 “然后我要说许安然……对，许安然。” 宋知黎看着有些想笑，难不成纪司南在心里列了一个【可能使她回心转意】的话题清单？ 纪司南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宋知黎，“许安然是一个你在意、我介意的存在。” “我这么说，你有没有异议？” 宋知黎无所谓地点点头，“没有意见，还请您随意发挥。” 纪司南被她的态度刺得沉默一瞬，缓了缓他才继续道：“在许安然的事情上，是我对不起你。” “我总是在猜忌你，单方面地坚持你跟他之间一定存在什么，因此对你的态度非常差……” “我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根本没有，你和他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宋知黎漠着脸弯弯唇角，男人逃不过的绿帽癖啊…… “很高兴纪总终于解开了心里这个疙瘩，喜大普奔呀。” 她说着语调兴奋的话，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 纪司南看着宋知黎毫不动容的神情，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颤了颤，他想开口说话，却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宋知黎那点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耗尽，这是她对一个见过很多次的陌生人的最高忍耐限度了。 再多她就是在委屈自己。 “纪总想说的话终于说完啦？” 纪司南的唇动了动，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宋知黎却迅速朝他摆了摆手。 “哎呀没有就好，我也赶时间有些着急呢。” 她利落转身，放在口袋里的手再次触到那个刚刚得到的小本子，情不自禁又捏了捏。 民政局并不在繁华热闹的市中心，这里没有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时间都显得悠长静谧起来。 正值三月，天气微寒，宽阔的道路两侧种满了早樱，微风吹过翻起一树粉色的浪，柔美的花瓣纷纷飘落，空中落下一场如梦似幻的樱花雨。 太美了，连带着她的心情也美好起来。 宋知黎迈开的步子停住。 “纪司南，最后一句话送给你，就当临别礼物。” “爱情从来不是只有甜蜜的东西，可同样也不是只充斥着痛苦。” “当初我下定决心离开你时，就是发现自己只能得到痛苦，现在的你该像当初的我一样选择了……” 彻底放手，别再做无用的最后挣扎。 宋知黎说这些话时，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她也没有等纪司南的回应，纪司南是个聪明人，她想他会知道该怎么选择。 这应该就是她和纪司南的最后一次相见。 宋知黎彻底从回忆中剥离，虚虚的目光投向喧闹的观众席。 “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夏念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但宋知黎一定知无不言。” 她说这些话时，面上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好像全然未察觉到观众给她带来的难堪一般。 又或者说，她已经不觉得那些事是难堪的事。 候场区桑理正定定地注视着看她，眼神微闪。 “她竟然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放下了…真不知道我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许安然轻轻道：“反正黎黎开心，我就开心了。” 桑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在抒发我的情感，你没话找话在说什么啊！” 许安然无辜地转过头，“我刚才并没有回应桑先生你，我也只是在抒发我自己的情感。” 桑理：……服了。 他沉默一瞬，转身就走，身后传来许安然不解的声音。 “黎黎的部分还没结束呢？你现在就要走吗？” 桑理的脚步顿住，“她都放下了，我也该放下。” 忽然他轻笑一声，“我也不是什么白痴啊，看得清人心，也看得懂选择。” “虽然大概率不可能发生，但如果小白兔真的要选择一个人携手度过余生……” 桑理背着身子朝后毫无留恋地挥挥手，他振声道：“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都比我的可能性大！” 说完他潇洒离开，只剩下许安然在原地什么也不明白地挠头。 “什么可能性大，完全没听清呀……”很快他就没心思关注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台下观众对宋知黎的犀利提问还在继续。 “每部电影都是导演的心血，据我们所知，《妄念》也是封大导演倾尽心血的作品，他还曾在社交媒体上说过，未来不可能拍出比《妄念》更好的作品。” 在场许多人都被这句话勾起回忆。 当时已经消失在公众视野许久的封风再次出现，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媒体采访。 画面中的他一脸颓废，深陷的双眸和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渣，都在向众人显示他状态的糟糕。 唯一能让众人与他以前形象联系起来的东西，竟然是宋知黎在拍摄期间送给他的那副眼镜。 “封导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是经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这件事和《妄念》的主演宋知黎有关系吗？” 封风闻言，眸光瞬间幽暗起来，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露出一抹复杂的笑。 “因为我已经完了，我失去了想象力，我彻彻底底失败了。” 第367章 未来之路，灿如繁花 封风的这番话，被有心人解读为他失去了他的灵感缪斯。 而他失去了谁、谁又是他的灵感缪斯实在显而易见。 “封导演说的这些话都足以证明他对《妄念》的用心，可今天现场他却没有出现，宋小姐对此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宋知黎歪了歪头，“我？他没来，你却需要我来做出解释吗？” 那人振振有词道：“因为你之前已经承认过你和同组的演员温晚不和，所以你也极有可能和封导产生矛盾，让他因为你的原因，不来到现场。” 宋知黎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问题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我是一个全无背景的新人演员。” “我和一个在圈内已经佳作不断的名导，谁更有话语权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以及我不吐不快的一点，这位观众的因为所以实在来得牵强，如果学写证明的那一课没有好好听讲，建议回去重修。” 那人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宋知黎！就算你再怎么巧言善辩，封导因为你的原因不来现场是不争的事实！” “你只怕以为《妄念》过后，你会红遍大江南北吧！到时候你真的能问心无愧吗？！因为封导电影才火起来的这个你！