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纸扎店老板,竟是玄学大佬!》 第1章 招魂 “近日,西山路一小区内,发生恶性杀人事件,案发后,嫌疑人沿西山路向北逃窜,现警方悬赏五万元人民币,面向社会征集线索,请广大市民……” 江省下辖的s市,整个市区,骑小电驴绕行,也不过两个小时左右。 这样一桩恶性杀人事件,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炸雷,整的大家人心惶惶。 “听说是女的出轨了,她老公忍不下去,才杀了她。” “那这女的活该啊。但他干啥连俩孩子都杀了?” “不知道,恐怕孩子不是他的吧。” “啊?那这男的这么多年给别人养孩子,怪不得呢!给我也弄死她。” “可不……” 眼见着二人越说越离谱,夏白皱起眉头敲了敲椅背,提醒道:“捏造事实造谣他人,情节严重,构成诽谤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正说到兴头上的二人,被打断颇为不满。 其中一肌肉男面露凶煞,层叠的抬头纹不住抖动:“你谁啊?多管闲事,找死吧!” 看着他们印堂上凝聚的一缕黑气,夏白笑笑。 “虽然你们造谣的是亡者,法律上追究不了责任。但口业已造,好自为之。” 现在不信不要紧,希望接下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倒霉日子,他们的嘴还能像现在一样硬。 不待他们回答,公交广播传来到站的提示音,夏白拎着行李箱下了车。 等她清瘦的背影消失在站台,肌肉男嘀咕一声,“切,吓唬谁呢?” 话虽如此,但接下来的路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总觉得毛毛的,谁也没敢再吱声。 ———— 夏白家在解放北路,刚才的公交车并不能直达,若想坐车到家门口,还得再倒另一班公车。 不过,这样一来,又要绕行很长一段距离。 所幸毕业季,快递费便宜。夏白也随大流,把大部分的行李邮寄,现在只拖着一个小行李箱,余下的路,步行权当锻炼身体。 穿过一截小路,原本喧闹的人群渐渐稀疏,偶有路过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像在忌惮着什么。 一阵凉风吹过,地上的树叶被迫跟着转了几圈。 夏白后退一步,避过夹在风中的一丝阴气,她脚步稍顿,随即绕了个弯儿,拐到道路的另一侧。 抬头看去,破旧的招牌上,正是刚刚新闻中播报的案发小区。 许是刚刚发生命案的缘故,原本能自由出入的大门紧闭。 “笃,笃,笃。” 夏白上前,敲响值班室的门。 屋内,门房大爷警惕的问:“找谁啊?” 夏白:“大爷,我是刚毕业的学生,来s市打工,中介说这儿的房租便宜,我来看看。” 沉默半晌,屋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嘎吱”一声响,塑料门被打开个小缝,紧接着,一张苍老的面容从内探出。 门房大爷浑浊的双眼,上下扫视了夏白一番,见她一个小姑娘,还拎着行李,对她的话便信了八成。 心中不由得把那黑心中介骂了一通,这不是坑人小姑娘吗? 以为她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儿,劝解道:“姑娘,别贪小便宜,赶紧去别处看看。” 夏白状似腼腆的低头:“谢谢大爷提醒,我刚毕业,没什么钱,还是想看看这儿的房子。” 见她态度坚决,门房大爷无奈的摇摇头,总不能明说,这个小区刚死人吧。警察同志可是交代过,绝不能引起社会恐慌。 该劝的也劝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没个忌讳。 “你们这些小年轻,唉……” 无奈,还是给她开了门。 老旧的电动移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直到开出一人宽的距离,才停下低哑的吟唱。 夏白向门房大爷礼貌道谢,抬抬手,驱散了大爷身上沾染到的一丝阴气。 她先是在附近绕了一圈,估摸着门房大爷已经回去,这才目标明确,走到出事儿的二单元楼下。 虽然新闻上,并没有说具体单元,但从这幢楼散发出的阴气来看,就是这里没错了。 吉祥花苑,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楼房,在当时也算是富人区。 随着s市经济中心南移,房主们也购买了更加豪华的住宅,大批出租的房屋,使这里成为s市外来人口聚居地。 事发不过几天,这附近几个单元,能搬走的都已搬走,实在没条件的,每日也是门窗紧闭。原本热闹的小区,倒显出几分衰败。 这种老式居民楼,公摊面积小,一进去就是水泥浇筑的台阶,台阶两侧,是东、西户的居民房。 夏白将行李箱拉杆收起,拎着它拾级而上。 空旷的楼道里,不知那一层的声控灯开着,随着脚步声响起,它也发出昏黄微弱的光亮。 夏白脚程加快,脚步的回声,密密麻麻交叠在一起,空寂的楼道顿时变得阴森可怖。 倏然,她停在一户人家门口。 从外表看上去,这户与旁边的房子并无不同,可在夏白眼里,这整个小区的阴气,就是从这门缝中不断向外蔓延。 手中灵气贴在门锁上。 “咔哒。” 门,开了。 屋内有点儿昏暗,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抬头看去,客厅里满墙都是黑褐色喷射状血迹,从卧室到门口,有一条长长的拖曳痕迹。 从警方留下的尸体痕迹固定线来看,女主人就倒在离门口不到半米的距离。 新闻报道中,两个孩子,一个身中6刀,一个身中4刀,致命伤都是前胸的贯穿伤。女主人身中34刀,因失血过多而死。 女主人的惨叫,惊醒了邻居,120赶到时,已经没救了。 夏白此时十分庆幸,刚才考虑到案发没几天,现场肯定没清理,她屏住了呼吸。 要不然别说抓鬼,恐怕门一开,这满室的血腥味儿,就把她冲个倒仰。 环视了一圈屋内,没见受害人的魂魄,夏白视线定格在虚掩的卧室门。 随意祭出一张招魂符,符纸在她指尖无风自动,瞬间燃成灰烬。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卧室内一大两小三道魂魄,强行召唤至客厅。 第2章 自首还是被自首 他们还保持着死时的模样。 那女鬼以为,夏白是小区物业找来收鬼的大师,张开血淋淋的手臂,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她。 夏白见状安抚道:“别紧张,我不收你们。” 女鬼闻言却没有放松警惕,生前的遭遇,使她对所有人都充满了不信任。 想到来的目的,夏白道:“秦月,亡故已是既定事实,若有冤屈,自可下地府陈情,是非功过,自有审批。你母子三人逗留阳间,有损阴德。” 女鬼死死盯着夏白,看着看着,原本稳定情绪,突然爆发,她双目赤红,发出凄厉的惨笑,身上34处刀口,浓稠的血液汩汩流出。 “那你要我怎么样?等那畜生遭报应吗?我才不信有报应这种东西!他得给孩子陪葬!” 亮着的灯泡,在阴气的攻击下,当场炸裂,碎片崩落一地。 阴气将整个空间,渲染的一片漆黑。 女鬼阴恻恻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我的孩子们才5岁,就被那个人渣毁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夏白丝毫不受影响,眼神穿过层层迷雾,淡漠的看着她,“手上沾了人命,化为厉鬼,再无法入轮回,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只要能杀了他,我不在乎!” 女鬼心中恨的滴血,若是她一人受害,定不会为人渣搭上下辈子。可身为一个母亲,眼看着孩子接连惨死,她如何不恨! 报仇就是她如今的执念。 “冷静点,你的孩子们吓到了。”夏白手中掐诀,一道法咒打在女鬼身上,将她失控的怨气摁回去,让她恢复理智。 女鬼现在被困在死亡之地,不过因为是新生鬼,实力低微。再这么下去,不用她手上沾血,自身的怨气就能使她化为厉鬼。 到时候,可不是阴气外泄这么简单的结果。 等她脱困,方圆十里都要遭殃。 啧,真是麻烦。 “我可以向你保证,让凶手伏法。以咱们国家司法机关的速度,他最多再活两年。死后也要下地狱受极刑百年,再投入畜生道百世轮回。” 夏白又指着女鬼身后的孩子,“你看看他们,因为放不下你,也无法入轮回,你要是魂飞魄散,这俩孩子只会步你后尘。” 这母子三人,死状凄惨。两个小的更是被亲生父亲所杀,小鬼心智发育不全,怨气比大人还要重,现在不过是在母亲身边,尚能保持理智罢了。 若是女鬼为了报仇魂飞魄散,这俩孩子怕也要化作厉鬼,为祸人间了。 被点到名,两个懵懂的孩子,一左一右拉住女鬼的手。 “妈妈,我们不疼,你别难过。” “妈妈,我不想你像这个姐姐说的一样,我们走吧。” “妈妈……” 女鬼看着两个孩子,周身翻涌的鬼气渐渐平和下来,血红的泪顺着她的眼眶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宝宝。” 母子三人抱作一团。 眼见着这场面没完没了,夏白不得不打断一下。 “哭泣暂停,容我最后提醒一句。” 见他们看过来,继续道:“你们现在去地府报道,就让你们下辈子还做一家人。” “非让我超度的话,一个投南边儿,一个投北边儿,你自己选吧。” “别不信,我下头有人。” 女鬼:…… 知道自己打不过夏白,且她给出的处理结果,自己也算满意,那女鬼搂紧两个孩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就麻烦大师了。” “好说。”夏白手指掐诀,在空中一划,一扇半人高的鬼门出现在空中,“去吧。” 看着母子三人消失在鬼门中,夏白平静的关上门,转身下楼。 事情解决,该去收报酬了。 s市城郊,一处废品回收站。 堆叠成山的废品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 “老马,那我先走了,今天刚收的一批货,等明天再处理吧。” 最后一个工作人员,熟练的脱下工服,跟值班大叔打了声招呼,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夜,渐深。 李良庆小心翼翼从废品堆中爬出,蜷缩了一天,身上是钻心的麻痒,每动一下都要倒抽一口凉气。 揉着僵硬的肩膀,暗骂这群人天天下班这么晚,真是要死。 这破地方少吃少喝,人还多,早知道就不躲这儿了。现在风声那么紧,想走也不好走。 他慢吞吞踱步到新来的那堆废品前,捡起一个水瓶,空的,泄愤般往旁边一丢。 不知捡到第多少个,手中重量一沉。李良庆面上露出一丝喜色。 也顾不得里面到底是什么,拧开瓶盖,“咕嘟”几口,对着瓶口一饮而尽。 干涩的嗓子被液体浸润,他满足的抹了一把脸,又低下身,继续翻找可以入口的食物。 “找到你了。” 少女恶魔般的嗓音,在李良庆耳边响起,惊得他汗毛倒竖,冷汗从额头唰的滑落。 他双膝一软,挨饿几天的身体在这种惊吓下,眼前阵阵发黑。扶着手边的废品,缓了几秒钟,这才强撑着转过身,与夏白面对面。 在看清她的脸时,紧绷的身体稍稍有几分放松。 幸好,只是个女人。 “你,是来抓我的?”干哑的喉咙,挤出几个音节。 夏白点头,民主的给出两个选择,“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让我拖你走。” “呵呵”李良庆发出古怪的笑,垂下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夏白装作没看到,故意又往前走了几步,离他只剩一步之遥。 李良庆也没让她失望。 只见他袖中寒光闪过,刀锋猛的刺出,眼见着要扎入夏白胸口。 “当然是……去死吧贱女人!!”李良庆脸上迸发出畅快的笑意。 这些女人都该死!! 死了才不会背叛!! 然而,他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发生。 在刀尖离夏白还有一厘米距离时,像是遇到了阻碍,再不得寸进。 李良庆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刀刃,又举起手来,疯狂的朝夏白戳刺,如第一刀一样场景,使他得意的表情寸寸皲裂。 这,这怎么可能? 他嘴唇颤抖,“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啧,好端端怎么骂人呢?”夏白不赞同的摇摇头。 这人素质真差。 第3章 小鬼塑像 “你表演完了?该我了吧?” 不等他回答,夏白把行李箱一放,掌心聚起灵气,包裹住手掌。 接着左手薅住李良庆的头发,用力一提,那张几天没洗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嗯…… 怎么说呢…… 夏白狠狠心,右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啪!”李良庆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夏白:“为什么要杀人?” “啪。” 夏白:“为什么不说话?” 李良庆:…… 你倒是让我说啊! “啪!” “啪!” …… 几十巴掌下去,李良庆的左脸通红一片,肿成一个发面馒头,油亮亮的发着光。鼻腔与口腔还往外渗着鲜血,看向夏白的眼神满是哀求。 夏白甩甩手:“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良庆顾不得头皮疼,疯狂点头,生怕慢一步,这恶魔的巴掌又落在自己脸上。 察觉到头皮被放开,他不敢磨蹭,口水混着血水,含混着开口。 “有楞,高速窝,窝媳妇粗轨惹!” “他嗦,带上介个吊坠,就能鸡到船部真相!” 怕夏白不信,他从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青面獠牙,整体呈暗红色的小鬼像,讨好的递给夏白。 夏白嫌弃的接过。 不是她说,这东西这么丑,信它怕不是脑缺。 随手一道灵气打入小鬼像,其中传来一阵异常的神识波动。 嗯?想跑? 夏白没给他这个机会,在那缕神识撤退的瞬间,灵气握成拳,将他捏在手心,只轻轻一个用力。 隐约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 那缕神识,瞬间化为一缕青烟。 某小区地下室内,一黑袍老者盘膝而坐,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剧烈抖动。突然,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睁开浑浊的眸子,阴鸷的望向北方 没了神识的支撑,那小鬼像,由暗红转为焦黑,失去了全部的光泽,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外壳。 夏白无语的看李良庆一眼,典型印堂狭窄,腮骨突出,多疑、暴躁的面相。 这邪物只不过是最大程度上激发了他内心的恶念。被这种东西骗,真是个大聪明。 还是让警察收拾他更合适。 ———— 因着那件震惊全市的凶杀案,市里的领导下达命令,必须在月底前将嫌疑人捉拿归案,以减轻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 半夜10点,整个警察局灯火通明,警员们脚步匆匆,穿梭于各个办公室,以交流案情。 “铃铃铃。” 办公室电话响起,纪国彦烦躁的揉揉眉头,翻阅卷宗的手不停。 “喂…” “你说什么!?”他猛的站起身,“好,我马上到。” 说完,撂下电话,脚步匆匆往外赶。 纪国彦甫一露面,薛宇就迎了上去,“组长,就是那姑娘把李良庆送过来的。” 顺着薛宇的手看过去,纪国彦与刚做完简单笔录的夏白对上了视线。 他一愣,这姑娘虽说看着有一米七,但这细胳膊细腿的,真想不到能制服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秉承着不能以貌取人的优良品德,他还是走上前,和夏白招呼道:“这位同志,听小薛说李良庆是你抓到的?” “嗯。”夏白点头,开门见山地询问:“什么时候领赏金?” 来的路上,她查过了,赏金的发放要看情况,提供线索的发放部分金额。但像她这种直接把人交过来,肯定能领全额。 眼前的人,肯定是个领导,问他最合适。 纪国彦当警察这些年,见过五花八门的人,像夏白这种直接问赏金的,也有不少,道:“同志你放心,只要确认就是嫌疑人,案情进展也顺利,过几天我们会和你联系。” 纪国彦不是敷衍她,而是公家单位,一切都要按流程办事,几天能出结果,都是效率高了。 夏白也知道这个道理,当即应允:“行。” “那你们赶紧确认,我下手有分寸,不会影响你们辨别。” 幸好只打了那男人的左脸,通过右脸也能确定是本人……吧? 直到送走了夏白,到审讯室见到李良庆本人,纪国彦才知道她说的下手有分寸是什么意思。 纪国彦:“……”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李良庆左脸基本已经没了人样儿,只剩半张脸可以模模糊糊辨认出,和照片有几分相似,口齿不清的情况下,笔录也做不了。 他只得先吩咐薛宇,把人带下去做个dna鉴定,确认身份再说。 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夏白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个学期没回来,屋内落了不少灰。过年时,她为了应景贴上的对联、窗花,胶带也开了不少,半掉不掉的耷拉在墙上。 她索性全部揭下来,还显得利索些。 又施了几个洁尘咒,把小院收拾的勉强能看。 这小院儿,是她师父夏仪生前置办的。自她有记忆以来,他们二人就生活在这里。 夏仪成日一副道士打扮,但夏白从没见他去过道观。只守着这小院,在前面开了个铺子,专卖些香烛纸钱,偶尔帮人做些法事,这才勉强将她拉扯长大。 据夏仪所说,他寒山一脉,千年来一代单传,所收弟子无不是当世最为天才之人。 也正因如此,身负的因果越重,能得道者,不过了了。 夏仪年轻时,出手干预众多非人为事故,救了不少生灵。却也因此,导致因果缠身,迟迟无法勘破飞升门槛,在夏白上大学那一年,便坐化了。 所幸,因为职业特殊性,即使到了下面也能和夏白保持联系。 给夏仪和师祖们上了三炷香,看着青烟袅袅升空,夏白才慢悠悠到厨房烧水,准备早饭。 她自认厨艺不错,回来的路上,专门带了些蔬果,自己做饭,总要省钱一些。 用热牛奶的小奶锅,煮了一锅鸡蛋香蕉秋葵疙瘩汤,夏白满意的点点头。 挺好,就这一锅,蛋白质、纤维、碳水都有了。 院内有株葡萄树,藤蔓延着搭好的架子,圈出大片阴影。已经七月初,青绿的葡萄挂满了架子。 夏仪最爱下棋,特意在葡萄架下置办了棋桌,闲暇时总要拉着夏白下上几局。 夏白自认没什么文艺天赋,师父死后,这棋盘彻底成了她的饭桌。 刚把锅放在棋盘上,就听‘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一道泼辣的妇女声响起。 第4章 凌空画符 “是阿白回来了不?” 几步走进院里,看见夏白的身影,方秀梅脸上挂上了笑,略带埋怨道:“真是阿白啊,你说你,也不提前和婶子说一声,我好给你收拾收拾。要不是看见门没关,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一片的铺子,基本都是民房改造而来,封闭院子和临街商铺的通道,做出租使用。 像夏白家这种商住一体的,反倒是少见。 方秀梅的铺子,就租在夏白的隔壁,她上大学这几年,纸扎铺子都是方秀梅在经营照看。 夏白笑了笑,道:“昨天回来太晚,就没和您打招呼。” 方秀梅:“你这是大学毕业了吧。准备做什么工作?” 忽略她闪烁的眼神,夏白直言:“回来继续经营铺子,这个我熟悉,也好上手。” 本来她也在犹豫,可夏仪就算到下面也天天给她操心。直接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回来都不行。 “呵呵。”方秀梅干笑两声,声音有些艰涩,“你都是大学生了,不找个体面的工作啊?” “有什么不体面的?好歹是个老板,要是经营好,也挺挣钱的。”夏白状似无意问:“你说是吧?方婶儿?” 方秀梅的嘴角耷拉下来,酸溜溜开口:“这做生意是有门道的,你可别赔了。” “怎么会,房子是我的,没有房租成本,赚多少都是赚的。” 扎心了,方秀梅的铺子是租的,每年光房租就不少,听夏白这么说她黑了脸,干巴巴的寒暄几句就彻底告辞。 倒是打定主意,得想点儿别的法子,把这铺子弄到手。 夏白的这个院子,地处解放北路,也算另一种形式上的地理位置优越。 虽然离市区稍远,但是,左邻s市火葬场,右挨s市骨灰堂,顶到头儿,还有个北城区最大的公共墓园。 凭借这么点儿微弱优势,几十年发展下来,这整条临街的铺子,基本都是做死人生意的。 与别的城市不同,s市火化时间通常在早上7、8点,几个粗壮焦黑大烟囱,每日清晨冒着黑烟。 等到12点一过,整条街基本就没了客流,有那躺平的,直接关起门,凑作一堆打扑克牌,一把牌三五毛的,权当打发时间。 夏白花一上午和方秀梅交接清楚,也懒得管她脸色好不好看。 大学四年,说是托她照看铺子,可除了第一年,夏白拿到了一部分盈利,其余三年,方秀梅都借口赔钱,一分没往外掏。 人的贪心是没有底线的,夏白既然决定回来经营纸扎铺子,当然不会继续惯着她。 夏白趿拉着人字拖,从自家师父灵位前,伸手顺了个苹果,在黑色t恤下摆蹭了几下。 这苹果还是她昨天回来路上买的,7块钱一斤,不便宜,放坏了挺可惜。 “咔嚓”一声脆响,酸甜的汁水盈满整个口腔。夏白惬意的眯了眯眼,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一歪,就靠在躺椅上。 “啧,舒坦,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回头再往店里整个懒人沙发,指定更舒坦。 倏然,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沙尘席卷而过,铺子里摆在明面上的黄纸、往生钱发出哗哗的挣扎声。 察觉到不对劲,夏白半眯的眼警觉睁开,只见店门口一团浓郁的阴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内蔓延。 她一个翻身,三两口快速啃完手中剩下的苹果,灵力裹挟着光秃秃的苹果核,手臂肌肉绷紧,毫不迟疑朝着阴气中心直射而去。 在那阴气躲开攻击的一瞬间,夏白手腕翻转,手心凭空出现一张符纸,抬手向外抛出,低声喝道:“去!” 随即,伸手一抛,一枚铜钱落在西北方。 阵法,成! 无形的金光自屋内,共九枚铜钱处腾出,形成一个透明的结界,确保屋内摆设不会被打斗波及。 这时,那符箓也贴近了阴气中心,只听“轰!”一声炸雷,将那阴气震散大半。 阴气笼罩下,藏头露尾的人形,再也端不住神秘姿态,踉跄两步,颇有些气急败坏。 “好厉害的符箓,若不是老儿我福大命大,就被你这丫头轰的魂飞魄散了!” 夏白并不做声,以指为笔,凌厉的手势在空气中划动,巨大的威压自未成的符箓中散发出来。 周遭的灵气仿佛受到牵引,有实体般凝聚于她指尖,为这将成的符箓助力。 意识到她不像自己想象般简单,蒋屹乾收起逗弄之心,面色慎重起来。 掌中的龟钮印在阴气催动下,旋转着放大,让其呈防御姿态挡在身前,他探出个头。 “停停停,你编制不要了!” 闻言,夏白神色一滞,手头动作却是不停。以她的功力,画符不过须臾之间,收手已是来不及。 却见她不慌不忙,左手不知从哪儿,掏出早就裁剪好的黄表纸。 右手一个收招,空中用灵力画成的符文,旋转着缩于掌心。 在掌心拂过黄纸表面后,黄表纸闪过一道金光,又瞬间归于平静。 很好,灵气没浪费。 夏白满意的把符纸揣进口袋。 蒋屹乾在s市做城隍上千年,这整套操作看下来,真是头一次开了眼。 先前的符箓虽厉害,他也只以为,是夏仪给他的宝贝徒弟留了不少防身之物。 可夏白凌空画符这一手,就不是简单的。 更离谱的是,符成之后,还能将其附着于黄表纸上,这对灵力简直是如臂使指。 惹不起,惹不起。 难怪下头那么看重她,自己打不过也正常。 “咳咳。”蒋屹乾尴尬的清清嗓子。 “是阿白吧,我和你师父可是认识几十年了,勉强也是个长辈。” 夏白反问:“阴气毫不收敛,来我店里砸场子的长辈?” “没听过。” 蒋屹乾一噎,到底是理亏在先,颇有些讪讪。 这姑娘,不仅道法高深,就连嘴皮子都这么厉害,一点儿也不照顾老年人的自尊心。 “进来说吧。”顾念着正事儿,夏白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接引他进了后院。 第5章 还有救 在围棋桌前落座,不待她招呼,蒋屹乾丁点儿不见外,也跟着坐在她左手边,甚至掸了掸桌面的灰尘。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折叠好的信封,放在桌面上,推到夏白面前,轻抬下巴,“喏,看好了,这可是酆都大帝亲自签发的聘用书。” 手中灵力运转间,纸张最外面包裹的禁制悄然散去。 夏白:…… 整挺好,除了酆都大帝的法印,通篇废话,重点一句没提。 看来地府不仅缺钱,还缺起草文书的工作人员。 蒋屹乾见夏白不出声,只好眼巴巴的盯着她,“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 夏白:“薪资待遇怎么算?” “啊?”蒋屹乾愣住,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吗? “怎么了?是什么都没有吗?” 他的愣神,让夏白的神色危险起来,“堂堂阴曹司城隍,该不会想要诱骗无知少女打白工吧?” 自蒋屹乾甫一出现,夏白就看穿了他的身份,那纯正的鬼气,与功德金光,绝不是普通鬼魅能拥有的。 没想到地府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比她想的还要高。 倒是蒋屹乾,被无知少女本人哽了一下,忙道:“有的!有的!” 边说边掏合同,“大致情况你师父说之前给你托梦了,具体细节也和酆都大帝谈好了。” 蒋屹乾指了指房子,“这座宅子租借给冥界一百年,作为地府驻阳间办事处总部。租金与你的编制费用两相抵消,这是正式合同,你过目。” 夏白一看这所谓的聘用合同,还是a4纸宋体的标准格式,除了聘用单位是酆都大帝的法印,其余都和阳间的格式一模一样。 而且,在此基础上,还加上了地府的五险一金,为她百年后都留了一份保障,该说不说,这条件该死的贴心。 看来,下面这些年现代化做的挺不错。 怪不得通货膨胀,资金紧张,都得聘请她在阳间赚钱了。 指着其中一项条款,夏白问道:“无底薪的意思是?” “是这样,你也知道,地府现在搞发展,最近整修了黄泉路、奈何桥等市政工程,财政预算吃紧……” “你的编制本就是预算外支出,给你上保险的钱,都是走酆都大帝私人账户。所以,底薪方面……” 夏白点头,“懂了。”干活才有钱拿。 还不等蒋屹乾松口气,夏白又问,“那提成五五分成,是我接任务,自主报价吗?” “税前还是税后?” “地府是否需要我申报个人所得税?” “出任务有餐补住宿交通吗?” …… 蒋屹乾被她念得头大,连忙打断,“停停停,一样样来,一样样来!” 半晌,夏白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签了字。合同一式四份,她留一份为底,妥帖的收进口袋中。 而蒋屹乾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他是真的没想到,夏白这个初出茅庐的丫头,能比地府老鬼们还要难缠千百倍,每一个字都被她扣着问了又问。 这就是现代社会培养出的,熟读劳动法的大学生吗?他是不是也该招几个高学历的鬼了。 相比于来时逗弄小辈的恶趣味,现在蒋屹乾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远离这个魔鬼。 从怀中掏出一枚魑虎印,放在桌上,“这是冥界为阳间办事处特地打造的印信,阳间办事处职级与三司平齐,以后你就是夏处长了。” 听着挺唬人。 “嗯,整个部门只有我一个人的光杆处长。” “有自主任命权,你这可是实权部门,还怕没有属下?” 说完,蒋屹乾也觉得自己这番诡辩有点儿离谱,不再看夏白,扔下一句‘日后再联系’就匆匆离开了。 等蒋屹乾的气息从这条街上彻底消散,夏白拿起那枚小巧,却蕴含着阴间法则之力的魑虎印,在手中轻抛,旋即轻笑着站起身。 蒋屹乾不知道的是,夏仪和酆都大帝私下达成的协议中,有地府承担夏白在阳间全部因果这一条。 昨日那番尝试,也证实了,她确实没有感受到因果线的缠绕。 她可不信这么一座破宅子,就能换来这么大的好处。 罢了,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斩了再说。 可不能辜负老头子为她筹谋这一番。 -------------- “嗯?” 察觉到店铺内有客上门,夏白将那魑虎印随意扔进口袋。 在她这儿,什么事儿都没财神爷重要。 穿过后院与门面的隔栅门,夏白将一枚铜钱捡起,那罩着铺子的结界,消散于无形,等待着再次被主人唤醒。 “你好,要买点儿什么?” 看着女人的面相,夏白脚步稍顿,随即正常招呼到。 田翠娥从混沌中惊醒,抬头一看,精神恍惚间已是走进了纸扎铺子,粗糙干瘦的手掌,无措的搓了搓衣摆。 “我,我想买一套男士寿衣。姑娘你这儿,有没有现货。” “现货当然有,但是……”夏白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道:“我看您儿子,还不到用寿衣的地步。” “可是,可是医生都说没法子,昨天就让我们办了出院手续……” 田翠娥说着,想起躺在床上,瘦的皮包骨,早已意识不清的儿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手上的硬茧划的她脸颊刺痛。 想起老伴来时的交代。不敢离开儿子太久,忙道:“姑娘,除了寿衣,再给我拿二十米白布,二十米黑纱,五十本元宝纸……” “大姐,您和一小丫头买什么东西?” 突然,门外出现一道男声,嚷嚷到。 “年轻人什么都不懂,能给您准备好吗?来我这儿瞅瞅,指定给您置办的利利索索。” 夏白瞥了一眼门外抢生意的秃头,没搭理他。 对着骤然被打断,神情有些茫然的田翠娥道:“观您面相,子女宫饱满,不该是子女早夭的命格。现下虽发青凹陷,但还不到办丧事的地步。您儿子的病,只怕有蹊跷。” 田翠娥这才意识到,她根本没说过是给儿子买寿衣,那这小店主……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夏白的胳膊,“姑娘,不,不是。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儿子,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没了,我和他爸可怎么活啊……求求您了……” 第6章 夏大师 “或者,钱,您要多少钱?”田翠娥掏出四四方方的手帕,“大师您只要救我儿子,砸锅卖铁我也答应。” 夏白葱白的手指,按在田翠娥手上,安抚道:“您先别急。” 夏白师从寒山一脉,往上深究,百代掌门,无不是年轻时惊才绝艳,在她这个年纪,早就名扬玄学界,成为一方大佬。却又因因果缠身,早早坐化。 生怕夏白也步上自己与师祖们的后尘,自她入门后,夏仪从未让她单独接触过事主。 自他托梦后,夏白就知道,寒山一脉的转机,来了。 “带路吧,顺便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田翠娥不住的点头,脚步急切。 见她出去,在一旁听墙角的张雄,趁着夏白拉卷闸门的功夫,一个闪身挡在她前面,“大姐,您还真相信这么个小丫头是大师啊?” “不是我说您,儿子都要走了,让他安安心心的走。您给他风光大办,也算全了这段母子缘分了。要不,您看看我店里的纸扎香烛,都是上好的。” 田翠娥柳眉倒竖,干瘪的脸颊因气愤剧烈抖动,“大师说了,我儿子还有救。为了做生意你就想别人死,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 事实证明,别惹一个护犊子的母亲,她狠狠推了一把面前的男人,怒骂道:“滚远点儿!赔死你算了!” 张雄是真没想到,这大姐看着瘦弱,力气还挺大。一个趔趄,差点儿就没稳住,下意识要还手,“诶,我说你这人……” “建议你冷静点儿。”清亮的女声从旁响起。 顺着看去,张雄对上一双清灵灵的眸子,幽深不见底。 不知怎的,大白天的就使他打了个激灵,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从后背蔓延至全身。 原本还算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下去,嘴上却强硬道:“哼,不识好人心。老子才懒得和女人计较。” 夏白看了田翠娥一眼,示意她,“走吧。” 路过张雄时,夏白想了想,撂下一句:“太阳落山后,别开车。” 等二人走远,张雄松了口气,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啐了一口,嘀咕道:“小小年纪,装神弄鬼,还什么太阳落山,别开车。切,笑死!” ------------ 在路上,夏白仔细询问了田翠娥儿子李建的情况,注意到一些关键信息。 “您是说,他是从公司团建后才开始变得嗜睡吗?” 回想起那天的情况,儿子早上出门时还好好地,回来以后倒头就睡。田翠娥坚定的点点头,“对,没错。”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道:“小建从小就有洁癖,不洗漱就睡觉,这从来没有过。” 的确,一个从小洁癖的人,就算是累了,也绝不会不洗漱就睡觉。想到这儿,夏白心里大致有了猜测,具体的,还要等见到本人再说。 田翠娥家是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由工厂兴建的家属楼。经过几十年风吹雨打,外墙已经开始脱落。 注意到夏白在打量那些墙皮,她不好意思提醒道:“大师,您小心,别被砸到。” “嗯。知道。” 收回视线,夏白已经可以确定,问题不在小区里。 有意思。 “上去吧。” “诶,好,您跟我来。” 田翠娥家就住二楼。一进屋,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儿,仔细嗅嗅,都是些补气健脾的药材,若对气血不足导致的嗜睡,的确有用。 可从屋内漂浮的淡淡阴气来说,这些药材算是浪费了。 这时,听到开门声的李友根,佝偻着腰从儿子的屋内走出来。看见自家老伴带了个陌生姑娘回来,眯起浑浊的双眼,疑惑道:“老婆子,你不是去买东西了,这姑娘是?” 田翠娥:“这位是夏大师,我请来救咱儿子的!” 看着夏白那张漂亮的脸,李友根觉得自家老伴这是又遇见骗子了。 之前他们不是没找过所谓的大师,法事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场。 一番折腾下来,丁点儿效果都没有,儿子还是一日日的虚弱了下去。次数一多,李友根也是被骗怕了。 不好当着外人给老婆子没脸,只好看向夏白,劝诫道:“姑娘,你年纪轻轻,听老头子一句,好好找个工作才是正经事儿。” 言下之意,就是别坑蒙拐骗了。 夏白挑眉,倒也不恼。她年纪轻,别人不相信也正常。 按住田翠娥准备上前和李友根比划比划的肩膀,淡淡道:“李友根,现年六十八岁。籍贯常平镇桃源乡大洼沟,家中兄弟姐妹八人。与现任妻子结婚前,有个相亲对象,成婚前三月死于脑出血。” 一开始,李友根还不屑一顾,觉得自家老伴傻,被人套话了都不知道。可当夏白提起他之前那个相亲对象,他的神色逐渐惊疑不定起来。 那件事儿发生以后,村里人都说他命硬,成天指指点点。为了脱离那个环境,他便搬离了原来的村子。几年以后经人介绍,才和田翠娥结婚,相亲对象的事儿,怕老婆子介意,所以结婚几十年,他都没说过。 难不成,这姑娘真是大师? 见他神色松动,夏白道:“反正您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让我试试。若不成,我也不收酬金。” 李友根叹了口气,是啊,这姑娘说的没错。反正已经准备给儿子办后事了,不如就让她试试。说不定,真的还有救呢? 引着夏白进儿子屋子,李友根说:“今天他还没醒过,一碗药,只灌进去几口。” 夏白越靠近那个屋子,就感觉到阴气越浓郁,即使开着窗帘,阳光撒了一屋子,还是让人从心底里发冷。 当见到床上的男人时,她心中的猜测终于尘埃落定。望向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夫妇二人,道:“能救。” 不待他二人开口,夏白继续说:“说一下他的生辰八字。再准备他出事儿那天穿的衣服,一把线香,三尺红布。我现在就去带他回来。” 至于青年身体里的那个家伙,让他再逍遥一会儿。 第7章 灵胎 李建公司上次团建,选定了市里的湿地公园进行烧烤野餐。公园在城郊,刚刚建成不久,还没什么人流量,自然也没有城际公交。 付了钱,和出租车司机说好,在这儿等一个小时。夏白就独自从大门走了进去。 此时太阳已经将近落山,最后的一点儿余晖将湖面照的通红。 夏白将红布包裹的衣物拿出来,点燃香烛。指尖的符咒无火自燃,在符火的照映下,原本青涩的脸庞,显出一种庄严肃穆的圣洁感。 只见她低声吟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接着,又将快烧到尽头的符纸抛向湖面上空,手指掐诀,“李建,魂来!” 霎时间,原本还剩一点儿尾巴的太阳光彻底消失,湖面陷入一片漆黑。 符纸燃尽的下一秒,李建身着宝蓝色运动服的生魂,自湖水中升起。 魂魄状态的他一脸茫然,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焦距。 但残留的一丝潜意识,使他被自己的衣物吸引,不自觉的向夏白飘来。 就在李建即将上岸的刹那,一道刺眼的金色锁链,自湖底延伸而出,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再不能动弹分毫。 灵魂上强烈的痛感,也使得他木然的五官紧紧揪在一起。 “咦?” 夏白诧异的看了一眼湖底。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夺舍事件,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黄表纸随便折了几下,一个纸人就在她手中成型。夏白念了几句咒,小纸人抽动了几下,一个跃身,就落在地上,短粗的两条腿,哒哒哒的往湖边跑。 夏白吩咐道:“去看看湖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纸人在岸边停下,伸出左脚,试探的沾了下水,又马上收回,犹豫着不敢下去。 看出它的顾虑,夏白蹲下,戳了纸人身子一下,就把它戳进了水里,“去吧,纸卡丘。别怕,你是防水的。” 夏白给自己点了个赞,真是太机智了,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玄门的纸人虽然好用,但有个bug就是不能沾水。 但,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用过塑机将黄表纸过塑,就实现了传统玄学与现代科学的相结合,完美规避纸人怕水这个问题。 小纸人下水后,慌张的扑腾了两下。察觉到自己真的没湿,小短腿拍着水,开心的绕了两圈,大有乐不思蜀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夏白赶时间,催促道:“行了,快去办事儿。回去再玩儿。” 又转了一圈,纸人听话的一头扎进水里,沿着那链条消失于水面。 不多时,捆绑着李建的锁链,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狂飙的灵力翻涌间,差点将他的生魂搅碎。 顾不得水下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再不管李建,他就要凉了。 夏白信誓旦旦给人家爸妈承诺过,会把人带回去。做生意,最注重口碑,可不能第一单就砸手里了。 那锁链通体灵气,寻常诛邪除魔的法器,怕是不起作用。 不过,比灵气,夏白没在怕的。 没有片刻迟疑,她将一张定魂符贴在李建生魂之上,保他不受殃及。 随即手中灵气汇聚,化做一柄灵气剑。夏白一个飞身,凌空踏于水面,纤细的手腕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朝那锁链当头一剑,两道灵气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锁链应声而断,一道尖锐的婴儿啼哭炸响在湖底! “哗啦啦”的水声,从河水中央呈波纹状向外蔓延,婴儿的啼哭声越发清晰。 被派出去的纸人,有些惊慌的浮出水面,拽着夏白的裤脚,就爬进了她的怀里。 连跳带比划的告诉夏白,水里有个裹在泡泡里的丑小孩儿。 呃,以她贫瘠的想象力,想象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没关系,确定了位置,揪上来看看就知道了。 尚未收回的灵气剑,朝着纸人指认的方向狠狠劈了下去。 凌厉的剑芒划破湖面,湖水被迫向两侧分流,水花四溅间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尽头,的确如纸人所描述,一个浑身包裹薄膜的小孩儿,漂浮在水中央,通体萦绕着金色的灵气,反倒像颗小太阳。 像是受到了惊吓,那薄膜并不圆润规整的外形,在小孩儿不安的翻腾中,变换着形状。 夏白:“……” 哦莫,要遭。 这种情况,她只在师父留下的古籍中见过。有的孩子体质特殊,投胎时口含灵气,若能顺利出生,便是修行的绝好资质。 但同时,在母体中的孩子,也是最好的炉鼎。 将其带着胎膜自母体中刨出,以未被分娩出的状态进行蕴养,待吸收够了灵气,就是一颗大补的灵药。 施术人将其炼化,最少可增添一甲子的修为,当真是一日千里。 湖中这灵胎的灵气充裕程度,看起来最少困在这里有20年了。刚刚斩断的锁链,便是这灵胎的脐带。 千百年来,这种情况有记载的不过一手之数,如今到叫她碰了个正着。 夏白那点儿微末的恻隐之心动了动,一改之前的强悍作风,将灵气剑抛向半空,手中掐诀,披下的长发无风自动,遮掩了她大半张脸,唯有一双眼闪着寒光。 在法咒的加持下,那灵气剑收敛起剑锋,精准的飞向湖中央,“唰”的一道破空声响起,那层胎膜应声而裂,原始的羊水和湖水融为一体。 “哇啊!哇啊!哇啊!” 吸到氧气的一瞬间,那灵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一张皱巴巴的脸蛋儿憋的通红。 与先前灵魂发出,非常人不可闻的哭声不同。 现下这孩子的声音,只怕要将方圆十里的人都喊来。 到时候,夏白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无奈扶额,她就知道会这样。所幸准备充分,一道禁言符与隐身符打下,总算清静了不少。 回去路上,夏白诡异的环抱姿势,引得司机频频从后视镜往后看,若不是交流顺畅,他都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敲了敲靠背,夏白提醒道:“师傅,看路。”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她可不想出车祸。 第8章 替死鬼 一路顺畅的原路返回,夏白将怀里的孩子留在门口,也不管他扯着嗓子的哭嚎,反正也没人能听见。再说了,他一个灵胎,哭几下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交代纸人看好他,就头也不回的进了门。 李建的身体还是没醒,与其说是睡,更像是昏迷。 自她一进屋,那老两口就视线灼热得一直盯着她看,几番欲言又止。夏白有点儿受不住,想了想,手指在他二人眼皮上划了一下。 灵光闪过,再睁眼,老两口就看到了自家儿子正呆愣愣的跟在夏白旁边。 田翠娥发出一声惊呼,伸手想要碰碰儿子的身体,手掌却从空气中划过。 她震惊的看向夏白,“大师,我儿子他这是怎么了?” “唔,不如直接问问当事鬼。” 夏白可不充当解说员,直接虚空伸手一抓,就要将李建身体里的鬼抓出来。 手伸到半中央,突然顿住。 现代人都讲究个仪式感,太轻松好像不太好。她就听说过,开锁师傅开锁前要价200,结果因为太容易,业主只给50的事儿。 而且,电视上也演了,不管道家还是佛家,驱邪什么的,都要开坛做法,加上跳天罡步或者念经。 现在开坛做法是没有条件了,整点儿普通人看不懂应该也行。 心念电转间,她原本伸出的手,在空中掐诀,低声诵念:“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 那鬼察觉到可怖力量的拉扯,运起全身的鬼气,与之抗衡,两股力量游走在李建身体中,使他的肉身不断的痉挛。 李友根夫妻俩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儿子身体出问题,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他们根本不敢出声,怕坏了夏白的好事。 拉扯了数分钟,夏白觉得差不多了,直接加大灵气的输入,一个用力间,身着中山装的男鬼,就被她拎着头发,从李建的身体里薅了出来。 再揭开李建生魂上的定魂符,随手一拍,将他拍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中山装的男鬼还维持着死前的模样,浑身湿哒哒的,浮肿的脸上透着茫然。 明明与这个人斗法的时候,感觉她没有很厉害,怎么突然就被抓出来了? 夏白微笑,“这是怎么个事儿,你给受害人家属展开讲讲。” 被人坏了计策,那中山装鬼怎么可能配合。只见他梗着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不知道!” “是吗?”夏白脸上笑意加深,随即抡圆了胳膊。 “啪!” “知不知道?” “啪” “知不知道?” …… 中山装仗着灵魂之身,自以为夏白拿他没办法,大不了就是被超度。 可随着夏白一个个巴掌落下,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魂魄越来越淡,魂飞魄散的恐惧使他不敢继续嘴硬。 “大,大师,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他!”男鬼指向床上的李建,“是他自愿和我换的!您大人有大量,明察秋毫啊!” 李友根老两口原本见了男鬼,被吓得不轻,俩人抱在一起,根本不敢抬头。 听了这话,生怕大师年纪小,被这男鬼蒙蔽,田翠娥顾不上害怕,着急道:“不可能,你这丑东西别胡说八道,我儿子最是孝顺,怎么可能放心我和他爸!” 丑东西本人:…… 不信就不信,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有本事比划比划! 眼神示意老两口安静,夏白让中山装继续说。 中山装是20年前下班途中,自行车失控,一头载进湖里,当场就死了。 此后这些年,他一直被困在湖里。 出事儿那天,正巧李建脱离大部队,一个人在湖边溜达。 在他自怨自艾的嘀咕中,中山装了解到,李建进公司十几年,还一直是个小职员,再加上长的不高,性格内向,快40了,还没结婚。 这个小区住的,都是之前和他爸妈一个厂子的同事,人家的儿女各有各的出息,只有他,一事无成,难免被人背后念叨。 时间一长,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正好公司团建,看着别人拖家带口,只他一人孤零零的,失魂落魄之下,才走到了湖边。 中山装一时就动了心思,承诺只要他出让身体,自己会替他做出一番事业,好好孝敬父母。 李建在长时间的不自信下,本就阳气低迷,中山装又戳中了他内心最在意的点,一时不察,就被他的鬼话蛊惑了心神。 不仅口头上答应了让中山装上他身,还用纸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裹着头发抛进了湖里,完成了换魂仪式。 随后,二人的魂魄就掉了个个儿。 事实上,附身后,中山装是真的打算好好履行对李建的承诺的。 可惜,他二人八字实在相克,中山装根本无法顺利夺舍,这才导致了李建的身体一日日的昏睡。 中山装讨好的看向夏白,“大师,事情就是这样,我真不是强行夺舍。” 夏白当然知道,否则不会对他态度这么好。 中山装的魂魄清澈透明,足以证明这二十年来,从没害过人。 对于这种鬼,夏白一向宽宏大量,况且,这件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还不是李建自愿的。 念诵了一段往生咒,就送中山装入了轮回,他消失前,十分感激的朝夏白鞠了个躬。 他被困在湖底,错过了头七的开鬼门,就连勾魂的阴差都没发现他。若不是碰见了大师,就要永远留在阳间,直到魂飞魄散了。 大恩大德,他永世不忘。 解决完中山装的事儿,夏白看向还呆滞的老两口,“在我范畴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儿子的问题,建议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还有,毕竟被鬼上过身,接下来让他多晒晒太阳,去除阴气。” 老两口回过神,面色复杂。 他们从没想到,儿子内心有那么多痛苦。 看向夏白,田翠娥满脸都是感激,“大师,您要多少钱,尽管提,我们一定没二话。” “对,您尽管提。”李友根在一旁不住的附和。 夏白:“给1000就行。不接受刷卡,现金还是wx?” 田翠娥愣了,只收这么点儿吗? 夏白见她不说话,以为是不想给,道:“不能再少了。” 田翠娥这才反应过来, “现金,我们给现金。” 她快要哭了,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大师本领高强,还照顾他们的情况,只收这么点儿酬金。 等儿子好了,一定让他亲自去感谢大师! 第9章 欠阴债 抱着那孩子回去路上,夏白心情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孩子好像比刚才重了点儿。 想多了吧……应该? 先前她只敢给朋友帮一些小忙,更不敢收受报酬。 现在仅仅一下午就赚到了1000块,再加上快到手的奖金。 这说明什么? 说明师门贫穷的命运就要在她这代改写了! 师祖们保佑! 回了家,夏白恭恭敬敬的给师父、师祖们上了三炷香。 香雾燃起,在空中打着旋儿,执着的不肯往上升。 夏白默了。 师祖们再次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分你们两成?” …… “三成?” …… “四成?” …… 夏白怒了,拍案而起:“最多分你们一半儿,再不同意一分都没有!” 话音落,烟雾终于袅袅婷婷的恢复了正常。 …… 1000块的酬金,分给冥界一半,再分给师祖们一半。只剩下了250…… 对了,还得捐出去一半…… 夏白不想说话,夏白心在滴血。 s市的夜生活并不丰富,晚上十点,也就烧烤摊还有几分热闹。 夜晚的微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宽敞的马路上,偶有车辆飞驰而过,扬起一阵飞灰。 和兄弟们告别,张雄径自走向他的面包车,不知怎的,白日那姑娘随口的叮嘱,在他脑海中响起。 不屑的摇摇头,将那一缕不安甩出脑海。 不开车他怎么回去,大晚上的,打车都是一口价,要回家得几十块钱,不如去抢。 真是魔怔了,还真被个丫头唬住了。 一路精神高度集中,开回自家小区,看到小区门头的那一刻,张雄松了一口气,心里暗骂那丫头装神弄鬼,胡说八道,害他比平时多开了十来分钟。 人在熟悉的环境中,总会下意识放松警惕,加上白天忙了一天,他也累够呛。想着柔软舒适的床铺,动作中不免带了几分急躁。 无视停车场口的减速带,银色的面包车蹦起十多公分,一头向着地下停车场栽去。 停车场的坡路大概二十米,他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当车下到一半,按照习惯踩下刹车,预备减速转弯。 却见车速并未有任何减退,反倒因着惯性,更加快了几分,眼见着就要撞到墙上。 要知道,20多迈在大马路上算是龟速,可在这种狭窄逼仄的地方,可算得上是飞驰。 张雄惊恐的睁大双眼,虚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他那光亮的秃头,瞬间冒出冷汗。 求生的本能,使他把刹车踩死,方向盘向左打去。 可是晚了。 “砰!”一声巨响,面包车与墙面相撞,反弹的巨大冲击力,使他额头狠狠撞在方向盘上,殷红的血液,淌了满脸。 昏迷前,他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句“太阳落山后,别开车。”的叮嘱,悔意将他的思绪吞噬。 ———— “大师,大师你可要救救我啊!” 早上7点,夏白刚拉开卷闸门,就见个男人鼻青脸肿,脑瓜子绑着绷带不说,还吊着条胳膊,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就差扑上来了。 来人正是张雄,出事后,小区保安替他报了警,交警在检查过面包车以后,给出刹车没有任何故障的结论。 可他明明记得,自己踩了刹车。再联想到白天的事儿,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他越想越害怕,顾不上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打个车就直奔夏白店里。来的太早,还硬生生在门口等了两个钟头。 “进来吧。” 夏白对于他这幅造型,倒是分毫不意外,昨日在她开口提醒后,这人印堂的黑青一点儿没散,就说明他不会听的。自己又不是圣母,提醒一句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不,吃了亏就自己上门了。 见她这副态度,张雄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这是高人啊,大师肯定早就算到自己要来了。 思及此,他的笑容多了几分谄媚,在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大师,昨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张雄下意识搓搓头,碰到伤口的一瞬间,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强压着疼痛,他继续道:“大师,我真该听您的,要不也不至于成这幅模样。” 昨天不省那几十块打车费就好了,这下子不仅人受罪,医药费也搭进去不少,想起医院的缴费账单,张雄就心疼的直抽抽。 别有深意看他一眼,夏白道:“还有机会,你慢慢儿习惯就好。” 张雄:…… 更害怕了,习惯什么,他不想习惯啊! 颤抖着声音,他道:“大师,你别吓我啊!再来几次我的小命就没了。我可没干过啥缺德事儿啊!” 张雄自认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他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儿,抢生意的事儿倒是经常干,但这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不至于为了这事儿要他命吧。 见他一脸茫然,看来是真的想不起来,夏白不得不提醒,“上周三,你干什么了。” 思忖片刻,张雄喃喃到:“也没干啥啊,就接了个烧纸的活儿。” 说完他一愣,似是想起什么,磕磕巴巴的问:“不,不会吧?还真有那东西啊?” 现在提倡文明祭扫,在市区居住的人,给自家先祖烧纸不方便,所以,平日里除了卖纸扎香烛,他还兼做一些代为烧纸的活计。 虽然做的是死人生意,但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从来都是不信的。 上周三店里漏水,打湿了一批纸钱,纸钱上面的图案都糊了,他舍不得扔,晾干以后,就当做正常纸钱给客户烧了。 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总有些小倒霉,他也没当回事儿,直到昨天来了个大的…… 鬼魂一年当中,除了中元节和清明节,也就生辰和忌日能收到些供奉。 这几年上下经济形势都不好,张雄还给人家烧残次品。受害鬼差点被天地银行当造假币的给逮了。 给他解释清楚,夏白颇为同情的感叹道:“你这是欠了一大笔阴债啊!” 这下张雄是真的哭了,两条腿抖如筛糠,说话的声音都哽咽了,“大师,呜呜呜,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要说一个大男人,哭的好看也就算了,可他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脸上还挂着彩,哭起来真是让人不忍细看。 第10章 就这?符箓? 夏白这个颜狗,嫌弃的别过脸:“放心吧,死不了,底下也有规矩的,他最多捉弄捉弄你。” 画风一转,夏白又说:“不过吧,也不是不能解决。” 十分钟以后,看着多出来的5000余额,夏白很是欣慰。 她只不过给张雄出了个主意,让他多给受害鬼烧些纸钱,那张雄挺上道儿,借口他自己存货不多,把店里的纸钱都打包走了。 这个钱,可是清清白白的生意钱,夏白好像能理解,她师父当时开铺子的原因了,甭管挣多挣少,都是不沾玄学因果的钱,谁也分不走她的。 原本还想着,这铺子随便开开得了,现在倒觉得,有个旱涝保收的营生也不错。 万一地府那边儿反悔了,也不会抓瞎。 ———— “姑娘,姑娘。” 夏白抱着个烤红薯,正啃的满嘴生津,就听个男声唤到。她眼前一亮,不枉她在这天桥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烤红薯都吃了仨,鱼儿可算是上钩了。 故作疑惑指指自己,她问:“叫我?” “对,就是叫你,咱俩有缘,你过来,我送你两句。” 往日里,常平才懒得搭理年轻人,年轻人好骗是真的,但容易冲动,被找上门的概率也大,这也是天桥算命的共识。 但这都下午了,一单生意没成,就见这姑娘来来回回的路过,烤红薯吃了好几个,看着就不太聪明。 剩下的半个红薯,夏白用塑料袋一裹,揣进兜里,三两步就蹲在了常平跟前,在他墨镜前面晃了晃手掌。 夏白问:“你不是看不见吗?” 常平心里颇为得意,他跟着爷爷摆算命摊子十几年,爷爷过世后,他就继承了爷爷的衣钵,戴着墨镜,穿着道袍。 这副打扮,大家都觉得他是个瞎子。再一喊来人的性别,这可信度立马就上来了。 心里尾巴翘上了天,面上却高深莫测道:“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外物不过虚幻。不可被表象所迷。” “哦~”夏白拖长了尾音,“那你说说,我想算什么?” 来了,到正题了。 他打起精神,摇头晃脑半天,这才慢吞吞的开口,“姑娘定是家境和乐,生活平顺之人,事业刚刚起步,未来没什么大的发展,但也没什么坎坷。” 常平吃这碗饭好几年,也不全是信口胡言,多少有点儿经验之谈,面带愁苦的年轻人,多半愁感情和事业,中年人愁子女,老年人愁身体。 模棱两可说那么几句,总能对上些情况。 像夏白这种,看起来没心事儿的小姑娘,十个有九个算姻缘。 常平眉头紧皱,凝重的摇摇头,一脸为难道:“姑娘你这感情线,不甚明朗,恐有烂桃花缠身,危及正缘啊!” 夏白饶有兴致:“那你说说怎么破解。” “干涉他人命运,是大因果。”常平一脸为难,等着夏白接茬。 半晌,见夏白始终不言语,他有些绷不住了,神在在道:“诶,在下与你到是有几分缘分,这样吧,这符箓,你随身携带,可起到扶正缘,除孽缘的效果。” 他一副夏白占了大便宜的模样,让夏白一时无言。 看了一眼他手里折成三角的黄纸,没从上面感受到一丝灵力波动。 就这?符箓? 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要不说人家能挣钱呢。 没了一开始的故作无知,夏白看着他黑中带红的命宫,定定道:“我的姻缘怎样我不确定,但我能确定,你要有血光之灾了。” 常平一愣,这姑娘是红薯吃多了,来砸场子吧?他赚几个钢镚容易吗? 保持镇定,他道:“姑娘,世间因果循环,可莫要妄言。” “你怎么知道我是妄言,你也说了,世间因果循环。可后面还有一句,是报应不爽。”夏白声音柔和,平静。 她直视常平的眼睛,直把他看的发毛,感觉这报应马上就要落自己身上了。 要他现在还看不出来,夏白根本不是好骗的,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把符箓收回挎包,叹道:“姑娘,你不信就算了,说明你我二人没有这一卦之缘,你走吧。” 见他叹气,夏白也跟着叹息一声:“都说了你有血光之灾,确定不避一避吗?” 闻言,常平更加无奈了,自己都不做她生意了,这姑娘咋还在这儿胡说呢? 摇摇头,常平自认倒霉,准备把人劝走,别在这儿耽误他赚钱。 就听夏白说了一句“来了”后,主动站起身,退出几步远的距离。 什么来了? 不等他发问,眼前就被大片的阴影挡住。 “你小子,就是那什么常大师?” 常平顺着来者的衣摆往上看去。 就见一剽形大汉,正怒目圆睁,满脸的横肉绷紧,凶戾的盯着自己。 大有他点头,就把他脑袋拧下来的气势。 常平:我到底该不该是? 本能的危机感,让他不假思索开口:“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我可不姓常。” 这个常,谁爱姓谁姓。 大汉将信将疑,明明妹妹说了,那骗子是个年轻的瞎子。眼前这个人,各项特征都能对上。 再说,这天桥上也没第二个瞎子吧? 眼睛转了一圈,道:“是吗,那我再找找。” 说罢,那大汉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逐渐缩小的背影,常平松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干这行,被找茬是常事儿,能糊弄过去就算他有本事。 不行,今天是不能在这儿待了,万一他杀个回马枪就要了小命了。 夏白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知道事情还没完,这假瞎子的血光之灾明明就是应在那大汉身上。 果不其然,那大汉在即将下楼梯时,扭过头,喊了一声: “常师傅!” “嗯?” 常平收拾家伙式儿的手停下,下意识抬头应声。 凶戾的眸光,穿过道具墨镜,直直的与他对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肉疼的看了眼算命摊,权衡之下还是决定保住小命。 被打了看医生,花钱更多,还是算了。 第11章 正统道术传授 顾不得还没收完的装备,拎起手边的挎包转头就跑,能抢救多少算多少。 可他着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天天坐在天桥上,根本没什么运动时间,而且那黑不溜秋的墨镜,遮挡了大半的视线。 跑出去没两步,常平只觉衣领一紧,喉咙一阵窒息。 “咳咳咳!” 他被迫停下脚步,知道逃跑计划失败,识时务的转身讨好:“大哥,您看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边说,一边瞄着大汉揪紧他衣领的胳膊,生怕那道袍被扯坏。 “误会?”大汉不屑的嗤笑,“要不是你小子,骗我妹说,她遇见的是劳什子正缘,她能被骗十几万?” “你tm还好意思说是误会?”大汉捏紧的拳头高高扬起,“今儿老子就让你后悔当骗子!” “砰!”一声。 常平隐约听见自己鼻梁断裂的脆响,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阵阵发黑,所有的思绪像褪色的电影,一幕幕倒带。 鼻腔一阵热流涌出,他下意识舔了一口,浓重的血腥味儿,让他清醒了一瞬,不等他反应。 又是“砰!”的一声。 腹部受创,瞬间的剧痛使他脊柱弓成虾米。 那大汉不屑的甩甩手,松开常平的衣领,看他脱力的在地上躺尸,狠狠啐了口唾沫,扔下狠话。 “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个骗子!” “见一次打一次!” “不信你就试试!” 大汉打人的动作很突然,人群还没来得及聚集,就已经结束了战斗,直到他扬长而去,围观的一些人还傻愣愣的看着。 常平捂着脸,躺在地上不肯动弹。 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 众目睽睽挨了一顿打,叫他以后还怎么在这片儿混下去。 装死间,常平只觉身侧蹲下一人,他还以为是什么好心人,正想着开口拒绝,就听那女声响起。 “别装了,说了你有血光之灾,如今此劫已过,要是你刚刚跑了,指不定就从天桥摔下去应劫了,现在挨顿打,已经很轻了。” 是刚刚那姑娘,她还没走? 常平手指张开一条缝,就见夏白戏谑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对他小动作的了然。 见此,他自暴自弃般松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言语中也没了那股强装的仙风道骨,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心性。 “你真是大师呀?” “不像吗?” “唔……”常平含含糊糊嘀咕:“是不太像。” 他如此坦诚,夏白笑起来,她喜欢和坦诚的人打交道,常平要是那种溜奸耍滑的人,就算卜卦的结果,看铺子的有缘人是他,夏白也绝对不会把他招回去。 笑够了,夏白才说:“我哪儿缺个店员,包吃包住,正统道术免费传授,你干不干?” 常平被笑的涨红的脸一下愣住,他爷爷是有真本事的人,虽不是移山倒海的大能,却也在这小城市里有几分名气,找他办事儿的人都尊一声常道长。 年幼时,他也曾缠着爷爷,想和他学本事,可他爷爷总是笑着打岔,就是不教他。 他还以为,是父母早亡,爷爷舍不得他接触这种事儿,想让他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才不教他的。 直到有一次,爷爷喝多了酒,他不死心,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试探一次,却听他爷爷说了,你命定师承非我派。后来,不管他再怎么问,爷爷总是说,还不到时候。 两年前,他大学毕业,爷爷过世,什么也没说,只给他留下一件道袍。 可能还是不死心,他没从事大学学的专业,反而当上了别人口中的骗子神棍,潜意识里,他还是对那个神秘的世界感到好奇,对爷爷说漏嘴的那句话抱有希望。 这一等就是两年多。 “你不愿意?” 夏白见他傻愣愣的,以为他是不愿意,正想着怎么说服他,就见他眼中闪过狂喜,着急道:“愿意,我愿意!” 生怕夏白反悔,常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开始收拾刚刚丢下的摊子。 常平东西不少,这几年他居无定所,生意好的时候,就住旅馆,好几天不开张的时候,桥洞底下也能睡,换洗的衣服和小电锅统统随身带着。 夏白也不催他,甚至还给他搭把手,惹得他频频投来感激的目光。 —— “主房是供奉祖师爷的地方,西配房第一间我在住,其余几间打通做了书房,现在只有东配房有空屋子,你自己挑一间住吧。” 把院子的大致情况和常平说了一声,夏白就让他自己安置去了。 她得去看看捡回来那孩子,毕竟是她带回来的,不能把人饿死不是。 纸人已经躺在桌上没了动静,夏白也不意外,本就是她养着的残魂借纸人附身活动,撑两天,已经是魂魄养了这几年,能做到的极限了。 夏白手指在纸人上拂过,那纸人瞬间化为灰烬,一阵风吹来,再没了痕迹。 这动静惊醒了熟睡的小孩儿,在他张开嘴嚎哭前,夏白眼疾手快把他抱起,入手的重量让她肩膀一沉,完全超出了预期。 夏白低头,盯着那小孩儿,这回确认了,不是她的错觉,这孩子两天长大了一圈。 刚从胎膜里把他刨出来的时候,大概5斤多,刚出生小孩儿的正常体重,现在这么一抱,已经有十几斤了。 虽然她不知道正常小孩儿两天该有多重,但这翻了三倍的体重,傻子都知道不对劲。 夏白有点儿头疼,这么反常的情况,这小孩儿送孤儿院会被人当妖怪抓起来上缴吧? 看着小孩儿纯净的眸子,夏白叹了口气,先养着呗,还能扔了咋地。 虽然纸人不能帮忙带孩子了,但这不是招了个不要钱的壮劳力吗。 至于常平会不会看孩子,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会总可以学嘛,她的小纸人这两天就做的很好,常平一个大活人,总不至于比不上残魂吧。 不会吧不会吧? 况且,以这小家伙的生长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打酱油了,马上又是个小劳动力,完美得很! 只能说,资本家都没夏白心黑,好歹人家不用童工。 第12章 紫薯荷包蛋粥 “啊嚏!” 常平揉揉麻痒的鼻子,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把那打他的大汉,在心里骂了好几遍,打人不打脸的江湖规矩都不懂,害得他打个喷嚏带着整张脸都疼。 莽夫! 忍着疼,常平继续整理东西,虽说他行李不多,但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收拾起来,也麻烦的很。 直到夏白喊他吃饭,才惊觉,天色已经快黑了。 看着锅里蓝黑的液体,常平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对于这是晚饭的答案,内心无比抗拒。 垂死挣扎的问夏白,“这是什么东西?” “晚饭啊!紫薯荷包蛋粥。”夏白不明白,他怎么能问出这么浅薄的问题。 最后的一点儿希冀被打碎,常平苦着脸,在夏白灼灼的目光下,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不锈钢的勺子,在碗中搅动,浓稠的汤汁,竟产生了挂壁的效果。配合先用盐煎,再放在粥里煮的荷包蛋,一种甜不甜咸不咸的奇妙口感直冲常平天灵盖。 “好吃吗?” 常平第一次怀疑,自己坚持这一行是不是错了,要是他找份正经工作,就不会吃到这种东西。 偏偏做出这锅东西的罪魁祸首,还兴致勃勃的盯着他,问他“好吃吗?” “好吃吗?” “吃吗?” “吗?” “?” 咽下嘴里的粥,常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还行。” 夏白知道他说的勉强,“我手艺一般,但是从小习惯了,你可能吃不惯,别勉强。” 常平心说,这是手艺一般的问题吗?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想不出这么离奇的搭配。 为了自己的嘴,常平道:“以后还是我做饭吧,您贵人事忙,怎么能为这种小事儿操心。” 他是真的怕被夏白毒死。 夏白没反对,今后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她天天做饭吧。本来就想着把这事儿安排给常平,他居然自己提出来了,正好省得她多费口舌。 她的精力还是放在赚钱上为好,冥界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在没有搞清楚下面真正的目的前,尽可能攒些家底要紧。 总不能真让师祖们断了香火,那可真成不孝徒孙了。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 这些天,常平一边看铺子,一边练习夏白教他的道术入门,虽然夏白不让他叫师父,只让他叫她老板。 但在常平心里,夏白就是他师父。 常平全神贯注,细如发丝的灵气控制着手中的毛笔,让它在黄纸上运笔。 三天前,他修出了一丝灵气,夏白便让他从最简单的平安符开始练习。 这三天,不知道画废了多少张符箓,才终于能运笔画出一半。 手下一抖,又废掉一张。但相比于上一张,好歹画到了下一笔。对于这个进度,常平还算满意。 他倒是做过自己是天纵奇才的美梦,然而事实嘛…… 嗯,夏老板半天练出灵气,他花了十二天,还是多看两遍笨鸟先飞和勤能补拙的故事来的靠谱。 瞥了眼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夏白,常平抽出废符,手心沁出的汗液,在废符上擦了一把,就要继续练习下一张。 他来打工这半个月,除了第二天,夏白想着他刚来,亲自带了他一天,在确认他把供货商,商品价格都搞明白以后,就一步都没往铺子里走,但今天吃完午饭,夏白直接来了前面。 到难为他自作多情,还以为夏白是来验收他的画符成果,白紧张了半天,结果人一来,就躺下睡觉了。 “云峥啊,这儿就是我和你说的夏大师家。” 常平笔尖微顿,一滴墨在符纸上晕开。看着又废一张的符箓,他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心不静,这么容易被打断,什么时候能学到夏白一星半点儿的沉稳,他就满足了。 画是画不下去了,他索性放下毛笔,朝着店铺门口看去。 只见一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半大少年,站在门口。那妇女一脸殷切的看着其中一个少年,想必他就是妇女口中的云峥。 摸爬滚打这些年,常平也不是白混的,隐晦的在那少年身上扫了一圈,这一身的名牌,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儿,怪不得那大婶一脸的巴结。 到是另一个少年,和那妇女有些相像,看着自己母亲这幅模样,有些尴尬的低着头,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 云峥看着这间和这一条街的铺子,没什么差别的纸扎店,面上难掩失望,他真是这些日子急昏了头,被方秀梅一撺掇,就来找什么大师了。 结果,就这? 谁家大师住这儿啊? 面对同学妈妈的一片好心,良好家教让他做不出扭头就走的事儿,打定主意,敷衍敷衍就走,绝对不能被骗。 方秀梅见云峥进了门,面上一喜,这下看夏白那死丫头怎么应对。 云峥可是云家的小少爷,得罪了云家,夏白在s市肯定混不下去,到时候,看在街里街坊的份儿上,她就好心继续帮夏白照应铺子,像她上大学那几年一样。 快步上前,方秀梅就要抓着夏白的胳膊,把她叫醒,谁知伸手却摸了个空。 夏白本就没睡着,避开与她的肢体接触,站起身,问道:“方婶儿,有事儿吗?” “小,小夏啊…”对上夏白洞悉一切的眸子,一向嘴皮子非常溜的方秀梅难得打磕巴。 “小夏,你师父他老人家不是会看事儿吗,你和他学了这么久,指定没问题。这不正巧,我们家小杰的同学,家里有点儿事儿,婶子一下就想到你了。” 眼神一转,方秀梅故作神秘小声道:“小杰的同学家,可不是一般人,就算看不好,也有酬劳拿,婶子这是看你刚毕业,肯定缺钱,才想让你赚个外快。” 夏白似笑非笑,应了一声:“行,让他进来吧。” 得了应承,方秀梅强压下内心的幸灾乐祸,生怕夏白看出点儿什么,坏了计划,几乎是迫不及待般,转过头招呼云峥。 “云峥,夏大师说了,你家的事儿她能解决!快来见见夏大师。” 方秀梅的文化水平不高,但社会经验及其丰富,这种无师自通的捧杀,也是小市民智慧的一种。 第13章 一百万 夏白自然能看明白,但是不重要,对于没能力的人来说,这叫捧杀。 对她来说,完全是开高价的搭台,不多要点儿钱都对不起方秀梅这般唱念做打。 而云峥内心三分的不信任,在看到所谓的夏大师,是这么个年轻女孩儿,顿时飙升至十二分。 碍于面对的是个女孩子,云峥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只委婉道:“方姨,这位夏大师看起来…” “年纪轻了点。”夏白把他的未尽之言补充完整。 鉴于这位小少爷浑身散发着金光,一看就是尊财神爷,夏白也不介意和他多说点儿。 “小家伙,格局不要太小,以貌取人可要不得。霍去病十几岁成名,二十多都已经没了。还不兴我二十多岁就是大师吗?” 云峥个一米八的大小伙,正是青春期,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小孩儿的年纪。 听见夏白叫他小家伙,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张嘴就要反驳,却又听她道:“你兄长若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惹上这摊子事儿,你确定还要在这儿磨叽?” 他微张的嘴巴,渐渐合上,“大,大师,太nb了吧!” 说着就要来拉夏白,却被闪了过去,他也不在意,只激动的苍蝇措手。 “大师,我爸说了,只要能解决我家的事儿,就付一百万酬劳,您快点儿跟我走。” 夏白挑眉,一百万,可真不算少。 “方婶儿,多谢你给我介绍生意,要是这次能成,这铺子就算赔钱,我也能撑三年五载的。” 杀人诛心! 方秀梅早在云峥说出酬劳有一百万时,心里就隐隐后悔,只想过夏白解决不了的可能,可万一,她解决了呢?那她岂不是更不会离开了。 再听夏白无比真诚的道谢,一口气没上来,方秀梅差点儿厥过去。青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应该的…” —— 随着网络的发达,导致了短视频自媒体的兴起。 除了搞笑、美妆、宠物…这些大流量的主播,还有些主播另辟蹊径,走灵异探险的路子,也能根据大数据,吸引一批同好观看视频。 云峥作为云家的小少爷,不喜欢豪车,名表这种东西,偏偏对灵异传说十分感兴趣,某涯上着名的帖子,都被他分析了个遍。 上周,有个主播发布了一期探险百人洞的视频,云峥一看地址,就在s市的隔壁x市,便立即联系了博主,买到详细地址。 恰逢高考完,他盘算着自己的第一次探险之旅。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心里难免没底。正巧他堂哥云松,谈完一笔生意在家休息,在他软磨硬泡之下,答应陪他走一遭。 一路上都很顺利,往返都没出什么事儿。可在他们探险回来第二天,云松就出了车祸,事情不算严重,左脚骨折,家里人都只当是意外。 就在云松出院当天,轮椅的制动程序突然出错,来了个急刹,把云松从坡上直接甩了出去。 经过轮椅的售后检查,却发现轮椅根本没有故障,那天的急刹,更像是被人直接拽住了轮子,导致的事故发生。 云家是生意人,对于一些用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他们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当即就找了大师。 在那大师一通操作后,云松的倒霉不仅没有缓解,反而像激怒了什么,到了喝凉水都能呛到气管里的程度。 短短一周时间,原本意气风发的云家继承人就瘦了十几斤。 云峥再傻也知道,这件事都是因为他缠着去玩儿什么探险才引起的,看着堂哥成了这样,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要不是方杰说他家这一片儿都是做死人生意的,说不定有高人,他也不会来这儿。 到是没想到真遇上了大师。 夏白对于财神爷一向非常宽容,安排好常平看铺子,就上了云家的车。 坐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夏白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这车和公交车都是几百万的身价,乘坐体验可是大不相同。 听云峥说了事情经过,夏白手指在手机上飞速跳跃。指着屏幕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博主吗?” 看到熟悉的名字和头像,云峥疯狂点头,“是是是,就是他。” 得到云峥肯定的答复,夏白也不磨蹭,根据封面找到那期百人洞的视频,一帧一帧的细细浏览。 整期视频一共五分多钟,诡异的配乐,加上山洞中昏暗的环境,普通人看了确实会心里发毛。 夏白面无表情,不肯放过每一处细节。 突然,她点下暂停,抬头问:“你们从里面带了什么?” 云峥一怔,似是在回忆具体细节,片刻,他这才开口:“那个主播说,里面都是抗战时期被无辜杀害的老百姓,带一样他们的东西出来,让他们看看当今世界,是积德,也算是惊扰他们的赔礼,我们就随便捡了一条红绳……” 云峥的话,在夏白看智障的眼神中,越来越没底气。 “夏,夏老板,那红绳是装在我哥身上带出来的,他出事儿是不是和这有关?” 显而易见的答案,夏白没否认,反而问起他另一个问题:“白毛女看过吗?” “有句词怎么唱的来着?买上二尺红头绳,给我喜儿扎起来…” “你猜……”夏白拉长了音调,满意的看着云峥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问出最后的审判:“你们捡的红绳是做什么用的?” 云峥被夏白幽幽的语气,激起一身汗毛,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就要给他哥的助理打电话,让他帮忙把那红绳处理掉。 夏白按住他的手,“别轻举妄动,请神容易送神难没听过吗?你让普通人去处理,是给它送菜吗?” 云松是云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小辈,自他接手公司后,云氏的股价蹭蹭上涨,这次他出事儿,云家的长辈达成共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得救他。 这些天,只要是上门来的大师,不论派别、年龄,他们都以礼相待,以期能有位真正的大师,助他云家渡过此劫。 只可惜,大部分都是些骗子,有点儿道行的,也推辞能力不足,让他家另请高明。 云峥带着夏白出现在云家老宅时,云家上一代家主,云峥的父亲云逸,正跟在一眉目清秀的年轻道长身后,殷勤陪着笑脸。 第14章 吸取生气 走近了便听云逸道:“邬道长,我这侄儿的事儿,就麻烦您联系张道长了。” 五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对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仅没摆架子,还一副恭敬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违和。 偏那年轻人恍若未觉,眉眼在云逸提到张道长时,闪过一抹傲然,他道:“放心,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下山。不出三日就到s市。” “那就麻烦张道长了。”云逸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了几分,手心递出一张银行卡,“今天多谢邬道长特意跑这一趟,这十万的辛苦费,您一定要收下。” 邬承言轻轻颔首,也不推辞,伸手接过,“您的心意我收到了,也会转告师父他老人家,留步。” 一出门,就撞上了云峥和夏白,邬承言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他二人几眼,自是认出了和云逸有七分像的云峥。 内心不由嗤笑,对所谓的豪门大族,更添了鄙夷,一群伪君子罢了。 都说云家兄弟情深,没有争权夺利的戏码,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这云家大少爷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小少爷还有空带女朋友回家。 抬步间,就听云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爸,这位是夏老板,我请来救大哥的!” 嗯? 邬承言放缓了脚步,云家这笔酬金,他已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对于可能发生的变故,他倒要听听,这小少爷唱的是哪一出。 云逸看了眼邬承言的背影,怕他听见云峥的说法,以为是对张道长不信任,由此心生不满。 当即眉头一皱,厉声喝止:“够了,你大哥要不是因为你,能受这番罪吗?什么时候了还在胡闹!” 又看向夏白,缓和了语气:“姑娘,云峥这小子顽劣,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代他道歉。” 夏白还没开口,云峥这个小炮弹就炸了:“我胡闹什么了!我想救大哥也是错吗?我就知道你看不上我!大哥才是你亲生的吧!” 这一连声的质问,把云逸气的一阵眼晕,颤抖着手捂住心口,就靠在了一旁的管家身上,大声喘着粗气。 倒是云峥,没看他老爹一眼,拽了拽夏白的衣角,示意她跟上。 ———— 二楼一片安静,只一房间外,站着几名黑衣保镖,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见夏白的视线落在保镖身上,云峥解释道:“我哥有时候神智不清醒,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儿,才安排了保镖时时盯着。” 夏白看向他,揶揄道:“不装了?” “嗯?” 反应过来夏白的问题,云峥瞠目:“我演技有这么差吗?” 刚刚进门太着急,没注意旁人,直到他爸边吼他,边给他使眼色,他才反应过来,门口那人应当不一般,就顺着他爸的剧本演了一场。 没想到一眼就被夏白看穿了,太打击人了。 倒不是夏白有多敏锐,而是这父子二人,演的太过明显。 也就楼底下,那个昂着脖子看人的花孔雀看不出来,那管家大叔嘴角都快抽成电报了。 拍拍手,示意他停止表演,“行了,先看看你哥。” 云峥秒安静,乖巧,“好的呢。” 打开那间被看守的门,热浪从门内涌出,开着中央空调的走廊,温度骤然升高。 身着黑衣的青年,像是不怕热般,直挺挺的躺在阳台边,尽可能为身体汲取更多的热量。 云峥心疼的跑过去,扶起青年,“哥,你好歹垫个东西,地板硬邦邦的,不硌得慌啊?” 青年失焦的眸子,迟钝的转了两下,花了很久,才理解云峥的话。 扯起一抹笑,想要安慰弟弟:“我,没事…” 夏白‘啧’了一声,就这还没事儿呢?全身上下嘴最硬。 “云大少爷,你都快被吸干了,最迟明晚,小命不保,这叫没事儿?” 云峥猛的抬头,眼底满是愕然,“明晚!?夏老板,我哥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儿?” “你说呢?”夏白问。 “邪祟缠身,幸好那东西没直接要他命,而是吸取他的生气,要不然,就能直接办超度法事了。” “你摸摸他,除了心口那一点儿温度,全身都是凉的,就是生气流失的证明,这可不是晒太阳就能补回来的。” 云峥扶着云松,当然知道他的身体有多凉,手掌在云松肩膀上紧了紧,却是隐约有了哭腔:“夏老板,你能救我哥对不对,肯定能的吧?” 小时候,父母都忙,云峥可以说是云松带大的,在他心里,和他父亲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此事因他而起,要是云松出了事儿,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希冀的目光落在夏白身上,像只走丢的小狗,浑身湿漉漉的。 夏白轻轻颔首,示意他放心:“小场面,不要慌。你扶好他。” 说罢,从包里掏出符纸,封于云松七窍,延缓他生气的流逝。又将剑指搭在他的心口,灵气借助那微弱的生气,沿着全身的经脉游走。 云松的身体下意识抵抗,被夏白冷声喝止:“别动,再动敲晕你。” 看他安静下来,夏白加大了灵气的输出,眼见沿着经脉走了快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思索几秒,反其道而行之,将灵气悉数抽回,只留一缕,在心口处搜寻。 忽地,她眼前一亮,那一缕灵气四散,结成一张网,直扑巨阙穴。 在那东西察觉到异常之前,将它网了个严严实实,夏白剑指在云松胸腹部的穴位点下。 “噗!”一口浓稠的污血,自他口中喷出。 夏白闪身避过,收回手,看向地上那一团。 不同于正常血液,那污血夹杂着褐色的长条状物体,正一扭一扭的,妄想逃脱灵气的束缚。 “夏老板,这是什么鬼东西?”只看了一眼,云峥的面容就皱成一团,要不是得扶着云松,他也要吐了。 夏白坏心眼发作,“这么快就不认识了?不是你们把它带出来的吗?” 谢谢,更想吐了。 明明当初那红绳颜色鲜亮,看着不像几十年前的东西,保险起见,才带了它出来。 谁知道,这玩意儿本来面目竟然这么恶心。 云峥深觉这两只手不能要了。 第15章 黑袍人 看着他满脸的怀疑人生,夏白失笑,不准备再打击他,“被吸走的生气不会那么快被炼化,等烧了他,云松的生气自然会回归身体。” 说着,随手将火符丢在那滩污血上,接触到的一瞬间,幽蓝的火焰腾空而起。 污血在烧灼中被蒸发殆尽,地板上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不过须臾,那火焰的中心,就只剩了褐色长绳。 它扭曲的更加激烈,隐约间还有女子的哀嚎在火焰中传出。 夏白面色一变,手中掐诀,打在火焰当中,硬生生将其掐灭。迎着云峥不解的目光,道:“生气被这东西转移了部分,若是销毁它,就彻底拿不回来了。” 她睨了云峥一眼,“别看了,赶紧的,把你哥扶床上去。”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棘手一些,原本以为,这红绳只是被邪祟寄生,却没想到,里面竟是残魂,且那残魂被人控制,作为了生气的中转站。 待到云松死后,就会寻找下一个宿主,重复先前的操作,再次取人性命。 这么说来,这件事真的是巧合吗?夏白不信。 看来,有必要去那百人洞走一遭了。 夏白盘膝而坐,控制着神识附在红绳上,一阵异常的禁制牵扯如隐形的丝线,捆绑在残魂之上。 通过这缕禁制,储存在红绳中的生气,正朝着那丝线的尽头源源不断的流走。 得速战速决,若储存的生气彻底输送完,这边又没有新的补充,幕后之人怕会察觉到异常,断了联系,再想找到他就难了。 隐匿自己的气息,夏白神识沿着生气流走的方向,跟随而去。 黑袍人看着手中的灵瓶,满意的点点头,只需最后一点儿,这个灵瓶就算大功告成,可以先送予大人享用。 生气输送的力度缓缓变小,最后趋近于无,黑袍人手中掐封印法诀,灵光在瓶身上一闪而过,却是瞬间消散。 察觉到不对劲,他诧异的看向灵瓶。终于发现,灵瓶内部,生气差之毫厘,并未注满。 混沌的眸子闪过一丝阴戾,立马将灵瓶与红绳之间的联系切断。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弟子,如此不长眼。 夏白知道他发现了异常,恐迟则生变。抄起家伙,先把这藏头露尾的家伙揍一顿再说。 屏气凝神,引雷诀自她心念间发出,蕴含的天地之力准确的落在黑袍人身上,将他锁定。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阴沉下来,打着旋儿的风卷起沙尘,一下下拍打在黑袍人的窗外。 黑袍人背后汗毛炸起,阴鸷的眸子中满是怨毒,枯皱如树皮的脸渗出冷笑。 他自袖中扬起定魂幡,如墨的阴气将他护在其中,幡中拘禁的怨鬼,一个个露出渗人的獠牙,嘶吼、挣扎,妄图脱身。 雷电破开窗户,猛地当头劈下,被当做挡箭牌的怨鬼,发出凄厉的嚎叫,浓郁的阴气被劈的几近溃散。 即使如此,还是有一部分雷电之力,穿过定魂幡,劈在了黑袍人身上。 雷电之力,至阳至刚,克一切邪祟。 即使被怨鬼削弱,黑袍人在被劈的一瞬间,干枯的发丝变得焦黑,本就老如树皮的皮肤,水份彻底蒸发。口鼻中大股大股的鲜血涌出。 他双眸眯起,在屋内环视一周,咽下喉头的血沫,“藏头露尾的鼠辈,速速现身,敢不敢与我光明正大斗一场。” 夏白恍若未闻,躲在背后害人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别人藏头露尾,光明正大?他也配! 又是一道引雷诀劈下。 定魂幡中,挣扎最凶、冲在最前方的怨鬼,再也承受不住,瞬间魂飞魄散。 藏在深处的怨鬼,也遭受重大打击,神魂似散非散,依靠本能,惊惧的蜷缩在一起。 黑袍人目眦欲裂,恨的快要滴血。 这定魂幡乃是他的本命法器,内含七七四十九只怨鬼。皆是他这些年,寻遍四方,凑齐的命主七杀贪狼之凶魂,再辅以人魂饲养。 有这法器加成,他的实力才能在大人手下占据一席之地。 可不过眨眼间,就有十数只被天雷劈散。 定魂幡受损,他的实力能发挥之前的七成都算万幸。 欺人太甚! 强烈的怨愤在胸腔中积聚,冲的他又是一阵吐血。 黑袍人盘膝而坐,如柴的指节飞速掐动。随着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数道鬼影自他身后飘出。 鬼影浑身怨气,虽不及定魂幡中浓郁,却也是沾了人命才能如此。 “去,这栋楼的魂魄都归你们了!” 不是想救人吗?给他这个机会! 怨鬼们得了指令,一只只朝着天花板冲去。 夏白眼神一凝,这栋楼少说也有二十几条人命。没想到这黑袍人如此丧心病狂,竟放出怨鬼肆意屠戮。 她真身不在此,能发挥的实力有限,一时也顾不得痛打落水狗。 趁怨鬼尚未分散,几道破秽咒发出,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怨鬼们被这股力量击中,挣扎着躲避,嚎叫中冒出阵阵黑烟。 这几波斗法,黑袍人损失惨重,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没看到。 心知不妙,他自胸口处,摸出一颗阵珠。紧紧攥在手心,这还是上次贡献了十支灵瓶,特意向大人求来的。 为的就是与人斗法之时,倘若不敌,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却没想到,还没捂热,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要用掉。 黑袍人心一横,剩余的灵力全部灌注其中,催动阵珠中的阵法。那阵珠闪过灵光,狭小的屋内,空间扭曲一瞬。 夏白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黑袍人消失了踪影。 她眯起眸子,感受剩余的能量波动,是空间之力。 挺大手笔的。 阵法修炼不易,能将法阵封在阵珠中,更是困难。 据她所知,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显然,那黑袍人不具备这种能力。那么,是谁给的他,就很值得商榷了。 又是几道破秽咒,将那些怨鬼彻底解决。 夏白目光落在装有云松生气的瓶子上。 暗红色的瓶身,有着规则的凸起,构成一副简易的小鬼图。与蛊惑李良庆杀妻儿的那雕塑,如出一辙。 第16章 打脸邬承言 夏白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满怀关切的眸子。 云峥蹲坐在她的面前,见她睁眼,挺直腰板,“夏老板,你回来了!” “嗯。”她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起身,抬手揉揉胀痛的额角,“过去多久了?” 云峥看看表,道:“五分钟左右。”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夏老板,我哥他……” 还未说完,就被夏白打断:“不用担心,马上就好。” 说着,夏白将那瓶子掏出,手势不断变换,以灵力为引,将瓶中的生气重新输送回云松身体内。 靠在床脚的人,苍白如纸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心脏的血液再次流遍全身。 云松的额头重新渗出汗珠,迟钝已久的思维也开始转动。 完成这番操作,夏白站起身,嘱咐云峥:“你哥的身体机能已经全部恢复,但毕竟生机流逝过,还是有部分损耗。” “不过,不打紧。” 云峥正要追问,就见眼前人骨节修长笔直的手中,出现一张黄纸,另一只手微曲,以中指为笔,在黄纸上飞速画着。 待她收手,黄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云峥却隐约可见一道红芒闪过。 他揉揉眼,再次看去,哪有什么红芒,分明还是那张黄纸,便只当自己蹲久了眼花。 夏白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诧异,没想到这小少爷居然有几分修道的缘分,能看到成符时的灵光。 可眼下也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她将黄纸折成三角形,站起身,来到云松跟前,将符亲自递到他手心,“生气刚刚恢复,可能会出现魂魄不稳的情况,以防再次被邪祟近身,这辟邪符你拿着,半月后自可恢复。” “多谢大师。”云松虚虚握住,亲自感受了一回濒死体验,对于救命恩人,费力扯出一个感激的笑。 “不用谢。”夏白摆摆手,她更喜欢单纯的金钱关系,“我是要收酬金的,咱们银货两讫就行。” 云松:…… 云松被她直白的话语噎住,身为云家人,从小到大,有所求之人他见得太多。到是第一次碰见夏白这种,事情结束,马不停蹄就撇清关系的人。 最后也只能将其归结为高人的怪癖。 夏白伸了个懒腰,把那失去载体,飘在空中的残魂收起,拍拍云峥,“行了,和你爸爸要钱去。说好的一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云峥黑线,不知道夏白从哪儿看出,自己家有可能克扣她区区一百万的酬金。 他带着夏白下楼,在看到邬承言还没走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随即又想到云松已经没事儿,不用再担心得罪这花孔雀。 便脚步不停的来到云逸跟前,话语中的喜气,藏也藏不住,“爸,多亏了夏老板,大哥没事儿了,再养养就能恢复。” 云逸闻言,头不晕了,心脏也不疼了,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 “夏大师,云松真的好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云逸激动的一拍大腿,“好!太好了!” “云总,这年头骗子不少,您还是注意些为好。”阴阳怪气的男声响起,瞬间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邬承言噙着一抹鄙夷的笑:“可别是小少爷为了哄您开心,找人合伙演这么一出戏呢?” “毕竟,大少爷情况如何,您也清楚。” 这话,就差没明说云峥合伙外人,要骗他的钱。 云逸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刚刚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顾上细想。可多位大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夏白这么个年轻姑娘,真的能行吗? 他到不是信了邬承言的挑唆,认为云峥在骗他,而是怀疑夏白,将云峥也骗了过去,当下有些犹疑起来。 云峥却不是好脾气的,他对夏白态度好,也是因为夏白有真本事。 再说,他本就看不惯这个花孔雀,见天昂着脑袋走路,也不怕摔死! 见他胡言乱语,也不客气,斜眼瞟他:“就是说啊,有的人,没本事还要质疑别人,干脆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小爷还高看他一眼。” “你!放肆!”邬承言一向被人捧着,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当即拂袖而起。 阴沉着脸,看向云逸:“云总,看来咱们无缘,既如此,我师父也不会来了!令侄的身体,便听天由命吧!” 说罢,作势要走。 “邬道长,稍等…”云逸忙挽留,不确定云松真的好之前,起码要安抚住这位邬道长。 邬承言充耳不闻,只自顾朝前,用余光微不可查打量他的动作。 见云逸上前,心下得意,盘算着待会儿涨价多少合适。 却见一西装青年,疾步走到云逸身边低声耳语,邬承言内心升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云逸眉眼间佯装的焦急,被喜色所取代。恭恭敬敬向那女子低头:“夏大师,多有怠慢,请您见谅。云松能得您所救,我云家必有重谢!” “怎么可能!!”邬承言转身,难以置信,双眼瞪得像铜铃。 颤抖的手臂指向夏白,“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 夏白这下可不乐意了,先前不搭理他,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敢在她跟前玩儿性别歧视那一套。 活动了一下手腕,找准受力点。 “啪!” 一声脆响。 邬承言呆滞,彻底蒙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牙齿磕破口腔黏膜的刺痛逐渐清晰… 夏白:“看不起女人是吧?被你看不起的女人打了脸,这边建议你去死一死呢~” 她再次抬手,邬承言下意识后退两步。 这下,就是云峥都有点儿同情他了,看花孔雀吓得,都应激了。 “怕什么?”夏白见状失笑,将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我就捋个头发,怎么可能打人呢?” 邬承言:刚刚是谁打的我? “你!你!”被夏白的厚颜无耻气的说不出话,邬承言胸口剧烈起伏,随时要撅过去的模样。 无耻!太无耻了! 云逸身为主人,只好笑着打圆场,“夏大师、邬道长,今日都怪云某招待不周,两位消消气。这样,我做东,大家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不必了!”邬承言狠狠剜了夏白一眼,对看见他出丑的云家父子也没好脸色,“您的客人太尊贵!云总的饭我可不敢吃。” “哼!”冷笑一声,这次不带丝毫犹豫,就出了云家别墅。 夏白是吧,他记住了。 第17章 百人洞消息 从云家回来第二天,夏白无视了常平欲言又止的眼神,收拾东西,只身前往x市。 想跟着她,还是等那灵胎停止生长再说吧。 可能是长身体的缘故,除了吃饭,灵胎现在整日沉睡。这个情况,夏白也不放心交给旁人照看,只能委屈常平这个大老爷们当一下奶妈了。 从云逸那儿拿了一百万酬金,分给地府一半,又给师祖们烧一半。 剩下25万,鉴于没交个人所得税,夏白又分出去一半,捐给了公益组织。 企业都能靠捐款抵税,她应该也能吧? 这样一来,存款还是突破了六位数,夏白顿时有一种穷人乍富的不真实感。 —— “夏老板,这儿!” 夏白诧异的抬头,就见云峥呲着个大牙,朝她挥手。 见她看过去,笑得更加……傻缺。 他三两步跑上前,就要接过夏白手中的背包,“夏老板,你怎么坐飞机来了。我在高铁站等了你半天,和你店里那个伙计打听才知道,居然跑错地方了。” 夏白:…… 夏白也很无语,二十多年了,不管是出去玩儿,还是上大学,她都秉承着能省则省的原则。 说起来可能云峥不信,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好不容易有点儿小钱,她想着奢侈一把。 哪成想,坐飞机要提前两小时值机,x市就在s市隔壁,开车走高速都用不了两个小时。 她能说吗?她不能,太丢人了。 只能故作高冷的颔首示意。 好在云峥只是随口一问,没得到回答也不深究。只顾狗腿的引着夏白上车。 直到开出飞机场的范围,夏白才问:“你怎么来了?” 她不记得自己有答应带上他吧。 “咳。”云峥心虚的摸摸鼻子,理智告诉他不要再招惹麻烦,但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对于未知与冒险充满热情。 “夏老板,我这不是怕您不认识,给您带路吗。” 他笑的一脸讨好,就差给夏白捏肩捶背了。 “鼻子底下长张嘴,又不是只用来吃饭,找不着我会问啊。” 夏白可不想带他,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难伺候的很,还得分出精力照顾他,麻烦。 云峥垂下头,像朵被雨打的向日葵,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那给你订的司机和酒店也不能退订金了,怎么办啊?” 嗯? 什么? 司机? 酒店? 夏白是会抓关键词的,立时来了精神。这哪是什么累赘,明明是个热心少年,这个人,她罩了! 哥俩好的拍拍云峥肩膀,“既然你都定了,也不好浪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得靠你了。” 她都做好露宿荒野的准备了,以前师父考验她,坟头荒山睡了不知凡几。 但是吧,有冤…不是,有好心人热情帮助,她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当即露出笑脸,满眼都是看肥羊的慈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峰回路转,虽然觉得夏白眼神怪怪的,但还是喜悦占了上风,云峥立刻满血复活!头毛都精神了不少。 夏白:哪儿来的萨摩耶? 百人洞在x市一个县城的村庄边,开车到达县城后,已经是下午5点半,当天是来不及过去了。 云峥早有经验,定好了县城最好的酒店。 说是酒店,其实只是个连锁的旅馆。没办法,县城消费水平放在哪儿,星级酒店是别想了。 嘱咐司机先去停车,云峥在前台为三人办理入住。 俊男美女的,居然开了三间大床房,惹得前台小姑娘多看了二人几眼。 放下行李,稍作歇息,云峥就来敲门。 “夏老板,一起吃饭?” 夏白打开门,云峥已经换了一套运动服,正骚包的靠在门框边,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见她开门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夏白掏出手机看表,时间刚刚跳到6点。夏天黑的晚,还没到饭点。 但是奔波一天,极为耗神,也有点儿饿了,点头同意了他的邀请。 云峥当即欢呼雀跃,又跑到隔壁,叫上司机师傅,三人一道出了门。 这小县城实在太小,不仅没什么特色美食,连开遍全国的兰州拉面、某亮麻辣烫都找不到一家。 得亏是夏天,烧烤啤酒小龙虾的铺子,到是随处可见。他们随便找了一家人多的店,就坐在了街道边的椅子上。 又要了几个小菜,三斤小龙虾,便就着啤酒,开始闲聊。 那司机师傅,是云峥到了当地,在出租车公司雇佣的,除了知道他姓刘,是本地人,其余一概不知。 当下饮了酒,几人的距离倒是拉近了几分。 刘明康剥了几颗花生米,又灌了一口啤酒,才对着二人道:“两位老板,别怪我老刘多嘴,虽然不知道你们去那百人洞干啥,但是那地方当地人都不靠近,你们还是再想想吧。” 云峥两杯啤酒下肚,顺着他的话问:“刘师傅,那地方有什么说道?您给我们讲讲呗。” 好在他还保持着清醒,补充道:“我们也是看了网上的视频才来的。” 刘明康下意识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那地方邪的很,去的人都倒了霉。网上也不知道谁在那儿瞎传,最近来我们这小县城的人都多了不少。” 话说到这,终于引起了夏白的注意。 她手中剥小龙虾的动作不停,状似无意打探,“最近有很多人过来?” “可不是吗!”刘师傅肯定到。 “你们都是我这个星期拉的第3批人了,不过咱们提前说好,把你们送到百人洞下的村子,我是不会再往里走了。” 当地人对于百人洞还是很忌讳的,要不是这些小年轻给的钱多,打死他都不会靠近。 云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配合的拍拍胸脯:“当然当然,这是咱们早就说好的,师傅您放心,有什么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看着年轻人给自己倒酒,刘明康心里很是受用,不免又说教几句。 云峥一一应下。 要是他第一次来,兴许还会担心,但是有夏白这种高手压阵,云峥放心的不得了。 第18章 生死簿异常 三人直喝到月上中天,云峥才扶着摇摇晃晃的刘明康往旅馆走去。 路上早已没了行人,耳边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刘明康含糊不清的呓语。 夏白踢着一颗石子,不小心用力过猛,石子飞出去老远。 她也不去追逐,直接寻找下一颗石子。 转头,却见街角飘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脚步顿了一下,终于放过石子,对着云峥道:“你和刘师傅先回,我有点事要办,不用担心。” 云峥欲言又止,想叮嘱她注意安全。可一想起她的实力,又默默将到口的话咽了回去。 担心夏白不如担心自己,大晚上的,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 夏白拐进街边的转角,那道身影果然在等着她。 看着那一身熟悉的装扮,她问:“你是管这一片儿的白大人?” 那身影点点头。高高的帽子,随着他的动作忽闪忽闪,他连忙扶好。 有些不好意思自我介绍:“夏处长,我是总管x市的白无常,刚上任不久。” “看出来了…”夏白给予肯定,这清澈愚蠢的样子,跟个大学生似的。 她倒是听说了,现在轮回司,无常不只有谢必安和范无咎两个员工。 人家俩鬼资历上千年,早就高升了,现在一鬼手底几十号小弟,按片儿划分,再也不用他俩全国各地跑业务。 哪像自己,光杆司令一个。 眼前这个小无常,一看就是个年轻鬼,不知道怎么混进轮回司的。 夏白:“找我什么事儿?” 白无常的脸又红了,支支吾吾开口:“是有一件事儿,最近我勾魂时,总有人命数已到,却在下一瞬,生死簿便发生了更改,少则延长一天,多则延长半年,搞得我工作一团乱麻。” 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工作能力不足这件事,还保持着职场新人的羞耻心。 讲明白事情原委,他又道:“向谢大人汇报此事,他让我来寻您。您身为阳间之人,便于行走,于此事上更为方便。您看?” “嗯,知道了,我会调查的。” 夏白没有拒绝,既然端了地府这碗饭,那办点事儿也是应该的。 况且,她对此事也很感兴趣。 自地府也进入数据化时代后,生死簿精准率达到99.99%,如此疏漏还从未听说过。 见她答应,白无常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当即从高帽子里掏出一个手机。 点开黑色图标,就进入了生死簿后台。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找到特意标注的几个人,给夏白介绍。 “出现异常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县城周边的一个村,村里人大部分人都姓刘,刘小红,刘芳,刘解放……” 一个个名字念下来,当真是人数不少。 夏白的手指,在其中一个人的详细信息上点了一下,屏幕却没有丝毫反应。 只能眼神示意白无常,怎么回事儿? 白无常尴尬的搓手,向她解释:“这都是专鬼专机,靠个人阴气启动。就是怕出现设备丢失的情况,造成不良影响。夏处长您想看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 “我想看一下他们的具体信息。” 白无常更尴尬了。 身为小小的市级无常,他的权限是无常中最低的,只能查看生卒年月基础信息,用于勾魂工作。 对于夏白的要求,他实在是做不到…… 呜呜呜,一定要努力升职。 眼瞅着他手心快搓出火星子,夏白生怕他把自己点着。 “行了,你回吧。我自己查。” 反正有了地址和名字,余下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白无常如蒙大赦,摸了摸额头不存在的汗,便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 当云峥听夏白说,要延迟上山时,正含着一大口韭菜馅的包子,倒抽一口凉气,立时呛咳出声。 白皙的脸瞬间憋的通红,手掌不住的拍打胸口,狠狠伸长脖子,才把那口包子从喉咙口,送进肚子。 猛灌了几口豆浆,压下那股子窒息感。 他不解的问:“出什么事儿了?” 刘明康的眼神也透着迟疑,他的本职工作是开出租车,专车送人是省时省力,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想尽快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 夏白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刘明康,“刘师傅,你姓刘,是刘村的人吗?” 刘明康面露惊讶,倒不是对于夏白知道自己是那个村的惊讶,而是吃惊夏白竟然知道刘村。 刘村总共也就百十来户人家,按理说,夏白这种初次来的人,不应该听说过啊。 不过他也没否认,爽快道:“是呀,我们村的人都姓刘,据说祖上都是一家子,逃难到这儿的。” 夏白若有所思点点头,这和她的猜测不谋而合。 当即笑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了解当地风俗,正好遇见您,都是缘分,不知道能不能去你们村子转一圈。” 说着,又看向云峥,“你没意见吧?” 云峥受到她的眼神威胁,哪敢有什么异议,乖乖点头,“对对对,没错。” 虽然不知道夏白的目的,但抱紧大佬的大腿才是最重要的。 其余的,管他呢。 “这……”刘明康有些犹豫。 云峥看出他的疑虑,作为一名合格的小弟,这时候就该他出场了,“您放心,我们和出租车公司那边说明情况。酬劳双倍,不,三倍给您。”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刘明康跟前晃了晃。 开出租这一行的,都是普通家庭,赚的都是辛苦钱。 云峥和夏白开出的条件,实在令他无法拒绝,只能点头,“行,但是我提前说好,村子偏僻,你们跟紧我,不要擅自行动。” 云峥与夏白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这个村子果真偏僻。 起初,周边还有些高高低低的楼房,渐渐地,一些低矮的平房占据了道路两边的空地。 接着开下去,大片大片的农田映入眼帘。偶有劳作的农人,戴着草编的帽子,上下挥舞着锄头。 刘明康探出个头,朝田里吼道:“五叔,咋还弄这地嘛?华哥不是让您在家躺几日哦?” 那被称作五叔的大爷,听见喊声,放下手中的锄头。 第19章 刘村 他手掌搭在帽檐上,眯着眼朝这边看来,回以同样高昂的语调,“是三娃啊,你莫和华子说,今天你七爷爷过大寿,我整些菜给他送过去。” 带着人,刘明康也不好寒暄太久,最后嘱咐两句:“那您少搞些,日头太大,早些回。” 那老人家摆摆手,示意他别再多话,赶紧走。 关上车窗,他向二人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我一个堂爷过大寿,全村都得去帮忙。我一时忘了,午饭您二位在寿宴上吃一口成吗?” 刘明康一直在县里工作,对于村里的事儿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回来了,不去帮忙,恐怕全村人都要戳他脊梁骨了。 这一次收了云峥的钱,连顿饭都准备不下,对他来说,确实是失礼。 摇摇头,夏白表示不在意,“有口吃的就行,办寿宴我们还能沾沾喜气。” 云峥没参加过这种农村宴席,显得很是好奇,“村里老人过生日,都是这么大阵仗吗?” 居然还要全村去帮忙,太夸张了一点。 刘明康摇头否认,“不是,一般都是随便过,也就整寿的时候热闹些。” “这位堂爷年前查出了肝癌晚期,医生说他挺不到年后,可能是有奇迹,他老人家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赶上生日,就非要大办一场,庆祝一下。” “他叫什么名字?” 夏白突兀的问。 刘明康脸上空白了一瞬,要说自家亲爷爷的名字,他可能知道,但这隔了不知几房的堂爷,他记得也不太清楚。 “好像叫…”刘明康想了半天,才道:“好像是叫解放。据说他是解放那年生的。” “对!”刘明康自我肯定的点点头,“就叫刘解放。” 他好奇的问夏白:“您问这个干什么?” 夏白笑:“这不是好奇,能扛过癌症的英雄嘛。” 云峥也疯狂点头,被医生下了死亡通牒的老人,居然还办起寿宴了,他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刘明康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很快就到了村口,村里道路狭窄,他怕车有什么磕碰,就提议停在村口,他们下车走进去。 夏白没意见,她体力好的很,本来在这土路上开车,一路就摇摇晃晃的,下去透口气也好。 至于云峥的意见? 不重要。 等他磨磨蹭蹭找出背包,下车的时候,夏白和刘明康已经走出去老远,一看就没有等他的意思。 行吧,被排挤是他的宿命。 云峥掏出包里随身携带的遮阳伞,小跑着追上去。 不跑不行啊,夏白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走那么快,真等她进了村,云峥可不敢保证不会跟丢。 头上的光被遮住,夏白扭头看了一眼云峥。 云峥讨好的笑笑,“夏老板,您一个女孩子,别晒黑了,我给您打伞。” 阴影下,他那一口雪白的大牙更明显了。 嗯,也更像萨摩耶了。 夏白体内的功法在自行运转,即使是夏天正午的太阳,对她也没有丝毫影响。 她半点不在意遮阳伞边,偶尔倾泻的阳光,道:“不会。” “嗯?”这没头没脑的两个字,让云峥一时懵逼。 见他没理解,夏白好心解释:“正常的环境气温变化,不会对修行之人造成影响。” 伸出胳膊在云峥面前转了一圈:“想晒黑都难。” 细嫩的手臂,泛着莹润的光泽。云峥深深的羡慕了。 他现在出家还来得及吗? 早知道有这好事儿,他至于每天又是防晒霜,又是遮阳伞的吗? 就连最适合他耍帅的篮球,都是在室内打的。 谁让现在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小白脸,为了上大学找个漂亮女朋友,他容易吗?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夏白戳穿他的美梦:“别幻想了,要做到这个程度,起码要内功大成,不练个几十年是别想的。” 几十年? 夏老板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保养这么好吗? 他小心瞥了夏白一眼。“您今年……” “22。” 这下,云峥的嘴巴张大,结巴道:“那,那您?” “我生下来就入门了。” 云峥手动把嘴巴合上,那确实,也有几十年了。 刘师傅走在他们旁边,尽量把思绪放空,不去考虑他们话中的内容。 做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刘村只有一条入村的土路,村口趴着几只土狗,正懒洋洋的甩着尾巴。 见有生人靠近,警惕的站起身,豆大的狗眼里满是堤防,它们俯下背脊,不安的踱步,喉咙里不时发出低吼。 这幅随时要攻击的模样,把云峥吓得一个激灵,捂着小心肝,双腿打颤的护在了夏白跟前。 夏老板对付鬼一把好手,可这狗疯起来,把她咬了怎么办。 他一个大男人,被咬几口也没事儿……吧? “夏老板,你别怕,要咬先咬我,我肉多。” 他转过身,朝夏白拍拍自己胳膊,借此壮胆。 夏白挑眉,没想到这小少爷,意外的有担当。 虽说她有本事对付这些狗,但云峥不知道啊,都怕成这样了,还要挡在前面。 小伙子不错,路走宽了。 可惜,刘明康没继续给他表现的机会,从路边捡起掉落的树枝,前后挥舞,“去!去!” 几只狗打着圈,来回的嗅嗅,似是认出是本村人,慢慢卸下了防备的姿态,摆了两下尾巴,向后退去。 刘明康见云峥腿还在颤抖,只得安抚道:“没事儿,村里平时没有外人,它们知道是我带你们来的,不会下嘴了。” 话虽如此,接下来的路程,云峥还是紧紧跟在刘明康身后,生怕那里再冒出一只呲着牙的凶狗,给他一口。 如五叔所说,村里人都在办寿宴的老人家帮忙,一路行来,路边的房子虽开着门,却没见人影。 现如今在村里常住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位七爷爷过寿,很多老人都借此,将已经住到县城的儿女叫了回来,一起热闹热闹。 主人家的流水席摆了一巷子,老人们拉着自家晚辈,坐在同一桌,边嗑瓜子边聊天。 透露着年节时才能有的喜庆。 第20章 借寿 刘明康和老人的大儿子打了照面,“这不是三娃吗,快来快来,和你七爷爷打个招呼。” 刘明康递上一支烟,替刘大伯点燃,指了指身后的夏白二人:“大伯,这俩人是老板安排我接待的客人,你看方便在这儿吃个饭不?” “这有啥,吃的人越多越好嘛。” 村里办喜宴,自然讲究一个热闹,上门的客人还能赶走不成? 刘大伯使劲拍拍刘明康的肩膀,对于他如此见外表达不满。 “行了,既然有客人,就好好招待人家,一会儿给你七爷磕个头。” 嘱咐完刘明康,刘大伯对着夏白这边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了。 就又扬起笑,去招待其他上门的亲朋好友。 接近晌午,一盆盆大锅菜一字摆开,请来的司仪敲响了放置在堂屋的大鼓。 “咚咚咚”的鼓点,每一击都捶在众人心上。 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在一中年妇女的虚扶下,从堂屋内走出。 他面色红润,脚步有力,在院中摆放的八仙椅上落座。接着,小辈们在他跟前站定,按着辈分,从大到小成矩阵。 司仪清清嗓,开始走流程:“愿献南山寿,年齐大衍经纶富。贺!刘七太爷寿辰,一叩首!” 在他的唱诵下,众人合掌,双膝着地。 这时,年轻的女声响起。 “等等!” 众人动作一滞,朝人群外看去,就见一对陌生的男女,正抱臂站在树荫下。 看起来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儿,正拿着刘大伯家的蒲扇,殷勤的给那姑娘打着扇。 仪式被打断,堂上的老人,原本慈祥和蔼的面目,霎时难看万分。 刘解放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阴毒,却在转眼间又恢复和蔼,只那垮下的嘴角,彰显着主人的不虞。 这时候,主人家的三位儿子,已经从人群中走出,脸色亦是十分难看。 父亲病愈,正是去晦气的好日子,却有外乡人捣乱。 上了年纪的人,本就迷信。此一遭,在他们心中蒙上一层阴霾,对于始作俑者,自然不会客气。 赶出去,还是打一顿赶出去? 刘二伯和刘三伯看向自家大哥,指着他拿主意。 刘大伯刚刚与夏白打过照面,认出他二人是自家堂侄带来的客人。皱着眉头,没有直接开口赶人,而是看向刘师傅。 “三娃,这两位是什么意思?” 刘明康也很意外,以这两天的相处,他知道,夏白不是无的放矢的性格,可这人是自己带来的,长辈们都看着。 他为难的看向夏白:“夏小姐,要不,有什么不妥,等仪式过完再说。” “仪式走完,可就来不及了。” 虽然也能解决,但何必多此一举,在事情发生前摁死才是明智的选择。 刘明康面露惊诧,夏白是干什么的,从来没有避过他。即使他尽量不去听,但从他们泄露的只言片语中,也窥得几分端倪。 当下也不敢托大,目露小心:“夏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刘大伯闻言,视线略过云峥,落在夏白身上。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当了大半辈子农民,但心思却是三兄弟中最细腻的一个。 点燃别在腰间的旱烟,他按下两个要出头的弟弟,问:“你这女娃,说的是什么意思?” “听说这位大爷确诊的是癌症?” 夏白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微笑,端得是一本正经,很难把她和搅和老人寿宴的形象结合在一起。 这不是什么秘密,刘大伯深吸了口嘴里的旱烟,点点头。 “肝癌晚期,不做治疗就能痊愈,你们觉得可能吗?”夏白问。 抬抬手,制止他们未出口的解释,她才不听什么奇迹降临的鬼话,“有一种说法,你们应当听过吧?” “长寿的老人,邢克晚辈。” 这话,像在油锅里滴入一滴水,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数秒过后,爆发出更剧烈的讨论。 “我就知道他七叔这个事儿不对!” “可不是,说不准他家那个娃娃就倒霉了。” “要不古代人都说老不死呢?” …… “当然,这是无稽之谈!”夏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响在每个人耳畔。“人的寿命,在出生之时就已经定好。” 看着刘大伯放松些许的身子,她又转了个腔调:“但是,也不是全无办法。” …… 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那端坐在八仙椅上的老头,急切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她,气急败坏道:“哪儿来的死女娃,在这儿胡说八道,老大,赶紧让他走!走!都走!” 刘大伯没有动弹,向来孝顺的他,第一次没听刘解放的话,而是看向夏白,他问:“什么办法?” 夏白:“这个嘛,借寿?听过没?” “通常来说,借寿乃邪术的一种,使用血亲的阳寿最佳。你不如问问,你家老头,借了多少?” 刘解放在她说出‘借寿’二字时,眼前一黑。当即就想冲上前,把这胡说八道的死丫头打出去,偏偏脚下像是生了根,半边身子不受他控制的漫上僵麻。 “你们三个,这半年应当失眠多梦,体虚盗汗,神经末梢僵化吧!” 虽是疑问句,夏白却是肯定的语气,“这是生气流失的副作用。” 刘大伯看着父亲心虚又癫狂的神色,嘴唇嗫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以为他们只是日夜照顾病人,熬夜熬得体虚,谁知道竟是这样。 “嗷!!你个老不死的!” 扶着刘解放出来的妇女,本就离他最近,听完夏白的话直接就炸了。 粗糙的手掌扯住他的领口,死命摇晃。 “他仨可是你亲儿子啊!老东西!你也太狠心了!” “大嫂,大嫂你冷静点儿。” 人群中又有俩年纪差不多的妇女上前,名为拉架,实则趁乱,在刘解放身上狠狠抓挠。 自己男人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谁要害他,她们能拼命。 可夏白的打击还没输出完。 “你们年纪不小了,应该没多少年好借,我说的血亲,可不止你们三个。”她意味深长看了场中几人。 第21章 再现小鬼像 “没看错的话,那几个是你们的儿女,刘解放的孙辈吧?” 夏白指了指还懵着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不明白,好好给爷爷过个生日,怎么还和什么借寿扯上关系了。 刘大伯已经听明白她的未尽之意,难以置信的盯着刘解放。借他的寿,他虽然难受,但毕竟是自己亲爹,他认了。 可是孩子们还年轻,他怎么能?怎么能? 原本看戏的众人,也被这信息量惊到。 “七叔这也太狠了?哪有这种爹?” “应该有误会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你说,他咋好的嘛?” …… “没有我,能有他们吗?这叫孝道!他们尽了孝,是积德积福的好事儿!我没错!我没错!” 这声音嘶哑难听,透出的怨气更是令人遍体生寒。 靠近刘解放身边的小辈,一个个不着痕迹的退开。 他们难以相信,自己敬爱的长辈,会是这样一副面孔。 涉及儿女,算是彻底触碰了当妈的底线,三个妇女,按着他,又是一顿撕扯。 刘大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是个破旧的风箱。 半天,他才缓过劲儿,嗓音像是被刀剌过般难听,“大师,求您帮帮忙,这几个孩子还小。要多少钱,您尽管说。” 夏白在手中简单掐算一番,颇为同情这一家的小辈,摊上这么个老头子,合该是他们命中的劫数。 “刘解放!”不想再看他装疯卖傻,夏白冷哼到。 “你自三子身上,各取五年寿数,共十五年阳寿,最少可保你三年无恙。却只维持了半年不到,害亲子,行邪术,却是为他人做嫁衣。现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孙辈身上,当真是死不悔改。” “大人帮助我,我回报他是应该的!”提到他口中的大人,刘解放面上狂热,竟是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跪地膜拜。 “帮助你,也不过是借助你,要你全家的命,蠢货。” “那邪物不可能凭空取人性命,定有媒介。要是没猜错,估计就在你身上吧?” 看着他骤然大变的脸色,夏白知道自己猜对了。 眼神在在场众人身上瞟了一圈,甚是嫌弃,看起来没一个中用的,只能指挥云峥,“你!去!看看老头身上有什么奇怪东西,给我抢过来。” 这个‘抢’字,就很灵性,有种法制节目的即视感。 刘解放双手紧握,左手不着痕迹往身后藏去。云峥眼尖,一眼看出他指缝中,明显露出一抹暗红色。 云峥‘嘿嘿嘿’奸笑两声,在他怨恨抗拒的目光中,强行去掰他的手。 他挣扎着叫骂:“放开!放开!” 可一个老人,和年轻人比力气,注定是要吃亏的。 “老大!老二!老三!我是你们爹,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我?不孝子!畜生!” 见三个儿子排不上用场,刘解放破口大骂。 刘大伯咬紧牙关,对于父亲的叫喊,他充耳不闻。死死拉着两个弟弟的胳膊,三兄弟难得像儿时般,依靠在一起。 云峥被他喊得耳朵疼,使出最后一招,把他的小拇指狠狠一掰,“叫什么叫!拿来吧你!” 将东西抢到手,他双手捧回夏白跟前,乐颠颠的邀功。 只一眼,夏白就认出,又是那小鬼像。 不耐的舔舔后槽牙,暗骂晦气。 怎么哪儿都有这丑东西,出来害人,还设计一款这么难看的周边,就这还有信徒买单? 这些人,比她室友抽盲盒还不挑。 这小鬼塑像,与先前那瓶子虽形态不同,但性质差不多,都为积攒生气所用。 许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在刘解放几个孙辈的生气到手前,这塑像的主人,并未来收取。 就连刘大伯三人被抽走的阳寿,也安静的存放在里面。 这倒是好办。 夏白剑指一挥,小鬼塑像在云峥手心裂开,看不见的清气淌出,在空中一分为三,‘咻’得消失在刘家三兄弟的丹田处。 “你们被抽走五年阳寿,其中五分之一,已经被刘解放所用。剩余部分,尽数回归。” “至于你们儿女,刚刚献祭仪式被阻止,他们还没来得及出事儿。” 刘大伯三人,只觉身体一热,这段日子一直冰凉的手指尖,也渐渐有了温度。 可心头的凉意,久久不能散去。 早在真相被夏白戳穿的那一刻,有几人藏在人群中,死死低着头,生怕被她注意到。 可这种事儿,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柔和清亮的嗓音响起,却把他们吓得一个激灵。 “刘小红,刘芳,刘石头……” “我念到名字的,最好自己把东西交出来,否则…” 夏白语含威胁,直把几人吓得冷汗涔涔,可要他们放弃到手的阳寿,又不甘心。 可不甘心也没用,他们的儿女率先跳脚,任凭他们挣扎也无济于事。 一个个同样的小鬼塑像,交到夏白手中,任她处置。 “夏老板,这个刘解放还能活多久?” 回程路上,云峥好奇的问。 开车的刘明康,也暗戳戳竖起耳朵。 七爷爷做的是不对,但毕竟是同村长辈。都说人死如灯灭,再大的错处,在生死面前,也让人难免唏嘘。 “唔,那就看他自己了。”夏白没给出肯定的回答。 这种借寿,本就不是什么正途,和既定的命运线相悖,一下无法看穿。她也懒得动用卜卦,去算一个陌生人接下来的命运。 夏白靠在椅背上,随意开口,“他的癌症本就没好,只不过用借来的生机,遮掩了体内的死气。” “情绪波动越大,消耗生气越多,还能活几天真的看他自己。” 不过据夏白所猜测,刘解放非要办寿宴,估摸着可用的生气不多了,才想从晚辈身上,抽取一些做补充。 眼下被阻止,他也没几日好活了。 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夏白直接吩咐刘明康,不必在县城停留,直接前往百人洞,大不了在野外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让云峥这小少爷体验一下变形记也不错,夏白眼角微微扬起,带着点儿促狭。 第22章 借宿 当然,环境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恶劣。听刘明康说,在靠近百人洞所在的小山脚下,还是有村庄坐落的。 夏白有点儿遗憾,看来这期变形记计划是流产,总不能为了看别人笑话,放弃睡房子吧。 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可不能干。 云峥丝毫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包瓜子,伸手示意夏白一起。 夏白自然不会拒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就这样,时间在二人闲磨牙的功夫中,渐渐溜走。 等他们到山脚下时,天将将擦黑,视线受到影响,田里的村民正扛着锄头往家赶。 由于在山脚下,地势不平,这个村庄的耕地,一片一片的分散在村子周围。 夏白他们的动静不算小,自然吸引了一部分人注意。不过,他们也只以为是哪家的孩子回来了,瞟几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和同行人闲话家常。 吐出最后一口瓜子壳,夏白拍拍云峥的肩膀,示意他看外面。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十来岁的小姑娘,枯黄的头发盘成个小山包,伏在后脑。她肩上扛着锄头,也不似旁人般与人闲聊,只低着头,闷闷的往前走。 云峥不解的扭头,问:“看她干嘛?” “一会儿,你去和这小姑娘搭讪,咱们今晚就住她家。”夏白淡定开口。 她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云峥一时无言,“人家会收留咱们?万一被拒绝呢?” 用脚趾头想,谁都不会让陌生人住自己家吧。 夏白耐人寻味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不得不承认,这小少爷就算是只萨摩耶,也是只漂亮的萨摩耶。世人对待好看的人,态度总是要好上几分。 “你和小姑娘多笑笑,使用一下钞能力,应该问题不大。” 小姑娘年纪小小就要下地干活,穿着打扮也比平常人朴素许多,就连袖口都打着补丁。枯黄的头发,也彰显了她的生活环境很不富裕。 普通人为了安全,自然不会让陌生人留宿,但这小姑娘家,有很大概率会同意。 无视云峥听到让自己牺牲色相时,一脸便秘的表情,夏白看向驾驶位。 “刘师傅,就送到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 刘明康从后视镜与夏白对视,“夏小姐,我在村子里等你们也可以的。” 夏白他们给的报酬十分丰厚,刘明康也不急着回公司,在这儿等两天也没事儿。 “不行,你先回,要走的时候,再和你联系。”夏白不容置喙到。 “这……”刘明康还想说什么,却在她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点头应下:“好吧。” 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他替夏白和云峥打开车门,道:“随时联系我来接。” “嗯。” 看那姑娘的背影,在他们视线中,只剩一个小点儿,夏白拍拍云峥,二人疾步追了上去。 事情如夏白预料般顺利,在他们提出,借宿一晚给500块之后,那小姑娘没犹豫几秒就答应下来,还主动要帮他们背包。 云峥连忙拒绝,让一个小姑娘拿行李,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小姑娘年纪小,没什么城府,回去路上,三两句家底就被他们摸了个干净。 许大雅,15岁,家里爹娘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底下两个弟弟妹妹,正在念小学。 她刚念完初中,现如今在家务农。 据她所说,这个村子基本都是这样,好一点儿的,家里让去县城念个高中,但大多数都是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回家。 出去读书工作的,用不了多久一样会回到村里。 云峥表示不理解,并且大为震撼。 上次他和云松按着导航,是走另一条路直接上山的,也就不知道这儿还有这样一个村子。 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孩子出去读书。 他张张嘴,想说是不是经济方面的问题,现在学校都有贫困申请和奖学金,学习足够好,还能减免学费。 夏白却按住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噤声。 许大雅家在村边的一条小溪旁,她弟弟妹妹的书包被扔在地上,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儿了。 破旧低矮的房子由黄泥混着草杆建成,她放下锄头,带着夏白和云峥进屋,他们二人都不算矮,必须低着头,才不至于被门框磕到头。 屋内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气息,一对面容枯槁的夫妻,靠在床头,透过小小的窗户,双目无神的的望向远方。 许大雅似是早已习惯,上前伸手,在父母被褥底下一阵摸索,确认还是干燥的,这才放下心。 和他们说了一下夏白二人要借宿一晚,他们的眼神在二人身上微微转了一圈,艰难的点点头,表示可以。 许大雅松了口气,把夏白二人带到隔壁的屋子,道:“这是我和妹妹的房间,今天你们就睡这儿吧。” 很显然,这姑娘对他们的关系误会了什么。 房间不大,只有十个平米左右,靠墙放着一张双人床,床边是个缺了角的小衣柜。 这两样家具,就是姐妹俩全部的家当。 云峥面露为难,凑近夏白耳边低声说道:“夏老板,要不我打地铺吧。” “你确定?”夏白上上下下扫视他一圈,“你这小身板,睡地上明天是不要命了?” 夏白可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别,在她眼里,只有对她有威胁的,和对她没威胁的两种人。很显然,云峥属于没威胁那种。 再说,山里昼夜温差极大,这金贵的少爷,万一明天病了,最后拖累的还是她。 “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她把背包随意扔在中间,看向云峥,“没意见吧?” “没,没有。”云峥结巴到。 呜呜呜,第一次和女生一起睡,居然是夏老板,太荣幸了。说出去,也是和大师同床共枕的交情了! 见他们二人安顿好,许大雅拿着自己和妹妹的东西,暂时放在了明显比姐妹俩房间大的一个屋内,就去准备晚饭。 简单的农家菜,一锅玉米糊糊,外加一叠凉拌野菜。 许大雅在米缸前站了几秒,从里面掏出最后两个鸡蛋,煎熟,放在了夏白和云峥的碗底。 第23章 灵异事件处理组 不一会儿,一对年岁相当的小孩儿从外面跑进来。 小男孩儿在厨房使劲嗅嗅,抹了一把鼻涕,咧开嘴笑了,“许大丫!你是不是炒鸡蛋了。” 小女孩儿闻言,眼睛也是一亮,滴溜溜的在灶台边打量,见着两个碗底的鸡蛋,唇边闪过一抹晶莹。 “没。”许大雅下意识否认,可已经被妹妹看见了,只能低声说道:“这是给两个客人吃的。” 小女孩儿眼睛暗下来,颇有些垂头丧气。 “啊啊啊!”许小虎发了疯般大叫起来,“我不管!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他直接躺在地上,双腿使劲蹬地,泥土夯的地面,三两下就被蹬出两个坑。 许大雅的小腿也被弟弟踹了几下,本就腼腆的她站在哪儿,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夏白咬牙,只觉得自己手有点儿痒痒,急需这小孩儿的脸部肌肉止痒。 最后,还是云峥率先开口,承诺把鸡蛋给他吃,又从包里掏出两条巧克力,才让那熊孩子止住了闹腾。 享受了一把魔音穿耳,云峥开始庆幸,幸好他小时候没这么熊,不然以他爸的脾气,能一脚把他踹到马里亚纳海沟,他哥护着也没用。 玉米糊糊就是把晒干的玉米,磨成粉,便以保存。食用的时候,直接冲在开水里,味道说不上多好,只是胜在方便。 夏白师徒俩,都没点亮做饭技能,她伙食最好的时候,就是大学这几年。所以对于玉米糊糊接受良好,甚至细细咂摸咂摸,还有一种粮食原本的清香。 与她相反,云峥已经喝出了痛苦面具,粗糙无味的浓稠液体,堵在嗓子眼儿难以下咽。 要不是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不能浪费粮食,他真的不想再喝下去。 所以,当许小虎那小子,喝完自己碗里的,眼巴巴看着他时,他头一次觉得小孩子脸皮厚点儿,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这不就拯救了他这个困在玉米糊糊里的倒霉蛋儿吗? 把还剩大半的碗递过去,他问:“你要喝吗?” “要!”许小虎眼睛‘唰’得亮起,生怕他反悔,抢过云峥手中的陶碗,三两口就把他剩的玉米糊糊灌进了胃里。 许小虎打了个饱嗝,袖子在嘴上胡乱擦一气,本就乌漆墨黑的袖子上,又多了一层黄色的玉米渣滓。 云峥:yue~ 吃完饭,许小虎又缠着云峥要巧克力,他伸出手,就要来抓云峥的衣摆。 云峥大惊失色,看着他指甲里的泥垢,和手背上干涸的鼻涕,连连后退,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停,我给你拿!” 说着,伸出紧张到颤抖的手,在背包里掏来掏去。恨不得快点儿把他打发走。 巧克力拿出来的同时,“哐”一声,一个圆形物体被带出书包,落在地上。 他顾不得许小虎干不干净,把巧克力往他手里一塞,心疼的捡起地上的罗盘。 宝贝似得上下检查,在确定没有损坏后,大大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从文玩街上收的老物件儿,还准备给夏老板好好鉴赏一番,摔坏了可不行。 反正也被看见了,他献宝般递给夏白,语带骄傲:“夏老板,这是我从一老大爷手里收的,商周的,据说还是周文王用过的。才花了二十来万,您瞅瞅中意不?” 这架势,只要夏白说她中意,就能立马送给她。 “嗯……”夏白迟疑。 她不懂古董鉴赏,但每个物件儿,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别说商周的经纬仪不长这样儿,就算长这样,也不该散发着灰色的工业气息。 “你这不像商周的,应该是上周的。”她直言。 “和我店里一百块的差不多,你早说,八十卖你。”二十多万,给她多好。 “啊?”云峥傻眼。 想到自己不懂装懂,还在夏老板面前装蒜。 他的脸颊爆红,与一开始的宝贝不同,把那罗盘随意塞进背包,巴不得再也不提起。 黑历史,妥妥的黑历史。 —— “夏处长,先前出问题的生死簿数据,已经自动变更回来。多谢您协助。” 夏白点头,不置可否,“这些,你拿给谢大人看一下,我怀疑这件事儿不是个例。” 说着,将自己保存的小鬼塑像,交给白无常。 “好的,我会转交。” 白无常接过,又道:“这是华夏灵异事件处理组的联系方式,谢大人说您可能会用到。” 夏白扬了扬眉,没想到瞌睡来了枕头,刘村的事儿表面看是解决了,可一日不抓到给他们小鬼塑像的人,借寿这种邪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现如今有了官方的联系方式,那么一切交给他们更为合适。 默记下那串数字。 就听白无常厉声喝道。 “什么人!?” 在夏白面前,一副温软好说话的白无常,眉毛倒竖,阴冷的眸光看向草丛深处。 哭丧棒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朝来人当头砍下。 这一击若落实,普通人的灵体最轻也得是个魂魄受损。 好在,夏白出手及时,飞起的灵气剑,与哭丧棒在空中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 哭丧棒被打落回白无常身前,他一个伸手,收回怀中,不解的看向夏白。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挡下自己的攻击。 夏白歉意的开口:“他是我朋友,我会警告他,不要出去乱说。” 没办法,夏白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白无常阴冷的气息,再次在树丛中转了一圈。 “既然是夏处长的朋友,那就算了。” 有第三人在场,白无常不想再停留,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出来吧!”夏白淡声到。 树丛中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一张惊惧未消的脸,出现在夏白视线中。 “你胆子挺大啊,什么也敢听。” 早在他跟上来的时候,夏白就发现了,要不是白无常已经等在这里,说什么也得让他回去。 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呜呜呜,夏老板,白姐,我不是故意的。” 云峥恨不得发誓,他不是真故意跟踪的。 只是他认床,睡眠本来就浅。睡意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却感觉身边的人起了身。 第24章 上山 一开始,他只以为夏白是去上厕所。可半晌,也不见她回来,有些昏沉的思绪,瞬间清醒。 在陌生的地方,他还没心大到接着睡。 把可能发生的意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越想越担心,再也躺不下去,便起了身。 他们借住的这一片,没几户人家,出了屋门,就是一小片杂草地,云峥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向着小溪的方向走去。 咬咬牙,跟了上去。 结果,就见夏白和传说中的白无常在交谈什么。 虽说经过之前的事情,云峥已经能接受,世界上有科学不能解释的灵异事件,但亲眼见到神话中的勾魂使者,他还是被吓得不轻。 想跑,但是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根本不听他使唤。 被发现的时候,他连遗言都想好了,幸亏夏白还念着他这个跟班。 云峥宣布,从现在开始,夏白就是他唯一的姐! “行了,别贫。” 夏白警告,“要是出去乱说,小心他半夜找你!” 云峥下意识捂住嘴,含混不清道:“白姐,你放心,老虎凳、辣椒水我都不会吐一个字!” “嗯。” 夏白自然不担心他出去乱说,就算他说了,也得有人信不是。普通人迟早要落在地府手上,还是识时务点儿好。 要说萨摩耶不愧是雪橇三傻,这还没几分钟,云峥就忘了刚刚差点儿被哭丧棒打死的阴影。 兴致勃勃跟在夏白身边问东问西。 “白姐,刚才那个真的是白无常?传说里那个谢必安?他的搭档呢?” 夏白有些无奈,还以为他能老实一点儿,结果,想多了。 “他是白无常,但不是谢必安,黑无常和他分工不同,现在分开工作。”怕他还问,夏白直接无常警告:“不该问的别问了,你念叨他,他可是有感应的。” 果然,听到这话,云峥打了个哆嗦,双手合十,左右拜拜,“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可不要晚上找他,他害怕。 “傻不傻!”夏白瞥他。 ———— 一夜无梦。 早上,当鸡叫第一声的时候,屋外就响起砍柴烧火的动静,没一会儿,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 云峥受了惊吓,睡得并不安稳,此时,闻到这股味道,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对上夏白乌黑的眼瞳,他猛地坐起。 差点儿忘了,今天是要上山的日子。看看日头,还好还好,没起晚。昨天才和夏白表了衷心,今天就迟到,会显得他这个小弟很不专业。 揉揉发酸的眼睛,他问夏白:“白姐,你怎么不叫我?” “叫你干嘛?”夏白不解。 她早起是从小练功养成的习惯,强求别人一起早起,很不人道的好吗? “醒了就赶紧起来吃饭。” 扔下这么一句话,夏白走出房间。 云峥傻眼一秒。糟了!昨晚没和许大雅说别做自己的早饭。 难不成,还要吃那个喇嗓子的玉米糊糊? 不要吧! 他无声的在心里哀嚎,认命起身。 捏着鼻子干了一碗玉米糊糊,云峥整个都不好了,生无可恋的跟在夏白身后,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他怕自己一张嘴,就哭出来。 简单收拾过后,夏白准备出发,这时,许大雅家门口传来一阵呼声。 “大丫头!在家不?” 许大雅放下碗筷,探头出去,见是村长,招呼道:“在的,柱子叔啥事儿啊?” “听说你家住了俩年轻人?”话音落,身着藏蓝色衬衣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进许大雅家的屋门,高大的身形,将屋内的阳光遮了大半。 “是嘞。他们也要上山。”许大雅仰头回话。 这不难猜,最近来了挺多外乡人,都往那山上去,也不知道做啥。 村长点头,已经看向了夏白二人,“最近上山的人多,怕出意外,安排了人带路,你们也一起吧。” 夏白把包背好,抚平衣角的褶皱,不甚在意,“好,那就麻烦了。” 云峥小声嘀咕:“早知道还有人带路,上次我在这儿停一下了,这儿人还怪好嘞。” 他和堂哥,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见那个山洞。 好吗?夏白不置可否。 带他们上山的人,是个自称大雷的小伙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笑起来憨厚老实。 一同上山的,还有一个灵异探险博主,和他的两个助理。 都是年轻人,没几句就混熟了。 甚至拍着胸脯和夏白这个唯一女生保证,一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把云峥急的,当即就要和他们比划比划,看看谁厉害。 夏白会心一笑,没打击他们,只是默默捏了捏肩膀上的背包带,待会儿还不一定谁保护谁呢。 沿途上山,他们见着不少本村的年轻人。 云峥有些奇怪,按理说,年轻人更愿意到大城市工作,留在家乡的应该很少,怎么这个村子有这么多? 他这么想了,便问出口。 大雷憨厚的挠挠头,抿嘴道:“我们村的人都恋家,不爱出去。” 云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越靠近山顶,山中的雾气渐浓,可见范围渐渐的从十米、五米、三米、缩小到一米。 云峥必须紧紧靠着夏白,才不至于看不清她的人影。 看他们瑟缩,大雷主动解释:“早上上山就是这样,林间的雾气比较大,上午会儿就散开了,你们别担心。” 听了他的解释,众人这才安心,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往山上走。 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浓雾依然没有散开的趋势,云峥压低了声音,悄咪咪在夏白耳边道:“白姐,好像走的时间太长了。” 上山的路,即使有分叉口,但终点一致,脚程也不会差太多。上次在路不熟的情况下,也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 这次,有人带路,从上山到现在,已经用了两个小时,依然没到目的地,好像不太对劲。 也就那三个第一次来的人,还恍若未觉,亦步亦趋的跟着大雷,与他闲聊。 “我知道,你别管,继续走。” 夏白推推他,示意跟上。 云峥对夏白的话那是言听计从,她说继续走,那就继续走。 第25章 阴谋 又是半个小时,在那三个人也失去耐心的时候,大雷停了下来。 “过了这几棵樟树,就到洞口了。”他指指前方,“我们当地人是不靠近的,你们自己过去吧。” 听见到地方了,那探险博主舟舟眼前一亮,一路的疲乏,也消失无踪。 嘱咐助理带好设备,就要往前走。 “我说,你们确定前面是路吗?”夏白在身后淡淡到。 舟舟有些诧异的看向她,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眼前的土路两边,还长着草和树,不是路,还能是什么? 助理小唐扛着最重的摄像机,一路放也不敢放,生怕磕碰了机器,早就累的抬不起手,只等着进洞前能休整一番,自然不想听夏白废话。 “不是路还能是悬崖啊?” “bingo。”夏白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猜对了。” 她看向大雷,似笑非笑,“你说是吗?” 大雷闻言,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夏小姐可真会开玩笑。好好的路,怎么可能是悬崖呢?” 夏白微笑伸手,拎小鸡仔般,一把拎起他的脖颈,狠狠向前一甩,“那你过去试试。” “啊!!”健壮的男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拎的双脚离地,掐在脖子上的手,有钢铁般坚硬。 再听到要把他扔到那条路上,他崩溃的大叫出声,“别!别!” “砰。” 落在实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紧紧闭着,双手在地上摸索,感受到土地坚实的触感,才惊魂未定的睁开眼。 就见夏白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做出那可怕事情的人不是她。 “怎么样,说吗?” 这下,就连云峥和舟舟三人,都打了个寒颤。 她是怎么能用这么温和无害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大雷咬牙,怒视着夏白。 “不说算了。” 夏白摸摸耳朵,再次拎起他,伪装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漠然的开口,“这次可不是开玩笑。” 话语中的认真,就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说!”大雷叫到,“我说。” 泄密的危险在以后,嘴硬的风险在眼前,无论如何,先保住小命再说。 “早这么配合不就得了。”把他扔回原地,夏白向云峥伸出手:“纸巾。” “啊?好的!”云峥已经傻了,见她要纸巾,也只是机械的将手帕递给她。 夏白也不挑,接过手帕,一根根擦拭拎过人那只手的手指。 云峥:莫名鬼畜,害怕。 手帕塞回云峥手中,夏白颔首,“说吧。” “村长!”大雷咬牙,“都是村长的主意!他让我把你们带到樟树林,说自有安排!” 见夏白几人都不接话,他也急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他就是个小喽啰,要不是村长许了好处费,他才不干呢! 夏白想起云松,又问他:“去百人洞,可以带东西出来吗?” 大雷面露惊恐,干裂的嘴皮颤抖,“不,不可以!会带来诅咒,会有诅咒!” 云峥的脸色一变,当地人认为不能带东西出来,那个博主为什么要骗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瞬间,无数的阴谋论在他心里浮现,可没有丝毫头绪,只能先按下不表。 夏白倒是不意外,她就说,拥有诡异传说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带东西出来的规矩,这不是相悖吗。 “知道的我都说了,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大雷的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 他心里清楚,就算夏白真的把他扔过去,为了守护秘密,村里人多半也会息事宁人,死了可就白死了。 他想直接逃,可没有夏白的准许,他不确定真的跑得掉。 夏白闪身,避开他的磕求,“行了,赶紧滚。” 磕什么磕,多此一举! 她又不是法外狂徒,对非玄门人出手,可是会被法律制裁的。 得了准许,大雷撒腿就跑,哪怕被枯枝绊倒,也迅速爬起来,就怕夏白反悔。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那个…”舟舟欲言又止,其实到现在,他们还没搞明白,不是说好去百人洞吗,怎么事情发展到现在,连村民都跑了。 “大佬,他们到底想干嘛?” 夏白不废话,直接捡起半掌大的石头,朝着那樟树扔去。 令他们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石头像是穿过一层屏障,消失在众人视野,过去两秒,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啪嗒’声。 舟舟和云峥四人,齐齐打了个颤,这要是他们,不得交代了。 “白姐,他们不会把之前的人,都骗来这儿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得有多少人遇害,外面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夏白摇摇头,“不会,樟树这儿是个迷魂阵法,时间应该不短了,经不起太多次使用。” “那他们为什么把咱们带到这儿?”云峥不解,照这么说,倒霉蛋只有他们几个了? 夏白也在想,大早上,专门通知他们有人带路,那么目标就是她和云峥。 “罗盘。”夏白说,“昨天他们看见了罗盘,他们不想让玄门中人去百人洞。” 云峥愣在原地,回想那对腼腆的姐妹,调皮的弟弟,不太想承认,是他们出卖了自己。 但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苦笑两声,看来他对人性还是没有充分的认知。 “大概算出百人洞的位置了。”夏白根据五行八卦,大致推演,得出结论。 “你们…”看向舟舟三人,夏白道:“你们也跟上,现在别下山,他们应该有所防备了。” 三人点头,既然知道村里人有恶意,他们也不会头铁的撞上去。眼下,跟着夏白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百人洞距离这片樟树林不远,大雷带他们上山时,多半都是在这一片兜圈子,实则根本没有离开太远。 待绕出那片树林,踩踏痕迹更为明显的小路尽头,一人高的深邃洞口,就那样静静伫立。 洞口处有些许光亮,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再往内的三四米处,彻底漆黑一片。 寂静的山林,连虫鸣也消失不见,站在洞口处,无端让人心底发寒。 第26章 尸山 夏白对于这种诡异的气氛恍若未觉,她拎拎肩上的包,低下头率先走了进去。 其余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咬牙跟上。 云峥已经来过一回,对于洞内的环境,心里大致有个数,只提醒大家注意脚下。 进去了,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山洞内,堆放着大大小小的岩石块儿,稍不留神摔倒,就会头破血流。 偏夏白如履平地,满地的障碍,并不被她放在眼里。 山洞很深,强力的手电筒光打过去,竟一眼照不到底,不时有滴水的声音从岩壁传来,像是鼓点敲在人心上。 云峥低头在地上四处张望,越看,他的脸色越沉,不由道:“白姐,上次我来,地上明明散着一些日用品。” 难道被后面来的人带走了?那他们也会像堂哥那样,差点儿死掉吗? 云峥有点儿担心。 夏白头也不回,“你们看到的,未必是真实。就像你说的红绳,真的是红绳吗?” 云松和云峥的八字,都是顶好的富贵命格,气场特殊,极易招惹眼馋的邪祟。 但舟舟三个都是普通人,在他们的气场影响下,看不到某些东西才是正常的。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脚下又碾碎一颗珠子,夏白如是想。 云峥沉默了,不要再提那个红绳了,yue~ 又走了几分钟,夏白停下脚步。道:“到了。” 跟在她身后的几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山洞最深处。 面前是一堵石壁,表面并不光滑,像地上的石块被什么东西拼凑在一起,坑坑洼洼立在哪儿。 夏白眼睛眯起。又是阵法,就这小小的山上,已经是第二个阵法了。 她手中掐诀,一道道灵气打出,落在石壁八个方位,食指与中指间夹一枚硬币,抛起。 “北方玄天,杳杳神君……道无长存。急急如律令!” 念罢,硬币‘咻’得飞向阵法正中。 自硬币为中心,石壁上的裂纹如蛛网般往外蔓延,直至灵气打入的八个方位,发出轰隆的巨响,山洞中扬起阵阵烟尘。 “咳咳咳!” “咳咳!” 云峥他们被呛的睁不开眼,只能用手臂在面前不断地挥舞,减少粉尘的吸入。 待到恢复视力。 他们惊讶的张大嘴巴。 舟舟和两个助理,更是被吓得腿软,连宝贝设备都顾不得,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石壁内,顶如穹窿,密密麻麻堆叠着上百具尸骨,一具摞着一具的白骨,有两层楼那么高。 头骨、肋骨、盆骨……混合在一起,早就分不出彼此。 在石壁倒塌的影响下,最上层的白骨,从骨山上滚落。 圆润的头骨,咕噜噜的滚到他们跟前。 舟舟三人与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对视,浑身的汗毛炸起,屁股拖着身体就往后退,手被地上的石子摩擦破了皮,淌出的血迹染红了石子的棱角。 夏白叹:“这才是真正的百人洞吧。” 杀百人,镇百人。 取出收魂符,将红绳中的残魂放出。 白骨山中,一道身影似是受到召唤,自一截肋骨中飘出,赫然与那残魂一模一样。 夏白口中念咒,两抹残魂相遇,渐渐融合为一体。 她身着一身布衣,头发分在两侧,一侧用红绳扎成麻花辫,一侧散乱的披着,眼神中透露着迷茫。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夏白问她。 似是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女鬼怔愣一瞬,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许二妮?” “关于你生前的事儿,还记得多少?” 许二妮低头,两只手在眼前晃晃,飘忽的透明感,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生前…生前…啊!”许二妮抱着头,无声地嘶吼。刚刚融合的魂魄,又有了溃散的征兆。 夏白低声念诵安魂咒,这才将她安抚下来。 许二妮的眼神不再迷茫,浓烈的恨意在她魂魄周围盘旋,她道:“解放的消息传来,山上的土匪把我们全部赶到这里,又在洞口点燃柴草。” “西风!为什么要刮西风!”许二妮的情绪激动起来,“老天不公!突然起了西风,把烟雾全部吹进洞里。爹娘、妹妹、桂花婶、大牛哥……全都是被活活呛死的啊!” 哀怨的鬼语,如泣如诉,渗人的同时,又不自觉让人心生怜悯。 闭眼装死人的舟舟三人,眼睛悄咪咪睁开条缝,只一眼,又吓得赶紧闭上。 夏白皱眉,许二妮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异常,简单的土匪屠村事件。但这阵法,又是怎么回事? “土匪里有什么异常的人吗?” 许二妮睁着大大的鬼眼,仔细理解夏白的问题。 夏白也不催她,只安静的等,等她想起。 半晌,她才道:“我偷听到,他们好像来了一个师爷,还说大当家特别信任他!对了!他们说,师爷爱穿黑袍!” 黑袍! 夏白一下就想到那黑袍人。 看来,这件事儿果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许二妮拧着眉,又想了半天,摇摇头,“其余的,我都想不起来了。” 夏白没有强求,她距离死亡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魂魄又被困在阵法中。 洞中上百条魂魄,如今大部分已然消散。还存在的,也附在自己尸骨上,没了反应。 许二妮不知有什么奇遇,灵魂强度比别人高一截,残魂才能附在红绳上被带走。 但要求她事无巨细的将事情记住,还是有些强鬼所难。 或许,这是黑袍人针对云家的阴谋? 夏白直接念诵灵宝真诀,将她和其余白骨中的残魂一起超度。 有了这场超度,他们应该能早入轮回。 至于被困在阵法中,已经消散在天地间的魂魄,她也没办法了。 夏白问当事人云峥:“让你们带残魂出去,吸取云松的生气,应该是针对你云家设下的局。你怎么看?” 他实在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了,被网上陌生人,骗的差点儿家破人亡。 恨恨咬牙,掏出手机,准备质问当初那个博主,为什么要骗他。 然后,光荣收获感叹号两个。 气的他跳脚,怒骂这群做博主的,都不是好东西! 舟舟在一旁很尴尬,别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啊喂!咬手绢! “走吧。”没再看身后的尸山,夏白向洞外走去。 本以为跑这一趟,能弄清楚一些事情,可是却越发扑朔迷离。 第27章 土匪后代 “咱们还回村里吗?”云峥跟在她身后问。 诧异看他一眼,夏白反问:“为什么不回?” 回村是最近的路,况且,和刘明康也约好了 让他到村子口接,何必再找麻烦? 想到那刚刚差点儿被骗下悬崖的事儿,云峥抖了一下,“可他们都要害人了。” “是啊,大佬,能回吗?” 舟舟三人也有点儿担心,虽说他们的行李和汽车,都还放在村里,但也没有小命重要,东西丢了还能再买。 见他们担心这个,夏白扶额长叹,“你们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骗到阵法去?” 见他们摇头,夏白语重心长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真让他们明目张胆杀人,他们也不敢。只能制造意外,懂了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脑补,不如去做刑侦剧编剧得了。 夏白心里腹诽,手却没有闲着,将这几件事儿,编辑成短信,发给了白无常提供的号码。 她一个小人物,这种费脑子的事儿,还是交给国家专业部门来处理吧。 四人尴尬,这不是一下经历这么多,三观被打击的稀碎吗? 还有,夏白一个玄学大师,又红又专是怎么回事。 话虽如此,可云峥还有一事不明白,只能问夏白:“村里人为什么不想玄门的人来这山洞?那些村民是土匪杀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夏白看他一眼,对于他能注意到这一点很欣慰,总算长脑子了。 “村民被土匪杀了,那土匪呢?” “土匪…”云峥面上先是思索,然后惊诧的睁大眼,不可置信,“土匪成了村民?” 夏白点头,早在见到许大雅那一刻,她就发现了浓重的因果线,丝丝缕缕缠绕在她身体各处。 这村里的每个人,包括刚出生的婴孩,都躲不过这层因果。 这种情况,只能是祖上作孽,祸及后代。 若被玄门中人发现,难保不会破解阵法,到时候,他们祖上做的缺德事儿,就瞒不住了。 “许二妮不是说了,解放的消息传过来,土匪才杀的人。他们怕被清剿,直接顶替了原来村民的身份。” 连年战乱,户籍信息本就不完善,这个村子也够偏僻。所以,才让那些土匪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办法。 即使有黑袍人帮助镇压原村民魂魄,以防他们下去告阴状。 但上百人的怨气,还是从阵法中往外渗漏。 缠在土匪一代又一代的后辈身上。 只要他们离开太远,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 所以村里的年轻人只能回到家乡,承受诅咒带来的后果。 也许有不信邪的,但事实会教会他们做人。 那些魂魄虽然被夏白超度了,但因果还在,只要他们一代代还下去,总有一代能恢复自由。 这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 听夏白说完,云峥四人心情复杂。 那密密麻麻的尸骨,是他们亲眼所见,作孽的人,都得了报应,他们也能安息了。 ———— 如夏白所料,当他们下山后,村里人的态度并没有发生转变,好似对村长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只有许小虎,年纪还小,藏不住事儿,见着他们脱口而出,“你们怎么回来了!” 然后被许大雅捂着嘴,拖进了里屋。 半晌,她出门,还是那副腼腆的模样,冲夏白笑笑,“不好意思,小虎他有点儿中暑了。” 夏白不在意的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听出许小虎那句话中的深意,反而安慰她,“这些天暑气重,小孩子免疫力低,可要好好照顾才行。” “我知道的。”许大雅低头,似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休息,我要去田里干活儿了。” “嗯。”夏白照样笑眯眯,看起来毫无芥蒂。 等她扛着锄头的背影走远。 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云峥,死死环抱住自己的双臂,上上下下来回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才感觉心底的寒意有所消退。 他要对乖巧的姑娘产生ptsd了。 要说他一开始对许大雅向村长出卖他们的事儿,持一定怀疑态度的话,那现在就能确定,这事儿她干的没跑了。 太可怕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其实许大雅的反应也不奇怪,若是老一辈人,没文化没见识,一辈子待在村里对他们来说毫无影响。 但这一代读过书的年轻人,听过、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偏偏因为祖辈的过错不能离开这里。 也许,一开始对于原来的村民会有愧疚,可时间一长,都会转化为怨恨。 心理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刘明康昨天走后,根本没离开太远,吃了点儿方便食品,在车上凑合了一宿。接到云峥的电话,很快就赶了过来。 夏白二人刚一出现在村口,村口停着的宝马车上,就下来个人。 那亮眼的贴钻半袖,不是舟舟是谁。 他殷勤的小跑,低眉顺眼讨好道:“大佬,等您半天,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要人了。” 他们借住的那一家就在村口,本能直接开车走人,又担心夏白他们势单力薄,受欺负。这才特意等在村口,见着人出来,总算松了口气。 夏白对他印象不错,也不吝啬好脸色,“谢谢你操心了,我们安排的车也来了。” 又给他指指刘明康的方向。 “哦,这样啊。”舟舟有点儿失望,他也想让大佬坐他的车。 顺便和大佬套个近乎什么的。 不过,这点子失望,在夏白掏出手机,主动要加他微信的时候,瞬间被抛之脑后。 快速的扫码,发送,看着秒通过的好友申请,他受宠若惊捏着手机,“大佬,以后有事儿您吩咐。” “好说,以后有赚钱的机会联系我,你介绍的打9.8折哦。”夏白笑得耐人寻味。 只可惜舟舟正沉浸在加到大佬微信的喜悦中,只一个劲儿的说好。 云峥有点儿不忍直视,很想摇着他肩膀,让他清醒一点,能让夏白这种玄学大师主动加微信,他不会以为是什么好事儿吧! 他觉得自己神经已经够大条了,没想到出来这一趟,还能遇到个中翘楚。 要夏白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告诉他,卧龙凤雏不必分出高下。 第28章 你有小孩儿? 回程路上,云峥直接给刘明康加钱,走高速回了s市,一步到位回到纸扎铺。 常平正在铺子里画符,看见夏白,激动的撂下笔。 夏白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饿死了,快给我们做点儿饭。” 中午的饭点儿,他们还在路上。 从早上到现在,她总共就喝了一碗玉米糊糊,上山又消耗了不少体力,夏白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云峥和刘明康也饿的不轻,夏白开口留饭,他们顺势答应下来。 几人都饿坏了,常平考虑到这一点,简单做了一锅挂面汤,一人盛了一碗。 厨房里有夏白新添置的空气炸锅,他又烤了两盘速食的鸡块儿和蛋挞,鸡块儿一半撒了椒盐粉,一半挤了番茄酱和沙拉酱。 云峥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挂面,随便吹吹,就呼噜下肚,“好吃!常大哥,你手艺真是那个!” 他出大拇指点赞。 不是他夸张,常平做饭那是真的不错,西红柿炝锅的汤底,加上增鲜的小葱和香油,这么一口下去,喷香! 夏白啃了口蛋挞,和常平说:“把那小孩儿弄起来,让他也吃点儿。” 待会儿冷了,可不好吃了。 云峥好奇的问:“白姐,你有小孩儿??” 看着不像啊。 夏白:…… 硬了!拳头硬了! 等孩子被抱出来的时候,云峥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这孩子4,5岁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夏白能生出来的。 小孩儿睡眼惺忪,趴在常平肩头不肯动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桌上几人。 常平温柔的让他坐在膝盖上,一只胳膊撑着他的背,一只手夹着自己碗里的面条喂他。 这架势,比亲爹还亲。 “你就是这么娇惯他的?”夏白眉梢扬起。 常平脸上露出困惑,手中的动作不停,“没娇惯他啊!他这不是还小吗。” “还小?”夏白一言难尽,“你好好看看他现在几岁了…” 外表都是能上幼儿园的水平了,还当婴儿养呢? 闻言,常平喂饭的动作终于停下,低下头,认真打量自己怀里的小家伙。 好像…是不小了。 这也怪不得他,养这孩子不过短短几天,就从婴儿模样,长成了幼儿模样,前几天还在吃奶呢。 这一时,心理认知上没转变过来,还把这孩子当小宝宝在喂。 终于意识到不妥,常平尬笑两声,“那我去给他拿套碗筷,让他自己试着吃饭。” 夏白:“拿个勺子就行。” 倒也不必拔苗助长。 小孩儿很聪明,常平教了怎么用碗和勺子吃饭,他乖乖趴在碗口,用勺子往嘴里扒饭。 从最开始一口都吃不到,再到三口漏掉两口,也算进步飞速。 常平给他夹了一个撒了椒盐粉的鸡块,他尝了一口,新鲜的味道让他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米牙,乐呵呵笑起来。 云峥和刘明康在一旁看得稀奇。 这小孩儿,有点儿可爱在身上啊。 吃过饭,刘明康要告辞。 夏白看看天色,考虑到他开车一天,再让他走高速连夜回去,似乎有点儿不人道。 直接留人:“天不早了,这儿有客房,明天再走吧。” “这……”刘明康迟疑,“会不会不太好。” 都蹭了一顿饭了,再留宿是不是有点儿太麻烦人家了。 “我我我!”云峥咽下嘴里的鸡块儿,赶紧举手,生怕夏白反悔。 “我也要住一晚,刘大哥,你和我睡一个屋呗。” 刘明康看向云峥,就见他对自己挤眉弄眼,一副求求了,赶紧答应的样子。 他没忍住笑出声。 “行,那就麻烦了。” “好耶!” 云峥比出胜利的手势。 达成住白姐家的成就+1! 吃罢饭,云峥主动要去洗碗,并且表示谁也不能和他抢。 众人:你随意。 等云峥和刘明康去休息,只剩夏白三人。 她伸手摸上小孩儿的脉博,灵气在他身体里转了一圈。 和常平道:“他身体里虚浮的灵气已经吸收完了,外表不会再有大的变化了。” “你尽快把他这个年纪应该会的东西,教给他。” 常平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既然夏白决定让他当一个正常小孩儿,那该教的就得教。 常平:“是不是得给他起个名儿。” 成天小孩儿小孩儿的叫,显得很不重视一样。 夏白揶揄道:“你取吧,就和你姓,毕竟是你喂大的嘛。” 她和这小孩儿没有师徒缘分,跟着她姓夏总归不太合适。 倒是常平,有几分做兄长的责任心,跟着他更好。 常平倒是低头沉思起来,怎么说他也是个大学生,给小孩儿起名字这件事儿,难不倒他。 常平道:“叫常霖怎么样,雨林霖。” “常霖。”夏白手中掐算,“不错,常属金,这孩子日柱属木,金克木,但太极点为水,水生木,就平衡来说,挺合适的。” 得到她的认可,常平松了口气,抱着常霖,与他对视。 “你以后就叫常霖,乖一点儿哈。” 常霖眨巴眨巴眼,没听懂。 “蠢小孩儿。”夏白掐了掐他的脸。 “他是不是该去上幼儿园了?”夏白问常平。 常平:“是吧。” 虽然他没上过幼儿园,直接念的小学。但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孩子,都得上幼儿园。 “行。”夏白表示知道,“你先物色一下附近的幼儿园,我想办法给他弄个户口。” 不上学可不行。 他是灵胎,生来就是天才,一个蠢笨的法盲,和一个天才法盲,还是天才的杀伤力比较大。 得送去学校,好好经历一下熏陶才行。 户口的事儿,倒是很快就解决了。 还要多亏了灵异事件处理组的人。 夏白丝毫不意外第二天就被查水表,她发短信又没避讳自己的身份,怎么说也是官方的人。 查她还不是轻轻松松。 来的人是江省分组的组长陈嘉禾。 夏白的短信,发到了总部组长手机中,对于这件事儿,组长龙兴非常重视。 特意嘱咐陈嘉禾跑这一趟,务必把事情了解清楚。 毕竟,有这么一个组织在民间活跃,他们没有察觉,可不是个好兆头。 第29章 乌龙 “陈组长,坐。” 还是那张棋盘桌,夏白倒了一杯清茶,请他落座。 陈嘉禾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他稳健的下盘,均匀的呼吸,都证明他不是普通人。 毕竟是做到分组组长的人,没点儿实力可不行。 他探究的目光在夏白身上扫过,“夏老板,我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小鬼塑像与黑袍人的具体细节,你能从头到尾描述一下吗?” 夏白:“当然可以。配合办案,人人有责。” 接下来,夏白把回到s市经历的这几件事,隐去常霖的部分,仔仔细细和他说了一遍。 越听,陈嘉禾的眉头拧的越紧。 按夏白所说,x县百人洞的成因,也是因为黑袍人,那就证明,这个组织已经存在近百年。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主谋是谁? 都是个迷。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一直没发现。 那些黑袍人狡猾的很,从不主动露面。 要不是夏白神识强大,根据云松的生气,直接锁定一人老巢,也不会发现这件事儿。 陈嘉禾给手底下的人打了电话,要求他们按照夏白的描述,务必找到准确地点。 虽说事情过去几天,留有线索的可能性很小,但目前来说,有丁点儿可能都不能放弃。 陈嘉禾手指在台面上规律的敲击,试探性开口:“不知夏老板师从何处?陈某是否有幸拜访。” 总部组长龙兴的联系方式,可不是那么好拿到的,陈嘉禾断定夏白背景不一般。 玄门中人自成一派,虽说挂名在异事组,但除了几个小宗门,那几个大门派根本使唤不动。 有什么任务都推三阻四。 若能得到夏白背后势力的支持,对异事组益大于弊。 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没猜错。 拥有地府背景,可不是不一般。 夏白不理会他的试探,开门见山道:“家师已逝,见他可能不太方便。” “抱歉。” “没事,对于玄门中人来说,死亡并不是尽头,反而是另一种开始。” 对她没什么好抱歉的。 夏仪那老头,拿着她烧的供奉,在下面活的不知道多自在呢。 想着昨天的打算,夏白道:“陈组长,你们部门是不是挺缺人的?” 民间那么多事儿,他们都没处理,足以说明人手不足。 陈嘉禾没否认,部门里人不算少,但大部分都是道术刚刚入门。 做个道场,合个八字,画个平安符什么的还可以,对于真正的厉鬼、法阵,能处理的没几人。 夏白:“陈组长,实话实说,我有一件事儿想托您帮忙。” 她把常霖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并承诺道:“以后,我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给予你们部门帮助。” 陈嘉禾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夏白能有什么事儿,原来就这么点儿小事儿。 办个户口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能换来一个玄门高手的帮助,划算大了,当即就答应下来。 并且保证第二天就把常霖的户籍信息办下来。 ———— 送走了陈嘉禾,她给常平发了消息,让他记得买几斤排骨。 昨天刷某音,话梅排骨看起来不错,想吃。 可乐排骨应该也行。 唔,小孩子才做选择,她都要。 刘明康一早起来就回了x县。 云峥死赖着不肯走,被她打发出去,和常平一起买菜去了。 她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那么聒噪。 这不,人还没进院子呢,又嚷嚷开了。 “woc!woc!白姐,大离谱事件!” 夏白想揍人,国粹后面能不能别带她! 偏偏对于她的黑脸,云峥这个傻白甜完全没意识到,接着分享他从外边儿听来的八卦。 “白姐,听说了没,隔壁火葬场把活人烧了!” “嗯?”夏白来了兴致,坐直身子,示意他展开讲讲。 云峥一路回来的急,坐在陈嘉禾原本的位置上,用空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润润嗓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道:“外面都传遍了,昨天有三个高中生,在出租屋里开煤气做饭,然后阀门没关,你猜怎么着?” 夏白才不配合他捧哏,拍拍桌子,道:“少废话,赶紧说。” “仨人都煤气中毒死了!” 把杯里的茶全部喝完,继续说:“最离谱的来了,火化都是提前预约,因为他们是横死,家属非说不吉利,需要马上火化。有俩人家里条件不错,走后门,给火葬场塞钱,插队把人火化了。” “结果,火化过程中,没塞钱那个,居然醒了!”他情绪激动,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疼的呲牙咧嘴。 “就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两个的家属还在火葬场闹呢。” 云峥手肘戳戳常平,示意他也说两句。 常平:…… 很显然,对于家属闹腾的八卦,常平对事件本质更感兴趣,他问夏白:“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人死了真的还能复活?” 不得不说,这事儿的戏剧性,比电视剧还狗血。 夏白也有点儿震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组织半晌语言,她给常平科普道:“复活的情况分两种。一种是死后一口气没散尽,被动物冲撞导致的诈尸,会发生撕咬、乱跑的情况。等这口气散尽,就没事儿了。” “一种是没有了心脏,脉搏,呼吸。产生的深度休克。一部分能够自我恢复。” “停灵就是为了防止第二种情况的发生。按理说,现在火化都需要出具死亡证明。” 谁能想到,还有人花钱走后门,也要插队火化呢。 真不知道这两家人,是讲究还是不讲究。 常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希望那两个人,是真的死了。不然,活活被烧死,可是会在灵体上显现的。 “惨,太惨了。” 云峥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砰砰砰!!” 前院的卷闸门,被大力拍打,夹杂着哭天抢地的哀嚎。 常平站起身,有些稀奇,在这儿待久了,哭声经常能听到,可这哭到门前来的,还真没见过。 这一条街都是卖纸扎香烛的,他们没开门,怎么还非要敲开? 第30章 两个倒霉蛋 门一开,隐隐约约的痛哭声,越发大了起来。 期间夹杂着男女互相的指责。 “都是你!我说了在家停几天,你非不听!” “怪我一个人吗?我也是为了咱家好!” “你!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你让妈怎么活啊!” 中年妇女手中抱着骨灰盒,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使劲抽着自己脸。 哭声中的悔恨,令人动容。 和她争吵的男人,也泄了满身的力气,满脸颓丧的站在一旁,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扭过头,他抹了一把脸。 看向出来的夏白几人。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另一对夫妻没有争吵,一前一后跟在前面那对夫妻身后,面无表情,根本不和对方对视,像是一对陌生人。 夏白看看四人,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来后面说吧。” 又指挥常平,继续关上卷闸门。 进了后院,那哭的伤心的妇女,作势就要往下跪,夏白赶紧拦下。 “别跪,跪了我就不管了。” 害怕夏白真的不管,她不敢再跪。但哭的时间太久,抽噎声根本停不下。 夏白看向她丈夫,道:“你说吧,想干吗?” 赵泽光吸吸鼻子,声音虽然哽咽,但还能正常交流,“大师,我儿子煤气中毒,我和他妈听老人说,横死的人要立刻火化,就插了个队。” “哪知道,哪知道…”他说不下去,缓了缓才开口:“一起出事儿的孩子,他后来醒了。” “我儿子,是不是也没死?” “他会不会是被烧死的啊?他疼不疼啊?” 说到这儿,坚强了好久的男人,终于流下两行清泪。 颤抖的双手,捂在脸上,低低的哭出声。 反应冷淡的那对夫妻,齐斌看看妻子,见她冷着脸,没有说话的意思。 这才说道:“我们听火葬场的人说,您师父在的时候会些本事,您是他徒弟,想看您能不能给这孩子送送。”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想让这孩子走的安稳点儿。” “安稳?”夏白轻笑,觉得有点儿意思,被火烧死可以说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这对父母看起来可不像心疼孩子。 她又问赵泽光:“你们夫妻俩也是这么想的?” 赵泽光放下手,眼眶通红,“大师,我们还能最后为孩子做点儿啥?让他来生投个好胎。” 这辈子是他们两口子对不住孩子。 夏白点头,这倒是不难,办个祈福超度的法事就行,不过嘛…… 她指指赵泽光说:“你家1万。” 又指指齐斌,“你家5万。” 张悦月一直没说话,此时却站不住了,扫帚眉倒竖。 “凭什么我们出五万?” 一模一样的要求,凭什么他们贵这么多。 她拨开齐斌,原本的冷淡消失殆尽,气势汹汹冲到前面。 齐斌虽然没说话,但面上明显也是不满。 夏白一脸冷漠,讽刺道:“人家孩子没有怨气,你家这个都快成厉鬼了,那能是一个价钱吗?与其在这儿问凭什么,不如问问自己平常对是怎么对孩子的。” 因为从火葬场出来,他们就来了这儿,骨灰盒自然还没放进骨灰堂。 两个孩子鬼魂还跟在骨灰旁。 一个看见他爸妈哭都要急死了。一个劲儿的给他们抹眼泪,虽然没啥用。 一个要不是还摸不着活物,他能给他爸妈掐死。 他们还好意思问凭什么。 张悦月手指甲掐进掌心,一对三角眼瞪大,十分不可置信,对着空气狠狠瞪视,“我是他妈!供他吃供他喝!还供错了?他有什么好怨的!就知道是个白眼狼!死了都比别人多花钱!” 真是个讨债鬼! 齐斌喝道:“好了!少说两句。” 张悦月冷笑:“怎么,老娘说错了!小兔崽子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他?要不是怕你老齐家遭报应,你今天会走这一趟?” 假惺惺! “你!疯婆子!”齐斌火气也上来了!直接甩手! 夏白眼见着,张悦月这番话落下,跟在她身旁的少年,被火灼烧的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死死盯着他们,仿佛要把夫妻俩的脸记进灵魂中。 她这样当妈,让在场的另一个母亲火冒三丈。 薛晓兰从地上蹦起来,小心翼翼放好儿子的骨灰。 冲到张悦月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是两个巴掌。 怒骂道:“你这是当妈的说的话吗?齐旭多好的孩子,学习好又听话!你早说不想要,给我!我要啊!省得你天天刻薄他!” 生怕自己媳妇吃亏,赵泽光连忙上前劝阻,将薛晓兰护在身后,防止齐斌两口子一起动手。 嘴上却是劝着大家都冷静。 赵宇豪的魂魄跟他妈统一战线,也冲着张悦月挥舞拳头,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全是义愤填膺。 看他们这样维护自己,齐旭魂魄上,将要冒出的黑气陡然一滞,整个魂都是茫然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爸妈才不喜欢他。 原来,在薛阿姨眼里,自己是个好孩子吗? 是父母的错,不是他的错吗? 夏白见他停止转化厉鬼,准备扔符的动作停下。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夏白决定送他们两家一个小‘惊喜’。 翻出地府给的魑虎印,要不是这么一闹腾,她都快忘了。 灵力打在上面,魑虎印闪出漆黑中夹着金色的光芒。 本就是酆都大帝所赠,含着阴间规则之力的法印,用在鬼魂身上再合适不过。 黑金色的光落在二人身上,他们死前的惨样,被慢慢复原。两个清秀的小帅哥,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 薛晓兰率先发现身边的赵宇豪,她愣了一秒,不可置信的揉揉眼,发现不是幻觉后,猛的扑过去。 她激动的捂着嘴,发出哀恸的呜咽。 手掌颤抖着,不敢抚上儿子的脸。 “小豪,让妈看看。” 赵泽光亦是双目泛红,三步远的距离,愣是怔了半晌。 他伸手扶住颤抖的妻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儿子的脸。 盛满泪的眼眶,模糊了视线,他连忙擦去,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儿子,对不起,都是爸爸粗心。” 赵宇豪知道,是夏白帮了他,感激的看她一眼。 “爸,我都飘你们身后一天了。你别说,体验还挺新奇。” 第31章 烧伤 赵宇豪故作轻松地冲他爸妈做了个鬼脸,一如生前那般。 见儿子还有心思说笑,夫妻二人满腔的悲痛也算缓解了不少。 默契的不去提及有关死亡的话题。 与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相比,齐斌和张悦月看见齐旭魂魄的时候,差点儿没被吓死,齐刷刷倒退一步。 想着夏白说,齐旭有怨气,生怕他发狂,二人每一根毛发都透露着防备。 齐斌面色惨白,绿豆大的小眼珠子全是惊恐,用尽全身力气,调动面部肌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用对待旁人那副和蔼的嘴脸,道:“小旭,真的是你?” “你这孩子,真是要让爸爸心疼死啊。你走了,让我和你妈怎么办……” 齐斌演技是真的不错,明明刚刚怕的抖如筛糠,转眼间就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让旁人看了去,真当他是个痛失爱子的好父亲。 可惜,齐旭从小到大,见惯了他的虚伪面孔。 对外人他是和善的老好人,可在家,他就是个只会实施冷暴力的刽子手。 不管自己成绩是好是坏,行为是乖是皮,他作为父亲都毫不关心。 不喜欢的妻子、不喜欢的孩子。 他反抗不了爷爷奶奶安排的婚姻,就将这一切怪罪到自己头上。 “是吗?我也舍不得爸妈,不如你求求大师,让我留在阳间陪你们?” 齐旭皮笑肉不笑,吐出的鬼语字字粹着冷意。 “不行!”张悦月是个急性子,也没长什么脑子,把他的话当了真,立即跳出来阻止。 活着她都不想见他,死了更别提了。 齐旭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直勾勾盯着他们,往日漆黑的眼珠一片灰白。 “不是说舍不得我吗?难道你们又骗我?” 这股子直击灵魂的危险感,让齐斌夫妻俩大夏天的,后背渗出一身冷汗。 生怕张悦月这个蠢女人,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把齐旭激怒,做出疯狂的行为。 齐斌按住张悦月的胳膊,苦口婆心道:“小旭,不是爸妈不想留你,让你去投胎,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齐旭不屑地大笑出声,浓黑的阴气在他周身震荡。 他脸上的皮肤组织,像被酒精溶解的橡胶,大片大片脱落,露出红色血管肌肉,与部分烧焦的碳化痕迹。 两只眼球更是掉出眼眶外,藕断丝连的悬着。 白而泛黄的组织液,顺着下巴流了一地。 站在夏白身侧,亲眼目睹这个过程。 云峥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当下捂着嘴,跑到墙边,额头用力抵着墙,用轻微的刺痛压下那股强烈的恶心。 真是……又菜又爱玩。 这点,常平比他强上不少,怎么说也是混过天桥的神棍。 除了脸色苍白,视线下意识躲避,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夏白赞许地看他一眼。 不错,心理素质过关。 齐旭随着齐斌张悦月的步伐,他们退一步他就进一步,与他们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享受猫抓老鼠的快乐。 他们越惊慌,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就越大。 店铺本就不大,任齐斌张悦月内心如何祈求,还是退到了尽头。 一后背靠在木质的货架上,整整齐齐的纸钱受到这股力量的撞击,瞬间变得歪七扭八。 二人的心理防线,也在此刻彻底崩塌。 张悦月猛地甩开齐斌,闭上眼,发狠地一把推在他后背上。 “啊!”齐斌惊恐的发出尖叫,踉跄的稳住身形。 再也伪装不下去那副虚伪的模样,扬起手,一巴掌甩在张悦月脸上,“贱货!你他妈想害死老子!” 张悦月也不甘示弱,尖利的指甲,狠狠在他皮肉上抓着,就算头发被他薅得生疼,也绝不甘示弱。 看着他们狗咬狗,齐旭只觉得无比可笑。 自己生前,这俩人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关系却比陌生人都不如。 现在他们的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做儿子的,是不是该为他们开心一下。 “好了!赶紧的,你们还做不做法事?” 夏白看够了好戏,出言提醒。 又不是什么创新型剧目,无聊的合家欢和狗咬狗。 她这儿也不是s市大剧院,演一会儿就得了,还没完没了。 最终,在齐旭的‘陪伴’威胁下,齐斌两口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五万块。 那副表情,才像儿子死了应该有的表现。 别管原因是什么,最起码让他们体验到了心痛,待会儿哭的能情真意切一些。 超度的法事并不难,常平虽说和他爷爷没学到什么真本事,但这种只要仪式正确,就有效的法事,他耳濡目染,还是会准备的。 又在夏白的指导下,对模糊的细节进行了完善,一场法事,就顺利完成了。 在他们消失前,隐约可以听见,那爽朗的少年音。 “爸妈!你们不是想生个妹妹吗,要继续努力啊!” ———— 送走四人两鬼,夏白伸了个懒腰。 左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 “真累!”她叹到。 常平:…… “去做饭吧,记得把排骨做成两个味道,我去休息一下。” 夏白扔下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就转身回了房间。 齐旭那小子,戾气重,以常平的功底,做的法事对他起到的作用有限。 怕他中途黑化,夏白虽说没亲自动手,也一直盯着他的动静。 加之,早上又应付了异事组的陈嘉禾。难免消耗了精气神,得睡会儿觉,才能补回来。 夏白:心累,又是想发财的一天。 一觉睡到大中午,掐着饭点,夏白准时睁开眼。 就听见云峥在外面敲门。 “白姐,吃饭了。” 他的声音不像平日里活力满满,倒透着几分虚弱。 推开门,云峥的脸色虽不似上午时那般苍白,却依然没什么血色。 夏白多看了他几眼,心里好奇,“你怎么了?生病了?” 不就是看了一场脱皮表演吗?这就吓病了? 应该不至于吧? 云峥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 幽幽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希望她看完,还能吃的下去饭。 阿门。 第32章 话梅排骨 夏白吐出嘴里被嗦脱骨的排骨。 觉得话梅排骨比可乐排骨好吃太多,下回让常平多做点儿话梅味儿。 见他俩不吃,有些奇怪。 “吃啊?你们不吃看我干嘛?” 常平和云峥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云峥探究的问她:“你不觉得,这排骨外表有点儿眼熟?” 像不像刚刚见过的某个鬼。 常平做饭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让他下嘴,嗯…不太行。 夏白看看排骨被煎得焦脆的外壳,了然。 同情的看他俩一眼,火烤人肉的外表,和大多数肉类煎烤出来的外表,都大差不差。 二人这心理阴影恐怕一时半会儿散不了。 那她就勉为其难,和常霖这个小屁孩儿,把这两盘排骨都笑纳了。 正好常霖年纪小,尝了一口话梅味儿排骨,就酸的小脸儿直皱,专心致志和另一盘做斗争。 夏白又嗦了一块儿,舔舔唇边酸甜的酱汁,道:“多见几个你们就习惯了。” 她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最后,常平和云峥就着一盘青菜,吃完了这顿食不知味的午餐。 云峥依然抢着收拾碗筷,他可不能让自己一点儿作用都没有,万一夏白赶他走怎么办。 却听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夏白瞅一眼来电显示,眉毛一挑。 呦呵,来钱了。 接听,云逸的问候响起。 “夏老板,您最近好吗?” 云峥端碗的手一顿,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家老头子找夏白干嘛? 难道又出事儿了? “还不错,云总有事儿吗?” “是有件事儿……”云逸将来意说明。 这次的事儿,和云家没有关系。 云逸自从把公司交给云松后,就爱上了打高尔夫,在球场,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这个圈子,没什么事儿是密不透风的。 前些阵子,云家新任总裁出事儿的消息,根本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同样也听说了,有高人替云家解决了这次的麻烦。 云逸的球友,就找到他这里,说他家出了些怪事儿,想请那位大师帮忙看看。 具体的,还要到了他家再谈。 “情况就是这样,事成之后,他愿意给一百万。要是解决不了,也会给二十万的辛苦费。” “夏老板,您看?” 这还看什么?夏白当然是答应他。 这种事儿,多迟疑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得了肯定答复,云逸松了口气。 虽然和老章认识没几年,但关系也不错,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家出事儿,也会于心不忍。 好在夏老板答应了出手,有她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 挂上电话,云峥一步一步挪到夏白跟前。 嘿嘿嘿的傻笑。 “白姐,带上我呗。” 夏白戏谑:“刚刚不还恶心的不行吗?” 这么快又双叒叕忘了? 云峥半点儿没有被揭老底的尴尬,一脸谄媚道:“你不是说了,多见几个就习惯了。白姐,你就带上我呗~我让司机来接我们。” 他就不信了,自己一定能练出抗敏反应。 “行。” 有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 云逸的球友,和他住在同一个别墅区,只是略靠后些。 云峥家的车直接开进小区,根据导航的提示,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又走过一条马路宽的柏油路,才看见章家别墅所在的位置。 有钱人都讲究风水,这一片儿的房子,开发商在建房时,就请了专人规划,务必要将这里的风水,当做吸引富商的噱头。 看着别墅区上空,灵气自有一套规律的运转。 夏白不得不感叹,要不然怎么说,有钱的人会越来越有钱呢。 自身运气就好,又有风水加持,只要不作大死,想败落都难。 唯独有一家,上空灵气运转间,掺杂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并不多,但也足够破坏这处别墅的风水。 夏白知道,这就是今天的事主家了。 果然,章家的管家林伯已经在门口等候。 看见云家的车,他眼前一亮。 早就得了吩咐,小跑着上前,为司机引路。 别墅的主人家,人丁单薄,章盛望五十多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章若琳在全家的宠溺下,偏偏没有长成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她性格好,对谁都温温柔柔,对待父母更是孝顺有嘉。 知道自己爸爸最近喜欢上了中式风格,章若琳就亲自联系人,把自家别墅里里外外全部装修了一遍。 可别墅完工以后,怪事儿就层出不穷。 先是起夜的保姆,看见有人在厨房吃东西,她也没多想,以为是主家半夜饿了,想着给他做点儿新鲜的。 结果进去之后,那有什么人影。要不是带血的生肉还放在灶台上,保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随后几天,陆陆续续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花园里的花莫名被砸。 马桶半夜自动冲水。 …… 经过这几件事儿,别墅闹鬼的小道消息就在帮佣之间流传。 要不是章家工资待遇好,胆小的早就辞职了。 直到有一天,章若琳下楼梯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所幸她抓着把手,稳住了身子,这才没有掉下去。 当天夜里,她就起了高热,给她擦身子的章母,发现她背后有一个漆黑的手印。 问过她后,才知道她差点儿掉下楼梯的事儿。 结合这几天隐约听到的风声,章家父母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拜托到云逸头上。 林伯给夏白说完情况,期待的看着她。 虽然这位大师看起来年纪小,但云总对她可是极力推崇,能被云总认可的大师,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他在章家待了二十多年,自然不希望人到老年,失去这份工作。 比章家人还盼着事情能解决的,就是他们这些佣人了。 夏白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自她进入章家别墅后,眼前飘着的阴气比上空还要浓郁。 时不时就从人体中穿过,时间久了,住在这儿的人,都得大病一场不可。 至于鬼魂倒是还没见到。 云峥手里捏着夏白给的祛晦符,警惕的左右观望。 准备出来个鬼影,就把符拍他身上去。 第33章 中式风格 可惜,他在脑海里想象的情节,并没有出现。 直到穿过花园,进了屋内,都没有怪事儿发生,一路风平浪静。 而屋内的阴气,也比屋外更加浓郁。 夏白心里大致有个数,能确定问题出在房子内部。 章盛望夫妻二人,正等在客厅,见她进来,连忙站起身。 他们自然是认识云峥的,那么云峥身边的姑娘,应该就是夏大师了 好在云逸提前说过,夏大师年纪轻轻,但能力出众,让他不要太惊讶。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夏白真的这么年轻,他心里还是吃了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一脸郑重的邀请夏白入座。 这才开口:“夏大师,真是麻烦您跑这一趟,具体情况,老林应该和您说了。这件事儿,就拜托您了” 搞事情到他宝贝闺女头上,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琳琳,你怎么下来了?”章母抬头,看见自己闺女正扶着保姆慢慢下楼,心脏一紧,赶紧过去扶着她。 章若琳虚弱的笑笑,轻抚着自家母亲的手背,“妈,我没事儿,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本就长的漂亮,如今添了几分虚弱,更显得有西子捧心之姿。 章盛望夫妻俩哪还舍得反驳她,女儿乐意听,就让她听吧。 章若琳轻声细语的问夏白:“大师,真如爸妈所说,家中有鬼魂吗?” 夏白摇头:“目前没看到,但你们家阴气很重,不是鬼魂,也有阴邪之物。” 她从背包中掏出红布包裹的罗盘。 揭开的一刹,罗盘银色的指针在盘内疯狂转动。 她把罗盘递到众人面前,“这个罗盘能指出邪物方位,现在这样,说明你们家,每个方位都有邪物。” 章家人脸色一白,章母将女儿搂进怀里,手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抚着。 章盛望:“大师,那怎么办,能不能送走?” 夏白比出个‘ok’的手势,道:“先把源头找出来,再看情况。” 章家闹鬼好些天了,最严重的事故,也就是章若琳差点儿掉下去的意外。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的损失。 说明闹出动静的东西,并没有真正的伤人之心。 让林伯找人,买来一个铁盆,香炉,黄纸、元宝、线香各一箱。 又掏出一把符,交给章家的佣人,嘱咐他们将门窗全部封死,贴好。 想到只有章若琳遭受了攻击,想必这件事儿的症结在她身上。 夏白招呼她:“章小姐,麻烦你化这些纸钱,化完前,不论看见什么,线香不要断。” 章母忍不住问:“夏大师,琳琳身体不好,我替她行吗?” 夏白浅笑:“章小姐愿意,我当然没意见。” 反正都是章家人,引魂效果强弱的区别,无所谓的。 “妈。”章若琳按住章母的手,“听大师的,我来。” “这…”看女儿坚定的眼神,章母只能点点头,“好吧。麻烦夏大师护着些琳琳。” 夏白手指掐诀,黄纸无火自燃,再引燃线香,插入香炉,退后一步,示意章若琳接手下面的事情。 黄纸在铁盆中熊熊燃烧,章若琳每次添纸,火苗都会重新窜高一截,昏黄的火焰,明明灭灭照映在她的脸上。 线香袅袅的烟雾,在屋内各处游荡。 一秒…… 两秒…… 三秒…… …… 几道鬼影,不受控制的飘到铁盆旁,陶醉的深吸一口。 尝到新鲜的香火气,鬼脸上满是惊喜。 来晚的鬼,只能吸到前面鬼漏出来的香火,这点儿香火,怎么能满足,只好争先恐后往盆边挤。 章若琳只觉得身上一寒,毛骨悚然的寒意袭满全身。 夏白:“别回头,继续烧!” ‘咕嘟’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指尖轻颤,黄纸差点儿扔偏。 客厅里的众人,也察觉到四周不同寻常的气氛,具是大气不敢喘。 最后一叠黄纸,被丢进火盆,众鬼一脸吃饱喝足的餍足,轻飘飘的在原地转圈。 就趁这时,夏白扔出锁魂链,链子从前到后转了一圈,碰到的魂魄,自动被它穿成一串。 等夏白收回时,上面整整齐齐,串了5只鬼魂。 嗯,作为地府编内人员,申请一根锁魂链不过分吧? 5只鬼双手被缚,在夏白法咒的加持下,显了形。 对上众人或好奇,或惊恐的眼神,一脸懵逼。 这是…咋回事儿? 夏白挑了一只身穿红色嫁衣,看起来下葬规格最高的女鬼开刀。 扯过锁魂链,她道:“你们是怎么到这儿的?为什么要在阳宅作孽?” 嫁衣女鬼一双鬼眼眯起,很显然,不打算回答夏白的话。 她大红的唇瓣勾出一个嗜血的笑,全身阴气暴涨。 “啊!!!” 随着一声尖啸,双臂用力向两边撑开。 就见锁魂链……毫发无损…… 嫁衣女鬼:……? “啊!!!” 重复以上的操作。 锁魂链依旧……完好无损。 嫁衣女鬼双眼陷入呆滞,迷茫的扯扯手上的链子。 嫁衣女鬼:我是谁?我在哪儿? 夏白眼眸幽深,嘴角扯出戏谑的弧度,手中的灵气,通过魑虎印,催动锁魂链。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锁魂链,锁着嫁衣女鬼的那一截,瞬间发出灼热的光芒。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能对灵魂造成伤害。 嫁衣女鬼懵圈的脸上,因痛苦而过分狰狞,整个鬼扭曲变形,身上陪葬的首饰,叮铃哐啷的互相撞击。 等夏白收回力量,嫁衣女鬼周身的阴气变得稀薄无比。 将魑虎印在两掌中轻抛,夏白重新开口:“为什么在阳宅作孽?能说了吗?” 女鬼没了傲气,忌惮的看了眼夏白手中的魑虎印。 锁魂链虽能控制灵魂,但非阴间官员,无法直接催动它进行攻击。 这魑虎印中拥有阴间法则之力,灵气通过它,就能转换为阴间法器的遥控器,进行催动。 直接将鬼魂打的魂飞魄散也是可以的。 嫁衣女鬼死后虽然没下地府,但刻在灵魂中的本能,让她知道,夏白有地府后台。 当即恭敬起来:“大人,我们实在是不得已,还请看在我们并未伤人的份上,饶过这一回。” 第34章 实木家具 “不伤人?”夏白下巴轻点,示意她看章若琳,“她是谁推的?” “就是就是。”云峥悄悄附和。 总不能是章若琳自己摔的吧。 嫁衣女鬼空白一瞬,随即有些尴尬。 问她干嘛,也不是她干的啊。 缚在身前的手绞着帕子,她咬着下唇,不觉得能瞒过夏白 最终下定决心,挡在一个浑身补丁的男鬼身前,“他也是不小心的。” 这五只鬼,隐隐有以嫁衣女鬼为首的架势,先前她与夏白斗法,没有她的指示,其余四鬼皆不敢妄动。 眼下点到自己,补丁鬼怎么可能让她保护,当即直言:“她挡了俺家小姐的路,俺是小姐的马夫,当然得为小姐开路。” “伤了她,是俺不对,你要杀要剐随便,别为难俺家小姐。” 补丁鬼昂着头,瞪着一双牛眼,一副伸出脖子待宰的架势。 倒是挺义气,就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章小姐,你是受害者,你说呢?” 见众人和众鬼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章若琳抿唇,壮着胆子问嫁衣女鬼:“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我们章家是哪里得罪你们了吗?” 不愧是章家的女儿,再被宠着长大,脑子也是好使的。 有夏白在,除掉几只鬼很简单。 但治标不治本,还是要搞清楚,这件事是偶然,还是有心人促成的必然。 章若琳温柔似水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暗芒。 嫁衣女鬼手中的帕子搅的更紧,死死缠在食指上,缓缓开口。 嫁衣女鬼名钱小婉,生于民国一年,家里在当地颇为富庶,自幼锦衣玉食长大。 长到十四岁,父亲给她订了一门婚事。 刘家与钱家,是生意伙伴,正值社会动荡,两家需要强强结合。 那么,儿女亲家显然是更紧密的联系。 两家父母当下一拍即合。 那个年代,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没人过问两个孩子的意见,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钱小婉接受传统教育长大,对此没什么异议,抱有琴瑟和鸣的期待,开始备嫁。 可刘家的小少爷刘铭杰,在外读书,接受了许多新潮思想,极力反对包办婚姻,倡导自由恋爱。 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未婚妻,他根本不接受。 无奈被骗回家后,刘父派人将他严加看管,勒令所有人不得放松警惕。 直到成婚那日,守卫才有所放松,他也借机翻墙逃走。 拜堂时,众人迟迟不见新郎官,才发现这件事儿。 刘家当下派人出去找。结果,刘铭杰在逃跑过程中,不幸坠河身亡。 失去理智的刘母,将一切都怪罪到新入门的钱小婉身上,认为是她,克死了自己儿子。 偏执的要她为刘铭杰陪葬。 刘家还有个大儿子,小儿媳寡居在家,于伦理上不太方便。 刘父便默认了自己妻子的做法。 一壶毒酒,葬送了钱小婉和几位陪嫁下人的性命。 又对外声称钱小婉思念亡夫,自缢而亡。 钱家明知女儿死亡有异,为了两家合作,终究是没有吭声。 只与刘家一同筹办了葬礼,将钱小婉厚葬。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们安心。 时过境迁,钱小婉几人死后,并未入地府,反而被困在墓地周围。 要不是前阵子,有几伙儿盗墓贼起了她的墓穴,她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章若琳疑惑地问:“我们家并未收购古董,钱小姐的陪葬品也不在这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中式风格的装修,少不了一些仿古的摆设,但古董的水太深,她都明确买的现代制造工艺。 钱小婉的结局是可惜,但怎么想也和她章家没关系吧。 钱小婉幽怨的看她一眼,“陪葬品早被他们卖了。” “那…” “章小姐。”夏白摩挲着下巴开口,“我想,贵府的家具,应该是新定做的实木家具吧?” 章若琳点头,这些还是她特意找的家具厂老师傅打的。 “那就没错了。” “钱小婉死因不光彩,刘家心虚,应当做了什么手脚,使他们无法入地府投胎。” “你家这家具,把人家百年栖身的棺材板都给用了,不找你们才怪。” 以前富贵人家的棺材,都是上好的木料一体打造,现在有些黑心师傅,为了省料,直接就拿来用。 章家一家三口闻言,脸都绿了。 章母想到这些日子,生活在棺材上,就浑身不舒服。 钱小婉嗔怒道:“本来我的墓穴,可是那一片儿最大的。该死的盗墓贼,不仅把我的棺材卖到家具厂,还把我的陪嫁丫鬟和我分开。” 说到动情处,她佯装拭泪:“我那可怜的红妆、绿黛,也不知道在那个地主家吃苦呢。” 众人:…… 讲道理,买了棺材家具回家,倒霉的是谁不用多说吧? “行了,别哭了。” 细声细气的鬼音,难听死了。 赶紧送走。 夏白问章若琳:“屋内的家具都是同一批次,但棺材板肯定打不了这么多,没问题的家具你们要留下吗?” “不要!”章母尖锐的反对。 谁知道打过棺材板的工具,有没有用在看似正常的的家具上。 绝对不能再留。 太晦气了。 章盛望父女俩对视一眼,没反对。 换些家具的事儿。 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惹章母不痛快。 送走五只鬼前,问了他们才知道,几鬼棺材板分别被打在沙发、衣柜、书架里。 其中蕴含的阴气,不是把这几只鬼送走就能消散的。 没了棺材主人的控制,反而会阴气外泄,影响周遭环境。 章盛望联系了搬家公司,其他的弄走,这几件放在院子里,交由夏白处理。 夏白掐出引雷诀,雷火轰鸣间,这些高档的实木家具,自内而外开始燃烧。 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又施了几个除晦决,避免院子里,其他东西受到阴气影响,她这才收手。 章盛望满脸感激,递上提前准备好的银行卡。 “夏大师,这次多亏了您。方便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事儿也要拜托您。当然,报酬肯定让您满意。” “好的。” 夏白掏手机的动作毫不迟疑,做生意吗,人脉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的。 二维码轮转了一圈,确保章家每个人,包括林伯,都躺在了好友列表,夏白满意的收回手机。 第35章 幼儿园 有背景在哪儿都好使,这不第二天一早,陈嘉禾就带着常霖的户口本来了铺子。 常平的户口一直在集体户口上,这次因为常霖的缘故,也一起迁到了夏白这儿,用的还是兄妹的名义。 常平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能当夏老板的哥哥。 知道这是夏白主动和陈嘉禾提议的,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就差握着她的手表忠心了。 夏白出手让他打住,别在这儿煽情,赶紧去做饭。 搅和着碗里的粥,夏白道:“小霖户口本上写了5岁,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去给他看幼儿园。” 这样常平也能腾开手,跟着她走一些现场,学些经验。 云峥大手一挥:“要不让我爸找找人,把咱们小霖霖送进全市最好的幼儿园?外教老师,双语教学!让孩子赢在起跑线!” 夏白不理会他的鸡娃,又不是他孩子,要鸡去鸡自己。 “不用,找个近的就行,方便他自己上下学。” “他自己能行吗?”常平摸摸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有些担心。 再怎么聪明,也就是个5岁小孩儿,万一碰见人贩子怎么办。 常霖知道大家在说他,从碗里抬起头,露出熟悉的傻笑。 常平更忧心了。 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像夏白说的,有多聪明的样子。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他几天就长这么大,他都要怀疑夏白是癔症了。 “没事儿,人贩子敢动他,下了地府也能给他揪出来。” 下面有人,夏白就是这么有底气。 说干就干,北城区这片儿,正好有家私立幼儿园,离家近,风评不错。 夏白不是没考虑过,把常霖送去公立幼儿园。 虽然要排队,但像云峥说的,直接找云逸就能行。 可她看了看公立幼儿园的放假时间,暑假要从7月初放到8月底,这也太长了。 而且私立幼儿园,只要多交钱,就有课外的兴趣班能上。 孩子还小,一定要多学点儿东西。 嗯,绝对不是她嫌小孩儿麻烦。 这个理由,很好的说服了常平。 虽然他很喜欢常霖,但是他更想跟着夏白处理事情。 常霖在学校的时间长了,他的空闲时间就多了,完美。 看了一眼低头扒饭的小破孩儿,他心里说服自己,这都是为了孩子好,这都是为了孩子好…… 说服完毕。 云峥见被忽略,等常霖吃完最后一口饭,立马收拾碗筷,证明自己的价值。 又从厨房探出头,嘱咐夏白,去幼儿园一定要等他。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才又收回头,继续洗碗。 夏白无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云峥就莫名其妙住下来。 不过,她也不反感,反正多双筷子的事儿,还能当洗碗工用。 况且,等到9月份,他就要去上大学了。 小常霖丝毫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跟着出门时。十分兴奋的蹦蹦跳跳,一路上,左摸摸,右摸摸。 正值大夏天,虽说私立幼儿园不放暑假,但也要有个好听的名目。 美名其曰,苗苗提高班。 夏白给常霖报了这个班,暑期跟着上两个月,9月份就可以直接升中班。 又给他报了口才班,葫芦丝班,确保孩子的每分每秒都无比充实。 私立幼儿园的老师还想劝。 夏白直接说,这孩子性格太孤僻,想让他和小伙伴多接触接触。 把老师心疼的,搂着他直喊心肝宝贝。 干脆把他留在幼儿园,上体验课。 ———— 从幼儿园出来,又绕道去了公安局。 上回抓到李良庆的案子,证据链完整,犯罪事实明确,公安局正式结案。 已经移交检察院,马上就能进入审理阶段。 上面承诺的5万块奖金,也发下来了。 今天早上就给夏白打了电话,让她去领。 领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夏白思想当然没问题。 正好给常霖报幼儿园和课外班,花了不少钱。 可怜巴巴的存款一下缩水不少。 虽然经过地府和师祖们层层剥削,最后只能剩下几千,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一毛两毛不嫌少,成千上万那更好。 热爱赚钱的人,不会是坏人,这就是她的三观。 钱门。 回去开了店铺,三个人抱着手机,开始麻场厮杀。 这游戏说起来,还是常平每天在店里无聊,完成夏白布置的功课之后,无意间发现的。 规则简单的扣点麻将,可以随机组队,也可以邀请好友。 一开始,怕夏白说他不务正业,常平自己悄咪咪的玩儿。 有一天招待客人,忘了退出,系统自动托管。 夏白看了几眼,确定过眼神,她遇上喜欢的游戏了。 对于国粹,她一直挺感兴趣的。 之前家里只有她和夏仪两个人,那老头为了维持高人风范,绝对不可能邀请别人打麻将。 总不能他们左右手一起上,俩人凑一桌吧。 上了大学,宿管阿姨凶的很,不想被通报批评,最好不要挑战她。 夏白倒是不怕,总有办法糊弄,可其中一个室友胆子太小,说什么也不参与。 于是,麻将桌上令人抓狂的三缺一,维持了四年。 直到她大学毕业,也没能玩上一圈。 她觉得这个游戏,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当即加入。 云峥见她和常平天天打麻将,一开始还觉得他们爱好有点儿复古。 亲自玩了几把后,他真香了。 抛弃的峡谷厮杀,抛弃了p城闪狙。 国粹不愧是国粹! yyds! 后面他们三个一起,再随机匹配一个对手,玩儿的不亦乐乎。 “南风!” “碰!” “成牌!” 这一局,以夏白放炮为结束。 扣光的金币意味着,今天不能玩儿了。 云峥或成最大赢家。 不等她采访一下,云峥单吊南风的心路历程,电话就响起来。 来电显示程思雯,她的大学室友。 夏白有些意外,她大学是四人寝,因为最后一个报道,就被分到了其他系的寝室。 除了她是历史系,三人都是文学系。 毕业后,她们留在了海市,进了当地的公司或者学校实习。 平日只在微信上联系,打电话还是她回来这半个多月第一次。 第36章 室友 “夏白!你怎么才接电话!” 刚一接通,程思雯的大嗓门就从那头传来。 她和她的名字,简直是两个极端,和斯文这两个字,沾不上一点边儿。 好在夏白早有准备,把手机拿远,等她吼完才放在耳边。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不发微信?” “发微信就来不及了!郑欣欣那个死丫头,出趟差脑子不正常了!居然要闪婚!” 夏白拧起眉头,手指快速掐算。 大凶! 她倏地站起身,语气中带了几分烦躁:“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 具体情况,程思雯也不是很清楚。 毕业后,她进了海市三中做语文老师,郑欣欣和葛雨晴进了某大型外企,做办公室项目助理。 上周,郑欣欣被公司安排,到云省出差,回来之后就决定结婚。 要不是葛雨晴和她在一个公司,听到风声,觉得不对劲,来找程思雯商议,她还瞒得死死的。 要知道,自她们认识郑欣欣以来,这丫头就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 要说根据时间的推移,她的想法会发生变化,这很正常,她们也能理解。 一个阶段一个想法嘛。 但仅仅一周时间,一个人的理想就从做个独立的职场女性,变成做个完美的家庭主妇,再生两个孩子。 这不能叫思想转变,这是脑子都被人换了。 在她们的要求下,郑欣欣带她们见了那男的一次,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她们总觉得不太对劲。 假模假样的,像个纸片人,直觉的不喜。 可郑欣欣就像被洗脑了一样,非要和他结婚。 要不是户口本还在她爸妈手里攥着,当场就能去领证。 这不,葛雨晴从领导那里听说,郑欣欣已经请了婚假,回家取户口本了。 夏白虽然是她们寝室年纪最小的,但主意一向最正。 而且,同寝四年,对于她的一些手段,她们心知肚明。 她俩是实在没办法了,劝也劝了,根本没用。只能找夏白出手了。 “你们尽力拦住她,我现在就出发,随时保持联系。” 事情紧急,必须把人拦下。 夏白也不废话,和常平打了声招呼,叫好网约车,拎起行李包就出了门。 云峥和常平还懵着,朋友结婚不是好事儿吗,夏白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不等他们发问,就见人已经坐上车,扬长而去。 得,回来再说吧。 坐在车上,夏白买了最近一班的高铁票。 更换卜卦方法,重新起卦。 风火鼎、泽天夬、山风蛊…… 卜得此卦,夏白稍稍安心。还好,不是绝对的死局,留有生机。 夏白让程思雯和葛雨晴一起行动,到海市机场,围堵郑欣欣,务必要在她去民政局之前,拦到人。 等她下高铁时,寝室三人,还有郑欣欣那个男朋友,已经在高铁站等待了。 葛雨晴悄悄告诉夏白,本来他们俩预备去领证,还是自己和程思雯,用夏白要来的消息,拦下了她的行程。 但郑欣欣领证的决心没有更改,又预约了明天的时间。 所以,一定要在今天晚上之前,让她恢复正常。 夏白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只要没领证,一切都来得及。 若是有了证,那不好意思。 在法律上,只能让小郑同学丧偶了。 对于自己人,她护的紧。 那男人果真如程思雯二人所说。 一米八的身高,这么热的天气,也穿着一身合体的衬衣西裤,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薄唇微微抿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隐在眼镜片后,不时闪着笑意。 简直符合小说中男主形象的所有设定。 假的像个纸片人。 如果是葛雨晴或者程思雯找了这个对象,其他人绝对不会怀疑,他们爱情的真实性。 可郑欣欣,她拿着一心搞事业的大女主剧本,绝对不是为美色所迷的人。 遇上401寝室,算这小子倒霉。 一见面,那叫黄世均的男人,就发挥十足的绅士风度,为几位女生开车门。 还顺手要接过夏白的行李包,被拒绝后,也不过多纠结,笑了笑,坐上驾驶座。 “终于见到大名鼎鼎的夏白同学了,欣欣和我说过你不少次呢。” 黄世均反射在后视镜中的凤眼眯起,腔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夏白和他隔着镜子对视,嘴角也勾起,“是吗?那欣欣结婚,一定要邀请我做伴娘啊。” 看向的是他,说的话却是对着郑欣欣。 郑欣欣怔愣半晌,才僵硬的转过头,露出客套的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会请你。” 她的瞳孔不似平日清亮,细细看去,漆黑的瞳仁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雾,叫人看不真切。 夏白心中的小九九打起来。 郑欣欣是个性格豪爽的西北妹子,往日最是热情。 半个月不见,她能挂在人身上,诉说她无处发泄的思念。 可自刚刚见面,除了夏白主动问话,她只说了声你好,就没再多言语。 反常,真反常。 对于夏白的友好态度,黄世均表现的很惊喜,直言不讳道:“我知道,我和欣欣认识时间太短。你们作为欣欣的好朋友,不放心是正常的,但是我保证,一定对她好。” 他的话很诚恳,就差指天发誓。 奈何除了夏白,程思雯和葛雨晴齐齐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番保证嗤之以鼻。 认为他说的比唱的好听。 “好了。”夏白埋怨的拍拍二人,“之前欣欣不结婚,你们还担心的不行,现在她好不容易改主意了,你们态度好一点。” 话落,就收获黄世均一个感激的眼神。 程思雯和葛雨晴对视一眼,知道夏白别有目的,只能恨恨压下心中的吐槽。 等完事儿,看她们怎么收拾他。 一路到了酒店,夏白不着急下车,拉着郑欣欣的手,“欣欣,我们好久没见,今晚还像在学校一样,你们睡我这儿吧。” “这…是不是不太方便?”黄世均阻拦。 夏白:“明天你们就领证了,今晚当我们给欣欣过单身派对。” “你不会这点小事都不同意吧?” 第37章 降头 “这,好吧。” 夏白是郑欣欣几个室友中,唯一给予他好脸色的人,黄世均在尘埃落定前,不想惹她不快。 心中不情愿,也只能勉强答应。 又看向郑欣欣,摸摸她的头,宠溺的嘱咐道:“欣欣,明天我来接你,和朋友好好玩儿,别乱跑。” 郑欣欣依恋的在他掌心蹭蹭,软软开口:“嗯,知道啦。” 等黄世均开车离去,程思雯和葛雨晴再也忍不下去了。 一人扯着郑欣欣一只胳膊。 程思雯低声咆哮:“死丫头,你快点儿清醒清醒,恢复以前的风格,要恶心死我了!” 葛雨晴也没好到哪儿去,精干的御姐突然变软萌妹子,这反差她真的接受无能。 “欣欣,你怎么谈个恋爱,把脑子谈没了?” 以前也没发现这是个潜在恋爱脑啊? 唯独夏白,波澜不惊,离奇事件她见多了。 现在人落在她手里,要是还能出事儿,她就白混了。 “行了,先把她领进来。” 郑欣欣反应迟钝,对于她们的问话,三句回一句。和那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有答案的才能回答,没有答案就保持缄默。 眼见着有人已经注意到这边,不想被当做少女失魂事件的嫌疑人,夏白赶紧招呼她们进酒店房间。 “阿白,能看出欣欣是怎么了吗?” 眼见着夏白神色凝重,在郑欣欣身上检查,葛雨晴没忍住问出声。 夏白伸手,为郑欣欣拢好衣襟,叹了口气。 “情况不太好。欣欣上周是去云省出差,且舌侧齿痕明显、肌肉如虫蚁跳动,大概是中了降头。” “降头!!?” 程思雯惊呼出声,看过香港电影的,基本都知道这种邪术。 随即又疑惑地问:“降头不是泰国那边的吗?欣欣去的云省,怎么招惹的这些人?” 夏白:“其实,降头源于云贵地区,属于蛊的一种,因为气候原因,那边适合蠹虫生长,又与茅山术结合,在泰国发展出不同的流派。” “那怎么办?能救欣欣吗?”程思雯着急道。 在二人期待的注视下,夏白缓缓摇了摇头,“降头师很神秘,流传的资料本就不多,我也没有具体研究过。” 对于这方面的东西,夏白仅限于了解过理论知识,还是第一次碰到实际案例。 葛雨晴‘唰’地流下泪来,在她心里,夏白就是无所不能的,连她都救不了郑欣欣,那就是没救了。 “你先别哭了!”程思雯恼怒。 哭哭哭,就知道哭。 “阿白又没说一定没办法!哭什么?” “是这样吗?”葛雨晴泪眼朦胧,泪珠子挂在睫毛上问夏白。 “嗯,虽然不能破解,但暂时压制应该没问题。”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让郑欣欣恢复自我意识。 夏白道:“明天黄世均来了,直接削他。大力出奇迹,只要降头师废了,他下的降头自然也没用了。” 二人闻言,暂时安下心来。对于夏白的武力值,她们很有信心,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夏白掏出符纸,尖利的牙齿,咬破右手中指。 霎时间,灵气充沛的血珠子,从伤口中冒出。 她眼也不眨一下,用力的在符纸上绘制符文。 殷红的符文,顺着她的灵气,在纸上成型。 招呼程思雯盛来一杯清水,指尖燃起火苗,将符纸瞬间燃尽。 那黑中带红的灰烬,落于清水表面,眨眼睛融入水中。 可水还是一如既往清澈,丝毫看不出纸灰的痕迹。 让程思雯扶好郑欣欣,抬起她的下巴,一杯符水一滴不落的灌下去。 可不能浪费,夏白中指的精血,至阳至纯。这么一张符下去,保管她清醒过来。 郑欣欣眉眼紧皱,疼痛自她的骨缝中传出,像是钝了的小刀,一下下划拉在黑板上,令她眩晕又恶心。 肌肉下的似虫蚁的蠕动,一个个发着狂,想要冲破皮肤的桎梏。 郑欣欣颤抖着,死死咬着牙,哪怕嘴角渗出了血迹,也不曾叫喊半分。 看她如此痛苦,葛雨晴刚刚停止的眼泪,又心疼的掉了下来。 伸出手想要抱着她,却被夏白拦下,“别碰她,这一关要她自己扛。” 任何人碰她,打破了身体的平衡,于整个压制过程都是不利的。 大约10分钟后,郑欣欣渐渐恢复了平静。 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骨头被切割的疼痛从脑海中淡去。 她睁开眼,笼罩在瞳仁上的灰色薄膜,已经消失,眼珠漆黑明亮,焕发着汹汹烈火。 “黄!世!均!”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贱人生吞活剥。 竟然敢算计她。 夏白鞋尖碰碰她的裤脚,“说说,怎么中招的。” 郑欣欣压下心中的火气,看着夏白,“谢了,兄弟。” 夏白颔首,笑纳。 “上周,我去云省出差……” 她抿抿唇,眼神渐渐放空,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郑欣欣任职的公司,在多地设有分公司,每半年随机查账。 上周,轮到了云省分公司,就派郑欣欣和同部门另一个女同事去出差。 黄世均就是在分公司举办的接风宴上,与她结识。 第二天,他对她就展开猛烈的追求。 英俊儒雅的帅哥,郑欣欣不是不喜欢,但她是不婚主义,也不想接受一段异地恋。 谁也不能打破她的底线,故而严词拒绝。 就在回海市前一天晚上,分公司同事举办欢送会,黄世均端着一杯酒来敬她,她毫无防备,就喝了下去。 想必她就是那时候中招的。 “不是。” 对于她的猜测,夏白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内服的降头媒介很少,还是以外用为主。 根据她的症状,夏白道:“你中的应当是情降。” 所谓情降,有针降,铅降等几种。 郑欣欣中的,是其中一种名为油降的情降。 办法极为阴毒。 取四十九岁的怀孕女尸,做法七七四十九天。 事成后,女尸下巴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油脂,收集滴落的尸油,再混以草药,橄榄油。 涂抹在受降人的皮肤上,异性最佳。就能使人言听计从。 第38章 大力出奇迹 过程虽不血腥,但足够恶心。 “woc,太变态了吧!” 程思雯低呼一声,十分同情郑欣欣。 她光听就觉得受不了,郑欣欣可是被这东西抹身上了,这不得蜕一层皮。 郑欣欣右手握成拳,指甲掐进手心也不觉得疼痛。 是了,当时和他握手,他的掌心就泛着湿意。 自己还疑惑过,开着空调他怎么还出这么多汗。 想来,就是那时候,他就对她下了降头。 真是好得很。 “阿白,明天我要亲自动手。” 她看向夏白,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她要让那贱男人后悔算计她。 “好。”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夏白应允。 让她出了这口气也好,省的把自己气坏了。 再说,身为受害者,郑欣欣可太有立场动手了。 叫了几份外卖,几人简单吃了一点儿,就洗漱歇息。 夏白可是承诺,明天让她们看全场,可得好好养精蓄锐,以免错过精彩片段。 ———— 第二天一大早,黄世均的电话吵醒众人。 “欣欣,起床了没?我给你带了小馄饨,吃完我们就出发。” 舒朗的男声通过听筒传来。 故作宠溺的语气,让郑欣欣打了个干哕。 真tm虚伪。 考虑到夏白的叮嘱,她拳头捏的死紧,只能忍着恶心继续做夹子。 她咽了几口唾沫,找到合适的发声位置,道:“已经起来了,就等你接我呢。” 黄世均轻笑:“好,我马上就到。” 在等待过程中,夏白在屋内随意布置了一个隔音阵法。 又拉着三个人,玩儿了几把手机麻将。 几人纷纷遗憾,上学时怎么没发现这么好的软件呢? 等敲门声响起时,四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 一开门,先递进来的是几份打包盒。 黄世均自来熟道:“不知道大家爱吃什么,就根据欣欣的口味,都买了馄饨。香菜小葱另外打包了,你们自己看着加。” 不得不说,这人在细心上没得说。 可惜,注定要被自己打爆狗头。 夏白噙着鲜美的馄饨,又嘬了一口虾皮,暗道可惜。 见她吃了,郑欣欣三人这才放下提防,也放心吃起来。 吃饱了才好揍人。 嗯,小馄饨真好吃。 等她们吃饱喝足,黄世均迫不及待起身,想要半搂过郑欣欣,却被她闪身避开。 猝不及防间,他漏出一个错愕的眼神,心头猛的一跳,试探开口:“欣欣,你不舒服吗?” “哼!”郑欣欣红唇抿起,斜睨着他,勾出一个不屑的冷笑:“不舒服?老娘这个礼拜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你!!?” 黄世均额头青筋暴起,一双凤眼都瞪成了杏仁眼。 没人知道他为了练那点儿尸油,废了多大功夫。 选来选去,才选中郑欣欣这个最合适的猎物。 临门一脚,居然功亏一篑!叫他怎么甘心? “你醒了…你居然醒了…”他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突然,他看向夏白。 “是你吧?是你干的!?” 他眸子里的怒火,似要将眼前的女孩儿焚烧殆尽。 郑欣欣其他两个室友他早就见过,唯独这个夏白,她一出现,计划就失败了! 一定是她! 黄世均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幸福!?” 失去理智的男人,根本无法沟通。 夏白也不做多余的事儿,摆摆手,让其他三人散开。 三人会意,齐齐后退。 “啪!”耳光声响起。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月不见,夏白这一手巴掌神功长进了不少。 “啪!”又一声。 “幸福?幸福个锤子!” “啪!” “把你和大象关一屋,让它给你踩踩背,幸福不?” 平白挨了两巴掌,黄世均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就见夏白的巴掌又要落下。 着急忙慌下,他猛的仰头,在床上打了个滚,和夏白拉开距离,直接躲到房间另一侧。 又从胸口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瓶中油脂浸泡着一只手指高的木偶。 他打开玻璃瓶的盖子,豆丁大的小鬼瞬间落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爸爸!爸爸!!!” 黄世均笑容僵硬而诡异,“宝宝!她们要杀爸爸!替爸爸杀了她们!!” 小鬼看向黄世均指的方向,声音悲悲戚戚,阴冷怨毒。 “杀!杀!杀!” 一身黑气的鬼婴,嘟起的嘴巴向耳侧裂开,露出满嘴如利刃的尖牙,眼睛幽幽泛着绿光。 它仰头嘶吼,然后猛地朝夏白等人弹射过来,带起的能量,在空中留下怨气的残影。 由于它形象太过丑陋,为了防止它靠近自己,丑陋buff翻倍。 夏白直接掏出雷符,手腕一甩,符纸如离弦的箭,射进鬼婴的嘴巴。 “轰!” 符纸在鬼婴嘴里炸响! “啊!!!” 鬼婴的牙齿被震落一地,上颚自脑壳,被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它的眼珠子,直接飞到床下。 满脸都是粉粉白白的脑浆。 被重伤至此,强烈的疼痛,使它彻底疯魔。 不管不顾又要冲向夏白。 锁魂链祭出,自鬼婴的脚趾往上缠绕,没有长度限制的锁魂链,将鬼婴从头到脚包裹严实。 夏白任由它尖叫哭嚎,也没有心软半分。 重新看向黄世均,他的脸色已经发白。 鬼婴是他最后的底牌,没想到竟然被轻易解决。 失去的理智,在鬼婴粽面前,彻底回笼。 妄想和夏白好好商量,“你,有话好好说。” 夏白懒得废话,“把情降的破解方法交出来。” 黄世均眼睛转了几圈。 还是决定,哪怕被夏白打一顿,也要留住郑欣欣这个棋子。 投鼠忌器,为了郑欣欣,她也不会弄死自己。 转换了态度,他道:“夏白同学,我是真的喜欢欣欣,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呸!你tm放屁!”郑欣欣本人忍不了,从夏白身后探出头。 什么玩意儿,和她说喜欢,恶心谁呢! “或许,你听过大力出奇迹吗?”夏白扬眉,活动着手腕,一步步逼近他藏身的墙角。 “我听说,只要下降头的人功力全废,那么……” 第39章 废人 黄世均猜出她要干什么,目眦欲裂,身子不住后退。 可身后就是墙壁,他又能退到哪儿去。 “不,你不能!”他疯狂摇头,金丝边的眼镜早已不知去向,凌乱的发丝遮在脸上,哪里还有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怎么不能?我说能就能。”夏白步步紧逼。 黄世均心下发狠,眼见着逃不过,不如拼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弄不死几个女人?别怪他,都是她们逼的。 他挥舞着拳头,不退反进,朝着夏白当头砸下。 若论纯肉体力量来说,男人天生就强,他这一拳落下,造成的打击不会小。 看着他垂死挣扎,夏白毫不在意默默运功,灵气在她周身化形。 锋利的剑刃,与拳锋猛然相撞,一片血光飞溅。 黄世均拳头正面,4指根部,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顺着手背蔓延至手肘。 “啊!!” 他额头冒出冷汗,脸部的肌肉不住的痉挛,痛的浑身颤抖。 却依旧不肯放弃攻击。 手不成,就上脚。 结果,剑刃在夏白的控制下,绕着他的腿,飞速转着圈。 自他大腿内侧,划开口子,一圈圈割裂开。 最后一剑落在他的跟腱上,一个用力,彻底断裂。 活似个旋风土豆。 血液淌了一地。 黄世均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血泊里。 跟腱断裂的疼痛,让他一口气憋在胸腔,张大嘴巴,却喘不上气,窒息感蔓延至全身。 他的脸色渐渐发青,另一只完好的手,拼命捶打自己胸口。 好半晌,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夏白收回灵气剑,灵气化作光圈,在她手臂上缠绕。 她上前一步。 黄世均目露恐惧,如惊弓之鸟,拖着残腿在血泊中爬行几下。 夏白安抚他:“别怕,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不会要你命的。” 生活在边境,黄世均自小对这种话嗤之以鼻。 认为蠢货才会被无形的规则束缚。 可现在,他却无比庆幸,夏白是个守法公民。 至少,不会丢了命。 等自己回家,一定要让这几个女人付出代价。 见夏白抛出手心的符箓,黄世均以为又要挨揍,下意识蜷缩起身子。 贸然的动作,使地上的血泊又变大一圈。 冷汗直接流进了眼睛,刺的他生疼。 感受到符箓落在身上,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瞬间止住。 他不可思议睁大眼,没想到夏白居然会替他治伤。 夏白:“可别死人家宾馆,多晦气。” 还影响周围房价,她可不能这么缺德。 血虽是止住了,但伤口外翻的皮肉,每蹭一下都是钻心的疼,使黄世均不敢动弹分毫。 夏白摸摸手臂上的灵气,有些发愁。 刚刚承诺,让郑欣欣亲自收拾这人,可这灵气剑,她也用不了啊。 目光在屋内环视,偌大的家庭房,有空调、水壶、遥控器、矿泉水…… 就是没有个攻击性武器。 突然,她眼前一亮。 招呼身后的人,“欣欣,你把那个烟灰缸拿过来。” “哦,好。”郑欣欣虽然懵了一下,但还是无条件支持夏白。 三两步,将那巴掌大的烟灰缸握在手里,递给夏白。 夏白却并未接过,而是以一种奇怪的动作,在烟灰缸周围掐诀。 “好了,你用这烟灰缸,去砸他丹田,就能彻底把他废了。” 郑欣欣是个普通人,根本无法直接操控灵气,烟灰缸就是夏白为她准备的媒介。 郑欣欣看着手里的烟灰缸,‘嘿嘿’轻笑。 她还以为夏白把自己忘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黄世均虽然血流了一地,但在她看来,还是不够解气。 当即不犹豫,尽量避免沾到血,走至黄世均身前,看着他的惨样,啐道。 “王八蛋,敢算计我,活该。” “欣欣,欣欣你听我说。”黄世均知道她要干什么,拉下脸来求饶。 “我,我也是太喜欢你了。看在这几天我对你不错的份儿上,你放我这一马。” 郑欣欣一脸被侮辱了智商的表情,“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很容易感觉到的东西,感觉不到,就是不喜欢。 再说,谁家喜欢人是这样,别搞笑了。 她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即使眼前的男人已经奄奄一息,她也只惦记,他怎么还没死。 举起手中的烟灰缸,在黄世均绝望惊惧的眼神中,郑欣欣狠狠朝着夏白指的方向砸下。 丹田嘛,不就是腹部。 “别!!” “砰!!” 烟灰缸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隐约的破碎声,从他体内传来。 “噗!!” “咳!咳!!!” 浓稠的黑血,从黄世均口中喷出。 即使郑欣欣躲得足够快,还是不可避免地沾到几滴。 她嫌弃的用纸巾擦拭,暗骂一声倒霉。 却见黄世均好似喷出了最后的精血,原本还有几分的清醒,呛咳几声后,轰然倒地。 嘴里念叨一声:“你们…等着…吧…” 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葛雨晴有点儿害怕,扯扯程思雯,“他不会死了吧?” “应该…不会吧…”程思雯胆子再大,也没见过死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有几分不确定。 郑欣欣脚尖踩了踩他的伤口,见他身体还会本能地抽搐,安慰二人。 “没死,这孙子命大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没死就行,吓死我了。” 郑欣欣问夏白:“现在怎么办,这一地血,会吓到酒店服务员吧?” 热血的气氛一过,这满地的鲜血,不仅地毯上有,就连墙上和床单上,也沾了不少。 接触到氧气,那痕迹已经氧化,从一开始的鲜红色,变成暗红色。 凭她们几个,好像做不到恢复如初。 要是酒店服务员报警,也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相信,她们才是受害者。 虽然她们囫囵的站在这儿,看起来不太像。 “没事儿,我有办法。” 夏白敢在酒店动手。 一方面,是以防黄世均狗急跳墙,伤害到无辜路人。 另一方面,她怎么也算异事组编外人员,这见义勇为的事儿,找他们帮点儿小忙,是应该的。 第40章 后顾之忧 夏白联系了陈嘉禾。 陈嘉禾在电话那头表示,海市并不是自己负责的范围,稍后会有人和她联系。 挂了电话不到5分钟,就有人打电话过来。 在问清楚大致情况后,交代夏白不要离开,等他们的人到现场再说。 海市的负责人,是个一米六几的中年男人。 但不会有人敢小看他。 别看他与陈嘉禾,是同级别的分组组长。但海市的地位,无论从政治、经济方面,都比江省要重要的多。 “夏白你好,久仰大名。我是海市负责人郝新知。” 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率先伸出手。 夏白难得正经,伸手回握。 “你好,夏白。” 郝新知目光越过夏白肩膀,落在房间内,唯一一个躺着的人身上,看见那旋风土豆腿,嘴角抽搐两下。 新奇的目光又在几个女孩子身上转了一圈。 虽然电话中听说,对她们不轨的男人伤的不轻。 但也没想到,伤的这么……有创意…… 不过,年轻人嘛,有创新精神是好事,呵呵。 “咳咳,根据你们提供的姓名,我们在全国系统中,并未查到符合他身份的人,你们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郝新知说起正事儿,严肃了不少。 早在接到电话,了解了大概情况后,他就吩咐人去查了黄世均的身份。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仿佛这个人根本没存在过。 到了现场,听夏白说了具体情况,对这个人的危险认知,又高了一层。 降头虽起源于蛊术,又结合了茅山术。 但在国外发展这么多年,早就自成体系,降头师又以心狠手辣、神秘着称,很少显露人前。 是以,他们对于这个体系,只了解一些皮毛,若是有强大的降头师活动在国内,他们对上这种人,怕是力有不逮。 夏白:“具体细节,还是要问一下我朋友。” 她和黄世均,今天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除了揍他一顿的交情,也没比郝新知知道的多。 郑欣欣倒是没让郝新知失望。 中降头这段时间,黄世均可能是太过自信,认为郑欣欣已经逃脱不了他的控制。 所以,在她的面前,泄露出了很多信息。 据他自己所说,是受人所托,去的云省,目的就是解决当地一富商遇到的问题。 那富商正是与郑欣欣任职公司,在云省分公司有商业往来的合作伙伴。 机缘巧合下,才让二人相识。 郑欣欣垂着眼,牙齿撕着嘴皮,这是她思考时的惯有动作。 “我记得有一天,他和人打电话,他叫那人陈健,好像是他师弟,和他一起到国内的。” 郝新知掏出对讲机,道:“小张,立刻去查一个叫陈健的身份。” 郑欣欣:“他想和我结婚,应该是为了签证的问题。” 东南亚那边,入境我国时间限制是半年,而降头师不似风水先生,要寻找目标,接近目标,没个半拉月是不行的,再加上空窗期。 这也就意味着,入境一次,他们根本做不了几单生意。 找一个中国女人结婚,获得长期居住权,无疑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黄世均自身条件没得说,让他随便找一个女人,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时候,郑欣欣恰好撞入他的视线。 一个高学历,漂亮,工作体面的年轻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远离家乡,独自在外打拼,没有亲戚朋友在身边,很难发现异常。 郑欣欣轻嘲的笑:“我努力工作,在这种人眼里,反而是好利用的缺点了。” 要是听父母的回家,就不会惹来这种事儿。 夏白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瞎想什么呢!小偷惦记金银珠宝,难不成还是金银珠宝的错?” 郑欣欣怔住,一瞬间,心头的阴霾消散不少。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无端遭遇这些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可夏白说的对,优秀被人惦记,又不是她的错。她要做的,就是继续更优秀。 “阿白…”她握着夏白的手,承诺:“以后不会了。” ———— “有消息了!”郝新知盯着手机,把下属查到的东西告诉夏白。 “半月前,自泰国清迈机场入境的航班,登机旅客中有个叫陈健的,和他一起办理登机手续,姓黄的有两人,其中一个叫黄亮,与黄世均各项信息都吻合。可以确定,这个黄亮就是黄世均。” 有了一点线索,就像理线头般,事情逐渐清晰明了。 夏白淡淡开口:“这个黄亮这副德行,和他同出一门的陈健,缺德事儿估计没少做吧?” 虽是疑问句,语气却笃定。 郝新知摇头:“与他接触过的人不少,但没有实质性证据,能证明他利用降头术害人。” 没有苦主,就算明知他有问题,也不能好端端把人抓了。 夏白冷笑一声,杀气腾腾:“黄亮做的事儿,他肯定知道,我说他是同伙,他就是!” 黄亮害人是被抓了现行的,关他合情合理。 这陈健知道他的行踪,要是联系不上他。 定然会找郑欣欣等人的麻烦。 郑欣欣她们只是普通人,对于那些诡谲的手段,再怎么防备也无济于事。 夏白不想坐以待毙,只有主动出击,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她才能放心。 “郝组长,我准备去一趟云省,麻烦异事组替我安排一下。” 郝新知点头,“可以,这件事我们不方便出面,就麻烦你了,任务补贴我会替你申请。” 编外人员的好处,就是行动自由,出什么问题,也能推脱到个人行为上,不至于引起更大的风波。 对于夏白主动要求收拾陈健,他当然乐见其成。 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朋友,但也为组织解决了不小的麻烦,自然不能亏待她。 “我还要带一个助手,麻烦安排两人的行程,花费我自负。” 夏白决定带上常平。 和降头师对线的机会,千载难逢。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见。 让常平多看看,以免以后遇上抓瞎。 至于常霖……嗯……云峥应该不会介意帮忙看小孩…… 第41章 老巢 大数据时代下,一个人再怎么隐蔽,活动也有轨迹。 异事组云省分组,在调查后,终于锁定了陈健在当地的住所。 夏白立即打电话通知常平,让他收拾东西立刻出发,二人在云省汇合。 云峥知道不带他后,在电话那头气得大呼小叫。 直呼夏白偏心,凭什么要留他在家里看孩子,他也想去伸张正义好吧! 他已经忘了,自己只是赖在夏白家,完全没有义务帮他们带孩子的设定。 夏白没心思和他插科打诨,敷衍的安抚几句,直接撂了电话。 “郝组长,我从云南回来之前,她们的安危,还请你留意一下。” 夏白指了指,自郝新知带人到来,不想影响他们谈事情,自觉站在墙边的程思雯二人,还有当事人郑欣欣。 郝新知:“这一点你放心,我们会派人保护。” “多谢。” 知道夏白是为自己好,她们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几人当即向夏白保证。 程思雯:“阿白你放心,你不发话,我们肯定不出门。” 葛雨晴:“我已经和公司请病假了。” 郑欣欣:“正好我还请着婚假,暂时不用销假。” 事情谈完,异事组的人发来消息,送到医院的黄亮性命无忧,伤口已经缝合。 转入特殊监控病房,进行严密控制。 等麻药过去,就能提审。 夏白似是想起什么,走到角落拎起锁魂链一头。 被锁魂链缠绕的小鬼,挣扎的动了动,可惜缠绕太严密,连一丝缝隙,它都没挤出来。 夏白告诉郝新知:“这小鬼是黄亮养的,没什么神智,什么都不知道,我先替他超度。” 小鬼本就是用夭折的婴儿,或是流产的胎儿,经过降头师拘禁魂魄所制成。 投胎失败已经很惨了,还要被操控杀人,背上业障。 若是不进行超度,下一世,只怕会沦为畜生道。 夏白虽知命数这种东西,不可人力改变。 但对于这些本无辜的婴儿,她愿意施以援手。 这倒让郝新知更加重视她几分,有能力的人很多,但有能力同时心怀仁慈的更为难得。 “你决定就好。” ———— 异事组为夏白安排了距离陈健,最近的一家宾馆。 宾馆虽小,但从五楼西侧的窗户看去,正巧能看到陈健藏身的房子。 夏白环视一圈,表示很满意。 不过,她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站在窗户旁,细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陈健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城中村,外来人口较多。 他租下的那院房子,并未像其他家翻盖二三层,切割出租。 而是十几年前的红砖房,只有一层楼高,独院整租。 夏白不意外,他做的事儿本就隐秘见不得人,自然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可能是怕邻居从高层,看到院内的具体情况,陈健还搭建了纯黑色的遮阳网。 在这种天气里,大家都这么干,到不显得突兀。 这也方便了夏白,到时候动手也不用怕人看见,反而束手束脚顾忌许多。 为了疏散群众,异事组安排人,在街道下达了展开消防知识讲座活动的指示。 让社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敲门,凡是在家的人,必须到场。 在大家骂骂咧咧,向着指定地点集合时,夏白带着常平,逆着人流而去。 要是配一首《乱世巨星》的bgm,就更有那味儿了。 常平老老实实跟在夏白身后,站定在紧闭的大门前,道:“老板,敲门?还是翻墙?” “啧。”夏白不赞同的看他一眼,“我们可是守法公民,怎么能私闯民宅?你去,敲门。” “哦!”常平乐颠颠上前。 “笃!笃!笃!” “笃!笃!笃!” 等待两分钟,院内依然没有动静。 “他不开门,需不需要使点儿暴力手段!” 常平手掌握拳,在空中挥舞几下,征求夏白的意见。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夏白收拾人了! 前几次听云峥描述的精彩过程,他恨不得自己亲眼看见。 这次终于轮到他出来,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欣赏夏老板揍人的风姿! “他虽然没开门,但也没拒绝。”夏白故作深沉的摸摸下巴,“没拒绝不就是默认?” “既然默认咱们进门,那就不算私闯民宅。” 真·逻辑鬼才。 常平无言,时常觉得自己脸皮不够厚,而和夏白格格不入。 亲自上前,夏白手中灵力成形,自门缝中钻进。 铁制的门栓,被从中间齐齐切割开。 在热风的吹拂下,‘吱呀~’开出一条小缝。 她双手摁在两侧门边,毫不迟疑,用力推开。 入目是满院的杂草,自正方形的砖石缝中,汹涌长出,独留一条小径,直通房檐下。 院内几个墙角,分别摆着一口硕大的水缸。 飞舞的蚊虫,在水缸上空盘旋,被开门声惊了一瞬,轰散开来。 她指给常平看,“水缸含水,自风水中说,摆放财位,有聚财的功效。但禁忌颇多,大小,方位,含水量,都是决定功效的关键。” “这院内杂草丛生,以大面积的暗绿为主,有颓败、颓唐之意。再结合凶位的水缸,有聚阴的效果。” 常平认真听她介绍,再结合传说中降头师的特点,沉吟道:“住这里的降头师,可能养了大量的阴物?” 只有养阴物,才需要大量的阴气。 夏白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没错,要是没猜错,这个陈健主要以鬼降为主。” 鬼降便是所谓的养小鬼,在降头师施法时,可以从旁协助,且可以听命去害人。 降头师将自身养的小鬼,让渡给普通人,则此人财运亨通,一帆风顺,生意兴隆。 云省靠近泰国,不少生意人都会私下请降头师,供养小鬼,以达到内心渴求。 与郑欣欣公司合作的那个富商,大概率就是请了黄亮、陈健师兄弟,替他供养小鬼。 “拿着。”将一把铜钱剑,和一些符箓交给常平,夏白叮嘱道:“不知道他到底养了多少小鬼,你拿着这些,注意防身。” 带常平出来就是历练,夏白只要保证他不死就行。 第42章 鬼婴连连看 十几年的房子,院落占宅基地大部分面积,可居住的地方,仅有两间正房。 虚掩的木门,红色的漆料斑驳脱落,露出木材的原色,整齐排列的门钉也已锈迹斑斑。 一掌高的门槛,被踩出中间凹陷的痕迹。 窗户上,糊着褪色的报纸。 “砰!!” 夏白撩起黑色的阔腿裤,匀称有力的腿抬起,一脚踹开那摇摇欲坠的木门。 木门被磕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因着惯性回弹。 “谁!?” 陈健一身白色唐装,盘腿坐于堂屋正中。 听见声响,他眼中厉色闪过,手掌下意识按在身侧的陶罐上! 门框砸墙扬起的灰尘,渐渐落下,他也看见了那逆光而立的女子。 来者不善!!! 陈健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喝问道:“什么人!?” 身形未动,心中却是升腾起强烈的杀意。 “要你狗命的人!” 夏白祭出天师剑,剑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手柄处的阴阳八卦图,似在缓缓流转。 搭上异事组的关系,先前无法过安检的法器,都能通过特殊渠道带上飞机。 夏白再也不用浪费灵气,凝结成剑。 手持法器,威力还要更强。 陈健瞳孔紧缩,本以为是同行找茬!没想到会是华国道家! 道家人怎么会找到这儿? 心里打鼓,气势上却不能输,陈健当即嗤笑。 “狂妄!” 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他盯着夏白,目光淬了毒,当即撕开手边陶罐的封盖。 食指与中指并拢,以快如闪电之势,伸入陶罐,一个个浸泡在尸油中的木偶人,被甩在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此起彼伏的鬼婴啼哭,在屋内炸响。 一只只或大或小的鬼婴,在空中扭曲变形。 小的看起来将将成人形,面目不清。最大的也不过三岁左右。 本该天真无邪的脸上,散发着浓重的怨气,嘴角诡异的上扬,口中却发出怨毒的哭泣。 \\\"呜哇......啊......\\\"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 木偶中渗着尸油,他们的魂体上,也有淡黄色的液体,跟着滴落。 在他们挣扎的姿势中,腥臭的尸油溅满了地面、墙面。 怨气化形! 这些鬼婴魂体竟能化形! 夏白本要冲入鬼婴中的身形顿住,急速后退,踩中常平的脚,才被迫停下。 “嘶~” 常平倒吸一口凉气,抽出自己的脚,问道:“老板,怎么了?很棘手吗?” 不行,打不过就跑吧! 夏白凝重点头,“棘手,很棘手。” 陈健以为她怕了,得意的冷笑。 道家又如何,见了他养的鬼婴,还不是落荒而逃。 他自信心爆棚,挥舞手臂发出指令:“吃了他们!” 夏白大惊失色,手中的天师剑抛掷而出! “c!离我远点儿!别过来!” 她虽不怕这鬼婴,奈何这西贝货手法太过粗糙,魂体竟然受被寄生物影响。 这模样,就像瘌蛤蟆爬脚上,不咬人它恶心人啊! 好似感受到她的想法,天师剑剑身闪动如风,在鬼婴中不停穿梭。 夏白怕它下手太重,把鬼婴拍的魂飞魄散,忙叮嘱:“下手轻点儿,制住就行!” 剑柄在空中轻点,辗转腾挪间,一剑又一剑拍在鬼婴的脸上。 “呲——” 皮肉烧灼的声音在房间内此起彼伏的响起。 鬼婴凄厉的哀嚎,震的窗框疯狂抖动。 糊在上面,本就破烂的报纸,从中间被破开,哗啦啦的在空中飞舞。 陈健面沉如水,捏着胸口的玻璃瓶,神色阴晴不定。 鬼婴数量实在太多,在夏白嫌弃的目光中,还是有十几只,躲过天师剑的攻击,朝着她冲来。 夏白掏出雷符,边扔边退。 见常平握着铜钱剑,摆出迎战的姿势,忙把c位让给他。 “见证你学习成果的时候到了!上!” “好嘞!” 常平被打了鸡血,左手扔祛晦符,口中念咒,右手挥舞着铜钱剑,活脱脱一个六边形战士。 夏白对于自己的教学成果还算满意。 虽说常平符扔的不是很准,咒术念的也慢,铜钱剑只会直上直下。 但熟能生巧,他天资一般。比别人多一项技能,今后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握。 眼见着有两三只鬼婴,在他的攻击下,失去了战斗能力。 剩余的鬼婴也学会避开他的攻击,朝着他的弱点进攻。 几番战斗下来,常平技能纯熟不少,同时身上多出十几道抓痕与齿痕,这些伤口中,漆黑的毒血流出。 一看就伤的不轻。 他的动作渐渐迟缓,体能已到了极限。 夏白移步上前,抬手召回扇鬼婴巴掌,扇的不亦乐乎的天师剑。 剑身一横,挡在常平身前:“退,可以了!” 见她出手,常平提着的那口气松懈下来,踉跄几步后退,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撩起t恤的衣摆,想要擦干净流至下巴的汗珠。 却发现衣裤上,沾了不少黄色尸油。 常平:他好像知道,夏老板一直后退的原因了… yue~ 放弃擦汗的动作,他专心观察夏白对付鬼婴的手法。 只见夏白口念轻身咒,避开与鬼婴正面接触的同时,剑尖在他们额头用力一点,大量的怨气从伤口倾泻而出。 原本嚣张的鬼婴,顿时失去行动能力,爬伏在地上。 夏白还不忘给他讲解:“实力不够时,观察对手弱点最重要,这些鬼婴怨气集中在头部,只要刺中穴位,释放能量,它们不足为惧。” 说完,以相同的手法,解决了余下几十只鬼婴。 陈健这些年培养的全部鬼婴,眨眼间没个干净。气的他眼睛泛红,巨大的不安笼罩在心头。 要折在这儿吗? 不!绝对不行! 他沉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夏白没有回答。 她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警告。 天师剑指向他的眉心,“天罡地煞,神鬼皆避!” 凌冽的剑芒闪过。 陈健有种被锁定的危险感,逼的他跳起避开。 却还是被扫中胸口。 “噗!” 他一口吐出血沫,胸口的玻璃瓶被余波震碎。 再睁眼,他的眼白充血,咬牙切齿。 “这都是你逼我的!” 第43章 底牌 陈健手心攥着那破碎的玻璃瓶,任由锋利的玻璃片割碎了掌心。 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白色唐装的衣摆,染红了一片。 他心里恨的要死,没想到这女人,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碎玻璃中,覆盖着一只,比陶罐中更为精致的木偶。 仅身长半指的偶身,五官、服装、衣饰皆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不知被尸油浸泡了多久,木偶表面形成一层光滑的油脂,牢牢包裹其中。 陈健手心的血液,沾在上面,竟是顺着油脂流下,丝毫染不上半分。 他目光狂热而执拗的看着这木偶,眼底透着让人心惊的疯狂之色。 擦干净嘴角的血,他低声笑了:“死在我最骄傲的鬼仆手中,你应该感到荣幸。” 说着,牙齿抵住舌尖,狠狠咬下! “噗!” 鲜红色血从他口腔中喷出,尽数落在木偶上。 事情发生在眨眼间,快到夏白新的攻击还没落下。 原本挂不住血的木偶,表面的油脂竟渐渐消融,将那口舌尖血全部吸收。 木色的偶身,瞬间变得一片暗红,黑色的液体自它眼中流出。 “嘻嘻——” 银铃般的童音,自木偶中发出,不似之前的鬼婴满是怨毒,反而透着一种天真的无邪。 却无端叫人在大夏天里,打了个寒颤。 失了半数精血,陈健脸色煞白,“我要把你们练成最低等的鬼役!” “古桑!交给你了!” “嘻嘻——” 约莫两岁的鬼童,穿着鲜红的蓬蓬裙,头上扎着两个漂亮的羊角辫儿,轻巧的落在地上。 长而密的睫毛,缓缓睁开。 却见眼眶中,本该是眼球的地方,镶嵌着两颗不知材质的黑色珠子。 “嘻嘻——” 她可爱的歪了歪脑袋,猩红的嘴唇露出甜美的笑,更衬得脸颊玉雪可爱。 鬼童飞身而起,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轻飘飘的身子,带着重若千钧的力量,一脑袋朝夏白胸口撞来! 伤了主人,她要一比一的讨回来! 夏白从不低估对手,提剑格挡,一脚飞踢。 腿部像是踢到了钢板,震的她下身一麻,噔噔,后退两步。 小破孩儿,居然梆硬! 那鬼童也不好受,头发被剑刃削去一半,肚子还挨了夏白一脚,相撞的力道,让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漂亮的裙子,沾满了灰尘。 终于,她不再是那笑嘻嘻的模样,黑色珠子,从眼眶流出凝成水的怨气。 “杀—了—你——” 又是一个弹射,想要故技重施。 夏白怒了,人肉炮弹了不起啊? “小破孩儿,屁大点儿还喊打喊杀!” 当即不再留手,将剑劈下! 鬼童抬手,幼小的五指,抵住砍来的剑锋。 二者相撞,竟然爆发出金属才能有的花火。 夏白抽回剑的力道,带着鬼童在地上又是一个翻滚。 用天师剑在掌心狠狠一划,鲜血涂满剑刃,一片红光闪过,气势陡增。 她低声念咒:“天雷令、地雷令…逢天天开,逢地地裂…急急如律令!” 五雷咒落下,顺着剑刃的鲜血,缠绕出黑紫色的电芒。 雷霆之力符着剑身。 夏白手挽剑花,一剑剑劈在鬼童身上。 “小破孩儿!让你狂!” “啊!” “啊!” 鬼童全身过电,被轰的遍体鳞伤,一声声的惨叫,直冲云霄。 最高级别的五雷咒,不是她能承受的。 待这道雷电散去,鬼童原本鲜艳的小裙子,已经变成了破布条。 她浑身焦黑,已成碳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眼见最后的底牌也废了。 陈健终于有些胆怯。 他突然暴起,破开窗户。护着脑袋在地上翻滚几圈。 回头望一眼,发现夏白没追出来,暗自松了口气。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仇他记…… “嘿,哥们儿,去哪儿啊?”常平拖着身子,笑眯眯看着他? 并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早就注意这小子了。 有他常平在,能让他跑了? 笑话! 陈健傻眼,除却练鬼的本事,他本身就是个脆皮。眼下被拦,即使常平是个伤员,他也不敢硬碰硬。 左右环顾,妄想找到新的出路。 “别看了,劝你老实听话,不然……哼哼……”常平威胁。 无法,陈健恨恨道:“你有本事弄死我!!” “嘿嘿”常平摩拳擦掌,“那我就不客气了!” 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眼睁睁看着手下被收拾,也不说去救,拔腿就跑,算什么老大? 都是当人小弟的,看看他老大? “啪!” 一巴掌扇地陈健偏过头,嘴角渗出血。 常平甩甩手腕,觉得手心有点儿发麻。 这打人耳光爽是爽,就是自己也受反作用力,手疼。 不知道夏白是什么做到,连抽人几十个大嘴巴,手都不疼的,不愧是大佬。 陈健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挨了这一下,眼前阵阵冒着金星。 手指颤抖的指向他,满脸悲愤,“你!士可杀不可辱!” 常平意外挑眉,刚刚这人的鬼婴都被打趴下,他都没有气成这样。 没想到仅仅挨了一巴掌,就如此破大防。 修行久了,是不是自尊心格外强啊? 怪不得夏老板爱用这招呢。 虾仁猪心,他学到了。 和从门内出来的夏白招手,对于新领悟到的这一招,他有些亢奋。 “老板,这小子怎么处理?” 不能真杀了吧?那是犯法的吧? 夏白手中掐诀,给常平祛除伤口中的怨气,指使道:“你去给他搜个身。” 异事组不是没有证据吗?她给他们找。 陈健还沉浸在挨巴掌的打击中,神色恍惚,对于二人对他的处置,不予理睬。 直到常平的手伸进他的衣襟,他终于回神,大惊失色,扯着衣服就要闪躲。 “你敢!?” 这两个道门人怎么回事儿? 输了斗法,他也不能受此折辱! 不如杀了他! 以为他要走抗拒从严这条路,常平干脆把他双手手腕握住,提在头顶,膝盖对着他的腹部狠狠一顶。 “老实点儿!” 另一只手重新上下摸索。 就在陈健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时候,常平举起一布包,交给夏白。 “找到了!” 第44章 皮影传说 陈健刚为自己的节操松口气,就见夏白接过那布包。 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可手腕还被常平拎着,只能无能狂怒! “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告你们!” 常平嗤笑:“告我们?你个法外狂徒,能保住自己再说吧~” 任凭他挣扎,夏白还是翻出了布包里的东西。 东西不多,除了陈健的证件,就是一把没刻脸的小木偶,还有一个笔记本。 随意翻了两页,越看,她眼中的杀气越重。 陈健此人,收了钱,不仅用邪门歪道助人运势。甚至,只要钱到位,能对人全家出手。 大人打的魂飞魄散,小孩儿炼为鬼仆。 有时候,看上某个孩子聪明机灵,就制造各种意外,让他身亡,再借超度的名义,拘走小孩儿魂魄,为己所用。 可能是客户太多,怕记混。 他在这本上,详细记下了自己干的缺德事儿。 几行文字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合上笔记本,夏白一本子抽在陈健脸上,“为了钱,你可真是没有底线!告我?我tm先把你送进去!等着!” 虽说这次行动,明面上是个人行为,但异事组的人怕出现意外,在周围进行了布控。 现如今陈健罪名坐实,他们也能光明正大插手此事。 那些鬼婴已经被超度,不过问题不大,这本子上具体的参与者还活着。 不需要全部吐口,有那么一两个交代清楚,就能让陈健这孙子再也出不来。 异事组来的很快,听夏白说完具体情况,押送陈健的组员,摁着他的力度都大了不少,疼的他嗷嗷叫唤。 ———— “老板,咱们现在回家吗?” 回到宾馆,常平问夏白。 “嗯?”夏白以为他有事情没办完,好奇道:“怎么了?” 常平无奈的叹气:“云峥还在家看小霖呢,我想着给他买点儿云省的特产回去,省得他和你闹。” 那家伙年纪小,成天闹腾夏白,这次不带他,更是碎碎念了好久,他是受不了了。 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常平是把他当弟弟看的,买点儿东西回去,哄一哄应该就好。 就是不知道夏白着不着急回去。 沉吟片刻,夏白道:“那就在云省多待几天吧。正好旅游旺季,来都来了。” 华国人四大名言:来都来了、人都死了、大过年的、孩子还小。 而且,住宿机票都是异事组报销的,多玩儿几天,也不枉跑这一趟。 “行,那我去看看有什么能给云峥、小霖带的特产。” 鲜花饼?还是乳扇?要不普洱茶? 不不不,年轻人喜欢茶叶的不多。 常平摸着下巴走了。 夏白失笑的摇头,这几个人感情倒是好,出来还惦记着。 云省的气温,也就20多度。 夏白带着常平,在几个着名的景区逛了一圈,但是这个月份,来旅游的人,实在太多。 没两天,二人就失去了人挤人的兴致。准备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在云省的最后一晚,正吃着饭,常平兴致勃勃把手机递给夏白。 “某音上说,云上公园这几天晚上有皮影表演。我查了一下,离咱们挺近的,要不要去看看?” 虽然是征求夏白意见,但他那满脸的期待,就差直说我想去了。 云省的皮影戏还是挺出名的,夏白看着某音上的宣传介绍片,也起了几分兴趣,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是临时起意,去的有些晚,锣鼓喧天,好戏已然开场。 夏白和常平只能站在人群后,踮着脚,隐约看个大概。 常平揣着一口袋的瓜子,自来熟的递给旁边的大爷,问道:“大爷,今天唱的什么啊?” 这些本地的大爷大妈,见的游客太多,也不见外,接过常平给的瓜子,又从保温壶倒了一杯茶。 在常平耳边吼道:“唱的《大救驾》!这可是李家庄出的皮影堂!你们这些小年轻,来旅游可是来对了!” “是吗?那我们可得好好看看!”常平回吼。 可奈何,这地理位置实在不咋地,看又看不清,听又听不懂。 半场唱完,二人还是一脸茫然。 “要不,咱们回?”常平试探的问。 “嗯。”夏白深沉的点头,看来语言是欣赏艺术的最大壁垒。 那大爷听他们要走,有点儿急,忙阻拦:“你们再听听,听进去就有意思了。” 常平无奈,“大爷,我们听不懂啊!” 大爷懵了一瞬…… 对哦,他们是外地人。 尴尬的捋捋胡子,他还是不愿意放弃给年轻人安利皮影戏的机会。 想到什么,大爷捋胡子的手一顿。 “那我给你们讲个皮影戏的传说!有兴趣,你们回家搜着看看!” 大爷热情的拉着他们,常平无法,只能又递给他一把瓜子,让大爷慢慢说。 “我和你们说,这故事可是说来话长……” 自皮影戏传入云省,每逢年节、庙会,以各村为单位,就要连演三天皮影戏,这种习俗,流传至今。 大约二百年前,大旱三年,粮食减产,饥荒四起,那叫一个惨啊。 河道水位下降近一半,灌溉农田杯水车薪。 说到这儿,大爷喝了一口水。 他这个年纪,也经历过吃不饱饭的日子,说起这场天灾,他感同身受。 抹了一把脸,他继续讲述。 后来,不知怎么传说,因为当地皮影戏制作太过粗糙,破坏神明形象,引得神明不满,这才引发当地大旱。 这个说法渐渐流传开来,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 要知道,在人力不可干预的情况下,求神拜佛,好歹还有个希望。 当时,水源最少,土地最贫瘠的,当属一个叫做新乃的村子。 这个村子,已经发生了饿死人的现象。 万般无奈下,村长召集村民,决定重制本村皮影。 当时的皮影,还是由死亡的耕牛,剥皮所制。皮料粗糙,画技也一般。 今次,他们决定选用少女的人皮,制作皮影。 可谁家又愿意牺牲自己的女儿呢? 这时候,本村皮影匠人,主动站出来,说他妹妹芸娘,愿意为村子牺牲。 就这样,哥哥亲手剥下妹妹的人皮,制成了最新的皮影。 新制的皮影连演半月皮影戏,终于上达天听。 得雨水灌地。 第45章 新乃村 回去路上,常平还在惦记那个故事。 他问:“像古代各地,祭天用童男童女,河神龙王娶亲,少女沉河这种祭祀行为,到底有没有用?” 自古以来,这种传说就不少,结合当地情况,还有所更改。 “想什么呢?”见他思考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夏白无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者说,那个正经神仙吃人啊?” “不过是人对于无法解释的现象,寄托于封建迷信。就算有用,那受供的,也不是什么神,就是个妖怪。” 最出名的,就是《西游记》里通天河那一段,观音坐下灵感大王,为祸人间。 陈家庄每年都要上供一双童男童女,供他享用。 常平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吃人的可不就是妖怪吗。 “不过…”夏白从手机里抬起头,“我们暂时不用回去了。” 常平诧异:“出什么事了?” 夏白:“刚刚那大爷提到的新乃村,要走一趟。” “不是吧?真有这个村子啊?” 他还以为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有现实依据。 那…传说真的是传说吗? 云省因地处边境,交通不便。地形以山地为主,导致一条铁路修了好多年。 近期,终于进行到工程最后一段,只要炸开最后一个隧道,就能顺利通车。 但前期考察中,一些没发现的问题,导致这最后一段路,必须改道。 工程方派出一批工作人员,对要改道的地方,深入考察,尽量避免先前的问题再次出现。 可这批考察人员,出发三天后,突然失去了消息。 失踪前,领队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便是发现一个废弃村庄。 一开始,人们并不觉得奇怪。 云省山地多,不少村民因为交通问题,搬迁到城镇。废弃的无人村,不知凡几。 可又是三天过去,考察队在这期间,没有传回任何消息,这太反常。 工作人员只好翻看三天前传回的资料,惊悚的发现,其间夹杂的照片中,有一石碑。 石碑被杂草掩盖,可从杂草缝隙中,隐约可见二字——新乃。 工程队中大部分是当地人,自然知道那个关于皮影的传说。 工程队领导再次尝试联系考察队,可依然联系不上。 事情紧急,且有关非人类事件,只好上报到官方。 异事组得知消息后,派出十人小队进行救援,岂料他们在接近那片区域后,同样断了消息。 派出的十人,已经是云省异事组的中上力量,连他们都折了进去,剩下的的人,去了也是送人头。 夏白的回程机票是异事组订购,他们自然知道他二人还在云省。 便想到求助于她。 夏白收起手机,“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 不说这几十条人命在等着,就说这施工方是国企,开出了五十万的丰厚酬金,她也要积极解决。 听白无常说,最近孟婆申请经费,想整修一下奈何桥,上次修了没多久,就有点儿掉渣,老是掉进孟婆汤里。 要不是鬼魂喝完就去投胎,少不了被投诉。 言下之意,就是地府缺钱了。 行吧,了解。 夏白能说什么,加油赚呗,她也缺钱啊! 因为和异事组商定好,他们直接接上夏白二人出发,省得中途换乘浪费救援时间。 所以,第二天一早,办理了退房手续,夏白和常平就等在门口。 直到一辆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 “夏大师?常大师?”司机从驾驶座探出头问道。 常平不好意思挠头,“叫我常平就行。” 可别叫大师,他自觉自己还够不上这个称呼,挺尴尬的。 “上车吧。”司机师傅不置可否,不想在称呼上浪费时间。 拉开后排车门,夏白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上车。 已经在车上的道士,头上扎了个丸子头,细细长长的胡须,垂到胸口。 宽大的道袍,板板正正穿在身上,占了后排大半的座椅。 见夏白开门,不动声色拢了拢道袍,给她让出座位。 夏白:…… 穿这么正式干吗?整的怪严肃的。 夏白见过她师父夏仪穿道袍,刚和常平认识时,他也穿着道袍。 可那都是普通的大褂。 眼前这位道长,经衣都穿上了,也就是云省气温不高,才能这样正式。 常平见状,默默坐上了副驾驶,总不能让道长把袍子搂在怀里给他腾地方,这就不礼貌了。 汽车开动,那道长矜持的开口:“夏小友,在下云泉观观主清远,久仰大名。” 云泉观是个小观,只能跟着异事组混混日子这样子,最厉害的就是观主本人。 这次去新乃村,临到出门,组里才告诉他,要配合眼前这姑娘行动。 是以,他专门穿上了经衣,彰显自己正统的地位。 夏白可不知道这位道长丰富的心理活动,对于他的招呼,也回以微笑:“江省夏白。” 江省…清远道长心里转了好几圈。 没听说过江省那家道观,有出众的坤道。 看样子,不是别的流派,就是无名小卒。 当下也不再多言,决定要好好表现,掌握行动主动权! 考察队失踪前探明的区域,还是很安全的,除了要注意蛇虫鼠蚁外,高大的越野车,足够应付复杂的地形。 一路磕磕绊绊,就在常平觉得自己要吐的时候,终于到了两支队伍失踪的附近。 车一停,他就跑下车,蹲在树下干呕。 这时候不得不庆幸,因为出门早,他和夏白什么都没吃。 此行异事组派出三人,除了清远道长,还有一对姐弟,姐姐阿朵,弟弟古卡,皆为云省蛊苗。 对于夏白这个一来就占据了领导地位的外人,古卡黝黑英挺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满。 姐姐阿朵歉意的朝夏白笑笑,希望她不要介意。 夏白当然不介意,这就是个工作,谁上班会在意同事的喜恶。 赚钱吗,不磕碜。 只要他别拖团队后腿,爱怎么生气怎么生气。 清远道长将罗盘放在手心,招呼众人:“各位,据资料所说,还有几百米,就能靠近新乃村,大家小心。” 第46章 入村 几人加快了脚步,不多时,身旁出现一层淡淡的薄雾,并不影响视线。 又走了半刻钟,身侧的迷雾越加浓厚,隐约可见旁边人模糊的身影。 知道这迷雾出现的诡异,大家身心紧绷到了极致,不时清点一下人数。 就怕少了谁,或者…多了谁… 太阳渐渐升高,穿过这层层雾气照在人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热气,只像个挂在天上的灯泡。 “等等!”夏白开口,拦下众人,“这片雾应该快到头了,你们准备好。” 浓雾已经快凝成水,物极必反,夏白知道,快到了。 清远道长看向罗盘上的指针,指针从雾气升起时便疯狂转动,现下却是停了下来,指着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 几人深吸一口气,快到目的地的消息,反而让他们放松了几分,未知才是让人恐惧的。 夏白招呼道:“走吧。” 几人应了一声,快速跟上。 又向前十几步,贴在皮肤上的水雾,瞬间消失,只有那潮湿的肤感,证明不是幻觉。 一眼望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各式的植物在林中攀藤缠绕。 “这?”常平惊讶的睁大眼。 不是说目的地在村里吗?怎么到了一片原始森林?不会走错了吧? “哼!”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生活在深山的古卡十分看不惯,“我们云省都是山,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 “古卡!”阿朵瞪着弟弟,让他闭嘴。 “哼!”被姐姐眼神威胁,古卡只好翻个白眼,梗着脖子不再看众人。 心里却是更不爽了,因为这几个外人,阿姐居然凶他! 几句口角,夏白没当回事儿,淡淡开口:“你们看看那树藤底下是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好奇。 能是什么?不就是一片树丛吗? 清远道长年纪大了,有点儿老花。 他眯起眼,却见那连片的树丛,竟是有了高低错落之分。 像是…像是…一座座房子? 他惊骇的瞪大眼,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新乃村?” 这怎么可能? 就算传说属实,也不过百年,这些植物怎么可能长成这幅模样? 阿朵和古卡也在怀疑,他们自小生活在山里,对于这些植物十分了解,一百多年,不可能覆盖整个村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走错了。 猜到他们心中所想,夏白指指草丛的角落。 “喏,传回的资料里,被遮掩的石碑。” 顺着她视线看去,只见那草丛被风抚动间,果真隐约可见半人高的石碑。 石碑歪歪斜斜的立在那儿,朱砂描摹的新乃二字,不甚清晰。 知道那就是进村的方向,夏白率先出发,随意道:“走吧,进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人不再犹豫,此行目的本就是调查新乃村失踪事件,哪有到了跟前退缩的道理。 踏入石碑后的地界,几人只觉眼前一花,身形摇晃一瞬,站稳的片刻,再抬头望去。 眼前茂密的丛林消失不见,一座生气盎然的村庄,伫立在众人眼前。 田间阡陌交通,错落的房屋,冒着诱人炊烟。 “你们是谁啊?”少女看见他们,惊讶地问。 看几人还没回神,夏白道:“我们师徒几人游历四方,路过此处,不知姑娘是?” “我啊?”少女笑了,甜甜的梨涡绽开,“我是陶桃,村长是我阿爸。你们累了没?去我家坐坐吧!” 夏白应承:“那我们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陶桃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你们是客人嘛,我阿爸说了,对待客人要热情。” 因为陶桃在场,清远道长他们有再多的问题,也不敢张嘴。 这地方邪门的很,谨慎些为好。 到了陶桃家,家中并没有人,她拖了几个小凳子,道:“你们坐,我去烧水。” 随后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憋了一路的几人,这才开口。 清远道长忧虑的问:“夏小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刚刚那姑娘…” 夏白摇摇头,示意他小声点儿,才压低声音道:“如果没猜错,我们进入了鬼域。” 鬼域,乃是由强大的鬼魂,圈定的一片区域,在这片区域中,它可以形成任何想要的幻境。 在鬼域中死亡,魂魄将会永远留在鬼域中,除非鬼域崩溃。 鬼域中的人,自然也算不上人。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常平实在想象不到,刚刚的姑娘竟然是个鬼。 这鬼域中,到底有多少鬼啊? 事实证明,很多,特别多。 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晚上。 他们不仅见到了村长陶山,村长媳妇金花,还见到了一大批耕完地回家的人。 见着外乡人,大家都很友好,朝他们笑着打招呼。 夏白一个个应付过去。 村长热情地留他们住宿,晚饭,陶桃做了炒饵块,虽然大白菜占了一半,但依然很香。 常平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闻见这股子香气,当下胃里就开始翻腾。 其他三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山路不好走,加上他们精神紧张,消耗了不少精力,早就饥肠辘辘。 几人举着筷子,不知道该不该下嘴。 夏白颔首,“想吃就吃,不过是些树叶子,吃不死。” 一句话,让四个人失去食欲。 看村长一家吃得香,他们却是怎么也下不了筷子。 树叶是吃不死,但闹肚子可怎么办,荒山野岭的。 配着水,一人对付了几口压缩饼干。 常平吃太猛,差点儿被噎的翻白眼。 又惹来古卡看笑话的眼神。 对于他们没吃陶桃准备的饭,陶山一家好似没看见一样。 金花和陶桃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饭桌,还给他们打了洗漱的水。 只可惜,谁也没敢用。 “给你们收拾好房间了,快休息吧。” 因为他们五人,有男有女,陶桃特意收拾了两个可以住人的房间。 阿朵疲累了一天,和夏白进屋后,在独立空间里,紧绷了一天的肩膀,放松下来。 作势就要往床铺上躺,却又想起什么,坐直了问:“这床是真的吗?” 不会也是假的吧? 看着夏白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她悟了。 默默整好睡袋,钻了进去。 至于弟弟…在土上睡一宿,应该没大碍。 第47章 复制粘贴 天蒙蒙亮。 阿朵睁开眼,只觉得没睡多久,眼部的酸胀都未缓解,就过去了一夜。 她和精神奕奕的夏白对上视线,内心流下羡慕的泪水。 夏白:“醒了就起来,我出去查探一下情况。” 说完,转身就出了门。 在这种情况下,阿朵也不想一个人待着,麻溜的钻出睡袋,顾不得收拾,抬步就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跟在夏白身旁,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常平他们那间房还没有动静,夏白走到门口,手指轻叩。 淡声道:“起了没,我要出门了。” 原本她是想自己行动的,但放这几人在这儿,她实在不放心。 异事组的人也就罢了,能加入的都有一定自保之力。 可常平才刚刚入门,送了小命就划不来了。 “老板你终于来了,古卡那小子非要出门,我根本拦不住,他还放虫子咬我!” 许是就等着夏白敲门,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紧闭的房门就从内打开。 常平僵直着半边胳膊,看见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又瞅见夏白身后的阿朵,更是直接窜过去,“大姐,你快看看我这手,都是你弟弟干的好事儿。” 常平的左手臂耷拉在身侧,直愣愣的像一根木棍,连带着半边身子都不太灵活。 他倒是想过找阿朵帮忙,可又不敢离开清远道长。 谁知道出去找她们这几步路,会不会有意外。 他可没忘了,屋子里还有几个鬼呢。 阿朵尴尬的看看夏白,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才偷偷松了口气。 这个傻叉弟弟看起来是不能要了,天天得罪人。 没办法,只能给他善后。 她打开腰间的小草篓,嘴中发出‘咕吱,咕吱’,类似虫鸣的音节。 草篓细小的开口处,一只金色的小虫,扑棱着翅膀,飞进她手心。 阿朵继续鼓动口腔,“咕吱—咕吱—” 小虫振翅起飞,落在常平左臂,脚脚扒拉两下,口器瞬间刺进他的皮肤。 常平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举起右手,想将它拍落。 这姐弟怎么回事儿,都放虫子咬他,太欺负人了。 可还没来及动作,那小虫似是翻了个白眼,换个地方,又咬他一口。 这才扑棱着翅膀,飞回阿朵腰间。 常平没有知觉的左臂,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痛感。 “对不起,古卡他太冲动。”阿朵歉意的低眉,“我代他道歉。金赤已经把他下的蛊毒解了,你放心,不会有后遗症的。” 金赤应当就是那只金色的小虫子,名字倒是挺衬它。 知道自己误会了,常平揉着左臂,退回夏白身边,别别扭扭道:“没,没事儿。” “古卡这个脾性,也就阿朵你能管了。”清远道长揉着酸痛的腰,慢吞吞道。 早上,他也劝了古卡,可那小子是个愣头青,对于认定的事儿,谁说都没用。 也就阿朵在时,能制他几分。 “他就是个天生的犟种。”阿朵颇为头疼的揉揉额角,叹气道:“我去找找他。” 她是真没想到,在这种环境里,自家这个弟弟还是那么冲动,居然一个人出去。 夏白:“一起吧。正好去外面看看情况。” 清远道长点头:“就听夏小友的,还是不要单独行动。” 四人离开村长家,顺着村内的小路沿途观察。 这个村子不算大,肉眼可见的房屋,也就百十来幢。 路边稍微平坦些的地上,都种满了庄稼,这里一簇,那里一簇,似不在一个图层。 清远道长扶着腰,走在最前面。 见大家都不说话,道:“也不知道这村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从早上起来,连村长一家都没见到。 “他们的出现,应该是有触发条件的。”夏白仔细观察周围,得出结论。 常平好奇:“怎么说?他们不就是鬼域里的鬼吗?还定时刷新呢?” 又不是玩儿游戏,刷boss。 “你们看那片庄稼。”夏白指指左前方的一片地,又指指身后那片,“觉不觉得一模一样。” 几人定睛看去,绿色的玉米杆子,有粗有细,金黄的穗穗随风飘动。 若单独看,只觉得是一片普通的玉米地。 可听夏白的,两片地一起看,就显得有些惊悚。 分布一致的玉米苞,垂落长度相同的玉米穗。一阵风吹过,叶子摇晃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到显得,游戏照进现实一样。 阿朵惊讶的问:“这是复制粘贴吧?” 夏白:“不止,你们再看看太阳。” 这次,不用她说,大家都发现了异常。 清远道长仰起头,惊诧的睁大眼:“这是!?” 他们刚出门时,空气中还透着潮气,太阳也只是初初冒头。 可现在,日头已经跑到了西边,橘黄色的朝阳,颜色未变,却成了夕阳。 明明他们出门还没十分钟。 这太阳赶时间一样,都要走完一圈了。 不多时,月亮挂上云霄。 几人心中疑惑更甚。 常平吞了吞口水:“这是什么情况?在这儿待几天,我们不会直接老死吧?” 夏白:“不会,这里的日升月落,只是鬼域中制造的幻觉。就像昨天那碗香喷喷的饭一样,并不能影响现实生活。” 还没等常平松口气,她又说:“但我们受累受饿是真的,长时间在这种环境里,对于时间的感知会发生错乱。” 阿朵仿佛想通了什么。 怪不得明明昨晚睡了一宿,但比熬夜还要累。 原来,她根本就没睡多久,就醒了。 生物钟被打乱,才那么难受。 她问夏白:“夏大师,你昨晚是不是没睡?” 所以这么精神。 夏白点头,“你们都休息了,总要有个清醒的。” 然后就发现,所谓的晚上,不过过去几分钟。 三人闻言,皆是不好意思,谁都没想到守夜这回事儿。 就说话的功夫,日月交替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了眨眼间转换天地的地步。 常平被晃得眼花,揉揉眼皮,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被闪瞎了。” 夏白拨了拨复制粘贴的玉米叶,在小道上闲庭信步。 “能被闪过的,都是不重要的时间,等这鬼域主人想让我们看的下个场景出现,就会停了。” 第48章 大旱 “诶,三个月了,老天你什么时候开开恩,下些雨水吧,地里的庄稼要干死了。” 头发花白的老农,瘫坐在田间地头,手里捧着一碾就成灰的土块儿,不住的落泪。 就在这老农开口的瞬间,日月转换停止在半下午。 火辣辣的太阳,照射着干涸的田地,带起阵阵热浪。 老农滴下的泪珠,落在手里的土块儿上,凝成一个小小的泥巴团子。 他珍惜无比的,把那泥点放在孱弱的庄稼根部。仿佛这样,枯黄的庄稼就能吸收一丝养分,活的长久些。 这场景,看得众人心酸无比。 他们生活在能吃饱饭的时代,不亲眼目睹,根本体会不到庄稼对于农民的重要性。 “老伯,村子里干旱多久了?”夏白上前搭话。 老农抬眼看向她,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和他们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装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 只长长叹了口气,十分配合的回答:“自年后下了最后一场雪,到如今快要半年,一滴雨水都没有下过,再这样下去,今年的收成全废了。” 官府还要收税,叫人可怎么活。 夏白:“村民没有存粮吗?” 老农苦笑着摇摇头:“谁家不是家徒四壁。存粮?哪儿来的存粮?” 连土地都不是他们自己的,每年辛苦耕种,只够果腹,哪有儿存粮能留到现在呢。 老农满脸的悲愤无处诉说,常平只好干巴巴宽慰:“上面不会不管的,您放心。” 这时候,云省应该已经归清政府管理,若是出现灾情,清政府要出面赈灾的吧。 即使赈灾银子会被官府层层剥削,但这些村民,起码能喝些稀粥救命。 听到这儿,老农神色也带了些希冀,“希望吧。” 摇摇头,又叹一声:“村长为了求雨,已经组织年轻人连唱三日皮影戏,老天开眼,可怜可怜老百姓吧。” 听到关键词,几人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追问,皮影戏具体在哪儿唱,现在是否还没结束。 得知村长组织人,准备不间断唱够七日,现下还在戏台后。 夏白几人对视一眼,问清戏台的方向,便和老农告别。 村子本就不大,戏台自然离的他们不远,且修的比周边房屋高大不少。 还没靠近,就听见咿咿呀呀的唱腔,由远及近。 夏白他们听不懂台上唱的什么,但不妨碍他们看见人群中的村长。 现在的村长陶山,比他们昨晚见过的要苍老许多。 原本乌黑的头发,已整体花白,佝偻着背,眉头留下深深的‘川’字纹。 可以看出,在原本的世界中,让他操劳的事情不少。 夏白他们上前打招呼。 “村长,陶桃呢?” 见是他们,村长的眉头松开一些,低声咳了几句,“那丫头成日没个正形,正被她阿娘拘在家里学些女工,好改改那顽皮的性子。” 夏白心里了然,昨天见到的陶桃,看起来已经十几岁,今天时间线又过了近一年。该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纪。 唯独常平那傻子,还不解的问:“陶桃年纪小,顽皮点儿也正常吧?” “咳!”阿朵胳膊肘怼了他肋骨一下,示意他闭嘴。 年轻男人和人家阿爸谈论待嫁的女儿,放在现在都很失礼。 偏这人还一脸无辜。 真是个傻狗。 台上的皮影戏还在唱着,清远道长和阿朵都是云省当地人,自小就是看皮影戏长大的。 在他们的记忆里,皮影戏已经发展的十分完善。 可眼前这出戏,演出的皮影,彩绘模糊不清,身上有着黏贴起来的裂纹,关节活动不灵巧。 就连操控它的木棒,都没个统一形式。 可幕后的皮影艺人,为了村庄求雨,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连轴不断的唱着。 一个累了,就换下一个上场。 他们声音已经嘶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豪气。 那不完美的皮影,似乎也成了他们唱腔中的陪衬品。 场下除了村长与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没有别的观众。 但真正的观众,是寄托他们全部希望的神明。 他们盼着神明能降下甘霖,滋养这片贫瘠的土地,给土地上的人们一点儿活路。 可听过那个故事的几人都知道,这场皮影戏注定是徒劳无功,距离旱灾结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不知道这些祈求无果的村民会如何失望,又是怎么走到剥人皮,制皮影那一步的。 这片鬼域,又是谁的执念。 “阿姐!”古卡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激动的拉着阿朵的手,“阿姐!猜猜我找到谁了!” 阿朵见弟弟出现,下意识去看夏白的脸色,见她危险的眯起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心头一慌。 金赤是她的本命蛊,动物的直觉要比人类强大很多。 刚刚放出来给常平解毒时,见着夏白,金赤本能的害怕,让她知道。 夏白不仅可靠,而且危险。 古卡伤了她的人,已经被惦记上了。 “啪!”阿朵一巴掌拍在古卡的后脑勺,把他拍的一个趔趄。 “和常大师道歉!” “姐!?”古卡不可置信,他姐居然打他! 阿朵见他一副不悔改的模样,怒火中烧,呵斥道:“道歉!无端放蛊咬同伴,阿爸阿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委屈的瘪起嘴,听姐姐提到阿爸阿妈,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而且,放蛊咬常平,虽说他有分寸,可到底还是做错了。 破釜沉舟的开口:“常大师,对不起!我不该放蛊咬你!我错了!” 常平到底心大,胳膊不能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残废了,想着一定要报复回来。 可阿朵后来给他解毒,胳膊一点事儿也没有,他就忘了这一茬。 眼下见古卡一个大小伙,当着这么多人被阿朵打,还给他道歉。 身为受害者,常平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虽然古卡和他差不多大,但总有种逼迫小孩儿的错觉。 “算了,你下回别再让虫子咬我就行。”常平说完又补充:“咬我老板也不行!” 呃…… 阿朵下意识看夏白。 咬她?谁敢啊? 养蛊不易,还是不要去干不理智的事情。 第49章 木奇 不管古卡心里遭受了多少,来自阿朵的暴击。 夏白总算是收回那危险的目光,重新变得神在在起来,阿朵松了口气。 自家蠢弟弟保住了。 这才有心思在意刚刚古卡说的话,便问道:“你刚刚说,找到什么人了?” 古卡看向阿朵,又把目光转移向了对面那个身影,用手指了指,\\\"就是他。\\\" 几人闻言,跟着望过去。 视线尽头,站着一粗布麻衣的年轻男人。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因为新乃村地处偏僻,并未受到改土归流的影响。 男人一头长发,松松的束在脑后,看着台上演出的皮影,国字脸上满是沉思。 古卡低声说:“早上我出来,发现时间流速很奇怪,一个人都没碰到,就一直在村里溜达,到戏台这儿的时候,就碰见他了。” 说到这儿,他稍微停顿片刻,满脸写着‘快问我,快问我’。 阿朵手又痒了,轻斥道:“行了,别卖关子,赶紧说。” “哦。”古卡撇撇嘴,被血脉压制的不敢反驳:“他说,他叫木奇,会做皮影,现在台上用的皮影,就是他做的。” “那他不就是…!”常平惊讶,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儿大。四周望望,发现没人注意,才压低声音继续道:“他就是剥自己妹妹人皮做皮影的那个人?” 看着憨厚老实,真不像那么狠心的人。 古卡点头,“这个村没有第二个会做皮影的,木奇也是前几年,和省城的皮影匠人学过一段时间,不出意外就是他。” 夏白垂着眼,若有所思。 鬼域的主人,让时间在这里停下,说明这段过往与后面的结局息息相关,甚至是根本原因。 那么出现在场景里的人物,就格外重要。 陶山村长已经进行过沟通,得到陶桃待嫁的信息。 那么,这个木奇,就是接下来场景的关键人物。 倒真有几分网游npc的既视感。 “我们过去,和这位皮影师聊聊?” 是疑问句,但夏白很明显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径直走了过去。 清远道长捏了捏经衣,颇感无奈。 从头到尾,自己都被这年轻人牵着鼻子走,偏偏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最符合当下情景的。 自己想表现,都没得表现。 也不能为了出风头,故意唱反调。 真是,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常平:“道长,你干嘛呢?” 看他站在原地不动,常平戳了戳清远道长的胳膊,示意跟上。 经过早上一起劝说古卡,又一起被古卡怼回来,他自觉和这老道长建立了革命友谊。 “哦,来了。”回过神,清远道长摇摇头,对于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 多大年纪的人了,自己还和年轻人计较。 快步跟上前方的几人,参与进话题的讨论。 夏白走到木奇身侧,明知故问道:“听说你是皮影匠人?” 木奇思绪从台上收回,这才发觉身旁站了几个陌生人。 听清楚夏白的问话,他那张憨厚的国字脸上,闪过一抹羞赧。 “匠人可称不上,我只是和师傅他老人家学了几个月,手艺算不上好。” 清远道长好奇:“那你怎么不继续学?学手艺这件事,可不能一蹴而就。” 就像他学习道法几十载,至今也不敢说,已经全面理解。 木奇失落的垂下眼,喃喃道:“不是我不想学,只是我师傅说,他已经没什么能教我的,就让我回来了。” “那这是你师傅水平不够啊!”古卡在一旁吐槽。 徒弟教成这样,师傅能是什么大师? “才不是!”木奇憨厚的脸上,头一次出现凶色,结实的胳膊肌肉隆起,捏着拳头压抑着怒气。 “我师傅只是受限于原料,要是有完美的皮子,他肯定能制作出更好的皮影!” 要不是朝廷不允许宰杀耕牛,师傅他何至于困顿在此! “你也想做出更好的皮影吗?”夏白突然问。 “当然!”木奇的回答毫不犹豫,眼中都是憧憬,“什么时候,我能做出最好的皮影,才配人称一声皮影匠!” ———— 直到周围的村民又消失不见,台上的皮影班子也没了声响,几人还记得他那执着的眼神。 常平佩服道:“这可能就是这些人,代代追求的匠人精神吧!真让人钦佩。” “是啊~”古卡阴阳怪气拉长音调,在阿朵的大逼兜下来前,道:“没点儿追求,也做不出剥自己妹妹的皮啊~” 他是有姐姐的人,别说什么虚无缥缈的追求,就算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可能对阿朵动手。 更别提是剥皮这种残忍的行为。 所以,对于木奇这种,踩在妹妹血肉上的追求,他无比反感。 要不是考虑到,他们此行的目的,那些失踪的人还没找到,他早就一虫子咬死那个家伙了。 此话一出,众人默然。 阿朵见大家沉默,斟酌着开口:“传说也不一定是真的,不如继续观察看看,才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阿朵说的没错。”夏白赞同。 先入为主,贸然给事情定性,并不利于他们之后的调查。 回到村长家,几人歇息间,又是日月几番轮转。 时间线再次推后一年。 大旱第二年,夏白几人见证了陶桃的终身大事。 与她定亲的,不是别人,正是木奇。 木奇家中人口简单,除了他和妹妹芸娘,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 陶山心疼女儿,本不想她嫁进没个帮衬的木家,但陶桃喜欢。 陶山和金花拗不过,女儿这个泼辣脾性,本就是他们自己宠出来的,只能答应下来。 因为大旱,家家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上一个时间线中,还能看见的秧苗,这一次彻底消失不见。 连片的荒山,野菜都看不见一颗。 村民们肤色蜡黄,眼窝深陷,都瘦成了皮包骨。 朝廷赈灾的粮食,到了他们手里,只剩些掺着砂砾的糙米。 陶桃和木奇定亲的事儿,并不能给他们麻木的生活,带来丝毫影响。 当时间线再次推移,夏白他们以为,下一瞬就能看到陶桃和木奇的婚礼。 可他们看见的,却是一身粗麻的木奇,跪在一个简易的灵堂前,身侧的少女哭的近乎昏厥。 第50章 新的皮料 白幡在空中飘荡,棺木前的火盆,舔舐着孝子扔进去的纸钱。 火苗将在场人干瘪的脸颊,映出红润的色泽。 “木奇,你阿娘卧病这些年,你和阿芸所尽心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莫要太伤心了。往后,会好的。” 陶山眉心打成结,安抚的拍在木奇肩上,像是在劝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陶桃和木奇婚期近在眼前,却碰上木奇母亲过世,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不忧心。 “我阿娘她含辛茹苦,将我和妹妹养大,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木奇的声音哽咽,早已嘶哑。 “这天杀的旱灾……我娘……我娘是被活活饿死的!都是我没用,连阿娘的一口饭食都不能供应!” 说到这儿,一向沉默寡言的汉子,双手捂着脸,崩溃的痛哭出声。 他身侧的少女,用袖子抹干净脸上的泪痕。 因为哭得太久,泪嗝打的停不下来,抽噎道:“阿兄,你别…嗝…这样,是…是芸娘帮不到你,嗝…芸娘拖累你了。” 要是她身体好些,能出去做工。 阿娘也不会因为舍不得吃东西,活活饿死。 都是她,连累了阿娘阿兄。 陶山也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意有所指的说:“振作起来,还有人需要你的照顾。” 他指的,除了木芸,便是陶桃。 只可惜,木奇的关注点,并未留意到他话中的深意。 通过陶山的提醒,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阿叔,我的母亲刚刚过世,身为人子,实在无心操办婚事,我和陶桃的事儿,便算了吧。” 旱灾当前,虽说他不用守孝三年,但一年总是要得。 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退婚后,陶桃也能找到更合适的男人。 陶山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这话由木奇主动提出,他若是毫不犹豫答应,显得他陶家多么势力一样。 备嫁这半年都等了,再等个一年半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打定主意,陶山一口回绝了他退婚的要求,当即表示待他孝期过后,亲自为他们举办婚礼。 ———— 又是一年时间。 祭祀日子临近,木奇这段时间,都在工作房里,捶打、洗练新到手的牛皮。 只可惜,这牛的年纪太大,皮子早就没了韧性,又是死后剥皮,被损坏了不少。 即使他小心谨慎,也不可避免的在皮子上弄出裂纹。 刻刀在前几天做好的皮料上,小心的划出皮影雏形,看着细节又一次断裂。 他颓然的瘫倒在椅子上。 “笃—笃—” 敞开的木门,被人扣响,陶山慢吞吞踱步进来。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整个人不似四十几的汉子,到像六七十岁的老翁。 他双手颤抖,自身后的背篓中,掏出一个布口袋。 口袋还渗着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陶山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开口道:“最近的传言说,这些年大旱,都是我们皮影制造太粗陋,引得上界不满。所以前些年的祭祀求雨,才会失败。” 他的声音很小。木奇知道,他并没有责怪自己手艺不精的意思。 但作为本村唯一的皮影师傅,那些粗陋的皮影确是出自他手 若真是这一原因,他该如何向,同阿娘一般,被饿死的村民赎罪? “村长,我今年肯定能做出更细致的皮影!” 这句话在他闪躲的眸子中,并没有说服力。 今年的皮子和往年的并没有差别,他如何做出更细致的皮影? 木奇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去看陶山。 错过了陶山脸上一闪而逝的愧疚。 “我就是为此事而来。”陶山捏着布袋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递给他,“这是新收来的皮子,你看看合适吗?” 木奇不抱希望的接过。 新收的皮子,也是老牛皮,能好到那里去。 可当他的手,将那张细腻,光滑的皮料取出时。 他惊讶的瞪大眼。 “这…这是??” “woc!”在外看了全场的夏白几人,齐齐发出国粹攻击。 常平扯着夏白,有些语无伦次:“他…他…这是他…那个芸娘的皮?” 夏白眯起眼,细细看那皮子的细节,沉重的点了点头:“能确定是人皮,就是不知道是谁的。” 也不一定就是芸娘。 古卡也不可置信,他一直觉得,以木奇对皮影的狂热,一定是他自己想出,用人皮做皮影的法子。 所以处处看他不顺眼,他对芸娘好,也只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可居然是这样吗? 他也是被人骗的? 那这兄妹俩,也太可怜了。 清远道长和阿朵已经不忍的低下头,不想再看那张还滴着血的人皮。 里面,陶山故作镇定的开口,可那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这是我托人新收的羊羔皮,你试试吧,就这一块儿,小心些。” 没了,可就真没了。 木奇如获至宝,根本没注意陶山语气中的异样。 捧着那皮子上下左右的打量,这里做神仙身子,那里做背景…… 不过片刻,就在脑海中做好了规划。 迫不及待开始皮影制作的第一步,洗皮。 洗去皮下的血迹,刮干净上面的脂肪,将皮料浸泡在清水中,等着两日后的刮皮。 手中的皮料,是不同于往日的柔韧,即使在水中大力揉搓,也没有变形开裂。 木奇对今年的皮影祭祀,充满了信心。 他把皮子泡好,看向陶山:“村长,今年的祭祀,一定能行!相信我!” 陶山脸部肌肉全部耷拉着,听见木奇和他说话,才挤出一丝笑意:“嗯,今年一定能行。” 说完,状似不经意道:“离祭祀没多久,你就别出去,专心在这里做皮影吧。我让陶桃给你送饭。” “好。”木奇点头,不疑有他。 对于这场祭祀,他们都知道重要性,若是今年还求不来降雨。 为了活命,他们就只能背井离乡,去往富庶的地方,挣一条活路了。 人离乡贱,有一丝希望,他们就要努力到最后。 常平几人,已经开始对陶山进行人身攻击。 数落他自私自利,草菅人命。 唯有夏白,盯着木奇,不知道在想些怎么。 第51章 求雨 鬼域中的场景,即使按下了加速键,也是在消耗真实时间的基础上。 夏白几人带进来的纯净水,已经消耗殆尽。 同时消耗的,还有她的耐心。 鬼域中,磁场紊乱,手机与手表显示的时间,并不准确。 但夏白根据自己的生物钟能得知,从进来到现在,大致过去了三天。 她隔一段时间,就会简单起卦,为失踪者占卜吉凶。 所幸,从开始到现在,卦象都显示吉位,证明他们还活着。 以她的本事,暴力打破鬼域,并不难。 难的是,失踪的人,还在鬼域主人手上。 任她本事滔天,也不能保证,在激怒鬼域主人的情况下,那些人不会出现伤亡。 夏白一开始,把这故事,全当做3d电影在体验。 但是,没有哪部电影能演三天还不带停歇。 当她再次被压缩饼干,噎到说不出话,拳头使劲捶胸口,才把那口饼干顺进肚子时,深觉这场电影不能再看下去了。 观影体验过于糟糕。 她掂了掂手中的天师剑,摩拳擦掌。 清远道长看她杀气腾腾,忙劝说:“夏小友,人质,切记,人质的安危最重要。” 他虽没有夏白那一手的术数本事,毕竟这并非他的主修。 但作为道士,简单的吉凶,还是能测的。 既然失踪的人,现在还好好的,他就不能放任夏白冲动行事。 夏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默念‘冷静、冷静’。 这才睁开眼,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好的。” 泡皮、刮毛、晾干、刻画…… 几人眼睁睁看着那块人皮,在木奇手中渐渐脱离本来的样子,成为一个个鲜活灵动的人物。 当支撑皮影的木棍,被一根根安装完成。 木奇举着它们,在阳光透过的窗棱,将它们的影子投放在地上。 手指配合间,皮影人旋转、跳跃、顺畅无比。 “哈哈哈哈…”木奇瘫坐着,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他流出两行清泪:“我做到了!” 他喃喃自语:“阿娘,你要是还在多好。” 有了这皮影,祈雨成功,来年粮食丰收。 阿娘若是在,就能吃上她最爱的烙饼。 皮影制成的消息,终于为绝望中麻木的村民,带来一丝希望。 陶山心中的内疚,被喜悦压过。 迅速组织会唱皮影的人,准备今年的祭祀。 许是新皮影真的有用,当戏唱到第3天,这片被太阳暴晒了三年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他三年来第一次降雨。 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村民脸上,他们还跪在地上,跟着皮影的人物一起,祈求神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恍惚的伸出舌尖,舔干净嘴周围的湿意。 带着灰尘的水珠,让他们从怔愣中清醒过来。 巨大的喜悦席卷他们全身。 “雨!真的下雨了!” “老天爷开眼,下雨了啊!” “阿爹阿娘,下雨了!!” …… 雨丝逐渐变成豆大的雨珠,砸在人身上生疼。 但这些村民,都没有避雨的意思,反而一个个仰天,眯着眼,任由雨水在身上胡乱的拍打。 太久了,雨水太久没有降临这片土地,他们都快要忘了,雨是什么样子。 村民们相互拥抱,想到在这场旱灾中饿死的亲人,眼泪混着雨水,痛哭失声。 台上的皮影戏还在唱着,混杂着雨水的打击,形成一种奇特的节奏。 村民们哭够了,冷静下来后,向着台上齐齐磕头。 人群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句:“芸娘大义!” 其他人也跟着高喊:“芸娘大义!” 木奇闻听此言,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抓着陶山的胳膊,问:“村长,这和阿芸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阿芸病了,陶桃正在照顾吗?” 陶山知道瞒不下去了,绝望的闭上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说话啊!阿芸呢?”木奇吼的声嘶力竭。 他做好皮影后,和陶山一起筹划祭祀,对于芸娘生病在修养的消息,深信不疑。 可若是真的,那些人为什么要提到芸娘? 为什么向台上磕头? 台上除了唱戏的艺人,便是…… 他猛的抬头,声音艰涩,“那…那张皮料……” “噗——” 反应过来什么,木奇猛的呕出一口血。 “我杀了你!” 他揪着陶山的衣领,因为体虚,带着两人都摔倒在地。 一个身影冲到他们身边,狠狠将木奇推到地上,张开双臂护在陶山身前。 “木奇,你别怪我阿爸!大家都说,你用自己的皮做皮影,肯定能感动神仙大人。” “芸娘说你们血脉相连,她是自愿的!是我剥了她的皮!你要杀就杀我!” 除了夏白,常平几人都被这信息量惊到了。 咽了口唾沫,常平和清远道长对视,心有余悸:“没想到,陶桃这丫头能下这种狠手。” “谁说不是呢?吓死人了。” 明明一开始,她还是个把陌生人往家里领的萝莉。 古卡看看阿朵,又看看陶桃,一时分不清,谁更凶残些。 阿朵只一眼,就看出蠢弟弟在想什么,狠狠剜了他一眼,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好吧,论凶残,还是阿姐更凶残些。 木奇坐在地上,目光扫视过人群,又落回陶桃父女身上。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他说。 “啪!啪!啪”掌声响起。 “好!演的不错!”夏白叫好。 还在沉浸在故事中的常平几人,瞬间懵逼。 不是,这是干啥? 明明后面,夏白一直拉着他们旁观,不让参与其中,这怎么她自己下场了? 夏白没理会他们,从陶桃父女身旁路过 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木奇几步远的地方。 挑眉,好奇的看他,“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故事?” “一个大旱年间,无辜少女被未来嫂子和村民杀害,其兄长毫不知情的伦理故事?” “还是一个无辜少女,深明大义,主动牺牲自我的奉献故事?” 夏白满脸都是嘲讽,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呵呵!”夏白冷笑:“不管那种说法,你都是故事中无辜的那一个,对吗?” 第52章 莫名其妙 木奇的脸色变了。国字脸上,憨厚不见。被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阴冷。 他掸了掸衣服,从地上站起。 台上咿咿呀呀的皮影戏不再响起,村民和陶山父女,如雕塑般,动作定格。 “难道不是吗?他们害了我妹妹,还要站在受益人的角度去歌颂她,他们配吗?” 凭什么自己妹妹死了,他们还若无其事。 “啊对对对。”夏白点头,问道:“当时村子中流传,用少女人皮做皮影,有上达天听的效果,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陶山给你送皮料的时候,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夏白声音严肃,有种审判人心的力量。 木奇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恼羞成怒的说:“我怎么知道会……” 说到这儿,他闭口不言,恨恨的看着夏白。 “会是芸娘吧?” 夏白替他补上没说完的话,语气中带着讥讽:“你们村子没耕牛,从别处买来杀,是犯罪的。” 大旱这几年,寸草不生,耕牛没有食物,数量骤减。大动干戈去买一头,不知多少人盯着。 怎么敢轻易杀了。 当然,也能制造意外。 可耕牛死亡,是要到官府备案的,等被批准宰杀,牛皮早就因不新鲜无法使用。 于是,木奇把主意打到人身上。 村里没有耕牛,却有的是人。 夏白“你放出流言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会死人。” 只是他为了做皮影,早就疯魔。 木奇自认是村里唯一的皮影匠,村里人为了不得罪他,绝不会选中芸娘。 可他没想到,流言在被传出时,就已经不受他的控制,根据群众意见,发展出了无数支流。 皮影匠若用自己的皮,效果最好。 这种说法,得到大家广泛认可。 他们不敢打扰正在做皮影的木奇。 孤身的木芸,就成了突破口。 无数人明里暗里的示意下,木芸不愿阿兄被伤害,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提供皮料。 常平几人,觉得自己下巴都要不够用了。 明明他们和夏白一直一起,怎么她能看出这么多东西,他们却被木奇牵着鼻子走。 还真以为他是无辜的。 木奇的神色阴晴不定,带着被夏白戳穿后的的虚张声势。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救了。”夏白鄙夷,吐槽道:“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陶山把皮子给你的时候,你没摸出来吗?” “人皮和羊羔皮,细腻程度的区别,傻子都能分辨。” 木奇实力并不算强,给夏白他们看的这段故事,有他参与的部分,相当真实。 应当是将他记忆中发生过的场景,播放出来。 虽然当时他掩饰的很好,但那种摸到人皮的狂喜,根本骗不了人。 “够了!我就不该留你到现在!” 木奇周身阴气翻滚着,如同乌云般,将整个鬼域笼罩的一片漆黑。 罡风裹挟着强烈的煞气,朝夏白攻击过来。 夏白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为什么这些鬼,不能乖乖被她劈死,总搞这些没新意的手段。 天师剑随意一挥,那道阴气直接被打散。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 手中掐诀,五雷咒落下,雷电之力轰在木奇魂体上。 他发出凄厉的嘶吼,不甘心的朝夏白伸出手。 夏白并未手软,木奇已成厉鬼,新乃村的人皆为他所杀。 对待厉鬼,不必手软,直接开大。 上一道五雷咒的威力还没散去,下一道就又落在木奇身上。 待他最后一丝魂魄也被劈散后,鬼域没了主人,自然同时消失。 生活气息浓厚的村庄不见。茂密的丛林,重新出现在几个人眼前。 清远道长他们回过神,挪动一下脚步,却被藤蔓拌的一个趔趄。 只能小心翼翼拨开脚下的植被,挪到夏白身旁。 清远道长颇有些忧心,道:“夏小…不是…夏道友,我们还没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就这么把他解决?” 是不是不太好,毕竟这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夏白有些沉默,摇摇头,“没事,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手中掐算几下,确定方位。 就带着几人向丛林深处走去。 被藤蔓遮盖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人。 清远道长忙上前检查,知道他们只是昏过去后,松了口气。 没伤亡就是最好的消息。 常平吐槽:“这木奇明明事前都知道,死别人家女孩儿就行,死他妹妹就杀了全村,挺双标啊。” 古卡好奇的问:“木奇搞这么大动作,就为了讲故事?” 事情都解决了,古卡还觉得这次任务莫名其妙,木奇这是图什么呢? “我猜,他应该是为了将真相告诉大家。”阿朵迟疑开口。 引得大家看过来,都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 “失踪这些人,应该也被迫看了一遍他的记忆。”夏白替阿朵解释。 “新乃村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自私,将故事里的芸娘,塑造成一个自我牺牲的角色。虽赢得一部分赞誉,但也有一部分人,觉得她蠢。” 所以,木奇想让人知道真相,揭开那些村民虚伪的面具,别再把这故事当做一个美谈。 他没杀这些人,就是等着他们出去,把真相告诉更多的人。 只是隐去了自己从中的推波助澜。 也正是看穿这一点,夏白才会在那些人安危不知的情况下,直接戳穿他。 清远道长电话联系的异事组,告诉他们失踪的人已经全部找到。 不出一个小时,就有车开上了山,随行的医生给昏迷的人做了简单检查。 也确认,他们只是昏过去了。 随后,浩浩荡荡的担架,把那些人一个个抬到车上,率先往医院赶去。 毕竟失踪这些天,还是做个全面检查为好。 工程队的领导万分感谢,握着清远道长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 能不感谢吗,要是一下死十几人,他这个领导也就当到头了。 清远道长尴尬的抽回手,咳嗽几声,心虚的表示,自己一点儿力都没出上,全靠那位夏道友。 领导顺着他指的看过去,看见夏白,并未当回事儿。 还以为清远道长是给小辈面子,故作谦虚。 心里对他评价高了许多,见过太多名利熏心的人,清远道长这种高风亮节的道长,可不多见了。 对于被误会没实力,夏白并不在意,轻声招呼常平。 “回了。” 第53章 若琳 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家,夏白和常平倒头就睡。 把云峥吓了一跳,确定他们只是睡着后,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都是带常霖回家吃饭,考虑到炸了夏白家的厨房,会带来的后果。 他还是打电话,叫来云家的保姆阿姨,准备了一些饭菜。 见夏白二人还睡着,就温在灶台上,待他们醒了随时能吃。 虽然对于夏白出去不带自己,还让自己和常霖这个小鬼一起过了好几天的事儿,他有些怨念。 但看在他们这么疲倦的份儿上,他就不计较了。 夏白这一睡,直接睡到月上中天。 睁开眼,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揉着肚子打开房门,趿拉着拖鞋就往厨房走。想看看冰箱有什么东西,能对付一口。 却看见大晚上,厨房还亮着灯,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她诧异进去,就见常平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往嘴里送饭。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云峥和他说话,也只是点头、摇头回应。 她的动静不算小,云峥一抬头就注意到她,忙起身,跑到灶台上,把夏白那一份饭菜端到餐桌上。 殷勤拉开凳子:“白姐,饿了吧,吃点儿宵夜。” “你做的?”夏白看着几道家常菜,想吃,又有点儿犹豫。 看着是挺不错的,但要是云峥做的,不会食物中毒吧? 云峥:“呃…我请阿姨做的。” 那她就放心了,就着烧卖,干掉一盘炒虾仁,半只小黄鱼,又盛了半碗鲜菇豆腐汤。 感觉微微有些饱,夏白这才放下筷子。 “这几天店里有没有什么事儿?” 云峥摇摇头,又点点头:“买东西人不多,倒是有俩老头老太太,带着她儿子,来给你送锦旗。” 想到那天的场景,云峥就尴尬的头皮发麻。 年纪一大把的夫妻俩,带着个他们中年的儿子,进来就跪下了,把他吓得一蹦三尺高。 要不是他说夏白不在江省,那三人还非要跪到夏白回来。 常平这时候也吃饱了,从碗里抬头。 “谁啊?” 他怎么不知道,明明夏白回江省第二天,他就到这儿了。 不用想,夏白就知道是谁,总共回来解决的事情,就那么几件。 除了田翠娥和李健,不做他想。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锦旗,当下起了兴趣,赶紧让云峥给她拿过来。 鲜红的锦旗,上书:救苦救悲,在世观音。 “咳!”常平脸色纠结:“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咱们是道家。” 和观音不是一个系列。 夏白倒是没什么表情,她敲敲桌子,道:“别这么狭隘,普通人哪儿能分那么清,能帮到他们就可以了。” “而且,这不挺好的吗?救苦救悲,多大的肯定啊。明天就往店里贴个粘钩,挂店里。” 二人:…… 行吧,你是老板,你开心就好。 常平擦擦嘴,问起常霖:“小霖这几天乖不乖,没太折腾你吧?” 他们回来的时候,常霖还在幼儿园,等他们睡醒,常霖已经睡了。 常平没见上他,还有点儿担心。 “他好着呢。”云峥酸溜溜的说:“我带他回家吃饭,我家老头子可喜欢他了。天天连球场也不去,就在家等他。” 今天没去,老头子还专门打电话来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才是他亲儿子。 但是云峥不得不承认,常霖那小家伙确实乖的不得了。 有时候放学接他晚了,就乖乖坐在教室里,不吵不闹不乱跑。 带他回家,也会爷爷伯伯的喊人。 他家的保姆管家都特别喜欢他。 常平听他这么说,骄傲仰头。 “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养大的,他家小霖要是不乖,世界上就没有乖小孩儿。 吃完饭,消食的空档,云峥说起章若琳。 自上次把那些棺材板做的家具烧掉以后,章家果然没再出过问题。 章盛望又恢复了天天跑高尔夫球场的退休生活。 倒是章母,认为自家别墅晦气,说什么也要重新装修一遍。 章若琳只能照着章母的意愿来。 可能是有心理阴影。 她直接去林场,购买了几十颗未采伐的树木。 从原木到制造,每一步都亲自盯着,绝不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不过,章若琳那个未婚夫,好像要和她退婚。” 云峥话风一转。 常平:“怎么回事儿?展开讲讲?” 豪门生活,他只在电视上看过,如今身边放着个豪门公子,亲自讲述豪门八卦,值得一听。 夏白对这种八卦兴致缺缺,没放在心上。 她叼着个苹果,有一搭没一搭,在他们八卦的时候,插两句话。 晚风吹过,夜风静谧,倒是难得的平静。 ———— “阿嚏!”章若琳拢拢披肩,打了个喷嚏。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将车内的温度调高些。 章若琳:“王叔,待会儿我自己进去,你在门口等我。” “好的,小姐。”被称作王叔的人,点头答应。 身为司机,他只需要听命行事。 s市夜生活不算丰富,到了这个点,只有酒吧、ktv这种娱乐场所,还开着门。 章若琳甩上车门,踩着高跟鞋,抬头看了看‘豪爵’会所的招牌,挂上一如既往的浅笑。 ‘堇色’ ‘绛河’ …… 对比着手机中,童柏杨朋友发来的照片,章若琳停在‘屑金’门前。 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藏污纳垢的地方,以星辰命名,星星都嫌晦气。 整理好表情,章若琳若无其事推开门。 节奏明快的外语歌,在包厢中流淌。 她一眼就锁定了卡座正中的男人。 男人左右,各搂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手隐在暗处,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在右边女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转过脸,与章若琳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你怎么来了?” 章若琳浅浅笑着,拍拍他身边的女人,示意她们离开。 女人看着童柏杨,见他没有反对,撅起嘴,识相的走开。 章若琳笑着说:“柏杨,你想玩儿我没意见,但最好不要被狗仔拍到,影响公司股价。否则,股东那里我没法儿交代。” 童柏杨面上闪过不耐。 又来了。 他最烦的就是这女人一本正经的假面具。 第54章 商业联姻 童柏杨也不给她留面子,厌恶道:“章若琳,你除了会用股东压我,还会什么?” “我啊?”章若琳面色丝毫未变,还是那样温柔的笑,声音更轻了几分,“我还会让童伯伯停了你的卡,你信吗?” 连工作都没有的二世祖,停了卡,在外面一天都活不下去。 但不到万不得已,章若琳不会选择这种撕破脸的玩儿法。 想收拾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察觉不到。 “你敢!”童柏杨狠狠瞪着她,巴掌扬在空中,却迟迟不敢落下。 怂货,章若琳眼中闪过讥讽,视线落在桌子上。 各色的果盘摆了一桌子。 童柏杨的不远处,一盘切好的西瓜上,插着几只果叉。 有一只,把手正朝着这个方向。 章若琳垂眸,眼珠转了一圈,笑着叉了一块西瓜果肉,递给他。 “消消火,我开玩笑的。只是提醒你注意罢了。” “哼!”见她低头,童柏杨也不想争执下去。 如她所说,要是二人翻脸,她真能让他爸停了他的卡。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扬起的手,夺过章若琳手中的叉子,狠狠咬下。仿佛咀嚼的不是西瓜,而是她的血肉。 章若琳:“好了,你慢慢玩儿,我先回了。” “慢走,不送。” 出了‘豪爵’,章若琳脸上的笑荡然无存,拧起的眉峰透露着她内心的翻江倒海。 王叔看见她的模样,立马噤若寒蝉。 完了,小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不知道童家那个蠢货怎么惹到小姐了。 别看小姐表面温温柔柔,实际上整个章家现在做主的都是她。 小小年纪,厉害着呢。 于是,消食听八卦的夏白,收到这样一条微信。 因风起:「夏大师,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是什么原因?」 夏白瞥了一眼手机屏幕,见是金主发来的消息,立刻解锁。 看见这个问题,她挑眉,回复。 财神眷我:「想开了,或者想不开了。」 随后附赠一张「我想开了」的荷花表情包。 便于金主更好的理解。 因风起:「除却这几种呢?」 因风起:「比如,夺舍、穿越、重生?」 夏白:…… 靓女无语。 财神眷我:「章小姐,这边建议少看些小说。」 收一收脑洞吧。 可章若琳那边似乎是认真的。 又连续发来好几条消息。 因风起:「夏大师,我觉得我未婚夫不对劲。」 因风起:「他和从前差别太大。」 因风起:「能不能请您帮我看看?」 因风起:「报酬好说。」 看见最后一句,夏白删掉对话框中,想休息一天,后天再说的话。 当即回复。 财神眷我:「好的,没问题。」 赚钱,一天都不能等。 和章若琳约好,第二天下午三点在章氏集团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夏白扣下手机。 看向还在聊八卦的二人。 问云峥道:“你刚刚说,章若琳的未婚夫想和她退婚?” “啊?” 云峥和常平已经转了好几个话题,夏白这问话,还让他懵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道:“可不是吗。不过也没退成,商业联姻哪儿是那么好退的。” 夏白:“你知道他为什么想退婚吗?” 云峥摇头:“不知道,不过,他之前在圈子里很低调,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玩儿的特别疯。” 都是一个圈层,有些消息,瞒的过外界,瞒不过他们这些人,总有些风声会传出来。 夏白若有所思点点头。 看来章若琳的这个未婚夫,是有点儿奇怪。 ———— 翌日,下午三点。 夏白到咖啡厅的时候,章若琳已经等在角落。 她一身合体的小西服,上次见面披下的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 右手搅动着咖啡,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 夏白走到她的对面,直接坐下:“等很久了吗?” 摇摇头,章若琳说:“没有,我也刚到。” 她冲着服务生招招手。 章若琳:“先点些喝的吧,我们慢慢聊。” 夏白翻了翻菜单,发现还有果汁可以选择。 当即示意服务生,来一杯苹果汁,再加一块儿布朗尼蛋糕。 随后,将菜单递回去,看向章若琳。 “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儿。” 章若琳下意识摸着表盘,手指绕着它打圈。 “大概从十天前……” 章家一年前,有个事关集团未来5年发展的项目。 由于风险与机遇并存,就想寻找一个战略合作伙伴,共同承担风险。 经过市场考察,她选中了实力比章氏差一些的童氏集团。 这样既保证了章氏的主导地位,又能进行风险平衡。 同时,为了让股东和股民放心,章若琳选择了商业联姻。 姻亲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两个家族合作,可靠的纽带。 虽然这不代表着,她一定要嫁给童柏杨,但是,在两家集团合作期间,这段婚约绝不能出现变故。 童柏杨生性喜好研究天文,对自己家生意并不热络。 这正合章若琳的意,她才不想有个天天对自己决策指手画脚的未婚夫。 所以,一年来,他们二人比不得别的未婚夫妻亲密,但也算很好的合作伙伴。 直到十天前。 在山上进行天文观测的童柏杨,莫名失踪一夜。 等他第二天出现时,推说自己在山上睡着,大家都没有多想。 恰逢当时章家棺材板事发期间,章若琳实在没有功夫,关注一个没感情的未婚夫近况。 直到有人加她好友,告诉她,童柏杨在外面玩儿女人。 并附上一叠照片,向她勒索二百万。 她才发现,自己这个未婚夫好像变了很多。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短短几天时间,章若琳头上的绿帽子最少十几顶。 让她彻底成了圈里的笑话。 偏童柏杨还不老实,继续勾三搭四。 什么香的臭的,都往酒店领。 昨夜,当狗仔拍摄的照片,再次传到她的手机。 她没再忍耐,直接杀到‘豪爵’,想给他个教训。 却意外发现,了不得的东西。 章若琳眸色深深。 “夏大师,你说,一个人性情大变能用科学解释。” “那吃了从来不吃的食物,又该怎么说?” 第55章 夺舍 这时候,夏白点的苹果汁和布朗尼蛋糕,都被送了上来。 她没急着回答章若琳的问题,就着杯子喝了一口苹果汁。 皱眉,发现鲜榨的苹果汁,一点甜味都没有,并不太好喝。 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夏白开口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有可能之前他轻微过敏,现在好了;也有可能体内激素变化,口味突然变了。” “总之,还是带我去见一下本人,再下决定。” 章若琳点头:“好。” 因着两家合作,童柏杨在项目部挂了个副经理的虚职,光明正大在公司摸鱼。 这也是章若琳为什么把见面地点定在公司楼下的原因。 夏白跟着她进了章氏大楼,一路惹来章氏员工隐晦的打量。 他们很好奇,出现在小章总身边的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可二人之间却隐隐以她为主。 难不成,也是谁家的大小姐? ‘叮!’电梯停在16楼。 章若琳的助理迎上来,“章总,这是最新的项目资料,需要您签字,您看一下。” 章若琳接过,没翻看,反而问道:“童柏杨呢?” 辛助理一愣,似是没想到章若琳会提到这一茬。 毕竟这二人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章若琳在的地方,童柏杨都尽量不出现,出现必吵架。 当然,是童柏杨单方面与小章总吵。小章总哪儿都好,就是太注重感情,要是自己…… 赶紧按下这个想法,上司的私生活,她一个小助理,哪儿有吐槽的资格。 即使心里千回百转,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迅速回答:“童副总在他办公室。需要我通知他来见您吗?” 章若琳:“不用了,我去找他。” 童柏杨才不是会听助理话的人,平白让自己属下去挨骂,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辛助理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又避过一场人身攻击,小章总威武。 副总经理办公室在项目部最角落,门口遮挡了两棵龙须树,若不是特意寻找,很容易被忽略。 果然是个摸鱼的好地方。 童柏杨身子靠在转椅上,两只脚搭在桌子上,身子一边晃悠一边抖腿。 双手在手机屏幕上操作,不时骂两句国骂。 嘴角叼着的香烟,烟灰落了一身。 “笃,笃—” 敲门声响起,就是这一分神,童柏杨手下的英雄被杀,屏幕变灰。 “md!”他暗骂一声。 不耐烦道:“谁啊!进!” 等看见章若琳那张脸,输掉游戏的怒气‘蹭’的上涨,手机重重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你来干什么!?” “别生气。”章若琳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语含笑意:“这是我朋友,来s市玩儿,就是想见见我未婚夫。” 章若琳用她们提前商量好的说辞,把夏白介绍给他。 童柏杨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 看清楚夏白脸的那一刻,眼睛‘刷’的亮了。 这段时间,他勾搭了不少女人,但那都是些玩儿咖,脏的很。 那像眼前这姑娘,巴掌大小的脸,精致俏丽,浑身有一种疏离的神性。 一看就和那些普通女人不一样,他还没玩儿过这种呢。 眉眼的不耐,被自认为帅气的挑眉取代。 “你好,我是童柏杨。” 他伸出右手,眼睛不时往夏白的手上瞟,幻想着握手时,柔嫩的触感。 夏白笑了笑,并未伸手,淡淡的说:“你好。” 随后看向章若琳,“看过了,我们走吧。” “嗯。” 看着合上的门,童柏杨收回手,下意识摩挲了两下。 没关系,只要她还在s市,自己总有办法弄到手。 实在不行,还能去找那个蠢女人帮忙,反正自己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 “夏大师,怎么样,他是不是不对劲。” 进了自己办公室,章若琳维持不住外人面前,四平八稳,温柔娴静的人设。 看着夏白的脸,隐约带着期待。 她宁愿童柏杨是出问题了,也不想他就是这种东西。 前者好歹还能想办法救回来,后者可就凉凉。 项目还有三年多才结束,谁知道他能惹出多少乱子来。 夏白没让她失望,手指在桌面上敲击。 “根据他的面相,我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一种空亡、漂泊不定之感。” 与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对不上。 夏白相信,自己的卦象不会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个人。 “现在的童柏杨,应当不是本人,而是被人夺舍了。” “我就知道!”章若琳激动的站起身,目光灼灼:“夏大师,怎么收拾他,才能让真正的童柏杨回来?” “不急。”夏白摇头,“他夺舍的手段不一般,要不是我能算出来,一般玄门之人根本察觉不到。” 若是寻常的阴魂,即使夺舍成功,灵魂本身的阴气,也会对肉身产生影响。 可童柏杨这个情况,就像这具身体本就是他的一样,完美无瑕。 “他背后还有人助他,不能轻举妄动。” 章若琳心中一凛,知道夏白不是无端猜测,必然是有了依据。 再怎么能干,她也是个普通人,对于这种诡异手段,本能畏惧。 看向夏白,求助道:“夏大师,依你看,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 “这样……”夏白思索片刻,道:“先把真正的童柏杨生魂找回来,以防不测。” 万一把夺舍这个解决了,生魂没了,童柏杨这具身体,可就死了。 夏白:“你知道他是在哪儿出事的吗?” 章若琳:“知道。就在城东的轩云山。哪儿有一片平台,他们玩儿天文的,基本都在那边。” 虽然不是天文爱好者,但和真正的童柏杨认识一年多,对于这种基础信息,章若琳还是有了解的。 “行。”有地点就好。省事儿不少。 夏白:“你去找一件他出事前喜欢的东西,晚上和我去收魂。” 生魂不比阴魂,是没有神智的。 再加上荒山野岭,孤魂野鬼不知道多少,单用招魂符,怕是群鬼开会。 “这……” 见她面露尴尬,夏白诧异:“你不会一件都没有吧?” 第56章 生魂 不知怎得,对上夏白的眼神,章若琳莫名有种心虚。 好像她没有童柏杨的东西,多不正常一样。 但没有就是没有,她只能如实点头。 夏白默然,是她低估商业联姻这几个字了,未婚夫妻一年多,想到他们不熟,没想到这么不熟。 “那个…”章若琳弱弱提议:“要不我去他家,找他父母拿吧。” “也只能这样了。记住,和他越亲近的东西,招魂效果越好。” 章若琳点头,又踟躇道:“那他父母问起,我能实话实说吗?” 毕竟只是未婚夫妻,性命攸关,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告诉一声童家父母为好。 若童柏杨真的出事儿,自己也不至于被迁怒,影响到合作。 “随你。” 夏白无所谓的,她只是个拿钱办事儿的,对于金主想干嘛,她才不管。 “好,我拿到就通知你。” 章若琳看看表,发现离下班时间已经很接近了。 忙和夏白告别,匆匆往童家赶。 得在下班时间前,让童家父母知道真相,万一说一半童柏杨回家就糟糕了。 自己演技好,不代表那老两口演技也好,尤其事关他们儿子。 有句话怎么说的,关心则乱。 可不能露了破绽,打草惊蛇。 ————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忙。 这一夜,是夏季中难得的,不下雨的阴天。 乌云遮蔽的天空,星子都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面纱。 轩云山以往成群结队的天文爱好者,在这种天气下,都没上山。 正方便了夏白二人行事。 怕走漏消息,章若琳连司机都没带,亲自开车,带着夏白往目的地赶去。 车载音响,放着章若琳平日最喜欢的歌曲,可今天,她却没心思跟着哼唱。 上次虽然见到了几只鬼,但那是白天,而且家里有很多人,她还没来得及害怕,那几只鬼就被夏白送走了。 捏着方向盘,在车流越来越少的路上行驶,远处的山峦逐渐放大。 似一头吞噬万物的怪兽。 她的手心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察觉到她的紧张,夏白伸出手,关掉车载音响。 用手机播放《清净经》给她听。 现在大数据时代,道观也与时俱进,在举办科仪的时候,录音录像,然后上传到自己的官方账号。 这段经文,就是夏白在某音下载的,唱的最好的一个。 循环播放了几遍,章若琳放松了不少,捏着方向盘的手,也泄了力。 夏白这才道:“人身上有三把火,额头一盏,双肩两盏,你紧张害怕了,火势就会变小,越容易被邪祟盯上。 反之,你越不怕,火苗越旺,邪祟越不敢靠近。 俗语说的,鬼怕恶人,就是这个道理。” “况且…”夏白仰着头,傲然道:“有我在,还能让你出事儿?我还混不混了?” 看着她这幅样子,章若琳终于有了她才二十出头的实感。 实在是夏白先前处理事情太冷静,高人范儿太足。 眼神柔和下来,章若琳轻声道:“嗯,全靠你了,夏大师。” 轩云山的平台,在山顶最高处,常有人来的缘故,蜿蜒的盘山公路一直修到山顶。 海拔九百多米的高度,即使在夏季,山顶的温度都凉的吓人。 车内开着空调,章若琳看向夏白,不知道该不该熄火。 夏白:“先把你从童家取的东西拿出来。” 章若琳顿了顿,顾不上想空调的问题。 她装作若无其事,从后座拿过特意背来的双肩包。 又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解开。 “喏,就是这个。” 袋子中,零碎的破烂布头堆叠在一处。 夏白:…… 哈? “这…”想不出形容词,她问:“什么东西?” 章若琳手指捏着背包,指甲都要掐断了。 尴尬解释:“这是童柏杨的安抚巾,他妈妈说,他出生时就用这个包被包身子,后面他从小到大一直盖着,离了都不能睡觉的。” 也正是这一点,让童家父母相信了,自己儿子被人夺舍的事实。 他们早就有所怀疑,只是得到了证实。 毕竟,冒牌货连安抚巾都不要了。 “行吧。” 虽然破了点儿,但效果肯定不错。 夏白勉强接受了。 她们上来的有些早,夏白抓着章若琳,和自己玩儿了几把麻将,赢了她几千个金币后,满意收手。 系统给新手送的金币就是丰厚。 不像她,只有每天签到才有的几百金币,那点够玩儿几把啊? 充钱是不可能充钱的,只能坑坑新手维持生活这样子。 时间走到十一点。 子时、乃太极生命钟的阴极,阴阳大交汇的时刻。 夏白嘱咐章若琳在车上等,就拎着那包破布下了车。 夜风吹在她身上,不甚在意的运转一圈灵力,驱散那股凉意。 手指掐算好方位,夏白手中抛出招魂符,口中念诵:“天清地灵,拜请五鬼阴兵……” 招魂符旋转着,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将圈定的区域笼罩其中。 霎时间,该方位中,阴气攒动。 夏白冷眼看着,又抛出一道驱阴符,符箓散发的灵气,将那些蠢蠢欲动的孤魂,震慑下去。 唯留没有阴气的生魂,在招魂符的作用下,不自觉越走越近。 那道生魂昂着头,脚下虽被招魂符吸引,却专注的盯着天空。 不做多想,就这做派,就知道是个研究天文的。 “童柏杨!” 夏白声音中夹着灵气,终于吸引了生魂的目光。 只看了她一眼,生魂又重新昂起头。 行吧。 只能放大招。 夏白将黑色塑料袋中的布包取出。 再次喊他:“童柏杨!” 喊完,作势要把布包扔到地上。 终于,童柏杨动了,虽然生魂没有神智。 但刻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告诉他,那个很重要。 他扑过来,要抱那布包。 夏白趁势,在他扑过来的瞬间,一道灵力打进他的百会穴。 霎时,童柏杨的动作顿住,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夏白借机又在他的神庭穴、阳白穴、太阳穴分别输入灵力。 童柏杨靠本能驱使的动作停下,怔在原地。 “清醒了?” 第57章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童柏杨愣愣的没有回答,他已经恢复了思考能力,灵魂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 就像是思维被装在瓶子里,突然见了天日。 但眼下的情况,明显超出他的认知。 他看向夏白手中的包被,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 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儿。”夏白轻飘飘道:“不过是你身子被个冒牌货占了。你在外面飘着而已。” 这叫…而已?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又起了一阵风,将夏白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被耳侧的碎发糊了一脸。 她不耐的拢了拢:“先下山,你未婚妻还等着呢。” 童柏杨拒绝了夏白让他跟着车飘的提议,虽然他是魂魄状态,但也是有尊严的。 虚坐在车后排,靠着自己的安抚巾。虽然摸不到,但这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感到安心的方式。 “你们说,我的身体被人占了?还做了很多奇怪的事儿?” 章若琳从后视镜看着童柏杨,觉得有些神奇,他和上次见到的那几个完全不一样,生魂居然是白色的,和发光一样。 听见他问话,同情回道:“怎么说呢。占你身体这家伙,个人作风不太好。” 章若琳尽量委婉,要是让这个一心痴迷天文的童子鸡,知道他的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拿去和十几个女人胡搞。 真怕他承受不住打击。 但童柏杨生魂已恢复了思考,思维和之前无异。 章若琳这种熟悉的,一拐三个弯的说话方式,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脏了。 心如死灰道:“你直说吧,他干嘛了?” “咳,就是交了十几个女朋友。”章若琳故作若无其事。 “多少!!?”童柏杨炸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炸了,生魂不稳,被刺激的差点儿溃散。 多亏夏白一纸符箓,才将他稳住。 夏白:“冷静点儿,事情已经发生,你把自己气死,身体可就真归别人了。” 童柏杨喃喃道:“要不,我还是回山里吧。” 反正魂魄状态挺好的,不会累,可以不休息,一直观测星星,这身体他不要了! 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夏白淡淡道:“别以为魂魄状态就是安全的,那是你运气好,没碰上厉鬼。 你这种生魂,香喷喷的,厉鬼最喜欢了。等他抓到你,一片、一片撕下来吃,和撕牛肉干似的。” 也就是轩云山平日人多,阳气旺,要搁哪个深山老林,不知道藏着多少百年老鬼,他根本等不到被她们找到。 童柏杨打了个寒颤,想着牛肉干,被撕开的时候,还有丝丝缕缕的白色肉丝牵扯,整个魂都不太好。 可对于回去身体,还是有些犹豫。 章若琳蹙眉,她决不能接受那个冒牌货继续蹦跶,给公司找麻烦。 见他有这种逃避的心态,当即不客气道:“你这人一点儿都没变。之前不想接手公司,跑去搞天文。 现在不想面对那个冒牌货闯的祸,就宁愿做孤魂野鬼。 你有没有考虑过公司,考虑过你父母。 你享受了公司和父母带来的优渥生活,不能太自私。” 观测设备动辄几十万,上百万,若没有童家父母给他经济支持。靠自己,他一辈子都买不起。 现在公司面临危机,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逃避,真是没出息! 章若琳外表柔弱,内心却极其坚强。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只会逃避责任的人。 为了维持人设,她很少有这种疾言厉色的时候,即使做了一年多未婚夫妻,童柏杨都没见过。 当下被她的气势所摄,讷讷不敢言。 夏白暗自点赞,不错,这才是干大事儿的人。 看他已经被吓成个鹌鹑,夏白问道:“你仔细想想,魂魄离体前,都发生了什么。” 若要将生魂从体内引出,绝不是远程操控能做到的,那幕后下手之人,一定接近过童柏杨。 童柏杨不敢拒绝,乖乖配合。 “当天……” 经过仔细回忆,终于灵光一闪。 原来,当天他上山观测,在山上遇见一个新来的女孩儿,她说自己刚刚入圈,不太了解设备操作。 童柏杨看她的设备配置比较老旧,就将自己的借给她用,还教她怎么调试。 “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恢复神志,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偏偏因为山上气温低,那女孩儿裹得严严实实,现在他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章若琳沉默,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怪不得中招。 真是想不通,童伯伯这种老狐狸,是怎么养出个傻白甜的? 夏白倒是不意外,有人想使坏,本就是防不胜防,这个剧本不合适,还有下个剧本等着。 掏出黄纸,随意折了个纸人,她道:“生魂在外面随意飘,对自身不好,你先寄身在纸人身上。” 反正他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 “哦,好。” 童柏杨本就害怕,毫不犹豫点头。 待附身在纸人身上,他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个视角,是他从未体验的新奇。 章若琳:“夏大师,接下来怎么办,需要我雇几个私家侦探吗?” 想到这儿,她就有些头大。 刚刚童柏杨说,算计他的是个女孩子,她就知道不妙。 冒牌货是个时间管理大师,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女人。 要从这么多女人中,找到下手的人,也太难了。 夏白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戏谑:“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不出来,就逼她出来。 ———— ‘豪爵’会所,假童柏杨亲了一口新认识的姑娘,不知道在姑娘耳边说了什么,将她逗得‘咯咯’直笑。 红唇在他脖颈留下完整的唇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些蠢女人,一点儿小钱就舔得和狗一样。 说什么喜欢他,真可笑,他以前没钱的时候,她们怎么不说喜欢他。 他把女人打横抱起,一个翻身,压在沙发上。 不顾女人似有若无的推拒,手不老实的上下游移。 眼角余光一瞥,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站在他不远处,死死盯着自己。 第58章 这个名字,以后不要再提 他吓了一跳,将女人推开,坐起身,揉了揉眼。 可那人影已经消失。 以为是自己眼花,他暗暗‘啐’了一口,直骂晦气。 女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懵逼了一瞬,娇笑着又靠过来。 双臂搭在他肩膀上,作势要往自己身上带,想要继续。 可被这么一吓,他哪里还有心情,重点部位根本进入不了状态。 从包中抽出一沓钞票,甩在女人身上。 阴着脸,摔门而去。 开着新买的跑车,在马路上疾驰,被女人扯开的衣领大喇喇敞着,左手夹着烟,手肘随意搭在车窗上。 余光却又瞥见刚刚那个影子,站在马路旁,冲着他招手。 他心头一惊,车辆险些侧翻。却因为车速够快,眨眼间从人影身边路过。 他不敢回头看,死死捏着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 可是,当车开出去一公里后,再次回到这个路口,看到刚刚的影子,用同样的姿势,朝他招手。 唯一的区别,就是影子向前走了几步,已经站在了马路上。 当他第三次路过,影子已经走到了马路中央。 他也终于看清了人影的脸。 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脸。 那张熟悉的脸,正一点点向他靠近。 “唰”一下,他的后背被冷汗浸湿。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同时,他也认出那身装扮,正是童柏杨那天在天文台观测时穿的衣服。 巨大的惶恐将他笼罩。 不行,他不能失去如今的生活。 最初的慌张过去,他心下发狠,眼神变得阴鸷。 我能解决你第一次,就能解决你第二次。 当下变换车道,车速丝毫不减,朝着人影冲过去。 就在车头即将与人影相撞的瞬间,人影消失。 这一次,没有再重新返回那条路。看着街边,渐渐熟悉的街景,他松了口气。 回到临江的全景大平层。 放了一浴缸洗澡水,当他眯着眼,在浴缸中假寐。 只觉头顶一阵压力传来,整颗脑袋都被按进了水里,呛得他眼前阵阵发晕。 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奋力挣扎。 双臂在水中扑腾,溅起一地的泡沫。 好不容易抓到浴缸的边缘,使劲儿想撑着身子坐起。 可头顶的力道太大。 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 不知过了多久,他脑中一片空白,挣扎的力道变小,四肢软了下去。 就在濒死的瞬间,头顶的力道消失不见。 他强撑着爬出水面,上半身伏在浴缸边缘,呛咳出声。 鼻腔中的水,酸得他眼泪流了一脸。 咳够了,他眸子阴毒的要滴出血。 很好,这一局,又是他赢了。 他就不信,童柏杨真能把这具身体搞死。 靠在窗边,脸上因窒息憋起的红点,还没消散。 他静静看着江水翻滚,转过头,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圈。 一件件,都是他曾经买不起的东西。 掐着手机的手,渐渐用力。 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自己现在的生活。 ———— 为了盯梢,夏白二人并未离开童柏杨家楼下。 章若琳提议她来守夜。 被夏白拒绝,明天还让她开车,疲劳驾驶了怎么办。 况且,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她又折了一只纸人,将随身携带,蕴养的魂魄附在上面。 小纸人再次得到身体,高兴的手舞足蹈。 但是发现只是普通的黄纸后,掐着腰,圆手在空中比比划划,似在表达不满。 夏白只得安抚:“好了好了,塑封黄纸用完了。下次,下次一定。” 纸人傲娇的昂起头,不想搭理她。 ‘戳,戳戳。’ 一大早,夏白被纸人戳醒,示意她看前面。 就见假童柏杨那辆跑车,从车库中开出,向着大学城方向而去。 夏白忙叫醒章若琳。 二人开车,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打了个哈欠,看着夏白精神奕奕,章若琳十分不解。 明明两个人都在车上窝了一宿,夏大师状态怎么这么好? 这就是修行的好处吗?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 心里想着,也问出声。 夏白目不斜视,淡淡道:“你与道门无缘。想强身健体,可以找一个专业的太极大师,每天练练。” 舒筋活络,促进血液循环。 她这种天天坐办公室,练太极正好。 闻言,章若琳也不失望,本就是随口一问。 对于夏白给出,练太极的建议,倒是听进了心里。 正好这段时间,肩颈不是很舒服,练练也没什么损失。 一路上,假童柏杨那辆车都开的飞快,达到了每条街巷的最高限速。 黄灯只有两秒,也要踩着油门冲过去,不知惹了多少行人的谩骂。 章若琳揶揄,“看来他是被吓破胆了。” 夏白昨天,让鬼变成童柏杨的样子去吓他,果真有效。 看看他今天这犹如丧家之犬的模样,哪儿有前几天的耀武扬威。 章若琳看得浑身舒爽。 她又不是泥人捏的,挨了几天骂,早就想整死他了。 “他这是急了,怕童柏杨和他抢身体。”夏白也勾起唇,心情不错的样子,“看来,马上就能见到幕后黑手了。” 解决了事情,又是一大笔酬金入账。 总之,两个人都很开心。 车子停在大学城附近城中村的巷口。 城中村鱼龙混杂,不少务工人员和大学生,都在这里租房子。 假童柏杨搂住扑上来的女孩,手心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 强忍着恶心,嘴唇在她头顶亲了一口。柔声道:“最近太忙了,对不起。” 周莹环着他的腰,和他撒娇,“皓哲,我好想你啊!我室友她们说想见见你,怕你忙,我都不敢答应。” 见她又提及这件事,男人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撇嘴。 自当上童柏杨以来,接触的女人,就连他不喜欢的未婚妻,都是美女。 要不是怕被婚姻束缚,他还真想尝尝那个假面具的滋味。 眼前这个只能说清秀的豆芽菜,他早就腻了。 还见她室友,她配吗? 想到来的目的,还是低声哄道:“下次吧,时间有限,我只想见你,不想被别人打扰。” 见女孩儿羞红了脸,提醒道:“还有,我是童柏杨,郑皓哲这个名字,不要再提。” 每提一次,他就想到之前狼狈又可悲的人生。 第59章 上杆子挨揍 温存片刻,郑皓哲(我偏提)握着周莹的肩膀,终于提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莹莹,你说已经把童柏杨解决了,是真的吗?” 周莹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当,当然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心里打鼓,应该没有破绽才对。 郑皓哲看出她的言不由衷,当即冷下脸,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渐渐捏紧。 “你骗我。” “我,我没有。”周莹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什么。 爱人的态度和肩膀的疼痛,让她红了眼眶,泪盈于睫,“皓哲,你捏疼我了。” 他似乎才发现自己用的力气有些大,郑皓哲连忙松开手。 满脸的自责,“莹莹,对不起。” 随后又搂过她,轻声道:“我不是怪你,只是昨天我见到了童柏杨的鬼魂。 他想害死我,要不是心里想着你,我拼命挣扎,早就被他淹死在浴缸里了。 你知道的,我太想和你有以后。” “我知道,我都知道。”被他的话感动到,周莹要掉不掉的眼泪,瞬间滑落。 郑皓哲:“所以,童柏杨的魂魄你真的没打散?” 周莹在他怀中迟疑点头,没看见他瞬间阴沉的脸色。 “对不起,我真的下不去手。” 身为天衍观的弟子,周莹自幼学习道术,本就是为了除魔卫道,弘扬道法,以度化苍生为己任。 为了能和郑皓哲长相厮守,她已做下驱逐生魂、占据肉身的孽事。 这件事她还能说服自己,待生魂阳寿耗尽,还能再入轮回。 可郑皓哲为了永绝后患,让她把无辜的生魂打散,断绝童柏杨的轮回路,自己是真的下不去手。 “你啊,就是太心软。”郑皓哲装作无奈,“现在他找来了,还要弄死我。” 无奈的摇摇头,他语气认命:“算了,本就是我欠他的,我不怕死,就是怕你以后没人照顾。” 被他的情绪牵扯,周莹情绪也低落下来。 顾不上去想,生魂怎么可能恢复神智,还有攻击人的力量。 “好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啊!”戏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屋内的二人同时一惊。 郑皓哲猛的回头,看见夏白,先是一愣,又看见她身旁的章若琳。 以为是闺蜜携手抓奸的戏码。 当即脸色难看,冲着章若琳道:“你有意思吗?这么缺男人?还玩儿跟踪这一套。” “噗嗤。”章若琳被逗笑了,什么东西,普信男。 章若琳:“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郑皓哲是谁?” 闻言,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狠狠咽了口唾沫,随即色厉内荏道:“什么郑皓哲,我怎么不知道!要发病别在这儿!滚回你章家去。” 他咬紧了牙关,死不松口,绝对不能承认。 夏白吐槽:“不是我说,占了人别人身体,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了吗?” 事关自己未来的好日子,郑皓哲现在看夏白,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惊艳。 只觉得她和章若琳那个女人是一丘之貉,都是来给自己找麻烦的。 郑皓哲:“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在夏白开口的时候,周莹已经心虚的底下头,完全不敢和她对视。 可偏偏,夏白要找的就是她:“看那驱魂手法,你是正统道家,为什么要帮这种败类,做下这种事儿!?” 周莹低着头,不敢吭声,仿佛这样,就能不去面对自己做下的错事。 夏白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童柏杨若是魂飞魄散,就再也不能转世,他何错之有?这么大的因果,你担的起吗?” 听到这儿,周莹急忙反驳:“不会的…我……” 夏白:“你想说,轩云山没有厉鬼,不会出事儿是吗?” 对上她洞悉一切的眸子,周莹想辩解的说辞,通通卡在了喉头。 夏白:“童柏杨阳寿还剩几十载,你又怎么保证他一定不会碰见厉鬼? 你是没想到?还是刻意去逃避? 只要不是被你打的魂飞魄散,就能装作不知道?就能安心吗?” 夏白嘲讽到。 周莹想自欺欺人,她才不会让她如意。 从师父教授她道法时,就说了一句话,学艺先学人。 多少人想学道术,却卡在天赋这一关。 周莹有机遇,入道家门下,所学即使不用来帮人,也绝不该害人。 可她偏偏为了个渣滓,走上这条路。 夏白祭出符纸,抛向郑皓哲的灵台,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不是你的东西,拿了也要遭报应。” 那符纸闪着金光,裹挟着骇人的气息。 在场之人,除了夏白,只看那符纸一眼,都觉灵魂震颤不已,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将他们定在原地。 周莹一眼认出,那是只会对魂魄造成伤害的符箓。 若是寻常人,受此一击,不过是虚弱半月。 可郑皓哲这种,已是阴魂的魂魄,被击中只怕是神魂缺损。 神魂受创,转世后如同痴儿,生生世世,受此磨难。 她下意识护在他身前。 就见那符纸,似是会拐弯,从她肩膀处飞过,直直砸在郑皓哲灵台上。 郑皓哲不是没想过躲避,别说他现在是肉体凡胎,就算他还是阴魂状态,也绝躲不过夏白这一击。 夏白想揍的人,还没失手过。 受此重创,他的脸色惨白一片,魂魄与童柏杨的肉身错位一瞬,被撞出残影。 “皓哲,你还好吧?”周莹紧张的扶着他,对爱人的担心,压过愧疚,占据理智上峰。 她怒视夏白,“你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所有事都是我做的,是我非要给他换魂!你冲我来!” 夏白挑眉,还没见过上杆子挨揍的,这不是顺手的事儿,成全她。 “别急,少不了你的。” 天师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直指周莹眉心。 周莹也祭出自己的罗盘,抵挡天师剑的攻击。 两柄法器,在空中‘叮叮当当’碰撞出刺眼的灵光。 几个来回间,‘咔嚓’一阵碎裂的声音响起。 天师剑支棱着剑身,在空中转了一圈,完美谢幕。 那罗盘掉在地上,从内部寸寸龟裂。 “噗” 周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第60章 死因 天师剑的威力,本就比罗盘超出不少。 再有夏白的灵力指挥,瞬间便突破了罗盘的防御极限。 周莹已耗尽了全部灵气,夏白却看起来轻轻松松。 可以说,这场比斗,是单方面的殴打。 周莹不可置信看着她,没想到她能下此狠手。 这罗盘还是她入门时,观主所赠。 在夏白手中撑不过一轮,就被废了。 她明知道,法器对于道门人的重要性…… 所幸,因为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观里给了她不少好东西。 强忍丹田的抽痛,周莹扔出雷符,手中掐诀,攻击朝着夏白而来。 师父所赠的雷符威力很大,若不是为了郑皓哲,她绝不会出此下策。 夏白随意一扫,不慌不忙,同样的雷符与那张符纸相撞。 周莹的雷符只发出细弱的雷电之力,便被夏白雷符中的力量,裹挟着向前冲去。 重重砸在周莹胸口。 浓稠的鲜血,混合着胃部的分泌物,从她口中喷出。 她向后踉跄几步,一膝盖跪在地上。单手撑着身体,想要站起。 却发觉手脚使不上一丝力气。 “别…别…” 她哀求的看向夏白,希望能放过郑皓哲。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没了人阻拦,夏白更加毫不手软,余下的符纸朝着郑皓哲抛出。 郑皓哲魂魄与肉身,本就因错位失去精准掌控。 又挨了这几张符箓,他魂魄与肉身的错位愈加扩大,直到魂魄露出半张截然不同的脸。 一条漆黑的锁链,如蛇般,缠在他的魂体上。 察觉到危机,他满脸狰狞,不甘心的要冲回童柏杨肉身。 夏白无视他的挣扎,狠狠一扯,连接的剩余半个魂魄,也被自肉身中扯出。 没了魂魄支撑,童柏杨的身体瞬间软倒,夏白取出纸人,一掌将他的魂魄拍进他的身体。 童柏杨手脚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绵长均匀的呼吸,证明他已经陷入昏睡。 “啊啊啊啊!!!贱人!贱人!我杀了你们!” 被扯出的郑皓哲,见肉身已经回不去,彻底陷入癫狂。 他付出那么多!就是为了这具身体,如今美梦破碎! 他发誓,一定要杀了她们! 他的鬼眼充满怨毒,疯狂嘶吼着:“你们都给我去死!!” 滔天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淡黑色的魂魄,由内而外染上浓郁的墨色,眼珠变成血浆般橙红,指甲寸寸飞涨。 竟是化为了厉鬼。 夏白脸色微变。扯过地上睡大觉的童柏杨,一把丢给章若琳。 又掏出魑虎印,在地上旋转放大。 把二人牢牢遮在印后。 这才看向郑皓哲。 锁魂链已经不能完全将他固定。 他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煞气形成的攻击,自口中吐出。 夏白提剑格挡,天师剑从煞气中一剑劈开。 郑皓哲见状更加兴奋,嘴中吐出的煞气接连不断,手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夏白狠狠抓下。 那漆黑的指尖,夏白毫不怀疑,被这么抓一下,绝对伤的不轻。 她闪身避过,迎面又撞上煞气团。 蹙眉,厉鬼果然厉害。 看来又要放血了。 天师剑在掌心划过,血液被剑身吸收。 霎时间,天师剑发出金红色的光。 夏白提着剑,脚踏罡步,一边闪避,一边攻击。 天师剑散发出无尽的威压,郑皓哲心中危机感顿生。 闪着鬼身就要向后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夏白刚刚踏出的罡步,每一步都落在一个阵点。 现在这间屋子,空气彻底凝固。 郑皓哲被禁锢在空气中,夏白提剑,在他不能反抗的情况下,给他扎了个对穿。 阴煞之气从伤口处流出,又被夏白掐诀净化。 循环往复数十遍。 厉鬼还是那个厉鬼。 只不过,他从一个稍微有点儿厉害的厉鬼,变成一个弱鸡厉鬼。 确定他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夏白用锁魂链,又捆巴了两圈。 这才收手。 看清郑皓哲的脸,夏白轻咦了一声。 随即,饶有兴味的摸摸下巴。 “你是自杀?” 她本以为,郑皓哲是出了什么意外,周莹才不得不为他夺舍童柏杨。 现在看来,好像猜错了。 郑皓哲恨恨盯着她,一言不发。 “咳,咳咳咳!”周莹想要开口,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够了,她虚弱的问:“什么自杀。” 不是车祸吗? “看来你不知道。”夏白遗憾的摇摇头,“就面相来看,他可是长寿之相,唯独在25岁这一年,有个劫数,若过去,能活到93岁。 可这劫数源自他自身,说明他是死于自杀。” “不,不可能。”周莹茫然的摇摇头。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前一天他们两个还在商量未来,他怎么可能自杀! 一定是那里搞错了。 她癫狂的站起,膝盖因为跪着,早已麻木。 迈出两步,便摔在地上。 她在地上攀爬两下,终于触摸到郑皓哲的魂体。 希冀的问:“她在胡说对不对。” “蠢货。” 郑皓哲嫌恶的看她一眼,再也不加掩饰。 他早就受够这个蠢女人了。 反正现在成了这样,再也不用哄着她。 被他话语中的嫌弃刺痛,周莹希冀的表情僵在脸上。 她不甘心喃喃道:“骗我,都在骗我。我不信…” “我不信!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蠢货,我就是在骗你!爱尼玛呢爱?成天就知道爱爱爱!爱个屁啊?” 郑皓哲懒得再装下去,粗鄙的本性暴露无遗。 事到如今,这个蠢货还觉得自己是爱她的,真可笑。 他一直挣扎在温饱线,那有时间和精力去谈爱不爱的,他只想吃饱饭。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故意接近你的!” 小女生,会点儿本事,就四处炫耀。 郑皓哲那时觉得,是老天可怜自己,才给他送来这么个好拿捏的蠢货。 周莹已经傻了,她没想到一直温柔的人,会有这样一面。 郑皓哲破罐破摔,继续输出。 “我知道你们道门,有换魂的本事!童柏杨那个傻叉,有钱不知道花!他不花我花!和他同一天生日,就是老天都帮我!” 说完,他怨毒的看向夏白。 “凭什么他们有钱人,生下来什么都有,我就要做个孤儿?” “我偏不信命!” 第61章 恋爱脑不会传染吧? 落到如今的地步,郑皓哲绝不后悔。 他自幼被扔在孤儿院门口,要不是院长发现他,早就被冻死了。 孤儿院孩子很多,吃穿用度都有定数,想吃个饱饭都是奢望。 长到青春期,饭量大了,吃的却没有增加。 这些人试过,每天饿到喝水充饥的日子吗? 凭什么说他做错了。 还有那个嫌贫爱富的贱人。 自己对她不够好吗? 高三那么忙,替她打扫卫生,替她收作业。 结果呢? 她还不是找了别人。 一周多,享受了他几辈子都够不着的奢侈,还有那些女人,他玩儿够本了! 就是可惜,要不是夏白,等熬死童家老两口,整个童氏都是他的。 想到这儿,血红的鬼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你不会以为这么说,就能马上解脱吧?” 夏白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虽然成了厉鬼,但智商是一点儿没涨。 又蠢又毒。 也是,要不是这样,怎么能想出弄死自己,去抢别人肉身的主意。 被她戳破心里的盘算,又见她的眼神,郑皓哲恨的牙痒痒。 又来了!又是这种看不起的眼神。 这些贱人! 迟早……迟到有一天…… 郑皓哲恶狠狠的盯着夏白,恨不得从她身上撕下块儿肉来。 “想魂飞魄散,也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夏白并不在意蝼蚁的愤怒,做了坏事,就想着一了百了。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手指随意一划,凭空出现一扇漆黑的鬼门。 夏白:“听说地狱道出了新的刑罚,不如你去试试看,写些心得体会警醒众鬼。” 被门内强大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又听出夏白话中的含义。 郑皓哲那张宁死不屈的脸上,出现片刻呆滞。 鬼道与地狱道,各有规矩。他很想嘲讽夏白是在说大话。 可她随意一划,就能招出鬼门,明晃晃的在提示他,她有这个实力。 郑皓哲发出激烈的挣扎,缠绕在魂魄上的锁魂链,被震得砰砰作响。 “你不能这么做!!” 他是厉鬼,本属鬼道,夏白凭什么把他送去地狱道! 夏白:“报一丝,我能。” 当白无常拎着哭丧棒,出现在门后时。 他绝望了,连无常都能召唤出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白无常看见夏白,恭敬低头,“夏大人,唤在下何事?” 说完,他悄悄打量夏白。 听x市的同事说,夏大人可厉害了,生死簿的事儿,多亏了她。 自己身为s市的白无常,还是第一次为夏大人办事,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 “地狱道不是上新了吗。这儿有个厉鬼,你给他送过去沉浸式体验一下。” 夏白轻抬下巴,示意白无常看郑皓哲。 白无常和自家领导统一的长舌头,在空中一荡一荡。 看向郑皓哲,满脸笑容。 就是他,才让自己见到了夏大人,自己的贵鬼啊。 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夏大人了,居然要把他发配到地狱道去。 想着地狱道新出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刑罚,白无常打了个哆嗦。 不由庆幸自己生前是个好人,才有考上地府公务员的机会。 如今铁饭碗在手,只要不出大的纰漏,妥妥的鬼生赢家。 当即拖死狗一样,拖起郑皓哲,和夏白告别。 “夏大人,那我先把他带走了。” 夏白点头,直到两鬼消失在鬼门中,才似想起什么大喊一声:“锁魂链记得还我啊!” 再让城隍去要一条,怪麻烦的。 也不知道白无常听见没有。 阴魂被送走,这不大的出租屋,气氛顿时清明起来。 萦绕在空气中那股,似有若无的煞气,也淡了下去。 夏白很有公德心的,打下几道祛晦符,免得影响这房子的风水。 人家以后还要出租,租客出事儿可就不好了。 眼看着最后一丝煞气也消失不见。 夏白收起魑虎印,终于有心思,去看地上生无可恋的恋爱脑。 周莹躺在那里,眼睛直直看着鬼门消失的方向。 眼泪顺着眼角,流入鬓间。 夏白走过去,踢了踢她,无语道:“行了,还搁这儿演偶像剧呢?刚刚那家伙的话,你是一句没信是吧?” 郑皓哲都骂成那样了,这姑娘还惦记着呢? “你不懂,一开始皓哲不是这样的…”周莹嘴中喃喃。 在观里,因为天赋高,就连师兄都得让着她。 让她从小就顺风顺水惯了,直到上大学住宿。 因为生活习惯不同,她要每天早起做早课,让浅眠的室友,十分不满。 这时候,郑皓哲出现了。 他捡到了自己的饭卡,二人就此有了交集。 不知道从那里,听说了她和室友的矛盾,第二天就租下了这间小房子。 虽然他条件不好,但已经给了他能给的全部。 “没救了。”夏白和章若琳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离她远了一点儿,二人皆是心有余悸,恋爱脑太可怕了,不会传染吧。 夏白直接通知陈嘉禾,让异事组的人来处理周莹。 异事组怎么说也是个官方组织,肯定能找到周莹观里,负责这件事儿的人。 谁家的弟子,谁领走。 夏白可不负责替人教导。 她赚的钱里,可没有这一部分。 等了一会儿,和异事组做好交接,章若琳和夏白就准备回去。 可童柏杨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甚至打起了鼾。 章若琳看的怒从心头起,为了救他,自己一晚上没睡好,还得在那鬼发疯的时候,护住他。 他倒好,还打起呼噜了。 通知童家的保镖过来接人。 走之前,不忘狠狠踢他两脚泄愤。 夏白:6 看来睡眠不足,淑女也要变暴躁。 上了车,章若琳不好意思笑笑:“见笑了。” 又看看时间,已经半上午,二人为了这件事,早饭都没吃。 章若琳提议道:“夏大师,我知道有家日料店很好吃,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日料啊…… 夏白想起之前和室友一起吃的日料。 回忆似乎不太愉快。 不知道是她们肠胃原因,还是去的那家食材不新鲜。 吃一顿,窜三天。 当即拒绝。 看着她失落下来的脸色,又邀请道:“不如,去我哪儿涮火锅?” 夏天吃火锅,出一身汗,巴适得板。 第62章 菌子 回去的路上,夏白就给常平发了信息,让他准备吃火锅要用到的食材。 等章若琳的车,停在纸扎铺子门口时,铺子已经关了门。 夏白带着她,从侧边的正门进入院子。 常平将火锅摆在了葡萄藤下,浓郁的辛辣香气,飘在院子各处。 夏白狠狠吸了一口,香! “白姐,你回来了!” 乖巧调蘸料的云峥,看见夏白进门,乐颠颠招呼到。 早就知道夏白要把章若琳带来,看见她也不意外,同样热情招呼:“琳琳姐也来了,你快看看想吃什么蘸料,自己调。” 火锅蘸料,就是自己调的才好吃。 章若琳笑着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火锅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摆好碗筷,四个人在桌前落座。 常平端起一个盘子,介绍道:“清远道长给我寄了些云省特产,据说特鲜美!正好咱们吃火锅煮了。” 自从云省回来,常平和清远道长经常联系,颇有忘年交的意思。 最近是吃菌子的季节,还特意寄了些菌子腊肉。 常平用公筷拨弄几下,把一盘切好的菌子全部下锅,“好像得煮久一点儿,咱们先下进去,把其他菜吃完,最后吃这个。” 几人没有意见,他说怎么吃就怎么吃。 章若琳从小讲究用餐礼仪,像火锅这么有烟火气的食物,从没出现在她家的餐桌上。 眼下和几个人一起吃火锅,倒是十分新奇的体验。 夏白吃了口毛肚,被辣的鼻尖冒汗,嘴唇瞬间红了一圈。 灌了一口冰水,她问常平:“你这是怎么调的料?” 打死卖辣椒的了? 常平也被辣的不轻,斯哈斯哈的喘粗气,不解道:“底料上明明写了微辣啊?是不是云峥买错了?” 云峥不服气了,凭什么怪他,反驳他:“我买的就是微辣,专门看了包装袋的。” 夏白:“一包料,你们全放了?” 常平点头,他和爷爷在一起生活,根本没煮过火锅。问云峥放多少料,他也不知道。 所以估摸着,一包料就是一顿的量,全煮锅里了。 行吧,夏白知道了。 她和师父,一包底料要吃三顿的。 这个微辣,完全超出了几人对于微辣的理解。 没办法,只能将一半的锅底倒出,兑上开水。 才重新开始涮火锅。 夏白:“有时间,找人把院子收拾一下。” 几十年了,院子还是旱厕,大人怎么都好说,常霖还小,也要为他的安全考虑。 而且,现在人多了,再装个全自动洗衣机,对生活也方便。 夏白早就想干了,只是之前囊中羞涩。 干完童柏杨这一票,又进账100万。 分完还有十来万,加上之前攒十几万,完全够好好收拾一番。 常平点点头,“行,正好云峥在,我和他一起干,还能省下两个人的人工费。” 这年头,做工程最高的就是人工成本。 云峥兴奋举手:“要不要改个阳光房,我看邻居家都这么干。” 夏白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了不了,不透气,热死了。” 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好的院子,非要用玻璃盖起来。 那还住什么小院儿啊,直接住楼房算了。 也就是云峥没住过,才想这么一出。 章若琳看电视正起劲,马上就要抓住叛徒了,听他们一直说,忙开口:“好了好了,先看电视,我猜这个小高就是叛徒,贼眉鼠眼的。” 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常平头也不抬,“我觉得是那个小李,他先前藏了情报。” 云峥:“不是不是,肯定是小张!” “听我的,我起一卦!”夏白手指翻转,嘴中念念有词,“乾,健也。坤,顺也。震,动……” 夏白兴奋:“算出来了,是海绵宝宝!” 章若琳:“原来是海绵宝宝!” 云峥:“我就知道这个海绵不是好东西!” 常平:“就是它出卖了蟹堡王!” …… 几人讨论剧情间,把比奇堡的居民骂了个遍。 凭什么蟹老板和派大星搞对象,不带章鱼哥! 凭什么泡芙老师把珊迪家创翻,还不赔钱! 凭什么珍珍打劫了海盗船长,警察不管! …… 夏白脑海中闪过一丝清醒,不自觉问道:“我家,有电视吗?” 这个问题问懵了其他几个人。 纷纷开始回想。 常平:“好像没有吧?” 记忆里没见过。 云峥:“我给你买,一米摆一个!” 白姐怎么能没有电视,呜呜呜,白姐没有电视,就像西方没有耶路撒冷,耶门! 章若琳第一次来,什么也不知道。 终于,夏白看看火锅,又看看电视。 “我们……好像不对劲……” 靠着那一丝的清醒,夏白拨通了急救电话。 ———— 万幸,他们只是吃了煮着菌子的火锅。 还没来得及吃菌子。 四个人被送到医院输液,由于病情特殊,医院没什么治疗经验,只能把四个人集中在一起,观察治疗情况。 输液并不能立即起效,后续联系上云峥和章若琳的家属,他们的父母立即赶到医院。 于是,几个家长,和消化内科的医生护士们,听了好几集奇怪剧情的海绵宝宝。 等到整条胳膊都被打凉,夏白无语的望着医院天花板。 “常平,为什么做饭前不查菜谱?” 之前不是一直查菜谱的吗? 常平也想哭唧唧:“我查了,菜谱只写,把喜欢的食材切片,煮熟即可捞出。” 也没说菌子的事儿啊! 云峥可惜道:“刚刚查某音,菌子好像不是我们这么吃的。” 废话,如果吃的对,就不会进医院了。 章若琳也有点儿可惜,这可是她第一次和朋友吃火锅…… 偏偏清远道长还发微信来问,菌子好不好吃。 常平另一只完好的手,将四人的惨状,拍成视频,给他发了过去。 清远道长当即发来好几条语音。 “怎么回事,我写了食用方法啊!就在箱子里!你不会没看吧?” “腊肉和菌子一起炒半个钟以上,在加配菜。” “切了菌子的刀记得洗!别尝菜!” “你们这就是没做熟,回去再炒炒!还能吃!” 众人:婉拒了哈。 第63章 平安符 对于他们的拒绝,清远道长表示不服,并表示,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做给他们吃。 几个人躺在病床上对视,从彼此眼中看出庆幸。 幸好老道长不在江省。 等几人要输的液体滴答完,天色已经不早。 医生让他们再住院几天,观察情况。 云逸表示让他们好好养病,就让常霖在云家待几天。 章家父母也是这个意思,章母还想留下来照顾女儿,结果被章若琳毫不犹豫拒绝。 章母连煤气都不会用,照顾她? 别开玩笑。 最后,两家父母各留下一个保姆,才离开医院。 当然,云逸留保姆的意思,主要是照顾夏白,捎带手管一下云峥。 因为医生的叮嘱,晚饭,保姆阿姨只给四个人准备了白粥,连口小咸菜都没有。 云峥表示强烈抗议! “许姨!虽然医生让喝粥,但也没说只能喝粥啊!给弄点儿配菜呗?” 夏白几人虽然没说,但也是一脸期待。 这一碗白粥喝下去,真的腻得慌。 许芳一脸为难,期期艾艾开口:“少爷,不行啊,医生说了,你们还没好,只能吃清淡的。这菜里面,又是油又是盐的,吃坏怎么办?” 她就是个保姆,哪儿敢擅自做主,这些少爷小姐那么金贵,吃坏了,十个她也赔不起。 章若琳看向自家保姆,“张婶~” “不行。” 满脸皱纹的妇女,在她刚开口就直接拒绝。 章若琳:“哦。” 没办法,张婶从她出生就在章家做事,自己可以算是她带大的。 她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没滋没味喝完白粥,几个人吧唧吧唧嘴,觉得嘴里发涩。 可两尊大佛在这儿杵着,也只能喝点儿水漱漱口。 夏白倒是还好,能填饱肚子就行。 白粥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比她自己做的鸡蛋香蕉秋葵疙瘩汤,还是要好吃不少。 饭后,四个人捧着手机,在夏白强烈的邀请下,进入麻将房。 下午输液时,几个人都睡了挺长时间,所以,直到深夜,还兴致勃勃厮杀在麻场。 护士查房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徐婷婷推门,就见病房还亮着灯,几人一人一部手机,玩儿的正欢。 看见护士,云峥眼睛‘唰’地就亮了,赶紧看看两个保姆阿姨。 见她们已经躺在空余的病床上睡着,这才安心。 徐婷婷隐晦打量几人。 这就是吃菌子进来的几个重点关注对象? 她上的是夜班,下午交接的时候,白班的同事特意叮嘱她,要多观察这几个病人。 听说还在病房演出了海绵宝宝,云省菌子真这么神奇吗? 猝不及防和云峥亮晶晶的眼神对上,她不好意思低下头。 还以为云峥发现她偷看的目光。 云峥悄悄喊到:“护士,护士姐姐。” 从喉咙眼儿发出的气声,要不是她耳朵好,那是真没听见。 以为病人有什么事儿,走过去低声询问:“怎么了?” “有没有我们可以吃的东西?”云峥指指夏白三人,又指指自己。 示意徐婷婷,就是他们四个现在能吃的。 正巧,接班后,听说他们的病因,徐婷婷特意查了吃菌子后的各种事项,里面就有饮食这一条。 “你们可以补充一下电解质,再吃点儿含蛋白质的食品,饮食尽量以清淡为主。” 云峥:“那护士姐姐你有能吃的吗?我可以花钱买。” “这……” 徐婷婷犹豫,她虽然刚入职不久,但也听带教老师说过,不能给病人吃自己的东西。 万一吃出点儿问题,责任算谁的? 看出她的迟疑,云峥连忙解释:“护士姐姐,我们就是白粥吃的太腻,想解解馋。一口,就一口。” 被四双眼睛盯着,她坚定的想法开始动摇,“那行吧,我有点儿鹌鹑蛋,一会儿给你们拿过来。” 云峥喜出望外,“好嘞,谢谢你。” 等徐婷婷巡查完整个科室的病房,果然拿了一包鹌鹑蛋送过来。 云峥掏出手机要给她转账。 徐婷婷说什么也不收,怕继续推来让去,扔下东西就要走。 “徐护士。” 清冷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回头,就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这个你拿着,算是谢礼。” 细白的手伸到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手心竟是个叠成三角形的黄纸包。 诧异的看向夏白:“这是?” 夏白笑笑:“我自己画的平安符,送你。” 就算买鹌鹑蛋的报酬。 不等徐婷婷拒绝,夏白将平安符直接放进她的护士服口袋。 等她回过神,已经回到了护士站。 下意识摸摸口袋,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拿出来。 ———— “白姐,你给她平安符干嘛?这个护士姐姐不会要出事儿吧?” 云峥和夏白相处这么久,知道她不会干没有意义的事儿。 送护士姐姐平安符,就说明她用的到。 夏白没有明确回答,摇头道:“或许吧。” 刚刚徐婷婷拿鹌鹑蛋过来,夏白就发现她的面相上,突然出现死劫。 很突兀,本不该是她的命数。 夏白看她挺顺眼,也不想欠鹌鹑蛋的人情,就给她道平安符。 符上还有她一丝意念,一但符箓被用到,她就能感受到。 医院的时针滴滴答答走着。 徐婷婷从瞌睡中抬头,看看走廊上的时间,连忙推推身边的同事。 “小雪,该去查房了。” 柴雪趴在桌子上,一只手狠狠压在小腹上。 闻言,她艰难抬头,满脸苍白,“婷婷,我那个来了,肚子疼的厉害,这次查房你替我行吗?下次我替你。” 徐婷婷答应的毫不迟疑,“行,我替你。我柜子里还有红糖,一会儿回来给你冲点儿。” 她和柴雪搭档次数多,也知道她每次来都这样,答应的很痛快。 平常自己不舒服,也经常托搭档帮忙,都是女人,互相理解。 她拿起记录本,就走出护士站。 走廊时间牌的红色灯光,打在她纯白的护士服上,透着几丝诡异。 柴雪按着肚子的手,渐渐松开。 手心全是汗水。 看着徐婷婷的背影,她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第64章 鬼脸 低头翻看着记录本,徐婷婷手指在本子上轻点。 心里祈祷,这些病人可千万别锁门。 她也不想打扰他们睡觉,可这都是规定。 尤其是危重病人,半夜出点儿什么事儿,她们护士没发现,既对不起病人,也对不起家属。 偏偏不少病人,视她们晚上查房如豺狼虎豹,不仅锁门,锁不上还用椅子抵着。 因为这事儿,值夜班的护士,总免不了挨骂。 念头转了好几圈,徐婷婷心下诧异,怎么还没走到第一间病房? 从记录本里抬头,却见走廊还是那个走廊。 可是,不对劲。 病房中原本隐约传出的呼噜声,消失了。 整条走廊安静的诡异。 每隔一段距离,安装的led时间显示器,暂停在2点43分。 原本柔和的红光,刺的人眼睛发疼,将整条走廊照的通红。 红色本该是温暖的颜色,可在这种环境下,将整个环境,渲染的阴森可怖。 使得徐婷婷毛骨悚然。 关于医院的传说故事,在心里过了好几遍。 她长长呼出口气,使劲安慰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如此循环几遍,砰砰直跳的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靠近最近的一间病房,狠狠吞了口唾沫,手掌按着把手,用力下压。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可是,被打开的门,并不是她面前这扇。 门锁响动的声音,从她耳后不远处传来。 并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徐婷婷心中一喜,有人就行,想着,就要转过头。 可是下一秒,又僵在原地。 这所医院建成投入使用几十年。 设备仪器倒是年年更新,可门窗扶梯从来没有更换过。 坏了修修还能继续用,年纪恐怕比她还大。 可是刚刚,她只听到了门锁的声音。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却是没听到。 那么这个脚步声,是从哪里出来的? 想到这儿,徐婷婷后背汗毛直竖,转到一半的脑袋,缓缓移回去。 根本不敢往后看一眼。 耳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死死捏着记录本,双唇紧闭,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眼前的病房打不开,身后又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走廊尽头倒是有窗户,可这是6层,跳下去非死即残。 徐婷婷咬唇,不管了,先跑再说。 想罢,直接朝前跑去。 狭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她憋足了劲儿,奋力奔跑好几分钟。 再次抬头,却发现,走廊还是刚刚那副景象。 她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因剧烈运动的关系,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响如鼓。 耳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似乎已经到了她的耳边。 余光一扫,身后出现一团模糊黑色的影子。 她不敢停留,继续向前冲去。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开着门的厕所,进入她视野。 那两颗螺丝松动的性别牌子,不就是自己科室的厕所吗? 慌不择路下,徐婷婷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本该在另一条走廊上的厕所,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她疯也似的逃进厕所。 将门从内反锁,又躲进女厕的隔间内。 封闭的环境中,徐婷婷这才有了一点儿安全感。 双手紧紧捂着嘴,生怕喘气的声音太大,被外面的东西发现。 她靠在隔间角落,根本顾不上脏不脏的问题。 双手颤抖的掏出手机,拼命拨打同事的电话。 手机中传出的挂机声,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居然没有信号! 她双手合十,只能祈祷着,外面的世界赶快恢复正常;或者,谁能来救救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冷笑响起。 ‘咯噔’一声。 她心里升起一阵寒意。 慢慢抬头,就见隔间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一张鬼脸。 鬼脸嘴唇干裂,颧骨高高凸起,双眼泛白。 脖子像伸缩的弹簧一样,被拉的很长。 将他的脑袋,吊挂在空中。 就这样静静的,不知道看了徐婷婷多久。 “啊———!” 如此恐怖的景象,饶是徐婷婷心理强大也被吓得尖叫出声。 她双腿发软,跌坐在厕所的瓷砖上。 牙齿“咯吱咯吱”打着颤,惊恐的瞪大双眼,眼泪‘唰’的就流下来。 “救命!救命啊!” 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注定得不到回应。 欣赏够了她的狼狈,鬼脸上露出阴毒的笑意。 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朝徐婷婷咬来。 徐婷婷面无人色,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就在那獠牙咬下的瞬间,一道金黄的光芒,从她身上发出。 “啊——” 鬼脸发出痛苦的哀嚎。 病房内,熟睡的夏白,猛的睁开眼。 已经绝望的徐婷婷,听见鬼脸那声痛苦的嚎叫,愣了两秒。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 手哆哆嗦嗦的伸进口袋,摸出那个三角包。 原本黄色的符纸,从中间,向外蔓延成黑色的图案,只有三个角还是符纸的黄色。 徐婷婷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住。 幸好,幸好没有扔掉。 那鬼脸受了伤,满脸怨愤的盯着徐婷婷。 却又顾忌她手中的符纸,不敢上前。 却也不肯放弃到嘴的猎物,黯然退去。 他的脖子在空中甩动,全方位观察,伺机而动。 终于,他似是没了耐心,又一次长大嘴巴,向徐婷婷扑过来。 竟是拼着受伤,也要要了她的命。 徐婷婷心下一沉,慌忙躲闪。 可厕所隔间可移动的范围太小,她又能躲到哪儿去。 眼见着鬼脸越来越近,獠牙要咬断她的喉管时。 一道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扰人清梦,罪不可赦。” 随即,一道金色的光影,在空中划出凌厉的锋芒。 鬼脸来不及回防,脖子从中间被整齐切开。 阴气从断口处喷薄而出。 鬼脸怨毒的尖叫,随即甩着剩下的半条脖子,在空中翻滚,想要寻找自己的身体。 徐婷婷捂着嘴,好悬没吐出来。 太恶心了。 夏白还有心思和她说笑。 “这丑东西的灵感,该不会是洗衣机排水管吧?” 第65章 器官衰竭 嘴里调侃着,下手却毫不留情。 眼神中带着睡眠被扰的凛冽杀意,夏白手指在空中划动,晦涩的符文逐渐成型。 随意一挥,那道散发着强烈威压的符文,向那鬼脸的方向冲去。 落在他没有脑袋控制,在地上随意蠕动的身体上。 霎时间,冲天的火光熊熊而起。 因为脖子太长,鬼脸根本无法将夏白造成的切口对齐,只能强忍着疼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烧毁。 他发了疯般朝夏白俯冲过去。 露出獠牙,嘴角淌出腥臭的涎水。 夏白下意识伸脚。 ‘砰’! 鬼脸像颗皮球般,呈抛物线,被踢飞出去。 巨大的冲击力,严丝合缝将他的正脸,嵌进两面墙的夹角。 似是被砸懵了,他脸部摩擦着墙面,匀速滑落。 本就可怖的鬼脸,成了个90度角,五官都变了形。 “真是……恶心……” 看见他这副样子,夏白皱了皱眉,面上闪过嫌弃。 徐婷婷看着将自己吓得半死的鬼脸,被收拾成这样,满脸都写着崇拜。 大佬啊!太厉害了! 肯定是算到自己要出事儿,才给了自己平安符。 大佬人美心善! 她可不认为自己一包鹌鹑蛋,就能让大佬给她效果这么好的符。 这不是人美心善,是什么? 当然,她要是说出口,地上的鬼脸肯定要反驳。 鬼脸拖着长长的脖子,在地上蠕动,不死心的继续飞起。 知道夏白不是好对付的,调转方向,又朝着徐婷婷攻击过去。 夏白继续在空中画符,想要像解决鬼脸身体一样,解决他的脑袋。 这时,徐婷婷捏着平安符的手紧了紧,下定决心般。 在鬼脸冲过来的时候,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反其道行之。 和鬼脸来了个双向奔赴。 手中的符纸,被她扔进鬼脸张大的嘴里。 随即一蹦三尺高,躲到夏白旁边。 鬼脸的脑袋发生剧烈的变化,长长的獠牙颗颗崩碎,凸起的眼珠迸裂开来。 面目模糊,脑袋冒起黑烟,眨眼间化为灰烬。 徐婷婷不放心的探头探脑:“大佬,他这是彻底消失了?” 别还有胳膊腿儿什么的,一会儿扑过来抓人。 “嗯。”夏白应声,满眼都是赞许:“做的不错。” 一个普通人,敢直面厉鬼,给他最后一击,称得上有勇有谋。 “没有啦。”徐婷婷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没想太多,谁让它想害我。就算搞不死他,不是还有大佬您在吗。” 徐婷婷不着痕迹的拍马屁。 事情解决,厕所那股独特的味道,就有些上头。 夏白可不想在这儿杵着。 直接转身,“先出去吧。” “嗯嗯。”徐婷婷连忙跟上。 走廊已经恢复了正常,消失的转角,也出现在眼前。 “你认得那个鬼吗?”夏白随口问。 “嗯…”徐婷婷一愣,随即低头沉思。 刚刚太紧张,她没注意。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被忽略的细节就一点点浮现。 那张鬼脸,似乎有些熟悉。 半晌,她抬头:“好像是我们科,半年前过世的一个病人。” 随即,她陷入深深的疑惑。 当时她刚来医院实习,就碰上这个病人过世。 死因很奇怪,从最初的肠胃炎,变成全身多器官衰竭,在重症监护室熬了两天,还是走了。 家属当然不满意,硬说好好的人,住院几天被治死了。 大吵大闹要求医院赔钱,没办法,为了压下这件事儿的影响,院方赔偿了家属几十万。 还一个个找医护人员谈话,让他们不要出去瞎说。 更离奇的是,最近几个月,已经有6位病人,死于相同的病症。 按理说,他们消化内科,不是什么死亡率很高的科室。 领导们百思不得其解,对这几位病人的病例反复研究,也没研究出结果。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让她有了新的猜想。 会不会,那些死掉的病人,都变成了这样的长脖子怪物? 徐婷婷满腹心事,跟着夏白走回护士站。 看见柴雪,心下松了口气。 她刚刚还担心,柴雪这边会不会遇到相同的危险。 经历了生死,再看见熟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当即走过去,激动道:“小雪!我回来了!” 正在发愣的柴雪,听见她的声音,像是被吓到,浑身哆嗦一下。 脱口而出问:“你怎么回来了?” 那副表情活似见了鬼。 徐婷婷愣住。 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柴雪不自然的找补道:“我以为你查房还得一会儿呢。” “是…是吗?”徐婷婷是单纯,但不是傻。 柴雪的语气,明明就是觉得,自己会遇到什么事儿,再也回不来。 再联想到这一轮是本该是她查房,却让自己去… 徐婷婷还有什么想不明白。 可是为什么? 她们两个一起进医院,自认为和她感情很好。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想着她。 她为什么要害自己? 徐婷婷心肠直,当下就要开口质问。 却觉得肩膀一沉。 转头,只看见夏白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当即,她从柴雪要害自己的愤怒中,陡然清醒。 是啊,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又没有证据,就算撕破脸,也没有办法让她承认。 只能咬咬牙,假笑两声:“今天病人都没锁门,我进去查完就出来了。” “哦,那还挺好。”柴雪干巴巴敷衍到,低下头,脸隐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下的时间里,两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 与往日互相侃八卦的和谐,大相径庭。 终于熬到交接班,徐婷婷马不停蹄换了衣服,就去找夏白。 她想问问看,死掉的病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柴雪,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进门时,夏白四人一人捧着一碗白粥。 看见徐婷婷,其他三人皆是坐直了身子。 云峥挤眉弄眼道:“护士姐姐你来了!” 徐婷婷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求助的目光投向夏白,思量着怎么开口。 一眼看出她的来意,夏白借口有事儿要谈,这才把两个阿姨哄出门。 阿姨一大把年纪,万一世界观碎掉怎么办。 第66章 要告诉护士长 夏白呼噜两口,将白粥喝完,淡淡开口,“找我什么事儿?” 徐婷婷不敢耽搁,把她入职这几个月,过世病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重点主要落在,这几个病人都是因为器官衰竭而死。 徐婷婷:“大师…你看,这是不是不正常?” 云峥抢先道:“这还用问?几个月莫名其妙死了6个,能正常才有鬼了。” “医院有病人过世很正常,但这个死因肯定是不正常的。”常平附和。 章若琳在一旁幽幽道:“这几个是你知道的,在你入职前,你不知道的呢?” 不知道的…… 徐婷婷打了个冷颤,以这几个被封口的结果来看,先前的确有可能,还有因为相同原因过世的病人。 她磕磕绊绊道:“大师,昨天和我一起值班的同事,我怀疑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然不能解释她那奇怪的态度。 “不用怀疑。”夏白给予肯定,“她就是知道什么。” “更甚至,她还是参与者。她的手上,应当有一条人命。” 昨天匆匆一瞥,夏白就注意到了,虽然没有故意杀人性质那么恶劣,但那条命也是因她而死。 很有可能,就和病人离奇死亡的事件有关。 现在徐婷婷找过来,夏白就顺便警告她一下,离那女人远点儿。 “什么?”徐婷婷不可置信。 在她眼里,柴雪一直是个温柔乖巧的姑娘,刚入职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脾气,天天被护士长骂哭。 也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替她出头,还得罪了护士长。 即使昨天那件事,让她意识到,柴雪并不像她想的那么无害。 也绝对没想到,她手上竟然有人命。 对于夏白的话,徐婷婷半点没怀疑,大佬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说错。 “那大师,我该怎么办?报警也没有证据啊?” 总不能和警察说,是大师算命算出来的吧? 警察还不得把她当成神经病。 夏白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那就要看你的诉求了。 不过,我提醒一句,昨天要你命的人没得手,还会找机会的。” 徐婷婷面上的死劫并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郁,说明下手的人,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这…”徐婷婷脸上闪过惊慌,“大师,昨天的平安符,能卖我点儿吗?” 夏白挑眉:“平安符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一辈子。” 真碰上厉害的角色,多少张平安符都是不够的。 “我知道。”徐婷婷苦涩的笑笑。 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能在医院无声无息要了那么多病人性命的,绝不是善茬。 可总要试一试。 见她坚持,夏白也不多说什么。 送上门的生意,不能推出去。 让徐婷婷取来纸笔,黑笔在纸上,画出几张平安符,随意递给她。 “500一张。” “这…”徐婷婷接过,有些不解,昨天那个不是黄纸吗? 知道她在想什么,常平替夏白解释道:“黄纸朱砂只是媒介,对于我们老板这种大师,用什么画都一样。” 他这种新手,才需要借助工具,来沟通灵力成符。 等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本事就好了。 徐婷婷这才搞明白,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机给夏白转账。 十张平安符,一共5000块。 快赶上她两个月工资,但徐婷婷觉得很值。 那些坑蒙拐骗的,一张符还要好几百,夏白这种大师,500一张符,绝对是她赚了。 拿着到手的符,徐婷婷还想再说些什么。 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向夏白道谢,出了病房。 夏白装作没看到她的欲言又止。 看着她离开,云峥有些担心,“白姐,平安符用完,她不会出事儿吧?” “不会,会解决的。”夏白意味深长。 徐婷婷接过那几张平安符的时候,脸上的死劫中,就出现一线生机。 而且,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正直的性子。 她不出事儿,还知道病人死的异常,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等告到她领导哪儿,自然就能解决。 ———— 出了病房,徐婷婷摸摸口袋,安心不少。 她往医院门口走,准备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考虑其他。 一晚上的夜班,因为后半夜防着柴雪,她都没敢合眼,早就困得不行。 消化内科在医院6楼,坐电梯下到一楼,就是急诊。 电梯门刚打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传了进来。 徐婷婷揉揉太阳穴,被震得脑子发懵。 想要绕过病人和家属,却发现出口已经被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挤到水泄不通。 只能靠着墙,一点点往外挪。 “啧啧啧,可怜哦。听说没的这个孩子,是独生子。” “是呢,听说他爸妈一把年纪,才在这个医院做试管,生的他。” “可能他们命中无子吧,强求来也留不住。” “欸,可惜了,他们命不好呦。” …… 往外挤的过程中,徐婷婷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中考结束,毕业班的孩子挑了个时间出来聚会,约好早上8点,在校门口见。 40多个孩子,到了30多个,就在等剩下几个人的时候。 一辆失控的轿车闯进人群,径直撞向这群孩子。 好在最后关头,司机猛打方向盘,擦着边儿过去,才没撞上人。 唯独有个男孩儿,被溅起的石头,打中太阳穴,送到急诊时,就没了生命体征。 门口这些孩子,是他跟来的同学。 哭天抢地的,是他闻讯赶来的父母。 人群中,有人议论的命数一说,让徐婷婷不自觉停住脚步。 真的是命吗? 想到自己科室无辜枉死的病人,她捏紧了拳头。 毅然决然掉头,重新挤进电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默默说。 因为柴雪的事儿,徐婷婷现在怀疑所有人,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异常,上楼的时候,尽可能躲避着同事。 现在唯独能让她信任的,就是护士长。 虽然之前为柴雪说话,惹了护士长连她一起骂。 但她知道,事关病人,护士长比谁都关心。 她要将这件事儿,告诉护士长。 第67章 院长 大清早的,刚刚交接班不久,护士长还在办公室整理今天的工作内容。 听完徐婷婷的讲述,曹素梅面上不动声色,可隐藏在桌下的手,早已捏紧。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面容沧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拢在燕尾帽中,深蓝色的蝴蝶结发网,在脑后坠成一个发髻,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见她似乎不信,徐婷婷急了。 从椅子上站起,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护士长,没骗你,我昨天差点儿就死了。我发誓,咱们科那几个病人的死,肯定是鬼闹的!” 不是鬼她倒立洗头! “如果真如你所说,救你的是614的病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曹素梅依旧面无表情,唯独绷紧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紧张。 早就习惯了护士长的冷脸,徐婷婷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听到她问起夏白,原本急躁的心,突然镇定下来,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满脸崇拜。 “夏姑娘可是大师,昨天就是她看出来我要出事儿,给了我一张平安符,又亲自去救我的。” 听起来俗气的英雄救美,虽然不论古今中外,经久不衰。 但只有被救的本人,才能体会那一瞬间,从天而降的安全感。 要不是夏大师是个女的,她自己也是铁直,很难不爱上好吧。 “这么厉害吗?” “何止?”徐婷婷瞪大眼,夸张道:“护士长你是没见,夏大师杀鬼,像切菜一样轻松! 就我这么废的人,用夏大师的符,都能把鬼打的嗷嗷叫唤。” 虽然那个鬼脸没来得及叫唤,脑袋就从嘴里爆炸了。 但她也不算夸大其词,只是进行合理的艺术加工。 信息了解的差不多,曹素梅点点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锁屏上,淡淡道:“我还有个会,等有时间会上报院领导。累了一晚上,你先回去吧。” “护士长……” 徐婷婷还想说什么,就被曹素梅打断。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再关注,也不要和别人说。” 满是沟壑的眼角,不怒自威的盯着她,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之意。 徐婷婷不自觉噤声。 “哦。”低着脑袋,乖乖应道。 护士长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目送徐婷婷蔫蔫离开,曹素梅终于绷不住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连着头发丝,都没精打采起来。 她靠在椅背上,烦躁的捏捏额头。 真是,一个个的不省心。 ———— 一上午,云峥坐立难安,惦记着要出院。 在这儿住一天,保姆阿姨就准备给他喝一天白粥,他真的受不了了。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常平:“别在哪儿咕涌,像条蛆。” 他被云峥烦的不行,这家伙自己不睡觉,也不许他睡,时不时扯扯自己被子。 输液的手都露出来了,被中央空调吹的凉飕飕。 “你才像条蛆呢?!云峥回呛,随即又小声下来,“和我说会儿话呗,看手机看得我眼疼。” 他又去拨弄自己的输液管,滚轴一会儿调快,一会儿调慢。 章若琳悄悄翻了个白眼,打消想叫护士过来,收拾这个家伙的冲动念头。 让他随便调,调快了滴不死他。 “别急,有趣的快来了。”夏白淡淡开口。 嗯? 她的话吸引了几人的视线,除了两个阿姨似懂非懂,蒙在鼓里,三个人具是一脸好奇。 可惜,夏白说完这一句,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三人面面相觑,常平原本打算靠睡觉,度过漫长的输液时间。 现在也坐起了身,靠在床头。如云峥所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 不时盯着病房门口,想第一时间看看,夏白说的究竟是什么。 得益于614没有其他病人。 所以,当曹素梅带着院长进来的时候,不用避讳太多。 闲聊的几个人看见,一个看起来学识渊博的秃顶老头,和一个资历不浅的中年护士,一起进门。 都惊讶一瞬。 不是,他们的病情有严重到,需要这种级别的老头上场的地步吗? 那还能治愈吗? 他们是食物中毒,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秃顶老头和曹素梅,可没注意这几个小年轻心里的弯弯绕。 她的视线在夏白和章若琳两个人身上,扫视一圈。 有些拿不准注意,谁才是夏大师。 夏大师是几床来着? 失策,早知道该问问徐婷婷,现在去病人信息卡上看,还来得及吗? 看见她的表情,夏白主动招招没输液的那只手。 “找我吗?” “我是夏白。” 夏白自我介绍。 曹素梅隐隐松了口气,上前介绍:“夏大师你好,我是护士长曹素梅,这位是我们院长蒲正初。” 秃顶老头蒲正初,一本正经开口:“夏大师,我们院的事儿,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您帮忙,解决这件事。” 不解决已经不行,以每月最低一个的异常死亡病例这样发展下去。 迟到有一天,纸包不住火,那他这个院长,也就当到头了。 他不是没想过找大师,但那些人一个个留长须的,穿道袍\/僧袍的,还有出马顶香的,就差原地跳大神了。 医院一天天人来人往,加上现在都拿个手机拍拍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放网上。 到时候,一院之长,居然带头搞封建迷信,绝对火爆全网。 现在看见夏白,他无比惊喜。 这么年轻的大师,即使做些奇怪的事儿,也不会被联想到封建迷信上面去。 夏白没拒绝,淡淡道:“一百万。” 她最近被连续几个一百万报酬,蒙蔽了双眼,看谁都像一百万。 “这…”蒲正初有些纠结。 他们公立医院,不比私立医院有钱,每一笔支出,都是财政预算拨款。 这一百万拿出来,今年的预算就要缩水不少。 曹素梅知道,这是院长抠门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即在他耳边低语:“院长,赔偿金都出了上百万,不彻底解决,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蒲正初闻言,咬咬牙,“行,一百万就一百万。” 第68章 属阳的八字 夏白嘴角勾起,似是笑了笑。 又一次将保姆阿姨打发出去,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夏白:“器官衰竭的病人,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第一例的?” “也没几个人,不用问第一个吧?”蒲正初下意识想要隐瞒。 从第一个病人到现在,这么久都没能解决这件事儿,不是代表他这个院长的无能吗? 传出去,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哼。”看出他心中所想,夏白冷嗤道:“医院这么多医护,人气驳杂,想要精准找出一个人本就不容易。 晚一天,就有可能再有受害者。难道病人还比不上你院长的脸面重要吗?” 夏白倒是能起卦一算,但在什么信息也没有的情况下。 要在这么多医护中,精准定位某个人,不是简单的卦能做到的。 起码要细致排盘,那太麻烦了。 蒲正初一把年纪的人,平素也是被人捧着的主,被比他小好几轮的夏白这么冷嘲热讽。 面上挂不住,抿着唇,有些张不开嘴。 “去年11月。”曹素梅看气氛僵持,心焦病人的她直接开口。 “夏大师你别生气,蒲院长就是一下没想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也赞同夏白的话,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点儿面子工程。 可谁让院长是自己领导,只能帮着圆场。 夏白不再理会这老头,直接问曹素梅:“把出事儿病人的病历给我。” 总要看看下手的人,都是根据什么圈定目标的。 曹素梅点头:“好。” 也不用再去准备,院里先前已经把这几份病历研究过好几遍,都是现成的。 直接到办公室去拿就可以。 这次蒲正初没阻止,虽脸色不好,但也是默许的状态。 夏白又提醒道:“再让你们人事科,把去年到现在入职的医护资料准备一下。” “这……”曹素梅迟疑。 她虽然是护士长,算个小领导,但让人事科一下准备这么多资料,怕也是指挥不动。 只能求助的看向,在一旁不吭气的院长。 “院长…你看…” “哼!” 蒲正初哼一声,现在想起他了,刚刚拆台的时候,怎么没说想起他。 “我去上厕所,顺便去一趟人事科。” 着重强调了‘顺便’二字后,不待二人回答,直接转身出门。 那气鼓鼓的背影,让人看了想笑。 曹素梅无奈摇摇头,别扭的老头。 病人的病历先拿了过来,夏白数了数,共有13份。 云峥在旁惊讶的张大嘴巴,“居然比徐护士说的6个,多了一倍还多!” 就没人管管的吗? 章若琳也好奇的问:“这些人的家属都能安抚好吗?” 出事这么多人。 在s市,她们章家算得上有点儿人脉,居然也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这医院公关好像比章氏专业,她都动了挖人的心思。 现在可是谁占据舆论最高点,谁就赢了。 曹素梅面色沉郁,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过世的病人,大多身体不错,家属怎么可能接受。 冷静要求查明死因的有、大吵大闹要求医院偿命的也有。 但不出意外,每一家都坚持不了三天,就会选择乖乖拿钱走人。 一个两个能理解,但13家,家家如此,就让人不得不怀疑。 夏白没追问家属的问题,很明显,下手的人对家属也做了什么。 等抓到人,什么问不出来,没必要现在浪费时间。 他们说话的功夫,夏白大致翻看病历,心中也有了数。 把那沓纸递出去,道:“常平,你看看这几个人的生辰八字。” 挺典型的,趁着医护信息没拿过来,正好教教他。 常平还吊着水,只能让曹素梅在中间转交。 接过病例,对她笑笑:“谢谢。” 随即将病历放在腿上,细细翻看。 因为上户口时,有的人上公历生日,有的人上农历生日,常平于术数一道不算熟练。 光转换生卒年月,就废了不少时间。还得一个个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以免重来。 对照着生卒年月,心中按八字排盘,圈定大致时间。 只算了3、4个八字,常平就发现了相同之处。 按耐下想和夏白说的激动,又将剩下几人的八字一一排出。 每排一个,他心中的笃定就深一分。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等他合上最后一页,夏白问到。 常平看看夏白,有些心虚的开口:“这些死者,八字都很特殊。” 以前在天桥上,明知道自己是胡编乱造,所以编的格外有底气。 要取信别人,必先取信自己。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运用正统的术数,去求结果。虽然心中有底,但难免气虚。 看见夏白鼓励的眼神,常平又道:“这些死者的八字,是阳气很胜的八字,八字起码半数属阳。” 云峥和章若琳云里雾里,不太明白,但听起来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 曹素梅年纪大,对于这些大致能够理解。 她道:“没错,这些病人精神比平常人要好上不少。” 所以突然过世,大家才觉得奇怪。 夏白脑子里闪过什么,快的没有抓住,只能先往后放放,继续教常平。 “说的都对,但你忽略了一点,虽然这些人半数八字属阳。但同时,又有属性相克日柱。导致他们虽阳气旺,泄气也快。” 就像小学时候的数学题,一个游泳池,同时加水和放水,什么时候能满的问题。 这些人本身就是游泳池,阳气就是水,一边生成,又一边泄露。 听了这番话,常平连忙拿起备忘录,再次排盘,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夏白颔首,“明白就行,回去多找点儿案例练习一下。” 不论学习什么,天赋固然重要,但勤奋同样必不可少。 夏白觉得常平比自己小时候勤奋多了。 还想继续谈下去,病房门就被敲响。 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曹素梅,上前开门。 就见蒲正初,推着一个护士送药的小推车,推了一车的纸质资料。 “喏,去年到现在,全部入职的医护,包括实习几天就走的,都在这儿了!” 要是有尾巴,这老头的尾巴都要上天了。 第69章 名字都是假的 这间医院,算得上s市最大的医院,光科室就有几十个,全院医护加起来最少三千人。 所以,每年的实习岗位也很多。 零零总总的资料加起来,就堆了一小车。 常平几人光看,就吓了一跳,这可怎么分? “老板,需要我帮忙吗?”常平问。 虽然他算的慢,但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这么多,靠夏白一个人要分到什么时候去。 云峥和章若琳也在旁边附和,想要帮忙分资料。 夏白直接拒绝。 “不用了,你们别乱动,小心鼓包。” 再挨一针岂不是闲的。 夏白没输液那只手摸摸下巴,指使蒲正初道:“蒲院长,麻烦你把这些资料多分几摞。” 蒲正初一听这话,脸都黑了。这丫头是把自己当苦力吗? 是吧是吧? 他冷哼一声,没说话,还是按照夏白的吩咐,将那堆资料一叠一叠分开。 曹素梅忙上前帮忙,哪有领导做事儿她站着的道理。 两个人一起,把这些资料分成十几摞。直到夏白说可以了,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有了大致方向,夏白手中掐算几下,眉头渐渐蹙起。 果然猜测的没错,下手的人不一般,竟是用了遮掩天机的术法。 饶是范围缩小了这么多,天机依然蒙着薄雾。 手指翻飞,加大掐算的难度。 半晌,夏白露出一抹笑。 遮掩了天机又如何?照样把你揪出来,多用几分钟而已。 指着其中一叠资料,她道:“那摞资料留下,剩下的摞回去吧。” 这个摞回去,当然还是蒲正初和曹素梅的工作。 蒲正初见她什么也没干,就让他们把这些资料摞回去。 当即不满道:“你让我们分资料,哼哧哼哧给你分好了,现在你看都没看,就让摞回去?” 是不是看他老头子不顺眼? 最后的问句,语调被扬的老高,可见他的不满。 夏白瞥他一眼,不客气的说:“术业有专攻,不懂别叭叭。” 在医学方面他是专家,独断专行都可以。 但在不懂的领域,还是少当显眼包。 夏白可不会因为他年纪大就让着他。 蒲正初差点儿没被噎死。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可他还真拿夏白没办法。 知道说不过她,只能悻悻收拾东西。 把夏白指定的那摞资料递给她,曹素梅就去给蒲正初帮忙。 她十分不理解,自家院长这种,明知道惹不起,还要去蹦跶一下的行为。 这不找怼吗? 这叠资料,大概有十几人的样子。 夏白每翻一个,就随意掐算一下。 确定资料的真实性。 就算下手之人遮掩的再好,总是比不过真实资料的。 那种违和感单看并不明显,但对比起来,就能算出差别。 夏白这次没让常平练手,这个程度的术数,他还算不出来。 打击到他自信心怎么办,不能偃苗助长。 一张张纸页被翻过。 夏白悠闲的掐着手指。 正常。 正常。 …… 嗯? 到了第八份资料,夏白手指一顿。 以防万一,她又重新算了一遍。 果然,有问题。 将这份单独抽出,剩下的资料,她也没放弃,继续算下去。 万一不止一人呢?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只有刚刚那个人,和已经明确的柴雪,那就好办多了。 柴雪只是个小喽啰,不足为虑。 夏白关注点,落在被单独抽出的资料上。 左家煴,34岁,副主任医师。 年纪轻轻,算得上年少有为。 手指在他证件照上划过,夏白问:“这个人,你们熟悉吗?” 蒲正初接过那份资料,和曹素梅对视一眼。 点点头,表情凝重。 蒲正初:“小左我们院里谁不知道,麦吉尔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当初回国,国内四大医院都向他抛出橄榄枝,最后他选择了自家医院,蒲正初还得瑟了好久。 夏白:“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儿吗?” “这…”蒲正初迟疑。 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医院够优秀吗?还能因为什么? 这一点曹素梅倒是有所耳闻,之前不少小护士。想托她,撮合和左家煴的婚事,她也顺带听了一些传言。 “听说他老家是隔壁d市的,父母身体不好,为了方便照顾,才选了我们医院。” d市比s市要小的多,综合考虑下来,他们医院最合适。 离家1小时的路程,也是重要因素。 夏白又问:“那你们见过、或者听说过他的家人吗?或者朋友也行。” “好像…没有…” 说到这儿,连曹素梅也不确定了。 好像没听说过吧。 这样一想,就很诡异。 一个人,再怎么不愿意透露家庭情况,但在日常生活中,总要露出些线索。 可好像从来没见小左给家里人打过电话,发过短信。 说的是回国为了照顾父母,但也没见他休假回过家。 有些事儿,他不能细想,越想越不对劲。 曹素梅有些不愿相信:“真的是小左吗?会不会搞错了?” 小左有文化有见识,对待病人如沐春风,可以说,他们科室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副主任医师,要不是她家没有女儿,侄女什么的,她都想划拉到自己家了。 夏白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情,要是有人告诉她,常平是坏人,查清楚她一定第一个动手。 “别小左了,人家根本不叫这名儿。” 夏白吐槽。 整份资料,看似完美,但名字、生辰、简历都是假的。 要不是他脸要一直用,恨不得脸都是假的。 夏白:“好了,既然下手的人已经找到,接下来你们就不要管了。” 这个人很危险,她决定独自动手。 “这怎么能行,你是我请来的,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可负不起责任。”蒲正初反对道,“而且,我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害病人。” 对不对得起身上的白大褂,和病人的信任! “院长。”曹素梅拉拉他的袖子,想让他闭嘴。 就像她不让徐婷婷参与一样,夏白不让他们参与,肯定是有原因的。 别裹乱了。 云峥在旁吐槽:“你一把年纪,别说负责,能顾好自己就行。” 可别拖他白姐的后腿。 第70章 长胳膊鬼 凌晨12点。 医院后门处,一反常态,常年搭着的大铁锁,不知被谁打开,孤零零挂在门上。 下了小夜班(分大、小夜班两种时间)的小护士,相携着出了医院大楼。 短发女护士,手中握着手机,胳膊肘戳了戳同事。 “快看群里,发通知说街道污水井反渗,医院前门都被淹了,正围起来抢修呢。” “啊?那咱们怎么回啊?” “群里说,后门暂时开了,让咱们走后门。” “真是服了,年年反渗。后门那么远,咱俩可真倒霉。”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市政怎么搞的。” …… 吐槽归吐槽,家还是要回的。 正值夏日,雨水多的季节。而且,路面污水基本年年来这么两次,大家倒也习惯了,并没怀疑什么。 这个点下班的医护,看到群消息的,都绕到后门。 没看到的,去了前门发现出不去,骂骂咧咧绕到后门。 其实,也不怪大家不爱走后门。 前两年,由政府牵头,把周边的危房推倒,居民分散迁到,其他城中村的回迁房。 周边空出来一大片空地,上面给医院划了好大一片,用于兴建新住院部。 蒲院长一方面觉得,住院部暂时够用,不必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又考虑到上面给了地方,一点儿也不盖,这不是拂领导面子吗? 就从预算里,批了几百万,建了一栋矮楼。 其余的地,虽然暂时用不上,但自家的东西,就算不用,也要圈进医院范围。 就拆了原本的后墙,又在那片地的边缘,盖了一圈。 要从后门出去,着实要走挺远。 而且因为暂时用不到,那条路上,一点儿基础建设都没有,黑的要死。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过去。 左家煴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路上。 脚下一时不察,踩到湿软的泥土,黄泥直接沾到皮鞋脚面。 他厌恶的蹙起眉头,四处打量一下,勉强找到一个平坦的石头,鞋底在上面刮过。 带下一坨厚厚的泥浆。 随即,换石头,又使劲刮了几下,直到他觉得干净为止。 这才重新上路。 因着地上的湿泥,他走路慢了不少。 “咔哒,咔哒…” 左家煴耳朵敏感的动了动,隐约察觉到,和他脚步声重叠的另一道声音。 立刻警惕的回过头。 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虽如此,他心中却更添警惕。 他下了手术,准备走的时候,被同事拦着说了会儿话,现在和他一个点儿下班的人,肯定已经走完。 但是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看不见,就不存在。 他厉声喝道:“谁在那里!?” 回应他的,是徐徐而过的凉风。 左家煴眸光闪烁几下,继续向前走去。 “咔哒,咔哒…” 他一动,那诡异的声音跟着响起。 这一次,他确定,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东西跟着他。 他后背窜起白毛汗,心中猛然一紧。 能躲过他的探查,起码来人自身实力并不逊于自己。 左家煴冷着脸,再次喝道:“是谁在哪儿!出来!” “咔哒,咔哒…” 一道纤瘦的影子,逆着街边微弱的灯光,出现在他视野中。 夏白暗暗懊恼,中毒的时候因为在家,她图方便,直接穿着拖鞋。 就这么一身打扮,被救护车拉进医院。 住院这两天,因为周边病友也每天趿拉着拖鞋,她一时就把换鞋这事儿抛到脑后。 人多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了现在这个环境,拖鞋‘咔哒’的声音,格外清晰。 本来还想多观察左家煴一会儿,现在也不可能了。 看着来人,左家煴眯了眯眼,“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他西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右手悄然放在腰间,摸上自己的武器,蓄势待发。 夏白看他戒备十足的样子,了然笑笑,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草木皆兵。 “左家煴,34岁,毕业于麦吉尔大学。简历不错,谁给你造的假,能介绍一下吗?” 闻言,左家煴眼神锐利的瞪向她,不屑道:“什么简历造假,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他的简历是大人亲自做的,任谁都看不出痕迹,眼前这个女人,定是在炸他! “消化内科器官衰竭的病人,难道不是你干的?”夏白‘啧’了一声,上下扫视他,“你不会敢做不敢认吧?是不是男人?” 注意到她视线重点扫过的部位,左家煴脸涨得通红。 不是羞的,是气的。 “无耻!”他忍不下去,放在腰间的手,抽出一巴掌大小的铜镜。 准备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引得夏白多看了两眼,这人穿一身西装,东西到底塞哪儿了? 嗯,一会儿扒下来研究一下。 左家煴手中一挥,铜镜被抛掷空中,发出金光。 一道畸形扭曲的影子,拖着长长的胳膊,走出金光笼罩的范围。 眨眼的功夫,长胳膊鬼影最后一根手指,也曝露在月光下,铜镜收回金光,落回左家煴手心。 左家煴手指在铜镜上轻点,得意的冷笑。 让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看看,自己练出的宝贝。 那扭曲的鬼影,似是收到了指令。 涨大数倍的手掌,在地上猛的一撑,好几米长的胳膊,将他的身体支撑在空中。 如荡秋千般,荡到夏白不远处。 鬼影长胳膊猛然呈环抱状,竟是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将夏白圈在里面。 随后,他的胳膊突然收紧,就这个力道来说,被挤压一下,估计连胃都要吐出来。 夏白不慌不忙,掏出定魂符,轻飘飘一扔,贴在鬼影的长胳膊上。 顿时,鬼影的动作停住。 夏白飞身,从胳膊圈中跳出。 左家煴见鬼影受制,心下一惊! 还不等他使出别的手段,就听夏白道:“加上昨天那个长脖子,这是第二只。其他的长什么样子?一起放出来吧。” 她语气淡淡,仿佛眼前的不是鬼,而是稀松平常的场面。 左家煴咬牙! 柴雪那个蠢货! 昨天把长脖子借给她,一天没还,自己也没当回事儿。 居然是被灭了吗? 出了事儿,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禀报! 没用的东西!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她! 第71章 献祭阳寿 “你究竟是谁!” 左家煴一边和夏白说话,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这女人虽然制住了长胳膊鬼,但毕竟势单力薄。若放出其他畸鬼,耗也能耗死她。 打定了主意,当即说话吸引她的注意。 “小姑娘,你想要什么,一切都好商量,钱?还是法宝?” 趁夏白垂眸的一刹那,他又将铜镜抛出,手中掐诀,铜镜的金光更盛,将这片圈起来的地方,照的分明。 若不是夏白已经叮嘱过,等左家煴走到后门处,就让蒲正初和曹素梅守在前面,拦下想要走后门绕道的人。 这幅场景传出去,加上医院这种buff加成的背景,定会成为新的都市异闻。 金光消失后,十几道奇形怪状的鬼影,出现在空地上。 有的腿长几米,拧成麻花、有的耳朵垂到肚脐,不时扇动两下、有的退化的尾椎骨处,长出长长的尾巴,一摆一摆拖在身后…… 总之,奇行种都无法形容这些畸鬼的模样。 夏白眯了眯眼,这些鬼,生前本就是因为八字阳气重,才被无辜害死。 死后又因为左家煴的恶趣味,被炼制成这个模样,魂体已经彻底损伤,再也不能入轮回。 不对,是左家煴本就不想让他们入轮回。 入轮回需要走地府程序,那么,这么大批量的提前死亡,与生死簿对不上,肯定会引起下面注意。 这人,不愧是邪修。 想通了事情关窍,夏白当即手中掐诀。 她的眉峰上扬,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对这些注定魂飞魄散之魂的怜悯。 随即手指快如闪电,十数张雷符从她指尖飞出。扭曲的符文散发着强势的雷霆之力。 “砰!” “砰!” “砰!” …… 符纸落在这些畸鬼身上,眨眼间,连嘶吼都没来得及,它们便被劈的焦黑。 电流最后在他们身上绕了一圈,随着他们的消散,钻入地底。 见她如此干脆利落,左家煴嗤笑,嘲讽开口:“你们这种所谓正道人士,也不过如此! 那十几个魂魄可是受害者,你居然直接打的魂飞魄散?” 显然,他想要用道德绑架,来击溃夏白的心理防线。 可他失策了,这招对于别人可能有用,在夏白这儿只是浪费感情而已。 夏白:“他们不魂飞魄散,也是个受人驱使的下场。你这个罪魁祸首都不忏悔…” 勾了勾唇角,她淡漠道:“关我屁事。” 她坚信,只要她没有道德,别人就休想道德绑架她。 无形的灵气在她手心凝聚成剑,虽短短几寸,却蕴含着让人心惊的能量。 要是有人见过夏白先前的灵气剑,定会发现,如今这把,比先前的小了半寸有余。 威压却更加强大。 那是她体内灵气压缩的提纯的证明。 当这把灵气剑出现时,左家煴就知道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这女人到底是谁? 他虽不是正道,但托大人信徒遍地的福,对正道他了如指掌。 江省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想跑,却又心怀侥幸,认为夏白只是虚张声势,撑不了多久。 夏白脚下用力一蹬,身形便跃至半空,口中念念有词,流畅的法决打在手中的灵气剑上。 有了法决加持,金色的灵气剑中,闪过一抹幽蓝色的电芒。 随后,夏白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他的丹田猛地刺来。 剑光闪烁,眼看就要命中。 左家煴的身子猛然一抖,被他握在手中的铜镜,径直迎上剑锋。 剑锋刺穿铜镜,又刺入他丹田处半寸,再不得进。 借着夏白收剑的姿势,左家煴后退好几步。 忍下心中的惊骇。 这铜镜乃是法器,夏白这一剑,竟能把它刺穿? 随即感到一阵后怕,若没有铜镜挡这一下,被刺穿的,就是他的丹田。 修者丹田一但被刺穿,前几十年的修炼,都要白费。 强烈的怒火,使他失去理智:“好歹毒的心肠!” 夏白冷着脸,不和他搭话。 自己这就歹毒了? 他杀那么多人,又叫什么? 别人失去的是命,他失去的可是丹田啊! 手中重新掐诀,灵气剑瞬间分身成十几把,虽比不上一把时的灵气浓郁,但以数量取胜。 在夏白的操控下,十几把灵气剑,以不同的角度与方位,朝着左家煴攻击过去。 左家煴狼狈躲闪,每当他想要掐诀念咒时,总有一把剑,不是划在他手上,就是想插进他嘴里。 让他所有的攻击手段都使不出。 他被气的跳脚,偏又躲不过。 当再一次在地上滚了一圈,才避过那只想扎入他丹田的剑尖时。 左家煴衬衫的扣子被崩开一大半。 他心下发狠,再这么下去,迟早体力耗尽。 为了顺利念咒,他不再躲避其他剑锋,任由那些剑锋一剑剑斩在他身体上。 不一会儿,纯白的衬衫被血染得通红,胳膊上的伤深可见骨。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双目亮的吓人。 眸底全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最后一个字落下,左家煴那张原本青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密密麻麻的皱纹爬了他满脸。 就连那本就不富裕的头发,从发根蔓延到发梢,也变成灰白的一片。 黑红的鲜血从他七窍中流出。 夏白隐约都能看见他身上的老人斑。 她柳眉蹙起,骂了一声:“疯子。” 居然敢用禁术。 宁愿献祭自身,也要请厉鬼降临。 献阳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就是因为需要施术人献祭大半的阳寿,才能召唤厉鬼。 厉鬼受到召唤,自然会献身。 但厉鬼之所以被称之为厉鬼,也恰恰说明了,他们的难控制性。 疯起来两边儿都杀。 这左家煴为了对付她,施了此术,只怕是时日无多。 “咳咳。”左家煴咳出一口血沫。 虽然成了这样,他嘴角却噙着一抹笑。 他不知道夏白是谁,但有这么厉害的道家人,给他陪葬。 他也算为大人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阴冷的气息由远及近,浓成墨的黑雾,渐渐向二人靠拢。 一道冰冷且饱含杀意的男声响起。 “谁找我?” 第72章 死刑犯 漆黑色浓雾,猛烈的翻涌,似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这雾气。 阴冷的气息,使左家煴打了个冷颤。 松动的牙齿上下碰撞,他生怕夏白抢白,喷着血沫,拼着破音吼道:“是我!” 黑雾中的人影,被他的惨状吸引注意力,浓雾朝他飘去几分,“就是你献给我阳寿?所求为何?” 话落,黑雾悄然散去,厉鬼露出真身。 只见他身着华丽的玄色锦袍,长发及腰,墨玉束冠,精致的五官丰神俊朗,一双狭长的眼眸闪着幽暗的光。 夏白仔细打量他几眼,总觉得这形象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 可左家煴却是欣喜若狂,看这厉鬼的打扮,就知是多年前的老鬼,实力定然不俗。 他面上闪烁着得意与恶毒,指着夏白,道:“替我杀了她!” 没人比他清楚,夏白的厉害。不枉费自己献祭大半阳寿,这厉鬼定能将她弄死。 厉鬼没着急动手,勾起唇,薄唇轻启:“杀她易如反掌,但是…我凭什么帮你?” 左家煴面上呆滞一秒,不可置信道:“我献祭于你半数阳寿,难道还不够?” 该死的厉鬼!竟贪心至此。 “那是你召我来的代价。”厉鬼邪魅一笑,“想让我动手,自然要付出别的东西。” 不等左家煴继续回话,夏白是看不下去了。 这厉鬼身上的服饰,和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同。 外表华丽,形制却狗屁不通。 而且,她终于知道这厉鬼的模样像谁了!不就是qq空间插入的狗血小说封面吗! 八代出一个小闺女,宠!给我使劲宠! 王妃她知错了吗?王妃她死了! …… 打住!打住! 夏白停止脑内的广告回放。 重新去看厉鬼,他嘴角的邪魅笑容还没收起,即使配上这么一张脸,夏白都觉得手痒痒的很。 这厉鬼怎么回事儿?泡了几吨花生油? 想抽。 不等他二人商量出个结果,夏白动了。 她眉峰微微上扬,漆黑的眸子中,反射着灵气剑的光晕,嘴角闪过一丝狰狞。 太油了,得抽一顿去去油。 夏白动作快到厉鬼都没反应过来,当灵气剑的剑芒到他跟前时。 他堪堪闪避一瞬,就觉脖颈一痛,灼烧的刺痛从伤口处往全身蔓延。 想要调动阴气,抵御那阵灼烧感,却发现灵气顺着伤口,还有往里钻的趋势。 “你找死!” 厉鬼脸上油腻的笑容终于消失,一双狭长的眼眸中,满是杀意,冲天的阴寒之气直接向夏白袭去。 该死的!他做厉鬼这些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夏白丝毫不虚,金色的剑芒与黑色的阴气隔空相撞,在空中互相吞噬,不肯退让。 终是灵气剑更强,金色剑芒须臾间,便将阴气全部挥散。 厉鬼惊愕的看着眼前情景,心中闪过忌惮,终于对眼前的女人开始重视。 他脸色凝重,体内源源不断流转的阴煞之气,被他集中于胸前,一再压缩,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能量体。 “去死!” 手掌将那能量体朝着夏白推过来,带着令人心惊的恐怖戾气。 夏白不敢怠慢,灵气剑重新迎敌。 相撞的罡风,将她宽松的裤脚,吹得猎猎作响。 剧烈的爆破声,震耳欲聋。 厉鬼被逼退好几步,阴着脸,不甘的怒喝:“我倒要瞧瞧,你还有多少灵气!” 他的攻击越来越快,阴气不断在周围肆虐。 夏白轻蔑一瞥,一叠符纸被她抛向空中。 黄色的符纸,在空中自动均匀分散开,以厉鬼为中心,形成一个符阵。 阴气撞在上面,就像水遇到了被烧红的烙铁,眨眼间蒸发不见。 处在符阵中心的厉鬼,感受到符阵散发的浩然之气,让他烦躁的原地打转。 想要突破重围,却发现整个符阵没有一丝空隙。 他只能调动全身的阴气去抵挡,却只是杯水车薪,渐渐地,他的阴气被消耗殆尽。 身上的服饰一闪一闪,终于在符阵的攻击下,褪去小说男主般华丽的外表。 显出死时的模样。 与那身装扮截然不同,被磨出毛边的短裤,布满大大小小破洞的老头背心,松松垮垮搭在身上。 最为骇人的,当属他额头正中的血红色窟窿。粉白的脑浆从中淌出,布满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夏白意外挑眉:“原来是个死刑犯!” 看这直白的死法,死了得有三四十年。 就这还把自己包装的人模狗样,要不是他把大部分力量,都用在维持这幅外表上。 在夏白手底下,最少还能挣扎两三下。 厉鬼见自己辛苦维持的形象被破坏,当即发了狂。 “啊!!该死!都该死!!” 当初,他只不过是想处对象,却被以流氓罪枪毙! 现在,这女人又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这么可恶! 厉鬼的脸颊扭曲,眼眶冒着黑气,嘴巴从中撕裂,一双獠牙暴露出来,露出森然白齿。 朝着不远处的左家煴阴森一笑,“既然你想让我杀了她,那就如你所愿。” 左家煴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这厉鬼的笑容太过诡异。 不妙。 他快速撤退,夏白这个符阵只针对魂魄,对于人,并没那么大的限制。 就在他退到符阵边缘,马上就要出去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他,不断的后退。 阴煞之气将他牢牢包裹,厉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想跑?呵呵!” 僵硬冰凉的手贴在他后颈,猛的揪紧。 左家煴被迫转过头,就见厉鬼那张恐怖的脸,朝他咧嘴一笑。 随即,放大的鬼脸一口咬在他喉头。 他嘴中一阵腥甜,只觉四肢百骸仅存的力量,被厉鬼一口口吸走。 厉鬼丢开已经断气的左家煴,任由那副失去全部生机的身躯,轰的砸在地上,阴气重新变得浓郁。 尤是不解气,盯着他干瘪的身体,想要等他的魂魄飘出,一同吞吃入腹。 若不是他把自己召唤过来,岂会碰上这女人,不吃了他的魂魄,难以弥补自己的损失。 却不想想,本就是他自己贪心,贪图左家煴献祭的阳寿,这才落到如今的境地。 第73章 大人 夏白没再给他留机会,重新抛出一张符纸,加入符阵。 霎时间,只消耗阴气的符阵,变得杀气腾腾,符纸上特殊的纹路,形成八卦的图案。 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劈在厉鬼身上。 厉鬼逃无可逃,阵中皆是雷霆。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想着吸收了左家煴剩余精气,便能冲出符阵。 却被夏白轻易灭杀,不甘心的在阵中挣扎,却是徒劳无功。 魂魄发出‘滋滋滋’的烤肉声,厉鬼尖叫着,化为灰烬。 符阵没了目标,一张张黄纸,落在地上,被微风吹的满地乱飘。 那下午才用朱砂画好的符文,从夺目的鲜红,变得黯淡无光。 夏白叹了口气,手中掐诀,符纸被火苗彻底吞噬。 空地上,除了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根本看不出打斗过的痕迹。 ‘咔哒,咔哒…’ 拖鞋的声音再次变得清晰,夏白漫不经心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无人应答。 夏白也不在意,清脆的链条声响起,在虚空中一套。 一道枯瘦的魂魄,就被牢牢捆绑。 幸好白无常有听见她的嘱托,把锁魂链还了回来。 要不,她虽有办法,把左家煴的魂魄从身体里弄出来,却没这么省事儿。 肉身刚死时,脑细胞还能够存活一段时间。 左家煴本就精通这些邪术,自然有办法,暂时让魂魄存于身体中。 如若不然,刚刚就被那厉鬼连魂魄一起吞吃了。 他那张干枯的老脸上,被揪出时,还带着惊骇。本还心存侥幸,祈祷夏白不要想起他的魂魄。 可终究是他运气不好。 “你想要做什么!?” 他是阴魂,又没成厉鬼,凭什么抓他。 夏白:“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懂了吗?” 左家煴咬着牙,狠狠瞪她一眼,一声不吭。 夏白笑了笑,随意催动魑虎印,手中的锁魂链霎时紧了紧。 左家煴被痛的‘哇哇’大叫。 他这才发现,身体上的痛,与灵魂上的痛比起来,可谓是小菜一碟。 “懂了!我懂了!” 他疯狂点头,感受到灵魂上的痛处消失,这才舒了口气,心有余悸看着手上捆绑的锁魂链。 实在是太痛了。 夏白:“消化内科死的13个病人,是不是你害的?” 左家煴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见她似乎又要收紧锁魂链,忙点头。 “是,是我。” “为什么选中他们?” 有些事情,只要撕开一个口子,接下来就顺理成章。 左家煴已经没了那股咬死不松口的骨气,磨磨蹭蹭解释道:“消化内科离手术室最近,方便我行事。而且他们阳寿最长,生气最旺。” 夏白心中一动,当即追问:“你要生气做什么?” 这下,左家煴再次咬紧了牙,又恢复死不开口的模样,任由夏白的锁魂链警告,也再不起作用。 夏白不恼,她知道,这是问到关键处了。 她若有所思的猜测:“你背后,是不是还有人?生气是他需要的?” 左家煴瞳孔紧缩,对上夏白看穿一切的眼神,猛的低头,不想被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 可是,晚了。 他这幅欲盖弥彰的模样,让夏白看得好笑。 又说道:“就是他给你造假的简历吧!” 从面相上看,他额窄、耳薄、唇角上翘、四白眼,若只占一条,还不能说明什么。 但他每一条都精准踩雷。 明明就是学业难成的面相。 偏偏简历上还写着世界名校,真是自欺欺人。 夏白嘲讽模式开启:“明明本科肄业,偏偏伪造高知人设,可真是虚荣。 这种水平还敢给人做手术?也不怕把病人害死?” 左家煴脸上闪过愠怒。 本科肄业是他心底最大痛,要不是大一时,还没遇上大人,他又岂会因为缺钱退学。 组织里凡是用这点嘲讽过他的人,都死的很惨。 偏夏白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愤怒,继续道:“也是,手术失败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13个病人的家属,不就是被你放鬼吓跑的吗? 虽然你学术能力差,但养鬼技术高啊!” “你!!你!!” 左家煴被她阴阳怪气的语调,气的七窍生烟。 ‘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可夏白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夏白冷哼一声,沉下脸:“既然你不想说出幕后之人,那就去十八层地狱,层层思过吧!” 害了那么多人,都是他应得的。 夏白随手划出鬼门,再次召唤白无常。 白无常抱着哭丧棒,兴奋的走出来。 真好,又见到夏大人了! 白无常:“夏大人,又收拾谁?” 夏白:…… 不是,朋友,你这样说的我不像好人啊…… 虽然确实是要收拾人。 缄默两秒,她道:“就这个家伙,作恶多端,恶贯满盈,地狱十八层,让他一层层体验。直到赎清罪孽。” “好的,夏大人。” 白无常早在第一次夏白找他办事儿的时候,就请示过领导。 不论是谢大人、城隍爷,还是判官,都让他听夏白的,按她说的做。 所以,他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觉得诧异。 很自然的接过锁魂链,就要把这鬼扯进鬼门。 也不知道这个又犯什么事儿了。 上一个被送去地狱道的,日日受刑,恨不得马上魂飞魄散。 希望这个能坚强一点儿。 感受着鬼门内传来的威压,再听夏白和白无常的对话,左家煴那张鬼脸隐隐有裂开的趋势。 他身为修者,虽是邪修,却也知道地狱十八层。 他没想到夏白竟然有这么大的权限,绕过判官,直接定了他的刑罚。 这下,他无法保持淡定,开始拼命挣扎,妄想挣断锁魂链。 锁魂链不是夏白惯用的法器,尚且对他的魂魄造成巨大的伤害。 更何况,现在锁魂链是在上岗培训中,专业培训过使用方法的白无常手中。 白无常笑的渗人,劝慰道:“别做无用功了。” 一步,一步…… 拖着他走入鬼门。 “不!大人!大人!”左家煴抖如筛糠,不自觉的胡言乱语:“救我!大人!栾……”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的魂魄顿时从内到外开始燃烧! 第74章 碰、过、听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从夏白诧异的眸光中,反射出自己灵魂的湮灭。 “咯哒…咯哒…”左家煴嘴唇一张一合间,三魂七魄,烟消云散。 “这,夏大人?”白无常有些手足无措,这场面他真没见过:“他,他这是?” 没了?那夏大人交给自己的活儿,岂不是没办好? 夏白摇摇头,没说话。 她也没想到,在左家煴灵魂深处,竟有着禁制。 禁制不算邪术,只是古时,有人为了控制手下,研究的特殊术法。 后来,因为玄门中人,认为此术颇不人道,达成共识,不许在各门内传授。 渐渐的,此术的施术方法,便失传了。 她也是听师父提过一句,这也是第一次见到。 看左家煴的样子,似乎对于自己灵魂内有禁制的事情,并不知情。 要是他知道,就算不愿去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在慌乱间,攀咬出关于背后人的信息,落得触动禁制的下场。 直到魂飞魄散,竟是连他真正的名字,都无人知晓。 在左家煴尸体上,找出那熟悉的小鬼吊坠,夏白捏着吊坠的手紧了紧。 再结合夺取云松生气的黑袍人,跑路时动用的空间阵法。 看来背后之人不容小觑,也不知道异事组调查的怎么样了。 夏白将‘栾’字在唇间滚了几圈,暗暗记在心中。 陈嘉禾接到夏白电话,立刻收拾东西赶来。 他也是奇了怪,异事组一个组遇到的灵异事件,都比不上夏白一个人遇上的多。 是不是他们太低调了,导致大家都相信民间大师? 陈嘉禾暗暗下定决心,要向夏白靠拢。跟着事件缠身的大师,他们异事组也能蹭点儿知名度。 但等他又一次收到小鬼像后,只能暂时把这个打算放一放。 陈嘉禾看着夏白那张精致淡漠的脸,沉重道:“夏老板,这小鬼像,除了你提供的一些线索,这段时间,我们也派出不少人去查,但是一无所获。” 说完,他低下头,似是对于他们能力不足的羞赧。 夏白抿唇,不甚在意开口:“无事,这些人行迹诡谲,处事谨慎,要不是我对他们的风格有些熟悉,也抓不到这些把柄。” 就像左家煴,在医院一年多,都没人怀疑过,那些器官衰竭的病人和他有关系。 别说院长为了面子,没有请大师来看。即使请了,很大可能,也查不出什么。 就算查出来,和左家煴撕破脸,也会碰上夏白刚刚碰上的情况。 数十只畸鬼,再加一个厉鬼。 不是人人都有夏白的实力,半吊子大师来了,也是平添伤亡。 夏白:“这具尸体你们再检查一下,没问题直接送医学院去。” 反正是无人认领的尸体,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为医学事业献身,也算赎罪。 如果忽略他已经魂飞魄散的话。 “好,没问题。”陈嘉禾答应下来。 就算不送去医学院,检查完,他们也得想办法处理,送医学院倒是省事儿。 “对了。”陈嘉禾又道:“你让我们去抓来的,那个叫柴雪的护士,吵着闹着要见徐婷婷,不然什么都不肯交代。 刚刚曹护士长联系徐婷婷,她说马上来。夏老板要不要去看一下?” 怎么说这件事儿,夏白才是解决矛盾的当事人,还是询问一下她的意思比较好。 陈嘉禾那颗想要蹭热度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嗯。”夏白点头。 正好她还想知道关于‘栾’的线索。加上这是她的活儿,酬金还没收,去看一下情况也好。 为了方便异事组办事儿,蒲正初特意将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给他们用。 反正坏人已经抓到,不用怕打草惊蛇。 事情紧急,徐婷婷到的时候,天还黑着。 她付了车费,下了车。 抬头望着平日里不曾驻足的行政楼。 收敛心神,捏着夏白给的平安符,走进去。 一进门,就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在楼中进进出出。 行政楼的职工,都是按行政班时间来工作。往日里,这个点儿绝不会有人。 她视线不经意在这些人身上扫过,暗暗惊奇。 看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 电话里听护士长说了,让她来了直接上顶楼院长办公室。 她垂下眼,不再去关注这些陌生面孔,他们总归是为了那件事儿而来,不是什么坏人。 电梯缓缓上行。 没有楼层停留,直接上了21楼。 ‘叮!’ “小徐,快点儿,怎么才来。” 曹素梅顾不上等电梯门全开,在门露出足够人走的距离后,她上前抓住徐婷婷的手。 不由分说,把她拽出电梯。 徐婷婷趔趄一下,“护士长,你别急啊!等等我!” “等什么啊,夏大师还等着呢!” 让夏白等她们,多大的勇气? 一听是夏白等着,徐婷婷也不觉得曹素梅着急了,脚步自动加快,甚至小跑起来。 反而将曹素梅落在身后。 她跑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探头望去。 就见那实木的门,正大喇喇敞着。夏白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玩儿游戏。 徐婷婷惊喜道:“夏大师!” “嗯。”夏白敷衍的抬头,只一秒,又重新低下,“你先坐,我玩儿完这一把。” “好。” 徐婷婷应是,随即挑个离夏白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确保自己能随时听到夏白说话。 夏白的手机中,隐约有‘碰!’、‘过!’、‘听!’的音效传来。 她按耐不住好奇,一点点蹭到夏白身旁。 期待开口:“夏大师,你这是玩儿什么呢?” 听起来挺好玩儿。 夏白脑袋从屏幕里拔出来一点儿,露出个空隙把屏扭了一下,给她看,“喏,麻将。” 眼熟的方块儿,在徐婷婷眼前一闪而过,奈何她认识牌面,却不会组合,没办法搭茬。 只能干巴巴“哦”了一声。 结束这一局,夏白又一次输完金币,看向她,问道:“玩儿过麻将游戏吗?” “没。”对于这个问题,她有些懵。 说完,就见夏大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然后,加上她微信,给她分享了游戏邀请码。 第75章 不原谅 直到注册完账号,与夏白互加好友后,徐婷婷都有点儿恍惚。 在她眼里神秘强大的夏大师,画风好像不太对。 曹素梅站在门口,见夏白似乎把手机收起来了,这才犹豫开口:“夏大师,柴雪那边儿……” 是不是该解决一下了。 夏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肢。 徐婷婷好像看到马甲线一闪而过,还想再看一眼,夏白却已经放下胳膊。 她只好遗憾的移开视线,低下头。 然后…… 就看见自己因为长时间生活作息不规律,圆鼓鼓的小肚腩。 谢谢,自闭了。 夏白在地上跺跺脚,缓解跷二郎腿的酸胀,随意道:“走吧,去隔壁。” 徐婷婷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隔壁是会议室,蒲正初因为不想看见夏白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加上他第一次听说,还有异事组这个部门,便与异事组的人一起,看着柴雪。 夏白三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见瘦弱的女生低着头,蜷缩在墙角,一言不发。 不远处,两个健壮的男人,和一个老头,正一脸严肃的盯着她。 乍一看,还以为什么恶霸为非作歹的霸凌事件。 听见门响,几人看过来,见是夏白,两个异事组的人,朝她微微点头。 示意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墙角的柴雪瑟缩一下,头垂的更低。 夏白眯了眯眼,这个柴雪,现在还在演戏。 要不是自己看见她,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神中,刻骨的怨毒,还真相信这是个小可怜了。 就是希望徐婷婷这个耿直挂的,能清醒一点儿,别被她骗了。 异事组组员看向柴雪,开口道:“徐婷婷也给你叫来了,该交代的赶紧交代!” 这两人也是服了,从抓她,到看守,都是二人一起做的。 明明这个柴雪才是干坏事那个,可她全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显得他俩欺负女人一样。 徐婷婷也不像在夏白面前,那样好说话,冷眼看着墙角的柴雪,不耐烦道:“你找我来,就是在这儿演白莲花呢?” 可惜了,她现在不吃这套,经过前一天晚上的事儿,她已经彻底看清柴雪。 心狠手辣的一朵小白莲。 任谁差点儿送了命,对于罪魁祸首,都不会再有怜惜。 除非是个脑缺。 很显然,自己不是。 柴雪抱着膝盖,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此刻布满红血丝。 她哽咽道:“婷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原谅?”徐婷婷冷笑,眼里都是质问,“你说,之前621,3床的病人,是怎么死的?” 夏白说柴雪手上有人命,她思来想去,也就科室最近死亡的一个病人,和柴雪有关系。 出事儿那段时间,正好是柴雪当值。 柴雪瞳孔紧缩,苍白的嘴唇毫无血色,“你怎么知道的?” 说完,她意识到说漏嘴,面色一变。 她眼眶里的泪瞬间流出,“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药房给我拿错了药。” 根本不怪自己! 曹素梅脸色黑如锅底:“你给病人输错药了?” 身为医护,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护士在输药前,都要核对医嘱,有一点不妥,就不能给病人用药。 不论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医院带教的前辈,都对她们经过无数次提醒。 就这样,还能输错药,说明柴雪根本没用心。 柴雪又开始哭唧唧:“当时病人太多,我一时没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 曹素梅厉声问:“为什么不上报?” 明明上报了,还能根据病人的病理反应,进行治疗和抢救。 可她偏偏瞒下这件事,导致病人死亡。 等等,病人的死因明明是器官衰竭。 显然,徐婷婷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和曹素梅对视一眼。 曹素梅比徐婷婷知道的更多一些。 她失望的看向柴雪,“你和左家煴有什么关系?” 听见左家煴的名字,柴雪浑身抖了一下。眼中闪过惊恐。 比起先前的模样,这次的反应明显更真实。 因为极度的害怕,她牙齿打着哆嗦,却不敢开口。 先前回答的,都是她自己的错误,若是供出左家煴,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报复。 “左家煴死了。”夏白在一旁开口,“魂飞魄散的那种死!” 所以,该说就说。 闻言,柴雪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掩饰眼中的狂喜。 死了,他居然死了!太好了! 再抬眸,像是精神紧绷到极限,被人一刀割开般,哭的好不委屈。 “都是因为左医生!我发现输错药后,想去探查病人情况。然后…” 想到当初那副场景,即使左家煴已经死了,柴雪还是无比恐惧。 “然后,就看见他把一个沾了血的东西,往病人嘴里塞!” 病人饱满的皮肤,瞬间变得失去水分,各项指标急速下降。 她想跑,可是被他发现了。 柴雪吼道:“他要杀了我!” “我没办法,为了活命只能投靠他!他让我递投名状。婷婷,我不是故意想要伤害你的!” 那个沾血的东西,差一点儿就碰到她,把她变成和病人一个样子了。 柴雪不再抱着膝盖,她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护士长,婷婷,你们救救我!” 坚硬的地板砖,与额头相撞,发出‘砰、砰’的响声。 柴雪的眉心,眨眼间变得血红一片,眼神都涣散起来。 见她为了认错,做到这个地步。 曹素梅黑如锅底的脸,阴转多云。 徐婷婷咬牙,两只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够了!”她阻止道。 柴雪抬起头,血水顺着鼻梁,在鼻尖形成一滴不落的血珠,她充满希冀,唤了一声,“婷婷。” “我不会原谅你的!”徐婷婷别开脸,不去看她故作可怜的眼神。 “他让你递投名状,你挑中了我。你敢说全然是他逼你吗? 咱们同期好几个护士,能转正留下的,人数有限。 少了我,你就少一个对手,是吗?” 她相信,在一开始,她们都是真心相交。 可什么时候变了? 是护士长频频夸自己,却批评她的时候? 还是转正条件公示的时候? 徐婷婷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的情谊真的很脆弱。 第76章 欲咬人 夏白暗暗点头。 这姑娘不错,难得心性好,又有原则。 她最烦那种拎不清的圣母,别人打了你左脸,求求饶,还要把右脸伸过去。 柴雪鼻尖的血珠落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接,一抹血红出现在她手心。 她捏紧那滴血珠,抬眼环视。 略过不熟悉的异事组成员和夏白。 她在另外三人身上各做停留,从前极力想要讨好的院长、针对她的护士长,最后,还是看向徐婷婷。 她苦笑道:“婷婷,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不原谅我是应该的。” 又看向异事组的成员,“我知道的事儿,都说了,其他的,你们问我也没用。” 异事组二人对视一眼,“真假我们会去查证。” 至于罪行,因为涉及到灵异事件,不能由卫生部插手,走公开流程。 柴雪的量刑,会由异事组决定。 但,就夏白所知,进了异事组,罪行一旦确定,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的。 柴雪低着头,从地上站起,顺从的离开墙角,要跟着异事组离开。 看起来完全认命的样子。 夏白却没有放松警惕,这个人,里子就是个狼人,就她做的那些事儿,夏白才不信,她会这么轻易就认命。 眼看柴雪要经过几人身边。 突然,她抬起头,凶狠的眸光锁定徐婷婷,纤细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惊的徐婷婷一个后退,想要抽手,却被牢牢抓住,感受到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她变了脸色。 柴雪状若癫狂,张大嘴,亮出整齐的牙齿,一口就要咬向徐婷婷的咽喉。 瘦弱的身躯,此刻竟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任徐婷婷怎么都挣脱不开。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柴雪咬断喉咙时。 “啪!”一声。 身旁伸出一只白皙的手,一巴掌扇在柴雪狰狞的脸上。 力道之大,将她脸颊上的皮肉拍的凹陷进去。 柴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左耳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抓着徐婷婷的手,不自觉松开。 夏白借机,一把抓住徐婷婷的衣领,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扯。 “啪!” 趁柴雪没回过神,夏白又是一巴掌。 柴雪细嫩的脸颊,顿时红肿一片,嘴角渗出小溪般的鲜血。 配上她额头磕出来的血洞,整张脸无比可怖。 夏白不屑的勾唇:“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原则。” 她可一直注意着呢,在自己眼底下,玩儿黑化这一套,呵。 冲着异事组的两个人点点下巴:“把她带走,你们最好小心点儿,别被她骗了。” “好的。好的。” 异事组两个人给夏白赔着笑脸。 随即黑着脸,狠狠扯过柴雪,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再不给她找事儿的机会。 本以为她一个小姑娘,而且把她从家里带到医院的时候,还挺配合的,就没注意。 哪知道就这一疏忽,差点儿让她伤人。 他们在场,还能让她伤了人,要是被其他同事知道,得被嘲笑死。 嘲笑还是小,陈组长估计也要重新对他们的能力进行评估。 蒲正初也是一身冷汗,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 要是徐婷婷在行政楼出事儿,他这个院长可是要吃挂落的。 确认徐婷婷没事儿,他擦擦头上的虚汗。 “我自己会走!”柴雪阴测测的抬眼,手臂挣扎。 却发现挣脱不了异事组二人的钳制,脚跟反被架在空中,惦着脚尖,被拖着往外走。 柴雪死命转过头,怨毒的看着徐婷婷,嗓音嘶哑,“为什么!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我学校比你好!操作比你好! 凭什么护士长准备让你转正!我付出那么多!” 最后,她声音低沉下来,哽咽的喃喃自语:“凭什么?我付出那么多……” “就凭她比你关心病人!”曹素梅举起徐婷婷的手,替她坚定回答。 “你看看婷婷的手!为了熟悉操作,科室里的安瓿都是她掰!每天用自己手臂练习扎针!对病人永远耐心!” “你说!凭什么?”曹素梅掷地有声! 她承认自己如柴雪所说,偏心徐婷婷。但是,她偏心的理直气壮! 这一批护士,柴雪在校成绩最好,所以把她列为重点观察对象,想着能为科室添个优秀职工。 谁知道,这一观察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看似柔柔弱弱,却惯会耍懒、推卸责任,对病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就算没有徐婷婷,自己也不会留下她! 她身为护士长,就该对每个病人负责。 柴雪面上闪过不忿,竟是连曹素梅一起恨上了。 偏心就说偏心!冠冕堂皇! 她想反驳曹素梅的话。 可异事组的人,已经架着她到了门口,没有停留,就把她拖出了门外。 “护士长~”徐婷婷看着维护自己的曹素梅,露出一个感动的眼神。 原来护士长这么喜欢她!连她每日做什么都知道! 她还以为,之前因为帮柴雪说话,一起被护士长厌弃。本来对转正都不抱希望,把大件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就等着医院的解聘通知呢。 居然从护士长口中,听到了与她想象不同的,另一个版本。 原来护士长这么看好自己! “行了,还没到你上班时间,回家吧。”曹素梅受不了她亮闪闪的崇拜眼神,遮掩似的开口。 “咳咳”蒲正初咳嗽两声,在旁边插话:“小徐啊…这件事儿你要有分寸。”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徐婷婷连忙点头,“院长放心,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人,难得糊涂。 无论如何,转正的受益人是自己,她也不会傻到把这件事儿传出去。 传着传着,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 “那我先出去了。” 她还想和夏白说说话,却看出院长似乎还有事儿要找夏大师。 只能先告辞。 曹素梅也跟着开口:“那我也先走了。院长,夏大师,有事儿随时联系我。” 见她们如此识趣,蒲正初应了一声,嘱咐他们好好休息。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蒲正初这才不情不愿开口:“夏大师,说好的酬金,怎么转给你。” 第77章 葡萄 忽略蒲正初转账时,肉疼的表情,夏白看着银行卡余额,乐颠颠的吹了声口哨。 事情解决了,但她还没出院,本就是趁着保姆阿姨睡着跑出来的。 还得回去输液。 好在是最后一天,输完就能办理出院手续。 她悄悄的推开病房门,就对上几双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 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去看走廊的时间。 还不到7点。 怎么都醒这么早? 云峥跳起来:“许姨,你们看到了,白姐什么事儿都没有。她就是去上厕所了!” 说起来这件事儿,他就怨念颇深。 保姆阿姨刚刚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去买饭,就发现本该在病床上的夏白不见了。 左等右等不回来,就把几人都叫醒问了一遍。 虽然他们知道夏白去干什么了,但也不能和保姆阿姨说啊! 撒谎半天,眼看着就圆不上了,幸好夏白回来的及时。 夏白接收到云峥递过来的信号,熟练开口:“是啊,我肚子不舒服,在厕所多待了一会儿。” 边说,她还边揉肚子,仿佛是真的肚子痛。 两个保姆阿姨对视一眼,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不信也不行,即使她们担负着照顾病号的职责,但也只是雇主花钱请的保姆。 既然人没事儿,有些东西,不是她们该管太多的。 她们只要管好病人的一日三餐和日常生活就行。 比如,准备早餐小馄饨。 看着不是前两天的白粥,除了夏白,云峥三人都露出大大的笑。 夏白是吃什么都无所谓。 其他三个人是真的喝腻了白粥。 许芳见他们因为一碗馄饨就高兴,忙道:“我特意问过了,你们现在能吃点儿别的。 等下午出院,接下来半个月,只要不吃重油重辣的东西就好。” 比如火锅…… 云峥脸一下就垮下来,哀嚎出声:“居然要忌口半个月啊?” 都怪那该死的菌子!以后再也不吃了! 不对,根本还没吃上! 更亏了! 碗里的小馄饨好像都不香了。 “等你好了,让常平给你做话梅排骨。”夏白安慰到。 嗯,她自己也想吃。 常平被点到名,乐呵呵开口:“行,到时候大家都来,把火锅这顿弥补上。” 云峥嘴里含着小馄饨,被烫的直吸气。闻言疯狂点头,生怕常平以为自己不想吃。 章若琳没说话,只在常平看过来时,默默点了点头。 常平:“行,那说好了。” ———— 下午,章若琳依依不舍的和三人告别,在刘婶的陪伴下,上了章家的车。 直到车开出去老远,她还不时回头,从后挡风玻璃,去看夏白几人的身影。 在医院这两天,除了吃不好,要打针吃药,其他的都挺好。 还挺舍不得夏白他们。 被她惦记的夏白,婉拒了云逸,要把许芳留在她身边照顾的提议,只搭了云家的顺风车回家。 到了小院门口,云峥死活还要继续留下,说什么不回云家。 司机打电话请示云逸,得到‘不用管他’的指示后,才带着许芳回到云家老宅。 夏白打开院门,常平和云峥皆是长舒一口气。 常平:“还是回家好!”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虽然他住进来不到一个多月,但早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是啊!”云峥也跟着感叹。 惹的夏白诧异看他,什么时候这儿也成他家了? 小伙子挺自来熟啊? 云峥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前闪过一抹紫意,他兴奋的冲到葡萄架下。 仔细打量。 “白姐,常平,你们看!” 他指着掩在葡萄叶后面的果实,激动到:“有葡萄熟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还没采摘的葡萄。 大哥好像在法国有个葡萄酒庄园,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就没去看过。 可夏白家的葡萄树不一样,他认识夏白时,这些葡萄还是青色,现在开始变熟,也说明自己和白姐的交情变深了! 这可是他们友谊的证明啊! 这不得庆祝一下! 夏白摸摸下巴:“今年葡萄好像成熟比较晚。” 在她记忆里,往年七月初,青葡萄里,就有几颗要开始变紫了。 现在都七月末,才有这么几颗紫的。 不过,也不排除她这两年在外面上学,没好好照料的缘故,导致葡萄树缺乏营养,才成熟较晚。 看看手背上的输液孔,夏白想着,是不是也该给葡萄吊点儿营养液? 外面绿化带树木吊的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那个。”常平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或许,不是今年成熟晚。是小霖这小家伙盯这葡萄,盯的特别紧,熟一颗,他吃一颗。” 根本赶不上等夏白看见,紫色的就没了。 常平也尝了,刚变紫的葡萄,还带着酸苦的味道,也不知道常霖是怎么吃下去的。 夏白倒是了然,这小院被师父布置过风水阵,在不影响领居风水运势的情况下,多余的灵力都被吸纳过来。 虽然不多,但也导致种在院子里的葡萄树沾染了一丝。 常霖本就是灵胎,对灵气感知自然很强。 摇头失笑:“他倒是挺会挑。” 说到常霖,云峥也想起来他爸发的语音。 “对了,我爸说咱们接下来要遵医嘱,就让常霖在我家多住几天。” 哼,不就是因为他们只能吃清淡的,他爸怕常霖这个长身体的小屁孩儿,跟着他们吃不好吗? 有本事一直别回来,话梅排骨也别和他抢。 “那正好!”夏白眼前一亮,“不是准备收拾一下院子,趁常霖不在家,咱们直接动工。” 家里有个小孩儿,收拾的时候总得注意他。 怕他磕了碰了,或者在现场捣乱。 现在有人看孩子,夏白巴不得。 正好能开始施工。 “行。”常平点头。 心里也觉得这时机抓的不错。 云峥:“我们高中旁边,就有个建材市场,我和那些老板熟,明天去看看。” 常平:“我之前摆摊那儿,有小工举牌子找活儿干,明天我去联系一下。” 两个人分工非常合理,夏白也暂时没有要补充的。 就道:“行,那我明天去看些装饰,顺便做个饭。” “等……”常平想要阻止。 就被云峥兴奋的语调打断。 “好啊好啊!” 白姐亲自下厨欸!又解锁一个成就点! 常平伸出的尔康手无力垂下,绝望的闭上眼。 第78章 爆炒双色球 说干就干,到了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起了床。 夏白带着常平做早课,云峥一开始还在旁边干看着,后来,竟也听进去不少。 见夏白没有让他避开,还凑近了些。 做完早课,常平就去外面买早饭。 先买了三份豆浆,因为他们只能吃清淡的,就没买官配油条,转头配了几笼屉小笼包。 常平把豆浆和小笼包分别用碗碟盛好,放在葡萄藤下的棋盘上,又喊二人出来吃饭。 得到回应后,把筷子和醋碟准备好,见二人出来忙招呼道:“醋壶在桌上,吃多少自己放。” 夏白一眼就看见,宣腾腾的包子被堆在一个大盘里,馅料的酱色把包子的褶皱处染成褐色,一看就是纯手工。 她在桌前落座,取上筷子夹了一颗最上层的包子。 也没蘸醋,随意吹两下,直接塞到嘴里,鲜嫩的肉汁顿时在嘴里爆开,她被好吃的眯起眼。 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子,嚼两下就没了。 陆陆续续又吃了好几个,她才放下筷子,一口消灭掉大半碗豆浆。 夏白舔舔牙:“这是隔壁街早餐店的包子吧?” 味道挺熟悉的。 “对。”常平点头:“咱们街道早餐店,只卖油条和葱饼,这两样油太大,暂时不能吃。绕到那边买了几屉包子。” 云峥也尝了两个,嚼巴两下,囫囵咽下,给几人的醋碟里都加上醋。 空口吃都这么好吃,蘸上醋岂不是香死。 夏白:“一会儿你去建材市场,主要看白色,或者灰色的瓷砖。” 都说黑色耐脏,其实不然,黑色对于卫生要求更高。 云峥点头:“行。” 吃过饭,三人分头行动。 夏白直接扫了辆共享单车,往市中心骑去。 她先找街边的小店,花3000块买了辆电瓶车,店家承诺给上牌后,把共享单车一锁,当场骑走。 在学校四年,因为充电不方便,学校不让飞线,夏白就没买电动车。 她和室友们,出行都是靠学姐那儿买的自行车,大一的时候,200块买的,后来毕业还卖了250块。 等于白骑四年,净赚50。 夏白直接导航到家电城,定了5台空调、1台吸油烟机、1个嵌入式燃气灶…… 她是不怕热,之前她和师父都用不着空调。 但是常平和云峥他们不行,反正要买,干脆除了她,每个屋里都添一台。 铺子里也安装上。 前两年,街道还给每户居民都免费安装了天然气,她一直不在家,就没换新的燃气灶。 旧的那个只能说是凑合用,这次也一并置办。 有了常平做饭,许多之前用不上的厨具,她也先预定上。 什么烤箱、微波炉、空气炸锅、破壁机…… 她和夏仪,和厨房都不太熟,前些年也没机会用到这些,就一直没买。 当然,也是师门太穷的缘故。 光这些,就花了7万多,付钱的时候,夏白手都是抖的。 她也算理解蒲正初给那一百万时候的心态了。 和商家约定好送货上门的时间,随后又骑电动车,去了离家最近的花鸟鱼虫市场。 她那院子里,唯一的活物就是那颗葡萄树,现在人多了,也该养点儿别的,增添些生气。 先是花了十块钱,买了三条金鱼,又买了个小鱼缸。 再买几盆好养活的盆栽,才晃晃悠悠骑着小电驴,回家做饭。 等常平二人到家的时候,饭已经出锅了。 云峥:“常哥…这是什么东西?” 他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实在看不出来夏白做的是什么菜,有点儿困惑的问常平。 常平:……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正巧,夏白端着电饭锅,从厨房出来,他直接说:“老板,云峥问这是什么菜。” 夏白对上云峥求知的眼神,端着电饭锅的手一顿,介绍道:“我给它起的名字,叫爆炒双色球!” 停顿几秒,见他们一脸茫然,夏白没好气道:“就是番茄炒蛋!” 连这都看不出来,这不是很明显吗? “呃……” 云峥和常平对视一眼,疑惑道:“番茄炒蛋…是小番茄和鹌鹑蛋吗?” 和他平常吃的不一样啊,这番茄是番茄,鹌鹑蛋是鹌鹑蛋的,怪不得叫爆炒双色球。 云峥面色纠结,不断在心中劝慰自己。 说不定,味道还行呢? 直到开始动筷,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夹了一颗鹌鹑蛋,云峥破釜沉舟般,送进嘴里。 “yu…” 番茄酱的味道,包裹着极致的咸,再加上一种鸡精放多之后,奇怪的酸甜味儿。 想吐出来,又怕打击夏白的自信心。他只能使劲扒了一口米饭,压下欲yue的恶心感。 太难吃了,云峥从小吃的就是保姆精心安排的饭菜,平常即使常平做的饭很家常,但也算好吃的范畴。 可对上夏白期待的眼神,他只能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味道…还行。” 