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六零被高冷工程师索吻生崽》 第1章 穿书 完蛋，她竟然穿书了，还是六十年代，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年代，赵宜欢坐在礁石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赵宜欢大学毕业后没干自己学的会计专业，反而回了老家的小县城当老师，闲暇之余最喜欢的就是在网上冲浪看小说。 最近这段时间迷上了年代文，可是，她也不想穿进一本年代文里呀，还是只看了前面五章的年代文！ 好不容易五一有假期了，赵宜欢迫不及待地上了去上海的高铁，在高铁上闲着无聊，找了一本叫做《七零之我在纺织厂的日子》的小说来看，看了五章，高铁就到站了。 好家伙，要是知道会穿进这本书里，说什么她也要看完呀，赵宜欢一脸的欲哭无泪。 赵宜欢一下高铁，就拖着行李箱直奔崇明岛，在岛上走了一小段路，越走越奇怪，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远处的房子也是低矮的泥胚房，赵宜欢开始觉得不对劲。 等走到一个礁石边，看到一个很古董的书包，赵宜欢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等她把书包打开，里面放着几本书，翻开书，里面写着：赵宜欢，高三三班。 这本教材可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等再看到后面的印刷日期，1967年，赵宜欢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石化了。 等再看到学生证上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时，赵宜欢已经傻了。 她，她这是穿书了啊，书里只出现了一句话的女孩子。 《七零之我在纺织厂的日子》女主是赵宜欢的妹妹，赵宜欣。文中女主感叹了一句：二姐赵宜欢也是傻，不想下乡又不争取，只会把自己给逼死。 书里的赵宜欢在高三毕业的前一个月跳海了，原因是高中毕业后家里要她下乡，她不想去，就借口去崇明岛姥姥家玩，一气之下跳海了。 所以，这个书包是书里的赵宜欢的，她，她跳下去了。 赵宜欢给吓一跳，忙趴在礁石边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 书里描写，赵宜欢跳海了之后，尸体也没打捞上来，所以，原来的赵宜欢死了，变成了从二十一世纪来的赵宜欢！ 赵宜欢脑瓜子嗡嗡地响，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太玄乎了！太让人不可置信了！但是，手中的学生证和远处的场景让她不得不信。 这该死的老天爷，她赵宜欢是做错什么了啊，她不就是出来旅个游吗？不就是看了几章小说吗？不就是跟文中出现了几句话的炮灰一样的名字吗？至于这样对她吗？ 赵宜欢气地蹲下了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阵儿，被海风一吹，赵宜欢才慢慢平复下来。 在哪儿生活不是生活啊，在原来的那个世界，她从小父母离异，父不管母不要的，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前几年也去了，也没什么可挂念的。 问题是这是书里的六十年代啊，没吃没喝的，还要面临着下乡，想到这，赵宜欢又想哭了。 打起精神来，你是打不倒的小强，赵宜欢给自己打气。 摸摸手腕上的金镯子，还好还好，金镯子还在，这可是她去年年底用了一年的绩效工资给自己买的。以她多年看年代文的经验，这个时期的金子可是很贵的，不行，就把它换成钱，赵宜欢磨搓着手腕上的金镯子。 咦，这是六十年代啊，赵宜欢突然想起了行李箱里的收藏册。这是一位姨奶奶，也就是奶奶的表妹听说她要去沪市，托她带给一个老姐妹的。 听姨奶奶说起，她和这位姐妹当时结婚的时候，对象家里穷，买不起那时候流行的三大件，后来，等到条件好了，姨奶奶就喜欢上了收藏那个时候的种种票据，弥补当年买不起的遗憾。 这次就是想托赵宜欢带给她的老姐妹瞧瞧的，没想到啊，这倒是便宜了赵宜欢。 姨奶奶，收藏册丢了您也别伤心，毕竟，您的侄孙女也丢了。 赵宜欢马上打开箱子，箱子里除了那本收藏册，就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出门旅游准备的化妆品。 这可是六十年代啊，这些衣服也不合时宜啊，是不能拿出来了，这个箱子也不行啊，还有她的化妆品，可都是才买的啊，真的要扔掉吗，赵宜欢肉疼。 翻开收藏册，都是些自行车票，缝纫机票，收音机票，手表票，还有大团结，粮票……各种票据都有。 有这个赵宜欢总算是好受一点了，这可是她往后安身立命的本钱了，得好好收好。 就是还要再整理一下，现在是六几年还不没完全弄清楚的，可不能冒冒然拿出来，有的日期都还没到呢。 把收藏册放进原主的书包里，现在她只能顶用这个赵宜欢的身份了，不然，她就是个黑户。 把行李箱和里头的衣服，还有化妆品装起来，准备扔海里去，可不能让人给看到。 突然想起，这个时代的人都吃不饱，面黄肌瘦的，她也不符合这个形象呀，赵宜欢是张小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白嫩嫩的，虽然跟书里的赵宜欢有几分像，但是，脸颊比她可丰盈太多了。 那还是把修容笔留下吧，这个也方便，把脸涂黑一点，看起来也要瘦一点。 再看看自己今天穿的，复古的白衬衫，黑色长裤，一双白球鞋，看起来倒也没那么突兀。 把高马尾拆了，还好用的两个橡皮筋，利落地给绑了两个麻花辫，看起来跟照片上的女孩子比较接近了。 就是书里的赵宜欢是家里的老二，从小生活在家里的最底层，难免有些内向，眼神没有她这么活波，自信。 这个也没办法了，这段时间尽量低着头吧，早点换个别的地方生活，可别暴露了。 就是赵宜欢可是马上就要毕业了，一毕业就得去下乡，看了这么多年代文，下乡那得吃多少苦啊。 在自己那个世界，赵宜欢吃够了生活的苦，难道在书里还要吃苦？ 呸，老娘这辈子只吃甜，不吃苦，这苦，谁爱吃谁吃去。 反正，赵宜欢是坚决不吃苦的，下乡也是绝对不会去的，总能有办法的。 把箱子收拾好，里头放了一大块石头，扔进了海里，看着箱子逐渐沉入大海，赵宜欢放心了，二十一世纪的赵宜欢也跟着消失了，现在是六十年代的赵宜欢。 第2章 回忆剧情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穿着，问题不大，接着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圆镜，用修容笔把脸涂黑一点，还有脖子，手，看着小了一圈的修容笔，赵宜欢蹙了蹙眉，这可不经用啊。 这小圆镜还是某宝购物送的，把外头的图片给撕下来，扔进了海里，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收拾好了，赵宜欢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下不会暴露了吧。 又把手腕上的金镯子给撸下来，费了好一番劲儿，手腕都红了一片。 把原主的书包拿过来，先把金镯子放进书包里，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就几本书，一张学生证，一个铝饭盒。书里倒是夹着几张毛票，总共才六毛钱，这估计还是原主攒了好久才攒下来的。 把书包抱在怀里，赵宜欢坐在礁石上，开始回忆起了剧情。 赵父赵小河和赵母王翠梅都是沪市机械厂的工人，有个哥哥叫赵宜江，原主是老二，下面一对龙凤胎赵宜滨和赵宜欣。 赵宜江比原主大两岁，今年二十岁，前年高中毕业家里出钱给买了份机械厂学徒工的工作，他也就不用下乡了。 轮到老二赵宜欢要毕业了，家里就说，前面给老大买了工作家里还有不少饥荒，可没钱给她买工作。 本来她同学给她出了个主意，可以顶她妈的班，这样她有工作就不用下乡了。哪知王翠梅一听想要她的工作，立马就变脸了，骂她不知好歹，家里供她吃，供她读书，还要家里的工作，这份工作是留给赵宜滨的，让她想都不要想。 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主一时受不了父母的偏心，又害怕下乡，一时想不开，就借口上姥姥家来，趁人不注意就跳海里去了。 唉，家里赵宜江是老大，得父母的看中，赵宜欣和赵宜滨是龙凤胎，又是最小的，父母总要偏心些，就老二夹在中间，父不疼母不爱的。 不是所有的子女都能得到父母的疼爱的，这点赵宜欢看的很开了，无所谓，自己好好生活就是了。 就是，还是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一是怕暴露身份，二是没有工作就得下乡。 还是得有份工作才行！ 虽说现在工作难得，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学生要下乡去，但是，总会有办法的。 赵宜欢摸着书包里的收藏册，这就是底气！ “欢欢，欢欢，你别吓姥姥啊，赶紧回来。” 一个带着哭腔，慌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思绪被打断，赵宜欢稳了稳心神，是原主的姥姥，王老太。 记得书里说过，赵宜欢跳海后，王老太怪自己女儿王翠梅逼死了自己的外甥女儿，王翠梅又怪王老太没看好自己的女儿，母女俩闹翻了，再也不往来。 赵宜欢缓缓起身，蹲久了，腿有点麻，一个踉跄，差点跌海里头去。 后边儿王老太心都快跳出来了：“欢欢，欢欢你可别犯傻啊。” 赵宜欢也是心有余悸，她可不会游泳，忙退后一点。 见她退回来了，王老太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直到离海边五米远这才停下来。 见危险已除，王老太粗糙的巴掌在赵宜欢身上狠狠地拍了几下：“你个死孩子，做什么想不开的，你要是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 王老太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这会儿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外孙女早上一言不发地来了她家，问她，又不说话，就呆呆地坐在堂屋里。 家里人都忙，也没空守着她，谁知道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还以为是回城里去了。 谁知道隔壁桂容来家里说，看见个姑娘，像她外孙女，在海边坐了一上午了，怕是有点不对劲。 王老太魂都快吓没了，这会儿看见外孙女好好的站在自己边上，腿都还有点打颤，一颗心好歹落了地。 赵宜欢任王老太在自己肩膀上拍几下，跟她奶奶一样的老人家，这会儿倒是感觉有些亲切。 也不敢抬起头来说话，怕被发现自己不是原主。 好在原主是个沉默的性子，向来都是低着头不说话的，王老太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忙拉着赵宜欢回去了。 边走边想，吃过午饭就让大成把赵宜欢送回去，在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王老太家了。 赵宜欢抬起头来，偷偷打量了几眼，普通的泥胚房，屋顶铺着瓦，比起一路走来看到的茅草屋顶，王家的日子显然过的还可以。 进了屋，王老太忙着去做饭，交代孙女王佳佳看着她表姐。 王佳佳是个听话的孩子，得了奶奶的嘱咐，就拉着赵宜欢进了她的房间。 赵宜欢坐在床上，是个高低床，看了几眼这个房间，不大，上下铺都住了人。 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佳佳，你睡哪里啊？” 佳佳还是刚刚听王老太喊的。 “我睡你坐的这个床啊。”王佳佳疑惑的看着自己表姐，来过这么多次了，还不知道她睡哪儿，奇奇怪怪的。 不过，家里就她一个还不上学的孩子了，哥哥姐姐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她平常也无聊，这会儿也愿意跟赵宜欢聊天。 “上面是我姐姐王玲玲睡的啊。” “隔壁是大强哥和小强哥的房间。” 经过王佳佳的一番爆豆子，赵宜欢倒是了解了王老太一家。 王家是王老太当家，王家爷爷已经过世了，王老太生了两子一女，老大王大成，女儿王翠梅，老小王小成。 王大成家两儿子，两闺女儿，王小成家也是一儿两女。 赵宜欢不禁感叹，好大一家子啊。 吃饭的时候，赵宜欢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晃花了眼，都不认识。 也不敢做声，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饭。 是加了红薯的高粱米饭，有点噎嗓子，赵宜欢一点一点的挑着吃。 引得王老太时不时地看她几眼，什么时候欢欢吃饭这么秀气了。 一大家子人吃饭，向来都是跟打抢一样，谁不是大口大口地吃，就怕吃慢了，菜都被抢完了。 王老太夹了一筷子小鱼仔放进赵宜欢的碗里：“欢欢，多吃点，一会儿吃完让你大舅送你回去。” “嗯。” 赵宜欢小声地应着，王老太看了她好几眼了，她心里有点发怵，也想早点离开王家了。 第3章 赵家 吃过饭，王老太收拾了一篮子的小鱼小虾，让王大成提着，送赵宜欢回城里。 王大成脚步快，赵宜欢加大步伐才能赶上，等坐上了轮渡，这才松了一口气。 崇明岛到市区坐轮渡票价要五分钱，赵宜欢看王大成掏钱买了票，忙从原主的私房钱里拿出一毛递给王大成。 王大成是个憨厚沉默的中年汉子，常年在海上打鱼，晒得黝黑，这会儿见外甥女这么见外，也不说话，只是把赵宜欢递钱的手推了过去。 见王大成不收，赵宜欢迟疑了下，又把这一毛钱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一个小时后，轮渡靠岸。 两人又搭公交车去五金厂家属院，这回赵宜欢学乖了，先王大成一步上车，给了售票员一毛钱的车费。 王大成看了一眼赵宜欢，见她一直低着头，只能看见一个乌黑的脑袋。 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到他娘说的，欢欢想不开，怕是跟这次下乡有关。 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妹子妹夫，都是自家的孩子，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想他四个孩子，哪个不是一样的疼，等会儿可得跟他妹子好好说道说道。 两人沉默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就听售票员大声喊着：“五金厂家属院到了。” 赵宜欢忙站起来，跟王大成一起下了车。 不知道路，赵宜欢怕露馅儿，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大成后面。 跟着王大成走了几百米，进了家属院的大门，走到一幢筒子楼前。 这会儿太阳还老高，家属院都没什么人。 跟着王大成上了筒子楼的二楼，在第三间门口停下。 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显然，主人还没回来。 王大成示意赵宜欢开门，赵宜欢摇摇头，表示没有钥匙。 王大成擦了擦脸上的汗，嘴唇紧紧抿着，自己家里都没有钥匙！ 赵宜欢也在思索，原主有没有钥匙的啊，书包里没有，难道，在原主身上？ 两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好在没等多久，王翠梅提着菜篮子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今天副食品站有猪肉供应，她特地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买了一斤猪肉回来。 这可是五一的限量供应，这要是平时，你凌晨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 见到自家大哥和闺女儿站在门口，王翠梅笑道：“大哥来了啊。” 王大成微微点头，见王翠梅掏出胸前的钥匙，把门打开。 赵宜欢跟着进了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赵家的布局。 普普通通的两室一厅的布局，客厅还隔了一点出来，又多了一个房间。 这样客厅就窄了很多，刚刚好摆下一张四方桌，旁边立着一个五斗柜，再放下四条凳，也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王大成把手里提着的篮子交给王翠梅：“这是咱妈给你带的。” 王翠梅伸手接过，里头是些小鱼小虾，娘家在渔村，吃这些还是挺方便的。 把菜篮子和这篮子鱼虾一起放到厨房去，说是厨房，其实是阳台隔出来的，一大半当做厨房，还有一小半用来晾衣服。 王翠梅放了东西出来，就见赵宜欢低着头坐在凳子上，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没好气地说：“没点眼力见的，还不给你大舅倒杯水。” 赵宜欢微微抬起头，见王翠梅微黑的圆盘脸，两道浓浓的眉毛倒竖着，正怒视着她。 这就是原主的亲妈啊，赵宜欢心里沉了沉。 王翠梅见她还没动，正准备骂人了，赵宜欢猛地起身，拿起五斗柜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王大成面前。 见赵宜欢一句话都不会说，王翠梅又生气了，正准备好好说说她，就听王大成说：“欢欢，你进房里去，我跟你妈有话说。” 进房里去，她不知道原主住哪间房啊。 正踟蹰的时候，王翠梅见她一动不动，气冲冲地冲过去打开最边上的房门，一把给她推了进去。 看得王大成眉毛皱成了一团，忍了忍，还是道：“孩子大了，你脾气也收一收。” 王翠梅正要应她大哥几声，就又听王大成道：“下乡的事，孩子要是不愿，你们也想想办法，别太逼孩子了。” 又把王老太的话说了，赵宜欢似乎有轻生的念头，给王翠梅唬了一跳。 她先前还奇怪，今天又不是周末，赵宜欢不在学校怎么还跟她大哥一块回来的。 一时也沉默了。 该说的都说了，王大成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就说：“我要回去了，不然赶不上轮渡了。” 赶不上轮渡可就麻烦了，王翠梅也不留他，急忙把篮子里的小鱼小虾都倒进盆里，又斟酌着切下一块巴掌大的猪肉，用油纸包好，放到篮子里。 待把王大成送出门，见赵宜欢还在房里，也不说出来帮忙做饭，正想骂人，又想起她大哥的话。 想了想，咽下了嘴里的话。 又想了下刚刚那死丫头的神情，一直低着头，跟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啊。 不过，王翠梅眯着眼，眼神闪了闪，老二今天穿的衣服，不对劲，干干净净的，一个补丁都没有。 家里孩子多，可没什么布料给赵宜欢做衣服，赵宜欢的衣服可都是补丁烙补丁的。 走到门边，大声质问：“老二，你今天穿的谁的衣服啊，你出门还不是这身呢。” 正在房门口偷听的赵宜欢心都要跳出来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才小声回道：“今天早上劳动课，我摔了一跤，衣服破了个口子，这是同学借我穿的。” “你个败家玩意儿，你有几件衣服经得起你这么摔啊，摔破了，我看你穿什么。” 听见王翠梅的声音远了，赵宜欢刚松口气，就听王翠梅又走了回来：“赶紧换下来啊，把人家的衣服穿坏了，我可没钱给你赔。” “好，我就换下来。” 听见这话，王翠梅才走去厨房了，一边嘀咕，一边做饭。 想起他大哥的话，王翠梅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她也愁啊。 家里四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宜江和宜滨是男孩子，她以后老了还得指望儿子呢，家里可不得重视一点啊。 再说了，宜江这又谈了个对象，要是结婚，彩礼还得花好大一笔钱呢，家里哪有钱给赵宜欢买工作啊。 唉，都是穷闹的。 第4章 清点财产 听见王翠梅走了，赵宜欢的心才从嗓子眼里落了回来。 拍拍自己的胸口，她可真怕露馅儿啊，在王家的时候，就已经被王老太吓个半死了。 她在现代过的好好的，不就出来旅个游嘛，这倒霉催的。 气的她扯了扯自己的辫子，嘶，真疼啊。 生气可没用，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再说，看了看这个小房间，还不到五个平米，摆着张高低床，靠墙立着一个油漆斑驳的老式衣柜。 打开一看，泾渭分明，上面叠放着满满当当的衣服，下面一层就零星几件，估计一个季节就一两身衣服，还都是打满补丁的。 用脚想都知道，上面的衣服是赵宜欣的，赵宜欣和赵宜滨是龙凤胎，从小就嘴甜，在家里很得宠。 原主呢，沉默寡言的，不会讨王翠梅的喜欢，只会低着头做事。 还有一点，原主是奶奶带大的，就是赵小河的娘，赵老太一手带大的。 等赵宜欢十五六岁了，赵老太过世后，王翠梅这才接回来养着，所以，王翠梅对这个二女儿不怎么亲热。 这个季节的长袖衣服就一身了，赵宜欢没的选。 脱下身上的复古衬衫，换上原主的灰色补丁上衣和黑色补丁裤子。 再穿上原主的布鞋，鞋帮都快掉了。 估计原主也就两双鞋，好的那双她穿走了。 唉，赵宜欢叹口气，原主苦，她也苦啊。 这都是什么命啊。 认命地把衣服和鞋子收起来，这个房间可是原主和赵宜欣一起住的，可不能让她看到。 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个能藏东西的地方啊。 只能把衣服和鞋子放在衣柜的最下面，用原主的衣服遮住了。 把柜子整理了下，确定不怎么看得出痕迹了，赵宜欢这才拿起书包，爬上了上铺。 推理了下，赵宜欣娇气，应该会是睡下铺的吧。 看房门紧紧地拴着的，赵宜欢忙把收藏册拿了出来，得趁着赵宜欣还没回来，抓紧时间清点下财产。 又从书包里把金镯子摸了出来，想了想，直接把垫着的床单掀开，放在枕头下的棉胎里头。 又打开收藏册，仔细清点起票据来。 先前在客厅的时候，赵宜欢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今天是1967年，五月一日。 那67年，五月一日以后的票据可就不能拿出来的，只能用在这天以前的，还得看看，过期的也不能用。 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能用的赵宜欢都挑了出来。 两张自行车票，两张手表票，两张缝纫机票，两张收音机票，全国粮票十张，五市斤，十市斤的，总共八十斤粮，还有十二张大团结。 这些都是能用的，赵宜欢一张一张的放在书里夹好。 又把收藏册跟金镯子一样，放在垫着的棉胎下面藏好。 还有好多票据呢，等年限到了，就能拿出来用了。 赵宜欢不禁笑道，就像存银行里的定期一样，到期才能取出来。 又把书包仔细藏在被子下面，一切搞定，就听到拍门的声音，接着听门外传来一个娇纵的声音：“赵宜欢你干什么锁门啊，快把门打开，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赵宜欢又看看自己藏东西的地方，没什么疏漏了，这才爬下床，把门栓打开。 门外赵宜欣正准备推门呢，这猛地开了门，一个没刹住车，差点摔倒。 顿时生气了，一张圆盘脸怒目斜视，“赵宜欢你有病啊，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啊。” 开门就被骂，赵宜欢懒得搭理她，不做声，又退回了房间。 见赵宜欢不理她，赵宜欣更生气了，又拿她没办法，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自己床上。 想了想，幸灾乐祸道：“等你下乡去了，这个房间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总算是没人跟我抢房间了。” 赵宜欢没回来之前，赵宜欣都是一个人一间房的，好多同学都是跟姐妹挤在一起睡。她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可是让她得意了好久呢。 结果，赵宜欢这个讨厌鬼回来了，一切都变了，想起来她就生气。 看着她得意洋洋地朝自己笑，赵宜欢不想跟她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瞟了她一眼，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穿着件玫红色带花的上衣，圆脸大眼睛，跟王翠梅很像，但是皮肤比王翠梅白很多。 就一个娇纵的孩子，赵宜欢低下头笑笑，懒得同她计较。 见赵宜欢不做声，赵宜欣像只斗胜的公鸡似的，得意地昂起了头。 不想跟赵宜欣说话，也不想出去客厅里，赵宜欢便站在窗户边上，往下看去。 这里是二楼，窗户外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的。 正是下班的时候，透过梧桐树的缝隙，赵宜欢看到家属院热热闹闹的，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大人有骑自行车的，有走路的。 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放眼望去，就没有一个胖的。 但是人们脸上的表情都很乐观，积极。 这个时代，虽说少吃少喝的，但人们的幸福感可比二十一世纪的人强多了。 现代人天天忙忙碌碌的，为生活，为房子奔波着。 这个时代的人可不用想这么多，有单位的人，单位都分配房子呢。 赵宜欢正想的出神，就听身后赵宜欣幽幽道：“二姐，我怎么感觉你胖了点。” 赵宜欢心里咯噔一下，她露馅儿了？ 大脑快速运转：“没有吧，难道是我得了浮肿病？” 说着煞有其事的按按自己的胳膊：“好像是按下去有个坑。” “不会吧，昨天见你还好好的呢。”赵宜欣疑惑极了，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是，就感觉今天二姐跟平常不太一样。 又目光炯炯地看过去，见玻璃反射的光影照在赵宜欢的脸上，比平常好看很多。 喃喃道：“你好像白了一点。” “是吗？”赵宜欢轻声道。 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难道是自己画的修容还太浅了？ 正当两人沉默的时候，门外的王翠梅大喊：“吃饭了，赵宜欢，赵宜欣，你俩不吃饭了？” 赵宜欢松了一口气，率先走出房门。 王翠梅没好气地道：“不帮忙也就算了，吃饭还要人叫，懒死你算了！” 赵宜欢默不作声地在四方桌子边坐下。 第5章 饭桌上 赵父赵小河坐在四方桌的上首，旁边各坐着一个男青年，应该就是赵宜江和赵宜滨了。 赵小河中等偏上的身材，国字脸，浓眉高鼻梁，常年在五金厂工作，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赵宜江和赵宜滨随了赵小河的长相，倒也能算得上是中等相貌。 王翠梅把最后一盘菜端上了桌，赵宜欣才出了房门，跟赵宜欢坐在一条板凳上。 待看清桌子上的菜，顿时两眼放光：“今天吃肉啊，我都好久没吃肉了。” 赵宜欢低着头，又抬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一盘青椒炒肉，青椒多，肉少。 还有一盘子小鱼小虾，炒青菜，没放什么油，看起来微微泛黄，叫人没多少食欲。 主食是放了红薯的大米饭，红薯多，米饭少，但看起来比今天中午在王家吃的高粱米饭可好多了。 这年头，工人家庭比起农民来，那可是一个天一个地。 赵父是一家之主，他动了筷子，其他人才敢伸手去夹菜。 就连咋咋呼呼的赵宜欣都是看赵父开动了，这才把手伸过去，一筷子夹起几块肉放进自己的碗里。 来不及先吃一块，又去夹碗里的肉，引得王翠梅不悦地看她几眼：“够了啊，你夹了这么多了，你爸，你哥他们吃什么？” 赵宜欣吐了吐舌头，虽然不满她妈的话，倒也不去夹那盘肉了，转而去夹盘子里的小鱼仔。 旁边赵宜滨和赵宜江也是一人一筷子肉，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他们吃的那么香，赵宜欢也有点饿了，拿起筷子伸过去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还挺香的。 便又伸出筷子去夹肉，对面的王翠梅见了，蹙了蹙眉头，可没几块肉了。 忙给赵宜欢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多吃点青菜，今天的青菜好吃。” 赵宜欢看了眼碗里的青菜，默不作声，也不去夹菜了，就着几片菜叶子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赵宜江看了眼低头顺眼的赵宜欢，一边吃着碗里的饭，一边状似玩笑道：“爸，二妹不想下乡，那就嫁人呗，嫁了人就不用下乡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赵宜欢险些被嘴里的饭噎死，好不容易咽下去，就听赵父道：“哦？嫁人？” 赵宜江见他爸感兴趣，忙赔着笑脸道：“我们车间主任不是老婆死了几年了吗，正准备找个媳妇儿呢。” 死了老婆的男人，说给自己妹妹，赵宜欢猛地抬起头看了眼赵宜江，这是什么哥哥！ “啪！”赵小河重重地把自己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瞪大了眼睛，大声说道：“我赵小河的闺女儿，绝不可能嫁死了老婆的男人，给别人当后妈！” 见赵宜江还要说话，赵小河站起身，凉凉地看了一眼赵宜江：“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不该想的不要想！” 赵宜江被赵父这样看着，心里有些打哆嗦，家里的孩子都怕赵小河，他可是动手打人的。 可是，那是车间主任啊，要是成了自己妹夫，他转正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赵小河不同意，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王翠梅刚开始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二女儿嫁了人，那就不用下乡了，家里也不需要想法子给她找工作了，多好的事儿啊。 再一听，鳏夫啊，赵宜江他们车间主任都四十多岁了，人家儿子都十多岁了，让自己妹子嫁个这样的人，他也说的出口。 王翠梅瞪了一眼大儿子，这可是他亲妹子啊。 自从处了张小花这个对象，她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翠梅顿时对张小花就有点不满意了。 听赵小河严厉拒绝了，赵宜欢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这一天被吓了这么多次，赵宜欢心累到不行，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看着鹌鹑似的二闺女，又看看旁边还在看热闹的小儿子和小女儿，赵小河顿时火冒三丈。 一家子兄妹，不说亲亲热热的，也不是这样事不关己的啊。 沉重地呼吸了几声，赵小河郑重地说道：“老二，你要么就下乡，要么就嫁人，家里是没有那个能力给你买工作的。” 见赵宜欢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赵小河顿了顿，又说到：“你要是下乡的话，家里给你准备五十块钱，要是嫁人，我跟你妈给你找个合适的。” 说着，又瞪了一眼大儿子，快步走出了屋。 赵小河出去了，一时赵宜滨也放下碗一溜烟出了门。 赵宜江又看了一眼赵宜欢，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赵宜欢就准备回房里去。 看了一眼二女儿，王翠梅忍住没喊她洗碗。 叫住了要出门去玩的赵宜欣：“欣欣，你把碗筷洗了。” 为什么是自己，赵宜欣正想跟她妈叫唤，见着王翠梅板着张脸，也不敢多说话了。 气咻咻地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赵宜欢一进房间就爬到上铺躺着了，掀开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 下乡？ 不可能，这个时代去下乡，她可干不了多少农活，再说了，她也不想去受这个罪。 嫁人？ 在这个时代嫁人，还是面都没见过几回，都不熟悉的人，她也不想。 谁知道嫁的人是人是鬼啊，自己一个人有钱有闲不好吗？ 胆战心惊的，怕被发现低了一天的头了，这会儿脖子都疼。 再这样下去，她都怕得颈椎病了。 得赶紧离开才是。 她想清楚了，她得找一个工作，还是得找一个离沪市远一点的工作。 远离赵家人，自己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又回忆了一边遍剧情，才看了五章，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用的上的信息。 不过，似乎她有一个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同学，叫朱雪，书里赵宜欢跳海后，朱雪还来家里慰问过。 似乎，她爸是纺织厂的厂长，赵宜欣就是因为认识了她，这才在毕业后找了个纺织厂的工作。 明天去学校好好关注下这个朱雪，看能不能找个机会，用手里的票据换个工作，远离沪市的工作！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今天实在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睡到半夜，猛地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脸，油腻腻的，这样可不行，她引以为傲的好皮肤可不能这么毁了。 偷偷地爬下床，拿起门背后的毛巾，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把毛巾打湿，把脸擦干净了。 又轻手轻脚地回了房，躺下的时候还在想，明天可得早点起床，趁大家还在睡的时候，把自己收拾好才行。 第6章 同学 窗户外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早起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准备觅食了。 赵宜欢见下铺还没动静，直接拿起昨晚浸湿的毛巾擦了擦脸，掏出小圆镜，用修容笔在脸上一阵涂抹。 看着镜子里瞬间黑了很多的脸，赵宜欢这才停下来。 看了看手上的修容笔，还要涂脖子和手呢，这可不经用啊，这两天的用量比自己往常半年的用量都多了。 等收拾完，屋外刚好有了动静。 不敢太早出门，硬生生挺到王翠梅开始骂人了，赵宜欣准备起床的时候，赵宜欢这才出了房门。 一出门迎接赵宜欢的就是王翠梅的阴阳怪气：“这是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啊，都等着吃现成的了啊。” 这话可严重了，这个年代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好词。 赵宜欢不敢多说话，忙走进厨房里拿碗筷。 等把碗筷摆好，家里其他人陆续出来坐在四方桌前。 早饭吃的是玉米面稀粥，二合面的馒头，还有一个佐粥的咸菜。 赵小河，王翠梅，还有赵宜江急着去五金厂上班，三人几大口一下就喝完了，放下手里的碗就出了门。 临出门前，王翠梅对着赵宜欢道：“老二，洗了碗再去学校啊。” 也不管赵宜欢答没答应，脚步匆匆地走了。 她是五金厂的剪板工，不同于赵小河是厂里的钳工，可没有多少地位，要是迟到可得被主任好一通说的。 上班的走了，赵宜滨也大口把碗里的粥喝完，放下碗筷，背着书包就跑了。 这下家里就只有赵宜欢和赵宜欣还在吃饭了。 她还不知道学校怎么走呢，高三三班在哪头都不知道，赵宜欢想着，等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看赵宜欣吃完了，也准备走，赵宜欢忙说：“赵宜欣你等等我吧。” “我为什么要等你啊？” 这话怎么回啊，看了看赵宜欣辫子上的红头绳，赵宜欢脑子一转：“我不是看你的红头绳已经褪色了吗，特意给你买了一对新的，昨天放在课桌里，忘记带回来了。” 还有这好事，赵宜欣狐疑的看着自己二姐，那可是个铁公鸡。 不过，有好处不要白不要，甜甜地说：“谢谢二姐，那我等你啊，你快去洗碗吧。” 见赵宜欣在桌子前坐的稳稳当当的，赵宜欢这才去厨房洗碗去了。 等两人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路上上班的行人都没几个了，大多是去上学的学生。 跟着赵宜欣的脚步，一路快走，弯弯绕绕十来分钟，就到了学校。 待走到一间教室前，赵宜欢还在记路呢，就听赵宜欣道：“二姐，你进去拿给我吧，我就不进你们教室了。” 她又不知道原主坐哪个位置，这怎么进去啊，坐错了怎么办？ 往教室里一看，还只坐了一半的人，这也不太好猜吧？ 眼珠子一转，赵宜欢忙捂着肚子：“哎呦，我突然肚子好疼啊，欣欣，你把我的书包先放桌子上吧，我得去上个厕所。” 说着，眼疾手快地把手里的书包塞给了赵宜欣。 看着飞快跑出去的赵宜欢，赵宜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她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看赵宜欣拿着她的书包进了教室，赵宜欢这才从角落里出来，飞快走到教室门口，见赵宜欣把书包放在一张课桌上，正弯腰找里头的红头绳。 赶紧走过来，总算是知道原主的位置了。 “红头绳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找到，你桌洞里什么都没有！”赵宜欣生气极了，一大早就被赵宜欢耍了一通，也不管赵宜欢上厕所怎么这么快了。 可不敢让她在教室里发脾气，赵宜欢忙拉着她的手腕出了教室。 “我没骗你，我真的买了，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放哪儿了呀，对了，难道是昨天落在姥姥家了。”赵宜欢装模作样地回忆道。 赵宜欣狐疑地看着她二姐，总觉得她这两天不对劲，奇奇怪怪的。 见赵宜欣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赵宜欢忙把头低下去一点，又从口袋里掏出特意准备好的两毛钱，塞到赵宜欣的手上。 “红头绳不见了，给你两毛钱行了吧。” 行，怎么不行，找她妈拿一寸布票，能买两对了呢。 赵宜欣高高兴兴地走了，把刚刚的疑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她走了，赵宜欢长舒一口气，真的是还好她脑子转的快，这两天脑细胞都得死好多。 又赶紧回到教室，书包里可有重要的东西呢。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赵宜欢偷偷地四周看看，还是有好多空位置的。 就听讲台上的男老师道：“还有一个月就要毕业了，能找着工作的，可以直接去单位，到时候直接回来领毕业证就行。” 原来如此，难怪有这么多同学不来上课了。 都是家里有关系，有能力能找到工作的。 毕竟，城里的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工作的就只能下乡。 那朱雪呢，家里条件这么好，她要是不来学校了，那怎么办哦。 赵宜欢蹙着眉头，愁啊。 讲台上老师也没有讲课，就让同学们上自习，现在可没有人有心思听课的。 赵宜欢还在想后面该怎么办呢，就听后头有两个女生在小声地聊天。 “朱雪，你不是家里已经找好工作了吗，今天怎么还来学校了？” 朱雪，她来了！ 赵宜欢顿时头脑一震，可算是找到人了。 就听朱雪道：“下个星期才去报道，我家里三哥要结婚了，家里吵吵闹闹的，我不想在家里待着。” “结婚是好事啊，你家里条件又那么好，怎么还吵吵闹闹的啊？”另一个女生好奇的问道。 赵宜欢也好奇，竖着耳朵听着。 朱雪叹了一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有三个哥哥，大哥前年结的婚，二哥去年结的婚，他俩结婚已经把家里掏空了。 结果今年我三哥结婚，女方必须要三转一响，还得要一百八十块钱的彩礼。” 那女同学倒吸一口凉气：“要这么多啊！” 三转一响可没有几个人能凑齐的，彩礼一般都是六十，八十，这直接要一百八，这怕是金子做的吧。 朱雪也愁啊，要钱还好说，她们家找亲戚凑凑也行，主要是三转一响，前几年存的已经用完了，现在去哪里凑这些票哦。 想起家里这些日子的低气压，朱雪就不想回家。 前面的赵宜欢听到这里，眼睛霎时就亮了，机会来了！ 第7章 换工作 下课铃一响，赵宜欢迅速转过身，对朱雪小声道：“操场见。” 朱雪一头雾水，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同学竟然主动邀请她去操场。 见赵宜欢已经背着书包先一步出了教室，朱雪随后也跟着出了教室门。 操场上，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边的草坪上。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呀？”见赵宜欢迟迟不开口，朱雪主动问道。 面前的女生亭亭玉立地站着，脸上带着笑，应该值得相信吧。 赵宜欢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我刚刚听你说你哥哥要结婚的事。” “嗯？” “你们家缺三转一响的票是吗？” “你有办法？”朱雪的眼睛瞬间精神了，一眨不眨的望着赵宜欢。 “我有票，但是，我想换个工作。” 说完，赵宜欢吞了吞口水，又不敢抬头去看朱雪的表情，只能等着她的回应。 看着眼前穿着补丁烙补丁衣服的赵宜欢，鞋帮都快掉了，竟然说自己有三转一响的票，朱雪有点怀疑。 赵宜欢一直低着头，朱雪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头顶，又问道：“你没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这是我过世奶奶留给我的嫁妆，我不想下乡，所以想换一份工作。” 说着，赵宜欢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准备好的自行车票，递了过去。 朱雪小心地接过，正反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是真的。 顿时喜笑颜开，要是有了这票，她三哥结婚的事就没问题了。 可是，一份工作多难得啊，家里给她找工作都已经费了老大功夫了，也是难办啊。 看朱雪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的表情，赵宜欢轻声道：“我不需要沪市的工作，远一点没关系。” “真的？”朱雪震惊了，竟然还有人不想留在沪市，不过，对于她家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沪市的工作无能为力，找一个外地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她爸是纺织厂的厂长，外地还有很多兄弟单位呢，远一点的城市，不成问题。 赵宜欢点点头，她只想要离沪市远一点。 “那好，我等下就回去跟我父母商量，下午就来告诉你。”说着，朱雪把手里的票还给了赵宜欢。 “到时候，你先给我两张票，办理了工作再把剩下的给我。” 三转一响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 “好。” 见赵宜欢答应了，看着眼前低眉搭眼的女同学，朱雪又说了一句：“我让我爸给你找个好点的城市，最好是坐办公室的，放心啊，我们家不会叫你吃亏的。” “那谢谢你了。” “不谢不谢，你帮了我家大忙了，咱们是互相帮助。” 就此别过，朱雪赶紧回家去了，赵宜欢慢慢腾腾地回了教室。 中午饭是早上从家里带的，放在铝饭盒里，一早上王翠梅就把家里要上学的饭准备好了。 不过，饭盒是王翠梅装的，装多装少也是她来定。 学校食堂可以热饭菜，不过这个天气，吃凉的也没事，赵宜欢就没费这个功夫了。 红薯糙米饭，一点点咸菜，赵宜欢艰难的咽了下去。 糙米是那种喇嗓子的，吃的赵宜欢嗓子噎的疼，又没有带水，直接在学校食堂的水龙头那里用手接了一捧水喝了下去。 总算是咽下去了，赵宜欢拍拍胸口，顺下气。 又把饭盒洗干净，磨磨蹭蹭的又回了教室。 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时候还在想，放学后要去买一把牙刷，昨晚和早上都没有用牙刷，挤了点牙膏在手指头上将就着漱了口，原主的牙刷都掉的没有几根毛了，再说了，牙刷还是不想用别人的。 还有水壶，真的好需要啊，不过，这个时候都是军用水壶，你家里有当兵的，这才能淘换一个军用水壶呢。 想着想着，趴桌子上睡着了，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精神高度紧绷着，可累坏了。 “醒醒，赵宜欢。” 赵宜欢是被朱雪叫醒的。 一时还有点迷茫，自己在办公室睡着了？ 揉了揉眼睛，看着斑驳的墙，有历史感的课桌和讲台，这才想起，她穿到了六十年代。 忙打起精神，不敢揉眼睛了。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看着朱雪满头是汗的，赵宜欢道。 “我跑着来的。”又喘了口粗气，“我们去操场上说吧。” 赵宜欢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门。 又是上午那片草坪，半下午正是太阳晒的慌的时候，两人跑到树底下躲着。 “我爸说了，可以安排你去榕城，那里有个纺织厂，他跟厂长打声招呼，可以安排你去人事科。” 这么容易的吗？工作不是很难得的吗？ 看赵宜欢有点疑惑，朱雪解释道：“我爸先安排你在沪市纺织厂挂职，之后以工作调动的名义安排你去榕城。” 这样啊，“那我还需要在沪市纺织厂工作？” “不用，沪市纺织厂可没有多的岗位，就是走个程序。” 赵宜欢点点头，她懂了，暗箱操作。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你想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朱雪家也是这样想的，未免夜长梦多，还是赶紧办好吧，她家还等着票结婚用呢。 “那我让我爸明天就办好调动手续，你拿着调动凭证和户口本去派出所迁户口，之后，直接去榕城纺织厂入职。” 赵宜欢点点头，这效率可以。 “可是，我还没有领到毕业证啊。”高中毕业证可是非常重要的，这年代，高中生已经是高学历了。 要不是她有这个文凭，怕是暗箱操作都不行的。 “这个你放心，毕业证明天我就能给你一起拿到。” 那就好，有关系办什么事都快。 看说的差不多了，赵宜欢从书包里翻出两张票，一张缝纫机票和一张收音机票，递给朱雪。 朱雪接过票，仔细地收到自己的书包里。 看赵宜欢盯着自己的书包瞧，朱雪笑道：“放宽心，我还不至于昧下你的东西，事情准保给你办好。” 赵宜欢笑笑：“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被人发好人卡了，朱雪笑的眉眼弯弯，又看了看赵宜欢身上的破衣服，道：“纺织厂有不要票的瑕疵布，你要吗？” 怕赵宜欢以为自己要去的也是纺织厂，不懂货，多说了一句：“沪市纺织厂的布可是国内一顶一的。” “我要！” 布多难得啊，她有很多的票据，就是没有布票，还有这好事呢。 “那行，你明天办好工作了，跟我去纺织厂后勤处看看。” 赵宜欢赶紧点头。 第8章 迁户口 下午放学后，赵宜欢左看右看没见到赵宜欣，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自己低着头缓慢地走着，路过供销社，进去买了一把牙刷，花了两毛九分钱。 想了想，牙膏就先不买了，先用着家里的吧。 回的路上，赵宜欢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去迁户口好一点。 有工作的事要不要跟王翠梅他们说呢，不是她狭隘，实在是人心经不起考验。 她又不是家里得宠的孩子，要是王翠梅和赵小河要扣下她的工作，留给赵宜滨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还有赵宜江的对象，听说也是个临时工，就赵宜江昨天的态度，她不敢赌，赌输了，她就只能下乡了。 还是要瞒着他们，偷偷地把户口转过去，把工作落实才好。 想了想，赵宜欢心里有了主意。 到家后，王翠梅已经在厨房摘菜了。 瞧见赵宜欢回来，也没做声。 赵宜欢有眼色的把书包放回房里，用被子盖住，这才踱步到了厨房。 看着王翠梅的背影，一声妈，怎么也叫不出口。 她自己亲妈都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了，妈这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深吸了一口气，凑到王翠梅边上，蚊子似的声音，叫了声：“妈。” 接着拿起篮子里的菜，跟王翠梅一起摘菜。 王翠梅看了一眼她的二闺女儿，也没做声，一时厨房里十分安静。 还是王翠梅打破了这份安静，说：“你爸昨天说的，你怎么想的，是下乡还是嫁人？” “我不想下乡。” 要嫁人可就得快点，不然好的，都被人家挑走了。 王翠梅正想开口，就听赵宜欢道：“我也不想嫁人。” “那你想干什么，”王翠梅心里堵得慌，“家里可拿不出钱给你买工作。” 就她那个成绩，家里就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去工厂考试，再说了，好多都是内定了，根本就没给普通人机会。 赵宜欢一边摘菜，一边细声细气地道：“我同学家里是纺织厂的，她给我介绍了个工作。” “这么好！”王翠梅顿时眼睛发亮。 “嗯，不过，不在沪市，在榕城，还是个临时工。”赵宜欢想了想，还是不能交代出是个正式工。 王翠梅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在榕城啊，要是在沪市就好了，家里宜滨和宜欣明年也要高中毕业了。 看王翠梅颇为遗憾的表情，赵宜欢心里咯噔一下，还好自己留了一手。 “工作多难得啊，要不是这个工作在榕城，我同学就自己去了，她家里有关系，也不想她离开沪市，这才介绍给我了。” “她就这么介绍给你了，不要点好处？”王翠梅怀疑道。 赵宜欢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用略带得意地语气道：“我平常跟她关系好，她不忍我下乡，这才把这个工作介绍给我了。” 看王翠梅半信半疑的样子，赵宜欢又道：“对了，她跟我说明天纺织厂后勤有瑕疵布卖，不要票，四毛钱一尺。” 还有这好事，王翠梅顿时忘了这茬，一心在瑕疵布上头了。 “不过，需要拿户口本去，说是限量，一个户口本只能买五尺布。”赵宜欢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都打颤，就怕被王翠梅怀疑。 还好还好，王翠梅没想这么多，这年头买东西限量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她也想不到，赵宜欢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去迁户口。 “行，明天早上我给你拿两块钱，你拿着户口本去纺织厂买布。” 赵宜欢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对了，” 啊，赵宜欢那口气又提了起来，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挑些好的啊，尽量挑点看不出瑕疵的。” “好。”赵宜欢声音都有点发颤。 …… 吃饭的时候，王翠梅直接说了赵宜欢要去榕城做临时工的事。 一时家里几口人都盯着赵宜欢看，被几双眼睛一起注视着，赵宜欢后背都有点冒汗了。 还好，这个工作比较远，从沪市到榕城一千多公里呢，还是个临时工，他们可看不上。 也就听一听，又低下头吃饭去了。 赵宜滨罕见的说了一句：“那挺好的啊，二姐，你就不用下乡了。” 赵宜欢不说话，低头吃着饭。 看赵宜江又朝自己看过来，赵宜欢只能把头低的更下去了，眼睛都快要到碗里了。 这时，一家之主赵小河开口了：“有个工作远点就远点，临时工也好好做着，比下乡强。” 赵宜欢正想，赵父还是不错的，就听他又说道：“临时工迁不了户口，粮油关系还在家里，你以后每个月给家里寄十块钱，我让你妈把你的粮票寄给你。” 赵宜欢深吸一口气，以她看年代文的经验，一个临时工工资一个月也就十六七块吧，给家里寄十块！ 几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赵宜欢缓缓点点头。 先答应下来，以后再说吧，反正，户口是要迁走的。 …… 战战兢兢一夜，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听见窗外鸟叫声，赵宜欢一骨碌爬了起来。 吃过饭，接过王翠梅递过来的钱和户口本，不敢看她的眼睛，一把塞进书包里，故作镇定地先赵宜欣一步出了家门。 在学校门口东张西望，待看到朱雪的那一刻，赵宜欢心头的乌云都散开了。 “走吧，我带你去迁户口。”朱雪拍了拍自己的书包，意思是东西都弄好了。 赵宜欢赶紧点头，跟着朱雪的脚步走着。 “你户口本带好了吧？” “带好了。” “我有个叔叔在派出所，等下把东西给他，他直接给你办迁出证明，你到时候先去厂里报道，拿着厂里的入职证明和迁出证明，然后才能去榕城派出所办理户口本。”朱雪一口气说完。 赵宜欢认真地听着，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到了派出所，熟人好办事。 先是拿着工作调动证明给民警看了，人家确定是真的，没问题了，又看了户口本，给开了一张户口迁出证明。 这年头的户口本都是手写的，事情办完，看民警拿着那页作废的户口纸准备撕掉，赵宜欢忙阻止道：“警察同志，这个，能给我做个念想吗？” 按理来说是不能的，但是看着旁边的朱雪，民警把那页作废的递给了赵宜欢，反正也盖了作废的印章了，拿着就拿着吧。 赵宜欢欢喜地接过：“谢谢警察同志。” 把户口本，迁出证明和工作调动证明珍而重之的放进书包里，心里的雾霾散开了不少。 第9章 买布 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待走到一个僻静一点的角落，赵宜欢把剩下的一张缝纫机票和手表票给了朱雪。 朱雪接过票，确认无误之后放进书包里，又从书包里拿出赵宜欢的毕业证递给她。 赵宜欢接过去，一张奖状样的纸，最上面是毕业证书四个大字，接着就是赵宜欢，毕业于沪市第三中学高中部的字样。 左下角是照片，右下角写着1967年6月的日期。 照片是原主的，看起来比较模糊，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见赵宜欢盯着毕业证看，朱雪说道：“日期提前了一个月，学校给提前毕业的毕业生都是这个日期，这个没有影响的。” 赵宜欢点点头，把毕业证小心地放进书包里，就一张纸，可得仔细收好。 见赵宜欢收好了，朱雪又说了句：“你奶奶对你可真好。” 赵宜欢懵了下，点点头：“是啊，她对我真的很好。” 看赵宜欢有些落寞，朱雪忙道：“走，跟我去后勤处买布去，等你去了榕城可就买不到这么好的布了。” “好。” “我跟你说啊，趁着这个机会，你可得多买一点，我爸打了招呼的，给你行个方便，平时我想去买布，还得跟我爸说说好话呢。”朱雪撇撇嘴，后勤部的人可不是谁去买布都给的，有好东西，他们内部人都分了去了。 “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可真好。”赵宜欢对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孩子很有好感。 “不用谢，不用谢。” 又被发了好人卡的朱雪姑娘笑的眉眼弯弯的，“你去了榕城，要是缺什么，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买了寄过去。” “那太谢谢你了，到时候就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同学嘛。” 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地去了纺织厂后勤部。 看到朱雪带着个女孩子来了，后勤部主任王大明小声地跟她们说：“里面都是瑕疵布，不要票，都是四毛钱一尺，自己进去选吧，速度快一点啊，别让人看到了。” 两个姑娘赶紧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进了仓库。 仓库里一块一块的布料随意的堆放着，多多少少都有点瑕疵，有的是脱线了，有的是有点印子，有的就是破了一点点小洞。 都不影响使用，这年头布料可难得了，两人赶紧开始挑。 赵宜欢挑了一块白色的棉布，一块白底黄花的棉布，目测都有两米多长了，就是有点跳线了，把边裁掉就好了。 看到有卡其布，蓝色的，黑色的，各拿一块儿，这种布做裤子可好了。 红色的碎花布，挑一块儿，蓝底白花的也来一块儿大的。 劳动布，选两块吧，一块黑色，一块军绿色，这个给王翠梅，得给她个交代。 翻来翻去，又在最里头的角落里翻出一块深红色灯芯绒的布料，还有一块深棕色的呢料子。 朱雪就选了一块白的布料。 见赵宜欢选的一堆布料，瞅了瞅，恨铁不成钢，说道：“你傻呀，净选一些一般货色，这个的确良都不要。” 赵宜欢这才看清朱雪手里的白色布料，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的确良啊。 上手摸了摸，冰冰凉凉的，看起来没有棉布透气。 这个时代的时髦货色，赵宜欢赶紧选出来一块好点儿的。 门外后勤部主任已经在小声地敲门了：“选好了吗，选好就赶紧出来了。” 赵宜欢忙把地上的一小堆布料抱起来，出了仓库，放在后勤部办公室的桌子上。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仓库外头的一间小房子。 后勤部主任见赵宜欢搬出来这么多，眉头像是能夹死苍蝇，看了看旁边的朱雪，也就没有说话。 用卷尺一块一块的丈量了，总共13米多一点，三尺布是一米，总共就是39尺布。 不管什么布料，都是一个价钱，四毛钱一尺，赵宜欢总共给了后勤部主任十五块六毛钱。 拿了两张大团结递过去，接过他找回来的四块四毛钱。 这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呢料子多难得啊，赵宜欢笑的像个偷了腥的猫似的。 买的时候是爽了，买完看着这一小堆布料又范起了愁，这可怎么拿回去啊。 再说，也不能拿回去啊，拿回去可就不是她的了。 朱雪付了她的那份钱，看着赵宜欢这里的布料也傻了眼，怎么拿回去啊。 见两人傻站着，后勤部主任见都快下班了，等会儿人来人往的，赶紧给了她们一个破麻布袋，把她们给打发走了。 背着一个麻布袋出了纺织厂的门，赵宜欢叫住朱雪，期期艾艾地说道：“我能把这些布先放你家里吗？” 朱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一个内向，衣着破烂的女孩子，家里估计对她不太好，也理解她，遂点了点头。 跟着朱雪回了她家，在纺织厂家属院里头，独栋的小楼。 目不斜视地进了她家门，把麻布袋放在朱雪的房间里，从里头拿出两块给王翠梅的劳动布。 正准备把袋子绑起来，就听朱雪说：“虽说越穷越光荣，补丁烙补丁说明你家里成分好，但是，你穿这身衣服去榕城，要是人家瞧不起你，欺负你可怎么办。” 这个道理赵宜欢何尝不懂，世人大多是只敬罗裳不敬人的。 她准备等到了榕城再换回自己那身衣服的。 “你拿这块的确良去裁缝铺做件衬衫吧，再做一条黑裤子。” 朱雪的好意，赵宜欢没拒绝，两个姑娘又拿着布料去了街上的裁缝铺。 朱雪做一件的确良的衬衫。 赵宜欢也做了一件的确良的衬衫，还有一条黑色的卡其布的裤子。 赵宜欢是打算明天就走的，可不想再在沪市多停留了，就问道：“师傅，这要做多久啊？” “你很急？” 赵宜欢重重地点头。 “可以加急，你出三块钱的手工费，我今晚加班给你做好，明天上午你就过来拿。” 那就好，赵宜欢给了裁缝师傅三块钱，接过他开的票，又让师傅量好了尺寸。 看着案板上的剪刀，赵宜欢脑子一转，从书包里把那块军绿色的劳动布拿出来，问道：“师傅，能帮忙给我从这块布上裁下来两尺吗？” 裁缝师傅看了一眼赵宜欢手中的布，目测有五尺多了，点点头。 等师傅帮着裁好了布，赵宜欢叠放整齐放书包里收好，这才跟朱雪一起出了裁缝铺的门。 约定好明天上午去她家拿东西，两人就分开了。 第10章 换钱 一个上午的功夫办了好几件大事，这会儿赵宜欢也有点饥肠辘辘了。 趁着路上没人，抬起头来使劲摇了摇脖子，低头久了脖子疼。 还好，明天以后就再也不用这样低头，小心谨慎地走路了。 想到这儿，赵宜欢心情极好地轻笑出声。 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国营饭店里飘出的香味，诱得赵宜欢使劲咽了口口水。 摸摸书包里的饭盒，估计又是糙米饭和咸菜。 狠狠吸了一口香气，算了算了，明天就要走了，可别出岔子，被人认出来要是说到王翠梅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走到远一点的树荫底下坐着，打开饭盒小口小口的吃着。 又是被噎的翻白眼的一顿饭，一个上午没喝水了，今天还没有自来水喝，只能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总算是把饭咽下去了。 看到不远处的国营商店门口摆着汽水卖，赵宜欢忙收好饭盒跑过去。 “汽水怎么卖啊？” “五毛钱一瓶，喝完了退瓶子返回两毛。” “来一瓶橘子汽水。”赵宜欢递过去五毛钱。 “砰。”的一声，售货员撬开一个瓶盖儿。 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橘子汽水，赵宜欢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酸酸甜甜的，太舒服了。 剩下的小口小口的慢慢品着，眯着眼睛，感受着五月的微风，口腔里酸甜的味道在蔓延，生活就是要这样，有滋有味的才好呢。 喝完了汽水，把瓶子退给售货员，接过她退回来的两毛钱，赵宜欢脚步轻快地向百货商店走去。 到了百货商店，赵宜欢先是去了文具柜台，花了三毛钱买了一瓶蓝色的钢笔水。 接着不顾售货员的白眼，在三楼卖大件的地方闲逛着。 沪市百货商店里头的大件可多了，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还有卖手表的柜台。 没有手表可太不方便了，看时间全靠看着太阳猜，赵宜欢趴在手表柜台看，有沪市牌的，金星牌的。 边上的售货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看什么看啊，你买的起嘛！” 狗眼看人低，一块手表便宜的八十八块，贵一点的一百二十块。 买还是买的起的，就是买了手表手头的钱就不多了。 手里没钱，心里就发慌啊。 又看了一眼柜台里的手表，赵宜欢转身走了。 路过自行车柜台的时候，见一个中年男人在看自行车，是凤凰牌的，摸了又摸，售货员也是不耐烦，倒也没有白眼瞧人。 赵宜欢仔细看了看这个中年男人的打扮，一身工装，上衣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难怪售货员不开口赶他。 看来又是一个想买车，又没有票的人。 赵宜欢心里有了主意。 跟在中年男人后头，装作同路的模样，一起出了百货商店的门。 见男人往公交车站走去，赵宜欢加快了步伐，走到男人边上，小声地问：“我有自行车票，你要吗？” 男人猛地停住了脚步，惊喜地看着赵宜欢：“你真的有？” 又被怀疑了，赵宜欢默不作声地从书包里拿出自行车票，手捏地紧紧地，给男人看了一眼，马上就收回去了。 自行车票，中年男人看清楚了，一时两眼放光。 左右看了看，没人，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换？” 啊，换？ 哦哦，对哦，这个时代不能说卖，只能说换，我拿钱跟你交换。 她也不知道换多少钱合适啊？ “你能出多少？” “一百。” 一百啊，不少了，工人将近三个月的工资呢，还得花钱去百货商店买。 不过，赵宜欢不仅想要钱，还想要工业券。 这年头，有钱可买不到东西，还得有券，工业券是只有有单位的人才有的。 试探地说道：“一百零五，你要是有工业券一张券抵两块钱。” 中年男人咬了咬后槽牙，工业券家里还真有多的，本来是想着没有自行车票，存够二十张工业券也能来买自行车了。 要是换了自行车票，就不需要存工业券了，遂狠狠心道：“成交。” “不过，我没拿这么多钱，你跟我去趟日化厂家属院拿吧。” 去家属院，赵宜欢警惕地看着他，不做声。 中年男人也知道人家一个年轻女孩子，有所顾忌也是正常的，道：“那这样，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回去拿，你放心，我很快就来。” “好。” 中年男人马上跑到公交车站坐车去了。 见他坐上了车，赵宜欢找了棵树在树荫底下坐下，不远处就是百货商店，又是大马路，人来人往的，应该没事吧。 但是一颗心还是惴惴不安，投机倒把要是被抓到了，可是要被抓的。 倒买倒卖可不行，要坐牢的，思来想去，赵宜欢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 第一次干这样的事，赵宜欢心里七上八下的，以后可不能找陌生人了，等去了榕城，想想别的借口，再拿票换钱吧。 看着马路上已经过了好几辆公交车了，赵宜欢想了好几个不好的场面，见中年男人还不来，她都想，算了算了，不换钱了，还是走吧。 安全最重要！ 就在赵宜欢准备回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匆匆从车上下来，跑到赵宜欢在的树下。 “幸好你还没走，我回去家里没人，找了半天才找着了钱。”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道，家里平时他不管钱。 见他来了，边上没有可疑的人，赵宜欢心里松了一口气。 男人拿了九十五块钱，还有五张工业券，赵宜欢拿着票，两人迅速交换了对方手里的东西。 缺认无误后飞快地走开了。 回的路上，赵宜欢特意走了几个人多的路口，再上了公交车。 给了售票员五分钱，买了一张车票。 赵宜欢走到公交车最里头坐下，看着车子外的景物缓缓倒退，赵宜欢把车窗打开来，清风拂面，她跳的过快的心跳这才平静了点。 紧紧地抱着书包，感受着里头的厚度，现在家当又多了九十五块，去掉买布料的钱，应该还有两百块的样子。 两百块可是一笔巨款了，多少工人家庭几年都存不了这么多钱呢。 她有钱，有票，现在还有工作，去了榕城会生活的很好的。 赵宜欢就这样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会生活地好好的，现代不也是一个人吗，有爸妈跟没爸妈没什么区别。 往后，原主的爸妈就当亲戚处着吧，远远的远房亲戚，逢年过节寄点东西也就行了。 公交车行驶了一路，赵宜欢想了一路，未来怎么走，慢慢地有了个基础模型。 可是，人生才不会按照你的设定走呢，它只会不断地变化，再变化。 第11章 介绍信 下午的阳光穿过树梢散落点点光晕，整个家属院安安静静的。 赵宜欢下了车，步行回到五金厂家属院，抬头望望筒子楼二楼，如她所料，房门锁着的，还没人回来。 赵宜欢又把头赶紧低下，拐了个弯儿，去了街道居委会。 到了居委会，赵宜欢也不急着进去，找了个角落蹲着，偷偷地往里望去。 见里头坐着两个办事人员，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一个老大妈。 这会儿没什么人来办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过了半个来小时，赵宜欢脚都有点蹲麻了，就听中年女人说：“肖大妈，看来今天没人来居委会办事了，我就先回去做饭去了啊。” 叫肖大妈的老大妈呵呵笑道：“行，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再坐会儿。” “那好，我就先走了啊。” 见女人走出居委会的门，赵宜欢忙往角落再躲了顿，见她走远了，这才慢腾腾地从角落里站起身。 腿麻了，弓着背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直了。 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了，赵宜欢这才进了居委会的大门。 “肖大妈。” “诶。”肖大妈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下来人，过了好久，才有了点印象。 “是王翠梅家的二闺女儿？” 赵宜欢点点头。 “你有什么事吗？”肖大妈问道。 “我来开介绍信。” “开介绍信，去哪儿？” “去工作。”赵宜欢说着，忙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工作调动证明，户口迁出证明，毕业证，一一摆在肖大妈的桌子上。 肖大妈拿起来一张一张的看过去，没问题，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赵宜欢，倒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还能弄到一份正式工作。 被肖大妈直视着，赵宜欢也不躲，又从包里把那块裁下来的劳动布拿出来，恭敬地放在肖大妈的桌子上。 “请大妈行个方便。” 这么一大块军绿色的劳动布，肖大妈眼睛亮了亮，笑问道：“丫头，你什么意思？” 赵宜欢也没去看她的表情，声音淡淡地说道：“我不想被家里人知道，我找的是一份正式工，要是有人问起，您帮我瞒下来，就说，我是临时工。” 肖大妈人老成精，这时候了怎么还会不知道赵宜欢的意思呢。 她也听过，这丫头是家里的老二，又不是王翠梅养大的，自然不太得家里的重视。 一直以来唯唯诺诺的，现在看来，倒是个有成算的。 看了看桌子上的证明，又看了下那块布，难得的军绿色呢。 肖大妈拿起布，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桌子里。 “行，我知道了，要是有人问起，我嘴巴严着呢。” 说完，又拿出一张空白的介绍信，根据工作调动证明上面的信息，写了一张介绍信。 把介绍信递给赵宜欢，肖大妈又嘱咐了一句：“介绍信是有日期的啊，你得在这个日期里出门啊。” 赵宜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看了一眼介绍信上的日期，为期半个月，1967年5月3日到5月18日。 把介绍信和桌子上的证明全都仔细地收进书包里，跟肖大妈道别，赵宜欢脚步轻快地回去了家属院。 她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想了想，赵宜欢转头进了公厕。 筒子楼里头是没有厕所的，就每层楼的最里边有两个隔间，那是用来洗澡的，上厕所得跑到楼下的公厕去。 公厕分男女，每个蹲坑外也没有门，赵宜欢看了看厕所里没人，顾不得厕所里的臭味，忙把包里的那页废户口纸拿出来，再拿出买的钢笔水。 拧开瓶盖儿，直接用手蘸了点蓝墨水，然后涂抹在户口纸上的作废印上，涂了一层，感觉还能看出点痕迹来。 赵宜欢又蘸了点墨水，又涂了一层。 举起来看了下，好像看不太出来了。 外头好像有脚步声，怕人进来看到，赵宜欢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收好。 背好书包装作刚刚上完厕所，准备出去的样子。 低着头赶紧跑出厕所，进来的女人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地嘀咕：“王翠梅家这个女儿，当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赵宜欢出了厕所，一口气直接跑回二楼。 正是太阳西晒的时候，把户口纸拿出来放护栏上晒了几分钟，便干了。 把它仔细地放回户口本里，看没什么破绽了，赵宜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等了一会儿，傍晚的太阳晒的人眼睛疼，王翠梅总算是回来了。 见到赵宜欢，王翠梅第一句话就是：“布买回来了吗？” “买了。” 听到布买回来了，王翠梅脸上露出了点笑容。 待王翠梅把门打开，赵宜欢率先进了门，先是回了房间，小心地把户口本先拿出来，再是把劳动布拿出来。 等把书包藏在被子里后，这才拿着东西出来递给王翠梅。 王翠梅看了一眼户口本，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待看到这么大的两块劳动布，王翠梅咽回了想要骂人的话。 翻看着手里的布，笑着说道：“这布可真好，说是瑕疵布，其实看不出来什么，这么大一块，两块不止五尺了吧。” 做惯了主妇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布怕是得有七尺多了。 “我同学她爸是纺织厂厂长，可能人家看在她的面子上多给了一点吧。”赵宜欢赶紧推到朱雪身上。 “哎呦，那可太感谢你那同学了。”王翠梅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不要票，还给了这么多布，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一边笑，一边琢磨着这么两块布，做点什么才好。 这块军绿色的给宜滨，他早就想做条军绿色的裤子了，还可以给宜欣也做一条。 黑色的就留着，等宜江结婚的时候用。 赵宜欢可不知道王翠梅心里想什么，看她这么高兴，试探着问道：“我去榕城的火车票？” 火车票？对哦，去榕城一千多公里可不得坐火车啊。 一张火车票可得不少钱呢。 王翠梅脸上的表情瞬间收了回去。 看她表情不太妙，赵宜欢忙道：“等我工作了，我还给你。” 王翠梅可精了：“你个临时工，一个月才十几块钱，给家里寄十块，你啥时候才能还给我啊。” “我省吃俭用，总会还给你的，再说了，我要是不去榕城，我每个月哪有十块钱给家里啊。” 也是这个道理，王翠梅点点头：“行。” 未免夜长梦多，赵宜欢马上道：“我同学说了，让我明天就去，怕晚了岗位被别人占了。” 是这个道理，现在工作实在是太难得了，王翠梅便说道：“那行，你现在去居委会开介绍信，等你爸回来，我让他陪你去买火车票。” 可不敢让赵小河陪着去，赵宜欢急忙道：“我自己去就行。” 王翠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着肉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买硬座就行，肯定够了。” 就是走个过场，也没指望拿这钱买火车票，赵宜欢没说话，接过钱，又跑回房里背上书包，装模作样地拿过户口本就出门了。 第12章 买车票 出了家属院的大门，赵宜欢拐了个弯儿，跟人打听了路线，便坐上一辆公交车，直奔火车站。 “同志，您好，我要一张明天去榕城的火车票。”赵宜欢趴在火车站的柜台上。 “明天几点的？”工作人员问道。 “最早的一班是几点？” “下午两点一十。” “好，那我就要最早的一班。”赵宜欢说着把介绍信递进去。 工作人员把介绍信仔细查看了一番，没问题后，又递还给她。 “站票，硬座，你选哪个？” “啊，没有卧铺票吗？”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道：“干部以上才能买卧铺票。” 好吧，看来她年代文看得还不够仔细。 “你买不买啊！” “买，要硬座。”一千多公里，站着去，怕是腿都得站废不可。 “九块五！” 赵宜欢赶紧把王翠梅给的那张大团结递进去，真的是刚刚好，也不是，还找回来五毛呢。 不用白不用，反正以后要还的。 把五毛钱放进书包里，赵宜欢握着手里的火车票，小小的一张票，比火柴盒大一点，写着沪市站到榕城站，下面是有效期三天的字样。 等出了火车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会儿已经没有公交车了。 赵宜欢也不急着回去，这会儿赵家应该是正在吃饭，实在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也不能指望王翠梅还给她留饭了，赵宜欢就在火车站旁边的国营饭店买了一碗面吃着，花了一毛五分钱和一两粮票。 她的粮票最小面值的都是五市斤的，人家服务员翻找了小半天才给她找好零，气的收钱的服务员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最普通的葱花面，赵宜欢连面带汤喝了个精光，肚子不饿了，人也有精神了。 火车站人来人往的，赵宜欢也不敢多停留，抓紧自己的书包，快步往回走。 还好她来时记了路，火车站离家属院也不是很远，等赵宜欢气喘吁吁地回到赵家的时候，王翠梅已经在骂骂咧咧地洗碗了。 家里就王翠梅一个，赵小河出去歇凉去了，赵宜江和赵宜滨吃了饭一般也是跑出去了的。 赵宜欣今天也不在家，估计也是吃了饭就跑了，难怪王翠梅在骂人。 看赵宜欢回来，王翠梅没好气地道：“去这么久啊，爬也该爬回来了。” 赵宜欢心情极好，当做没听到，就往房里去。 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身后王翠梅没好气地道：“锅里给你留了饭。” 还不错，竟然还留了饭，赵宜欢轻声应下：“好，我放了书包就来吃。” “快点，我还要洗碗呢，你那书包一天到晚走哪儿背到哪儿，放家里谁会要你的。”王翠梅骂骂咧咧地。 赵宜欢眯起了眼睛，书包可不得走哪儿带到哪儿，身家性命呢。 打开饭鼎一看，还有一点锅巴，真的是留了好多饭哦。 也不多说，虽说不饿，也得做个样子。 用饭勺用力地把锅巴铲下来，有点焦了，但是脆脆的，倒也挺有一番滋味。 看赵宜欢几大口吃完，王翠梅一边洗碗一边问道：“票买好了吧？” 看赵宜欢点点头，王翠梅又说：“等下自己收拾下行李，你自己盖的被子，就拿去榕城吧，还有衣服，自己清好。” “被子用绳子捆起来，衣服用布袋子装好，你房间的柜子里有一个面口袋做的袋子，你知道吧？” 赵宜欢点点头，她清东西的时候看到过，还好奇，这么大一个布袋子用来干什么的呢，原来这个是行李袋啊。 “明天我跟你爸都要上班，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去能行吧？” 赵宜欢又点点头，不去送最好，不然，她还得想办法伪装。 见赵宜欢跟个鹌鹑似的，王翠梅心里就有一股火，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会来事呢。 嘴巴跟个锯嘴的葫芦似的，一句好话都不会说，这都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了，也不知道跟她亲妈多说几句好话。 以前还知道帮她做饭，收拾家里，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擎等着吃了。 所以说，她不是那么喜欢老二也是情有可原的。 赵宜欢要是知道王翠梅这么想，估计还得翻白眼，你自己偏心还怪到原主来了。 她跟原主一样，都没有父母缘，也就不去强求了。 “那行，你自己去收拾东西吧。” 听见这话，赵宜欢转身就回了房间，赵宜欣不在，刚好方便她收拾。 王翠梅说了半天，交代了好几样，就是没说给她拿点钱票，两天两夜的火车，她吃什么，人家可不管。 难道是忘记了？ 忘记就忘记吧，反正她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从衣柜里找出那个行李袋，把里头捆被子的绳子拿出来放地上。 先把原主的破衣烂衫拿出来几件，反正以后她是不会穿的了，随便拿了两套塞里面。 接着把她自己穿来的那套衣服，还有鞋子放中间，最后又在上面铺了一件原主的破薄棉袄，这才把面口袋绑好。 收拾好了，又把面口袋放回衣柜里，明天走的时候直接提着就行。 被子今晚还要睡呢，明天再收拾，里头的东西也明天再拿出来好了。 一时无事，赵宜欢又站在窗户边往外边瞧，外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倒是倒映出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的，一个胸前垂着两根辫子的姑娘。 看了看自己黑黄黑黄的手，刚刚在厨房，王翠梅也在，吃了那块锅巴，她都没敢洗手，这会儿手指上还有饭粒的粘糊感。 窗户外黑沉沉的，大概八点多了吧。 门外有了点响动，应该是家里其他人回来了。 不想多事，也不想跟人打交道，赵宜欢干脆脱了鞋子，爬到上铺装睡。 不洗漱了，脏就脏吧，反正也就这一晚了。 对哦，还有昨天新买的牙刷，才用过两回呢，明天得带着，可不能浪费了。 闭着眼睛东想西想，应该没有遗漏的了。 就听房门被推开来，是赵宜欣回来了。 “二姐，你就睡了啊？” 赵宜欢没回答。 “真睡了啊。” 见人没回应，赵宜欣嘟了嘟嘴：“我还有事跟你说呢，睡的可真早。” 赵宜欢默默地调整了呼吸，我可不想跟你说什么事，肯定不是好事。 第13章 跑路啦 窗外蒙蒙亮，树影轻微的晃动，赵宜欢忽的一下睁开了眼。 摸出枕头底下的镜子，镜子里的人圆溜溜的杏眼，脸上一道一道的，黑的黑，白的白，跟个花猫似的。 赵宜欢赶紧从书包里又翻出修容笔来，重重地涂抹几下，还有手，脖子。 今天要坐火车，火车上可不安全，这个时代，火车上可是有人贩子的。 还是丑一点比较保险。 赵宜欢收拾完，正准备叠被子，下铺的赵宜欣也醒了。 今天可醒的早，一个乱糟糟的头从下铺伸过来，吓赵宜欢一跳。 “你干什么！” “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这不是有话想跟你说嘛，谁叫你昨晚睡得那么早！” 好家伙，看来是非听不可了，躲也躲不掉。 看赵宜欢不做声，赵宜欣嘻嘻哈哈的，脸皮颇厚地说道：“二姐，等你发工资了，能给我买一瓶雪花膏吗？” 赵宜欢拧了拧眉心，这还没开始赚钱呢，怎么一个两个都惦记上她的工资了呢。 怕赵宜欣不依不饶，赵宜欢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先答应下来，买不买的，以后再说呗。 见她答应了，赵宜欣高兴极了，叽叽喳喳地：“二姐，你真好。” “要不是我今天要读书，我肯定去火车站送你。”赵宜欣和赵宜滨还在读高一。 大可不必！ 心愿达成，看赵宜欢在收拾被子，没空搭理她，赵宜欣蹦蹦跳跳地出门洗漱去了。 见赵宜欣出去了，房门合上，赵宜欢飞快地把棉胎里面的金镯子和收藏册拿出来，塞进书包里。 书包里满满当当的，都快关不上了，赵宜欢干脆把里面没有夹钱票的书拿出来，就不带走了。 把被子，垫被都捆好，像是行军被一样的，都背在背上。 就听门外王翠梅在叫她：“老二，你出来下，我和你爸有话跟你说。” 赵宜欢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爬下床，穿上鞋子，出了房门。 客厅里，赵小河正坐在四方桌前吃早饭，见低眉顺眼的二闺女儿，说道：“老二，去了榕城，好好工作。” 赵宜欢缓缓点着头。 “我让你妈给你拿两块钱，火车上吃饭用，你省着点吃，够用到榕城了。” “另外，家里再给你十块钱，十五斤粮票，你到了榕城，省着点花用，够用一个多月了的。” 还算好，这个当爹的还也不至于让闺女儿饿死。 “不过，你得记得啊，往后每个月发了工资给家里寄十块钱。”赵小河加重了语气道。 “我知道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赵宜欢还是知道的。 她会还的，至于还完以后，那就看情况再说吧。 早饭还是稀粥，咸菜。 赵宜欢小口小口地吃着，其他人赶着上班，上学，大口吃完就下桌了。 “老二，钱票好好收着，我跟你爸上班去了，就不送你了，记得给家里写信。”王翠梅把一叠钱和票放饭桌上，后一句加重了语气。 赵宜欢没抬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吃完把碗筷洗了，走的时候锁好门。”王翠梅交代一句，急急忙忙出门了。 一时家里只剩下赵宜欢了，下午的火车，时间倒是不赶，但赵宜欢还有想去一趟百货商店，几口把粥喝完，咽下去。 看着桌子上的碗，蹙了蹙眉。 长叹一口气，还是洗了吧，就当感谢这三天的住宿了。 洗了碗，又把杯子里的牙刷带上，毛巾就算了，买新的吧。 背上书包，再把被子背上，接着还得提着装衣服的面口袋。 大包小包的，这就是农民工进城了吧，赵宜欢自嘲地笑笑。 要不是没有布票，棉花难得，她实在是不想把被子也带上，太占地方了。 不过，王翠梅竟然主动让她把家里的棉被带走，也是大方了一回了。 拿好东西，再次看了一眼房间，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了，赵宜欢出了赵家的门，把房门给锁上。 正是上班的时候，家属院安安静静的，下楼也没碰到什么人，最好了。 站在家属院门口，远远望了一眼筒子楼二楼，再见了，往后，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赵家的人，就当个远方亲戚处着吧。 背着这么多的行李，赵宜欢累的气喘吁吁的，可不想走路。 直接坐公交车去了昨天的裁缝铺。 见她大包小包的进来，裁缝师傅打着哈欠道：“来得这么早啊，都做好了，喏，在案板上放着呢。” 说着他的视线，赵宜欢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案板上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 拿起上衣看了看，针脚整整齐齐的，做工挺好。 又看了看裤子，卡其布结实耐磨，做出来的裤子板板正正的。 等到了榕城，她就换上。 当然了，得等她把自己收拾干净去了。 把收据给了裁缝师傅，取走了衣服，赵宜欢直接把这身新衣服也放进了面口袋里。 还要去朱雪家拿麻布袋呢，这么多行李，搬来搬去的，麻烦死了。 看了眼低头做活的裁缝师傅，赵宜欢问道：“师傅，我能把我的这些行李先放您这儿吗？我晚点儿再来取。” 师傅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要快点啊，东西堆我这儿，客人来了都不好下脚。” “诶，我一会儿就来拿走。”赵宜欢应到。 裁缝铺不宽，堆了她的行李确实是很逼仄，赵宜欢把行李都搬到角落放着。 看了赵宜欢一眼，师傅没说话，低头继续踩着缝纫机。 “谢谢师傅了啊。” …… 大件放在裁缝铺，书包当然是要背好的。 出了裁缝铺的门，赵宜欢直奔百货商店，手表柜台。 “同志您好，我要一块金星牌的女士手表。” 不待售货员白眼看人，赵宜欢赶紧拿出一张手表票，递过去。 售货员接过，仔细看了看票，又抬眼看了下赵宜欢，语气清淡道：“八十八块。” 赵宜欢忙从包里数出八十八块钱，放在柜台上。 售货员清点了一遍，没问题后，便开了票，把票夹在夹子上。 赵宜欢只听嗖的一声，票从头上的铁丝上划过，接着那头又传回来一张收据。 拿着收据，售货员这才从柜台里头取出一只金星牌的女士手表，装在盒子里，递给赵宜欢。 把手表盒塞进书包里，又去了日用品柜台，买了一个搪瓷杯，火车上得有个杯子喝水不是。 搪瓷杯一块钱一个，赵宜欢给了一张工业券，结果售货员还找回一张0.5张的券，也是大开眼界了。 想了想，又买了两瓶雪花膏，四块钱。 所有的日用品都是需要工业券购买的，而且这个还分地区的，出了沪市可就用不了了。 赵宜欢想着干脆把剩下的四张半工业券花用了吧，买了毛巾，牙膏，香皂，洗头膏，梳子。 又想起例假就快来了，又买了两条卫生带，总共用了六块八毛钱，还有一张半工业券。 这个时候可没有卫生巾，妇女来例假都是用的卫生带。 想到这个赵宜欢又想叹气了，这也太不方便了。 走的时候看到卖鞋子的柜台上摆着回力的小白鞋，赵宜欢又看了看自己脚上随时会掉鞋帮的烂布鞋，停住了脚步。 买吧，自己那双小白鞋虽说看起来跟这个差不多，但还是有区别的，还是买个这个时代的正宗商品吧。 花了九块五毛钱，一张工业券，这可真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比一双中档皮鞋都贵了。 还剩一张工业券，赵宜欢干脆又买了一双胶凉鞋，两块五毛钱，虽说在她看来土不啦叽的，但是，这个时代可是沪市才有的洋气货。 东西买好了，赵宜欢不做停留，出了百货商店的门。 接着又去了朱雪家，拿了自己的麻布袋，又返回裁缝铺拿上行李。 跟个移动的小山包似的，到了火车站。 第14章 初遇 已经是中午了，火车站人头涌动，赵宜欢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闻着旁边旅客手里煎饼的香味，咽了咽口水。 奔波了一上午，还是早上喝了一碗稀粥，这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看了一眼候车室墙上的钟，十二点五十，距离上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行李又多又重，赵宜欢实在是不想动了，奈何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旁边吃煎饼的大叔都看了她好几眼了。 叹了口气，赵宜欢无奈地把行李又背上，手里再拿点，她可不放心把东西放候车室里，丢东西太正常不过了。 出了候车室，去了火车站里的煎饼摊。 花了一块钱和一张一斤的粮票，买了五张很大的煎饼。 煎饼是用油纸包着的，手上提着东西，可不好拿，赵宜欢只能夹在胳膊底下。 一步一挪地又回了候车室。 火车站是有提供热水的，赵宜欢路过的时候一阵惊喜，她也渴呀。 把新买的杯子拿出来，洗了下，接了杯水。 也不敢多喝，要是要上厕所，这行李怎么办哦。 一个人出行，真的是处处都不方便。 等吃完一张饼，再休息了会儿，两点了，赵宜欢又连忙坐起来，背上行李去了站台。 这个时候都是绿皮火车，哐当哐当，隔老远就听到火车行驶过来了。 等火车停稳了，赵宜欢忙往车门里面挤去。 拿着这么多东西，一路推推挤挤，跟拔萝卜似的，等找到自己座位的时候，赵宜欢额头都冒汗了。 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把被子，麻布袋，面口袋一股脑地塞到行李架上，赵宜欢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长舒一口气，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火车缓缓开动，看着窗外的景物不停地倒退着，赵宜欢心上的弦松了松。 座位是两人一排的，旁边靠窗的位置坐着个中年女人，对面是她男人，两人小声地聊着天。 赵宜欢的座位靠近过道，对面还没有坐人，累了一上午，这会儿歇下来，不由得眼皮打架。 头不由自主地磕下去，赵宜欢一个激灵，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一个年轻女孩子独自出行，虽说她特意没换，就穿着原主的这身破衣裳，也还是怕遇上不怀好意的人啊。 书包带子挂在肩膀上，手里紧紧地抱住书包。 从沪市到榕城，得坐三天两夜的火车呢，一直不睡觉，也熬不住啊。 想了想，赵宜欢把书包放在身前的桌子上，头枕着书包，两只手也紧紧地抓着书包，闭上了眼睛。 “餐车供晚饭了，餐车供晚饭了，不要票，不要票。” 赵宜欢是被车上的广播叫醒的，手都麻了，脖子也僵硬着。 缓了缓，侧头看看窗外，太阳正慢慢地落下山坡，天快黑了。 夜晚不安定的因素就多了，赵宜欢站起身，背上书包，先去上了个厕所，还好厕所就在下一节车厢，她快去快回，一秒都不敢停留。 又吃了半张饼，也不敢多吃，水也不敢多喝，就这样睁着眼睛，等着天亮。 一夜无事，赵宜欢熬的双眼通红。 白天抓紧时间就睡，晚上就打起精神来守夜，就这样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两晚。 离沪市越远，车上的人越来越少，赵宜欢买的煎饼也吃完了。 早上是去餐车买的包子和稀粥，不用票，两个肉包子，一碗白粥，八毛钱。 贵是贵了点，胜在不用票，味道也还可以。 两天了，总算是吃到了点热乎的。 火车是下午三点过五分到站，不晚点的情况下，这个时代火车晚点也是常有的事。 又是一晚上没睡，赵宜欢吃过早饭便又趴下睡觉了。 一觉睡醒，对面多了个男人。 赵宜欢一时迷糊，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弯来，应该是前面站上来的。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对面的男青年，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看到的最好看的男人了，不怎么颜控的她，都有点被惊艳了。 一头浓密的短发，头发剪的短短的，接近寸头了。 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鼻子高挺，浓眉大眼的，本来应该是硬汉类型，偏偏皮肤还挺白。 总之，挺帅一男的。 对面的李建霖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皱了皱眉，拿起桌子上的书，举到眼前，遮住自己的脸。 看清对面人的动作，察觉到人家应该是发现自己看他了，赵宜欢赶紧别过脸，懊恼的低下了头。 又不是没见过帅哥，虽说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见到一个好看的就移不开眼睛。 也没有什么多的想法，就是看到好看的人或者物，欣赏下罢了。 人家不乐意，赵宜欢便也不再抬头往对面看。 掰着手指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指甲有点长了，该剪了。 赵宜欢是那种指甲不能多留一点的，指甲一长，就感觉全身不舒服。 在想着等安顿下来，马上就要把指甲剪掉。 突然，赵宜欢从桌子底下的空隙里，看到一只手，正探向对面人的裤口袋，马上就要碰到了，他还没有察觉，正认真看书呢。 赵宜欢急中生智，对着对面的人大声说道：“哥哥，我有点头晕，低血糖了，你把你裤子口袋里的硬糖给我拿一颗吧。” 对着他喊的？ 李建霖一脸的莫名，忽然，感觉自己的裤子口袋处好像多了点温度，李建霖急忙伸手去摸，那只手快速闪开，李建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插进裤口袋里。 待瞟到一个黑色的衣角飘过去，赵宜欢才松了一口气。 李建霖这时候也懂她的意思了，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着赵宜欢：“刚刚谢谢你了。” 声音低沉，清冽，还挺好听的，赵宜欢小声地回道：“不用谢。” 见对面的人没说话了，赵宜欢也知道他应该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便自觉闭嘴，看看窗外，太阳正当空，距离到站还要点时间，便又趴下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香，脸上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对面的李建霖无语望天，他就打个盹儿的功夫，对面的女孩子就把他的书扯过去了，垫在自己脸上睡觉。 抬手看了眼时间，就快到站了，李建霖直接伸手用力地把自己书扯过来。 脸不轻不重地砸在桌子上，赵宜欢没多大感觉，翻了一面，继续睡。 李建霖看着自己的书，怎么一片黑黑的印子，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再看看对面女孩子的脸，黑乎乎的，也太不爱干净了吧。 第15章 招待所 “榕城站就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赵宜欢是被广播叫醒了，听到快到了，迅速清醒过来。 对面的人已经背好包准备往外走了。 赵宜欢忙站起身，先是背上自己的书包，接着又踮起脚，去拿行李架上的行李。 行李放的高，她垫着脚不怎么好用力，拽了好几下都没拖下来。 见她拿不下来，李建霖走过来，直接伸手帮她把被子拖了下来。 赵宜欢诧异地看他一眼，忙抱住自己的被子。 “还有吗？” 啊，赵宜欢有点懵，马上反应过来，指着架子上的包，应道：“还有这袋，那袋。” 李建霖抬手轻轻松松地拿下来，直接帮她放在过道上了。 个子高就是好使，赵宜欢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这样想着。 “谢谢你啊。” “不用谢，你也帮了我。” 李建霖说完就转身走了。 火车到站，一个俯冲，赵宜欢忙用手抓紧座椅靠背。 待火车完全停下来，这才背上被子，手上提着行李袋，下了火车。 又拖又拽，总算是出了站台，榕城站比起沪市来说，小多了。 赵宜欢先是去火车站的值班亭打听了下招待所怎么走，接着蜗牛爬似的出了火车站。 下午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热，赵宜欢大包小包的，全身都在使劲儿，已经是一身的汗了。 一辆公交车驶过，车上的李建霖看了一眼路上的那个移动小山包，惊讶了下，个子小小的，力气还挺大。 看公交车从眼前开过去，赵宜欢也不打算坐车，刚刚打听了，招待所距离火车站不远。 又往前走了十多米，总算是见到招待所的招牌了。 把手上的东西放地上，歇了一口气，赵宜欢又猛地提起向招待所走去。 “同志你好，我要一间房。”赵宜欢站在招待所的前台，拿出介绍信递给前台的姑娘。 前台是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黑脸姑娘，接过赵宜欢递过来的介绍信，诧异道：“沪市来的？” 赵宜欢点点头。 那黑脸姑娘又忍不住看了看赵宜欢，这才道：“有大通铺和单人间，你住哪个？” “单人间。”赵宜欢回道，大通铺，想都不想。 “一晚上六毛钱，押金一块，先交钱，押金退房的时候退给你。” 赵宜欢忙拿出两块钱递过去，从黑脸姑娘手里接过找回来的四毛钱，房门钥匙和收据。 房间在二楼，赵宜欢又是一步一挪，总算是进了房间。 来不及打量整个房间，把房门拴上，赵宜欢直接扑倒在床上。 “哎呦。”一声小声地痛呼。 慢慢地翻个身躺平，赵宜欢闭了闭眼睛，忘了这是六十年代，招待所都是架子床，可硬了，还以为是现代的软床呢。 缓了一会儿，刚刚磕到的地方才不痛了。 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一股馊味儿，在赵家就没有洗过澡，又在火车上待了三天，整个人都臭了。 赵宜欢忙从床上爬下来，四处看了看这个房间，有个卫生间，打开一看，不能上厕所，可以冲澡，但是，也没有水，应该是要去外头接水。 卫生间里有一个桶和一个盆，赵宜欢便拿好钥匙，关了房门，提着桶出了门。 问了一下，这才找到水房，打水洗头，洗澡，一通忙活下来，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在沪市就买了洗头膏和香皂，招待所可不提供这些，连毛巾都没有的。 穿上新做的衣服和裤子，又穿了新买的回力小白鞋，赵宜欢擦着头发，站在房里的小圆镜面前。 一面红色的塑料圆镜，赵宜欢看着里头的女孩子，长发还在滴水，细细的眉毛，长睫毛，圆溜溜的杏眼，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 皮肤细腻白皙，这几天这么折腾，还好没有长痘。 赵宜欢是不容易长痘的肤质，皮肤向来很好，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很显小。 原主十八岁，赵宜欢大学毕业两年了，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这是让她重返十八岁啊，赵宜欢笑嘻嘻地想着。 没有吹风机，就只能等着头发自然干了。 原主那身破衣服，赵宜欢不想要了，就没洗。 刚刚在卫生间用香皂把自己的贴身衣服洗了，这会儿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里头正真空呢。 可真不舒服，赵宜欢想着，等下自己用白棉布做一身换洗的？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白嫩纤长，细看还是有点薄茧的，这还是她长期用护手霜的效果。 在现代她独居，啥都得自己做，也算是个手工小能手了。 会做，没有针线，剪刀，也白搭。 想着想着，肚子又开始叫唤了，这几天可真是享受了久违的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 赵宜欢从书包里找出手表盒，拿出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了。 把手表戴上，美滋滋地欣赏了会儿，真好看，显得她的手特别的秀气。 不顾头发还半干着，赵宜欢找出梳子梳顺了，给自己扎了两个垂在胸前麻花辫，也不敢放在胸前，甩在肩膀后面了。 一边照镜子，一边腹诽，招待所可真抠门，连把梳子都不提供，还好她有准备。 真空上阵实在是不习惯，总感觉下面漏风，赵宜欢变变扭扭地出了房门。 路过前台的时候，看还是那个黑脸姑娘，便走过去问道：“同志，国营饭店怎么走啊？” 黑脸姑娘瞪大了眼睛看向赵宜欢，这是谁？今天好像没有住进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啊。 看她朝自己看傻了眼，赵宜欢用手在她眼前晃晃：“同志？小同志？” “诶。”黑脸姑娘这才回过神来。 “就出门右拐，直走两百多米，就能看到了。” 赵宜欢朝她笑笑：“谢谢了啊。” 转身就往外走去。 等她走远了，黑脸姑娘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个从沪市来的姑娘吧。 眼珠子又不会动了，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羡慕道：“她可真白。” “她竟然戴了手表诶，身上的衣服还是的确良的。” 跺了跺自己脚上的黑布鞋，回想起刚刚那个漂亮姑娘的回力小白鞋，黑脸姑娘喃喃自语道：“等下个月发工资了，我要存钱，我也要买一双小白鞋穿穿！” 第16章 再遇 赵宜欢可不知道有个姑娘正羡慕她呢，这会儿一心只想往国营饭店去。 一路上三三俩俩下班回家的路人，步行了几分钟就看到前头的一座房子挂着国营饭店的招牌。 正是饭点的时候，国营饭店里已经坐了两桌人了。 赵宜欢先去窗口点餐，只见窗口边的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头写着今日供应红烧肉，猪头肉。 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赵宜欢咽了咽口水。 “同志，我要二两米饭，一份红烧肉。”想了想，吃太油腻的也不好，“还要一份炒青菜。” “一两粮票，二两肉票，一块一毛钱。” 赵宜欢翻书包的手一顿，粮票有，钱也有，她没有肉票啊。 有点尴尬。 服务员见她半天没动，没好气地道：“要不要啊，不要下一个。” 赵宜欢见后头来的人已经想上前了，忙道：“要二两米饭，一个炒青菜。” 服务员瞪她一眼：“一两粮票，三毛钱。” 赵宜欢赶紧把粮票和钱递进去。 得到服务员拿给她的一张木制号码牌。 国营饭店总共就三张桌子，左右看一眼，已经有两张桌子坐满了。 边上那张桌子还只坐了一个人，迟疑了下，拿着号码牌朝那边走去。 “同志，我可以坐这儿吗？” 认真吃饭的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随意。” 他抬头的一瞬间，赵宜欢眼神亮了亮：“是你啊。” 李建霖愣了一下，微微点头，不再搭理赵宜欢，继续吃饭。 态度稍微有点冷淡啊，赵宜欢也不再套近乎，踟蹰了下，在他对面坐下。 “五号，过来拿饭菜。” 听到服务员的声音，赵宜欢忙起身，拿饭菜去了。 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李建霖抿了抿唇，声音好像是下午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姑娘。 换了身衣裳，洗干净了脸，刚刚他还没认出来。 又蹙了蹙眉，一天遇上两次，也太巧了一点吧。 他知道自己相貌好，家世好，比较受年轻姑娘的喜欢。 但是，对于围上来的姑娘，他向来是拒绝的。 不等他多想，赵宜欢已经端着盘子过来了。 一碟青菜，一碗米饭，跟对面人的红烧肉，海带骨头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吞了吞口水，低头吃饭，尽量不去看人家的红烧肉。 再不看，夹菜的时候余光还是能看到，清汤寡水还泛着黄的青菜，上着糖色油汪汪的红烧肉。 赵宜欢夹起一筷子青菜，又扒一口米饭，大口的吃起来。 就当自己吃的是肉吧，等她入职了，发了票，她就来吃红烧肉，还要点两份，赵宜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饭。 李建霖抬头瞟了一眼，对面的姑娘嘴里塞满了饭，一动一动的，跟个土拨鼠似的。 莫名的喜感。 赵宜欢要是知道他这么想，怕是得喷他一脸，你才土拨鼠呢。 米饭偏硬，赵宜欢把青菜里的汤拌进饭里，想着眼不见为净，几大口扒完。 放下碗筷就准备走，看了眼对面的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红烧肉，也算是认识吧，走的时候是不是要礼貌一点打声招呼呢。 可是，人家似乎并不想打招呼啊。 难道，是在火车上她伪装的太好了，这会儿，没认出来？ 算了算了，一面之缘，不打招呼也没事，难道让她说，我是火车上坐你对面的姑娘？ 还不够尴尬的，赵宜欢直接直视前方，出了国营饭店的大门。 李建霖也吃完了，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嘴，这才起身，大跨步往外走。 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微暗，夜晚即将来临。 赵宜欢出了国营饭店的门，路灯老远才有一个，街上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整个城市黑沉沉的，一个单身女性，可不安全，赶忙朝招待所走去。 走了几十米，总感觉后面有人，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刚好路边立着一个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后面还紧随着一个更长的影子。 影子就快跟她的影子重叠了，赵宜欢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脚下发力，不要命似的往前跑，都不敢往后看，埋头就是跑。 胸前没有束缚，这一颠一颠的，都快颠出来了。 还好招待所不远，两三分钟就跑到了。 后面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赵宜欢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撑在招待所的大门口喘着粗气。 过了一分多钟这才歇过来，正准备推门进去，就见路边一个人影经过。 白衬衫，黑裤子，接近寸头的短发，这，不是刚刚一桌吃饭的男人嘛。 后面那个影子是他啊，误会了。 赵宜欢抬起头，尬笑着。 李建霖冷淡地瞟了她一眼，这是被当做坏人了？ 劫财还是劫色啊？ 不再多停留，李建霖几个大跨步从招待所走过去。 这人，似乎比较高冷啊，赵宜欢心想，下次还是别主动打招呼了，被人无视，可太尴尬了。 还是当做不认识吧。 转身推开了招待所的门。 前台守着的，还是那个黑脸姑娘。 见她回来了，忙扬起一个笑：“你回来了啊。” 赵宜欢点点头，态度这么热情啊，有点受宠若惊。 还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还没下班啊？” 黑脸姑娘嬉笑着：“我是下午四点的班，明天中午下班。” 这样啊，赵宜欢了然的笑笑。 正要上楼梯，想了下，又停下了脚步：“你有剪刀，针线吗？” “这里没有，我家里有！” “这样啊，那算了，谢谢啊。” “你要吗，我可以回家去拿，我家里很近的。” “那多麻烦啊，不过，我可以用两寸布跟你换。” 这么好啊，两寸布，能买好多线了呢。 黑脸姑娘积极道：“你在这儿等会儿啊，我就回去拿，很快的，一下下。” 说完，一阵风从赵宜欢面前飘过。 风风火火的，还挺可爱。 果然，赵宜欢就等了不到五分钟，黑脸姑娘兴冲冲的跑回来了。 手里是剪刀和针线，“给你。” 赵宜欢接过：“我明天早上还给你，还有两寸布。” 黑脸姑娘挠挠头，朝她笑笑。 跟她别过，赵宜欢直接回了二楼的房间。 招待所的灯光不怎么亮堂，但是这个时候有电灯，已经是很好的了。 赵宜欢从麻布袋里找出那块白色的棉布，动手给自己裁了两身内衣裤出来。 急着穿，可顾不得针线多整齐了，能穿就行，一通忙活下来，窗外已经是月亮高悬了。 赶紧躺下睡觉，一夜到天亮。 第17章 纺织厂 赵宜欢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赵宜欢伸了个懒腰，这才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拿着盆去打水。 洗漱过后，又从包里拿出瓶雪花膏，慢慢地涂抹在脸上。 雪花膏很厚重，有点油腻，还特别香，香的有点熏人了。 不过，保湿效果特别好，有点干燥的皮肤涂了一层后，又水嫩嫩的了。 拿出梳子把头发梳顺，梳了个这个时代的标配，麻花辫。 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神采奕奕的。 昨晚洗干净的内衣裤半干了，勉勉强强，套在身上，比起里头空荡荡的，有点湿的也能接受了。 又把昨晚做的两套内衣裤过了遍水，晾在窗台上。 再次照了下镜子，心情好极了，背上书包，拿上昨晚借的针线剪刀下了楼。 前台柜子里边，黑脸姑娘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呢。 赵宜欢伸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朝她笑笑，指了指放在柜台上的针线和剪刀：“放这里了哦，还有两寸布。” 是两寸白棉布，赵宜欢昨晚特意裁下来的。 一大早被人弄醒，黑脸姑娘眉毛皱成了一团，待看到赵宜欢的笑容时，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出了声。 赵宜欢急着要去纺织厂，这会儿都快八点了，就不跟她寒暄了。 “谢谢你的剪刀和针线了啊，我先走啦。” 看她要出门了，黑脸姑娘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你的房间是住到中午哦，要么退房，要么就要再缴费哦。” “好的，我中午之前赶回来。” “对了，纺织厂怎么走啊。”赵宜欢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来问道。 “纺织厂啊，左转，然后直走五百米的样子，再路口右转，就到了。”黑脸姑娘边说边比划。 “谢谢你啊。”赵宜欢扬起一个灿烂地笑容，转身出了门。 “不用谢。”后头的姑娘喃喃道。 声音真好听，清凌凌的，笑的也好看，不像她，笑起来就露出大板牙。 赵宜欢出了门，先小跑着到了国营饭店，用了二两粮票和两毛钱，买了两个大馒头。 看旁边的人吃肉包吃的好香，赵宜欢赶紧啃着馒头跑来了，这没有肉票可真难过。 边吃边往纺织厂去，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骑着自行车的，走路的，都穿着整整齐齐的工装，大家脸上都是愉快的笑容。 赵宜欢四周看了看，上班对于他们来说，可真高兴啊，骄傲又幸福。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纺织厂。 上班的人都已经进去了，这会儿大门刚刚锁上。 看见有人来，门卫大爷看了赵宜欢一眼，盘问道：“来干什么的？” 赵宜欢拿出手里的调动证明，说道：“我是从沪市纺织厂调过来的，今天来报道。” 门卫大爷接过看了一眼，只认出红红的印章，装模作样地拿起来看了又看。 赵宜欢努力憋住笑，拿反了也能看得清楚吗？ 门卫大爷看过了，把调动证明还给她，还好心地给她指了指人事科的路。 纺织厂规模还挺大，目测有三栋厂房，还有一栋小一点的房子是行政楼，人事科在二楼的第三间。 “咚咚咚……” 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年轻姑娘。 听见敲门声，两人都转过头望出来。 “你们好，我是从沪市纺织厂调过来的赵宜欢，我今天来报道。”赵宜欢笑着说道，一边朝里头走进去。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赵宜欢，笑道：“你好，我是人事科科长郑伟民。” 又指了指旁边的花衣服姑娘：“这是我们人事科的干事，戴露露。” “郑科长好，戴同志好。” 说完，赵宜欢又把手里的调动证明双手递给郑科长。 郑科长接过，放在桌子上，又转身坐下，把眼镜摘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这才仔细地看起来。 旁边戴露露朝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来。 察觉到人家的善意，赵宜欢也回了她一个笑。 两个女孩子在这边打着眉眼官司，里头办公桌前的郑科长总算是看完了。 把手里的调动证明放进一个档案袋里，说道：“毕业证呢？” “在这儿呢。”赵宜欢忙把毕业证递过去。 郑科长仔细一看，六月份才毕业呢，这还是五月份，又抬起头来看一眼赵宜欢。 赵宜欢被他看得心都缩紧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就看郑科长把毕业证摊开放在桌子上，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入职表，抽出上衣口袋别着的钢笔，刷刷刷的开始写起来。 边写边说：“你就是分到我们人事科的，我们人事科有一位干事前几天调到厂长办公室去了。 等下你就拿着入职表去厂长办公室，我签字之后，还要厂长签字盖章。” 郑科长说完，就把毕业证和入职表一起递给了赵宜欢。 赵宜欢接过，谢过郑科长，又有点懵，厂长办公室怎么走啊。 就听旁边戴露露嘻嘻笑着：“科长，赵同志第一次来，不熟悉我们厂里，我带她去吧。” 郑科长呵呵笑着，点点头：“去吧，快去快回啊。” “诶。”戴露露答应着，挽着赵宜欢的胳膊就出了门。 看着旁边热情似火的姑娘，赵宜欢稍稍有点别扭，这才第一次见啊，就挽胳膊这样好吗？ 人家也是好意，赵宜欢松松僵硬的胳膊，跟着戴露露上了三楼，厂长办公室。 厂长办公室在里面，外头是秘书的办公桌。 “王哥，厂长现在有空吗？”戴露露笑着问坐在办公桌前的年轻男人。 见是戴露露，后头还跟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年轻男人坐正了身体，清了清嗓子，问道：“什么事？” 赵宜欢正准备开口，就听戴露露快人快语道：“这是我们科新来的赵宜欢同志，入职表上要高厂长签字。” 这么回事啊，王秘书点点头，起身去敲了敲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去吧。”一愣神的功夫，就听王秘书对她说话。 赵宜欢点点头，拿着入职表进了高厂长的办公室。 第18章 集体户口 拿着高厂长签了字的入职表下了楼。 高露露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刚刚那位王秘书：“王秘书叫王中伟，先前是我们科的干事，就是你这个岗位的前一位，张秘书调走以后，他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去给高厂长当了秘书。” 赵宜欢随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其实是在想刚刚高厂长的态度。 她进去的时候高厂长正在看文件，看了她的入职表后，不急着签字，倒是问了一句：“你跟朱厂长家是亲戚？” 这话怎么答好呢，赵宜欢一时有点懵，想了想，轻轻地点点头。 还好，高厂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直接在入职表上签了字，盖了章。 “诶，赵同志，到了！” 戴露露忙拉住赵宜欢：“走过头了，咱们人事科在第三间。” 赵宜欢忙退回来一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戴露露摆摆手，又拉着她去找郑科长，把高厂长签了字的入职表递过去。 郑科长接过，撕下上头的回执单递给赵宜欢，又把剩下的放进档案袋里。 “你拿着这张回执单和迁出证明，去派出所上户口，以后你的户口就是咱们纺织厂的集体户口了。” 又问了句：“迁出证明办了吧？” 赵宜欢点点头。 “那行，抓紧时间去办吧，才能领到粮油票和副食品票呢，明天就来上班啊。” “好的。”还有一件事，赵宜欢又问道：“那宿舍呢？” “对哦，还有宿舍，你不是本地人，要住宿舍的，这个是后勤部安排。” 郑科长又看向戴露露：“露露，你跟赵同志一起去下后勤部，找林科长安排下宿舍。” “好嘞，我们这就去。” 戴露露说着，笑嘻嘻地拉着赵宜欢去后勤部了。 后勤部在一楼，两人进去的时候，就一个短头发的女同志在。 戴露露凑过去，叫了声：“白姐，这是我们科新来的干事，你给安排个宿舍吧。” 赵宜欢也赶紧道：“白姐你好，我是人事科新来的赵宜欢。” 白姐冲她俩笑笑，说：“行，我看看登记本啊，看还有哪间宿舍空着。” 又问道：“你还是单身吧，看你这么年轻，就还是单身女同志，这单身的青年啊，只能住集体宿舍。” 赵宜欢了然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白姐把登记表翻了一遍：“就只有203还有一个床位了。” 说着，就把203的钥匙找出来，带赵宜欢去了女工宿舍。 宿舍都在家属区，就是厂房的后边儿，立着几栋筒子楼。 白姐走前边儿，赵宜欢和戴露露走后头。 戴露露小声地跟赵宜欢嘀咕：“真羡慕你，能住宿舍，我想住宿舍我爸妈都不准。” 赵宜欢不接这话，从戴露露的话里了解道，她父母都在榕城机械厂工作，家住榕城机械厂家属院，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一家子都在城里有工作。 一看她的性格，就是那种家里宠着的女孩儿，跟个小太阳似的，暖洋洋的。 羡慕不来的，赵宜欢微微笑下，跟着往前走。 一会儿功夫就到了，203是集体宿舍，在筒子楼二楼的第二间，离楼梯口不远，就是距离水龙头远了点，水龙头在最边上。 白姐把门打开，给了赵宜欢一把钥匙，就离开了。 宿舍很小，六个多平方的样子，靠墙各摆着一张高低床，就只有左边床的上铺没住人了。 赵宜欢看了一眼，宿舍里还算干净，另外三个室友都去上班了，也不好多停留，赵宜欢又把门锁上，准备晚点再搬过来。 跟戴露露下了宿舍楼，赵宜欢道：“戴同志，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人可真好。” 戴露露摇摇头：“不谢不谢，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带路而已，小事啦。” “对了，叫我露露就行，大家都这样叫。” “嗯，那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或者也可以叫我欢欢。” “欢欢。” “露露。” 两个女生彼此对视着，噗嗤一笑，人与人之间就是那么奇妙，两个认识不到一天的姑娘，就这么成了朋友。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声音也好听，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姑娘了。”戴露露挽着赵宜欢的胳膊道。 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同志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她很喜欢。 赵宜欢侧过脸，看了看戴露露，真诚地说道：“你也好看啊，笑起来眼睛有光似的，像个小太阳般，温暖身边的人。” 这话赵宜欢可没参假，戴露露圆脸大眼睛的，皮肤没有她这么白，但看起来就很健康的肤色，活波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戴露露笑的眉眼弯弯的，一路挽着赵宜欢的胳膊出了宿舍区。 “我要先去一趟派出所，你快去上班吧。”到了行政楼底下，赵宜欢道。 “好，明天见。” 跟赵宜欢摆摆手，戴露露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看她到了二楼，还一个劲的跟自己摆手，赵宜欢抿唇笑笑，有个这样的同事，以后上班的日子应该很有趣吧。 又跟门卫大爷打听了下派出所的地址，赵宜欢直接坐上了公交车，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榕城派出所。 把材料都交给了民警，民警一一看过，之后又在户口簿上写字盖章，往后她就是纺织厂的集体户口了。 “下个月开始，你的粮油关系就转到纺织厂了，到时候，厂里会给你发粮票，油票和副食品票的。”民警说道。 “好，我知道了。” 出了派出所，赵宜欢一脸的懊恼，她完全把这事给忘了。 户口转移了，那粮油关系也跟着转了的，她还傻乎乎的让肖大妈瞒着，这能瞒得下去？ 下个月发票的时候，王翠梅就知道了，白瞎了自己那块布。 算了算了，也不算浪费，肖大妈帮着瞒下来，好歹让她安稳地出了沪市。 反正现在她的户口已经落在纺织厂了，榕城距离沪市一千多公里，他们也奈何不了她什么。 跺了跺脚，往招待所走去。 路过一个垃圾焚烧堆时，赵宜欢把书包里的修容笔拿出来，一把扔进烧的最旺的那堆火里，看它烧的变了形，看不清原样，这才离开。 第19章 室友 赶在十二点之前退了房，赵宜欢拿上自己的行李直接去了纺织厂的宿舍。 正是午休的时候，楼道里很安静，但还是有不习惯午睡的人，在走廊里透气，看到赵宜欢，不免好奇的看着她。 赵宜欢目不斜视，直接敲了敲203的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探出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来。 她看了看赵宜欢，看她身上背着行李，问道：“你是新来的？” 赵宜欢含笑点点头。 就见她把门打开点来，侧了侧身，让赵宜欢进来。 赵宜欢径直来到左边的床，下铺正歇着一个午睡的姑娘，不好打扰人家，便轻手轻脚地把行李往上铺放。 待把行李都扔到了上铺，赵宜欢这才歇了口气小声地跟室友打招呼。 “你好呀，我是新来的，在人事科，我叫赵宜欢。” 瓜子脸的姑娘朝她笑笑：“我叫秦卫红，是厂办的。” 又朝睡着的俩姑娘努了努嘴：“她俩是肖婷和杜小芳，都是宣传科的。” 赵宜欢对秦卫红点点头，又打量了下她们的床铺，问道：“我看你们的床尾都放着一个箱子，在哪里买的呀？” 赵宜欢上午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有竹编的，也有木制的，放在床尾，能放好多东西呢，还挂着一把锁，这样可安全多了。 看下铺的肖婷被打扰了好梦似的，翻了个身，秦卫红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在信托商店买的，杜小芳那个是在废品收购站买的。” 信托商店？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她知道，年代文里经常出现的。 信托商店倒是听的少。 赵宜欢眼睛向她们的箱子瞟了瞟，秦卫红的箱子是木料的，上头漆着红漆，看起来就比较新。 杜小芳的也是木料的，箱子都有些裂缝了。 那她知道了，还是去信托商店买，才能买到好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谢不谢，都是室友了，以后大家同住一间屋呢。”秦卫红小声地笑笑。 看赵宜欢还要铺床，便也不多话，她住在右边床的下铺，直接倒床上休息去了。 等赵宜欢把床铺好，麻布袋里的布料和面口袋里的衣服也不方便拿出来，便直接堆放在床尾。 正想着待会儿就去一趟信托商店，另外两名室友醒了。 互相认识了下，她们要上班了，赵宜欢想去信托商店，便一起出了门。 等出了纺织厂的大门，赵宜欢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声，这才想起还没吃午饭呢。 便先去了国营饭店，点了一碗阳春面，两毛钱，二两粮票，清汤寡水的面，上头飘着几粒葱花。 连汤带面一起吃完，肚子饱了，身上有劲儿了，赵宜欢直接去了信托商店。 信托商店在市中心，不过，不在最中心的位置，在街尾。 这条街叫五临街，有百货商店，副食品店，还有友谊商店。 看见友谊商店，赵宜欢眼睛亮了亮，但也知道，这，她可进不去。 转头去了街尾的信托商店。 信托商店门脸不大，里头极宽，赵宜欢一进到里头就被晃花了眼，好似来到了多年以后的旧货市场。 里头被分了好几个区域，有大件和小件，大件是家具，小件有手表。 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具，赵宜欢还在里头看到了自行车，不过，都是些二手的，竟然还有自行车配件。 就在赵宜欢感叹这里东西多的时候，信托商店的工作人员见她看了好半天了，便询问道：“同志，你是想买什么呢？” 赵宜欢把目光从自行车上转移过来，回道：“我想买一个箱子，最好是带锁的。” 买锁还要工业券，赵宜欢可没有榕城的工业券。 “好的，你跟我来。” 说着，工作人员就带她来到了家具区，摆满了木制家具，床，衣柜，五斗橱等等。 赵宜欢瞟了一眼，还看到一张雕花的架子床，看那木料的颜色，她再不懂，也知道是极好的料子了。 赵宜欢可喜欢这些老家具了，好木头难得啊，可惜了，她没有房子可以放，不然，怎么着都得买一张这样的架子床呢。 走过摆床的地儿，来到小件的家具区，看地上摆了好几个木头箱子，赵宜欢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黑棕色的箱子。 这个箱子没有跟其他的箱子一样，漆了红色或黑色的漆，就浅浅的涂了一层清漆，还能看清楚木头的纹路。 赵宜欢走过去摸了摸，还能闻到木头的香味，道：“我就要它了。” 看了看，上头没有配锁，又问到：“你们有锁卖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有的，我们有二手的锁卖。” 有就行，来了信托商店也不指望能买到新锁呀。 赵宜欢跟着工作人员把箱子抬出来，看他用布把上头的灰擦了擦，颜色真好看，有点像胡桃木的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等工作人员去找锁的功夫，赵宜欢蹲在地上，用手触摸着箱子。 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工作人员回来了，抬起头一看，是个熟人。 不过，也不太熟，人家可不想跟她认识。 看他一身深蓝色的工装，胸前印着榕城市机械厂，忍不住腹诽，可真有缘分。 遂也没打招呼，低下头继续看她的箱子去了。 李建霖一踏进信托商店，就看到门口蹲着一个女同志，等她抬起脸的时候，就看清了，那天火车的女同志，他们还在国营饭店碰到过。 还被人家当成了坏人呢。 拧了拧眉，可太有缘分，又碰到了。 他今天是来领取寄卖的半导体收音机的钱的，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出来，怕被太多人看到，影响不好，不成想，一来就碰到她了。 今天阳光正好，这会儿太阳从门外直射进来，赵宜欢摸着箱子的手，像是一块白玉般，跟黑棕色的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建霖不禁回忆了下，刚刚她抬头看他的时候，脸可真白啊，晃眼睛的白。 赵宜欢见他还不走，便也不起身，一直蹲在地上，假意在查看箱子。 腿都快蹲麻了，工作人员总算来了。 赵宜欢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踢踢自己麻了的腿，还以为没人看见呢。 岂不知李建霖看着她的动作，正偷摸着笑呢，跟只傻鸭子似的。 箱子三块二毛钱，锁七毛，给了工作人员四块钱，接过他开的票据和找的一毛钱零钱。 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工业券想买点东西都难，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又在信托商店买了两个陶瓷盆，一个用来洗脸，另一个用来洗脚，不要票，花了十二块钱。 这陶瓷盆可真贵！ 又看到有旧的蚊帐，也买了一顶，还买了一块旧窗帘和一把旧剪刀，一共花了六块二毛钱。 钱可真不经花，赵宜欢嘟囔了一声，把买的东西都放进箱子里，用力抱着自己的箱子，径直出了信托商店。 第20章 帮忙 李建霖接过信托商店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钱，便骑着自行车往机械厂去。 刚蹬了十几步，就见前方一个双臂抱着箱子的女同志，正吃力的往前挪着。 赵宜欢走几步，又把箱子放下来歇歇，箱子太大了，抱着走着实辛苦。 走了一大段路都没见着公交车，赵宜欢手都酸了。 一个蓝色工装的身影，骑着自行车从她身旁经过，赵宜欢看了一眼，又把目光继续放在箱子上，用力抱着箱子，又往前走了十几步。 李建霖目不斜视地从赵宜欢身边经过，抿着唇，最近碰到她的频率也太高了点。 但是，榕城这边应该没人这么熟悉他的家世，应该不是特意冲着他来的吧。 李建霖想了想，两脚点地刹住了车，又调转了自行车龙头。 赵宜欢诧异地看向又转回来的蓝色衣角，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你把箱子放在后座上，我帮你运回去。” 赵宜欢抬眼看向他，这么好心？ 李建霖坦坦荡荡地看着她，眼神清正。 有人帮忙还不好啊，正搬不动了呢，不用白不用。 赵宜欢用力把箱子举高，立在自行车后座上，再用手扶住。 看她放稳了，李建霖默不作声地往前推着自行车。 走了一路，俩人都有些沉默，还是李建霖忍不住问道：“你住哪儿？” 啊？赵宜欢有些愣神，见他回头望着自己，才回道：“纺织厂，你给我送到纺织厂就行了。” 那一片都是工厂，纺织厂，印染厂，机械厂都在那一片。 李建霖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 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了一路，赵宜欢往边上瞟了瞟，不远处有一个供销社。 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有点渴了，赵宜欢对着前方小声地说：“今天谢谢你了啊，我请你喝汽水吧。” 李建霖没回话，赵宜欢正以为这人做好事不求回报呢，就见他在供销社门口稳稳地停住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宜欢把箱子从车后座放了下来。 小跑进了供销社，花了一块钱，买了两瓶橘子味的汽水。 “给。”赵宜欢伸手把冒着凉气的汽水瓶递给李建霖。 李建霖看了看她白嫩的手，跟橙红色的汽水应称着，看了好几眼，赵宜欢手都举累了，他才伸手接过。 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干完了，看他喝完了，赵宜欢忙把剩下的也大口喝完，又去找售货员退了汽水瓶。 喝了汽水，不渴了，神清气爽。 赵宜欢颇有心情地打量起前头的男同志来，个子很高，肩膀很宽，腿很长。 阳光下，头发一根根竖起，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一个很有魅力的男青年，就是太冷淡了点，这性格，估计不怎么得女同志的喜欢。 就在赵宜欢东想西想的时候，纺织厂到了。 看前头的男同志停下了车，赵宜欢还有点疑惑，抬眼一看，纺织厂到了。 忙把自己的箱子拿下来，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男人，道：“今天谢谢你了啊。” “对了，我叫赵宜欢，在纺织厂人事科工作。” 李建霖微微骇首：“李建霖。” 说完，蹬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宜欢低头抱住箱子，小声嘀咕：“这人，还真是言简意赅啊，话真少。” 这边，李建霖骑上车直接回了机械厂的宿舍楼。 跟纺织厂一样，机械厂的单身工人也是住宿舍，只不过，李建霖是工程师，两人一间房，住宿条件好一点。 李建霖的宿舍在三楼，他停好自行车上到三楼的时候，他的室友周煜已经急得不行了。 见到他忙道：“你怎么才回来，去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李建霖摇摇头，示意他没事，总不能说他是因为做好人好事去了，耽误了时间吧。 “没事就好，我给你打好饭了，你快吃吧。”说着，周煜指了指桌子上的饭盒。 他们这间宿舍还算宽，十个平方的样子，靠墙各摆着一张单人床，靠近门口的地方，还摆着一张桌子。 李建霖也饿了，打开饭盒，看了一眼，又是二合饭，水煮萝卜，顿时就没了胃口。 不吃也不行啊，赶紧吃吧，饿不死就行了，大口大口地扒起了饭。 等他吃完，看周煜关上了房门，这才从口袋里把从信托商店拿到的钱掏出来。 “卖了六十四块钱，一人三十二，你数数。”说着，把钱递给周煜。 周煜嘻嘻哈哈的，接过钱直接塞进了自己口袋里：“数什么数，我还信不过我霖哥嘛。” 李建霖笑笑，不置可否。 “要不是你，我还在金市跟那一家子搅在泥潭里头呢，你就是我亲哥啊。”周煜诚心道。 他跟李建霖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都分在金市第一机械厂，做助理工程师。 他们家，有了继母，亲爹也变后爹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后来有了机会，李建霖拉拔着他一起，到了榕城机械厂，虽说榕城没有金市机械厂规模大，但是他们从助理工程师，直接升了工程师。 工资涨了一半呢，现在他每个月六十三块七毛的工资，那可是高工资呢。 不说，李建霖还带着他一起组装收音机，这两年倒腾了不少钱呢。 想到这个，周煜恨恨地说道：“谢志斌这个王八羔子，太不靠谱了，说了要的，等咱组装好了，他又不要了，真晦气。” 周煜说起这个谢志斌来，就咬牙切齿的，本来他们组装收音机，是有人定了，这才买好材料组装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知道这孙子，订好了货，临了又不要了。 要不然，他霖哥也不用拿到信托商店去寄卖。 李建霖抬手，指了指他的嘴，示意他别在说这事了。 周煜猛地闭上了嘴巴。 又听李建霖道：“以后，这个组装收音机的活儿咱就别干了，被人盯上，划不来。” 周煜迟疑了下，听话地点点头，虽说有点舍不得，一个月组装两三台，可比他的工资还要高了。 但是，赚钱得有命花不是，听他霖哥的准没错，他霖哥可是有大智慧的人。 再说了，这几年赚的钱，加上每个月的工资，也足够他好好生活的了。 还能娶个媳妇，置办个家，周煜美滋滋地想着。 这要是在金市，做梦都想不到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想到这儿，又凑到李建霖身边，八卦地问道：“霖哥，你这次回金市，伯母又催你了？” 李建霖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哪次回去，他妈不催婚的。 他就是为了躲他妈，躲那些层出不穷的相亲对象，这才躲到这榕城来的。 被他瞪了一眼，周煜也不惧，语重心长地道：“霖哥，咱俩同岁，都二十五了，也该成家了，你看，跟咱俩差不多的，都当爸了，我这是没家人操心这事，我倒是想成家呢，你有这条件，又不上心。” 见李建霖冷冷地看着他，周煜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接闭上了嘴，在心里小声地吐槽。 李建霖见他不说话了，耳边清净点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结婚，成家，那也得遇到一个合心意的啊，那些看着他，看着他家就两眼放光的女同志，他是真的欣赏不来啊。 第21章 食堂 赵宜欢看李建霖走远了，这才搬起箱子，回了宿舍。 几步一歇，总算是到了，把箱子放下，使劲儿甩了甩胳膊，差点废掉。 从原主那些破衣服里头剪出一块布，当做是抹布了，又把新买的盆拿一个出来，去水龙头那里接水。 水龙头在筒子楼最边上，赵宜欢走近了才发现，这里也是一个水房和洗澡间。 有两间洗澡间，边上修着个水池，有两根水管。 应该是一根热水，一根冷水，这会儿还只有冷水，估计晚点才会供应热水。 接了半盆冷水，赵宜欢赶紧回宿舍，把箱子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放在走廊上晾着。 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又把今天早上过了水的内衣裤拿出来，这会儿还有点潮，忙晒在走廊的铁丝上，那里正晒满了衣服呢。 打量了一下晾衣绳，不禁有些疑惑，这是女宿舍，绳子上晒着的都是黑色和蓝色的衣服，大多是工装，零星有一两件花衣裳，这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可是，咋没看到有内衣呢？ 又看了下，哦，有背心，是了，这个时代妇女还没有内衣一说呢，大都穿的像汗衫一样的背心。 再次看看自己的内衣，白棉布做的，两片棉布缝合在一起，像个短背心，混在里头，并没有太出格。 这个没关系的，赵宜欢松口气，又低头瞧瞧自己胸口，这个内衣才不同寻常呢。 现代的款式，可不能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尤其是大家衣服都是晾在一根绳子上的。 打定主意，身上这件内衣以后不能穿了，找个机会烧掉算了。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四点了，还没到下班的时间，赵宜欢又进了宿舍，把房门关上。 先从面口袋里找出自己原来的那身衣服，把所有的商标都剪下来，又看了看款式，比较复古的款式，应该没什么问题，以后还能穿。 总不能一直穿着身上这件吧，得有个换洗的。 还是得找下榕城的裁缝铺，还有几块布，再做几件衣服才是。 又看了下自己的那双小白鞋，也是怀旧款，又穿过一段时间了，看起来有点脏脏的，也能穿吧？ 还是先收起来吧，用一件破衣服包住，等会儿放箱子里头。 接着把书包里夹着钱票的书拿出来，清点了下，最近零零碎碎花的都是钱，还用了些粮票。 还有王翠梅给的粮票呢。 加起来还有八十三块五毛钱，粮票也还有六十斤。 大件的票已经换了工作和钱了，还有手上的手表。 把钱和粮票都用一块布包上，等下一起锁箱子里头。 应该没有大件的支出了吧，赵宜欢摸着收藏册，有也没关系，反正里头还有好些票据呢，也有快要到期了的。 看着时间，室友快下班了，赵宜欢忙把箱子搬进来，像其他人一样，放在床尾，把重要东西都放进去了，用锁锁上。 看着箱子上的锁，赵宜欢总算是放心了，终于不用走哪儿就把书包背到哪儿了。 麻布袋清空了，和面口袋一样，暂时用不到，赵宜欢把面口袋里头的破衣服和这两个袋子直接放在床底下了。 又把买的蚊帐和窗帘，在水房洗了洗，给晾在走廊上。 一切忙活完，刚刚歇口气，就听到，“叮铃铃……” 这声音，是下班的铃声，铃声响完不久，就听到宿舍楼里有人回来的声音了。 大家都是回来拿饭盒的，拿上饭盒就往食堂冲。 她们宿舍最先回来的是秦卫红。 她拿上自己的饭盒，看着还呆愣在房里的赵宜欢，忙道：“快，拿上饭盒吃饭去了。” 看赵宜欢去拿自己的饭盒了，又道：“还有粮票和钱。” 哦哦，这个赵宜欢知道，在食堂吃饭一样是要钱和票的，又开箱拿了些零钱和粮票。 两人锁好门，一路狂奔到食堂。 看着已经排了十多米的长队，赵宜欢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了队伍里。 难怪秦卫红要拉着她跑这么快，不是没有理由的。 “要早点来，来晚了可就剩菜汤了，菜汤都是一个价钱。”秦卫红回头说道。 赵宜欢点点头，纺织厂人还蛮多的嘛，后头陆陆续续还有来排队的。 “对了，你也可以把饭盒放在你们办公室，一下班就直接来食堂就行了，我今天是中午吃过饭给忘记了。” “行，我知道了。” 打饭的队伍还挺快，聊了一会儿天，就轮到她们了。 晚上就两个菜，一个炖白菜，一个水煮土豆片。 倒是便宜，两份菜合起来才两分钱，又打了二两米饭，花了一两粮票和五分钱。 这一顿饭就是七分钱。 两人找了个空桌子坐好，边吃边说话。 秦卫红指了指饭盒里的饭菜，说道：“我们食堂虽说吃的不咋地，但是，还算便宜。” 赵宜欢点头附和，这个确实是，就是没啥油水啊，清汤寡水的。 她都觉得自己最近瘦了，以前腰上还有点肉，现在摸起来平平整整的。 吃了一口没啥味道的白菜，不禁失笑，也算是减肥成功了。 两人吃完了饭，又去水龙头那里洗干净了饭盒，便往宿舍走。 “你从沪市来的啊，那可是个大都市，怎么会跑到我们榕城来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赵宜欢笑笑，并不答话。 秦卫红顿了顿，也知道人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自己问得唐突了。 倒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起了她们宿舍的室友来。 “我是榕城本地的，家里在下面的县城，平时就住宿舍，放假才回去呢。” “那挺好的，周末就能回家。” “可不是，坐车挺近了。” 两人随意地聊着，从秦卫红的话里知道，肖婷是市里的，但是也住宿舍，至于杜小芳，她是镇上的姑娘，高中毕业考上了纺织厂。 说起杜小芳，秦卫红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也没多说，只说：“往后你就知道了。” 赵宜欢心里默读了下，看来不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啊。 站在宿舍楼底下，赵宜欢一抬头就看到自己晒着的窗帘了，转头问秦卫红：“你有针线吗？” 看秦卫红点头，又道：“我拿布跟你换针线用行吗？” “你用就是了，等你下个月发了布票，再还我就行了。” 这样也行，赵宜欢点点头。 第22章 口角 一上楼，赵宜欢先把自己晒着的蚊帐和旧窗帘给收了回来。 蚊帐容易干，旧窗帘是棉布做的，一块深蓝色的棉布，都有点褪色了，也不厚重，这会儿也半干了。 墙上有钉子，应该是以前住的人钉的，赵宜欢借着这两颗钉子，又找来两根棍子，把蚊帐挂上了。 挂上蚊帐，这个床铺有点自己单独的小窝的意思了。 又把旧窗帘裁了裁，秦卫红给她帮忙，围着蚊帐挂了一圈，这样隐私性就强了。 把窗帘拉上，人家可就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了，真好。 秦卫红也夸：“不错诶，这样一弄，看起来就舒服，睡里面就跟自己单独一个小空间似的。” 赵宜欢坐在床上，冲她笑笑，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偏偏有不长眼的说酸话，肖婷的上铺住着杜小芳，这会儿正坐在赵宜欢对面。 阴阳怪气地道：“还是你们沪市来的同志讲究，又要挂蚊帐，又要挂窗帘的，不像我，镇上来的姑娘就是简朴。” 这话一出，宿舍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秦卫红和肖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当做没听到，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 赵宜欢看了看对面的杜小芳，整个宿舍，就她没有挂蚊帐了，光秃秃的床板，就一床黑乎乎的被子。 见她盯着自己的衣裳和手表猛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种人你跟她说不清楚，最好就是不搭理她。 赵宜欢干脆跟秦卫红她们一样，不做声。 见她们都不说话了，杜小芳得意地笑了，一边笑，一边心里疯狂的嫉妒，长得好看就算了，竟然还有小白鞋穿，有手表戴。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布鞋，边上都快开裂了，内心愤愤不平。 其他三人可不管她这些想法，正抓紧时间洗漱，收拾自己，晚上九点可是统一熄灯的。 赵宜欢刚刚爬上床，把布帘拉上，又从箱子里拿出雪花膏涂脸，脸还没涂完，灯就灭了。 一时手忙脚乱，胡乱抹了几下，把箱子锁上就躺下了。 换了地方，睡的也沉，一夜无梦到天亮。 …… 早上，收拾好，大家都拿着饭盒上食堂去吃早饭，出门的时候，杜小芳对着赵宜欢冷冷哼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赵宜欢和秦卫红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大早上的也没得罪她啊。 发什么神经啊，懒得搭理她，三人一起去了食堂。 早餐是玉米面稀粥和馒头，还有包子，素馅儿的。 赵宜欢打了一份粥，一个馒头还有一个包子，总共一两粮票，五分钱。 馒头是玉米面和白面做的，包子里也掺着高粱面。 有点粗，倒也不难吃，多嚼下，还甜滋滋的。 忍不住问旁边正吃包子的秦卫红：“我们厂里没有肉吃的吗？” “有啊，初一，十五食堂会有肉菜，不过不多，得跑得快。” 这样啊，赵宜欢懂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期待。”秦卫红凑到赵宜欢耳边小声道，“食堂师傅的厨艺一般般，肉做的没有国营饭店好吃，来这儿也需要肉票的，我一般都不在这儿浪费我的肉票。” 赵宜欢猛点头，是的，好不容易有肉票了，谁不想吃点好的呀。 吃完都去了行政楼，在楼梯口分开。 赵宜欢进了人事科的门，就见戴露露已经来了，正勤快的扫地呢。 见到赵宜欢，立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欢欢，你来啦。” “嗯，露露。” 看戴露露已经扫得差不多了，赵宜欢扫视了下办公室，在角落里拿出一个拖把，去水龙头那里洗了，拖起地来。 两个人干活儿，一会儿就忙完了。 又去打了水，等郑科长进来的时候，办公室已经干干净净，杯子里都倒上热水了。 “不错不错，我们办公室的俩女同志都是勤快人。” 得了领导一句表扬，戴露露高兴极了，一脸的喜色。 赵宜欢低头笑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们人事科三个人，三张办公桌，郑科长的在最里头，她和戴露露的桌子靠墙，并排放着。 看了一眼赵宜欢，郑科长又道：“小赵啊，昨天忘记嘱咐你了，你去一趟后勤部，领两套工装，还有办公用品。” “诶，我这就去。” “我跟你一起。” 赵宜欢在后勤部领到了两身蓝色的工装，还有一本笔记本，一支钢笔和一瓶墨水。