真的能安心接受他给你带来的一切名和利吗？！” 宋知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这位观众，你脑海里面的想法不是经过你的嘴巴说出来就叫事实哦。” “你只是一个看过我出演一部电影的观众，或许连了解我的角色都谈不上，更别说了解我。” “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发表的这些自以为是的臆想，还不足让我奉为真理。” 宋知黎微笑道：“简单来说，你的话影响不到我。” “至于我出名以后心情如何，就更不需要你关心了。” “而封风来不来现场这件事…”宋知黎顿了顿，“不由我决定，更不由你决定。” 随着宋知黎越说越多，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恨不得直接冲上来咬人。 “对于我说的这些，你有什么意见吗？” 宋知黎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没被激怒，甚至仍旧在温温柔柔地笑着，可在场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回应她的话。 一片寂寂无声中，响起一声轻笑。 宋知黎呆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分明就是…… “我如果说我反对呢？” 来人站在影院入口，好事的媒体立刻将灯光聚集在他身上，衬得他恍若神只。 宋知黎捏紧手心，有真实的痛感她方才敢却确认，站在她面前的人，真的是封风。 只见来人一身挺拔的白西装，头发被收拾得干净利落，与不久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不修边幅的人截然不同。 他微微勾唇，朝着媒体打招呼，唇角露出的笑意邪肆而魅惑。 这是一个毫不遮掩的、真实的封风。 宋知黎立刻判断出来，大气也不敢出，她不知道去而复返的封风会怎样对她。 是大闹首映礼现场，让她从此身败名裂……还是全当她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宣传结束就老死不相往来。 宋知黎耳边回响着他刚刚说的话，不同意…… 所以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些吧。 宋知黎紧张地垂下眼帘，像个面对刑罚垂下头颅的罪人。 封风轻轻一个眼神，就分开了想要一拥而上的人群，他步伐轻巧又坚定地走向宋知黎。 一双桃花眸也只盯着宋知黎看。 直到那带着调侃的轻笑在耳边响起，宋知黎才猝不及防地抬起脸。 无论外在性格怎么假装，还是那个不知道分寸感和距离感的封风。 离得太近了……完全超出一个导演对普通演员的亲密距离，宋知黎屏住呼吸看着他。 “我的变化也没有很大吧，黎黎这就认不出我了？” 那双眼睛在面对她时，除了笑意，就只剩下温和。 “还是说要这样黎黎你才会熟悉些？”只见封风说着，从西装口袋上取下挂着的眼镜。 直到他戴上，宋知黎才觉得这个焕然一新的封风，仍旧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封风。 看着宋知黎复杂的眼神，封风挑挑眉，“怎么？还不允许我变了但没完全变吗？” 宋知黎压低声音，“我以为你再也……” 封风微笑道：“再也不回来？这样的代价可是再也没办法当面见到你，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而且我已经提前向黎黎你预示过我的回归了，你没猜出来可不怪我。” 提示预示？ 宋知黎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任何有关封风预示的事，思来想去，她脑子里只剩下那个神秘的电话。 “所以那个电话是你！” 封风笑着点点头，“黎黎你排除所有错误选项之后也该想到我，看你刚才那一脸懵的样子，看来是完全把我忘到角落了呀。” 言语间的笑意调侃不像朋友，更像是恋人。 宋知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瞬间又跌落谷底，她以为封风是以朋友身份回来的…… 封风的突然出现让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之前那人支支吾吾起来，“封导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封风装模作样轻“嘶”一声，“听你刚刚跟黎黎说的话，我以为你很喜欢我呢，原来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吗？” “没有！我……我只是想不明白！” 封风面对观众席微笑道：“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也想给黎黎一个惊喜，所以她对这件事是不知情的。” “那封导您和她的关系？” 封风一把搂住宋知黎的肩膀，“当然是非常好呀！” 在场的春风暖黎cp粉恨不能直接叫出声，有人站起来激动问道，“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呢？” “因为黎黎已经离婚了！封导你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放心大胆冲，我们凤梨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宋知黎听得心都揪起来，她不知道封风会如何回答，但她很害怕封风的回答。 但封风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笑着说。 “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并且未来也一直会是朋友。” 宋知黎听呆了，封风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样，有梦想成真的感觉没有？” 对上宋知黎错愕的目光，封风无奈道：“你放心好啦，我没有在和你开心笑，我这人说到做到。” “我现在真的只拿你当朋友。” 在宋知黎逐渐皱起眉头时，封风果断松开了搂着宋知黎的手。 他讨好一笑，“只是我现在还不太熟练而已。” “谁让我喜欢你喜欢久了，都成为习惯了。” * 《妄念》首映礼最终圆满落幕，而电影本身也取得巨大成功，江导演趁着夏念的这波热度也加紧放出了《环行试炼》第一期的内容。 一时间宋知黎风头无两，她精湛的演技、姣好的容貌、以及不作妖不传绯闻的性子，这让负面的花边新闻几乎不可能跟她沾上关系。 再加上有封风这个实力雄厚的金牌导演在背后力捧。 可以说只要她未来不违法犯罪，在娱乐圈一路长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王萌萌笑着念完手机上面的话，臊得宋知黎不敢看她。 “不是说安然在前面等我们吗？怎么还没看见？” 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王萌萌畅快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转移话题对我是没用的，黎黎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 “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带着我上闺蜜综艺啊？” 风中传来她们畅快的絮语。 “我家大明星黎黎会一路长虹，未来之路灿如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