夏白挑挑眉,她自己做的东西,除了自己和夏仪,没人觉得好吃。 云峥这个还行的评价,已经是最高级,有眼光。 她把那盘爆炒双色球往云峥跟前推了推:“还行就多吃点儿。” “好…”云峥欲哭无泪,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拿起筷子继续扒饭。 常平从头到尾目睹这一切,脑袋埋进碗里,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夏白让他吃口菜。 从紫薯荷包蛋粥中,他就知道了夏白做饭的杀伤力,还是不要尝试第二次了。 常平二人,本来想在吃饭的时候,和夏白汇报一下上午的劳动成果。 这下可好,被爆炒双色球搞的,一个不敢张嘴,生怕吐出来;一个不敢抬头,生怕吃黑暗料理。 整顿饭,只有夏白一个人吃的香。 好不容易结束这场煎熬,吃完碗里最后一粒米,常平和云峥齐齐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见云峥飞一般的速度收拾好碗筷,夏白拍拍肚子,拿起手机看看时间。 觉得差不多了,嘱咐道:“我还做了绿豆汤,应该冰镇好了,一会儿直接拿出来就能喝。” 绿豆汤,听起来挺正常的,云峥应了一声。 常平下意识问:“咱们什么时候买的绿豆?” 好像没见过,也没提前冻一下。 夏白摆摆手:“哪儿用那么麻烦,绿色心情加水煮不就行。” 云峥:…… 常平:…… ??? 第79章 以工抵酬 常平和云峥大为不解,但大为震撼。 干脆直接绕开话题,说起各自的工作进展。 云峥分别和一家卖瓷砖的老板,一家卖pvc吊顶的老板谈好购买价格,瓷砖每平米300块,吊顶每平米70块。 定下的,都是最好的。 夏白也是这个意思,房子好不容易收拾一回,是要用很多年的东西,材料当然要用好的,省这点儿钱没必要。 店家表示,只要前期工程完工,随时打电话送货上门。 这两样材料整体算下来,不到4万,夏白提前给了云峥一张卡。 云峥本来说什么都不要,这点儿钱他还是有的,而且,房子他也要住,出点儿钱就当房租了。 可夏白说,要是他非要花钱,就别住了。 这下算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云峥绝不能接受被扫地出门。 只能乖乖收下夏白给的钱。 暗下决定,一定要给白姐多介绍生意!弥补她的损失。 常平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夏白给钱他就拿着,他现在连吃喝都是靠夏白的,别提这种要花大钱的事情。 上午他也联系到一个从挑沟、接上下水管、再到铺砖全部能做的施工小队,谈好价格,5万5包工包料,随时能开工。 夏白听了他们的汇报,点点头,对这个效率颇为满意。 随即把自己上午做的事儿,也简单说了一下。 那辆小电动,谁用谁骑。 去买个菜,取个快递什么的。 知道夏白给所有人都安排了空调,二人那叫一个感动。 在小事儿上,才能看出一个人在不在乎你。 心里感叹,老板\/白姐,对我太好了! 夏白又嘱咐常平和云峥,平常记得喂小金鱼,盆栽别浇太勤,把根浇烂。 他们都一一应下。 将杯里的绿豆汤一饮而尽,夏白道:“好了,暂时就这样。常平,你联系的那个施工队,让他们下午就来看看情况。” 具体要怎么施工,用到多少材料,都得现场考察以后再说。 明天再来,等他们买买东西,施工都要跑到后天去了。 “好的。”常平点头。 然后拨通施工队工头的电话,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通。 告知他们下午过来看现场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常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半晌,挂断电话,他朝盯着自己的夏白和云峥摇摇头。 “工头说来不了。” “怎么了?”夏白问。 明明上午还说随时能开工,下午怎么就变卦了?怎么个事儿? “工头说他儿子,和两个工友的儿子,不知道怎么,从二楼摔骨折了,送医院后,哭着闹着要跳楼,那几个孩子,现在根本不能离开人。” 一离开人就闹腾,凭几个孩子的母亲,根本按不住青春期发育长高的孩子。 只能他们几个当爸爸的,身强力壮些,守在孩子身边。 夏白沉吟,这种小工程队并不是特别好找,很多人一听自己这儿这点活儿,根本不给干。 要不就是能干,但是要排队。这一排,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 怎么想,还是常平联系的这几个人比较合适。 而且,她总觉得这件事儿不简单。 三个孩子同时跳楼,别是碰上什么了。 她抬头,开口道:“再联系一下,就说他们孩子中邪了,你认识大师,看不好不要钱,看好了就给咱们免人工费。” 做这种体力活儿的,很多都是在外务工人员,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夏白要是按他们的家庭条件开价,再给地府、师祖们分一分,能剩下的,不一定比5万5多。 让他们以工抵酬,怎么算都是夏白占便宜。 常平举着手机,边说边点头:“好,一会儿见。” 说完,他看向夏白:“他们答应了。” ———— 三人打个车,到医院门口。 看着熟悉的大门,不由感叹。 真是…… 才出院,又来了,可能这就是缘分? 根据工头发来的信息,三人找到骨科病房,敲门进去。 见到几个人,常平吓了一跳。 上午见他们时,三四十的男人,浑身都是劲儿,说起小工程方面的知识,都头头是道。 现在再看,他们黝黑憨厚的脸上,一道道的指甲印子,每一道都深可见血。 他们像是没有感受到疼,满脸都是焦虑无措,坐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 只在夏白他们进来时,分神看了一眼。 随即,又重新看向病床。 这时候,三张病床上的少年,合上的眼突然睁开!纷纷坐起身子,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跳下床,就要往窗户边跑。 三个男人吓了一跳,好在早有准备,死死抱住儿子的腰,把他们往后拖。 按理说,常年干体力活儿的男人,要比这几个少年力气大得多。 可如今的情况,三个少年竟与他们的父亲,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 少年们表情狂热,浑身呈一种俯冲的状态,脚被拖着离了地,手掌成爪,胳膊不住的在空中胡乱挥舞。 眼见着,男人们脸上、脖子上,又多了好几道渗血的指甲印。 因全身用力,脸上的肌肉同时绷紧,已经不流血的印子,重新开始往外渗血。 夏白扬眉,三张安神符直接往空中一抛,像是添加了自动寻路功能,贴在三个少年肩膀。 眨眼间,还在挣扎的少年浑身脱力,软成一坨,直直的倒下去。 男人各自接住自家儿子,满脸惊慌。 刚刚让医生打了镇静剂,孩子们才安静下来,现在还没喊医生呢,他们怎么就昏了? 以为出大事儿了,他们将儿子放在病床上,伸手就要去按护士铃。 却听夏白道:“他们没事儿,只是贴了安神符睡着了。” 其中一个男人下意识去看那张黄符,随后又探了探儿子鼻息。 发现他和之前打了镇静剂不一样,现在的呼吸绵长有力,明显是睡着了。 这才放松下来,有心思关注夏白几人。 “您就是常先生电话里说的大师?”项红方问道。 虽然他觉得夏白这个年纪,好像小了点儿。 但刚刚那几张安神符,让他认可了她的本事。 夏白:“如果你们没联系第二个大师的话。” 第80章 河边儿 项红方就是和常平联系的小工头,他和本家两个堂弟项志德、项明德,拖家带口从南省到江省打工。 平常就靠着给人做小工,赚些小钱,勉强在这个城市落脚。 上午和常平商议好价格后,准备收工回家,路上就接到自家媳妇儿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语气焦急,只说三个孩子跳楼,也没说人怎么样,他还想详细问问,却被那头巨大的破碎声打断。 项家兄弟三人,慌乱之下,连找活儿的牌子都丢了,火急火燎赶到医院。 简单听医生说完病情,好在只是从二楼跳下,两个左脚骨折,一个右脚骨折,打上钢板,养一养就好。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三个孩子就突然发狂,朝着病房窗户的方向,作势要往下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刚刚电话里的巨大破碎声,就是他们第一次发狂后,将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要不是巡房医生和几人的妻子都在场,这样的突发情况,他们一下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按着他们,打了第二针镇静剂,几个孩子才短暂的安静下来。 医生检查过后,隐晦的提醒他们,这不是吃药打针就能好的病症,最好找个懂行的人。 这个‘懂行’,他们听懂了,在老家的时候也经常听说谁家孩子魂儿被吓掉了,谁家谁谁被鬼跟上了…… 但在江省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儿找这种懂行的人? 也就是这时候,常平的电话打过来,他们才想起,上午谈的这桩活儿。 上午谈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为难。 眼下这情况,孩子又不能离人,只能忍痛拒绝。 哪知峰回路转,常平说他认识大师,唯一的要求就是,若是治好了,上午谈的这桩活儿,免费给他做。 他们也找不到别的大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要是能治好孩子,别说只是免费施工,就是倾家荡产他们也愿意。 挂了电话后,他们怕自己媳妇儿,抱有太大的期望,就没和她们说。 以轮班的名义,让她们回去休息休息。 所以,即使对着夏白这样,明显不像大师的大师,也是恭恭敬敬。 项红方:“大师,您看看这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说着,让出病床的位置,站到一边。 夏白也不多话,几步走上前,手搭在他们脉搏上。 凝神静气,细细的感受。 见此,病房里其他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影响了夏白的判断。 半晌后,三个孩子的脉都被她把了一遍,夏白收手。 云峥才问道:“白姐,你还会医术吗?” 太神奇了,他白姐不是搞玄学的吗? 夏白瞥他一眼,“道家包括山、医、命、相、卜,每样都要学的。” 虽然她医字一道并不精通,只懂个皮毛,但简单把个脉还是没问题的。 夏白:“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沾染了一些怨气。” 虽然夏白说的轻松,但项家兄弟三个,一听是怨气,还是急的火烧眉毛。 项志德操着浓重的乡音:“大师,俺儿他们咋能沾上啥怨气呢?不应该啊?” 都是些乖娃娃,去哪儿沾怨气。 项明德见哥哥开口,也附和道:“就是说了吗,这一放暑假,几个娃都在家帮他妈干活儿嘞。咦,可乖~” “行嘞!听大师说中不中!”项红方等两个堂弟说完,才故作生气拍了他们一下。 然后希冀的看向夏白,很明显,也是想让她解释一下,怨气的问题。 夏白摇摇头,指着项红方的儿子道:“把他叫醒,让他自己说。” 项红方的儿子年纪最大,有些事,还是当事人最清楚。 “这,不中吧?他再跳楼怎么办?”项红方迟疑。 这几个娃疯起来,他们真招架不住。 夏白:“没事儿,叫醒。” 他们只是灵魂太累,才会一直睡着。强行叫醒也没什么,夏白亲自画的安神符,效果可不是盖的。 “这…好吧。” 虽然不情愿,项红方还是把自家儿子叫醒。 粗糙的巴掌,在脸上轻轻拍打。 项元明只觉意识像陷入混沌的泥沼,在一下又一下的拍打中渐渐拔出,缓缓苏醒。 睁开眼就看见床前奇奇怪怪的众人,迷茫着思绪,眼珠转了两圈。 他不是在河边抓鱼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鼻尖的消毒水味呛得他想打喷嚏。 看见项红方,他疑惑的问:“爸,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应该在外面工作吗? “臭小子!”见儿子醒来,没有像刚才那样闹着脑子不清醒,项红方激动的骂一声:“你还问!我还想知道你们到底干嘛了?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咱家楼层低,你让我怎么和你两个叔叔交代。” 项元明一脸懵,他怎么了,好端端骂他一顿。 夏白:“说说你们今天在水边儿干吗了?” 项元明注意到夏白几人陌生的面孔,询问眼神看向他爸? 这谁? 项红方:…… 项红方很生气。 他们家门口有条护城河,河水不算深,一米多的样子,但也淹死过人。 自从放假,学校老师,还有他和自己媳妇,对孩子是耳提面命,绝对不许去河边玩儿! 可半大的小子,皮实的很! 总是趁大人忙的时候,偷摸跑出去。 项红方一直怀疑他们去过河边儿,但也没抓到证据。 现在被夏白点出来,那个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更别提还出了事儿。 ‘啪’的一巴掌,拍在项元明后背上:“让你们别去水边儿,别去水边儿!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就不听! 还不赶紧和大师说,去水边儿干吗了?” 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手,一巴掌下去可不是玩儿的,项元明差点儿被自己老爸拍吐血。 他不敢反抗,嘟嘟囔囔的开口:“我们可没下水,就是今天早上吃了饭,和强子、平子一起,去水边儿捞了点儿鱼……” 又想了半天,他抬头,乌溜溜的黑眼珠盯着项红方:“爸,我们真没下水,就整了个竹竿,套上塑料袋子,捞了几条鱼,最后还放了……” “然后……” 放了鱼之后呢? 他怎么没印象了? 第81章 道歉 夏白‘啧’了一声:“别然后了!” 看他依然没反应过来!无奈开口:“往前倒一倒,除了捞鱼还干嘛了?遇见谁了?” 经过夏白这么一提醒,项元明猛的一拍大腿!倒是又想起来个事儿。 上午他们做了网兜捞鱼的时候,有几个大爷,搬着一排小板凳坐在树荫下,在旁边钓鱼。 快到中午,他们准备回家吃饭时,捞起来的那一兜子鱼,又被他们全部放回去。 这时候,一个大爷的鱼钩有了动静,他喜形于色往上拉。 通体金黄的鲤鱼被勾在鱼钩上,挣扎间,把鱼竿都拉弯了几寸。 鲤鱼并没有咬钩,而是被鱼钩挂住了鱼身,一时无法挣脱,丝丝缕缕的血水从钩子处往外蔓延。 正巧,他们竹竿上的塑料袋也卸了下来,就顺手朝那鲤鱼脑袋,打一竹竿。 这一杆子下去,鲤鱼果然不再挣扎,尾巴来回甩几下,嫩白的鱼肚慢慢翻了起来。 “爸!那大爷还朝我们道谢嘞!” 项元明说完,骄傲抬头,自己这可是助人为乐。 项红方可没有儿子这么乐观,民间一直有鲤鱼跃龙门的传说,说明这鱼是有灵性的,被无辜打死,不怨才怪了! 想到这儿,他顾不上先收拾儿子,求助的问夏白:“大师,这几个小子,是不是被鲤鱼精缠上了?” 夏白点点头,开口道:“护城河本就是拱为古代城池所建,日积月累下来,河中的生灵就生了一丝灵智。” 顿了顿,她还嫌项红方的脸色不够难看,继续道:“而且,这条鲤鱼,是佛教信徒放生在河里的,被你儿子打杀,所造业果,比寻常杀生还要大。” 又是开灵智,又是放生,听得父子二人,还有项志德、项明德兄弟脸都绿了。 他们想到这几个孩子能闯祸,没想到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那成了精的东西也是他们能杀的? 怪不得人家要他们的命呢! 可心里骂归骂,孩子还是要救的。 项红方赔着笑:“大师,这件事儿,确实是几个孩子做的不对。可他们也是无心的!您看,怎么能妥善解决?” 项志德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师,等我家这小子醒了,我肯定好好教训他!让他滥杀无辜!” 不把臭小子屁股抽开花,这个爹就换他来当! 项明德:“是啊大师,这仨娃娃腿都折了,这代价也不小。” 伤筋动骨100天,几个孩子还打了钢板,受老鼻子罪了。 夏白叹了口气,心里也觉得那鲤鱼挺倒霉。 被捕捞到菜市场,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被从菜市场买走放生。又熬了许多年,生出一丝灵智,却被一竹竿子送入轮回。 虽说现在的环境,不许动植物成精,但再过几十年,说不准又有新的规定。 可惜……它活不到那时候。 夏白看向项家三兄弟,淡淡道:“你们准备半斤小米,一刀黄纸,一把线香,去和鲤鱼好好道个歉。 记住,小米是让鲤鱼路上吃的,要全部撒进河里。还有,费用三家均摊。” 一毛钱也得掰成三份。 随后又看向常平,“你和他们去护城河,好好做一下超度。” 这鲤鱼的怨气不小,目标就是三个小孩儿的命。 常平和她学习一段时间,也该独自解决一下事件。 反正有她看着,出不了差错。 常平点点头,答应下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水平怎么样了。 事关儿子,项红方他们准备东西倒是挺快,不一会儿就备好了夏白说的这几样物品。 留项明德在医院守着,项红方和项志德跟着常平,一起打车往护城河赶去。 ———— 等到太阳下山,常平才白着一张脸回到小院。 云峥见状吓了一跳,之前他们中毒住院的时候,常平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 现在他脸白的跟纸一样,眼下黑青一片,嘴唇一丝血色也无。 整个人晃晃悠悠的进了小院,就栽到地上。 云峥连忙赶过去接,嘴里念叨着:“唉哟常哥唉!你这是咋了? 知道的你是去超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女鬼吸尽阳气了!” 都不用化妆,就能去演倩女幽魂。 常平无力的摆摆手,“我没事,只是灵气耗尽。” 第一遍超度的时候,他的状态不错。 但超度完后,又怕自己那里没做到位,重新操作了一遍,体内仅剩的灵气就被消耗殆尽。 不愿在外人面前示弱,在项家兄弟打车,把他送到门口后,常平强撑着走进院子,看见云峥才倒下。 夏白看他这个样子,没说什么,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性格。 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样自信。 既然他不放心,在能力范围允许下,进行第二次也行,正好还能熟练流程。 但也不能,让他养成耗尽灵力的习惯,夏白道:“和敌人斗法的时候,一定要计算灵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灵气耗尽,就只有待宰的下场。” “嗯,我知道的。” 见他答应,夏白满意的点头。常平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 夏白:“行,那你去休息,我准备晚饭。” “等等!”云峥听完这句话,连忙开口阻止。 他怕极了夏白,再制造爆炒双色球这种事故。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进厨房。 常平用尽全身力气,准备伸出的尔康手,听见云峥开口后,默默垂下。 果然,夏白的厨艺让人尝试一次,就不想尝试第二次。 就连云峥这种小迷弟,都逃不脱这个定律。 “嗯?怎么了?”夏白用眼神询问他。 天色不早,别耽误她做饭。 “那个,那个…”平日里嘴皮子利索的人,在心虚的时候也逃不过打磕巴。 云峥‘那个’了好几声,低头看见手中扶着的常平,突然激动道:“为了庆祝常哥第一次自己出任务,我花钱请你们吃大餐!” 说完,他觉得这个理由可真是完美无缺,底气十足道:“想吃什么都行!常哥动不了,我让他们送上门!” 高档餐厅都有上门服务,再不济让云家保姆带食材过来做也可以。 反正不论哪一种选择,都比吃夏白做的饭强! 第82章 电路检修 最终,云峥选择了外卖大法。 白灼虾、白汁鮰鱼、水晶肉、大煮干丝,几道家常菜,三个人吃的非常满足。 第二天一早,项红方他们就带着工具材料到了小院。 昨天晚上,经过常平的超度,三家的小子都恢复了正常,即使没有夏白的安神符,也不再闹着跳楼。 他们的妻子去轮班时,还有点纳闷儿,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哪知道回趟家,孩子就好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 项红方把夏白他们救了孩子的事儿一说,几个女人当即拍板。 孩子她们自己照顾,要自家男人第二天立刻就去给恩人施工。 当然,几个小孩儿一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就算腿骨折也照打不误,屁股又没骨折。 常平经过半晚上的打坐,一早也恢复了精神,听见动静,小跑着给他们开门。 项红方手里拎着机器,不太好打招呼,就冲着他憨厚一笑:“常大师,早上好!我们来量尺寸和面积!” 常平见他们拎着工具,热情地去接:“来这么早,吃饭没?来,给我,我帮你们拿一下。”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太沉。”项红方侧过身子,避开常平伸出的手。 他可不敢让常平拿。 说句难听的,就常大师这小身板子,还没他儿子看着厚实。 光这挑沟用的破碎机,他就拿不起来。 把机器砸坏事小,把常大师砸了可就麻烦了。 又怕自己拒绝的太生硬,项红方视线在自家兄弟身上转了一圈,道:“常大师,你帮明德拎一下工具包吧。” 工具包里就各个尺寸的螺丝刀、扳手、六角螺丝、加长插板这种小东西,让常平拿刚好合适。 项明德刚想说不用,他不差这点儿。就接到大哥的眼神暗示,忙把腋下的工具包递给常平。 项明德:“常大师,麻烦了。” ———— 夏白仔细和项红方说了自己的要求,他们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收拾的利利索索。 绝不留返工的余地。 项家兄弟从面相上看,都是憨厚朴实的人,就算没有他们儿子这档事儿,夏白也相信他们的施工水准。 把全部事情安排好,她就彻底当上甩手掌柜。 开了铺子门,往摇椅一躺,美美掏出手机。 常平就在她不远处,继续练习。 她眼睛往旁边瞟了一眼,没看见云峥,心里有点儿奇怪。 这小子平常,最爱看常平学道术,然后跟着偷师,今天怎么吃完早饭就不见了?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云峥去干嘛了,和她也没太大关系。 而此时,被惦记的云峥,正躺在床上扭成个麻花,和自家大哥发wx呢。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大哥!大哥!」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小狗探头.jpg」 云·松:「讲。」 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有没有生意!给我介绍介绍!」 看见自家傻弟弟的消息,云松挑了挑眉。 云·松:「想通了?准备进公司实习?」 知道大哥误会了,云峥连忙解释。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诶呀!不是那个生意!是夏大师!你弟弟我受人家那么多照顾,怪不好意思的。给夏大师介绍生意!」 云松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家弟弟的脸皮,可厚的很。 要是真觉得打扰人家,可以回家,家里又不是放不下他。偏偏挤在人家那儿,给人家添麻烦。 但是,看见云峥让自己介绍生意给夏白,他心里动了动。 自夏白救了他之后,他忙着处理生病期间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和大师去道谢,不如借此机会,一举两得。 云·松:「听员工说,这两天加班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叫声,能委托夏大师帮忙看看吗?」 虽然他没有亲耳听见奇怪的动静,但从员工身边路过的时候,隐约有听见他们内部流传的八卦。 其中就有这一条。 若是之前,云松只会让助理通知下去,不要传播封建迷信,造成人员恐慌。 可经历了被吸生气这一遭,他也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如今云峥来问,他便想到这件事。 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没问题!酬金你准备好吧!」 等云峥把事情和夏白一说,她果然没犹豫就答应下来。 当然,云峥还有点儿脑子,没说这件事儿是自己求来的。 要不显得他多没有面子。 云松和夏白约好,等下午员工全部下班后,直接到公司大楼来。 他想了想,给助理打了内线电话,“徐助理,通知下去,今天电路检修,为了人员安全,各部门都不许加班!” 徐助理听老板这么说,惊讶了一瞬。 他怎么不知道电路检修的事儿?而且,什么时候这种小事儿归老板管了? 但是,一个合格的助理,要保持和老板思想、行动的统一性。 他惊讶归惊讶,还是四平八稳道:“好的,云总。” 时间在各自的忙碌中,飞速流逝。 夕阳挂在了天边,印出橘黄色的暖光,偶有几只麻雀,在地上捡食,又被过路的车辆惊飞到树梢。 姚新洁把文件按下保存键,眼见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到18:00点。 她猛地往椅子上一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直到坐了一下午的腰椎被舒展开,才满足的喟叹。 见隔壁桌的同事还眯着眼,埋着头,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飞舞。 姚新洁问道:“雅云,还没好吗?” 键盘声都响了一下午了。 “还差一点儿,马上。”赵雅云听见她问,头也不抬。 说着马上,但看这架势,也不是马上能完的。 姚新洁皱眉,担心道:“群里可是发通知,今天电路检修,让我们别在公司逗留。” 她们这一层在16楼,要是停了电,电梯无法运行,下去可要废不少事儿。 “没事,你先走。别等我!我一会儿就好。”赵雅云抽空摆摆手。 一边写方案,一边点保存。 她倒是不怕电梯没电,她只怕突然断电,文件没保存。 那才是要吐血。 第83章 加班 姚新洁看看时间,离下班已经过去5分钟。 今天难得是领导不让加班,周围的同事各个兴奋的很。 早早收拾好东西,或是准备回家,或是和人约饭。 就这么几分钟,整层楼差不多就空了。 她也和男朋友约好,一起去吃烧烤,听赵雅云这么说,只能点点头。 “行吧,那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儿,千万别被困在楼里。” 赵雅云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知道。 看她这副沉迷工作的模样,姚新洁无奈摇摇头。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连下班都不积极呢? 这话要是被赵雅云听见,定是要喊冤的。 她也想下班好吗! 但是公司让下班,文件交稿时间又没往后延,明天就要上交,不加班可怎么办? 至于电路检修,等停电再说吧!她要奋斗到最后一秒。 余光看见同事一个个走完,她急的把键盘都要敲出火星子。 偏偏越急越出问题,打字的错误越来越多。 不能再这么下去! 赵雅云深吸口气,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去茶水间,倒杯咖啡转换一下心情。 她走开后。 电脑屏幕陷入休眠,徐助理从外面探头看,发现人都走完了,满意点头。 去检查下个部门。 在茶水间,赵雅云喝完一杯热美式,被恶心的够呛,但提神是真的提神。 心里那股焦躁的情绪,也渐渐被安抚下去。 冲干净杯子,她又回到工位上,开始敲键盘。 浑然不知,徐助理刚刚来过。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知响了多久。 即使是夏天,天黑的晚,窗外的天也沉下来。 电脑屏幕的亮光,在漆黑一片的屋内,是唯一的光源。 反射在赵雅云脸上,将她映的脸色一片惨绿。 她一心沉浸在工作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周遭时间的变化。 等敲完最后一个字,将文件备份在u盘中,她伸了个懒腰,才猛然惊醒。 发现时钟已经走到了晚上22:00点。 ‘蹭’的一下,她从椅子上站起。 不是说要电路检修吗? 这都十点了,公司还有电,怕不是检修取消了。 她想着,手下却不停,把充电线和u盘装进包里,随手一提,挎在腋下。 踩着凉鞋‘哒哒哒’的往电梯走去! ‘叮’一声,电梯在她眼前停下。 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 赵雅云要迈进去的步伐,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万一,电路检修就是晚上怎么办?上了电梯会不会被困在半中央。 同事都走光了,要是她被困在电梯,也不会有人发现。 想着这种情况,她又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她眼前合上。 抿抿唇,她捏着挎包的手摩挲几下。 毅然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16楼就16楼吧! 多走几步而已,下楼又不是上楼。 云氏集团的大楼,不仅外观气派,里面装修也格外细致。 少有人走的楼梯间,也定时更换声控灯,粉刷墙面。 所以,当赵雅云走进去的时候,声控灯敏感的亮起。 连亮三层的白炽灯,照在粉刷洁白平整的腻子墙面,连楼梯拐角的阴影,都无所遁形。 赵雅云不知怎地,莫名觉得恐惧,她咽了咽唾沫。 又回头看看电梯的方向,进退两难。 最终,她咬咬牙,低着头不去看周围洁白的墙面,只盯着凉鞋的脚面。 “哒——” “哒——” “哒——” …… 鞋跟落在每一层台阶上,都发出清晰的回响。 因为楼道太过空旷,回音与赵雅云本身的脚步声叠在一起。 每一声都似敲在她的心上。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下楼使她的膝盖负担逐渐加重,两条包裹在牛仔裤下的纤细双腿,不自觉打着颤。 她脚步迟了一瞬。 可楼道规律的回音,并未有所更改。 突然,她想到最近同事中,传说公司内莫名有哭声与吼声。 她的背后汗毛炸起!心脏‘砰砰砰’剧烈的跳动起来,一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根本不敢停下脚步去求证,她下楼梯的动作,从走变成小跑。 一圈…… 两圈…… 三圈……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下过的楼层,一路无事发生。 终于,数到十六圈! 她紧绷的弦微微放松。顾不上发软的双腿,激动的去推楼梯间弹簧门。 一下、两下…… 门打不开! 赵雅云不信邪,侧过身,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去推去拍。 可依旧是无用功。 没关系,没关系,她安慰自己。 说不定是有人从外面锁上了。 楼道中,拍门的回声清晰起来,她不敢往上走。 想到地下停车场也连接着楼梯间,她不再犹豫,继续往楼下跑。 又下了两层,到了地下停车场应该在的楼层。 往前一看,她脑内‘嗡’地一声! 楼梯竟然根本不到底! 这怎么可能! 她坐同事车走过地下停车场,楼梯间明明到这儿就是最后一层。 可眼前的楼梯,似乎完全没有尽头,从扶手处往下看,黑洞洞的一片。 只能看清白炽灯照亮的三层范围。 是鬼打墙! 青白色的弹簧门伫立在那里,她颤抖着身子,不知道该不该去推。 推开,去往的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不推开,就困死在楼梯间吗? 她长时间没有动作,楼梯间的回声全部消失。 停在原地的动作,让她双腿肌肉的酸痛感逐渐蔓延,仿佛再多走一步都要躺下。 闷热的环境,让她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她摆烂般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台阶上。 赵雅云拿出手机,没有一点儿信号。 屏幕时间显示22:24分,证明她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 因为加班,她并没有吃晚饭。唯一的热量摄入,就是那杯咖啡。 剧烈的运动后,胃部的绞痛也开始明显。 赵雅云一只手压着胃,一只手在腿肚子肉上使劲按揉。 肌肉酸痛加上胃痛,让她的五官扭曲。 歇息了片刻,胃部绞痛越来越明显,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流下,滴在牛仔裤上,晕出一片水渍。 不行!不能再等了! 手扶着栏杆,她用尽全力,扑到弹簧门边,伸手就要推。 一道女声,带着回声响起。 “建议你不要推。” 第84章 破! “谁!”赵雅云悚然一惊!下意识转过身,后背紧紧贴在门上。 警惕的看向楼梯口,腋下包被她死死抓着,呈防御姿态挡在胸前。 一双细白的小腿,踩着黑色人字拖,从台阶上走下。 赵雅云视线顺着往上看去,黑色的工装短裤上,搭配白色的老头背心,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女孩儿狭长的眸子淡漠的看着她。 这种环境中,突然出现一个气质不似真人的女孩儿,赵雅云心脏揪着,悄咪咪去看她的脚下。 “呼——” 还好,有影子。 见来人似乎没有恶意,她鼓起勇气问道:“你是?” “你怎么会在这儿?”夏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徐助理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云氏大楼除了他和云松,还有两个值班的安保外,一个活人都没有。 夏白循着阴气,找到这个楼梯间,就发现这里磁场出了些问题。 人多时,阳气重,从这里走大概率不会有任何问题。 如果像眼前的女人一样,孤身一人,又阳火虚,很容易被迷惑,陷入自我感知模糊。 她以为走了很远,其实只是在固定的范围打转。 民间一般称为鬼打墙。 “我…加了个班…”听见夏白问,莫名的,赵雅云有些心虚。 公司明明通知,不让加班,她没听就算了。 还加到现在这个点儿。 倒是没去纠结,眼前出现的女孩儿是什么人。 左不过是其他部门的员工,也因为一些原因,滞留在了公司。 云氏那么大,所有员工都互相认识才是不合理的。 夏白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几个室友天天在宿舍群中,抱怨加班的事儿。 有时候,不是她们想加班,而是工作量放在哪儿。所以只能一边痛骂黑心资本家,一边赚点儿窝囊费。 每当这时候,夏白就无比庆幸,还有个纸扎铺子能给她继承。 “那个…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怎么出去啊?”赵雅云以为夏白和她一样,也被困在楼梯间。 虽然这么想不太道德,但这种时候,有人陪着她,比刚刚一个人的时候要安心许多。 她心里唾弃自己的自私,却不敢把‘鬼打墙’三个字说出口,只能嘴上试探着问。 夏白轻睨一眼,下巴轻点:“你往边儿靠。” 别耽误她搞事情。 这幅略带嫌弃的模样,冲淡了她身上那股神秘飘渺的气质,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感。 见她当下还能如此淡定,赵雅云莫名安心下来。 心理上产生的依赖,让她乖乖听话,离身后的弹簧门远了些。 挪着小碎步,贴着墙,一点点往楼上的女孩儿身边靠近。 夏白没在意靠过来的身影,见那扇门被露出来,手腕翻转,一张符纸不知怎么出现在她指尖。 赵雅云探着脖子,自认隐秘的往她身上瞅,没搞明白,她手里怎么一瞬间变出东西的。 怕不是魔术? 不过,夏白接下来的动作告诉她,不是魔术,是道术。 只见她手腕一用力,那张轻飘飘的符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阶梯下的弹簧门上。 夏白手中掐诀,眼神幽暗,带着一丝诡秘。 “破!” 随着话音落下,这片空间中令人不适的压抑感,瞬间消退。 虽然环境没有变化,依旧静谧无声,赵雅云却觉得心头笼罩的阴云,眨眼消失不见。 就连绞痛的胃部,都有回暖的趋势。 她不经意低头,望向台阶下的弹簧门。 却惊讶的的发现,那里还有什么弹簧门,那面墙上,只有一扇一米高的换气窗。 若是她没被夏白唤醒,一股脑推开那窗户,就算她比窗户高,但脚下一滑,也容易掉下去 最好的结果就是半边身子,卡在窗户中间,即使这样,磕碰也是难免的。 想到这儿,赵雅云心里一阵后怕。 要是现在她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儿,并不是什么公司同事,那她就是白活这些年了。 她崇拜的眼神看向夏白:“你是大师吧!” 简直就是小说里的人物。 夏白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没太大反应,淡淡道:“跟我来,先出去。” “哦,好。”赵雅云应声,大脑皮层的兴奋,让她忽略了身体的不适,只一个劲儿跟着夏白的脚步。 夏白又带她走了一圈楼梯,随后找到一个真正的弹簧门,用力推开。 从晃眼的楼梯间白炽灯中,走进黑漆漆的室内,赵雅云眼睛不自觉眯起,想要看清周遭的环境。 却觉得眼前都是霓虹色的光晕。 幸好,为了蹭公司的电,她都是习惯把手机充满带回家的。 她掏出满电的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清脚下的路。 才不至于跟丢在前方,即使没有手电筒,也一路畅通无阻,精准避过障碍物,找到路线的夏白。 当她腰部第四次磕到桌子角上,赵雅云扭曲了五官。 公司统一办公桌,高度一致,每次都磕到她差不多的位置。 不用猜,腰上肯定青了一大片。 看着夏白潇洒的背影,她心中羡慕。 大师不愧是大师。 等她磕磕绊绊走到夏白身边,才发现夏白站在电梯口。电梯向下的按键,亮着红灯。 显示屏上,电梯已经上到了8层,并且还在匀速上升着。 ‘叮!’ 数字停在13,电梯门,开了。 赵雅云这才知道,现在自己在13层。 也就是说,从她进入楼梯间到被夏白发现的这半个小时,她一直在16到14层之间打转。 她以为的下楼梯,只不过是原地转圈。 怪不得,她就说,下楼梯大腿肌肉不可能这么酸啊! 好家伙,原来是上楼、下楼相结合,一直在这三层练腿呢。 就这13层,要不是有夏白带路,她熬到天亮怕是都走不到。 电梯箱内,赵雅云从反光的不锈钢面上,打量夏白的脸色,见她垂着眸,面色并不好看,似在思考着什么。 等出了电梯,见着小云总和徐助理,赵雅云才知道,这位大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公司不让逗留的通知,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第85章 骨灰墙 “你是?” 云松见夏白离开的时候,明明是一个人,现在身边却多出个女人,疑惑的问道。 正死死低着头,装鹌鹑的赵雅云:…… 再怎么缩,一个大活人也不可能缩进地缝里。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在她狠狠心,准备承认错误的时候,徐助理像是想起什么,一脸恍然大悟。 向云松解释道:“应该是项目部的人。” 随后他又看向赵雅云,不确定的说:“我记得你姓赵是吧?项目部老刘手底下的。” 一个集团那么大,云松不认识这种小职员很正常。 徐助理他们做助理的,需要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所以,各个部门的人,他都有些印象。 这个小赵,平时工作完成的不错,项目部老刘经常提起她。 就是不知道,她怎么还在这里? 自己明明到项目部检查过,人都走完了才对。 徐助理谨慎的觑一眼云松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松了口气。 说明他情绪并未受到这种小事影响。 赵雅云也没想到,自己能在徐助理那里留下印象。 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暗叹自己倒霉。 只能讪讪一笑:“云总,徐助理…好巧……” 说完,她就想掐死自己,大半夜的,巧什么巧! 云松倒是绅士的笑笑,询问她:“怎么还在公司,是通知遗漏了吗?” “没有,没有。”赵雅云连忙摆手,虽然确实能这么说,推卸责任。 但全公司都收到通知,就她没收到。这个谎言也太过拙劣,不仅显得她服从性差,还人品不好。 她虽然不盼着升职,但也不能上了领导心里的撤职名单啊! 连忙道歉:“对不起云总。我有项计划书没写完,想着加会儿班,就晚了。” 越说,她的声音越低。 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怎么别人都能按时走,偏她不行。 好在,云松闻言反而有些歉意:“是我工作失误,忘了交代,你们可以把工作推迟一天。” 见他们在交谈,夏白直接开始检查前台大厅。 她的手指在墙面上轻轻敲击,不时用指甲刮下来一点儿,在指尖碾碎。 余光看见她的动作,云松也顾不上赵雅云,把她的事情交代给徐助理,就走到夏白旁边。 “夏大师,有什么问题?” 这墙面是今年新粉刷的,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夏白丢掉手指甲刮下来的腻子,又轻轻吹了吹手上余下的浮灰,下结论道:“里面混了骨灰。” 只是含量不高。 “是吗!?”云松闻言,面上和煦的笑消失不见。眼眸冷冽,闪着寒光。 他请夏白来,不过是为了表示感谢,想再给她送一波钱,没想到她在楼里随便转转,还真的看出了问题。 亲身经历过,他自然知道夏白的本事。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对于她的话,并不怀疑。 夏白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在云松心中投下的惊雷。 继续道:“除了一楼,还有楼梯间、7楼、11楼、19楼的办公室,都发现了掺着骨灰的墙面。” 虽然没有阴魂,但骨灰也属于遗骸,长期在这种环境中,若是自身阳气足,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儿,最多是运势低一些。 但本身八字就轻,阴气重的人,在这种环境中,就容易产生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 比如就像云松说的,有员工表示,听见了莫名其妙的叫喊声。 可没有阴魂存在,又怎么可能听见鬼魂吼叫。 纯粹是磁场太低,产生的幻听。 类似于今天赵雅云发生的鬼打墙,就是受磁场阴气影响,视觉幻觉的一种。 云松听见是这些地方出了问题,马上意识到,这几个地方,今年才重新装修过。 倒也没有大动,毕竟员工还要工作,只是简单粉刷一下留下印子的墙面,把打了水在上面的木地板,更换鼓包部分。 等下一次再轮到别的楼层装修,说不准,还有骨灰掺进去。 这么一轮下来,整个云氏大楼,就成了一个巨大的骨灰盒。 住在骨灰盒里的人,运势能好到哪儿去。 无数的阴谋论,在他脑海中浮现。 云松:“夏大师,那要怎么办?” 把墙腻子刮了,重新上行吗? “磁场已经形成。”夏白淡淡道:“只刮墙用处不大,刚刚我已经找到磁场中心,破了就好,墙面不刮也可以。” “这……”云松表情一言难尽,夏大师说的可真轻松。 明知道墙上有骨灰,还不重新装修,那心也太大了。 就算他之前是唯物主义战士,不迷信。也不能自找晦气。 他打定主意,等完事儿,连夜就找人刮墙。 夏白懒得管他怎么决定,直接看向身后的徐助理,道:“徐助理,你是童子吗?” 徐助理正和赵雅云站在一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夏白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他脸‘唰’地就红了。 好在夏白的眼神澄澈,丝毫不带世俗情感,让他虽然脸红,但不至于无地自容。 徐助理细若蚊蝇的‘嗯’了一声。 赵雅云自然也听见了夏白的话,低着头,同情的的目光在徐助理身上扫过。 虽然徐助理工资高,但连点儿私人生活都没有,打工到这个份儿上,也挺惨。 夏白虽然没听清,但看他的反应,就得到答案了。 满意点点头,嘱咐道:“一会儿,你按我说的做,取中指血,涂抹在掺着骨灰的墙面上。” 其实,用夏白的血效果最好,阳气最旺盛。 但这种小场面,用她的血简直是暴殄天物。 有徐助理这样的童男子在,体内血液阳气就够了。 徐助理和赵雅云离得远,刚刚并没有听见夏白和云松的对话,此刻听她这么说。 两个人都是一惊。 什么骨灰墙?? 想到平常工作串部门,说不定还在那些墙上靠过,他们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松也听明白了,夏白问徐助理的话,当即支支吾吾道:“用我的也行。” 那么多面墙,光徐助理的血恐怕不够用。 夏白倒是意外挑眉,没想到云松这个当老板的,还挺体恤下属。 第86章 气息一致 当晚,云松果然如他所说,贡献了一部分童子血。 把徐助理诧异的够呛,他是近两年才到云氏集团工作,一来就跟在云松身边。 知道小云总工作忙,是个寡王。 但也没想到他能寡成这样。 有老板作伴,徐助理突然就不想抱怨工作太多,没时间找女朋友了。 而赵雅云恨不得自己从没出现过,关于徐助理她还敢在心里调侃一下。 可知道老板的私事儿,就等于在她脑袋上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明天她不会因为左脚先迈入公司,被开除吧? 越想,她的脸色越白,甚至已经想好,用什么箱子装自己工位上,鸡零狗碎的小东西最方便。 这些有问题的墙面,因为是刚刚粉刷不久,格外的白净。 此刻,经夏白手,用血液画上去的神秘符文,呈现一种诡异的暗红。 宛如洁白的纸张,被泼了墨。 加上云松要找人铲墙面,这几层的工作人员,短时间内,是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 他吩咐徐助理:“通知下去,把楼梯间封闭,这几层的员工明日起,暂时到21层办公。有要取文件的…徐助理你…” 说到此,云松沉吟片刻。 他让员工到别的楼层办公,本就是因为他们中间流传着诡异故事。 要是再让他们看见这沾血的墙面,故事还不知道要发展出多少版本。 “那个…”赵雅云弱弱举手,“我可以帮忙送。” 相信她!对工资忠心耿耿! 云松想想,点头同意,“好。徐助理,就麻烦你和这位赵小姐,给同事送一下文件。” 正好她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儿,算是知情人之一,能给徐助理分担一下。 云松:“徐助理,赵小姐的底薪涨一倍。” 与其指望别人闭紧嘴巴,不如多给点儿好处。 徐助理边在备忘录上记录,边答:“好的,云总。” 云松又开口吩咐徐助理,让他送赵雅云回家,并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徐助理只一眼,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当下也没理会赵雅云故作客气的拒绝,在他的坚持下。 二人一起,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赵雅云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的底薪每个月6000,这一翻倍,也算迈入月薪过万的高薪阶层。 达到某书和某音的及格线了!「狗头.jpg」 而且,给小老板留下了印象,还能亲自为他办事儿! 工资那不是‘蹭蹭’往上涨!听说徐助理一个月工资虽然只有8000块,但其他补助和隐形好处可少不了。 偷偷瞥了一眼徐助理,赵雅云暗暗握拳,做好这一票,她说不定也能当小老板心腹! 徐助理可不知道身边姑娘的伟大目标,正对标自己。不过,若是知道,怕也是不以为意。 ———— 没了外人,云松当即卸下平淡的面具。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夏大师,能不能找到对云氏动手的人?” “当然,钱不是问题。” 就算夏白开价再高,他也要挖出背后放冷箭的人。 云氏在商场上,作风绝对属于正派的那种。 但要是让他知道,是谁要害云氏,云氏也不介意做一回小人。 对付阴沟里的老鼠,就得用阴沟里的办法。 夏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变脸。 视线在他面相上停留片刻,道:“主要幕后之人与你家有亲缘关系,你父母宫色气暗滞,说明问题出在你父亲这边的姊妹身上。” 云松眯起眼,他父亲这一辈,云家共有6人,其中,只有他堂姑姑云含玉一个女性。 许多年前,她非要嫁给一个小公司老板。 那男人不仅油腔滑调,还男女关系混乱,唯独一张脸能看。 云家这一辈就一个女孩儿,长辈们怎么可能同意她嫁给这么不靠谱的人。 可她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为此,不惜与云家断绝关系,云松的堂爷爷,气得连原本给她备好的丰厚嫁妆,一毛都没给。 也就是这些年,堂爷爷这辈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云松父亲他们,还是顾惜着亲情,慢慢又和云含玉那边有了来往。 大伯云逸甚至隐晦的暗示过云松,让他在方便的地方,给云含玉丈夫的公司,一些便利。 云松也如实答应,前段时间,刚把公司项目,其中一节分包给他们。 要不是凭着这层亲戚关系,那种风评一般,规模又小的公司,连把标书递到云氏的资格都没有。 没想到,云家顾念的亲情,就是这种外表包裹着枫糖的刀片。 “夏大师,有什么办法能反击吗?” 别人都朝他下手了,他自然也要回敬。 夏白道:“你的亲戚,怎么对付,你心中有数。” 普通人而已,都轮不着她动手。就云松商场上那点儿手段,玩儿死他们轻轻松松。 云松点点头,没说什么。 云含玉对云家下手,想也知道是为了财产,只要让他们一无所有,相信他们的下半生,会无比精彩。 夏白继续道:“墙面上的骨灰,气息与上次章家棺材板事件中的鬼魂,散发的气息一致。或许,你可以往这方面查一下。” 章家棺材板那件事儿,应当真的是偶然。 幕后之人的主要目的,是云家。只是他没想到,会有鬼魂把棺材板看得比骸骨还重。 宁愿跟着棺材板,也不愿意跟着被磨成粉的骨灰。 这才让云氏大楼,安稳了这么久。 “好,我知道了。”云松脸色凝重点头 先前说到云含玉,他是真的不放在眼里,之前能被算计,只是因为她在暗处,现在过了明路,那种愚蠢的人,不足为虑。 像夏白这种,拥有神鬼莫测手段,才是值得忌惮的存在。 即使云氏规模庞大,对于这种事儿,也无能为力。 好在,下手的人虽然厉害,但他更相信夏白的能力。 只要夏白是站在他这边的,不论是谁,对上云氏,都得铩羽而归。 思及此,云松从怀中,掏出支票本。 黑色的水笔,‘唰唰唰’在上面划动。 递给夏白:“夏大师,这是您此次的酬金。” 夏白一看,嚯,又是一百万。 第87章 盯人 除了这一百万。 云松还开出了一年五百万的薪资,聘请夏白做云氏的风水顾问。 不用坐班,时不时检查一下云氏公司和各个项目施工地点就可以,以免被人做手脚。 而且,查出问题后,解决的费用另给。 夏白能说什么? 当然是答应他! 这可是五百万,谁能拒绝这么好赚的五百万? ————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星期。 纸扎铺子里,夏白百无聊赖,看常平教云峥画符。 没错,云峥终于从只能在旁边看,变成能上手练习的身份。 那天从云氏回来后,夏白简单和二人说了一下情况。 云峥听后,沉默了一天。 他是家里最小的,大哥总是帮他考虑好一切。 就连这次请夏大师去公司,都反对他跟着。 生怕公司真有点儿什么,吓着他。 受着家里的保护,却在家里有困难时,什么都做不到。 在商场上,有大哥就够了。他要在别的地方,为云家出一份力。 想明白的隔天,他就找了夏白。 难得一本正经,把想跟着她学道术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于他的想法,夏白并不意外,云峥本就有学道的天赋。 当然,有些人即使天赋强,但碰不上能引领他入道的人,这份天赋也只是白白浪费。 遇见夏白,这就是云峥与道门的缘分。 但,若他不开口提,夏白也不会上赶着教。 她又不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人,把常平弄回来,也是需要他办事。 不过,既然他开口想学,夏白也没拒绝的理由。 刚收了人家他哥五百万,教教他,就当回馈老客户了。 反正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夏白也不想再讲第二遍,就让常平给他讲。 顺便进行一下前情回顾。 夏白就在旁边听着,有什么疏漏,给二人做补充。 指出一个常平理解有些模糊的知识点,夏白就接到云松打来的电话。 “喂。”夏白淡淡开口,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原本斜靠在桌子边缘,漫不经心的站姿,渐渐站直。 随后‘嗯’了一声,道:“好的,我等你。” 就挂断了电话。 见常平和云峥,自以为隐晦的往她身上看,无奈道:“你们继续练习,我出去一趟。” 不是她不想带他们,而是常平已经学了很多东西,还没消化完,得在家练习巩固。 云峥则是和云松赌气,非要学出个名堂再说。 他大学快要开学,之前报志愿的时候,莫名的,他放弃了先前看好的学校。 瞒着家人,报了s市本地的s大。 就连夏白和常平,他也憋着没说。 等结果出来后,才通知大家。 在云家自然是掀起轩然大波,以他的分数,本能去更好的学校。 他和云松说了想学道术的想法,他以为大哥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却没想到,云松直接表示反对。 他看在录取结果已经出来,且s大也算重点大学的份上。 可以替云峥在家里斡旋,让云家长辈让步。 但是学道术,云松坚决不同意。 他怕他学了这些以后,和同龄人格格不入不说,还要遭遇太多非人的生物。 那些东西的杀伤力,因为生气被吸,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云松,格外清楚。 他不想自己弟弟,将来从事这种随时丢命的行业。 云峥表面上妥协,表示只是看着好玩儿,绝对不会靠这做什么。 云松才略微放心,自家弟弟他知道,从小就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应该学不会。倒是他多虑了。 可他不知道,云峥听完云氏的事儿,却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学出个名堂。 像这种爱玩儿的性子,一但决定了什么,反而会更加坚定。 夏白收拾东西出了门,云松已经开着车子,停在路边。 她直接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等车子发动。 才问道:“盯好了吗?” 别让她白跑一趟。 云松‘嗯’了一声,沉声道:“根据从那家家具厂采购部打听的消息,应该就是今天。从他出门,我就派人盯着了。” 家具厂采购部部长郑新腾,家境一般,却经常有大额消费。 即使有大家心知肚明的,吃回扣这种灰色交易,也不可能买得起市里的别墅。 他说是儿媳娘家有钱,给的陪嫁,可同事们都不是傻子,信他才有鬼。 就他儿子那满脸脓包,和个癞疙宝一样,还能有千金小姐看上他? 云松一想就明白,采购部那些资金,都被他拿去低价回收棺材板,再以新木料报账。 中间的差价,都被他装进了口袋。 先前他运气好,棺材板的主人,除了章家这几个死因特殊的。 其他鬼早就按时下地府排队投胎,没搞出什么灵异事件。 章家找上门时,他用采购失误糊弄人。 要不是夏白提醒,让他去查,还真叫他逃过一劫。 章若琳那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先是卖她棺材板家具,又用借口骗她。 等着吧,不用他动手,那郑新腾也完了。 不过他的人还从郑新腾邻居那里打听到,每个月,他都会去钓几次鱼。 这段时间,谁也联系不上他。 但因为每次他都能带回大鱼,倒是没什么人怀疑。 云松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就算是再厉害的捕手,也不可能次次有收获。 一定有问题! 就在今天,盯着郑新腾的人传来消息,他又去钓鱼了。 但是,到了一条小河边,他只是坐了半个小时,就开车离开。 看方向,并不是回家的路。 云松让人跟紧了,就立刻联系了夏白,直觉告诉他,今天会有收获。 开着位置共享,云松很快就追上了前面几人。 就见郑新腾的车,七拐八拐到一个别墅区! 看地址,正是他说的,儿媳妇家陪嫁的那幢别墅! 自从他儿子儿媳结婚后,一直住在家里,他吹嘘自家有别墅,只是不想去住。 一开始同事还不信,结果他发在群里的房本,还真是他儿子的名。 大家这才信了几分。 可如今看来,房本是他家的,里面住的人,可不一定是谁? 说不定,里面的人,才是房子真正的主人…… 第88章 二心 坐在车里,夏白低头沉思。 这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不是她说,自己一个专业抓鬼看相的,怎么一天天和狗仔队一样。 不是跟这个,就是蹲那个? 夏白不想再搞守株待兔这种事儿,要她说,直接冲进去,把人抓起来,比在这儿浪费时间要强。 她解开安全带,迎着云松疑惑的目光,道:“我进去看看,你就在外面守着。” 就身手来说,她一个人进去更方便,要是带上云松,还得抽空保护他。 云松探头,还想说些什么,可他的动作被安全带猛勒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去解安全带时。 夏白已经踩着奇异的步伐,身形如蛇般走位。 眨眼间就出现在别墅不远处,定住后,还有心思,转过头朝着他摆手。 云松开车门的手顿住,落在门把手上,犹疑的捏紧。 他喉结紧张的滚动两下,门把手上的手,终究是没有扳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白,身影消失在别墅的入口。 他知道,夏白的选择是正确的。 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心狠手辣对云氏下手的人。 他不能冲动跟上去,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成为夏大师拖累。 别墅用栅栏围了一圈,上面爬满爬藤类植物,既保护了隐私,又装饰了环境。 院子内,草坪精心打理过,鲜花按品种和颜色排列,显得别墅主人格外讲究。 其间,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直直通向入户门。只在半中间分出一条岔路,尽头有一个小池塘,太湖石造景,水面泛着粼粼波光。 夏白无视院内的环境,沿着那石子路,径自走到铜质的密码门前。 打量一下这门的构造,手摁在密码锁上,掌心灵气将锁的整体包裹,手中一个用力。 整个门锁被从内掰开。 螺丝要掉不掉的挂在哪儿,夏白没去管,任由门锁被内部的电线勾着,才没掉到地上。 屋内不算黑,一整面的落地窗上,遮着米白色的窗帘,窗外的光,透过窗帘杆的空隙,钻进来。 夏白视线落在原木风的电视墙上,走上前,手掌在墙上摩挲。 不一会儿,指尖摸到一道隐约的凸起,正是一扇门的轮廓。 就是这儿。 这次,夏白没有轻举妄动,她将兜里的纸人放出来。 纸人是她路上折的,备着以防万一,这不就用上了。 小纸人一落地,在自己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身体是防水纸做的后,满意点点头。 接到夏白的指示,从她发现的那道缝隙,小心翼翼挤进去。 奈何缝隙太小,塑封过的黄纸硬度是增加了,厚度也增加了不少。 小纸人卯足了劲儿,才堪堪把身子挤进去。 夏白看到它的身子,最后是皱皱巴巴进去的。 无奈摇摇头,她知道残魂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身体材质,无非是想下水玩儿。 等回去,还是让它玩会儿吧。 纸人挤进那扇隐形门,门后并不像常规户型,是个房间。 而是一条长长的台阶。 台阶下的转角处,一丝诡异的红光透出,小纸人只看了一眼,就怂成一坨。 却还是壮着胆子,整个纸人贴在地上,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靠短短的四肢,阴暗爬行。 下了大概十几层,就到了拐角处,纸人终于看清了红光的来源。 只见拐角处链接的,赫然着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地下室。 室内摆放一张长长的供桌,供桌上,缠着红线的瓶瓶罐罐,被从大到小排列。 两只蜡烛,静静的燃烧。 身披黑袍的老者,虔诚的盘膝而坐。手指不时在那些红绳上拨弄。 郑新腾跪在他不远处,低着头,战战兢兢,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黑袍老者缓缓转头。 “你是说,想要退出?” 毒蛇般的视线,落在郑新腾身上,闪着阴鸷的寒光。 郑新腾全身一僵,下意识想要认错,可又想到自从章家发现棺材板的事后,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 以至于最近,他都没敢继续低价收购棺材板,以次充好。 况且,他小孙子快要出生了,郑新腾实在不想继续干这些损阴德的事了。 “呵呵呵——” 黑袍老者发出嘶哑的低笑,似在嘲讽他的自不量力,“退出?你以为,这是你能决定的吗?” 这两年,黑袍老者与郑新腾合作。 他算出有规模的坟茔,再由郑新腾找人盗掘。 当然,他们不敢对陵墓下手,那影响太大。 明器流入古玩市场,棺材板被替换进家具厂,死者骨灰还被拿来做邪术。 短短两年,郑新腾就赚了他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现在钱够了,他想着积德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枯瘦如柴的手指,揭开供桌上一个小型的瓷罐,意味深长道:“为了让你长点儿教训,我可是用心良苦啊。”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形,从瓷瓶中飘出,像是闻到了什么绝世美味,漆黑的鬼眼牢牢锁定目标。 瞬间飘至郑新腾身边,郑新腾看不见他,却被阴气冷的一个激灵。 下一秒,脑海如被重锤敲击。 “啊——” 浑身上下的疼痛,让他支撑不住跪着的身形,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啊——” 又是一阵疼痛,这一次,郑新腾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一排牙齿,死死咬着胳膊,嘴角渗出了血丝。 黑袍老者扯扯瓷罐上的线,道:“好了,回来,别咬死。” 郑新腾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讲话,而是在和某种看不到的东西。 “被撕咬灵魂的感觉怎么样?”黑袍老者视线落在他身上,问道:“这可是我最新的作品,如何?” 虽然比他之前的本命法器定魂幡中,四十九道怨鬼要弱些。 但也是他目前比较满意的一只。 郑新腾瑟缩了一下,明显是怕了。 他这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早就上了贼船,走向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强撑着身子跪起,道歉道:“对不起。” 他如此识时务,黑袍老者阴邪的冷笑,心里却是起了杀心。 要不是前些日子损失惨重,自己怎么会留下有二心的手下。 等有了下一个合作者,这个郑新腾,也不用留了。 第89章 居然是你 “云家那边,还没有动静吗?”黑袍老者淡声问道。 上次云含玉给了30万,来换云氏出事。 本来自己看不上这点儿小钱,可云含玉承诺,只要她把云氏弄到手,就分他一半。 那可是s市的富豪,虽然在全国算不上什么。 但一半的云氏,不知是多少个30万,足够让他心动。 他靠大人联系到一个搞什么网络直播的,计划好久,才趁着云家那个小少爷高考完,把他诓骗到百人洞。 本想着一点点瓦解云家势力,哪成想,那个云松,身为云家继承人,会跟着一个小屁孩儿胡闹。 等他感应到施了术法的红绳,缠上他后,已经来不及更换目标。 不过没关系,本来云峥死了,下一个就是他。 换个顺序而已。 眼看就要成功,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不仅毁了他要向大人贡献的灵瓶,还毁了他的本命法器。 每当想起这茬,黑袍老者就恨的牙痒痒。 要不是打不过那人,自己何至于偷偷摸摸藏在这里。 不过,在云氏布下的另一招棋,也该生效了。 云氏,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他心里正‘桀桀桀’的得意冷笑,就听郑新腾战战兢兢的说:“云氏一切正常……” 黑袍老者心里的冷笑戛然而止,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愕然。 他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他和郑新腾合作挖的坟,通常是无魂孤坟。 唯独那次,他特意找了一座主人魂魄逗留阳世的坟墓。 没去正常投胎的鬼魂,必有缘由。若尸身被毁,定然生怨。 他让郑新腾把尸骨磨成粉,想法子加到云氏的装修涂料中。 就安心等着云氏出丑闻的消息。 哪知半年过去,居然还没有动静! 怎么可能! 黑袍老者眼睛危险的眯起:“你确定当初没出差错?” 会不会没成功? “当然!”郑新腾见他怀疑自己,极力自证:“当初从磨粉,到涂料上墙,我都在现场亲自盯着!” 换句话说,这流程,绝对一步不差。 现在想起那些骨头,被投进石磨机后,扬起的粉尘。 郑新腾都止不住的恶心。 别看他干的是挖人祖坟的缺德事儿,可现场他从来没去过。 都是靠另一波人干活。 自从棺材板进了家具厂,他连车间都很少去了。 可磨粉这件事儿,黑袍老者千叮咛万嘱咐,必须要他全程盯着。 他只能忍着不适与恐惧,盯完全部流程。 石磨机里剩下的余骨灰,还是他用小扫帚,一点点清理干净的。 此刻还要被怀疑,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当对上眼前人,毫无感情的眸子,又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抱歉,我冲动了。” 黑袍老者咬牙切齿,他就不信,云氏会一直运气这么好。等他将这些瓷罐中的新魂炼制成功,就是云家的死期。 不置可否的看他一眼,道:“张庄,村耕地西北角,有坟茔。” 郑新腾想到今天来的目的,有一瞬间的迟疑,可最终,还是点点头:“好。” 内心无奈苦笑。 黑袍老者手按在供桌上,今日耽搁太久,这些新魂又不安分了。 他随口打发:“你走吧,云氏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 郑新腾轻‘嗯’,算作应答。 他扶着地站起,因为保持跪姿太久,有片刻眩晕。 双手撑在膝盖上,等眩晕的感觉过去,才慢慢后退。 小纸人听见他要走时,也顾不得阴暗爬行,迈着小短腿就往楼梯上跑。 三言两语把听来的消息,告诉夏白。 夏白听完,带着小纸人,隐在房间暗处,看着郑新腾佝偻着,走出屋子。 又给云松发短信,告诉他,不用继续跟着郑新腾。 惩罚他的自有法律。 私自盗掘坟墓,倒卖文物,侵占公共财产…… 不知道这些个罪名,够他蹲几年。 云松没怀疑她的决定,直接回复收到。 随后,夏白又掏出硬币,甫以灵气,将硬币抛在屋内各处。 霎时间,阵法成。 一个看不见的圆形结界,连同地下20米的范围,都圈在结界内。 从纸人对黑袍老者外貌的描述,夏白还怀疑,下面那个人,应当就是解决云松生气被吸时,被他跑掉的黑袍人。 就算不是,这么相似的装扮,那也是一丘之貉。 当时那黑袍人动用了阵珠,撕裂空间逃跑。 以防万一,夏白布下专克空间之力的阵法。 不管是谁,都别想跑。 确认万无一失,夏白收起纸人。 打开隐形门,向着地下室走去。 在她刻意控制下,脚步被放的很轻。 直到走到拐角处,那黑袍老者,耳朵动了动,还以为是郑新腾折回有事。 “还有什么问题?”他头也不回,沉声问。 夏白没有回答,视线落在那张供桌,和供桌上的瓷罐上。 供桌整体呈哑光的黑色,侧边隐约有些凹凸不平的印子,可以看出,上面似乎原本雕刻了什么。 她能看出,这桌子原本不该是这个颜色。 这是常年累月,浸泡了血液与煞气,才会盘出这种包浆。 而那些瓷罐,更眼熟了,当时取回云松生气时,那幢楼里,也摆着这些东西。 终于,黑袍老者似乎察觉到不对。 他猛的转过身,就见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楼梯口。 正用一种鄙夷的目光,扫过他的宝贝瓷罐。 这让他如何能忍。 当即怒道:“什么人!” “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夏白诧异,随后像才反应过来,“忘了,你没见过我。” 为了让他更新一下记忆系统。 夏白二话不说,直接掐引雷诀。 如同那天的场景重现,黑袍老者被雷电之力锁定。 可这次,没有定魂幡能替他挡在前面。 熟悉的能量,让黑袍老者惊骇的瞪大双眼! “居然是……”话没说完,一道雷劈在他身上,本就因为上次被劈,衰老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 他的七窍同时流出黑血,混着血,他说出最后一个字:“你……” 居然是你。 显然,他也从夏白的攻击中,认出了她。 他恨恨的盯着夏白,却不敢动作。 他清楚,自己全盛时期,都不是眼前人神识的对手。 更遑论法宝被毁,身体重伤,眼前人本尊还在的情况下。 第90章 半成品 “年轻人,有些人,不是你能得罪的。”黑袍老者语带威胁。 可他油滑的眼神中,泄露了一丝狡诈。 他虽然不知道夏白是谁,但看她略显稚嫩的面孔,心里暗自猜测,可能是那家的年轻人出来历练。 这样的人,怕是没有多少社会经验,黑袍老者盼望着,自己的威胁,能让眼前的年轻人,忌惮三分,不要把事做绝。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夏白‘哦’一声,明知故问道:“你是说,你身后的那个大人?比如——栾?” 最后一个字落下,黑袍老者瞳孔地震,枯如树皮的脸皮,剧烈颤抖。 他胸口一阵气闷,声音艰涩,难以置信:“你……你知道什么?” 栾乃是大人的名讳,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他不再把夏白当做好骗的年轻人,目光谨慎的打量。 “我什么也不知道。”夏白淡淡扫他一眼,“碰巧。” 可不就是碰巧了,她也没想到处理云氏集团的问题,能逮到那神秘‘栾大人’的手下。 而且,想当明白鬼,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 夏白抽出天师剑,指尖在剑身抚过,周身灵气涌动。 见此事不能善了,黑袍老者目光发狠,手掌摁在瓷罐上,准备孤注一掷。 哪怕打不过,也要让她付出代价! 红绳在他手中拨弄,几只鬼被控制着飘在空中。 除了最开始那只十三四岁的少年鬼,其余魂魄只炼制到一半,需要更多的精力去控制。 黑袍老者顾不得这么多,他已经没有别的手段。 施术后,他呕出一口血。 显然,控制这些半成品,让他的伤势加重不少。 夏白凝眸,面色不算太好。 上次定魂幡中的怨鬼,本身就属凶魂,生前即使没有杀人放火,也绝非良善之辈。 夏白将他们劈的魂飞魄散,毫无心理压力。 可眼前这些鬼,虽被黑袍人施术折磨,导致魂魄暗淡发灰。 那只少年鬼,更是透着暴戾的阴气。 却能看出,他们原本的灵魂澄澈明净。 都属于小到扶爷爷奶奶过马路,大到救人性命的善人。 看来,这人是更换了炼鬼思路…… 几只鬼无知无觉的扑向她,那几只未炼化完全的,飘到一半时,魂魄露出挣扎的神色,似是恢复了片刻清明。 绝望的目光看向她,嘴型呢喃着两个字——‘救我’ 。 可在黑袍老者骤然加强的控制下,几只鬼脸上闪过痛色,瞬间恢复木然的平静。 继续向夏白扑来。 黑袍老者希冀的目光看向那些鬼,盼着他们能收拾眼前这个数次坏他事的女人! 他暗暗可惜。 当时定魂幡中,用的是纯粹的恶人魂魄,却被轻易劈散。 重新炼制时,便想着用善人魂魄,反复折磨,直至他们灵魂黑化。 想必,从极善到极恶,产生的戾气要更强些。 少年鬼的成功炼制,证实了他的想法。 可是,他没有足够的善魂来继续实验。 若是弄到一只十世善人的魂魄,定能炼制出更强大的鬼将。 也不会像这些半成品一样,这么难以控制。 夏白没朝这几只无辜鬼魂下手,她祭出定魂符,嘴中念咒。 那些扑过来的魂魄,没有挣扎,被符纸愣愣的定在原地。 唯独那只被炼化的少年鬼,还想做些什么。 却因为实力不足,不得动弹分毫。 夏白越过鬼魂,一脚踹在黑袍老者胸口,黑色的身影,弹射般飞出,重重的摔在那漆黑的供桌上。 供桌的四只桌脚,从连接处撇断。上面几只瓷罐,噼里啪啦,在地上滚做一团。 这样易碎的瓷罐,即使摔了一地,却连只盖子都未摔碎,依然牢牢扣在罐子上。 夏白上前,手中的天师剑举起。 黑袍老者浑身无力,左手下意识挡在脸前。 余光却见那锋利的剑芒,从他身侧划过,银色的剑光倒映在他瞳孔! “你敢!!!” 他骤然反应过来什么,目眦欲裂,伸手就要去拦! 可他身受重伤之下的反应,那里抵得过夏白的剑刃。 那丝丝缕缕缠绕的红绳,在这凌厉一剑下,被强大的灵气碾碎成渣。 下一瞬! ‘咔嚓…咔嚓…’清脆的瓷裂声响起。 原本完好无损的瓷罐,从底部开始,出现龟壳状裂纹。 这裂纹声犹如哥窑瓷开窑时,交替错落的开片。 可听在黑袍老者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轰的他头皮发麻。 他眼睁睁看着,瓷罐延裂纹的痕迹,碎成渣渣,他在罐中小心盛放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只只灰白的掌骨,被碎瓷片包裹,更有细小的瓷粉,落在掌骨的骨缝中间。 夏白收回剑,轻叹一声:“你们自己解决吧。” 随着她话音落下,被定住的鬼魂,重新开始行动。 只是,这一次,不是朝着夏白,而是朝着黑袍老者。 “你们不能这样!黑一!拦住他们!” 黑袍老者强装镇定的怒吼,叫着少年鬼的代号。 只有被他完全炼化的鬼,不会反噬主人。 可他在惊慌下,根本没注意到,少年鬼还被夏白定在原地。 不过,他并没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少年鬼身上。 喊完这几声后,他的用黑袍将自己整个遮住,手指蘸着喷出的黑血,在袍上画着护身符。 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基础符文。 既不能增进修为,又不能加强实力。 却没想到,最后要用它来保命。 在鬼魂扑过来之前,护身符最后一笔落下。 几只鬼魂接触到他的瞬间,被护身符发出的金光弹开,发出一声痛叫。 他们并不退缩,悍不畏死继续向前,即使灵魂会被符文烧灼。 因为这与之前受到的折磨相比,报仇的怨气,支撑着他们全部力量。 夏白哪里能让他们灵魂继续受伤,天师剑随意一斩。 被剑带起的剑气,斩向那张黑袍。 护身符的金光闪烁一瞬,‘噗’的暗淡下去。 恰逢几只鬼魂第二波攻击到达。他们生前被黑袍老者害死,死后灵魂又被虐待。 这样的折磨,让即使魂魄本是善人的众鬼,此刻也无法克制这冲天的戾气。 第91章 六枚铜钱 层层戾气相叠加,将黑袍老者包裹在当中。 只能看见几只鬼,手脚并用的撕扯。 黑袍老者在袍下痛苦的嘶吼,本用来保命的袍子,此刻成了一个束缚。 不论他怎样挣扎,都逃不脱鬼手的抓挠。 不消片刻,嘶吼声渐渐微弱。 夏白估摸着差不多了,抚掌将几只鬼挥退到一旁。 “出气也出了,都住手。” 几只鬼杀红了眼,根本没理会夏白的话,凶狠的瞪她一眼,就要重新往黑袍老者身上扑。 夏白眯了眯眼,对于这种情况并不意外。 做鬼之后的思维,本就和常人不同。加上他们被炼制过,魂体受损,思考能力下降。 现如今,找黑袍老者报仇的执念,支撑着他们的主要行动。 可这并不代表,夏白会无条件支持他们。 “别得寸进尺,不怕被抽散就继续。” 强大的灵气威压放出,天师剑挥舞,在几只鬼魂魄上,一鬼抽了一剑。 不疼,却足够压下戾气的翻涌。 终于,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恢复清醒,不再凭着本能做事。 即使恨的鬼眼突出,也只是在一旁死死盯着黑袍老者的身形。 夏白嫌弃的抛出火符,烧着那层黑袍的一角。 瞬间,火势席卷而起,将整块儿袍子烧的一干二净。 黑袍老者没了遮挡,苟延残喘的身躯,躺在一堆灰烬中。 花白的头发,被火苗舔到,头皮一块儿块儿形成斑秃的痕迹。 身上纯黑的宽松衣袍,也被烧出几个破洞。 七窍中的血,成片的干在脸上,衬出他双眼空洞的无神。 细细看去,竟是魂魄被几只鬼撕裂了一半。 不出意外,他要痴傻一些时日了。 夏白叹气,并不觉得这几只鬼下手重。 要给她自己,生前与人为善,却被害死折磨,不把罪魁祸首整的魂飞魄散,就不算报仇。 但每一界都有各自的规矩,这些鬼现在处于阴间,就要守阴间的规矩。 不到地府告状,得到三司允许,就去杀人可不行。 不告而杀者,是为厉鬼。 厉鬼是要魂飞魄散的。 这几只鬼本就够倒霉了,夏白也不想他们落得这样一个境地。 好在,发泄了一通,几只鬼身上的戾气淡了很多。 夏白手中掐诀,念诵往生咒,将他们强行超度。 随后,看向少年鬼。 少年鬼与别鬼不同,他的魂魄,已经彻底被戾气吞噬,浑身只剩下杀戮的欲望,没有了超度的可能。 但他又没有真的伤过人,轻易将他劈散,总归武断了些。 夏白取出一枚铜钱,在手中轻抛,指尖掐诀,将少年鬼的魂魄收进里面。 这铜钱,共六枚。还是师父所传,据他所说,祖师就是靠给人卜卦一道,扬出寒山威名的。 当初师祖一卦,千金难求。 卜卦所用之物,就是这六枚铜钱。 后来,寒山一脉每一任的继承人,都各有所长。 这六枚铜钱,先后又在三位师祖的手中发挥大作用。 每一次,都关乎朝代更迭。 自她被夏仪捡回,收入门下,这六枚铜钱便传给她。 算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夏白于术数一道,天赋极强。 平日里,与人算命起卦,只需简单掐算,便足够用。 这铜钱,除了小纸人中的魂魄,平日里寄身在此。 夏白还没遇到过,需要用到它的事情。 夏仪在时,也常念叨,这铜钱一辈子都用不上才好。 毕竟,一但用到它,说明所遇之事一定不小。 六枚铜钱,残魂住着一枚。 还有五枚,给这少年鬼住一枚也无妨。 待她把这个地下室,彻底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这才联系了陈嘉禾。 这次,陈嘉禾一行三人。 夏白好奇的看了两眼。 好像她每次见到的异事组组员,都不太一样。 这么想了,她也开口问道:“陈组长,你到底有几个组员?” 不是说异事组里没什么人吗? 陈嘉禾眼前一亮,夏大师居然能记得每次来的人。 不枉费自己特意轮流,带着组员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就盼着以后,这些组员执行任务时,夏大师能看在认识的份上,帮他们一把。 把这次的二人叫到跟前,介绍道:“夏大师,这是周绪,这是许锦橙。” 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些拘谨的和夏白问好。 见识了黑袍老者的惨状,看向她的目光都含着敬畏。 夏白自然看的出来,抿抿唇,“他不是我打的。” 脸上都没巴掌印,凭什么说是她打的。明明是几只鬼打的。 “嗯嗯。”周绪二人赶紧点头,真诚的目光看向夏白。 似乎在说,你说不是就不是。 夏白:……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看着他们,拖死狗一样,把黑袍老者带走。 夏白在别墅门口和陈嘉禾简单告别。 回到云松车上,就听他问。 “夏大师,他们是?” 异事组动静不算大,但莫名有人出现在别墅中,在外面监视的云松还是紧张一瞬。 生怕他们是幕后之人的帮手。 要不是看见夏白和他们认识,云松都要从云家喊保镖了。 夏白挑眉,看他一眼说:“警察。” “啊?”云松问号脸。 警察什么时候能染发了? “反正是吃国家饭的。”夏白总结,又意味深长道:“我和他们打交道好多次了。” 接收到暗示,云松好像明白了什么。 吃国家饭的,和夏白这种道门大佬打过好几次交道,总不能是因为她违法乱纪。 再想到自己这件事儿的性质…… 云松不是个蠢人,相反,他是一个极其合格的企业继承人。 挑眉,他问道:“他们是想走上台前?” 集团很多决策,要参考政策的变化。所以相比于商业方面,他对于政治更加敏感。 这件事儿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夏白没有回答,给自己系上安全带,不置可否道:“或许吧。” 异事组这段时间的动静,虽然明显了些。 但也不是毫无顾忌。最起码,不会像普通部门一样,宣传的人尽皆知。 合作几次,夏白对于他们印象不错,自然愿意在云松面前,提一声。 怎么拿捏知名度,就是他们自己需要考虑的。 第92章 完工 过了一个礼拜,院子内走管道的坑,被湿土填埋,铺上动工时,从地上起出来的砖,将地面恢复原样。 安装马桶和洗手池后,又在周围打了一圈玻璃胶,找平缝隙。 项家兄弟嘱咐夏白几人,等过上24小时再去使用后,整个小院的改造工程就算完成了。 工程量不算大,之所以做了这么些天,还是因为项家兄弟。 为了给夏白做到尽善尽美,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都要重新弄。 吊顶的pvc板,花纹没对齐都不行。 最后一天上午,验收后,云峥特意定了一桌好菜,感谢项家兄弟。 他们原本还想拒绝,架不住夏白发话,只好红着脸坐下。 几杯薄酒下肚,腼腆的北方汉子,也打开了话头。 项红方红着眼,举起酒杯:“夏大师,常大师,我们家几个小子的事儿,多亏了你们,这杯酒我老项干了!” 随后,脖子上青筋鼓起,一盅酒被他一饮而尽。 项明德也想起孩子要跳楼的事儿,当时焦虑惶恐的心情,他到现在都忘不了。 不自觉红了眼眶。 “俺们都就这一个娃,出了什么事儿,我和他妈可真没法儿活了。” 项志德喝多了般,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你们说,俺们背井离乡来这儿,为了啥?” “为了啥!?” 问完,他也没等着别人回答,红着一张脸,皱眉道:“还不就是为了娃吗! 两位大师!你们就是俺们全家的救命恩人!以后有啥事儿!招呼声儿!俺们绝对没有二话!” 项志德一只手把自己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另一只手,也在自家两个兄弟的肩膀上,使劲拍着。 项红方和项明德连声附和。 “就是就是,以后你们盖房子,还找俺们!” “有事儿就说话!” “俺们兄弟要是有二话,天打雷劈!” 边说,几人还指天发誓。就差把一颗心刨出来,给夏白看了。 夏白点点头,表示相信他们,接着道:“你们别在江省了。” 兄弟几个表忠心的话戛然而止,无措的看着她。 就连常平和云峥,也诧异的看过来。 怎么个事儿? 他们马屁拍马腿上了?没有吧。 常平听着挺舒坦啊? 怎么要给人驱逐出境了? “想哪儿去了。”夏白无奈扶额,看着项家兄弟:“你们几人八字土重,五行喜水喜金,财星坐北,适合在家乡,或是出生地发展。” “有时候,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们人和有了,回家乡发展借助地利,比在外漂泊过得好。” 项红方兄弟闻言,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心动。 在江省打工,薪资高,但消费也高。还交着孩子的借读费,一家人的房租。 一年到头下来,根本剩不下些什么。 回老家发展,他们不是没想过。 人到中年,谁不想守着年迈的父母,在膝下尽一尽孝,但南省的经济发展太落后,他们一直犹豫着下不了决心。 夏白的话,让他们埋在心中的想法,重新破土而出。 “夏大师,多谢你。” 项红方拉着两个弟弟,和夏白道谢。 他们心里清楚,夏白这种水平的大师,平常给人算一卦,还不知要收多少钱。 现在却无偿指点自己兄弟几人。 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夏白摆摆手,不甚在意。 这几人是大器晚成的面相,就算没有自己,他们也会回到家乡发展事业,只不过早晚几年的区别罢了。 她道:“无碍,若你们以后条件允许,多为社会做些贡献就好。” 接着,又是一轮推杯换盏,夏白仅用酒水沾了沾唇。 云峥刚成年不久,酒量没比小学生强多少,陪着项家兄弟喝了两盅。 眼前就冒起了金星,他使劲甩甩头。 结果,更晕了。 ‘咚!’一声,就失去了意识。 脑门重重砸在桌子上。 听得常平一阵头疼。 哦,替云峥疼。 项家兄弟也喝的晕晕乎乎,眼前倒了个人,他们却和没看见一样。 感谢的话,‘叽里咕噜’的说着。 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车轱辘念叨。 一开始还口齿清晰,随着时间推移,酒劲儿上头。 语言系统发生混乱,话语变成一句句呢喃。 接着,也趴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常平和夏白对视一眼,无奈。 仅靠他们,也拖不了四个人。 算了,就在这儿睡吧。 常平把碗筷收拾干净,从客房取出几张床单。 没有多余的夏凉被,床单也能凑合。 反正大夏天中午,随便披一下。 ———— 醉酒醒后,最是磨人,云峥睁眼时,项红方三人已经走了,毕竟是老喝酒人。 喝多了,睡几个小时,就能恢复清醒。 常平还想送他们,可他们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就消失在巷子尽头 身影看起来奇稳无比,连晃都不带晃,很难想象他们还醉着。 云峥可没有这么好的体质,即使睁开了眼,他也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像是有棍子,在搅和他的脑浆。 按着胸口干呕两声,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他揉揉发胀的脑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woc……” 云峥下意识吐出一句国粹,只觉得好像见到自己太奶了。 他赶紧摸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清晰的画面在手机屏幕上映出。 只见他原本光洁的额头,此刻肿了一个青红色的大包。 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可怖。 他右手指尖,颤巍巍碰上大包的中间,轻轻一按。 “嘶” 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手赶紧离那个包远了点儿。 怀疑的目光落在常平身上,“谁打我了?” 难不成是有人嫉妒他正青春貌美,想给他毁容? 常平:就无语。 “你自己磕的,谁能打你!”常平没好气,“还好意思问,不能喝还喝。” 总不能是自己拿着板砖,往他额头上拍的。 经过常平一提醒,云峥脑海中,隐约闪过几帧画面。 好像…真的是他自己磕的。 而且,居然没人发现,他刚刚不是醉晕的,是被磕昏迷的吗? 第93章 duangduang的 他要闹了! 他真的要闹了! 夏白淡淡睨他们一眼:“行了,别贫,今天就去把常霖接回来。” 院子收拾好了,总把他放在云家也不是个事儿。云峥在这儿蹭吃蹭喝,常霖就去云家蹭吃蹭喝。 这又不是拍变形计。 听见这话,云峥立马忘了自己准备演绎的苦情剧本。 幸灾乐祸的‘啧’了一声。 “我家老头子恐怕不乐意啊。” 他爸含饴弄孙的快乐还没享受几天,就要被无情剥夺了! 云峥心疼了。 云峥装的…… 让老头子天天在家族群,发常霖那臭小子的照片。 还配阴阳怪气的文案。 ‘小霖就是乖啊~咱们家就没出过这种乖小孩吧~’ ‘我这一把老骨头,多亏小霖慰藉思孙之情。’ 等等,诸如此类的暗示。 这不就是点他吗? 而且,什么叫一把老骨头,50岁就用这种形容词,过分了吧。 让那7.80的用什么。 总而言之,云峥对于他爸的行为颇为不解。 想看孩子,自己开个幼儿园,天天有孩子给他看。 实在无聊,不如回云氏上班好了。 云峥他爸不乐意,常平倒是挺乐意。 好几天没见小家伙,也不知道还认识他不。 看看时间,夏白提醒道:“还有十分钟,现在过去,正好赶上幼儿园放学。” 也不用跑到云家去接。 常平也看看手机,预估了一下脚程,时间还是有点儿紧张。 他忙不迭揣好手机,“那我去接他。” 可不能迟到。 “等等,我和你一起。”夏白淡声说,跟上他的脚步。 下午周遭温度降低,正好出去溜一圈。 “欸,你们都走了?等等我啊!”云峥见二人出门,也赶紧跟上。 他才不要一个人在家待着。 可他是垫后,等他关好门,再扭头时。 前面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幸好云峥记得常霖上的幼儿园位置。 他一路小跑着,路过的行人,不论男女,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小朋友们还朝他露出两排白牙。 云峥不自觉挺直腰板,脸上露出矜持的笑。 心里却暗暗奇怪,莫不是自己已经帅的男女老少通吃了? 又跑出两条街,接近幼儿园了。 才好不容易见到夏白那标志性的老头背心。 也不知道她到底买了几件,天天都穿。 云峥步伐不慢,可夏白二人走的更快。 等他追上他们时,都已经到了幼儿园门口。 手掌拍在常平背上,有些气喘:“你们也走的太快了吧?我就栓个门的功夫。” 常平和夏白的注意力,被云峥的声音吸引,一齐转过头看他。 看清楚他的样子后,常平‘噗嗤’一声,正要笑。 不远处一个小炮弹,直接弹射,飞扑到常平身上。 扒着他的裤腰,三两步就往他身上爬。 常平被撞的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 看见是常霖,一只脚后退,稳住身形。 连忙伸手去抱他。 常霖乖巧的坐在常平胳膊上,好奇的目光落在云峥脸上。 一只小手紧紧搂着常平的脖子,另一只,朝云峥伸出。 云峥受宠若惊,这小家伙一向只和常平亲近,自己抱一下都不行。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自家老头子替自己说好话了? 还是几天不见,小家伙发现没自己不习惯了? 不管怎么样,云峥还是挺高兴的。 同样伸出手,想和常霖的小手握一下。 可是刚刚碰上,就被他嫌弃的扒拉开。 云峥一脸懵逼,就见那只小手直直摸到他脸上。 还没搞明白他想干什么,就觉得额头一阵剧痛,眼冒金星。 常霖又使劲摁了一下,收回手,‘咯咯咯’笑起来。 边笑,还边拍手。 “小霖,不能这样!”常平严肃的看着他。 虽然云峥确实很滑稽就是,但也不能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啊。 常霖睁着大眼睛,手指比划:“duangduang的!” 说完,又伸出魔爪。 常平见状,连忙把他抱远了些。 云峥等那阵剧痛过去后,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今天街上,有那么多人看自己。 原来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因为他好笑吗? 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常平刚刚憋回去的笑,终于爆发。 他抱着常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半晌,才揉着肚子道:“一路上没人给你磕头吗?好求你保佑他们长寿啊。” 夏白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挺好奇。 这么大的脑门,可真有福气。 “没.有!”云峥咬牙切齿反驳。 他两只手,死死捂住额头,说什么也不肯放下来。 只好由夏白通知云逸,常霖已经被接走,让云家的司机不要来了。 忽略云逸听到这个消息的失落,夏白挂断电话。 冲着在校门口,送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摆摆手。 老师自然认识学生家长,她也知道夏白是常霖的姐姐,所以才会放他自己跑过去。 便回以同样的摆手。 几个人带着常霖,就要折返。 云峥低着头,缩在常平身后,生怕别人看见他的寿星公脑袋。 转过身的一瞬间,常霖小脑袋搁在常平肩头。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在常平怀中使劲的挣扎起来。小腿蹬来蹬去,闹着不肯走。 “小朋友!小朋友!灰灰!”常霖手指在空中比划。 夏白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就见一团黑色的物体,在空中移动。 仔细一看,竟是一个浑身怨气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面色苍白,正恹恹的缩在幼儿园老师怀里。 随着幼儿园老师,抱着他的步伐越走越近,那团黑色的怨气也愈加明显。 “胜胜妈妈,今天胜胜喝下半杯蜂蜜水,可厉害了。” 幼儿园老师,在角落中,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一个年轻女人,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真的吗?”秋梁惊喜的瞪大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竟流出了两行清泪。 嘴唇亲在孩子的额头上,夸赞道:“宝贝,你真棒!” 这语气,仿佛幼儿园老师说的,不是孩子喝掉半杯蜂蜜水,而是得到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第一名。 第94章 富贵长寿 常平显然没理解常霖的意思,他哄道:“咱们要回家了,明天再和小朋友玩儿好吗?” 常霖又正是调皮的年纪,下手没个轻重,伤到人怎么办。 而且那个小孩儿看着体质不太好,也不知道这幼儿园怎么胆子这么大。 “不要!不要!”常霖大声拒绝,也不要常平抱了,在他怀里扭成一条毛毛虫,非要下去。 常平被他扭的站不稳,手臂抱的更紧,心头诧异。 也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从没这么闹腾过。 夏白看着那孩子,若有所思的问道:“小霖,你是想把小朋友身上的灰灰赶走吗?” 所谓的灰灰,应当就是夏白眼中看到的怨气。 只是常霖还小,词汇量匮乏,只能用有限的知识储备,来形容那股怨气。 “嗯嗯!”见终于有人理解,并复述出自己的想法。 常霖小朋友挣扎的也没那么激烈了,他比划着:“小朋友,被灰灰吃了!会很疼!” “什么灰灰?”云峥捂着额头,从两只胳膊的夹缝中,露出好奇的目光。 他顺着夏白和常霖的视线,只看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正无精打采窝在一个年轻女人怀中。 难不成这小孩儿叫灰灰? 夏白简单给他和常平解释两句。 他们实力不足,看不到怨气,没必要说的太复杂。 随后,她想了想,拍拍常平,示意他抱着常霖跟上,便向着年轻女人走去。 云峥捂着头,陷入纠结。 是跟上,还是回家? 最后,他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反正来的路上脸已经丢光了,再丢一会儿也不打紧。 “你好,算命吗?”夏白走过去,淡淡开口。 梁秋和儿子说话的声音一滞。抬起头,见是陌生人,面露疑惑:“你是?” 夏白勾唇,胡诌道:“传统文化从业人员。” “所以,算命吗?” 梁秋还以为刚刚听错了,直到夏白又重复一遍,才听明白。 她矜持的摇摇头:“不了,我不信这些。” “不是给你算,给你儿子算。”夏白下巴点点她怀里的小孩儿:“再不救他,可没几天能活了。” 这孩子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黄气,已经是五脏六腑都在衰竭的状态。 再这么下去,活不过半月。 常平听到这话,默默转移视线。 不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果然,原本温婉的女人骤然冷下脸,“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这么诅咒一个小孩子,是不是过分了些。 麻烦你向我的孩子道歉。” 老师都说了,胜胜今天喝了半杯蜂蜜水,这说明一切都在好转。 结果,她高兴了还没几分钟,就听到夏白咒自己儿子死,没有上手已经是好涵养了。 “你这孩子,生下来应该是健康的吧!”夏白笃定道:“三周岁后,体重开始下降,体质也变得奇差无比,这样下去,他活不过五周岁。” 这孩子身上的怨气,已经快把他的生机吞噬干净了。 梁秋面色一凝。 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都被夏白说对了。 胜胜生下来时,足足有8斤多,比产科当天出生的所有孩子,个头都大一圈。 说他已经满月,都有人信 后来三年,陪着孩子慢慢长大,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是了,就是孩子三周岁后。 他们那里的习俗,是每个小孩三周岁时,都要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宴请所有的亲戚朋友。 别人孩子有的,她的孩子自然也要有。 可就在生日宴后第二天,孩子就莫名开始持续不断的低烧。 一开始,梁秋还以为生日宴上人太多,把孩子惊着了。 直到各种退烧方法都试了一遍,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胜胜的体温一直在37.5度左右徘徊,她才急了。 生病前,孩子已经能和大人吃一样的饭菜,可生病后,吃什么吐什么,只有喝奶粉时,才勉强可以咽下。 一年多来,她带着孩子辗转于各地医院,都查不出持续低烧的原因。 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健壮的跟小牛犊一样的孩子,渐渐虚弱下去。 奶粉的营养,已经跟不上小孩的发育。 现在他4岁多,体型看起来,却比3岁时还要小得多。 “你怎么知道?”梁秋的目光怀疑起来。 她觉得,眼前的女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套取了她的信息。 夏白迎着她怀疑的目光,抛下一个重要消息:“你快离婚了,你丈夫的第三者,马上要上位了。” 她的老公要有老婆喽。 梁秋闻言,怀疑的目光变得犹疑。 她和曲鹏涛是外人眼里的模范夫妻,认识她的人,没有不羡慕的。 如果眼前的女孩是骗子,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事实上,真的被夏白说对了。 自从生完孩子以后,即使她身材恢复的再好。 那松松垮垮的肚皮,布满大腿、腰臀处的红褐色妊娠纹,是她花再多钱,都无法抹去的。 丈夫感情与身体的游移,她都看在眼里。 为了孩子,她一直忍着没说。 现在被一个陌生女孩戳穿,她垂下眸,有些难堪。 夏白:“如果我说,你的孩子是被人换了命,你还会继续忍吗?” “什么?”梁秋猛的抬头,目光直视夏白的眼,有些急切,“你是什么意思?” 夏白:“就这孩子的面相来说,该是富贵长寿之相。” “富贵长寿…”梁秋喃喃自语,她不贪心,不求孩子富贵,只要他健康,她愿意付出一切。 夏白继续道:“而且,你祖上积德行善,为后代积累了不少阴德,你们后辈应该身体都很好,连生病都少有。” 根本不可能有孩子病成这样。 经过夏白这么一说,梁秋细数自家长辈,似乎寿命就没有低于80岁的,连她自己也是,从小身体就很好。 终于,她看夏白的眼神变了,眼中的怀疑消失,多了几分信任,称呼也尊重起来。 “那,大师,我儿子他还有救吗?到底是谁要害他。” 他还那么小。 夏白默了一瞬,道:“害他的人,一定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第95章 没教养 “怎么可能……”梁秋死死咬着牙,腮帮子鼓起。 那张清秀的脸,变得煞白。 她不是没明白夏白的意思,但她下意识不敢去相信。 当年孩子出生的很突然,她下楼的时候,抻了腰,导致孩子比预产期早出生几天。 所以,当时医院只有她和曲鹏涛,也就是说,胜胜的生辰八字,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按这位小大师的说法,居然是曲鹏涛害了胜胜吗? 可他是胜胜的亲生父亲啊! 明明当时孩子出生时,他也是高兴的啊! “不止。”夏白的炸弹还没扔完,她细细在梁秋儿子脸上看了看,道:“你儿子还有个弟弟。” 但梁秋面相又显示,她此生只有一子。 那这个弟弟是哪儿来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常霖听了半天,早就不耐烦了,眼看着那怨气还在眼前小朋友的身上缠绕,他又闹腾起来。 “别让灰灰吃弟弟!” 说着,就去够曲胜的小手。 常平正根据夏白说的,在看这母子二人的面相。 看了半天,也只看出个浅显大概,根本没看出夏白说的那些。 一时不察,怀中的常霖整个上半身就探了出去。 常霖的小手,抓在曲胜的小手上。 两只手,一个圆润饱满,一个干瘪暗黄。 只一眼,梁秋的眼泪就重新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明明眼前的孩子,和胜胜差不多的年纪,却比胜胜看着健康这么多。 她的宝贝受这么多苦。 都是因为她识人不清,没给他找一个好爸爸。 晶莹的泪珠,滴在怀中孩子的脸上。 或许是母子连心的缘故,一直没有动静的曲胜,虚弱的睁开眼。 苍白着小脸,习惯性安慰:“妈妈,不哭,宝宝在。” 见儿子这么懂事,欣慰之余,梁秋哭的更厉害了。 常霖弓着上半身,紧紧握着曲胜的手,说什么也不放。 于是幼儿园的角落形成一幅诡异的场景…… 常平想把常霖扯回来,结果他一用力,常霖也跟着用力,连带着曲胜的小胳膊被拽起。 那胳膊细的,像根饼干,仿佛一掰就折。 常平见状,那里还敢用劲儿。 “让他握着吧。”夏白淡淡道:“常霖能帮忙。” 常霖是灵胎,浑身都是灵气,天生就是这些邪祟之物的克星。 虽没开始修行,但可能是本能,他知道自己怎样能救人。 被他握着,曲胜这个小朋友,也能好受些。 曲胜回握住常霖的手。 他能感觉到,身上好像轻轻的,舒服的他想睡觉。 可妈妈还在哭,他的另一只小手,摸上梁秋的脸,轻轻的给她擦眼泪。 苍白发黄的小脸上,唯有一双眼,亮晶晶的。 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许是常年生病的原因,他明明不到5岁,整个人却沉静包容。 渐渐的,梁秋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握着儿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珍重万分的轻吻。 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变得坚定有力。 为了儿子,她也得振作起来。 “大师,我要救我儿子!”梁秋掷地有声,“只要能救胜胜,我什么都愿意做。” 夏白勾唇,还行,不算太蠢。 愿意及时止损,就不枉费她多管这一遭闲事。 常霖虽然嘴上不说,但从他在家里一次也没提过小朋友的名字。就说明,他在幼儿园不算合群。 而且,就夏白观察来看,他是以自己一个人,孤立了全班同学。 就连他的老师,也提醒过,小朋友怎么能没有小伙伴呢? 现在常霖好不容易有个感兴趣的小伙伴,夏白也不想他死了,所以不介意帮一把。 “走吧,先去你家看看。”夏白道。 梁秋家不算远,但为了接送孩子,她特意开着车。 此刻,她无比庆幸。因为自己怕孩子孤单,求了不少人,把他塞进这个幼儿园体验生活。 不然,怎么能碰到大师。 云峥一听还要往别处去,立马捂着头跑了。 在这一片丢人也就算了,他可不想把人丢的更远。 倒是正好,车是五座,也就只能再坐三人。 拐过三个路口,就到了梁秋家的小区。 小区半新不旧,还是她上高中那年,父母给她添置的。 后来回乡发展,工作又离这里近,就从家中搬出来,住到了这里。 一直到她恋爱结婚生子,都没离开过。 小区楼层,在现在看来不高,共13层。 但当年开盘时,电梯房可是个很好的宣传卖点。 梁秋家在5楼,等几人坐着电梯上去,她拿出钥匙就要开门时。 ‘咔嚓。’ 对面的房门开了。 一个面容普通的女人,手里正牵着一个小男孩儿。 看见楼道里的人,她笑着打招呼:“秋姐,接胜胜回来了?” “嗯。”梁秋和善的点头,寒暄道:“出门啊?” “可不是吗。”女人满脸无可奈何,“还不是我们家这个皮猴,非要闹着去放风筝。” 她话语里全是抱怨,可若是仔细分辨,就能听出,实则全是炫耀。 说话间,那男孩儿叉着腰吼道:“你们这群老六,说完了没!别耽误老子放风筝!” 梁秋看一眼活蹦乱跳的小男孩儿,替他打圆场:“小孩子,活泼点儿好……” 要是胜胜也能这么活泼就好了。 当然,性格还是不要学。 “养了皮孩子,才知道听话孩子的好。”女人意有所指。 随即看向夏白几人,打探道:“这几位是?” “胜胜的同学和家长。”梁秋不想和她解释太多,随口敷衍道。 “那个小废物还能有同学!?”小男孩儿夸张的大叫,“和小废物做同学,也是小废物!” 男孩儿脸上冲着常霖扮鬼脸,想让他放弃和曲胜做朋友。 反正妈妈说了,对面那个小废物一点儿用也没有,早早死了才好! 小废物不配有朋友! 梁秋脸色冷下来,看一眼他,厉声呵斥:“你说谁是小废物?道歉!” 平日接触不多,对门小孩儿的一些行为,梁秋也只当做是恶作剧,现在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就能骂她儿子是废物。 没有教养。 那女人,自己儿子骂人的时候不吭气,别人一生气,就开始护着自己儿子。 “哎呀,他就是个孩子,开个玩笑,梁姐你和个孩子较什么劲。” 话里话外,还是梁秋小题大做。 第96章 中流砥柱 梁秋被她这番不要脸的说辞,气的脸颊通红。 可一时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紧紧捂着儿子的耳朵,生怕他再听到这些侮辱人的词汇。 常平听不下去了,在天桥摆摊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不少不讲理的熊孩子。 可总归,熊孩子的背后,基本都是有个熊家长。 他直接道:“孩子不懂事儿,你个大人也不懂事儿啊?干什么吃的,看你儿子满嘴喷粪也不说给他擦擦!” “你!”潘语凤显然没想到,对面还有战斗力这么强的输出。 她怒目圆睁,食指不甘示弱的指着常平:“***了个*!你谁啊!?敢骂我儿子!你一大人要不要脸!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说着,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就要坐下。 “你儿子他爸,知道你这么咒他吗?”夏白淡淡道。 孤儿寡母是丈夫过世的情况。 这熊孩子爸爸健在,这么自称不是诅咒是什么。 潘语凤闻言愣在原地。她和邻居说的,都是丈夫过世,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城里打工。 平日,没少仗着弱势群体的身份占便宜。 这女人知道什么?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她眼神闪烁两下,胡搅蛮缠道:“你们就是人多!仗势欺人!老娘不和你们计较!” 随后又看向梁秋,意有所指:“别嫌我多嘴,你可别什么人都往家领,谁知道人家有什么目的。” 说完,上下打量夏白几人,翻了个白眼。 牵起熊孩子的手,连电梯也不按了,直接就去推楼梯间的门。 熊孩子不甘心的转过头,翻着白眼,嫌弃的吐舌头,“废物!” 只敢藏在妈妈身后!就是废物! 夏白和他对上视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绽开一个轻笑,嘴里却是阴森森道:“等你下拔舌地狱,把你舌头连根拔起哦。” 这句话,夏白用了灵气,将自己意识中,拔舌地狱的惨烈场面,牢牢镌刻在熊孩子的脑海里。 有些小孩儿,就得给他些教训。 熊孩子被吓得呆住,扮出的鬼脸,来不及收回,就被潘语凤拽的一个趔趄。 显然,她也听到了夏白吓唬自己儿子的话,想撒泼,却又怕夏白真的知道些什么。 只好拽着儿子就走。 心里却是把梁秋恨上了。 要不是她带着人回家,自己和儿子怎么会被这两个人欺负成这样。 哼!等她成了弃妇,看她还怎么傲气! 一直到母子俩的脚步,在楼梯间远去。 呆住的熊孩子,才爆发出第一声惊天的嚎哭。 边哭,边喊着妈妈。 楼道的回声中,女人不耐烦的骂声,和小男孩儿的哭声,混成一片。 等梁秋开了门,先把怀中的孩子放到沙发上。 便忙着去给夏白他们倒水。 “大师,不好意思,家里只有白水。”梁秋局促的把水杯放下。 平日孩子身体不好,那些饮料是一口也不能碰。所以,家里便没有准备。 随即,她又放下一瓶蜂蜜:“可以加些蜂蜜。” “不用,白水就好。”夏白摆摆手,眼神在屋内四处打量。 当她目光停留在一扇卧室门前,问道:“那间是主卧吗?” “是的。”梁秋点头,不意外夏白怎么知道。 按格局来说,那就是主卧的位置。 夏白问:“为什么不是大人住,让孩子住?” 这下梁秋才是真的惊讶,卧室门都关着,大师居然能一眼看出来,主卧不是他们夫妻在住。 “胜胜爸爸…”她开口解释,顿了顿,觉得这个叫惯的称呼,有些膈应。 重新开口道:“曲鹏涛说,次卧太小而且光照差,胜胜身体不好,睡主卧可以多晒晒太阳。” 原本结婚后,主卧一直是她和曲鹏涛在住。 自从孩子生病后,才让孩子住了进去。 摇摇头,夏白无奈道:“从风水学上来讲,主卧应当由家中的中流砥柱,也就是长辈来住。儿童住主卧,从传统文化中来说,是为悖逆。” 本来孩子就生病,还让他沾这些忌讳。 梁秋沉这脸,她刚刚就开始怀疑。 现在夏白这么一说,回想起当时让孩子换房间时,曲鹏涛的一言一行,怎么想怎么可疑。 但,眼下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她问夏白:“大师,让胜胜换房间,他的身体能好转吗?” “作用不大。”夏白摇头,“卧室虽然犯了些忌讳,但不至于这么严重。” 而且,曲胜生病,是在他住进主卧之前,病因还有其他。 夏白站起身,“方便进去看看吗?” “当然。”梁秋赶紧点头,事关儿子,大师想干什么都行。 既然要信任她,让她救孩子,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看个卧室而已。 常平吩咐常霖,让他看好弟弟,就跟上夏白的脚步,进了主卧。 主卧还能看出夫妻二人生活的痕迹,两米的大床摆在房内,雕花的衣柜靠着墙边,还有成套的梳妆镜、尾凳…… 巨幅婚纱照,挂在墙头的床上。 夏白眼神落在婚纱照上。 照片上的男人,眼睛虽大,却瞳孔涣散、额头过窄,刚刚三指…… 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不过,害自己儿子还挺利索,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夏白手中掐算,嘴里念念有词。 脚下跟着掐算的结果,迈动步子。 她停在床头柜的旁边,指挥常平:“把这两个柜子搬开。” 常平没有二话。 那两个雕花的床头柜,被他挪到门口。 床头的情况,赫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裸露在外的床靠背,防止弄脏,搭着一张稍厚的布,看起来紧紧贴着墙面。 可被床头柜遮掩的地方,离墙面足足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梁秋瞪大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家具,都是她结婚前,亲自去买的。 她记得,这床的设计不是这样啊? 夏白摸摸下巴,赞了一句:“改造的人,心思挺巧妙。” 把露出来的靠背,做个小斜坡,再铺几张膨胀色的布料,造成视觉误差。 这样,原本直直的一张靠背,就成了斜坡带拐弯的设计。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梁秋不解。 一张床而已。 第97章 找人砸墙 夏白:“从心理学角度讲,背后有靠山,会大大增强安全感,心中安定,睡眠会好,对身体有益。” 显然,这床这样摆,是为了与这样的说法反着来。 梁秋咬着唇,指甲掐进掌心,心口燃着熊熊的怒火。 这张床,只有胜胜在住。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奇怪行为。 曲鹏涛到底想干什么!? 不等她说话,夏白道:“而且,四面不靠,只有棺材才会这么摆。” 墓穴中,棺椁通常都是摆放在椁室正中央,除了耳室的陪葬品,棺椁内也会摆放一圈陪葬。 屋内的各种摆件,正暗暗合了墓穴的配置。 这间屋子,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针对曲胜那小孩儿来的。 梁秋踉跄一下。 难怪,难怪曲鹏涛说什么也不肯,在主卧陪孩子睡觉。 她克制着怒火,艰难开口:“大师,要怎么改,您说,我照做。” 卖房子也可以,她能带孩子回爸妈家。 “别急,还有。”夏白轻声道。 随即,她蹲下身。 伸出右手,曲起两根手指,在床头的空隙中敲击。 ‘笃—笃—咚——’ “咚—咚—” “找到了。”夏白收回手,向缝隙里观察。 梁秋家铺着木地板,有问题那块儿,正好是靠墙的半块儿,没被压在床底。 倒省了挪床的功夫。 夏白向梁秋要来水果刀,一刀扎进地板的拼接处,用力一翘。 地板被从侧边翘起。 一个巴掌大的洞,出现在地板下。 梁秋见此,深呼吸一口。 从刚刚到现在,每当她以为,已经没什么能让她生气时,就会出现新的状况。 这屋子是她结婚前装修好的,原来的装修太过老气。 她靠自己,一点点儿改造,房子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之前铺着地板砖。 若要改变,就得敲起来,重新铺,这样一来,太过麻烦。 所以,梁秋选择了直接在原地板上,铺设木地板。 既方便,又轻薄,只是层高少了一点儿。 现在告诉她,打过胶的地板能被轻易翘起,地板下的地砖还被掏了个洞?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要知道,这可是居民楼,万一不小心挖穿了怎么办? 由点及面,还不知道这屋子,被曲鹏涛动了多少手脚。 夏白伸手,往洞内探去。 就像梁秋顾虑的一样,这个洞并没有打太深,仅仅4指高。 却在旁边的木地板中,掏了一个空间。 夏白从那空间里,拖出一个布制品。 等把它展开才发现,这是一个像晴天娃娃的公仔。 乒乓球大小的棉花脑袋下,是简易的身躯。 看见它的正面,梁秋捂嘴惊呼:“这是什么!?” 娃娃的正面,暗红色的颜料画出它的五官,身上还写着几行字。 这样的形象让她想起,宫斗剧中常出现的情节——扎小人! 夏白没回答,低着头道:“脐带血。” 这暗红色,根本不是颜料,而是婴儿的脐带血。 常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板,就是这东西下的诅咒吗?” 扎小人该不会真的有用吧? “不是诅咒。”夏白道:“刚刚不是说了,是换命。这上面的字,是生辰八字。” 梁秋探过身子,忍着对这娃娃的恐惧,想要辨认上面的生辰八字,是不是自己儿子的。 夏白把娃娃递到她面前,直接解惑道:“上面的生辰八字,不是你儿子。” 不等梁秋松口气,夏白接着说:“是和你儿子换命的那个人。他身边,应当也有一个同样的娃娃,写着你儿子的八字。” 看清了娃娃上的字,再听夏白这么一说。 明明是大夏天,梁秋却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冷的她心底发寒。 说话也结巴起来:“大师…怎么才能救我儿子…” 夏白淡淡的说:“无妨,找到那个娃娃,一起烧了就好。” 换命术一破,各归各位,曲胜便能靠着自己的命格,自然恢复。 闻言,梁秋目露期待,“大师,你能找到它吗?” 大师这么厉害,应该没问题吧! “这娃娃的效果,自然是离得越近越好,你想想,离你家最近,小孩年纪又差不多的人?”夏白意味深长的引导。 梁秋垂眸思索,楼上是一对年迈老人,楼下是一对新婚夫妻…… 那么…… 只有隔壁那个熊孩子。 “是他?”梁秋不可置信指了指隔壁的位置。 “嗯。”夏白点头:“那女人祖辈作孽,报应后代,本是绝后之相。” 可那个熊孩子,活泼的很。 随即,又想到什么,梁秋问:“她看着身体很好……” 一点都不像遭报应的样子。 夏白别有深意道:“谁告诉你,换过命的,只有那熊孩子?” 这种法子,若是成功过第一次,就会贪心的念着第二次 若那女人安安分分的活着,那么,她换过命的事儿,也不会曝露在夏白眼底下。 梁秋喃喃:“这么说,那个女人间接害死过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揪着。 她是一个母亲,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孩子受那么多罪,居然都是人为! 不敢想,若是没有遇见大师。自己的儿子,会不会像被那女人换了命的人,莫名就死掉。 夏白:“不止。她还害过不少人。” 若只是祖辈的罪孽,换到曲胜身上的怨气不可能会有那么多。 这说明,那女人也做过不少坏事。 梁秋问:“我该怎么找那娃娃?” 夏白昂首,眼神示意她看床头:“这面墙,和隔壁共用。” 想必,除了那些折腾孩子的小手段。最重要的就是,这间房离隔壁最近。 为了发挥最好的效果,隔壁的熊孩子,一定被他妈妈安排住在这墙后。 说不定,还是和曲胜头对头。 梁秋眼前一亮:“我马上找人砸墙。” 隔壁那女人只是这里的租客,对门的房主,她还从没见过。 虽然砸墙对不起人家,但只要能救儿子,她愿意受良心的谴责。 又在心里算了算自己的积蓄,足够按照市场价赔偿后,梁秋马上就要打电话叫人。 夏白按住她,轻笑一声,“砸什么墙?隔壁是你家的房子,想进自然要从正门进。” 第98章 剁骨刀 梁秋‘啊’了一声。 似乎对于夏白的话不太理解。 “大师,弄错了吧?我爸妈就给我买了一套房啊?” 剩下的都是商铺,怎么也和隔壁扯不上关系吧? 夏白:“不是你爸妈,是你老公买的。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自然也是你的。” “这…”梁秋愣住,“不会吧…” 曲鹏涛是农村出来的,工作也只是普通文职,更没见他做什么副业,短短几年,怎么可能买得起房子呢? 这个小区,虽然不是市中心,但由于周遭有几所学校,所以,房价在整个s市来说,并不算低。 即使是自己这套房子,要不是爸妈买的早,凭她现在的工资,也是不可能全款拿下的。 夏白看出她在想什么,淡声道:“靠正财,他自然买不起。” 转个话头,她又说:“你鼻梁有疤痕。鼻属财帛宫,先天有疤或恶痣者,天生漏财。你的是后天疤痕,说明财产损失由外力造成。” 说明,并不是梁秋本人花钱大手大脚,而是有人算计了她的财产。 看样子,她还不知道呢。 夏白:“建议你过后查一下名下资金。” 看看还剩多少。 经过提醒,梁秋只一思索就明白了什么。 因为父母给她买了商铺,每月光租金就有几万块,完全够日常开销。 所以,其他存款,她从没动过。 加上家里的财产都是放在一起的,要是曲鹏涛真的用了,她短时间也察觉不到。 大师说的情况,完全有可能发生。 思及此,梁秋本就难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大师,你刚刚说,胜胜面相中还有个弟弟?是隔壁那孩子吗?” 是疑问,也是肯定。 梁秋先前不怀疑,是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也没想到曲鹏涛作为爸爸,能害孩子。 她以为,即使和自己感情不好,胜胜毕竟是他的亲儿子。 可若是他不止一个儿子呢? 现在被夏白挑明,想不通的东西,就串成了一条线。 夏白点点头,没有否认。 随即,伸手把翘起的地板恢复原样。又招呼常平把床头柜搬回去。 夏白说:“床的问题,等解决了娃娃的事儿再说。” 梁秋嗓子里挤出一声‘好’。 眸子划过狠色,道:“我去隔壁开门。” 随后,她径直走向厨房,抽出一把剁骨刀。 安抚两声客厅的儿子后,便出了门。 夏白和常平跟在她身后。 常平早在看见那寒光凛凛的刀时,就惊讶的瞪大眼。 这刀都快和斧子一样了。 他悄悄和夏白嘀咕:“这刀别说开门,开瓢都够了。” 夏白看了一眼,没拦着,虽然她能用灵气,把锁搞开。 但梁秋心中的怒火需要发泄,不如借此让她出口气。 拒绝了常平的帮忙,梁秋用看起来瘦弱的胳膊,举起剁骨刀,用力挥下。 ‘砰!’ ‘砰!’ ‘砰!’ 剁骨刀一刀刀的,砍在对面的门锁上。 梁秋虽瘦弱,但因为常年抱孩子,她的臂力练的不比男人差。 加上很多时候,防盗门锁只是起个装饰作用,原理并不复杂。 更别说梁秋这种,大力出奇迹的砍法。 钉在门锁上的螺丝,几刀下去,就被砍的摇摇欲坠,锁芯内部结构也被破坏。 木质的大门上,全是深浅不一的刀痕 终于! “砰!” 那门锁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梁秋把入门三分的剁骨刀,狠狠拔出。换到左手,酸痛的右手在空气中甩了甩。 接着手指从门锁洞中伸入,勾着那扇门,一把扯开。 两边的房子,格局基本对称。 梁秋顾不上去看屋内的摆设,阴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朝,和她家相邻的那间屋子走去。 手按在门把上转了两圈,却发现卧室也锁着。 她又举起手中的剁骨刀。 有了经验,这次只用了三下,就把那门锁打开。 屋内陈设甫一入眼,梁秋恍惚一瞬,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明明外间装修很普通,可唯独这间卧室。 装修格局竟与自己家一模一样,就连床的大小、摆放的角度都不差分毫。 梁秋都不敢想,原来自己家隔壁,有一个人像狼般躲在暗处。 无时无刻,不在偷窥、观察着自己的生活,想着如何害死自己儿子。 光一想,她就毛骨悚然。 夏白见她情绪不对,也上前来。 看清屋内后,丁点儿不意外。 换命嘛,自然是越像,越能蒙蔽一些东西。 越过梁秋,她走到床头。 许是在这边,不用避着人,那写着曲胜生辰八字的娃娃,并没有被埋进地板下。 而是直挺挺的,挂在墙上。 夏白伸手要取,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你们在干什么!” 潘语凤快要疯了! 她只是带孩子下去溜个弯,回来就发现自家门被砸的不成样子。 对面那个贱人,带着人站在她家里。 想着卧室里的秘密,她心头一紧。 连忙冲进来,就看见夏白手伸在那娃娃上。 偏偏夏白当做,根本没听见她的叫声,连一秒都没停,直接摘下那娃娃,握在了手里。 “*你*了个*!你给我放下!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报警!我要报警!” 潘语凤歇斯底里的吼叫,伸手就去扒拉堵在门口的梁秋,想冲进去把夏白手中的娃娃抢过来。 梁秋正憋着一口气,她这算是撞在枪口上。 只见梁秋狠狠推了她一下,高高举起左手,朝她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 潘语凤愣在原地,似是被打懵了。 梁秋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柔柔弱弱的模样。 为此,自己背地里,没少骂她是狐狸精,惯会勾引男人! 没想到,她居然会动手! 反应过来,潘语凤血气上头,扑过来就要动手。 “你**的!小娼妇!老娘撕了你个撒*!贱人!” “来啊!来!”梁秋丝毫不惧。 她举起右手的剁骨刀,直直盯着潘语凤。 就等她冲上来,给她一刀。 接连的刺激,已经让她把全部的涵养抛之脑后,对于这个女人和曲鹏涛,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有句话怎么说,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着锋利的刀口,饶是再不冷静的人,也被吓得定在原地。 第99章 报恩 潘语凤浑身的肉颤抖了一下,保持着扑过来的姿势,站在那里,讷讷不敢言。 生怕梁秋这个疯女人,真的给她一刀。 她的命可是金贵的很。 而那熊孩子,早在看见夏白的一瞬间,就被吓得躲在沙发后,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就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生怕夏白真的把他送到拔舌地狱,拔掉他的舌头。 梁秋见这母子二人的怂样,‘呵’的冷笑一声。 以往自己好声好气,他们还以为自己好欺负,连带着胜胜也被欺负。 现在这样,可不就是欺软怕硬,一脉相承。 她本就不喜这熊孩子,现在知道自家儿子的病,和他有关,更是恨的牙痒痒。 别说他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既得利益者,本身就带着原罪。 剜了母子俩一眼,梁秋用剁骨刀在前面开路,带着常平和夏白就要原路返回。 潘语凤咬咬牙,看看缩在地上的儿子。 想起他小时候风一吹就生病的模样,色厉内荏道:“你们就不怕我报警吗?这是私闯民宅和抢劫!你们这是犯法的!” 常平跟在最后,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大妈,这房子是你的吗?你就告?” 潘语凤还没从,被叫‘大妈’的打击中回过神,就听他后面的问话,下意识吼道:“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 自她跟到s市,孩子他爸就把她娘俩儿安排在这儿。 还说这房子留着,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用。 孩子他爸的!不就是她和孩子的? “哼!”夏白轻笑一声,“婚姻法规定,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这房子可是夫妻共同财产。” 梁秋冷眼:“这房子有我一半,你去告,看看警察怎么说。” 潘语凤大脑直接宕机。 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儿!? 鹏涛不是说瞒的很好吗? 梁秋心焦着那娃娃的处理,冷哼一声,懒得再理她,转身就要回隔壁。 却与从电梯中出来的曲鹏涛,打了个照面。 曲鹏涛的衬衫上,有几道明显的褶皱;脚上的皮鞋,打弯处脱了皮。 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怎么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见着梁秋怒气冲冲从隔壁出来,身后还有两个陌生人,他推推眼睛,问道:“这是怎么了?” 火气这么大。 “怎么了?”梁秋站定,讽刺道:“不如问问你的小情人和私生子怎么了!” 曲鹏涛闻言,骤然沉下脸:“梁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鹏涛!” 追出来的潘语凤,看见曲鹏涛,眼前一亮,高声喊到。 根本不顾他的冷脸,撒泼道:“你再不来,我们娘儿俩就被这个贱人欺负死了!” 反正梁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潘语凤也懒得再遮掩。 要知道,她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凭什么她的孩子不能光明正大叫一声爸爸! 曲鹏涛皱了皱眉,驳斥道:“你别胡说!” 随后,一脸真诚的看向梁秋:“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配上他那副老实人的样子,不知道的,当真以为他受了多大的冤枉一样。 梁秋看着好笑。 她怎么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竟是个演技大师。 潘语凤见他不认自己,也急了:“她带人把儿子的娃娃抢走了!” 这可事关她儿子的命啊! 梁秋冷笑,先发制人道:“房产证是曲鹏涛的名字,我进去怎么了?” 闻言,曲鹏涛终于维持不住憨厚的表情,沉下脸,“你调查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梁秋看着他,“曲鹏涛,别把全世界的人都当成傻子。” 见他还拦在那里不肯动。 梁秋直接看向夏白,问道:“大师,就在这儿把那娃娃处理了行吗?” “可以。”夏白点头。 原本在哪儿处理都一样,先前想回去再说,无非是想耳朵清静一点儿。 果然,潘语凤一听,抓狂起来,“你们不能那么干!把娃娃还给我!曲鹏涛!你个废物!他们要害你儿子啊!!” 夏白不耐的揉揉耳朵,对于这位的嗓门是重新领教了一番。 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女人的尖叫还在楼道回响。 夏白取出那两个娃娃,黄纸将其包裹其中,往空中一抛。 曲鹏涛脚步向前挪动一步,手在身侧蠢蠢欲动。 梁秋一直盯着他,见此,怒斥道:“对面那个是你儿子!胜胜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闻言,他的脚步迟疑一秒。 就是这一秒,空中的黄纸燃起血红的火焰。 火苗将两个娃娃彻底吞噬。 潘语凤疯了一般,冲上前。 常平还想拦,却被夏白按住胳膊,冲他摇摇头,说出两个字:“没事。” 没人拦着,潘语凤一把搂过那团火焰,拼命在地上摔打。 可令她绝望的是,那火焰不知是什么东西,她拿在手里时,感受不到一点儿温度。 摔在地上,火势也没有丝毫减小。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娃娃被烧成一坨灰烬。 潘语凤绝望的跪在地上,张大嘴,流着泪,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粗糙的手掌,将地上的灰烬拢成一团。 可是,怎么拢,也拢不回原本的样子。 曲鹏涛不忍的别过头,看着梁秋,质问道:“你闹够了没有?现在满意了?” “我闹?”梁秋点点头,“行,你可真是好样的。” 她着急回家,想看看娃娃烧掉后,儿子的情况。 懒得再和他废话,一把推开他。 夏白路过曲鹏涛时,淡淡道:“有些恩情,不是这么还的。” 曲鹏涛看着,在地上趴着,状似疯魔的潘语凤。 又看着梁秋离开的背影。 满脸痛苦的抱着头,靠在墙上,缓缓蹲下。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想还,潘语凤当年救他的恩情,才答应到城里。 谁知道潘语凤的母亲,让他想办法勾搭了福运深厚的梁秋。 要求他生个孩子,把这孩子身上,梁家的阴德,通过换命,转移到潘语凤生的孩子身上。 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不论怎么选,他都痛苦万分 第100章 帮凶 先不说有没有人在外面,看曲鹏涛表演好父亲。 梁秋迫不及待进屋后,就见每日大半时间神志都不清醒的儿子,正和大师带来的孩子说着话。 “小霖哥哥,野餐好不好玩儿啊?” 曲胜糯糯的童音,带着浓浓的好奇。 自他有记忆以来,就是不停的生病打针、打针生病…… 别的小朋友哭着喊着不要去的幼儿园,是他身体好时,唯一能参加的集体活动。 但是,老师怕小朋友伤害到他,平时玩游戏只让他坐在角落里看着。 上次听见小朋友们去野餐,每个人都特别开心。 常霖在他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我也没去过。” 他上学还没几天,集体活动还没参加过。 “为什么?小霖哥哥也生病了吗?”曲胜有些着急,以为常霖和自己一样,都被班级排除在外,心疼的抓住他的手。 虽然曲胜整个人外表还是苍白瘦弱的,但眼睛里,却亮着一抹勃勃的生机。 梁秋看见这一幕,眼泪又模糊了双眼。 她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可这一年多,为了孩子,泪都要流干了。 所幸,苦尽甘来。 吸吸鼻子,她上前搂住曲胜,柔声道:“等过段时间,胜胜身体好了,妈妈带你和小霖哥哥一起去玩儿好不好?” 不仅是野餐,孩子没有享受过的玩乐,她都要带他去走一遍。 曲胜圆溜溜的大眼眯成一条缝,开心道:“好!和小霖哥哥一起!” 夏白走近两步,打量一圈道:“再养半年,他的身体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 这孩子被怨气缠了一年多,就算现在好了,营养不良的身体,也得养一养,别落下病根。 梁秋点点头,一年多她都熬过来了,只是半年时间,她可以等。 有希望的等待,不算等待。 想到什么,她走向次卧。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沓钱,走到夏白跟前。 歉意道:“大师,这是7万,您先拿着。我知道不够,等我去银行取了,再给您添。” 不是她抠门,是家里只有这么多现金。可能是怕被她发现,这笔钱曲鹏涛没有动。 夏白抬手挡下,从中取出一万,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些就够了。” 她这次,本来就是为了常霖有个小伙伴,主动搭话的。 收个卦金就可以。 梁秋手动了动,想把剩下的钱一起递过来,却被夏白打断:“以后让两个孩子一起上学,剩下的钱,你带他们出去玩。” “这…”梁秋迟疑一秒,点头答应:“好。”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多找几个适合小朋友玩儿的地方,提前做好攻略。让胜胜和常霖两个孩子玩得开心。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的楼道中。传出一声惊呼。 “承祖!曲鹏涛!你个窝囊废!还不赶紧救儿子!” 潘语凤怀中抱着孩子,满脸急切,手指在电梯按键上,拼命按着。 可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天的电梯半天都不上来。 眼见着怀中的孩子,气息越来越微弱。 潘语凤咬咬牙,朝梁秋家冲进来。 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凄厉的叫喊。 “大师,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您,救救承祖!” 夏白侧过身,躲过她的跪拜,淡淡道:“你回吧,这孩子我救不了。” 闻言,潘语凤恳切的表情扭曲一瞬。 只觉得夏白是受了梁秋的指使,竟然对一个小孩子见死不救。 什么叫救不了!凭什么对门那小杂种,她就能救! 心中恨不得撕烂她们冷漠的嘴脸。 可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夏白,她挤出一包眼泪,端的是凄凄惨惨。 “大师,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她带着哭腔喊到,又冲着梁秋磕头:“梁姐!求求你,让大师救救承祖吧!承祖怎么说也是胜胜的亲弟弟啊!” 梁秋拳头攥紧,恨恨的别过头不吭气。 承祖!呵! 这孩子的名字就说明一切。 怪不得曲鹏涛愿意为了他害胜胜,原来,在他眼里,只有这个孩子能承袭祖业吗? 可笑,一堆破铜烂铁,有什么好继承的? 同为母亲,不去落井下石,就是她最大的善良。 潘语凤看着几个人,始终无动于衷。 夏白甚至不耐地打了个哈欠。 她的心理防线崩塌,崩溃大哭:“你们见死不救,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你们毁了娃娃!承祖怎么会成这样。” 刚刚儿子还和她在花园里玩儿,要不是…… 要不是她们为了那个小杂种…… 她的承祖怎么会这样!? 想到这儿,潘语凤神色隐隐透着狰狞,眼神直勾勾盯着曲胜,隐约有魔障的趋势。 脑海里的念头不断翻涌:“杀了他!杀了他!他死了,承祖才能活!” 夏白皱眉,挡住她的视线。 冷冷问道:“杀人犯?见死不救算杀人犯,那你和你母亲,又算什么?” 她命宫血气冲天,要说这倒霉熊孩子是被人害了,那也是被自己母亲和外婆害了。 潘语凤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直勾勾盯着夏白的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想推卸责任!” 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呵~”夏白嘴角讽刺一勾:“直接死在你母亲手上的人命,不下30条,其中一半都有你推波助澜,你认是不认?” 即使她用了换命之数,也只是交换了灵魂上的气息。 面相可是一点儿没变。 说她是推波助澜,都说轻了,该是帮凶才对! “胡说!你胡说!”潘语凤揪着自己头发,偏执的喃喃自语:“我妈按政策办事!我帮她有什么不对!是她们偏要违反政策!” “对…我没错…我没错…” 见夏白是真的不打算救儿子,又害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潘语凤踉跄的抱起孩子,失魂落魄的跑出门。 曲鹏涛为难的看看两边,最终,咬咬牙,还是追着潘语凤母子的背影而去。 等客厅恢复安静,夏白冷厉的脸色稍稍缓和。 常平才敢张嘴:“老板,你说她妈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没人报警抓她吗?” 这可是30多条人命啊!又不是3条! 就算作案手法隐蔽,也不该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第101章 黄神婆 夏白眼中的冷意并未散去。 “她母亲,是计生办的。” 这个词,对于常平这种,和爷爷相依为命的人来说,有些陌生。 计生办怎么也和他们爷俩扯不上关系。 可梁秋还有小时候的记忆,一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她惊讶的捂住嘴:“怪不得。” 怪不得沾了这么多条人命,都没人抓! 随即又有些疑惑,就像潘语凤说的,她妈妈是按政策做事儿,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吧? 夏白见她面上生疑,摇摇头。 “若是单纯职责所在,有国运庇佑,自然没事儿。” 可那潘语凤的母亲,生产后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 那个年代,不能生的女人,在村镇,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恰好,独生子女的说法,推进到了乡村。 潘语凤母亲借此积极响应,当上了第一批思想先进分子。 混进了计生办。 刚开始,她还按照规章流程办事。 可后来,超生的女人她见了太多,大都是为了追儿子。 别说,只要躲的好,孩子生后交一大笔钱,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仅如此,那些生了儿子的女人,还要对她冷嘲热讽。 时间长了,她的心态逐渐扭曲。 凭什么别人都能生儿子,就她生个丫头片子,还害得她再也不能有儿子。 恶毒的念头从她心里升起,怎么也遏制不住。 她不再积极打击超生。 反而安静下来,暗中调查。 谁家媳妇又怀上了,谁家媳妇躲在那个亲戚家…… 都被她摸的差不多后。 就是等。 等那些孕妇怀胎8个多月,马上临盆之际,带着人冲到孕妇家。 用灌药的方法,活生生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 要知道,8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快要足月,打下来后,会哭,会闹。 她当着孩子妈妈的面,活生生把孩子掐死、溺死、摔死…… 如果是男孩儿,她下手更狠。 她恨! 恨这些男孩儿,为什么不到她肚子里投胎! 产妇本就刚生产,体虚。目睹这一切,被气的大出血而亡的有好几个。 这些,都是潘语凤母亲造下的孽。 听完夏白说的,常平和梁秋都觉得心底一阵恶寒。 这得是多歹毒的心思,才能做出专等孕妇快生,再去杀孩子这种事儿…… 常平:“那潘语凤呢?”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叹口气,夏白说:“说她是帮凶,一点儿没冤枉她。” 自从生她伤了身子,潘语凤母亲对她的感官就很复杂。 一面恨她让自己不能再生,一面又清楚的知道,这是她此生唯一的孩子,养老的保障。 所以,在这种心态下,潘语凤的母亲,对她时好时坏。 好时搂着抱着,坏时宛如仇人。 这导致,潘语凤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母亲什么时候心情好,她就什么时候凑上前。 在观察中,她发现,每次母亲处理超生工作后,心情就会好上好几天,对她也会更好。 为了这份好,她无师自通,在上学的时候,不着痕迹打探,那个同学的妈妈不在家。 一般不在家的,都是出去躲计生办了。 尤其是女同学的妈妈。 普通的小孩子,那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真就被她套走不少信息。 凭借这些信息,潘语凤的母亲,又故技重施,残害了不少胎儿。 直到后面打击力度变小,她没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才收手。 即便如此,经他手的受害者,也有三十多人。 许多人只以为是自己倒霉,躲了好几个月,快要生了,被抓出来。 却不知,潘语凤母亲,一开始就打着让她们怀到快生的主意。 夏白神色惋惜:“若是在胎儿成型前被落掉,婴灵还没投胎也就罢了。” 可偏偏等他们怀着希望,等待出生时。 被扼杀在襁褓。 鬼魂等一个投胎的机会不容易,又是被这样荒谬的原因害死,教他们怎能不怨? 浓重的怨气不散,牢牢根植于潘语凤和她母亲的血脉中。 直至她们断子绝孙,才能消散。 不出两年,潘语凤母女身体同时出现问题,不间断的嗜睡、虚弱、吃不下饭…… 她们才察觉到不对劲。 恰巧,潘语凤母亲的一个远房姑姑,在破四旧前,是村里的神婆,人人称一声黄神婆。 黄神婆有两个儿子,因为破四旧的原因,两个儿子和她公开断绝了关系。 不仅如此,害怕被她牵累,还举家搬到了县城。 即使后面这些年,社会环境宽松了许多。 神婆这个职业重新获得了尊重,黄神婆的两个儿子,依旧没和她恢复联系。 她因为职业特殊性,本就对神神鬼鬼的事儿了解颇多,把死后丧仪看的极重。 儿子不认她,可总要有人给她操持丧事。 当潘语凤母女声泪俱下的求她救命,并且承诺给她养老送终后。 她心动了。 没去管这事儿,一开始就是潘语凤母女的错。 反而给她们出主意,找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进行换命,蒙蔽那些婴灵的怨气。 潘语凤挑中了二伯家的堂姐。 潘语凤的母亲,还活着的亲属不多,挑来挑去。挑中了她表妹家的女儿。 被挑中的那两个女孩儿,没有曲胜这么好运。 病病歪歪几年后,与世长辞。 当时女孩儿不值钱,他们的家人,巴不得女孩儿死掉,给他们换一个儿子。 所以,对于她们的死因,也没有追根究底。 黄神婆说,两个被换命的女孩儿,也只是普通命格。所以,那些婴灵的怨气,并不能被全部换走。 若是潘语凤生孩子,依旧会被这些怨灵缠上。 直到她长大后,救下落水的曲鹏涛…… 一个主意就在她心底发芽。 城里人的命,肯定好。 若是用自己孩子的命,换城里孩子的命。 那她的孩子,不也就是城里孩子了? 听了她的想法,曲鹏涛虽然犹豫,但被救命之恩绑架,还是答应下来。 心底对于拥有两个老婆,也隐隐有些期待。 许是老天帮忙,曲鹏涛在城里认识的第一个女人。 就是祖上阴德丰厚的梁秋。 自她二人差不多同时怀孕,潘语凤就期待着两个孩子三岁的到来。 因为黄神婆说了,孩子三岁魂魄才会稳下来,是施术的最佳时机。 第102章 靓汤 后续,就是无辜的梁秋母子受了这一年多的无妄之灾。 要不是遇见夏白,还真叫潘语凤再次换命得逞。曲胜这孩子,连小命都保不住。 到时候,梁秋又要找谁说理去。 她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没了命。 在梁秋强烈的邀请下,加上常霖刚和小伙伴认识,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夏白三人便留下吃晚饭。 时间不早,梁秋只好随意炒了一些家常菜。 又给两个小孩子做了一些好消化的鸡蛋虾饺。 在常霖胃口极好,连吃了十几个的影响下。 比赛似的,曲胜也吃了六七个。整的梁秋又是喜极而泣。 先前她对于儿子身体好了的事儿,还有些不真实的恍惚。 眼下见他能吃能喝,老母亲的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常平吃了一口面前的芦笋炒香干,眼前一亮,又夹了几口其他菜,把嘴巴塞得满满的,不住的点头。 这可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夏白面上不显,可她含笑的眼神,也说明,她对梁秋的手艺很满意。 下筷子的速度,都比平时要快0.1秒。 吃饱喝足后,常平矜持的擦擦嘴,这才有心思关注其他。 “老板,那熊孩子会怎么样?他也是倒霉,他外婆和他妈做的孽,连累到他。” “话不是这么说的。”夏白摇摇头,“潘语凤作孽太多,本就是早夭之相,按理说,她是不会有孩子的。 通过换命之术,让她活下来,还有了这个孩子,终究是要还的。” 命乃天定,运在人为。 一个孩子,未成人之前,成长皆与父母家庭息息相关,消耗的是父母阴德。 潘语凤根本没有这种东西,那她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健康长大。 “真是造孽。” 梁秋叹了口气,倒不是可怜潘语凤,只是想到那个孩子会死。 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夏白:“就算现在救了他,他这辈子也是体弱多病,活不长久。” 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怎么可能顺风顺水长大。 而且,不光潘语凤的儿子活不久。 夏白在破术之时,沿着那娃娃的气息,顺便把黄神婆,为潘语凤母女施展的换命术也给破了。 那些婴灵的怨气,此刻想必已经找上她们了。 ———— 饭后,不顾曲胜宛如生离死别的眼神。 夏白和常平,带着他的小霖哥哥告辞。 梁秋还想开车送他们回去。 被夏白以曲胜该休息为由,拒绝了。 梁秋显然也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家。 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扫了两辆共享电动车,常平把常霖夹在身前。(不要学!) 月光撒了一地,吹着夏日晚风,三个人慢悠悠的往家走。 常霖啧啧嘴,手在嘴角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 “哥哥,梁阿姨做的菜菜好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虽然常平平时做的饭也好吃,但和梁秋做饭的水平,还是差一截。 常平腾出一只手,在常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揉了揉,问道:“我做的不好吃呗?” “唔…”常霖咬着手,脸上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常平轻笑:“逗你的。” 没听出来他在笑自己,常霖也傻乎乎的笑起来。 常平:“不过,梁小姐做饭确实好吃,就那道煎豆腐,云峥肯定喜欢…”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和夏白对视一眼,似是想到什么。 有些心虚:“云峥应该知道咱们不回去吃饭了……吧?” 夏白:…… 夏白沉默。 “呵呵…”常平干笑两声,似是在安慰自己:“他那么大的人了,应该不用操心。” 话虽如此,晚间的街道上,两个人的电瓶车一前一后,都默契的加快了速度。 只有常霖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儿,感受到面上抚过的风变得更强,惬意的眯起眼。 院内的灯光还亮着,二人还了车,常平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脑袋探进去看看,没见云峥,以为他已经休息,暗暗松了口气。 哪知转过身关门的刹那,手中的门锁把手,一下没拿稳,重重磕在门上。 犹如一声惊雷,在小院儿响起。 常平掩耳盗铃的闭上眼。 就听一声带着困意的男声响起。 “白姐,常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云峥站在餐厅门口,顶着额头上青紫的大包,一侧脸颊上还有着清晰的睡痕。 正眼巴巴的看着夏白三人。 以为他们解决事情,忙到现在,忧心忡忡道:“饿了吧,我叫了外卖,还保温着。” 常平闻言,根本不敢看他。 自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都没告诉兄弟一声。 他还惦记着自己。 一时只觉得自己真该死啊! “吃了梁阿姨的饭饭!” 常霖没察觉到自家大哥的心虚,听见云峥又叫吃饭,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示意已经很饱了。 若是云峥身后有尾巴,此刻肯定已经失落的垂下。 他低头,‘哦’了一声。随后不死心问:“真的不吃点儿吗?” 湿漉漉的眼神,配上那一脸惨像,难得换起了夏白的良知。 “呃…”夏白揉揉脖子,见云峥听见自己出声,又亮起来的眸子,道:“是有点儿饿了。” “那我去端饭!”云峥的尾巴一下又翘起来。 说完,着急忙慌转身进餐厅,看样子,是生怕夏白反悔。 无奈摇摇头,夏白看常平,邀请:“一起?” 她一个人战斗力是不行了,常平作为小弟,怎么也得分担一些。 叹口气,常平点点头。 不吃点儿是不行了,云峥怕他们饿肚子,等到这个点儿都没睡。 总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直到饭端上来,看见那按例的汤盅。 夏白才知道,为什么云峥听他们说不吃饭,会那么失落。 汤盅上写着一品居的字样,正是前几天,常平和她随意讨论的,市中心那家新开的靓汤馆 他们只是说起,粤省的汤那么出名,不知道好不好喝,想改天去尝尝。 谁知道就被云峥记在心里,特意订了这么一桌菜。 完犊子,不吃完好对不起他的感觉。 第103章 高压电 常平舀了一口汤盅里的杂菌乌鸡汤,差点儿被鲜的眉毛都要掉下来。 早就把这是为了安慰云峥,才来吃宵夜的想法,给抛掷脑后。 像是根本没吃过之前那顿饭,筷子在桌上都要划出残影。 夏白口腹之欲不强,将那盅汤喝完,又简单尝了几口菜,叮嘱他们早点儿休息,便去洗漱。 ———— 许是快到中元节,不少人,都上这条街来采买纸钱香烛。 不拘谁家,东西都差不多,谁开门,谁赚钱。 夏白也不想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毕竟,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不出她所料,这两日铺子中,生意着实不错, 每天到了下午,都不得关门歇息。 和厂家连补了几次货,才算稳住局面。 常平和云峥忙的脚不沾地,别说练习画符念咒了。 夏白再一次庆幸,幸好招了个小弟。 光靠她自己,虽然不至于忙昏头,但肯定是累够呛。 这天,中午12点,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夏白坐在摇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嘱咐常平:“赶紧关门。” 因着大家这个点儿,都在家吃午饭的缘故,很少有人会出来买东西,即使买,也不是买纸钱。 夏白他们也能休息一会儿,吃个饭。等到下午再开始忙活。 常平把剩下的黄纸与纸钱,摆回货架。 听了夏白的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过身,就要去拉门口的卷帘门。 原本这卷帘门,除非店里没人,是一天都不关的。 但这两天情况特殊,夏白想着,忙活了一上午,为了中午能安生吃口饭,还是关上的好。 也不差中午这一会儿。 卷帘门落到一半,中年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诶!等等!” 说着,女人弯下腰,竟然从卷帘门的下半部分,钻进了铺子内。 把常平给吓了一跳,但凡他关门的速度快一点儿,这女人就会被门压在下面。 想到这里,他便没什么好脸色,强忍着怒气道:“这位大姐,你刚才的行为太危险了?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对上他含着怒意的眼,冯娟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无措的抚了抚脖颈上的项链,讷讷的说:“对不起啊,小兄弟。”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心底的直觉告诉她,就是面前这家店,能买到她想要的东西。 见着他们要关门,这才失去了理智,钻进人家店铺。 人都进来了,常平也不至于把她赶出去,只能询问她:“您想买点儿什么?” “我……”冯娟迟疑,目光在店铺内的货架上扫视一圈,为难的低头。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纸扎的精美汽车、房子、手机、食物…… 种类齐全,但她就是拿不定主意。 半晌,她才不好意思开口:“你有什么推荐吗?” 常平有些意外,纸扎有什么可推荐的? 又不是真的产品。 大多数人烧纸,只是寻求个心理安慰,烧什么,对他们来说是一样的。 但,秉承着职业素养,常平道:“不如多烧些黄纸与元宝。” 他可是问过夏白了,这些花里胡哨的纸扎,其实没什么用处。 在下面,只有黄纸做的往生钱、金银箔纸叠的元宝,才是流通货币。 虽说有通货膨胀,但也比那些华而不实的纸扎有用的多。 可冯娟听完,摇了摇头。 “我给我家那口子,烧了好几刀黄纸了,还给他烧了几个丫鬟小厮。可他天天给我托梦,就是不走。” 按理说,有钱、有人伺候,怎么着也该够了。 但想到每天重复的梦境,冯娟有些没辙:“我想着,是不是烧的那些,不合他心意。他还想要些别的东西。” 常平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不要钱,不要人,总不能是想,眼前这大姐亲自下去陪他吧? 莫名打了个冷颤,又觉得不可能。 这种不合理的诉求,按理说早就被镇压了,那儿还能天天托梦。 夏白胡了牌,从躺椅上抬起头,看向冯娟。 眉心闪动了一下。 收起手机,站起身,上前问道。 “你爱人是意外死亡?” 冯娟诧异的看向夏白,她刚刚怎么没注意到,店里还有个人呢? 常平介绍道:“这是我们夏老板。” 到惹的冯娟多看了两眼,有些意外,现在还有这么年轻的姑娘,开纸扎铺子? 不过,人家开什么铺子,和她也没关系。 况且,夏白问的问题,不是什么秘密,她老实点头:“对,半个多月以前,他去钓鱼,被高压电打了后,当场死亡。” 她说的轻松,也没什么伤感的意思。 到让常平一时诧异,死了老公这么平静的吗? 夏白没什么表情,淡淡点头。 “别烧纸了,给他烧杆新鱼竿。他给你托梦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是被高压电打了以后,器官都焦了。” 自然包括舌头。 “什么?”冯娟柳眉倒竖。 这样子,比起她说起自己老公死了,还要情绪丰富些。 就听她破口大骂:“陆和平那个尼阻货!死喽也不忘记他那个破鱼竿!一天天就和鱼竿过吧!还给他烧鱼竿!我给他烧个屁!” 越说,她越来气。 自从结婚以后,陆和平就迷上了钓鱼,每天下班不说回家,就是往河边儿扎。 女儿都十几岁了,他都不知道孩子具体在那个学校上学。 除了每天回家睡觉,她们都见不上他人。 这次他被高压电打死,纯纯是活该。 人家那片区域本就禁钓,他非不听,要在那儿和狐朋狗友比赛谁钓的多。 这下好了吧! 她从丧偶式育儿,变成真丧偶了。 死了也不消停会儿,还想着要鱼竿! 到地底下去那儿钓啊他? 骂完这一通,她抚了抚胸口顺气。 不好意思看向夏白:“让你们看笑话了。” “无妨。”夏白道:“阴魂托梦,对你身体不好,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天天如此,会导致你运势低迷。 回去给他烧了鱼竿,最好多晒晒正午的太阳。” 听见对自己还有影响,冯娟已经平息的怒火,又窜上来。 这个自私的男人!光惦记鱼竿! 也不考虑,万一她运势低,出点事儿,女儿该怎么办! 第104章 水仙大酒店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冯娟还是听从夏白的劝告,在她这儿买了些纸扎后,又转道去最近的百货大楼。 对于夏白的话,她半信半疑。 但做了半个月梦,天天睡不好,冯娟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一团浆糊的脑袋,根本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 而且,除了纸扎的钱,夏白也没收她另外的费用,就连卖渔具的店铺,也是她在百货大楼中随意找的。 花三千多买了一杆新鱼竿,可把她心疼坏了。 要不是顾忌着,夏白交代要买一杆好点儿的,她巴不得去儿童玩具店,买个钓磁吸小鱼的,反正在她眼里,自己那个老公,根本配不上这么贵的东西。 打定主意,要把家里剩下的那些鱼竿一起烧掉,冯娟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夏白送走人,顺便盘了盘这几日,卖纸扎香烛赚到的货款,净利润不到1万块,但她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别看比不上她接个私活儿赚的多,但这钱可是保证店铺运营下去的本钱。 如非必要,她还是不想用抓鬼算命赚到钱,来贴补铺子。 她得保证,这个铺子离了她,也能独立运转,这样才算个保底买卖。 吃过饭,常平也难得没去见缝插针的画符,而是学着夏白,找了个带靠背的椅子,美滋滋的靠在上面刷某音同城。 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 “诶—” 常平拍了拍坐他旁边的云峥,把手机递过去,示意他看。 “这个盛翔有限公司,是不是就是你堂姑父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和行贿被查!蓝底通报都出来了!” 云峥探过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道:“好像是吧,规模太小,记不清。” 就他这种完全不关注自家公司发展的富二代,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和云氏实力相当的集团。 毕竟,那些长辈,经常借口给儿女联络感情,狼狈为奸(bushi)搞宴会。 虽然他准备另辟蹊径帮云松的忙,但靠着云氏喝汤的小公司,实在太多了,云峥根本记不清。 没理会他的凡尔赛,常平感叹一声:“你哥的动作可真快,是个狠人!” 距上次夏白解决云氏大楼事件,也就半个月不到。云松就找到罪证,把一个公司老板给送进去了,这效率。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那么大公司的继承人呢。 再看看自己眼前这个,四仰八叉,嘎嘎傻乐的。 不由感叹一声傻人有傻福。 正想着,就见云峥‘噌’的坐直身子。 常平吓了一跳,不满问他:“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云峥摇摇头,说了声:“等会儿。” 就又靠回椅背。 手指在wx界面打字打的飞快。 横舟不渡:「云兄弟在吗?十万火急!」 横舟不渡:「夏大师怎么不回我微信!?救兄弟一命啊!」 看着这个名,云峥有点儿发愣。 半晌,也没想起来,这是个谁…… 只好问道: 喵头鹰:「你是?」 那边似乎是收到了打击,半晌才回复消息。 横舟不渡:「……」 横舟不渡:「我啊!你的好兄弟!舟舟!」 横舟不渡:「咱们一起去的百人洞!你这就把我忘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云峥终于想起来,这不是那个探险博主吗? 经过百人洞事件后,他就再也没看过灵异视频,在夏白身边,可比那些博主拍的经历离奇多了。 往上面的消息看了一眼,是找夏白的。 云峥瞅瞅在哪儿翘着二郎腿打麻将的人,喊了声:“白姐,那个探险博主舟舟你还记得吗?他找你。” “我知道。”夏白头也不抬:“让他有事儿和你说,忙呢。” 她早就看见舟舟发来的消息,不过没回。 又不是要命的大事儿,等她打完这一圈再说。 云峥无语。 有时间打麻将,没时间回消息呗。 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听她的。 喵头鹰:「夏大师在忙,有什么事儿和我说,我转达。」 横舟不渡:「啊~这样啊。」 舟舟有些失望,但想到夏白这么厉害的大师,忙才是正常的。 又赶紧换了语气。 横舟不渡:「是这样,我接了个新工作……」 原来,舟舟本名池成舟,做博主这两年,在灵异探险这个小众圈子里小有名气。 前段时间,文华娱乐筹办了一档探险类综艺。 常驻嘉宾是五位娱乐圈艺人,每期会请不同的网红做飞行嘉宾。 录制户外探险时,就请户外探险博主。 录制旅游区探险时,就请旅行博主。 这一期,节目主题为灵异探险。 池成舟凭着人气,和公司运作,成功成为本期嘉宾。 公司和节目组通过气,提前给他透露了录制地点。 好让他去踩踩现场,配合常驻嘉宾录制,多做些节目效果。 于是,前天下午,池成舟带着助理小唐,两个人直接到了这期录制地点。 一处废弃酒店。 水仙大酒店,位于东市兴丰区。 上下加起来,共11层,占地上千平方米。 集洗浴、桑拿、ktv、舞厅于一体。 别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是放在今天,都属于高消费娱乐场所。 可惜,1991年,一场踩踏事故后,这处酒店就被查封了。 据传说,当年死亡人数高达上百。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开发商想推到它重建,但每次动工,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故发生。 包工程的,又格外迷信。 渐渐的,周边发展,便绕开了这座酒店。 这次节目组,找了好多地方,才选定这处。 规模大、保存完好、周边还没有其他干扰…… 就连池成舟,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这种在阳光下都阴森森的恐怖气场,太适合拍灵异场面了。 经过百人洞事件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物主义战士。 这种气场,让他心里毛毛的。 和助理小唐两个人,根本没敢进去,在外围转转,拍些素材,就回了酒店。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回到酒店后,他和小唐两个人,都觉得腰酸背痛。 小唐还以为是抗设备的缘故。 谁知道,洗澡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肩膀上,一边一个青紫色的大手印。 第105章 云峥开学 和节目组说了以后,虽然导演很重视。 但距离开拍,不到一周时间,去哪儿再找这么一个合适的场地? 所以,哪怕还没拍,就出了这种事儿,节目组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了小命,池成舟和小唐有意反悔,奈何早就签了合同。 光违约金就是天价。 他做主播赚的不少,但大头还是公司拿。 赔了违约金,这些年可就白干了。 为了保命,他和节目组推荐了夏白。 怕他们不相信。池成舟还承诺,此次他的出场费,20万,全部给夏白。 节目组思虑再三,答应了。 只是多一个嘉宾的事儿,若夏白真如池成舟所说一样厉害,还是他们赚了。 横舟不渡:「兄弟,除了出场费20万,我个人再出30万。给大师凑个整!」 横舟不渡:「我池成舟这条小命,就捏在大师手上了!」 说着,还发来一个跪地磕头的火柴人表情包。 云峥把事情和夏白大致复述了一遍,就见她终于舍得把眼睛从手机上收回来。 两眼放光道:“接了!” 卖好几天纸钱才赚不到1万。 这50万她哪儿能放过! 这答案不出云峥所料,他平静的‘哦’一声,就低头回消息。 喵头鹰:「我白姐答应了,时间地点发一下。」 横舟不渡:「啊啊啊啊!谢谢夏大师!」 满屏的‘啊啊啊’,看得出池成舟的兴奋。 横舟不渡:「8月21日,东市兴丰区水仙大酒店!晚上才录制,让夏大师不用着急!定好票告诉我!我去接大师!」 一看这个时间,云峥难掩失望的‘啊~’了一声。 s大的军训时间,有14天那么长,20号到学校报到后,就要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 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请假。 好巧不巧,21号,5天后,正好是他要开始军训的日子。 喵头鹰:「好的……」 毁灭吧。 常平知道后,幸灾乐祸的笑了半天,继续扎他的心:“放心,我去了会给你拍视频的!” 云峥翻了个白眼,对于他这种得瑟十分看不起,“切,我才不稀罕。” 眼珠子转了一圈,他若有所思道:“你们说,我去整个病假怎么样?” 凭着云家的钞能力,还不是他想得什么病,就得什么病? “建议不要。”夏白淡淡道:“你既与道门有缘,现在又在修行,还是要注意避讳,以防谎话成真。” 玄门之人,愿力比普通人要强。 普通人撒个无关紧要的谎,也许没什么。玄门中人,很大可能会成真。 搞个病假条,大概率真的会生病。 “行吧。”云峥有些失望,认命的点点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我忍了!” 不就是不能去看热闹吗?呜呜呜,他才不难过。 不过所幸,他借此机会,缠磨着夏白答应,20号送他到大学报到。 也不算没有收获。 ———— 因为就在本地读大学,云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反正被褥床铺学校都有,他也就不费功夫去置办。 缺什么,开学以后再说。 所以报到当天,一大早,云家司机直接开车到小院,接上夏白几人。 为了让常霖参观体验一下大学校园,常平还特意给他请了假。 一行四人,刚好一辆车。 云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服气看向夏白:“为什么他就能请假。” 怎么还能双标呢? 夏白在他脑壳上拍了一下:“幼儿园请假有什么难的?” 还和个小屁孩儿比上了,出息。 挨了打,云峥一路哼哼唧唧,不敢再多话。 到了学校,找到国际经济与贸易的报名处。 云峥办理好手续,就带着夏白他们往宿舍楼走去。 他一开始还想着,和辅导员申请一下走读。大不了,在学校周围买套房子。 但被云松劝阻了。 大学是个小社会,为了快速融入集体,还是建议他大一住校一年。 夏白的想法也是这样。 可以不住,但要保留床位。 凡事要留一条后路。 云峥以为自己到的够早,没想到等他到了宿舍,其他三位室友已经到了。 交谈间,他才知道,三个室友都是外地人,昨天就到了学校。 寝室可以提前入住一晚,反正床位都是提前分配好的,第二天报到,再去办理手续就行。 得知云峥是本地人,其中两个室友,左飞光和吴立群相较于一开始,热情了很多。 唯有四号床的关宏才,自顾自的玩儿手机,就连云峥和他打招呼,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左飞光与吴立群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对关宏才的鄙夷。 别看只有一晚上,可他们已经有了默契。 云峥是本地人,看起来条件非常不错,说不定能给他们提供帮助。 而对于四号床这个脾气怪异的室友,他们决定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左飞光笑着上前打圆场,转移话题:“云峥同学,这是你家人吗?” 他看向夏白几人。 云峥点点头,简单介绍:“嗯,我姐夏白、我哥常平、弟弟常霖。” 四个人,三个姓,左飞光cpu都要烧干了。 还是吴立群反应过来:“你们是表兄弟们吧?感情真好。” 云峥笑了笑,不欲过多解释。 和刚认识的人,没必要掏心掏肺。 收拾完宿舍,云峥说还有事儿,顾不上管他们尴尬的表情,直接拒绝了他们提出的聚餐邀请。 就带着夏白他们到校门口的一家餐馆吃午饭。 笑话,马上要封闭军训半个月,最后一顿饭不和他白姐吃,和陌生人吃,疯了不成? 等菜的间隙,夏白问:“看出什么没?” 云峥左右转头,一脸懵:“看什么?” 夏白:…… 夏白无奈:“你那几个室友的面相,能看出什么性格?” 夏白刚刚随意瞥了一眼,这可是个卧虎藏龙的宿舍。 也就云峥这么一个傻白甜。 不提点他一下,怕是要被宿舍战争波及。 “啊…”云峥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没注意。” 他还没养成随时随地分析人的习惯,学的那点儿相面术,也得照本宣科,才能看出点儿门道。 第106章 一起录节目 把涮碗碟的水,倒进垃圾桶,轻轻甩了甩筷子上的水渍。 夏白正色道:“一个眉凸眼凹、颧骨下陷、还痄腮;一个鼻梁带节、一字眉、额面过宽且无肉。” 常平‘嘶’了一声,同情的看了云峥一眼,这家伙,总共三个室友,精明阴险,傲慢自大都让他碰上了。 幸好还有个正常人。 正想着,就听夏白说:“最后一个你要格外注意,四白眼,眼球凸出带血丝、眉淡骨凸、鲤鱼嘴。” 说完她叹了口气:“他们的冲突,你能不掺合就别掺合。” 常平:…… 常平直呼好家伙,凶性这么明显的面相他怎么没注意到。 该不会是那个低着头不吭气的吧? 云峥这小子,宿舍生活可有的热闹了。 云峥本就不想住校,这下更是如丧考妣,只觉得脑袋和脖子都有点儿凉。 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显然,是来不及了。 内心流着两行宽面条泪,目送夏白他们离开,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磨磨蹭蹭回到寝室。 就觉得寝室气氛不太妙。 原本相谈甚欢的左飞光和吴立群,正一人捧着一部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能从他们时不时抬头对视的目光中,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宿舍中三个人,显然,他们是在避着关宏才。 见云峥进门,左飞光立刻迎上来。 “云峥,咱们还没加vx吧?你扫我?” 说着,掏出自己的二维码。 虽然被打了预防针,但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大家还要相处挺久,云峥只能点点头。 几乎在好友申请发送的一瞬间,左飞光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接着,云峥就被拉进一个小群。 加上他共三个人。 云峥:懂了,就等他呢,那两个人成不了群。 ———— 云峥开学,夏白要飞东市,她本想着把常平留下照顾常霖。 但是思虑再三,想到网上查到的资料,录制节目的地点,有上万平之巨。 就算夏白会飞,也照顾不到所有地方,便想着带上常平一起去。 常霖也不用发愁,反正请假了,多请几天也一样,统统打包带走。 那句话怎么说的,养娃多日,用娃一时。 别看他还小,没正式入门,但他那奇怪的灵胎体质,寻常小鬼差不多一拳一个,就算碰到厉鬼,也能过两招。 要带的东西,早就收拾好,顺便放在云家的车上。 和云峥告别后,夏白三人就蹭着免费的司机和车,提前到达机场。 此时,距离他们的飞机起飞还有好几个小时,也不急着去办理登机手续。 常平和常霖都是第一次到飞机场,两个人正仰着头,四处打量。 常霖就不用说了,看起来四五岁,实则以正常身体生活还不到三个月,见着什么都好奇。 而常平则是因为家里穷,为了省钱,上大学的时候,都是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再转公交。 见了规模宏大的机场航站楼,不免有些束手束脚,亦步亦趋的跟在夏白身后。 夏白拖着行李箱,在前方闲庭信步,丝毫看不出这才是她第二次坐飞机。 不过,她第一次也完全没在紧张的,有什么的不懂得直接问工作人员就是。 任由常平二人在航站楼转悠。 夏白怕待会儿飞机起飞、降落影响耳压,还斥巨资,给常霖买了一排爽歪歪。 想着他哭了就哄一哄。 谁知道,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她,这东西不能带上飞机。 她只好当场拆了包装,一人一瓶。 夏白扎进吸管,牛嚼牡丹般,一瓶奶被她两口吸完。 ‘啧啧’两下,没尝出什么味儿,又扎开最后一盒,多嘬了两口,才尝出酸酸甜甜的滋味儿。 倒是意外的好喝,举起包装看了两眼,把这个牌子记在心里。 所幸,直到飞机落地,常霖即使不太舒服,也格外听话的没哭闹。 池成舟早就收到了夏白发的航班信息,带着小唐,早早等在航站大厅。 边揉着肩膀,边焦虑的在原地转圈,还时不时看两眼高处的电子显示屏幕,生怕错过夏白的航班信息。 直到要等的航班显示已落地,才站定在最近的出站口,举起写着夏白名字的接机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鱼贯而出的人群。 旅客很多,但夏白通身疏离的气质,仿佛与众人隔出一道结界,池成舟一眼就将她锁定。 兴奋的朝她摆手,直到和她对上眼神,确认自己被看到,才安静下来。 小跑着上前,接过夏白手中的行李箱,道:“夏大师,终于又见到你了!” 亲人呢! 夏白点点头,道:“具体说说你们的要求。” 是她清理现场后,他们再去录制。 还是一边录制,一边推地图。 迟成舟闻言,攥着接机牌的手紧了紧,有些心虚道:“节目组导演,想让大师和我们一起录节目……您看?” 本来说好,夏白作为工作人员,不出镜。 但导演和监制两个人商议后,考虑到这期本来就是灵异探险主题。 有夏白这种大师加盟,更能增添节目的神秘性和可看性。 便派出迟成舟,想让他借着熟人的交情,进行游说。 “您要是不愿意…我…” “可以。”夏白打断他。 不就是上镜吗?小场面,她巴不得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是干嘛的。 “哦…啊?”池成舟讶异一瞬,惊讶的转头。 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 随即,脸上笑出一朵花,“那可太好了!走走走,节目组在酒店安排好了,您先吃饭。” 小唐已经把车开到出口,等他们出去后,就载着几人往兴丰区赶。 水仙大酒店虽已荒废。但围绕着它,还有着大大小小的酒店、宾馆…… 节目组大手一挥,直接包下一座五星级酒店的顶层,用于工作人员住宿。 听说夏白要带助理,还特意给她留了一间套房。 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后,夏白暂时和池成舟告别。 准备到房间换身衣服。 一路奔波,她觉得自己快要馊了。 第107章 诡异传说 为了体现灵异效果,节目组特意挑了9点半,进行节目录制。 夏白三人,在酒店简单洗漱用餐过后,就和池成舟一起,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辆。 到达后,她才发现,常驻的几位嘉宾已经到了。 夏白他们反而成了最晚到的。 新晋流量小生卢嘉玉,见让他们等的是几个不认识的人,当即冷了脸色。 阴阳怪气道:“您几位好大的咖位啊,都说好饭不怕晚,接下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他们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咖,但好歹也是娱乐圈有名有姓的人,尤其是拍了这档节目后,五个人多多少少都吃了不少红利。 自然是心高气傲。 俗称就是,飘了。 夏白轻睨了他那,能锄地的下巴颏一眼,没吭气。 她和马上要糊的法制咖,没什么好说的。 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眼,让卢嘉玉心中一虚,随后恼羞成怒就要开口。 另一位选秀出道的老牌歌手胥时,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导演准备开始了,大家这边集合。” 他和导演是多年好友,即使卢嘉玉看不起他摸爬滚打十几年,还是个十八线。 也得看在导演的份儿上,给他点儿薄面。 当下冷哼一声,退了一步。 这时候,拍摄机器都已准备就绪。 所有人按流程,自我介绍一番后,导演站在画面外,开始介绍这这座酒店的神秘背景,与诡异传说。 据说,当年踩踏事件发生后,这里就被封存起来。 92年底,临近春节,正是小偷猖獗的时候。 三个外乡人,听说这里的事儿后,一时动了歪心思,想把场地内的设备,偷出去卖钱,换点儿过年用的年货。 一天晚上,他们趁着没人注意,两个人悄悄潜进这座酒店,留一人望风。 望风的那个人,等啊等,直到天亮,也没等到两个同伙。 还以为他们偷到好东西,不想分给他,从别处跑了。 一时冲动下,就去警局报了案。 主打一个大家都别活。 警察接到报警后,立刻前往案发地点调查。 推开门的一瞬间,是冲天的血腥味儿,大厅的旋转楼梯上,从缝隙中滴着血。 顺着血迹,警察发现,楼梯中间一截,铺了一层厚厚的肉泥。 其间夹杂着碎成沫沫的骨头渣滓。 这血肉,一看就是新鲜的人体。 有几个新来的警察,当场跑出去吐了一地。 几个参与过91年踩踏案调查的老警察,见状皆是一脸凝重。 这场面,和踩踏案的现场有异曲同工之妙。 等法医把碎肉铲走,进行dna鉴定后,证实,死亡的就是那两个外乡人。 活着的那个,因为指认现场,也跟着到了酒店,受了惊吓,就这么疯了。 娓娓道来的声音,配上临时搭建的惨白色现场灯光,听得人心底发毛。 尤其是介绍到,怎么辨别肉泥组织成分时,稍微有些胆小的童星利思若,已经紧紧贴在另一位女演员狄文茵的身上。 低着头瑟瑟发抖。 几个男嘉宾,也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唯独夏白,眼神略过所有人,落在那幢欧式建筑风格的酒店上。 莫名有些幽深。 见大家都被吓到,节目组犹没说够,继续说起另一个传说。 因为先前发生的肉泥事件,周遭的人提起这里就讳莫如深,知道内情的,也默契的不去靠近。 这样安静了10年之久。 直到03年,非典爆发。 不少在东市务工的人,没有收入,失去收入,交不起房租,又害怕将病毒带回家乡。 在听说这里,有座庞大的废弃酒店后,便一齐搬了进来。 毕竟传说是传说,它再可怕,也没有当下就面临的非典死亡威胁可怕。 半年多的时间,共有70多人,陆陆续续住进这里。 当年通讯不发达,他们在这个城市无亲无故。 直到非典结束,他们的亲人辗转联系到他们的打工地点。 公司这才知道,这些员工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老家,而是失去了踪迹。 报警后,警察根据相同之处,将这几十起失踪案,并案调查。 询问到其中一个人的同事时,终于有了线索。 那同事是东市本地人,非典后,为了自身安全,他进行居家隔离。 隔离前,偶然听这些外地的同事说过,不行就去水仙大酒店住段时间。 他是本地人,对水仙大酒店的传闻一清二楚。 还劝阻了几句。 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 得到这条线索。 兴丰区的警察有不少,还记得十年前的现场。当下集结了全局警力,一起往水仙大酒店赶去。 即使抱着最坏的打算,现场也让一群大老爷们儿不寒而栗。 还是那个大厅,散发着强烈尸臭的楼梯上,是一片一片的腐烂肉泥。 法医大致鉴定肉量后,得出这里共30多具尸体。 想到其他的失踪之人,警察加大了排查。 很快,就就在桑拿房中,找到十几具赤裸的尸体。 尸体的保存程度,要完整不少。 就算表皮全部脱落,里面鲜红的肌肉和血管依旧能看出大概。 许是水分流失严重,这些尸体并未彻底腐烂。 另一组人马,则在不同房间的淋浴室内,找到其余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被利器,像割淀粉肠的花刀一般,被从头到尾,切出一条条向下弯垂的椭圆肉条。 伤口像被火焰烧灼,强行止血。 垂下的肉条呈焦糊状,一掰,还有清晰的脆响。 ‘咔嚓!’ 配合的声音响起。 别说嘉宾们差点儿跳起来,就连讲故事的导演,都被吓了一跳。 定睛看去,夏白拿着从酒店要的苹果,啃的正带劲。 见大家都看过来,她又啃了一口,问:“怎么了?” 碍着节目在录制,嘉宾们敢怒不敢言,生怕说话太难听,导致崩人设。 导演默了两秒,摆摆手接着走流程。 夏白在大家身上看了一圈,啃苹果的动静小了许多。 心中暗暗满意,生气好啊,生气好。 她就是故意的,要不是看这些人,被故事吓得,肩上额头三把火都不亮了,她何至于对无辜的苹果下嘴。 第108章 连接二层的地毯 讲完这两个故事,导演巩嘉言,许是觉得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 手中的流程卡换了一张,开始宣布本期规则。 规则大体和之前差不多,主要是说给新来的夏白和池成舟的。 巩嘉言:“几位嘉宾,你们将通过抽签,分为红蓝两组。接下来的任务为,规定时间内,找出踩踏事件真相。” 停顿几秒,确保大家都听清楚后。 巩嘉言将流程卡往后撤,念下一张:“第一组解开谜底的嘉宾,每人获得5万元奖金,节目组还将以嘉宾名义向希望工程捐赠100万元。 若两组都失败,全部奖金与捐款,都将以节目组名义捐赠。” 前几期反响不错,这一期的奖金与善款,是其他广告商联合冠名提供的奖品。 数额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大。 等他说完,导演助理捧着一个正方形、包裹一层红纸、上面还写着‘奖’的纸箱,走到大家跟前。 看的大家嘴角直抽抽。 一开始节目穷,能节省成本就节省成本,这箱子也不知道导演从哪儿淘来的,用了好几期。 现在奖金都有几十万,装备也不说更新换代一下。 巩嘉言美其名曰,这叫不忘本。 把抠门表现的淋漓尽致。 分组说是盲选,但真信了才是傻子。 有了最开始的小冲突,节目组显然故意搞事,把夏白和卢嘉玉、胥时、利思若四人为蓝队。 常平带着常霖、和池成舟、狄文茵,还有至始至终,都满脸忧心忡忡的男演员段缙,为红队。 两队分别从酒店的前后门进入。 胥时年纪最大,队伍中默认他为队长,见红队已经往后门走去,他也招呼大家:“我们从前门进。” 黑漆漆的酒店,在周遭白炽灯的衬托下,像一只张着大嘴的怪兽,吞噬了几个人单薄的背影。 像外围看到那样,整体外观仿照不伦不类的欧式城堡模样,第一层雕花的大门就有近5米。 胥时使劲在门上推了推,发现只有些微晃动,好看的眉头拧起。 “我们一起推门。” 几人都没有反对,一层没有窗户,要想进去,就得走大门。 夏白倒是能往上攀爬,但为了这几人的安全,还是跟紧点儿好。 这酒店煞气不小,恐怕有的闹。 不愧是当年斥巨资修建的酒店,这么多年过去,大门的合页也没有丝毫生锈。 门被缓缓推开,曾经灯火通明的消金窟,展现在他们面前。 上百平的大厅中,一组组的真皮沙发组,呈规则的形状摆放。 早就干涸的巨大鱼缸,青绿色苔藓的痕迹,干巴巴的粘在上面。 八九米的楼层挑高,四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占据了空中三分之一的面积,在门开的一瞬间亮起。 黑色的地毯,看不见一丝接口,从传闻中的旋转楼梯,如蜿蜒的丝带,一级级盘旋而下,整体通铺到门口。 虽然打了结,踩在上面,仍旧软软的,如坠云端。 足以想见当年的奢华。 一眼就望到头的大厅,很快让几人失去了兴趣。 看看正在拍摄的无人摄影机,卢嘉玉咬咬牙。 壮着胆子笑道:“传闻未免太夸张了,这个大厅看起来挺正常的。” 正说着,不知怎的,他突然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多亏双手撑着,才没躺下。 利思若正好在他身旁,忙上前扶他,不忘抱怨两声:“小心点儿,怎么在地毯上也能摔了?” 说他不是演的,故意博眼球,大家都不信。 感受到手下肌肉的颤抖,利思若诧异的看向他。 就见卢嘉玉脸色铁青,正死死盯着他自己的脚踝。 “怎么了?”抱怨声戛然而止,利思若小心翼翼问。 胥时也走过来,以为他崴了脚,颇有些担心,当场蹲下就要给他检查。 “别碰我!”卢嘉玉神色激动,猛的收回脚,差点踢在胥时脸上。 就是这一瞬间,运动裤的裤脚掀起,一个青黑色的指印,赫然出现在他的脚踝上。 这下换利思若、胥时脸色大变。 胥时讪笑两声,艰难发声:“应该是刚才磕了吧。” 话虽如此,但他语气飘忽不定,显然是自己都不相信这番说辞。 “是啊,是啊。”利思若不愿往别处想,也闻声附和。 感受到脚踝处,从内到外的酸痛,卢嘉玉面色一阵青一阵紫。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明明就是有手,在他脚踝上狠狠拽了一把。 才导致他摔倒。 这个青紫的手印,也证实那不是他的幻觉。 看了看摄像机,卢嘉玉缄口不言。 虽然他们这期是灵异探险主题,但不代表,能告诉观众们,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正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就听夏白道:“赶紧起来,地毯上有东西。” 三人悚然一惊,胥时连忙拽着卢嘉玉的胳膊,强行将人拖起来。 “啊!”利思若短暂的叫了一声,双手捂着嘴,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瞳孔剧烈收缩。 “卢嘉玉,你的手!?”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卢嘉玉刚刚撑地的两只手,掌心均匀的布满黑褐色的印记。 他小心的嗅了嗅,随即,一股深入骨髓的腥臭,直冲他天灵盖。 夏白凝眸,盯着刚刚有异动的地毯,蹲下身,手中出现一张黄纸。 黄纸在地毯上摁了一下,瞬间变成黑褐色。 夏白皱眉道:“是血。小心点儿。” 闻言,胥时和利思若齐刷刷后退一步,离卢嘉玉的手远了些。 “呕~” 卢嘉玉想到那股腥臭味儿,强烈的反胃刺激他的神经。 利思若忍不住面露难色,自己刚刚扶了他,这奇怪的血,不知道有没有沾在她身上。 而胥时则要淡定的多,见卢嘉玉双手架在那儿,一时不敢动。 他大手一挥,扯破自己t恤下摆,将一小块儿布递过去。 “先擦擦。” 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卢嘉玉面露感激的接过:“谢谢胥时哥。” 手在那块儿衣摆上,使劲蹭了蹭,黑褐色的液体,被白色的料子全部吸收。 只有淡淡的一层痕迹,还沾在手上。 光靠擦,是擦不掉的。 第109章 伸出的手 经过刚刚的事情,胥时三人一开始轻松的心态,被蒙上一层阴霾。 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当注意力落在地上时,他们才发现,白色的运动鞋边,已经被黑褐色的液体沾染。 进门时,觉得软乎乎的地毯,此刻像是一片泥泞的沼泽。 每迈出一步,他们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空旷的大厅,除了这诡异的地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任务还在继续。 导演介绍任务背景时,讲述的两件离奇事件,都与眼前的旋转楼梯有关。 几人目光下意识在大厅中四处搜寻。 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能上楼的方式。 巡视一圈后,三人失望的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眼前的旋转楼梯。 即使再不愿靠近,也得认命,他们得从这里上去了。 夏白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几人动作。 节目录制,还是要以他们为主,她随时准备善后就行。 卢嘉玉被抓过的脚踝,酸痛无比,只好让胥时扶着,两个人并肩在前方开路。 利思若则是跟在夏白身旁,她问:“你的某音账号叫什么?” “没有。”夏白摇头。 “嗯?”利思若不解。 夏白:“我不是博主。” 这下,利思若露出诧异的眼神。她见夏白和池成舟一起来的,还以为他们都是网红。 原来不是吗? 那和红队在一起带孩子的人,也不是? 奇了怪了,节目组什么时候请过素人了? 还是带小孩儿的素人? 正想着,视线随意在台阶上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从楼梯上滚落。 夏白抓住她:“别乱看。” 利思若惊魂未定的看向夏白,不可置信的问:“刚刚,那个地毯……在滴血??” 楼梯和一楼相接的地毯,每踩一下,就有黑褐色的液体,被挤压出去,从台阶边缘,滴落到一楼的地毯上。 黑色的地毯,也会留下一个浅灰色的脚印坑。 当抬起步子,脚下的地毯,又好像吸收了什么,迅速恢复回黑色。 夏白目不斜视,拎着她的胳膊,意味深长到:“你见过哪家酒店,全铺着黑色地毯?” 黑色在视觉上,是收缩色,酒店可能用于小面积装饰。但为了显示宽敞明亮,通常不会大面积使用。 更遑论满地铺成这个颜色。 利思若想到灰色的脚印坑,惊疑不定看向夏白:“你该不是想说,白色的地毯,被血给染色了吧?” 怎么可能? 在前面的两个人,听见他们谈话。 卢嘉玉脸上闪过恐惧,低着头一声不吭。 胥时转过身,调侃道:“那节目组得用多少血,才能造出这种效果?” 利思若也直说不可能,以她对节目组的了解,拍这点儿素材,怎么可能花这么大代价。 夏白勾唇,凉凉的说:“谁和你们说,这是节目组安排的?新鲜的血液怎么可能是这个颜色?” 见他们还不信,夏白继续道:“就算是动物血,以这个血量和天气,味道绝对不会这么浅淡。” 早该把酒店腌入味儿了。 胥时嘴角的笑僵硬一瞬,道:“你该不会想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血吧?”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夏白笑笑:“踩踏事故死亡上百人,都集中在咱们脚下这片地方,流出的血足以把地毯洇透。” 利思若脸色发白,犹在强装镇定:“那说不定,是污水。” 东市多雨,又正值雨季,地毯被打湿也很正常。 夏白没再接话,让他们多抱有一点儿美好幻想吧。 因为卢嘉玉的脚,四个人走的并不快。 几句话过去,也只上了二十几级台阶。 突然,一只手从地毯中伸出,抓住胥时的脚踝,狠狠往下一扯。 胥时重心不稳,惊恐的瞪大双眼,松开了扶着卢嘉玉的手臂,整个人向后倒去。 夏白和利思若就在他身后,两个人避无可避。 要是被砸实,三个人必定会滚成一团,从台阶上滚下去。 正当利思若绝望睁大眼。 就见夏白轻轻伸出手,手掌抵在胥时的后背。 原本砸下来的人,就这么被顶在半空。 “哇塞——”利思若吃惊的张大嘴。 还没等她回神,又见夏白手中掏出一张熟悉的黄纸。 与刚才测地毯上液体的黄纸不同,这张上,似乎用红色的颜料,画着什么图案。 夏白手中掐诀,符纸眨眼间贴在那只手,从地毯上伸出的位置。 ‘轰——’一声! 符纸在地毯上炸开,淡色的青烟,从地上袅袅升起。 隐约间,众人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等把另一只手,抵着的胥时放下。 夏白就见三个人,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她。 就连说话,也不自觉带上了敬语。 利思若:“您是节目组请的高手吗?” 胥时作为被救的那个,是感受最清晰的。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掌,可他却觉得,比他靠在墙上还要稳当。 道谢后,他看向自己的脚踝。 那里和卢嘉玉一样,都出现一个青紫色的手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卢嘉玉刚刚脸色那么难看了。 任谁被突然从地上拽这么一下,都得吓得不轻。 斟酌着用词,胥时问:“那个手,究竟是什么东西?” 竟然这么神出鬼没? 夏白看看摄像机,淡淡道:“后期记得剪掉。” 接着,给他们解释:“刚刚和你们说过,二十多年前,这里发生的踩踏事故,鲜血洇透地毯。 强烈的怨气不散,使受害者的执念,化为这些手掌。” 再结合这个酒店的传说,夏白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只要有人出现,手掌便会把他拽倒。其余的手掌,将会模仿踩踏事故现场,把倒下的人,碾成碎肉。” 听她说完,胥时打了个冷颤。 刚刚导演讲故事的时候,他就脑补了不少。 好险,自己差点儿变成脑补中的那滩碎肉。 卢嘉玉抓到重点,他问:“那手掌到底有多少?” 夏白睨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有多少,来一个灭一个吧。 大不了,把这些怨气栖身的地毯,直接劈掉。 利思若好奇的看向她:“您到底是什么人?” 好厉害的样子! 夏白抿唇:“传统文化爱好者。” 第110章 越走越累 脚下的地毯前后铺满,宛如烫脚的铁板,几人踟蹰着,一时进退两难。 可停在原地不动,也不是办法,心中挣扎片刻,胥时咬咬牙:“接着走。” 这种情况下,有人拍板担责,其他人也不会跳出来反对。 随即,两个被抓了脚踝的伤员,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继续抬步上前。 有了刚才的教训,每一步,他们都紧紧盯着脚下,生怕什么时候,再被拽倒,可谓是步步惊心。 利思若心头有种莫名的不安,只好紧紧跟着夏白,才能稍微摆脱这种难以名状的忐忑。 她心乱如麻问:“大师,若真如你所说,这些血为什么不会干掉?” 除了颜色和气味,质感简直像是刚刚流出来的一样。 夏白:“血属阴之液,加上源源不断的怨气供养,想干都难。” 地毯作为寄存怨气的载体,早就不能以常理看待。 又上了几级台阶,几人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利思若吞吞吐吐的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走路越来越难了?” 每抬一下腿,她都觉得脚下如同灌了铅,越来越不听使唤。 她自认体力不算差,就算因为熬夜,导致气虚体弱。 但,怎么也不可能,只上这么几级台阶,就累成这样。 种种不对劲处,让她心里激灵了一下。 胥时和卢嘉玉对视一眼,怔愣一瞬后,缓缓蹙起眉头。 胥时不确定的问:“你们也有这种感觉吗?” 他还以为是自己伤了腿,重心不稳导致的压迫,所以才这么累。 卢嘉玉也点头,“我刚刚就想说,能不能休息一下。” 夏白闻言,直接否定道:“不能!” 以为她是记恨自己一开始说她迟到,故意和自己作对,卢嘉玉指尖掐入掌心,眼底闪过阴霾。 故作坚强的垂眸:“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我和胥时哥拖累你们了,就是脚疼而已,不要紧。” 利思若无语的撇撇嘴。 又来了,又来了!好大一壶碧螺春! 前几期节目,这人就老搞绿茶这一套,还引导节目粉提纯,害他们都被骂欺负新人。 她真想摇着那些粉丝的肩膀,让她们搞搞清楚,是谁仗着流量最大,天天在节目组作妖! 还受欺负,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要不是合同签了,利思若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眼下见他又把绿茶攻击,招呼到夏白身上,真看的她是眼前一黑。 这酒店摆明了是不对劲,夏白可是他们当中唯一的高手! 不说抱紧她的大腿,在这儿搞什么飞机? 当即,她也不管是不是在录制,直接出言回护:“大师又不是针对谁,她这么说肯定有原因!” 说完,不顾卢嘉玉脸色,期待的看向夏白:“是吧!大师!” 这副全然信任她的模样,倒让夏白有些意外。 她们很熟吗? 无奈开口:“别叫我大师,叫我名字就行。” 随后点点下巴,示意无人摄像机还跟着。 虽然这一段应该不会被播出去,但这么不科学的称呼,万一叫顺嘴了,改不过来。 全程都这么叫,让后期怎么剪?给人留条活路吧。 夏白说:“这里怨气似有实体,你们每走一步,就等于直接和它接触,肉体凡胎怎能抵挡,时间越久,身体就越不适。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脱离这片区域。” 有在这儿磨蹭的功夫,不如走快点儿。 听她说完,利思若捏了把汗:“我们就听大…不是…夏姐姐的吧。” 胥时应声:“好,那我们一鼓作气!快点儿走!” 见没人站在他这边,卢嘉玉还是挺会审时度势,也不再提休息的事儿,重新搀扶上胥时的胳膊,艰难的往前走。 几人脚步越来越沉,连带着膝盖,弯曲都有些困难。 突然,地毯上似乎出现异动。 胥时在最前面,他想要开口提醒,却已经来不及,就见数只黑色的手掌,有从地毯上破出的痕迹。 “怎么这么多!?”利思若尖叫出声。 这些手掌大大小小挤压在一起,互相拨弄。 其中最大的一双,被围在中间,露出手腕,又要朝胥时和卢嘉玉抓去。 他们艰难的避闪,可是,地上都是手掌,动一下,就会把自己送进其中。 夏白面色不变,手中的符纸,凌空而起,朝着地上‘砰——’‘砰——‘砰——’砸去。 被砸到的手掌,吃痛的哀嚎,转眼间消散。 消散后的空位,又被其他手掌补上。 将楼体向上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夏姐姐,怎么办呢?”利思若拼命闪躲,声音中带了些焦急。 “别急。”夏白冷声道:“脚分开,尽可能保持平衡。” 千万不要摔倒。 接着,更多的驱邪符落下,砸在几人脚下。 硬生生清理出一条小路。 “快走!”夏白喝到! 不用她说,卢嘉玉感受到脚下力量一松时,‘不经意间’手臂挥在旁边的胥时身上。 听到身后一声惊呼,连头也没回,就拼劲全身的力气,从夏白劈出的缝隙中,鱼贯穿梭。 胥时被推了一下,脚下一滑,差点儿跪在地上。 身上的汗毛,似能感受到地上手掌,想要撕碎他的恶意,当即根根竖起。 就在他绝望之时,衣领一紧,整个人就被提着站起。 不等回神,就听夏白说:“愣着干嘛,跑!” 下意识听从这道声音,胥时摆动着不灵便的双腿,在手掌有收缩趋势的缝隙中,拼了命的跑。 推了一把利思若,让她跟上,夏白直接垫后。 边走,边掐诀,为前面的人开路。 被劈散的怨气,化为黑灰色的烟尘,在楼梯中蔓延。 卢嘉玉占了先机,跑在最前。 眼见着离二层只有十几级台阶,他铆足了劲,向着希望而去。 却没发现,夏白的掐诀念咒力道,围绕着她自己,有一个固定的范围。 就在他觉得胜利在望时,刚刚消散的最大手掌,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下。 一把抓住他的小腿肚,指尖掐进肉里。 “啊——!”卢嘉玉发出一声痛呼。 踉跄一下,半月板‘砰’的磕在台阶边缘。 第111章 止痛符 这一下,疼的他眼前一黑,胸口的呼吸都窒息几秒。 可最令他绝望的,不是站不起来,而是窒息这几秒,脚下集结的越来越多的鬼手。 每一只,都伸着尖尖的指甲。 他磕在台阶的整条小腿,被这些手一层层覆盖。 接着,活生生的肌肉组织,被从腿骨上撕下。 鲜血溅了一地。 “啊——” 卢嘉玉面容扭曲,眼睛凸出瞪着地面。 想要站起,却被那些鬼手牢牢抓住。 被扯下的皮肉,像是吸引鬣狗的腐肉。 似是因分配不均,起了内讧,那块儿皮肉在数只鬼手中辗转。 被扯成一滩烂泥后,又很快弃如敝履。 鬼手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卢嘉玉身上,尖尖的指甲扎进伤口处,想要沿着这里,继续将他的皮肉剥离。 卢嘉玉从没这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会死! 没了一开始的心高气傲,他的声线因疼痛和恐惧而剧烈的颤抖。 “救救我!大师!求你救救我!” 他哀嚎着,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夏白身上。 夏白挑眉,看了一眼,在他因鬼手撕扯下第二块儿皮肉时,痛哭出声后。 才不紧不慢的抛出符纸,驱散他身边的鬼手。 等他们三人走到他身边,卢嘉玉已经瘫倒在台阶上,那只受伤的腿,正汩汩的流出鲜血。 他的伤口在正面,小腿被扯出一块儿拳头大小的口子,没了皮肉保护,隐约可见迎面骨。 胥时见状,暗叹一声报应。 卢嘉玉推自己,就是为了抢先脱险,哪儿成想,最后受伤最重的也是他。 刚刚要不是夏白拉了自己一把,自己的下场也不会比卢嘉玉好到哪儿去。 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让他把人扔下,也做不到。 夏白和利思若又是两个女生,胥时撇撇嘴,还是伸手将人扶起。 阴阳怪气道:“慢点儿,可别又不小心推我一把。” 卢嘉玉身子一僵,显然,刚才的事儿他也没忘。 生怕胥时丢下自己,他讨好的笑笑:“胥时哥,对不起,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地毯上的鬼手还在聚集。 夏白摆摆手,继续扔符:“上去再说。” 所幸,二楼就在眼前。 胥时为了省力,胳膊肘夹住卢嘉玉的腰,将人半抱起来,顾不上他的伤腿。 直接拖着人往上走。 卢嘉玉伤腿的脚尖,随着胥时的动作,一下下磕在台阶边缘。 产生的震颤,疼的他一阵阵吸气,却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只能尽力勾脚,降低和台阶接触的频率。 地毯的最边缘,由一截金属条钉在二层的入口处。 他们踏过金属条的接缝,脚下地毯湿软的触感彻底消失。 胥时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被震得尾椎骨麻了一下。 他从没觉得,硬硬的地板砖这么有安全感。 回去一定要把自己家的地毯,全部清理掉,他再也不想踩地毯了。 卢嘉玉的感受就不怎么好,本来他的腿就有伤,被这么一摔,疼的他差点儿眼冒金星。 也不敢发表意见,只能暗暗咬牙忍痛。 夏白最后一个上来,她转过身,一张黄纸贴在镜头上。 随后,手中凝出灵气剑,剑身在空中挽了个剑花。 利思若三人不可置信的揉揉眼,金色的剑不仅没有消失。 反而根据夏白纤长的手指,掐出的奇怪指决。从二楼的金属条上,以一种灵巧的剑式,划过地毯的每一平米。 隐隐约约的惨叫,此起彼伏。 半晌后,夏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灵气剑长啸一声,飞回她的掌心。 随后消失无形。 夏白垂眸,玉石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妖缚邪,度人万千……按行五岳,八海知闻……” 一段净天地解晦咒念完,整个一楼的气场,为之一肃,被怨气血水浸泡的地毯,失去光泽,变成一种灰败的黑色。 利思若就站在夏白旁边,见这一套动作下来,她大气都不敢喘。 尤其是夏白掐诀念咒时,脸上的神情肃穆,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漠然。 直到夏白转身,淡淡瞥了她一眼,扯下摄像头上的黄纸,道:“回神。” 她才如梦方醒,带着一脸的恍惚,亦步亦趋跟上。 胥时和卢嘉玉也发现,自己刚刚低估了夏白的厉害。 胥时满心都是庆幸,有这么一个大师一起,他便能安心了。 卢嘉玉见夏白,此刻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小心翼翼开口:“大……” “夏小姐。”接触到夏白刀人的眼神,他赶紧换了称呼,道:“求您看看我的腿。” 说着,把伤口的正面,展现出来。 “我不想退出任务。” 若他不能走了,当然可以放弃任务。 但节目播出后,肯定会被对家的粉丝嘲死。 富贵险中求!他绝不能放弃录制。 最重要的是,夏白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治他。 如他所料。 夏白只是简单看了两眼,随口诵出止血咒。 卢嘉玉血流不止的伤口,立时止住了血。 接着,夏白将一张符纸递给他:“止痛符。你拿着,腿上的疼痛会感受不到。” 省得拖后腿。 卢嘉玉两眼放光,快速接过止痛符,生怕晚一秒,夏白就会反悔。 符纸入手的一瞬间,迎面骨那处钻心的疼痛,立刻消失不见。 就连磕在台阶上的半月板,也没了感觉。 他满目新奇的站起身,用受伤的腿,在地上蹬了两下,发现果真没感觉。 惊喜的道谢:“谢谢夏小姐!真的不疼了!” 胥时在旁边看的眼热。 也试探着开口:“夏小姐…我的腿……” “没了。”夏白知道他想说什么,截断他的话头:“止痛符只有一张。” “哦哦。”胥时讪笑两声,改口道:“我的腿不要紧。” 这倒是实话,他只有最开始被鬼手抓到的脚踝,有些酸痛,不过完全不影响走路。 想要止痛符,完全是好奇心作祟。 卢嘉玉那么重的伤,竟然和没事儿人一样,奇了嘿。 “不影响也要注意。”夏白意味深长瞟了一眼他的脚踝。 对上她的视线,胥时怔了怔。 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怎么回事。 第112章 花名册 稍作休整,几人借着这个时间,打量起二楼的布局。 由于一楼大厅的水晶吊灯过于明亮。 夏白他们借着灯泡折射的光亮,从旋转楼梯的交接处,将二楼走廊的一半,看的清清楚楚。 另一半隐匿在黑暗中,透着几分阴森。 胥时略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征求夏白的意见。 “夏小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如果一开始,他仗着年纪大,处于这个小队主导地位的话。 那么现在,经历了刚刚的鬼手惊魂,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夏白看作主心骨。 “导演不是说了吗?酒店中有当年事件的线索。”夏白语气不急不缓,手指随意掐算。 当年的事儿,虽然死亡人数众多,但也有不少幸存者。 事发后因为恐惧,那些人不敢说些什么,所以具体细节大家也不得而知。 可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当年笼罩在幸存者头上的阴霾,也消散的差不多,口风肯定会松。 故而,只要节目组有心,还是能够调查清楚事件大概,提前准备线索的。 卢嘉玉不满道:“节目组进来放线索,难道不知道这地方危险吗?还是他们明知道,还让我们进来?” 节目组该不会为了收视率,连嘉宾生命安全都不顾吧? 他心思活络,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圈,思考着事后和节目组要些什么补偿合适。 听说导演和圈中人关系不错,刘导那部电影的男三号,好像还没定…… 或者让他上央台的国庆晚会也行…… 夏白冷淡的觑他一眼,见那双不安分的眸子咕噜噜的转,就知道他又在想坏主意。 沉声道:“节目组白天进来放的线索,他们也不知道,晚上这里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就算池成舟遭遇了一些诡异事情,但节目组仗着白天进来的时候,一切顺利,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若他们早知道,酒店有这么大的危险,哪怕节目开天窗,导演也绝对不会把录制地点定在这儿。 事关重大,他们又不是脑子有问题,故意让人送命。 夏白停下手中动作,抬头:“走吧,有眉目了。” 卦象显示,线索就在顶头房间。 夏白打头阵,三人不敢迟疑,立即跟上,一步步走进黑暗当中。 幸好,虽然酒店中没有信号,但手机的手电筒还可以用。 照明范围不大,但足够他们看清脚下的路。 二楼房间不少,大致扫过去,两侧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多间房。 一路上,路过那些房间,胥时三人悄悄斜眼打量。 就见房间门有的紧紧关着,有的半掩半开。 借着白惨惨的月光,可以从半掩的门缝中,看到大屏幕和沙发茶几,他们大致判断出,这一层是当年的ktv。 ‘207…’ ‘209…’ ‘211…’ …… 一间间数过去,夏白站定在最后一间房前。 门虚虚掩着,她伸手轻轻一推。 红木雕花的门,缓缓打开。 门边与地面的摩擦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屋内荡起一抹灰尘,在月光下随意漂浮。 胥时三人神经紧绷,听见这声音,即使有准备,也被吓了一跳,警惕的打量周围。 半晌,见没有异常,才将注意力集中在屋内。 和之前装修一致的包房不同。 这间房,墙上没有贴厚厚的隔音包,而是四面粉刷整洁的白墙。上面还挂了一些仿照的装饰性名画。 同样,靠墙边,也没有皮质的沙发套组。 而是一张长约3米,实木刷漆的办公桌,配套的老板椅歪歪斜斜竖在那儿。 笨重的大头电脑,落满了灰尘。键盘上一叠摊开的a4纸,杂乱的散着。 整整一排的资料柜,放在办公桌侧边,有几扇柜门呈现打开的状态。 足可见当年,这间屋子主人离开的匆忙。 “开始吧,分头找。”夏白目光在办公桌处停留一瞬。 随即,率先走进去,锁定一个最不可能有线索的书柜角落。 虽然她知道节目组把线索藏在办公桌,但这种录制下来出风头的事儿,还是交给别人吧。 装模作样的在书柜中翻找,就算夏白凝神屏气,也不免被那些陈年旧纸,呛的嗓子发痒。 “是不是这个!” 一阵兵荒马乱后,胥时惊喜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就见他站在办公桌前,手中晃着一本红色的册子。 胥时信誓旦旦道:“这间屋子,灰尘特别大,但是这本册子却没有多少灰。肯定是节目组新放进来的。” 利思若把脑袋凑上去,细细观察,肯定了他的说法:“好像是,这个纸还挺白的。没怎么发黄。” 按理说20多年过去,以从前的造纸技术,这册子早就该黄的不像样了。 现在却只是微微发黄,目测年限不超过2年。 为了方便大家都看到,胥时小心翼翼把册子摊开在桌子上,一页页翻过去。 翻了几张,他若有所思:“看起来,好像是本花名册。就是名字和格式奇怪了点儿……” 什么‘桃红’、‘艳艳’、‘香香’…… 资料倒是挺齐全,包括名字、年龄、学历、爱好…… 利思若指着其中一行,疑惑道:“这个是否配合是什么意思?” 大多数人后面都写着‘是’,唯独有几个后面写了‘否’。 而且,她还发现,写了否的那些名字后面,还被红笔打了大大的叉。 她是童星出道,平日里除了拍戏就是上学,对这种娱乐场所,还真不太了解。 以为有什么特殊含义,满脸迷茫的看向夏白几人,想问一个答案。 胥时年纪最大,东市在他年轻的时候,可谓是名噪一时。 就算刚刚懵了一下,这几页资料看下来,再结合现在所处的环境,瞬间秒懂。 对上利思若的视线,他尴尬的咳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总有种会带坏小朋友的感觉。 屋内安静了片刻。 “那什么。”卢嘉玉开口,见利思若看过来,挤眉弄眼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暗示道:“这是服务人员花名册。” 第113章 特殊体验 “服务人员……”利思若喃喃念了两声,见大家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顿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当下脸颊泛红,尴尬到脚趾抠地。 “啊…是这样吗?呵呵…” 夏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一本正经分析道:“当年东市比较混乱,监管也不严格。不少外来务工的人,或自愿,或被骗,从事这种服务工作。 资料上写了否的,应该就是被骗来后,宁死不从的受害者。” 听夏白说完,利思若脸上红晕褪去,看向那本册子上,被画了叉的名字。 心情一时难以言喻。 尤其当看到她们的年龄,大部分是十几岁的少女时。 身为同类,忍不住心生怜悯。 艰难的问道:“她们…都死了吗?” 夏白阖眼,点点头。 这本册子,应该是节目组,根据当年知情人的描述所做。 看来,踩踏事故起因,就是这些名字画叉的女孩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继续查下去。 却听卢嘉玉犹豫道:“说不定不是被骗的呢?” 见三人看过来,卢嘉玉小声说:“好几个学历介绍都是大学……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被骗吧?” 越说,他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语气越来越坚定:“说不定是条件没谈好,才发生了意外。” 他就见过不少,一开始装的和贞洁烈女一样,只要他钱到位,立马就换了副嘴脸。 夏白深深的看他一眼,似要将他心底的想法看穿。 利思若已经炸了:“你什么意思?受害者有罪论?” 卢嘉玉状似无措的摆摆手:“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提供另一种思路,你不认可也没必要生气。” 这样子,倒显得是利思若小题大做,冤枉了他。 “你!狡辩!” 利思若一口气被他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突然,夏白神色一厉!如刀的眸子盯着屋内某处。 ‘砰!’一声巨响。 红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合上。 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被浓郁的阴气遮挡。 屋内只剩下四道微弱的手电筒光。 “啊!”利思若发出短促的惊叫,手掌下意识拉住夏白衣角。 没人看见,在她和夏白接触的瞬间,席卷而来的阴气,像是碰到了什么屏障。 下一瞬,手电筒的光也被阴气彻底笼罩,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 胥时和卢嘉玉,眨眼间便失去意识,陷入昏睡。 在夏白的视线中,一只满身伤痕累累的女鬼,正一脸阴冷的盯着卢嘉玉。 她摩挲两下手中的符纸,灵气有一瞬间外溢。 惹得女鬼防备的看着她。 叹了口气,她面无表情道:“注意分寸。” “什么?”利思若在黑暗中看不清夏白的脸,唯有手下的衣角,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听见夏白说话,她颤颤巍巍的问:“夏姐姐,你在和谁说话?”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夏白默然:“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利思若瞬间懂了,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攥着夏白衣角,准备打死她也不放。 双方僵持片刻。 终于,女鬼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似乎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当下将阴气试探着凝成一股,从昏过去的两个男人眉心,钻进去。 夏白垂眸,不去看胥时这个被殃及的倒霉蛋。 反正这只女鬼,不会真的害他们性命,他就当一场特殊体验吧。 记得这个教训,以后可不要去犯。 胥时和卢嘉玉,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噩梦的内容,他们已经想不起。 当他们恢复意识时,‘咻!’的一道破空声传来。 不等他们反应,‘啪’的一鞭子,就落在他们身上。 “啊——”他们痛呼出声。 接着,鞭子在空中挥出残影。 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血痕,纵横交错出现在身体上。 不知道挨了多少鞭,其间昏过去,又被抽醒。 直到一盆冰凉的盐水,泼在身上。 刺激的他们浑身痉挛的抽搐。 挨过鞭子的伤口,发出剧烈的疼痛。 躺在地上,余光中,他们似乎看到一双踩着拖鞋的脚,慢吞吞走到他们跟前。 接着一脚踩在他们的伤口上:“敢伤客人?你们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接着,他们听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哭诉:“骗子,你们是骗子!你说做服务员,我才和你来的!” “呵呵。”男人发出嘲讽的冷笑:“我骗你什么了?你们做的不是服务员吗?” 服务方式不同而已,怎么就是骗子了? 被这番诡辩堵住话头,他们只听见,自己的身体发出无助的哭泣。 男人蹲下身,轻声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王老板那儿,去不去伺候?” 男人语气中的危险气息,激的他们灵魂颤抖。 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身体不受他们控制的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做梦!” 他们暗道不好,要倒霉,可依然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果然,就听男人怒极反笑:“好!不错!不愧是老子花大价钱弄来的大学生!有骨气。” 接着,他吩咐手下:“带下去,好好磨磨她的骨气,可别玩儿死了。” 接着,他们感觉身体被两个人抬着,到了一间空房。 这期间,他们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每一丝细微的疼痛。 却控制不了一根手指。 只能眼睁睁感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们的思维已经麻木。 无能为力的体会到生机的流逝。 就听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完了,好像没气了!” 另一个男声也惶恐道:“都怪你!我说轻一点儿你不听!这下怎么和老大交代!王老板也等着呢!” “这能全怪我吗?你不是也玩儿了?” 接下来,他们似乎又吵了什么,可胥时和卢嘉玉已经听不到了。 他们的思绪渐渐陷入一片黑沉…… 黑暗中,利思若隐约听见他们痛苦的呢喃。 壮着胆子问夏白:“夏姐姐,他们这是怎么了?” 夏白漫不经心道:“有人想让他们体验一下,受害者生前的遭遇。” 感同身受,才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114章 失明? 当二人醒来时,还沉浸在那种绝望的情绪中,无法挣脱。 眼前是漆黑一片的阴气,他们只以为自己的灵魂已经下到地狱。 直到夏白随手,将桌上的纸张团了个纸团,精准无比的砸到卢嘉玉身上。 掀了掀眼皮,不耐道:“还没体验够吗?” 卢嘉玉下意识哆嗦一下,胳膊紧紧护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惊恐的求饶:“放过我,我知道错了……” 不真切的话语,在屋内响起。 他下意识愣住,好像太久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全然都是陌生。 终于,他不可置信的动了动手,头发上的触感让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当即,他惊慌失措的求助:“大师!夏大师!是你吗?救我!有鬼!真的有鬼!” 边说,他边坐起身,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止不住的发抖,看样子是被吓破了胆。 胥时毕竟成熟些,虽然幻境中,身体的折磨与死亡的恐惧,令他深感不适。 但在夏白说话的一瞬间,他便恢复了清醒,察觉到身体上并没有伤痕,他心中止不住庆幸。 幸好那些都是假的…… 循着夏白声音的方向,他睁大眼睛望去。 可眼前依旧是浓的化不开的黑雾。 他无措的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强装的镇定有些维持不住,试探的说:“夏小姐,外面是不是阴天了,屋里怎么这么黑啊?” 夏白职业化的笑笑,说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情,毫不犹豫打破他的幻想:“月亮很亮,特别亮。” 明的像是灯泡,只要它照射到的地方,不用手电,房屋建筑肉眼可见的清晰。 当然,当它透过玻璃,照进这个充满阴气的房间时,就像陷入深深的泥沼,一丝透光度也无。 胥时的心沉下去,仍抱有幻想,迷茫的问:“那我的眼睛…是受伤了吗?” 应当不会是瞎了吧? 视力不能恢复,那他的前途,他的人生,就全毁了。 后悔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 或许,他就不该为了曝光度,参加这种有危险性的工作。 卢嘉玉听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他在担心什么。 心中的恐惧被失去工作的惶恐压倒,立刻竖起耳朵。 他才有了名气,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失去光鲜亮丽的生活,不如杀了他。 夏白‘唔’一声,也不吓他们了,问道:“你知道错了吗?” 二人懵了一瞬。 胥时磕磕巴巴开口:“错……错什么?” 认错可以,起码告诉他是因为什么啊?他可什么都没干啊? “没问你。”夏白拖着尾音,看着卢嘉玉:“问你呢,知道错了吗?” “错了…我错了。”卢嘉玉意识到她问的是自己,也不管错在哪儿,当下赶紧承认。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识时务。 女鬼站在他身边,鬼脸狰狞,对于他敷衍的答案,显然不满。 夏白只好继续问:“那你说说,错在哪儿?” “我……我错在……”卢嘉玉嗫嚅片刻,也说不出个一二三。 到惹的那女鬼,气压更低,阴气又浓了许多。 利思若听的干着急,她可不想和这个家伙在这儿耗时间。 当即提醒:“你刚才,说被骗的人什么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当下卢嘉玉恍然大悟,以为这一切都是夏白搞的鬼。 赶紧讨好的认错:“对不起夏大师,是我有口无心!我掌嘴!您大人有大量!” 边说,边朝自己脸上抽巴掌。 下手不可谓不重,巴掌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响亮。 夏白的语气没有起伏,淡声提醒:“你该道歉的不是我。受害者就在你旁边。” 扫一眼那女鬼,她道:“还不现身。” 女鬼被这一眼看的,魂魄激灵一下,不甘心与卢嘉玉脸贴脸,陡然显出身形。 “啊——!” 卢嘉玉眼前能看到东西的时候,就对上一双青白色的鬼眼。 鬼眼瞳孔全白,只有芝麻大小的黑点,缀在其中。 吓得他心跳骤然停止,连滚带爬的在地上闪避。 偏偏那女鬼像是认准了他,无论他转到那个方向,女鬼的脸,总会在他不经意间,和他贴在一起。 像块儿狗皮膏药般,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 “夏大师!救我!救救我!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钱!” 说到钱,夏白可就不困了。 一张符纸抛出,当即拦在女鬼身前。 对上女鬼愤然的目光,她道:“你既不想伤人性命,便是有的谈。捉弄几下,让他长个教训就好,何必如此。” 女鬼还是看着卢嘉玉,看样子是要讨个说法。 卢嘉玉体验过幻境中的一切,此刻拉开距离,才发现女鬼身上的伤痕,似乎有些眼熟。 联想到什么,当即跪地磕头:“对不起,是我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妄加揣测!真的对不起!” 他被吓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 这样的真心实意的道歉,听起来可比刚刚的敷衍,要真诚许多。 最起码有了真的认错态度。 女鬼狰狞的面目渐渐平息,重新露出那张秀美的面庞。 深深看一眼卢嘉玉,不欲与他多说。 这种人,多看一眼,她都觉得脏。 看向夏白,她道:“既然是小大师求情,那我就饶他一命。” 夏白摇摇头:“你手上没有人命,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杀人。” 该揽的功劳,夏白认。 可眼前的女鬼,本就是良善之辈,即使遭遇不公的待遇,命丧在此。也没戾气横生,大开杀戒。 她搞这一出,无非是被刚刚卢嘉玉说的话,戳到了痛处。 就连报复,也只是让他们体验自己生前的记忆。 这样的,在鬼中,也是少见。 女鬼默然,对于夏白的说法,并未反驳。 “若世上人,都如小大师这般通透,那便好了。” 夏白说:“世上皆为凡人,愚者占大多,能看开的又有多少?” 女鬼垂眸:“罢了,你们走吧。” 说着,以她为中心,阴气渐渐回缩。 月光重新将屋内照亮。 第115章 不需要 几人眼睛恢复视线,被手电筒的强光,晃的流出生理性眼泪。 卢嘉玉一身狼狈,脸上自己打的巴掌印和磕头磕出的红痕,交相辉映。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浑然不觉手上的灰尘,又在脸上划出几道黑灰。 黑暗是最好的遮羞布,没了这层伪装,久违的羞耻心,让他头也不好意思抬。 短短一晚上,卢嘉玉体验了前二十多年都没有过的丢人现眼。 好在,应该没拍到他磕头求饶的画面。 利思若吸吸鼻子,感性的基因占了上风。 竟有些想哭的冲动。 她期期艾艾的问:“夏姐姐,那个鬼,她好惨,就不能帮帮她吗?” 生前死的那么惨,又被误会,就连报复人也只是不痛不痒。 接下来还得继续做孤魂野鬼,也太可怜了。 夏白抿唇:“有时候,我们自以为的帮助,也许她并不需要。” 就像这只鬼,困在酒店里二十多年,若不是偶尔借助地毯中的怨气,怕是早就魂飞魄散。 刚刚地毯中的怨气被全部消灭,她不可能不知道。 若她愿意,夏白当然可以给她超度,让她有个圆满幸福的来生。 但她似乎已经看开,不再希冀来世。 整只鬼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漠然。 这种情况下,她真的需要轮回吗? 对社会有危害的鬼,夏白当然不会手软。 可这女鬼,魂体已经薄的透明,距离彻底消散,已经用不了多久。 最后一段时间,不如就遂了她的愿。 利思若听完夏白的解释,眼泪终于顺着眼角,大颗大颗的滑落。 抽抽搭搭道:“夏姐姐你说的对,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自己活的顺遂,就忽略了别人的苦难。 站在自己的角度,想当然的以为,人人都想要继续活下去。 “不怪你。”夏白见她憋的整张脸都红了,心下也软了一瞬。 手不自觉放在小姑娘脑袋上,轻声安慰:“你也才20岁,想不到那么多很正常。” 不是她的问题。 人世间流传着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真实想法。 无论平日嘴上说着,多么不想活,到了生死关头,也会游移不定。 当然无法理解,女鬼这种希望回归天地间的心态。 利思若憋出一个鼻涕泡:“呜~夏姐姐,你真好。” 被眼泪洗涮过的眸子,透着亮闪闪的光,依赖的看着夏白。 利思若只觉得她的夏姐姐,像个仙女一样。 不对,不是像,是就是仙女。 看着地上的人,夏白眼角一闪而逝的温和笑意淡去。 面无表情的说:“还不起来,是等我扶你吗?” 卢嘉玉:…… 卢嘉玉看似艰难的撑起身体。 本想卖卖惨,却在直起腰的刹那,脸上闪过尴尬。 夏白刚刚给的止痛符还在他身上。 就算身上、脸上有不同程度的伤,此刻也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在幻境中,痛感都是由女鬼直接传输到他的灵魂中,一时他竟忘了止痛符的事儿。 只好在夏白洞悉一切,似笑非笑的眸光中,快速站起。 还顺便拉了一把不远处的胥时。 胥时意外的看他一眼,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转性了。 没拒绝这份好意,拉着他伸出的手站起,道:“谢谢。” 惯性所致,胥时靠近卢嘉玉的一瞬间,就看清了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口。 腿骨上的伤口,边缘已经红肿发黑、眉心正中,磕出的血淋淋口子,沾了一地的灰尘。 最轻的,当属他自己打的指痕。 可旁人看着都心尖一颤的伤,卢嘉玉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半点儿都不在意。 想到那张止痛符的作用,胥时心里一凛。 他似乎知道,这张符最大的副作用了。 人体的疼痛,是在传达危险的信号。 一个人若失去了痛觉,便会失去自我保护能力。 无法准确判断自己身体传达的情报。 最可怕的是,当习惯了这种没有痛觉生活,会因为习惯,不再重视伤害。 遇到生命危险时,也无法准确躲避。 胥时想清楚的一瞬间,只觉得宛如一盆水兜头泼下,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那,夏小姐知道这个后果吗? 抬眼,他小心翼翼打量夏白。 就见她嘴角淡扬,目光从卢嘉玉的伤口上划过,露出一个戏谑的弧度。 胥时懂了,夏白知道止痛符的后果,她就是故意的。 再想到,自己要符的时候,夏白说没有…… 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声谢谢。 夏白可没空理会,他复杂的心思。 见几人还能走,便吩咐胥时装好那本册子,朝外走去。 很多事儿,都发生在一瞬间,他们觉得过去了很久, 其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他们进来,现下也不过半个钟头。 走廊上,还是之前的模样。 夏白垂着眸,手中掐算道:“接下来,直接上顶楼。” 水仙大酒店共11层,除了连接一楼和二楼的,是木质的豪华旋转楼梯。 其他楼层,便是和酒店主体为一体,由水泥浇筑,地板砖铺顶的普通楼梯。 几人摸索着,返回旋转楼梯口,转个弯,便一脚踏上去往顶层的楼梯。 虽然要爬十层,但好在路上没再出什么差错。 死寂的空间内,唯有几个人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利思若扶着楼梯扶手,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 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我不行了,夏姐姐,让我休息一会儿,真的爬不动了。” 连上7层,铁打的身子她也受不住啊。 胥时也抹了把汗,手掌握成拳,在酸胀的小腿肌肉上,狠狠捶了两下。 平复一下呼吸道:“是啊,夏小姐,不如歇一歇。” 夏白自己呼吸均匀,腿都不带抖的。 倒是忘了,他们这种缺乏锻炼的身体素质,已经到了极限。 她也不是什么夏扒皮,当下点点头:“原地休整,十分钟后再上。” 得到准许,利思若和胥时松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使劲按摩痉挛的小腿肚。 卢嘉玉虽然也喘粗气,但身上可没什么不适。 他知道这是谁的功劳,当下朝夏白讨好笑笑:“多亏了夏小姐。” 第116章 电表箱 “客气。”夏白后背倚靠在扶手上,双手环胸,指尖在胳膊上规律敲击,神色清冷又倦怠。 看出她不愿多言的冷淡,卢嘉玉识趣闭嘴。 拍马屁也要看人脸色,现在明显不是合适的时机。 要是不长眼的凑上去,只会让人厌烦。 等几人心率恢复正常,喘气声也恢复后,夏白看看时间,“十分钟到了。” 顶层是客房,它的采光,比二楼要好的多。 即使客房房门都锁着,但从走廊两侧,最边窗户透过的光,也能将大致情况看清楚。 在隐约的黑暗中走了这么久,胥时几人,眼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精神也有些放松,手机手电筒,不再草木皆兵的照射周围。只虚握在手中,给脚下照明。 客房楼层的装修,与娱乐楼层大不相同。 二楼的走廊上,贴满富贵的墙纸,就连墙角,都用金色的踢脚线包裹。 而这一层,米白色的壁布为主要基调。 顶上没有安装大灯,而是由墙侧贴着的壁灯,作为主要照明来源。 房间门也是由白色组成,一扇扇看过去,若不是门与门之间,挂着的风景照不同,当真让人有些眼花。 这些风景照从海边到内陆湖、从白云到落日……各式各样都有。 虽比不得如今相机的像素清晰,但放在当年,连bb机都是个稀罕玩意儿的时候。 这种用相机拍的照片做装饰,当真是相当时髦的主意。 夏白在其中一张照片前停下脚步。 眼神从相框到照片本身,都被她扫描了一遍。 卢嘉玉见她似乎对这张照片感兴趣,当即开口搭话:“夏小姐看出什么了?这照片拍的好像是那儿的峡谷。您要是感兴趣,我回头给您查一下。” 他以为夏白看上了照片里的风景。 谁知夏白摇摇头,道:“不用。” 接着,她伸出手,指尖掐进照片框的边缘。 摸索片刻后,‘咔哒。’一声轻微的细响。 那张照片,连带着一米多高的相框,与墙面之间出现一个宽约几厘米的缝隙。 胥时和利思若赶紧上前,伸出手想帮夏白扶着,生怕那相框倒下来砸到她。 夏白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刚才直接后退两步的卢嘉玉,对胥时他们说:“没事,你们放手。” 胥时和利思若有些犹豫,却还是在她坚定的目光中,缓缓将手撤离。 但依旧呈一个防备的姿态,以备不时之需。 夏白轻轻用力,胳膊上的肌肉鼓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接着,相框被抬高几公分,她感受到背后的凹槽,已经脱离墙上的卡扣后。 缓缓后退,将相框搬离墙面。 随后,胥时几人震惊发现,相框背后竟然出现一扇金属制作的门。 一时间,他们脑海中想起各种电视剧、小说中的情节。 当夏白把相框稳稳放在地上,竖在墙边后。 利思若迫不及待的问:“夏姐姐,这该不会是电视剧里,那种保险箱吧!?” 里面大概率藏着金银珠宝,或者各种罪证! 显然,看胥时和卢嘉玉的表情,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类似寻宝的过程,比他们录节目要有趣的多。 夏白嘴角勾起一个轻笑,对上利思若闪着光的眼,无奈道:“酒店的电表箱而已,你想哪儿去了?” 统管整栋楼的电表箱,占地不算小,若是这样明显,都不去管。 那么,就会破坏酒店整体的装修风格。 像是一件完美的衣服上,打了个补丁。 可单独腾一间房放电表箱,又有点儿小题大做。 当年设计内装的人,应当也是想到这一点,才给走廊中安排上装饰照片。 更别说,就看这铁门上,只有一个平口钥匙孔,也不可能是保险箱。 “哦——”利思若撅起嘴,失望低头。 她还以为,能有什么新奇发现呢。 电表箱门上,有一个凹陷进去的把手,夏白直接上手一拽。 就发现,这电表箱连锁都没锁。 也是,都有装饰照片做掩护,谁还能把电表箱偷走不成。 箱子打开后,就见其中代表火线、零线、地线的彩色电线,以一种整齐却晃眼的方式排列组合。 以楼层分开,每层楼的数字上旁边,都安装着一个蓝色电闸,代表一整层的电路总开关。 而电闸下,还根据房间、吊灯、壁灯…分出一个个小电闸,实现精准控制。 胥时看着,想到什么,疑惑的问,“这些个电闸都朝下,是代表整栋楼都没电吗?” 他问的不是很确定,关于这个猜测,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卢嘉玉上学时,理科成绩不错。听他这么问,当下就翘起尾巴,不经意显摆道:“看总闸刀的位置判断,现在它处于断开位置,就算这些小闸刀闭合,也无法供电。” 利思若脸白了白,“但我们进来的时候,大厅明明是亮着的啊?” 胥时问电闸的问题,也是因为这件事儿。 他记得,那四盏水晶吊灯,在他们进门时,就明晃晃的挂在那儿。 卢嘉玉的脸也白了,强拉起嘴角,解释道:“说不准,大厅供电线路是分开的。” 可是,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一整栋楼的电闸都在这儿。 代表大厅的闸门旁边,还用标签标写着每盏灯的控制闸。 怎么可能单独分出去。 一时之间,几人沉默下来。 夏白不耐的‘啧’一声,直接伸手,把包括总闸在内的电闸,全部推上去。 在这儿纠结,不如实验看看。 瞬间,此起彼伏的‘咔哒’声响起。 全部闸门都被闭合后,他们等待半晌,整栋楼依旧被黑暗的静谧包裹。 并未有一盏灯亮起。 夏白说:“就算电闸闭合,二十多年过去,又没人交电费,灯不亮才是正常的。” 说完,想到大厅那四盏大灯,她随口敷衍道:“大厅的灯,你们就当做是节目组,把线路私接出去了吧。” 三人默然。 什么叫当做? 还能这么强行合理的吗? 夏白见他们一脸便秘,挑挑眉:“或许,你们想要谢谢为人民无私奉献,燃烧自己,照亮大厅的高尚灵魂吗?” 第117章 半张a4纸 几人:大可不必。 电表箱中,除了电闸外,还有一些剩余空间。 夏白卜的线索,显然不是这些电闸。 她将手机手电筒的光,在里面随意扫扫。 就见电表箱最下面,覆盖着半张a4纸。 有了! 她将其取出,翻转一看。 被从中撕开的纸上,上面用蓝色的圆珠笔,写着一些信息。 胥时只看一眼,就赶紧掏出在二楼找到的册子。 他道:“这张纸上的字,好像和册子上的差不多。” 卢嘉玉和利思若闻言,视线在夏白和胥时手中的纸张上,来回对比。 最终,利思若揉了揉眼,挫败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分不出来?” 光凭纸上寥寥几个字,没经过鉴定,就能确定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她才不想承认,是自己太过学渣。 夏白把那张纸,往几人中间递了递。 “这两张纸上,乍一看,虽然不像一个人所写。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字习惯,就算他故意用不同笔迹写,从细节处也能分辨。” 说着,夏白用食指点了点其中两个字,道:“比如说,这个程和香字,虽然一个整齐,一个潦草,但从口字的收口方式来看,是一样的。” 根据夏白的提示,利思若主要去看那两个字。终于,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明白了!他写口字时,这个竖的收笔,有个小勾。” 看清这一点,再去看其他字,就能很容易找到,更多的相似之处。 卢嘉玉催促道:“咱们赶紧看看纸上写了什么,这才是最紧要的。” 对于什么笔迹一致,他才不以为意。 本来就是节目组准备的线索,肯定是道具组的道具师偷懒,随便改改字体,就在这儿糊弄人。 偏偏这几个人还关注上了。 却不想想,若不是夏白卜卦,直捣黄龙。凭他自己,还不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找到这个线索。 利思若暗中翻了个白眼,悄悄撇嘴。 刚刚夏姐姐把相框弄下来的时候,他就在跟前,不说伸把手,躲的比谁都快。 现在有线索了,知道跳出来蹦跶,臭不要脸。 胥时垂眸,视线扫过卢嘉玉的腿,心里为他点了根蜡。 希望这期节目录完,他还能站起来。 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咄咄逼人。 夏白情绪稳定。 将纸上的内容念出。 其实根本没多少字。 统共a4大小的纸,被撕走一半。 写字的人,还把字写的很大。 “陈生、1103女仔、衰女仔恰扎某,拖鞋饭、报假警。” 没什么章法,也语不成句,似乎是写字的人想到什么,便随手记录下来。 而且,意思读起来,似乎是由方言组成。 可在场几个人,没一个是东省人。 幸好,因为利思若是童星、演电视剧出身。 为了提高演技,她经常搜集各国、各地、各种语言的优秀影视剧。 进行名为学习,实为娱乐的观摩活动。 和东市同一语言体系的港市,他们文娱产业,在上世纪不可谓不辉煌。 无数优秀的影视作品热播。 在利思若的观摩学习中,当然属于必不可少的。 这么多作品看下来,她对于港市的方言,大致能明白。 她迟疑道:“我大概能翻译一下。” 接着,又赶紧补充:“要是错了,大家也别怪我。” 就卢嘉玉这个惯会甩锅德性,要是因为她翻译的错,导致任务失败什么的。 不说当面吵起来,背地里肯定也要阴阳怪气。 不如把丑话说在前面。 胥时自然也知道,利思若这么说的原因。 当下安抚道:“思若放心,咱们是一个团队,东市话我们都不懂,有失误,也不能全怪在你身上。” 又点了一下卢嘉玉,道:“你说是吧,嘉玉?” 卢嘉玉被点名,神色僵了一瞬,随即有些狐疑。 他们应该没有看出来,自己在心里想着,如果任务失败,就让利思若担责任,发拉踩通稿吧……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不应,就显得心虚一样。 当即不自然的‘嗯’了一声,道:“胥时哥说得对。” 得到保证,利思若终于解释起来:“纸条上写的,应该是一个姓陈的男人;1103可能是房间号;衰女仔恰扎某,是形容很凶的女人;然后拖鞋饭就是吃软饭。” 报假警就不用说了,大家都能看明白。 这些词语结合起来,大致能分析出,一个姓陈,吃软饭的男人,他的老婆很凶。 而1103…… 胥时想起什么,他把册子在手中‘唰唰唰’快速的翻过。 突然停在一页上,念道:“祥芝,19岁,包房1101-1103。” 说罢,他抬起头,犹豫的揣测:“是不是这个祥芝,固定服务1101到1103,这三间房的人?” 这样,事件就很明了了。 卢嘉玉兴奋的说:“应该是这个姓陈的男人,被他妻子抓到把柄,他妻子为了报复,才报了假警。” 91年,东市正处于严查这些事情的时期。 能来这儿玩儿的,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被抓进去,丢脸不说。 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前途。 所以,在知道有人报警后,慌不择路的之下,都想要马上离开现场,这才发生了踩踏事故。 自觉事件真相已经拼凑完整,卢嘉玉兴奋的不得了。 看来这次任务,又是他赢了! 不枉费他提前请好的水军,准备好的通稿。 节目组识相点儿,配合剪辑。 一定能给他塑造一个把控全局的人设。 虽然线索是夏白找到的,但夏小姐那么厉害,又不混娱乐圈,应该不在意这些小事儿。 至于胥时和利思若…… 一个没背景的糊咖,一个靠着出道戏吃老本的小丫头。 卢嘉玉才不放在眼里。 他签的公司可是业界龙头,等他回去多讨好讨好副总,总能把那死老头子哄的听他的。 