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郑科长正泡了茶，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呢。 见到她们回来，不慌不忙地道：“最近没什么事，你们俩就看看咱们厂历年的人事档案就行。” 说着，指了指放档案的柜子。 这么闲的吗？赵宜欢不解了看向戴露露。 戴露露轻轻地点着头，在她耳边悄声道：“我来了一年了，一般没什么事，就办理下入职，你知道的，半年都不见得有一个新来的，还有就是人事调动，以前还有组织招工考试啥的，现在好久没有了。” 赵宜欢懂了，人事科是个清闲的地儿。 天天就早上来搞搞卫生，然后坐办公桌前看看资料，聊聊天，一个月就过去了。 一个月里，就办了一桩工作调动的事儿，其余时间，就是跟戴露露俩人讨论穿的，吃的。 经过戴露露的推荐，赵宜欢在城北的一个裁缝铺做了两身衣裳，一件碎花的上衣和一件黄底白花的。 都是配的黑色裤子，没有别的选择。 走上街一看，大家都一样，清一色的不是黑色就是蓝色的裤子。 …… “唉，怎么还不来啊？” 这是戴露露往门口看得第不知道多少次了。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戴露露从昨天就在盼着了。 赵宜欢也期待，发了工资就有肉票，终于可以去吃肉了，国营饭店的红烧肉真香啊，想想，她就要咽口水了。 终于，财务科的人搬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过来了。 先是郑科长的，装在一个信封里头，签字后，再取。 接着是戴露露和赵宜欢，见她们签好了字，把信封递给她们，财务科的人又去了别的地儿。 见她们走了，赵宜欢忙打开信封看，先是工资，发了三十八块六毛，一张工业券。 再是粮票，二十八斤粮票，还有布票，一尺三寸，这么少啊。 肉票，啥，八两，一个月才八两？ 赵宜欢傻眼了。 凑到戴露露边上嘀咕，戴露露给了她个眼神，这不是一直就这么多吗？ 好吧，值得开心的是，她这个月没有上满一个月的班，也发的满工资，跟戴露露一样。 “咱俩是高中毕业，一来就有三十八块六，要是初中毕业，可就只有二十六块呢。”戴露露得意道。 原来如此，高中毕业这会儿也是高学历了。 又把信封里的其余票据都拿出来，有棉花票，糖票，肥皂票，烟票，酒票好几种。 赵宜欢都傻眼了，竟然还有火柴票。 第23章 红烧肉 又跟戴露露对比了下她的票据，还是有不一样的，比如，戴露露有3两油票，赵宜欢就没有。 颇为不解，戴露露给她解惑：“我在家吃，所以发油票，你在食堂吃，这个票就直接给了食堂了。” 原来如此，赵宜欢懂了。 “咳咳咳……” 郑科长凑过来咳了两声。 赵宜欢诧异地抬起头：“郑科长，有事吗？” 郑科长就站在她和戴露露中间，赵宜欢没看到戴露露冲她疯狂地摇头。 就听郑科长笑呵呵地道：“小赵啊，你家人隔的远，这边的烟票你应该用不上吧？” 烟票，她又不抽烟，当然用不上，赵宜欢诚实地点点头。 郑科长一见，笑容更大了，镜片下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儿：“你用不上，那给我吧，我抽烟啊，每个月都不够用，还好你来了。” 这，她没来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 确实，郑科长当真是烟不离手的，不过，还好的一点是，他抽烟一般是去走廊，或者是窗子边，就冲这一点，把烟票给他，赵宜欢还是愿意的。 直接从一堆票据里头，找出一张烟票递给郑科长。 “谢谢小赵同志了，小赵同志大方啊。”说完，还看了看戴露露。 戴露露可不理他，直接把信封揣兜里了。 又冲赵宜欢挤挤眼睛，表情搞笑到不行。 小声地跟赵宜欢道：“郑科长是个大烟枪，一发票就找人要烟票，你要是不想给他也没关系，他不记仇的。” 赵宜欢笑笑，谢过她的好意。 她倒是无所谓，烟票她也用不上。 又在心里算了下，发了工资首先就要还钱，给多少合适才好呢。 想了想，寄十五吧，分两个月还，往后还寄不寄，那就看王翠梅他们的态度了。 看赵宜欢不说话了，戴露露又凑过来道：“你不是想吃红烧肉好久了吗？今天就去吃？” 赵宜欢笑眯眯地点点头，想了想，狠狠心道：“你跟我一起去呗，我请你！” 看她一副肉痛的表情，戴露露笑嘻嘻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道：“你出钱就行，肉票咱俩一人出一半儿。” 柳暗花明，剩一半还能吃一顿，赵宜欢嘴甜道：“露露真好。” “嘻嘻，欢欢也好。” “我下班先回家一趟，跟我妈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好。” 俩姑娘约定好了，赵宜欢一下班就先去了国营饭店。 一人出了四两肉票，两人打算一次吃个饱。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戴露露还没来，赵宜欢怕等下肉没有了，先去交钱点了餐。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大家都挺宽裕的，这会儿国营饭店热闹极了。 赵宜欢先去窗口交钱，用了八两肉票，点了一份大的红烧肉，又点了一个素菜，再点了两碗二两的米饭。 总共用了一块四毛钱，两张肉票，还有二两粮票。 坐在桌子边等，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窗口，鼻子嗅嗅，红烧肉的味道可真香。 时不时地转头看看门外，戴露露怎么还不来。 戴露露没看到，倒是又见着一个熟人，叫李，李什么来着。 想了老半天，哦，李建霖！ 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是，也帮过自己，见着了不大声招呼也说不过去。 便对着人笑了笑，李建霖愣了愣，扯了扯嘴角。 李建霖是和周煜一起来的，见他跟人家漂亮姑娘笑，不由得挤眉弄眼的。 李建霖给了他一个眼神，周煜瞬间老实了。 刚好服务员叫到她的号了，赵宜欢忙去窗口拿饭菜。 等端着饭菜过来的时候，戴露露已经坐在她刚刚坐的桌子边了。 不急着吃红烧肉，倒是八卦兮兮地问：“你认识李工？” “李工？” “就是你刚刚对着人家笑的那个，我都看到了。”戴露露笑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赵宜欢。 赵宜欢急着吃肉，随意道：“就见过两次，他帮我搬了箱子。” “啥，给你帮忙？”戴露露眼睛都瞪大了。 人姑娘倒在他面前，都不扶一把，能面无表情抬脚就离开的人。 赵宜欢边吃肉，边点了几下头。 红烧头可真好吃，浓油赤酱，炖的稀烂了，入口即化。 从没有这么馋过肉，赵宜欢这会儿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见她吃的这么香，戴露露也赶紧夹起一块肉吃了起来。 吃了一口肉，又凑到赵宜欢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这位李工的丰功伟绩。 “去年来我们这儿的，从金市调过来的工程师，有学历，有技术，很得厂里的重视。”戴露露他爸在机械厂工作了几十年了，是厂里的大师傅。 她两个哥哥也在机械厂，这都是她从她三哥那里听来的。 她三哥戴荣是厂里的宣传科干事，给她说了好多厂里的事儿。 看赵宜欢在听，戴露露又接着说道：“听说家里很有背景，一来机械厂，厂里的女同志眼睛都红了，可惜，人家谁都看不上，妥妥的高岭之花。” 赵宜欢一边嚼着肉，一边点点头，是挺高冷的，枝头也蛮高的，一般人够不着。 看赵宜欢也同意这个说法，戴露露不禁又问道：“你也看上他了？” 啊，什么跟什么嘛，赵宜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就见过两面，人还那么冷淡，她可干不出上赶着的事儿，顶多觉的他长的好看，多欣赏几眼罢了。 看她摇头，戴露露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看不上咱们榕城的姑娘，估计要回金市找呢，大家都说，他来榕城就是来镀金了，过个两年也就回去了。” 赵宜欢了然地点点头，这是有背景的人。 不再说话，专心地吃肉，一会儿功夫一盘红烧肉就被俩人吃了个精光，连肉里的汤汁都拌了饭。 吃得两人肚子溜圆。 吃完，看李建霖跟他朋友正吃的认真，也就不打招呼了，跟戴露露出了国营饭店的门。 出了门，戴露露见门口有一位男同志，正是她三哥，忙挥挥手。 又跟赵宜欢介绍：“这是我三哥，戴荣，估计是我妈担心我，让他来接我的。” 赵宜欢冲他笑笑：“你好，我是戴露露的同事，赵宜欢。” 戴荣被赵宜欢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时有点手足无措，看旁边妹妹笑的局促，忙憨憨地道：“你好，你好！” 赵宜欢被他有点傻的表情逗笑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不太好意思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她们在门外言笑晏晏，里头的李建霖看得眉头皱地紧紧地，筷子放在盘子里的肉上一动不动。 周煜急了：“你到底吃不吃啊，你不吃就别夹着不动啊，最后一块肉了。” 看李建霖放开了筷子，周煜连忙夹起最后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边吃边把头凑过来，李建霖盯着门外看啥呢。 待看清门外头的姑娘，周煜神神秘秘地笑了。 第24章 心思 “从进门开始，就时不时地盯着人家姑娘看，怎么，看上了？” 被周煜八卦地盯着瞧，李建霖把视线转回来，冷淡道：“没有的事，别瞎说。” 得，还不承认，周煜闭上了嘴。 盯着人家看了又看，口是心非的家伙。 不过，铁树竟然也会开花啊。 装作无意道：“旁边那个女孩子，好像是戴师傅家的闺女儿啊，哦，那个男的，是戴师傅的儿子，咱们厂的宣传干事。 长得一表人才的，听说，很得女孩子喜欢的。” 说着，又去看了看李建霖的脸色，果不其然，眼睛黑沉沉的。 周煜不着痕迹地笑笑。 这边赵宜欢可不知道有个两个男同志在讨论她，就像他们也不知道她和戴露露在八卦过他一样。 戴露露跟他三哥把赵宜欢送到纺织厂的门口，看她进去了，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三哥，你平日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今天怎么见着欢欢，跟傻了似的。” 戴荣一个急刹，戴露露差点摔倒，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戴荣也不知道，怎么见着赵宜欢，心就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呢，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想了一路，到家的时候，还露出一个傻兮兮地笑容来，这就是一见钟情吗？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戴露露狐疑地盯着自己三哥猛瞧：“你，你不会是看上欢欢了吧？” 一句话把戴荣问的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难得看见她哥吃瘪，戴露露好笑地欣赏了半天，又仔仔细细地盯着戴荣猛瞧：“平时看你还挺好看的，高个子，墨眉大眼的，也算是个长相齐整的男同志，但是吧，站在欢欢面前，就有点不太般配了。” 戴荣被她说的笑容一窒，瞪她：“有你这么埋汰自己亲哥的吗？” “我说的是事实呀，欢欢那么好看，你确实是配不上。” 歇了口气，又道：“不过嘛，咱榕城确实也找不出几个比你强的，马马虎虎吧，嘻嘻。” 戴露露没说出口的是，比戴荣强的，也有，比如那朵高岭之花。 就是枝头太高了，也不好般配，她哥勉勉强强吧，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要是欢欢成了她嫂子，嘿嘿，戴露露一百个乐意。 话分成两段，给戴荣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会儿得了妹子的话，不禁琢磨着，该怎么讨她的喜欢才好呢。 赶紧跟戴露露打听打听，赵宜欢都喜欢什么东西，平时喜欢做什么。 事无巨细，问的可清楚了。 戴露露一边回忆，一边翻着白眼：“你对你自个儿亲妹子可没有这么上心的啊。” 戴荣呵呵笑着，又瞪她：“你个白眼狼，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哪次没给你赞助。” 这话倒是真的，她家兄弟姐妹四个，她就跟她三哥最亲。 两人坐在客厅的长椅上说说笑笑地，戴母洗了碗出来看，笑道：“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戴荣笑嘻嘻地回道，赶忙窜回房间去了。 她们家在机械厂家属院，戴父工龄长，还是八级工，分了个小院子。 家里四个孩子，除了已经结婚搬去夫家的戴玲玲，其余人都住在家里。 每人都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还算宽敞。 看着戴荣跑回房间了，还把门关上，戴母忙盘问起戴露露来：“你三哥，有喜欢的姑娘了？” 八字没一撇的事，戴露露摇摇头。 就看戴母失望地收回了脸上的笑：“你哥都二十三了，还不着急，你大哥这个年纪，都生了小宝了。” 小宝是戴露露他大哥，戴成的儿子，戴成结婚三年，儿子都一岁多了。 说起小儿子戴母就犯愁：“咱机械厂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她看不上，我们医院的护士他也看不上，我倒要看看，他看得上什么样儿的。” 说完儿子，又数落起了姑娘：“你也十八了啊，老大不小了，我跟你爸也给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就见见，你可别跟你哥一样，我说一个你拒绝一个啊。” “嗯。”戴露露打着哈哈，敷衍地点点头。 …… 再说赵宜欢，回了宿舍，就准备去洗澡间洗澡。 她正从床底下把盆拿出来，就听那个说酸话的又开始了：“有些人就是会享受，一发了工资就吃肉去了。” 这人，怕是狗鼻子吧，赵宜欢蹙了蹙眉，看了她一眼，直接出门去了。 要说，在纺织厂工作样样都好，又轻松又没有压力，她工作了一个月，整个人都精神了。 就是这室友有点烦人，当然了，也就那一个烦人的。 第二天是周末，赵宜欢在宿舍睡了个舒服的懒觉，一直到日上三竿了这才起床。 宿舍其他三人回家的回家，出门逛街的逛街去了，一时整个宿舍安静极了。 赵宜欢慢慢悠悠地换上碎花上衣和黑裤子，想了想，又穿上新做的黑布鞋，脚步轻快地上街去了。 还是布鞋舒服，透气，小白鞋捂脚，穿久了可不舒服了。 先去国营饭店吃早餐，接着去了邮局。 花了五分钱，买了一张邮票，直接给王翠梅寄了十五块钱。 又去了供销社，买了半斤红糖，用了一张糖票和四毛钱。 看到有饼干，也买了一斤，一块钱一斤，还得搭一斤粮票，还挺贵的。 …… 沪市家属院，发票据的日子，家里怎么少了一份，王翠梅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拉着居委会发票的人掰扯了半天，人家直接说了，你家户口本上少了一个人，可不就少了一个人的票嘛。 王翠梅疯了一样地跑回家，从柜子里翻出户口本来。 赵宜欢的那页还在，就是墨水糊住了，王翠梅举起来，在阳光下看了又看，好像是有点红印子。 呆呆地坐了半晌，恨恨地大骂道：“白眼儿狼，白养你了。” 等赵小河回来，忙跟赵小河说了这事。 赵小河一阵沉默，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低沉道：“孩子大了，飞了，随她吧，随她吧。” 王翠梅和赵小河不是最生气的，最气愤的还是赵宜江，气的脸都青了。 家里低沉了好几天，直到赵宜欢寄的钱收到了，王翠梅脸色才好看些。 嘟囔道：“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赵宜欢连着寄了两个月的钱，王翠梅写封信，说说家常，寄东西，那是没有的。 第25章 困扰 七月了，天气热起来，办公室里有些闷热。 赵宜欢心烦地趴在桌子上，在笔记本上乱写乱画。 她烦什么呢？ 烦这个越来越热的天气，天天一身的汗，黏糊糊的，让人心情不愉快。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戴露露的三哥，戴荣。 自从那次在饭店门口见了一面之后，这个人就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赵宜欢不是没谈过恋爱，读书那会儿也谈过，一个男人这么殷勤，那就是看上她了，在追求她的意思。 可是吧，赵宜欢抿心自问，对他，确实没意思。 赵宜欢其实也想过，在这个时代，孤身一人，无论是从自身的角度，还是时代的角度来看，她都是要嫁人的。 而且，从戴露露的口吻里知道，戴家家庭和睦，戴荣本身也还算优秀，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选。 可是，赵宜欢还是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真的能躺到一张床上睡觉吗？ 但是吧，她跟戴露露真的很合得来，拒绝戴荣，会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啊。 “唉，唉。” 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 “你咋啦，一上午都在叹气？”戴露露凑过来问道。 呃，这让她怎么回呢，难道直说，是因为你三哥？ 看赵宜欢不说话，戴露露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点心，放在她桌子上，道：“这是我三哥今早特意去买的，桂花糕，才出炉的，你尝尝。” 又来了，这些日子戴露露隔三差五地带些吃的来，有时是油条包子，有时是小零嘴。 刚开始赵宜欢以为就是他们兄妹感情好，天天给带好吃的。 后来，时不时地能在厂门口碰到戴荣，她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这怕是通过戴露露，带给她吃的吧。 赵宜欢想了想，不能当做不知道，也不能就这样领了这份心意，是应该说清楚了，可不能因为这个跟戴露露闹得不愉快。 看郑科长出去抽烟了，赵宜欢把桂花糕推到戴露露的桌子上，说道：“露露，这是你三哥特意带给我们两个吃的吧！” 我们两个字咬的重一点。 戴露露茫然一笑：“对呀。” “他是不是想追求我？” 戴露露抓耳挠腮地笑笑，又诚实地点点头。 赵宜欢极认真地看着戴露露的眼睛，道：“可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戴露露呼吸一窒，瞪大了眼睛，忽而，又垂下了眼。 一边是亲哥，一边是好姐妹。 天人交战，扯了扯自己的辫子，还是站好姐妹吧，毕竟，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垂头丧气一阵，戴露露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帮他递东西了。” 赵宜欢松了一口气，戴露露还是靠谱的，就听她又说道：“不过，我哥特意跟人换了肉票，本来是想明天请咱俩去吃红烧肉的，你看，能不能，明天你跟他当面说啊？” 戴露露期盼地看着赵宜欢，她不想转述啊，这个恶人可不好当。 而且，她也不想亲自去打击自己亲哥，这可是她三哥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上心呢。 看着戴露露祈求般的眼神，赵宜欢答应下来。 想着，吃了戴家兄妹这么些日子的零嘴，还是还回去的好。 看她答应了，戴露露眼神一亮：“欢欢真好，我哥她配不上你，你得找一个比我哥强一百倍的男同志，那才跟你般配呢。” 赵宜欢嗔她一眼，没说话。 晚上回到宿舍，赵宜欢拉了肖婷出去说话。 秦卫红前段时间结婚了，已经搬出宿舍了，她跟肖婷还一起送了礼，现在宿舍就住了她们三个人，也就跟肖婷熟悉一点了。 “婷婷，你不是喜欢我那件碎花上衣嘛，我还剩一块布，刚好能裁一件衣裳的，我用那块布，跟你换两张肉票行不？” 肖婷不太大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你真的跟我换？” 赵宜欢狠狠地点下头，肉疼，她可就剩两块能做上衣的布料了。 本来以为都是纺织厂，那也应该有瑕疵布吧，谁知道榕城的纺织厂生产花布的生产线就一条，一般都不允许出现瑕疵布的。 这会儿肖婷听说跟她换，可不是兴高采烈的。 “那行，嘿嘿，我也不要你太吃亏，我给你拿三张肉票。”肖婷笑嘻嘻地回宿舍翻肉票去了。 就知道肖婷有，她家在就在本市，家里条件好，还给她补贴。 趁着杜小芳去洗澡的功夫，两人快速地完成了交换，不然，被那个柠檬精看到，又要酸了。 肖婷拿着手里的花布，喜不自胜：“我明天就去裁缝铺做一件跟你一样的衣裳。” 她早就馋赵宜欢的那件花布上衣了，在一众蓝色和黑色里，瞩目极了。 赵宜欢看着手里的三张肉票，四两一张，有一斤二两了，也很满意。 明天就请戴家兄妹俩吃顿好的，也算还了这段时间吃了这么多零嘴的人情。 赵宜欢不喜欢占人便宜，更不喜欢欠人情。 尤其是自己并不会接受的追求者，不喜欢就拒绝，绝不吊着别人。 翌日一早，人还没醒，太阳已经醒了。 又赖了会儿床，这才起来洗漱。 早餐就不去食堂了，吃了两块饼干，这就是用来给自己周末垫肚子的。 又磨蹭了会儿，快中午了。 本来想穿工装的，在宿舍都已经热的出了一身汗了，想了想，赵宜欢还是穿上了的确良的衬衫和黑色裤子，再穿上黑布鞋，出了纺织厂的大门，直奔国营饭店。 昨天已经跟戴露露约好了，赵宜欢到的时候，戴家兄妹都已经里头坐了一会儿了。 见桌子上还没有号码牌，送了一口气，还好还没去点餐。 戴荣今天特意穿的白衬衫，头发梳地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很精神，见着赵宜欢眼睛瞬间被点亮了。 旁边的戴露露一反常态，欲言又止，焉头耷脑的，见着赵宜欢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跟戴家兄妹笑了笑，赵宜欢便道：“你们想吃啥，今天我请客。” 戴荣愣了愣，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道：“怎么能让女同志请客，应该我来请才对。” 赵宜欢笑笑：“吃了你们这么多的零嘴，可不得还回去啊，有来有往才好呢。” 这话戴荣听懂了，刚刚还精神的头发这会儿都垂下去了。 第26章 嫉妒 戴荣也拒绝过喜欢他的姑娘，虽然失望，但也知道不喜欢就是强求不来的，因此也没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反而说起了，今天饭店供应粉蒸肉的事。 “饭店的粉蒸肉也是大师傅的拿手好菜，今天可得好好尝尝。” 看戴荣坦坦荡荡地，赵宜欢心头的沉重卸了下来，轻快道：“那行，今天咱就吃粉蒸肉，我去点。” 说着，赵宜欢就去了窗口点餐。 赵宜欢一走，戴荣就露出了一副伤心的模样，戴露露不忍看她三哥这副蔫头巴脑地样儿，借口买汽水，先出去躲一躲了。 等赵宜欢端着一碗粉蒸肉，一碗土豆丝，一碗清炒小青菜并三碗米饭回来的时候，就见桌子上只坐着戴荣一人了。 疑惑地看着戴荣，戴荣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浅笑道：“露露去买汽水了，一会儿就回来，咱别等她了，先吃吧。” 看赵宜欢迟疑着不动筷子，戴荣笑着给赵宜欢夹了一筷子粉蒸肉，道：“粉蒸肉就是要热的才好吃了，凉了，就有点腻了。” 看赵宜欢盯着自己碗里的肉不动，戴荣笑道：“做不成对象，就当做是朋友嘛，你跟露露一般大，把我当哥哥就是。” 戴荣坦荡的样子，赵宜欢很有好感，道：“诶，戴哥。” “赵妹子。” 两人都笑了，对视一眼，开始吃饭。 这边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角落里吃饭的李建霖和周煜看了个正着。 看李建霖越来越阴沉地脸色，周煜幸灾乐祸道：“看来，两人好事将近啊。” 李建霖握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用力，周煜添油加醋道：“我听说啊，戴荣这小子，最近见天地往纺织厂跑。” 李建霖不悦地瞪了周煜好几眼，这话他都在他耳边说过好几回了，害得他梦里都在质问赵宜欢，为什么转头跟别人好了？ 要是赵宜欢知道，不得大声叫屈哦，天爷啊，咱俩很熟吗？ 就在李建霖再次看向赵宜欢那桌时，戴露露终于回来了，拿着三瓶汽水。 不是俩人单独来吃饭的，李建霖脸色好一点了。 戴露露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汽水。 赵宜欢喝了一口，凉丝丝地，可真舒服，又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戴露露支支吾吾地：“今天热，排队买汽水的人可多了。” 这样啊，赵宜欢点点头，是挺热的，又拨弄了下头发，脖子上都是汗。 “快吃吧，你再不来，我们都要吃完了。” “诶。”戴露露应着，大口吃起来，又把米粉拨到饭上面，伴着饭吃才香呢。 赵宜欢吃饱了，饭店里头没有风扇，跟个蒸笼似的，头发黏在脖子上，可难受了，她不断地用手拨着头发。 边上的李建霖一错不错地盯着她拨头发的手，纤长细嫩，从乌黑的头发里露出一段白莲藕似的脖颈，嫩生生的，真想咬上一口，就跟梦里一样。 李建霖眸色越来越深，看到人走了出去，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快步跟出了门。 国营饭店门口，火热的太阳似是要将人融化了一般。 赵宜欢见戴家兄妹骑着自行车走远了，赶紧跑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躲着。 抬头望望天，万里无云，灼热的阳光刺的人皮肤生疼。 树底下偶尔来一丝风，倒是给人片刻的凉意。 赵宜欢正甩着辫子吹风，就听到身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跟他，谈对象了？” 啊，什么对象？赵宜欢转过身来，见是李建霖，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 赵宜欢感到莫名其妙的，还是回道：“没有啊。” 听到她否认，李建霖紧绷的心陡然松快了下来，又问：“那是他在追求你？” 问这么多干什么，赵宜欢不耐道：“我已经拒绝他了。” 拒绝了啊，李建霖突然地笑了出来，眼神散发出光彩，露出一排整齐的牙。 赵宜欢瞟了他一眼，无语道：“你这么开心干嘛？” 李建霖直视着赵宜欢的眼睛：“我高兴。” 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我高兴你拒绝了一个追求者。” 就在赵宜欢忍不住翻白眼的时候，又听李建霖说：“我能追求你吗？” 啊？赵宜欢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李建霖，这不是朵高岭之花吗，也要谈对象的？ 仔细打量着他，看他眼里的认真，赵宜欢沉默了会儿，微微抬起了下巴：“你凭什么认为，我拒绝了他，就会接受你？” 看着对面女同志骄傲的小表情，李建霖脱口而出：“凭我长得好看。” 话一出口，自己也被震惊了一下，往日最讨厌被人讨论长相，这会儿竟然成了自己的优势。 干脆又道：“比他好看！” 赵宜欢呼吸一窒，真够不要脸的，不过，长得好看确实是事实，对面的男同志五官深邃，脸部线条流畅，轮廓感十足，一头短发，让他看起来十分精神。 可是，光好看有什么用，便说：“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好看是不能当饭吃，但是好看能让你多吃几口饭不是？”李建霖自信地道。 看赵宜欢眼里兴趣不大，李建霖加大筹码：“我会赚钱！” 赵宜欢点点头，会赚钱确实是不错，可是，她并不缺钱啊。 这个鬼天气，树底下都热的人透不过气了，身上穿的的确良，一出汗就贴身上了，根本就不透气，赵宜欢难受地偷偷扯扯后背的衣角。 见自己的优势都没有打动对面的女同志，李建霖狠了狠心，使出了杀手锏：“我还会洗衣做饭！” 洗衣？ 做饭？ 说实话，赵宜欢有点心动了。 要说来这里最不适应的，就是没有洗衣机。 她最讨厌洗衣服了，现在夏天还好，胡乱搓一下就行，等到冬天的棉衣，那可真要命了。 看出赵宜欢对自己有点感兴趣了，李建霖马上凑过来点，开始细数自己的优点。 “我可会洗衣服了，你看，我的白衬衫领子多干净啊。”说着，扯着自己的领子给赵宜欢看。 赵宜欢偏过头看了一眼，确实挺干净的，比她洗的干净多了。 不由得点点头，是个爱干净的男同志。 得了她的肯定，李建霖又开始得意地细数，自己会做的菜，什么红烧鱼，红烧肉，炖肘子…… 说了一大堆，还好赵宜欢才吃饱，不然还得吞口水。 不过，又狐疑地看他一眼：“那你怎么还总是来国营饭店吃啊？” 这，这不是也不太想动手嘛，当然了，现在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住宿舍嘛，没有炉子啊。” 哦哦，赵宜欢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第27章 殷勤 正午的太阳在头顶盘旋，赵宜欢听李建霖说了半天，脸上直冒汗。 正准备打断他回去了，就听李建霖说道：“你等我下。” 说完，嗖的一声就跑出去了。 几分钟后，就见他举着两根冰棍跑回来。 是两根牛奶冰棍，最贵的那种，五毛钱一根的北冰洋。 李建霖先小心地撕开其中一根的包装纸，再递给赵宜欢。 赵宜欢舔舔嘴唇，确实太干了，也不再犹豫，伸手去接过李建霖手里的冰棍。 冰棍很凉，李建霖的手很热，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赵宜欢跟触电了似的，赶紧弹回来。 李建霖看着刚刚碰到自己的纤细手指又收了回去，眼神暗了暗，又把冰棍递过去：“快吃吧，等下化了。” 赵宜欢看着正往下滴白色乳液的冰棍，也顾不得了，一把接过，小心地咬了一口在嘴里。 嘶，真凉快啊。 又冰又爽，看赵宜欢吃的一脸的满足，李建霖的脸上染上一层笑意。 几口吃完，瞬间就凉快了下来，心里的躁意也散了，也有心情打量这个新的追求者了。 李建霖也刚刚吃完冰棍，正伸出舌头舔嘴角上的奶油，好一副诱人的模样。 赵宜欢赶紧别过头去，确实挺赏心悦目的。 说实话，被一个长的好看，工作也好的男同志追求，这个男同志还是大家眼里的高枝儿，确实是挺骄傲的。 但是吧，这个年代可不是现代，男女谈恋爱，合得来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 这可是得冲着结婚去的，结婚那就是他喜欢你还不够，还得让他的家庭也喜欢你也行。 赵宜欢又看了看李建霖，李建霖大大方方地任她看，还冲她笑。 笑容干净，清冽，真的很有魅力的一个男同志。 赵宜欢直接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好看。” 呵，男人，就是肤浅。 不过，谁不是从皮囊开始喜欢的呢，自己不也是觉的他长的好看这才愿意在太阳下，跟他聊这么久的吗？ “要是遇上比我更好看的人，你又去喜欢别人了？”赵宜欢幽幽道。 李建霖心颤了颤，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见过很多的女同志，也有比你还漂亮的，但是，我只有对你上了心。” 呵，比她还漂亮的，虽说她不认为自己是天仙，比她漂亮的肯定多的是。 但是，这话听着怎么就有点不舒服呢。 看她表情有点不对了，李建霖忙加了一句：“在我看来，你最好看。” 这话李建霖可是发自内心的，出现在他梦里的，只有她。 不想跟他讨论这个了，赵宜欢直接又问他：“你找对象，你家里不干涉？” 要是家里不同意，赵宜欢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李建霖赶紧点头：“我家里是只要我找个女孩子就行。” 李建霖没说的是，他妈见他身边来来去去除了周煜，还是周煜，现在看周煜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好吧，赵宜欢点点头，又故作思考状。 看李建霖盯着自己，一副你到底答不答应的表情，这才傲娇道：“那行，我同意你追求我了。” “那就是谈对象了吗？”李建霖赶紧追问道。 “你是长得美，可不要想的太美。” “看你表现吧。”赵宜欢冲他抬了抬下巴。 李建霖盯着她狡黠的眼神，郑重地说道：“好，我一定好好表现。” …… 又是一个周一，赵宜欢打着哈欠，坐在办公桌前，真想念周末啊。 又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还湿润着，就见眼前出现了两根油条。 赵宜欢抬眼控诉地看着戴露露，好像再说，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送油条。 戴露露撇撇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可不是我三哥送的，李工送的，人一大早就在厂门口等着我了，让我带给你。” 说完，戴露露又对着赵宜欢的脸左看右看，恨不得能看出一朵花儿来。 赵宜欢给她看得心里发毛，磕巴道：“你，你看什么呢？” “看你好看，枝头那朵花都被你给薅下来了！”戴露露有点羡慕地说道。 赵宜欢一阵无语，那可不是她薅下来的，是自己掉下来的。 花谢了，自己落下的！ 看赵宜欢半天不接，戴露露一把把油条塞她手里，差点掉地上，赵宜欢忙用手接住。 分了一根给戴露露，又用手掰了一小节，塞嘴里，香香脆脆的，跟先前戴露露给带的一个味儿，应该是一家店出来的。 吃了小半根油条了，赵宜欢才回过神来，看着戴露露：“不对呀，你怎么会愿意给李建霖帮忙送东西，这不符合常理啊。” 戴露露转过身去，不看她，待把油条吃完了，见赵宜欢还可疑地看着自己。 戴露露先是红了脸，又支支吾吾道：“我，我看上李工的朋友，周工了。” 啊？ 那是谁，赵宜欢在脑海里扒拉了一圈，好像在国营饭店的时候见过，李建霖边上坐了一个男同志，一头微卷的头发，挺有个性的。 捏了捏戴露露红红的脸，赵宜欢嬉笑道：“你个小妮子，不声不响的，干大事啊。” 戴露露没说话，嘿嘿地笑着，心里跟她哥说声，对不住了哥，反正欢欢也没看上你，那还是给你找妹夫比较重要了。 看戴露露愣头愣脑的样儿，赵宜欢有点不放心地问道：“你了解他吗？他家啥样啊，你就…” 话来还没说完，就被戴露露打断了：“我打听过了，他也是从金市来的，但是家里不和睦，跟家里关系也不好，以后很有可能就直接留在咱们榕城了。 那多好呀，我就算嫁了人，也还住机械厂呢，想回娘家几步路的事儿。” “呦呦呦，你这长得还挺长远，八字还没一撇呢。” “嘿嘿，提前想下嘛。” 看戴露露自己看得挺透彻，赵宜欢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多说了一句：“你看上了还不行，得你父母也同意啊。” 戴露露点点头，回去就跟她妈说，她妈肯定乐意。 这个傻姑娘，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周煜还啥都不知道呢。 戴露露自己傻乐了一会儿，又道：“李工约你吃晚饭，他说让你下班去国营饭店。” 赵宜欢面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被优秀的男同志追求的虚荣，谁还没有呢？ 第28章 红烧鱼 五点半下了班，暑气还未消散，热的人恍恍惚惚的。 等赵宜欢带着一身的热汗到了国营饭店的时候，李建霖已经来了。 冲赵宜欢招手：“在这儿呢。” 赵宜欢踱步过去，双手背在后腰上，俏生生地站在桌子边，就看李建霖朝她笑的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 “笑的这么开心啊？” “看到你就觉得很高兴。”李建霖也感觉很神奇，竟然会想到她就心里一阵酸涩，一阵甜，等见到了，就只有欣喜了。 这么不含蓄的吗？ 赵宜欢抿嘴笑笑，在李建霖对面坐了下来。 就有点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调皮道：“我怎么记得，是上上次吧，也是这里，喏，就隔壁那桌，你跟我，好像我跟你打招呼还不带搭理的啊？” 李建霖倒也没回避这个问题，直说道：“那个时候我都没认出你来，后面还是听声音才回想起。” 说着，又把头凑过来，极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会儿我就觉得，这个女同志，可真白！” 赵宜欢瞪他一眼，果然，就是看上她的脸了。 一时脸上气鼓鼓的，不过，转头一想，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李建霖看这话聊的不太好啊，急忙找补道：“快看，我带什么了。”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桌子上的两个饭盒。 饭盒一打开，一股浓香扑面而来，赵宜欢咽了咽口水，是红烧鱼诶。 一整条完整的鱼，表面煎得焦黄，淋着油亮亮的汤汁，光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动。 惊讶道：“你做的鱼？” 李建霖点点头，说出去的话，可不得好好表现。 昨天一回去，就花了三张工业券，上百货商店买了一个酒精炉子，又配齐了锅碗瓢盆。 一大早又骑车上郊区找当地的农户买了鱼和西瓜。 “你还真的会啊，我还以为你就随口一说呢。”赵宜欢可只关注了前面那句洗衣服，没想到，还有惊喜。 李建霖朝她笑笑，道：“我既然说得出，那肯定就做得到。” 看赵宜欢已经对着红烧鱼流口水了，李建霖又道：“我买了饭，还有一个素菜，我这就去端。” 李建霖说着示意赵宜欢打开另一个饭盒，自己起身去窗口拿饭去了。 赵宜欢打开另一个饭盒，里面是切好的西瓜，正是西瓜上市的季节，但这个时代西瓜也不是随处都能买到的，也得碰运气才行。 看着一块块摆放整齐的西瓜，切的方方正正的，刚好一口一块，不由得夸赞李建霖一句，真是有心人了。 等李建霖端着饭回到桌上，俩人开始吃饭。 “快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李建霖说着，又抽出一双干净的筷子，给赵宜欢夹了一筷子鱼肉。 赵宜欢看着碗里的肉，是肚皮上的那块肉，没有刺，小口地塞进嘴里，嚼了下，眼睛都眯了起来。 朝李建霖竖起了大拇指：“真好吃，你手艺可真好。” 待半条鱼下肚，配着吃了一碗米饭，赵宜欢都快打饱嗝了。 又用筷子插着西瓜吃，西瓜特别甜，汁水也丰富，边吃边看对面的人大口的吃饭。 李建霖虽说饭吃的大口，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粗鲁，袖子挽在胳膊上，露出精壮的小臂来。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吃饭都好看。 确实挺下饭的。 又吃了一块西瓜，有点疑惑地问道：“你手艺这么好，跟谁学的啊？” 李建霖咽下嘴里的饭，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说：“我这人嘴巴比较挑，去年调到榕城的时候，怕吃不惯这里的饭菜，特意跟我妈学的，我有天赋，一学就会！” 赵宜欢撇撇嘴，呵，还挺得意。 “那你怎么还总是来国营饭店吃啊，我都见着好几回了？” 总不能说是自己犯懒，懒得做吧，李建霖勾着唇，轻声地说道：“那是为了遇见你啊，咱俩不是在这里见的多嘛。” 油嘴滑舌的，赵宜欢白了他一眼。 怎么感觉这两天跟前面见的那个高冷的男同志，出入那么大呢？ 赵宜欢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对面李建霖已经吃完了，正在吃饭盒里赵宜欢还剩的几块西瓜。 吃完，李建霖收拾了下，把饭盒又盖上，放回包里。 俩人一起出了国营饭店的大门。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夕阳还剩一丝余晖，整个天空看起来五彩斑斓的，挺美。 凉风吹过脸颊，赵宜欢不禁道：“这会儿可真凉快。” 一天里，也就傍晚这个时候舒服一点。 李建霖点点头，推着自行车，侧过脸看着她：“那我们散散步？吹吹风也舒服。” “好。” 李建霖推着自行车，身旁是赵宜欢，两人不远不近地并排走着。 路旁是高大的梧桐树，盛夏的知了在树梢卖力地欢呼。 赵宜欢感受着这盛夏难得的凉意，身边传来李建霖的声音。 “明天想吃什么？” “啊？” 看她一脸的懵，李建霖指指包里的饭盒。 “哦哦，明天还有啊？” “当然了，我还会好多呢？比如，红烧肉，糖醋排骨……” 又说了一大堆，赵宜欢含笑看着他：“你还有肉票啊？” 一个月就那个两张肉票，这都快月底了，还能剩？ 李建霖顿了顿，对赵宜欢扬起一个笑：“给你吃的，还是有的。” 跟人换换就是了。 赵宜欢不做声，低着头，嘴角忍不住笑意，往前走着。 “我怎么称呼你好一点呢，我觉得叫赵同志太见外了。” 看旁边的皮鞋跟自己的焦黄色凉鞋越来越近，赵宜欢抬头，猝不及防地在自己头顶看见了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 心跳有点过快，赵宜欢忙别过脸，轻声道：“你可以叫我欢欢啊。” 赵宜欢喜欢听别人这样叫她，感觉，跟亲切。 “欢欢。” “诶。” “欢欢。” “诶。” …… 天色完全暗下来，离纺织厂越来越近，俩人的步伐也越来越慢。 突然，李建霖停下了脚步，赵宜欢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开口问道：“那你怎么叫我呢？” “李工？” 李建霖摇摇头，这个大众称呼他不喜欢。 “李建霖。” 还是摇摇头，有点生硬了。 “霖哥。” “诶。” 两人齐齐笑出了声。 傍晚的风确实是舒服，不止一对在外散步的小儿女，虽说都隔着一段距离，但情侣之间的磁场就是那么不同。 机械厂内，戴露露假装凑巧碰到了周煜，又不经意的聊起了李建霖的去向。 “周工，今天没跟李工一起啊？” 周煜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姑娘，回到：“可不是，神秘兮兮地，还提前下班了呢。” 戴露露得意地笑笑：“我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果然，周煜比较感兴趣，跟戴露露聊了一路。 两人可不就是认识了嘛。 第29章 糖醋排骨 李建霖回到宿舍的时候，就见周煜神色奇怪地看着自己。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这是哪里来的情痴。”周煜边笑边摇头，“我就说嘛，昨天大张旗鼓地买这儿买那儿的，肯定有猫腻吧。” “没想到啊，你李建霖竟然还会主动追女同志啊。”周煜啧啧称奇。 李建霖也没反驳他，自嘲般地笑笑，谁知道呢，他会遇上一个这么符合自己心意的女孩子，就是喜欢啊。 给她洗手做饭，他心甘情愿，还很高兴。 看李建霖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周煜笑笑，也没继续挖苦他了。 李建霖能开窍，他也挺高兴的。 随即，又想到那个主动跟他说这事的姑娘，周煜内心也泛起一丝涟漪，如果能在榕城这边家，他也是很乐意的。 仲夏的夜，繁星，蝉鸣，蛙叫，有心思的男女各自伴着夜风入眠，梦里都是甜甜的彩色。 …… 又是哈欠连天的一个早上，赵宜欢坐在办公桌前，见戴露露神清气爽的走进办公室，不由得调笑道：“怎么，有进度了？” 戴露露满面春风地点点头，又颇为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姐妹，这个进度可是出卖了你和李工换来的。” 赵宜欢瞪她一眼，看戴露露鹌鹑似的，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算啦算啦，为了你今后的幸福，我很大度的，原谅你了。” 嘻嘻，戴露露马上又振作起来，随即，又拿出一封信递给她：“喏，早上门卫大爷说有你的信，我就给你拿了。” 赵宜欢接过信，沪市来的，蹙了蹙眉。 见戴露露拿着热水瓶出去打开水了，赵宜欢拆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翠梅写来的，说是下个月赵宜江结婚，作为妹子，让她有所表示。 里头还有赵宜欣的口吻，说是答应她的雪花膏，怎么还没买。 这一家子人，写信就没好事，关心的话是一句没有，开口就是钱！ 赵宜欢烦躁地把信塞进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 深吸了一口气，这信写的可真是时候，月底要发工资的时候。 按说，给哥哥结婚礼，作为妹妹，有工作的妹妹，也是该给，但是，给赵宜江，赵宜欢实在是如鲠在喉。 他可不是一个好大哥，处处能算计亲妹子，还给他新婚礼，给他一坨狗屎！ 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平静了下，想了想，还是寄十块钱回去，不过，她也会明确表示，五块钱是还给王翠梅他们给的车票钱，往后就没有了，已经多给了。 剩下的五块钱，是给赵宜江结婚的礼钱。 五块钱，也不少了，给赵宜江，赵宜欢都肉痛。 至于赵宜欣要的雪花膏，不好意思，这个月拮据，没钱买了，再说吧。 等想清楚这桩事，又来一件事，祸不单行，烦恼双倍。 果然，见郑科长笑眯眯地看着她，就不会是好事。 “小赵啊，我记得你是高中毕业吧？” 赵宜欢心里打着鼓，迟疑着点点头。 郑科长扶了扶眼镜，笑道：“是这样的，你看啊，我们科最近没什么事，也挺闲的。” 赵宜欢心跳得很快了，可不是，人事科这咸鱼般的日子，她可是太喜欢了。 难道，要没了？ 果然，郑科长说道：“财务科的金花，下个月就要生了，得休一个月的产假，财务科就少了一个人，调你过去帮帮忙。” 晴天霹雳，天降噩耗！ 赵宜欢可是体验过财务的，她大学学的就是这个，实习了半年，后来，果断改行当了老实师。 谁知道，人事科的好日子才过了两个月，就要没了？ 还是继续挣扎一下：“郑科长，这，财务这活我也不会啊。” “没事，年轻人，你又是高中毕业，学得快！”郑科长一脸的无所谓。 赵宜欢一脸的生无可恋，郑科长看她瞬间焉了吧唧的，又道：“放宽心啊，就借调，金花也就请一个月的产假，休完就回来了。” “真的吗？”赵宜欢怯生生地问道。 郑科长重重地点着头。 行吧，一个月还好。 “那你明天就去吧，趁她还没生，你跟着学学，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看她答应下来，郑科长一锤定音。 等戴露露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宜欢面无表情地趴在桌子上。 “咋啦，怎么一会儿不见你就这样了？” 转个身，不理她。 戴露露又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赵宜欢把她的手拍开，气咻咻地道：“你打个水怎么去那么久啊？” “啊，我看财务科的金花姐挺着个大肚子，又帮她也去打了一壶。”戴露露道。 又是金花，赵宜欢都快哭了，带着哭腔跟戴露露说了这事儿。 “咱俩得一个月不在一个办公室啊。” “没事，发工资的时候记得最先来咱们人事科啊。”戴露露没心没肺的。 赵宜欢更难过了。 晚上看见李建霖带来的糖醋排骨，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不好吃吗？”李建霖柔声问道。 赵宜欢摇摇头，酸酸甜甜的，排骨炸的外焦里嫩，很好吃。 “那是怎么了？” 看李建霖一脸的关心，赵宜欢叹口气，告诉他自己被借调到财务科了。 李建霖一脸好笑道：“挺好的呀，都是工作，财务科还能学到不少呢。” 赵宜欢满腹的牢骚噎在了喉咙里，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追求不一样。 唉，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好好工作吧，既然已经身处其中了，就要学习这个时代的精神。 艰苦朴素，积极工作！ 随即又夹起一块排骨，大口吃起来，吃饱喝足，才能好好工作。 看赵宜欢刚刚还一脸的散漫，这会儿又精神大震，李建霖是一头雾水。 不过，看她又高兴起来，开开心心吃着排骨，李建霖心里也畅快起来。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姑娘肯定自己的手艺还开心的事呢。 吃过饭，李建霖又拿出一个饭盒，里面是洗好的葡萄，黑紫色的葡萄，拇指大小，看起来就好吃。 赵宜欢捻起一颗放嘴里，眉头微皱：“有点酸。” “你剥皮吃，皮酸。” 李建霖本来是想给她剥一颗的，看看周围，好像不太合适。 看着赵宜欢小心地拿起一颗葡萄剥着皮，白皙的手指被染上了点点紫色，李建霖喉头微动。 试探道：“欢欢，我这个周末回家，我能跟我妈说说你吗？” 赵宜欢抬眼看着他：“啊？为什么要说我。” 第30章 对象 李建霖声音一哽，一时表情有点落寞，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赵宜欢看着他突然垂下来的眼睑，也懂了他的意思。 没想清楚该怎么回话，一时两人都有些沉默。 默不作声地吃着葡萄。 等一饭盒葡萄吃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国营饭店。 “你” “你” 路边大树下，两人同时开口，又都被对方打断。 “你先说吧。”赵宜欢道。 李建霖清亮的眼睛凝视着赵宜欢：“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是，我喜欢你这一点，千真万确，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父母认识，也想跟你一起创造革命友谊。” 赵宜欢静静地听完，前半句还很感动，后半句，革命友谊，一时有点想笑场。 狠狠地憋住了，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身姿挺拔，强壮，让人很有安全感。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这么一个人关心，爱护自己，赵宜欢其实很想依靠对方。 但是，童年的经历，让她对婚姻有些抗拒，两个人真的能携手走一辈子吗？ 她很怀疑，看着眼前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 赵宜欢握紧了双拳，她决定，赌一把。 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那就好聚好散。 只不过，有些话要说清楚。 “好，我决定了，让你做我的对象！”赵宜欢忽然开口道。 啊，李建霖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看赵宜欢笑脸如花地看着自己，李建霖觉的，自己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了。 一时嘴角漾开，刚提起一丝笑，就听她又说道：“不过，如果我们以后结婚的话，过几年再生孩子，你能答应吗？” 结婚，不着急生孩子，李建霖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慎重的考虑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了，赵宜欢直接笑着宣布：“好，以后李建霖就是我赵宜欢的对象了。” “真的吗？”他再确认一遍。 “真的。”赵宜欢侧过脸看着他，斩钉截铁地道。 “赵宜欢以后你就是我的对象了。”李建霖大声地说道。 两人跟个小孩子似的，宣示自己的主权。 跟昨天一样，李建霖推着自行车，两人并排走着，又有点不太一样，气氛不一样了。 两人都带着笑，走到静辟处，看左右无人，两只手时不时地碰撞到一起。 赵宜欢屈起小指，挠了挠李建霖的手心，看李建霖耳朵泛红，又赶紧放开。 一而再，再而三，李建霖的耳朵都红透了，心里痒痒的。 走在路上，怕被人瞧见，他只能狠狠地忍住，想出声阻止她，又有点舍不得。 只能小心地调整呼吸，缓解身体的异样。 赵宜欢玩够了，这才放过他，收回自己的手，规规矩矩地走路。 看她的手不来作乱了，李建霖又有些失落，调整了下思绪，跟赵宜欢说起了他家的事。 “我爸是机械厂的副厂长，我妈是街道妇女主任，已经退休了，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哥哥在部队，已经结婚生子了，妹妹比我小三岁，去年已经嫁人了。” 李建霖一口气说完，侧过脸看着赵宜欢。 赵宜欢局促地笑了出来：“所以说，你们家就你一个单身汉了啊。” 李建霖脸上表情一垮，这是什么话：“现在不是了，我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说着，一把抓过赵宜欢的手，紧紧地捏在手心了，过了一瞬，才不舍得放开了。 感受着手上突如其来的温度，又猛的消失，赵宜欢嬉笑道：“是，你可算是有人要了。” 这话李建霖没反驳，反而很认同，深情地看着赵宜欢：“跨越这么多个城市，咱们在榕城相遇，可不就是等着你来接收我的嘛。” 这可不是只是城市之间的跨越，赵宜欢跨越的可是两个时代，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 这个秘密，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哪怕是枕边人都不能透出分毫。 赵宜欢微笑着低了下头，转而说起了自家的事儿。 “你应该知道吧，我是从沪市来的。” 李建霖点点头，同一趟火车，虽说他上车晚，也有点印象。 赵宜欢继续说：“我是家里的老二，我们家有大哥，有小弟和小妹，怎么说呢，自小不受家里得重视，而且，我是我奶奶带大的，跟父母兄弟的感情都一般。” 几句话概括了她的家庭，有原主的，有她自己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听她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些话，李建霖心狠狠地纠起。 情不自禁道：“以后，我疼你。” “好，我就等着了。”赵宜欢言笑晏晏，好似刚刚那个情绪低落的人不是她一般。 看她笑了，李建霖的心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忙转移话题。 “我周末回家去，跟我爸妈说说你，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看李建霖这么言之凿凿，赵宜欢不禁问道：“你爸妈他们好相处吗？” “我爸那个人比较严厉，不过，对儿媳妇儿态度挺好，一般只骂我们，跟我大嫂说话轻言细语的，跟我大哥那就是指着鼻子骂。” 看赵宜欢听的认真，李建霖又说起他妈：“我妈呢，妇女主任退休，去年退的，说话一套一套的，但人心地好，就是唠叨了一点儿，她看到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妈和我妹那人，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赵宜欢笑的花枝乱颤，合着母女俩还是个颜控。 看赵宜欢一笑，脸上表情那么生动，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李建霖忍不住的想摸摸她的眼睛。 手刚抬起来，赵宜欢也定住了似的，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是谁在那里，是不是搞对象的！”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赵宜欢心肝儿颤抖了下，转头瞟了一眼，是红袖章，忙拉了拉李建霖的袖子。 李建霖当机立断骑上车，示意赵宜欢跳上来。 等赵宜欢坐上车，李建霖飞快地蹬着车，一眨眼的功夫自行车就溜出老远。 后面远远传来气喘吁吁地骂声：“小兔崽子，你们别让我逮到。” 等骑了好远好远，已经过了三条街了，李建霖才停下自行车，转身看着赵宜欢。 赵宜欢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这会儿两人对视着，眼睛里倒映着对方的脸，嘴角都带着笑。 过了会儿，赵宜欢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羞窘，忙别过脸。 看了眼天空，繁星闪烁，不由得惊呼：“今晚的星星真亮呀。” 李建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很亮。” 夜风抚面，凉快极了。 “我们回去吧，挺晚了的。”赵宜欢道。 “好，坐稳了。”李建霖说完，骑着自行车向纺织厂蹬去。 车子起步，赵宜欢一个踉跄，忙抓紧李建霖的衣服，看他越骑越快，惊慌之中，干脆双手环着他的腰，用力地抱住。 感受着腰上的温度，李建霖嘴角偷偷扬起。 很快，纺织厂就到了，赵宜欢忙松开手，跳下车。 围绕在腰上的热度瞬间消失，李建霖不由得有些失落，但也无法挽留。 只能看着她走进纺织厂的大门。 “再见。” “再见。” 赵宜欢走出几步，回头看李建霖还坐在自行车上，双脚点地，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一时冲动，脚步轻快地，快步跑到李建霖面前，踮起双脚，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敢看他的表情，马上又退开，转身往宿舍跑去。 李建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点湿润，目瞪口呆地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 这才带着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地回了机械厂宿舍。 第31章 新岗位 翌日一早，赵宜欢精神抖擞地直接去了财务科报到。 财务科就在人事科过去两间办公室，她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了。 “咚咚咚…” 先笑着敲了下门，里头两人抬头一看，顿时都笑了。 “赵干事呀，快，快进来。”财务科科长于小勇笑着招呼她。 “于科长，金花姐。”赵宜欢笑着打招呼。 “赵干事可是郑科长的得意干将，能割爱让给我们科，可真是大大的好事哦。”于科长大声笑道。 赵宜欢抿抿唇，笑笑，这话可不好接，谁不知道人事科清闲啊。 旁边的金花扶着肚子站起来，一手摸着自己身边的椅子靠背：“有赵干事来帮忙可真是太好了，不然，我怕是坐月子都坐的不安生。” 这话可怎么回，能说我其实也并不太愿意嘛，再看金花一双眼睛试探地看着自己，赵宜欢只能干笑几声。 正当三人有点沉默，气氛突然冷下来的时候，财务科另一个科员徐大姐来了。 徐大姐叫徐云凤，四十来岁，一头干练的短发，见办公室多出一个人，爽朗道：“这就是人事科借调来的赵干事吧，长得真水灵。” 徐大姐发工资的时候赵宜欢见过几回了，也算认识，立马笑道：“徐大姐好。” “诶，你好，来，那边还有一把椅子，你搬过来坐我旁边吧。”徐大姐指了指墙角下的凳子。 “诶。”赵宜欢答应着，忙把凳子搬过来，放在徐大姐办公桌旁边。 又朝于科长和金花笑笑，心里长叹一口气，可算是有位置了。 财务科不同于人事科，每到月底就挺忙的，一坐下，几人就开始核算这个月的工资。 徐大姐是出纳，金花是会计，于科长就负责管钱。 赵宜欢坐在徐大姐边上，还是要跟着金花学的，毕竟，她下个月得接手金花手里的工作。 这个时候的财务报表跟以后的还是不太一样，赵宜欢看金花一个一个核对工资。 纺织厂工作人员有时会加班，就每个月的加班工资不一样，其他的行政人员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一样的，倒也不麻烦。 核对清楚了，之后再由徐大姐核对，没问题了，两人签字，之后再经过于科长的手，把工资清点出来，一份一份数出来放进信封里。 看赵宜欢盯着自己看，金花慌张地忙用手挡了挡，赵宜欢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你当谁都想来干这个职务呢，就你自己当个香饽饽。 徐大姐在一旁看得清楚，摇摇头，金花这性子也当真是小气，你自己要生孩子了，没法儿工作，厂里给安排了小赵来帮忙，你又防着挡着的。 那你生小孩儿去了，你的工作谁做啊？ 等你坐完月子再来发工资？ 徐大姐也是无语，看了看她的肚子，还是不跟个孕妇计较了。 忙拉了拉赵宜欢的袖子：“小赵，你来帮我看看这个报表。” 赵宜欢转过身来，靠着徐大姐，听她小声道：“你先跟我学着吧。” 心里想的是，不行就要赵宜欢干她这份活儿，她去干金花那份儿，反正也就一个月，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诶。”赵宜欢答应着。 一上午就是对着报表核算核算再核算，赵宜欢眼睛都花了。 真的是好久没干财务这活儿了，有点难适应。 听着下班的铃声响起，赵宜欢猛地从一堆报表里抬起头，摇摇脖子，跟着徐大姐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诶，欢欢，这儿。” 才出了办公室，就见戴露露已经在朝她招手了。 “怎么样，财务科好玩吗？”戴露露嘻嘻哈哈地。 赵宜欢直接对着她翻了个大白眼：“要不，你去试试好不好玩儿？” “不了不了。”戴露露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笑话，她读书那会儿数学最差，可就不去财务科出丑了。 看赵宜欢垂头丧气地，把手里的饭盒塞给她，伸手给她捏了捏肩膀，一边安慰道：“没事啊，也就一个月，现在都月底了，再过了下个月，你就能回来了。” 被捏地有点舒服，赵宜欢在戴露露的搀扶下，眯着眼睛，晃晃悠悠跟着一起去了食堂。 “你不在啊，我可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戴露露可怜巴巴地道。 “我连个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赵宜欢猛地睁开眼，气道。 呃，戴露露赶紧把嘴闭上。 到了食堂，两人忙拿着饭盒去打饭，又是二合饭，高粱米多，大米少。 菜就是炒黄瓜片，水煮小青菜。 最近胃口被李建霖养刁了，这会儿看着清汤寡水的菜没什么食欲。 不吃又不行，小口小口地吃着，吃的格外的艰难。 艰难地把饭菜吃完，寻思着明天少打一点饭了。 “欢欢，问你个事哦？”戴露露凑过来嬉笑着问道。 “嗯？什么事啊？”赵宜欢抬眼看着她。 “就，就你跟李工，你俩咋样了？”戴露露绞着两根手指，一脸的八卦。 “我们啊，不告诉你。”看戴露露好奇的样子，赵宜欢故意卖起了关子。 “快说快说嘛。”戴露露追问道。 看戴露露吃完了，赵宜欢起身拿着饭盒去洗，戴露露忙跟上。 洗碗的人有点多，戴露露一时也不追问这个话了。 等出了食堂，又开始刨根问底了。 赵宜欢实在是招架不住，招手示意她凑过来一点，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们在谈对象呢。” “哇，你们，你们这么迅速的啊。”戴露露惊叹道。 赵宜欢笑着点点头，快吗？好像是挺快的。 挽过赵宜欢的胳膊，戴露露絮絮叨叨地开始说着她妈经常在她耳边说的话：“女孩子哦，要矜持一点，可，可不能婚前被人占了便宜哦。” 说这话的时候，戴露露脸红红的，跟被火燎过似的。 “嗯嗯。”看她一边害羞，一边说着关心她的话，赵宜欢重重地点着头。 “对了，你跟那位周工，怎么样了啊？” 问到这个，戴露露羞羞答答地，跟那个主动搭讪男同志的姑娘判若两人。 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衣摆，小声道：“我爸妈都见过他了，都挺满意的。” “这么快啊？” 都见过父母了。 看她误会了，戴露露急忙解释：“没，就是我爸，当做请工友回来吃饭，我妈也见着了。” 哦哦，这样啊。 “不过，他应该也懂我家的意思了，这两天我爸叫他来家里吃饭，他都提着东西，很高兴的样子。” “不错啊，那你也是快要有对象的人了。”赵宜欢取笑她道。 嘻嘻，回应她的是戴露露羞怯的头顶。 第32章 金花的担忧 忙忙碌碌了两天，又到了月底发工资的日子。 人在财务科，那当然是先给自己发工资了，赵宜欢签过字，把装有工资的信封放进自己兜里。 看徐大姐他们把工资袋直接放进抽屉里，再锁上，赵宜欢心梗了一下。 到了财务科，连一张自己的桌子都没有了，真的是气死个人。 这会儿可不是生气的时候，领了自己的工资，跟着徐大姐他们抬着装有工资的木箱子，一个一个科室，一个一个车间地去发工资。 每当这个时候，财务科的人就是最受欢迎的存在。 等到把工资都发了出去，赵宜欢甩甩有些酸疼的肩膀，这钱拿久了，胳膊也疼啊。 回到办公室，才刚坐下，于科长又叫着要开会了。 于是三人又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于科长办公桌旁。 “咳咳，是这样啊，这个月呢，毫无差错地结束了，希望下个月也一样，大家打起精神来工作！” 赵宜欢面上认真听着于科长在说话，实则心思已经飞到周末了，总算是周末了，这个时候周末可只有一天，可得好好享用才是。 “那下个月开始，小金就回家待产了，小赵啊，小金的工作你熟悉了吗？” 啊？叫到她了？ 赵宜欢懵了一瞬，赶紧打起精神来。 这话怎么回啊，金花同志对她的工作看得可紧了，藏着掖着的，她连个表的边儿都摸不着。 这会儿看于科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旁边的金花一脸紧张地摸着肚子，赵宜欢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她是学这个的，徐大姐的那个出纳工作她看起来还挺容易，那会计应该也行的吧。 看她点了头，于科长笑了：“好，那就这样。” 又转头跟金花说：“小金啊，工作的事不用担心，你就回家好好待产啊。” 金花艰难地点点头，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就是工作的事啊，这有人接替了她的位置，等她生产完了，这个岗位还能给她留着吗？ “好，那就散会。” 于科长一声令下，赵宜欢赶紧把自己的椅子搬回徐大姐的办公桌旁，抬手看了看手表，五点一十了，还有二十分钟，她的周末就要到了。 快周末了，心情就是好，可算是不用起早床了。 等会儿还能见到李建霖，嘻嘻，又有好吃的，又能看见李建霖那张帅气的脸。 想起来就美滋滋地，赵宜欢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她在这里心情雀跃地盼着周末，坐旁边的金花可不这样以为。 牙齿都快咬碎了，胸口剧烈起伏着，怎么着，接手了她的岗位就这么高兴啊。 侧过脸对着赵宜欢死命地瞪了几眼。 徐大姐看见了，摇摇头，这小金啊，就是心眼儿太多了。 被人瞪了，赵宜欢还是有感觉的，偏头看看金花。 看她挺着个大肚子，马上就要生了，情绪还这么不稳定，不由得蹙了蹙眉。 她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怕自己会抢了她的工作吗？ 算了算了，还是别跟个孕妇计较了，让她回家之前，吃颗定心丸吧。 想好了，赵宜欢起身，对着金花道：“金花姐，上厕所去吗？” 金花抬起头，谁想跟你一起去上厕所啊。 看赵宜欢似乎是有事要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率先出了门。 赵宜欢在后头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厕所。 厕所味道可不好闻，赵宜欢可不想多待，赶紧开口道：“放心吧，你就好好待产，健康地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等你回来，这个岗位还是你的。” 还有这好事，会计这么好的岗位她不惦记？ 看金花不太相信地看着自己，赵宜欢无语道：“你一回来，我就回人事科，绝对不多留。” 看赵宜欢说的这么信誓旦旦，金花总算是相信了。 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抚着自己的肚子，看了看赵宜欢，别扭道：“谢谢你啊，赵同志。” 赵宜欢摆摆手，她又不喜欢当会计，还是人事科舒服啊。 赶紧出了厕所，这个味道实在是熏的慌。 看赵宜欢神色如常的回来，后面的金花明显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徐大姐也感到高兴。 赵宜欢在椅子上坐下，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叮铃铃……” 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周末啦。 看于科长先走了出去，赵宜欢跟徐大姐打了声招呼，高高兴兴地出了办公室。 先是很戴露露约定了明天去逛街的事，之后回宿舍放了饭盒，梳洗一番直直地出了纺织厂的大门。 纺织厂门口，李建霖在不远处的树底下等着。 看见赵宜欢，眼睛一亮，立马冲她摆手，嘴角高高扬起。 赵宜欢小步跑过去，冲李建霖甜甜一笑：“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机械厂跟纺织厂下班的时间一样，又看了看自行车龙头上挂着的饭盒，这么快，还做了菜。 李建霖温柔地看着她：“我下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先回宿舍做了茄子烧土豆，里头还放了肉呢。” 听见有肉，赵宜欢眼睛瞬间亮了，这个月他俩的肉票就吃了半个月，这还是李建霖跟人淘换的结果，吃了半个月的素菜了，可算是又有肉吃了。 嘻嘻，又转头看着李建霖，长得好看，菜也烧的好吃的李工，可真是太优秀了。 “快走吧，我都饿了。”赵宜欢跳上李建霖的车后座，催他赶紧走。 李建霖扶着自行车龙头，倒是不急着走：“我等下吃了饭就去火车站，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赵宜欢点点头，李建霖昨天就跟她说了，今晚坐晚上的火车回金市。 想到他要跟他父母说他们事，又有点紧张，心慌意乱的。 察觉到她情绪有点不对，李建霖拍拍她的头：“放宽心，一切有我呢。” 赵宜欢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对了，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去买回来。” 赵宜欢低头想了想，也没什么要买的，遂摇了摇头。 李建霖见状，没说什么，蹬上自行车，边骑边想，那就买点好吃的吧，能买到的，都买一点。 在李建霖心里，赵宜欢就跟只小老鼠似的，看见吃的就两眼放光。 第33章 逛街 又是一个慵懒的周末，赵宜欢睁眼环顾下宿舍，又只剩她一个了。 一个人在宿舍的感觉可真好，赵宜欢爬下床，先去洗漱。 又打开箱子，看看今天穿什么，七月底了，这个三伏天可真是热的不行。 的确良衬衫实在是穿不住，就剩两件碎花上衣了，当初为了能穿两季，特意做的长袖。 这会儿不免有些后悔，太热了，早知道做一件短袖好了。 又翻了翻箱子，还剩一块蓝底碎花的布料，倒是也能做一件短袖。 当初那些布就用的差不多了，白棉布和淡黄色的棉布她都用来做了内衣内裤还有睡衣了，现在就一些卡其布，劳动布还有那块呢料子了。 等冬天了，七拼八凑地也就能做两身棉衣吧。 还需要棉花票呢，看到时候能发多少吧。 唉，还在夏天呢，就开始愁冬天的事儿了。 看了看最近两个月发的布票，合起来还不够做一件上衣了，赵宜欢一阵心酸。 把手伸进箱子底，摸了摸那本收藏册，又把手缩了回来。 叹了口气，能不动，还是尽量不要动吧。 把那块蓝底碎花的布料拿出来，赵宜欢穿上那件自己改了改的白衬衫，黑色裤子，又把箱子锁上。 出门之前照了照镜子，别说，来这里几个月了，虽说伙食不尽如人意，但是作息规律了呀。 镜子里的人一点黑眼圈都没有，皮肤白里透红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跟戴露露约了十点国营饭店那个路口见，赵宜欢看看时间，九点半了，忙放下镜子，锁上门就下楼了。 十点钟，太阳已经是个火炉了，赵宜欢一路躲着树荫底下走，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先是去邮局给王翠梅寄了封信，里头放了十块钱，信里写的很清楚了，五块钱是给她的，另外还有五块钱是给赵宜江的新婚礼。 只有这么多，要就要，不要就给她退回来。 路过国营饭店买了两个肉包子，花了一两肉票，四毛钱，昨天发肉票了，今天可不就是有口福了。 啃着包子，在路口的大树下等。 咦，前头那个姑娘是戴露露啊，从一辆自行车上跳下来，赵宜欢眼睛里燃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定睛一看，就见戴露露笑的一脸的灿烂，正跟那男同志道别呢。 赵宜欢眯着眼睛好一番打量，那男同志她见过两回，一头很显眼的微卷的头发，是李建霖的朋友，周煜。 不过，赵宜欢对他不熟，这会儿仔细瞧着，周煜个子跟李建霖差不多，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跟戴露露还挺般配的。 包子吃完了，对面依依惜别的情侣总算是分开了。 戴露露一蹦一跳地跑到赵宜欢身边来，又转头去看街对面的人。 直到人走远了，看不见了，戴露露还在那儿傻笑着。 “诶，看不到了，收回你脸上的傻笑啊。”赵宜欢好笑地用手在她眼前扬了扬。 “嘿嘿。”戴露露不好意思地笑笑。 “走吧走吧，我们去前面一个路口坐公交车吧。”戴露露说着，就拉着赵宜欢往前走。 “等会儿，我要先去一趟城北那个裁缝铺，太热了，我要做一件短袖穿。”赵宜欢指了指自己包里的布料。 “那行，我们从柳树胡同儿那条小路走，那里晒不着。” 戴露露说着就带着赵宜欢拐了个弯儿，走胡同里的小路。 “这里还挺凉快。”望着头顶的大树，吹着难得的凉风，赵宜欢感叹下。 “可不是，夏天也就这边最舒服了，后面有条小河，这风吹起来就是凉快。” “你跟那位周工，现在是什么关系了啊？”赵宜欢笑的促狭。 “就，就，就是谈对象了呗。”戴露露娇羞道。 看赵宜欢打趣地看着自己，戴露露跺了跺脚，又小声地跟她说：“前天，我爸又请他来家里吃饭，吃完饭我送他，他主动跟我提的，说想以结婚为前提，跟我谈对象。” “所以，你就答应了？” “我当时都懵了，嘿嘿，就好惊喜，当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看戴露露笑的甜蜜，赵宜欢很是为她高兴，在这个大多是相亲，见了一面就结婚的年代，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父母也喜欢的对象，可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慢慢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城北裁缝铺，把布料给师傅，又给了九毛钱的手工费，拿好收据，俩人直接在城北坐上了公交车，去了市中心。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开动的时候，还能有一些风吹进来，停下来的时候，那可真是一个铁皮烤炉，人都快烤焦了。 到了市中心，俩人赶紧下车。 直接去百货大楼，好歹晒不着。 “欢欢，喝汽水吗？”戴露露在门口问道。 赵宜欢忙点头，嗓子都要冒烟了。 看她点头，戴露露在门口买了两瓶橘子味的汽水，刚从泡沫柜子里头拿出来，还带着凉气。 一口喝了大半瓶，舒服，燥意瞬间就消散了。 退了瓶子，两人进了百货商店。 “欢欢，你想买什么呀？” “就买点红糖，饼干这些吧，还有卫生纸，洗头膏，香皂。”赵宜欢有些痛经，上个月来大姨妈的时候着实难受。 这些在供销社也能买到，这不是就想出来逛逛嘛。 戴露露点点头，她就是想来买一双赵宜欢脚上的这种塑料凉鞋，穿着好看，又凉快。 在一楼买好了赵宜欢需要的东西，两人又上了二楼，二楼有布料，成衣，鞋子。 两人一一看过去，在卖鞋子的柜台停下。 “同志你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戴露露往柜台里头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颇有点失望。 “我想买一双这样的塑料凉鞋。”戴露露说着，指了指赵宜欢的脚。 售货员探身出来，见女同志脚上穿着一双焦黄色的塑料凉鞋，显得脚非常的秀气。 想了想，笑道：“有，昨天刚来的货，还没上架呢，你们赶巧了。” 说着，从柜台最下面拿出一双差不多的凉鞋。 戴露露一见，脸上就笑开了，正是她想要的。 花了半张工业券，两块钱，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塑料凉鞋，戴露露高兴极了。 又拉着赵宜欢上三楼，三楼都是大件，赵宜欢疑惑地看着她。 戴露露凑到赵宜欢耳边，小声道：“我妈说了，我结婚的时候给我陪嫁一块手表，我就是先来看看。” 哦，赵宜欢懂了，看戴露露在手表柜台仔细地询问，赵宜欢若有所思。 第34章 李母的态度 同一时间，处在金市的李建霖这会儿也准备出门大采购呢。 李家是一栋二层小楼，还有一个小院子，这里是机械厂的家属院，只不过这片住的都是机械厂的干部。 李建霖从二楼走下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李母刘合英在一楼的厨房洗碗，余光瞟到二儿子要出门，急忙叫道：“建霖，你这是要出门啊？” 李建霖点点头，他想去百货商店看看，给赵宜欢带点东西。 李母蹙了蹙眉，昨晚快半夜了才到家，吃了个早饭又要出门，等下午又要去榕城了，在家才待几个小时啊。 家里三个孩子，老大俩口子带着孩子远在西北部队，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老二本来在金市的，去年去了榕城，也是几个月见不到人。 还好闺女儿在身边，隔三差五回来吃顿饭，要不然，家里就她跟老伴儿李经明在家大眼瞪小眼。 李经明也是一天到晚在厂里，她退休以后，就一个人见天的蹲家里了。 “没什么要紧事就别出去了吧，你妹子和妹夫等会儿要回来，你都多久没见到她了，她们两口子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要回来的。” 李建霖的妹妹李建琪就嫁在本市，夫妻俩都是医生，住的市人民医院的家属楼，隔的也不远。 李建霖想了想，也是，两个月没见了，听说建琪怀孕了，也该见一见的。 李建霖看了眼手腕，十点过五分，现在去买了东西回来，刚好也能赶上午饭，遂道：“我就出去买点东西，午饭前就回来，刚好建琪她们也到了。” 看儿子着急忙慌的，李母感到不对劲，以前回来就是在家躺着，吃吃喝喝到了下午再打包带到榕城去，这次回来很不一样啊。 当过妇女主任的人，眼睛可是雪亮的，不由得把目光看向李建霖的脸，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精神神的。 突然，想到什么，李母脸上的表情顿时高兴起来：“建霖，你跟妈说说，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看着他妈一副欢呼雀跃的表情，李建霖本来就是想吃饭的时候说的，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点点头。 看儿子点头，这是真的了，李母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太好了，可算是谈对象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唉，不提这话，对了，是哪里的姑娘啊？” 看他妈这是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架势，李建霖干脆拉着他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起了赵宜欢。 家里是沪市的，父母都是工人，自己本身高中毕业，在榕城纺织厂坐办公室，人特别漂亮，特别白净，总之，全是好话。 果然，李母听完笑的合不拢嘴：“哎呀，我家老二总算是出息了，竟然找着这么一个好闺女儿。” 李建霖一阵无语，当初他考上大学，分配在金市机械厂都没得一句有出息的话。 不过，看李母对赵宜欢这么满意，李建霖也高兴，配合地笑笑。 李母打听完了，顿时想起李建霖要出去买东西的事，问道：“你是想去给人家姑娘买东西吧？” 李建霖点头。 李母一拍大腿：“不错不错，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要给姑娘带东西了。” “你等着啊，我那里还有好些票呢，我去拿，你多买点咱们金市的好东西，人姑娘准保高兴。”李母说着，赶忙进了一楼的房间找东西去了。 没过几分钟，就抱出来一个盒子，李建霖看了一眼，那是他家装票的铁皮盒子。 李母在里头挑挑拣拣的，一张一张清出来：“喏，这是糖票，有两斤呢，你给人家买那个大白兔奶糖，那个好吃，别图便宜，买那个水果硬糖啊。” “这是一张成衣票，你爸上个月发的奖励，也拿去，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衣服。”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这两年闹的，女孩子都跟个男孩子似的，天天一身黑不拉几的，以前穿布拉吉才好看呢。” 李建霖握着李母给的成衣票，听他妈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忙抬头看看门外，大门关着的，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妈，这话可别乱说。” 李母也意识到了，祸从口出：“我知道，我知道，不说了，不说这个。” 又在盒子里翻捡起来，又找出几张副食品票，凭票可以买些干果坚果之类的。 给了票，李母又看了一眼儿子：“还有钱吧？” 李建霖抚了抚额头，一脸的无奈：“有，我每个月工资六十多呢。” 还有李母不知道的额外收入，虽说现在不做了，但是也存了不少钱的，一千多呢。 听到他说有钱，李母也就不多说了：“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李建霖答应一声，直接骑上家里的自行车，一路狂奔到了百货商场。 拿着他妈给的糖票，买了两斤大白兔奶糖，这个比普通的糖果贵一点，一块一一斤。 李建霖看着售货员称好，用牛皮纸包好，嘴角高高扬起，欢欢肯定会喜欢的。 看干果柜台有葡萄干，杏脯，还有核桃，也一样买了一斤，把李母给的票都用了，自己掏了两块钱。 看到有麦乳精，这个不用票，一罐要六块钱，可以说是很贵了。 想到赵宜欢周末早上都起不来吃早餐的，李建霖也买了一罐，让她不想吃饭就泡麦乳精喝吧。 又去了二楼成衣柜台，一眼望过去，黑色，蓝色，灰色的套装，李建霖皱紧了眉头，总感觉这些衣服都不衬她。 没办法，时局如此，只能顺应大环境，想了想，还是不买了。 成衣票年底才过期呢，到时候来买一套冬衣，这才划算呢。 见没什么要买的了，李建霖把买的东西挂在自行车龙头上，又一路骑回了家属院。 这天当真是热，李建霖满头是汗的走到门口，就听到她妹李建琪那夸张的笑声了。 抬眼看到李建霖，笑道：“哎呀，咱家那开花的铁树回来了呀。” 李建霖瞪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跟旁边的妹夫俞辉打了声招呼。 被李建霖无视了，李建琪也不生气，笑嘻嘻地：“二哥，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回来见见啊？” 看旁边李母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李建霖无奈道：“再说吧，再说吧。” 没经过赵宜欢的同意，他可不敢随意答应。 没得到具体答案，李母也不气垒，对象已经有了，见面，早晚的事嘛。 吃午饭的时候，大忙人李经明，李厂长总算是回来了。 看一回来就坐桌子上等着吃饭的人，李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今天高兴，不跟他计较了。 桌上说起李建霖谈对象的事，李厂长也高兴极了。 先成家，后立业，大好事啊。 “既然谈对象了，那就要早早定下来，可不能干耍流氓的事。” 这话可就严重了，李母瞪了他一眼，年轻时候当过几天兵，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在军营呢。 就听李父又说了：“你在榕城的工作，一时半会还调不回来的，估计要在那边安家了，既然谈对象了，就先在那边买个房子，按照你在榕城的资历，分房子也分不到什么好的。” 这话李母同意，忙转头对李建霖道：“你回去就去房管局问问，有合适的就定下来，我跟你爸出钱。” 李建琪也十分同意：“二哥，你可要抓紧了，没有房子，人家女同志可是不会嫁给你的。” 旁边的俞辉也在笑：“可不是，我就是在医院分了房子，琪琪才嫁给我的呢。” 李建琪瞪了自己丈夫一眼，什么话嘛。 俞辉可不敢惹她，忙轻抚了下她的肚子，以示安慰。 不理会这对夫妻的打情骂俏，李建霖对着李父道：“好，我一回去就去看房子。” 一家人除了老大李建军一家三口不在家，难得的吃了顿热闹的饭。 饭后，李建霖早早地就去火车站坐车回榕城了。 第35章 撕柠檬精 李建霖到纺织厂的时候，正是饭点了，纺织厂门口就一个守门的老大爷。 “大爷，我进去找个人行不行啊？” 门卫张大爷刚吃完饭，正端着茶缸喝茶呢，抬眼瞟了他一眼，板板正正的男同志，应当不是个坏人吧。 正想让他登记了进去算了，转头看到杜小芳和肖婷走过来。 她俩周末回家了，这会儿刚从家里来。 张大爷把登记本又收了回去，对李建霖道：“喏，她俩是宣传科的，你让她们帮你带个话，让她出来得了。” 这，也行吧，李建霖忙叫住其中一个女同志，正是杜小芳：“那个，同志你好，能帮我叫下赵宜欢吗？” 被一个长得这么英俊的男同志叫住说话，杜小芳的心忍不住剧烈跳动着，还来不及收回脸上欣喜的表情，就听到后一句，哦，是找赵宜欢的。 “哼。”鼻腔里带出一个音，转身就走了。 李建霖一脸莫名其妙，答没答应的啊，这女同志，态度也太不好了，不由得冷了脸。 一旁的肖婷忙道：“同志，我和赵宜欢一个宿舍的，我这就去叫她啊，你等等。” 李建霖脸色缓和了些：“行，那就谢谢你了啊。” “不用谢，不用谢。”肖婷说着就往宿舍跑。 刚跑到宿舍楼下，就见赵宜欢正拿着饭盒去食堂呢。 李建霖不在，赵宜欢又得吃食堂了，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拿上饭盒下了楼。 刚到楼下，就碰到了杜小芳，从她身旁经过，用力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赵宜欢被她撞得差点摔倒。 见她撞了人，不说对不起吧，还傲气地冷哼一声，赵宜欢也生气了。 平时你酸唧唧几句，她懒得跟她计较，今天这无缘无故地，又闹一出。 士可忍孰不可忍。 “道歉！” 杜小芳当做没听到，扭头噔噔噔地跑回了宿舍。 赵宜欢呼了一口气，也跟着回了宿舍。 看杜小芳正往床上躺，赵宜欢一把给她拽了起来：“刚才什么意思？道歉！” 杜小芳高昂着头，一脸的不羁。 正当两人僵持的时候，肖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欢欢，门口有位男同志找。” 男同志，应该是李建霖回来了。 又看了看杜小芳气闷的表情，眼睛眨了眨，顿时脸上笑开了，原来如此啊。 “怎么，平时酸吃的穿的，今天又酸我对象了啊。” 看杜小芳猛的变了脸，赵宜欢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我告诉你，杜小芳，平日里你哼哼唧唧几句，那是我不想搭理你，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把我惹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杜小芳也不是吃素的，霎时被这话气急了眼：“你是谁啊，还想收拾我！” 赵宜欢轻蔑地看她一眼，凉凉地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杜小芳顿时跟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似的，一动不动了。 “道歉！” 杜小芳磨蹭了一下，不情不愿道：“对不起。” “别再有下次！” 看杜小芳老实了，赵宜欢这才转身对肖婷说：“谢谢你啊，婷婷，我这就去。” 肖婷也不搭理还在石化中的杜小芳，看着赵宜欢笑的一脸的暧昧：“快去吧，别让人家男同志等久了。” 在肖婷热烈的注视下，赵宜欢放下饭盒赶忙向大门口走去。 李建霖回来了，那就不吃食堂了！ 李建霖站在大门口，手里提着几个纸袋子，不时地朝里头张望着。 “小伙子，等女同志不要着急，得慢慢来。”张大爷剃着牙齿，慢悠悠道。 李建霖眉心一跳：“我没着急。” 张大爷也不戳穿他，心道，还不着急呢，你那眼珠子倒是别往那个方向看啊。 终于，在李建霖锲而不舍的张望中，那个想了一夜的身影总算是出现了。 李建霖不由得脸上漾起一抹笑来，朝赵宜欢笑的心花怒放。 看李建霖挺拔地站在大门口，赵宜欢加快了步伐。 走到李建霖面前：“霖哥，你就回来了啊。” 李建霖把手里的纸袋子举给赵宜欢看：“给你带了东西，一下火车就来了。” 看着李建霖手里的纸袋子，赵宜欢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虽说自己说了没什么想带的，但是，有人这么记挂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霖哥，你还没吃饭吧？” 李建霖点点头，他一下火车就直接来纺织厂了。 “那我们去国营饭店吃吧，我也还没吃呢。”赵宜欢道。 李建霖有点犹豫，还是道：“好。” 看了看他手里的纸袋子：“要不，我先把东西放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李建霖拒绝的干脆：“不用，我能拿，又不重。”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赵宜欢就答应下来。 看了看坐在门卫室门口的张大爷，赵宜欢笑着说道：“那张大爷，我们先走了啊。” 张大爷随意地摆摆手，你可算是看到我这个老头子了。 两人并肩走出一段路，一天没见，这会儿两人心里都是一阵甜蜜。 “对了，你给我带什么了啊？”赵宜欢低头看看李建霖手里的东西，没猜出来。 “好吃的，你回去打开就知道了。”李建霖笑道。 嘻嘻，竟然还卖起了关子，那赵宜欢也就不猜了。 又说起：“你刚刚听我说去饭店吃，我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呢？” 被她看出来了，李建霖也不瞒着她，自己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 “你，怎么不说请我去你们食堂吃饭呢？” 难道，不想让她的同事碰见？ 抬眼看了看旁边人颇有点委屈的表情，赵宜欢简直是好笑：“你想太多了，我不请你去我们厂里吃饭，纯粹是因为我们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 我刚刚都做了好久的思想建设，这才拿着饭盒去食堂，听说你回来了，我赶忙放下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不用吃食堂了。” 听她说完，李建霖刚刚梗了一下的心瞬间活了过来，是他想差了。 “那，我要是请你去我们食堂吃饭你去吗？我们食堂的饭菜挺好吃的。”李建霖一脸期待地看着赵宜欢。 “去！”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李建霖开心了。 “我这次回去，我妈听说我有对象了，可高兴了，喏，这些吃的，都是她给的票买的。” “那就谢谢阿姨了。”赵宜欢欢快道。 看赵宜欢表情很放松，李建霖又道：“我爸也挺高兴的，还让我在这边看看房子，想让我们早点定下来。” 啊，赵宜欢有点懵，这，谈对象好像也没几天啊，怎么就说到要结婚了呢？ 第36章 欢喜 看赵宜欢突然静默了，李建霖有些慌张地问：“你，你不想吗？” 怕她当真说出不愿意的话，李建霖出声安慰道：“没事，你要是暂时还不想，我可以再等等。” 听着他小心翼翼的话，赵宜欢这才回过神来：“没，就是觉得，好快呀。” 李建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不是不想嫁给他就好。 又看了看身边的人，赵宜欢也是想有一个家的，她喜欢他，他父母也还好，尝试一下新的生活，也未尝不可。 像是下了重大决心般，赵宜欢掰过李建霖的身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行，你先准备着吧。” 这，柳暗花明啊，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了，李建霖胸腔迸发出一阵狂喜。 “好，我一有空就去房管所。” “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啊？” 短短半个小时，两人讨论的话题已经升华为结婚，买房子了。 毕竟是自己以后要住的，赵宜欢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我不想住筒子楼。” 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你家吃什么，一层楼的人都知道了。 李建霖点点头，他也不喜欢，这一点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找找看，看有没有人出售私房的。” “好，最好是有一个小院子，小一点没关系。”有个小院子，种点菜，赵宜欢想了好久了。 “好。” 赵宜欢又想出了好几点，李建霖一一记了下来。 在国营饭店吃过饭，李建霖又送赵宜欢回去。 天色微暗，两人走走停停，感觉整个街道就她们俩一样，身旁有自己的恋人，这种感觉舒服极了。 “对了，今天我在你们厂门口碰到一个女同志，怎么感觉对你不太友好呢”李建霖突然想起这个来。 应该是杜小芳吧，赵宜欢蹙了蹙眉，连李建霖都知道了。 看他一脸的担忧，赵宜欢笑道：“就是一个心眼儿比较小的室友，没什么。” 看赵宜欢一脸的无所谓，李建霖也不再追问了，心想，等他们结婚了，赵宜欢就不用住宿舍了，也不用见那个不讨喜的女同志了。 赵宜欢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会儿看周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得想做一些小动作。 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李建霖，赵宜欢眼睛一转，道：“霖哥，你头发上有个东西，你低点头，我给你拿下来。” 有东西，难道是小虫子，想想头发上有个在爬的软体动物，李建霖心里有些发麻，忙低下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赵宜欢四处张望的一遍，确定没人，飞快地在李建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马上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出乎意料，李建霖脸刷的就红了。 意识到被骗了，李建霖心里的发麻感却没有消失，反而更明显了，还有点痒痒。 心头痒痒。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脸上还有点湿润，李建霖感受着脸上赵宜欢留下来的湿润感，低低地笑出了声。 像梦一样，但是梦里比这还香艳，李建霖想起自己做过的梦，身体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来。 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前面还在朝自己笑的姑娘，李建霖深觉得那就是一个妖精。 忙大跨步跑过去，站在赵宜欢身边：“你跑什么呀？” 刚刚那个胆子呢？ “我没跑呀，这不是在等你嘛。”赵宜欢笑嘻嘻道。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好似一朵开在傍晚的山茶花。 洁白清冽，花香清淡，却格外的吸引人。 正了正心神，还是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被人看见，那可是要出事的。” 看着面前的人突然严肃的表情，赵宜欢虚心地点点头，是她莽撞了。 就听李建霖道：“往后，咱们结婚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啊，赵宜欢一点懵地抬眼看，就见李建霖极其认真的表情。 顿时心里一噎，似乎，当初那个清冷禁欲的男同志，好像一去不复回了。 赵宜欢一言难尽地点下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 给李建霖看得一头雾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宜欢瞟了他一眼：“你自己体会啊。” 李建霖没体会出来，但是也不耽误他笑，扯着嘴角，低低地笑着。 路灯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照的两个人的影子老长老长的。 “你还记得吗，咱俩第二次见，我把你当坏人了？”赵宜欢突然想起这一出来。 李建霖点点头：“生平第一次。” “哈哈哈哈。”赵宜欢笑的开怀。 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踩着李建霖的影子玩儿，跟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地。 李建霖看她玩的开心，也就随她踩。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沉稳的背影后面跟着一个活波的影子，一会儿重叠，一会儿散开。 一路玩闹过来，纺织厂不知不觉就在眼前了。 李建霖把手里提了一路的纸袋子交给赵宜欢：“都是些吃的，晚上饿了，垫垫肚子。” “好。”赵宜欢答应着。 提起东西往纺织厂走去，又忍不住回头看看，看李建霖正笑着朝自己摆手，不由得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晚了，快回去吧。”李建霖柔声道。 “好。”赵宜欢说着，转身走去，不回头看他了。 身后李建霖看她当真走了，又有些失落，叹了口气，看她进了大门，这才转身向机械厂的方向走去。 李建霖腿长步子大的，十来分钟就回了宿舍。 看着踏着月光走进来的人，周煜一脸贱笑：“呦，我们李工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晚准备在纺织厂门口打地铺了呢。” 这人，以前都是下午就回来了，这回这么晚还没回来，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李建霖心情好，没跟他计较，悠悠道：“怎么样，周工当成人家女婿了没有啊？” “嘿嘿，马上了。”周煜笑的一脸的兴奋，爆豆子似的说起了戴家人对他的态度。 说完，还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应该去申请住房了啊，往后，可不能跟你一样住单身宿舍了。” 看着周煜，李建霖也希望他以后日子过得好，遂道：“可以去试试，厂里不是空出来一间房子吗？” 周煜也想到了，厂里前几天调走了一位五级工，筒子楼里空出来了一间房。 不比他们这种单身宿舍，筒子楼里的家属房还是要宽敞很多的，刚好适合一个小家庭住。 “你，你不去申请吗？”周煜还是忍不住问道，李建霖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看着周煜关切的表情，李建霖回道：“我对象不喜欢筒子楼，我得满足她的愿望，找个小院子才行。” 周煜一听，不由得啧啧两声，心里其实也松了一口气，房子他是真的需要，虽说自己也存了点钱，但他结婚，家里肯定是一分钱都不会出的。 要是再买个房子，钱就有些紧张了，这会儿不用跟自己好兄弟争房子，周煜心里瞬间松快了。 “我明天就打报告！”我要结婚了，请组织提供住房！ 第37章 整理表格 赵宜欢提着几大包东西回了宿舍，杜小芳见了，总算是学乖了，这次难得的没有说酸话。 把头一扭，直接躺着睡觉了，秦卫红搬走之后，杜小芳就抢先一步，得意洋洋地睡到了下铺。 睡上铺挺好的，起码隐私性强上不少，赵宜欢可没想着跟她争。 直接把手头的东西一把甩到自己的床铺上，赵宜欢这才爬上去打开来看。 第一个拆开是麦乳精，赵宜欢瞪大了眼睛，麦乳精可贵了，她都没舍得买。 舔了舔嘴角，等会儿就试试，不能浪费李建霖的一番好意不是。 接着拆开了大白兔奶糖，杏脯，葡萄干，都是赵宜欢在这里还没吃着的东西。 捏了一颗葡萄干放嘴里，酸酸甜甜的，好吃，不由得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李建霖的细心和贴心是她最为受用的，其次是他长的好看，再就是工作和家庭，当真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了。 当然了，现在说这话还是为时过早，婚后才是检验是人是鬼的时候。 赵宜欢美滋滋地想着，就冲他现在的态度，她也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查看完了，赵宜欢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箱子里，想了想，还是拿出四颗大白兔来。 正准备下床的时候，听到下铺猛的起身又用力地躺回去的声音，来来回回好几次。 赵宜欢蹙着眉头想，这人怕是脑子有病吧，看着手里的四颗糖，赵宜欢直接又放了两颗回去。 过了一阵儿，下铺总算是安静了，杜小芳看自己一顿表演也没招来一个人的问候，顿感无趣，直接又爬起来去洗澡间了。 看招人嫌的出去了，赵宜欢这才下了床，和肖婷对视一眼，两人都倍感无语。 不过，肖婷估计更惨，毕竟一个科室的，见到的时候更多。 把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递过去：“给，我对象带的，给你尝尝味儿。” 肖婷看过去，眼睛霎时就亮了不少：“真的给我吃啊。” 赵宜欢好笑地点点头，那当然。 肖婷这才接过：“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 肖婷把糖握手里，一时又舍不得吃，又想起下午的事来，心里好奇了一下午了，跟有只猫在挠似的，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下午跟杜小芳说了什么呀，她怎么立马就老实了？” 杜小芳可不是轻易就能熄火的性子。 这个呀，赵宜欢偷笑两声，见她实在好奇，看门口安安静静的，便附在肖婷耳边轻声道：“我跟她说呀，我听我们人事科的郑科长说，宣传科人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人，想着要调一个人去车间呢。” 赵宜欢说完，还是觉得好笑，自己还乐一下，见肖婷半晌无语，脸上还有些慌张，赶忙道：“我那是骗她的，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肖婷这才露出了笑脸：“你可真坏。” 用这个吓唬人。 赵宜欢撇撇嘴：“谁叫她总是做些招人嫌的事啊。” 这一点肖婷也深感同意，一时俩人笑成了一团。 等杜小芳回来的时候，见她们这么高兴，顿时觉得肯定是在说她的坏话，正想攻击几句，又想起了赵宜欢下午的话。 她要是在她们科长面前说她的坏话可怎么办，硬生生地把到嘴的怒骂又咽了回去，顿时感觉胸口都噎的疼。 看杜小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赵宜欢懒得打理她，也端着盆出去了。 …… “啾啾啾……” 窗台外的小鸟是最早起床的，听见鸟叫声，赵宜欢这才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又是神清气爽的一个星期一啊。 就着甜甜的麦乳精吃了两个包子，赵宜欢又去了财务科上班。 在走廊碰到戴露露，两人深情地对视了一眼，又都扭头进了不同的办公室。 金花已经回家待产了，据徐大姐说，产期就在这两天了。 金花不在办公室，她的办公桌赵宜欢就临时先坐着了，天天跟徐大姐挤一块儿也不好啊。 刚发了工资，财务科正是清闲的时候，看于科长串门去了，徐大姐扭头问她：“小赵啊，你也来了咱们纺织厂好几个月了，有对象了吗？” 赵宜欢正想说来了三个月了，再听后一句，原来这个不是重点啊。 难道想给她做媒，赵宜欢忙装作羞涩地应道：“有啦。” 有对象了啊，徐大姐顿时有些失望，她见赵宜欢这么灵动的一个女孩子，工作也好，就想介绍给自己侄子，没想到已经有对象了啊。 果然，漂亮姑娘就是容易招人惦记。 “这样啊，那就恭喜了，什么时候能吃上你的喜酒啊？”徐大姐也是个敞亮人，既然人已经有对象了，那就算了，是他侄子没这个运道。 “这个还不确定诶。”赵宜欢装作害羞的不行的样子，头都低到桌子底下了。 徐大姐也是过来人，见她这么害羞，也不追着问了，笑笑就过去了。 忙碌了几天，突然回到坐着长霉的日子，赵宜欢还有点不习惯了，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声，实在是闲得无聊，干脆拿起桌上的材料看起来。 纺织厂的财务报表，工资发放表都有些混乱，从建厂开始造的，最初的老员工，工资就在表格的前面，以后再招进来的，就直接添在表格后面。 这样一来，每次发工资都是找半天，他们厂为了不耽误工人上班，又是财务科的人直接去车间发，所以，每次发工资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对人名的。 刚好于科长回来了，赵宜欢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 于小勇沉思了下：“这倒是件好事，整理一次，以后就方便了，那小赵，徐姐，你们一起整理整理吧。” 赵宜欢的想法是把工资表按照每个车间，科室这样来分类，以后发的哪个车间，就拿那张表就行了。 不过，本意是自己闲得慌，想着找点事做，这样把徐大姐也拉下水，人家可不觉得无聊，赵宜欢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待坐回位置上，不好意思地跟徐大姐道：“徐大姐，太不好意思了，我这，还给你找了事儿。” 还好徐大姐无所谓：“没事，反正现在这几天没什么事，我们慢慢整理几天也就完事了，以后也方便不是。” 看徐大姐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赵宜欢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整理的时候，尽量自己多做一点，能不麻烦徐大姐就不要麻烦她了。 又去人事科借了资料来，赵宜欢一页一页的整理，归类。 基本不让徐大姐动手，都抢着做了，徐云凤不禁又高看她一眼，这个小赵啊，勤快，心眼儿实。 第38章 机械厂食堂 低着头整了一天，把厂里每个车间和科室的名单都整理到了一张纸上。 赵宜欢想着，表格也得规整下才行，工资明细得一目了然才好呢。 晃晃脖子，捶捶腰，下班铃一响，一天又结束啦。 李建霖回来了，基本晚上都会来找她的，赵宜欢索性都没有回宿舍，直接在纺织厂门口等着了。 正是下班的时候，厂门口都是回家的人，一时间都是人脑袋。 那么多的人，可是赵宜欢硬是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正对她笑的灿烂的李建霖。 一时颇有一种我于万千人海中，独独只瞧见了你的宿命感。 在边上等大部队走过，赵宜欢这才向李建霖走去。 “我们今天去哪里吃呀？”赵宜欢明知故问道。 昨晚看李建霖的态度，不难猜出，他是想让她去他们厂里露个面的，让大家都知道，他有对象了。 李建霖的小心思不难猜。 果然，李建霖笑着问道：“机械厂食堂今天有红烧肉，大师傅的手艺不比国营饭店的差，我们去尝尝？” 赵宜欢心里已经答应了，又想逗逗他：“那么好吃，那你还总是去国营饭店吃啊。” 李建霖反应可快了，马上道：“那不是做的时候少吗，一个月才一次！” 哦，那这个月可真巧，就赶上了。 又问道：“红烧肉可是紧俏货，我们现在才去，还能有剩？” 这个李建霖早就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周煜早早就去排队了，准保有你吃的。” “那行吧，走起。”赵宜欢立马欢呼道。 “诶，上车。”见她答应了，李建霖拍拍自行车后座，笑的一脸的得意。 为了吃上热乎乎的红烧肉，李建霖把自行车蹬得飞快，一路疾驰，快到机械厂门口了，这才慢下来。 慢慢悠悠地骑着，又变成了那个高冷的李工。 看看不远处的机械厂，又看看自己眼前这个宽阔的后背，赵宜欢莫名地想笑，男同志也是在乎形象的。 进到机械厂，赵宜欢睁着眼睛四处张望着，规模跟纺织厂差不多，不同于纺织厂里大部分都是女工，机械厂就清一色的都是男同志了。 有回家的，有往食堂去的。 李建霖把自行车停到棚子里，带着赵宜欢去了机械厂食堂。 一路上都在被人打量，旁边的李建霖把背脊挺得直直的，一脸骄傲的表情。 进到食堂，才站在门口，里面的周煜隔老远就看到他们了。 “这儿呢，这儿，快过来。”周煜站起来，挥着手道。 赵宜欢听见声音看过去，眼神一哂，坐周煜旁边的人不是戴露露是谁？ 好你个小妮子，竟然还不告诉她。 待赵宜欢她们走过来，戴露露看着赵宜欢的表情，忙解释道：“嘻嘻，我也不知道啊，我回来才知道周煜请我吃红烧肉，李工也请你了，惊喜哈。” 是挺惊喜的。 在机械厂食堂，有戴露露在，也不至于尴尬，也挺好的。 见他们坐下，周煜忙把桌子上的饭盒打开：“来来来，快吃吧，可香了。” 说着给赵宜欢和李建霖各递了一双筷子，看饭都打好了，准备的还挺充分，赵宜欢道：“谢谢周工了啊。” 周煜憨厚地笑笑：“不谢不谢，肉票是李工给的。” 说着，又招呼戴露露和她吃肉，很热情，又不失分寸感，让人很有好感。 赵宜欢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小口，浓油赤酱，炖的很入味了，入口即化，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吃完，不由得又夹了一块。 李建霖挑挑眉：“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赵宜欢又吃了一口饭，没功夫回答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对面戴露露也跟周煜小声地交谈着，娇娇怯怯的。 赵宜欢笑看着，平时大大咧咧的戴露露，在周煜面前，一副害羞的小媳妇模样，也是有趣。 吃完饭，两个男同志拿着饭盒去洗，赵宜欢和李建霖用的碗筷还是食堂借的，还要还回去呢。 看两个男同志走远，赵宜欢打趣道：“怎么样，跟周工好事将近了啊？” 本来是想打趣她一下，没想到，戴露露羞涩一笑，点点头：“我爸妈跟他都说好了，就放在国庆办。” 这下轮到赵宜欢目瞪口呆了，可真快呀。 正当赵宜欢还在感叹戴露露她们时，边上走过来一个穿着格子上衣的女同志，对着赵宜欢一阵打量，还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说完，还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这是什么操作，赵宜欢一头雾水，第一天来，就得罪人了？ 忙看向戴露露。 戴露露也是一阵无语，给她解释道：“别搭理她，就是一个神经病。 去年李工调到这儿的时候，好几个女同志打听他，就刚刚那个，叫沈红的最积极，又是偶遇，又是请教的，见天地去堵人家，后面李工烦不胜烦，直接跟她说，看不上她，这才消停了。 怕是今天看到你，没看上她，结果跟你好了，心里不平衡了吧。” 说完，又看看赵宜欢，见她没生气，这才吐了一口气。 赵宜欢见她小心翼翼地，不由得好笑：“这有什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说明我长得比她好看，比她优秀，李建霖才能看上我，没看上她呢。” 听她这样一说，戴露露顿时笑开了：“对，就是这样，她那是嫉妒你呢。” 说完，俩女生笑个不停，被自己逗笑了。 李建霖和周煜洗了碗回来，一头雾水，对视了一眼，又齐齐摇头，看不懂。 送赵宜欢回去的路上，李建霖追问她：“你们刚刚笑什么呢？” 赵宜欢眼珠子一转：“我们呀，笑李工这朵高岭之花被我给摘下了。” 说完，又去看李建霖的表情，看他没听懂似的，还认真地思考着。 赵宜欢不由得想笑，这是没理会她的意思？ 就听李建霖极其认真地道：“不是你摘下来的，是我主动掉落在你身边的，碰巧，你愿意弯腰捡了起来。” 这话，配合着李建霖温柔地表情和清冽的声音，赵宜欢心都软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良久，这才收回了视线。 含蓄，又很奔放的情话，赵宜欢都有点招架不住。 忙转移了话题：“刚刚我听露露说，她跟周工定在国庆办婚礼诶，我们到时候送什么好呢？” 李建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我们一起送吗？” 赵宜欢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只听李建霖幽幽道：“只有成了两口子才是一起送呢。” 赵宜欢顿时哑言了，忘记了，失策失策。 第39章 回去路上 看她低着头不做声，李建霖倒也没刨根究底，他推着自行车，跟赵宜欢并排走着。 倒是赵宜欢看他不追问了，颇有点意外，不时瞟他一眼，看了好几次，毫无意外地被李建霖抓包了。 “怎么，你有话想跟我说？”李建霖温和的笑道。 语气听不出来他的情绪，赵宜欢莫名又有些心虚。 “你，你也想这么快就结婚啊？”赵宜欢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建霖挑了挑眉，思考了片刻，道：“因为是你，我才想这么快结婚的，早点定下来，尽早吃到嘴里才能放心。” 这话说的，她是块红烧肉不成？ 不过，或早或晚都是要结婚的，反正都答应他了，都同意他去看房子了，现在再同意早点结婚，无所谓了，答应他吧，让他高兴下，赵宜欢摆烂地想着。 看着旁边人干干净净的工装，赵宜欢不再迟疑：“那我们到时候就送一份礼吧，咱省下来一份！” 嗯？李建霖先是以为自己听岔了，还反复问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脸上瞬间笑开来，喜出望外道：“我明天就去找房子。” 本来还想着，这事慢慢来，反正也不是那么急，这会儿瞬间感觉找房子成了头等大事。 不由得后悔今天中午有空没跑一趟房管所。 赵宜欢点点头，看着李建霖这么高兴，她也欣喜，但是，也没有很开心吧。 总感觉太快了，还很随意，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她真的的经营好婚姻吗，赵宜欢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有点想打退堂鼓，心里不断退缩着，赵宜欢告诉自己，别后悔，你得尝试下，父母是父母，她们失败的婚姻是他们的事，她不会重蹈覆辙的。 李建霖这会儿是真的高兴，兴奋了一会儿又去看赵宜欢，心里咯噔一下，后悔了？ 握着龙头的手紧了紧，声音尽量平稳道：“欢欢，我会对你好的，以后结婚了，家务我都包了，洗衣做饭我都会。 你现在不想生孩子，咱就先不要，等你想生了，我们再生，还有，我会做的菜越来越多了呢。” 听着旁边人的絮絮叨叨，赵宜欢心里那只抓着她心脏的无形的手，总算是松开了点。 不想影响他的好心情，赵宜欢撒了个谎：“我没事，我就是在想，该怎么跟我父母说，我要结婚的事儿。” 是这样啊，李建霖松了一口气，不是后悔了就行。 转而又想起，结婚，女方父母应该也要到场的吧，就是欢欢跟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该怎么操作才好呢。 李建霖想了一路，纺织厂到了，还没想出个名堂来。 赵宜欢仰头看着这个从高兴过渡到慌张的男人，有些感动，看他还在认真思考该怎么办，赵宜欢出声道：“别想了，到时候我给他们写封信，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 看她说的云淡风轻的，李建霖更心疼她了，这是父母不疼爱的孩子，所以才对父母来不来无所谓吧。 赵宜欢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的是，最好别来了，写信，或者是打电话说清楚就行。 …… 昨晚还在思考该怎么跟赵家人说呢，隔天早上赵宜欢就拿到了王翠梅拍的电报。 这么奢侈的发电报啊，看来王翠梅同志是气急了。 果不其然，赵宜欢一打开就两个字，孽子！ 好家伙，一毛钱一个字，两个字精准的表达了自己的怒火，就是不知道邮电所的同志是什么想法了。 赵宜欢看过后，直接把电报撕的粉碎，扔进了垃圾桶，心情很平和，波澜不惊的。 想着王翠梅同志要是还是这个态度，那下个月的钱就不用给了。 她这边无波无澜，远在沪市的赵家可不是这样，王翠梅吃着饭，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上首的赵小河眉头皱的死紧，默默听着，不发言，但看他抿成一道线的嘴唇，就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偏偏赵宜江还添油加醋：“二妹这是翅膀硬了啊，答应了爸妈的钱竟然说不给就不给了，我看呐，她要是在那边不声不响的结了婚，咱家连彩礼钱都收不回。” 赵宜江可气愤了，他月底结婚，就给五块钱的礼钱！ “砰！”一声巨响，赵小河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这下饭桌上谁都不敢说话了。 先是看了眼王翠梅，王翠梅骂骂咧咧的话还在嘴里，这会儿嘴里又包了一口饭，被吓了一跳，差点噎着，正艰难地咽下去呢。 又看了眼小儿子和小女儿，正缩着头，鹌鹑似的。 最后把目光定在赵宜江身上，被赵小河看得有些瘆得慌，赵宜江哆哆嗦嗦地问他爸：“爸，咋啦？” 赵小河深深地看一眼他的大儿子，没说话，眼睛里包含了太多了。 也吃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回了房。 晚上跟王翠梅说：“咱家老大啊，咱们真的能指望他养老吗？” 家里的资源都倾向了他，可是，他是一个会满足的人吗？ 王翠梅有些懵，咋啦，她大儿子不挺好的嘛。 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赵小河倍感无奈，跟她说不明白。 只是叮嘱了一句：“你别发电报给老二了，也别写信，只要你别过分，老二还是会寄钱回来的。” 王翠梅点点头，发了电报一个声儿都没听到，一毛四呢，王翠梅都后悔了。 又听赵小河道：“往后，老二要是真的在那边成家了，结婚的彩礼，咱就要一半儿吧，剩一半儿给她做压箱底。” 一听这话，王翠梅就炸了：“凭什么，咱好不容易养大一个闺女儿，彩礼钱我怎么就不能拿了。” “凭什么，就凭你以后老了还需不需要闺女儿招呼。” 王翠梅撇撇嘴：“我不需要，我有两个儿子，还有小女儿，我用不着她。” 赵小河沉重地呼吸了几口，家里老大这样能指望？小儿子小女儿啥样啊，半斤八两。 就王翠梅这个态度，往后跟老二的关系，唉，赵小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王翠梅不搭理他，扭头睡了，其他的他说她也就听着，老二结婚的彩礼钱，她必须攥手上，一分都不能少！ 第40章 看房子 李建霖这个星期每天中午都去房管所问问，有合适的房子也跟着去看看。 按照赵宜欢的想法，挑了两处房子，特意选在周末，带赵宜欢去看看。 两人先去了柳树胡同，李建霖刚说柳树胡同的时候，赵宜欢还没反应过来，等到了地儿才看到，这不就是戴露露当初带她走的那条胡同小路吗？ 不由得对这里的房子期待起来。 “往里走大概十来米吧，这里距离纺织厂也就两条街，还算近，房子也还好，有个小院子，就是只有两个房间，小了点，你等会儿见了就知道了。”李建霖解说道。 赵宜欢点点头，是不远。 两人朝胡同儿口往里走，在一户老旧的木门前停下。 李建霖抬手敲了敲木门，过了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老婆婆探出了头：“谁呀？” 李建霖忙回道：“林婆婆，是我呀，前两天来看过房子的。” 听见声音，林婆婆浑浊的眼睛瞧过去，有点印象，遂点点头：“哦，那你们进来看吧。” 说罢，让开了点路。 赵宜欢和李建霖一前一后地进到里头，先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一分地还不到，种了些菜。 院子的墙角下还有一棵柿子树，这个时节柿子坠了满树，青色里头泛着一点红，快熟了。 对这个院子，赵宜欢还是很喜欢的。 接着走到屋里，中间是堂屋，两边各一个房间。 堂屋还好，房间也还算宽敞，摆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比较宽的空地。 赵宜欢看了一圈，问道：“厕所和厨房呢？” “在后头呢，堂屋进去还有一个过道，里边儿是厕所和厨房。”李建霖指了指。 两人跨过一个黑漆漆的过道，尽头是木板隔着的厕所，厨房。 厕所和厨房隔的近，站在厨房里都能闻见味道，赵宜欢蹙了蹙眉，有点不太能接受。 “大部分人家都这样，不过，我们要是买了，也能做点改动嘛。”李建霖说着，又跟赵宜欢比划着，“你看，厨房边上那个角落不是还空着嘛，咱可以把厨房盖在那儿，这个厨房就改下，用来冲澡，挺好的吧。” 听着听着，赵宜欢眼睛越来越亮，这样一规划，确实挺不错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住起来也方便。 李建霖家里不在这边，就她们两个人住，也够用了。 虽然对这个房子也算满意，但也不是说马上就能定下来，毕竟这是买房子，又不是买大白菜。 两人看过后，就跟林婆婆告别，出去了。 “这个林婆婆家里没别的人了吗？”从头到尾就没见着别的人，赵宜欢疑惑地问道。 “是个孤寡老人，老人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也没个孙子，年纪大了，想着卖了城里的房子回乡下去，乡下还有个侄子，也能照顾一二。” 唉，赵宜欢心里叹口气，也是个可怜人：“那，她准备卖多少钱呢？” “六百！” 赵宜欢蹙了蹙眉，那房子可不值六百啊，拢共就两间房，六百也太贵了。 李建霖也觉得贵了点，要不然也不会挂了好几个月还没卖出去，城里的房子可是紧俏货。 不过，赵宜欢要是喜欢，买下也无妨。 “你不是说有两处房子吗？我们再去看看那个。”赵宜欢看着李建霖道。 “好，不过，那个房子偏了点，你得做好心里准备啊。”李建霖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还得有心理准备？ 赵宜欢皱了皱眉：“先去看看再说。” 行，李建霖答应着，蹬着自行车，载着赵宜欢往城郊去了。 自行车颠颠簸簸骑了快一个小时，总算是到了。 赵宜欢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房子傻了眼。 “这儿，这个屋顶都快掉了吧，你确定这个房子是要卖的？” 李建霖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是的，你没听错。 他第一次跟着房管所的同志来的时候，也是傻了眼。 “不过，这个人家说是卖房子，其实是卖地皮，这个样子了，买了肯定要重修去了，地皮还是挺宽的。” 赵宜欢又看了一眼那不断在掉漆皮的木门，并没有进去看得欲望，看起来就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这要是进去再掉一根木头下来，砸中人，算谁的啊？ “算了算了，这个不合适，重修还得费钱费力的。”赵宜欢先打起了退堂鼓，都不问价钱了。 再便宜也消受不起啊。 “好。”李建霖答应着，又载着赵宜欢往回走，骑了这么久的车，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还挺高兴的。 可不是高兴嘛，城郊的路是石子路，比较颠簸，赵宜欢怕摔下来，一双手紧紧地箍着李建霖的腰。 路上没啥人，赵宜欢也不用担心被人瞧见，紧紧地抱着前面人精壮的腰，身子贴着他宽厚的背。 八月的天，时而暑热，时而凉爽，今天恰好是阴天，一阵风吹来，分外凉快。 李建霖特意慢慢骑着，感受着赵宜欢柔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背上的温度。 赵宜欢的手也没闲着，时不时地戳一戳李建霖的小腹，刚刚发现的意外之喜，他，好像有腹肌诶，戳一戳，再摸一摸，手感可真好。 赵宜欢偷笑着，以后，这可都是她的福利！ 李建霖当真是冰火两重天，他喜欢她隔自己这么近，喜欢她靠近自己，但是，赵宜欢那双作乱的手，还有身前的软肉，扰的他有些坐立难安，再这样下去，可就要出丑了。 李建霖挪挪屁股，拍拍赵宜欢覆在自己腰上的手，咳咳：“欢欢，马上就进城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赵宜欢从李建霖背后探出头张望下，也怕碰到红袖章，忙把手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抓着后座的铁杆杆。 温香软玉一下子消失了，李建霖还有些失落，缓了下，说起了房子的事儿。 “那，我们就买那个林婆婆的房子？” 也只有这个选择了，但还是觉得贵了些，有问道：“咱讲讲价？” “我讲过了，她一分都不肯少！”李建霖回道，他也懂，人家就是想靠着这个卖房子的钱养老呢，怎么会愿意少呢。 “好吧。”赵宜欢失望道。 听出来赵宜欢还是很满意那个房子的，李建霖直接说道：“欢欢，你要是喜欢我们就买下来，你放心，钱够！” 怕赵宜欢不相信，但是在路上也不好大咧咧的说自己赚钱的事，李建霖干脆把车停下来，在一个隐蔽点的地方，覆在赵宜欢耳边，小声地交代了自己赚钱的事儿。 赵宜欢听完，眉开眼笑的：“原来，咱李工还是个有钱人啊。” 李建霖抬头挺胸地：“那是，我长的好看，又会赚钱！” 赵宜欢笑的花枝乱颤，这人可真是不要脸。 李建霖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睛，趁着没人，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倾身过去，在赵宜欢花瓣似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被他亲了，唇上还有他的余温，赵宜欢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似的！ 第41章 李母到访 回去的路上，两人之间虽然有意的拉开了点距离，但身边围绕着的甜甜的气氛，怎么都消散不了。 李建霖不时地舔舔自己的嘴唇，好像还有淡淡地甜味。 赵宜欢在他身后，一只手抓着后座的铁杆杆，另一只手不时地摸摸自己的嘴唇，眼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 既然已经看好了房子，李建霖回去就给他爸李经明厂长办公室打了电话。 隔天上午，李母就直接来了榕城。 李建霖正在车间调参数呢，猛然听到有人找，还以为是赵宜欢找他呢，欢欢喜喜地跑出来。 哦，大门口站着他妈刘合英同志呢。 “妈，您怎么来了？” 李母背着一个女士皮包，一头干练的短发梳地工工整整的，穿着件灰色的衣裳，下身黑色裤子，还特意穿了双皮鞋，这会儿正跟门卫聊的起劲儿呢。 李建霖喊了一声，她才笑着跟门卫道别：“老许，下次再聊啊。” “诶，欢迎刘同志下次再来啊。”门卫老许笑的合不拢嘴。 李建霖直接带他妈回了宿舍：“您真的是跟谁都有话聊啊。” 刘合英同志得意极了：“你也不看你老娘退休前是做什么的。” 李建霖点头，妇女主任，知道知道！ 刘同志在李建霖宿舍视察了一番，这也是她第一次来，看到门口的酒精炉子，旁边还放着锅碗瓢盆，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离了家，还是懂生活的。 李建霖给她找了条凳子坐下，李母这才说起了正事：“你昨天打电话回来说的，房子看好了？” 李建霖无奈地再次点头，昨天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那欢欢也看了？她喜欢吗？”李母忙问道。 李建霖就说过一次赵宜欢的名字，李母就记清楚了，都直接是欢欢了。 “喜欢，我俩一起去看的。” “那就好。”李母说着，“我来的时候你爸交代了，既然看好了，就赶紧买下来，有了房子，后续才好谈！” 谈什么，李建霖知道，心里美的呀。 还是道：“我有钱，我自己买就行。” 听到二儿子还能存下这么多钱，李母也高兴，不过还是说：“房子呢，我跟你爸给你买，你的钱就留着以后你们结婚了，小家庭开支用。” 看李建霖还要说什么，李母直言道：“你哥结婚我们也给了，两个儿子，我跟你爸一碗水端平，都一样。” 李建霖一听，这才没话了。 说好了，李母起身道：“你去厂里请半天假，咱直接去交了钱办好手续。” “中午咱去国营饭店吃个饭，我也想见见欢欢，还没见过呢？”李母早就好奇地不行了。 李建霖脚步一顿，您怕不是专门来买房子的！ 看他妈难得来一次，李建霖也想自己对象跟他妈认识认识，遂答应下来。 “好，我安排！” …… 母子两人先去了柳树胡同，李母把房子仔细查看了一番，也勉强能看得上。 “好好收拾下，也能住的舒服的。” 李建霖点头，跟她说起了哪里要改造，哪里要怎么布置。 见他是有成算的，李母也就不多嘴了，转而跟户主林婆婆说起了话。 李母的口才那是没话说的，林婆婆跟她聊了半天，竟主动降价了：“大妹子，我跟你聊的来，这样，这房子我五百九十块卖给你们。” 李建霖挑挑眉，这还主动少了十块钱！ 就听李母拍着林婆婆的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呀，不占您老人家的便宜，该多少就是多少！” 一番话下来，林婆婆泪眼婆娑的。 去了房管局，人可配合了，交钱，登记，重新办理房本儿，一个上午就完工了。 给了房管局的同志十块钱的工本费和介绍费，又把林婆婆送了回去，这个买房子的事儿就算是办完了。 “我还要收拾两天，清好东西我就直接回乡下去了。”林婆婆道。 “没问题，您别着急啊，他们也要周末才有空来收拾呢。”李建霖还没说话，李母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了。 看林婆婆进了门，李建霖骑着自行车载着李母去了国营饭店。 把李母放下，他还得去纺织厂接赵宜欢。 刚好中午下班了，李建霖到的时候，赵宜欢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先前李建霖托周煜去给赵宜欢捎了话，赵宜欢炸然听到李建霖母亲来了，还中午就一起吃饭，还心慌了一上午。 这会儿见着李建霖，总算是平静了不少，总要见的不是。 “你妈妈呢？” “在国营饭店等着呢，我们快去吧。”李建霖回道。 “好。”赵宜欢说着，跳上了车。 路上，李建霖先跟赵宜欢说了房子已经买好的事，是李母付的钱。 赵宜欢一阵沉默，父母跟父母是不一样的，显然，李家父母对孩子是很疼爱的，不由得对李建霖的妈妈很生好感。 果然，两人才到国营饭店，李母在里头一眼就瞧见了。 等他们走过来，赵宜欢刚称呼了一声：“伯母好。” 李母笑呵呵地答应着，就一把抓住赵宜欢的手道：“长得可真好看，我们建霖服气好啊。” 待他们坐下，李母又招呼着赵宜欢点菜：“欢欢啊，你想吃什么，就去点，伯母带足了票的。” 看李母表情一直都是欣喜高兴的，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可真好，赵宜欢嘴甜道：“伯母，您来点吧，看您想吃点什么，榕城这边的菜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果然，李母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好，那我点了啊。” 李母跑去窗口一口气点了三个菜，油炸小河鱼，扣肉蒸芋头，空心菜。 菜上齐了，三人说说笑笑地吃着。 “欢欢啊，有空来金市，伯母做菜的手艺不比这儿的差。” 赵宜欢笑着点头：“好的呀，早就听霖哥说起了，说伯母做菜的手艺一绝。” 这话夸的李母红光满脸的，她儿子眼光就是好，难怪这也看不上，那也不喜欢的，原来是眼光高啊。 饭后，李母当着李建霖的面掏出一个红包来，塞到赵宜欢手上。 见赵宜欢去看李建霖，李母道：“收着收着，第一次见面，要给的，这可是礼数。” “谢谢伯母。”既然这样说了，赵宜欢也不扭捏，直接收了起来。 李母还要赶着回金市，两人送她去火车站。 火车站候车室里，李母斟酌了一番，道：“欢欢啊，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跟你父母见见比较合适呢？” 这个啊，赵宜欢有点为难，想了想道：“他们在沪市，离这儿太远了，工作又忙，怕是赶不过来的，我跟霖哥商量商量，给他们打个电话，咱电话里谈就行。” 李母虽然觉得奇怪，闺女儿结婚这样的大事难道不重要？ 倒也没有直说，笑呵呵地道：“成，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说：“下周跟建霖一起回来啊。” 赵宜欢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42章 晴天霹雳 目送着李母乘坐的火车远去，两人这才出了火车站。 坐在自行车后座，看着火车站旁熟悉的景物，赵宜欢不免一阵唏嘘，三个月前，他们才在火车上相遇，现在，都见家长了。 “欢欢，欢欢，你想什么呢，我都叫你好几声儿了？”李建霖忍不住回头望她。 “没，没想什么，你快转回去，好好骑车。”车子不受控制地向边上倾斜，赵宜欢连忙推李建霖转过去。 李建霖转过头，用力抓紧龙头，车子才稳当了。 “对了，过两天林婆婆搬走了，我收了房后就开始收拾了，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啊，暂时没有：“你先收拾吧，我有空来看看，到时候边看边说吧。” “好。” 李建霖沉思了片刻，还是道：“欢欢，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和你父母打电话合适啊？” 打电话啊，现在可还不行，赵宜欢抿了下嘴唇，忽而又嘲讽一笑。 “不着急，先把房子收拾出来吧。” 听她这样一说，李建霖也不催了，想着等房子收拾好了，那跟欢欢爸妈通电话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了。 …… 下午还是要上班儿的，李建霖直接送赵宜欢回了纺织厂。 刚进办公室，就看徐大姐跟于科长两人在聊天呢，见着赵宜欢忙叫道：“小赵啊，小金生了，我们科室准备去看月子，你去吗？” 怕赵宜欢跟金花不对付，徐大姐还多说了一嘴：“都是一个科室的，人情往来这方面呀。都是有来有往的。” 赵宜欢顿了一下，她其实是想说，她下个月就回人事科去了，可不是一个科室的。 不过，份子钱也用不了多少，也就不想做些落人口实的事儿，遂道：“好啊，随多少啊？” “五毛吧。”徐大姐答道。 赵宜欢点点头，不过，她不想去，给份子钱就行了吧。 于是朝徐大姐笑道：“徐大姐呀，要不，您帮我带个红包去？我这儿还有事呢。” 赵宜欢这话一出口，于科长也来凑热闹：“徐姐啊，你看啊，我一个男同志去看月子，这多不合适啊，还是你一块儿代劳吧。” 惹得徐大姐笑骂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偷懒儿吧。” 倒也没拒绝，赵宜欢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五毛钱来，塞到徐大姐手心里：“嘻嘻，徐大姐受累了啊。” “没事，没事，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徐大姐爽快道。 最近是没什么大事儿，往常月底要发工资前，他们科室就是算工资就忙的人仰马翻的。 这个月可就不一样了，赵宜欢把基本工资，加班工资，还有行政职级工资都整理到了一张表上，又按照车间，科室一一分了类，一目了然，可方便了。 他们厂里有油印机，印了不少空白的表，以后每个月只需要核对加班工资就行，每年年底改一次升了级的工资就可以了。 徐大姐先前还笑呢，等金花坐完月子回来，还不得高兴得乐开了花啊。 结果，赵宜欢隔天早上刚进办公室，就听到一个噩耗，金花难产！ 晴天霹雳！ “啊？那严重吗？”赵宜欢心有余悸地问道。 徐大姐也是一脸的唏嘘：“听说她是临产的前一晚，在家门口的阶梯上摔了一跤，当场就见了红。 生了两天才生下来一个男孩子，生下来都乌青乌青的。” 徐大姐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受了大罪了哦。 “那金花呢，她怎么样啊！”赵宜欢心慌地问道。 只听徐大姐小声地说道：“不太好，医生说起码得休息半年，半年后，也不能太劳累，得好好养着，唉。” 赵宜欢心里咯噔一下，啥，金花来不了？ 她还得在财务科做着？ 果然，于科长一迈进办公室，就说了：“小赵啊，金花同志还得在家休养，以后啊，你就在财务科干着吧。” 赵宜欢抬眼看着看着于科长，急忙道：“那，那金花怎么办啊，她可是很在意这个岗位的。” 于科长摆摆手：“唉，她现在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厂里商量了下，以后啊，她就去人事科，工资福利不变，人还能轻松点。” 赵宜欢心里一阵吐槽，原来你们都知道人事科清闲啊。 也不问问，本人愿不愿意啊。 期期艾艾地说道：“那，金花她愿意？” 于科长脸色一板：“怎么不愿意啊，她现在这个身体，这可是最好的安排了。” 哦，金花愿意啊，可是，赵宜欢还是有点难过啊。 看这件事也更改不了了，赵宜欢只能心里默默地消化了。 兜兜转转，还是干起了老本行，唉… 跟戴露露吃饭的时候，赵宜欢还焉头耷脑的呢。 不同于赵宜欢的唉声叹气，戴露露可高兴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煜他申请的房子下来了，就在机械厂家属楼，是筒子楼，一个大房间呢。” “跟我们家住的小院子隔的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看戴露露神采飞扬的，赵宜欢给了她一个虚弱的笑容来：“挺好挺好，以后，你们回娘家蹭饭就几步路的功夫。” “咦，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佳呀。”戴露露总算发现赵宜欢今天兴致不高了。 歪着头想了想，按理说不应该啊，李工连房子都买好了，比他们的筒子楼可宽敞多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咋啦，李工惹你生气了？” 赵宜欢摇摇头：“不是。” 看戴露露还要猜，赵宜欢打断她：“别乱猜了，工作上的事。” “工作上的事儿？”看戴露露还想要刨根究底。 赵宜欢只能跟她说了金花难产的事儿。 “啊？唉，我妈总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进鬼门关，我还不信呢，唉。”戴露露这会儿有点怕怕的，毕竟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 赵宜欢拍拍她的手，看吧，她不想说的。 本来吧，她的意思是，金花不能回来工作，她就得在财务科长期待着了，哪晓得戴露露根本没想到这个茬儿。 没想到就算了，赵宜欢也不想多嘴了，别到时候再传出个她不积极工作，只想在清闲岗位上混日子的话来。 结果，两人都走到行政楼底下了，戴露露突然反应过来了：“那你不是下个月不能回人事科了！” 看赵宜欢无奈地点点头，戴露露叹了口气：“唉，啥时候你才能回来跟我一个办公室啊，我可想你了。” 赵宜欢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怕是难了，难了啊。 第43章 收拾房子(一) 自从知道以后自己就是财务科的人了，赵宜欢焉了两天，又跟只打不倒的小强似的，满血复活了。 工作嘛，做着做着就做顺了，口头上这样告诫自己，内心时不时地哇的一声哭出来。 很快就要迎来周末了，不过，在这之前先到的是王翠梅的信。 赵宜欢盯着手里的信，嘴角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看来，王翠梅同志急了，有了上个月的教训，这个月应该不会再急哄哄地给她找不痛快了吧。 果然，信里没再提要钱的事，就嘱咐她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远在家里的慈母，不放心千里之外的女儿呢。 呵，赵宜欢讽刺一笑，接着又心情颇为愉快地把信收好，明天去收拾房子去，这可是她以后的新房呢。 至于跟赵家说自己要结婚的事儿，不着急，还得晾她们几天才行。 …… 周末一到，赵宜欢就跟李建霖一起去了柳树胡同。 推开门一看，好像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赵宜欢狐疑地看着李建霖：“霖哥，这个院子里的菜呢？” 李建霖摸了摸鼻子：“我来收房的时候就这样了，林婆婆都摘走了。” 看着光秃秃的菜园子，赵宜欢不禁想，林婆婆可真厉害，估计能带的都带走了吧。 果不其然，屋里除了灶台里的灰没带走，其余的，干干净净。 哦，也不是说都带走了，柿子树上的柿子还留下一大半呢，那些微微泛红的都摘走了。 虽说前房东没留下东西来，但是，换个角度想，这也挺干净的，都不用怎么打扫。 不然，还得清理破烂儿。 “霖哥，咱们怎么收拾啊？”看着有点脱落的墙皮，赵宜欢脑袋有点懵。 李建霖早就计划好了，胸有成竹：“我找人批了条子，买两袋白灰回来，先把墙刷了。” 说着，李建霖指了指墙角堆着的白灰，赵宜欢看过去，还有沙子和红砖。 看赵宜欢一脸的疑惑，李建霖笑道：“咱不是说把厨房改建一下嘛，这个厨房太臭了。” “不过，我想着，反正都挺破了的，味道又还大，干脆把现在的厨房和厕所都拆了算了，我们重新规划一下。” 重新拆啊，还得重建，这可不是个小工程，谁来做啊？ 这样想着，脱口问了出来。 李建霖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道：“我呀！” 赵宜欢眼珠子都瞪圆了，看着一身工装的李建霖，身姿笔挺着，但还是一副文人气，这个样子真的能干这个活儿。 不免有些怀疑。 被人怀疑了，李建霖也不气：“你等着瞧吧！！” 说着，解开衣扣，脱下自己身上的工装外套，就只剩里头的白色汗衫了。 这是赵宜欢第一次见李建霖穿的这么清凉，平日里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最多露出小臂来。 猛不丁地瞧见他手臂上壮实的肌肉，拎着铁锤的手，那肌肉都似乎跳动了下。 赵宜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个动作，刚好被李建霖瞧了个正着，眼底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容来。 也不多说话，径直地进了屋里，直奔厨房和厕所。 里头已经清空了，李建霖拎起铁锤就往墙壁上砸，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几锤子下去，立马摇摇欲坠了。 余光瞟到赵宜欢也跟了过来，李建霖放下锤子喊道：“欢欢，你离远点儿，小心砖头掉下来砸到。” 听见这话，赵宜欢停下脚步，往后头退了退。 李建霖看她退远了点，又开始砸，砸几下，又用脚踢几下墙面，一会儿功夫，几面墙就给砸完了。 看着李建霖站在瞬间变成的废墟里，赵宜欢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想不到啊，平时斯斯文文的李工，力气还挺大的嘛。 看着赵宜欢的眼神，李建霖得意一笑，感受着汗从额头一路流下来，流进汗衫里头，薄薄的汗衫瞬间贴覆在皮肤上，勾勒出他的身形来。 李建霖放下锤子朝赵宜欢笑道：“欢欢，你去堂屋里，我包里拿了块毛巾，你帮我去打湿了，我擦一擦，太热了。” 啊？ “诶，我这就去。”赵宜欢转身就向堂屋里去。 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啐了自己一口。 忙找出了李建霖的毛巾，又在屋檐下的水龙头那里把毛巾打湿了。 三两步进了屋，踩着一地的碎砖头，把毛巾递给李建霖。 举了半晌，对面的人一动不动，也不伸手接，赵宜欢疑惑地看过去。 只见李建霖挑挑眉，声音低沉道：“你帮我擦！”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赵宜欢静默了片刻，就在李建霖以为白卖弄了的时候，就见赵宜欢踮起脚，右手抓着毛巾，小心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 李建霖一番运动下来，睫毛上都有细碎的汗珠，他头发最近长了点，赵宜欢穿过他额前的碎发，先擦了额头，接着又擦了擦他的眼睛，鼻子。 李建霖身为一个男同志，睫毛还挺长，鼻子高挺，嘴唇红润，皮肤还挺白的。 一个男的，皮肤白也就算了，还不长痘，虽说赵宜欢皮肤也挺好的，不免还是羡慕他。 见李建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眼睛里仿佛是一潭不见底的水。 赵宜欢心里颤了颤，心跳加速，手下不再慢慢来了，直接把毛巾展开，一团乱抹，几下就完事了。 看李建霖还看着自己，赵宜欢瞪了他一眼：“擦完了，还看什么！” “看你，好看！”李建霖露出他整齐的大白牙。 笑的再好看也没用，赵宜欢把毛巾塞给他：“自己擦！” 李建霖接过毛巾，也没再开口，直接又把自己脖子，胸口胡乱擦了一通。 擦完又把毛巾递给赵宜欢，赵宜欢伸手接过，正想转身，李建霖快速抓过她的手，用力攥紧，突然，手下一个用力，牢牢地把赵宜欢抱在了怀里。 赵宜欢挣扎着：“你身上全是汗，还有灰，脏死了。” 没给她推开自己的机会，李建霖喉结动了动，温热的嘴唇覆在赵宜欢嘴上。 真软呀，李建霖感觉一股电流瞬间穿过全身，麻麻的，上次蜻蜓点水的吻，他可是梦里出现过好几次了。 被李建霖用力地箍住后背，赵宜欢想动都动不了，只能掂起脚配合他。 感受着他的气息，清清爽爽的，赵宜欢不排斥，还挺喜欢。 就是，就贴着嘴唇的动作，没有后续了？ 赵宜欢忍不住分神想着。 又等了几秒，确定他没别的动作了，感受着他即将要退开来的动作，赵宜欢干脆又贴上去，舌头伸出来，舔了舔他的嘴唇。 这个动作可是给了李建霖不少的启发，马上领悟了不少，顿时吸着赵宜欢的嘴唇，大口吞咽起来。 新手没个轻重，还没完没了，等赵宜欢呜呜咽咽推开他的时候，嘴唇都肿了。 瞪了李建霖一眼，就见他跟喝了琼脂仙露似的，眼里都是笑，春风满面。 第44章 收拾房子(二) 赵宜欢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跟李建霖拉开点距离。 刚站稳，就听大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快开门，帮忙的来了。” 听声音是周煜，还有戴露露。 赵宜欢擦着自己的嘴唇，急急忙忙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确实是周煜和戴露露两人，都穿着有点破的衣服，一副来帮忙的打扮。 把两人放进来，戴露露眼睛尖，一眼就看出赵宜欢的不同来，凑到她身边嘀咕道：“你嘴怎么了？” 赵宜欢不太自然地道：“早上吃了个特别辣的小菜。” 是吗，戴露露又狐疑地看了她几眼，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遂把这事撇开了。 看戴露露跟周煜进了屋，赵宜欢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生气的，哼！ 屋里李建霖听到声音，已经走出来把自己的工装外套给穿上了，赵宜欢瞪大了眼睛，合着他刚刚脱衣服是给她一个人看得啊！ 美男计，诱人不浅啊！ …… 有人帮忙，速度就快多了，男同志把拆下来的砖头清出来，女同志就在院子里挑拣，把能用的挑出来放到一边。 忙活了一个上午，后边厕所和厨房那块地都清空了出来。 午饭是在国营饭店吃的，周煜和戴露露帮忙干活，可不得请人家吃些好的呀。 “下次，等我们的房子收拾好了，请你们来家里吃，我下厨！”李建霖看了赵宜欢一眼，笑着对周煜和戴露露道。 “好呀好呀，那我就等着尝李工的手艺了。”戴露露说着，又冲赵宜欢挤眉弄眼道，“听说可好吃了，是吧？” 赵宜欢嗔了她一眼，大大方方道：“可不是，李工的手艺那叫一绝。” 看赵宜欢的得意的小表情，戴露露朝周煜嘟了嘟嘴。 周煜马上就意会到了，给戴露露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嘻嘻哈哈道：“等我有空就学哈。” 在好朋友面前，戴露露也没说啥，嘻笑着嗔了一眼周煜，这话就算过去了。 吃饱喝足，又要开始干活了。 李建霖跟周煜两人和了沙子，石灰，有模有样地开始砌墙了。 赵宜欢和戴露露在搬砖，把砖头搬进后面，一块一块地堆放在空地上。 两人搬了一轮，站着歇歇脚，看着两个男同志在那里砌墙。 “别说，砌的还挺好的，挺整齐的嘛。”戴露露点着头，夸赞道。 周煜回过头来，一头自然卷的头发，汗湿了显得格外的卷，看着戴露露得意道：“那可不是，我跟李工可是专业的。” 戴露露白了他一眼：“就夸一句，你这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周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还哼起了歌。 李建霖跟赵宜欢对视一眼，两个活宝啊。 说说笑笑地，干活就是快，天擦黑的时候，厨房和厕所的墙就砌完了。 …… 接下来好几天赵宜欢都没去看进度，就让李建霖在那里忙活着，等再去看得时候，当真是大变样。 新盖的厨房和厕所都铺好瓦了，就用的原来的瓦，房间里的墙也重新刷了一层白灰，看起来亮亮堂堂的。 “霖哥，你怎么这么快呀？”赵宜欢忍不住问道。 李建霖正在清扫地上的灰，闻言转过身来，看着赵宜欢：“找了几个工友，两个晚上就完工了。” 说着，眼睛亮亮地看着赵宜欢：“我想早点给你一个家。” 西斜的太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满地的浮沉似乎在空中跳舞。 看着李建霖手握着扫把，笔直地站立着，赵宜欢欣喜地点点头，她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看赵宜欢是那么高兴，李建霖打扫起卫生来更加卖力了。 房里只有一个扫把，赵宜欢想帮忙都无从下手，而且，灰尘实在是太大了，她忙退出去，双手托着腮看李建霖忙来忙去。 看了一会儿，又踱步去了后罩房，厨房和厕所分开的，灶台都搭好了，厕所里外边是冲凉房，里头一个小门，进去是个蹲坑。 还挺方便的，住起来应该挺舒服的。 等李建霖把地扫干净了，两人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头，商量要买什么家具呢。 “我们结婚，我家里已经给准备了一个大衣柜的票，其他的，就再想办法吧。”李建霖道。 赵宜欢点点头，能有一张大衣柜的票已经很难得了。 又想起信托商店来，那里好东西可不少：“其余的，我们就去信托商店买吧，那里的东西我挺喜欢的，也便宜。” 李建霖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宜欢，哪有人喜欢二手家具的。 “你别给我省钱，我们是要结婚的，我想给你最好的。” 赵宜欢仰着头，冲李建霖笑着摇摇头：“不给你省钱，我就喜欢这种旧家具，有岁月感。” 看她是真心喜欢，李建霖这才答应下来：“好，那等我们从金市回来，就去信托商店看看。” 赵宜欢点点头，上次李母过来就说好的事，这次去李建霖家，她有预感，就是要谈他们结婚的事的。 既然决定了，早点结婚就早点结婚吧，没什么可迟疑的，况且，李建霖这个人，看起来外在，内里都不错。 想着，又偷偷地瞧了一眼李建霖汗衫的领口，只要只有她们俩单独在屋里的时候，这人总是把外套脱了的。 她抱过他的腰，感受过他硬邦邦的小腹，应该是有腹肌的吧，赵宜欢忍不住脑海里畅享了一下。 女生也会馋男生的身子的。 看着赵宜欢往自己领口瞟的小眼神，李建霖不动声色地笑笑，又移步假意去查看别的地方，把赵宜欢的胃口吊的足足的。 哀怨地看了一眼李建霖，这人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啊，赵宜欢恨恨地想，反正以后都是我的，总会看到的。 我不急！ 看给赵宜欢逗的都快生气了，李建霖忙凑过来，缓缓道：“欢欢，你别急，等我们结婚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谁想看了，赵宜欢这句嘴硬的话还没说出口，李建霖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跟你父母说这事好一点啊？” 这事赵宜欢有安排，八月份的工资已经发了半个月了，她没给王翠梅寄钱，那边估计是急了的。 这两天，应该就要来信了，态度应该会好很多。 “等我们从金市回来吧。”赵宜欢淡淡地说道。 第45章 李家(一) 果不其然，赵宜欢猜的没错，隔天上午就收到了沪市的来信。 王翠梅写的，先是质问她怎么不给家里寄钱，之后又打起了感情牌，絮叨着家里的不容易。 赵宜欢嗤之以鼻，赵家这条件要是还不容易，你让别人家一个工人养一大家子的可怎么活。 把信扔进抽屉里放着，赵宜欢直接写了一封回信，告诉王翠梅，她要结婚了，工资都要存起来准备嫁妆，要是家里有多余的，也给她准备准备。 又说了，男方工人家庭，家里三个孩子，彩礼给不了多少。 可想而知，王翠梅收到信会是怎样的破口大骂。 下班直接去邮局把信寄了出去，第二天是周末，赵宜欢跟李建霖两人准备一大早就去金市。 提前跟厂里开了介绍信，两人买了最早的一班火车，六点四十的车，两个小时的车程，坐票一块二毛钱。 刚上火车，看赵宜欢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李建霖把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拍拍她的肩膀道：“枕着我的包，睡会儿吧。” 起太早是真的困，赵宜欢把包拖过来点，直接趴下睡觉了。 看着赵宜欢乌黑的头发，李建霖摇头失笑，又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看一下，又时不时地侧过脸看看赵宜欢，长而翘的睫毛铺洒在嫩白的脸上，几丝头发散落在脸上，可能是有点痒，用手不耐烦地胡乱拨两下。 那头发也是调皮，刚刚拨到耳后，又掉下来作乱，扰乱某人清梦。 李建霖好心的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确定它暂时不会掉下来，这才轻轻地把手拿开。 没有了烦人的头发打扰，赵宜欢一路睡到金市，李建霖推了她两下，这才清醒过来。 揉揉眼睛：“就到了啊。” 李建霖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下了火车，两人坐上了公交车，直奔金市机械厂家属院。 金市机械厂可是个万人大厂，规模比榕城机械厂大多了，家属院建的也宽。 在副食品店买了一个西瓜，这才进了家属院，李建霖给赵宜欢介绍着：“我家在最里头，是独栋的二层小楼房，这边是筒子楼。” 赵宜欢顺着李建霖的手看过去，有好几栋筒子楼呢，走廊上挂满了衣服，正是周末，家属院里热热闹闹的。 快到后边儿的小楼了，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见着他们笑道：“呦，建霖带对象回来了啊，你妈可盼了一早上了。” 李建霖笑着点头，又给赵宜欢介绍着：“这是孙婶，就住我家隔壁。” 哦哦，也是住小楼的啊，那就是机械厂领导家属了，赵宜欢笑着称呼道：“孙婶好。” “诶，你好你好，小姑娘水灵灵的，还是建霖有福气啊。”孙婶笑着夸赞道。 赵宜欢抿着嘴唇，羞涩地笑笑。 跟孙婶别过，两人直接回了李家。 李建霖家门口有个几平方的空地，边上种了几棵树。 两人刚跨进大门，屋里的李母听见声音忙迎了出来。 “呀，欢欢来了，快，快进来。” “妈。” “伯母好。” “诶。”李母就像没看到李建霖一样，拉过赵宜欢的手。 又一叠声的唤李父：“经明，经明，快出来，欢欢来了。” 听见声音，李经明忙放下报纸，从客厅里走出来。 这是赵宜欢第一次见男方家长，不免有些紧张，看着李父身姿笔挺，一脸和蔼的笑，赵宜欢定了定心神，脆生生地道：“伯父好。” “诶，你好你好，来了别拘束，就跟自己家一样。”说着，让他们赶紧进客厅坐。 李建霖叫了一声爸，李经明随意答应一声，见自己爸妈都没空搭理自己，李建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进了厨房，放西瓜去了。 赵宜欢坐在沙发上，看李母拿着杯子给她倒水，又指挥李父去柜子里拿吃的，颇有点不好意思。 太受欢迎了，也有点坐立难安啊。 抬眼四处看看，李家很宽敞，客厅放着组木制沙发都还挺大的，光线也好，客厅旁边是厨房，厨房出来几步放着张餐桌，客厅跟餐厅连着的。 “欢欢，渴了吧，来，喝口水。” “谢谢伯母。”说着，赵宜欢双手接过李母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地喝着。 李建霖从厨房走出来，笑道：“妈，我也渴了。” 李母瞪了他一眼：“自己不会倒啊。” 惹得赵宜欢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好没被呛着。 看出来了，今天他没有平时受欢迎，李建霖直接自己走到餐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拿着杯子回到沙发上，刚坐下，就看他爸端来了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放着洗好的葡萄，另一个盘子里是瓜子糖果。 “啧啧啧，还是大白兔奶糖啊，妈，我平时回来可没有这个待遇啊。”李建霖假意吃醋道。 李母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还要吃糖！ 不理会自家这个今日话格外多的儿子，李母嘱咐赵宜欢别拘谨，想吃啥就吃，又拉着李父进厨房忙去了。 看他爸妈都走了，李建霖凑到赵宜欢边上，道：“欢欢，你想去看看我的房间吗？” 赵宜欢正在剥奶糖，闻言抬眼看了看李建霖：“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李建霖直接高声对着厨房道：“妈，我带欢欢去楼上参观下。” 厨房里，李母在洗菜，李父在杀鱼，闻言，李母回道：“去吧去吧。” 李建霖直接一把把赵宜欢拉了起来，楼梯在客厅最边上，那里还有个大窗户。 楼道上光线很好，不像筒子楼，楼梯里漆黑一片。 沿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四个房间，一个厕所。 李建霖的房间在第二间，推开老红色的房门，房间里的布局一目了然。 一张木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房间很宽，房门正对着窗户。 拉开灰色的窗帘，窗外有一棵很大的槐树，枝繁叶茂的，显得房间里很有生机。 在李建霖的房间里，处处都是他的气息，第一次上男方家的门，也不好在人家房间待久了。 也没什么好看的，赵宜欢看过就准备下楼了。 看李建霖随意地坐在床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赵宜欢控制住眼神不乱瞟：“我们下去吧。” 李建霖往床上一倒，用手撑着下巴，勾唇一笑：“急什么？” 第46章 李家(二) 看李建霖半躺在床上，身姿有点勾人，看表情就有点不怀好意，赵宜欢可不敢再待下去了。 “那我先下楼了。”说着，赵宜欢就抬脚准备从李建霖脚上跨过去。 李建霖可不给她这个机会，瞅准时机，一把把她拉了下来。 赵宜欢被他扯的，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在李建霖身上，被李建霖用手用力地箍住，想起身都起不来。 双手撑在李建霖的胸口，赵宜欢气鼓鼓地道：“快放开我！” 李建霖可没有这么听话，偏过脸，跟赵宜欢的脸贴在一起，对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你不是早就想看看我有没有腹肌了吗，今天让你摸摸怎么样？” 这话确实是有诱惑力，赵宜欢有些心动，抬眼看看窗外，晴空万里，偶尔一丝清风吹过，槐树叶迎风飞扬。 脑子清明了起来，这可不行，这是李建霖家里，可不能落人口舌。 挣扎着要起来，李建霖这次没再箍着她，直接放开了手。 腰上的力道消失了，赵宜欢一骨碌赶紧爬了起来。 刚刚站稳，正准备去开门，就见李建霖一个鲤鱼打挺，飞快地起身，一眨眼的功夫，窗帘拉上了，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眼前有些黑，赵宜欢气呼呼地转身，正想骂他，话还没出口，就撞上了一个滚烫硬实的胸膛。 又被李建霖用力地抱住，赵宜欢还没来得及挣扎，唇就被堵住了。 “唔……” 话都说不出来，上次的那个吻，李建霖又琢磨了好久，霸道，热烈，根本不给赵宜欢开口的机会。 一边吻她，一边拉过她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硬邦邦的腹肌。 晕晕乎乎中，赵宜欢忍不住分神想，李建霖还真的有腹肌诶，好像是八块！ 过了好久，赵宜欢感觉都有些缺氧了，李建霖这才放过她，又亲了亲她的脸，才松开她的腰。 踮着脚站了好久，赵宜欢都站累了，李建霖一松开，她直直地直接跌坐在了床上。 等李建霖又把窗帘拉开，清凉的风吹了进来，赵宜欢潮乎乎的眼睛这才清明了起来。 瞪了李建霖一眼，媚眼如丝，脸颊红红的，胸口起伏着，看得李建霖刚刚平复下去的身体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别勾我啊，等结婚后再这样看我。” 赵宜欢呼吸一窒，这人是倒打一耙啊，转过身，不理他了。 可不能把人惹生气了，李建霖忙凑过来，揽着赵宜欢的肩膀，小声地在耳边说了几句。 赵宜欢目光转过来，看了看李建霖的裤子，啐了他一口：“那你自己平复下，我先下楼去了。” 说着，直接推开李建霖，打开房门就出去了，还贴心地帮他把房门关上。 李建霖摇头失笑，深呼吸了好几口，缓缓起身，又在窗子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下楼去了。 楼下，李母指挥着李父干这干那的，赵宜欢想帮忙，李母不让，让她去客厅：“你是客人，可不能让你干活儿，去吃葡萄吧，可甜了。” 见插不上手，赵宜欢只能坐在沙发上，专心的吃起了葡萄。 九月份了，这秋葡萄格外的甜，赵宜欢小心地剥着皮，一连吃了好几颗。 “给我尝一颗呗。”李建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给赵宜欢吓了一跳。 瞪了他一眼，吓死人了，没好气地捏了一颗，扔进他手里。 李建霖也不剥皮，直接扔进了嘴里，眉毛瞬间皱起，酸！ 吃午饭的时候，李建霖的妹妹李建琪和妹夫俞辉来了。 李建琪挺着个肚子，跟戴露露性格差不多，都是很阳光开朗的个性，让人很有好感。 见面就叫：“欢欢姐，我哥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能找着你这么好看的对象。” 这话说的，李建霖不满的看了一眼他妹，太不会说话了，他也很优秀的好吧：“这叫郎才女貌！” 李建琪不搭理他这话，拉着赵宜欢坐在了餐桌上，聊着女生的话题。 李建霖和俞辉对视一眼，没他们什么事，两人进了厨房，帮着端碗端菜。 餐桌上摆了五六道菜，有鱼有肉，看得出来，李母很用心。 这一桌子菜，这个月的肉票估计都用上了。 被未来婆家重视，赵宜欢也挺高兴的，婆家重视你，以后的日子才好过，要是一开始人家就轻视你，那可就没必要有以后了。 热热闹闹一顿饭，宾主尽欢，吃饭的时候，李母终于提到了他们结婚的事。 “欢欢啊，你父母都在沪市，那我们家怎么跟他们商量才好啊？” 赵宜欢放下筷子，羞涩道：“我爸妈都要上班，没有时间跑这么远过来，我跟建霖给家里打个电话，我们电话里聊就行了。” 自己女儿结婚都不来的吗？ 就差几天的班？ 李母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笑呵呵地道：“是这个理儿，工作重要，结婚的事，你们年轻人商量好了就行。” “建霖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家里给了一百八十块的彩礼，三转一响都买齐了的，家具的话，他们在部队，就没买，另外多给了一百块钱，你们结婚，也一样。” 挺好的，普通人家光是拿这么多钱出来就不容易，更别说还有买东西的票了，赵宜欢含笑点点头。 李建霖也没多话，这事就这样说好了。 “你和建霖早点跟你爸妈通个气儿，看是个什么章程，我们呐，也早点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父也说了一句。 “好，我们回去就跟我爸妈打电话。”赵宜欢答应下来。 又坐了坐，俩人还要赶着回榕城，李母搜罗了一大包东西，都是些吃的，给他们带走。 走出了好几步，回过头来看，李父李母，还有俞辉扶着李建琪，还在门口冲他们挥手呢。 赵宜欢扬起笑容，又朝他们伸手挥了挥手，这才跟李建霖往家属院外头走。 “你家里的气氛真好。”赵宜欢忍不住跟李建道，李父堂堂厂长，在家也是各种活都干。 李建霖得意道：“我们家里的男人都勤快，所以家里没什么矛盾，你等着啊，等结婚了，我也是啥活都干的。” 赵宜欢笑眯眯地应着，她就等着了，等着享福了，哈哈哈哈。 第47章 换东西 回到榕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赵宜欢直接回了纺织厂。 果不其然，在门卫室拿到了王翠梅拍来的电报，回到宿舍，把李母给的东西收拾好，赵宜欢坐在床上，慢慢悠悠地看起来。 呵呵，七个字，没嫁妆彩礼寄回，连个标点符号都舍不得多写。 赵家人的态度，赵宜欢看得真真切切，彩礼可以给他们，以后，就没有什么瓜葛了。 就当作是买了原主的身份钱吧，往后，也有个由头不来往不是。 虽说隔的远，也不能落人话柄不是。 歪着头想了会儿，李家给一百八的彩礼，在王翠梅那里，就说给了八十八，这笔钱就给她。 剩下的，没人给她置办嫁妆，那就自己置办，虽说他们以后单独在榕城，但也不能什么都没有的进李家的门啊。 还有妯娌呢，虽说没见过李建霖的大嫂，但往后总会碰上的，也不能因为嫁妆被婆家人看不起啊。 世道就是如此，有一份丰厚的嫁妆，婆家人也能高看你一眼。 把电报随手扔进了箱子里，想着到时候扔垃圾堆里烧掉好了。 宿舍里杜小芳和肖婷出去了，赵宜欢把床边的帘子拉上，手探到箱子最底下，摸出了那本收藏册。 又到期了两张票，一辆自行车票，一台缝纫机票，还有七十块钱。 李母说给他们准备了三转一响，但其实她跟李建霖都有手表，压根儿用不着买。 自行车李建霖也有，一台就够了，以后谁需要谁就骑，也没有买的必要。 就是买台缝纫机和收音机就行了。 嫁妆，那就是把李家买的缝纫机和收音机带过去，搪瓷盆，热水瓶，做几床被子，几双鞋子，几身衣服，再就是压箱底的钱了。 她还有一个金镯子呢，这份嫁妆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非常可以了。 就是棉花票，布票，工业券这些不够，还是得找人换换，有手头的自行车和缝纫机的票，换这些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倒也不为难。 果然，隔天上班的时候，赵宜欢跟徐大姐透露了下自己想用自行车票换棉花票和布票的时候，徐大姐都惊了。 “小赵啊，你真的想用自行车票换棉花票和布票？” 在徐大姐一脸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赵宜欢点了点头：“是啊，我父母都在沪市，太远了，不好给我准备嫁妆，就给了张自行车票，让我在这里买，但是，我对象有自行车了，我就想着买些别的好了。” “这样啊，也是，一个家庭有一辆车就跟不错了。” 话音一转，徐大姐又笑道：“我家有个亲戚，家里在乡下，正需要自行车票呢，你别小看乡下人，人家种点啥都比我们方便，这不，你想要的棉花，人家家里种了，够够的。” “也不占你便宜，这样，我让他们给四十斤棉花，再给你五十块钱，怎么样，四十斤棉花做四床被子绰绰有余了，还能做两身棉袄呢。” 一斤棉花八毛九，还得要棉花票，赵宜欢心里算了一笔账，四十斤棉花不少了，还给五十块钱，不亏。 “行，徐大姐说了，我信你，就这样换。” 听赵宜欢答应了，徐大姐也高兴，想着一下班就去通知她家亲戚。 棉花解决了，还得有布票，做床被子的布票可不少啊。 但是，她们这是纺织厂啊，专门生产布的，花布买不到，蓝色，灰色这样的布还是能想到办法的。 这不，刚好后勤部的段主任往门口过，赵宜欢眼珠子一转，赶紧跑了出来。 “段主任，段主任，有空吗，找您帮个忙。” 段主任是个和蔼的小老头，闻言笑道：“小赵干事有什么让我这个小老头帮忙的啊？” 赵宜欢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准备结婚了，这不是想找您帮忙想想办法，得弄点布做被子嘛。” 这样啊，不是什么大事，厂里给职工行这个方便还是可以的，又不是白拿，都会给钱的。 段主任点点头：“行，没问题，好布没有啊，都带点瑕疵的，你别嫌弃就好。” 这个瑕疵也就是一个说法，赵宜欢赶紧应道：“不嫌弃，不嫌弃，这多好的事儿啊。” “那行，你需要的时候就来后勤部找我。” “谢谢段主任。”这个小老头，果然最好说话了。 段主任摆摆手，又把手背后面，摇摇晃晃地回办公室去了。 布，棉花，都没问题，接下来就是工业券了。 这个到时候找人换吧，用钱换也行。 在办公室摸鱼了一个上午，月初最是空闲。 吃过午饭，赵宜欢往邮局去了一趟，给王翠梅发了个电报，约好后天中午十二点半点邮局通电话。 七分钱一个字，是有点贵，难怪王翠梅发的电报总是惜时如金了。 后天是星期三，刚好选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沪市五金厂家属院不远处就是邮局，到时候也方便。 第二天一早，徐大姐早早就来了，见着赵宜欢简直是两眼放光：“小赵，我家亲戚都把棉花带来了，你们什么时候交换啊？” 啊，这么快的啊？ “那，那中午下班？” “行，中午下班就去我家。”徐大姐高兴地应下了。 中午下班铃声一响，徐大姐迫不及待地就拉着赵宜欢要去她家。 赵宜欢一阵好笑：“徐大姐，您别急啊，票我没带在身上，我还要回宿舍去拿呢。” 徐大姐这才把赵宜欢的手松开，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是着急了点。 好不容易能换到自行车票，这可关乎到自己侄子娶媳妇儿的大事，她着急了一点儿也正常。 来不及吃午饭，赵宜欢拿着票又跟徐大姐回了她家，市小学家属院，徐大姐的爱人是小学的老师。 一手交票，一手拿钱和棉花，这次交换就算是完成了。 四十斤棉花可太多了，赵宜欢拿不了，就暂时放徐大姐家了，等下午李建霖下班两人再一起去搬回来。 直接放在柳树胡同的房子里，赵宜欢拍拍手上的灰：“这可是我的嫁妆哦。” “哦？嫁妆啊，看来，欢欢也是迫不及待地要嫁给我了啊！”李建霖俯身过来笑道。 哼，赵宜欢傲娇的转个身，上后罩房洗手去了。 洗澡间里，按赵宜欢的要求，李建霖靠墙砌了洗脸台，上面连着水管，下面也有排水管。 做工是粗糙了点，但还是很实用的，等以后再在墙上挂一面红色的小圆镜，就是洗漱台了。 第48章 通电话 之后又用缝纫机票跟别的科室的人换了一百块钱，几张工业券，就到了约好打电话的日子。 这天，赵宜欢和李建霖中午下班来不及吃饭就往邮电局赶。 运气好前面没人，赵宜欢直接拨通了沪市五金厂周围邮电局的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传来王翠梅的声音，赵宜欢还在想，该怎么称呼才好呢，就听对面传来骂人的声音。 “老二，死丫头，你长豹子胆了啊，结婚都不跟家里人商量下，就这样定下了啊！” 赵宜欢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对面又是一阵输出：“我告诉你啊，嫁妆家里一分都没有，你有工作，把工作带走已经很好了。” 看王翠梅说来说去说不到正题上，边上的赵小河提醒道：“说彩礼的事，电话费钱！” “哦哦，对，彩礼，他们家给多少彩礼啊？”王翠梅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八十八。”赵宜欢淡淡地说道。 边上李建霖诧异地看了眼赵宜欢，电话里的声音他模模糊糊听到些，也没说什么，就是心疼她跟家里人的关系。 “啊？才八十八，你个死丫头，那其他的呢，三转一响呢？”王翠梅声音又尖又刺耳。 “对，他跟我一样，是家里的老二，不受家里的重视，给不了什么！”赵宜欢讽刺地说道。 对面的人有一瞬间的停顿，歇了几秒，又马上道：“那你拿到彩礼全部寄回来！” “你确定？我要是一分彩礼都不带去他们家，他们家不得对我有意见啊？到时候，我可就不能还月月给你们寄钱了？”赵宜欢凉凉地说道。 电话那边，王翠梅声音顿了顿，不顾赵小河的暗示，咬咬牙：“对，你都寄回来！” 呵呵，赵宜欢心里冷笑几声，挺好：“好，那我寄回来，光着身嫁到他们家去！” “你有工作，他们家不敢拿你怎么样。”王翠梅找补着，还是要把彩礼都拿手上，先把到眼前的握住才是正道理。 “对了，李建霖在我旁边，你们要跟他说说话吗？”赵宜欢道。 “啊？你个死丫头，不早说，算了算了，不说了，就这样啊，接电话也要钱的，可贵了，就这样啊，把彩礼寄回来，挂了挂了！”王翠梅几句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一阵忙音，赵宜欢把话筒放回去。 工作人员算了下钱，打了四分钟，一块一一分钟，四块四毛钱！ 电话费可真贵啊，接电话是五毛钱一分钟，难怪王翠梅一分钟都不愿意多讲。 交了钱，两人先去国营饭店吃饭，下班都没来的及吃饭，这会儿饿的胃都在抽搐了。 吃过饭，李建霖又送赵宜欢回纺织厂，一路上欲言又止，到了厂门口，又一脸怜惜地看着她。 知道她跟家里关系不好，没想到是这么不好，对子女这么不上心的父母，也当真是少见。 “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对你好，我们有自己的小家。”看着赵宜欢清澈的眼神，李建霖温柔地说道。 赵宜欢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早就能预料到王翠梅和赵小河的态度，影响不了什么，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要不是怕他们以后找麻烦，影响她的生活，她都不会通知他们。 这样也挺好，给了八十八快钱，往后，就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了，逢年过节，心情好就寄点东西，也没人能说她的不是。 “我跟他们说彩礼八十八，那我们还能剩下小一百呢，这可是以后我们小家的启动资金了。”赵宜欢笑的狡黠。 这个小财迷，李建霖心头一动：“咱小家有钱，等结婚了，你管家。” 这么好呀，赵宜欢笑的眉飞色舞的。 “那当然，对了，我爸妈说的，三转一响，我们有车，有手表，这些都不买了，就把钱给我们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很好呀。 “好呀好呀。”听到给钱，赵宜欢眼睛亮亮的。 “那好，我就这么跟他们说。” “那我们周末去信托商店买家具吧？”李建霖提议道。 “好。”赵宜欢眉眼弯弯的。 …… 一切都朝着幸福的方向走着，王翠梅不过问结婚的细节，只要彩礼。 当然，不能跟李父李母这样说，可不能这么缺心眼儿。 两人下午又去给李父打了电话，电话直接打到李父办公室的。 说了结婚这边，赵宜欢父母这边来不了，一切由男方做主就行。 这话一出，李母就开始积极的准备起来，结婚要买的东西，准备的钱，票，结婚的日子，最重要的酒席。 两人都不是榕城本地人，虽然在这边工作，但亲戚朋友大多在金市，这个婚礼怎么办，具体流程怎么走，还得看李父和李母怎么安排了。 …… 周末两人约着一起去信托商店买家具，李建霖骑着自行车载着赵宜欢。 “我爸妈说，想让我们回金市办婚礼，这边的同事朋友呢，反正我们买了房子，就请些同事在新房子吃顿饭，发些喜糖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李建霖看着赵宜欢说道。 “可以呀，我没意见！”赵宜欢无所谓地道。 “那好，就这样定了，结婚的日子，我爸说十月一号就是个好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虽说现在破四旧，不兴查黄历这些了，但普通老百姓结婚，还是要图个吉利的。 赵宜欢本来以为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没想到这么快啊。 “啊，太快了吧，现在都快九月中旬了。”虽说有结婚的心理准备了，这猛不丁听到还有十多天就结婚，还是有些心慌。 李建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赵宜欢，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我想早点跟你结婚，早点组成一个家，这样我就能天天都见到你，天天给你做饭吃，这不好吗？” 好，好是好，可是… “我们不是天天都见面吗？”赵宜欢还是有点纠结。 一方面知道他们迟早都要结婚的，已经在走这个流程了，另一方面，又还是有点恐婚，想要再晚一点点。 “可是，我不想总是在国营饭店跟你吃饭了，不想吃了饭之后就各自回宿舍，我想时时刻刻都见到你，更想能想抱你的时候，能有个适合的环境。”李建霖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赵宜欢不免有些触动，她也想跟他待在一个属于两个人的环境里面，而不是在马路上讨论结婚的事。 “好，十月一号就十月一号吧。”赵宜欢咬咬唇，答应了下来。 听见她同意了，李建霖脸上的喜色肉眼可见的蔓延了出来，想亲亲她的脸，又看了看周围，实在不合适，只能忍了下来。 赵宜欢见李建霖的脸都快凑到她脸上了，又急忙转开，不免有些失望，又有些好笑。 早点结婚也挺好的，能为所欲为呀！ 第49章 买家具 “对哦，露露和周工好像也是十月一号结婚诶。”快到信托商店了，赵宜欢这才想起来，好像听戴露露说过一次。 李建霖也有点印象，周煜有提过。 “没事，我们到时候准备好礼物提前给他们。”李建霖朗声道。 赵宜欢点点头，也行，哈哈，只要给一份礼了！ 进了信托商店，两人直奔家具区，上次来，赵宜欢就对那些泛着古色的架子床很感兴趣。 “霖哥，这张床怎么样？”赵宜欢指着一张看起来还算新的床问道。 李建霖上前去摸了摸床的木料，木色很深，有点像檀木，但应该不会是很好的木料，好一点的早就被有心人买走了，也不会放这儿摆着。 又在床上坐了坐，还行，没有声音，还算结实。 “行，就要这张床吧。” 新房有两个房间，但就他们俩住，那个房间就暂时不买床了。 又看了看衣柜，来的不凑巧，就剩一个比较破的了。 看赵宜欢有点失望，李建霖忙说：“家里准备了大衣柜票，我们买新的，结婚还是要新的好。” 赵宜欢难道能说，她就喜欢这些旧东西，想着捡个漏？ 算了算了，买新的吧。 看到有一个古朴的梳妆台，除了镶嵌的镜子有点花，其余都挺好，也买了下来。 又买了一张书桌，配一把椅子，一张吃饭的四方桌，四条凳子，五斗橱，看到有旧窗帘，赵宜欢又挑了两块深蓝色的，改一改挂起来，挡挡光线也挺好。 工作人员把他们挑好的东西都搬了出来，算了算，床十八块三毛，书桌椅子七块二毛，四方桌和凳子十一块四毛，五斗橱八块，梳妆台十块二毛，旧窗帘六块五，总共六十三块六毛。 花的钱还不到新的的一半，可以说很划算了，看着李建霖付了钱，又多出了五毛钱，托工作人员送到柳树胡同去，两人就先回柳树胡同等着送货上门了。 “怎么样，我勤俭持家吧？”赵宜欢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探身去看李建霖的表情。 “可真是一个会省钱的好媳妇儿。”李建霖笑着夸赞道。 “谁是你媳妇儿啊？”赵宜欢傲娇的别过脸。 “赵宜欢是我媳妇儿。”李建霖大声笑道。 在路上呢，都有人看他们了，赵宜欢急忙去捂他的嘴，温热的手心贴在他嘴唇上，李建霖一个没抓稳扶手，差点撞树上去。 赵宜欢连忙把手拿开，心有余悸地呼了一口气，不敢再在车上搞小动作了，等下摔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回到柳树胡同没多久，信托商店的工作人员就拖着板车来了。 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把家具卸下来，床，书桌，梳妆台放房里，五斗橱和四方桌放堂屋。 摆了家具，看起来总算是有点家的感觉了，没有那么空空荡荡了。 “谢谢两位同志了啊。”李建霖摸出一包烟，给两人一人散了两根烟。 “应该的，应该的。”两人接了烟别在耳后，笑呵呵地走了。 看人走了，赵宜欢奇怪地看了一眼李建霖：“你哪儿来的烟啊，我没见你抽过啊？” 李建霖把烟盒放回上衣口袋，笑道：“我不抽烟，你什么时候闻见我身上有烟味儿了啊？” 赵宜欢点点头，这倒是。 “是周煜的，我早上从他身上顺的，以备不时之需嘛。” “有道理，咱李工就是聪明。”赵宜欢笑嘻嘻地拍着李工的马屁。 “口头夸赞有点虚啊，能不能来点实际的啊？”李建霖不要脸的把脸凑过去。 也不是不行，赵宜欢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飞快地在李建霖脸上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怎么能打发得了见过世面的李工。 在赵宜欢要退开的时候，快速箍住她的肩膀，头低下来，狠狠地吻了下来。 他可不是亲一下就能停的主儿，直到赵宜欢气喘吁吁地用力推搡他，这才放开来。 跟他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也不是太安全，赵宜欢揉着脸，恨恨地想。 家具买好了，过了两天，李母又来了榕城，她是来送彩礼的。 给了说好的一百八十的彩礼，另外三转一响，他们不买自行车和手表，又多了他们两百，这个钱也直接给了赵宜欢，缝纫机已经买好了，到时候直接搬到新房来就行。 收音机李建霖自己就会组装，就不买了，他自己买了材料，几下就能组装一个。 还带来了好些瓜子糖果，让他们到时候给同事散喜糖用。 “对了，你们想什么时候请同事吃进伙饭啊？”李母见新房布置的差不多了，问道。 这个李建霖和赵宜欢商量过了，不是很想麻烦，就不请太多人了。 “我们找个周末，请当初帮忙收拾房子的几个工友吃顿饭就行。”李建霖回道。 “行，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李母点点头。 “对了，扯结婚证要去单位开证明才行啊。”李母忍不住提醒道。 李建霖和赵宜欢齐齐点头，这个他们知道的。 看他们都布置的挺好的，林母又赶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看林母急匆匆的又走了，赵宜欢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个空房间应该买一张床才是，要是李母来了，也有个住处啊。 想到这个，又跟李建霖说了下，李建霖马上道：“行，我有空就去信托商店看看。”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日子，请同事朋友吃饭，大部分是李建霖的同事，赵宜欢这边就请了戴露露。 “不错呀，欢欢，你这速度比我还快了啊。”戴露露故意打趣道。 “咱俩一样，同一天，对了，你结婚我来不了了，嘻嘻，提前给你准备了礼物啊。”赵宜欢说着，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是一条红色的纱巾，在百货商店买的。 “谢谢欢欢！” 说着，戴露露也拿出了一份礼物，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戴露露也给她买了一条红色的纱巾当作新婚礼物。 看着各自手里的礼物盒子，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请了同事朋友吃饭，接下来，两人就在各自的厂里打了结婚报告，拿着领导审批的同意书去婚姻登记处领取结婚证。 第50章 领证 厂里给了四天的婚假，十月一号办婚礼，赵宜欢和李建霖就准备九月二十九号去领结婚证。 一大早李建霖就在纺织厂门口等着了，穿着整整齐齐的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的。 见到同样一身白衬衫，黑裤子的赵宜欢从厂门口走出来，李建霖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这么高兴啊？”赵宜欢走过来，站在李建霖身边。 “那当然，你马上就成我媳妇儿了。”李建霖内心激动着。 “走吧，别贫嘴了。”赵宜欢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 “好嘞，我们先去照相馆拍照。”李建霖大笑着，用力蹬着自行车。 照相馆在市中心，距离纺织厂有段距离，李建霖卖力地蹬着自行车，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儿。 一路疾驰，赵宜欢先是双手抓着他的衣角，速度太快了，怕摔着，忍不住双手环住了李建霖的腰，又怕被人看见，一路胆战心惊的。 感受着她软绵绵的手覆在自己的腰上，李建霖更卖力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照相馆。 “同志你好，我们拍结婚照。”李建霖把自行车停在照相馆门口，拉着赵宜欢进了照相馆的门。 “诶，好嘞。”照相馆的师傅先将两人带到一块镜子前，看他们梳整齐了头发，这才又带他们走到红色幕布前。 “来来来，两位坐好了啊，对，再靠近一点，男同志，也不要太靠近了，都贴在女同志脸上了。” 李建霖赶紧挪开一点，赵宜欢都忍不住要笑场，这人也放的太开了。 “好，就这样啊，笑，诶，很好，非常好。” 只听咔嚓一声，一对新人幸福的笑被定格了下来。 李建霖交了三块钱，拿了收据，约定好一个星期以后再来拿，两人就出了照相馆的门。 接下来，就是去婚姻登记处登记结婚了。 婚姻登记处在另一个方向，李建霖浑身是劲儿的骑着自行车带赵宜欢跨过了好几条街。 到了婚姻登记处的大门口，赵宜欢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跟着李建霖往里头走。 登记结婚的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姐，见着两人进来，率先露出笑容来。 “两位同志请坐，来，请出示你们的结婚申请书。” 两人坐下，从各自的包里拿出厂里领导签过字的同意书放在桌子上，大姐仔细看过没问题之后，又例行问了一句：“两位是自愿结为夫妻的吗？” 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之后，大姐开始手写结婚证。 结婚证跟一张奖状似的，最上头是结婚证三个大字，接下来是一排语录，之后才是两人的姓名，自愿结为夫妻的话语。 大姐写完，一个红色的印盖下来，就代表两人是夫妻了。 看着红红的钢印，赵宜欢不免有些恍惚，在现代二十多年没解决的问题，来了这里还没五个月，就成了有夫之妇了，这个速度可真快。 赵宜欢还在愣神，李建霖已经一脸春风得意地接过办事大姐递过来的结婚证了，还很有眼色的从包里抓出几颗糖来。 “谢谢大姐了，来，吃几可糖，甜甜嘴。” 办事大姐高兴地接过：“祝你们小俩口甜甜蜜蜜，早生贵子哦。” “凭结婚证还可以买东西的啊，你们别忘了，过期可就作废了。”大姐嘱咐了一句。 “行，我记着了。”李建霖答道。 在大姐的一叠声好话中，赵宜欢晕晕乎乎的又被带出了门。 “你怎么了，高兴傻了。”李建霖把结婚证在赵宜欢面前晃了晃。 又看了一眼结婚证，赵宜欢笑着摇摇头：“就感觉，很神奇，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才几个月的功夫就成了夫妻了。” 李建霖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头：“这叫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注定要成为夫妻的。” “对，这就是缘分。”赵宜欢轻快地道。 又看了看李建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当真是欢喜极了。 赵宜欢不免也被他感染了，一时这对新鲜夫妻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接下来去哪儿呀？”李建霖问道。 两人明天才回金市办婚礼呢。 “嗯？先回厂里吧，我把宿舍的东西都搬到柳树胡同去，之后，还要去裁缝铺拿被子呢。”赵宜欢道。 裁缝铺也做被子，只不过平常人家都是自己在家做，也就赵宜欢这种没人帮忙的，这才给点手工费，放到裁缝铺去做了。 “好。” 两人又回了纺织厂，一到大门口，李建霖就给了门卫张大爷几颗糖了。 张大爷得了糖果，也不吃，放到自己的衣兜里。 又说了几句恭喜的吉祥话来，给李建霖喜的又拿出了几颗糖来。 看得赵宜欢眉心一跳，赶紧拉着他走了。 “别一个人就散完了呀，等会儿还要给我同事，舍友呢。” 李建霖受教的点点头，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个手不咋听使唤。 两人回宿舍前，又去了一趟行政楼，给人事科和财务科的同事都发了糖，碰到熟悉的，也给几颗。 戴露露也已经请假回家准备结婚的事了，都没吃上她的喜糖。 李母带来的糖果，一下子少了一大半，剩下的可得留着给机械厂的同事发喜糖的。 发了糖果，接下来就是回宿舍收拾东西，女生宿舍男同志可不方便进，赵宜欢就让他留在楼下了。 被子赵宜欢不准备要了，就些衣服鞋子，都已经打包好了，重要的东西都在箱子里呢。 除了已经到期的钱票，那本收藏册赵宜欢不准备再留了。 已经得了很大的便宜了，往后两个人生活，哪怕是枕边人，赵宜欢也不想透露分毫。 这本收藏册，要是被人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想来想去，赵宜欢决定狠狠心，销毁了吧。 手头的财产，足够她未来几年都能过的很好了。 刚把东西收拾完，下班铃声响了没多久，杜小芳回来了。 看见赵宜欢准备走了，被子没要，顿时两眼放光。 “赵宜欢，你的被子不要了啊？” “不要了。”赵宜欢回道。 “那，能不能给我啊？”杜小芳马上道。 看杜小芳一脸的期待，看在她最近老老实实的份上，赵宜欢点了点头，反正也不要了的。 看她答应了，杜小芳激动极了：“谢谢你啊。” “你要下楼吧，我帮你拿东西啊。”杜小芳说着，非常积极的来帮赵宜欢抬箱子。 有个人帮忙，赵宜欢也能轻松点，两人拿着东西下了楼。 刚好肖婷也回来了，又给了她们一人一把糖，这才跟李建霖两人搬着东西一起回了柳树胡同。 刚放下东西，又去裁缝铺取了被子回来，四床被子，一床是六斤的垫被，一床两斤的薄棉被，一床六斤的和八斤的厚棉被，撘配了两个枕头，还做了两身棉衣棉裤。 第51章 结婚啦 刚扯了结婚证的人，还没经历过婚礼，过了那个劲儿，感觉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了。 进了家门，李建霖放下东西就钻进厨房做饭了，这都过了中午了，两个人都饿了。 赵宜欢忙着收拾带过来的东西，箱子，被子，衣服，还有先前就买好的两个搪瓷盆，热水瓶，这是买了就直接放这里了的。 娘家不在这儿，也就没有搞出嫁那一出了，一切都随意着来。 看房间角落摆放着一台缝纫机，应该是从金市运过来的，赵宜欢想着，往后自己可以试着做衣服。 房间里买的旧窗帘李建霖已经挂上了，配着新刷的白墙，看起来还挺舒服的。 架子床上垫了个棕垫，应该是李建霖弄来的，赵宜欢先铺了床垫被，接着又铺了蓝色的床单和被子，其余的赵宜欢一股脑地塞进了大衣柜里。 大衣柜是新买的，靠墙摆放着，还挺大，上边儿放些棉被刚刚好。 再放上两个枕头，床铺好了，整个房间看起来瞬间不一样了，显得特别温馨。 把自己带来的箱子放在墙角，看了看上头的锁，赵宜欢这才放下心来，里头的东西，总有点让人心神不宁。 把衣服都放进衣柜里，刚收拾完，就听李建霖在喊了：“欢欢，吃饭了。” “诶，我就来。”赵宜欢答应着，出门的时候瞟了一眼，诶，梳妆台的镜子是好的诶。 买的时候看镜子都裂缝了，将就着买回来的。 她还没得及跟李建霖说，让他修修呢，这人，还挺有眼力见儿的嘛。 笑盈盈地踏出房门，李建霖已经在堂屋里摆碗筷了。 一碗炒鸡蛋，一碗丝瓜汤，两碗米饭，简简单单，却格外温馨。 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赵宜欢夹起一筷子鸡蛋放嘴里：“嗯，真好吃！” “多吃点，我买了不少鸡蛋呢。” “我把户口迁到咱们这个房子了，对了，拿着结婚证，还要把你的户口迁过来，咱们才有副食品本呢。”李建霖说着，又给赵宜欢夹了一大筷子鸡蛋。 “好，等我们从金市回来就去办。”赵宜欢答应着，明天就要去金市了，后天办婚礼。 吃过饭，李建霖又收拾起了桌子上的碗筷。 看他去厨房洗碗了，赵宜欢跟个跟屁虫似的跟过去。 厨房里，李建霖弯着腰在灶台边洗碗，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赵宜欢不禁夸道：“真是个贤惠的好同志啊。” 李建霖甩甩手上的水，目光灼热地看着赵宜欢：“那有什么奖励吗？” 要奖励呀，这还不简单，赵宜欢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下，又笑嘻嘻地退开了。 “这个奖励怎么样？”赵宜欢嬉笑着问道。 李建霖的目光像一团燃烧着的火般：“不够！” 啊，不够啊？ 看着李建霖这火热的眸子，赵宜欢心跳有点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退出厨房，一溜烟地跑回了房里。 兔子都进了自家的窝了，怎么还能跑的掉！ 李建霖洗干净碗，不疾不徐地把碗都放进橱柜里，这个橱柜还是跟空房里的床一起买的，先前买的时候忘记了。 又在水龙头上把手冲干净，这才慢慢悠悠地往房间去。 房里，赵宜欢站在书桌旁，看着上面摆放着的零件，正琢磨呢。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砰砰跳个不停，面上故作镇定：“这些零件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用来组装收音机的。”李建霖用手圈住赵宜欢的腰，在她耳后轻声地说道。 有点痒痒，赵宜欢偏着头往后躲，奈何被人抱的太紧，根本就动弹不了。 动不了就不动了，被他这样抱着，很有安全感，感觉还挺舒服的。 “我霖哥可真棒！” “那是，我靠这个赚了不少钱呢，等会儿都给你，你现在是咱家的管家婆。”李建霖笑道。 管家婆呀，赵宜欢喜欢这个称呼。 “为什么是等会儿，怎么不是现在？”赵宜欢疑惑道。 “因为…” 因为什么，赵宜欢还没搞懂，就见李建霖的嘴唇已经探过来了，在她的唇上辗转发侧…… 过了好久，西斜的阳光穿透玻璃，刺在俩人身上，周身的热度不断扩散，赵宜欢感觉脖子上都出汗了，李建霖这才放过她。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的人，李建霖勾唇一笑：“因为，我想亲你呀。” 赵宜欢嘟了嘟嘴，刚刚被人啃了又啃的嘴唇红润着，目光迷离。 看得李建霖喉头一紧，本来想晚上再做的事这会儿有些忍不住了。 略过赵宜欢乌黑的头顶，就在赵宜欢以为他又要抱她的时候，李建霖刷地一声把窗帘拉上了。 眼前瞬间暗了下来，赵宜欢有一瞬间的懵，正疑惑他拉窗帘做什么，就被人拦腰抱起了。 急忙抱紧李建霖的脖子，赵宜欢不满道：“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 李建霖低低地笑出了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宜欢不想知道，奈何有个人早就急不可耐了，一把把她扔进被子里。 新做的被子柔软，厚实，赵宜欢被他不轻不重地扔上床，后背还轻微弹了一下。 刚想爬起来，李建霖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压在了她身上，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吻，吻了下来。 跟刚才的吻不一样，他很急，急得恨不得马上就能把她吃进肚子里一样，手也不再君子般的放在她的背上，而是到处探索着。 赵宜欢被他的手弄的气喘吁吁地，就在他要进一步行动的时候，赵宜欢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探进了。 “怎么了？”李建霖委屈的问道，他们有证的，持证上岗！ 赵宜欢颤颤巍巍地道：“没有，没有计生用品，不行，说好了先不生孩子的。” 哦，李建霖失落地叹了口气，把手拿出来，用力箍住赵宜欢的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 过了好久，这才平复下来，压低了声音道：“等晚上！” 等什么晚上，赵宜欢听的一愣一愣的。 就见李建霖快速地爬起来，扔下一句，我去趟社区医院，翻出结婚证就骑着自行车出去了。 赵宜欢被他这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 在床上又坐了会儿，听见院子里大门关上的声音，干脆爬起来，找出木箱子的钥匙，拿出那本收藏册，摩磋了片刻。 还是下定决心扔进了灶炉里，家里新砌的灶台，里头烧的煤球，把火烧到最旺，一会儿功夫就成了一滩灰烬。 把灶眼儿堵上，赵宜欢别过脸去，舍不得也要舍得，不能给人留下任何疑点，她，就是这个时代的赵宜欢！ 第52章 管家婆 李建霖风一样的出了门，又偷偷摸摸地进了门，给赵宜欢看得乐不可支的。 “你干嘛呀，做贼啊？”赵宜欢打趣道。 李建霖瞪了她一眼，眼神里的火苗不言而喻。 把从社区医院领回来的小袋子珍而重之地放进大衣柜里。 晚上，能不能吃上肉，就靠它了！ 放好了东西，这才一脸惬意地拉过赵宜欢，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递给赵宜欢。 “这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钱，都交给咱家的管家婆了。” 赵宜欢接过，打开一看，又抬眼看了看李建霖：“李工不错呀，这么能存钱！” 李建霖挑了挑眉，得意道：“李工不是能存钱，是能挣钱，早就说了，我可是很能挣钱的。” “不过，以后，还是要靠工资养家了，要低调。”李建霖说完，又把目光看向赵宜欢。 “我懂，能挣钱还得有命花才是！”赵宜欢理解的说道。 看她懂自己的意思，李建霖伸出手，摸摸赵宜欢乌黑的头顶，可真是个识趣的好媳妇儿。 赵宜欢不满的拂开他的手，跟只偷油的老鼠似的，抱着铁皮盒子径直地坐在了床上。 把里头的钱和票都倒了出来，一张张的数了起来。 “一，二……” 数了老半天，钱零零碎碎总共是一千零三十多。 还有些票据，有工业券，成衣票。 “诶，还有张成衣票诶。” 李建霖这才想起来，最近都忙疯了：“是，这张票还是我妈，你婆婆给的，早就让我给你买身衣服了，我没看到合适的，就想着等冬天再买。” 赵宜欢点点头，她婆婆是真的不错，出钱出力的，事事都过问他们的意思，从不擅自做主。 还没认识呢，就给了这么珍贵的成衣票了。 “那刚好诶，咱们婚礼的衣服还没买呢。”赵宜欢说着，本来也是商量好了等明天去金市再买的。 “好。”李建霖点点头。 赵宜欢又想起结婚证也能买东西来着，便道：“凭结婚证也能买一件成衣的，你也买一身，咱们那天都穿的整整齐齐的。” “好！”李建霖本来是觉得自己有衣服，也不是很需要，本来想着都给赵宜欢买的，这会儿听她这样说，便含笑答应下来。 嘴角弯弯的，我媳妇儿我要给我买衣服诶。 赵宜欢清点了铁皮盒子里的钱，又跟李建霖交代着自己手头的钱。 斟酌了下语言，道：“我爸妈虽说跟我不亲近，但是，我奶奶很爱我，去世之前，给我留了一笔嫁妆，有将近两百块钱，还有一个金镯子。” 赵宜欢真真假假地说道，指了指角落里立着的箱子。 李建霖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挺好的，那是奶奶疼你，你的嫁妆是你的，你好好收着，能不动就不要动，家里的开支，用我给你的就好了。” 这么好呀，赵宜欢眉眼弯弯地看着李建霖，可真是一个大方的好老公。 “好。”赵宜欢笑着，倾身过去，给了李建霖一个奖励。 李建霖捏捏她的鼻子：“我晚上都会收回来的。” 呦，这么大口气啊，赵宜欢抬了抬下巴，傲娇地轻声哼笑。 把盒子收好，赵宜欢打开自己的木箱子，也放了进去，关锁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要给你点零花钱吗？” 李建霖呼吸一窒，忘了这茬了，钱都上交了，自己口袋里确实是一分没有！ 忙谄媚一笑：“那欢欢能给我多少零花钱呀？” 给多少，这是个问题，赵宜欢思索了片刻，大方地从盒子里拿出五张一块的，递给李建霖：“够了吧！” 李建霖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宜欢手上的五张薄薄的钱，艰难地点点头：“够了。” 赵宜欢抿嘴笑笑，还是很大方地：“不够，再找我拿啊。” “好。” 阳光西斜，从窗口折射着炫目的光彩，照在两人含笑的眉眼上，彼此的眼睛里，倒映的都是对方，一时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还是李建霖率先别过眼：“你现在可别这样看我，等晚上啊，尽情地看。” 说完，不等赵宜欢瞪他，逃跑似的出了房门。 人家急着做晚饭呢，吃了饭还得休息下，还得洗澡，那忙完不就是天黑了啊。 看他出了房门，赵宜欢不禁笑出了声，李工也挺可爱的。 他都这么好了，给他点甜头尝尝也未尝不可。 男人嘛，是需要哄，需要给奖励的。 赵宜欢把门关上，从大衣柜里找出一件她特意做的睡裙来。 这几个月发的布票都用上了，在百货商店买的红色棉布，自己手工做的，红色吊带睡裙。 摸了摸，又放了回去，等晚上就穿着它试试效果。 赵宜欢心在剧烈的跳动，脸上却又是挂着兴奋的笑来。 李建霖晚上做的西红柿蛋汤，青椒炒肉。 家常小菜，味道好极了，有些人，天生做饭就是比别人好吃。 赵宜欢小口的喝着汤，嘴里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李建霖好笑地摇摇头：“别拍马屁了，赶紧吃吧。” “对了，家里没买葱，汤里应该放点葱才香呢。” 赵宜欢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也觉得，葱姜蒜这些，她都喜欢。 “等我们从金市回来，就把菜园子种上，各种应季的小菜都种点。” “好。”这会儿的李建霖可好说话了，赵宜欢说什么他都应着。 “还有啊，柿子都熟了，我们要不要摘点拿金市去啊？”赵宜欢看看院子里金灿灿的柿子树道。 李建霖顺着她的目光瞧出去，又摇了摇头：“算了吧，明天还得赶早呢。” 行吧，赵宜欢点点头。 吃完饭，赵宜欢想去洗碗，李建霖还没让：“你先去洗澡吧，灶上烧着热水。” 煤炉就是这个方便，水一直都是在灶上烧着的，想用随时都能用。 赵宜欢偏头看看他，他目光里包含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么勤快的李工，也不好让他太过失望，赵宜欢点点头，回房间拿着洗漱用品就进了洗澡间。 洗澡间李建霖铺了一层水泥，排水做的也好，梳妆台上原先那块有裂纹的镜子被李建霖镶在了这面墙上，洗脸的时候还能照镜子。 洗了澡，洗了头，看着镜子里脸红红的自己，赵宜欢灿烂一笑，今晚注定与众不同。 赵宜欢回到房间，李建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去洗澡了。 夜色渐深，家家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唯独赵宜欢和李建霖家的这个小院子，黑乎乎一片，偶尔从屋里传出一两声低低地喘息声，这才能证明里头是有人住的。 一晚上，赵宜欢被翻来覆去的揉搓，揉搓，…… 身上的红色吊带睡裙早就被扯落，跌落在床底下。 喘息，低吟，过了好久，窗外星子格外明亮，屋子里的灯这才亮了起来。 第53章 婚礼前(一) 隔天早上，赵宜欢艰难地爬起来，揉揉自己酸疼的后腰，瞪了好几眼一脸神清气爽的李建霖。 这人跟人的差距真大，昨晚好像他出力多一点吧。 李建霖一大早就起床了，还做了早饭，两碗清水面，上头各卧了一个荷包蛋。 看赵宜欢还坐在床边一脸迷糊，李建霖一脸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快起床了，等下面糊了就不好吃了。” 经历过昨晚，心境很不一样了，赵宜欢歪着头，看着李建霖，朝他伸出双臂：“你抱我去洗漱！” 就这么理直气壮，李建霖无奈一笑，蹲下身，轻轻松松一把将她抱起。 一路抱到后罩房的洗澡间，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看李建霖还想给她洗脸，赵宜欢赶紧一把抢过毛巾：“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真的不用我帮忙啊？”李建霖有些失落地问。 得到赵宜欢肯定的答复之后，不舍得出了洗澡间，他还想试试给她洗脸是什么样子呢。 看他出去了，赵宜欢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女人一脸迷离，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里透红的，好像跟平常一样，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李建霖事前事后都服务的挺好的，赵宜欢甜蜜一笑，忙低下头洗漱去了。 洗漱完，吃过早饭，俩人收拾了身换洗的衣服，就锁上家门，坐火车回金市了。 …… 到了金市机械厂家属院，感觉变化还挺大的，大门口贴着两个喜字。 家里就李母在家，见他们回来，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可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欢欢，快去你们房间看看，妈找裁缝给你做了两身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赶紧拿去改！” 李母一脸的慈爱，本来赵宜欢还在纠结叫什么，领了证又还没办婚礼，不好意思叫出口，这会儿也不纠结了，脆生生地道：“好的，谢谢妈。” “诶，不谢不谢，你们结婚呐，这是应该给你们置办的。”李母高兴地道。 两人回了二楼房间，房间门口也贴了个喜字，两人对视一眼，心头微动。 他们在榕城都没想到要贴喜字，果然，有些事情还是长辈想的周到些。 进了房间，床上的铺盖也换了，红色的床单，被套，也不知道李母上哪儿淘换来这么多的布的，真的是费心了。 床上整齐叠着两身女士衣裳，还有一身男士的改良中山装。 一个鞋盒子，里头是一双黑色的女士皮鞋。 女士衣裳，一身是红色的女士列宁装，应该是预备结婚当天穿的。 还有一身是水红色的上衣，腚青色的裤子，这是平常能穿的。 李建霖的是深灰色的改良中山装，他拿起来比划了下，刚刚好，没问题。 赵宜欢看着床上的衣裳，正准备解开扣子试衣服，回头看看旁边的李建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猛地把手放下，脸色有些泛红，推了推李建霖：“你先出去。” 李建霖挑挑眉，暧昧地看了一眼赵宜欢：“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啊，还摸过…” 话还没说完，赵宜欢双手用力，直接给他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还上了栓。 门外，李建霖摸了摸鼻子，好像刚刚放肆了点，这不是，刚刚吃上了肉，有点飘了嘛。 把李建霖赶出去了，赵宜欢这才拉上窗帘，开始试衣服。 两套衣服都试了下，都挺合身的，鞋子也合脚，李母做事真的很周全。 把衣服换下来，赵宜欢又换回原来的衣服，打开门，看李建霖还杵在门口，直接越过他，下了楼。 李建霖赶紧跟上，难道，真的生气了？ 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 赵宜欢心情极好地下了楼，她没生气，就是逗逗李建霖，她气性儿还没那么小。 楼下，李母正在往盘子里摆喜糖呢，见她下来，问道：“怎么样，衣服合适吗？” 赵宜欢乖巧地回道：“合适，刚刚好。” 说着，坐到李母旁边，帮着一起把喜糖放盘子里摆好。 李母一直都是面带笑容的，说话都透着喜气：“你爸去厂里了，处理些事情，等会儿就回来了。” 啊？她爸？哦哦，李建霖的爸，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又听李母絮絮叨叨的：“咱们家呢，祖籍其实也不在金市，我们家本来是京市人，是你爸退伍后分配在金市机械厂，这才全家安家在这里了。 所以啊，你们结婚，建霖他大伯，大姑，二姑，就来不了了，太远了。 再说，工作也忙，咱们也要理解不是？” 赵宜欢点点头：“嗯，我知道的，能理解。” “诶，就是这样，没事儿，他们人不到，礼到了，礼到了就行。”李母说着，呵呵笑着。 赵宜欢也笑，李母还挺好玩的。 说完家里的亲戚，李母又念叨上了李建霖的大哥，李建军一家，态度可就没那么好了：“建军也是，弟弟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说回来一趟，就他忙，我都好久没见着俊俊了。” 听李建霖说起过，李俊彦是他大哥的儿子，家里现在唯一的小辈，从出生后就跟着他爸妈在部队生活。 赵宜欢正想安慰几句，就见李建霖坐了过来，道：“大哥忙，不回来也没什么，再说了，部队请假可难了，您就别为难大哥了。” 刚好李父李经明也跨进了家门，瞪了李母一眼，声音洪亮道：“老大在部队，就要服从安排，哪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李母不满地哼了一声，老大回不来，那老大媳妇儿也不说回来一趟，小叔子结婚呢，俊俊都一年多没见过爷爷奶奶了，怕是都不认得了吧。 大好的日子，李母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 转头又说起了明天婚宴的安排：“欢欢啊，妈给你定了招待所的房子，虽说你娘家人没过来，但是，接亲这个流程咱们还是要走的，你今晚就住过去，明天一早啊，建霖来接亲，啊。” “诶。”赵宜欢笑着答应下来，这个安排挺好的。 李建霖稍微有些不满，今晚抱不到媳妇儿了，但也知道有个这样的流程才好，也就没说话了。 “别怕，我让隔壁孙婶家的闺女儿去陪你，我都跟蓉蓉说好了。”李母拍拍赵宜欢的手道。 赵宜欢没有不同意的，李母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妥妥贴贴，赵宜欢一个劲儿地点头。 第54章 婚礼前(二) 现在这个时候的婚礼办的简单，李母最近这些天都布置的差不多了，下午又去跟机械厂食堂的师傅沟通去了。 他们的婚礼酒席就放在机械厂食堂办，请的人也大多是李父李母的同事朋友。 见没他们什么事，赵宜欢便提议道：“要不，我们出去逛会儿？” 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赵宜欢还是有些许的紧张。 看赵宜欢心神不定的，李建霖点头答应下来。 “对了，我们的新衣服妈都准备好了，那我们结婚证可以买的一套成衣，还有那张成衣票就用不上了，要不，咱们给爸妈一人买一套？”赵宜欢仰头看着李建霖道。 这么好的儿媳妇呀，李建霖失笑道：“当真舍得？” 赵宜欢点点头，他爸妈人好，那她当儿媳妇儿的人也要对他们好呀，这种事情是相互的。 你对我好，那我也会好好对你！ …… 拿着结婚证和成衣票，两人逛起了金市百货商店。 不愧是省会城市，金市百货商店比起榕城来，可大多了。 两人直奔二楼的成衣柜台，给李父选了一套靛蓝色的中山装，又给李母买了一件深红色的上衣，配了一条黑色裤子。 成衣票用了，结婚证上成衣那一栏也打了个勾，还给了三十六块钱。 买好了衣服，看售货员用牛皮纸包好，两人提着东西下了楼。 李建霖看了眼时间，两点半，时间还早，便道：“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赵宜欢这才想起来，谈对象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从没去看过电影，每次见面都是围绕着吃了。 看电影可是谈对象的标配啊，大意了，大意了，遂点点头。 到了电影院，最近放映的最火的是《草原英雄小姐妹》，花了四毛钱，买了两张票。 又花了两毛钱，买了些瓜子。 他们买的中间那一排，刚坐下，灯光暗下来，电影开始了。 这会儿还在上班时间，电影院里人不多，赵宜欢瞟了一眼，就开始认真的看起电影来。 第一次在这个时代看电影，黑白的色彩，质感也一般，也不妨碍赵宜欢看得津津有味。 她是看得认真了，旁边的李建霖对电影兴趣不大，比起看电影来，他更热衷看赵宜欢。 见赵宜欢视线都在屏幕上，李建霖便剥起瓜子来，剥好几颗，便一次性投喂给赵宜欢。 感受到他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赵宜欢知道手里是瓜子，不太想让他喂自己，感觉怪怪的。 便用手去接他手里的瓜子，李建霖不让，拂开她的手。 赵宜欢没办法，干脆张开嘴，他喜欢喂就让他喂吧。 李建霖把几颗瓜子肉捏起，喂进赵宜欢嘴里，这才退开。 指尖沾染了她的口水，李建霖也不嫌弃，自娱自乐般的继续剥瓜子去了。 一个喂，一个吃，来者不拒，配合地还挺好。 一场电影放了一大半了，李建霖也不知道电影放的什么，倒是剥了一小堆的瓜子壳。 瓜子吃完了，李建霖手也没闲下来，抓住赵宜欢的手，十指紧握着放在自己腿上，这才享受般的靠在椅背上，看两眼电影屏幕，又看看赵宜欢。 一直到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来，李建霖这才放开赵宜欢的手。 新婚夫妻就是这样黏黏糊糊的，赵宜欢也挺喜欢这样的，昏暗的环境，也不怕被人瞧见。 看完电影，两人出了电影院，等回到机械厂家属院，刚好五点半。 李建琪和俞辉也来了，在路上碰到，李建琪挺着个大肚子，见着他们，大步朝他们走来。 看得赵宜欢一阵心惊肉跳：“建琪，你慢点啊，小心肚子。” 俞辉也是一阵紧张，等李建琪稳稳当当地停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了眼自己二舅子，两人都是一阵苦笑，李建琪风风火火的，他们都习惯了。 李建琪走过来，挽住赵宜欢的手臂，笑嘻嘻地道：“没事，嫂子你别担心，我在我们医院每天都这样走的。” 这样啊，赵宜欢还是怕怕的，这可是孕妇啊，忙用手拖住她的腰。 “嘻嘻，我叫你嫂子是不是早了一点啊？”李建霖调皮道。 爸妈都叫过了，也不在乎被人叫嫂子了，赵宜欢笑着摇摇头：“反正迟早都要叫的。” 看她大大方方的，李建琪顿时更高兴了：“嫂子。” “诶。” 低头看看李建琪的肚子，赵宜欢问道：“几个月了呀？” “快七个月了，还有两个多月吧，小家伙就要出生了。”说起孩子，大大咧咧的李建琪都是一脸女性的光辉。 两人又聊了聊生孩子的事儿，虽然赵宜欢觉的他们不会这么早就生孩子，但也不好拂了李建琪的好意，时不时地附和两声。 到家的时候，李母已经做好饭了，李父正在摆饭呢。 赵宜欢见了，挽了袖子就准备去帮忙，李建琪一把拉住她：“嫂子，不用你，让我哥去，男人可不能惯着！” 说着，笑嘻嘻地拉着赵宜欢去餐桌上坐着了。 赵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李父见了，爽朗道：“不用不好意思，在咱家呀，男人都是要干活的，只要工作不忙，回来就得帮忙，可不兴坐等着吃的。” 李母端了一盘菜出来，觑了李父一眼，没好意思在儿媳妇面前揭穿他，这老头子有时候也懒。 笑道：“就该这样，可没有规定只有女人能干活，做家务，男人也一样！” 赵宜欢抿嘴笑笑，家里的事大部分都是李建霖在做，他已经很勤快了。 倒是自己，有点懒，不是很勤快，赵宜欢心里反思了下。 等两个勤快男人，李建霖和俞辉端了碗筷上来，一家人就开始吃饭了。 热热闹闹一顿饭，一家子人有说有笑的，气氛格外的好。 赵宜欢上次来就体会过他们家欢快的家庭氛围了，这次还是一样，感觉非常的好。 无论是她在现代的家，还是赵家，都从没有过这样的体会，赵宜欢内心无比的放松，对未来的生活，不由得更加期待起来。 吃过饭，李建霖和俞辉去洗碗，赵宜欢把给李父和李母买的衣服拿出来，果然，两人高兴极了。 李母当场就比划了下，直夸好看。 李建琪也在边上笑：“我嫂子的眼光就是好。” 等李建霖他们洗了碗出来，一家人坐着吃了些水果，聊了会儿天，就由李建霖送赵宜欢跟隔壁的蓉蓉一起去了招待所。 明天又是与众不同的一天啊！ 第55章 婚礼 招待所内，一早灯光就亮了起来。 “欢欢姐，你准备好了吗？”问话的是蓉蓉，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女孩，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 赵宜欢已经穿好衣服了，李母准备的女士红色列宁装，正在梳头发呢。 今天这个日子可就不适合再扎辫子了，赵宜欢把一头披在背上的长发盘在脑后，照了照镜子，还挺满意的，看起来，嗯，很端庄。 就是可惜没有化妆品，不过，这些日子早睡早起的，作息正常，皮肤红润有光泽，不用化妆品也很好看，赵宜欢臭美的想。 听到蓉蓉问话，赵宜欢转过身朝她笑笑：“好啦！” 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眼，蓉蓉不禁惊叹道：“欢欢姐姐你好漂亮呀，这身红衣服可真漂亮，我建霖哥可真是好福气。” 蓉蓉是真的羡慕她这身红红的衣服，现在红色的布料可是少见。 赵宜欢笑笑，摸摸她的头，蓉蓉这个小女孩可真乖巧。 两人梳洗完，又吃了早餐，时间就快十点了，金市这边婚礼是正午办，行完礼，就是开酒席了。 赵宜欢还在整理昨晚带过来的洗漱用品，蓉蓉站在窗子边向外望去，没一会儿，便激动地喊道：“欢欢姐，我建霖哥他们来接亲了！马上到楼下了！” 这么快啊，赵宜欢抓紧时间把东西收好，放进一个包里，再把包交给蓉蓉。 果然，片刻功夫，楼道里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敲响了。 首先传来李建霖的声音：“欢欢，我来接你了！” 一晚上没见，李建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蓉蓉走过去开了门，李建霖率先进来，接着，又进来好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是机械厂的大院子弟，这会儿都起着哄：“嫂子，我霖哥来接你了！” “快跟我们走吧！” 一群小伙子，喉咙又大，赵宜欢被他们喊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几个小伙子，人高马大的，叫了嫂子，又开始催促李建霖：“霖哥，快，直接点，把嫂子抱上，回我们家属院咯！” 李建霖眉眼弯弯，一个大跨步走到床前来，弯下腰，轻轻松松地把赵宜欢抱了起来。 一路抱出房门，抱下楼梯，怕被摔着，赵宜欢双手用力地抱住李建霖的脖子，李建霖顿时更有力了。 声音里清冽中透着欢喜：“放心，我不会摔着你的。” 说完，抱着赵宜欢又往上颠了颠，惹得赵宜欢更用力地箍住他的脖子。 一路稳稳当当，直接把赵宜欢抱上了一辆系着大红花的自行车上，待她坐稳了，李建霖这才骑上车。 后头跟着好几辆自行车，蓉蓉坐在她哥后头，一行人大笑着，一会儿功夫，就回了机械厂家属院。 婚礼在机械厂食堂办，接亲的队伍直接去了食堂。 到了食堂，门口站了好些叔伯婶子，大爷大妈了，都是机械厂的领导，工人。 见他们回来，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忙点燃了一挂鞭炮，噼哩叭啦一阵响，赵宜欢不由得往李建霖身边缩了缩。 “别怕。”李建霖侧过点身挡住她。 放完了鞭炮，李父李母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李母端着个盘子，给大伙儿发糖，李父平易近人的，见着抽烟的，就给发上一根烟。 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尤其是小孩子，一路簇拥着李建霖和赵宜欢进了食堂。 食堂里摆了五六桌，宾客都落坐了，两位新人站在主席台上。 今天主持婚礼的是李父的老同事了，机械厂的江副厂长。 正午十二点，婚礼开始。 就见江副厂长走到主席台正中央，手拿红宝书，开始读起了语录。 接下来，又走到李建霖和赵宜欢面前，宣布：“好，今后啊，你俩就结为革命夫妻了，以后，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又让他们对着主席头像鞠了三鞠躬，简单的婚礼仪式就结束了。 赵宜欢一直都是笑着的，这会儿脸都有些僵了，这个时代的婚礼果然有特色！ 婚礼仪式结束，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酒席了。 李母准备的很充分，酒席上肉，酒，都很丰富，一点都不小气，大家伙正吃的热火朝天的。 吃酒席的时候，李父坐在最前头，陪一桌子机械厂的领导喝酒。 被几个老同事一阵恭喜，红光满面的，那叫一个高兴。 李母就带着李建霖和赵宜欢一桌一桌的敬酒。 “这个是李婶，这是张叔……” 一个个叫过去，赵宜欢脸都笑僵了，也没记住一两个人，李母说叫啥，赵宜欢就跟着叫，主打的就是一个乖巧。 一圈酒敬完，还剩李父那一桌，两人跟着李母过去。 这一桌坐的都是机械厂的领导，赵宜欢跟着叫叔叔，伯伯，叫了一通。 赵宜欢的杯子里倒的是水，就意思意思，李建霖杯子里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酒。 “建霖啊，今后成家了，往后就是立业了啊。”一个伯伯拍着李建霖的肩膀道。 李建霖笑着点点头。 又听那位伯伯哈哈大笑道：“好，你们这一辈啊，你是有出息的，争取早日调回我们机械厂来。” 这话一出，众人也跟着附和，都是机械厂的老人了，也是看着李建霖长大的，都想孩子们好。 李建霖笑道：“好，请各位叔伯放心，我一定认真工作，争取早日调回来。” 看李建霖表态了，一桌子人才放过他们。 李建霖说话的时候，赵宜欢就在一边笑笑，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在赵宜欢的心里，李建霖迟早都要调回来的，这一点她早就想清楚了，这会儿内心没什么波动的。 敬完了酒，两人总算能坐下吃饭了。 李母去跟建琪的婆婆坐一桌了，李建琪早就在向他们招手了。 两人坐过去，看桌子上有汤，李建霖先给赵宜欢盛了一碗汤。 “欢欢，先喝点汤，这个是鸡汤，喝了最好了。” 赵宜欢在李建琪打趣的目光中，淡定的接过去，小口喝了一口，是挺好喝的。 接下来，李建霖可忙了，又要顾着自己吃，又要给赵宜欢夹菜的。 一桌子人，都是年轻小夫妻，有个别的男同志已经被自己媳妇儿瞪了好几眼了。 李建琪别过眼，这是哪来的显眼包哦，真的是她亲哥吗？ 简直没眼看！ 第56章 婚礼后 酒席结束后，一家人直接回了家属院。 李父泡了茶，除了怀孕的李建琪，其余人都惬意地喝着茶，总算是忙完了。 李母把今天收到的红包放在桌子上：“建霖，欢欢，这是今天酒席上收的红包，你俩收好啊。” 李建霖和赵宜欢对视一眼，赵宜欢道：“爸，妈，酒席是你们办的，我俩啥都没出，再说了，人家来随份子，那也是你们平时随出去的，这个钱还是你们收着吧。” 李建霖也同意地点点头。 一番话，说的李母眉开眼笑的，对于赵宜欢的识大体，李母很是高兴。 李父喝了口茶，笑道：“既然他们小俩口都同意，那这个钱就我们收着了。” 说完份子钱的事，李母又说起了，没有到场的叔伯姑姑，还有李建军都寄回来的礼。 “你们叔伯姑姑，还有你大哥大嫂都寄了礼回来，这个就你们自己收着。”李母说着，又从房里拿出了几个包裹。 李母都还没拆开的，赵宜欢和李建霖动手，三两下就给拆出来了。 每个包裹里头都有一个红包，这个红包赵宜欢她们不要，一样都给了李母收着。 其余的，收到了衣服鞋子，丝巾，好几样礼物。 又坐了坐，李建琪和俞辉回去了，李父李母也累了，回房间休息了。 赵宜欢坐在沙发上，稳稳当当的继续喝着茶，李建霖凑过来，笑道：“今天起的太早了，我们也去楼上休息会儿吧。” 赵宜欢瞟了他一眼，十点才接亲，你要起的多早？ 看他的眼神，赵宜欢现在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屁股挪了挪，跟他拉开点距离，李建霖脸皮厚的又黏上来。 在家里呢，这可是客厅，赵宜欢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 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脚往楼上去。 李建霖见了，马上跟上，嘴角高高扬起。 踩上楼梯，赵宜欢还没走两步，突然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给她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干嘛呀，吓死人了！”赵宜欢空出一只手去捶他肩膀。 李建霖微微一笑，把她往上颠了颠，赵宜欢立马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李建霖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凑到赵宜欢耳边赔笑道：“是我的错，等会儿，我给你赔罪。” 大白天的，赵宜欢头摇成了拨浪鼓，大可不必了。 “别，我不生气，不用你赔罪。”赵宜欢小声嘟囔道。 李建霖没回话，直接抱着她进了房间，单手开了门，用背抵着房门，李建霖迫不及待地吻了下来。 赵宜欢刚被放下来，还来不及松口气，就被他堵了个正着，一时，两人都仰着头，品着对方嘴里的茶香。 一个吻，可解不了李建霖的渴，一晚上没见，昨晚他一个人躺在铺着大红被褥的床上，辗转反侧，内心的旖旎无处释放。 推着赵宜欢到了床边，扶着她躺下去，李建霖迅速地锁了门，拉上窗帘，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赵宜欢感觉人才起身，瞬间又覆在了她身上。 才歇了一口气的嘴又被他堵上，亲了又亲。 手也不再君子，在赵宜欢身上四处摸索着。 “欢欢，你真美。”李建霖不禁感叹一句。 雪白的身子，横陈在大红的被单之上，给人眼球多大的冲击啊。 李建霖不免有些遗憾，要是开了灯，光线再亮一点就更好了。 被他这样灼热地盯着，赵宜欢不安地蜷了蜷身子，伸手去拉被子。 李建霖这会儿好心的将被子给她盖上，没等赵宜欢感谢他，人瞬间把自己扒光了，钻进了被窝。 一晚上的精力，这会儿得到释放，李建霖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赵宜欢没一会儿就招架不住了。 喘息道：“霖哥，休息下，累了累了。” 李建霖抹了下额头的汗，笑道：“你又不用出力，再等会儿啊。” 这一等，一个下午都过去了，太阳西斜，四散的阳光直射在窗台上，又被紧闭的窗帘给挡回。 床上的人已经累地闭上了眼睛，李建霖安抚着赵宜欢的后背，总算是好心的放过了她。 看赵宜欢睡着了，李建霖把被子给她盖上点，翻身躺在她边上。 手枕着后脑勺，一边回味刚刚的愉悦，一边感慨，自己媳妇儿可真美！ 脑海里不断循环着刚刚那些触目惊心的美。 过了好一会儿，又感叹了一句，怎么社区医院才给了两个小袋子呢，可不经用啊！ 回榕城之前，要去找下俞辉了，这个妹夫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赵宜欢眯了一会儿，一身酸疼的醒来，还好李建霖还算有良心，给她收拾了身上。 踢踢旁边的人：“快起来了，几点了都。” 李建霖幽幽转醒，拉开窗帘一看，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会儿最后的余光正在跳跃。 帮着赵宜欢把衣服穿上，又情不自禁地亲了她一口，两人这才下了楼。 楼下，李父李母正在做饭呢，见着两人下楼来，面色红润的，都是过来人，李母笑笑，也不多话。 饭桌上，李母稍微感叹了一句：“你们明天又要回榕城去了，家里就我跟你爸两个人，你们一走啊，就冷清咯。” 赵宜欢笑笑：“妈，我们隔的近，一俩个星期就回来一趟。” 李母点点头，老二比老大强点，能时不时地回来。 李父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孩子们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你别给孩子们说这些。” 过了会儿，话锋一转：“不过啊，建霖，有机会你还是调回来好一点。” 又看看赵宜欢：“欢欢的工作也好办，到时候一起调回来。” 李建霖和赵宜欢点点头，有机会能调回来也很不错。 赵宜欢喜欢这个家里的家庭气氛。 李母退休了，可不管工作的事：“等你们生了孩子，我去给你们带孩子，就用不着你们每个星期跑回来了。” 这怎么说起孩子的事儿了呢，两人商量好了现在还不要孩子呢。 本来，这是李建霖随赵宜欢的意思，她说晚点再生，那就晚点，他没意见。 现在刚吃上肉，才享受到其中的乐趣，当然也不愿这会儿生孩子了。 就听李建霖对他妈笑着说道：“妈，你想带孩子还不容易，建琪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您不用等多久了。” 李母瞪了他一眼：“这能一样嘛，建琪那边，人家自己有奶奶带，我可抢不过人家。” 李母说了一通，见他们不表态，倒也没强求，自己转移了话题。 第57章 摘柿子 隔天上午，新婚的小夫妻俩又大包小包地回了榕城，婚假就这一天了，明天都得继续上班了。 推开小院子的门，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赵宜欢四处看了看，这怕是家的感觉吧，属于她跟李建霖的小家。 把东西都归置好，看着李母单独清出来的一个包裹，赵宜欢蹙了蹙眉。 这是李母给他们准备的回门礼，嫁人三天回门是老规矩了，她虽说隔的远，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李母的意思是，给她爸妈寄过去，也别让亲家挑嘴。 赵宜欢打开看了看，有糖，肉干，布，都是些好东西，可惜，赵家这家人不配。 她结婚，没有只字片语，更没有礼。 那八十八块钱的彩礼，就当是寄过去了，至于收不收得到，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以后，就更没啥关系了！ 想清楚了，又把东西都整理了下，赵宜欢笑着去了厨房。 倚着门框，赵宜欢笑嘻嘻地问：“霖哥，咱中午吃啥呀？” “给你吃青菜，全素的！”李建霖轻笑着应道。 “那你晚上也等着吃素吧。”赵宜欢威胁道。 这个威胁李建霖有点害怕，忙道：“骗你的，都是好吃的，干笋子炒肉，还有咸鱼，海带汤。” 那真的是挺丰富的，都是李母给他们带回来的。 小夫妻俩在家，黏黏糊糊地吃了一顿饭，赵宜欢开始惦记起院子里的柿子树。 上头挂着的柿子红彤彤的，看起来就泛着甜。 “霖哥，我们下午去摘柿子吧，把熟的都摘下来，不然，都被鸟吃了。”赵宜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枝头好几只鸟在啄食了。 李建霖想了想，下午是没什么事了，遂答应下来。 看李建霖答应了，赵宜欢高兴极了，抢着去洗碗。 看她这么积极，李建霖也就随她了。 出门看了一眼，还挺高的，柿子树比较脆，可不适合爬树，李建霖想了下，找了根长杆，一根铁丝，拧了一根摘果子的工具出来。 赵宜欢洗完碗出来，就见李建霖已经在树底下尝试用杆子摘柿子了。 先把杆子够到柿子，接着，拧一下，柿子就摘下来了，再慢慢地放下来。 还别说，挺好用的。 看着摘下来的柿子，赵宜欢迫不及待的剥开一个熟透的尝了一口，嗯，特别甜。 “霖哥，这个柿子好甜呐，你尝尝？”说着，赵宜欢举起自己咬过的柿子凑到李建霖嘴边。 李建霖张嘴咬下一小口，扬了扬眉，甜，格外的甜。 “好吃吧。”赵宜欢笑盈盈地问道。 “好吃！”李建霖答道，又继续摘。 看着地上的一小堆柿子，赵宜欢回屋里拿了一个篮子出来，李建霖摘下来，她就跟着捡。 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挺有趣的，赵宜欢也有点跃跃欲试。 “霖哥，我试试！” 李建霖看她一眼，直接把杆子递了过来。 赵宜欢接过，兴致勃勃地举着长杆去够枝头的柿子。 手举的高高的，脖子仰着，拧柿子梗这个动作需要的力气还挺大，好不容易摘下来一个，赵宜欢脖子，手都酸了。 看李建霖摘还挺容易的呀，赵宜欢嘀咕了一句，赶紧把杆子还给李建霖了。 “还是你来吧，我就捡柿子好了，就我这个速度，天黑了都摘不了几个。” 李建霖笑笑，接了过去。 一会儿功夫又摘下几个，看着篮子里满满当当的柿子，又看看枝头还垂着红红的一片。 赵宜欢已经想好了，这些柿子，给同事尝几个，给戴露露送点，其余的，留几个新鲜的，剩下的那些不怎么熟的，还硬的，她都给做成柿饼。 柿饼保存的久，看了那么多美食视频，做柿饼的步骤还是一清二楚的。 “砰砰砰……” 有人敲门，谁呀，赵宜欢和李建霖对视一眼，李建霖放下杆子，走去开门。 是一个穿着青布衣裳的大妈，见着李建霖，笑呵呵地道：“同志你好，我就住你家隔壁，人家都叫我谢大妈。” 看清是个大妈，李建霖淡声道：“谢大妈好，有事吗？” 赵宜欢也凑过来，朝她笑笑。 “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孙子，看你们家开始摘柿子了，这不，吵着想吃，我就想着，跟你们换上几个，堵住他的嘴。”谢大妈说着，看了看篮子里的柿子，又从随身挎着的篮子里端出一盘子白色的发糕出来。 她家小孙子自从柿子红了，就开始馋嘴了，这不，在家吵了好久了。 赵宜欢和李建霖对视一眼，李建霖笑着说道：“邻里邻居的，没啥换不换的，给小孩子尝两个也无妨。” 赵宜欢快步走到树底下，拿了两个熟透的柿子，递给谢大妈。 谢大妈不接，硬要把发糕给他们，小声道：“谢谢你们了，你们年轻人懂得少，你这要是单独给了我，又没收我的东西，那等会儿这一条胡同的人都得来找你们。” 是这个理儿，哪个地方都不缺想要占便宜的人。 看李建霖接过谢大妈给的发糕，赵宜欢又跑过去，多给她拿了几个柿子。 “邻里邻居的，您也尝尝味儿。” 谢大妈高高兴兴地接过去，放在自己的篮子里：“那就谢谢你们了，我就住隔壁，天天在家呢，有啥事你们就来找我啊。” “诶。” 摘完了柿子，赵宜欢又给谢大妈的盘子送了回去，一来二去，也算是认识了。 看着满满当当一篮子的柿子，赵宜欢兴致勃勃地开始做柿饼了。 戴露露跟周煜来的时候，赵宜欢正跟李建霖俩人一人一把小刀的在削柿子皮呢。 “呦，两人在家忙活呢，贤妻良母呀！”戴露露一来，整个小院子都热闹了。 赵宜欢抬眼去看戴露露，刚刚结婚的女人，眉眼间都是娇俏。 不理会她的打趣，指了指篮子里的柿子：“来的巧，刚刚摘下来的，快尝尝，我觉得还挺甜的，捏下啊，那些还硬着的，我用来做柿饼。” 戴露露蹲下来，拿起一个剥开，笑嘻嘻的吃了一口：“嗯，好吃。” 说着，又拿起一个，递给周煜。 周煜接过，握在手里，道：“我俩过来，是邀请你们晚上去我们家吃饭的。” “对对对，你们还没去过我们那儿呢。”戴露露接话道。 “好呀，我们也去参观下你们的新家。”赵宜欢轻快地说道。 又给戴露露他们装了一网兜柿子，看他们回去准备晚饭了，俩人继续干着做柿饼的大业！ 第58章 做客 削了好半天，赵宜欢直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篮子里还有小半篮子，叹了一口气。 这个柿子摘多了，要不，还是多吃点新鲜的算了。 李建霖颇为好笑地看看身边的人，这是削累了，后悔要做柿饼了？ “欢欢，我渴了，帮我去倒杯水呗。”李建霖道。 “好呀好呀。”赵宜欢迫不及待地起身，先去洗了手，这才去了堂屋，五斗橱上放着一个热水瓶，几个杯子。 这个热水瓶还是赵宜欢买来当嫁妆的，后面又用结婚证买了一个，那个就放在房里，装点洗漱的热水用。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口喝完，这才又用李建霖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 走到李建霖面前，把杯子递到他面前：“诺。” 李建霖抬眼看看她，眼睛里一片笑意，晃晃自己的手，道：“我手脏，你喂我。” 赵宜欢嫌了他一眼，见他认认真真地削了一下午柿子皮了，倒也没反对，把杯子凑到李建霖嘴边去。 就着赵宜欢的手，李建霖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 “欢欢倒的水，就是解渴。”李建霖吊儿郎当的。 这，她还是有点不适应李建霖这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 赵宜欢猛地转身，快步回了堂屋。 还剩下些，俩人都不想动了，留着吃新鲜的吧，又把削好的柿子一个个串起来，挂在屋檐下。 柿子皮也没扔，垫了张报纸，都在空地上晒着呢。 两个人成家过日子了，簸箕，篾子这些也要买点了。 又看了看小院子的空地，这个小菜园也还没种呢，事情还挺多的。 不过，这些都可以晚点再说，得先去戴露露家吃晚饭呢。 第一次上门，赵宜欢收拾了几条小咸鱼，李建霖又从橱柜里拿了一瓶酒出来，这酒还是他们办酒席的时候剩的，李母怕李父在家偷喝，把剩的两瓶都让他们带过来了。 收拾好，俩人骑着自行车出了门，路上碰到一个胡同的住户，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就一笑而过。 柳树胡同还是方便的，距离纺织厂，机械厂都很近，这里也住了厂里的职工。 俩人骑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机械厂，进到家属院，把自行车停在棚子里，赵宜欢跟着李建霖去了家属院西边儿的一栋筒子楼。 筒子楼有四层，戴露露她们住三楼最中间的一间，门对门的户型，走廊上都没有光。 这会儿到饭点了，每家的门口都放着一个炉子，家家户户都在走廊上做饭，倒是热闹极了。 都是厂里的职工，不少人都认识李建霖，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一个大姐从房里探出头来：“这是李工的媳妇儿吧，长的真俊。” 赵宜欢跟着李建霖叫了声：“肖姐。” 碰到跟李建霖认识的，赵宜欢也跟着笑笑，一小段路，都是熟人。 可算是到了，筒子楼就是这样，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很热情。 戴露露家也一样，房门外支了个炉子，这会儿周煜正在炒菜呢。 见了他们，忙直起身子笑笑，又冲房里叫了声：“露露，快出来，建霖哥他们来了。” 戴露露听见声音，赶忙出来，给他们迎进了房里。 赵宜欢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她，戴露露嗔了她一眼，看了看旁边的李建霖，这才没说什么，接了过去。 “下次，可不许拿东西了，跟我还见外了不是。” 赵宜欢笑笑：“这不是第一次来嘛，下次来，我可就是空着手来了。” 打趣完，赵宜欢开始打量起了这间小屋，目测十来个平方吧，里头是床铺，中间用大衣柜隔断，外边儿就是饭厅加客厅。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新婚的小夫妻住着，也挺好了。 “怎么样啊，我这儿收拾的。”戴露露给他俩一人倒了杯水，问道。 赵宜欢接过：“不错不错，收拾的真干净，咱们露露也是贤妻良母了呢。” 戴露露嬉笑着，白了赵宜欢一眼，就她俩这德行，谁不知道谁啊。 就看门外做饭的，家里干活的是谁，一目了然。 两新婚的女人在房里说着悄悄话，外边儿李建霖在帮着周煜打打下手。 “欢欢，那个，你们，你们俩，那方面怎么样，就…”戴露露红着脸，吞吞吐吐的。 赵宜欢一头雾水，这说的啥啊？ 戴露露咬了咬唇，凑到赵宜欢耳边，小声地问道：“就，你们俩，那方面节制吗？” 这下赵宜欢听懂了，也有点不好意思，见戴露露很认真地发问，赵宜欢摇了摇头。 还节制呢，李建霖就不知道这个词，今天早上要赶火车呢，他都没放过她，硬是拖到了上午两人才起来。 戴露露也差不多，好姐妹俩一时一阵无语，难道，结了婚的都这样？ 也不好去问别人，俩人又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赵宜欢看看戴露露的肚子，问了句：“你俩准备要孩子了吗？” 戴露露差异地看着她：“结了婚不就是要生孩子的吗？” 这个，思想不一样，还是有些代沟的，赵宜欢笑笑，这个话题就岔开来。 又聊了几句，外头做饭的已经收工了，俩人忙走出来，帮忙摆饭。 周煜的手艺也挺好的，红烧排骨，辣子河虾，溜丝瓜。 赵宜欢尤其喜欢这道河虾，河虾是烘干的，配着辣椒炒，特别的下饭。 赵宜欢跟戴露露吃饭，李建霖跟周煜俩人面前还倒了一杯酒。 除了婚礼上，这还是赵宜欢第一次见李建霖喝酒，不由得蹙了蹙眉，这要是喝醉了，她怎么给他弄回去哦。 在戴露露家呢，周煜跟李建霖也是好兄弟，赵宜欢也不好扫兴，时不时地看他两眼，倒也没阻止。 吃饭的就是快，赵宜欢跟戴露露都吃完了，这边俩男人还在那里喝呢。 李建霖带过来的一瓶酒都少了一大半了。 看周煜有些大舌头了，李建霖脸也红红的，赵宜欢皱了皱眉毛。 还好，俩人还算有分寸，没再倒了。 戴露露赶紧把酒瓶子给收好，又跟赵宜欢给俩人盛了饭。 看他们老老实实地吃饭了，赵宜欢跟戴露露这才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要是喝醉了，可不得照顾醉鬼啊。 还好，李建霖的酒量似乎还可以，脸虽然有点红，步子还稳当，竟然还能骑车带赵宜欢回了家。 刚到家，赵宜欢本来以为今晚能安分睡觉了，哪成想，喝了酒的人，那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第59章 醉酒 进了家门，两人先是打开了堂屋的灯，接着，赵宜欢回房间准备拿睡衣去洗澡。 李建霖看赵宜欢进了房间，步子轻快地跟着也进了房间。 “你没事吧，没醉吧？”赵宜欢转过身问道。 赵宜欢正在衣柜里头拿衣服，李建霖凑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没醉，我怎么可能醉，我可能喝酒了。” 还可能喝酒了，这个样子，可不像。 赵宜欢挣扎着，想让他放开。 李建霖不动，用手用力地箍住她。 脸贴着脸，李建霖呼出来的气息洒了赵宜欢一脸，平日里清冽的气息混着丝丝酒气，赵宜欢有些不习惯，感觉她都快醉酒了。 “酒味太大了，快去洗个澡，洗了澡才能抱我，不然，不给抱！”赵宜欢威胁道。 李建霖有些不想动，又被赵宜欢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洗澡间。 就去了一个光人，赵宜欢就知道，还得叫她，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就听他们喊了：“欢欢，我没带衣服。” 一个大男人，声音还有些委屈，喝了酒的人，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另一方面，赵宜欢又觉得很有趣，这是李建霖第一次展露出这样的一面，有点孩子气。 给他拿了件背心和短裤，赵宜欢快步去了洗澡间。 敲了敲门：“诺，伸只手出来拿。” 李建霖听话的打开了洗澡间，伸出手来，只不过，没有去拿赵宜欢手上的衣服，反而，一个用力，把赵宜欢也拽了进去。 十月的天，洗澡间里李建霖刚刚冲过澡，这会儿一片氤氲。 赵宜欢被他拽了一个踉跄：“你干嘛呀，我衣服都湿了。” 说着，生气的捶了他几拳头。 李建霖也随她，脸上表情都没变过分毫，就那样笑着看她。 赵宜欢被她看的毛毛的，有点不对劲，这个地方也不怎么安全，把衣服塞他怀里，就想退出去。 进都进来了，李建霖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出去，摸摸她的耳朵：“洗了澡再出去吧。” 不，我才不跟你一块儿洗呢。 赵宜欢话还没出口，嘴就被李建霖给堵上了。 一阵呜呜咽咽，洗澡间里的动静一声比一声大。 等俩人再出来的时候，赵宜欢脸上潮红一片，腿上无力，被李建霖一路抱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李建霖给她擦着头发，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 赵宜欢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手臂上的肉，掐不动，太气人了。 一副醉酒的模样，那是醉酒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嘛。 赵宜欢一想起来，刚刚那个场景，心里就一阵麻痒。 李建霖好脾气地道：“掐不动，那就用咬的。” 说着，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 赵宜欢瞪他好几眼，这人现在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不理他，翻个身朝里面去了。 李建霖一脸的无奈，给她把头发擦到半干，见她还不出声，摇头失笑。 把毛巾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李建霖缓缓躺下来。从身后抱住赵宜欢，轻笑道：“怎么了，你刚刚不也挺喜欢的嘛，害羞了？” 你还说，赵宜欢猛地转过身去捂李建霖的嘴，这人是真的不要脸，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儿嘛。 她一个见多识广的人，都有点接受不了，那种感觉，太，太强烈了。 李建霖又把手伸到赵宜欢的后背，紧紧地抱住她：“别怕，我们是夫妻，这就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啊。” 赵宜欢别扭的一下，犹豫着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啊？” 她，她一个也算是有见识的人（看视频），都没有他会！ 李建霖低声笑笑：“自学成才，就看到你就想这么做了。” 还天赋异禀呢，赵宜欢在心里啐了他一口。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赵宜欢也没力气再跟他理论了，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 李建霖拍拍她的肩膀，见她睡熟了，给她放平，让她睡个舒服的姿势，也半环着她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院子里，鸟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了睡梦中的俩人。 李建霖亲了亲赵宜欢的脸，一个翻身，先起床做早饭了。 赵宜欢揉揉自己酸痛的腰，还有站着都发颤的腿，一阵心塞。 虽说，这种事情男女都是享受，但是，太频繁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肾亏，今晚，必须得给李建霖定个规矩了，可不能这样不给人休息的时候。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样干活的。 在厨房做早饭的李建霖，此时一脸满足的在煎鸡蛋呢，可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早饭是一人一碗鸡蛋面，赵宜欢洗漱完，俩人坐在四方桌前，慢慢地吃着。 住的近就是好，不用赶着时间上班。 “对了，我今天上午请个假，拿结婚证去把你的户口挪到我们这个房子上。”李建霖道 “需要我去吗？”赵宜欢抬头看向他。 “不用，我上次办过，知道流程了，很快的。” 赵宜欢点点头，那不需要她，她就上班去了。 看看箱子里本来要寄给王翠梅的钱，赵宜欢越过那沓钱，在里头拿了一个空的信封出来，填写好，又拿了张信纸，写了彩礼已寄回几个字，之后又用信纸裹住钱，再把钱抽了出来。 一番操作，伪造成钱寄了，被人偷拿了的样子，又放进自己的小挎包里，就要去上班了。 这个小包是结婚的时候，李建霖他二姑送的，皮质的包，精致小巧，赵宜欢还挺喜欢的。 “我送你。”李建霖看她要出门了，忙道。 赵宜欢摇摇头：“不用，没多远。” 是没多远，走路都用不着十分钟。 见她不同意，李建霖也没强求，时间还早，来的及。 第一次从柳树胡同去上班，赵宜欢一脸的新鲜，柳树胡同的石板路都挺有趣的。 一路碰上坐门口的大爷大妈，这些都是退休在家的人，比较闲，也有急匆匆去上班的工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往后都是邻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赵宜欢都给人笑笑，人家也回一句：“去上班儿啊。” 从柳树胡同到纺织厂，会经过邮局，赵宜欢看看邮局已经开门了，便走过去逛了一圈，把信封寄了出去。 反正已经寄了，相不相信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往后，应该就没有来往了吧。 赵宜欢心情极好地朝纺织厂走去，新的生活了呢。 第60章 假期结束 几天没上班了，以已婚妇女的身份再次走进办公室，赵宜欢发现徐大姐更喜欢打趣她了。 “小赵啊，这结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看你，面色红润的，多好看呀。”徐大姐瞅着赵宜欢的脸道。 “徐姐，你也好看啊，看你脸上多有光泽啊，看起来跟我差不多。”赵宜欢嘴甜着道。 嘴甜的人谁都喜欢，徐大姐高兴得，眼角的皱纹都笑出来了。 笑闹了几句，徐大姐拍拍赵宜欢的肩膀：“金花回来了，现在是人事科的科员了，她身体还没怎么恢复好，脸色难看着呢。” 徐大姐这是给她打针预防针啊，不过，她跟金花也没什么矛盾，岗位的事，跟她可没关系，要说起来，她还是苦主呢。 说到金花，在水房打水的时候，赵宜欢跟她碰上了。 确实是一副没修养好的模样，脸色蜡黄，身材浮肿着。 倒是没先前那么小心眼儿了，见着赵宜欢还主动笑了笑。 “赵干事来打开水啊，我好了，你来。”说着，给赵宜欢腾了点位置。 看金花打了开水，提着热水瓶也没走，就在旁边候着，赵宜欢摸不着头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等赵宜欢打满了水，提着往外走了，看金花朝她笑笑，也没说什么话，跟她两人并排往办公室走。 等到了财务室了，金花还对她笑：“赵干事，那我就回人事科了啊。” 态度这么好，好像很熟悉，她俩熟吗？ 不止赵宜欢摸不着头脑，就连戴露露也摸不着头脑，金花自从去了人事科，可勤快了，啥都抢着干。 本来戴露露看她还没修养好，没忍心让她干活儿，郑科长也是这个意思，说让她好好休息，结果人偏不，依旧我行我素，扫地拖地，打水，都抢着干。 态度还特别好，见着人就笑。 这不，赵宜欢跟戴露露两人打了饭，坐在食堂的餐桌旁，看金花跟她们笑盈盈地打招呼，又自觉地坐别的地儿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金花的这个转变有点大啊。 不过，赵宜欢似乎有点懂了，本来争强好胜的一个人，现在当了妈，又经历了难产，比别人在家休息的多，就怕别人说闲话，使绊子，让她工作难做。 唉，都是女人，赵宜欢叹口气，也没什么恩怨，就是普通同事啊，见面打招呼笑笑也就过去了。 跟戴露露俩人，一起挑着食堂没滋没味的水煮白菜吃着，吃一口，两人又看一眼对方，唉，这食堂师傅就不能换个煮法吗？ 天天水煮的，好歹换个炒的呀！ 总算是吃完了，连戴露露都开始嫌弃起食堂来了，赵宜欢一边洗碗，一边笑道：“看来是你们家周工的厨艺太好了，你都开始吃不下食堂的饭菜了。” 戴露露幸福地笑笑，她家周煜的厨艺是挺好，比她妈做的还要好吃呢。 周煜勤快，还能挣钱，他们那栋筒子楼里的女人谁不羡慕她啊。 看戴露露笑得一脸的沉醉，赵宜欢用胳膊捅捅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嘻嘻，你家李工也不差。” 赵宜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们两个，竟然在食堂外头夸起对方的男人来，也是搞笑了。 吃过中午饭，俩人只能回办公室休息了，赵宜欢结婚了，搬出了宿舍，就只能回办公室午休了，这点实在是有点难受。 但是也没办法，这是厂里的规定，单身宿舍，就只能未婚的住。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行政楼走，戴露露见左右没人，凑过来小声询问道：“你家李工昨晚没喝醉吧？” “啊？昨晚啊，没，没喝醉，没喝醉。”赵宜欢红着脸小声地道。 “没喝醉，你脸红什么呀？”戴露露眼睛月亮着的。 赵宜欢梗了梗脖子：“没脸红了呀，就这会儿太阳晒，晒的。” 戴露露抬头望了望天空，十月初的天，不晒呀，日渐凉快起来了呀。 见赵宜欢说不出个什么来，转头又吐槽起了周煜来：“周煜这人吧，我就没见过他喝酒，你是不知道，这人喝醉了酒有多讨厌。” 能有多讨厌，能有李建霖讨厌？ 赵宜欢目光炯炯地看着戴露露。 戴露露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喝醉了，竟然要考我数学题，还写在本子上，做不出就不让我睡觉，我简直是疯了，谁不知道我数学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宜欢笑了一路，这也太搞笑了吧。 赵宜欢眼泪都笑出来了，见戴露露一脸受伤地看着她，这才努力把嘴里的笑憋了回去：“后来呢？” 后来啊，戴露露傲娇地扭过头，不搭理她了。 哪有人说到一半儿不说了的，赵宜欢急了，忙拉住戴露露：“好露露，我不笑了，你说吧。” 戴露露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赵宜欢就差没发誓了，为了听笑料，也是拼了。 看赵宜欢总算是不笑话她了，戴露露叹了一口气：“后来呀，我不会，他又拉着非得教我，我不想学呀，就给他拖床上睡觉去了。” “就这样？”赵宜欢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这样吧，不然，你还想哪样儿？”戴露露反问道。 “没，没想哪样。”赵宜欢摇着头，赶紧跑回财务科了，没给戴露露追问的机会。 这，这最近跟李建霖待久了，这思想也跟着滑坡了啊。 堕落了，堕落了。 不行，大好的青年，思想可得有些高度，有些事情，必须得放一放了。 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赵宜欢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昨晚睡得太晚了，困啊。 下午上班铃响了，徐大姐跟于科长俩人跨进办公室，见赵宜欢趴桌子上睡得正香呢。 徐大姐推了推赵宜欢的肩膀：“小赵，醒醒，快醒醒，上班了。” 见赵宜欢睡意朦胧地睁开眼，一脸的迷糊，徐大姐过来人了，一眼就看出咋回事了。 凑到赵宜欢耳边，语重心长地道：“小赵啊，这夫妻之间啊，也不能太随着男人的心意来，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赵宜欢脸色突然爆红，都怪李建霖，太过分了！ 可怜李工这会儿正在车间量零件的参数呢，突然打了个喷嚏，还以为是赵宜欢想他了呢。 摇头失笑，这才半天不见，他媳妇儿就想他了啊，等晚上可得做点好吃的，补偿下。 第61章 收音机 下午下班，李建霖一下班就骑着自行车往纺织厂方向去。 蹬得飞快，赵宜欢一走出厂子大门，就见李建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结了婚了，也用不着扭捏，直接在众人的目光中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怎么来接我了呀？”赵宜欢抓着他的衣摆问道。 “你不让送，还不让接啊。”李建霖打趣道。 倒也不是，他主动来接，赵宜欢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把脸放他后背蹭了蹭，隔着一层布料，李建霖感到一阵酥痒。 笑道：“怎么了，一天不见，想我啦？” 倒也不是，赵宜欢猛地把脸抬起来，又想起了徐大姐的话，这会儿恨不得离他两米远！ 只恨这会儿坐自行车上。 到了家门口，赵宜欢赶紧跳下车，打开大门，慌慌张张的进屋去了，李建霖搬着自行车，在后边儿一头雾水，这是咋啦，刚刚不还是好好的？ 难道，是亲戚来了？ 这个亲戚还是赵宜欢给他普及的，她称例假为大姨妈。 把自行车放屋檐下，李建霖也跟着进了堂屋，看赵宜欢在喝水，也不自己去倒水，就着赵宜欢的手，硬生生地把她杯子里的水给喝光了。 赵宜欢瞪了他好几眼，这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李建霖好像读懂了她的意思似的：“夫妻之间，没什么好讲究的。” “怎么了，快来例假了吗？”李建霖经历过一次，她快来例假的时候心情格外暴躁。 这会儿不由得伸手去摸她的肚子：“肚子疼吗？我给你冲碗红糖水去。” 说着，就要往五斗橱里拿红糖。 赵宜欢忙拉住他的手，摇摇头：“还没到日子呢，还有好几天。” 哦，李建霖把手缩了回来，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是呢，还有四天呢。 自从赵宜欢上次说了痛经，李建霖就记着了，想着到了日子就得给她冲红糖水喝，听说，喝了就不咋痛了。 “那我去做饭。”说着，挽起袖子又往厨房去。 厨房里，橱柜上放着一个菜篮子，里头放了几颗小白菜，一个土豆。 李建霖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小块肉出来，就准备洗菜做饭了。 赵宜欢跟了进来：“我来洗菜吧。” 李建霖挑挑眉，不是说不喜欢做这些吗？ “两个人一起干，夫妻搭配，干活不累嘛。”赵宜欢玩笑道。 拿起盆，就在水龙头下开始洗起了菜。 没有什么活儿是必须哪一个人做的，两人一起做，说说笑笑的，两个人都高兴。 一个人做多了，哪怕他做的再好，心里头也会不舒坦的。 偶尔的偷偷懒，撒撒娇，这是生活的情趣，长期的一个人的家务活儿，那只会让另一个人产生不满。 厨房里，一个洗菜，一个切菜，聊聊今天的工作，说说家里的小事，开开心心的。 李建霖切着土豆丝，说道：“对了，欢欢，你的户口我迁过来了，粮油本，副食品本也发了，下个月开始，厂里就不给你发粮票油票这些票据了，咱直接就拿本儿去店里买就行了。” 赵宜欢点点头，这个她了解过了。 她们两个都是拿工资的，家里就两人，每个月的供应也足够生活的很好了。 不说顿顿大米饭，一天一顿纯米饭，其余时候大米里掺一点粗粮还是做的到的。 比起别人两个大人往一窝孩子的，她们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李建霖速度快，一会儿功夫两个菜就炒好了，把菜端上桌，今天是米饭里放了些玉米粒，赵宜欢还挺喜欢吃的。两个人吃饭，家里也是温情脉脉。 吃过饭，李建霖抢着去洗碗：“乖，你快来例假了，多休息下。” 赵宜欢嗔了他一眼，嘻笑一声，没想跟你争。 看李建霖拿着碗去厨房了，赵宜欢拿着抹布把桌子擦了，接着又跑去看她做的柿饼。 柿饼晾了一天，好像有点变色的，据她的印象，似乎还要捏一下，便一个个地捏了一遍。 就好像玩游戏似的，李建霖洗完碗出来，赵宜欢还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呢。 看了一阵，见赵宜欢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无奈道：“好啦，别玩了，快去洗澡吧。” 赵宜欢捏柿子的手顿了顿，洗澡？ 抬头看看李建霖，正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呢，顿时头皮发麻。 咽了咽口水，手无意识地又捏了下柿子，想了想，对李建霖招了招手。 待李建霖走过来，赵宜欢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道：“快来大姨妈了，来大姨妈的前几天不可以的，很伤身体。” 李建霖狐疑地看了眼赵宜欢，见她眼里一片狡黠，有点不是很相信。 但是，伤身体啊，还是欢欢的身体重要。 李建霖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最近是太频繁了，是该休息休息。 “那你也要去洗澡了啊。”李建霖看看天，快黑了。 天黑了，后罩房那边有点黑，后边儿是漆黑的一片，赵宜欢有些怕，每次待久了，就有点心里发毛。 闻言，一溜烟地跑回了房，拿着衣服就跑洗澡间去了。 李建霖失笑地摇摇头，看看一个个被她捏过的柿子，有的时候，她就跟个孩子似的，怕黑，爱玩，但是也有自己的分寸，很可爱。 赵宜欢一身水汽地回了房，就见李建霖开了灯，正在书桌前组装收音机呢。 买回来的零件，一直也没有时间组装，今天可算是有空了。 赵宜欢在旁边看了一阵，好些零件，李建霖一个个地装起来，看得她头晕。 “这是电路板，我先把电路板装好，等下就快了。”李建霖指着手里的东西道。 物理赵宜欢不太懂，胡乱地点点头。 电路板装了一阵，赵宜欢看得都打哈欠了，见李建霖又拿起一堆东西：“这是元器件，装好这个就快了。” 果然，把元器件装好，看着一个收音机的雏形就出来了。 接着，李建霖又调了下频率，收音机竟然出声儿了，给赵宜欢激动的不行。 亲眼看着一堆的零件，变成一个能收到广播的收音机，这个可真是太震惊了。 看着赵宜欢一脸的激动，李建霖得意地笑笑：“怎么样，你男人厉害吧！” “厉害！”赵宜欢大声夸赞道。 李工这方面真的是没得说。 李建霖勾唇一笑：“其他方面更厉害！” 不要脸，赵宜欢扭头就往床边去了。 第62章 咨询 李建霖把收音机组装好，又调了频率，确定没问题了，能收到台了，这才收工去洗漱。 十月份的天，晚上已经渐渐凉下来了，李建霖一身火热，冲了个凉水澡这才缓和了点。 到床上躺下，闻着旁边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李建霖刚刚凉下去的心又火热了起来。 不由得苦笑一声，当真是看得着摸不着了。 自动离赵宜欢远一点，深呼吸了好几次，也没啥效果。 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一把把人揽住，抱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感受着自己蓬勃的欲望，当真是火热难耐。 熟睡中的赵宜欢被人抱着，也习惯了他的怀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自顾自的睡着了。 …… 赵宜欢一觉到天亮，李建霖辗转反侧大半夜，快凌晨才睡着了。 待人清醒了，李建霖感觉身旁人的动静，也醒了过来，不自觉地在她身上摸索着，嘟囔道：“那还要多久才行啊？” 还惦记这个呢，赵宜欢一阵无语，转头笑盈盈道：“前四天，后两天，不行，例假七天也不行。” 李建霖脑子还不怎么清醒，这话一听，清醒了，好家伙，一个月就去了一半。 就听赵宜欢还在那里说：“而且啊，这事太频繁了不好，最好是两三天一次。” 啥，那一个月就没剩几天了！ 李建霖顿感好日子结束了，不信邪地又问了一遍，得到赵宜欢一样的答案后，瞬间脑袋都耷拉了下去。 看得赵宜欢一阵好笑，至于吗？ “你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不也没有吗？二十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赵宜欢仰头认真地问道。 李建霖用力抱住她：“那能一样吗？以前是没吃过肉，不知道肉的滋味儿，现在吃上肉了，我还能再吃素？” 赵宜欢一阵无语。 “你别想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赵宜欢说了一句，笑嘻嘻地推开他，起床去了。 李建霖无语望天，真的？ 不行，得去取取经。 李建霖急忙爬起来，一阵收拾，吃过早饭，两人一前一后上班儿去了。 到了厂里，李建霖先进了技术科的大门，看周煜正神清气爽的坐椅子上哼着歌呢，顿觉的不痛快了，这人跟人区别可真大。 走过去，踢踢周煜的椅子：“一大早的，这么高兴啊？” 周煜抬头看他一眼，哦豁，表情不太对啊，顿时来兴趣了：“咋啦，李工，心情不好呀？” 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建霖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不过，又忍不住想问问他心里的问题。 忍了忍，又咳了两声，见办公室其他人都还没来，李建霖凑到周煜耳边，问了两句。 “哈哈哈哈哈哈…”周煜先是一阵爆笑，笑死他了，想不到，李工也能有今天，平日里，让他装高冷！ 该！ 笑过一阵，见李建霖冷冷地看着他，周煜赶紧收了笑，正了正身子，道：“这事儿吧，我也不太懂。” 呵，李建霖转身就走，问周煜，也是他脑子抽了。 周煜在后边笑得不行，眼泪都快出来了，让刚走进办公室的张磊和王科长俩人看得一头雾水。 王科长抽着烟，吐了口烟雾，哑着嗓子问道：“小周，你这笑啥呢？” “没，没笑啥？”周煜赶紧摆摆手，要是说出来，他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李建霖上车间去了，周煜也赶紧跟上。 “李工，着啥急啊，等等我啊。”周煜在后边追着。 李建霖当做没听到，步子迈地更大了，直接进了车间。 他们厂最近接了些单子，都是做的农用机械的一些小配件。 其实他们厂与其说是机械厂，不如说是五金配件加工厂。 他当初大学学的是物理，动力之类的，在金市的机械厂还能有用武之地，那边是做发动机的，来了这里，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当初一是为了晋升工程师，在金市他只能说是助理工程师，二呢，就是为了逃避他妈的唠叨了。 不过，也不后悔，在这里，虽说感觉自己没什么大用，但是，遇上了赵宜欢呀！ 成家了呢。 查看了几个小零件，看没什么问题，李建霖又在车间四处逛了逛。 刚上工，车间里就已经热火朝天了，大伙儿有说有笑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见着李建霖都恭敬地打招呼。 李建霖他们没来之前，厂里有些配件总是不达标，还时不时被别的厂家退货，他们来了之后，这方面有了明显的改善。 所以啊，在这个高中毕业就已经是高学历的时代，李建霖他们这种大学生可谓是凤毛麟角，走到哪里都是让人尊敬的对象。 巡视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儿了，李建霖想了想，往厂里的医务处走去。 厂子里有单独的厂医，虽说看不了啥大病，拿点药，包扎个伤口还是没问题的。 李建霖到的时候，里头就费医生一个人，正在对药品的数量呢。 费医生是个中年大姐，为人很是冷淡，脾气有些怪异，见着李建霖，抬眼看看他，也不说话，继续忙自己的事。 李建霖走过来点，用手攥起一个拳头，放嘴边挡住，清咳了两声。 费医生邹着眉头：“感冒了？” 李建霖忙摇摇头：“不是，是有些事想请教您。” “有事快说，没看我忙着呢。”费医生语气生硬道。 费医生在厂子里是出了名的脾气怪异，据说年轻时男人跑了，之后再也没结过婚。 李建霖左右看了下，见门外也没人，赶紧说了自己的疑问。 费医生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硬生生地道：“女性身体构造本来就比男性弱，有些事情啊，男同志得注意，要爱护女同志，别只顾着自己舒服。” 咳咳，李建霖表情有一丝僵硬，这是被费医生当成什么人了啊？ 赶紧表态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见他态度诚恳，费医生表情缓和了点：“例假前后是女性身体抵抗力最弱的时候，所以，这个时间最好不要同房。” “另外啊，无论男女，最好是一个星期两到三次，不要太频繁了，对彼此的身体都不好。” 李建霖艰难地点点头，他懂了，唉，垂头丧气地又出了医务室的大门。 以后，费医生这里他是再也不要来了。 第63章 小菜园 李建霖没好意思跟赵宜欢说他去了医务室问这事的话，但确实这几天睡觉都是老老实实的，最多忍不住的时候，使劲儿抱抱她。 看他忍得这么辛苦，赵宜欢心里一阵憋笑，但也没办法，她来例假了。 她来大姨妈的时候，小腹总有点不舒服，时不时地抽痛几下，李建霖把他的大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见她这样子舒服，眉头都舒展开了，李建霖柔声道：“快睡吧，我就这样给你暖着。” 赵宜欢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看她睡了，李建霖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此时，心里头没有一丝邪念，就只是一腔爱意。 还有些怜意，女人比起男人来，身体确实不一样。 她们会经历每个月的生理痛，还会经受生育之苦。 …… 舒舒服服的一觉到天亮，赵宜欢睁开眼睛，急急忙忙去了厕所，一阵折腾，总算把自己收拾好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姨妈巾，用的卫生带，就是一块布，下头用的橡胶，防止漏出来，里头就是放卫生纸，卫生纸的吸水性没有那么好，就得换的勤快点，操作起来习惯了倒了还好。 吃过饭，赵宜欢坐在屋檐下，时不时地捏捏她的柿饼，柿饼已经变色了，估计再晾上几天就能放坛子里了。 李建霖穿着件褪色了的工装，正在院子里翻地呢。 “霖哥，你在哪里拿的锄头啊？”赵宜欢没在家里看见过锄头啊。 李建霖从菜地里直起身子，擦擦额头的汗道：“我在我们厂里弄了点边角料，自己做的。” 锄头还能自己做啊，赵宜欢钦佩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啊，快的很。”李建霖随意道。 又接着翻土了。 赵宜欢在走廊上坐了会儿，无所事事，也坐不住了。 走到院子里，看看那块小菜地，一分多地，看着小，能种的东西可不少，当初前房主林婆婆可是种了不少呢。 “霖哥，咱们种些什么菜呀？”赵宜欢站在菜地边问道。 “葱，蒜苗，姜，这些配菜种些，其他的，看看供销社有什么菜种吧。”李建霖回道。 赵宜欢点点头，种菜，她确实不懂。 没想到，李建霖竟然还会种菜，赵宜欢着实惊喜。 “霖哥，你说，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李建霖挑挑眉，不会的啊，不会可以学啊，又没有谁天生就会的。 不过，有个事儿确实是不会：“生孩子我不会！” 看李建霖表情认真地说着这话，赵宜欢都不知道怎么回了，一阵无语。 李建霖倒也不尴尬，笑笑，又继续挖土了。 小半个上午，菜地就翻好了，接下来就是播种了。 吃过饭，两人兴致勃勃地要去供销社买种子了，早点种完早点能收获。 才走出大门，就碰到隔壁的谢大妈，正拖着她家孙子小根往回走呢。 “谢大妈，回家呢？”赵宜欢主动打招呼。 李建霖也跟着笑笑。 谢大妈瞪了一眼自己孙子，这个淘气包，道：“抓这小兔崽子回家呢，一天到晚没个消停的。” 谢大妈说着自家的孙子，嘴上骂着，脸上都是笑。 谢小根是谢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三岁多的孩子，鬼精鬼精的，很找人喜欢。 见他们准备出门，谢小根挣脱他奶奶的手，凑过来机灵道：“赵姨，你跟李叔叔要去哪里玩啊，带我去行不？我可听话了。” 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这孩子可真不认生，就见过几回，就要跟着出去玩了，也太好玩了。 谢大妈连忙拉过自家这个自来熟的孙子，没好气地拍拍他的脑袋：“你真的是，这条胡同谁要出门，你都想跟着，丢了可就回不了家了啊。” 训完自家孙子，有对赵宜欢跟李建霖笑道：“小赵啊，你俩有事儿就快走吧，别搭理这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想着玩儿。” 赵宜欢失笑，小孩子可真好玩：“没啥事，就是去供销社买点菜种子，把我们院子里的空地给种上点。” 谢大妈一听，积极道：“嗐，买啥菜种子呀，别费那个钱了，我家里有呢，上我家去拿吧。” 说着，热情地拉着他们上自家去，谢小根这个鬼机灵，拖着赵宜欢的手就往家里去。 盛情难却，两人跟着谢大妈祖孙俩回了谢家。 谢家跟他们家格局差不多，大门进去有个小院子，不过，他们家要宽敞很多。 住了三代人呢，谢大妈老俩口，底下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闺女儿出嫁了，大儿子一家住家里，二儿子还没孩子，夫妻俩住厂里，还有个小儿子，还没成婚，也住家里，家里热闹极了。 俩人进来的时候，谢大叔正在屋檐下给自行车补胎呢。 平时也见过，赵宜欢打了声招呼，就跟谢大妈上一边拿菜种子去了。 李建霖倒是看谢大叔补胎看得认真。 “大叔，您这车胎怎么了？” 谢大叔笑笑，无所谓地道：“昨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了个钉子，回来就没气了。” 李建霖点点头，看谢大叔不慌不忙的，把车胎泡水里，先得找出钉子眼儿。 看了一会儿，找出有眼儿的地方了，谢大叔做好了标记，又拿了一小块车胎皮来，用火烧了下，给贴在破了的地方。 一会儿就补好了，又用打气筒给打了气，用力按按，没问题了。 “大叔这个手艺好呀。”李建霖夸赞道。 “呵呵。”谢大叔低声笑笑，“有需要来找大叔帮忙啊，邻里邻居的。” 李建霖笑着应下来，谢大叔跟谢大妈不愧是俩口子，都这么热情。 看谢大叔补好了胎，赵宜欢还没拿好，跟谢大妈还在里头嘀嘀咕咕的，李建霖找了过去。 俩人在谢家的堂屋里，对着一堆菜种子，在那儿选来选去的，谢小根在旁边看得认真着呢。 见李建霖过来，赵宜欢忙道：“霖哥，谢大妈这儿的种子也太多了，我都不知道种哪些了。” “你看啊，这个是萝卜，这个是菠菜，还有香菜，胡萝卜……” 确实是多，李建霖刚刚看了，谢家的院子比他们家可大多了，种的也多，想了想，拿了些萝卜，菠菜种子，大蒜头，他跟赵宜欢都吃香菜，又拿了点香菜种子。 又跟谢大妈要了点葱，韭菜，葱跟韭菜这种东西，种上点，很快就能窜根。 “要是有不懂的，你们来问我啊？”谢大妈道。 “好嘞，有不懂的，我就来问您。” 俩人谢过谢大妈，赶紧回家种菜去了。 忙碌了一个下午，小菜地都种上了，再过段时间，就能满院子生机了。 第64章 检查 忙碌了一个周末，又到了星期一上班的时候了。 可能是习惯单休了，赵宜欢对于星期一上班儿这事儿，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了。 进了办公室，徐大姐跟于科长俩人都已经来了，正在整理资料呢，比平时来的早很多呀。 赵宜欢好像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见她来了，于科长忙道：“小赵啊，快来，把我们这两年的财务报表，工资表都给清出来。” 这么着急啊，赵宜欢有些懵，看了看徐大姐。 徐大姐小声道：“刚刚接到通知，市里工商局等会儿莅临检查，重点查我们财务科。” 啊？大检查啊！赵宜欢懂了，赶紧忙活起来。 这突然袭击啊！ 三人赶紧把资料，报表都准备好，就跟着于科长一起去了楼上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能坐好几十人呢，这会儿各个科室的人都来了，面前都放着各自科室的材料。 市里两年没来检查过了，今天搞个突然袭击，先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没有，这会儿大家不由得都有些紧张。 赵宜欢跟着徐大姐坐在于科长的后面，转头看到了戴露露，正冲她挤眉弄眼呢。 赵宜欢给她回了个笑容，往前头看一眼，郑科长那个大烟枪，平日里烟不离手的，这会儿把烟拿出来，用手在那里摩搓着，都不敢点，看来，这次检查大家伙儿都挺紧张的。 又等了一会儿，高厂长没出现，另外管常务的蔡副厂长跟管生产的吴副厂长也没来，会议室里，不免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说起话来。 “不会是出事了吧？”赵宜欢听到后头有人小声地说着。 不免心里也有些惴惴的。 又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来人了，蔡副厂长进了会议室，开始主持工作。 “各位同仁们好，今天呢，是市里工商局莅临咱们厂里检查，那等下呢，就一个科室，一个科室的，拿上你们近两年的材料，上隔壁的小会议室里，给市里的同志们做报告，有什么问题呢，也别怕，人家指出来，咱们就改正！” 蔡副厂长一番话说完，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接着，就有人来叫了。 是高厂长的秘书，王秘书。 先是人事科，赵宜欢转头看看，郑科长把烟放回了口袋里，整了整衣服，带着戴露露跟金花进了小会议室。 大门关上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赵宜欢坐立难安地看看手表，半个小时过去了。 终于，王秘书又来了，这次叫的是销售科。 销售科的人赵宜欢不怎么熟悉，平时都在外跑订单呢。 销售科去的时间就比较长了，赵宜欢看看时间，一个小时过去了，这一个上午都过去了一大半了，也不知道中午前能不能轮到他们。 可算是等到了，王秘书这次过来，叫了他们财务科。 赵宜欢忙抱着自己的资料，跟着一起进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里，高厂长坐在边上，市里来了六个人，他们进去之后，就让把资料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市里来的同志就一声不响地翻看起来。 赵宜欢跟着于科长坐在他们对面，看检查的同志一页一页的翻看着，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由得心里打鼓。 第一次被上头检查，赵宜欢紧张地盯着翻看她的材料的同志，突然，那人手一顿，盯着一页纸不动了。 赵宜欢心跳都停了半拍，怎么了，有问题？ 就听那人开口问道：“怎么你们财务科今年五月份以后的工资单和财务报表跟以往的不一样了？” 啊？五月份，哦哦，她调整了格式的那些？ 最前头那人目光严肃地在他们三人脸上看了看。 高厂长示意于科长做出解释，于科长看了眼赵宜欢，清清嗓子道：“五月份以后，我们见平时的表格太繁琐了，就重新整理归类了，现在的这个，看起来一目了然，比较方便。” 对面检查的同志点点头，又往后头继续看。 赵宜欢松了口气，果然，还是别多事的好，往后可得长个记性。 待其他人一起把材料看完，冲最前头的那人点点头，就把他们带来的资料都放在了前边儿的桌子上，那里已经放了好几摞了。 最前头的那人还在看，不时地用手敲敲桌面，高厂长也是一头雾水，小声道：“姜主任，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姜主任，看来是今天的领头人了。 “这份财务报表是谁做的？”姜主任拿起来放到他们三人面前。 赵宜看看，是她做的，不安地站了起来。 姜主任抬头笑笑，严肃地表情放松了点，赵宜欢的心却不敢放松。 “小同志不要紧张，我是看你这份材料写的好，工资明细非常清楚，收入支出也一目了然，很好啊！” 啊，是夸她啊，赵宜欢心下一松。 “谢谢姜主任夸奖。”赵宜欢羞涩一笑。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表格要这样做的啊？”姜主任又问道。 难道说，是她以前上学时学的？ 那显然不能呀。 赵宜欢脑子转了下：“是我在发工资和对照的时候，觉得不是很方便，便跟徐姐，于科长一起讨论了下，用我们觉得方便的方式改动了一下。” 姜科长点点头：“小同志就是比我们脑子动的快，好啊。” 又跟高厂长说了一句：“你们财务科的同志，不错啊，脑子活，做事细致。” 高厂长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还对他们笑笑。 财务科的检查完了，他们就出去了，接着又是别的部门。 回到财务科，三人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虽说被表扬了，但是，市里来的同志气场太强大了，上级领导来检查的，谁能不紧张呢？ 休息了下，市里来的领导还在呢，也不敢像平时一样随意，一时财务科里，三人装模作样的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来。 虽说整理表格这事，差不多是赵宜欢一个人做的，于科长跟徐大姐出力少，但是，赵宜欢在领导面前没有把功劳归到自己一人身上，反而说是一个科室的行为，这让于科长跟徐大姐两人都很高兴。 不免又高看她一眼，这小姑娘心胸宽阔啊。 徐大姐说起的时候，赵宜欢抿嘴笑笑，笑话，都是一个科室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枪打出头鸟，这话她还是懂得。 一个人的功劳，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在科室混了，于科长还能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第65章 被表扬 市里的领导在，今天食堂的菜色都好了不少。 清炒土豆丝，炒白菜，赵宜欢跟戴露露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小声感叹了句，原来她们食堂的师傅是会炒菜的呀，还以为只会水煮呢。 吃过饭，也不敢多逗留，直接回了办公室。 下午行政楼里头安安静静的，平日里喜欢串门的几个人，今天都待在自己的工位上，一动不敢动。 王秘书找过来的时候，赵宜欢还有些懵，他们不是已经检查完了吗？ 看赵宜欢一愣一愣的，王秘书笑道：“是好事，走，财务科表现不错，高厂长高兴着呢。” 是好事就好，赵宜欢跟着于科长，徐大姐晕晕乎乎地去了楼上，高厂长办公室。 “咚咚咚…”王秘书敲了敲门。 “进来。” 听到高厂长的声音了，王秘书推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赵宜欢跟徐大姐面面相觑，啥事呦。 高厂长办公室里，这会儿就高厂长跟市里的姜主任在。 见着他们，高厂长笑道：“于科长，是这样的，姜主任觉得你们这个工资明细和财务报表很好用，想在市里的几个厂子里都推行试试。” 姜主任也笑笑：“我们几个同志都觉得好，先在几个厂子里试试，往后啊，还想在市里也推行呢。” 确实是好事啊，这多有面子的事儿啊，于科长赶紧应下来：“好，好，领导觉得好，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一定配合。” 转念一想，这事儿是赵宜欢弄出来的，要是去给别的厂子培训，那也得她去才行呀。 又道：“我们科的小赵啊，最是能干，这事儿交给她，一定能做好。” 高厂长跟姜主任都把目光投向赵宜欢，赵宜欢硬着头皮笑笑，这又是给自己找事儿啊。 两位领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姜主任一槌定音：“行，那这事啊，就交给小赵同志了，等我们回去安排安排，让小赵同志给其他厂财务科的同志上上课。” 这事儿就这样安排了下来，等赵宜欢回到办公室了，还迷迷糊糊的。 徐大姐扯了扯她的袖子，以为她是担心给人上课的事儿：“别担心，就把我们的这些表的格式给他们说一通就行了。” 赵宜欢点点头，这是又多了点工作！ 还好，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这不，市里的领导走了之后，厂里今天的迎检圆满结束。 高厂长一高兴啊，特意给了他们财务科的人奖励，一人一块布，差不多五尺的白棉布。 虽说纺织厂的人也不会缺布，但谁也不嫌少不是。 还有一张肉票呢，八两，这可不少了。 月中了，肉票早就用完了，赵宜欢这会儿看着这张肉票也有些馋了。 徐大姐把票收好，笑道：“都是托了小赵的福啊。” 赵宜欢笑笑：“大家的福。” 这次奖励，可是给别的科室都羡慕坏了，但也没办法，不被骂就已经很不错了。 下了班，揣着得到的奖励兴冲冲地跑出纺织厂，李建霖刚好到了。 “什么好事儿呀，这么高兴？”李建霖笑着问道。 赵宜欢跳上自行车后座，调皮道：“你猜？” 猜呀，李建霖挑挑眉：“捡钱了？” “不是，是捡着肉了。”赵宜欢笑嘻嘻地。 捡着肉了呀，还有这好事儿？ 见李建霖也好奇，赵宜欢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咱家欢欢真棒，优秀呀！”李建霖夸赞道。 平日里都是赵宜欢拍李建霖的彩虹屁，这会儿被他夸了，一时也是得意起来。 “那我们买肉去？” “今天晚了，食品站这会儿估计没了，我明天一早就排队去。”李建霖道。 赵宜欢点点头，也是，现在肉可是稀缺品，得有肉票不说，还得早早地排队才能买的到呢。 俩口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家，李建霖做饭，赵宜欢就洗菜。 菜都是李建霖一大早去买的，他骑车，倒也不用担心迟到。 “霖哥，家里这个月的鸡蛋吃完啦？”赵宜欢看看橱柜问道。 “昨天就没了，等下个月吧。”李建霖切着土豆丝道。 赵宜欢失落地点点头，计划经济就是这点不好，吃啥都要票，定量供应，鸡蛋就是每人每个月半斤，买完了就没有了，得等下个月。 最近食品站也没什么菜，土豆白菜，没了。 还好他们的菜地种下了，过段时间也能丰富下餐桌。 自家做的饭菜，油放的多些，比起食堂来，那还是好吃好多倍的，赵宜欢吃的香甜。 “多吃点，这个土豆丝我放了醋，味道还可以。”李建霖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赵宜欢点点头：“好吃。” 见她吃的高兴，李建霖也高兴，月初大鱼大肉，一到月中她们就白菜土豆了，下个月可不能这样了，得有计划来了。 吃过饭，赵宜欢去洗碗，李建霖就提着桶给菜园子浇水，两人分工合作，配合的默契。 晚上洗了澡躺床上，赵宜欢的例假走了，李建霖有些心猿意马。 手都探进赵宜欢的衣服里了，又忍住了，不行，费医生说了，例假结束后不能马上就同房，得等几天。 赵宜欢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好多天没在一起了，她也有些想了。 等了又等，见李建霖的手又退出来了，仰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李建霖揉揉她的头发：“再等两天，对你的身体好。” 赵宜欢红了红脸，说得好像她很着急似的，不过，也确实想跟他亲近亲近。 一双手攀在李建霖的脖子上，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凑到他耳边道：“你不想吗？” 想，怎么不想，李建霖感觉自己下身都快爆炸了，这都快十天了，他数着日子来的。 “想不想我帮帮你啊？”赵宜欢的声音充满了魅惑。 “怎么帮？”李建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赵宜欢莫名有些后悔了，往后退了退。 李建霖可不放过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帮嘛？” 看着他清明的目光里透着委屈，赵宜欢被蛊惑了似的，慢慢靠近他。 …… 自己作的，赵宜欢摸着自己酸疼的手，嘟着嘴，进入了梦香。 第66章 培训 市里领导的动作就是快，才说了要安排一次培训，隔天就有人来通知了。 是那天来检查的其中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个子高高的，顶着张清秀的娃娃脸，叫张磊，人称张干事。 王秘书把张干事送到财务科，给于科长介绍了下就忙活去了。 “张干事您好，您好，欢迎来我们财务科指导工作啊。”于科长握着张干事的手，笑容满面地道。 张干事客气一笑：“我也是来请教的。”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总算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个赵宜欢跟徐大姐了。 “这是小赵同志吧，你好，你好。”张干事见着赵宜欢，眼睛一亮。 赵宜欢抿嘴笑笑。 张干事又笑着跟徐大姐打了招呼，就把他们财务科的人给认全了。 “是这样的，姜主任安排了我过来协助，培训就放在明天，地点呢，就放在你们厂的小会议室。”张干事说起了领导的安排。 财务科三人齐齐点头，她们听安排就是了。 “那这个培训就重点是由小赵同志来上课，我们呐，就是在旁边帮衬帮衬。”张干事说完，又看了看于科长跟徐大姐，见他们没异议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明天就要给人培训了，张干事走后，赵宜欢开始思考，该怎么上课才好。 还是得备备课才行。 拿着本本子，开始一条一条地写起来，她给人上过课，给人培训这还是第一次，不由得有些紧张。 徐大姐凑过来，微微一笑：“小赵啊，你也别紧张，就把咱们那些表都拿给他们看看，都是做惯了的，一看就懂。” 于科长也是这个意思，赵宜欢笑笑，面上点点头，该认真准备还是得准备的，毕竟，这事儿归她负责。 …… 晚上都还在伏案备课，李建霖不动声色地在她身后看了看，得，挺认真的，那还是别打扰她的好。 靠在床头，穿过昏黄的灯光，神色温柔地看着赵宜欢，认真工作的女人，身上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赵宜欢写完最后一个字，又把写的开场白，发言稿，教案都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问题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像又回到以前，要上公开课的场景，前一晚还在熬灯油，就怕第二天上台准备不充分，卡壳。 把本子收好，回过头来见李建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赵宜欢莞尔一笑：“怎么了？” 李建霖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轻笑出声：“就是看你好看啊。” 啧啧，真的是好话不用钱，啥都能说。 但是，赵宜欢就喜欢听啊，冲李建霖灿烂一笑：“我男人就是有眼光。” 李建霖挑挑眉，朝她伸出了双手，赵宜欢也不扭捏，直接扑倒在他怀里。 抱住李建霖的脖子，轻轻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明天有紧张的事儿要做，今晚可以适当地放松下。 对于赵宜欢的亲昵，李建霖格外受用，虽说用手也舒服，但是，跟这个比起来，还是要差点意思的。 年轻夫妻，干柴烈火，又是胡天胡地的一晚上。 …… 隔天，赵宜欢一上班儿，就见张干事已经来了。 “张干事，这么早呀。”赵宜欢笑着打招呼。 张干事斯斯文文的：“还好，刚来不久。” 见赵宜欢准备好了，就道：“那我们上楼上去看看？” 赵宜欢点点头，两人就拿着东西去了楼上的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已经收拾干净了，两人在里头看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彼此笑笑，就等着来人了。 今天来培训的都是附近的厂子的财务科人员，有食品厂，印刷厂，啤酒厂，还有机械厂。 等了一会儿，人就到齐了，每个厂派了两名代表来，总共八个人。 见人来了，张干事先做了简短的介绍，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赵宜欢了。 “很高兴今天能站在这儿跟大家分享一些财务方面的经验……” 一番开场白下来，接着先是给每人发了一份空白的报表和工资明细表，先让大家看看。 本来还比较无所谓地几个老财务，看着手里的表，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子。 等他们看完了，赵宜欢这才开始讲起来，一栏一栏的讲，讲的很细，语速问道放的很慢。 本来她声音就好听，清凌凌的，这会儿虽然讲着些枯燥的东西，但讲的东西都是些非常实用的，一时小会议室里除了赵宜欢的说话声，就是记笔记的刷刷声了。 张干事张磊一边记录，一边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看前面那个侃侃而谈的女同志。 声音柔和而有力，讲到重要的地方，一双眼里尽是光芒。 跟备课的时候预计的差不多，一个简短的培训，一个半小时就说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就是提问环节：“好，那接下来，有什么要问的，大家尽管来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都是来培训的，有什么不懂得，那肯定是要问清楚的。 一时赵宜欢被几个人围在中间，不停的回答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等终于都搞明白了，也马上就到中午了，赵宜欢又跟张干事一起，安排几人去食堂吃饭。 赵宜欢跟张干事走在后头，看赵宜欢把小会议室的门关上，张干事朝她笑笑：“小赵干事不仅财务报表做的好，这上课也上的好啊。” “多些张干事的夸奖了。”赵宜欢客气地笑笑。 “以后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呢，咱也别张干事，赵干事的了，直接叫我张磊吧。”张磊笑道。 赵宜欢也微微一笑：“好，那我就叫你张磊了，你直接叫我赵宜欢就行。” “诶，赵宜欢同志。”张磊爽朗地叫了一声。 赵宜欢低头笑笑，两人赶紧跟着大部队去了食堂，吃过饭，等把其他厂的人送走了，这次培训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这次的培训不错，大伙儿积极性都挺高的，等他们把各自厂里的财务报表和工资表都重新整理出来，知道便利了，估计市里还会再安排其他的厂子也来取取经的。”张磊对着赵宜欢道。 赵宜欢面上微笑着，内心略微有些抗拒，但又有些兴奋，她就是这样，不太习惯主动往前走，要是有人推她向前了，倒也不会退缩。 