短短几分钟,他的脑子里已经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全部过了一遍。 他露出一个看似矜持的浅笑,“看来是我们赢了,辛苦大家了!” 与他之前的表现,堪称割裂。 胥时和利思若都被他这一手搞蒙了。 他这是……中邪了? 第118章 蓝队答案错误 打开节目组提供的对讲机,里面传出一阵‘呲喇喇’的电流声。 卢嘉玉将推测出的结果告知巩嘉言后,便凝神屏气,等着胜利的广播在场内响起。 谁知,对讲机那头的巩嘉言,‘嘿嘿’笑了两声,接着冷漠无情道:“抱歉,蓝队答案错误。请嘉宾继续完成任务。” “什么!?”卢嘉玉脸上准备接受荣誉的表情愣住。 接着不可置信,将答案重复了一遍:“导演,我说的是陈先生妻子,为了报复,报警导致事故。你再核实一下,不可能出错啊?” 明明是根据节目组准备的线索,给出的答案,怎么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也该是节目组的问题! 巩嘉言没有多说,平静道:“请嘉宾继续完…成…任……” 越说,对讲机中的电流声越大,到最后竟是要将声音开到最大,才勉强能听到一些人声。 长长的‘呲——’声后,对讲机陷入安静。 “喂!?喂!?” 卢嘉玉拍了两下,见它依旧没有反应,当即一拳砸在墙上,然后‘啐’了一口。 眼瞅着他要拿东西撒气,夏白将他手中的对讲机一把抽出。 淡淡告知:“报假警的是祥芝。” “不可能!”卢嘉玉下意识反驳,那张a4纸上,给出的线索全都围绕着陈先生。 连祥芝的名字都没有,怎么可能最后答案是她? 胥时用手背,在写着祥芝资料那页上摩挲两下,分析道:“虽然线索中没有明说,但这两样都是节目组准备的,他们不会做无用功,所以两样东西要结合来看。” 他们的共同点是1103,那么,有很大可能夏白说的才是正确的 利思若凑在夏白耳边,用状似低语,实则大家都能听到的声调,说:“夏姐姐这是你的答案,赶紧联系节目组,要不又有人抢功了。” 很显然,刚刚卢嘉玉那个迫不及待出头的模样,惹的她很是不满。 边说,她还边斜眼瞅着卢嘉玉,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卢嘉玉面上勉强的笑笑。 心中却甚是窝火。在脑海中把利思若的脸,画了个大大的叉。 这个死女人,最好和二十多年前那些女人一样,被折磨死才好。 夏白手指在对讲机上,按了两下。 可对讲机的听筒中,依旧寂静无声,没有回音。 胥时:“是不是坏了?” 夏白摇摇头,似乎早有预料。 她掏出手机,看着显示无信号的页面,微微叹了口气。 接着,给几人展示。 “没有信号。” 胥时他们看一眼,赶紧也看自己的手机,在确定所有人都没信号后。 利思若道:“那我们先出去,再和节目组说答案吧。” 胥时点头附和:“思若说的对。” 他根本没往别处想。 果机信号是出了名的不好,他都习惯了 。 夏白鼻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恐怕有东西,不想让我们走呢。” 能同时影响所有电子设备的信号,除了阴气不做他想。 进来的时候,夏白就察觉到,这个酒店不止一股阴气。 要不是身边带着三个拖油瓶,而且这次主要任务是保护他们录节目,她早就满酒店乱窜,把这些鬼给抓出来了。 本来她还想着,节目录完后再来一趟,把他们收拾了。 没想到,竟然有不长眼的自己撞上来。 那就别怪她笑纳了。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冷意。 接着,掏出几张护身符,在他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塞进胥时几人手心:“拿着,一会儿顾不上你们,可别死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以夏白的本事,护住几个普通人还是小菜一碟。 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自作聪明的作死。 接着,也不顾他们惊愕的目光,夏白又将黄纸贴在摄像头当中。 手中的灵气剑分成十数把,在楼层中,上下来回穿梭。 附着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淡淡怨气,被灵气剑的剑芒扫过。 还没发出攻击,就已经烟消云散。 不多时,整栋楼的空气为之一清。 就连身为普通人的胥时他们,都感觉到了空间中的变化。 一脸崇拜地,看着夏白的背影。 夏白手中掐诀,分飞在楼层当中的灵气剑,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金黄的光芒闪过,融合回一柄。 ‘咻’一声,朝着楼梯口刺去。 胥时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柄一直很厉害的剑,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 灵气剑的剑尖,金色的纹路缺失一瞬。 又瞬间被补足。 夏白眼中闪过精光,掐诀的手势骤然一变。 灵气剑的金光更盛,凌厉的剑招劈下。 空气中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接着,胥时他们终于看清楚,和灵气剑对打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竟然又是一只鬼魂! 男鬼浑身圆乎乎,大大的啤酒肚,似有临盆孕妇那么大,五官被满脸的肥肉挤在一起。 一身得体的西服,怕是得找人定做。 见自己行迹败露,他的小眼睛里,挤出一抹森冷的寒光,“你们也是要诬陷阿芝的?” 夏白手指还保持着手决,她瞟一眼男人铁青的面色,问道:“诬陷?难道不是她报的假警吗?” 节目是要向外播放的,导演当然不可能,在没有一点儿证据的情况下,随便编造线索与答案。 更何况,警局都是有接警和出警记录的。 男鬼闻言,戾气横生。 “和阿芝没关系!谁也别想怪她!去死!都去死!!” 男鬼的学习能力着实强,刚刚见识了夏白的灵气剑,此刻竟然无师自通的把阴气也凝成剑的模样。 仿照着夏白使出的剑招,一黑一金两柄剑,在空气中打的有来有往。 胥时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卢嘉玉掏出手机,想要将这个场面录下来,这么诡异的视频,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摄像头打开的一瞬间。 夏白转过头,轻飘飘看了一眼。 透过屏幕,卢嘉玉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放下。 察觉到夏白又转过身后,才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把相机模式重新打开。 第119章 从哪儿捡的垃圾 谁知道,这一次,相机中竟然是一片漆黑。 卢嘉玉手不信邪的在摄像头前摆动,片刻后,终于认命的放下手机。 视线重新转回走廊。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 夏白已经和那男鬼离得非常近。 她将一张雷符抛到男鬼身上,男鬼不闪不避。 卢嘉玉竟然能从他肿胀的脸上,看出一抹得意。 雷符落在他魂魄上的瞬间,男鬼的身形骤然缩小一圈。 竟有一道身影,被他从魂魄中挤出。 待接下雷符后,那道身影又被他扯回自己身体。 而他的身形,也重新恢复那副臃肿难看的模样。 “啊——!” 男鬼的身上,发出一声惨叫。 让人惊讶的是,那惨叫竟然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夏白眯起眼:“你竟然强行容纳他人魂魄?” 怪不得灵魂肿胀成这副样子。 普通厉鬼可以靠吞吃魂魄,来增强实力。 但容纳魂魄,是将自己的魂魄当做容器,盛放他人的魂魄。 被容纳的人不会失去自我意识,反而可以借助容器的魂魄,来养护灵魂。 与吞噬有本质上的不同。 至于为什么,说他是强行容纳。 便是因为,若是双方你情我愿的话,灵魂外貌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现在男鬼魂魄,变形成这样。说明那女鬼是被强行留下的。 男鬼也不意外,夏白能看穿他做的事,当即桀桀冷笑:“她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做梦!” “我要她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凭什么做了那些事,她还能去投胎?” “执迷不悟!”夏白召回灵气剑,手指凌空画符。 金色的符文,瞬间成型,被她与灵气剑相结合。 有了符文加持,灵气剑的灵光冲天! 接着,像是扬眉吐气般,冲到男鬼形成的阴气剑前,三两下便把那股阴气打的无法凝聚。 男鬼的魂魄,也被灵气剑顺道扎了两下。 当然,他又想将体内那只女鬼的魂魄,扯出来挡剑。 可灵气剑在紧要关头,竟是直接绕开女鬼,扎在男鬼魂魄上。 男鬼发出隐忍的闷哼。 接着,夏白重新抛出雷符,准确砸在他身上。 借着这个时机,灵气剑凌空斩下。 那连接着男鬼与女鬼的纽带,被瞬间斩断。 没了女鬼,男鬼的身形猛缩,虽然依旧肿胀,但好歹算是正常鬼的范畴。 夏白手中锁魂链一挥,就将女鬼扯到自己身旁。 见女鬼失去控制,男鬼魂魄中,名为理智的弦,‘啪’的崩断。 嗓子中发出‘咯—咯—’的气声,青白色的鬼脸阴沉沉的。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接着顾不得对夏白的忌惮,他冲上来,就要对女鬼动手。 女鬼被吓得一个瑟缩,刚刚挡的那一雷符,就让她魂魄重伤,若是再落到男鬼手中,她就没活路了。 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鬼,竟然主动往夏白身后钻,想要寻求庇护。 夏白对于男鬼的暴怒毫不在意,人在自己手里,还能被他抢走?笑话! 本想把他劈的魂飞魄散,但想到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夏白直接用锁魂链朝他手上一拴。 男鬼的身形陡然一滞,手腕上被拴住的地方,产生灼烧灵魂的剧烈疼痛。 烧的他浑身阴气无法调动,只能躺在地上打滚。 嘶哑的鬼吼声,震得墙皮都快掉下来了。 当他觉得自己要魂飞魄散的时候,灵魂上的疼痛,终于停下。 魂魄脱离的躺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看了夏白一眼。 夏白看那女鬼,有些嫌弃的问:“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垃圾。” 女鬼:…… 女鬼无话可说,因为地上那个男人,真的是她从垃圾桶捡的。 见她不说话,夏白道:“当年踩踏事件的真相,你知道吗?” 听夏白问起这件事,女鬼沉默片刻,脸上有着懊悔和愧疚。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因我而起……” 路语和陈经源虽然是大学同学,但上学期间,两个人并没有交集。 直到毕业典礼那天,班级组织聚会。 结束后,陆语坐上自家的车,却在街边转角处,发现喝多了,说是回家休息的陈经源。 此时,他已经靠在垃圾桶旁昏睡过去,怎么也叫不醒。 出于同学情分,路语送他去了宾馆。 还为他贴心的准备了醒酒汤。 事后,为了表达感谢,陈经源请她吃饭。 一来二去,二人便熟悉起来。 接着,心照不宣的开始交往。 陈经源此人,大学毕业,一表人才,处事虽稍显稚嫩,但胜在上心。 路语父母见过他后,也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说起那段时光,路语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不是怀念陈经源,而是怀念那段日子给她带来的,关于幸福的感受。 可想到接下来的事儿,她的笑又掺了一丝苦涩。 “我们结婚以后,借助我父母的人脉,他在单位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好……”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定然也是个人人称羡的美好家庭。 可是,人都是会变得。 结婚两年后,陈经源的一个远房表妹陈祥芝,到东市投奔他。 一开始,路语虽然疑惑,怎么没听过这个所谓的表妹,但是也以最高的待客标准接待了她。 哪成想,当晚就被她撞见,那女人和自己老公在卫生间偷情。 对她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 她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当即提出离婚。 可陈经源为了挽救这段婚姻,又是下跪,又是磕头,还把陈祥芝赶了出去。 到了这个地步,路语也心软了,就原谅了他。 哪成想,就是这一时心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路语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悔恨:“我就不该和他们这种人,继续纠缠下去。要不是这样,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日子又过去几个月,路语发现陈经源身上经常有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卷发。 调查后,就发现了他到水仙大酒店消费的事情。 东市人,谁不知道水仙大酒店的威名。 想到陈经源身为公职人员,竟然知法犯法! 路语就无比恶心。 哪知道,摊牌后,陈经源反而以她父母的工作威胁她! 第120章 反转 清廉正直了一辈子的父母,若是有个被曝出丑闻的女婿。 即使自己及时与他划清界限,也不免遭受非议。 陈经源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路家的亲戚朋友都在东市,对付他,难免投鼠忌器。 还不等路语想出法子,就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信件中明确列出,陈经源造访水仙大酒店的时间。 不仅如此,信件结尾,还留下房间号,旁边配着一个笑脸,处处充满挑衅。 这让她如何能忍? 当天就杀到了水仙大酒店。 想看看是哪儿来的仙女儿,把陈经源勾的,家也不想要了。 按照信件上的房号,她找到1103。 在看到开门的人,是陈祥芝后,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自己还以为,陈经源真的和她断了,没想到,居然把人养在这儿? 听到这里,被锁魂链束缚的陈经源,瞪起一双牛眼,恶狠狠的抬头:“要不是你把阿芝卖进这里,我早就把她送走了!毒妇!” 路语简直要疯,她崩溃的大喊:“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有!” 她也不知道陈祥芝那个女人,为什么离开后,会出现在水仙大酒店。 可无论她解释多少次,陈经源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这屎盆子往她头上扣。 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魂魄,来让她同样不好过。 看两鬼都有发疯的趋势,夏白一鬼拍下一道定魂符。 然后点点下巴,道:“继续说。” 路语平复翻涌的心绪,接着道:“陈祥芝看见我之后,突然开始跪地磕头,求我放过她……” 后面发生的事儿,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记忆犹新,实在是太过离谱的缘故。 当时,路语一脸懵,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被赶来的陈经源一把推到墙上。 肩胛骨与墙面的碰撞,疼的她眼冒金星。 等她缓过这口气,就见面前的狗男女,像对苦命鸳鸯般,抱在一起。 对上她的眼神,陈祥芝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弧度。 这一瞬间,路语眼前灵光一闪。 将所有的事件串在一起。 让她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女人设计的! 还不等她反击,楼下的走廊中,突然起了骚乱,服务员挨个房间敲门,告知警察要突击检查。 收到消息的人,立时忙乱起来。 你推我,我推你的,抢着离开。 当消息传到11层时,楼下乌泱泱的,已经挤满了人。 陈祥芝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嫂子,你就算和经源哥闹矛盾,也不能报警,拿他的前途开玩笑啊!” 明明漏洞百出的话语,偏偏陈经源还信了。 怨毒的剜了她一眼,拉着陈祥芝就要离开。 路语还是懵的,她下意识跟着他们,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外跑。 就在经过旋转楼梯时,陈经源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从台阶上直接滚下。 接着被蜂拥而出的人群,一个个踩踏。 路语看的清清楚楚,陈祥芝在他摔倒后,头也没回的跑了。 秉承着好歹是一条人命的想法,她冲过去想要拉他一把。 结果,因为同样的原因,自己也失去了生命。 路语魂魄露出苦笑,后悔的垂眸。 不知道爸爸妈妈还好吗? 她真是个不孝女,让二老老年丧女。 在陈经源心中,陈祥芝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见路语这时候还不忘抹黑她,气的不行。 要不是这女人举报,他怎么会因为骚乱丧命?都怪她!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可他偏偏被夏白控制着,无法脱身。 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白,抖了抖手中的a4纸,轻飘飘道:“你猜为什么,节目组能肯定,当年报假警的是陈祥芝?”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不等他的回答,夏白继续说:“这纸上的内容,是节目组根据当年知情人的口述所造。” 1991年通讯不便,固定电话的初装费要一千多一台。 那可是90年代初的上千元,足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 就算水仙大酒店作为当时最大的销金窟,也不可能在每个房间安装电话。 所以,若有人想要打电话,通常是借用前台或后勤的固定电话。 陈祥芝当年报警的时候,一定有目击者。 陈经源鬼脸上闪过茫然,嘴硬的反驳:“不可能!阿芝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怎么没有!”利思若捏紧夏白给的平安符,大胆开麦。 “装绿茶,挑拨你和你老婆的关系,你俩离婚,她不就能上位了吗?” 胥时他们也暗戳戳点头。 这种小手段,几十年前的人较为淳朴,看不明白。可生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的几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狗血剧里,恶毒女二惯会用的手段吗? 就是没想到,这个男主角和女主角,居然没有主角光环,死的这么惨。 恐怕陈祥芝也没想到,她的一个电话,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利思若的话,陈经源虽然有一些词语听不懂。 但结合上下文,他也能明白具体意思。 如遭雷击般,当下愣在那里。 这些年,他都恨错了人吗? 鬼眼中空蒙蒙一片,茫然的看着路语。 突然发出一阵哀怨凄厉的惨笑! “哈哈哈——” “原来,只有我是个傻蛋,哈哈哈——” 他都干了些什么? 随着他的笑,周遭的阴气被调动,阴风阵阵,吹的人心里发毛。 笑够了,他幽幽的开口:“对不起啊,路语。遇见我,就算你倒霉吧。” 反正大错已经铸成,他才不会后悔。 接着看向夏白,挑衅开口:“这些年,闯进酒店的人,都是我杀的!你不是大师吗?来!替天行道啊!” 夏白淡淡扫过他的脸。 轻易看穿了,他强撑着的面具。 坚信几十年的真相,骤然反转。 打击之下,只能用满不在乎,掩饰内心的崩溃。 现在的他,一心只求魂飞魄散。 夏白摇摇头:“别想着激怒我,你不会想知道有什么下场的。” 魂飞魄散? 那也太容易了。 手指一划,鬼门开启。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夏白漠然开口:“去地狱道,赎清你的罪孽吧。” 第121章 常霖=锤王 把路语超度后。 夏白将那半张a4纸折起来,递给胥时,淡淡道:“去交任务吧。” 没了作怪的鬼,酒店当中的信号重新恢复。 对讲机中,又传出‘呲喇喇’的电流声。 巩嘉言的声音响起:“蓝队嘉宾,能听到吗?”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 显然是刚刚信号突然中断,让他着急了。 胥时赶紧道:“巩导!能听到!我们没事。” 听见他们的声音,巩嘉言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 可吓死他了! 信号中断的一瞬间,他就想带人冲进去了。 如果这些嘉宾出了事儿,他们的公司和粉丝,还不得撕了他? 想到池成舟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个夏白是个很厉害的大师。 他按耐下中断录制的冲动,决定等待一刻钟。 要是一刻钟还联系不上他们,就立刻带人冲进去。 好在,没出事儿。 巩嘉言又恢复以往的从容不迫,道:“请蓝队嘉宾,告知任务答案。” 胥时定了定神,在利思若和夏白,鼓励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们的答案是,祥芝。” 对讲机那头静了片刻,只有清晰的呼吸声传出。 半晌,巩嘉言语带笑意宣布:“蓝队答案正确。” 接着,场外的广播跟着响起。 “恭喜蓝队,率先完成任务。” “恭喜蓝队,率先完成任务。” “恭喜蓝队,率先完成任务。” 一连三遍,明明是机械的电子音,偏偏让众人听出一股子兴奋。 “好耶!”利思若原地起跳,高兴的飞起。 和同样高兴的胥时,在空中击了个掌! 这一场节目,差点儿让他们小命不保! 神神鬼鬼的东西,还把他们三观击的粉碎。 这场胜利,比以往每一期的胜利,都要振奋人心。 这种氛围下,格格不入的卢嘉玉就格外引人注目。 利思若故意问:“嘉玉,你这是怎么了?我们赢了你不高兴吗?” 摆脸子给谁看呢? 卢嘉玉嘴角抽动两下,勉强笑笑,“没有,怎么会呢?” “哦~”利思若眼珠子转了一圈,含沙射影道:“我就说,大家是一个团队,不可能有人,因为没出风头就不高兴。” 卢嘉玉咬牙,控制着情绪,不想再搭理她。 他怕继续说下去,和她在镜头前打起来。 夏白没参与这场嘴仗,等他们冷静下来,几人原路返回。 下到一楼后,利思若‘咦’了一声。 问夏白:“夏姐姐,一楼的吊灯怎么灭了?” 四盏水晶吊灯,现在全部灰扑扑的。 夏白抬眸,在水晶吊灯上扫过,不以为意的说:“燃烧灵魂照亮大厅的鬼,把自己烧死了。” 陈经源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几盏灯。 死后他的魂魄寄身于此,模仿灯光照明的模样。 吸引旁人进来,加以杀害后,吞噬魂魄,增强自身。 现在他被一杵子送进地狱道,水晶吊灯没了燃料,当然不会再亮。 听出夏白不想多说的意思,利思若乖乖闭上嘴,不再多问。 算了,这些事儿离她生活太过遥远,还是不要知道那么多了。 ———— 出去后,等了片刻,红队才姗姗来迟。 作为失败一方,他们多少应该有些失落才对。 可偏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尤其是狄文茵,抱着常霖根本就不撒手。 等导演宣布录制结束。 夏白眼神示意常平,发生了什么? 常平凑到她耳边,悄么声的嘀咕。 原来,他听了夏白的话,带着常霖主要是为了保护池成舟几人。 从后门进去后,他们一路上,碰上好几只厉害鬼。 他用道法应付起来,都很吃力。 常平心有余悸的说:“最后那只被蒸熟的鬼,可太吓人!多亏了带着小霖。” 常霖几拳就能锤散一只鬼,堪称新一代锤王。 那英勇的小身姿,引得几个成年人,崇拜不已。 至于任务? 早就被他们忘到脑后去了。 虽然一开始,被这些鬼吓得瑟瑟发抖。 但看的多了,他们发现这些鬼,根本突破不了常平和常霖的防线。 反而一个个被锤的嗷嗷叫唤。 从顾着害怕,到顾着兴奋。 谁还有心思关注什么破任务。 池成舟见节目组的人,都忙着收工。 咬咬牙,赶紧溜到导演身边,谄媚的笑笑:“巩导,我就说有夏大师,咱们节目肯定能顺利录完吧。” 所以,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他眨巴着大眼睛,透着清澈的愚蠢。一眼就被巩嘉言看穿心思。 好笑道:“知道了,肯定少不了夏大师他们的酬劳。” 在娱乐圈,想要混到他这个地位,除了实力,还得有情商。 不知道夏白本事之前,他都能以最大的尊重以礼相待。 更别提现在。 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为了省那点儿钱,得罪一个深不可测的玄门中人。 有交好的机会,反而去交恶。 怕不是脑子秀逗了? 回酒店路上,巩嘉言特意和夏白他们坐了同一辆保姆车。 录制当中的大致情况,他已经全部了解。 当下递出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温和的笑道:“夏大师,这是给您和常大师、小常大师的酬劳。” 夏白挑眉,没伸手接:“我们的酬劳,池成舟已经给过了。” 说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 没有事后涨价的道理。 她接这个活儿,除了是为了池成舟那50万。 更重要的是,为了在娱乐圈艺人中,打开市场。 娱乐圈的人,就算是个糊咖,赚的也比普通人多。 多接几单他们的活儿,给师祖一年的香火钱就有了。 还能让师父在下面多买点儿不动产。 等她嘎了,下去直接继承,也算是个小富婆。 投胎前,好好享受上它几百年。 要知道,普通人想给自己提前烧纸,因为没阴间户口,根本没法儿开户存钱。 她有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不然,录节目这种钱少、事儿多的活儿,她才不干。 巩嘉言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见她能淡定的拒绝这么一大笔钱。 当下肃然起敬。 高人果真是,视钱财如粪土。 但钱已经拿出来,他也不会收回,当下道:“大师高义,那巩某就将这钱,以大师的名义,捐赠给希望工程。希望能为大师增添福报。” 第122章 给钱 “随你。”夏白没拒绝,行善积德的事儿,谁去做都一样。 看在他挺大方的份儿上,夏白也不介意给点儿提示:“和我一组的那个卢嘉玉,桃花是不是挺多的?” 漫山遍野的那种。 巩嘉言一愣,似乎不明白夏白为什么突然提到别人。 又想到卢嘉玉那张俊秀的的脸,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夏大师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年轻女孩儿。 那卢嘉玉虽说品行不端,但脸着实是她这个年纪,会喜欢的类型。 不想夏白被那张脸迷惑,巩嘉言斟酌着用词,明言道:“嗨,这个圈子的人,大部分都不谈感情,今天身边还是a,明天就能换成b。” 都是走肾不走心! 所以,夏大师,你可别惦记他啊! “这样,也有暴露的风险。”夏白撇嘴说:“那巩导的节目,会受牵连吧?” 巩嘉言脸上露出嘲讽,“夏大师放心,人家背景硬着呢。” 谁出事儿,卢嘉玉都不会出事儿。 当时他能走后门上节目,还是走了背后那人的关系。 即使自己再看不惯,也得接受这种默认的规则。 除非他能拒绝所有投资商。 夏白‘哦’一声,神在在的掏出手机,打开麻将,一边玩儿一边道:“总有人比他背景深。我看他面相,马上就有牢狱之灾,巩导,你若信我,就把他的镜头多剪掉一些。” 省得后期在节目上线后,还得一帧帧修。 “啊?”巩嘉言揉揉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谁? 谁有牢狱之灾?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大师你的意思是……” 正是回酒店路上,夏白也没别的事儿做,不厌其烦道:“三个月内,他会因财务及情感方面的问题,身陷囹圄。” 那他录过的节目,不修自然就得下架。 “这……”巩嘉言笑的勉强,艰涩道:“好的,谢谢夏大师指点。” 他没有怀疑,夏白话中的真实性。 因为的确,卢嘉玉和他们公司副总牵扯不清,还经常出去乱玩儿的事儿,圈内人都有所耳闻。 夏白作为素人,和卢嘉玉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儿。 且他们无冤无仇的,当然不会闲着冤枉他。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夏白根据道术算出来的。 想到这,巩嘉言的神色就有些不自然。 若是只有这一期,有卢嘉玉的镜头也就算了。可作为常驻嘉宾,前面几期,他的镜头并不少。 只能回去,先吩咐后期,准备一版将他马赛克的视频,随时备着。 若是连他的金主,都保不住他,就只能采取此直接换源的方案。 ———— 下榻酒店距离拍摄现场不远,没几句话的功夫,节目组的车就陆陆续续到达。 夏白他们到后,巩嘉言心里惦记着她刚刚说的事儿。 随意告别后,就忙不迭的去找制作组。 夏白三人相携,往定好的房间走去。 路过大堂时,就见卢嘉玉,整个人斜倚靠在前台。 一改刻薄的模样,对着前台小姐姐笑的如沐春风。 当然,他似乎忘了,自己如今的形象并不算好。 就算节目结束后,助理给他洗了脸,可那些伤口还是存在的。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前台小姐姐营业的微笑僵在脸上。 捏着笔的手,青筋鼓起。 夏白挑眉,吩咐常平把常霖带去休息,绕开大堂中间的盆景,也信步走到前台。 食指中指弯曲,在大理石面板上敲击。 发出‘笃笃’的脆响。 吸引了卢嘉玉和陈苗苗的注意力。 见是夏白,他伪装出的风度翩翩,有瞬间破裂。 刚刚录节目时候的狼狈,一下在他眼前闪现。 支支吾吾道:“夏小姐,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给钱!十万!”夏白伸出手,掌心朝上。 “什么?”卢嘉玉呆愣当场,不明白夏白这是干什么。 眼睛危险的眯起,夏白提醒道:“二楼,你被收拾的时候,说什么了?” 难不成想赖账? 混乱不堪的场面,在卢嘉玉脑海中回放。 定格在他承诺,只要夏白从女鬼手中救他,他就给很多钱的场景上。 终于,他脸红了。 气的。 他可是听说,夏白录节目也是收了钱的,保护他们嘉宾不是应该的吗? 凭什么还要他单独付钱? 他的钱都有用的。 他含糊两下,想要装傻。 就对上夏白幽深的眸子,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忍着认怂的冲动,他辩解:“夏小姐,录节目而已,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怎么能把摄像机前说的话当真呢? 给钱,只是他随口一说。 夏白唇角一勾,被这个蠢货逗笑了。 怎么会有人,敢欠玄门中人的钱? 遇上手黑的,要他拿命来抵,都是有可能的。 夏白虽然不至于把他弄死,但想让她轻轻放过,也绝不可能。 “今天不给,明天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她拉长尾音,意味深长道:“祝你今晚…做个好梦。” 卢嘉玉听她松口,当即松了口气。 也顾不得她话里有话的警告。 能保住钱就行。 手指了指电梯,他道:“那夏小姐你忙,我先去休息了。” 接着,便落荒而逃。 他一走,陈苗苗握着笔的手也松懈下来,整个人突出一股疲倦。 顾念着还有客人在,只能强打起精神笑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夏白摇摇头,定睛安抚她:“遇到骚扰,先保护好自己,再去考虑工作。” “这…”陈苗苗惊讶抬头。 上夜班,她一个人值班,早就习惯了客人素质的良莠不齐,被语言骚扰是常态。 有时候,那些喝了酒的客人,装疯卖傻之下,还会动手动脚。 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可因为是服务行业,永远得赔着笑脸。 领班也只是安慰她,大庭广众之下,那些客人不敢真的做什么。 却是第一次听到,让她先保护好自己的言论。 被扣工资时,没哭; 被领班说,穿的不要太露时,也没哭; 刚刚被卢嘉玉调侃,一晚上多少钱时,还是没哭。 现在,却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的眼睛酸涩。 默然片刻,她哽咽开口:“谢谢您。” 第123章 奇怪的爱人 第二天一早,夏白在酒店的自助早餐厅吃早饭。 取了一碗豆浆,一碟青菜,再揣上两颗鸡蛋。 便和常平、常霖一起,坐在角落里用餐。 常平正往常霖胸口垫纸巾,就感觉身旁的椅子,被人拉开。 接着,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常大师,打扰您吃饭,冒昧了。” 他抬头,就见是昨天,和自己一队的艺人。 他对这人印象不深,昨天的任务,全程硬推,根本没什么合作与互动。 狄文茵因为特别喜欢常霖,主动和他们搭话,建立起革命的友谊。 池成舟又特别崇拜老板,对于跟着老板的自己,也倍感亲切。 沉默话少的段缙,就显得格外没有存在感。 内心疑惑他找自己有什么目的,常平露出客套的笑,“不打扰,段先生,有事儿吗?” 段缙面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手指拉着桌布不停的搅动。 夏白低着头,正和鸡蛋壳做斗争,白花花的鸡蛋白,又被鸡蛋壳带走一半儿。 两颗整齐的门牙,在鸡蛋壳上狠狠啃了两口,把粘在上面的鸡蛋白刮下来。 听见他的声音,头也没抬的说:“你家谁出事儿了?” 即使相处挺长时间,常平依旧被她直白的风格噎了一下,赶紧抬头看段缙的神色。 就见眼前一身休闲装,也挡不住斯文气质的男人,薄唇紧抿。 殷红的舌尖,紧张的舔舐两下唇瓣。 接着道:“我的…爱人,和我的感情出了些问题。” 常平讶异的看他一眼。 刷某博的时候,好像看到他对外的说辞的单身吧…… 怎么突然冒出来个爱人? 该不会孩子都有了吧? 倒是常霖,这段时间,动画片和电视节目没少看,他的词汇量,以惊人的速度猛增。 不等夏白和常平开口说什么。 他咽下嘴里的鸡蛋羹,软乎乎的童音吐槽道:“哥哥姐姐又不是调解员。” 他们是大师! 常平一把捂住小家伙的嘴,歉意笑笑,“不好意思,您继续。” 段缙当然知道,常霖是个有本事的小朋友。 因此,也没把他当成小孩儿,直接道:“我爱人和我是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稳定……” 他们本来都商量好,明年就结婚。 谁知道,前段时间,他的爱人突然抗拒他的接近。 只要看他一眼,总要把自己洗的浑身破皮才算完。 想到爱人把自己洗的通红,还在花洒下死命搓的样子,他就心有余悸。 段缙:“为了不让他伤害自己,我已经在酒店住了半个月。还让助理,带他去医院检查。” 包括精神科、心理科在内的科室,都检查了个遍。 医生也只说,这种情况,属于一种未知的心理疾病。 没有临床病例可供参考,若没有其他特殊反应,还是以观察为主。 段缙又试着和爱人接触,可是,依旧不行,反而更严重了。 本期节目录制前,他满脸忧心忡忡,便是因为爱人对于他的接触,出现了自残倾向。 白皙的胳膊,被他用指甲刀划了好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节目录制当中,他看着常平和常霖使出的各种手段。 意识到,也许,爱人的病,能从这方面入手。 昨天录完节目,他的车到酒店时,夏白他们已经回去休息。 他没好意思去打扰。 只好一大早,就来餐厅堵人。 夏白被蛋黄噎住,面不改色喝了口豆浆顺气,插话道:“说一下你爱人的生辰八字。” 段缙看一眼常平,有点儿懵。 他没见过夏白出手,只知道常平和常霖的厉害。 所以,求助的主要人物,也是常平。 听夏白这般轻描淡写的开口,一时竟分辨不出,他们到底谁更厉害。 常平是个十足十的夏白吹。 连忙替自己老板正名:“夏大师答应帮你了!她可是我老板,世界上没人比她更厉害,要是她都没法子,我不信还有谁能行。” 比夏白厉害的,不是没出生,就是羽化了! 所以说一句她当世最强,没毛病。 段缙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疑虑打消,将爱人的生辰八字,如实告知。 夏白手中掐算两下,越算,她眉头皱的越紧。 看的段缙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半晌,见夏白终于停下动作。 他问:“大师,怎么样,结果很不好吗?” 段缙嗓子发紧,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要是夏白都不能帮他,他又该去找谁。 夏白沉声道:“大凶!卦象卜得泰卦,显示内部不稳定,外部同样存在威胁。你爱人这个情况,恐有生命危险。” 段缙眼睛发直,浑身脱力,一下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椅子承受不住这股子力道,靠背发出‘嘎吱’一声,晃了三晃。 段缙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脑海里想的东西,似乎永远落不了地。 见此,夏白正色道:“虽然是大凶,但你找到我,便是他命不该绝。订最近的航班机票,我们马上就走!必须在明天晚上8点前找到他。” 若是迟了,夏白也没有办法了。 她虽然下面有关系,也不能和孙悟空比。 强行从下面捞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十个段缙,也付不起这个代价。 段缙听到爱人还有救,理智也渐渐回笼。 猛咳了几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线。 当即从椅子上跳起,掏出手机,将电话打给助理。 嗓子发飘的说:“钱助理,帮我和夏大师他们,订最近的机票。我要马上回去!一秒也不能耽搁!” 接着撂了电话,和夏白招呼一声,约定待会儿见,就快步往房间跑去 趁着订票的功夫,他得赶紧收拾行李。 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夏白倒是不急,目送他跑走,把另一个鸡蛋在桌子上磕开。 指尖从裂口处小心翼翼的剥开,这次剥壳十分完美,鸡蛋一点儿伤都没受。 拿在指尖旋转着欣赏两圈,夏白整齐的牙齿,啊呜咬下。 两口就将完美的鸡蛋送进嘴里。 同样,又被蛋黄噎的不轻。 把碗底特意留的,最后一口豆浆咽下,才顺过气。 满足的拍了拍胸口。 第124章 涨价 段缙随便收拾好证件,嘱咐助理垫后,替他把行李收拾好,办理退房。 坐电梯下到一楼,就见夏白三人已经背好了背包,正倚靠在大堂的沙发上。 面前还摆着几瓶酒店的定制酸奶。 段缙忙上前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夏大师您久等了!” 他不自觉将腰弯的很低,生怕夏白等的不耐烦。 夏白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儿小心思,起身将背包往上掂了掂,拿上酒店送的酸奶。 还有半瓶呢,不能浪费。 “收拾好了?” 段缙不好意思的低头:“好了的,真是耽搁您时间了。” 见他拘谨,夏白摇头失笑,“提前到机场,飞机也不会起飞,谈不上耽搁。” 况且挣钱的事儿,怎么能叫耽搁? 夏白转身,洒脱道:“走了,出发。” “欸!好!” 段缙颠颠的跑到前面,想替几人开门,结果尴尬的发现,酒店大门是自动感应的。 只好摸摸鼻子。 一抬头,就看见叫的出租车到了跟前。 总算有个台阶下,小跑到车跟前,核对好车牌号后,将副驾驶和后排的车门全部打开。 呈一种弓腰的姿势,道:“您慢点儿。” 边说,手掌还撑在车门上,防止他们磕了头。 服务那叫一个周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酒店的泊车小弟。 “咱们是合作关系,我可是要收钱的,你用不着这样。” 夏白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自己上车。 不用讨好她。 ‘咔哒’几声。 司机师傅的视线,借着后视镜观察一圈,发现大家都把安全带系好了。 当即挂档,松开离合,准备起步。 就在这时,从酒店台阶上跑下来一个瘦小的男子,他看见夏白他们的车还没走,眼前一亮,忙三两步跑到车窗前。 手掌在车窗上‘啪啪’拍着。 夏白摇下车窗,抬头示意,怎么了? 看见她的脸,简和正被近距离美颜暴击。 他简直想不通,老板干啥让自己来找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儿。 看着也不像厉害人物啊。 可老板进医院前,特意吩咐了他这件事儿,他只有执行的份儿。 只好转达道:“夏小姐,我们老板说,昨天您提的条件,他都答应了,希望您高抬贵手。” 夏白颔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昨天我说过,当时不给,再找过来就不是那个条件了,现在我要二十万。” 翻倍。 简和正脸上憨厚讨好的笑意僵住。 磕磕绊绊的开口:“这…夏小姐…我们老板他没说涨价的事儿……” 就给了他十万块,让转交。 夏白:“现在你知道了?告诉他,二十万,捐给公益组织。” 说完,上下打量简和正一番。 嗯,老实人 应该不知道,卢嘉玉到底受了什么教训的。 别有深意道:“他捐了,我自然能感觉到,我的那些小伙伴也不会再去打扰他。” 最起码,他能睡一个好觉…… “这…”简和正迟疑。 没办好老板交代的事儿,他有些心虚,当下也不敢应。 可夏白说完那句话后,已经转过头不再理人,侧脸的弧度冷硬,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漠然。 不知怎的,他清晰的意识到,原本准备不管说什么,也要把这十万送出去的打算,根本就无法实现。 眼前的女孩儿,不会收的。 他沉默两秒,咬咬牙,终于退后,让出路道:“好的,我会转告的。” 夏白闻言,终于舍得转过头微微颔首,接着车窗从他眼前缓缓关上,隔绝了他们对视的可能。 ———— “怎么样?她收了吗!”卢嘉玉看见简和正进病房的身影,也顾不得腿的伤势,当即坐直了上半身。 眼下乌青一片,满脸期待的望向来人。 简和正抿抿唇,接着把那张10万块的支票从口袋掏出,还给卢嘉玉,道:“那位夏小姐说,要捐20万。” 接着他把夏白说的每一个字,都重复了一遍。 卢嘉玉越听脸色越难看,手握成拳,在病床上狠狠捶了一下,力道落进被褥里,没有半分反应。 反而他的身子,因着反作用力晃了晃,吊在半空中的腿,也被带累的动了动。 简和正被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干瘪瘦小的身子,快要贴到墙根去。 那副窝囊的模样,惹的卢嘉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涌起,破口大骂道:“愣着干吗?还不按夏小姐说的去做!” 都是废物! 也不知道李姐,从哪里给他找的这个助理。 老实本分是优点,但过于老实就成了木讷,一点儿眼色都不会看。 要不是自己的秘密实在太多,需要一个嘴严的助理,早就把他开除了。 “诶,好。”简和正得到首肯,当即松了口气。 总算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等简和正拿着新签的支票跑出门,办理捐款事宜后。 卢嘉玉这才脱力的靠在枕头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现在他连眼睛都不敢闭,每当闭上眼,就想起昨天梦中,见到的那些,一个个形状凄惨的鬼魂。 偏偏那些鬼魂似是不知道自己多恐怖,非要拉着他,一起经历生前最后一幕。 跳楼、溺水、生病、挨刀…… 任他如何挣脱,也无济于事。 短短几个小时的睡眠,他在梦中就死了几十次。 都说梦中是没有痛觉的,但昨天晚上,他体验到的那些人的挣扎,比痛觉还要令人绝望。 要不是简和正叫醒他,送他到医院看腿,他还沉溺在那些恐怖的故事里。 想起夏白昨天晚上,祝他做个好梦的祝福。 他打了个冷颤,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诡异手段太吓人了。 他就不该为了区区10万块,得罪夏白。 现在还得翻倍出血。 摸摸身上的止痛符,心里也算有几分安慰,虽然出钱心痛,好歹身上不痛不是? 夏白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眉头一动,感受到什么。 随即伸出手指掐算两下,嘴角露出一个笑。 常平见了,莫名后背发凉。他小心翼翼的问:“老板,你这是……” 夏白挑眉,幽幽道:“有人钱给了,交易结束。” 那,有些东西也该失效了。 当天,东市医院骨科病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 第125章 所谓爱人 病房如何兵荒马乱,夏白几人是不知道的。 不过三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换了一座城市。 当飞机落地时,常平还在感叹,飞机上的餐食,和他做的饭比较,也不差什么。 要卖相有卖相,要味道有味道。 水果食材还新鲜。 段缙的助理,给几人订的都是头等舱。 环境舒服不说,吃的也比他们乘坐经济舱时,丰富的多。 他和常霖,一整个狂炫。 夏白就不用提了,她自己做的那些黑暗料理,她都能说出好吃两个字来。 问她关于餐饮的建议,都是白搭。 不过,段缙他们做明星的,虽然赚的多。 但他为了维持身材,连口饮料都没敢喝,也是惨兮兮。 段缙丝毫不知道,有个住所和工资都没有的人,居然在可怜他。 要是被他知道,怕是哭笑不得。 明星是个高回报的工作,忌口只是最基本的。 而且,他不是吃的少,只是吃不惯飞机餐而已。 段缙的车就停在附近的停车场,倒是不用另外叫车。 看着街边渐渐熟悉的场景,他好不容易轻松些的心境,再一次揪紧。 察觉到自己的紧张。 他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曾几何时,这条路是他每次在外面拍戏后,最喜欢的风景。 回家见爱人的路途,风都是甜的。 仅仅半个月,那些美好的日子竟然恍如隔世。 对于见到爱人,他居然开始紧张。 害怕见到爱人那张憎恶自己的脸。 从后视镜看到夏白的身影,听着耳边手机麻将的声音,他定了定神。 夏大师和常大师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有的…… 夏白不知道他心绪的翻腾,只一个劲儿的在麻场厮杀。 今天似乎运气不太好,她出什么牌,下一轮就上什么牌。 别人都报听了,她的牌还是稀烂,只好小心翼翼的甩出一张,生怕给别人点炮。 可怕什么来什么,当她出了手头最后一张红中后,对面的牌友,直接一个胡牌的大动作。 作为点炮的那个,夏白所有的金币被扣光。 吐出一口浊气,她直接点了退出。 常霖窝在她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见着输牌,他比夏白本人还要着急,比划道:“姐姐,你不是会算吗?算他们的牌呀!” 算清楚牌,就不怕输了。 夏白把手机屏幕朝下扣过来,随手揉揉他的脑壳。 教育道:“算人不算己。术数是一种手段,但不能养成事事依赖的习惯。” 若是连一局普通的游戏,也要这么在意输赢。那么,玩儿游戏的初衷就变了。 夏白当然想赢,但不是用术数算牌这种方式。 再者说,手机发牌,完全是随机的,想算可得费老鼻子劲儿了。 大可不必。 常霖懵懂的小脸,似乎不太明白夏白的意思。 不过不要紧,现在他小,等他能理解的时候,这种思想已经被他刻进了血脉。 教育的延时性,让他以后不会走上弯路。 即使路上有些堵,车程很慢。 但一个小时后,车还是停在了段缙家的地下停车场。 他解开安全带,深呼吸几下,尽量让自己放松。 接着,几人上了电梯。 这个小区,地处海市市郊,隐私性极强,虽然有28层,但从电梯开始,就为住户进行了分流。 每7层共用两座电梯,大大减少了与邻居碰面的机会。 更别提,许多住户都和段缙一样,是娱乐圈人,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 所以,即使到了中午这个点儿,整个小区都还是静悄悄的。 完全不像其他小区那样,有陆陆续续下班的社畜,按时放学回家吃饭的学生…… 因为安保严格,连个送外卖和快递的小车,都看不见一辆。 段缙家,在其中一栋楼的23层。 刷电梯卡进入后,楼层缓缓上升。 这栋楼属于一梯一户的户型,当电梯停下后,就直接到了家。 ‘叮’一声。 电梯开门。 不等他们穿过玄关,就听一道爽朗的中年女声响起。 “儿子,你去看看谁来了!” 低沉的男声应了一声,接着,拖鞋的拖沓声,在屋内响起。 熟悉的脚步声,让段缙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随着夏白他们的抬眼,身着灰色家居服,身形高挑,容貌俊朗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男人一头利落的短发,在一双浅褐色的温柔眼眸衬托下,显得没什么攻击性。 他漫不经心的看过来。 原本温柔的眸子,像是突然被什么刺中,变得锐利无比。 准确无误的越过,站在前面的夏白三人,落在最后的段缙身上。 眼底闪过旁人看不懂的爱意后,眸中的清明被疯狂掩盖。 俊朗的五官开始变得扭曲。 喉咙中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 似是撑不住身体,他一米八几的个头,渐渐蹲下,抱着头,无助的吼叫。 间或者在手臂上咬下深深的齿痕。 段缙看的心疼,想要冲上去抱住他,让他别再伤害自己。 却顾忌到自己的触碰,会让他更加抓狂。 满脸痛色的看向夏白,“夏大师……你看他的情况……” 夏白眯起眼,控制着灵气在空中画符。 金色的灵光闪过,化煞真符成! 拍在已经出现自残行为的男人身上,男人瞬间身躯一震! 浑身无力,软软的倒在地上。 段缙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身体。 手指颤抖的,摸上他手臂上的伤口。 “言川,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是段缙啊……你看看我……” 周言川的神志,在夏白符咒落下的瞬间,已经恢复。 此刻,见爱人落泪,他的嘴唇颤抖,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通过眼神,告诉他自己没事。 这时候,屋内的中年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 她系着围裙,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洗洁精泡沫。 边走,边说:“川川,到底是谁啊?怎么不进来?” 话音落,就看见玄关处的场景。 她发福的身形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接着演出一脸的焦急,挤开段缙的身子,护崽道:“阿缙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家川川的事儿,还是他同事告诉我的!” 话里话外,都是责备段缙没把周言川的情况,告知她这个母亲。 第126章 您这是心虚吗? 段缙被她挤的,差点儿栽倒在地。 手在地面撑了一下,才勉强蹲稳。 听见她的问话,脸上闪过异色。 底气不足的解释道:“阿姨,我让人带言川去看过医生了。没告诉你,也是怕你和叔叔担心。” 他们两个老家在北方,定居海市后,因为工作太忙,逢年过节才会回去。 这次周言川出事儿,先前医生说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他怕他们担心,想着不管找多少医生,把人治好再告诉他们。 哪成想,出去录趟节目,周母就自己找来了海市。 “言川是我儿子,他有什么事儿,我这个当妈的都没资格知道吗?”周母疾言厉色,对段缙怒目而视。 看五官,她年轻时也是个秀雅的女人,如今像个护犊子的母牛,用并不高大的身形,挡在孩子身前。 她憋着一口气,上牙咬住嘴唇,晃晃悠悠的要把周言川扶起。 可她儿子,毕竟是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加上他浑身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对于周母这个一米六的女人来说,将人扶起来,可谓是天方夜谭。 遍布老年斑的胳膊撑在周言川身后,上面松垮的皮肉,因着用力,跟着骨骼剧烈的颤抖。 段缙哪儿能这么干看着,顾不上周母与以往不同的恶劣态度,他连忙伸手,想要把周言川接到自己怀里。 “你别碰我儿子!!” 周母突然情绪崩溃,避开段缙,粘稠的口水,在她张合的嘴皮上拉丝。 段缙骤然僵在原地。 夏白给了常平一个眼神,道:“还不帮忙。” 说着,便走到周言川的另一边,纤细的胳膊抓住手下人的皮带,一个用力。 周母便借着这股劲儿,将人扶起。 常平还处在段缙的爱人,居然是个男人的震惊中。 连夏白叫他,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接到夏白的眼刀,才着急忙慌揉了揉僵硬的脸 应了一声:“哦,来了!” 随后,三两步上前,代替周母的位置,将周言川接在怀里半搂着。 对于这两个陌生人,周母虽没个笑脸,但好歹不至于情绪过激。 任由常平将人扶到卧室,这才心疼的给儿子脱鞋擦脸。 夏白挑眉,看一眼自从被周母闪开,就垂着脑袋,僵在那里的段缙。 缓缓道:“看起来,你爱人的父母,并不同意你们的事。” 而且,反对的相当激烈。 段缙没说话,手指死死捏着裤边,神色茫然。 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半晌,才艰难开口:“我们……一直瞒着家里……” 原本害怕给他们的打击太大,想着慢慢给家里透口风。 但是,看周母刚刚的表现,大概率是知道了。 那他的父母呢? 是不是也知道了? 他设想过很多种,和家里摊牌的方式。 唯独没想到的,是他们会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时候,杀到他和爱人的家。 到底是那儿出了问题? 段缙百思不得其解。 可如今周言川这幅模样,再纠结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 当下让他恢复正常,才是最要紧的。 “夏大师,言川他的问题,是您能解决的范畴吗?” 他到底是真的生病了?还是中邪了? 夏白没否认,直接道:“我能帮他,但你能做主吗?” 毕竟他们只是连法律认可的关系,都没有的同性情侣。 现在,人家母亲还在,他真的能做决定吗? 段缙肯定地点头,“当然,这是为了言川好。周阿姨肯定会答应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言川的状态不对劲。 周母为了孩子,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夏白笑了笑,似是在笑他的天真,“那你去和她说一下,我能救人的事儿。” 段缙没听出她的深意,应了一声。 尽量克服内心的紧张,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越走,他胸膛起伏的就越剧烈 。 当站在卧室门口时,正与周母对上视线。 段缙握拳,道:“阿姨,我们先让夏大师替言川看看行吗?” 感情问题,以后再说。 周母抿唇,下意识拒绝:“不用,只要你别出现,言川就不会有事儿。” 她说的笃定。 而且,原本周母以为,夏白和常平是段缙带回来的朋友,不迁怒的恨屋及乌,就算她大度。 现在听说,夏白居然是道家的大师,当下变了脸色。 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道:“川川最近只是精神不好,你请这两个骗子来干什么?” 她朝着夏白和常平狠狠翻了个白眼,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段缙的呼吸一窒,下意识去看夏白的脸色,生怕她被这番话气走。 谁料,就见夏白眼角弯了弯,失笑道:“你想用这种法子把我逼走?那是打错主意了。” 她受到的质疑多了去了,仅仅这么两句话,还不至于让她生气。 而且,能看出来,周母不是真的看不上自己。 相反,正是因为忌惮,才出此下策。 周母故作凶狠的表情一僵,当即蹙眉。 怒斥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走!赶紧走!离开这儿!” 说着,上前拉着离她最近的,常平的胳膊,不容拒绝的往外赶人。 常平被她拉的一个趔趄,赶紧劝道:“诶诶诶!大姨!您别急啊!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动脚的。 周母根本听不进去,闷着头,只一个劲儿的扒拉他,把人往门口拖。 “阿姨,您别激动!夏大师真的能帮言川!” 段缙见状,忙上前两步,虚虚拉着周母的肩膀。 可到底是面对长辈,他不敢太过用力,一时之间,场面竟然有点儿焦灼。 “放手!”周母瞪着段缙,冷声道。 段缙又低低喊了一声:“阿姨……” 他不明白,从小到大都对他特别好的周母。怎么会仅仅因为,他和周言川谈恋爱,就对他如此疾言厉色? “我叫你放手听见没?”周母剧烈挣扎,把自己的肩膀,从段缙手里解救出来。 指着几人喝骂道:“你!你!你们!全部给我滚出去!离我儿子远点儿!” 夏白不退反进,嘴角扯起一抹的笑,慢条斯理反问:“您这是心虚吗?” 第127章 傀儡儿子 周母‘啐’一口,“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怕我治好他?”夏白不疾不徐,把周母心底的秘密娓娓道来:“或者说,你儿子如今的样子,正是你希望的。” 一切正常,唯独见到段缙会发狂。 这样,时间一长,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分开。 周言川也能走向大众眼中,那条正确的道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周母嘴上强撑着,可她的眼神,明显有了几分躲闪。 夏白:“那好,我换种说法,你儿子对段缙……嗯……暂且称为过敏吧。你儿子对段缙过敏,是你请了符给他。” 见到周言川的第一眼,夏白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有符咒的气息。 原本还不确定是谁干的,直到周母出现后,那些不自然的表现。 夏白直接就怀疑起她。 借着段缙出言试探,她如此过激的反应,更是证实了夏白的猜测。 “你……阿姨?”段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 周母嘴唇翕动两下,想开口继续否认。 可在夏白那双,清凌凌的眼眸映衬中,好像能把她内心全部的阴暗,摊在阳光下。 最终,她扛不住心理压力,避开和夏白的对视,强装镇定地叉腰:“他是我儿子!我还能害他不成?我都是为了他好!” 越说,她底气越足。 没错,她就是为了儿子好!现在他年纪小,还不懂他们做父母的难处。 等他有了孩子,才能理解父母的用心良苦! 夏白垂眸,她虽然没有父母,但在她听过,见过的事件中 这种畸形的亲子关系,往往伴随着父母强烈的控制欲。 一句为你好,多是引发悲剧的导火索。 抿抿唇,夏白道:“从你生下他那一刻起,你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为人父母,可以对孩子进行引导,但绝不是代替他们做决定。” 就像这件事儿,周母可以直接提出她的反对意见。 而不是采取这种,会对周言川神志、肉体都造成伤害的方式。 还要来一句,都是为了孩子好。 周母不屑的冷笑,觉得夏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又没当过妈?你知道什么?” “够了。”段缙打断她们的话,声音哽咽,“阿姨,您看着我从小长大,我和言川,真的是真心的。” 他觉得,他们除了不能有一纸结婚证和孩子,其他的,并不比异性情侣差什么。 “呵,我倒情愿从没和你们家做邻居。”周母什么都听不进去,剜了他一眼。 “我说言川当年高考,为什么非要考海市,肯定是你在背后撺掇!” 她脸上恶狠狠的表情,扎的段缙心生疼。 可周母的话,又让他无法反驳。 他比周言川大一岁,高考后,考来了海市读大学。 第二年,周言川问他填报志愿的意见时,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私心。 他全部推荐了海市的大学。 直到周言川大一下学期,他们在海市难得一见的雪景中,确定了恋爱关系。 到如今已经快10年了。 这期间,他们两家的父母,只以为他们感情好,才住在一起。 反正已经被戳穿,周母脸上露出一抹恶意的轻嘲:“你猜我找大师,所制的符纸,为什么独独能针对你有效?” 不等他回答,周母接着说:“你以为,你妈就是什么好人了?笑话!我还没见过那个当妈的,能看着自家儿子和另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还愿意的!” “实话告诉你!你的生辰八字,可是你妈亲自写给大师的。” 闻言,段缙脑袋‘嗡’一声响,眼前阵阵发晕。 “不…不可能……” 他下意识否认。 明明自家妈妈,是个很开明的人。 周母还嫌扎他心不够,继续说道:“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妈,要不是她翻你手机,发现你和言川的关系不正常,特意来提醒我,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 说到这一点周母就生气。 她说自家儿子,怎么毕业这么多年,都不说找女朋友。 每次提到催婚的话题,都顾左右而言他,原来是被这个臭小子给带坏了! 要不是看在段母说,段缙工作特殊,不能长时间不露脸。 如果非要把符咒用在他身上,段母就不提供生辰八字的份儿上。 她才不会把这种伤身的符咒,用在自家儿子身上。 川川受的罪,全是因为段缙这个混小子! 段缙已经被打击傻了。 他恍惚间想起,前两个月在家附近的城市拍戏,顺带回了趟家。 走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家里。 在助理回去拿的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周母说:“反正现在符咒已经生效,你只要别在出现在川川面前,他就不会再受伤。” “是吗?”夏白冷眼看着,听到这话不自觉嘲讽出声:“段缙如果真的不再出现,你儿子可就变成幕后人的傀儡了?” 所谓傀儡,就是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要不是段缙,时不时出现在周言川面前,引得他情绪剧烈波动。 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来不及了。 周母蹙眉反驳:“胡说八道!” 她儿子明明好好的!离了这个段缙,整个人听话多了! 前些年,肯定是被带坏的! 想到这儿,周母更加坚定了要分开二人的念头。 “哼!”夏白冷哼,“你是不是想说,他听话多了?” 周母哑然,她怎么知道? 夏白:“傀儡当然听话!等他彻底变成傀儡,还会更听话!但是,你真的想要一个傀儡娃娃做儿子吗?” 从此,失去思想,只会听指挥。 还不是听周母的指挥,而是听那制符人的指挥。 周母心下一沉,细细想来。 儿子这两天,的确非常听话。 让他吃饭,再也没说过等一会儿。 让他别看手机,果然就不看手机。 就连刚刚让他开门,也只是应了一声。 自己还以为,是他成熟了,懂得体谅她这个当妈的辛苦。 经过夏白这么一说,她才察觉到违和之处。 扪心自问,她真的想要一个应声虫儿子吗? 第128章 画在皮肤上 而且,那样还是她儿子吗? 周母当下也有些慌乱起来,心里不住的纠结,到底要不要信任眼前这个女孩儿? 若她是和段缙合伙骗她的,该怎么办? 不等她作出决定,躺在床上的周言川,突然低吼一声,身体不停的抽搐。 周母顾不上回答夏白的问题,当下转身跑到床边。 “川川!川川!别怕,妈在这儿呢!” 眼见着自己儿子的额头渗出层层细汗,她急忙伸手去擦。 可周言川状态没有丝毫好转,抽搐的幅度还越来越大。 周母余光见着段缙还杵在那儿,以为儿子还是受他的影响。 当即朝着他怒喝:“你还不快出去!非要川川难受吗?” “哦…哦…我这就走,这就走。” 段缙被吼的一懵,当即手足无措后退。 出门时,肩膀一下撞在门框上。 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碍眼的人消失,周母无视还在屋里的夏白二人。 粗糙的手心爱怜的抚在周言川脸上,摁着他的胳膊,以防他伤害自己。 可是,周言川挣扎的幅度,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周母这个做惯家务活儿的中年妇女,都差点儿被他甩开。 这下,她是真的害怕了。 先前把符放到周言川身上后,她并没有真的见过自己儿子,受符影响发病的模样。 乔大师明明说,只要不见段缙,就不会有反应…… 可如今,段缙已经被赶出去了! 川川为什么没有安静下来? 害怕儿子真的出事儿,周母手下一边用力,一边转头求助。 “大师,先前是我的错!求你看看川川是怎么了?” 夏白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 周母既然对周言川用了傀儡符,那么,这符一定是在他身上的。 化煞真符是克制邪物的法门,刚刚起效时,是灵气最强的时候。 两种符箓,力量相冲。 当它强的时候,傀儡符自然被打压的没有发挥余地。 可夏白,并未将化煞真符落于纸上,符文力量无所依。 这就导致如今,傀儡符东风压倒西风的场面。 当然,夏白不会承认她是故意的。 不让周母亲眼看看后果,她怎么可能放手让人取符。 夏白上前,手掌一挥。 一股灵气从周言川灵台打入,顺着他的身体,游走一圈。 他体内扭曲打结的经脉,被灵气抚平。 渐渐的,周言川的身子抽搐幅度减小。 夏白两只手,拉着他家居服的领口,一个用力。 只听‘撕拉’一声。 套头的圆领家居服,被从中间生生扯开。 露出他白皙饱满的胸膛。 常平赶紧去看常霖,见他正蹲在门口抠地板,以他的角度看不清卧室。 这才放心。 接着夏白手下灵气闪过,一抹复杂的符文形状,在周言川的皮肤上亮起。 原来,这傀儡符,竟是直接用他的皮肤,当做符纸。 怪不得效果这么好。 夏白手掌抚在符文上,加强灵气的输出。 一道隐约的破裂声响起,周言川口中吐出一声闷哼。 接着,他的四肢脱力般瘫在床上。 这段时间被什么东西蒙住的神志,重新变得清明。 想起母亲做的事儿,他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口水呛住,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 “小心点儿,这么大人了!”周母连忙弯腰,嘴上虽然抱怨着,手下却一下下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看着母亲脸上的沟壑,周言川突然心下一软。 原本想说出口的责备,也哽在喉咙眼。 他好像忙于工作,太久没有回去。 原本在他印象中,肩膀宽厚,能为他遮风挡雨的母亲,已经这么老了吗? 周母不知他心中所想,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还抱怨着:“早就和你说了,多吃点饭,你看看你这瘦的,骨头都凸出来了!” “妈~”听着母亲一如既往熟悉的唠叨,周言川一时语塞,无奈道:“我有好好吃饭,就是肠胃不好,吸收比较差。” 刚毕业的时候,他仗着年纪轻,吃饭并不规律。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吃一顿都算是好的。 段缙又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娱乐公司,成日在外奔波。 没人看着,他更是放飞自我。 等身体有反应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了慢性胃炎。 不到三十,各种毛病就找上了门。 周母没什么文化,她才不管什么吸收不吸收,只觉得自己儿子瘦,就是单纯吃的少。 心里对他非要留在海市的不满,又添了几分,手下的力道也重了起来。 “你别扯那些没用的。等好了,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老家,让妈就近照顾你一段时间。” “不用。”周言川下意识反驳:“星星请了营养师,每天看着我呢……” 说到这儿,母子两个陷入沉默。 从周言川恢复神志时,就被二人刻意忽略的问题,再次显露出来。 周母没给他拍背的那只手,攥着床单捏了放,放了捏。 见他想要继续说什么,周母连忙扯开话题:“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同事……” “妈!”周言川看着她,神色坚定,语气严肃。 “别说!”周母面上露出一抹脆弱,连忙阻止。 她预感到,儿子一旦开口,挡在他们之间的窗户纸,就算是彻底撕破,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周言川沉默两秒。 母亲的惶恐,他全部看在眼里。 可是,不能再这么下去。 刚刚他虽然昏迷着,但周母和段缙的对话,他全部听进了耳朵里。 眼下两家大人,都已经知道他们的事儿。 再装聋作哑下去,也只是掩耳盗铃。 这种表面上的和谐,迟早是要戳破的。 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来做这个决定好了。 不顾周母的阻拦,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 一双大手,握着周母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妈!我和段缙是恋人关系。” 说完,他咽了咽口水,一眼都不敢错过周母的反应。 周母闻言,没有说话。 只是她一直竖着的脊背,竟在一瞬间弯了下去,整个人透出一股颓丧。 她垂眸,盯着藏蓝色的床单,喃喃自语:“你为什么非要说呢……就连一点儿念想,也不给妈留吗?” 第129章 偶遇的大师 “妈!对不起……” 周言川从没见过,周母露出过这般茫然的表情。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愧疚快要将他淹没。 周母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一个劲儿念叨:“怪我……都怪我…我不该把你生成这样……” “妈?”周言川惶恐不安,晃了晃周母的胳膊。 他预想过,摊牌后,周母会打他、骂他,甚至以死相逼。 但母亲这般陷入魔障的神情,让他两眼发黑,惶惶不知所措。 顾不上穿鞋,他赤着脚站在地上。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妈!你别吓我!” 段缙一直在门口听着动静,知道周言川和周母说明了他们的关系。 他当下就想进去,和爱人共同面对。可他又怕自己的出现,刺激周母的神经。 心中一时纠结。 哪知就听见,周言川下跪的声音。 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他只知道,他的爱人现在需要他,自己必须得进去。 他三两步上前,又是‘噗通’一声,与周言川肩并肩的跪在一起。 常平听这动静儿,听得呲牙咧嘴。 控制不住眼神的,在两个一米八几的人,膝盖上打量。 爱能止痛吗? 段缙:“阿姨!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言川!” 见周母还不搭理他们。 段缙连忙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文件包。 “阿姨!这是我的钱…不是…这是我和言川的钱……” 他语无伦次,越着急,越说不清。 手下的文件包,拉链似乎是卡住了,怎么也打不开。 慌乱间,‘啪嗒’一下,那文件包掉在地上。 段缙又要伸手去捡。 还是周言川,按住他的胳膊。 接着,捡起那文件包。 在段缙手中,怎么也打不开的文件包。 周言川轻轻一拉,就打开了拉链。 他把里面的房本、存折、持股协议等全部取出。 拉着周母的手,将几本存折放在她手里,“妈,这是我和星星的存款,全部在我名下。” 停顿几秒,见周母还是没有反应,又把几本红色的房产证,放在她膝盖上。 “这是我和星星投资的房产,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持有51%。” 接着手中动作不停,把几份a4纸打印的文件,摞在房产证上。 加重了语气:“这些,是星星公司给他的股份,由我代持。” 周言川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 他和段缙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在他脑海中放电影一般。 他的言辞恳切:“妈!星星真的把能给的,都给我了!你能保证,我找别人,会像他对我一样好吗?” 周母终于有了反应,她的视线落在那些厚厚的财产文件上。 到她这个年纪,早就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让儿子和段缙分手,除了担心他以后没有孩子养老。 更是担心,他们在没有法律承认的关系下,如何相伴到老。 段缙又是明星,每天接触娱乐圈那么多俊男美女,难保有一日他不会变心。 可这些财产文件似乎在告诉她,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虽说自己儿子工作和薪资不错,但想在海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下这么多财产,也绝不是他上班几年的功夫能做到的。 那么这些财产的来源就很明了。 嘴唇嗫嚅两下,她的神色有了松动。 段缙看出来了,拼命压下上翘的嘴角,当即乘胜追击道:“阿姨,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可以移民国外登记结婚。并且,我可以退出娱乐圈。” 他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 周言川惊讶的看向他。 他知道,段缙很喜欢拍戏,每次说起表演,他的眼睛都闪闪发光。 原来为了自己……他连梦想都可以放弃吗? 周母没了一开始的激烈反对,口吻含糊:“可没个孩子,你们老了该怎么办……” 周言川连忙给她宽心:“妈,你放心,我们可以资助孤儿,不求他们把我们当恩人,只要来看看我们就行。再者说,你难道还不相信咱们政府的养老政策吗?” 说到前面时,周母还觉得不靠谱。 万一资助的都是白眼狼怎么办? 可听到后面,她没话说了。 是啊,他们没孩子,政府也不会不管他们的。 就像村里那些五保户,吃的、喝的、住的……都由村里负责。 逢年过节,村委会还得上门慰问。 老一辈人,对于国家,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当下,最操心的两个问题都解决了。 可让她就这么接受他们的关系,她的心里,还是跨不过那道坎儿。 可偏偏又找不出继续反对的理由。 只能沉默着,看向段缙:“你爸妈那儿,还有川川他爸那儿,我是不会替你们说好话的。” 周言川和段缙对视一眼。 他们知道,周母这番态度,虽然不支持,但也是不会继续反对的意思。 至于她心上的伤,可能要交给时间来平复。 夏白见这场,关于伦理的大戏终于落幕。 当即开口,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你那傀儡符,是从哪儿弄来的?” 周母也想起这一茬。 面色一沉,心上涌起一阵后怕。 若不是有夏大师,她可能真的要失去自己的儿子了。 现在,在她心里,那个给她出主意的老道,已经彻底变成了妖人。 周母不敢隐瞒:“那天,段缙的妈妈来找我……” 当时段母气势汹汹的上门,和她说了两个孩子的事儿。 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全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再也不能说服自己,两个孩子只是关系好的朋友。 受了这番刺激,她漫无目的在村里游荡。 正巧,迎面撞上一群人,正围着个老道。 那老道,听说是游历到此,与他们村有缘,暂时落脚。 只要给他提供口饭,就能给人看事儿。 这一下,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有个芝麻大小的问题,都要去找他拿主意。 小到孩子起名,大到祖坟迁移。 周母原本有些不屑一顾。 她的生活顺遂,儿子也有出息,就算还没结婚,但那是迟早的事儿。 可眼下,冥冥之中,她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老道借住的破屋前。 第130章 又见室友 鬼迷心窍般,她信了老道的话。花了3万块,求得那张据说,能分开有情人的符纸。 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将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刻在符纸上。 周言川的好说,自己儿子的生辰,她自然记得。 而段母对于她的要求,想了想,也没拒绝。 反正不是她花钱,若能兵不血刃分开两个孩子,她自然愿意一试。 虽说是符纸,却和平常黄纸上画的朱砂符文不同。 此张符纸整体玫红,上面空空如也。 对于周母的疑问,那老道只说是特殊法门,不便告知。 周母将信将疑,按着那老道的要求,把符纸悄悄贴在周言川皮肤上。 接着,就见一道红光闪过。 那玫红的符纸好似失了颜色,明艳的红中,透出一抹暗色。 她只当是自己眼花了,并未多想。 接着,见周言川果真如那老道所说,对段缙排斥不已。 她便放下了心,只等着验收成果。 哪料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儿子居然折腾的差点儿自残。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夏白:“夏大师,情况就是这样。要是早知道,川川会受那么大罪,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最后一句话,她的语气中满是歉疚。 段缙伸出手,将周言川揽在怀里,根本不敢抬眼看他。 一想到是自己不谨慎,落下手机,才导致的今日这场祸事,他便无颜面对爱人。 反倒是周言川受了这么久折腾,知道事情真相后,并没有旁人预想中的愤怒。 抬手,宽大的手掌抚在段缙的手上,安抚的捏了捏。 他倒是有些庆幸,伤害只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苦中作乐的想,因着这一遭,他们能在家里公开关系也不错,省的越拖越麻烦。 夏白询问了周母,村子的详细地址,编辑了信息,通知异事组,让他们对这老道进行抓捕。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从这种,利用没什么见识的平头老百姓,来害人的行为。 就可以断定,他身上绝对还有别的事儿。 周言川是运气好,恰巧遇上她和段缙一起工作,才能把人救回来。 那其他那些被骗的人,又会因为无知,伤害多少自己的亲戚朋友? 说不定,当那些受害者已经失去魂魄,肉身变成傀儡后。 他们还会赞一句,最近怎么懂事了? 对受害者来说,这不是纯纯的恐怖片吗? 最重要的是,那老道控制普通人做傀儡,到底想要做什么? ———— 等待异事组回复的时间里,夏白向他们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嘱咐周言川近些时间,不要太晚回家,不要独自靠近阴气较重的地方,比如过于空旷的场地等…… 之后毫不客气收下段缙转过来的30万,便告辞离开。 时隔两个月,她再次到海市来,正巧可以找自己室友们一起玩儿两天。 先给常平分了些酬金,吩咐他带着常霖到迪士尼乐园玩儿两天。 常霖那孩子平时也没个童趣,来都来了,带他去玩儿一圈,说不定他回去,能和幼儿园同学多些共同话题。 不要小小年纪,就每天想着抓鬼。 等他大了,有的是鬼给他抓。 夏白打车到葛雨晴公司楼下,随意找了一间奶茶店,点了十几杯奶茶,便拎着往他们公司走去。 因着提前打过招呼,她在楼下做好登记,便被放行。 葛雨晴和郑欣欣同在一外企的企划部,整个部门十几号人,正值下午茶时间。 葛雨晴一把夏白领进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烫着一头羊毛卷的娃娃脸女孩,热情的询问道:“雨晴,这美女是你朋友吗?真漂亮!” 听见她夸夏白,葛雨晴高兴的比听见夸自己还开心。 她一直觉得夏白是个大美女,奈何夏白自己不承认! 这不是对她审美的质疑吗? 将那十几杯奶茶分给他们,正式站定:“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室友夏白!” 话音落,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那和欣欣也是一个寝室呀!你们这是什么神仙寝室,一个个的长这么水灵!” “就是呀,上回那个当老师的姑娘,也漂亮的很!” “羡慕,为什么人人都漂亮,单我不行!” …… 大家纷纷友好的打招呼。 夏白也挥挥手,浅笑。 可偏偏,一片和谐中,有那不长眼的,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葛雨晴,你这室友是做什么工作的?这衣品倒是和你一样……” 土! 白瞎了一张脸! 边说,还翻着白眼,上上下下打量夏白,鼻子里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哼哼。 葛雨晴一下就炸了,她们两个,还有郑欣欣,三个人是同时间进公司的。 不满三个月,现在还在试用期,因为转正名额还没定下来,不一定三个人都能留下。 所以,平时孙颖把他们看成对手,想尽法子找茬儿。 郑欣欣因为工作能力强,又拼命,转正的名额铁定是有她一份儿。 孙颖看清这一点后,就专心的开始针对自己! 平时也就算了,为了不给领导留下事儿精的印象,也权当做没听见。 经常把孙颖气的呼哧带喘,有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 可现在,她明摆着羞辱自己朋友。 还忍个屁!再忍成忍者神龟了! “孙颖!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你的意见可有可无!” 孙颖也不恼,笑的格外阴阳:“诶呀,开个玩笑。” 接着看向夏白,身子往旁边让了让:“你别生气,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没有恶意的!坐坐坐!” 夏白拉住还要上前对线的葛雨晴,在她不解的目光中,神色半点儿不见窘迫。 施施然走到孙颖让出的沙发空座上,坐下把她挤开。 当做没看见她骤然僵硬的脸色,直言道:“我没工作。” 不等她嘲讽,满脸纯良接着道:“不过,我继承了家里的纸扎铺子。你有需要,可以提前预约代烧服务!保证到户!” 孙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当下脸上也挂不住,倒打一耙的指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小心眼吗?还诅咒别人?” 第131章 被鬼跟上了 这时候,其他同事也反应过来,纷纷打着圆场: “哎呀,孙颖你想多了!喝奶茶喝奶茶!这可是美女请的奶茶!” “是呢!还是最新口味儿的黑糖茉莉烤奶呢!” 不说奶茶还好,一说奶茶孙颖更气了,她把那杯奶茶‘砰’地放在夏白跟前,“不好意思!我减肥!喝不了奶茶!” 边说,还边偷瞄葛雨晴的反应,就等着将她激怒。 “诶!你什么意思?” 葛雨晴果然炸毛,不顾夏白还拉在她胳膊上的手,就要跳起来找她理论。 见此混乱的场景,娃娃脸女孩儿不复刚刚笑眯眯的模样。 她面色一肃,沉声道:“好了!你们的工作做完了吗?总共半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会儿继续!” 娃娃脸的女孩儿,看着稚嫩,实则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就连跳地最欢实的孙颖,也像打了霜的小白菜,蔫在了地里。 夏白看了她一眼,倒是明白,为什么他们是这个态度了。 这女孩儿面部饱满,线条流畅。 财帛宫与父母宫相互映衬,是受长辈庇佑的命格, 而且,她周身的气息,似乎与这座大厦有所关联。 家中长辈,就算不是这间外企的大老板,也该是高层才对。 要不这么大影响力,根本说不通。 夏白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看着孙颖:“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观你面相,很快就能用上了!” 到时候再买,可就来不及了。 孙颖是真的怒了,要说之前,还有别劲儿的成分在。 现在听完夏白的话,只觉得浑身晦气! 把她和罪魁祸首葛雨晴打一顿的想法都有了。 要不是隐形大小姐娃娃脸在那儿看着,她早就扑上去了! 娃娃脸也有些不虞,都说让她们不要吵吵,夏白还要继续挑衅孙颖,惹她发火,真是…… 可夏白毕竟不是公司员工,自己那套玩儿法,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 只好看着葛雨晴:“雨晴,你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去休息室坐会儿吧。” 别在办公区继续挑事儿了! 葛雨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夏白是真有本事的人,她那么说,肯定是看出了什么! 就算她和孙颖不合,也只是工作上的问题,她不想带到私人的情绪中。 还想替夏白说话,劝劝孙颖。 就被夏白轻轻捏了一下手背,她顿时停嘴。 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哼!真出事儿了可别找我们夏白哭! 等进了休息室的隔间,她迫不及待拉着夏白坐下。 一双大眼睛,闪着八卦的兴奋, “快说说,孙颖她到底怎么了?” 夏白翘起二郎腿,满脸神秘的摆摆手:“佛曰不可说!” 葛雨晴使劲摇她胳膊:“哎呀,你是道士!佛祖对你没用!” “要我解释多少遍,我不是道士。”夏白无语望天,说了多少遍了,宿舍这几个就是记不住。 她虽然学的是道家术法,而且师父师祖们都是道士,但她真的不是! 她倒是也好奇过夏仪那老头为啥不让她正式受印。 可师父总说再等等。 等着等着,嘿!人没了! 所以,至今,夏白还是不受正统道教承认的编外人员。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就是了。 反正师父当年做道士,和她现在干的这些事儿,也没什么差别。 都是抓鬼算命的行当。 她不出家,反而不受道协等组织的约束,自由的不得了! “好好好,我记住了。”葛雨晴敷衍点头,撒娇的靠在她身上哼哼唧唧,“快和我说说,孙颖到底怎么了嘛!” 夏白被她缠磨的没办法,害怕她脸上的粉蹭自己一身,只好伸手抵着她的额头,让她坐好。 虽然夏白穿着的是一件普通套头t恤,但也是今年才买的新衣服。 弄上化妆品就浪费了。 夏白:“坐直了和你说!” “哦,好!”葛雨晴乖乖巧巧的坐起,双手松开夏白的胳膊,整整齐齐搭在自己膝盖上。满眼期待的看向夏白。 叹口气,夏白道:“如果我没看错,她应该是被鬼给缠上了。就她浑身阳气低迷的模样,时间应该不短了。” 葛雨晴早有准备,一点儿没吃惊,毕竟能被夏白重视的,除了这些神神鬼鬼的,也没别的新鲜情况。 她好奇的是,鬼跟上孙颖的原因。 当即问道:“你见着那鬼了?什么情况啊?” 夏白摇摇头:“跟上她的不是厉鬼,受不了白天的阳气,所以她上班的时候,不在她身边。” 不等葛雨晴失望,她继续道:“不过,从这个孙颖面相上看,她确实间接欠着阴债,那鬼跟上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葛雨晴点头,吐槽道:“就她那性格,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被人…不是,被鬼给惦记上也是活该。” 她天天嘴那么欠,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踢到铁板了。 “对。”夏白附和,又问:“她得罪的这只鬼,似乎和医疗方面的问题有关,你知道大概情况吗?” “嗯……”葛雨晴低头沉思,喃喃道:“我们入职的时候,好像体检过……之后好像有人给她打过电话……不过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夏白手指在皮沙发上敲击,若有所思。 见夏白这么关注孙颖的问题,葛雨晴好奇的问:“你什么时候爱管这些闲事儿了?” 上学的时候,不是生怕别人麻烦自己吗? 夏白唇角微勾,“我现在乐于助人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葛雨晴配合的笑,“那夏大善人,你准备怎么帮她?” 看她刚才那不领情的模样,要是现在凑上去,也是自找没趣。 “错了,不是帮她。”夏白摇头,“是帮那只鬼。” 从那只鬼遗留在孙颖身上的气息来看,并没有很强烈的恶意。 可他迟迟不肯去投胎,定是有未消的执念。 等他再跟着孙颖几天,孙颖肩上额头三把火被阴气影响,会越来越弱。 到时,可能有见鬼的概率。 那只鬼,估计就是在等待那个时机,可以解决心中的执念。 第132章 赌约 就算那只鬼没坏心,但毕竟人鬼殊途。 阴气影响孙颖太久,除了有见鬼的可能,还会影响个人运势。 若是她因为运势低出什么事儿,这笔账,是要算在那鬼身上的。 到时候,它到了下面,一顿罚是免不了的,更严重的,会影响下辈子投胎结果。 看看表,下午茶时间差不多结束。 夏白顺手想揪一把葛雨晴的脸,但看见她脸上的粉底,顿了一下。 转而摸摸她的脑袋:“到时间了,去工作吧!等你下班一起去孙颖家看看。” 葛雨晴不甘心撇撇嘴,“好趴,打工人太难了。” 狠狠吸了一口自己的奶茶,她壮士断腕般,出了休息室,一屁股坐在自己工位上。 其他人已经进入工作状态,听着她的动静,悄咪咪的瞥她和孙颖一眼。 生怕这二人再吵起来。 不过,孙颖一心想着转正,是断不可能在工作时间找事儿的。 一时间,办公室除了大家敲键盘、打电话讨论工作的声音,再无其他。 夏白借着这个时间,和程思雯说了一声,约饭时间改到明天。 惹得对面连发十几条vx质问,她和葛雨晴有什么py交易是自己不能参与的? 夏白只好无奈的叹气,她这几个室友,都是凑热闹的一把好手。 可这件事儿是别人的隐私,葛雨晴是孙颖的同事,跟上也就算了。 再让其他人参与进来,到底不太好。 在与程思雯签订了各项丧权辱国的条约后,才算把她安抚下来。 又打了几圈麻将,直到手机跳出20%的电量警告后,才到了葛雨晴的下班时间。 不过,孙颖许是为了表现,并未如其他人一般,利利索索的收拾东西离开,反而又在工位上,工作了许久。 葛雨晴往日下班最为积极,若是刻意在办公室磨蹭,就有点儿太明显了。 她只好拉着夏白,两个人守在公司楼下等着。 待公司员工走的差不多,才看见孙颖踩着高跟鞋,抚着耳边的卷发,施施然上了一辆出租车。 葛雨晴不甚熟练的将车启动,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转了几个弯儿,她不由感叹:“多亏欣欣贷款买了车,还能借给我们用,要不可就跟丢了。” 也幸好,郑欣欣出差前,把车放在公司停车场,还给了她一把备用车钥匙。 夏白抿嘴笑笑,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孙颖身上放了一缕神识。 就算跟丢,也能顺着神识找到她。 孙颖到自己家楼下后,先是在小区门前的水果摊前,买了一些水果。 才拎着东西往小区里走去。 这个小区安保有些严格,葛雨晴和保安小哥好说歹说,小哥都不让她将陌生车开进去。 无法,她只好后退一步,先去将车停在附近。 夏白独自下车,步行进入小区。 孙颖尚未走远,夏白三两步上前,与她并肩。 薄唇轻启,唤了一声:“孙小姐。” “啊!”孙颖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叫一声。 接着,就看清楚夏白的脸,在公司时憋着的火‘腾’地窜起,她疾言厉色的警告:“你居然敢跟踪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可是知道,葛雨晴和自己住的十万八千里远,就算是顺路,也没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夏白跟踪了她。 想到这儿,她怒火更旺。只以为夏白要为了几句口角,来报复她。 夏白没在意她的怒意,反而平静的说:“我能去你家看看吗?” “不是……”孙颖无语,这个人,怎么自说自话,半点儿不理会她的问题? 难不成,葛雨晴那死丫头,她们宿舍都是这种性格吗? 深吸口气,孙颖怒极反笑:“夏小姐,我想,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 “有问题吗?”夏白问。 有问题吗? 问题吗? 题吗? 吗? 孙颖额角的青筋直跳。 不是,她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当下也不再委婉,直言道:“我并不觉得,我们是你可以到我家做客的关系!” 葛雨晴的朋友,就是她的敌人,有谁会把敌人请进家里? 夏白勾唇,面容和煦,语调却森冷:“我不去的话,孙小姐还要和屋内的鬼魂,同吃同住多久呢?” 到能看见的那天吗? 孙颖被她的语调,激的胳膊上鸡皮疙瘩暴起。 外强中干的回怼:“你有病吧?” 卖纸扎的,怕不是都搞封建迷信,靠这行骗钱! “嗯。”夏白点头,没否认她指控自己有病的说法。 上班哪儿有不疯的? 上午才把段缙他家的事儿解决了,下午就又得出手。 偏偏人家还不领情。 想着活儿也不能白干,夏白道:“如果你家没问题,我给你五万。如果有,你给我五万?怎么样?赌不赌?” “这……”孙颖迟疑。 五万块听着不多,却是她一年的房租。 要是有问题,那早就该出事儿了!她怎么一直住的好好的? 她坚信,自己的房间肯定没问题! “好,我答应你!要是没问题,你还得和我道歉!” “成交!” 说话这功夫,葛雨晴也没跟上来,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停车了。 夏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解决孙颖家里的问题。 大不了,事情过后再和她说,效果应该差不多。 想好后,她便心安理得的,离开了原地。 孙颖为了省房租和物业费,住在2楼,每天不用坐电梯,直接走安全通道的楼梯就可以。 两个人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 孙颖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心里泛起后悔的情绪,她怎么鬼迷心窍,答应了这么不靠谱的赌约? 没有人见证,也没有什么证据,就算是自己赢了,若夏白反悔,她也无能为力!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眼下已经来不及反悔。 孙颖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 下定决心般,把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先是玄关。 玄关连接着客厅,面积虽小,却布置的格外温馨。 不知道是不是孙颖的错觉,大夏天的,她似乎感受到一阵凉风。 第133章 反悔 以往,就算有风,她也只觉得是开门产生的压力,与窗户外吹进来的风形成的气流。 可今天似乎是受夏白影响,她心下有点儿发毛。 却又不想露怯,只好侧身,故作平静道:“你看吧,我都说了没事儿!” 夏白垂眸,眉毛微挑:“自信是好事儿,盲目的自信,可就是愚蠢了。” 在她眼中平淡温馨的家,在夏白眼中,却是灰蒙蒙的。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阴气。 这正是屋内有鬼魂的证明。 果然,当孙颖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 屋内的鬼魂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 从厨房中飘出一只,穿着病号服,鬼脸苍白的儿童鬼。 这小子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不过,他看起来死前孱弱非常,说不准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的样子,大一些。 夏白装作没有看到,继续问:“你真的没干过亏心事吗?” “当然!”孙颖下意识回答。 就算她与葛雨晴不对付,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斗! 她才不是耍小手段的人! 见她说完,那儿童鬼的小脸上,带着一抹怒色。 夏白接着问:“雨晴说,当时你们体检完,医院有给你打电话?为了什么事儿?” 孙颖面色划过一抹不自然,遮遮掩掩道:“没什么,只是有几个数值异常,医院让我再去检查一下。” “是吗?”夏白勾唇:“可是,有人对你的说法,似乎有意见。” 不等孙颖问是谁,就见夏白的手,直接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躲避不及,下意识闭眼,只觉眼上一阵沁凉。 随后,夏白收回手,将手捂在自己耳朵上。 接着,一阵刺耳的尖叫响起。 “啊——” 孙颖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吓得肝胆欲裂。 见他似乎有靠近的趋势,连忙连滚带爬的拉着夏白衣角,躲避在她身后。 儿童鬼这时,也反应过来,好像,她们能看见自己了。 还以为是自己,每天坚持不懈的散发阴气,有了效果。 当即想说些什么,却被夏白抬手制止。 夏白不顾孙颖的不情愿,直接闪身,将她从自己身后拎出来。 坏心眼儿的拍拍她,道:“看看,这就是找你的苦主。” 孙颖闭着眼,根本不敢看,她算是知道夏白的厉害了。 听见这话,立刻求饶:“我根本不认识他啊!大师,夏大师!我错了!我不该嘲讽你!” 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定好好说话! 再也不笑人穿的土了! 那儿童鬼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垂着脑袋讷讷无言。 夏白半点儿也没心疼,直接道:“你不去投胎,滞留阳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赶紧的,解决完我送你下去。” 这种小鬼的情绪最不稳定,万一放他在外面时间长了,难免不会和其他大鬼学坏。 那儿童鬼悄悄抬起视线,嗫嚅片刻。 见夏白脸上已经有些不耐烦,生怕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姐姐揍他。 连忙道:“姐姐,我叫壮壮。我只是想问问,这个姐姐当初说好给我捐骨髓,为什么反悔了?” 明明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却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死后父母的眼泪,深深灼伤了壮壮小朋友的心。 同样,他也想知道,孙颖为什么反悔? 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吗? 孙颖闻言,浑身颤抖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我……我……” 她结结巴巴,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看她这副模样,该是想起了有关这儿童鬼的事情。 夏白推推她,道:“别我我我了,赶紧狡辩一下。” 让这小子了了心愿,好上路。 孙颖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儿和壮壮脸贴脸,她急忙后退两步。 咬咬牙道:“捐献是自愿的,我想捐就捐,不想捐就不捐了!为什么要找我?” 明明说是双盲捐献,这小鬼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壮壮也不是不懂道理的小屁孩儿,当下“可是…”了半天,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只好带着哭腔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反悔?偏偏到那个时候……” 接下来,夏白从他抽抽搭搭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他非要找孙颖的真相。 原来,这孩子得白血病一年多来,父母都为他积极寻找配型。 就在孙颖公司入职体检的时候,她为了给领导留个好印象,主动加入华国骨髓库。 哪成想第二天,就接到配型成功的通知。 领导当时正好听见,迫于无奈,她只能答应了捐献。 医院那边,也尽快确定了手术时间。 壮壮按照医生要求,进入移植舱,进行术前清髓。 就在清髓第四天,医院怎么也联系不上孙颖。 壮壮只能再次接受母亲的造血干细胞捐献。 可由于,壮壮妈妈与他的配型只是‘半相合’, 连移植舱都没出,壮壮就发生严重的排异反应。 最终离世。 壮壮不是恨孙颖反悔,而是他想不明白。 不想捐,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 这样,他也不会进行无法逆转的清髓手术,比医生预计的不移植死亡时间,还要少陪了父母半年。 孙颖说不出辩解的话,这件事儿,的确是她的错。 都怪她,不太明白捐献造血干细胞的流程。 天真的以为,自己不捐了,受捐者还能等下一个匹配者。 却原来,清髓一旦开始,就必须进行下去吗? 当时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是了,当时有个客户的接待工作。 她不想为了发善心,错过这个表现机会,便主动请缨。 想着忙完这阵子,再捐也可以。 后来医院没有和她联系,她只以为已经不需要她捐献了。 便把这件事儿抛诸脑后。 没想到,竟然间接害死了一条生命吗? 她满脸写着茫然,显然对于这个结果,不能接受。 磕磕绊绊的,解释清楚后。 孙颖小心翼翼问夏白:“大师,我给他烧些纸钱,能赎罪吗?” 事情已经发生,能不能别再缠着她。 想到自己和鬼魂在同一屋檐下过了好久,她就一阵后怕。 幸好,幸好…… 夏白抿唇:“不用了,这孩子执念已经消了。” 壮壮得病后,对生死看的比大人还要开。 知道孙颖不是故意害死自己,他便释然了。 第134章 想赖账 听夏白这么说,孙颖松了口气。 即使是自己的错,可那小鬼已经死了。 事情无法挽回,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总不能为了个死人,让自己偿命吧? 夏白暂且没理会她的小心思。 微微叹气,为壮壮小朋友超度。 又心疼这孩子的遭遇,特意为他念了一段祈福咒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壮壮消失在原地。 孙颖揪着的心彻底放下,这才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软。 退了两步靠在墙上,缓缓蹲下。 夏白歪头,瞅她一眼,伸出手,大拇指与食指挨在一起,搓了搓。 言简意赅,“五万!” 孙颖细细喘着气,脑袋还有点儿发蒙。 虽然夏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却觉得鼓膜上似乎蒙了一层湿纸巾,一时什么都听不清。 突然,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响起。 保安小哥担忧的声音询问道:“孙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孙颖那一阵尖叫,估摸着是被邻居听见。 害怕她出意外,所以通知了物业。 等了两秒,没有听见声音,保安小哥似乎是用对讲机,和什么人说着话。 接着,又拍门询问了一遍。 孙颖飘走的思绪,被这阵拍门声叫回。 听清他的话后,生怕他闯进来,自己悔捐的事情,被捅出去。 连忙喊了一声:“我没事儿!屋内进了老鼠!” 听见她还清醒着,保安小哥松了口气,接着叮嘱她:“好的,孙小姐,有事儿一定要打保安亭电话。” 孙颖应一声后,走廊内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见她清醒,夏白再次重复:“说好的五万!” 可别想装傻! 孙颖听见这话,僵了僵。 满心不情愿,扭扭捏捏道:“我们就是开玩笑,要这么认真吗?” 接着嘴巴一撇,状似无奈吐槽:“你肯定听雨晴她们说了,实习生工资只有80%,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凑不出五万啊!” 这倒是真话,孙颖刚还完花呗,浑身上下的钢镚加起来,也只有四万多。 不动产倒是挺值钱。 比如衣服、包包、鞋子等,可这一时也不能变现。 她希冀的看向夏白,希望她能心软一些,心照不宣的揭过这一茬。 夏白手指微动,淡淡说了一句:“现在够了。” 孙颖‘啊’一声,有些听不懂。 谁知,一声‘叮咚’的vx提示音响起,绑定着工资卡的建行公众号发来新消息。 她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死死捏着手机,犹豫着,不敢点开去看。 还是夏白等的不耐烦了,直接催促:“不看看吗?说不定有情况!” 孙颖指尖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心存侥幸的祈祷。 说不定是其他消费的延迟扣款呢? 不一定就是工资到账。 可终究要让她失望了,转账备注里。大剌剌的写着的‘7月份工资’,戳破她的侥幸。 不多不少,有了这笔工资。她的存款将将突破5万。 心里一阵荒诞的念头升起。 夏白是不是知道,自己今天能发下工资,打赌时故意提的5万块。 要不,没那么凑巧的事儿吧? 不过,任凭她如何猜测,这5万块,夏白都是要拿到手的。 见伸出的手,半点儿没有收回的意思。 孙颖辩白道:“夏小姐,何必咄咄逼人?所谓的赌约,我就是随口答应的。再者说,谁听见了?” 这时候,对于打赌时没人见证,她倒是十分庆幸。 原本还害怕自己赢了,夏白反悔不给钱。 现在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充分的借口。 对于她的无赖行为,摩挲了两下袖子中的铜钱,夏白沉默。 见状,孙颖还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得意起来,“就是说嘛,夏小姐,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还是会给你五千块。权当做替那孩子出的超度钱。” 在她看来。自己愿意出五千块,已经是很有诚意了。 总共她的工资,一个月也不到一万。 夏白嘲讽地轻笑一声。 孙颖得意的表情怔住,下意识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都大学毕业了还这么天真。”夏白手中掐诀。 边动作,边问道:“你该不会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刚刚那一只鬼?” 所以,才敢这么嚣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原本无人的客厅,骤然出现一只满眼血红的鬼影。 赫然就是之前,夏白动了恻隐之心,收留在铜钱内,被邪修炼化的少年鬼。 经过这段时间的蕴养,少年鬼的灵魂看起来凝实了不少。 做人时候的记忆,也在渐渐恢复。 对于夏白的好心,他内心充满感激。 出来前,他就收到指示,要好好吓一吓眼前这个女人。 不用夏白开口,少年鬼将自己的脑袋,像拔红酒塞子一样,突然拔下来。 接着,在孙颖瞪大的惊恐目光中,把头一脚踢到她跟前。 落地后,还在她脚下,绕着她,咕噜噜的转了几圈。 孙颖半蹲在墙边,整个人已经傻了。 她刚刚见到的壮壮,是个单纯善良的好鬼,除了脸色苍白,身形瘦弱外,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也没有这么多吓人的手段。 所以,她以为鬼都是这个样子,对于夏白的威胁,也没当回事儿。 哪成想,这少年鬼的样子,不仅看起来无比骇人。行为也与经典恐怖电影中的形象,不谋而合。 孙颖张大嘴巴,想要呼救。 她这时候才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把保安小哥哄走? 若是有外人在场,夏白定然不会这么大胆的,指使鬼吓唬她。 就在她张嘴的一瞬间,脚边少年鬼的人头,头发猛然生长至好几米长。 好似那在空中挥舞的藤蔓。 准确无误的找到入口,细密的发丝,从孙颖的嘴里钻入。 一开始,只是一小搓。 接着,其他头发似乎也受到了鼓舞,接二连三的从她口中钻入。 穿过咽喉,引得她一阵窒息的咳嗽。 孙颖伸出手,想要将这些头发扯开。 触碰到的一瞬间,冰凉的触感,激的她浑身一冷。 手下握着的,不像头发,倒像是冰箱壁上的冰碴。 第135章 欠了她的,下辈子也得还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向夏白妥协的意思。 她坚信,这鬼受夏白控制,而她若不想被追究责任,肯定不能真的伤了自己。 这一番惊吓,若是能保住自己的5万块,受就受了! 对于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心态。 夏白也很是佩服。 于是,那少年鬼的头发丝,接到新的命令,从孙颖的鼻孔、耳道钻入。 就在这些头发,试图掰开她紧闭的双眼。钻入眼球时。 她的心理防线彻底破防。 眼睛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器官。 且自成一套免疫系统。 平日里,掉一根睫毛进去都难受无比。 若是被这么多头发扎进去,定然会伤到眼球。 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 就算孙颖再怎么想耍无赖,涉及到眼睛,她强装的镇定,再也无法维持。 满心只剩下,自己若是瞎了,该怎么办的惶恐。 双手放开,那些根本扯不动的冰凉头发丝。 她掌心合十,嗓子里发出‘呜呜’声。 朝着闭眼前,夏白站立的方向,拼命求饶。 夏白‘啧’一声,对于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行为,十分不理解。 为什么总有人不信邪,想赖她的账? 也不想想,这种账,是能轻易赖掉的吗? 阳间倒是有,人死债消的不成文规定。 可这规定对于,欠夏白钱的人来说,根本不适用。 就算死了,变成鬼到了下面,也得给她打工还钱。 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 挥挥手,示意少年鬼把幻境收起。 霎时间,孙颖只觉得氧气重新进入自己的肺叶。 她手指颤抖,摸上自己的七窍,却发现并未有任何损伤。 一时间,对于夏白的手段,忌惮非常。 明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七窍,流出了不少血。 可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是不是说明,无论夏白使了什么手段折磨自己,旁人都找不出一丝证据? 若夏白知道她的想法,倒是要赞一句好主意,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夏白让少年鬼吓唬她,也只是用阴气影响了她的认知,形成一个小型的幻境。 所谓的拔头、头发丝扎七窍,都是孙颖的错觉。 要不然,早在头发丝钻进她喉咙和鼻腔时,她就被憋死了。 孙颖所感觉到,头发丝收回后,呼吸到的新鲜空气。 也是她过于紧张之下,加快了呼吸频率导致的错觉。 夏白还没这么变态。她能扇人嘴巴子,也不愿意搞这种恶心玩意儿。 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夏白道:“转账吧!” vx提现还得要手续费,能省几块是几块。 孙颖这人,记吃不记打,眼瞅着自己没事儿,又想推三阻四。 见她的表情,夏白就知道她打着鬼主意。 示意少年鬼再加一波阴气。 接着,孙颖就见那颗鬼头,在她脚下突然抬眼盯着她,露出阴森森的冷笑,而且头发丝又有长长的趋势。 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迟疑。 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照着夏白手机上显示的户号,将5万转了过去。 按下密码的最后一位,卡内余额瞬间只剩一千多块。 捧着手机,孙颖的心在滴血。 一千多够干什么? 还不够她半个月的饭钱呢? 先前看好的一款包包,也不能买了。 早知道…… 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只觉得夏白这种行为,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知道自己斗不过她,掩下眼底的愤愤不平,孙颖咬牙道:“钱你拿到了,该离开我家了吧?” 顺便带着这只丑鬼,赶紧滚! 夏白勾唇,不和她计较。 手中的铜钱再次翻转,那少年鬼眨眼消失在原地。 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夏白转身摆摆手:“不用送了。祝你好运。” 她原本想着,孙颖给钱痛快,自己还能帮她把屋内和身上残留的一些阴气驱走。 可她这副迫不及待赶自己的模样,让夏白很不爽。 果断将先前的滥好心想法,抛到脑后。 反正这些阴气,用不了两个月就自己散了。 而且,就孙颖的面相来说,最近也不走背运。 这些阴气对她,产生不了太大影响。 不过是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走路掉下水井、外出屎到临头等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倒霉事件。 也算不到壮壮小朋友身上。 夏白心情颇好的走出单元楼,拐过小区的绿化带。 就见着葛雨晴在小区里东张西望。 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去吃饭!” 葛雨晴被她从背后吓了一跳。 手一松,车钥匙‘啪嗒’掉在地上。 只好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弯腰抱怨道:“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吓死我了!” 夏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忘了……” 把钥匙握在手里,直起身,葛雨晴才有功夫问关于孙颖的事儿:“你这就解决好了?怎么不等我一起?” 趁着她去停车,自己独享八卦,太过分了吧? 连根事件的毛,自己都没听上,现在就得走。 葛雨晴当下觉得这个车,停了个寂寞。 还不如直接扔路边。 夏白无视她的不满,耍赖般揽上她的肩膀,“走走走,请你吃烧烤,边吃边说。” 保证满足她的八卦心理。 葛雨晴‘哼哼’两声,示意自己不是好打发的。 要是夏白说的不能让她满意,一顿烧烤可不能堵住她的嘴。 二人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 点了一些肉串和蔬菜。 再一次感叹海市物价离谱后,夏白抿了一口白水。 将孙颖为什么,会被鬼跟上的细枝末节,包括自己对于她心态的一些猜测,悉数说出。 然后就见葛雨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柳眉倒竖,怒骂出声:“不是,她是傻x吧?又想装好人,又舍不下工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还让本来就生病的小朋友,早早离世。 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要是孙颖在她跟前,她一巴掌呼死她的心都有了! 她早没了听八卦的闲适心理。 这哪儿是八卦,这是案情! “好了好了。”夏白安抚她,“她也算自作自受了,接下来有她好看的。你就别插手了,也别去宣扬。” 就孙颖那狭窄的心胸,这件事儿传扬开来,肯定要怀疑上葛雨晴。 指不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儿。 还是让她慢慢自取灭亡吧。 第136章 凑不齐 翌日,夏白难得没有早起。 抱着被子睡了个日上三竿。 当她起床后,才发现,桌子上还摆着葛雨晴上班之前,为她准备好的早饭。 随便吃了两口,夏白顺手打开手机。 就看见程思雯半个小时前发来的vx消息。 夏白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回复,正打到一半,门就被拍的‘啪啪’作响。 “小白!开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夏白顿了一下,将对话框中的内容删掉。 叼着片面包,起身往门口走。 ‘咔哒’一声,防盗门锁落下。 猪肝红的门,刚露出个缝隙,就被外面的人迫不及待拉开。 程思雯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小白同学,你不要告诉我,你才起啊?” 边说着,她边进门换鞋。 还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递给夏白。 夏白满脸黑线的顺手接过,“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白……” 谁也不想和学校里的校狗撞名字吧? “好嘛~”程思雯不甚在意摆摆手。 小白这名字多可爱,她们宿舍都已经喊习惯了。 都怪学校的人,莫名其妙喊流浪狗叫小白。 害得夏白都不喜欢这个称呼了。 她换好拖鞋,挽上夏白的胳膊,如进自己家一样,拖着她往里走。 接过让夏白拎着的塑料袋,放在餐桌上。 一盒盒不算精致,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程思雯摆好,“我们学校的小食堂,你快尝尝。” 说着,将一次性筷子递出。 夏白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面包,伸手接过。 她也挺好奇,能让程思雯赞不绝口的三中食堂,到底有多好吃。 迎着她期待的眼神,夏白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一口咬下去,随即眼前一亮。 肥而不腻的汤汁在嘴里爆发。 瘦肉没有完全炖的软烂,反而带着肉类特有的纤维感。 就连夏白这种,感觉食物味道都差不多的人,也能明显分辨出差别。 怪不得程思雯可以为了食堂,留在各种资源,并不算顶尖的三中。 可不就是对了她的胃口。 将米饭分成两份,夏白道:“吃过了吗?再陪我吃点儿!” 程思雯刚想说吃过了,手上就被塞了个小碗。 几道菜被摆在二人中间。 看了看那香喷喷的肉,还散发着胶质般的晶莹。 程思雯下意识咽咽口水,‘我不饿’这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不,再吃点儿? 筷子颤颤巍巍的向几个打包盒伸出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样菜,已经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打了个饱嗝,程思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手掌抚过撑得溜圆的肚子。 好奇的问夏白:“昨天临时出什么事儿了?” 为了和夏白吃饭,她连同事的聚餐都推了,结果没吃成!她总要询问一下才甘心。 程思雯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把她的亲亲小白拐走了? 见她一副故作严肃的表情,夏白将昨天发生的故事,掩去孙颖的姓名,与她细细说来。 和葛雨晴的反应一样,程思雯也是一脸气愤。 只不过,她比葛雨晴要年轻气盛一些,咬牙切齿的问:“就这么放过她吗?” 是不是太轻松了一些。 说她会遭报应,人的一生那么长,谁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倒霉。 应该让她立马吃个教训,才能让她长记性。 夏白神秘的勾唇,“放心,最多两天。” 孙颖的财帛宫凹陷晦暗,除了损失5万,怕是工作上也要出问题。 再联想到她们公司试用期是三个月,从6月初到8月底,转正的结果也该出来了。 不出意外,她是无法继续留下去的。 若是她还有存款,没了工作也还能撑一撑。 可现如今,她的5万都到了夏白手里,想来,要穷困潦倒一阵子了。 希望她在这个过程中,每受一分罪。就能想起,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她自己言而无信造成的。 日后,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其他的,任凭程思雯再怎么问,她也没再说。 “行吧!没爱了!”程思雯故作伤心的抽搭两声,见夏白无奈叹气。 这才恢复正常的问:“欣欣出差,还得有个两三天,你要不要在海市等她回来?” 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上次忙着解决那个降头师的师弟,夏白都没和她们好好聚一聚。 这次也是因为工作,她才顺道来了海市。 下一次再见,也不知道得等多久。 夏白摇摇头:“下次吧,我还得回去开店呢,这次店里没留人。” 常平和常霖都在海市,云峥也在学校。 出来了两天,铺子就关了两天。 做生意,哪儿有这样的。 她已经订好了明天下午回去的高铁票。 程思雯‘哦’了一声,刚刚还神采飞扬的眼角有些落寞。 人长大,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 她们寝室四个人,终究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夏白回了老家江省。 她们几个虽然在海市,但郑欣欣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实习期就忙的脚不沾地,见她一回,比登天还难。 自己入职中学,虽然还没带班,但暑期招生、各种会议、开学安排等杂七杂八的事儿,也让她忙的团团转。 今天能空闲下来,还是过两天开学,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 学校那边才放她一天假。 唯一轻松点儿的,反而是葛雨晴,她没那么强的上进心,安安分分做着朝九晚五的办公室工作。 图的就是个双休和五险一金。 在学校的时候,她们虽然各自忙着社团、选修课、恋爱…… 但好歹每天都要回宿舍休息。 自然没特意考虑过,是不是太久没一起。 毕了业才知道,想把人凑齐吃个饭,都很难。 夏白也沉默片刻,行走在阴阳两界,生死离别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反正总会相见,何必忧虑? 但也能理解程思雯的想法,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能和朋友一起玩儿,已经是天大的事儿。 为了安慰她,夏白用她的生辰八字,随便掐算两下,想看看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儿能哄她开心。 说不准,财运爆棚呢? 第137章 破财与否 算完后,她默默收回手。 程思雯最近不仅没有财运爆棚,反而有点儿小破财的预兆。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 老话怎么说的,福祸相依嘛。 夏白不动声色的问:“你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比如,桃花运什么的。 程思雯不理解的摇摇头:“什么情况?每天当社畜能有什么情况?” 但想到夏白上学的时候,也总是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每次她说完,宿舍几个人都要有些离谱事儿发生。 程思雯“咻”得警觉起来。 她可不想,再遭遇从没点过名的老师,在她逃课吃饭的时候,突然点名,导致挂科…… 郑欣欣参加个社团,莫名被人用大喇叭在宿舍楼下表白,导致社死…… 葛雨晴难得起大早晒被子,结果上课时候下雨,导致她晚上没被子盖…… 等等一系列的奇葩事迹。 而这些奇葩事迹发生之前,夏白都说了劝阻的话…… 她们不信邪,没听…… 直到夏白毕业,回家继承了她家那什么纸扎铺子,才告诉她们,她会算命看相,这一联想先前的事儿。 她们真觉得,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大师竟在我身边! 眼下,见她又来了,当即问:“你别含含糊糊,有事儿说清楚,我可不经吓。” 夏白见她急了,摸摸下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 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坏坏!!”不等她说完,程思雯连忙打断。 有个成语,叫乐极生悲,先听好消息,估计就是这个词语的真实写照。 大喜大悲的,她怕自己嘎过去。 “好吧。”夏白半点儿不意外,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你要破财了……” 说完,就见程思雯突然僵住,难以置信的问:“我?破财?不是,小白你没搞错吧?我一个月工资才三千,有什么破财的资本吗?” 还没开学,程思雯只领着基础工资,杂七杂八的补贴加起来,也不过三千出头。 她实在想不明白,损失多少,能用上破财这个词。 “别激动。”夏白摁住她,“好消息是,钱都是被你吃进肚子里的。” 对于吃货来说,有点儿钱都炫嘴里了。 程思雯更不明白了,本来她的工资就是全部吃进嘴里的,这算什么破财? 难不成,出去吃出事儿了? 她哆哆嗦嗦张嘴问:“你的意思是,我少吃点儿?” 要是能避过去这个破财的劫难,少吃点儿也不是不行。 就是暂别了,水晶肘子、糖醋里脊、茄盒、藕盒…… 越想,她口中分泌的口水越多,下意识‘吸溜’一声,就对上夏白无语的视线。 夏白也不卖关子逗她玩儿了。 她怕再逗下去,口水把葛雨晴和郑欣欣的房子淹了。 “我给你算了,你最近桃花很旺啊!”不等她反驳,夏白继续:“别说你没有,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现在你的工作稳定,家里就要给你张罗起来了。” “那和我破财有什么关系?” “嗯……”夏白迟疑,道:“好事多磨,你有好些个相亲对象要见。” 见一个,最少吃一顿饭,如果aa,人不满意,损失一半的饭钱。 如果对方请客,也要有来有往的回送东西,又是一笔支出。 对于程思雯本就不丰厚的工资来说,肯定是雪上加霜。 嗯,怎么不算破财呢? 程思雯一听是因为这事儿,当下拍着胸脯保证:“我不去不就行了?再说,我还年轻,相什么亲?” 401宿舍受舍长郑欣欣影响,就算思想没到不婚不育的地步,也对于结婚没什么向往。 更何况,程思雯还是小孩儿心态,更不想这事儿了。 夏白挑眉,对于她这番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不留情面的吐槽:“除非你能斗过你家皇太后。” 别看程思雯表面上咋咋呼呼,像个小狮子。 但在她妈妈面前,乖的和鹌鹑一样。 可能得益于,她妈妈也是老师,而且凑巧,作为班主任,陪伴了程思雯一整个小学时期。 对于妈妈+班主任的双重buff,有人可能会变得叛逆、有人则会乖顺无比。 很不幸,程思雯属于后者。 听见自己妈妈的威名,程思雯呆住。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如果是妈妈安排的相亲,她敢拒绝吗? 夏白道:“要不然,我给你算算,你妈妈安排的人,谁最合适,你只见这一个?” 省的浪费钱,吃那么多顿不痛快的相亲饭。 可别吃的消化不良。 程思雯咽了口唾沫,咬牙摇头:“不用,只要是我妈安排的,就算和我合适,我也不会见。” 她都能想到,如果真的成了。 那就是她对母亲的又一次妥协。 她的妈妈不会觉得,自己控制了女儿的人生。 反倒会沾沾自喜,替自己做了英明的决策。 留在海市,是她做的第一步反抗。 即使程思雯知道,妈妈答应她留在海市,也只是因为自己考上了她最满意的教师编制。 可好歹算是迈出第一步了。 怎么能因为婚姻,又退回去呢? 夏白赞许的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就算错过目前最合适的,今后也会有其他人出现。” 人生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郑欣欣,虽然从她的夫妻宫上看,有不少的桃花运,甚至是正缘。 可若是她更坚定自己不婚不育的想法。 那么,这些桃花,注定是和她擦肩而过的结局。 所以,这一切,不仅由天命决定,更受后天自己的想法影响。 “嗯。我知道的。”程思雯应声,随即问:“那我这个破财的劫难,算过去了吗?” 夏白摸着下巴,故作沉思,还不时的摇摇头。 看的程思雯不自觉紧张起来。 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 她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惹得夏白‘噗嗤’一下笑出来,“我觉得没过去。” 随后,无比真诚的看向她:“你今天得请我吃饭,也算破财!” 气得程思雯伸手拍她,“好啊!故意吓唬我是吧?请你吃西北风要不要!” 说是这么说,程思雯还是松了口气。 第138章 请假的学生 吃过饭,程思雯拉着夏白出门。 请她去看自己偶像演的电影。 暑期档,正是各种电影,神仙打架的时候。 为了争夺个暑期档票房冠军的虚名,不少片子都发了大水。 夏白对这些娱乐没太大兴趣,也就是在学校时,宿舍集体活动,陪她们去看过电影。 要是给她一个人,是不可能去看的。 所以,即使暑期档这几部,已经快要密钥到期,下映的时候。 对她来说,还是个新鲜物件儿。 程思雯家偶像演的是一部关于人性的灾难片。 夏白简单搜了一下,发现讲述的是洪涝灾害中,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 网络反响非常不错。 铺天盖地都是‘真实’、‘震撼’还有对于人性的批判。 不过,全程只有夏白自己在认真看就是了。 程思雯这家伙,不知道打着放大镜看了多少遍,对于剧情早就倒背如流。 全程不知道捧着手机,在干些什么。 好在电影热度已经过去,整个放映厅中,只有她们二人。 就在电影播放到最后三分之一时,程思雯突然扣下手机,侧过身子在夏白耳边低语。 “小白,学校那边突然出了点儿事儿。要不你先看?等我处理完,再来找你。” 她蹙着眉,脸上流露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夏白歪头,“怎么了?” “有个学生,突然说不能报到,学校让我去家访一下。”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有些担忧。 那个学生在本区小升初考核中,成绩排前十。 通常考的好的学生,都被一二中和实验中学招走了。 也就这个学生,因为家离得三中近,父母也不放心他住校,才被她们学校走运的收下。 可没两天就要开学,突然说不能来了。 说是生病了,可学校方面,免不得猜测,是不是学生家长又反悔,想让他到其他中学就读。 所以,让程思雯一起和当时接触学生家长的一位老教师,去看一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打工人,没人权。 即使她在休息,也得听领导安排。 夏白瞥一眼电影屏幕,发现说这两句话的功夫,剧情已经连不上了。 当即不甚在意的起身,“走吧,我陪你去。” 反正对于接下来的剧情,她也能猜个大概,看不看的无所谓。 “这…”程思雯有点儿迟疑,本来说是陪夏白玩儿的,现在却成了她陪自己去工作,是不是不太好…… 这时,扣下的手机屏幕,因为新消息提示,从边缘发出亮光。 程思雯拿起一看,当下也顾不得和夏白推辞,“我同事已经出门了,咱们也赶紧的。” 那可是带她熟悉工作的前辈,总不能还没开学,就给人家留下不守时的印象。 她可是听别人说了,做老师的,最讨厌学生迟到。 她虽然现在做了老师,但怕老师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夏白没有废话,二人在门口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定位的方向赶去。 司机大哥一听她们是老师,现在忙着去看学生,当即叮嘱一声:“坐好了!” 就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油门,出租车像是离弦的箭,‘咻’的飞出,留下一路尾气。 猝不及防之下,程思雯差点儿被闪了老腰。一把抓住车顶上的把手,才堪堪稳住。 再一看身旁的夏白,坐姿都没变一下,依旧端端正正。 心下快要羡慕死她的核心力量了。 好像认识这么久,就没见夏白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 情绪永远那么稳定。 想张嘴,提醒师傅慢一点儿。 可又想到刚才是自己说的赶时间,司机大哥才变身秋名山车神,现在再说慢一点儿,好像有点儿为难大哥。 还是算了。 就这样,正常行驶需要二十分钟的路,仅仅十三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程思雯根据计价表上的金额付了钱,又额外加了100的感谢费。 把司机大哥逗得直乐,一个劲儿感叹年轻人会办事儿。 不过,也多亏了司机大哥,当二人刚刚站定在集合地点,就见一辆可爱的宏光mini,缓缓驶来。 mini车主将车不太熟练的,侧方停在路边。 随后,车上下来个穿着浑身休闲装、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 程思雯小声的给夏白介绍:“我同事,据说刚三十出头,教学能力超强。” 说话间,三人碰头。 程思雯扬起笑,大大方方打招呼:“邢老师!” 被唤邢老师的女人,淡淡的点点头:“走吧,苗定辰家,村里不方便开车,咱们走进去。” 接着看向夏白:“这位是?” 程思雯忙解释到:“邢老师,这是我同学,来找我玩儿,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顺便叫上她。不过,您放心,她不会添乱的。” 邢妍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嗯’了一声后,打招呼道:“你好。” 夏白微微勾唇:“你好。” ———— 这次的学生家,不在海市市中心,而在郊区的城中村里。 村子里人员复杂,且各种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胡乱的停在路边。 避开几个骑着辅助轮自行车的小朋友,程思雯不由感叹:“终于知道司机大哥为什么不愿意把车开进来了!” 这要是陷进来,没个个把小时准绕不出去。 入村路上,一棵高大的樟树下,摆放着木质的象棋棋盘。 一群老头老太太,围在那棋盘周围,闲聊消遣着时光。 走近了,才听见他们今日的话题。 “听说了没,苗老二家的小孙子,又病了。” “是吗?这苗老二指定是年轻时候缺德事做得多了,才报应到小辈身上。” “我猜也是,谁知道当年他家那个小闺女,是怎么没得?” 涉及这种几十年前的秘辛,大家不约而同停下嘴里的话,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 被这么多人看着,那老太太的虚荣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清清嗓,用看似压低,但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接着说: “我家老大和苗老二家不是邻居吗。当年,他家第二个孩子是个丫头,生下来哭的可健壮了,谁知道不到满月,孩子就没了。” 第139章 独苗 有些比苗老二年纪轻的人,根本没听说过这件事儿,满脸都是吃到瓜的兴奋。 那个老太太继续说:“姑娘没了,他们两口子半点儿也没见难过,挖了个土坑就埋了。隔年才生了他家老二儿子。这个就养的好好的,要说这里面儿没鬼,谁信啊?” 老太太说的信誓旦旦,仿佛亲眼见到了那女婴被害的场面。 但,认同苗老二做法的也有不少,当下为他们两口子辩解: “也不能怪他们吧?当年大家都穷的吃不起饭,哪儿有多余的粮食养女孩儿?” “说是这么说,那他们也能把孩子送人,或者扔外面吧?好歹留条活路!” “我看你们就是把人想的太坏了,老话怎么说来着,虎毒还不食子呢。说不定也是那孩子自己命不好,说得和你们都看见了一样。” …… 人群中嘀嘀咕咕,说什么的都有。 那讲八卦的老太,见有人不认同她的话,那不就是说她在说谎吗? 这她可忍不了。 当即反问:“不是报应,那苗老二家三个孙子,都死了两个了。就剩的这一个,如今也得了和他两个哥哥一样的怪病,不是报应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沉默。 的确,这事儿邪性儿了一点儿。 他们坡下村,一不靠山、二不临水。 所有孩子都安安稳稳的长大,就算有那意外,也是极小概率事件。 可偏偏苗老二家的几个孙子,每每到了小升初的时候,就出事儿。 原本他家富裕的三根苗,如今就剩下老小这个独苗苗。 要是再出事儿,苗老二这一脉可就算断子绝孙了。 听说他都准备带着孙子,去国外看病了。 夏白三人,在一旁听了全程。 见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有用信息,邢妍便走上前问道:“大娘,你说的是苗定辰家的事儿吗?” 老太太迷茫的抬眼:“哈?苗什么?谁啊?” 这名字根本没听过啊? 另一旁,一个年轻些的老头提醒道:“苗老二家那个小孙子,就叫苗定辰。” 老太太终于听清了,当即说:“可不是吗?这苗老二,说起来有两个儿子,偏偏老二生不出儿子,老大生了三个,就只活着一个。而且,恐怕这一个也是保不住咯~” 说到最后,她嘴上有点儿可惜道。 程思雯不愧是与夏白相处这么久的人,仅仅对视一眼,就能看出她起了兴致。 当下追问:“大娘,这个苗老二家在哪儿啊?” 老太太这才发现她们是陌生人,当即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你问他家干嘛?” 得被当成骗子了。 程思雯上下摸摸身上,发现自己什么证件也没拿。 正当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邢妍从旁边拿出身份证,解释道:“我们是三中的老师,听说苗定辰同学病了,代表学校来看望。” 不过,看望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都没看身份证,老太太就松了口气。 是老师,不早说。 他们这一辈人,没念过多少书,都很尊敬读书人。 老师那可是妥妥的文化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当下,就拉着邢妍胳膊,给他指方向。 估摸着,要不是腿脚不便,她都恨不能亲自领路。 谢过他们的好意,顺着他们指的路,三人来到一座一层的青石院子门前。 怪不得那老太太介绍的时候说,让他们拐两个弯,看见的最破的房子,就是苗老二家。 在如今这种家家户户,都起了二层红砖房的今天。 这座破旧青石房子,还带着上世纪质朴的气息。 没有高大的院墙,只有竹子扎成的篱笆,从外能一眼看到院内的景象。 院内有一口水井,旁边是种着青菜的小菜地,两只母鸡在田间低头啄着吃食。 整个院子的画风,与周围格格不入。 本该充满生机的景象,此刻却显出一番衰败,本该绿油油的青菜叶,尖上已经泛了黄,长得有些老。 能看出,这片小菜地,已经许久没有人用心打理过。 就在程思雯和邢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 纸糊的窗内,爆发出女人的抽泣声。 她边哭,边喊着:“我的儿,你看看妈!妈可就你这么一点儿指望了——” 悲怆的音调,被拖得很长,像是哭丧一般,显得格外不吉利。 这时候一道苍老的男声,呛咳了两下,哑着嗓子吼道:“要哭出去哭,我孙子的福气,都被你个败家娘们哭走了。” 女人的哭声一顿,当即暴怒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们年轻时候做下的恶事儿,我几个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到原本自己有三个儿子,说出去村里哪个不羡慕? 发展到现在,怕是一个都留不住。女人就恨得牙痒痒。 都怪这两个老东西,年轻时候不积德。 她可都听说了,自己上面的姑姐,就是被他们当父母的害死的。 “你!你!”苗老二被气得不轻,又咳了几下,指着儿媳妇说不出话来。 他女儿死,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有报应,也该报在他们两个老的,或者两个儿子身上。 可两个儿子平平安安长大,还娶妻生子。 老二家的孙女也没事儿! 在他看来,就是老大媳妇儿自己命不好,克死了他孙子。 苗老二的大儿子,伸手扶住他。然后朝自家媳妇儿怒喝:“你怎么和爸说话的?” “怎么说的?我就这么说的!我儿子都要没了,老娘还怕什么!?” 大儿媳乔平惠一拍大腿,眼见着又要哭起来。 苗老二冷眼看着老大两口子在他跟前演戏,随即疲惫道:“那东西,我已经找人收了,等卖出去,就能带小三去看病。” 甭管他们两口子操着什么心,眼下,把他唯一的孙子救活才是最要紧的。 听见这话,乔平惠顿时止住了哭声,与老大对视一眼。 接到示意后,才开始卖乖。 “爸,我不是逼您!小三不仅是我儿子,也是您孙子,是咱们苗家的独苗。救了他,就等于救了咱全家啊。” 苗老二疲惫的摆摆手,不欲多言。 那些东西,可是他一直攒着,准备给自己和老婆子养老用的。 前两个孙子没的时候,他都没舍得拿往外掏。 可眼下,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孙子了呢? 第140章 偏心 听了一脑袋的家长里短,邢妍和程思雯这下相信,苗定辰这学生不是选了别的学校,是真的病了。 一时间心情复杂。 身为老师,她们宁愿是学生反悔不想来,也不愿意学生是真的生病。 邢妍伸出手,正要去敲那篱笆门,猛然对上一双渗人的眼睛。 她‘呀’地惊呼一声,被吓得倒退一步。 维持许久的稳重人设一下破功。 程思雯离得近,下意识伸手扶住她,“邢老师,怎么了?” 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去看院子里,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邢妍拍拍胸口,听见问话,那双渗人的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 壮着胆子,她悄悄将余光落在刚刚窗户上,那双眼睛出现的地方。 这一次,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她隐在镜框后的眉眼,皱在一起。 没有证据,邢妍怕贸然说出来,把程思雯吓到。 也怕她继续张望,会看见那双眼睛,当即拉拉她的胳膊,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遮遮掩掩道:“没事儿,应该是我看错了。” 程思雯‘哦’了一声,明显是不太信。 不过,对于旁人,她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既然邢妍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夏白手指摩挲两下,垂下眼。 她知道,邢妍没有看错。 刚刚邢妍看的方向,正是苗老二家的配房。 配房比正房,房檐低出十多公分,在正房的阴影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而那老旧的窗棱后,一闪而逝的人影,眼神如电似刀,格外渗人。 受了这么一番惊吓,邢妍再次伸手时,多了一分小心翼翼,视线一点儿都不敢旁移。 篱笆门被拍响。 屋内的声音骤然寂静。 片刻后,弓着背的小老太太,迈着小脚,蹒跚的走到门口。 梳得油光水滑的白发,在脑后用发网盘成个发包。 干瘦的苗老太,在院内就看清了敲门的三人。 面露疑惑的询问:“你们是谁啊?” “你好,我们是三中的老师。”邢妍挂上笑,没有特意介绍夏白,只用老师概括了几人。 苗老太警惕的面色微微放松,当下露出一抹和善的笑。 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邢妍没有在意,家里的小孩儿病了,做家长的本身就已经很焦虑,又怎么能要求他们必须态度好呢? 邢妍:“听说苗定辰同学病了,我们代替学校来看看他。您看方便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苗老太橘子皮一般的手,在头上随意抹了一下,这才将篱笆门上搭着的木棍卸下。 将门向内打开。 “辛苦您跑一趟了。我家小孙孙让你们操心了。” 邢妍连连摆手:“没有,您别这么说,关心学生是应该的。” 几人说着,跨过正房的门槛进入屋内。 屋内铺地板的材料和房子一样,都是青石板。窗户透过的光将空间照的明晃晃。 几个大人成对立的姿态,站在那里。床上厚厚的被子下隆着一个小鼓包 不难猜出,这几人就是刚才对话的苗老二和他的大儿子,大儿媳。 在床上躺着的,是她们此行的目的,苗定宸小朋友。 苗老二自然也听清了邢妍的自我介绍,当即收起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招呼道:“您几位坐。” 接着又朝大儿媳开口吩咐:“去给老师们倒壶水。” 乔平惠见她们几个,说是老师,但是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屑的暗暗撇嘴。 惹来苗老二一个警告的眼神。 想着这老头子那点儿私产还没到手。 这才不情不愿的拖着步子出门,顺道朝自家男人努努嘴,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苗大向来对老婆言听计从,当下说了声他去帮忙烧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苗老二看见了,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沟沟壑壑,不易察觉的拧巴在一起。 夏白垂下眸子,转了一圈。 接着,状似不好意思地,低声问苗老太:“大娘,厕所在哪儿?我想上厕所。” 苗老太没那么多弯弯绕,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个角上,就是茅房。你小心点儿,别掉下去。” 提醒完,苗老太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这老师,看起来就是城里人,怕是用不惯几十年前的旱厕,当下提议:“要不,我陪你去吧?” 掉下去还能拉她一把。 “不用了。”对于这个提议,夏白想也不想的拒绝。 笑话,她又不是真的要去厕所。 而且,就算上厕所,自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小朋友,还需要家长陪同。 谢过苗老太的好意,夏白出门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消失。 夏白以极快的速度,闪到厨房窗根。 苗大两口子正在里面烧水。 乔平惠像个甩手掌柜,斜斜地靠在灶旁边。 打水、添柴的活儿,都被苗大一手包揽。 看自家男人勤快的干活,乔平惠摸摸小腹,得意的朝苗大道:“我就说你爸肯定藏了私房钱,他还不承认!小三这一病,我不信他还能藏下去。” 苗大添柴的动作不停,回道:“差不多得了,总得给我爸他们留点儿养老钱。” 虽然大儿子和二儿子生病的时候,自家父亲都嘴硬说没钱。 让苗大这个做儿子的有点儿寒心,但毕竟是自己亲爹,还是不忍心把他们全部的钱都压榨出来。 “哼!”乔平惠鄙夷的冷笑,“苗大你可想清楚,要不是我肚子争气,给你苗家生了儿子!你爸这点儿东西,可就全便宜老二家了!” 听到这儿,苗大沉默下来。 他知道,自家媳妇说的是对的。 不被父母偏爱的前二十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在他和小弟生孩子以前,小弟作为小儿子,才是被父母偏疼的那个。 就连在娶媳妇这件事儿上,父母拿出一大笔钱,为小弟求娶了隔壁村,读过高中的弟媳。 轮到他,就是做哥哥的,要给弟弟做个榜样,不能事事靠父母。 要不是自家媳妇儿,不嫌自己穷,什么都不要的跟了他。 他还不知道,要打光棍到几时。 第141章 弟媳妇儿 见苗大不说话,乔平惠也知道戳到了自家男人的痛处。 当下软了嗓子,苦口婆心道:“你也别怪我心狠,小三是咱唯一的儿子了,咱俩当爹妈的,没本事,挣不上大钱给他治病。 你爸没钱了,好歹还有你给他养老。可是咱俩呢? 万一,我是说万一,小三没了,咱俩靠谁?” 没了孙子这条绳子拴着,苗老二保不齐又把心偏回小儿子身上去。 苗小弟家,可还有个闺女呢! 孙子真没了,这个孙女,可就是苗老二唯一的血脉了。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身上的钱都榨出来,也算个保障。 苗大迟疑瞄一眼乔平惠的肚子:“可是,咱不是还有小四吗?” 也不算无人养老。 乔平惠‘啐’一声:“谁知道是个男娃,还是个丫头片子?丫头片子生下来不如掐死。妇幼那什么破医生,非说医院有规定,不能透露性别,我看就是想要钱。” 况且,乔平惠没念过书,对于报应这件事儿,非常笃信。 说不准小四也受苗老二连累,一样活不到初中,就像老大、老二和小三一样。 她总要谋划多一些。 现在,可不能让苗大说漏嘴,当即吓唬他:“有小四这事儿,你可不能和老两口说!万一你爸觉得还有其他指望,不肯卖私藏的话,我和你没完!” “知道了。”苗大叹气:“你说了多少遍了!” “我这不是怕你心软吗?”乔平惠竖眉,随即意有所指:“再说了,你爸的私藏,来路可不好说,让他赶紧处理了,换成钱,也省得惹麻烦。” 苗大点点头。 自家这点儿破事儿,他也是从村里人口中得知。 当年,自己母亲苗老太,和她弟弟一起,逃难到本村,被爷爷奶奶收留。 他大伯,也就是父亲的哥哥,先喜欢上了年轻貌美的母亲。 不等大伯提亲。自家父亲,就强迫了母亲,还有了自己。 大伯一怒之下,当兵离家,至今都不肯和他们一家恢复联系。 而母亲则被迫嫁给父亲,连带着对他这个奸生子,也不太待见。 后来,兴许是相处出了感情,母亲对小儿子,明显要好得多。 在苗大的记忆里,当年和母亲一起逃难的舅舅,在自己4岁时,掉进河里淹死了。 长大后,听村里人说,当年母亲姐弟俩逃难时,带着值钱物件儿。 舅舅一死,东西就全归了父母二人。 甚至有人怀疑,舅舅就是父亲害死的,只为了霸占家产。 他一直对这种传言嗤之以鼻,要是真有值钱东西,自家怎么可能一直挤在这破房子里。 甚至连翻盖都没有钱? 偏偏自家媳妇儿听说了以后,上了心。 前两个孩子生病时,乔平惠就暗示过,让父亲拿钱救孩子。 父亲那副无辜的模样,还真把他们骗过去了。 直到小三生病,父亲才松了口。 这让苗大心寒的同时,又有一种害怕。 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自己父亲这个人。 对于原本不信的传言,也生出几分,兴许是真相的荒谬之感。 要不然怎么解释,为了维持贫困的形象,父亲竟然能忍着几十年不去盖房子。 有些事情做过了头,就成了掩饰。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铁锅里的水,咕嘟嘟冒起大泡。 苗大拿过水壶,灌了满满一壶。 又叮嘱乔惠平拿上几个海碗,准备出厨房。 夏白装作刚从厕所出来,与他们半路上碰个正着。 朝他们点头示意,三人一起往正屋走。 快到时,夏白下巴点点那间配房,漫不经心地问:“那个屋子是谁在住啊?我好像看到人了。” 顺着夏白的视线,看见是那间配房,乔平惠语带讥诮:“那间啊?是我弟媳妇住的屋子。她因为生不出儿子,嫉妒疯了!才被关在那儿。” 曾经的高中生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上自己。 这女人啊~还得是肚子争气! 夏白不着痕迹的离乔惠平远了点儿。 刚刚偷听的时候,还觉得这女人虽然有点儿阴,但脑子还挺好使。 怎么一遇到儿子的话题,脑子就像被屎糊了一样,恶臭的令人作呕。 可能是前些年被自家弟媳妇的风光,压迫狠了。 如今,乔平惠恨不得逢人就宣传一下,这个弟妹的凄惨。 当下接着道:“我男人他弟弟,也忍不了这个疯女人,前些年就带着女儿出去打工了,一年也不回来一次。” 她‘啧啧’两声,叹了一声:“可怜哦。” 看似是在怜悯,实则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嘲讽失败者的处境,偏偏要披上一层善良的外衣。 夏白若有所思,就她刚刚一闪而过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疯子。 兴许,另有隐情。 三人进了屋,程思雯和邢妍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 正想着要走。 偏偏苗老二老两口太过客套,非让她们再坐会儿,喝口水再说。 她们不好意思拒绝,见苗大进来,当下松了口气。 接过乔平惠递过去的海碗,一人倒了一碗水,小心翼翼的捧着,在碗边吹气。 希望水能快点儿凉了,她们好喝完走人。 夏白将属于她的水放在桌子上,礼貌询问道:“我能看看孩子吗?” 苗老二以为她也是老师,没拒绝,点点头道:“可以,这孩子最喜欢念书,看见你们老师,肯定会高兴。” 有了他的答应,夏白起身,走到床前,看着那个小鼓包。 伸出手,看似在为苗定辰掖被角,实则把那被子往下拉了拉。 露出苗定辰的整张脸。 随即,夏白的眼睛眯起,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手中不动声色的掐诀。 侧过身子,她挡住安神咒落下时的微光。 就见那光隐去后,苗定辰的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不住打着寒颤的身子,也停止了颤抖。 夏白把被子给他盖好。 心中有了数。 看来,这孩子不是真的病。 是阴气入体。 通常来说,普通人接触到的阴气,只会让阴气绕在身体表面。 从外部去影响一个人的运势、身体。 但阴气入体是身体,被阴魂附身过后,五脏六腑都沾了阴气。 从内而外影响身体。 第142章 其他两个孩子 夏白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想到配房里那女人的眼神,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一个好端端的人,却被大家当成疯子,也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就苗老二,和他家老大两口子的做派,很难让夏白不去怀疑,他们这是罪有应得。 可从观察到的面相上看,苗老二他们虽然小肚鸡肠、爱算计人。 但着实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会祸及三代的面相。 苗定辰这孩子着实无辜。 可能这一切,都得问那神秘的女人,才能知道前因后果了。 夏白坐到邢妍她们旁边,端起那碗依旧滚烫的开水,掌心的灵力闪过。 霎时间,那碗滚烫的开水就凉至常温。 夏白几口饮尽,正想要开口说苗定辰的事儿。 就被程思雯伸过来的手,拦住了话头。 她的手,一把握在夏白手中的碗上。 察觉到温度的不同,当下诧异询问:“小白,你不烫吗?” 她问完,邢妍也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同样放在夏白的瓷碗上。 只一秒,她也惊诧的抬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夏白。 夏白这才发现,不止是她们两个,苗老二一家子,也停下动作看着她。 许是她那喝水的豪迈劲儿,真的把众人吓到了。 寻常人,就算习惯喝热水,那也是边吹边抿,小口小口往下咽。 哪有人像夏白一样,甩开膀子就是喝。 很难让人不怀疑,她会不会被烫哑了。 苗老太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抓着夏白的手:“哎呀,乖囡,你没烫到吧?” 把她急的,连老师也顾不上叫,村里人喊闺女的称呼脱口而出。 夏白察觉到她的善意,笑笑摇头:“没事儿,我的水不烫。” 见她不信,还招呼摸过碗的程思雯二人作证:“不信问她们,真不烫。” 程思雯早就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夏白的小本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外人展示,但还是很配合的点头:“真的,她的水是凉的。邢老师,你说是吧?” 邢妍还在怀疑人生,被点名,恍恍惚惚的点头:“是啊,是凉的。” 可明明,夏白的水,和她们的是一个壶里倒出来的,难道这还是个鸳鸯壶不成? 嬛儿毒死果子狸的画面,在她脑子里轮番上演。 邢妍觉得要疯。 就听夏白轻声道:“一些小手段而已。” 不等众人说什么,夏白话音一转:“听说,这个孩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能和我说说吗?” 此话一出,顾不上研究水的问题,邢妍当即变了脸色。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儿?看着挺稳重一个人,怎么能当着家长的面,提起人家已经过世的两个孩子? 这不是在人家心上插刀吗? 有些后悔,进门时为了省事儿,没有说明夏白不是三中老师的身份。 现在她的一言一行,在家长眼里,都代表着学校,撇清关系已经来不及。 邢妍绝望的看着夏白,只希望苗定辰家的家长,不要太生气。 疯狂给程思雯使眼色,她的朋友,希望她能管管。 程思雯接到指示,眼神闪烁两下,看天看地看手指,就是不肯看邢妍。 反正她相信,夏白可以处理这一切。 果不其然,一听夏白提到过世的两个孩子。 苗老二还没说什么,乔平惠这个当妈的,就已经按耐不住开口:“这位老师,你们是来看小三的,还是来查人家户口的?我家老大和老二的事儿,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是老师,就能拿着那点儿子权利,鸡毛当令箭。 这种得势便猖狂的人,她乔平惠可见得多了! 夏白倒是没生气,只淡淡道:“我看,你儿子身上,根本就不是病。” “呦呵,您可真厉害啊,看一眼就知道我儿子没病。”乔平惠阴阳怪气道:“不就是读了点儿书吗?还真把自己当成医生了?” 而且,万一死老头子听了这话,反悔卖东西,带孩子看病怎么办?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乔平惠本来就看不惯她们几个,当下就起了把人轰走的心思。 “不是医生。”夏白下巴轻抬:“我就是个算命打卦的,如果你们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走。只是这孩子……” 可就没救了。 夏白平日不好管闲事,只是觉得今日碰上了,便是有缘分,是这孩子命不该绝,才张这个嘴。 如果他们做家长的不信,便算了。 反正死的不是自己儿子。 乔平惠要继续出口的讽刺,戛然而止。 若夏白说她是医生,那乔平惠根本不在乎,甚至敢干出把人扔出门的事儿。 可算命打卦的,谁知道什么得罪了他们,什么时候就被报复死了。 这些东西,都是宁可信其有。 万一呢?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夏白。 乔平惠没念过书,对于这种事儿,一直都很敬畏。 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烧香祭拜的。 要说她信什么教,那倒是没有明确过。通常是一起拜,说不准那个就有用了! 头前,几个孩子都病的离奇,求神问佛的事儿,她可没少干。 方法用尽了,也没能保下头两个孩子。 所以对于小三,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只希望小四,能运气好些,别让她白忙活一场。 生四个孩子,连个养老送终的都没有。 想着刚刚夏白喝水漏的哪一手,虽然还是觉得她年纪太轻,但对于她的身份,还是有了七分信任。 乔平惠的态度明显好转起来。 她没在意刚刚给夏白甩的脸色,脸上挂起热情的笑道:“嗨,您怎么不早说啊?真是对不住了!您要是有气,就打我两下!” 说着,拿起就想拿起夏白的手,往自己脸上抽。 夏白后退一步,漠然的摇摇头。 “不用了!” 她虽然爱扇人巴掌,那也得是她自愿的。 强行让她扇是怎么回事儿? 心中对这个女人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她这样能屈能伸,半点儿不在意脸面与尊严。 但凡她格局大一些,绝对是个狠人。 可惜了,被老旧思想荼毒太深,一辈子都围绕在生儿子、养老送终这种事情上。 第143章 在灶台底下 被拒绝,乔平惠满不在乎的收回手。 接着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大师,您是说,我家小三这不是生病,是中邪吗?” 苗老二在一旁,眉头紧紧皱起。 对于报应、中邪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才不信。 要是有的话,自己怎么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在他看来,夏白就是学了些皮毛东西,拿出来显摆,半点儿用都不顶。 见儿媳妇已经彻底相信她,当下呵斥:“够了,老大媳妇,我都说了会带小三出去看病!你别在这儿添乱!” 还想把自家的事儿,一股脑倒给个外人听。 乔平惠斜眼瞟他一眼,暗暗撇嘴。 鬼可是怕恶人的,自家这个老公公,在她眼里就是顶顶的大恶人。 对于他杀小舅子谋家产、杀女儿生儿子这种事儿,乔平惠深信不疑。 如果这不叫恶人,那什么才叫? 他倒是不怕鬼祟缠上,才这么理直气壮的让她别相信大师、神婆。 当下也带了情绪,不满道:“爸,你就别添乱了!小三是我儿子,我可不会害他!” 接着又朝夏白笑:“大师,您看,我家小三事儿就拜托您了!” “好说!”夏白点头,不等她高兴,道:“如果我能把他治好,你们原本准备卖了给他治病的东西,要给我!” “这……”乔惠平脸上的喜色褪去,突然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什么?” 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夏白垂眸,“随便算的。如果没算错,那应该是一扇古镜。” 乔平惠下意识去看苗老二,就见老头被下垂的眼皮盖住的双眼,猛地张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夏白。 看样子,是真的算准了。 这下,她的心下也是震惊无比。 她只听说老公公手里有宝贝,可是嫁到他们家快二十年,也从来没见过。 眼下这位大师,居然一算就知道是个什么物件,真是了不得。 看来,小三是真的有救了! 虽然她想让苗老二卖了换成钱,自己再压榨出来做养老的保障。 可那是在小三没救,肚子里这个是丫头片子的情况下,最下策的办法。 和钱比起来,还是传宗接代、和一个能伺候在跟前的儿子比较重要。 当下不再犹豫,直接越过苗老二答应下来:“可以!大师,只要小三没事儿,那东西就给您!” 反正不是她的, 不用心疼! 夏白没理会她,看向苗老二:“你答应吗?” 苗老二攥着拳头,久久不肯松开。 这东西他藏了几十年了,虽然已经打算好,卖了它给孙子治病。 可真到了让他拿出来的时候,心里的不舍,怎么也藏不住。 苗老太这时候说话了:“老头子,咱家的钱啊,我还攒了点儿,你就拿出来,给小三先治病吧!养老钱啊,你不用操心。” 自家儿子,苗老太自己知道。 老大和老二虽然不是顶顶孝顺的孩子,但是管他们老两口一碗饭,还是有的。 “这…好……”苗老二一跺脚,咬着牙答应下来。 下了决心,当即也不再磨蹭,朝苗大说:“老大,那东西被我埋在灶台下面。你去挖出来!” “啊?”苗大呆住,随后赶紧应了一声:“哦哦!知道了爸!” 说完,就一脸兴奋的冲出门,在墙边顺手拿起干活儿用的铁锹。 苗老二见状,赶紧吼了一声:“小心点儿!” “知道了!”苗大随口的答应,顺着风传进屋内。 屋中一片寂静,程思雯暗搓搓的在和葛雨晴、郑欣欣,文字实时直播着现在的情况。 邢妍则是还没反过劲儿来。 不是,程老师的朋友怎么眨眼变成大师了? 还把学生家长哄地一愣一愣的?连家传的宝贝都要贡献出来了! 她想让程思雯管管,一扭头,却发现人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捧着手机一脸严肃。 怕打扰她,当下摁下心中的荒谬之感,决定好好盯着夏白。 若她真的是骗子,可得保护学生家长的利益。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谁也没说话。 夏白似乎是没有感受到气氛的诡异,依旧神在在的站在那儿,脚步离门口近了几步,确保配房的门窗,都在自己的视线内。 不多时,苗大满脸都是灶台灰,手里捧着个油纸包,从左手抛到右手,再从右手抛到左手。 嘴里‘斯哈’‘斯哈’的吸气,那两排整齐的大牙,在锅底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 他小跑着进屋,略过所有人,径直跑到桌子前。 双手一松,只听‘哐当’一声闷响。 油纸包落在桌子上! 苗老二紧张的伸手去接,猝不及防下,同样被烫的一激灵。 下意识松手,油纸包再次落在桌子上。 苗大看的想笑。手在耳垂上使劲揪了揪,感觉没那么烫后,才开口:“爸!你这也太会藏了吧!可烫死我了!” 刚刚灶台才烧过水,整个灶里都是没烧完的木材。 烫的很。 顺着土,把那底下的东西,也烧的格外烫手。 加上这是面铜镜,导热效果良好。 苗老二没理会儿子的抱怨,看了那油纸包良久。 才对夏白说:“这便是那东西,你看看吧。若是能救小三,就归你。” 夏白挑眉,走到桌子前。 丝毫没管这东西是否烫手。 面不改色拿起,一层层剥开油纸包。 一面朴实无华的金色铜镜,出现在夏白掌心。 铜镜直径约15公分。 背面雕刻着四只一样大小的赑屃,用简约的‘山’字纹做点缀。 赑屃是传说中,龙的九子之一,属于灵兽。 有稳重、大力的特点。 刻在铜镜上,应当是一面主防御的法器。 铜镜正面光滑一片,但过去百年时间,已照不清人面。 夏白在手中翻来覆去的打量片刻,满意点头。 她算的没错,果然是件法器。 西汉末年,青铜镜和道教的关系就逐渐紧密起来,许多道长,也炼化铜镜,当做法器。 甚至,铜镜与宗教信仰的关系,能追溯到远古的齐家文化时期。 她手上的面,虽然不是牢底坐穿的文物。 但也有了上百年历史。 铜镜中微弱的灵气,足以证明它曾经的主人,是道门之人。 第144章 妯娌 苗老太看着那铜镜,脸上闪过怅惘。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胆怯。 夏白见状,直接把铜镜放在她掌心。 时隔多年,苗老太再次接触到家中传下来,唯一的念想。 一时之间心神激荡。 将铜镜贴在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颊上,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脸颊在镜面上蹭了两下,这才一把抹干净眼泪。 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让您看笑话了!” 说着,不舍得将铜镜递到夏白眼前。 夏白垂眸:“事情还没解决,东西就还是你家的,你先拿着,等走时,我自会取。” “这……”苗老太迟疑一秒,但还是对铜镜的想念占了上风,感激的应了一声:“那也行,那我老婆子就先拿着,大师您忙!” 说罢,苗老太又小心翼翼的将铜镜捧回心口。 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回忆起,与爹娘和弟弟在一起的那些年。 虽然老头子对自己也很好,但依旧无法代替幼时的幸福时光。 夏白没再看那铜镜,淡淡道:“先前过世的两个孩子,是不是也是整日昏睡,没有精神。皮肤蜡黄浮肿,过世前,身上还会散发出一种腐臭?” 虽是疑问,但她笃定的似乎亲眼见过一般。 苗老二听着她的描述,一边听一边点头。 不住的附和:“对对对!是这样!大师,您能看出是什么毛病吗!?” 想着两个孙子,苗老二有些心痛。 为了自己的养老本钱,他虽然没花费全部能力救孩子。 但两个孩子毕竟是在他跟前长大的,其中一个还是他的长孙,怎么能不心痛呢? 见夏白说的这般详细,心中升起希望,小三这是真的有救了。 当下吧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指望她能说出个一二三。 夏白也没让他们失望,直接到:“这些症状是阴气入体,导致内脏失去活力,从内开始腐烂。到了蜡黄浮肿的阶段,已经是很严重的情况。阴气入体之人,从外表看不出明显症状,直到最后散发的腐臭,乃是尸臭。” 就是,人看着好好的,实则没了有一会儿了。 好在苗定辰的状况,还处于初期症状,内脏并未受损。 夏白接着道:“从阴气入体的症状,精准的发生在苗定辰这一辈,可以说明是人为控制的。” 话音落,苗老二一家子俱是面色大变。 他们想过多种可能,是不是他们家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遗传病,才导致几个孩子都是这种情况。 或者就如村里人传的那样,是报应? 唯独没想过,居然是有人要害几个孩子。 乔平惠‘噌’地窜过来,伸手就要抓夏白。 “大师,你说,是谁要害了我儿子?”乔平惠眼睛凸出,如同暴怒的母狼:“让我知道究竟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 有什么事儿不能冲大人来,非要对孩子下手! 夏白轻轻一瞥:“那就要问你们,究竟做过些什么?” 虽然她能肯定,这件事儿,是配房中那女人做下的。 但世间一切,皆有因果。 他们几人的因果线,连接着配房。 尤其是乔平惠,也不知道做过些什么。与配房相连的那道因果线,紧紧缠在她的脖子上。 如果不出意外,等苗定辰死了,下一个就是她。 几人俱是一脸茫然,苗老二两口子,一向与村里人为善。 尤其是,当村里有了,他为了钱财谋害小舅子的流言后,更是低调的连门都很少出。 可是天地良心,他苗老二就算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也绝不会干出杀人的事儿啊! 尤其是,自家老婆子,还是他使手段从大哥手里抢的! 又给他苗家,生了两个儿子! 这样的日子,他不好好过,去害小舅子,那不是有病吗? 虽然小舅子死了以后,他确实因为得到那古董镜子而高兴过…… 但真不是他干的啊! 至于对镜子的事儿藏着掖着,还不是因为村里那些长舌妇。 别以为村里人有多淳朴,大多数人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要是他真的靠这镜子发了财,不一定被谁惦记上呢! 尤其以当时的社会治安…… 乔平惠则是绞尽脑汁,细数被她得罪过的人。 她是个没理还要搅三分的性子。 嫁过来这些年,为了谁家拔了自家门口的一棵菜、洗衣服谁用了自己的肥皂这类小事儿,那可是打遍全村无敌手。 她也有自知之明,村里没被她得罪过的,估计一个手指都数的出来。 夏白这一下让她想,还真是难为她了! 见他们都不说话,夏白叹了口气。 有时候,这人呢,总是健忘的,对于自己做下的孽,转身就能忘干净。 夏白看着乔平惠道:“再和我说说你弟媳妇一家的事儿吧。” 怕她多想坏事,夏白又特意解释了一句:“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我想多了解一下。” “呃……”乔平惠垂眸,呈思考状。 对于这个疯了的妯娌,她早就不看在眼里了。 曾经嫁进来,就把持了苗家又怎样? 还不是因为没有儿子,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不过,毕竟是曾经的劲敌。 对于这个弟妹的事儿,乔平惠还是非常清楚的。 组织好语言,她的语气有几分洋洋自得:“燕子以前可是个文化人,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的。我俩同年进门,怀孕时间也差不多。巧了不是,我生了我家老大以后,她也生了个丫头片子。” 那年,可是自己的高光时刻! 原本自己生了儿子以后,老头子并没那么在意。 她知道,苗老二全部心思都在小儿媳妇肚子的那块肉上呢。 连带着自己坐月子,苗老太伺候都不上心,成日对老二媳妇嘘寒问暖。 可谁能想到,半个月后,老二媳妇居然生了个丫头片子呢! 兴许,这便是老天在帮她。 连一向不受重视的自家男人,都得了老头子一句夸奖。 趁着这个机会,她借口儿子睡眠浅,把老二一家挤到了配房去住。 他们生了个丫头,连和她争辩的勇气都没有,就灰溜溜滚了。 第145章 早产儿 直到第三年。 乔平惠:“后来,我怀老二的时候,她也怀上了!” 说到这儿,乔平惠就牙痒痒。 这个妯娌,似乎天生就是来和她对着干的! 她这一怀,原本已经偏向大房的苗老二,又一次关心起二房的状况。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还私底下,用钱补贴二房。 生怕苗二没钱,照顾不好媳妇孩子。 要是没有二房,这些钱可都是大房的! 这孩子还没生就这么操心了,要是真生下来是个男娃。 自己一家不得被老二一家踩在头上。 这三年,因为老二家生的是闺女的事儿,自己可没少明里暗里挤兑他们。 若他们得势,能放过自己才怪! 不过,幸好,老天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乔平惠‘哼’了一声:“要不说我这妯娌是个没福气的,怀老二的时候,生怕还是个丫头,成日担心的睡不着。 不等足月,就早产了!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又是个丫头!而且呀,因为早产,那丫头第二天就咽气了!” 不仅如此,她还因为大出血伤了身子,再也没怀上。 还彻底疯了! 老二又是个痴情的,说什么也不肯离婚另娶。 生生把老头子气的半死! 夏白点点头,看着一个方向,淡声道:“你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吗?” 屋内人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可除了一扇窗户,什么也没看到! 惊疑不定的看着夏白,希望她能给个解释。 可是,夏白连看都没看他们,接着道:“你不出来,就是认下对你的指控咯?” 重男轻女,还被气的大出血…… 众人等待半晌,除了窗户外,菜地被风吹动的“唰唰”声,没有半点儿动静。 夏白嘴唇微勾:“不想说,那便算了!等我把人救了,你再出来,可就迟了。” 待会儿她可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去听人诉说前因后果。 又是几秒钟,配房中传来‘嘎吱’一声,一个浑身瘦的皮包骨,头发稀疏的女人,出现在院内。 她的身上,是终日不见阳光的惨白,秀气的脸上,面颊凹陷,大大的眼睛挂在脸上。 像个外星人。 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邢妍就抓紧了程思雯的胳膊。 没错,她不会认错。 这女人就是刚刚在配房内,用渗人目光看着自己的人。 原来,不是自己看错了! 女人的四肢无力,每往前挪一步,都要缓好久。 见状,苗老太连忙上前,搀着她。 她没有拒绝。 即使有人帮忙,当她站在屋内的时候,依旧累的气喘吁吁。 虽然狼狈,但她的眼神清亮。 乔平惠不可置信的尖叫:“你没疯?这怎么可能?” 明明她亲眼看过,不会出错啊! 赵燕子冷笑一声:“你还活着,我怎么能疯?” 事到如今,她也不装了。 早在夏白到门口,乖囡害怕的躲在她身体里时,她就知道,装不下去了! 只是可惜,还没让他们苗家断子绝孙呢! 赵燕子根本不去看屋内的其他人,瞪着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夏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乔平惠那贱女人的孩子,都应该去死! 这话一出,苗老二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搞出这一切的,就是这个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十多年的小儿媳。 苗老二颤抖着声音:“燕子!你这是为什么?我们苗家,究竟有哪点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做?” 这个儿媳妇,是苗老二两口子精心挑选的!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看走了眼,竟然挑了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你们苗家?呵!从根上就烂透了!”赵燕子冷笑。 要不是自己家村子,和苗老二家离得有点儿远。 他们提亲的时候表现也不错。 自己又怎么会被蒙蔽,嫁进这么一家连亲生女儿都能害死的家庭。 乔平惠已经彻底抓狂! 有什么是比,她一直看不起的妯娌,竟然害死了自己两个儿子,更让她崩溃的! 她怒吼一声:“贱人!老娘弄死你!” 边吼着,边要扑过去打她。 看这癫狂劲儿,直接把人咬死的心都有了。 赵燕子丝毫不惧,斜眼挑衅她:“来啊!有你两个儿子陪葬,我死了也值当!” 反正她早就不想活了! 夏白伸手,把乔平惠拦下,“够了!冷静!” 乔平惠听不进去,伸手去拨夏白。 可她使出浑身解数,也绕不过夏白的防线。 失败几次后,她愤怒的看着夏白:“你究竟是向着谁?” 为啥一直拦着自己! “我向着真相。”夏白看着她眼睛,漠然道。 随后,看着赵燕子道:“刚刚,她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你有什么想反驳的吗?” “她在胡说!”赵燕子瞪了乔平惠一眼:“当年要不是她,我的二女儿怎么可能早产而亡!” 偏偏在她的叙述中,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重男轻女身上。 她自己重男轻女,就觉得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重男轻女。 可她赵燕子偏不是! 男孩女孩,只要是她自己的孩子,她都喜欢! 她还记得,小二在她肚子里时候的每一次胎动。 即使有了大女儿,对于这个二女儿,她也是万分期待的。 每个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 可偏偏,乔平惠小人之心,害怕她生下儿子,抢了公公婆婆的注意。 竟然使尽手段,想害她流产。 同样的鸡蛋,她给自己吃的,是煮好放了好几天,快要坏的! 晚上,还时不时把她家老大掐哭。 孕妇本就少眠,这一折腾,一晚上都别想睡。 被这种手段,暗搓搓的折腾了几个月,赵燕子一时精神恍惚下,踩上厨房地面的油。 摔地她直接早产。 6个月的孩子,即使在今天也很难救活。 更别提在十几年前。 要不是大出血全麻后,残存的意识听见,乔平惠夸她的大儿子,倒油倒的好! 自己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赵燕子痴痴的笑了两声:“你们不知道吧?我因为大出血住院的时候,隔壁床的大姐,可是个神婆!你家的两个小崽子,都是用她教我的方法弄死的!” 第146章 软肋 要不怎么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若没有赵燕子大出血住院这一遭,乔平惠的几个儿子,也不会遭同样的罪。 乔平惠听赵燕子这么一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同时还有懊恼。 早知道,自己夸儿子,就避着点儿人了! 谁能想到,打了麻药的人,不是一下子睡死,还有清醒的时间呢? 可为了个早产的死丫头,害死她儿子,乔平惠是断断不能忍的。 她一拍大腿,看着拦她打人的夏白:“大师呦!您可都听见了!这个贱人害人,您快收了她!” 最好让她给自己儿子偿命! 夏白抿唇,若是魂魄,她能送下去,该罚罚,该判判! 可这么个大活人,要怎么收? 就离谱! 见夏白不说话,乔平惠又朝着赵燕子喊:“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你要给那个死丫头报仇,就冲我来!就算是老大倒的油,那也是听我这个当妈的! 再说了!小二和小三又怎么得罪你了?” 赵燕子早产的时候,小二还在自己肚子里呢!更别提小三,连个毛都没见。 “呵呵呵——”赵燕子喉咙里闷笑两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冲你去的!你每次给你儿子守灵的时候,那哭声可真好听呀。” 赵燕子是懂杀人诛心的,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让她活生生的失去看重的东西。 宛如利刃剖心。 这才叫做报复。 对付乔平惠这个满脑子,都是传宗接代思想的女人,弄死她儿子,可比弄死她痛快多了。 乔平惠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小心护着肚子,在地上装模作样的打滚:“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你个生不出儿子的崽种!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儿子!” 斜眼悄咪咪的看夏白,见她依然没有处理赵燕子的意思,当下朝苗老二哭道:“爸!你快管管啊!她都要让你断子绝孙了!” 快把这个女人打死!给她儿子报仇! 苗老二佝偻着身子,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他重重叹了口气。 “二媳妇,你大嫂也知错了!看在老头子对你不错的份儿上,就放过小三吧!咱苗家就指望他了!” 小三若是没了,苗家的根就断了! 赵燕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脸,和自己来求这个情的。 他对自己是不错。 刚嫁进来的时候,对自己比对大嫂好的多。 但那是建立在自己能生育的基础上。 当得知,她不能再生孩子时,先撺掇自家男人和自己离婚的,也是苗老二这个当公公的。 明明老大已经有了儿子,他苗家传宗接代的任务也算完成。 但谁让自己嫁的,是他偏爱的小儿子呢? 小儿子没有儿子情况下,他以己度人,便觉得无法接受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苗老二甚至劝过自家男人去外面找女人,生个孩子抱回来养。 就算不是自己生的,只要是他苗家的血脉就可以。 好在自家男人是个老实的,回来乖乖给她说了。 不然,被戴了绿帽子,她都不知道。 冷眼看着苗老二,赵燕子没给他一丝好脸色。 苗老二尴尬的站在原地,他作为封建大家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无视他的话。 当下接着道:“二媳妇,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两个孩子的命,还不够你出气吗?要是让妙妙知道,你做下的这些事,让她怎么接受?” 赵燕子一直镇定的神情,突然变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不说,妙妙怎么会知道?” 妙妙是赵燕子的女儿,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软肋。 前些年她怕自家男人和女儿,影响她的计划,这才装疯卖傻,把他们逼到城市里去打工。 他们一旦流露出,想把自己一起带走的意思,自己便疯狂闹腾。 几次下来,苗二即使舍不得老婆,但为了女儿的教育,也只能忍痛,把妻子留在村里。 有父母照顾,他也能安心。 如果被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演的。 他们父女俩还不知道对自己会如何失望。 乔平惠当即,像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 停止在地上蹬地的脚,嗓门不自觉的提高:“哟哟哟,你还知道害怕呀?就你做下这些事儿,我不仅要让你女儿和老二知道! 我还要到你女儿县城里的学校,去宣传宣传,让学生老师们,都知道她有个什么样恶毒的妈!” “你敢!” 赵燕子周身的气息,骤然阴冷起来。 虚弱苍白的脸上,泛出阵阵的黑气。 原本她虽然格外瘦弱,但那双眼睛亮若星辰。 可以说得上,是赵燕子身上,最引人注意的地方。 可现在,她眼中的清澈不再,被一种透着邪气的气质所覆盖。 乔平惠没看出她的变化,还不知死活的,想要继续张嘴挑衅。 夏白伸手一拦,挡在她们两个人中间。 就这眨眼间的功夫,原本虚弱的,连路都走不动的女人,突然猛扑过来。 尖利的指甲,透过门窗照进来的阳光,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赵燕子’抡圆了胳膊,一爪子就朝乔平惠抓去。 要不是有夏白挡了一下,估计能把她的肩膀拍碎。 ‘赵燕子’只觉手下似乎拍在一块儿铁板上。 任她再怎么用力,也无济于事。 她不甘心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死死瞪着夏白。 夏白抿唇,不再压制自己身上的威压。 顿时,‘赵燕子’像是被惊吓到,不自觉后退两步。 “可以了,收手吧。再这么下去,就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了!” 夏白在她耳边低声道。 ‘赵燕子’喉咙里发出一阵猫儿的咕噜声,接着,一道不属于她的童音,在屋内响起。 “报仇!要报仇!” 童音本该稚嫩无邪,可现在,这声音充满怨毒。 众人只觉得浑身发毛。 这童音正是赵燕子,那早产儿而亡的二女儿。 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留下了本该继续排队,等待投胎的女儿魂魄。 夏白蹙眉:“苗定辰与你无因果线,你报复他,是不合规矩的。” 第147章 误会 如果说,乔平惠的大儿子,是间接导致赵燕子女儿死亡的罪魁祸首。 她们母女找他报仇,还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而乔平惠在教唆她家老大的时候,正怀着老二。 所以,她的二儿子同样与母女二人有因果。 可苗定辰与他的两个哥哥不同,这孩子是完全无辜的。 赵燕子母女连他都要害,简直是没有道理。 不过,夏白也明白,和小鬼没什么道理可讲。 她透过赵燕子被阴气笼罩的双眸,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教你强留婴孩魂魄的神婆,有没有告诉过你,若魂魄不及时到下面排队投胎,会错过她下辈子可以选择的,最好的命运。” 吉时这东西,对魂魄来说也一样。 错过最好的投胎时辰,命数会一次比一次差。 那些滞留阳间的魂魄,若遇不上高人超度,即使他们想办法下去,也要等待更长的投胎时间。 闻言,赵燕子的左半边脸,挣扎着浮现出痛苦纠结的神色。 右半张脸上,全是不耐烦的怨毒。 她的左边嘴角抽搐两下,艰难的吐出字:“你骗人!那神婆明明说,我可以一直养着她!” 等自己死去以后,她们母女两个可以一起投胎,若是缘分足够,还能做一家人! “呵—”夏白不屑地嗤笑:“用你的血肉阳寿养着她吗?你知不知道,就你的身体状况,不出半年就得交代了!” 多亏这小鬼是赵燕子的亲女儿,二人本就血脉相连。 要不然,就她这种,让出肉身,供养小鬼的玩儿法,早把自己玩儿死了! 即便如此,这样做,也是极其耗费自身的一件事儿。 比方说,一个人活了一天,只扣了一日的寿命,而像赵燕子这般,一体双魂,其中一个还是阴魂,她的一天,最少扣三天! 可以说,纯纯是用命在供养了! 赵燕子对于自己,日渐虚弱的身体状况又如何不知,可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那又怎样?只要能让苗家断子绝孙,我死了也甘愿!” 若不是眼前人阻挡,再有个几天,乖囡就能要了苗定辰这小崽子的命! 本想着让苗家人的哭丧,给自己做挽歌,现下,怕是不能如愿了。 苗老二根本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儿媳妇,为什么会对他们苗家,有这么深刻的恨意。 若仅仅是因为当年她早产的事情,这是老大媳妇造的孽。 和他们老两口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连带着他们也一起恨之入骨? 苗老太还站在她旁边,当下不解道:“燕子,心里有怨,你跟妈说啊!为什么要搭上自己!” 或许是同为女人,苗老太对于这个儿媳妇的遭遇,是怜惜的。 她装疯卖傻的时候,照顾她、送饭什么的活计,也都是苗老太在负责。 因此,赵燕子对于她的态度,比之苗家其他人,要好上许多。 “妈,我还叫你一声妈,是因为你和苗家其他人不一样。”赵燕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道:“或许,你能忘记自己弟弟和女儿的死,但是我做不到。” 这些年来,苗老太总是下意识的忽略这两件事。 有时候忘记,才能使自己过得更好,耿耿于怀反而会使生活陷入魔障。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她麻木的过了这么些年,经赵燕子提醒,怔愣一瞬,被刻意模糊的记忆重新清晰起来。 “阿弟…囡囡…” 浑浊的眼眸,滑下两行清泪。 苗老太苍老的嗓音带着哽咽,缓缓开口:“燕子,是你误会了。当时我怀着囡囡,怀相不好。我阿弟为了给我捞鱼,这才……” 想着自己那个,从小就听话懂事的弟弟,苗老太一时间老泪纵横。 都怪她,当时怀囡囡的时候,正值寒冬腊月,没什么吃的,营养跟不上。 阿弟心疼她瘦的一把骨头,这才冒险去河里捞鱼,哪成想,这一去就没能回来。 自己也因为,孕期受了阿弟去世的打击。囡囡生下来就和小猫一样,哭的那两声,低的令人心疼。 产婆当时就说了,不送医院,这孩子活不下来。 可那个年代,吃饱穿暖都成问题。 她倒是有心送囡囡去医院,可当时刚刚生产,虚弱的她根本无法下地。 苗老二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只会抱着脑袋在哪儿唉声叹气。 绝口不提送医院的事儿。 苗老太只能眼睁睁看着,囡囡在她怀里咽了气。 这件事,她对苗老二内心是有怨的。 却也只能用,大家都这样,来搪塞自己。 一年之内连逝两位至亲,不强迫自己遗忘,这漫长的几十年,她要怎么过去? “我不信!”赵燕子的左边面色癫狂!“村里人都说……” “村里人说!村里人说!村里人说什么你都信吗?”夏白不耐的打断她! 最烦这种,没有判断能力的人! 夏白:“人言可畏,一件事,即使是假的,传着传着就成了真的!你从未亲眼所见,又怎么笃定?” 似是被夏白骂懵了,赵燕子的左边脸僵在那里,嗫嚅着:“可是…可是……” 明明当年,是他们老两口对于乔平惠对自己的苛待,视若无睹! 才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自己怨恨,难道不该吗? 听她说完,苗老二才知道她的心结,竟在这里。 当下也解释道:“燕子!你受了委屈,不直说!我和你妈年纪大了,真的是照顾不到啊!” 自己最偏爱的就是小儿子,比谁都盼着他能多子多孙,第二个还是女儿又怎样? 接着生,总能生出儿子! 再说,男孩儿多几个姐姐,不是更好吗? 养上几年,就能帮着照顾家里。 小儿子可就算是享福了! 他又怎么可能,明知大儿媳苛待小儿媳,还不管呢? 当然,赵燕子是不会知道他这番心理活动。 听了他的辩解,又见他真诚不似作伪,对于自己先前的揣测,她有些迟疑。 心中那股子,孤注一掷报仇的狠意,也有了退缩。 察觉到她态度上的软化,苗老二试探着开口:“燕子,你能放过小三了吗?” 第148章 无辜的 “不可能!” 闻言,赵燕子的态度重新坚决起来。 就算苗老二没有因为重男轻女,放任对自己的折磨。 女儿的死和老两口没关系。 可是,乔平惠,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要怪!就怪那小崽子命不好! 做谁的儿子不好,偏偏投生在乔平惠这个贱人的肚子里! 父债子偿,自己杀他,也算是杀人诛心了! 赵燕子的左脸、渐渐与右脸趋于一致,那种令人生寒的阴气,再次弥漫周围。 乔平惠听她还不愿意放过自己儿子,急的要跳脚,当下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她不敢上前,生怕起了冲突,伤到肚子里的小四! 要是小三救不活,这可是她全部的指望! 就算是个丫头片子,那也是她亲生的! 而且,只要好好养,从小给她灌输要孝顺父母的思想,闺女反而比儿子要听话的多! 思及此,乔平惠往夏白身后藏了藏自己壮硕的身子,主要是遮挡住肚子。 就算赵燕子那个疯女人扑过来,也是先袭击夏白! 她一个年轻小姑娘,挨两下就挨两下吧! 这一次,没能如乔平惠料想的那样,袭击被夏白挡下。 赵燕子和她体内的小鬼,都知道,比起实力,她们和夏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就算攻击她,怕也是泥牛入海!不见成效! 只是白白浪费力气! 倒不如来一招声东击西! 这边虚晃一枪,实则大部分的阴气,都朝着床上的苗定辰扑过去。 浓成墨的阴气,将那道瘦小的身影,连同被褥一起,笼罩其中! 夏白叹了一声,看吧,还是得读书! 赵燕子手段虽然生硬,但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苗家人只能眼瞅着,心急如焚,却没一个敢上前查看情况。 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夏白的身上! 赵燕子见状,满脸都是讽刺! 这些人,嘴上说着多么看中这个独苗。 实际上,涉及到自己的安危,各个都是明哲保身的做派! 他们真的爱这个孩子吗? 还是爱这个孩子生来所带的性别,和封建糟粕中,男孩儿这个带有特殊含义的符号? 恐怕,等自己真的要了他的命,他们也只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这个大师,年纪轻,不知道这些人的无耻!注定是要吃亏的! 虽然她心中,对苗定辰有着怜悯。 但是,下手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手软。 那些阴气,似有实体,从苗定辰身上的每一寸毛孔中,钻进去! 赵燕子静静等待着,阴气将他的身体内脏破坏! 可是下一瞬,那些阴气似乎碰到什么屏障。 如同皮球一般,从苗定辰周身反弹回赵燕子身上。 凄厉的童音,从她嘴中发出尖叫,伴随着怨毒的哭泣! “啊啊呜呜——呜呜——妈妈痛痛!” 赵燕子面上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又换回自己的声音,质问夏白道:“你对乖囡做了什么!” 为什么!总有人要来欺负她们母女? 乖囡生前,自己护不住她。现在又被人伤到,自己还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她这个妈当的,还真是失败…… 夏白:“普通的安神咒罢了。” 只是带了点儿驱邪效果。 阴气沾染上,自然会被攻击。 那小鬼的阴气翻涌,在赵燕子体内,竟然占了上风。 也顾不得赵燕子教过她的,谋而后动。 当下不甚灵巧的,操控着自己妈妈的身体,朝着夏白扑过来。 正巧乔平惠从夏白的肩膀处探出头。 就对上一张,两边表情,各不相同的扭曲怪脸。 她吓得“啊!”一声,重新把脑袋缩回夏白身后。 夏白被她的吼声,震得一阵无语。 顾不得说她,手中掐诀,一掌拍在赵燕子的脑门上。 瞬间,动若丧尸的女人,停在原地。 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夏白再次透过这双眼睛,直击赵燕子的灵魂。 “你舍不得压制她?” 赵燕子不语,脸上依旧是被小鬼控制,扮出的鬼脸。 夏白接着问:“你可知,若她真的害了完全无辜的人,是要被罚畜牲道的! 当牛做马好几辈子! 至于你想着,还能投胎和她做一家人,那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以后的事儿了!” 这时候,赵燕子的眼神终于和夏白对视上。 大大的瞳孔中,满满都是震惊! 她还活着,自然不知道地府的规矩。 听夏白这么一说,当下惊疑不定起来。 自己的乖囡,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难道下辈子,连人都做不了? 夏白看穿她的想法,肯定道:“你一直留着她的魂魄,不让她投胎。就耽误这些年来说,她至少已经错过了两次投胎机会。” 即使还能投胎成人,那也是命数非常差劲的那种。 当然,要是赵燕子干脆一点,让女儿再杀个人。 她们母女俩,都不用考虑投胎人界了。 没那个机会。 涉及到女儿的下辈子,赵燕子也不再把夏白当做,扰她报仇的人。 反而有些庆幸,幸好还来得及! 当下,她就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和夏白细细讨教一番。 若真如她所说,报仇一事,就不能再让乖囡插手。 当年让乖囡下手,主要是考虑到隐蔽性。 她一个手无缚鸡力的女人,根本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这几个孩子。 无奈之下,才用了神婆说的这个法子。 让乖囡的魂魄,附身在他们身上。 一时剥离、又一时附身。 反复几十次下来,在阴气的侵扰下,他们的内脏腐烂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这一次,她想拿回身体,却是没那么容易。 那小鬼已经完全失控。 不再受赵燕子的指挥。 察觉到她想夺回身体,反而在脑海中,对她的魂魄进行攻击。 几轮攻击下来,赵燕子的魂魄,萎靡的缩在脑海角落。 勉强控制着眼睛,和夏白交流。 夏白叹了一口气:“你让她频繁附身,对她本身的魂魄,也有所影响。现在,她的戾气太重,已经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加之,赵燕子放任小鬼,在她神识中肆意妄为。 对她自己的魂魄,也有所压制。 第149章 安分一点 总归,事情都说清楚了。 若不然,还是那个问题,夏白是能强行超度。 可赵燕子毕竟还是个活人,倒是能交给异事组进行审判关押。 但是,她犯的事儿不算严重,那两个小孩子的死因,主要还是在小鬼频繁附身上。 不解开她的心结,保不齐还会对苗家人下手。 夏白伸手,在‘赵燕子’额头上轻点。 霎时间,控制着赵燕子身体的小鬼,感受到难以名状的威胁。 直觉使她,果断放弃继续控制自己妈妈的身体,魂魄想要缩回赵燕子的神识深处。 可是,夏白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那小鬼凄厉的童音不断地呼喊着,“妈妈,妈妈,痛痛…” 希望能引起赵燕子的怜惜,再次将她护在羽翼下。 可赵燕子已经知道了,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对孩子真正的好。 她狠下心,不去听那一声声凄厉的呼喊。 不消片刻,那小鬼的魂魄,就被夏白抓成一团光圈,从赵燕子的灵台处扯出。 与此同时,没了小鬼的力量做支撑,赵燕子的魂魄本虚弱不堪。 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涔涔从额头滑落。 那小鬼,即使化作光圈,在夏白手中也不安分的四处抖动,想要挣脱这层束缚。 夏白伸手戳了那光圈一下,淡淡道:“安分一点。” 小鬼见没了退路,反而收起了对夏白的害怕,不住的呲牙咧嘴。 夏白漠然轻瞥,轻轻将那光圈往空中一抛,随后手中掐诀,清亮悦耳的超度经文从她口中缓缓诵出。 她身上流露出,难以名状的神圣与庄严。 霎时间,众人只觉屋内气氛一清。 那闪着光的光圈,渐渐化成点点星辰在空中消散。 赵燕子无力起身,只能流着泪将女儿送走,她知道,这是对女儿最好的结局。 这位大师的本事不一般,经过她超度,乖囡被自己误导,造下的这些罪孽,便能消去不少,只希望她能早日投个好胎。 不要再遇上,她这样没用的妈妈。 赵燕子深深看了,在场的苗家众人一眼,然后淡淡道:“我会去自首的。” 乖囡走了,她和苗家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放过苗定辰这个小崽子和曹平惠这个贱人,就当做她为乖囡积阴德了。 该她承担的责任,她也不会逃避。 夏白反问:“你以什么罪名自首?” 警察局可不会承认,操控小鬼杀人这种不科学的罪名。 经夏白提醒,赵燕子也反应过来,当下讷讷无言。 乔平惠坐不住了,凭什么害死自己两个儿子的人,受不到一点儿惩罚? 当即就要上手:“警察管不了你!老娘能!” 反正那赔钱货也被大师超度了! 看谁还能护着她! 就她这病秧子的身子,看自己以后磋磨不死她! 夏白蹙眉,这个女人,真是…… 身上看不到一丝优点。 因为这张破嘴和刻薄的性子,死了两个儿子,居然还是死不悔改。 当即不耐烦的拦住她:“够了!乔平惠,你再这么刻薄嘴毒下去,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 夏白很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这一下,就连程思雯也很惊讶。 看来,夏白真的是被这个女人给气到了。 祝福她,阿门。 乔平惠不知怎的,突然打了个寒颤。 举起的手,犹豫着不敢打下。 夏白的本事,自己是亲眼所见,对于她的威胁,并不敢等闲视之。 乔平惠心中生怯,却不愿流露。 兀自强撑着,嘴硬道:“凭什么光说我!再说了,我说的有错吗!?” 明明就是赵燕子生的个赔钱货,还敢找自己的事儿? 就算下地狱,那也是她先下! 夏白勾唇,冷笑道:“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活的久一些。” 现在嘴硬没关系,死后就知道厉害了。 犯口业太重之人,总要走一遭拔舌地狱的。 当下,夏白也不再理会乔平惠的惊疑不定。 转身,掀开苗定辰的被褥,露出这孩子瘦弱的脊背。 取自己的中指血,在他的后背,画下安魂咒的符文。 转身嘱咐苗老二:“这符文,等12个时辰后再擦掉。若是提前擦了,后果自负。” 其实,苗定辰的情况,用简单的安魂符与祛晦符就能应对。 只要恢复一段时间,就能重新复学。 不过,苗家那面铜镜,怎么说也是法器。 在末法时代的今天,远非百万铜臭可比。 夏白也不想占苗家,更多的便宜。 既然要收这么值钱的报酬,自然要多附加一些服务。 比方说,让苗定辰早日恢复,按时去上学。 擦干净中指上的血渍,夏白看着恢复如初的伤口,淡淡道:“交易已经达成,那这铜镜,我就带走了。” 随后,朝着苗老太伸出手。 苗老太有再多的不舍。 却也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要和这个老伙计说再见了。 她的手指,缓缓地摩挲过铜镜的每一根花纹。 轻声叮嘱:“大师,这铜镜就交给你了。” 望你好好待它。 听明白苗老太的未尽之言,夏白应承道这:“必定不会让它蒙尘。” “这就好,这就好…”苗老太喃喃自语。 跟了新的主人,总比在苗家,被终日埋葬在油污铺满家的灶房要好。 自己祖上的本事,早就因为逃难失传。 只留这么一个铜镜,自己也算是给它找了个好归宿。 儿子得救,乔平惠又抖了起来。 对于那面铜镜,她觊觎良久。 现在就这么给了夏白,总觉得不太甘心。 就算是救命恩人,给点儿钱不就打发了。 这种古董,可是有市无价。 平白给了夏白,乔平惠心里格外膈应。 当下就想要张嘴反悔。 却被身旁的苗大,一把拉住。 他也是才知道,小弟外出打工的原因居然这么复杂。 归根究底,还是怪自己媳妇这张破嘴。 眼见着她又想得罪人。 怎么说,二人也是多年夫妻,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在她张嘴前,苗大看她的表情,就能读懂她的心思。 无非是后悔了。 可夏白不是她整日打交道的那些已婚妇女,是乔平惠得罪不起的人。 第150章 招人喜欢 被这么一拦,乔平惠顿时清醒过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白三人,带着赵燕子的四道背影,越走越远。 赵燕子虚弱的开口:“为什么要帮我?” 自己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夏白把自己带走,无非是担心她走后,自己这副残破的身子,不是苗家人的对手。 被磋磨虐待。 她虽然不懂,为什么夏白要帮她。 但这份情,她领了。 只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这份恩情,怕是只能来世再报。 夏白漫不经心的解释:“自然是送你去该去的地方。进去好好赎罪,争取早日释放。” 顾忌邢妍在场,夏白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赵燕子没听明白,漠然的点点头。 就不再问询。 反正她现在烂命一条,夏白超度了她的乖囡,就是她的恩人。 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无非是提前下去,说不定,与乖囡还能在地府重续母女情。 夏白可不知道,已经有人暗搓搓把命交给她了。 与海市异事组的人约好,交接赵燕子的地点。 剩下的,就不关夏白的事儿了。 接下来的关押工作,由异事组全权负责。 一路上,邢妍似乎都有些懵圈。 她搞不懂,这次,不是应该是自己和程思雯的主场吗? 好像全程,自己二人,就喝了两杯水,什么也没干。 事情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当突然出现一个男人,把赵燕子接走后。 邢妍这才反应过来。 暗暗拉着程思雯问道:“你和我说实话,你这个同学到底是干嘛的?” 可不许再胡说八道。 程思雯看夏白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 斟酌片刻,这才将夏白的真实身份,缓缓道来。 不仅如此,为了有说服力,还加了几件由夏白解决过的事件。 说完,邢妍看夏白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高手啊这是。 当下维持不住那副前辈的模样,有些套近乎的和夏白搭话:“大师,您这么厉害,不早说! 我对玄学可感兴趣了,没想到高手竟在我身边!” 倒是这次加班的意外之喜。 夏白还没说话,程思雯先不可置信的问:“邢老师……你这……” 和以往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明明对自己,一直都横眉冷对的高冷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她对于学校安排带新老师,有诸多不满。 难免心生坠坠。 相处久了才知道,邢妍这个人,虽说不苟言笑,但在教授学生还有新老师上,可谓是尽心尽责。 这怎么见夏白第一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邢妍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 那被镜片挡着的风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把程思雯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是,以前怎么没发现,邢老师这么漂亮? 她的傻样,把邢妍逗的‘噗嗤’一笑。 接着,她伸出纤瘦修长的手指,轻轻摘下眼镜。 那双含情的水汪汪大眼,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出来。 语气也不复以往的死板,带着清浅的笑意:“小程,别这么惊讶嘛~” 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程思雯下意识擦擦嘴角。 磕磕绊绊地说:“你…我…这…啊?” 短短四个字,显示出她的震惊。 最后,她红着脸,解释道:“我…我就是太吃惊了!” 接着问道:“邢老师,你为什么平常是那种…呃…怎么说呢……” 程思雯挠挠头,一时语言竟有些匮乏。 她归结于,这是被美貌暴击后的结果。 “你是想说灭绝师太吧?”邢妍补充完整她的话。 苦笑道:“谁想天天板着一张脸啊?我这也是没办法。” 程思雯满脑袋问号。 这当老师,笑不笑的还有人管吗? 学校别的老师,好像也不这样吧? 一见她的表情,邢妍就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无奈解释:“从小我就招人喜欢……” 玉雪团子一样的小娃娃,任谁见了都想抱一抱。 一开始,邢妍的家长,对于这种情况,那是与有荣焉。 毕竟,谁不想自己娃娃被人喜欢。 到了幼儿园和小学时候,都有孩子,为了争夺和邢妍做同桌的名额,经常打架。 到了中学,都没有改善。 年纪小的时候,还能赞一句那些同学是稚儿天真。 年纪大了,连老师都要怀疑,是不是早恋的问题了。 加之班上的同学,频频因为邢妍闹出事儿。 对于这个“罪魁祸首”,真是愈加讨厌。 邢妍对于这些事儿,也非常困扰。 她一点儿都不想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和。 因为她并不近视,所以从未戴过眼镜,对于戴眼镜的同学也很好奇。 直到某天,她控制不住好奇心理,买了一副平光镜。 戴着试了半天。 她猛然发现,戴上眼镜后,一上午,那些来缠着自己的同学,似乎变少了。 为了实验这个猜想。 她经常半天戴,半天不戴眼镜。 不出两天,就证实了,戴眼镜能减少被骚扰的概率。 自此,邢妍在外,再也没摘过眼镜。 更是无师自通了板脸神技。 这着实,让她过了一段时间舒心日子。 但是,时间久了,她也会怀疑,自己真正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样子来着? 她怕,怕有一天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夏白刚刚展露的那一手,让她眼前一亮。 说不定,大师对于她的事儿,能有办法呢? 程思雯还是不太理解:“按理说,招人喜欢是好事儿吧……” 就算有人不理智,那应该也是个别情况。 邢妍摇摇头:“单纯喜欢的,当然还不错。但你知道,我从小到大,遇到过多少变态吗?” 程思雯下意识摇头。 邢妍:“根本数不清。” 那些或多或少的骚扰,实在是令人不堪其扰。 就连她成年后,戴着眼镜的时候,若是不小心朝谁笑了。 都会格外惹人注意。 “嘶——”程思雯这下懂了,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自己光遇到那些凝视的目光,都觉得浑身不适。 邢老师,居然会遭遇无数这样的事儿吗? 简直…… 太吓人了。 她好像能理解,邢老师为什么一直板着脸了。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第151章 桃花位 程思雯感叹一声:“所以,邢老师你先前对我那么冷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邢妍点头:“变态又不分男女。” 比男的更变态的女生,她不是没碰见过。 甚至,那小孩儿是自己的学生。 比起这种教学事故,被叫灭绝师太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程思雯:…… 说的也是哦。 有个新闻不是说,女护士救了女患者,女患者缠了女护士好几年。 就连人家结婚了,都不放过。 有时候,真不理解一些人的脑回路。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想到邢妍原本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现在却能将她身上的事儿和盘托出。 她用头发丝想,也不会是折服于自己的个人魅力。 程思雯很懂行的问:“邢老师你现在不瞒了,是想让阿白帮你吗?” 除了这个,她再想不到其他原因。 邢妍看看夏白,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大师,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夏白能愿意最好,不愿意,自己也不过是继续做灭绝师太。 反正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夏白垂眸,沉思片刻,点头道:“我这边不是问题,小事儿。” 不用看她面相就知道,天生的,身缠桃花煞的体质。 多亏她自己误打误撞,想了解决办法,暂时压制住了桃花煞。 若不然,早就因为感情纠纷出事儿了。 根本等不到现在。 遇见程思雯,这也算是她命中带着贵人。 不等她高兴,夏白接着意味深长道:“只是,你家中,能由你做主吗?” 就她的桃花煞来看,完全没有破过的痕迹。 但凡她的家里重视这件事儿,也不会儿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邢妍嘴角的笑,还没勾起,就已经缓缓放下。 “我和父母住在一起……”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 那个家,当然是由父母做主。 害怕夏白因为这样的情况,选择不帮她。 邢妍急忙说:“大师,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不用经过我父母。” 她都工作这么多年了,即使在家里没话语权,但是,自己的事儿还是能自己做主的。 “不行。”夏白摇摇头:“这件事儿,光改变你自身是不行的。因为你这桃花煞是生来就有的,想靠改变自身来压制,用处不大。需要结合家中风水,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虽说现在有200平以下不说风水的说法,但凡事不能这么绝对。 邢妍的命数特殊,周遭的一些小改变,都会引动她的桃花煞。 自然要改变她的周围环境。 “那……这样……”邢妍咬牙:“大师,你随我到家中看看,具体有什么不妥。” 能处理的,她就想办法处理了。 夏白对她这般乐观的心态,保持沉默。 一路上,邢妍开车,程思雯坐在副驾驶与她聊天。 夏白默默在后排听着。 对邢妍乐观的心态又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这姑娘真的挺厉害,遇见过那么多变态,都没能产生心理阴影。 只是默默的保护好自己。 谁听了不说一句,强呢? 将车子停在小区路边的停车位,夏白二人跟着她回到家。 这小区虽说不大,可邢妍家装修的十分整洁。 程思雯叹了一声:“邢老师,你家也太干净了吧!” 目之所及,见不到一丝灰尘。 “我妈爱干净。”邢妍轻声解释一句,并不想多说。 接着,从柜子里拿出鞋套,分给夏白和程思雯,歉意道:“大师,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客人用的拖鞋。” 她的妈妈因为洁癖这个原因,根本不欢迎别人到自己家。 自然也不会为客人准备换的拖鞋。 这鞋套,还是邢妍考虑到万一的情况,准备下的。 这么些年,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多亏了妈妈,根本不愿意动自己父女俩的东西。 这才能保留至今。 夏白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套好鞋套。 邢妍见她们的鞋套穿好,立刻引导她们进门。 “大师,我妈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您抓紧时间。” 要是被她妈发现她带人在房间里乱逛,指定要发火的。 夏白点点头,接着,目光在屋内四处打量。 这是一套不足100平的二居室。 与厨房连接的一段空间,原本应该是个小餐厅,被设计成第三个小卧室。 看铺盖之类的东西,应当就是邢妍在住。 两个卧室,分别由她的父母,各住一间。 夏白倒是不意外,邢妍的父母宫纹路驳杂,主父母感情不睦。 分居的情况都算好的。 屋子不大,简单看两眼,夏白心中就有了大概。 邢妍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放下。 幸好,在她妈回家前看完了。 接着,三个人到邢妍的房间落座。 说是房间,其实只有两扇半透明的推拉门,与客厅和厨房做隔断。 这个属于邢妍的,并不隐私的小天地,倒是有几分生活气息。 没做完的教案,瘫在床头的柜子上。 上面还有一盏叮当猫的护眼台灯。 床上的被褥随意叠成一坨。 邢妍不好意思的放下凳子:“您坐,我的屋子太小,放不下沙发,就委屈您先坐凳子了。” 实在不行,坐她床上也行,只要夏白不嫌弃。 夏白摆摆手,示意她不介意。 接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示意程思雯一起坐。 接着,直奔主题。 夏白问:“你妈妈屋子里的那个留声机,放了很多年吗?” “嗯……”邢妍微微垂眸:“好像是吧,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妈就每天要用留声机放唱片。她最喜欢的就是邓丽君。” 唱片不知道都被放坏多少张,妈妈还要一次次的翻录。 夏白“啧”一声,叹道:“你属相为鼠,桃花位在屋子的正西。若是规规矩矩的睡在卧室里,也就算了。 可偏偏住的这个地方,正西就是你妈妈放置留声机的位置。” 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招惹烂桃花。 邢妍问:“那有什么破解方法吗?” 夏白:“除了你换卧室,或者将那留声机换个位置。其他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 而且,这还不是唯一的问题。 第152章 不孝顺 夏白接着道:“留声机、电视、音响设备等,气场太过紊乱。落在你的桃花位上,自然不行。还有个问题是,你家阳台上,植物太多,有一些正是招桃花的作用。” 普通人种些什么招财、招贵人、招桃花的植物,顶多起个心理作用。 邢妍可不行,那是真的招啊! 听见问题,主要在这两个事情上。 邢妍沉默了。 半晌,她苦笑道:“麻烦大师了,您这个解决方法,对我来说可能不切实际。” 她妈妈厌恶她们父女二人,别说为了她更改留声机位置,就是她碰一下那个留声机。 都会遭来毫不留情的谩骂。 至于另一个方案,换房间。 那更是不可能了,她妈妈不喜欢她,不代表她爸爸就喜欢。 她爸对她的态度,比之对外人还要差。 换房间?还是做梦来得快些。 加上阳台那些植物,也是邢妍的爸爸,亲手所植。 她小时候不懂事,拔了一朵花,差点儿没被打的下不来床。 程思雯听完,涨红了脸,憋出一句:“他们这算是父母吗?” 就算养只猫儿狗儿,平时也要关注一下吧? 自己孩子过的什么日子,他们还能完全视而不见呗? 邢妍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我没事儿。” 早就习惯了。 她妈妈当年想当歌星,被外公外婆拦下。 赌气的嫁给她爸,生下自己又后悔。 而她爸,则是当年谈了个外地女朋友,被爷爷奶奶拆散了。 觉得和谁结婚都一样,这才娶了她妈妈。 没有感情的结合,说不定还能相处出感情。 可是,一开始就带着报复父母成分的婚姻,处了一辈子,反而不如陌生人。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还不是为了这套房子,还有自己的抚养权。 当年,约定了,谁要了房子,就得要她的抚养权。 房子他们想要,抚养权可不想要。 当下,二人的离婚进程就僵持再哪儿,一直僵持到自己毕业工作。 他们才发现,这个一直没关注过的女儿,终于可以给他们带来回报了。 为了自己养老孝顺,不要偏向对方。 他们更不会离婚了。 程思雯皱着眉,替邢妍发愁:“那你这可怎么办?” 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桃花煞的阴影下吧? “我再想想……再想想……”邢妍喃喃道。 嘴上如何不在意,可她还是渴望父母的爱。 小时候坚定长大要搬出去的想法,在他们这两年偶尔几句的好言好语中,越来越动摇。 即使知道,这是他们笼络自己拿钱的方法。 可她依然不争气的被蛊惑。 心中微弱的念头幻想着,他们对自己还是有一分温情的。 夏白起身淡淡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若是还想不明白,就先买个葫芦坠子,随身携带,暂时压制一下桃花煞。” 不拘是什么材质。 葫芦谐音福禄,在华国传统中,就有辟邪添福的作用。 暂时压压桃花煞,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治标不治本。 夏白推开推拉门,正要和邢妍告别。 就听一声,钥匙插进门锁的动静。 邢妍浑身一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果然,就听自己妈妈那宛若天使一般的嗓音,吐出世界上最恶毒的字眼。 “姓邢的,我说过不欢迎客人来家里!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的?” 暴娇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淡黄色的丝绸料子,将她曼妙的腰肢勾勒的一清二楚。 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可现在,这个大美人正满脸的不耐烦,手中的皮包“哐当”砸在玄关的柜子上。 接着,故作夸张的捂住鼻子:“臭死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穷酸味儿!” 眼睛左瞟右瞟,故意忽略推拉门后的夏白二人。 邢妍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被气的当即起身,和夏白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就把夏白和程思雯关在自己房间内,只身闯进客厅,和暴娇对峙。 即使关了门,客厅中的争执声,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到门后。 就听邢妍吼了一声:“妈!你这是干嘛!她们都是我朋友!” 这么说自己朋友,分明就是把她的脸放在地上踩。 暴娇柳眉倒竖:“好啊!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学会顶嘴了是吧?” 见邢妍依旧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暴娇语气中带着不屑:“我又没反对你交朋友!但是交的朋友总得有点儿用吧?” 屋里这两个,一看就是穷酸外地人!和她们交朋友就是浪费时间。 邢妍这个不孝女,有时间不如多带几节课! 要是她早听自己的,辞了那学校的破工作,去机构上班,早就月入过万了! 偏偏她为了个五险一金,说什么也不肯! 真是不孝顺。 孝顺孝顺,要孝就要顺! “交朋友又不是做生意!”邢妍冷着脸反驳。 暴娇感觉在外人面前,被女儿下了面子,当即也不再客气。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大了,翅膀硬了,但是这是我的家,让你的朋友马上给我走!” “走就走,谁稀罕?我立马就搬出去!” 不仅她的朋友走,她也要走! 真是太可笑了,自己还贪恋他们那一点所谓的温情。 没想到,在他们眼中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外人。 顺嘴说出的话永远最伤人,这代表他们真实的想法。 明明自己是他们的女儿,但在这个家里住着,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们的收留? 可现在不需要了。 自夏白说了,那两个影响桃花煞的问题,邢妍心里就明白。这个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除非她能完全不在乎,桃花煞对自己产生的影响,继续过之前的日子。 若不然,矛盾迟早会爆发。 暴娇蹙眉:“你要走到哪儿去?说你两句,你还想离家出走吗?” 真的是翅膀硬了,说不得。 邢妍轻声问:“这是我家吗?不是你和我爸的家吗!若真是我家那我让你把那个留声机扔掉,你愿意吗?” 提到留声机,暴娇的脸色一变,她就知道,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 第153章 搬走 暴娇一时血气上头,只觉得邢妍这个女儿,和自己的爸妈一样,天生就是来毁自己的! “你果然不愧是你外公外婆带大的,就连他们的自私都是一脉相承。” 爸妈为了让自己给他们养老,拦着自己不让走。 邢妍又为了一己私欲,想毁掉她最后的那点爱好! 暴娇心下满满都是失望。 邢妍冷笑一声,也不再小心翼翼维护她的自尊心,当即讽刺道:“我知道你记恨外公外婆这么多年的原因。 但是你也不想想,就你那破锣嗓子,什么人,才会专门找到你去当歌星?还是用偷渡的法子?” 上世纪80年代,港城的文娱行业确实很发达,不少内地女孩儿,都在那里崭露头角。 成为光鲜亮丽,人人追捧的大明星。 但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 想要以正规合法的手续过去那边,简直是难如登天。 若暴娇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苗子,有人专门看上她,邢妍的外公外婆可能还会相信。 可偏偏她是个五音不全的,长相也是不符合当时审美的秀丽。 暴娇的父母,也对她自身条件,心中有数。就算是自己亲女儿,他们都夸不出一句,是天生当明星的料。 所以他们更不会相信,有人甘愿冒那么大的风险,把她从内地带到港城去。 哪曾想,就是这么一拦,让暴娇整整记恨了他们20多年。 连带着对她自己的女儿,都是无比刻薄的模样。 老两口出于心疼,把邢妍带到身边,管教了一段时间。 正是这一举动,使得暴娇认为,这个女儿已经被老两口收买,绝对不可信任。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暴娇疯狂打断她的话,吼了一声。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在这里装什么大头蒜!要不是你外公外婆,我又怎么可能过今天这种憋屈的日子?” 这么些年来,凡是遇到不痛快的事儿,暴娇内心就把原因推到父母身上,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失败。 邢妍听不得她诋毁外公外婆,当即打断:“我再问最后一遍,如果那个留声机,是造成我这么多年被骚扰的罪魁祸首,你也不愿意处理它吗?” 邢妍死死盯着暴娇,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在邢妍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说过,自己经常受到骚扰。 可当时暴娇只冷冷回她,为什么别人不骚扰其他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肯定也有问题。 就这么一句话,打破了邢妍一直以来对母爱的幻想。 她深切的意识到,妈妈不爱自己。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青春期。 那些骚扰变本加厉后,邢妍实在不堪其扰,再一次鼓足勇气向父母求助,反而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永远也忘不了,暴娇指着她的鼻子骂‘搔首弄姿’的画面。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如暴娇所说,是自己的原因,才会招来那些骚扰? 果然不出邢妍所料,暴娇还是以前那副作派,当即厉声打断她的话。 “要不是你勾引,人家闲的天天骚扰你? 不说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怪到留声机身上。 留声机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倒是挺会找替罪羊!” “呵呵。” 人心不是一次凉的,邢妍早就积攒够了失望,深深看了她一眼,当即准备收拾东西。 暴娇反而急了,伸手要拦。 “年纪轻轻怎么气性那么大?你走了我怎么办?” 比起留她自己一个人,在家面对邢渡江那个废物男人,她宁愿把邢妍留下。 况且,邢妍走了,谁来承担家务,还有家中的各项开销? 自己的钱,可都已经和人说好,要拿去旅游的。 邢妍不着痕迹闪身,避开她的手。 继续往行李箱里装东西,淡声道:“等你老到动不了的时候,我会按照法律规定,支付赡养费。” 至于其他的,再多就没有了。 邢妍收拾好东西,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家中,存在感少得可怜。 简简单单一个26寸的行李箱,就把她近30年来,林林总总的东西都装了进去。 至于柜子、被褥什么的,就留下吧。 她要开始新的生活,自然也要准备新的东西。 程思雯和夏白全程站在一边,保持缄默。 邢妍先前,让她们回避的举动,就说明这件事不希望她们插手。 现下,见她终于收拾好了行李,程思雯当即开口道:“邢老师你有地方住吗?不嫌弃的话,和我挤一下也可以。” 反正她也是一个人住,收留邢妍住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谢谢你小程。”邢妍心中感动。 她从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同事身上,感受到的善意,比来自父母的还要多。 邢妍:“我会去申请学校的教师宿舍。” 学校巴不得,有年轻未婚的老师,愿意常住学校。 这样才能时时刻刻方便工作。 从前邢妍,不是没考虑过住学校。 但那时候,打工人的心态占了上风。 就像社畜一样,有谁愿意住公司啊? 现在倒是庆幸,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她拉着东西毫不犹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暴娇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今天要是走出这道门,就永远不要回来,我也没你这个女儿!” 这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令她非常不爽。 闻言,邢妍的脚步顿了一下。 暴娇脸上立马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 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根本离不开自己。 过去多少年,无论自己说过多么难听的话,她都会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做人儿女的,就要听父母的话。 就像自己当初听父母的话一样,即使心中有再多怨恨,现在还不是逢年过节要回去探望一番? 养孩子就像放风筝,得时不时紧紧手中的线,才能确保他们不会飞得太远。 谁料,邢妍连头也没回,直接撂下一句:“那正好!我也不想有你们这样的爸妈!” 说完,她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 整个人浑身轻松。 终于,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这句压抑许久的话…… 第154章 彻底摆脱 最后,邢妍还是拒绝了程思雯的邀请。 准备找一间酒店对付两天,反正就快开学了,也住不了多久。 上了车坐好。 她拿出手机对夏白道:“大师,方便的话可以加您个vx吗?” 夏白点点头,出示二维码。 ‘叮’一声,代表着好友添加成功的消息,就出现在vx最上方。 邢妍摩梭着方向盘的纹路,问询道:“麻烦大师走一趟了,您看需要多少酬金?” 这句话,她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她工作这么些年,一直负责家庭开销,其实没存下多少钱。 但夏白给苗定辰解决事情的时候,酬金是一看就价值不斐的古董。 她实在怕自己,付不起夏白要的东西。 当下打定主意,无论夏白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要答应下来,哪怕是以后慢慢还,也要还上。 夏白摇了摇头,“本质上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走了一趟而已。你和思雯是同事,就拜托你以后多照顾她一下。” 程思雯是个急脾气,又是带那群,正值青春期的小破孩,难保不会发生冲突。 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来指点她一下。 邢妍能在三中待这么长时间,证明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希望有她带着,程思雯能尽快融入学校氛围。 程思文‘嗷呜’一声,从副驾驶探过身子,就要往夏白身上扑。 “小白!你怎么这么好啊!” 自己都工作了,她还替自己考虑这么多,真的是华国最佳好室友! 夏白伸出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一指把她戳回去:“坐好!别乱动。” 夏白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值得感动的,只是顺手而已。 她从小没什么朋友。 也就上了大学,遇上这三个性格不同的室友,难得她们几个人玩的好,顺手帮一把的事儿,还值得大肆宣扬? 就算是郑欣欣和葛雨晴,能帮的,自己也不会推辞。 听她说完,程思雯更感动了,两只眼睛星星眼的看着夏白。 呜呜呜,不是特意的就更感动了好吗? 这种细枝末节上,能下意识考虑到自己的处境! 如果这都不算爱! 邢妍见她们感情这么好,脸上闪过惆怅和羡慕。 因为体质原因,不论男生和女生她都不敢过于靠近。 以至于这么多年,她连一个可以说悄悄话的朋友都没有。 随后,想到自己已经搬离那个家,心情又愉快起来。 她相信,有了夏白的帮忙,自己的生活,一定能和普通人一样,有正常的社交。 正想着,她的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提示,邢妍勾起的嘴角渐渐放平。 内心挣扎片刻,滑向接听。 “喂?邢妍,你妈说你搬走了,是怎么回事儿?”邢渡江冷硬严厉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 邢妍都能想象出,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样子。 淡漠的回了一声:“想搬就搬了,反正那是你们的家,我一个外人留在那儿也不合适。” “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我们什么时候说你是外人了?” 邢妍发出一声轻笑:“我不是外人吗?那好,爸!我就求你一件事。 你把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全部处理了好不好?我不想看见它们。” 问完,邢妍就屏住了呼吸。 内心知道这不可能,却还是期待他的回答。 毕竟从小到大,爸爸并不像妈妈那样,对她横眉冷对,横挑鼻子竖挑眼。 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对她笑笑。 说不定,她比那些花花草草重要呢? 可终究,还是要让她失望的。 电话那头,被电流扭曲过的声音,带了几丝不悦。 “邢妍,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这么大的年纪还要任性。既然你不想回来,那就在外面冷静一下吧。” “是因为你的初恋吗?”邢妍猝不及防开口。 “什么?”邢渡江不解的反问? 他搞不明白这个女儿又在发什么疯。 邢妍干脆把话说明白一些:“是因为你的初恋喜欢花花草草吗?” 所以哪怕是自己,也比不上那些花草的分量。 “你真是不可理喻!”邢渡江被戳中心事,当即恼羞成怒的挂断电话。 邢妍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扣下。 羽睫闪动着,显示她内心并不如表现的这般平静。 “你们知道吗?”突然,她开口道:“我从来都没有小名,他们叫我,都是连名带姓的喊,就连妍这个字,都是用了接生婆女儿的名字。” 外公外婆虽然对她不错,但也仅限于,给她吃给她喝,接送她上下学。 这种小事上,他们似乎也并不觉得,自己会在乎。 邢妍当然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在那个年代的老人眼里,能吃饱喝足就已经是顶顶好的生活。 什么心理健康,那都是胡扯。 更别提,只是名字这种小事儿。 他们那会儿,名字有叫狗蛋、粪堆、推车之类的。 也没见有什么不合适,还不照旧活了一辈子。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憋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憋不住了,想要和夏白二人倾诉一番。 邢妍垂着头,不去看她们的神情。 生怕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同情。 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同情,也并不需要她们的理解和附和。 只要有个人,能听自己说话,就已经很好了。 好在夏白她们也很体贴的,没有张嘴出声,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过了片刻,邢妍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吸了吸鼻子。 大手一挥,豪迈道:“既然大师不收酬金,那我就请您大吃一顿!您想吃什么!别和我客气!” 程思雯见她恢复过来,也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擅长安慰人啊! 当即插科打诨道:“小白,不如就去吃我们大学门口,那家小火锅!好久没吃了!” 接着表情夸张的和邢妍说:“不是我瞎说,那个汤底绝了!是老板独家秘制配方。” 好久没吃,怪想的。 “行啊!”夏白点头。 吃什么都无所谓的,小火锅方便还顶饿 挺好的。 要是程思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要满脑袋的黑线了。 谁家好人吃小火锅,每次都吃两包泡面啊,那能不顶饿吗? 第155章 财运亨通 和室友短暂相聚后,夏白和常平约在高铁站见面。 可以看得出来,常霖这小子这两天是玩儿的很开心,手里抱着好几只玩偶,书包里还装着不少吃的。 倒是常平,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 果然,谁带孩子谁崩溃。 看见夏白,常平满脸都写着‘救命’。 他是真的快疯了,明明常霖这孩子在家的时候,挺乖的。 出来这几天,在夏白身边的时候也没看出来这么不受控制。 导致夏白把人单独交给他的时候,常平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谁知道这两天,常霖就如那脱缰的野马。 稍微一个不注意,就跑的不见人影。 刚开始,可把常平吓得一个激灵,还以为人丢了。 就算知道他是个不一般的孩子,但那也只是在对付鬼怪方面。 要是遇见人贩子,他这幼儿园小朋友的外表,也是跑不了的。 现如今看见夏白,常平总算松了口气,可算是能回家了。 坐上高铁的时候,他才睡了这两天第一个整觉。 但回到小院的时候,他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明显是还没休息好。 夏白嘱咐他去休息后,简单收拾几下院子。 葡萄架上那些葡萄,总算等到都成熟,摘了两串洗干净,夏白靠在摇椅上,满足的叹了口气。