第67章 做衣服 培训的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赵宜欢瞬间轻松了下来，无事一身轻啊。 吃过饭，突然想起前几天奖励下来的棉布来，李建琪不是快生了嘛，作为新上任的小舅妈，怎么着也得有些表示不是。 他们结婚的时候，建琪不仅包了红包，还送了一套碗呢，很漂亮的瓷碗。 把布从柜子里找出来，白棉布，就是有些可惜太素了，不过，摸起来可舒服了，给小孩子穿挺合适的。 五尺布呢，大人都能做两件上衣了，小孩子的衣服多大啊，她没见过刚出生的小孩子，冥思苦想了半天，又跟李建霖两人想象了下，没想出来。 “俊俊出生的时候在部队，等回来的时候都一岁多了。”李建霖笑笑，所以，刚出生的小孩儿有多大，他也不知道。 行吧，两个没见过小孩子的人，赵宜欢起身去往隔壁走：“我问问谢大妈去。” 隔壁谢家，这会儿也刚吃完饭，家里热闹极了，大大小小好几口人。 “谢大妈，您有空吗？”赵宜欢穿过谢家的院子，站在堂屋门口。 “有空，咋啦？”谢大妈正在跟儿媳妇儿俩人收拾桌子呢。 “找您请教下刚出生的孩子穿多大的衣服。”赵宜欢笑道，又跟屋里的几人笑着点点头。 谢大妈的大儿子，媳妇儿，还有个小儿子。 闻言，谢大妈的儿媳妇玲玲笑道：“妈，您去吧，这儿我收拾就行。” 谢大妈爽利地脱下身上的围裙，带着赵宜欢去了她的屋子。 谢小根这个小萝卜头也蹦蹦跳跳地跟着来了。 谢大妈从柜子里找出谢小根刚出生的时候穿过的衣服，拿给赵宜欢看。 赵宜欢看着自己手上巴掌大的衣服，有些懵：“刚出生的孩子这么小呀！” “那可不是，就跟只老鼠似的，这么一点儿。”谢大妈说着，又笑着指指跟着来凑热闹的谢小根。 谢小根这么大的孩子也能听得懂话了，撅撅嘴：“我才不是老鼠呢，奶奶骗人。” 说着，气鼓鼓地回堂屋找他爸妈对质去了。 谢大妈笑笑，不搭理他。 “那会儿大家营养都不怎么好，所以啊，生下来的孩子也小，这几年好过了，只要补充好营养，孩子也能大不少。”谢大妈叹口气说道，前几年四处灾荒，城里的供应也减少了。 赵宜欢没经历过那个时候，这会儿已经觉得这种只能靠票据买东西的日子很匮乏了，遂扯了个笑容出来。 谢大妈也意识到说这个不太好，又说道：“你别怕，你家就你跟小李两个，都是有工作的人，怎么着都能给你们娘俩养的白白胖胖的，不过啊，也不要把孩子养得太大了，到时候啊，不好生，大人受罪。” 谢大妈一番语重心长，赵宜欢一阵尴尬，这是误会了啊。 忙道：“谢大妈，您误会了，不是我，是我小姑子快生了，给我小外甥做衣服呢。” 谢大妈倒也不尴尬：“没事，没事，迟早要生的。” 赵宜欢呵呵笑几声，不跟谢大妈多说。 借了几件小根的小衣服，跟院子里的谢大叔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跑回隔壁去了。 李建霖看她慌慌张张地，笑着问道：“咋啦，有狗追你？” 前几天赵宜欢在胡同口被狗吓的不敢回家，真是又气又好笑，这么大个人了，怕狗。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你才被狗追呢。 李建霖摸摸鼻子，忙转移了话题：“问到了？” 赵宜欢把衣服拿给他看，李建霖也震惊了，原来刚出生的小孩子这么小啊。 李建霖伸出手掌比划了下，这怕是就他一个巴掌大吧。 赵宜欢把衣服拿过来，研究了下，就知道怎么做了。 准备做两身里衣，两身厚点的外套，建琪十一月份生，等出了月子，孩子能抱出来，也十二月了。 先做里衣吧，赵宜欢慢慢地裁下一块布，家里有缝纫机，做这个可快了，没多久手里就多了一件孩子的小衣服。 孩子也长得快，看谢大妈拿给她的衣服，之后就大了不少，赵宜欢又做了件大一点的。 “不错不错，咱家欢欢手艺就是好。”李建霖拿过缝纫机上的衣服夸赞道。 赵宜欢也挺满意的，熟能生巧，缝纫机用过几次之后，线走的是越来越好了。 把衣服收好，也该睡觉了，明天买了棉花再做吧，打了个哈欠，洗漱去了。 李建霖把目光从缝纫机上收回来，心里有点不对劲，欢欢还没给他做过衣服呢。 等赵宜欢洗漱完，李建霖还半躺在床头呢，手里拿着一本书。 赵宜欢也没管他，径直走到梳妆台那里，拿出雪花膏擦起脸来。 夏天觉得雪花膏太油，太厚重了，这个时节用起来感觉还不错，挺保湿的，换季的时候都不会起干皮。 擦完了脸，就着手上还有的残留，把脖子，手，都擦了擦。 走到床边，见李建霖还在看书，赵宜欢就想躺下去睡了。 李建霖见她啥表示都没有，连忙把书放下：“欢欢。” 嗯？赵宜欢抬眼看看他。 李建霖一把搂住她，在她脖子那里蹭了蹭，香香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颇为委屈地道：“你还没给我做过衣服呢。” 就这，赵宜欢伸手抱住自己家的大男孩儿，男人呐，有时候也很幼稚。 “那我明天给你做？你想要啥呀？” 李建霖又在她身上蹭了蹭，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的，他衣服还挺多的。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赵宜欢也知道，他衣服够穿，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衣柜很丰富的男同志了。 “那，我给做两条内裤？”赵宜欢含笑看着他道。 她自己的内衣内裤都是自己做的，百货商店没有内衣，就是个大背心，她不想穿。 李建霖眼睛突然一亮：“好，我想穿你亲手做的。” 行，赵宜欢重重地点点头。 “那你给我做裤子，我也得给你点好处才是。”李建霖说着又亲了下来。 赵宜欢摇着头拒绝，这个好处是谁得了还不一定呢。 李建霖可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十分热情地给足了赵宜欢奖励。 第68章 染色 这几天，家里的柿饼已经收下来了，赵宜欢给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坛子里，再过段时间就能拿出来吃了。 第一次做，虽然卖相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赵宜欢还挺欢喜的，想着等能吃了，可得给李建霖爸妈他们送点回去。 这个周末他们回了金市，在金市待了一晚上才回来，院子里种下的种子都发芽了，一片青绿色，看起来就很有生机。 “霖哥，蒜苗多久能吃啊？”赵宜欢指着刚冒出头的蒜苗问道。 李建霖看了看，又想了想：“一个多月吧。” 赵宜欢也不懂，就看着葱，蒜这些长的还可以，萝卜，白菜这些也冒头了，应该能吃到吧，她有浇水，施肥的。 视察完了菜地，赵宜欢又想起来，给建琪孩子准备的衣服做好了，就是没有颜色，给孩子的是不是也不太好。 这次回去，看建琪的肚子大的吓人，马上就快生了，看她驮着个那么大的肚子，赵宜欢都担心她能不能走的动。 咦，突发奇想，赵宜欢把视线转移到了装柿饼的坛子里，坛子上盖着一层干柿子皮，本来是给柿饼保温的，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一期视频，用柿子皮染色。 想到就做，趁天还没黑，赵宜欢从坛子里拿出一把柿子皮，准备先试一试。 先是把柿子皮放锅里煮开，再放了一小块碎布进去，见染出来的颜色还不错，赵宜欢颇有兴致地把做的几件小衣裳都染上了颜色。 里衣就算了，小朋友贴身穿的，还是不了。 把染了色的衣服晾在院子里，不是柿子皮的橙红色，反而有种橘红色的美感，看起来特别好看。 “不错呀，这个颜色还挺好看的。”李建霖望着这些衣服道。 “就是要是男孩子是不是不太适合啊？”赵宜欢这会儿又开始担心起这个问题来。 毕竟，时下的人，还是想生个男孩子的，尤其是头胎。 “男孩子也没事啊，这个颜色多好看啊。”李建霖不置可否，完全没有多想。 好吧，赵宜欢也就把这个问题放一放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越看越喜欢，想着，等明年可以试着做一条这个颜色的裙子才好看呢。 突然，李建霖幽幽道：“话说，你答应我的裤子做好了吗？” 赵宜欢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又怕李建霖让她当场拿出来，还是实话实说了：“还在剪裁中。” 李建霖哼了一声，去厨房做饭去了。 一条内裤，好几天了，还没做好，看看那几身小衣服，都没用这么多天。 看人傲娇地走了，赵宜欢有些绷不住的想笑，李建霖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还会跟没出生的小外甥吃醋了。 真是，没法儿看。 又怕这人晚上借着这个由头找茬，赵宜欢赶紧回屋打开了缝纫机。 男士内裤也就那么两块布，赵宜欢先前就裁好了，还裁了两条呢，就是还没来得及缝。 这会儿飞快地踩着缝纫机，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功夫就完工了。 白色的内裤，颜色也太浅了，也没办法，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穿。 要不，给他也染个色，哈哈哈哈，李建霖穿着条橘红色的内裤，才这样想，脑海里就有画面感了。 赵宜欢自个儿在房里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叫你吃饭了，半天都没声音。”李建霖站在门口无奈极了。 “我在笑这个呢。”赵宜欢举起手里的裤子给他看。 李建霖一头雾水，这个有什么好笑的。 “这么快就做好了啊。”李建霖感叹了下，看来等会儿没有借口了。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没安好心。 不过，看着手里的裤子，实在是忍不住笑意：“你说，我也帮你染个那个颜色好不好？” 赵宜欢指指外头院子里。 李建霖眉心一拧，他个大男人，穿个橘红色的内裤？ 怕是得叫人笑掉大牙吧。 看看赵宜欢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李建霖挑挑眉，从门口慢慢走过来。 站在赵宜欢面前，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裤子，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当真想让我穿条红色的内裤？” 赵宜欢抬眼看着他的表情，双眼含笑，眼神有些轻佻，好像有些不对劲。 但是，脑子里一想起那个场面，就有些乐不可支，一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看她点了头，李建霖轻笑一声：“那就染吧。” “好。” 稀里糊涂的，赵宜欢趁着那盆还没倒的柿子皮水，把给李建霖做的两条内裤给染上了色。 赵宜欢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地瞟一下院子里晒着的内裤，好像不太对。 李建霖也不多说，把身子侧过身来挡了挡。 “快吃饭吧，等下菜都冷了。”李建霖给她夹了一筷子豆腐。 嗯嗯，赵宜欢点点头，埋头吃饭去了，没看到李建霖眼里闪过的狡黠。 …… 等染好的颜色干了之后，又过了两遍水，颜色淡了些，赵宜欢又在水里加了些明矾，起到固色的作用，之后再晒干。 最后的成品是淡淡的橙色，看起来很舒服，天气冷下来，应该会很温暖的颜色。 小孩子的衣服这样很漂亮，就是李建霖的内裤，怎么觉得，有些过分耀眼了呢。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了，后面也是被李建霖蛊惑了，怎么就给染了个颜色了呢。 要不，给他藏起来算了，说不定他自己忘记这回事了呢。 赵宜欢这样想着，悄咪咪地叠起来，给藏在了衣柜的最里面，以为李建霖肯定找不到。 谁知道，当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建霖穿着这条橙色的内裤出来的时候，赵宜欢都傻眼了。 “你，你怎么找出来呢啊？”赵宜欢都有些结巴了。 李建霖勾唇一笑：“我媳妇儿好不容易给我做条裤子，我怎么能不穿呢？” 说着，李建霖又向赵宜欢展示了一下他的新裤子。 赵宜欢忍不住望过去，李建霖皮肤白，大长腿，肌肉紧实，这会儿穿着这么醒目的颜色，实在是，很亮眼。 赵宜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建霖不慌不忙地上了床：“来，过来点，让你看个够，还可以感受下。” 赵宜欢的动作被李建霖看个正着，无处遁形…… 第69章 再培训 刚熬过月底的几天兵荒马乱，财务科的三人才歇了一口气，张干事张磊又来报到了。 “于科长，徐姐，小赵干事，我这又来打扰了啊。”张磊一张清秀的娃娃脸神采奕奕的。 “不打扰，不打扰，是我们的荣幸，你就跟小赵对接就行。”于科长笑眯眯地指指赵宜欢。 赵宜欢扯扯嘴角，这是就来事儿了呀，不过好在，流程都清楚了，也还好。 “这次市里准备把一些工厂，供销社，食品站，等一些单位分批次进行培训，就要辛苦小赵干事了，这次培训的地点啊，放在市里，就在我们局里。”张磊一口气说完，笑着看向赵宜欢。 那还能怎么着，赵宜欢笑着答应下来。 培训在星期四，还有两天时间准备，经历过一次了，赵宜欢倒是也不慌。 晚上跟李建霖说了自己要去市里做培训的事，李建霖高兴地道：“不错呀，赵干事这都能上市里了，有前途。” 赵宜欢别过脸，不跟他贫嘴，继续修改自己的教案去了。 有事要做，时间过得格外的快，星期四感觉一晃眼就到了。 这天早上，赵宜欢特意穿的正式一点，也不是正式，就把厂里发的工装穿上了，上头还印着榕城纺织厂的字样，让人一眼就知道，她是榕城纺织厂的人。 又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地，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再穿上一双黑色的皮鞋，拿着个小皮包。 “嗯，不错，有老师的那个感觉了。”李建霖左看右看夸赞道。 赵宜欢笑笑，又看了看镜子，是挺精神的，没问题了，那就走吧。 “我送你。”李建霖道。 “那当然要你送我了。”赵宜欢傲娇地仰了仰脖子。 从这儿到市里工商局可远了。 看她那个骄傲的小表情，李建霖可真的是稀罕死了。 “那赵老师，这就走起？”李建霖出门去推了自行车。 “好，走！”赵宜欢笑着跟他出了门。 从柳树胡同去市中心，跟去纺织厂是两个方向，李建霖骑的很快，一路上比别的赶着上班的工人快多了。 “你等会儿还要赶着去上班儿，不会迟到吧。”赵宜欢突然想起。 “没事儿，迟到一会儿。”李建霖无所谓地道。 他一般不迟到，偶尔一次，别人也挑不出啥毛病。 听他这样说，赵宜欢才放心下来。 等到了工商局，李建霖看她在门卫处登记了，进了里头，这才返回。 赵宜欢刚进到工商局，张磊就赶紧迎上来：“不好意思啊，小赵同志，怠慢了，怠慢了。” 赵宜欢不甚介意地笑笑：“没事儿，我这也才来。” 谈话间，张磊又带着赵宜欢到了姜主任的办公室，姜主任又是很高兴地夸了赵宜欢一通。 “小赵啊，上次的培训我看了记录，做的不错，年轻人，能干啊。” “谢谢姜主任。”赵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二次见着姜主任了，虽说领导和颜悦色的，赵宜欢还是有些紧张。 还好，姜主任又问了几句话，就让张磊带她出去了。 “小赵同志，跟我来，这次的培训会议来的人挺多的，会议室放在二楼。”张磊道。 赵宜欢点点头，跟着张磊去了二楼。 机关单位，比起厂子里的会议室要大不少，赵宜欢进到里头，在主席台边上找了个位置，开始跟张磊顺今天的流程。 今天不比上次就几个人的小培训，这会儿还早，赵宜欢目测下面已经来了十多个人了，等会儿估计还得来不少人。 “小赵同志，待会儿我主持，先是姜主任讲话，之后咱们就开始培训。”张磊看着赵宜欢道。 赵宜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培训九点正式开始，很快该来的人都来了，赵宜欢看下去，估计来了三十多个，看来，市里很重视这次的培训啊。 九点一到，会议室的门就关上了，培训开始。 先是张磊主持仪式，接着就是姜主任讲话了。 姜主任是工商局的二把手，他一发话，全场认真的听着，就听见大家刷刷地做笔记的声音。 姜主任布置完今天的任务，以及希望看到的往后大家的学习成果就先走了。 人家忙着呢，也不可能全程在这儿听着。 等姜主任出去后，接下来就是赵宜欢的主场了。 “我是榕城纺织厂财务科的赵宜欢，很高兴今天能跟大家一起分享下财务方面的经验……” 赵宜欢才开始说着开场白，就注意到下面有些财务科的老人已经在撇嘴了。 手上拿着钢笔，目光露着不屑，想也知道，这些做惯了财务的人，可不会服气她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同志来给他们做培训，做指导。 但碍于姜主任的威严，上头还有张干事张磊在呢，倒是不敢多话。 赵宜欢不慌不忙的，按照自己的流程来，一样一样地说着。 先是工资明细这方面：“咱们的工资明细这一块，很多的厂子都是从建国开始就用着的，有些明单就比较混乱，咱们可以根据科室，车间，工龄，这些来进行整合……” 赵宜欢说着工资这一块儿，又示意张磊把拿过来的表格传下去给众人看。 可能是赵宜欢稳重的姿态，让大家信服了，也可能是他们觉得这么整合确实有用，接下来的培训时间，大家都听得挺认真的。 一场培训下来，会议室里坐着的财务人员看赵宜欢的眼神渐渐变了，从散漫轻视到信服。 “小赵干事，这个整合的表格该怎么画才好呀？” “小赵干事，这个财务报表该怎么归类呢？” 培训完了，来参加培训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问题，赵宜欢这会儿也不急，就一个一个地回答着。 等众人的问题问完了，一个接一个地出了会议室，赵宜欢这才松了口气。 “小赵干事辛苦了，这次培训我看他们态度都特别积极，可真是讲的太好了。”张磊笑着夸赞道。 “是大家愿意配合我。”赵宜欢谦虚地说道。 “咦，小赵干事有能力，可别过分谦虚了，我可得在姜主任面前好好夸夸你。”张磊热情地说道。 赵宜欢尴尬地笑笑，倒也不必专门强调这个。 等人都走了，赵宜欢本来也准备回去了，张磊及其热情地非得留她在工商局吃个午饭。 盛情难却，姜主任也发话了，赵宜欢只得遵从。 吃过饭，张磊又自告奋勇地送她出来，一副跟她很熟悉的模样，赵宜欢有些心慌慌的。 第70章 生气 果然，第六感没出错，赵宜欢跟着张磊出了工商局的大门，准备走了，张磊伸出手拉了下她的袖子。 赵宜欢奇怪地看他一眼，还有事吗！ 好像拉人家女同志的袖子不太好吧，赵宜欢蹙了蹙眉。 “那个，小赵同志，赵宜欢。”张磊不好意思地笑笑。 又道：“我今年二十五岁，还没有对象，家里父母都在机关工作，我…” 张磊话还没说完，赵宜欢急急地打断他：“张干事，我结婚了，我有丈夫！” “啊？”张磊懵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结果，心仪的女同志已经嫁人了。 一时脸色由红变白，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张磊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句。 赵宜欢郑重地说道：“没骗你，我丈夫是机械厂的工程师，我们已经结婚快一个月了！” 张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结果，竟然就晚了一个月。 顿时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看他那样子，赵宜欢歉意地笑笑，就要走人了。 张磊见她要走，不甘心地又抓住了她的袖子：“你，你别走，你……” 张磊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放开我爱人！” 说着，张磊抓着赵宜欢衣袖的手就被一只手给打落下来。 李建霖一脸冷峻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凉凉地看了一眼张磊，拉起赵宜欢的手，快步走了几步。 人家爱人都来了，张磊脸色憋的通红，又一脸难堪地看了赵宜欢和李建霖一眼，失望地低下了头。 这边李建霖拉着赵宜欢走了几步，又示意她坐上了车，一言不发地骑着自行车就往家蹬。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李建霖把别骑的飞快，赵宜欢都怕被甩下来。 想去拉他的衣服，又感觉到他的怒气，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一直甩着脸色，赵宜欢也不想去拉他了。 干脆直愣愣地坐着，感觉到颠簸就抓住自行车后座的杆子。 李建霖见她宁愿害怕着，都不愿意抱住他，顿时也生气了。 本来刚刚见着有人跟她说话，说得还是要撬他墙角的话，心里就有股子闷气发不出来。 这会儿见她这么个动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真的是平日里对她太好了，她说什么他都照办，从不忍让她做事，结果，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李建霖越想越委屈，一个大男人，这会儿像是被人抛弃了般，又愤怒又难过。 赵宜欢也感觉委屈，就是一个工作上往来的人，平时又没什么交集，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怎么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了。 两个人都越想越烦闷，干脆都不说话，闷头回了家。 赵宜欢今天外出培训，下午就不用回厂里了，这会儿回了家，径直回了房间。 李建霖把自行车停好，闷声闷气地走进了房间，见赵宜欢半躺在床上，脸朝着墙，一副不打算多说的样子，顿时更觉得气闷。 今天是厂里临时有事，让他去邻市出个短差，他见时间还充足，就想着去接她回来，顺便跟她说说，要出差这件事。 哪成想，刚好就是那么凑巧，听到了这么不顺耳的话。 其实想想，她也没做错什么，就一个没有眼色的男人罢了。 他很自信，自己无论哪个方面都比他强，赵宜欢也不会看上别人，但是，她这种不解释的行为，被抓包了之后，一言不发地行为实在是气人。 李建霖恨恨地想，真的是对她太好了！ 果然，上赶着就是不值钱！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李建霖也生气了，走过去拉开柜子就开始找起了衣服来。 赵宜欢听到动静，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看，他，他竟然就为了这点事，就要走！ 顿时一股伤心感席卷全身，她，她这是要被人抛下了？ 就为了这点事，从刚刚开始就给她冷眼，这会儿竟然还早离家出走！！ 赵宜欢一时又是难过，又是气愤！ 这人，从一开始就态度恶劣，摆足了脸色，根本就没给她说话，解释的机会。 见他拿着衣服就走，一时悲从中来，忍了又忍，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李建霖随便拿了一身衣服，见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一时也是身心俱疲。 想了想，干脆也不说话了，写了张纸条，放在桌子上，告诉赵宜欢他要出差去两天。 又看了看房里的人，见她还是那个动作，干脆也不看了，径直出了门，往火车站去。 直到听到外面院子门关上的声音，赵宜欢这才翻了下身。 他是真的走了，什么都没说，就因为几句话，没听她解释，也不多问，就这样直接走了。 一时悲从中来，眼泪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成年以后，赵宜欢就不曾哭过，再累再苦都是自己往肚子里咽，就不曾展示过自己软弱的一面。 这段时间，可能是太过依赖李建霖了，以为有个人全心全意的爱自己了，一时软弱了起来。 没有谁离了谁不能过，赵宜欢脑子里开始想象，没有李建霖的日子，往后该怎么过。 她向来是遇到事就先做出最坏的打算来，之后再让自己慢慢接受。 想了好久，脑子里播放着往后没有李建霖的日子，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一个人生活着。 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想着想着，越想越想哭，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没一会儿，眼泪就浸湿了枕巾。 家里的赵宜欢哭着哭着睡着了，出了家门的李建霖日子也不好过。 这是两人第一次闹别扭，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从刚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委屈，这会儿的烦躁，一下一个情绪。 到了火车站，李建霖先是去买了一张去邻市的火车票，接着，坐在候车室等车。 火车还没来，李建霖烦躁地看看手表，又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心里一阵暴躁，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71章 和好 眼看着火车已经要开始检票了，李建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叹了口气，直接又上买票窗口把火车票改签到了明天早上。 认命地又往家里走，真是欠了那祖宗的。 家里，赵宜欢哭着睡着了，突然，听到家里大门吱呀一声响，瞬间清醒了过来。 李建霖才走，是谁？ 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来贼了吧，赶忙爬起来。 几步来到房门口，轻轻把门关上，正张望着，想找个趁手的工具，就听到堂屋里脚步声越来越近。 心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就听外面有人唤她：“欢欢？” 是李建霖，他又回来了，赵宜欢瞬间心落了地，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出来。 一把把房门打开，冲出去就抱住了李建霖。 赵宜欢用了很大的力气，李建霖能感觉到她的惶恐，慌张，连忙回抱住她。 两人像是走散了很久很久似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会儿重新把人拥入怀中，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让他们彼此都舍不得放开。 抱了好久，好久，李建霖率先放开抱着赵宜欢的手。 双手捧着她的脸，见她眼睛红肿着，眼里还有泪水，显然是哭过了，瞬间心疼的不行。 “我不应该不打招呼就走的，我给你留了言，你看到了吗？”李建霖摸着赵宜欢的脸道。 “啊？什么留言。”赵宜欢一脸懵，她都没出过房门。 李建霖无奈一笑，又解释了一遍，赵宜欢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原来他是要去出差啊，她还以为，还以为李建霖是要抛下她走！ 看来是自己脑补过度了，赵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建霖拉着她又去看了自己放在饭桌上的留言条，摸摸她的头，一阵怜惜。 “我不应该跟你甩脸色的，我知道，那人又不是你招惹的，咱家欢欢不是那样的人。”李建霖抱着赵宜欢坐在凳子上道。 又有些委屈地道：“我就是看到他拉你袖子，我忍不住，当时心里就又难过又气闷。” 看着语气低落的李建霖，赵宜欢连忙回抱住他：“对不起，我也有错，我不应该不跟你说话的，我好好跟你说说，咱俩也就啥事都没有了。” 赵宜欢把头埋在李建霖的怀里，反思着自己。 她不是爱耍小性子的人，平时都很理性，真的是被爱的人，都学会任性了。 “我们以后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赵宜欢抬头看了看李建霖，委屈巴巴地道。 “好。”李建霖又把头搁在赵宜欢的肩膀上。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吵架，赵宜欢不喜欢这种感觉，仍然心有余悸。 这要是李建霖今天没有回来，直接出差去了，那她晚上估计都会睡不着觉，得煎熬好几天。 “那我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别让彼此难过好不好？” 李建霖点头。 “那以后遇到事情，你别给我甩脸色，你问我就答，或者，我问你答，都别沉默好吗？”赵宜欢眼巴巴地看着李建霖。 李建霖这会儿没什么不答应的，赵宜欢说什么，他都应下。 他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吵架，争吵都不要过夜，一旦错过了那个时间，只会让矛盾越来越大。 矛盾经过发酵，只会在彼此的心里扩散的越来越大，久了，容易影响感情。 “那你以后都不能不声不响地就走，你留我一个人，我会很难过的。”赵宜欢瓮声瓮气地说道。 “嗯，不会了，以后我去哪里，我都要先跟你说清楚，不会再让你胡思乱想了。”李建霖亲亲她的头发。 “嗯，以后，我也要注意一点，我已经结婚了，那些不认得的人，我自动远离一些。”赵宜欢说道。 李建霖笑笑，又摇摇头：“也没必要太刻意，谁还没有工作上的往来呢。” 嘻嘻，李工这会儿这么大度了啊，赵宜欢笑笑不接话，往后，该有距离的还是要保持距离。 这是对李建霖的尊重，也是对他们婚姻的尊重。 事情说清楚了，两人心里都是一阵轻松。 吵架，闹别扭这也是婚姻生活的一部分，两个毫无关系的个体，慢慢熟悉，慢慢磨合，直到找到最适合彼此的生活方式。 吵架过后，又和好为初，这会儿两人都感觉更爱对方了，李建霖坐在椅子上，还抱着赵宜欢，直到腿都麻了这才放开。 “那你什么时候过去邻市啊？”赵宜欢突然想起来，问道。 “我改成了明天的票。”李建霖笑笑。 “不会有影响吧？”赵宜欢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我定了明天最早的火车票，来得及。”李建霖肯定地道。 就是去给邻市的机械厂看看他们的机器，帮着调整下。 得到李建霖肯定的答复，赵宜欢这才放心下来。 “我明天尽量晚上赶回来，留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李建霖亲昵地道。 赵宜欢点点头，一个人在家，她也有些怕的。 既然李建霖不出门了，两人就准备要做晚饭了，也快到晚饭时间了。 闹了一场，两人这会儿都特别依赖对方，做什么都同进同出的。 小菜园里种的小白菜，那些长的快的已经能吃了，李建霖拿着个小篮子，蹲在菜地里拔着菜。 赵宜欢跟个跟屁虫似的，也走进了菜地里。 “我来就行，你别把鞋子再踩了泥。”李建霖道。 “我想跟着你。”赵宜欢笑嘻嘻地道，“再说了，我也想拔菜，看起来就很好玩。” 看着跟个孩子似的，眼睛还肿着，这会儿又雨过天晴的赵宜欢，李建霖无奈笑笑，也就随她去了。 摘菜，做饭，吃饭，洗碗，两人形影不离地黏了小半天。 经历过一次吵架，感觉两人之间又更进一步了，心里上感觉有些不一样了，知道对方在自己的心里，是有多么的重要。 晚上躺在被窝里，李建霖把玩着赵宜欢的头发，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点着火。 赵宜欢这会儿特别渴望对方，就想跟他亲密无间，一点距离也不要有。 李建霖看清了她的意图，也愿意配合着她，纵容着她。 第72章 建琪生产 愉快的星期六，因为收到了王翠梅的信，让人有些烦闷，但总体也没太影响心情。 上次赵宜欢寄了个空信封回去，王翠梅显然不相信，没过几天又写了信过来，破口大骂。 赵宜欢看了，没有一丝波动，直接把信扔进了垃圾焚烧堆，之后又回了一封信。 信里言之凿凿彩礼寄回去了，因为没带什么陪嫁过去，彩礼也都给了娘家人，她在夫家的日子很不好过，跟王翠梅一顿哭诉。 这次王翠梅的信，说来说去还是彩礼的事儿，赵宜欢这次不打算回信了，以后，赵家人的信她都不打算回了。 已经给自己营造了一个被娘家人伤透了心，在夫家日子也不好过的形象，往后，她可没能耐帮衬娘家。 跟上次一样，回的路上把信扔进了垃圾焚烧堆，看着信化作了一团火焰，又变为灰烬，赵宜欢心情平静地往家走。 李建霖昨天一大早，她还没醒就出差去了，昨天没赶回来，今天怎么着都要回来了。 一晚上没见，赵宜欢真的想他了，心情雀跃地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李建霖正在厨房做饭呢。 见她回来，咧嘴一笑：“我想着你也快回来了，就没去接你，直接做饭了。” 赵宜欢轻哼一声，冲过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我想你了。” 李建霖翻炒菜的动作停了一拍，笑道：“我也想你了。” 赵宜欢贴在他背后的脸，不由自主地笑开了。 舍不得放开他，赵宜欢就这样抱着，李建霖也纵容着她，动作艰难地炒完了菜。 看菜炒完了，赵宜欢这才松开了手，洗手，拿碗筷，准备吃饭。 “这个菜好好吃诶，好脆啊。”赵宜欢吃了一口道。 “这是邻市的特产，说是叫贡菜，你猜它是用什么做的？”李建霖指指碗里的菜。 赵宜欢又夹起一筷子，颜色绿中透着黄，口感真的很脆，用什么做的，一时倒是想不出来。 遂摇了摇头：“想不出来。” 她以前确实没吃过这个菜！ “用莴笋做的，把莴笋晒干，吃的时候泡下水。”李建霖给她解惑道。 “莴笋干啊！”赵宜欢又夹起一筷子，好像有点像。 还是见识少了，莴笋干竟然叫贡菜，这个名字实在是没能把它跟莴笋联系在一起。 确实挺不错的，赵宜欢吃着，又道：“买的多吗，明天咱们回金市，给爸妈他们也带点尝尝。” 李建霖点点头：“买了不少呢，我出差的那里刚好是郊区，他们每个月有次大集，都是附近的社员拿出来卖的。” “还能赶大集啊？”赵宜欢惊叹了，她还以为计划经济，这些是不允许的，会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 “能啊，这种就是公社组织的，每个生产队都拿些东西出来，增加大队的收入，不过，个人是不允许的。”李建霖解释道。 赵宜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黑市是不允许的，她也不敢去。 乡里赶大集又是允许的，可以买东西，那就是可以去看看。 忙问道：“那我们这里有大集吗？” 李建霖也没去逛过，不是很清楚：“应该有吧。” “那咱们周末有空也去逛逛吧？”赵宜欢眼睛亮晶晶地，一副特别感兴趣的模样。 李建霖笑着点头，这个可以满足她，他先去问问。 …… 第二天一早，两人拿着清好的东西又回了金市，他们一般两三个星期回去一趟。 拿了些自己做的柿饼，贡菜，还有给建琪孩子做的衣服，建琪生产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上次做的柿饼挺多的，装了有一个坛子呢，赵宜欢自己吃着觉得还挺好吃的，李建霖也很捧场，给戴露露也送了点，她也觉得好吃。 果然，拿回来李母尝了口，也夸赞道：“不错不错，甜，又不腻，好吃。” 李父听见好吃，也拿起一个尝了尝，点点头：“这个好！” 嘻嘻，自己做的东西得到了一致好评，赵宜欢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妈，我做的多，给建琪也尝尝。”赵宜欢从包里又拿出一小袋。 李母笑着点点头，他们两三个星期才回来一趟，距离产生美，反正她对赵宜欢是非常满意的。 嘴甜，大气，不会总是计较些小事儿。 赵宜欢又把贡菜拿了出来：“对了，妈，这是建霖出差带回来的，我们炒了一顿，特别下饭。” 又给李母解释了下贡菜，李母笑呵呵地收好：“好，我跟你爸也尝尝新鲜菜式。” 东西都拿出来了，包里还有赵宜欢做的小衣服，又跟李母问起了李建琪：“建琪快生了吧？” “说是差不多了，昨天他们回来吃饭，我看建琪的肚子都掉下来很多了。”李母蹙着眉，孩子应该是入盆了。 她是做母亲的，又是欢喜自己的女儿快当娘了，又是担心建琪生产要受的罪。 唉，又叹了口气。 赵宜欢没生过孩子，但是听过金花难产的事，一时心里也坠坠的，只希望建琪生产顺利才好。 吃过午饭没多久，赵宜欢，李建霖跟李父李母都在客厅喝茶聊天，就看到有个人急急忙忙跑家里来报信。 来人是俞辉的同事，跟建琪他们是邻居，说是建琪快生了，来通知娘家人呢。 谢过人家，一家人忙赶去第一人民医院。 建琪跟俞辉都在医院工作，接生的医生也都是熟人，还算好。 等他们到的时候，建琪已经进产房了，门口就俞辉守着。 没过一会儿，俞辉的爸妈也来了，他是家里最小的，俞家四个孩子，他爸妈看起来比李父李母老多了。 这会儿亲家见面，匆忙打了声招呼，就都不做声地在产房门口等。 听到产房内一声比一声高的痛呼，赵宜欢的心紧了紧，旁边的李建霖抱了抱她的肩膀，又握住了她的手。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进鬼门关，李建霖先前不懂，这会儿站在这里，也是心有余悸。 看看旁边的俞辉一个劲儿地在门口走来走去，手紧张的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李建霖叹了口气。 他们还是晚点再生孩子吧，这也太吓人了。 还好，建琪平常工作走动的多，生孩子也快，等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产房里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第73章 舅妈 孩子生了，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是个女孩子，护士抱出来的时候，俞辉欢欢喜喜地接了过去。 赵宜欢打眼看了看，俞辉他爸妈表情也还算欢喜，见着孩子，亲亲热热地给孩子包被里放了一个红包。 李母见了，嘴角扯了扯，心情愉快地凑过去看孩子。 一群人围在产房门口，护士出来，给他们都赶回了病房，就留下俞辉等着建琪出来。 赵宜欢跟着回了病房，是个单人间，没有其他人，还算清净。 李母抱着个格子包被，眼神疼爱地看着里面的孩子，其余人都围在床边看。 赵宜欢眼馋地也想看看小宝宝，踮着脚往里头看。 刚出生的小宝宝脸红红的，还有些皱巴巴的，眼睛也没睁开，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但是，小宝宝天生就有股吸引力，赵宜欢目不转睛地看了又看，还拉着李建霖也去看。 李母见了，笑笑，招呼她过去抱：“来，欢欢，你来抱抱。” 说着，抱起孩子放在赵宜欢的手上：“来，让舅妈抱抱。” 舅妈，哦，对哦，她当舅妈了。 赵宜欢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马上又接受良好：“舅妈抱抱，真乖，不要哭哦。” 赵宜欢双手僵硬地抱着小包被，真的是一动都不敢动，看里面的小宝宝扭动着身子，软软一团，就怕没抱好，伤到她。 抱了一会儿，身子都僵硬了，赵宜欢忙把小宝宝还给李母。 手里的重量消失了，赵宜欢赶忙站起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李建霖见了，摇头失笑。 赵宜欢拧了下他的胳膊：“你别笑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建霖忙点头说是，他也不敢抱这么小的孩子，太软了。 看了会儿孩子，俞辉抱着建琪回了病房，床前围着的人赶紧散开来。 等俞辉把建琪放在床上躺好，见建琪脸色还好，众人才放下心来。 又看了会儿孩子，看看时间，下午四点多了，建琪是头胎，已经算是快的了。 赵宜欢把做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边：“这是我给孩子做的衣服。” 建琪笑笑，脸上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生了孩子，看起来很不一样了，毕竟做妈妈了，有种母性的光辉。 “谢谢孩子舅妈了。”建琪的婆婆把衣服收好。 建琪看看孩子，又道：“我把小铃铛的衣服都留着，以后嫂子你生了，啥都不用准备。” 李母也笑道：“好好好，是该收好，以后留给你哥跟你嫂子他们。” 呃，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赵宜欢笑笑，不接这话，反而关注起孩子的名字来。 “小铃铛？你们就取好名字了啊？” “我一开始就觉得是个女孩子，早就想好这个小名了。”建琪看着旁边的孩子，笑嘻嘻地道。 “小铃铛好听，一听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赵宜欢道。 几人在说话，显然小铃铛被吵到了，不高兴了，扭扭身子，撇着嘴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了。 李母伸出手指在小铃铛的嘴巴上点了点，孩子马上就探出了小舌头。 “饿了，要吃了。”李母道。 那就是要喂奶了，建琪才生，也不知道有没有奶，这方面李母跟建琪的婆婆都有经验。 小铃铛要吃奶了，他们也就不方便多留了，看孩子安全的生下来了，赵宜欢跟李建霖就告辞了。 李父跟俞辉的爸爸也一起出了病房。 “爸，你跟我们回去，还是在这里？”李建霖问他爸。 “回去吧，你妈在这里就行，病房就这么大，还是回去的好。”李父道。 李建霖点点头，几人就一起出了医院。 回去拿上东西，赵宜欢跟李建霖又急忙坐车到火车站，还要赶回去呢，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火车上，赵宜欢偏头看着李建霖：“小宝宝可真可爱，那么一点大，暼嘴的样子可真逗。” 赵宜欢乐不可支的，其实小铃铛已经算不错了，五斤三两，这个时候，都能叫大胖闺女儿了。 这么喜欢小孩子啊，李建霖故意逗她：“那要不，咱们也生一个？” 啊？生孩子啊，好像又有些抗拒，虽然小孩子很可爱，但那是欣赏别人家的孩子，这要是自己生，有些怕怕的。 建琪生的时候，她光是听到那一声声的痛呼，就心有余悸，生孩子很痛吧。 不过，痛过一场，能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宝贝，也值了。 迟疑了下，又摇摇头：“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虽然李建霖目前为止都挺好，这个时代也不兴离婚，但是，赵宜欢还是觉得可以再晚一点生孩子，让他们再享受下二人世界吧。 李建霖就是逗她的，他可不想现在就生个孩子，他们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呢，他才刚刚过上幸福生活，可不想现在就没了。 “不着急，咱们再等等，孩子生下来，可不是个玩具，想玩就玩下，咱们可是要对她负责的。”李建霖认真地说道。 赵宜欢看看他的眼睛，有这个觉悟就好，他应该能当个好爸爸吧。 “嗯，生孩子前，咱们得先学学怎么养孩子。”赵宜欢笑道。 “是的，等我好好学习下。”李建霖道。 “那你可以多抱抱小铃铛，先练习练习。”赵宜欢笑嘻嘻地说。 李建霖想了想，小铃铛这么小，他都不敢抱，看看赵宜欢狡黠的目光，李建霖硬着头皮道：“行啊，等我们下次回去，我多抱抱。” 心里想的是，他们两三个星期才回去一次，下次回去，小铃铛应该已经长大不少了吧。 赵宜欢可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一坐车就有些犯困，拉过李建霖的肩膀，不知不觉靠着他就睡着了。 见赵宜欢睡了，李建霖又朝赵宜欢挪过去点，让她靠的更稳一点，自己拿了本书出来看。 是动力方面的书，他爸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了，李父的意思是，得在他在位的时候，把他调回去才好，以后，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他爸透露了下，上头似乎想要在他们厂组建一个团队，重点研究改善现在的发动机，现在的发动机还是六零年的那个版本，出的问题越来越多，领导很重视这个问题。 李建霖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毕生所学，若是不用，岂不是很可惜。 第74章 惊魂一幕 下了火车，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到公交车站，公交车还没来，两人就站在路边等。 突然，前面吵吵嚷嚷的，不时夹杂着谩骂声，赵宜欢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几个红卫兵，推搡着一个衣裳褴褛的老人，那老人神情麻木，头上被剃了阴阳头。 脖子上还挂着一块沉重的木牌子，一根细细的铁丝箍进了肉里，渗出了血丝。 那老人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任由他们打骂着。 边上的行人冷眼看着，有人跟着一起骂，有人不忍看着，匆匆离去。 赵宜欢见不得这个场面，虽说有听到过被红卫兵批斗的，毕竟没亲眼见过，这会儿只觉得心脏被紧紧地揪着。 听到那边飘过来一两句话：“这是咱们市里的大资本家，以前呐，可是剥削了我们不少人呢，现在就要被下放了，大快人心呐！” 是不是大快人心赵宜欢不知道，这会儿只觉得脊背发凉，由心到身的不舒服，见到公交车过来，急忙拉着李建霖上了公交车。 两人找位置坐下，赵宜欢忍不住又往窗外看了看，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着实让她难过。 “别看了，没有办法的。”李建霖声音沉闷着，显然，他也不好受。 用手遮住了赵宜欢的眼睛，李建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好人，坏人都快分不清了，赵宜欢是才见过一回，他出差的时候都见过好几起了。 李建霖看了看窗外，唉，两个人都心情有些沉重。 赵宜欢也跟着叹口气，谁也不敢多说话，公交车上一车的人，也没有谁敢议论半句。 这种事情，可是不能多说的，被有心人听到了，那要是扣个帽子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建霖握了握赵宜欢的手，一路沉默地赶紧回了家，世道变了，越来越荒诞了。 赵宜欢是知道这段历史的，十年啊，得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啊。 唉，叹了口气，别人的事情管不了的，还是管好自己的生活吧。 赵宜欢想着，还好她足够慎重，在这个时代，必须万分小心才是。 回来已经晚了，李建霖做好了晚饭，两人吃过饭，赵宜欢躺在床上，还有些神色慌张。 李建霖躺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不要怕，咱们根正苗红的，不会有事的。” 李建霖的爷爷是部队的首长，早就退下来了，现在在干休所，家里其他长辈也都在部队，部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赵宜欢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点头，还是有些心慌。 又想起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黑灰蓝三色的衣服，赵宜欢道：“我还是把我那些颜色鲜艳些的衣服都收起来吧。” 赵宜欢的衣柜里，这些日子添置了不少的衣服，红的花的。 李建霖点点头：“嗯，小心点总没有坏处。” 就怕被小人盯上，虽说这些小事也不会太打眼，就怕有人借着这个上纲上线，而且，他的工作最近有调动的想法。 想了想，把这事跟赵宜欢说了说，赵宜欢抬眼看看他，轻轻地点点头。 李建霖要调回金市，她是支持的，她也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发展，不浪费他的学识和努力。 毕竟，这人一有时间可就是在看书写字的，比她可努力多了。 摸了摸赵宜欢的头发，李建霖道：“别多想了，来，我帮你缓解下情绪。” 赵宜欢看看李建霖一脸的小心思，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任由李建霖把她翻来覆去的一通折腾…… 第二天去上班，感觉厂里风气好像也不太一样了，就经历过一个周末，好像大家都沉默了很多。 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赵宜欢看见徐大姐穿着一身陈旧的工装，袖口，膝盖这些地方还打着补丁，平日里都是穿皮鞋的人，今天还穿了双黑色的布鞋。 见徐大姐一脸的疲惫，赵宜欢也没有多问，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她去过一回徐大姐的家里，跟徐大姐的亲戚交换棉花那一回，徐大姐的丈夫是在学校工作的。 好像还是中学，现在的中学生，正是无法无天的年纪，不辨是非，就是一腔热血，莽撞的时候。 戴上红袖章，一跃成为小红兵，对着自己的老师喊打喊杀的，不难想象，现在的学校有多么艰难。 徐大姐的穿着也能够理解了。 赵宜欢看看自己身上的蓝色工装，倒也还好，制服嘛，不突出。 中午吃饭的时候，照例是跟戴露露坐一起的。 看连平时大大咧咧，又爱好穿漂亮衣服，爱打扮的戴露露都是一身朴素的装扮，赵宜欢深感这个风向，刮地很快啊。 两人见面，在食堂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可不敢讨论太多，互相点点头，三缄其口。 看着今天又是水煮萝卜，最近萝卜下来了，水煮萝卜成了食堂每天的日常。 赵宜欢就打了一两饭，打菜的时候，还让打菜的大妈少打一点，引得食堂大妈诧异地看她一眼。 赵宜欢干笑道：“节约粮食，节约粮食。” 戴露露有样学样，也打得少，毕竟真的太难吃了，又怕吃不完，浪费粮食可就怕有人借着这些小事做文章。 毕竟，赵宜欢他们上午才听过一个例子，隔壁印刷厂，有一个工人，饭菜打多了，还剩下一小块红薯，吃不下就扔进了水槽里。 被人看见了，这下不得了，说她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浪费粮食，要她做检讨。 这个周末市里大大小小好几起，难怪大家都战战兢兢起来。 赵宜欢也有些戚戚然，吃过饭，跟戴露露分开来，就赶忙回办公室了。 可不敢凑一起说闲话，祸从口出啊，赵宜欢再三提醒自己。 办公室里，平日里喜欢四处串门的于科长，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 三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于科长又说起了一件事：“六月份才组织了一次毕业生下乡，现在又开始了，唉，我们那片最近也是闹哄哄的。” 赵宜欢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是毕业生才组织下乡吗？ 第75章 隔壁下乡 昨天回来的晚，今天赵宜欢一下班，走在胡同里面就明显感觉不一样。 “谢大妈，这是怎么了？”看谢大妈家门口闹哄哄的，赵宜欢问道。 “唉。”谢大妈忍不住叹了口气，平日里笑呵呵的老太太今天脸上是皱成了一团。 “是我小叔要下乡了。”谢小根这个萝卜头大声说道。 “唉，我家小华六月份高中毕业，当时家里想尽了办法，给弄了个临时工，结果，这人家厂里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居委会就来动员下乡了。”谢大妈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赵宜欢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唉，拍了拍谢大妈的手，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 谢小华是谢大妈最小的孩子，平日里肯定是偏疼些的。 下乡这个词，刚开始大家还新鲜，知识青年去农村支援农村的建设，年轻人一腔热血，后来才发现，农村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所以啊，现在是听到下乡这个词，大家都是心头一震。 突然，谢大妈擦了擦眼泪，目光炯炯地看向赵宜欢：“小赵啊，你，你们厂里最近招人吗？临时工也行啊。” 谢大妈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抓住赵宜欢的袖子，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赵宜欢也没办法，摇摇头，她们厂里好久都没招过人了。 她在人事科的那几个月，都没有办过入厂手续。 谢大妈刚刚亮起的眼神，又失望地垂了下去。 “妈，快来帮小弟收拾收拾东西吧，等居委会再来，到时候强制下乡可就来不及了。”谢大妈的大儿媳妇儿在家里大声喊道。 谢大妈瞪了她一眼，觉得她不怀好意，就想让小华下乡去，他们两口子好在家享清福。 谢大妈这会儿把大儿子也给恨上了。 谢大妈这一瞪眼，她大儿媳玲玲缩了缩脖子，也感觉到自己那话不合适了。 真是，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这意思啊，就是想着，怕到时候清东西来不及，这才提醒婆婆的。 真是好心办了坏事，赶紧缩回家里去了。 谢大妈瞪完了儿媳妇，又跟赵宜欢说了句：“小赵啊，你帮帮忙，看给我问问，你家小李他们厂子招不招人啊？” 谢大妈也是急疯了，看赵宜欢点了头，拉过自己孙子，又急急忙忙回家了。 谢家此时也是愁云惨淡，谢大叔平日里不怎么抽烟的人，这会儿在走廊下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眉头紧紧地皱着。 当事人谢小华，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年轻，这会儿垂着头，弓着背，坐在院子里用手抠着地上泥巴。 看他爸妈都着急上火的样儿，谢小华胸腔剧烈的起伏着，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我去下乡！” 这话一出，谢大妈的眼泪立马出来了，哽咽道：“小华啊！” 说着，立马跑过去抱住了自家小儿子。 堂屋里，谢大志夫妻也不好受，默不作声地坐着，就连最小的谢小根也不敢多说话了，小孩子也感觉到了家里的不寻常。 谢大叔又吸了一口烟，声音沙哑道：“不行，就我退下来，让小华接我的班儿！” 谢大叔是机床厂的老人了，工资科室最高等级，这要是让谢小华接班，那只能从学徒工做起，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这可是非常划不来的。 谢大叔这话一出，谢大妈也犹豫了，这要是没有老头子的工资，一家子人呢，靠什么生活，小华还娶不娶媳妇儿了啊。 堂屋里，谢大华夫妻猛地一震，这可不行啊，他爸那么高的工资呢。 不过，这话也不该他们俩来说，只能焦急地对视一眼，慌张地看向外头。 谢小华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他顶班儿，家里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郑重道：“不行，爸您不能退下来，就我去下乡，我去乡下待几年，实在不行，我再回来顶您的班儿。” 不得不说，这也是个好主意，谢大妈眼神清明了点，老头子多上几年班儿，给小华多存点钱，以后，好歹也有娶媳妇儿的钱不是。 唉，家里众人叹了口气，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堂屋里，谢大志夫妻俩也松了一口气。 …… 赵宜欢回到家，看李建霖已经回来了，急忙跟他说了谢大妈家的事儿。 李建霖也是蹙了蹙眉头，政策如此，他们普通人就只能遵守了。 “那你们厂里招人吗？”虽然知道希望渺小，赵宜欢还是帮着问问。 果然，李建霖摇了摇头：“这两年厂子里招工指标紧缩，就是有，我早就厂里内部分了。” 赵宜欢叹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家家户户哪家没有适龄的孩子啊，城里的工作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都关注着呢。 这种事情，没办法，那就只能自家各扫门前雪了。 谢家还算是好的，家里孩子懂事，没闹出什么笑话来。 一连几天，整个胡同里都是吵吵闹闹，呼天喊地的声音。 有些家里孩子多的，为了谁下乡，谁不下乡，当真是亲兄弟都能打成狗。 “这又是怎么了？”今天是李建霖接了赵宜欢回来，两人在胡同口就碰上了一起打架。 “唉，还不是这下乡闹的，王家两个孩子，为了谁下乡这事已经吵了好几天了，今天王家老头安排了个抽签，结果抽签的结果是王卫民去，这不，王卫民不服气，跟他哥打起来了呗。”一个看热闹的妇人说道。 见兄弟俩越打越不像话，看热闹的众人忙上去拉架，好不容易才给两人分开来。 王卫民隔老远还早去踢他哥：“你耍赖，你作弊。” 王卫国也来火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作弊了，那个签是爸写的，又不是我写的，我怎么就作弊了。” 王卫民眼睛都红了，咆哮道：“你就是作弊，你偷看了。” 王卫国争辩着，一时整个胡同里都是兄弟俩的骂声。 赵宜欢看不了这个场面，也不喜欢凑这个热闹，拉了李建霖的袖子，赶忙回去了。 这事儿闹了好几天，终于，该下乡的还是大包小包的走了，一时胡同里愁云惨淡了好几天。 第76章 下车间 刚忙过月底几天忙碌的日子，就接到厂里下发的通知，厂里干部不能只坐办公室，也要到车间去，到群众中去。 说白了，就是坐办公室的人，也要到车间去干活，一个星期去两天。 这个时候，可没有谁敢抱怨半句，厂里怎么安排，那就怎么做。 下车间这天，赵宜欢有所准备的穿了身旧点的工装，最近几天，她也学着在衣服上打补丁了，随大流嘛。 纺织厂车间工种挺多的，有挡车工，修机工，辅助工。 前两种都是有技术含量的，清花，梳棉，并条，浆纱等等。 她们没学过，可不得仔细学学才能上岗啊，这要是操作不当，那可就损失大了。 最近厂里忙，马上就要过冬了，厂里加班加点的生产呢，女工们也没时间教她们。 这不，今天来的几个人都给分到了干辅助工，就是搬运工。 也有好点的，去清理棉花，把棉花里头的瑕疵，附着的棉籽给清理干净。 赵宜欢早上来先回了一趟办公室，等下到车间的时候，清理棉花这个工作已经不要人了。 那就只能跟着当搬运工了。 搬运车间的班长刘大壮是个中年汉子，瞧了眼赵宜欢：“赵干事这瘦胳膊瘦腿儿的，能不能行啊？不行要不还是去清理棉花吧。” 赵宜欢每次来发工资，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也知道人家就是好心，没别的意思。 她也发怵啊，但是，清理棉花不要人了，她也没办法，何况，清理棉花的那里头就有杜小芳。 实在是不想让她说嘴，赵宜欢笑笑：“没事儿，我先试试，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嘛。” 这话可是大家最近挂在嘴边的话，赵宜欢四处看看，搬运车间是有不少妇女在干活，但那都是些身板子看起来就很壮实的。 还好，刘班长还算照顾人，给赵宜欢分到了搬运布匹。 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的成品布，给一匹一匹地搬进库房里头。 这些布都是秋冬款，都比较厚实，一匹布重量不算轻，但赵宜欢心里有数，自己走了多大力气，可不想再这儿出丑，一匹一匹地搬。 尽量走快一点，一个上午的功夫，倒也搬了不少。 下班铃一响，赵宜欢擦了擦额头的汗，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体力活没干惯的，初初来体验，可真是要了命了。 “你今天胃口这么好呀？”戴露露看赵宜欢大口大口地扒着饭，都惊吓到了。 平时中午见着这水煮菜都吃不下饭的人，今天是啥都吃了。 赵宜欢咽下嘴里的饭：“我是发现了，只要饿了，那是啥都吃的下，吃不下，那就是还不太饿。” 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那胃口是好的很。 见戴露露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赵宜欢道：“等你下车间了，你就知道了。” 戴露露她们还没轮到呢，这会儿听了，对下车间这事儿，又是好奇又是怕怕的。 干活啊，应该是挺累的吧。 吃过饭，都没休息几分钟，上班铃又响了，赵宜欢认命地赶紧又跑回了车间里。 又是一下午，搬搬扛扛，赵宜欢觉得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肩膀痛，腰更痛。 下班出了厂门口，见着李建霖的时候，都想哭了。 李建霖一脸好笑：“怎么了，这是，早上来的时候不还兴致勃勃的吗，怎么这会儿蔫了吧唧的了。” 赵宜欢双腿无力地爬上了自行车，有气无力道：“回去再说吧。” 到了家，赵宜欢真的是一步一挪地进了屋：“李建霖。” 声音还挺委屈，李建霖挑挑眉：“嗯？” “我今天可是累死了！”赵宜欢张开手撒娇道。 李建霖从善如流地抱住她：“这么累啊？” 赵宜欢点点头，倒豆子似的说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李建霖看看她的手，一片红通通的，看来是累得不轻。 心疼道：“等会儿我给你按按，按了就舒服了。” 赵宜欢听话地点点头。 李建霖要去做饭，又让赵宜欢进房里去躺会儿。 “不了，身上一身的灰，我就在儿眯会儿。”说着，就趴桌子上了。 天气渐渐冷了，李建霖可不放心她在这儿趴着，等会儿还得着凉。 认命地给她抱进了房里，又给她脱了外套，放床上躺好。 “霖哥，你真好。”赵宜欢舒服地蹭了蹭被子。 “知道就好。”刮了刮赵宜欢的鼻子，李建霖又赶着去厨房做饭去了。 看李建霖出门了，赵宜欢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等到要吃饭了这才起身来。 伸了个懒腰，这小睡了片刻，整个人舒服多了。 吃过饭，赵宜欢洗了头发，洗了澡，又要躺回被窝了。 “等会儿，头发还没干呢。”李建霖忙拉住她。 天冷了，不擦干就睡明天准得感冒，看赵宜欢不打算再费力了，李建霖无奈地叹口气，又去拿来了干毛巾，给她擦起了头发。 有人代劳那再好不过了，天气冷下来了，赵宜欢最想念的就是吹风机了。 嘟囔道：“要是有吹风机就好了。” “吹风机，你还知道吹风机呀，吹风机倒是有，就是咱们国内目前只有友谊商店有，得有侨汇券才行。”李建霖道。 “噢。”赵宜欢有点失望地道。 过了几秒，又笑嘻嘻道：“我有你这个人形擦发机也不错呀。” 呵，李建霖挑挑眉，脸上都是笑意。 “那我还是人形按摩机呢，要不要试试呀？”李建霖笑道。 “要，要试试。”赵宜欢忙道。 “那你趴下躺平。”李建霖把毛巾放一边，就准备动手按了。 刚开始李建霖手上的劲儿还算合适，赵宜欢眯着眼睛享受着。 结果，慢慢，慢慢的，李建霖力气越用越大，赵宜欢急忙叫停：“痛死了，不按了，不按了。” 李建霖把她用力按住：“别动，我得给你按开了，不然明天起来全身酸痛。”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赵宜欢这会儿就已经感觉受不了了：“不行不行，太痛了，你轻点儿。” 见赵宜欢龇牙咧嘴的，李建霖松了点劲道儿。 按了好久，李建霖额头上都冒汗了，总算停了下来。 赵宜欢爬起来活动了下：“真的诶，舒服多了。” “是吧，先前还不乐意。” “我没有不乐意，是你先前力气太大了。”赵宜欢反驳道。 李建霖挑挑眉：“什么时候你也能给我这样按一下啊，我也想享受下。” 赵宜欢偏头笑笑：“就现在，你快躺下去。” 噢，这么快就能享受到，那可太好了，李建霖从善如流地直接躺了下来。 赵宜欢嘻嘻一笑，可得让他好好，好好享受下！！ 双手用力，咬着牙齿在李建霖背上捏来捏去，一番动作下来，人家纹丝不动，正眯着眼睛享受着呢。 这，难道是自己力气不够大，继续加大力气，好家伙，人家更舒服了。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里，力气再大点。”李建霖发话道。 赵宜欢咬紧牙关，又捶了下，实在是没力气了。 直接躺了下来，撂挑子不干了，嘟了嘟嘴，睡了睡了。 李建霖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好笑。 第77章 戴露露怀孕 昨晚按了一下，早上起来确实是一身神清气爽，赵宜欢高高兴兴地上班儿去了。 才走进办公室，于科长就宣布：“咱们科室今天还要下车间去，月初不忙，就把任务都去做了，等月底忙起来了，可就没有时间下车间了。” 赵宜欢跟徐大姐对视一眼，又赶紧别过头，各自叹了一口气。 竟然还是得下车间的，赵宜欢喝了口水，赶忙跑车间去了。 去晚了，那轻省的活儿都被人抢走了。 今天还算幸运的，赵宜欢跑的快，抢到了整理棉花的活计。 整理棉花就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一伙人把棉花里头的脏东西，棉籽给挑出来。 这个活还算轻松，大家伙有说有笑的。 刚好戴露露今天也下车间，两人一边干活儿，一边聊天。 戴露露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我三哥在相亲了。” 嗯？戴荣？自从那次的事情过后，这还是赵宜欢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那挺好的。”赵宜欢笑道。 戴荣这个人还不错，赵宜欢也希望他能找到个合适的对象。 “姑娘是供销社的，我看了，长的挺好的，人也爽快，她要是做了我嫂子，我们以后买东西都方便了。”戴露露嘻嘻哈哈的。 说完了她哥，戴露露歇了一会儿，不说话实在是为难她。 又羞羞答答地跟赵宜欢小声道：“我怀孕了！” 啊？这么快，赵宜欢忙低头去看她的肚子。 宽大的裤子看不出什么来，很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儿啊。 “好像没什么变化啊？”赵宜欢疑惑道。 戴露露脸上红了红：“刚怀上没多久，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看戴露露一脸的幸福，赵宜欢道：“那恭喜啦，快当妈妈了。” 戴露露笑笑，时不时地用手去摸摸肚子。 又凑过来道：“那你呢，有反应了吗？” 啊？赵宜欢一脸的懵。 看戴露露指了指肚子，这才反应过来，坚定地摇了摇头。 看她摇头，戴露露还有些失望：“咱俩同一时间结婚，我还想着要是能一起生孩子该有多好啊。” 这个赵宜欢可满足不了她：“这个我可安排不了。” 戴露露捅捅她的胳膊：“你们安排啊，让李工抓把劲儿。” 赵宜欢一阵无语，先前说起这事还会脸红害羞的戴露露，这才怀孕，就能这么大咧咧地说这事儿了。 边上一起干活儿的，也大多是些中年妇女，不是讨论别家的八卦，就是说着跟自家男人的事，听得赵宜欢一阵脸热。 这，还不如去当搬运工呢。 不过，整理棉花还是要轻松好多的，真要赵宜欢选，那肯定还是坐在这里舒服。 一堆人里，就赵宜欢跟戴露露两个年轻的女同志，可不得就是她们打趣的对象啊。 一个大姐瞅着她俩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夫妻俩都身强体壮的，可得好好享受当下，别害羞。” 其他人一听，也都纷纷附和，笑得不行。 赵宜欢还不习惯这种场合，脸上要笑不笑的，低下头整理棉花了。 其余的大姐见状，有眼色的不聊他们了，又说起了别的事。 赵宜欢一阵腹诽，李建霖是身强体壮了，她可不是，她这小身板儿，可享受不了太多。 不过，真的是年纪大了吗，说起这事儿竟然还能当日常的谈资？ 也是比较无聊了，这年头没什么了娱乐的，不就是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再就是这些事儿了。 低着头整了一上午，脖子都酸了，好久没这么低头了，赵宜欢摇摇脖子。 下班铃一响，大家伙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就往外冲，看戴露露也猛地站起来，就要跟着往外走，赵宜欢忙一把拉住她。 “咱们慢点儿，不着急，注意下肚子。”赵宜欢无奈道。 戴露露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对哦，我忘记了，嘿嘿。” 这个傻大妞，竟然也要当妈妈了，真希望她孩子以后能好好成长。 这边戴露露嘴快，机械厂那边周煜嘴也不严，不愧是夫妻。 “李工，跟你分享个好消息。”周煜一脸笑容地凑到李建霖身边来。 李建霖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直说，别卖关子。 周煜咳一声，清清嗓子，郑重道：“我要当爸爸了。” 哦，要当爸爸了，他媳妇儿怀孕了啊。 李建霖淡淡地点点头。 就没点别的反应？周煜不甘心地道：“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李建霖摇摇头。 周煜又道：“你就不想早点当爸爸？” 暂时还不想，李建霖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坚定地摇摇头。 好吧，周煜白显摆了。 “我还想着，你家赵干事要是也怀孕了，咱俩没准儿以后还能做儿女亲家呢。”周煜嘀咕道。 做儿女亲家，李建霖打了个冷颤，还是算了吧。 敬谢不敏，他家闺女儿或者是儿子，要是都是他俩这样的，李建霖怕以后有操不完的心。 大可不必了。 晚上回去赵宜欢就跟李建霖说起了戴露露怀孕的事儿。 李建霖挑挑眉，当做还不知道的样子：“嗯？你有想法？” 赵宜欢本来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是，她眼馋小铃铛啊，多可爱啊，他们上次回去，小铃铛都会笑了。 其实，那是人家无意识地笑，赵宜欢就以为小铃铛是喜欢她，对她笑呢。 今天又看到戴露露怀孕了，一脸的幸福，她好像也有点想了。 看李建霖问起来，赵宜欢迷茫了会儿，是她说想晚点再生孩子的，这会儿又是她变卦，好像有点不好。 “就，就有点想，也不是很想。”赵宜欢吞吞吐吐道。 两个人生活了这么久了，李建霖还不了解她，这意思，就是想了。 行吧，竟然媳妇儿想生孩子了，那他怎么着也得配合不是。 “那，那就不用那个小雨伞了？”李建霖试探地问道。 赵宜欢把那个计生用品称作是小雨伞。 赵宜欢轻轻地点点头。 不用啊，那也好，李建霖早就想尝试下没有任何阻挡的，负距离的接触了。 果然，没有隔阂的感觉可太爽了，李建霖兴奋了大半夜。 还是赵宜欢捂紧了被子，这才歇战了。 李建霖一身的汗，心里感叹道，要是以后都能这样，那该多好啊。 不禁期待起往后的备孕日常了。 第78章 赶大集 进入十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赵宜欢赖在温暖的床上，实在是不想起床。 “你不是说想去赶大集的吗？”李建霖在她耳边蛊惑道。 昨晚李建霖就说了，今天郊区的公社有大集，赵宜欢兴奋了半晚上，就想去大集上买东西，这会儿赖在床上又不想动了。 “还不是怪你，让你拉着我闹腾那么久。”赵宜欢瞪了李建霖一眼。 眼里都是娇憨，被骂了李建霖都高兴，笑道：“是我的错，那就让你男人伺候你穿衣吧。” 李建霖说着，笑嘻嘻地把赵宜欢挖出了被窝，又开始给她穿起了衣服。 没有家长在的小俩口的家，当真是想怎么胡闹都可以。 一阵嘻嘻哈哈的，李建霖帮着赵宜欢洗漱整理好，又吃过早饭，骑着自行车载着赵宜欢两人就出了门。 还不是最冷的时候，但坐自行车上，一阵风刮过来，那也不是好受的。 还好李建霖准备充分，两人都穿着棉衣，戴着帽子。 这帽子还是军帽，脸都能包住的那种，可舒服了。 天气冷下来了，街上的红袖章都少了不少，当然，也有很多是都下乡了，不让他们继续胡闹了，去乡下发挥余力了。 骑了一个多小时，虽说穿着厚厚的裤子，赵宜欢还是感觉屁股都快颠成两半儿了，可算是到了。 “这里就是赶大集呀？”赵宜欢看着前头的街道问道。 李建霖点点头：“那边路两边都是摆摊儿的，天气冷了，没什么农活儿干了，这不，公社就组织社员们来摆摊儿。” 李建霖说着，又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着。 第一次赶大集，赵宜欢是对什么都感兴趣，一路看过去。 都是些农副产品，自家晒的干菜，干菌子，干笋子，这些最多，卖的也便宜。 他们每样都买了不少，总共都不到五毛钱。 又走过去一点，好多人围着，赵宜欢忙凑过去看。 “霖哥，有卖糍粑的诶。”赵宜欢一脸激动。 她可喜欢吃糍粑了，红糖糍粑，或者是直接烤着吃，她都喜欢。 “那就多买点，这个天气，也放的住。”李建霖道。 嗯，赵宜欢赶紧蹲下来挑起来。 其实都用不着挑，社员自己做的，看起来也算干净。 “姑娘，都是用糯米做的，可好了。”卖糍粑的大娘道。 赵宜欢点点头，半个巴掌大小的糍粑，她拿了二十个。 一个糍粑份量不轻，一毛钱一个，也还算合适，二十个，就是两块钱。 赵宜欢付了钱，李建霖忙把篮子递过去给她，这个篮子还是刚刚买的，都是社员们空闲的时候自己编的，一个大篮子，五分钱一个。 买完了糍粑，赵宜欢又在隔壁的摊位上看到了鸡蛋。 顿时眼睛一亮，城里吃鸡蛋每个月就那个几个，吃完了就没了。 “大娘，你这鸡蛋怎么卖啊？”赵宜欢赶忙问道。 “九分钱一个，不要票。”大娘嗓门洪亮道。 赵宜欢平日里是不怎么管买菜的活儿，但也知道平时去副食品站买的鸡蛋小个的六分，大的七分，这贵这么多啊。 “你这也太贵了，比我平时买的贵了快三分钱了。”赵宜欢蹙着眉道。 这大娘也不是吃素的，精明道：“一看你们就是城里人，城里人每个月吃鸡蛋得有鸡蛋票，吃完了就没了，我这儿可是不用票的。” 这还讲不下去价啊，赵宜欢扭头看着李建霖，这咋办啊？ 李建霖示意赵宜欢扶着自行车，自己走过去看了眼鸡蛋，笑道：“大娘，您这鸡蛋摆了半天了，有没有卖出去啊？” 那大娘梗着脖子，正想嘴硬，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一脸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不甘心地道：“我这鸡蛋，个个都顶拳头大了。” 李建霖拿起一个看了下，是挺大的，拳头大，那还不至于。 “您便宜点，我多买点，也让您开个张，您这要是卖不出去，送供销社去，人家只给五分钱一个吧？”李建霖看着卖鸡蛋的大娘笑道。 大娘咽了咽口水，心里算了一把账，还真是，这城里人知道的也不少啊。 这鸡蛋要是卖不出去，还真是得送去供销社，家里可是舍不得吃的。 狠了狠心：“八分五一个！” 还是贵了点，李建霖摇摇头：“八分一个，我买三十个，八分也不少了。” 看李建霖一脸坚定，那大娘咬了咬牙：“行，你自己挑吧。” 李建霖可真有一把刷子，赵宜欢崇拜地看着他。 李建霖挑了三十个鸡蛋，示意赵宜欢给钱。 三十个鸡蛋，就是两块四，赵宜欢痛快地给了钱。 生意做成，大娘一张一张地把钱数清楚了，脸上有了笑意：“下次还来啊，我看你们合眼缘，下回还八分一个给你们。” 李建霖笑笑不接话，拉着赵宜欢又去看下个摊位了。 看来看去，赵宜欢也没看到自己惦记了好久的东西。 “怎么没看到有卖肉的呢？”赵宜欢疑惑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要等年底了，生产队就会杀年猪的，每户社员都能分点肉，但人家应该也不会拿出来卖。”就是最穷的人家，也想留着肉给自家过个好年呢。 又走了一会儿，看到有卖甜酒的，这个赵宜欢也喜欢：“咱们买点吧，甜酒冲蛋好吃，我还喜欢吃生甜酒。” “行，你喜欢就买！”李建霖满脸含笑地看着赵宜欢。 这么多人看着呢，赵宜欢猛地别过脸，买甜酒去了。 “要甜酒吗，自家做的，味道可好了，一毛一一斤。” 赵宜欢想了想，甜酒放的住：“给我要三斤吧。” “好嘞。”摊主是个爽快的大姐，听到她要，从框子里拿了个竹筒出来，一看就是新鲜才砍下来的。 “妹子，这竹筒我洗干净了的，你放心啊。”看赵宜欢点点头又道：“我这个筒子刚好一斤一筒，不会缺斤少两的，这个你放一万个心啊。” 赵宜欢点点头，看得新奇，一筒就是一斤，大姐从桶里打了三筒出来，装进竹筒里，又用干荷叶给包住，最后还用稻草绑起来，真的是很用心了。 接过大姐递过来的竹筒，赵宜欢爽快的给了三毛三分钱，高高兴兴地走了。 又逛了逛，惊奇地发现有羊肉卖，连忙凑了过去。 “这羊肉是我们队里养的，昨天有一只从坡上摔下去了，眼看着救不回来了，这才宰了。”卖肉的大哥一脸憨厚。 好久没吃到羊肉了，赵宜欢跟李建霖商量了下，一口气买了五斤，不要票的东西，见着了可不得多买一点。 一斤八毛钱，跟猪肉一个价了，难怪这都半晌午了，还剩一大半。 见他们买的多，卖肉的大哥还给了一根腿骨，给了四块钱，接过肉放好。 今天可真是满载而归的一天呐。 第79章 羊肉火锅 买了羊肉诶，可不得要吃顿羊肉火锅啊。 “霖哥，咱们今晚吃羊肉火锅吧？”刚到家，东西都还没清好，赵宜欢迫不及待地道。 “行，必须满足咱家的小馋猫。”李建霖调笑道。 有好吃的了，赵宜欢也不计较他说她小馋猫的事儿了，高兴极了。 看她蹦蹦跳跳地，李建霖摇头失笑，就跟个小孩子过年似的。 “对了，吃火锅要不要请你的好朋友戴露露啊？”李建霖转头问道。 “她可能吃不了，她前几天还没啥反应，这两天开始孕吐了，闻着味儿就吐，羊肉应该是闻不了的。”赵宜欢遗憾道，吃火锅那肯定是人多热闹才好呢。 戴露露吃不下，那就不好请周煜了，行吧，李建霖略微有些失望，吃火锅不配酒，有些清淡了呢。 不过，也不影响，他们夫妻俩的第一顿火锅，就他俩。 午饭随便对付了点，又睡了个午觉，两人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李建霖处理羊肉，做火锅底，赵宜欢就跑去院子里摘菜。 天冷了，也不影响院子里的生机勃勃，都是冬季的应季菜，萝卜，白菜，香菜，菠菜，都长得可好了。 赵宜欢不嫌弃的施过自家产的肥，当然，是指挥李建霖干的。 想起那会儿李建霖一边捏着鼻子，一边给菜园子施肥，赵宜欢就想笑。 除了萝卜，每样菜都摘了点，萝卜还不够大，还得再长长。 李建霖正在切羊肉，见赵宜欢蹲在水龙头下面，正准备就这样洗菜，忙喊住她：“欢欢，你兑点热水，你例假快来了，可不能碰冷水。” 李建霖早就听他妈说过了，女人那几天可是很娇贵的。 嘻嘻，赵宜欢喜欢李建霖在这些小事上的关心，立马答应下来。 从壶里打了些热水兑上，煤炉子就是这样方便，上头随时都烧着热水。 一边洗菜，一边问：“霖哥，咱家那个酒精炉子你找出来了吗？” 那个酒精炉子还是李建霖那会儿追求她的时候，给她做饭才买的，后面就没用了，收起来好久了。 “找到了，在空房里呢，还有锅，就用那个锅，刚刚好。”李建霖回道。 听到酒精炉子找到了，赵宜欢就放心了，别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没有工具，那不是气死个人了。 洗完了菜，赵宜欢就在一边看李建霖炒火锅底料，干辣椒，花椒，香料，都放锅里炒香，又把炖了一下午的羊骨头汤倒进去。 锅里温度越来越高，香味不断窜出来，赵宜欢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好久没闻过火锅的味道了啊。 又看了看盆里泡着的干菌子，干笋子，还有粉条，对今晚的火锅更加期待起来。 榕城更靠近南方，天气一冷下来，这个风吹个不停，刮在身上，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天色也暗的快，下午四点多，天就灰蒙蒙一片了，堂屋里，赵宜欢跟李建霖已经准备要开动了。 把门关上，火锅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家里没有摆碳盆，也感觉很温暖。 “霖哥，你要试试我这个吗？”赵宜欢还特意调了蘸料。 就放了些蒜末，香菜，醋，加了点酱油，最后放了一点点汤。 李建霖摇摇头：“我等会儿放你碗里涮下试试。” 行吧，赵宜欢看着锅里翻腾的羊头，抬眼问道：“熟了吗？” 看赵宜欢都在咽口水了，李建霖用筷子夹起一块看了看：“差不多了。” 一听熟了，赵宜欢忙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放蘸料里头滚了一圈，急切地塞进嘴里。 顿时口腔里满是羊肉的鲜味儿，一点儿都不膻，好吃极了。 “好好吃诶。”赵宜欢说着，又去夹羊肉。 家里这个竟然这么喜欢吃羊肉，有些人不是很吃的惯。 见赵宜欢吃的额头上都冒汗了，李建霖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又帮着她捞出来不少肉。 “这个菜也好吃。”自家种的菜，那可最新鲜不过了。 赵宜欢吃的欢，也不忘李建霖：“霖哥，你也快吃啊，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李建霖笑笑，听多了她的彩虹屁，再听到还是让人心花怒放，好话谁不喜欢啊。 “不急，慢慢吃，就在家里，也不赶时间，想吃到什么时候，就吃到什么时候。”李建霖道。 也是，不着急，赵宜欢放慢了速度。 又往锅里放了些菌子，笋子，还加了一把粉条。 两人今晚就没煮饭，就打算吃这些了，主食就是粉条。 吃到半饱了，赵宜欢突然想起来，今天买的甜酒来。 “我去弄点甜酒。”说着，赵宜欢笑嘻嘻地五斗橱里找甜酒去了。 甜酒还在竹筒里，赵宜欢还来不及给腾到罐子里，扒开荷叶的一边，把甜酒里头的酒一点点给倒在了杯子里。 估计是甜酒里头的酒都给倒出来了，倒了大半个搪瓷杯呢。 赵宜欢尝了一口，特别甜，酒味也很足。 好像跟以前吃的有点不一样，难道是糯米的品种不一样，这个好像有点冲了。 不管了，好喝就行，赵宜欢把竹筒放好，喜滋滋地一边吃火锅，一边喝甜酒。 “霖哥，你要不要试试？”赵宜欢端着杯子凑到李建霖的唇边。 李建霖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太甜了，喝了一口酒不要了。 看他不喝了，赵宜欢也不强求，笑嘻嘻地又收了回来。 吃几口菜，肉，又喝一口甜酒，把它当饮料喝了。 不知不觉就给喝完了，两个人战斗力也强，李建霖切了差不多三斤肉，还有那么多菜，都给吃完了。 李建霖看看赵宜欢，她一脸的通红，还以为是吃火锅热着呢。 等过了一会儿，见她眼神都迷离了起来，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看看她，又看看赵宜欢眼前的杯子，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啊，就喝了一杯甜酒，这也能醉？ 这酒量，也是惊奇了！ 第80章 喝醉了 李建霖无奈一笑：“你是自己走去房里，还是我抱你去啊？” 赵宜欢仰起头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了好一阵：“你是李建霖啊，唔，你是我老公！” 老公？这个称呼很新奇，李建霖以前看过的外国电影就是这样称呼的。 “嗯，我是你老公！” “那你抱我，我老公可以抱我。”赵宜欢嬉笑着，朝李建霖张开了双臂。 看她眼神都散光了，李建霖一阵无语，现在是一只小醉猫了。 蹲下身来，一把把赵宜欢抱了起来。 赵宜欢双手勾住李建霖的脖子，特别听话的，由着李建霖给她抱到了床上。 李建霖给她放床上，又帮她脱了鞋：“你乖啊，我去打水给你擦擦脸，别动哦。” 赵宜欢一脸乖巧的点点头。 李建霖这才往外走去，走到房门口了，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她，见她一脸笑意地回望着自己，还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李建霖再次摇头笑笑，笑自己，不像赵宜欢的丈夫，倒像个老父亲。 赶紧走到厨房，用搪瓷盆打了半盆水，又从洗澡间里拿了赵宜欢的毛巾，又快步回了房里。 走到门口，见赵宜欢还是刚刚那个姿势，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格外乖巧。 “欢欢，来擦擦脸。”李建霖拧了一把毛巾递过去。 赵宜欢摇摇头，不去接，嘟了嘟嘴：“你给我擦嘛。” 行吧，喝醉的人最大，李建霖认命地给她擦了擦脸，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擦了脸，又给她洗了手，李建霖还特别懂她的，给抹了雪花膏。 从瓶子里挖出一小坨，一点一点的点在她脸上。 看赵宜欢脸上都是白色的小点子，李建霖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赵宜欢不满地动了动，李建霖这才给她把脸上的雪花膏涂匀了。 给她收拾完塞进被窝里，李建霖还要去收拾堂屋里的碗筷。 “你乖乖睡觉啊，我去把碗洗了就来陪你。”李建霖摸摸赵宜欢的头发。 赵宜欢满眼依赖地看着他：“不要，我就想让你一直陪着我。” “可是，碗还没洗呢，我也还没洗漱呀。”李建霖试图跟她讲道理。 “不要，不要。”赵宜欢一骨碌爬了起来，抓住他的袖子不松手。 跟醉鬼就没法儿讲道理，李建霖举双手投降：“那我不去洗碗了，我就洗漱，洗漱了就来陪你行不行。” 赵宜欢思考了一会儿，就在李建霖以为她不干的时候，赵宜欢松了松他的袖子：“你要快点哦，我等着你呢。” 那可怜巴巴的语气，李建霖差点就破防了，还好，还记得没洗漱，忙点了点头。 又冲去洗澡间随便刷了牙，随便擦了擦，赶忙赶回来。 路过堂屋，看着那锅里的油都凝固住了，蹙了蹙眉，算了算了，明天再收拾吧。 走进房里，把门关上，见床上那人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真是又无奈又好笑：“好了，我回来了，该睡了。” 赵宜欢嬉笑着点点头，又把身子朝里头挪了挪：“快来睡吧，你看，我被窝都给你睡暖和了。” 看她那一脸自得的表情，李建霖笑道：“那就谢谢你给我暖被窝了啊。” “不用谢，不用谢。”赵宜欢拍了拍床单。 等李建霖上了床，才躺下，赵宜欢就跟只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身上。 “嘻嘻，你身上好暖和啊，跟个热水袋似的。” 人形热水袋抬眼看了看她，又用额头去贴她的额头。 赵宜欢像是突然发现了新玩具似的，用自己的脸去贴他的脸，玩了几次玩腻了之后，又去弄他的睫毛。 “你的睫毛好长诶，一个男人，怎么睫毛比我的还长啊。”赵宜欢感叹道，不甘心地还扯了扯。 李建霖眼皮上一痛，赶紧抓住她作乱的手：“你不是要我陪你睡觉吗，还不睡。” 赵宜欢嘿嘿笑了两声：“看见你，就不困了。” 说着，又凑过去亲他的脸，亲了脸又去亲他的嘴。 李建霖心头一动，不着痕迹地躺平了身子，他倒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赵宜欢在他嘴唇上琢磨了好一会儿，跟个顽皮的孩子似的，这里动一下，那里动一下，就是不深入，就浅尝辄止。 李建霖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下一步动作，正想反客为主，就见赵宜欢又慢腾腾地缩了下去。 手上动作却不停：“我今天可得要好好摸摸这腹肌，还有胸肌呀，你是怎么锻炼的呀？” 李建霖没回她话，就感觉有双火热的小手在他心里挠啊挠啊，心里痒极了。 这人，四处点火，就是不给他一个痛快，李建霖心里像是有一团火似的：“你就只想摸一摸，不想干点别的？” 赵宜欢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别的？” 李建霖勾唇一笑：“别的。” 赵宜欢喝醉了酒，这会儿跟个孩子似的，歪着头想了想：“别的？哦，我知道了。” 说着，不由分说地就去脱李建霖的衣服。 很上道嘛，李建霖笑笑，配合着她的动作，一会儿就干干净净地躺床上了。 “那你不许动，一切由我来！”赵宜欢霸道地说道。 “好，都听你的。”李建霖声音轻轻地，生怕吓退了她。 平日里的赵宜欢对这方面始终有些害羞，这么大胆的时候，可真是破天荒。 李建霖含笑看着她，就见赵宜欢跟个小野猫似的，动作急切有莽撞。 不知道是弄到哪里了，两个人都齐齐呼叫了一声。 …… 一顿操作猛如虎，赵宜欢腿都软了，直接滚了下来：“不干了，不干了，收工，收工。” 看她气喘吁吁地，直接罢工了，李建霖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这个关键时候撂挑子，也就赵宜欢干的出来。 他可不会这么好性子，非得让她补偿回来不可。 一把把赵宜欢抓了回来，眯着眼睛道：“这可不行，还没到时候呢。” 什么没到时候，赵宜欢正想耍赖，李建霖可不给她机会了，直接用了猛力。 就听到赵宜欢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点一点地溢出了声儿。 …… 第81章 剪头发 隔天早上，赵宜欢一睁开眼睛，就见李建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赵宜欢一脸的莫名。 “你，这样盯着我干嘛？” “嗯？昨晚的事，还记得吗？”李建霖反问道。 昨晚的事，昨晚吃火锅了呀，后面，喝了点甜酒，然后呢。 “我喝醉了？”赵宜欢表情一言难尽。 李建霖点点头：“醉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赵宜欢抿了抿嘴，没醉她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啊。 “没发生什么吧？”赵宜欢紧张地问道。 李建霖眼波一转，道：“没什么，可乖了。” 想着，喝醉了也有喝醉的乐趣，以后，还可以再试试。 听到没什么，赵宜欢松了口气，揉揉还有点痛的头，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她是一杯倒，可她没想到，喝个甜酒也能喝醉啊。 一阵无语，伸了个懒腰，赶紧起床了。 咦，不对，身体的感觉不对，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李建霖见她一脸思索，赶紧道：“快起床吧，一会儿上班儿晚了。” 行吧，赵宜欢拍拍脑袋，不想了。 穿上衣服，鞋子，跑到洗澡间洗漱去了，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的人瞧。 镜子里的人，脸上还有醉酒后的红晕，突然，赵宜欢想起来了，昨晚的一些片段，她，被李建霖哄着，这样，那样。 天呐，赵宜欢脸上突然爆红。 李建霖这个混蛋，他还骗人，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气死了，赵宜欢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再次感叹，喝酒误事啊。 等出了洗澡间，见着李建霖，赵宜欢气啾啾地踩了他一脚。 还挺用力，虽然穿着棉鞋，李建霖还是感觉到一阵痛，正想表演一下，抬眼看到赵宜欢一脸气愤的表情，顿时知道她想起来了。 一时有一点点尴尬，摸了摸鼻子。 …… “怎么了，今天一直揉脑袋？”中午跟戴露露一起吃饭，见她今天有些不对劲，问道。 赵宜欢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冻着了，头有些痛。” 赵宜欢可不好意思跟戴露露说，她昨晚喝醉了的事儿。 “那你可要注意了，这大冬天了，受凉了可不好受。”戴露露道。 “嗯。”赵宜欢点了点头。 “对了，天冷了，洗头发也太难干了，我都想剪短了，你待会儿帮我剪了算了。”戴露露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真舍得呀？”赵宜欢调笑道。 “舍不得也要舍得啊，大冬天的，洗了半天都不干，烦死人了。”戴露露抱怨道。 这倒也是，赵宜欢自己就有这个困扰。 “那你以前的冬天是怎么过的啊？”赵宜欢问道。 戴露露一脸幸福地摸摸肚子：“这不是有他了吗，可不得多注意点儿啊。” 行吧，当妈妈的人，就是不一样。 吃过饭，两人直接回了人事科办公室。 “我真的剪了啊，你别后悔。”赵宜欢摸着戴露露的油光水亮的辫子道。 戴露露的头发是真好，又黑，又厚，还长。 戴露露闭了闭眼：“你剪吧，头发收好啊，我还要卖钱的呢。” 是的，这年头卖头发也是一笔小钱呢。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理发店啊？”赵宜欢一边剪，一边问道。 “理发店我怕人家想要我的头发，给剪太短了，那就没法儿见人了。”戴露露嘟囔着。 哦哦，这样啊，赵宜欢点点头。 不再说话，小心地剪着头发。 根据戴露露的要求，给她剪到了下巴那里，剪下来的头发，一绺一绺地都收集好，让戴露露自己拿好。 把长头发都剪下来了，赵宜欢又捧着戴露露的脸，又给边上都修了下，嗯，成了。 “行，你看看，满意不？”赵宜欢收了剪刀。 戴露露忙拿起桌子上的镜子，左看看，右瞧瞧，满意的不得了。 “欢欢，你这手艺可真好，这个发型我喜欢，显得我脸都小了。”戴露露赞不绝口。 唔，赵宜欢也觉得挺好看的，戴露露其实挺是个这种娃娃头的，两条辫子其实显得她脸有些大。 “行，你满意就好。”赵宜欢也就放心了，她还怕给戴露露剪坏了，她对着自己哭呢。 孕妇的情绪可是变化很大的，赵宜欢已经有幸见识过了。 “嘻嘻，真不错，新发型好看，我这头发应该也能卖个两块钱吧。”戴露露喜滋滋地摸着手里的一把头发。 这个赵宜欢不懂：“你去理发店问问不就知道了。” 理发店不仅剪头发，也收头发。 “行，我下班儿就去。”戴露露高兴地道。 看着戴露露这个新发型，赵宜欢也有些心动了，又好看又方便洗头。 晚上赵宜欢坐在梳妆台前，左看右看，她是小圆脸，叫个娃娃头应该也挺好看的啊，赵宜欢臭美地想着。 “你看什么呢，我见你照半天了。”李建霖站在她身后问道。 赵宜欢转过身来，笑问：“霖哥，你说我剪个短头发怎么样啊？” “啊，怎么想你剪短发了？”李建霖蹙了蹙眉，想象了一番，他还是喜欢赵宜欢的长发头。 “今天我给戴露露剪了个短头发，可好看了，短发又好看又好洗，冬天都不用担心它不干。”赵宜欢掰着手指头，数着短头发的好处。 “而且啊，头发还能卖钱呢。”赵宜欢财迷似的笑了笑。 李建霖呵了一声：“你缺那一块，两块？” 家里的钱李建霖不怎么管，但粗略算下，一千五六总是有的。 赵宜欢干笑两声：“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主要是，你看啊，我晚上要是洗个头，它好久好久都不干，我都不敢睡觉啊。” 赵宜欢摊了摊手，无奈道。 “就因为头发难干，你才想剪的？”李建霖问道。 赵宜欢郑重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但凡有个吹风机，她也不想剪头发啊，好不容易留到这么长了，都快到腰部了。 长发及腰，这可是她第一次留到这么长，还没新鲜多久呢。 “行，你等着。”李建霖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个木头盒子。 第82章 吹风机 李建霖把手头的木盒子递给赵宜欢，示意她打开来看看。 “这是什么呀？”赵宜欢接过，还挺重的。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李建霖还挺傲娇。 赵宜欢看他一眼，转身把盒子放在梳妆台前，慢慢打开来。 待看清了里头的东西，不由得眼睛一亮：“吹风机，你怎么买到的。” 买吹风机可得要侨汇券才行！ 李建霖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自己做的！” 啥？自己做的，这么厉害！ 看赵宜欢一脸的惊奇，李建霖轻描淡写地说道：“吹风机不就一个风叶，一个电热元，最后弄个外壳不就行了嘛。” 呦呵，这么容易啊：“那你怎么才做出来啊？” 李建霖双手交握：“做好了好几天了，这不是想等你生日的时候，当生日礼物送给你的嘛。” 赵宜欢的生日就在十二月，他算着日子呢，还有五天。 李建霖也无奈啊，谁叫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剪头发了呢。 赵宜欢摩挲着眼前这个古老的吹风机，外观是银白色的，就是钢铁的本色，有些笨重，但各方面看起来都是一个吹风机地样子。 “不错不错，咱家李工可真是太棒了。”赵宜欢笑嘻嘻地拍着李建霖的马屁。 趁她高兴，李建霖赶忙道：“那，这个就当作你的生日礼物了，我提前送了？” 这个嘛，赵宜欢眼珠子一转：“看你表现了！” 还早看他的表现，李建霖一脸郁闷，不过，好歹也是有机会的不是，不然，他可再也想不到要送什么了。 赵宜欢早就提过好几次了，希望在她生日的时候，能收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礼物的。 见李建霖一脸吃瘪，赵宜欢得意地笑笑，洗头发去咯。 一边洗头发，一边笑，李建霖可真是太可爱了。 就是那么凑巧，她跟原主的生日是同一天，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开开心心地洗了个头发，赵宜欢用毛巾包住头发，脚步轻快地回了房里。 看着梳妆台上的吹风机，再也不用担心冬天洗了头发，头发结冰这样的事儿了。 梳妆台边上就有一个插头，装修的时候，就留着插台灯的。 见赵宜欢准备吹头发了，李建霖特有眼色地拿过吹风机：“我给你吹。” 有人代劳，那可真是太好了。 吹风机插上电，李建霖按下了开关，一阵热风吹过来，舒服。 李建霖也是第一次用吹风机，直接就是对着头发一通吹，还是在赵宜欢的提醒下，才知道要一点一点的吹，这才容易干。 吹风机吹出来源源不断的热风，李建霖动作轻柔的一点一点地吹着，赵宜欢享受着李建霖的服务，可真是太舒服了。 热风吹在她的脖子上，赵宜欢感觉全身都热起来了。 没吹多久头发就干了，李建霖把开关关上，再拔下插头。 “好了，你自己摸摸，是不是都干了。” 赵宜欢伸手去撩撩头发，嗯，都干了。 天呐，她终于再次用上吹风机了，她还以为，她还得过个十年才能再次用上吹风机呢。 没想到，李建霖给了她这么个大惊喜，感动的赵宜欢都快哭了。 “干了。”说着，赵宜欢猛地转身抱住了李建霖的脖子。 “就这么高兴啊。”李建霖嗅嗅她头发上的香味，是桂花味儿的。 赵宜欢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住地点着头。 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会理解的，她一个从各方面都很方便的现代来的人，来到这个啥都是比较原始的时代，是有多么不适应。 这会儿重新用上现在的高科技，那个兴奋当真是无法言说了。 “那，这个就是生日礼物了？”李建霖忍不住再次提到。 “行，不过。”赵宜欢故意卖起了关子。 “不过什么？”李建霖把她推开了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赵宜欢一脸的狡黠：“你以后都要给我吹头发。” 这个还不容易，李建霖深情地道：“好，我给你吹头发，给你吹一辈子的头发。” 一辈子啊，赵宜欢看着李建霖的眼睛，此时他的眼里都是情谊。 一辈子太长，赵宜欢笑笑，中间会不会出现变故，她此刻不想去想，就活在当下吧。 “好，就让你给我吹一辈子的头发。”赵宜欢声音里都是甜蜜。 “嗯，一辈子！”李建霖用力抱紧了她。 赵宜欢也伸出手，回抱住眼前的人。 她有时候都在感慨，可能她的好运气都用在遇见李建霖身上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有这么一个人陪着，爱着，赵宜欢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给了她最缺乏的安全感。 感受着他的爱意，赵宜欢情不自禁地道：“李建霖，我爱你。” 听到这话，李建霖身躯猛地一震，那些往日里不曾宣诸于口的爱意，这会儿都倾泻了出来。 “我也爱你，赵宜欢，我爱你。”李建霖说出这话，自己脸上都红了红，但是，此刻，他也只想说这几个字。 在这个人人都含蓄的年代，此时的两人，都格外的外放。 李建霖的手又用了用力，好想就这个把她烙印进自己的身体里。 抱着抱着，简单的拥抱已经满足不了两人了，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两颗头颅慢慢地，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李建霖轻吻着赵宜欢脸颊，嘴角，辗转发侧，再慢慢地深入。 赵宜欢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仰起脸，踮着脚，一点一点地配合着他。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 第83章 大规模生产 李建霖送了她一个吹风机，赵宜欢忍不住跟戴露露炫耀了一回，这可不得了了，戴露露转头回去就找周煜要吹风机。 周煜一脸苦笑的求到了李建霖那儿：“李工，你这一点也不厚道，你讨好你老婆，还得把兄弟我也拖下水。” 呵，这是求人的态度？李建霖转身就走。 “哎，哎，别啊，霖哥，是我不会说话，别走嘛，我这要是空手回去，戴露露非得让我睡地板不可。”周煜作势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让你嘴巴没个把门儿的，活该。 李建霖睨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心里舒服了点儿。 让他这阵子太得意了！ “说吧，让我怎么帮你？”李建霖坐在位置上，双腿交叠，手上转着支钢笔。 “就，帮我做一个？”周煜小心翼翼地道。 呵，李建霖放下笔，抬腿就走，还是让他睡地板吧。 见他要走，周煜忙拉住他的袖子，期期艾艾道：“要不，你教我怎么做？” 李建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咱们大学时学的，你都忘了？” 周煜表情一顿，脸垮了下来：“这不是太久没用，有点忘了嘛。” 李建霖眉头皱了皱，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别过脸，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直接扔给他：“自己看！” 周煜忙拿起来看了看，见是一张吹风机地细节图纸，上头各种参数，配件都标注了，顿时脸上笑开了。 “谢谢兄弟了，咱霖哥当初读书的时候就是班里第一，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厉害。”周煜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李建霖可不理会他的吹捧，读书时候你再厉害，这么多年要是不看书，也得忘光。 “呦，两位大工程师在看什么呢？”正当周煜看得认真的时候，一个声音猛不丁地从身后响起。 李建霖转过身：“是汪主任啊，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汪主任是机械厂销售科的主任，平时大多时候是在外头跑的，很少能在厂里见着他。 “嗐，这不是年底了，我也休息休息。”汪主任那张油光发亮的脸上笑呵呵的。 说着，汪主任又凑过去看周煜手上的图纸，待看清楚了上边儿的东西，顿时一双小眼睛亮的像灯泡儿似的。 “这，这是吹风机啊？”汪主任抢过周煜手里的图纸，手都有些发抖了。 周煜想去拿回来，没抢到，悻悻道：“汪主任，您还认识吹风机啊？” “那当然了，这东西咱们友谊商店有，只不过都是进口的，咱们想买，那可买不着。”汪主任激动道。 突然，汪主任话锋一转：“这是谁画的呀？” 周煜快人快语地直接指了指李建霖：“咱们李工画的，他已经给他爱人做过一个了，据说非常好用。” 周煜这个非常还加重了语气。 “哦？已经实验过了啊？”汪主任语气更加兴奋了。 李建霖点点头：“昨晚用过了，吹头发的效果还可以。” “好，好，好啊。”汪主任忍不住大笑道。 “李工，您这张纸借我用用，我上厂长办公室转转，等会儿就还回来啊。”汪主任说着，没等李建霖答应，转身就走，小短腿走地可快了，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周煜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李建霖，欲哭无泪，他今天回去就得给戴露露一个交代呢。 “霖哥，你说，这咋回事啊？”周煜语气急切地问道。 李建霖淡定道：“总会知道的。” 厂里一直在做配件加工，效益一般，厂里的领导也一直想做出点成绩来，汪主任拿着那张纸去找厂长，什么想法，不言而喻。 李建霖也内心也抱着一丝期待，只有做出成绩了，他到时候的调动才能顺理成章。 周煜见李建霖老神淡定地不做声，知道自己急也没用，只能跟着一起干等了。 还好，没让他们久等，没过多久，汪主任就满面红光地下来了：“李工，厂长有请。” “好，我就去。”李建霖拉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本本子，将手里的笔别在上衣口袋里，干脆利落地起身上楼去了。 周煜目送李建霖出了办公室，也不着急了，慢慢悠悠地还哼起了歌。 可能，戴露露需要的吹风机，他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厂长办公室李建霖熟，直接上了三楼，跟厂长秘书打了招呼后，敲了敲吴昌友厂长的门。 “咚咚咚…” “请进。”吴厂长那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建霖推开门，吴厂长就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建霖啊，你可真是咱们厂的优秀人才啊。” 吴厂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示意他坐，还亲自去倒水。 “喝茶吗？”吴厂长态度有些殷勤啊。 李建霖摇了摇头：“不麻烦了，谢谢厂长，我喝白开水就行。” “那不行，我这儿有碧螺春，就剩一小点儿了，咱俩今天就给它喝咯。”李建霖坐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上，看吴厂长在那儿放茶叶，倒开水。 厂长亲自给泡的茶啊，李建霖小心的端起来喝了一口：“您这茶，好，是好茶。” 吴厂长大笑道：“那可不是，平常我可舍不得拿出来的。” 李建霖挑挑眉，又喝了一口茶，茶水微涩，回甘，确实是好茶。 就听吴厂长道：“建霖啊，你画的图纸汪主任拿给我看了，我俩都觉得，生产吹风机这事，就是咱们厂里往上走的重要一步棋。” 看来吴厂长也很重视，李建霖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需要我做什么，厂长您尽管吩咐。” 吴厂长双手捧着杯子，笑道：“李工这觉悟，就是高，好，好呀。” 吴厂长给李建霖戴了个高帽，总算说起了正事：“建霖啊，我听汪主任说，你自己试着做过一个吹风机了？” 看李建霖点头，吴厂长又接着道：“那你觉得，咱们厂里的工人能做吗？” “能，工序并不复杂。”李建霖道。 听到自己厂里能生产，吴厂长眼神亮了亮：“那大批量生产吹风机的材料，设备，咱们厂里能提供吗？” 大批量生产啊，李建霖思考了会儿，也不是不可以，很多配件，零件自己都可以自给自足，没有的，自己也能再加工，于是点了点头。 “那咱们厂里就生产吹风机了，我马上组织厂里班子开大会，把这事定下来，争取今年过年的时候，大家能买上咱们厂里的吹风机当年货。”吴厂长拍着手掌兴奋地道。 从吴厂长办公室出来，李建霖也一身热血，总算是又有事能忙活起来了。 第84章 加班 “怎么样，吴厂长怎么说？”李建霖一回来，周煜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建霖推开他扑过来的身子，语气寻常道：“好事儿，说是厂里准备生产吹风机。” “这可太好了。”周煜不自觉地拍了下手，眼里都是激动。 可算回去能有个交代了，也不至于睡地板了。 李建霖看他一眼，一边收拾办公桌，嘴角忍不住悄悄翘了起来。 很快厂里领导班子开大会，一致通过了吴厂长的提议，机械厂的车间里头，不同于以往一到年底就冷冷清清的，今年是热火朝天，大家伙儿都干劲十足的。 谁不想过个好年呢，厂里这么大动静的搞生产，那年底的福利才多啊。 …… “我回来了，欢欢，咱们赶紧走吧。”李建霖气喘吁吁地回来。 赵宜欢也是等得着急，她明天过生日，李母让他们回金市过，说是她嫁过来的第一个生日，可得好好过才行。 昨晚两人就商量好了，今晚就坐车赶回去，李建霖他们厂子最近生产吹风机，忙的不行，李建霖都是天天加班儿。 今天回来晚点儿也不稀奇，就是怕赶不上火车。 赵宜欢拍拍他的背：“先顺口气儿，要喝杯水吗？” “不了，上了火车再喝好了。”李建霖摇了摇头。 “行，那咱俩赶紧走吧。”赵宜欢把包背上。 里头装了些饼干，还有两个烤糍粑，烤红薯，就当作两人的晚餐了。 赶时间，李建霖就直接骑上自行车，载着赵宜欢去了火车站。 自行车就停在火车站的停车棚里头，有人看的，一天得给一毛钱的看管费。 以往两人都是坐公交车来，今天这不是赶时间嘛。 把自行车交给看管员，领了票，回的时候凭票再来领自行车。 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误车，两人上了火车，这才松了口气。 “来，霖哥，吃点东西垫垫。”赵宜欢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桌子上。 李建霖看了一眼糍粑，挑了挑眉，自家媳妇儿是真的喜欢吃糍粑啊，怎么吃都吃不腻，红糖的，烤的，都爱吃。 烤糍粑赵宜欢一般是直接把铁夹搭煤炉子上，再把糍粑放铁夹上，烤个几分钟就熟了。 李建霖拿起一个烤红薯吃了起来，烤红薯也是放在煤炉子上面烤的，晚上放上头，炉子堵上，一晚上功夫也能熟了。 赵宜欢直接拿起了烤糍粑，吃了一口上面烤焦的皮：“还是刚烤出来的好吃，这会儿好像又硬了。” 刚烤出来的时候软软糯糯的，不加糖都能嚼出甜味儿来，这会儿有点硬了，没有那么好吃了。 看赵宜欢吃的皱了皱眉，李建霖道：“不好吃就别吃了，吃红薯，烤红薯还行。” “算了，可不能浪费，再说了，最后两个了。”赵宜欢不舍的又咬了一口糍粑，上次赶集买的就这俩了。 李建霖一脸好笑：“你个糍粑大王啊，没事，等回去了，咱们又去赶集，再多买点儿。” 赵宜欢觑了他一眼：“回去了你有空？” 李建霖顿时哑火，最近是真没空，汪主任都联系好了好几个百货商店了，就等着他们出货好送去呢。 干笑两声：“等忙完这阵儿，过年前肯定会空下来的。” 赵宜欢呵呵两声，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糍粑，还过年前，你还不如直接是大年三十儿呢。 看赵宜欢脸上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味儿了，李建霖拿起自己眼前的糍粑，举到她面前道：“这个还吃不吃了？” 赵宜欢瞟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吃，最后一个了，必须吃！” 吃了就好，李建霖就怕她不吃呢，吃了可就是不生气了。 最近他是真的忙，早出晚归的，家里的饭，家务都是赵宜欢在做，李建霖是又欣慰又怜惜她。 见赵宜欢把糍粑都吃完了，立马递过来一壶水：“来，喝口水，别噎着了。” 赵宜欢从善如流地接过，赶紧喝了一口，刚刚吃的太急了，差点噎住。 赵宜欢吃了两个糍粑也差不多了，李建霖就把两个烤红薯吃完了，还吃了两块饼干，总算是饱了。 “我媳妇儿就是能干，上火车带的东西可真全。”李建霖陪笑道。 赵宜欢嫌了他一眼，见李建霖一动不敢动的样子，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你最近忙，那是正事儿，我又没生气，你战战兢兢的做啥，我是母老虎啊？” 看赵宜欢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李建霖忙摇摇头：“哪有，哪有母老虎这么漂亮的啊。” 李建霖说完，又偏头去看赵宜欢的脸色，见不得他那个小心翼翼地样儿，赵宜欢气的伸出手拧了拧他的胳膊。 见他疼得龇牙咧嘴的，这才心里出了口气，高兴了。 “好啦，我没生气，啥事没有，咱们是夫妻，你忙的时候，我多做点家里的事儿，这是应该的，互相理解，互相支持，这才是夫妻呀。”赵宜欢看着李建霖，及其认真的道。 “我媳妇儿真好。”李建霖说着，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顶。 “哎呀，在火车上呢，你真烦人。”赵宜欢撅了撅嘴，又急忙去看有没有人瞧见。 还好，这是最后一趟车，车厢里没几个人，大家都各自闭眼休息，没人关心他俩。 见没人瞧见，赵宜欢松了口气：“好啦，你休息下吧，我看你最近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了。” 李建霖最近是睡得晚，起的早的，上班儿事情也多，身子可经不住这么熬。 看着赵宜欢眼里的心疼，李建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好，我趴着休息下，快到了叫我。” “嗯，好，睡吧。”赵宜欢轻轻地点点头。 见李建霖趴在桌子上，几秒的功夫就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李建霖平时是不打鼾的，这也实在是太累了。 火车过了两个小时，到了金市站，到站了，赵宜欢才把李建霖推醒。 “啊，到了啊？”李建霖幽幽转醒，看看窗外的景物。 睡了一觉，舒服多了，李建霖觉得自己眼睛都看得清楚些了。 第85章 过生日(一) 昨晚回来已经很晚了，俩人收拾一番就睡下了。 隔天早上，李建霖休息了一晚上，精神抖擞的非得送赵宜欢生日礼物，这不要还不行，等李建霖把礼送完，赵宜欢累的又睡了过去。 “欢欢，生日快乐。”李建霖亲了亲她的脸颊。 回应他的，是赵宜欢轻微的呼吸声。 等两人起了床，天光已经大亮了。 “妈，不好意思啊，我们起晚了。”赵宜欢下了楼，看着李母，不好意思地道。 “你们年轻人，好不容易有个周末，起晚点没什么，再说了，昨晚回来的晚，这睡得也晚呀。”李母笑呵呵地。 说着，又去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来，欢欢呀，你今天过生日，妈特意给你做的长寿面，快吃。” “诶，谢谢妈。”赵宜欢高高兴兴地接过李母递过来的筷子。 “妈，这面条可真好吃，还真的是一根诶。”赵宜欢夸赞道。 “我自己擀的，多吃点。”李母脸上都是笑。 看了眼吃的开心的赵宜欢，李建霖又看了一眼他妈：“妈，我的呢？” “你又不过生日，吃什么面啊，我厨房里蒸了馒头，等会儿啊。”李母暼了儿子一眼。 好家伙，现在回家来一碗面都吃不上了，李建霖一阵无语。 赵宜欢一边吃，一边可乐，李建霖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看他妈进厨房去了，李建霖凑过来，嬉笑道：“给我也尝尝，我都饿了。” 赵宜欢瞟了他一眼，忙把碗拿开一点：“不行，这是长寿面，得我一口气吃完才行呢。” 呵，看赵宜欢那得意地样儿，估计是吃不到了，李建霖深吸一口气，这待遇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嘻嘻，就是想逗逗他，赵宜欢不着痕迹地偷偷笑笑，转脸又夹起一筷子面条：“尝尝吧。” 李建霖挑挑眉，总算自己媳妇儿还算有良心，张开嘴巴准备等着赵宜欢的投喂。 赵宜欢把面条喂到他的嘴边，看李建霖准备要吃了，又拿走，快速的塞到自己嘴里。 一次，两次，乐此不疲，看李建霖无奈到了极点，赵宜欢不怀好意的笑出了声儿。 让他一大早的就不干好事儿，活该。 哼，李建霖也不是吃素的，见面都被赵宜欢吃完了，碗底李母还给卧了个荷包蛋，眼珠子一转，抢过赵宜欢的筷子，一口给咬了一大半。 赵宜欢顿时就傻眼了，她的荷包蛋啊。 看赵宜欢一脸控诉地看着自己，李建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荷包蛋。 糟了，好像有点皮了。 “要不，我等会儿给你煎一个？” “煎两个！”李建霖竖起两根手指头。 赵宜欢不为所动，见着李母马上告状：“妈，李建霖把我的荷包蛋给吃了。” 李母瞪了一眼儿子：“那是给欢欢的，她今天生日，你真的别人了，还跟自己媳妇儿抢东西吃啊。” 说着，又拍了下李建霖的肩膀。 哈哈哈哈，赵宜欢这下开心了，脸上肉眼可见地笑了出来。 李建霖抚了抚额头，这一回家，自己媳妇儿跟自己妈都不跟他一边儿了。 建琪一家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赵宜欢在那儿笑，李建霖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瘪着嘴。 顿时燃起了想看热闹的心：“怎么了，这是？” 可不能再被李建琪笑话了，李建霖忙站起来，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哦呦，两个星期没见，咱们小铃铛又重了呀。”李建霖抱过俞辉手上的小铃铛，一脸夸张地说道。 重了很多吗？俞辉跟李建琪对视一眼，好像不觉得呀。 小铃铛来了，赵宜欢也没空再跟李建霖玩闹了，忙凑过来都小铃铛。 “小铃铛，我是舅妈呀，还记得吗？”小铃铛这孩子特别爱笑，建琪婆婆照顾的好，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特别招人喜欢。 嘻嘻，回应赵宜欢的事小铃铛的无齿之笑。 赵宜欢拉过小铃铛的小手手，这孩子母乳，奶粉混着吃，不挑食，小手上手嘟嘟的，摸着可舒服了。 “小铃铛，舅妈抱抱好不好呀？”赵宜欢说着，朝小铃铛伸出了双手。 孩子还小，还不会伸手要抱，赵宜欢直接抱了过来。 大冬天的，小孩子也穿的厚实，赵宜欢感觉自己抱了个满怀，鼻尖都是小孩子的奶香味儿，这味道可好闻了。 “咱们小铃铛好香呀。”赵宜欢忍不住凑过去贴了贴她的小脸。 李建霖不甘示弱地，也凑过去逗小铃铛：“小铃铛，今天你舅妈生日诶，你准备送她个什么礼物呀？” 赵宜欢瞪他一眼，怎么逗孩子的呢，人家话都不会说！ 小铃铛不会送礼物，小铃铛的妈可会送，闻言笑道：“小铃铛的妈妈，可是给她舅妈准备了礼物的。” 李建琪说着，又指挥俞辉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包，递给李建霖：“来，帮我嫂子好好收着啊。” 李建霖颠了颠手上的东西，轻飘飘的，好奇道：“什么呀？” “等会儿让我嫂子拆了就知道了。”李建琪笑道。 还等会儿，李建霖不想等了：“欢欢，我帮你拆了啊？” “行，让舅舅帮舅妈拆礼物吧。”赵宜欢又逗逗怀里的小铃铛。 “哦呦，是条红色的围巾啊。”李建霖把牛皮纸拆开来，把围巾拿了出来。 李建霖用手摸了摸，直接给围在了赵宜欢的脖子上：“好看，特别称肤色。” “你自己织的？”李建霖忍不住问道。 李建琪得意一笑：“那可不是。” 哦呦，还有这手艺了啊，李建霖看看俞辉，俞辉笑嘻嘻地点点头，意思是，他也有。 哦，那就只有他没有了，李建霖脸皮厚地道：“要不，你也提前给你哥送一条？” 李建琪可不答应：“你的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可不能中途再换。” “什么礼物啊？”虽然感觉李建琪有些不怀好意，李建霖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建琪还没说话呢，自己就笑来了：“我们小铃铛准备的，她的小袜子，送你一只。” 呵，李建霖白了他妹一眼：“你还是留着给小铃铛穿吧。” “穿不了，还有一只我怎么找也找不着了，这不，刚好剩下的一只送给她舅舅。”李建琪说着，乐不可支的。 客厅里，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小铃铛都凑热闹似的，笑得咯咯的。 第86章 过生日(二) “你们笑什么呢？”李母端着一盘馒头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建琪笑道：“我们在说，等我哥生日的时候，送他一只小铃铛的袜子。” 李母白了她一眼：“可不兴给我小铃铛的袜子乱送人啊。” 哈哈哈哈，屋子里众人顿时又是一阵笑，李建霖一阵无语，合着他连收只袜子都不配啊。 算了，还是吃早饭吧，李建霖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咦，今天这馒头蒸的不错呀。” 李母道：“那当然了，这全是白面做的。” “那我也尝尝。”建琪说着，也拿起了一个吃了起来。 “诶，我爸呢？”李建琪说着，四处看看。 “一大早就去厂里了，人家去厂里吃，不稀得吃我的馒头。”李母抱怨道。 呵呵，几人干笑几声，可不掺和老同志之间的事儿。 好在李母也不在意这个，转头又逗起了小铃铛：“欢欢啊，给我抱抱，你也去吃个馒头去。” “我刚吃了碗面，还不饿呢。”赵宜欢笑笑，“妈，您还没吃呢，快吃吧。” “成，那就我先吃。”李母笑呵呵地，家里热闹，她就高兴。 客厅里李母放了个碳盆，暖洋洋的，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围着小铃铛转了。 “对了，小铃铛的大名取好了吗？”赵宜欢问道。 上次回来，李建琪就抱怨过了，两个月了，俞辉这大名还没取好。 “取好了，取好了。”俞辉忙道，再不取好，他取名权都快没有了。 “叫俞瑶，瑶瑶。”李建琪接话道。 “瑶瑶，瑶瑶，咱们小铃铛有大名了。”赵宜欢摸摸小铃铛的小脸蛋。 小铃铛茫然地看着她，显然还不知道瑶瑶是谁，又见她打了个哈欠，扭扭身子，要找妈妈了。 见自己闺女儿这样儿，建琪就知道这小家伙儿要找奶吃了，笑笑：“嫂子，给我吧，应该是饿了，她一般这个时候要吃奶了，吃着吃着就睡了的。” 哦哦，这样啊，赵宜欢小心翼翼地托着小铃铛软软的身子，递给建琪。 小铃铛要吃奶，建琪抱着孩子上楼了，家里二楼建琪的房间一直都是在的，跟她没结婚时一样。 看建琪上楼了，俞辉也赶紧跟上去，李建霖摇摇头，这当了爸就是不一样。 “你俩没事做，就烤点板栗，花生吃。”李母又给端来不少生板栗，生花生来。 “妈，您也烤烤火。”赵宜欢忙拉住她的袖子。 “不了，我闲不住，你们没回来啊，我见天儿的在家坐着，听听收音机，这都快要生锈了，今天好不容易给我找点儿事儿做。”李母一副坐不住的样子。 一刻不停地又进了厨房。 行吧，赵宜欢跟李建霖两人围着碳盆，在边上放了一圈儿板栗，花生，一个一个烤着。 赵宜欢手上不停，时不时地给板栗翻个面儿，这温暖，又清闲的时光，可真舒服。 花生容易熟，一会儿就烤好了，用夹子给夹到一边儿放着，赵宜欢不怎么喜欢吃花生。 眼睛不眨地盯着碳盆里的板栗，见板栗上已经黑了一小块了，眼巴巴地看着李建霖：“能吃了吗？” 这个急性子，李建霖无奈道：“再等会儿，等它炸开了，就熟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碳盆里头砰的一声，害得赵宜欢吓一跳，接着，接二连三地又炸开了好几个，还有个都飞出去了。 赵宜欢赶忙跑去捡回来，顾不得还烫手，就想剥开来吃，李建霖忙接手过来。 “你坐着，我剥。”李建霖道。 那挺好，赵宜欢坐端正了，看着李建霖剥栗子。 剥开外头一层烧黑的壳，里头是黄色的肉，烤熟的栗子，粉粉的，还冒着热气。 看李建霖剥出来了，赵宜欢忙去接，李建霖越过她的手，要放她嘴里。 赵宜欢张开嘴，就等着吃呢，谁知道李建霖也顽皮起来，就是不给她吃，赵宜欢吃了两次没吃到，气的不吃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给你。”李建霖说着，赶忙给塞进了她嘴里，逗的炸毛了，可就不好了。 总算吃到了，赵宜欢嚼了嚼，又香又糯，好吃。 “好吃吧，我再给你剥。”李建霖说着，手上不停。 一个烤的，一个剥的，一会儿就烤出来了一小堆。 赵宜欢吃了几颗，李建霖还塞过来，摇了摇头：“你也吃点，别光顾着给我吃了。” 李建霖凑过来，在她耳边笑道：“我不吃，栗子吃多了容易放屁，我怕在火车上影响形象。” 赵宜欢瞪他一眼，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夺过李建霖手里的板栗，自己再剥开几颗，进厨房去了。 “妈，刚烤好的板栗，您尝尝。”赵宜欢拿起一颗塞进李母的嘴里。 “好吃，好吃。”李母还没咽下去呢，就说好吃了。 赵宜欢又给她喂了几颗，李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她儿媳妇儿乖。 听着里头婆媳俩的笑声，李建霖嘴角翘了翘，人家才是亲的呢，他顶多是旁的。 可不知道李建霖想什么，赵宜欢给李母喂了栗子，又出来继续烤板栗了，这吃板栗是一种乐趣，烤板栗更是一种趣味儿。 见她玩的高兴，李建霖又看看沙发的红围巾，眼馋道：“欢欢，你什么时候给我也织条围巾啊？” 李建霖不是没有围巾，可就是想要一条赵宜欢亲手织的。 见赵宜欢不做声，李建霖语气略带委屈地道：“俞辉都有呢。” 赵宜欢看他一眼，跟个大孩子似的，不过，人家老公有的，自家老公也得有才行。 “行，我回去就学，学会了，第一个就给你织。”赵宜欢摸摸他的背。 听到赵宜欢答应了，李建霖嘴角立刻笑开了。 “啪。”一口亲在赵宜欢的脸上，“这是谢礼。” 说完，立刻起身上厨房帮忙去了，候了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赵宜欢摸摸自己的脸，脸上不由得笑开了。 李建霖这人吧，不熟悉的时候只觉得他高冷，相处久了，有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还挺可爱的。 午饭是李母，李建霖，俞辉，还有李父一起做的，李父刚好赶着要做饭的时候回来了，回来的真及时。 一顿丰富的午餐，李父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杨梅酒：“来，祝欢欢生日快乐，幸福安康。” “生日快乐。”一家子人，就连小铃铛都给了她祝福，咧嘴一笑。 “谢谢爸，妈，谢谢大家。”赵宜欢举杯，跟大家碰了杯，喝了一小口。 李建霖看得胆战心惊，可别醉了，见她喝了一口，连忙夺过她的杯子。 见大家都看着她，干笑道：“呵呵，这，等会儿还早赶车呢。” 也是，李母叹口气，也没事儿，快过年了，再过两个星期，又能见着了。 遂又高兴地招呼大家吃饭。 这个生日，是赵宜欢二十五年来，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虽然在这里过的是十九岁的生日，但谁不想年轻呢。 十九岁啊，更是高兴，幸福加倍！ 第87章 火爆 从金市回来后，李建霖更忙了，有时晚上八九点回来都是常有的事，还好，总算第一批吹风机一千个出货了。 这批货早就被榕城百货商店和周边几个市的百货商店定下了，货一做好，早早地就发货出去了。 但这也不是就意味着李建霖能休息了，相反，他们还得加班加点的干，趁着年关，大家的购买欲爆棚，还得再赶一批货出来。 这天李建霖又回不来了，赵宜欢一个人在家，就准备煮点面条吃得了。 正烧水准备煮面呢，隔壁谢大妈来串门了：“小赵啊，在家不？” “在家呢，谢大妈，您进来坐。”赵宜欢忙把锅端下来，去了堂屋招呼谢大妈。 “我在家蒸发糕呢，给你拿了几个尝尝。”谢大妈把手里的碗递给赵宜欢。 是大米和小米掺着做的发糕，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谢谢大妈了。” “别客气，邻里邻居的。”谢大妈说着，又扭脸张望了下：“你家小李还没回来啊？” 赵宜欢摇头笑笑：“还没呢，他们最近忙。” 谢大妈跟着笑：“可不是，到了年底儿，大家都比平时里忙些。” 话音一转：“你家小李啊，格外的忙，他们厂子里生产的这个吹风机啊，现在可是榕城的一大特产了。” 赵宜欢扯嘴笑笑，没接话。 果然，谢大妈又说了：“这个吹风机啊，听说是真好用，大冬天的，头发一会儿就吹干了，也不是很贵，23块六毛，搭两张工业券，可就是没有货啊，听到有货啊，我家老大半夜去排队，这都没买到，听说那队伍都得排了有三里地。” 谢大妈说的绘声绘色的，赵宜欢忍不住笑笑，这也太夸张了。 “小赵啊，这吹风机可是你家小李他们厂子做出来的，那他能不能在厂里买到呀？”谢大妈觑着赵宜欢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赵宜欢也不知道啊，李建霖最近一回来，她都睡下了，还真没问过。 “谢大妈，按理说，这邻里邻居的，就买个吹风机这事，我是不应该推脱，可我实在不知道啊，我要是应下了你，又买不着，这不是让你白欢喜一场吗，这样，等李建霖回来了，我仔细问问，明天再答复您，成吗？”赵宜欢道。 “成，我也就是问问，买的着我欢喜，买不着也没事，就让我家老大接着排队去。”谢大妈笑得爽快。 “那行，我就回去了，你记着帮我问问啊。”谢大妈就准备起身回家了。 “等下，谢大妈您等我下，我把碗给你腾出来。”赵宜欢说着，赶紧回了厨房拿了个碗。 把发糕换了个碗，又从橱柜里拿了几块花生糖出来，放在碗里。 谢大妈见了，板了板脸：“小赵，你这是干啥呢？” “谢大妈，这可不是给你吃的，我是拿给小根吃的，这花生糖是我婆婆自己做的，给小根尝尝味儿。”赵宜欢笑道。 谢大妈嗔了她一下，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看谢大妈走了，赵宜欢看着桌子上的发糕，干脆也不煮面了，晚上就吃发糕好了。 用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软软的，口感绵绵的，还挺好吃的。 一口气吃了三块半个手掌大小的发糕，又泡了杯麦乳精喝，赵宜欢打了个饱嗝。 李建霖回来的时候，外边儿连灯亮都没有了，隔壁邻居都睡下了，时下的人睡得都早。 李建霖进了屋，见赵宜欢还没睡着呢，不禁挑了挑眉：“今天还没睡呢，等我啊？” 声音里的不怀好意，赵宜欢听得真真切切地，白了他一眼：“谁等你了啊。” 见他累了一天了，身上衣服都皱皱巴巴了，脸上也是一脸的疲劳，又心疼道：“吃晚饭了吗？” “吃了，不过，这会儿又有些饿了。”李建霖诚实道。 听到他饿了，赵宜欢干脆掀了被子，穿上外套下床来：“我给你煮碗面，吃个热乎的，吃了好睡觉。” 这么贤妻良母啊，李建霖心头火热，还是有个媳妇儿好。 但又有些不舍，大冬天的，暖和的被窝里出来，再给他煮面条：“要不，我吃点饼干对付下得了。”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是我想吃！” 说着，就大步走出了房间，李建霖在后头呵呵笑两声，欢欢越来越好了。 “对了，五斗橱里还有两块发糕，你放碳盆上烤一烤，好吃着呢。”赵宜欢大声道。 “行，我知道了。”李建霖翻出发糕，把堂屋里的碳盆拨开些，用铁夹架上头烤着，又跟过去找赵宜欢了。 “这个发糕谁给的啊？”李建霖问道。 说起这个，赵宜欢赶忙问起了谢大妈关心的事儿。 李建霖沉思了片刻，道：“厂里最近的货，一出厂百货商店就赶忙拉走了，我们厂里员工想买，汪主任都没松口，说是等忙完了这阵，厂里员工可以半价买一个。” 这样啊，赵宜欢点点头：“那也没办法，我明天就回复谢大妈，说暂时也是买不着。” “你告诉谢大妈，明天下午榕城百货商店要来我们厂里拉一批货，让她后天一早去排队，准买的着。”李建霖又说了一句。 “行。”赵宜欢应着，手上也不停，看水开了，连忙把面条放下去。 煮面条很快，一会儿功夫赵宜欢就煮好了两碗，堂屋里，一人一碗面的吃着，脚下是碳盆，暖和着呢。 李建霖大口地挑着面：“真好吃，我媳妇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赵宜欢呵笑一声，不接这话，等他忙完了，这个掌勺的活儿还得还给他才行。 这边温情脉脉，机械厂的筒子楼里，周煜可就没这么好过咯。 戴露露双手插着腰，瞪着周煜：“吹风机呢，天天说明天，明天的，这都多久了，我看是明年吧。” 周煜抹了下额头的汗，自家这个孕妇，是肚子还没怎么鼓起来，脾气先涨了起来。 没办法，自家的媳妇儿只能哄着，周煜好声好气地道：“最近要出的货太多了，厂里员工都不让买，等忙完这阵，厂里说了，让我们半价买一个。” 听到可以半价买，省了一半的钱呢，戴露露顿时高兴了：“那行，咱家就买那个半价的，省下来的钱，给我闺女儿儿子买奶粉。” 听她这么说，周煜赶忙点头，总算能上床睡了吧？ 第88章 福利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现在厂子里走路上工人们聊的最多的就是，今年发什么福利呀，能不能过个好年了啊。 财务科办公室里，赵宜欢他们几个人可就不同于其他科室等着放假的人了，年底可是他们最忙的时候。 “哎呦。”赵宜欢伸了个懒腰，又马不停蹄地低下头干活儿去了。 “徐姐，小赵，你们把年底工人要发的奖金统计好了没有，我等着拿去给厂长签字呢？”于科长着急忙慌地问道。 “好了，好了，在这儿呢。”徐姐忙从里头抽出一份文件来。 于科长接过，赶紧地上楼上找高厂长去了，这个可得厂长签了字，才能发下去的呢。 财务科里，各忙各的，大家都恨不得能多出两只手，多出两个脑袋来，总算在下午下班之前，把该造的表，该做的支出给做完了。 “呼……”赵宜欢甩甩手腕子，跟徐大姐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亮光。 总算能休息了，现在就等着年底发钱，发奖金了。 看于科长一脸笑意地走回来，徐大姐忍不住问道：“于科长，咱们厂子今年能发些什么东西啊？” 这个年代，工厂发东西，比发钱更能让大家高兴。 于科长笑眯了眼：“咱们可是纺织厂，布，总少不了的吧。” 呵，说了跟没说一样，徐姐小骂了一声。 算了，等着呗，明天就知道了。 …… 隔天一大早，赵宜欢一进厂子大门，就看到大家都嘻嘻洋洋地，赵宜欢也高兴，赶紧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听说了吧，今年厂里说发罐头，咸鱼，还有海带。”徐大姐一脸的兴奋。 那都是好东西呀，去供销社都不一定能买的着的，难怪大家都这么高兴，赵宜欢也跟着笑。 而且，还有钱，年底了，厂里根据大家平时的表现，多多少少都会发点奖金，赵宜欢他们根据各个车间，科室报上来的，给造好了表，今天也要发下去的。 赵宜欢早就看了，她的奖金有二十块，这可是大半个月的工资了，毕竟，她也就来了半年，跟徐姐，于科长他们的一样。 看来，多做事，确实是有奖励的。 今天厂里就上半天班儿，先是财务科提前发这个月的工资，和年底的奖金，等赵宜欢他们忙完，把钱和票都发下去之后，就等着工会的通知了。 工会也是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通知去领东西。 等通知到财务科的时候还早，赵宜欢跟着徐大姐，于科长一起去了一楼，工会办公室在一楼。 好家伙，里头人挤人呀，那叫一个热闹，跟供销社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挤进去，赵宜欢赶紧签字，拿上自己的那份儿就走，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拿着东西又挤了出来，赵宜欢打开网兜一看，跟徐姐说的大差不差，两瓶橘子罐头，两条咸鱼，两个苹果，一大块干海带，还有四尺劳动布。 这个福利也算是很好了，领到东西的人都乐的合不拢嘴。 “比去年多了不少呢。”一个大妈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要开花了。 “可不是，今年能过个好年了，这个咸鱼听说可好吃了，去年我家隔壁的他们厂子里发了，做年夜饭的时候那叫一个得意啊，我今年怎么着也得臊臊她。”另一个大妈高兴地道。 “嗐，要是人家今年还发咸鱼呢？” “那，那就比比谁的手艺好呗。” 看两人走远了，赵宜欢才收回视线，又低头看看网兜里的咸鱼，看来，是个好东西。 正准备回去，就见戴露露她们走了下来，见戴露露这个虎妞，直接要往里头冲，赵宜欢忙一把拉住她：“露露，等会儿，里头人太多了，你小心肚子。” 戴露露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穿着厚厚的棉衣还不怎么看得出来。 戴露露正想说，没事儿的，看了眼里头人挤人的，也有些怯场了，这要是挤到了肚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见她一会儿功夫就低眉丧眼的，赵宜欢无奈一笑，把手里的网兜递给她：“你帮我拿着，我去给你领。” “谢谢欢欢，你最好了。”戴露露接过网兜，还亲昵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引得赵宜欢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戴露露怀孕之后，是越来越小女人了。 赵宜欢跺跺脚，一鼓作气又冲进了工会，又是一阵人挤人，好不容易这才给戴露露领了她的那份儿出来。 把网兜交给她，两人开开心心地往回走，戴露露问道：“那欢欢，你们今年要回金市过年啊？” 赵宜欢点点头：“嗯，回去热闹。” 赵宜欢喜欢李家的氛围，她现在都开始期待起过年了，以前，过年对她而言，就像受刑。 领了东西，就可以下班了，今天是腊月二十八了，春节六天假，等正月初五厂子里又要开工了。 拿着东西回去，一进胡同儿，大家都问问，你们厂里发什么好东西了啊。 邻里邻居的，赵宜欢都笑笑，又举起网兜给人看看，都是些退休的大爷大妈，人家也笑笑，又说起了自己孩子厂子里发的福利。 整个柳树胡同也是热热闹闹的，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 赵宜欢先到的家，没过多久，李建霖也回来了。 赵宜欢一脸的惊讶：“我还以为你今天还要加班呢？” 李建霖无奈一笑：“工人不休息，机器都要休息了，大冬天的，机器上的温度都烫手。” “再说了，都要过年了，谁还想工作啊，都盼着过年呢，我们也放假了。”李建霖说着，又把厂里发的年货拿出来给赵宜欢看。 “哇，你们厂里大手笔啊，还发猪肉。”赵宜欢翻看着，激动的心道。 李建霖也笑：“这不是厂里今年赚大钱了嘛，厂长大手笔地向肉联厂买了两头猪，一大早地就在厂里杀年猪了，每个人都分了点。” “肉联厂竟然肯卖给你们？”赵宜欢惊奇道，肉联厂自己的猪肉都还不够卖给市民的。 李建霖解释道：“听说是我们厂里跟肉联厂交换的，我们用吹风机跟他们换的猪。” 难怪了，两个都是畅销货，赵宜欢点点头，又翻看起来。 也发了橘子罐头，只不过是四瓶，苹果四个，橘子八个。 另外竟然还有个吹风机：“你们还发吹风机？” “没，也算厂里的福利，不要票，半价卖给员工的。”李建霖忙道。 哦哦，赵宜欢点点头，又笑嘻嘻地朝李建霖伸出手。 李建霖眉心一跳：“干，干嘛？” “你说呢，李工？”赵宜欢笑嘻嘻地。 李工还没能不知道？自己这个财迷媳妇儿。 从口袋里掏出还没捂热的奖金，直接拍在赵宜欢手上：“诺，管家婆，都在这儿了。” 赵宜欢眉开眼笑地数了数：“这么多啊，一百六呢。” 李建霖得意地点点头：“吹风机地图纸是我提供的，厂里特意给的奖励。” 嘿嘿，挺好，充入她的小金库了。 看她都收走了，李建霖干笑两声：“不给我留点儿？” 赵宜欢笑盈盈地拍拍他的背：“放心啊，等过年了，我会给你发个大红包的。” 发大红包啊，那行，他就等着了。 第89章 老好人 下午都不用上班了，两人把家里收拾了下，煤炉子都封死，提上发的年货，赶回金市过年去。 “两口子回老家过年了啊？”一出门就碰上了谢大妈。 “是的呀。”赵宜欢笑笑。 谢大妈得了李建霖的提醒，是胡同里最先买到吹风机的家庭，高兴的不行：“你们回吧，家里有我看着呢，你们就放心吧。” 过年是好事，就怕有小偷小摸的，见他们不在家，再惦记上。 “那就谢谢您了，提前祝您新年好啊。”李建霖笑道。 “好，新年好。”谢大妈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似的，越来越好啊，大家都好。 跟谢大妈别过，两人赶忙上火车站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谢大妈心头不免有些羡慕，大过年的，大家都要回老家过年，可怜她小儿子了，今年是回不来了，一个人孤单着在乡下过年了。 人们的悲喜向来不相通，有人愁，就有人欢喜。 赵宜欢他们回到金市刚好赶到了晚饭。 见他俩回来了，李母高兴地见牙不见眼的：“咋今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明天才回呢。” 李建霖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们啊，那我们明天再来？” 李母笑着拍了下他的背：“你个死孩子，都结了婚的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儿的。” 说着，又招呼赵宜欢坐：“欢欢，你们等着啊，妈再去炒两个菜。” “不用了吧，将就着吃一口就行。”赵宜欢忙拉住李母的胳膊。 “那不行，好不容易回来，可得吃点儿好的。”李母说着，挣开赵宜欢的手，高高兴兴地进厨房去了。 “没事儿，让你妈去做吧，她高兴着呢。”李父问道。 行吧，赵宜欢也不再多说了，跟李建霖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客厅里。 又跑去厨房跟李母说话：“妈，我跟建霖发了些年货，都带回来了，我给放客厅了，我们过年吃。” 李母嗔了她一眼：“都带回来做啥呀，你们过完年不还得去那边儿嘛，再说了，你爸他也发了不少呢。” “我们可是带了两张嘴回来了，可不兴吃白食的。”赵宜欢打着哈哈。 “你们回来了，我就高兴。”李母说着，又撇了撇嘴：“你大哥他们今年又不回，说是没假期。” 说起这个，李母就气的咬牙切齿的，老大是自从媳妇儿随军去了，他也丢了。 这话赵宜欢可不好接口，人家当妈的能说，她一个做人弟媳妇儿的，可不能说大伯哥的不好。 李母也就是抱怨几句，说完了，心里畅快点，也就过去了。 赵宜欢立马转移了话题：“妈，建霖他们厂生产的吹风机，我们带回来一个，给您放家里用，您试试，可好用了。” “那敢情好，我也用用新鲜玩意儿。”李母高兴地不行。 手里动作不停地打着鸡蛋：“妈给你们炒鸡蛋吃，你爸他们厂里年底还发了鸡蛋呢。” “那我们有口福了。”赵宜欢嘴甜道。 李母就喜欢赵宜欢这样的，嘴甜，大气。 厨房里婆媳俩人聊的高兴，餐厅里，李建霖父子俩也在不咸不淡地聊着天。 “你们厂里今年这个吹风机做的不错啊，我都听说了，咱们金市的百货商店门口天天都排着长队。”李父抬眼看着李建霖道。 李建霖点点头：“是卖的挺好的，厂里今年挣了不少，福利都比往年多了一番。” 李父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吃了一口，又看了眼李建霖，欣慰道：“不错，干得好，明年你调动的事，也就好办了。” 嗯，得了他爸的夸奖，李建霖嘴角翘了翘，能得一句他爸的夸，那可不容易。 这些年，也就他大哥李建军，得过几回。 说起他大哥，李建霖不由得问道：“我大哥今年又不回来？” 李父忙转头看了眼厨房：“嘘，别在你妈面前提，你妈一想起这事儿，就要骂人。” “你大哥说，他今年的探亲假跟战友换了，他战友要回去结婚，人家更急，他就换到了明年，明年回。” 李建军理解的点点头：“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我大哥那人，老好人一个。” 李建霖说起老好人几个字，还加重了语气。 李父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的呢。 哦，还不让说啊，李建霖干脆闭上了嘴。 等赵宜欢跟李母端着菜回来的时候，就见他们俩父子安安静静的，大眼瞪小眼。 李母奇怪地问：“你俩做啥呢，奇奇怪怪的？” 赵宜欢也一脸好奇地看着李建霖，李建军正要开口，李父突然咳嗽了两声。 李建霖赶紧闭嘴，在老父亲地注视下，摸了摸鼻子。 赵宜欢狐疑地看了桌子上的两人一眼，有点不对劲。 李母也是摸不着头脑：“搞什么呢，快吃饭了。” 说着，又招呼起他们吃饭来。 等吃过饭，赵宜欢直接催着李建霖上楼。 “干什么呀，这么迫不及待了啊？”李建霖坏笑道。 赵宜欢拧了下他胳膊里头的嫩肉，就拧了一点点。 李建霖嘶了一声：“下狠手啊。” 赵宜欢暼了他一眼，一回来就不正经了，活该。 率先一步上了楼，李建霖摸摸自己的胳膊，也赶紧跟上。 一进房间，赵宜欢把门关上，在李建霖的脸上看了又看。 直把李建霖看得心里发毛：“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你跟爸刚刚聊什么呢？”赵宜欢盯着李建霖的脸问道。 “就，没聊什么呀。”李建霖顾左右而言他。 “嗯？”赵宜欢直接一屁股坐在床上，眼睛不错眼地看着他。 李建霖跟她注视了几秒，败下阵来，他不是很想打地铺的，周煜这个就是前车之鉴。 “说我大哥呢，说他是个老好人。”李建霖直接道。 这话是没毛病，怎么父子俩态度那么奇怪呢。 见赵宜欢一脸的疑惑，李建霖干脆解释道：“我大哥，我们说他是个老好人，就老婆跟老娘，哪个都不得罪。” 见赵宜欢一脸的好奇，李建霖直接坐到床边：“我大嫂跟我妈两人不是很处的来，我大哥呢，就是个夹心饼干，两边都不敢得罪，还是前年我大嫂随军去了，这才好些。” 赵宜欢了然地点点头，李母好像言谈中是有些不满意他大嫂的，虽然她没明说，但赵宜欢听得出来。 “所以啊，我大哥这次跟人换了探亲假，怕是想再清净一年。”李建霖略带笑意地道。 赵宜欢猛地看向他：“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幸灾绝祸呢？” 李建霖弯弯嘴角：“你听出来了啊？”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这还听不出来。 “哈哈哈哈，就是好不容易看一回他的热闹，从小到大，只有我大哥看我的热闹的份儿。”李建霖声音小了点。 这，赵宜欢有些无语，李建霖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第90章 炸丸子 隔天一早，赵宜欢还在睡梦中呢，就好像闻到了炸丸子的香味儿。 一时睡意全无，挣扎着想起床。 “再睡会儿吧，昨晚睡得晚。”李建霖把赵宜欢箍在自己身下。 赵宜欢忍不住又掐了他一下，他还好意思说，昨晚睡得晚！ 是谁大半夜还不放过她的啊，动静大的，她想起来就脸红，还好楼上隔音还好，不然，她今天都不好意思下楼去见人了。 “赶紧起来了，我都闻到香味儿了，快起来，咱俩也去帮帮忙。”赵宜欢催着李建霖赶紧起床。 李建霖无奈地放开赵宜欢，赵宜欢身上一轻，赶忙爬了起来。 见李建霖还在床上赖着，便伸手去挠他痒痒：“你再不起，我又挠你了啊。” 赵宜欢的威胁没起作用，李建霖脸皮厚着呢：“你随便挠，我不怕痒。” 还四叉八仰地躺着，一副随便你来挠的样儿。 赵宜欢不信邪地又去挠他胳肢窝，人家纹丝不动，确实是不怕痒。 没劲儿，赵宜欢从床上下来，就要往外走。 李建霖一个猛扑给她放倒了：“嗯哼，现在该轮到我了。” 说着，就去挠赵宜欢的胳肢窝，赵宜欢特别怕痒，李建霖一动，她就痒的不行。 东躲西藏，都逃不过李建霖的魔爪：“哎呀，别，别闹了，我怕痒。” 嗯哼，怕痒啊，李建霖挠得更欢了，赵宜欢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行了，赶紧求饶，小女子能屈能伸：“霖哥，霖哥，我错了，你别挠了。” “嗯？哪儿错了？”李建霖总算是停下了手。 赵宜欢凑过去，装作认错的样儿，一个用力给李建霖推开了，穿上鞋子就往外头跑：“我错在低估了皮厚的程度。” 说完，赵宜欢猛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嘿，这小妮子，力气还挺大，李建霖嘀咕了一句。 伸了个懒腰，也开始穿衣起床了。 等两人收拾完下了楼，李母已经做好早饭了。 “快，刚刚好，吃饭了。”李母把菜都端了出来。 “妈，这是什么呀？”赵宜欢指着桌子上的碗。 “哦，这个呀，是蛋卷子。” “蛋卷子？”赵宜欢第一次听说，好奇地看了又看。 “你尝尝，刚出锅的，香着呢。”李母说着，递过来一双筷子。 赵宜欢接过，夹起一块尝了尝：“嗯，好吃，又香又酥脆。” “好吃吧，那你多吃点，这个就刚炸出来的时候最好吃。”李母说着，又给赵宜欢解释是怎么做的，“就是用鸡蛋煎的面皮，再裹上一层肉沫，包好，切片，再炸出来。” 难怪，可都是好东西，赵宜欢吃的赞不绝口。 见她喜欢吃，李母高兴极了：“那等会儿我再炸点儿，给你们拿点去榕城吃。” 赵宜欢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不用了，就听李建霖道：“行，我也喜欢吃，做汤也好吃。” 人家母子俩都赞同，赵宜欢就不扫兴了。 吃过早饭，赵宜欢跟李母进了厨房，给李母打下手，炸蛋卷子，炸酥肉，还有炸鱼块儿。 厨房里婆媳俩忙的不行，厨房外头，家里的俩男人也没闲着。 “李经明，家里的卫生就靠你跟李建霖的了啊，我跟欢欢可没空搞卫生了的。”见李父正准备烧水泡茶，李母忙举着锅铲冲了出来。 被逮住了，李父干笑两声，赶紧把烧水壶放下：“我知道，这就准备动手了，是吧，李建霖？” 啊？突然被点名，李建霖抬头看了一眼他爸，又看一眼他妈：“是，正准备搞呢。” 在李母的注视下，父子俩赶紧把扫把，拖把都拿了出来，李父还拿了张报纸折了个帽子戴头上，准备工作就绪，开始大扫除。 看李建霖正在扫天花板，李父不由分说地给他也折了个帽子戴上，李建霖不戴都不行，等赵宜欢出来看到的，就是两顶移动的报纸帽子。 这可真好玩儿，赵宜欢憋不住笑，又扭头进了厨房。 “怎么了？那父子俩开始搞卫生了吧？”李母扭过头来问道。 “在搞卫生了，可认真了。”赵宜欢忍住笑意道。 那就好，只要搞干净，别的，李母并不关心，一心扑在厨房里。 “来，欢欢，你尝尝这个豆腐，刚炸出来的，也好吃。”李母夹起一块凑到赵宜欢面前来。 有点烫，赵宜欢不敢下口，等凉了点，这才尝了一口：“刚刚好，外酥里嫩的，好吃。” 儿媳妇儿捧场，李母打心眼里头高兴：“看来我今年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这豆腐啊，是你爸一早就去排队买的，一到过年，那豆腐坊都忙的不行。”李母笑呵呵的，豆腐也得有票，今年李父他们厂子里福利也好，发了不少的票。 赵宜欢附和着点点头，又看了看盆里正腌着的鱼块，问道：“这个鱼，也是爸他们厂里发的吗？” 李母点点头：“可不是，他们厂里今年发了不少的肉啊，鱼啊，比往年都多。” 李母说着，干劲儿十足，她退休了，这些福利都没有了，还好，她家老李还没退，等他再退下去了，家里可就要靠着孩子们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今年这个年过好了再说，李母乐乐呵呵的。 “对了，你跟建霖过年的新衣服做好了没有啊？”李母突然又想到了这一茬。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什么新衣服啊。”赵宜欢笑道。 “在我眼里啊，你们可不就是孩子呢嘛。”李母道。 以为他们没布票，李母大气地说道：“我跟你爸又存了不少的布票呢，等会儿你拿去，你俩上百货商店逛逛去。” “谢谢妈。”赵宜欢摇摇李母的胳膊，“不过，我俩不缺衣服，用不着做。” 见李母还要给，赵宜欢小声地道：“现在，还是不要注重穿着的好。” 李母秒懂，拍拍赵宜欢的手：“你是个好孩子，成，那我先收着，等你们以后需要了，再来拿。” “好，谢谢妈。”赵宜欢一脸的感动，她很李母确实相处的特别好。 又想起自己压箱底的布料，还有一块呢子布料和灯芯绒的，这些能放，等过了这阵子风，也给李母做身衣服。 第91章 对联 一上午的功夫，赵宜欢跟李母婆媳俩把该炸的都炸出来了，又开始检查起那俩父子的工作来。 “李经明，这地板谁拖的？”李母目光如炬。 李父看看地板，是有点脏，又抬头去看李建霖，挤眉弄眼的。 这个小动作可瞒不了李母：“别看儿子，你直接说。” 李父顿了顿：“我拖的。” 李母哼了一声：“重新拖，还有楼梯。” 李父磨磨蹭蹭的，在李母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老俩口的日常，看得赵宜欢一脸的欢乐。 等李母把视察工作都做完了，又叮嘱李建霖跟赵宜欢两人去供销社买东西：“你们就去看看，瓜子花生糖果我早就买好了，就是去买点炮回来，过年可得热闹热闹。” “对了，还有对联，街上有写对联的老先生，也买副对联回来。”李母一一交代着。 “啊？对联往年不都是我写的吗？干嘛浪费那个钱啊。”李父扔下拖把急忙过来争取道。 李母白了他一眼：“你那个字，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去年，整个家属院，就咱家的对联最丑。” 啊？这？赵宜欢跟李建霖不好意思地笑出了声儿，又齐齐闭嘴。 李父听着声音看过来，瞪了一眼儿子：“那我写的不好看，让你儿子写，他不也能写毛笔字呢嘛。” 怎么又说到自己头上去了，李建霖急忙摆手：“我都好久没写了，不行，等会儿写的不好看，那咱家多没面子啊。” “写的不好看，那就练练，谁让你自己平常不练习的。”李父吹胡子瞪眼的，倔强的就是要自家亲自写。 李建霖认真的看着他爸，这个时候这么较真干啥。 怕不是报复他刚刚没给他顶锅的事儿哦？ 行吧，谁让他是老子，自己是儿子呢。 “行，我写！”李建霖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毛笔，墨，我这儿都有，你买张红纸回来就行，对了，红纸多买点，写坏了好换。”李父声音里的幸灾乐祸李母都听出来了。 白了他一眼，这个老头子，这么大个人了，说他写的不好，他还不服输，非得拉个垫背的。 李建霖也听出来了，默不作声地拉着赵宜欢就出了门。 “你还会写毛笔字啊？看不出来啊，咱家李工还挺多才多艺的呢。”赵宜欢看着他气闷的脸，调笑道。 “那当然了，想当年我读书那会儿，那个宣传画报都是我写的。”李建霖得意一笑。 “那待会儿咱俩多买几张纸，你多写点，咱把楼上的房间也贴上？”赵宜欢道。 “好。”李建霖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出了机械厂家属院，往右走了个十来米，就有一个供销社。 今天都二十九了，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供销社里还是人挤人的，可见大伙儿对于过年是多么的重视。 “人太多了，别挤到你，我去买就行，你在门口等我好了。”李建霖嘱咐道。 “好。”赵宜欢点点头。 看李建霖挤进去了，一会儿就连个头都望不着了，赵宜欢干脆走到门边上等。 东看看西瞧瞧，不远处就有一个老大爷支了张桌子在写对联，边上还有不少人在看的。 平日里不允许的事儿，快过年了，倒也宽松了不少。 毕竟，过年嘛，家家户户，谁家不用贴对联的啊？ 赵宜欢往里走了走，见边上挂着不少对联呢。 仔细一瞧，这个时代的对联也有着时代的特色，不是歌颂党，就是歌颂人民的，那些祈福之类的，属于四旧，可是不能写的。 还有不少主席的诗词在里面，像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之类的。 赵宜欢看了一圈，看来这个写对联，那也是有讲究的，写的内容不对，那要是有人小题大做，也得出问题。 那等会儿可得跟李建霖说说，对联也得斟酌着写。 李建霖买了东西出来，在门口没找着人，还吓一跳，转头在卖对联的那里瞧见了，赶忙走了过去。 “在看什么呢，我还以为你丢了呢。”李建霖笑道。 “我个大活人还能丢了啊。”赵宜欢白了他一眼。 “那可不是，大过年的，你要是丢了，我上哪儿找我媳妇儿去。”李建霖调笑道。 德行，赵宜欢笑笑，给他指了指人家写的对联。 李建霖一幅幅看过去，沉吟道：“我知道了，走，回去吧。” 到了家，两人才进门，李父迫不及待地就把毛笔，墨找了出来。 “来，臭小子，今天轮到你露一手了。”李父那叫一个高兴啊。 “赶紧的，干你自己的活儿去。”李母赶忙把那个看热闹的给打发走了。 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这老夫妻俩是真好玩儿呀。 “欢欢，你去给我找张报纸来，我先写几个字，练练手感。”李建霖一边裁红纸，一边道。 “行。”赵宜欢转身就找报纸去了。 拿了两张李父看过的报纸，递给李建霖。 李建霖接过，铺在桌子上，把毛笔蘸了点墨，手腕悬空，开始写了起来。 刚开始还有点生硬，写了几个字，找回点感觉了，行云流水地写了起来。 “霖哥，你这个字写的可真好。”赵宜欢立马捧场道。 李建霖挑挑眉，看看报纸上的字，这么久没写了，还能写成这个样子，他也满意了。 “好，上红纸。”李建霖说着，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 把红纸铺在桌子上，没写过的人，可不好掌握，李建霖先是折成了六个小格，接着笔墨飞舞。 上联：不管风吹浪打，下联：胜似闲庭信步。 横批 ： 举国同庆 李建霖写，赵宜欢就把红纸给搬到地上晾着，一副对联写完，赵宜欢顿时对李建霖又有些刮目相看了。 “霖哥，我觉得你写的比街上那个老先生写的好看。”赵宜欢夸赞道。 李建霖正想谦虚两下，就见李父拿着拖把站在一边，看了又看，想说点什么吧，又没说出口，干脆还是拖地去了。 李母在厨房，听到写好了，赶紧出来看：“不错不错，比你爸可强多了。” 这话，还特意是对着李父说的，声音大的隔壁都听到了。 孙婶笑着走进来：“哎呦，建霖这字儿不错呀，给我家也写一副吧。” 孙家跟李家平日里关系就好，李母直接道：“行，让建霖给你家也写一副。” 李母头都抬高了，去年丢的面子，今年可都挣回来了。 李父在一边，嘴角也偷偷的翘起，这儿子的面子，那也是他的脸面啊。 第92章 除夕 对联写好了，赵宜欢跟李建霖两人把对联给贴上，红红火火的一片，过年的气氛就更浓了。 过年，要说谁最高兴，那肯定是孩子们，家属院里，孩子们口袋里都揣着炮，时不时地放一个，砰的一声，然后就是孩子们的笑声。 见赵宜欢在门口看着小孩子放炮，一脸的羡慕，李建霖摸摸她的头：“怎么，你想放啊？” 赵宜欢摇摇头：“就觉得小孩子是最幸福的，玩什么都高兴。” “别看了，等吃了饭，我教你放，咱家也买了不少呢。”李建霖柔声道。 “好。”赵宜欢不免有些期待。 她小时候可没玩过这个，从小到大，过年，就她跟她奶奶两个人，冷冷清清的，等她奶奶走后，过年于她而言，就只是个名词了。 不想了，以前的事儿，多想无益，过好现在的日子吧。 现在这日子，赵宜欢非常的满意了，她觉得特别的幸福。 有爱她的爱人，也有爱她的家人。 “你们在聊什么呢，快来端菜。”李父忙叫住他俩。 俩人答应一声，赶忙上厨房端菜去了。 今晚的年夜饭格外丰盛，荤素搭配，是李父跟李母两人做的。 赵宜欢想要帮忙，李母都没答应，说年夜饭得他们当长辈的来做。 把饭菜都摆好，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 “来，干杯，祝咱家越来越好。”李父率先端起了酒杯。 李建霖跟他爸碰了一个，赵宜欢跟李母端着碗汤，意思意思就行了。 “咱家是越来越热闹了，等明年你大哥他们回家，家里就更热闹了，这要是你们再生个孩子，家里还得热闹些。”李母说着，自己就笑开了。 这是李母第一次在明面上说生孩子的事儿，赵宜欢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儿，忙低下头吃菜。 李建霖大笑道：“生，明年让咱家能被孩子们给抬起来。” 李父李母听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话李母提过一嘴，就不再说了，他们心里有成算就行，大人可不好一直催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还没吃完，就听外边儿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鞭炮声。 这个炮可不是小孩子玩的那些一声响的，这个响起来就是好一阵儿，才答应李建霖说等下去放炮，赵宜欢这会儿不免有些迟疑了。 她，她不敢啊，光是听到这个炮声，她都忍不住捂耳朵，这要是让她去放，她哪儿敢啊。 看李建霖都放下筷子了，赵宜欢装作还没吃完，磨磨唧唧地又挑着点粉丝吃。 李母用炸的蛋卷子开粉丝汤，里头的粉丝都入味儿了，赵宜欢很喜欢吃。 见她还能吃的下，李建霖诧异地看着她，又低头去瞧她的肚子：“吃撑了可不舒服啊。” 赵宜欢打了个饱嗝，她也觉得吃多了点。 她一放下碗筷，李母就准备收拾碗筷了，赵宜欢极有眼色的去帮忙。 “不用你，我跟你爸就行，你俩赶紧去把炮放了，别人家都响了好几回了。”李母忙赶他们走。 这是不去都不行了，看李建霖拿了几捆鞭炮出来，赵宜欢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头。 李建霖把鞭炮拆开，挂在门外的树上，又拿出一根火柴，招呼她过去：“来，我教你，就把火柴划开，点这根引线就行。” 赵宜欢看过去，引线就那么两个厘米不到，她有些发怵，这要是跑慢了可咋整啊。 赶紧摆摆手：“我不放了，我也放不了，我看你放好了。” 见她一脸的抗拒，李建霖也不强求：“那行，你看我放啊。” 李建霖说着，就划开的火柴，直接去点燃引线。 李建霖火柴才划开，赵宜欢已经跑到门里边儿去了。 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她已经捂住耳朵，直接逃进了客厅。 李建霖见她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由得挑挑眉，一脸的好笑。 就这样儿的，还想学人家小孩子放炮呢。 等鞭炮声响完，赵宜欢这才放开耳朵，又走出去看。 刚走出大门，就见李建霖点燃了引线，放第二挂炮，吓的赵宜欢赶忙往里头跑，差点被门槛给绊住。 李建霖见了，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赵宜欢听见了，这会儿也不敢出去找他算账，恨恨地想，等会儿，非得治治他不可。 鞭炮声一停，赵宜欢立马跑出去，非得教训下他不可。 李建霖这会儿可不怕她，就是一纸老虎，就见李建霖又拿出一捆炮，赵宜欢立马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还放啊？”赵宜欢不满地道。 李建霖得意地看着她，谁让你害怕呢。 见两人在门口跟个孩子似的，僵持不下，李母大声道：“建霖，放两挂行了啊，明天早上还要放的呢。” 说着，走出来把李建霖手上的炮拿走了。 李建霖手里没了炮，赵宜欢胆子立马就大了，冲过去拉住李建霖的胳膊：“你刚刚笑话我什么呢？” 赵宜欢的手可是探到自己胳膊的嫩肉上了，李建霖忙赔笑道：“没，没笑你，你有什么可让人笑话的呀。” 赵宜欢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见李建霖言之凿凿的，或许是自己听错了，这才放过了他。 见她把手放下了，李建霖松了一口气，自家媳妇儿最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竟然学会拧人了，还就拧那一小块肉，可疼了。 他都领教过好几回了。 自家的鞭炮放完，隔壁又接二连三地响起，隔的远，赵宜欢就不怕了。 李建霖揽过她的肩膀，两人一起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静候着1968年的到来。 赵宜欢忍不住抬头看看他，跨越了几十年，她遇到了身边这个爱她，包容她的男人，这是何其的幸运。 赵宜欢忍不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静静地听着这万家灯火。 第93章 初一 这个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年味儿特别的浓。 隔天一大早，赵宜欢是被鞭炮声吵醒的，昨晚睡得晚，虽说没什么守岁的习俗，但李家人还是守到了凌晨，一家四口人刚好打扑克牌。 赵宜欢这会儿眼睛都还睁不开，揉揉眼睛，模模糊糊感觉天都还没亮。 伸手去摸旁边的人，摸了个空，被子里还有余温，看来是李建霖一早就起来放鞭炮去了。 刚挣扎着爬起来，赵宜欢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有些刺眼睛，忙用手挡住。 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建霖带着寒意进了门：“被吵醒了？” 看赵宜欢还睡意朦胧，李建霖搓搓手，道：“干脆再睡会儿，爸妈也才起来呢。” 听见李父李母都起来了，赵宜欢摇摇头：“不睡了，我得起来封红包呢。” 又看了看某人：“有个人的红包，我还没准备好呢。” 呦呵，还记得啊，李建霖眉毛扬了扬。 “那行，你赶紧起床吧。”说着，就用自己冰凉的手去捂赵宜欢的脖子。 赵宜欢给他冰了一个机灵：“大过年的，别让我动手啊。” 李建霖干笑两声：“这不是让你清醒清醒嘛。” 赵宜欢嘟了嘟嘴，李建霖每次一回家，就感觉跟个小孩儿似的。 推开他的手，赵宜欢赶忙起床穿上衣服。 特意从箱子里拿出来的，结婚那会儿做的棉衣，玫红色的袄子，黑色的裤子。 比往常穿的鲜亮些，玫红色衬的她皮肤特别白净，李建霖看着，眼睛都亮了。 “我媳妇儿今天真好看。”李建霖道。 “我老公今天也很帅。”李建霖今天穿着件军大衣，是他大哥给的。 李建霖高，身材笔挺，还真有点军人的样子。 再一次听到她叫他老公，李建霖不由得心花怒放，这个称呼他喜欢。 夫妻俩商业互吹了两句，赵宜欢越过他去洗漱。 收拾完回来，就开始包红包了。 上次写对联的红纸，赵宜欢特意留下来几张小的，刚好用来包红包。 先折出来一个红包的样子，之后往里头塞钱，再用胶水把口给封上。 赵宜欢计算了下，她家暂时没啥小辈，就李建琪家的小铃铛，还有李建霖他大哥家的俊俊，俊俊不回来，那红包也就免了。 当然了，还有答应了李建霖的大红包，那当然得给呢。 赵宜欢打算给李建霖的红包里放两张大团结，让他也高兴高兴。 给小铃铛的红包里放五块钱，小家伙第一次给舅妈拜年呢。 想好了，赵宜欢就准备给红包里放钱了，李建霖头都快凑到红包上了。 赵宜欢无奈地给他推开点：“着什么急啊，等下不就知道了吗？” 还不让看，李建霖无奈转身：“我上厕所去了。” 听到脚步声，赵宜欢笑了下，总算是走了。 趁李建霖不在旁边，赵宜欢手脚麻利地把红包给封好。 用的胶水，粘得挺牢的，赵宜欢记得，她奶奶小时候给她的红包，都是用米饭粘的。 好像也挺紧的，下次要是没有胶水，也可以试试。 胶水都还没干，李建霖就着急忙慌地回来了。 “媳妇儿，新年快乐。”一边笑，还朝赵宜欢伸出了手。 “老公，新年快乐，今年，再接再厉，好好表现。”赵宜欢笑着把红包拿出来，拍在李建霖的手上。 “谢谢媳妇儿。”李建霖高兴地拆红包去了。 打开一看，呦呵，他媳妇儿大手笔啊，这个红包，比他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多了，李建霖高兴地赶紧给放回兜里了。 给了李建霖红包，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见李父李母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呢，这边的习俗是一大早就要吃早饭，等会儿拜年的可就来了。 “爸，妈，新年好，给您们拜年了。”赵宜欢笑嘻嘻地道。 “新年好，新年好。”李母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拿出个红包递给赵宜欢。 过年的红包，就是长辈的一点心意，赵宜欢也没推辞，高兴地接了过去：“谢谢妈。” “我也有，我也有。”李父忙把锅铲放下，去兜里拿红包。 “谢谢爸。”接过李父给的红包，赵宜欢得意地给李建霖炫耀了下。 “爸，妈，新年好。”李建霖有样学样。 “好，新年好。”李母笑道，“把菜端出去吧。” 说着，就把手里的菜碗放在李建霖的手上。 李建霖抬眼看着她妈：“我怎么没有红包啊？” 李母跟看傻小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你去年收到过？” 李建霖想了下，好像没有，自从他工作后，就没收到过红包了。 好吧，见他爸妈都忙着，没空招呼他，李建霖端起菜，转身出了厨房。 还好，他爸妈没给红包，他媳妇儿给了，也算比往年强不少。 李工现在完全忘记了，去年他能当家做主，管理钱财，今年，只能领零花钱咯。 他们家还在吃饭呢，隔壁的小孩子就已经高高兴兴地来拜年了。 “李爷爷，李奶奶，建霖叔，欢欢婶子，新年好，给你们拜年了。”都是大院的孩子，一来来一群。 几个大孩子带着小的，有样学样地说着吉祥话，家里顿时热闹得不行。 家里来了小客人，赵宜欢跟着李母忙给他们拿瓜子，花生，糖果。 赵宜欢回来的少，不少孩子都认不得，见他们都叫她婶子，一时还有些囧。 李母给他们的口袋里装花生瓜子，赵宜欢就给他们发糖。 这年头的孩子们见着糖就眼睛发直，哪怕是大院的孩子也一样。 糖果是水果硬糖，李母早就吩咐了，一个孩子三颗，赵宜欢一个一个地给着。 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一个布袋子，这是专门用来拜年的装备。 来了七八个小孩子，等发到最后的时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子，凑到她耳边，甜甜地道：“我叫你欢欢姐姐，你能多给我两颗糖吗？” 小姑娘扬起脸，红苹果似的，可爱极了，赵宜欢摸摸她的辫子：“可以呀。” “欢欢姐姐，新年好，欢欢姐姐，你真好看。”这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赵宜欢忍不住给她的布袋子里多放了三颗，给小姑娘喜的，眉眼弯弯的。 一群孩子领了糖，又高高兴兴地往下一家去了。 隔老远赵宜欢还听到有个男孩子在说：“杨喜妹，你可真鸡贼。” 回应她的是小女孩傲娇的脸：“有本事你也嘴甜呀。” 给赵宜欢看得乐的不行：“妈，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这么好玩儿？” “是老杨的孙女儿，老杨家里一溜儿的小子，就这个孙女儿最得他的心。”李父眼馋着道。 看来这是个开心果，嘴甜的孩子，格外招人喜欢些。 第94章 拜年 小孩子们一波接一波的来拜年，家里客人就没断过。 刚把饭吃完，李母就道：“建霖，你领着欢欢也去各家转转。” “知道了。”李建霖答应着，就带着赵宜欢出了门。 先去隔壁孙婶家，孙婶家也才吃过饭，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儿，闺女儿都在家，热闹极了。 “孙婶，孙叔，过年好，给你们拜年了。”李建霖双手作揖，大声笑道。 赵宜欢也跟着叫人，笑着给人家拜年。 “诶，新年好，新年好。”孙叔是个矮胖的小老头，和和气气的。 孙婶又忙着给他们拿瓜子，糖果，硬是给赵宜欢的衣服口袋里都塞满了。 在孙家稍微坐了坐，聊了几句，两人又赶着去下一家。 都是机械厂的老员工了，也是看着李建霖长大的长辈，两人每家都去走了走。 赵宜欢的脸都有些笑僵了，口袋早就放不进了，李建霖拍拍她鼓鼓的上衣口袋，揶揄道：“明年，我也给你准备个布口袋。” 这说的什么话，又不是小孩子了，赵宜欢可丢不起这人，白了他一眼。 李建霖嘻嘻哈哈的，拉着赵宜欢回去。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家里有好些人在说话，一口一个李厂长，李厂长的。 赵宜欢抬眼看过去，好几个年轻人，一副干部模样的打扮，对着李父那叫一个阿谀奉承。 茶几上还摆着好几样礼，看来都是来给李父拜年的下属。 赵宜欢这才感觉到，李父可是机械厂的一把手呢，平日里在家被李母指挥的团团转的，都看不出来是个这么大的领导。 家里有客人，两人也不想在客厅待着了，打了声招呼，就上二楼去了。 “每年都有这么多人来给爸拜年啊？”赵宜欢小声地问道。 李建霖挑挑眉：“可不是，平时爸可是绝不会收礼了，这大过年的，人家来拜年，提着东西也不能给人还回去啊，所以，一到过年，那家里可热闹。” 赵宜欢点点头，她懂。 “可是，会不会出问题啊？”赵宜欢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爸妈心里有数，贵重的，都还礼还回去，其他能收的，妈也会给人包个红包的。”李建霖道。 “嗯。”那赵宜欢就放心了。 这个关键时候，爱惜羽毛的人才能走的长久。 “建霖，欢欢，你俩快下来，咱们打电话去了。”李母在楼下大声叫他俩。 “来了。”李建霖赶紧答应着。 昨晚就说好了，今天得去他爸办公室，给他爷爷打电话拜年。 两人下了楼，看客人都已经走了，赵宜欢瞟了一眼茶几，上头的中华烟已经不在了，看来是李母又打包给人家带回去了。 一家四口人出了门，直奔李父的办公室。 这是赵宜欢第一次来厂区，金市机械厂比起榕城来，那可是大多了，七八栋厂房，占地都很宽。 李父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三楼，二十多平米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靠墙放着一组木制沙发，对面就是办公桌，上头摆着一个电话。 “先给你们爷爷拜年。”李父说着，坐下来就开始拨打起了电话。 “爸，诶，是我，经明啊，新年好，给您老人家拜年了，诶，是，今年没能回来跟您一起过年，是儿子不好，明年，明年必须回来。”李父大声道。 李建霖跟赵宜欢说过，他爷爷快九十了，身体还硬朗，就是耳朵听不太清楚了。 李父说完，把电话递给李母：“爸，我是合英啊，给您拜年了。” 李母说了几句，电话又交给了李建霖：“爷爷，新年好，啊？哦，好，我把电话给欢欢啊。” 说着，李建霖就示意赵宜欢去接电话，赵宜欢一脸懵的拿起了电话：“爷爷，新年好。” 电话那头的老人声音中气十足：“欢欢啊，新年好，跟建霖有空了，来看看爷爷，啊。” “诶，好，我们有空了就过来。”赵宜欢赶紧应道。 一家人都说了几句，电话又交到了李父手上，爷爷今年在大伯家过年，李父又跟大伯聊了会儿。 电话费可贵，就是厂长也不敢聊太久了，把电话挂断，正想回去，电话又响了。 “喂，是建军啊，哦，新年好。”李父接起了电话。 看来是李建霖的大哥打电话回来拜年了，赵宜欢坐回沙发上等。 李父说了几句，又把电话递给李母，李母犹豫了下，还是接过电话。 母子俩可没有隔夜仇，跟儿子打了电话，李母心情好的不得了。 跟大儿媳妇段贵玲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了，等到孙子俊俊奶声奶气地叫奶奶时，李母脸上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诶，俊俊新年好，多吃饭饭啊，长高高啊。”李母拿着电话都舍不得挂。 又让赵宜欢跟李建霖过来说话，赵宜欢凑过去，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还有清脆的女声，中间夹着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话。 “小叔叔，小婶婶。”小孩子也不怕生，大声的叫人。 “诶，俊俊你好呀。”赵宜欢对着孩子，声音都软了不少。 赵宜欢跟李建霖说了几句，电话又被李母给抢了过去，对着孙子说个不停，还是李父咳嗽了几声，这才把电话给挂了。 突然，李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道：“欢欢，你要不要给你爸妈也打个电话，拜个年啊？” 人不能回去，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 赵宜欢好久都没想起过赵家人了，自从她写了诉苦的信回去后，王翠梅也不再给她写信了，猛不丁地听到，心头有些异样，对李母摇了摇头。 “不了，家里没有电话，接听不方便。” 李母一想也是，普通人家里可没有电话，就连她家都得到老李办公室来。 遂不再提这事儿了，她隐约感觉到，儿媳妇儿跟娘家关系不好，这事儿也就作罢。 接了大儿子的电话，孙子还会叫奶奶了，李母那叫一个高兴啊，回的路上，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等回到家，见闺女儿一家来了，更是高兴。 “小铃铛来了啊，哦，我外孙女儿来了。”李母忙想去抱，哪想，李父速度比她还快，一把抱过外孙女儿。 “哎呀，咱家瑶瑶来了。”李父秒变脸，刚刚还一脸严肃，这会儿对着小铃铛脸上都温和了。 赵宜欢也眼馋小铃铛，没抱到，只好跟在他们后头进了屋。 “哥，嫂子，新年好。”俞辉在后头拿着大包小包的礼，见李父李母没空，只好提到李建霖他们面前了。 “诶，新年好。”李建霖忙打把手。 那抱着孩子的老俩口总算是看到女儿女婿了，赵宜欢见状，赶忙去抱小铃铛。 “小铃铛，我是舅妈啊，新年好啊。”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把红包塞进小铃铛大红色的衣服口袋里，建琪见了，代小铃铛说道：“谢谢小舅妈。” 赵宜欢点着小铃铛的小脸蛋道：“不用谢。” 家里有个孩子来了，一家人都活泼了不少。 第95章 怀孕 大年初一一般就是邻居互相走动走动，初二才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呢，李建琪今天就回来了，李母不免有些奇怪。 闺女儿一家回来了，李母高兴，但有些话还是忍不住问，见赵宜欢在逗孩子，忙拉过自己闺女儿：“你咋今天就回来了啊？” 李建琪哼了一声，撒娇道：“我今天回来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你回来我高兴，可是，你婆婆没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人家大孙子，小孙子都回来了，人家高兴着呢。”李建琪暼着嘴道。 好嘛，李母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怎么，她给你脸色看了？”李母沉下了脸。 当初建琪生下一个女孩，她见亲家脸色还好，看起来也高兴，这才放下心，难不成，是她看差了？ 李建琪看看她妈，道：“那倒没有，我们又不住一起，就是，人家大孙子回来了，可不就没时间抱孙女儿了。” 这样啊，李母松了口气，又教育自己闺女：“人家好不容易见到孙子，多看顾一些也无妨，人之常情，你也不要耍小性子。” 俞辉他大哥工作不在金市，平常也就过年一家人才回来。 李建琪嘟了嘟嘴：“我知道了。” “那你们回来，亲家没有不高兴吧？”李母问道。 “没，知道我们要回来拜年，他妈还给带了点东西。”李建琪说着，指了指餐桌上的袋子。 那就好，李母点点头，闺女儿在婆家没受气，她就放心了。 “行，你出去吧，我要做饭了。”李母开始赶人。 李建琪出了厨房，就见自家胖闺女儿正在李建霖手上呢，正乐呵乐呵地吐着口水泡泡。 “二哥，你这抱孩子的姿势挺好的嘛。”李建琪打趣道。 李建霖把小铃铛放在自己腿上躺着，笑道：“那当然了，我可是有天赋的。” 呦呵，还得意上了，李建琪道：“那希望你这个天赋，在当了爸之后，能够继续保持。” 李建霖伸手点点小铃铛的鼻子：“那当然了。” 这是不是大话，可得用以后的表现来说话，李建琪笑道：“嫂子，你赶紧生一个，让我哥好好体验下，当爸的乐趣，看他还得瑟。” 赵宜欢也跟着笑：“行，让他天天带孩子。” 一时，几人都对着李建霖笑出了声儿，仿佛能看到李建霖往后走哪儿都抱着个孩子的场景了。 …… 晚上躺床上，李建霖的手不安分地在被子里动来动去，赵宜欢忙拨开他的手。 “你别闹啊，建琪他们就在隔壁呢。”赵宜欢压着嗓子道。 李建琪夫妻今晚没回去，就在家睡下了。 李建霖脸皮厚着呢：“你声音小点儿，他们听不到。” 哼，还怪她声音大了，赵宜欢气的拧了拧李建霖胸前的肉。 嘶，李建霖吸了一口气：“下狠手啊。” 说着，又低头去咬赵宜欢的脖子：“我要咬回来。” “诶，别，别闹。”赵宜欢用力箍住他的头。 李建霖不为所动，挣扎着去亲赵宜欢的脖子，赵宜欢被他亲的痒痒，来回的躲。 见他要动真格的，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大姨妈还没来的。” 李建霖猛地停住了动作，眼睛像个灯泡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宜欢。 赵宜欢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昨天就应该来的，还没来。” 李建霖爬起来，忙把台灯打开，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看着赵宜欢有些羞红的脸，李建霖喃喃道：“对哦，好像昨天就要来的。” 赵宜欢例假的日子，李建霖记得，这会儿脑子里清晰起来，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侧过身，双手搭在赵宜欢的肩膀上：“我要当爸爸了？” 赵宜欢点点头，额头碰在他的额头上：“不出意外是的。” “这叫什么话，还不出意外是的。”李建霖不满道。 “这要是就是大姨妈推迟，那可不就是一场意外嘛。”赵宜欢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李建霖的胸口。 李建霖可不想这是一场意外，没听到这个消息之前，他还无所谓，反正迟早都会来的。 这猛地听到说要当爸爸了，再又说还没有，那他就会有点失望了。 “对，怀没怀孕让医生看看不就知道了，让建琪给看看，他们俩口子都是医生啊。”李建霖说着，就要起床去叫人。 赵宜欢忙拉住他：“大晚上的，人家都睡了，你折腾什么呀。” “再说了，这要是就是一场误会，那多丢人啊。” 李建霖想想也是，大晚上的，要是把家里人都吵醒了，那也不好。 又躺了下来，大掌放在赵宜欢的肚子上：“我觉得是孩子来了。” 说完，还傻兮兮地笑了笑。 赵宜欢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她自己隐隐有种预感，应该是宝宝来了。 夫妻俩嘴角含笑看着对方，脸上都是对孩子的期待。 第二天一早，李建霖早早起来，听到隔壁小铃铛咿咿呀呀的声音后，马上就去隔壁敲门了。 “谁呀？”李建琪睡意朦胧地问道。 “是我，建琪，你出来下。”李建霖道。 什么事儿呀，一大早的，李建琪穿上衣服，不情不愿地出来开门。 “干嘛呀，二哥，这一大早的，你起这么早干嘛。”李建琪一脸的烦躁。 李建霖这会儿心急着呢，才不管李建琪的抱怨呢，拉着她就去了自己房间。 “给你二嫂看看，她例假没来，看是不是怀孕了。”李建霖一脸的兴奋。 呦呵，孩子来了？李建琪也不抱怨了，瞬间就精神了，跟着李建霖进了他们房间。 房里，赵宜欢听到声音忙披上了衣服，李建琪进来的时候，赵宜欢正准备掀被子呢。 “嫂子，没事儿，又不是外人，你坐着。”李建琪无所谓地摆摆手。 直接坐到床上，问道：“例假推迟了多久了？” “两天。”李建霖抢着回答道。 才两天啊，李建琪翻了个白眼，他二哥真的是，以前也没发现他是个急性子啊。 见赵宜欢也焦急地看着自己，李建琪又给她把了把脉。 过了会儿，道：“脉象摸起来像是怀孕了。” 李建霖一听，高兴道：“我就说嘛，肯定是怀孕了。” 李建琪一阵无语，赶紧打断道：“还是以月经为准啊，再过一个星期，要是还没来，就确定是怀上了。” 赵宜欢点点头，好奇地问道：“医院没有能化验的吗？” “有啊，能尿检，这不是怕你们觉得麻烦嘛。”李建琪道。 现在的人很少去医院检查怀孕的，都是例假没来，那就是怀上了。 李建霖不怕麻烦，带着赵宜欢就去医院化验了。 大过年的，医院里人也不少，拿着化验单，李建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他要当爸爸了！ 第96章 奇怪口味 从医院回到家，刚走到家门口，李母就迎了出来，在两人脸上扫视了一圈。 见两人脸上都是喜色，顿时脸上就笑开了，忙拉过赵宜欢的胳膊：“哎呦，欢欢啊，你想吃什么，就告诉妈，妈给做！” “谢谢妈。”赵宜欢挽着李母的胳膊，嘴边是甜甜地笑意。 等三人一起走进客厅，李建琪抱着小铃铛凑过来，笑道：“小铃铛啊，你要当姐姐了。” 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李母，道：“小铃铛，舅妈肚子里有弟弟了。” 李母白了一眼自己闺女儿，看着赵宜欢道：“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妈都喜欢，欢欢啊，你可别多心呐。” 李父也说：“是，咱家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我还喜欢女孩子点呢。” 说着，李父从李建琪手里抱过小铃铛，逗外孙女玩儿去了。 赵宜欢低头浅笑，对她而言，孩子是自己的，男孩儿女孩儿她都爱，李父李母能态度这么开明，她心里更高兴。 李建霖坐过来，看了看赵宜欢的肚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也喜欢闺女儿，看小铃铛，多可爱呀。” 赵宜欢抬眼看看他：“男孩儿女孩儿咱可说不准，生出来才知道，你别乱说话，这要是被他听到了，生气了，以后不待见你可咋整。” 李建霖瞅着赵宜欢的肚子，一脸纳闷，这还能听到？ 李建琪听着他俩的对话，一阵无语：“嫂子，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一粒黄豆大小。” 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就指甲盖儿那么大。 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夫妻俩都有些囧，对于这些知识比较薄弱啊。 “对了，建琪，我这往后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赵宜欢请教道。 李建琪是医生，又才生了孩子，信口捏来：“好吃好喝好睡，保持愉快的心情，适当运动。” 赵宜欢点点头，又问：“不用去医院产检吗？” “产检？哦哦，快生了去医院让医生看看胎位就行，你要是平时不放心，也可以隔三差五去看看。”李建琪道。 赵宜欢了然，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注重产检这些，都是怀上了直到生才去医院呢，有的人都直接在家就生了。 李建琪见她哥紧紧地挨着她嫂子，一副紧张的态度，想到平日里这夫妻俩感情好，不放心地在赵宜欢耳边小声嘱咐道：“嫂子，前三个月可不能让我哥碰你啊，小心孩子。” 被小姑子提醒这个，赵宜欢脸色瞬间爆红，看李建琪一脸得认真，忙点了点头。 李建霖奇怪地看了她俩一眼，问赵宜欢：“你们说什么呢？” 赵宜欢忙推开他一些：“没说啥。” 李建霖不信，又去看李建琪，李建琪道：“你晚上就知道了。” 还晚上就知道了，李建霖更好奇了。 晚上躺床上，又想起这事儿来，朝赵宜欢问出了口。 在自己房里，就他们俩，赵宜欢脸皮也厚了。 擦完脸，走到床边，俯身道：“建琪跟我说，前三个月要小心，你不能碰我。” 说完，赵宜欢一脸笑意地看着李建霖。 果不其然，李建霖这会儿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把枕头放倒，颓废的睡了下去。 赵宜欢从另一头爬上床，坏笑道：“你应该知道的啊？” 李建霖摇摇头，他不想知道。 缓了一会儿，又自动滚到赵宜欢的边上，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喃喃自语：“闺女儿啊，你爸为了你，可是牺牲大了，你出来可得跟我好，要爱爸爸哦。” 这人，赵宜欢听得笑出了声儿：“跟你说了，要是儿子呢？” 儿子啊，李建霖一脸的认真：“儿子就更要跟我好了，上阵父子兵啊。” 呵，什么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赵宜欢一脸无语地推开他的头，躺平睡下。 李建霖随后也关了灯，躺下来，大手轻柔地摸着赵宜欢的肚子：“真好，咱们也要当爸爸妈妈了。” 是啊，可真快，她本来是想晚点再要孩子的，想再看看李建霖的表现。 不过，赵宜欢把手放在李建霖的手上，她现在相信，李建霖肯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一个情绪稳定，爱家庭的人，他肯定也能当好父亲这个角色。 两人温情脉脉一阵，突然，赵宜欢咂巴下嘴：“霖哥，老公，我饿了。” 啊？饿了啊，李建霖贴贴她的脸：“你想吃什么呀？我去做。” 赵宜欢脑子里转了下，咽了咽口水：“我想吃炸豆腐，刚炸出锅的豆腐，给它中间戳个洞，里头放些葱，香菜，榨菜，辣椒油。” 这是什么吃法，李建霖奇怪地看着赵宜欢。 赵宜欢总不能说自己想吃臭豆腐了吧，只能自己描述了一个改良版本，推推李建霖，撒娇道：“我现在就想吃这个！” “行，我去做，妈过年炸了不少豆腐，新鲜豆腐没有，我重新炸一遍，行不行？”李建霖问道。 行，怎么不行，赵宜欢忙点头，只要有的吃就行。 见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李建霖无奈起身穿衣服，见赵宜欢也要起来，忙阻止她：“我去就行，夜里冷，你别下床了。” 嘻嘻，赵宜欢笑了笑：“好，那我就等着吃啦。” 李建霖拍拍她的头，下楼去了。 从橱柜里找出了炸豆腐，又在锅里倒了点油，开始炸起了豆腐。 李母听到声音，走出来一看，问道：“是欢欢饿了？” 李建霖点点头，说了赵宜欢想吃的稀奇古怪的炸豆腐。 李母笑道：“孕妇都这样，口味儿一天一个样儿，她想吃什么，就给她做就行。” 看李建霖有条不紊的，李母放心地回了房。 见李母走了，李建霖一边炸豆腐，一边调赵宜欢说的那个蘸料。 等豆腐炸好了，再捞出锅，给放上蘸料，李建霖自己闻了闻，还挺香。 赶紧端上去给自家这个口味儿独特的孕妇吃去。 赵宜欢早就闻到香味儿了，李建霖一进门，自己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把衣服穿上，别冻着。”李建霖说着，把碗放桌子上，又给她把棉衣披上。 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炸豆腐了，赵宜欢一口一个，吃的可欢了。 “这么好吃啊？”李建霖见她吃的香，问道。 “好吃，你也尝尝。”说着，赵宜欢夹起一块喂到李建霖的嘴边。 李建霖一口包住：“还行，就是辣了点。” 赵宜欢道：“辣才有味道呢。” 怕她大晚上吃辣的，辣的肚子疼，李建霖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吃完了一碗炸豆腐，还有些意犹未尽。 不免奇怪，怎么周煜见天地抱怨，他媳妇儿怀孕了，啥都吃不下呢？ 第97章 勤快男人 自从吃了一顿炸豆腐后，赵宜欢的口味算是被彻底调动起来了，无辣不欢。 李母这两天做的菜，放的辣椒都比平时多些，见赵宜欢脸色如常的专门挑辣椒吃，也是怕她上火了。 他们俩今天就要回榕城了，明天初五，各个厂子都要开工了。 李母大包小包地给清出了不少吃的，还特意嘱咐李建霖：“欢欢现在口味吃的辣，但你也不能完全由着她啊，这个辣椒还是少放点，啊。” 李建霖点点头：“好，我注意点。” “还有啊，欢欢现在怀着孕呢，有什么你就自己做了，你别使唤她啊。”李母拉着李建霖，絮絮叨叨的。 李建霖倒是没有不耐烦，一一答应下来。 赵宜欢听着，捂着嘴偷笑，平日里就是她指使李建霖干活儿，现在嘛，她拍拍肚子，这可是有尚方宝剑的。 跟李建霖说完，李母又不放心地拉着赵宜欢道：“欢欢啊，建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妈说，给你爸办公室打电话，我来榕城收拾他，可不能憋在心里啊，憋出问题可就不好了。” 赵宜欢听着，对着李建霖眨眼睛，李建霖无语道：“妈，您就放心吧，谁都欺负不了她。” 李母拍拍赵宜欢的手：“行，你们去吧，等你快生了，妈过来照顾你。” “嗯，好。”赵宜欢哽咽道，她在李母这里感受到了属于母亲的温暖。 两人回榕城，李建霖大包小包在前面开路，赵宜欢背着个小包，一路晃晃悠悠的，好不轻松。 等回了榕城，几天不住，感觉家里都落了一层灰了，不用赵宜欢多嘴，李建霖又开始搞起卫生来。 等谢大妈追着谢小根跑进来的时候，就见李建霖正在扫地呢。 “呦，小李啊，你们回来了，这么勤快啊。”谢大妈一脸的不可思议。 谢小根这鬼机灵，对着李建霖就是一阵作揖：“李叔叔，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诶，新年好。”李建霖放下扫把，正想去橱柜里拿糖出来。 赵宜欢已经端着盘子出来了，她一听到声音，就把李母给的糖果给拆开了。 “谢大妈，新年好啊。”赵宜欢说着，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看到有糖，谢小根眼睛都亮了：“欢欢姐姐，新年好。” 欢欢姐姐？李建霖蹙了蹙眉，怎么他就是叔叔了呢。 小孩子都这么有眼色的啊，赵宜欢一脸好笑：“谢谢小根，来，吃糖。” 说着，就给谢小根的口袋里装了好几个水果糖。 得了糖，谢小根高高兴兴地跑出去了。 谢大妈看着孙子跑出去了，笑骂道：“这小子都成精了，天天盼着你们回来呢，就知道会有糖吃。” 赵宜欢笑笑：“小孩子嘛，可不就是想吃糖嘛，小根这孩子挺好的，嘴甜，还活泼。” 听到自己孙子被夸了，谢大妈眉开眼笑的，谦虚道：“我家小根太跳脱了，等你跟小李生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招人喜欢呢。” 赵宜欢但笑不语，李母交代了，还没三个月，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谢大妈就是跟着孙子过来的，见小根回去了，也很快就告辞了。 赵宜欢把糖放进橱柜里，跟李建霖道：“小根这孩子胆子大，也不认生，鬼精鬼精的，还挺好玩儿的。” 李建霖赞同道：“挺好的，男孩子就是要胆子大些。” 看李建霖把地扫了，又擦了擦家具，赵宜欢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了好几天了，又坐了火车，总感觉不舒服。 赵宜欢看着李建霖，嘻嘻一笑，李建霖被她笑得有些发毛：“说吧，你想干什么，请直说。” 赵宜欢指指身上的衣服：“今天天气真好诶，要不，咱把身上的衣服洗了，明天要上班儿了，可就没空了。” 这个事儿多的，李建霖看着她滴溜转的眼睛，心知，这衣服今天要是不洗，她得缠着自己一直说这件事儿。 无奈地点点头：“洗吧，赶紧洗完了好休息。” 赵宜欢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老公真勤快。” 这是又被发了一张勤快的奖牌啊，李建霖摇头失笑。 两人把衣服换下来，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棉衣，李建霖看看天上，有太阳晒着还是舒服点，干脆搬了个盆，在院子里洗起衣服来。 李建霖劲儿大，把衣服抹上肥皂，几下就搓干净了。 赵宜欢就搬了张小椅子，一边看，一边夸。 两人有说有笑地，谢大妈端着碗进来的时候，见李建霖在洗衣服，一时傻了眼。 就这一整条胡同，她还是第一次见家里的男人洗衣服的，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不过，谢大妈是个有分寸的人，没当着人面儿说这个，直接道：“小赵啊，我在家里做了点油炸蕨粑，给你们尝尝。” 说完，把碗交给赵宜欢，扭头就要走。 “谢谢大妈，您等会儿，我把碗给您腾出来。”赵宜欢忙站起来道。 “不用不用，你们吃完再给我也一样，我先走了。”说完，脚步不停地直接出了院子。 这么着急啊，赵宜欢一头雾水。 谢大妈出了院子，这才放慢脚步，这小李可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能赚钱，还疼媳妇儿，在家啥都干啊。 一路嘀嘀咕咕的，等回家，谢大叔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嘀咕啥呢？” 谢大妈猛地抬起头：“我说隔壁小李呢，人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呢。” 说完，还目光灼灼地看着谢大叔，谢大叔脸色顿了顿，这是啥意思？ 都大半辈子了，自己老伴儿也是公认的顾家的男人，也没见他给她洗过衣服，谢大妈撇了撇嘴，算了，这话说了也没用。 人家小赵命好，嫁了个疼自己的男人，有些人呐，就是运气好，羡慕不来的。 谢大妈摇摇头，羡慕的看了眼隔壁院子，扭头进厨房去了。 第98章 不容易 谢大妈走后，赵宜欢低头看着碗里的蕨粑，刚出锅的，碗底摸着还有些发烫，上头裹着一层黄豆粉，还洒了些白糖，闻着就让人咽口水。 看赵宜欢盯着手里的碗，嘴巴动了又动，李建霖一阵好笑：“想吃就吃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宜欢干笑道：“我还没吃过蕨粑呢，我先尝尝味儿。” 李建霖笑道：“吃吧，我吃过一回，挺好吃的。” 赵宜欢头点个不停，都来不及去厨房拿双筷子，直接用手捻了一块，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顿时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个蕨粑可太好吃了，里头滑溜溜的，外头炸的酥脆，上面的黄豆粉又香又甜。 嘴里的刚咽下去，赵宜欢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也没忘记还在洗衣服的李工，又捻了一块放到他嘴边。 “你也尝尝，谢大妈这个手艺可真好。”赵宜欢夸道，谢大妈在家时不时地鼓捣些吃食，做了也给她们送点，赵宜欢再回点别的，两家处的还挺好的。 李建霖一口咬下：“是不错。” 赵宜欢砸吧砸吧嘴，看看手里的黄豆粉，好奇道：“蕨粑是什么做吧呀？” 李建霖想了想，道：“好像是蕨菜的根，等冬天把它挖出来，打出里头的淀粉，就跟红薯粉差不多。” 赵宜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吃过蕨菜，蕨根倒是没见过。 没见过没关系，不耽误吃就行，自从知道怀孕以后，赵宜欢这胃口是越来越好了，完全没有戴露露说的反胃的感觉。 自己吃一口，再给李建霖喂一口，一碗蕨粑，李工的衣服还没洗完，就已经吃完了。 看着碗里就剩些黄豆粉渣渣了，赵宜欢还有些意犹未尽。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惦记着，一晚上辗转反侧，就想吃东西。 “怎么了，睡不着啊？”李建霖转过身来看着她。 “嗯，我想吃蕨粑。”赵宜欢撅了撅嘴，还是想吃。 自从怀孕以后，赵宜欢那叫一个嘴馋啊，想吃的东西，没吃到，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的不行。 李建霖一脸的为难，这吃别的，家里有的他也就做了，问题是，这个家里没有啊。 看了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媳妇儿，李建霖带着商量的口气道：“要不，我给你冲碗麦乳精，先对付下？” 看赵宜欢一脸的委屈，李建霖赶忙道：“明天，我去问问谢大妈，我跟她学学，我再做给你吃，怎么样？” 行吧，赵宜欢点点头，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是怀孕之后，可能是激素水平的影响，容易脆弱。 见她答应了，李建霖松了一口气。 又给她泡了一杯麦乳精，看她喝了睡下，这才苦笑一声：“磨人精。” 大的磨人，希望小的可别学他妈才好。 …… 隔天一早，李建霖拿着碗去隔壁谢大妈还碗，还在里面放了几颗核桃。 核桃也是李母给的，说孕妇多吃核桃，孩子的头发长得好。 李建霖也不懂，有用没用的，赵宜欢愿意吃就行。 “谢大妈，我来还您碗来了？”李建霖站在谢家门口道。 谢大妈正在菜园子里摘蒜苗呢，闻言赶紧站起来，道：“小李啊，快进来。” 说着，自己走出菜地，接过李建霖手里的碗，看看碗里的核桃，谢大妈笑道：“你跟小赵果然是夫妻，都这么客气。” 李建霖笑笑：“应该的，应该的，有来有往嘛。” 说着，又问道：“谢大妈，这蕨粑您是怎么做的啊？” 蕨粑啊，谢大妈马上道：“就把蕨根粉和成糊状，用勺子舀着，一点一点放锅里炸，之后洒上黄豆粉，糖，就成了。” 李建霖听完，点点头，听着还挺容易，不过，这没有蕨根粉啊，又不好意思地道：“您家里还有蕨根粉吗，我跟您换点？” “哎呦。”谢大妈一拍大腿，“这可真不凑巧，我家这蕨根粉还是过年乡下的亲戚送的，昨天刚好吃完。” 听说没有了，李建霖有些失望：“没事儿，我在别处去看看，应该也能买到。” 谢大妈也说：“这乡里人家过年前，都会去山上挖点，赶大集应该有的卖。” 这东西量少，一根蕨根才出那么一点点粉，城里供销社一般就不进，想吃，还得往乡下去找。 李建霖点点头，跟谢大妈招呼一声，赶紧回了家。 本以为赵宜欢也就晚上的时候心血来潮，哪想，他还惦记着呢，李建霖顿时头皮发麻。 孕妇可太难伺候了，李建霖心里不由得冒出这句话来。 上班的时候，见着周煜，想着他俩差不多，就问了一句：“你家媳妇儿，怀孕了难伺候不？” 周煜嬉皮笑脸的：“没有啊，我家露露可善解人意了。” 李建霖看了他一眼，前阵子他媳妇儿为了个吹风机，让他打地铺的那个，也不知道是谁。 这家伙，死鸭子嘴硬，李建霖扭头就走，跟嘴里没句实话的人，聊不下去。 看李建霖走了，周煜忙跟上，搭着李建霖的背：“怎么？你媳妇儿怀孕了？” 看李建霖不做声，脸上带着笑，周煜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这是要当爸爸了啊。 哎呀，这可太好了，周煜嬉皮笑脸的：“咱以后当儿女亲家啊。” 这还没生下来呢，就惦记上了，李建霖推开他的手，淡淡道：“生个啥还不知道呢。” 说完，眉头又皱了皱，这个孩子他妈想吃的东西，还没着落呢。 “你愁啥，说给我听听，我看能不能帮上忙？”周煜好奇道。 李建霖看他一眼，本着同位为难兄难弟的想法，跟他说了。 周煜先是大笑：“想不到啊，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小赵可是专门来治你的。” 见李建霖目光如炬，周煜打了个哆嗦，声音小下去：“跟我家那个一样，想吃啥就要吃到。” 听周煜这么一说，李建霖心头一动，看来是大家都这样，不是他媳妇儿一个。 又听周煜道：“一车间的那个王小武，家里不就是村里的嘛，你问问，说不定人家家里有呢。” 李建霖点点头，有点印象，大步去了车间。 还真别说，人家才从老家回来，给带了点，李建霖花了一块钱，给买回来两斤回来，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这事儿，可没少被周煜笑话，不时感叹，李建霖也能有今天啊。 李建霖可不搭理他，他俩半斤八两，谁都别笑话谁。 不免也想感叹一句，当妈不容易，当爸，也不太容易啊。 第99章 扫盲班 隔天，赵宜欢一进办公室，就被戴露露拉出去了。 对着她的肚子左看右看：“咱俩可真不愧是好姐妹，一块儿结婚，现在还要一块儿生娃了。” 赵宜欢笑笑，摸摸肚子：“你怎么知道的啊？” 戴露露嘻嘻一笑：“我能掐会算啊。” 这话一出口，自己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这可是封建四旧，被听到了，祸从口出啊，忙捂住嘴，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宜欢也给她吓了一跳，还好没被人听见，两个孕妇齐齐抚了抚胸口。 戴露露这个心大的，过了几秒，又笑开了：“我听周煜说的，说你家李工最近被你磨死了。” “胡说。”赵宜欢浅笑道，“我可没你能折腾人。” 戴露露呸了一声，她可不承认，一时两人笑作一团。 又说笑了几句，各自回了办公室，刚开年，街上年味儿还没散尽，厂里开工了，也还比较悠闲。 这一闲下来吧，厂里工会跟宣传科就想找点事儿做。 开扫盲班，厂里有好些老员工，建国后，厂子刚办就在厂里工作的，有些大字不识一个，有些好点，也认识几个字。 这不，厂里就想趁着这段时间不忙，组织他们认字，扫盲。 这事儿按理来说，跟赵宜欢没关系，她是高中文凭，可算是高学历了，可不是文盲。 恰恰是她这个高学历，又有给财务人员培训过的经历，工会想让她去当这个扫盲班的老师。 “啊？我啊，我这儿，我这儿还有工作要做呢。”工会杨主席找过来的时候，赵宜欢吞吞吐吐的，对着于科长一阵暗示。 哪想，于科长没看懂，还非常大方地道：“没事儿，小赵，你去吧，刚开年，咱们科里还算轻松，有我跟徐姐就行。” 呃，赵宜欢一阵欲哭无泪，跟着杨主席去了宣传科。 宣传科里，除了科长慕芙蓉，还有赵宜欢的前室友肖婷和杜小芳。 肖婷前阵子嫁了人，搬了出去，好像听说杜小芳也要嫁人了，还是嫁回县里，工作也要跟着调动。 可能是人逢喜事，杜小芳这个刺头见着赵宜欢也高兴地打招呼，给赵宜欢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了，那人到齐了，我们先开个会。”杨主席拍了拍手，道。 肖婷给赵宜欢递了条凳子，赵宜欢微笑着接过，就靠着肖婷坐了。 “好，我先来说一说，厂里是很重视这个扫盲班的，不能咱们厂里的工人，还大字不识一个的，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也不利于咱们的工作。 另外，咱们得想办法调动起工人的积极性来，不能说办个班儿，都没几个人来听课，等结业了，都还是没认识两个字。”杨主席一番话说完，目光在她们几人脸上扫了一圈儿。 任务还挺重啊，赵宜欢扣着手指头，心里感叹着，她就是颗螺丝钉啊，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还挺重要的，赵宜欢想着，一阵乐呵。 “好，那我也说两句，这次扫盲班呢，首先是要动员厂里那些完全不识字的来参加，另外，一些识字，但是会的不多的，也要来参加。”慕科长道。 “扫盲班呢，目前就定下两个老师，一个是肖婷，另一个是赵宜欢。”慕科长说着，又看了眼杜小芳，“杜小芳有点个人的事情，那就从旁协助，帮着招生吧。” 赵宜欢看过去，喜欢出风头的杜小芳竟然没有丝毫意见，还乐呵的很，看来，对她来说，还是结婚比较重要。 可是，这个招生就是个问题，赵宜欢忍不住问道：“那这个上课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啊？” 上班时间还好，下班时间，谁愿意来啊？ 这个，杨主席跟慕科长对视一眼，杨主席咳嗽一声道：“这个，还是要放在下班时间，毕竟，不能耽误生产嘛，就六点半吧，吃过饭，刚好来上上课。” 晴天霹雳，放在下班后，厂里可真是想的出来，这谁愿意啊？ “这不识字的主要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这下了班儿，人家又要忙着做饭搞卫生的，谁愿意来啊？”赵宜欢壮着胆子说了句。 慕科长是个比较严肃的女人，板着脸：“所以啊，这不就是需要大家一起去动员嘛。” 好家伙，这可真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赵宜欢看看自己的肚子，这要是肚子再大一点，她非得借口生孩子推脱了去。 “要不，这个招生工作，咱们就下发到车间去？每个车间定下人来，让车间主任，班长，大家一起督促下？”赵宜欢建议道。 杨主席考虑了下，确实该这样，要不，怕是当真没有人会来。 县官不如现管嘛，有车间主任，班长看着，也不敢不来。 “行，稍后我们在组织下各车间的负责人开个会。”杨主席一槌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赵宜欢也松了口气，好吧，好歹这个招生工作推脱出去了。 杨主席说完，就先走了。 慕科长又说了几句，给她们分了工：“这个扫盲班呢，我们准备一个星期两节课，星期二跟星期四晚上，一节课一个小时，到时候，小肖，你就和小赵协商一下，你们俩自己看着办。” 看赵宜欢跟肖婷点了头，慕科长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个课呢，从这周星期四开始，一直上到五一，到时候结业，厂里领导会来抽考的。” 好家伙，还得考试，赵宜欢一阵心累。 散会后，有气无力地回了办公室。 杨主席速度快，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大家都在讨论这个扫盲班的事儿了。 “下班后，人都快累死了，哪还有经历去听课啊？”一个大妈抱怨道。 “可不是，还有一大家子的饭要做，衣服要洗呢。”食堂里顿时怨声载道起来。 有人愁就有人欢喜，那些年轻些的，有学历的，不免站着看笑话。 食堂里那叫一个热闹，戴露露戳戳碗里的饭：“杨主席来我们办公室查了查人员名单，咱们厂里没有文凭的，不识字的，四五十号人呢。” 这么多啊，赵宜欢也惊叹了，一个大班了，不过，也能理解，建国前，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读书啊！ 第100章 扫盲班(二) 晚上赵宜欢跟李建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李建霖还一阵乐呵：“不错呀，赵老师。”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又是赵老师，又是赵会计的，她可真忙。 打趣过后，李建霖看看她的肚子，皱皱眉，问道：“这大晚上的还要上课，你身体能吃的消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自己的身体赵宜欢还是清楚的，其实也不怎么累，摇摇头，道：“没事儿，就当晚上消食了，谁让我现在是越吃越多了呢。” 赵宜欢也有点服气自己的好胃口，跟戴露露那会儿完全不一样，她都担心，自己得胖成什么样儿啊，还是要控制控制了。 李建霖看着赵宜欢白里透红的脸，她自从怀孕了，气色是真的好，而且，自打知道她怀上了，他就开始了吃素的日子，这会儿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欢欢，媳妇儿，你看看我。”李建霖双手摸着赵宜欢的脸。 赵宜欢抬眼，看着李建霖的眼睛，眼睛里一片欲念，他什么想法，赵宜欢一目了然，忙摇摇头。 “不行，建琪不是说了嘛，前三个月不可以，这还不到两个月呢。”赵宜欢看他一眼，咬着唇道。 自从结婚了，第一次两个人这么久没有亲近，赵宜欢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看看肚子，赵宜欢坚定地摇摇头。 李建霖也知道不可以，可是心里就是不得劲，心里有团火似的，就想有什么能来浇灭它。 凑到赵宜欢耳边，讨好道：“欢欢，试试别的方式嘛。” 赵宜欢一听，脑子里不由得想起来他俩以前的胡闹来，又看看李建霖，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心痒难耐呢。 见她这样，李建霖就知道，她也有想法，直接把灯关上了。 黑暗里，赵宜欢在李建霖的引导，哄骗下，半推半就，两人也尝到了欢乐。 事后，赵宜欢不免又有些担心起孩子来，后悔道：“这不会伤到孩子吧？” 李建霖擦擦手，摸着她的背，安抚她道：“没事儿的，咱们又没做全。” 也是，赵宜欢回想了下，把心又放下。 …… 很快，星期四到了，就迎来了扫盲班的第一堂课。 赵宜欢跟肖婷两人商量了下，第一堂课还是由赵宜欢来上，肖婷认为她有上课的经验，有经验还是好点的。 赵宜欢无所谓，反正都是上课，就答应了下来。 星期四晚上，吃过饭，李建霖就送赵宜欢去厂里。 六点半，赵宜欢准时走进纺织厂的食堂，工会把教室布置在食堂里。 主席台作为讲台，赵宜欢站上去，看着底下的学生。 人也来的还算齐，听说各个班长为了保证出勤率，可是把上扫盲班跟迟到，早退挂钩了。 这要是不来，可得扣工资，平日里这些敢怼天怼地的老员工们，也不敢不来。 不过，人是来了，手头还都带着东西，赵宜欢打眼看过去，大妈们手里不是拿着鞋底子，就是针头线脑，缝缝补补，手上活没停。 搬运组，仓库组来的几个大爷，这会儿正一人一根纸烟，抽的欢乐着呢。 平时见的最多的，食堂的秋红婶儿，这会儿还拿着个鞋底子跟她打招呼呢。 赵宜欢脸上有一瞬间的破防，又忙扯了个笑容，算是跟她打了招呼。 都是上了岁数的，赵宜欢能想到这个场面，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工友们好，我是咱们扫盲班的老师，大家都是熟人，叫我小赵，赵干事都行，那么，接下来，咱们就开始上课了啊。” 第一堂课，厂里工会杨主席也来了，正在底下坐着呢，大爷大妈们也还算配合，稀稀拉拉的鼓着掌。 看这个情形，这肯定不能跟给学生上课一样，对着课本讲，那没用，赵宜欢赶忙调整了下授课方式。 “大爷，大妈，咱们现在开始上课，手头的动作也稍微慢点儿，来听一听我的故事啊。”一个开头，底下的人笑了，听到有故事听，眼睛也看向了讲台。 赵宜欢继续讲：“据说啊，有个乡里赶大集，有位老太太在集上逛了半天，想上厕所了，急急忙忙跑到厕所，一看，跟家里不一样，有两边儿呢，门口还写着字，这老太太她不识字啊， 又急着上厕所，着急忙慌地，一跺脚，直接进了左边，好家伙，这是男厕所，里头的年轻人见着有个老太太闯了进来，吓得都没尿完，赶忙提起裤子。 老太太也给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当场就拉了出来，这事儿，可就成了那天大集的笑料了。” 赵宜欢临时编的故事讲完，下面的人笑作一团，都在笑老太太不识字，吃亏了吧。 还有的说，那年轻人也吃亏了，看都跑偏题了，赵宜欢忙道：“所以说啊，不识字，就是容易吃亏，大家说是不是，上个厕所都还因为不识字，跑错的呢。” “可不是，不识字还能闹出洋相来。”一个大妈放下手里的鞋底子道。 赵宜欢赶紧引出主题：“我们呀，先来学习厕所上的两个字，厕所分两边，诶，男、女。” 说着，拿起粉笔，快速在黑板上写下男，女两个字。 又带读了两遍，接着，又指着黑板上的字儿问：“这是什么字？” 看下面大多数人都能答上来了，赵宜欢又道：“那我们女同志上厕所进哪个门儿？” 让大家指黑板上的字，见都能指对，赵宜欢又用同样的方法，问了男同志。 男女两个字，看大家都能答上来了，赵宜欢又开始教别的字，一节课一个小时呢，也不能只教两个字不是。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钱来，问：“这是什么？” “钱。”钱谁不认识啊，大爷大妈们撇了撇嘴。 “那钱怎么写呢？”赵宜欢笑道。 说着，又板书了钱字的写法，这是一张一元的钱，又板书了一和元。 都是大家日常生活中的东西，常见的，大家还算感兴趣。 一节课下来，也能跟着来了，又能听故事，又能纳鞋底，两不耽误，大家都挺乐呵的。 看大家还算感兴趣，赵宜欢在课后又布置了作业：“各位学员们，咱们是来学习的，那就也要有作业，跟您家里孙子孙女儿一样，咱也写点作业。” “今天学的这几个字啊，一个字儿写十遍。”看底下的大爷大妈们不乐意了，赵宜欢又道，“咱可不能被家里的孙子孙女儿给比下去不是？” 这倒是，扫盲班的老年学员们点点头。 看气氛到这里了，赵宜欢赶忙把厂里准备的本子跟铅笔发下去：“这是厂里免费发给咱们学员的，一人两支铅笔，两本本子。” 听到免费发的，大家都高兴了，不用自己买，那这个作业可得写了！ 第101章 交易 月亮藏在乌云里，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李建霖推着自行车，赵宜欢坐在后座上，见她神色愉悦，李建霖忍不住揶揄道：“看来，赵老师这堂课上的很满意啊。” 赵宜欢眨眨眼：“还不错，大家的积极性还挺高的。” 李建霖挑挑眉：“不错呀，赵干事现在业务能力挺强的，放到哪个岗位上，都是优秀的人才！” 赵宜欢扬扬嘴角，像她这种比较懒散，得过且过的人，想不到也能有这么积极，勤奋的一天，她还挺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的。 月明星稀，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家里走。 到了家门口，李建霖看着这没有合缝的木门，脸色沉了沉。 见赵宜欢要往里走，李建霖伸手给她拦到身后，自己搬起自行车走在前头。 赵宜欢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出了李建霖的不对劲，是对屋里的不对劲，顿时心里生了些许紧张。 李建霖大步走进院子，四周张望了一遍，没看到什么可疑的，眉心皱了皱，还是感觉不对劲，他出门的时候，是关紧了大门的。 他急着去接赵宜欢，走的急，门上的锁就没有完全锁上，但是，锁头是扣上的，刚刚看门上的锁，没有扣上！ 把自行车放到屋檐底下，李建霖脚步一顿，放蜂窝煤的那里有个黑影！ 他们过年前买的蜂窝煤挺多，回老家去过年了，用的少，还剩下不少。 这会儿一片黑漆漆的，那团黑影还瑟缩了一下。 “什么人在那里，赶紧出来，不然，我叫人了！”李建霖厉声道。 听到有人，赵宜欢心里一跳，忙顿住了脚步。 过了几秒，就当李建霖顺过边上的木棍准备打过去时，那团黑影动了，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别，别叫人，我不是小偷！”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赵宜欢赶紧跑进堂屋去打开了灯，两人这才看清楚，是个瘦弱的小男孩，目光里闪着怯意，又一脸的倔强。 看清楚是个没什么危险的孩子，李建霖松了一口气，又皱了皱眉：“你大晚上来我家做什么？” 小孩子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脸上黑乎乎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漏着棉絮，声音有些哆嗦，又有些不同于寻常小孩子的坚定：“我，我是来找你们做交易的？” 做交易？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不好在外面说，李建霖看了眼那孩子：“跟我进来吧，进来说。” 那小孩儿略一迟疑，又坚定地跟他们进了屋。 刚开春，天气还有些凉，堂屋里还放着个碳盆，倒是比外头暖和不少。 李建霖坐在凳子上，又示意那孩子坐下。 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好，背脊挺得笔直，手不安地放在裤腿上，李建霖这才开口道：“你来找我们做什么交易？” 那小孩儿看了一眼李建霖，又看了看赵宜欢，见他们脸上看着挺和善，这才道：“我叫钟鹤生，我爷爷是钟为勤。” 姓钟，赵宜欢猛地看看李建霖，两人心里都有数了。 年初他俩一回来，就听说胡同最里边儿的钟医生一家被打成了坏分子，儿子儿媳在大年三十被紧急下放了。 钟医生是市医院的医生，听说是留学回来的，他爱人家里是世代的中医，可以说是杏林世家了。 唉，赵宜欢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不怎么太平的时代啊，净逮着有本事的人坑害了。 “你想交换什么呀？”赵宜欢坐了下来，温和地道。 看赵宜欢一脸的无害，钟鹤生抬眼看了看她，道：“我爷爷奶奶马上也要被下放了，我要跟着去照顾他们，听说下放的地方很艰苦，我，我想用家里的小黄鱼跟你们换点钱票。” 说完，又不安地看着他们。 他观察了好几天，整个胡同里，就这对夫妻俩家里条件最好，没孩子，都有工作，也没供养老人的负担。 小黄鱼啊，赵宜欢心里快速跳动了下，就是解放前铸造的金条，一条31克重的金条称为小黄鱼。 现在银行大量回购民间的黄金，一克黄金8块钱，一条小黄鱼差不多就是248块。 这孩子家里有黄金不稀奇，他不去银行换，赵宜欢也理解。 可是，怎么就找上他们了呢。 就听李建霖淡淡地开口道：“你就不怕我们去告发你？” 钟鹤生一听，瞳孔不安地张大，手抓紧了衣摆，又故作镇定地道：“如果你们去告发我，那也是我运气不好。” 说完，颓废地垂下了头。 还是个孩子呢，再怎么装成熟，也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又才经历了家庭的巨变，赵宜欢瞪了李建霖一眼。 又拍拍钟鹤生的肩膀，柔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去告发你的，你想怎么换，我们跟你换。” 柳暗花明，钟鹤生猛地抬起头，在赵宜欢善意的眼神下，眼里涌出了热泪，又赶忙用袖子擦掉。 接着，又去看李建霖，见他没反对，这才松了口气，道：“我想跟你们换五条小黄鱼，比银行钱少一点没关系，我想要钱和票，各一半！” 还是个有成算的孩子，李建霖看着他挺直的背，这孩子，以后，会是有出息的，就是，唉，可惜了，家庭是座大山啊。 “你来跟我们做交换，你爷爷奶奶知道吗？” 钟鹤生猛地抬头看着李建霖，见他眼里没有恶意，道：“知道，他们不放心我，不想让我来的，是我坚持要来的，他们也就同意了。” 家里同意的，李建霖低低地叹口气：“行，你带了吗？我们跟你换。” “带了，我藏起来了，我这就去拿出来。”说着，钟鹤生脸上的紧绷散了点，高兴地出去拿东西去了。 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团黑乎乎的泥巴走了进来。 这是，埋地里了呀，估计还是她家的菜地，赵宜欢心里有些好笑，又有点心酸，这是个机灵孩子。 让钟鹤生把金条去洗干净，李建霖看了一眼，都是成色很好的老东西了。 跟赵宜欢点点头，夫妻俩商量了下，也不想让孩子吃亏，他家里也不容易，就当结个善缘了。 “我们给你八百块钱，还有一百斤全国粮票，十张工业券。”赵宜欢道。 听到给这么多，钟鹤生露出了嘴角的酒窝：“谢谢！” “不用谢，咱们是公平交易。”赵宜欢摸摸他的头，“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爷爷奶奶，会有光明的那一天的。” 钟鹤生眼角湿润了下，抬起袖子，狠狠地擦拭了下，把手里的小黄鱼放桌子上，又接过赵宜欢递过来的钱票，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快速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赵宜欢看着桌子上的小黄鱼，黄金很保值，收藏起来，挺好的，就是心里莫名的有些心酸。 自从怀孕以后，她就更感性了。 李建霖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洗洗睡吧。” 赵宜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是啊，他们就是些小人物，在时代的洪流里，管好自己就行！ 第102章 奖励 看着桌子上的五根小黄鱼，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李建霖调笑道：“咱家管家婆，好好收着吧。” “诶。”赵宜欢脸上乐开了花，等以后开放了，她就拿着这些去买房囤地。 又低头看了眼肚子，孩子啊，这可是你老娘给你存的本钱啊。 过了两天，赵宜欢听说胡同最里头的钟家人都下放到偏远山区去了，钟家的房子归了街道，由街道安排人住进去。 赵宜欢心里不免有些戚戚然，但日子还是照常过，多了谁，少了谁，也影响不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 “欢欢，这个课比我想象的难上多了。”肖婷找到赵宜欢抱怨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抱怨了，抱怨大妈们不听课，上课纳鞋底，抱怨大爷们，上课抽烟，还打呼。 赵宜欢无奈一笑，再次跟她说道：“大爷大妈们年纪大了，课堂上得需要点趣味性，不然，他们很难听进去的。” 又建议道：“你就想点故事，他们爱听故事，用故事引入，效果会好些。” 肖婷皱皱眉，嘟囔道：“也只能这样了，唉。” 她们是有任务的，说了五一还要结业考试呢，要求大家认识两百个日常用字，还要会写简单的字。 肖婷简直是头痛，这么下去，到时候她这个老师估计都得被批评。 “上课不听，这写的作业根本就看不成，那个字，我都认不出来。”肖婷一脸苦瓜相。 这个赵宜欢也愁啊，上课还好，这个作业是怎么也调动不了他们的积极性了。 “还是得有奖励才行，没有奖励，大家都没干劲儿。”赵宜欢把头发别在耳后，道。 肖婷也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他们不是小孩子，要想让驴子跑，就得给点草。” 两人商量着，找到慕科长说了这事儿，慕科长沉思了下：“行，我找杨主席讨论讨论。” 慕科长是个行动派，下午就给了她们答复：“杨主席说了，五一考试，前三名的每人奖励一斤肉，第四名到第十名，每人奖励半斤肉。” 这可是大手笔了，顶她们上班的，一个月的供应了。 赵宜欢跟肖婷对视一眼，仿佛已经看到扫盲班里，大爷大妈们认真学习的情形了。 见她们脸上透着喜色，慕科长又笑道：“你们两位当老师的，学员要是考的好，每人也奖励两斤肉。” 两斤肉呢，就是赵宜欢都眼馋了，她跟李建霖每个月的肉票都不够吃，赵宜欢咽了咽口水，怀孕后，她从没害过口，胃口好极了。 “霖哥，很快，咱家就能多出两斤肉了！”赵宜欢一回家就先跟李建霖报了喜。 “哦？肉在哪儿呢？”李建霖装模作样地一番张望。 赵宜欢作势拍了他一下：“讨厌，这是奖励，等扫盲班结业之后的奖励，还没领到呢。” 现在三月份儿了，距离结业还有两个月呢，赵宜欢有信心，肯定能拿到那两斤肉。 两斤肉看给她高兴的，李建霖附和道：“是，咱家小赵老师这么努力，肯定能拿到。” 赵宜欢神采飞扬的，小辫子都翘起来了。 听到有奖励，不仅当老师的高兴，学员们更高兴。 尤其是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平时要是占着一点蝇头小利都高兴地不行，更别提说奖励猪肉了。 “这是不是真的啊？”课堂上，赵宜欢一宣布了这个消息，讲台下都沸腾了。 赵宜欢笑笑，大声道：“那当然了，杨主席亲自说的。” 杨主席说的啊，那就是真的了，大爷大妈们瞬间笑开了：“这下，我可得努力学了，等五一的时候，要是能领一斤肉回去，那我在我家那片可就出名了。” “那肯定的。”大家都高兴极了，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咳咳，那就更要好好学习，好好写作业了不是。”赵宜欢赶忙维持纪律。 “是。”教室里回答的声音都比平时响亮。 “好，接下来，咱们开始上课……” 一节课下来，赵宜欢明显感觉到学员们的积极性提高了，上课的时候，大家都没心思纳鞋底了，一心听课。 就平时最难得写作业环节，大家都很认真的写，下课了，还有学员围着赵宜欢问问题呢。 赵老师长，赵老师短的，给小赵老师高兴地不行。 这里头，尤其是食堂的秋红婶最为积极。 “小赵老师，这个字怎么读啊？”打饭的时候，轮到赵宜欢了，秋红婶都得抓住机会问问题。 赵宜欢看了一眼：“这是票，票据的票。” 秋红婶跟着读了两遍，记住了，高兴地点点头。 给赵宜欢打菜的时候，满满一大勺，手都没抖过。 就连跟着赵宜欢一起来的戴露露，都是满满一饭盒。 戴露露揶揄道：“还是跟着小赵老师有口福啊。” 赵宜欢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很紧我了。” “可不是，我得天天跟你屁股后头。”戴露露笑道。 吃过饭，两个孕妇一起慢慢悠悠往办公楼走。 中午出太阳了，赵宜欢解开了棉衣扣子，露出里头比较紧身些的毛衣来。 突然，戴露露看着赵宜欢凸起的肚子，疑惑道：“欢欢，怎么我比你早将近三个月，你这肚子怎么快跟我的差不多大了？” 是吗，戴露露不提，她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对比，好像自己的肚子是涨的挺快的。 “难道，是我吃的太多了？”赵宜欢回道。 她的胃口看起来就比戴露露好很多。 “可能是。”戴露露也是头一回怀孕，不太懂。 “应该是。”赵宜欢喃喃自语道，“我要少吃点了，我胖太多了，这才三个多月，我都胖了好多了。” 赵宜欢都怕自己以后变成一个大胖子，瘦不下来，想到那个场面，她就有点打冷颤。 晚上吃饭的时候，见赵宜欢不像平时一样，李建霖诧异道：“怎么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赵宜欢摇摇头，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可是，看着碗里的菜，又摸摸自己脸上，胳膊上的肉，赵宜欢坚决道：“我得少吃点了，太胖了。” 是这个原因啊，孕妇可不能饿着，李建霖凑到她耳边道：“我就喜欢你这样，抱着，舒服。” 还抱着舒服，赵宜欢白了他一眼，不过，脸上透着娇俏的笑。 李建霖忙给她夹了一筷子油炸小河鱼：“这个好吃，我特意去乡里跟人换的。” 一整个冬天都是萝卜白菜的，赵宜欢吃的腻味了，开春后，李建霖时不时地跟一车间的王小武去他们乡下转转，每次都能淘换点新鲜吃食。 看着碗里炸的酥脆的小河鱼，赵宜欢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又干了半碗饭。 吃完看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抬头望望天，感觉自己现在像一只猪，每天就是吃！！ 第103章 野菜 经过一个冬天的养精蓄锐，院子里的柿子树，枝头早就已经是一片新绿，清亮的月光洒在枝头，反射出一片银光。 屋里，赵宜欢躺在柔软的被子上，不时去吸吸被子上的香味儿。 “你闻什么呢，跟只小狗似的。”李建霖一进来，就见她在嗅被子上的味道。 “你才是小狗呢。”赵宜欢不满道，“白天晒过的被子，可好闻了，有阳光的味道。” 还阳光的味道，不就是上头的螨虫被紫外线杀死之后留下来的气味嘛，李建霖也没点破，看她在床上欢喜的乱翻腾着。 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剪刀来：“你不是说剪指甲疼嘛，来，我给你剪了，肯定是长到肉里头去了。” 赵宜欢闻言，看看自己的脚，她指甲长的快，下午回的时候跟李建霖提了一嘴，她自己都忘记了。 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脚来：“你小心点剪哦，别剪到我的肉了。” 李建霖抓过她的脚，笑道：“你放心吧，我视力好着呢，不会剪到你的肉的。” 听他这么一说，赵宜欢也不是很放心，提着心等着他下剪刀。 李建霖小心的剪，赵宜欢感觉还好，突然，感觉他在剪最边上那些长到肉里头去了的指甲，就感觉疼起来了：“你轻，轻点，疼。” “你别动，小心真的剪到肉了啊。”李建霖抓紧她的脚，威胁道。 赵宜欢不敢动了，生怕他手一个打滑，自己就见了血。 提心吊胆的，剪了大脚趾，其他的就快了，有惊无险，总算是剪完了指甲。 赵宜欢赶紧把脚缩回被窝里头去，脚都冷了。 看李建霖拍拍自己的裤腿，又往外走，赵宜欢奇怪地问道：“你去哪儿？” “去洗手。”李建霖说着，闻了闻自己的手，“太臭了。” 什么，她的脚，臭，怎么可能，赵宜欢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见李建霖出去了，赵宜欢不死心的把脚举起来，凑过去闻自己的脚丫子，根本就不臭。 “骗子。”等李建霖回来，赵宜欢气愤道。 糟了，他这嘴，李建霖拍拍自己的嘴，让你乱说话。 赶忙坐过来，哄道：“不臭，一点都不臭，我胡说的。” 赵宜欢满意了，嘴上撇撇嘴，突然，恶作剧般，伸出自己的脚：“你再闻闻，臭不臭。” 在自家房里，夫妻俩的小情趣，李建霖配合着她，东躲西藏的，赵宜欢娇笑着，一个劲儿地把脚往他那边伸。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直接抓住她的脚，对着脚板心就是一顿挠，给赵宜欢痒的差点背过气去。 “啊，李建霖，霖哥，你快放开我。”赵宜欢踢腾着腿。 “不是你让我闻的吗？”李建霖坏笑道。 “不让你闻了。”赵宜欢猛摇头。 两人闹了一阵，李建霖才放开她。 总算是解脱了，赵宜欢一骨碌的爬到了床里边，背对着李建霖躺着。 就在李建霖以为又惹到她了时，赵宜欢看他躺下了，又翻了回来，双手抱住他的腰。 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一双小手乱动，李建霖被他摸的浑身燥热，一把抓住她的手。 低头看着她，警告道：“你别乱惹火！” 等下受罪的还是他，赵宜欢这个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的女人，李建霖算是见识过了！ 赵宜欢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建霖，嘴里期期艾艾道：“老公，已经满三个月了，都快四个月了。” 怀孕以后，赵宜欢有时也会有一些羞于启齿的想法，最近尤其想。 李建霖一听，对哦，顿时眼睛都冒光了。 看着赵宜欢，难得，夫妻俩都有这个意思，那就不浪费春光了。 …… 隔天早上，难得的周末，阳光晒进了窗棂里，赵宜欢这才慵懒地翻了一个身，李建霖亲亲她的脸，道：“你不是说要跟谢大妈去挖野菜的嘛，不去了？” 春天到了，吃了一冬天的萝卜青菜就咸菜，大家都吃腻了，城里这些没工作的妇女，就成群结队的上郊外去挖野菜。 这个季节，正是野菜鲜嫩的时候，昨天谢大妈给了他们一小把荠菜，蒲公英，赵宜欢吃了还挺喜欢。 谢大妈邀请她今天去挖野菜时，赵宜欢高高兴兴地就答应了。 听到挖野菜，赵宜欢醒了醒神，嘟囔道：“去，我要去的。” “那就快起来吧。”李建霖说着，给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赵宜欢打着哈欠，就听谢大妈已经在门外喊了：“小赵，收拾好了没，我们就走了。” “好，就来。”赵宜欢精神了，大声的应着。 一阵乒乒乓乓的收拾，吃过李建霖推过来的面，赵宜欢就拉着李建霖出门了。 “咦，小李也去啊？”谢大妈看着他们两人，疑惑地问道。 李建霖笑道：“我骑车送她，她不会骑车。” 难道他要说，他怕赵宜欢不认识野菜，拔回来一堆野草？ 赵宜欢也笑：“两个人挖的多些。” “那是，两个人可比一个人挖的多多了。”谢大妈说着，又撇撇嘴，“就我家那个老头子，硬说挖野菜的都是妇女，他不肯去，看看人家小李，多好的男人呐。” 李建霖被她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赶紧骑上自行车，跟着大部队往郊外去。 挖野菜的地方就在郊外的路边上，空旷的草坪里，里头杂草里，混着不少的荠菜，蒲公英，青蒿。 “小李啊，你跟小赵就在这一片挖吧，我跟她们上那边儿挖去。”到了地方，谢大妈道。 有李建霖在，谢大妈放心不少，昨天请小赵跟她们来挖野菜，这话一出，谢大妈就后悔了，人家小赵怀着孩子呢，这要是出了事儿，她可负不了这个责任。 李建霖点点头，看着那边挎着篮子的大部队：“您去吧，我带她在这边挖一些就是了。” “行。”谢大妈说着，赶忙去追自己的好姐妹了。 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瞅一眼：“这小李呀，可真是个好丈夫。” 王大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羡慕道：“可不是，小赵有福气啊。” 被夸有福气的赵宜欢这会儿正蹙着眉头仔细分辨着荠菜和白花菜呢。 “霖哥，你看，这个是的吗？”赵宜欢发现一株看起来很像荠菜的菜。 “对，就是这种，你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说着，李建霖又拿起两株不一样的，给赵宜欢对照着看。 赵宜欢看了又看，总算能认清楚了，高高兴兴地一通挖。 回的时候，两人的篮子里也装了一大半，李建霖瞧了瞧，也还算好了，也就一小半的猪草吧。 还好他跟着来了，不然，怕是得大篮子的猪草带回家哦。 第104章 荠菜饺子 周末的阳光格外的舒服，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呦，不错呀，你们也挖了不老少。”谢大妈瞅了瞅赵宜欢手上的篮子。 赵宜欢伸出脖子，看了看谢大妈的篮子：“您才厉害呢，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你一个人挖的多。” 谢大妈爽快地大笑道：“那是，我这眼睛可厉害着呢，一棵都别想逃过我的眼。” 赵宜欢被她夸张地表情逗的笑个不停，谢大妈可真有趣。 “对哦，这么多荠菜，这个时节的荠菜最嫩，包荠菜饺子可鲜了。”谢大妈道。 说起吃的来，赵宜欢就感觉嘴里唾液直冒：“荠菜饺子怎么包呀？” “荠菜饺子呀，就把荠菜洗干净，焯水，把水挤干，再切碎，跟鸡蛋或者是肉沫搅和在一起，包出来的饺子，那个味儿哦，香着呢。”谢大妈吸了吸鼻子。 这么好吃啊，赵宜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篮子里的野菜，仿佛已经看到一个个冒着热气的饺子了。 前头李建霖脚步不停地踩着自行车，就感觉赵宜欢的手在自己背上挠了挠，棉衣厚，她还特意伸进衣服里头，带起了一片痒痒。 李建霖歪了歪嘴角，刚刚听她跟谢大妈说的起劲儿，这会儿啥意思，不言而喻。 一只手控住自行车龙头，一只手转到背后去，把那只作乱的手给拉了出来：“好啦，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就包荠菜饺子吃。” 嘻嘻，听到要不了多久就能吃到荠菜饺子可，赵宜欢忍不住脸上笑开了来。 扯扯李建霖的衣摆，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我老公真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彩虹屁！ 李建霖这会儿摆着自行车的腿更有力了，一刻不停地，直接带着赵宜欢回到了家里。 李建霖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一分，早上吃的也晚，赵宜欢应该也还不饿，便道：“家里还有点富强粉，我去和面，你把荠菜挑出来，我等会儿去洗，行吗？” 赵宜欢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马上又走进厨房，拿了个盆出来，就蹲在地上开始挑野菜。 他们挖的野菜有荠菜，也有蒲公英，青蒿，其中，荠菜最多。 看赵宜欢干的有模有样的，李建霖又给她拿了条板凳，这才放心地进厨房去了。 马上就要有荠菜饺子吃了，赵宜欢还没吃过荠菜饺子呢，这会儿心心念念的，干活都有劲儿。 哼着歌，没用多久就把荠菜都给挑出来了，还把里头的草都捡了出来。 李建霖和好面，出来看见盆里的菜干干净净的，忍不住摸摸她的脸：“咱家欢欢真棒！” 赵宜欢朝他扬起脸，嘻嘻一笑。 看着她脸上的一小片白，李建霖好不容易忍住笑，赶忙端着盆就进厨房了。 走这么快干嘛，赵宜欢不明所以。 不耽误吃就行，高高兴兴地跟着李建霖的脚步，也进了厨房。 李建霖醒着面，又洗了菜，和馅儿，早上他起的早，早早地就去副食品站买了肉回来。 这个月最后一张肉票，八两肉，他一次性就给买完了。 本来是想给他家的馋猫做红烧肉的，这会儿割下一小半用来包饺子了。 和好馅儿，最重要的就是擀皮儿了，这活李建霖也是第一次干，擀面杖都是从谢大妈家借的。 赵宜欢也是第一次看擀皮儿，以前她包饺子，那都是直接买的饺皮。 看李建霖把工具都准备好，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样儿，赵宜欢怀疑道：“你会吗？” 李建霖朝她笑笑：“你就看好了吧。” 行吧，赵宜欢闭上嘴，安静地看着，李建霖擀饺子皮儿。 第一个，有点厚了。 第二个，薄了，破了一个洞。 第三个，太小了，根本包不了多少馅儿。 …… 终于，在赵宜欢都忍不住想要接过擀面杖的时候，李工终于掌握到了擀饺子皮儿的诀窍。 就见李建霖举起一块饺皮道：“看，这块儿不错吧。” “不错不错，非常好。”赵宜欢竖起了大拇指。 李建霖洋洋得意，看吧，只要肯练习，掌握了方法，一切都能成功。 包饺子总算进入了后续环节，赵宜欢肚子都在唱空城计了。 “霖哥，你擀皮儿，我来包吧。”赵宜欢洗了手，撸起了袖子。 李建霖看看赵宜欢，半信半疑地道：“行，你来包。” 包饺子赵宜欢还是会的，她还会包好几种花样儿呢，最拿手的就是元宝样式的了。 就看赵宜欢拿着一张饺皮，放上馅儿，手指翻飞，一会儿功夫，一个白胖的元宝就出来了。 李建霖挑挑眉：“包的真好，我都包不出这么漂亮的。” 嘻嘻，赵宜欢笑笑，小瞧我了不是。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案板上摆满了白胖的饺子。 总算是包完了，赵宜欢直起了腰。 “你去洗手吧，我来煮。”李建霖道。 赵宜欢点点头，进了卫生间。 一边洗手，一边看着镜子里的人。 脸圆了不少，皮肤瓷白，透着红润，一看就是养的好，气色好的不行。 就是，怎么脸上有一块白的呢，赵宜欢用手擦擦，看着手指上的面粉，自己包饺子的时候，也没有去弄脸啊。 赵宜欢转着眼珠子回想了一遍，哼，李建霖给她弄的！ 难怪那会儿跑的那么快，怕被她发现了！ 李建霖这个家伙，有的时候幼稚到不行。 正想待会儿怎么整回去才好，突然，厨房里传来了一股香味儿，荠菜特有的清香。 赵宜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刚刚想啥已经忘了，这会儿只想着，吃饺子，她得去调个辣椒油才好吃呢。 急忙走出来，李建霖正从锅里捞饺子出来呢。 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笑：“行了，马上就能吃了。” “嗯嗯，我还要调个辣椒油。” “我知道，等会儿给你弄。”李建霖道。 赵宜欢现在的口味，是无辣不欢的，李建霖在适量的范围内，一般是顺着她的。 看饺子出锅了，赵宜欢接过李建霖手里的盘子，端进了堂屋。 李建霖过了几分钟，也端着一小碗辣椒油出来了。 赵宜欢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饺子，蘸上辣椒油，一口塞进嘴里：“呜，这也太好吃了吧。” 荠菜饺子是真好吃，李建霖都吃了不少。 美餐一顿，赵宜欢拍拍鼓鼓的肚子，小日子可真舒坦啊。 第105章 考试 和煦的微风伴着阳光，院子里，枝头的柿子花正开的热烈。 赵宜欢守在厨房里，焦急地等着吃饭了。 李建霖一脸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急做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考试呢。” 后天就是五一了，今天晚上，扫盲班的学员统一参加考试。 考试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读，考认字，一部分为写，考组词。 考两天，今晚和明晚，赵宜欢这个老师，比考生还着急。 “哎呀，这不是为了我那两斤猪肉吗，这要是考好了，我五一那天早上就能把肉给提回来。”赵宜欢仰着脸笑道。 手放在肚子上，现在天气热起来，穿的少了，赵宜欢的肚子也越发的显怀了。 李建霖看着她的肚子，皱了皱眉，好几个人都说她肚子比平常人的要大，李建霖不放心地想，五一回去可得让建琪好好看看。 催着李建霖做好饭，赵宜欢着急忙慌地把饭吃完，又催着李建霖送她去厂里。 “等我把桌子收拾下吧，别催了，赵老师。”李建霖无奈极了。 “我得去做点准备工作呀，不得激励下士气啊。”赵宜欢道。 “行行行，走起。”李建霖把碗放进厨房里，都来不及洗，赶忙又推出自行车，送她去厂里。 到了厂门口，见赵宜欢扶着腰，大步往厂里走，李建霖眉心一跳，这个孕妇，腿脚是越来越灵活了。 看她安稳地进了食堂，李建霖才松了口气，掉头又往家骑。 他这一天天的，还挺忙，好在，这扫盲班总算要结束了。 食堂里，赵宜欢看着早早就来了的学员，走上讲台，道：“今天咱们就要开始考试了，各位学员们，今晚我们考的是认字，就按平时我们朗读的来，不要紧张啊。” 肖婷也说了两句，今晚他们分两边考，他们两位老师就是主考官，不然，怕是得考到半夜去了。 四十个学员，一人考二十个，一个一个地读，都是教过的字，大家认字的正确率还挺高的。 宣传科慕科长，工会主席杨主席都来了，这两位时不时地来看看，赵宜欢见怪不怪了，专心当起了主考官。 过了一会儿，没想到，厂里高厂长，另外几个领导，都迈着步子过来了，听了几个大妈的朗读，都惊喜地点点头。 “咱们这个扫盲班办的不错，老师教的好，学员们也认真。”高厂长对着杨主席道。 杨主席点头称是：“这事儿啊，得让宣传科写篇报道出来，给市里的报纸投投稿。” 高厂长赞许地点点头，直夸杨主席有头脑。 杨主席谦虚了两句，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领导的想法赵宜欢不清楚，就看慕科长拿着个相机对着她们拍照，赵宜欢赶忙调整了下脸上的笑容。 这太久没拍照了，可别拍她的丑照啊。 忙忙碌碌一晚上，第二天晚上紧接着又是一堂考试。 这堂考试轻松些，就守着学员们写就行，等考试完，赵宜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跟肖婷两人，连夜把试卷都给看了，还统出了分，赶忙把成绩单可递了上去。 就连李建霖都被抓了壮丁，帮着给统分？李建霖无奈道：“至于嘛，明天看也一样的啊。” “那怎么能一样，我们得今晚把前几名给统计出来，有了名单，这工会明天早上才好去肉联厂买肉啊。”赵宜欢兴冲冲地道。 “行吧，为了那两斤肉。”李建霖赶忙跟着忙活起来，这两斤肉都快是赵宜欢的口头禅了。 总算要能吃进嘴里了。 工会这事办的还挺快，隔天早上，赵宜欢就看到宣传栏上贴着的名单了。 前十名的名单，上头还写了，今天上午去工会办公室领肉！ 食堂的秋红婶，听到成绩出来了，忙挤进人群里去看，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头，惊呼道：“我，我第三名，我能领到一斤肉了。” 说着，赶忙往工会办公室跑，没一会儿，就拎着一斤新鲜的五花肉出来了。 这事儿可在纺织厂里炸开了锅了，见真有奖励，前三名还是一斤猪肉。 不少了拍断了腿：“早知道，我也去读扫盲班了，我这有基础，肯定也能得两斤肉。” 谁说不是呢，顿时后悔的人多了去了。 后悔也没用，只能看着别人吃肉了，扫盲班的前十名学员，拎着肉，那叫一个得意呀。 今天是五一，放半天假，又连着周末，整个纺织厂里那叫一个热闹。 都在讨论着五一供销社有什么特供产品，说的最多的，还是参加扫盲班奖励肉的事儿。 一时，扫盲班的学员们，这些往日里只会东家长西家短的大爷大妈们，脸上的荣光止都止不住。 学员有奖励，老师的奖励那更是跑不掉。 赵宜欢不跟大家挤，见人都领的差不多了，这才去领了自己的那两斤肉。 两斤红白条的五花肉，赵宜欢见着这肉都快热泪盈眶了，来了这么久，这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肉啊。 他们还是双职工，每个月都有供应，都这么缺，更别提那些没有工作，或者一个工作供养一大家子的了。 提着肉回家，在李建霖面前炫耀地晃了晃，赵宜欢笑得花枝乱颤的。 李建霖抓住她的手，把肉提过来：“呦，今晚拖了赵老师的福，咱们吃红烧肉！” 赵宜欢笑眯了眼，想起红烧肉，那浓油赤酱的，入口即化，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也顾不得跟李建霖多说了，忙催着他去做饭。 李建霖把肉放在砧板上，给改刀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还感慨了句，这可是他家小赵老师，这四个多月的辛苦换来的，要好好做，得入味儿了才行！ 又吃到了久违的红烧肉，赵宜欢一脸的幸福。 “我都好久没吃红烧肉了，这也太好吃了。” 李建霖夹肉的手一顿：“好久没吃了？” 赵宜欢忙改口，干笑道：“这不是上半个月的事儿了嘛。” 她好像比别的孕妇肚子大的快，李建霖已经在慢慢控制她的饮食了，就怕到时候孩子太大，不好生。 赵宜欢咽下嘴里的肉，又嘀咕了句：“结婚前，说想吃啥都给做的，结婚后，就变了，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李建霖抬眼看看她，不做声，最近为了吃的，他媳妇儿是红的能给说成黑的，就想混一口吃的。 这话，李建霖可不接，他已经学乖了，当做没听到，赶紧吃肉！ 第106章 双胞胎 翌日，赵宜欢难得的早早起床，他们今天要回金市。 这几个月她忙着扫盲班的事儿，也是怀孕懒惰了，不像去年回去的那么勤快。 快两个月没见了，李母看着赵宜欢挺起的大肚子，一时还有些愣神。 回过神来，忙迎他们进屋，拉着赵宜欢的胳膊，看着她鼓鼓的肚子，李母脸上一脸的喜色。 忍不住摸了下赵宜欢的肚子：“就是，这肚子好像长得很快啊，我生了你们三个，五个月的肚子，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啊。” 李母隐隐有点感觉，忙问道：“你们在那边有去医院看过吗？” 赵宜欢摇摇头，她也不怎么喜欢去医院，自己又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就没去了。 李母一听，瞪了瞪李建霖：“也不说带媳妇儿去医院看看。” 李建霖嘴角抽搐了下，他提过，赵宜欢死活不愿意，说懒得动弹，反正家里有两个医生呢，回来看也是一样的，这才没去。 被他妈说了一顿，李建霖也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应该，不应该由着赵宜欢的性子来，摸了摸鼻子，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看李建霖一脸憋屈的样儿，赵宜欢不厚道地笑了。 过了会儿，又跟李母解释道：“妈，也不怪建霖，是我最近有点忙，这才没空去医院。” 说着，又把最近当扫盲班老师的事儿给说了一通。 李母拍着赵宜欢的手，笑呵呵地道：“咱家欢欢可真棒！” 赵宜欢抿嘴笑了笑。 坐了会儿，李母耐不住，就要拉着他们去医院，今天李建琪要上班儿，也没回来。 李建霖跟赵宜欢这会儿也没反驳，本来就是想去看看的，于是三人直接坐上了去市医院的公交车。 到了医院，李母直接去了李建琪的办公室，李建琪是儿科大夫，看妇科这个也就看点皮毛，又带着他们去找了妇科的张琴文，张大夫。 看张大夫拿着听诊器在赵宜欢的肚子上听来听去的，李母在旁边忍不住着急。 看她急得要开口了，李建琪忙扯了扯自己妈的衣袖，对她摇摇头。 赵宜欢躺在床上，衣服解开，露出自己隆起的小腹来，听诊器在肚皮上动来动去，带起一阵冰凉，赵宜欢都感觉有点冷了。 总算，张大夫听好了，放下听诊器，示意赵宜欢穿好衣服。 笑道：“恭喜你们了，是双胞胎，两个胎心，胎心都正常。” “双胞胎啊。”李母高兴地大声叫了出来。 本来心中隐隐有些感觉，这会儿确认了，李母高兴地不行。 赵宜欢抚着肚子，一时也是欢喜，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呢。 李建霖听到双胞胎，首先是一喜，接着又蹙了蹙眉，他没少听人家说，生孩子就是进鬼门关，这一个孩子大人都受大罪了，这一次来两个，他媳妇儿得受多大的罪啊？ 忙问道：“张大夫，这两个孩子，到时候好生产吗？” 呦，这男同志还是个关心媳妇儿的好男人呢，张大夫笑道：“生孩子都是危险的，不过，现在咱们医术越来越好了，你们不要担心。” 说着，又看了看赵宜欢：“不过，孕妇这个体重有点涨的太快了，后期还是要控制控制饮食，多走动走动，孩子长得太大了，可不好生啊。” 张大夫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圆润的孕妇，这个时代，能吃饱饭都是好家庭了，能养的这么好的，这个孕妇有福气啊。 听张大夫都这么说了，李建霖赶紧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张大夫。” 又问了点后期的注意事项，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出了妇产科。 “恭喜呀，二哥，嫂子，你俩真行啊，一次生两个。”建琪笑道，又说，“好像咱家也没有生双胞胎的基因啊。” 赵宜欢想了想，道：“我妈跟我舅舅，是双胞胎。” 这说的是赵宜欢的亲妈，她这是属于隔代遗传了吧。 李建琪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这是有先例的。” 又聊了几句，李建琪还要上班儿，就先回办公室了。 李建霖扶着赵宜欢，跟着李母，三人一块儿又回机械厂家属院。 看着赵宜欢这个大肚子，一次生两个孩子呢，他真的是又高兴，又担心，各中心酸，各种滋味儿。 反倒是赵宜欢，高高兴兴地：“挺好的，一次生两个，最好是一男一女，咱一次解决问题。” 在赵宜欢的想法里，最多生两个，一男一女，凑个好字，就行了，她可不能像这个时代的妇女一样，生完一个又一个。 她撇了撇嘴，她可不想当母猪啊。 李建霖拍拍她的手，把这两个生下来，就够了。 三人回到家，李父也回来了，见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容，尤其是李母，红光满面的，不由得问道：“什么好事儿呀？” 李母看着李父，又看看赵宜欢的肚子，高兴道：“刚刚我们到医院检查，医生说了，是双胞胎。” 双胞胎啊，李父搓了搓手，高兴地直转圈儿。 “对了，欢欢啊，你这可是双胞胎，你跟建霖都还要工作，要不，妈跟着去，照顾你？”李母突然道。 啊？这么早就过去啊，赵宜欢是无所谓，她跟李母相处的挺好的。 就是，赵宜欢看看李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行吗？ 李父还处在又要当两个孩子爷爷的喜悦中，猛地听到自己老伴儿要去榕城，一时脸上一言难尽。 赶忙冲着李建霖使眼色，你不能把你老父亲一个人留在家里啊。 李建霖也不是很想他妈现在就去那边，他觉得，目前的日子挺好的。 他跟赵宜欢两个人，没有家长的约束，小日子过的挺自在的。 忙道：“妈，欢欢有我照顾呢，您就放心吧，等快生了，您再过去，再说了，您还得给我爸做饭呢。” 李母看了一眼李父，心知现在就去，怕是不行，还是嘴硬道：“你爸，就让他吃食堂嘛。” 呵呵，李父脸都耷拉下来了，他都多少年没吃过食堂了！ “行吧，那就等欢欢快生了，我再过去。”李母道。 还是要去的啊，也是，儿媳妇生了，李母肯定要过去伺候月子的。 李厂长心里转了转，那还是他赶快吧，在孙子出生之前，把他们工作调动的事儿办了，他媳妇儿不就不用去榕城了吗？ 第107章 惊喜 阳光一天比一天热烈，微风带着燥意，夏天来了。 走廊上，两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倚着墙，说说笑笑的。 “我就说嘛，你这是双胞胎啊，难怪看起来比我这个快要生的，肚子还要大。”戴露露手扶着腰笑道。 赵宜欢用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她这个肚子确实长得快，每天都紧绷着，她都怕给胀破了。 现在也六个多月，孩子越来越大，压着盆骨，尾骨，每天哪哪都不舒服，睡觉翻个身都困难。 当妈妈可真难啊，赵宜欢感叹了一句，又偏头去看看那个马上就要快要当妈妈的：“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孩子动的厉害吗？” 戴露露双手搭在腰后面，道：“晚上动的频繁些，我妈看了，说孩子已经入盆了，估计就在这几天了。” “我倒是想他赶紧出来吧，我天天驮着他，累死了。”戴露露嘻嘻哈哈的。 可不是，赵宜欢也深有同感，孕后期太难受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刚刚好在这个热天坐月子，我想起来心里就燥热的慌。”戴露露抱怨道。 “白天是有点热，晚上还好。”赵宜欢道。 他们住的小院子，其实还是挺凉快的。 戴露露也道：“那是你们家那里舒服，筒子楼里，夏天闷热的不行，味道还大。” 以前戴露露觉得，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现在不免羡慕起赵宜欢家的小院子来。 聊了几句，太阳晒进来，走廊上都是阳光直射着，两人受不了这个温度，各回各的办公室了。 晚上吃过饭，李建霖就扶着赵宜欢在柳树胡同的小路上散步。 赵宜欢身子重，李建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霖哥，休息会儿，走不动了。”走了一段路，赵宜欢停下来脚步，气喘吁吁道。 歇了一会儿，李建霖就道：“走吧，再走一圈儿。” 医生说了，要多走动走动，方便以后生产。 见赵宜欢还是不想动，眼珠子一直往回看，李建霖加重了筹码：“再走一圈儿，回去我给你摘根黄瓜吃。” 家里院子里，今年种的黄瓜已经结果了，赵宜欢可喜欢吃了。 “那行，你说的啊，回去就给我摘。”赵宜欢再确认了一遍。 她现在的饮食被严格控制着，少吃多餐，这不让，那不准的，可怜的不行。 “我说话算话。”李建霖就差举手发誓了。 有吃的，那就能再走一圈，李建霖扶着赵宜欢，又转了转。 “小李，带小赵散步呢。”路过谢大妈家门口，谢大妈道。 “是啊，医生让她多走走。”李建霖笑道。 “是应该多走走，你看我们，那会儿苦呀，从怀上到生都在地里干活儿，生的可顺溜了。”谢大妈道。 李建霖点点头，又看看赵宜欢，要说啥，赵宜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忍不住撇了撇嘴。 李建霖都看到她的小动作了，没做声，跟谢大妈打了声招呼，拉着赵宜欢继续走。 “欢欢姐姐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李叔叔牵着走，好羞哦。”谢小根人小鬼大的。 “你欢欢姐姐那是肚子里有孩子了，走不动。”谢大妈跟他解释道。 谢小根不听，朝他奶奶做了个鬼脸，跑出去玩去了。 这边，李建霖牵着赵宜欢把柳树胡同又走了一遍：“傍晚这个时候，散散步，最舒服了。” 赵宜欢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总算到家了，她看着院子里，那垂下来的黄瓜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李建霖不需要她提醒，直接走进菜园子里头，挑了根大点的，用力给摘了下来。 又去水龙头那里，把黄瓜洗干净，上面的刺都弄掉，这才递给赵宜欢。 赵宜欢高兴的接过来，先咬了一口，真好吃，脆脆的，嫩嫩的，黄瓜的清香味十足。 又看看李建霖，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手里的黄瓜，赵宜欢想了下，还是递到李建霖的嘴边：“你尝尝吗，可好吃了。” 呦，这么大方了啊，李建霖抬眼看着她。 赵宜欢没注意到李建霖的眼神，一心扑在黄瓜上头。 李建霖也不想辜负她的好意，一口咬下一大半。 啊！赵宜欢看着手里短了一截的黄瓜，欲哭无泪。 快速收了回来，可不能再让他吃了，李建霖那嘴真大，赵宜欢咬着黄瓜，愤愤地想着。 李建霖看着她那个气愤的表情，愉悦地嚼着嘴里的黄瓜，嗯，今年种的黄瓜可真好吃。 夫妻俩的日常插曲，过了一会儿，赵宜欢就忘记这茬了。 看李建霖伏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赵宜欢忍不住凑过去看。 本子上画着台风扇，上头还标着各种数据，零件。 “怎么，你们厂里又要生产风扇了？”赵宜欢疑惑道。 李建霖点点头，去年的那个吹风机，让厂里吃到了甜头，现在天热了，吹风机没那么好卖了，厂里又想到了电风扇。 “那多久能做出来啊？”赵宜欢关心道。 “今天戴露露还在说，怕坐月子的时候太热了呢。” 风扇百货商店也有的卖，沪市生产的，一是贵，二就是得有专门的风扇票。 一般家庭有些舍不得，毕竟，一个夏天熬熬也就过去了。 这要是榕城就有卖的，那肯定便宜些。 一听到戴露露的名字，李建霖就不厚道地想笑，去年因为吹风机，周煜那个狼狈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秉着好兄弟的情谊，李建霖还是嘱咐道：“这个吹风机还在试验阶段呢，你先别跟你好姐妹说啊。” 为什么不让说啊，赵宜欢一脸好奇地看着李建霖。 因为怀孕，赵宜欢那小圆脸都变大圆脸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莫名的有喜感。 李建霖忍不住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力挤了一下，成功地给赵宜欢的脸挤变了形。 真可爱呀，手感也好，李建霖忍不住又挤了下。 什么毛病，赵宜欢一把把他的手给拍了下来。 李建霖掩饰的别过脸，决定做一回好人，道：“你先别说，到时候，可以给她个惊喜啊。” 也是，有道理，赵宜欢点点头。 第108章 风扇 隔天上班的时候，李建霖见着周煜忍俊不禁地道：“周工，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 啊？这话从何而来，周煜一脸莫名地看着李建霖：“咋说？” 李建霖拍拍他的肩膀道：“昨天我爱人见着我画的风扇图纸了，人马上就道，这下戴露露可高兴了。” 说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周煜。 周煜顿时紧张了起来：“不，不是吧，这，赵干事不会就说出去了吧？” 李建霖卖起了关子：“你说呢？” 周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头自然卷的头发被他抓的乱七八糟，突然，手上一顿：“你说帮了我大忙了，那是，你给拦下来了？” 总算领悟到了，李建霖沉重地点了两下头。 “哎呦，这可太感谢了，李工，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说着，周煜怪模怪样地抓着李建霖就是一顿感谢。 袖子都快给他扯下来了，李建霖一脸嫌弃地用力把自己的胳膊给拽出来：“好好说话。” 周煜嬉皮笑脸地松开手：“感谢，感谢，兄弟，你可是救了我啊。” 这可是夏天，要是被戴露露知道了，他又不能搬台风扇回去，这，戴露露可是更忍心让他睡地板了，连床被子都不会给！ 周煜拍拍胸口，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对了，李工，咱们那个电风扇什么时候开始生产啊？”周煜还是问了句。 李建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快了，在试验阶段了。” 周煜拍拍李建霖的肩膀：“李工真不愧是高级工程师，优秀啊！” 李建霖去年因为吹风机那个项目，评了高级工程师，他周煜，还停留在中级呢。 也没事，还好他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依旧乐呵着。 看着周煜高高兴兴地走了，李建霖摇摇头，他俩走的路，越来越不一样了呀。 叹了口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强求不来的，李建霖坐了会儿，也去车间了。 …… 赵宜欢一回到家，就见屋里摆着一台风扇，顿时惊呼出声：“霖哥，你，你们厂里就生产了？” 李建霖手里抓着一把小青菜，带着笑意走进来：“不是，这是试验品，我们刚刚做出来的，我带回来试试。” “哦，还要还回去的啊，我还以为你买回来的呢。”赵宜欢语气低落道。 李建霖把风扇通上电，顿时一阵凉风吹来，他笑道：“这个是我带回来试验的，有什么问题好及时反馈，就不用还回去了。” “啊，这么好呀。”赵宜欢顿时眉开眼笑地，“李工，您这是借着研究的便利，给自家捞福利啊。” 这是什么话，李建霖拿出一根小白菜敲敲她的脑袋，还不是为了让她睡个好觉，天气热起来，赵宜欢一晚上辗转反侧的，身上都是汗珠子。 “嘻嘻，谢谢李工了。”赵宜欢拉住李建霖的胳膊，亲昵地蹭蹭他的肩膀。 这还差不多，李建霖嘴角翘了翘，把风扇调低了一个档。 这是一台台式风扇，刚好放在床头柜上，风力还挺大。 来了这个时代，一台老旧的风扇在赵宜欢眼里，这都是个新鲜东西了，一时感兴趣的不行。 李建霖刚把饭菜摆出来，今天做的青菜豆腐汤，青椒炒鸡蛋。 就见赵宜欢兴冲冲地跑进了房间，把风扇给搬了出来。 “你搬它做什么呀？”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手上搬着风扇，李建霖连忙去接手。 “吹呀，吃饭的时候，每天都吃出了一身汗。”赵宜欢甩甩手道。 李建霖无奈地按了下额头：“咱家堂屋里又没有插头。” 对哦，赵宜欢傻了眼，忘记这个事了。 “那，你放回去吧。”赵宜欢垂头丧气道。 啧，就这么件小事儿，就瘪嘴巴了，李建霖把风扇放回房间，又搬桌子上的菜：“行了，咱们去房里吃，放书桌上好了。” “对哦，可以去房里吃啊。”赵宜欢高兴地站起来。 怀孕以后，好像不仅身体反应迟钝了不少，就连头好像也迟钝了。 一孕傻三年啊，这话也不是胡说的。 在凉风中，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晚饭。 等李建霖把碗筷收拾好，又到了例行散步的时间了。 无视赵宜欢嘟着的嘴，李建霖强硬地拉着她出了门。 晚上洗过澡，赵宜欢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小腹下面点，有点点红痕，一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死心的还站到灯下看，见确实是的，自己没看错，顿时难过的不行。 “怎么了，这是？”李建霖洗过澡，一身水汽地进来。 赵宜欢一动不动，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先前戴露露说，她长了好多妊娠纹，她还暗自庆幸，自己可能皮肤弹性好，没有长，哪晓得，那是时候还没到。 李建霖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赵宜欢的头发细软，光滑，摸着还挺舒服的。 “怎么了，有事跟老公说，别憋着。”李建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老公，你看，我肚子上长纹了。”赵宜欢撩起自己的衣摆，道。 李建霖低头看去，白皙的肚皮高高的隆起，上面有几条红色的纹路十分的显眼。 赵宜欢爱美，这点李建霖清楚的很，摸摸她的肚子，安慰道：“没事的，这是做妈妈的标志，好看着呢。” 赵宜欢抽抽搭搭的，把头埋在李建霖的怀里。 也没办法的事儿，在现代可能还能有什么预防的产品，在这里，只能看着它长了。 伤心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湿漉漉地眼睛看着李建霖：“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会，想什么呢，这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不能替你受生育之苦，要是还嫌弃这个，我还是人吗？”李建霖言之凿凿道。 “嗯。”赵宜欢双手环住他的腰，瓮声瓮气地道。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赵宜欢惊喜道：“霖哥，她，他们动了诶。” 李建霖闻言，把手覆在她的小腹上，感觉到了孩子明显的动静。 “好像，是一只小手，嗯，又像是小脚，在动呢。”李建霖一脸的惊奇，“这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吧。” “他们两个不会挤吧？”赵宜欢担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李建霖也不确定。 新手爸妈们，一时沉浸在跟孩子们的互动中，赵宜欢也把妊娠纹的事抛诸脑后了，这会儿只有满满的幸福感。 第109章 卷毛 过了几天，赵宜欢从李建霖的口中知道了他们厂里的风扇，榕城牌台扇，很快就要上市了。 还在感叹，总算在戴露露生之前能出厂吧，也不枉戴露露天天惦记着。 赵宜欢还没来得及跟戴露露分享这个好消息，就先听到了戴露露生产了的消息。 “小赵啊，天天跟你在一起玩的那个小戴，昨天生了。”徐大姐一进办公室就跟赵宜欢说道。 给赵宜欢懵的不行，她正想去人事科找戴露露说话呢：“啊？我昨天还跟她一块儿下班的呢。” 这也太快了，赵宜欢有点不可思议。 “可不是，我来的时候碰着金花了，她跟我说的，说一早就见她爱人来厂里请假了。”徐大姐感叹道。 好吧，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是真的了，赵宜欢也不去人事科求证了。 不是，生孩子这么快的嘛，昨天下班的时候，戴露露还跟她有说有笑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啊。 赵宜欢摸摸自己的肚子，希望她肚子里的这两个小家伙也能顺顺利利的吧。 下班李建霖来接她的时候，赵宜欢还没坐上自行车，就赶紧拉着李建霖的手说了，戴露露生了的事情。 “嗯？你怎么不惊讶呀。”赵宜欢偏头看着李建霖，奇怪道。 “我一早就碰到周煜了，他托我帮他请假，他爱人生了，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给他想办法先弄个风扇去，他爱人坐月子等着用呢。”李建霖说道。 哦哦，赵宜欢点点头，又想起来，便问道：“咦，那露露生的男孩儿女孩儿啊？” 李建霖想了想：“男孩儿女孩儿啊？好像是男孩子，周煜急着走，我也没听得太清楚。” “行吧。”赵宜欢又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做饭，吃完看看他们去。” “好。”李建霖推着车，往前走。 赵宜欢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他现在也不太敢骑车了，就这样走着吧。 这要是不小心摔了，那可就坏事了。 吃过饭，赵宜欢给孩子包了个红包，便催着李建霖赶紧出门。 “霖哥，你快点，等会儿晚了。”赵宜欢着急道。 去医院还有这么远的路呢，李建霖又不让骑车，说是散步去。 李建霖刚洗完了碗，擦擦手道：“不着急，他们回来了，就在筒子楼呢，走过去十多分钟的事儿。” “啊？不是在医院吗？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宜欢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建霖也不是很懂：“早上周煜说的，他要去医院给他爱人办理出院，医生让出院了。” 这样啊，赵宜欢不急了，慢慢悠悠地由李建霖扶着往机械厂家属楼走。 机械厂的筒子楼里，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热闹极了。 沿着记忆，两人找到了戴露露家，这会儿里头正响起孩子响亮的哭声呢。 两人敲了敲门，周煜着急忙慌地把门打开。 “呦，李工，赵干事，快，快请进。”周煜一脸的笑意，给他们让了让路。 看产妇李建霖不太方便进去，就跟在赵宜欢的后面。 赵宜欢走进去，经过柜子做的隔断墙，见戴露露半靠在床头，头上还带着顶薄帽子，正看着戴母给孩子换尿布呢。 “欢欢，你来了。”戴露露高兴地道。 赵宜欢走到床边，看了眼孩子，一个皱皱红红的小崽崽，正扯着喉咙哭呢。 “怎么了，他怎么一直哭啊？”赵宜欢伸出手想摸一摸孩子，又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嗐，这是尿了，不舒服了，换了尿布就好了。”戴母笑道。 果然，换了尿布，孩子身上舒服了，哭声立马就止住了。 戴母手脚麻利地把孩子的包被包好，放在戴露露边上，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你们聊啊，我做饭去。”戴母说着，又麻利地出去了。 赵宜欢坐下来，看看戴露露额头上的汗珠，皱了皱眉：“露露，你热吗？” 戴露露抬手擦了擦汗：“热啊，我说太热了，我妈非得说是我才生完，身子虚，出的虚汗，都不让开窗子。” 本来筒子楼就闷热，这会儿看唯一的一个窗户都是关着的，赵宜欢都闷出了一身的汗了。 这夏天坐月子也太难过了。 “你生的也太快了吧。”赵宜欢转移了个话题。 戴露露看了看孩子，脸上一脸慈母般的笑容：“是快，昨晚半夜开始宫缩的，去了医院两个多小时，今天凌晨四点就生了，医生都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头胎。” 赵宜欢笑笑，羡慕道：“你家这个崽崽是个疼妈妈的。” “是啊，可乖了，就是要吃了，拉了就哭，其他时候都在睡觉呢，我妈都说，他特别好带。”戴露露自豪地道。 “那就好。”赵宜欢点点头。 “怎么不多住几天啊，早上生了，就回来了。”赵宜欢问道。 “医生不让多住，说各方面都挺好的，可不能占用医院的资源，一早就给我赶回来了。“戴露露玩笑道。 想起上次建琪生产那次，赵宜欢心有余悸，问道：“生孩子有多疼啊？” 想起生孩子的痛来，戴露露唏嘘道：“痛，生平第一次这么痛，不过，生下来就好了，就不痛了。” 是吗？赵宜半信半疑，希望如此吧。 又看了看孩子，突然，才想起还没给见面礼呢。 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来，放在孩子的包被上：“这是阿姨给的见面礼哦，宝宝快快长大吧。” 戴露露温柔地看着孩子：“谢谢小赵阿姨呀。” 赵宜欢摸摸孩子的小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长得像谁：“他的双眼皮褶皱好深啊。” 戴露露笑笑：“是大双眼皮，眼睛像我，其余都像他爸，尤其是这头发，自然卷。” 戴露露说着，把孩子的帽子扯开点，孩子头发都汗湿了，刚生下来，胎毛还挺长，看起来就跟周煜的头发一个样儿。 “挺好的，男孩子像爸爸。”赵宜欢道，“对了，取好名字了吗？” “还没呢，周煜还没取好，不过，小名我取好了，就叫卷毛，怎么样？”戴露露得意地看着赵宜欢。 卷毛？好像不太好吧。 看戴露露一脸自得于这个名字，赵宜欢实在不好扫兴，艰难地点点头。 卷毛啊，希望你爸给你取个响亮点的大名吧。 看戴露露坐了一会儿，刚生过孩子，还有点虚弱，赵宜欢连忙告辞了。 李建霖见她出来，也不跟周煜多聊了，只说：“你说的风扇，我明天给你弄一台。” 周煜连忙作揖道：“多谢兄弟了，你也看到了，这太热了。” 李建霖深有体会，确实是热，他后背都湿了。 周煜又赶忙看了一眼门外头，小声道：“等我晚点去你家拿，可不能让我丈母娘知道了。” 李建霖挑挑眉，啥意思？ 赵宜欢接话道：“好的，我们知道了。” 说着，拉着李建霖出了门。 李建霖莫名道：“你们打什么哑迷呢？” 赵宜欢看下了楼，走远了，这才道：“露露妈妈认为，坐月子不能吹风，不能受凉，肯定不让用风扇的。” 这样啊，李建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坐月子还有这些讲究？ “我以后可不能这样，大人孩子都受罪。”赵宜欢道。 “肯定不会，你生那会儿天气都凉快了。”李建霖马上道。 也是，赵宜欢庆幸地点点头。 又说起孩子的名字来：“小名叫卷毛，你觉得好听吗？” 叫卷毛，李建霖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夫妻俩，以后孩子还不定被人怎么笑话呢。 李建霖心想，他孩子以后的名字，可得好好取！ 第110章 韭花酱 微凉的晨风吹皱了水面，也吹黄了枝头上的果实，柿子树枝头的柿子也渐渐的由青泛黄了，秋天来了。 “霖哥，咱家的韭菜开花了诶。”赵宜欢披着件蓝色的工装外套，站在院子里喊道。 “今天起这么早啊。”李建霖刚洗漱完，一脸的不可思议，平时周末可都是拉都拉不起的。 赵宜欢扭脸朝他笑笑：“睡不着了，全身都疼。” 孕晚期了，白天站着累，晚上睡得疼，要是碰着孩子顽皮，真的是一晚上都睡不好的。 “快了，生下来就好了。”李建霖走过来，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 赵宜欢笑笑，点点头，也只能这么想了，又看向菜地里的韭菜。 “韭菜开花了，就是老了吧，是不是就吃不了了啊？”李建霖掐下一朵韭菜花，道。 应该可以吧，赵宜欢记得，她们以前吃火锅，蘸料里头就有韭花酱，可好吃了。 想到火锅，赵宜欢不禁又咽了咽口水。 李建霖看清她的动作，揶揄道：“怎么，看到一把老韭菜你都想尝尝啊？” “讨厌。”赵宜欢一手扶着腰，一手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李建霖赶紧扶住她，可别再重心不稳给摔了。 “不是吃韭菜，是吃韭菜花，把韭菜花做成酱，吃火锅可好吃了。”赵宜欢说起吃的，那叫一个眼睛发亮。 “怎么，想吃火锅了啊？”李建霖点了点她的嘴唇。 咦，这意思，是能吃？赵宜欢立马激动地问道：“怎么，你准我吃火锅啊？” 其实也不是不行，禁了她这么久的口，他看着都可怜，后面都没长什么肉，都是涨肚子了。 这看着也没多久就要生了，放纵一回也是可以的，不过，李建霖故作玄虚道：“看你的表现。” 还要看表现，赵宜欢不满地撇撇嘴。 不过，两人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赵宜欢现在对他也是了解的不行，李建霖这个态度，那就是可以！ 太好了，天知道，她怀个孕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哈哈，能大吃一顿，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赵宜欢想去够韭菜花，实在是弯不下腰来，随即放弃，对着花道：“等着啊，等会儿让我老公来，给你们都摘了，做韭花酱，放心啊，不会浪费你们的价值的。” 说完，高高兴兴地进屋洗漱去了。 李建霖见她幼稚的不行，好笑的摇摇头。 早上是白米粥，李建霖自己熬的，熬的比较稀，又去国营饭店买了六个包子，都是素馅儿的。 “霖哥，我能放点糖吗？”白粥没滋没味的，赵宜欢冲着李建霖眨巴眨巴眼。 “可以啊，放了糖那火锅就没得吃了。”李建霖把选择权交给她。 “哼。”赵宜欢立马别过脸，那还是吃火锅吧，继续苦哈哈的喝着白粥。 李建霖低头忍笑，小样儿，还治不住你？ 吃过一顿没滋没味儿的早饭，赵宜欢又催着李建霖去摘韭菜花。 李建霖耐不住她一叠声的催促，碗也不洗了，桌子也不收拾了，拿着菜篮子赶紧去摘韭菜花了。 韭菜串根儿，当初没种多少，一年多了，也长出了一小片。 李建霖根据赵宜欢的指示，把上头的花都一朵一朵的都给摘了下来。 摘完，也有小半篮子了，递过去给赵宜欢看：“给，接下来的韭花酱就交给你啦，我可不会啊。” 赵宜欢想的吃的是奇奇怪怪的，李建霖都见怪不怪了。 “行，你帮我放饭桌上去，我来挑挑。”赵宜欢指了指堂屋里的饭桌。 李建霖答应一声，给她放好，自己去厨房了。 赵宜欢慢慢地挪进去，坐在凳子上，把花里面的杂质，还有些枯的，坏的都给挑了出来。 慢慢悠悠地，也算有点事情做，不至于光发呆了。 刚挑好，见李建霖忙完了，又指挥李建霖拿去洗。 李建霖都习惯了，啥都没说，拿起就进厨房去了。 “记得多洗两遍啊，我怕花里头有虫子。”赵宜欢在背后嘱咐道。 李建霖嗯了一声，他一个天天洗菜做饭的，这还不知道？ 韭菜花洗干净，接下来就是做酱了，赵宜欢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又指挥李建霖把韭菜花都捣碎。 “霖哥，你还要再捶烂一点。”韭菜花放在擂钵里，李建霖用力的用木杵捶着。 李建霖点点头，又捶了几下。 “好了，停，现在要撒盐了。”赵宜欢又开始指挥了。 李建霖现在就是个人形机器，一切听赵宜欢的指挥，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又把盐罐子拿了出来：“放多少啊？” 呃，这个，赵宜欢也不清楚啊，转了转眼珠子：“就按照你平时炒菜的来吧。” 好吧，这是个没经过实践的师傅，李建霖认命地自己操作了。 按照平时炒菜的量放了盐，想了想，毕竟是做酱，可别坏了，又多洒了一点点。 把盐充分的搅拌均匀，李建霖看着赵宜欢，听她下一步的指挥。 “你看我做什么？”赵宜欢奇怪道。 李建霖一阵无语：“赵师傅，这接下来呢？” 呃，接下来啊，赵宜欢想了想，轻快道：“接下来啊，就是时间了，经过时间的充分发酵，韭菜花就会变成一道独具风味的调料，就可以吃了。” 行吧，李建霖半信半疑，把韭花酱从擂钵里倒出来，放碗里头，又在上头罩了一个碗，嗯，就让它这么发酵着吧。 看着碗橱里头的碗，李建霖怎么觉着，有一种陪孩子玩过家家的感觉呢。 摇摇头，他这是陪老婆，可不是玩，赶紧止住了胡思乱想。 赵宜欢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现在满脑子就是这个韭花酱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她想吃火锅了啊。 一天翻看两三遍，用手时不时地蘸下尝尝味儿。 终于，过了两天，经过两天的发酵，她觉得，这个韭花酱可以吃了！ 味道非常的好，很有韭菜的味道，独具风味。 当然，这是赵宜欢自己夸赞的，李建霖只觉得，味道有点冲，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就这样呢，还是制作过程出了问题。 第111章 调动 盼了两天，赵宜欢没盼到火锅，倒是盼来了李建霖的调动通知。 “啊？这么快啊。”赵宜欢看着眼前的调动通知，颇有点惊讶。 李建霖也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他爸明年年初退休，他还以为，这事儿这么着也要年底去了，没想到，这么快，今天吴厂长找他的时候，他还奇怪呢。 下午他在车间呢，就见吴厂长秘书找过来了，通知他马上去厂长办公室，他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吴厂长的办公室：“吴厂长，怎么了？” “别着急，是好事儿。”吴厂长笑道，示意他坐下来。 “是这样的，省里很认可你的工作啊，经领导商议，决定把你调到金市机械厂去，让你参加更加重要的工作。” 吴厂长也是一脸的不舍，他们榕城机械厂好不容易来了一员大将，这才多久，又要调走了。 但也没办法，省里都来要人了，他还能不放？ 再说了，李建霖的资料他也清楚，人家就是金市的，父亲还是李经明，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也就不多嘴了，别枉做一回坏人了。 说着，把李建霖的调动通知书拿了出来，原单位那里也爽快地签了字，盖了章。 李建霖起身，双手接过吴厂长递过来的调动通知书，郑重道：“谢谢吴厂长。” 吴厂长站起身，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好好干。” 李建霖沉声道：“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 “嗯。”吴厂长点点头，微笑着送他出了门。 …… 李建霖工作调动了，那，她怎么办才好啊，赵宜欢这会儿才想起来，急忙问道。 “我回来时给爸打过电话了，他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快生了，咱们先向厂里请产假，等产假过后，他那边也就能找到接收单位了。”李建霖道。 也是，赵宜欢点点头，一次办两个人的调动也是有点困难的。 李建霖摸摸她的头：“别担心，我这属于工作调动，那家属也会有安排的。” 这个她不担心，只要能两个人一起回金市就行，赵宜欢朝李建霖扬起一个笑。 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两人一块儿回金市，刚好赵宜欢还能去建琪她们医院生，李母照顾也方便。 “对了，爸说，妈怕你挺着个肚子，咱们搬家不方便，她准备后天来给我们帮忙。”李建霖想起来，又道。 那挺好的，赵宜欢本来还在担心呢，有李母来帮忙，那最好不过了。 别看家里也就住了一年多，那东西可不少，破家值万贯呢。 再说了，她们家可不破，在这个时代，那已经是很好的住所了。 “那，咱们要是回金市了，这个房子呢？”赵宜欢问道。 这个房子呀，李建霖四周张望了一遍，这里从买下来之后，他们一点点装修，布置，里头都是满满的回忆，要是卖了，他也会不舍的。 抬眼看看赵宜欢，两人皆是叹了一口气，舍不得啊。 可是，他们要是回金市了，这房子也不会来住啊。 市里那么多一家子十几口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头的，这房子空在这里，难免不招人惦记的。 李建霖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再说吧，反正咱们还没走呢。” 赵宜欢点点头，也不再多想了。 隔天，李建霖一上班就去厂里办了手续，周煜这才知道，他要回金市了。 一时也是感慨万千，一起来的，如今，他要回去了。 不过周煜现在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他可一点都不想回去。 拍拍李建霖的肩膀：“霖哥，恭喜你啊，兄弟祝你往后，步步高升。” 李建霖抿嘴笑了笑，也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好工作！” “诶。”周煜响亮地应下。 李建霖看着这个从小就认识，读书，工作都一起的朋友，一时也是颇为感概。 “晚上来我家吃饭，把你爱人跟小卷毛一块儿带上，咱们聚一聚。”李建霖笑道。 “行，我们一家都去。”周煜高兴地应下来。 李建霖办完自己的手续，又去纺织厂给赵宜欢请产假，赵宜欢就不去厂里了。 请产假可以是生了以后请，也能是生之前，反正就一个四十天。 李建霖给她请了假，又急着回家收拾行李，准备晚饭。 真的是忙的晕头转向，赵宜欢就比较清闲了，帮着摘摘菜，又念叨几句她的韭花酱。 “好啦，祖宗，咱今晚就尝尝你的那个韭花酱，你可别再念叨了。“李建霖无奈极了，这个韭花酱都快成了她的口头禅了。 赵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最近是多提了几句。 看李建霖已经在准备火锅了，买了不少的肉，还有各种菜，赵宜欢识趣地闭上了嘴。 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赵宜欢就跟盼着过年的孩子一样，总算把戴露露她们给盼来了。 “哎呀，小卷毛呀，你这是来哪里了呀，来赵阿姨家了诶。”见他们来了，赵宜欢高兴地迎出去，逗逗小卷毛。 小卷毛两个月了，听到有人叫他，睁着眼，看向赵宜欢。 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奶呼呼的脸，可爱极了。 “来了，快进来，可以开吃了。”李建霖一边走出来，一边随手脱围裙。 “李工的手艺，那可是这个，今晚我们可有口福了。”戴露露笑道，竖起了大拇指。 见她单手抱着孩子，赵宜欢吓一跳：“你好好抱着，可别给我们小卷毛给摔了。” 戴露露这个马大哈，不在意地笑笑。 周煜无奈一笑，伸手接过儿子，儿子啊，你妈不靠谱，还是来你爸这儿吧。 几人坐下来吃，赵宜欢迫不及待地开始往锅里下肉。 又往自己蘸料里头放韭花酱：“你们尝尝这个，这个超级好吃。” 真的吗，戴露露深信不疑，赵宜欢可是最会吃了，紧接着往自己的碗里放韭花酱。 周煜拦都拦不住，凑到她耳边道：“咱们小卷毛还要吃奶呢，你也注意点，清淡点啊。” 对哦，戴露露看了一眼儿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忘记了。 赶忙把自己的碗跟周煜的换了下，吃点清淡的吧。 赵宜欢可没心思管他们了，看肉熟了，忙夹起一片，放碗里涮一遍，蘸料里头混着韭花酱，肉的味道，那叫一个绝。 鲜，辣，冲，赵宜欢吃的停不下来。 这么好吃，李建霖忍不住也放她碗里涮了下，挑了挑眉，是还不错。 第112章 卖房子 月上枝头，屋里正热闹呢，大人有说有笑，小孩子咿咿呀呀。 “来，让我们以茶代酒，敬你们俩一杯，祝咱们李工家庭幸福，步步高升啊。”周煜举起杯子，戴露露也连忙放下手里的筷子。 周煜晚上还要带孩子，李建霖要伺候孕妇，俩人默契的都不提喝酒的事儿了。 “谢谢，来，碰一个，祝大家都越来越好。”赵宜欢说着，跟李建霖一起举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茶足饭饱，赵宜欢打了个饱嗝，又逗逗小卷毛：“你还不睡啊，怎么，今天好玩儿，热闹是吧，不想睡了吧。” 卷毛知道是跟他说话呢，啊，啊，地说个不停。 “这小子，以后准保是个话唠。”戴露露摸摸卷毛的头发说道。 赵宜欢笑笑，有可能哦，随了他爸嘛，看这会儿周煜还拉着李建霖，说个不停呢。 “对了，你们要是都回金市了，这房子呢？”戴露露看着赵宜欢，问道。 这房子啊，赵宜欢思索了下：“我们应该是不会回来住了，可能，要卖掉吧。” “卖了啊。”戴露露顿时眼睛一亮，她心里有点想法。 又急忙去看周煜，周煜这会儿也听到赵宜欢说要卖房子了，先是去看李建霖，见他也点头，这才问道：“你们要卖房子，打算卖多少钱啊？” 戴露露在筒子楼住的不舒服，也想住个小院子，他是知道的，能力范围内，当然想给自己老婆孩子最好的了。 家里的事情得管家婆来做主，李建霖看向赵宜欢，表示让她来说。 赵宜欢低头思考了下，这房子当初买来的时候是六百，后来他们又重新砌厨房和厕所，也花了一百多。 卖多少呢，抬眼看看戴露露，见她眨巴眨巴眼，一脸的期盼，戴露露是她来这里唯一认识的朋友了，赵宜欢道：“给个友情价，七百吧。” 又给他们说了这房子前前后后花的钱。 周煜看看戴露露，又看向赵宜欢，知道是他们占便宜了，又四周看了看：“那这些家具呢，你们能搬走不？” 对哦，还有家具啊，这么远，应该是不行了。 赵宜欢便道：“家具都是我们从信托商店买来的，你们要是想要，干脆也一并卖给你们了，一起，嗯，就给八百吧，也算是个吉利数字。” 这可真是得了大便宜了，戴露露激动地过来蹭赵宜欢的肩膀，赵宜欢给她推开了点，德行。 周煜道：“那我们给八百八，这个数字更好听。” 都是朋友，也都是实诚人，赵宜欢点点头，答应了。 “那行，我们明天就要搬家了，你就明天来，我们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李建霖拍着周煜的肩膀道。 “好。”周煜拍拍李建霖的手，真的是，李建霖可真是他这辈子的贵人啊。 周煜紧接着叹口气，以后，怕是难得能见面了。 戴露露也知道，这一别，往后可真是难见了，一时又伤感起来。 “喵～～”外头传来一声声猫叫，几人互看一眼，天色也晚了。 小卷毛也开始揉眼睛了，他应该是想睡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周煜接过小卷毛道。 “好，路上慢点。”李建霖送他们到门外。 赵宜欢看着桌子上的碗筷，又在屋里四处转了转，住了一年多了，这要搬走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李建霖送完人回来，见赵宜欢一脸的落寞，揽过她的肩膀：“别伤感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说着，拉过赵宜欢的手，一起摸摸她的肚子，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有感应似的，也踢踢小脚打招呼。 感受着两个孩子的动静，赵宜欢脸色温柔地点点头。 李建霖看她神色舒缓了，这才去收拾桌子。 赵宜欢像个跟屁虫似的，李建霖去洗碗，她也跟着。 站在一边看李建霖洗碗，赵宜欢突然想到了以前，悠悠道：“这个厨房，我记得砌墙的时候，有个人还对我使美男计呢。” 李建霖抬眼看她，赵宜欢眼里眼波流转，满是狡黠。 李建霖挑挑眉，道：“那现在使美男计还有用吗？” 有用，怎么没用，赵宜欢看着正低头洗碗的人，昏黄的灯光下，只觉得他更有魅力了。 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感受着脸颊上的湿润，李建霖嘴角翘起，又道：“还不够。” 还不够啊，赵宜欢眼角带笑：“你把头转过来点。” 李建霖听话的把头转过来，赵宜欢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吻。 两人都是一阵激灵，好像，自从孕晚期了，俩人亲亲的时间都少了。 赵宜欢挺着个肚子，站了一会儿就累了，李建霖想去扶她的腰，又想到自己的手还有油呢，只能遗憾的退开。 在她脸上又啄了啄：“等会儿补偿我。” 赵宜欢娇羞一笑，点点头。 见她答应了，李建霖神情愉悦，洗碗都更有劲儿了。 这么开心啊，赵宜欢抿嘴偷笑，好像最近是忽略他了。 一个看着，一个洗，没多久李建霖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好啦，晚了，去洗漱吧。”李建霖又拉着赵宜欢去了洗漱间。 赵宜欢任由他带着走，孕晚期之后，她身子重了，李建霖看她，真的就像带孩子似的。 赵宜欢享受他的这份爱护，有的时候又觉得不好意思，她都这么大个人了。 “我自己洗。”看李建霖要给她洗脸，赵宜欢忙抢过毛巾。 “行，你自己洗。”李建霖含笑看着她，把毛巾拧干水。 两人收拾完，李建霖又扶着她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赵宜欢又有些害羞起来，见李建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赵宜欢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了。 “你脸红什么，咱们什么出格的没做过了。”李建霖调笑道。 这话，是能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的吗，虽然，房里就他们两个，但是，赵宜欢害羞啊，急忙去捂李建霖的嘴。 李建霖双手扶着她的腰，慢慢地把她往床上带。 赵宜欢捂在李建霖嘴上的手，突然，李建霖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吓得赵宜欢忙把手拿开。 李建霖看她跟只受惊的猫儿似的，愉悦的笑出了声儿。 …… 第113章 搬家 翌日，天色才亮不久，李母就已经到了。 “妈，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赵宜欢给李母倒了杯热水。 李母接过，喝了一口，高兴地道：“我跟厂里的货车来的，厂里有辆车经过这儿，下午他们还要回去，刚好把你们行李都给运回去。” “那可太好了。”赵宜欢还担心这么多东西，被子衣服，锅碗瓢盆这些，太多了，搬不了，现在有货车，这些就不是问题了。 李母道：“可不是，碰巧赶上了，也是运气好。” “妈，您还没吃早饭吧，我正准备煮面条呢。”李建霖道。 “行，我早上就垫了几块饼干，这会儿也有点饿了。”李母道，她凌晨四点多就起来了。 “好。”李建霖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李母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又低头看看赵宜欢的肚子：“这肚子这么大了啊，辛苦吧？” 赵宜欢笑着点点头：“可不是，天天驮着他俩，我是腰酸背痛的。” 李母摸摸她的肚皮：“生下来就好了，生下来，我跟建霖带，你就好好休息，咱们好好养养。” 赵宜欢笑笑，她也想赶紧卸货得了，孩子越来越大，是真的费劲儿。 李母又环顾了下四周，见他们布置地挺好的，院子里还有种着菜，不由得点点头，是会过日子的。 婆媳俩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没多久，李建霖就端着三碗面条出来了。 “好了，快吃吧，吃完了，咱还有个大工程呢。”李建霖把筷子递给他们。 可不是，搬家呢，赵宜欢看着这满满当当的家当就头痛。 “对了，妈，咱们这个房子，我们准备卖给周煜了。”李建霖道。 “周煜啊，这孩子挺好的，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了，行啊。”李母笑道。 李建霖又把这个房子卖了八百八十块钱的事儿跟李母说了。 李母无所谓地点点头：“这是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做主就行。” “对了，妈，这个房子当初是您跟爸出的钱，那卖了房子的钱，我们再给您收着。”赵宜欢看着李母道。 李母摆摆手：“不用，这就是你们的婚房，我跟你爸该给你们买的，这个钱呢，你们就自己收好，回头还要养俩孩子呢。” 看李母这样说了，赵宜欢也就只能作罢了。 又看了看李建霖，爸妈这么好，以后，他俩可得好好孝敬老人。 他们才吃完，周煜就来了，李建霖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房本，户口本，跟周煜去办手续了。 买卖房子的少，李建霖没去多久就回来了，把收的八百八十块钱交给了赵宜欢，又赶忙跟李母俩人一起打包行李了。 家里这么大动静，隔壁谢大妈也听到了。 “小赵，你们这是要搬家啊？”谢大妈走过来问道。 “是啊，李建霖工作调动，我们就要回金市了。”赵宜欢回道。 “这样啊，挺好的，回家去，真舍不得你们啊。”谢大妈道。 赵宜欢笑笑，谢大妈这个邻居是真的挺亲切的。 “这房子，我卖给我朋友了，她是纺织厂的，她爱人呢，也是机械厂的，她这人活泼，你们两家肯定也能处的好的。”赵宜欢对着谢大妈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谢大妈笑笑，“对了，让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婆婆来了，我们忙的清。”