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虽说到了下午,火葬场封炉停烧,纸扎一条街生意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 但夏白还是把纸扎铺子的店门打开,一个人坐在铺子里啃葡萄。 没等她啃完两串儿,就听见一道大喇喇的女声:“呦,开门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边说着,方秀梅就满脸嗔怪的进了门。 看见夏白,她的脸上带了几分语重心长:“阿白,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不是婶子说你,年轻人做事要有个定性!” 话语中虽是关心,却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 不等夏白回话,她继续道:“我给你看铺子那两年,可是一天门都没敢关!就这生意还不太好!你现在还经常关门,那能行吗?” 肯定要倒闭的! 夏白吐干净嘴里的葡萄皮,缓缓从躺椅上站起身,拨弄了一下手边的纸钱。 她最是知道,该怎么扎方秀梅的心。 当即不咸不淡道:“方婶儿,我又不交房租,赚一天是一天呗。” 果然,听见这话,方秀梅的脸色僵了僵,那股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缓缓消失。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又重新支楞起来,目光在夏白铺子内的纸钱上扫过。 “阿白啊,看你这些东西,还是前几天过中元的时候,攒的囤货吧!还没卖完呢?不像婶子这两天,生意好的不得了,光补货都补了好几回!” 随即,她拎了拎手里的五花肉,“这不,专门割了点肉,准备供供财神爷,希望他老人家呀,继续保佑我生意兴隆。” 夏白看了那肉一眼,接着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方秀梅原本平淡无奇,只能算是勉强糊口的财帛宫,此刻竟闪着一种耀眼的金光。 虽然比不上首富之流,却也是相当不错的财运。 可是不应该呀。 一个人,一生的金钱是有定数的。 方秀梅怎么会突然多了这样一股财运? 方秀梅丝毫不知道,夏白内心的疑惑。还在那儿接着炫耀:“可能是老天爷看我前两年赔的太惨,所以现在可怜我,你知道我这段时间赚了多少吗?” 她伸出一个手掌,上下翻转一遍,悄声道:“5万!” 随后说出她此行的目的:“阿白,你要是把铺子给我看着,说不准我们家财神也会保佑你的铺子,你安安心心出去找个班上,光靠分红啊,就够你活了!” 夏白心下了然,方秀梅这是还没放弃打铺子的主意啊。 人真是贪心不足的动物。 上大学让她占了几年便宜,还没占够? 竟然还想让自己出去找个班上。 有铺子继承,为什么要出去找个班上? 还分红,就方秀梅的做派,不把铺子吞了,她就不姓方! 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夏白直接拒绝:“不用了,我有钱。” 就她这段时间赚的,虽然分出去绝大部分,但剩下的,也足够花好几年。 而且,铺子又不是没有盈利,干嘛要交给别人? 见方秀梅死赖着不走,还想张嘴继续劝。 夏白直接放大招:“方婶你忘了,上次你给我介绍的那笔生意,可让我直接挣了一百万!” 而且,后面还从云松那儿,拿了一年五百万的顾问费用。 不过,这个钱就不用说了,夏白怕吓着她。 方秀梅哑然,顿时垮下脸。 刚刚她还得意自己,短时间赚了5万块,可和夏白这一百万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最让她生气的,就是这笔钱,还是自己给夏白送进手里的。 她只觉得,夏白拒绝自己,就是因为手里有了这一百万,心里底气足。 所以才敢,不经常开门营业。 心中恨恨的想,一百万又怎么样? 就夏白这幅做派,迟早得花完! 念了个大学,不好好上班为国家做贡献,反而和自己这种小老百姓抢饭碗。 真是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等她花完钱,还不是得把铺子交到自己手上来!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方秀梅根本不知道,夏白到底赚了多少。 和来时的得意洋洋相比,她转身的步伐,带了几分不耐烦和难堪…… 夏白看着她的背影,眯起眼睛,缓缓道:“等等。” 方秀梅瞬间直起身子,希冀的转过头:“怎么,阿白你改变主意了吗?好说好说!方婶儿肯定不让你吃亏!” 因为前两年有夏白铺子的进账,他们家生活水准直线上升。 可现如今,少了这笔钱,儿子又要上大学,经济一下就紧张起来。 夏白不就是记恨,自己吞了纸扎铺子前两年的全部盈利吗? 大不了,这次给她分1\/10。 她什么都不用干,还能白拿钱。 自己看在多年邻里邻居的份上,够仁至义尽了吧? 第156章 财神 夏白虽然不知道,她心里那不要脸的想法。 但从她滴溜溜转的眼珠上,就能看出她内心打着小算盘。 毫不留情戳破方秀梅的幻想:“铺子我是不会转的!不过,我想问问,你供的是哪路财神?” 竟然能比正财神还要管用? 一听这个问题,方秀梅顿时警惕起来,打着哈哈敷衍道:“就是咱们平常供的那些,每个店里都有的。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回去烧香呢。” 这下,换成方秀梅脚下倒的飞快。 眨眼间就消失在铺子门口,等彻底隔绝夏白的视线,她才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胸口。 幸好。 幸好,自己跑得快,没说漏嘴。 这可是她自己的财神,若是被夏白知道,告诉其他店铺的人。 其他店铺也去请,那自己花大代价请的财神,不就又像普通财神一样,保佑所有人了吗? 那单独请的意义在哪里? 别怪她小心眼儿,只是涉及生意上的事儿,谁也不会大方到哪儿去。 夏白看着她的背影,挑了挑眉。 刚刚好像看到一缕黑气,从方秀梅身上飘出来。 不过,她走的太快,夏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黑气就散了。 她没说什么,继续躺下吃葡萄。 这是方秀梅自己的选择,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是个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没道理,她一个大人了,还那么天真。 况且,夏白也不是多大度的性子,方秀梅先前贪了她两年多的利润。 她可没忘了。 虽说不会故意去报复,但想让她做这个好人,巴巴儿的凑上去。 那也是断不可能。 ………… 方秀梅的事儿,夏白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儿,总算能把铺子天天开着,客流量好了不少。 常平在做饭。 夏白像往常一样,数清楚这一天的盈利,就准备关门歇业。 她的手指,刚落在卷帘门上要往下拉。就听见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跑来。 “夏白姐!救……救命!” 转过身一看,就见方秀梅的儿子方杰,急得满头大汗,涨红着一张脸,边跑边喘。 见夏白注意到他,奔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减少缓冲。 站在夏白跟前,方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半天,胸腔那股快要爆炸的憋闷感,才缓缓消退。 “夏白姐,我妈出事儿了!求你,求你救救她!” 夏白安静听着,安抚道:“别急,怎么了,慢慢说。” 虽说方杰,是个已经成年的大小伙子。但心态上,还是个高中生。 他从小和方秀梅,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如今方秀梅出事,他整个人都慌的六神无主,好半天才给夏白解释道:“我昨天军训结束……” 因为方秀梅放心不下儿子,所以当方杰大学填志愿的时候,就给他选了本市的大学。 军训为期小半个月,方秀梅心疼儿子吃苦了。 早早就打电话告诉方杰,让他结束军训后回家吃饭,要给他好好补补。 方杰是个听话孝顺的孩子,当军训结束后,就推了和室友们的聚餐,匆匆的往家赶。 一进家门,他就发现了和以往不同寻常的地方。 按理说,方秀梅要给他好好做饭,那么在饭点之前,就应该在厨房忙活了。 可是当方杰推开门,家里一片寂静,别说炒菜了,连个切菜声都没听见。 这反常的一幕,让他心里顿时腾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来不及多想,直接在屋内搜寻一圈。 果然就在卫生间,发现了晕倒的方秀梅,他急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他以为,方秀梅是突发急病。 可是,到医院后,上上下下检查一番。 医生也只是说了一些,方秀梅原本就有的基础疾病,比如高血压和轻微冠心病。 但她的晕倒,和这两种病,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医生一时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能吩咐他们住院观察两天。 方杰没有办法,只能和学校请假,回家去收拾住院所需的生活用品。 就是这么一收拾,让他在方秀梅的衣柜里,发现一个新供的神龛。 那神龛整体,由一种黑色的木料制成,两边还用白色的颜料,提着对联。 而神龛内,供奉的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位神祗。 而是一尊陌生,且三头六臂、呲牙咧嘴的雕像。 只看了一眼,方杰就觉得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一样,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他不敢再多看,随便拿了几件方秀梅的衣服,就提着行李包出了门。 一路上,这件事儿,他越想越不对劲。 平日里,方秀梅供的神祗,一般都在店里,或者是在客厅。 现在,为什么要悄咪咪在衣柜里,供这么一尊诡异的雕像? 这怎么想都很奇怪。 心不在焉的在医院,照顾了方秀梅一晚上。 第二天,见妈妈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方杰才是真的急了。 花了半天时间,把医院的事情安排好,他这才紧赶慢赶的跑过来。 在他看来,方秀梅如果不是生病,那就是中邪了。 而他认识的,懂这方面事情的人,就只有夏白一个。 先前云峥的哥哥那么严重,不就是被夏白救的吗。 他妈在家,天天念叨这个事儿呢。 夏白听完,联想到前几天方秀梅财帛宫上,那诡异的金光。 还有轻微飘散的丝缕黑气,好看的眉头渐渐蹙起。 方杰小心翼翼的询问:“夏白姐,你觉得呢?” 他妈这算不算中邪? 夏白看看手机,显示时间还早。 当即往后院喊了一声,要出去一趟。 也不管常平是什么反应,直接跟方杰说:“我和你走一趟。” 方杰顿时喜出望外:“谢谢夏白姐!” 有夏白出手,他妈妈肯定有希望。 夏白颔首,丝毫不客气的应了一声。 虽然看不惯方秀梅,但人命关天。 而且,方杰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 和他妈性格完全不同。 她师父在的时候,都感叹过一声歹竹出好笋。 方秀梅那么个泼辣货,生的崽子,居然是个小白兔。 简直了,这反差。 第157章 先谈价格 虽然,夏白心里更关心,方秀梅家中供奉的财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目前,就方杰的紧张程度来看,还是先把方秀梅弄醒比较要紧。 所幸离的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医院。 因为方秀梅的病因不明。 所以,医生安排她住在,她自身就有的基础病科室——心内科。 夏白跟方杰到的时候,她手上的吊瓶还在滴答。 同病房的老人,受方杰所托,已经叫护士换过一瓶药水。 方杰刚一进来,就和那老太太道了声谢。 接着,满脸担心的凑到方秀梅旁边,喊了两声‘妈’。 方秀梅没有反应的躺在病床上,脸色在四面雪白的墙壁,还有病床被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 哪里还有平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模样? 竟然平添了几分脆弱。 夏白这才从她的脸上,看出方秀梅自吹自擂过的,她年轻时是个美人胚子的轮廓。 只是那双眉中间,因为生活的不平顺,平添了道道沟壑。 下垂的法令纹,使得她带了几分苦相。 方杰小声的和夏白说:“从昨天住院开始,我妈就一直这个样子,夏白姐,你快看看。” 方秀梅一直昏迷到现在。 因为病因不确定,连药水都是打了些营养针。 现下,全部的指望都在夏白身上,夏白也没让方杰失望,径直上前伸手。 这与平常探病的人,不同的动静。惹得同病房老太太,看的格外疑惑。 有疑问,她就问,直接道:“小杰啊,这位是?” 方杰替方秀梅掖了掖被角,解释道:“刘奶奶,夏白姐是我们邻居,可厉害了。” 接着往后退了几步,给夏白腾开更多的地方,防止自己碍事。 方秀梅的毛病不是大问题,听见方杰她供的财神,是三头六臂的狰狞小鬼像。 夏白心中就有了数,估摸着,又是那吸人生气的组织,在搞鬼。 一见到她本人,果真如此。 方秀梅现如今的状态,和云松当时的样子基本差不多。 甚至她比云松还要更虚弱些,维持她最后那口气的生气,已经越来越微弱。 夏白怕她真的死了,当即手中掐诀,稳住方秀梅的魂魄,随后看向方杰。 “你妈的问题,是生气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而且,鉴于她生气消失如此快,可以判断她是自愿的。 我暂时把她剩余的生气锁住了,你要先问问她是什么情况吗?” 还是先把那‘财神’解决掉。 方杰面露纠结,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方秀梅替自己拿主意。 现下夏白问他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也定不下来。 最终,他还是咬咬牙,“先让我妈醒了吧。” 没有她的首肯,方杰也不敢私自带夏白去解决那财神像。 万一,那东西,真的是他妈妈花费大力气请来的呢? 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处理掉,还不得跟他闹。 方杰可是见识过,他妈胡搅蛮缠的威力。 正是在这种威力下,他尽量不和方秀梅起冲突,因为自己根本斗不过。 方秀梅本就是个无理还要搅三分的性子。 要是让她醒了,知道自己在她昏迷这段时间,处理了她最看重的求财的物什儿。 非得引起第3次世界大战不可。 想着那副场景,方杰就猛的打了个哆嗦。 他也不是真的优柔寡断。 如果他妈妈的问题,真的过于紧急,事关性命。 他当然不会考虑那么多。 但见夏白这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知道,在夏白手中,这不算什么大事儿。 所以,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方秀梅醒来的情况了。 夏白点点头表示了解,对于他的选择没有任何异议。 反正人迟早是要救的,还不如先把她给弄醒,搞清楚来龙去脉。 最重要的是,谈好价格再说。 就方秀梅这副德性来说,如果自己把事情解决了,再救她。 保不齐,她就要赖掉这笔酬金。 夏白可不是大圣人,不给钱的活儿,她可不干。 就算是100块,也得从方秀梅身上榨出100块来。 因为病房里还有个老太太,夏白也没做太大动静的法阵。 只是用符纸在空中一抛,随着一道金光落下。 聚灵阵中,温和的灵气缓缓流淌,注入方秀梅失去生机活力的四肢百骸。 昏睡中,她只觉得浑身一暖,接着,暖流沿着她的经脉走遍全身。 已经失去控制的身体,好似重新恢复了活力,她缓缓的睁开眼。 就看见医院雪白的天花板。 还不等她回神,方杰就直接扑上去,激动的喊了一声:“妈!你醒了!” 隔壁床的老太太,此刻已经震惊的目瞪口呆。 方秀梅住进来之后根本没醒过,她可是知道的。 就连医生都检查不出病因,这么个病例在他们科室已经出了名儿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大家都知道有方秀梅这么个病人住在他们心内科。 还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看热闹。 可她刚刚看见了什么? 夏白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突然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纸,然后往空中一抛。 那符纸竟然不合常理的,在空中漂浮旋转。 接着,那方秀梅就醒了。 我的天爷呀!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三观有点儿摇摇欲坠。 这和她前几十年,认识的符纸用法,根本不一样呀。 那些符纸,不都是烧成灰以后,化成水喝下吗? 生了冠心病以后,她寻求过不少偏方,符纸水不知道喝了多少。 每次都喝的嘴巴子黢黑。 最后没有办法,才乖乖按照慢性病治疗,每年住院两次体检输液。 一时间老太太看夏白的眼神,有几分热切。 这姑娘这么厉害,是不是也能治好自己的病? 方秀梅这种疑难杂症都能行,自己这点儿小毛病,应当也没问题。 老太太可不想,每年浪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在医院。 偏生她的儿女还不在身边,每次都是请个护工来照顾自己。 她可受够了,那些态度不好的护工。 这两天,要不是有方杰这小伙子在旁边搭把手,自己还不得被护工欺负死。 第158章 执迷不悟啊 方秀梅从指尖开始,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半晌,她握了握拳,感觉那种僵麻感已经褪去,才看向儿子道:“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应该在军训吗? 难不成,是从学校偷跑回来的? 方杰这种懦弱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做逃兵。 想到这里,方秀梅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刚想开口质问,就听方杰道:“妈,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军训结束了。你还说,要给我做好吃的?” 怎么能突然忘了呢? 方秀梅眼神的落在他脸上,见儿子确实比从前黑了几个度,才有些狐疑的问了声:“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这是在……医院?” 她的眼神,在四周打量。 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夏白,还有旁边另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这一切熟悉的布置,明晃晃的告诉她。 她现在在医院。 可是,对于怎么进的医院,方秀梅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质疑的目光,死死看着方杰,试图从儿子脸上,看出一个结果。 方杰被盯得不知所措,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夏白,颤颤巍巍的问:“夏白姐,我妈她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怎么还能失忆了? 夏白抿唇,她也不太理解。 她不是医生,自然没有办法给出准确的诊断。 人的脑袋是最复杂的一个器官,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就会造成损伤。 从夏白擅长的玄学角度来看,方秀梅分明暂时没有事儿。 至于失忆的情况,她只能模棱两可的给出个答案:“或许是被邪物影响了思维,导致丢失这几天的记忆。你不要担心,待会儿可以让医生做个详细的检查。” 方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倒是方秀梅,听见要做检查,当时就急了。 从床上‘蹭’的一声坐起来:“做什么检查?我不做检查!我没事儿!” 别以为她不知道,医院的医生查不出来病情,就只会让人做检查,这个检查、那个检查,这个300、那个500的。 一趟下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妈,你刚醒,情绪不能激动!”方杰连忙上前伸手扶她:“夏白姐说的对,还是做个检查安心一些!” 真有什么问题,还能趁在医院,顺道给看一下。 “我说了不做检查!”方秀梅黑着脸:“你知不知道赚钱有多难?光想着让我往外花,我攒这些钱,可都是给你上大学、娶媳妇儿用的!” 自己这么辛辛苦苦的,是为谁累死累活?方杰居然一点都不心疼她赚钱辛苦。 真是和别人家的孩子没法比。 被这么一骂,方杰当下垂着脑袋,讷讷不敢出声。 那种熟悉的恐惧感,笼罩他的全身。 每次,自己有一点不如他妈妈意,都会招来无情的指责。 他当然知道,方秀梅是爱他的。 但是这种方式,真的令他感到窒息。 好在夏白出声,解救了他。 “先不说检查不检查的,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供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秀梅闻言,身子僵了僵。 还想用那套说辞,来糊弄夏白:“就是个普通财神,我从正经大师手里请的……” “正经吗?”夏白嗤笑一声:“若是正经,你又怎么会住到医院差点死掉?你没记忆了,可以去查病历。” 病历本上可都写了,她莫名昏迷的病情。 就不信,她看了还执迷不悟。 可夏白还真的低估了,方秀梅贪财的本性。 她心里未尝不知,那财神有些不对劲儿。 但这段时间赚到的钱,比她过去一个季度赚的还要多。 让她放手,她是真的舍不得。 当下嘴硬头铁道:“我就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你们别太大惊小怪! 这关财神什么事儿? 财神要真是害人的东西,还能让我赚那么多钱吗?” 越说方秀梅的底气越足。 就是说,谁家的财神能有自己家的顶用? 给自己招了这么多财,还要被污蔑。 夏白叹气,无语道:“人为财死,鸟为食忙是没错。 但你赚这么多钱,若是被那邪物害死,又有什么用?” 人死了钱没花了,那可太悲哀了。 方秀梅被她说的身上一凉。 但是感受到自身一点不适都没有,随即反驳道:“你别在这危言耸听,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她只觉得,夏白是嫉妒自己,赚了很多钱,所以想吓唬吓唬她。 “是吗?”夏白勾唇。 随即,也不和她废话,手中掐诀,手臂一挥。 一道灵气打出。 遮掩了符阵注入方秀梅体内的灵气。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方秀梅只觉得身上的力气突然被抽走。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差点支撑不住坐着的身子,就要一头倒在病床上。 濒临死亡的感觉,令她无比恐惧。 惊惧的目光投向夏白,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夏白捣的鬼。 夏白挥手,又抽回那道灵力。 没了遮挡,符阵的灵气,再次汇入方秀梅的身体。 方秀梅这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可能是死亡的恐惧太过强烈,她失去理智的质问夏白:“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为什么要害我?” 方杰闻言,怕夏白生气,连忙替她解释:“妈,你误会了,是你昏迷不醒,我没有办法,才请夏白姐来。” 他清楚,要不是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对他妈,夏白根本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 一旁的老太太也在那儿附和:“是啊,要不是这小姑娘救你啊,你现在还躺在那昏迷不醒呢。” 怎么一醒来,就对大师这么个态度?老太太对方秀梅十分不满。 方秀梅才不会有尴尬的情绪,当下理直气壮道:“行,就算是我误会了。但是我刚刚差点出事,是真的吧?” 这可做不得假,大家都看着呢。 夏白点头,也不否认:“你不是觉得,自己根本没事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没了符阵顶着,你的身体状况,到底差到什么地步。” 那曾想,方秀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挤出个笑,颇有几分谄媚:“阿白啊,不要管那财神是什么。就你说的这什么符阵,你多给婶子弄几个不就行了?” 第159章 一天一万 符阵的效果,方秀梅已经体会到了。 有夏白这什么符阵的帮忙,她觉得自己之前身上的沉疴旧疾都好多了。 要是能一直给她安排上,她还怕什么财神带的副作用? 方杰急了,他连忙开口制止:“妈,你清醒一点儿!”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还能什么好处都占了吗? 方秀梅斥责:“闭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不得不说,方杰虽然年轻,还常年生活在方秀梅的精神压迫下。 但是,他对于事情还是有独到的见解,比方秀梅这个当妈的,要脑子清醒得多。 焦急的眼神投向夏白,希望她能从中制止,方秀梅这个疯狂的想法。 夏白没有如他所愿。 反而似笑非笑,点头应声:“行啊!” 方杰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方秀梅狠狠掐了一把后腰。 当即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方秀梅面上的喜色根本遮掩不住。 发财的愿景马上就要实现,怎么能不喜? 她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沓一沓的钞票,正插着翅膀朝她飞来。 方秀梅伸出手 想要接住。 却听夏白淡声道:“一天一万。” ‘啪’地一声。 方秀梅面前,插着翅膀的钞票,陡然碎裂。 她也从美好的幻想中,回到现实。 反应过来夏白说的意思后,她惊诧的叫出声,“你怎么不去抢?” 她就算拜了那财神,一天赚的钱也到不了一万呀! 偏偏夏白还狮子大开口。 怎么个事儿? 自己赚的钱,全是给她赚的吗? 方杰闻言,却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他妈,但他宁愿夏白的要价再高一点。 他知道,能阻止他妈的只有金钱。 感激的目光投向夏白, 夏白朝他微微颔首:“明码标价的事儿,怎么能算抢?再说,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这符阵一天一万,能叫贵吗?” 这个可是保命的东西。 紧急时刻别说一天一万了,就算是一天十万、百万,也总有人能付得起这个价格。 只要他们觉得,自己命够值钱。 方秀梅牙槽紧咬。 想到云峥救他哥哥时,酬金拿了一百万。 也知夏白所言非虚。 但是,让她出这个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当即开始套近乎:“阿白,我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咱们邻里邻居的,你还和我要钱,这人哪可不能忘了本啊!” 那符纸成本又没有多高,她自己也是开纸扎店的,店里也有不少黄纸和朱砂。 大不了,就让夏白用自己店里的纸笔画。 怎么算,一天也用不了一万。 “方婶儿说的对。”夏白附和道:“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一天一万确实贵了点。” 方秀梅欣慰的点点头:“这才对嘛。” 夏白摩挲着下巴,满脸肉痛:“那就给您打个98折吧。一天九千八。” 大放血了,大放血了! 方秀梅面露不悦。 她只觉得,夏白是在故意耍自己,当下指责道:“便宜这么点,你打发要饭的呢?” 还98折,真不知道这个死丫头,是怎么说出口的。 真是和她师父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祖孙俩都是短寿的货色! 夏白对于她内心的辱骂,丝毫不在意。 有本事就当着她面骂出来,没本事就憋着别逼逼。 夏白:“九八折便宜下来,一天少200。 你去问问有多少人,一天的工资都没有200? 我也是看在,咱们老相识的份上,才这么大方。你既然不想要,那算了,我就当今天没来过。” 说着,夏白收了那符阵,转头就要走。 方秀梅立刻又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她伸出手想要阻拦。 却是半点儿没有力气。 方杰连忙当即替她道歉:“对不起,夏白姐,我替我妈跟你道歉,她不是这个意思。” 然后低声恳求道:“夏白姐求你了,先救救我妈,我会劝她的。” 夏白上下打量他一番,“行吧,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可要好好劝劝你妈。二者不可兼得。” 说罢,那符阵又重新回到方秀梅身上。 这次,方杰不等方秀梅开口,直接硬气起来:“妈,咱家的钱都是你赚的,你若真的不想给夏白姐,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不去大学,赚钱给夏白姐付酬金。” 不论是一天一万的符阵,还是请夏白出手,消灭那所谓财神。 只要夏白愿意出手,不论多少钱,方杰都会想办法给上。 方秀梅的嘴皮子颤抖:“反了你了,敢威胁我?” 她儿子肯定是被谁给带坏了! 方杰这次没有闪避,直勾勾和她对视,“妈,你就听夏白姐的吧。缺钱我会努力赚的,你不要再去供那财神了!就当是儿子求你了!” 说着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骨骼与地板之间,砸出闷响。 方秀梅心疼的,当即就要伸手去扶。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不如已经成年的儿子。 不论她再怎么拽、怎么拖。 方杰都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半晌,方秀梅妥协:“行了!我真是怕了你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既然你这么硬气,以后缺钱了,可别和我要!” 娶媳妇生孩子也自己想办法去! “诶!”方杰根本不在乎,自己妈的冷言冷语!高兴的应了一声,当下笑出个鼻涕泡。 随即问夏白:“夏白姐,如果请你把那财神送走的话,需要多少酬金?” 说罢,他忐忑不安的等待一个回答。 若是太高的话,方秀梅怕也不会同意,以他目前的能力,也赚不了太多钱。 夏白手指掐算两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说,放心,肯定在你们承受范围内。” 说完她报出一个数字:“只要78,307,零头抹了,给我七万八就行。” 方杰不知道,她怎么能报出这么精准,有零有整的数字。 但是这个钱,就他们家的经济状况来说,肯定是拿得出来的。 当下放下,悬着一半的心。 唯有方秀梅,不可置信的看向夏白。 心中惊诧无比! 这笔钱,正是她请财神后,盈利的金额。 第160章 两码事儿 因为一直都当街坊相处。 虽然知道夏白和她师父,会点这些东西。 但方秀梅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识过,这下她算是服气了。 随即涌上心头的,便是一阵心虚。 既然夏白能算到,自己这段时间赚的钱。 那么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替她看铺子时,吞下的营业额。 她是不是心中也有数? 既然心中有数,她又为什么不说呢? 莫不是要暗戳戳报复自己? 越想,她越觉得夏白那张,带着淡笑的脸有些可怖。 身子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夏白像是没有看到她的躲闪,接着道:“七万八是把那假神送走的金额,还有你身上流失的生气,若要找回,还得再加十万。” 一听还要这么多,方秀梅也顾不上害怕,当即说道:“不行,我不同意!我没有这么多钱!” 十万加上七万八,就是十七万八。 有这钱,再添点儿,都能在县城付个小房子的首付了。 让她白白给了夏白。 无异于钝刀子割肉,每每想起来,都要疼一下。 夏白依旧是那副,不急不缓的语气:“方婶,我上大学这几年,托你看铺子,真是辛苦你了——” 最后几个字,在夏白牙床间翻滚,从齿缝中挤出,带了几分森然。 别怪她临时加价,这十万本就是她该得的。 纸扎铺子就算生意不好,一年的营业额也绝对不会低于5万块。 夏白要的,正是当初说好的,给她的分红部分。 夏白可不算个大度的人。 当时没有跟她要,不过是因为学业忙不过来。 现在她撞在自己手里,不趁机把该得的东西要出来,她就不姓夏。 方杰狐疑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夏白姐和他妈在打什么哑谜? 那纸扎铺子,不是已经还给夏白姐了吗? 而且他妈这几年,靠那铺子,应该也有赚到分红吧? 怎么又旧事重提? 方秀梅心下发虚,两股战战。 脸上勉强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咱们邻里邻居的,我给你看铺子也是你们信任我!虽然我没本事,那铺子没赚到什么钱,但我也算尽心尽力了。” “你说,要不是我,这铺子早就倒闭了,房子在那放着,也是放着对吧?”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有理。 本来就是嘛,夏白上学回不来,夏仪又死了。 那铺子几年不开,肯定早就被别人挤的,没有生存空间。 哪儿能有夏白一回来,就能立刻上手的好事儿。 夏白摇摇头,对她这番强词夺理,也颇有几分无语。 道门之人,在坐化之前,都是有预感的。 夏仪在预感出现之后,就尽力安排身后事。 其中就包括这铺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生意,当时他和夏白商议的,是请个店员,代为打理。 要招人的消息一放出,方秀梅就自告奋勇要帮忙,还借口店铺离的不远,更方便照顾。 夏仪的时间已经不多,没有功夫浪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就直接同意下来。 虽然他觉得这方秀梅不太靠谱,但他对自家徒弟有了解。 小白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不,应该说修道之人,都不是吃亏的性子。 夏白不想和他继续掰扯,直接意味深长的告诉她:“那就要看,你觉得是十万块重要,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了? 或者你可以另请高明。 当然,要在三天内,不然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 方秀梅咬咬牙,看看那符阵。 想着两种解决方案的价格,在心中权衡利弊。 最终还是解决那财神、让夏白治好自己这个方案。比一直供着财神,再用一天一万的符阵吊命,更为划算。 供着财神赚钱,再花钱吊命。 那不是和吸毒的人一样,以贩养吸吗? 最后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下场,根本周转不过来。 她怎么能保证,供着财神就能每天最少赚到一万块呢? 若是赚不到,岂不是还要贴钱进去? 心中的小算盘打算好。 当即不再犹豫,将自己的选择告诉夏白。 夏白点点头:“明智。” 接着道:“那这符阵,就当我今天送你的。” 有着符阵加持,方秀梅身体状态,已经和正常人别无二致。 当下也不愿,再浪费住院费,要求方杰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跟着夏白一起,回到自己家。 住院两天,屋子内漂浮着淡淡一层灰尘。 方秀梅手在鼻子前不自觉挥了挥。才忍住那股,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客厅旁的供桌上,原本应该摆放着神像。 此刻,那神像却被几尺见宽的红布包裹遮盖。 夏白的视线落在供桌上,蹙了蹙眉:“这是谁教你的?” 这些神像都有镇宅保家的效用。 供的时间久了,更是不能轻易改变方位和供奉方式。 方秀梅挠挠头:“让我请财神的那个大师说,我供的这尊关二爷,与新财神并不和睦。若是两者打起来,反而会造成家宅不宁,钱财损失。所以必须得用红布将关二爷包起。” 原本一开始她也是将信将疑,可是当把关二爷包起来后,那财神明显亮了许多。 “胡闹!”夏白冷言道。 传统神只,只要神像浇筑没有错。 好好供着,就算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好歹能镇镇宅。 方秀梅居然听信,不知道什么人的话,为了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邪神,把正统神仙包起来? 一句愚蠢,都不能用来形容她。 怪不得,她身体被那邪神搞垮得这么快。 这和敌人开大,她撤了防护罩有什么区别? 记下这个问题。 夏白让方秀梅,直接领她去衣柜看那邪神。 她倒要瞅瞅,是不是她想象的那个丑东西。 衣柜门一开,方杰根本不敢直视那邪神的眼睛。 只敢悄悄跟在夏白二人身后。 因此,也就没有看见,夏白见着那神像之后,眼底一闪而逝的愠怒。 夏白质问一声:“你除了供奉,还给他点睛了?” 方秀梅照旧点头:“那大师说,用我的血给神像点睛,神像就会记住我的气息,保佑我。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第161章 血脉至亲 传统中,不论是画像还是雕塑,点精都是最后一步。 意味着赋予了死物生命。 现如今,方秀梅用自己的血液,为那邪神点睛,不仅仅是与它建立了更紧密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不论她走到哪儿,那邪神都能根据血液中的气息,精准找到她。 夏白瞥了一眼方杰,沉声道:“把自己的血液给那邪神,当他吸干净你的生气,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种害人害己的邪术,若不是方杰机敏,知道找人求助。 等他们母子二人都没了,下一个,死的还不一定是谁。 方秀梅被夏白说的心中发凉。 她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多年,与早就不联系的兄长相比。 自然是她的儿子,与她更为亲近。 她辛辛苦苦,将方杰拉扯长大。 谁要害方杰,比要她的命还严重。 当即也顾不得,那邪神是自己花重金求来的,就想伸手把她抱下来,让夏白处理掉。 却被夏白伸手拦住。 “好不容易暂时切断你与这邪神的联系,你现在主动伸手碰它,是生怕它找不到你吗?” 方秀梅身上剩余的那点儿生气,可不够这邪神两口吸的。 若是最后一口气也没了,即使有符阵帮忙,方秀梅也是回天乏术。 “那阿白你看怎么办?你快点儿,把这东西给我送走!” 与一开始不情不愿相比,方秀梅此刻,恨不得这神像立刻、马上从她的家里消失。 她为了钱可以去死。 好歹把钱给儿子留下了。 可儿子要是也被害死,她辛辛苦苦赚钱,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她还没有这么蠢。 当然,蠢人从来都是不自知的。 夏白无奈叹气:“亏你还是做白事生意的,一点儿忌讳都不懂吗?” 请神容易送神难! 更别提这种不是神的东西了! 不好好处理,只怕后患无穷。 夏白掐诀,手中灵气闪过。细微的金芒从她指尖发出攻击。 落在那邪神上,邪神光泽明亮的木质,黯淡一瞬。 那双沾染了方秀梅血液的溜圆双眸,似乎在金芒闪过的瞬间,在眼眶中转了一圈。 方秀梅揉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接下来,那邪神的眼珠子似乎是没有找到,想找的目标。 目光越过面前二人的身影,径直落在方杰身上。 这可把方杰吓了一跳! “它!它!它会动!妈!妈!” 方秀梅原本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可耳边全是方杰喊‘妈’的动静。 刚刚升起的恐惧,就被儿子的不争气驱散。 “妈妈妈!成天就知道叫妈!我看见了!它会动!这不是有阿白在吗?你鬼吼什么?” 这么大的小伙子,成日里拿不了一点儿主意! 可她似乎忘了,是自己的否定式教育,把方杰打压成了一个听话的儿子。 需要他听话的时候,这叫懂事。 不需要的时候,就叫没主见! 夏白顾不上他们母子二人的交锋。 手中闪过一抹黄,接着,随手一甩。那黄纸就落在方杰头发上。 夏白:“拿好了!” 方杰的头发最近长了不少,在头顶盘旋着,形成一个软趴趴的造型。 那符纸落下后,不偏不倚的盖在他脑子中间。 格外规矩。 方杰眼睛拼命向上翻,手指颤颤巍巍的往头顶伸。 指尖接触到一抹不算细腻的纸张。 知道是夏白给的符纸。 方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有夏白姐的符纸,总算不用害怕那邪神另辟蹊径,对自己下手了! 刚刚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他把符纸拿下的时候,不经意间与那邪神对视。 被那怨毒的目光一扫,顿时手下一松,符纸差点儿掉在地上。 方杰手忙脚乱的去接。 在符纸即将落地的刹那,他的膝盖一夹,牢牢把符纸夹紧。 看着双膝间的一抹黄色,方杰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辜负了夏白姐的嘱托,让符纸掉在地上。 符纸发挥效用,切断了方杰身上的气息。 邪神一下子失去目标。 不知怎地,夏白竟然能从一个雕塑上,看出三分懵逼。 她的攻击不停,一道又一道细小的灵力砸在雕塑身上。 这个邪神比之,之前的小鬼吊坠,要强大不少。 吊坠只能做迷惑人心,储存生气的媒介。 可这邪神,竟然已经具备了自保功能。 夏白的每一次攻击落下,邪神体内都有一股与她对抗的力量,抵消了大半伤害。 夏白手中掐诀的速度变快,灵力凝成的光芒也粗壮几分 从那邪神的双眼处一次次劈下。 那邪神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这时候,方杰‘啊’的惊叫一声! 原来是他,维持夹着膝盖的动作太久,身上竟然麻了。 符纸掉下,他手忙脚乱的赶紧去捡。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邪神就锁定了他。 几缕生气被从他的体内抽出。 有了这一点儿力量的补充,邪神快要消耗殆尽的能量,霎时重新亮起。 夏白瞥一眼方杰:“拿好了,可别再掉了!” 方杰自然知道,自己又添乱了,当下羞愧的低下头。 把那符纸死死攥在掌心。 夏白:“别攥!符文花了就没用了。” 出来匆忙,夏白并没有带上被过塑过的符纸。 给方杰的,只是个普通材质的三角包。 自然不是防水的。 要是被他掌心的汗打湿,可就白白浪费了。 被这么一提醒,方杰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符纸一把揣进口袋,还在口袋外面拍了两下。 夏白见他安顿好,也放了心。 手中的灵力不停,继续朝那邪神像上,发出攻击。 不多时,那邪神最终,还是抵不过夏白的灵气。 木质的雕塑上,光芒彻底暗淡下来,从亮面转为雾面。 眼睛上鲜红的血迹,也终于开始正常氧化,眨眼间变成深深的褐色。 几乎要与雕塑融为一体。 夏白伸出剑指,在邪神眼睛上狠狠划过。 邪神原本圆润凸出的眼球,顿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夏白手中掐诀。 那缝隙中,溢出丝丝缕缕的生气。 第162章 供奉 化为两股,各自分散到方秀梅母子身上。 这些生气,绝大部分都是方秀梅的。 只有几缕,是刚刚那邪神从方杰身上抽出的。 由于太少,不论是抽出还是此刻返还,对方杰自身来说,都没能造成影响。 方秀梅就不同了,放出生气的一瞬间,夏白就把那,用来给她定魂的符阵收起。 还不等她脱力坐在地上,那生气,就为她又撑起了一个坚实的城墙。 夏白指指邪神,道:“给我个袋子,这东西我要带走。” 虽然它体内的能量,已经耗尽。 但长这么丑的东西,还是自己帮忙销毁的好。 “哦哦,好!” 方杰拼命点头,三两步就从厨房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 他撑着塑料袋,看夏白把那邪像,一把扔进去。 手下一沉,差点没砸在地上。 诧异的看了两眼塑料袋,似乎要通过这层黑色的遮挡,来看到里面装着的雕塑。 这到底是木雕还是杠铃片? 等夏白从他手中,轻轻松松把那塑料袋接过去的时候,方杰更是满脸的怀疑人生。 难不成他已经这么废了?连夏白一个女生都比不过吗? 还是说夏白有什么特殊功法,能让她做到和大力士一样的效果,方杰心中有点心动? 还不等他具体有什么行动,就听夏白道:“至于关二爷,你们的行为有些冒犯,等把那红布揭开后,用三牲重新供奉一番,当做赔罪。” 方秀梅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心中把给她推荐邪神的人,狠狠骂了一通。 经此一遭,她也知道,还是本土神仙好用。 能被供奉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心中虽然在滴血,方秀梅还是把十七万八的酬金,尽数交给夏白。 随后,捂着心口,只觉得一阵心绞痛。 摆摆手,让夏白赶紧消失在她的跟前。 就这个状态来看,短时间内,她是不能见到夏白了。 对于她这番做派,夏白丝毫不在意。 能从铁血抠门的方秀梅手中,抠出这么多钱,她心脏难受也是正常的。 要给夏白自己,损失这么多钱,也要难受好一阵子,更别提见到收钱的罪魁祸首。 不过事情还没办完,夏白倒是不急着走。 她颠颠手中那邪神像,问道:“谁给你请的这东西,你展开说说。” 不把幕后之人抓到,不知道要有多少个,像方秀梅一样,发财心切的人上当受骗。 为了这么点钱,贡献出自己的生命。 被这么一提醒,方秀梅也想起来,这件事情真正的起因,还是给自己推荐邪神的那男人! 当下咬牙切齿,揭发检举道:“我只知道他姓王,前段时间活跃在咱们铺子周围。” 那时候,夏白正巧在外面,忙其他事件。 对于这个人的出现,正好擦肩而过。 那男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打扮的颇为仙风道骨,背着一个靛青色的斜挎布包。 布包中,装着一些朱砂符纸,沿途挨个商铺售卖。 因为这条街上的商铺,都是做纸扎生意的。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大家都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谨慎态度。 这男人售卖的符纸,也都意思意思,象征性的买了几张。 有平安符,招财符等。 因为卖的便宜,所以方秀梅也买了几张招财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头天买完之后,下午店铺生意,竟然比上午还要好。 第二天,当那男人再次出现在商铺周围时,方秀梅神神秘秘的,还想和他购买几张招财符。 谁知那男人,竟然说招财符没有了。 接着,给她悄声推荐了这财神像。 一开始,方秀梅对于这丑不拉叽的神像,也是有抗拒的。 谁想把这东西供在家里呀? 可那男人说了,这位财神,正是因为法相问题,不受大众接受。 所以,只要肯供奉他,他对于自己的信徒,一向是有求必应。 方秀梅被这么一忽悠,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啊。 热门神祗的信徒,不知凡几。 又怎么能,准确听到自己一个普通人的请求呢? 所以,还不如另辟蹊径,看看别的冷门神祗,说不准就能成为第一信徒。 那男人还说,只要诚心供奉,就不收任何费用。 现在方秀梅才知道,这哪儿是不收任何费用呀,明明是收自己一家人的命。 这代价,可比收钱要贵多了。 夏白点点头,将方秀梅说的这些细节,全部记下。 接着问道:“我看你前两天,还庆祝了营业额?” 那大张旗鼓的动静,整条街都听见了。 方秀梅悔不当初的拍一下大腿:“可不是嘛,为了宣传,我还搞了折扣!” 谁知道,这段时间赚的钱,全部都被夏白要走了。 搞活动亏进去的那些,只能从原本的营业额中补贴。 不能想,越想方秀梅的心越痛。 夏白皱眉:“纸扎铺子的生意和其他商铺不同。生意好了,就代表有人过世,你还大肆庆祝?” 这不是往家属的心上捅刀子吗? 况且,那些过世之人的魂魄,若是还没离开,看见自己的死亡竟然被庆祝,又该怎么想? 无数怨气汇集。 方秀梅的铺子,眼看着是鲜花着锦,背地里却是烈火烹油。 而且她的八字,根本扛不住这么重的业障。 方秀梅的脸色一白,显然也是才想到这一茬,磕磕绊绊的辩解:“他们过世,也不是我害的。 反正人都没了,去哪家店买东西,不都是一样的吗?” 凭什么算在自己头上? 夏白:“因为你用了那邪物招财。” 人的一生,有很多岔路口与劫难。 一个人的劫数,在不同元素的干扰下,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过去,就无事。 过不去,就噶掉。 那邪神受了供奉,为了满足方秀梅发财的愿望。 自然要动一些手脚,让那些本身就有劫数的人,走向死亡的结局。 死的人多了,方秀梅的生意自然就好了。 再加上,她还不分场合的炫耀自己财运好。 自然惹来了不少阴魂的不满。 第163章 有眉目 叮嘱方秀梅,若想化解这些怨气,需得多多行善后,夏白便离开了。 方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眼见着她的背影就要消失。 这才咬咬牙,小跑了上去。 “夏白姐,今天的事儿谢谢你。”方杰微微垂着脑袋:“还有,营业额的事儿。对不起。” 说完,方杰两只手死死攥着,弯腰呈90度的道歉。 夏白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的发旋,“都过去了。” 随后,漫不经心的劝解两句:“若你考研或者工作,建议去往有水的城市。” 方杰命格属木,越靠近水边,于他的事业越有益处。 而且,他的姻缘,也出现在沿海城市。 可就方秀梅这个奇葩的掌控欲,连儿子上大学都要控制在本地,更别提他今后的工作与结婚生子了。 夏白也是不忍心,看方杰这么一个好孩子,下半辈子困顿于这个不适合他发展的城市。 找一份不合适的工作,与一个不合适的人成为怨偶。 不过,毕竟不是熟悉到,可以干涉人家决定的关系。 夏白也只是随口一说,迎着他困惑的目光,摇摇头,并未详细解释。 转过身,举起手掌挥了挥:“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方杰渐渐攥紧了拳头。 心中久久未曾落下的决定,终于落地。 ———— “嚯!”常平随手接过夏白手中的袋子。 夏白还没提醒,就见他被坠的一沉,差点儿整个人头朝下的跌倒。 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她倒是忘了,这东西的重量,对于旁人来说,着实不轻。 “这什么东西?” 这么一小袋子,居然比钢铁还重。 常平有些疑惑,隔着袋子看不真切,只隐隐约约看见黑乎乎的一坨。 按着夏白的指示,他将这东西放在桌子上。 接着,把那包裹着的塑料袋,缓缓褪下。 看清这邪神像的一瞬间,常平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哎呦我去!” 随后,猛得后退两步。 指着那玩意儿的手都不利索了! “老板!这不是那小鬼像吗?怎么还有plus版本?” 不怪他如此惊异。 夏白解决了好几件由这小鬼像背后组织,所造成的事件。 当初为了告知异事组,这小鬼像的外貌。 所以,她留了两个吊坠没有处理。 自然也给常平他们看过。 常平对于夏白给他讲过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吊坠,也不知道被他在手里把玩过多少次。 冷静下来详细看看,还是发现了细微的差别。 “老板,这塑像好像多了点儿什么?” 和体积不大,发挥空间不足的吊坠相比。 这尊能被供奉在正堂的邪神,段位要高了不少。 与此同时,越细致,意味着越重视。 吊坠上,只清晰的雕刻出三头六臂的上半身。 而这邪神像,居然连带着身着裤裙的下半身,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只可惜,眼部多了一道难看的疤痕。 硬生生让塑像的工艺价值,打了个折扣。 不过,常平知道,夏白绝对不是因为它雕刻的细致,想要欣赏雕工,才把这东西弄回家来的。 夏白掏出手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为这塑像,拍了几张照片。 接着,发给异事组。 财神眷我:【陈组长,最新消息。】 财神眷我:【图片.jpg】 …… 那边回复的很快,几乎是夏白这边,图片发送刚刚加载完。 手机就被接连不断的‘叮咚’声轰炸。 ysz陈:【夏大师!你又碰见这个组织了吗?】 ysz陈:【有没有正面交锋?】 ysz陈:【你怎么样?】 虽然知道夏白的实力,陈嘉禾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 财神眷我:【没,只收到了这个,你快点儿派人来取。】 夏白可不想,让这个丑东西在自己家过夜。 ysz陈:【好的,马上到。】 收到肯定的答复,夏白没再继续回消息。 而是伸手,用塑料袋再次把邪神像,从头到尾的兜住。 常平:…… 很好,看起来是真的很嫌弃了。 夏白的优先级,在陈嘉禾这里是最高的。 当下顾不上处理异事组的其他事件。 脚下油门踩得飞起。 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夏白的小院子。 陈嘉禾:“夏大师!好久不见!” “如果我没记错,好像也没多久。”夏白淡淡的提醒他。 明明距离上一次事件发生,才过去不到一个月。 陈嘉禾被噎了一下,也没在意。 在他心里,夏白这种有本事的人,说话做事独特些,也很正常。 当下直奔主题道:“夏大师,那东西在哪儿,能让我先看看吗?” 光从照片上看,此次收缴的塑像,比陈嘉禾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精致。 他有一种预感,那个神秘的组织,似乎快要露头了。 “喏。” 夏白可不想再碰,直接下巴轻点,示意他看桌子。 陈嘉禾这才注意到,他一直以为是垃圾的那坨东西,原来就是塑像吗? 小心翼翼的剥开那层塑料袋,将近三十公分的塑像,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嘉禾眼角露出激动地神色。 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塑像,翻来覆去的打量。 好半晌,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陈嘉禾正色道:“这群人,每次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实在太难抓了。” 话锋一转,他又说:“不过,他们留下的这些塑像,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再有了夏白这次提供的,更精致的塑像。 陈嘉禾相信,假以时日,定能找出这个在江省,背地里搞鬼害人的组织。 夏白点点头:“有用就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对付这塑像时,非要一点点,使用灵气攻击的原因。 大力出奇迹虽然快准狠,但是难保那塑像,不会因为承受不了两股力量的对撞,发生损坏。 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夏白提醒道:“这次事件的事主说。是个男人,以财神的名义,主动蛊惑她请这样一尊邪神的。 纸扎街附近有监控,你去可以去查一下。” 夏白已经算过了。 和那传说中的栾大人一样,又是什么都没算出来。 第164章 联合行动 不过,这种如出一辙的手法,更让夏白坚信了,他们绝对是一起的。 就像陈嘉禾所说,如今已经有了眉目,迟早有一天,能把他们抓出来。 倒不是夏白多么有正义之心,想要做什么英雄。 只是,这个组织,无限制的对普通人出手,已经踩到了作为寒山一脉传人的底线。 夏白的师祖们,能为了家国大义,无视牺牲。 如今她有了地府做后台,更没道理袖手旁观。 这也是夏白,最近才咂摸出的,地府的意思。 地府之人,就算是公务员,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也不能轻易在阳间搞事情。 一个不注意,就会触碰到红线。 可,夏白就不一样了,她本就是阳世之人,又是玄门翘楚。 更重要的是,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唯一的亲人夏仪,也到下面报到了。 没什么牵挂和私心,自然能公允的处事。 夏白觉得,酆都大帝应该没有这么多鬼心眼。 保不齐,就是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出的主意。 夏仪靠在奈何桥旁边打了个喷嚏,无奈的揉揉鼻子,嘀咕道:“臭丫头,肯定憋着坏骂我呢!” 随后,有些怅然的看着水面,任由那些狰狞的鬼影,在忘川中,怨毒凄苦的嚎叫。 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下来这么些年,再新奇的景色,夏仪也看腻了。 更别提是这些罪有应得的冤鬼。 他们叫唤的再惨,地府中人也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思绪又转回到夏白身上。 夏仪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当时,和酆都大帝做出这个交易,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看到这件事儿的结局,他实在放心不下去投胎。 听那两个新上任的无常说,小白也已经能被大家称呼一声夏大师了。 夏仪手中掐诀。 半晌,看着那意味不明的卦象,再一次陷入沉默。 幸好,他和师祖们,已经把夏白送下来的钱,换成了冥钞和不动产。 万一夏白真的英年早逝,好歹在地府,还能舒舒坦坦的过几年。 只求着,这丫头能加把劲儿,可别像生死簿上,那些死掉的人一样,连个魂魄都留不下。 ———— 陈嘉禾把塑像打包好,夹在腋下。 趁着夏白送他出门的功夫,低声在她耳边道:“夏大师,最近有个地方,不甚太平。过段时间,异事组和各大道门,怕是要有一次联合行动。” 说完,见夏白神色没有变化,继续道:“龙组长的意思是,让你以异事组成员的身份,参加这次活动,您看?” 当他们二人的腿,同时跨出院门的时候。 夏白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到陈嘉禾的耳中:“具体情况说说。” 陈嘉禾‘唰’地转头。 以夏白的性子,他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毕竟,异事组一直不受重视,活动经费也不是很足。 每次让编外人员帮忙,都得求爷爷告奶奶。 实在是,他们拿不出市场价那么高的酬金。 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夏白这么厉害的大佬,居然对这件事儿有意向。 这就是她答应的前兆啊! 当即也不敢磨蹭,把还在商议着的行动计划,和夏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前段时间,各大道观,举办交流大会,随便圈了一个人少的山头……” 谁成想,那些弟子到了交流地点以后,竟然无故失去踪迹。 一开始,道观的人还以为他们在里面正常办交流会。 直到原定的交流会时间结束后,那些弟子依旧不见踪迹。 各大道观这才急了。 前后派出几波人,都没能找到这些参加交流会的弟子。 事故之严重,连异事组都惊动了。 就在大家日渐绝望的时候,那些弟子,居然又出现了。 问他们失踪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一个个摇头。 只说似乎看到了一个巍峨宏伟的宫殿,只可惜宛如海市蜃楼。 他们与宫殿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白雾,不论他们使出什么办法,都不能靠近分毫。 后来,似乎是那白雾与宫殿,自己转移了位置。 当再也看不到的时候,他们才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 此次参加交流会的道门弟子,都是各种翘楚。 本就是秉承着互相交流心得而来。 若说有一部分人会被幻觉迷惑,还算正常。 可是这么多一起被迷惑,却是不太可能。 他们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同时发挥这么大的效用,迷惑这么多的人。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幻觉,那又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形成了这种幻觉? 虽然事情还未盖棺定论,但那山头当中有秘密,却是各家道观和异事组,共同达成的认知。 事情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有人想隐瞒秘密,独自上山,却也是不可能了。 自从那些弟子重新出现后,各家道观和异事组,都派人守在山脚下。 不论谁想要见缝插针的上山,都绝不允许。 眼看拖了这么久。 在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终于,大家各退一步,决定联合行动。 共同来探索那山上的秘密。 先查清楚,那山头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再来思考资源分配。 异事组身为国家部门,既然已经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不分一杯羹。 可他们本身实力,就弱于各家道观。 思来想去,只能求助到夏白头上。 一来,夏白并不属于道门。 二来,和他们异世组关系又不错。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夏白实力吊打各大道门前辈老祖。 有这么一个,顶他们一百个。 有她出手,占据此次行动的领导地位,异事组岂不是分分钟拿捏。 夏白垂着眸子,看似在思考。 实则手指背在身后,已经快要掐出残影。 想要看一下,这次行程的吉凶祸福,或者能收获到什么东西。 偏偏无论她算了多少次,这卦象都像裹着一层雾,半点儿不明朗。 不过,倒是隐隐透出一股亲切之意。 夏白的直觉告诉她。 要去,这趟能收获不少东西 第165章 妖怪 不过,这样的联合行动,组织和规矩的制定,都需要一定时间。 夏白虽然答应下来,但是具体的行动时间,还得等具体通知。 送走陈嘉禾,夏白垂着眉,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 还在想刚刚那一卦的奇异之处。 这段时间,被遮掩的卦象似乎越来越多了。 夏白从小到大,还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场面。 “白姐!我回来啦!” 正想着,云峥的大嗓门就从门外传来。 那股子遮不住的二哈气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夏白的思绪被骤然打断,也只得先把卦象与联合行动的事儿,抛掷脑后。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终究会浮出水面。 接着,她抬起头,就见一个黑铁蛋风风火火的推门。 诧异一瞬,夏白脱口而出:“你谁?” 来人的脚步一顿,瞬间变得委屈巴巴:“白姐,你过分了!” 说话真伤黑铁蛋。 云峥不自觉的伸出手,手心手背来回看了两圈。 结果,两边的差异,好似那白云黑土。 军训时候,大家都晒的一样黑,云峥根本没注意,自己居然变成了这个颜色。 脚步拖沓两步,犹犹豫豫走到夏白跟前。 “白姐,我真成黑炭了?” 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盼着夏白能安慰他几句。 比如,黑了也是个巧克力帅哥什么的。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夏白上下看他两眼,诚实点头:“挺像的。” 云峥垮下脸,“行吧。” 白期待了。 “等等。”夏白眯起眼。 “嗯?”云峥瞬间又支楞起来。 难不成他白姐,终于舍得可怜自己一下,准备安慰两句了? 夏白的面色有些沉:“你身上怎么沾了怨气?” 刚刚离得远,加上云峥黑了一大圈。 夏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黑皮上了。 直到他走近,才注意到,自己眼中,黑不溜秋的人。 并不只是因为晒黑,才变成这个颜色。 “啊?”云峥吓了一跳。 手掌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索。 不过,虽然他本身有学道的天赋,但这点儿天赋,与多年的勤学苦练比起来。 还是不够看的。 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任他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摸到入门的门槛。 自然没察觉到,他自己身上沾染到的怨气。 常平刚领着常霖放学,进门就看见一个垂头耷脑的背影。 用眼神询问夏白,这是怎么了? 夏白缓缓摇摇头,正欲再问。 就见常霖挣脱了常平的手,‘哒哒哒’跑到云峥跟前。 “呔!妖怪!” 随后伸手,一巴掌拍在云峥的胳膊上。 在原地摆了个poss,念出最后一句台词:“俺老孙来也~” 然后定格在那里。 常平一头雾水,问了句:“小霖,你干嘛呢?” 他知道最近这孩子爱看西游记。 但是也不能好端端的,就孙悟空上身啊。 还伸手打人,幸好打的是云峥。 要是旁人,说不定就被收拾了。 常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解释道:“妖怪!” “嘿~我说!”云峥被气笑了:“小子,你怎么回事儿?皮痒了是不?” 还妖怪。 自己不就是晒黑了一点儿吗? 至于成了妖怪吗? 小破孩儿,会不会说话? 别以为有常霖护着,就能挑衅他s市小霸王的尊严! 只有夏白挑了挑眉,看着常霖:“挺厉害的嘛。” 一巴掌就把云峥胳膊上的怨气拍散了。 不仅有实力,眼睛还尖。 那像常平和云峥这两个木头桩子,还傻愣愣的,搞不清楚状况。 “哼哼。”常霖骄傲的仰起头。 要不怎么说,小孩子还是需要朋友的,自从常霖和他上次非要救的那个小朋友,一起玩耍后。 连带着,两个孩子都活泼了不少。 常霖原本对电视剧什么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现在竟然也有了自己喜欢的角色。 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连话都说的清楚了。 见常平和云峥还是一脸懵逼,夏白只好给他们解释了常霖的用意。 把二人说的面红耳赤。 垂着头,根本不好意思说话。 尤其是常平。 他可是跟着夏白学的道术,居然还比不上常霖这个小孩子眼尖。 不行,得再给自己加练加练。 欣赏够了他们的窘迫,夏白也不是真的想让他们找个地缝钻进去。 打击一下,让他们能反省就好。 也不用一次性,把他们搞的没有自信。 夏白宽慰道:“常霖是天生灵胎,对于阴气怨气最是敏感,你们也不用强求和他比。” 人比人,气死人。 再给他们几年,也比不上常霖这种天生的本事。 不过,想到他这本事,是被人,生剖出来,牺牲他生母的性命换来的。 夏白还是觉得,他不如没有这个天赋。 像常平和云峥一样,做个普通修者,也未尝不好。 常平是见识过常霖异常的,当下就明白过来夏白的意思,也不再陷入自我怀疑。 是啊,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和这种,生来就有灵异之相的孩子相比。 他只需要努力修炼,做好自己,不给夏白拖后腿就行。 直到有一天,他能帮上更多的忙。 云峥也总算体会到,别人知道他是富二代时,是什么心情了。 当时,他只觉得没什么稀奇。 天生就有的东西,有什么好稀奇的? 现在和常霖的资质一对比,他终于酸了。 不过,他要是知道这本事的来历,怕是会比夏白,还要心疼常霖。 “不说这个了,先说说,你这怨气是从哪儿沾染的。”夏白缓缓问。 虽说这点怨气并不重,没多长时间就会自己散掉。 但是,这怨气整体集中在云峥左手臂上,说明他与那产生怨气的东西,有过亲密接触。 夏白很好奇,明明在学校好好军训的人,怎么又和怨气扯上关系了? 云峥‘哼唧’两声,一把扯过常霖,把他夹在自己胳膊底下。 不顾他扭动的像条毛毛虫。 沉思道:“今天下午,开完军训总结大会,我洗了个澡就跑来了。” 什么也没接触啊。 至于这怨气的来历,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第166章 学校 “会不会是在学校?”常平摸着下巴,猜测道。 如果真如云峥所说,他军训完就直接从学校到了这里。 那么,能接触到怨气的地方,就只有学校和路上的一段行程。 但是在大马路上,他又一直坐在车里,怎么可能近距离接触到怨气呢? 那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在学校。 哪个学校,还没发生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 就连常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听说过关于他们学校的传闻。 只不过没有人证实罢了。 再加上某涯某乎上的奇闻异事,有不少都发生在学校。 所以,也不怪他这么想。 云峥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狐疑道:“不应该吧,不是说学校和警局这些地方,是阳气最重的吗?” 就这还能有怨气滋生吗? 毕竟是接下来他要生活四年的地方,云峥可不希望,刚开学就碰上这种事儿,那也太晦气了。 常平在一旁幽幽的提醒道:“你忘了,阳气就是用来压阴气的啊。” 都不用怀疑,每个学校的的选址,都是有讲究的。 不是在古代刑场,就是在古墓或者阴气汇聚之地。 学生正值最有活力的年纪。 阳气自然最重。 用来镇压,最合适不过。 云峥:……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儿。 这下,不想怀疑学校,也得怀疑了。 这样一想,云峥就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本来我们的军训,还得有几天才结束。谁知道,学校突然通知,明天开始正式上课。” 按理说,早就定好的军训时间,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这一切还涉及到一些军人教官的协调。 学校疯了才会朝令夕改。 夏白来了点兴趣,问道:“你回来路上遇见过谁?碰了什么?” 云峥开始思考,他洗完澡后,到宿舍,再到回来这段时间,遇见的每一个人。 “我跑得快,洗澡的时候,浴室没什么人,回去以后室友也不在……” 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碰见我对床的室友。迷彩服也不换,澡也不洗,拎着个包,急匆匆往校外走。” 毕竟认识没几天,大家还没产生过什么矛盾。 即使夏白对于他们的面相,给出了性格评价。 云正也不好视若无睹的,和他擦肩而过,那样显得他很没有礼貌。 当即上去拍拍室友的肩膀,扬着笑,想和他打招呼。 “去……” 那儿字还没说出口。 关宏才就像躲避瘟疫一样,一把拍掉云峥落在他肩膀上的手。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应激,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抱歉。” 然后不等云峥的反应,就直接垂下头,抱紧了手里的布包,消失在云峥的视野当中。 云峥当时也没当回事儿,毕竟只是个偶遇。 说不准,人家就想找个地方玩一通,再回去洗澡呢? 或者,因为关宏才是北方人,在南方洗澡不习惯。 想找个能搓澡的地方去。 拎着的包,也装的是洗漱用品。 这个猜测说出来,云峥立刻招来鄙视的视线。 就连被他夹在胳膊底下的常霖,都翻了个白眼。 “好吧,是有点儿离谱哈……”他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想到问题出现在自己室友身上,云峥有些迟疑:“那我今天还能回去住吗?” 关宏才与另外两个室友不同,平日里对云峥根本视若无睹。 没因着他的身份巴结。 也没因着,那两人对他排挤而发怒。 整个人,像是游离在学校之外。 倒是军训这几天,他每个动作都做得格外标准。 要不是他形象一般,教官都想把他叫上去,当做示范模板,尤其是汇报演出的时候。 可惜,为了整体效果,只能选择了另外一个领队。 想着他可能有问题,云峥就有点儿瑟瑟发抖。 他最怕这种不声不响的老实人了。 这意味着一旦他们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常平也有些担忧:“第一次见面,老板就说过这个人的面相有问题。 现在又出了怨气这档子事儿,你回去是不是就暴露在危险之下了?” 与这种琢磨不透的人,住在同一个宿舍,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常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刚开学查不查寝?夜不归宿是不是要受处分?” 云峥这个学校的规矩,他不太了解。 但常平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儿,大一刚开学不仅有晚自习,还有人查寝。 要是查寝的时候不在寝室,是会被记名字通报的。 云峥也想到这一茬,精气神duang的荡到谷底。 夹着常霖的胳膊都软了下来。 终于得到空闲,常霖立马蹬着小腿,跑出去老远。 躲在葡萄藤后,悄咪咪看着几人说话。 夏白伸手掐算。 好在,这次的卦象比较明朗,落于吉位。 夏白淡声道:“先回吧,你不会有事的。” 该有事的,已经有事了。 云峥人身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就是不知道精神状态抗不抗造。 毕竟,他已经把关宏才这个室友,和诡异事件画上等号了。 人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 祝他做个好梦。 最后,云峥还是拖着不情不愿的步伐,踏上回学校的路。 连口常平做的饭,都没赶上吃。 “老板,他就这么回去,真没事儿?”常平忧心忡忡。 这个傻小子,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儿。 回去可别露出什么不自然来。 “没事儿。”夏白挑眉:“他身上还有那么多符呢。真出事儿我就去捞他。” 不过,这个几率几乎为0。 多亏了他,有好好听夏白的话。 并没有参与进室友之间的纠纷,除了军训,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根本不知道,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三个室友之间的暗流涌动。 也就是傻人有傻福。 等云峥战战兢兢的回到寝室,才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 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怕是和他一样,军训完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儿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靠着自己的桌子玩儿手机。 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第167章 失踪 一夜无梦,云峥睡得还算安稳。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宿舍,忘记拉窗帘的他,被刺的眼前一痛。 伸出手盖在眼前,勉强遮挡阳光的穿透,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坐起。 刚睡醒,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半天回不过神。 愣愣的坐在那儿,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寝室里怎么如此安静? 往常早上的时候,几个室友早就‘噼里啪啦’开始摔打东西。 一边洗漱一边刷着手机。 今天倒是奇了怪了。 而且自己没有拉窗帘,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拉吗? 想到什么云真赶紧从枕头下掏出早就没电的手机,插上电源。 心慌的感觉,让他的手不自觉有点抖。 当手机开机,看见屏幕上时间显示7点时,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没有第一天上课就迟到。 刚刚还以为,是室友去上课,把自己给落下了。 他就说,他的人缘没有这么糟糕吧。 既然如此,那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云峥心中刚落下的,不祥的预感,再次升起。 想到关宏才昨天异常的表现,就有点儿心里打鼓。 他们几个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心事重重洗漱完。 云峥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跑到教室。 想看看他们,是不是提前到了。 但是,让他失望了。 直到8点上课铃声响起,也没有见到眼熟的室友出现在教室内。 三个人就像蒸发了一样,一上午都没有出现。 云峥心不在焉的往回走,就听见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后山好像出事儿了。” “你也听说了?” “可不是嘛,这回大一的停止军训,好像就是因为,原本让他们实训的场地,出现了古墓。” “啧,羡慕了,哪像咱们当时,累死累活的练够半个月。” “可别羡慕,好像有新生去看热闹,人没了。听说死状可凄惨了。” 闻言,另一个人面上露出惊讶的吃瓜表情。 唯独云铮,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他不自觉的伸手,拦下身旁两个女生。 “你们好……” 谈话骤然被打断,两个女生原本还有点儿懵,结果在看到云铮那张脸后,瞬间放软了语气。 “你好,怎么了?” 不得不说,虽然云铮被晒成了一块黑炭。 但那精致的五官,依旧难掩帅气,反而增添了一种阳光与野性的活力。 可此刻,他完全没有心思在意,女孩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只艰涩的问道:“同学你好,听你们说后山发现古墓的事儿,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其中那个知道些详情的,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后,才放下心。 “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云峥按耐不住,急切的点头。 女孩舔了舔嘴唇,缓缓道:“我也是听说的,学生会那边,清理军训实训场地的时候,发现后山有个塌坑。” 不仅如此,那塌坑照进去,还能看到里面,是规整的圆弧形甬道。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透出一些瓷器的痕迹。 不过,大部分都已经碎裂成残片,被掩埋在淤泥之下。 都是大学生了,谁还没看过点盗墓笔记,鬼吹灯什么的,当下就反应过来,下面可能是古墓。 虽然大家经常调侃,学校都是建在刑场或者古墓上的。 可这还是他们学校,第一次发现,有甬道的,这种规模的古墓。 拍照后,当即上报学校。 校领导就匆匆忙忙停止了,新生军训练习。 而那些照片,也被学生会的人发到了学生会群里。 虽然很快,他们就被勒令撤回,连群也被解散。 但还是有好事者截图保存,小范围传播开来。 见那女生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云峥又追问道:“有人没了,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听到这个问题,那女生轻微摇了摇头:“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有两个新生死在后山,不知道和这古墓有没有关系。” 这个女生也不是学生会的人,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该说的都说了。 云峥见问不出其他东西,连忙道谢。 接着,接着面色凝重地给夏白发微信。 不咕不咕:「白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室友出事儿了?」 看见这条消息,夏白挑了挑眉。 看来是东窗事发了。 财神眷我:「隐隐约约有算到。」 云峥:…… 不咕不咕:「姐,我亲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好端端,他总共三个室友,一下没了两个。 这也太突然了。 剩下那个还不见了。 到时候,警察不得找到自己跟前啊? 他说自己是无辜的,警察叔叔会信吗? 见他急了,夏白才不急不缓的打字。 财神眷我:「放心吧,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人找你的。」 昨天云峥走后,夏白就给陈嘉禾打过电话,让他派人到s市大学走一趟。 看看云铮身上的怨气,到底是来源何处。 不咕不咕:「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云峥是真的不想,崭新的大学生活,以警局一日游,作为开头。 但是,协助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要是没有夏白,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躲过这一遭。 财神眷我:「退下吧。还有,不要随便改昵称了。」 夏白没有给人备注的习惯,通常都是靠着名字和头像认人。 云峥这个,三天两头就换名字和头像的行为,让她非常为难。 每次都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要不是他的说话风格太好认,夏白都要反应半天。 不咕不咕:「好嘞!」 不咕不咕:「乖巧.jpg」 死了两个人的事,并没有惊动公安局,而是由异事组全权接手。 夏白躺在铺子,就等着陈嘉禾的查探结果。 就他上午发来的信息看,已经派人往学校走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夏白就收到一条小视频。 漫不经心的点击播放。 下一瞬,原本还躺在摇椅上的人影‘蹭’地一下,突然坐起。 第168章 尸体情况 夏白蹙眉,伸手点击暂停。 拉着进度条,反反复复来回看。 就见躺在地上的两个人。 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尸体。 呈现出一种青绿色,像是被人吸干了精血,干瘪的皮裹在骨头上。 皮肤下的肌肉,早已失去水分和活性,都能看出骨头的轮廓。 他们身上的迷彩服,证实了这两人在军训期间遇害。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们脖颈处,一个血糊拉碴的齿印。 被咬下来的皮肉,要掉不掉的挂在那里。 伤口有乒乓球大小,齿印上的血痕,还有被舔舐过的痕迹。 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令夏白困惑的结果——僵尸。 按理来说,s市地处南方,被埋于地下的尸体,都到不了化为僵尸的地步,就早早腐烂变质,化为一抔渣渣。 夏白即使历练这么多年,也只是在十来岁那年,碰到过一只刚刚成型的白僵。 轻轻松松就把它消灭了。 后来这么多年,都没再碰到过僵尸。 夏白都快忘了,僵尸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就这两具尸体上的伤痕来看,能造成这样伤口的,绝对不只是白僵的实力,怕是要高出几个段位。 财神眷我:「陈组长,把现场控制起来了吗?」 现在只祈祷,那僵尸的等级还没到,能不惧阳光的地步。 要不然学校那么多人,这不是让他吃自助餐吗? ysz.陈:「已经把后山圈起来了,没有允许谁也不能进来,夏大师你要来看一下吗?」 ysz.陈:「那个坍塌的洞口,已经能确定就是个墓室。不过,里面的东西好像没动静。」 所以陈嘉禾也不敢确定,那东西是不是还留在墓室内,或者已经在后山上逃窜。 财神眷我:「去!我马上就到。」 夏白的神色不太好看,她吩咐常平看好门,就打车直奔s大。 以往能随意进出的校园,此刻像是戒严了一般。 大门紧闭,只留了一个小小的侧门,供学生通过。 滞留在校外的学生,想要回到学校,必须出示身份证和学生证两重保险,才能通过。 这使得一部分,没有带证件的同学怨声载道,四处打电话。 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给他到门口送证件。 夏白走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保安要求她出示身份证和学生证。 夏白直接一个电话,打到陈嘉禾手机上。 接通后,将手机递给保安。 那边的人不知交代了些什么,保安似有若无的打量夏白几眼,挥挥手放行。 直到夏白走远了,还感觉到保安那种困惑不解的眼神,落在她的后背上。 似乎是没想到,她这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居然能动用最上层的关系,只为进门这一件小事儿。 s大作为,以s市命名的一所高校,受政府重点帮扶。 不论是校区,还是校内设施设备,在整个s市来说,都是最优的。 校园内依山傍水,环境十分优美。 有的学生,已经像云峥一样,听说了后山的事儿,正不时讨论着什么。 但,因为学校下了封口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大肆讨论。 只能悄咪咪的在耳边流传。 夏白到了才发现,陈嘉禾不止圈住了后山。 连后山脚下的,一些学校设备都被圈在需要封住的范围内。 看守的也是熟人,夏白虽然记不住他的名字,但是前几次出任务,他都跟着陈嘉禾。 当即和他打声招呼。 就被放进去。 后山上,长满郁郁葱葱的树木,几棵松柏,有几人环抱那么粗。 怪不得s大,原本准备将这里当做军训场地呢。 看着真的是格外合适。 夏白踩过一地的落叶,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见前面的人还蹲在地上勘察情况,喊了一声:“陈组长。” 陈嘉禾闻言抬头,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 “夏大师,你来了。” 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又要麻烦您了。” 好像自从认识夏白,每次事件都要求助于她。 组织上给的补助,又没有那些老板给的多。 所以,时间长了,绕是陈嘉禾,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毕竟自己只是给夏大师的弟弟,解决了一下户口的问题。 他坚信,要是夏大师愿意,能找到一大堆办这事儿的人。 那些有钱的人,可不是只有有钱这么简单。 夏白却是浑不在乎的摆摆手:“尸体在哪儿?” 与其说些客套的废话,不如赶紧办事儿。 陈嘉禾也知道夏白的性子,当下不敢磨蹭,直接将人领到一棵松柏后。 那松柏周围的杂草野花,有人小腿肚那么高。 两具干瘪的尸体被隐匿其中,若不是有人眼尖,怕是很难发现。 陈嘉禾已经观察过尸体好几次,给夏白介绍道:“那个发现尸体的学生,受了惊吓,已经送去医院了。” 可不是嘛,普通人,任谁见了这两具尸体,都得受不小的惊吓。 没当场发疯,就算是心理素质强大。 夏白蹲下身,两具尸体比视频中拍的,皮肤更加青紫。 虽然面部已经呈现骷髅的轮廓。 但从他们依稀可见的五官来看。 正是云峥的另外两个室友——左飞光和吴立群。 平常的尸体,在人死亡后,伤口上的血液会逐渐氧化凝固。 可这二人脖子上的口子,即使过去了一天多,依旧呈现新鲜的状态。 泛着黑褐色的皮肉,烂成一坨。 夏白拧眉:“是尸毒,你们没人碰他们吧?” 若是沾上,可不是闹着玩儿。 陈嘉禾摇摇头:“没有,那几个学生吓得屁滚尿流,我们来了以后就彻底封锁后山。” 至于异事组的人,即使没什么大本事,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从这尸体的状态就知道,不能轻易触碰。 夏白抿唇,从包里拿出上次在程思雯学生家,处理小鬼得到的报酬铜镜。 铜镜对于僵尸有克制作用。 这余下的尸毒,应当也有用处。 夏白拿着铜镜的背面。 正面离那伤口只有几公分。 霎时间,伤口发出‘滋滋滋’的烤肉声。 尸体也因为肌肉的痉挛,头颅轻微抬起。 第169章 等待 陈嘉禾‘嘶’了一声。 平日里出任务,见到的基本都是无实物鬼魂。 就算手段再厉害,也被划分在某些统一的区域内。 他对于僵尸的认识,只是在书本和电影上见过笼统的描述。 刚见着这两具尸体时,虽觉不对,却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可眼下,夏白的结论,使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当下疑惑道:“夏大师,按理说,咱们这儿不应该有这东西啊……您看……”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夏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以相同的操作,将另一具尸体上的尸毒,也清除干净后。 才吩咐陈嘉禾:“找人处理了吧。千万别被看见。” 这样死状诡异的尸体,若是看到的人多了,难免不会传出奇怪的传闻。 夏白考虑到学校的声誉,还是多嘱咐了一句。 陈嘉禾点点头,不用夏白说,自己也知道事情轻重。 他们异事组,处理这种事儿早就是轻车熟路。 怕打扰夏白做事,陈嘉禾早就将其他人,打发到远处,继续查探情况。 眼下,只有他跟着夏白,一路走到那个塌陷的坑洞前。 那坑洞直径约有四十公分。 周边零零碎碎散着一些黄泥与石子。 夏白蹲下身,轻轻捻了一些在指尖。 手指一搓,泥土中沾染的怨气,被瞬间释放。 不过,只有头发丝细的一缕,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就自己消失不见。 陈嘉禾也蹲在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捻起一颗石子。 不太确定的问:“夏大师,这坑洞边缘虽然杂乱不齐,但好像不是从遭受内部破坏。” 大部分的泥土和石子,都掉落进了坑洞里。 说明这坑洞的受力点,是受到了外力作用。 “没错。”夏白肯定了他的猜测:“僵尸埋在地下,除非修炼大成,到了飞僵或旱魃的实力水平,轻易不会苏醒。” 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僵尸不触碰到活人生气,通常是不会起尸的。 “会不会是……”陈嘉禾垂眸。 不太想把锅,推到已经死去的两个人身上。 毕竟在他心里,人死为大。 若是因为他这一番,没有根据的猜测。 导致两个学生,死后都不得安宁的话。 陈嘉禾就要良心不安了 夏白说出他的心中所想:“你是想说,会不会是他们冒险贪玩,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砸开这处坑洞。下去惊扰了僵尸才导致身亡?” 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也没有什么遗留物品。 就现场的状况来说,这样的猜测是很合理的。 又有谁,能从僵尸手底下逃过呢? 毕竟,现场也没有发现其他尸体。 看着夏白洞悉一切的双眼,陈嘉禾不由点了点头。 “这只是初步猜测,其他的还未经证实。” 夏白:“不用猜了,还有第三个人。” 这两具尸体虽有挣扎的痕迹,但并不剧烈。 说明他们在惊扰僵尸之前,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不在场的第三人。 当然,能让夏白这么确定的,还是云峥昨天提供的信息。 他的另一个室友,关宏才的异常。 陈嘉禾也没问,夏白是怎么能做到如此笃定。 在他心里,夏白基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夏大师算这种小事还需要自己惊诧吗? 陈嘉禾:“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需要我多调些人过来,砸开这个墓穴吗?” 那僵尸肯定还在墓穴里,不把它解决掉,陈嘉禾说什么也不放心。 后山地处学校,学校里那么多孩子呢。 真出事儿可是了不得。 夏白瞥他一眼:“暂时不需要。” 都是一群菜鸡,叫过来也不够这僵尸几口啃的。 况且,现在也不一定叫的出来。 随后左右看看,找到两片很大的树叶子,搭建在洞口上方。 夏白手中掐诀,一张符纸缓缓落在洞口的树叶上。 她看看天色,道:“我去准备些东西,你派人看好这里,千万不要让人揭开符纸。凌晨四点再见。” 说罢,不等陈嘉禾提出异议,就消失在原地。 ———— 这天晚上,是个难得的阴天。 陈嘉禾一步也没敢离开后山,啃着兜里的牛肉干。 有点儿干巴的咂咂嘴。 被空中的飞蚊,狠狠叮了一口眼皮。 等到眼皮红肿发痒时,才伸手摸上去。 眼睛那一片的皮肤,都变得发烫起来。 偏生身旁的组员,许是为了消除紧张感,还东扯西扯的不消停。 “陈组长,您说这夏大师卖什么关子呢?” 另一个组员‘啪’地一声,拍死落在自己手背上的蚊子。 也调侃道:“就是说,还非得等到四点。咱哥儿几个快喂饱蚊子全家了。” s市本就潮湿闷热,又正值夏末秋初。 酷暑与秋老虎交替的季节。 后山这种植被茂盛的地方,正是蛇虫鼠蚁的聚集处。 三个人此刻已经汗流浃背。 有闷热的难耐,也有被叮咬的暴躁。 陈嘉禾心态倒是挺好,被叮咬的那只眼睛,已经肿的看不清手机。 他干脆把那只眼睛遮起来。 用完好的眼睛,去看时间。 拍拍组员的肩膀,宽慰道:“还剩两个小时就到四点了,咱们再等会儿,别着急。” 夏白既然说是凌晨四点,那么必然有她的原因。 作为夏白无条件的拥趸,陈嘉禾不会质疑她的决定。 只会默默遵守,并且为她辩解。 组员道:“放心吧组长,我没急,不信谁,也不能不信夏大师啊!” 他就是等着无聊,单纯找个话题而已。 质疑夏白? 他不要命了? 整个异事组,谁还不知道夏白在组织上的地位啊。 可是比他们组长的隐形地位,还要高的 。 另一个组员,激动的搓手:“我可还是第一次见着僵尸呢。真希望夏大师能给咱们露一手。” 陈嘉禾左右看看他们,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如果没有夏白,让他们自己对付僵尸,早就吓得两股战战,哪里还能说笑得出来。 夏白在组织这些人心里,有崇高的地位。 他们似乎都笃定,只要有夏白在的任务,自己就不会有事儿。 第170章 毛僵 不过,陈嘉禾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倒也不好意思说组员,想法过于依赖别人。 三个人闲聊着,时间就过得很快。 当树叶被踩响的时候,周遭陷入了一阵寂静。 陈嘉禾咽了咽口水。 虽然心里明知道,这个点会来的,只有夏白。 但寂静的后山上,突然出现旁的动静。 还是让他心头忍不住一跳。 夏白随口问道:“在聊什么?” 听见她的声音,三个人都齐刷刷松了口气。 接着抬起头来,就见远处的松柏后,出现夏白的身影。 陈嘉禾忙迎上去:“夏大师,你来了。” 随后想起她的问题,回答道:“没聊什么,只是闲着打发时间。” 若不然,在这后山中,三个人坐着不说话,每个人心中都发毛。 说起话来,有了人气儿,周遭就显得没那么阴森可怖。 夏白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于他的答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本来想着有一个人稍微看着点,符纸不被人破坏就行。 谁知道他们居然派了三个人,齐刷刷的守在这里等她,搞得夏白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只能套近乎的,随口问了一句。 问完,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只好直奔主题:“没发生什么异常状况吧?” 三个人摇摇头,他们连眼都没敢合一下。 “那就好。”夏白放心了。 随后嘱咐道:“你们退后一些。” 接着手中的天师剑,似是被注入灵魂般,一个凌空弹射,直接飞到坑洞前。 接着,剑尖挑住符纸的一角,轻轻一挥,符纸眨眼间就灰飞烟灭。 而临时充当遮盖的树叶,也被天师剑的余威震碎,叶片塌陷进坑洞内。 陈嘉禾几人警惕的,看着重新露出的洞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那洞口似乎被剑刃削大了一些。 接着,洞口内部似乎传来了‘咚咚’的声音,像是皮球在地上拍来拍去。 陈嘉禾面色一肃。 他知道,那僵尸,动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个直挺挺的身影,像是没了束缚般。 ‘噌’地一下,从洞口内跃出。 ‘咚’地砸在地上。 声音比在洞穴内的时候,要大得多。 接着,他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一般,就那样‘咚咚’地跳跃着,往陈嘉禾他们三人的方向扑过来。 这时候,原本阴着的天气,不知何时放晴。 月亮也从乌云下露出身影。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陈嘉禾三人,看清了这东西的样貌。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不免得一惊。 只见那僵尸,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为人的形态。 它和被吸干的两具尸体一样,整体呈一种青绿色。 没了血肉,皮肤紧紧贴在骷髅上,身上的敛服,大致能分辨出,是清朝官员的补服。 补子上,绣着祥云瑞兽。 他的麻花辫,随着他跳起、落下的动作,在空中来回甩着。 像是一条牛的尾巴。 因为离的本就不远。 没跳两下,那僵尸就已经,扑到了陈嘉禾他们面前。 他们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符纸和灵力,不要钱的往僵尸身上招呼。 可是,这些手段,似乎对僵尸并没有一点作用,反而将他激怒。 僵硬冰冷的手指,宛若铁钳般,钳住陈嘉禾的胳膊,使得他不能动弹分毫。 他张大那张,状似骷髅的嘴,露出深深的白牙。 朝着陈嘉禾的脖子,就想一口咬下。 陈嘉禾开始拼命挣扎,可依旧没有半分作用。 反而逼的那僵尸,僵硬的手指越收越紧。 攥的陈嘉禾,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一瞬间,陈嘉禾脑子里,浮现出那两具大一学生的尸体。 难不成,他被咬后,也会变成那样吗? ‘砰!’ 天师剑凌空飞来! 朝着那僵尸的脑壳,就是‘咣当’一下! 僵尸被天师剑的剑刃,砸的停顿一瞬。 接着,若无其事般,又要往陈嘉禾脖子上咬。 ‘咣!’‘咣!’‘咣!’…… 天师剑发出接连不停的物理攻击。 把那僵尸的脑壳,打的凹下去一个深坑。 终于,那僵尸似乎是被激怒了。 甩开陈嘉禾的胳膊,身姿轻盈的朝天师剑抓去。 天师剑瞬间飞高。 看着僵尸一击不中的身影,臭屁的扭了扭。 夏白扔出符纸,指挥天师剑:“去守着洞口。” 以免那僵尸为了自保,龟缩回自己墓穴。 然后欺身向前,手中的符纸,凌空拍在僵尸灵台。 僵尸瞬间停住动作。 伸出的爪子,还保持狰狞的姿势。 陈嘉禾小心翼翼凑过来:“夏大师,就这么不管他了?” 这僵尸看起来并没死透啊。 光定住,不太行吧? 夏白没有理会他,打着手电,细细观察着僵尸的情况。 从它整体来看,等级应该还处在绿僵的水平。 可它伸出的爪子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 应当是吸了两个人精血后,实力有所提升。 夏白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还没等他彻底升为毛僵。 不然,事情要难办很多倍。 僵尸从毛僵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实力的分水岭。 毛僵以下的僵尸,还有着邪物最基础的特点,那便是怕火,畏光。 身体也保留着人类躯体的部分特征,使使劲,还是能够破坏的。 到了毛僵的水平,就已经变成了铜皮铁骨,轻易伤不得。 跳跃高度,也成倍的增长。 怕火、畏光的弱点,彻底消失不见。 这样的话,夏白就得用另一个麻烦些的办法,才能消灭它。 现在它卡在进化的半中央。 只要未成,那它还是之前的等级。 扔它一只僵尸在哪儿,夏白道:“等太阳升起,事情就结束了,你们想看的,抓紧看。” 不论是开开眼也好,还是抱着学习的心态也好。 稀有物种,值得一观。 闻言,陈嘉禾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给自己壮了壮胆。 接着就朝那僵尸一步、两步的靠近。 与平常尸体完全不同的形态,使得几人惊讶连连。 要不是被夏白制止,两个组员甚至都想上手去摸一摸。 夏白这才想到什么,一张符纸贴在陈嘉禾被僵尸抓到的地方。 陈嘉禾胳膊上,瞬间冒出一阵青烟,他只觉缠绕在胳膊上的凉意,似乎消失了。 第171章 尸毒 “你们看可以,不要碰,小心尸毒。”夏白淡淡道。 陈嘉禾这才知道,夏白刚刚替他祛除了,那僵尸抓他胳膊时,留下的尸毒。 想开口感谢,就被夏白打断:“别废话,时间不多了。” 等太阳升起,想看可就看不了了。 陈嘉禾知道她的意思。 点点头示意明白,接着拿出专业记录的相机。 全方位无死角的,把那僵尸的照片记录下来。 还不时在手机备忘录上,写着什么。 那两个组员,从旁协助他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 陈嘉禾只觉得,自己还没记录清晰,就听林中的鸟儿,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接着,雾蒙蒙的山林间,突然照射进一缕金黄色的暖阳。 那些薄雾也随着温度的上升,而渐渐散去。 这时,那被夏白控制住的僵尸,突然仰天怒吼。 浑身的青绿皮肤,骤然开始痉挛缩小。 原本一米七左右的身形,竟然越变越矮。 浓烟随着僵尸的痉挛,越变越多。 陈嘉禾害怕这浓烟,有什么害处。 当即扯着两个组员往后退,等退至夏白身边时,才有功夫将视线,投注在那一团东西上。 透过那浓烟,隐约能看见,僵尸身上的补服,也从蓝色的艳丽,变成氧化后的碳黑。 浓烟持续的时间不长,大约几分钟就渐渐散去 等到那僵尸,躺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陈嘉禾才鼓起勇气,重新上前。 就见原本骇人可怖的僵尸,此刻已经成了一坨,碳化后的焦尸。 彻底没了,再次蹦达的可能。 随着陈嘉禾他们的脚步,那黑成碳,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一块儿,从那一坨碳上掉下来。 陈嘉禾定睛看去,发现正是连接着牙齿的那块儿颌骨。 因为牙齿最为坚硬,即使僵尸自我燃烧,也没能把牙齿烧毁。 反倒因为颅骨变得过于脆弱,支撑不起整副牙齿的重量。 导致牙齿脱离躯体,掉落在地上。 陈嘉禾一言难尽的看向夏白:“这就……没事儿了?” 亏他已经做好,协助夏白殊死一战的准备。 没想到,自己好像根本就没出上力。 夏白点头,反问:“不然呢?有意见?” 简单解决不好吗? 非要打的昏天黑地,才算精彩是吧? 陈嘉禾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意见。” 他又不是活腻了。 “好了,赶紧找人处理。”夏白吩咐。 想到自己解决僵尸的手段,似乎确实过于粗暴独断。 生怕他们因为自己,轻视了僵尸的危险性。 夏白又说:“你们没实力,遇到僵尸可不要这么搞。” 老老实实用土方法,枣核和桃木剑对付僵尸就得了。 再不济,还能跑路。 保住性命最要紧。 陈嘉禾三个人连忙点头。 他们又不是傻,自己什么水平还能不知道吗? 对付僵尸,夏大师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即使是这种,在夏白眼里,实力低微的僵尸。 普通玄门中人遇见,也只有躲避的份儿。 非得等到白天,太阳出来,用至阳的阳火,才能消灭。 所谓至阳,很多人看多了电视,都以为是午时,行刑的那个时间。 其实这么说,也对,也不对。 一天内,至阳的时辰有两个,除了午时,另一个便是夜晚到天亮的一瞬间。 夜晚属阴,天光亮起的时候,便是至阳。 同理,午时也是至阳时辰,当过了午时,日头由盛转衰。 便是一天内的,极阴之时。 用天光骤亮的阳气,来对付僵尸。 真真是,最合适不过的。 既省力、又省时,还能解决的彻底。 陈嘉禾看看那坨黑炭,问道:“那两个学生,就是被他给杀死的吗?” “对。”夏白点头,随后道:“但也不只是这僵尸害死的,应该是有人,为了声东击西,把他们两个喂给了僵尸。” 关宏才那些诡异的举动,虽然不能说明,是他害了二人。 但也绝对掺和其中。 陈嘉禾:“那我们马上派人去抓,这边的事儿,就交给考古队吧。” 墓穴已然坍塌,墓主人现在,也成了一副黑炭。 不通知考古队,异事组拿这地方,也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重新回填吧? 就现在的这个情况来说。 必须要进行抢救性挖掘,才能保下墓穴中的一些东西。 就算陈嘉禾他们,不是干考古这一行的。 但也知道,这些墓穴对于华国的历史文化意义。 保不齐,什么墓地,就出了稀世珍宝。 能解释和证明,一些传统文化的来历或者起源。 夏白没吭气。 手中不停的掐算着。 因为凶手和两个被害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哪怕夏白没有关宏才的信息,但依旧能凭着因果关系。 算出他的下落。 半晌后,夏白抬头:“带车了吗?” 陈嘉禾点点头:“带了。” 异事组穷,但也没穷到养不起车,加不起油的地步。 出来出任务,配车还是能做到的。 “那就好,你和我来。”夏白点头,又指着两个组员:“你们在这儿看着,把僵尸处理好,再离开。” 两个组员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 满眼都写着‘想去’。 夏白直接无视。 要不是需要一个人给她当司机,她连陈嘉禾都不想带着。 解决一个关宏才,还用不着这么大阵仗。 一路上,夏白一边掐算,一边指路。 当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后,掐算的结果也越来越准确。 最后她指挥着陈嘉禾,将车停到一个村口。 那村口的入村道路,是一座小桥,桥下流淌着,沿村而过的河水。 河水蜿蜒清澈,带着些许的凉意,冲刷过河滩上的石子儿。 陈嘉禾:“夏大师,你说的另一个人,就在这儿吗?” 夏白的目光,似乎要透过这些村庄的墙壁,落在每一个角落。 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村子的西北角,手中掐算两下。 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我去抓人,你想跟就跟上。不想跟,就把车掉个头,一会儿就能走。” 关宏才不过是个普通人,只要找到他藏身的地点,想把人带走还是很容易的。 第172章 企图潜逃 这村庄,还保留着一部分的古香古色。 夏白在曲折蜿蜒的村庄道路上,穿行而过。 不时惹来,留守在村中老人的诧异目光。 想来也是,这村庄虽不算偏僻,但也地处城郊。 加之,又不是什么经典的旅游景区。 想必,往日里,根本没有生面孔到来。 夏白不仅长得扎眼,气质也非常出众,怪不得,会惹得大家目光落在她身上。 终于,当她路过第三个老人时,有人忍不住,拦住了她。 “姑娘啊,你找谁啊?” 一边说,一边用探究的视线打量着。 夏白笑:“大娘好,我是学美术的,听说咱们村有个古井,所以想来临摹一下。” 就她算到的结果来看,这个村子的西北角,正有一口古井。 虽然不确定,是否还在使用,但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借口。 听她这么一说,那大娘倒是信了。 他们村,这个古井可是有上百年的历史。 自她小的时候,家家户户就用这口井吃水了。 后来,村里发展变化比较快,家家户户装上了自来水。 那个水井,也就没有人再去提水。 不过,那水井倒是一直没有干涸,每到了汛期,水井的水位都会往上涨。 如今被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指名道姓要看这口水井。 那大娘也是余有荣焉:“姑娘,要不我带你去!这村子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尽管问!” 谢绝热情的大娘,夏白带着陈嘉禾,穿过巷子,目标坚定的朝西北处行去。 可能是那处过于偏僻,在村口还能看到的二层小楼,越往里走,越少。 等到了夏白掐算的地点,古井处时,附近的几处房子,已经变成了,不到两米高的泥瓦房。 从破旧的窗户,与长满杂草的路沿,能看出,这一片早就没有人居住。 那古井上的取水设施,还保留着原汁原味。 淡褐色的麻绳,已经被风化的藕断丝连。 夏白在井口随意一瞥,还能看见曾经打水用的木桶,孤零零悬挂在哪儿。 陈嘉禾的目光在四处打量,疑惑道:“夏大师,要抓的人,真的在这儿吗?” 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别说人影了,村里的狗都不往这儿走。 知道根本没吃的。 夏白的唇角微勾,凌冽的双眸,不经意间落在距离水井,两间房那么远的一处破屋前。 脚下的步子不停,缓缓的走过去。 故意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在这近乎凝滞的氛围中,越发密集的脚步声,充满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别人不清楚,陈嘉禾跟在夏白旁边,最直观的感受到,她身上气势的变化。 一时也不敢出声。 只能乖乖的跟着。 夏白幽幽念了一声:“关宏才——” “看到你了哦——” 陈嘉禾打了个冷颤,惊讶的看着夏白。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夏白以这种语气说话。 像鬼故事,有点儿吓人。 偏生夏白自己不觉得,还认为自己这一招攻心之计,完美无缺。 就她见过的,关宏才那一面。 也能看出,这是个小心眼,自尊心极强,却又眼高于顶的人。 听见自己已经找到他,定然是半信半疑的。 只要有了这一丝疑惑,就会露出破绽。 果然,屋内‘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动静,震得草丛都摇摆了几下。 关宏才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这动静把他内心最后的侥幸,也砸的粉碎。 可偏偏,是他自己受不得刺激,碰掉了屋内多年前的和面盆。 怪不得别人。 他有着自己的傲气,像个缩头乌龟一般,掩耳盗铃,他做不到。 片刻,一道身影,从屋内拖沓着脚步走出。 仅仅两晚上,关宏才与考上大学,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就已经相差甚远。 脸上的青色胡茬,已经冒头。 身上的迷彩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全是摸爬滚打后留下的痕迹。 活生生老了十几岁。 眼睛在黑暗中太久,关宏才不自觉的眯起眼。 等那种刺眼的酸胀感缓解,才看向夏白。 “你是……云峥的姐姐?” 随即有些疑惑。 他想过可能是警察,或者那两个孙子的家人先找过来。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云峥的家人。 他并没有对云峥动手,那夏白岂不是多管闲事? 关宏才眯起眼,眼底闪过阴鸷。 “这件事儿,似乎和你无关吧?” “呵。”夏白冷笑一声:“你是指把两个室友喂给僵尸?” “还是你偷盗陪葬,企图潜逃!?” 无论是那个,都罪不可恕。 关宏才的面色一僵,他没想到仅仅两天,就被查出这么多东西。 抱着包裹的手,紧了紧。 心虚的后退两步,嘴硬道:“看来,我就不该心软,放过云峥。” 那个傻子,要不是看在,他并没有看不起自己过。 自己又岂会手软。 想到前天下午,偶遇云峥的场面。 关宏才只认为,是他看出了什么,才导致自己这么快被发现。 早知道,就该把他也一起解决掉!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夏白不想废话,直接嘱咐陈嘉禾:“把人带走。” 陈嘉禾点头,就要上前。 谁知道,关宏才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别过来!” 说着,把怀中的包裹高高举起。 “过来我就把这些东西摔碎!” 因为他的动作,那包裹中,发出‘叮铃哐当’的撞击声。 陈嘉禾的脚步迟疑,问询的眼神投向夏白。 怎么说他也是公家的人,对于这些东西的完好,还是很在乎的。 生怕真的把关宏才激怒,导致文物损失。 夏白轻轻摇头,示意他别怕。 朝关宏才,威胁道:“我的目标,就是把你抓回去,至于这些东西,要是被损坏,不知道能不能多给你判几年。” 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录像。 “摔,用力摔。” 把人喂僵尸这个事儿,不能以正式的罪名起诉他。 可故意损坏文物的罪名,啧,最高死刑哦。 虽然那僵尸的装扮,是清朝官员。 墓穴内有珍稀文物的可能性不大。 但足够吓唬关宏才了。 第173章 校志 果不其然,关宏才举着包裹的手,微微颤抖。 狠绝的眼神,也透出一股子迟疑。 陈嘉禾看准时机,飞扑上前,一把夺过包裹。 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打了两圈滚。 即便如此,他依旧把那包裹,牢牢抱在怀里。 任地上的杂草与石子,在自己身上硌出渗人的伤口。 东西被抢,关宏才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他下意识想要夺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陈嘉禾早就滚出了,几米远的距离。 而他两天没休息好,根本不是眼前二人的对手。 他苦笑一声,似是认命。 喃喃低语:“我尽力了,命该如此。” 说着抬起头,看着夏白,语气中似怨似诉:“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恐怕不会知道,一天只吃一个馒头是什么滋味吧……” 云峥那么有钱,身为他的姐姐,夏白肯定过着同样奢侈的生活。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陈嘉禾怀中的包裹。 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竟然对他如此不公? 夏白虽然没体会过,他口中一天只吃一个馒头的生活,但跟着夏仪。 也只是勉强混个温饱。 全然不是关宏才想象中,过着奢靡生活的大小姐。 自然也不会,理会他的自怨自艾,淡淡道:“比你生活苦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害人啊?” s市算是二线城市,生活水平即使再差,也比那些贫困山区要好的多。 关宏才只看比自己生活条件好的,却不曾向下看看。 有多少孩子,连学都上不起。 唇角无力的勾起,关宏才深深看她一眼。 “算了,你不懂,和你说不明白。要不是因为你弟弟,他们恐怕,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那两个贱人,为了巴结云峥,各种挤占自己的生活空间。 可惜,那就是个傻子,根本没看出来,他们有意无意的讨好,还有拍马屁。 对谁都是一个态度。 夏白眯起眼,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后山中有墓穴和僵尸的?”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玄门中人。 难不成,还有旁人指点? 关宏才嘴角抽动。 似是在笑。 可惜,因为太久没有笑过。 他早就忘记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样子。 他努力了半天,还是放过了自己的嘴角。 恢复那副,阴郁的面无表情。 “那群蠢货,考上大学,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来没有翻阅过,本校的校志。” 也是,考上大学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人生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小阶段。 根本不像自己,大学是他的梦想。 终于踏进大学的殿堂,自然要好好了解一番这学校的发展历史。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觉得,翻阅校志的决定,是他做过最为明智的选择。 是他寒窗苦读十二载,命运送给他的礼物。 校志中记载,光绪年间,某五品官员任职于此。 后死于水土不服,就地掩埋。 其家人悲痛欲绝之下,使用焚烧过后的木炭,铺满墓穴底部。 又使用黄泥,将墓室层层密封。 后来,s大选址时,专门绕过记载中的后山。 慢慢建设,形成了今日的s大。 一般人看了这寥寥数语,恐怕只是感叹一声。 原来如此。 可关宏才不是一般人。 他在这段话中看出,那五品官员的家眷,可以使用大量木炭铺就墓穴,说明这墓穴是有一定规模的。 而中国古代一直流传着‘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虽然这位官员是五品官,达不到知府的从四品。 但是,在清朝那种整体腐败的大环境下,任谁也能想到,他清白不到哪里去。 作为早逝的一家之主,家眷们为了寄托哀思。 并且,秉持着华国‘事死如事生’的丧葬观念。 墓穴绝对不会修建的过于潦草。 陪葬定然十分可观。 关宏才一时动了歪心思。 他上大学几年出来,不也是为了赚钱吗? 如果能找到几件值钱的陪葬,等风头过去,再把东西出手。 不就发财了? 所以,好几天,他都趁着军训午休的功夫,沿着校志记载中的路,一遍遍的摸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出事儿那天中午,那墓穴终于被他找到了。 一铲子下去,只觉得金属尖,受到的阻力,并不是熟悉的黄泥。 而是‘哐当’一声,砸在硬物上的声音个。 这些天,他在后山上,下了不知多少铲子。 这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情况。 让关宏才眼前一亮。 当即又砸了几下。 几层颜色不同的封土,被一铲子一铲子的,带离地面。 拎着铲子,墓室上方的青砖,也被他敲下去几块儿。 露出一个阴森森的,仅仅容两只手通过的洞口。 “等等!”陈嘉禾听到这儿,打断了他的话:“我看见的洞口,明明有一人那么宽啊?” 随后,怀疑的视线,落在关宏才身上:“你干的?” 胆子这么大,墓室若是坍塌怎么办? 关宏才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淡淡道:“它做的。” 每当想起这件事儿,关宏才就无比的庆幸。 那墓室露出口后,外面的新鲜空气,进入墓室。 同时进去的,还有属于关宏才的,生人的味道。 墓主人因此,骤然起尸。 幸好当时的时间,是正午时分。 那僵尸,只是扩大了几分洞口,根本不算什么。 又察觉到外面的阳光,没敢出来。 不然,关宏才有没有命活着,都是两说。 男频小说他好歹看过几本,自认自己,不是那种冲动无脑的炮灰配角。 思考后,只能先行离开。 等他想到,进去的办法再说。 钱虽然重要,但得留着命才有机会享受。 谁知道,刚离开,学生会就到了后山,正巧发现那坑洞。 在知道学校提前结束军训后。 关宏才就觉得不对劲,稍加打听,就知道,那墓穴被人发现了。 不由得心下发狠。 这样的发财机会,等下一次还不知道得多久。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盯上了自己的两个室友。 经过他主动示好,那二人还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针对,他终于服软了。 当下得意不已。 第174章 贪婪的代价 又把后山有古墓的事儿一说。 那二人果然心动了。 关宏才毫不意外,他们本就是贪婪的家伙。 为了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也是应该的。 夏末的天,太阳落山后,天色还不至于很暗。 肉眼的能见度还算高。 关宏才将二人骗至挖出的墓穴口。 新鲜的生人气,加上已经没了太阳光的限制,那僵尸瞬间从洞口处,一跃而起! 关宏才早有准备,把左飞光二人往前一推! 那僵尸没什么神志,自然是谁离他近,他就抓谁。 在左飞光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命丧僵尸之口。 借着这个机会,关宏才跳进墓室。 因为僵尸的官职并不高,所以墓穴修建的规模并不大。 并没有出现大型陵墓中,标配的甬道和耳室。 单独的一个砖石墓室,所有陪葬品都放在当中。 我国古代丧葬习俗,不论是什么规模的墓穴。 最值钱和对墓主人最重要的东西,一定是放在椁室里。 关宏才打的这个坑洞,正好就在椁室正上方。 僵尸起尸倒是方便了他。 不用再费力,撬开棺椁的盖子。 直接跳下去,用早就准备好的包裹,随意抓了几把。 许是内心还是有着几分愧疚,他根本没敢回头看。 生怕有什么血腥的画面,对自己造成冲击。 唯独那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直到他离开后山,还在耳边不时响起。 ———— 夏白对陈嘉禾对视一眼。 都有些无语凝噎。 那两个倒霉蛋就因为这点儿小事儿,送了命? 云峥开学时,自己还叮嘱过他,不要掺和这几人的矛盾。 没想到,现在矛盾直接被从源头解决。 夏白当时虽然看出,这几人会有劫数。 但因着是大学生,料想再大的矛盾,也不过是生活习惯不同。 所以,也没仔细掐算一番。 谁能想到,好好一个大学,会有僵尸? 事情基本明了,不说借刀杀人的罪名。 盗墓的罪名关宏才是别想跑了。 最少三年。 不过,因为其中,掺和着一些非科学事件。 还是得由陈嘉禾,把人带回异事组,再行处置。 夏白:“人就交给你了,学校那边儿,别提云峥的名字。” 一个宿舍四个人,死了两个,一个是凶手。 要说另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好像也不太可能。 不过,如果有陈嘉禾出面的话,学校估计巴不得,揭过这一茬。 最多叮嘱云峥几句,不要乱说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云峥大学四年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到夏白处处为云峥考虑,关宏才眼中流过一丝艳羡。 “他可真是好命,什么都有了。” 优越的家庭条件,关心他的家人…… 为什么,自己就什么都没有呢? 想努力一把改变命运,还要被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抓个现行。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陈嘉禾最听不得,这种酸言酸语。 异事组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警察组织。 他见惯了这些,埋天怨地的人。 他的家庭条件不好,又不是那两个被害者造成的。 虽然他们不算完美受害人,但罪不至死。 当下也不客气,一巴掌扇在关宏才的后脑壳上。 “得了,少给自己找借口。不幸的人那么多,也没各个像你一样。想走歪路就直说,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关宏才被打的一个趔趄,阴郁的眼神,瞥了一眼陈嘉禾。 陈嘉禾:“看什么看,再看还打你。” 说罢,顾不得他是否情愿,直接拖着离开。 回去路上,陈嘉禾一改对关宏才的铁面无私,笑的一脸讨好。 “夏大师,那墓穴下面,还有劳您走一遭。” 不论是抢救性发掘,还是就地回填。 都需要排除一下,形成僵尸的原因,大家才能彻底放心。 有这个本事的,除了夏白,不做他想。 夏白点头:“好,知道了。” 正巧,她对这个墓穴也很感兴趣。 不知道墓主人的魂魄,是否有去顺利投胎? 等从那坑洞,下到墓穴里面。 夏白才有一点儿奇怪的感觉。 就她知道的墓穴,墓主人即使早亡,也要留下一个口子,以供其配偶逝去后,进行合葬。 可这个墓穴,棺椁放在正中间。 并没有留出另一具棺椁的位置。 好像从下葬那刻开始,就已经决定好,由墓主人自己,长眠地下。 这在华国的丧葬习俗中,是很少见的。 接着,夏白又在墓室中,发现大量硫磺与松香。 这可能,正是在s市这种潮湿环境下,尸体依旧保持不腐的原因。 墓穴中的墓志上,也记载了墓主人的生平。 其中,镌刻在棺椁上的文字,引起夏白的注意。 上面的内容,写明了,墓主人作为家中独子。 英年早逝,抛下年迈父母,与孤儿寡母。 为报父母之恩,特意给他造就了‘复活’的环境。 望他早日醒来,承欢父母膝下。 抚养幼儿长大。 只是,若他们知道,正是由于这一番措施。 导致墓主人在百年后,成为僵尸,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 确认过这墓室中,没有其他问题后。 夏白告知陈嘉禾。 接下来,无论是挖是埋,都和她没有关系。 反正也到了s大,干脆联系云峥,一起吃个晚饭。 财神眷我:「位置·s大北食堂」 收到这个消息,云峥病中垂死惊坐起! 他这两天,本就因为几个室友的事儿心神不宁。 上课时,老师讲了什么,他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去问辅导员,辅导员也只是推说不清楚。 可他明明能看出来,辅导员的言不由衷。 想继续追问,却被直接赶出来。 这样的情况,使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剧烈。 现在看见夏白的消息,像是突然有了底气。 不咕不咕:「???」 不咕不咕:「白姐等我!!」 不咕不咕:「马上就到!!」 说罢,也顾不得换衣服,穿一身睡衣就往楼下跑。 好在是大学,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咋地。 睡衣进出,也不会引人注目。 第175章 独寝 刚到食堂门口,云峥一眼就看见了夏白的身影。 见她低着头看手机,连忙跑上去。 “白姐!我来了!” 夏白瞥他一眼:“还能看见你,运气不错。” 没被刀掉,也算运气好。 云峥一脸懵逼的摸摸头:“哈?” 不想和他站在食堂门口,讨论这个问题。 夏白招呼他往里走。 好在云峥这个人,七秒钟的记忆,转眼就忘记了,刚才的疑惑。 屁颠屁颠的跟在夏白身边,“白姐,我和你说,北食堂有个窗口,卖的麻辣香锅可好吃了!绝对适合你的口味儿!” 军训这段时间,他都吃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吃到,就想着把夏白和常平,一起叫过来尝尝。 夏白挑眉,“真的假的?” 麻辣香锅这种口味太重的菜,夏白很少点。 而且,对于云峥口中的‘好吃’,她持怀疑态度。 偏生云峥没看出她的怀疑,拼命点头:“真的,没骗你。白姐你坐!我去打饭。” 说完,就往这几天,早就跑熟的窗口跑过去。 夏白没提出异议。 不过,她默默到饮水机旁,倒了两碗清水。 许是正值饭点,上菜的速度并不快。 云峥点好餐后,拿着号牌,重新坐到夏白对面。 一双大眼里,闪着清澈的愚蠢。 “白姐,你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了?” 该不会是为了自己吧? 难道,白姐知道自己这两天,没休息好? 云峥有些自作多情的想。 不过,想也知道,是他想多了。 夏白:“为了你……室友。” 夏白不清楚,云峥对这三人的看法如何尽量委婉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云峥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来不是他多想。 而是他的室友真的出事儿了。 虽然和他们感情一般。 但知道,曾经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再也见不到了。 还是有几分怅惘。 对于把夏白叫来吃麻辣香锅的兴奋,也淡了许多。 手中不自觉把玩那张号码牌。 轻声问:“关宏才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促使他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 “也许,是心里不平衡吧。”夏白淡淡道。 他在老家的时候,大家的生活水准都差不多。 家庭条件特别好的,也不会留在当地上学。 甚至因为他学习好,老师、家长都对他高看一眼。 可是,等来到了大学。 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家境出色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关宏才的运气,也不知道算不算差。 竟然和云峥这种小少爷做了室友。 生活习惯的不同,很容易就刺痛他那敏感的神经。 云峥过于大条,也许没有发现。 可左飞光两个人,都是人精,自然能看出关宏才的不自在。 为了统一战线,设定一个共同的敌人,最为方便。 云峥是本地的有钱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 那么,关宏才这种,一看就是个穷酸鬼的人。 就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就他们这种作死的霸凌行为,碰上个脾气好的,也许就忍了。 偏偏关宏才,不是个大度的。 就算没有这次的僵尸事件,早晚有一天,左飞光二人,也得把自己作死。 听完夏白的分析。云峥后怕地位摸摸脖子。 “差一点儿,我就嘎了?” 头一次,他感谢自己的迟钝。 没做出什么,区别对待室友的行为。 只是平等的,不理每个人。 夏白点点头,给予肯定。 很好,傻人有傻福,继续保持。 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叫号的声音响起。 云峥‘噌’地站起,拿上号码牌,就去领饭。 不多时,他端着一个不锈钢的盘子出现。 盘子上,一锅红彤彤的菜蔬,与两碗米饭并行。 夏白咽了咽口水。 虽然红油看着很香,但是,她只觉得胃痛。 偏生云峥,没看出她的纠结,招呼一声:“白姐,快吃!” 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夏白犹豫几秒,还是下了第一筷子。 等第一口藕片进口腔。 一种浓烈的鲜香味儿,充盈整个口腔。 原本以为以辣为主调的菜,竟然是经历过改良的版本。 适合s市人的口味。 夏白能知道,为什么云峥喜欢吃这个了。 确实味道不错。 没有什么情绪,是一顿美食不能缓解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夏白擦擦嘴,提醒他:“现在你一个人住单间,如果不想学校再安排人进去,最好提前打招呼。” 虽然说,大学四年,都住单间并不现实。 但本年度的学生寝室都已经安排妥当。 如无必要,是不会再换的。 所以,大一这一年,云峥倒是能落个清静。 至于升了大二,就能申请外宿。 直接回家住,或者在校门口买房就行。 就云峥的钞能力来说,并不是问题。 云峥经过提醒,也点点头。 “我会和辅导员商议的。” 没上大学前,他对宿舍生活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可这才多久啊? 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 他还是不要奢望热闹的宿舍生活了。 ———— 夏白先前参加节目,便是为了拓展业务。 要不说娱乐圈的钱最好赚,这才没几天,她的名声便在圈里小范围的流传。 除了那些有固定合作大师的,不少人都拐着弯联系到夏白。 希望能请她出手。 不过,大部分都是一些影视项目的前景预测、开机时间…… 这一类的要求。 虽说酬金不算很高,但是胜在省事儿。 既不用千里迢迢奔赴事件现场,也不用开坛做法。 这种水准的卜数,不过是随手的事儿。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这些天,靠着这些蝇头小利,夏白也赚了几十万。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飘了。 几十万都被称呼为蝇头小利,似乎忘了,刚开始拿到一千块酬金的惊喜。 这样不好,不好。 夏白默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才算安心。 不过,似乎就是为了挑战她的道心。 转眼间,就又有事件找上了门。 这次是段缙给她介绍的生意。 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有了退圈的打算,想和自己的同性恋人,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 所以,想借着在圈里有点儿人脉,报答夏白一番。 第176章 剧组 不过,这个事件稍微麻烦一些。 因为问题,都出现在拍摄现场。 所以,那边要求夏白,必须亲自到现场检查一番,才会结算报酬。 夏白倒是想拒绝,可是,他们给的真的很多诶。 来回路费报销,并且另加二百万报酬。 这不心动才是傻子。 夏白当即就答应下来。 等她到了现场,才知道,为什么之前说起这部电影的时候,负责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原来,这是一部由海市电影制片厂,和娱乐圈名导马玉书,联合拍摄制作的一部,关于全国劳模的纪录片。 这种片子,从基调上来看,也不是冲着票房去的。 应当是为了冲奖的作品。 全剧组上上下下,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就连通告单上,都是用的假名字做遮掩。 所以,剧组方面,当然不敢在夏白还没答应的时候,透露出去什么消息。 整个剧组分为a、b两组,同时进行拍摄。 a组拍摄的主要内容,是劳模郭胡泉从年轻时候下乡插队,然后带领全镇人民勤劳致富,为华国的改革开放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为了真实效果,还特意请来了不少当地和郭胡泉,一起共事过的人做顾问。 力求还原劳模的工作发展进程。 b组则是拍摄一些除工作外的日常生活,还有和同事、乡亲之间的鱼水情。 经常出事儿的,就是b组。 今天不是这个演员落水、明天就是这个演员被锁在化妆间。 最严重的一次,是一个饰演村长女儿的女演员,正和饰演劳模郭胡泉的演员在对戏。 顶上的打光灯,突然一下就掉下来。 堪堪砸在二人脚边。 把那个女演员吓得,一连发烧好几日。 而饰演郭胡泉的演员,来头不小,主流奖项拿了个遍,可以算是年轻些的老艺术家。 娱乐圈人本就迷信,经过这些事儿,这位男演员,说什么也要等剧组把事情解决了,再重新回组。 这可愁坏了导演马玉书。 本来电影就是一边改剧本,一边拍摄。 加上想要报名最新一届的电影奖项,拍摄制作周期是一再被压缩。 如今男主角停工,把他和投资方的计划,全盘打乱。 先前请的几位圈内大师,只说剧组有阴气,法事也做了几场。 可是,当重新尝试拍摄开工的时候,总是会出现新的问题。 段缙正巧与马玉书合作过,听说了他们组里的事儿后。 直接就想到了夏白。 马玉书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实在不行,就得让投资方想办法了。 资本家的人脉,自然比他一个小导演要多得多。 知道圈里人拜高踩低的德行,也知道夏白这副过于年轻漂亮的外貌,有些不受人信任。 段缙放心不下,还特意到剧组,提前打好招呼。决定等处理完全部事宜,再行离开。 “夏大师,一路顺利吗?” 一段日子不见,段缙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整个人眉宇间蕴藏的那股子郁气,再看不到一丝一毫。 可能是退圈的事情,办的比较顺利,心中的大石头被放下,反倒颜值回春了不少。 夏白不免多看两眼,调侃道:“我顺不顺利不重要,看起来你的感情发展倒是挺顺利。” 浑身一股子粉红泡泡,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段缙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个三十多,奔四十的人了,居然还被小姑娘调侃感情问题。 即使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的小姑娘。 他面上染上薄红:“多亏了您。” 上次一事后,他和父母全部说开了。 即使他们还是不理解,但是也只能选择尊重。 没了家里的压力,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算是戳破了中间最后一层隔膜。 反倒有了些,刚相恋时候的甜蜜。 夏白问道:“决定了吗?即使今后会有更好的机会?” “嗯。”段缙知道她在问退圈的事儿,坚定的点点头。 “在娱乐这些年,我的戏瘾也算过够了。接下来的好本子,我虽然心动,但是和我爱人比起来,还是他更重要。本子就留给别人吧。” 他要回家抱对象了! 委屈周言川见不得光十几年,接下来的日子,可得好好弥补他。 他们曾经约定好的计划,要一件一件去实现。 夏白点点头,给予充分的肯定。 见过了情侣的分分合合,像段缙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夏白是真心祝福。 夏白:“行,那就祝你退休快乐!给我讲讲这个剧组的事儿吧。” 段缙应了一声:“好。” 接着,他把自己知道的,剧组的情况,给夏白介绍一番。 夏白边听边记,问道:“能把剧本给我看看吗?” 既然a组没事儿,说明问题不在设备上。 那么,最有可能出事儿的,就是演员本人,或者剧本。 段缙露出一抹为难:“这是保密电影,可能得征求一下导演的意见。” 和马玉书认识多年,段缙自然知道,这部电影对于他的意义。 此前,马玉书只能说是一位极其成功的商业片导演。 提起他,大家都会赞一声名导。 但是他骨子里,还是有种文人的清高和追求。 早就想往文艺片方向转型,拿些国际大奖。 这部片子,是他试探的第一部,自然无比看重。 不过,出乎他所料。 当他提出,是夏白想要看看剧本时,马玉书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对上他诧异的眼神,无奈苦笑:“这片子能不能继续拍下去,都是个问题。剧本,大师想看就看吧。” 如果能继续拍摄,反正还是要改剧本的。 再加上剪辑成片,中途不知道还要改几遍。 给夏白看看也没什么。 眼下,还是先把根本问题解决,才算要紧。 能重新开拍,比什么都重要。 剧本厚厚一本,上面还有着导演勾画的各种痕迹。 重点转折剧情上,还被高亮提示。 不过,终究是外行人。 夏白一页页的翻看,走马观花一般。 也只找出几处与剧本整体,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第177章 男女主 不过,倒真如先前他们请的大师所说,整个拍摄现场,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阴气。 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做的法事,都做到哪里去了。 竟然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即使当时清空场内的阴气,但是制造阴气的源头不找到,那和白费功夫有什么区别? 夏白的目光在那些设备上,淡淡的环视一圈。 在导演马玉书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马玉书这些日子已经被折腾的心力交瘁,虽然听段缙说过,这位夏大师有多么厉害。 可是见了本人,还是被她的年轻震惊到了。 如果不是在圈子里,见识过太多神人,看人的基本功还在。 又被夏白身上那种,不同常人的什么淡定吸引。 此刻怕是又要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也不失望,仍旧期待的问:“其他临时房间您要看一下吗?” 毕竟,先前有几件事儿,就是出现在剧组临时搭建的化妆间、休息室这些地方的。 保不齐,夏大师说的源头就在那里。 夏白摇头:“不用,阴气分布很均匀,而且越来越淡,说明事件原因已经离开这里了。” 马玉书迟疑的开口:“您的意思是,这就没事儿了?” 说完,他自我否定的摇摇头:“不可能这么简单,离开了还是能回来。”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先前花钱请的那些大师,为什么一个个在做完法事之后,都是那副笃定事件解决的模样了。 因为现场的问题,的确被短暂性的解决了。 “对,如果我没猜错,先前做法事的时候,剧组的人并不齐全吧?”夏白问。 马玉书:“大家都挺忙的,剧组放假,男女主也还有别的工作安排。” 在影视城,一天不知道有多少剧组开机拍摄。 演员们也不可能剧组放假,就真的在酒店休息好几天。 红的,得去拍摄代言、杂志,综艺…… 糊的,为了曝光度,经纪人更是不可能让休息,再小的活动也得去参加,本就没什么咖位,自然也就没有降低b格的说法。 至于群演,一天就赚几个钢镚,更不可能专门等这个剧组重新开拍,通常是那里要人,就去那里。 因为前两天的吊灯事件,剧组已经停工好几天了。 今天夏白来,倒是省得马玉书特意给剧组放假。 整个场地内,也就整个剧组的固定工作人员,还在工作。 即使片子停拍,一些设备还是要精心保养的,自然不能懈怠。 夏白进来没一会儿,已经察觉到好几道打量的视线。 他们眼里的好奇,根本压不住。 想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出来,夏白居然导演重新请的大师。 因为先前那些,不说年纪一大把,仙风道骨。最起码也是个三十往上的外表。 估计只以为,先前那位女演员直接辞演,夏白是马玉书请来救场的。 要不,马玉书的态度不可能这么殷勤。 他们也很好奇,下一个被诅咒的倒霉蛋,究竟是什么来头。 就听见夏白,清冷的声音,指使道:“把他们都叫回来。” 嚯,好大的口气啊! 偷听的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就他们所知,自从导演在圈子里闯出名气后,可没有哪位,敢仗着背后的势力,对他颐指气使。 就算是影帝影后,在马玉书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叫一声马导。 跟了马玉书十几年的场务,更是知道,曾经有个富二代,仗着身份要求加戏,第二天就被马导给退货了。 有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就在他以为,眼前这个姑娘,下一秒就会被马玉书骂哭的时候。 就听马玉书略带恭敬的声音响起:“这倒不是问题,主要演员都被我嘱咐过,不能离开影视城太远,一个电话的事儿。” 有合约束缚,不怕他们不来。 而且,他们都知道,这是冲国际奖的作品。 可不会为了商务合作,放弃这种,有可能名留影史的机会。 随后,面上闪过迟疑:“就是那些群演,现在可能在别的组里。” 就算他是大导演,人脉势力不小。 也不能强行打断,其他组的拍摄进程。 那就是纯纯奔着得罪人去的。 混了这么多年,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儿,是万万不能干的。 夏白挑眉,随即不甚在意的开口:“没事儿,先把主要演员叫回来再说,尤其是男女主。” 就剧本上写的,那些小群演,有的连一句台词都没有。 一句‘围观群众哭\/笑’。 就把他们的戏份全部概括了。 叫回来也没什么用。 夏白可不觉得,给剧组找事儿的家伙,是为了针对这些群演。 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不少,马玉书轻轻舒了口气,随即指挥助理挨个联系人。 男演员艾哲圣那边一开始还想推脱,在挨了一顿训后,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不过,到真如马玉书所说,这些人为了防止剧组随时开机,工作的地点,都离影视城不远。 通知完众人不到两个小时,主要演员就陆陆续续的出现在片场。 有那咖位不大,不敢得罪导演的小演员,甚至连脸上的妆都没来得及卸。 夏白都能从他们的妆容上,看出他们之前在进行什么拍摄。 就比如那不情不愿回来的艾哲圣。半张脸上,用油彩画的画还没洗掉,估计是拍广告去了。 如果说,见了马玉书,他还能压抑住内心的火气。 那在见到夏白的时候,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略带质问的看向马玉书:“马导,我知道您着急,但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吧!您说就这么个小丫头,能解决咱们剧组的事儿?怎么可能?” 真是晦气! 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拍摄的那个广告有多么重要? 当了两年的品牌大使,最近合约到期,经纪人正在为他争取续约的机会。 谈的好,做下一年度的品牌代言人都是有可能的。 想起品牌方负责人刚刚难看的脸色,他就一阵烦躁。 要不是已经来了,现在走难免得罪导演,他恨不得立马回去把广告拍完。 第178章 老太太 夏白默默掰了掰手指。 满脑袋都是问号。 娱乐圈里这些人,怕不是被粉丝惯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怎么一个个都眼高于顶的? 要不是这个艾哲圣,从面相上看,顶多是有点儿狂妄自大,她还以为见到了卢嘉玉2.0了呢。 话说回来,那个法制咖,也该进去了吧? 嗯,回头八卦一下。 马玉书瞪了艾哲圣一眼:“别胡说,这电影你还想不想拍了?不想拍我立马换人!” 闻言,艾哲圣的经纪人面色变了,朝着夏白就是点头哈腰:“夏大师,我们哲圣年纪小,不懂事儿,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夏白看着那张谦卑讨好的脸,默默咽下了口中‘男人至死是少年’的嘲讽。 算了,打工人不容易,碰上这种脑干缺失的艺人,算他倒霉。 见夏白没有计较的意思,经纪人松了口气,趁着艾哲圣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语前,连忙把人拉到一边。 马玉书忧心的看看手表,“大师,主要演员基本都见过了,还是没有发现问题吗?” 会不会是猜错了! “不急。”夏白神在在的安抚道:“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马玉书一愣:“您是说小玲吗?” 孙小玲,和艾哲圣演对手戏,被吊灯坠落吓到发烧的那个女演员。 到现场集合的事儿,倒是也通知到了,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马玉书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那么时间严苛。 现在想想,也确实只剩她还没到了。 “来了。” 夏白的目光落在摄影棚外,唇角微勾。 因为她的话,在场众人齐刷刷的朝门口看去。 就见一身形单薄的女生,微微倚靠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就走进摄影棚这几步路,都让她气喘吁吁。 马玉书的眉头皱起:“前两天不是说在恢复吗?怎么我看着反而严重了。” 他的心里也升腾起一丝不满,不过是被吓了一跳,就成了这样。 心理素质这么差,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而且,如果剧组真的要开机,就孙小玲的身体状况,还能继续拍吗? 都是人精,马玉书自然知道她心里的顾虑。 无非是怕自己知道,有可能拖累拍摄进度,换演员。 孙小玲看见马玉书皱眉,慌得不行,顾不得自己,立马就加快了脚步。 “咳咳,马导,我没事儿!咳咳……” 说完,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咳。 听得夏白嗓子都疼了。 “行了行了。”马玉书不耐烦的打断她:“赶紧一边儿歇着去,今天不开机。” 这副样子,就算是开机,也不能让她上啊。 自己又不是什么周扒皮。 随后,眼神又在摄影棚中环视一圈,默默对着名字。 在确认该来的都来了以后,才看向夏白。 而夏白自从孙小玲进来以后,目光就没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才收回视线,看着马玉书道:“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马玉书眼前一亮:“劳烦您。” 夏白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接着,几步走到孙小玲身前:“孙小姐,我能看看你手上的镯子吗?” 孙小玲一怔,下意识抬起手腕。 看见的不是她的珍珠手链,而是一个并不光亮的素圈银镯。 她这才想起,为了拍摄这部电影,她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首饰都收起来了。 手上这个还是道具组给她提供的。 据说是电影原型的村长女儿,年轻时候就戴着这么一只银镯子。 因为这镯子圈口比较小,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孙小玲嫌每日拍摄现场戴,勒得她手疼,干脆在拍摄期间,就一直戴着了。 虽然不认识夏白,但是见她在导演面前,还能这般自在、 孙小玲心里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拒绝的。 当下把手递出来:“您随意看,不行我摘下来。” 哪知道,夏白还真的点点头:“那你摘下来吧。” 孙小玲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夏白还真就答应了。 不过,停顿只是一瞬间,她也不扭捏,让身旁的助理,把护手霜递给她。 当着众人的面,把手都卡红了,才把那镯子脱下来递给夏白。 夏白接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那镯子在手中观察。 淡淡道:“品相不错。” 又问:“这镯子是从哪儿来的?” 要是她问其他道具,马玉书或许不知道。 但这镯子,却是他在做人物背景调查时,知道以后特意去找的。 当下回答道:“夏大师您有眼光,这可是我特意和张秀珍女士的后人借的。” 张秀珍就是当时,和劳模郭胡泉一起工作的村长女儿。 她的后人知道,马玉书这次拍摄的是关于祖母的故事,特意答应出借了一部分道具。 夏白了然的点点头,“那就说的过去了,你们剧组出事儿不冤。” 惹到了知情鬼,怪不得人家生气呢。 “啊?”马玉书一脑袋的问号:“不是,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夏白没说话,示意他清场。 除了男女主外的人,都走光后。 夏白手指在镯子上轻轻抚过,默念一声:“现。” 接着,一抹身着蓝底碎花上衣的老太太魂魄,突兀的出现在几人眼前。 “啊!”孙小玲和艾哲圣,看着骤然出现的人影,被吓得轻呼一声。 就连早就有心理准备,陪着夏白的段缙,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马玉书毕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虽然心下惊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大师,这位是?” 原本他猜测,可能是镯子主人张秀珍女士的魂魄。 可他壮着胆子,眯起眼仔细打量后,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做背景调查时,见到过张秀珍女士晚年的照片,模样与眼前这位老太太,完全不同。 夏白耸肩:“我也不知道,不如你问问她。” 这话是假的,夏白自然能算出来,这老太太的来历。 但此事因马玉书而起,想要彻底解决,自然得要他一个态度。 第179章 感情戏 马玉书不知道夏白的用意,当真以为是她不知道。 便看着那老太太,壮着胆子出声询问:“嗯,你好,请问你是?” 那老太太目光呆滞,满头的银发扎成一个揪,盘在脑后。 额头前几缕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真切面容。 见她不答话,马玉书继续开口:“我们剧组的事是你搞的吗?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那老太太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甚至连动作都没变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马玉书的问话。 马玉书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种自说自话的场面,真让人头大。 于是他也不问了,直接开始缩小范围:“您和郭胡泉老先生还有张秀珍女士认识吗?” 她这副打扮,一看就是上世纪的农村老太太惯常的装扮。 那个黑色的小脚裤上还打着补丁,定然不富裕。 剧组的这些人再不济,生活在21世纪,也不会有这般接地气的亲戚朋友,或者得罪这么大年纪的人。 那唯一能扯上关系的,就是本剧的题材。 郭胡泉工作的地方,正是当年全国最有名的贫困县之一。 倒也对得上,这位小脚老太太的装扮。 听见两个熟悉的名字,那呆滞的老太太魂魄,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随后死死盯着马玉书,声音不带一丝起伏。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要遭报应的!” 一连三个胡说八道,一个比一个怨毒。 其中蕴含的恨意,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出了一身白毛汗。 纷纷后退两步,生怕她暴起伤人。 可是他们多虑了,老太太只是冷冷的扫过在场几人。 随后重复那句,要遭报应的诅咒。 艾哲圣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了明星以后,被身边人宠着惯着哄着,更是愈加没了耐心。 刚刚被鬼魂吓了一跳,还能保持缄默。 现在看她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高高在上的心态,当即又摆了起来。 只觉看这老太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耐烦的开口道:“我说您讲点道理好不好,郭胡泉虽然是全国劳模,但是在大部分年轻人眼里,根本就不熟。我们拍电影宣传他,还有错了是吧?” 马玉书听见他这番话,虽然一直看不惯这个资方塞进来的男演员,但是也在心里不由得点了点头。 对呀,自己的本意虽然是宣传,这些年我们华国在脱贫攻坚上做出的努力。 但是全国有那么多的劳模,他为什么偏偏选择郭胡泉? 也是看中了郭胡泉先生做的事情,在全国范围内来说,算得上领头羊。 还能将先生的事迹,宣传到年轻人群体中。 让大家知道,全国劳模当年为了贫困县作出的贡献。 没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无数次的横加阻拦。 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和郭胡泉有仇不成? 没让大师直接灭了她,也不过是看在她虽然捣过几次乱,但是好歹没出过人命的份上。 老太太魂魄的思维,好像有些迟钝。 即使艾哲圣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她依旧坚持重复着“胡说八道”四个字。 根本不带理人。 夏白将手中的剧本递给马玉书,把自己觉得违和的情节,指给他看。 马玉书这才试探着开口:“老太太,您是对张秀珍和郭胡泉两个人的感情戏,有什么意见吗?” 终于,老太太抬起了头,满是沟壑的脸上,眼中还闪着一丝崇拜而狂热的光芒。 “郭书记是好人呐!和张主任好搭档啊!俺们县多亏他们!” 随后,阴冷的目光落在那本剧本上:“胡说八道的东西。” 好吧,确定了。 这位老太太,就是对剧本中写的,二人之间曾有过的感情戏,在表达不满。 马玉书的脸上闪过僵硬,然后干笑道:“老太太,这可不叫胡说八道,这叫适当性的戏剧添加。” 真按照现实拍,每天都是下乡下乡下乡,工作工作工作。 那还有什么看头? 没有一点戏剧冲突,观众也不会买账。 虽然他这部戏,是想去冲奖的。 但是作为曾经的商业片导演,也想同时兼顾票房。 见那老太太,似乎被马玉书堵的说不出话来。 夏白想了想,手指轻轻一挥。 一道灵气落在她的魂魄之上,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魂魄上闪过一抹金光。 接着,老太太因为年纪太大,早就离家出走的智商和嘴皮,瞬间回位。 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当然要和心智也健全的鬼吵架才有意思。 老太太僵硬的表情生动了几分,插着腰怒骂道:“放你娘的罗圈屁!俺们郭书记和张主任清清白白两个人,死了还要被你们这样造谣! 缺不缺德呀?生儿子没腚眼儿的东西!” 还敢打着百分百还原劳模精神的名号骗人? 老太太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智商和嘴皮子,是什么时候恢复到,年轻时候最佳状态的。 她现在满心满眼,看着马玉书几个人,眼底都是怒火。 想当年,要不是张主任把她家的粮食,匀给自己家一部分。 她和几个孩子早就被饿死了。 自己死了以后,也是放心不下张主任的后人。 凭借着一股执念,才附身在张主任生前的手镯上。 看着他们一代代发展下去,生活越来越好。 那成想,就被带到这个什么破剧组来。 还要看他们顶着,郭书记和张主任的名头,在那演一些乱七八糟,不能看的东西。 听说还要在全国播放。 这她哪能忍? 这可是郭书记和张主任,百年后的清誉! 至于那本胡说八道的剧本,要是能撕了就好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场面算是彻底僵持。 谈是谈不拢的。 马玉书直接求助的目光看向夏白:“大师,您看能不能把她给送走。” 别管怎么说,她都死了,还能管到活人头上来? 夏白摇摇头:“她原本的执念已经快要消散,马上就能投胎。但被她发现你们搞这一出,心中的执念越加深了。” 她的手上没沾血,超度还是挺好超度的。 但是这样,只是治标不治本,电影存在的问题,依然存在。 第180章 初心 马玉书面露纠结。 夏白的意思,他不是听不懂。无非是改剧本的问题。 但是自己虽然是导演,可整个剧组的搭建,由各个投资人还有平台组成。 他这个导演的话语权,只占很小一部分。 就算自己前些年,做出来的成绩不错,也不能完全杜绝,组里被塞进花瓶的命运。 更遑论,剧本是除了镜头和特效以外,最根本的东西。 如今的成稿,都是经过各方审查,确认他们每一家的演员戏份后,才定稿的。 如果要改动,也得投资人同意才行。 夏白继续游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剧本当中的问题。无非是想着瑕不掩瑜的侥幸心理。但是您还记得,自己想要拍这部电影的初衷吗?” 她相信,马玉书的初衷,绝对不是拍这么一部,糖里掺着玻璃碴的东西。 而且,像这种全国劳模,都是有功德的。 夏白也不愿,他们死后还要被人随意编排。 马玉书被她问的愣住。 当然,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早就不是走感性路线的人。 什么初心不负,都是扯淡。 而是被一语惊醒,反应过来。 他建组之初的目的,是奔着拿奖去的。 这么一部特殊意义的电影,无论是国内的大环境,还是什么,都得给它让路。 为了投资方的投资,他才松口,改了剧本,接受了男演员的走后门。 他不由自主的把视线,落在那本剧本上。 内心发出一个疑问,这样的东西,真的还能获奖吗? 如果不能获奖,他转型失败。 圈子里的那些商业导演,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自己呢。 想着那场景他就浑身打了个颤,一大把年纪还要丢这种人,他可丢不起。 当即狠狠心保证道:“我马上就找人改剧本,等你满意了,咱再开拍行不行?” 至于那些投资方还有平台院线,如果要撤资。 大不了,他就掏空家底,自己拍呗。 等他拿上奖,以后每开一个项目,都有大把的投资方,捧着钱来让他收。 想明白这一点,马玉书心里那一丝的不确定也被驱散,胸有成竹的拍拍自己胸口。 老太太还是板着一张脸:“什么叫我满意就行,我一个老太太懂什么? 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胡编乱造,根据事实演不就行了?” 明明郭书记和张主任两个人,工作当中发生了那么多的感人情节。 怎么到了现在这些人眼里,就成了没有戏剧冲突了? 没品位的东西! 马玉书被骂的不能还嘴,求助的目光看向夏白。 夏白会意,看似恍然大悟的出了个主意:“要不你在剧组做顾问,等什么时候拍完,你什么时候找我来超度,这样子总行了吧?” 一举两得,既考虑到老太太的心情,又考虑到马玉书,想要根据真实情况来改编剧本的需求。 那么,肯定需要一个知晓当年,全部事情的知情人当顾问。 这么多年过去,大部分的人,年纪都已经大了,记不太清楚。 而这老太太被夏白的灵气一滋养魂魄,又重新恢复了生前的记忆。 有她在,顾问这个工作,当然是舍她其谁。 老太太听不懂,夏白嘴里新鲜时髦的词儿。 但是,也能了解大概意思。 那张枯如树皮的脸上,终于展开了第一个笑:“还是你这个女娃懂礼,不像他们,哼!” 见老太太没有异议,马玉书也松了口气,可算是达成了合作共识。 电影应该也不会再出问题。 旁听的孙小玲和艾哲圣也明白了,他们的剧本要改了。 当下,艾哲圣就有点儿不高兴。 “马导,刘总可是说了,我的戏份不能变。” 现在谁还想,只看那些苦兮兮的电影。 不掺一些感情戏,那能好看吗? 再说,没了感情戏,自己的戏份高光,岂不是要分给别人? 马玉书当即撂脸子。 这个艾哲圣,本来考虑到投资方的面子,即使他演的像坨shi,在自己的努力下,也是一坨好看的shi。 还勉强能看。 现在他想明白了,也不怕得罪投资方,冷言道:“哲圣,这部电影可能不太适合你。回头我和刘总说一下,你要是还想留在剧组,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其他角色。” 男七八九十……任他选。 “马导!”艾哲圣经纪人的声音,骤然升高:“您这样不怕刘总撤资吗?” 当初说好的,刘总投资,给他旗下艺人安排男一号的位置。 现在说换人就换人,没有这个道理! 他倒要看看,没了刘总的投资,这部电影还怎么拍下去。 马玉书冷了脸:“我也是为了电影考虑,少拿撤资威胁我。” 一个合格的商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小演员,轻而易举改变注资决定。 老太太的魂魄,见他是认真的。 赞许点头:“女娃大师,你的方案我老婆子同意了。你让他们赶紧拍,拍完我还要去投胎。” 在阳世晃荡几十年,看着张主任家的孩子都过得好,她也腻烦了。 早早投胎才是正道。 夏白点头,随即手中掐诀,一道和她神识相连的灵气,就落在老太太的魂魄上。 霎时间,那老太太,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多了什么东西。 夏白:“等电影拍完,你就联系我。我感应到,自会送你去投胎。” 接着又掐了一道诀,落在马玉书身上。让他能够短时间内,和鬼魂进行沟通。 方便一人一鬼,对剧本的讨论。 见他们已经不搭理自己,艾哲圣面色难看,扯着还想说好话的经纪人,转头就走。 哼,他才不稀罕。 “等等。”夏白叫住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介意,让孤魂野鬼,每天晚上和你聊聊人生。” 届时,他们可不会像这老太太一般和善。 “你!”艾哲圣瞪大了双眼。 似乎是被夏白的无耻震惊到了。 因为她装神弄鬼,自己都被换角了。 现在还来威胁自己? 可是,知道夏白的厉害,艾哲圣只能憋屈的答应下来。 憋着一肚子气,离开摄影棚。 第181章 准备出发 剧组的事儿解决完,夏白八卦了一下卢嘉玉的事儿,在众人讳莫如深的表现下就明白。 虽然还没有官方通报,但是圈子里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段缙满脸的感慨:“巩导那边也和我说呢,多亏了夏大师您提醒,他才提前准备好另一个版本的剪辑。卢嘉玉公司的副总,都因为职务侵占已经被抓了。” 卢嘉玉跟了那副总那么久,在圈子里作威作福惯了,就不信他没参与过这些事儿。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别说他们只是包养关系,不是夫妻了。 段缙才不信,那老头子,愿意为了卢嘉玉,把罪责全部担下来。 不狗咬狗,都算是真爱了。 夏白挑眉:“职务侵占?” 段缙以为她是不太懂,解释道:“听说他们背着公司,在外面又开了一家公司,但是挪用了原公司的资金。” 公司那么多股东,他们还真把人家们当傻子。 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转移公司资产。 “不对。”夏白意味深长:“不止这些。” 卢嘉玉的面相上,犯得事儿可不少,简单的经济犯罪,可不能遮掩过去。 “那就要看调查了。” 段缙耸肩。 这些年,圈子里的法制咖越来越多,再出点儿什么惊掉人下巴的新闻,他都不会意外了。 他相信,警察叔叔会给他们一个应有的结局。 “说起来,巩导说想请您吃饭,您看有时间吗?”段缙问。 有夏白提前小一个月的提醒,巩嘉言不论是在节目剪辑还是提前公关的文稿上,都留出了足够的准备时间。 不至于东窗事发后,手忙脚乱。 对于夏白,可不得感激吗。 请吃饭是小,和她保持长久持续的关系,才是大。 夏白‘嗯’了一声:“我知道,他问过了。” 虽然还没说是为了什么事儿,就被自己拒绝了。 她最近忙的很,自从答应,代表异事组那边加入联合行动。 夏白一有空闲,就忙着画符。 那么多人的行动,若真有危险,靠她一个人是救不过来的。 说不定还不落好。 不如多准备一些高阶符纸,卖给各大门派,还能好好捞一笔。 也就陈嘉禾,还以为夏白是为了异事组的名声,才会答应下来。 段缙把话传到了,当即也不再多言语。 他虽然和巩嘉言是好友,但是夏白在他心里,更是同样重要的恩人。 虽然因为上次请她帮忙,自己在她面前有几分薄面。 段缙也不愿意,仗着这点儿情面,劝说夏白做她不愿意的事儿。 只默默将人送上回程的路。 ———— 才想到联合行动的事情。 陈嘉禾就找上了门。 据说,已经和各大道观,达成共识。 此次由异事组牵头,每家道观最多派出五名弟子。 且,这五名弟子的年龄不能超过四十岁。 以防有那些寿命极长的老妖怪,欺负小辈。 当然,能参与此事的道观,都是在国内赫赫有名,叫得上名号的。 那些小道馆,连知道此事的渠道都没有。 所以,这也导致了,各家道观派出的人,实力都不弱。 陈嘉禾有些忧心忡忡。 异事组虽然占着官方的名头。 但是那些道观,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尊重。 要不是怕被国家机器制裁,也不会各退一步,让他们来牵头此事。 即使明面上答应了,但是他也知道,那些弟子得了道观里的授意。 对于异事组的领头地位,虎视眈眈。 在外面,官方的力量还能对他们有些震慑。 等进了那种不受控制的神秘结界内,会发生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陈嘉禾有些担心,夏白虽然厉害,但是他们人多势众的话,还能应付吗? 陈嘉禾:“夏大师,您看要不要我们这边,派些人和你一起进去?” 反正有5个名额。 而且有官方的人震慑着,他们想做些什么,也要掂量掂量。 夏白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就异事组这些人的普遍水平,带进去,真不知道是帮自己,还是拖后腿。 若是真与那些道观的人发生冲突,异事组的人,只会成为他们威胁自己的人质。 还是从根源上,避免这种情况为好。 “这…”陈嘉禾迟疑。 但看着夏白那副不容拒绝的面容,抿唇,重重点头:“行,那就麻烦夏大师了,我们定好的后天9点出发。在此之前,有什么需要,您和我说,我们尽力配合。” 异事组能做的到的,就是在后勤保障上,给夏白提供全力的支持。 定好出发时间,夏白默默走到师祖们的灵位前,点上一炷香。 喃喃自语:“师父,那结界后面,到底是什么?” 她起卦占得的结果,显示一片迷雾。 这种情况,除了是被人遮掩天机。 便是与她自己,或者师门有关。 算人不算己,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算不出结果。 那炷香的烟雾,袅袅婷婷的往上飘去。 似乎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夏白等了一会儿,直到那香燃去一半,才摇摇头。 眯起眼深深的念了一句:“也罢。” 心中更是笃定,这结界与寒山一脉有关。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才让师祖们齐齐装傻充愣,愣是一个理自己的都没有。 不过,迟早能知道的。 后日等她上山,亲自一探究竟。 夏白倒要看看,师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转身,迈步的一瞬间,她的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感受到银行卡的形状,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那炷香,才决绝的离开。 最近赚了不少钱,不管有什么事儿都不慌。 说是准备,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夏白拿着包,将一叠符纸装好。 随即展开笔墨朱砂,又一次提笔。 她准备趁着,还有一天多的功夫,再多准备一些符纸。 一张符纸卖它个千八百的,这么一叠,就是几十万。 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第182章 熟人局啊 此次行动,说起来是各个道观都有名额。 实际上,经过内部筛选,没有实力的道观,即使想分一杯羹,考虑到结界内可能出现的危险。 各家的长辈,也不可能让小辈进去送死。 再加上,人都是有私心的,若那结界内真的有好东西。 没实力的弟子进去,不仅不能帮忙,还要进行瓜分。 肉眼可见是此次行动中流砥柱的几个道观,自然是不乐意的。 所以,不论平日玄门内如何互相照顾,在这件事儿上,立场都是一致的。 实力不够的,绝对不能仗着人情参与行动。 故而,此次真的参与进来的,不过是6家道观而已。 但是,在看到邬承言的时候,夏白对于这个规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视线在他的脸上扫了一圈,眼里都是困惑。 就这水平,也能算中流砥柱? 而邬承言自然也认出了夏白,毕竟是在自己手里抢了一百万生意的女人。 还挨了她一巴掌。 想起那一巴掌,他就恨得牙痒痒。 当时师父已经被他从师门内叫出来,知道生意黄了以后,虽然没说什么。 但是明显对别的师兄弟更上心了。 如今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几个道观的师叔们还没开口,他就忍不住冷嘲热讽道:“我当异事组让谁来呢,这不是夏大师吗~怎么,给官方当狗腿子也有一百万吗?” 很显然,丢了给云松驱邪那一百万,对他造成的伤害很大,至今都难以忘怀。 要是他知道,后续夏白和云氏的合作,又赚了大几百万,估计能被气得原地升天。 夏白淡淡的瞥他一眼,随即似笑非笑的抬起手,在空中虚虚挥了一下。 嘴唇上下一张一合,发出‘啪’的虚声。 邬承言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被夏白扇过的左脸,伴随着那声音,似乎都隐隐发烫起来。 从小到大,除了师父的巴掌,他还没挨过别人的巴掌呢! 察觉到二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这次年纪最大,也是来自规模最大的归音观隐鹤道长。 朝夏白施了一礼:“在下归音观隐鹤,敢问可是异事组陈组长所说的夏道友?” 确定夏白是单人行动后,陈嘉禾就已经将她的简单信息,告知了道观那边的负责人。 所以对于在场唯一一个,没有穿道袍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就是异事组派来的人。 名为保证安全,共同参与行动,实则是为了监视。 “隐鹤道长好眼力。”夏白微微颔首。 随即又看向邬承言:“邬道长好久不见,不知你最近怎么样,赚到一百万了吗?” 该不会是没赚到,才在这儿上窜下跳找存在感吧? “哼!”邬承言一甩袖子,冷斥一声:“庸俗!” 凡俗之人,当真是庸俗不堪! 夏白挑眉:“邬道长高风亮节,想必此次是无偿参与行动了?不论有什么收获,你们道观都无私奉献给大家吗?” “你!”邬承言脸色铁青:“强词夺理!” 自己只不过是辈分最低的弟子,若不是跟了个厉害师傅,这次的行动,还真轮不上自己。 要是他敢当着众位道长的面,答应夏白的话。 回去岂不是要让师父狠狠收拾。 “不能就别哔哔!”夏白沉下脸,收回伪装的笑意:“一天到晚,话这么密,你别做道士,做销售去吧。” 销售都比他嘴甜,还赚钱快。 邬承言被气的说不出话,‘哼’了一声道:“嘴上功夫算什么厉害,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然后一转身,斜眼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装鹌鹑的师妹:“还不走!” 在这儿等着被嘲讽吗? 这个蠢师妹,前段时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被异事组的人抓了。 为了捞她,自己师父可是用了道观在异事组那边的一个人情。 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换回来一个半废不废的恋爱脑。 回来以后成日里半死不活,念叨着她那个渣男恋人。 要不是看在她出事儿前,确实是个天才,同辈中难逢敌手。 师门也不会浪费宝贵的一个名额,让她跟着来结界。 妄图寻找恢复巅峰实力的办法。 如今邬承言乍然离开原位,那个瘦小单薄的身影,一下就出现在夏白眼前。 夏白看清楚她的身形,勾唇轻笑:“真巧,都是熟人。” 可不是就是嘛,这姑娘不就是因为过于恋爱脑,被渣男哄骗,夺取他人身体的周莹吗? 夏白:“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师兄妹?看来,你们的师门传承好像有点儿问题。” 怎么一个个不是又蠢又坏,就是恋爱脑。 周莹根本不敢抬头,在看见夏白的时候,她立马就躲在了邬承言背后。 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她垂着眸子,眼里的恨意根本遮掩不住。 若是实力颠倒,她定然不会放过夏白。 这个害了自家恋人的魔鬼。 可惜,她不仅回不到巅峰时期,就连刚入门的新人,都有追赶上自己的趋势。 更别提和夏白比了。 她好像又变强了。 心里恨的要死,脸上却是腼腆的讷讷道:“夏大师,您说笑了。” 生怕夏白说出来,自己曾经害过人的事情,她慌里慌张的,跟上邬承言的步伐。 夏白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本事。 就白无常所说,周莹那位,为了当富二代,自己找死的男朋友。 在地狱道被招待的不轻。 各种针对魂魄的刑法,每日在他身上上演。 别说,有这么个试验品,地狱道的刑法还更新了一下。 保证每个鬼的体验感。 夏白:“隐鹤道长,人都到齐了吗?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隐鹤道长对于夏白和邬承言二人言语间,打的机锋听不太懂。 如今见他们休战,松了口气。 当即解释道:“夏道友,此行还有一家道观的道友们未到,我们稍作等待。” 大家约好的是上午十点,如今才九点出头。 自然不能算是他们迟到。 接着,又给夏白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场的几位道长。 见他们终于友好交流,没再出现邬承言师兄妹二人这种刺头。 才放心。 第183章 进入结界 6家道观,除了邬承言和周莹的止元观,隐鹤道长代表的归音观。 还有就是近些年,另辟蹊径,在自媒体方面发展格外顺利的碧云祠和三清宫。 某音上说起粉丝多的道长,皆是出自这两家道观。 不过,也正是因为自媒体做的好,让从前这两家不甚出名的道观,吸引了数千信众,一跃成为道教文化传播风向标。 让许多对道教文化感兴趣的人,有了了解的窗口。 所以,考虑到他们的贡献,才有了这次参加行动的机会。 剩下的两家,便是传统的,可以称为道教祖庭的白龙庙,山海观。 除了隐鹤道长,邬承言和周莹,其他道观的道长们。 都是年纪稍微大些的中年人。 对于现场的冲突,大都当做小辈的口角。 并不屑于插嘴参与。 一个个的,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约定好的时间快要到的时候,山海观的几位道长这才姗姗来迟。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就连行李,都还在车上。 隐鹤道长作为东道主,又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 当下像迎接夏白一般,上前寒暄打招呼。 可惜,山海观的道长们,走的也是高冷路线,稍稍整理经衣。 年纪最大的正和道人打断隐鹤道长的话:“道友,不知可否进入结界?” 此行道观观主与长老们都有交代,卜卦情况虽然不明。 但是绝对能保证,结界内的东西,对道教来说大有裨益。 夏白也开口应和:“既然人齐了,那就出发吧。” 早进去早完事儿。 拖着在外面,结界也不可能自己退散。 “如此…”隐鹤道长看看众人,见没人反对,才道:“那便出发吧。” 接着,又和大家强调了一遍规矩:“结界内情况复杂不明,我观观主多次起卦,都无法得到确切消息。所以,进去后,希望各位守望相助,将伤亡降到最低。” 虽然每位道长,都有不同的心思。 但大家毕竟同属一脉,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上下一心。 碧云祠带队的明旭道长,是一名坤道,此刻,她正干着老本行。 举着手机支架,在周围拍摄素材。 听到要出发了,当即将刚刚拍好的素材点击保存。 重新点击拍摄,准备记录下进入结界的画面。 虽然碍于民众中的影响,有些东西就算记录下来,也没法儿播。 不过,可能是职业病,走到哪儿,她就想拍到哪儿。 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夏白和刚到的山海观道长们的意见,她还没有征求。 当即借着这个暂停拍摄的机会,凑到他们跟前。 问道:“这次行动,不知道能不能拍摄一下众位道友的英姿。大家放心,后期我都会剪辑的,发布前也会给大家看。” 录视频就是这点好,有什么不合适的,还能改。 夏白低头思忖,要说拍摄,她倒是不介意。 不过…… “你可以拍声音,出镜就算了。” 网络环境复杂,对于要不要靠这条渠道吸引客户,夏白还在考虑当中。 正和道长就不用说了,是个古板的守旧派。 对于靠在网络上出名,本就不稀罕。 当下就表示了拒绝。 明旭道长歉意的笑笑,表示理解。 又说明,拍摄途中,如果真的拍到什么,她在后期剪辑中,也会做删除处理。 这才和夏白友好的点点头,往后退一步。 这结界,说是在山头上 实则,靠前期的探查勘测。 在半山腰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结界范围。 只不过属于结界外围,与现实中的灌木花草,差别不大 所以,大部分人,就算踏入结界,也察觉不到周遭环境的变化。 只有在靠近结界中央时,才能察觉到不对劲。 这般高级的阵法,夏白还从没遇到过。 听隐鹤道长介绍完,当即起了兴趣。 有几分跃跃欲试。 如今现代社会,玄门走向末路。 不论是道家还是佛家,亦或者并不出名的其他流派。 传承都出现了断层。 别说这么高级的阵法,放在从前,各种普通阵法,在如今,都是稀有货色。 上次吸取云松生气的黑袍人,为了活命,使用了一颗传送阵珠,现在要是放在一些小道观里。 都能被供起来。 所以,对于这些黑袍人的身份,夏白一直很好奇。 压下心中所想,夏白走在大部队的中间。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她知道,异事组这次叫她来,除了是想从结界内分一杯羹。 更多的,也是保护一下这些道观的高精尖人才。 别让本就不富裕的玄门,更加人才凋零。 就算这些人并不依附于异事组,也仗着自己道观的地位,对于异事组的一些安排,充耳不闻。 但是身为官方,格局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保护好有生力量,对于整个华国玄门,都是有利的。 隐鹤道长在前开路,穿过前人踩出来的小路。 周遭的树枝与叶子,刮在衣服上,发出阵阵的摩擦声。 清脆的鸟啼,在林间回荡。 “大家注意,接下就要进入结界了。”隐鹤道长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前头传来。 从山脚下,已经走了半个多钟头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目光灼灼的,盯着隐鹤道长的背影。 只见他手中捏紧了符纸,罗盘置于掌心。 小心翼翼,却又步履坚定的,朝前一步走去。 可是,他的身影没有任何变化。 后面的众人怔愣一瞬,然后面面相觑。 邬承言也摆摆手中的法器,问道:“隐鹤道长,前期勘测的结果,真的是正确的吗?别是搞错了吧?” 隐鹤道长也懵着,书中的经验告诉他,进入结界,宛若新生,与外部环境差异颇大。 可手旁的那棵树,就连树影都没有变化。 还能听到后面众位道友的声音。 他一时也有些怀疑,刚刚那一步,真的进入结界了吗? 别是真如邬承言所说,是前期搞错了。 “继续走。”夏白淡淡道:“结界没错。高级的阵法,的确可以和在场环境融为一体。” 就像这个结界,依托山势而布。 可以说,从进山以来,就已经进入了结界内。 第184章 熟悉感 听完夏白的介绍,众人一时间心思各异。 本以为异事组实力不济,连5个人实力达标的都凑不齐。 才派出夏白这么一个看起来脸嫩的小丫头,来参加这次行动。 所以,即使他们不说,内心对于夏白的实力,也是轻视的。 要不是看在,她算得上是官方代言人的份上,大家也不会听她多说这么几句。 没想到,几位带队的道长,都没发现这结界的问题,倒是让这个小姑娘一语点破。 被她提醒,道长们仔细感受周遭灵气的变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隐鹤道长激动道:“众位道友,此处还在半山腰,灵气较之结界外,便不知浓郁了几分。有此阵法,乃是我道门之幸啊!” 几位道长也纷纷附和。 “是啊,如今我玄门势微,若能找到有助我道门发展的办法,才是祖师爷相助。” “这阵法如此精妙,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步,若是有机会,真想和他讨教一番。” 闻言,大家皆是点头。 现如今,各家传承比较完善的,便是山医命相卜中,以画符、驱邪、卜卦为代表的命、相、卜这三类法门。 传说中的山、医两道,虽然也流传下来一些皮毛。 但是,这点儿东西,完全不能和古籍中,可以移山倒海、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相比较。 能求雨和治疗一些简单病痛,都算的上的精通了。 别说利用整个山脉,构建一个灵气远超外界的结界。 这简直就是神仙本事。 唯有邬承言不屑的哼了一声。 他怎么没发现,这什么结界内的灵气变化。 这些老家伙懂什么,平日里一个个多么高风亮节,一副不愿与官方这种野路子为伍的架势。 没想到见了他们的人,还不是要拍马屁。 真是替他们脸红,一大把年纪,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倒是周莹,走在他身边,垂着脑袋,感受着周身的灵气,心思微动。 没想到,真的如师父所猜测的那样,这结界内的神奇之处颇多。 仅仅是进来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自从被夏白伤了以后,又在异事组拖延了许久的伤势,似乎有缓解的趋势。 一直发胀的丹田处,被灵气滋养,痛感也没有那么强了。 手指动了动,正想和邬承言说话,讨论一下灵气的事情。 就听见他不屑的冷哼,原本要出口的提醒,瞬间止住。 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师兄,这些道长也真是的,被这个夏白给糊弄住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她利用呢。咱们师兄妹可得保持清醒,不能被骗了。” 至于师门的其他三个人,因为和他们师父关系不好,对于他们这两个走后门被塞进来的弟子,一直都不甚亲密。 邬承言和周莹自然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 邬承言看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个小师妹,受伤之后,脑子似乎好用了不少。 心中腾起微妙的忌惮。 原本她因为天赋是师父收的弟子中,最强的一个。 就一直占用着师父手下最多的资源。 前些阵子她受伤不愈,自己还以为,她会就此失宠。 没想到,师父竟然为了她,走关系把人塞进了这次行动。 看来,对于小师妹的地位,他还要再掂量掂量。 众位道长自然不知道他们内心的小九九。 大部分的人,修行多年,私心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别管到时候资源分配会不会有矛盾,起码此时此刻,他们都为了道门发展有望,而真实的感到高兴。 一个两个的,都在与身边的道友,兴奋的讨论着。、 夏白面色如常,只是心头的疑惑更深。 这结界的布置吗,她好像在哪儿见过,淡淡的熟悉感,一直萦绕在心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又向上走了数十米。 走在最后的一个小道长,回头一望惊呼一声:“我们的来时路不见了。” 大家闻言齐齐回身。 就见山下原本清晰可见的树枝灌木,此刻被一片白蒙蒙的雾气覆盖。 打眼看过去,倒是如仙境一般。 只是,大家此刻完全没有心思欣赏什么美景,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这就是师兄师姐们说的,被困在结界里了吧!” “应该是吧,上次被困的人里面,就有我们道观的弟子,据他们所说,就是起了雾,找不到方向,才会迷路。” 上次被困的弟子,各方面机能还未恢复,这次的行动,自然就没让他们参加。 不过,对于这群人被困的经历,一波又一波的人,早就问的清清楚楚。 这次进入结界的人,对于这些情况,也进行了充分的了解。 只是,那些人口中,起了雾才算进入结界的说法,在一开始就与夏白所言有冲突。 所以,他们也没敢全信,谁知道上次的情况,和这次是否一样呢? 古籍上不是说了,高级的阵法,往往是随着八卦阵不断变化的。 若一味迷信前人的经验,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如今见了这雾气,众位道长也算是松了口气。 最起码,情况和被困弟子所言对上了,就说明,这阵法的变化不大。 那么,就上一波弟子只是被困而言,这阵法应当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他们的人身安全,只要及时找到出去的路,也是有所保证的。 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又提醒还年轻的弟子们,继续观察周遭变化。 大家接着往上走。 可是,这一次,又走了半个小时。 周围的环境虽然一直在变化,但是依旧是那些层层叠叠的树叶子。 人为走出来的小路, 也没有变宽的趋势。 “等等!”夏白开口,喊停众人。 隐鹤道长疑惑道:“夏道友,可是有什么发现?” 夏白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周围的树木:“这些灌木,看似排列没有规律,我们也没有见到他们出现相同的情况。但是大家仔细看看,真的不一样吗?” 还是没有人发现? 邬承言面露得意,迫不及待阴阳怪气:“叫你一声夏大师,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师了?你是不是想说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第185章 阵法大佬 要邬承言自己说,他的天分虽然比不上受伤之前的周莹。 但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比旁人更多了几分细心。 自拜入师父门下,学成这些年以来,他不知道解决过多少次事件。 鬼打墙这种最常见的迷惑手段,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 是以,也让他养成了最基础的,观察周遭环境,并且记录在心底的习惯。 他敢保证,自从进入这座山头,走的这段时间,绝对没有走过重复的道路。 夏白想靠这个取信大家,真的是打错算盘了。 说完自己的结论,他就面带嘲讽看着夏白,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把戏。 谁料想,夏白轻轻‘哧’了一声。 不疾不徐的开口:“眼界和你的脑子一样,不知道变通。” 在场这么多人,就这些带队的道长,说出去,经验那个不比邬承言丰富? 当真以为,只有他一个聪明人,会注意周遭环境变化吗? 道长们都没说什么,他倒是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当小丑。 被夏白不屑的语气激怒,自认自己占理,邬承言终于懒得在维持表面的和平。 “年轻人有表现得心思是好事儿,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别人会给你留面子,邬某可不会!” 他一直坚信,上次解决云松的事儿,只是夏白走了狗屎运,恰巧知道办法而已。 相信她年纪轻轻就是不出世的大师,他不如相信自己是下下代掌门来的强。 还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的手段。 夏白轻蔑的扫他一眼,对于这种狂妄自负的人,她连理都懒得理。 事实自然会教会他,谁才是爸爸。 视线在其余道长的身上扫过,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争执声吸引了过来。 夏白微微抿唇:“我们所熟知的迷魂阵法,除了鬼打墙外。大多是根据障碍物迷惑视线,引导我们走向重复的道路,这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各位都知道其中的原理。” 见着那些道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夏白接着道:“据我所知,千百年前,道法昌盛,山之一术,包罗万象。就阵法一途而言,专精者皆是可移山倒海之大家。 除了我们熟知的单一性阵法,还有一种更为复杂的阵中阵,一阵套一阵。精通者能做到数十种阵法相叠。” 让人根本摸不清头绪。 不过,这并不代表单一性的阵法就简单。 有时候,简单的东西做到极致,比复杂的杀伤力要大的多。 夏白的师父夏仪曾经给她讲过,他们寒山一脉,羽化最早的一位师祖的故事。 当年天下大旱,民不聊生,易子而食时有发生。 当时的皇帝,为求雨,亲自登泰山,以祈求老天爷怜悯众生,降下甘霖。 无果后竟然沉迷求仙问道,妄图以凡身,得仙道,亲自守护天下万民。 只能说,他的心是好的,就是用错了办法。 夏白那位天资卓越的师祖,同样不忍看天下满目疮痍,又感念人皇心系百姓。 亲自布下求雨大阵,将当时干旱的几个地区都囊括在内,一连诵经七七四十九天。 散尽一身功德与修为,同样求来降雨七七四十九天。 为走到绝境的百姓和王朝,挣得一线生机。 可是,天下大旱,王朝更迭,本是天定之数。 即使那位师祖,救了万民,但因为强行更改天命。 导致他在求雨后,不过又多活了半年,便羽化而去。 要不是他早早就找到了寒山一脉下一代的继承人,并且将一身本领全部教授。 恐怕,寒山一脉就断绝了。 夏白无数次的感叹过,一脉单传的危害就在这里,一个不小心,整个师门就没了。 就这样,直到那位师祖羽化,除了一些同样知晓内情的术士。 那些被他拯救的万民与王朝,皆不知,有位道士,为了他们殒命于此。 虽然,夏白的师祖,也不稀罕这些虚名就是了。 而他布下的求雨阵法,便是极致强大的单一性阵法。 听了夏白的解释,隐鹤道长问道:“夏道友的意思的,我们此刻就处在这阵中阵当中吗?” 夏白点头:“没错。” 得到肯定,隐鹤道长陷入沉思:“夏道友,那以你所见,我们该如何做,才能突破这些阵法?” 问完他就忍不住老脸一红。 明明此次的负责人是自己,但是,从进入结界以来。 周遭的环境变化,都是靠夏白的提醒,自己才注意到。 现在又要腆着一张老脸,问夏白解决办法。 可是,真不是他脸皮厚。 而是对于阵法,别说他,就算是观主,恐怕也不见得比夏白了解的多。 隐鹤道长悄悄看了一眼其他道观的负责人,和他们的视线对上。 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致的想法。 对于他们的想法,夏白倒是不知道。 不过,恐怕知道了也不能理解。 虽然夏仪没和她说过,他们寒山一脉有多牛。 但从她从小学习的那些古籍中就能得知,他们师门底子不是一般的厚。 可能这些都得益于一脉单传,和严苛的收徒条件。 导致师门内传承,不会轻易被分裂。 每一代继承人,学到的都是全部传承。 可以说,他们师门金钱和寿命上穷着,但传承绝对富得流油。 夏白时常怀疑,现如今的玄门,加起来的秘术,都没师父教给她的多。 只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对她,也对道门。 夏白的视线在那些灌木上掠过:“即使阵法无限变化,但它能利用的,也是固定的物件。大家留意这些花草灌木。他们也会跟随着阵法移动,一同重新排列。” 一棵树,也许上一次他们看到的,是和一丛花在一起依偎。 经过阵法的改变,下一次看到,也许它就和一颗草长在一个坑里。 所以,即使是大家一直观察着周围环境,也很难发现这么隐秘的变化。 谁能想到,花花草草这些长在地里的植物,还会蛇皮走位呢? 不过,只要有人点破,大家的注意力放在它们的走位上后,发现规律并不是难事儿。 第186章 阵中阵 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不多时,终于看到了与之前不同的景象。 原本一成不变,占据大家全部视野的灌木树丛,渐渐变得越来越稀疏。 众人眼前的景象,开阔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见状,虽然他们的心还提着,但也有了一线喘息的空间。 现如今,他们不怕变化,就怕不变。 所有人在隐鹤道长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着。 这些灌木像是能察觉到,他们的行进方向。 无论阵法怎么变动,总是留给他们一条,可供一人通过的小路。 他们曾经尝试着,不走这小路,而往灌木丛中走去。 可是,下一瞬,阵法的变化,他们面前依旧会出现一条类似的小路。 试了几次之后,没有察觉到危险,众人也就不再纠结。 沿着那条小路继续走下去。 反正是路总有尽头,只要不再陷入刚刚那种循环往复的境地,总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果不其然,随着灌木越来越少,五颜六色的野花逐渐占据了大片的空地。 众人在呼吸间,似乎还能嗅到野花散发的芬芳。 夏白食指与拇指搓了搓,感受到手中微潮的触感,心中有了猜测。 “众位,再往前走,怕是有一片不小的水塘,大家提高注意力,以防有淤泥。” 几位经验丰富的道长,也察觉到了,空气中湿度的变化。 应道:“夏道友所言不错,现如今汛期过去。若有水塘,水位会下降,周遭淤泥变多,大家要注意,以防陷入。” 有时候出任务,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是阴晴不定,充满变数的自然环境。 随着地上的野花越来越茂盛,空气中的湿度也越来越高。 大家脚下的泥土,也不再像刚入结界时那般坚硬。 而是变成了,一不小心就会踩空的松软地面。 诡异的是,越接近那水塘,周遭的空气反而变得越来越安静。 不仅没有出现蛙鸣,水波声。 就连隐隐约约的鸟叫声,都消失了踪迹,整片空间寂静的可怕。 在这片空间里,风似乎都变得静止了,那些野花与树丛,直挺挺的戳在那儿,动也不动。 只有在夏白他们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才会歪一下。 随即又重新恢复直挺挺,站的比标枪还要挺拔。 大家心里明白,这是阵中阵的效果。 很快的,那水塘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整个水面呈不规则的曲线型。 打眼望过去,也看不出到底占地几何,只隐约能感觉到,几百平是有的。 整个水面静谧非常,一丝水波纹都没有。 不像夏白他们猜测的那样,会因为汛期过去水位下降,周围出现淤泥。 反而从地面石头的青苔痕迹来看,这里的水位,几十年如一日,根本没有变化过。 不论外界天气如何,都对它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更加说明了,布阵之人的高深之处,竟然连大自然的能量都能隔绝开。 被这样诡异安静的气氛所压抑,原本队伍中,还隐约会出现的,交流道法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 所有人屏着一口气,原本放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众人提心吊胆的走到河边。 才发现,远处看上去黑沉沉的水,竟然清澈见底,呈现一种幽绿的水墨色。 水底连一只游鱼都看不见,只有那同样戳在淤泥中的水草,一动不动的支楞着。 整个水塘看上去,就像一块巨大的透明琥珀。 队伍中一个年轻道长似乎是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搓了搓胳膊抱怨道:“这地方怎么比,传说中的地狱还恐怖,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地狱即使恐怖,那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刑罚,营造了恐怖氛围。 现如今,这处没有一丝生气的地方,要不是他们人数比较多,简直能把人逼疯。 待的久了,连自己都会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还是说,只是这空间中一抹游荡的意识。 隐鹤道长面容沉静,镇定道:“前一批弟子的口述中,并没有提到这地方。 应该就如夏道友所言,这些阵法在不停变动,拥有的变化也不计其数。 我们接下来,就不能再依赖他们给的信息,需要自己探索这处结界了。” 听他说完,少数弟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他们先前参考那些人的经验,认为这些阵法,即使变化多端,也不具备杀伤力。 他们的人身安全,最起码是可以保障的。 但是,出现了他们从不知道水塘后,情况似乎在往,他们不能把控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这便说明,那些先前从那些弟子嘴里,问到的经验,便做不得数了。 接下来的路,需要他们自己走。 不会出现伤亡,这个笃定结论,也要被推翻。 见几个年轻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夏白难得出声安慰:“这些阵法中,没有杀阵。” 这是她的直觉。 虽然她也觉得,这直觉来的莫名其妙。 但就她对于阵法的了解来说,这个阵中阵,真正的目的,是困。 干扰妄图上山的人,让他们一直在半山腰上打转。 是的,夏白已经发现了。 自从半山腰开始,那雾气出现之后。 即使他们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海拔高度却没有变化过。 那些道长也许发现了,怕引起年轻人的骚乱,所以没人讲。 也许,是被这阵法迷惑了心神,根本没人发现。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能改变,他们还在半山腰打转的事实。 夏白说完,那些年轻道长放心了一些。 经过先前的那些事情,夏白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止是异事组,那个仗势欺人的组织,派来的狗腿子。 而是成了整个队伍的主心骨。 他们丝毫没觉得,认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姑娘,当主心骨有什么问题。 玄门之人,实力为尊。 夏白实力强,自然能被他们认可做老大。 甚至,他们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人,为大家保驾护航。 连一直觉得碍事儿的异事组,都难得生出几分好感。 原来,他们的人,也不是只会打官腔啊。 第187章 胖头鱼 虽然夏白说,这阵法中没有杀意,但大家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毕竟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且这阵法如此诡异。 他们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 周莹站在众人身后,四下打量,见无人注意,她伸出手,悄悄碰了碰那些静止的树枝。 和想象中,树枝应该有的触感不同,入手是如玉的冰凉。 树叶如玉石一般坚硬,不论她怎么掰都没掰断。 因为这段时间受伤,心态受到影响,他早就不如以往沉得住气。 伸出手,想用暴力将那树枝扯下来,看看究竟有什么妙处。 在她眼中,这处结界中的东西,每一个都有可能,是治愈自己伤势的良药。 她还等着伤好后,能找夏白报仇。 要是能挟持她,逼迫地府将爱人救出来,那就更好了。 周莹想亲自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她坚信,先前的撕破脸的说法,只是爱人为了让自己死心,编造的谎言。 这番想着,手下的动作也愈加用力。 “嘶……” 突然,她发出一声低叫,指尖泛着深入骨髓的疼痛。 将手指举到跟前,就见食指与指甲的指缝处,有一道细细的红痕。 不明显,但是足足有三厘米那么长,延伸到第一个指关节。 “该死,什么东西?” 低低咒骂一声,抬头去看那树叶。 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叶尖上的一抹血色,被瞬间吸收。 从那树叶为起点,这阵法当中一动不动的物体们,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力。 早就消失的鸟鸣,也在这一刻,重新传入众人耳朵当中。 比眼睛更早恢复的是听觉,众人察觉到鸟鸣后,惊异的发现,周遭不再是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枝叶反而随着空气中传来的微风,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水中跳跃的鱼儿,吐出一个个泡泡,在水面上‘啵’的一声。 所有人的心头重重一跳,接着成一种防御的姿势,背靠背站在一起。 很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夏白,自然看到了周莹做的动作。 她垂着眼睛细细思索,看来这处阵法,现在才算正式启动。 隐鹤道长捏着符纸与法器的手指紧了紧,安抚众人道:“大家不要慌张,凝神摒气。” 众人警戒了一会儿,可是如同先前那个阵法一样。 这处阵法并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隐鹤道长这些带队的长者,别看年纪大了,但是就个人身体素质来说,远比这些年轻人要强的多。 走了这么长时间,几个年轻的道长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 再加上紧张和放松之间,来回交替的情绪,惹得他们被风一吹,身上就传来一阵凉意。 他们用手背擦了擦。 但是,手背上也全部都是潮湿的汗液,两两接触,反而黏得人皮肤不舒服。 看出了他们的窘境,隐鹤道长在察觉到周围没有危险后,才开口道:“诸位,就地修整一下,稍后再继续。” 行动中,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一路上不光是走路消耗的体力,更有精神一路警戒,造成的疲惫。 所以别看大家出发没多久,实则每个人脸上都已经有了倦色。 得了他的指令,众人才如蒙大赦一般,将手中的法器收起。 试探着往水塘旁边靠。 起初,大家还小心翼翼,只是伸出一只手,撩拨了一点水塘中的池水。 清澈透明的水落在掌心,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一种晶莹的光泽。 没有危险,大家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从一开始,只是取水擦拭在脸上,渐渐的,整个胳膊都伸进水里,享受这难得的凉意。 夏白垂着眸,紧紧盯着水面。 不知怎么地,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水面似乎太近了一些,刚刚鱼群经过吐出的水泡,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水里的水草,原本随着游鱼的经过,自由的摆动着。 可是在夏白眼中,它们摆动的幅度,正一分一秒的逐渐缩小。 按理来说,有人拨弄水面,水里的水草应该加快摆动速度。 而现在却恰恰相反。 岸边的哪些人,还没有察觉到水草不正常的变化,依旧在哪里快乐的拨弄水。 就在夏白想要出声提醒的时候。 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啊’了一声。 夏白立刻靠近询问道:“怎么了。”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小道士还陷在水里的半截手臂上。 不等他回话,夏白也发现了,他的手臂,现在变得红肿不堪。 不多言,一手扯着他的肩膀,想把他的手从水里拉出来。 可是,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再和夏白较劲。 小道士被两股力量拉扯的眼泪汪汪,颤颤巍巍的说:“夏大师,我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又痛又麻,我不会要废了吧?” 说着,他的泪珠子就大颗大颗的滚下。 学习道法这么多年,如果这条手臂废了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估计只能留在道观打杂了。 想到这儿,他哭得更伤心了。 夏白见他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杏眼周围泛着红晕。 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前程,也心软了一分。 叹了一口气,手下掐诀,动作加快,食指与中指成剑指,猛的朝水中一戳。 手下似乎陷入了一个软软的物体当中。 接着,那小道士向后用力挣扎的身子,猛然失去了反制的力道。 朝后一步,整个人就扑在了草地上。 小道士稳住身形,赶紧伸出自己被困的右手。 就见手肘以下已经全部泛着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皮下出血的血点子,整个胳膊肿大了一圈。 他害怕的颤声:“我的胳膊还能保住吗?” 夏白目光沉沉盯着水面。 可是,那被她戳中的物体早就没了身影。 听见那小道士颤抖的声线,这才回过神,在他的胳膊上扫了一眼 “没事,不过是被鱼嘬了一口” “啊?” 那小道士懵了,淡水鱼嘬一口,能把整个胳膊都嘬红吗? 这不是鱼,这是吸尘器吧。 夏白见他那没见识的样,解释两句:“这个结界最起码有上百年无人造访。加之灵气充足,水中的鱼长得胖一些也能理解吧。” 第188章 诱饵 小道士:…… 小道士不理解,并且表示困惑。 谁家淡水鱼,张着大嘴吃人呀。 而且,能把整个成年男子的小臂,含进嘴里的鱼,那能是小鱼吗? 听到这边的动静,其他人也围了过来。隐鹤道长看了看小道士红肿的手臂,蹙着眉头。 “看样子,这处结界也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真的平静无波。 大家还是要小心,切莫再如此。” 这鱼的力道,也不知道有多大,说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小道士的手臂又肿大了一圈。 那些出血点连成一片,显得他的手臂像一只红汪汪的猪蹄。 道长中不乏擅医者,可对于小道士这种。 看似严重,实则只是皮外伤的伤。 大家一时,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能任由小道士,苦着一张脸,把右手举到胸前,小心翼翼的捧着。 隐鹤道长打量一下夏白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小道士的伤而有所变化。 当即也放下心。 只要事情还在夏道友的可控范围,自己也不用担心,这帮小孩儿的人身安全了。 “夏道友,依你所见,这处阵法与河中的鱼有关系吗?” 也不怪隐鹤道长这样想,因为这处空间内,虽然有了鸟鸣。 但是依稀可以分辨,那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 而且即使树木花草在摆动,它们也只是没有生命的植物。 在这处空间内,真正拥有生命的。 除了他们这一波人,恐怕就是刚刚嘬了小道士胳膊的胖头鱼。 夏白点了点头:“刚刚的阵法并不存在固定的阵眼,只要我们根据五行破阵就能走出。 而这里,明显要更复杂一些,若是我没猜错,那只胖头鱼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 夏白虽然嘴上说的不确定,但是依众人对她这一路的了解。 只要她说出口的话,99%以上,都是可信的。 当下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都犯起了愁。 这片水塘虽说不大,但着实不知深浅。 且那胖头鱼现在藏在深处,虽然是一只大鱼,但是体型对于这片水塘来说,还是过于娇小。 再加上水下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轻易下水查看情况。 越是这种清澈的水潭,越是深不见底。 一时间众人纠结在那里。 还是夏白没了耐心,直接道:“这胖头鱼看起来不太聪明,刚刚被人味儿钓上来,故技重施即可。” 说完,夏白的视线在所有人的胳膊腿上看过去。 似乎在挑选一只合适的鱼饵。 被夏白眼神看过的众人,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像是被什么大型的动物盯上一样。 不自觉回避着夏白的目光。 邬承言觉得,这正是自己找场子的时机,挑衅道:“夏大师这么厉害,不如自己当诱饵才好。” 说完,似乎是怕夏白拒绝,又给她戴高帽:“在场的道友们,年纪还小,隐鹤道长他们身为负责人,也不能涉险。 我相信为了大局,夏大师应当不会拒绝吧?” 不等夏白说什么,隐鹤道长先急了。 “邬道友,地面上的情况还没探查清楚,不能让夏道友涉险。” 有夏白在,还能保证大部分人的安全。 若夏白下水,岸上这么多人,他自己可不敢保证全部保全。 夏白似笑非笑的看了邬承言一眼,对于他的那点小算盘,自然也清清楚楚。 不就是想让自己倒霉吗,不若让他先来试试。 “邬道长,你也听隐鹤道长说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大家的安危更重要。 在这个结界中大家都是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要顾全大局。 那么,不如烦请邬道长牺牲一下?” 邬承言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刚刚受伤小道士的胳膊上。 如今,那胳膊肿的油光铮亮。 他有些迟疑:“这……” “怎么?你不敢就算了,在场这么多人,总有胆子大的。” 这话说的,就差明说他邬承言是个怂蛋了。 他刚想反驳,围在一旁的年轻道长,就七嘴八舌的冒头。 “让我去!大不了也被嘬几口!” “就是,我去也行!迟早把那胖头鱼钓上来煲汤!” “我我我!我去!” …… 一开始还好,夏白还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到了后面,为了争夺这个当诱饵的机会,后面的,甚至开始把前面的道长,往下摁。 要不是前面的道长拼死挣扎,恐怕已经被插进地里,拔也拔不出来了。 还是正和道长看不下去,语带严肃,声音里含了一丝灵力,镇压道:“够了!” 短短两个字,却掷地有声,让嘈杂的众人,一下就冷静下来。 正和道长看着邬承言精彩纷呈的脸色,眯了眯眼,转了转手中的法器。 他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至于和这些小年轻一样冲动。 当即正色道:“邬道友,对于夏道友的办法,你还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若是能不用人做诱饵,那自然是好的。 即使夏白有把握,保证诱饵的安全。 但这也确实算得上兵行险招。 邬承言被所有人注视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有,我没意见。” 夏白勾唇:“邬道长,你要是实在不想去,就……”算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邬承言黑着脸打断:“不用了,我也是为了大家,别说做诱饵,就算真的去死,我也甘愿。” 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真的退缩。 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可就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 倒不如自己站出来,还能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再说,要是自己真的遇险,他就不信,夏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见死不救报私仇。 看着他往池塘边走去的身影,周莹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蠢货。 还指望他坑夏白几回,自己再找机会报仇。 没想到每一次交锋,邬承言都讨不到好。 前两回好歹只是口头上吃亏,没想到这次居然搭上了他自己。 随即,周莹抿唇,手掌攥成拳。 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若是邬承言因为做诱饵死了,是不是这些道长,就不会站在夏白那一边了? 第189章 不辨头尾 越想,周莹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见邬承言往水塘边走去,众位道长也凑上前,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水塘上时。 周莹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接着也跟随大部队,悄悄的往水塘边凑过去。 夏白瞥了她一眼,见她那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就知道,周莹又要使坏了。 不过,使坏的对象是邬承言,夏白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这次行动这么多人,他们师兄妹,连一个交好的都没有。 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给自己添堵。 眼下,有看他们狗咬狗的可能,倒是好戏一桩。 所以,夏白直接收回落在周莹身上的视线。 对她的心思,只当做不知。 邬承言此时已经撸起了袖子,壮着胆子,伸出手把指尖打湿。 手掌在水面拨弄几下。 接着期待的看向水底,希望那条胖头鱼能早点儿出现。 可惜要让他失望了,不论他怎么拨弄那水面。 整个水塘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变化。 夏白勾唇,笑得有些恶劣:“邬道长可能要像这位小道长一样,把半条胳膊都伸进去,才能起效果吧。” 鸭子踩水,都比他的手掌接触面大。 闻言,邬承言冷冷得瞪了夏白一眼。 眸光里是说不尽的狠意。 心中更是把夏白的名字,翻来覆去的嚼了好几遍。 别让他找到机会……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现如今是被架在了高台上。 这个胳膊是伸也得伸,不伸也得伸。 周围那么多人都在看着他,邬承言可做不出来,临阵逃脱这种丢脸的事情。 到时候,如果让他的师父知道,自己在外面丢了他的人。 那么,本就对他倾斜不多的师门资源,更会分配到其他师兄弟身上。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是眼下不知深浅的危险重要?还是日后的发展重要? 邬承言心下掂量一番,决定还是狠狠心。 大不了,和那小道士一样,被嘬几口而已。 边想着,他的整条胳膊,就已经伸进了水塘中。 整个人的上半身,匍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 他的脚掌,在地上也没有踩实。 而是用脚尖抵着地,脚后跟微微抬起的姿势。 顾不得自己如今的姿势是否滑稽,邬承言只知道,这样能在那胖头鱼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后退。 说到底,他还是对于夏白,会不会救他这件事,充满了怀疑。 可能真如夏白所说,整条胳膊伸进水中后。 水里的人味儿就浓了。 在所有人眼睁睁的注视下,水底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那黑影如墨般漆黑,清楚呈现一种椭圆的形状。 从头到尾,最长近乎4米。 所有人齐刷刷‘嘶’了一声。 早就从那小道士的胳膊上知道,这胖头鱼大的很。 可直观的看到四五米长的淡水鱼,还是很震撼。 随着它离水面越来越近,身影又大了一圈的同时。 众人也发现,水塘清澈的连水草都能看清楚。 可对于这个黑影,除了能看出一个鱼的轮廓,剩下的,连鱼眼睛都看不清。 众人皆是疑惑,这到底是个什么鱼? 终于,那黑影的头部,突然出现一个粉白色的圆形孔洞。 直径约15公分。 那孔洞朝着邬承言在水中的手臂,一咬而下。 大家才发现,不是水不够清澈,看不清鱼的外貌。 而是这条胖头鱼,与他们想象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身上不仅没有鱼鳞,身后没有鱼尾。 就连看起来,类似头面部的位置。 连眼睛都没有。 那粉白色的孔洞,正是它的口腔。 要不是它张大嘴,让大家看清楚它的口腔。 恐怕,没几个人,能准确分辨它的头尾。 夏白脚下微动,手中掐诀,做起准备动作。 就等着那条胖头鱼,嘬住邬承言手臂的一瞬间,把它抓出来。 三十厘米…… 二十厘米…… 十厘米……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眼睁睁看着,那胖头鱼逐渐接近邬承言的手臂。 纷纷捏紧了拳头。 恨不得一拳把那胖头鱼捶死。 可是没有夏白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干扰了夏白的行动,不用其他人说,他们自己就能骂死自己。 终于,那胖头鱼的嘴唇与邬承言的手臂相接触的瞬间。 夏白上前一步,正想拽着邬承言的肩膀,把他往后扯。 就见邬承言撑着上半身的左手臂,似乎被什么打了一下。 他整个人身体一软,瞬间失去平衡。 本就在水塘的最边边,重心全部放在上半身。 这下子,可算是倒了霉。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头朝下就栽进了水里。 夏白原本可以抓住他。 可偏偏,邬承言害怕夏白对他使绊子,下意识就躲开了夏白伸出的援助之手。 夏白:…… 行吧,这可不能算是她见死不救。 邬承言落水的瞬间,夏白就向周莹看去。 周莹脸上,还带着来不及遮掩的得意与恶毒。 却又在下一秒,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尖叫道:“师兄!” 然后跌跌撞撞的推开人群。 为了确保每个人,都看清楚她脸上的惊讶神色。 她不着痕迹,把周边人推了个遍。 接着,又是脚下一个不稳。 重重的磕在地上。 光洁的手肘,直接被擦破一大片皮肤。 还往外渗着血珠。 夏白挑眉。 这姑娘够狠的啊。 要是能把这股子狠劲儿,用在她那个渣男对象身上。 也不会被关进异事组制裁。 而且,演技也不错。 不是夏白说,她自己演技这么好,怎么就没分辨出来,渣男对她的爱,也是演的呢? 可能,这就是被爱蒙蔽了双眼? 周莹扑在岸边,伸出手,作势去捞,落在水里的邬承言。 可是,夏白分析了一下她胳膊上,肌肉的走势。 就知道,这个周莹,看似是在捞人。 实则,每一次伸手,都是想把邬承言给摁进水里。 停顿了两秒,见邬承言似乎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夏白这才把周莹拉开。 接着,拽住邬承言的衣领。 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 第190章 失策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邬承言的身上,已经被那只胖头鱼,嘬出了好几个红色的印子。 每个都有碗口那么大。 而且,这胖头鱼的分泌物,似乎带有毒性。 这些红印子,和小道士的手臂一样,眨眼间就红肿了起来。 周莹见计策没有成功。 立时倒打一耙:“夏大师!我知道你和我师兄有恩怨,但是他做诱饵也是为了大家,你怎么能推他!” 夏白:…… 夏白直接无语望天。 这个周莹,说她脑子好使也好使。 说她脑子不好使,也是真的不好使。 从她扔出石子,砸到邬承言的胳膊,导致他失去平衡。 周围这么多弟子,周莹只注意到了她自己的方位。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自然是自己的手掌,碰到了邬承言之后,才导致他落水。 但是,周围的弟子三三两两站在不同的地方。 不论是夏白身后,还是身前,或是身侧。 都有目击者能证明,邬承言的落水,和她根本没有关系。 甚至,她的手还没碰上邬承言胳膊呢。 站的最近的隐鹤道长,率先反驳出声:“周小友,我知你是关心则乱,但夏道友的人品不容污蔑。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邬道友?” 接着其他看到情况的人,也纷纷发声。 “就是说,周小友,你应该是误会了,我看见夏道友,根本没碰到邬道友,又怎么能把他推下水。” “不过,周小友,你所说的,邬道友与夏道友的恩怨,是怎么回事?” “对啊,虽然我们能证明邬道友落水,和夏道友没关系。但是你说的恩怨,还是解开好。” 说这话的人,是一片好心。 接下来,大家还要一起行动。 整个队伍,现在又隐隐以夏白为中心。 若是邬承言真的和夏白有过节,还是当场解开为好。 免得影响行动。 可是,听在刚恢复意识的邬承言耳朵里。 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被夏白抢了生意呢,又因为这个原因开罪于师父。 这件事儿,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个道长,还想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把事情说出来吗?那他还要不要面子了?他的师父还要不要面子了? 顾不得身体上火辣辣的疼痛,当即就强撑着直起身:“不必,我和夏道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大家多虑了。” 随后,怕大家不相信,邬承言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朝着身旁的夏白使了使眼色。 “夏道友,你说是吧?” 他觉得,抢人生意这件事儿,说出去,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不算光彩。 身为被抢的人,实力肯定会受到质疑和嘲笑。 但是,作为抢人生意的,难不成就占理了吗? 当时可是他先到云松家的,行内有不成文的规矩。 一事不烦二主。 在自己没有回绝,这件事解决不了的时候。 主人家就请了夏白过去,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同时,夏白接下这趟活,也是对自己的蔑视和对行业规则的挑战。 夏白对上他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语气颇为意味深长。 夏白自然知道,行内有一事不烦二主的规定。 但是云松当时的身体情况,已经命悬一线,若不是自己赶到的及时。 恐怕云家,就得给云松收尸了。 夏白就不信,邬承言没有看出,云松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到他师父到云家。 不过是心存侥幸,觉得云松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撑到他师父来救人,这样他们就可以拿到云家给的一百万。 退一万步讲,即使云松在他师父赶到之前就离世。 云家出于尊重,也得给一部分酬金。 邬承言怎么算,都觉得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夏白才不会觉得,是自己坏了规矩。 救人的事儿,怎么能算坏规矩。 那一百万,她拿的理直气壮。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白也懒得把那件事掰开了,揉碎了讲。 只要邬承言和周莹两个人,不在自己跟前继续蹦哒,她可以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问话的小道长,狐疑地看了看他们二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接着抿嘴后退一步。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杀气有点重。 两个人虽然都是笑着的,但是看向彼此的眼神,却又杀气腾腾。 尤其是邬道友,弯弯的眉眼间,全是凛冽的杀意。 偏偏夏道长,还和没看到一样,还有心情继续看风景。 夏白当然不是没看到。 而是看到了,也不在意。 邬承言这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自己就能给他巴掌。 他现在如果再搞什么事情,就别怪自己继续收拾他。 二人勉强达成了共识。 周莹见状,不甘心的咬咬唇。 她谋划一番,没想到这么轻飘飘就被夏白揭了过去。 继续道:“可是,邬师兄搞成这样,该抓的,也没抓到……”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瞥夏白。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无非是挑拨离间,妄图让众人责怪夏白办事不力。 可惜,大家并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 也许听出来了,但是并不想搭理这个话茬。 反而又围在一起。 看着邬承言身上的伤,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邬道友这样,再做诱饵是不是不太方便?” “应该是吧,没想到这胖头鱼,嘴巴子力气还挺大。” “就是说,看给两位道友都嘬成什么样了。” 捧着胳膊的小道士,护着胳膊,也凑在前面。 从小道士角度看过去,刚刚就是邬承言自己脚滑,才会落水。 看他整个人,都肿了一圈。 再看看自己的胳膊。 瞬间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严重了。 论惨,还是这位邬道友惨。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那接下来谁去?” 话音落,几个道士对视一眼,又想重演刚刚争抢的局面。 不等开场。 就夏白直接制止。 “不用了,那鱼刚刚上来的时候,我在它身上贴了符纸。” 幸好给残魂做纸人的过塑纸,夏白还带着。 如果估计没错,那胖头鱼很快就会被逼出现了。 第191章 密恐 有夏白这句话,众人也就放了做诱饵的心思。 当即把邬承言扶到一边,和小道士坐在一起。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彼此身上的伤痕都深表同情。 只有被那胖头鱼嘬过的人,才知道这种充血发痒的痕迹,有多烦人。 周莹踱步到他的身边,试探道:“师兄,你还好吧?” 一边问,一边打量他看见自己的神色。 见他没怎么冷脸,提着的心微微放下。 也许,邬师兄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呢? “托你的福,没死。”邬承言低着头,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周莹的错觉,他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一点儿阴阳怪气。 可据她所了解的邬承言,是个半点儿亏不肯吃的人。 那个夏白,只是和他有口角冲突,就被他常常挂在嘴边咒骂。 当然,周莹不知道,夏白狠狠给过邬承言一个大嘴巴。 这才是,夏白被他记恨的根本原因。 而现如今,自己做的事儿,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若是他真有察觉,应当不会如此平静。 她的想法也不能完全说是错的。 邬承言的确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明显的感觉到,落水之前胳膊上收到的一丝外力。 再加上,他在鱼嘴下挣扎的时候,水面上传来的,不明显的阻力。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夏白想要害自己。 禁不住的后悔,为什么要相信夏白的人品。 可是,当他意识渐渐回笼。 就发现,夏白别说身上了,就连胳膊都是干燥的。 只有把他从水里拎出来的那只手上,沾了潮湿的痕迹。 这样,足以证明。 他在水下时,给他添乱的,不是夏白。 在场的人中,只有周莹的胳膊湿了。 是谁干的,那就很明显了。 邬承言本想发作,却被周莹差点儿透露出,他和夏白的个人恩怨给打断。 就是这么一打岔的功夫,他发热的脑子就冷静了下来。 他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是周莹想要故意害他? 周莹也可以倒打一耙,说是自己想要救他,没救成而已。 这么大年纪了,该说不说,邬承言还是长了点脑子的。 他压下满腹的疑问,被安排和小道士坐到一起的时候。 是真的想着,这件事儿他就当没发生过吧。 毕竟,周莹可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师妹。 若为了这种没有证据,只是猜测的话。 师父肯定是不会信的。 可偏偏,周莹还要自己凑上来。 一时之间,邬承言根本没压住心里的愤怒和怀疑。 说话难免夹枪带棒。 不过也是,任谁差点丧命,都要激动的。 ‘哗啦啦!’ ‘哗啦啦!’ …… 不远处,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翻涌出巨大的气泡。 接着,泛着白色泡沫的水珠,被一波接一波的,溅到了水塘边的地上。 把一整片土地,都打得湿淋淋的。 长的近的树枝叶子,也遭遇了水波攻击。 朝向水面的那一侧上,枝叶上都泛着莹莹的水珠。 邬承言和周莹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一下都忘了,彼此各怀鬼胎的试探。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那水塘边,原本围着一圈的人,已经被夏白疏散开来。 只剩她一个人,站在那溅水的地方。 可神奇的是,无论水塘边的水,溅出去多远,都没有一滴落在她的身上。 夏白脚下,踩着灵动的步子,手指掐诀。 在那胖头鱼忍不住露头的一瞬间,法决成。 一道金光落在,刚刚被夏白,贴上去的防水符纸上。 然后,那胖头鱼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翻滚得更加厉害。 粗壮有力的鱼尾,一下两下,用力得拍打着水面。 远远看过去,就是一个圆润的椭圆黑影,在不停的抖动。 夏白目不转睛,看着胖头鱼额头上的防水符纸。 在她的眼中,那符纸上的符文。 正从头到尾,一圈一圈的闪着金光。 每闪一圈,鱼尾的抖动力度就越小。 终于,到了鱼尾用尽全身的力气。 也只能溅起几公分高的水花后。 夏白‘啧’了一声。 才慢吞吞的伸手。 不是她干活不积极,实在是这胖头鱼丑了点儿。 在水里的时候,有自带磨皮和柔焦的池水做美化。 只能看出来它的大致外形。 现如今,半面鱼身飘在水面上,才发现。 胖头鱼的身上,全部都是不规则的鳞片。 不像有的鱼,鱼头和鱼身以鱼鳃为界,能看出明显的差别。 可这胖头鱼,从鱼身中心往外蔓延的鱼鳞,一直到了鱼嘴的部分,都是那种细细麻麻的鳞片。 鳞片的边缘泛着一丝透明。 隐约能看见胖头鱼皮肤下,粉白色的鱼肉。 夏白只看了一眼,就默默收回目光。 只专注手中掐诀的动作。 丝毫不手软的,一道道灵气打在它身上。 终于,那胖头鱼最后微弱的挣扎了两下。 身上鳞片,透明的边缘逐渐消失硬化。 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也变得越来越小。 如果不是夏白的眼力好,都要以为鳞片不存在了。 渐渐的,鳞片的痕迹终于消失不见。 那椭圆形的胖头鱼,彻底变成了一颗巨大的鹅卵石。 夏白指尖弹射出两张符纸,那符纸在空中滞空。 接着,在夏白的指挥下,托起鹅卵石的底部,将其放在了地面上。 夏白伸出手,在鹅卵石的一边,狠狠一戳。 ‘噗嗤’一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掉的声音。 可是,那鹅卵石的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 所有围观的人,也不知道夏白究竟手下做了怎么动作。 原本光滑的鹅卵石,瞬间变成了哑光。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快看水位!” 众人循着他的声音看去,惊讶的发现。 随着鹅卵石发出的‘噗呲’声,水塘的水位,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下消退。 在水中飘荡的水草,在水面低于它们的那一刻,蔫哒哒贴在水底的石头上,一动也不动。 不消片刻,原本的水塘,彻底消失不见。 露出水底分布乱糟糟的石头木块儿。 众人一脸懵逼。 虽说地质变化很正常。 但也没有一下子,水塘变盆地的吧? 隐鹤道长施了一礼:“夏道友,这是怎么回儿事?” 他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难不成,这地方可以人为控制水位? 夏白淡淡道:“水阵。” 所谓的水阵,就是基托原有的水流,或者池塘水系做基础。 然后布置下阵法,法阵运行期间,消耗的都是天然水的能量。 说是消耗,但是这种能量,依旧在水里进行循环。 当这种平衡被打破的时候,这股子能量也就彻底消失。 没了能量的水塘,自然也就干涸了。 隐鹤道长:“那这个阵法,算是破了吗?” 夏白点头,又摇头。 “阵中阵的阵法,这一部分的,已经彻底破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阵中阵,究竟还有多少未被发现。” 得知阵法已破,大家站在原本被安排的位置,瞬间就觉得按耐不住了。 “夏道友,不知道我们能看看这东西吗?” 问完,当即眨着眼睛看夏白。 希望她能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毕竟,那胖头鱼的外形,他们也是见到了的。 虽然不如夏白,见到的那么真实。 但是也能明确的,肯定那就是一条有生命的东西。 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鹅卵石呢? 这简直太魔幻了? 夏白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东西本身除了会嘬人以外,也没什么杀伤力。 更别提现在已经被夏白彻底制裁,变回了鹅卵石。 那就更没什么威胁了。 得了她的允许。 那鹅卵石就这样大喇喇的,被众人围在中间观察。 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东西也不是远远看上去,那般圆润光滑。 鹅卵石的身上,还有一些疙疙瘩瘩的凸起。 只不过,因为它整体颜色太黑,所以并不明显。 “咦,这是什么?” 一个道长弯着腰,突然发问。 他身边的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同样发出疑惑。 “这是个布头吗?怎么还破了?” 夏白一听,就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那是控制鹅卵石成为阵眼的符纸。只不过画在了经人特殊处理过的锦缎上。” 虽然黄纸处理一下,也能达到柔韧,不易破的效果。 