赵宜欢拒绝道。 “那就行，你们忙着啊。”谢大妈说着，也就回去了。 看谢大妈回去了，赵宜欢又在院子里转转，这个小院子虽然小，但这是她第一个自己的家啊，还真是舍不得。 院子里的菜，这会儿正茂盛着呢，还有墙角的柿子树，柿子都泛黄了，也快成熟了。 唉，这些可都便宜戴露露了，赵宜欢假意叹气道。 看过院子，又去屋里晃晃，李建霖跟李母都不让她动手，两人齐齐道：“你去歇着吧，找个地方坐会儿，啊，听话啊。” 行吧，赵宜欢这个甩手掌柜，只能坐在堂屋里，看着老公跟婆婆忙前忙后的。 家里的家具都不带走，但大件儿，缝纫机，自行车这些可都得搬走的。 还有衣服被子，锅碗瓢盆，热水瓶，酒精炉子这些杂七杂八的。 李建霖跟李母两人也收拾出了好几个麻布袋，满满当当地堆在堂屋里。 赵宜欢看着都吓一跳，原来家里东西这么多啊。 又看了看隔壁的房间，当初特意买的床，就预计着李母过来住的，计划当真是赶不上变化，你往后怎么走，真的是预计不了的。 摇摇头，赵宜欢把门关上了。 午饭家里就不开火了，直接上国营饭店吃的，刚吃过饭回来，就看到胡同口停着的货车了。 “小黄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李母跟车上的人打招呼。 黄光明跳下车，朗声道：“没多远，我卸了货就来了。” 李建霖走过来，道：“麻烦黄哥了。” 黄光明摸摸脑袋：“这有什么，顺路的事儿。” 说着，又跟着他们进去帮忙搬行李，几个大麻布袋全放车厢里头。 碗，碟子这些就放在木箱子里，木箱子里还有家里的全部家当，赵宜欢放钱的盒子。 这可是重要东西，赵宜欢给木箱子的锁锁上。 东西都搬空了，赵宜欢又看了一眼空落落的院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总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正准备往外走，就见戴露露一家三口来了。 “怎么，来给我们送行啊。”赵宜欢笑道。 “是啊，来送行，也是来查收房子的。”戴露露大笑道。 “行。”赵宜欢笑笑，又去逗小卷毛。 这孩子越来越招人疼了，李母第一次见，都喜欢的不行，抱了又抱的。 “对了，院子里的柿子快熟了啊，到时候做点柿饼给我寄过来啊。”赵宜欢要求道。 戴露露看看枝头的柿子，一口应下：“没问题，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戴露露的手艺啊，赵宜欢还没尝过，心里不是很放心，嘴上道：“行，我就等着了啊。” 戴露露拍拍胸口，表示绝对没问题。 这个活宝，赵宜欢看她那样儿，笑得不行。 再好的朋友，亲人，总有分别的时候，最后看了眼院子，把钥匙交给戴露露，李建霖扶着赵宜欢坐上了车。 赵宜欢坐副驾驶，李母跟李建霖在车厢里凑合下。 第一次坐货车，看着不同于坐火车看到的景物，赵宜欢一路微笑着。 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同的景物，不同的环境，但同样的家人，往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第114章 生产(一) 回到金市，熟悉的环境，睡在二楼那熟悉的房间，赵宜欢心里还挺轻松自在的。 可能是白天坐货车颠簸到了，这个时候的路可不平稳，土路多的是。 睡到半夜，赵宜欢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前几天也疼过一次，过了一会儿就好了，怕又是虚惊一场，赵宜欢就没吱声，努力平稳着呼吸，想着等会儿就好了。 过了一阵儿，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疼了，并且，痛感越来越强，赵宜欢这才意识到，怕是快生了。 忙推了推李建霖，带着哭腔道：“霖哥，好像快生了。” 啊，李建霖一时有点懵，白天搬家累到了，晚上睡得沉了些，要是平时，赵宜欢有点响动，他早就跟着醒来了。 啊，快生了！李建霖一个激灵，清醒了点，赶忙把灯打开。 看赵宜欢疼得脸上表情都有些不对了，一个健步跳下床，随便套了身衣服，踩上鞋就要下楼去叫人。 走到门口了，又想起什么，迅速转身，抱了下赵宜欢的肩膀：“欢欢不怕啊，老公陪着呢。” “嗯。”赵宜欢点点头，看他这么着急，她心里的紧张感都少了不少。 又摸了下她的头发，李建霖快步奔下楼，赵宜欢在楼上都听到他的声音了。 “爸，妈，快起来，欢欢要生了。”李建霖急切地拍着李父李母的房门。 过了几息，就见李母房里的灯亮了，紧接着李母披着衣服就开了门。 “怎么样了，痛的厉害了吗？”李母焦急地问道。 李建霖点点头，忙道：“挺痛的了。” “那是快生了。”李母道。 “经明，赶紧地，去把你那配车开过来。”李母又转头吩咐李父。 “诶，我这就去。”李父穿上衣服就走，这会儿也不提公车私用的事儿了，儿媳妇生孩子那可是大事儿。 看李父开车去了，李母让李建霖去把赵宜欢抱下来，自己又转身回房里收拾孩子的东西去了。 以为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李母也就没急着收拾，这会儿赶忙带好几件孩子的衣服，包被。 这些都是李建琪家小铃铛穿过的，还有她自己也给孩子做了几身。 李母这边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李建霖已经在楼上准备抱赵宜欢下楼了。 “来，我抱你下去，爸开车去了。”李建霖给赵宜欢穿好衣服，鞋子，就要去抱她。 自己现在多重赵宜欢心里也有数，李建霖可能抱不太动了，赵宜欢推开他的手道：“我自己走好了，下楼不太好抱。” 李建霖看着她疼的汗珠子都下来了，心疼道：“你能走吗？” “能，你扶着我点儿。”赵宜欢咬着唇道。 宫缩的疼痛，几分钟来一次，这会儿疼的还不是很密集。 趁着这会儿不怎么疼，赵宜欢赶忙让李建霖扶着她，慢慢地挪下了楼。 李父还没来，李建霖扶着赵宜欢在沙发上坐着。 李母焦急地在门口望着，嘴里小声骂道：“这个李经明，开个车还磨磨唧唧地。” 话音落了不久，就看到一束强光射了过来，李母惊喜道：“快，你爸开车来了，建霖，快扶欢欢过来。” “诶。”李建霖答应一声，又掺着赵宜欢起来。 看赵宜欢痛的脸色都白了，李建霖心里也不好过，心里揪着：“还能走吗？” 赵宜欢咬牙坚持着：“能！” 看他俩慢慢往外走，李母赶忙提上东西，先放到车上去，又转身回来搀赵宜欢。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总算是给赵宜欢扶上了车。 看她坐稳了，李建霖赶忙从另一边上车，李母也快速地坐上了副驾驶。 “都坐好了吧，我开车了啊。”李父往后头看了一眼，道。 “你开吧，小心点。”李母道。 “欢欢，你放心啊，你爸这个技术，当年在部队，可是顶呱呱地。”李父玩笑着，缓解着紧张地气氛。 “好。”赵宜欢扯了下嘴角想笑一下，还没来的及笑出来，一阵猛烈的宫缩又来了，顿时疼得整张脸的扭曲了。 “好了，好了，不说话了，等会儿就到了。”李建霖紧张地摸着她的手。 生孩子可太吓人了，李建霖这会儿心跳的比平常快了一倍，说话语速都快了不少。 李父开车的技术不愧是部队锻炼出来的，开的又快又稳，十几分钟后就到市医院了。 赵宜欢来产检过，刚好晚上值班的就是产科的张大夫。 一行人护送着赵宜欢进了产科，李建霖见着张大夫，忙道：“张大夫，我爱人快生了。” 张大夫也是刚被叫醒，这会儿睡眼朦胧地，仔细看了看，有印象，是李建琪的哥嫂，这对夫妻她可太有印象了。 “来，家属扶着产妇躺床上，其余人出去啊。”张大夫说着，指了指墙角的床。 李建霖连忙照做，张大夫把门关上，摸了摸赵宜欢的肚子，又让李建霖脱了赵宜欢的裤子，自己伸手进去检查了下。 一阵异物感，赵宜欢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嗯，已经开了两指了，快了。”张大夫脱了手套，道。 “可是，我这羊水还没破啊。”赵宜欢问道。 “唔，我们再观察下，待会儿要是还没破，可能就要人工破水了。”张大夫思索了一会儿道。 又让护士去给赵宜欢安排病房，来了医院，李建霖心里的紧张感少了点儿，好歹在医院，有医生在。 听到安排病房，李建霖忙道：“有单人间吗？” “有，就是贵点。”张大夫道。 “我们住单人间。”李建霖开口道。 “那行，我让护士给你们安排。”张大夫说着，打开门，找护士去了。 看门打开了，李母着急地走进来：“怎么样了？” “大夫说快了，开了两指了。”李建霖回道。 “这么快呀，我算了算日子，还没到时间呢。”李母说了句。 “双胞胎是这样的，会早一点，别担心啊。”张大夫刚好回来，又道，“病房安排好了，八号床，先去病房吧。” 李建霖跟李母又一左一右地掺着赵宜欢去病房。 才到病房门口，赵宜欢就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出来：“羊水破了。” 李建霖忙给赵宜欢扶上床，又着急地去叫医生。 第115章 生产(二) 张大夫过来检查了一番，让李建霖给她换了条干净裤子。 “开了三指了，再等等。”说完，就出去了。 越来越痛，痛的也越来越密集，赵宜欢痛的死死咬住嘴唇，小声地呻吟。 “欢欢，等下就好了，生出来就好了啊。”李建霖看这架势，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语无伦次起来。 “去打点热水，给欢欢泡杯麦乳精喝，等下没力气生。”李母跟李建霖道。 李建霖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搪瓷杯就往外走。 李父不好进来，在外头等，见李建霖出来，忙问道：“怎么样了？” 李建霖摇摇头：“大夫说，还要一阵子才能进产房。” “哦。”李父点点头，这事儿急不来的，又坐了回去。 李建霖打了水回来，手忙脚乱地泡了一杯麦乳精，走到床边，看赵宜欢痛的脸上都扭曲了，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欢欢，来，不那么疼的时候，咱们一口气喝了，等会儿生的时候才有力气呢。”李母抓着赵宜欢的手道。 “好。”赵宜欢小声地应着。 趁着痛感没那么急了，就着李建霖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麦乳精。 刚喝完，就感觉更痛了，抓着李建霖的手无助地道：“霖哥，我感觉他们快出来了，我受不了了。” 李建霖闻言，冲门外喊：“爸，快去叫大夫。” 李父答应一声，没多久张大夫就来了。 张大夫给检查了下，道：“开了七指了，这速度还算快的，家属把产妇抱产房去吧。” 李建霖一听，双手用力把赵宜欢抱了起来，跟着张大夫往外走。 产房在产科的最里头，此时大半夜的，整个医院里感觉就只有他们一样。 把赵宜欢放在产房的床上，李建霖就被撵了出去。 站在产房门外，就听到赵宜欢一声声无助地呼痛声。 李建霖的手用力捏成拳，在门外不安地站立着。 身体僵硬，心头涩涩的，他媳妇儿受苦了，生孩子，他看着就痛。 听到里头的声音，李建霖暗暗地想，往后不生了，他们一次生了两个孩子，够了。 李父跟李母也在产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啊！～～”里头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 李建霖的急得不行，走到门边，想往里头看，什么也看不到。 颓然地走开一点，又走回去，把身体靠在墙上，笔直地站着。 终于，里头响起了孩子的哭声：“哇……” “生了，这声音可真大。”李母高兴地道。 “还有一个呢。”李父沉声提醒她道。 “这个生了，那个就快了。”李母道。 李建霖僵硬着身体，等着另一个孩子的降生。 又过了一阵，李建霖地指甲都戳进了肉里，产房里又传来了婴儿的啼哭。 “哇～哇～”这声音比刚才的弱一点，但在李建霖的耳朵里，这就是天籁之音啊。 李建霖嘴角扯了扯，总算是生了，就听产房的门打开了。 “八床家属，快来抱孩子，一男一女，龙凤胎，恭喜了。”护士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包被出来。 李父李母高兴地来抱孩子，一人抱着一个包被。 护士把孩子交给他们道：“大的是哥哥，四斤二两，小的是妹妹，三斤八两。” “哥哥凌晨五点四十出来的，妹妹凌晨五点五十。”护士提醒道。 “谢谢啊。”李父激动地道。 一男一女，一龙一凤，孙子孙女儿都有了，李父李母这会儿高兴地合不拢嘴。 看护士又要进产房去，李建霖忙拉住她，问道：“护士，我爱人呢？” “产妇还要再观察下，你们留个人在外边儿等，其余人先回病房去。”护士说完，关上了产房的门。 还要再观察啊，不会有什么事吧，李建霖顿时心里一咯噔，都没想起去看孩子。 李父李母见他这么紧张，也就不好叫他看孩子了，抱着孩子先回了病房。 李建霖一个人在产房门口踱步，一整条长长的走廊，忽明忽暗的灯光，他的心高高地提着。 终于，产房的门又开了：“八床家属。” “诶，在这儿呢。”李建霖忙回道。 “好了，可以把产妇抱回病房了。”里头张大夫道。 听到声音，李建霖慌忙走进去，看赵宜欢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眼里满是心疼。 抓住她的手，用力地握了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才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辛苦你了。”李建霖怜惜地道。 赵宜欢缓缓摇摇头，身上都汗湿了，把头无力地靠在李建霖的胸膛上。 生孩子太痛苦了，这个痛，真的是人生第一次这么痛。 不过，听到孩子哭的那一刻，感觉什么都值了。 “孩子呢？”赵宜欢问道。 “别担心，爸妈抱着呢。”李建霖轻声道。 “嗯。”赵宜欢闭了闭眼睛。 病房跟产房隔的不远，李建霖抱起赵宜欢，感觉她轻了不少，加快步伐给抱回了病房，轻轻地放在床上。 刚躺到床上，赵宜欢就惦记起了孩子，转头想去看。 刚动了下身体，赵宜欢不由得“嘶”地痛呼一声。 “怎么了，哪里痛？”李建霖着急地问道。 赵宜欢摇摇头，生的时候有点轻微的撕裂了，医生说还算好，后面自己就能愈合的。 听她说没事，李建霖这才放心下来。 抱过李父手上的包被，跟李母一起凑过来给她看。 “咱家欢欢可真棒，一次就儿女双全了。”李母笑道。 赵宜欢扯着嘴角无声地笑笑，这事儿可不能再来一次了，这个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李父听着，也凑过来说了下孩子的出生日期。 赵宜欢点点头，1968年9月30号，她的两个孩子出生了。 “要是晚一天就好了，刚好国庆节呢。”赵宜欢遗憾道。 “这有什么，国庆节前一天，也好记呀。”李建霖摸着孩子的手道。 看看赵宜欢，又看看两个孩子，李建霖感觉无比的幸福。 赵宜欢看了眼孩子，道：“他俩是不是太小了呀。” 她见过刚出生的小铃铛和小卷毛，都比自家的两个孩子要大不少啊。 “人家是一个，你这是两个，已经很好了，有骨头就不愁长，养养就大了。”李母拍着孩子包被道。 也是，赵宜欢点点头，实在是累了，看了眼孩子，赵宜欢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第116章 取名 一觉睡得黑甜，唤醒赵宜欢的不是肚子的饥饿感，而是孩子的哭声。 “哇～哇～”一声高过一声，两个孩子比赛似的，扯着嗓子嚎。 赵宜欢挣扎着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生孩子了。 看李建霖跟李母两人一人一个包被地哄着，赵宜欢声音绵软着道：“怎么了，这是？” “孩子饿了，你爸去买奶粉了，还没回来。”李母焦急地道。 赵宜欢生产的急，李母来不及准备，这不，孩子生下来没吃的，两个孩子饿得嗷嗷的哭。 赵宜欢起身来，靠着床头坐着，看着两个孩子哭的小脸通红，一张那么小的脸，嘴扯得老大，占了一张脸的一半了。 母性使然，赵宜欢心疼地不行，又转头看看窗子外头，天色将将亮，供销社都还没开门。 听两个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喉咙都快嘶了，抱着的两个大人急的不行，赵宜欢坐在床上也是着急。 想起小卷毛好像也是一生下来就吃母乳的，赵宜欢伸过手道：“霖哥，你抱过来，我试试有没有奶。” 李建霖蹙了蹙眉，赵宜欢生产受了那么大的罪，身子还虚着呢，又睡了那么久，也没吃点什么，想到这里，他就不是很想让赵宜欢喂奶了。 “你也不一定有奶，还是再等等吧，说不定爸就要回来了。”李建霖说着，又抱着孩子去门外张望去了。 李母抱着怀里的孙子，也是急得不行，看赵宜欢也着急难受的，还是道：“你刚生下来，也没有奶，等妈回去给你熬点汤，咱们吃了，才有奶呢。” 赵宜欢摸摸胸口，好像也没有涨奶的感觉，也只能作罢，干着急了。 还好，李父回来的还算快，手里拿着奶粉，杯子，小勺子。 “你在哪里买的呀？”李母惊讶道。 “嗐，这个时候哪个供销社开门啊，我直接上建琪家去拿的，小铃铛不也喝着奶粉呢嘛。”李父道。 李母点点头，对哦，也是着急给忘了，还好李经明还算脑子转的快。 把孩子交给李父，李母又赶紧地给孩子泡奶粉。 泡奶粉李母见李建琪泡过，还算有经验，先放热水，试了试水温，这才放奶粉。 泡好了奶，李母跟李建霖两人，一人一个小勺子的喂着，俩孩子吃上了，总算是消停了。 小舌头一伸一缩的，喝着勺子里的奶，兄妹俩都是个急性子，喂慢了还生气，看得赵宜欢一阵可乐。 看孩子吃的香甜，一家人脸上都有了笑模样。 小孩子吃饱了就睡，喂饱了两个小家伙，看他们砸吧砸吧嘴，睡着了，李建霖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闺女儿，再看看李母手上的儿子，这可真是两个小祖宗啊，往后家里三个祖宗，李建霖现在就开始头大了。 看了看天色，渐渐亮起来了，走廊上也有了脚步声，李母又指挥起李父来：“经明，你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打点吃的回来，要是有汤，最好是给欢欢打份汤过来。” “诶。”李父得了指示，看了眼孙子孙女儿，脚步轻快地赶忙往外走。 一宿没睡，李厂长这会儿还精神抖擞的。 李父去了没多久，就提着好几个饭盒回来了，跟李父一起的，还有穿着白大褂的李建琪。 李建琪一进门就笑道：“二哥，你这可真有福气，咱家三兄妹，你最厉害，一次就儿女双全。” 李建霖得意地笑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 “是欢欢厉害，咱家可没有双胞胎的基因。”李母道。 “那咱家以后可不就有了嘛。”李建琪道，又去看赵宜欢，“嫂子，还好吧？” 赵宜欢微笑着点点头：“还好，就生的时候痛，生完了，就舒服了。” 李建琪玩笑道：“可不是，就生的时候哭天喊地的，生完了，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赵宜欢笑笑，没接话，现在还记得，以后可就不知道了。 李建琪也就玩笑一句，又去看孩子，见俩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头，凑过脸去看：“长的真好看，眼线长长的，眼睛肯定大，鼻子也挺，看着像我嫂子。” 李建霖也挤过去，不服气地道：“大的像他妈，小的像我。” 李建琪早就听他爸说过了，老大是男孩儿，老二是女孩儿，这会儿听她二哥这么说，暼了撇嘴，还挺会想的。 照她看来，俩孩子挺像的，都像他们妈，看她二哥这么高兴，李建琪也就不跟他争辩了，转头又说起了孩子名字的事儿。 “取好名字了吗？”李建琪看着赵宜欢问道。 名字啊，还没取呢，赵宜欢摇了摇头。 “那你们可抓紧点，别像俞辉一样，取个名字，拖拖拉拉一个月。”李建琪说起这个，就咬牙切齿的。 李建霖笃定道：“那不会，我速度可快了。” 李父把手上的饭盒交给李母，走过来，期期艾艾地道：“这个取名字，不应该让他们爷爷来吗？” 这话一出，病房里除了赵宜欢和俩孩子，另外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病房里一时有些安静，李父一脸奇怪地看了看他们。 还是李母打破了这怪异地气氛：“照我说啊，这取名字，还是让他们在做父母的来吧。” 李父还想要说什么，李母打断他道：“你还是算了，那些什么卫国，卫民，卫红，春霞，秋霞的，就别来凑热闹了。” 李父嘟囔着：“这多好听啊。” 好啊，他还真想给她孙子孙女儿取些这样的名字，李母顿时生气了。 “当时咱家老大你取的，叫建军，我忍了，老二你想叫建国，还好我不同意，要不然，就咱家机械厂吼一嗓子建国，那都得有四五个应声儿的。” 李母说起这个就来气，你一个大老粗，不会取名字，还非得跟着凑热闹。 李建琪也不是很赞同，毕竟她的名字差一点就是李荷花了！ 看大家都不太赞同，李厂长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放弃又实在是不甘愿。 指了指李建霖道：“要不，咱俩一人想一个字？” 李母大声道：“李字不就是了嘛。” “那不行，那是硬性规定，可别忽悠我，就这样决定了啊，李建霖想一个字，我想一个字，两个字组成一个名字。”李父说着，又说了一句，先去上班儿了，逃跑似的先走了。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想笑呢，又不太想笑。 赵宜欢转头看看自己俩孩子，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爷爷取名有长进了。 第117章 名字 看李父急急忙忙回去了，一家人是又无奈又好笑。 “算了，算了，欢欢啊，看你爸想个啥字吧，要是不好，我是不会同意的。”李母说着，又招呼赵宜欢吃饭。 李父在食堂打了个蛋花汤，食堂的汤，蛋花儿少，放的水多，挺清淡的，正适合赵宜欢喝呢。 一边喝汤，一边听李建琪传授坐月子，养孩子的经验。 看李建琪说的头头是道的，李建霖都忍不住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别信那些老太太说的，不能洗澡，不能沾风的，隔三差五擦个澡，自己舒服，还不会感染，另外，房间通通风，对大人孩子都好，别对着吹就行。” 赵宜欢听得一个劲儿地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月子里前几天吃的清淡些，刚下奶，别吃太油腻的，要是堵奶了，那才难受呢。”李建琪又说了几个月子里适合吃的菜。 李母也跟着记，这做月子餐可是她的事儿。 李建琪说了一通，看看时间，赶忙进科室去了，快上班儿了都。 赵宜欢刚生完，身体还在出虚汗，胃口也说不上多好，吃了点东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建霖，你看着孩子啊，我得回去一趟，总吃医院的也不行，我回去煲点汤过来。”李母交代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俩孩子正跟他们妈一块儿睡得香呢。 李建霖答应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婆孩子。 一晚上没睡了，李建霖胡子拉碴的，眼睛也疲乏，不过，他也不敢闭眼，这可是在医院，要是孩子丢了，他上哪儿找去。 李母交代好了，就往外走，正好碰到大夫来查房，又退进了房里。 “产妇没什么事儿吧？”张大夫笑着问道。 “一切都好。”李建霖回道。 张大夫点点头，又看了看赵宜欢，看了看孩子，见都挺好的，就道：“行，那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啊，吃过午饭就直接去办手续吧。” 啊？这么快啊，李建霖听周煜说过，还算有准备，李母一愣，脱口而出道：“不用再观察观察了吗？” 在李母看来，赵宜欢可是一次生了两个呢，好像比生了一个要艰难些。 张大夫笑着解释道：“没什么问题就出院回家休养更好，医院毕竟不是那么方便嘛。” 也是，回家去住的舒服些，吃饭也方便点，便点了点头。 待张大夫出了病房，李母也跟着走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一家四口，李建霖看着床上的母子三人，心里饱饱胀胀的。 点点儿子的小鼻子，又点点闺女儿的小鼻子，闺女儿还是小了点，脸还没有他半个手掌大呢。 叹了口气：“儿子啊，你在肚子里跟你妹抢东西吃，往后可得让着点妹妹啊。” 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儿，这会儿听了这么一句话，眉头皱了皱。 这不是要醒来了吧，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在，可搞不定两个啊，这一个哭，另一个也得跟着哭。 李建霖连忙闭嘴了，难道是还听不得这句话？ 可不敢再试验了，李建霖安静地看着他们，伸手把赵宜欢脸上的乱发给别在耳后。 俩孩子睡了一觉，孩子喝奶，饿得快，两个多小时就要吃一次。 又是饿了，又是拉了，这个哭了，那个也跟着哭，李建霖一个人是忙的手忙脚乱的。 赵宜欢想帮忙也使不上劲儿，只能在床上干着急。 李母提着饭盒，李父在后头走着，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病房里的震天响了。 连忙把饭盒放下：“怎么了这是，哭这么大声儿啊，奶奶的乖孙诶。” 李母说着，赶忙去帮忙，把尿布换了，又跟李建霖一人抱一个喂奶，这才清净了。 李父看这架势，皱了皱眉，这可怎么办才好哦，李建霖可还没去厂里报到呢，这最多也就能跟在家里照顾两三天的啊。 两个孩子，他媳妇儿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啊，他自己又还有几个月才退休。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这个先放放，还有几天呢。 李父看了眼孙子孙女儿，眉开眼笑道：“我回去想了个好字，特别适合取名字。” 李母猛地转头盯着李父，李建霖也看过去，赵宜欢一醒来就听到李父说的：“叙，叙述的叙。” 看李父一脸的得意，李建霖不禁问道：“这个字，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啊，李父想了想，他哪儿知道，就是看报纸的时候，看到这个字，又没有看到用这个字取名的，还显得有文化，一时觉得合适极了。 李建霖一看他爸的表情就知道，这怕是随便找的，但是，他自己觉得非常好！ 果然，当儿子的也是了解他爸的。 这个字也还可以，反正名字还得要一个字嘛，看了眼赵宜欢，见她也没反对，李建霖点了点头：“行，我就着这个字，再想一个。” “诶，你好好想啊。”李父高兴极了，总算没有被驳回。 他也就给自家老大建军取了名字，后头的建霖，建琪都是李母取的了。 见不得他那个洋洋得意地样儿，李母给李父赶去办出院手续去了。 喝过李母煲的冬瓜骨头汤，就着吃了一碗米饭，赵宜欢就带着俩孩子出院了。 一家人，坐着李父开的吉普车，特别张扬地回了家属院。 才进家门，不少邻居就来祝贺了，李父李母笑着招待着。 这龙凤胎，他们家可是头一份儿，向来低调的李厂长都在那里笑道：“放心啊，这满月酒肯定得请大家伙儿。” 李建霖回家了，心里就放心了不少，就顾着照顾媳妇儿了。 先把赵宜欢抱到楼上房间安顿好，再把孩子抱上去。 赵宜欢躺在熟悉的床上，看着自己边上的两个小家伙，总感觉不太一样了。 这种感觉又新奇又陌生，但就是感觉很幸福。 “笑什么呢？”李建霖一进来就看到她脸上挂着的笑。 “就感觉好幸福呀，有感而发。”赵宜欢道。 李建霖握握她的手，他也有同感。 “对了，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老大叫李叙铭，小老二叫李叙薇，怎么样？” “李叙铭，李叙薇，挺好听的。”赵宜欢轻轻地读了一遍。 “叙铭，我希望他往后刚毅、果敢，叙薇呢，性格阳光，外向活泼。” 赵宜欢看向两个孩子，这也是她的希望，不住地点点头。 两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这名字，全家都满意，李父尤其满意！ 第118章 好爸爸 回了家那是舒服多了，吃的舒服，睡的也舒服，赵宜欢感觉自己身体都恢复了不少。 俩孩子吃了睡，睡了吃，长得也快，唯一不好的，那就是喂奶了。 她以为生孩子已经是最痛的了，没想到开奶更是让人疼的眼泪都能疼出来。 李母给她做了不少下奶的汤，黄豆猪蹄汤，鲫鱼豆腐汤，汤喝了不少，她以为这样就能有奶了。 没成想还得揉，用热毛巾敷，揉，又是让孩子吸，一通折腾下来，孩子没吃到奶，哭的嗷嗷地叫，大人也不好受，赵宜欢疼得受不了，也是在一边掉眼泪。 “要不，咱家孩子喝奶粉算了。”李建霖见不得赵宜欢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奶粉可不好买，一个新生儿一个月才有一袋奶粉的指标，就算李父去找人也能买到，但赵宜欢还是想自己喂。 “没事儿，再试试吧，我再忍忍。”赵宜欢拉住李建霖的袖子，眼巴巴地道。 李母也觉得孩子喝母亲的奶更好一些，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了，凑到赵宜欢耳边说了几句，赵宜欢的脸顿时刷的一下就红透了。 李母说完，把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一左一右的抱了出去。 李建霖看着赵宜欢红透的脸，不明所以地问道：“妈跟你说什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赵宜欢的脸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被子，见李建霖一直望着自己，想着孩子，赵宜欢咬着唇道：“妈说，孩子力气小，就，让你试试。” 他试试？李建霖被口水呛了两声，不住地咳嗽。 “咳咳…”李建霖转过身去，咳了几下，又转过身来。 正了正神，李建霖严肃地道：“那来吧。” 啊？赵宜欢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又羞涩地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 …… 赵宜欢紧张地用力抓着李建霖的手臂，过了好一阵，赵宜欢一喜，她孩子总算有母乳吃了。 李建霖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赵宜欢推了推他，这才连忙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赵宜欢。 赵宜欢赶紧别过脸去，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羞涩道：“把脸擦擦，快去把孩子抱过来吧。” 李建霖低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回味了一遍，又赶忙拉回自己的思绪，胡思乱想什么呢，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又拧了个热毛巾，递给赵宜欢：“擦擦。” 赵宜欢不敢看李建霖的表情，低着头接过了李建霖手里的毛巾。 等李建霖出去了，这才拿起毛巾给自己擦拭了一遍。 李建霖一脸愉悦的把俩孩子抱了回来：“好啦，你俩有吃的了，好好吃啊，别浪费了。” 俩孩子可还听不懂，抽抽搭搭地。 赵宜欢瞪了他一眼，怎么跟孩子说话的呢。 李建霖干笑两声，又道：“先给闺女儿喂吧，闺女儿瘦。” 看了眼在那里大声嚎哭的女儿，明显比儿子小了一圈，赵宜欢点点头，伸手去接女儿。 抱过闺女儿，小小的一团，赵宜欢心里一阵温柔，侧了侧身子，掀起衣服就准备喂孩子。 第一次当妈妈，赵宜欢也就看着别人喂过几次，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手生，不太会。 “薇薇乖啊，来，自己吃。”赵宜欢手忙脚乱地，回应她的是李叙薇更大的哭声。 李母听到哭声急忙跑进来：“怎么了这是？” “欢欢给孩子喂奶呢，孩子不会吃，一直哭呢。”李建霖焦急道。 小的哭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老大也开始哭，一时家里又响起了二重唱。 李母挤开李建霖，走到床边开始教赵宜欢怎么喂奶，一通折腾下来，李叙薇总算是吃到她妈的奶了。 看着大口吞咽的孩子，房里三个大人都松了口气，赵宜欢感觉后背都汗湿了，养孩子也是一门大学问啊。 看赵宜欢会喂奶了，李母也就下楼去了，还有一小盆的尿布等着她洗呢。 想了想，当奶奶的受累，当爷爷的也不能太轻松了，还是留给他们爷爷回来了洗吧。 还在办公室的李厂长，莫名地打了个喷嚏，这是谁记挂他呢？ 这边房里守着闺女儿吃奶的李建霖，一边哄着儿子，一边自己还眼馋：“别着急啊，等会儿就轮到你了，快了啊。” 心里想，好歹你还能轮到，你爸可就只能干看着了。 思想又跑偏了，李建霖急忙拉回来，看着赵宜欢道：“咱家孩子要取个小名吗？” “周煜的儿子，大名叫周起航，小名叫小卷毛，小铃铛也是小名。” 赵宜欢皱皱眉，小铃铛还好听，小卷毛，实在是不敢恭维。 又看了看自己的俩孩子，要是起个这样的，那还是算了吧。 “要不，就叫薇薇，铭铭，还好听一点。”赵宜欢道。 “也是，就不麻烦了。”李建霖同意赵宜欢的说法。 夫妻俩就这样达成了共识，薇薇，铭铭。 “好了，薇薇吃的差不多了，你把铭铭换过来。”赵宜欢道。 “诶。”李建霖答应一声，赶忙把嗷嗷待哺的儿子递了过去。 孩子还小，一人一边，刚刚好够吃。 李建霖接过闺女儿，就开始给她竖着拍奶嗝。 赵宜欢还是第一次见，奇怪道：“你在干什么呢？” “拍嗝，小孩子刚吃了奶，要拍嗝，这样才不容易吐。”李建霖解释道。 哦，赵宜欢似懂非懂地摇摇头，又调笑道：“看来，新上任的爸爸最近还是学了很多的嘛。” 李建霖得意道：“那当然了，我可是个好爸爸。” 好爸爸呀，那就要他好好当着吧。 看儿子吃完了奶，赵宜欢又把儿子递过去：“来，好爸爸，给你儿子拍嗝吧。” 李建霖乐颠颠的，把闺女儿放在床上躺好，又伸手接过儿子，忙的不亦乐乎的。 吃饱喝足，两个孩子乖乖地躺在床上玩口水泡泡。 “爸爸的小宝宝可真乖呀。”李建霖柔声道。 当了爸妈后，好像无师自通般，不知不觉都会把声音放柔和了。 赵宜欢也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孩子们。 第119章 磨人精 屋外树影晃动，阳光渐渐消失在树影间，一天快结束了，下班的人也快要回家了。 李母在厨房，一边哼着歌做饭，一边等着李厂长的归来。 李母耳朵尖的很，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到，门口的脚步声，李母听得一清二楚。 走出去一看，果然是孩子爷爷回来了，笑道：“叙铭，叙薇爷爷，我给你准备了个好东西，就在沙发后面，你快去看看吧。” 李父抬眼看一眼妻子，脸上看热闹的表情很明显，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果然，到沙发上后面一看，一盆的尿布。 上头尿印清晰，还带着点黄黄的颜料。 李厂长表情一滞，看看外头的水龙头，又看看盆里的尿布：“这，好像不太合适吧，被人看到，这多难为情啊。” 以前孩子的尿布，那会儿工作忙，都没怎么粘手过，都是妻子一手张罗的。 “现在难为情了，上午那个高兴的很的人不是你啊。”李母毫不留情地道。 是他，没错，李厂长点了点头：“那，我去卫生间洗好了。” 李厂长说着，端起盆来，快速跑卫生间去了。 李母嗤笑了一声，又哼着歌进厨房去了。 这会儿她心情好啊，家里添了两个孩子，孙子孙女儿一次来了俩，还能让李经明去洗尿布，想想就高兴。 李父也不是没干过活的人，蹲在卫生间里头，用力的搓洗着尿布，一边洗，一边嘀咕，家里有了俩孩子，那可真热闹啊。 一家子人，全都得围着这两个小家伙转。 可不是，谁叫人家可爱呢，这会儿两小人儿睡着了，赵宜欢看着臂弯里的两个小脑袋，那么小的两张脸，小鼻子，小嘴巴的，刚吃过奶，小嘴巴还一扁一扁的，好玩极了。 “霖哥，他俩表情都一样。”赵宜欢惊喜道。 李建霖含笑看着：“那当然了，人家俩在肚子里一起住了十个月呢，有默契着呢。” 哈哈，这倒是，就连皱眉头的动作都一样。 “诶，笑了诶，刚刚还皱眉呢，这会儿又笑。”看俩孩子嘴角翘起，赵宜欢笑道。 “怕是做什么美梦呢。”李建霖道。 应该是，看是吃到什么好吃的了，赵宜欢不禁想。 “对哦，霖哥，你看他俩长得像吗？”赵宜欢在俩孩子脸上看过来看过去的。 李建霖也凑过去看：“鼻子挺像的，都像我，嘴巴像你，好看，脸型好像哥哥的更圆一点。” 赵宜欢也赞同：“哥哥那是胖一点，等妹妹体重长上来了，可能就一样了。” 龙凤胎还是挺像的，都那么小小一团，睡着了，那真的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睡着了那是真可爱，等醒来了，一家人都得头痛。 这俩小家伙，白天睡多了，晚上开始起来活动了。 “哇～哇～”一声高过一声，大半夜的，一家人都得起来。 听到孩子哭，赵宜欢跟李建霖连忙爬起来，把灯打开，再摸一摸是不是尿了？ 李建霖摸到湿湿的，叹了口气，睡眼朦胧地，认命地给俩小家伙换尿布。 换了尿布，可能是舒服了，两个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呀看呀。 “他俩都是双眼皮诶，哥哥的双眼皮窄一点，妹妹完全跟我一样的大双眼皮。”赵宜欢惊喜道。 李建霖笑道：“咱俩都是双眼皮，那肯定娃也是双眼皮啊。” 这可不一定，也能有单眼皮的，赵宜欢高兴自家俩孩子都挺会长。 专挑父母好看的地方长，当然了，父母也好看，两孩子看着长大了就很漂亮。 “好了，你俩奶也吃了，尿布也换了，该睡了啊”李建霖打着哈欠道。 这一番喂奶，换尿布的一折腾，又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赵宜欢也困了，不断的打着哈欠，把孩子放在两人中间，关了灯就准备睡了。 灯一关，赵宜欢明显感觉俩个小家伙又开始扭来扭去了，太困了，闭眼不说话，等着他俩自己睡着吧。 没过两分钟，兄妹俩发现扭麻花爸妈都不管，开始大哭起来。 “哇～哇～”一声比一声大，二重唱啊。 李建霖长叹一口气，真是磨人的小祖宗，认命地又把灯给打开了。 正准备去抱，想着哄一下，就见兄妹俩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李建霖顺着看过去，哦，在看光啊。 看得清楚嘛，不是说刚生下的小孩子眼睛还看不太清楚吗？ 别人家的不知道，自家的，李建霖算是清楚了，不能关灯，人家要看光！ 孩子不睡，大人也不能睡，真的难熬了。 “欢欢，你先睡会儿，孩子有我看着呢。”李建霖见赵宜欢眼睛都睁不开了。 赵宜欢答应一声，实在是困到不行了，躺下去就睡着了。 李建霖把被子给她盖上去一点，看着俩孩子，眼珠子滴溜滴溜地，一看就精明的不行。 点点哥哥的鼻子，又点点妹妹的鼻子：“你俩才多大啊，看得清吗，就要看光了，大晚上的不睡觉，自己不睡，还不让爸爸妈妈睡，过分了啊。” 一通传输，俩小家伙儿以为他们爸爸跟他们聊天呢：“哦～哦～” 还吐着口水泡泡，握着拳头，伸伸小手手。 越来越精神了啊，李建霖无奈一笑。 窗户外头，树影晃动，月光洒在树梢上，都半夜了，凌晨三点多。 看着自己这俩还精神十足的崽子，李建霖头痛的扶扶额头。 “快睡吧，你们俩个磨人的小妖精，爸爸后天就上班了啊，明天晚上可要睡觉了，你俩乖啊，快睡吧。”李建霖摸着儿子闺女儿的小手手道。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玩累了，两个小家伙终于打哈欠了。 小嘴巴张的老大，小手握成拳头去揉眼睛。 看到这个情形，应该是困了，看他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李建霖松了口气，总算是睡了。 把灯关上，李建霖也是困的受不了了，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这新手爸妈不好当啊！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呢，两个小宝贝，那也是甜蜜的负担。 第120章 满月酒(一) 西斜的阳光洒了满室，母子三人躺在床上都睡得香甜。 李建霖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这么温暖的一幕。 今天他头一天到厂里报到，没什么陌生感，毕竟在这里长大的，也在这里工作过。 “你回来了？”李建霖刚坐在床边上，赵宜欢就醒了。 “嗯，第一天去，没安排什么工作，就早点回来了。”李建霖摸着赵宜欢的头发道。 想着坐月子洗头发不方便，赵宜欢提前两个星期把头发给剪短了。 这会儿一头柔顺的短发贴着脸颊，显得脸圆润极了。 “嘘。”赵宜欢看儿子扭了扭身子，连忙示意李建霖别说话。 又轻轻地拍了拍儿子身上的小被子，见他重新睡踏实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建霖也怕了这俩磨人的小妖精了，连忙闭嘴，把赵宜欢拉起来，夫妻俩坐在椅子上小声地说话。 “今天俩孩子还乖吧？”李建霖揽着赵宜欢的肩膀问道。 赵宜欢回过头去看看孩子，见两个小家伙没什么反应，这才靠着李建霖的肩头，小声地道：“挺乖的，吃了睡，睡了吃，跟个小猪一样。” 听到孩子乖，不磨人，李建霖就放心了：“我不在家，就辛苦你了。” 赵宜欢摇摇头：“不辛苦，是妈辛苦了，又要煮饭，又要帮着照顾孩子的。” 李建霖也知道，他妈受累了，只能想着，他下班后多做点，让他妈也休息休息。 “对了，我工作调回来之后，工资不变，还是高级工程师，每个月一百一十六块二毛。”李建霖道。 赵宜欢高兴地点点头：“太好了，我现在也不上班，就靠着李工养家了。” 李建霖拍拍她的手：“应该的。” “你别担心，等你坐完月子之后，工作会有办法的。”李建霖又安慰她道。 “嗯。”赵宜欢应道。 看赵宜欢精精神神的，李建霖又说起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儿：“这次从外地调回来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好些物理方面的人才。” 嗯，赵宜欢认真的听着。 就见李建霖一脸激动地道：“听说，是上面决定改善现有的大型发动机，现在的发动机寿命太短了，又容易发生故障，国家决定加大研究力度，先是能增长寿命，再是研发新型的发动机，我们这一批人都是回来研究这个的。” 这方面赵宜欢不太懂，但是难得能看到李建霖这么意气风发的一面，赵宜欢也跟着他高兴。 “嗯，你好好工作，后勤方面，有我呢。” “谢谢老婆。”李建霖说着，在赵宜欢脸上亲了一口。 赵宜欢甜蜜一笑，生了孩子，夫妻俩能这样安静地独处着，都是难得。 果然，难得的时光就那么几分钟，床上的俩孩子，可能是察觉到妈妈没有陪着了。 扭着身子，哼哼唧唧的，一个开始哼了，另一个也跟着来。 看爸妈还没来哄，两个坏脾气的小家伙扯着嗓子就是一顿嚎。 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的笑意。 “好啦，好啦，别哭了，就来抱了。”两人一人一个，赶忙给抱了起来。 赵宜欢最近休养的好，身体渐渐恢复了，抱着孩子，身上也有点力气了。 两孩子真是个人精，大人一抱起来，哭声立马就止住了，就跟装了个感应器似的。 “这两个小坏蛋。”赵宜无奈一笑。 光打雷不下雨，赵宜欢看看自己手上的闺女儿，再看看李建霖手里的儿子，两人脸上干净着呢。 看这个臭小子一到了手上又准备睡了，李建霖都气笑了，捏捏他的小鼻子：“不准睡啊，起来玩，咱们来说说话啊。” “就是，现在不能睡了啊，睡了很久啦，等下晚上又起来磨人。”赵宜欢也点点闺女儿的小脸蛋。 养了几天，小孩子见风就长，脸上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对了，孩子奶还够吃吗？”李建霖突然想到。 赵宜欢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李建霖也想到了，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赵宜欢低着头，假意去看孩子。 过了一会儿，又低声道：“现在还够，不过，他俩食量越来越大了，越往后，怕是不够吃了。” 李建霖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一个人喂养两个，肯定是不够的，我明天还是去买两袋奶粉回来。” “好。”夫妻俩有商有量的说着孩子的事情。 李叙铭跟李叙薇这两个小家伙还以为是跟他俩说话呢，眼睛滴溜溜的，听得仔细着呢。 “你俩听得懂啊，哦，是说你们的口粮啊，放心啊，不会饿着你们的。”赵宜欢温柔地笑道。 当了妈妈后，赵宜欢身上不仅有一股奶香味儿，还有一种母亲特有的温柔气质。 李建霖看着她，不由得心里一阵温暖。 夫妻俩逗着孩子，不让他们睡觉，果然，这会儿玩耍了，晚上就睡得好了。 没有再大半夜的起来玩了，虽然也要起来吃奶，但大人还是轻松了不少。 “你家这俩龙凤胎最近乖了不少啊。”孙婶子过来跟李母聊天道。 李母一边晾孩子的衣服，一边笑眯眯的点点头：“可不是，最近晚上不怎么起来哭闹了，怎么，你都听到了？” “可不是，前几天，一到半夜就哇哇的哭，我现在上了年纪了，觉少，睡得也轻，一有点声音我就醒了，最近这几天，我瞌睡都睡好了。”孙婶子笑道。 “这俩调皮货，该打屁股了，竟然还扰了他们孙奶奶的觉。”李母玩笑道。 孙婶子嗔了她一眼：“你舍得啊，你舍得，我都不舍得，咱们家属院这么多孩子，就你们家生了一对儿，还是龙凤胎。” 孙婶子虽说家里孙子孙女儿不少，但还是眼馋人家的。 李母嘴角都笑开了，这对龙凤胎可是给他们家挣足了面子。 “对了，你家老李可是说要办满月酒的啊，还办不办了？”孙婶子又问道，李厂长那人可是低调惯了，难得还主动要办酒的。 “办，怎么不办，还有十来天呢，满月当天就办。”李母笑道。 “行，那我可就等着了啊。”孙婶子道。 她是真的稀罕那对龙凤胎啊，不提是双生子的这回事儿，，单是长的好看她就稀罕啊。 自家那几个小兔崽子，个顶个的黑，人家李家这俩孩子，白嫩嫩的，孙婶子稀罕的都想跟人家换换了。 第121章 满月酒(二) 远处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整个房间里，若有若无都是桂花的香味儿，好闻极了。 “还好有桂花香，不然啊，人家今天来家里，只能闻到你们俩的屎臭味儿”赵宜欢状似嫌弃道。 今天是龙凤胎满月的日子，时间过得真快，赵宜欢都感觉时间一晃而过，一眨眼的功夫，俩孩子就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两个小家伙没少长肉，看起来跟出生时可是大变样了，肉嘟嘟的。 “起床了吗，三个小懒猪，要换衣服啦。”李建霖笑着推开门。 “起来了。”赵宜欢拖长了声音，又白了李建霖一眼，“说谁是懒猪呢。” 李建霖忙赔笑道：“说这两个小家伙呢。” 说着，捏捏自家儿子闺女儿的小手臂，嫩生生的软肉，可真舒服呀。 “给你儿子闺女儿穿衣服吧，我收拾我自己去了。”赵宜欢说着，就踩着鞋子进卫生间去了。 李建霖点点闺女儿的小鼻子：“你妈偷懒，就不想给你们换衣服。” 回应他的是小薇薇“哦～哦～”的奶音。 小铭铭也以为跟他说话呢，一时房里都是兄妹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今天咱们穿新衣服诶，隔壁孙奶奶给你们做的哦。”李建霖说着，拿起床上的虎头鞋，虎头帽，还有一身红衣服给两个孩子看。 这是李母买的布，央着隔壁孙婶子做的，孙婶子的手工活可好了。 虎头鞋，虎头帽都精致着呢。 可能是看颜色好看，两个孩子伸着手要去抓李建霖手里的鞋子，四只小手举的高高的。 李建霖这个坏心眼儿的爸爸，孩子快抓到了，又快速地拿开，惹的两个孩子着急地叫唤。 父子三人玩的不亦乐乎，赵宜欢都洗漱完了，见他们还在玩，大声道：“李建霖，还不给他们换衣服啊。” 李建霖嘴上应着：“马上，马上。” 心里嘀咕着，有了孩子后，他的称呼从霖哥，老公，现在变成李建霖了。 心里有点微微的涩意，晚上可得跟他媳妇儿好好说说了！ “不能玩了啊，咱们得穿衣服，下楼去了，等下客人都来了。”李建霖收拾好情绪，手上动作不停地给两个孩子换衣服。 赵宜欢看李建霖有条不紊的，脸上高兴了。 李建霖比她细心，两个孩子洗澡，穿衣服一般是他弄，她先前坐月子，李建霖不让她动手，后面她还没学会，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孩子要换衣服，她也要换，穿了一个月的睡衣了，自己都感觉自己邋遢。 特意找出了结婚时穿过的女士列宁装，赵宜欢最近在李建霖的赞捧下，以为自己喂了一个月的奶，瘦了不少。 信誓旦旦能穿下以前的衣服的，结果，刚刚套上去，就卡住了，根本拉不下去，顿时傻了眼。 “霖哥，这衣服小了。”赵宜欢语气里都透着不可思议。 李建霖回头一看，衣服卡在胸口那里了，便道：“你现在还在喂奶呢，穿不下也正常的，没事儿，咱们换一件，等再过几个月，肯定能穿上了。” 真的吗？赵宜欢有些怀疑，也没办法了，找出一件宽松的白色格子的上衣，再一条宽松的灰色裤子，就这样吧。 抬眼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的人是胖了不少，不过，珠圆玉润的，行吧，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两个小宝贝换好衣服了吗，姐姐来了哦。”门外响起了李建琪的声音。 “换好了，小姐姐快进来吧。”赵宜欢道，把房门打开了。 “小铃铛来了呀，今天这个辫子怎么这么好看呀，舅妈抱抱好不好呀。”赵宜欢伸出手去抱小铃铛。 小铃铛一岁多了，有点认生，见赵宜欢要抱她，猛地转过身去，又扑进了李建琪的怀里。 “你个傻姑娘，不是要看弟弟妹妹吗，舅妈带你去看啊。”李建琪无奈道。 小铃铛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头上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行吧，你个没出息的，要你爸爸抱吧，妈妈看弟弟妹妹去了啊。”李建琪说着，就把她递给了俞辉。 凑到床边一看：“哎呀，咱家这俩龙凤胎长的够快的呀，大变样了啊。” “让姑姑看看，嗯，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对不对呀。”回应她的，是龙凤胎咿咿呀呀的奶声。 “姑姑一人给一个红包，你俩快快长大哦。”李建琪说着，在孩子的上衣口袋里，一人放了一个红包。 小铃铛见妈妈去看别的小朋友了，顿时吃醋了，忙伸出手，要让妈妈抱。 李建琪无奈一笑，把小铃铛也抱到床边：“跟弟弟妹妹玩吧。” 小铃铛也喜欢龙凤胎脚上的虎头鞋，小手扣着鞋子上的老虎眼睛，玩的不亦乐乎。 “二哥，二嫂，你俩挺会养孩子的啊，这才一个月，这俩个小家伙都快八斤了吧。”李建琪抱着小铭铭颠了颠。 “没称过，每天看着差不多吧。”赵宜欢笑道。 “那比小铃铛那个时候可长的快多了，小铃铛出了月，也才八斤多，她生下来可重多了。”李建琪道。 有了孩子，凑在一起都是聊着养孩子的话题了。 又聊了一会，李母在楼下叫了：“快下来了，客人都快来了。” “诶，就来。”李建霖答应一声，跟赵宜欢一人一个孩子，抱着下楼了。 楼下客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邻居了，都是机械厂家属院的熟人。 “呦，这个是哥哥吧，这个就是妹妹。”龙凤胎一出场，就受到了大家的欢迎。 这俩孩子也还不认生，谁抱都行，逗的大人们笑个不停。 客厅里热热闹闹的，李建霖四周张望了一遍，凑到李母面前，疑惑道：“我爸呢？” “你爸呀，接你爷爷去了。”李母笑眯眯地道。 “爷爷，他老人家来了？”李建霖也高兴，他都好几年没见过他爷爷了，去年也没去拜年。 “可不是，听说咱家龙凤胎满月，你爷爷欢喜啊，一大早就让人订了飞机票，非得过来看一眼。“李母得意极了。 她公公，虽说是离休的老首长了，但地位摆在那里，谁不尊敬着啊。 他们几个妯娌小姑，就他们家龙凤胎有这个面子，李母能不高兴吗？ 第122章 满月酒(三) 客厅里热闹极了，好几波邻居，来来往往的。 突然，门外响起了汽车的刹车声，李母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连忙拉着李建霖跟赵宜欢去门口迎接着。 赵宜欢抱着哥哥，打门外看去，李父停下车，马不停蹄地又去开车门，还来不及碰到车门，里头的人已经自己开了车门走下来了。 李老爷子是个严肃的老人，脸上没什么笑容，嘴角紧紧地抿着，看的出来，身体还很硬朗，背脊挺得直直的。 跟来的勤卫兵想去扶他，他不让，自己挺直了背，大步走着。 “是这栋房子？”老爷子看向李父。 “对，就是这里，爸您请进。”李父忙上前来。 李母也连忙上前去迎接公公：“爸，您来啦，这一路还好吧？” 老爷子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她这个儿媳妇的面子。 老爷子向来如此，李母都习惯了，脸上笑容不变地又介绍起赵宜欢来：“这是您孙媳妇儿，建霖的媳妇儿。” “爷爷。”赵宜欢赶紧跟着李建霖一起叫人。 李建琪跟俞辉也抱着孩子，笑着叫：“爷爷。” 老爷子对着他们，脸上表情缓和了点：“嗯。” 又去看他们手里抱着的孩子，这会儿倒是高兴了：“这俩孩子生的好。” 老爷子难得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连李父脸上的表情的透着欢喜。 连忙将老爷子迎进了客厅，客厅里，还有好几个邻居在，见李家来了这么一位尊客，好奇地看了看，又赶紧告辞了。 小铃铛有点怕生，见着这个严肃的太爷爷，哭个不停，李建琪跟俞辉只好带着她去外头哄去了。 家里安静下来，李母忙着给老爷子端茶倒水，李父也去招待跟来的两个勤卫兵。 老爷子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就连跟老爷子住一个地方的李家大伯都是才知道老爷子来了金市。 赵宜欢跟李建霖坐在沙发上，陪着老爷子。 老爷子年轻时枪林弹雨里头过来的，身上的气势赵宜欢都有点怕。 李建霖还好，毕竟是自己的爷爷，上去说着话：“爷爷，您在疗养所住的还好吧？” “还行，都是老战友了，有人说话。”老爷子淡淡地道。 见李建霖还要问，老爷子沉声打断他：“净问些不中听的，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 李建霖心里一窒，他就问了一句！ 见老爷子凉凉地朝他看过来，李建霖连忙赔笑着，把手里的闺女儿抱过去点：“这是妹妹。” 老爷子表情化开了些，朝小薇薇露出一个笑，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银锁来，：“这是你奶奶留下的。” 他奶奶啊，李建霖没什么印象，他出生前，他奶奶就过世了，就见过一两回照片，印象里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 老爷子脸上也透着些怀念，又摸了摸银锁，将它放在了薇薇的衣兜里：“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赵宜欢看着老爷子，不免有些动容，这也是一个疼爱曾孙女儿的太爷爷吧。 “谢谢太爷爷。”李建霖握着薇薇的小手道。 可能是祖孙投缘，薇薇对着老爷子张着嘴巴笑了。 老爷子温和一笑，示意李建霖把孩子放他手上。 李建霖连忙答应一声，把小薇薇放在她太爷爷的手上。 老爷子乐呵呵的逗着曾孙女儿，薇薇也给面子，没有哭闹。 逗完了曾孙女儿，也没忘记还有个曾孙子，把薇薇还给李建霖，就转头去看旁边的赵宜欢。 老爷子这会儿表情柔和，赵宜欢也不惧了，忙笑笑，道：“爷爷，您也抱抱哥哥。” 老爷子伸手接过：“哥哥叫什么？” “哥哥叫李叙铭，妹妹叫李叙薇。”赵宜欢答道。 李建霖又跟老爷子解释了是哪几个字，还着重说了，他爸也取了一个字。 老爷子点点头：“你爸这些年总算有点长进了。” 这话赵宜欢和李建霖可不好答，就低头笑笑。 好在老爷子也就随意一说，也没深究。 逗了逗小铭铭，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军功章出来：“这是我的第一枚军功章，那个时候啊…” 老爷子脸上有着怀念，说了句，又不说下去了，只说：“你们给孩子收好。” 铭铭可能是觉得好玩，都不需要爸妈给他收着，小手无意识地挥着，一把抓了过去，紧紧地握着。 “这孩子好，好啊。”老爷子见了，大笑着。 “爸，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李父恰好进来。 老爷子没答，抬眼望去，看到了李父旁边的中年人。 李父正想说话，就见那人笑着走过来：“老首长，我是廖成啊，您还记得我吗？” 老爷子站起来，笑着点点头：“记得，你是一连的那个廖成啊。” “诶，对，就是我，老首长您记性真好。”廖成连忙上前去，紧紧地握着看这些地手。 “你后来转业了，去哪里了啊？“老爷子目光如炬地问道。 “去了好多地方呢，现在在金市，这不，听说您来了，我就想着来拜访拜访。”廖成道。 老爷子点点头，喝着李母泡的茶，跟廖成坐在沙发上聊天。 赵宜欢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个廖成竟然是他们金市的市长！ 看市长都得来拜访老爷子，态度还这么诚恳，赵宜欢这才对老爷子的社会地位有了清楚的认知。 就在赵宜欢低头思考的时候，就听老爷子提到了他俩，指指李建霖：“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 李建霖心里不赞同，但这会儿也不敢多说，家里孙子辈的，就他没有进部队了，对老爷子来说，就是没出息。 连忙站起来打招呼：“廖市长好。” “好，年轻人是个有出息的。”廖市长笑道。 “他没什么出息，娶个媳妇儿还不错，生了对龙凤胎呢。“老爷子高兴地给廖市长指了指自家的龙凤胎。 廖市长看看赵宜欢，又转头去看两个孩子。跟着夸赞道：“不错不错，这俩孩子看着就机灵，不愧是老首长的曾孙。” 老爷子大笑道，又说起了铭铭现在手里还紧紧握着军功章的事，笑容里都是得意。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都震惊到了，老爷子的军功章，给了个孩子！ 赵宜欢不懂，其他人可是知道的，这枚军功章意义非凡。 廖市长不由得再次正视了下这一家四口。 第123章 新工作 李老爷子吃过午饭就走了，来也匆忙，去也匆忙。 廖市长想让他参观下金市，他老人家都拒绝了。 送走老爷子跟廖市长一行人，邻居也都散了，李厂长又看了看孙子口袋里的军功章，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爷子怕不是兴之所起，突然来了这么简单，这枚军功章你们收好了。”李父郑重地说道。 “好。”李建霖跟赵宜欢用力地点点头。 俩孩子的满月酒过去了几天，就在赵宜欢急着产假就要结束了，工作关系还在榕城纺织厂的时候，李父带来了好消息。 “欢欢啊，你的工作调动了，廖市长的秘书亲自给我打的电话，就在梧县县工业办。” “梧县？”赵宜欢疑惑道。 她一个纺织厂的会计，去工业办？ 李父笑呵呵地点点头：“梧县就在金市下面，隔的还算近。” 李母担心道：“再近，这也不能每天往返啊，俩孩子还要吃奶呢。” 李建霖想了想道：“汽车站倒是有直达的班车，就是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个小时去了，这么奔波，也太累了。” 李母也埋怨道：“怎么安排到那里去了，就近安排在哪个厂里多好呀。” 李父看了一眼李母：“爸的目光可比咱们要长远。” 李母这才没说话了，老爷子这么些年，枪林弹雨的走过来的，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老战友可都没有他过得这么好的。 说没有点智慧，那她是不信的。 “欢欢呀，咱们暂时克服一下困难，往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李母安慰道。 “好，我知道的。”赵宜欢点点头。 她是一个没有大志向的人，现在老爷子给了这么一个平台，那她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看两个孩子，越来越大，白天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正跟爷爷奶奶玩呢。 老爷子能想着给她安排工作，怕也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了。 她好好工作，也给孩子打个好基础吧。 “就是，我要去上班了，妈，您一个人带孩子，带的了吗？”赵宜欢担忧道。 “嗐，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李母正想说，没问题的。 就听李父道：“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那还是去那边租个房子好了。” 想着孩子还要吃奶，李母也是这个意思，李建霖呢，他当然想天天看到老婆孩子了。 但是，他的意见不重要，况且，他也舍不得赵宜欢天天这样奔波。 这事儿就这样定下来了。 …… “那我们要都去梧县了，你会不会想我们啊？”晚上俩孩子睡了，赵宜欢靠在李建霖的怀里问道。 “当然会想了，这还要问。”李建霖不假思索地回道。 他也舍不得她们啊，一天没见，心里就不得劲，这要是好几天都见不着，那他还不得想疯了啊。 见赵宜欢也愁着脸，李建霖笑道：“你们不回来，我还不会去看你们啊，再说了，又隔的不远，大不了，我来回跑呗。” 听他这样一说，赵宜欢的眼睛噔地一下就亮了：“你说的啊，可不能食言。” 李建霖摸摸她圆润的脸颊，点点头。 赵宜欢本来就白，月子里养的好，越发的粉粉嫩嫩的，抚着她的脸，李建霖不由得又有了些想法。 上回那次他还有点惦记呢。 …… 这次调动的事很快，赵宜欢都没回榕城纺织厂，就直接要去梧县报到了。 李建霖已经提前在去那里租好了房子，赵宜欢听他描述的，房子还可以，跟榕城差不多的小院子。 离县政府也还算近，工业办就在县政府里头。 去报到这天，李建霖跟李父都特意请了假，送他们去大大小小去梧县。 俩孩子出门，那可是大搬家，东西多得不行。 李母看着客厅里大包小包的，不禁埋怨起李父来：“我说让你开你那车，你就是不愿意，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啊。” 李父无奈一笑，又严肃道：“那是单位的公车，公车私用那是不可以的，上次生孩子那是紧急情况，这次，绝对不行。” 李母撇撇嘴，就他李经明正直！ 跟他说不清，李母骂了一句，又去楼上拿东西去了。 “咦，建霖呢，他不在家收拾东西，上哪儿去了？”李母上楼去，看房里就赵宜欢守着俩孩子，不禁问道。 “霖哥去厂里运输队了，听说今天运输队有出外勤的，他去问问，有没有经过梧县的。”赵宜欢道。 “那感情好，还是建霖脑瓜子转的快，不像他爸那个死脑筋。”李母说起这个就来气。 别人家好多这样干的，就他不行！ 李母又抱怨了几句，见俩孩子醒了，正睁着眼睛朝她看呢，顿时脸上又笑开了。 “妈，欢欢，运输队的肖开明，肖哥，刚好下午要去梧县送趟货，咱们跟他一起去就行。”李建霖过了会儿就回来了，高兴地道。 “那就好，那我也就不犯愁了。”李母松了一口气。 又去逗床上的两个小家伙：“你俩可真是有福气的，干啥都有人帮忙。” 床上的俩小家伙可还不懂，咿咿呀呀的跟他们奶奶说话。 下午才去，也就不着急了，李母逗完孩子，又指挥起了家里两个男人：“你俩先把东西搬去运输队，等下直接就能走。” 李父看眼地上那大包小包，也是头皮发麻：“要不，我去让小肖把车开过来好了。” 李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刚刚不是才说了不能这样干吗？” “那怎么能一样，这是顺便。”李父说着，赶忙跑出门去了。 “假正经。”李母在后面笑骂了一句。 吃过午饭，运输队的肖开明直接把车开了过来，特别热情地帮着把东西放上车。 李母跟赵宜欢抱着孩子，挤在副驾驶，李父跟李建霖就坐后面车厢里头去。 “往后多久回来一回啊？”孙婶子站车边上问道。 “想回来回来了。”李母笑道。 “我都舍不得你家这俩孩子，等下回回来，怕是又大变样了哦。”孙婶子笑道。 “越来越大了嘛，来，跟孙奶奶再见。”李母握着铭铭的小手道。 “再见啊，乖乖啊。“孙婶子笑着跟他们挥手。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梧县，赵宜欢看看时间，是挺近的，五十来分钟吧，李建霖骑自行车打个来回也不是不可以！ 第124章 程胜男 阳光打在碧绿的叶子上，金黄的花瓣上，熠熠生辉着。 赵宜欢抬头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使劲儿嗅嗅空气中的香味儿。 “好香啊，这院子里的桂花树可真不错。”赵宜欢夸赞道。 李母也颇为赞同，俩孩子路上睡了一路，这会儿醒了，正挥着小手呢。 “你俩是不是也闻到香味儿了啊？”李母逗着孩子。 李建霖跟李父在后头搬东西，车子进不来这种小路，只能停在路口。 “怎么样，我来租房子的时候，这桂花树刚好开花，我就说你们会喜欢的吧。”李建霖得意道。 是还不错，院子也有点空间，这房子的主人也是刚刚搬走不久，院子里没什么杂草。 就是人家没有种菜，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让他们种。 不过，带着俩孩子，估计没有谁有空了，赵宜欢想着。 李建霖跟李父俩人把东西搬进屋里，赵宜欢抱着小薇薇走进去，格局跟他们在榕城时的差不多，还多了一间房呢。 厨房，厕所都有，房主家具都没搬走，真的是拎包就能住了。 “这房子还不错，多少钱一个月啊？”李母问道。 “每个月八块钱，水电费咱们自己交。”李建霖回道。 李母点点头，这么宽敞的房子，距离县政府又近，这个价格，也是很优惠了。 李建霖先去打水，把他们要住的房间擦拭了一遍，又铺好床，把俩孩子安顿好，赵宜欢得先去单位报到了。 “要我陪你吗？”李建霖问道。 来的路上赵宜欢就看到县政府的大门了，走路最多也就五分钟，遂摇了摇头。 出了大门，往右拐了十几步，就是大马路了，直直地往前走，没几分钟就看到县政府的大门了。 铁门上头立着梧县县政府几个大字，赵宜欢深吸一口气，走到边上的门卫室，打听道：“大爷，我是来工业办报到的，请问怎么走啊？” 门卫大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给她指路道：“你直走，右拐，有栋小平房，第三间，门口挂着牌子呢。” “谢谢大爷啊。”赵宜欢听清楚了，笑道。 门卫大爷摆摆手，继续扇着手里的老蒲扇。 赵宜欢抬脚往里走，毕竟是县政府，里头还算宽敞，左手边就是一栋还算新的三层楼房，心里有点奇怪，这个工业办怎么不在这栋办公楼里头呢。 接着往里头走，小平房就在前边儿，赵宜欢走近一看，房子有些年头了，红砖都有些掉渣了，房门也露着风霜的痕迹，蹙了蹙眉，走到第三间门口。 上头挂着工业办的一个小牌子，赵宜欢整了整衣服，敲敲门：“咚咚咚。” “进来。”里头一个生硬的女声响了起来。 赵宜欢心头微动，又扬起一个笑容来，推开了门。 里头还算宽敞，里外各一扇窗子，里头摆着两张办公桌，靠近里头窗子的办公桌旁坐了人。 是个短头发，看起来就很严肃地中年女人。 那人看见赵宜欢，蹙了蹙眉：“你是来工业办报到的？” 赵宜欢赶忙点头，把自己的调动通知从包里拿出来，双手递过去。 那人伸手接过，扫了一眼，又看看赵宜欢，蹙了蹙眉：“你是才毕业的？” 赵宜欢摇摇头：“我是从榕城调过来的，刚休完产假。” 这样啊，倒是看不出来，那人道：“我姓程，程胜男，是工业办的主任。” 赵宜欢忙打招呼：“程主任您好。” 程主任伸手打断她，表情严肃道：“你也看到了，整个小平房就只有工业办在这里办公，一目了然，工业办不怎么受县里的重视，我也就是一个光头主任，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可以现在就去提。” 什么？赵宜欢睁圆了双眼，第一天来报到，就遭到了领导的劝退！ 赵宜欢静默了几秒，道：“程主任，既然领导给我分在这里了，我就跟着您干了。” 程胜男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行，既然你愿意留下来，就好好干。” 赵宜欢重重地点了两下头，来都来了，能不好好干吗？ 就听程胜男又道：“你前头那桌子是你上一任留下的，他来了两天，桌子还没收拾利落，人就跑了。” 啊？赵宜欢脸上有些慌。 程胜男讥笑道：“来了两天，见工业办没什么出路，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又看看赵宜欢，嫩生生的样儿，道：“你要是想走，就早点儿走啊。” 赵宜欢笑着摇摇头，指了指前头那张桌子：“我就坐这儿了。” “那行，你收拾下吧，我等会儿带你去人事科办理手续。” “谢谢程主任。”赵宜欢点点头，这个程胜男主任，脸虽然严肃，但行动一点儿都不严肃。 “不用谢，你往后好好干活就行。”程胜男抿着嘴角道。 看赵宜欢正准备收拾桌子，还好心地给她拿了一块抹布出来。 “咱们工业办是去年成立的，这是市里下发的通知，县里呢，为了应付上头，就随意的在小平房这里安了一个工业办，具体也没有啥事，所以呢，也留不住人。”程胜男郁郁道。 有关系的人都想去有油水，有前途的地方，谁想在这儿坐冷板凳啊，程胜男也理解，无所谓，反正这个工业办，也就是一个名头。 赵宜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禁问道：“程主任，那您以前在哪里工作的啊？” “我啊？畜牧局！”程胜男略带嘲讽的语气道。 好吧，畜牧局，赵宜欢低头笑笑，这个跨度似乎还挺大，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差不多。 “我以前是干会计的。”赵宜欢笑道。 程胜男看向她，淡淡地道：“那咱俩差不多。” 说完，看赵宜欢卫生搞得差不多了，又带着她去了人事科。 人事科在办公楼二楼，科长何柱生见程胜男带着个人来，也没什么好奇感，手脚麻利地就给办好了手续。 “记得去派出所，把粮油关系迁过来啊。”何柱生就提醒了这一点。 赵宜欢点点头，这事儿她办过两回了，虽说有一回是李建霖办的，但这事儿也算清楚了。 又去后勤部领了些办公用品，程胜男就道：“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先这样儿，明天八点，照常上班儿啊，对了，带好饭盒，食堂有早餐和中餐，自己只要出一半粮票和钱就行。” 赵宜欢眼睛一亮，不错呀，工厂还得自己买呢，看来，政府单位还是好很多的嘛。 第125章 箩筐 第一天报到，在迷迷糊糊中，就这样结束了。 晚上，李父已经回去了，李建霖特意多留一晚，陪陪他们。 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李建霖揽着赵宜欢的身子，问道：“怎么样，今天？” 赵宜欢抬眼看看他：“感觉不是很妙啊。” 又说了说今天在工业办的所见所闻。 李建霖也蹙了蹙眉，这不应该啊，还是道：“没事儿，你就好好干，就跟着你们程主任干，咱们先学学。” 赵宜欢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说完工作的事儿，李建霖的手慢慢往下滑，赵宜欢一把抓住他：“明天你还得早起，回去上班儿呢。” 李建霖笑笑：“放心吧，我起的来。” …… 隔天早上，赵宜欢一起来就摸到旁边的被子已经没有热度了，看来，李建霖早就起床回金市了。 唉，现在可好，分居两地了，赵宜欢叹了口气。 又去看两个孩子，孩子睡在最里边，一家四口每天挤挤挨挨的睡着。 孩子还算乖，一晚上也就起来吃一顿夜奶了，赵宜欢挨个儿亲亲他们的脸颊：“妈妈的乖宝宝呦。” 妹妹醒的最快，妈妈刚亲了她的脸，小手手就开始扭麻花了，没一会儿就给自己扭醒了，睁开眼就看了妈妈，咧开嘴角，笑得那叫一个好看哦。 哥哥是个跟屁虫，妹妹醒了，他也跟着睁开了眼睛，先是看到妈妈，笑了笑，接着，小手碰到了旁边的妹妹，人马上翻了翻，看着妹妹去了。 赵宜欢看得有趣，这是在肚子里就培养的默契啊，哥哥跟妹妹，玩的不亦乐乎的。 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赵宜欢心里看不到李建霖的失落感都消了一大半。 “欢欢，是孩子醒了吗？”门外，李母问道。 “妈，孩子醒了。”赵宜欢道。 听到孩子醒了，李母就推开房门进来了。 “你快去洗漱吧，第一天上班儿别迟到了，这里我来就行。”李母道。 赵宜欢点点头，穿上鞋子就下了床：“对了，妈，早餐我去外头买吧。” 又想起早餐来，她是能去单位食堂吃，李母带着俩孩子可没法儿做。 李母点点头，带着俩孩子，她也是分身乏术了。 赵宜欢洗漱去了，李母给俩孩子穿衣服：“起床了，奶奶的两个小宝贝。” 李母伸手去抱，薇薇跟铭铭还在那里踢踢腿腿儿，玩的开心呢。 李母手脚快，等赵宜欢洗漱完，俩孩子都穿好衣服，正躺床上等着喝奶呢。 早上这顿，赵宜欢晚上喂了，已经没有奶了，两孩子就只能喝奶粉了。 李母手里拿着奶瓶：“妈妈没空啊，奶奶只能一个一个喂，今天谁先喝呢？” 两孩子看着奶瓶眼睛都放光，小手手举的高高的，抓呀抓呀的。 “铭铭，妹妹小，今天妹妹先喝行不行呀？”李母对着俩孩子问道。 铭铭可不会回答，李母也就是这么一问，抱起薇薇来，就把奶瓶塞进了她嘴里。 薇薇大口大口的喝着，眼珠子还在转，要去看她哥哥。 这个小人精，李母用下巴点点她的额头。 铭铭这孩子，比起薇薇来，性子没有那么急躁，没先吃着，倒也不哭，就那样安静地看着。 嘴巴一叭一叭的，看得出来，他也饿了。 看得李母心口一阵柔软：“哦，咱家铭铭乖啊，再等等，很快就到你了啊。” 给薇薇喂完了奶，李母又拿起铭铭的奶瓶，小家伙也是等不及了，看到奶瓶，一口就给咬住了。 李母忙着，赵宜欢急急忙忙又赶着去买早餐，国营饭店走过去也要十来分钟。 赵宜欢买了点包子馒头，想着明天还是早点起床自己做得了。 回了家，把早餐放桌子上，赵宜欢还得赶着去上班儿。 第一天上班，手忙脚乱地，家里两个孩子，大人也是不得空闲。 一边走，一边吃，到了办公室门口，刚好吃完。 程胜男已经在办公室了，见了她，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去食堂吃啊？” 赵宜欢苦笑下：“家里两孩子呢，我爱人在金市工作，我婆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帮她准备早餐。” 程胜男点点头，道：“你可以在咱们食堂打回去的，也是给粮票的，多打一份儿，没什么关系。” 这样啊，赵宜欢眼睛一亮，那就好，她还想着中午李母的饭怎么解决呢。 “对了，程主任，我孩子还要吃奶，我等会儿可以回去一趟吗？我很快就来，不耽误事儿。”赵宜欢又问道。 “可以的，这点没事儿，哪个单位都一样的，谁家还没生孩子了，你快去快回就行。”程胜男爽快道。 听她这样一说，赵宜欢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还怕来了一个新的单位，领导不好说话呢。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昨天领到的办公用品，两本笔记本，一支钢笔，一瓶墨水。 赵宜欢看着桌子的东西，有点发愣，这做什么呀？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事儿。 “程主任，有什么是要我做的吗？” 程胜男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沉思了一会儿，扔给她一本笔记本。 赵宜欢接过，翻看了两页，不由得认真看起来。 这本是程胜男自己做的记录，整个梧县的产业，农作物种植，各类营收。 赵宜欢看了下，一个县城，只有两个工厂，还是比较小型的造纸厂和印刷厂。 县城里供销社，国营饭店，副食品店也只有一个。 梧县距离金市已经算非常近的了，这个经济确实也算是落后的了。 果然，下面就有标注，金市一共六个县城，梧县排名倒数第二。 工业办啊，按理来说，就是要发展工业产业的，可是，按照这个本子的新旧程度，程胜男主任怕是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年的冷板凳了吧。 又翻看了两页，来不及细想，赵宜欢只觉得胸口胀的疼，看一眼时间，十点半了，到了俩孩子吃奶的时间了。 连忙跟程胜男请了假，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家。 “咦，你回来了啊，我正想着，用箩筐挑着一边一个，去你办公室找你呢。”李母笑道，指了指堂屋里的箩筐。 两个箩筐，里头李母还垫了一个红色的花褥子，两孩子一人躺在一个箩筐里，正咧嘴笑呢。 赵宜欢先把哥哥抱出来喂奶，也不能总是先喂妹妹呀。 “哪里来的箩筐啊？”赵宜欢问道，家里好像没有啊。 “嗐，隔壁的蒋大姐看我们新来的，过来串门，见我抓瞎呢，就把她家的箩筐借给我了。”李母得意道。 赵宜欢点点头：“那挺好的，能认识个新邻居，您也不至于太无聊。” “可不是。”一天天的，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无聊啊。 一边喂奶，一天听李母说起这个蒋大姐，她得称呼蒋婶子了，家里大儿子也在县政府工作，她就在这儿帮着看孩子。 蒋家孩子一个大的，已经送去托儿所了，还有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就蒋婶子在家看着。 给俩孩子喂完了奶，嘱咐李母，午饭她带回来，赵宜欢又得赶着去上班儿了，还好工作清闲，不然，可真是头都得晕。 刚进办公室，就听程胜男高兴地道：“走，上会议室开会去。” 语气颇为扬眉吐气，赵宜欢疑惑地看向她，她才出去了半个小时不到，怎么感觉，整个办公室就变天了呢？ 第126章 任务 赵宜欢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跟在程胜男后头。 会议室在办公楼的三楼，一路上，碰到几个也要上楼上去开会的人，见到程胜男都笑着说着：“恭喜啊，程主任，苦尽甘来啊。” 程胜男抿着嘴笑笑：“有什么可恭喜的，不过就是，有新工作任务罢了，要开始忙起来了，到时候，还需要各位多多帮忙才行啊。” 这几人都一副干部的打扮，中山装的上衣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 听程胜男这么一说，都打着哈哈：“好说好说，都是为了工作嘛。” 赵宜欢打眼看过去，好像，女干部就只有程胜男一个，站在一群人中间，挺显眼的。 几人聊着天，突然，有谁来了一句：“王书记，杨县长来了。” 众人立马停住了说话，赶忙各就各位，进了会议室，找到自己的椅子。 会议室还算大，上头是领导坐的，领导对面就是好几排椅子，赵宜欢跟着程胜男，就坐在程胜男的后头。 “同志们，大家都来齐了啊，那会议开始，今天这个会议呢，是市里紧急下发的任务，说的，就是我们的工业办。” 赵宜欢看过去，领导那排都立着一个牌子，现在说话的是杨立德县长。 旁边还有王青山书记，伍县长，易县长，下面一排的主任，科长，看来，县委领导是齐聚一堂了，这个会议还挺重要的。 提到了工业办，赵宜欢都来不及把领导的脸认熟，赶忙记起笔记来。 “我们工业办呢，是去年成立的，由程胜男担任主任，这也是当初市里下发通知，让我们成立的，这个出发点是好的，现在咱们国家的饥荒缓过来了， 人民也不用饿肚子了，就要开始发展我们的工业，促进我们的经济发展，但是呢，我们确实有负上面领导的重托，没有把这个工业办用到实处。”杨立德县长说着，停顿了下。 又道：“现在市里是对我们提出了批评的，希望我们改正，尽快让工业办运作起来，争取早日能做出成绩。” 杨县长一说完，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程胜男也是一脸的严肃。 “刚刚杨县长也说了，市里已经对我们提出了批评，那这里我插一句嘴啊，咱们县的经济在全市来说，算是落后的，倒数第二，也就比萍县好一点点，萍县那是偏远地区，荒郊野岭的，咱们也不能跟它去比不是。 我希望啊，到年底，咱们县的综合排名能够超过园县，咱们一步一步来，争取早日做出成绩，给市里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咱们自己也脸上有光不是？”王青山书记沉声道。 下面的人只能点头称是，接着王书记又点名了程胜男：“程主任，妇女能顶半边天啊，这事儿，能不能行？” 程胜男额头一跳，站起来，郑重道：“行，我们一定好好干！” 听到这话，王书记笑了笑：“好，那你们工业办散会之后就开始拟计划，我们县委开绿灯，尽快审核，咱们争取早日让工业这一块儿运作起来。” “对了，工业办好像就只有两个人吧，人员不够的话，你就找何科长去要，让他给你们调配下。”王书记道。 被点到名的何柱生眉心一跳，赶忙笑着应道，心里嘀咕着，就工业办那地方谁愿意去啊。 县里现在是重视起来了，可要出不了成绩，第一个被批的就是工业办的人！ 这么多年县里都是这个样子，这一时半会儿的能起来？ 何柱生转着手里的钢笔，低头默默无语。 会上，王书记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赵宜欢一一记在笔记本上了，到时候需要，就得找这些人去。 一场会开到了午饭时间，散会后，程胜男又被王书记叫走了，赵宜欢赶忙跟在一群人后边儿，快速下了楼。 先是回办公室拿了饭盒，接着去食堂打了两个人的饭菜。 机关大院的伙食还是不错的，红烧冬瓜，青椒炒肉，还有一个小青菜。 食堂也要收票，打了四两饭，给了二两粮票。 菜只需要给一两的肉票，另外总共给三毛钱。 比起外头那可是便宜多了，油盐酱醋的，这样一算，比自己在家做都划算。 工作又开始忙起来了，赵宜欢想着，以后，全家就吃食堂算了。 把饭送回去，赵宜欢跟着李母一起吃完，眯了一会儿，又要忙着上班儿去了。 急急忙忙的，赵宜欢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在家闲着也愁，上班了吧，又实在是有点累。 尤其是李建霖也不在身边，家里两个大人看俩孩子，她还要上班儿，确实有点累了，但是吧，精神上还是比较满足的。 下午睡了一觉，赵宜欢感觉自己又精神了，跨进办公室，见程胜男已经来了，便问道：“程主任，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程胜男敲着额头，听见声音抬了抬眼：“中午我跟王书记立下了军令状的，要是咱们工业办不能做出成绩来，那工业办就得撤！” 啥，赵宜欢瞪圆了眼睛，她，才正式上班儿第一天啊！ 程胜男看她那副有些滑稽的表情，心里松快了点，笑道：“放宽心，走一步看一步，还有这么长时间呢。” 赵宜欢点点头，也是，才说过的事儿，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又听程胜男道：“这段时间，我也做了不少调研，咱们县里要发展工业，我觉得啊，咱们县里的山不错。” 看赵宜欢还没回过神，程胜男示意她坐下来，又接着讲：“现在城里的家庭啊，手里头不一定缺钱，但缺票，有的拿着钱，都没有门路买到东西。” 赵宜欢看看她，说起这些来，眉飞色舞的，精神极了。 “您是说，咱们要把山林利用起来，准确的说是把山里的木头利用起来？” 程胜男目光一亮，看着赵宜欢：“对！” 赵宜欢低头想了想，确实，家具票一票难求，他们结婚那会儿，还是在信托商店买的二手的呢。 要是，他们县能开办一个家具厂，那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在笔记本上慢慢地写下家具厂这三个字。 程胜男见了，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平日里总是板着的脸，这会儿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第127章 父爱如山 程胜男拿过笔记本，手指抚摸着那三个字，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觉得，开办家具厂这事儿能行吗？”程胜男虽然已经在心里想过很多遍了，但这会儿不免还是有些犹豫。 赵宜欢思索了一会儿，又翻看了下程胜男那本笔记本，道：“梧县山林不太多，但是，交通运输很方便，这是我们的优势，开办家具厂这事是可行的。” “而且，家具厂其实不需要太大的投资，乡下好的木匠很多，可以招工到城里来，刚开始也不需要什么机械设备，木匠自己就有一套工具。”赵宜欢点着笔记本说道。 越说，程胜男的眼睛就更亮，这真的是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而且，咱们可以跟公社合作，比如说林木公社，山林多，木头多。”程胜男补充道。 “是的。”赵宜欢点点头。 两人越说越高兴，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家具厂冉冉升起，带来巨大营收的盛况了。 “行，那我写计划，拿去给领导审批，你就先把这个招工计划写出来。”程胜男道。 赵宜欢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个场地呢？” 程胜男思考了下：“看领导能给我们批哪里吧。” 梧县县城里也有不少空地，城郊也有，看领导怎么批了。 “那行，我就先起草下招工计划，招多少人，还是要看领导批多少去了。”赵宜欢道。 程胜男点点头，开始马不停蹄地写起了开办家具厂的计划来。 赵宜欢也转过头来，低下头忙了起来。 下班铃一响，赵宜欢看看还在忙的程胜男，把桌子上的笔记本塞进包里，歉意道：“程主任，我先走了啊。” 程胜男这才抬起头，看看手表，哦，五点半了，到下班的时间了，今天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知道赵宜欢家里还有小孩子，程胜男点点头：“你先回吧。” 赵宜欢答应一声，背起包就往家里冲。 “哇哇哇哇～～”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俩孩子一声比一声大的哭声了。 “怎么了，怎么了？”赵宜欢走进房间，问道。 “饿了，一分钟都等不了，家里没有凉开水了，热水瓶里的水太烫了，我倒了出来，还在晾着呢。”李母急出了一头的汗。 赵宜欢无奈一笑，这俩孩子，尤其是妹妹，那是一秒钟都不行，要吃了，马上就得要吃到。 “妈，我喂奶好了。”赵宜欢道。 李母看看这两个嗷嗷待哺的臭崽崽，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还好你回来了，这要是再等下去，这俩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赵宜欢抱起哭的最大声的妹妹，先给她喂了。 铭铭是跟着妹妹哭的，妹妹声音止住了，他也跟着消停了。 “妈，今天我也没买菜，要不，咱们上饭店吃去算了。”赵宜欢建议道。 没办法，李母带着孩子，她又要上班又要喂奶，真的是分身乏术，还好，食堂有早餐中餐。 就是这个晚饭，有点麻烦。 李母也是头痛，这两个小家伙，那真的是离不开一步，只有他们睡着了能清净会儿，但睡着了，她也不放心外出去买菜啊。 “行，咱们去饭店吃去，带俩孩子也出去走走。”李母爽快道。 给孩子喂了奶，又收拾了一番，干干爽爽的抱出了门。 “一家人去哪儿呀，这是？”一出门就碰到隔壁的邻居。 “蒋大姐呀，嗐，我们婆媳俩，带着这俩臭崽子，买不了菜，做不出饭来了，上外头吃去。”李母无奈道。 赵宜欢看过去，李母嘴里的蒋大姐也是位利落的妇女，短头发，手里抱着一个八个多月的胖娃娃。 赵宜欢把手里的妹妹往上颠了颠，道：“蒋婶子好。” “诶，你好你好。”蒋婶子笑道。 蒋婶子理解道：“我去年带着两个孙子，也是忙的都吃不上饭。” 李母笑笑：“可不是，磨人哦。” “快去吧，去晚了，好菜都没了。” 李母跟蒋大姐点点头，婆媳俩就往国营饭店方向去了。 “妈，您跟谁说话呢，快回来吃饭了。”蒋婶子的大儿子，蒋志刚走出来，疑惑地问道。 “隔壁新搬来的，婆媳俩带着俩孩子，龙凤胎呢。”蒋婶子羡慕地道。 “对了，她家那个儿媳妇儿也在你们县政府上班儿呢。”蒋婶子随意道。 蒋志刚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往那边看去，就看到两人的背影。 他知道，这个女的刚来，工业办就有了重用，这怕是，有备而来啊，蒋志刚若有所思起来。 这个插曲赵宜欢婆媳俩可不知道，吃过饭，抱着俩孩子，慢慢悠悠地散着步回来了。 俩孩子难得出来透口气，到了外面，眼睛都不够看了，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看来，这俩小家伙也是个街溜子，就喜欢出来玩。”赵宜欢笑道。 “可不是，家里关着，哪有外头好玩呀。”李母乐呵呵地道。 走到门口，看到大门打开了，赵宜欢疑惑道：“妈，咱们忘记关门了吗？” 李母也奇怪呢，自己明明关了门的啊。 正当婆媳俩踌躇着不敢进的时候，李建霖走了出来：“你们去哪儿了呀，半天找不到个人。” “嗐，我们外头吃饭去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李母问道。 “回来好一会儿了，你们婆媳俩很潇洒嘛，还去外头吃了。”李建霖说着，接过赵宜欢手上的闺女儿，贴贴脸，一腔父爱，都宣泄在闺女儿的脸上了。 “那是家里没得饭吃了。”赵宜欢撇撇嘴，从李母手中抱过铭铭，也塞进了李建霖的怀里。 让他好好亲香亲香吧。 “今天怎么还过来了啊？”赵宜欢忍不住问道。 “想你们了啊。”李建霖大大咧咧的。 李母还在边上呢，赵宜欢拧了下他的腰，让他乱说话。 李建霖痛的哈了一口气，这媳妇儿，下手越来越重了。 李母在后头，看着他们打闹，见他们感情好，心里也高兴。 借口要收拾房间，李母先回房去了。 李建霖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地抱着俩孩子回了房。 “一天没见，想爸爸了没啊？”李建霖忍不住在孩子脸上亲了又亲。 薇薇还好，还咧着嘴跟她爸爸笑。 铭铭已经皱起了眉头，把脸躲来躲去，一副嫌弃地模样。 “还嫌弃你爸爸啊，小臭崽。”李建霖捏了捏铭铭的鼻子。 跟孩子亲香了，李建霖又给孩子她妈也亲了一个。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吃饭了吗？” 李建霖摇摇头，他一下班就坐车过来了，最后一班车。 听到他没吃饭，赵宜欢只能去厨房，又给他煮了一碗面。 第128章 招工(一) 晚上俩孩子睡了，赵宜欢挨个看了一遍，见孩子都睡踏实了，这才转过身看看李建霖。 见他脸上带着疲惫，赵宜欢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李建霖抓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没事儿，还早呢，咱们说说话。” 今天中午他回了一趟家，家里空空的，心里也空落落的，俩孩子生下来之后，这还是他们夫妻俩第一次分别。 他本来想着，隔一天过来一趟，明天再来的，哪想，一下了班儿，腿比身体实诚，直接就去汽车站了。 “好。”赵宜欢倚靠在他怀里，说起了他们工业办决定开办家具厂的事。 仔仔细细说完，赵宜欢抬眼看着李建霖：“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 李建霖把玩着赵宜欢的手指，想了想：“挺好的，好好做，这个是个不错的点子，投入低，好操作。” 听到李建霖也认为不错，赵宜欢眉开眼笑地：“那就好，我还怕到时候要是翻车，就不好看了。” 李建霖刮刮她的鼻子：“这个点子是你想出来的？” “不算，我们程主任也是这个想法，最多算是不谋而合。”赵宜欢道。 “不错呀，咱家赵干事还学会谦虚了啊。”李建霖调侃道，“哦，不对，现在可得称呼赵干部了。” 什么跟什么呀，赵宜欢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拍在李建霖的手掌上。 李建霖用力抓住，笑道：“这是事实呀，你现在可是干部编制了，名副其实的领导。” 见赵宜欢瞪过来了，李建霖忙道：“咱家的领导，领导咱们父子三个。” 哼，赵宜欢小声地哼了声，越来越识相了。 夫妻俩笑闹了几句，赵宜欢还是不忍心他天天这样奔波，道：“明天别过来了，好好休息下。” 李建霖正想说谢谢老婆体恤，就听赵宜欢又道：“你那胡子也要好好收拾收拾了，你家儿子都嫌弃你了。” “儿子嫌弃，儿子他妈嫌弃吗？”说着，就去蹭赵宜欢的脸。 硬硬的胡渣弄的赵宜欢脸上痒痒的，赵宜欢东躲西藏的，忍不住轻叫出声。 还是薇薇不满地嘤咛一声，李建霖这才放过了她。 赵宜欢拍拍胸口，还好孩子没醒来，又瞪了李建霖一眼。 李建霖自知理亏，连忙赔笑。 …… 一夜无梦，昨晚睡得好，赵宜欢在李建霖起床的时候，也跟着醒了。 “再睡会儿吧，还早呢。”李建霖看着赵宜欢道。 赵宜欢摇摇头：“不睡了，我去买菜，晚上也不能总去饭店吃呀。” “也是。”李建霖点点头，没办法，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辛苦你了。”李建霖低声道。 “还跟我说这个啊，咱们互相理解，过好咱们的小日子就好。”赵宜欢温和一笑。 李建霖也笑了，是的，互相包容，互相理解，日子才能越来越好。 夫妻俩收拾好了，一同出了门，赵宜欢去副食品站买菜，李建霖去车站坐车。 车站跟副食品站不在一边，两人在路口分开，看着李建霖的背影，赵宜欢叹了一口气。 又加快步伐往副食品站去，去了一看，都是排队买菜的居民，一大早的，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了。 赵宜欢赶紧排好，看着前面别人手里拿着的红本子，这才想起，还没去办粮油本呢。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最近真的是忙晕了，连这个都忘了。 也不用排队了，直接往回走，想着今天可得抽空去派出所把这个给办了。 路过国营饭店，干脆把今天的早餐给买了。 到家后，看李母正给俩孩子喂奶粉呢。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买好菜了？”李母问道。 赵宜欢摇摇头，说了忘记粮油本的事儿了。 李母也是一愣，她也给忘了：“没事儿，那今晚咱俩又能下馆子了。” 赵宜欢低头笑笑，可不是，只能下馆子了。 匆匆吃过早饭，亲了亲俩小孩的脸：“妈妈上班去了啊，你们俩跟奶奶在家乖乖的啊。” 回应她的是俩孩子咿咿呀呀的婴语。 孩子越来越大了，现在是最喜欢跟大人聊天的时候。 “快去吧，孩子跟我在家你就放心吧。”李母道。 “嗯，我上班儿去了啊。”赵宜欢轻快道。 正是因为有李母在，她才能这么放心呢，李母真是个难得的好婆婆。 到了单位，先是请假去弄了粮油本儿，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写起了招工计划，昨天已经打了不少草稿了，就连晚上睡觉都在想这个。 她很积极，程胜男就更积极了，就听她走进来，高兴地道：“小赵啊，咱们这个家具厂的项目王书记已经签字了，场地都批了，就放在印刷厂旁边。” 赵宜欢回忆了下，印刷厂距离县政府也就不到一千米，还挺近的。 “那可太好了，对了，咱们首次招工批了多少人啊？”赵宜欢问道。 “六个，其中两个木工师傅，四个学徒工。”程胜男道。 赵宜欢正想问，那销售呢？ 就听程胜男说了：“我兼任厂长，你兼任销售。” 呃，赵宜欢不禁把头抬高了一点，她，竟然还能做销售？ “这不是县里没批太多人嘛，刚刚开始，咱俩就辛苦一点，等走上正轨了，就好了。”程胜男安慰道，“对了，咱俩还能领到家具厂的工资呢，不过，就一半儿啊。” 哦，赵宜欢心里叹口气，这也是创收了不是，一份半工资呢。 “这六个木工师傅呢，咱们要面试，招两个正式工，四个学徒工。”程胜男又交代道。 赵宜欢拿出笔记本，一一记了下来。 又跟程胜男讨论了几句，差不多就把这个招工计划写好了。 “那我就把招工启示写出来，下午就贴大门口去。”赵宜欢道。 “行，咱们先迈出第一步，草台班子得先成立起来。”程胜男笑道。 赵宜欢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可真是速度了。 下午，一张家具厂的招工启示就贴在了县政府的大门口。 这年头，能有一份工作，还是正式工作那可太难得了，一个下午的功夫，这事儿就在梧县县城传遍了，很快，各个公社，大队也都知晓了这事儿。 第129章 招工(二) 昏黄的阳光洒在路面上，看细微的尘土在空中摇曳。 赵宜欢踩着轻快地脚步回家，事情总算有了个好的开头，她心里也透着欢喜。 “李家媳妇儿，李家媳妇儿。”还没进家门，就被一个老大娘叫住了。 赵宜欢一脸莫名的看着那位大娘，指了指自己：“您叫我吗？” “对，对，对，就是叫你。”老大娘走过来，连忙道。 李家媳妇儿，第一次听到这么个称呼，赵宜欢还挺新鲜的。 “县政府门口贴的，家具厂招工是不是真的啊？”那大娘着急地问道， 赵宜欢道：“是真的，明天开始报名。” 大娘顿时兴奋了：“那可太好了，我乡下的侄子做了多少年的木工了，那手艺活儿可没话说的。” “您可以让他来参加招工试试，就在县政府里头，工业办。”赵宜欢回道。 家具厂说是批了厂址，这会儿还是一块空地呢。 建厂的资金还得等着程胜男主任去跟县里争取，这不，报名的地点就直接放在工业办了。 “行行行，我这就托人回去传话去。”那大娘高兴地跟什么似的，掉头就走了。 类似的事情，在县政府工作的干部家里都有发生，大家知道这事儿准了之后，那叫一个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直接导致，赵宜欢隔天上班的时候，都挤不进去办公室。 “各位，排好队，排好队拿报名表，先报名，明天才考试。”赵宜欢使出了浑身的劲儿，大喊道。 在政府大院里头呢，这地儿可有威信，一群老少爷们儿，赶忙排好了。 总算是安静了，赵宜欢呼出一口气，走进办公室，开始发报名表。 “一人一张，拿到表的，可以先回去填好，下午交过来就行。”赵宜欢把表一一发下去。 目测来了得有三四十个人去了，大多是农民的打扮，应该都是从乡里来的。 也有年轻的，这次招工不像其他厂里，有学历的限制，熙熙攘攘的，后头又来了不少人， 有人拿了报名表就回去了，有人候在边上，看人走的差不多了，上前问道：“领导，这个，我不会写字，这个表怎么填啊？” 啊？字都不会写啊，赵宜欢犯起了愁。 虽说没有学历的限制，但连名字都不会写，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看赵宜欢皱着眉头，那中年人着急地道：“领导，虽然我不会写字，但我木工活做的可好了，这十里八村的，哪家结婚不找我段大木打家具的啊。” 这，赵宜欢转头看看程胜男，见她也是蹙着眉头，过了一会儿道：“那你这样，你回去找你们大队的大队长，让他给你把报名表填好，盖好章，注明，你会木工活这几个字，你就能来面试，怎么样？” “诶，行，我这就回去，谢谢领导，谢谢领导。”那中年汉子千恩万谢的回去了。 走了一个，又进来一个，开口就问道：“领导，我家儿子没学过木工，我能给他报名学徒工吗？” 赵宜欢叹了口气，解释道：“不好意思，这个不行的，我们这次是招收有一定经验的木工，你儿子这种不行。” “这样啊。”来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类似的也来了好几个，赵宜欢一一做出解释，还好在县政府里头，也没人敢闹事，安安分分的回去了。 看门外没人了，赵宜欢把报名表收起来，又数了数剩下的几张，还好昨天自己准备的还算多。 县政府有自己的油印机，还好，这要是手写，手还不得废掉啊。 “程主任，一共发下去四十九张报名表。”赵宜欢看着程胜男道。 “四十九啊，那还挺多的。”程胜男是又高兴，又犯愁。 高兴有这么多人来参加招工，又愁，这么多人怎么安排才好。 这个木工，又不能出考卷考试，明天就要面试了，其实面试的内容，她们都还没想好呢。 当真是开局路，走一步看一步啊！ 程胜男示意赵宜欢去把门关上，看门关紧了，小声道：“咱俩想想，明天这个面试怎么进行才好。” 赵宜欢点点头，当真是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了，又刺激又好笑。 俩人面对面坐着，一人一支笔，赵宜欢看着笔尖，脑海里有了点想法。 “程主任，要不，我们去借一套木工工具，就考用工具的熟练程度，您觉得怎么样。”赵宜欢提议道。 程胜男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方法，木工就是手工活，念过书的也少，考那些理论知识也不切实际。” “就这么办。”程胜男一槌定音，风风火火的就要借工具去。 “对了，我下午就不过来了，我得去隔壁县一趟，不能在咱们县里借工具，我还得让木工师傅给我演示一遍，不然，还是得抓瞎。”程胜男道。 赵宜欢点点头：“好，那我下午就在办公室里收报名表。” 程胜男看了眼赵宜欢，放心地走了。 这个新来的小赵，她是越看越喜欢，还以为是随便来这里挂个职的，没成想，还是个能做事的，这可真是个意外惊喜。 看程胜男走了，赵宜欢又想了想，还有没有需要的注意事项。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了，一切从头来，当真是又是匆忙又是随意的。 程胜男也没说这个厂房怎么办，赵宜欢皱着眉头，这不会等工人找好了，这个厂房还解决不了吧。 那可就好看了！ 还好，没让赵宜欢为难太久，王书记就让人送来了一份审批通知书。 家具厂厂址就在印刷厂旁边，县里拨了五百块钱，用来创办家具厂。 赵宜欢反复看过来看过去，五百块钱，唉，看来县里也穷。 再往后看，厂房没建起来之前，先借用印刷厂的厂房，这是县里同意的，印刷厂也没意见。 还算好，总算是场地有了，资金有限也没什么。 艰苦奋斗，一切从简！赵宜欢心里陡然升起熊熊的气势来。 第130章 面试 十月中旬了，空气中的桂花味儿好像淡了点，赵宜欢看着院子里树底下铺了一层的桂花若有所思起来。 今天是星期六，明天休息，李建霖也过来了，刚刚好，摘点桂花，做个桂花糕尝尝，赵宜欢兴致勃勃地想着。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把面试这更重要的事情给完成。 踩着路上零星的一朵朵小花，赵宜欢走进了县委大院。 她今天特意比平常来的都早，好家伙，门口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了。 走进工业办，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程胜男来的更早。 见她来了，马上道：“小赵啊，昨天的报名表都审批了吧？” 赵宜欢忙点头，昨天一个下午，她都查看了一遍，又赶紧把报名表从抽屉里拿了出来，放在程胜男的桌子上。 程胜男翻看了一下，又递回给她：“行，你发下去，等下面试的时候就让他们拿着报名表进来面试。” 赵宜欢答应一声，走出去一个一个的念名字：“我念到名字的，就上前来拿报名表啊，拿着报名表去面试，面试的时候，也会叫到名字的。” “好，秦大壮，来拿……段大木……”口水都快干了，总算是把报名表都发下去了。 昨天发了四十九张报名表，后面只收回来三十二张，有不少人看到要求，知道不合格，也就不来了。 三十二个人都挤在工业办的门口，也是挤挤攘攘的，还好知道这马上要面试了，大家可能都有些紧张，安安静静的。 赵宜欢这边发完了报名表，就见程胜男拿着钥匙把隔壁的房间门打开了。 隔壁的布局跟这个办公室一样，这也是赵宜欢第一次走到这里看。 “程主任，这里也是我们工业办的？”赵宜欢不禁问道。 程胜男撇了撇嘴：“想啥好事呢，这是后勤部的仓库，我们临时借用一下。” 好吧，误会了，赵宜欢转过头，拿起手里的笔记本看了起来。 “程主任，我都编好序号了，等下就按照这个顺序来，您看怎么样？”赵宜欢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程胜男看。 程胜男接过，一个一个地看过去，这才道：“行，就按照这个来。” 赵宜欢点点头，想了想，又道：“程主任，那等会儿您面试，我就在旁边叫人？” 赵宜欢对木工活不清楚，也就不想参与了。 程胜男想了想，道：“也行，就我来吧，我昨天特意去学了点，看看门道吧。” 程胜男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第一次，希望能挑到认真干活的好师傅吧。 两人在后勤部的仓库里聊了几句，又把程胜男借的一套木工工具摆放好，还有不少木料。 东西可真不少，有的还重，也不知道程胜男是怎么弄回来的。 收拾妥当，八点半，面试准时开始。 先是面试正式工，报名正式工的就九个人。 赵宜欢拿着本子出去叫号：“第一个，张天明，拿着报名表进来面试。” 张天明是一个黑脸的中年汉子，十月的天，穿着一件黑布褂子，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人。 见他走进来，赵宜欢把门关上，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边上看。 程胜男坐在最中间，张天明一看就知道这是今天面试他们的人了，把报名表递给程胜男。 程胜男看了一眼，四十岁，从小学木匠，已经做了二十来年的木工活了。 看看他的手，一手的老茧，是个干活的人。 “你给我讲讲这套工具的名称，怎么用？”程胜男指了指面前的工具道。 张天明指了指面前的工具，道：“这是木马，给木料加工用的。” “这是锯子，刨子，墨斗，凿子……” 张天明一一指明，又说了各自的用法，接着，又拿起地上的木头演示了一遍。 赵宜欢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已经在点头了，看程胜男的表情，见她脸上也带着满意，不免对这个张天明又认可了几分。 “行，回去等通知吧。”张天明演示完，程胜男就道。 张天明张着嘴，想问问，看看程胜男严肃地表情，咽了咽口水，又不敢问出来了。 放下手头的工具，冲赵宜欢笑笑，就打开门出去了。 赵宜欢接着往下叫人：“段大木…” 一口气把这九个来面试正式工的木工师傅看了一遍，赵宜欢心里越看越高兴，这次来的人可真不错，看得出来，都是做惯了木工活的老木工了。 对于家具厂的开办，赵宜欢就更有信心了。 正式工面试完，接着又是面试学徒工。 这次来报名的，赵宜欢筛选了一遍，剩下的二十来个人，都是有一定经验的，或者还在学木工的人。 一番面试下来，有几个年轻人挺突出的，力气大，手上功夫也还可以。 一个上午面试完，看人都走了，程胜男崩了一上午的脸，总算是舍得笑开了。 “不错不错，我看来面试正式工的，好几个手上功夫都不错，面试学徒工的，也有好苗子。”程胜男高兴道。 赵宜欢点点头，她这个不太懂的人，看着人家有条不紊的动作，都觉得挺好。 下午，两人拿着面试的登记本，又仔仔细细斟酌了一番，把这次招工的六个人名单给定了下来。 “行，正式工就张天明和段大木，另外学徒工就吴小成，伍铁牛，唐天平，祝小河。”程胜男说着，一一圈了出来， 圈完自己看了一眼，不禁又遗憾道：“还有好些也还不错的，就是咱们目前刚开始，还用不起这么多人，可惜了。” 说完，又自顾自地道：“下回，等咱们厂扩招了，再把这些人都招过来。” 赵宜欢抬眼看着她，一脸的雄心壮志，整个人脸上都熠熠生辉着。 真好，跟着个有事业心的领导，赵宜欢此刻都一身的干劲儿。 商量好了，赵宜欢就把这六人的名单拟出来，程胜男签了字，又去找王书记和杨县长都签了字，盖了章，这个招工人员就这样定下来了。 在下班前，赵宜欢就把录取名单贴在了县政府的宣传栏上，等下个星期一，公示两天，这些人就能上岗上工了！ 第131章 桂花糕 家具厂总算是迈出了一大步，明天又是周末，又能在家逗两个乖崽，又能看到乖崽他爸，赵宜欢那叫一个心情雀跃哦。 一路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回了家。 “小薇薇，小铭铭，妈妈回来了。”在门外就听到俩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了。 “回来了，我这正准备做饭呢。”李母一边说着，一边摘着手头的菜。 两个小家伙就躺在一个小木床上，一人一个红色的布老虎，这小床还是俩孩子出生后，李父特意去买回来的。 结果，俩孩子不肯睡，这会儿才用上。 “妈，您今天去买菜了啊？”赵宜欢问道。 “没，是隔壁的蒋大姐，看我忙不过来，就好心帮了忙，买菜的时候，帮我也捎了点回来。”李母道。 “行，你回来了，那你看着孩子，咱们今晚也开下火，天天上外头吃，我也吃腻了。”李母说着，拿起菜篮子进后头厨房去了。 赵宜欢走到小床边上，想去摸摸孩子的脸，突然想到还没洗手，又跑外头的水龙头去，先洗了手，又擦了把脸，这才回来跟两个孩子亲香亲香。 摸摸薇薇的脸，又摸摸铭铭的小脸蛋，俩孩子养的好，一个多月的小孩儿，脸颊肉眼可见的鼔了起来。 看他俩眼睛滴溜溜的，薇薇还咧嘴笑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怎么，想妈妈了呀。”赵宜欢点点薇薇的小鼻子。 眼角看到铭铭也一直看着她，又去点点铭铭的小鼻子：“哦，咱们铭铭也想妈妈了呀，妈妈的小乖乖哦。” 就见铭铭把手里的布老虎举了起来，正想夸他力气大呢，结果，刚举起来就掉了，正好砸在他的鼻子上， 小家伙愣了一下，应该是不痛，也不哭，又握起自己的小拳头来，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边，薇薇也吃起了自己的小手手，吃了一会儿，见赵宜欢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嘴巴一瘪，立马哭了起来。 “哇～哇～”声音那叫一个大。 “怎么了你，刚刚不还是挺高兴的嘛。”赵宜欢连忙给她抱了起来。 李母听到声音，在里头大喊：“怕是饿了。” 哦，这样啊，赵宜欢擦擦薇薇脸上的眼泪，这是真的伤心了：“哦，是饿了呀，对不起啊，是妈妈没领会到宝宝的意思，这就给宝宝吃啊，乖啊，不哭咯。” 说着，坐在凳子上，给薇薇横抱着喂奶，这小家伙吃上了就消停了。 再看铭铭，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妈妈跟妹妹，他性子可比薇薇好多了，看妹妹吃上了，也不着急，自己还是吃着小手手。 萌萌的一张小脸，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看着俩孩子，赵宜欢心都要萌化了。 孩子越长大，脸也长开了一点，现在脸都圆圆的了，见过的人，都说像她。 赵宜欢左看右看，还是觉得铭铭现在长得像他爸多一点了。 不过，像他爸也帅气，长的好看，那还是占优势的。 正想着他爸呢，人家就回来了。 “呦，李铭铭，你妈又先给妹妹喂奶了，你又排后头了啊。”李建霖一回来就挑拨离间。 “别胡说啊，等下孩子哭了，你哄啊。”赵宜欢真的是无语了。 “我哄就我哄。”李建霖说着也去洗了手，就把铭铭抱了起来。 “李铭铭，想我了吗？”李建霖又把脸贴铭铭脸上。 这个小家伙可不是薇薇，人家不喜欢贴贴脸，眉毛都皱了起来，嘴巴一瘪一瘪的，还委屈上了。 看她儿子都要哭了，赵宜欢看妹妹喝的差不多了，忙叫李建霖把铭铭抱过来，这才给他解救了出来。 李建霖抱起闺女儿，又去贴贴她的小脸蛋，看薇薇笑得露出了肉肉的牙龈，得意极了：“还是咱家李薇薇乖，爱爸爸吗？” 李薇薇小朋友可不懂，头不听使唤的往下垂，刚好压倒李建霖的脸上。 “李薇薇都会亲爸爸了，嗯，爸爸的好闺女儿。”李建霖高兴地跟个什么样儿。 看赵宜欢不捧场，还跑去跟李母现：“妈，薇薇会亲我了。” 李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闺女儿才多大，她晓得什么，快出去，别捣乱。” 好吧，不受待见，肯定是李母没有这个待遇，当奶奶的吃醋了。 李建霖抱起他可爱的闺女儿：“咱家李薇薇最爱爸爸了，是不是呀。” 赵宜欢简直是没眼看，低头看看儿子：“还是咱家铭铭乖，难怪你不搭理他呢，哦～” 这边这父女俩可不知道遭嫌弃了呢，李建霖逗着闺女儿，薇薇咯咯地笑着。 “你吃你吃，你吃小手手，爸爸不吃，薇薇自己吃。”小薇薇正把手举起来，李建霖以为人家要给他吃呢。 给铭铭也喂好了奶，赵宜欢轻轻地给他拍了嗝，又放回小床上。 见那父女俩还在玩儿呢，赵宜欢对李建霖道：“好了，别逗她了，别等下又吐奶。” 这两个小家伙，现在时不时地吐口奶，刚开始给她吓个半死，后来听说是正常的，她也习惯了。 就是小孩子吐奶，换衣服，搞卫生的还挺麻烦的。 一听这话，李建霖心有余悸起来，忙把薇薇放进小床上去了。 “李薇薇，李铭铭，你俩好好玩儿啊。”李建霖还把他俩的小手搭在一起了。 俩孩子踢踢小脚，玩玩口水泡泡，还挺高兴。 安顿好了孩子，赵宜欢总算有空想起了院子里的桂花了。 “霖哥，咱们去摘点桂花吧，我明天给你们做桂花糕尝尝。”赵宜欢言笑晏晏地。 李建霖抬抬眼，还有这好事儿？ 他俩结婚以来，他吃过赵宜欢做的东西，那叫一个屈指可数，更别提说是糕点了。 “行，我去摘。”李建霖说着，就去搬了凳子往外走。 赵宜欢给他拿了个篮子，又把小床拖到门口。 母子三人看着院子里，李建霖正一点一点的摘桂花呢。 “霖哥，那上头的，对，就是那里，那里开的多。”赵宜欢隔着好几步路指挥着。 俩孩子也不时的啊，啊，两声，好像也在指挥他们爸爸呢， 微风浮动，小院子里清香一片，幸福流转。 第132章 桂花糕(二) 翌日早上，难得的好天气，夫妻俩不是被太阳光晒醒的，是被俩孩子给叫起来的。 “啊～啊～”一声比一声大，两孩子跟比赛似的。 “你们两个小家伙，又不上班儿，又不上学，你们起这么早干啥呀。”赵宜欢忍不住轻咬了一口铭铭的小手臂。 铭铭看着他妈，小脚一蹬一蹬的，还挺高兴。 “啊～啊～”看她妈不理她，一直跟哥哥说话，薇薇这小丫头还急了。 “干嘛呀，怎么，你也想我咬你一口呀。”赵宜欢无奈地对着薇薇笑。 “去，怎么能咬我闺女儿呢，来，来爸爸这儿。”李建霖抱起薇薇，让她躺在自己身上。 躺在爸爸身上，那可舒服了，薇薇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可不得厚此薄彼啊，来，把你儿子也一起抱过去。”赵宜欢说着，直接把铭铭给抱到李建霖身上了。 看那父子三人玩的开心的很，俩个小家伙在李建霖身上涂着口水玩呢。 “李薇薇，李铭铭，你俩安分点啊，可不能在我身上干坏事儿。”李建霖忙道。 这俩小家伙可是有前科的，昨晚就拉他们爸身上了。 赵宜欢捂着嘴巴笑，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周末的早晨，就是过得愉快又快速，一晃就过去了。 上午，一家人坐在小院子里晒太阳，李建霖看看屋檐下的簸箕，里头正晾着桂花呢。 不禁对着赵宜欢调侃道：“孩子他妈，我们父子三个，什么时候能吃上您昨天说的桂花糕呀？” 赵宜欢心里噔了一下，她就一时心血来潮，睡了一晚上，早就忘记这茬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赵宜欢看着李建霖，扬起一个笑来：“做，马上就做，你先去把桂花再洗一遍，我去把米粉找出来。” 家里过年还剩的一些米粉，搬过来的时候也拿过来了。 李建霖无奈一笑，就知道是这样，跟李母俩人先把孩子哄睡了，放小床上。 “你俩乖乖睡觉啊，爸爸得去给你们妈妈帮忙了，不然，可吃不上什么桂花糕。”李建霖小声道。 又去把桂花洗干净了，见赵宜欢还没找出来，走到杂物间门口：“还没找到啊？” “找是找到了，就是有两种，看起来一个样儿，我分不清了。”赵宜欢也是无奈。 李建霖拿起来看了下，干脆把两个罐子都拿了出来。 “你是要用糯米粉还是粳米粉啊？” 赵宜欢想了想，印象不是很深，便道：“两种都要点，不过，粳米粉多一点好了。” 李建霖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从碗里倒点水湿润了下手指，两边捏了一小撮米粉，试了一下：“小的这罐是糯米粉，大的是粳米粉。” 赵宜欢崇拜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呀？” “看黏度呀。”李建霖道。 对哦，赵宜欢眼睛一亮，糯米比较黏，懂了。 一事不烦二主，赵宜欢干脆又指挥起了李建霖和米粉，两种米粉掺在一起，加一点白糖，里头在撒上桂花，和匀了，直接上锅蒸。 看着灶上的蒸锅，李建霖挑了挑眉：“这样就行了？” “还没有。”赵宜欢摇摇头，“等出锅了，凉一点，再在上头洒一点桂花，再切成一块一块的，就行了。” 李建霖仰头望天！ 刚上锅蒸上，赵宜欢就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好像是隔壁的蒋婶子带着她家小孙子来了。 “来客人了，你看着火啊，我去看看。”赵宜欢说着，就快步走了， 李建霖再一次无语望天，果然，不要期待他媳妇儿说的给做好吃的这回事，那就是画大饼！ 赵宜欢走出来，果真是蒋婶子来了。 “婶子来了，呦，这个小胖墩是谁呀。”赵宜欢朝他伸伸手， 小胖墩叫蒋鑫，是蒋婶子的小孙子，八个多月的小人儿，胖嘟嘟的，逢人就笑。 见赵宜欢朝他伸手了，小家伙也不认生，直接就朝她扑了过来。 “哦呦，这么喜欢赵阿姨啊？”赵宜欢抱着手里沉甸甸的娃儿。 这可比自家那俩重多了，怕是比李薇薇跟李铭铭加起来都重。 蒋鑫这个小胖子，一到赵宜欢身上，就开始流口水了，口水滴答滴答的掉个不停。 蒋婶子见了，不好意思地笑道：“他最近又开始长牙了，口水可多了，来，给我吧。” 赵宜欢笑笑：“没事儿，我家俩孩子，都是口水娃。” 又去看蒋鑫的小牙齿：“来，让阿姨看看，几颗牙了？” 小蒋鑫可不配合，东躲西藏的，把脸藏在赵宜欢的胸前。 “还害羞了呀。”蒋婶子笑着擦擦孙子的口水。 “四颗牙了，五个月的时候下面长了两个，后面一直没动静，这几天又开始冒小白点了。”说着，掰掰蒋鑫的嘴巴。 赵宜欢看过去，果然有小米粒：“你长牙齿了，那可以吃东西了，弟弟妹妹还不能吃呢。” “对哦，我蒸了桂花糕，等会儿给他尝尝，就是用米粉蒸的。”赵宜欢想起来，又道。 把孩子还给蒋婶子，赵宜欢进了厨房，看李建霖已经把桂花糕端出来了，正在晾凉呢。 赵宜欢凑过来看，李建霖似笑非笑地：“这是你蒸的？” 赵宜欢表情一滞，又赔笑道：“这是咱俩共同合作，一起做的。” 李建霖深深地看她一眼，小声地哼了一声，见赵宜欢拿着刀要去切桂花糕，又连忙把刀拿了过来：“我来切，去拿个盘子过来。” “诶，我这就去。”赵宜欢蹦蹦跳跳的。 李建霖几刀下去，桂花糕给切成了大小均等的方块，捡起一小块边角料尝了一口，淡淡的桂花味儿，丝丝甜味儿。 “怎么样，好吃吧？”赵宜欢一边装盘，一边问道。 李建霖点点头：“还不错。” 赵宜欢得意一笑，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李建霖忍不住想把她的尾巴给拉下来一点：“话说，你什么时候能真正的，独立地给我做一顿好吃的呀。” 这话，赵宜欢一点都不想接，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李建霖的嘴里，快速跑出去了， 李建霖大口吃着嘴里的桂花糕，嘴里发甜，心里也甜甜的。 媳妇儿虽然不太勤快，但是，也有这份心不是？ 第133章 开工 悠闲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周一来临了。 周六贴出去的录取名单，周一的宣传栏旁还有零星的人在看，有人欢喜有人忧。 赵宜欢照例是匆匆忙忙先打了早餐回去，再又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 比她还风风火火的是程胜男，提着包一进来就交代道：“小赵啊，我得去一趟林木公社，购买一批木料，还得跟他们签订个合同，你呢，今天就去百货商店走走，看看里头卖的好的都有哪些家具。 啊，就这样，咱们兵分两路，各自行动，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程胜男就已经走出去了，赵宜欢实在是羡慕她的好精力。 不像她，已经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起事儿来还是有些精力不足。 凝神思索了几分钟，赵宜欢把笔记本揣包里，准备先去一趟百货商店。 走到门口，准备关门了，想了想，还是又去写了一张纸条，外出办事，贴在门口。 这要是有人来办事，也有个交代不是。 等家具厂开工了，第一件事，先让人给他们做一个外出办事的牌子才好呢。 梧县县城不大，百货商店，供销社，县政府这些都在一条路上。 赵宜走过去也没用多长时间，到了百货商店直奔二楼。 二楼是大件儿和家具。 家具区零星就几把椅子，几个橱柜，赵宜欢有点疑惑。 走到柜台旁问道：“你好，怎么没有床和大衣柜呢？” 售货员不耐烦地抬起头，正想翻白眼，看赵宜欢一副女干部的打扮，短头发，整齐的灰色衣服，提着个皮包，顿时气焰小了不少。 “大衣柜和床得有票，而且，我们百货商店一个月分不到几样，一到货就被人提走了，人家早一两个月就订了的。” 赵宜欢点点头，也是，这些大件儿都是紧俏货，城里人结婚，讲究些的，三十六条腿，那可是必备的。 又看了看这些家具，看来床，大衣柜，这些最受欢迎了。 赵宜欢若有所思着，往楼下走。 其实乡下木匠打的床，大衣柜不比城里百货商店卖的差，而且，实木的更结实。 但人都好面子嘛，城里百货商店买的衣柜，这个名头更神气不是。 不过，也要看看是不是城里的大衣柜样式不同，乡下木匠一直以来打的都是一个样，没什么突出的。 说干就干，昨天听蒋婶子说起，前阵子他们那片有个结婚的，排场可大了，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都集齐了，邻里邻居的谈论了好一阵儿呢。 先回去找到蒋婶子：“婶子，您昨天说的，那户才结婚的，是哪家啊？” 蒋婶子也不问她打听这个做什么，爽快地给她指了路。 也不远，就一条路上，过去五六户人家。 到了人家家里，年轻人不在家，都上班儿去了。 就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大妈在家，赵宜欢走上前笑着问道：“大妈，您好呀，我是新搬来的，我呀，想看看您家新买的家具，行吗？” 大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狐疑地看着她。 赵宜欢一愣，又赶紧道：“我在县政府工业办上班儿，才来的。” “哦，县政府啊，女干部，你好，你好，快进来吧，你随便看啊。”大妈说着，高兴地给她迎了进去。 “您喝水吗，我给您倒一杯。”大妈热情地不行。 “谢谢您了，不用不用，我就看看就走。”赵宜欢说着，在新房门口看了看。 大衣柜，双人床，梳妆台，还有箱子，几条凳子，都是漆着深红的漆。 做工这方面赵宜欢看不太出来，不过，样式确实挺新的，大衣柜很高，三扇门，中间的门上还镶着块大镜子。 把样式一一记在脑子里，赶忙跟大妈告辞了。 老人家太热情了，赵宜欢也有些吃不消啊。 下午，赵宜欢就坐在办公室里，先是把今天见到的家具样式简单的画了出来。 她也就能画点简单的，再复杂些，她可画不出来。 看着本子上的这些家具，赵宜欢陷入了沉思。 大衣柜，床，这些确实是最受欢迎的，可是，这些也确实是最耗时，最费工的。 家具厂先做哪些呢，刚刚起步，资金有限的，要是工期太长了，到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唉，也是愁。 还好，还是有好消息的，快下班的时候，程胜男高兴地回来了。 “这林木公社不愧是这个名儿，木头是真多呀，我跟他们书记签了合同，请他们务必把最适合做家具的木料挑选出来，先给我们送过来。” “那就好。”赵宜欢心里也轻快不少，总算原材料有了。 “嗯，他们明天早上就能装车运过来，都是干木头，来了就能用。”程胜男喝了口水，道。 赵宜欢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这做家具的木头可是要干好久去了，这才能用呢。 程胜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也不能坐到这个位置不是？ “对了，第一批木头要现结，这两车一共一百四十块钱，你明天开个票出来，给他们把钱结了。”程胜男交代道。 家具厂开办了，赵宜欢是不仅要干工业办的活儿，还有家具厂的销售，会计，出纳，都是她一个了。 总共就五百块钱，有三百是必须用来拿来建厂房的，这还是扣扣搜搜的厂房。 另外两百，木头就去了一百四，工人明天上工了，那下个月就要发工资了。 赵宜欢不由得头痛起来，县里只负责工人的票据，这工资可得工厂自己承担的。 看赵宜欢脸上发愁，程胜男颇为乐观地道：“没事儿，明天就开工，我跟你一起出去找销售渠道，咱们争取尽快出货，回款。” 也只能这样了，赵宜欢叹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画的图给程胜男看。 “呦，咱们小赵这个画也画的不错呀。”程胜男夸张道。 赵宜欢苦笑一声：“您就别打趣我了，将就着看吧。” “是真的不错。“程胜男又说了一句，便认真地看了起来。 跟赵宜欢的想法一样，大衣柜，床，这些都是周期较长的家具，这个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款的。 “咱们分两批人吧，一批做这些家具，一些，咱们先做小件儿的。 做什么小件儿的呢，两人面面相觑着。 第134章 开工(二) 突然，赵宜欢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点想法。 “程主任，你说，我们做菜板怎么样？” “做菜板？”程胜男又问道。 “对，乡下人家可能无所谓菜板不菜板了，随便一根木头桩子就行，可是城里人就不一样了，没地儿找木头桩子不是？” “再说了，要是碰到结婚的，厂里分了房要搬去住的，这个菜板也是家家必须的了啊。”赵宜欢掰着手指头道。 程胜男不由得点点头，这个想法还不错，也挺有道理的，又补充道：“木碗，木筷子，这些厨房用具，也可以，刚好把生产大件用剩的边角料用上。” “对。”赵宜欢狠狠地点着头。 程胜男眉宇间也透着畅快：“行，那暂时就先这样定下，你先给他们六人分下工，大件家具和厨房用具都暂时分三人。” “好。”赵宜欢答应下来，在下班之前，把这个分工给分了出来。 她也不是随意分的，那天面试她也看到了，根据记忆，让张天明带着学徒工吴小成，伍铁牛去做大件儿的家具。 段大木带着唐天平，祝小河去生产厨房用具，这个可关系到下个月厂里能不能发出工资来，那可是至关重要的。 …… 隔天上班的时候，被招工的六人喜气洋洋地来了工业办。 赵宜欢先给他们办了入职手续：“正式工月工资是三十六块，学徒工是二十，票据若干，学徒工会相对应的少一点，好好工作，学徒工只要干得好，也能早日转正。” 一番话，四位学徒工笑得眼睛都快合上了，这可太好了，从在地里刨食，一跃进城了。 说了学徒工，赵宜欢又说起了正式工：“两位师傅，你们现在是一级工，只要你们干的好，为厂里多创收，也能评上二级工的，这工资越往上越多。” “好好好，我们一定好好工作。”一番打气下来，这六人都热情高涨的。 行了，入职培训简短的说了几句，程胜男就把人带去了临时的家具厂厂房。 等赵宜欢忙完了赶过去的时候，六个人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了。 临时借用的厂房不大，印刷厂本来场地就不宽，给他们借了两间已经很不错了。 赵宜欢看过去，两间厂房里，两位师傅都在带着各自的徒弟搬运木料了。 “小赵，你来了啊，来，去把张师傅跟段师傅叫过来，咱们开个会。”程胜男忙对她招手。 赵宜欢点点头，程胜男就去开了办公室的门。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就是其中的一间小仓库。 赵宜欢把人带过来，四人就坐下开起了小会。 “是这样的，我们商量了下，决定暂时分两批做家具跟家用厨具。 段师傅，您呢，就最近辛苦些，咱们先多做些菜板，碗筷什么的，说实话，厂里资金困难，就靠着这个，才能给你们发工资呢。”程胜男诚恳道。 “程主任，您放心，我一定带着徒弟们，加班加点的，多多生产菜板。”段大木激动地拍着胸脯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么，您就去看看这些木料，怎么利用最为合适，最不会浪费木料的。”程胜男道。 “好，我这就去。”段大木声音响亮道。 看着段大木大步走了出去，赵宜欢低头笑笑，这个段师傅，喉咙还真大啊。 “小赵啊，你把你画的那些图纸拿出来给张师傅看看。”程胜男又交代道。 赵宜欢点点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放桌子上。 程胜男翻开来只给张天明看：“张师傅，您看看这些款式，你们能做出来吗？” 张天明拿起来，双手捧着本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能！” 听到这话，程胜男跟赵宜欢两人脸上都笑开了。 “那行，这事儿啊，我们不懂，生产这块就交给你们了。”程胜男笑道，“我跟赵主任呢，就管销售这块，你们只管埋头做，我们一起把咱们这个梧县家具厂做大，做强！” 程胜男现在也不是个光头主任了，她下面还有个副主任，赵宜欢。 这还是赵宜欢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也就仅仅只是个称呼，实际是还是个小办事员，便低头笑笑。 “好，咱们好好干！”张天明也是个大喉咙，激动起来，声音那叫一个大呦。 怎么生产，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程胜男跟赵宜欢可就不管了，就定好了一个时间，他们能按时交货就行。 “那小赵啊，你就在这里先盯着点，我得去联系人来修厂房了，争取下个月，咱们搬进新厂房去。”程胜男忙的脚不沾地的。 “好，您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赵宜欢道。 看程胜男走了，赵宜欢又赶忙去了一趟印刷厂的食堂，跟食堂管理员打了招呼，家具厂的工人得先安排在这里吃饭。 这个月的钱跟票都是工业办先付着，住宿也安排在了印刷厂的职工宿舍里，等下个月，新厂房建成了，这才能搬走呢。 还好这是县里都打过招呼的，不然，人家可不会买账。 赵宜欢叹了口长气，她这个会计，兜里也快没有钱了！ 工业办穷，家具厂也穷啊！ 从食堂出来，赵宜欢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往临时厂房去。 快到门口了，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打起精神来，步履昂扬地走了进去。 “赵主任。” “赵主任好。” 工人见了她，都笑着打起了招呼，赵宜欢一一笑着回应道。 看段大木速度很快的已经带着徒弟们在做菜板了，菜板容易，直接把木头切下来，再打磨下边角就可以了。 赵宜欢拿起一块看了看，还挺重的，应该比较耐用，不过，做工有点粗糙了。 “段师傅，这个菜板就这样了？”赵宜欢问道。 段大木有点懵：“菜板不都这样吗？” 赵宜欢看了看，跟自家用的，看起来差不多，都是实用为主。 可是，上了年纪的家庭妇女们都有自己的一块用了多年的菜板，他们做的菜板，大多会是卖给年轻人，那就要轻便，好看点才行。 想了想，回办公室画了张图纸，菜板在打磨的时候留下一个把手，菜板也做成圆的，长方形的这两种。 把图纸拿给段大木看：“这样的，能做出来吗？”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能做。”段大木保证道。 “那行，你们就抓紧生产着，先给我把样品做出来，我有用。”赵宜欢交代道。 “好。”段大木大声地道。 赵宜欢点点头，赶忙退后一点，他们厂里这俩师傅，喉咙一个比一个大，有点费耳朵啊。 看地上的废木条，赵宜欢又想起给办公室门口挂块木板的事来。 干脆捡起来，交给了张天明，让他给做一个出来。 第135章 销路 跑前跑后，整整忙碌了一整天，天都快擦黑了，赵宜欢这才迈进了家门。 “小赵同志，你这现在是回的越来越晚了啊，比我还晚。”李建霖抱着俩孩子，取笑道。 赵宜欢甩甩手，疲惫道：“没办法啊，多领一份工资呢，现在这不仅是赵主任，还是赵会计呢。” “呦，升职了啊？”李建霖抬抬眉。 “什么呀，没升职，口头称号。”赵宜欢无奈一笑。 李建霖也就是逗逗她，看她一张苦瓜脸，估计也是了累的不轻。 回了家，那再累在孩子面前那也是笑脸相迎的：“李薇薇，李铭铭，你俩今天乖不乖呀，想妈妈了没有啊。” 赵宜欢凑到俩孩子边上，俩孩子见到妈妈那叫一个高兴呦，笑得口水都出来了。 赵宜欢拿起他俩胸前的口水巾给擦了擦口水：“太脏了吧，你们这俩小家伙。” “咯～咯～”回应她的是俩孩子更愉快的笑声。 现在还不会伸手，再大一点，怕是得往她身上扑了。 赵宜欢忍不住一人亲了一口，这个小脸蛋，也太舒服了吧。 李建霖双手抱着孩子，弯下点腰，把脸凑了过来：“孩子爸也要一个。” 不要脸，赵宜欢轻啐一口，见李母不在堂屋，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下。 父子三人一人一个，没有厚此薄彼，李建霖满意了。 赵宜欢忍不住扯开了嘴角，伸手抱过李薇薇：“妈妈抱抱啊，铭铭也乖，妈妈明天先抱你哦。” 李铭铭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妈。 太可爱了，每次看到自家这俩孩子，赵宜欢的心那叫一个柔软。 “我坐着，你把李铭铭也给我吧，你去给妈帮帮忙。”赵宜欢道。 李建霖冲厨房指了指：“爸来了，人家夫妻俩在做饭呢，我去打扰什么呀。” 哦，爸来了，那孩子爷爷可得陪陪孩子奶奶了，赵宜欢点点头。 “爸今天有空过来了呀？”赵宜欢坐着，抬眼问李建霖。 “最近厂里还好，我们那个发动机改良的进度还可以，预计下个月就差不多了。”李建霖也搬了个凳子挨着赵宜欢坐下。 “爸用不了几个月就要退了，有些事情，也就不用他了。”李建霖又道。 这样啊，要退居二线了，赵宜欢懂了。 “那也好，等爸退休了，咱妈也能轻松点。”赵宜欢道。 自家这俩孩子，带他们可真的累的，孩子越来越大，以后，只会越来越难搞。 李建霖也是这个意思，父母愿意给他们带孩子，真的是太感谢他们了。 厨房里，李父也是这个意思：“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孩子奶奶。” 李母翻炒着锅里的菜：“是啊，孩子爷爷有什么补偿吗？” 李父笑道：“再过三个月，我就能帮你分担了。” “那可是你说的，要是洗尿布什么，你可不能推辞。”李母转过身，看着李父道。 “没问题，以后就是个退休老人了，没啥面子不面子的了。”李父自嘲般地道。 李母理解地拍拍他的手，她刚退下来那会儿，也是不习惯。 一家人好久都没这么聚了，吃饭的时候，李父也帮着参考了下他们这个家具厂。 “不错，现在这样，大方向是对的，欢欢啊，好好干，往后啊，咱家，可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李父语重心长地道。 赵宜欢看着李父李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笑着点点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家有两宝呢，那还是得靠你们掌舵才行。”赵宜欢道。 “对，你们可是咱家的两个老宝贝。”李建霖接话道。 “你这孩子，还老宝贝呢。”李母笑着白了李建霖一眼。 高高兴兴地一顿饭，两孩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大人笑。 又过了两天，看着厂房里堆放的一块块菜板，赵宜欢在办公室门口挂上了外出办事的牌子，拿上两块菜板回了一趟金市。 满打满算，快一个月没回来了，金市是没什么变化，赵宜欢心境变化还挺大的。 她不是一个健谈的人，第一次去跟人家谈销售，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进了百货商场。 拿着开具的梧县工业办的介绍信，赵宜欢直接去找了百货商店的经理。 瞟了一眼经理办公室的门牌，赵宜欢敲敲门：“陆经理您好，我是梧县工业办的赵宜欢，今天来呢，是想跟你谈点生意。” 说着，把自己的介绍信递给陆经理，陆章奇接过，看了又看，疑惑地看向赵宜欢。 梧县，工业办，他们做采购的，没听说梧县有什么好东西啊？ “赵主任，您想跟我谈什么呢？”陆经理把介绍信放在桌子上。 赵宜欢这才不慌不忙地从行李包里拿出了两块菜板，放在桌子上。 陆经理拿起两块菜板，看了又看：“这是菜板？” “对，菜板，您看，是不是比我们平时用的菜板要精致轻便些呢？”赵宜欢抬眼笑道。 陆章奇拿起菜板来，瞧了瞧，是实木的，比家里用的是要轻一点，家里那种菜板就是木桩子做的，特别重，但是很经用。 “你们这个，比起别的来说，没那么厚，经用吗？”陆经理有些怀疑。 看倒是挺好看的，还有个提手，确实是比那些搬来搬去的要方便点。 “您试试不就知道了。”赵宜欢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把菜刀，一把小斧头来，还有根筒骨。 陆经理吓一跳，菜刀，斧头都出来了，椅子都往后退了一步，见赵宜欢又拿出根骨头来，这才把心落了些回来。 见陆经理没反应，手指还抖了抖，赵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您试试？” 试吧，陆章奇捏了捏眉心，把骨头放菜板上，用刀砍了砍，骨头没断，又上了斧头，还不错，骨头断了，菜板纹丝不动。 “还可以啊。”陆经理把菜刀和斧头放桌子底下去了。 “是吧，质量好，又好看，肯定好卖。“赵宜欢忙趁机道。 “是可以试试，你们这个进货价多少？” “圆的一块一，方的一块三。”赵宜欢道，这个是他们商量好了的。 一块一，一块三，陆章奇低头思考了会儿，薄利多销嘛，金市年轻人也多，不愁卖不出去。 “行，先给我们送三百块来，圆的，方的，各一半。”陆经理开口道。 “好，我回去尽快安排人送过来。”赵宜欢高兴道。 “那这块就放您这儿了啊，对了，骨头，陆经理，您拿回家去煲汤吧，我这早上才买的，新鲜着呢。”赵宜欢大方地道。 拿着陆章奇开的采购单，拿回菜刀跟斧头，心情雀跃地出了门。 陆经理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两节骨头，眉心微跳，这，属于收礼吗？ 一根筒子骨的礼！ 第136章 约会 重要的事落了地，赵宜欢心情格外愉快。 本来想着直接回梧县的，转念一想，工作是重要，家庭也一样重要呀，那找老公，约会去。 赵宜欢直奔机械厂，李建霖听到有人传话，有人找他时，还纳闷了，谁会这会儿找他呀。 来到厂门口一看，登时眼睛就笑开了，是自己媳妇儿啊。 “你怎么来了？”李建霖小跑过来，高兴地问道。 “我不能来？”赵宜欢仰头看着李建霖，傲娇一笑。 “能来能来，当然能来了，你来了这是回家啊。”李建霖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提包，掂了掂，还挺重。 “那当然了，我得时不时地回来查查岗不是？”赵宜欢道。 “欢迎赵同志随时回来查岗。”李建霖张开双臂，做欢迎状。 德行，赵宜欢眼角带笑。 虽说隔个一两天也能见到，但，赵宜欢主动回来看他，这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去请个假，还有一个小时也要下班了，咱们吃饭约会去。”李建霖道。 “好。”赵宜欢笑盈盈地点点头。 李建霖快去快回，一会儿功夫又快步奔回来了。 “去哪儿呀？”赵宜欢跟李建霖并肩走着。 “要不，去公园走走？咱们好久没去了。”李建霖建议道。 自从家里有了那两个小家伙，所有人都围着他俩转，他们已经好久没单独出来过了。 “行，我记得去年这会儿，公园的那片芦苇可好看了，咱们看看去。”赵宜欢同意道。 公园也不远，两人慢慢悠悠地走着，秋日的太阳，暖洋洋的，晒的人舒服极了。 工作日，公园里头人也不多，两人步行到湖边，一片的垂杨柳，倒映在湖水里，随风泛起一圈圈涟漪。 “芦苇开了诶，今年的芦苇比去年长的还茂盛啊。”赵宜欢看着远处那一片片的芦苇，赞叹道。 李建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赵宜欢：“是挺茂盛的。” 两人又往边上走进去了点，芦苇很高，芦苇丛很深，赵宜欢往里头看一眼，便不再走了。 “这里头会不会有野鸭子啊，我听说这种芦苇丛里有野鸭蛋的呢。”赵宜欢兴奋道。 李建霖轻笑道：“野鸭子没看到，野鸳鸯可能会有。” 嗯？赵宜欢疑惑地看向他，什么野鸳鸯？ 就见李建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赵宜欢瞬间就懂了，有一瞬间的羞窘，马上又回过神来。 在李建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胡说，咱俩是家养的，可不是那野的。” “哦？家里的，那咱回家去？”李建霖顺势道。 回家，回家做什么？那不言而喻。 最近几次李建霖过来梧县，有俩孩子睡在中间了，想做点什么，也不太敢动。 想到这里，赵宜欢羞涩地点点头。 李建霖原意就是想逗逗她，见她竟然同意了，一时也是心猿意马起来。 抬头见四周没人，迅速在她嘴上啄了一下，拉起她，赶忙往家里走。 “走慢点啊，着什么急呀。”赵宜欢无奈极了。 “能不急吗，等下到嘴的鸭子飞了可怎么办？”李建霖反驳道。 “我能飞哪儿去呀。” “飞梧县去了。”李建霖立马道。 好吧，赵宜欢不做声了，夫妻俩急不可耐地回了家。 还是二楼，还是那间房，还是那双人。 …… 一番情动过后，赵宜欢枕在李建霖的手臂上，把头趴在他的肩膀上。 “这种感觉真好，只有咱俩，没有人来打扰我们，难得的悠闲时光啊。”赵宜欢小声道。 “是啊，真难得。”李建霖抚摸着赵宜欢的背，也感慨道。 当了父母，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歇了一会儿，两人就赶忙起来了，李建霖随便做了点吃的，两人刚才那不管不顾的，这会儿都饿了。 吃过饭，李建霖还得赶着去上班，赵宜欢又得回梧县。 工作，孩子，都在那边呢，夫妻俩又要分开了。 “欢欢，我这个星期可能没时间过去了。”李建霖突然道。 赵宜欢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别着急，是好事，我们的那个发动机改良的项目接近尾声了，最近在实验阶段了，很快就能投入使用。”李建霖高兴道，说起这事，他的眼睛里都是光。 他们现在在改良的这款发动机已经投产六七年了，而且，是从国外引进，仿制的，寿命只有一百小时，小问题也是不断。 这次改良，寿命延长到了两百小时，一些小问题也在逐步改善。 他相信，在未来，他们国家的发动机只会越来越先进，并且，能够独立自主地制造他们自己的发动机。 “真好，那我跟孩子们在梧县等着你的好消息。”赵宜欢抱了抱他。 “嗯，等这个新的发动机投入使用之后，咱们的飞机就能更快速，更安全，跟国外的比，也差不了什么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坐飞机去首都，咱们爬长城，看升国旗去。”李建霖激动地道。 “好，那我们等着。”赵宜欢崇拜地看着李建霖。 李工当真是个优秀的工程师，一步一步，都是他的努力，无数个夜晚，赵宜欢半夜醒来，都能看到他匍匐在书桌上的身影。 坐上回梧县的汽车，一路上颠簸着，出了市里之后，土路也不太平整了。 赵宜欢把头靠在车窗上，听着窗子哐当哐当的声音，一边为李建霖感到骄傲，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工作。 家具厂现在有条不紊地生产当中，厂房也在建造了，现在就是要把销路打开，一步一步，把产品推销出去。 这样才能带来更多的收入，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 目前来说，销售已经迈出第一步了，这非常好，但这仅仅也只是个开始。 赵宜欢想着，在心里构思起周边的地图来。 金市下面六个县城，每个县城都可以是他们的销售点，另外，还有江城，虞市这些城市，都是大城市，就是远了点，但是，慢慢地，也要打开销路才行。 要是这样的话，家具厂规模就不够了，还是要扩招才行。 坐了一路车，想了一路，下车后，赵宜欢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得慢慢来才行，步子得缓着些。 第137章 回款 从金市回来了之后，赵宜欢也没闲着，周边县城跑了个遍，百货商店，供销社，都一一上门去推销了。 效果还不错，有一两个供销社还在观望，其他的，多多少少都下了点单。 赵宜欢算了一下，目前加上金市的订单，总共也签了九百块菜板出去了。 “不错呀，一开始能有这个成绩，小赵啊，你是个干销售的料。”程胜男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赵宜欢头摇个不停：“我不是。” 最近跑销售，当真是厚着脸皮，赶鸭子上架了，往后，还是招个销售干事吧。 看出了赵宜欢脸上的疲倦，程胜男道：“最近厂房这边进展的挺快的，也不需要我天天守着了，我也去跑跑销售去。” 有人接手那再好不过了，赵宜欢激动地点点头，再这样下去，她都没力气抱自家那两个小胖崽了。 最近赵宜欢工作忙，孩子也就晚上吃一顿母乳了，供不上了，奶粉吃的多，长得还挺快的。 快三个月的小孩儿，小胳膊一节一节的，别提有多爱人了。 “对了，您要是签了订单，那这个送货的时间可能要往后延一些，段师傅他们，加班加点的，也做不出来这么多了。”赵宜欢道。 “行，我知道了。”程胜男一口答应下来，“不行的话，再招几个临时工吧，上次那些人，还有好几个不错的。” 赵宜欢想了想：“再看看吧，虽说有点进账了，但这钱又得买木料，又得给工人发工资的，张师傅，段师傅他们这么卖力，我想着，也得给他们造点加班工资才好呢。” 陆陆续续地把金市百货商店，周边县城的百货商店，供销社送了点货，都是现结的，回了五百多块钱。 “也是，那就先这样吧。”程胜男同意道。 商量好了，看看时间还早，赵宜欢又去车间看了看。 忙碌的工人见她来了，都停下跟她打招呼，赵宜欢示意他们继续忙，就去了堆放菜板的仓库。 说是仓库，也就是在厂房里用木板隔了一个小间。 推开门，赵宜欢看了一圈，菜板摆放的很整齐，圆的，方的各自放好。 拿起一块看了看，段师傅他们做事，她还是放心的，菜板的质量每一块都很好。 看完了库房，又去隔壁看看家具，十几天的时间，大衣柜，床，也做出了些，都放在边上晾着，等着上漆呢。 就两间厂房，这些大件可不好堆放，想着等会儿还是跟程胜男说一下，这批家具，能出掉也就出掉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赵宜欢就忙着核算工资的事了，一边算，一边皱眉头，这工资可真不少啊。 首先是两位正式工，一人三十六，那就是七十四。 还有四个学徒工，一人二十，也就八十了。 还有，人家加班加点的，加班工资也要算啊，一人造了七块，又是四十二块。 接下来还有她自己跟程胜男的工资，他们是领县政府工业办的工资，这个月工资有多少她就还不知道。 另外，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上头都说了，也给发一半，那她跟程胜男都少造一点，一人领十八块，当作是补助了。 最近这段时间，跑销售的这些车票钱，都是自己垫付的，都还没报销呢。 七七八八的，还有新来的木料，这次来的多，将近两百块钱。 赵宜欢算了一通，这刚回的款，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这还有厂房呢，那三百块钱是不够的，还需要拿点出来补贴，还有建好之后，工人宿舍，工人食堂，天呐，一算账，赵宜欢头都痛了。 刚刚开始，那真的是处处不容易。 还好，程胜男外出了几天，也带来了好消息。 “小赵呀，好消息啊，理市百货商店最近特别缺家具，给他们供货的家具厂出货太慢，他们实在等不及了，听说我们梧县家具厂有货，人家立马就下单了。”程胜男一回来就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订了多少啊？”赵宜欢问道。 “十个大衣柜，十张床，还有梳妆台，五斗柜，不少呢。”程胜男算了算。 赵宜欢也高兴地直点头，不错不错，一开始能接到这么大的单。 一个大衣柜定价是三十七，双人床是二十一，梳妆台十四，还有五斗柜，也要十五，可不少了，加起来，也能有不少的进账了。 主要是，家具厂还是得卖出这些大件才行，你有了这些效益，上头才能给你配发一定的票据，比如说的工业券，那现在他们厂的工人就还没有。 就一些普通的副食品券，厂房没建好，工人的户口都还没迁的，还在农村，那就没有粮油票，这些都是县政府临时补助的。 程胜男也还签了好几张菜板的订单，不愧是程主任，一出手，那就是进账啊。 赵宜欢看着这些单子，心里的紧迫感总算是消了下去，下个月是不愁了。 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厂里放假一天，工人还领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资。 厂里各个喜气洋洋，从农村来的，第一次一个月领这么多钱，还有不少票据，大家都高兴的不行。 “这要是在大队上工，这可是好几个月都挣不到的啊。”张天明脸上的褶子都藏不住了。 “我要赶快回去，给我婆娘看看，让她也高兴高兴，我也吃上商品粮了呢。”段大木也是喜笑颜开的。 “是啊，咱得回家去，让家里人也高兴高兴，我们有出息了。”好几个学徒工都高兴着呢。 “是呢，往后啊，等咱们厂有宿舍了，以后没准儿也能分房了，我要把我婆娘孩子都接到城里来，让他们也能住上砖瓦房，喝上自来水。” “对，日子可不越过越好了吗？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咱们的主任，让咱们这些农民，也有了进城的机会。” 看着手上的工资，大家越说越高兴，脸上的幸福感是遮也遮不住的。 看着工人们的笑容，赵宜欢心里也高兴的很，办家具厂，创收入，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有工作机会吗？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起来吗？ 这一刻，赵宜欢对于自己的工作，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第138章 再招人 给工人们发了工资，下午又拿到了在工业办的第一份工资。 赵宜欢看着信封里头的三十七块五毛的工资，略有不解，怎么比在工厂里还少了一块钱呢。 回去等李建霖回来，赵宜欢马上就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李建霖笑笑：“对啊，你先前领的是技术岗的工资，现在是行政岗，那是有点不一样的啊。” 赵宜欢恍然大悟，对哦，自己最近忙晕了，都忘记这茬了。 随即又叹了口气，好笑道：“事情多了，工资少了。” 李建霖安慰道：“行政岗更有前途不是，这要是技术岗，就只能在工厂待着了。” 赵宜欢点点头，她也就是随意一说，又道：“家具厂还造了点补助，加起来，那还是多出了十几块呢。” “哦？这么好呀，那看来，咱家俩崽崽的奶粉钱是够了。”李建霖玩笑道。 赵宜欢转了转眼睛：“奶粉钱还是靠他们爸吧，谁叫李工赚的多些呢。” 李建霖是高级工程师，又是大学生，他每个月工资都有一百零二块了，赵宜欢眼馋极了。 “李工赚的钱，都在他媳妇儿手里呢。”李建霖两手一摊，一副一穷二白的模样。 德行，给赵宜欢看得不由得发笑。 夫妻俩在一边逗趣儿，俩孩子躺在床上举着脚，小肉手不停地去扯袜子。 这俩孩子，这几天终于发现自己竟然有脚，又找到个好玩的。 每天就是扯袜子，把脚举的高高的，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好了啊，不能脱袜子哦，晚上凉。”看铭铭把袜子扯下来一大半了，赵宜欢连忙又给他穿上。 两个小家伙力气还挺大，玩着玩着，总能把袜子脱下来。 妈妈把自己好不容易扯下来的袜子又穿上了，铭铭也不烦，乐呵乐呵地，又把脚举高，继续抬着手去扯。 当真是坚持不懈，有恒心。 薇薇就不一样了，扯了几下，扯不下来，她就放弃了，又被别的吸引了注意力。 两孩子虽说是龙凤胎，各种表现确实越来越不一样了。 才把袜子给他穿上，一转眼，李铭铭这个小家伙，又把袜子给脱了。 人家脱了袜子，还得意地冲他妈笑呢，口水都流的老长。 “李建霖，你赶紧过来管管你儿子吧。”赵宜欢气的冲李建霖喊。 李建霖都看见了，无奈一笑：“李铭铭，你乖乖啊，学学妹妹，别惹你妈妈生气啊。” 一通输出，也不管他儿子听不听得懂。 抓起李铭铭的小脚丫，李建霖闻闻：“臭死了，好臭呀，你的小脚脚。” 看铭铭笑得咯咯地，李建霖忍不住轻轻地咬了一口，铭铭以为他爸爸跟他玩儿呢，笑得更欢了。 “你个傻小子，咬你呢，还笑。”说着，把小脚上的口水擦干净，迅速把袜子给他穿上。 “啊～啊～”薇薇这个小丫头，见爸爸跟哥哥玩去了，不满地大声叫。 “哦，你也想让我吃你的小脚脚呀。”看薇薇举着脚，李建霖笑道。 “啊～”薇薇见她爸终于理她了，更高兴了。 “你个傻闺女儿，脚可不能吃的啊。”李建霖摸摸她的小脚，把袜子穿的更严实些。 父子三人的温馨时光，赵宜欢看得心里一阵温情。 白天上上班儿，晚上回来逗逗娃，这日子过得还真舒心。 …… 又过了半个来月，家具厂的厂房总算是建好了，自从搬进了新的厂房，工人们的积极性那就更高了。 新厂房有四个车间，两个库房，空间宽阔多了，能堆放的成品也多了。 终于有库房了，可是，库房就没正经放过产品，差不多才做好，就要运走了的。 “欢欢啊，你安排一下，理市百货商店要的那一批家具，今明两天就发货过去吧，人家那边已经在催了。”程胜男道，不知不觉，她对赵宜欢的称呼从小赵已经变成了欢欢。 上一次卖出去的那批家具，回响很好，这不，那边又下了订单。 赵宜欢点点头：“行，我就去联系车。” 梧县就是这点好，交通方便，有火车站，他们这些产品都是通过铁路运输出去的。 厂里菜板，家具都慢慢地都打开了销路，就他们两个人也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而且，她们是工业办的，也不能长期就扎根在家具厂了不是。 一个家具厂带来的效益还是不够，还需要开创更多的产业才是。 想了想，赵宜欢还是道：“程主任，也不是我推脱，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您看啊，订单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招些人才是啊。” 程胜男一听，马上道：“确实是，摊子铺的越来越大，是应该再招人了，工人需要扩招，这销售科，财务科都需要招人来做才行，当然了，还有后勤。” 程胜男一一掰着手指手数了数，这人手还挺缺的。 “这样，我先打报告，向上头申请招人，另外呢，咱们的正职还是在工业办，这个厂长，看能不能县里也派人来接管吧，有个专门的厂长还是要合适些。”程胜男大方道。 虽说这个厂子差不多是她跟赵宜欢两个人办起来的，但她也不是一个贪恋权位的人，该放手的时候，她也愿意放手，让更合适的人来接替。 赵宜欢也是这个意思，马上表态道：“要是有人能来接手我手上的事，那可太好不过了。” 行，两人想法一致，非常好，程胜男那张严肃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赵宜欢看着她，也露出了笑，她们俩人的事业心，都不在工厂上。 这只是个过渡！ 下午赶紧联系了铁路局，把这批家具运走了。 都是国营单位，收到货，就结了款，看着账上的资金，赵宜欢心里松快极了。 办厂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钱。 个，十，百，千…… 账上的钱，总算是过千了，不容易啊。 往后，还得过万呢，赵宜欢暗戳戳地想着。 第139章 任命 一阵风刮过，树梢上零星的几片枯叶随风而去，留下光秃秃的枝丫，冬天来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工人们的心倒是一天比一天火热，无他，听说年底还能有奖金，有福利呢。 赵宜欢也是一天天的干劲十足，厂里效益好了，证明她们的工作做的好呀。 “欢欢，大好事，你快来。”赵宜欢一进办公室，就听到了程胜男热情地呼唤。 赵宜欢把包放在桌子上，搓了搓有些冷的手：“什么大好事呀，给咱们程主任激动的。” “你自己看。”程胜男把一份文件拍在她的桌子上。 赵宜欢低下来一看：“任命书？” “往后看。”程胜男抬了抬下巴。 “任命赵宜欢同志为梧县工业办副主任。”赵宜欢越读越激动。 前前后后，人生第一个官儿啊！ “是吧，激动吧，人家那个赵主任没喊错，看吧，正式的任命这不就下来了？”程胜男调笑道。 “是，感谢程主任的提携。”赵宜欢笑道。 “感谢就不必了，往后咱俩并肩作战，再创佳绩。”程胜男一腔热血道。 “行，谁要咱们工业办就只有咱们两个光杆主任呢！”赵宜欢忍不住调侃道。 这话程胜男可不同意，马上反驳道：“谁说的，这马上可要来新人了。” “真的，上面批了？”赵宜欢激动极了，比自己任命为副主任还要高兴。 前面她们打了报告，家具厂缺人，要再招人，县里倒是很快就批了。 就是程胜男说要县里任命一个厂长来接手，上面没批，说让她们克服困难，再接再厉，说是相信她们的实力，一个兼厂长，一个兼副厂长，一定能让梧县家具厂取得更好的成绩。 给程胜男跟赵宜欢两人郁闷的不行，这还甩不开手了。 总算这次去要人，还算轻松。 程胜男含笑着点点头：“批了两个，到时候咱俩一人配一个，总算是有人能使唤了。” 程胜男一脸轻松地坐回椅子上，颇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 还一人配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配什么呢，赵宜欢忍俊不禁地笑笑。 “对了，欢啊，你是党员吧？”程胜男突然问道。 这话给赵宜欢问的一懵，随即摇了摇头：“我不是啊。” “你怎么能不是呢，当干部的人，竟然没有入党。”程胜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样，你赶紧写一封入党申请书出来，趁着这次的任命，肯定能很快就通过。”程胜男忙道。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赵宜欢赶忙点点头。 入党，还要写申请书，这可真麻烦啊，赵宜欢咬着笔杆子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一晚上了。”李建霖把俩孩子哄睡着了，见赵宜欢还在灯下熬油，忍不住问道。 “喏，自己看。”赵宜欢指了指最上面的几个大字。 “哦，赵主任这是准备要入党了啊？”李建霖调笑道。 李建霖前面就跟她说过，她嫌麻烦，那阵子也确实太忙了，就没当一回事，这不，打脸了。 本来是想偷偷的自己写好的，不让李建霖知道，无奈，实在是肚子里墨水不够，写不出来，这才只能拿出来了。 见李建霖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赵宜欢心里一哽，也没办法，还得求人呢。 拉住李建霖的袖子，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李建霖：“霖哥，老公，你帮帮忙呗。” 李建霖挑挑眉，直接道：“帮帮忙啊，有什么好处？” 好处啊，赵宜欢转了一圈眼珠子：“给你加点零花钱？” 李工是月月工资上交的，现在是每个月能领十块钱的零花钱。 零花钱，李建霖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好像不是那么感兴趣。 就见他摇了摇头：“我又不抽烟，又不喝酒的，零花钱其实也不怎么花的出去。” 这就是不行了，赵宜欢蹙了蹙眉，想了想：“给你织条围巾吧。” “你今年开春给我织的那条，还新着呢。”李建霖马上回道。 去年李建琪送了赵宜欢一条围巾，看李建霖也眼馋，赵宜欢那会儿有空，跟戴露露学着，给李建霖织了一条藏蓝色的。 赵宜欢忍不住皱了皱眉，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早送给他了，整的现在为难死了。 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了，赵宜欢两手一摊：“你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当了这么久的夫妻了，赵宜欢对他了解的也是够够的了，这就是带着目的的，让他直说得了。 李建霖也不再客气，直接附在赵宜欢耳边说了几句。 赵宜欢的脸腾的就红透了：“你还要不要脸啊？” 李建霖抬眼看向她，一本正经地道：“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要不要脸的啊。” 又诱惑她道：“只要你答应，我就帮你把入党申请书写出来，你自己只要誊抄一遍就行。” 一边是入党申请书，一边是李建霖那羞人的提议，赵宜欢是左右摇摆个不停。 李建霖倒也不急，还去倒了杯热水过来，不急不躁地，一边喝水，一边等着赵宜欢的答复。 终于，赵宜欢总算是想好了：“行，我答应了，你赶紧写吧。” 李建霖冷峻的脸上带出了点笑：“我写好了，你别又反悔了吧？” “放心，我绝不耍赖。”赵宜欢信誓旦旦的。 心里想的是，等他写好了再说。 李建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怎么有点不是很相信呢？” 呃，赵宜欢躲避着他的眼睛：“绝，绝不食言。” 李建霖可不相信，自己媳妇儿什么样儿，他是一清二楚的，可不上这个当：“立字为据！” 没办法，赵宜欢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就见李建霖双手环着她，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张字据。 赵宜欢看着里头的内容，心肝乱颤，这张字据可是不能够被人看见的啊。 李建霖带着她写了字据，又握着她的手签了字，总算是放心了。 “行了，来吧，咱们写入党申请书。”得了好处，李建霖一脸的惬意。 赵宜欢看着他手里的字据，期期艾艾地道：“李工，你可得收好了啊。” 李建霖神清气爽地笑笑：“那当然了，这就是咱们的夫妻情趣，怎么能被别人看见呢。” 看着李建霖伏在桌上的背影，赵宜欢一脸的欲哭无泪，这个入党申请书，代价可太大了！ 第140章 新人 翌日，赵宜欢面红耳赤地把入党申请书交给程胜男。 程胜男一脸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脸这么红，没事吧？” 赵宜欢连忙摇摇头，拖着着自己还打颤的腿连忙回了自己的工位。 想起昨晚来，赵宜欢就口干舌燥的，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在心里骂李建霖，真的是，虽说是立了字据的，也是自家媳妇儿啊，怎么就能这么下狠手呢。 想起来，那字据上写的，还剩两次呢，赵宜欢就心里发慌，赶忙喝了口水压压惊。 还好，这个牺牲还是有收获的，没过两天，她就成了一名正式的党员。 看着手里的红本本，赵宜欢激动地热泪盈眶的，李建霖今晚又要回来收利息了！ 赵宜欢心里是水深火热的，工作上却是红红火火一片。 “欢欢啊，县里给咱们拨了新人，一男一女，等会儿就来报到，你先挑一个，剩下的给我。”程胜男挤眉弄眼的。 赵宜欢简直是没眼看，程主任跟刚刚认识时候的那个严肃的大姐形象，简直一去不复返了。 赵宜欢摆摆手：“我都行的。” “那不行，你年轻着呢，跟朵花儿似的，不像我老菜帮子了，我怕你家李工有意见呢。”程胜男取笑道。 她是见过李建霖的，只觉得，她们夫妻真般配，相貌，工作，哪哪儿都般配。 赵宜欢本想着，随便哪个都是来干活的，哪个都一样。 转念一想，还是注意点好了，李建霖可能吃醋着呢。 果然，当新来的两人出现的时候，赵宜欢就想，还好还好，没跟程胜男应的太果断。 新来的两位同志，都是从工厂调过来的，高中毕业，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小姑娘。 尤其是那位男同志，高高的个子，清秀的脸庞，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好一副清俊的相貌。 女孩子长得也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两位领导好，我们是来报到的。”两人说着，把自己的调动证明拿出来。 “你们好，欢迎欢迎，这是我们程主任。”赵宜欢温和地笑笑。 “程主任好，赵主任好。”小伙子说着，把自己的证明放在程胜男的桌子上。 “何家宇？”程胜男看了看桌上的证明，抬眼道。 “对对对，我是。”何家宇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微微一笑。 “行，那你往后就跟着。” 程胜男话还没说完，就见赵宜欢一直在使眼色，看她急得，也不逗她了，道：“你往后就跟着我，你们来了，总算能帮我们也分担分担了。” “诶，我一定好好办事，听领导的指挥。”何家宇赶忙道。 说了何家宇，程胜男又把目光投向后头的女同志，这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上的材料放程胜男的桌子上。 细声细气地道：“主任好，我叫黄莲。” “黄连，这名字还是味中药材啊。”赵宜欢笑道。 “人家是莲花的莲。”程胜男抬眼看看赵宜欢。 “哦，挺别致的，小姑娘人长的乖，名字也好听。”赵宜欢忍不住夸赞道。 这种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她很喜欢啊。 “行，那黄莲啊，你以后就跟着赵主任做事。”程胜男直接分配道。 “好。”黄莲点头答应着，又看看赵宜欢。 见赵宜欢温温和和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轻快地笑容。 办公室又来了两个人，工业办这办公室就只有这么宽，瞬间有点挤了。 程胜男张望了一圈：“何家宇，黄莲，你俩跟我去人事办入职手续，我顺便也去说说，把隔壁那间仓库要过来给我们当办公室好了。” 程胜男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调动通知，风风火火地就走出去了，何家宇有眼色的连忙跟上。 黄莲愣了一下，这才冲赵宜欢笑笑，赶忙追了上去。 赵宜欢忍不住笑笑，往后办公室有的热闹咯。 自从家具厂盈利了之后，程胜男也是越来越有底气了，去找了一趟领导，这不，后勤那个仓库就成了她们工业办的新办公室。 把新来的两人安顿去了隔壁办公室，工业办是场地宽了，人员也足了。 这不，赵宜欢都不需要自己天天跑家具厂了，有了个跑腿的。 “赵主任，这是段师傅让我拿回来的碗筷，说让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黄莲细胳膊细腿的，捧着一套碗筷回来。 赵宜欢都怕她给摔了，这姑娘，小小的一个，看着就瘦。 “快放下，快放下，你一次拿这么多干嘛，下次少拿点啊。”赵宜欢忍不住道。 “赵主任，你别看我小，我力气可大了。”黄莲笑笑，露出嘴角的小梨涡。 这话赵宜欢不太信，也不再多说了，拿起来一个一个地看起来。 这是她给段大木的图纸，一套木制的餐具，碗筷，碟子，盘子。 做的很精致，碗沿打磨的非常光滑，木头的纹路，看着也很舒服。 “不错不错，挺好的，你去告诉段师傅，让他就按照这个品质来，先做出几套样品来。”赵宜欢嘱咐道。 刚开始她就想过要做碗筷，后面是人手不够，这才空了这么久，现在才实施起来。 她准备先试试水，拿着样品去推销一圈，看看回响怎么样。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刚好年底这些碗筷啊，有点家底的人都会想添置些新的。 黄莲是个听话的人，赵宜欢说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马不停蹄地又跑去家具厂了。 “不错不错，这个小姑娘挺勤快啊。”看人走了，程胜男夸赞道。 赵宜欢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难道小何不勤快？” “那倒也没有。”程胜男轻声道。 就是勤快的太过头了，这不，现在还在政府办勤快呢。 两人的表现，赵宜欢跟程胜男都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 留不住的，强留也没用。 政府办最近引进了一台打字机，好几个睁着抢着的，去政府办献殷勤去了。 赵宜欢低头想着，这打字机也不是那么好用的，打字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141章 眼光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起往年来，还要冷，赵宜欢一回家立马凑到碳盆边，烤了一会儿，总算是暖和点了。 一边烤火，一边不由得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总是在碳盆烤糍粑的场景。 对了，有的时候也烤点柿饼吃，烤出来的柿饼又甜又糯。 想起柿饼，又想起戴露露来，说给她寄的，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这个马大哈，不会是没做成功吧？ 果然，人事禁不住念叨的，李建霖回来抱着一个包裹：“赵同志，你家好姐妹给你寄东西来了。” 赵宜欢站起来，欢欢喜喜地接过去，一看地址，寄到金市的，对哦，她忘记告诉戴露露她来梧县了。 赵宜欢拍了把自己的额头，这个鬼记性！ 把包裹放桌子上，一刻都等不了了，立马就拆开了。 “是柿饼诶。”赵宜欢欢呼道，跟自己想的一样。 用手捏起一个尝尝：“还可以诶，比我做的还差点。” 赵宜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又给李建霖喂了一口：“怎么样？” “好吃。”李建霖笑道。 想什么就来什么，心想事成啊，赵宜欢高兴地烤起了柿饼。 “对了，我明天跟你一块儿回金市一趟。”赵宜欢守着碳盆，抬头看着李建霖道。 “这么冷的天儿，回去干嘛？”李建霖不解地问。 “厂里新做了一批木碗，筷子，我找陆经理推销推销，试试水去。”赵宜欢笑道。 李建霖拖了个小板凳过来坐下，挑了挑眉：“你们不是有销售了吗？还用的着赵主任亲自出马？” “没办法，谁叫赵主任是个勤快人呢。”赵宜欢嘻嘻哈哈的。 看柿饼烤的差不多了，赵宜欢先给李母拿了一个，李母正在厨房做饭呢：“妈，您尝尝，烤的，别有滋味儿。” 李母就着赵宜欢的手咬了一口：“是还不错，热乎乎的，特别甜，还有些粘牙呢。” “好吃吧，我给您再烤一块。”赵宜欢说着，把剩下的都喂进李母的嘴里。 李母摇摇头：“不用了，要吃饭了，对了，俩孩子醒了吗？” “还没呢，睡得香着呢。”赵宜欢笑道。 家里专门做了一个火柜，里头点点余温，两孩子睡里头，舒服着呢，都不带翻身的。 跟李母说了两句，又被李母给撵了出来，赵宜欢笑嘻嘻地又坐下烤火，看差不多了，把铁夹给拿下来。 给李建霖也塞了一块，又解释了下：“我想着，我跟陆经理也算打过交道的，熟悉一点，去听听他的反馈，也好改进不是。” 李建霖赞同道：“那是的，自己亲自去一趟，还是放心些。” “可不是，对了，我想着给戴露露寄点回礼，就咱们家具厂的木碗，还有木勺子，她家小卷毛吃辅食了，刚好给他用来吃饭。”赵宜欢喜滋滋地安排着。 …… 隔天一早，赵宜欢去办公室拿了东西就跟李建霖一块儿回了金市。 还是那个办公室，陆经理客气地接待了她。 “赵主任，这次又是推销什么好东西来了啊？”陆经理兴奋地问道。 上回订的那些菜板确实卖的还不错，这下年底了，只会更好卖，他还想着再订一批呢。 赵宜欢把盒子放桌子上：“您自己看看？” 陆章奇打开纸盒子，往里头看去，眼睛眯了眯：“碗筷？” 赵宜欢点点头，示意陆章奇拿出来看。 陆经理把里头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小碗，大碗，盘子，碟子，一整套木制餐具。 见他拿起一个小碗，放眼前仔细打量：“做工还不错，不过，老百姓都是用的瓷碗，陶碗，这个倒是少见。” 赵宜欢笑道：“这个经摔啊，尤其是小孩子，摔地上也不会坏。” 说着，拿起一个小碗用力地摔在地上，见木碗毫发无损，赵宜欢弯腰捡起，又给放在桌子上。 陆经理拿起那个碗，摩搓了一遍：“这点确实是不错。” 赵宜欢看他有点意动了，又道：“您看啊，这个碗做工好着呢，精致，又别致。” 陆经理点点头，喃喃道：“这倒是，要过年了，家家都得买年货的，也得买新碗过年，这个应该好卖。” 赵宜欢听他自言自语地，脸上表情不边，心里乐开了花。 “那这个价钱呢？”陆经理关心地问道。 “价钱便宜。”赵宜欢道。 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碗：“这个小的三毛一个，大的五毛，盘子小的两毛，大的四毛，筷子勺子都是五分。” 这个价钱订的低，想着薄利多销，也没有谁会想着买很贵的餐具的。 陆经理点了点头：“那行，我也不跟你们讲价了，就注意啊，质量一定要保证。” 赵宜欢郑重地道：“这个您放心，必须都是这个质量。” “我相信赵主任，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陆经理笑道。 “行，第一批货我们就每样来两百个。”陆经理思索了下，道。 赵宜欢点点头，表示理解。 “赵主任，尽快安排人发货过来啊，这马上就要置办年货了，要是好卖，我们也好追加订单啊。”陆经理把写好的订货单递给赵宜欢。 赵宜欢接过收进包里：“您放心，我一回去就安排。” “好，那赵主任慢走啊。”陆经理笑呵呵地送赵宜欢出了办公室。 赵宜欢下了楼，站在百货商店门口，风有点大，她赶忙把围巾拢严实些。 本来是想去看看李建霖的，看看天色，感觉像是要下雪了，还是赶紧回去吧，别等下不好走了。 径直回了梧县工业办，见程胜男这会儿难得的也坐在办公室，不禁道：“呦，程主任今天没去家具厂坐镇啊？” 程胜男没回这话，抬眼看看她：“大冷的天，你这是跑哪里去了？” 赵宜欢直接从包里把订货单拿出来，放程胜男的桌子上：“我看好这些木制碗筷，肯定能有好销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程胜男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点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 赵宜欢无声地笑了笑，不是多有眼光，先见之明罢了。 第142章 八卦 听着外头的寒风呼啸着，赵宜欢忍不住搓了搓手。 “这也太冷了，感觉整个人都快冻僵了。”赵宜欢又把手凑到嘴边哈了哈气。 “快来我这烤烤。”程胜男忙道，把办公桌里的火桶拿了出来。 赵宜欢脸上一喜，忙跑过去：“你还带这个了啊？” “可不是，我一把老骨头了，可受不住。”程胜男调侃自己道。 “就您这干劲儿，还说自己老骨头，可拉倒吧。”赵宜欢忍不住笑道。 程胜男也不反驳，笑笑不说话，又扒拉了下火桶里的灰：“来，我里头还放了两根红薯，差不多熟了。” 看着从火桶里翻出来的红薯，赵宜欢忍不住两眼放光：“我就说嘛，我一进来就闻到香味儿了。” 程胜男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鼻子还挺灵的啊。 一人一根烤红薯，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烤着火，吃着红薯，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这个舒服的时刻，赵宜欢忍不住想聊聊八卦。 慢慢地撕着红薯的皮，赵宜欢凑到程胜男边上，小声地道：“新来的那个何家宇，今天没去政府办？” 程胜男瞥了一眼隔壁：“去了，怎么没去，刚刚才回来呢。” 赵宜欢了然地点点头，她就说嘛，刚刚还看到隔壁办公室两人都在呢。 “那你不打算给他安排点事儿做？”赵宜欢笑问道。 程胜男暼了她一眼，无语道：“留不住的人，何必多费口舌。” 赵宜欢笑笑，小口咬了口红薯：“这人真是不可貌相哦，看着清清秀秀的一个男青年，想不到也是一个爱钻营的。” 程胜男两口吃完了红薯，拍拍手道：“人家怎么样，还给你看出来哦。” 赵宜欢撇撇嘴，也是哦。 又忍不住问道：“你说，何家宇能得偿所愿吗？” 程胜男压低了声音，无所谓地道：“这就不知道了，好几个人呢，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挤，看吧，看谁本事大些。” 赵宜欢也低头笑笑，这次上面给他们县里批了一台打字机，这可是个新鲜玩意。 听说啊，这要是选上打字员，不仅能加点工资，还能去市里培训，这不，谁都想见见世面了。 “干脆就让他选上吧，待在这儿又不干活，占着茅坑不拉屎，他走了，总得给我们再来一个，那还好些。”赵宜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程胜男觑了她一眼：“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可是捡着个大便宜了，黄莲这个小姑娘多勤快呀。” 赵宜欢拱拱手，笑道：“哈哈，还得多谢程主任相让呀。” 程胜男暼了她一眼，没说话，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赵宜欢也无所谓，喃喃道：“还是让他选上，赶紧走吧，再待下去，别给黄莲都带坏了。” 程胜男喝口水，嗔了她一眼，道：“你怕是，怕人家被拐走了吧？” 赵宜欢嘿嘿笑了两声，也有这个意思啊，黄莲这小姑娘，看着就跟个小白兔似的。 两个人一个办公室坐着，男未婚女未嫁的，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两人不太般配。 主要是吧，这何家宇接触下来，真的，心眼子可不少。 才谈起黄莲，这小姑娘就提着个热水瓶过来了。 “程主任，赵主任，我打了热水，你们需要吗？”黄莲脆生生地道。 “要，我要，刚好渴了。”赵宜欢从火桶上下来，去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杯子。 黄莲很有眼色的给她把杯子里倒满热水，看程胜男杯子里的空了，也给满上。 赵宜欢是真的很满意这姑娘，做事踏实，细心，忍不住开口道：“黄莲啊，你们那办公室好像有点漏风，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们挤挤得了。” 程胜男摸了摸杯子，看了一眼赵宜欢，这人还挺爱管闲事的。 就看黄莲愣了一下，又扭捏着，细声细气地道：“不麻烦两位领导了，我觉得还行，不是不很冷。” 赵宜欢愣了下，看黄莲脸色有点发红，程胜男又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赵宜欢尴尬地咳嗽一声，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样啊，那行，行，你去忙吧。” 黄莲一听，把热水瓶搁在桌子底下，脚底抹油地赶紧溜了。 黄莲走了，赵宜欢受着程胜男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阵心梗。 “好啦，你就是好心，也要看人家接不接受啊。”程胜男双手环抱在胸前道，“不过怎么说呢，大姑娘爱俏，也能理解不是。” 程胜男见她一副焉了吧唧的表情，站起来凑到她身边，小声道：“这个何家宇，家里还挺有关系的，听说家里有长辈在革委会呢。” 赵宜欢愣了愣，就听程胜男又道：“长的好，家里条件好，自己本身工作也好，怎么能不受小姑娘待见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宜欢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对着程胜男点点头，还是别枉做坏人了。 她觉得不太好的人，在别人眼里，那可是香饽饽。 赵宜欢拉了拉程胜男的袖子：“谢谢程姐教导。” 程胜男别扭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了出来，脸色不自然地道：“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做什么。” 赵宜欢笑嘻嘻地，这个大姐真是个好大姐，不仅教她工作上的事儿，为人处世也学到了不少。 “我以后可得管住自己的嘴，多看，少说话。”赵宜欢信誓旦旦地道。 程胜男笑着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这事儿又过了两天，赵宜欢就听说何家宇调去政府办了，就专门当打字员。 还是挺有本事的嘛，赵宜欢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可能是人要走了，何家宇也谦逊了不少，见着赵宜欢还亲切地打招呼。 “赵主任，这段日子感谢您的厚爱了，咱们回见啊。”何家宇笑眯眯地。 赵宜欢扯了扯嘴角，笑道：“好好干，小伙子有前途啊。” 何家宇又是一叠声地道谢。 看何家宇抱着东西走了，赵宜欢走到办公室一看，黄莲那小姑娘焉了吧唧的，正趴在办公室发呆呢，眼眶还红红的。 赵宜欢也没说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还是让她自己消化吧，这可不适合多嘴。 第143章 大丰收 六八年的冬天格外的冷，走在路上，行人都哆哆嗦嗦的。 不过，脸上确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来，年关将至，就要过新年了，谁能不高兴呢。 赵宜欢也高兴呀，这大冬天的，很快就能放假了，窝在家里烤着火，逗逗小肥崽，多美呀。 李叙铭跟李叙薇这俩小家伙，现在是越来越可爱了，肉嘟嘟的，就是穿的太厚了，他俩动弹不起来。 晚上睡觉把衣服一脱，俩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 就是还不会爬，只会往后退，赵宜欢想起两个小家伙就想笑。 “赵主任，这么高兴啊，笑什么呢？”销售方小华进来，笑着问道。 赵宜欢摇摇头：“没什么，怎么啦。” “就是采购的事，我联系了金市肉联厂跟罐头厂，他们答应了，给我们匀点货。”方小华喜气洋洋地道。 “那可太好了，小方啊，这事儿办的好，咱们家具厂的工人可能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好年了。”赵宜欢也高兴。 方小华得意道：“我还买到一批橘子跟柚子，到时候一个人能发两个呢。” 赵宜欢朝他竖竖大拇指，这个小伙子办事还是不错的，为人踏实，靠谱。 来了家具厂两个月，不仅签出去不少的订单，连采购的活儿都揽了。 方小华得了领导的表扬，精神抖擞地出去了。 “程主任好。”方小华一出门就碰到了程胜男。 “诶，你好。” “怎么，小方又得你的表扬了，这么高兴？”程胜男刚好走进来。 赵宜欢点点头，说了这次采购年货很顺利的事儿。 程胜男脸上也有了笑容，一年到头，工人们不就盼着过年呢吗？ “对了，账盘的怎么样了？”程胜男问道。 昨天她跟赵宜欢盘账，算到一半她有事出去了，这会儿连忙问了起来。 赵宜欢摊摊手：“账是对的差不多了，问题是，差点给我累死，昨晚熬了好久呢。” 程胜男语气诚恳道：“辛苦咱们赵主任了。” 赵宜欢撇撇嘴：“来点实际的，这个会计啥时候能来啊？” “快了快了，过完年肯定能来，你在辛苦几天啊。”程胜男安抚她道。 赵宜欢也就贫贫嘴，接着还是说起了重要事项：“还算好，账都收回来了，拖欠了两个月的那个也都回款了，现在咱们账面上，可是有一万三千一百零五十一的巨款！” 程胜男也惊讶了：“这么多啊？” 赵宜欢用手托着下巴，晃晃脖子：“对呀。” 程胜男又连忙去看对账本，看到账面上那么一长串数字，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这可太好了，谁能想到，咱们刚办厂的时候，县里才给了五百块钱的启动资金呢。”程胜男搓搓手，一脸的激动。 “是啊。”赵宜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优秀啊，赵主任，这下年底县里可得给你颁奖才是。”程胜男拍拍赵宜欢的肩膀。 赵宜欢回敬道：“是程主任优秀，这颁奖也得给咱们程主任颁才对。” 两人互吹了下，又齐齐笑出了声儿。 “对了，工人们这么卖力，年底的奖金，福利可都要发到位才行。”程胜男嘱咐道。 “我知道的，咱们厂里现在连同咱俩一共二十六个人，我都算好了，无论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年底的奖金，福利都有。”赵宜欢点着头道。 又给程胜男看了发放表，正式工一人奖金二十，学徒工跟临时工十二。 还有小方采买的年货，算起来可不少了，梧县这个地方，能发出这么多东西的，怕也就机关单位了。 程胜男点点头，又在上头签了字，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宜欢把桌子上的表整理整理，伸了伸懒腰，总算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现在就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久能放假了。 “程姐，咱们是几号放假来着？”赵宜欢探着头问道。 程胜男看了看墙上的挂历，道：“咱们二十八放假，工厂早两天。” “啊？”机关单位比工厂还要晚两天啊，赵宜欢撇了撇嘴。 程胜男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着什么急呀，也就四天了。” 还有四天呢，度日如年呀好不好。 程胜男坏笑着逗她：“你也可以早点放假的，我帮你守着，就是呀，县里还得发年底的福利呢，听说有豆油啊，肉啊，罐头啊，还有不少水果呢。” 赵宜欢听得精神一振，连忙道：“不用不用，我能坚持到最后一天的。” 这可是不少好吃的呢，可能过一个肥年呢，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呢，赵宜欢暗戳戳地想着。 就知道会是这样，程胜男抚了抚额头。 跟赵宜欢想处的越久，越了解她这个人，办事用心，人也上进，就是有时候，有点幼稚。 赵宜欢可不知道程胜男的想法，在那里美滋滋地想着放假的事儿呢。 过了两天，就是工厂放假的日子，先把工人这个月的工资提前发了，又发了年底的奖金，还有年货。 看着大家伙儿各个喜气洋洋的，赵宜欢心里也透着欢喜。 工厂放假了，她们工业办还不能放假，等着发年底的福利呢。 还好，领导们也知道她们这些人就等着这个可，也没在拖延了。 第二天就把给大家备的年货发下去了。 一人两斤肉，两条带鱼，海带，两瓶水果罐头，两瓶肉罐头，还有苹果橘子袖子，一人两个。 昨天拿了家具厂的福利，不仅有东西，还有二十块钱，今天又得了县里发的，赵宜欢眼睛都笑弯了，这下，总能超过李工了吧？ 回去听李建霖一说，赵宜欢才翘起的尾巴就被拉了下来。 机械厂的福利，尤其是工程师的福利，那可比他们这些小厂子好多了。 人家可是从肉联厂拉了两头肥猪过来，直接宰的，赵宜欢听着，摇了摇头：“比不起，比不起。” 李建霖好笑道：“都是咱家的，你比什么。” “对哦，咱们是一家。”赵宜欢又高兴了。 李建霖忍不住弹了弹她的额头，什么思想嘛。 “你打我？”赵宜欢立马控诉道。 “我就轻轻那么一下。”李建霖无语道。 “不行，我要弹回来。”赵宜欢说着，举着手做好姿势要去弹李建霖的额头。 李建霖也不是干等着的主儿，拔腿就跑。 赵宜欢又追不上他，气的对着他的背影直瞪眼。 李母看着这俩跟个孩子似的，又好笑，又无奈地叹气。 俩小家伙还觉得好玩儿呢，在一旁笑得咯咯地。 第144章 过大年 放假了，没两天就是过年了，一家人也没敢耽搁，大包小包的又回了金市，过年还是得一家人在一起才行呢。 李父在家都准备好了，到了家就直接吃午饭。 “今年带着这俩个小坏蛋，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这个年估计是寒酸着过了。”吃过饭，李母点点沙发上的两个小家伙，笑着抱怨道。 “妈，我们都放假了，您也休息休息，要不，您跟爸出去买些年货，我们在家带孩子，炸丸子好了。”赵宜欢笑道。 李建霖也搭腔道：“就是，您跟我爸这好几个星期没见了，老俩口也出去逛逛。” 李母啐了李建霖一口：“这么大个人了，说的什么话。” 又怀疑地看看沙发上那坐的整齐的一家四口，在李父的催促下，迟疑地点点头。 “那行，我们出去买东西，你们可得把孩子带好了啊，丸子不丸子的倒也没那么重要。”李母不放心地道。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亏不了您这俩宝贝孙。”李建霖玩笑道。 又看了眼沙发上那俩东倒西歪的小家伙，李父跨上篮子，拉着李母出了门。 看老俩口走了，李建霖看看俩宝贝儿，又看看宝贝儿他们妈，笑问道：“赵主任，这个炸丸子谁去干啊？” 赵宜欢眼睛一转：“你先去准备，我把孩子哄睡了，就来给你帮忙。” 李建霖深吸一口气，孩子早就断了母乳了，赵宜欢现在哄孩子睡，还不如自己呢。 看两眼已经在揉眼睛的孩子，李建霖点点头，叹了口气，行吧，他就是个劳碌命。 赵宜欢嘻嘻一笑，在李建霖脸上亲了一口，这下，李工心甘情愿地进厨房去了。 各有各的事儿，客厅就她们娘仨了，赵宜欢坐在沙发上，一手搂一个。 “妈妈的乖宝宝呦，快睡觉吧。”赵宜欢用脸贴贴两孩子嫩生生的脸颊。 “啊～”薇薇以为跟她玩呢，伸着小肉手去抓她的头发。 穿的太厚了，俩孩子裹得跟个熊似的，动作不太利索，手都不太伸的直。 眼见着就要抓住的头发，又跑走了，李薇薇这个小家伙，气的嗷嗷地叫。 李铭铭暼了一眼妹妹，小手去拉妹妹的衣服，拉过来点了，还一把把妹妹抱住了。 “小铭铭，你抱妹妹呀，妈妈的小宝贝儿，真乖。”赵宜欢忍不住一人亲了一口。 被妈妈亲了，两个小家伙抬起头冲赵宜欢直乐呵。 母子三人正玩的高兴呢，俩小家伙儿瞌睡都没有了，就听到李建琪一家人来了。 “玩什么呢，这么高兴，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李建琪跟俞辉抱着小铃铛走了进来。 李建琪一进来就把小铃铛放地下：“来，咱们自己走，给弟弟妹妹们看看，姐姐会自己走路了呢。” 小铃铛这姑娘胆子大，一落地就迈开了步子，小碎步几步就走过来了。 “咱们小铃铛会走路了呀，真棒。”赵宜欢摸摸小铃铛的小脑袋。 “会叫舅妈了吗，小铃铛。”赵宜欢弯着腰逗她。 小铃铛对舅妈不感兴趣，对弟弟妹妹比较感兴趣，摸摸弟弟妹妹的小手手。 看了一会儿又不感兴趣了，噔噔噔地跑去玩儿了。 穿着一身红彤彤的棉衣，还戴着个红色的帽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李建琪让俞辉看着闺女儿，自己凑过来抱这对龙凤胎。 “哎呀，两个多月没见，这俩小家伙现在胖乎乎的了。”李建琪喜欢极了，一手一个。 “我是姑姑呀，是薇薇跟铭铭的姑姑哦。”李建琪逗着这俩小家伙。 薇薇跟铭铭也不认生，冲着李建琪直乐呵，把李建琪也逗的直笑。 看妈妈抱弟弟妹妹去了，小铃铛不干了，又噔噔噔地跑过来，小手还去拉她妈妈的袖子：“不，不准～” 哎呦，听那霸道的语气，一屋子人都笑了，连在厨房忙活的李建霖都忍不住出来看乐子了。 大家都笑话她，妈妈还抱别人去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小铃铛小朋友气的哇哇大哭起来。 李建琪无奈极了，把龙凤胎还给赵宜欢，抱起自家闺女儿来：“好啦好啦，别掉金豆豆了，小心弟弟妹妹笑话你哦。” 小铃铛还挂着眼泪珠子呢，听这话忙转头去看弟弟妹妹，果然，看两个小家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小人儿赶紧收了声。 这么点大的孩子，还知道面子了，又给大人逗的一阵发笑。 看小铃铛安静下来了，李建琪问道：“我大哥他们一家今年又不回来啊？” 赵宜欢轻轻地点点头：“说是有任务，回不来。” 李建琪没说话，撇了撇嘴：“我妈没意见？” “妈当面没说什么，后面还在嘀咕，不回来还好些，她还没空伺候他们一家三口呢。”赵宜欢笑笑，她妈这是嘴硬呢。 李建琪点点头：“那就好，只要妈没生气就行。” 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道：“我爸下个月就退休了，有说这个房子怎么办吗？” 赵宜欢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才回来半天不到呢。” 李建琪一想也是，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俩孩子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了，这会儿小手又开始揉起了眼睛。 赵宜欢见状干脆带他俩上楼去了，一手抱一个，短短几步楼梯，给赵宜欢累的够呛。 “你俩也赶紧会走路吧。”赵宜欢忍不住道。 刚走到房里，这俩小家伙就睡着了，赵宜欢又强忍着等了会儿，这才给他俩放床上睡着了。 看着床上的这俩小肉团子，赵宜欢忍不住感叹了句，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时间确实过得快，转眼又到了新年，爆竹声中，六九年了。 “祝咱们的国家越来越强大，咱们的人民越来越富足。”李父这个老干部率先举起了酒杯。 “祝咱家越来越昌盛，俩宝贝蛋儿健康成长。”李母举杯道。 赵宜欢跟李建霖相视一笑，又看看怀里的小宝贝，碰了碰杯：“就祝我们越来越好吧。” “干杯！”一家人笑着喝下新年的第一口酒。 万家灯火，举国同庆己酉年！ 第145章 马勇 地上还是一片红彤彤的鞭炮纸，新年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家人坐桌子前吃早饭，之后赵宜欢又要带着李母跟孩子们去梧县了。 李建霖跟李父俩父子又要独守家中了。 不同的是，李父还有半个月就要退休了，现在也就是做最后的工作交接了。 “市里指派了新的厂长，也是部队转业过来的，我呢，就跟新厂长交接下，到时候就直接去梧县带孙子咯。”李父看着李母，一脸笑意道。 反正都要退休了，干了这么些年，李父也想好了，该退就退，好好休息吧。 李母也高兴：“行，你来了，我也轻松些，这俩孩子，越来越折腾人咯。” 说到两个小家伙，一家人都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儿。 “对了，经明，你要是退了，这个房子，以建霖的资历，咱们还能继续住吗？”李母一脸关心地问道。 “能，厂里开会说了，咱们这些老人，为厂里贡献了一辈子，退了之后，这个房子也能一直住下去。”李父笑呵呵地。 以前是还在位，各方面要发扬风格，现在不同了，厂里给的，他就接住，也得为后辈打算打算不是。 “诶，这就好。”李母高兴地拍拍李父的肩膀。 这个老头子，总算是开窍了。 吃过饭，李建霖就送他们回了梧县。 …… 也就几天没回来，赵宜欢看着这里，感觉有点陌生了。 “怎么了，这个表情？”李建霖握握她的手。 赵宜欢摇摇头：“没，就感觉这两年一直都在搬家，搬来搬去的。” 李建霖理解她，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再过几年，咱们就能定下来了。” 真的吗？赵宜欢抬眼看着李建霖。 李建霖充满信心地点点头，他相信，两地分居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嗯。”赵宜欢小声地应道。 也就突然那么一下，有感而发，赵宜欢笑笑，日子还得继续不是？ 初五是政府部门报到上班儿的日子，赵宜欢休息了一晚上，又精神抖擞地上班儿去了。 “早啊，程姐，新年好！”赵宜欢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大白兔奶糖放程胜男的桌子上。 “新年好。”程胜男拿起一颗剥开塞嘴里。 真甜呀，这个大白兔奶糖贵有贵的道理啊，程胜男又把另一颗放口袋里收好了。 “对了，咱们工业办要来新人了。”程胜男道。 “嗯？终于舍得来人了呀。”赵宜欢忍不住欢呼了。 可不是，程胜男想起来也是颇有怨言，要个人，要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对，是部队转业回来的。”程胜男高兴地道。 部队出来的，那肯定做事踏实，有冲劲儿。 赵宜欢点点头，这是最近听到的第二回转业的事儿了，看来有很多转业的呀。 不过，这个可不归她管，想一想，也就抛之脑后了。 下午，新分来的那人就来了。 “领导好，我叫马勇，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特来报到。”马勇声音激昂道。 “你好你好，欢迎你的加入。”程胜男都被他洪亮的声音给镇住了。 赵宜欢打量着这个叫马勇的年轻人，不愧是部队出来的，身形笔直，一脸的正气。 唔，跟这个名字还挺配的，就是有点黑。 “行，你的办公桌就在隔壁，我先带你去看看。”赵宜欢站起来道。 “谢谢领导。”马勇转过身来，正想敬礼，手都举起来了，才反应过来，这已经不是在部队了，尴尬地挠了挠头。 赵宜欢努力忍住笑：“不谢不谢。” 两步路给他带到了隔壁：“来，你就坐这个桌子。” 给他指了指办公桌，又介绍道：“这是黄莲，比你早来几个月，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她啊。” 又转头跟黄莲道：“黄莲啊，这是马勇，部队转业分到我们单位的，你教教他啊。” 马勇神情僵硬地点点头，摸摸耳朵，还有些不好意思。 赵宜欢看黄莲也有些娇羞，低下头，小声地道：“好。” 赵宜欢说完就出去了，留下两人手足无措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马勇鼓起勇气道：“黄莲同志，你好，我是从西北部队转业回来的，我叫马勇，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八六，家住梧县县城…” 看马勇还要继续说下去，黄莲连忙抬起头打断他：“不用说的这么详细。” 马勇这下才看清楚黄莲的相貌，顿时脸又红了，吞吞吐吐道：“我，我知道了，我不说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男同志，黄莲脸上泛红，都不敢去看他，指了指对面的桌子：“你的办公桌在那儿。” “诶。”马勇答应一声，快步走过去。 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了，一不小心绊到了桌子，撞地咚的一声响。 马勇龇牙咧嘴的，想去揉下小腿吧，又不好意思，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来。 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给黄莲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人家姑娘笑了，马勇更不好意思了，耳朵红红一片。 赵宜欢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声音，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程胜男忍不住敲了敲她的桌子：“赵主任，注意影响。” 赵宜欢转过头冲程胜男笑了笑，装作看报表，脑袋低下了，耳朵很实诚的还在听。 程胜男无奈地摇摇头，这哪有一点儿领导的样子嘛。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黄莲这个小姑娘，她也觉得，就应该跟马勇这样的小伙子才相配呢。 咳咳，程胜男赶紧咳嗽了两声，自己都被赵宜欢给带偏了。 “明天家具厂开工，你去看着吧，县里有个会，我明天要去参加。”程胜男道。 “行。”说起正事，赵宜欢坐正了，道。 “才开年，就要开会啊？”赵宜欢忍不住问道。 以前在工厂，开年了大家都还是松松散散的，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呢。 程胜男也有点奇怪：“不知道啊，往年也没有这么积极的，看是有什么事吧。” 赵宜欢支着下巴点点头，明天就知道了，希望是好事吧。 第146章 展销会 寒意将消未消，早春的枝头有些已泛着新绿，赵宜欢一大早的，就听见门前树上的鸟叫声。 “难道是有好事发生？”赵宜欢喃喃自语道。 带着些期待，赵宜欢先去了家具厂。 先是说了番新春祝福的话语，接着又鼓励了工人们积极工作，简单说了几句，也就各就各位，新一年的工作开始了。 看大家过了一个年，手头的工作也没有生疏，赵宜欢满意地点点头，又待了一会儿，也就回工业办了。 坐下才喝了一杯热水，就听程胜男激动非常的大步走进来：“欢呀，大好事。” “大好事，有多好啊？”赵宜欢忍住激动，问道。 程胜男又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道：“海港市要办一个国际交流的展销会，会上要展览，销售各种农副产品，届时好几个国家的友人都会来，这可是出口挣外汇的大好时机啊。” 赵宜欢眨眨眼，出口创外汇，这是任何一个工厂都梦寐以求的事情，给国家挣外汇，那多光荣啊。 “有我们家具厂？”赵宜欢声音哆嗦着问道。 “对，市里把这个名额给我们了。”程胜男也是没想到，市里竟然会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给了他们。 家具厂虽说也赚了不少钱，但跟那些千人大厂比起来，那也是不够看的。 赵宜欢也实在是激动，市里怎么会给这个机会呢，她不禁手指轻点着桌面，若有所思起来。 今年老爷子特意打了电话，说孩子还小，让他们别奔波了，就不用去拜年了。 赵宜欢还在想着，程胜男见她半天没个动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赵宜欢这才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 “这是好事，市里相信咱们，那咱们就好好干，争取给国家创收。”赵宜欢郑重道。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惧困难，迎头往前冲。“程胜男跟打了鸡血似的。 兴奋过后，又有些胆怯：“你说，我们去展销会上展示什么呀，展示家具？” 赵宜欢摇摇头，她还是有些想法的：“不，咱们展示我们的厨具，各种各样的厨具，并且，还要做的更加精致小巧些。” 程胜男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说？” “你不是说了吗，会来很多的外国友人不是，咱们国家出口给邻国岛国的东西比较多，农副产品啊，海鱼之类的，他们国家大多依靠进口。 而我们的厨具，天然的木制菜板，碗筷，肯定会是他们喜欢的对象。 别看这些东西小，在国内卖不了多少钱，这出口到国外了，那可就挣钱了。”赵宜欢越说越觉得靠谱。 程胜男看她那么信誓旦旦的，也跟着憧憬起来：“要是那样可太好了。” 转头又夸起赵宜欢来：“果然，书读的多就是有见识，咱们赵主任可真的先见之明。” 赵宜欢笑笑，误打误撞罢了，是有人把机会送到手边了。 看她们这么自信，在门口听了好久的黄莲忍不住问出了声：“咱们国家的东西，也能卖给岛国人吗？” 赵宜欢正想解释，程胜男就已经说了：“当然能了，咱们可是走正规的程序的，要是在展销会上，有岛国商人看上了咱们的产品，要通过商业局签订合同的，再交由轮船公司，交了货，结了钱，那边再汇款过来，就是给国家增加外汇储备了。” 程胜男一通输出，黄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只知道这是件好事，他们国家赚岛国的钱，黄莲想想，也跟着高兴起来。 “对了，这个展销会在什么时候啊？”开心了好久，赵宜欢都忘记问这个重要问题了。 程胜男也没注意，尴尬地笑笑，从包里把文件拿出来，翻了翻，这才回道：“三月二号。” 三月二号？赵宜欢拿过文件看了看，现在是二月二十五了，那就没有几天了啊。 “那时间还挺匆忙的。”赵宜欢轻声道。 “可不是，咱们要准备哪些产品拿去展览，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程胜男道。 “是，晚了就来不及了，不过，咱们产品有，到时候直接拿着走就行。”赵宜欢说道。 程胜男还是有些怀疑：“就带这些够了吗？” 他们目前的产品有菜板，有碗筷，勺子。 赵宜欢想了想，道：“那这样，我再画几样小巧一些的，让段师傅他们尽快赶出来。” “我看行，那你辛苦下，今晚就画出来吧。”程胜男急不可耐道。 知道她的心情，赵宜欢利落地点点头。 …… 晚上回去就开始画起来，李建霖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是又要有新产品了？” 赵宜欢把他们厂参加展销会的事儿说了，李建霖目瞪口呆地竖起了大拇指。 “赵主任可以呀，连这个机会都能争取到，整个金市，可就只有一个指标啊。”李建霖是真心佩服了，他们这些大厂可都没有机会呢。 赵宜欢迟疑了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 李建霖双手交握，沉声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李建霖又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我觉得吧，市里也是看中了你们的产品，要是产品不行，市里也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险。 你们这些产品其实很有优势，成本小，利益大，主要是岛国人的生活习性，你们这些会很受欢迎。” 李建霖的这一番剖析，赵宜欢也是非常赞同的。 她刚开始做这些，就有这个想法，要想做出成绩来，出口赚外汇那是最有效的。 “行，那你好好忙，我看好孩子，做好你的后勤工作。”李建霖拍拍赵宜欢的肩膀，笑道。 赵宜欢仰头朝他笑笑，她老公是越来越知情识趣了。 看李建霖看顾孩子去了，赵宜欢放心地画起图来。 根据记忆，又增加了些酒杯，酒器，都做的小且精致。 想了想，又画了些碟子，岛国人做菜，喜欢摆盘，这些应该也比较受欢迎。 另外，除了勺子，赵宜欢还画了汤勺，叉子，只要能想到的，都画了出来。 段师傅他们的手艺好，她相信，做出来的成品肯定更好看。 第147章 安排 翌日，赵宜欢直接去了家具厂，把昨晚画的图纸给了段大木。 段师傅拿起图纸左右看了看，颇为疑惑：“这些小东西，能卖的出去？” 赵宜欢道：“这是用来参展的，卖给岛国。” “啊？怎么能卖给岛国呢？”段师傅急了，感觉手上拿着的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般。 赵宜欢轻笑道：“怎么不能卖给岛国，咱们把这些小物件卖过去，赚他们的钱，给咱们国家增加外汇收入不好吗？” 段师傅抓耳挠腮的，想了又想，这才点头道：“是，咱们就应该赚他们的钱，卖贵点！” 赵宜欢笑着点点头：“就是嘛，行了，你抓紧时间做出来，但是，也要保证质量啊！” 段大木答应道：“我的手艺，那是这个，我得拿出我最好的水平来，让小岛国人看看咱们的工艺。” 这就好，赵宜欢又激励了他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展销会要持续一个星期，从梧县到海港市坐火车也得两三天，中途还要转车，那这剩下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程胜男跟赵宜欢想着得开个会，看定下哪些人去才行。 工业办就四个人，再把家具厂的销售方小华叫了过来，五人简短地开了个小会。 “展销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程胜男开头就直接问道。 马勇，黄莲还有方小华连忙点头，脸上都带着兴奋，尤其是方小华，那气势，颇有要大干一场的劲头儿。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程胜男也就不再赘述，又道：“去参加展销会，从过去到参展，整整十天时间，我就问问看啊，谁愿意跟赵主任去的？” 程胜男跟赵宜欢先前就商量好了，让赵宜欢带队去，她自己守着大后方。 理由是她嘴笨，怕到时见着外国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赵宜欢也没推脱，去就去，这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 程胜男话音才落，方小华迫不及待地就举高了手：“我，我跟赵主任去。“ “行，你跟着去。”程胜男道，本来销售就应该要去的。 黄莲看看程胜男，又看看赵宜欢，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过了会儿，鼓起勇气举起了手：“我也去。” 有两个了，加上赵宜欢三个人，也差不多了，程胜男笑眯眯地点点头。 马勇看黄莲都举手了，也迅速地把手举起来：“我力气大，我跟着去提东西。” 赵宜欢暼了他一眼，怕不是想去提东西的吧，看他一个劲儿地往边上看，赵宜欢低头忍不住笑了，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过，出这么远的远门，能带个壮点的，也安心点不是？ 程胜男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留下坐镇了，倒也不介意：“行，那你们三个跟着赵主任去，人多力量大，争取多拿几张订单回来。” 三人郑重地点点头，摩拳擦掌着，就想干一番大事出来。 单位上是商量好了，赵宜欢可得还要跟家里好好说说，毕竟还有孩子呢，也得安排好呀。 跟李母说了这事，李母激动地直呼：“这是好事儿啊，大好事。” 李母可不是什么愚钝的老太太，人家以前可是妇女主任，觉悟高着呢，都不用赵宜欢多解释。 “可是，您一个人在家里，带俩孩子，我也不放心啊，饭您都做不出来。”赵宜欢担心道。 “要不，咱们就近找个人来帮帮您，咱们也不让人家白忙活，给钱，怎么样？”赵宜欢建议道。 李母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明天建霖回来，让他通知他爸，赶紧过来，你爸那个手续办的差不多了的，能赶得上。” 李母都这样说了，赵宜欢也就顺着她的意思，看吧，不行再找个人好了。 想着得十来天见不到这俩宝贝蛋儿，赵宜欢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了。 一边一个，俩孩子穿的多，开春了也还是冷，包的跟个粽子似的。 “你俩好像一个球诶。”赵宜欢忍不住都都他俩。 龙凤胎越长越能看出不一样来，薇薇是小圆脸，眼睛也圆溜溜的，眉毛淡淡的。 铭铭现在脸也圆，眼睛跟李建霖的一样，眼线狭长，眉毛浓密些。 而且，俩孩子睫毛特别长，还往上翘，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就可人极了。 两孩子以为妈妈在跟他们聊天，夸他们呢，还咧嘴直笑。 最近在长牙了，能看出牙床上白色的小点点，本来就爱流口水，这下站起来，更是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赵宜欢装作嫌弃道：“哎呀呀，你俩也太脏了吧，看看你们的口水，是口水薇，口水铭了呀。” “咯～咯～”俩孩子可不懂，笑得更欢了。 赵宜欢拿出手帕来，给他俩把口水擦干净，没一会儿，又湿了。 摸摸孩子脖子上的口水巾，又湿透了，摸摸桌子底下的口水巾干了，赶忙给俩人换上。 孩子的皮肤嫩，不能捂，要是没及时换下来，准能捂出湿疹来。 还好现在每天都烧碳盆，就放桌子底下，还能给孩子们烘衣服。 “才换了的啊，你俩小心点哦，别又湿了。”赵宜欢刮刮俩孩子的下巴。 “啊～啊～”薇薇这个这可爱，还来抓赵宜欢的手指呢。 现在是穿太多了，赵宜欢都能想到，等夏天了，这俩小家伙能有多活泼了。 大人一个错眼没注意，这俩小家伙手里就能抓点东西，有时候都能从小手手李抠出来不少小玩意儿。 薇薇抓起她妈妈的手就往嘴里塞：“啊～” 赵宜欢无奈地笑笑，孩子长牙了，什么都想咬一下。 “这是妈妈的手，脏，不能吃啊，你看哥哥，哥哥就比你乖，来，吃你自己的小手手吧。”赵宜欢说着，想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 小家伙别看小，力气大着呢，赵宜欢抽了一下，都没抽出来。 “李薇薇，快松手。”赵宜欢佯装生气道。 薇薇小朋友才不管呢，坚持不放松地想吃妈妈的手。 赵宜欢无奈，又怕太用力了伤到她，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掰。 把她的小手慢慢掰开，这才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 薇薇一看到嘴的食物没了，气的瘪起了嘴，赵宜欢眼疾手快地赶紧拿起她的布老虎，塞给她，这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薇薇就是这点好，只要给她换个东西，她就忘记了。 铭铭可就不行了，人家记性好着呢，隔了好一阵儿了，他还能记着，就要那样东西。 第148章 出行 春日日头越来越长了，草木都发了新枝，算着日子，赵宜欢带着手底下的三人，满怀期待地开始了海港市之行。 这时候出趟远门可不容易，得在单位开好介绍信，拿着介绍信还得提前去火车站买好票。 他们处在的梧县没有直达的火车，得先去金市，这才能有到海港市的火车呢。 两天两夜的火车，想起上次坐这么远的车，那还是从沪市过来，赵宜欢不由得一阵唏嘘。 不过，那时候是坐的硬座，现在算是公差，她勉强也是干部级别了，单位给报销，程胜男拍了板的，给他们四人都买卧铺。 这可是大手笔了，从出发的时候，方小华就盼着了：“想不到我也能坐到卧铺，也让我这个土包子见识见识，还是多亏赵主任的爱人呀，等回来，我可得当面道谢才行。” 卧铺比硬座贵很多，一张票十七块三呢，还得是干部才能买，虽然程胜男批了钱，但他们也买不到票，还是李建霖托他同学这才买到的。 赵宜欢笑笑：“道谢就不必了，你只要到时候好好发挥，跟岛国人多签几张订单，那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方小华怪模怪样地敬个礼：“得嘞。” 说着背上包，大步向前走。 他们带了好几个大包，毕竟要展示的东西有这么多，还有自己的换洗用品呢。 赵宜欢带头走前面，他们直接坐汽车到金市，之后从金市坐火车，这更方便些。 还好，带了马勇这个大力士，人家一人背着个最重的包，手里还一边提着一个。 看他面色如常，健步如飞的，赵宜欢不禁佩服，果然还是当兵回来的素质好些。 看方小华一边走，一边龇牙咧嘴的，同样是男同志，方小华斯斯文文的，身高也只到马勇的耳朵边，一看就力气不足。 不过，马勇已经拿了她们俩女同志的大部分行李了，赵宜欢当做没看到，拉着黄莲快步向前走了。 方小华看着前头超过他的女同志，转头又看看马勇，人家拿着那么多呢，这再让人家帮帮忙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咬了咬牙，低着头就是往前冲，好在汽车站也不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上了车这就舒服了，方小华放下背上超重的背包，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一个多小时的汽车，到了金市汽车站，之后又步行到金市火车站。 赵宜欢跟黄莲俩女同志轻轻松松，就拿着自己的行李就行，马勇也还好，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只有方小华一个人累的够呛。 好在到了火车站就舒服了，下午一点半的火车，两天两夜才到海港市呢。 看方小华气喘吁吁地坐下，赵宜欢笑问道：“小方啊，时间还早，咱们去吃点东西不？” 方小华捂着肚子，艰难地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去火车上再吃吧。” 赵宜欢又把头转向黄莲跟马勇，两人也摇摇头，表示不饿。 “行吧，那咱们就都等上了火车再吃好了，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了，还有啊，程胜男给的经费充足，你们别省钱啊，出来一趟，可别还受饿了。”赵宜欢笑道。 “放心吧，赵主任，就我这胃口，肯定不会有剩余的经费的。”方小华拍着自己的肚子道。 赵宜欢好笑地看着他，要说马勇她还信，就方小华那个小身板，她是不信的。 四人在候车室坐了坐，一点半准时上了火车。 他们是卧铺票，都是一个车厢的，非常方便了。 一个车厢四个卧铺，刚刚好，还没有不熟识的人，省了不少的麻烦。 两个女同志睡上铺，俩男同志睡下铺，东西都放在床底下，上了火车，赵宜欢也舒了一口气。 金市不是始发站，他们上了车后，火车就哐当哐当地开动了。 “赵主任，我去买饭回来吧。”方小华缓过劲儿来道。 这会儿也没见餐车过来，赵宜欢点点头，又给方小华拿了钱跟票：“快去快回啊。” “得嘞。”方小华说着，一跃就出了车厢门。 赵宜欢看着他一会儿就跑出来老远，低头笑笑，方小华这个年轻人，可真机灵啊。 又看看还在整理东西的马勇和黄莲，赵宜欢不禁感叹，他们这一行人，有机灵的，有沉稳的，搭配得当，肯定能有个好成绩。 才在心里夸了方小华机灵，很快这小伙子又给了赵宜欢一个惊喜。 就看方小华拿着四个饭盒回来，用脚把车厢门踢上，笑嘻嘻地道：“赵主任，我刚刚去买饭，碰上北市的人了，您猜猜，他们咱们卖的产品是啥？” 赵宜欢接过方小华递过来的饭盒，觑了他一眼，没说话，她不想动脑子猜。 方小华也不尴尬，自顾自地打开饭盒，道：“他们卖干菜呢，各种各样的干菜，还有好些是野菜晒的。” “卖干菜，能卖的出去吗？”黄莲怀疑道。 看马勇没说话，低着头吃饭，方小华又去看赵宜欢，见她没什么表情，有些着急地挠了挠头。 赵宜欢把自己的饭盒拿远点，这才道：“北市天气寒冷，干菜也是他们的一大特色，再说了，这岛国人呀，就喜欢这些纯天然的东西，市场还是有的。” 听赵宜欢说完，方小华不禁急了：“啊？那不是跟我们是竞争对手了吗？” 赵宜欢摇摇头：“咱们产品都不一样，针对的客户群体不一样，算什么竞争对手呀，再说了，买了干菜的客户，再买点厨具也挺好的啊。” 方小华受教的点点头：“对，就是这样，咱们要把岛国人的钱都赚过来。” 听到这话，赵宜欢不禁失笑，现在的岛国，可是最富有的时候呢，想把他们的钱都赚过来，那是天方夜谭。 不过，能薅羊毛的时候，那肯定是可着劲儿的薅才对。 赵宜欢在心里把商品的价格，在他们商量的基础上，又往上加了点。 奇货可居，越是便宜的商品，越是无人问津不是？ 第149章 出行(二) 坐了两天火车，看着窗外山林变河田，总算是到了。 “哎呦，到了到了，可算是到了，憋死我了。”听到列车员的广播声，方小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赵宜欢也舒了口气，虽说是卧铺，但坐车还是累的呀，又提醒道：“东西一定要拿好啊。” “好嘞。”方小华跟着马勇开始拿床底下的东西。 列车停稳，终于到站了，海港市是个终点站，也就没那么急了，顺着人流下车。 出了站台，方小华又看到了北市的那行人，兴奋地朝人家挥手，还指给赵宜欢看。 赵宜欢看过去，跟他们一样也是四个人，不同的是他们是四个男同志，都高高大大的。 赵宜欢冲领头的那人笑笑，也就继续向前走了。 时间刚刚好，明天就是展销会的开幕式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展销会在工人文化馆，下午还得去抽签决定他们的位置呢。 “走，咱们得快点了，得找个距离展销会近点的招待所住下。”赵宜欢道。 方小华得意道：“我都打听好了，赵主任，你们就跟着我走的，准能给你们带到。” 赵宜欢疑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打听的？” 方小华嘿嘿一笑：“在车上，跟列车员打听的。” 赵宜欢夸了他一句：“不错呀，够机灵。” 方小华摸摸脑袋，更得意了。 “行了，带路吧。”赵宜欢催促道。 “好嘞，走起。”方小华说着，就带着他们大步往前走。 跟出门时一样，俩女同志轻装上阵，马勇大包小包，跟个移动的行李架似的，关键是人家看起来轻轻松松，还不时地朝旁边的黄莲看一眼。 黄莲感受到他的眼神了，目光躲避着，又娇羞地低头笑笑。 这俩人有问题啊，赵宜欢看看马勇，又看看黄莲。 这会儿可不是八卦的时候，赵宜欢看一眼也就收回了视线。 方小华这小伙子还别说，够机灵，记性也好，七拐八拐的，还真带着他们找到了最近的一个招待所。 订了两间双人房，先交了七天的钱，海港市消费高一点，一间房一天一块一毛钱呢。 看赵宜欢交钱，马勇有些着急，这也太贵了，想说他们男同志住大通铺就行，转头看到正一脸兴奋的方小华，利落地闭了嘴。 又忘记了，这可不是在部队，再说了，还有别的同事呢，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能将就，别人可不一定。 遂不再说话了，看赵宜欢交了钱，安静地跟在后边提着行李。 总算是住下了，赵宜欢放下东西，看房门关上了，往床上一躺，舒服呀。 别说方小华了，她自己坐了这么几天的车，都快憋死了，这会儿忍不住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 滚了几圈，畅快多了，这才想起，房里可不是住着她一个人呢，抬眼就见黄莲惊讶地望着自己。 赵宜欢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黄莲啊，房里就咱俩，随意点，都随意一点啊。” 黄莲眼睛带着笑意地点点头，私下里赵主任是这样的啊，忍不住扭头笑了。 赵宜欢也不再躺着了，干脆起身，把要入场准备的证件资料都整理了一遍，见没问题了，全收进包里放好。 “黄莲啊，你收拾好了吗，去隔壁叫叫那俩人，咱们出去吃饭去。”赵宜欢道。 过了好半晌，也没听到黄莲的回话，赵宜欢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就见黄莲脸上红红的，见赵宜欢看过来了，慌忙地站起来：“我，我这就去。” 说着，就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赵宜欢笑笑，黄莲这姑娘也太容易害羞了，脸皮薄呀。 黄莲跑出来，站在隔壁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想敲门吧，又有点不敢，心跳加速，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想起在火车上，马勇跟她说的，想跟她谈对象，以结婚为前提的谈对象，黄莲甜蜜中又带着点害羞。 踌躇了好一会儿，正鼓起勇气想敲门时，门从里头打开了。 看着门口探出来的那个高大的身影，黄莲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吞吞吐吐道：“赵，赵主任说，说出去吃饭了。” 马勇见着了心上人，一种说不清的开心正弥漫在心头呢，正想跟人多说几句话呢，就听里头方小华激动道：“就来就来，我都饿了。” 说着，就听到咚咚咚地脚步声走过来，黄莲赶忙转身，快步回了房间。 马勇深吸一口气，见方小华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穿好鞋再出来吗？” 方小华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边穿边走也行的啊。” 马勇可不管这个，忍了又忍，气的转身回房里拿东西去了。 方小华一头雾水，搞不懂，也就不想了，高兴地率先出了门。 看赵宜欢她们已经在门口等了，赶忙走过去：“赵主任，咱们去吃什么呀？” 赵宜欢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一点半还要去抽签呢，就道：“随便吃些，先垫垫吧，晚上咱们再吃好的。” 方小华可知道轻重缓急地，点点头，他没意见。 等马勇一出来，四人齐了，就往外头走。 刚到大厅，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又是北市那几个人。 就听他们着急道：“没有房间了吗？” 服务员摇摇头：“不好意思，由于开展销会，这两天招待所陆陆续续已经住满了。” 一听这话，领头的人也急了，这可怎么办哦。 显然，他们不认识路，从火车站到这里就晚了点。 可是这会儿去别的地方也来不及了，马上就要去抽签了，领头的人急得都冒汗了。 见到赵宜欢她们，不由得苦笑一声。 方小华看看赵宜欢，又想着怎么也算点头之交，凑到赵宜欢耳边道：“赵主任，要不咱们帮帮他们？” 赵宜欢觑了他一眼：“把你们的房间让出来？” 方小华跳跳脚：“怎么可能，来的路上我看远一点的那里，也有一个招待所，我想着给他们指指路。” 这样啊，那可以，赵宜欢点点头。 方小华一听，朝那行人走过去，几句交谈下来，赵宜欢看那领头的人脸上松了口气。 第150章 会场(一) 赵宜欢她们就在招待所不远处的一家国营饭店吃面，方小华好人做到底，带着那行人去了另一家招待所。 方小华快去快回，赵宜欢她们还没吃完，他就已经跑回来了。 看着方小华气喘吁吁地，赵宜欢问道：“人送到了？” 方小华点点头，赶忙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跑死我了。” 惹得另外三人一阵憋笑，倒也没人说什么，这本来也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 吃过面，赵宜欢把马勇跟黄莲两人留下，自己带着方小华去了文化馆。 文化馆离的不远，两人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上了台阶，看门口有工作人员守着，赵宜欢忙把介绍信，文件从包里拿了出来。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进去之后直接拿着这些东西去展销会咨询处办了四块进出牌。 “有这张牌子，进出就方便了，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来参会的人员。”方小华迫不及待地把进出牌挂在了脖子上。 赵宜欢点点头，也给自己挂上一块，另外两块也仔细收进了包里，人家说了，这个要是丢了可就不补办了。 之后的流程就是抽签，抽签来决定展厅的位置。 也是先登记了，之后就抽签，赵宜欢怀着紧张的心从抽签筒里拿出一张纸，打开一看，南区二十三号。 这次展销会分四个区，南区，在哪里呦，赵宜欢拿着这张小纸条回忆着。 方小华见她半天不动，急得凑过头去看，赵宜欢这才抬起头来，把纸条拿给方小华看看。 “南区二十三号，也还算中间位置了吧？”方小华喃喃道。 看方小华看过来，赵宜欢又把纸条拿回来，在工作人员那里登记了，这个展区就是他们的了。 人多，工作人员忙的不可开交，也就没人带他们去看展区了。 还好，方小华记性好，记路这方面是真的厉害，带着她东拐西拐的，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展位。 说是展位，其实也就是三张课桌拼起来的桌子，旁边在是个过道，又是别人的展位了。 “这么点位置啊？”方小华都惊讶了。 “全国这么多地方都来了人，你看看，刚刚在那里排队的，人挤人吧，能有这点位置就不错了。”赵宜欢安慰道。 方小华四周看看，见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没说话了。 看有人已经开始布置展台了，赵宜欢对方小华道：“小华啊，你去把黄莲跟马勇叫来，让他们把东西都带上，咱们也开始布置起来了。” “好，我这就去。”方小华说着，接过赵宜欢递过来的进出牌就往外走。 方小华走了，赵宜欢一个人站在这儿也没什么事，干脆四处走走。 展销会分东南西北四个展区，他们这是南区，赵宜欢看看，一共五十个展位，她们二十三号，还算是靠前的了。 往里头走了走，见有个小姑娘已经在摆东西了，桌子上还放了不少干桂圆，赵宜欢便上前跟人家搭话。 “你好呀，我是你前面几个展台的。”赵宜欢说着，指了指她们的展台。 那小姑娘一张微黑的脸，闻言抬起头，高兴道：“你好呀。”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呀？”赵宜欢问道。 “哦，我们领导回去拿东西去了，留我在这儿看着。”小姑娘笑道。 “我也是，留着看展位的，我们还没开始摆呢，你们可真速度。”赵宜欢笑道。 “我们是昨天就来了，今天上午就抽好展位了。”小姑娘道。 这样啊，赵宜欢点点头。 “来，给你尝尝我们的干桂圆。”小姑娘大方的很，说着就给赵宜欢手上塞了一大捧。 赵宜欢有些惶恐地接过：“这可以吗？不是你们要展示的产品吗？” 小姑娘笑着摇摇头，大气道：“没事儿的，桂圆这东西，在我们那儿多了去了，再说了，我们带了仨麻布袋呢，管够。” 这姑娘，可真爽快，赵宜欢也不推辞了，就在边儿上，剥着桂圆，跟人家聊着天。 从姑娘的的口中，知道了她叫小蓉，从宁市来的，她们那边儿村村都有龙眼树，可多了。 正跟人聊的起劲儿呢，小蓉的领导来了，看了眼赵宜欢，又转头小声呵斥道：“谁啊，你认识吗，就跟人家聊天，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赵宜欢一阵尴尬，手里的桂圆似乎都有些烫手了。 小蓉嘟着嘴道：“二叔！人家就是前面展位的。” 哦，合着还是亲戚，赵宜欢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有的几颗桂圆。 吃了人家的东西，被当场抓包，赵宜欢把自己被桌子挡住的进出牌扯了出来，尴尬地笑笑。 被叫二叔的中年汉子这才转过来，看着赵宜欢，又看看她的进出牌，不好意思道：“误会了，误会了。不好意思了啊。” 赵宜欢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就听中年汉子又解释道：“这是我侄女，第一次跟着我出远门，我可不得全须全尾地给她带回去啊。” 赵宜欢理解地点点头：“是这样。” 扭头看见方小华他们回来了，赵宜欢朝小蓉笑笑，赶紧走了。 走出几步还听小蓉在那儿抱怨道：“二叔，你刚刚那语气，可真是气人。”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还说我，让你不要跟着来，你非得跟着来，多出多少事儿啊。” “没有我在这儿看着，你一步都走不了。”小蓉反驳道。 小蓉她二叔一阵语塞，又瞪了小蓉一眼，小蓉不甘示弱地也瞪了回去。 还说道：“看我回去怎么跟爷奶说！” 赵宜欢忍不住笑笑，这叔侄俩还挺有趣。 刚走到他们的展位前，就见方小华急道：“赵主任，您跑哪儿去了，我还以为您丢了呢？” 赵宜欢一阵无语：“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我四处看了看。” 说着，又赶忙指挥几人把东西都摆了出来。 盘子，碟子，碗，一股脑地都摆在桌子上。 赵宜欢看了一眼，怎么说呢，就那张朱红色还掉了漆的课桌，这碗筷摆出来，看着也上不了档次啊。 有些不妥，赵宜欢觉得，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才行。 第151章 会场(二) 看赵宜欢看着她们的展台蹙着眉头，一副一言难尽地模样。 黄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赵宜欢，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宜欢轻声道：“你们不觉得，这不好看吗？” 方小华跟马勇快速地摇摇头：“挺好的呀。” 黄莲又仔细看看他们的展台，也跟着摇摇头，没看出什么来啊，东西摆的都挺多，挺全的啊。 赵宜欢拍拍额头，算了，他们就不理解美感这个词！ 正想该怎么布置才好呢，就听广播响起来了：“请所有人员离场，请所有人员离场，明天八点再统一进场。” 广播了两遍，赵宜欢见也有工作人员来喊了，忙招呼三人先出去了。 在门口又碰见了小蓉，小姑娘高兴地朝赵宜欢打招呼，一副活力满满地样子。 赵宜欢朝她挥挥手，小蓉就更高兴了，蹦蹦跳跳地追上了她二叔的脚步。 “谁呀，这是？”看小蓉走了，方小华忍不住问道。 “前面摊位的，他们展销桂圆。”赵宜欢道，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剩下的几颗，“喏，就是这个，你们也尝尝。” 说着，把剩下的几颗桂圆给分了。 看着手里还剩的一颗圆滚滚的桂圆，赵宜欢倒是有了点想法，不过，也只能等明天展销会开门了才能弄了。 …… 翌日，是展销会正式开幕的日子，八点一到，他们就赶忙进了会场。 中间的空地上搭了个台子，领导们在台上发言，致辞，宣布为期七天的展销会正式开始，听外头响起了鞭炮声，展销会就正式开始了。 展销会一开始，东南西北这四个展厅就走进来了不少人，有专门来参加展销会的外国人，也有海港市各单位的人或是家属。 可能是怕展销会人少太冷清，所以单位也给干部职工发了券，能入场观看，买东西。 会场一开始，顿时里头变得热闹极了。 来参观的人一个展台一个展台地看，赵宜欢打眼看过去，看得人多，买的人少。 见有人在看他们的展台，四人脸上马上挂起了笑容，心都提的高高的。 人家看一眼，笑笑，放下东西又走了。 来来回回几拨人，都是只看，连问价的都没有，方小华不禁急了：“赵主任，这没人问啊。” 赵宜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别着急嘛，这不才刚刚开始呢，还有好几天呢。” 方小华急呀，尤其是听到广播里，哪个哪个展台签了多少单，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赵宜欢又站了一会儿，见还是要无人问津地状态，不慌不忙道：“你们俩男同志在这儿看着啊，我跟黄莲四处逛逛。” 见她还有心情去逛，方小华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当初来的时候有多么信心满满，这会儿就有多受打击。 他刚刚可是听到了，就连卖干菜的都卖出去一单了。 “唉～”方小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有人看他们的展台，方小华又马上露出笑容：“看看咱们的木碗，木盘子吗？” 那人摆摆手，又转头看别处去了。 “唉。”方小华一屁股坐了下来。 看了几回方小华的变脸，赵宜欢扯着黄莲去别的展台四处看看。 经过小蓉她们的展台时，小姑娘还高兴地跟他们挥手呢。 还是有人问桂圆怎么卖，小蓉才赶紧去回复客人去了。 “赵主任，咱们去看什么呀？”黄莲忍不住问道。 “去看看有没有卖布的。”赵宜欢道。 她昨天就想着了，买点布，给他们的展台铺一块看起来就上档次的桌布，也要没观点不是？ 黄莲不太理解的点点头，虽说不理解，也没多问，就跟着赵宜欢走。 跨过南区，在东区，可算让赵宜欢找到了卖布的展台了。 卖布的展台人多着呢，都是本地人，在这里买布还不用票，大伙儿都抢着买。 赵宜欢看看，还真有一款淡灰色的细麻布，还挺合适的。 见人有些多，便给了黄莲二十块钱：“你在这儿买布，就这款细麻布，买个十尺八尺的。” 黄莲接过钱，点点头。 赵宜欢又继续往前逛，见有卖干海货的，赶紧上票去看。 “同志，想要点什么呀？”卖海货的人忙问道。 赵宜欢一一看过去，买了点干鱿鱼丝，椰子糕，看到最底下还压着海苔，也买了些。 卖海货的人用牛皮纸给她包起来，这一包才一块三毛钱。 赵宜欢刚刚尝了点，鱿鱼丝可好吃了，想着回的时候再来买点，带回去给家里人吃。 提着牛皮纸包，赵宜悠哉地又一个一个展位看了起来。 要说她不着急吗，那当然也不是，可是，这个确实是急不起来的。 他们跟那些农副产品不同，得慢慢来，吊着一条大鱼才行。 路过卖酒的展台，赵宜欢停下了脚步，茅台，西凤酒，有点贵，舍不得买，在边上买了一斤米酒，花了三毛钱。 这边都是酒啊，茶叶啊，都是比较高端的展品，赵宜欢跑到卖茶叶的展台徘徊了好久。 这么多茶叶，她也不懂啊，都闻上一闻，见有茉莉花茶，干脆买了五毛钱的茉莉花。 卖茶的人见她看了这么久，干脆给了她一小撮茶叶：“这是龙井，你试试，特别清香。” 赵宜欢赶紧道谢：“谢谢您了。” “不客气。”人家笑笑，态度好极了。 看买的差不多了，赵宜欢也看得差不多了，就往回走了。 路过小蓉那里，见没什么人了，把自己买的鱿鱼丝跟椰子糕给了她一些。 小蓉高兴地很，又热情地给她回赠了不少桂圆。 “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赵宜欢道。 小蓉她二叔在旁边问道：“不多不多，这东西不值钱。” 赵宜欢笑笑，看来他们那儿桂圆确实是多。 赵宜欢还挺喜欢的，想着，回的时候也能来买些。 回到自己的展台，见黄莲已经回来了，三人正坐立不安地，苦着脸呢。 赵宜欢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椰子糕：“来，甜甜嘴，这椰子糕特别甜。” 方小华塞了一个在嘴里，嘴里是甜了，但心里苦呀。 他都不晓得，这要是空着手回去，得多丢脸了。 看他们吃完了，赵宜欢拍着手道：“来，咱们把展台重新布置布置。” 另外三人惊讶地看着她，见赵宜欢一脸轻松地笑，心里的紧迫感也少了些。 跟着赵宜欢的指示，忙活了起来。 第152章 十块 四个人一起帮忙，一会儿功夫，他们这个展台就变了样儿。 浅白色的细麻布铺在桌面上，布很宽，从桌面上垂到了桌子底下，完全看不到桌子的本色了。 把桌子上的好几堆盘子，碗，也都清走了，每样儿留下一个，放桌子上摆好。 赵宜欢打眼看过去，这样清清爽爽的，看着就舒服多了。 又拿出自己买的东西来，在一个小的盘子里放了一点点鱿鱼丝，鱿鱼丝不用放多了，就一点点，在正中间点缀下。 接着把从小蓉那里换来的桂圆拿出来：“黄莲，你把桂圆剥点出来。” 黄莲不明所以，听话的接过了照做。 方小华跟马勇也一头雾水，方小华还嘀咕着：“咱们卖盘子还是卖吃的哦。” 被赵宜欢横了一眼，立马闭了嘴。 黄莲在剥桂圆，一颗颗的剥出来，赵宜欢用木筷子一颗颗的夹起来，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摆盘。 也没摆太多，就七八颗，赵宜欢看了看，满意一笑，还不错，看起来有那种感觉了。 接着又拿出了一个分酒器，两个酒杯，把买的米酒倒进分酒器里，酒杯里也倒上酒。 “有种进了饭店的感觉。”方小华道。 赵宜欢点点头：“就是要营造这种感觉。” 一切布置好，接下来，就是等候了。 赵宜欢坐下来，跟黄莲两人吃着剩下的桂圆，看方小华急得团团转的，赵宜欢道：“你俩不吃吗？” 方小华跟马勇齐齐摇头。 行吧，不吃那就她们俩女同志吃好了。 抬眼看着他俩那坐立难安的样儿，赵宜欢干脆道：“要不，你们俩也去转转，四处看看？” 在这儿守着也是干着急，方小华答应一声儿，拉着马勇就走了。 看他俩走了，赵宜欢心下一松，有人在一边一直嘀嘀咕咕的，她真的感觉心累。 一边吃，一边看，快中午了，展厅里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 这批来人都是海港市这边的人，来买东西的，大单签的很少。 尤其是这才第一天，人家签大单的，也还在观望中呢。 吃过饭，下午展厅里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方小华垂头丧气地，连带着马勇都着急了起来，两人唉声叹气的，给赵宜欢看得一阵好笑。 不过，也能理解，确实一天没开单，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干脆给他俩又打发去四处逛一逛，赵宜欢也想清净清净。 俩人才走没多久，他们这个展区里就来了一行人，赵宜欢看过去，来人西装革履的，还有人陪同，一路看过来。 赵宜欢顿时坐直了身体，怕是等的人来了。 很快，那几个人就逛到了他们的展台，领头人站在边上，指了指他们的盘子，跟旁边的翻译说话。 赵宜欢仔细听着，听不懂，只能脸上一直挂着笑。 听他们聊完了，那个翻译这才跟她们道：“松木先生说，你们这是卖餐具还是卖食物呀？” 赵宜欢微微一笑，看着松木先生道：“您觉得呢？” 翻译再把这话又转述给松木先生听。 “我觉得，你们是卖餐具。”松木先生笃定道。 “对，各种木制餐具。”赵宜欢道，又指了指摆着鱿鱼丝的盘子，“用这样的盘子摆盘，多有食欲呀。” 松木先生笑笑：“是挺好看的。” 又指了指装酒的容器，问道：“这是酒器？” 赵宜欢点点头，示意黄莲从桌子底下拿了一套完整的酒器出来。 有酒壶，分酒器，酒杯，松木先生拿着把玩了一遍。 赵宜欢看看他的神情，虽然没说什么，但赵宜欢看得出来，应该是挺满意的。 松木先生看完了酒器，又把每个盘子，碗碟都一一打量了一遍，这才说：“这套酒器怎么卖啊？” “这套酒器批量卖是十块钱一套！”赵宜欢看着松木先生道。 十块钱一套，不止黄莲震惊了，就连松木先生的翻译都瞳孔一震。 翻译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同志，您没报错价吧？” 赵宜欢笑笑，笃定地摇摇头：“没报错，这就是我们的定价。” 翻译员见她这么说了，这才把这个报价说给松木先生听。 松木先生听完，脸上倒是没什么惊讶地表情，淡定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个人挺喜欢这套酒器的，不知道我能不能单独买一套自用呢？” 赵宜欢拒绝道：“不好意思松木先生，这是我们的展品，不能单卖哦。” 有人买都不卖，黄莲都快憋不住了，忍不住地去拉赵宜欢的衣摆。 赵宜欢不搭理她，朝松木先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松木先生倒也不多说什么，只遗憾的摆摆手。 又看了一会儿，这才离开了。 松木先生一行人走远了，黄莲这才忍不住问道：“赵主任，他要买您怎么不卖呀，卖出去一套也好呀。” 赵宜欢轻轻笑笑：“你不懂，得不到的才是心心念念的呢。” 黄莲不懂，一双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赵宜欢。 赵宜欢也不过多解释：“把酒器收起来吧。” 黄莲叹口气，只能照做，把这套完整的酒器又收到了桌子底下。 过了会儿，期期艾艾道：“赵主任，咱们是不是报价太高了呀？” 赵宜欢吃下最后一颗桂圆，看着盘子里的一堆桂圆核儿，道：“不高，贵一点的东西，这才能显出档次来呢。” 哦，黄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阵儿，方小华跟马勇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赵主任，我们刚刚在那边儿看到一个岛国人，好大的阵仗啊。”方小华道。 又跑到赵宜欢边上来，小声地问道：“我们的产品是不是就是想卖给他们的啊？” 赵宜欢笑笑，黄莲正想说话，被赵宜欢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得转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东西去了。 方小华问了这么一句，忽而又气道：“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要去逛了，不然，说不定还能谈下一笔订单呢。” 赵宜欢站起来，笑道：“不急，不是还有六天吗？” “六天，那还不容易过呀。”方小华急道。 时间就是过的快，很快就五点了，到了展销会关门的时间，听到广播声，四人只好收拾东西离场。 除了赵宜欢一身轻松，后头三人都是焉头巴脑的，一副被打击了的模样。 第153章 订单 展销会的头一天，大伙儿看热闹的居多，后面几天，该买的，该下单的，都陆陆续续地下了单。 各个摊位，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收获，大家都喜气洋洋的。 不同于别人的高兴，赵宜欢他们这个展台，士气日渐低迷。 听着广播里谁又成交了多少多少，方小华都没心情去别的地方逛了。 展销会还剩三天，四个人里面，怕也就只有赵宜欢还坐的住了。 赵宜欢坐的住，那是因为她观察到了，松木先生的那个随从，这几天都在他们不远处盯着呢。 第五天的下午，来了另一伙岛国人，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赵宜欢他们的展台。 岛国人的长相，在赵宜欢看来都差不多，个子都不怎么高，这位藤田先生比松木先生还要矮些。 过来就直接表示他开了很多家餐馆，对他们这些木制餐具很感兴趣。 赵宜欢很高兴地站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展品：“那您好好看看。” 藤田先生也没拒绝，一一拿起来仔细的查看，边看边点头。 一边看，一边跟旁边的人商量着什么。 赵宜欢就笑着听着，也没打断，方小华几次想说话，都被赵宜欢给制止了。 看藤田先生越来越满意，赵宜欢从桌子底下又拿出那套酒器来。 “藤田先生，您看看这个？”赵宜欢笑道。 果然，藤田先生看着这套完整的酒器，目光更亮了，爱不释手地小心的查看。 赵宜欢往斜对面看去，果然，看到有个人影快步奔了出去。 跟自己预想的一样，赵宜欢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藤田先生，这套酒器怎么样？”赵宜欢笑着问道。 “非常好，漂亮。”藤田先生的翻译员翻译道。 接着，藤田先生终于开始问价了：“这套酒器多少钱？” “十块。”赵宜欢自信道。 这个价格，听到翻译员的话，藤田先生也略微惊讶了下，接着，又询问了其它东西的报价。 听到大盘子两块一个，小碗一块一个，放下东西，微微摇头道：“贵了点。” 又很有诚意地问道：“能再低一些吗？” 赵宜欢微笑着摇摇头：“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了，您看啊，在你们国内，这个碗起码要卖五块以上去了吧？” 藤田先生眼神一缩，诧异地看着赵宜欢。 岛国地小，物资匮乏，物价又很高，确实这些餐具买回去能卖的上价钱。 但是，他是做饭店生意的，又不是卖餐具的，这个价钱，还是有些贵了点，毕竟，他来这里，不就是想着来淘换便宜商品的吗？ 看赵宜欢确实没有降价的意思，藤田先生只能遗憾地摇摇头，走了。 看人走了，方小华急得都快哭了：“赵主任，咱们先前也没有定这个价钱呀。” 赵宜欢坚定地道：“奇货可居的道理懂吧？” 看方小华跟另外两人都是一副苦菜花的脸，赵宜欢安慰他们道：“放心吧，我们不会空手回去的。” 唉，也只能再等等了，三人叹了一口长气。 好在，没让他们等太久，藤田先生走后不久，久违的松木先生又来了。 看松木先生来了，赵宜欢不卑不亢地招待着：“您随便看看。” 松木先生没有再看，而是直接道：“女士，这个真的不能少了？” 赵宜欢坚定地道：“真的不能少了，您看啊，我们这些木料，都是用的上好的木头，做工，那都是我们的师傅日夜打磨，纯手工制作的。” 这点松木承认，他就是看中了这些手艺，圆润，精致。 看着赵宜欢的眼睛，见她毫不退让，松木先生笑道：“好好好，就按这个价，我定三百套。” 听到翻译员说的，定这么多，方小华他们三人高兴的心跳都快跳出来了。 就听赵宜欢淡定地问道：“就只要酒器？” 松木先生笑眯眯地道：“那当然不是了，碗筷，碟子，盘子，每样一千个！” 这可是大单了，赵宜欢笑开了：“感谢您的大手笔。” 松木先生笑道：“那这些能有优惠吗？” 赵宜欢还是拒绝道：“没有，不过，我能做主把这套酒器送给您。” “哈哈哈哈。”松木先生大笑出声，“会做生意。” 赵宜欢谦虚地笑笑，她只不过是单纯的就想赚他们的钱而已，一分钱都不想少。 又谈了定金问题，松木百货先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这些定金是打到商业局的账户上，再由商业局付给他们家具厂。 谈好了，赵宜欢笑道：“那松木先生，咱们就去签订单？” “好，走吧。”说着，松木先生就先抬步往展厅中间走去。 展厅的正中间，是工商局的工作人员，签订单得有买家，卖家，还有工商局三方签字，订单才能生效。 看松木先生一次下了六万七千元的大单，工商局的人都震惊了。 这可不是一点点啊，再看卖出去的单价，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佩服。 他们也不是没买过木碗，几毛钱的东西，卖给岛国人，竟然能卖好几块。 厉害，厉害，金市这次可赚大了。 订单写好，快签字时，松木先生道：“等等。” 众人的心顿时被高高提起，这是反悔了？ 赵宜欢也有些坠坠的，就听松木先生道：“我觉得后面还得加一行字，以后，这些木制餐具只能卖给我们松木百货一家。” 这是要做独家生意了啊，赵宜欢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也只有他们出的起这个价钱了。 不过，还是得要点好处才行，就听赵宜欢道：“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未来十年，你们每年都要在我们厂里下这么多订单才行。” 松木先生直接道：“这个没问题，或许，我们每个季度就需要这么多货。” 这么大的口气，赵宜欢倒没怀疑他说大话，松木百货，岛国有名的百货公司。 双方达成一致，签了合同，合同上写了，三天之后，松木百货把定金打到商业局账户，第一次交货呢，时间宽松些，在四个月之后要从海港市码头发出。 这倒是没问题，现在家具厂工人们越来越熟练了，又得了这么多的长期订单，家具厂还得扩招才是。 签了合同，双方都很满意，松木先生是个大忙人，又匆匆地走了。 第154章 欢欢喜喜 合同一式三份，看着手头自己的那一份合同，赵宜欢都忍不住畅快地笑出了声。 更不提另外三人了，特大订单，被他们拿下了，感觉跟做梦一样。 “恭喜你们，也感谢你们，为国家拉到了这份订单，这次，可是能增加不少外汇储备呢。”商业局的领导跟赵宜欢握手，由衷地感谢道。 赵宜欢笑笑：“这是我们的荣幸。” 有了这份订单，未来十年，家具厂都不愁了，还能借着这阵风，扶摇直上。 签了合同，广播里也终于响起他们的业绩了：“南区23号展台，签单六万七千元。” “天呐，这么多，是哪个厂啊？”听到广播的人都惊讶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六万多的。 方小华这下得意了，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 赵宜欢也高兴，也就随他去了。 大家欢欢喜喜地回了摊位，见松木先生的随从还在等着呢，赵宜欢忙把答应的酒器取出来，放在木盒子里装好。 想了想，还是把他带到了展厅中央，在工商业各位领导的见证下，这才把盒子交给了那随从。 东西送了，赵宜欢高兴地回了他们展台。 方小华他们早就盼着了：“赵主任，那咱们接下来干嘛？” 订单签了，也注明不能卖给别的岛国商人了，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参展了。 赵宜欢大手一挥：“接下来嘛，咱们就逛展厅，买东西，咱们多带点好东西回去。” “太好了，我逛了两三天了，想买的东西可太多了。”方小华激动道。 又看了看展台上的东西，为难道：“那这些怎么办啊？” 马勇以为是怕东西丢了，马上道：“我可以在这儿守着。” 赵宜欢懂他的意思，带着来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带回去？ 想了想，大方道：“这样，我做主了，这些东西，卖了，谁卖出去的，这个钱就归谁，当做是出差补助了。” 方小华瞬间眼睛都亮了，还有这好事儿：“那这个定价呢？” 定价啊，赵宜欢这会儿又有点为难了，虽说已经签了合同了，但在这儿要是卖的价钱太低了，要是被松木先生知道了，那难免会不舒服。 方小华机灵，瞬间就懂了，马上道：“赵主任，那咱们别卖了，咱们拿着去换东西怎么样，就用这些换，松木百货花大价钱订的餐具，这个噱头足够响了。” 这样那没问题，赵宜欢夸赞道：“还是咱们小华的脑子转的快。” 方小华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那还是赵主任您厉害些。” 方小华是真的佩服她，这几天他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就赵宜欢还能沉稳如山。 “行了，别互夸了，赶紧去换东西吧。”赵宜欢笑道。 “得嘞，这就去。”方小华率先拿了几个碗就跑了。 马勇看看黄莲，后者红着脸摇摇头：“我先在这儿守着东西吧。” 赵宜欢看马勇瞬间失落地低下了头，干脆大方道：“行了，你俩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看黄莲还要说什么，赵宜欢摆摆手，道：“我不想走了，我休息会儿。” 看她都这样说了，黄莲这才点点头，跟马勇两人随便挑了两个盘子就要走。 他们可不是方小华，脸皮薄着呢，让他们拿着去换东西，估计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这两人还没走呢，就见方小华又大步跑了回来：“我在海产品那个展台换了不少干鱼，人家一听是我们展台的东西，高兴的很，还想再换几个盘子呢。” 方小华放下东西，又拿了几个盘子，见黄莲跟马勇两人扭扭捏捏地，拉着马勇道：“你俩拿着东西跟我走，我帮你们说，快，走吧。” “诶，那行。”马勇赶忙道，正愁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呢。 黄莲问道：“那就谢谢方哥了。” 方小华无所谓地笑笑：“这有什么，都是同事嘛。” 转头见赵宜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方小华忙道：“赵主任，您想要些什么，我也帮您换点。” 赵宜欢才不会拒绝呢，直接道：“你换的东西，都给我来一样，跟你的一模一样就行。” 啊？领导都这样的吗？方小华瞬间傻了眼。 咬咬牙道：“没问题。” 看那三人走远了，赵宜欢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方小华那表情可太有趣了。 方小华那张嘴果然是能说，没过多久，三人又回来了，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啊，一人拿着好几个牛皮纸包，都是些海货。 看他们放下东西又急着走，赵宜欢忍不住问道：“卖海货的这么喜欢我们这些盘子？” 方小华摇摇头：“不是，是卖布的那个柜台，看我们用盘子换海货，主动说想跟我们用布换。” 嗯？这么好，赵宜欢恰巧想多买些布呢，家里一家好几口，多买些布最好了，有多的，还能送送人。 来了海港市，也得带些东西回去才好呀。 遂道：“那你们干脆把剩下的这些都拿去吧，看能换多少。” 想了想，干脆道：“反正都拿空了，我也跟你们去，我选些好看的布。” “行啊，您刚好去见识下我这张巧嘴。”方小华得意忘形了都。 赵宜欢好笑地摇摇头，跟他们一起，四人手里都拿着餐具。 这个大阵仗啊，引得一路展台里的人都朝他们几个看。 马勇跟黄莲跟着方小华跑了两趟了，这会儿已经面不改色了，高高兴兴地。 赵宜欢还是第一次经历，有些难为情，不过，可不能表现出来，硬生生地忍住了。 到了卖布的展台，人家都等着了，都用不着方小华说，人家马上道：“你们来了，我们这些布也下完订单了，你们随便选啊，咱们交换交换。” 难怪，大伙儿都是一个想法，赵宜欢也不害臊了。 直接选了一匹蓝底白花的细棉布，跟一匹灰色的劳动布。 她不在纺织厂工作了，这想买布就是每个月的那些布票了，家里还添了俩孩子，也有些紧张了。 另外三人，也一人选了两匹布，把剩下的一大堆盘子，碟子的跟人家交换了。 双方都高兴，都是得了大订单的，厂里也都高兴，这就是相当于给他们的奖励了。 看他们还剩了两匹呢料子，一匹灰色，一匹黑色，都是好布料，赵宜欢忍不住想买下来。 双方交涉了下，赵宜欢花了二十块钱，非常愉快地买了下来。 这可当真是满载而归啊，四人欢欢喜喜的，比过年还高兴。 第155章 回程 展销会还有两天，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没必要去了。 就在招待所休息了两天，又把海港市逛了逛，第三天，工商局通知他们，定金已经到位了，并且又打到了他们金市工商局的账户上了。 这一层一层的，手续还挺多的，赵宜欢想着，等回去应该就能到他们梧县工业办的账户了。 直接一挥手：“走。咱们启程回去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就连最跳脱的方小华都想家了，高兴地欢呼起来。 赵宜欢比起她们来，只会更想家，想孩子，想老公。 也不知道，这么多天没回去，家里俩宝贝儿有没有哭着找妈妈哦。 唉，当了妈妈之后，真的是离不开孩子，先前心里绷着弦儿，这会儿放松下来，只想马上能到家，好好抱抱她的小宝贝儿。 买好火车票，清好东西，四人一刻不停地往回赶。 来时是期盼，回时是欣喜，是归心似箭。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物，赵宜欢心急难耐，真希望马上就能到。 盼呀盼呀，终于火车提示到金市站了。 跟着人流下了车，刚踏上土地，就看前边儿等着一个人。 笔直地站着，满眼含笑地看着自己，那个熟悉的人，不是李建霖是谁。 赵宜欢满眼欣喜地看着他，李建霖大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道：“怎么，傻了？” 赵宜欢忍不住抱抱他，又马上退开：“没，就是看到你看惊喜了，你怎么知道我这趟车啊？” 李建霖摸摸她的头发：“心有灵犀呗。” 贫嘴，赵宜欢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旁边还有三双眼睛在看呢。 方小华贼眉鼠眼的，一个劲的打量她们：“哦呦，李工亲自来接咱们赵主任哦。” 黄莲没说话，羡慕地看着他们，真羡慕赵主任，跟爱人感情这么好。 马勇忍不住握了握拳，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么多人看着呢，赵宜欢笑笑，拉着李建霖赶紧往外走。 “走了走了，不要在这儿堵着了。”赵宜欢招呼他们道。 “来咯。”方小华大声道。 有李建霖拿行李，赵宜欢就成了甩手掌柜，跟在他身边，朝火车站外走。 “我崽崽想我了吗？”赵宜欢抬头问道。 李建霖笑笑：“想，怎么不想，你刚出去那几天，一到晚上俩小家伙就到处看，在找你呢。” 真的啊，听着赵宜欢就心酸：“那他们哭了吗？” “哭，哭几声才睡着。”李建霖道。 太可怜了，这俩个小家伙，赵宜欢都快哭了：“回去我可得好好抱抱他们。” 李建霖暼了她一眼：“你就只想你的宝贝儿，不想你老公？” 这是什么话，赵宜欢看着他，认真道：“想，很想。” 这才对嘛，李建霖拉拉赵宜欢的手。 这么多人看着呢，赵宜欢连忙把自己的手扯出来。 “你呢？想我了吗？”赵宜欢反问道。 “想，每天都想，你可算是回来了。”李建霖轻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赵宜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得意地说起自己这一趟的成果来。 李建霖猛地停住了脚步，郑重道：“咱家赵主任可真棒。” 赵宜欢洋洋得意地笑笑，又拉着李建霖往前走。 又转了汽车，几人终于回了梧县。 “霖哥，你把东西先拿回去，我得先回一趟工业办。”赵宜欢道。 李建霖点点头，出了差回来，是要先回单位去报到。 看李建霖走了，赵宜欢跟另外三人说了声：“我回单位跟程主任汇报下就行了，你们就先回家吧。” 三人答应一声，也迫不及待地往家走。 赵宜欢整了整衣服，步履轻松地回了工业办。 “咚咚咚，程主任！”赵宜欢笑盈盈地站着办公室门口。 程胜男猛然抬头看到门口的人，立即站了起来：“赵主任，欢啊，你回来了。” 赵宜欢伸出手，笑道：“回来啦。” 程胜男快步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辛苦赵主任了。” 赵宜欢含笑推开她：“别，我这小肩膀可承受不了你的力道。” 两人笑闹了几句，赵宜欢坐下来，从包里把签的合同拿出来给程胜男看。 程胜男一把接过，越看眼睛瞪的越大，恨不得能给这几张纸看出一个窟窿来。 “这也太厉害了，欢啊，姐都佩服你了。”程胜男忍不住道。 赵宜欢抬抬下巴，嘻嘻一笑。 程胜男又把合同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迫不及待地拉着赵宜欢：“走，咱们找书记汇报去。” 赵宜欢笑笑：“这么着急干嘛！” 程胜男撇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奖状来：“你去海港市后，县里开了表彰大会，给咱俩一个优秀个人，一个先进个人的表彰，有人觉得德不配位，叽叽歪歪了呗， 你回来的正好，正好打这些人的脸。” 赵宜欢拿起奖状看了看，她获得了1968年度县里优秀个人，薄薄一张纸，就是去年一年的忙碌成果。 这是对她的肯定，赵宜欢觉得她配的上，这会儿她比程胜男还着急了。 “走，咱们找王书记去汇报工作去，松木百货那边的定金已经打过来了，金市那边应该也转钱了，王书记听了，肯定高兴。”赵宜欢笑道。 “走。”程胜男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赵宜欢就走。 果然，王书记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高兴地连连点头。 “太好了，这下咱们县里的经济能向前跨上一个大台阶啊。”王书记激动地连连拍掌。 “赵主任，程主任，能有这个成绩，你们两位功不可没啊，巾帼不让须眉啊。” 赵宜欢跟程胜男也没谦虚，笑了笑，接受了王书记的夸赞。 汇报结束，两人跟打了胜仗似的出了王书记的办公室。 下了楼，程胜男直接道：“你先回去吧，这么多天没回去了，家里俩宝贝儿肯定想你了。” 赵宜欢也没推辞，她也确实迫不及待地想飞奔回去了：“行，那我就先走了，我买了些特产回来，明天带给你啊。” 程胜男笑着点头，催促赵宜欢赶紧回。 赵宜欢索性也不回办公室了，直接回了家。 第156章 爱妈妈 赵宜欢归心似箭地回了家，十来天没回来，这会儿满心的想念。 两孩子刚睡醒不久，正躺在床上，跟他们爸爸玩儿呢。 李建霖见她进来了，马上跟孩子们道：“看，这是谁回来了呀。” 李薇薇跟李铭铭说着他们爸爸的手看过去，两孩子都不笑了，立马瘪了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 看得赵宜欢心疼极了，连忙跑过来，安抚道：“妈妈回来了，宝贝儿，不哭哦。” 不说还好，赵宜欢一说，兄妹俩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哇～哇～”俩孩子委屈的啊，这么多天没见着妈妈了，伤心的不行。 李母听到孩子哭，进来一看，是赵宜欢回来了，也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李父现在已经直接退休了，这些日子都跟着李母在梧县带孩子，这会儿听到声音，看李母又没进去，急忙问道：“怎么不去看看啊。” “他们妈回来了，孩子这是撒娇呢。”李母笑道。 这样啊，那就让他们自己哄吧，李父也不说话了。 房间里，赵宜欢坐在床上，一手抱着一个：“妈妈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宝宝不哭了啊，妈妈的俩小乖崽。” 赵宜欢一人亲了一口，俩孩子这才抽抽噎噎地停住了哭声。 看赵宜欢一个人抱的辛苦，两小家伙分量可不轻，李建霖伸出手道：“铭铭，妈妈抱不动，爸爸抱你好不好？” 李铭铭才不想要他爸抱呢，小家伙把头一扭，使劲儿埋在妈妈怀里，怎么逗都不出来。 “呵，你个小家伙，不带你这样的啊。”李建霖吃醋道。 “你不要我抱，那我抱妹妹了啊。”李建霖说着，朝薇薇伸出了手，“来，小薇薇，爸爸抱你好不好呀。” 李薇薇小朋友也不想让爸爸抱，好不容易妈妈回来了，她还没亲香够呢，脑袋一扭，跟哥哥一样，给她爸爸留了个背影。 “这俩小坏蛋，你们妈妈没回来的时候，你俩可不是这样的。”李建霖佯装生气道。 父子三人简直了，给赵宜欢逗的不行，忍俊不禁地道：“看来爸爸没有妈妈招他们喜欢啊。” 李建霖也没生气，反而道：“那是，妈妈最招人喜欢，不仅孩子喜欢，孩子他爸也喜欢呢。” 很会说话嘛，赵宜欢忍不住深深地看了李建霖一眼。 李建霖嘿嘿一笑，在赵宜欢脸上亲了一口。 “现在抱孩子们，晚上可得抱孩子他爸了啊，可不能厚此薄彼。”李建霖不要脸地道。 赵宜欢嫌了他一眼，低头笑笑：“行，晚上抱你啊。” “诶。”有了赵宜欢这句话，李建霖就高兴了。 这俩小胖墩，十来天不见，又沉了不少，赵宜欢感觉自己腿都快麻了。 实在抱不住了，干脆把他们放床上，娘仨儿在床上玩儿。 最近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孩子穿的薄了点，动作瞬间就灵活多了。 七个多月的俩小家伙，现在会翻身，会爬了，放床上，人家爬的可快了。 爬过来，爬过去的，兄妹俩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小心点哦，别翻床底下去了啊。”赵宜欢看俩团子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忍不住担心道。 “他俩天天这么翻，妈都快看不住他们了，还好现在有爸帮忙。”李建霖道。 赵宜欢回来这才一会儿功夫，已经见识到了，这俩小坏蛋，越来越调皮了。 看了看还在翻身的孩子，赵宜欢道：“我明天让张师傅帮我做个围栏吧，放在床沿，就不怕他们摔下来了。” “行，这个主意好，爸妈也能晃晃神。”李建霖道。 又逗了逗孩子，赵宜欢惊奇地发现，俩小家伙牙床上的小白点都长出来了：“呀，你们长小牙齿了呀。” 这俩孩子长牙算是慢的了，七个多月才长第一颗牙。 “嘿～”听到妈妈夸他们了，薇薇跟铭铭还故意笑得大声了，露出了小米粒般地小牙牙。 “你们这个小牙牙可真可爱呀。”赵宜欢点着他们的额头道。 “可不是，不仅可爱，还厉害着呢。”李建霖说道。 “前天给他们洗了澡，还没穿衣服呢，你猜，你家薇薇干啥了？”李建霖笑问道。 这小家伙能干啥，赵宜欢看看小薇薇，见她还在傻笑，摇了摇头。 “你闺女儿，吃自己的脚，忘记自己长牙齿了，力气大了点，一口咬住自己的大脚趾，给自己咬哭了。”李建霖说起这个，简直是哭笑不得。 “啊，李薇薇，你还咬自己的啊。”赵宜欢好笑地点了点薇薇的鼻子。 “后来呢，哭了多久啊？”赵宜欢问道。 “没哭多久，应该也没用太大的力，我看了，就有点印子，也没破皮。”李建霖道。 那还好，赵宜欢好笑地摇摇头，李薇薇比起她哥哥来，懵懵懂懂地。 俩孩子在床上翻来翻去了，玩了一会儿，又不乐意了，小手手指着外面：“啊～啊～” 赵宜欢瞬间就领会到了：“怎么，又要出去玩儿了啊？” “可不是，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就要出去放风去。”李建霖道。 赵宜欢看看时间，四点多了，快做饭了，不禁问道：“怎么现在这会儿就要出去玩儿呀，不是吃过饭才出去散步的吗？” 李建霖无奈道：“人家爷爷来了呗，来了个靠山，每天这个时候带出去溜溜。 而且，人家爷爷自己学着做了个推车，俩孩子一前一后，都能坐下。” 说起这个，赵宜欢就想起来了，进来时是看到门口有个推车，她还以为是买的呢。 “爸手艺不错呀。”赵宜欢夸赞道。 这话李建霖就不服气了：“我手艺更好，我还能用铁焊一个呢。”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那我怎么没见你做一个呀？” 李建霖喉头一滞，开脱道：“这不是没时间嘛，每天忙不完的事儿。” 见赵宜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李建霖赔笑道：“你就看着吧，等我当了爷爷，我肯定能做的更好，以后我孙子孙女儿的床啊，推车啊，我都包了。” 这话，挺大言不惭地，赵宜欢笑眯眯地道：“我记住了啊，薇薇，铭铭，你俩也记住啊。” 看俩孩子跟他们妈一样，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李建霖瞬间感觉，压力还挺大啊。 第157章 新厂长 晚上睡觉，答应了李建霖要陪他的，结果，俩孩子一左一右地挨着她，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拱。 看孩子好像睡熟了，赵宜欢一动，他俩也跟着哼唧，小手还用力地抓着她的衣服。 李建霖一个人睡在床边边上，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小声叹着气。 赵宜欢也无奈，苦笑道：“老公，你看啊，不是我食言，是俩孩子，太久没看到我，现在离不开我了。” 李建霖又叹了口气：“唉，有人有了孩子，就忘记老公了哦。” 这话说的，听得赵宜欢哭笑不得，只得道：“要不，明天，明天再补偿你？” 李建霖没说话，黑暗里，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宜欢，想的什么，不言而喻。 赵宜欢也想李建霖了，无奈，这会儿俩孩子黏的紧，实在是脱不开身。 孩子，老公，只能顾着一头，没办法，赵宜欢轻轻地拍着孩子们的背。 渐渐地，孩子们终于睡香了，赵宜欢也跟着睡着了。 李建霖听着旁边那母子三人均匀的呼吸声，望着头顶的蚊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媳妇儿抱不到，又睡了那么一点点的床沿边，李建霖身都不敢翻，就怕一翻身就掉下去了。 这个家庭地位，显而易见的往下掉，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实在是睡不着。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还是把手伸到了旁边。 睡梦中，赵宜欢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待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不仅没挣扎，反而一个劲儿地去迎合他。 …… 黏黏糊糊的一晚上，又休息了一天，赵宜欢神清气爽地上班儿去了。 “赵主任，早。”在大门口，就碰到了马勇跟黄莲。 “早。”赵宜欢笑笑。 看马勇那笑得合不拢的嘴，在看旁边一脸娇羞地黄莲，赵宜欢的目光忍不住在两人面前打量，这是，有情况啊？ 走到办公室门口了，见黄莲先一步跑进了隔壁办公室，赵宜欢忍不住问道：“马勇，你一大早的，高兴什么呢？” 马勇挠挠头，道：“我家里人昨天上黄莲家去提亲了，她家答应了。” 难怪哦，赵宜欢立马道：“那恭喜你们了。” “谢谢赵主任。”马勇笑得灿烂极了。 “办婚礼可要告诉我啊。”赵宜欢笑道。 “那是必须的。”马勇拍着胸口道。 “行，好好工作去吧。”赵宜欢说道。 马勇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回隔壁办公室去了。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马勇都比平日里跳脱了。 赵宜欢笑着摇摇头，进办公室去了。 “怎么，马勇这么高兴干嘛？”程胜男打听道。 赵宜欢指指隔壁：“抱得美人归了。” “哦，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程胜男嘴巴张的夸张的不行。 说了八卦的事，程胜男转头又说起了工作上的事儿。 “按照现在的订单，不仅要做出口的单，还有各个百货商店，供销社的单，家具厂的规模是肯定要扩张的了。 我想着，要是扩张，咱们的事儿就更多了，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我的意思是，还是去跟领导提一提，派个专门的厂长来管理，你觉得怎么样？”程胜男看着赵宜欢，认真地道。 家具厂能有现在这个发展，赵宜欢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的，这点，程胜男打心里同意的。 赵宜欢看着程胜男，轻轻地笑了：“程姐，我早就说过，家具厂虽说是我们一手建立起来的，但它也是为梧县，为梧县的人民服务的，我从没想过要抓着不放。 而且，能有要更专业的人管理，只会使它变得更好，我是非常赞同的。” 程胜男看着赵宜欢，不住的点头：“不愧是咱们的党员同志，觉悟就是高。” 赵宜欢傲娇地仰起头：“那我不是党员的时候，觉悟也挺高的呀。” 这语气，给程胜男逗的哈哈大笑。 既然两人都商量好了，程胜男就开始起草报告，早日落实才好。 赵宜欢就开始整理家具厂的资料来，财务报表，各种订单合同，到时候好做好交接。 程胜男的这个提议正中赵宜欢的下怀，本来程胜男要是不提，她也会提的。 梧县现在的经济有了家具厂的带动，比起去年来，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了。 他们工业办也算是完成了当初跟县里口头协议，经济水平超过园县，不再是倒数第一了。 以后，有了家具厂的带动，资金更充足了，只会越来越好走。 而她呢，在梧县也待不了太久了，一是本来就是一个过渡，另外就是，李建霖说，他们厂也有些变动，他可能要调到别的地方去。 李建霖要走，她也不想再两地分居了，还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想了想，赶紧甩甩头，这事儿也没具体定下来，先不想了。 两人一个上午，把该整理的东西整理了，下午，程胜男带着赵宜欢两个人，直接去了县委王书记的办公室。 王书记听到她们的来意，颇为意外，过后，又赞许道：“两位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程胜男跟赵宜欢笑笑：“书记过奖了。” 王书记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是你们的想法，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我们开会商量下，尽快定一个新厂长出来。 虽说定新厂长，但家具厂能有今天，两位功不可没，我代表梧县县委，对两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王书记说着，还对着她俩鞠了一躬。 这可是领导，程胜男跟赵宜欢对视一眼，也向王书记恭敬的鞠躬。 自己的工作成果，得到了领导的肯定，谁会不高兴呢。 跟王书记汇报完，两人松了一口气，一身轻松地出了行政楼。 “这下咱们能有精力干别的了。”程胜男深吸一口气道。 赵宜欢点点头：“是啊，工业发展，单单一个家具厂还是不够的。” 程胜男转头来，跟赵宜欢相视一笑，两人这方面还是有点默契的。 第158章 参加婚礼 细碎的阳光洒在衣裳上，带来一阵阵温暖，转眼就要五月了。 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县里商议新厂长的事儿一直也没定下来，赵宜欢他们盼啊盼啊的，新厂长没盼到，倒是先盼来了马勇跟黄莲的婚礼。 “赵主任，这是我跟黄莲的结婚请帖，我跟黄莲诚挚地邀请您全家来观礼。”马勇带着黄莲诚意满满地邀请道。 “好，我一定来。”赵宜欢看看请帖上的日期道。 果然，劳动节，国庆节这些好日子，总不会白白空着的。 马勇他们给赵宜欢送了请帖，看程胜男不在，只能托赵宜欢转交了。 过了会儿，程胜男回来了，赵宜欢忙笑着道：“程主任，大喜事儿啊？” 程胜男一头雾水，什么喜事儿呀，接过赵宜欢递过来的请帖一看：“呦，还真的是喜事儿啊，喝喜酒啊。” “可不是，咱们单位俩年轻人内部消化了，给咱们省红包了，这成了一家了，那我可就只包一个红包的。”赵宜欢玩笑道。 “对对对，我也这么想。”程胜男笑着接话道。 今年的五一刚好在星期六，再连着一个星期天，赵宜欢两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双休的快乐。 难得睡了一个懒觉，身边这俩小坏蛋可不是一个睡懒床的崽，太阳才出来，他俩的小脚丫也伸出了被窝。 兄妹俩动作出奇的划一，先是揉眼睛，接着一拱一拱的，屁股抬起来，一双小脚就举了起来了。 先是自己玩会儿，吃吃自己的脚丫子，尝尝味儿，再是兄妹俩滚到一处，摸摸对方的脸。 过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来抱，俩个小家伙倒也不哭，开始往赵宜欢这边滚，滚到边上了，一屁股坐起来。 一个扯头发的，一个抠眼睛的，赵宜欢能给自己这俩小坏蛋弄死。 “李薇薇，李铭铭，你俩过分了啊。”赵宜欢气的用力拍开那两只作乱的小手。 薇薇跟铭铭还以为自己妈妈跟他们玩儿呢，咯咯笑着，小手不厌其烦地又伸了过来。 赵宜欢气死了，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这俩小坏蛋，净捣乱。 舍不得骂孩子，只能朝着孩子爸撒气了：“李建霖，你管管你的孩子。” 李建霖打着哈欠，无奈一笑：“也是你的。” 赵宜欢不理他，直接把被子滚走了一大半。 李建霖无奈极了，只能爬起来，一手捞一个，给俩孩子抓回被窝里，夹在自己胳膊底下。 这下俩孩子动不了了吧，手脚都被压制住了，在爸爸的控制下，老老实实不动了。 赵宜欢睁了个眼缝儿，看看那肚子三人，俩孩子被夹在他们爸爸的胳膊底下，出又出不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也就看着可怜，要是给他们放开，准保儿又要开始作乱了。 赵宜欢当做没看到，翻个身继续睡。 没办法，妈妈不管，爸爸也不松手，薇薇跟铭铭只好一动不动地又跟着爸妈睡了个回笼觉。 “嗯～”赵宜欢总算是睡醒了，这一觉睡得也太舒服了，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李铭铭跟李薇薇兄妹俩已经坐起来了，正等着他们爸爸泡奶粉来呢。 李建霖穿着个裤衩，正在桌子边儿给孩子们泡奶粉了。 先试了试水温，把奶粉倒进奶瓶里，再摇摇匀。 一式两份，李薇薇跟李铭铭迫不及待地接过自己的奶瓶，动作快速地塞进自己嘴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赵宜欢倚在床头，跟俩孩子并排坐着，慵懒地看着李建霖道：“我老公今天表现真好。” 夸完李建霖，李建霖都还没来得及回话，赵宜欢已经又转头夸孩子去了：“我家俩宝贝儿今天也乖，跟妈妈睡了这么久呢。” 俩孩子喝奶呢，可没空回她的话。 李建霖挑挑眉：“这会儿又是你家的了，早上那会儿，不是烦的都不想要了吗？” 赵宜欢可不承认，看着李建霖耍赖道：“别胡说，等下我崽崽听到了。” 李建霖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孩子，人家早就听到了。 赵宜欢嘻嘻一笑，跟俩孩子道：“今天表现真好，明天妈妈带你们吃酒去。” 俩孩子现在可能听懂这个吃字了，一听说有吃的，顿时眼睛都亮了。 李建霖摇摇头：“这俩小吃货，随了你们妈了。” 赵宜欢顿时气的鼓起了脸：“怎么就是随我了呢。” 一大早可不能给她惹得炸毛了，李建霖连连投降：“随我，随我。” 心里在想，你要是不是馋嘴，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呀，李工心里还挺得意。 夫妻俩日常的逗趣，逗孩子，逗媳妇儿，这是李工放假最欢快的事儿了。 过了愉快地星期六，迎来了更加欢快的五一。 五一可是个好日子，广播里，报纸上早就说了，五一特别供应富强粉，鲜鸡蛋，一户一斤。 一早上的，整个县城的人好像都去了百货商店，供销社了，那叫一个热闹哦。 赵宜欢跟李建霖带着孩子去凑婚礼的热闹了，李父跟李母俩人挎着篮子，去供销社凑热闹，一家子人欢欢喜喜地出了门。 今天赵宜欢特意给俩孩子穿了件红红的衣裳，俩孩子胖嘟嘟的，又白又嫩，走在路上，还不少人回头看呢。 马勇跟黄莲都是梧县县城人，也不兴男女两边办了，就统一在国营饭店定了四桌。 赵宜欢他们到的时候，马勇跟黄莲已经在饭店门口迎接了。 “恭喜恭喜啊。”赵宜欢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 “谢谢赵主任。”马勇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儿了。 黄莲跟在他边上，黄莲娇小，衬得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还挺般配的。 “李工，抽根烟？”马勇从托盘里拿起烟，正准备抽出来。 李建霖摆摆手：“谢谢，我不抽烟。” ”诶，不抽烟好，那，那吃糖，小宝贝儿也吃糖。”马勇道。 黄莲拿起装糖的托盘，给她们抓了一大把，赵宜欢意思意思地拿了四个。 是红纸包着的水果糖，俩小家伙早就看到了，啊啊啊地叫唤着。 赵宜欢跟李建霖无奈极了，自家这俩吃货哦。 赶忙抱着他们进店里头去了，一人给了一个，这才消停了。 他们还不知道是能吃的，就是觉得好看，可不能让他们知道。 赵宜欢偷偷摸摸的剥开一个塞嘴里，又称着俩小坏蛋没注意，赵宜欢眼疾手快地给李建霖也塞了一个。 夫妻俩对视一眼，丝毫没有瞒着小朋友的心虚感，喜糖就是甜啊。 俩小家伙还不知道呢，手里玩着红色的糖果，也高兴着呢。 这边婚礼也是中午办，程胜男是在他们后头进来，时间一到，新人在老辈儿的祝福下，进行了简单的仪式。 赵宜欢津津有味儿地看着，跟他们结婚时差不多，挺有时代特色的。 仪式过后就是吃饭了，俩孩子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个婚礼酒席，看着别人吃的那种。 谁叫他们还吃不了呢，赵宜欢跟李建霖这对爸妈，就代替他们一起吃了。 第159章 新项目 “啊！”薇薇要去抢赵宜欢手上的筷子，抢不到，气的她大叫。 “好啦好啦，回家喝奶啊，这个你吃不了。”赵宜欢看着满桌子的菜道。 薇薇还是不干，在赵宜欢的怀里扭来扭去的，赵宜欢都快抱不住她了。 “李薇薇，你跟你哥哥学学，看哥哥多听话。”铭铭在李建霖的怀里，可乖了。 程胜男在一旁看热闹，看赵宜欢控制不住她闺女儿了，笑道：“来，小家伙，程姨抱抱。” 看程胜男朝自己伸手，薇薇这小家伙也不认生，还真的就扑过去了。 给程胜男高兴的哦：“薇薇这么信任我呀。” 话才说完，李薇薇小朋友已经去抓她的筷子了，抓住了就要往嘴里塞。 好吧，这小家伙是抢不到她妈的筷子，另辟蹊径了。 赵宜欢忙把筷子抢下来：“你个小坏蛋。” 程胜男可倒好，不说骂几句，还一个劲儿地夸薇薇手速快。 “这个小手手厉害哦。”程胜男点着薇薇的额头道。 听到有人夸自己，薇薇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程胜男一看：“她都有牙齿了，吃点米饭没关系的。” 赵宜欢有些迟疑：“在家她奶奶也喂一点的，就是怕她噎住。” “少喂一点嘛，一次喂个几粒，没事儿的。”程胜男道。 行吧，赵宜欢用筷子挑起两粒饭塞到薇薇嘴里，小人儿顿时喜笑颜开了。 喂都喂了，干脆给铭铭也塞几颗，俩孩子吃上了，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一顿饭吃的赵宜欢心力交瘁，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出来吃饭，都不带他俩了。 薇薇还不知道以后都出不来了，正乐呵着呢。 吃过饭，客人们渐渐散去，婚礼就算结束了。 婚礼完成，假期也结束了，又到了上班的日子。 五月之后就是六月了，天气渐渐热起来，终于，在六月到来之际，县里终于把家具厂的厂长人选定了下来。 “江进生？”听程胜男说起这个名字，赵宜欢这才回想起这个人来。 好像是农业办的副主任，特别低调的一个人，平日里见的也少。 看赵宜欢略有些疑惑，程胜男道：“这个人可以说是咱们县里领导中学历最高的一个了，五几年的大学生啊，脑子活，先前在农业办施展不出来，去家具厂，我相信他能有一番作为的。” 听程胜男对江进生这么高的评价，赵宜欢对他来接手家具厂这事儿有信心了。 “那行，我们就尽快跟他做好交接吧。”赵宜欢都迫不及待了。 因为他们又有了新的项目，这个想法还是在展销会的时候，赵宜欢灵光一闪的。 就那个卖桂圆的小蓉，她说了一嘴，她们那儿桂圆多，甘蔗也多。 这让赵宜欢不禁想起来了，他们这边也适合种甘蔗的，要是能大面积种植甘蔗，就能开糖厂了。 现在县里有了家具厂这个生钱的机器，在经费上可是宽裕多了。 他们想着，要去小蓉家那边考察下，正愁家具厂这边放不开手呢。 有了合适的人选来接手，赵宜欢催着程胜男赶紧跟江进生做好了交接，家具厂以后就不归他们直接管理了。 但是，家具厂还是归工业办负责的，有什么事儿，也得上报工业办才行。 看他们把东西搬出了家具厂的办公室，方小华难过极了：“赵主任，我舍不得你啊。” 一个大小伙儿，都快哭出来了，赵宜欢实在是没眼看。 “好好工作，新来的江厂长可是一把好手，家具厂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越来越兴盛，你就好好跟着他，我相信你，你会有一番大作为的。”赵宜欢鼓励他道。 “嗯。”方小华重重地点点头。 舍不得他们的，岂止是一个方小华，还有张师傅，段师傅他们这些工人。 程胜男跟赵宜欢一一安抚了一遍，又跟江进生谈了几句。 “程主任，赵主任，谢谢两位给家具厂打下了这么坚实的基础，我一定好好管理，奋发图强，让家具厂能大放异彩。”江进生野心勃勃地说道。 “我相信，江厂长是个有大志向的人。”程胜男道。 赵宜欢也含笑点点头：“江厂长会比我们做的更好。” “哈哈，谢谢赵主任这么看得起我啊。”江进生笑道。 又聊了几句，两人就准备走了，临走时，江进生硬是送到了门口。 “欢迎两位领导随时来视察。”江进生诚恳地道。 “好，我有空就来看的啊。”程胜男玩笑道。 “行行行，随时欢迎。”江进生道。 “好了，江厂长刚上任，事情还挺多的，就别送了，又不是不认识。”程胜男道。 “诶。”江进生朝他们挥挥手。 搬了些办公用品回去，赵宜欢把东西整理了一遍，卸下一个大包袱，轻松多了。 难得清闲一天，还闲不住，赵宜欢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干脆把笔记本拿出来，开始写糖厂的计划来。 就心里有点想法，具体怎么实施，还得想个流程出来。 “程姐，咱们要是提议种植甘蔗，这农业办能答应吗？”赵宜欢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农业办主任吴大志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为人一板一眼的，很不好说话。 不然，江进生也不会放着副主任不当，挣着抢着要去家具厂了。 说起这个吴大志，程胜男也是头痛。 拿着笔在桌子上敲了敲，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先把计划写出来吧，到时候反正要给王书记看的，要是王书记赞成，吴大志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赵宜欢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第160章 项目被否 对于新项目的想法和规划都挺好的，赵宜欢满心胜券在握，跟程胜男两人摩拳擦掌，准备又大干一场了。 不料，想法挺好，事实却不是如此。 会议室里，两拨人争论不休，程胜男深吸口气，还是试图讲道理：“吴主任，你看啊，这要是能种植甘蔗，也是给生产队的队员们增加收入啊。” 吴大志不听这话，气啾啾地道：“社员们才吃了几口饱饭啊，就来闹幺蛾子，本来梧县的肥田就不多，这要是拿来种甘蔗了，粮食就会减产，到时候，你让社员们吃什么。” 看程胜男捂着额头，大口喘粗气，赵宜欢朗声道：“吴主任，是这样的，您看啊，甘蔗它不需要太肥的地，就沙地，坡地都行的，这要是种甘蔗，这沙地的价值，它不比水田差的。” 吴大志反正就是不同意，梗着脖子道：“你说的好听，那甘蔗谁见过啊，要是种不出来呢，不就少了一季的收成， 再说了，沙地我种红薯，坡地我种玉米，哪一样会收成不好， 我主管农业，那我就得要广大的同胞们吃饱饭。” 吴大志的话有理有据，程胜男的想法也是为了促进经济，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考量。 双方僵持不下，都把目光看向上首的王书记，杨县长。 两人对视一眼，都苦笑着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还是王书记道：“那还是这样，我们开会再商量商量。” 还要再商量啊，赵宜欢心里咯噔一沉，领导都这样说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等了。 收好资料拿着往外走，吴大志走边上，得意地昂着头：“这事儿，我反正是不会答应的。” 程胜男看他一眼，板着脸，没说话，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 赵宜欢也没试图再去跟吴大志讲道理，冲他扯扯嘴角：“吴主任，我就先走了。” 吴大志得意地笑笑：“赵主任，你也劝劝你们程主任，这事儿就算了吧。” 赵宜欢实在是不想跟他多说话了，这人油盐不进，抱紧笔记本，大步走了。 回了办公室，见程胜男在那里大口的喝水，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赵宜欢随手把门关上，担忧道：“这事儿怕是玄了。” 程胜男重重地把杯子放下，随即又叹了口气：“唉，很有可能，多好的项目啊。” 这事儿程胜男是真的相当看好，糖厂要是能办起来，不仅能促进经济，增加就业岗位，最主要的是，农民也能增加收入啊。 让社员们也富起来，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这是程胜男跟赵宜欢最深层次的想法。 可惜，这个想法，不被一些人看好。 程胜男又叹了口气：“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弃，下午吧，我再去找找王书记。”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了，赵宜欢还是有些一丝期盼：“嗯，再去说说。” 程胜男是激情满满地去的，蔫头巴脑地回来的，赵宜欢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事没戏了。 赵宜欢也不无遗憾，但也没办法，还是安慰程胜男道：“以后吧，以后还能有机会的。” 程胜男精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抚抚额头，有点心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没事儿，这个项目不行，那咱们再想想新项目。”程胜男又活过来了，激情满满地道。 赵宜欢拍拍她的肩膀：“就是嘛，咱们程姐可是打不倒的。” 程胜男拍拍她的手：“咱们赵主任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赵宜欢朝她笑笑，脸上带笑，心里还是带着遗憾地。 这遗憾等回家了，心里还是有些梗着。 晚上坐在梳妆台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 李建霖把孩子哄睡了，见赵宜欢心不在焉的，有些疑惑地穿上鞋，走到赵宜欢的身边。 李建霖拿过赵宜欢手里分毛巾，把她按坐在凳子上，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 赵宜欢有些晃神，见是他，扭头朝他轻轻一笑：“就工作上的事儿。” 李建霖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头发：“工作上的事儿，就别烦心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赵宜欢轻轻点点头，可不是，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呢。 自己心里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就是有时还是会胡思乱想。 李建霖给她把头发擦的半干了，又找出吹风机给她吹干，再梳顺了。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半点不拖沓，赵宜欢摸摸顺滑的头发，心里轻松多了。 也有心情跟李建霖说这事儿了，李建霖听完，沉默了好一阵儿。 过了会儿，摸摸她的头发：“这事儿你们角度不同，那考量的也就不一样，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吧。” 李建霖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赵宜欢好笑地点点头，把头轻靠在他的肚子上。 脑袋在他的肚子上一蹭一蹭的，过了会儿，调皮道：“霖哥，我怎么感觉你的腹肌没那么紧实了啊。” 是吗？李建霖怀疑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啊。 看赵宜欢嘴角挂着笑，分明是逗他呢，李建霖不甘示弱地道：“让我也看看，你肚子上长肉了没。” 说着，李建霖就把手伸向赵宜欢的肚子，要说肚子上有肉，赵宜欢是不承认的。 她一向自得，自己生产后身材恢复的好，还写信跟戴露露得瑟呢。 戴露露现在都怀着二胎了，都不跟她比较。 赵宜欢自得于身材保持的好，可是她怕痒啊，李建霖的手在她肚子上开会摸索着，赵宜欢痒的东倒西歪的。 “痒痒，啊～”赵宜欢忍不住去抓他的手。 “我还没检查好呢。”李建霖反手把赵宜欢的手给抓紧了。 这下动弹不得了，赵宜欢只能任人宰割了。 夫妻俩笑闹着，闹着闹着，倒在了小朋友玩儿的毯子上。 为了方便两个小家伙玩儿，李母在地上摊了张席子，又在上头垫了床薄被子，这下，可方便了这夫妻俩。 难得没有孩子在边上，夫妻俩格外的兴奋。 …… 过后，李建霖搂着赵宜欢，畅快道：“这是个好地方啊。” 赵宜欢娇羞一笑，锤了锤他的肩膀。 “你好意思，这是薇薇跟铭铭玩的地方。” 李建霖不要脸地道：“他俩还占了我睡觉的地方了呢。” 薇薇跟铭铭要贴着妈妈睡，母子三人睡了床的一大半，李建霖就是睡了个床沿，早就积怨已久了。 赵宜欢忍不住笑得一阵花枝乱颤，这人，还跟自己孩子别扭呢。 第161章 记仇 月上枝头，清亮的月光照进屋内，夫妻俩紧紧相拥着，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李建霖拍着赵宜欢的肩膀，赵宜欢昏昏欲睡着。 “我的工作可能又有变动了。”突然，李建霖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赵宜欢的瞌睡瞬间就没了，猛地坐了起来：“啊？又有变动，去哪儿呀？” 虽然前段时间听李建霖提过这么一嘴，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啊？ 李建霖坐起来，又给她抱回怀里，在她耳边小声道：“领导跟我谈过话，有这个打算，现在的发动机经过改良后，成果还不错。 但是，这个版本跟国外的比，还是有不少的差距，而且吧，机械厂毕竟还有其他的产品要生产，不能总是把精力完全放在这个上面。 上面的意思是，重新组建一个新的厂，专门研究生产飞机发动机。” 李建霖一口气说完，抬眼去看赵宜欢的脸色。 赵宜欢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问道：“那我们一家人，还是要分隔两地？” 这要是分开，那就不是金市到梧县这个距离了，开新厂子，还是这种研究方向的，那怎么也会朝更偏远的地方去啊。 李建霖摇摇头：“我不想我们分开，你们跟我一起走好吗？” 李建霖也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了，他的事业需要往前，可是，赵宜欢的事业也是干的风生水起的啊。 赵宜欢倒没有过多的想法，一家人在一起，那是最重要的。 虽说她的工作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成绩，但是，她相信，在不同的地方，她也会做出不一样的成绩来。 “当然了，你去哪儿，我们一家人就去哪儿。”赵宜欢郑重地说道。 李建霖紧紧地抱住她：“嗯，你放心，你的工作组织上也会落实好的。” “好。” …… 日子不慌不忙地过着，转眼又是八月份了，天气热得很。 两个小家伙快一岁了，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 地上铺着席子，上头的被子早就拿掉了，两孩子就在席子上玩儿。 “薇薇，你叫妈妈，妈妈就把拨浪鼓给你。”赵宜欢拿着拨浪鼓逗李薇薇玩儿。 “妈，妈。”薇薇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诶，真棒。”赵宜欢点点她的小鼻子，把拨浪鼓还给了她。 薇薇说话比铭铭快，铭铭现在还是啊，啊，的叫呢。 “铭铭，妹妹都会叫妈妈了，你也叫一个，叫妈，叫了就还给你。”赵宜欢说着，把铭铭手里的拨浪鼓拿走了。 铭铭看看妈妈，还是没开口，朝赵宜欢咧着嘴笑，快速地爬过来。 “臭铭铭，叫妈妈。”