但布阵之人,可能是考虑到鹅卵石变成胖头鱼之后,要在水下躲藏。 而且,这阵法也要长长久久的使用下去。 黄纸到底是纸,不如锦缎那般耐用。 也如布阵之人所想的那样。 这些年,没有碰到夏白之前,这阵法都好好的。 直到那锦缎做的符纸,被夏白强行撕碎,才打破了这方阵法。 听了她的解释,大家更是兴致勃勃的围观上前。 这次不仅是年轻的,好奇心旺盛的道长。 就连那些上了年纪,刚刚自持稳重的道长,也没忍住,往那锦缎上看去。 毕竟,末法时代,玄门落寞。 如今有机会见一见千百年前,道法昌盛之时的符咒。 于他们而言,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要是能从上面悟到什么,那就更好了。 许是因为过了太多年的缘故,那画着符文的淡黄色锦缎,如今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米白色。 只有那红色的朱砂图案,依旧明丽如新。 不过巴掌大小的布料上,朱砂形成一个神秘又繁复的纹路。 即使从中间被夏白破开,依旧能看出来,它完好时的精细。 每一笔上,都带着布阵之人全身心的灵力灌注。 在众人啧啧赞叹之际,夏白淡淡道:“走吧,还有其他阵法要破。” 闻言,众人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 想到即便如此,隐鹤道长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那锦缎符箓,从鹅卵石上取下。 问道:“夏道友,这符箓是你破掉的,不若就由你收着吧。” 所有人依依不舍的看着那锦缎,虽然他们也想要,但是心里也明白,论功劳,的确该交由夏白保管。 夏白默默看了一眼:“不用了,你们谁要谁拿着吧。” 一个破了的符纸,她拿着干嘛? 废物利用都做不到。 再说,那符文虽说精巧,但夏白自己也能画出来啊。 要别人的干嘛。 见她是这副反应,隐鹤道长为难的看了看,周边一圈目光灼灼的小道士。 捏着锦缎的手紧了紧。 这么多人好像给谁都不太好。 怨念的看了一眼夏白。 真是,给他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也不怪大家都想要,即使这锦缎已经破了,符文也没了作用。 但是,说不定把它交到符咒大师手里,能复刻出这种,把死物变活的符咒呢? 隐鹤道长清清嗓子,道:“正和道长德高望重,以在下所见,不如就交给他保管。具体归属,待出去后,再行商议。诸位意下如何?” 正如他所说,正和道长不论是修为还是辈分来说,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交到他的手里,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没有任何意见。 就连认为是自己做了诱饵,夏白才能抓到胖头鱼的邬承言,即使想要,也没开口反对。 见他们达成了共识,夏白转过身:“走吧,下去看看。” 索性水塘原本的水位,本就不深。 这个时候,没有了水的阻挡,反而更方便大家行动。 夏白召集众人,沿着河岸最浅的地方,踩着石块和木枝,缓步往前走。 水塘的水,蒸发的很彻底。 就连在水底的树枝,原本被泡的纤维上全是水分。 现如今,也变成了干柴。 那些湿润的青苔,颜色也由生机勃勃的翠绿,转变为掺杂着白色的灰绿色。 打眼看上去,就像是干枯了好几年。 夏白闲庭信步走在前,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地方还有没有未知的危机。 她的做派,也影响了后面的人。 大家结伴而行,甚至还有心思说笑两句。 胳膊还肿着的小道士,四周看了看环境,又看看自己可怜的胳膊。 “夏道长,我能装点儿东西走吗?” 夏白甫一回头,就看见他正举着红肿的胳膊,满脸的不甘心。 顿了顿道:“可以。” 阵法已破,这里的东西都已经没什么用了,随便他们取用。 第192章 自创 小道士得了准许,弯下身,捡了好几块儿状似胖头鱼的黑色鹅卵石。 边捡边想,这次的教训,他记下了。 再也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幸好这次的胖头鱼,没有杀伤力。 只是把自己胳膊嘬红了。 要是碰上个厉害的,恐怕他的胳膊就保不住了。 想到那副场景,他后怕的打了个寒颤。 ———— 这座山头的阵法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夏白领着所有人,穿过那布满石块和树枝的水坑底。 接着,终于触摸到了新阵法的边缘。 新阵法似乎复制了上上个阵法的外观。 连那些树枝叶子的分布都相差不大,唯独不一样的是,高度似乎高了不少。 如果说第一个阵法的树木,看起来是几十年生长的高度。 那么这个阵法的树木,高度看起来就要恐怖的多。 几人环抱粗的大树,郁郁葱葱的立在那里。 头顶上的叶子,把整个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 没有一丝阳光可以见缝插针的透进来。 众人站在树荫下,似乎还能感觉到,这林中常年不见阳光,散发出的阴凉气息。 被胖头鱼嘬了胳膊的小道士,名叫秦晨。 此刻,他无助的,用完好的那只手,在脸上搓了搓。 才感觉脸上湿漉漉,似乎要滴水的潮意,渐渐消退。 便想如法炮制,环抱着胳膊搓一搓,驱散一下身上的凉意。 可是,他似乎忘了,他有一只胳膊成了猪蹄。 充血的十指,像一只只萝卜丁口红。 使劲摁在衣服上的疼痛,让他瞬间睁大了双眼。 差点儿没忍住叫出声。 还是夏白看出他状态不对,眯了眯眼。 伸手就是一张止痛符,贴在他的胳膊上。 叮嘱道:“注意点儿,小心胳膊真的废了。那还怎么画符施咒。” 秦晨眼睛无措的眨了眨。 接着,不可置信的举起伤手。 只见那伤势和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该是猪蹄儿的还是猪蹄儿,该是萝卜丁的还是萝卜丁。 可是他真的不痛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更诧异了,翻来覆去的把胳膊转了两圈,也没找到有什么特别的。 只好把视线落在那张符纸上。 磕磕绊绊的问:“那个,这是是什么符?” 他在道观里,算得上是天赋好的那一批弟子。 所以道观的资源,也向他倾斜颇多。 要不然,也不能选中他来参加这次行动。 可以说,除了师门长辈,他不比别人见识少。 可是这种符纸到底是什么作用? 他真的是闻所未闻。 夏白漫不经心道:“止痛符而已。” 见他听见以后两眼放光,夏白又提醒到:“不能长期使用。” 否则,就会像之前那个小明星一样。 受了一大堆伤,还以为自己没事儿。 就因为这样的副作用,这符纸,夏白用的次数极少。 要不是看在这小道士,心性不错。 而且,这次行动也比较重要的情况下,夏白也不会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 谁曾想,秦晨听完以后,更是两眼放光。 原本还蠢蠢欲动,完好的手,更是直接落在了那符纸身上,细细的摩挲着。 激动开口:“有了这个,我和别人斗法,岂不是战无不胜了!” 没有痛觉,想想就酷! 夏白:“那倒没有这么厉害,不过会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人揍死。” 有痛觉的话,还能及时求饶或者逃跑,保住小命。 但是没有痛觉的情况下,估计真的以为自己是超级赛亚人呢,怎么被搞死的都不明白。 “啊?”秦晨摸着符纸的手顿了顿,然后重新喜滋滋的摸上去:“管他呢,反正我现在不疼了!” 不管疼不疼,他的胳膊都是肿的。 不如让自己好受些。 这样想着,秦晨笑得一脸谄媚:“夏大——”师。 “不卖,没了!”夏白淡淡拒绝。 他刚开口,夏白就知道他的目的,不等他说完,当即就冷着脸拒绝。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有分寸,但真的当这种东西到了手里的时候。 那点不值一提的自控力,完全比不上,不怕痛觉带来的刺激。 “啊——” 秦晨失落的低下头。 还以为发现好宝贝了呢,没想到连第二张都搞不到。 这么想着,他摸着胳膊上的那张止痛符,更加珍惜和小心翼翼。 甚至掏出手机,想把纸上的符文给画下来。 夏白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拍了也没用,这符纸夏白每一次画的都不一样。 真正的止痛效果,是靠她的灵力加持。 其他人只拍符纸外表,更别说透过相机,照片会有多少失真的机会。 就算照的话,也只能画出其形没有其神。 所以夏白完全不怕,他们学会止痛符的方法。 周围的小道士,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 对于夏白说的这个止痛符,也是满脸的疑问。 他们也没有听过,这个这种类型和作用的符纸。 都很好奇,这符纸的效果,所以顺着秦晨的手。 目光灼灼的盯在他胳膊上,一个两个,都想伸手摸一摸。 感受到了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秦晨当即把胳膊遮了起来,不让他们看。 不是他小气,是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似乎能把他的胳膊戳破一个大洞。 不如等着符纸失效后,再给他们看,也是一样的。 众人的视线没了着落,当即又看向夏白,想问问她还有多少,这种奇奇怪怪的符纸。 只有隐鹤道长,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激动:“不知道这符纸,是夏道友自己研究的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很肯定。 在玄门这么多年,虽然道法没落,可是曾经的一些典籍还是在的。 当中提到过的法门里,根本没有这种作用的符纸。 夏白浑不在意的点头,“嗯,怎么了?” 这符纸,不过是她小的时候练习道法,经常把自己伤到。 为了造福她自己,才创造的。 可是只用了几次,夏白就发现了副作用。 要不是师父发现及时,她可能都因为这符纸的作用,把自己给练死了。 隐鹤道长语气激动:“天纵奇才,天纵奇才啊!” 第193章 建筑 隐鹤道长越说越激动,他恨不得拉着夏白的手,使劲晃两下。 好在夏白躲得快。 才没被他拉住。 失了手,隐鹤道长也不觉得尴尬,顺手扯过秦晨的袖子,拎在手里使劲摇晃。 “不知夏道友师从何人,在哪家道观修行?在下得了空闲,定当上门拜访!还望夏道友不要嫌弃!” “嗯……”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夏白实在说不出,你不要来这种话。 只能清清嗓子,道:“我不是道士。” “啊?”隐鹤道长懵了。 叫了这么久的道友,原来连道士都不是吗? “可、可是,你的道法……” 这么精妙,怎么能不是道士呢? 说起这一点,夏白也有些迷惑:“我虽修行道法,但是并未在道协登记。” “哦!这样!”隐鹤道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夏道友,你放心,以你的实力去登记,即使没有师承,在下为你做保,定能助你加入道协。” 隐鹤道长还以为,对于道法,夏白只是业余爱好者。 是自学成才。 那她加入不了道协,就很正常了。 一个没有师承,也没有挂名道观的人,道协一般是不会要的。 除非有人替她做担保。 隐鹤道长当即打定主意,等出去以后,一定要帮夏白引荐。 绝对不能浪费她这一身的天赋。 要是再有位大师教导,他道门何愁后继无人。 夏白不知道他到底误会了什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慷慨激昂。 虽然她对于加入道协这件事儿,态度上是可有可无。 但是,隐鹤道长的一片好心,她也能感受到。 只好把异事组扯出来:“我是异事组的组员,做什么都需要打报告。隐鹤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言外之意,就是官方爸爸不让。 隐鹤道长属于,和官方打交道比较多的那一部分道士。 对于他们的一些古板规定,也有一部分了解。 夏白说的这个情况,也的确是个问题。 激动的心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 他不死心的,做最后挣扎。 “那你可以先打报告,等上面批了,夏道友还可以找我引荐!”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么优秀的人才,隐鹤道长都要想办法,把她拉进道协里。 省得其他教派的人,成日里看不上他们道家。 觉得他们只是花架子,虚张声势。 实则一个有用的本事都没有。 虽然现在夏白,加入道协的事情,没有眉目。 可隐鹤道长对于这止痛符,还是很好奇,他问:“夏道友,这止痛符,是你自己创造的吗?” 这话刚问出口,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就见浑身肿成一个发面馒头的人,嘲讽道:“隐鹤道长,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创造符咒哪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说话的人正是邬承言,他的脸颊倒是好运,没有被胖头鱼给嘬到。 那张欠扁的脸上,依旧是令人不爽的神情。 隐鹤道长被问的有些尴尬。 他也是情绪有些上头了,才问出刚刚的话。 现在发现,他似乎给夏白招来了麻烦。 当下又想打圆场。 可是夏白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斩钉截铁道:“是我自创的又怎样?我这儿不仅有止痛符,还有巴掌符?邬道友可想一试?” 夏白当然没有什么巴掌符。 不过,为了邬承言,她可以现场创作一张。 嗯。 不如就做成,贴在身上,就会不间断抽自己巴掌的效果好了。 邬承言可能是对当初,挨她的那巴掌,力道不满意,才一直找她茬儿。 他可以自己多扇几下,找找最喜欢的力道。 “你!”邬承言唯一完好的脸,被气的涨红。 挨了巴掌这件事儿,一直是他心口的一根刺。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一直揭开他的伤疤。 简直是欺人太甚。 甩了甩衣袖,邬承言不再说话。 他怕自己再说下去,被夏白气死。 见他偃旗息鼓,夏白颇有些遗憾的咂咂嘴。 她觉得自己那个巴掌符的主意非常不吃我。 要是邬承言继续找茬儿下去,自己就有理由给他用上了。 可惜,他居然就这么收工了。 不过没关系,可以先研究出来。 等下次再碰见他,说不定有用上的机会。 邬承言莫名打了个寒颤。 有种被盯上的恐怖感觉。 四下张望一圈,却没见有什么危险。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汗毛依旧竖着。 他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刚刚的寒意,绝对不是他想多了。 看来,这阵法中,有危险。 想了想,他没有开口警示众人。 只默默的提高了警惕。 别怪他自私,总要有人牺牲的。 让他们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离开,也算他别样的仁慈。 对的,就是这样。 邬承言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在有危险时,拉身边人做挡箭牌。 要是提前警示,他们有了防备心。 拿他们当挡箭牌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说话的功夫,不知何时,周遭的气温越来越低,那些枝叶渐渐挂上了淡淡的白霜。 就连口中呼出一口气,都能在空中凝成白雾。 好在这些道长们修炼多年,就连实力最低的,也能抵御这突如其来的降温。 只是把身上的道袍往紧的拢了拢而已。 眼看气温有越降越低的趋势,夏白带着众人,赶紧往前走。 她倒是不怕冷,但这些实力低的可撑不了多久。 那些原本泛着绿意的树叶,已经被覆盖在上面的冰霜,渲染成一片白。 夏白眨了眨眼,被这片白,刺的眼睛有点酸涩。 突然,远远的出现一座青石黑瓦,雕梁画栋的建筑。 在夏白眼里,那建筑现如今不过半人高。 但是离的这么远,也能清晰的看见它的形制,是等级不低的重檐歇山顶。 这样的制式,古代通常只有在皇家的建筑上才能出现。 而在这片结界中,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东西,足以想见这结界中,究竟有多少秘密。 身后的人,也看见了这座建筑,一个个大喜过望,纷纷以为已经找到了终点。 只有夏白怀疑的挑眉,她觉得那建筑并不真实。 第194章 虚幻 即便隔得这么远都能看清楚,那座宫殿样式的建筑,上面的斗拱还有壁画。 可是在夏白的眼里,这些东西似乎都散着一圈白光。 虽然夏白见识不多,但在旅游的时候,也见了不少,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建筑。 可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所以对比于众人的高兴,她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只是大家现在都在兴头上,夏白也不会不知趣的泼众人冷水。 即使她说那东西是假的,大家也是不撞南墙不会回头的。 现在让他们接受事实,那可太难了。 所以,夏白也不着急。 只饶有兴味的看着。 等他们经历过失望,冷静下来,被荷尔蒙和肾上腺素主导的思绪,才会回归理智。 与这些年轻的小道士不同,几位带队的道长,毕竟见过多年世面,早就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而且他们的眼力也在,虽然不像夏白那样,能明显看出那圈虚幻的白光。 但是对于这阵法的怀疑,使得他们对于那座建筑宫殿也保持着警惕。 看见夏白,依旧是那副冷静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别人可能觉得,夏白只是过于冷静,所以面无表情。 可是就正和道长,对于夏白的观察来说。 他觉得夏白虽说实力强悍,但总归是20来岁的年轻人。 基本的情绪,喜、怒、哀、乐还是很明显的。 如今这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倒像是对于那座宫殿并不满意。 正和道长心下微动,对于自己的猜测有了几分实感。 端的是一派大师风范,捋了捋鬓角的长发,问道:“不知夏道友,有何高见?” 夏白睨他一眼,轻飘飘的收回视线。 “道长心中应该有数,何必还要问我?” 夏白可不觉得,这些个人老成精的道士,真的没看出,那宫殿的问题。 “呵呵~” 没得到答案,正和道长也不恼,呵呵一笑。 接着,神在在的望天。 “夏道友,你我皆知,此时不可说。” 是此时,不是此事。 夏白挑眉。 看来,正和道长也发现了问题。 不过,他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能在这个时候,戳破大家的幻想。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了然。 随后默契结束了这个话题。 有了准确的目标和前进方向,都不用夏白在前面带队。 几个年轻的道士,叽叽喳喳地一马当先。 要不是夏白和道长们嘱咐过,大家要一起行动。 他们都恨不得小跑起来,第一个冲进那座宫殿里。 去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和宝贝。 随着那宫殿越来越近,上面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就连窗棱上面,刻刀留下的刮痕,都依稀可辨。 还有那些黄色经幡,被时间洗礼过的痕迹,件件泛着白色。 夏白看清了,那些经幡上所画的符文,熟悉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她攥紧了拳头,强忍住和那些年轻道士一样,往前跑的冲动。 不紧不慢的走在最中间。 随着大家脚步的袭近,宫殿渐渐变成了正常大小。 冲在前面的几个道士已经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小跑起来试图靠近。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那宫殿就在大家眼前,只差二三十米就能进入大门。 可是,不论大家怎么接近,那宫殿与众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二十米距离。 起初,大家还有心劲儿追着它跑。 但是,在这样猫捉老鼠的情况下,被逗弄了小半个钟头。 再是脾气好的人,也是要生气的。 跑在最前面的人,脚步渐渐放缓,在草地上踹了一脚,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追了,不追了!把咱们当傻子呢。” “就是说呀,明明就在跟前了,可是怎么都进不去。布置这阵法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他想让人进去吧,但是又一直这样捉弄人。 说不想让人进去吧,又为什么让大家能看见,这座宫殿的外貌呢? 着实令众人费解。 一个小道士悄咪咪的说:“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看见的,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 众人被他这种幽幽的语气,吓了一跳。 有人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冥界?” 这两个字落下,众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嘘,小声点儿,别被其他人听见。” 所有人都是一起行动的,资源信息也是要共享的。 所以,这个‘别人’指的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面面相觑。 始终没有人敢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生怕真的把,那个‘别人’给招来。 虽然他们是道士,但是不代表他们真的愿意,和那些东西正面接触。 万一惹来了,他们惹不起的家伙,可就要连累道观长辈,给他们处理后患了。 还是夏白跟上来,见着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如丧考妣。 跟那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稍微一想,夏白就知道。 他们是想明白了,刚刚那宫殿是他们靠脚步追,不论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 眼下,见他们没了刚刚那股的激愤劲儿,夏白才开口道:“你们看一下周边的环境,是不是和我们刚上山时基本相似? 这座宫殿的目的,并不是想让你们进去,而是以此为诱饵,把进入阵法的人,重新引到入口处。” 经过提醒,他们才把视线施舍的移到,宫殿以外的东西上。 终于发现,地上的植物和他们在破第一重阵法时,特意记下的那些植物,外貌一模一样。 这才傻了眼。 再抬眼看去,哪儿还有什么宫殿的影子。 所以,他们这是辛辛苦苦好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整个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重新回到了起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点崩溃。 周莹怒气要比任何人都高,她受伤之后,体质本就不好,体能也下降了很多。 这一路走来,全靠伤痕治愈的诱饵,在前面吊着。 可是努力了这么久,她甚至连师兄都下了手。 现在夏白居然告诉她,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第195章 曾经的辉煌 看见夏白那副淡定的样子,周莹就气不打一处来。 凭什么她能永远保持冷静,就连伤人的时候,都是那种看透一切的死人脸。 “既然你早就知道,那阵法的作用就是把我们引回起点。为什么偏偏不说?看着我们像跳梁小丑一样,在这里上蹿下跳,你就高兴了是吧?” 只一句话,就把在场所有的小道士,都拉入了她的阵营。 引得大家心头,也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是啊,夏白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他们呢? 若是她愿意开口提醒一句,事情也不会又回到第一步。 想着那些要破的阵法,和要走的山路,小道士们就觉得腰痛腿痛。 虽然阵法是夏白破的,路却是要他们实打实的走呀。 夏白轻轻一笑,“我为什么要说?” “你……”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回答,把周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都是诧异。 这不应该呀,按理说,夏白对于她的质问,应该先辩解。 然后自己再出面原谅她。 怎么她不按照套路走? “你……” “你……” …… ‘你’了好几声,周莹都没想好台词。 “别你了!”夏白打断她:“我不是道协的人,和你们不属于一个体系。 现在我为异事组做事,咱们顶多就是合作关系,也没有义务对你们进行引导和保护。 更何况,我说的话你们就一定会听吗?” 尤其是在那种热血上头的情况下。 劝阻他们,说不准还会被当成是心思叵测,想要独吞的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夏白直接冷下脸,懒得再搭理他们。 她相信,只要是要点儿脸皮的人,就不会再攀扯自己。 这些小道士本来就不是坏人,只不过是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努力白费,心态有些失衡。 再加上周莹从中挑拨,一时想岔了而已。 被夏白点醒,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 正和道长他们来晚一步,只听了个结尾。 不过见夏白的脸色不好,还有那些小道士,脸上明晃晃的羞愧。 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正了正衣冠,严肃道:“在外行走,道法虽然重要,可观察力和经验,都是需要自己积累的,事事依赖他人,你们何时才能独当一面?” 他也发现了这阵法的问题,那这些小道士,要连自己一起怪吗? “对不住,夏道长,是我狭隘了!” 有人带头,道歉这件事,就变得容易多了。 “夏道长,对不起,都怪我脑子不好使。” “是啊,夏道长对不起,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 夏白轻轻颔首,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强抓着不放,没有任何意义。 倒不如借此树立一下她的威严。 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一个个的眼神中,除了崇拜,还透露出了一丝敬畏。 看样子,他们是不会再轻易反驳夏白的决定。 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万分有利。 见气氛缓和,隐鹤道长道:“好了,接下来大家行动,不要再鲁莽。” 最好一切行动听夏白指挥。 不过,正如夏白所说,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所以,即使心里是这么想的,隐鹤道长还是没说出口。 生怕有道德绑架的嫌疑。 夏白垂着眸,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她攥着师父留给自己的六枚铜钱,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师父在世时,经常念叨,曾经寒山一脉有多么辉煌、多么有气势。 可是,除了那一屋子的藏书,还有这六枚铜钱,再加上自己这一身本事,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不过夏白自从进入这结界以来,产生的那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似乎向她证明了,曾经寒山一脉,真的是辉煌过的。 包括刚刚看到的那座建筑,形制布局,还有殿前悬挂的黄幡,那上面的符文,与夏白在师承中学到的符文,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些疑惑,如果这座山头,真的是自家地盘。 那为什么,师父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 就连自己问起,他们师祖有没有留下什么产业的时候,师父也是含含糊糊的打着马虎眼。 难不成,师父师祖他们,还藏着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夏白原本对于这件事儿,只是抱着保护好这些人的懒散心态。 现如今,却不得不认真起来。 看看四周,隐鹤道长沉吟片刻:“看来,前一批进来的道友们,看见的就是刚刚那阵法造成的幻境。他们能出去,也是靠着幻境指引。” 夏白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不错,这正是阵法的目的。” 话风一转又道:“不过,我们看到的,可能并不是幻境。” 隐鹤道长诧异的问:“夏道友的意思是,难不成那宫殿真的存在?” 不应该啊,不论怎么看,那宫殿的都透着一股子虚无缥缈。 而且,若要在这深山中,建造一座宫殿,那工程量也太大了。 夏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正和道长:“道长见多识广,可否见过与那宫殿差不多的建筑?” 没有得到回答,隐鹤道长也不恼。 和夏白一样,期待看向正和道长。 作为这一行人中,除夏白外,道法最高深的道长。 说不定,他会有不同的见解。 正和道长垂眸沉思,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些画面。 不过,那些画面快到,他还没有看清,就消失不见。 他皱着眉,想要重新回想。 可是,那些潜意识,就好像是灵光一闪的灵感。 特意去思考的时候,反而想不起来丁点儿。 最终,他只能遗憾的摇摇头:“在下不知。” 隐鹤道长颇有些失望的垂着头,叹了一声:“连正和道长都无法处理,看来是真的很棘手。” 若是道观之间没有那么多小心思,只让年轻的小道士进来。 多些有资历的道长,可能还会有其他办法。 如今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只能等安排下一批人的时候,和各大道观的观主,提提意见。 第196章 好巧,都姓夏 看见隐鹤道长这个样子,正和道长也于心不忍,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虽说在下无法准确描述,那宫殿的形制和来历,但在我的记忆中,应当是见过的。” 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而且他也不确定,当初是否只是惊鸿一瞥,见到过描述这宫殿形制的文字或图片。 所以,即使他有印象,那印象也浅薄的很。 完全不足以作为论据。 ———— 等到重新出发的时候,那些小道士早就没了刚开始的激情,一个个丧头耷脑的,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这处阵法倒是神奇的很,明明最开始进入的时候,夏白已经破阵。 可是,经过这些植物的重新排列,新的阵法又重新形成。 要不是大家早就被提醒过,知道这阵法的运行规律。 说不准,还要第二次栽在同一个坑里。 夏白心中,对于这阵法的排列规则,也已经大致有了数。 所以,这一次没有再闷头前进,一个一个的进行破阵。 而是根据掐算的结果,轻而易举的就绕过,阵法与阵法之间的空间缝隙。 不带停歇的,一群人就往深山之中走去。 这般顺利,倒叫隐鹤道长他们,不可置信。 “夏道友是如何知晓,该怎么走的?” 竟然能一步不差的,把所有人带出阵法,这得是对于这个阵中阵,有多了解才能做到? 可是,夏白不是和他们一样,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而且,就算她再天才,也不应该知道没有走过的路吧? 夏白抿唇:“我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不过,可能要让兴致勃勃而来的这些人失望了。 以夏白对他们尿性的了解,这个地方,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些阵法了。 至于那幻境中的宫殿,也是真的存在。 但是,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 反正不可能,是那副银光闪闪、富丽堂皇的模样。 隐鹤道长听了夏白的话,张张嘴还想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就见夏白抬了抬手,止住他的话头。 “我也只是猜测,还不能肯定。” 接着无视他好奇的眼神,夏白快走了几步。 随着她手中掐算的动作不停。 一行人,终于穿过层层叠叠,套在一起的阵法。 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东西。 众人只见,青石板拼成的台阶,一层又一层的通往山巅,仿佛一眼看不到头。 可能是被幻境和阵法,搞得有些心理阴影,这一次,没有人敢第一个冲上前去。 踩一踩,这石阶究竟是真是假。 所有人都踟蹰着,不敢上前。 唯有夏白,不去理会身后众人各色的神情。 她抬起头,看着一层层望不到头的台阶,神色有些复杂。 从她根据师父教的阵法,穿过这处结界的阵中阵时。 夏白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可是,毕竟没有见到实物,她也不敢笃定。 现在这个石阶,明晃晃的就摆在她跟前,上面雕刻的一些符文,也和师门传承的藏书中一致。 这便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正和道长上前,顺着夏白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些石阶上的符文。 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皱着眉,突然,心头似乎划过一道闪电! 原先迷茫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 从夏白见到他之后,他就是那副稳重高深的模样,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些符文好像是,已经隐退的一座道观所拥有!” 回忆就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 正和道长年幼时的记忆,通通被他想起。 “我记得那个道观曾经叫……” 夏白淡淡道:“寒山。” “对!”正和道长激动道:“就是寒山观!” 随后,他有些诧异地看向夏白:“夏道友年纪轻轻,也听说过寒山观吗?” 据他所知,寒山观的地址,一直都鲜为人知。 他们最后一位,在外行走的观主仙逝后,他唯一的弟子也就此失去了踪迹。 而大家都知道,寒山观向来是一脉单传。 所以道门中知道寒山观的人,都默认寒山传承已经断绝。 不是没有人,试图寻找过寒山观的踪迹。 可是,就如一粒石子被投入茫茫大海,只要他们想藏,华国这么大,找到他们又岂是容易之事? 夏白没有否认,叹了一口气:“知道。” 岂止是知道,她也是没想到,找来找去居然找到了师门的老巢。 “夏道友不简单啊。” 正和道长看着夏白的眼神,突然亲近了几分。 现如今,知道寒山观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能碰到一个这么年轻的,到让他回想起,自己幼时与寒山观观主的缘分。 正和道长的眼神,带着几分怀念:“想当年,要不是夏观主救我,我早就没命了。” 说到此处,他‘咦’了一声:“倒是挺巧,夏道友的姓氏,与寒山观历来观主的姓氏一样。” 都姓夏。 不过,他倒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寒山一脉,早就在玄门中销声匿迹多年。 不可能碰见一个姓夏的,他就要怀疑一下,是不是和寒山观有关系。 只当做,是普通的巧合。 巧吗? 夏白不觉得。 “随我师父罢了。” 虽说她们寒山一脉,没有规定每任弟子,究竟姓什么。 不过,因为继承人都是孤儿。 为了图省事儿,做师父的,一般都让跟着自己姓。 而寒山观第一任观主就姓夏,所以一代一代的,也就都姓了夏。 正和道长还是没有多想,与玄门有缘的弟子,大多六亲缘薄,有个把孤儿,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跟着师父姓,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他还听说过,有那些奇怪的小道观,入门后,全观上下,都要跟着观名姓呢。 所以,夏白这种跟师父姓的,简直就是再普通不过。 正和道长蹲下身子,手掌颤抖的抚在那台阶的每一处纹路上。 从头到尾细细的摩挲着。 “五十多年了,真是没想到,还能重见寒山观,现如今,让在下去见祖师爷,也无憾了。” 第197章 往事 夏白看他的样子,有些好奇。 自己这个寒山一脉,正统的传人,看到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反应。 怎么正和道长,一个其他道观的长老,见着这些,像是见着自己的亲人一样? “你和寒山观,是有什么渊源吗?”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夏白从来没有,在师父以外的其他人口中,听到过关于自家师门的评价。 小一些的时候,她对于自家师门的过去,还是很感兴趣的,想要了解一下,师门曾经辉煌的历史。 可是,师父只给她隐约讲述过,各位师祖最出名的事件。 其他的便一问三不知。 不知是他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自己。 所以,趁着游历,她也问过一些道士,有关寒山一脉的信息。 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夏白都觉得自己是进了一个三无组织。 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 奈和她有记忆以来,就是师父把她拉扯长大。即便是个三无组织,她也得尽心尽力的维护。 直到她出师后,解决妖魔鬼怪,就和切瓜砍菜一样简单。 她才对自家师门,到底有多厉害,有了一些实感。 隐鹤道长点头:“我与寒山观的缘分,还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了……” 他的脸上满是怅惘。 思绪似乎,又被拉回五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如今须发皆白的正和道长,曾经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道士。 当年,破四旧正闹的厉害,有不少宗祠、寺庙、道观被砸被毁。 为了避风头,正和道长他们便停止修行,入世生活。 因为正和道长是无牵无挂的孤儿,从小便在道观里生活。 所以下山后,他也无处可去。 只能在周边村子,寻一片安身之所。 当时的村干部,不论上面怎么指示,对于他们这些人,还是比较尊重的。 也有可能是他的运气比较好,碰到的人都还不错,所以生活还算一帆风顺。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60年代末。 附近的一个村子,突然之间,青壮年都卧病在床,虚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在医院检查,医生也只是说,是由于粮食匮乏,造成的营养不良。 当时,所有的人生活条件都不好,所以大家也就信了。 可是,直到这种病症,逐渐蔓延在幼儿身上,引起所有人的恐慌。 因为小孩子才是社会和国家的根本。 所以,这么一大批孩子出事儿,不论是村里还是镇上,都非常重视。 医生看了,也看不出问题。 这个时候,就有人大着胆子猜测。 可能事情的根本不是生病,而是有精怪作祟。 可正值敏感时期,即使有人提了。 也没有人,敢实施行动,找人解决。 正巧,正和道长生活在那个村子附近。 感念大家的照顾。 听说了这件事,便趁着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时,悄悄找到了村干部。 提出由他,来调查一下这件事情的起因。 如果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一切都好说,也不用再惊动他人,自己顺手就解决了。 如果不是,他能找同门师兄师弟们帮忙。 因为正和道长拍着胸脯保证,万一有一天事发了,他一力承担全部责任。 再加上病症有向附近村子蔓延的趋势。 当时的干部一咬牙,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正和道长如今能坐到长老的位置上,也不是靠熬资历上位的。 不然可以去他们观里看看,和他年纪一般大的道士,有几位能达到他的话语权。 玄门之中,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所以在正和道长20多岁的时候,他的实力就已经超过了同龄人一大截,包括他的师兄师弟,都不一定有他的本事。 这也是,他敢放下豪言壮语的原因。 初出茅庐的小子,总想着好好表现一番。 他也没辜负村里人的期望,在调查了两天以后,就知道了村里人怪病的由来。 他在刚得病的幼儿身上,发现了一种散发着灰绿色的煞气。 因为那煞气,是刚刚出现的,所以它经过的空气当中,还留存有一丝气息。 正和道长,正是凭借这气息,找到了村民们平日里上山,还有打猎的小路。 自从归集体所有,山里的一棵树,一棵草都不能私自采摘。 更别提像往日,进入深山去捕什么兔子、野鸡之类的打牙祭。 不排除有人会偷偷的进入,但是在这种特殊背景下,很少有人敢触霉头。 自从来到村里住 正和道长也跟随大家的生活习惯,每日里做农活儿。一次也没有往山里走过。 所以,现在还是他第一次进村里的后山。 山上原本人为踩出来的小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经过,野草已经有了冒头的趋势。 相信再过一段时间,这条小路可能就会彻底消失。 正和道长沿着这条小路,亦步亦趋的往上走。 随着他越走越深,煞气留下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甚至有新生的煞气,沿着下山的路,往村里扑过去。 正和道长一边走,一边解决,步伐被拖慢不少。 现如今,村里许多人,已经被煞气包裹。 继续任由煞气下山去,怕是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随着他解决的煞气越来越多,释放煞气的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终于,灰绿色的煞气改变了行进路线,不再以下山为目标。 而是一股一股的,全部往正和道长身上扑来。 任凭正和道长闪避如何及时,但是这煞气无孔不入。 他还是受了一些轻伤。 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好对付,那释放煞气的东西,没有继续攻击。 一时之间,山上又恢复了平静。 又走了大概几百米,正和道长在路边,发现一座由石块搭建的庙龛。 因为特殊原因,这座庙龛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 当中的神像,从脖子处被砸成两截,随意的丢在地上。 正和道长想要上前探查,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那灰色的煞气,从断成两截的神像当中,铺天盖地席卷而出。 就在正和道长,以为自己要和村民一样,被煞气袭击时。 一柄剑,携着狂暴的灵气,将那些煞气镇压! 第198章 神龛 正和道长惊诧的抬头,就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道士。 从他的身后一跃而出,接着,那柄剑在空中划出繁复而凌厉的符文。 以席卷的姿态,把那煞气通通压缩,像一只离弦的箭,全部击回那断成两节的神像当中。 随着一声似有若无,凄厉的喊叫,那神像似乎是承受不住压力。 眨眼间化为齑粉。 就在正和道长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想要上前感谢那突然出现的恩人时。 就见了那人,突然把剑朝着他抛过来。 剑尖直指他的眉心。 正和道长大惊失色,原以为这是个好人,没想到,却是要来取他的性命吗? 这人这般厉害,恐怕自己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正和道长心里感叹着,吾命休矣的时候,那剑尖刺入他眉心的皮肉。 凛冽的剑锋似乎在他脸上刮了好几下,还削落他了头上的长发,从眼前落下。 眉心的刺痛还未消散,那柄剑就已经随着,来人手势的指挥,向后极速退去。 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滴进唇瓣。 浓郁的铁锈味,让他被惊住的脑袋,回过神来。 不等他开口,那人就已经厉声喝道:“抱元守一,稳住灵台。” 不知怎的,正和道长听了他的话,下意识根据他的嘱咐,当下闭眼,开始念诵清心咒。 意识沉入识海,他这才发现,因为缺乏经验。 刚刚被煞气冲撞了身体,使得他的丹田和灵台,正发生着剧烈的摇晃。 如果不是来人的提醒,恐怕任何一个小鬼,都能轻易占据他的身体。 正和道长想明白这一点,心下一阵后怕。 也明白了,那道长为什么要用剑尖刺入他的眉心。 眉心是灵台的入口,恐怕刚刚有什么东西,想要夺舍他的身体,被那道长发现之后,强行用剑尖祛除,才避免了这一场悲剧。 他朝前方辑礼。 “多谢道友相助。” 语气中的感谢,要的诚恳,有多诚恳。 可是,那人似乎是个不喜欢虚礼的,直接摆了摆手道:“别唧唧歪歪的,过来拿上符纸护好自己。” 接着不给他反应时间,就扔过来一叠厚厚的符纸。 正和道长下意识接过。就发现,这竟然是一整沓的驱邪福避、晦福、平安福…… 各式各样的都有。 让正和道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没见过这么豪横的道士。 居然能随手扔出这么一大摞符纸。 想当初他在观里的时候,无论是师兄、师姐还是师父他们。 画一张符,加上焚香沐浴、祷告的前期工作,需要浪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一般人哪里舍得这么用符啊? 而且现在管控这么严格,想要找到这么多黄纸来画符,可是不容易的很。 他们观里的那些黄纸,为了不惹事,都被一把火给焚了。 听到这里,夏白的手顿了顿。 这随手扔符纸的风格,怎么有点儿熟悉呢? 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也是这样豪横的风格。 正和道长的视线,在一众年轻的小道士身上流连,怅然的抬起头:“和恩人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变成个糟老头喽。” 随后,他脸上带着怀念的笑意,摇了摇头。 “恩人当年,一直说我年纪还小,还得再回去练几年。就连那精怪,也专门欺负我……” 直到那道士,和没死的精怪打成一团的时候。 正和道长才明白,为什么要扔给他一摞符纸。 因为那精怪,似乎是不死心一般,频频朝着他冲来。 快要接近的时候,正和道长就扔出一张符纸。 把它击退几步,重新送回战圈。 就这样,正和道长和那道士打配合。 不出几下,就将那精怪的魂魄,困的严严实实。 等战斗彻底平息,正和道长才和来人说上话。 交谈中,他得知,这位道士是寒山观的观主,名为夏汵。 此次救下自己,不过是因为,为了给他的徒儿采药修行,才会路过此处。 正和道长有些意外,这个年头他们还能在观里修行吗? 不怕被清算?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夏汵似乎是想到了,当今玄门艰难的处境。 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在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者说,给他们几个胆子,敢找我寒山一脉的麻烦?” 这话说的颇为威武霸气。 正和道长看看自己身上带补丁的粗布麻衣,再看看夏汵道长身上,正式的道袍。 他悟了。 可能这位道长,就是师父口中所说的,有庞大背景的人。 虽说玄门生存艰难,但是真正厉害的那一批,始终站在食物链顶端。 不论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到他们头上去。 因为上面的人,还有用得着他们,甚至是有求于他们的地方。 怎么可能不识趣的,去折腾他们呢? 只有自己道观这种,实力不上不下,或者是比自己道观实力,还要微弱的小道观们,才躲不过这场劫难。 心里,他默默将寒山这个名号记住。 发誓有一天,也要像这位道长一样,光明正常的行走在阳光下。 他们两个搭话的功夫,被捆成一团的精怪,在地上吱哇乱叫着。 它半透明的魂魄,好似能接触到实物,不停的在地上翻滚,以头抢地。 夏汵冷哼一声,手中掐诀,捆绑着精怪的绳子,越缩越紧。 与此同时,伴随着的,是越加凄厉的哀嚎声。 想到山下那些村民,正和道长忙阻止:“前辈稍等,在解决他之前,是不是得问一下,为什么要攻击村民?” 看这精怪栖身的神龛,虽说不大,但每一块石头都被磨得圆润,垒得整整齐齐。 由此可见,为它立这神龛的人,定是对它无比尊重和信任。 就选址而言,除了村里人,不作他想。 按理来说,这些村民可以算作精怪的信徒。 即使不算虔诚,但是之前上山、下山的途中,总要给它摆些贡品。 它在此修炼这么多年,对待这些村民,应该是有感情的。 怎么能说下手就下手呢? 第199章 猞猁 说到感情,在地上翻滚的精怪,突然猛的抬头。 一嘴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一边瞪着正和道长,喉咙里一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兴许是被打的太狠,它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它保持半人的形状。 头上渐渐冒出两只灰耳朵。 立体的五官,鼻子到嘴部也渐渐突出成为一种猫科动物的外观。 夏汵摇摇头:“不用问它了,它的心智发育不全,你问了也是白问。” 随后夏汵挑眉:“你上山解决事件,就没有提前打听一下,这个村子和山头的背景吗?” 不论是民间传说,还是真实发生的故事,都有可能成为事件的起因和结果。 正和道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是我疏忽。” 的确是他疏忽了,之前跟着师兄师姐们出任务,负责打听情报的,都是较为外向的几位师兄师姐。 他只要跟在后面,负责输出就可以。 没想到,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没人收集情报,他也就忘了这一茬。 直愣愣、傻乎乎的就闯了进来。 经过夏汵的讲述,他才搞明白,这件事情的起因到底是什么。 说来也挺简单。 几十年以前,村里人一批青壮年进山打野猪,不知怎的迷了路。 就在他们在山里转了两天,每个人带的食物都已经吃完的时候。 一只生活在山里的猞猁,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 这些村民已经走投无路,商量以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没想到,还真让他们赌着了。 随着猞猁的脚步,他们终于找到了,来时候的路。 回到家就发现,整个村子找他们已经找疯了。 这次打野猪的行动,本来就是快年底了,为了给村里加些荤腥,才组织了这么一大批壮年劳力。 要知道,虽说他们一行人数不多,但在那个战乱的年代,青壮年本就少于老弱病残。 十几个壮年,已经是这个村子,最大的战斗力。 村民们都不敢想,若是没了这些青壮,他们村,会被邻村欺负成什么样子。 好在他们活着回来了,而且一个人都没有少。 这才让这些村民放了心,放心以后,就有功夫来询问,在山里的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青壮年把那只猞猁的事情一说,为了感谢它的恩德。 这些村民,特意把那猞猁迎下山,不论它到谁家,那一家都会拿出,当时家里最好,最值钱的食物来喂它。 就这样,一村人和一只猞猁,相处了非常愉快的几年。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这猞猁就从村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战火纷飞,村民为了果腹,已经生活得非常辛苦。 这猞猁的离开,对他们来说,似乎隐约还松了一口气。 但这些村民,终归还是淳朴的庄稼汉。 后来每一次上山,都要为它搭一块儿石头。 就这样你一块儿、我一块儿的搭建之下。 才形成了,刚刚正和道长看见的个神龛。 后来,村里的木匠,又用泥土,为这只猞猁塑了一个,人身猞猁头的神像。 此后几十年,村民们凡是经过这条小路,在路过神像的时候,总要给它供奉点东西。 有时候是一块饼子,有时候是在山上采摘的野果。 说来也奇怪。自从供奉这猞猁以后,附近村子的村民进山,再也没有出过事情。 人们也就把随手供奉的习惯,保持了几十年。 不管他们信,或者是不信,一块饼子或者一颗野果还是有的。 听完这个故事,正和道长垂眸扫了一眼,地上已经化为齑粉的神像。 还有,那已经残破的,由村民亲手,一块一块搭建起来的神龛。 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这些简单的话语描述中,他仿佛见到了,一个信仰逐渐崩塌的过程。 那猞猁一定也很疑惑,为什么几十年来,和它和平相处的人类,会突然翻了脸。 不仅不再上供,还砸了它的容身之所? 它小小的脑袋瓜,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是政策。 所以,它只能遵循自己的本能,想要引起人类的注意。 正和道长,突然就有些于心不忍。 “前辈,不知你将这猞猁带回去,会如何处置?” 虽说这猞猁用错了方法,使得村民受到不小的伤害。 但是,毕竟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也没有人因此丧命。 所以,应该能根据性质,从轻处罚吧? 夏汵‘啧’了一声。 年轻人,就是麻烦。 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心软。 那些含冤而死的魂魄,可多了去了。 死后凭借着执念,在阳世兴风作浪。 若是每一个都同情,都从轻处罚,那三界不还乱了套?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夏汵还是照顾了一下,年轻人的感受。 解释道:“这猞猁死后,本应到地府投胎,但是被村民们的信仰之力留了下来。 修炼几十载,终于修出人形。不过,因为村民们信仰并不纯粹。 所以,他这人形,也是半人半兽的形态,能使用的能力,还是做鬼魂的煞气。” 当然,建国以后,根本不允许动物成精。 它能修炼,完全是借着它是魂魄,脱离了阳世的规则。 正和道长嗫嚅两下:“它为什么要伤人……” 按理说,不是这些村民它也无法留下,又为什么要做出,用煞气伤害村里人的事情? 夏汵问:“村民的症状是不是异常消瘦、食不下咽?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出来?” “是的,他们除了每日能喝两口稀饭,吃其他食物根本不行。” 正和道长皱着眉点头。 他和那些村民,好歹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 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健壮到发病的过程。 原本好端端的人,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吃一口饭对他们来说,都成了折磨。 “那就没错了。”夏汵道:“因为山头归集体所有,村民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山,给它供奉。 再加上,特殊原因,还砸了他的庙,让他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 它饿着,自然也想让村民,也尝一尝饿肚子的滋味。” 不过,这猞猁也是能分清轻重的,只在身体好的人身上,实施了报复。 第200章 是我师祖 这段往事讲完,正和道长脸上还带着无语。 当时,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有精怪,因为吃不饱,而报复人。 倒是夏白毫不意外,她从师门留下的古籍中,看过不少师祖们解决的经典事件。 比这更离奇的都有。 而且,那猞猁也不单纯是因为,吃不饱而报复人。 而是这些人,用信仰之力,阻碍了它的投胎之路。 最后还不好好待它,才激起它心中的怨恨。 信仰之力太少,它无法维持人形,思维自然也会退化到动物时期。 正和道长有些惊讶的,看了夏白一眼。 她的说法,居然和夏汵道长,后来告诉自己的,一模一样。 心头隐隐有了猜测,他之前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 “不知夏道友,可否认识故事中的夏汵道长?” 问完,就目光灼灼的看向夏白,似乎想要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是我师祖。”夏白颔首。 衡山一脉,每一代继承人的姓名,都会记录在册。 所以,夏白对于他们的名字还是很了解的。 再加上,夏汵可是自家师父的师父。 夏白小的时候,可没少从夏仪口中,听说这位师祖的辉煌事迹。 有不少事情,都是夏仪作为徒弟,跟着去历练的。 对于师祖的了解程度,没人比他更清楚。 不过,正和道长讲述的这件事,夏白倒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也许是这件事,在夏汵的辉煌履历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所以,他对自己徒弟,都懒得讲述。 心中的猜测被坐实,正和道长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 上前,一把就想拉住夏白的手。 可是考虑到自己和夏白身份有别,又默默的收回动作。 语气中,从长辈的指导变成了同辈的平等。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夏道友竟然是夏汵道长的后辈!” 随后,他心头浮起疑虑:“不知夏道友可否方便告知,这些年寒山观,怎得音讯全无?” 这么一个厉害宗门的消失,可是牵动着大多数玄门人的心。 只是,知道寒山观的人,这些年已经仙逝了不少。 也只有正和道长他们,这些当年的小辈,还惦记着他们。 如今见了寒山观的后人,自然想要问个清楚。 夏白:…… 夏白也不知道,当年师祖和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要把道观隐藏起来。 说出去,可能正和道长不信,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自家师门的老巢。 于是,她故作神秘的颔首:“师门机密,恕在下不便透露。” 听到‘师门机密’几个字。 正和道长歉意的低头:“抱歉,是我逾越了。” 他真的没想,打听别人家道观的机密。 只不过,寒山一脉的消失,真的在玄学界很轰动。 如今重新出现,也不知,会引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目光复杂的扫过夏白,接着又把视线重新落在台阶上。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夏白能准确无误的,将他们带到阵法后面了。 原来,这就是人家的地盘。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想到自己这些道观,居然还组织人手,到人家家门口放肆。 正和道长就有些脸红。 “抱歉,我等真的是无意叨扰,如若不方便,在下这就和弟子们说清楚,退出这里的结界。” 现在人家主人就在这儿呢,他们再打着结界无主的旗号上去,显然不太现实。 “不必了。”夏白摇头:“都走到这里了,就一起上去看看吧。” 嗯,她丝毫不觉得,上面有能引起众人争抢的东西。 寒山一脉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自己书房里呢。 “如此……就多谢夏道友!” 正和道长轻轻弯腰,感谢夏白的大方。 夏白侧身闪过,率先踏上了石阶。 隐鹤道长听了一肚子故事,早就憋不住了,见夏白只留下个背影。 悄悄凑到正和道长身边,插嘴问道:“寒山观是哪儿的道观?在下怎得从未听说过?” 靠得近的其余人,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好奇。 纷纷竖起耳朵。 正和道长感叹一声,都不必多说,只将寒山观历任观主,占卜测算的故事一讲。 就引得众人满脸的惊讶。 此次能参加活动的道观,在玄门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规模。 没想到,自己道观的事迹,和寒山观历任观主的事迹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尤其是,当正和道长用无比推崇的语气,说了寒山观数位观主,都与当时的皇朝更替,扯上了关系。 他们心下更觉得,寒山观深不可测。 尤其是听说,他们来到的这个地方,就是寒山观的地盘。 那一路上,复杂诡异的阵法变化,他们都是经历过,并且看在眼里的。 要不是一脉单传,怕是早就成了道门第一观了。 看着夏白的背影,他们推推搡搡的跟上前。 年轻的小道长们,想到先前对夏白的误会,更是不好意思。 这就是人家的地盘,若是真的不想让他们来,大可以直接阻止。 可是夏白还是把他们带过了阵法,领到了宫殿下面。 也没和他们计较,邬承言挑拨离间的事情。 和她的大度比起来,就显得自己这群人,如此的小肚鸡肠。 周莹则是满脸的失魂落魄。 她原以为,夏白只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师承。 能这么厉害,不过是天赋高罢了。 自己师父和师兄、师弟那么多人,一起上,还怕对付不了她吗?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步,周莹实在不想,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若是被夏白捅出去,她为了恋人干的那些事,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现如今,居然知道了夏白的师门,比自己全官上下加起来还要牛。 怪不得,地府那些鬼差那么听她的话。 那自己救出恋人,岂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一时间,进来前,找到宝物养好伤势,再找夏白报仇的雄心壮志。 被打击的一点儿都不剩。 既然如此,她还修复什么伤势? 不如像个普通人一样,寿终正寝后,去地府再续前缘。 第201章 艰苦朴素 抱着这样不争气的想法,周莹渐渐的落到了众人最后。 她远远看着,所有道长的步伐越来越快。 渐渐的,在她视线里,只剩下一个又一个的黑点。 邬承言因为做诱饵时,差点儿被淹死的事儿,已经怀疑上了她。 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跟着大家离开。 对于这个师妹的想法,邬承言现在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反正看她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这种毫无生气和斗志的蠢样子,邬承言可不觉得,她还能重新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没了她,自己就是师父手底下,天赋最好的弟子。 即使因为那100万的事儿,暂时被冷落。 可是,只要他继续表现,迟早能重新回到大弟子的位置去。 就算知道这地方,是夏白师门的地盘,他也丝毫没有失望。 是夏白的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上心,多观察。 说不准,就能将夏白师门的东西,学到自己手里。 到时候,用她师门自己的手段,来对付她,相信夏白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夏白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竟然会这么丰富。 她踏着青石板台阶,在一个小山头拐了个弯。 接着,台阶的宽度明显变窄。 与之相反的,是台阶上的符文,越来越复杂华丽。 似乎是因为画符面积的缩小,不得已将符文压缩。 争取在小了一半的台阶上,刻画出用处和寓意,都与下方台阶相同的符文。 夏白目之所及,已经隐约看到了道观的雏形。 与她猜测的相同。 那道观一看外观,就不是幻境中的宫殿规模。 别说宫殿了,有四合院那样的规模,都算是不错了。 夏白‘啧’了一声,忙里偷闲的想着。 越接近终点,台阶就越做越窄。 原本挤成一团的道士队伍,也因为台阶只能容纳,两个人同时经过。 被拉成一道长长的队伍。 当夏白,终于站在道观的门前时。 无语的望了望地面。 似乎想把师祖们,从地底下揪出来问问。 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经营的? 怎么能如此寒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寒山观,当年名头那么响亮。 但是整个道门,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它的地址在哪里。 就这破破烂烂的外观,把别人请来做客,丢的可是整个师门的脸。 怕是整个道观,都找不出第三把椅子。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众人,也纷纷站在了夏白旁边。 看着眼前的景象,正和道长尴尬的清了清嗓:“夏道友一脉……还是挺……艰苦朴素的……” 嗯,忽略金光闪闪的道观牌匾的话。 隐鹤道长没听出来,正和道长语气里的言不由衷,还以为他是真心的。 为了不扫夏白面子,也附和道:“寒山观,一看就是心系百姓的道观,所得酬金定然都用于捐助百姓了!” 要不然,也不能整个道观,不过三间房子大小。 正殿里面摆放着祖师爷的雕塑。 不像其他道观那样,还给祖师爷塑了金身,只是普通的泥塑。 其他人面面相觑。 他们也想不出来,寒山观究竟是捐了多少?才会把自己的门面,搞成这个样子? 比他们所知的,最破旧的道观,还要破上几分。 正和道长刚才不是说,寒山观是和皇家打交道的吗? 有皇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东西,他们应当也不至于这样吧? 不论心里怎么想,但是在人家地盘上,还是得说好听话,只能同样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寒山观大义啊!” “等在下回去,就要将寒山观艰苦朴素的风格,发扬光大。万万不能,再形成奢靡浪费之风。” 夏白:…… 夏白想说你们想多了。 以她对师祖们的了解,就算心系百姓,也绝对不会,把道观搞成这样。 不说装潢的富丽堂皇,起码收拾的得能住人。 再加上,夏仪带着她住在世俗中,不肯告诉她,师门具体所在地这件事。 夏白就能猜测到,师门变成这样,绝对不是因为单纯的,艰苦朴素这么简单。 她抬头,看着写着寒山观三个大字的金牌匾,摸了摸下巴。 寻思把这牌匾卖了,能值几个钱? 要是她没猜错,这东西是个古董,而且还和皇家有关。 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正想到这一茬,夏白突然眼前一黑。 知道是她的念头,被师祖们察觉了。 当下在心里解释,自己是开玩笑的。 强行中断,牌匾价值几何的念头后,夏白眼前阵阵的眩晕感,才逐渐消退。 不由得,在心里吐槽两句。 师祖们也太古板了,她只是想想,又没有付诸行动。 用指甲盖想也知道,就算这地方已经成了这样,师祖们也要留着那牌匾。 这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借夏白十个胆子,她也不能真的把东西卖了。 早晚是要下去见师祖的,万一被他们混合暴打,可就不好了。 还手,显得她不尊师重道;不还手,容易被打的魂飞魄散。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隐患消灭在萌芽。 还是那句话,变卖家当的,都是败家子。 她也不想当败家子。 只好把视线,从牌匾上硬生生移下来。 就见正殿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一扇。 只有左边那一扇,坚挺的立在那里,守护着祖师爷的塑像。 因为地方有限,即使是正殿的大门,也只有不到两米宽。 就算少了一扇门,留下的空隙,也不足以让两人并排进去。 夏白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人。 为了方便,她伸出手,准备将完好的那扇门推开。 谁成想,在她的手,放在门栓上的那一刻。 寂静多年的道观,像是被突然惊动。 那扇门因为受力的关系,在夏白眼前,‘轰’地一声,就整扇门拍在了地上。 幸好门不高,即使它向后倒去,也没有砸在祖师爷的供桌上。 夏白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 她能投诉豆腐渣工程吗? 这下好了,本就不富裕的道观,更加雪上加霜。 金牌匾,都因为这巨大的声响,被震地抖了三抖。 第202章 跟紧 隐鹤道长和正和道长对视一眼,干咳一声。 他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缓解这尴尬的场面。 还是夏白放下手,若无其事道:“年久失修,见谅。” “寒山观避世多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隐鹤道长摸摸袖摆,附和道。 神奇的是,虽然道观外观破破烂烂,反倒一尘不染,像是有人每天打扫一样。 就连最容易囤积灰尘的墙角,都是干干净净。 夏白上前,从供桌的香筒里,抽出三只香,手中掐诀,香烛无火自燃。 恭恭敬敬拜过后。 夏白让出最前方的位置,几位道长和众位小道士也依次上前,抽出线香给祖师爷上香。 甭管祖师爷的神像,是由什么雕塑而成,那也是所有道教弟子的祖师爷,见了不拜可不成。 整个正殿,除了供桌和祖师爷的塑像,便再无其他。 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大家看了一圈,很快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正殿而已,他们自己的道观又不是没有。 不仅有,还比这里干净整洁、规模宏大、装饰讲究。 每日里诵经修行,他们看也看厌了。 又何必要在这种破烂地方耗费时间? 不过,正和道长不是说,寒山观很厉害吗? 这么厉害的道观,外观破也就罢了,居然连内涵都没有的吗? 他们还想着,是否能看到一些古籍秘法什么的,没想到空空如也。 这地方,怕不是连老鼠,都是饿着肚子来,饿着肚子走的吧? 可是辛辛苦苦来了一遭,寒山观的名气,又被正和道长吹得那样厉害。 他们心底里,还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 故而,目光不自觉的移到旁边两间房子身上。 说不准,好东西都在那里面呢? 可是他们也知道夏白的厉害,在她的地盘上随意走动,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 只能互相用胳膊肘戳戳身边人,想找出一个代表来和夏白沟通。 被胖头鱼嘬了胳膊的秦晨,由于胳膊肘用不上劲儿,根本没有办法,与其他小道士达成共识。 虽然有夏白给他贴的止痛符,但是,他是个道士,对于这符纸的作用也算了解。 止痛符顾名思义只能止痛,并不能让他的伤势好转 所以,即使已经不疼了,他还是得小心翼翼护着胳膊,以防大意之下,受到二次伤害。 站在秦晨旁边的人,没有感受到,他戳自己的力道。 还以为他是愿意,代表所有人和夏白沟通的。 所以和身边人对视了个眼神,就把他给推到了最前面。 于是,抱着胳膊,防止他们挤到自己的秦晨,感受到周边环境突然变得宽松。 他松了一口气,抱着胳膊的手也放松了一瞬。 谁料抬起头,就和夏白对上了眼神。 他懵逼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人都离他两步远,满怀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秦晨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儿? 他只不过是护着胳膊,没心思关注大家的动静而已,怎么就被推出来了? 上下嘴皮子动了动,秦晨想要告诉夏白没事儿。 顺便解释一下,自己不是自愿的。 但是,身后的那些目光,都落在他的背上,仿佛要把他灼烧出一个窟窿。 秦晨敢保证,如果真把拒绝的话说出口,身后的那些小道士,一定能把自己活吃了。 想到那场面,他就打了个寒颤。 不得已,他只能目光游移的,在四周转了两圈。 最后,下定决心一般的开口道:“那个……夏道友,不知道我们,能否参观一下您的寒山观?” 他特意在‘您的’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目的就是为了暗示所有人,这是夏白的地盘。 不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让不让自己一行人进行参观,都是她的权利。 如果让他们进去的话,那也是夏白大发善心,不让他们白跑一趟。 要说秦晨,在修道上的天赋一般。 不过,这种人情往来上,他处理的还是蛮不错的。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 反正夏白是听懂了,她深深的看了秦晨一眼,算是把他这份好意,记在了心间。 虽然她完全不在乎,这些人到底怎么想。 但是别人给予她的善意,是真是假,夏白还是能感受到的。 倒是难为这个独臂小道士,自己胳膊还没好呢,还有心思做好事儿。 倒是没有浪费,夏白给他的那张止痛符。 虽然,以夏白对于师祖们的了解,旁边两间房的状况,估计比正殿还要差。 正殿供奉的可是祖师爷,他们都能搞成这样。 旁边两间房,夏白都不敢想,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不过,毕竟夏白也没有真的见过。 所以,也不能贸然让他们进里面参观。 万一,真的有有用的东西,被他人顺走如何是好? 谁又能证明,东西就是寒山观呢? 虽然正和道长,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的态度非常和蔼,比对他自己道观的那些小道士,还要亲近的多。 可那些小道士代表的道观势力,一家比一家强。 夏白才不信,正和道长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刚刚相识的人。 而去得罪各大道观。 即使他愿意得罪所有人,他背后的道观也不会愿意。 夏白清清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道观年久失修,为防伤到大家,所有人还是跟在我的身后,不要擅自行动。如果不听的话,后果嘛……” 夏白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不过,调调中的威胁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小道士们得了准许,纷纷眼前一亮。 至于夏白说的这些话,他们完全不经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的,没问题,夏道友您放心,我们一定跟紧。” “就是说,夏道友你不用操心我们,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互相照应。” …… 因为浑身,被胖头鱼嘬成了发面馒头。 邬承言并没有,混迹在那群小道士当中,而是默默跟在正和道长他们身后。 听到夏白的话,他的眼睛闪了闪。 和夏白打交道这两回,邬承言可不觉得,她是个会善心大发的善人。 第203章 如出一辙的艰苦朴素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两间屋子里面,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夏白不让他们独自行动,就是怕这秘密被发现。 想到这里,邬承言的心里有些激动。 终于,他终于有机会报复夏白了吗?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久到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不在夏白这里讨一次便宜,他就不甘心。 哪怕只有一次也行。 他早就看不惯,夏白那副,对待任何事情都高高在上的模样。 不就是厉害一些嘛,成天牛什么牛? 想着寒山观秘密,被自己发现之后,夏白那震惊错愕的脸。 邬承言心里就一阵舒坦。 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脱离大部队还是不太好,邬承言决定,先跟着他们行动,伺机再找机会。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正殿,又往偏殿走去。 偏殿的情况,居然比正殿好上不少。起码门窗都是完整的。 夏白伸出手,在门前犹豫片刻。 她害怕,看起来完整的两扇门,被自己一推。 也像正殿那半扇一样,‘轰’的一声拍在地上,那就尴尬了。 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呢。 真不知道师父他们,当时究竟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好好修缮正殿的门? 要是缺材料,完全可以把偏殿的门搬过去,安在正殿上。 这样,自己也不会,陷入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终于,她狠下心伸出手,一左一右将两道门推开。 发力的一瞬间,夏白的眼睛垂下。 仿佛已经预想到了,这两扇门拍在地上的巨响。 谁知,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画面。 空气中传来‘吱呀’两声,门的金属合页发出年久失修的声音。 虽然听起来干涩无比,好像下一瞬,门就要卡在半中间似的。 但是,两扇门还是顺着夏白的力道,顺利的打开。 说是偏殿,实则规模和正殿差不多大,中间供奉着,道教其他的神像。 夏白如法炮制,上前点了三炷香。 随后,又让这些道士们依次轮番上香。 才有功夫,打量偏殿的装潢。 偏殿的装潢,竟然要比正殿好一些。 不过,还是如出一辙的艰苦朴素。 唯一不同的,是旁边放了两个实木打造的柜子。 柜子靠在墙角,上面摆着一叠黄纸。 下面还有两扇抽屉。 夏白上前,手在那黄纸上随意翻了几下,随即眼前一亮。 这黄纸的质量,可比现在那些造纸匠人,要做得更好。 厚实却又不失柔软,而且就坚韧程度来说,还可以防止生潮生虫。 留恋的摸了摸,她默默的将那叠黄纸又放了回去。 她不能表现出丝毫,对这里的陌生和新奇。 若不然,那些道长和小道士,定然会生出别的心思。 于是,夏白用在师门古籍中,见到的一些字眼,向所有人介绍了一下这黄纸。 末了还说了一句。 这些黄纸,是师门特有,不方便外传。 不过,她随即又表示,可以送给各大道观几张,作为纪念。 有她这话,正和道长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也看了,这黄纸的质量,确实比他们用的,要好上好几倍。 能有夏白的赠纸,自然比两手空空要好。 而且他们带了这纸回去,还能交到经常合作的造纸匠人手中。 让他们精进技术,尽力造出同样的黄纸。 他们相信,有这样的黄纸加成,画出来的符,效果一定比从前好。 夏白轻轻打开两扇抽屉,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挑挑眉,道:“寒山观朴素惯了,诸位可不要失望。” “那里的话,夏道友见外了。” “是啊,既为同道,自然要守望相助。夏道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我观。” 隐鹤道长和正和道长这话是真心的,寒山观如何辉煌,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整个道观变成这样,唯一的继承人还是个孤身的小姑娘。 虽然这小姑娘彪悍了一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 为着寒山观曾经为道门做的贡献,他们也得对夏白照拂一二。 夏白正想和他们继续客套两句,余光就瞥见,邬承言鬼鬼祟祟的,往神像身边凑。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被胖头鱼嘬了以后,肿成了一个发面馒头吗? 还是个透着粉红色的发面馒头。 这么显眼的目标,除了吊着胳膊的秦晨,就数他了。 可偏偏他还弯着腰,想试图蒙混过关。 也不想想,这么庞大的体型和身躯,在一众清瘦的小道士身边,那是何等的显眼? 再加上,这种仿佛要去偷地雷的猥琐气质,夏白想不注意到他也难。 尤其是,他们曾经还有过恩怨。 这种人,不把他彻底打趴下,就和那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次次的试图挑衅作乱。 夏白正愁没机会收拾他,便默不作声,看看他想要做些什么。 就见邬承言,避开周围的小道士。 三步两步的,蹭到了神像跟前。 除了神像面前的供桌,和神像本身以外。 一眼看过去,这地方完全看不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邬承言的脑回路,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偏殿虽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唯一有点特别的,还是那个桌子。 可桌子已经被夏白几人占据了有利位置。 他蹭过去,一定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倒不如把目标,放在神像本身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于是,他忍着胳膊上皮肉的紧绷,还有因为皮下充血,从而导致的麻痒。 将手伸到神像的凳子下。 凳子被神像的衣服挡着,正常人还真的注意不到这里。 邬承言的手,在凳子下摩挲了片刻。 突然,他摸到一把滑溜溜料子。 神像身上的布料,是一种带着磨砂感的羽纱料子。 和他手里这块儿的质感,大相径庭。 邬承言眼前一亮。 他也只是,抱着尝试的一下的心态。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意外收获! 当即,他的手下动作不停,一把抓住手头所有的丝绸料子,生怕落下一块儿。 然后将它们从凳子下扯出,捧在掌心。 都没等看清楚,这料子究竟是什么,就大声问道:“夏大师~不知道这是什么??” 第204章 经幡 原本因为人多,即使一众人只是小声的交谈,落在面积不大的偏殿中,也是一阵的嘈杂。 在邬承言高声的话语中,反倒陷入一片寂静。 见众人都看向他,邬承言状似无意,实则阴阳道:“夏道友,你们道观的伪装,可真是不错,若不是邬某心细,恐怕大家都要白跑一趟了。” 这话说的,仿佛夏白是故意在外面装穷,把大家带到这里来,纯纯逗大家玩儿一样。 夏白发现,邬承言虽说有点心眼,但是不多。 他难道没有察觉到,这些人的态度,和刚才已经完全不同了吗? 毕竟自己的厉害,还有寒山观的辉煌事迹,是真的摆在那儿的。 就连他们带队的道长中,实力最厉害的正和道长,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些小道士,是疯了,才会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和她作对。 再加上,他们也不是傻子。 这样简单的挑拨离间,邬承言第一次用的时候,他们还会上当。 可是同样的手法,用第二次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们一眼就看穿了邬承言的小心思,一个两个的也不说话。 而且,就这一眼望到头的地方,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也只有邬承言这种,从一开始就和夏白不对付的人,才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事情的真相。 夏白挑挑眉,刚想说话,就注意到邬承言手中那东西的特别之处。 凝神看去,顿时脸色变了一变。 邬承言见了,还以为自己戳中了夏白的痛处。 捏着手中绸缎的力道,越发的紧。 同时 他也察觉到了,周围人不符合寻常的表现。 警惕的环顾四周,这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群人都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没胆子的人,已经被正和道长那个老家伙,说的东西给唬住了。 什么寒山观,听都没有听说过。 他的师父,可是道观里面的长老。 他们这些做亲传弟子的,权限要比,观里的普通弟子和居士要大得多。 什么古籍、孤本他没有看过? 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寒山观这个名字? 他们好骗,自己可不好骗。 邬承言也知道,现如今这群人,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挑拨。 甚至还会因为夏白他们的指挥,而针对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才有一丝后悔。 早知道,这群人这么不中用,就该等一等周莹。 好歹他们两个是同门师兄妹,不论他对她有怎样的怀疑。 站在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周莹也得帮着自己。 如今只剩他一人孤军奋战,他可不能让旁人,把手里的东西给弄走。 于是转过身,他将那绸缎死死抱在怀里,背靠着塑像的高台。 用一种警惕的打量眼神,面对所有人。 夏白和他的眼神直直对视,似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 邬承言忍不住偏过头。 接着,他发现,这样好像有示弱的嫌疑。 又重新转过头来,把眼睛瞪大和夏白对峙。 夏白勾唇,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他手里的绸缎,接着问道:“你知道拿的是什么吗?有这个功夫在这挑衅我,不如先仔细看看。” 邬承言眯了眯眼睛,见夏白虽然还是,那副面色沉沉的模样。 不过,完全不见她,有任何着急或者惊慌的表现。 邬承言的心下沉了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事情,好像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咬咬牙,他这才下定决定,将怀里的绸缎取出。 抱在怀中厚厚的一沓,整整齐齐的摞在他手臂上。 因为他的动作,整体已经有些散乱。 他将最上面的一块儿,用单手撑开。 眼睛细细的在上面打量。 长方形的黄色绸缎布,上面用墨汁画着一些图案。 邬承言最初还以为,这是放大般的符纸。 可是,谁家符纸不用朱砂用墨汁?心里便将这个猜测给否定了。 这些图案,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文字,他细细辨认着,很快心中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看向夏白。 他终于知道,夏白为什么是那种,毫不在意的模样了! “这是经幡?” 夏白点点头,证实了他的想法:“没错,就是经幡,所以,你拿到又能有什么用呢?” 想借这东西来威胁她,没门儿! 邬承言似乎是承受不了这波打击,他喃喃的念叨:“不可能,那怎么会是经幡呢?不是说,结界里有好东西吗?” 经幡的用处,也很简单,不过是祈福消灾,祈求风调雨顺,还有好运等等。 哪家道观还没有百八十条? 不说别的道观,就邬承言自己所在的道观,经幡都是一种消耗品。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给予厚望的把柄,竟然是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 那这显得,他刚刚一切的行为,都像个笑话。 可是不对呀,如果是普通经幡的话,为什么要藏在神像下面? 而且,夏白刚刚见到这东西的时候,脸色还变了一瞬。 虽然很快,不过邬承言还是眼尖的捕捉到了。 难不成,这经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思考,邬承言手臂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放松。 丝绸所做的经幡,本就光溜溜的,没有摩擦力。 这下子,直接从他的手臂上,滑落至半空。 邬承言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伸出手,下意识的去捞。 两只胳膊,撑环抱的姿势 一把将经幡搂进怀里。 就连小拇指,都用上了巧劲儿,勾住一块儿经幡。 见他这样,夏白脸上原本带着嘲讽的笑,直接消失。 直勾勾的盯着他。 似乎在想,着该怎么收拾他,才能解气。 莫名的,邬承言就打了个寒颤。 因为怀里的东西,他原本不敢乱动。 可是打了这个寒颤后,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 小拇指不自觉的伸展。 上面勾着的,那张经幡。 也突然掉到地上。 邬承言想伸手去接。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空余的胳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经幡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夏白意味深长的开口:“人坏不可怕,可怕的是又蠢又坏……” 第205章 赚钱 这话意有所指,邬承言一听,就知道夏白在讽刺自己。 当下也不示弱,想张嘴回击。 可是,他只要一动,手里的那些经幡,就库库的往下滑。 没办法,他只能一边伸手往上搂,一边抬起一条腿,试图延缓经幡往下落的速度。 夏白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没用了。” 正和道长、隐鹤道长站在她身边,听见了这句话。 对视一眼,互相摇一摇头。 都没太明白,夏白嘴里的‘没用了’是什么意思。 正当他们疑惑的时候,突然间浑身一冷。 整个偏殿,被一阵浓郁的阴气给笼罩。 这股阴气,力量之纯粹。 是他们在世间行走几十年,都没有见到过的。 就连他们见过的一些鬼王、鬼将也没有这般阴气。 当下惊疑不定的,望向那阴气的来源。 就见那神像的旁边,离邬承言不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那口子,还在众人眼中,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就像是科学节目里的黑洞一般。 根本一眼望不到底。 而殿内的阴气,从这个洞内,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 很快,就渗出了门框。 将整个道观所在的地方都给笼罩了起来。 在场的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都慌了起来。 六神无主之下,惊叫声此起彼伏。 手中的攻击,也不自觉的朝那黑色洞口扔去。 可是,这洞口不仅外表像宇宙黑洞,就连属性都差不太多。 不论有多少,闪着金光的攻击扔上去,都像是泥牛入海一般,找不出任何踪迹。 也许他们的攻击是有效的,但是那点子薄弱的力量,在这么浓郁的阴气下,根本看不出效果。 正和道长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前辈,只是惊慌一瞬。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些弟子都散在偏殿各处。 如果被人一一击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能力。 所以他高声指挥道:“所有弟子寻找同伴,大家不要轻易分散。” 得了他的指挥,众位慌乱的弟子,也渐渐镇静下来。 他们在阴气中,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漆黑。 只能靠失去视线前,脑中的瞬时记忆,互相摸索着站在一起。 仿佛这样,就能给他们心里增添无限的勇气。 夏白的眼睛,也停留在那黑色的洞口,只不过她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反而脸上露出一丝探究。 察觉到这些阴气的熟悉感,她淡淡的劝了一句:“众位道长不必惊慌。” 所有人:…… 这怎么可能不慌,他们是道士,天生就和这些阴气势不两立。 眼下没有动作,不过是,还没有见到幕后黑手。 攻击不知该落在什么地方而已。 就他们说话的这个功夫,那黑漆漆的洞口,已经停止了扩大,渐渐显现出一个华丽宫殿门的形状。 看起来,倒有些像人间王府的形制。 夏白无语了一瞬。 这下她更好奇了,来的究竟是谁? 风格怎么如此浮夸? 就听门内,传来一声诧异的‘咦’声。 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端的一本正经,缓步从门内走出。 低声疑惑道:“寒山观那些人,不是说他们一脉单传吗?怎么这么多人?” 虽然诧异。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么多人,寒山观那些不靠谱的,说不准很快,就能把钱给还上了。 包括自己的元宝。 也算是意外之喜。 很快,他的视线就落在,邬承言怀中的经幡上。 待看清楚邬承言的脸,他又‘咦’了一声。 “不是说是个女娃吗?怎么是个男的?” 和怀疑夏仪他们的话比起来,来人明显更愿意相信,是寒山观这一代的继承人,去暹罗变了个性。 听说这种术法,在阳间挺流行的。 都有钱改性别了,那是不是说明,寒山观这段时间的经济条件,改善了不少? 怪不得感觉寒山观那些钉子户,在下面过得滋润了不少。 原来是有了个出息弟子啊。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毕竟自己的钱,要回来有希望了。 于是,他将身上的阴气尽数收敛。 对邬承言道:“夏观主,在下受人所托,给你带个话。” 邬承言抬头,一脸懵逼的和他对视。 有些怀疑人生的,在自己和夏白身上,来回看。 不是,怎么能有人,男女不分呢? 就这一个动作,那些经幡从他的手中,彻底掉落。 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摞,现下散落一地。 以各种姿态围在一起的小道士们。 此刻,也看清楚了来人的真实面目。 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头发虚虚的在身后,扎成一个揪。 倒像是这些年,电视剧里的仙侠风。 见邬承言不说话,他又耐心的问了一句:“夏观主?你在听吗?” 若是在听的话,就赶快回答他一下,他把话传到,就要回去了。 和小黑说好了,去地狱道溜一圈的。 听说新来的几个死鬼,不耐折腾,再不去看戏,就要彻底死掉了。 正当他想要上前去,看看具体是怎么个事儿的时候。 身后就传来一道清朗的女声:“我在听。” 他诧异转身,看见夏白的一瞬间,他终于知道,是自己搞了个乌龙。 他误以为的夏观主,原来只是个普通人。 而真正的夏观主,反而被他忽视了一个彻彻底底。 这打眼一看,周身的气质,可不就和她师父夏仪描述的一模一样吗? 明明长得挺漂亮,但是总有一种欠揍的贱贱的气息。 对于认错人这件事儿,他没当回事,也没有和夏白表示歉意。 而是道:“你的师祖们托我带句话。” 夏白抿唇,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可是,也不能阻止来人说下去。 就听他换了一种语气说:“寒山观在道门地位特殊,你作为继承人,万不能鲁莽行事。 且,为了本观发展,华而不实的东西都已交给地府,望你勉励发展,重现寒山观往日。” 这话说的文邹邹,可夏白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中心思想就一个意思。 观内东西都被押给了地府。 希望她好好打工赚钱,赎回来…… 第206章 账单 听明白这一点,夏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妄她辛辛苦苦赚钱这么久,好不容易攒下来7位数的身家。 这些钱,要是她省着点花,还有纸扎铺子的额外收入,足够她用一段时间了。 她原本还想着,多攒些钱,可以再买些趁手法器。 没想到,只是出了一套普通的任务。 不仅发现了她师门的老巢,还莫名背上一大笔的债务。 明明出发前,掐算的结果还不错,怎得现在会如此? 道观这副样子,夏白还以为是本身就穷。 原来是被师祖们拿去做抵押了吗? 能把道观扒成这样,估计是抵无可抵了。 要不是神像不能用来抵押,恐怕师祖他们,恨不能连道观的墙皮一块拆下来。 夏白声音透着生无可恋:“谢大人,您直说吧!他们到底欠了多少?” 也好让她心中有个数。 听她认账,白无常笑笑,本就咧着的嘴,更是大的渗人,舌头掉出来,在身前一甩一甩。 有那胆小的,直接把脸转到了另一边,不忍再细看。 唯有夏白,除了对账单的担忧,脸上没有丝毫的异色。 白无常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同时对这些小道士们,也嫌弃的很。 怪不得这些年,道门发展不行,也只有寒山观这么一个独苗,还能入他的眼。 看看人家这继承人的气度,再看看这些人的气度,真是没得比。 同时吐槽这些人没品位,不懂审美,明明他的舌头好看的很。 地府不知道多少小鬼,都羡慕他的外形,觉得威武又霸气。 还花大价钱定做呢。 他靠收外观专利,都不知道赚了多少。 想起自己的钱,他终于反应过来,夏白的问题还没有回答,于是道:“令师给了我一份账单,夏观主可以自行计算。” 当然,他的名字是排在最上面的,这也是他给寒山观,那些老家伙们送信的福利。 等夏白还款的时候,按顺序还款,他就能最快收到自己的那笔钱。 看着白无常手里的那张,轻飘飘的纸。 夏白很不想伸手去接。 可是,没有办法,自己师祖们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于是,她不情不愿的接过来。 不等她仔细翻看。 就听旁边正和道长,颤颤巍巍的问道:“敢问夏道友,这位,可是白无常谢大人?” 一边问,一边还用偷摸摸的眼神,在白无常的身上瞟着。 神情中难掩激动。 虽说这个白无常,打扮和他想象中根本不一样。 也和书里、影视剧里写的不一样。 但是,听夏白管他叫谢大人,再加上他那标志性的长舌头。 应当不会有其他人。 其实,要不是因为白无常,没有戴他的高帽子,和手拿锁魂链。 在场的人,应当很容易就能认出他来。 毕竟,黑白无常的形象,在各种传说和影视剧当中,往往比地府真正的主人——酆都大帝,还要出名。 他们没认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和刻板印象中的,大不相同。 正和道长是真的没想到,他在道门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地府的官员。 可出这么一趟任务,沾了夏白的光,反而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白无常。 不仅见到,还听到了他说话。 没想到,这人,和想象中,严肃古板的模样,完全不同。 打扮的时髦又新颖,和夏白说话,也显得平易近人。 夏白点点头:“没错,这位就是谢大人。” 同样,夏白也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替白无常解释道:“地府如今的管理,参考了阳间的形制,谢大人手下也有着数十位白无常。” 所以,人家现在不用上班,也就不用再穿那套工作服。 自然是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得了确认,正和道长和隐鹤道长他们,急忙恭敬道:“恕在下有眼无珠,怠慢的谢大人,还望谢大人不要怪罪。” 这歉意不仅代表他们自己,更代表那群,已经傻了眼的小道士。 他们可没忘了,刚刚阴气黑洞出现的时候。 他们还指挥着小道士们,往里面扔攻击。 还好都是些小菜鸟,发出的攻击微不足道。 攻击若是落在了白无常身上,他们都不敢想,等阳寿耗尽后落进他手里,会怎么样。 俗话不是说的好吗?县官不如现管 等他们仙逝后,直系领导人可就是轮回司。 而白无常作为轮回司的二把手,想整他们可太简单了。 别以为他们生前是道士,死后就能在地府得到什么样的优待。 那得是大佬级别的人物,才能有的待遇。 按实力来算的话,最起码得做到一观之主的位置,才配被地府官员看在眼里。 白无常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就像正和道长想的那样,他们这群人,除了夏白,没有人配白无常亲自搭话。 想和他搭话也可以,死了再说。 到时候这些人身为客户,他这个做领导的,自然要好好招待。 让他们务必体验,宾至如归的投胎流程。 正和道长他们也不觉得尴尬,得了白无常这么一声‘嗯’。 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殊荣一样。 满脸的激动。 那些小道士,则一个个的缩在一旁,不敢讲话。 虽然白无常已经将阴气收了起来。 但是其中的压迫感,还留在这个空间内。 他们这些小虾米,怎么敢在这些大佬面前胡蹦哒。 尤其是他们,刚刚还发动自己所有的能量,攻击了白无常。 如果被他记恨上,那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反倒不如装死来的痛快。 邬承言是真的,像被雷劈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他不是害怕白无常,而是看着夏白和白无常的关系,显得那么亲近和熟稔。 对于自己,到底和什么样的人交恶。 内心才有了大概的模糊轮廓。 也终于,对正和道长所说的,寒山观历任观主有多么牛,而有了真实的认知。 想到自己屡次的挑拨离间和陷害,邬承言就心虚的不得了。 他想过夏白是个硬碴子。 没想到,她不仅本身硬,连后台也这么硬。 第20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就夏白这后台,别说是邬承言自己了,就算是他把自己师父摇来。 他师父要是听说,夏白和地府的关系,百分百都要打退堂鼓。 而自己这个,已经彻底把夏白得罪的弟子,别说重新回到大弟子的位置。 师父不把他逐出师门,都算是他老人家心慈手软、宅心仁厚了。 想到这里,邬承言心头,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想瞒下今天这件事。 可是,在场这么多人,又岂是他说瞒,就瞒下的? 而且,还有一个已经赶上来,正站在门口的周莹在看着。 她都能干出,把自己弄进水里淹死的事儿。 这件事,定然也会告诉师父他老人家。 头一次,他产生了低头的想法。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之间。 白无常和夏白也已经寒暄完。 交接干净账单后,白无常借口,还忙着其他事情,就又从身后的黑洞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空气中残留的阴气,他们都好像刚刚是做了大梦一场。 如今梦醒了,又回到夏白带着他们,在寒酸破旧的寒山观内,四处游览的场景。 “夏道友……”邬承言低低唤了一声。 这一次他的语调终于是平平缓缓,没有那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夏白诧异看他一眼,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快就低头了。 她还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报复他一下呢。 可是他都低头了,自己再收拾他,是不是不太好…… 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显得她很小心眼似的。 想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让夏白真的,完全不在意邬承言给她添的堵。 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即挑了挑眉道:“还得多谢邬道友,眼疾手快。” 邬承言尬笑两声,连忙将掉在地上的经幡,一张一张捡起来。 陪笑道:“真是抱歉,夏道友,我这个人就是手欠的很,把您道观的东西给弄掉了。你要是有需要,这经幡我可以带回我们道观,处理一下。” 其实收拾处理,是完全不需要的。 因为这处结界,处在一种没有灰尘的状态下。 所以,即使经幡掉在地上,也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渍。 只是叠的整齐的外形,乱了而已。 重新叠回去,就可以了。 邬承言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 他怕夏白不相信,还一边用袖子掸了掸经幡,一边低头陪着笑脸。 夏白哼哼两声,她生气的点,除了邬承岩给她找茬以外。 还有就是手头的这份账单。 夏白淡淡开口:“这个经幡上,写着我们寒山观每个人观主的名字。 是下一任观主,为自己师父祈福超度所用。所以,其中蕴含了寒山观观主最真实虔诚的念力。 当邬道友把经幡拿出时,就已经惊动了我观师祖。 他们也感应到了这股力量,才拜托谢大人上来交代事情。” 要不是邬承言多事。 根本不可能惊动师祖他们。 那白无常也不可能,上来给她这份账单。 夏白也就不会背上这些债务。 当然了,这些债务是他们寒山观客观存在的。 即使夏白现在不知道,今后也是躲不过的。 可是知道这个道理,夏白还是忍不住迁怒。 所以,最后一段话,她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邬承言的面色一僵,他知道夏白这是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道歉。 心中闪过一丝不情愿,除了师父,他还没有,像谁这般低过头。 如今为了取得夏白的谅解,自己已经卑微到这个地步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原谅吗? 邬承言有些怨念,要是他平日里的性格,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管别人原谅不原谅,自己的心意是到了。 可是形势比人强,夏白的背景和后台,还有实力都放在那里。 他要是不能取得谅解,回去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能再次低头:“夏道友,这件事的确是我鲁莽行事了,给你造成了麻烦。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满足。” 夏白刚想说不用。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可是金钱这种东西沾染着因果。 他们之间既没有雇佣关系,也没有买卖关系,所以夏白并不能 直接从他手里拿钱。 眼珠子转了一转,钱,这种东西,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既然夏白自己收不到,那就让他也收不到,才算解气。 而且就夏白的观察来看,他对于那100万,斤斤计较到现在,还有他的行事、作派,都足以证明,他的财迷程度仅逊于夏白。 这种人当然要直击软肋,钝刀子割肉才算疼。 于是,夏白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慢悠悠的开口:“接下来有人找你解决的三件事,你不能拒绝,要尽心尽力办好的同时……不能收费。” 也就是说,需要邬承言免费给人解决三件事。 夏白悄悄算过了,接下来找他的三位,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一些的。 收不到酬金,可够他肉疼好一阵子了。 果然,听到夏白的话,邬承言面色僵了僵。 三件事而已,听起来不多。 可是,每次解决事情,还得用到符纸与法器。 若是简单的还好说,他自己画的符纸完全可以应对。 但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了有道行的。 就不得不动用他向旁人购置的,或者珍藏的符纸。 通常他开价,都是要把这些成本算进去的。 更有甚者,和上次一样,得请师父出手。 他不赚钱可以,师父怎么可能不收钱? 满打满算下来,他还得贴进去不少。 这下子,他是真的后悔了。 先前真是脑子抽了,和夏白过不去。 为了那没到手的一百万,三次下来,要赔出去不知道几个一百万了。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 他咬咬牙,还是答应下来:“好,就如夏道友所说。” 接着道:“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以后可不要找他的麻烦。 “好说。”夏白勾唇:“我们之间不过是道术交流中的意见相佐。算不得恩怨,你说是吧?” 邬承言脸皮抽了抽。 有意见相佐打人巴掌的吗? 不过他不敢开口。 已经体验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了,还是闭嘴为好。 第208章 解惑 事情谈完,邬承言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夏白。 他既怕夏白看见自己,又想起什么还没有提的过分要求。 也怕自己心里的怨念,控制不住流露在脸上。 于是,他低下头,悄么声的往旁边人的背后一藏。 缩着肩膀就开始装隐形人。 同时计算,要去哪儿,找三件简单好办,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事件来处理。 毕竟,夏白只说了三件事儿,又没说必须是高难度的任务。 找三个人算命,不也是三件事儿吗。 快的话,个把小时就解决完了。 想到这里,邬承脸上凝重的表情,才渐渐舒展开。 是他刚刚想左了。 同时心里还浮现出一丝得意,夏白厉害又怎么样。 想事情在周到方面,还是不如自己。 到底是年轻人,性子急沉不住气。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实则从夏白的角度看去。 邬承言半张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夏白挑了挑眉,自然知道他心里打着小九九。 不过,夏白已经提前替他卜过卦。 这三件事,已经在来找他的路上。 想必,从结界出去,他就能无缝衔接的接上。 不让他出一次血,他是不会长教训的。 正当夏白想着,还要不要继续带这些人逛下去的时候。 隐鹤道长搓搓手,一张老脸上全是谄媚。 “夏道友,您和地府的关系很好吗?” 这话问的,连尊称都用上了。 可见刚刚白无常的出现,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夏白低头想了想。 她和白无常的关系,能算是好吗? 应该还不错吧。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 而且,有师祖们这些老油条,在下面为寒山观斡旋。 还能顺利从地府,各大官员手里借到钱。 那是不是说明,可以说一句,他们之间关系不错? 毕竟是能借钱的关系呢。 夏白点头,应了一声:“还可以,隐鹤道长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说还可以,隐鹤道长脸上的笑更深了。 “咳,是这样的。在下一直对文献中描写的地府场景,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听夏道友描述一下,地府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到他这么说,小道士们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他们见过鬼,还没见过地府呢。 无论他们再怎么厉害,从身份上来说,也是阳间的人。 想要见到地府,只能等仙逝以后,被引导下去。 所以,对于地府的了解,他们也只是在古籍和师父的口口相传中,知道一些皮毛。 别说是他们这些,专业和鬼怪打交道的人,对地府感兴趣。 就连普通人,如果有机会,知道地府究竟是什么样子,恐怕也会不计任何后果的,去了解一番。 描写地府场景的古籍和书,夏白的书房中当然也有。 而且师门留下的这些书,她已经翻阅过,不知道多少次。 所以当隐鹤道长问出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书中的描写和介绍。 可是在场的几家道观弟子,谁还没有看过书呢? 夏白相信他们的道观中,对地府的记载,肯定和自己的师门相差无几。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照本宣科的给他们介绍。 想起前段时间刚回s市时,和城隍的见面。 从他的口中得知,如今地府正在搞的现代化建设。 于是,夏白清清嗓子, 将地府如今发展的,和阳世二线城市差不多的事情,告诉众人。 包括由酆都大帝为主导,各大官员为辅助的,百米高阴宅建设。 还将阴森森的地府重新装潢,一半的地方,都安上了用阴气发动的路灯。 阴气这种东西,要说哪儿最多,当然就是阴间。 所以,这些路灯可以算得上是永动机。 并且那些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房屋官府,也被翻修重建。 外面还是曾经的模样,可是里面已经添上了,各种现代化设施。 当然,为了维护地府的颜面,夏白并没有说,地府也出现了豆腐渣工程。 比如说新修的高价阴宅漏水、奈何桥掉渣污染孟婆汤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只能说,幸好地府没有市场监督管理局,不然一个两个的都得进去。 听夏白说完,隐鹤道长他们已经是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些千年老鬼,居然还这么潮流。 也学着阳世间,搞起了现代化建设。 而且,搞得居然还不错。 光听夏白描述,他们都觉得,人死之后,住在阴间等投胎的日子,不像想象中那么难熬。 至于阴间的通货膨胀,夏白也说了。 但是没有经历过的话,他们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基本的概念。 不过,秦晨倒是注意到了,大家都没有发现的一个盲点。 他捧着,还肿着的胳膊。 举起来,弱弱问道:“夏道友,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地府扩招公务员,以后我们能报考吗?” 从夏白刚刚,介绍白无常的身份来看,他现在是轮回司的组长。 说明他手底下,是有组员的。 而且,夏白也隐约提到了,自己在x市时,遇到的那位实习无常。 所以,从这几句话中,秦晨就能够反应过来。 一个人的固定官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整个部门。 既然成了部门,那就说明还要招人手。 在地府当公务员,可比在阳世当公务员要好得多。 阳世的人,迟早要下到地府,但是如果做了地府的公务员。 那就说明,已经逃脱轮回之苦。 这才叫,能捧一辈子的铁饭碗。 夏白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好小子,有志向。 人还这么年轻,就想着死后的事了。 倒是挺未雨绸缪的。 于是,夏白道:“除了一些固定不能更改的条文律例。 如今地府的大部分文件和行政,都参考了阳间的规则。你们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先研读一番。” 当然了,就她所知,想要报考公务员的鬼,有非常多。 而且,地府的公务员考核,比阳世的还要严格数十倍。 如今秦晨他们这么年轻,等他们几十年后下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岗位。 不过,秦晨他们明显没有想到这一点。 得知死后可以报考地府公务员后,一个两个的都高兴起来。 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谁不愿意啊。 更何况是地府这个捧着碗,能吃几百、上千年的金饭碗。 像是孟婆,都不知道在奈何桥边,熬了几千年的汤了,这工作多稳定啊。 眨巴着一双大眼,问夏白地府考公的流程。 他们要提前准备。 夏白摇了摇头:“这你们可是问错人了,我也不知道。” 她也只是听白无常说过而已,又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地府的考题。 想跟他们说,也说不明白。 不过,看着他们有些失落的脸,夏白还是话风一转的开口:“地府考公,考的肯定也是鬼怪相关知识。 你们身为道士,只要在阳间好好学习,相信死后肯定是有先天优势的,不要担心。” 就比如x市的白无常,生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考上公务员之后,第一次外出办公,见到那些奇形怪状的鬼,还给他吓了一跳。 虽然地府,在给他们做职业培训的时候,就已经让他们见过了,各种各样的鬼怪。 但是,那个时候,身边有同事和朋友,如今可是一个人出任务锁魂。 要是失误的话,恐怕刚稳定下来的工作,就要瞬间失去了。 他可不想成为地府离职第一人。 所以从夏白的角度来看,道士生前,见过不知道多少鬼怪,所以,应该更能适应这份工作。 如果到时候,地府还招人的话,他们自然可以去考试试一下。 这也不失为一条很好的出路。 有了夏白的肯定,他们所有人互相对视一眼。 纷纷决定,回去一定要把观内的书给读烂。 以后有任务,一定要冲在最前面,积累工作经验。 到时候,人家一问他们的工作经验多少年,这几十年的履历说出去,怎么着也算个优势。 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就连一向稳重的正和道长他们,也微微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他们年纪已经不小,如果道术没有办法继续突破的话。 那么,仙逝后,在地府找一份工作。显然是不错的选择,他们可比这些小年轻机会要多。 夏百可不知道,她这一番话,激起了多少人的热血。 只微微颔首,示意众人:“还要接着看吗?” 众人皆是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了。 刚刚白无常大人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寒山观的所有东西,都拿去抵债了。 要不是怕神像没有片瓦遮身,恐怕连墙皮都剩不下。 至于那些材质上好的黄纸,本身最大的作用,除了画祈福祷告的符咒,就是用来画驱邪避晦的符纸。 而地府,本来就是三界内最大的阴气汇聚之所,自然是用不上的。 这才有幸留了下来。 夏白还是挺大方的,将那一叠黄纸,给几个道观的负责人分了一些。 至于他们回去以后怎么分配,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走出道观,夏白回头,于来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此刻她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账单,算算师祖他们到底欠了地府多少东西。 那金灿灿的牌匾,看着着实华而不实,不知道能不能拿去抵押。 生怕师祖他们,再次察觉到她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夏白摇摇头,赶紧回神。 与来时一样,由夏白带领着他们,绕过各个阵法,将众人送至山脚下。 众人只觉得还没反应过来,那处破旧、但意义重大的道观,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回过头,只能看到那些组成阵法的,一层又一层的植被。 暗道一声可惜,如此精妙的阵法,他们在夏白的带领下走了来回走了两遍,都没有记下一点儿皮毛。 果真,阵法失传不是没有原因的。 无非是后来者悟性不够。 这东西可不是努力就能追上的。 看夏白似乎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的意思,隐鹤道长询问道:“夏道友不准备回去吗?” 夏白摇头:“不了,你们先走吧,我和人约好了,还有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就不便多说。 隐鹤道长他们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知道夏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顺着她的意思,轻飘飘的揭过,没再多问。 开玩笑,这里可是夏白自己的地盘,只有她能决定别人的去留。自己一行人,好像没什么权力质疑。 眼看各大道观的人,逐渐离去。 只有周莹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她悄悄看着夏白。 攥着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也没觉得疼。 一心都是该怎么找夏白求情。 皓哲已经在地狱道受苦这么久,就算他不能还阳,也该让他安心去投胎了吧。 而且,夏白和地府的人,看起来关系那么好,只要她一句话,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是,杀人夺舍的事情,是他们两个做错了。 可是,自己不是也在最后关头,心软放过了童柏杨吗? 就算该受到惩罚,自己这一身的伤势,再也没有办法寸进的实力。 加上皓哲受的那些罪,难道还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过吗? 终于,看着大家都走的差不多,周莹咬咬牙,鼓足勇气,就想上前找夏白。 她已经看清了,无论从哪方面来讲,自己都不可能,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夏白放人。 倒不如好好求求她,说不准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看着周莹蹭过来的身影,夏白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先前她的那些小动作,也不过是为了那个渣男罢了。 夏白真的想不通,恋爱脑就这么可怕吗?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没有办法放下那个人渣。 明明人家已经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周莹居然还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甚至还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想救他出来。 夏白怕被恋爱脑病毒粘上,连忙开口:“你不要再为了他做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我给他定的刑期是三个月。时间一到,自然会放过他。” 受这么久的罪,他的罪孽也算赎清了,可以安排投胎。 至于投到哪一道嘛……就很难说了…… 第209章 算账 周莹怔住,她没想到夏白这么轻易就松了口。 还有些不可置信的下意识开口:“真的?” 夏白要被气笑了,“我骗你干什么?” 随后,上下打量她一眼。 其中的深意,周莹看出来了。 明晃晃的在说自己根本不配她说谎话。 周莹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有被羞辱到的感觉。 可是,不知怎么的。 可能是被夏白虐习惯了,对于她这次这般好说话,竟然还从心底升起一种感激之情。 而且,听她的意思,是早就决定了,要放过皓哲。 那自己折腾出来的一系列蠢事儿,是为了什么? 想到师兄刚刚转头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的背影。 她知道,师兄是彻底不信任她了。 也对,谁让自己真的想要他的命来陷害夏白呢? 周莹自嘲一笑,像她这样,又蠢又坏的人,不招人待见才是正常情况。 看出夏白没有和自己多说的意思,周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微微点头:“夏观主,那我走了。” 见夏白颔首,她转过身,随后,又回头鼓足勇气道:“夏观主,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说完,她不敢去看夏白的反应,果断转头离开。 走在明显已经被人踏平的路上,她知道自己和道门无缘了。 在伤势没有好转,甚至更加严重的情况下。 她已经连一张简单的符纸,都画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不失落呢。 曾经的她,天赋是师父弟子中最好的。 可现如今,只能做回普通人了。 周莹走着走着,眼角流下一滴清泪。 随后,被她狠狠擦去。 她才不会后悔,也不能后悔。 ———— 夏白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再次感叹,恋爱脑害人不浅。 接着就把他们这些破事,抛到脑后去。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账单问题。 要夏白自己说,什么恋爱脑不恋爱脑的。 压一笔巨额欠账在他们身上,任谁也恋爱脑不起来,得忙着赚钱还债。 要是能把道观的那些欠款,分给他们一些就好了。 夏白无奈的摇头。 可惜,这只是她的臆想。 师门一脉单传的好处,在于传承不会分散。 但坏处就在,什么事都得她自己担着。 捏了捏手中那张纸,夏白是万分不情愿的将它打开。 一边往道观走,一边在心里细细盘算。 谁知道,纸张第一行,就给她来了一个开幕雷击。 「679年,寒山观主救会县百姓421人,向地府预支三千功德。」 夏白差点儿眼前一黑。 三千功德可不是小数目,不知道要攒多久,才能还上。 按理说,救人是要有功德的。 可是,命中本就该死之人,如果被强行救下,那么改他人命术者,要用自身功力和寿数来抵。 就算当时的寒山观主再怎么厉害,是道门第一人。 可他已经做过不少,强行救人的事。 所以,到了这一次,就算他散尽浑身功力,也无法救下这400多人。 为了万无一失,他向地府预支功德,来填补功力的损耗。 要不是寒山观主,拥有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地府也忌惮三分。 他们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往外预支功德。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当这笔钱还没还上的时候,后面寒山观主又为了救人,而欠下好几笔账。 而且,寒山观的每一任观主,都将这个传统继承的非常完美。 并且发扬光大。 通常是下一任观主在上一任观主,欠款没有还清的情况下。 又欠下了别的债务。 所以寒山观一代一代的积累下来,所欠地府的账款,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好在他们也不是,完全死皮赖脸的当老赖,一分钱不还。 而是在手头宽裕的时候,陆陆续续的会还上一些。 这也是地府,为什么没有拒绝继续借给他们钱的原因。 夏白看着那些,用朱砂在中间划了一道横线,显示已还的账款。 又是悠悠叹了一口气。 她发现,今天叹的气,比前一年叹的气都要多。 果然还是没钱闹的。 虽然这些账款在还,但是和他们欠的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当夏白穿过的那些结界,再次回到寒山观门前的时候。 她的手中账单还没有看完。 说是一张纸,实则被叠了好几下,打开之后简直就是一个小册子。 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夏白一笔一笔的计算着。 越往后翻,她的心情越是沉重。 这么多欠款,她一个人可怎么还? 靠事件自己找上门,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完。 要不…… 干脆直接摆烂算了。 反正师祖他们欠债,已经欠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自己这点儿了。 等她什么时候收上徒弟,让徒弟去还吧。 正这么想着,夏白就翻到了,那页纸的最底部。 所有的欠款,都被换算成了如今的人民币。 账目清晰,一目了然,上面明晃晃的写着7.78亿。 夏白沉默了,除非她的徒弟是钱串子成精,才能还完这么一笔钱。 至于寒山观最上面的那个牌匾,夏白则是看也没看一眼,就跨过大门进了偏殿。 别说那只是个金牌匾,就算是什么稀有贵金属,也抵不了7.78个亿的账。 看也是白看。 这处偏殿,就是刚刚众人,没来得及看的那间。 与另外两间不同,这里面没有供奉神像。 而是供奉着寒山观,历代观主的名牌。 夏白如法炮制,抽出四根香点燃,就要往香炉里插。 可是,就在香的底部,接触到香炉的一瞬间。 线香上面的火星,瞬间熄灭。 已经被燃烧了一部分的香,香灰直接落在夏白的手背上。 发出一瞬间的灼烧。 夏白则是面无表情,看着手中余下的香。 香灰烫手而已,从小到大,她已经不知道被烫了多少遍。 这样小小的一点香灰,根本对她造不成伤害。 她更在意的是,师祖们的态度。 于是,他将那四只断香,随意抛在一旁。 又重新抽出四根香点燃。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上次一样,直接上香,而是淡漠的开口:“你们要是再躲避,这笔账我就不还了。” 这话说完,夏白再次将手中的线香插进香炉。 似乎是她刚刚的那一番威胁起了作用。 这一次,线香无比顺利的立在香炉中,没再出现半中央断掉的事情。 只是,夏白看着那滞涩的烟雾,就知道这群家伙,还是想逃避问责装死。 于是,再次威胁到:“谁也别想逃避,咱们迟早是会见面的,哼!” 从她鼻子中哼出来的气音一落下,那原本滞涩的烟雾,瞬间丝滑无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对他们的表现,夏白不甚满意。 要靠自己威胁,他们才老实,说明对于这笔账单,他们自己也心虚。 那夏白就更不会有好态度了。 接着,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下,夏白掏出那份账单,一条一条的念给他们听。 每念一条,眼前的烟雾就浓上一分。 等念完最后一条,夏白冷笑:“7.78个亿,你们以为我是印钞机吗?怪不得从小就让我在凡世生活……” 指定是怕她小时候,还未学成,知道这么一大笔债务后,直接跑路。 现如今,师父仙逝,她接手了寒山一脉全部的东西。 也就是说,在没有找到下一个冤大头之前,她必须负起这个责任。 至于她师父夏仪,她可不信,对于这件事毫不知情。 老谋深算的家伙,指不定这主意就是他出的。 于是,夏白咬牙切齿的问:“我师父呢?这馊主意是不是他出的?” 听到她将矛头对准的夏仪,那些烟雾瞬间聚在一起。 夏白见了,眼底闪过寒芒:“我就知道!” 果然,夏仪让地府承担她的因果,是有原因的。 除了让寒山一脉摆脱贫穷的宿命外。 更重要的便是,想赚很多钱,便要接难度高,影响大的活计。 可是,这种规模的事情,往往会牵扯出更大的因果。 而,因果这种东西,又是修道之人最害怕的东西。 所以,寒山观历代观主,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不论怎么样,都还不清欠下的债务。 因为夏仪的牌位并不在这里,自然不知道,寒山观的师祖们,已经在夏白面前,把他出卖了个彻底。 但是修道之人,对于自身还是有感应的。 一股强烈的怨念,扰的他心神不宁。 手中掐算着,骤然面色一苦:“遭了,被小白知道了。” 虽然他算不出自己的事情,但是可以算夏白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能牵扯到他情绪的人,除了师父就是徒弟。 师父如今和他一样,已经在地府安家。 那么,就只有徒弟一个人,会给他搞出事情来。 算她准没错。 而卦象显示,夏白正是因为财务问题在生气。 夏仪就知道,夏白指定是知道,寒山观师祖们留下的那些债务了。 不然也说不通,他那个一向情绪稳定的徒弟,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夏白有多爱钱,夏仪可是知道的。 摇摇头,他颇为无奈的往后一摊。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破罐子破摔算了,反正离夏白亲自找他们算账,还得几十年。 当年,自己师父同样因为逆天改命救人,而早早仙逝后。 夏仪就算出,转机在自己徒弟身上。 不过,当时的寒山观已经被扒的不剩什么。 靠这种环境养徒弟,估计是不太行。 万一徒弟看见这条件,直接跑了怎么办? 于是,他直接收拾东西下山,隐在尘世内,等待着收徒时机的到来。 而且,为了不做这个坏人,他还将挂在观内,师祖们的祈福经幡,留在了财位。 就等着徒弟如卦象中显示的那样,回到寒山观,惊动下面。 反正寒山观有结界,也不怕人误闯。 没想到,自己为了和小白的师徒之情,打算了一大圈。 还是没瞒住。 欸,有时候,徒弟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夏白丝毫不知道,她的好师父此刻的心理活动。 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把那些烟雾都吓的淡薄了不少。 可是,事情就摆在这里,夏白怎么不高兴,也无法更改。 只能暗暗盘算,看来以后给那些富豪办事儿,得涨价了。 想起这一点。 夏白又问:“之前分给你们酬金,为什么不拿去还债?” 本来,夏白对于将酬金分给地府一半,再分给师祖们一半没什么意见。 身为徒子徒孙,孝顺他们也是应该的。 但是有了这笔账单…… 夏白眯了眯眼,危险的看着那些牌位。 大有他们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要欺师灭祖的意思。 那团烟雾聚了散,散了又聚。 随着它的模样,夏白的表情越发的无语凝噎。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地府大力发展现代化,影响最大的居然是师祖们。 原本,厉害的人下去之后,也是厉害的鬼,凭借自身实力,在地府随便安居一隅,便能好好生活,等着排队投胎。 但是因为寒山观欠地府的,实在太多。 地府生怕他们投胎跑路,所以这么多年。 也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师祖,在没有欠钱的情况下,被安排的投胎。 剩下那些,都还在地府乖乖待着,等着徒子徒孙还钱。 可谁曾想,他们首先等到的,不是欠款还清的喜讯。 而是地府要大力发展现代化,要对所有的地皮进行统一规划管理。 因为阴间的地方本身就属于地府,并不存在私人地盘。 先前允许鬼魂在阴间各处游荡,不过是因为地府对地皮,并没有详细的规划。 除了固定的官邸和阴间十三站等地,其他地方,并没有详细用处。 可是进行现代化就不同了。 地皮收回来,建成公园和公寓,都能用来出租、出借,来收取冥钞和阴德。 所以寒山观的一行人,就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加上他们本身就欠地府的。 想要赊账住宿,是万万不可能。 虽然前段时间,夏白给了不少钱,但是这些钱,都被他们用来交了房租。 先前不想说,不过是不想在夏白这个徒孙面前,表现出他们的窘迫。 可是现在,账单都送到她手里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第210章 算了算了 夏白是真的没有想到,在师门记载中,一代又一代的观主,都做下那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 没想到,居然沦落到要靠她这个徒孙给钱,才能有地方落脚。 幸好与寒山观同时期的一些道观,他们的观主长老们,虽然和师祖们是旧相识。 但是,因为人家从来都是本分行事,不做逾矩的事。 每个人到了地府后,反而能因为生前的功德,投胎到好人家。 也就没有机会,见到寒山观众人,因为欠债不还,不能投胎,而被困在地府的窘迫模样。 不然,寒山观这些老家伙,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他们这些借口合情合理,夏白也不能真的指责,他们救人是错误的行为。 所以只能认命的叹口气,谁让她的师祖们,都是这些不靠谱的家伙呢。 光想着救人,从不考虑自己,能不能还清逆天改命欠下的因果。 夏白无奈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谁让自己是寒山观观主呢? 夏白暗自庆幸,这一次的行动完,送那些弟子下山的时候。 她还想着,要不要想些办法,让他们不要把寒山观的存在,透露出去。 师父他隐匿了这么多年,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心里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那么做。 夏白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她打消了封口的念头,将众人送走。 也幸好,正是因为这个举动,给夏白还债带来了希望。 等他们回去后,将寒山观依旧存世的消息传出。 估计会有不少懂行的人,找上门来。 而借着寒山观的名头,她也能提高收费。 那些存世多年的家族,底蕴深厚不可知。 她小小的狮子大张口一下,应当无伤大雅。 这么想着,那7.78亿的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至于夏仪为什么要隐匿行踪,不过是怕求他出手的人太多。 他可没有夏白那么好的运气,有师父为他奔走,想办法抵消因果带来的伤害,还有负面影响。 为了顺利活到徒弟长大成人,他只能将自己藏起来,不再提寒山观的名头。 夏白能感觉到师父的良苦用心,所以,对于他在师祖那里,出卖自己的事儿。 暂且原谅一半。 剩下的一半,等回到铺子,再和他算…… 夏仪鼻头微微发痒,不自觉的揉揉鼻尖。 心下疑惑,难不成阴魂也会感冒吗? ———— 而夏白应下这笔账后,那烟雾瞬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直接在桌子前‘咻’的一声散开来。 化成一缕小小的青烟,在空气中乱窜。 接着,又恢复到正常烟雾该有的模样。 夏白摇摇头,看来这笔账单,对于师祖他们真的是困扰良久。 如今,自己只不过是简单应承下来,他们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仿佛已经还完了这笔账似的。 夏白不抱希望的,又在这处偏殿里,检查了一番。 果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拿回去的东西。 因为上山的时间早,这一番折腾下来,如今天色也不过是将将擦黑。 夏白算算时间,也该回去了。 于是,她把剩下的那些黄纸直接打包。 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寒山观的金牌匾,纠结了两秒钟,还是没有把它抠下来带走。 算了,她自己能赚。 地府都没收走的东西,说不准不值钱。 她可不想,把这玩意儿弄走以后,师祖们进自己的梦里,骚扰自己。 她敢肯定,师门这些老家伙,绝对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毕竟欠债,能欠几百上千年的,脸皮厚度,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夏白可不想以身试险。 还是那条下山的路,天色剩余的光亮,打在组成结界阵法的树枝野草上,形成一种明明灭灭的灰色阴影。 夏白穿过阵法,站在那里想了想。 随后,从地上捡起几个石子,朝阵法中,随意抛了几下。 接着,那阵法似乎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波动。 瞬间又归于平静。 仿佛那空间波动,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夏白站在阵法外面,随意的打量了几下。 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那几笔,安排的正是地方。 虽然如今这个末法时代,会阵法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可夏白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将阵法进行了几处改动。 她带着那些弟子,一进一出,走了两三遍阵法。 保不齐就有那聪明的,记下一些关键点。 而且,万一聪明人不止一个,有好几个。 他们一对情况,那阵法,岂不是就像在他们面前裸奔一样? 没有任何隐私和私密性可言。 即便寒山观里,没有任何东西,老鼠都得饿着走。 但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难免心存怀疑。 毕竟寒山观的权威,在道门中,可以算是祖师爷的级别。 动了歪心思的人,难保不会靠近。 夏白要将这一切可能,全部杜绝。 异事组送夏白来的人,尽职尽责。 所有人都下山了,他也没有看到夏白,便一直在车里等着。 等到天快黑了,他忍不住想给组里打电话,汇报异常情况的时候。 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山脚下缓步而出。 他这才放下手机。 虽然组里,都知道夏白的厉害。 但是再厉害的人,恐怕也有失手的时候。 如今看见夏白毫发无伤,他默默松了口气。 他在异事组工作的这段时间,见识了不少,道门人的疏离与高高在上。 每次和他们一起出任务,都异事组求爷爷告奶奶的请。 可自从有了夏白,他们很少再体验到那种窘迫。 夏大师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实力比那些道观的长老们,也不差什么了。 甚至比他们还要强。 夏大师都没狂,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狂个什么劲儿。 在心里,狠狠把那些道门的人吐槽了一遍后。 夏白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拉开车门直接上车,淡声道:“今天辛苦你了。事情解决好了,我们走吧。” 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从荒凉的城郊,慢慢又变成城市的喧嚣与繁华。 夏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第211章 心思各异 夏白不知道,因为寒山观的重新现世,整个道门已经炸开了锅。 那些弟子们回去后,就向观内禀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然有人念着夏白的帮忙,不想透露这些事,给她造成麻烦。 但是总有那缺心眼、或者是心眼太多的人站出来,显摆自己的能耐。 这次道门和异事组的联合行动,备受瞩目。 没有弟子参加的小道观们,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程和发展。 他们还以为,进去结界后,加上破阵的时间、寻找秘密的时间。 怎么着也得好几天。 没有想到,众人当天就回来了,而且还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模样,这让人如何不注意? 听完回来弟子的讲述,有的人面露疑惑,有的人则是面露震惊和思量。 小弟子们,不知道寒山观的赫赫威名。 一个两个的互相对视,还在猜测这寒山观到底是什么来头。 竟然能造这么大一个结界阵法,将整个山头都据为己有。 而每个道观的观主和长老,拥有着最大的权限,和观内传承多年的古籍。 对于寒山观的威名,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一时之间,心思都有些复杂。 尤其是那些,规模大,谁也不服谁。 正在争夺道门第一观的道观观主们,更是心情微妙。 你说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在你寒山观面前,谁还敢称自己是天下第一观? 这里面看起来就有些尴尬,显得他们是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 如今老虎回来了,他们这些小猴子,自然也该退场。 可是不甘心。 怎么能甘心,又屈居人下呢。 寒山观虽然厉害,但是听回来的弟子说,如今的观主,不过是个双十出头年纪的小姑娘。 能有什么本事? 担得起这道门第一观的位置? 他们似乎都忘了,在记载中,寒山观历任观主,都是在十几岁的年纪,就在江湖上闯出名堂的大佬。 甚至有,20多岁干下惊天动地的事后,直接仙逝的。 夏白这年纪,在寒山观,根本不算小。 各大道观打定主意,要试一试夏白的能力。 如果她真的实力不济的话,就算寒山观从前再怎么了厉害,他们也是不认的。 寒山观算起来,在众人眼中,也不过消失了几十年。 小一些的道观,虽然没有大道观,那么多的古籍记载和传承。 但是,有那全凭自己活得久的道士,还记得当年,寒山观观主是何等风采。 如今知道海山观还有传承在世。 没有利益冲突的他们,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是乐见其成的态度。 他们也觉得,这道门沉寂了太久。 如今的那些大道观,和寒山观观主曾经做下的那些事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寒山观为国又为民,从不考虑私心。 但是各大道观,因为要养的弟子太多。 要考虑到道观的经营和发展,便失去了维护正义最初的本心。 看他们在真正的大佬面前,还怎么傲娇的认为,自己才是道门正统。 ———— 夏白自然不知道,这一天对道门产生的震撼与威胁。 等他回到家,都顾不上和常平他们说两句话,就直奔夏仪的牌位。 流程熟练的点香。 但是夏仪已经知道了,夏白找他的事情。 所以在下面装死,根本不回复。 夏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香和往常一样,燃烧殆尽。 烟雾也没有任何变化。 “好,很好。”夏白咬牙:“死老头,别以为躲在下面,我就找不着你了。” 她现在也是地府的员工,想回总公司看看,总能申请吧? 看夏白气鼓鼓的,常平犹豫半天,还是凑上去:“老板,你怎么了?” 很少见有人,能把夏白气成这样。 常霖这个格外敏感的小屁孩儿,察觉到夏白情绪不好,上前抱住她的大腿。 “姐姐呼呼,不气不气。” 一边说,还一边在夏白的腿上轻拍,似乎是在安抚。 夏白头都没低,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常霖的脖颈,拎着他的领口。 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就把人拎到了自己怀里。 抱着他淡声道:“我没生气。” 常平:…… 你这不像没生气的样子吧…… 小孩还是比较好骗的,夏白说自己没生气,常霖也就相信了她的话,安安静静的窝在她怀中。 常平继续道:“没生气,那你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和谁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夏白露出一个凉飕飕的笑。 直把常平背上的汗毛,都看的竖起来了。 就听夏白道:“没什么,就是知道,我的好师祖们,给我留了一笔债务。” 债务? 常平愣住。 睨着夏白的脸,暗暗猜测,得是多大一笔债务,才能把人气成这样? 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夏白说出‘7.78亿’的时候。 还是被吓得瞪大双眼。 不可置信的问:“多少?” 夏白冷笑,重复道:“7.78亿。” 常平默了。 对他来说,这个数字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不敢想象,夏白要接多少活,才能还上这个钱。 怪不得她的心情不好呢,要是给自己,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什么,他开口道:“那咱们的生活标准,是不是往下降一降?” 能省一点是一点。 “不用,以前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夏白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提议。 若是钱少也就罢了,省一省攒一攒的方案也许可行。 但是,这么一大笔钱,可不是靠省就能省出来的。 夏白也就不把主意,打到这个身上。 常平也明白她的意思,应了一声‘好’。 但是心中还是打定主意,以后买菜的时候,更要货比三家,看看哪家最便宜。 他知道,这对于夏白来说,用处不大。 但不这么做,他心里总是不舒服。 毕竟夏白又供他吃喝,又教他道术。 如果自己还不能,在生活方面为她考虑的话,那就白瞎了老板对自己那么好。 见夏白准备去休息,常平又想起什么道:“今天有个人来找你,听说你不在就走了。” 第212章 老实人 常平试图问来人,找夏白究竟有什么事情。 但是那人,似乎对于常平不太信任,连话都没多说。 只说来日再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那速度快的,常平都没来得及问他叫什么。 夏白挑眉,没想到刚回来,就有事情。 怕不是老天也心疼她,要还的那笔账单? 伸出手,掐算了两下。 夏白原本平静无波的脸,骤然沉了几分。 常平还在念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要是真那么严重,还能撑到下次来吗。” 虽然他的道术,只是刚刚入门,但好歹比普通人,要多些办法。 要是那人愿意和自己说说,说不准,就不用麻烦老板。 刚回来,就得操心其他事情。 尤其是那上亿的欠款,常平比夏白还要觉得压力大。 倒是夏白,完全没有着急的神色,反而淡淡的说道:“他爱来不来,不来正好。” 虽然夏白现在缺钱,但是有的钱,她也不想赚。 若是那人命大,能活着来找她,也就罢了。 若是他来不了,那便是他活该。 常平闻言,诧异的看着她,似是没有想到,夏白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了解夏白的性格,自然知道,她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对于那个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的男人,常平的印象顿时荡到了谷底。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夏白嫌弃到这般地步。 要知道平时有事情,夏白可是第一个冲在前面。 绝不放过每一次赚钱的机会。 没想到,到这个人身上,居然连钱都不想赚了。 可以想见,这件事即使其实不严重,但绝对是惹得夏白不悦。 当下,常平也不再讲述,关于那男人的事情,只默默将原本准备好的话,通通咽回去。 本来看那男人年纪不大,却佝偻着背,满面沧桑。 他还有些同情,想着要替他在夏白面前说两句好话,如今倒是大可不必。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夏白这里安逸的这段时间,他似乎已经忘了,当年一个人闯社会的时候,吃过的那些苦头,丧失了对于其他人的警惕之心。 将这次的事情记在心里,常平暗暗保证,绝对不会再胡乱的心软。 ———— 等夏白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时候。 就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局促的坐在店铺内。 而常平则在一旁,默默的翻阅着道门典籍,手中还照着书中所写,不停的变换手诀。 对那中年男人,全然爱搭不理的模样。 那中年男人不时的透过店铺内的后门,想往院内看。 但那门的设计比较特殊,他只能看到一堵花墙,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他又收回视线,欲言又止的看向常平。 常平虽然能感觉到他的意思,但是对于夏白看不上的人,自己又何必,冒着打扰夏白睡觉的风险,去替他传话呢? 他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走也可以。 所以,常平依旧自顾自的,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似乎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屋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直到夏白的身影,穿过花墙出现在店铺后门。 那中年男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直接扑过去 “夏大师!求您救命啊!” 夏白一个侧身,躲过他的跪拜。 淡淡道:“再不起来,马上离开!” 她的面容冷肃,声音淡漠。 一听就不是开玩笑的。 那中年男人活了这么多年,最起码的好赖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生怕惹的夏白不快,被赶出去。 于是,他麻溜的站了起来,但还是佝偻着背,一副可怜、老实、无助的模样。 夏白却不会被他这副外表欺骗。 冷冰冰的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需要我替你说吗。” 中年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接着辩解道:“大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们一家可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世世代代在地里刨活,能有什么事儿?” 这话倒也没说错,他家的确世代都是庄稼人,但是重点,却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夏白冷冷的瞥他一眼:“常平,送客。” 说完,就要转身往后院走。 见她是来真的,那中年男人才慌了。 连忙又想跪下。 察觉到夏白警告的视线扫过来,他的膝盖像是被什么钉住一般,再也跪不下去。 只能慌乱的开口:“大师您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一家子。” 一边说,他一边用满是生活风霜痕迹的手,擦着脸上的泪。 他手上干裂的皮肤里,满满都是洗不干净的黑色淤泥。 再加上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觉得这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老实人。 可夏白才不吃他这一套。 “那你说不说?” 常平已经走上前,大有他还不说,只等夏白一声令下,就直接拎着领子,把人拎出去的意思。 被两个人同时,用不友善的眼神盯着。 那中年男人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他嘴唇嗫嚅两下,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磕磕绊绊的开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想那么多……” 虽然他的用词,极力的在美化自己,但常平还是把事情捋明白了。 霎时间,他的脸色也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嫌弃的打量一眼这中年男人。 他真没想到,人能愚蠢和坏到这个地步。 原来,男人名叫戴吉安,刚刚四十岁。 家住在县城的上凹村。 事情就发生在一个月之前,村里有一户人家的男人,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从工地上摔了下来,连医院都没赶得上去,当场断气。 这男人家中,除了年迈的父母外,就是他的妻子和刚刚7岁的女儿。 华国人都讲究一个叶落归根。 得知这个消息,他的妻子强忍悲痛,孤身一人前往出事的地点,想将丈夫的尸首领回来。 那包工头也怕这件事处理不好,导致手底下人心涣散,他的活儿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于是,动用自己名下的车辆,将夫妻二人送回了s市。 第213章 选择性迷信 在外面出现意外的人,尤其是这种横死的人。 为了不影响村子里的气运风水,这种情况下尸首是不能回到村里的,只能在村外停灵。 地方风俗就是这样,那男人的妻子也表示理解,于是将尸体带回来后,他们家就在村外面搭起了灵堂。 按理来说,村里各个出事的人,都是这么办的。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戴吉安,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和那家人结下什么血海深仇。 可偏偏戴吉安,前两胎生了俩闺女。 前两年,好不容易第三胎是个儿子,从小就被他,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长大。 而他家又属于村口的第一家,出门就能看到,那男人家摆设的灵堂。 可能是他儿子年纪还小,见了一眼那灵堂之后,回家后就哭闹不止。 怎么哄都哄不住,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戴吉安这个人读书不多,第一时间就想到,是不是冲撞到什么。 而唯一有这个可能的,就是家门口的灵堂。 就这样,原本对他并不能造成影响的灵堂,此刻吓到了他的宝贝儿子。 那他就不能忍了。 当即到了人家灵堂上大吵大闹,非让他们家把灵堂撤走。 摆到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许摆在他们家门口。 虽然他的话语中,再三的强调。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他的儿子被吓到了。 但是,常平还是觉得他完全不可理喻。 有句老话说的好,死者为大。 别说不能证明,是灵堂吓到了孩子。 就算真的是灵堂吓到了孩子,也可以让孩子在屋里避上两天。 毕竟白事儿最多办个几天,也就结束了。 最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还能和那家人商量,完全没有必要大闹逝者的灵堂吧。 这事让他搞的,就算是占理,也变成了不占理的一方。 夏白嗤笑一声,问道:“你当真是觉得,灵堂吓到了你儿子吗?” 戴吉安不避不闪的点头:“当然。” 要不是为了孩子,他也不能做下这种事情。 夏白撇撇嘴:“行,那你继续。” 接着,二人又从戴吉安口中,得到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他要拆人家的灵堂,人家当然不乐意。 于是,两家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和冲突。 都住在一个村,村民们帮谁也不是,于是只能袖手旁观,或者是站在中间劝和,让两家人好好说,不要打架。 那家人一家子老弱病残,老的已经上了岁数,年轻的也就妻子一个人,小的那个才7岁。 当然打不过戴吉安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于是,那灵堂还是被他强行拆了一半。 戴吉安嘟囔着:“要不是看他家的丫头和女人可怜,我才不会停手呢。” 这话说的,仿佛他还是什么大善人了一样。 夏白冷笑:“你确定,你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横死的丧事,他们村子里历代都是这么办的,怎么他之前不吱声,到了人家这儿,就跳出来张牙舞爪。 孩子被吓到可能是诱因,但绝对不是根本原因。 不过就是看他们家里,没了顶梁柱,故意欺负人罢了。 听到夏白这么问,戴吉安还挺委屈的:“我可不是那种人,大师您也误会了。” 要不是那母女俩,在他跟前哐哐的磕头。 他实在不忍心了,也不会冒着自己孩子出事的危险,停止拆灵堂。 但是这种举动,落在村民眼中,就成了自己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现在找的这位大师听了,居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夏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是或者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除了当事人,没人能知道,他在事发的时候心理活动。 不过就夏白从他的面相上,还有算出来的结果来看,这人可不像表面那样老实。 心里可是一肚子坏水呢。 戴吉安很想继续反驳,可是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只能生生咽下为自己辩驳的话。 叹道:“其他的先不说,大师,我们家最近出了不少怪事儿……” 自他闹过灵堂,孤儿寡母给他磕头以后。 他们家就出了事儿。 最开始,是院子内的蛇虫鼠蚁,几天内死了个干净。 一开始,他们一家子还挺高兴。 这些东西,在村里太多,根本杀不完。 每年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粮食。 眼下见它们自己死了,家里干净了不少。 还省下了打药的钱。 说出去,这村里哪家不羡慕。 可是没过几天,他们就发现,事态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当那些蛇虫鼠蚁死光之后,下一个遭殃的,就是院子里的小片菜地,还有一棵已经种了四五十年的枣树。 那棵枣树,还是戴吉安的父亲,在他出生的时候为他栽下的。 他一直觉得,这棵枣树与自己的运道息息相关。 眼下那枣树死了,他惶惶不可终日。 生怕会带来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 有时候,人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就在他惋惜那棵枣树的时候。 他们家饲养的几只母鸡,每天晚上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 在笼子里又喊又叫,扑腾着翅膀乱窜。 他们第二天醒来,就会发现有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鸡,被扔在笼子角落。 连续了几天,十几只鸡死的只剩几只后,他们觉得不能再这样了。 便将剩下的鸡,转移地方。 可是没有用,鸡依旧以一晚上死一只的速度减少着。 期间,戴吉安不是没有找人看过。 但是因为大闹灵堂的事情,他在周边几个村子已经没了好名声。 懂点儿的神婆,也不愿意接他的活儿。 直到前天晚上,最后一只鸡也死掉之后。 他终于从,在市里开纸扎店的同村口中,得知了夏白的厉害。 这才有了昨天,他急匆匆来找夏白的事情。 可惜不巧,夏白不在。 接待他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男人。 因为没听同村说过常平的事儿。 所以,戴吉安就没和他浪费口水多说。 今天一大早,他就从村里出发,走到市里。 好消息是,常平说夏白已经回来了。 坏消息就是,她还在睡觉,得等着。 任凭戴吉安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第214章 二十万 现在见夏白一直在这儿和自己磨蹭。 甚至从她的表现里能看出来,她不太想管自己的事情。 戴吉安一下就急了,他眼下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家里的活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轮到他家里人了。 两个丫头和媳妇也就罢了,但是儿子年纪还小,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白白丧了性命呢。 夏白的神情冷淡,一看就是对自己不满,戴吉安无奈的搓搓手。 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常平,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但是,夏白看不惯的人,常平当然是和她统一战线,同样看不惯。 所以,常平垂下眼睛,躲避开他故作淳朴的眼神。 自己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一开始相信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真实存在的劳动痕迹。 眼下知道他干的那些事,常平巴不得夏白不搭理他呢。 反正就他这个品性,就算解决了这件事,估计还想把酬金给赖掉。 就在戴吉安以为,这件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时候。 夏白出人意料的抬头,“二十万。只要你能拿出来,我就替你解决这件事。” “啊?”戴吉安惊讶的张大嘴,结结巴巴道:“二十万?” 他都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这可是二十万,不是两万啊! 怀疑的眼神看着夏白,难道她不知道,庄稼人挣二十万要多久吗? 还不包括花费。 可以说,这二十万,是他上半辈子全部的积蓄。 本来是想着,再多攒攒,给儿子再存点钱,起一套房子。 就盖在自己的房子旁边,等他结婚以后,还能时时刻刻看顾着。 而且据他所知,村里的那些神婆,一次收费也就500~1000。 就算这个夏白是什么大师,他也做好了,酬金会多给的准备。 但也仅仅想着,上万已经顶着天了。 没想到她一张嘴就是二十万。 夏白见他不乐意,也不强求,随意摆摆袖子道:“不愿意那你就走吧。只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再来。” 来了也没用,这是夏白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戴吉安就算心里,再不想出这笔钱,觉得太贵。 但是为了孩子,再想到家中那些惨死的母鸡,他就一阵胆寒。 还是咬咬牙答应道:“行,二十万就二十万,只要大师能替我家解决这件事,一定一分不少的给您。” 和钱比起来,还是一家人的小命比较重要。 人活着就有希望,大不了自己以后多打几份工,肯定能在三宝成年以前,给他盖好房子,自己就等着当爷爷了。 一想到儿子,戴吉安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动力十足。 损失这20万,他也不觉得心痛了。 “行吧。”夏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只是,刚刚那话是自己说的,只要能拿出二十万,就替他解决这件事情。 夏白也不能出尔反尔。 见夏白答应,戴吉安满脸的喜出望外,赶紧弯腰道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这件事儿就全劳烦您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再和我讲。” 虽然损失了二十万,但是能换来家宅的安宁,比什么都值得。 戴吉安所在的村子,距离夏白这里还挺远的,在s市下辖的县城中。 他是大半夜就起来,蹬着自行车往市里赶,才赶在天亮之前,到了夏白的铺子。 眼下,让夏白和自己一起蹬自行车回去,显然是不太现实。 于是,戴吉安一咬牙,直接打了一辆出租,将自行车放在了出租车后备箱。 因为自行车是很多年前的老款,甚至还有大半个车轮,杵在后备箱的外面。 夏白没有多言,一路坐在出租车后座,闭着眼睛假寐,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戴吉安也知道,夏白对自己有点意见。所以很识相的,没有去和她套近乎。 只是默默的坐在副驾驶,看着眼前的路,一边指挥着司机往哪儿拐,一边看着计价表,心惊肉跳。 平日里,他这个人节俭的很,别说打车了,就连个电动车都没舍得买。 如今为了这件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那计价表上的数字,仿佛像一颗定时炸弹,要把他的钱包炸碎。 等到了家,付了100多的车费,他的脸都是绿的。 小心翼翼的将自行车,从出租车的后备箱扛下来,双手虚扶着自行车招呼夏白:“大师,前面儿就是我家。” 往前走的时候,他刻意避开了一片空地。 夏白反而注意到,那片空地上,还留着人为踩踏的痕迹。 她若有所思的垂眸。 看来这片空地,就是村里人搭灵堂的场地。 因为前些日子刚刚出了事儿,所以这片空地上的一些痕迹,还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 而戴吉安在走路的时候,刻意避开那片空地。 就连眼神也不往上瞟。 足以说明,他自己也知道,这次事件的引起者究竟是谁。 和他前段时间干的缺德事,逃不脱关系。 就是嘴硬罢了,不愿意承认他的坏心思。 他们整个村子,呈回字型结构,在东北角上开了一个口子,作为出入村的主要交通道路。 而戴吉安的家,就在这个口子最尖处。 原本村口,坐着几个老太太,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聊八卦。 一见着戴吉安推着自行车走进,顿时噤声,从远处目视着他渐渐走近。 依旧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也不和他打招呼。 有那脾气不好的,甚至冷哼了一声,狂翻白眼。 还用胳膊肘,杵一杵旁边的老伙计。 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用同样嫌弃的眼光落在戴吉安身上,达成鄙视的共识。 而这一个月以来,戴吉安已经习惯了,这些老太太从和他热络的打招呼,变成这番模样。 他低垂着头,完全不好意思与那些老太太对视。 生怕夏白对她们感兴趣,和她们搭话,连忙扭头招呼。 “夏大师,您不用理她们。和我来就行。” 要是夏白从他们嘴里,再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临时反悔了怎么办。 第215章 问话 夏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先进去,我在这空地上看一看。” 一边说着 一边用脚步在地上丈量。 “这,好吧。”戴吉安握着自行车把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夏白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但是在夏白这么说的情况下,再催她就显得太过明显了。 只能心惊胆战地,独自将车推回了院子里。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夏白依旧在土地上丈量着,同时手中掐算。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即使他们,可能不懂风水八卦之类的东西,但是凭借生活经验,他们总能找出最合适,和对村子里最有利的地方,来做灵堂的场所。 就算是让夏白来选的话,也选不出第二个,更适合这个村子做灵堂的地方。 只不过,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与戴吉安家的正大门直直相对,容易造成二者相冲。 所以,戴吉安当时怀疑自己孩子是被煞气冲到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夏白加快脚下的步伐,快步来到那些老太太跟前。 她得趁戴吉安不在,问这些老太太一些问题。 一旦他在场,那有好多话,这些老太太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夏白虽然能算,但是太过于细节的一些东西,算一算也比较麻烦。 有当时这些亲历者的话,或许能更好的找到症结所在。 夏白也不是单纯的,为了他那二十万。 二十万听起来多,但是就夏白如今的水平来说,已经不算什么高昂的价格。 别忘了,她可是挣了好几个一百万的人。 夏白凑到那些老太太跟前的时候,老太太们还用警惕的眼神打量她。 他们可看见了,这女娃是和那个黑心肝的,是一起从车上下来的。 保不齐,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所以,老太太们对她的态度非常的排斥。 就连一向最爱说话的老太太,都抿着嘴不吭气。 夏白只能率先打破沉默:“各位奶奶,我向你们打听件事儿行吗?” 许是因为夏白长得好看,如今刻意放缓音调,又显出几分乖。 所以,这些老太太们对她的防备心虽然还在。 但是,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强。 而且她也没有问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 于是爱说话的直接吆喝:“你这女孩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和那黑心肝的待在一块儿?听我们说两句,你可不敢被他骗了!” “就是说呀,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能和他同坐一辆车呢?” 而且她们可是看着了,坐在副驾驶付钱的,可是戴吉安。 就他们所知,戴吉安一个超级抠门的人,如今能舍得花钱打车,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见了鬼了。 这女娃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是被他骗了,还是亲戚家的孩子。 所以对于夏白这个人,她们还是存着怀疑。 万一自己和她说了什么。 传到戴吉安那个泼皮无赖的耳朵里。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离见阎王爷也不远了。 到时候也是要办丧事的,要是被他大闹灵堂了可怎么办。 夏白沉吟片刻,也明白她们的顾虑,眼珠子一转道:“不瞒各位奶奶,戴吉安家最近出的怪事儿,你们也听说了吧?” 听夏白直呼戴吉安的大名,几位老太太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这丫头,好像不像她们想的那样,和戴吉安是什么友善的关系。 其中一个老太太嫌弃的开口:“他们家那是缺德事儿干多了,遭报应了!” 老太太的话刚说完,就察觉到自己的腰,被旁边的老姐妹狠狠拧了一把。 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假牙差点没掉出来。 原本被下垂的眼皮,遮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圆。 朝着旁边的老姐妹撇嘴道:“你们怕了他!我可不怕!他不就是欺负老许家老两口上岁数,又没个儿子吗!我有儿子!我可不怕他!他来闹一个试试!” 接着又恨铁不成钢的,朝一众老太太吐槽:“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出息!谁还没儿子了!没儿子还有侄儿男女的!能让他逞威风?” 一众老太太被她说的表情讪讪。 “诶呀,娥子,我也不是怕他,主要是没必要嘛……” 虽说戴吉安干的事儿让人看不惯,但是毕竟没有,真正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背后吐槽两下也就算了,何必要撕破脸。 另一个老太太附和道:“姓戴那小子心黑,你们可注意着点。” 别哪天一大把年纪了,还遭人算计。 而且,也正是因为自己家还有晚辈的原因,自己一条命倒是不怕什么,但万一把姓戴的给逼急了,对自家晚辈下手,那可得不偿失。 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 但是夏白从他们的话语中也能听出,他们不是不想说,只是顾虑的太多。 夏白勾唇,手中顿时出现一张符纸。她漫不经心的捏在手里把玩。 淡淡道:“戴先生这次请我来,就是为了解决他们家的怪事。一如所见,他的家中,当是有阴魂作怪。 如果众位也不清楚情况的话,我只能将那阴魂,打至魂飞魄散了。” 夏白说完,紧紧盯着这些老太太的脸。 她承认,自己有些耍心眼,就是为了逼这些老太太,讲出事情的经过,和他们所知道的一些东西。 “不行!” 果然还是,那个脾气比较爆的老太太,率先开口了。 她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就要和夏白理论:“我说你这女娃心怎么这么黑,戴吉安那东西,天天不干人事你还向着他?” 原本觉得夏白漂亮脸庞,此刻在她眼中,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生怕自己忍不住上前,动手打人。 而那些原本有顾虑的老太太,听了这话也不高兴起来。 对着夏白劝说。 “听我老太婆一句劝,戴吉安家的事儿,都是他活该,姑娘你别管他。” “是啊,你看看我们村,谁还愿意搭理他?” 第216章 梁子起源 夏白勾唇,对于他们的劝说和骂人的语气,也不感觉生气。 这正是她的目的,如果她们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才麻烦。 只要她们有了这种吐口的迹象,自己再稍微激一激。 她们就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其中能透露出的,便是最真实的原因。 于是,夏白故作不知的说:“戴先生可是和我说了,他一辈子没干过啥坏事儿,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前段时间的事儿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夏白说话真假参半,前半句的确是戴吉安自己说的。 但是最后一句,恐怕戴吉安自己,都说不出来,这件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话。 不过不重要,反正他本人也不在这里,还不是任凭夏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而夏白最知道,那种话能激起这些老太太们的愤怒。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原本不想掺和在里面的老太太,也面露愠色。 鄙夷的视线,从戴吉安家的大门前扫过,暗地里狠狠‘啐’了一口。 “好他个戴吉安,干了那些缺德事,竟然还说和他没有关系!这家伙是真不怕遭报应啊!” “他怎么不怕遭报应?要是不怕,就不会把这姑娘请来了!” 说这话的老太太,看夏白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羔羊。 虽然夏白的年纪看着很小,可能并没有能力,解决戴吉安家的这件事。 不过,这些老太太们依旧不想夏白掺和其中。 没看着附近几个村子,懂点门道的,都不敢接,戴吉安家这活儿嘛,就算他开多高的价都没用。 一是老许家那孩子,死的惨,又被人闹了丧事,怕是要出大问题。 二是戴吉安这事儿,的确做的过分了。周边几个村子的乡民,对此是十分不满。 若是有哪位神婆,敢接这桩事。 那么他也要被周边人,一起指指点点,恐怕今后生意还会受影响。 而这些神婆的客户群体,就是附近的乡民。 他们都是些精明人,又怎么可能为了戴吉安这么一件事,毁了今后的生意呢? 一群上年纪的老太太,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还要多。 对于事情的本质,当然能看得明白。 不过她们对于这个结果,也是乐见其成的,戴吉安那小子就是活该。 夏白挑眉:“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和我说说,我才能决定,管还是不管。” 没点实证,又怎么能说服别人呢? 看出夏白有动摇的意思,那些老太太们也不负她所望。 立马就被正义感冲昏了头脑。 一个两个扯着夏白,说起来当天发生的事情。 夏白掐算出来的过程比较模糊,这些亲自经历过的老太太们,明显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原来,村里分的地,戴吉安家和许家,正好挨在一起。 许家老两口年纪大了,种不了多少,儿子又常年在外打工。 所以那地,他们种的都是一些不需要经常打理,易成活的农作物。 戴吉安也许是看,许家没有青壮年在家的缘故。 每次种地,他都要往自己家地里,多划了那么一点面积。 一年两年的看不出来,三五年下来,原本两家一样大的地,顿时变成了四六分。 好好的地被人划去1\/5,许家老两口,认为自家儿子不在,没人给他们撑腰。 忍一忍也就算了,反正他们也种不了那么多。 可是架不住戴吉安越做越过分。 等许家的儿子许大柱,休假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家的地少了一大片。 都是庄稼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就是自己不在家,父母被人给欺负了吗? 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要是欺负他,也许他还能忍。 但是欺负到他父母头上,他再忍,就是个孬种。 不过好歹在大城市打工这么多年,许大柱还有点眼界。 知道和这种人,没什么好扯皮的。 当下就去找了村干部。 这种事情,一向就是民不举官不究。 村干部们未尝不知道,戴吉安划了许家地的事儿。 但是许家自己都没有提,又都是一个村的,他们又何必枉做坏人呢? 不过眼下,许家的小子亲自来找了,他们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的不吭声。 等许大柱带着村干部,找到戴吉安的时候。 戴吉安还在地头上忙活呢。 许大柱一眼就看出来,他又在两家地的交接处,使劲刨着什么。 眼下又不是农忙时节,他这个点儿还在地里,做什么毋庸置疑。 不就是想趁着,众人不在的时候,再多占点便宜吗? 当下许大柱的火,‘蹭’地就窜了起来。 不顾村干部的阻拦,冲上前去,就给了戴吉安一拳。 两人的梁子,兴许就是在这个时候结下的。 后来,在村干部和稀泥式的调解下,再加上,戴吉安这个人,又一惯会装可怜。 他非说自己没有注意,那许大柱自然拿他没有办法。 只能在村干部的主持下,将少了个地,重新划到自己家的田里。 又在田边,立上砖头代表界限。 后面两年,两家倒是相安无事。 直到这一次,许大柱在工地上出事儿。 村里意外去世人的灵堂,一直就搭在这片空地上。 先前也不是没搭过。 那时候,戴吉安怎么不说,觉得不吉利,怕吓着他家两个女儿呢? 再说了,从人出事儿,再到接回来,其中有两三天的时间。 戴吉安又不是没有听说,有意见那时候怎么不提。 不仅如此,就连搭灵堂的时候,他也没吭一句。 偏偏要等许大柱的遗体,已经被摆进去。 才跳出来找事儿。 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说完这些事儿,被老姐妹叫做娥子的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对夏白道:“丫头,你也知道了,这家伙就不是个好人。他都是骗你呢!” 另一个老太太似乎又想起什么,“欸”了一声。 “许大柱家的媳妇,当时是不是给戴吉安舅舅家的弟弟说过媒?” 经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 只不过时间太久,她们给忘了。 第217章 下手轻 有知道内情的人跳出来反驳。 “啥说媒啊,就是戴吉安那个弟弟看上了悦儿,他舅舅就让戴吉安问了一嘴。” 真是马不知自己脸长。 也不看看,他那个表弟,不仅长得难看,还不好好工作,被惯的一个样子都没有,还想娶媳妇儿? 哪家好人家的姑娘,能看上他呀? 更别提,悦儿的长相,在这附近几个村,可都是有名的。 人家当时看上许大柱,也是因为许大柱勤劳能干。 家里又只有一个儿子,没有什么麻烦事儿。 要是不出事儿,谁不羡慕这两口子呀。 一个老太太撇撇嘴:“姓戴那小子,不就是不服气,悦儿没看上他表弟,转头嫁给了大柱吗?” 其实,戴吉安的心理很好揣摩。 要是悦儿嫁给其他人也就算了。 可刚拒绝了他表弟,就嫁了和他有过冲突,还让自己吃了亏的许大柱。 他很难不多想,他们两口子是不是故意的?想让自己出丑,看自己笑话。 这个念头一旦深入骨髓,想清除都清除不掉。 可怜悦儿,在他大闹许大柱灵堂的时候。 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家办事儿,影响了戴吉安家的小孩。 带着刚7岁的女儿,哐哐就是给他磕头。 想让他宽限两天,好歹让人入土为安再说。 可惜,这个人面上看着老实,心肠却硬的跟石头一样。 任凭悦儿,怎么磕头怎么求,他都没松口。 一副无赖的样子赖在灵堂上,很明确的表示,就算他们不拆,也别想继续把丧事办下去。 耗呗,看谁耗得过谁。 大夏天的,许大柱的尸首躺在冰棺里,每租一天冰棺,都要多出一天的钱。 许家人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事情僵持下去。 和无赖讲理是讲不通的。 最后,只能许家人妥协,将灵堂连夜搬到了,离村子200米远的地方。 对不着戴家大门,才停下来重新办丧事儿。 夏白抿嘴,了然的点头。 果然和她算的一样。 华国人认定的叶落归根,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正常死亡,也就罢了。对于丧事的办理,要简单的多。 可在外横死之人,由于煞气和死前的执念,往往都会将魂魄逗留人间。 处理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化解他们心中的执念。 而这份执念就是对于家乡,还有亲人的盼望。 所以,我们能看到很多,即使尸体无法运回。 也要将骨灰,带回老家办理丧事的例子。 许大柱不仅是横死,还是年纪轻轻就横死。 这种怨气通常要更重。 若是他的妻子和父母,能顺顺利利给他办完丧事,叫他入土为安。 这些怨气,慢慢也就散了。 可偏偏,在他的灵堂上,戴吉安当着他魂魄的面儿,欺负人家父母、老婆、孩子。 人家不找他麻烦,找谁麻烦? 说实话,就戴吉安这种行为,在夏白看来,许大柱的魂魄都算是下手轻了。 除了些蛇虫鼠蚁,还有鸡,什么都没有伤到。 若是许大柱和他来真格的,恐怕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等戴吉安放好车子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夏白,被一群老太太围在中间。 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的他心里一紧。 心里埋怨夏白不听他的话,到处乱跑。明明让她跟着自己走,她偏不。 说什么要量空地,还不是跑到了那群长舌妇中间。 现在只希望,那些长舌妇不要在她耳边,说什么不该说的。 “夏大师,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他快步上前,打断了夏白和那些人的交谈。 见他来了,原本情绪正上头的老太太们,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下才想起来,他的那些缺德事,和他的心狠程度。 一个个的都讪讪的不说话。 夏白颔首,和老太太们道谢告别。 还是最先开口的那个老太太,瞥了一眼戴吉安,含糊着道:“总之,丫头你小心点儿。” 可别被某些人的外表欺骗了。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确保他们不会听到自己的问话后,戴吉安才斟酌着用词,小心开口:“夏大师,她们和你说什么了?您不要多想,她们对我误会有点深。” 夏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视线不时的,在戴吉安家的房子四周打量。 很奇怪,如果他们家连续一个月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那么,这房子四周,不应该只有淡淡一层阴气啊? 随口敷衍两句:“没说什么,只是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这话夏白没说谎,这天的确是一个万里无云,天气晴朗的好日子。 戴吉安抿了抿嘴,随即假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夏大师您真会开玩笑。” 明摆着是不相信,夏白和那些人,只是在讨论天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脸上虽然笑着,戴吉安的心却是沉了沉。 其实从他产生怀疑开始,无论那些老太太,有没有和夏白说什么。 他的心里都只会遵循自己的想法。 一门心思的认定,那些老太太就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老不死的一群长舌妇。 夏白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里隐藏的意思,只随意的哼一声。 算是变相承认,就是在骗你,那又如何? 有本事就翻脸,正好夏白不想管他的破事儿。 可戴吉安,终究没有修炼到那个份上,可以置生死于不顾。 只能陪着笑脸,等夏白一脚踏入他家院门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她还愿意进门,就说明不会弃自己的事情于不顾。 态度敷衍就敷衍呗,只要还愿意办事儿,怎么都好说。 见大女儿还在那儿摆弄衣裳,戴吉安气不打一处来。 “燕子,没看见有客人,还不赶紧倒水!一盆衣服洗一天了,就知道偷懒。” 搭衣服的女孩儿,大约十一二岁,听见父亲生气。 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 “小家子气。”戴吉安看女儿这样,嫌弃道。 随后,他歉意的朝夏白说:“您见谅,孩子还小,招待不周。实在是孩子他妈病的起不了身。” 第218章 去去去 还不得夏白说什么,屋子里面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孩童嚎哭。 清脆的男童哭声,不让人觉得好听。只觉得烦躁。 戴吉安的脸色瞬间变了,甚至连身旁的夏白都顾不上招呼。 脚步匆忙的跑进屋里。 下一秒,比骂他大女儿还要暴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死丫头,让你看着弟弟,你就是这么看的?我告诉你,你弟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就把你扔河里去!” 夏白就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拎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从屋内走出来。 小姑娘被他大声的呵斥,吓得眼泪汪汪。 浑身瑟缩着,大气都不敢吭。 被戴吉安揪着的耳朵,已经通红一片。 她不敢反抗,只能尽力踮高脚尖,随着戴吉安的动作,踉跄着往前。 夏白见状,不适的皱眉。 “戴吉安,松手。” 听见她的声音,戴吉安似乎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别人。 被儿子哭声冲昏头脑的他,瞬间清醒过来。 可是心头的火气还没消,只能在听从夏白吩咐,松手的瞬间。 狠狠在小姑娘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滚墙边站着去。你弟弟什么时候不哭了,你什么时候动。” 小姑娘被他踹的,差点儿跪在地上。 幸好前面就是墙,她用胳膊肘撑在上面,才避免了这场悲剧。 夏白眉头拧的更紧:“这就是你自称的老实人?” 自己孩子都能这么打,别提对别人了。 戴吉安身体一僵。 满脸都是尴尬。 坏了,他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人设。 重新换上那种憨厚的面孔,用自以为的经验,说教道:“夏大师,你还小,不知道教孩子有多难。 我家这俩姑娘,从小就好吃懒做,啥也干不好,还光会和我对着干,现在不教,以后教就来不及了。” 他的脸上,是那种,等你有了孩子,就理解的表情。 看着夏白,仿佛在说,听我的,准没错。 夏白视线越过他,落在从厨房出来,还端着重重托盘的燕子身上。 淡淡道:“眼盲心瞎,无可救药。” 他这大女儿,看着老实木讷,一副被打怕的模样。 可从她刚刚端着托盘出来,听见自己父亲的那些字字贬低,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只是在看到妹妹通红的耳朵时,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心里是个有成算的。 只不过是碍于自己年纪还小,不能脱离父母。 才装作木讷的隐忍着。 不过,夏白才不会去提醒他。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下生长,唯一的一层保护色,要是被揭破。 很难想,她会发生什么。 原本对她没有防备的父母,若是注意上了她。 那她脱离家庭的阻力,会更大。 所以,夏白只是装作没看到的模样。 继续和戴吉安交谈。 燕子一边给夏白倒水,一边眼神落在自己妹妹身上,悄悄的关注她的动向。 夏白对于她的视线了然。 于是,故意不耐的挥挥手:“你带着那个小丫头赶紧出去,我和你爸爸有事情要谈。 走远点儿,不许偷听!” “欸!”戴吉安开口,想要阻止:“她得带弟弟……” 他罚老二,不过是仗着老大更懂事,倒完水就能带孩子。 至于盆里的衣服,等晚上她弟弟睡了,也能洗。 要是她们听夏白的,都走了,儿子咋办? 他妈身体又不好。 夏白淡淡道:“你要是不介意,她们年纪小,嘴不藏事儿。 要是听了、看了什么不该说的,说漏了嘴……” 她的话没说完,不过,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戴吉安在外面,不是喜欢装老实人吗? 就算因为大闹灵堂的事儿,人设崩塌了 不过,他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还想继续维持先前的人设。 经过夏白这么一提醒,顿时也觉得,这是个问题。 虽然俩丫头,平日里话少,又老实。 但是,也正是因为老实,更容易被人套话。 他知道,自己请夏白来解决事情的事儿,经过村口那些长舌妇的嘴,肯定会传的人尽皆知。 保不齐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将目标对准俩丫头。 要是有那不能说出去的事儿,真被人给套走了。 他在村里,本就不好的名声,恐怕更会雪上加霜。 这还怎么挽回? 儿子还要在村里长大,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总不能闹得成为全民公敌吧。 大闹灵堂那事儿,想必没过多久,大家就忘了。 他不能继续,给别人增加话题和谈资。 于是同样挥挥手:“去去去,滚远点儿,天黑之前别来烦老子。” 要是敢回来偷听,腿给她们打折。 经过他的允许,姐妹两个点点头。一步一步的往门口挪。 虽然她们低着头,但夏白能看出,她们脚下的步伐,是轻快的。 家中繁重的家务活,加上看弟弟的任务。 这姐妹两个,估计已经很久没有出去玩儿过了。 夏白的举动,看似是嫌她们麻烦,实则,正好给她们提供了自由的时间。 临出门前,趁着戴吉安没注意,燕子突然抬起头,朝夏白笑了笑。 然后又猛的低下。扯着妹妹的手,消失在门口。 夏白愣了一下,随即眼神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她果然没看错,这小姑娘是个聪明的。 居然看出了自己真正的用意。 真正的木讷的孩子,可不会想到这么多,还能分辨出凶神恶煞话语下真正的善意。 夏白随手掐算了一下,得出结果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更深。 是个有出息的丫头,未来一片光明。 戴吉安这种父母,虽然是枷锁和压力,却也是她成长的动力。 毕竟,不努力,可逃不开吸血鬼。 两个小姑娘的身影一消失,戴吉安就迫不及待的问夏白:“夏大师,碍眼的走了,是不是能给我们家看看了?” 家里可是一只鸡都没有了,要是解决不了,他还得赶紧去找些替死鸡。 夏白似笑非笑:“你不看你儿子了?” 从屋内的动静来听,小孩子的哭声虽不如最开始尖锐,可那抽抽搭搭的呜咽,依旧清晰可辨。 可谁料,听了夏白的问话,戴吉安反倒不甚在意的摆手:“没事儿,孩子他妈看着呢。” 完全没有刚刚那副着急和紧张的样子。 夏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孩子哭,他进去第一件事不是哄孩子,而是打女儿的时候。 夏白就看出来,看似他重男轻女,实则谁也不爱。 儿子就是个让他面子上有光的工具。 打女儿,也不过是在这个家中,他认为用暴力,才能彰显一家之主的权威。 儿子只是他用来教训女儿借口,如今两个女孩被夏白支出去。他就连儿子都不在乎了。 夏白提醒:“你不是说,你老婆还病着吗?” 让一个病人看孩子,有些过于离谱了。这时候不说她还病着了。 “嗨,夏大师你别管她。”提到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的老婆。戴吉安更是不耐烦。 “她就是矫情,非说是月子没坐好,成天不是这酸,就是那儿疼的。就是想躲懒。” 女儿在家的时候,那婆娘躺在床上不干活儿也就算了,反正有劳动力。 现在俩姑娘出去了,她不看孩子,谁看? 总不能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在家奶孩子吧? 夏白顿了顿,“随你。” 接着,借口要检查屋子,随意的在他家中检查起来。 说是检查,也不过是随便看看。 就外层的阴气来看,这院子内,不可能有什么邪物。 夏白从厨房外的窗户上,向内看去。 最吸引人的,就是一盆腌渍起来的肉块儿。打眼一看,可不就是一只只被剁开的鸡。 她一言难尽的问:“这鸡,为什么不处理掉。” 被邪祟吸干精血而亡的家禽,夏白不信,外观能好看到哪儿去。 没想到戴吉安,居然还敢拔毛剁骨的腌渍。 只能说,无知者无畏。 说起这些鸡,戴吉安面色一苦:“大师,你不知道,我们一家子,可全靠它们下蛋补充营养呢。谁知道那该死的,一只都没给我们留。” 都是好端端的鸡,就算死了,那也是肉啊。 白白扔掉,他可舍不得。 天气也热,不腌制起来,保存不了多久。 他这也是被逼无奈。 想起燕子小姑娘的笑,夏白蹙眉。 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些你给谁吃了?” 这鸡死的蹊跷,万一有未知的病毒,再让人吃下去,不定会怎么样。 这时候,她有些后悔,没仔细看看小姑娘,就把人支了出去。 戴吉安尴尬的笑笑:“只有我吃过。”余光看见夏白挑眉,他还以为是对自己吃独食的不满。 当即解释:“我媳妇儿,还有俩丫头,都不爱吃肉。我给他们吃,他们都不吃的。” 不过,究竟是不爱吃,还是不敢吃,只有他自己知道。 夏白抿唇,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 这人啊,明明就是自己刻薄家人,还偏要将问题推到别人头上,将自己摘干净。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份自私。这些“好东西”就得他自己一个人,好好享用。 夏白意味深长的点头:“不错,你得养家糊口,多吃些,可别浪费。” 戴吉安听她认同自己,当即尾巴就翘上了天,一个劲儿的附和。 “还是大师你懂我啊!不像我家那俩丫头,一天天的我干活儿都够累了,她们也不说心疼老子。真是白养了两只白眼狼。” 一天天光想着和撺掇她妈,和自己要吃要穿。 一点儿都不像她们弟弟一样懂事儿。 不过,他也不想想,这么大的姑娘,有点儿物质需求多正常啊。 那个小的,刚学会走路,话都说不清楚,能有什么不懂事儿的? 只能说,他心本身就是偏的。 不过,他儿子似乎并不想,配合他的想法。 就在他心头的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 比刚刚更加尖锐的哭声,又从堂屋响了起来。 戴吉安‘啧’了一声:“大师您等等。” 说着,就怒气冲冲的进屋。 夏白跟在他身后,只听他不耐道:“孩子又怎么了?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儿子都哄不好?” 他的胳膊,在空中指指点点:“你说说你,一天天光知道吃吃吃,还能干点儿啥?我戴吉安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 他的声音,吓到本就在哭泣的幼童。 那孩子的哭声一顿,随即哭的更加凄厉。 夏白从他身体的空隙处,看到一个躺在半倚靠在床上的单薄身影。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谩骂。 和刚刚那两个小姑娘一样,垂着脑袋不吱声。 只是,那两个小姑娘是自我保护的隐忍,而这女人,却是认命了的死气沉沉。 女人的脸色蜡黄,双眼无神,但是手头的动作,却是下意识在那白白胖胖的男童身上,一下一下的轻拍着。 试图用这样的办法,来让孩子停止哭声。 可是没用,不管她怎么拍,那孩子都哇哇大哭,还不时的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戴吉安又絮絮叨叨了半天。 无非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当妈,怎么怎么合格。了,当媳妇儿怎么怎么合格。 不像自己家这个,一点用处都没有,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话里的中心意思,都是在贬低床上的女人。 夏白听着嫌烦,直接打断:“你有功夫在这儿骂人,不如给孩子弄点儿吃的。” 那小孩儿往女人怀里拱的动作,明显就是饿了。 可笑戴吉安这三个孩子的爹,居然一点都没看明白,还不如夏白这个外人。 足以想见,这三个孩子的成长当中,他这个当父亲的,有多不合格。 被夏白提醒,戴吉安这才反应过来。 儿子这是饿了。 他下意识张嘴就要喊大女儿:“燕子!” 话音落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那个沉默寡言的身影,并没有走进来。 他这才想起来,两个女儿已经被打发出去了。 顿时,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 这么点的孩子,平常吃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都是两个女儿在操心,眼下女儿不在,他就抓瞎了。 第219章 替罪羊 “厨房有米糊……”低着头的女人,搂着孩子,小声说。 戴吉安的眼睛一瞪:“有你不早说?是不是故意看老子出丑的?啊?我就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毒妇?” 能看着孩子哭,也不告诉自己,孩子是饿了,需要吃点东西。 是不是看夏白这个外人在,故意给自己丢脸找不痛快? 不过,他也不想想,就自己这个对待家人的态度,他的妻子怎么敢使唤他呢? 在他狂暴的态度下,女人的肩膀瑟缩,明显就是被打怕的模样。 她的嘴唇嗫嚅两下,最终没有敢出声反驳。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无缘无故的辱骂和殴打。 更知道,若是出言反驳,恐怕等夏白走了,自己会遭遇更严重的伤害。 所以,只是默默的往床里面靠了靠,给自己增加一些安全感。 又悄悄看了一眼夏白,希望她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这样自己挨骂的时间,也就来得晚一些。 “没用的蠢女人,早知道就不娶你了。” 顾虑到夏白在,戴吉安还是骂骂咧咧的往厨房走去,给儿子冲米糊。 他怕现在,让自己媳妇儿去干活,会被夏白批评。 他们城里女娃,就是事儿多。 哪家的媳妇儿还不下地了?生个病还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 别说只是简单的月子病,就那怀着孩子,快临盆的都有,在外面奔波赚钱的呢。 哪像自己家里这个,一天天光知道花钱,一点贡献都没有。 他一个人赚钱,除了要养自己外,还要养活其他四张嘴,一个个都不说体谅自己。 夏白能感觉到,当戴吉安的身影,消失在屋内的时候。 床上女人的身型,明显放松了很多。 靠在床沿上的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 “金宝乖,爸爸去给你冲米糊了,小金宝一会儿就有米糊喝了,不哭了好不好?” 她将怀里的孩子,又往上抱了抱,一只手在他背上来回摩梭着,嘴边念着轻柔的话,哄着他,希望他能停止哭声。 兴许是哭累了的缘故,被叫做金宝的孩子,窝在女人的怀里,渐渐的停止了哭泣。 只睁着一双,水蒙蒙的小眼睛,从眼皮缝里,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妈妈的脸颊。 等孩子安静下来,女人怯生生的看向夏白:“这位大师,我女儿们呢?” 两个丫头都跑到哪儿去了?居然留自己一个人在家,面对孩子他爸那个恶魔。 孩子他爸说的果然对,养女儿都是白眼狼,赔钱货。 心里这么想着,她搂着孩子的手也更紧了紧。 还是她的金宝好,今后能是自己的依靠。 不像那两个白眼狼,一点忙都帮不上。 夏白挑眉。 看她自从戴吉安离开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神态,有些好奇。 便故意道:“我看她们老挨骂,让他们出去避避风头。” 不像和戴吉安说的那样,害怕两个人听见什么,出去泄露了机密。 而是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告知给了床上的女人。 随后,夏白静悄悄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根本偏不了人。 只见女人,听见夏白让她们出去避风头以后,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不易察觉地瞪了夏白一眼。 夏白看得直皱眉。 这人,明知道自己丈夫,是个什么脾气的人。 也知道自己的两个女儿,在这个家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不是吃不饱,就是穿不暖。 还要经常干活、承包家务、代替她这个做母亲的照顾弟弟…… 眼下,孩子们好不容易得了半天清闲。 她这个当妈的,居然连这都看不惯吗? 真不知道这两口子,生女儿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压榨的这么狠。 女人担忧的说:“两个孩子在村里没有玩伴,我怕她们遇到危险,大师能把他们给叫回来吗?” 一边说,一边虚弱咳了两声。 整个上半身摇摇欲坠的撑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多亏有手肘撑在枕头上,支撑住了身形,才没发生这种事。 夏白默默看着她表演,想给她鼓鼓掌。 一个担忧孩子,格外虚弱的老母亲形象,被她演的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不知道内情的,还真以为她有多么担心两个女儿。 要不是夏白刚刚从她眼里,看见了对于自己两个女儿的恶意和嘲讽。 恐怕也不会相信,她这个当妈的,居然不盼着女儿一点好。 于是,夏白果断拒绝。 “不行,她们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叫不回来,你让戴吉安去吧。” 谁的孩子谁负责,而且就在本村,就算那些人,再看不上戴吉安这个当大人的。也不会伤害两个小孩子。 而且,两个孩子天天被他们拘在家里,使唤当女工。 连个外出社交的时间都没有。 能有什么玩伴? 在村里玩儿,无非就是两个人躲得远远的,玩一些简单的游戏。 她要是在想让两个孩子回来的话,要不就自己去叫。 要不就让戴吉安去叫。 反正夏白是不会跑这个腿的。 她要是愿意跑这个腿,刚刚就不会把两个孩子给支出去了。 本来就是让他们去玩儿的。 “大师……”女人满腹心事,欲言又止。 可怜巴巴的视线,在夏白身上打转。 可是,夏白对于她的这个,故意卖可怜的表现。 直接当做没有看到。 女人见夏白不搭话,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表演。 “大师您也看见了,我们家那口子的脾气不好,要是让他去的话,恐怕会打孩子。 我身子也不好,只能麻烦您了。” 别看她身体不太好,但是道德绑架这一套,玩的还是挺溜的。 夏白看着她的面色,微微勾唇:“不去。” 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人,这么果断的拒绝自己。 明明之前,只要自己摆出这份姿态 那些年轻人,就会不好意思的答应下来。 原本看夏白,虽然是戴吉安请回来的大师。 但是再怎么厉害,也是社会经验不足,脸皮薄的年轻人。 只要自己还拿出那一套,肯定也能说服她。 没想到,她两次都拒绝的这么干脆。 第220章 米糊 夏白见她不死心,还想继续劝说。 于是直接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让我把她们叫回来,究竟是担心她们,还是想让她们替你挨骂,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玩什么聊斋。 这女人的演技,真是拙劣的让人不忍直视。 明晃晃的算计,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大师,您误会我了。”女人捧着心,泪眼汪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们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故意让她们爸爸骂她们呢?” 夏白嫌恶的皱眉。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她们现在都回不来。” 想找替罪羊,下辈子吧。 夏白还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母亲,接受着家庭成员的虐待。 但不想着反抗,反而将脱困的希望,寄托在比自己更加幼小的女儿身上。 仿佛只要给了戴吉安一个称手的沙包,她这个做母亲的,就会被放过一样。 看自己好话说尽,夏白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女人恨的牙齿痒痒。 恨不得夏白从没有来过的。 都怪附近村的几个神婆,不接自己家的单子。 要不然,也不会被夏白钻了这个空子。 她一外来的小姑娘懂什么? 年纪轻轻的说自己是道门的人,吹牛都不带打草稿的。 等戴吉安,手里捧着一个碗进来的时候。 就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 不过,鉴于她们什么都没有说,戴吉安也只暂且认为,是她们因为不太熟的原因。 所以场面才会显得有些尴尬。 他三两步上前,将那碗米糊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朝着女人抱怨道:“还不快点把孩子给喂了。把我儿子饿出个好歹来,我跟你没完!” 随着他放碗的动作,碗里面,稀稀的米糊,有好几滴,滴在桌子上。 戴吉安用食指,刮了一下桌上的米糊,重新刮进碗边缘。 夏白看的直瞪眼,还能有这种操作? 床上的女人,明显是对他这样的吃饭习惯见怪不怪。 也是,这么抠门的人,怎么舍得浪费粮食呢? 家里的每一粒米,都是他自己赚的,没人比他,更有权力抠门。 女人在戴吉安的面前,虽然也装柔弱,但是不敢像,在夏白面前那样,装的起不来身。 因为这样的人,没有任何价值,会被戴吉安毫不留情抛弃。 女人与他做夫妻这么多年,早就把他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所以,即使偷懒的躺在床上,也不敢装病太严重,时不时的也要帮些忙给家里。 她颤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来抱紧孩子。 接着,踩着拖鞋坐到了床边。 就这么一个动作,便把她累得喘气,虚汗从额头冒出,衬着她的脸颊更加发白。 夏白在心里给她鼓掌。 真的是,这女人在别的方面,演技不好。 但是在装病这方面,这是真的有天赋。 而戴吉安,像是没有长心疼老婆这根弦。 任由女人,独自抱着孩子,坐到桌前。 拿起那碗,被放在桌上的米糊。 女人身影顿了顿。 接着,若无其事的舀起一勺,喂进孩子嘴里。 兴许是被饿的狠了,那孩子吧嗒吧嗒的嘬着勺子,两口就将一勺米糊吃了个干净。 夏白看的皱眉:“你们不会用的冷水吧?” 这米糊虽说是刚冲好的,但是丝毫热气都没有。 夏白很难不怀疑,戴吉安是用凉水冲的。 有时候,夏白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明明,他这么在乎有一个儿子,有了却又不好好照顾。 戴吉安有些尴尬,他不是看着厨房的热水,刚刚被大女儿端出来泡茶了吗。 要是用热水冲,还得重新烧水。 让大师就这么等着,她不高兴了怎么办? 可是,好像他这个自作聪明的想法,反倒弄巧成拙,让夏白更不高兴了。 女人见丈夫无措,出言维护道:“凉的也没事儿,我儿子就爱喝凉的。” 一边说,还一边又往孩子嘴里喂了好几口。 像是生怕夏白再挑刺。 行吧,反正是他们自己的儿子,夏白也懒得多干预。 管多了,人家还觉得她是多管闲事。 于是直接开口道:“我看过了,你们家阴气极淡,即使有邪物作祟,此刻也不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以为是解决不了,戴吉安急了:“大师,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我们家这事儿,可就全指着您了。” 夏白说邪祟此刻不在,那万一它以后还来怎么办。 他可不觉得,夏白这样的大师,会一直待在自己家里,守株待兔的等着邪祟来。 夏白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急什么,我说他现在不在,不代表他晚上不来。我又没说不管。” 来这么一趟,若是不把钱赚了再走,岂不是白跑了? 夏白可不干这赔本的买卖。 “这就好,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戴吉安听她不是不管,反而要等到晚上。 千恩万谢的低头。 毕竟一开始,夏白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却愿意为了自己家的事儿,浪费时间等到晚上。 夏白摆摆手,示意他一边儿去。 别道谢了,道谢也不会少收钱。大家就是单纯的金钱关系。 躺在女人怀里的小孩儿,兴许是吃饱了。 已经沉沉的睡去。 夏白不想再看这两口子,直接闭上眼睛假寐。 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天色渐渐擦黑,因为得了准许,戴吉安的两个女儿,真的等到了太阳落山后,才回到家。 姐妹二人倒是也聪明,顾着玩儿的同时。 还摘回来一大篮子野菜。 这样,就不怕父母的责备和刁难。 虽说想骂孩子的话,做父母的,怎么都能找到借口。 但是今天有外人在。 姐妹俩,可不觉得他们会这么做。 果然,见着野菜,戴吉安原本想要训斥她们乱跑的话,被堵在了喉头。 一时间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一张老脸精彩纷呈。 姐妹俩平时装鹌鹑习惯了,戴吉安也以为,她们是真的木讷。 所以,两个人都当没看到他的脸色。 只沉默寡言的,将野菜拎到厨房处理。 第221章 指甲 见现在没什么事儿,夏白直接和戴吉安招呼一声。 要去村里看看。 戴吉安想说,村里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在夏白了然的注视下,他张张嘴,将阻拦咽了回去。 只喃喃道:“也好,也好。” 提前观察一下,也好为晚上的做准备。 夏白前脚出门,后脚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喊:“姐姐。” 声音很小,要不是夏白五感异于常人的灵敏,怕是也听不到。 她转过身,见是戴吉安的小女儿。 “怎么了?” 小丫头红着一张脸,见夏白盯着自己。 胸膛剧烈的起伏。 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出:“姐姐,这个给你。” 是一小把漂亮的野花。 红红黄黄的交错在一起,煞是喜人。 夏白‘嗯?’了一下,刚刚没看见她们带花进门啊? 随即就看到了花瓣上的伤痕。 像是被什么压到的痕迹。 想到那篮子野菜。 夏白了然,恐怕这两姐妹,是将花藏在野菜下面,才带回了家。 她们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夏白也完全能理解。 这把花,是她们能给予夏白全部的回报。 见夏白没有伸手接,那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来。 攥着野花的手紧了紧,胳膊犹豫着想要收回。 这时候夏白笑了,伸出手,坚定的接过那把花:“这是给我的吗?谢谢你们!” 夏白仿佛能看见,在她接过这把花的瞬间。 小姑娘的眼睛,像是一个小灯泡一样,‘蹭’的一下,又亮了起来。 然后纯净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露出了她正在换牙期,缺了好几颗牙的牙龈。 夏白看的也高兴,一个缺牙巴小孩,天真无邪的朝你笑。 这给谁,谁看了不高兴? 伸出另一只手,夏白在她的头上,使劲搓了两下。 直把小姑娘搓的,头发起了一层静电。 碎发根根的立在脑壳上,像一个炸毛的小海胆。 “记住,要好好读书,长大了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小姑娘听了她的话,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重重的“嗯”了一声。 她知道,好好读书才是出路,这种话,姐姐经常在她耳边说。 她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出路。 但是姐姐告诉她,只要好好读书,以后就不会再受爸爸和妈妈的打骂,就能有吃不完的糖葫芦和肉。 她和夏白挥手告别,然后转过身,又步伐坚定的往家里走去。 只是那背影中,透出了几分不属于儿童的萧瑟和沉重。 夏白静静的看着她,接着叹了口气。 这两姐妹脾性都是好的,只是童年艰辛乃是命中注定。 不过,好在她们的人生,还算一帆风顺。 全靠在这种家庭,磨练出的隐忍。 等她们长大,就算达不到大富大贵,那也是小康中上了。 夏白摇摇头,不再多想,世界上的人那么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和艰辛。 她也不能看见一个管一个,那岂不是要累死。 眼下还是解决这件事情比较重要。 她在村里晃荡,一路上因为面孔比较生的缘故。 不少在村里溜达的人,都盯着她看了半天。 夏白也不认生,谁看她,她就直接上前和人家打招呼,询问当天的情况。 对于戴吉安做的那件事,村里人都亲眼目睹,每个人的说辞都差不太多。 只不过,一位老大爷的话,引起了夏白的注意。 “许大柱家那媳妇儿,被欺负成那样了,都不吭声。后来搬灵堂的时候,你别看俺老头子年纪大了,但是这把力气,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 眼看大爷对于自己的吹捧,要继续扩展下去,夏白连忙阻止。 “大爷你继续说,搬灵堂的时候怎么了。” “嘿!你这女娃!”大爷瞪眼:“怎么一点儿耐心都没有?这不是得从头说吗?” 接着,不理会夏白无奈的眼神,又开始道:“俺老头子这把的力气,十里八乡都知道。所以当时,为了快点把灵堂给搬走。 大柱那小子的冰棺,就是我和另一个小伙子,俺们一起拉的。” 其实抬棺这件事,由比逝者年纪大的人来做,本就不合理。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也不是什么正经棺材。 只不过是暂时停灵用的冰棺。 大家也就没有在意那么多,怎样方便怎样来。 而这位大爷的力气,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 他这个人又有一副热心肠,见许家势单力薄,一家子老弱妇孺。 当时就看不下去了,直接跳出来帮忙。 夏白与大爷的眼睛对视。 他每说一句话,夏白就附和的‘嗯’一声。 仿佛在说,继续,我听着呢。 那大爷,有了人跟他打配合,说的更起劲儿了 “你年纪小,可能没见过,那冰棺上面就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和那个雪糕冰柜一样。” 大爷一边说一边比划,夏白依旧附和的点头。 内心腹诽,她不懂?她怎么可能不懂。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和火葬场不要太熟。 不过眼下,也不是提醒大爷这件事的时候。 还是让他继续把事情说完更要紧。 大爷这种性格,只要捧着他。 他就会虚荣心爆炸,然后疯狂显摆自己知道的东西。 “我给他整理冰棺的时候,你猜我发现啥了?” 那大爷露出一个‘你快问’的表情。 夏白很配合的,露出好奇的神色。 大爷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小声道:“我发现,大柱那孩子的手指甲全没了,就连头发也少了一大片。” 夏白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是吗?” “废话,我亲眼所见,还能蒙你?”大爷见夏白质疑自己,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是不知道,本来大柱死的就惨,都没个人样儿了。 还是那什么……什么美容师给他缝吧缝吧,合起来的。穿寿衣装棺的时候,我还看了,啥也没少。” 而且从最开始的装馆设灵堂,到后来戴吉安大闹,许家把灵堂换地方。 也不过短短几个小时。 这指甲,它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第222章 徐珍丽 夏白也只听说过,有的人过世之后,指甲和头发还会继续生长。 可从来没有见过,指甲能突然消失的。 于是她问道:“会不会是遗体整容师,给他修理了?” “对对对,就是遗体整容师。”大爷一拍大腿。 嘟囔一声:“缝死人的就缝死人的呗,还什么遗体整容师?你们城里人就是讲究。” 随后道:“不可能是他,人家都说了是还原生前样貌,怎么可能还给大柱剪指甲呢?而且我老头子是亲眼所见呀!” 只可惜,后来他问和自己一起运冰棺的那个小伙子,有没有注意。 那小伙子只是摇了摇头,说根本没有注意到。 这件事,老大爷不论和谁说,大家都不相信。 没人信,他也就不提了。 今天要不是遇见夏白问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儿。 他也不会想起来。 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和大爷道谢以后,就想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大爷喊住她:“姑娘,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可别被戴吉安那家伙给骗了,大柱一家子都老实,你可别帮着戴吉安欺负他们。不然,我们村里人都不会答应的。” 与刚刚和蔼的样子不同,此刻的老大爷,难得的疾言厉色。 认真看着夏白的脸,叮嘱道。 要说村口的大爷大妈,不愧是最强的情报组织呢。 就夏白在戴吉安家,待的这段时间,她的身份和目的,就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 “大爷您放心,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夏白的回答比较含糊,她既没有答应,不针对许家人,也没有答应,向着戴吉安。 她只知道,自己是站在天理这边的。 谁的错,谁就要付出代价。 那大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她话语中暗藏的意思。 只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随手一指:“诺,那就是大柱家。大柱他姑娘上学去了,他父母被他妹妹接走了。可能就他媳妇一个人在家。” 许大柱没有别的兄弟,只有一个同胞的妹妹。 妹妹已经嫁人了,先前父母在村里生活,是因为他这个做儿子的还在。 他们要是跟着女儿生活,许大柱这个儿子,会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如今儿子没了,这养老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女儿头上。 为了避开这个伤心地,老两口在女儿、女婿的安排下,到了城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夏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房顶的轮廓。 因为许大柱家,先前算是村里条件不错的。 所以,那房檐要比别人家,整齐几分。 夏白一眼,就能看见他们家的所在地。 和大爷道谢以后,夏白改变方向,绕着那屋子的周围,转两圈。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接着敲了敲门,半晌后,才有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 女人看起来不过30岁左右,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 一缕头发已经变得干枯发白,一看就是遭受了重大打击之后的一夜白头。 她的脚步很慢,像是一步一步在往前挪。 眼神没有丝毫的生气,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活所有的希望。 看见夏白,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找谁?” “徐珍丽,我找你。”夏白道。 听见这话,女人的眼神,这才转了两圈。 “你认识我?” 夏白:“不认识。” 不等女人问什么,夏白继续道:“我来是想问问,你丈夫的事情。” 女人阴沉下了脸,村里谁还不知道,她家那口子已经没了。 如今这个丫头,来找自己,张嘴就是要问柱子的事儿。 是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 说罢,她当即甩了脸子,就要往屋里走。 “听说剪了去世之人的指甲和头发,可以留他在阳间停留一段时间,你说这是真还是假?” 夏白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徐珍丽猛的抬头。 一双杏眼,不似刚才一般死气沉沉,反而闪着摄人的寒光。 这才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夏白勾唇:“没什么,随便问问。” 这番回答,徐珍丽并不满意,她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看着夏白。 可是夏白面色镇定,一点都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片刻后,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却还是有几分怀疑的,上下打量夏白,欲盖弥彰的解释:“少听别人胡说八道,都是骗人的。” 说完,她似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和夏白说什么,直接把门锁上,转身回了屋子。 夏白看着她的背影,原本平静的面色,突然沉了下去。 眼神在紧闭的大门上停留的片刻,接着摇摇头。 罢了,这人执念太过,单凭劝告是行不通的。 夏白可不觉得,单纯的悲痛会让她的外表,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都是她强留阴魂要付出的代价。 一切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 入夜渐深,夏白才从村里,晃荡回戴吉安的家。 见着她进门,戴吉安原本佝偻的身子,突然来了精神。 一个箭步冲到夏白面前:“大师您去哪了?可让我们好等,这天色这么黑了,万一他来了怎么办?” 他原本以为,夏白只是在附近走走。 谁曾想,他们一家吃完饭到现在,她都没回来。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戴吉安心中的不安与惶恐也在渐渐放大。 话语里不免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埋怨。 夏白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他上头的情绪瞬间清醒过来。 戴吉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夏白的态度,脸一下就白了。 磕磕绊绊的解释:“夏大师,对不住,我……我也是担心你……” 夏白‘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原谅还是没原谅。 所以,戴吉安脸上的惶恐依旧没有消退。 这种惶恐,等他见夏白,坐在椅子上后,才彻底放下心。 看来夏大师是不怪罪自己,刚刚言语之间的冒犯了。 随后又在心里安慰自己。 即使夏大师再厉害,也是要赚钱的。 自己答应给二十万酬金,怎么着也算个大客户。 她应当不会,和自己生这些小气。 第223章 影响视线 夜已经深了,戴吉安和他媳妇儿,两个人昏昏欲睡,一个靠在桌角,一个靠在床头。 他们的三个孩子,也已经被安顿着睡下。 夏白在他们的门前,设下了阻挡邪祟进去的阵法。 以保他们今晚,不会受到解决邪祟的影响。 接着,命令戴吉安,关掉全部的灯光。 霎时间,所有人的眼前一黑,戴吉安磕磕绊绊的,才走回自己的座位。 等他坐下的时候,眼前也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夏白,依旧保持着,那种神在在的姿势,静静盯着门口。 戴吉安紧张的咽口唾沫,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只觉得眼前的黑暗,像是一只张着大嘴的巨兽,随时要把自己给吞没。 他往后缩了缩,靠在椅背上,试图寻找安全感。 可是椅背的坚硬,反而提醒了他,此刻的危险处境。 他大口的喘息着。 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明显。 夏白不耐的蹙了蹙眉,看着他道:“小声一点,别把他吓跑。” 今天不能彻底解决,明天还要再来。 夏白可不想,再看见戴吉安这张脸,简直烦人。 戴吉安双手,死死捂住鼻子和嘴,只剩一个小小的空隙,供自己呼吸。 不能大口喘息后,他心跳如擂鼓,那声音,从他的血管,仿佛延伸到了他的脑子里。 ‘扑通、扑通、扑通……’ 使得他心下的紧张感顿生。 夏白嘴中所说的‘他’究竟是谁? 戴吉安根本不敢去细想。 突然,夏白淡淡的道一声:“来了。” 接着她手中,已经做起了掐诀的手势。 戴吉安瞳孔猛的一缩。 他知道,这个‘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一种难以名状的焦灼。 戴吉安悄悄的,从窗口往外望去。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微弱月光照明的院内,已经被一片漆黑笼罩。 他的心脏猛的停跳了一拍。 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现在是晴天,又正值每个月的农历十五,左右的这几天。 月亮就算,不如十五当天,那么明那么圆。 可是,月光也应该是,足以照明的程度。 可现在,院子里的那些东西,根本看不清轮廓,只能看见一片黑乎乎的雾影。 再联想到,夏白刚刚说的那句‘来了’。 究竟是什么来了,就很明显了。 戴吉安两口子,被吓得不轻。 只有夏白,面无表情地盯着窗沿。 接着,那黑乎乎地雾影,像是会穿墙一般。 从门缝中、窗户缝中、砖缝中,渐渐地渗透到屋内。 屋内的视线很快也被影响。戴吉安努力的睁大眼。 只能看清楚,夏白和自己妻子的大致方向。 可是,渐渐地,随着那雾气越来越多,连大致的方向都看不清了。 权衡之下,他还是朝着,自己妻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虽然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但是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要来的有底气。 而面对这些雾气,夏白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啪哒——’ ‘啪哒——’ 奇怪的声音,响在外面,由远及近。 既不像脚步声,也不像说话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戴吉安和他妻子抱在一起,身形瑟瑟发抖。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声音的来源。 ‘啪哒!’ 随着这重重的一声落地。 戴吉安二人,身体猛的一颤。 这么清晰的声音,明晃晃的告诉他们,那东西进来了…… 戴吉安心下生疑,难道以前,那东西杀害蛇虫鼠蚁,和鸡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动静吗? 可是家里这么多人,怎么谁都没听见? 还是说,那东西察觉到了,自己在这里守株待兔。 故意搞出这番动静来吓唬人? 这点倒是让他猜对了。 徐珍丽自知时间不多,即使有夏白这个厉害的人在。 她也要冒险,来搞戴吉安一家。 就算弄不死他们,也得把他们吓死。 自然是怎么诡异怎么来。 接着,又随着一声“啪哒”! 一个浑身黑乎乎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即使屋内的黑色雾气,遮挡了全部视线。 这影子的轮廓,却比雾气还要黑上几分。 终于,戴吉安看清了这黑影的模样。 惊的他一身冷汗。 怪不得,拍在地上的声音这么清晰。 原来,黑影正趴在地上,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手脚并用的往过爬。 手掌拍在地上,接连不断的发出“啪哒”声。 黑影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看都没看夏白一眼,直接朝着戴吉安两口子爬了过去。 他越靠越近,眼看不足5米的距离,戴吉安连忙吼道:“大师救命,这是什么东西?快把它弄走!” 一边吼着,还一边把躺在床上的妻子薅起来,试图挡在自己身前。 女人被扯着瘦弱的胳膊。 戴吉安的手劲儿不小,疼的她脸色扭曲。 脸上流露出一抹悲哀的神色,随即认命的张开双臂。 把戴吉安护在身后。 自己是个病秧子,若是丈夫再出事,三个孩子可怎么办? 她可不觉得,凭自己一个瘦弱的女人,既养病,又要照顾孩子,能同时做好这一切。 倒不如替戴吉安挡下,这一次的劫难。 只盼着他,能看在自己的份上,好好对待孩子。 以后不要娶了新人忘旧人。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夏白手指掐诀,一张黄色的符纸,从空中腾空飞起。 穿过那层层的黑雾,落在地上爬行的那东西面前。 随后,那东西撑着手,继续往前爬时。 就像是触摸到了一层屏障。 任由他如何拍打,都不能再前进分毫。 “啊——” “啊——” 那东西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声。 听着声音,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 完全就是那种,类似于烈火灼烧过声带的感觉。 戴吉安原本,还害怕得瑟瑟发抖。 可是,当他发现,这东西似乎奈何不了自己的时候。 又重新抖擞了起来。 他伸出脑袋,搭在他妻子的肩膀上。 朝夏白道:“大师,快除掉它!” 第224章 一体 夏白眯眼:“你在教我做事?” 戴吉安神情一滞,不知道该回些什么,直接道歉,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可若是不道歉,夏白不帮自己了怎么办? 好在夏白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在乎他的反应。 直接又从手中,抛出几张符纸,符纸落在那东西身上,原本难听嘶哑的吼声,瞬间消音。 只余他的手,在空气中不停的挥舞、狂抓。 就这么折腾了半天,那黑影原本比空气中的黑雾,要凝实许多的黑。 也渐渐变淡了不少。 几乎与黑雾快要融成,同一颜色。 这是他力量流失的证明。 黑色越浓,证明他的阴气越重 越淡,证明黑影,已经没有多少能量,可以继续挥霍。 可是现在,他要对付的人,被夏白保护的好好的。 就连他自己,都成了这副,不能出声的模样。 又该怎么样,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黑影的动作停了两秒,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接着,他改变行进的方向,朝着夏白的方位。 ‘啪哒——’ ‘啪哒——’ ……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跑起来。 夏白不进也不退,只默默的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动作,猜测着他下一步,究竟想要干什么。 手中默默掐诀,只等着,他若发出攻击,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当头朝他劈下。 可是,那黑影似乎能够审时度势。 直接趴在夏白面前,既没有攻击,也没有吼叫。 而是用胳膊,指着戴吉安夫妻,不停的比划着。 越比划,他的手势越快。 从他快出残影的动作当中,夏白似乎能看出,他对于戴吉安夫妇的控诉。 戴吉安夫妻,眼睁睁看着,随着那黑影的动作。 夏白看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心头不由的涌起一种危机感。 戴吉安咬了咬牙,冲着夏白喊道:“夏大师,你快解决了他!我再给你加5万!” 说这话的同时,戴吉安的心在滴血。 先前答应给夏白二十万,是他想着,家里还有些钱,能够周转。 等他出去打工几年,也能赶在儿子成年之前,给他盖好新房。 可是,若再将这5万给出去,家里可真的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到时候,别说外出打工,只怕连路费都凑不齐。 现在的车票钱,也越来越贵了。 戴吉安的视线,落在三个孩子休息的屋门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罢了,反正还有两个女儿,等她们长大了。 嫁出去换笔彩礼回来,正好给儿子娶媳妇儿。 也别说他这个当爹的太过偏心,他会尽力,给两个姑娘找好人家的。 和村里那些,为了钱,把姑娘嫁给瘸子、瞎子、哑巴的人比起来。 自己这个当爹的,一定会给他们找个健全人,来保证她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质量。 夏白的视线不受阻止,任这些黑雾再浓。 她也能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事物。 包括戴吉安脸上,那种自以为老实的精明。 夏白道:“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吧。” 五万块而已,夏白还不稀罕。 随后伸出手,食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还在比划着的黑影,顿时停住动作。 戴吉安见状,心中一喜。 以为夏白不收那加的5万块,也会替他们解决这东西。 可是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那黑影被夏白定住以后,她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而是淡淡的看向自己,道:“你要和他对峙吗?” 戴吉安懵了一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有什么好对峙的? 自己是人,那东西是邪祟。 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不应该是夏白他们这种,正道人士的职责吗? 而且,他最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当即心虚的干巴巴拒绝:“这就不必了吧大师……我和这种心狠手辣的东西,没有什么好说的。麻烦您快点把它解决掉。” 夏白勾唇:“可是我看她,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 随后,她又伸出手指,在虚空中点了一下。 被定住的黑影,又重新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接着夏白手中掐诀,落在她的身上。 一阵浓浓的阴气,从她的头顶冒出。 黑影的轮廓,也渐渐变淡,显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形。 正是夏白白天时候,见到的许大柱的妻子——徐珍丽。 这时候的徐珍丽,外形和白天见到时截然不同 她比白天看到的时候,还要苍老几分。 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变得全灰,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好几道。 她看着夏白的眼神,充满了警惕,随时都想要扑过来模样。 同时,察觉到自己的身上阴气越来越淡。 她有些着急的,手在阴气散去的地方,疯狂抓了两下。 试图把阴气,塞回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是被夏白驱逐的东西。 任她如何努力,阴气还是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徐珍丽喉头发出低声哀鸣,像是失去了幼崽的母兽。 当阴气渐淡,那些定住她的符纸也就没了作用。 符纸能对非人的生物起效,对待已经恢复正常的徐珍丽,确实没什么作用。 所以徐珍丽察觉到,自己可以随意活动后,满眼都是对于夏白的愤恨。 她猛的就朝夏白扑过来。 常年干农活的妇女,这力道可不是能小看的。 要是普通人,真的被她撞这么一下,估计得受点内伤。 夏白也不去硬接,直接侧身回挡。 一个伸手,将她的两只胳膊捏在一起,往地上一压。 徐珍丽就被制得死死的。 即使又陷入不能动弹的困境,徐珍丽依旧不肯低头。 她扭过脸,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夏白,吼道:“你们都帮着姓戴的那个王八蛋!你们都是王八蛋!” 夏白不理会她的谩骂,蹙眉道:“你让许大柱的魂魄,寄居在体内,你会死。” 活人的身体,并不能承受太多的阴气。 刚刚夏白帮她,驱散部分阴气,她还不高兴。 就是因为,她要用这些阴气,去滋养体内的许大柱魂魄。 徐珍丽满不在意的笑了:“夫妻本是一体,我家柱子死后不得安宁,拼着我这条命,也要给他讨个公道!” 第225章 保你们 戴吉安喃喃自语:“疯了,你真是疯了。” 他没有想到,不就是闹了一些矛盾吗?这个徐珍丽,居然拼上她的命,也要报复自己一家。 现如今,他是真的后悔了。 不该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去大闹许大柱的灵堂。 早知道会招惹这么一个疯子,他恨不得穿越回一个月前,说什么也要拦下干蠢事儿的自己。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徐珍丽笑的癫狂:“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不然,我早晚弄死你们!”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 早在她留住许大柱魂魄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局。 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 “那你女儿呢?”夏白问。 提到女儿,徐珍丽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与愧疚。 可是想到死相凄惨的丈夫。 还有他死后都不得安宁,被迫搬到离家很远的地方,举行葬礼。 徐珍丽就不能释怀。 可女儿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裹挟着自己的怨恨。 所以,她做的这些事,都是瞒着女儿进行的。 好在,许大柱身为独生子,他的父母对这个唯一的孙女儿,也好的不得了。 这也是许珍丽,放心赴死的原因。 她硬起心肠。 逼迫自己,不去想女儿可爱的笑脸。 生怕自己想的多了,心就软了。 若是放过戴吉安,谁又为她的丈夫讨回公道呢?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反正戴吉安我是杀定了!” 早知道会冒出来夏白这么一个绊脚石,她就不该听柱子的,先杀了家畜,吓唬他们。 就该直接对戴吉安动手。 即使欣赏了这一个月,他们一家人惶惶不安的景象,也难消她心头的这股怨恨。 夏白松开她的手。 因着惯性,徐珍丽差点儿跌在地上。 还是夏白拉了她的领口一下,让她稳住身子。 夏白淡淡道:“你以为强留许大柱的魂魄,只有你自己会付出代价吗? 他此刻魂魄在你体内,杀了戴吉安一家,这一切的阴债,都会算到许大柱的头上。” 也不知道徐珍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半吊子的功夫。 光知道个皮毛,根本没有想到,若是戴吉安一家真的死了,谁又该付出代价? 虽然说地府,也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 但是,戴吉安做的事情很明显,不足以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更别提,徐珍丽这一动手,就是冲着他全家去的。 “你是什么意思?” 徐珍丽原本疯狂的脸上,神情茫然了片刻。 若是只有她自己,需要付出代价。 就算死后下18层地狱,她也甘愿。 可是,现在又牵扯到许大柱的身上。 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柱子都是因为自己,才被迫留在阳间。 若是再因为,自己干的事情,让他在阴间受苦。 那可就太对不起他了。 夏白勾唇:“你折腾戴吉安一家,想必用到了不少,属于许大柱的力量。 他若有什么不满,自然可以向地府告状。 得到准许后,在可操作的范围内复仇。” 可是,徐珍丽强留他的魂魄在阳间。 让他没有办法告状。 所以,他们做的这一切,从地府的法律法规来看,都属于动用私刑。 不管他们有多么正义的理由,动用私刑都是不合规的。 现下,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儿。 若是戴吉安一家,真的出事。 不止徐珍丽,会因为请鬼上身,而折损阳寿。 就连许大柱,下去之后,都是要遭受审判的,判多少年具体就不知道了。 听完夏白的解释,徐珍丽不甘心的,瞪了一眼戴吉安夫妻二人。 “凭什么,你们做坏事的时候没有人制裁。 该被制裁的时候,却又有人跳出来保你们?” 若是柱子下葬的时候,有夏白这样的大师在。 自己一家,估计也不会被戴吉安欺负成这样。 夏白摇头,否定了她的话:“错了,我不是保他们,我是保你们。” 戴吉安开出的酬金价格,夏白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答应这件事,也不过是觉得许大柱夫妻二人可怜。 不忍心他们再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影响下辈子的投胎。 这才答应走这一遭,要不然她才懒得管这闲事儿呢。 可惜,徐珍丽似乎,并不懂得夏白的用意。 她冷冷的嗤笑一声,愤恨的目光依,旧没有从戴吉安两口子的身上移开。 夏白知道,刚刚解释的这些,都是白说了。 只要自己走了,他们的矛盾依然还存在。 别说徐珍丽,会不会放过戴吉安。 就戴吉安这个性子,估计也不会放过徐珍丽。 夏白烦躁蹙眉。 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她眼前一亮。 这几人如今嘴硬,不过是因为,没有真正见识到地府的景象。 若是真的将地府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说不准就怂了。 夏白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随着她手中掐诀,声音缓缓流淌在屋内。 一副烈火烹油的景象,出现在徐珍丽几人的脑海当中。 仿佛他们自己的身体,被丢进了油锅里。 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炸酥。 炸酥之后,又被敲成粉末,重新拼凑。 就这样还不够。 下一秒,仿佛有无数只野狗,扑到他们的身上。 一口一口的,撕咬他们的血肉。 那种痛入灵魂的感觉,使得几人不住的颤抖。 戴吉安是首先精神崩溃的。 夏白是真的没想到,他一个健康人,居然比他病歪歪的妻子,精神都要脆弱。 只见戴吉安双手抱着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床沿上。 他朝着夏白喊道:“大师求你,别说了。我保证!我保证不会找徐珍丽他们的麻烦!” 地府刑罚千百种,夏白仅仅描述了两种,就让他头皮发麻。 在这种剧烈的恐惧与疼痛之下 戴吉安原本,心中对于徐珍丽吓唬自己的怨恨和不满,都被消磨殆尽。 现如今,他只想着,如何能让夏白停止对于地府的描述。 可是夏白的声音,似乎具有穿透力。 即使他死死捂住了耳朵,夏白的声音,还是在他脑海中,形成一页一页,鲜活的画面。 第226章 互相着想 夏白看了他们的模样,抿唇朝着徐珍丽道:“你或许不怕这些刑罚,可是许大柱能?” 这些刑罚,对于戴吉安他们活人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场景。 如今体验一番,顶多是让他们,有了明确、清晰的认知。 在阳寿用尽之前,还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弥补。 可是,对于已经是魂魄的许大柱来说,只要他敢动手伤人。 那么,下去以后,会有合适他的刑罚。 等着他下去,夏白一定给他挑个更好的、更先进的。 “你!”徐珍丽瞪眼:“这件事儿,都是我做的,和柱子有什么关系?” 强留许大柱魂魄的是她,利用许大柱魂魄,阴气伤人的也是她。 凭什么,要把这笔账算到许大柱的头上? “你该不会以为,你的运气真就那么好?对于阴气的把控,每次都很精准吧?” 夏白默默给她提示。 徐珍丽被她问懵了,直接呆在原地。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柱子?” “不然你以为呢?”夏白挑眉。 虽说她不知,用什么办法,把许大柱的魂魄,留在了体内。 可是,毕竟徐珍丽是活人 对于这些阴气,本就是相克的。 即使她燃烧自己的寿命。 也是没有办法,精准控制阴气的走势。 可是,就戴吉安说的那些情况,每次出事儿,她都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 杀掉那些家禽家畜。 足以说明,她对于阴气,是存在掌控力的 除了被强留的许大柱以外,夏白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刚刚一见也果然如此。 许大柱的魂魄,藏在徐珍丽的身体内,把她包裹成一个,阴气组成的影子。 让她能够在黑暗当中,自由穿行,并且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许大柱知道,既然自己,拦不住妻子报仇的心。 倒不如从他的角度来,把这些阴债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只要他能够证明,这些伤人的行为,都是他出于主观或者是故意去做的。 那么,完全被他控制的妻子,就不再会承担责任。 听夏白说完这一切。 一直都坚强隐忍的徐珍丽,突然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眼角滑落出一滴晶莹的泪,她喃喃自语:“傻子,真是个傻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埋怨过,许大柱丢下她们孤儿寡母,自己走了。 可是,没有想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自己这个,一向木讷不多言的丈夫。 居然有着样的心思。 虽然自己,为他报仇都是自愿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徐珍丽只觉得感动。 他们两口子都在为彼此着想。 即使阴阳两隔,也不能阻挡他们为彼此着想的心。 随即,她看向夏白道:“大师,我错了!让柱子去投胎!你帮帮我!求你了!这件事情结束后,我再也不会找姓戴的麻烦。” 求助夏白,是她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学到的东西里,只学会了,留下柱子魂魄的办法。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它送走。 徐珍丽原本想着,等自己也死后,自然有渠道可以下去。 到时候,带柱子一起就可以了。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不想,再为了戴吉安这种人渣,影响到自己和柱子的人生了。 柱子这辈子太苦了,让他早早去投胎,还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夏白点头,算是答应。 接着,又看向戴吉安:“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你错在先,如今人家都不计较了……” 夏白的尾音,拖的有点儿长。 其中的意思,戴吉安一听就明白了。 当即连连拍着胸脯保证:“大师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大度,只要她们不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计较这件事情。” 夏白满意的点头。 不用她暴力镇压,就能解决的事儿,还算好办。 接着,担心他们事后反悔。 夏白抛出两张符纸,符纸落在二人身上,闪过一丝光芒后,消失不见。 她双手拍了拍:“好了,若是你们还闹,我自然会得到消息……” 话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随后,夏白替许大柱做了超度,将他的魂魄送走。 徐珍丽感觉到丈夫的气息,彻底消散。眼中的光一点点淡下来。 先前强留他的魂魄,虽然嘴上说的是要替他报复戴吉安。 可是,也未尝没有徐珍丽对于丈夫的不舍。 他们自由恋爱,感情一直很好。 可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自结婚以来,常年聚少离多。 细细算来,这段将他魂魄留在身边的日子,居然是夫妻二人婚后,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 夏白伸出手:“给你。” 一张黄色的符纸,出现在徐珍丽眼前。 徐珍丽不解的抬头:“这是?” 夏白淡淡道:“阴气入体,有碍寿命。拿着吧,对身体好。” 虽然她流逝的生机找不回来,形如枯槁的外表也无法回春。 可有了这符纸,对她内里的修复,能起到一些作用。 徐珍丽摇摇头,想要拒绝。 她并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况且,夏白这么厉害,这符纸的价格一定不便宜。 虽然柱子的包工头,赔了不少钱。 但是,那都是留给女儿的,她并不打算动用。 夏白睨她:“你是不在乎自己,但是你的女儿呢?” 身怀巨款的遗孤,难保没人打主意。 果然,提到女儿,徐珍丽迟疑了。 她伸手,接过夏白手中的符纸。等她开口要价。 只要不是很贵,她咬咬牙,也就买了。 结果,夏白并未像她想象的那样,和她要钱。 而是见她接过符纸,满意的点点头:“拿好了,半月内不要摘下。” 修复内里是个缓慢的过程,徐珍丽是普通人,不能适用道门的其他恢复之法。 戴吉安看得眼热,也眼巴巴的开口:“大师,我们是不是也得补一下……” 受了这么多惊吓,他觉得自己现在虚弱的很。 要是有夏白的符纸,对身体肯定好。 最重要的是,夏白没有收徐珍丽那女人的钱。 那自己这个,给钱请她来的雇主。也要上几张免费的符纸,应该没问题吧? 夏白挑眉:“一万一张。还要吗?” 第227章 宴会 最终,戴吉安还是没舍得买符纸。 肉疼的付了二十万,就生无可恋的瘫在椅子上。 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看着徐珍丽离去的背影,无声的捏了捏拳头。 都怪她,搞出这么多事情来,若没有他搞了鬼,自己又怎么可能损失大半辈子的积蓄。 有些人犯了错,从来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知道一味的埋怨他人。 戴吉安就是典型的代表。 他虽然想报复,以弥补他损失20万的心痛。 但是已经被夏白警告过。 即使恨的牙痒,他也不能再搞事情。 否则,若是那疯女人,真的拼上一切和自己拼命,就不值当了。 折腾这么半天,再加上调解的时间。 天已经微微泛着鱼肚白,夏白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 随手将三个孩子门前的阵法撤掉,她准备晨跑回去。 而事情已经解决,戴吉安也没有心思,再讨好夏白。 故而,也就没有开口挽留。 等夏白跑到村口的时候。 身后悉悉索索传来一阵动静。 她转过头,就看见前面两个,衣衫随意披着,头发也乱蓬蓬堆在头上的小姑娘。 一看就是刚刚起床。 此刻两个小丫头都是气喘吁吁的。 为了追上夏白的身影,她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本就人小腿短的身子,差点没跑出残影。 夏白挑眉,对于这两个小姑娘,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不管在什么环境下,只有自立自强的人才能得到尊重。 “有事儿吗?” 夏白问。 大的那个年纪大些,干活比较多,所以体力比妹妹要好一些。 当妹妹还在气喘吁吁的时候。 她已经渐渐平复了呼吸,听见夏白的问话。 她整整衣裳,向夏白道谢:“姐姐,谢谢你。” 不仅谢夏白昨天为自己说话,也谢她救了自己和妹妹的性命。 “不用谢,你爸爸给钱了。”夏白摆手。 银货两讫的事儿,用不着多道谢。 谁料,小姑娘摇摇头:“不,就是要谢谢您。” 她知道,若是眼前这位大姐姐,提出20万只能救爸爸一个人的话。 爸爸也会答应的。 自己和妹妹,还有妈妈,不过是他的添头而已。 更或者,如果自己和妹妹的命,可以抵一部分酬金。 恐怕爸爸,也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还有妹妹推出去送死。 所以小姑娘心里,对于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多少感激。 反倒是夏白,被她念叨了一晚上。 早上察觉到门开了,能出去之后。 小姑娘就马不停蹄的穿好衣服,想要找夏白道谢。 可是,她还是出来的迟了,只看到了夏白远去的背影。 着急忙慌的就叫妹妹。 借着早上要生火做饭,出来捡柴火的名义,这才跑了出来。 对上她执拗而虔诚的视线,夏白揉揉她的脑袋:“好好学习,这是你们摆脱他的唯一机会。”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小姑娘重重的点头。 看着还满脸懵懂的妹妹,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考出去。 她知道戴吉安这个人,最好面子。 若是自己和妹妹,都能考上大学,他一定会为了,彰显自己教育的成功,而让他们去读书。 只要读书,离开了这座愚昧腐朽的小山村,她们就能拥有广阔新天地。 随着她的心思落下,夏白看到一道紫光,从她的灵台闪过。 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但是这两姐妹的人生,明显拿的就是苦尽甘来的逆袭剧本。 过多插手,反倒是不好。 说是这么说,可是看着姐妹两个人,小脸蜡黄,浑身畏畏缩缩,邋里邋遢的。 夏白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转过头,抛下一句:“有困难,到火葬场对面的纸扎铺子找我。”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直到跑出去好远,她还能感觉到,姐妹两个人感激的视线,落在她的后背上。 ———— 回去这段路也不算很远,夏白一路小跑着。 回去时,正赶上云峥回来,一见着夏白,他就扑了上来。 “白姐你去哪儿啦?大早上我就来找你,没想到你居然不在!” 夏白怀疑的看看手机,时间显示周三。 她挑眉:“你逃课?” 虽说哪个大学生,没有逃过几节课。 但是,这刚开学不久,云峥就逃一整天,胆子未免大了些。 云峥拍拍胸口,悄声道:“就是得趁着刚开学,老师还认不全人的时候逃。 等他能认全人,我想逃都逃不了。” 到时候找人给自己答到。 老师一看名字,和人脸根本对不上,那不就出岔子了? 所以他一定要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赶紧把该逃的课逃掉。 而且,他也不是只想着玩儿 这一次逃课,还是有正经事情的。 “白姐,我爸有个朋友的女儿,今天办成人礼。听常哥说你现在缺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发展一下业务?” 本来他也是不准备去的,这种无聊的宴会,说是给孩子办的成人礼。 实则,只是他们这些商人,聚在一起的一个借口而已。 从小到大,云峥不知道参加了多少,早就看的不耐烦了。 如今大了,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当然不想再和那些人,虚假的面孔寒暄。 可是和常平聊天的时候,他才知道,夏白居然欠了七个多亿。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不是七百万或者七千万。 可是,在他再三和常平确认之后。 不得不承认,他白姐是真的有本事,能认下七个多亿的外债。 这笔钱,对于他们家公司来说,不算什么。 毕竟公司所有的资产,和项目加起来,也比这个数字要多得多。 但是,想要一次性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也还是有几分难度的。 这时候,云峥就不得不想起,最近大哥云松让人通知他的,可以参加的活动了。 七个亿,逮着一只羊薅有点儿难。 但是,这些参加活动的有钱人那么多。 每家薅一点儿,岂不是很快就能凑够? 夏白听了他的想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不错,孺子可教。 第228章 西装 因为先前,根本没有想过,要参加这次活动。 所以,云峥也没有提前准备。 好在,身为富家小少爷,他的定制西装,一直都不间断的在衣柜里更迭。 确保每一件,都是刚好符合他,现今尺寸的衣服。 让司机把衣服给他送过来,又让他顺路去买了一些适合夏白的礼服。 云峥不好意思的挠头:“不好意思啊白姐。因为太仓促了,只能让你穿这些现成的礼服。” 说着,他心里还有些愧疚。 毕竟自己的服装是私人定制,给夏白的,却是这种,挂在商场里的成品衣服。 怎么着都觉得,拉低了夏白的档次。 夏白视线,落在那群花花绿绿的裙子上。 不是绸缎就是蕾丝,她连忙摇头:“不用,我不穿。” 太可怕了,这衣服穿上可怎么打架。 可是 这种正规的宴会,不穿礼服又确实没有办法进去。 最终,夏白在一堆衣服里面,挑出来一套西服套装。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混到这些裙子里的,倒是正合夏白的意。 卡其色的西服套装,她在里面套了一件缎面的白色衬衫。 中和了西服带来的锐利与正式。 宴会上好吃的不少,云峥还让司机,带了他哥云松的衣服给常平穿。 他要把常平和常霖一起带去。 搂席吗,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这种规格的成人礼,绝对少不了好菜。 他云家要上那么多礼金,光他和他哥去,两个人根本吃不回本,那也太亏了。 夏白扯了扯身上的西服。 根本不知道,云峥这个富家少爷,穿着定制西装,看着人模狗样的。 实际上,心里想的全是搂席回本儿的事。 宴会时间,虽说通知的是晚上7点。 但是,也不能卡这个时间点到,非常不礼貌。 可是,也不能太早到。 要给主人家,留出足够的准备时间。 所以,当指针指向六点的时候,云峥招呼司机开车,带他们4个人,往办宴会的酒店赶去。 丽枫酒店,作为s市最豪华的酒店。 今天更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当车辆,开到酒店所在的那条街上时,一辆接一辆的豪车,从云峥的视线里面闪过。 他看了看自己家的车,满意的点点头。 不算掉价。 多亏了从小参加宴会的经验。 他们把时间卡的刚刚好,来的不早也不晚。 和在门口迎宾的主人家,打了声招呼。 云峥就带着几人,往里面走。 一路上,看见不少,带着另一半,或者女伴的,公司老总和高层。 云峥对他们不太熟,他们也不认识云峥。 毕竟,当云峥的父亲退休之后,整个云家,都是由云松在把控的。 平常的这些活动,也是云松来参加。 这次换了云峥,他们反倒认不出来了。 只以为是哪家的毛头小子,跟着长辈来见见世面。 没有人引荐,他们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凑上前去打招呼。 所以,当别人在寒暄的时候。 云峥4个人,在宴会厅里,胡吃海塞,吃的不亦乐乎。 常霖圆鼓鼓的小脸,撑成了一只松鼠。 咀嚼的速度,差点儿赶不上塞好吃的速度。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宴会的主人公出现,并且表演完节目后。 云峥擦了一把嘴。 整整衣服。 半点儿看不出,刚刚那副没见过世面,胡吃海塞的模样。 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矜贵的气质。 s市就这么大,这些做生意的,小辈基本都混了个脸熟。 当那穿着华丽公主裙的小姑娘,表演完节目。一眼就看到了云峥。 夏白眼看着小姑娘眼睛一亮。 要不是裙摆太大,不方便动作太大,估计她能跑起来。 夏白饶有兴味。别的不说,云睁虽然跳脱了一点儿。 但是性格和长相,都是现在小姑娘会喜欢的一款。 有人喜欢,也不奇怪。 齐若若眨着大眼睛,满脸喜色:“云峥,你不是说不参加这种活动吗?” 除了在学校,在这种场合,很少能见到他的身影。 每次都是那个笑面虎一样的云家大哥出席。 现在却出现在她的成人礼上,是不是说明,自己有点儿特别? 光着这么想着,齐若若的脸上就漫上一层红霞。 偏偏云峥这个傻小子,一点都不解风情。 半点儿没看出来她的意思,客套的摆摆手:“我哥忙,我替他来的。齐小姐,你忙,不用特意招待我们。” 等吃饱了,他还要给夏白找目标客户呢 虽然因为面生,现在那些人没搭理自己。 但是等他亮出云家的招牌,且等着他们找上来吧。 现在不多吃点儿,就赶不上吃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云家上一任家主。这一代接手公司的,却是大伯家的大哥云松。 这些习惯了勾心斗角,抢夺财产的人,不知道怎么脑补,自己以后和大哥斗呢。 作为他们眼中,有可能称为云氏接班人的自己,也算是个香饽饽。 齐若若闻言,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沉淀了一下情绪,随即又抬起头:“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说着,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夏白看的啧啧称奇。 这小姑娘,情绪控制能力蛮可以的。 明明眼里的失望,已经快要溢出来。 眨眼间又能恢复得体的表现。 不得了。 这时候,宴席上这么多人,齐若若也不可能一直围在云峥身边。 她的父母,有意无意催促的视线。不时落到他们站的这个方向。 她也不好再磨蹭。 “那,我先去招待客人了。” 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父母,示意自己还有事情要忙。 云峥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说是招待客人,实则当齐若若走到父母身边后。 就被保姆扶着,消失在大厅。 等她再次出现时。 已经换下了那条大裙摆公主裙。 穿上了一件款式类似的小短裙。 颜色还是那个颜色,缎面白色为主,上面用细细的金线,绣着点缀。 可是夏白却能感觉到,她的气质,陡然发生了变化。 周身的气息,不似刚刚那边澄澈。 反倒夹杂了一些浑浊的血气。 夏白蹙眉,不知道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第229章 血迹 夏白放下手里的好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齐若若。 毕竟吃了人家这么一顿大餐,又是喜欢云峥的小姑娘。 她得注意着点儿,别真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齐若若周身气质的变化。 反而一个个带着笑,和齐家父母寒暄。 一边夸赞齐若若长大了,一边试图给她介绍联姻对象。 好在她年纪小,都被齐家父母,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 众人也都意会,转眼说起了各家合作的项目。 齐若若这个生日主人公,反倒成了陪衬,像个小壁花一样,跟在父母身边全程陪着笑脸。 眼瞅着宴会已经快要结束,夏白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是就一个眨眼的功夫,齐若若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夏白探着脑袋,仔细看了看。 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拦住周边的侍从,问了一声:“齐小姐呢?” 侍从端着托盘在场中穿梭,不时的给周边客人,递上新鲜的酒水。 对于齐若若的去向,他也知道几分。 低下头,恭敬的答道:“齐小姐说裙子有点儿紧,下去换衣服了。客人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侍从都已经被提前培训过。 拿的都是齐家的钱。 对于有人要找齐家人的事,自然也要用心记录下来。 别到时候主家问起,他们却一问三不知。 被扣工资可就糟糕了。 这还是小事,这种豪门宴会,给的待遇都很优厚。 事后他们还能拿到红包。 这一晚上,都能抵得上他打半个月的工。 若是因为一个小失误上了黑名单,下次再有这种宴会,可不一定还有机会,能进来端盘子。 夏白摇了摇头,视线还是在全场扫过。 她总不能和侍从说,担心齐若若会出事。 所以想要看看她去了哪里吧? 只能道了声谢,让他去忙。 侍从微微弯腰:“好的客人,有需要您再喊我。” 夏白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 虽然侍从说了,齐若若是下去换衣服了。 大家也知道她的去向。 可是不知怎得,夏白心里总是有种隐隐的不安。 果然,这种不安,在10多分钟后,齐若若依旧没有回来。 而她的父母,也察觉到女儿的反常。 按理来说,只是换个衣服,不应该10多分钟还不回来。 这种场合,女儿一向知道轻重,不可能不说一声就消失。 他们派人,去更衣间通知齐若若赶紧下来。 可是那被派上去的保姆阿姨,一会儿后,着急忙慌的跑到齐家父母身旁。 低声说了什么,使得齐家父母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还得强颜欢笑,和面前的客人打招呼。 那客人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很识趣的后退一步,让齐家父母先去忙。 夏白扯了扯云峥:“好像出事儿了。” 云峥这个傻小子,还在给夏白物色搭讪的人选呢。 可是他看了一圈,发现这些人家里,好像最近都没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很好的切入点。 被夏白一扯,他顺着夏白的视线看过去。 就发现齐伯父和齐伯母,两个人低着头,商讨着什么。 齐伯母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 情绪也渐渐失控。 他们云家和齐家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云峥也不能当做没有看到。 只得上前去。 夏白跟在身后,也听了一耳朵,齐太太强压怒火的声音。 “面子面子你就知道面子!现在女儿不见了,还不赶紧去找!” 夏白心里咯噔一下,那种不安,终于被证实。 齐若若,失踪了。 齐父脸上虽然也有担心,但是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要从大局考虑。 双手摁住妻子的肩膀,他冷静的劝解:“现在还不能肯定,若若不见了。说不准,她跑到哪里玩儿去了。”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齐若若一向乖巧听话。 更别提,今天的日子特殊。 更不可能闹出什么无故失踪的事情来。 即使有突发情况,也该派人来说一声。 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的确很诡异。 齐父的说辞,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更别提担心女儿的齐母了。 齐母肩膀一抖,挣脱开齐父的钳制。 “刘妈都说了,换衣间有血迹,若若肯定是出事儿了!你不找,我找!” 说着她就往试衣间的方向走去。 齐父伸出手,想拦。 可是,终究还是担心女儿的心占了上风。 只得压下内心的担忧,继续招待客人。 他们一家三口,女儿和妻子已经离开了现场。 若是他这个做家主的,再消失。 对于在场所有客人来说,都是一种不尊重。 所以,即使心里担忧女儿的安危,他也不能表现出分毫。 夏白和云峥见状,赶紧跟上去。 “齐伯母。” 云峥叫了一声。 齐母一心想着女儿的安危,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什么时候跟上了两个人。 被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 见是云睁,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阿峥啊,你齐伯父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和他说就可以。” 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招待云睁。 “伯母这儿还有点儿事儿,先出去一趟。” 云睁见她要走,连忙将来意道出:“齐伯母,是不是齐小姐出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 齐母一惊,她和丈夫争执的时候,明明有注意,周边没什么人啊。 她不知道,修道之人,五感比旁人要强的多。 他们自以为的小声,落在夏白他们耳朵里,和贴着他们说的,没什么区别。 夏白蹙眉,现在齐若若消失不见,拖延一秒就多一份危险。 直接道:“先去找人。” 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齐母也知道轻重,虽然疑惑夏白的身份,但是现在找到女儿才是重要的。 而且,已经被他们两个人知道了女儿消失的事儿,也没有再遮掩的必要。 多两个人,还能多两份帮助。 当即也不磨蹭,带着他们就往休息室走去。 路上,齐母终于有功夫考虑其他,她悄声问云睁:“阿峥,这位姑娘是?” 话里有几分探究。 她可是知道,自己家的丫头,自从和云峥在一个中学后,就一直喜欢他。 还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呢。 但是知女莫若母,每次让那丫头参加宴会,只要一听云氏也去,就打扮的和只花蝴蝶一样。 而见到云氏去的是小云总,一张小脸又拉的老长。 任谁都能看出来不高兴。 虽然若若她爸,因为女儿喜欢别人这件事儿,私底下对云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但是自己这个当妈的,对于女儿喜欢云峥的事儿,可是乐见其成。 喜欢云峥,总比喜欢那些小混混要强。 要是那天,女儿带这个黄毛回家,说是真爱。 她才要被气得心肌梗塞呢。 而且,在门当户对的这些家族中,云家是难得家风清正的。 云峥本人也没什么不良爱好。 长得好,家世好,性格好。 还是不继承公司的老小。 自己家只有若若一个女儿,公司正好能交给他们。 要不是云家不强制干涉孩子的婚姻大事,早在几年前,齐母就想找云家定个娃娃亲。 见了夏白,她心里升起警惕。 女儿现在是不在这儿,一会儿要是找见她,让她看见这一幕,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据她自己所知,云家这个小子,可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带过女伴。 各个家族中流传的心照不宣的规矩,就是在外面怎么玩儿都可以。 但是正经场合,那些人是不能带到台面上的。 眼下云峥公然带着个姑娘,参加宴会。 很难让人不怀疑,他们的关系。 齐母的视线,在夏白身上的礼服上扫过。 她们这些人的眼光利着呢。 一眼就看出,夏白的西服不是订制的,而是流水线成品。 任它再大牌,只要不是订制,都是不值钱的。 心里对于他们关系的猜测,又有几分不确定。 以云家的条件来说,应该不会出现,云峥自己穿订制,却给女朋友穿流水线的情况吧? 若真是这样,她就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劝女儿换个人喜欢了。 云峥根本没想到,齐母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一件衣服的事儿,已经考虑到,自己女儿跟了他会不会吃苦了。 只是满脸嘚瑟的介绍:“齐伯母,这位是夏白,夏大师!” 生怕齐母不知道‘大师’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又隐晦道:“前阵子,我哥出事儿,就是请的夏大师帮忙,才顺利解决。” 齐母了然,云松生病那事儿,圈子里都传遍了。 明明都被下了病危通知,等死的人。居然奇迹般的好转了。 云家这一辈,能拿的出手的,只有云松和云峥兄弟两个。 云峥还小,没接触过公司业务,看不出能力。 可云松的本事,是圈里人有目共睹的。 他这一出事,不知道多少家等着看看云氏倒霉呢。 一个家族,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有能力的继承人。 自家女儿担心云家,他们两口子,那段时间没少关注云家的情况。 要是他们需要帮助,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介意,在适当的地方帮一把。 毕竟云家上一任家主还在,年纪也不大。 若是云松真的出事儿,还有他能站出来主持大局。 一时半会儿,云氏是倒不了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云松被个大师治好的事儿,他们自然也清楚。 不过,云家把这件事儿处理的很低调。 圈里人都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的大师,救了云松。 经云峥这么一介绍,齐母才恍然大悟。 奇异的目光落在夏白身上。 有些好奇。 脑海中很难将这么一个,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和传闻中那些,德高望重的道门大师联系起来。 毕竟,二者画风着实不一致。 不等她多想,就听夏白催促:“快点儿,再晚就来不及了。” 齐母心里一惊。 知道夏白的身份后,对于她的话,每一句都要重视。 先前她虽然着急找女儿,但也只是因为保姆说,休息室有血迹。 她担心女儿受了伤。 酒店安保严格,对于女儿本身的安危,她觉得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现在夏白这么一提醒,她不由的想到什么。 酒店安保是严格,人进不来,可是,那些东西呢? 想到这里,齐母真的急了。 “大师,我女儿是不是出事儿了?” 夏白手中掐算着,面色不算好看。 “先去休息室。” 三个人加快速度,又穿过两个走廊。 休息室内,除了刚刚报信的保姆阿姨,酒店负责这层走廊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了现场。 大堂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上来对着齐母道:“齐太太,监控已经准备好了。” 刚刚已经派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齐小姐的踪影。 若是齐小姐,真的在他们酒店出事,那他这个经理也就干到头了。 现在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监控上。 齐母点点头,决定先看监控。 而夏白的视线,却落在屋内。 休息室内的地毯上,正中央有一摊粘稠发黑的血迹,看起来的确是人血。 夏白上前,低头轻轻嗅了嗅,眉头拧成一团。 随即嘱咐大堂经理:“让员工都去忙,这边不需要他们。” 大堂经理不认识夏白,即使知道她和齐太太一起来的,也不敢贸然答应。 询问的目光落在齐母身上:“齐太太……这……” 齐母迟疑一瞬,直觉还是相信夏白:“就听夏大师的。” 若女儿的失踪,真的和某些脏东西有关。 留这些人在这儿,也无济于事。 大堂经理得了应允,摆摆手,让那些员工通通下去。 从齐母对于夏白的称呼上,他也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自己这些普通人,能够涉及的范围,倒不如装聋作哑。 监控加载完毕。 因为休息室内不能安装监控,所以只能看到走廊。 在齐若若进入的休息室后,不足5分钟,便出现在走廊内。 看起来并没有更换衣服。 身上还是那件,白底金边的小礼服。 第230章 包售后 得益于这所酒店,是s市最豪华的酒店。 就连所用的监控,都是当下市场上可以买到的最好设备。 即使隔着老远,也能看清楚齐若若的身影。 齐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若若!我的女儿!她是不是受伤了!” 确实,从监控上看,齐若若原本白色的裙摆上,有一大片黑褐色的痕迹。 看起来很像血迹。 而且,随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影,左手的手腕上,顺着指尖,一滴滴的往下滴着血。 就那伤口的尺寸来看,若是不尽快处理,齐若若定然会死于失血过多。 云峥扶着齐母,沉声道:“齐小姐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虽然她在正常走路,可是周身的动作无比僵硬。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没有半丝焦距。 夏白道:“她被控制了。” 而且,那东西似乎是想要齐若若的命。 简而言之,齐若若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夏白随手掐算了一下,她现在并没有离开酒店。 低声道:“继续看。” 似乎是被夏白沉稳淡定的气场影响。 齐母激动的神情,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强迫自己,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查看监控。 就见监控里的齐若若,一步一点头的,往前走去。 渐渐消失在了这个画面当中。 大堂经理根据她去的方向,又切换了另一个摄像头。 可是离奇的是,这个画面当中,并没有齐若若的身影。 明明在上一秒,她就拐过了弯,进入这条走廊。 大堂经理将这几段监控,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不得不承认,没有人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的面色也变了,磕磕绊绊的解释:“这不对啊!这条走廊没有监控死角的。” 他们酒店,在设计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拐角处的监控死角。 所以,特意多安装了几个摄像头,确保每一个方位都能拍到,以免出什么意外他们拿不出证据。 就在上一秒,大堂经理还万分确信。 有了这些视频,他们酒店就能摆脱齐家人的怒火。 可是,在监控视频下,齐小姐竟然眼睁睁的失踪了。 事情的诡异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打了个寒颤,决定得向上面的汇报。 这已经不是,他能够全权决定的范畴了。 齐母眼巴巴的看着,女儿那段最后消失的监控。 期期艾艾地问夏白:“夏大师,能找到我女儿吗?” 云峥刚想替夏白开口,说她收费不便宜。 就听齐母,十分上道的补充:“价格好说。只要找到我女儿,您开多少都行。” 他们夫妻两个人,这么多年,只得了齐若若这么一个独生女。 从小捧在手心里。 而且,这公司本身就是要留给她的。 若是没有女儿,再多的钱对于他们来说,也无济于事。 所以,齐母十分大气的摆摆手。 “我和她爸,就若若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全靠你夏大师了。只要能找到她,怎么着都成。” 云峥闻言,看向夏白,朝她挤眉弄眼。 夏白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齐家有钱,随便开价。 不过,夏白自从背上债务以后,虽然准备涨价。 但是也不能狮子大张口,漫天要价。 她想了想,心里有了个大致的心理价位。 缓缓道:“五百万。包售后。” 齐若若事后的心理阴影修复,她也包了。 齐母忙不迭的点头:“拜托你了夏大师。” 才500万,和自己女儿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夏白开价最好,她若不开价,齐母才要真的担心,是不是来不及了。 只要夏白愿意开口,就说明自己女儿还有救。 她有这个能力和自信把人救回来。 齐母最怕的就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两人之间的交易,就这么敲定下来。 夏白办事更用心。 她把那监控又看了两遍。 随后,走到屋内的那滩血迹之前,用符纸蘸了一点捻起。 接着手腕一摆,那张符纸从蘸了血迹的地方,开始燃烧。 瞬间化成一滩黑色的痕迹,落在地毯上。 像极了干涸后的血渍。 云峥和齐母看着夏白的动作,眼睛移不开。 齐母是担心女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夏白身上。 云峥的目的就很简单了。 学习。 常哥可是和他说了,跟着白姐,只要她出手,就算看不懂,也要把她的操作记下了。 事后,跟夏白学的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显得他很愚笨一样。 所以,云峥此刻完全没有心思,关注齐若若到底怎么了。 他只眼巴巴的看着,夏白手指之间掐诀的痕迹,还有空中灵气的走向。 他依然看不清灵力的模样。 但是学了这么久。 好歹也能感受到,一些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了。 不算毫无进步。 相比于他们两个直白的眼神,那大堂经理垂着头。 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他真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灭口。 但是这种,不属于普通人的能力。 他这辈子,也没见到过。所以,内心的好奇心,一直驱使着他,要继续看下去。 就在这时,那滩符纸化成的灰烬中,飘起一缕淡红色的烟雾。 那烟雾不过小指粗细,若是不注意,就叫它飘走了。 可是,夏白等的就是它。 见它终于出现,夏白嘘了一声。 随后带头走在前面,手向后摆了摆,示意云峥跟上。 齐母不顾云峥的阻拦,也非要一起。 她才不管会不会添乱,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现在处在危险当中。 云峥犹豫一瞬。 夏白没说他们不能跟着,那带上他们,应当不会有事儿吧? 这迟疑的功夫,夏白已经追着那缕红色的烟雾,跑出了十几米。 他们也顾不上想太多,云峥连忙跟上。 就见那缕烟雾,像知道齐若若行进的路线。 飘走的方向,和监控视频里的方向,分毫不差。 夏白低着头,不时的伸出手,控制一下烟雾的速度。 云峥细细看了看,发现夏白每次停顿的地方,都是监控中,齐若若血液滴下的地方。 因为地毯是红黑配色,所以血迹滴在上边并不明显。 第231章 找到 终于,烟雾飘到了齐若若拐角之后,消失的那个走廊。 接着,烟雾停在拐角处,一动也不动。 夏白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那红色的烟雾。 烟雾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接着亲密的蹭到夏白手上。 齐母见状,着急的询问:“大师,我女儿人呢?” 监控里面,女儿就是在这个拐角消失的。 现在,夏白也把他们带到这个拐角,说明这里,和她女儿的失踪,脱离不了干系。 可是齐母上下打量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能悻悻的收回目光。 夏白意味深长的,指了指拐角处的一个绿色灯箱。 “跟着它走。” 那灯箱,不过是最普通的,安全出口警示标志。 即使酒店为了美观大方,把整体风格装修的富丽堂皇。 但是,为了消防检查,他们也不得不遵从规定,把那和酒店装潢格格不入的,安全出口警示标志,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里的阴气不浅,而且,安全出口警示标上的,比走廊上的还要浓郁几分。 说明这东西,对于这个标志感兴趣。 有很大概率,它会顺着这个标志走。 所以,夏白才能如此笃定。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齐母就算心里疑惑。 但是,既然把事情交给了夏白。 她就要信任夏白的能力。 所以乖乖闭嘴,跟着夏白默默的往安全箭头指的方向走去。 这些箭头顾名思义,大家都知道,是通往楼梯的。 所以,当他们走到楼梯之后,又下了一层。 这时候,缠在夏白手上的那缕红色烟雾,又恢复了活力。 它蹦蹦跳跳的,在空中翻了个滚。 然后从安全出口楼梯出去,在另一层的走廊上飘来飘去。 夏白他们的脚步不停歇,跟着烟雾的方向往前走。 突然,烟雾停到一个门前,再也不动。 夏白知道,到地方了。 等看清楚门上的标志之后,她顿了一下。 那烟雾,竟然把他们领到了男厕所。 云峥和大堂经理还好,他们本身就是男人,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尴尬的。 但是夏白和齐母,就有些不太自在了。 夏白虽说不拘小节,但是公然闯入男厕所这种事,她还是没有做过的。 齐母就更别提了,从小到老40多年,她接受的,都是大家闺秀的培养和教育。 男厕所这种地方,她还真的没有进去过。 可是如今为了女儿,她咬咬牙,伸手就要推门。 夏白伸手一拦:“等等。” 还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齐母作为普通人,贸然推门。 若是遭受攻击,夏白也不一定能保住她。 所以,她把几人拉挡到自己身后。 夏白站在门前,轻轻点了一下那红色烟雾。 红色烟雾在空中翻了个滚。 接着,消失不见。 夏白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推开男厕所的门。 出乎意料的,门并没有上锁。 很顺利的就打开了。 也没有什么攻击,出现在他们面前。 等门全部打开之后,他们就看到。 靠墙的地方是洗手池,墙上有一排整齐的镜子。 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通过镜子与他们对视。 除了夏白,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样诡异的场景下,一个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你。 只会让人觉得无比渗人。 反应过来后,齐母叫了一声,马上就要冲上去。 “若若,妈的乖宝儿,你这是怎么了!” 可是,她要上前的身影,却被夏白一把拦住。 “别冲动,你仔细看看那是你女儿吗?” 齐母的脚步一顿,她不是傻子,这件事情,本身就已经超出常人想象。 如今女儿又莫名出现在这个地方。 刚刚她是被找到女儿的欣喜,冲昏了头脑。 被夏白这么一拦,作为商人的精明,又重新回到了脑子里。 她通过镜子和女儿对视。 仔细打量她的模样。 就见脸,还是女儿那张脸。 可是神情上,全然是自己没有见过的陌生。 齐若若是个活泼、爱闹爱笑的小姑娘。 就算遇到天大的伤心事,也只是难过一会儿,情绪发泄一下就好了。 但是镜子前的女孩,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怨毒与冷漠 盯着进来的几个人,反而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缓缓张开:“妈妈……妈妈……你不要我吗……” 声音幽幽的,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回响。 像极了恐怖片。 见齐母不回答,她的声音加大了不少:“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 到了最后,齐若若脸上冷漠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 一双大眼睛,死死瞪着齐母。 话语里全是质问。 齐母从没见过女儿这副样子,想到她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操控,就心疼的掉眼泪。 随后抹了一把脸,柳眉倒竖:“你妈是谁你找谁!你是我女儿吗?就在这儿随便认妈!” 这话,就差指着那东西明说,不要随地大小妈了。 不要低估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心。 若不是那东西,正操控着齐若若,恐怕齐母都想要冲上去给它一巴掌了。 ‘齐若若’低声笑起来,原本说话甜美的嗓音,此刻尽显沙哑。 “妈妈……妈妈……别不要我?” 一边低声念着,一边死死盯着齐母。 突然,她伸出手,在左手手腕的伤口上,狠狠扯了一把。 原本因为时间过长,已经有凝结迹象的口子,又涌出红中带黑的鲜血。 滴答滴答地,落在光洁的洗手池上。 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齐母强装的镇定,骤然崩塌。 这是她女儿的身体,此刻却被那东西操控着,肆意伤害。 她做母亲的,如何能够接受。 简直比剜了她的心,还要令她难受。 也顾不得夏白,正挡在她的身前。 骤然推开夏白的胳膊,朝着齐若若跑过去。 “若若,若若,妈妈在。” 齐母焦急的举起齐若若的胳膊,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扯过自己的裙子,将那流血的伤口包裹在里面。 不多时,暗红的鲜血,渗透了布料,顺着齐母的指缝,重新一滴滴的落下。 齐母看着,心疼的直掉眼泪。 第232章 真相 ‘齐若若’看着齐母这个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冷眼看着齐母的眼泪掉在血迹上,满脸都是木然。 她歪了歪头:“你在心疼吗?” 齐母抬起头,与她的视线对上,那种木然、了无生气的眼神。 让齐母不自觉的别开视线。 随后,她手里依然紧紧抓着,那包着女儿胳膊伤口的裙摆。 期期艾艾的开口:“你有什么目的可以明说,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那副模样,与平时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形象,大相径庭。 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柔软的地方。 云峥看的不忍,下意识看向夏白。手也不自觉的,摸到自己带来的符纸上。 夏白察觉到他的动作。 抬手摆了摆,让他不要冲动。 以云峥的本事,对付那东西,简直就是送菜。 她可不想莫名增加工作量。 救了齐若若,还得救云峥。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场内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齐若若’那只完好的右手,缓缓地抬起,落在齐母的脸上。 手掌的冰凉,让齐母不自觉得,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的将脸偏了偏。 接着齐若若的眼神,从木然变得凌厉起来。 他用手捏着齐母的下巴,接着缓缓下移。 嘴角也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齐母见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后退,可是又担心女儿的左手,没了裙摆的包裹,出血更严重。 一时之间竟陷入两难的境地。 下一秒,她就不用再思考这个问题。 因为,齐若若原本在她脖颈上滑动的手,猛然攥住了她的脖子。 明明看着细嫩无骨的手,此刻就像是一只铁钳。 任齐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的眼睛,都翻起了白眼。 手里的动作,也因为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放开了攥着的裙摆。 裙摆从齐若若左手上落下来,那血液往外涌的更厉害。 可是,齐母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了。 她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两只手不自觉的去拨齐若若的右手。 将齐若若的右手上,也沾染的全都是黑褐色的血迹。 保养得宜的指甲,在她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看着她挣扎,‘齐若若’脸上的笑,越来越明显。 慢慢的,竟然变成了哈哈大笑。 “原来你也是会疼的呀。” 神情之癫狂,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齐母因为缺氧,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有夏白皱起了眉头。 “你心中的怨念还不能消散吗?明明知道齐若若,和你的死没有关系。却要在她身上报复,这便是你的处世之道吗?” ‘齐若若’癫狂的笑意一僵,她深深看了一眼夏白。 似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看出自己的来历。 可是,那又如何? 她附身于齐若若身上,若是他们想要消灭自己的魂体。 齐若若的魂体,必定也要受到牵连。 没关系,她死不要紧,能有齐父齐母,最疼爱的女儿给她陪葬,也值了。 于是她当做没有听见夏白的问话。手中的力道渐渐加大,直把齐母掐的,口中的口水流了一下巴。 夏白摇摇头,对于她的油盐不进,表示遗憾。 接着,手中掐诀,黄色的符纸,从她的袖子里面,一张一张的飞起。 在空中形成一个圈。 把齐若若和齐母的身影,围在里面。 接着,夏白手中动作不停。 那些符纸绕着她们开始旋转,紧接着形成一个奇特的法阵。 把齐若若的身体笼罩在里面。 ‘齐若若’见了这东西,突然面色发白。 她没有想到,夏白居然是道门之人。 自己虽然厉害,但是面对强大的道门,根本还不够人家一手指头的。 可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让她放弃。 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等这个机会,等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得到了,能附身在齐若若身上的机会。 贸然离去,恐怕等她魂飞魄散。 也无法找齐父和齐母报仇。 下一瞬,夏白就用事实告诉她,不用等以后。若是她不放手,现在就能让她魂飞魄散。 只见那符纸形成的法阵,转的越来越快。 竟然看不清行动的轨迹。 只能看见符纸上,用朱砂画的符文,在空中形成两道红黄交错的线条 齐若若的身子猛然一僵,捏着齐母脖子的手。 也像是触摸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被弹的骤然放开。 她的口中惊呼一声。 接着,捂着被弹开的手,愤愤不平的盯着夏白:“你……究竟……做了什么。” 齐若若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夏白能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似乎与齐若若的身体,错位了一瞬,露出原本的模样。 那道身影,穿着一条和齐若若身上,款式类似的裙子。 那裙子通体,用红色的丝线做点缀,形成一种红黑相间的绣花。 看起来也异常华贵。 只不过,她的脖子上面,出现一个大大的刀痕。 那刀痕深可见骨,皮肉向外翻着,黄色的脂肪粒,在夏白眼中,清晰可见。 她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女鬼死的挺惨的。 “可以谈谈吗?有什么冤屈你直说。”夏白道。 那女鬼又重新回到了齐若若的身体里,她不搭话,只是伸出手想要继续伤害齐母。 “执迷不悟。”夏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接着,手中掐诀的动作利索起来。 无谓的同情是没有用的。 现在这女鬼,已经失去了理智,若是不好好处理,恐怕会为祸一方。 随着夏白的动作,那符纸当中,散发出一点微弱的灵力。 落在齐若若的身上。 接着,她的口中发出一声哀嚎。 那道红色的身影,像是被什么弹开一样。 从齐若若的身体里面弹出来。 直到又重新变回魂体,那身影还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双手。 又在空中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抓到,没有实感。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重新变成了魂魄,不甘的看了夏白一眼。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就凭他们现在是活人,所以夏白就要无条件的帮助他们吗? 为什么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对自己发出善心? 夏白摊了摊手:“没办法,她给的太多了。” 人总不能为了同情心,放弃500万吧? 夏白手中掐诀的动作加快,那符纸也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女鬼痛苦的跪在地上,手指抓着头发哀嚎。 不多时,夏白收手,那女鬼的魂体,摇摇欲坠。 “现在愿意谈谈了吗?”夏白道。 女鬼看着夏白,不甘愿的点点头。 即使她不想和这些人废话,只想把自己的仇报了。 但是,在明显打不过夏白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听从她的建议。 否则,别说报仇,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 女鬼深知这一点。 做鬼的这段时间,她唯一学会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要不是自己躲得快,会看眼色,早就被其他大鬼给吃掉了。 只能低下头,咬牙切齿道:“都怪齐氏……” 齐氏集团,主要做的业务,是房地产开发。 这些年,城中村和危旧楼房改造,拆了一批又一批。 女鬼名叫沈慧,她家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楼。 改革开放以后,她父母所在的厂子倒闭,也就导致了她家成了下岗家庭。 而她父母又太过于老实,没赶上改革开放的东风,下岗后,只能做些零工,维持生计。 所以,筒子楼是他们一家唯一的栖身之所。 前两年,齐氏和政府合作的,改造工程项目,通知书下发到小区的时候。 他们家高兴万分,以为生活水平要有改善。 可是没想到,齐氏给的补偿非常之低。 根本达不到他们的心理预期。 所以,他们拒绝拆迁改造。 但是,她在外面参加年会的时候,齐氏竟然派人去强拆。 她父母拦着不让,并且立刻打电话,通知沈慧。 她从公司年会上,迅速离开赶回家里。 正好碰上拆迁工人,和她父母发生争执。 她上前拉架,可是没有想到,因为穿着高跟鞋和礼服,动作并不方便。 被轻轻一甩,就从楼上滚了下去。 更不巧的是,铲车的刀片正好朝上,她的脖子一下就磕在了上面。 殒命当场。 作为家中的独生女,沈慧可谓是父母全部的希望。 人到老年,突然丧女。 如此重大的打击之下,老两口双双卧病在床。 因为没有儿女,即使请了护工,对他们的照顾也并不上心。 老两口的晚年生活,不可谓不凄惨。 沈慧本就因为死的突然,又放心不下父母,所以才在人间徘徊。 见了父母的惨状,使她心中的怨恨更深。 全把这一切,都怪罪到了齐氏的头上。 若不是他们私吞改造款,政府怎么可能只给那么点钱。 导致父母和工人发生争执,连累到自己。 现在父母养老无所保障,而齐氏的人,却给自己的女儿,过着奢华无比的生日。 这叫她怎么能够甘心? 沈慧盯着夏白的眼:“你说,我不该报复吗?” 齐氏父母不是最在乎齐若若吗? 若是他们也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没了女儿。 看他们还怎么逍遥快活。 齐母听完她的讲述,满面怀疑的盯着她的脸。 半晌,才像想起什么:“你就是那个意外死亡的姑娘?” 工程改造期间出了人命,又是和政府合作的项目。 所以齐氏对于这件事情的影响,非常看重。 即使这件事情,纯纯都是意外,但是若传出去,对于齐氏的声誉,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他们想尽办法,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至于受害者的资料,齐母虽然看过。 但是对于她的长相,确实记不太清楚的。 如今听着沈慧说起,齐母才把她,和那个意外身亡的女孩重合起来。 沈慧瞪了齐母一眼:“说的真好听,一句意外,就能掩盖你们齐氏做下的事情吗?” 若不是齐氏先强拆,她又何至于,在劝架过程中丢了性命。 齐母摇摇头。 “你这倒打一耙的模样,和你父母真是如出一辙。” 不等沈慧发怒,齐母继续道:“明明当初都谈好的……” 当时的改造工程项目书下来后,分发到各个小区。 这些小区因为时间过长,所有配套设施都跟不上。 住在里面的人,也觉得很不方便。 早就盼着拆迁了。 如今轮到了他们,一个个都非常痛快地,签下了同意书。 包括沈慧的父母。 所有拆迁补偿,都是根据地段和房屋面积给的。 因为沈慧家的小区,并不处于城中心,补偿自然也比不上其他小区。 沈慧的父母,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 非闹着,让齐氏把他们的补偿款,提高到和其他小区一个价格。 但是这些预算,一部分是由政府出资的。 怎么可能说提就提。 而且,只给沈慧的父母,让其他邻居知道了,又要闹腾。 所以,齐氏并没有答应他们这个无理的要求。 就这样,沈慧的父母沉寂了一段时间。 就在齐氏以为,他们是接受了这个补偿条件的时候。 定好的拆迁时间到了。 当天,沈慧的父母一早赶到现场。 撒泼打滚的不让动工。 施工队也怕真出人命,所以只能停下进程,妄图把沈慧的父母劝走。 沈慧的父母还以为,是自己的闹腾起了作用,连施工队的人都怕了他们。 所以得意洋洋的,想叫沈慧过来,一家人一起,和施工队谈条件。 谁曾想,就是这一闹,让女儿也丢了性命。 事情发生之后,沈慧的父母丧失了全部动力。 再也没有在齐氏施工的时候找过麻烦。 他们要钱,本就是为了女儿,如今女儿没了,要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是自己不占理。 只不过想着,齐氏可能会为了息事宁人,给钱打发他们罢了。 却没想到会连累到女儿。 强烈的自责,才是沈慧父母,卧病在床的原因。 齐母叹了口气:“出人道主义,齐氏自费,给你父母请了护工。护工照顾不周,的确是齐氏监管不力。但是,我自认,齐氏已经做得够好了。” 第233章 真诚道歉 “不可能。”沈慧迷茫的摇摇头。 齐母口中的事实,和生前父母告诉自己,完全不同。 明明,明明爸妈说了,齐氏只给很少的钱,就准备让他们一家搬走。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才阻止齐氏拆迁的。 可是到了齐母的口中,怎么就变成了,是自己父母贪得无厌,拿了赔偿金还嫌不够。 依然要狮子大张嘴的,再讹一笔。 沈慧印象中的父母,一向憨厚老实。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一定是齐氏,为了推脱责任,而污蔑父母的借口。 “怎么不可能?”齐母苦口婆心道:“我也是当妈的,最知道做父母的想法。当爹妈的,为了孩子做什么都愿意。” 以己度人,如果说现在,需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女儿的命。 齐母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的女儿还年轻,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只要能让女儿好好的。 她做什么都行。 所以对于沈慧父母,为了给女儿多要些保障。 而昧着良心讹人,齐母完全不意外。 沈慧摇着头,还是不愿意相信。 若这是事实的真相,那她都做了些什么? 不仅附身在无辜的齐若若身上,还借着肆意伤害她的身体,而满足自己的报复心。 刚刚更是差点,把齐母给掐死。 齐母叹了一声,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你们楼里那么多户人家,若真的像你父母所说,齐氏只给了很少的补偿金,那他们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能几十年如一日,住在筒子楼里不搬走的人,家庭条件不用说,肯定是买不起第2套房子的。 若齐氏收走了他们唯一栖身的地方,给的补偿,还不够一套新房的价值。 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搬走。 沈慧的魂魄,似乎是对于,自己一直坚信的真相被推翻,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竟然溃散了一瞬。 夏白察觉到,连忙给她贴了一张定魂符。 看着狼狈的齐家母女二人,沈慧的鬼眼,渐渐红了。 可是已经变成了鬼,即使她心里难过,也没有眼泪可以流下来。 只能哽咽着开口:“齐太太,对不起……” 她生前不是什么坏人,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坏事儿。 先前能心安理得的,对齐若若进行伤害。 不过是因为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认为这一切,都是齐氏欠自己一家的。 而齐若若,身为齐父齐母的女儿,享受了他们挣来的一切。 自然也要承担被报复的后果。 可若是像齐母所说的那样,自己一家,不仅不是受害者,反而是影响他们工程进展的钉子户。 那么她做的这一切,都没有合理的理由站住脚。 毕竟她的死亡,也只是因为一场,没有人愿意发生的意外。 这意外的源头,还是自己父母的无理取闹。 齐母搂着齐若若的手,渐渐收紧。 看着沈慧的眼睛,缓缓的摇头:“我不会追究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 伤害已经造成,齐若若从活蹦乱跳,变成这副虚弱的模样,躺在她的怀里。 这让齐母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而对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即使她道歉了,齐母也不会原谅的。 有些事情,并不是道歉就可以弥补的。 如果今天夏大师没有跟着云家小子参加宴会呢? 如果夏大师没有及时找到这里呢? 那她的女儿会遭遇什么? 齐母根本想都不敢想。 她人到中年,这辈子只得这么一个女儿。 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女儿,心就如刀割一般难受。 要不是夏白用眼神示意她,若若没有事儿。 而且,在私人医生来之前,她不敢随意挪动女儿。 齐母怎么也不可能,和沈慧在这里磨蹭这么久。 没有得到受害者的原谅,沈慧羞愧的低下头。 她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自己的错,齐母不原谅她也是应该的。 夏白道:“误会都解决了,你就乖乖去投胎吧。” 虽然因为伤人,她可能会受些刑罚。 不过,好歹没有闹出人命,所受的刑罚也就有限。 “可是……”沈慧迟疑:“我爸妈……” 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现在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 让沈慧安心去投胎,她着实有些不放心。 即使身为一只孤魂野鬼,飘在父母身边,看着他们受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还是,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 夏白挑眉,这就不是她该管的范畴了。 反正沈慧的下场只能有一个,不是被自己超度,就是被自己通知白无常抓走。 全看她怎么选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既定的命数,沈慧父母如今的模样,全是因为一时贪心而造成的后果。 夏排和沈慧也没有交易委托。 所以对于这件事儿,她并不打算出手。 不过,夏白还是好心的,算了一把。 当算出沈慧父母的晚年,过得还不错时。 她意外的挑了挑眉,想要告诉沈慧,让她安心去投胎。 就听齐母道:“虽然我不打算原谅你,但是你父母那边的照顾,齐氏依然会继续。” 不仅如此,还会为她父母更换护工,寻找合适,并且靠谱的人来照顾。 这倒不是齐母多圣母,善心大发。 只不过齐氏作为龙头企业,每年要做慈善,捐出的钱不知道有多少。 一部分拨给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她也不会因为沈慧的所作所为,而去影响到公司带头做的公益活动。 那么,这样就失去了做公益的初心。 “谢谢。”沈慧感激道。 有了齐母的保证,她终于放下心来。 自己父母的晚年,再也不怕无人照料。 即使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不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即使齐母不打算原谅她,可是沈慧还是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这声道歉是她真心实意的 沈慧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去弥补自己做下的行为。 只有真诚的道歉,才能让她的内心,稍微好过一点。 齐母偏过头,不再看她。 只搂着齐若若,焦急的看着手机。 按理来说,私人医生应该到了。 第234章 伤势 内心最挂念的事情,已经被齐母所打消。 所以,在夏白的超度下,沈慧消失在了众人眼前,终于踏上了属于她的阴间路。 几乎就是在沈慧消失的一瞬间,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敲响。 没有得到里面的回应,私人医生直接推开门。 虽然里面这么多人,让私人医生有些惊讶。 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第一时间,上前查看病人的状况。 早在齐母通知他的时候。 他就知道,受伤的人是齐家小姐。 作为齐家的专属医生,他可是知道,这位齐小姐在家里,有多么的受看重。 来的路上,他把治疗方案,都想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是,当他看见齐若若手上那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时。 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伤口看起来,像是被利器所伤。 但是,周边两道皮肉撕扯的痕迹,又像是被什么钝物,进行了二次伤害。 连经脉和血管,都暴露在空气当中。 如果再深一点,可能她的这只手都保不住。 即使保住了,也会影响活动。 他的脸色很难看,齐母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们家养的私人医生,医术自然也是顶尖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高薪聘请,每年成千上百万的撒出去。 先前可从未见过,医生露出过这番表情。 那是不是意味着,若若的伤真的很重。 齐母内心祈祷着。 可是,私人医生依旧说出了让她绝望的话。 她的女儿才18岁,刚刚成年。 若是手部残疾,今生该怎么办呢? 她可是,知道女儿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钢琴家。 为此,她克服了娇生惯养的脾气,每天即使上学很累了。 也要将当天的任务完成,才会睡觉。 若是等她醒来,知道自己手部残疾,肯定不能接受这番打击。 原本对于沈慧,她已经没那么怨了。 可是当知道女儿的手,可能残疾的时候。 齐母内心竟然涌起一股后悔。 不应该让夏白轻易就把沈慧送走。 突然,她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刚刚是夏大师示意她,若若没事的。 那是不是就说明,夏大师也会医术? 而且,夏大师那番神鬼莫测的手段,用在若若身上,是不是能让她的手恢复如初? 想到这里,她看着夏白,满脸期待的开口。 “夏大师,若若的手,您是不是有办法?” 想到夏白的收费标准,又连忙道:“夏大师,若是您能让若若的手恢复如初,我给您再加500万。 求您了,若若年纪还小,不能没有手啊。” 到了最后,齐母俨然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悲苦,语气里都带上了哭腔。 “放心。” 夏白点点头,示意齐母不要担心。 刚刚她已经查看过了,虽然齐若若手上的伤,比较严重。 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恢复。 用现代医学,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但是若能辅以聚灵阵,再用灵气将她受伤的那部分筋脉,一点一点的连起来。 那么,她的手恢复如初,并不是什么难题。 现在,齐若若最需要的,其实是输血。 夏白能给她连经脉,却无法补充她体内流失的血液。 ———— 等处理完齐若若的事情,时间已经不早,外面的宾客也已经散去。 齐母让保姆将女儿安顿好,才恭敬的将夏白二人送出来。 “夏大师,您慢走,等若若好了,请您赏脸,一起吃个饭,您看可以吗?” 齐母一脸殷切。 夏白摆摆手:“不必了,你已经给了酬金,银货两讫。” “这……”齐母迟疑。 她除了真心想感谢夏白外,最重要的是想和这么厉害的大师,维持好关系。 华国人的感情,都是吃饭吃出来的。 再不熟的人,一起吃几顿饭,怎么着也有几分面子情。 而且齐氏,主要做的就是房地产项目,平时也要请大师,看风水,测吉凶,选吉日的。 做他们这一行,比谁都信这些。 夏白的手段,看起来可比他们花大价钱请的师傅,要厉害的多。 若是今后能请她帮忙,他们齐氏一定能发展的更顺风顺水。 “哎呀!”云峥跳出来嬉笑道:“齐伯母,吃饭真的不用,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看事儿的朋友,给我们夏大师介绍一下就行。 您也看着了,夏大师的本事,童叟无欺!物超所值!” 云峥这一打岔,齐母也不好再提及一起吃饭的事儿。 夏大师都明确表示不想吃饭了,她再邀请下去就是强人所难了。 她看了一眼云峥,也跟着他笑了:“行啊,那没问题。阿峥你也知道,咱们圈子,可需要夏大师这样有本事的人了!” 拍拍云峥的肩膀,道:“放心,只要有机会,伯母一定给你们介绍!” 见夏白露出了一丝笑意,齐母微微放心。 看来她这是投其所好了。 同时,对于云峥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虽然这小子,每天嘻嘻哈哈,看起来不务正业的样子。 但是能搭上夏白这么厉害的人物,而且看起来不是简单地从属关系。 就不能再以先前的眼光看他了。 同时心里又有些羡慕,云家是怎么养孩子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云松作为同辈第一人,哪家没眼红过云家,能有这么优秀的继承人。 现如今,云峥这小子,也有了他自己的路。 他和云松一明一暗,这云家啊,眼见着还有几十年辉煌呢。 倒是自己的女儿,被养的太过单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想到这里,齐母心下微微叹了一声。 “阿峥啊,你得空就来找我们若若玩儿,你们都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 云峥表情不变,依旧笑眯眯的:“没问题,齐伯母放心!齐小姐今年高三,有什么需要问我的,随时欢迎。” “好好好!”齐母连声道。 等女儿好了,一定得让她抓住这个机会,和云峥产生联系。 倒不是如一开始想的那样,希望两个孩子有什么。 而是她看得清楚,女儿自身能力一般,不是往女强人方向培养,就能成天才的。 倒不如让她,多交些品性好的朋友。 交际广了,总有几个能在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他们做父母的,也就安心了。 第235章 员工自杀 又客套了两句,就在云峥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的时候。 夏白才终于提出告辞,带着常平和小肚子吃溜圆的常霖走出酒店。 齐氏夫妻本来还想着,派人送他们。 可是,云峥带来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到他们出去,立马上前殷勤的打开车门。 夏白有些歉意的朝他颔首,本来想着蹭个饭就走。 可是没想到,为了解决齐若若的事情,竟然拖到了快半夜。 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件上门。 但是夏白敏锐的感觉到,有一些陌生人,出现在了她的店铺当中。 因为来这条街上,买纸扎的人,基本都是附近的居民。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大部分人夏白都看了个脸熟。 对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她并不意外,自从寒山观的结界曝光后。 她就知道,恐怕平静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些人,似乎也是怕贸然上门,目的太过明显,让夏白心生不悦。 所以,每每来这里,都是假扮成需要购买纸扎的客人。 不过他们似乎忘了,身为修行之人,身上的灵气波动,很轻易就会被察觉。 颇有点掩耳盗铃之感。 夏白倒是来者不拒,管他们具体是想干什么,反正只要卖东西,铺子就有钱赚。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某日午后,当她又送走一批,不知道是哪个道观来的人后。 正悠闲的靠在摇椅上扇扇子。 前段时间太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打麻将了。 云峥又回学校上课了,常平也被她打发出去采购物资。 所以店里只有夏白一个人。 趁着这个功夫,她向微信好友发出邀请,准备一起打麻将。 可是没有想到,章若琳果断拒绝她的邀请,并给她发来了几条信息。 因风起:「阿白,在吗在吗?」 看见信息,夏白挑眉。 经过前两次事件以后,章若琳已经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两个人意外的投缘。 不过章若琳接手公司以后,忙得脚不沾地。 除了偶尔,能和她上线打两把麻将之外。 她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面了。 如今找她,估计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财神眷我:「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点下发送以后,夏白就看到聊天框上,立刻出现了正在输入几个字。 说明章若琳一直停在她们两个的聊天界面,没有退出。 一看到夏白在线,立刻就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 因风起:「还不是前阵子,项目部有个员工,因为和家里吵架,从楼上一跃而下。」 因风起:「按理说他死在家里,出了人道主义补偿之后,就和公司没有关系了。可是这些天,员工们反映,他的工位上,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生改动。」 因风起:「要是这样也就算了,有几个和他生前不对付的员工。这几天老出意外,吓得他们都想要辞职,可是项目正进行到一半,一下走这么多人,就乱套了。」 说到这里,章若琳就烦躁的不行。 她刚接手公司没多久,本来一切都还在摸索当中。 而项目部的这个项目,又是她全权负责。 若是出了岔子,董事会的人,不会考虑到其他原因。 只会觉得是自己这个继承人无能。 想要平稳接班,几乎是不可能。 一年之内,出了好几起非人力事件,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流年不利了。 找夏白的姿势,都熟练的让人心疼。 财神眷我:「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有的人执念太深,就会在生前生活工作的地方,来回徘徊。」 并且自杀而死的人,怨气要比自然死亡的人重很多。 靠着这股怨气支撑,能够在阳间活动,也并不意外。 财神眷我:「这样吧,等会儿我去找你。」 具体的,还是要看到现场再说。 其实,应该先去那员工死亡的地方。 不过,既然章若琳说,事件发生在公司,还是先去章氏探察一番。 因风起:「好,我等你。和前台报名字,直接上来就行。」 前台只会放有预约的人进入公司,夏白没有预约。 章若琳在给她发完消息之后,立刻就让秘书和前台说了一声。 等会儿见着人,直接放行。 当夏白骑着她的小电驴,晃晃悠悠到了章氏楼下,又找了个凉棚,把车停好之后。 才甩着车钥匙,带着头盔向章氏大楼走去。 按着章若琳的吩咐,她直接和前台报上名字。 前台小姐姐惊讶了一瞬间,在夏白身上隐晦的扫了几眼。 她还以为,能让章经理秘书,亲自吩咐接待的人,应该是个厉害人物。 没想到,却是个穿着如此朴素的姑娘。 而且,就她这身行头,竟然和自己这种打工人一样,还是骑着电动车来的。 不过,前台小姐姐可没少看霸总小说,里面那种,没有脑子,嘲讽女主之后被男主打脸的势利眼前台,她可做不来。 随即,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您坐左边电梯,直接到17层就好。正对着的,就是章经理的办公室。” 夏白点点头,也没有在意她的目光。 章若琳的秘书,已经接到了前台通知,在电梯上行期间,利索的处理好手头的工作。 和章若琳说了一声,就小跑着到电梯口接人。 “夏小姐,章总正在和员工交代工作,您跟我来,在休息室稍等一下。” 夏白随意的点点头,也不觉得有什么怠慢的。 本来就是工作日,章若琳在单位又是个小领导,手底下几十号员工,肯定忙的不行。 所幸秘书小姐说的一会儿,真的就是一会儿。 还不到10分钟,章若琳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见着夏白,她浑身绷着的领导气场,才放松下来。 有了点年轻人的样子。 瘫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抱怨道:“阿白你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闹腾的不行了。” 要不是项目组的人,因为这件事,搞得人心惶惶,连工作都没有办法顺利进行。 章若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边,又出了这样的灵异事件。 第236章 密闭空间 苦笑一声,章若琳道:“我和这些事情,还真是有缘分。” 从一开始的棺材板事件,到后来未婚夫被人夺舍事件。 再到现在,自己手底下员工,在家跳楼之后,闹腾公司的事件。 这一桩桩一件件算起来,她这半年的经历,比许多人一辈子都要丰富。 夏白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往好处想,至少每次都顺利解决了。” 这些事情,普通人遇上一件就已经够要命了,还不一定能解决。 而章若琳已经是第三次遇见了。 但是次次都有夏白出手,替她解决。 所以,也不知道该说她,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章若琳依旧苦笑:“我也只能用这一点,来安慰自己。” 好歹没真的出过人命。 因为毕业之后,夏白就选择了继承纸扎铺子,所以她根本没有到大公司实习工作过。 被章若琳领着,在公司里探查情况的时候,她还有些新奇。 上次去云氏大楼解决事情,是在晚上。 公司里面关着灯,除了一个滞留的员工,根本没别人。 对于他们的工作氛围,夏白也并不清楚。 如今到了章氏,却觉得他们的工作环境,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压抑沉闷。 反倒是因为,有章若琳这么一个年轻领导的缘故。 这些员工们,一边工作,一边聊天。氛围很是轻松,夏白看的啧啧称奇。 这工作氛围,可比她几个室友的好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跳槽来s市的意思,如果有的话,章氏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如今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当夏白走到,另一个项目小组的办公区后。 很明显,这里的气场,与刚刚的几个小组格格不入。 仅有的几个员工,战战兢兢的不时抬头互相对视。 而他们的工位,都离其中一个工位远远的。 那个工位靠着墙,上面还摆着来不及收拾的水杯、仙人掌、钢笔…… 就地上地毯的压痕来说,曾经这几个员工的桌子,和这个工位应该是挨在一起的。 不过,现在为了躲避什么,他们把自己的桌子,都搬到了另一面墙的旁边。 倒显得几个人,联合起来把那出事的工位给孤立了。 以至于夏白一进去,就看到了那鹤立鸡群的空荡工位。 说空档,其实也不恰当。 因为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夏白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将自己缩成奇怪的形状,藏在工位下。 怨毒的目光,不时的落在其他几个员工的身上。 好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夏白顿了顿,并没有立即拆穿他的打算。 反倒是看向那几个员工,询问道:“你们和出事的那个人,有什么恩怨吗?” 如果没有的话,这人应当不会,哪儿都不去。 独独留在办公室里,每天盯着他们。 一个年纪看起来大些的男人,整整西装,看了一眼跟在夏白身旁的章若琳。 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跟夏白说话,在询问章若琳的意思。 章若琳颔首,轻咳一声:“这位是夏大师。嗯,你们懂得,传统文化爱好者。” 她曾经听夏白这么介绍过自己。 所以,在不方便明说夏白身份的时候,章若琳也就拿来照用了。 反正道教也是传统文化嘛,没什么差别的。 闻言,几个员工互相对视一眼。 随即了然的点点头,恍然大悟,欲盖弥彰的接话。 “传统文化好啊,就应该多多宣扬咱们传统文化。” “是啊是啊,夏大师一看就是文化人。” …… 等吹捧够了,才有人小心翼翼的问:“夏大师是不是,为了徐俊的事儿来的?” 听见有人,问出他们都想问的话,几个员工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期待。 他们真的是快撑不下去了,每天上班已经压力很大。还要面对已故同事,搞出来的灵异事件。 天知道,每天来了之后,发现所有电脑都被开着,资料也被乱摆的时候。 大家的内心有多崩溃。 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 但是查看监控以后,发现所有人下班之后,并没有人再进入过办公室。 他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其中一个男同事,可怜巴巴的伸出自己包扎严实的右脚。 “前几天我就加了一会儿班,下楼的时候就被人推下去了。” 所幸他抓住了楼梯扶手,只是简单的扭伤。 要不然,从那么高的楼梯摔下去,他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另一个人,指了指被塑料罩子罩着的插排。 “还有充电线,不知道被谁剥了绝缘外壳放在办公桌上,要不是眼尖看见,恐怕大家都要被电打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人命的事儿。 他们即使再缺钱,再需要这份工作。 也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在这里为章氏打工。 要不是章若琳保证,一定尽快把这件事情解决,他们早就辞职不干了。 大不了,就是不要工资了呗。 能把打工人,逼的工资都不要。 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听了他们的讲述,夏白的眼神瞟了一眼,正呲牙咧嘴瞪着众人的魂魄。 要不是大白天的他不能见光,恐怕早就扑出来伤人了。 也幸亏章氏没有加班文化,每每到了下班的点,就让员工按时下班。 否则,天黑之后,这魂魄有了自由活动的能力,还不知道要对多少员工出手。 看他这个眼神,恐怕连章若琳都是他怨恨的对象。 夏白示意章若琳,把这个办公室的门给关起来。 反正在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是谁在捣乱,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外面的员工就算了,就让他们一直生活在象牙塔吧。 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章若琳听夏白的话照办,当门关起来之后,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不过,还有几扇落地的大玻璃,能看到外面。 夏白又让大家把窗帘全部拉上。 百叶窗是灰色的,即使全部拉上,从缝隙里,也能透出来光亮。 不过夏白不担心,她伸出手抛出几张符纸。 刹时间,整个屋内就暗了下来。 第237章 死状 在场所有人,除了夏白,都齐齐打了个冷战。 明明刚刚,在办公室里面,他们还觉得有些闷。 现如今,却变得比夜晚的凉意还要重。 不仅如此,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阴风,让他们背上的白毛汗,齐刷刷的竖了起来。 ‘啪!’ 一声脆响,激得他们浑身颤了一下。 随后,屋里就亮起了幽白色的白炽灯光。 顺着那响声看过去,才发现正是夏白站在门口。 她的手,还停留在灯光开关上。 那个被莫名推下楼,导致骨裂的员工,大的胆子问:“夏大师,这是做什么?” 随后又瞟了一眼章若琳。 他们现在是真的搞不明白了,即使要解决事情,也应该在天黑的时候吧。 如今大白天的,就算把窗帘都拉上了,能行吗? 而且,为什么不等他们下班之后再做呀? 他们的小心脏,可承受不起太大的画面冲击。 夏白勾唇:“我这不是想着,都是熟人,你们出面更方便吗?” 才怪。 她只是觉得,闹鬼的传言在这几人当中,传的人尽皆知。 就算她给章若琳,把事情处理了,他们不清楚其中的内情。 有点儿异样,就要自己吓自己。 那么,章若琳解决这件事的初衷,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安心工作。 这样一来,还是达不到目的。 倒不如当着他们的面,把那死鬼解决掉。 也能把今后的谣言扼杀在摇篮里。 员工们:谢谢,真的不熟。 尽管他们再不情愿,可章若琳就在旁边看着,夏白也堵在门口。 卑微打工人,没人敢当那个出头鸟,摔门离开。 当然,这间办公室,已经被夏白用符纸结阵给封上了。 就算有那破罐子破摔,想要出去的。没有夏白解阵,也别想打开这扇门。 气氛一时间陷入安静。 白炽灯的光,将整个空间照的一片惨白。 这时候,那藏在桌子底下的男鬼,似乎是察觉到。外面的环境,不会再灼烧他的魂魄。 随后,试探的伸出一只胳膊。 又‘咻’地一下缩回去。 当他发现,自己的魄上,并没有出现先前被阳光照射到之后,产生的灼烧痛感。 面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被鲜血浸染的面庞。显得万分可怖。 终于,他动了。 因为是从高层摔下,他的手脚四肢,全部被折成了七零八落的形状。 当他整体出现在夏白的眼前时,夏白嫌弃的移开视线。 不由得暗暗摇头。 高层摔下的死状也太难看了。 深觉不能自己受这样的精神污染,夏白手中掐诀。 霎时间,众人只听得‘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在这密闭的空间内响起。 不由得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啊——” “啊——” “啊——” ……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所幸,夏白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场景,在隔绝阳气的时候,顺便把声音也隔绝了。 这才没引起外面员工的注意。 在场人中,除了夏白,就属章若琳最为镇定。 虽然她的面色也隐隐发白。 不过,怎么说也不是她第一次见鬼了。 而且,对于夏白的实力,她百分百相信。 就算现在这鬼,形状万分诡异,她也不怕。 有点儿恶心倒是真的。 周俊的魂魄,似乎是被吓到,整个鬼浑身震了一下。 然后猛的睁大眼睛,察觉到这些同事,居然能看到自己了。 要知道之前这段时间,他在办公室内能做的,也只是碰一些小物件的办公文具。 做到最大的成就,也不过是把,那个该死的同事,从楼梯间推下去。 就这样,还是仗着在楼梯间,常年不见阳光,阴气较重才能办到。 他倒是丝毫没有怀疑到夏白身上,只以为是自己的能力有提升。 随即,带着满脸的血痕,得意的露出狞笑。 他看办公室这群人早就不爽了。 明明大家起点是一样的,自己的能力甚至更强一些。 但是因为不如某些人会钻营,导致自己错失项目组长的位置。 别以为他不知道,办公室的同事,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先前一个个的,以为自己会是下一任组长,谄媚的跟什么一样。 自己一落选,同事们那嘲笑的眼神,像把刀扎在他心上。 似乎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嘲讽。 说话一个个更是阴阳怪气。 如果不是这些诱因,自己又怎么可能一时想不开跳楼? 早在他从楼上跃下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周俊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活够。 人生的遗憾还有太多。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一只死状难看的孤魂野鬼,在世间飘荡。 刚开始因为不熟悉做鬼流程,导致他被阳光灼伤了好几回,差点就要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办公楼内,打工人的怨气够重,他早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他也只能看着,这些和他生前不对付的同事,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 随后,又重新恢复自己的正常生活,这叫他怎么能不怨呢? 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搞了不少小动作,把他们吓得一个个的跟孙子一样。 周俊只觉得过瘾无比。 又是‘咚咚’两声。 向着那些同事的方向飘过去。 “救命,大师救命!” “大师!他要过来了!” …… 夏白听见他们的呼声,暂时没有动作。 她倒要看看,这个死鬼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而她不动,章若琳也不催促。 她知道夏白有分寸,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出事儿。 暂时不出手,一定有其他原因。 究竟那鬼,头朝下的在地上蹦哒。 伸出两只手,试图扯住同事的裤腿。 没错,这个倒霉蛋,又是被周俊推下楼骨裂的那一个。 这次这么多人,依旧能够准确的锁定他。 可见这鬼心中,对于他的怨恨。 周围的其他同事惊叫:“组长!” 听见这个称呼,周俊抓他那只好腿的动作更快了。 势必要把他,两条腿都搞折。 第238章 狗眼看人低 不得不说,周俊这个家伙是真的记仇。 但是实力也是真的菜,他如今都成鬼了,能想出的办法还是用蛮力。 夏白见他没有其他本事。 叹了口气,抛出一张符纸,手指在空中转了个圈,瞬间贴到了周俊的身上。 顿时,那头朝下的鬼影,就被定在了原地。 他傻愣愣的,还想动手。 但是,不知什么东西,阻挡了他的魂魄。 竟然一丝力气都没有。 后知后觉的,他才反应过来。 在场人当中,有厉害人物。 心下一阵后悔。 他本就是个懦弱又自卑的性子。 要不然,也不能在失了项目组组长的位子后,觉得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心里恨的要死,也不敢真的报复,反而是自杀了事。 倒是那些员工,一个个不忍心的闭上眼。 还以为自己的组长,要被那鬼给害死了。 却没想到,没有等到组长的惨叫,反而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悄咪咪的又睁开眼,就看到这滑稽的一幕。 那血乎拉碴的鬼,正以一种奇形怪状的姿势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组长拖着那条伤腿,想要往后退。 一人一鬼就这么僵持在那儿。 等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能确定,那鬼是真的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才壮着胆子稍微上前两步。 一个女员工低呼:“是你?” 随即和另一个人对视一眼,惊讶道:“真的是周俊!” 知道这鬼是他们的熟人,再加上最初那种害怕的感觉已经过去,现在反而没那么害怕。 几个人上前叽叽喳喳。 “周俊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应该去投胎吗?” “就是啊,你说你,怎么好端端的想不开?” “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那个被周俊推下楼梯,伤了腿的组长,是个聪明人。 他第一个想到了自己的伤势。 “周俊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推的我?” 他这话问出口,原本还在关心周峻的几个人,顿时噤了声。 他们一下就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办公室内出现的诡异事情。 还有差点发生的漏电意外。 这可是差点把他们一办公室的人,一起送走。 若真是周俊干的,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几个人原本上前的步伐顿住,齐刷刷的又后退一步。 露出不解的眼神。 就他们所知,周俊是在自己家自杀的。 和他们这些同事,又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生前,办公室众人关系还是挺和谐的。 应该没有出过,让他死后还念念不忘,要报复的人吧? 这些人站在一起,与周俊的魂魄对峙着。 中间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仿佛他们处于两个阵营。 看见他们如此团结,周俊的魂魄气红了眼,看起来有千万种的情绪想要表达。 可是他半天都没有张嘴。 夏白这才想起来,在定住他魂魄的同时,还让他噤了声。 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即手中掐诀,又一张符纸落在周俊身上,将原来那张替换下来。 终于,周俊感觉到,原本没有反应的声带,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一股气流涌入他的魂魄当中。 让他不自觉的呛咳出声。 “咳咳……咳咳……” 他的嗓音低哑,和生前的健气,截然不同。 似乎是因为头朝下坠楼的姿势,压迫到了声带。 导致他成为魂魄之后,出声也异常艰难。 这下,他算是知道是谁搞的鬼,让自己动弹不得了。 怨毒的视线落在夏白身上。 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是夏白简简单单一张符纸,就能把他制住。 让周俊清楚的感受到,两人的实力差距。 所以即使心里再怨,也不敢跟夏白当面叫嚣。 章若琳轻嗤了一声。 似乎是对他欺软怕硬的嘲讽。 在公司里搞出这些事情,却不敢和夏白对线。 不就是仗着他做鬼的时候,没有人能看到吗? 现在有人能处理他了,就怂的跟什么一样。 当时不选他做组长,果真是正确的。 这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嗤笑,周俊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魂魄不由自主颤动了两下,似乎是被气得不轻。 可是他知道章若琳的身份,生前就对她有着敬畏的情绪。 导致他死后,也不敢在章若琳面前放肆,只敢折腾折腾自己组里的员工。 这也是章若琳,一直没有发现办公室里,发生了灵异事件的原因。 要不是下面有人汇报,恐怕就要等真的出事儿,她才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周俊喃喃道:“又是这样,你们总是看不起我……” 越说,他的牙关咬得越紧,生前那些,让他觉得被伤害到的事情,一件件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狗眼看人低?” 周俊血红着一双眼,怒视众人。 伤了腿的组长,见他情绪不稳定,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们没有看不起你啊,大家都是同事。一个办公室的,做一样的工作,拿一样的工资。有什么好看不起你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每个项目,都是以组为单位进行的。 他们项目组如果得了奖金,都是组员平分。 他这个组长,也只是空有一个名头罢了,并没有比别人多拿工资和奖金。 “你要早说想做组长,我根本不会和你竞争的。” 真以为组长是什么好活不成? 做的多,挣的少,还操心。 要不是章经理,非要赶鸭子上架,他才不想接这个苦活呢。 这种毫不稀罕组长地位的语气,让周俊又破防了。 他追求这么久的东西,在别人嘴里,居然就是一个毫不在意的小职位。 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至于他辩解的,这群人没有看不起自己,周俊就更不信了。 “你们所有人都低头俯视我!还说没有看不起?” 自己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仿佛连个正眼都不配得到。 听到这儿,夏白不由自主的插话。 “咳!” “有没有可能,你是头着地坠楼。魂魄保持着死时的模样。大家和你说话,只能低头……” 那些同事也点头附和。 周俊懵了,他一直觉得,同事们低头俯视自己,是狗眼看人低。 却忘了,他是用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在飘。 第239章 别和他废话 “就算……就算这样……” 周俊喃喃半天,实在找不到,其他指责同事的理由。 最终撂下一句:“反正你们就是看不起我!” 虽然这些同事,没有做出具体的行为,来表示对自己的看不起和蔑视。 但是,他就是能从相处当中感觉到。 话语里颇有几分胡搅蛮缠的味道。 同事们暗暗摇头,怎么在他生前没发现,这人如此不讲理。 明知道是他自己想多了,却还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章若琳也没了耐心。 先前她认为,事件出在办公室,不是有人使绊子。 就是有员工遭受了办公室霸凌,怨气太重。 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夏白把鬼魂粗暴的解决掉。 即使这鬼魂,把办公室搅的鸡犬不宁。 而是想着,把他招出来,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行决断。 章氏绝不会容许,公司内部有职场霸凌的行为。 为此,她还专门把两个重要会议,往后推迟了一天。 哪知道,搞事情的是这么个家伙。 想到自己为他浪费的时间,章若琳就一肚子火。 她冷冷道:“阿白,别和他废话,送走吧。” 说罢,也懒得去看周俊的反应,直接吩咐那些员工:“今天的事情,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出去乱说。 如果觉得这间办公室膈应,也可以给你们重新批一间。” 毕竟是周俊生前待过的办公室,这些员工又见到了,他死状凄惨的魂魄。 即使他们现在,因为有夏白撑腰,看起来没那么害怕。 但是等独处的时候,大概率还是会想起周俊的死状。 心里总是有根刺。 也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状态,这是章若琳最不愿意看到的。 和工作效率比起来,给他们换一间办公室,就要简单的多。 如她所料想的那样,听到能换办公室,这些员工一个个喜上眉梢。 这个屋子,他们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如非必要,以后也不想再进来。 原本心里升起的离职念头,也因为章若琳的贴心,而被压了下去。 而周俊见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明晃晃的嫌弃自己待过的办公室。 一张狰狞的鬼脸,死死瞪着众人。 “看什么看。” 夏白直接一张符纸,贴在他的额头。 随即不等他反应,默默念起超度的经文。 周俊倒是识相,知道在夏白手底下,挣扎也没用。 又瞪了几眼同事,就乖乖下去了。 ———— “那个……大师……” 夏白收到章若琳300万的转账,答应两人一起吃个晚饭,正准备到休息室等她下班。 就听见身旁,有人喊自己。 转过头去发现,正是那个,察觉到插板电线被剥了绝缘壳的女员工。 “怎么了?”夏白问。 柳沐霏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夏大师,那个……我们和周俊的魂魄接触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带点儿驱邪的东西?” 就算周峻,已经被夏白送去投胎了。 但是小说里不都写了吗,和鬼魂接触久了,自己也会倒霉。 所以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柳沐霏在同事的撺掇下,才来找夏白咨询。 要是能买点儿符纸什么的,就更好了。 夏白有些意外的挑眉。 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没想到这倒是个懂的。 不过嘛…… “你们和他没有正面接触,问题不大,只要多晒太阳,散一散阴气就好了。” 这也得益于,他们办公室朝向不错,每天的日照时间较长。 所以,即使他们身上沾了些阴气,基本上当天也就消散了。 不过,若是不放心,可以在太阳底下再暴晒几天。 “呃……可是……”柳沐霏有些为难:“每天上班,能晒太阳的时间太少,还是想问问大师有没有符纸出售?” 为了工作,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的,根本没有时间,去晒什么太阳,作日光浴。 思来想去,还是找夏白买些符纸,更便捷。 也不用多厉害的符纸,只要能起个安心的作用就可以。 这样他们也就不害怕走夜路了。 这一次,夏白没有再开口拒绝,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也幸好,她这次出门,随身带了些符纸和朱砂,以备不时之需。 和他们谈好,2万一张平安符,5万一张驱邪符的价格后。 夏白默默抱着自己的东西,进了休息室,并嘱咐他们稍等。 倒也不是害怕他们偷看自己画符。 只不过,夏白画符的流程太过熟练。 往往一笔就能画成一张。 这场景,落在懂行的人眼里,只会觉得她厉害。 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就是敷衍的鬼画符。 这也导致,夏白不是很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画符的过程。 否则,该误会她的符纸,质量不好了。 没用多久的功夫,夏白就画了厚厚一叠符纸。 将一大半收起,另一点儿,拿出去分发给办公室里的几个人。 有一两个舍不得花钱的,摆摆手,明确表示他们不需要。 夏白也不强求。 毕竟,还是要符纸的人更多一些,分发给他们后,就掏出自己的收款码,一个一个的收钱。 柳沐霏忍着肉痛,一种符纸买了三张。 顿时钱包缩水一大半。 “大师,这些符纸是同时佩戴,还是坏了一张换一张?”她问。 一起带在身上,是不是能起到叠加作用,比一张的效果要好? 实在不行,她还能再买几张,争取每个口袋里面都塞一个,做到全方位防护。 即使是千年老鬼来了,她也不害怕的程度。 夏白无奈的摇头:“符纸是纸做的,再怎么保存,怕水也是它的缺点。都带着,若是坏了,可就不能用了。” 而且她对自己的符纸,非常有信心。要不,也不敢开出上万元的高价。 一张符,最起码能抵挡三次鬼怪攻击。 柳沐霏他们作为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太小。 着实用不着全带在身上。 之前夏白只想着,靠解决事件来赚取酬金。 如今到发现,买卖符纸似乎也是个出路。 除了黄纸和朱砂,基本没有成本,利润点比纸扎铺子要高得多。 第240章 火锅 得了夏白的保证,几个员工才歇了找夏白,多屯点符纸的想法。 这符纸的价格不算便宜,他们一次性掏出几十万来,也肉痛的紧。 生怕夏白等得太久,章若琳难得的,比员工们早下班。 在还不到下班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公司。 使得不知道内情的员工,纷纷侧目。 他们可是知道,小章总上任以来,和拼命三娘一样,从来没有迟到,或者早退过。 就连休息日都在加班。 也不知道她身旁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让小章总的助理亲自接送。 这也就算了,小章总竟然还为了她,放下工作,提前翘班。 真是天上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多新鲜。 章若琳倒是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员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早早坐电梯下楼。 她脑子里,全想的是,应该请夏白吃些什么。 上次说吃日料,被夏白否定以后。 就到了夏白的院子里吃火锅。 结果导致他们几个,纷纷菌子中毒。 如今想起火锅来,章若琳都觉得心有余悸。 可偏偏,最不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当她问夏白想吃什么时候,夏白脱口而出的就是‘火锅’二字。 似乎是知道章若琳心里所想,夏白安抚道:“你放心,咱们这次不吃菌子。” 就吃s市当地,最为流行的清汤火锅,再煮一些,大家都认识的食材。 定能洗刷上次,对于火锅的心理阴影。 章若琳点点头,一旁的助理接到她的眼神示意,立刻打电话在火锅店定位置。 s市最出名的那家清汤火锅,基本上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若是想要吃,还得提前预约。 不然,到了那里现场等位,要排老长的队伍。 助理知道这个流程。 她本身就是个爱吃火锅的人,对于这家火锅店的规矩,自然一清二楚。 不过见老板居然和夏大师要去吃,这么接地气的东西。 她还是有些意外。 明明先前,给小章总订餐厅的时候, 不是法餐就是意大利餐。 格外符合,她这种霸总和富二代的人设。 怎么到了请夏大师吃饭,就换到了火锅店呢? 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助理,能够插嘴问的。 做助理的,最要紧的就是,嘴严、勤快、会看眼色。 明显小章总,把夏大师当成很好的朋友 。 可能朋友之间,没那么多讲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事实证明,章若琳提前翘班的选择,是正确的。 还没有到饭点,那家火锅店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倒是没有休息日那么壮观。 不过,排队想吃到这顿饭,应该也要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提前预约的好处。 章若琳和夏白,只稍微等了十几分钟,就被店家安排着进了店内,坐下开始点餐。 而助理,在确认她们没有其他吩咐之后,婉拒了老板让她留下一起吃的提议,准备自行解决用餐。 开玩笑,谁想和老板同一桌子吃饭呀?即使章若琳再平易近人,那也是她的上司。 她可害怕消化不良。 ———— “听说,你和童柏杨准备退婚?” 夏白捞了一筷子肉,随口问。 “嗯。”章若琳也伸筷子捞肉,“项目快到尾声了,婚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根本不来电。 就算章若琳,愿意为了公司,牺牲自己的婚姻去联姻。 但是童柏杨,这个追求自由的少爷可不乐意。 他一心只想研究天文,当时同意和章若琳订婚,也不过是因为,他的父母苦苦劝说。 并且告诉他,等项目完工后,就能对外宣布解除婚约。 童柏杨没办法,这才答应的。 能陪着两家公司,演这么一段时间戏,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如果真的让他假戏真做,和不爱的人结婚,那不如杀了他。 章若琳淡声道:“上次他出事,住了小半个月医院。这不,身体一好又跑到山上观测星象去了。” 可能正是应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的名言。 即使童柏杨家里,没有第2个孩子。 他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不想着给父母减轻负担。 而是仗着他们的宠爱,誓死不进公司。 根本不去考虑他的父母离世后,童氏集团的发展前景,该怎么办。 童家夫妻,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想办法,和章若琳家订了婚约。 两家都是独生子女,到时候一边生一个小孩,即使童柏杨这个儿子派不上用场,那他们家也不亏。 而且,章若琳和他儿子一样,是独生子,家里也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着实是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 根本没有想过,人家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和他们的废物儿子结婚。 即使章若琳想把章氏规模扩大,也不是用吞并其他公司的办法。 夏白不由得挑眉:“你的小未婚夫,倒是心大。” 本身就是在观测天文的时候,被人算计,导致魂魄离体。 差一点儿就魂飞魄散。 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 居然没有一点儿心理阴影,还敢到出事儿的地方继续观测天文。 不是心大是什么? 章若琳也无奈:“要不是从小认识他,我真要以为他的单纯都是装的了。” 这人就是没吃过苦头,被养的太过纯粹。 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爱好。 若是能把心思放在公司上,定然能做个好总裁。 可偏偏他志不在此。 又下了一盘子肉,夏白若有所指:“他单纯不是正好吗?你就没其他想法?” 别看章若琳看着柔柔弱弱,但以她的处事风格和野心来说。 找个单纯的,才能让她安心。 要是真找个和她一样,心思深沉的。 怕不是两个人,除了在商场上互相较量。回了家也得防着,自己晚上说梦话,会不会泄露公司机密。 “我也想啊。”章若琳摊手。 虽然他们之间不来电。 但章若琳真觉得,童柏杨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 可惜了。 “这不是人家不乐意吗?强扭的瓜不甜……” 第241章 可否谈谈 夏白的筷子顿了顿,意味深长:“甜不甜的,对你来说重要吗?” 以章若琳的手段,想要的东西,估计还没有得不到的。 而且,夏白可是悄悄给她算过了。 他们两个是有缘分的。 不过,章若琳没问,她也就不准备告诉她。 有时候,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一句卦词就能概括的。 其中的过程,还是要本人去体会。 章若琳纤长的手指,握着筷子,和夏白对视了一眼。 二人露出如出一辙的浅笑:“当然,扭下来尝尝也未尝不可。” 说罢,摆摆手:“先吃饭。” 感情的事儿,随后再说。 “这家店的手工小丸子不错,你多吃点儿。” 见她不想再说这件事儿,夏白止住了这个话题。 如章若琳所说,将注意力放到了锅里的小丸子上。 尝了一口,确实如她所介绍的那样,小丸子不过拇指大小。 已经油炸过,里面掺着些香料。 淀粉的比例大过肉末,所以,没煮的丸子整体酥脆。 一咬满口留香。 而煮进火锅里的丸子,外层则吸满了鲜香的汤底。 不蘸蘸料的时候,显得口感层次格外丰富。 夏白只尝了一口,就眼前一亮。 丸子的口味,她吃过不少。 如今这个口感,倒是第一次尝到。 终于知道,章若琳为什么对这家店如此推崇了。 即使锅底没有这么香,仅仅凭着这炸丸子的手艺。 这家店也不会倒闭。 “不错。好吃。”夏白赞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见她喜欢,章若琳按下服务铃。 找来服务员,又点了几份小丸子。 “点这么多,吃不完吧?”夏白出言阻止。 这小丸子再好吃,也不能一次吃这么多啊。 而且,他们刚刚还点了不少肉和蔬菜。 “不是现在吃的。” 章若琳狡黠道:“他家的丸子不能单独外带,只能在店里点,吃不完才可以带走。 借着这个机会,咱们俩都打包些回去。正好给常平他们都尝尝。” 这家店的老板,非常有原则。 平常不吃饭,专门想买丸子带走的。 老板只推辞,自己是做火锅生意的,并不单独卖丸子。 所以想要买他的丸子,都得派人在这里吃一顿饭才行。 如今章若琳自己来了,自然是要借这个机会,多买一些。 既如此,夏白就放心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丸子味道的确很好,她一时半会儿也吃不腻。 倒不如买一些回去,让常平开发些新菜式。 什么糖醋丸子、丸子汤…都不错。 吃完这顿饭,章若琳开车把夏白送回了家。 因为天色不早,她便没有下车,目送夏白进门后径直开车离去。 她要去想办法扭瓜了。 ———— 第二天早上,常平就听下白的吩咐,用她打包回来的小丸子,煮了一锅丸子汤。 就连常霖都吃了一大碗,才被送去幼儿园。 还是像前两天一样,夏白让常平在后院练习,她自己在店铺里守着店。 她倒要看看,今天还有哪些妖魔鬼怪,要来探查她的底细。 放常平一个人在铺子里,她总是不放心。 万一有那心术不正的,借着想要切磋的名义,把常平伤了。 夏白去那儿再找一个,任劳任怨的店员。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刚开了铺子门,夏白就察觉到,街上走过的行人当中,有几道探究的视线,落在铺子门口和自己身上。 而且,就他们的气息来说,比前几天的人,要强上不少。 看来,是那些幕后的人,发觉她并不好对付。 所以,更换了更厉害的盯梢人。 夏白面无表情,将卷闸门推到最上面,随后,视线在街面上扫过,着重在那些盯梢人身上停留片刻。 直看的他们冷汗直冒。 一边暗暗擦汗,一边腹诽,明明看着这么年轻、和善的小姑娘 怎么眼神这么有压迫性。 让她看这么一眼,仿佛自己的魂魄都要离体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夏白故意的。 对于来意不明的人,她可没什么耐心和好脾气。 不冲出去把他们给揪出来,无非是因为,揪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 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失去了主动权。 夏白可不觉得,这些人盯着自己,就是单纯的,想知道她的动向。 她就等着,等着他们有行动的时候。 倒是没曾想,这些人比夏白想的,还要沉不住气。 仅仅是昨天,她出去给章若琳办事消失了一天。 这些人,似乎是怕她收拾东西跑路。 今天盯梢的人,比前两天多了一倍还多。 并且,当看见她开门之后,就有不少人,假借着买纸扎的名义,进店探查情况。 他们不说明来意,夏白也依旧佯装不知,并不主动搭话。 只有在收钱的时候,才积极一些。 当她又做成一笔纸扎生意后。 那拎了一大袋纸钱的年轻人,突然转过身。 “夏大师,不知可否谈谈?” ‘来了。’夏白心里叹了一声。 随即摇摇头,她还以为这些人,还要盯几天,自己还有几天清静日子可以过。 同时,万一和他们谈不拢,撕破脸的话。 也能把盯梢这件事拿出来,当成一个把柄,让他们有几分心虚。 可没想到,这就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这让她如何借题发挥? “你想谈什么?”夏白淡淡道。 那年轻人,见夏白丝毫不意外,自己知道她的身份。 心下也清楚,他们这些人,在夏白面前,早就已经跟裸奔无异。 偏偏有些人,还觉得自己伪装的挺好。 夏白心里,还不一定怎么笑话他们呢。 同时,对于自己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如果再继续缩头缩尾下去,夏白估计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好说话了。 年轻人苦笑一声,自我介绍道:“夏大师,久仰。我是道协的傅航,冒昧打扰,您见谅。” “你好。有事吗?” 夏白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握手的姿势,傅航眼前一亮,连忙和夏白回握。 夏白的态度,让他看见了一丝希望。 第242章 不必 既然要谈谈,夏白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直接将卷闸门一关,把其他势力人的视线,挡在了门后。 引着傅航进了后院。 两人坐在,她常坐的葡萄藤下,夏白开门见山道:“你也是听说了寒山观的事吗?” 傅航点点头:“虽说寒山观在道门消失已久。但是有底蕴的道观,对于您的寒山观,都是万分景仰的。” 他先是不着痕迹的,拍了一通马屁。 接着道:“每一任寒山观观主,都是精才绝艳的前辈。同时他们的贡献与无私,也是道门之人学习的典范。 如今寒山观再度现世,定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他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威胁。 当然,夏白也丝毫不惧就是了。 她的神情依旧淡淡,分辨不出喜怒。 听完傅航的话,也不发表意见,反而手指在棋盘上,来回敲击着。 一下又一下。 将傅航原本笃定的信念,变得悬在空中,没有实感。 傅航紧张的搓了搓手,想继续劝说:“夏大师……” 刚一张嘴,就被夏白抬手制止。 “他们注意到又能怎样?” 如今是法制社会,想搞小动作,也要问问法律允许不允许。 当然,要是用道门的术法,来找麻烦的话。 夏白也丝毫不害怕。 论起斗法,她还没有输过,正好杀鸡儆猴。 所以,对于傅航半是威胁,半是劝诫的话,她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傅航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真的好奇。 看着夏白,心里有点儿小得意。 毕竟是年轻人,只要稍微吓唬吓唬,就害怕了。 同时,对于寒山观的名头,也产生了一些怀疑。 这真的是资料文件里写的,每个观主都是天才的寒山观继承人吗? 怎的如此稚嫩,不通俗物? 想到他这次来的目的,当即正了正神色:“夏大师,如今寒山观重出江湖的消息已经传遍道门,不少人都往s市赶来,我想,您一定不希望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毕竟就之前几十年,寒山观都隐姓埋名的情况来看。 他们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导致必须这么做。 所以,如今寒山观又重新被大家注意到,夏白这个继承人肯定是困扰的。 这时候,他们道协伸出援手的话,夏白定然不会拒绝。 夏白点头,看样子是在附和他的话。 傅航的得意更甚。 “虽然夏大师您如今实力如何,道协不清楚。 不过,为了寒山观作出的贡献,道协愿意让您免测试和审核直接加入。这样,就不会再有其他人,敢来叨扰。” 傅航说的自信满满。 他相信,任何一个学习道法的人,对于加入道协这件事态度,都是受宠若惊的。 同样,他肯定夏白也不会拒绝。 “不用了……”夏白道。 “这便好……”话说到一半,傅航突然反应过来。 夏白这是拒绝了?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夏白道:“您说什么?” 夏白重复道:“不用了,我对于加入道协没有任何兴趣。” 据她所知,因为许多法器都不能带上飞机动车。 可有了道协出具的证明,这些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因为这个原因,师父才加入了道协。 但是夏白,因为同样的原因,已经和异事组达成共识。 甚至异事组背靠官方,能给予的便利还要更多。 又何必为了个名头,再去加入道协,给自己平白无故再多一层枷锁呢? 师父生前的时候,都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 说明加入道协这件事情,可有可无,并不重要。 所以她拒绝,也拒绝的很干脆。 “可……可是……”傅航磕磕绊绊劝道:“我听说您师父夏仪大师,就是道协的前成员。既然如此,您也应该遵循他的足迹……” 同样加入道协,为道协效力,这样才算继承她师父的衣钵。 夏白的鼻腔发出一声轻哼,对于他的理论感觉无比的荒谬。 “我师父和我,是两个独立的、不同的个体。即使我师父是你们道协的人,那又怎样?这并不代表,我也一定要加入。” 傅航无奈了,他连夏白已经仙逝的师父都搬出来了,没想到人家根本油盐不进。 心下发愁,本来在调查到夏仪和道协的关系时,他对于说服夏白加入,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难啃的骨头。 夏白也不管他的纠结,见他没有其他说辞。 当下抬抬手:“慢走,不送。” 还以为他们最起码也要威逼利诱一番,原来想空手套白狼。 算盘打的可真是响。 华国道观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而寒山观的名头,说起来不大不小,毕竟人丁稀薄。 但是每任观主,在道门都算的上风云人物。 若有了夏白加入,对于道协来说,也是又一次在道门中确认主导地位的机会。 可惜了,夏白并不打算配合他们的计划。 “这……希望夏大师不要后悔……” 被直言不讳的下了逐客令,傅航浑身写满了尴尬。 想他加入道协这么久,还没被这么嫌弃过呢。 任谁见了他,不得给几分面子。尤其是想要加入道协的人,更是谄媚讨好。 却被夏白下了面子。 他站起身,有心转身就走,不想继续讨夏白的冷脸。 可是,又想到自己,主动要求招揽夏白进道协的目的。 他的腿,就怎么也迈不开离去的步伐。 “还有事吗?”夏白见他站起身,却不动。脸上全是纠结,随口问。 原本也没想着他能回答,毕竟自己没给他好脸色,他赌气才是正常表现。 可是出乎意料,傅航捏着的拳头紧了紧。 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还是觉得,找夏白的另一件事,比自己的颜面重要。 他低下头,恳切道:“夏大师,我的确还有一事相求。” 说完,生怕夏白以为还是道协的事儿,补充道:“是我私人求您。和道协无关,希望您能听我说完。” 原本,要是夏白愿意进道协,自己作为招揽人,在她面前,自然有几分薄面。 再顺势提出这件事儿,也就顺理成章。 第243章 赣省 可谁让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如傅航想象的那般顺利。 只能与道协先撇清关系,再来求助夏白。 见他如此,夏白也来了几分兴趣。 明明这傅航看起来,骄傲的不得了。 还以为他被拒绝以后,会拂袖离开,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忍下这口气。 低头求助呢? 夏白饶有兴致道:“先说说看。” “多谢夏大师,愿意听我一言。”傅航喜出望外。 不管夏白最后,有没有同意出手帮忙。但只要愿意听自己说,就说明事情不是毫无转机。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不是所有修道之人,都加入了道协。 傅航从小认识的一个朋友,名谷金瑞,和他同龄。同时,也是修道之人。 傅航自加入道协后,曾经试图为他引荐,但都被直言拒绝。 谷金瑞对于加入道协这种事情,没有丝毫兴趣。 他纯粹就是野路子,自学成才,并不想受到任何束缚。 前段时间,傅航听他说,接下一个任务,要去帮忙找人。 自此后,二人之间就失去了联络。 道门之人出任务,经常到深山老林、或者是被困结界当中。 一下失联十天半个月的,也不稀奇。 只不过,这一次事情和先前不太一样。 傅航反应过来的时候,距离谷金瑞最后一次联系他,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多月。 没有任何人能联系上他。 同时,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另一位道长,也失去了消息。 还是那位道长的道观,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傅航这里。 彼此一对消息,就发现谷金瑞和那位道长。二人在差不多的时间,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后,就杳无音讯。 自此可以笃定,他们两个一定是出事了。 傅航心急如焚,从小到大,他就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 而且这次的任务,原本傅航和他要一起去的。 可是道协这里突然有事情,傅航被绊住了脚。 若是谷金瑞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他有心,去出事的地方探查一番。 可是又害怕自己鲁莽行事,不仅救不了人,还把自己也陷在里面。 便准备找些帮手一起。 就在这时候,通过道协的消息。 他得知,寒山观观主重新现世…… 阅遍道协经典古籍的他,自然知道寒山观的地位和能力。 所以,即使夏白是个年轻姑娘,他的心里也存了几番希望。 若是能得到夏白出手相助,那谷金瑞一定可以顺利得救。 “我的要价,你了解吗?”夏白问。 “了解的。” 提到这个,傅航就一脸牙疼。 夏白先前解决的事情,即使没有主动宣扬,有心人只要稍加打听,就能得知一二。 而且她收的酬金,也没有刻意遮掩。 所以傅航自然了解她的收费标准。 正是因为了解,才牙疼。 他在道协混了这么久,总共也没攒下多少钱。 但是为了谷金瑞的安危,傅航咬咬牙:“就按您的收费标准来,没事,我有钱。” 夏白抚掌:“不错,是个痛快人。” 她就喜欢和痛快的人打交道:“把你知道的,详细说一下。” “是。”傅航垂眸,陷入回忆。 “当时,阿瑞和我说,有一群小孩儿,,到赣省去旅游,结果有一个,一不小心脱离团队……” 那富家少爷、小姐们和夏白年纪一样大。 正赶上今年大学毕业,便想着,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于是认识的几个同学,便将赣省,定为了目的地。 跟家里打了声招呼,把用不到的行李全部邮寄回去。 本人连面都没漏,就收拾行囊从学校出发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一路上走到哪里,拍到哪里。 还会带着定位发朋友圈。 他们的家长,每天都能收到最新消息,所以渐渐也就放下心来。 就在他们的旅行,进行到第七天的时候。 意外突然发生。 其中一个男生,因为要去上厕所,便一个人脱离了团队。 团队里的同学,就在原地等他。 等啊等,直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见到人。 这些同学,还以为他上厕所没有带纸,于是便组团想去嘲笑他。 可是他们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男孩的身影。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连忙拨打报警电话,在警察协助下,又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敢瞒下去。 立即通知了那男生的父母。 那男生的父母连夜买飞机票,就飞到了赣省。 在警方和几个同学的协助下,又找了两天,依旧没有找到,那失踪男生的踪迹。 这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碰巧,那男生的家里,和谷金瑞有些交情。 在听说这件事儿后,他便主动请缨要去帮忙找人。 科学的办法都用了,没有找到人。 男生家里,只能将所有希望,都投注在这些不科学的手段上面。 所以对于傅航朋友的到来,也没有反对。 反而是,万分期待。 期待他能用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找回自己的儿子。 而谷金瑞,通过卜卦,还有和傅航远程交流卦象。 查到那男生,依旧在赣省,并没有消失。 但是状况不太好,生命随时会流失。 所有人都急了,若是再不把人找出来,真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为了万无一失,谷金瑞还打电话,摇来了曾经一起出过任务的道长。 他本来是想叫傅航的,可谁让傅航拒绝了他。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一个实力没有那么强的伙伴。 落地后,所有人分头行动,开始找人,而谷金瑞就和他带来的道长,一起行动。 又大规模的找了两天,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也没有算出那失踪男生的方位。 最后,连警察都放弃了,只说会继续调查后,便不再派人一起寻找。 就在大家垂头丧气的时候,又出事儿了。 谷金瑞和那位道长,从酒店离开去找人后,也像那位失踪的男生一样,没了消息。 第244章 西镇 此时,距离第1个男生失踪,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 距离谷金瑞两个人失踪,过去了一个月。 傅航根本不敢想,他们是否还活着。 只秉承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信念来找夏白。 好在夏白听了之后,对于这件事情,也比较好奇。 而且傅航也说了,会以正常价格付酬金。 所以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夏白道:“这件事情我接了,等我收拾一下行李,咱们两个马上出发去赣省。” “欸!好!”傅航惊喜道:“多谢夏大师。”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 寒山观的名头实在太大了,只要夏白愿意出手,那这件事情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对于夏白又要出远门,常平没有任何意见。 他倒是想跟着去,但是店里也不能缺人。 而且常霖还在上幼儿园,总是旷课也不好。 不能让他养成这种习惯。 幼儿园也就罢了,等上了小学之后,再旷课,可就跟不上学习进度了。 所以,他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要留下来看店和接送孩子。 就听夏白吩咐道:“你先去幼儿园,把常霖接回来,随后收拾东西,我们一起走。” “什么?”常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反问。 “别什么了,赶紧去收拾东西。”夏白摆摆手催促道。 如今盯着这店铺的人不少,她要是走了,有人来找麻烦的话。以常平现在的水平,根本应付不来。 常霖天赋再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外表,只有四五岁的小孩。 把他们两个老弱扔在店里,夏白实在是不放心。 倒不如把东西收拾好,一起打包带走,去赣省。 反正只要在她身边,他们的安全就能够得到保障。 顺带着就当让他们两个公费旅游了 就赣省的经纬度来说,秋天正好是个适合旅游的季节。 而且那里少数民族众多,还有不少的少数民族节日和表演可以看。 “欸!好。”常平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骑上小电瓶车,就往幼儿园赶过去。 幼儿园的老师,似乎也习惯了常霖时不时的请假。 没多问什么,直接就让他把人带走了。 常霖蹦蹦跳跳的回到店里,和常平一起收拾东西。 没多长时间,几个人的行李,就已经收拾好了。 常平拎着两个行李箱,身后带着小孩,而夏白则和傅航走在前面,商讨着这次行程的主要计划。 “他们失踪的t市,没有飞机场,我们要先坐飞机,到l市转机,再转高铁。” 傅航拿着手机导航,和夏白细细介绍这次的行程。 他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以确保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出事的地方。 而飞机票,在去机场的路上,现买就可以了。 赣省并不是什么旅游热门景点,所以交通也并不紧张。 对于怎么去,夏白没有意见。 能够少操心,她才不想多费工夫。 所以,对于先坐飞机再转高铁的决定,几人达成了共识。 这样一来,唯一的缺点,就是交通时间太长。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经过一天的折腾,他们到达t市的时候,已经是第2天早上。 幸好在路途当中,睡的时间不短。 所以即使精神上有些疲惫,但是还能够正常活动。 他们先到酒店办理入住,放下行李后,准备到外面吃些早饭。 “那个男生的家长还在t市,夏大师要见见吗?” 至于那些,和失踪男生一起旅游的同学,一起找了一个月,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为了找人而继续耽误下去。 每个人都在向前走。 只有失去孩子的父母,被困在了的原地。 夏白尝了一口米线,随即摇摇头:“不必了,等找到人再说吧。” 这次的酬金,不是那男生的家长付。所以夏白与他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无非就是下跪磕头的流程。 可,距离他们失踪的时间,已经太久。 夏白并不能保证,把人活着带回来。 这个时候见他父母,无非是给他们更大的希望。 可更大的希望背后,也意味着更大的绝望。 “好,您决定就行。”傅航道。 许是他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店老板热情的搭话:“您几位是哪儿人啊?听着像是南方人。” 南方人软糯的语调,还是很好辨认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白道:“江省人,来旅游。” “江省好啊,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店老板笑。 夏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了一声谢。 “您几位是第一次来赣省吧,听我的,别去那网上说的什么景点儿,都是糊弄人的。” 店老板大手一挥,直接坐到他们旁边。 因为他们来的晚,已经是早餐店的最后一批客人。 所以,这老板一点儿都不忙,有功夫和他们闲聊。 傅航好奇问:“那您推荐我们去哪儿?”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是来玩儿的。 但是,如果是能从本地人嘴里,听一些他们不了解的东西。 说不定对于救人也有帮助。 想到这里,他就不排斥和店老板扯天扯地了。 那店老板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随后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推荐的。” 见他们点头,才又继续道:“前两年,西镇整体发展旅游,把整个镇子都建成了景点。但是他们没有向上申报审批,所以政府那边不许宣传。” “所以西镇的知名度不高。但是别看这样,我去过那儿。建的是真不错,整体古香古色的。” 傅航问:“除了古镇,还有什么亮点没?” “别打岔。”店老板‘啧’一声,“那边最好看的,就是各种表演。镇东有绣球招亲、镇西有状元游街……” “总之你们去看看绝对不亏,还不收门票。” 店老板还想继续推荐。 哪曾想,今天倒是生意很好,又有一波客人进了店里。 他只能遗憾的去煮米线。 走的时候看起来,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第245章 祥和 傅航看夏白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于是他开口试探道:“夏大师,怎么样?我们要去看看吗?” 那些失踪的人,本身也是来旅游的,说不定会在那个地方出现过 如今没有丝毫头绪,倒不如和那老板所介绍的一样,到西镇去看一看。 也好过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去,为什么不去?”夏白玩味的笑。 她可不觉得就这么巧,随便找个地方吃早饭,就有人推荐景点。 普通人如果听信了店老板的话,去西镇旅游,说不准会发生意外。 但是,他们现在正愁没有线索,如今是瞌睡来了枕头。 不去,可就对不起店老板,刚刚那番苦心的介绍了。 不知怎么的,傅航看着夏白的笑脸,总觉得毛毛的。 他们三两口吃完早饭,付过钱后。 又向店老板打听,去西镇的具体路线。 听见他们要去西镇,那店老板脸上的笑容诚挚了不少。 看起来,是在为自己的安利,得到肯定而高兴。 可是,夏白却从他的笑意当中,看出一丝狰狞。 那狰狞一闪而逝,却让夏白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直把店老板看得浑身冒汗,不自觉得移开视线才罢休。 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店老板擦了擦额头渗出的薄汗。 可吓死他了,那小姑娘的眼神也太犀利了,还以为被看出了什么呢。 随后,把锅里差点煮坨的米线,捞出来撒好配料,端到了后面进店的客人桌上。 “您几位是第一次来赣省吧,听我的,别去……” ———— 夏白他们自然不知道,当他们走了以后。 那店老板,又把对他们的说辞,同样用在了那桌客人身上。 只是循着店老板指示的路,往西镇的方向走去。 常平忐忑的问:“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不知道是哪不对劲,但是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没事,我心里有数。”夏白淡淡道。 从店老板的行为来看,是想让他们到西镇去。 所以,路上肯定不会出事情,常平的担心是多虑了。 作为他们这个小队伍的领头人,夏白都说没事儿,出于信任,常平自然也就不再多问。 果然如那店老板介绍的一样,因为政府不支持西镇的开发。 所以,沿途都没有去往西镇的地标。 那地方,就连地图上都搜索不出来。 也难为夏白他们,只根据店老板了了几句指示,能找到西镇的入口。 西镇就是从前的,一个小镇子修建而来。 它的入口处,在一条道路的尽头。 雕梁画栋的大牌坊门楼,有将近10来米高。 四根石柱形成了三门三楼的规模,上面雕塑着各色的神话吉兽。 左右两边的对联上写着:福照家门万事兴,喜居宝地千年旺。 正中间的牌匾上,刻着西镇两个大字。 从笔锋上来看,应是请名家书写。 穿过这个石牌坊,就是整个西镇的主要聚居地。 白墙灰瓦的建筑鳞次栉比,因为地方偏僻,地方并不如市中心那般平坦。 所以这些房子,有的高有的低,形成了错落有致的民居建筑群。 赣省本就是少数民族与汉族的大杂居,小聚居结构。 而西镇就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区。 为了发展旅游,他们每个人,都穿着本民族的民族服饰。 虽然那些外地来的游客,因为新奇与好看,也让一些服饰店,帮他们换上了民族服饰,还做了适合民族服饰的妆造。 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他们和本地人的区别。 本地人通常简约朴素,即使化妆也是日常妆容。 而游客则为了上镜,每个人的妆容都非常艳丽浓艳。 虽然店老板说西镇并不出名,但是可能像他一样的宣传者太多。 所以西镇的外地游客,一眼看过去,人数并不少。 这里说是景区,但是当地人依旧生活在这里。 与外地的游客擦肩而过,形成了一种安静祥和的氛围。 常平不解:“这里看起来民风淳朴,我们要找的人,失踪真的和这里有关吗?” 这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商业化景区。 “谁知道呢?”夏白摇头,并没有发表意见。 一路走过去,街边的店铺,看见夏白他们,都友善的点头问好。 走到一间卖水果捞的店铺前,夏白看着常霖:“要吃吗?” 常霖点点头。 毕竟还是小孩子,看见零食就走不动道。 见常霖点头,夏白给常平使了个眼色。 常平会意,带着他去买水果捞。 卖水果捞的是个老大娘,看起来大概60岁出头。 见着有客人来,她戴好一次性手套,递给常霖一个一次性打包盒,让他自己夹。 常霖接过,一双小手捧着大大的盒子,有几分滑稽。 在他夹水果的过程当中,夏白状似无意地问:“大娘,西镇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啊?” 那大娘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你们也是来看绣球招亲,和状元游街的吧?” 夏白点头。 大娘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好好。你们算是来对了。上午10点就是绣球招亲,下午3点状元游街。你们这个点儿来呀,刚好能看上全场。” 说着,大娘指了指一栋二层,带栏杆的房子:“绣球招亲就是在那儿,你们一会儿呀,要赶紧过去抢个好位置。 抢到赵小姐的绣球,可寓意着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夏白:…… 绣球什么时候,有祈求顺利平安的功效了,她怎么不知道? 说话的功夫,常霖已经夹了半盒水果。 他把盒子乖巧的递给大娘,大娘接过倒了一瓶酸奶后,放到机器上称重。 “73块,给70算了。” 大娘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模样。 听见这个价格大家有些讶异,知道景区物价贵。 但是没想到,能贵得这么离谱。 这么小半盒水果,能要70多块。 常平直到付了钱,还在肉痛。 就一些提子,苹果,火龙果,香蕉,再加了一盒酸奶…… 70多块钱要是给他,他能给常霖做出一大盆来。 第246章 招亲 那卖水果捞的大娘,似乎是没有看到他们,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依旧是那副和善的面孔。 反而关心道:“这都九点半了,你们也别在这逗留。没看见那些游客,都已经往绣楼的地方跑了。 你们也赶紧过去,占个好地方,孩子还这么小,太靠后他可看不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是常平觉得,被这个老大娘给坑了钱,也不好意思发作。 对于人家的关心,还得笑着收下。 看看周围,也的确如老大娘说的那样,刚刚还在四周游荡的游客,已经齐刷刷的,往一个方向走过去。 而那个说是绣楼的建筑,也已经被挂上了彩绸。 他们一路上往过走,人越聚越多。 常平害怕和夏白他们走散,一眼不眨的盯着。 还把常霖拎到了怀里。 看他在自己怀里,吃那70多的水果捞,吃的喷香,就有点肉疼。 这一口下去就是好几块。 而常霖还以为,常平看着他,是也想吃水果捞。 用叉子叉了一块香蕉,举到常平面前。 “哥哥,你也吃。” 常平:…… 常平看着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心疼钱了。 只能愤愤不平的咬下那口香蕉,还露出个笑:“好吃。” 好几块一口的香蕉,不好吃也得说好吃。 常霖这个单纯的小朋友,还以为他爱吃,又连续投喂了好几块。 “够了够了,小霖你自己吃,哥哥不吃了。” 吃了几口以后,常平连忙制止了他的投喂行为。 总共也没多少,他再吃下去,常霖就没得吃了。 互动的功夫,他们已经离那绣楼,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离招亲表演的开始,也还差不到10分钟。 突然间,唢呐声,二胡声,还有其他民乐,混合起来的声音,以绣楼为中心,在整个西镇内响起。 还没到绣楼下的游客,也纷纷加快了步伐,生怕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位置。 夏白他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晚了。并没有抢到最前排的位置。 而是站在了一个,不前也不后的中间距离。 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来看表演的。 对于这个站位,也就没有太过纠结。 常平倒是疼常霖,让小朋友骑到他的脖子上。 一群人等待着表演的开场。 随着唢呐声越来越急促,锣鼓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咚!”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敲击过后,所有的乐器,都默契停下了演奏。 原本还嘈杂的游客,也因为这一声,齐齐停住了声音,屏住了呼吸,整个场中,陷入一片安静。 “哈哈哈——” 一个沧桑的男声,突然大笑起来。 接着,身着古装的男人,踩着四方步,大步上前。 “各位乡亲父老,欢迎大家来参加小女的绣球招亲。先前的告示上,也说的很清楚了。谁抢到小女的绣球,谁就是老夫的乘龙快婿!” 扮演父亲的npc,尽职尽责的念着台词。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着一袭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袅袅婷婷的出现在二楼的栏杆处。 只见她素手轻扬,将头上的盖头掀了起来,露出一张姣好秀美的脸。 引得围观的众人,齐齐发出一声叫好。 侍女打扮的npc,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面放着一颗精致小巧的红色绣球。 新娘npc,将绣球捧在手心,视线在楼下众人身上扫过,美目流转间,一会儿将绣球对准左边,一会儿又对着右边。 随着她的动作,下面围观的众人,也十分捧场的,将两只手伸到了头顶,想要去接她抛下的绣球。 即使那新娘npc的目光,尽量照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使每个人都有参与感。 但是,夏白还是能注意到,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一直停留在其中一个地方。 夏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群年轻人,推推桑桑的。 其中一个男生,明显好看的不在一个图层。 那男生看起来20岁左右,身高一米八几,皮肤白皙,眼眸深邃,眉清目秀。 是个公认的第一眼帅哥。 夏白的眉心动了动,随即推了傅航一把。 傅航满脸懵逼的回望。 就见夏白什么都没说,带着他还有常平二人,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慢慢挤到了那好看男生的身边。 傅航还以为,是夏白想看帅哥。 谁知道下一秒,那新娘npc手中的绣球,就被她用力的朝这边扔过来。 眼瞅着,就要砸到他们的身上。 就见夏白,不知用的什么手段,使那好看的帅哥,被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所以那绣球理所当然的,就落在了傅航的怀里。 傅航抱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夏白又推了他一把,他才想起来,把那绣球举过头顶来回的摇晃。 似乎是接住绣球的人,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新娘npc的脸色,明显僵了一僵。 但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她也不能发作,于是勉强的笑了笑。 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傅航旁边的男生。 “好!”扮做父亲npc,不知道自己同事心里的想法,看见傅航接了绣球,还大声叫了一个好。 “有请我们接到绣球的新郎官上场,与小女完婚。” 话音落下,原本停止的鼓乐,又重新响了起来。 这一次吹奏的,是适合结婚的喜庆乐曲。 所有的观众,被这种氛围感染,纷纷起哄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叫好。 傅航满脸尴尬。 “夏大师……这……” 刚刚让他接绣球的时候,夏白也没有说过,还得上去和人家拜堂成亲呀。 夏白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去。” 有了夏白的肯定,傅航也就没那么慌乱,即使心里对于这件事,还有点懵逼。 还是从人群分开的道路中,一步一步往的绣楼走去。 等他出现在2楼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袍,头戴冠帽。 那颗绣球,被一根红色的丝绸绑在中间。 丝绸的两端,被傅航和新娘npc握在手中。 新娘的父亲又发话了:“让我们一同祝愿两位新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第247章 状元游街 喜庆的鼓乐,连绵不停。 伴随着这音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流程,从一旁的管家嘴里念出。 每念一声,都要停顿一下。 等待新娘子和傅航的动作。 一开始拜天地的时候,傅航还有些犹豫。 他觉得这个流程,是不是太过认真了。 于是斜眼看向夏白,想征求一下意见。 可是围观的人太多,他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夏白。 而那新娘子盯他盯的又紧。 于是他想着,景区活动,扮演一下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假的。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他若是拒绝的话,npc们也很为难。 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走流程,拜了堂。 也的确,像他料想的那般。 当‘送入洞房’念完之后,他和新娘npc,两个人被丫鬟的扮演者簇拥着,往一扇门后走去。 等确保,外面的观众看不见之后。 那新娘的扮演者,当即一把揭开了头上的红盖头。 笑道:“多谢你帮忙,不知尊姓大名?” 傅航道:“傅航。” 新娘npc笑的更甜了:“傅先生,认识你很高兴。” 随后指了指外面:“你朋友还在等你,就不耽搁你们游玩的时间了。” 傅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夏白三人。 顿了顿,他摆摆手道:“好,后会有期。再见。” 随后转过身,没有丝毫留恋的,往夏白的方向走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走远后。 那新娘的扮演者,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只不过,变得有几分诡谲,眼底划过一抹幽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那些侍女的扮演者,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恭恭敬敬低着头,尽量把自己缩得更小。 ———— 傅航凑到夏白面前,问道:“夏大师,我们去哪儿调查?” 表演也看完了,总该进行正事了吧。 谁料,夏白高深莫测的搓搓手,玩味道:“做新郎官的体验怎么样?” 傅航满脑袋黑线:“夏大师,您就别开玩笑了。” 见他是真的着急,夏白收起那副玩味的模样。 “不必调查,他们会自动上门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等什么?”傅航问。 他是真的不明白,夏白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他一向自诩聪明,但是那点儿小聪明 到了夏白这里,好像半点都发挥不出来。 夏白却不肯再多说,看了一眼时间,道:“快到中午了,先找个地方吃饭。等看完状元游街,再做打算。” 傅航:…… 没办法,这次行动,本就是他把夏白请来的。 自然一切要听夏白指挥。 如今见她不急不忙的,傅航即使心急如焚,也不方便单独行动。 对于自己的实力,他还是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的。 就在傅航以为,夏白要带他们去吃什么好东西的时候。 夏白七拐八绕的,居然原路返回。 又把他们带回了,之前吃早饭的米线店。 米线店全天营业,如今虽然不到中午12点的饭点。 但,因为在景区的缘故,主要的消费者游客,吃东西的时间,本就不固定。 所以,当夏白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坐在米线店里,等着吃中午饭。 店主也忙得不亦乐乎,脸上还是那副淳朴的笑。 看见夏白他们,又推门进来,惊讶了一瞬,便惊喜道:“哟,您几位还吃米线呀?不换换口味儿?” 这句话问的倒是有理。 没人出来玩儿,会逮着一家店来回吃。 都得尝尝,当地各种各样的代表性美食,才算不虚此行。 “这不是您做的米线好吃吗。”夏白浅笑。 听见夏白夸自己做的米线好吃,店老板简直要笑成一朵花。 连忙招呼:“快快快,里面坐里面坐?和早上一样,还是一人一碗米线吗?” “嗯。一人一碗。”夏白道。 说是里面坐,其实里面已经没有座位,只有靠门口的一桌还空着。 于是,夏白他们就直接坐了过去。 店面本就不大,也就能容纳10来桌的大小。 而夏白他们坐的这一桌,距离店老板煮米线的灶台,非常之近。 于是,店老板一边看着,锅里米线的成熟度。 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绣球招亲怎么样?好玩吗?” “还不错,挺有特色的。”夏白点头肯定。 常平和常霖也觉得挺不错。 他们在其他景区,还没有见过这种活动呢。 还能够真人互动,参与感挺强。 唯独傅航的表情有些尴尬,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这活动不错,如果被选中的新郎不是自己的话,他会给予满分评价。 但是作为社死的当事人,他已经不想再提。 许是看出了他面露难色,米线店的老板笑了一声。 “小伙子开心一点嘛,今天你可是新郎官啊。大喜的日子,可别垂头丧气的。 要不我把你的新娘子叫来,你们好好聊聊。万一真成了呢?” 话里的调侃,任谁都听得出来,傅航听的,把头埋的更低,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老板,你别开玩笑了。” 看着这番其乐融融的场面,夏白深深的看了一眼店老板。 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傅航被选中,成为新郎官的。 刚刚绣楼下的游客那么多,傅航露面的时候,还披上了一件红色的喜服。 如果不是熟人,根本不可能认出他。 而这店老板,只在早上的时候,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任凭他记忆再好,也不可能准确认出人。 再加上,也不是所有的游客,都去看表演了,总有人要吃东西。 店老板肯定不可能关了店门,只为了看一场,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表演。 他既然没有去现场,那又是怎么知道现场情况的? 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夏白几人默默吃完米线,要走的时候,店老板像早上那般。 提醒他们,记得去看下午场的状元游街。 他们本就是,以游客的身份来到西镇。对于店老板的提醒,自然满口应是。 中午回酒店稍作休整,快到状元游街的点儿,一行人又相携而出。 路过米线店的时候,店老板看他们按时出门,还点头示意。 傅航疑惑:“夏大师,这西镇的人也太热情了点儿吧。” 就算是为了发展旅游,一个个也太自来熟了? 夏白:“热情还不好吗?” 做生意的,总不能冷着一张脸。 傅航挠挠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就是觉得太过了点儿。” 凡事都有个分寸,但是这店老板和他们熟的,仿佛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傅航是个慢热的人,并不太习惯这种处事方式。 夏白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连傅航都察觉到了异样,她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店老板对于他们是否去看表演,面上不显,实则非常重视。 看来,这两场表演,不单纯是景区吸引游客的目的。 应该是有其他用处。 状元游街的流程,和上午看着差不多。 那些鼓乐队,还有演员,夏白看着十分眼熟。 那些鼓乐队,还有演员,夏白看着十分眼熟。 大部分是绣楼招亲时,出现过的演员。 这倒是不意外,这种表演性质的工作,不可能每个角色都专门养一个演员。 大都是轮番上场。 但主角的扮演者,还是不一样。 当鼓乐响起,整条街的中间,都被清理一空,游客分列两侧。 夏白只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过头,就见一十几岁的小姑娘,提着个竹子编的筐,筐里全是各色鲜艳的花朵。 “姐姐,买点儿花儿吧?可以送给状元郎。”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无辜又渴望。 夏白心思一动,“花怎么卖?” 听她问价,有要买的意思,小姑娘赶紧把筐往前递了递,生怕夏白看不到这些花的美丽。 “5块钱一朵,买5朵送一朵。” 接着,试探道:“姐姐,你要吗?” 夏白勾唇:“要,给我来5朵。” “好!姐姐你随便挑!”小姑娘笑眼弯弯。 花筐中,每一朵花都格外新鲜,像是刚刚从地里采摘的,还带着露珠。 夏白也就没有精挑细选,随意拿了6朵。 小姑娘收了钱以后,又甜甜的笑了一下。 接着,又扛着那花筐,满游客中穿梭,卖出去就笑。被拒绝了,也不气馁。 傅航和常平一个没注意,就发现夏白手中多了几朵花。 常平诧异:“这花哪儿来的?” “买的。”夏白道。 常平更诧异了,他怎么没看见卖花的。 不等他问,一阵剧烈的欢呼,将他的疑问压下。 状元游街,正式开始。 举着牌子的侍卫在前开道。 后面三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依次从街角的尽头而来。 骑马的男人,丰神俊朗,剑眉星目。 一身红色官服,头戴冠冕。大红的红花挂在胸前。 衬的脸色白里透红,比之电视上的明星也不差什么。 霎时间,在场的女观众中响起一阵惊呼和抽气。 接着,买到花的女观众,将花杆撇掉,拿着花朵,抡圆了胳膊就往三个人身上砸去。 夏白:…… 夏白好像知道,为什么那小姑娘,刚才只问了她一个人要不要买花。 看都没看一眼常平和傅航。 都是经验之谈,明显男观众的情绪,比女观众的情绪要平淡许多。 那些原本拒绝买花的女观众,在看到表演者的脸庞时,一个个心花怒放。 看到旁人往他们身上扔花,而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顿时后悔万分。 为什么要拒绝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如今想表现一下自己都没机会。 一个个的又转过身去,寻找卖花小姑娘的身影。 想从她的手里买一些花。 可惜,有这个想法的人实在太多。 不多时,小姑娘提着的一大筐花朵,就卖了个一干二净。 夏白手中把玩着那几朵花,并没有着急扔出去。 傅航好奇:“夏大师,你怎么不扔?” 买了花不就是用来扔演员的吗?拿手里干什么? 夏白轻笑,递给他和常平两朵:“一起。” 接着,那被掐了花杆的花,被夏白随手一丢。 准确无误的,丢进了三个演员的怀中。 这一手,看的周围人惊叹不已。 纷纷夸赞夏白的好准头。 那三个演员,也转过脸,对夏白轻轻一笑。 端的是光风霁月。 不得不说,他们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就这么一个笑,引得围观的众人,又发出一阵欢呼。 三人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自得。 这群肤浅的人。 只有夏白神色淡淡,垂下眸子,不甚感兴趣。 “走吧。”她道。 随后,逆着人群,缓步离开。 那三个演员眼中的自得,倏然僵住。一下子变成了错愕。 他们还没见过,见了自己的脸之后,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扭头就走的人。 不得不说,对于他们的自信心,是个不小的打击。 随即心里生起一股恼怒,不识好歹的人得付出代价。 等远离了那些激动的观众之后。 傅航他们原本跟着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问道:“不用看完吗?” 若是后面还有其他活动怎么办? 夏白摇头:“不用了。咱们的目的又不是看表演。” 况且,这么做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想来,那几人应该没被人嫌弃过。 自己几人这番不给面子,定然让他们大为光火。 不怕他们生气,就怕他们没注意到自己。 傅航没理解她话中的深意。 但是常平和夏白相处这么久,对于她的举动有几分了解。 他问:“那些人有问题?” 不然夏白不会是这种表情。 想到那三个人极为俊朗的脸,常平暗暗摇了摇头。 可惜了,在夏白这里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她虽然是个看脸的人。但是该收拾他们的时候,夏白绝对不会手软。 夏白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反而将手中剩下的那朵花,卡到了常霖的耳朵边。 一张白胖的小脸上,衬着一朵有他半张脸大的大红花,显得万分可爱。 夏白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随口说:“有没有问题,晚上就知道了。” 第248章 被带走 入夜。 因为夏白,白天那句,似是而非的话,付傅航和常平两人,都没敢睡的太死。 二人住在同一间房。 标间两张床,一人躺一张。 都翻来覆去的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有突发情况来不及反应。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硬生生的熬到了凌晨一两点。 傅航强忍着困倦和常平聊天,“常大师,夏大师都解决过什么事件?能给我说说吗?” 瞌睡虫快要把他吞噬了,急需一些能刺激精神的故事。 常平看着天花板,侧了侧身与他对视:“我跟在老板身边时间也不长,知道的也不多……” “没关系。”傅航摆手:“稍微和我说一点儿,不然我怕睡着。” “这……”常平迟疑。 但是因为时间太晚,他也非常困倦,能说说话也是好的。 他还是把知道的,夏白解决的事件,一件一件,从头到尾细细说来。 一开始,傅航还有一句没一句的提问,顺便对于那些事件,背后的真相发表看法。 渐渐的,他的话越来越少,整个房间内,只剩下常平一个人在说。 等他又说了一件事情之后,才反应过来,傅航已经很久没有搭话了。 于是常平转过头,想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可是下一秒,常平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仿佛已经分成了两半。 灵魂想要继续保持清醒,但是肉体已经崩到了极限。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还在想着,万一有危险可怎么办。 隔壁房间内,正在熟睡的夏白,耳朵动了动。 听见屋内,除了常霖这个小屁孩,轻微的鼾声。 突然出现了一阵奇怪的能量波动。 渐渐的,困意涌上心头。 夏白按道不好,手指在被褥的掩盖下,轻轻掐了个诀。 原本差点昏睡的意识,骤然变得清醒。 但是她没有异动。 想要看看来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怎么样,睡了吗?”一个男声压低了声音。 但是在寂静的屋内,还是显得分外明显。 另一个女生,不屑的‘切’了一声,似乎是对他的质疑表示不满。 “我出手,还有放不倒的人?” 她没有压低声音,似乎是对于自己的技术非常自信。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儿把人带走,老大还等着呢,今天这批货色可不错。就是可惜了,白天我看上的那个没得手。” 那女声似乎颇为遗憾。 “行了,我知道,你也麻利点儿,别惦记那个了。”男声道。 看着被自己抬起的女人,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声:“这个样子看着,可比白天老实多了。” 要不是她敢忽视自己的表演,自己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天生反骨的女人。 还敢假清高,今天就让她假清高,变成真清高。 “行了,小点声。” 那女人有点不耐烦,对于男人的小肚鸡肠,万分鄙视。 组织里这些男人,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一个个的小气的跟什么一样。 真叫她瞧不上眼。 听见他们的对话,夏白心里有了数。 这男人应该就是,白天游街的三个人之一。 果然,她那招是有用的,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或者说,仇恨。 而且,夏白的行为,对他们的打击非常大,在把她带走过程当中。 还能听见男人嘀嘀咕咕的抱怨,都是在吐槽夏白没眼光,不识货。 夏白被他们带到了一辆皮卡车上,皮卡车的后车斗里,还躺着几个人。 夏白看了一眼,正是常平和傅航。 一行4人,整整齐齐的,都被运了出来。 看见他们,夏白也就放心了。 省得还得分心思,操心他们去了哪里。 前半夜,因为等着他们动手,夏白也没有睡实。 如今尘埃落定,她缓缓合上眼,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在睡觉之前,她将符纸贴在了傅航,还有常平常霖几个人身上,只要稍有异动,她就能察觉到。 这才放心的去会周公。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能感觉到车子停下来。 把他们带出来的几个人,再次打开皮卡车斗的挡板时,已经是深夜。 夏白悄悄的打量。 只见周围一片茂密的树丛,已经不见了白日里见到的,极具特色的民居建筑。 参天的大树,将整个树林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星光。 只有手电的零星灯光照在脚下。 绑架他们的人,极大概率是用了,能够增强力气的法门。 一人抗着一个,还能轻轻松松的聊天。 要知道,失去意识的人,整体体重是要重许多,可是这些重量,在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出压力。 另一个男人,在前面开道,他的背上扛着傅航。 调侃道:“瑛,这可是你的新郎官,你真舍得把他弄死呀?” 听见这个话,夏白的眉头稍微动了动。 原来,这女人就是白天绣楼招亲时的新娘扮演者。 因为所有的台词,都是管家和新娘父亲的,所以新娘子并没有出过声。 夏白也就不知道,她说话是什么嗓音。 就听那女人冷漠道:“我的新郎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要是每个都舍不得,还怎么完成主人的任务?” 男声道:“但是这个长得不错呀,也就仅次于我们兄弟三个,你就真的不动心?” 这男人在夸傅航长相的同时,顺带也把自己夸了一通。 女人嗤笑:“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能帮助主人实现目的的,都是废物。我祁瑛才不会回收废物。” 女人一句话,就把男的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的目的,不就是帮助主人实现目的吗? 要不然,也不会花大代价,开发西镇这个旅游度假区。 就是上面,好像知道些什么,一直在阻挠他们。 但是没有确实证据,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颠了颠肩上的人。 “这次应该还差几个人,就够了吧?” 又一个男人闷声道:“加上咱们肩上这几个,就够了。” “不错,应该就差这几个了。前几回失踪的人,他们的家属,可给咱们添了不少麻烦。” 女人冷笑:“添麻烦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找不到人。” 第249章 祭坛 随着他们一路上的闲聊,夏白获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看来这些人,虏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凑够一个规定的数额,就会进行一种仪式。 而当地的领导,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不许西镇宣传。 但是仅仅禁止宣传的手段,是没有用的。 可,由于这里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许多政策,对于他们都是不适用的。 即使上面知道了什么,也不能采取强制手段。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舆论上,对西镇这个旅游景区进行封锁。 但是架不住有游客,好奇心太重。非要到这里来玩儿。 就比如,前几天失踪的那个学生,即使他的家长报了警。 警察也到西镇调查过。 但是,由于这个地方监控缺乏。 而且本就是这群人的老巢,所以只能无功而返。 在茂密的森林当中,不知穿行了多久。 夏白微眯着眼,只觉得周边的环境,似乎越来越荒凉。 树木花草,似乎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拦腰斩断。 原本棕色的土地上,泛着一种诡异的黑色气息。 一道阴冷而又苍老的男声,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怎么还把小孩带来了?” 声音暗哑,透露着浓浓的不悦。 听见他的声音,夏白觉得,扛着她的人,似乎打了个冷颤,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只有那个女人胆子大些,开口解释道:“这三个大的咱们要用,但是光把这个小的撇在酒店里面,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 苍老的男声满不在乎道:“瞻前顾后,不堪大用。没用的小孩,直接杀掉便是,还浪费时间把他带到这里。我说你们怎么来的晚了。” 女人恭恭敬敬:“七叔,时间快来不及了,要不,咱们先把这三个大的,送到祭坛上去。” 被称作七叔的男人,这才没有和他们继续掰扯,把小孩带来这里的事情。 “那你们动作快一点,其他的几个祭品已经提前绑到了祭台上,等这几个到位了,马上就能为主人提供新的能量。” 提到主人,他们所有人,都迸发出一种狂热的神采。 就连扛着夏白的那个男人,都挺直了背脊。 遵从七叔的吩咐,把他们像丢死物一样,丢在了一个平台上。 夏白只觉得背部一痛,被地上凸起的花纹,膈的肩胛骨生疼。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那些花纹上摸索。 大概能摸出,这些花纹,应当是某种符文,只不过是被雕刻在了祭坛之上。 接着,那个被称作七叔的中年男人,不知启动什么机关。 祭坛外面,顿时笼罩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接着,那些符文,似乎是被激活了一般,透着鲜血的艳红。 夏白手指顿了顿,好像不是错觉。 符文中流淌的,不是某种能量,而是真正的鲜血。 手指尖传来的黏腻触感,让夏白不适的皱了皱眉。 浓郁的血腥气,在这个祭台上缓缓迸发。 夏白知道,不能再让这个阵法继续下去,她猛的睁开眼。 在结界外几人,惊诧的目光当中,飞身而起。 祭坛的全貌映入她的眼眸,使她眸底升腾起无边的怒火。 整个祭坛呈圆形,由一种不知名的石头建成,颜色整体漆黑如墨。 祭坛犹如一个双层蛋糕,分为上下两层。 上层竖满了尖锐的石刺。 上面扎着一具又一具的人类尸体。 从死亡状态来看,绝不超过三天。 而那些石刺的下方,有着导血的凹槽。 这些人的血液,顺着凹槽,流到祭坛的下层。 再顺着刻出的符文,不停的循环。 而这建造祭坛的黑色石头,经过特殊处理,具有了保持恒温的功能。 所以,这些血液非但没有凝固,反而在这些符文当中,飞速的流淌。 夏白还能感觉到,后背粘到血液的地方,那种透过布料,接触皮肤的血腥与黏腻。 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头。但现在不是搞洁癖的时候,只能强压下想换衣服的冲动。 祭坛的下层,除了她和常平傅航,还有几个面生的普通人。 加上夏白共九人,躺在不同的符文上。 在结界被启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从那种,被控制的昏迷中清醒过来。 只不过浑身无力,只能躺在那些符文上,任由血液浸满他们的全身。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的处境。 但是,当那些血液浸润了他们的身体,他们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正在飞速的流逝。 一个个面露惊恐的想要挣扎。 却发现,他们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无力的在地上咕涌。 不管怎么翻腾,都翻腾不出那符文所在的范围。 夏白手中掐诀,灵气一道道打在那些普通人的身上。 顿时,符文中,原本要把他们裹住的血液,停止了向上蔓延。 他们的手脚也恢复的力气,踉跄着从符文上站起来。 傅航和常平怎么说,也是道门中人。 即使实力比不上夏白强大,对于这种场景,也不是毫无应付之力。 所以不等夏白救自己,常平手中符纸瞬间燃起,落在符文的血液上。 顿时,符文当中有几笔,‘刺啦’一声,血液蒸发。 虽然下一秒,又被流过来的血液给覆盖。 但好歹,常平挣脱了血液对他的束缚,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傅航,身为道协的人,身上好东西自然也不少。 只见他手腕翻转间,一只毛笔出现在他掌心。 随着他口中念出的经文,毛笔在空中上下翻飞。 夹杂着灵力与法器,双重叠加的能量,落在符文上。 符文中,血液的流淌停滞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功夫,傅航也摆脱了符文对他的控制。 与常平不自觉的站在一起,背靠背呈防御姿态。 见场面失控,那个声音粗哑的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指挥:“你们还不快想办法阻止他们!” 其他三个男人,与女人面面相觑。 夏白的本事他们可是看见了,这绝不是三脚猫功夫的自己,能够制服的。 先前能把他们迷晕,也只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 第250章 别动,不然杀了他 终于,那个女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 “那个小孩呢?” 因为试用的人数已经够了,所以他们并没有把常林扔到祭坛上,反而是随手一丢。 被她问起,那几个男人也想到了什么,纷纷对视一眼。 眼底都迸发出希望的光彩。 那女人突然指着一处道:“他在那儿,快把他绑过来!”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常霖一个小屁孩,正愣愣的站在草丛里,看着祭坛上傻傻的发呆。 他们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常霖是被这种血腥奇异的场面吓到了。 毕竟是小孩子,没有人对他有防备之心。 甚至因为太过惊喜,那女人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中了自己昏睡术法的小孩儿,能够清醒过来。 得了吩咐,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害怕常霖反应过来跑掉,连忙上前,一手拎起常霖的脖子,把他抱在了怀里。 朝着祭坛处大声喊道:“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了这小屁孩儿!” 果然如他们所料,夏白发现常霖被他们困住以后,立时停下了破坏阵法的动作。 冷冷的看着,那禁锢着常霖的男人。 男人跟她对上视线,就好像是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上那般,浑身不自在。 不自觉瑟缩一下,心里直打鼓。 但是,如今的场面,已容不得他退缩,只能颤抖着手,掐在了常霖的脖子上,继续威胁。 “快点儿放下武器,不许再破坏阵法!你们也不想这小屁孩儿死吧!” 夏白停住动作的这几秒钟,原本在她的攻击下,已经暗淡下来的血色符文。 因为祭坛二层,那些石刺上尸体的血液,依旧向下流淌着。 所以,重新升起诡异的红芒。 夏白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手中重新聚起灵力,打在符文的各处。 那中年男人急了。 厉声阻止:“住手!” 阵法是大人离开前设下的。 若是被破坏,他根本没有办法交代。 于是,他朝着那男人吼道:“还磨蹭什么?把那小孩的胳膊卸了!” 别以为他们不会对小孩子动手,必须让这个女人,亲自看一眼,与他们做对的下场。 那男人露出狰狞的笑容,一手扯着常霖的胳膊,就想硬生生的薅下来。 如果是普通小孩,被他这么一拽,估计真的要胳膊与身体分家了。 可是,他们预想中的血腥场景,并没有出现。 那男人使劲拽了拽,像是拽到了一根铁棍。 常霖这小孩的胳膊,似乎焊在了身体上面,根本没有任他施为的余地。 登时惊得他睁大眼。 他的力道,被大人加持过,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 这么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能抵挡住? 男人满心都是不可置信。 可是,令他更加不可置信的,还在后面。 常霖那双短胖的小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符纸。 借着被男人,拎在怀里的姿势。 ‘啪’地一下,就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男人只觉得浑身一僵,竟然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胳膊也松松垮垮的瘫软下来。 没了那股拎着自己的力道,常霖从他的身上,利落的跳下来,还在地上打了个滚。 接着,露出一张鬼脸,似乎是对他们的嘲讽。 中年男人怒了。 他们拿结界里的人没办法,难道还连这个小鬼都解决不了吗? 传出去,他们的面子往哪儿放? 于是吩咐道:“不必心软,就地格杀。” “可是……”女人迟疑。 这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祭坛上的人能醒过来,是因为触发了阵法的能量。 而常霖根本没有接近祭坛,如今却是一副清醒的模样。 要不就是自己的法门失效了,要不就是常霖根本一开始就没睡着。 无论哪一种,都能说明这个小孩不是好对付的。 可是中年男人已经丧失了理智,见他们踌躇着不上前。 立马威胁道:“你们别忘了对大人的承诺,是想让我告你们一状吗?” 提到大人,他们原本犹豫的眼神,顿时变得坚定起来。 中年男人吼一声:“还不快点儿!” “是!” 他们几个人,一人堵一个方向,齐齐向常霖围剿过去。 害怕常霖还有其他符纸,于是准备远程将他射杀。 傅航看的着急,生怕常霖真的被他们伤到。 于是也顾不得,他和常平的防御。 直接动了一步,就想跳下祭坛。 可是,却被常平拉住了衣角。 扭过头去,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就见常平摇了摇头,颔首道:“别急!” 傅航:…… 怎么可能不急! 那几个不要脸的,好几个大人围攻一个小孩。 简直胜之不武! 常平道:“你看老板。” 傅航简直要跪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着去救小孩,反而让他看夏大师? 夏大师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情? 可是视线还是下意识的,落在了夏白身上。 就见夏白闲散的站着,手头破坏阵法的动作不疾不徐。 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台下。 傅航懵了? 要不是亲自带着他们来的,它都要怀疑。常霖这个小孩,和夏白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了。 怎么他们比自己这个外人,还要漠不关心小孩儿的安危。 下一秒,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就见那些人,五花八门的远程攻击,向着常霖毫不留手的攻击过去。 傅航屏住了呼吸,绝望的伸出手。 似乎下一秒,就要见到一条幼小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可是,当那些攻击,接近常霖不到半米的距离时。 突然就像是失去了控制,‘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灵气攻击也像是找不到目标,四散开来。 这下不只是傅航傻眼了。 就连那几个人,也瞪大了眼睛。 女人不可思议的问:“这是什么怪胎!” 听见她的话,常霖的小脸一下沉下来。 上幼儿园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和普通小朋友不一样。 那些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他没有。 并且他还保留着儿时的记忆,他知道,自己只用了几天时间,就长到了普通小朋友,几年才能长的身高。 第251章 我不是怪胎 但是他害怕,哥哥姐姐不高兴。 所以根本没有张嘴问过。 别人问他的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也只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如今被这个女人戳破心里最害怕的事情,他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气鼓鼓道:“我不是怪胎!” 说着,原本只是被动防御的小身板,突然跳起。 手头的符纸,唰唰唰的往他们身上扔过去。 也顾不上去分辨,这些符纸的具体作用了。 常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想揍人! 那些符纸,似乎被安装了雷达定位。 常霖只是随意一扔。 每一张都精准的,贴在了那些人的身上,不论他们怎么闪躲,都躲不过去。 而且,一堆符纸中,还掺杂着定身符。 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像他们的同伴一样,浑身脱力的被定在原地。 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火符、雷符朝他们身上招呼。 这个时候,他们反而羡慕起,第一个被定住的人。 虽然也不能动,但好歹没有被这些,奇奇怪怪的符纸攻击。 虽然大部分的符纸,针对的都是阴邪之物,对于他们的身体,没有太大伤害。 但架不住,符纸的种类太多。 总有几样,是能够伤害到肉体凡胎的。 不知过了多久,常霖身上的符纸,都被他丢了出去。 那几个人,基本已经看不出人形。 夏白赞了一声:“小孩儿,干的不错!” 别的不说,准头真的可以。 不愧是灵胎。 没有浪费,自己给他画的这些符。 中年男人一直躲在背后,搞小动作。 对于常霖的抓捕,他并没有参与行动,自然也就没有受到伤害。 如今,见着自己的手下,都已经被控制住。 他发了狠,从袖中掏出一个匕首。 想到大人交代过他的事情,咬咬牙。 一刀割在了自己的手掌心,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下,滴在一块儿黑色石头上。 那黑色石头的材质,与祭坛相似。 只不过,比祭坛的要更加透亮,倒像是煤精的模样。 那石头吸收了他的鲜血,诡异的闪了两下,接着又暗淡下去。 中年男人握着刀尖的手,被痛的微微颤抖。 见此情景,他又在手心,交错着划了一刀。 并且用力的握住刀刃。 顿时,原本一滴一滴往下落的血液,因为用力的关系,形成了一条血线,连绵不断的滴在那石头上。 石头又重新闪起了光。 也不知道它,到底吸收了多少血液之后。 一直在闪的光,终于稳定下来,成为常亮模式。 而中年男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变得面色苍白。 他踉跄了一步,勉强靠着树干,稳住身形。 接着,手中掐了一个复杂地手诀。 那个闪着微光的石头,以流星般的速度,被嵌在了祭坛的某一处。 接着,就见那些,原本被夏白控制住的符文,顿时像是一条条蚯蚓,快速地蠕动起来。 祭坛二层,那些新鲜的尸体,眨眼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 成为一具具,只剩皮包骨的干尸。 所有的血肉,都被符文所溶解。 “啊——” “救命啊!” 被夏白救下来的普通人,吓得浑身颤抖。 祭坛的石头在他们脚下此起彼伏的蠕动,似乎要活过来一样。 这些人本就因为害怕而腿软,这下,连站都站不稳。 一膝盖就跪在地上。 这下子,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那些蠕动的符文蛇一般,缠绕在他们的身上。 一瞬间的功夫,他们似乎听到自己被符文缠上的地方,似乎传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吮吸声。 他们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但是祭坛二层的尸体,明晃晃地告诉他们,这不是个好信号。 一时间更加惊恐。 夏白眯起眼,手中的动作不停。加大了灵气的输出。 ‘叮——’符文与灵气相接,竟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些融入了血肉的符文,变得坚硬无比。 夏白的攻击,虽然让符文停止了吮吸。但依旧死死缠绕在这些普通人身上。不肯放弃。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 中年男人脱力的躺在地上,看着场面终于得到控制,面上露出一丝怨毒。 都是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让自己出了这么多血。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要被那石头给吸干了。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看向夏白的眼神,阴狠无比。 既然自己没死,那该死的,就是这群人牲! 见夏白还在抵抗,中年男人冷笑一声。 无谓抵抗,只是垂死挣扎。 最终,还不是要乖乖给大人做祭品。 下一秒,他的余光瞥见,夏白的袖口处寒光闪过。 几枚看不清形状的东西,被她抛到半空。 接着,她好看的手指,划出神秘的手势,数道灵光落在那些东西身上。 在灵气的照耀下,中年男人才看清。 竟然是几枚毫无特色的铜钱。 铜钱飘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光罩。 随着夏白灵气的注入,光罩越来越大。 终于,与结界的外壳碰撞在一起。 在他们眼中,坚韧的结界,竟然像一颗气球,被从内部爆开。 中年男人惊愕的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究竟到了什么。 这可是大人亲自设下的阵法结界,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碎成渣渣? 可是,由不得他不信。 夏白已经拎起那些,跪在地上的祭品。 淡淡道:“去一边儿待着。” 说着,一手一个,把他们扔下了祭坛。 眨眼间,除了那些被吸成干尸的尸体,整个祭坛只剩下夏白三人。 祭坛不算低,那几个人被没有防护的丢下来。 直接摔了个灰头土脸。 有那比较寸的,直接啃了一嘴的草。 可是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思抱怨。 纷纷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欣喜。 而那些符文,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凭借着本能,寻找新鲜的血液。 没了那些普通人,只能下意识向夏白三人缠绕过来。 夏白蹙眉:“你们两个也下去。看着那老头,别让他跑了。” 也别在这儿碍事儿。 常平和傅航对视一眼。 “哦哦,好嘞。” 他们也觉得自己挺碍事儿的,夏白看起来,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 第252章 白骨 等整个祭坛被清空,只余夏白一个人的时候。 她的面色骤然一冷。 直接原地跃起,脚尖轻点跳上祭坛二层。 等上来她才发现,除了在最外围,插在石刺上的九具干尸。 二层祭坛中间,还密密麻麻堆叠着,许多已被风化的白骨。 除了石刺的边缘还有些空地,其他地方,根本无法落脚。 足以想见,他们这些邪恶的仪式,已经进行了多久。 夏白手中的动作不停,一道道的灵力,打在祭坛二层,那些石刺的凹槽上。 阻断了二层,与下方符文的唯一联系。 没有了新鲜血肉的供给,那些符文闪着红光的轮廓,顿时像被按下暂停键,直接黯淡下去。 这时候,在空中漂浮的四枚铜钱,也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夏白手指纷飞间,铜钱飞速的旋转起来。 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铜钱当中涌出。 将那些符文牢牢包裹、压缩。 ‘咔嚓’ 令中年男人目眦欲裂的破碎声,从符文当中响起。 下一秒,原本因为符文加持,而缓缓流动的那些血液,从暗红色,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氧化过度的黑色。 粘稠的粘在符文的凹槽上。 而那符文,也没了活灵活现的感觉。 只剩下凿刻时留下的深深凹坑,在祭坛之上。 就像是许久都没有人打理过。 一层摞着一层的血渍,将祭坛映衬的无比血腥。 被阵法遮掩的腥臭味儿,也遮掩不住的弥漫开来。 在场的人,不自觉打了几个干呕。 要不是已经是深夜,晚饭都消化的差不多。 那场面,一定非常之壮观。 “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中年男人已经是面如死灰,盯着夏白,恨不得咬下她一口肉来。 毁了大人的筹谋,这些人都该死!都该去死! 歇息了一会儿,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扶着旁边的树干,踉跄的站起身,想要上前找夏白的麻烦。 他就不信,夏白还敢杀人? 有本事就真的弄死他,否则,他一定要把这些毁了大人心血的贱人,全部搞死。 刚迈出一步,他就觉得腰上一痛,被迫重新跪回了地上。 只能恶狠狠的抬眸,瞪视着踹他的人。 就见常平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气死人不偿命道:“不好意思啊,我是故意的,太用力了。” 夏白就交代了这么一件事儿,一定要看好这个老头。 虽然这老头,目前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但是为防他真的冲上去,找夏白晦气。 所以,常平下意识就给了他一脚。 等踹完,他才反应过来,好像用的力道太大了,幸好只踹了腰。 要是他一不小心把人给踹死了,可就罪过了。 他刚想问问这老头,应该没事儿吧。 天边的月亮,从树影后慢慢挪了出来,微弱的月光下,常平看清了这老头的脸。 “是你!!”常平满脸震惊。 傅航也看清了这个老头的脸,他和下常平反应差不多,具是满脸惊诧。 “怎么会是你?” 只有下夏白,因为拥有能够夜视的能力。 所以对于中年男人的模样,她丝毫不意外。 她早就发现,中年男人正是白天那个,推荐他们去看表演的米线店老板。 与白天煮米线、推荐表演的模样大相径庭。 如今这中年男人,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他脸上的笑容不再。 反而恶狠狠的瞪着常平他们。 像是要补上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要不是他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脆皮,早就打起来了。 常平由在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你呢。” 他还记得,这个店老板煮的米线有多么好吃,推荐客人的时候,有多热情。 和如今他的模样比起来,常平根本不愿意相信,他们是一个人。 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夏白漠然的对傅航道:“你上来看一下,这几具尸体当中,有没有要找的那个人。” 傅航浑身一震。 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还是来了。 这些人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自己好友失踪已经近乎一个月。 他根本不敢去想,他们是否还活着。 如今夏白让他上前层辨认尸体,定然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脚步迟疑,半晌都没能迈出第一步。 傅航实在不愿意去面对,好友可能身死的结局。 夏白叹了一口气,对于他的心情十分理解。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不去面对就不存在的。 “上来吧,他还等着你带他回家。” 纵然身死,也要魂归故里。 傅航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终于上到了祭坛二层。 刚一上来,他就被那些密密麻麻的白骨吓了一跳。 纵然他出任务,见识过不少奇形怪状的尸体。 但是,如此庞大的数量,也只在某些地方的万人坑当中见过。 如今却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后山当中,发现了这么多。 难不成,这些人的失踪,没有引起过别人的注意吗? 傅航的心中满是疑虑。 借着月光,他也看清了被插在石刺上的干尸。 只一眼,就让他心神巨震。 虽然这些尸体,因为被吸食了血肉,根本看不出生前的模样。 但那身熟悉的装扮,他绝对不会认错,正是自己的好友! 而好友身边的人,便是和他一起探查此事的那位小道士。 二人竟然双双殒命在此。 巨大的打击之下,他满脸茫然的看着夏白:“夏大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 死的人,不是自己的好友。 只是个穿了好友衣服的人。 见他陷入自己的世界,夏白摇摇头:“这祭坛上的阵法,是剥离生魂与阳寿所用。待肉体无用后,血肉便用来启动下一次阵法。” 傅航来找人的好友,只考虑到了妖邪之物作祟的可能。 从而忽略了,人类的危险性。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死亡。 如果这次,没有自己出现,这些被绑来的普通人,在生魂与阳寿被剥离后。 下一次,出现在祭坛二层石刺上的,就是他们了。 这祭坛阵法倒是环环相扣。 被害者得灵魂,肉体,一个都不放过。 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第253章 真言符 傅航一开始还觉得,常平踹人的力道太大。 如今,却是恨不得亲自,把这些人剥皮拆骨。 果然,刀子不刮在自己身上,是不觉得痛的。 他在道门当中,唯独这么一个好友。 如今却落得个身死他乡,血肉还被邪物吸食殆尽的下场。 叫他怎能不气? 而且这些密密麻麻堆积成山的尸骨,都是被这些人害的。 即使把他们搞死了,也只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傅航虽说看着好脾气,但那是在夏白面前,并且自己有求于人,才收敛起一身的傲气。 能在道协混迹这么多年,他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当下红了眼,就想要把那米线店老板给弄死。 可是他举起的刀柄,却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阻拦。 他愤怒的抬头,就对上夏白清凌凌的视线。 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尊重不尊重。 愤愤不平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害了那么多人,他该死!” 一边吼着,两行清泪就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一个大男人,倒显露出几分破碎的脆弱美感。 可惜 夏白是个郎心似铁的,对于他的情绪,只淡淡道:“我还有话要问,你要杀人,稍后再说。” 随即,她用脚尖蹬了一脚,在地上装死的米线店老板。 “说说吧,谁给你们布的阵法?” 夏白已经探查过,在场的这几个人,虽说身上有着灵力残存。 但是他们本身是不具备修行条件的,更别提布下这种阴毒庞大的阵法,用来收割他人性命。 背后定然还有人操纵着一切。 米线店老板冷冷的看了夏白一眼,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那傲慢不屑的眼神中却透露着明晃晃的嘲弄。 显然,对于夏白不自量力审问自己,感到非常好笑。 他是大人忠实的信徒,别说这种简单的问话。 就算夏白对他上满清十大酷刑,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这种负隅顽抗的精神,把夏白逗笑了。 她轻哼了一声:“你在这扮演什么坚贞不屈呢?真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吗?” 随即,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夏白缓缓从兜里抽出一张符纸。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符纸扇在了米线店老板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脸被顺势打偏了过去。 “你!”米线店老板怒视。 夏白甩了甩手腕,只觉得好久没有打人巴掌了。 借贴符纸的借口,给了米线店老板一巴掌,完全不够她过瘾的。 手掌心痒痒,想在米线店老板那张老脸上,再来几下。 但还是问话重要,夏白忍下了想抽人的冲动。 问道:“说,这阵法是谁布下的?” 米线店老板,还想继续表演坚贞不屈,但是他的嘴巴,在他惊恐的目光当中,不自觉的张开。 “是大人。” 夏白又问:“大人是谁?” 米线店老板知道,自己被夏白动了手脚。 为了不透露更多信息,当下就想要咬舌。 但是脸上符纸的力量,实在过于霸道,他只能被迫的,从自己口中吐出,不想吐露的信息。 “大人就是大人,你别想找到他!” 夏白轻‘啧’一声。 自己这道真言符的威力,还没人能扛过。 这米线店老板,全程都用‘大人’来代称幕后之人。 就说明,他对于幕后之人真实的身份,也并不了解。 对于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就为他做下这么多恶事。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被洗脑的。 夏白索性不再关心这个问题。 继续问道:“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用这阵法害人?还有,一共害了多少人?” 男人咬紧了牙关,断断续续被迫吐露道:“活着,为了活着……”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靠卖米线为生,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自从两年前,西镇决定开发旅游业之后,他认为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肯定会有更多的游客,来买他的米线。 但是,好景不长,前不久,在景区还在开发建设的时候。 他被查出身患癌症,命不久矣。 这宛如是一个晴天霹雳,劈的他根本无法思考,今后的生活。 就在这时候,一个神秘的男人找到他。 还告诉他,只要肯为自己做事,便能让他活下去。 求生心切,米线店老板,最终还是答应了男人的要求。 即使那要求无比的残忍血腥。 但他安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男人做的。 他们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 一开始,他还会心怀忐忑和愧疚。 但是,当他第一次帮男人,把建设景区的工人,骗到这处祭台后。 仪式举行完,他再去医院复查,癌细胞竟然神奇的没有扩散。 从那时起,对于男人,他就有了一种盲目的崇拜和狂热。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但是,他偶然听过,男人的手下,管他叫大人。 所以,从善如流,他也唤他大人。 景区开发建设之初,并没有游客。 当地人又都是少数民族,异常团结。所以,男人也不敢向当地人下手。 只得陆陆续续,诓骗了几批在外打工的建筑工人。 他们没有亲人在身边,被发现失踪的时间,也会晚一些。 但是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少了好几个,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一时之间,工地上的工人都提高了警惕,他还想用相同的办法,将人骗到后山扔进祭坛,就不容易了。 同样,也是因为工人失踪事件,原本建设的如火如荼的西镇景区,被上面强制叫停。 可当地人不好管理,根本不听上面的。依旧照常建设,并且对外宣传揽客。 这才给米线店老板,提供了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断的货源。 后面忙不过来,他甚至用相同的办法引诱了景区的表演演员。 也就是,被常霖给收拾的,凄惨兮兮的几人来帮忙做事。 至于害了多少人,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但是,从他第一次做下这事以来,长达半年的时间,每月举行一次仪式。 每次,需提供九个祭品。 害了至少也有几十号人。 第254章 重新出现 眼见着所有的秘密,都已经被夏白他们知晓。 米线店老板满脸菜色。 他知道,大人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而傅航则是满脸愤怒,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肩膀上。 “王八蛋!你们不是人!你想活,别人就该死吗?几十条人命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还是以那种,残忍血腥的方式,被夺取性命。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连生魂都不放过的话。 被他们害死的这些人,连投胎都无法做到,还不知道魂魄被他们怎么样了。 想到这一点,傅航就想杀人。 自己好友那么好的人,居然连死后都不得消停。 挨了这么一下,米线店老板趴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 这一脚,踹到了他的心口上。 强烈的窒息与晕眩,让他毫无反抗能力。 可是见着傅航这么愤怒的模样,他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呵……能为大人付出,是他们的荣幸。而我,作为大人最忠实的信徒,将会得到永生! 如果没有大人,我早就死了。和别人的性命比起来,当然是自己重要。你们也别怪我自私,这是人之常情。” 一番歪理邪说,却被他说的振振有词。 硬了,常平的拳头也硬了。 他一向不推崇暴力。 但是,对于这个人,他也觉得手痒痒的很。 在眼神征求夏白的意见,而夏白轻轻的撇开眼,表示她什么都没看到之后。 接着,常平握了握拳头,将袖子挺起,低下身子,照着米线店老板的脸,哐哐就是两拳。 强烈的疼痛,让他蜷缩成了一个虾子。 可是他依旧嘴硬,怨恨道:“咳……咳……大人……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所有人都该死!” 突然,眼尖的常平,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熟悉的东西闪过。 他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 当即伸出手,就朝着米线店老板的脖子摸去。 米线店老板,虽说嘴上说的大义凛然,愿意为了他所谓的大人而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但他做下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本就是为了求生,崇拜那个所谓的大人,也是因为他能让自己活着。 一旦涉及到自己的生死,那他就什么都不信了。 以为常平,是要将自己掐死。一个劲儿的往后缩。 可是本就半趴在地上,他又能往哪里缩呢? 他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不用直面死亡威胁。 下一瞬,就觉得脖子一痛。 “欸?” 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米线店老板迷茫的睁开眼。 仅仅是痛了一下,就没有后续吗? 常平已经顾不上收拾他了。 拿着从他脖子上取出来的东西,表情凝重的,伸到夏白面前。 “老板,你看,又是这东西。” 夏白也突的沉下脸。 常平递过来的东西,正是他们都熟悉无比的小鬼雕塑。 这个东西,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现了。 夏白还以为,他们收敛起了行踪,销声匿迹了。 却原来,依旧在做着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那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阵法目的,是剥离阳寿与生魂。 幕后之人,目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明确。 先前害人,还是一个个来,如今却是半点不遮掩。一次性对这么多人下手。 若不是傅航,凑巧找到了自己这里,还不知道,这个表面上热闹的景区,还会断送多少人的性命。 夏白沉声:“傅航,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把这雕塑带走。” 再怎么说,傅航也是道协的人,后续处理这几个害人的,还有让今次活下来的普通人闭嘴也好、失忆也罢。 都有他们自己的解决办法。 夏白这个挂着异事组名头的人,就不去插手了。 如她所料,傅航沉重的点点头,没有否认。 道协的确有属于他们的渠道,处理后续事宜。 只是,傅航看着夏白手里的小鬼雕塑,欲言又止。 夏白:“这东西我还有用,你若是想研究,可以到异事组找我。” 先前那些雕塑,只要夏白见到的,都被她回收了。 这种东西,被特殊处理过,可以储存生气,还是不要流通出去的好。 万一落在有心人手里,又是一场风波。 道协的人,来的也很快。 或者说,是傅航早就联系好了他们,等在西镇外。 夏白懒得去深想。 只要他老实给钱就行。 而与道协的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和傅航好友,一同进去西镇的小道士的师兄弟。 几个年轻的小道士,看到在场如此惨烈的场景,一个个的也气红了眼。 将那躺在地上装死的米线店老板,又是一通胖揍。 堆成小山的白骨,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统一装在一起,随后再确认身份,寻找家属。 新鲜的九具干尸,虽然因为血肉全无,只剩一层皮,好歹留了个全尸。 那个失踪的男学生,尸体也赫然在列。 夏白轻叹一声,不想再看。 只能道一声安息。 还好没有与那学生的家长见面,否则如今这个场面。 她也不知该如何告知。 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就是,凭什么。我们又不是犯人!” 嘈杂的争执声,在安静的丛林中响起。 先前因为收殓尸骨,在场的气氛压抑非常。 如今这愤怒的争执,就显得格外刺耳。 夏白抬眼,就见那几个,今次被救下的普通人,正与两个道协的道士,互相对峙着。 看样子,他们想要离开。 而道协的人,因为还没问清楚来龙去脉。并且,让他们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闭嘴。 所以,说什么也不让步。 两相僵持下,发生了争执。 夏白挑眉,他们胆子倒是大。 刚刚发生了,差点要了他们性命的事情。 还见了这么多尸骨,居然还敢大着胆子,和来救人的道协对峙。 别说在这黑漆漆的山里,想要自行离开。 这种情况下,普通人难道不应该,抱着道协的大腿不放。求救命的吗? 怎得,他们如此不同? 看着他们的姿态,夏白突然说:“你们是一起来的吧?” 众人一愣。 就连常平和傅航也诧异的看向夏白。 “不会吧,他们看着不熟啊……” 况且米线店老板和他的人加起来,也只有5个人。 而这几人足足有6个。 如果他们真是一起的,又是怎么被运到山上来的? 偏偏那几个人,听见夏白这么说,脸上都有一瞬间的慌乱。 色厉内荏道:“你瞎说什么?我可不认识他们!” “就是,你说我认识他们,我还说我认识你呢!” 在场的人,饶是再迟钝,此刻也觉察出不对来。 更不可能放他们离开了。 傅航更是直接打电话,让人去调查这几人的身份。 务必不要有遗漏。 夏白看着他们,淡淡道:“有追求是好事,可也要承担的起代价。” 见他们还是装傻充愣,夏白摇摇头,不再多言。 等那些骸骨被收敛好的时候,默默为他们超度一番。 随后,她走到米线店老板跟前,手中掐诀。 米线店老板不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内心的直觉,让他万分不安。 好似有什么东西流走了。 夏白收回手,漠然道:“你所谓的癌症被治好,不过是用他人的生气,来勉力维持正常,如今,该是还回去的时候了。” 他的病,在最开始发现之初,如果好好治疗的话,未必不能得到控制。 与正常人一样生活。 当他为了一己之私,选择与那幕后之人合作的时候。 就已经一脚,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自从他第一次开始害人后,到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病情好转,没有大碍之后。 便再也没有到医院看过病,满心欢喜的以为,能够凭借这种害人的方式,活到寿终正寝。 实则,也只是用他人的生气,来维持这具身体的正常运转。 一旦生气续不上,它体内的癌细胞,便会激烈的造反。 这时候任何治疗手段都已经是徒劳了。 夏白叮嘱傅航:“想问什么,回去赶紧问吧,他的时间不多了。” 傅航冷笑一声,上下扫视了一眼米线店老板,似乎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漠然道:“人死了,魂魄又不会散,我肯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不然,可对不起自己好友的无辜枉死。 听了这充满恶意和杀气腾腾的话,米线店老板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惊恐地怒视傅航:“你不能……这是动用私刑……违法的……” “呵呵……讲法律,你也配。”傅航冷笑。 他害了这么多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违法的? “实话告诉你,就是把你弄死,流程上都是合规的。” 这种非正常事件,是普通法规无法插手的。 夏白挑眉:“有需要,还可以给你提供地府经典刑罚,十八层地狱让他体验个够。” 务必让他付出,害了这么多人的代价。 傅航没有拒绝,点点头:“好,有需要的话,就麻烦夏大师了。” 同时心里暗道,果然传言是真的,夏白和地府的关系非比寻常,连十八层地狱的刑罚,也是说安排就能安排。 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虽说普通人不是每一层都知道。 但流传较为广泛的,上刀山、下油锅、拔舌……米线店老板还是清楚的。 曾经,他原以为,死亡才是人生的终点。 可是在经历了,这些灵异事件之后,他已经知道,人死后,是真的有魂魄的。 若真如夏白所说,把自己送入十八层地狱,岂不是生不如死? 他打量着夏白的神情,想找出任何意一丝说笑的痕迹。 可是,令他失望了,夏白满脸都是认真。 显然送他下十八层地狱的话,并不掺水分。 他终于知道害怕了,张张嘴,想要求情。 ‘啪!’ 傅航看出他的想法,直接一巴掌,抽的他嘴角渗血。 还阴恻恻的在他耳边威胁:“你最好硬气一点,别求饶。不然越求饶,我收拾你越狠。” 夏白和常平依旧装作没看见,甚至觉得傅航打轻了。 米线店老板绝望的发现,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帮他的。 他也体会到了,被骗来的这些人,死前那种绝望无助的心情。 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微薄的希望,大人知道他出事,一定会来救他……吧…… 一行人摸着黑,从山上往下走。 当快要走到停车的山脚时,傅航的电话响起。 他看着来电显示,愣了一秒,随后接起。 “喂……好……我知道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挂上电话,他还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夏大师,查到那几个人的身份了……” “什么人?”夏白看他脸色不好,直接问道。 “就是本地人……” 而且,他们来西镇,还和米线店老板有些关系。 想了想,傅航才道:“他到医院检查身体……” 癌症的病人,医生见过不少。 但是,能在不做任何干预治疗的情况下,将病情控制住。 而且有明显好转的情况。 这种病例实在太过罕见。 当时负责诊断的医生,对于这种情况,震惊大于欣喜。 所以,在一些聚会上,便把这事儿当做猎奇事件,讲给了旁人听。 不知怎么的,这些人又讲给其他人,越传播越广。 若是一般人,听听也就算了。 但有的人,却是动起了歪心思。 若是他们能够掌握这种技术,治愈癌症,那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财帛动人心,更遑论这种一夜暴富的机会。 所以,一批无所事事、混社会的年轻人,决定以身犯险,亲自到西镇来一趟,会会米线店老板。 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还专门到他的米线店,吃了两三顿饭。 当然,他们是分开行动的。 要是被看出他们是一伙儿的,万一不对他们下手怎么办?毕竟目标太大。 这招倒是挺有用的,绑人的时候,米线店老板一下就想到了这些人。 因为夏白救人够早,他们根本没有体会到生命流逝的恐惧。 才会在道协的人来后,那么嚣张,一个个的,都觉得被坏了好事。 第255章 偶遇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夏白眺望着远方,有些蒙蒙亮的天色,神在在道。 一边说着,一边又打了个哈欠。 一晚上没有休息,她也有些疲倦了。 回到景区中心,傅航没有和夏白他们回酒店。 而是直接道别后,约定了有空去看那小鬼雕塑,便跟着道协的人离开了。 西镇中的原住民,开始出来活动,做生意的小店铺,也开了门。 一切看起来,都和平常别无二致。 他们还不知道,景区里的表演,今日是无法进行了。 常平看着关门的米线店,有些感慨。 “其实……他做的米线挺好的……” 只是,再也吃不到了。 夏白扫他一眼:“你可以去吃豆浆、油条、小馄饨……” 可以选择的吃食那么多。 常平:…… 常平心头的那一点感慨,一下子就被搞没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老板还是这样不解风情。 “行,那我们去吃豆浆油条小馄饨……” 吃过早饭,二人带着常霖,在西镇又转了一圈,才退房离开。 ———— 和来的时候一样,又转了几趟交通工具。 靠在飞机椅背上,夏白出神的看着窗外的云层。 手中捏着那小鬼雕塑,不自觉的摩挲。 暗暗思考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每次他做下那些事后,都滑不溜手的直接消失。 任凭怎么调查,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整个人,就仿佛没有来处、没有去处,凭空出现在每个事件的现场一般。 她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邻座一个男人,在看到她手中的小鬼雕塑后,骤然绷直的身体。 男人面色阴晴不定,仿佛想到了让他极为痛苦的事情。 高大身躯,竟然蜷缩在一起。 “先生,你还好吗?”来回走动的空乘,发现了他的异样,弯下腰低声询问。 这一开口,也将夏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因为被空乘挡着,她并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形。 只听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 “没……没事,谢谢。” “好的,有需要您随时叫我。”空乘落落大方的站起身。 这时候,夏白才看见了男人的外表。 在看清楚他脸的一瞬间,夏白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的低下头。 只是,捏着小鬼塑像的手更紧了。 “那个……” 等空乘走后,男人期期艾艾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夏白没有抬头,就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 “怎么了?”她问。 对于他的目的,夏白其实心知肚明,只能感叹,这也太巧了一点。 男人问道:“您手中的这坠子,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和他以前见过的,如此相像? 夏白没有回答,反问道:“能说一下,你上次见到这雕塑,是在什么时候吗?” “这……”男人眉宇间闪过痛色,似乎回忆起了他极为不愿回忆的事情。 “十几年前……在我妻子旁边,见过类似的吊坠……” 只不过,当时他没有把这个东西当回事。 后来回想,妻子出事当天的记忆,才注意到这东西。 但是再想找寻,却是找寻不到了。 夏白喃喃道:“十几年前……” 原来那幕后之人,已经布局这么久了吗? 见她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那男人着急道:“小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抱歉。”夏白抿唇:“不是很方便。” “不过……”她话风一转,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对这个吊坠这么关注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半晌,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罢了,遇到就是有缘分,跟你说说也没什么。” 男人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情绪不像刚才那样紧绷。 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悠远,显然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这件事情我已经憋了太久,再憋下去我就要疯了……想当年……” 男人和他的妻子,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就在s市长大。 工作以后,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一起组建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在当时,二人都是中专毕业,分配了比较好的单位。 怎么看,都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并且,婚后很快,他的妻子就怀上了身孕。 