赵宜欢蹲在旁边，看着他。 李铭铭小朋友就是不开口，抓着赵宜欢的裤子，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呦，李铭铭，你怎么也跟妹妹一样，学会耍赖了呀。”赵宜欢笑着抱起她的宝贝儿来。 看妈妈抱哥哥了，薇薇不乐意了，掉头就往这边爬：“妈，妈妈。” 薇薇一屁股坐在赵宜欢旁边，还伸手要抱。 赵宜欢可抱不了他俩，一个还好，两个她可抱不动。 把铭铭也放席子上：“好了，妈妈一个都不抱，你俩自己玩儿吧。” “呦，你们妈妈不抱呀，爸爸抱。”赵宜欢才给两孩子做好思想工作，李建霖就回来了。 就见他朝两孩子伸出手：“谁先叫爸爸，我就抱谁。” 薇薇这个小人精，其他的事慢慢悠悠地，就说话学的快。 “爸，爸爸。”小人儿口齿清晰地叫着爸爸。 李建霖喜笑颜开地一把抱起闺女儿，在她脸上一边亲了一口：“还是闺女儿乖。” 一边说，一边去看席子上的李铭铭，人家啥反应都没有，照常玩着自己的拨浪鼓呢。 赵宜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儿子不想搭理你呢。 李建霖无奈一笑，这小孩儿还记仇呢，昨天举高高没注意，让儿子碰着门框了。 抱着薇薇，李建霖在铭铭对面坐下来，摸摸他的头：“李铭铭，小脑袋还痛吗？” 李铭铭小朋友不想搭理他爸，他头上的包还没消呢，转个身，背对着他爸。 李建霖苦笑一声，他儿子是真的记仇：“好啦，对不起，是爸爸不好，我以后注意好不好呀。” 李铭铭抬眼看了一眼他爸，又低头玩儿拨浪鼓去了，反正暂时还不想搭理他。 这个小动作，看得赵宜欢一阵乐呵，她家这俩孩子，薇薇皮实，大大咧咧的。 铭铭谨慎，记性好，你要是摔着他了，他能好几天不让你抱。 吃饭的时候，赵宜欢把这事儿说笑话似的说给李父李母听。 李父听完，哈哈大笑，得意地很，自家孙子就是记性好。 李母也笑，对着李建霖道：“该，谁让你不注意，碰着我们小铭铭了，看肿了多大一个包啊。” 李母说起这个就来气，家里日常他们三个人带，孩子好得很，就李建霖一回来，总是得出点问题。 “我看啊，咱们铭铭还不会说话，多半就是李建霖没看好孩子。”李母气愤道。 李建霖看一眼他妈，天大的冤枉好不好。 李母不看他，伤着她孙子了，就是李建霖没做好。 李父也没给李建霖一个好脸色，太过分了，转头看两孩子玩儿去了。 看李建霖孤零零的，还颇为委屈，赵宜欢给他辩解道：“男孩子说话晚，正常的，程姐说她儿子，两岁多才会说话呢。” 程胜男的大儿子十五六岁了，也是说话晚，不耽误他现在口齿伶俐地。 “这倒是，说话晚的，聪明，咱家铭铭还没一岁呢。”李母夸道。 反正自家的孩子那是哪儿哪儿都好，夸完孙子，又夸起了孙女儿：“咱家薇薇也聪明，学什么都快。” “那是，昨天我试着教她叫爷爷，她当真就会了。”李父说起来，脸上全是得意。 “薇薇，叫声爷爷啦。”李父逗着孙女儿。 “爷～”薇薇还真的会叫了，吐词清晰着呢。 给李父听得眉开眼笑的：“真是爷爷的乖孙女儿。” 看李父那个得意样儿，李母不乐意了，哄着薇薇叫奶奶。 “奶～”薇薇还冲她奶奶笑呢。 这可给李母宝贝的呦，抱起来，左边亲了又亲右边。 李父就给铭铭抱了起来，老俩口一人一个，好不开怀。 赵宜欢跟李建霖笑笑，现在对李父李母来说，孩子还是最招人喜欢的了。 一顿饭，饭还没吃完，都是家里人的笑声。 第162章 晋升 九月中旬了，秋老虎还厉害着呢，中午还是能晒的人头皮发麻。 再过几天，就是俩宝贝儿蛋的一岁生日了，本来李建霖说了，他要调动的事儿，赵宜欢还担心到时候要是搬家，还不好给孩子过生日。 没想到，等了又等，还是没消息，赵宜欢心想着，这样也挺好，先给孩子过了生日再说。 正想着孩子生日那天，她请一天假，全家人回一趟金市呢，就见李建霖的调动通知跟李老爷子的电话同时到了。 李建霖是调到田县机械厂任副厂长，这个厂是新建的，一切从头开始。 李老爷子的电话呢，是想孩子了，想着薇薇跟铭铭要过生日了，让他们回一趟蓝市，在那里过生日。 蓝市说不上是李家的老家，但却可以说是现在的根据地。 李老爷子在蓝市老干所养老，李家大伯，姑姑都在蓝市安家扎根了。 去蓝市啊，路途挺远的，他们可不像老爷子能坐飞机，不仅票价贵，还得一定级别的才能坐，他们可够不上。 但是老爷子都打电话过来了，去，肯定还是要去的，再说了，李父李母也很久没回去过了。 “是要回去看看爸了，上一次，还是他老人家主动过来看我们的。”李父说着，颇为伤怀。 这么些年，在金市工作，安家，距离蓝市的老父亲，兄弟姐妹是越来越远了，也越来越生疏了。 “可是，要是回去，欢欢怎么办，她的工作还在这里呢。”李母担心这个。 赵宜欢也有些困惑，她还以为，她的工作会跟着李建霖的一块儿调动呢。 “别着急，建霖是调到偏远地区了，也是支持国家建设，这家属的工作，组织上面会安排的。”李父沉稳地道。 不愧是干了这么多年厂长的人，李父的话一针见血，果然，隔天赵宜欢上班就接到了通知。 程胜男看着赵宜欢的调动通知，一脸的不可思议：“欢啊，咱们干的好好的，你，你怎么就要走呢？” 虽说上次那个糖厂的提议没过，但是，他们还可以想别的项目啊，这两年，他们两个配合地多好呀。 赵宜欢想着她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程姐，不是因为这个，是李建霖，要去西部支援建设，我又不想一家人分开，做家属的，也就只能支持他，跟着他走了。” 是这样啊，程胜男还是一脸的不舍，但也没办法，叹了口气：“唉，真舍不得你啊。” 过了会儿，又看看赵宜欢的调动通知，晋级了，从梧县工业办副主任升为田县工业办主任了。 “可是，这个田县在哪里啊，虽说晋级了，可这地儿是不是太偏了一点啊。”程胜男皱着眉头道。 赵宜欢想了想：“具李建霖的描述，好像是个风沙比较大，黄土比较多的地方吧。” “啊？这不就是西北吗？”程胜男担忧道，梧县可还属于南方呢。 知道她是忧心自己，赵宜欢笑道：“没事儿的，那边正是发展之际，各种设施都会越来越完善的，再说了，那儿正需要我们去支援呢，这事儿，也挺光荣的。” 还挺有觉悟，程胜男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调动通知来的急，上头写的报到日期也挺急得，满打满算没有半个月，要知道，这坐火车都差不多得五六天呢。 尽管程胜男不舍，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该散还是要散。 “现在也还没人接受我这个位置，所有的资料我都整理的差不多了，都在抽屉里面了。”赵宜欢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程胜男点头道。 马勇跟黄莲也知道她要走的事儿了，都是一脸的不舍。 赵宜欢看看马勇，又拍拍黄莲的肩膀：“好好工作，保重身体。” 黄莲跟马勇结婚没多久，黄莲就发现怀孕了，现在马勇对她是各种小心，就怕她有什么不适。 黄莲眼含热泪，带着哭腔道：“嗯，赵主任，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嗯。”赵宜欢握着她的手重重地点头道。 虽然知道马勇对黄莲一向很好，赵宜欢还是忍不住道：“马勇啊，黄莲现在可是孕妇，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的，李工就是我学习的榜样。”马勇笑道。 黄莲低下头，笑得一脸的娇羞。 这夫妻俩，一个大大咧咧，一个小巧娇羞，赵宜欢看得一脸的欢喜。 急着走，也就不请他们吃饭了，收拾好东西，赵宜欢就出了工业办。 看着自己待了快一年的办公室，赵宜欢满心不舍，这是她工作这些年，最用心经营的地方了。 “唉。”叹口气，赵宜欢转身出了县政府的大门。 没什么东西，就一些自己的办公用品，一个饭盒，一个搪瓷水杯。 这个搪瓷水杯还是去年县里奖励的，印着优秀个人的字样儿。 看着这个水杯，赵宜欢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这是她努力工作的奖章啊。 抬起头，大步向前走了两步，就见李建霖正在路口等着她呢。 脸上挂着笑，见着赵宜欢，伸出双手道：“我来接你了。” 赵宜欢看着他，眼睛里盛着笑意：“嗯，我看见了。” 李建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人慢慢往家走。 走了一段路，李建霖停了下来，歉意的看着赵宜欢：“对不起，总是让你跟着我的脚步走。” 赵宜欢摇摇头，攀着他的手臂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又不是你逼迫我的，是我自愿的，我愿意跟着你的脚步走。” 李建霖的工作，他的研究方向，他的努力方向，赵宜欢愿意一直支持他。 看着李建霖的眼睛，里面有歉疚，有感激，赵宜欢认真地道：“我们是一家人，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只希望，你能早点兑现你的承诺，带我们娘仨儿，坐飞机，去京市看升国旗，爬长城。” 李建霖对着赵宜欢，郑重地承诺道：“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赵宜欢相信他，夫妻俩站在街头，深情的注视着彼此。 第163章 蓝市(一) 工作的事儿安排好，又退了房子，东西该打包的打包，该扔的扔，一家人又开始了搬家之旅。 这几年净搬家了，赵宜欢看着家里满满当当的家当，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不要总是搬来搬去的。 把东西收拾好，暂时用不着的，就放回金市去，金市机械厂的房子，只要李父在的一天，那房子他们就能住。 要用的东西，也就不搬来搬去了，直接打包，邮寄吧。 按赵宜欢的原话是：“钱花了就花了，人轻松点就行了。” 可不是，带着两个孩子，孩子的东西就够多了的，要是再带上家当，那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整理出了好几个大包裹，锅碗瓢盆，衣服被褥的，直接拖到邮局寄走了，从梧县寄往田县，整整花了赵宜欢四十二块六毛钱。 天价邮费啊，看着手里的邮递单子，赵宜欢苦笑一声。 “好啦，别心疼钱了，人不受罪，比什么都强。”李建霖安慰道。 谁说不是呢，赵宜欢点点头，又调皮道：“咱们这是不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李建霖听到这话，不由得笑出了声：“这个形容好，不过，应该不会比我们先到吧？” “这可说不准，咱们还要去蓝市看老爷子呀。”赵宜欢道。 “也是。”李建霖点点头，“就算先到了也没事，邮递员给先来通知，之后再去取包裹呢。” “嗯。”这个赵宜欢倒不担心。 她担心的是带俩孩子坐火车，孩子会不会闹腾？ 毕竟坐火车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从梧县到蓝市，先去金市坐火车，之后倒是能直达蓝市火车站了，就是坐的时间长，整整四天三夜。 上次坐火车去展销会，海港市还没这么远呢，赵宜欢都感觉累的不轻，这个年代，火车实在是太慢了。 李建霖也懂赵宜欢的担忧，安慰她道：“没事儿的，我订了卧铺，咱们一家人刚好一个车厢，这么多人，也能照顾好孩子了。” 也只能这么想了，赵宜欢点点头，想着可得给他们多带些玩具，零食。 …… 俩孩子第一次坐火车，看什么都新奇，在车厢里，听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都觉得好玩。 薇薇跟铭铭两个小娃娃，直愣愣地坐在下铺，眼睛一眨不眨地，就听着火车开动的声音呢。 “这声音这么好听啊？”赵宜欢蹲在地上，一脸神奇地看着他们。 “啊！”铭铭没说话，薇薇伸出胖手指指了指火车车顶。 她以为是那上头发出的声音呢，给一家人逗的不行。 李父笑着抱过他孙女儿：“宝贝，这可不是火车车顶的声音啊，是火车轮组和铁轨碰撞发出的声音。” 李父说着，指了指火车底部，薇薇不懂，懵懂地看着她爷爷。 铭铭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小人儿猛地扑倒在床上，爬到床边往床底下看呢。 这孩子儿，还真听得懂？ 一家人也没当回事，就觉得铭铭是顺着李父指的方向，随便去看的。 看俩小孩儿听了一路了，李母拿出一包发糕问道：“小薇薇，小铭铭，饿了没啊，奶奶这里有糕糕哦。” 听到有糕糕吃，薇薇眼睛瞬间就亮了，也不听火车的声音了，伸出手就要她奶奶抱：“吃，吃。” 这小家伙儿已经会说吃，玩，这样的字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相反，比她大几分钟的哥哥，李铭铭还不会开口呢，就啊，啊地叫。 “好，吃，给咱们薇薇吃啊。”李母说着，笑着给薇薇递了一片。 这发糕还是李母早上蒸的，纯大米的，里头就添了一点点糖，又香又软。 薇薇小胖手接过发糕，抓起就往嘴里塞，这个馋样儿，生怕谁吃了她的似的。 铭铭这方面比薇薇好，对吃的，也爱吃，但没有妹妹那么护食。 见妹妹吃到糕糕了，他也不趴着了，一骨碌爬了起来。 指了指他奶奶手里的发糕，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奶声奶气地道：“吃！” 这可是铭铭说的第一个字啊，就是，吃！ 虽说不是叫人，但孩子会说话了，还是给一家人高兴地不行。 尤其是李母，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铭铭还盯着自己手里的发糕，连忙道：“好，好，给咱们宝宝吃啊。” 铭铭接过发糕，跟妹妹一样，一屁股坐在床上。 他性子不急，慢慢悠悠地吃着，还特别小口，生怕掉床上了似的。 他吃的慢，薇薇吃的快，几口就咽下去了。 转头见哥哥手里的还有，一脑袋一歪一歪的。嘴巴就蹭到哥哥手里的发糕边儿了。 称铭铭不注意，薇薇一口就咬下剩下的一大半，吃到了，跟偷了腥的小猫似的，转个身，背对着大家，边笑边吃。 这个小孩儿，还知道吃完就跑，一家人都看乐了。 妹妹高兴，哥哥可就不高兴了，看着自己手里的糕糕少了一大截，铭铭瘪了瘪嘴。 赵宜欢以为儿子会哭的，这要是薇薇，早就放声大哭了。 没想到，铭铭就瘪了瘪嘴，快速吃完手里的，又朝他奶奶摊开了手：“要。” 还会说要了，这真的是一开口就顺利了，李母笑出了满脸的菊花。 又给了铭铭一块，薇薇吃完，见哥哥手里还有，又想故计重犯。 小屁股往哥哥那边挪，小脑袋往下沉，正想去咬一口，没想到，铭铭这下已经有了防范了，见妹妹脑袋过来了，他小屁股赶紧往边上挪。 没吃到，哥哥不给她吃，薇薇直接瘪了嘴巴，说哭就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李父赶紧给她抱起来：“你个傻宝儿哦，不哭不哭，还有呢，奶奶这里还有啊，咱们不吃哥哥的，奶奶给啊。” 李母赶紧给递了一块，塞到李薇薇的手里，小家伙这才不哭了。 这是什么性子嘛，赵宜欢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闺女儿。 又推了推李建霖：“你得好好跟她讲讲道理，自己的吃完了，又去吃哥哥的，吃不到还哭，这性子，随了谁啊。” 李建霖一脸的无奈，看看媳妇儿，又看看闺女儿，认命地抱过女儿，跟她讲起来道理。 “李薇薇小朋友，咱们吃自己的食物啊，自己的吃完了，你可以再找大人拿，可不能去吃哥哥的啊。”李建霖对着闺女儿，轻言细语地说了一通。 李薇薇小朋友看一眼爸爸，又看看哥哥，圆溜溜的眼睛里除了糕糕，什么都没有。 她爸爸说什么呀，听不懂，还是吃糕糕吧。 啊呜一口大的，小嘴巴塞得满满地，真好吃呀。 赵宜欢抚了抚额头，她闺女儿这个性格，真怕以后老师见天儿的叫家长啊。 第164章 蓝市(二) 跨越上千公里，车窗外的风景从山林变为平地，相同的是，窗外忙碌的身影都在进行着收割。 秋天是忙碌的季节，人们的脸上没有因为忙碌变得焦愁，疲惫的脸上，满是汗水，也满是笑容。 “真好，今年是个丰收年啊。”赵宜欢跟李建霖，一人抱着一个崽，赵宜欢指着窗外说给孩子们听。 “啊～”薇薇也指着窗外头，不同的是，她是想下车出去玩儿了。 坐了五天了，从刚上车的新鲜，激动，变成了现在的烦躁。 一天到晚困在车厢里，不说小孩子，大人都憋闷。 “好啦，好啦，就快要到太爷爷家里了。”李母笑着安抚道。 “啊！”还是不抱她出去，薇薇气的用小胖手拍窗户。 “哎呦，不要生气嘛，咱们是小姑娘，不发火啊，奶奶给你吃糕糕好不好啊。”李母逗着薇薇。 发糕早就没有了，放不住这么多天，李母说的糕糕，是饼干，对孩子们来说，这都是糕糕。 听到有吃的，薇薇迅速转过身来，看着她奶奶：“吃～” 铭铭也听到了，从他爸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吃！” “好，好，都有，都有！”李母笑着一人给了一块饼干。 孩子就是这点好，只要嘴堵上了，就能安静好久。 坐这么长时间的车，是真的累，腰酸背痛的，想着还有一夜，明天早上就能到了，赵宜欢一脸的期盼。 可赶紧到吧，坐火车太累人了，她就等着李建霖以后带她坐飞机了。 李建霖感觉到了赵宜欢的眼神，看过来，一脸的疑问，什么事啊？ 赵宜欢笑着摇摇头，没说话，李建霖的压力其实挺大的，她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了。 火车跨过平原，继续哐当哐当地往前走，窗外的景象更多的是湖，是塘了。 终于，在第六天的早晨，火车到站了，蓝市火车站。 出发前，李父就给李老爷子打过电话了，他们一下火车，就看到了李老爷子的警卫员，一个叫小张的小伙子。 小张看到他们眼前一亮，忙迎了上来：“李厂长。” 李父朗声笑笑：“退了，退休了，叫我李叔就好。” 小张憨厚地挠挠脑袋，没说话，赶紧帮他们拿行李。 “老首长昨晚就盼着了，嘱咐我天一亮就来接人。”小张笑道。 “老爷子怕不是想我了，是想他重孙子咯。”李父道。 这话没毛病，小张跟着笑笑，带着他们上了车。 车是军用吉普，李老爷子的配车，虽说他退了，但福利待遇都挺好的。 蓝市比金市热，快十月的天了，早上都没什么凉风，倒是有股热浪。 赵宜欢抱着孩子，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倒退，小张开车又快又稳，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老干所。 老干所看上去就很气派，门口有士兵把守，还配了枪。 小张摇下车窗，出示了通行证，士兵又检查了一番，这才让他们进去。 门口严谨，里头倒是很有生机，环境很好，参差的大树，绚烂的花卉。 吉普车又往里头开了一段路，一栋一栋的二层小楼，李老爷子住在最里头。 他们到的时候，李老爷子已经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打太极呢。 “爸！”李父看见老父亲，激动地叫了一声。 李老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保姆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汗，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对着李父微微点点头，依旧是一副严肃的大家长模样。 “爸。” “爷爷。”赵宜欢跟李建霖抱着孩子看着李老爷子。 看到他们，老爷子的脸上瞬间有了笑模样，冲他们点点头。 “太爷爷。”薇薇这个小机灵，在火车上，李母告诉她，见到太爷爷要叫人，太爷爷可多好吃的糕糕了，这不，人家一见到老爷子就拍马屁了。 “诶，太爷爷在这儿呢。”果然，老爷子高兴地大笑起来。 铭铭竖着耳朵听，怕好吃的等下没有自己的份儿，也赶紧叫：“太爷爷。” “诶，好孩子，好孩子。”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 摸了摸俩孩子的小手，道：“走，赶紧进屋去，太爷爷有好吃的。” 听到有吃的了，薇薇一个劲儿地往里头扑。 这孩子，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赵宜欢都没好意思看。 进了屋里，一楼是客厅，餐厅，一水儿的红木家具，老爷子招呼他们坐下。 又叫道：“小樊，你先别急着泡茶，去把我昨天让人送来的吃的都拿出来。” 小樊是樊婶，是老干所给老爷子配的保姆，专门做饭，照顾老爷子的。 听到老爷子的指示，樊婶冲他们笑笑，忙应道：“诶，我这就去。” 一会儿就拿出来一个大铁皮盒子：“这是老首长昨天特意吩咐人送来的，奶糖，果干儿，还有巧克力呢。” 听到竟然还有巧克力，赵宜欢不由得感叹一声，这还得是老首长啊，巧克力可是要去友谊商店才能买得到呢。 两孩子可不知道什么巧克力不巧克力的，只知道，这里有好多吃的啊。 老爷子把铁皮盒子打开，放俩孩子跟前，薇薇小手快的很，一个不注意，就已经扑过去抓出一把了。 “好，咱家薇薇厉害呀。”老爷子笑着夸赞道。 薇薇听到太爷爷夸她了，另一只小手又去抓了一把，还仰起头冲老爷子笑呢。 给老爷子稀罕的不行：“不错，不错，不愧是咱老李家的孩子，就是机灵。” 老李家的另一个孩子，也学机灵了，学着妹妹的，两只小手齐齐上阵，一手抓一把。 这几天铭铭跟妹妹学的，家里快两个小吃货了，赵宜欢都没眼看。 赵宜欢觉得孩子这个性子不太好，老爷子可不觉得，觉得自家孩子这样最好，就是要胆子大。 给孩子拿了糖，又找出了不少玩的，给薇薇铭铭喜的，比过年还高兴。 还是樊婶喊吃饭了，老爷子这才停下来：“吃饭去，吃了饭再来玩啊。” 又转头跟樊婶说：“给孩子的蒸蛋蒸好了吗？” “好了，刚出锅的，嫩着呢。”樊婶笑着答道。 老爷子点点头，还想去抱薇薇吃饭，赵宜欢忙搭把手，在边上护着。 早饭很丰盛，粥，油条，包子，馒头的，他们吃着，李母跟李建霖边吃边给俩孩子喂点。 “对了，俩孩子就要满周岁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啊？”老爷子突然问起了这个。 赵宜欢拿着包子的手停顿了下，看着李建霖，李建霖一时也有些懵。 第165章 过生日 看老爷子盯着他们看，李建霖把手里的馒头放下，笑道：“是这样的，我跟欢欢工作调动到田县，等我们到了田县，差不多刚好赶上孩子们的生日，就在田县过了。” 老爷子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掉了下来：“你们工作也不差这几天，就在这里给孩子们过了生日再去。” 老爷子一槌定音，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李建霖无奈地点点头。 “爷爷，在这里过生日是可以，但是，过完生日我们马上就要走的啊，不然，真赶不上了。”李建霖还是要先说清楚。 这个李老爷子没意见了，脸色变得快的很：“行！” 老爷子吃的快，吃完了又去逗俩孩子：“咱家薇薇跟铭铭马上就要一岁了哦，太爷爷得给你们过一个隆重点的生日。” 小孩子可不懂，隆不隆重的，乐呵乐呵地吃饭呢。 对于公公要给自家孙子孙女儿办生日，李母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这么些年，他们没留在老爷子身边，好处可都被她二伯跟姑姑拿走了。 老爷子一生三子两女，老大李经诚一家在部队，虽说没留在身边，但老爷子的人脉可都给了他。 老二李经业一家也在蓝市，李经业在政府单位，他媳妇儿在农业局。 老三李经春跟老五李经秋是女儿，夫家都在蓝市，平时也回娘家回的勤。 李母算来算去，好像就她家最亏，离得远，好处也就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找你双胞胎生下来了，老爷子总算记起她家来了，这怎么能叫李母不高兴。 老爷子说了要给办生日，那可就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俩孩子是国庆头一天生的，距离生日还有两天，老爷子先是打电话给后勤，让后勤采买食材。 后勤平时被老干所的离休领导都是有供应的，但那都是定量的，要是需要多的，那就另外给钱，他们帮着买。 食材定了，又给在蓝市的几个子女都打了电话，让他们来给侄孙庆生。 接到电话的人，无论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倒是应的高兴。 老爷子亲自打来的电话，能不应的高兴吗？ 通知了儿女，老爷子还要带着孩子，亲自去通知他的老伙计。 老干所住的，都是离休的老领导，也是老爷子的老战友。 隔壁就住了蒋老爷子，跟李老爷子一样，也是老伴儿去了，自己住老干所，不跟儿女们一起住。 老爷子年纪大了，力气还不小，一手抱起薇薇，一边还招呼李父抱着铭铭：“走，咱们去拜访拜访你蒋叔去。” 李父无奈，听从他老父亲的指示，抱着孙子跟他走去了隔壁。 老辈儿都去了，他们不去也不好，李母干脆带着李建霖跟赵宜欢也去隔壁走动走动。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李老爷子声音洪亮道：“老蒋啊，你看看，我们家这可是龙凤胎，比你家那俩双胞胎孙子可好看的多了。” 蒋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凑到薇薇跟铭铭跟前看：“不错不错，比你们太爷爷长的好看。” 这话，怎么说的呢，老爷子瞪了李老爷子一眼，不过，反正是夸他重孙，转眼就高兴起来。 “过两天他们过一岁生日，你可得来啊。”老爷子笑道。 “行，我一定来。”蒋老爷子笑着答应道。 “那行，我就只叫了你，老范我都不叫他。”李老爷子傲娇道。 你不叫他，还不是下棋下不过人家，蒋老爷子心里暗暗道。 这么高兴的时候，他也就不当面拆穿老李了。 “对了，人来了，可得带礼物啊。”李老爷子极其认真地道。 “行，行，我记住了。”蒋老爷子依旧笑呵呵地。 目的达成，老爷子也就不待了，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我就先回去了啊，这过生日还有很多要准备的呢。”李老爷子说道。 蒋老爷子依旧笑呵呵地摆摆手，赶紧回吧，不就是想来显摆自家重孙吗？ 他家又不是没有，好几个呢，还有两个是双胞胎呢，长的一模一样，不比你家的龙凤胎差！ 看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跟个孩子似的，赵宜欢一脸的错愕。 看自家爷爷已经往外走了，他们这刚来的，都还没来得及叫人的，一脸的尴尬。 还是李建霖笑着叫道：“蒋爷爷好。” “好，好，是建霖吧，都好久没见了，年轻人能干啊，一生就是生对龙凤胎，你爷爷没少在我们这些老家伙面前吹嘘呢。蒋老爷子道。 李建霖笑笑，没想到他爷爷还有这么一面。 “这是建霖媳妇儿吧？”蒋老爷子这才注意到赵宜欢欢。 “蒋爷爷好。”赵宜欢笑着叫道。 “诶，都是好孩子。”蒋老爷子笑眯眯地。 看老爷子都抱着孩子回去了，李建霖跟赵宜欢又在隔壁待了会儿，也就告辞回去了。 到家看俩孩子这会儿已经眯着眼睛了，估计是要睡了。 李建霖抱过铭铭，赵宜欢抱着薇薇，在手里晃了晃，俩孩子快速地睡着了。 “爷爷，他们睡了，我们去楼上了啊。”李建霖道。 李老爷子这里宽敞，楼上还有四个房间呢，以前李建霖在这里住过，对这里也还算熟悉。 李老爷子点点头，道：“楼上房间小樊都打扫过了，你们放心住着吧。” 李建霖点点头，示意赵宜欢跟他上了楼。 楼上四个房间，李建霖打开了第二扇房门：“我以前在这个房间睡过，我们就住这儿吧。” 赵宜欢没意见，跟着李建霖进了房门，把孩子放下。 看两孩子并排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赵宜欢这才站了起来。 伸了个懒腰：“好累啊。” “那你也睡会儿？”李建霖道。 赵宜欢摇摇头：“不困，是累，就坐车久了，腰酸背痛的。” 李建霖笑笑：“那好办，我给你按按。” 按按可以，赵宜欢还是很喜欢李建霖给她按摩的，从善如流地扑倒在床上。 “你轻点哦。”赵宜欢忍不住强调道。 “放心，我有分寸。”李建霖扬起眉，笑道。 分寸是有，就是不太多，赵宜欢给他按的，忍不住小声叫唤。 要不是怕吵醒孩子们，她声音还能更大。 “你轻点呀。”赵宜欢不想让他按了。 “这个力道不大，按了就舒服了。”李建霖手下力气不收。 赵宜欢给他按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总算按完了，确实舒服多了。 一身轻松地翻个身，躺在床上，李建霖也脱了鞋，夫妻俩并排躺在床尾。 “你家这些亲戚怎么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赵宜欢好奇道。 “这怎么说呢，你见到了就知道了。”李建霖想了想，这样说道。 见到了就知道了啊，赵宜欢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66章 亲戚 俩孩子过生日这天，赵宜欢早早就醒来了，给他俩穿上红红的衣服，红红的鞋子，一副喜气的打扮。 “吃面面了，快来哦。”李母看着两个红红的宝贝，笑得一脸的慈爱。 这边过生日都会吃长寿面，李母今天特意没让樊婶帮忙，自己下厨房给俩孩子做的。 听到有吃的，薇薇就主动朝她奶奶张开了手臂。 李建霖跟李母一人一个，抱着孩子下了楼。 楼下，老爷子已经等着了，见着俩个重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生日快乐，健康长大。”老爷子说着，给俩孩子一人塞了一个红包。 红包是红色的，孩子喜欢，薇薇接过去就往嘴里塞。 “诶，可不能吃，这个不是用来吃的哦。”赵宜欢眼疾手快地给她拿了出来。 都吃到了，又被拿了出来，薇薇可不乐意了，瘪着嘴巴就想哭。 李母赶忙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吃面面了，奶奶喂面面哦。” 李母说着，用小勺子把面条弄断，给薇薇喂了一小口。 嘴巴塞住了，那就没事儿了，李薇薇小朋友瞬间又高兴起来了。 这个变脸速度，给一家人看得一阵发笑。 给孩子喂了，大人吃了早餐，就等着客人上门了。 樊婶今天一个人可忙不过来，老爷子还找隔壁蒋老爷子借了他家的保姆，杨婶子，两人这会儿正在厨房忙着呢。 孩子有人带，赵宜欢跟李建霖就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李建霖眼睛好，一眼就看到门口来人了。 “二伯，二伯母。”李建霖赶紧站起来叫人。 赵宜欢也跟着他站起来叫人，李建霖的二伯跟李父长的还挺像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二伯母看起来也挺和善，走过来就拉住了赵宜欢的手：“诶，我还是第一次见侄媳妇呢，长的真好看，跟咱们建霖看起来般配极了。” 二伯母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硬塞给赵宜欢：“这是给你的，第一次见面，可不能推辞。” 赵宜欢拿着手里的红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来，还是李建霖开口道：“拿着吧，谢谢二伯母。” “谢谢二伯母。”赵宜欢笑着道。 “不谢不谢，看着你们这些小辈，我心里就高兴。”二伯母说道。 转头又去看孩子去了：“这是薇薇跟铭铭吧，长的真好看，还是弟妹你有福气啊。” 李母笑得一脸得意，在她二嫂面前，李母一点掩饰都没有。 二伯母也不介意，依旧笑眯眯地，又拿出两个红包来：“这是二奶奶给的，祝咱家俩小宝贝快乐成长。” 李母不客气地替俩孩子接住了：“来，谢谢二奶奶。” 薇薇学的快，奶声奶气地道：“二奶奶。” “诶。”给二伯母喜得不行，“说话说的真早。” 铭铭现在也是学说话的时候，跟着妹妹道：“二奶奶。” 两个孩子都会叫人了，这可给二伯母稀罕的不行。 从李母手里抱过薇薇，妯娌两个就坐在沙发上聊天。 “咦，怎么就你们来了，李勤，李泽俩口子呢？”李母问道。 李家二伯也生了三个，除了老大在部队，另外俩都留在家里了。 二伯母撇撇嘴：“李勤他们领导喊吃饭，一家子去做客去了，李泽嘛，说起来我就来气，人家媳妇儿娘家的小侄女也是这天过生日，人家跟着回娘家去了。” 好嘛，自家侄子侄女还是第一回见呢，也不说来看看，李母也有点不高兴了，嘴上还是道：“没事儿，都是一家人，随意点好。” 二伯母也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儿。 李父跟二伯也很久没见了，兄弟俩见面一时也是有说不完的话。 老爷子这里难得这么热闹，老人家脸上难得有这么多笑容。 “爸。” “外公。” 是李经春跟李经秋来了，一大家子人，拖家带口的，一来来了十几个，给赵宜欢看得眼晕。 第一次见这么多亲戚，赵宜欢晕晕乎乎的，就跟着李建霖叫人了。 “呦，这是侄媳妇吧，一看就是个能干人，一生就生俩，看给咱爸哄的，第一次给小辈儿过生日呢。”语气阴阳怪气的，是李建霖的小姑姑，李经秋。 这话，赵宜欢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客厅里的热闹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母不高兴了，她最不喜欢这个小姑子，占便宜没够，什么好处都想自己捞着。 正想怼她几句，就听老爷子淡淡地道：“不想来你就回去，以后都别来了。” 短短一句话，给李经秋说的瞬间不敢做声儿了，低着头，小声地嘟囔着。 她丈夫跟儿女赶紧拉过她，走到边儿上去了。 本来热热闹闹的客厅，一时安静极了，赵宜欢总算是体会到了，李建霖说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现在确实是知道了，李家其他人都还好，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就一个小姑，看面相就不好相处。 安静了一会儿，等蒋老爷子到了，客厅里才重新热闹起来。 “呦，这是大伙儿都在等我呢，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啊。”蒋老爷子柱着根拐棍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盒子。 李老爷子这时脸上才重新有了笑模样：“来啦，快坐，哦呦，还带礼物来了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替我重孙子接了啊。” 李老爷子说着，非常不客气地拿过蒋老爷子手里的盒子，看得蒋老爷子一个劲儿的摇头。 老爷子拿过盒子，自顾自地打开来看了下一眼，高兴道：“还是老蒋家底厚啊，我就不客气咯。” 蒋老爷子笑笑：“不用你客气，我是给孩子们的。” 说着，蒋老爷子快速抢过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一旁的李建霖。 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跟个孩子似的，看得我赵宜欢一阵乐呵。 赵宜欢看了眼李建霖手里的盒子，非常古朴的盒子，上头还有雕花，看起来就很贵重。 再看看小姑李经秋脸上闪过的嫉妒之色，更加加深了赵宜欢对这个礼物的认识。 人来齐了，差不多就开席了，有了前面李经秋的前车之鉴，饭桌上，大家都尽量的说好话，不去触老爷子的霉头。 除了有小姑这个不太友好的插曲，俩孩子的生日算是圆满结束了。 赵宜欢心里有一点点的遗憾，要是能抓周就好了，可惜，这也成了四旧，不好公开举行的。 第167章 田县 吃过午饭，客人们陆续散去，俩孩子睡着了，老爷子也进房间休息去了。 赵宜欢归拢了今天孩子们收到的红包，老爷子一人给了一百，其他人二十，三十不等。 小姑李经秋给了五块，不能说少，只能说在一众亲戚里，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李母看着这个红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小姑子，她是真的看不上眼。 平日里，掐尖儿要强，向来只有她占便宜的份儿。 “收起来吧，以后人情就按照这个还就行。”李母摇摇头，对李小姑比较无奈。 赵宜欢点点头，孩子们从生下来收到的红包都是单独存起来的，他们做大人的，都没去动。 这才一岁，两人已经有好几百块的存款了，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两个很富裕的小孩儿了。 清点了红包，赵宜欢当着李父李母的面儿，把蒋老爷子给的盒子打开来看。 看着里头的东西，赵宜欢都惊讶了，一块怀表，一个镶着黄钻的胸针。 就俩个孩子过生日，蒋老爷子竟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李建霖也有些惊讶了。 李母接过去一看，也有些呆愣，随即拿给李父看。 李父倒还好，看了一眼又还给了李建霖：“既然人家给了，你们就给孩子们好好收着吧，你们蒋爷爷呀，家底厚着呢。” 李父又想起了老爷子还特意带着孩子们去拜访，怕是就是给孩子们去要礼物呢。 这也是蒋老爷子给他爸的面子，他们这些小辈，也只是听过，建国前，蒋老爷子家是红色革命家，给国家捐赠了不少东西呢。 就是靠着前面的这些功勋，蒋老爷子现在才能过的这么舒坦。 既然李父都这么说了，赵宜欢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把蒋老爷子给的木盒子收好，还有前面老爷子给孩子们的军功章跟银锁。 一边放东西，一边忍不住想笑，这要是被李小姑知道了，怕又是得一番阴阳怪气了吧。 “你笑什么啊？”进了房间，李建霖问道。 赵宜欢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李建霖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促狭，还打趣长辈了啊。” 赵宜欢笑笑：“我就在房里跟你说说。” 李建霖点点头：“家里其他人都还好，就小姑有时候没什么分寸。” 这点赵宜欢已经体会过了，反正以后也见不到几次，她都看得搭理了。 …… 孩子们生日过完，一家人就要去田县了，又是两天两夜的火车。 还是小张送他们去火车站，老爷子站在院子里送他们，脸上有着不舍。 赵宜欢看着这个老人，想处久了，倒不觉得他严肃，威严了，只觉得，他有些孤单。 “薇薇，铭铭，跟太爷爷再见。”赵宜欢对孩子们说道。 “太爷爷。”俩孩子朝老爷子摇手。 “诶，乖啊，再见啊。”老爷子脸上笑着，跟孩子们挥手。 “行了，走吧，别误了火车。”老爷子对着李父道。 “好，我们走了啊，爸，您好好保重身体，等过年我们再回来看您。”李父哽咽着道。 老爷子点点头，看着吉普车一路开了出去，直到看不到了，这才转身进了屋。 小张开的快，时间刚刚好，进了站火车就到了。 上了火车，把孩子们安顿好，赵宜欢也跟着坐在床铺上休息。 “我们要不在蓝市买个房子吧，以后要是回来，也能有个地方落脚。”李父突然提议道。 买房子，赵宜欢没意见，以后房子可是最增值的。 “买个房子也好，等孩子们大了，我跟你爸还是要回蓝市去养老的。”李母问道。 “行，那等过年咱们回来，就去看看房子。”李建霖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托你二伯帮我留意着就行。”李父道。 那这样更好，一家人都同意，买房子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李父又说起了买房子要注意的事，一是位置，要离老干所近一点，二是要宽敞，他家人多。 这些赵宜欢跟李建霖都没意见，李父李母帮他们带孩子，跟着他们奔波，他们内心充满了感激。 “那这个房子，我跟建霖出钱买。”赵宜欢出声道。 李建霖也同意地点点头。 李父摆摆手：“用不着你们，等你哥回来了，他还有一家人呢，你们要买，买你们自己的，我跟你妈用不着。” 李母也是这个意思：“我跟你爸自己买。” 行吧，看二老斩钉截铁的态度，赵宜欢也只能作罢了。 买房子，他们倒是不着急，工作在哪儿，房子就在哪儿。 火车一路向西驶去，越往西，黄土地越多。 等到了田县，赵宜欢不禁目瞪口呆，这也太偏僻了吧。 黄土地，风沙，低矮零星的房屋，这还是县城呢，这要是乡下，岂不是更荒凉？ 李建霖已经提前查过资料了，这会儿没有惊讶的表情，还笑道：“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体现出我们的价值不是？” 赵宜欢这会儿不太想说话，赶忙找出围巾来，先给孩子们包上，再是大人，看着大包小包的，一家人站在黄土地上犯了愁。 “你们好，是李建霖李副厂长吗？”突然，对面来了辆货车，一个小伙子走过来道。 “诶，对，我是李建霖。”李建霖扯开头上的围巾道。 “李厂长，您好，我是刘爱国，是咱们机械厂运输队的。”刘爱国激动地道。 李建霖笑笑，跟他握了握手。 “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到啊？”李建霖问道。 “是您家的行李到了，邮递员来通知了，我们就知道您快来了，王厂长他让我每天这个时候来看看，我来过三次了，可算接着您了。”刘爱国道。 李建霖点点头：“谢谢你们王厂长，也谢谢你了。” 刘爱国憨厚一笑，不说话，弯下腰就开始帮他们拿行李。 有车就方便多了，一家人总算不用犯愁了，路过邮局，再把寄的包裹取了，直接回了机械厂家属院。 到了家属院，赵宜欢比刚刚下车的时候，看见荒凉的县城还要震惊，这真的是国营厂的家属院吗？ 第168章 王骁 一眼望去全是新翻出的黄土，黄土上伫立着十几间平房，上头的黄泥还能看出新抹上的痕迹。 赵宜欢一言难尽地看看李建霖，又看看刘爱国，咽了咽口水：“小刘啊，咱们机械厂用不起砖吗？” 刘爱国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道：“用是用的起，就是咱们田县没有砖瓦厂，这买砖要从外县去买，比较麻烦，所以，这家属房就用了土坯，不过啊，您看哦，这房顶是瓦片，不会漏雨的。” 赵宜欢抬头看看屋顶，确实是瓦片，就是铺的不怎么密，有些地方也塞了茅草，这会不会漏雨，那还是另说。 抚了抚额头，这田县，还当真是一穷二白啊，不过，这再穷的县，县政府总是门面吧，那应该住的地方要比这儿好吧。 赵宜欢想着，不行，那就全家住县政府的房子去。 虽然这样想，这既然来了，人家都分好房子了，还是要进去看看的。 看刘爱国在一旁殷勤的候着，李建霖推推赵宜欢：“走吧，咱们进去看看。” 刘爱国赶忙道：“对，对，里头其实还好，都通了电灯呢，而且啊，这领导住的是独栋的，我们这些工人，都是一人分一间房，有些一大家子人，都是一间房呢。” 好吧，这合着还是高级住宅了，赵宜欢低着头往里头走。 房子是平房，里面进去就是堂屋，左右两边各一间房，厨房，厕所也都有，在堂屋后面，配置还算齐全。 里头也没有刮白灰啥的，就光秃秃一层黄泥，这可真是赵宜欢来了这儿之后，住过的最朴素的房子了。 房间里窗户小，大白天的里头都有些昏暗，李建霖皱皱眉，把灯给打开。 一个小小的灯泡悬在堂屋正中间，带来微弱的黄色光亮。 李父李母这些老一辈的人，都有些皱眉了，家里不愁的，怕也只有薇薇跟铭铭了，两个小家伙乐呵着呢，见着什么都新鲜，都想摸一摸。 “诶，不能去摸哦，都是土。”李薇薇伸手要去摸墙上，李母赶紧阻止她，这摸了一手的土，等会儿又去吃手。 赵宜欢抬头看看屋顶，这不会吃饭的时候能掉下来土吧，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也不至于，好歹上头是瓦片呢。 就在一家人都犯愁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走了进来：“哎呀，建霖师弟，欢迎欢迎啊。” “呦，伯父伯母你们好，这是弟妹吧，弟妹好呀，哦，这是俩孩子吧，长的可真好看。” 一家人都来不及说话，来人已经把他们全家问候了一遍了。 “王厂长。”刘爱国见到人，赶忙打招呼。 “诶，你好你好，辛苦小刘了啊，你先回去吧。”王厂长道。 “诶，那我这就先回了啊。”刘爱国说着，拔腿就往外头跑。 赵宜欢正想说，车上还有东西呢，就见刘爱国利索的把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一点一点的给堆放在门外了。 李建霖看到来人，不怎么惊讶地跟他打招呼：“王骁师兄。” “诶，建霖师弟，咱俩多久没见了啊，快，快十年了吧？”王骁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又看着赵宜欢，极其热情地说道：“弟妹啊，你是不知道，我跟建霖啊，是同门师兄弟，咱们大学啊，是一个系的。” “那个时候啊，建霖那叫一个受欢迎啊。”王骁说着，就停不下来了。 “王厂长！”李建霖出声打断了他。 “诶，叫什么王厂长啊，叫师兄，叫师兄亲热。”王骁勾着李建霖的肩膀道。 李建霖一脸无语地给他推开了点：“王厂长您有事吗，没事，我们一家还要收拾呢。” 这话就是赶人了，没想到人家王厂长一脸的无所谓：“那正好，我刚好有空，给你们帮帮忙。” 王骁说着，就撸起了袖子：“你是不知道啊，我接到通知说是你过来了，高兴的我啊，一晚上睡不着觉，日夜盼着你呢，咱哥俩，又能一起并肩作战了。” 李建霖抬眼看了他一眼，他要是早点知道，是他这个王骁师兄在这儿，他肯定是不来的，这个聒噪的高音喇叭，他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受够了。 见他说是来帮忙的，结果嘴上就没停过，又是问候李父李母，又是跟赵宜欢谈古论今，说着他在学校的糗事，李建霖是真想抄起扫把给他扫出去。 “王师兄，您没事儿干？”李建霖忍无可忍，咬着牙道。 王骁摆摆手：“有是有，就是，这不是等着你来商量嘛，总算给你盼到了，接下来，咱们师兄弟就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王骁说着，又是一番口若悬河。 “停，王师兄，你别说话，我看你头上刚刚掉下来一只蜘蛛。”李建霖赶紧打断他，若有其事地指了指王骁的头顶。 “啊，蜘蛛，真的有蜘蛛啊，我天，快快快，快给我捉下来。”王骁脸上瞬间急了，原地跳脚了都。 李建霖抬抬手，一脸淡定地在他头上随意拨动了一下，冲他点点头：“好了。” 王骁心有余悸地长舒了一口气，道：“我想起来了，我还真有点事，这样啊，你们先在家搞着卫生啊，不着急啊。” 王骁说着，一蹦三尺远，就跑出了房门，走出了几步远了，又回头道：“建霖师弟啊，晚上一家人来我家吃饭啊，我让你嫂子多做几个好菜，咱哥俩喝一杯。” 李建霖还没回话，王骁已经自顾自地走了。 房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一家人五双眼睛看着李建霖，赵宜欢艰难地道：“你师兄这样的，也能当厂长？” 李建霖抚抚额头：“怎么说呢，他除了话多一点，声音大了一点，自来熟了一点，其实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 呃，赵宜欢无法想象，这要是开会，他们的会议得有多长啊，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结束不了吧。 本来见到这个房子，一家人就有些犯难了，再见到王骁，更是摇头，这往后的日子，热闹咯。 第169章 贫困县 房子虽说是土坯房，但该有的家具还是配备了的，规整了下，看起来舒服多了。 把俩孩子放床上，让他们自己玩，李父在旁边看着，李建霖就陪着赵宜欢先去县政府报到。 县政府距离机械厂也不算远，都在一条线上，毕竟，整个县城只有这么大。 到了县政府的大门，大门还好，是水泥浇筑的，门牌看起来还算有气势。 进了里头就不一样了，错落有致的土坯房，看起来比机械厂的还要破些，毕竟机械厂的房子，好歹是新盖的，县政府里头的，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头的了。 拢共就三栋土坯平房，赵宜欢很快就找到了县长办公室。 “郑县长，您好，我是赵宜欢，前来贵县报到。”赵宜欢说着，把手里的通知单递给郑县长。 郑县长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接过她的调动通知举起来看了又看，总算是看清楚了。 立马热情地站了起来：“欢迎欢迎，欢迎赵同志来支援我们田县的生产建设啊。” 赵宜欢朝他笑笑：“以后，还请郑县长多多指教啊。” 郑县长笑笑：“以后啊，可都是你们年轻人得天下了啊。” 寒暄了几句，郑县长就亲自带赵宜欢去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又给她指定了办公室，郑县长隔壁的隔壁，有个小房间，早就挂好工业办的牌子了。 “小赵啊，你是从大城市来的，别嫌弃我们这儿，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但我相信啊，经过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努力，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郑县长诚恳地说道。 赵宜欢重重地点下头，工业办主任，她不就是来建设田县的嘛。 看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赵宜欢忍不住问了下：“郑县长，咱们县政府有家属楼吗？” 闻言，郑县长脸上有些为难，道：“这个实在不好意思了，田县穷，有名的贫困县，这个家属楼就说了好多年了，还没建起来。” “不过啊，你们要是实在没地方住，咱们县政府里头还有一个仓库，收拾收拾也能住。”郑县长想了想，道。 赵宜欢赶紧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爱人在机械厂，他们那儿有房子住。” “那可太好了，机械厂可是咱们县里第一个大厂，今年招工，可给我们解决了不少工作岗位呢。”郑县长说着，抚着掌高兴地道。 好吧，想法挺美好，没成想，偌大一个县政府，竟然连家属楼都没有，赵宜欢略有些失望，看来，只能住机械厂的家属房咯。 手续办完，郑县长非常有人情味地让她休息一天，把家里收拾好再来上班。 赵宜欢谢过郑县长，跟李建霖并排走出了田县县政府。 “唉。”出了县政府的大门，赵宜欢忍不住叹了叹气。 李建霖摸了摸她的头，无声的安慰着她。 赵宜欢仰起头冲他笑笑，看着落后，破败的县城，心里涌起了不少干劲儿，加油干，迎头往上冲！ 见识过了县政府，再回头看机械厂，看起来顺眼多了，果然，有了对比，机械厂家属楼也成了高档住宅了。 把孩子哄睡了，一家人开始了糊墙，刚才刘爱国送来了一大叠报纸，说是王厂长让送来的。 赵宜欢不禁有些侧目，王厂长这个人吧，除了嘴巴多了一点，心思还是挺细的。 除了在睡觉的两个小娃娃，家里剩下的四口人，不停歇的糊了半下午，把两间房的墙壁上都糊了一层报纸，看起来顺眼多了。 总算不用担心睡着觉，墙上落下土来了。 从下了火车，就没停过，总算忙清了，赵宜欢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长舒了一口气。 “弟妹，你们忙完了吧，刚好，走，上我家吃饭去，你嫂子做了一大桌菜呢。”刚坐下，王骁就来叫了。 赵宜欢赶紧站起来，扭头朝里面的李建霖看去。 李建霖走了出来，点头道：“行，我把孩子抱起来，就过来。” “诶，快点啊，我家就在你们前头两家，有两步就能到。”王骁说着，风风火火地又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宜欢不禁想，这个王厂长，精力还挺好。 摇摇头，赵宜欢转头看着李建霖：“咱们拿点什么东西去好呀，总不能空手上人家门吧。” 李建霖想了想道：“拿瓶酒吧，家里不是带过来两瓶茅台吗？” 赵宜欢点点头，道：“那再拿一包红糖吧，给嫂子。” “行。”李建霖道。 夫妻俩商量好了，把东西找出来，抱着孩子，带着李父李母，就上王骁家蹭饭去了。 果然，两家隔的不远，中间隔了两栋平房，王骁家在最前头。 看见他们来了，王骁赶紧迎了出来：“快进来，快进来。” 王骁的爱人正脱围裙呢，也招呼道：“伯父伯母，弟妹，快坐，刚好能吃饭了。” 赵宜欢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桌子菜，再看看王骁的爱人，一个伶俐的短发女人，忙道：“辛苦嫂子了，做了这么多菜。” 李建霖把带来的东西交给王骁他爱人：“嫂子，辛苦你了啊。” 王骁爱人佯装生气道：“你跟王骁是同门师兄弟，就跟亲兄弟差不多，来了这儿，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就当是哥嫂的处着，啊。” 李建霖笑笑：“好嘞。” 王骁的爱人跟王骁性格差不多，都是大大咧咧，爽快的人，赶忙招呼他们吃饭。 看大家都坐下了，一拍大腿：“哦呦，忘记还有俩孩子了，王骁，赶紧去把你家那两个倒霉孩子给我叫回来，吃饭都不知道回来。” 王骁得了指示，就站起来准备出门去找人，走到门口，就看到他俩儿子走回来了。 “跟个泥猴子似的，赶紧洗干净，吃饭了。”王骁说着，给俩孩子带到门口洗手洗脸去了。 收拾完，带着俩孩子进门吃饭，赵宜欢这才看到，他家也有两孩子。 “嫂子，您家这孩子多大了啊？”赵宜欢问道。 王骁爱人看了眼俩皮猴子，嫌弃地道：“大的五岁，小的三岁，人嫌狗厌的年纪。” 两孩子听他妈这么说，不同意地看着他们妈，被他妈一瞪眼，赶忙低下头吃饭了。 还挺好玩儿的，有了孩子，当妈的谈论的话题都是孩子了。 赵宜欢，李母，跟王骁爱人谈论着养孩子的话题，李建霖，李父跟王骁说着工作上的事儿。 孩子们也好玩儿，薇薇跟铭铭就盯着俩哥哥了，好不高兴，总算见着别的小伙伴了。 第170章 砖瓦厂(一) 开开心心一顿饭，赵宜欢跟王骁爱人一见如故，两人边吃边聊，有说不完的话题。 在聊天中得知，王骁爱人叫姚玉玲，是个小学老师，这次跟着王骁来田县，工作也调动到田县红旗小学了。 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赵宜欢不舍得跟她告辞：“玉玲嫂子，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请你们来我家吃饭，也让你们来尝尝我的厨艺。” 李建霖看看赵宜欢，这是确定是去尝她的厨艺？不是尝他的？ “诶，好。”玉玲嫂子笑着答应道。 一行人走出门外，见王骁两口子还要再送，赵宜欢忙道：“嫂子，就几步路，你们赶紧进去吧。” “行，我们不送了。”玉玲嫂子跟他们挥挥手，跟王骁两人进屋去了。 大家都刚刚吃完饭，家属院里头还算热闹，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大人们就坐在空地上聊着天。 到家后，李建霖忙把煤炉子给点着了，下午刘爱国还给他们送了点蜂窝煤，这会儿刚好要给孩子们烧水洗澡了。 烧好水，搬了个洗澡盆放在房里，下饺子似的把俩孩子放进去，赵宜欢给李母两人齐上阵，总算给这两条胖泥鳅洗干净了。 “李薇薇，看你干的好事，妈妈身上我给你弄湿完了。”赵宜欢气道。 洗澡的时候，李薇薇使劲儿地蹬水，拉都拉不住，不仅她身上湿了，地上更是一摊的水。 地面是黄泥地，洒了水，简直是没法儿看，赵宜欢一阵头痛。 偏偏李薇薇小朋友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高兴着呢，看着她妈，穿衣服也不消停，跟个泥鳅似的，在床上满床的爬。 爬的那叫一个快啊，赵宜欢都抓不住她了，看李建霖来了，把衣服扔他身上：“你闺女儿我是控制不住了，你给她穿吧。” 李建霖无奈一笑，爬床上给这个小坏蛋抓了回来，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道：“你看看哥哥，多乖呀，奶奶都给他穿完衣服了，你也跟哥哥学学。” 薇薇冲他爸爸直笑：“爸爸，爸爸。” 一声甜甜的爸爸，给李建霖哄的，瞬间眉开眼笑，吧唧一声，给薇薇亲了两口。 “这孩子，咋就这么精啊？”李母都被逗笑了。 可不是，鬼精鬼精的坏丫头，这会儿又去逗赵宜欢了，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赵宜欢擦擦身上的水，真是有气都发不出来了。 让李建霖把孩子都抱去李母的房间，赵宜欢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头痛。 李建霖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水盆搬出去倒掉，看赵宜欢一脸的头痛，道：“没事儿的，明天早上就干了。” 这个天是还能干，这要是天气冷了，洗澡也麻烦，想了想，赵宜欢道：“要不，还是修个洗澡房吧，大人孩子都方便。” 李建霖想了想，又去厨房边上看了看，还有一点点空地，道：“行，我明天就去看看材料。” 李建霖办事，赵宜欢放心，他答应了，那就会尽快去做好。 …… 换了个地方，俩孩子也不认床，依旧睡得呼呼的。 天一亮，李建霖就起床去了，要上班了，赵宜欢也不好赖床了，给孩子们掖了掖被子，也跟着起了床。 水龙头在院子里，好几户人家共用一个，一大早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刚搬来，还不认识人，见着人，赵宜欢就笑笑，也算是打了招呼。 吃过饭，赵宜欢提上自己的包，就上班儿去了。 第一天上班，赵宜欢进了自己办公室，看着空空的办公室，不由得一声苦笑，这跟当初程胜男差不多啊，光杆司令一个！ 还好，这个光杆司令没做太久，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年轻人。 “赵主任，您好，我叫谢小光，是郑县长的秘书，郑县长让我过来给您帮帮忙。”谢小光笑道，一张黑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 赵宜欢有些微愣，一个县长秘书，来给她打下手：“这，合适吗？” “合适，郑县长那边没事儿的时候，我就到您这儿来，听您的吩咐，我两边听差遣。”谢小光笑道。 这样啊，一份工资干两份活儿，赵宜欢迟疑着点点头。 看她点了头，谢小光高兴地道：“赵主任，那我就坐您对面了啊，有事您就吩咐我。” 赵宜欢看着眼前这个勤快地擦桌子的小伙子，想了想，试探着道：“小谢啊，你是田县本地人？” 谢小光抬头看着赵宜欢点点头：“对，我是本地人。” 赵宜欢笑道：“那你跟我说说，田县的基本情况吧。” “行。”谢小光爽快地回道。 谢小光一边说，赵宜欢一边记，从谢小光口里得知，田县土地贫瘠，地里收成不高，又没有别的创收的项目。 县里唯一的一个厂，机械厂，还是今年建的，并且，县里是没钱建厂的，这是省里的项目，资金都是直接拨到机械厂，都没经过县里。 赵宜欢抬眼看看谢小光，所以，机械厂是有钱，而田县，是真的穷！ 赵宜欢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县里可真是一穷二白啊。 谢小光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田县确实是太穷了，他都没好意思说，他们的工资，有时候都一两个月发不出来！ 这要是赵宜欢知道了，怕是得更加头痛了。 摆摆手，赵宜欢让谢小光忙自己的事去，她一个人出神地望着窗外，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她的办公室后面是一扇斑驳的木窗，推开窗户，惊奇地发现，后面竟是一片菜园。 这应该是县政府食堂种的吧，怕是食堂在自给自足啊，赵宜欢这样想着。 菜园都是黄土地，种的菜还算茂盛，看来，食堂的工作人员伺候的挺好的。 看着这些黄土地，赵宜欢眼睛都有些晕了，自从来了田县，她看得最多的，就是黄土地了！ 咦，黄土地，赵宜欢突然眼睛一亮，黄土，可以用来做土坯，那也可以用来烧砖烧瓦啊。 砖瓦卖的贵，还得批条子才能买的到，那烧出来，不愁卖啊。 这一刻，赵主任看着这些黄土，就像看到了人民币一样！ 第171章 砖瓦厂(二) 想到就去做，赵宜欢立马拿出笔记本来，先把计划写出来再说。 想法很美好，怎么实施赵宜欢都一步一步列了出来，没成想，开头就被难住了。 赵宜欢激情澎湃地把砖瓦厂的实施方案写出来，一身热血地拿去给郑县长看，结果，郑县长直接给了她一个痛心疾首的答案。 “小赵啊，你这个想法是真的好，可是，咱们县里没钱啊，不说砖瓦厂这个建窑的成本，就是请技术工，咱们也请不起啊。”郑县长一脸痛心地摇摇头。 这些年，不是他不想做出成绩来，实在是县里太穷了，也不得上面的重视，要不到钱来。 不仅是他，就是李书记，在市里都不得脸，有什么好处，根本不会照顾到他们田县，看他在这里待了二十来年了，就知道。 赵宜欢心里咯噔一下，不死心地又问了句：“县财政一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郑县长无比肯定地摇摇头，县里是真的太穷了。 赵宜欢拿回自己的计划书，一脸失望地回去了。 …… 夜晚的风刮的树枝沙沙作响，赵宜欢坐在书桌前，凝神思索着。 “在想什么呢，也不怕冻着。”李建霖给她身上披了件衣服。 十月份了，田县冷的早，晚上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赵宜欢抬头朝他笑笑，这才感觉身上有些冷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我在想，田县比我想象的还要穷，这个工业办很难运作起来啊。”赵宜欢低声道。 最近几天，李建霖对田县的这个经济落后也是深有体会了，就他想买一袋水泥跟一些砖，给自家修那个洗澡房，在田县硬是没买到。 后来，只能随了大流，弄了些土坯过来，将将盖了一个不会漏雨的洗澡房出来。 看李建霖拧着眉毛，赵宜欢干脆把手头的计划书也拿给他看看。 李建霖接过，逐字逐句地认真看了一遍，惊喜道：“这个计划很好啊，工业的兴办从砖瓦开始，这个也是民生所需啊。” 赵宜欢朝他苦笑一声，两手一摊：“县里没钱！” 李建霖一阵错愕，过后一想，也没什么惊奇地了。 转而跟赵宜欢笑道：“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嗯？”赵宜欢侧目看着他。 见李建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赵宜欢很有诚意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赵宜欢亲了就想离开。 还来不及后退，李建霖已经双手箍住她，给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好久，赵宜欢都感觉快要窒息了，忙用力推他，李建霖这才松了点力度。 也没放开她，就这样安静地抱着她。 两人抱在一起，都缓了缓激动地心，李建霖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这才放开她。 赵宜欢坐在凳子上，歪着头看着他，意思是，现在能说了吧！ 李建霖也不卖关子了，挨着她坐着：“机械厂职工家属房不够住，而且，这是省里直接立项的项目，省里拨了款，用来建家属房。” 听到这话，赵宜欢眼睛瞬间一亮：“你的意思是？” 李建霖点点头：“就是你理解的这样！” 赵宜欢激动地一把抱住李建霖：“我老公真好！”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啊，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他们办砖瓦厂的资金可不就有了？ 李建霖朝她笑笑：“不打算给点奖励？” 赵宜欢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给。” 说完，双手直接攀着李建霖的脖子，热情地抱住他。 李建霖立马懂了，一个公主抱，给她抱回了床上。 …… 隔天一早，赵宜欢一上班就马不停蹄地修改了自己的计划书，再拿给郑县长看得时候，郑县长满是皱纹的脸上瞬间精神了。 “这事要是可行，那咱们县这盘棋可就活了呀。”郑县长激动地道。 赵宜欢点点头，可不是，要是砖瓦厂能建起来，那以后的各种建设就都有资金了。 郑县长把计划书又看了一遍，郑重地道：“赵主任，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咱们田县的经济也就靠你了。” 赵宜欢的心猛地一跳，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重要，不过，赵宜欢还是慎重地点点头。 下午，赵宜欢特意回去换了一身庄重点的衣服，灰色女士干部装，再穿双小皮鞋，提上自己的提包。 出了机械厂家属院，直接进了旁边的机械厂。 机械厂虽说是新厂，门卫可一点都不敢随意，先是登记了，查了身份，这才准许她进去。 “王厂长在哪个办公室啊？”赵宜欢问道。 “进去直走，看到一栋三层楼的楼房，三楼，最右边。”门卫大叔说的还挺仔细。 赵宜欢谢过门卫大叔，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前走。 没有在家属院去找王骁，而是特意来机械厂见他，赵宜欢就是想着正式一点，就是田县政府工业办跟机械厂做交易。 上了三楼，赵宜欢还特意瞟了一眼，李副厂长的办公室，门关的紧紧地，估计是下车间去了。 机械厂的厂房比起家属楼来说，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厂房，办公楼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砖瓦，水泥。 也是这些建造的太好了，以至于后面家属院没得用了，有钱都买不到砖瓦。 “咚咚咚…” “请进。”里头传来王骁的声音。 赵宜欢理了理衣服，镇定自若地往里头走。 “王厂长，您好，我是田县工业办主任赵宜欢。” 王骁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是弟妹啊，有事吗？” 见赵宜欢不做声，一脸镇定地看着自己，王骁又笑道：“赵主任啊，请坐，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宜欢拉开椅子，径直坐在王骁对面，从包里拿出一份计划书来。 一脸笑意地推到王骁的面前，说道：“还请王厂长过目。” 王骁一脸奇怪地看了看赵宜欢，接着拿起面前的计划书看了起来，越看脸上越凝重，还带着一丝惊喜。 第172章 合作 阳光直射在窗户上，带出了缕缕五彩的光环。 王骁看着眼前的计划书，表情严肃道：“赵主任，这是您写的？” 赵宜欢笑笑：“对，我拟的计划，郑县长签了字的，您看后边儿。” 王骁翻到最后面，果然看到了郑礼邦的签名。 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气定神闲地赵宜欢，王骁奇怪地看着她：“你们凭什么会觉得，机械厂愿意出钱给你们建砖瓦厂？” 听见这话，赵宜欢笑了：“王厂长，这并不是凭什么，不凭什么的事，这不是合作共赢，对双方都有好处的是吗？” “您看啊，机械厂买不到砖瓦，无法为职工提供良好的居住条件，而田县呢，有这个地理，位置条件，苦于没有资金，办不了砖瓦厂， 现在机械厂提前预付买砖的资金，而田县能用这个钱，开办砖瓦厂，出了砖瓦，第一时间供给机械厂，这不是合作共赢的大好事吗？” 赵宜欢一口气说完，满脸笑意地看着王骁，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 这个表情，跟李建霖得了好处还卖乖的时候一个样儿，王骁都有点要被气笑了。 合着他们机械厂出钱，成全田县空手套白狼，还成了他们得了大好处的事儿了。 “弟妹啊，这事儿是建霖透露给你的吧，你们夫妻啊，沆瀣一气啊。”王骁忍不住曲起手指朝赵宜欢点了点。 赵宜欢淡定地任他看，继续道：“王厂长，您看啊，我们田县要是有了砖瓦厂，砖瓦直接可以拖到机械厂来，这运费都省下来不少吧，而且啊，你们要是从外地买过来，这路上损耗也挺大的吧。” 王骁胸口一堵，还是道：“你们砖瓦厂办厂也要这么久，有这个时间，我上外地都买回来了。” 赵宜欢双手一摊：“王厂长，我好歹也是咱们机械厂的家属，这还能不清楚？您要是能买到砖，咱们家属院也不至于现在一下雨就是个黄泥地吧。” 什么话都叫她说完了，王骁也知道，行情就是如此，外地砖瓦厂订单多，想买得找人到处批条子，他的关系在修机械厂厂房的时候就用完了，不然，也不至于把家属的居住环境弄成这样。 况且，就这样的土坯房也不够住了，还有好多职工家属马上就要过来了，人家来了，总不能让人家打地铺吧。 王厂长出神地望着这份计划书，心里其实已经朝这里倾斜了。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王厂长迟疑着道：“赵主任，这办砖厂不仅需要的是资金，还得有技术人才，这个，就是有了我们的资金你们也很难开展吧？” 一个砖厂，原材料是泥土，在田县可以说是零成本，贵点的是燃料，烧一次窑得连续烧两天两夜，当然，买不起煤炭，那就用木柴，最多多备点。 可是，一个熟练点的烧窑师傅，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不是有钱就能够找到的。 赵宜欢淡淡一笑：“这个，就不需要王厂长操心了，只要资金足够，我们马上就可以招工，挖土，来年一开年就能开窑。” 看赵宜欢说的这么自信，王骁想着，她怕是有别的路子，也就相信了她。 “那赵主任，你们需要多少资历啊？”王骁问道。 赵宜欢没回这话，而是问道：“一块红砖两分钱，王厂长，你们需要多少砖呢？” 这，王骁心里有些慌啊，虽说上头批的资金足够，可他也不想真的全放在建房子上啊。 心里转了一圈，伸出了五个巴掌。 “五万啊？机械厂可真是大手笔。”赵宜欢不等王骁说话，快速算了一遍，“五万块砖那就是一千块钱，那机械厂就跟我们砖瓦厂提前预订五万块吧，那个瓦片就到时候再定？” 到时候再定好，王骁赶紧点了点头，一千就一千吧，总比再来一千的瓦强！ 说好了，赵宜欢脸上的笑容迅速扩大，王厂长果然还是好说话的。 趁热打铁，赵宜欢直接在王骁的办公桌前起草了合同，一式两份，看着王骁签了字，盖了章，赵宜欢这心里才落了地。 拿着这份合同，赵宜欢起身朝王厂长郑重地道谢：“感谢王厂长对我们田县工业办的大力支持。” 王骁无力地摆摆手，对手太厉害，人家两个人呢，他才一个人！ 不过，也算是双赢的事儿，王骁站起身，笑道：“我也很高兴能跟赵主任合作，希望能在赵主任的帮助下，咱们机械厂的家属院早日建成啊。” 赵宜欢肯定的笑笑：“那当然了，我也不想家里天天跟泡了水似的啊。” 这点王骁也深有体会，跟赵宜欢苦笑几声，家里孩子只要在地上洒点水，那地上就看不成。 高兴地跟王骁告辞，赵宜欢干脆又去隔壁探了个班。 刚好，李副厂长正在办公室办公呢。 “李厂长，有空接待下吗？”赵宜欢一脸调皮地笑道。 “有空，怎么没空，赵主任来视察工作，怎么能没空呢。”李建霖笑着，极有眼色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赵宜欢接过，一口气喝完了，任不解渴：“再来一杯。” 李建霖接过杯子，又倒了一杯水，失笑道她：“这么渴啊。” 赵宜欢喝完，玩笑了声：“可不是，跟王厂长谈合作呢。” 李建霖笑笑：“怎么样，合作谈好了吧？” “那当然了，赵主任出马，那还能不成？”赵主任骄傲一笑。 李建霖赞许地点点头：“咱家赵主任可太厉害了，优秀。” 赵宜欢勾住他的脖子，笑道：“那也是有李厂长的通风报信啊。” 李建霖拍拍她的额头：“调皮。” 赵宜欢眼波流转，含笑看着他。 夫妻俩笑闹了几句，赵宜欢拉着李建霖带她去了财务室，拿着王厂长给的条子，在机械厂的财务室领了一千块钱。 看着手里厚厚的信封，赵宜欢内心一阵欣喜，启动资金有了！ 第173章 江米条 资金有了，烧窑的师傅可还没影儿呢，虽说赵宜欢在王骁面前说的信誓旦旦的，实际上，人确实还没找到。 不过，赵宜欢也不是很愁，她都想好了，这事儿，找程胜男帮帮忙好了。 回去的时候，拐了个弯儿，去了趟邮局，直接拨通了梧县工业办的电话。 现在的梧县工业办，那可是个香饽饽，连电话都安了。 “嘟嘟嘟…” “喂，哪位？”电话那头响起了程胜男的声音。 “程姐，是我呀。”赵宜欢笑嘻嘻地道。 “哦，咱们赵主任呀，难得呀，竟然给我打电话了？”程胜男调侃道。 “嗐，这不是有事想找程姐帮帮忙吗？”赵宜欢直接道。 “行了行了，电话费贵，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程胜男道。 “嘿嘿，是这样的，我想在这边办个砖瓦厂，这不是没有烧窑的师傅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接着程胜男道：“这事儿，我还真有门路，隔壁县的砖厂欠我一个人情，这样吧，你找个人来，我给送去培训培训。” “诶，谢谢程姐。”有了程胜男这句话，赵宜欢心里就稳了。 谢过程胜男，赵宜欢一身轻松地回了家，今天奖励下自己，提前下班了。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赵宜欢进去买了五毛钱的江米条，最近两个小家伙迷上吃这东西了，看见江米条，比看见他们亲妈都亲。 果然，到家一看，俩孩子正撅着屁股玩玩具呢。 “李薇薇，李铭铭。”赵宜欢在身后笑着叫道。 两个小不点理都不理，充耳不闻，赵宜欢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两个小坏蛋还是不搭理。 赵宜欢都气笑了，现在是连妈妈回来都不理睬了啊。 “我买了江米条诶，是哪个宝宝想吃啊？”赵宜欢举起手里的江米条，诱惑道。 果然还是江米条有魅力，薇薇听见了，赶忙把手里的玩具扔下了，转身就向赵宜欢扑过来：“妈妈，妈妈。” 这小嘴巴现在甜了啊，赵宜欢忙伸手抱住她，刚刚学会走路，这小家伙胆子还挺大，也不怕摔着。 “妈妈，米米。”薇薇奶声奶气的，米米是她对江米条的称呼。 “妈妈，妈妈。”铭铭见妹妹跑到妈妈跟前了，也赶忙凑过来。 “你们俩个小家伙，没拿吃的，都不叫妈妈地啊。”赵宜欢佯装生气道。 两孩子用力抱着赵宜欢的腿，讨好的朝她笑笑。 简直了，自己的孩子，还能怎么着，就投喂吧。 赵宜欢摇头失笑，把江米条拿出来，打开拿出来一人给了一根。 两孩子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又伸手找赵宜欢要。 又一人给了一根，薇薇一口就塞了进去，还伸出手要，赵宜欢摇摇头道：“乖啊，等会儿吃了饭再吃好不好呀？” “不，还要。”薇薇小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这小家伙，总是这样，一不如意，就哭着耍赖，赵宜欢不想给她养成这么一个习惯，跟她讲道理道：“不要哭了啊，你看，哥哥也没有了啊，哥哥就没哭，等吃了饭，妈妈再给你拿好不好呀，我们都不会吃你的的。” 赵宜欢温柔地给薇薇擦了擦眼泪，显然，刚刚的道理薇薇没听进去，听妈妈说现在不能吃了，哭的更大声了。 这孩子，讲道理不行，赵宜欢正准备动手了，就听李建霖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咱家薇薇怎么又掉金豆豆了。”李建霖笑着抱起薇薇道。 “还能怎么，不给她吃江米条呗。”赵宜欢无奈极了。 “哦呦，等会儿吃嘛，等会爸爸给你拿。”李建霖用手给薇薇擦着眼泪，在她耳边悄悄道。 真的吗？薇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爸，见他轻轻地点点头，眼泪瞬间止住了。 也不敢太得意，还偷偷地去看她妈妈的表情，见她妈妈没反对，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行吧，跟哥哥玩儿去。”李建霖把他闺女儿放下，笑道。 看薇薇跟铭铭玩儿去了，赵宜欢朝李建霖抱怨道：“你答应她干嘛啊，等下又不吃饭！” 李建霖拉过她的胳膊，道：“你自己闺女儿还不知道，就这么一下，等会儿就忘记了，等吃完饭再给她拿出来嘛。” 赵宜欢斜着看了他一眼，也是，薇薇转头就忘，不过，这个恶人怎么总是她来当啊，赵宜欢有点不平衡了。 李建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赶忙道：“严母慈父，总要有个唱白脸的不是？” 赵宜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建霖连忙举双手投降。 好在，李母的饭菜熟的快，李父已经在擦桌子了：“吃饭了啊。” “诶，马上就来。”李建霖逃跑似的帮着摆桌子去了。 德行，赵宜欢啐了他一口，拉过俩孩子的手，带他们洗手去了。 晚上，李建霖带孩子们睡觉，赵宜欢在写着招工计划，她预计在县里选两个人出来，送去梧县，一个让程胜男送去学习烧砖，一个去学习烧瓦。 这个人选得非常注意，性格人品要好，还得会识文断字，也不能找个文盲去不是？ 想了一晚上，这个招工计划赵宜欢都没想出来怎么办才好，毕竟，她才来田县，对这里的人不熟悉。 隔天回了办公室，先是给郑县长报告了跟机械厂签了合同这件大好事，接着回办公室继续头痛人选这事儿。 正想的头痛呢，就听谢小光凑过来道：“赵主任，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听见他的声音，赵宜欢眼睛一亮，对哦，这不是有个本地人吗？交给他好了呀。 赵宜欢忙把这事交代给了谢小光，谢小光开心极了，拍着胸脯道：“赵主任，我一定物色出最好的人才出来。” 赵宜欢笑着点点头，不放心地嘱咐道：“小谢啊，这事儿可关乎到咱们县未来的发展啊，你可一定要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啊。” 谢小光郑重地回道：“请赵主任放心，我一定采取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绝不徇私。” 赵宜欢赞赏地点点头，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惊喜。 第174章 大雪 过了两天，谢小光经过千挑万选，给赵宜欢选了两个人出来。 一个武大壮，一个兰根生，赵宜欢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三十来岁，一身农民的打扮，表情紧张中又透着机灵，单看相貌赵宜欢觉得还是不错的。 再翻来了一下他们的基本信息，小学毕业，在农村也算是高学历了，不错，赵宜欢赞许地点点头。 “行，既然谢秘书推荐了你们，那我也就不说二话了，只一个，去了那里，多学多看多问，咱们的砖瓦厂可就等着你们学成归来了啊。”赵宜郑重地说道。 “是，我们一定好好学，不负赵主任跟谢秘书的厚望。”武大壮跟兰根生两人齐声道。 赵宜欢点点头，谢小光看他选中的人，赵主任这么信任，也跟着喜笑颜开的。 既然人选定下来了，赵宜欢就马上通知了程胜男，又给武大壮跟兰根生开好介绍信，马不停蹄地直接送去了梧县。 学习的人才派去了，赵宜欢他们也不能干等着，接下来几天，赵宜欢就带着谢小光两人，专门往县城郊区去，各种查看，她要选择厂址。 走了几天，赵宜欢对郊区这片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心里有了数。 “小谢啊，你觉得望山坡这个地方怎么样？”回城的时候，赵宜欢不经意地问道。 谢小光愣了一下，这还是这几天以来，赵宜欢第一次问自己问题呢，想了想，才道：“望山坡这块地，距离城区近， 说是坡，其实地势还算平缓，上头都是些杂草野菜，没什么树木，土质也不错，这个地方，用来办砖瓦厂最好不过了。” 谢小光一口气说完，一脸紧张地望着赵宜欢。 赵宜欢微微一笑：“不错呀，小谢你分析的不错，跟我的想法大差不差，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定下这块地了。” 赵宜欢又在心里回忆了下望山坡的地形，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现在整个田县都在盼着这个项目呢，赵宜欢一说选了这个地方作为厂址，郑县长直接就签了字，把望山坡这块地划给了砖瓦厂。 厂址有了，资金也有了，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候了，等，等烧窑的师傅回来。 …… 寒风呼啸，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田县的冬天比起金市，梧县来说，那可是冷太多了。 赵宜欢缩在被窝里，看俩孩子睡得香甜，自己悄悄地往李建霖身边挪，到了冬天，李建霖身上可暖和了，人形热水袋。 李建霖享受着她的靠近，不动声色地把她抱在怀里，这个冬天，一家人在一起，比最好的炭火都要保暖。 到了冬天，赵宜欢的脚总是冷的不行，李建霖主动把她的脚移过来点，放在自己的脚上暖着。 “暖和吗。”李建霖柔声问道。 “暖和。”赵宜欢笑盈盈地点点头。 李建霖看着她舒缓的眉眼，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闻着她头发上的香味儿，内心一阵柔软。 “对了，你们派出去的师傅学的怎么样了啊？”李建霖关心地问道。 “听程姐说学的挺好的，过年之前能回来，等一开年，砖瓦厂就能动工了。”赵宜欢道。 李建霖点点头：“那就好，咱家能不能住上宽敞的新房子，就靠赵主任了啊。” 赵宜欢笑得眉眼弯弯的：“好说好说，一定幸不辱命。” “调皮。”李建霖用鼻子去蹭蹭赵宜欢的鼻子，又忍不住去亲她的嘴唇。 虽说两人孩子都这么大了，但李建霖每次看着赵宜欢内心的悸动从未消失过。 赵宜欢轻轻地闭上眼睛，双手抱着他的腰，忘情地回应着他。 “哇～”两人正投入着呢，突然旁边响起了薇薇的哭声。 赵宜欢忙把李建霖推开，转身去安抚女儿。 就见薇薇咂巴着嘴巴：“米米，米米。” 这孩子，睡梦中都还惦记着吃的呢，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赵宜欢轻轻地拍着薇薇的肩膀：“宝宝乖啊，睡觉了啊。” 薇薇咂巴着嘴巴，委委屈屈地又慢慢的睡着了。 看闺女儿睡着了，赵宜欢嘴角弯弯的又缩回李建霖的怀里。 抬眼看看她老公的表情，正郁闷着呢，赵宜欢忍不住偷笑，这小闺女儿简直是他爸的克星，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听李建霖咬牙切齿地道：“明天让他们跟他们爷爷奶奶睡去。” 赵宜欢摇头笑道：“不可能的，人家才不愿意呢。” 李建霖也就一说，实际上，俩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睡他们中间的，白天跟爷爷奶奶可以玩的很好，到了晚上，那怎么着都要黏着爸妈的。 这孩子，李建霖这会儿深深地觉得，还是铭铭可爱，比李薇薇可爱多了。 见李薇薇又睡香了，李建霖忍不住手又动了动，赵宜欢笑着把自己贴着他的胸口。 “哇…”李薇薇翻了个身，睡梦中都忍不住伤心的很。 赵宜欢冲着李建霖歉意一笑，还是哄闺女儿重要，这要是再把铭铭吵起来，一晚上就不用睡了。 这气人的闺女儿，净打扰他爸的好事，李建霖气哼哼地望着屋顶，无语的很。 “看来这个小家伙今晚是不会如你的愿了，睡吧睡吧。”赵宜欢拍着孩子，嬉笑道。 唉，李建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磨人的小妖精哦，这可不是白叫的。 行吧，睡觉睡觉！李建霖拉过被子，给老婆孩子盖严实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赵宜欢挠挠李建霖的手心，被李建霖用力地抓住，拔都拔不出来。 赵宜欢干脆也不动了，两人手握着手，渐渐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起来，窗外白茫茫的一千，下雪了。 这还是赵宜欢第一次看见这个大的雪啊，脚踩下去，都快到膝盖了。 不说赵宜欢惊奇，薇薇跟铭铭可是第一次看见下雪，那叫一个高兴哦，扑腾扑腾着，还要去玩雪呢。 “行了啊，可不能去碰，冻着了就不好了。”李建霖这话，可是点着三个人呢。 薇薇跟铭铭能听懂了，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们爸，赵宜欢尴尬一笑，转头看向远处。 瑞雪兆丰年，这场大雪给大地穿上了新装，来年肯定会有一个很好的收成。 第175章 出砖瓦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新年的炮声才响过，望山坡又响起了鞭炮声。 “啪啪啪啪。”炮声一响完，紧接着又响起了络绎不绝的掌声。 砖瓦厂的工人，附近的乡民，还有田县县政府的领导，大家看着眼前的砖瓦厂，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虽然这个砖瓦厂也还是土坯房，工人也是从农村招来的五六个民夫，但是大家对它有信心，未来，那厂房肯定得是砖瓦房，工人翻好几倍去了。 “领导，那要是砖瓦厂的红砖跟瓦烧出来了，我们能买吗？”突然，一个老农民期期艾艾地道。 郑县长看了眼赵宜欢，示意让她回话，赵宜欢笑道：“那当然了，咱们的砖瓦先供给机械厂，其余的，优先供给咱们田县的民众，大伙儿都能买到我们的砖瓦，让大家都能住上砖瓦房。” “哦！”赵宜欢的一番话，让来看热闹的人们都沸腾了起来。 虽说现在砖瓦还没烧出来，大家也都穷，买不上砖瓦，但是，谁还没个梦想呢？ 赵宜欢一脸笑意地看着众人，让大家都能吃上饱饭，住上砖瓦房，是她现在最大的梦想。 简单的开业仪式后，接下来，砖瓦厂就正式开工了，武大壮负责烧砖，兰根生负责烧瓦，两人在外学了两三个月的技术，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看两位师傅指挥着各自的徒弟忙活着，挖土，制坯，风干，烧窑。 一系列的程序，赵宜欢不是很懂，见他们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赵宜欢也就放心了。 砖瓦厂的日常工作就交给了谢小光，赵宜欢隔三差五地来巡视一遍，等着谢小光的汇报就行。 “赵主任，第一批砖瓦各一万块，已经入窑了，现在就是烧制了。”谢小光每天都来汇报下进程，等了半个来月，赵宜欢总算听到这个消息了。 “好，那这可是关键时候啊，一定要守好了，燃料够的吧？”赵宜欢关心地问道。 “够的，咱们买了一百块钱的煤炭，可劲儿地烧。”谢小光得意地道。 赵宜欢点点头，第一批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特意批了钱，直接烧煤。 “行，这两天你就在砖瓦厂好好守着，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赵宜欢盯着谢小光道。 “是，我一定寸步不离。”谢小光大声地保证道。 虽说有谢小光的保证，但一天没看到砖瓦，赵宜欢的心就被揪着，这要是第一炉窑失败了，那可就麻烦了。 不仅跟机械厂交不了货，砖瓦厂的工人士气也得受挫。 烧窑要持续不断的烧两天，赵宜欢忧心了两天，总算没接到不好的消息，内心舒缓了些。 但这也不能保证这批砖瓦就是烧制成功了，还得等，等半个月之后，窑内温度完全降下去，那才是开窑的时候。 “赵主任，你给你崽的饭都要喂到鼻子里头去了。”李建霖调笑着拿过赵宜欢手里的碗。 赵宜欢不好意思地笑笑，摸了摸俩孩子的脸蛋，她最近确实是魂不守舍的，一颗心都挂在砖瓦厂呢。 好在家里人都理解她，李父安慰道：“放宽心，时间还长着呢。” 赵宜欢点点头，道理她都清楚，可就是忍不住啊，就怕出一点问题来。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总算接到了谢小光的好消息。 “赵主任，咱们的砖瓦出窑了，您看。”谢小光一脸笑容地走进来，从包里掏出几块砖瓦。 赵宜欢迫不及待地拿过去看了看，见没什么裂缝，脸上一喜。 又拿起一块砖，用力地摔在地上，红砖磕下了一点边，没有直接碎成两半，这就是成了，赵宜欢高兴道：“好，谢秘书，背着你的包，找郑县长要奖励去。” “诶。”谢小光激动地捡起地上的红砖，跟着赵宜欢的步伐就跑了出去。 果然，郑县长看到成品的红砖跟瓦片，也是高兴地不行，当然就给她们许下了奖励：“年底，咱们县里也去买一头年猪来，猪头就奖励给小谢，猪蹄就奖励给赵主任。” “谢谢县长。”虽然还没看到实际的奖励，但谢小光已经仿佛已经看到大猪头在朝他招手了。 看了谢小光带来的砖瓦还不够，赵宜欢跟郑县长两人，又推着自行车去了砖瓦厂，必须得当场看到，这才能放心呢。 郑县长平日里看起来老胳膊老腿儿的，这会儿骑上自行车来，那叫一个快速，赵宜欢这个才学会自行车的人，只能在后头追着。 气喘吁吁地把自行车停在砖瓦厂的门口，赵宜立马拔腿往里头跑去，才跨进大门，就看到工人们正从窑里搬砖瓦呢。 红砖跟瓦片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空地上堆了好大一片，赵宜欢看着这些砖瓦，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再看郑县长，这会儿都快老泪纵横了，蹲在地上，满是沟壑的大手，深情地抚摸着这些砖瓦。 “咱们田县的老百姓，一定都会住上砖瓦房，吃上大米饭的。”郑县长哽咽着道。 赵宜欢在他身后站立着，不住地点着头，老百姓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现场看过砖瓦，赵宜欢又鼓励了一番两位师傅，怀着激动地心情回去了。 还得去跟王厂长报喜信儿呢，现在砖瓦厂的砖瓦烧制成功了，那接下来，可不就得开始修家属院了呀。 赵宜欢自己可是都住够了这个土坯房了。 不同于上次来是求人办事，这次来王骁的办公室，赵宜欢那可是得意非常的。 “王厂长，不负机械厂各位工友们的重托啊，咱们砖瓦厂的砖瓦烧出来了。”赵宜欢笑道。 “好呀，这下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感谢赵主任啊。”王骁也高兴的很。 “诶，感谢就不必了，有一件事吧，刚好还想请王厂长帮帮忙。”赵宜欢含笑道。 王骁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有事？不会又是要出钱吧？ 第176章 工程队 赵宜欢看着王骁的表情都知道他怎么想的了，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王厂长，不是找你要钱来的。”赵宜欢径直坐下，语气带笑道。 这就好，这就好，王骁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赵主任今天就只是来通知我，砖瓦烧好了？” 赵宜欢坐直了点身体：“那倒也不是。” “啊？”还是有事，王骁脸立马苦了下来。 “就是开头通知王厂长，让你们运输队的人去砖瓦厂把烧好的砖瓦拖回来，这次砖瓦分别是一万块。”赵宜欢说道。 “哦哦，好说，好说，我就让他们去。”王骁赶忙道。 “对了，王厂长，这个砖瓦到了，那修新的家属楼的事儿是不是马上就要动工了啊？”赵宜欢笑着问道。 “那当然了，材料一到，立马就动工。”王骁肯定着道。 赵宜欢顿时眼睛都亮了，马上道：“那需不需要修房子的人手呀？” 嗯？王骁立马抬眼盯着赵宜欢，艰难着道：“赵主任，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呀。”赵宜欢语气轻快道。 王骁道：“我们是准备上市里去找一支工程队来干的。” “上市里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咱们本县就有，还不用管住宿问题，多方便啊。”赵宜欢马上接话道。 王骁看着赵宜欢，思索着她的话，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过了会儿才道：“赵主任，这事儿，我给你们夫妻一个面子。” “诶，谢谢王厂长。”赵宜欢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不过，人情归人情啊，这可是咱们未来要住的地方，这个质量可得保证。”王骁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还请王厂长放心，我一定亲自盯着他们干，一定保质保量。”赵宜欢打着包票道。 王骁点点头，摆摆手道：“行了，那赵主任，您就赶快回去组建你们的工程队吧。” 嘿嘿，被王骁看穿了，他们这个田县工程队还没出世呢，赵宜欢倒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笑笑，赶忙回去招人去了。 …… 回了工业办，赵宜欢马上跟谢小光说了这个工程队的事，谢小光脸上的崇拜二字，就差没写出来了。 “赵主任，您是真的厉害呀。”谢小光佩服着道。 赵宜欢淡淡一笑，道：“小谢啊，现在这个工程队招工的事，刻不容缓，这个事就交给你了啊，两天时间，能不能招到人？” “能，必须能！”谢小光站直了，大声道。 “行，那你暂时当这个工程队的工头，招二十个工人先。”赵宜欢道。 谢小光重重地点着头，心里思索着去哪里招工比较好了。 “对了，一定要招些身强体壮的，力气大的啊。”赵宜欢嘱咐道。 “赵主任，您放心，我挨个公社的去看，一定找些有手艺的，帮人建房子的那些泥瓦匠。”谢小光道。 “嗯。”赵宜欢点点头，谢小光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谢小光得了赵宜欢的指示，立马就出门了，田县虽说贫困，但也有五个公社呢，挨个去选人，那可得抓紧时间了。 谢小光招工去了，赵宜欢也不闲着，立马回了家属院，她要先去考察下，要盖房子的这块地。 匆匆回了家，见李建霖也在家，赵宜欢偷偷扯扯李建霖的袖子，用口型示意他跟着自己出了门。 两人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可不能被李薇薇跟李铭铭看到，不然，那可就出不了门了，现在他俩，可是有名的跟屁虫了。 出了家门，赵宜欢松了口气，可算安全出了门。 李建霖一脸莫名：“神秘兮兮的，去做什么呀？” 赵宜欢道：“去看看咱们未来要住的地方。” “那儿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块黄土地吗？”李建霖不解道。 赵宜欢神秘一笑：“我现在是你们机械厂家属院的承包商了，这个房子现在归我盖了。” 李建霖侧目看着她，了然道：“赵主任不错呀，有想法！” 赵宜欢笑嘻嘻地：“反正都是请人盖，这个钱给谁赚不是赚啊，给了咱们田县的工人，那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对对对，赵主任说的非常有道理。”李建霖笑着点头道。 就是嘛，赵宜欢高兴地拉着李建霖的胳膊，夫妻俩有说有笑地去了家属院西边儿。 那是一块很大的黄土地，半年时间还没人来修，都有工人家属在地里中上菜了。 赵宜欢拉着李建霖，围着这个菜园子走了一圈，大致丈量了下，心里有了数。 “差不多能盖两栋房子了，还挺宽敞的。”赵宜欢轻声道。 李建霖点点头：“厂里是这么打算的，一栋给领导层住，一栋给工人们住，领导们住楼上，下面两层建成单身员工的宿舍。” 这样啊，赵宜欢心里有数了，抬眼看着李建霖，关心地问道：“那领导层住的房子，建多大呀。” 李建霖看看这片土地，道：“有三种，一种是四房的，一种是三房的，还有两房的。” 哦哦，赵宜欢懂了，还挺大的，四室一厅，在心里想了想，建的时候，最好是厨房厕所都要齐了才好。 “那咱家是不是能住上那个四房的？”赵宜欢笑嘻嘻地问道。 李建霖挑挑眉：“那当然了，肯定得让赵主任住上大房子。” 赵宜欢看着李建霖，高兴地直点头。 夫妻俩对着这块菜地，又畅想了好一会儿，房子的朝向，高度，户型，聊着聊着，想法越来越多。 还是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寒风吹的人脸生疼，赵宜欢受不了了，这才拉着李建霖往回走。 “走吧走吧，太坑了。”赵宜欢跺跺脚。 李建霖拉过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赵宜欢看着李建霖脸上的温柔，内心一阵温暖。 晚上，赵宜欢伏在书桌前，慢慢地画着家属楼的大致图纸。 李建霖坐在她的边上，时不时地提点意见，修修改改的，画完之后，两人都满意极了。 “这个房子住着肯定很舒服。”看着这个图纸，赵宜欢感叹了一句。 李建霖温柔地看着她，这可是他们共同设计的家呢，他对这个房子也充满了期待。 第177章 新房子 新房子建四层，两栋房子的布局有点不一样，赵宜欢把图纸拿给王骁过目后，就这样定了下来。 谢小光这边办事也速度，说好的两天时间，一点都没有拖延地把人就给找好了。 都是下面公社的壮劳力，看起来就有一把子力气。 “赵主任，这些人都是帮人盖过房子的，其中还有两个专门给人盖房子的砖瓦师傅呢。”谢小光解释道。 “行，这事办的好。”赵宜欢夸赞道。 谢小光挠了挠脑袋，憨憨一笑。 材料，工人都齐了，选了个时间，机械厂家属院就开始动工了。 挖地基那天，机械厂空着的工人，家属都来看了，各个兴高采烈的。 李父李母抱着薇薇跟铭铭也来看热闹，俩孩子高兴地直扑腾。 赵宜欢主持完工作，转身来逗他俩：“咱家快有新房子住咯，开心吗？” 薇薇还在疑惑，什么是新房子，就见铭铭已经高兴地直点头了：“想！” 薇薇听见哥哥说想，也跟着学舌：“想！” 萌萌呆呆的，给赵宜欢看得乐呵的不行，一人亲了一口：“快了，很快就能有新房子住了。” 这个房子，不止孩子们期待，大人们更是期待的不行。 王骁爱人，玉玲嫂子都时不时地来问两句：“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赵宜欢这些日子，天天都要往工地上去看看，进度还是挺快的，砖瓦厂供砖的速度也快，便回道：“国庆节前肯定能住进去。” “那就好，我家俩毛孩子都天天嚷嚷着要住新房子了。”玉玲嫂子笑道。 “谁说不是呢，我也盼着啊。”另一个嫂子插话道。 赵宜欢都笑着回复道：“快了快了，这马上就修第二层了。” 来问话的嫂子，婶子们都高兴地很，虽说每天也都去西边儿看看，但总是要听到负责人的准话才能够放心呢。 知道大家的想法，赵宜欢每次都是认认真真地回答的，给大家一个定心丸。 房子盖四层，两栋房子一起盖，盖房子的这些人有经验，赵宜欢每次去看，都觉得又变样了。 这不，才五月份，房子第三层都已经要盖完了，赵宜欢先前估算的，十月份住进去，怕是还能更早一些。 …… “霖哥，房子马上就要建好了，厂里有说什么时候分房吗？”赵宜欢关切地问道。 虽说这年头房子都没说要怎么装修的，修好之后，房子里头就刮一层白灰，也就差不多了。 但赵宜欢想着，这家具总得提前订吧，总不能再把些旧家具给搬进去吧。 而且，程胜男可是说了，她要是搬新家，梧县的家具厂都得给她送一套家具当做贺礼的。 赵宜欢虽说嘴上高兴的应着，但到时候肯定还是会付钱的。 李建霖笑道：“这么着急啊？” 看赵宜欢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还是道：“厂里已经在开会了，普通工人都是两房的，到时候抓阄，抓到哪套是哪套， 我们家呢，能分个四房的，四房的三楼，四楼都有，到时候我想着协调一下，咱家住三楼怎么样，爸妈年纪大了，爬楼梯也累的慌。” 住三楼挺好的，赵宜欢没意见，点了点头。 机械厂速度也快，在房子修好当天，厂里职工全体大会，当场就把房子给定了下来。 这下，大家都开心了，会后一窝蜂的就要去看新房子。 “这是我家的诶，两间房，哦呦，里头这个白的呀，看着都亮堂。” “可不是，屋里还有厨房，厕所，还有自来水诶，我的妈呀，难怪大家都想住楼房呢。” “别的楼房可没有厕所，我听说这可是赵主任跟李副厂长设计的，这可真是太好了。” “真的诶，我娘家还在市里呢，都没有这样的房子，要是再修新的家属楼，我非得提议他们请咱们田县的工程队去施工不可。” 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对新房子那是夸了又夸，有人都当天就想住进去。 还是赵宜欢阻止道：“各位别太着急了啊，这个墙才粉的呢，还没干透了，最好是再等个十来天，反正，还得买家具不是？” “也是，听赵主任的。”这个嫂子爽快着道。 “对了，赵主任，听说您以前在梧县的时候，开了个家具厂啊，那我们能买梧县家具厂的家具吗？”突然，一个嫂子上前来问道。 啊？打听的这么清楚？知道这事的人也就只有玉玲嫂子一个了，还是赵宜欢给她透露的，自己打算在梧县买家具，玉玲嫂子当场表示想一起，赵宜欢没意见，很高兴地同意了。 这玉玲嫂子嘴巴这么大的吗？赵宜欢平日里还没看出来啊。 玉玲嫂子就在边上，那人问出来的认识，她实在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笑。 又向赵宜欢解释道：“小赵啊，不好意思啊，就是人家问我了，怎么置办家具，我这不是嘴就快了点嘛。” 看她一脸的焦急，赵宜欢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儿的嫂子，这买的人多还好些呢，咱们也算是给家具厂制造业绩了，咱们这么多人买，相当于团购了，可不得给咱们便宜点啊。” “诶，那就好。”玉玲嫂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说买的人多还能更便宜点，一时好几个嫂子都凑上来问了。 赵宜欢笑着暼了一眼玉玲嫂子：“嫂子，要不，就你负责登记下，谁要买，买什么样式的？” “行，我负责登记。”玉玲嫂子赶忙应了下来。 一时，大家伙都围着玉玲嫂子说话去了，赵宜欢总算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这才有空去看自己家的房子。 新房子在三楼，东边儿，李建霖带着李父李母跟孩子们，已经在新房子里看了好一会儿了，见赵宜欢进来，玩笑道：“赵主任可真是个大忙人呀。” 赵宜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暼了一眼李建霖，不搭理他，参观新房子去了。 新房子有四个房间，客厅还挺宽敞的，还有个阳台，厨房，厕所都挺完善的。 “这房子不错，南北通透的，光线好，在三楼，也不难爬楼梯。”李母跟赵宜欢道。 李父也觉得不错，还走到阳台边朝外头看看。 趁着赵宜欢跟李父李母在参观房子，李建霖乘机跟孩子们道：“薇薇，铭铭啊，你们马上就要两岁了，是大孩子了，想不想住自己的房间啊？” 俩孩子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他们爸爸，李建霖丝毫不心虚地道：“爸爸给你们买个小床，还给你们买个小柜子，专门放你们的衣服跟玩具，怎么样呀？” 薇薇眼睛一亮，道：“我还要买个箱子，专门放我的零食。” 李建霖干脆地应道：“可以呀。” 等赵宜欢参观完房子，就听自己闺女儿道：“我要自己住咯，我睡一间房，哥哥睡一间房。” 赵宜欢诧异地看一眼女儿，就这个粘人精，要自己睡了？ 再看李建霖，脸上的开心遮都遮不住，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第178章 信 趁着晾房子这些天，赵宜欢跟梧县家具厂订的家具也都送到了。 “不用钱，这是家具厂给赵主任您搬入新家的贺礼。”这是程胜男的原话。 赵宜欢深表谢意，还是自己估算了下价钱，跟其他家属订的家具一起，把钱邮了过去。 九月是个好日子，孩子们开学进教室，机械厂的职工们开门住新家。 “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来来往往的，都是大家喜气洋洋的脸，看着这一派欢喜的场景，赵宜欢内心充满了喜悦。 一家人带上锅碗瓢盆，打开了三楼东边儿的房门，薇薇跟铭铭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我今晚要睡我的小床。”薇薇大声地说道。 “我也睡小床吧。”铭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可不能被妹妹比下去了，再说了，新房间也挺漂亮的。 赵宜欢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家这俩孩子，希望他俩别晚上哭着喊着又要跟爸爸妈妈睡才好。 “好，好，咱家两宝贝长大了，都会自己睡觉了哦。”李母骄傲地夸赞道。 薇薇傲娇地很，直接噔噔噔地跑过去，打开自己的房门，把手上的小包一把甩在自己床上。 铭铭也有样学样，跟着进了他的房间。 家里四个房间，刚刚好，李父李母看着孩子玩的挺高兴了，也进他们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赵宜欢跟李建霖把手里锅碗瓢盆放进厨房，也回了他们房间。 一进门，李建霖直接一把把赵宜欢抱住了，高兴地道：“总算能跟我老婆单独睡一间房了。” 赵宜欢无声地笑了笑，希望他晚上还能这么高兴。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赵宜欢拉着李建霖出门开始做饭，搬新家的第一顿饭，那可得丰盛点。 一大早的，李建霖就跑副食品站买好了菜了，有肉，鱼，豆腐，还有些青菜。 李建霖在杀鱼，赵宜欢就在旁边洗着菜，夫妻俩搭配着干活，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厨房里一派温馨。 “就做饭了呀。”突然，玉玲嫂子在门口说道。 赵宜欢甩甩手上的水，转身说道：“嫂子来了啊，快进来坐。” “不坐了，我也要回去做饭的，我刚刚到买菜，刚好碰到邮递员，有你的信，我就给你拿回来了。”玉玲嫂子扬扬手里的信封道。 “谢谢嫂子了。”赵宜欢笑着接过信。 “嗐，咱俩还说这个，上楼了啊。”玉玲嫂子笑道，转身上四楼去了，她家住赵宜欢他们楼上。 看玉玲嫂子上了楼，赵宜欢看了眼信封，是戴露露寄过来的，最近忙，好久能跟她通信了，赵宜欢还挺想她的，立马回了房里，把信拆开了。 一拆开信封，就从里头掉出另一封信来，赵宜欢不明所以地捡起来看了一眼，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王翠梅的信，这么久了，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深吸了两口气，赵宜欢慢慢走到床边坐下，这才打开了这封信。 不同于以前的信，一开头就是骂白眼狼的，这封信是她的哭诉信，也是求助信。 信里说老大媳妇儿没良心，骗了她的工作，让她在家带孩子，不给她钱用。 又说老三没出息，顶了他爸的工作，学徒工挣不到多少钱，还要养家，也不能给她钱用。 再是小闺女儿宜欣，嫁了人了，都不回家来看看他们，她现在日子过得苦啊。 三句两句的，反正就是她日子过得苦，想让赵宜欢给寄点钱回去，一点都没有想知道赵宜欢过得好不好的话，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赵宜欢轻轻嗤了一声，王翠梅这两年，态度一如既往，一点变化都没有啊。 啊，也不是，好歹没一开口就是问候她可不是，看来日子过得确实不怎么样。 赵宜欢把信看完了，内心没有一点波动，她不是原主，并没有义务要照看她的家人。 本来想着，要是他们态度好，就当个亲戚处着，等他们老了，她愿意出养老钱。 但是，他们的态度可不符合这个条件，那就随缘了吧。 人各有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把信收起来，赵宜欢脸上无悲无喜，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又打开了戴露露的信。 信里说，有沪市寄过来的信，她就帮着转寄过来了。 还问了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新家能住了吗之类的话。 又说了些两个孩子的事，说是羡慕她一次生了两个，不用折腾两次。 赵宜欢轻笑两声，戴露露还是跟以前一样，活波开朗。 真好，赵宜欢把信收起来，想着晚点再给她回信。 至于王翠梅的信，赵宜欢就当作没看到，让她自己受着吧。 收拾下心情，赵宜欢这才重新回了厨房。 李建霖已经在煎鱼了，一整条鱼在锅里煎的金黄。 看见赵宜欢，问道：“谁的信啊？” 赵宜欢笑笑：“戴露露的。” “哦，难怪看这么久。”李建霖笑道。 赵宜欢不语，低头继续洗菜。 今天的饭菜是他们夫妻做的，说好新家的第一顿饭由他们来做。 说着他们一起做，主要还是李建霖这个大厨，赵宜欢就在旁边打打下手。 “吃饭啦。”赵宜欢一边端菜，一边喊道。 “来啦，来啦。”薇薇这个小家伙，吃饭也是积极的很。 四菜一汤，难得的丰盛，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地。 李父还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出来，看李母不满的看着他，忙笑道：“咱们庆祝下，就喝一点点。” 今天这个日子，李母也不想说他，当作没看到，转过了头。 “爷爷，我准你喝酒。”李薇薇大方的很。 “谢谢我大孙女儿。”李父大笑道。 薇薇更高兴了：“那我准你们都喝酒。” 赵宜欢无语地看着自己闺女儿：“我替大家谢谢你。” “不谢不谢。”薇薇可爱地摆摆手。 “既然李薇薇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全家，一起干个杯。”李建霖提议道。 赵宜欢点点头，见李薇薇跟李铭铭目不转睛地看着酒瓶子，忙道：“小孩儿不行，妈妈给你们泡杯麦乳精，咱们干杯行不行？” “好呀，好呀。”俩孩子高兴地很。 赵宜欢给他俩一人泡了一小杯麦乳精，李建霖已经给她倒了小半杯酒。 “来，干杯，祝我们一家人，幸福安康。”李建霖举杯笑道。 “幸福安康。”一家人都举起了酒杯，李薇薇跟李铭铭有样学样的举起了奶杯。 田县机械厂家属院的一家人幸福的笑着，远在沪市的王翠梅，可就不是笑了，撒波打滚，老泪纵横。 自己的儿女靠不住，儿媳妇儿就更靠不住了。 “老大，你就不管管你媳妇儿，就让她这么欺负你老娘？”王翠梅大声哭喊道。 赵宜江看看自己老娘，又看看怒目斜视的媳妇儿，大气不敢出，抱起自己的儿子，转身进了房间，任由王翠梅在客厅里大哭。 看着紧闭的房门，王翠梅哭的更伤心了：“哎呦啊，我这是什么命啊，养大了儿子，工作给了儿媳妇儿，现在任由儿媳妇儿来欺负啊。” 赵小河坐在客厅里，看着锁着的厨房，再看看老婆子，只能摇头叹气。 唉，大儿子靠不住，小儿子小闺女儿也靠不住啊，老了老了，连吃饭都得看人家的脸色。 见自己哭了半天，大儿子的房门关的紧紧地，王翠梅更是悲从心来：“啊～～” 赵小河出神地望着门口，看不见外头人的指指点点，心里后悔呀，当初就应该阻止老婆子的，要是，要是老二在家就好了，唉～ 第179章 大结局 住上了新房子，俩小家伙新鲜的很，到了晚上，睡在自己的小床上，都没说要去跟爸爸妈妈睡觉的话。 安顿好孩子，李建霖沾沾自喜地进了房间：“咱家孩子长大了，总算是能自己睡了。” 赵宜欢正想说他别太得意，就听隔壁房间李薇薇在大喊：“爸爸～” 李建霖得意地表情都没收回来，瞬间委顿了，忙走到隔壁，打开薇薇的房门：“怎么了，宝贝？” “爸爸，我的小老虎呢，我要抱着小老虎睡觉。”薇薇撅着嘴巴道。 李建霖忙扬起一个笑容，从她的小柜子里拽出一只布老虎来，塞进李薇薇的被窝里：“抱好了啊，乖乖睡觉吧。” 李薇薇抱紧小老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李建霖摸摸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小薇薇吸了吸鼻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可算是睡了，李建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又去隔壁看了眼儿子，正睡得香呢，他内心一喜，总算是没人打扰了。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李建霖惬意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昏黄的灯光下，赵宜欢正坐在梳妆台前擦面霜呢。 李建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给我也擦点吧，感觉脸上好像有些干了。” 赵宜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咱们李厂长什么时候也注重这个了？” 李建霖若有其事地道：“没办法，上了年纪了，可不得好好保养下，要是被赵主任嫌弃了，那我上哪儿说理去。” 赵宜欢白了他一眼，又从雪花膏的瓶子里头挖出一小坨来，先是在手上化开，再均匀地涂在李建霖的脸上。 李建霖的大手贴住赵宜欢的手，一脸享受地道：“谢谢老婆。” 赵宜欢把他脖子那里也涂了点，涂好了，就想往后撤。 李建霖盼着这一刻已经盼了好多天了，怎么会再放她走，用力地用手箍住她的腰。 赵宜欢也不躲了，笑靥如花地抬头望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夫妻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 李建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抱起赵宜欢，步伐稳重地往床边走。 …… 一番情动后，李建霖摸着赵宜欢光滑的后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真好，我真喜欢咱们俩单独的相处时光。”李建霖一脸餮足道。 赵宜欢笑着点点头，没有那俩小坏蛋的打扰，没有别的烦心的事，就他们俩，就两颗心安静地呆着。 “谢谢李厂长让我们住上这么舒服的房子。”赵宜欢调皮道。 “应该是谢谢赵主任，没有赵主任，哪来的这个房子呀。”李建霖郑重地说道。 大晚上的，夫妻俩互夸着，赵宜欢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对了，我郑重的跟你说一个好消息。”李建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赵宜欢眼睛一亮，也坐起来，半靠在床头，仔细地倾听着。 “我们最新研发的飞机发动机已经试验成功了，并且，在国庆大阅兵的时候，会在天安门广场上巡飞。”李建霖眼睛亮亮地说着。 赵宜欢跟着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抱住了身旁的人：“李工真棒！” 李建霖一声不提这些日子的艰难，只略微哽咽着道：“这都是全体机械厂的工人们共同的努力。” 赵宜欢重重地点着头，是，这是大家的努力，但是，在她看来，她的丈夫是那个立大功的人。 “那，是不是国庆节我们都可以去看呀？”赵宜欢期待着问道。 “那当然了，咱们全家一起去，坐飞机去，去看升国旗，去看大阅兵。”李建霖激动地说道。 “好，我们全家一起去。”赵宜欢声音微微发抖着说道。 李建霖握着赵宜欢的手，心里感慨万千，波澜起伏着。 …… 国庆节前一天，一家人就坐上了飞机，出发去京市。 赵宜欢本来以为，他们会坐火车去的，毕竟，以他们的级别，还坐不上飞机呢。 没想到，李建霖直接拿到了飞机票：“这是我们这次研发成果的奖励。” 飞机上，俩孩子看着窗外的云朵，激动地想用手去抓，李父李母两人一脸宠溺地抱着他们。 看着窗外的云，万丈高空中，飞机平稳的飞行着，赵宜欢内心骄傲极了。 这骄傲，等到了国庆节当天，看到天安门广场的国旗冉冉升起，阅兵仪式上，他们的飞机在空中划过，掌声响彻云霄时，到达了顶峰。 人山人海中，赵宜欢看着身旁坐的笔挺的人，难忍骄傲地握住了他的手。 李建霖感受着手上的温暖，倾身侧目看着她，眼睛里，一片深情。 赵宜欢看着身旁这么优秀的爱人，又转头看着自己的俩孩子，他俩刚刚听李父解释说，飞机的发动机是爸爸他们制造出来的，正激动地在那儿大喊呢。 用力地握着李建霖的手，赵宜欢眼前有些朦胧，看着李建霖的眼睛，赵宜欢郑重地说道：“李建霖，谢谢你，让我拥有了一个这么幸福的家庭。” 李建霖回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而有力：“是我谢谢你，让我的家庭这么美满幸福，以后，我们只会更幸福。” 赵宜欢的眼眶里含着泪水，这几年，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时光，未来，她只会更加珍惜这样的幸福生活。 空中数不清的飞机划过云霄，带起一片片白色的长带，鲜艳的五星红旗在云雾中飘扬。 人们欢呼着这一刻的盛世繁华，更期许着未来的光辉璀璨。 赵宜欢跟李建霖抱着孩子，握着彼此的手，一起笑看人生，展望着未来。 （正文完） ps：这个故事写到这里就结束啦，接下来就是番外了，感谢一直追更的宝子们，真的感谢，要不是有你们还在看，还在支持我，作者君都一度写不下去了，能把这个故事写完，我就非常非常开心啦。 第180章 番外 书包事件 又一年开学季，两个娃马上就要三岁了，李父李母准备去部队探亲，去李建军家住一阵子。 赵宜欢跟李建霖商量了下，决定把李叙薇跟李叙铭两个小家伙送托儿所去算了。 “李薇薇，李铭铭小朋友，开学你俩去上学好不好呀？”俩小家伙在凳子上排排坐，赵宜欢蹲在他俩面前问道。 “上学呀，就是跟隔壁虎子哥哥他们一样，要在教室里坐着，要写作业是吗？”李薇薇托着下巴，转着眼珠子问道。 赵宜欢皱了皱眉，想了想措辞，笑着道：“不一样，虎子是读小学了，所以要写作业，你们是去托儿所，不用写作业，还可以玩秋千呀，跷跷板呀。” 看李薇薇眼睛越来越亮，赵宜欢又加大了诱惑力：“还有点心吃呢。” “啊？还有吃的啊？那我去！”李薇薇是听见有吃的就两眼放光。 家里也没亏过她的嘴呀，赵宜欢想不通，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不过，好不容易做通一个的工作，赵宜欢也不多说了，转头看着李铭铭，他可不像薇薇那么好糊弄，这不，还扣着手指头在思索呢。 赵宜欢好笑地看着儿子，问道：“铭铭，妹妹都想说去上托儿所了，你想好了没有啊？” 李叙铭这会儿纠结着呢，托儿所就是吃的，玩儿的，这些他在家里也一样，而且，去托儿所那一天都得关在里头，他可是清楚着呢。 李建霖见他儿子脸上有些不乐意，遂也蹲下来，道：“铭铭啊，托儿所里头有很多小朋友哦，你可以认识新的朋友啊？” 新朋友啊，李铭铭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唉，爸爸妈妈都想让他们去，那就去吧。 小人儿捧着脸，学着大人的口气，叹气道：“行吧，那就去吧。” 这语气，赵宜欢跟李建霖对视一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们家儿子也太好玩了吧。 不过，俩孩子的工作做通了，接下来，就是直接打包送托儿所了，不然，李父李母一出远门，他俩双职工，可带不了俩孩子。 月亮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李建霖在床上已经等了好一阵了，赵宜欢还在忙活着，低头踩着缝纫机，她在给俩孩子缝书包呢。 李建霖无奈地催促道：“明天再做吧，这都好晚了。” 赵宜欢抬头看他一眼，道：“明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空了。” 李建霖咬了咬后槽牙，下定决心般道：“我做，我明天有空！” 赵宜欢诧异地抬起头，看李建霖耳朵都泛红了，打趣道：“想不到咱们李工这么多本领的啊，缝纫机都会！” 李建霖受不了她的眼神，直接掀开被子跳下床来，一把把赵宜欢抱了起来。 眼神凶狠地看着赵宜欢，气呼呼地直接用力亲了下去，堵住她还想说话的嘴。 突如其来的吻，还这么霸道，这么用力，赵宜欢眼睛都瞪直了。 李建霖这会儿也不想看到她的眼睛，又去亲她的眼皮。 赵宜欢忙把眼睛闭上，李建霖这才转移目标，忙的不亦乐乎的。 月亮从云层里露了出来，看见屋子里的光景儿，又害羞地赶紧藏了进去。 …… 昨晚被李建霖下死力气的一顿折腾，赵宜欢可没有精力再想着做书包的事儿了。 好在李建霖吃干抹净之后，还没忘记自己说的话，等赵宜欢下班回来，两个崭新的书包已经摆在缝纫机前了。 赵宜欢揉揉自己的老腰，嘴角轻轻弯弯起，拿起书包一看，还挺不错的嘛，李工手艺很可以呀。 刚好俩孩子跑了进来：“妈妈，你给我们做好书包了呀？” 赵宜欢冲孩子们笑笑：“这可不是妈妈做的。” “不是妈妈做的，难道是奶奶走之前做好的？”薇薇歪着脑袋道。 “没有，奶奶走之前哪有时间做书包啊，急急忙忙地。”铭铭一板一眼地说道。 看孩子猜不出来了，赵宜欢笑着道：“这可是你们爸爸做的。” “爸爸做的，我爸爸还会做书包啊？”薇薇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赵宜欢坚定地点点头，这才相信了。 “妈妈，我现在就想背书包了。”薇薇眨巴着眼睛道。 “行，给你们背上试试。”赵宜欢笑着把书包给他俩斜挎在肩膀上。 军绿色的书包，两个小豆丁人还没有桌子高，背着书包喜气洋洋地往外跑。 “你们慢点啊，别摔着了。”赵宜欢忙叫道。 “知道啦。”李薇薇小蝴蝶似的跑了出去，头上扎着的小红花一晃一晃的。 薇薇跑在前头，铭铭在后边儿追，一路噔噔噔地下了楼。 碰到叔叔阿姨，这俩小家伙还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阿姨好。” “诶，你们好呀，呦，这是背上新书包去上学了呀，这书包是你们妈妈给做的吧？”一个女人问道。 李薇薇扬起了小脑袋，骄傲地道：“阿姨，你猜错了，不是我妈妈做的，是我爸爸做的。” 那妇女一脸的震惊：“李厂长还会做书包啊？” 薇薇一脸傲娇：“那当然了，我爸爸什么都会，他不仅能造发动机，还会洗衣做饭呢。” 说完，不顾人家一脸的震惊，拉着她哥，又上别的地方炫耀去了。 家属楼前有一片空地，是小孩子们聚集的好地方，李薇薇跟李铭铭背着自己的书包，跑到小伙伴面前，一个一个炫耀：“这可是我爸爸给我们做的书包。” “哇，你爸爸可真厉害。” 一个下午的功夫，整个机械厂家属院都知道了，李厂长不仅工作做的好，家里也照顾的好！ 李建霖一下班，看周围人看到他，都笑得一脸的奇怪，一时不明所以。 上楼时，刚好碰到王骁，王骁笑得贼眉鼠眼的，见着李建霖，立马笑道：“李厂长可真是我们当中的表率啊，不仅会洗衣做饭，连孩子的书包都会缝了啊，真优秀啊。” 李建霖把他勾着自己的肩膀的手一把拍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直把王骁看得心里发毛，尴尬地笑了笑，赶忙下楼去了。 看王骁这个多话的走了，李建霖深吸了一口气，不用想，这话肯定是自家闺女儿这个小人精传出去的。 他的一世英名啊，迟早有一天得毁在他闺女儿嘴上！ 第181章 番外 托儿所 送两小只去上托儿所那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李薇薇背着她的小书包，书包里放了条裤子，还有她的饭盒，零食。 李铭铭好一点，他用不着带裤子了，倒是带了两本书，图画书。 到了托儿所的门口，看着小朋友们一个个被老师接进去，李薇薇小朋友又有点迟疑了。 李铭铭总算拿出了当哥哥的样儿：“走啦，咱们进去吧。” 看哥哥都这么说了，李薇薇只得跟爸爸妈妈挥挥手，一脸不舍的进了托儿所的大门。 俩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赵宜欢也有些不放心。 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跟老师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门口接待的老师温和地笑笑：“当然了。” 得到老师的准许，赵宜欢焦急地往里头走去，李建霖无奈一笑，也赶紧跟上去了。 当爸爸的，也是担心着的。 夫妻俩躲在教室的窗户下，往里头看去，就见一屋子的小萝卜丁在老师的分配下，一个个围着桌子排排坐。 他家李叙薇跟李叙铭两个小家伙坐在一起，李叙铭很老实地拿出自己的图画书在看。 李叙薇可就不老实了，眼睛东张西望的，一会儿凑到这个面前去说话，一会儿又去跟另一个聊天，说不完的话。 “你们看，我有桃酥哦，是我妈妈早上给我拿的，真香啊。”李叙薇骄傲地拿出一片桃酥来，还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一起聊天的几个孩子都被桃酥吸引住了，李薇薇得意一笑：“谁跟我做朋友，跟我玩儿，我就给谁吃桃酥。” 这孩子，小小年纪，还会收买人心了。 赵宜欢被她闺女儿这个操作给惊住了，转头看着李建霖，就见李建霖也是有些懵。 里头李叙薇已经收买到了不少的小朋友，正叽叽喳喳地跟人分着吃桃酥呢。 李建霖叹口气，转头又笑道：“这样挺好的，你看，她还挺大方的不是。” 赵宜欢撇撇嘴，看了眼坐在边上纹丝不动的儿子，道：“还是铭铭乖。” 李建霖不置可否，看孩子们在托儿所待得挺好的，也没哭，就拉着赵宜欢赶紧出去了。 李建霖跟赵宜欢一走，李叙薇小朋友又出新花样了。 坐她旁边的一个男孩子，没跟其他人一样围在她边上，跟她做朋友，吃桃酥，反而一脸淡定地无视着她，玩着手里头的玩具。 李叙薇小朋友不平衡了，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不想吃桃酥呀。” 小男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下，继续玩手里的小木块。 见人家不搭理自己，李叙薇小朋友就对人家更有兴趣了，把自己的小椅子挪得更近些，小脑袋一直往人家那边凑。 自己都这么主动了，见人家还是无动于衷的，都没抬头看她，李薇薇嘟了嘟嘴，想了想，平时妈妈要是不搭理爸爸，爸爸就会凑过去亲亲妈妈地脸，妈妈就会理爸爸了。 李薇薇小朋友胆子极大的把自己的小脑袋凑过去，吧唧一下，在人家脸上亲了一口。 江奕小朋友瞬间眼睛都瞪直了，停下手里的玩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的小女孩。 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亲男孩子的脸呢，李叙铭都被他妹妹这个动作给震惊到了，正要开口告诉她这是不可以的，就见旁边的小男生瘪着嘴巴，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就跟她做朋友了吗？怎么还哭了？ 李薇薇被江奕的这个举动给吓住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诶，你，你别哭啊，我，我不亲你了就是。” 听到这话，江奕的眼泪掉的更快了，哭声很快就把老师引了过来。 张老师忙拉过哭着的江奕，小声地安抚道：“好啦好啦，不哭了啊，你是个男孩子哦，男孩子不哭啊。” 江奕抽抽搭搭的，好半天这才止住了眼泪，眼眶红着，委委屈屈的。 看江奕不哭了，张老师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呀，江奕怎么哭了？” 李叙薇是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孩子，手指扯着衣摆，低着头走到张老师面前道：“我想跟他做朋友，他不理我，我就亲了一下他的脸，他就哭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张老师顿时哭笑不得起来，安抚好江奕，又抱起李叙薇来，温柔地跟她说道：“薇薇，老师告诉你哦，你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可不能去亲男孩子的。” 李薇薇懵懵懂懂的：“女孩子不能亲男孩子啊，那男孩子能亲女孩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张老师摇了摇头：“这也不可以的哦。” 不能亲吗？李叙薇有些迷糊了：“那为什么我爸爸可以亲我妈妈呢，我爸爸是男孩子呀？” 这，张老师都词穷了，脸色红红的，把李叙薇放下来，吞吞吐吐道：“你等下回家问你爸爸吧。” 李薇薇听话的点点头，放学就问爸爸去。 张老师看孩子们都平静下来了，就转身走了，李叙薇刚刚把江奕弄哭了，这下也不敢往边上凑了。 虽然，她的小脑袋还是不明白，她亲他是想跟他做朋友，他怎么还会哭。 下午放学是赵宜欢来接的，一进教室，就被张老师告知了自己闺女儿的胆大之事。 张老师只是转述李薇薇的话，赵宜欢脸都红成了一片，这个破孩子，口无遮拦的。 还有李建霖，他要是没这样做，也不会被李薇薇发现，还说给老师听了，赵宜欢简直是社死。 别过老师，赵宜欢带着俩孩子逃跑似的往托儿所外头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小男生跟他妈妈告状：“妈妈，今天有个女孩子，她亲了我。” 人家妈妈一脸震惊：“啊？是你同学吗？” “对，她想跟我做朋友，我不答应，她就亲我了，然后，我就哭了”男孩子语气还有些委屈。 小男生的妈妈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蹲下身子教育自己儿子道：“你不能亲别人哦，也不能让别人亲你，好不好。” 小男生乖乖地点点头，拉着他妈妈的手走了。 赵宜欢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闺女儿，见李薇薇一脸的无所谓，李铭铭小朋友也是别过脸，都不想看他妹妹。 赵宜欢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回去让他爸爸教育吧，反正是跟她爸学的。 晚上，李建霖跟他闺女儿好说歹说，总算让她明白了，是不能随便亲人的。 看着李薇薇熟睡的脸，李建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任重而道远啊，这个专门坑爹的娃！ 第182章 番外 炸蚱蜢 自从俩孩子上托儿所了，赵宜欢都有点怕去接人了，她儿子还好，乖乖崽一个，她闺女儿可就不一样了，隔三差五能听到张老师找她来告状的。 “李厂长，今天你去接你你闺女儿儿子行不行啊？”才起床，赵宜欢就惦记着这个了。 李建霖思索下了，歉意着道：“今天还真不行，上面有领导来参观，我得接待下。” 赵宜欢撇撇嘴，砖瓦厂跟工程队运作的都很好，生意源源不断的，不需要她怎么操心，她最近算是闲下来点了。 结果，李建霖又开始忙起来了，他一忙，接送的任务可不得落她头上啊。 赵宜欢叹口气，孩子越大，越麻烦啊。 李建霖看她哭着张脸，忙安慰道：“好啦好啦，就这一阵子，等我忙完了，我接，我送，有空咱们再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能怎么样，只能接受呗，赵宜欢唉声叹气地点点头。 起床后先给孩子们收拾，李建霖准备去食堂打饭，最近李母不在家，他们时间来不及都是吃食堂的。 赵宜欢就准备给薇薇扎辫子，小女孩子，留了一头及肩的头发，她的头发又细又软，可难扎了。 赵宜欢刚刚拿起梳子，小姑娘就跳了起来：“我不要妈妈扎头发，要爸爸扎，爸爸扎的好看。” 呵，你以为我想给你扎啊，赵宜欢气啾啾地放下梳子，抢过李建霖手里的饭盒就出门了。 看自己媳妇儿气鼓鼓地出了门，李建霖好笑地拉过自己闺女儿，一边熟练的给她扎头发，一边跟她讲道理。 “李叙薇小朋友，可不能这样说话，妈妈会伤心的，你看啊，妈妈平时给你洗衣服，扎头发，买好吃的，她那么爱你，你可不能这样跟她说话哦。” 李薇薇小朋友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想了想，点点头。 看闺女儿听懂了，李建霖表扬了她一下，轻车熟路地给她扎了两个小辫子。 又把李铭铭拉过来点，把他那一头乱发给梳了梳。 等赵宜欢回来，就看见两个收拾整齐的漂亮孩子，正老老实实坐在餐桌旁等着吃饭呢。 把饭盒放桌子上，就被自己闺女儿一把抱住了：“妈妈，我爱你。” 李铭铭也抬起脑袋，道：“妈妈，我也爱你。” 赵宜欢摸摸俩孩子的小脑袋，内心一片温柔，可高兴了。 母慈子孝地吃过饭，李建霖急匆匆地上班儿去了，赵宜欢送俩孩子去托儿所。 一手拉一个，一边走，一边嘱咐道：“薇薇，你今天要乖乖的哦，要是今天老师没跟我告状，我来接你的时候就给你们买江米条吃。” 又长了一岁了，江米条还是俩孩子的最爱，就见两人齐齐点着头。 李铭铭还道：“妈妈，我会看好妹妹的。” 赵宜欢笑着表扬道：“行，两个乖孩子。” 把孩子送进托儿所，赵宜欢一身轻松地去工业办上班儿了。 现在砖瓦厂的规模越扩越大，周边好几个县城，市区都在这里买砖瓦盖房子。 工程队业务也越来越熟练，尤其是当初的机械厂家属院，一炮打响了田县工程队的名头。 现在工程队单子接个不停，一年到头都在外头给人盖房子呢。 砖瓦厂跟工程队赚钱了，县里就有钱了，第一时间就重新翻盖了县政府，现在的县政府，簇新的砖瓦房，办公室里头也亮堂着呢。 “赵主任，我联系好省城来的专家了，下个星期就能来。”谢小光报告说道。 赵宜欢点点头，田县有一片石头山，赵宜欢准备找专家来看看，看能不能办一个水泥厂。 要是水泥厂再建成了，田县就能成为国内比较齐全的基建之乡了。 这个还是个想法，一时半会儿也还建不起来的，赵宜欢跟谢小光又讨论了下，很快就要到下班时间了。 每天一到这个时候，赵宜欢都心慌慌的，看她心不在焉的，谢小光笑道：“赵主任，这又是要去接孩子了吧？” 赵宜欢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今天早上这么说了，希望李薇薇小朋友能让人省心一天吧。 叹了口气，赵宜欢苦笑着摇摇头，接孩子去了。 到了托儿所门口，一群小萝卜头正在门口等着盼着家长来接呢。 赵宜欢一眼就看到自家闺女儿跟儿子了，两人也看到妈妈了，正高兴地冲她招手呢。 赵宜欢忙扬起一个笑脸，走到最前面去，跟张老师打招呼。 张老师笑笑，很轻松地把俩孩子叫了出来，看到今天无事发生，赵宜欢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拉着俩孩子往家走，赵宜欢高兴极了：“今天你俩表现的真好，尤其是李薇薇小朋友，今天很安分啊，妈妈给你们买江米条吃啊。” 李薇薇听到江米条几个字，咽了咽口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指了指自己的书包道：“妈妈，我书包里有好东西，我们晚上吃吧？” 赵宜欢一脸好奇地问道：“什么好东西呀？” 李薇薇还神秘兮兮的：“妈妈，你自己看嘛。” 赵宜欢疑惑极了，什么好东西呀，拿过薇薇的书包，慢慢地打开来。 赵宜欢速度太快了，李铭铭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他可是知道的，他妹今天在托儿所的草地里捉了不少蚱蜢的。 “啊！！”就听赵宜欢一声尖叫，赶忙把书包扔了三丈远。 李薇薇看到自己的书包被甩地上了，连忙跑过去捡起来，看里头的蚱蜢没跑出来，这才放心了。 转头正想抱怨妈妈没拿好她的书包，就见她妈一脸的惊魂未定，嘴唇都发抖了。 李薇薇蹭到她妈妈边上，不安地问道：“妈妈，你怎么了呀？” 赵宜欢手指哆嗦地指着李薇薇的书包道：“你捉这些做什么啊？” 薇薇高兴着道：“妈妈，王小辉说这个可以吃的，用油炸了特别香，我想尝一尝。” 什么，还要吃！赵宜欢看着这东西都毛骨悚然，书包里目测十多只呢，看着都怕，还要吃！ 这会儿，赵宜欢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上发毛。 “薇薇，这东西不能吃吧，还是扔了吧，别把书包弄脏了。”赵宜欢试图跟闺女儿讲道理。 “不要，王小辉说他昨天还吃过，可香了，我要吃。”薇薇说着，背起书包就往家里跑。 赵宜欢无奈极了，拉着儿子的手，追闺女儿去了。 急急忙忙回到家，看她闺女儿已经在跟她爸爸商量要吃蚱蜢的事儿了。 赵宜欢顿时头皮发麻，哆嗦着问道：“李建霖，这个还真吃啊？” 李建霖回头看一眼自家媳妇儿，一看就知道她害怕这东西，又看自己闺女儿眼睛眨巴眨巴着，就是想尝试一下。 一时也是为难，想了想，道：“要不，我带她去王骁家做了吃？” 李薇薇一听，不住地点头，赵宜欢还能说什么，摆摆手：“赶紧走吧。” 李建霖得了话，拉着儿子，闺女儿就上楼上王骁家去了。 过了好一阵才回来，俩孩子吃的嘴角都是油，李薇薇还特别惦记她妈，把手掌摊开，里头是一只炸熟的蚱蜢，炸的焦红焦红的。 赵宜欢退避三舍，忙摇了摇头：“薇薇自己吃啊，妈妈不爱吃。” 好吧，李薇薇遗憾地摇摇头，捏起整只的蚱蜢，一口塞进了嘴里。 嚼吧嚼吧的，真香呀，看得赵宜欢眼睛都直了！ 第183章 番外 上学记 读了三年的托儿所，李薇薇小朋友已经成功地混成了一根老油条，总算是要读小学去了。 “你们真的不用爸爸妈妈送吗？”赵宜欢看俩孩子手牵着手出门，再一次问道。 “不用不用，又不是第一次上学了。”李薇薇大气地摆摆手，铭铭也直说用不着。 行吧，看他俩这么不情愿，赵宜欢也就不多事了。 看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下了楼，赵宜欢还跟李建霖感慨了一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李建霖回头温柔地看着她：“是呀，挺快的，不过，你看起来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变化。” 赵宜欢眯着眼睛回忆了下，问道：“我那时什么样儿？” 李建霖抿了抿嘴，笑道：“特别漂亮，比国营饭店的灯泡还要亮。” 赵宜欢抬头瞪了他一眼，哪有这个比喻的，不过，李建霖看起来，比起当初更加成熟了，也更加有气质了，岁月的沉淀吧。 “好啦，咱们也上班儿去了。”李建霖拿过赵宜欢包，两人一起下了楼。 下午赵宜欢先下班，一进门就看到铭铭在写作业，李薇薇人不见踪影，书包正横躺在沙发上呢。 “你妹妹呢？”赵宜欢问李叙铭。 李叙铭抬起头，指了指楼下的水泥坪：“跟张小虎他们在抽陀螺呢。” 赵宜欢深呼吸了一下，又问：“你妹妹作业写完了？” 李叙铭一脸无语：“妈，您看我都还没写完，我妹能先写完吗？” 赵宜欢心梗了下，摆摆手，让李叙铭赶紧写作业，自己冲下楼抓李叙薇去了。 水泥坪上，好几个小姑娘正在跳皮筋呢，李叙薇可不跟她们玩儿，跟一群男孩子，在抽陀螺呢，就她蹦哒的最高。 “李叙薇，赶紧回家写作业。”赵宜欢大声喊道。 李叙薇扬起她的两条辫子，回道：“等下嘛。” 还等下，赵宜欢气的肺都要炸了，这可不是读托儿所了，是一年级了，这个孩子，还一天到晚就顾着玩儿呢。 捡起地上的竹条，赵宜欢就准备开揍了，这孩子是从来没被打过，还不知道这个滋味儿，赵宜欢想着，今天非得揍她一顿不可。 “妈，我马上就回去。”看见她妈是动真格的了，李叙薇拔腿就往楼上跑。 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说：“张小虎，你们等我啊，等我写完作业就来。” 看着猴子似的闺女儿，赵宜欢重重地吸了几口气，越大越气人了。 扔下竹条，赵宜欢就准备也上楼了，走到楼梯口了，想了想，还是回来把竹条捡了起来，说不定有用呢。 板着脸回到家，就见她儿子老老实实地写作业，闺女儿一头大汗的，正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拿作业出来呢。 不想理她了，赵宜欢把竹条放下，进厨房去了。 大概是有竹条的威慑，李叙薇老老实实地写完了作业，这才跑到厨房门口，怯生生地问道：“妈妈，我能去玩儿了吗？” 赵宜欢无力地摆摆手：“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啊，快吃饭了，你别让我叫你。” 李叙薇高兴地道：“好嘞。” 看闺女儿一蹦三尺高，赵宜欢回头来看儿子，写完了作业，又拿起课外书在那里看，认真地很。 赵宜欢想了想，道：“铭铭，你别总是窝在家里了，出去走走吧。” “外面没什么好玩儿的。”李叙铭摇了摇头。 赵宜欢点点头，随他去了，心里想着，这俩孩子，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晚上还跟李建霖说起这事儿，赵宜欢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薇薇随谁了，跟个男孩子似的。” 这话李建霖可不敢接，等下引火上身那可就不好了。 好在赵宜欢也不用他回，又自言自语道：“要不，还是给他们送到少年宫，报个兴趣班好了。” 李建霖深表同意：“这个好，让他们去学学艺术，熏陶熏陶。” 赵宜欢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事儿，父母先定了下来。 “对了，你去做你女儿的思想工作啊，我不想去跟她扯皮了。”赵宜欢看着李建霖，道。 “行行行，我去说。”李建霖干脆地道。 …… 也不知道你建霖怎么跟俩孩子商量的，星期天，两个人都高高兴兴地跟赵宜欢他们出了门。 “妈妈，有画画班吗？”李叙薇扬起脑袋问赵宜欢。 “有啊，你想学画画啊？”赵宜欢问道。 “对啊。”李叙薇回道的很干脆。 赵宜欢还想着，要她学跳舞呢，女孩子学跳舞，培养下气质，不过，只要她愿意学，学画画也挺好的，有一门特长不是。 “你为什么想学画画呀？”赵宜欢忍不住问道，毕竟，自己闺女儿确实不是个文静的小女孩儿。 “我想出黑板报，上次老师都不选我出黑板报，说何梦画画画的好，让她出。”说起这个，李叙薇就不服气地撅了撅嘴。 是这样啊，赵宜欢有点好笑，不过，能及其李叙薇学习画画的热情来，那也不错。 问了闺女儿，赵宜欢又转头问儿子：“铭铭，你想学什么呀？” 学什么，李叙铭还真没想过，一时有些苦恼，想了半天，才道：“学写毛笔字吧。” 李建霖转头看着儿子，道：“学毛笔字啊，我就能教你。” 李叙铭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爸：“您还会这个啊？” 李建霖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了，你爸我的毛笔字写的可好了，不信，你问你妈。” 李叙铭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妈，赵宜欢笑着点点头。 他妈可不会说谎，李叙铭这才相信了，自己爸爸可真是多才多艺。 “爸，你真厉害。”李叙铭崇拜道。 李建霖扬扬眉头，朝赵宜欢得意一笑，赵宜欢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德行。 还没到少年宫，李叙薇已经决定就跟他爸学写毛笔字了，人说了，要当一个跟爸爸一样的人。 这趟少年宫之行也没白费，可算给李叙薇报上了画画班，赵宜欢只希望闺女儿能静下心来，文静点就好，至于学的好不好，那就随缘了。 第184章 番外 出差记 某一天，李建霖要去隔壁市出一趟差，想着又不远，时间也短，才两天时间，便兴起了一个主意。 “啊？我跟你去出差啊？”赵宜欢惊讶道。 李建霖握握她的手，笑道：“对，你看啊，咱俩都多久没单独出过门了啊？” 赵宜欢低头思索了一下，也是啊，自从生了孩子，两人的生活就是围着工作跟孩子转了，夫妻俩已经很久没单独出去玩儿了。 “那行，咱俩偷偷出去，可别被俩孩子发现了，跟爸妈说一声就好。”赵宜欢偷笑出声。 俩孩子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气死啊，出去玩儿不带他们。 李建霖出差这天，看孩子们上学去了，赵宜欢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包拿了出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忍不住齐齐笑出了声儿，跟做贼似的。 隔壁市距离不远，坐火车半天就能到，坐上了火车，只有他们夫妻俩，难得的清闲时光，赵宜欢看什么都新鲜。 “这种感觉真好，就想咱们俩。”赵宜欢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李建霖也有这种感觉，就很舒服，很自在，忍不住握了握赵宜欢的手。 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景物，赵宜欢又感觉有些对不住孩子了：“薇薇跟铭铭回家来没看到我们，会不会哭啊？” “铭铭肯定不会，薇薇就不一定了。”李建霖道。 “唉，没出门之前吧，想着总算能清净了，这下就咱俩出门吧，又有些记挂孩子。”赵宜欢道。 “可不是。”李建霖叹口气。 “好啦，都出门了，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玩儿才是正经，等下次，再带他们一起好了。”李建霖道。 赵宜欢点点头，还是他们俩好好享受下二人世界吧。 到了隔壁市，李建霖先去办事，把这趟来要做的事儿先给完成了。 赵宜欢就在招待所里头等，正百无聊赖呢，李建霖就回来了。 赵宜欢惊喜地开门：“这么快呀？” 李建霖温和一笑：“怕你一个人在招待所，再等急了，我就忙完就走了，没在那儿吃饭。” 赵宜欢高兴地直点头，忍不住扑进了李建霖的怀里。 看来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呆着，确实是闷到了，李建霖双手用力回抱着她。 “晚上咱们去哪儿吃饭呀？”赵宜欢抬头问道。 “秘密。”李建霖还卖起了关子。 赵宜欢看他一眼，见他不打算说，她便也不问了，跟着走就是。 李建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带着赵宜欢七拐八拐的，就在赵宜欢以为两人要迷路时，李建霖敲响了一座居民楼的门。 赵宜欢疑惑极了，过了好久，里头才有人应声：“谁啊？” 李建霖答道：“食客。” 里头这才慢慢打开了门，见着他俩，也没过多招呼，就点点头。 赵宜欢跟李建霖跟着这人往里头走，里头还挺宽的，摆着两张桌子，赵宜欢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私家厨房。 不由得又四处打量了两眼，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敢私下里偷偷地开餐馆。 李建霖坐下，看着赵宜欢，微微一笑，又转头看着店家，问道：“今日有什么吃的？” “羊肉火锅，各种蔬菜。”店家答道，现在都是凭票供应，他们这里的东西也不多。 李建霖点点头：“那便上二人份的吧，再上一壶米酒。” 店家道好，朝往厨房准备去了。 赵宜欢托着下巴看着李建霖：“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啊？” “我打听到的呗。”李建霖笑了笑。 赵宜欢冲他笑笑，不说话，这人，还挺能打听的。 没一会儿火锅就上来了，是个铜炉子，里头放着烧红的炭，一端上来，赵宜欢就闻到香味儿了。 店家把东西放下就走了，赵宜欢看着片的薄薄的一层肉，不由得感叹道：“刀工真好！” 李建霖笑道：“听说这家人，可是御厨的后人，手艺可好了。” 御厨的后人，赵宜欢对这顿饭不免更期待了，看着锅里红油滚滚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着她这个贪吃的样儿，跟闺女儿差不了多少，李建霖挑眉一笑，忙把肉往锅里下。 “听说这里的羊肉肉质最好，又嫩，今天你可要多吃点。”李建霖一点涮肉一边道。 赵宜欢不住地点头，看着锅里的肉都快要流口水了。 李建霖一脸的好笑，见肉熟了，先夹起一块放赵宜欢的碗里。 赵宜欢不客气地吃起来，顿时眼睛一亮，肉质嫩，又不膻，火锅底料炒的够味儿，吃起来又辣又过瘾。 “好吃。”赵宜欢吃的赞不绝口。 李建霖笑笑，又给赵宜欢的杯子里倒了一小杯米酒：“喝点酒，吃火锅配米酒，别有滋味儿。” 赵宜欢有些犹豫，她是一杯倒，想当初喝甜酒都能醉的人，现在好一点了，可酒量也就那样儿。 “跟你老公在一起呢，怕什么。”李建霖蛊惑道。 行吧，赵宜欢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来浅浅地喝了一口。 李建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干杯。” 赵宜欢抿嘴一笑：“干杯。” 夫妻俩有说有笑的，一边吃，一边聊，一边喝酒，回忆往昔，感慨现在，憧憬未来的。 一不小心，赵宜欢就喝多了，李建霖也没想到，就那么两杯米酒，他老婆又醉了。 “老公，我头晕，你背我。”赵宜欢嘟着嘴，抓着李建霖的衣袖道。 “好好好，我背你。”李建霖无奈极了，先给店家付了钱，在店家怀疑的目光中，蹲下身来，背着赵宜欢出了门。 醉酒的赵宜欢很平时里不太一样，抱着李建霖的脖子絮絮叨叨的：“你走的好慢呀，快一点嘛。” 李建霖背着她，往上颠了颠：“别动啊，再动就掉下来了。” “不会的，我老公不会摔着我的。”赵宜欢嘻嘻哈哈的，极其自信道。 李建霖挑眉一笑：“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当然了，你可是我老公，我不信你信谁呀。”赵宜欢嚼着嘴巴，用力贴着李建霖的背。 听她这么一说，李建霖的嘴角高高翘起，又把赵宜欢箍得更紧了。 昏黄的路灯下，树影颤动，李建霖背着赵宜欢，一步一步地往招待所走去，他们的背影交叠在一起，被灯光拉的老长老长，故事还在继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