夫妻二人,每天畅想着未来孩子的模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这段时间在他的记忆当中,只有美好和幸福。 “可是……”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痛苦和扭曲起来。 仿佛刚才,他脸上的幸福,只是一层脆弱的表象。 “不见了……我的妻子……” 当他的妻子,怀孕9个多月,即将临盆的时候。 单位给他派了一次出差任务,时间不长,仅仅只有三天。 按理来说,他的妻子快要生产。 单位领导是不会,如此不近人情的安排他出差。 但是,谁让当时,他们单位的技术员只有两个。 另一个已经被派出去了。 他作为剩下那个,必须去隔壁市,帮扶兄弟单位。 毕竟一台机器停工一天,对于国家来说都是一笔损失。 当时的人很淳朴,心里想的都是,如何降低损失,赚取更多外汇。 他的妻子,即使大的肚子,也没有埋怨半句。 反而万分支持他的工作,还叮嘱他安心工作,不要担心自己和孩子。 可就是这一走,他与妻子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男人捂住脸,发出痛苦的呜咽。 引得周围的乘客都看了过来。 常平带着常霖坐在前面,听见这个动静,询问的视线落在夏白脸上。 夏白轻轻摇头,示意没有大碍。 常平这才放松。 男人抹了一把脸,眼尾的红痕还没褪去。 “抱歉,我的情绪激动了……” 夏白还没说话,前座一个大叔,插嘴问道:“那你媳妇儿到底去哪儿了?不会是和人跑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啧啧’的感叹。 “女人呢,快生了都不安分。” “你胡说什么?”男人捏紧了拳头,瞪着一双眼,恨不得把说这话的人撕了。 那大叔瑟缩了一下,讷讷不言。 生怕真挨一拳头。 夏白也道:“妄造口业,好自为之。” 男人脸上的怒意还没消退,咬牙道:“出完差那天,我回到家……” 发现家里没人,他还以为妻子回了娘家。 因为是青梅竹马的缘故,即使二人结婚搬出来住,也离的双方家里不远。 当他满心欢喜,去接妻子回家的时候。 丈母娘和老丈人,却告诉他,妻子这两天根本没有回过娘家。 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妻子怀孕9个多月,单位怕她出事,已经让她提前回家待产。 而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不回娘家又能去哪里? 后来他找遍任何一个,妻子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就连妻子的朋友也都说,这几天没有见过她。 夏白默然。 她知道男人的妻子去了哪里。 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男人想要找到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能轻声打断他绝望的情绪,问道:“那你报警了吗?” 男人点点头:“当然……” 无论在哪个年代,有人失踪,第一反应当然是报警,让警方帮忙寻找。 男人也不例外,他在自己找寻了一天后,便果断的选择了报警。 警方在调查后,发现妻子并没有和人结怨。 并且,家里的摆设也没有遭到破坏。 那个年代也没什么摄像头,所以,只能得出一个,妻子是自己离开家的结论。 他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可不论他再怎么苦苦哀求,这件案子还是以这样的结果结束了调查。 男人不死心的继续自己找寻妻子,连单位都顾不上去,整日里游荡在大街小巷,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个怀孕9个多月的女人。 虽然因为他妻子失踪,厂里领导对他抱有同情。 但是这样整日领着工资,还不去上班的行为,到底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满。 当厂子效益不好时,他便成了第一批下岗的工人。 虽然心里知道,妻子肯定是出事儿了。 但是他仍旧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万一……万一……真的是妻子自己离开了家呢? 所以当下岗之后,他便彻底放飞自我,拿着厂子给的买断钱,跑到了外地,进了第一批货,又倒回s市售卖。 几年的时间里,他生意越做越大,跑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可始终没有找到妻子在哪里。 这些年,他送走了因为妻子失踪,而跟着担忧操心的双方父母。 并且一直没有再婚续娶。 导致他虽小有资产,但仍旧孑然一身。 每年到了妻子失踪的月份,都要从外地飞回s市,给四位老人扫扫墓。 讲述一下找人的近况。 周围几个,也跟着听了全部故事的乘客,有感性的,已经小声的抽噎起来。 对于男人的深情,和他们爱情的悲惨遭遇,感到同情和唏嘘。 听见别人哭了,男人反而挤出一个笑,安慰道:“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已经认命了。我相信,等死了以后,还能见到我的妻子。” 所有人都听得一阵沉默,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的安慰就能度过的。 一路上,周围的空气都寂静了不少。 等下了飞机,出航站楼时,夏白开口叫住了他。 “你家往西七百米……柳树下……会找到答案。” 说完,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白转身离开。 和等行李的常平汇合后,顺手摸了一把常霖的小脑袋瓜。 叹了口气:“诶……” 常霖睁着懵懂无辜的眼,看着她。 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摸着自己的脑袋叹气 难不成是怪自己,把符纸全部霍霍了,所以姐姐不高兴了吗? 想到这里,常霖露出一个讨好的傻笑。 “傻笑什么…” 说着,又揉了他一把。 ———— 男人愣愣的,看着夏白背影。 嘴里喃喃道:“往西……七百米……” 心中大胆浮现一个猜测,可是,他又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干笑两声:“开玩笑的吧……肯定是……”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这句话,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他的家,还是当年的模样,就连当年妻子买回家的假花,也被他小心翼翼的保存着。 这些年,无论他做生意,经济多紧张的时候。 也从来没有想过,打这套房子的主意。 他觉得,只要房子还在,妻子总有一天会回来。 怕房间落灰,所有的家具上,都罩着一层白色塑料布。 男人站在房间里,怀念的扫视过每一个,他和妻子共同置办的物件。 那大屁股的电视机,早就不能用了,但依旧被他好好留着。 这个家的每一寸,都留着他们夫妻二人当年幸福的过往。 男人强压的悲伤,再也忍不住,他靠在墙上慢慢的滑坐在地。 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等他哭够了,又想起夏白的话。 犹豫半晌,定了定心神,联系上了自己在这个城市的发小。 几人结伴,来到了夏白指引的地方。 路上,听了他的话,几个发小还有些质疑。 “哥,你该不会是碰到骗子了吧。” “哪有这么巧,坐个飞机就能碰上大师。” “是啊,哥几个知道,你找了嫂子很多年,但也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 …… 男人沉默着,突然道:“无论如何,我要去求证一下。如果是真的,我总要为你们嫂子讨回公道。” 闻言,他的几个发小还想劝。 但是,也知道自己兄弟这些年,找人找得辛苦。 只能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 罢了,兄弟想做什么,他们配合就是了。 等真的按照夏白的话,往西走了700米,果真看到一棵二人合抱粗的柳树。 众人皆是震惊。 他们虽说在这里生活多年,但从来没有注意过,一棵树离家的距离。 可是有人居然能断言,这树离兄弟家的距离。 难不成,这人真的是个大师? 那她说的,柳树下会找到答案……也是真的? 一时之间,众人惊疑不定。 第256章 不相符 过了两天,男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夏白半点都不意外。 他找人这么多年,任何结果,都已经在心里预设过无数遍。 即使夏白说的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 纠结过后,他依旧会付诸行动。 “大师,冒昧打扰,见谅。”程健业道。 夏白问:“找到了吗?” 程健业沉默,找是找到了。 但是,想到当时的场景,他还觉得仿佛是一场噩梦。 只要一觉醒来,妻子还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没有一个人,孤独的度过这20多年。 他的思绪不自觉的,又飘回前两天。 嘴上再怎么劝他,不要相信骗子的话。但是他的朋友们,还是跟着他到了那棵柳树下。 并且,按照夏白的指示,一人准备了一个小铲子,在柳树下开始动土。 那棵柳树的树龄不算短,而且属于市政部门栽种。 当时天还亮着,路上行人不少,他们这般大喇喇,不加丝毫遮掩的挖坑行为。 到底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有那路过的热心行人,还以为他们要偷盗树木。 所以,第一时间拨打了林业局的电话,进行举报。 林业局也很重视,当即派人到现场查看情况。 他们的人到了现场一看,那坑已经挖的很大。 并且,柳树的部分树根,都裸露在地面上。 见此情景,以为他们真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盗树木。 差点没把几人全部带走调查。 程健业虽说小有资产,但自从双方父母过世后,他因为生意的缘故,近年来发展都在外地。 和s市这里的交集并不多,即使他老家在这里,也没几分薄面可用。 s市,早就不是他熟悉的那套班子,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 还是他的发小,常年在这里生活,七拐八绕的,认识一些人脉。 又向林业局,做了绝对不会偷盗树木的保证,才把他们挖坑这件事给平过去。 林业局的人也没走,就在一旁观察监视。 生怕他们不能说到做到,对树木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在树下大概挖了不到一米,其中一个人手中的小铲子,突然磕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还以为是掺在土里的石块或者树根。 他用手扒拉了一下,准备拿开。 但是定睛一看,却顿住了动作。 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个隐约泛着金属光泽的环形物体。 从大小来看,是一枚戒指。 他将戒指上覆盖的土,稍微清理了一下。 颤抖着声音问:“哥,这戒指……是不是嫂子的……” 听见他的话,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去。 程健业,更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枚戒指。 “你在哪儿找到的?”他问。 他的发小,颤巍巍的在地上指了指:“刚刚挖出来。” 程健业双手抖如筛糠,拿起戒指,一时无言。 那戒指,在土里埋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氧化。 但款式,是当年自己找人设计打造的,在那个年代,足足花费了他三个月的工资。 当时还有人不解,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订一个戒指。 所以,当熟悉的指环出现在他面前,程健业心头一颤。 剩下的那些发小们,也面面相觑。 因为程健业,是他们这一众发小当中,第一个结婚的。 对于他的婚礼流程,兄弟们都是帮着筹备的。 包括这枚戒指。 大家当时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花这么多钱定做。 但在七大姑八大姨的质疑声中,还是梗着脖子,替兄弟两口子辩解,说这是国外流行的结婚方式。 戒指是圆的,就代表他们以后的生活圆圆满满。 因为当时,在这个小城市里面,很少有人结婚定做戒指。 所以,这件事,还被认识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一段时间。 程健业颤抖着,趴在那挖出戒指的地方,手指小心的拂去周围的尘埃。 就见一截白色的指骨,出现在视线当中。 眼见真的挖出了东西,林业局的人也被吓坏了,他们连忙通知了警方。 可能涉及到刑事案件,林业局的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们继续挖下去。 必须要等警方过来。 程健业已经傻了,他愣愣的被发小们,搀扶到一旁。 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坑。 手里还捏着那枚,被挖出来的戒指不肯放。 指甲掐入掌心,刺破皮肉,渗出点点血丝。 见他这般陷入魔障的样子,他的发小满脸的忧心。 “哥,你别这样,兄弟们都在呢……” “哥,你哭啊,别憋着……” “嫂子要是知道你这样,也要担心的。” 几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 他们是亲眼见着,程健业两口子,是怎么从青梅竹马组成家庭的。 当年,他们的恩爱,可是羡煞一众兄弟。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走到了天人相隔的地步呢? 这些年,兄弟们陆陆续续成家立业,最大的那个孩子,都已经上了高中。 可自己兄弟,还是孑然一身,等着一个回不来的人。 先前,他们也替程健业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哪一天嫂子就回来了呢? 可是如今见了这骸骨,他们才知道。 早在嫂子失踪那年,他们就再也没有未来了。 等警方带着法医过来后,清理了很长时间,才从那土坑中,清理出一具完整的女性骸骨。 他们一行人,自然也被带回警局调查问话。 毕竟,知道树下有尸体的人,只有可能是凶手。 虽然他们说,是有大师给算出来的。 但是这种话,显然不能够成为他们无辜的证据。 但是警方同样无法证明他们是杀人凶手,所以在羁押了一天后,只能无奈放人。 经过和程健业妻子其他亲属的dna比对,正式确认,这具骸骨,就是他失踪多年的妻子。 并且,法医判断出,死亡年限最少有20年。 虽然警察告诉他,他的妻子腹腔内并没有胎儿骸骨。 这样的情况,显然和他妻子失踪时,身怀9个多月身孕的情况不相符。 但是也告诉他,时间太久,这种情况也正常。 第257章 谁是凶手 “大师,我只想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妻子!”程健业双眼血红。 两只拳头紧紧的攥着,盯着夏白的眼睛,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让他绝望的是,夏白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可能!”程健业情绪激动:“大师你不是会算吗?都能算出我妻子的葬身之地。为什么算不到是谁杀了她?” 接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师,你要多少钱?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妻子!要多少钱都可以! 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再所不惜!” 反正他孑然一身,再多的钱,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数字。 这些年做生意攒的那些钱,他都不知道该留给谁。 可是夏白依旧摇头,耐心道:“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牵涉甚广。 而且幕后之人的手段,你无法想象,为了自己的安危,就不要追问了。 我会继续调查下去,总有一天,你妻子的仇怨能得报。” 做下这事的人,和那小鬼雕塑的主人是同一来路。 夏白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 但是他藏的实在太严实,已经揪出了这么多他的拥趸。 都没有得到这幕后之人,确切的信息。 可是夏白坚信,狐狸尾巴总会有露出来的一天。 但是这话,不能和程健业说,他身为普通人,本就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 告诉他,他妻子的埋骨之地,也只是同情他找寻这么多年,仍旧不放弃。 不愿意他带着遗憾,生活一辈子。 而且,还有一个更特殊的原因,夏白不知道该不该说。 程健业苦笑:“大师,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如今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我还怕什么呢?” 他在这个人世间,半点牵挂都没有。 先前唯一的执念,就是找到妻子。 如今找到了妻子,剩下的,便是为妻子报仇,讨回公道。 无论杀害妻子的人多么厉害,他都不会放弃的。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他也活够了。 再多的寿命,孑然一身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有了新的目标,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早就不似前几天那般死气沉沉。 报仇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夏白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道:“你妻子的尸体当中,是否没有婴儿骸骨?” 程健业诧异:“大师你怎么知道?警察那边和我说,可能是因为孩子的骨骼太小,这么多年过去已经风化了。” 对于这个说法他表示理解。 因为还在肚子里的小孩,本就只有一丁点的骨骼,二十多年过去,风化了也很正常。 可是夏白却摇摇头,说:“你没有想过,这孩子活下来的可能吗?” 程健业愣住。 他的确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因为当时妻子怀着孕,如果死亡的话,孩子也是活不了的。 但是,夏白这意有所指的话,让他的眼神骤然亮起:“大师,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还有可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的确,当时孩子已经9个多月了,若是生产下来,是能活的。 难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程健业就激动的浑身颤抖。 他的孩子,他和妻子的孩子…… 夏白点点头:“那孩子还活着,不过……” “在哪儿!”程健业激动的打断:“大师,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儿!” 不管这个孩子是有缺陷也罢,还是怎么样也罢,自己都要找到他。 可是,夏白却没急着告诉他,反而是留他在店里用饭。 程健业心里着急,却也不敢态度不好,惹得夏白不快。 只能强压下内心的焦急,在这里用完了中午饭。 “大师,现在能告诉我吗?”程健业试探的问。 饭也吃了,也该说了吧。 夏白手指在桌上轻点:“不急,先喝口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师……”程健业急道。 他现在哪儿有心思听故事。 若不是夏白一直不告诉他,自己孩子的下落,他早就离开,去找孩子了。 夏白依旧不紧不慢,喝了口水道:“有的孩子投胎,口含灵气。 若是出生,便是修行玄术的好苗子。 但同样,玄门有一种邪术,将这孩子在未出生时炼化,将会是绝好的灵药……” 程健业倏然站起身:“大师的意思是,我的孩子被人害了?” 这一下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眼前一阵发黑,重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别急。”夏白摆手:“听我继续说……” 接着,她把灵胎的形成条件,细细讲述了一遍,包括需炼化二十年,才能使用这个特点。 “二十年……”程健业喃喃:“如今……可不就是二十年……” 距离他的妻子失踪,正巧是整整二十年,若真如大师所说,自己孩子,岂不是已经被炼化了? 见他的模样,夏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开口否认:“他还活着……并且,留在这儿,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这下子,程健业虽然依旧觉得,等待时间煎熬。 但是,却不急着走了。 一双眼睛,频频朝外张望。 门口只要有符合年纪的年轻人走过,他都要猜测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等常平把常霖从幼儿园接回来的时候,有些意外。 这人到底找老板什么事儿? 怎么还没离开? 夏白道:“你先带着小霖进屋,我和这位先生,还有话说。” 常平点点头,牵着常霖,往后院走去。 “程先生,别看了……”夏白敲桌子。 才让程健业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又看了一眼,常平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怎么的,刚刚刚一见到那个小孩子,他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那种感觉来的很突然,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下意识问:“刚刚那孩子是?” 夏白抿唇:“忘记告诉你,灵胎被救后,体内的灵气,会让他极速长大好几岁……” “什么!”程健业惊讶,联想到那种莫名的亲切感,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他……我儿子?” 第258章 什么关系 夏白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程健业突然激动起来,“我……我能看看他吗?” 刚刚的一面之缘,他完全没有看清那孩子的模样。 如今知道是自己儿子,完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抱抱他。 可是在夏白的地盘,他着实不敢放肆。 夏白道:“你先别急,我把他的情况和你说一下,你再去接近他也不迟。” 闻言,程健业只能压抑下内心的焦急。 “对对对,麻烦夏大师和我说说,这孩子叫什么,多大了,喜欢什么……” 只有了解了孩子的喜好,才能对症下药的亲近他。 “这孩子跟着常平姓,叫常霖。龄来看,如今四岁半,我已经给他办理了幼儿园的入学……”夏白将常霖的一些情况,细细道来。 程健业虽然很认真的在听夏白讲话,但是他的眼睛,早就穿过了格栅门,飞到了后院的小孩身上。 整个身体,也朝着后院的方向前倾。 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诉说着他的急迫。 夏白看他这样,无奈摇头:“我建议,让孩子有个接受过程,你觉得呢?” “嗯嗯嗯,大师说的对。”程健业拼命点头。 不就是不能让孩子知道,自己是他父亲吗? 这有什么要紧的,自己知道他是自己儿子不就好了。 夏白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别显得自己,像个阻止他们父子团聚的恶人一样。 ———— 程健业在店里待到天黑,不舍得离开。 兴许是父子天性,仅仅是几个小时的相处,常霖已经非常喜欢这个新认识的叔叔。 甚至,想让他在这里住下来。 程健业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夏白。 夏白:…… “不行。” 平时留云峥一个吃白饭的就可以了,好不容易这家伙开学了,没那么多时间过来。 她可不想再收留一个。 一个两个的,把他这儿当成旅店了不成? 听见夏白的拒绝,程健业和常霖齐刷刷的低下头。 那股子失落劲儿,端得是一模一样。 只能感叹一句基因是个神奇的东西。 “那小霖,叔叔过两天再来看你哦。”程健业和常霖挥了挥手。 这才万般不情愿的,和夏白出了后院。 “夏大师,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小霖他……” 夏白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好了,我救他多亏了缘分,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 接着,又道:“关于凶手的身份问题……” 听她提到凶手,程健业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下来。 “夏大师,不用劝我,我是一定要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妻子。” 即使儿子还活着,也不能抵消妻子死亡带给他的悲痛。 该为妻子报仇的时候,他绝不会手软。 夏白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这件事儿,绝不是你能解决的。你要想想常霖,他还小,你不想看着他长大吗? 多的我无法告诉你,但是能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抓到他。” 也许是夏白的眼神太过认真,里面蕴含着程健业难以读懂的坚定情绪。 在她的感染下,程健业竟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好。夏大师我信你。那么我妻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递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是三百万,密码是6个6。夏大师你先拿着,不够再和我要。” 夏白当下也没和他客气,伸手接过,就揣进了兜里。 他是常霖的父亲,给孩子出点钱,也是应该。 程健业流连的目光,又定在后院的格栅门上。 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和夏白道别。 等夏白关了店门,收拾好回后院。 常霖已经被常平安排着睡下。 “老板,刚才那人是谁呀?我给他们占了一卦,怎么什么都没算出来?” 看见夏白,常平好奇地问。 那人看起来40多岁,也不像是老板的朋友啊。 而且,就算是老板的朋友,干嘛一直和常霖这个小孩玩? 难不成,他特别喜欢孩子? 他还刻意给他们两个人卜了一卦,但是挂上显示一片空芒。 并没算出,他俩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卦像,常平还是第一次卜到。 以往练习的卦象,不管再怎么弯弯绕绕,都能够卜出一些蛛丝马迹,从而进行自己的推断。 但唯独这一次,竟然连一个字儿的信息都没有。 这让常平十分困惑不解。 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卜卦的天赋不够,水平又下降了? “你算不到才是正常的。”夏白安慰他。 “常霖命格特殊,在他被当成灵胎培养的时候,就已经不能用寻常的术数来算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甚至连生辰八字都是假的。 常平讷讷应声:“那看来,我的水平还不够,我又给老板丢脸了。” 连这一点,他都没有想到,就为常霖进行卜卦。 还用这种卦象来打扰夏白,真是丢人现眼。 常平害臊的,整张脸都红了。 他都跟着夏白学习这么久了,居然连这样浅显的问题,都没有意识到。 夏白道:“算不上丢脸。这种情况特殊,你没想到也是很正常的。只要记得这个案例,下一次记住,不要重复同样的错误就可以了。” “好!”常平重重点头。 接着,他又绕回刚才的问题,“那人到底是谁?” 夏白意味深长道:“我和你讲过的,灵胎的制作流程。作为母体的人,肯定是被害死了。但是,你没有想过,一个孩子,除了母亲,还有父亲……” 常平惊讶的张大嘴:“他是……常霖的父亲?” 也太不可思议了,什么样的巧合,才能让常霖的父亲,正好和他们产生交集。 随即便是恍然大悟。 刚才没有注意到,如今想来,这二人的眉宇之间,果然有几分相似。 如果说他们是亲生父子,那就说得过去了。 “等等。”常平突然正色:“老板,他不会想把孩子接走吧?” 虽然他是孩子的父亲,但是自己照顾了常霖这么久,早就把他当成亲生弟弟了。 如果真的被接走,还有几分舍不得。 第259章 有需要一定找你 好在夏白接下来的回答,让常平安了心。 “不会的,常霖体内的灵气,还没有催化完。虽说已经不能供他人使用。 但是在他自己的身体里面,若不加以引导,会造成经脉逆转。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和修行,他需要留在我们身边。” 哪怕他们两个是亲父子,也不能为了成全他们的父子亲情,而让程健业把常霖带走。 这样对谁都不好。 常霖既然有了这种际遇,说明他天生就该学习道术。 若是他不学着梳理自己体内的灵气,恐怕难以活到成年。 如今他年纪还小,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越长大,他的经脉就会生长越完全,灵气也会循着经脉的走向运行。 接着,夏白摸出那小鬼雕塑,沉重道:“依我看来,这件事情和这个神秘的组织,依旧脱离不了关系。” 常平也点了点头,忧虑道:“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要害多少人,如果我们不能把他抓到的话,恐怕还要有不少受害者。” 而且他们这个组织,似乎爪牙众多,总能在每一件灵异事件中,发现他们的模糊影子。 但是想要在细细探查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线索,简直是狡兔三窟。 比狐狸还要狡猾。 夏白抿唇,安抚他:“不要着急,异事组那边,有点消息了。但是还不能确认。” 不间断的小鬼塑像出现,终究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就连异事组那边,也将大部分的重心放到了调查这件事上。 之前查不到,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其他事件上。 而这组织做的事情,又都是隐在暗处进行,规模并不大,影响力也不高。 所以异事组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如今被夏白,一次次的,将收起来的小鬼塑像送到异事组。 终于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他们这才发现,这个组织的心狠手辣与丧心病狂,简直是令人发指。 光调查到的这些,就已经能说明遭遇他们毒手的人,在百人以上。 而且,通通都是用剥离生气的方式。 他们要这么多生气,究竟是在做什么? 人一生的寿命都是有定数的,他们这般肆意妄为,破坏平衡。 若不早些制止,迟早引起阴阳两界大乱。 异事组的人不知道,夏白把收集到的那些小鬼雕塑,也拿给了地府一部分。 地府虽说没有明确表示。 但是从他们的表现中,也能看出,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常平放心的点点头:“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老板你尽管说。” 虽然他跟着夏白学习道术不久,从实力上来讲,还是一个菜鸟。 但是对于这种情况,只要是心中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放任不理。 哪怕是让自己赔上性命,也要阻止他们继续害人。 夏白欣慰的笑了,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反而道。 “行,有需要一定找你。” 虽说以他的实力,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他有这份心,就是道门未来的希望。 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 后面几天,程健业其他事情,一概不管。得了空就往夏白这里跑。 常霖去上学,他就在幼儿园门口等着。 就连常平都开玩笑,有了他,常霖都不用自己接送了。 人家亲爸,乐在其中,根本不觉得疲惫。 要不是程健业在外地的公司,不能长时间离开老板,并且业务方面,不适合迁移到s市。 他怕是一步都不想离开儿子身边。 吃晚饭的时候,常霖低着头,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平日里爱笑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夏白察觉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的看了常平一眼。 示意他,这小孩儿怎么了? 该不会在学校受欺负了吧? 常平默默的摇了摇头,嘴巴动了动,无声的说‘没有,从放学接上他就这样了。’ 夏白蹙起眉头,虽然她没什么养孩子的经验,但这小破孩儿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只能清清嗓子,问道:“你在学校受欺负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个幼儿园的老师,对于孩子之间的矛盾,总能合理调解。 再加上,常霖小大人的性格,根本不屑搭理那群,他眼里的小屁孩儿。 他都单方面孤立所有同学了,还能有什么矛盾? 常霖似乎是忍了许久,被夏白一关心,顿时就憋不住了。 黄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就掉进了碗里。 撇着小嘴,万分委屈。 抽抽搭搭的问:“今天程叔叔,怎么没接我放学?” 天知道,他放学以后看见是常平哥哥来接自己,感觉天都塌了。 常平无语:那我走? 夏白好笑的看着他,小小年纪,居然也有心事了。 只能无奈解释:“你程叔叔也要忙工作的,等他空闲了,还会回来的。” “真的吗?”常霖希冀的抬头。 第一次见他这么有孩子样儿,夏白不免多看了两眼。 随后肯定道:“真的。所以,别哭了。” 常平酸溜溜的开口:“你和程先生可真亲啊。” 虽然知道他们二人是父子,天性无法抹灭。 但常霖刚被救出来,常平就带着他。 可以说,这孩子就是自己一把手带大的。 又是给他做饭,又是给他洗衣服。 幼儿园上下学也是自己接送。 结果,居然还是没他刚认识的亲爸亲。 听了这话,常霖很正式的坐直了小身板。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常平问。 “嗯……”常霖抿着嘴巴,“反正就是不一样。哥哥是哥哥,爸爸是爸爸。” 都很重要,但是是不一样的重要。 “woc!”常平惊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 明明没人和他说过啊!这小子,怕不是成精了。 夏白半点儿不惊讶。灵胎的聪慧程度,察觉不到程健业是他爸,那才要让她吃惊呢。 “我就是知道。”常霖昂头。 哼!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他的爸爸妈妈之前只是没有找到他! 如果程叔叔不是他的爸爸,为什么他们长得那么像!他还对自己那么好! 所以,他肯定是自己的爸爸! 第260章 要最便宜的 常平顶着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神情恍惚的去刷碗。 他觉得,在店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傻子。 哦,不对,云峥如果回来,就是两个傻子。 ———— 江省虽属于南方,入了冬却也气温骤降。 湿冷的气候,让人从骨头缝里冒着寒意。 “老板,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常平搓着手,蜷缩着身子,还是觉得冷的慌。 看夏白,身穿一件薄毛衫,依旧行动自如,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他什么时候,也能不怕热,不怕冷啊? 要不是老板给安装了空调,他这个冬天,也得和前些年一样,靠着一身正气混过去。 夏白胳膊随意摆了两下,道:“冷就多练。” 练多了,身上就热了。 常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以前他冬天租房子,开不起空调,全靠活动四肢,才没被冻僵。 “中午吃火锅,一会儿你去菜市场买点菜和肉。”夏白叮嘱道。 虽然欠了一屁股债,但是吃的方面,夏白从不亏待自己。 她一直奉信那句话,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万一把自己饿死了,谁来还这笔债。 “行,正好上次的底料,还剩半包。”常平点点头。 再不吃,就要放坏了。 他暗暗想着,下次买辣口的火锅底料,一定要买小包装的。 不然每次买一大包,吃好几顿都吃不完。 两个人在店里正说着话,讨论一会儿买些什么菜,用来煮火锅。 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姑娘,就低着头进了店里。 “你…你…好,请…请问…有……骨…骨灰…盒…盒…卖吗?”她被冻的牙齿打颤,费了好半天,才说完这句话。 夏白抬头看去,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瞳孔缩了缩。 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还是常平先反应过来,热情的招呼。 “有的,有的。我们店里有好多款骨灰盒可以挑选。” 彭菲摇了摇头:“给我拿最便宜的就行。” 闻言,常平有些诧异。 还是那句话,人死为大。 一般不管关系怎么样,到了要买骨灰盒的地步。 来人都不会直接说出,要拿最便宜的。 这小姑娘倒是挺特别的,也不知道是给谁买的。 常平没有再多想。 这个时候,正是对面火葬场,轰哧轰哧开火的时间。 除了极少数,提前预备的。 通常都是在火化当天才现买。 所以他们这条街上,所有店铺里面,都能找到骨灰盒。 他道:“价格最便宜的,也有好几种款式。你看看是给谁用的,挑个合适的花纹。” 骨灰盒在古代相当于棺椁,有那老一辈讲究的,连盒子上的纹样都要细细看过。 常平以前自然也不清楚,但接触了这一行,他悄摸的在周边店里,学了不少东西。 如今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谁料,那小姑娘继续摇头:“不用挑了,随便拿一个就行。我给自己用。” 常平抚在一个,花纹精美骨灰盒上的手,骤然顿住。 他抬眼,惊讶的打量这小姑娘。 “给你自己用?” “嗯。”那小姑娘似乎不愿意多说,只闷闷的应了一声。 见状,常平也不好意思多问。一开始推销骨灰盒的热情,也骤然消失。 对于一个给自己挑骨灰盒的小姑娘,他实在笑不出来。 只闷闷道:“这几个,都是三百的。你看看喜欢那个……” 就给自己挑哪个。 后面的话,常平说不出口。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实在太小,估摸着和老板一般大,比自己要小了好多岁。 却孤身一人,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为自己购买骨灰盒。 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谁也不会做这种选择。 一听最便宜的骨灰盒也要300块,彭菲面露难色。 从身上的几个兜里摸来摸去,总共摸出来100多块钱。 这样的窘境,把她逼的整张脸通红。 苦笑两声:“算了……我不要了。” 随即,转过身就要离开。 “等等。”夏白开口叫住她。 彭菲警惕的抬眸:“怎么了?” 该不会问了价,不买就要找茬吧? “你是今年才毕业,自己住吗?”夏白问。 “呃……”彭菲下意识点点头:“是……怎么了?” 夏白若有所思的点头。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彭菲后退了两步。 她有些后悔,进这家店了,这两个店员,怎么都怪怪的。 “如果我没看错,你最近是不是走霉运?”夏白问。 浑身的衰气,说是走霉运都是轻的。 彭菲苦笑一声:“我都来给自己买骨灰盒了,还能有好运吗?” 说罢,以为夏白是想骗钱,也没心思生气。 这几个月的倒霉日子,早就磨平了她的脾气。 一开始,她还有劲头发火,可经历的多了,她发现,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看着夏白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有着健康的身体,却不好好干活,还想着骗人。 彭菲起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心,劝诫道:“我没有钱,你也别想着骗我。好好买你们的纸扎吧。” 发不了大财,也好过自己,连个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如今更是要死了。 夏白笑了:“你以为我是骗子?” 彭菲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出卖了她的想法。 “行了,不逗你。”夏白正色道:“你走的霉运,不是普通的霉运。我问你,是不是找工作不顺,就算找到,也会被无缘无故开除?” “你怎么知道?”彭菲惊诧。 虽然她毕业的学校,不是什么顶尖大学。 但回来前,她没想到,在这个小城市,拿着本科文凭,竟然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到了后面,她已经把要求,从办公室工作,降低到了kfc店员,都无法顺利入职。 最后,还是在一家小饭店,找了一份洗碗的活。 就在她以为,能顺利干下去的时候,仅仅三天,没有任何理由,就被老板开除。 “不仅如此。”夏白继续道:“你在生活中,应该也不顺利。平地摔跤都是常态,吃泡面没有调料包、喝水杯子掉底、现在更是确诊的肝脏方面的绝症。” 第261章 房子留给你 常平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有人能倒霉到这个地步。 偏偏彭菲苦笑道:“是啊,从毕业开始,所有的霉运都找上我了。” 肯定了夏白的说法。 “呃……”常平心中的同情简直无以言表。 想想,要是自己之前,居无定所,一天三顿只能吃泡面的时候,泡面连调料包都没有…… 就听彭菲带着庆幸的语气:“还好,我爸妈就算重男轻女,也给了我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至于让她一毕业就露宿街头。 常平:行吧,比自己之前好一点,好歹她有个住的地方。 可夏白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么倒霉是谁害的?” 总不能是平白用完了所有的好运。 就算每个人的行运年份不同,有顺遂的时候,也有倒霉的时候。 但像彭菲这种,毫无预兆,就走霉运,而且危及性命的,任谁看都不正常。 “不可能吧……”彭菲难以置信:“他们可是说过,供我读了大学,养老就全靠我了……” 而且,他们不止一次的说过,弟弟学习不好,以后也得靠自己这个姐姐帮衬。 虽说很多人劝过她,留在大城市,发展前景好。 但是为了父母和弟弟,她还是毅然决然回到s市。 就算不谈他们对自己有多少亲情,从利益方面来讲。 他们花钱供自己读书,还没得到一毛钱的回报,怎么也不能干出杀鸡取卵的事吧? “若是为了你弟弟呢?”夏白反问。 凡事总有例外,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为了男孩儿,他们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彭菲的脸色一白。 若是为了弟弟,自己这个女儿,的确是可以牺牲的对象。 不管自己怎么有出息,他们还是觉得儿子才是养老的保障。 即使儿子不学无术,从初中开始就打架、早恋。 不知道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 就连高中,也是花钱塞进去的。 他们还是用男孩子后力足,来安慰自己。 “若我没算错,他们如今不和你住在一处吧?” 夏白的话虽然是疑问,但是却是笃定的语气。 这种令人倒霉的邪术,是不可能在同一屋檐下,独独针对一个人的。 所以他们肯定是早早就搬了出去,让彭菲一人面对。 “对……”彭菲面色惨然:“我们家买了新房子,之前那个旧的,他们说留给我……” 正是这样的行为,让彭菲对于他们,原本不公平苛待的不满,瞬间被抹平。 都说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 自己家里也不算富裕,父母奋斗好多年,也就攒下这两套房子。 如今能留给自己一套,让她觉得,父母也许是爱自己的,只是不会表达。 倒是常平,这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一下就反应过来。 “说是给你,过户了吗?就算过户了,等你过世,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房子还不是回到他们手上?” 一边说着,他一边摇头。 感叹这对父母的心狠和算计。 这是每一步都让他们算的明明白白,也就眼前这个傻姑娘,还以为他们把房子给她,是出于亲情。 殊不知,这房子就是她的催命符。 彭菲神情恍惚,对于这个结论,她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能力,满心都是凄然。 这么多年下来,对于父母并不爱自己的事实,她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夏白掸了掸身上的灰:“走吧,我今天心情好,就管管这个闲事。” 对于重男轻女的父母,她看不惯的很,必是不能让他们如愿。 而且,这条街这么多纸扎铺子,彭菲偏偏进了这儿,说明自己和她有缘分,她也命不该绝。 彭菲原本灰败的眼神中,突然爆发出惊喜的神色。 夏白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情况,并且指出问题所在,说明她很厉害。 如今她是要救自己吗? 可旋即,想到自身的情况,又暗了下去,讷讷道:“可我身上没有钱,就这100多块,估计请不起您……” 家里的犄角旮旯,她都翻过了,也只找出来几个钢蹦。 和父母张嘴,就更不可能了。 自从他们搬走,把房子给自己以后,就说已经尽到了做父母的义务,再也不会给自己半点经济支援。 夏白看着她,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以为他们用的是什么邪术?不过是将你的运,换到了你弟弟身上而已。 能让他们这样做的,说明你是个运势不错的人。运势包含很多方面,包括你的财运。 救了你,等你以后发了财,难不成还会亏待我?” 现在没有钱,可不代表以后没有钱,夏白是个目光长远的人。 最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闻言,彭菲拼命的摇头,语带哽咽:“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同时心里暗下决心,如果自己这次能够活下来,一定不会再为了父母那点,可笑微薄的亲情而心软。 所有赚到的钱,都要分给夏白一半。 夏白递给她一张纸:“行了,擦擦,再哭就不好看了。” 小姑娘,还是笑起来比较可爱。 彭菲的家,离得有点儿远。 他们坐了好几站公交车。 一路上,常平算是见识到了,一个人的倒霉程度。 明明平坦的路面,在彭菲走过的时候,就好像突然出现一个大坑般,让她平地摔一跤。 兴许是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她还能面无表情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坐公交的时候,一直好端端的扫码机,在她露出自己的公交码后,突然陷入故障,死活都扫不上。 而彭菲,也只是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币,投入钱箱。 苦笑道:“你们都看到了吧。” 她该庆幸,出故障的是扫码机,而不是手机。 不然她真的修不起了。 如今这个世道没有手机,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在社会上生活。 “看到了。”常平懵逼的点头。 同时感叹:“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从她6月份,大学毕业到现在,有大半年的时间。 难以想象这半年多,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才能如此熟练的,面对这些情况。 第262章 睡沙发 一路上磕磕绊绊,彭菲一共摔了三跤。 其中有两次,她凭借着,自己倒霉多日练成的反应,避了过去。 可第三次,就没那么好运,就在她以为自己避过的时候。 又突然崴了一下脚,直挺挺跪在一个路过的老大爷跟前。 膝盖磕在地上的响声,把那老大爷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遇上碰瓷的,差点心脏病发。 要不是夏白和常平,及时把人给扶走,怕是今天去不了彭菲家。 直接得送老大爷去医院。 等到拿钥匙打开家门,彭菲才算舒了一口气。 同时补充:“我在家的时候,就没那么倒霉。” 顶多是吃泡面没有调料包,燃气好端端打不着…… 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可是这一路经历的事情,常平已经想象不到,她所谓的没有那么倒霉,是什么程度。 彭菲父母留下的房子并不算大。 都不用进家门,站在门口,就能将室内的布置和装潢,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房子,大概套内面积不到80平。 已经泛黄的墙壁和开裂的家具,都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墙上有几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印子,上面还有钉子留下的钉孔。 这里曾经应当挂着照片或是画作。 而就彭菲描述的她父母来讲,显然不是多么有情调的人。 所以,大概率是他们曾经的照片,在搬家时便一起带走了。 彭菲不好意思的,将耳边的碎发拨弄到耳后。 “我本来想,赚钱了,就装修一下……但是没想到……” 计划赶不上变化。 房子整体是2室1厅、1厨1卫的布局。 夏白指着其中一间卧室问:“你现在住哪儿吗?” 整间房子虽然萦绕着衰气,但那间卧室里,明显更浓郁。 彭菲点点头:“对,我爸妈他们带着我弟搬走以后,我就住到了我弟原来的房间。” 虽然装修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但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拥有独立的卧室。 常平诧异:“那你原来住哪儿?” 这房子总共就两间卧室,她弟弟独自睡一间,那她总不可能跟父母挤一起吧? “哪儿……”彭菲指了指,示意他们看沙发。 “我在沙发上睡了20多年……” 从没睡过一个懒觉,只要起的稍微晚点,她妈就噼里啪啦的砸东西,指桑骂槐。 沙发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流行的那种,人造革沙发。 因为用久的关系,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裂纹,露出皮革下,用来支撑的白色网格线。 常平知道这种沙发的触感,夏天的时候,出点汗就会黏在上面。 冬天又冷冰冰的,怎么暖都暖不热。 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住了20多年的。 彭菲面带怀念:“大学宿舍里的床,是20多年来,我睡的最舒服的地方。”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考上大学,离开家。住进宿舍时的第一晚,那种绵软的被褥,接触皮肤的感觉。 虽然室友都吐槽,学校发的被褥太粗糙。 但那却是她20多年来,睡过的最舒服的床铺。 见常平面色复杂,彭菲反而笑了:“好了,我现在住的也还行。” 边说着,往那间散发着衰气的房间走去。 门被虚掩着,门锁早就在这么多年的消耗中,失去了作用。 轻轻一推,就被打开。 与陈旧的客厅相比,这间屋子透露着新装修过的时尚气息。 整体用淡蓝色的乳胶漆涂刷墙面,1米2的实木床上,铺着整洁的叮当猫被褥。 书桌、护眼灯、衣柜……应有尽有。 虽说没人规定过,男孩儿和女孩儿一定要喜欢什么颜色。 但是这间房间,从装潢看起来,就与彭菲整个人格格不入,她像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夏白问:“你怎么不去另一间卧室睡?” 很明显这里是次卧,她父母的卧室应该要更大些。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住在主卧才是合理的。 “之前……我爸妈他们说,虽然搬出去了,还是会回来看我……”彭菲落寞低头。 “他们不许我住到那间卧室去……”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甚至对于他们说的,还会回来住的说法,彭菲是欣喜的。 但是半年来,除了她妈偶尔来转一遭,看看自己有没有擅自搬到的主卧。 自己爸爸和弟弟,连面都没有露过。 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即手指掐算两下,几张黄符从她袖口中飘出。 指尖一点,黄符就落在了屋内的四个方位。 没人看见的地方,彭菲身上的衰气一滞。 接着,夏白指挥常平:“你去,把被褥拆开。” 常平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被褥曾经是彭菲弟弟的。 但如今,怎么说也是她个女孩儿在用。 自己贸然去碰,是不是有点儿冒昧。 彭菲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从旁边的书桌上,拿出一把剪刀,递到常平跟前。 “大师,我相信你们。” 虽然父母只给她留下了这一床被褥。 自己因为工作不顺利,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第二床。 如果拆开,就没法儿睡了。 但是和自身安危比起来,这一床旧被褥简直不值一提。 有了准许,常平当下也不再犹豫。 接过剪刀,直接从褥子的边角,咔咔就是两刀。 等剪出一个可以伸入手的口子。 常平两只手,一左一右。 只听‘撕拉’一声。 缝合完整的褥子,褥面直接被撕成了两半,露出弹了棉花纱网的内里。 说是棉花纱网内里,但是并不如棉花那般呈现米白色,而是掺杂着一种褐色的灰渍。 常平拍拍手上的灰:“这褥子好像发霉了。” 他也没多想,在s市,这些东西本身就是要勤晒洗的。 不然,分分钟发霉给你看。 彭菲:“不应该吧,我每周都晒的。” 特别是入了秋,湿冷的天气一来,被褥不烘干,根本没法睡。 “继续拆。”夏白没说什么,继续吩咐。 “哦,好。”常平又拿起剪刀。 固定棉花的纱网,不如布料那么好拆。 直接撕开的方式已经行不通。 常平只好拿着剪刀,一刀一刀的剪。 “我去,这是什么?”他突然诧异道。 第263章 五年 只见层叠的棉花下,是一个小小的红布包裹,包裹很新,不过手掌大小。 常平没敢下手,而是征询夏白的意见:“老板,用我打开吗?” 夏白点点头:“小心点儿,别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而一旁的彭菲已经看傻眼了,她可没听说过,s市有被褥里放红包裹的习俗。 这红布,不知怎的,看的她心里发慌。 当常平小心将红布包揭开,里面的东西,更是吓得她后退一步。 “这……这什么东西……” 只见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放着一份打结的头发。 从头发的发质来看,分明属于两个人。 且那符纸上,不是惯用的朱砂,而是一种散发着腥臭味儿的黑色笔迹。 在红布包被打开的一瞬间,这股腥臭味儿,就占据了整个房间。 常平离得最近,不自觉的干呕一声。 怕自己真的吐出来,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窗户跟前,把能开的窗全部打开。 又在窗跟,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老板,这什么啊,这么味儿。” 死老鼠都没这么臭。 夏白蹙眉:“是五毒血。” 当真是好恶毒的手段。 见他们不明白五毒血的危害,夏白道:“民间习俗,端午前后五毒孽生,人们才想了各种办法,来避免它们造成的伤害。” “而这五毒血,便是取蟾蜍、毒蛇、蝎子、壁虎、蜈蚣,身上有毒的部分,甫以尸油研磨成浆,用来画各色阴邪符纸,效果最好。” 起码功效成倍。 “呕~” 彭菲终于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好在因为没钱,她没吃早饭。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大师,我这么倒霉,就是这东西害的?” 她用袖子擦干净嘴边的秽物,一时也顾不上干净不干净。 一想到自己,和加了尸油的东西,同床共枕了半年之久。 就一阵毛骨悚然。 “嗯。”夏白点头:“但最主要的不是五毒血,而是用五毒血绘制而成的符文,你可知它的功效?” 她问。 见彭菲摇头,夏白继续解释:“这符文的作用,便是转运。” 通常来说,转运是将两个人的命运互相扭转。 但这符文显然更加阴毒,它只将彭菲的气运转走,并未将另一个人的气运转回。 一个人没了气运,可不就是做什么事情都倒霉吗? 同时,因为过于阴毒,这个阵法的限制也比较多。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只有血亲之间,才能够进行转运。 夏白指了指那一撮头发:“那头发就是媒介。足以说明你的气运,都被你父母转给了你弟弟。” 从彭菲父母的表现来看,对于这件事,他们显然就是幕后黑手。 但彭菲的弟弟知不知情,这就不是夏白该操心的了。 彭菲的心底一阵发寒。 自己倒霉的这半年,不是没有和父母说过。 但每一次换来的,都是他们毫不留情的责问。 不是怪自己不小心,就是问别人为什么没事。 话里话外,都是自己没事找事儿。 他们竟然连一丝愧疚和心虚,都不曾有过。 想到这里,彭菲咬牙:“大师,我该怎么做。” 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摆脱必死的命运。 夏白挑眉,很满意,她能够直击问题重点。 “很简单,拿去烧了。”夏白淡淡道。 见她强忍着恶心,颤颤巍巍拿起,还在床上的红布包。 夏白又提醒了一句:“你要想清楚,如果这红布包被烧掉的话,你弟弟会比你倒霉数倍。” 凡事都有两面性,如果这邪术没有被发现,死的就是被转运的人。 但一旦被破坏,曾经的受益人,将会承受数倍的反噬。 万一邪术被破,彭菲的弟弟出什么事儿,她可别怨上自己,没和她说清楚。 彭菲冷笑了一声:“他们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别怪我心狠。” 就算她再怎么渴望父母的亲情,但是一旦危及到自己的生命,是个人都会选择保护自己。 至于她弟弟,彭菲就更没什么可心软的。 那小子,从小仗着父母的宠爱,对她非打即骂。 父母一直都劝说自己,当姐姐的要让着弟弟。 但是,他可曾把自己当过姐姐? 再想到他这个学期,上了高三后不好好上学,天天打游戏。 自己关心他,他还一副嘲讽的嘴脸,嫌弃自己一个双非本科,有什么资格管他。 胸有成竹的,笃定他自己,能考上重本。 原本彭菲还觉得他在吹牛,一个不学无术,成天打游戏的人。 高中都是花钱塞进去的,又怎么可能考上重本?真以为高考是玩儿呢? 但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父母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气运,都转给了他……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么笃定…… 想到这里,彭菲的脚步坚定起来,面色冷肃。 就连手中那个,掺着尸油的布包,她都不觉得恶心了。 再恶心,还能有自己那对父母,还有弟弟恶心吗? 打开煤气灶,随手一丢,看着橘黄的火焰一点一点,将那巴掌大小的红布包吞噬殆尽,散发出燃烧头发的焦糊味道。 直到全部烧成渣,只残留一小坨灰烬,彭菲才安下心。 接着,夏白又燃了几张祛晦符,将整个屋子里的衰气,都清除干净。 “大师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事,我一定能做到。我今后赚的钱,永远有一半是留给你的。” 彭菲感激到。 “不必。”夏白摆摆手。 她又不是什么周扒皮,怎么可能让彭菲一辈子都给自己打工。 “5年,我只要你5年内赚钱的一半。” 见彭菲还想说什么,夏白止住她的话头:“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必一辈子和我绑在一起,5年足够了。” 彭菲运势本就不错,未来五年更是行运之年。 赚到的钱,将会是个很可观的数字。 夏白的态度坚定,彭菲捏了捏拳头,郑重道:“大师,谢谢你。” 谢谢她身为一个陌生人,愿意帮助身无分文的自己。 第264章 虚伪父母 不多时,彭菲的电话突然响起。 看见来电显示,彭菲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但是依然按下接听键,当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难听的怒骂,瞬间从听筒喷涌而出。 “彭菲!是不是弄被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动你弟弟的被褥吗?他还要用的!” 彭菲冷笑,反问:“你们不是说房子留给我吗?屋里的东西都是你们不要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滞,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女儿,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随即,就是滔天的怒意。 “我是你妈!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对待长辈你就是这个态度?房子是我和你爸挣的,我连问问都没有资格了吗? 得亏还没给你办过户,你现在敢扔东西,以后岂不是要把我们老两口也扔出去? 你爸还指望你养老呢!我看你根本指望不上!” 听了她的辱骂,彭菲心里已经升不起丝毫波动。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父母,是个无理搅三分的性格。倒打一耙,是他们最擅长的。 见彭菲不说话,他妈还以为,是自己的责骂起到了效果,更加支楞起来。 “别的东西我不管你怎么处置,那个被褥你就是不能动!” “扔了。”彭菲淡淡的说。 电话那头,听见这两个字,明显炸了毛。 “扔了?你扔哪儿了?不是告诉你被褥不能动吗?” 所以太过着急,一时口不择言起来。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你弟弟好,万一小豪……” “嘶——” 话还没说完,彭菲的妈痛呼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你掐我干嘛!我骂她的两句,你还心疼了?” 接着,听筒传来沙沙两声。 温和的男声响起:“菲菲啊,你别跟你妈置气,她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 彭菲面色有几分松动,从小到大,她爸对她还是不错的。 会在她妈打骂她的时候,拦上一拦。 虽然那样,她妈会更生气,下手更狠。 但这也不是她爸的错。 所以,对于父亲的态度,她实在做不到,和对母亲一样。 即使心里清楚,转运的事儿,父亲也是知情的。 但也软了语气,道:“爸,我就是不想要那床被褥了……” “我以为多大点事儿呢。没关系,你不想要了也别乱扔。我让你妈过去取,再给你弹一床新被褥,你说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似真的在劝慰,自己无理取闹的女儿一般。 “不用了,我自己……”彭菲拒绝的话刚出口。 “菲菲,你连爸爸的话都不听了吗?”男人的话带了几分强硬。 “我知道,让你用小豪的旧被子是委屈你了,你自己买被子,肯定不如现弹的舒服。听话,让你妈给你弹一床新被褥。” 彭菲闭了闭眼。 心底最后一抹柔软,也被她抹去。 父亲以为,她没有发现那被褥的问题,还在闹小孩子脾气。 恐怕打着,把旧被褥拿走,再把那要命的红布包,缝进新被褥里的主意。 这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再一想到,红布包刚被烧掉没几分钟,他们就打了电话过来。 定然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出事儿了。 彭菲睁开眼,冷漠道:“再弹一床新被褥好害我吗?外面买的被褥只是不舒服,最起码不会要我命!” 她的话音落,电话那头传来落针可闻的死寂。 半晌,男人终于褪去了温和的伪装,沉声道:“你是故意的?你都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彭菲道:“我猜,你们的宝贝儿子一定出事儿了吧?” 男人的沉默,给出了答案。 好半天,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男人又道:“菲菲,我和你妈也是迫不得已。 你知道,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弟弟以后怎么办?这可事关他的前程。你放心,等你弟高考完,那个符就会失效,你什么事儿都不会有的。” “你和她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彭菲的妈妈坐不住了。 这件事儿,事关儿子的前程不说,现在儿子可是骑车骨折进了医院,万一不能把那死丫头的气运转过来,以后宝贝儿子只会伤的更严重。 “我告诉你,你是我生的!这辈子都欠我的!不就是要你点儿运气吗?矫情什么!别忘了,你弟弟才是老彭家的根。” 女人理所当然道。 仿佛能要了彭菲性命的邪术,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那你们就好好看着,自己的根是怎么枯萎的吧。” 说完,没再等他们的辱骂,彭菲干脆利落的撂了电话。 这时候,她才显露出几分脆弱,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一下子受了这么多打击,没疯掉已经很不错了。 “大师,让你看笑话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夏白问。 如今撕破脸,这房子怕是不能继续住下去。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显然,彭菲也是这么想的,她道:“我准备先找一个包吃包住的工作,过渡一段时间再说。” 如今她可以算得上身无分文。 就算找到工作,也得先工作,后发薪。 这一百多块,怕是用不了几天。 因为没有随身携带空白黄纸和朱砂。 夏白让彭菲找了一张白纸,和一只中性笔。 在将那白纸,裁成符纸大小,就提笔画符。 动作一气呵成。 在常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纸闪过金光。 隐匿符成。 无论看了多少次夏白画符,这般行云流水的动作,总能让常平移不开眼。 夏白将画了符的白纸,递给彭菲:“你拿着这符,能避免你父母查到你消息,到你工作地点闹事。” 彭菲赶紧接过。 “大师……谢……” “不用谢,你未来五年可是给我赚钱的,让他们打扰,你赚的少了怎么办!”夏白制止她的感激。 有这个功夫,不如赶紧收拾行李跑路,省的他们找上门来。 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尽量避免和烂人纠缠不清。 第265章 熟人再见 看着彭菲脸上,深入五官的衰气,慢慢散去。 夏白也放下心来。 留给她一个银行卡号,就带着常平离开 时间不早,到了该去接常霖的时间。 夏白也就顺路,和常平一起,在幼儿园门口的,等孩子们放学。 这几个月下来,夏白到幼儿园接常霖的次数,一手都数得过来。 倒不是她不喜欢来,而是每每站到这里,对于她看起来年纪轻轻,孩子就上幼儿园,那些家长总是露出猎奇的神色。 有那些自来熟的,还要凑上来问问她,孩子多大了,上小班还是中班,几个月会走路的,现在还吃不吃辅食…… 好像有了孩子的家长,凑在一起总爱讨论这些,关于孩子的问题。 但关键是,夏白并没有亲手养过一个,刚生下来慢慢长到这么大的孩子。 常霖又体质特殊。 对于他们自来熟的问题,总答不上来。 就算说自己是孩子姐姐,她们也有一大堆问题等着。 所以,在经历了几次以后,夏白就彻底不来了。 这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彻底落到了常平的头上。 来接孩子的男家长也有不少,常平无缝混入他们的群体当中。 而男人凑在一起的话题,除了聊孩子,就爱聊社会话题,发表自己认为的‘睿智’看法。 常平虽然不懂,但他挺会捧哏。 倒也在他们当中,混的如鱼得水。 夏白在一旁,听他们说了半天‘相声’,终于等到了排着队出来的孩子们。 小朋友们手牵着手,两两一排的往外走。 夏白一眼就看到了常霖,还有跟他牵着手的小朋友。 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私生子换了命格,差点儿丢命的胜胜小朋友。 夏白不由感叹一声,今天是彭菲被换命,之前是胜胜被换命,某些当家长的,当真是不干人事儿。 而几个月过去,胜胜小朋友早就不是那副病歪歪,站都站不稳的模样。 如今的他,身高已经赶上了常霖,虽然看着还有些瘦弱。 但是脸颊红润,头发也变成了带着棕色的黑,泛着健康油亮的光泽。 一双大眼睛眨巴着,正和常霖不知道说笑着什么。 常霖看到夏白,牵着胜胜的手,两个小不点儿,一起朝这边走过来。 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 胜胜一把抓住夏白的手,抬头冲她笑:“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他本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之前不爱说话,完全是因为身体,支撑不了他长时间的精神抖擞。 如今身体变好,见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激动得难以复加。 夏白朝他笑:“胜胜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可好了!”胜胜另一只手放开常霖,在夏白面前比了个‘耶’,“我一顿能吃两碗饭!” 边说着,还边挺了挺小胸脯,一副骄傲的模样。 显然对于自己的饭量非常满意。 “是吗?”夏白笑道:“这么厉害,怪不得能长这么高。” 小孩子就是好,即使亏空了身体,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很快就能补回来。 “夏大师。”有女人激动的叫了声。 “妈妈!” 夏白还没说话,胜胜这小孩就已经放开了夏白的手,直接扑到了来人的怀里。 梁秋一把抱起儿子。 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分量,心下满满都是安心。 谁能想到,半年前自己儿子瘦的跟小猫一样。 如今又变成了三岁之前,那副生龙活虎的健壮模样。 都得感谢自己面前的夏白。 “大师,终于又见到您了!”梁秋感激的笑。 “是啊,又见面了。”夏白道。 “大师,本来想找您正式感谢一下的,但是问了常大师几次,您都不在店里。”梁秋歉意的抿唇。 显然对于自己的怠慢,感到抱歉。 儿子刚好的时候,她忙着给孩子调理身体,所以一时之间没有顾得上。 等孩子的身体情况恢复过来之后,她想正式登门感谢,每每都不巧,碰上夏白出去处理事件。 就这么耽搁了半年。 如今又在幼儿园门口碰到夏白,她只剩满腔歉意。 夏白摆手:“不用感谢,毕竟我可是收了钱的。而且,还要感谢这段时间,你对于常霖的照顾。” 有时候,夏白去外地,常平也有事的时候。 常平就会把常霖送到梁秋那儿,让她帮忙看两天。 所以总的来说,梁秋帮了不少忙。 “那里,都是我应该的。”梁秋摸摸怀里儿子的头。 “可能是之前在幼儿园受过欺负的原因,胜胜一直和那些小朋友不亲近,要不是有常霖这孩子,我都想着,要不要给他转个幼儿园了,多亏了小霖愿意和我们家胜胜一起玩儿。” 小孩子都是很听老师话的,之前因为胜胜身体不好。 老师们都让小朋友不要去打扰他。 后面,即使他身体好了。 这些小朋友,也依旧记着老师的吩咐,不敢和他一起玩。 生怕把他给碰着了,让他又变回之前那种模样。 梁秋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幸好有常霖,不管什么情况下,都愿意带着胜胜一起玩儿。 她还巴不得常平,多把他送到自己家两天呢。 闲聊的过程中,夏白又询问了一下,胜胜父亲的情况。 提到曲鹏涛,就见梁秋冷笑一声。 “我和他离婚了,胜胜归我,以后就随我姓。他那个私生子,不是叫承祖吗,我家胜胜自然不配继承他们家的破铜烂铁。” 随即有些戏谑:“要不是我家还有点儿人脉,找人吓唬了他两回,他还不想离呢。” 好不容易找到的城里媳妇儿,他能甘心放手才怪。 可惜,再怎么喜欢荣华富贵,也得有命去享。 至于他的情人和私生子,梁秋也托人去他们老家打听了。 帮他们换命的黄神婆,突然消失不见。 而那女人和她妈,也被人发现暴毙在家里。 那熊孩子倒是撑了一个月,最后同样死于多器官衰竭。 夏白了然点头。 黄神婆害了无辜的人,当然是被异事组带走,就是被反噬的厉害,就算没嘎,也快了。 而那祖孙三人,则是回到了它们既定的命运上…… 第266章 腰斩 夜已深,市中心某栋商业大楼,还灯火通明。 所有上班的社畜,都在电脑跟前,噼里啪啦的敲着字。 临近一个项目的收尾阶段,所有员工都忙得脚不沾地。 要把项目从招标阶段的所有资料,都准备好送去审批。 好用来收回最后一笔尾款。 眼见着指针,已经指到了12点。 即使已经习惯加班的员工,也有些坐不住了。 但是迫于领导也在公司加班的压力,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先走。 终于又过了一个钟头。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他们办公室的气氛,顿时一静。 看着来电显示,男人有些不耐烦的按下接听。 “喂,妈,怎么了?” 一边说着,手底下敲键盘的动作也不停。 删删改改着文档里的资料。 只要干完手头这点东西,就能走。对于打扰自己工作的人,他万般不耐。 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沧桑带着哭泣的声音。 “小桉,你爸想到楼下等你下班,结果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现在正和你爸在医院呢,医生说是骨折得打石膏,你能不能马上来一趟……” “什么!”男人骤然拔高的声音。 “不是和你们说,不用等我下班吗?我一个大男人还能出什么事儿?你们偏不听,这下摔倒,还不是自己受罪!” 他一边吼着,一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他真的很烦父母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感动。 每次等他,等到大半夜。 到了白天又精神不济,他劝说过好几回,让他们不用等。 但是他们根本不听,偏要等到他回家之后给他做宵夜。 老年人在冬天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有多少人因为摔了一下就过世的。 虽然心里带着对他们的埋怨,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父母,而且也是为了自己好。 男人只能三两下关了电脑,和身旁的同事说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往电梯赶。 至于领导还没走,他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 所幸其他公司已经下班,只有他们公司的人还在加班,所以电梯也没什么人用。 两部电梯同时到达他所在的15楼,男人选了一部离他最近的走了进去。 同时,低着头,在软件上叫车。 他没有注意到,电梯显示楼层的灯光闪了闪。 接着,电梯门在他跟前缓缓合上。 电梯下行。 不过多时,就到了1楼,他还在手机上看司机的接单情况。 并没有注意脚下。 下一秒,他的左脚不小心绊住了右脚,整个人朝前栽去。 ‘咚’的一声就砸在了电梯和地上。 电梯门已经打开,他的上半身趴在电梯外,下半身跪在电梯里,电梯因为这巨大的冲击。 整个电梯箱晃了晃,还不等他站起来。 突然,电梯的灯灭了。 随着一阵令人胆寒的,锁链断裂声。 整个电梯箱,以迅雷之势,迅速往下砸去。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拦腰被电梯斩成了两节。 上半身趴在地上,手机落在他身旁,睁大了一双眼,死不瞑目。 下半身则落在电梯箱中,随着几秒后,巨大的一声‘砰’! 整个电梯箱,掉进了电梯井。 ———— 梁秋将儿子送到幼儿园,便马不停蹄的到公司上班。 刚一靠近公司大楼,就被身着制服的人拦下。 就算她出示了工牌,也不让进入。 梁秋只好诧异的往里看了一眼。 通过透明的公司大门,就见大楼的两座电梯,都被黄色警戒线远远的拦着。 她心下疑惑,转身的同时,掏出手机查看消息。 这才发现,置顶的工作群,领导在里面通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今天放假一天。 梁秋早上忙着送孩子去幼儿园,根本没看手机,才错过了这条消息。 这下子,她心中的疑惑更甚,要知道,当老板的,那个会这么好心莫名放假。 除非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儿…… 想到这里,她往下继续划,等划过十几个置顶联系人后。 眼疾手快的点进大楼群。 梁秋自己,因为从不往公司寄东西,通常这个群处于被她屏蔽的状态。 大楼中因为有十几家公司,员工们的快递或文件,都会被送到大楼前台,再由前台工作人员,转达到群里。 平时除了取件信息,这个群,一般没人说话。 如今消息足足刷了上百条,想来定然是和电梯被围有关。 当她点击左上角的消息导航,群消息自动翻到最上面时,差点没吓得把手机扔出去。 发消息的人正是大楼保安。 最上面是几张血糊拉碴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只剩上半身,腰部一片血肉模糊。 暗红色的血液和内脏淌了一地,男人身上的棉服也被血液染红。 就这几张照片,把群里大部分人都炸了出来,纷纷发着问号,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大楼保安没有顾上回答,又放出几段视频。 视频的时间不长,从角度来看是偷拍状态。 只能将几段视频连起来看,才能拼凑出一些事件真相。 直见视频中,警察叔叔和身着维修制服的工人,将电梯门撬开。 地上男人的下半身,赫然就躺在电梯箱里。 许是因为坠落过的缘故,电梯箱四周都是喷溅的血液痕迹。 法医将男人的下半身拾起,和上半身一起打包带走回警局。留下警察,维护现场。 接着,大楼保安又撤回几条消息。 想来是被发现,他往群里发照片和视频。 怕引起社会恐慌,所以勒令他撤回。 上面几条,估计是因为过了撤回时间,无法撤回,才留存了下来。 梁秋将手机拿远,没看楼里其他人,或是惊讶,或是猎奇的发言。 往上翻了翻,找到最上面的照片。 梁秋眯着眼睛小心看。 才辨认出,被电梯腰斩的男人,正是她们公司,对面公司的员工。 因为在同一楼层,上下班时间也相近,平常见了,也是能打声招呼的关系。 梁秋倒是知道,对面的公司最近天天忙到凌晨。 他们也好久没有碰到面。 没想到再次得知的,竟是他的死讯。 第267章 梁阿姨怪怪的 遗憾男人横死的同时。 梁秋更担心的,则是上班环境会不会受到影响。 大楼里共有几十家公司,光员工就有上百号人,可电梯只有两部。 往常到了上下班时间,总是搭载不过来。 现在其中一部,又出了这么惨烈的事故,即使这部电梯,被修好,重新投入使用。 出于心理阴影,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也不会再乘坐。 别说梁秋在经历了儿子被换命,这种灵异事件后,心中的忌讳更甚。 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找夏白,买几张平安符备着。 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回到家,梁秋的脑海里,一直循环播放着,那大楼保安发布的视频。 血淋淋的恐怖画面,怎么都挥之不去。 敷衍的回了一些同事消息,她靠在沙发上,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失去意识,陷入睡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冬日里不甚温暖的日头,也从东边慢慢移到了西边,渐渐落到了地平线下。 突然,安静的房间内,急促的闹铃声响起。 惊醒了在沙发上熟睡的人。 梁秋猛的睁开眼,手指下意识的关掉闹钟。 接着,她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靠在沙发背上,好半天,激烈跳动的心脏,才缓过来。 同时,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梦中那些恐怖的景象,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只是梦。 梦里,对面公司意外过世的男人,拖着只剩上半身的尸体,一步一步的朝她爬过来,肠子和血被拖行了一地。 她怎么跑,都跑不出那男人的视线范围。 就在男人快要抓住她时,幸好接儿子放学的闹铃响了,才把梁秋从梦中解救出来。 “阿嚏!”梁秋猛的打了个喷嚏。 身体也不自觉的哆嗦两下。 她没有多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察觉到身上,因为惊吓出的汗,把衣服都粘在了身上后,又着急忙慌的,换了一身行头。 这才拎着包,往幼儿园的方向走去。 虽然她加快了步伐,但是换衣服耽搁的这些时间。 幼儿园门口的孩子,都走的差不多,她打眼看过去,就看见自己儿子,正和常霖乖乖坐在幼儿园门口的小凳子上。 孩子的老师,正和常平聊着什么。 “妈妈!”看见她,胜胜小朋友眼前一亮,扑倒她的怀里,蹭了蹭脑袋:“妈妈,你怎么才来啊~” 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要不是常霖在这儿陪着他,他就得一个人了。 “不好意思啊,宝贝。”梁秋歉意的,摸摸他的脸,触手一阵冰凉,心疼的又搓了两把。 “妈妈睡过头了。” 母子两个说了几句话,这才和常平他们告别,手牵着手回家去。 常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紧紧皱着眉头。 “怎么了?”常平戳戳他。 一个小屁孩儿脸上,干嘛出现这种表情。 常霖熟练避开他的手,道:“梁阿姨……好像怪怪的。” 现有的词汇量,让他无法准确描述出,看见梁秋时,那种奇异的违和感。 顺着他的视线,常平也看过去。 “没看出什么啊……” 还是那幅,大手牵小手的温馨画面,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对于常霖的话,他也没有当做开玩笑,而是郑重道:“等我们回去,你把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和老板说一下,看看她有什么看法。” 万一真的有事,也不至于耽搁。 “嗯嗯。”常霖点点头,随即着急的扯过常平的手,和老师道过再见,两个人,朝着梁秋相反的方向离开。 暮色,在两大两小的中间,划开一道银河。 ———— 一回到纸扎铺子,常霖就扑到夏白跟前,连说带比划的,把他觉得梁秋不对劲儿的看法说出来。 夏白眯了眯眼。 昨天也没看出来,梁秋脸上有劫数啊…… 还是说,今天一天,发生了什么意外事件? 手指掐算两下,倒推出梁秋的生辰八字。 夏白随即,为她起了一卦。 看着卦象,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她无大事,放心吧。” 卦象上虽然显示,她虽然会和阴魂牵扯上关系,但并没有危险。 揉了一把常霖的头顶,夏白轻松道:“去吃饭,我保证她没事儿。” 想来,以梁秋的敏锐程度,应当也能察觉到异常。 夏白搓搓下巴,就看她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得了夏白的保证。 常霖这才露出,今天见到梁秋之后的第一个笑脸。 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夏白无奈的摇摇头。 这小子,和小朋友关系好,连带着他妈妈都关心的不得了。 回家路上,梁秋喷嚏声不断。 引得梁胜担忧的看她:“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梁秋捏捏他的小手。 说是这么说,但她心中有数。 估摸着是下午在沙发上睡觉,加上没开空调,也没盖被子,导致的着凉感冒。 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瓮声瓮气的嘱咐儿子:“宝贝,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好吗?妈妈有点儿感冒了。” 梁胜故作高深的点头:“我知道妈妈怕传染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母子两个约定好。 儿子格外令人省心,梁秋也不担心他起夜的问题。 用过晚餐,照顾着儿子洗漱好,梁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声:“晚安。” 不知怎么的,即使她吃过了感冒药,症状不说没有好转,反倒更严重了。 竟有些发起了低烧。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又翻找出退烧药吃下,裹了两床厚厚的棉被,才觉得有些暖意。 意识昏沉间,她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梁秋~梁秋~” 那声音由远及近,如泣似诉。 幽幽的,带着空灵的回响。 她在睡梦中蹙起眉,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 下意识回了一声:“怎么了?” 可是,那人没有回答,依旧叫着她的名字:“梁秋~梁秋~” 梁秋的太阳穴,因为发烧的关系,本就一鼓一鼓的跳着疼。 不耐的喊了一声:“到底是谁!有话就说!”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怒气,那人的话,变了内容:“梁秋~梁秋~帮帮我~帮帮我~” 梁秋梦中的场景,突然一阵血红。 下午就出现在她梦中的人,又拖着残躯,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的脸色,已经呈现青白,脸颊凹陷。 唯有身下的血迹和内脏,依旧新鲜如初。 他的肠子,仿佛没有极限,拖拖拉拉的,流出了十几米。 “帮帮我~梁秋~”男人灰白的瞳孔,死死盯着她。 似有千万种情绪,想要表达。 “啊!”梁秋短促的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 时间还早的很,夜晚过去不到一半。 可是,她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睡下去。 如果说,下午那场梦,她还能安慰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晚上这场重复的梦境,足以让她清醒知道,自己被缠上了。 她不知道,那男人为什么会缠上和他不熟的自己。 但是从梦中的场景来看,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 可他那血淋淋的模样,着实渗人。 梁秋没有勇气,再次入梦面对他。 调出夏白的电话号码,她将手机牢牢地捏在手里。 心中默念着夏白的名字,仿佛从这上面,能汲取壮胆的能量。 ———— 一大早,常平送常霖去幼儿园,店里只剩夏白一个人。 不多时,常平送完孩子,就往回走。 当他身影出现在纸扎铺子门口的时候,身旁还跟着一个武装严实的女人。 女人戴着厚厚的口罩,裹着围巾和帽子。 即使穿着棉袄,也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小步小步的往前挪。 常平为了配合她,都只能放慢的速度。 夏白看清来人后,挑眉:“你穿这么多呢?” “冷啊。”说着,‘阿嚏’一声:“夏大师,我好像撞邪了。” 梁秋满脸苦涩:“我昨天一天都没睡好,看看我这黑眼圈……” 眼袋都快掉到鼻子下了。 昨晚后半夜,她又不小心眯着几次,可只要她一合眼,那男人拖着上半身的模样,就会按时出现在她的梦境当中。 即使知道是梦境,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 梁秋实在是怕了,后面几个小时,是掐着自己的肉,让疼痛刺激神经,才没有睡死过去。 她可是听说过,一般横死的人,都要寻找替身。 自己还有儿子要养,可不能着了道。 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后,梁秋就碰上了同样送孩子的常平。 她本就把夏白当做救星,想着送完孩子,就去纸扎铺子找她。 碰上常平,正好一起走。 夏白了然点头:“确实有个鬼跟着你。” 还是个死相凄惨的鬼,饶是夏白见过不少,也被吓了一跳。 腰斩啊,这可是古代才能看着的酷刑。 听了夏白的话,虽然梁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脸色一白。 仅有的那点侥幸心理也彻底消失。 而常平则是往梁秋身后看。 他如今,偶尔也能见着魂魄。 “别看了,他魂魄太虚弱。”夏白道。 如今是白天,魂魄本就现身不易。 要不是那男人聪明,知道藏身在梁秋的影子里,根本无法出现。 以常平现如今的实力,看了也是白看。 接着,夏白指挥常平,将铺子的大门关上。 常平心中一边疑惑,之前就算有魂魄来了店里,老板也没关过门,今次怎的如此麻烦。 一边手脚麻利的放下卷闸门。 拍拍手上的灰,转过身,又要走回夏白身边。 隔着梁秋的身影,就见夏白手中掐诀,屋内的气温骤然又降了几度。 他搓搓胳膊,正想问怎么回事儿。 就见梁秋的影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夏白手中继续掐诀,随着她的动作,那东西的身形,也逐渐显现出来。 “我去!”常平瞪大双眼,猛地后退一步,双手呈防御姿态挡在胸前! 梁秋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顿时往夏白的身边靠了靠。 随着她的移动,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跟着移动。 将那只剩上半身的男人魂魄,显露了出来。 “啊—”梁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离近了看,比梦中还要恐怖百倍。 她无措的抓住夏白的衣服:“夏大师……他……他……干嘛跟着我……” 唯独那男鬼,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大家已经看的见他,还在努力撑着身子,两只手扒在地上,想要继续躲回梁秋的影子里。 只是,他越爬,梁秋躲得越远。 男鬼:…… 怎么个事儿? 躲了半天,眼见一直没躲进去。 他终是舍得昂起了脖子。 就发现,梁秋靠在一个姑娘身边,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能看见我吗?”岑博激动的问。 天可怜见的,从昨天出事儿到现在,终于有人能和他沟通了吗? 梁秋下意识点点头,见他要搭话,又疯狂摇头。 夏白无奈,揽过她的肩膀。 问道:“你跟着梁秋,有什么诉求?” 岑博视线在四周扫过,看见那一架一架的纸钱香烛。 还有什么不明白,眼前这姑娘,是个懂行的。 于是,格外珍惜这个沟通机会,激动道:“大师,我不是故意跟着小梁的,我是实在没办法。” 说到这儿,岑博就垮了脸。 他和小梁又不熟,总共见过没几面。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打扰她。 他魂魄从身体离开的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过世。 一个劲儿围着自己的身体打转。 直到保安发现现场,并且报警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可这时候,自己公司的同事,已经被通知从楼梯离开。 整个大楼里,除了不认识的警察,他唯一认识的,就是大楼保安。 但是保安大叔是个热心的,说什么也不离开现场,要配合警察办案。 他只能跟着保安大叔,在大楼里面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也想过自己离开,但是魂魄就好似被困在了原地,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 当梁秋出现在大楼下面的时候,他尝试着爬在她影子下,意外的发现,终于能从大楼中离开。 因为死得太突然,还有好多事没有交代。 他尝试进入梁秋的梦境,想和她搭话,但无奈,梁秋似乎非常害怕这样子的他。 第268章 心愿 听完他的话,梁秋虽然还是害怕。 但知道他没有坏心思,也放松了不少。 壮着胆子问:“你想我怎么帮你?” 如果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话,她帮一把也没什么。 别说两个人认识,就算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遇到这种请求的时候,她也不会拒绝。 到了该提要求的时候,岑博反而沉默下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开口。 夏白他们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 半晌,他才道:“我的银行卡密码是,家里床底下,还有一些现金。” 说完,又沉默下来。 梁秋已经将猜到了他交代这些的用意,一时间也红了眼眶。 见梁秋快哭了,他反而勾了勾嘴角,故作轻松道:“我还买了一份意外保险,记得告诉我爸妈进行理赔。好几十万呢,他们有了钱,我也就能放心走了……” 谁能想到呢,本来这个意外保险,是自己帮卖保险的同学完成任务,才买的。 一年的保费也就1000块左右,谁成想,竟然成了自己能留给父母最后的东西。 加上自己,算是在下班途中出的意外,工伤一起报销的话。 父母应该可以得到上百万的赔偿,他们老两口年纪一大把,正好不用出去上班。 听他话里话外,都是在给父母安排晚年,梁秋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自己是做母亲的,胜胜生病那一年,把她折腾的心力交瘁,每天都担忧,孩子会不会第二天就醒不过来。 代入一下岑博父母的视角,真真是心都要碎了。 孩子用生命换回来的保险赔偿,当父母的每花一笔,都要心痛一次。 “好,我一定帮你转达。”梁秋擦擦眼角的泪,郑重道。 岑博如释重负的笑了,他感激道:“谢谢你。” 愿意揽下这些事。 “你还有什么想告诉他们的吗?”梁秋问。 “告诉他们……”岑博垂下眼,艰难道:“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担心我。电梯下来的时候很迅速,我一点都不疼的。” 他撒谎了,电梯掉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立即死亡。 意识还有部分残存,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牢牢的记在了灵魂深处。 每每想起,都觉得魂魄在震颤。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感觉,实在是太绝望了。 从小到大他磕破点皮,父母都要心疼。 如今自己死的这般惨烈,怕是午夜梦回,他们都在想自己到底痛不痛。 告诉他们自己不痛,希望他们心里能好过一些。 梁秋不住的点头:“好,我一定一个字不差的转达给叔叔阿姨。” 希望这对中年丧子的夫妻,能够得到最后一点心理安慰。 “你想亲自见见他们,和他们道别吗?”夏白问。 如果他想的话,可以帮忙做到。 岑博抿唇,心中有几分意动。 但是动了动下半身,他又在心中否决了夏白的好意。 “不用了。”他苦笑:“我这个样子如果被爸妈看见的话,不太合适。” 自己的身体虽然已经变成了两截,但是爸妈应当不会细看。 若是被他们知道,连魂魄都成了这副血淋淋的样子,这样的打击太大了。 岑博也怕吓到他们。 老两口一大把年纪,本身就有基础病,可受不得这么大的刺激。 夏白突然问:“你的下半身魂魄呢?” 就算人的魂魄会保持死时的样子,也不至于另一半彻底消失啊。 闻言,岑博撑起上半身。 魂魄没有重量,他先前趴着,也只是因为死的时候是这样的状态,觉得这样更舒服罢了。 如今听见夏白的问话,终于变换了姿势。 另一只手在肚子附近掏了掏。 随即,被他折叠起来的另一半魂魄,就出现在夏白眼前。 下半身,被他从膝盖处折成两半,不知怎么藏的,竟然藏的严严实实。 “我觉得抱着不太方便,为了藏在小梁的影子下面,所以折了一下。” 常平小小的‘哇’了一声。 显然对于,只剩上半身的人,拎着自己的下半身……这幅过于赛博朋克的画面,感到惊讶。 夏白手中掐诀,岑博原本已经没什么反应的下半身,在他的手中动了动。 接着,两半魂魄,竟然慢慢融合在一起。 下半身,渐渐从他半撑着的腰腹处,缓缓长出。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原本抱着的两条腿,已经消失不见,重新长到了他的身体上。 岑博呆呆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双腿。 触手不再是一片空荡荡的空气。 他嗫嚅着:“谢谢大师……” 夏白摆手:“所以,你现在要亲自去看看他们吗?” 岑博摸着腿,依旧犹豫。 他在害怕,害怕见到父母,因为他的死而形容憔悴。 还是梁秋拍板定案,“去!为什么不去?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就先藏起来,我替你进去!”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她是岑博的父母,一定想要见到儿子最后一面。 “赶紧起来,马上出发!”梁秋道。 如今岑博的魂魄,被夏白恢复成了完整的模样。 不再是那血淋淋的样子,她也就不害怕了。 岑博站起身,不适的甩了甩腿。 两天没用,他和自己的腿,好像不太熟。 夏白道:“别乱甩,刚安上去还不稳。” 魂魄脆弱,他不会以为,这腿安上去,就再也不会掉了吧? “哦,好。”岑博应声,立刻停下了自己甩腿的动作。 接着看向梁秋,眼里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就算他有千万种的顾虑和理由,但对于见父母,他依旧是渴望的。 通过岑博给的联系方式。 梁秋佯装他的同事,联系上他父母。 借口有岑博留在公司的东西要送过去,成功套到老两口的行踪。 从得知儿子出事后,岑父说什么,也不听医生,让他住院养伤的劝告,直接回到了家中。 现如今,岑博的父母都在家中,处理他离世后的后续事宜。 第269章 生活照旧 原本,在来的路上岑博还在纠结,要不要出现在父母面前。 可当他藏在梁秋身后,看到父母一夜之间花白的鬓角,和佝偻的脊背。 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喊了一声“爸!妈!” 岑父岑母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接着揉了揉眼。 岑母嘴巴微张:“他爸……你看见咱儿子没?” “他妈……咱们好像年纪大了……” 都出现幻觉了。 可,即便认为这是幻觉,他们还是舍不得移开眼。 下一瞬,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瞬间涌了出来。 满是红血丝的眼球,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儿子,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爸!妈!” 直到岑博又喊了一声,他们才相信是儿子真的回来看他们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儿子根本没有死。 先前接到的电话,和看到的尸体,都是他们做的一场噩梦。 如今终于梦醒,见到了活生生的儿子。 岑母瞬间扑了过去,想要抱抱他。 可是,当她的双手,从儿子的身体中划过的时候。 岑母整个人僵在原地。 “妈……对不住,是儿子不孝,让您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岑博伸出手,与母亲的手隔空相握。 岑父因为摔倒,行动不便。 多亏有梁秋在旁边扶了一下,才没摔倒在地。 老伴儿想要触摸儿子,但是触摸不到的场景,被他看在眼里。 原本自诩硬汉的男人,一辈子都没在儿子面前掉过泪。 现如今也控制不住的老泪纵横,满心都是后悔。 一个劲儿的自责:“怪我!都怪我!明明你说过!不让我到楼下接你!我偏偏不听。要不是我摔了,你也不会赶着去医院。” 说到动情的地方,他一个劲儿的捶打自己的胸口。 “是爸害了你,是爸对不住你啊!” 如果那天晚上,他听儿子的话,没有下楼。 是不是儿子就不会死了? 这两天,他无数次的责问自己。 偏偏为了给老伴当靠山,面上还要装作冷静。 梁秋面上也满是痛苦,可魂魄是没有眼泪的。 他哽咽道:“不是的……爸……不怪你和妈。是我命中有此劫。儿子不孝,不能给您二老养老。” 接着,他将原本交代给梁秋,想让她转达的话。 又原封不动的告诉了自己父母。 包括养老保险的投保文件放在哪里、自己的后事应该怎样安排……事无巨细的交代。 尽量做到,即使没有自己,也能让他们二老,安生的度过晚年。 “没了你,我和你妈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岑父哽咽。 他活着一辈子,不就是奔着儿孙承欢膝下去的吗。 奋斗了一辈子,努力了一辈子,都是为了后代。 如今儿子连婚都没结,只剩他们老两口。 就算有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别人家那种天伦之乐。 反倒是岑母,拍了老伴一下。 警告的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在儿子面前说这些话。 儿子已经走了,让他安心的去,别再操心自己老两口才是正确的。 岑母擤了擤鼻涕,强挤出一个笑。 “儿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爸的。现如今我们也不用操心你结婚的事儿,我就安安心心,带着他去外面转一转。你……好好的…呜…别…呜呜…别管我们……” 话是这么说,但是说到最后岑母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梁秋在旁边看的难受,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气氛过于压抑,夏白淡声道:“下面发展建设不比阳间差,你们多给他烧些纸钱,他能比活着还滋润。” 岑博本身在活着的时候,没干过缺德事儿,自然也没有阴债要还。 等他下去,能和普通鬼一样生活,等待投胎。 现如今,阴间的现代化建设基本完工,阴魂只要不缺钱,连工都不用打。 可不是比活着还滋润。 唯独见不到亲人一个缺点。 但是岑博的死亡已经无法挽回,告诉他们这些,也能让活着的人宽心。 “这位是?”岑母肿成核桃的眼,微微眯起,诧异的问。 不是说,是儿子的同事吗?怎么还能知道下面的事儿? 见到的儿子之后,离家出走的理智也逐渐回归, “儿子,你和妈说实话,你来见我们,对自己有没有影响。” 岑母活了这么大岁数,可没听说过,亡者的魂魄,能大白天大摇大摆的回来看亲人。 这个傻小子,该不会为了见他们老两口,答应别人什么条件吧? 如果是这样,他们宁愿儿子不来看自己。 老伴儿这么一说,岑父也意识到了问题。 不着痕迹的躲了躲,被梁秋扶着的胳膊。 “儿子,你可别做傻事儿,我和你妈不用你操心……” 岑博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满是感动。 “爸妈,你们放心,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接着他向夏白几人致歉:“不好意思啊,您别多想,我爸妈没有恶意。” 夏白摆手,示意他无所谓。 岑博又道:“爸妈,这位是夏白夏大师,就是她帮我来见你们的。夏大师在火葬场对面开了纸扎铺子,以后你们给我烧纸,就找夏大师。” 正好给父母找些事儿,省的两个人在家大眼瞪小眼的胡思乱想。 知道夏白的身份,岑父和岑母对视一眼,变得拘谨起来。 若是儿子的同事,他们还能平常心对待。 可对于有真本事的大师,却不敢不尊重。 更别说,听她的话语,下面的事儿,她也能插上手。 这更是大师中的大师。 岑父小心翼翼道:“小博的事儿,真是麻烦大师了……您留个地址,我们好去找您买纸扎。” 既然是儿子的吩咐,他们自然要做到。 那些保险赔偿,还是用在儿子自己身上为好。 岑母也附和:“是啊,大师,我们家小博到了下面,就拜托您多多照顾。” 别让他受了欺负。 夏白随意点了点头。 也没告诉他们,下面如今都是监控,若有鬼敢进行霸凌,会降低投胎考核表的评分。 万一扣没了,下辈子可就只能换生物赛道了。 第270章 晚会 得知自己儿子,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生活之后。 岑家父母总算放了心,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悲痛欲绝。 反而兴致勃勃的讨论起,该给儿子烧一些什么样的纸扎。 从房子到车子,再到童男童女。 甚至还问夏白,能不能给儿子在下面找个媳妇儿。 要不是岑博态度坚决,他这个单身近30年的光棍,差点就拥有一个鬼媳妇儿。 岑博求着夏白,又和父母相处了几天。 终于在头七过后,安安分分的去了地府。 ———— 因为天气转凉,引起许多老人和病人的血管收缩,每年冬天,脑梗心梗等疾病频发。 运气好的,落得个偏瘫,半身不遂。 运气差的,就交代在了医院。 这也就导致火葬场的火化人数,竟然排起队来。 从一大早烧到中午,才有空歇歇炉子。 夏白他们的纸扎铺子,存货也被清空了两三次。 要不是常平及时联系厂家补货,铺子里的东西,,还真不够卖的。 云峥作为大一新生,根本没过上高中老师口中,‘上了大学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的美好日子。 课程安排、社团活动……让他忙的脚不沾地。 连来找夏白和常平玩儿,都得抽空档。 他很怀疑,要不是夏白找不到人打麻将,早就把自己抛之脑后。 这不,一有功夫,就往铺子里跑。 夏白一大早起床,出了房间门,就看见一大桌子各色的早餐。 云峥听见动静,就朝她傻乎乎的摆手:“白姐,快来尝尝,我从我们学校食堂打包的早餐。” 为了让夏白和常平,尝尝他觉得好吃的早餐。 云峥可是一大早起来,把三个餐厅的食堂给逛了个遍。 又紧赶慢赶的打车过来,这才在早餐冷下来之前到了铺子。 正好赶上常平在准备早餐,有了这些,也省了常平的事儿。 要是夏白还不起来,他都准备敲门了。 趁着夏白洗漱的功夫,他已经把所有的包装袋都解开,套在盘子上。 等夏白洗漱好就能直接吃。 把包子朝夏白面前推了推,云峥道:“白姐快尝尝,这是我们二食堂的灌汤包,皮薄馅大。” 为了把它完好打包过来,可费了不少功夫。 以云峥的家庭条件,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能让他觉得好吃的,想来是真的可以。 夏白也不是扭捏的人。 就着碗,直接夹了一个,一口咬下,鲜甜的汤汁就从包子中涌出。 从学校打包过来的这一路,已经不像刚出笼时那样滚烫。 夏白便不怕烫嘴的,直接将所有汤汁吸进嘴里喝下后,再吃肉馅儿。 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道:“不错。” 浅尝两口,又吃了云峥推荐的尖椒火腿饼、小云吞…… 几个人,吃了个肚圆。 吃饱喝足后,云峥嘴巴才有空闲,说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最近不是圣诞和元旦快到了吗,有几个社团联合办了一场晚会,可以带朋友去,我说你们天天守着店也怪无聊的,不如和我去学校玩玩。” 都是年轻人,就当交个朋友了。 夏白低头想想,这半年来,光忙着解决各种事件了,就连在景点玩一玩,都是解决完事件之后顺带的。 明明毕业才半年,她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很久。 久到回想起来,竟是一片模糊。 在云峥期待的注视下,夏白点了点头:“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去看看。” 反正晚会在晚上举办,铺子里的生意集中在上午,两者也没有冲突。 如果没有其他事件找上门的话,夏白觉得去玩玩也可以。 正好看看,现如今的年轻人都喜欢些什么。 夏白都答应了,常平自然,也不会拒绝。 他比夏白毕业的年限更久,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几年。早就忘了自己做学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如今能有机会,再参与进学校的活动当中,他还挺期待的。 想到了什么,常平问:“我们用不用打扮一下?” 虽说办晚会有专门的表演人员,他们作为观众,只需要站在台下观看。 但若是云峥的学校,有其他要求的话,还是问清楚的好。 常平可不想,当天有什么狗血青春电视剧里面的桥段,在自己身上上演。 “唔……”云峥道:“虽然办活动的社团通知了,可以 cos圣诞老人、麋鹿什么的,但是不想cos的,穿常服就可以。” 说到cos,他有些兴奋,“咱们要不要也扮上个角色?” 这可是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发癫的日子。 夏白摆摆手:“不用了,你想扮自己扮。” 充分表明了,什么叫做实力拒绝。 而常平,他虽然想感受一下,曾经的年轻和热血。 但并不代表,他一个快要30岁的人,愿意陪云峥这个不满20岁的小年轻,玩什么cos。 于是,他们两个当做,没有看到云峥略显失望的眼神,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搭茬。 “好吧,那我自己扮。”云峥道。 也不是没人陪。 他相信,在学校里面,一定有很多和他一样,愿意打扮起来的显眼包,他才不是孤单的。 “你准备扮成什么样儿?”夏白问。 云峥的脑回路清奇,指不定要出什么洋相。 “嘿嘿。”云峥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已经买好装备了,就等晚会当天,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知怎的,看云峥这样,夏白心里更没底了。 总觉得这家伙要搞一波大的。 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到了晚会当天,夏白看着一棵绿色的圣诞树站在自己旁边,差点没有绷住脸上的表情。 “这就是你的cos?”她不可置信的问。 偏偏云峥非常自信,昂了昂头:“那是,我敢保证,没人和我撞衫!” 他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也没人想和你撞衫吧……”常平默默吐槽。 他这么一副打扮,常平只觉得庆幸,幸好他为了神秘感,没有到铺子里换衣服。 要不过来这一路,常平都不敢想,会吸引多少目光。 第271章 过节 该说不说,有些人的统筹能力和安排能力,天生就比较强。 这场晚会,在几个社团,社长和社员的安排下,比学校的专业策划做的还要好。 听云峥说,他们向学校申请过,借用大礼堂来办这场晚会。 但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学校并没有同意。 于是,他们又申请在操场上搭建舞台。 并且承诺,晚会的费用不需要学校负责。 这一次校领导便没有拒绝。 主办方的宣传,做得非常到位。 于是,到了圣诞当天晚上,没有晚课的同学,早早就到了操场,等待晚会开始。 还有外校,得知这个消息,有意向参加的人,纷纷结伴而来。 为了符合节日氛围,有不少人,都打扮成了圣诞老人、麋鹿的模样。 唯独云峥,别出心裁的,把自己打扮成了一棵圣诞树。 上面还挂着泡沫做的礼盒。 夏白伸手捏了捏,塑料包装袋,和里面的泡沫产生摩擦。 嘎吱作响的泡沫声响起,让她浑身不舒服,赶紧松了手。 在一众圣诞老人和麋鹿当中,云峥的cos格外显眼、绿的突出。 无论走到哪儿,大家都能一眼看见。 这也就导致,有不少目光,顺便落在了夏白和常平身上。 围观的群众,一边看着他们的脸,一边感叹,果然好看的人,只和好看的人一起玩。 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同学,大致分为两批,一批是社团组织的,一批是学生自己随意扮的。 社团组织的那些圣诞老人,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包裹当中鼓鼓囊囊的,不知塞了些什么。 直到晚会正式宣布开始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自己的活动。 从包裹当中,取出一只只装有小礼物的袜子,在操场上随意分发。 等小礼物发完,还消失一阵儿,回来之后,又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 对于这些小礼物,夏白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从小就没什么童心。 但是非常有童心的常霖小朋友,明显坐不住了。 时不时的抬头看着,那些穿梭在操场的圣诞老人。 盼着他们早点转悠过来,也给他一个小袜子。 终于,圣诞老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在他越来越亮的小眼神中。 一个圣诞老人,扛着那布包,走到了夏白他们跟前。 走近了,夏白他们才看见,这扮演圣诞老人的同学有多么敬业。 不仅带了圣诞老人标志性的大白胡子,还将自己眉毛上,也贴上白色的假眉毛。 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接着,他从黑色的布兜里,掏出两个小袜子给了常霖,让常霖一手拿一个,接着揉揉他的脑袋。 一言不发的,又递给夏白他们一人一个。 “谢谢圣诞老人爷爷!”常霖的大眼睛,因为收到礼物,笑的只剩一条缝。 为了维持人设,圣诞老人的扮演者没有说话,也眯起眼睛,笑着点头。 可是下一秒,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原本和蔼的笑容,有几分凝重。 “好,你们别动,我马上过去。” 他一张口,竟然是和他那身,红白相间的圣诞老人皮套,完全不符合的清冷男声。 随手摘下大胡子,他朝夏白几人歉意的笑笑:“抱歉。” 又将黑色布包里的白色袜子,重新递给夏白他们一人一只,便转身离开。 “等等。”夏白开口,见他疑惑的望过来继续道。 “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男生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走的很急。 看着他的背影,夏白道:“走,跟上去看看。” 那扮演圣诞老人的男生,长的很高,一双大长腿,一步就迈出去一米远。 常霖的小短腿根本跟不上,常平一把将他抱起,几个人不远不近的,跟在那男生后面。 看他一边走,一边摘下了红色的帽子,露出耳朵上的耳麦。 随后偏着头,一只手摁着耳麦,一只手在手机上纷飞打字。 云峥了然道:“他们那个耳麦,是为了这次活动专门配置的,方便统一调度。” 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及时调整处理。 “老板,他有什么异常吗?”常平问。 能被这么重视。 “嗯。”夏白点头:“刚刚他转身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眉宇间,出现一抹死气。” 若不理睬的话,那男生此次离去,将会发生危及生命的意外。 看面相来说,他和云峥一样,都是富贵命,不该如此。 而且,那抹死气出现的很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转移到他的身上一般。 “白姐,你真是个热心人。”云峥感叹道。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这句话仿佛是给他白姐量身定做的。 夏白看着他的星星眼,一阵无语凝噎。 自己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常平的嘴角比ak还难压,没忍心戳破夏白在云峥心中的伟岸形象。 以他对老板的了解,就算不忍心看着那男生出事儿,提醒一句就是顶天了。 怎么可能眼巴巴的跟上去? 估摸着那男生的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穿过人挤人的操场,校园内的路灯在镭射灯的衬托下,也暗淡了不少。 一丛丛的绿化带,在夜晚中,只能看见黑乎乎的轮廓。 校园内,这个点儿有时间的同学,大部分都集中在操场上。 就算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学生,也是朝着操场的方向走过去。 逆着人群而走的男生,就格外的显眼。 他似乎察觉到身后的人,轻轻转了转头,眉头蹙起。 却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不该和他走同一条路。 只能默默的加快了自己脚步,到了最后,差不多跑了起来。 可令他诧异的是,不论他跑多快,那几个人,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男生脚步微顿,似乎想停下来和夏白他们交涉一番。 可是,耳麦中的啜泣声一变,骤然发出一声惊叫。 搅和的他心头狠狠一跳。 忙问道:“怎么了?” 可是,那头的人似乎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个劲儿的抽泣。 顾不上再关注夏白几人,便闷着头继续往前冲。 第272章 绷带人 绕过几栋崭新的教学楼,一排上了年份的建筑,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两栋楼的外墙皮已经脱落,正面还有着曾经最流行的,瓷砖上墙的做法。 现如今,看起来倒和公厕差不多。 云峥解释道:“听别人说,前几年学校建新教学楼的时候,换了地方。基本没有用到原来的地皮。所以旧的这些,该拆的拆掉后,专门留了两栋,给社团当活动场地。” 省的还得给学生,在新的教学楼里面批场地。 这不是浪费吗? 刚建成的楼,可不能这么霍霍。 “你知道的倒挺多呀。”夏白调侃道。 都说大学人际关系淡漠,看来常平在学校混的挺不错。 并不像自己上大学的时候那般,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就知道和舍友吃吃喝喝。 她那四年大学,就好像没上一样。 “嘿嘿。”云峥骄傲的挺起胸膛,他的交际能力可不是盖的。 骄傲归骄傲,他还是解释道:“还不是我那几个室友出事儿了吗。我一个人在寝室怪无聊的,闲了就去别人寝室溜达溜达,自然消息灵通。” 自从他刚开学没多久,就成为独寝之后,其他宿舍就成了他的常驻根据地。 他长得好、会说话,很少有宿舍不欢迎他。 就算有不欢迎的,他不去就是了。 而每一届都有那些活跃的学生,愿意加入学生会,还有各种社团。 他们在宿舍里聊起的时候,云峥如果也在的话,就能听上那么两耳朵 听的多了,把信息拼凑拼凑,也能知道个学校大概情况。 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那男生的身影,已经跨过楼层与地面,连接的七八层台阶,直接跑进其中一栋楼。 橘黄色的声控灯,在他进入的瞬间闪烁了一下。 常亮不过10秒后,又陷入黑暗。 云峥迟疑的问:“怎么没看到,他往哪边拐了?” 大门在正中,左右两边都有教室。楼梯也是一边一个。 但那男生,好像只看到他进去,没看见他拐弯。 就算声控灯亮起前,还有两秒的黑暗,这两秒也不够他走到拐弯处吧? 楼里没了动静,等了一会儿,两边楼梯所在的地方,第二层、第三层……没有一层有灯光亮起。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白姐,我有点儿发毛……” 平日里,各个社团的社员,在这楼里进进出出,人气加持之下,云峥路过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 如今因为过节的原因,即使是不参加晚会的同学,也出去玩儿了,这栋楼看起来,透着一股子阴森。 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那一扇扇漆黑的窗户后面,正阴恻恻的注视着他们。 云峥搓了搓胳膊,硬压下心头的不安。 又看向夏白:“咱们要进去吗?” 跟了那男生一路,光守在楼外面似乎没用。 “进。”夏白点头。 接着,她看着手机上,显示无信号的标志,眯起眼睛。 “这地方磁场不对劲,你们小心。” 如今基站的覆盖程度,别说大学里,就连山区基本都不会出现无信号的情况。 只能说明,有什么东西,影响了这地方得磁场…… 夏白掏出一叠符纸,随意塞到云峥几人手中:“拿好了,万一走散,我会凭借符纸找到你们。” 符纸上有她的能量,稍加感应,可以代替定位器的作用。 “好。”云峥他们点头。 知道夏白不是说笑的,纷纷接过符纸 塞进口袋。 害怕出现意外,还在袜子里、裤兜里,都塞了几张。 有备无患嘛。 接着,他们跟着那男生消失的步伐,进了那栋奇怪的楼。 刚一进入,声控灯如约亮起。 还是那暖黄的灯光。 可是云峥却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灯泡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就在亮起的这几秒中,不断的发出频闪。 晃得云峥不自觉闭上眼。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惊骇的发现,校园内原本模糊的路灯和树影,瞬间消失不见。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堵墙皮都脱落的破旧墙壁,墙壁上,还留有红色油漆写过字的痕迹。 因为墙皮脱落,字体已经不甚清晰。 云峥隐约能看出‘光明’‘未来’这样的字眼。 非常像以前的励志标语。 而他们几人进来的大门,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云峥被吓了一跳,连忙戳戳身边的夏白,想让她看身后。 可是伸出手,只戳到一片空气。 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根本不敢回头看。 半晌,吞了吞口水,才干笑道:“白姐,常哥,你们慢点儿走,快看大门……” 说完,他安静了两秒。 可并未如他预想中那样,有人回答。 整个楼道中,只有他一个人越加粗重的呼吸。 心中的侥幸,尽数褪去。 他转过头,身旁哪里还有夏白三人的影子? 空荡荡的楼道内,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因为他说话的关系,再一次亮起的声控灯,照射出他孤独的影子。 云峥害怕的后退一步,鞋子与地板产生摩擦,在空荡荡的大楼当中发出一声回音。 惊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云峥咽了口唾沫,又轻轻喊了一声:“白姐?” 半晌……没有回答。 他又道:“常哥?小霖?” 三声说完,整个楼道内,除了轻微的回声,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办法,只好壮着胆子,开始单独行动。 他知道自己的能耐,不过是半吊子水平。 虽然夏白从来没有吐槽过。 但和常平的学习进度比起来,简直是小学生和大学生的区别。 更别提天赋异禀的常霖,恐怕都比他强上百倍。 恐怖电影中,最先死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可不想充当这种炮灰。 当下就下了决定,找人什么的,还是等他能安全从这儿出去,再说也不迟。 脑中回想起这栋楼的外观,他深呼一口气。 因为年限较长,又是学校的教学楼。 一层外面的窗户上,并未安装防盗网。 防盗全靠整栋楼的地基垫高,从外面看,一层的窗户离地面也有将近两米。 只要随便找一间屋子进去,就能通过窗户离开这栋楼。 这么想着,云峥便向着离他最近的一扇门走去。 上了年纪的球形锁,接口处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油渍。 似乎是经年累月,被人握持,留下的手心汗渍。 云峥缓缓握上去,手腕用力,感受着球形锁在他手中转动。 心中一喜,以为第一次尝试便如此顺利。 可是,当那锁芯转到一半的时候,便听‘咔哒’一声,再动不了分毫。 不死心的,他又反方向扭了一下。 依然是转动半圈后,便卡在那里。 抿起唇,云峥失望片刻,继续尝试去开下一扇门。 一层楼,大概二十间房。 一扇扇找,总能找到能打开的房间。 进了房间,就有窗子,他就能从窗子离开。 “咔哒……咔哒……”寂静的楼道中,突然出现一阵脚步声。 云峥心中一喜,以为是夏白他们来找他了。 当即也不管什么门锁、窗户了,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激动的奔过去。 他的脚步,与远处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 越跑,他与那脚步声的来源越近。 离得近了,云峥还隐约听到,伴着脚步声的,一阵阵‘咯嘶……咯嘶……’的声音。 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朝那声音奔过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由奔跑变成了走,又从走,慢慢站定在原地。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下一秒,看着水泥地面,他的灵光一闪。 这声音,不就是电视剧里面,有人拖着金属物体,在地上滑过的声音吗? 而且,这金属物体有很大可能,不是钢管,就是刀刃。 想通的一瞬间,云峥后背骤然生出冷汗。 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没有人带什么金属物体。 那来人,定然不会是夏白和常平他们,自己若是贸然过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通的一瞬间,云峥猛然往回跑,想要离那声音越远越好。 似乎是察觉到他跑了,那声音的主人也骤然加快了脚步。 原本节奏非常缓慢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金属物体划在地上的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云峥穿过了几个,他已经试探过门锁的房间,接着往前。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般,疼的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终于到了他还没有扭过的房间门口,他伸出手,重重一旋。 ‘咔哒——’ 令他失望的是,这一扇依旧是锁上的。 他没有在原地等死,而是继续尝试。 随着那些门锁,都被证实,已经上了锁,他心头升起一丝焦躁。 耳后是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面前是退无可退的局面。 如果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房间,那他将不知会经历什么样的威胁。 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与那人硬碰硬。 他手无缚鸡之力,绝对不是对手。 直到那声音,似乎就响在他背后,云峥强硬撑着自己不要腿软,扭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将他吓得几乎目眦欲裂。 来人大概一米八出头,浑身缠绕着白色的绷带,即使被绕了厚厚的绷带,那人的身形,也没有丝毫臃肿。 就像是绷带下,只有骨骼,没有脂肪一般。 活脱脱一个埃及木乃伊。 不,比埃及木乃伊还要恶心可怖。 最起码,木乃伊的绷带上,不会从接口处,渗出黑色的粘液。 那粘液似乎是被氧化过后的组织液。 顺着他的四肢,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黑色的半透明水洼。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可及地的斧头。 胳膊上的粘液,流过手掌,顺着斧头落在地上,从他来的方向,在地上划过一条条黑色的痕迹。 这一切场景,仿佛恐怖片重现。 那木乃伊绷带人,似乎还有自己的意识。 察觉到云峥在看自己,他的胳膊,在绷带的控制下,僵硬的扬起手中的斧子。 斧子尖朝云峥指着。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云峥却觉得,那人似乎是在笑。 对于自己的逃跑行为,有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即使是云峥也得承认,他如今和那绷带人手中的玩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垂死挣扎罢。 ‘啪哒——’ 斧尖的黑色粘液落在地上,像一滴水落在平静的湖面,打破了二人对峙的氛围。 云峥绝不甘心就此赴死。他可以死,但绝对不是连反抗都没有做过,就去死。 那死的太憋屈了。 成了鬼,他都没脸见夏白。 而绷带人对他的轻视,将会是自己最好的逃跑机会。 悄悄瞥了一眼闪着寒光的斧头,确定那斧头不能直接砍到自己身上。 他猛的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不忘了,把路过的每个房间门,都伸出手扭一把。 锁着……锁着……锁着…… 随着面前的房间门一扇扇减少,代表无路可走的墙壁,离他越来越近。 云峥的心也越来越凉,几乎凉到了谷底。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逼近。 仿若丧钟。 终于,到了最后一扇门前,云峥怀着必死的决心,狠狠扭下球形锁。 原以为,这扇门也会和前面十几扇一样上着锁。 但是‘咔哒’一声,响在了他的心上。 门开了。 原本绝望的心情,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簇火光。 云峥没有犹豫,立刻推开那扇门,扭头钻了进去。 那绷带人,本以一种猫捉老鼠的逗弄心态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云峥垂死挣扎。 看着他在一扇扇房门前,从抱有希望到失望。 眼瞅着到了最后一扇门,如果还打不开,那他就能上前,轻而易举把云峥给弄死。 可偏偏,出乎二人意料,那扇门竟然真的被打开了。 见云峥消失在房门中。 随着‘咔哒’一声,门锁被锁上的声音。 绷带人提着斧头的手,在地上顿了一下,随即便是恼怒的嘶吼! 他的声音,就像是被刀片划过一般干哑难听。 剧烈的声响,让走廊当中的声控灯从左到右尽数亮起。 云峥躲在门后,剧烈的喘着粗气。 死里逃生的喜悦,让他一时间有些腿软。 第273章 腐臭 即使隔着门板,云峥也能感受到他的气急败坏。 从他奔过来的脚步变得凌乱,就能听出,那绷带人已经失去了理智。 云峥在屋内扫视一眼,就见屋子里面有两个办公桌和两个书架。 还有已经蜕皮掉渣的皮革沙发,摆在角落。 他上前,试图将办公桌拖到门口,顶住门框。 但是,这办公桌的材质,似乎是实木或者是灌了水泥的,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移动分毫。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目光落在那书架上。 书架是近十几年来,各个单位都比较流行的不锈钢书架。 薄薄的一层不锈钢,没什么支撑力,他在老师办公室见过。 只要稍微多放一点东西,这书架子一碰就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响,格外烦人。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但是云峥知道,那绷带人绝对没有离开,而是站到了门口。 下一秒,如他所想那般。 ‘砰’的一声巨响! 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晃了晃。 ‘砰’! 又是一声! 那木门的中间,陡然出现一个洞。 泛着寒光的斧头,从洞中劈出。 想来刚刚那两声,都是绷带人用斧头劈门的结果。 斧头被抽出。 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巨响。 那被斧头劈出的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云峥只稍稍看一眼,那绷带人的身子,就觉得心头发颤。 强忍着恐惧,他拖过书架,生拉硬拽的拖到了门口。 所幸因为只有薄薄一层不锈钢,里面也没放什么东西,书架整体并不重,而且大小正好可以挡在门前。 只不过,由于地上都是门被劈开洞的碎渣,那书架站立的并不稳。 还得云峥站在旁边扶着,才不至于倒下。 他一想到自己,和那奇怪的绷带人,只隔了薄薄一层木板,就紧张的咽口水。 好在跟着学习道术几个月,他虽然没有直面过这些东西。 好歹也听了不少故事,不至于瘫倒在地。 还有心情在那儿想,门外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成分,用符纸能不能对付。 ‘砰!’又一声巨响。 那绷带人的力气,不可谓不大,就这么一下,已经将书架的不锈钢劈出一个口子。 不锈钢的口子卷了刃,卡住了斧头的斧刃。 斧子被绷带人,上下晃动两下,又抽了出去。 趁着现在,云峥掏出刚刚夏白给的符纸,还有他平常练习时候画的符纸,一股脑的,从那个被劈开的口子中,直扔了出去。 “啊——” 一阵粗哑难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滋滋的灼烧声。 那绷带人似乎是被激怒了,他重新劈下的斧子,将那不锈钢的书架劈出一个‘x’型。 绑着绷带的手,不顾不锈钢的锋利,直接扒住‘x’形的边缘,从中间掰出一个大三角口子。 只要他愿意,就能把整个胳膊伸过来。 云峥能清楚的闻到,他手上传来的腐臭味道。 不敢再犹豫,又掏出几张符纸。 径直贴在他的手上。 与符纸相触的一瞬间,那绷带似乎是被融化开一般,根根断裂。 露出里面干枯漆黑的皮肤。 趁着他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云峥直接跑到窗户边,伸手扒拉窗框。 可令他失望的是,这窗户虽然没有防盗网,却从外面钉了许多条木板。 就算窗户打开,他也无法出去。 心下一横,云峥直接将袜子里,还有口袋中的符纸,全部掏出。 瞅准被绷带人劈出的口子。 一股脑的,全部扔出去。 一开始,还能听到他难听的吼叫,半晌过后,外面终于恢复了安静。 云峥从里往外悄悄看去,就见那绷带人,身上的绷带,在符纸的作用下,全部崩断。 未被符纸灼烧干净的布条,零零碎碎的散落在地上。 而那具被绷带掩藏的躯体,也得以重见天日。 焦黑干枯的皮肤,被绷带一扯,露出了呈现灰白色的皮下组织。 筋脉与血管,竟然清晰可见。 云峥控制不住的干呕出声。 显然被这样的场景,恶心的不轻。 那层绷带是束缚,也是保护。 如今被符纸破坏,绷带人的身体僵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 ‘砰’! 他的身体倒在地上,巨大的冲击,使那些干瘪的肌肉组织寸寸干裂,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虽然不合时宜,但云峥脑海中,还是浮现出‘脱骨鸡爪’的形象。 那种被腌渍过的酱色,和这绷带人倒是如出一辙。 摇摇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云峥从缝隙处,观察了一会儿。 确定那绷带人是真的嘎了,才斜靠着不锈钢书架,缓缓坐下。 一摸,头上全是冷汗。 他是不准备往外跑了,外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 万一再蹦出来一个怪物,符纸可不够用了。 ———— 再说夏白这边,刚一进入这栋楼,就察觉到一丝空间波动。 就在她想提醒云峥和常平的时候,那空间波动突然将几人包裹其中。 心念一动,原本准备破解的手,缓缓停下。 任由空间波动,将她带走。 一眨眼,她眼前陈旧的墙皮,变得簇新。 洁白的墙面上,虽然能看出涂料的粗糙。 但那没有丝毫划痕,还用红色油漆写着‘读书前途光明,奔向美好未来’标语的墙壁。 足以说明,当时的人对这栋教学楼的珍惜。 几秒过后,原本安静的楼道,似乎是活了过来,嘈杂的吵闹声,在夏白耳边响起。 “跪下!跪下!” “跪下叫爷爷!我们就不打你!” “嘿!你那是什么眼神?再瞪老子一眼你试试!” …… 粗鄙的辱骂,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和拳拳到肉的声响。 隐约能听见几道不明显的闷哼。 夏白循声过去。 从一间教室,半掩的房门中,看到里面的景象。 几个年轻人,正围成一圈,对着中间的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缩成一团,即使挨打,也没有求饶半句。 只一个劲儿的抱头,用眼睛死死瞪着那些施暴者。 看见他的眼神,那些年轻人,也被激起了心头的火气,原本只想给他一个教训的想法,被怒火冲昏。 第274章 不插手 年轻人,本就下手没个轻重。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那些粗硬的拳头,一拳砸到了地上少年的胸口。 少年被砸的短暂窒息,一口气没上来,瞬间瘫在地上。 手脚也因为缺氧,出现了短暂的抽搐。 夏白就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并没有选择进去阻止。 她知道,这些事情是已经发生过的,即使进去阻止,也改变不了结果。 既然有人想让她看,那她就静静看好了。 而屋内的那群年轻人,上头的热血,也被地上少年抽搐的模样,给吓的理智回笼。 三个人面面相觑。 块头最大的那个,用脚尖踹了少年一脚:“喂,别他妈给老子装死!” 话说的很硬气,但从他颤抖的语调中,能感觉到他的底气不足。 梳着中分的年轻人,害怕的问:“老大,怎么办,不会出人命吧?” 他们只是看不惯地上这个怂包,以欺负他为乐。 怎么也没有想到,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见他已经翻起了白眼,怕是真的不行了。 另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悄悄捏紧了拳头,声如蚊蝇:“早就说过,咱们换个人欺负……” 他不吭声还好,他一吭声,那大块头似乎是找到了发泄渠道,‘啪’的一巴掌,把他扇倒在地。 “少放马后炮,你踏马见出事儿了,知道推卸责任了?” 这一巴掌打的不轻,把那瘦弱的年轻人,直接扇在旁边的桌子上,又带倒两张椅子后,他才趴在地上。 他垂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遮住了被扇到红肿的脸颊。 ‘啐’了一口,吐出嘴角渗出的鲜血。 依旧是那副胆小模样,小声道:“老大,我没有……” 他这样子看起来,怎么也和刚刚的施暴者,扯不上关系。 可夏白看得清楚,那落在地上少年,胸口的一拳。 正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瘦小的年轻人干的。 他们在这儿争执的功夫,地上少年已经逐渐没了反应。 抽在一起的手,也渐渐展开。 中分头年轻人,惊恐的扯扯他老大的衣袖:“老大,他……他好像没气了……” 被称作老大的年轻人,也顾不上收拾地上的弱鸡小弟。 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刚被他们殴打过的少年身上。 见他胸口已经没了起伏,嘴角也不再涌出白沫。 看起来已经没了生理反应。 他一下也慌了,但是慌乱过后,又迅速镇定下来。 看了看周遭的桌椅板凳,想了想,道:“赶紧的,把这些桌子、凳子往他身上砸。有人问起,就说是他给班里换灯泡,不小心从桌子上摔下来,被凳子砸死了。” 这些课桌、板凳为了节省用料,都做的不高,如果想要够到房顶换灯泡,必须得将桌子和凳子堆叠起来才行。 先前也不是没人换灯泡,从上面摔下来过。 将这少年的死,推到换灯泡上面,就算有人追究,应该也查不出什么。 如今教室里面没别人,真相到底如何,还不是由得自己说。 夏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桌椅板凳,用力的砸在少年的身上。 在确保现场伪造好后,便故作惊慌失措的跑出了教室,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出事儿了’。 路过夏白身边时,就好像没看见她这个人一般,目不斜视的跑走。 独留少年僵硬的尸体,躺在地上。 夏白终于走了进去,她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少年。 打量的视线,从上到下的掠过。 好几分钟过去,三个跑走的年轻人,也没有带人回来。 地上的尸体,似乎是被夏白看的受不了了。 猛地睁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不似刚刚挨打时那般,倔强明亮,充满生气与不服输。 他的眼白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怨气,瞳仁幽深怨毒。 就这么直勾勾的与夏白对视。 夏白挑眉:“他们怎么死的?” 少年从地上缓缓站起身,作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冷笑一声:“我可不能让他们死的太痛快……”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微微勾唇:“毕竟,我可是被他们霸凌了半年。” “听说过熏肉吗?做这么三份,可废了我不少力气……” 夏白点头:“猜到了。” 她的反应,让少年讶异一瞬。 “真是冷漠啊……”他低哑的嗓音,幽幽响起。 他歪了歪头:“和我当年那些同学一样,冷漠的让人心寒。” 若是当年,班里有人伸一把手,自己是不是不会死掉? 或者,要是有人在自己死后,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他也不会因为死的冤枉,被困在时空裂缝里? “就算是热心帮你,你会放过我吗?”夏白明知故问。 这少年,困在这里太久,神志早就被怨气侵蚀,就算帮了他,他也不会心软的。 闻言,那少年低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摇摇头:“不会,太迟了……你们来的太迟了……” 说完,那少年突然抬头,满是伤痕的手臂,青筋暴起,五指呈爪,朝着夏白的脖子抓来。 “都留下陪我吧!” 新抓的那几个小玩具,实在不禁玩儿…… 就在他的手,要抓上夏白脖子的一瞬间,夏白一个闪身,躲过他的攻击。 他的手,因为惯性,径直抓在墙上。 平整的墙面,顿时像一块豆腐,被抓出一个洞。 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墙砖。 随着他的动作,还往下掉着渣渣。 见夏白能够轻易躲过自己的攻击,那少年也收起了玩弄猎物的心态。 神色认真起来。 漆黑的怨气,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很快就将他笼罩其中。 浓的要滴墨的怨气,破空朝夏白袭来。 夏白手中掐诀,唤出灵气剑。 带着金光的剑芒,从怨气中间划过, 那怨气像是碰到了天敌,不过片刻,就消散的干干净净。 偏偏灵气剑毫不停歇,贴着那少年的周身,一个劲儿的上蹿下跳。 恨不得这个怨气制造机,能再吐一些怨气,让它玩儿。 少年的脸皮抽搐,下意识后退一步。 结果和灵气剑,误打误撞的贴在了一起。 “啊——” 直接疼的他发出一声惨叫,灵魂缩成一团。 第275章 一口气 灵气剑都被他吓得一个激灵,瞬间飞回夏白手中。 夏白弹了它一下,示意它安分一点儿。 接着手中抛出黄符,符纸在空中旋转,将少年的身体围在其中。 那少年,本就被灵气剑伤到了魂魄,如今又被专门克制邪祟的符纸包围,整个身子痛的蜷缩在地上。 慢慢的,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他的身体里飘出来。 赫然就是那少年的魂魄。 原来,他死亡后,含着最后一口气不肯吐出,并没有脱离自己的身体。 这么些年过去,硬是靠着这口气,操纵着身体苟延残喘。 就在他的魂魄,从身体里飘出来的一瞬间。 那具早已死亡多时的身体,没了魂魄支撑,迅速的干瘪脱水。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这具身体,就经历了从死亡到腐烂,再到白骨化的全部过程。 他生前的那些陈旧衣服,盖在白骨上,为他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少年的魂魄,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看自己半透明的魂魄。 接着,又低下头看了看成为白骨的身体。 他无法接受,身体成了这副模样的打击,魂魄闪了闪。 竟是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跟夏白同归于尽。 夏白手中掐诀,直接一道灵气打在他的魂魄上,让他的魂魄不得动弹。 只能死死盯着夏白,恨不得吃了她的血肉。 “你的魂魄能留在身体里,纯属是意外。虽然能让你继续像活人那般行动,但是同样束缚了你的魂魄。” 如果他没有操纵着身体去杀人,而是选择走流程告阴状后,再进行报复。 那三人作为害死他的凶手,自然没人维护。 这少年应该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 可偏偏,就因为那么一口气,把他的魂魄困在了身体里,使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得到解脱。 那少年冷笑一声,对于夏白的话不置可否。 对于她的劝诫,只觉得是局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懂什么?我生前被他们欺负,只有死后这段时间,才是活得最自在的!” 没人可以再欺负他,甚至他可以找那些欺负过他的人报仇。 这一切生活都是他生前没有体验过的! 可是,夏白竟然毁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少年恨恨的瞪着夏白,显然对于自己的身体耿耿于怀。 夏白挑眉,根本不把他的怨恨放在眼里,反而道:“你瞪我也没有用,这个时空缝隙,本就是因为某些磁场问题而出现,如果没有发现也就罢了。 现在发现,自然是要被修复的。你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生存,选择去投胎是你最好的出路。” 说完,夏白又意味深长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也可以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直接跟下辈子说拜拜。 这业务她熟。 少年被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气的整个魂魄都在颤,两颊的腮帮子鼓着。 夏白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这少年已经是魂魄状态,怕是早就咬牙切齿了。 见他似乎是不信,夏白手中的动作收紧。 霎时间,那少年的魂魄深处,传来一种令他胆颤心惊的能量,本就不稳定的魂魄,居然有了溃散的迹象。 自从死后,早就没有什么害怕的少年,从没有想过,成了魂魄之后竟然还能再死一次。 魂魄即将溃散的恐惧,让他那副不屑的表情顿时崩盘。 大声喊道:“住手,快住手,我知道错了!” 再如何嘴硬,面对即将魂飞魄散的恐惧,他也不能保持冷静。 夏白勾起唇,对于自己的办法,只觉得机智。 这种不服管教,一身反骨的年轻人,就是得挨一顿收拾,才能老实。 夏白当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毕竟只是吓吓他,并没有打算真的让他魂飞魄散。 “早点儿听话不就好了。”夏白淡淡道。 想起刚刚那个扮演圣诞老人的男生,是在接了电话之后,才匆匆离开的。 想必也跟面前这少年脱不了干系,于是又问道:“你把前面几个学生怎么样了?” 挨了收拾,现如今,这少年异常的老实,夏白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知道夏白在问谁,他撇撇嘴,吐槽道:“你说那几个小玩具?他们可太不耐玩儿了。” 见夏白听了自己的话,顿时又想动手,少年连忙解释:“停停停!我只是说他们不耐玩儿,又没说把他们弄死了!你别急着动手。”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了指墙后:“我把他们关在隔壁教室。” 夏白闻言,放下心:“幸好你没有再做下错事。” 对那三个霸凌他的男生出手,是事出有因,这少年下去,即使受刑也会被轻判。 可若是真的,伤害到了和他毫无恩怨的无辜之人,那就不好说了。 夏白手指一划,鬼门再次出现。 对于夏白经常送魂下去,地府也已经习惯。 白无常没有亲自露面,而是从门中直接扔出一道锁魂链,将少年的魂魄套在当中。 轻轻一扯,少年便被拖着,消失在了门内。 临消失前,他看着夏白的眼神当中,疑惑不解中,还掺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疑惑夏白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招出鬼门,请动地府之人? 同时也庆幸,他刚才没有不知死活的,继续挑衅夏白。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识时务不是怂包,而是优点。 等他彻底消失,这片空间陷入安静之后。 夏白推开隔壁的门,在里面发现了,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几人。 除了那个还穿着圣诞老人服装的男生,还有两个女生。 这两个女生,倒是没有扮演任何角色,想来应该是做后勤工作。 听见夏白推门,他们浑身瑟缩一下,以为又是那个奇怪的少年。 男生张开手臂,将两个女孩子护在身后。 虽然也害怕,但还是勇敢的抬起头,准备和来人对峙。 “咦?”看见夏白的脸,他疑惑出声:“你是……操场上……” 夏白颔首,没有多言,直接道:“跟我走。” 虽然怀疑夏白的身份,但是见她没有恶意,那男生,还是搀扶起身后两个女生。 第276章 阻止了吗 那两个女生,似乎已经被吓傻了,只会呆愣愣的跟在男生身后。 一言不发,垂着眸子,不敢看向前方。 夏白领着他们在前方开路,那个男生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这是怎么回事?” 夏白没有回头,反问道:“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 男生沉默一瞬,苦笑道:“我从来没想过,这种灵异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在学校。” 他们今天的活动,因为要一直往外派送小礼物,他们身上又不能携带太多。 所以,在社团里面,专门留了两个女同学,做后勤工作。 以便所有扮演圣诞老人的同学,来补货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取走相应的礼物。 给夏白他们送礼物时,接到的那个电话,便是其中一个女同学打来的。 说是她的同伴,莫名消失在了楼中。 男生已经大三,在校园里面待了三年,对于这幢楼,曾经出过事情的传言,也有所闻。 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就神经有点紧绷。 明明那女生消失,有可能是去上厕所,也有可能是被老师叫走。 但是他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往回赶。 在回去的路上,他保持着与另一名女生的联系。 可即便是这样,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他即将进入这幢楼的前一秒,电话那头的声音被中断,只传来无尽的忙音。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掉头就跑,但是他的腿,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还是进入了这幢楼。 接着,便是夏白进来时候,看到的场景。 夏白问:“你有阻止他们吗?” 对于那场,已经过去许多年的校园霸凌。同时,也是导致少年死亡的关键节点。 男生点点头:“打人毕竟是不对的。”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他的下意识,还是出言制止。 接着,男生叹气:“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救了那少年之后,他反而更加生气,一直喃喃自语,为什么当年没有人帮忙? 然后,便把他扔进了隔壁屋子。 失踪的两个女生,果然也在里面。 只是,她们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不怎么认人了。 只是,光把他扔进去,还没做什么,少年一下子便消失在原地。 夏白了然的点点头。 看来,是自己一行人的到来,打乱了少年的计划。 时空缝隙中的时空力量,并不是那少年能够控制的。 这些年,除了将那三个人找机会困死在时空缝隙中。 他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现实世界。 机缘巧合之下,今晚,时空缝隙和现实世界有了重叠。 让他困住了这三个学生。 但又因为实力有限,并不能同时操控多个场景。 所以在夏白进来的时候,为了在她面前,重演那场被霸凌的戏。 便没时间,吓唬后进来的男生。 前面那两个女生,就没有的是那么好运。 看她们的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男生担忧道:“就是怕这两个学妹留下心理阴影。” 他没被吓唬,光是被困十几分钟,就已经觉得恐怖。 “别担心。”夏白道:“可以清除她们这部分的记忆。” 时空缝隙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至于这男生…… 夏白问:“你若是不想记得,记忆也可以清除掉。” 男生摇摇头,意识到夏白在他前面,看不到,直接道:“我想记得。” 时刻提醒他,认知不要那么浅薄,人外有人。 ———— 等夏白带着他们,找到云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地上的黑色干尸。 男生狠狠咽了口唾沫,带着两个学妹,说什么也不想靠近。 夏白也没有勉强,很明显,那少年将他杀死的三个校园霸凌者,分别扔进了不同的时空缝隙。 而云峥被困的空间中,那具尸体,明显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夏白留男生三人在走廊出口等她。 独自一人,往走廊尽头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具尸体,虽说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但他的眼睛,依旧闪着寒光。 见着夏白,恶狠狠的瞪视。 手脚抽搐,妄图攻击。 可是,没了绷带,他的手脚瘫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夏白“啧”了一声,对于那少年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赞叹。 这具尸体,和他一样,留了一口气在身体中,导致魂魄无法离体。 而那少年又用熏制腊肉的方式,将他们的尸体,制成人干。 再裹上绷带,让他们每一次的行动,都奇痛无比。 加上魂魄无法离体,这么多年下来,被疼痛折磨的他们,早就变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啧,杀人诛心。 看着那被斧头砸出来的洞,夏白伸出手在门上敲了敲。 云峥的神经本就紧绷,如今被这么一惊吓,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后,心中就是一喜。 如果是那些奇怪东西的话,根本不可能敲门。 现如今,肯定是他白姐来找他了。 虽然如此,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谁啊?” 等听见夏白淡淡的说了一声:“开门。”后,他才放下心来。 又从那个洞口处,往外看了一眼,确认就是夏白之后。 费力的把那书架往后拉,因为书架本就不平稳,没了他的支撑,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发出‘轰隆’一声响,荡的屋内满是灰尘。 “咳咳咳!”云峥剧烈的呛咳几声,手掌在鼻尖使劲挥了挥,才感觉到能正常呼吸。 他顾不上去扶书架,直接把那书架往后踢了踢,留出足够门打开的空间。 “白姐!”看见夏白,他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鬼知道,他刚刚对付那绷带人的时候,有多慌张。 尤其是那个东西,长得那么丑,对他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虽然和夏白他们分开没多久,但他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很想扑到夏白的身上,寻求安慰。 但是,看着夏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伸出去的手,顿时识相的收了回去。 跟在夏白身边,小心的绕过地上的尸体,云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死的这么难看。” 从没见过这样的尸体。 夏白叹了一声,将时空缝隙和多年前的校园霸凌,向云峥讲述一番。 听完,云峥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还以为这地方又是什么阵法结界,没想到是时空缝隙。” 说完,他想到什么:“那常哥和小霖不会也被困在里面吧?” 既然那三个霸凌者,被困在不同的时间里,万一常平和常霖也像自己一样,误入其中怎么办? 夏白倒是不担心:“不用担心他们。” 就绷带人的实力,连云峥都能从他手下活命。 另外两个,想也不会实力相差太大。 常平和常霖,对付起来还是轻轻松松的。 “嘿嘿”云峥从夏白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意思。 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也是,我都能对付他们,常哥和小霖更不在话下,轻松拿捏。” “走吧,不早了。”夏白招招手。 大好的晚上,本是来看晚会的。 谁知道又碰上这种事儿。 所幸没耗费多少时间,还来得及看后半场。 “欸。”云峥叫住她:“这人怎么办?” 说着,点点下巴,示意夏白地上还躺着尸体。 这家伙的魂魄也在,不处理了,终究是祸端。 夏白手中掐诀,将绷带人的魂魄,从体内抓出。 锁魂链顺手一捆,将他拖在身后。 夏白道:“等把另外两个找到,一起处理。” 虽说开鬼门对她来说很容易,但一次次重复,也挺麻烦,干脆把他们穿成糖葫芦,一起丢下去。 知道她自有打算,云峥也不多言。 跟在夏白身旁,时不时的用余光去瞥那绷带人的魂魄。 与他干瘪的尸体不同,绷带人的魂魄,虽说也瘦的跟麻杆一样。 但是好歹能看出正常人的轮廓。 看来,用熏制腊肉的方法处理尸体,并不会作用在魂魄上。 怪不得,被夏白送去地府的那个少年,要把他们的魂魄困在身体里。 用同样的方法,找到另外两个时空缝隙。 将另外两个绷带人处理后,夏白把他们三个人的魂魄打包起来,直接扔进了地府。 至于他们到了下面,还会遭受什么样的审判,就不归夏白管了。 倒是没有看到常平和常霖的身影。 夏白想了想,估摸着,他们二人根本就没有进入时空缝隙。 当下也不再犹豫,带着云峥和那三个学生,直接回到了现实时空。 还顺手,把这幢楼中存在的时空裂缝,彻底修补上。 等他们重新出现在一楼大厅,常平抱着常霖,急忙上前。 “老板,你们没事儿吧?”常平问。 刚刚他们一进来,夏白和云峥就在他眼前失去踪迹,可把他吓了一跳。 幸好他对于夏白的实力有自信,知道他们即使消失也不会出事。 便带着常霖,在原地安安静静的等。 “没事儿。”夏白道。 云峥好奇:“你们怎么没被带进时空缝隙?” 难不成还挑人? 常平摇摇头,摸摸常霖的脑袋:“多亏了小霖。” 提前察觉到不对劲,没让时空缝隙靠近。 “可以啊,你小子。”云峥捏捏常霖的小脸。 小小年纪,这么厉害。 一打眼,常平看见夏白身后的三个学生,好奇道:“老板,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那两个女生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被吓到了。”夏白无奈摇摇头。 幸好只是被吓得神志不清,没有魂魄离体,处理起来也比较容易。 “有水吗?”夏白问那男生。 “哦,有有有。您稍等” 男生忙不迭的点头,以为是夏白要喝,生怕怠慢救命恩人,三步并作两步往他们社团办公室跑。 不多时,手里提着一整件矿泉水,出现在夏白面前,放在地上后,直接掏了个口子,挨个发了一瓶。 就连常霖这个小朋友,都没落下。 最后殷勤的给夏白扭开:“您喝。” 夏白伸手接过,并没有喝下。 手指间的符纸无火自燃,灰色的符灰准确无误的落入瓶口,眨眼间融进水中。 把那男生看的一愣一愣的。 直到夏白把水重新塞回他手里,都没反应过来她那一手。 “这瓶符水,你给她们两个,一人灌一半。” 她们受的惊吓不算严重,一张符纸也就够了。 男生接过那瓶水,眼睛落在里面就没移开。 明明他亲眼看见,那张符纸的灰烬落入水中。 但是这水的模样,还是一如刚打开那样清澈见底,分毫不像掺合进去了什么杂质。 心中对夏白更是充满佩服。 也不迟疑,抓着其中一个女生,掰开她的嘴就往下灌水。 幸好她的吞咽本能还在,嘴中进了水,还知道往下咽。 几口下去,一瓶水就剩了半瓶。 剩下半瓶,男生又如法炮制,灌到另一个女生嘴中。 他甩甩空瓶,确保这一瓶符水,一滴不浪费地进了她们两个肚子。 才向着夏白邀功:“大师,好了。” “嗯。”夏白道:“等几分钟,她们就会恢复正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女生原本呆滞的双瞳中,渐渐恢复了理智。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不待在社团教室补充礼物,反而出现在走廊,二人表示疑惑。 好在男生舌灿莲花,糊弄了过去。 让她们相信自己只是出来透口气,便马上回去,继续准备活动要派发的礼物。 看她们没有追究真相,男生松了一口气。 就听夏白道:“这件事本身是意外,但对你来说,却有人为的痕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如今事件解决,刚刚男生脸上突兀出现的死气,也消散殆尽。 但这并不代表事情翻篇。 闻言,男生愣了愣,讷讷道:“我是副社长,这次活动本来是社长负责的……” 谁知道他突然说,有事儿来不了,就只能自己顶上。 想起什么,他又道:“好像听社长说过,算命的说他今年有劫,难不成……” 他是故意的?让自己顶包? 见男生已经想明白,夏白也不多说,带着常平他们离开,留他一人在原地怀疑人生。 第277章 小礼物 如夏白想的那般,圣诞晚会过去不到一半,他们还能来得及看后半场。 所幸后面几个小时,没再出什么意外,让夏白安安生生的看完了这场晚会。 云峥家的司机,一直等在学校外面,特意等着晚会结束之后,送夏白他们回纸扎铺子。 快出校门的时候,夏白他们被人叫住,转过身一看,发现正是被她救下的那男生。 男生手里面,提着一个大包裹,里面是没有分发完的礼物。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夏白跟前:“大师,今天谢谢您了,这些小礼物是我特意给您留的,您别嫌弃。” 刚刚往外拿的时候,那两个女生,因为已经被夏白清除了记忆,对于要把这一包礼物都送给同一个人,还颇有微词。 要不是他说,会把这部分的资金,补到社团中,她们还不乐意呢。 但是男生也知道,怪不到她们身上。 她们没有了记忆,对于这段经历自然毫无印象。 而夏白这个救命恩人,在她们眼中,就是学弟带来的朋友,仅此而已。 可是男生却保留着记忆,对于救命恩人,他送这么一点东西,还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如果没有夏白,他们三人可能连小命都没了。 这可是救命之恩,怎么报答也不为过。 夏白摆摆手,想拒绝。 可是,又看到旁边,原本因为困顿,有些萎靡不振的常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那包礼物。 到口的话,又转了个弯儿:“好,谢谢。”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那包小礼物。 见夏白收下,那男生才松了一口气,看看在夏白他们身后,打着双闪的私家车,道了声:“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您了。” 虽然很想继续和夏白套近乎,但他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那小孩子刚刚已经困的眼皮打架,他再耽搁时间,就不礼貌了。 即使有了这包小礼物做兴奋剂,在回程的路上,常霖抱着那些礼物,还是渐渐的陷入了沉睡。 毕竟还是小孩子,需要保持足够的睡眠。 回去后,常平抱着常霖,把他安顿好后,才准备出去洗漱。 就碰上夏白,坐在院子里,正看着手机不知道想些什么。 想了想,他还是凑过去,搭话道:“老板,怎么还不休息?” 夏白摩挲着手机,看着和异事组聊天界面,摇头叹道:“这半年,格外不太平。” 曾经二十多年处理的事件,都没有这半年多。 每天不是在处理事件,就是在处理事件的路上。 “又出什么事儿了?”常平好奇问。 能被夏白这么说,看来是又有事件找上了门。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能让夏白都觉得不太平。 “具体的还不清楚。” 夏白摇头,没有细说。 倒不是她刻意隐瞒。 而是,对于这件事情具体的情况,异事组那边,也只是查到一些皮毛。 “好了,累了一天,去休息吧。”夏白率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管是什么事儿,也得养足精神,才能对付。 ———— 异事组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夏白又等了几天,这几天当中,不时有新的消息传来。 从异事组那边提供的线索,原本不甚清晰明了的事件,渐渐浮出了水面。 接到云峥电话的时候,夏白和常平已经在路上了。 知道他们又出门解决事件,云峥在电话那头发出尖锐爆鸣。 “白姐,不是我说,这可是元旦啊?你们居然跑外地去?” 虽然千百年来,大家过的都是农历新年。 但是元旦也很重要。 连学校都给放了一天假期,他巴巴的跑来,想和他们一起过,没想到居然是白跑一趟。 云峥‘啧啧’两声,拎着手里的菜蔬,顿时戏精附体。 “从我哥他们嘴里薅出来的螃蟹大虾,终究是错付了……你们欠我的拿什么还。” “你可以选择回家。”夏白无情道。 惹得云峥又是一阵吱哇乱叫。 “回家?还是算了,回去也见不着人。” 他哥云松,连农历新年都不重视,要不是家里有规矩,必须一起吃团圆饭。 云松为了工作,恨不得在飘在天上。 他爸就更别提了,自从章若琳全面接手章氏集团,他爸和章伯伯两个人,可算是找到了玩伴儿。 俩老头成天不是钓鱼,就是打高尔夫。 俨然要从之前的工作消遣,变成退休人员再就业。 全家最空闲的就是云峥本人。 “那就没办法了。”夏白耸肩。 她也没办法,今次事件影响太差,异事组那边,仅仅查出一些皮毛,就已经算是触目惊心。 都等不及查清楚,就催促着他们紧急动身。 而且,事件涉及到了某富豪家的女儿。 刚有些眉目,那人就通过一些特殊渠道,直接向异事组施压,要求尽快解决。 异事组也是没办法,求到了夏白的头上。 让她连元旦都没过,就赶紧出发。 这件事,本就和夏白之前,一直想要调查的数件掠夺生气事件有些牵扯。 而那富豪,又开出了不菲的价格。 夏白当然没有丝毫怨言,不就是个元旦吗?不过也无所谓,还是赚钱重要。 先前她学雷锋做好事,出手管的一些事件。 考虑到他们的支付能力,别说高价酬金了,就连撒出去的那些符纸成本,都没收回来。 思虑再三,把常霖托付给梁秋,夏白便带着常平出发了。 “行吧。”云峥胡乱的揉了一把头发,“你们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回来之前说一声,我好让人提前安排,必须让你们吃上海鲜大餐!” 如今夏白他们没有口福,这一兜子的虾蟹,只能自己带回云家。 身为好朋友,他可不是只顾着自己享受的人。 等夏白他们回来之后,一定给他们补上这顿饭。 “嗯。”夏白答应后,挂断电话。 看着窗外的云层,思虑着此次行动。 真就如她前两天嘀咕的那样,这段时间,各地都不太平。 异事组本来就人手紧张,又被派出去不少,这次行动,是匀不出半点帮手给她。 想了想,夏白道:“咱们这次的目的地,同样比较偏远。若是有人问起,便说咱们是摄影爱好者,特意到山里采风。” 就异事组给的资料来看,那地方穷乡僻壤。 若是夏白一个人出现在那儿,即使她假借摄影或是画画的遮掩,依旧无法取信于人。 这也是她为什么,特意带上常平的原因。 两个人的组合,看起来比一个人的组合可信度要高得多。 听完夏白的安排,常平欲言又止。 “怎么了?”夏白问。 “咱们这个身份,是不是有点儿问题。”常平晃了晃手机:“有用手机拍摄的摄影爱好者吗?” 他们可是除了行李,每个人身上只有一部手机。说自己是摄影爱好者,是不是牵强了一些。 夏白沉默,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没事,我让异事组帮忙准备。” 虽然异事组这一次,抽不出人手和她一起行动。 好歹安排了人和她们对接联络。 两台相机而已,对于异事组来说不算什么难题。 她也不要求多先进的设备,只要像那么回事儿就行。 “那就好。”常平放心的舒了口气:“咱们这一次,是直接进山吗?” “嗯。”夏白点头:“异事组那边的调查,只深入到了几个村子的外围,再详细的消息却是没有。所以,就靠咱们自己了……” 这也不是异事组不努力,而是这些位于深山老林的村子。 多年来互相通婚、交易往来。 导致这些村民格外团结,谁也不能保证,另外的村子里,没有自己的亲戚朋友。 如果他们真的和掠夺生气事件有关,那么,就更不可能透露一丁点儿消息。 夏白翻看着手机上,异事组发给她的大致地图。 道:“这个,还有这几个村子,他们在一个山洼里。虽说离的不远,但走路也得十几分钟,咱们这次先从赵家村开始查起……” 一边说,她一边指着屏幕,示意常平看手机。 常平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那不太详尽的地图。 说是地图,实际上简陋的可以。 用波浪线代表山脉,方形代表村子,比例也显得不太正常。 不过,也不能挑剔太多。 那地方常年排外,能有如今的地图,已经是异事组跑了好几趟测绘来的结果。 他们不是专业人士,只能画个大致方位。 好在清楚明了,夏白也能琢磨清楚,他们具体的意思。 “为什么特意选这儿?”常平不解。 这几个村子,大大小小的挨得很。 赵家村既不是最靠里的村子,也不是最靠外的村子,而是位于整个山洼的偏中间。 面积不算大,但从异事组提供的人口普查数据来看,赵家村的人口,反而比其他村子少出近1\/3。 这样的数据,拎出来在全国来比较很正常。 但若是这几个村子,单独放在一起看,就显得数据格外异常。 夏白缓缓道:“这件事也算机缘巧合……” 原本,最先引起异事组注意的,并不是赵家村。 而是另一个和他们挨着的裴凹村。 还多亏了这个村子的两个小孩,离家出走,跑到镇上玩耍,一时之间迷了路,在镇上流浪了好几天。 若不是好心人发现,把他们送到公安局,还不知道要流浪多久。 这段时间的经历,在警察询问他们时,他们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这种反常的情况,顿时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通过调查,民警们发现,这两个小孩身上虽然没钱,却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什么水晶发卡、锆石胸针之类的饰品。 当他们饿的时候,就会用这些,和餐馆老板换一些食物。 镇上的许多店主,看他们是小孩,而且拿出的东西也算精致,大部分都愿意和他们交换,给他们一口饱饭。 但是警察们能断定,这些东西不可能属于这两个小孩。 这个镇子不算落后,但那些饰品的款式和用料,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原本也不排除,可能是孩子的家里人在外打工,给他们带回来的礼物。 但是从数量来看,这个猜测根本不成立。 而且,按理说,两个孩子失踪好几天,应该有人来报案才对。 但是这几天,他们并没有接到任何一起儿童失踪案的警情。 这根本不是一句,家长粗心大意,没发现孩子失踪就能概述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在刻意回避和警察接触。 就算孩子失踪,他们也不愿意到警局报案,引起警方注意。 随着调查的推进,事情非但没有明了,反而越加扑朔迷离。 整个村子的人家,竟然都发了财,存款不少。 可即便有钱,他们也没有翻新房子,或者是到镇里买房。 依旧住在那破旧的老房子里。 这种行为不能说是异常,但也绝对不正常就是了。 查了一段时间,除了发现周边几个村子,都存在这种情况外,更多的消息却是一概不知。 无奈之下,只能把这件事往上汇报,上面又转到了异事组,让他们帮忙调查。 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不对劲。 这几个村子,出生率非常高。 同时,意外死亡率也要高于正常值。 几乎每家每户,每一辈中,都有出意外的。 再加上,有富豪的女儿莫名失踪,最后的出现的地方,便是在这个镇子上。 异事组的人,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多方线索结合,敏感的察觉到,可能依旧和那个没露面的神秘组织有关。 这才一边接着调查,一边通知夏白,赶紧到这边来。 至于为什么,首先选定赵家村。 则是因为,在这几个村子当中,只有赵家村的表现还算正常。 出生率和意外死亡率,都处于正常水平。 这也是他们人口比其他村子少的原因。 多方权衡之下,夏白才选择从赵家村入手。 就算他们也有异常,但涉事肯定没有其他村子那么深。 村民的口风,也不会太紧。 想要探听一些消息,也会较为容易。 第278章 摄影爱好者 等夏白下了飞机之后,异事组派来的车,已经在机场门口等着。 接他们的是个普通人,虽说也在议事组挂职,但本身没有任何特殊本领。 对于夏白提出需要两部相机的要求,他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通过电话,不知道和谁联系后,在夏白他们到达镇子上之前,便有人将相机送到了他们手中。 夏白不太懂数码设备,自然也不知道这两部相机的好坏,但从外观上来看,还是挺专业的。 当即便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在网上查了一些使用教程之后,对着窗外拍了两张,确保能够正常使用,便放下了。 常平对这相机,还是挺感兴趣的,翻来覆去摆弄着,时不时拨弄一下按钮。 他在上学那会儿,接触过给校园活动和领导拍摄的相机,对于相机的用法大致还算了解,也能分辨出自己手里这款的型号。 “这相机还挺专业的。”他赞叹一声,继续摆弄。 “好了,等去了村里再玩儿,咱们现在得换个车。”夏白拍拍行李,示意他准备好下车。 异事组派来的司机师傅开口道:“夏大师,我接到的命令是把你们送到村口。不能在镇里面就下车,不然到他们村子不太方便。” 那条路还是土路,镇里面的出租车,大都不愿意往那儿开,虽说有乡镇公交,但也不能准确到达那几个村子附近,步行还得走一个多钟头。 夏白他们还带着行李,更是不好走。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夏白道。 对着司机师傅,和常平双双不解的目光,她解释道:“那几个村子若是真有秘密,一定对于外来者监控非常严格。 若你开车把我们送到村里,那些村民就知道外面有人清楚我们的行程,他们真有什么坏念头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那他们在那里调查又能调查出什么来,有时候就是要低调行事,先引得他们上钩才行。 听了夏白的解释,那司机师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当即也不再劝说她们坐车到村里。 而是听从她的指挥,在路边找了个空地,让他们下了车。 夏白没带多少行李,两个背包,她和常平一人背一个在身后,身前挂着相机,俨然就是一副背包客的模样。 打了好几个车,司机一听他们要到赵家村,纷纷摆手拒绝,说太远不去。 倒是有几个松口能去的,却也说,得加钱弥补他们空跑回城的费用。 对于要加钱的司机,夏白通通婉拒。 又招了几个车,还是同样的说法。 被接连拒绝,常平和夏白一屁股坐在街边的台阶上。 虽然不累,但也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没过多久,一辆面包车,开到他们跟前。 司机师傅摇下车窗,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道:“你们要去赵家村?我就是本村的,正好要回家,一人给10块钱,我把你们带过去行不?” 夏白和常平对视一眼,强硬的压下勾起的嘴角。 鱼儿上钩了。 怕答应的太快,引起警觉,夏白摇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们打车就行。” 但凡有点警惕心的,都不会贸然上路边这种没有运营执照的面包车。 说好听点是顺路,说难听点不就是黑车吗。 “诶我说……”男人急了,苦口婆心的劝说:“5块,一人5块行了吧?我们村可偏着呢,你就是打车也没人肯去。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指了指头上。 示意夏白他们,如今天色已经有些发灰。 入了冬本就昼短夜长,如今一看,再有一个多钟头,天就要彻底黑下来。 镇子上的出租司机,本身就不愿意往那么偏僻的地方去。若是入了夜,更没人肯去。 男人也正是笃定这一点,自信的等着夏白他们妥协。 夏白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手机的时间,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那行吧。” 男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夏白朝着常平挑眉。 常平悄悄朝她竖起大拇指。 原本他还有些怀疑,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奏不奏效。 没成想,竟然这么顺利,就搭上了去赵家村的车。 “赵家村那么偏僻,你们怎么想到往那儿走? 见他们两个没人坐副驾驶,反而都坐到了面包车最后一排。 男人微微偏过头,套近乎问话到。 其中不无试探。 夏白依旧扮演着,不谙世事的模样,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口无遮拦道:“我们想到山里拍些照片。” 男人看着他们两个胸前的相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数码产品他不了解。 但是看夏白他们的模样还挺专业,于是也没有怀疑。 又张嘴问道:“那地方也太偏了,小姑娘你家里能放心吗?” “我没和他们说。”夏白漫不经心道。 眼见着男人,听见她的回答,一双眼睛都亮了。 又继续道:“他们不想我玩摄影。所以每次出去拍摄,都是瞒着他们的。” 男人眼神中的兴奋更加掩饰不住,以防万一,他又问常平:“小兄弟你呢?和女朋友出来,家里知道吗?” 一边说着,还一边暧昧的朝常平眨眨眼睛,一副我都懂的模样。 吓得常平差点从后座上跌下来。 男人这句女朋友简直了,比他经历过的所有灵异事件都要吓人。 他哪敢和夏白扯上这种关系。 当即张嘴就想解释:“我们不……” 还没说出口,腿上就挨了夏白一脚。 在夏白的疯狂暗示下,他连忙改口,谎话张口就来:“哎呀,老哥你可别说,我家里都不知道我处女朋友,这次也是瞒着他们跑出来的。” “是吗?那机会难得,你们可得在我们村多待几天,别看我们村又偏僻又穷,但是景色可好的嘞。说不准还能见着珍稀动物呢!” 确定他们两个的行程,没有人知道。 男人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亢奋,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死。 在乡镇的土路上,竟然开出了百码的时速。 遇到些沟沟坎坎,整个车像蹦蹦车一样,晃得一蹦三响。 夏白和常平都得牢牢抓住,前排座椅靠枕,才不至于被甩的飞起来。 想摸一下安全带给自己系上,但这车的年限久远,还私自改装过。 摸了半天,他们也没摸着安全带在哪儿。 只能手忙脚乱按着书包和相机,让他们不要往脸上拍。 导航上显示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在男人亢奋的开车状态下,仅仅用了40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沿途经过好几个村庄,都是异事组给的地图上标注有异常的村子。 在七拐八拐之后,不知拐进了哪个山沟沟中。 男人猛的一个刹车,指着村口的一颗柏树,道:“过了这个拍手柏,就是赵家村。” 这种山里的村子没有明确的范围路标。 大都靠着村里独有的标志性建筑,或植物来确定范围。 而赵家村的标志,就是村口的这棵柏树。 柏树看起来有几百年的树龄,已经长成了两人合抱那么粗。 如今正是冬天,干枯的树叶,有一些还稀稀拉拉的挂在枝头。 被风一吹就往下掉,本就光秃秃的树枝,更显出了几分萧索。 夏白和常平下了车。 常平的脸色发白,两只手撑着膝盖,弯腰在地上干呕了好几下。 拜这男人狂放的车技所致,常平难得的晕了车。 如今他整个人都犯恶心,眼前一片模糊,头晕眼花。 只感觉两只脚不是踩在实地上,而是陷入云端,飘飘忽忽,不知今夕何夕。 “小兄弟,没事儿吧?这么虚?”男人也反应过来,常平如今的模样,是他开车太快导致的。 但他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坐在车里,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大声调侃。 常平抽不出空来回答,只要一张嘴,恶心的感觉就在喉头梗着。 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夏白走到他跟前,手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掐了个诀。 随后指尖轻点在常平的后背上。 说来也神奇,被这么一点,常平胸腔中压抑着的恶心感瞬间褪去。只有过于颠簸,导致的腿软还没缓解。 他又弯了会儿腰,觉得好多了,才直起身子。 在嘴边抹了一把,道:“我没事儿了。” 看他不像虚言,是真的没事儿了,夏白才隔着车门和那男人对视:“我能问一下谁家方便借宿吗?不用住多好,能落脚就行。” 打眼看过去,村里挨家挨户都是土坯房,想找个好些的住宿条件,比登天还难。 再者说,夏白本身也不是真的来拍照的。 与其在这村里,挨家挨户的问,不如直接问这男人。 他既然别有心思,就一定会把他们推荐到,他最想让他们去的那一家。 果不其然,那男人眼珠子转了一圈,指着靠街边的一间房子说道:“那是村长家,他家儿子儿媳都不在,应该有空余房间。你们少掏点钱给他,他肯定让你们住。” “是吗?”夏白喃喃一声,接着道:“我也不认识哪个是村长,能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吗?” 万一认错人,错过这男人设的陷阱怎么办。 “好说。”男人也不拒绝,直接把他的面包车停在村口。 窗户都不关,钥匙也没拔,就带着夏白他们往村里走。 村子不大,总共也就100来户人家。 村长家并不特殊,甚至比旁边几家的土房子,还要破烂上几分。 就连窗户都是报纸糊的。 山里的夜,仿佛来的格外早些,虽然天边还有着一抹青蓝,但是村子里几乎已经看不清路。 远远看过去,家家户户的窗户中,透出的丁点灯光,就是这山里唯一的亮色。 炊烟在天边盘旋着,带来阵阵烟火气。 夏白和常平,跟着男人站在了村长家大门口。 说是大门口,其实这附近的村子,因为地势不平坦的原因,基本没有院子。 开了大门,就是住房。 木质的房门中,透出暖黄色的灯光。 男人在门上敲了敲。 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 接着就是门栓被抽出,‘吱呀’一声,门被开了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的老人探出头来,在看清男人脸的一瞬间。 原本和蔼的面容顿时一沉,什么话都没说就要关门。 “欸,赵叔别关门啊,听我说。” 被拒之门外,男人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嬉皮笑脸的伸出一只脚,抵住老人想要关门的动作。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老人沉声道。 说着,他一脚踹在男人的小腿上,趁他吃痛,收回脚的空隙,‘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赵叔,我可是带着两个城里的娃娃。他们想在你家借宿,你要是不留他们,我就把他们带去我们村了?” 男人跃跃欲试,转过头就想跟夏白和常平说,到他家去住。 但是里面的老人,听了他的话。 开门的动作带了几分急切,门栓被磕在了地上,都没有去捡。 “等等!你别带他们走!”老人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说完,一左一右两扇门被大喇喇的打开。 老人脚步着急的迈出门槛,站到男人跟前,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你怎么又带人回来?” 男人双手举起,示意自己的无辜:“赵叔,可不是我把他们带回来的。是正好碰见他们要来赵家村,才顺路捎了他们一程,不信你问问他们。” 一边说着,一边朝夏白努努嘴。 “是这样吗?”老人狐疑的问。 “是呢,我们想到这里拍点照片,才让这位大哥带了我们一程。” 夏白没有否认,反而点点头,也朝着老人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示意自己真的没有说谎。 可是老人听了夏白的话,脸色反而难看起来。 有几分欲言又止,但是碍于男人在场,又咽了回去,无奈的摇摇头。 “行吧,就收留你们住一晚,我告诉你们,明天拍完照立马离开这里。” 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随后朝男人道:“不早了,回你们村去。” 第279章 命运一体 “欸?”常平听村长这么说,诧异的看了男人一眼:“你不是说,你是赵家村的吗?” 怎么村长又让他回自己村里去,他到底是哪个村的? 男人满不在乎道:“嗐,我们几个村子都挨一块儿的,说是哪个村的都行。” 看起来,他没少用其他村子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 倒是村长,听他这么说,立马反驳道:“他算哪门子赵家村人,我们赵家村可没这号人。” 听起来像是要极力撇清关系。 “嘿嘿。”男人就像是一块滚刀肉,无论村长怎么说他都不生气。 “赵叔,您这就见外了。咱们几个村子,命运可都是绑在一起的,您该不会忘了吧?” 这话颇有深意,惹的赵村长面色变了几变,也没说出反驳的话。 最后冷哼一声:“我说不过你,赶紧走。” “得嘞,那我先回了。前几天和您老商量的事儿,您再考虑考虑。” 说完也不等回话,潇洒的转过身就要走。 “等等。”夏白喊住他。 “怎么了?”男人调侃道:“难不成你们想去我们村住?也不是不行,非常欢迎!我们村可是随你们住几天都行。” “不行。”赵村长生怕夏白他们被叫走,连忙阻止。 “我们就住赵家村。”夏白道。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我们两个的车费,你忘记收了。” 说好的一人5块钱,正好10块。 “哦,哪个呀?”男人恍然大悟,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算了,就当我学雷锋做好事,不用给了。” 一边说,一边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儿渐渐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被夜色吞没,夏白三人还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 门里透出的灯光,将三人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 “行了,先进来吧。” 站了一会儿,赵村长无奈的摇摇头。 对于现状,算是被迫接受。 总不能大晚上的,在山沟沟里把夏白他们两个人赶走。 先把人叫进来对付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村长家并不宽敞,进门就是客厅,里面还摆放着木质的桌子,充当餐桌。 破破烂烂的家具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他没吃完的晚餐,一碗小米汤配着一筷子咸菜。 “你们吃饭了没?没吃我再给你们做点。”赵村长问。 “不用了。”夏白看看这环境,也没有为难老人家。 他自己都吃的这么简单朴素,估计也没有更多的食物,来招待他们。 他们两个年轻力壮的,饿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包里还有压缩饼干,饿了就随便对付一点。 “行,那你们先坐。”赵村长态度不冷不热,也没和他们客气。 招呼他们坐下,又坐回自己原先的位置。 就着咸菜,喝完了米汤。 将厨房的锅灶,和碗一起洗干净。 这才有空坐到夏白他们跟前。 张嘴就是逐客令。 “你们明天就离开。听我的,不要逗留,也不要多问,否则你们会后悔的。” 他的面容万分冷肃,一看就是认真的。 “不行。”夏白直接拒绝道:“村长,我们这次预计要待几天,若是您不方便,我们可以找别住处。” 就比如刚刚男人的村子,肯定无比欢迎。 村长的紧紧蹙起眉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不悦。 “你们这些年轻人!哼!不识好歹!非等着后悔!我老头子管不着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想废话,按着桌子,直接起身,沉着脸往里屋走。 扶着门框,他背对着夏白二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嘴硬心软。 “罢了罢了,我算我老头子多管闲事。你们今晚就在客厅里打地铺,入了夜,万不能出去乱跑。” 说完,进里屋从老旧的顶箱柜中,翻找出多余的被褥。 又把一张防水油布,铺在地上。 这就是夏白他们今天晚上,凑合住的地方。 看着村长面冷心热的一系列动作,夏白对于欺骗他的行为,有那么一丝愧意。 赵村长从面相上来看,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想来,赵家村和其他村子截然不同的死亡数据,多亏了这位村长在其中斡旋。 只是,他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有限的,赵家村中,定然也有和其他村子同流合污的人。 才让赵村长千叮咛万嘱咐,晚上不要出门。 不过,这与夏白本身的目的不谋而合。 山村没什么夜生活,不过9点左右,村子里的灯光就暗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从窗户中透出亮光。 被这样的人类作息影响,村民们养的鸡鸭,都在这个点儿安静下来。 夏白和常平,本就没有睡着。 等确保村长屋里,传来呼噜声后。 夏白将一张隔音符,贴在村长的屋门前,以防他被外面的动静惊醒。 这才招呼着常平,准备行动。 一片寂静中,木门被打开的声音格外刺耳。 虽然知道,夏白已经贴好了隔音符,但是常平依旧提着一口气,脚步轻轻的迈出房门。 悄声在夏白耳边问道:“老板,我们往哪儿走啊?” “嘘。”夏白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常平立刻闭上嘴巴,不敢再多问,生怕坏了夏白的事儿。 可是即便如此,常平的呼吸声,依旧明显。 夏白拍了拍额头。 瞧她,怎么忘了。 她自己修行多年,控制呼吸吐纳,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常平才入门多久,让他一路屏住呼吸,着实是难为人了。 当即掏出符纸,灵气为笔,凌空画符。 灵光过,符成,落于符纸上。 “给,装好了。”夏白塞给常平。 在他接下的一瞬间,原本明显的呼吸声,顿时变得平稳且隐秘。 二人一路无话,夏白在前面带路,沿着村里偏僻的土路,渐渐往山上靠近。 等到他们经过最后一户人家,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常平心中,对于村长,晚上不让出门的警告,心下疑虑。 用手对着夏白比划了半天。 夏白无奈开口:“可以说话,小声点儿就行。” 乱七八糟一通比划,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得了准许,常平才放下手,掐着嗓子,用气声问道:“村长说不让晚上出门,如今咱们出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儿。” 连个鸟叫都没有。 想到这儿,常平突然顿住,颤声开口:“老板,你说……这村子是不是太安静了……” 他们一路的行动,虽然小心谨慎,但也不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虽然那些微小的动静,人耳不可察。但是动物的耳朵,要比人类灵敏数倍。 它们不可能听不见吧? 可就像他刚刚所想的那样,别说鸟叫了,连声蝉鸣都没有。 细想来,真的十分违和。 “你说的没错。”夏白点头:“这附近的村子,除了鸡鸭,没有一家养狗。” 在山里面,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反常的现象。 山村偏僻,为了看家护院,有个警醒,通常每家每户都养了狗。 若是有生人进村,一只狗发现,便会带动着全村的狗一起叫唤。 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连绵不绝。 绝对能把心怀不轨之人,吓得不敢动手。 可是这附近的几个村子,一路走来,夏白连根狗毛都没看见。 到了夜晚,他们的行动也没有刻意避讳动物。 若是有狗的话,早就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行踪了。 这一路安安静静的,连那些鸡,都窝在鸡圈里一声不吭。 这更从侧面证实了,附近几个村子,狼狈为奸,在干见不得人的事儿。 突然,夏白的耳朵动了动。 她敏感的察觉到,与刚才的安静不同,山下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不等常平反应,就扯着他的袖子,躲到了一棵大树后。 不多时,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其中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呵斥。 “动作都给我麻利点儿,等做成了这一单,你们的媳妇儿可就有指望了!” 稍显稚嫩的男声满怀憧憬:“溜子哥,那我也要要一个,像你婆娘那么好看的媳妇儿!” 他说完,被他称作溜子哥的男人,和其他人,一起发出哄笑声。 笑了半天,接着笑骂道:“你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叫娶媳妇吗?还想要个和我婆娘一样好看的媳妇儿,你也不说,老子花了多少钱买的。” “我不管,我就要买个好看的婆娘给我生娃娃。”男孩儿被他们一群大老爷们笑话,也赌起气来,抛下这一句,径直跑到了队伍前面。 眼看他们离得近了,夏白扯着常平的袖子,又往树后面藏了藏。 让铜钱中的残魂附到纸人身上,小纸人兴奋的落地。 它还没有草丛高,隐在里面,从草的缝隙当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夏白手中掐诀,和它开启视觉共享。 借着小纸人视角,夏白就见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正抬着什么东西,往山上走去。 被称作溜子哥的男人,正是今天下午,把他们从镇上,带到赵家村的人。 他和那个出声的小男孩,手中没有抬东西,一左一右并肩在前面走着。 他们的队伍中,不知道谁又问了一句:“溜子,你家那个还没上手呢?要我说,她就是看不清形势,进了咱们卞山,就别想出去……” 纸人的视角太低,夏白并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但是很快,是谁说的也不重要了。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开口。 “就是说啊,溜子,你该不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搞什么心甘情愿那一套吧?” “要我说,她们嘴上不服,就是你在炕上不够卖力气。” 说完,十几个男人,默契的发出,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猥琐笑声。 “去去去。”马溜子嫌弃的挥手驱赶。 “老子和你们这些野蛮人可不一样,我那媳妇儿细皮嫩肉,老子可舍不得用强。” 一边说着,他还露出一个回味的表情。 看来,就算是没用强,也占了不少便宜。 “嘿嘿嘿。” 那群人,显然也知道马溜子就是嘴上逞能。 实际上,再过几天,绝对忍不住对那小姑娘下手。 毕竟,他上一个媳妇儿,就是被他玩儿死在炕上的。 如今这个,长得好,要价也高。 他可是最少搭进去半年的货款,捧几天也正常。 “邦老二,你咋不说话,该不会还惦记溜子媳妇儿吧?”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让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的青年身上。 “就是啊,老二。那女的再好看,也是溜子哥的媳妇儿,谁让你当时钱不够,现在也别惦记了。” 倒是马溜子,对于他们讨论自己‘媳妇儿’和另一个男人,一点儿也不生气。 反而骄傲的挺胸,有人惦记,说明他当时眼光好,下手快准狠,选中了大家都喜欢的女人。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再惦记,那也是自己的媳妇儿。 大度道:“老二,你放心,等咱哥几个手上这几个处理了,哥给你找个更漂亮的。” 邦老二低着头,对于他们的调侃,一言不发。 半晌,才闷声道:“溜子哥,我要你今天带回来那个。” 马溜子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一向闷葫芦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扶额。 “好你个邦老二,眼神够尖的啊。今天这两个,可都是好货。” 想来是自己今天把夏白和常平带到赵家村,正好被他撞见。 想想夏白那张,不输自己媳妇儿的俊俏小脸。 邦老二能看上她,也实属正常。 他们这儿的男人,大部分找媳妇,就是为了生孩子。 只有这个邦老二,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一心想找个漂亮媳妇儿。 之前的,不是不满意,就是钱不够。 今天这个,刚好自己撞在他们手里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倒是能便宜了他。 原本还想着能卖个好价钱,但是邦老二跟自己混了这么多年,也要考虑一下兄弟的感受。 少赚点就少赚点了,反正是没有本儿的买卖。 “好说好说。哥做主了,那女归你。”马溜子‘嘿嘿’的笑。 第280章 多用途 “不过,如今那俩人,正住在赵叔那个老顽固家里,想弄出来有点麻烦。”马溜子不耐烦的吐槽。 对于赵村长三番五次坏他的好事,已经没什么耐心。 但是老赵头德高望重的,他儿子也在镇上当干部,想要绕过他,私自处理外乡来的人,还真是不容易。 按照约定,每次来了赵家庄的外乡人,都得经过老赵头的安排,每一次他都要从中作梗,劝那些人快些离开。 还真有那些耳根子软的胆小鬼,被老赵头三言两语的吓唬一番,直接就怂了。 说什么也不肯在山里待下去,要离开。 只要表达出离开意愿的人,老赵头就算是骑车亲自送,也要把他们送回镇上。 让马溜子他们的货源都不够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每每想起赵村长,马溜子虽然面上笑嘻嘻,但是心里早就恨的滴血,想把他弄死,给赵家村换个识时务的村长。 他自诩是个仗义人,每次有赚钱的买卖都想着乡亲。 可偏偏赵家村那些人,大部分都听从老赵头的话,不肯和他们合作。 也就邦老二,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急着娶媳妇,才愿意跟他们一起做事。 随便打听打听,周边几个村子,就没有不恨老赵头的。 他们几个村子一起做买卖,唯独赵家村遗世而独立,装什么贞洁烈女。 让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惴惴不安。 生怕哪一天,就被赵家村的人给出卖了。 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才能安心下来。 邦老二闷声开口:“明天我拖住赵叔,你把他们骗出去。” 毕竟是一个村的,就算邦老二跟着他们做事,对于从小到大敬重的赵村长,他也是没有办法,和他们一起产生恨意。 他不想在赵村长眼皮底下做这种事,但是夏白的那张脸,着实让他喜欢。 这样姿色的女人,若是错过了,想等下一个,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被残魂附身的小纸人,气的要从草丛里面冲出去,跟这些人拼个鱼死网破。 她的残魂,被夏白蕴养多年,早就把夏白当成自己的朋友。 如今听他们这般意淫。 这个死猪头,还想着让夏白给他做媳妇儿。 小纸人比夏白这个当事人还要生气。 恨不得一口把他们咬死。 可是,她蹦跶半天,还没有草丛高。 倒是扑倒了好几根枯草。 不同寻常的动静,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什么声音。”那个最小的小男孩警惕道。 他的身上有一种最天然纯粹的恶。 没有经过世俗观念的熏陶,从小生活在马溜子他们这群人当中。 并不觉得自己,跟着他们做的事情是错的,反而自有一套逻辑。 他盯着小纸人发出动静的方向,眼中渗着狼一般的寒光。 小纸人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被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内心泪流满面,觉得自己拖累了夏白。 万一夏白出点什么事,她就算是魂飞魄散也无法弥补。 夏白不慌不忙,手中掐诀,从山坡上,吹来一阵冷风。 带着树梢,也晃了几晃。 原本因为那男孩的提醒,一起警惕起来的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又恢复了先前那种闲适的姿态。 还有心情继续调侃。 “小九就是年纪小,一惊一乍的。” “溜子哥,小九可是你干弟弟,你多调教调教,别让他整天疑神疑鬼的,胆子这么小可不行。” …… “行了行了。”马溜子面露不悦,小九是他干弟弟,什么时候轮的着他们多嘴了。 这些人一直数落他,不是下自己面子吗。 “小九还小,我这个当哥哥的多带他几年,迟早是咱祁山一霸!到时候再给他说个漂亮媳妇儿,你们可别羡慕!” 被称作小九的男孩儿,没有丝毫害羞,挺直了胸膛,迎接众人戏谑的打量。 在他心里,马溜子的位置迟早是自己接手。到时候,这些人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原地歇了一会儿,他们又抬起放在地上的东西。 两米多长的木板被,六七个人围在中间,看不清上面到底摆了些什么。 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往山上走去。 夏白和常平没有动,依旧由小纸人跟着他们往上走。 有了先前的教训,小纸人这次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整个纸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匍匐前进。 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树叶,在跟着他们移动一般。 虽然看不见人,但是他们的声音,依旧从上面飘来。 “溜子哥,今天那个男的好找买家吗?”有人问。 “就是啊溜子哥,最近男的销路明显不行,可别和上次那个一样,供他吃喝好几天,结果砸在手里。” “哼。”马溜子冷哼一声,道:“让你们格局放大点儿,天天计较这三两口吃的。今天这个男的,长相不错,活着卖不出去,死了还能卖不出去?” 小九也笑:“明天多给他们拍几张照片。他们带了相机,正好给自己拍遗照。” “还是小九聪明……” …… 声音渐渐远去。 这一片地方,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又等了半刻钟,确保他们不会折返,常平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不可置信道:“白姐,他们村子该不会拐卖人口吧?” 听他们的语气,不管是男的女的,在他们眼里都是货物。 只有能卖出去和不能卖出去两种。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常平虽然从电视上,看到过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但是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接触。 而且,不是一个两个,是这附近几个村子都,在从事这样的买卖。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来的不是自己和夏白,而是两个真正的普通人,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在常平的注视下,夏白摇了摇头。 就在常平以为,她是要否认的时候,夏白开口了:“不止,你没发现,他们连你也想下手,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不论死活都有销路。” 恐怕他们做的生意,比想象当中还要丧心病狂。 站在高处,夏白往下望。 在她的眼中,淡淡的红色血雾,在这片山洼上飘荡,久久不散。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多少孽,才能形成这般景象。 就连他们口中不配合的赵家村上空,都沾染着一些。 足以说明,暗中与他们合作的,肯定不止邦老二一个人。 只不过碍于赵村长,在镇上当官的儿子,赵家村没人敢摆在明面上罢了。 小纸人与他们离得已有些远,断开了视觉共享的联系。 夏白没有追上去的想法,虽然她明知道,现在跟上去,应当会有一些了不得的发现。 但是有小纸人在前面打头阵,等她回来转述也是一样的。 她和常平两个人目标太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不要上去,贸然打草惊蛇。 倒不如回到赵村长家,等到了明天天亮,在赵家村转悠几圈。 看看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且,那个被称作小九的男孩不是说了,明天要来给他们拍‘遗照’吗?他们静静等着便是。 按照原路返回赵村长家。 夏白揭下贴在墙上的隔音符,顿时,赵村长规律的呼噜声,重新传出。 夏白和常平,也没有多言,在地铺上,一人占着一头,和衣而眠。 过了一会儿,夏白能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什么东西扯了扯。 她没有睁开眼,伸出手让小纸人贴在自己的手掌心。 随即,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纸人的脑袋,示意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便继续假寐起来。 小纸人没有犹豫,趴在夏白的衣摆处,也装作睡觉后,便没了动静。 ———— 人上了年纪,觉也少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里屋里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起床声。 赵村长压低嗓音咳嗽两下。 用口水浸润,张嘴打了一晚上呼噜的口腔。 几乎是在里面有动作的一瞬间。 夏白也猛地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刚醒来的困顿。 将贴在她衣摆处的小纸人,迅速收进口袋,以免待会儿吓到老年人。 又将常平叫醒。 两个人合力,把被褥收起来。 在赵村长穿戴整齐出来之前,也收拾的利利索索。 当赵村长怕吵醒他们,蹑手蹑脚出来的时候。 就对上两双清凌凌的眼睛。 把他吓得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后,不住的抚摸着胸口。 张嘴抱怨道:“你们两个,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是不是想吓死我老头子。” 常平对付老年人有一套,没在乎他的抱怨,反而连忙上前。 扶着赵村长的胳膊,让他稳住身形。 好话不要钱的往外扔。 “村长您老人家收留我们,已经够麻烦了,我们那儿能比您还起得晚啊。” “哼。”赵村长不吃他这套,直接甩开手,背在身后:“就收留你们一晚上,今天立马给我离开,否则出什么事儿,别怪我老头子袖手旁观。” 这是几个村子达成的共识,若是这些外乡人不离开,在这卞山中发生的一切意外,都不能捅出去。 否则的话,赵家村在这里也混不下去了。 他不在乎自己,也要想想村里那些村民。 儿子倒是好几次,都劝他到镇里去住。 但是,这个村子当中百十户人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搬出去的。 身为村长,只要他再一天,就要守着赵家村一天。 “嗐,能出什么事儿啊。”常平装作大大咧咧,继续笑说:“我们就拍拍照,不乱跑。您老放心,定然不让您操心。” 一边说着,还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可是,赵村长听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本就布满沟壑的脸上,此刻更是紧紧的皱成一团。 看看夏白,又看看常平,嘴唇嗫嚅,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白和常平装作没有看到。 终于,赵村长重重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已经提醒过好几次,也算是仁至义尽。 若是真出什么意外,也是他们命数如此。 他蹒跚着步伐,到厨房打开米缸。 用盛米的斗子,挖出两斗米倒在锅里。 淘洗干净以后,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加了一斗。 罢了,说不准就是这两个小年轻的最后一顿饭,让他们多吃点儿吧。 叹着气,趁着焖饭的功夫,赵村长又把早就腌好的腊肉、香肠,与青菜一起炒了两盘。 最后撒上一把葱花提味儿。 顿时,肉和葱花结合的香气,布满了整个屋子。 常平吸了吸鼻子,被馋得流了一地口水。 昨天晚上那顿,他们就没好好吃。 如今饿了一晚上,肚子早就咕咕作响。 将早就备好的压缩饼干,从包里翻出来两条,闻着赵村长炒肉的味道。 想着压缩饼干,干硬拉嗓子的口感,他怎么都下不定决心打开。 夏白的五感灵敏,自然是听到了赵村长煮饭之前加了多少米。 虽然,她不至于自作多情的认为,一定是给自己和常平加的。 但是大早上的,正常人谁会做香肠腊肉配米饭。 有很大的概率和可能,就是给她和常平做的。 看着常平,抱着压缩饼干,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夏白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示意他看过来。 对上常平疑惑的视线,夏白道:“你先别吃压缩饼干,等一等再说。” 说着,还用下巴轻点厨房。 常平的眼睛都亮了,作为夏白无条件的拥趸。 对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保持着相信的态度。 夏白说有饭吃,那就是真的有饭吃。 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压缩饼干,他也不纠结,重新将饼干扔回背包里。 这个破饼干,谁爱吃谁吃。 在腊肉,香肠浓郁的香味当中,米饭独有的,甜香也渐渐从厨房蔓延出来。 “过来端饭,还要我老头子伺候你们啊?”赵村长在厨房里面,将橱柜摔得啪啪作响,碗碟碰撞的声音响在他们耳边。 常平顿是没了矜持,‘噌’的就窜进了厨房里面。 “您老坐,我来我来。”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赵村长手里的饭勺。 露出谄媚讨好的笑。 第281章 木板上的东西 三碗盛的满满的米饭,被摆上桌。中间是一盘炒腊肉,一盘炒香肠。 赵村长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早上的从橱柜当中翻出他的白酒,用小酒盅倒了一盅。 问道:“你们要来点吗?” 大有他们如果点头,也一人来一盅的架势。 “不用不用。”常平连忙摆着手拒绝。 谁家大早上的肚子空空,就往胃里灌酒的。 赵村长真乃神人也。 “不喝算了。”赵村长看起来又生气了。 他坐在桌子跟前,用筷子夹起一筷子腊肉,示意道:“赶紧吃。” 得了吩咐,常平也不客气,就着两盘子肉。几口下去,就把米饭扒拉了一半。 看他们吃的香,赵村长又叹气。 “你们真的不打算回镇上吗?”他问道。 常平拼命摇头,咽下嘴里的米饭,磕磕巴巴道:“不回不回。” 夏白并不觉得饥饿,扒米饭的动作缓慢。 明知故问道:“赵村长,您为什么非要让我们离开呢?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怕我们发现?” 赵村长的脸色一僵,对于夏白的问话,他颤抖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几个村子 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是,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否则赵家村将永无宁日,还会背上洗不去的污点。 可要是让他昧着良心说,村里一点事儿都没有,他也无法做到。 只能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憋红了脸。 “小女娃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们知道,我老赵不可能害你们!” 他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二人。 期待他们口中,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可是,终究还是要让他失望。 夏白道:“您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让我们离开,那肯定不行。” 说完,低下头继续扒饭,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 “你们啊,小小年纪不懂事,有你们后悔的。”赵村长痛心疾首,碗里的饭也吃不下去。 直接站起身,愤然离席。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夏白催促常平:“快点吃,一会儿可能有情况。”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昨天那个马溜子,会来找他们。 小纸人带回来的信息,夏白也还没有问过。 这么算起来,时间比较紧张。 常平风卷残云般,吃干净早饭,接着将碗筷拿到厨房洗涮干净摆好。 赵村长依旧没有回屋,小老头的气性不小,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夏白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小纸人拿出来,和她沟通昨天晚上,上山之后发生的事情。 小纸人手舞足蹈的叙述道。 昨天晚上跟着那些男人上山之后,山上有着一片极宽广的空地。 空地上摆了许多块儿,他们抬上山的木板。 那木板上面被遮了白布,看不出到底盖着什么东西。 但是从数量上来说,绝对不低于二十。 他们将木板放下之后,又掀起那些白布,观察里面的情况。 小纸人不敢靠得太近,没看见白布下面的东西。 但是从他们观察过后,露出的笑容来看。 事情应当,如他们所期待那般顺利。 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没有经过证实,她并没有贸然开口。 “老板,她说了什么?” 虽然知道小纸人当中,是人的残魂。 但是这小纸人的一举一动,都跟个小玩具一样。 常平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个交流,却听不懂半点,有些着急的问道。 夏白没有添加主观猜测,平静的将小纸人表达的内容,转述给常平。 他听完后,眉头深深的蹙起,试探道:“那木板上抬的,不会是人吧?” 若是小纸人,看到的情景是真的,想着影视剧的各种抬尸体画面,可不就是用木板吗。 夏白没说话,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让常平成功的开始怀疑人生。 就小纸人所说,那些木板最少有二十多块儿…… 这些年,这几个村子到底合谋害了多少人? 而那些人,又被怎么处理了? 为什么要放在木板上? 想着想着,常平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坐在赵村长家简陋的客厅里,从大门往外望,入目是零星的农户和连绵的山脉。 不知道这平静的外表下,到底有多少罪恶。 “妹子,在吗?”马溜子人未到,声先至。 还隔着老远,夏白就听见他的声音。 小纸人连忙跑到她的口袋中,将自己藏起来。 夏白掏出包里的湿巾。 不慌不忙的,把赵村长的餐桌擦拭干净。 随后,将湿纸巾叠成一个方块,掀起眼皮,随意问道:“怎么了?” 看见只有他们两个在,而一直坏他好事的赵村长,人不知道去了哪里,马溜子登时就笑开了花。 又怕自己高兴的太明显引起怀疑,重重咳了好几下,才将唇角的笑意压下。 “妹子,你们昨天不是说,要到山里拍照吗?正好我今天没事儿,顺路带带你们呗。” 见夏百和常平还坐在原地不动,他又连忙催促:“这山里,每隔一会儿的景色都是不一样的,现在正好起晨雾,你们要拍照的话,肯定出效果!” 正好赵村长那个碍事的老头子不在,再磨蹭下去,等会儿他回来,又要平添许多麻烦。 说着,马溜子上前就想拿起夏白和常平的相机,迫使他们不得不跟着自己走。 他最了解这些城里的娃子,大都面皮薄,自己都做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心里不情愿,也会跟着他出去。 以往他就是靠着这一招,拿捏了不少年轻人。 “砰。” 他的手刚刚碰到相机背带,一双纤长的手,直接摁在了相机的镜头盖上。 马溜子顺着这双手往上看,就对上夏白好似看穿一切的目光,不自觉的心虚了一下。 暗道一声,这女的怎么有点邪门。 正当他想要重新观察一下的时候,夏白已经垂下了眸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神。 她道:“我们自己拿就行,不用麻烦你。” 看她还是那副,温软好说话的样子。 马溜子暗暗松了口气,他就说,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邪门的。 肯定是自己昨天晚上在山上查货,查的太晚没休息好。 又大早上起来堵人,才导致的精神恍惚。 这么想着,他笑道:“没事儿,照顾你们我乐意。” 可是,任凭他怎么说。 夏白都没有松手的意思,按着镜头盖就是不放。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马溜子终于不再坚持,松开手中的相机背带。 干笑道:“行,我懂,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嘿嘿。” 就在他们两个,走出赵村长家,准备跟着马溜子拐弯,到附近随便转转的时候。 消失了半天的赵村长突然出现。 看见马溜子,他立刻黑了脸,质问道:“溜子,大早上的,你不说睡觉,来我家干什么?” 又转过脸,指责夏白和常平:“不是和你们说不要乱跑吗?你们怎么就不听话呢?” “嘿嘿,赵叔,您老别生气呀。”马溜子摸了一把自己稀疏的头发,笑说:“我这不是学雷锋做好事,乐于助人嘛。这两个年轻人,想拍咱卞山的风景,我正好带他们转转。” “用不着你,我一会带他们去转。”赵村长摆着手驱赶:“走走走,赶紧走。” 很明显,赵村长已经非常生气,如果马溜子再不走,他就要动手了。 但是马溜子这个人,早就习惯了死皮赖脸。 对于赵村长的怒火,他丝毫不在意。 继续道:“赵叔,你这就是不讲理了。分明他们两个是要跟我走的。” 接着,他看向夏白和常平道:“咱们刚才可是说好的,我带你们逛一逛。对吧?” 以往他问那些年轻人,他们碍于面子,肯定会跟着附和,到时候,赵村长再想阻拦,也无济于事。 “你!”赵村长吹胡子瞪眼,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不过,这一次马溜子碰上的,是夏白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面子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也不在乎。 于是在赵村长担忧的目光下,夏白摇了摇头:“那我们待会儿跟着村长逛就行,就不麻烦你了。” 马溜子得意的笑,僵在脸上。 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 于是,夏白在他阴沉的眼眸中,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好,好得很,算我热脸贴你们冷屁股。” 咬牙切齿的说罢,他也没心情继续保持笑脸,沉着脸转身就走。 夏白的五感灵敏,虽然马溜子已经闪身,走到了某个屋子的墙后,再看不见身影。 不过,还是能隐约听到,被称作小九的男孩儿不满的抱怨。 “溜子哥,他们人呢?不是说你出马保准拿下吗?” 马溜子目的没达到,心情本就不爽,被这么个小屁孩儿质问,当即给了他脑袋一下:“少废话,还不是老赵,又他娘的坏老子好事儿。” “我说邦老二,你也看见了,这次你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老赵!你要再维护他,就滚蛋!” 他的话音落下,几人当中便是一阵沉默。 还是小九沉不住气,道:“邦二哥,到底什么意思,你给个准话!” “嗯。”想到夏白那张漂亮的脸,沉默寡言的男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给他一个痛快行吗?” 看他终于不再一门心思维护赵村长,马溜子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你放心,知道你敬重老赵。咱哥几个也不是那黑心烂肺的人,就算缺货源,也不可能用他,肯定让他安安生生的走。” 马溜子深知,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御人之道。 不能把人逼的太紧。 于是,又放软了语气道:“你不是看上那个女的了吗。待会儿趁着他们在村里闲逛,你去和她套套近乎,先让她熟悉熟悉你这个未来老公,嘿嘿。” “不用。”邦老二干巴巴的拒绝:“等弄回去,有的是时间熟悉。” …… “愣着干啥,不是说要溜达溜达吗?”赵村长看夏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诧异问道。 随后转过身,一边念叨着怎么不关门,一边将大门落锁。 夏白勾了勾唇,收回偷听那些人龌龊手段的注意力。 这群人,好得很。 看着面冷心热的赵村长,夏白明知故问道:“村长,你对其他村子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哼。”赵村长背过手,视线变得悠远,虽然看不见其他山洼里的邻村,但一想到他们干的那些缺德事儿。 他就想大耳刮子抽他们。 为了点儿钱,连人都不当了。 警告道:“你们最好别和他们接触。我们山里人,排外的很。” 怕夏白再问出什么,他不好回答的问题,赵村长加快了脚步。 夏白在他身后看着,叹了口气。 终是没再为难这个老人。 想必,夹在对于村子的情分,和正确的道德中间,他也不好受。 常平悄悄的问道:“跟着村长,是不是不太方便。” 怎么说,村长也算是这个小村子的话事人,有他跟着,那些村民定然不敢多嘴多舌。 这不就与他们打探情况的目的,背道而驰了吗? “无妨。”夏白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 常平的功力不深,自然也没有听见马溜子他们,已经准备对赵村长下手的打算。 赵村长不愿意他们两个与村民们接触,除了是保护他们两个之外。 更重要的,是想保护在他管辖下的村民。 村子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夏白不信,赵村长不知道赵家村,有人和马溜子他们同流合污。 不过是没有亲眼看见,还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有时候,真相总是让人难以接受,与其让他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不如借着马溜子准备害他的机会,让他看清楚,自己到底在保护着一群什么样的魔鬼。 当然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赵家村肯定也有好人。 只不过,这个好人的占比有多少,就很值得怀疑和商榷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永远都不要拿金钱去挑战人性。 看着不远处的村长,停下步伐等他们。 夏白没和常平继续讨论,叹了一声:“先跟上吧。” 第282章 白布下 在附近几个村子,转悠了一整天,夏白和常平,能明显感觉到,从隐秘处投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 同时也察觉到,每当他们想要往山上走的时候,总会有人出现,及时拦下他们的步伐。 夏白一开始还不太确定,还是在试了几次,都无法在村民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上山之后,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也不再强求,顺着他们的意思在村子周边溜达一圈。 而且,没有忘记自己摄影爱好者的人设,拿着相机一顿乱拍。 其实拍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若没有赵村长跟在他们身边,估计那些人就要对他们下手了。 在确定,这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无辜之后,夏白反而定下心来。 这样也好,下手的时候便不用手软。 也许是知道他们不会听话离开这里,赵村长没了一开始早上的热情招待。 中午和晚上,都是两碟咸菜摆在那里,意思很明显,爱吃不吃。 常平很疑惑,不是说他的儿子在镇上当干部吗? 怎么赵村长这个当老爹的,生活如此艰苦朴素? 这么想着,他也问出了声,赵村长冷哼一声道:“咸菜怎么了?你们还看不起咸菜?以前饥荒的时候,别说咸菜了,连树皮都吃。” 不过,提起自己的儿子,赵村长还是软下了神情:“他当了干部也是农民的儿子,吃咸菜怎么了?” “没没没。”常平连连摆手,还加了好几块的咸菜,表示自己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 赵村长也知道他没坏心,又哼了一声,把咸菜碟子,往常平和夏白的方向推了推。 “吃,别废话。” 常平:“好嘞。” 午饭和晚饭的锅,又是常平刷的。 赵村长好像是知道他们会洗碗,每每吃完饭后,都背着小手悠哉悠哉的出去遛弯儿。 当然,也没有走远,害怕马溜子那些人再来找他们,也只是在家附近打转。 确保若是马溜子他们再出现,能够及时把人赶走。 到了晚上,赵村长通过一天的相处,已经能看出夏白和常平并不是所谓的情侣关系。 从自己的压箱底中找出两床簇新的被子,打了一个新的地铺,让他们两个分开休息。 常平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天知道,他和老板躺一个地铺上的时候,有多紧张。 赵村长可真是个好人,连这点都注意到了。 不过,终究还是要辜负赵村长的良苦用心。 当他屋内再次传来呼噜声的时候,夏白又一次睁开了眼。 故技重施的把隔音符贴在村长的门上。 这次连常平都没有带。 单独跟着小纸人的指路,沿着马溜子他们昨晚上山的道路,往上前行。 这座山,本身并没有上山的路,因为马溜子他们经常走,硬生生的踩出了一条土路。 夏白猫着身子,屏住呼吸,连丁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一路顺利到达另一个山洼。 抬眼就看见,小纸人所说的,20多个盖着白布的木板。 马溜子他们找的这个山洼,地理位置非常巧妙。 不仅能够通往赵家村,周围还有几条明显的土路,看方向应当是通往其他村庄。 那些盖着白布的木板上,凸出一个轮廓,看起来倒是挺像人形,只不过比人形要瘦削许多。 浓烈的腐臭味儿,在整个山洼里面蔓延。 小纸人因为附身在符纸上,根本没有嗅觉。 所以夏白也没有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被这个味道冲的直皱眉头。 考虑到马溜子他们这些人的丧心病狂,她怕受到什么精神污染,并没有伸手去掀白布。 而是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挑住白布的一头,轻轻一掀。 霎时间,一具完整的人类骨架,就出现在夏白的眼前。 说是骨架,也不准确。 因为这些骨头上面,还残留着发黑腐臭气息的人体组织。 泛黄的尸液,浸透了白布的边缘,没了白布的阻挡,顿时顺着木板的纹路,流到了地上,浸湿了泥土。 小纸人被这么恶心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扒着夏白的裤脚,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夏白蹙眉,同样忍着恶心,将小纸人提溜到手里。 弹了弹她的脑袋:“胆小鬼。” 小纸人被地上这玩意儿刺激的,根本无力反驳。 只将脑袋埋在夏白的掌心,一个劲儿的的想往她的袖子里钻。 把她塞回口袋,夏白蹲下身,细细的观察这具半骨架。 从骨架上残留的人体组织来看,这具尸体上的肌肉和皮肤,并不是自然腐烂分解的。 那些切割并不专业的刀痕,在骨架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夏白将地上20多个木板上的白布,通通用树枝掀开。 不出她所料,白布下是一具具腐烂发臭的尸体骨架。 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相差不小,有几具上面,残留的人体组织已经腐烂的差不多,只剩下干净的白骨散在木板上。 有几具,就像是夏白刚揭开的第一张白布那样,人体组织还残留在骨架上,将骨架连接着,勉强维持人形。 最新鲜的,应当要数昨天晚上,被马溜子他们抬上来的那一具尸体。 这从外观上,很明显的能看出马溜子他们对这些尸体的处理方式。 除了剥皮以外,还用刀,将骨头上附着的肌肉、血管通通刮干净。 通过被割干净的肚皮,能够清晰的看见,尸体的五脏六腑,倒是好端端的被摆放在他的胸腔当中。 通过盆骨能够辨认尸体的性别,夏白大致数了一下,20多具尸体当中,女性占了大多数,男性只占一小部分。 其中,男性尸骨的处理,明显粗糙一些,骨骼上的刀痕也更多。 夏白的耳朵动了动,察觉到有人从另一个方向上山来。 连忙将白布,通通重新盖回尸体上。 布置成她没来过的样子,旋即一个闪身躲在树后。 这次上山来的,不是马溜子他们一行人,而是两个夏白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他们操着一口家乡话,夏白侧着耳朵仔细辨认,才能听明白百分之八九十。 “最近货好少嘞。”一个人蹲下身,掀起白布检查尸体。 “没得法,现在监控太多,坐车也实名制。想像以前一样把人搞过来,太难了。” 另一个人手中抱着一个盒子,随口抱怨道。 “不是听说,赵家村新来了两个货吗?” “是的嘞,不过那女的不能动,溜子说要给邦老二。” 检查尸体的那个人,狠狠‘啐’了一口:“老子也没媳妇嘞。凭啥先给他。” 因为生气,他掀白布的动静都带着怒意。 那几具已经腐烂完毕,骨头散乱的尸体,被白布掀起的力道一带,有几块儿小骨头,从木板上滚落到地上。 抱着盒子的男人,连忙将盒子放在地上。 弯下腰去收敛碎骨。 “我说祖宗耶,你小点儿力气,万一尸骨不完整了,溜子哥可跟咱没完。” 将那些掉在地上的骨头,重新放回木板上。 用手电筒在地上照了照,确保没有落下的,那人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抱起地上的木盒。 劝慰道:“你也知道,赵家村因为赵村长一直不和咱合作,溜子哥生怕他们去镇上报警说漏嘴。邦老二他们这种好不容易反水的,可不得好好维护吗。咱可还指着万一出事儿,他们给咱通风报信呢。” 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一个媳妇而已,先给邦老二用着呗。 能用一个女人把邦老二给套牢,这可太划得来了。 别说一个女人,就算他要两个三个,溜子哥恐怕都给,谁让他是赵家村的人呢。 那脾气不好的男人冷哼一声:“妈的,就他赵家村特殊。跟上他们,咱挣的钱都不敢放开了花。” 想着自家那破房子,他就一肚子火。 他们干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儿,因为赵家村盯着,他们挣上钱,居然连个房子都不敢翻修。 一边说着,一边检查完20多具尸体之后,他们找到了需要的那一具。 男人蹲下身,把木盒子放在尸体旁边,从头骨开始收敛。 “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儿的吧。这次买家要的急,他家儿媳妇后天就下葬,货得赶快送过去。” 虽然一心二用,但他手下的动作,不敢有丝毫大意。 将那些一块儿一块儿的骨头,装了满满一盒,确保没有遗漏,这才起身。 又把周围检查了一遍,道:“把新货往通风口摆摆,味儿太大。” 就算是已经闻习惯尸体腐烂的臭味儿,但新鲜尸体刚开始腐烂的味道,依旧令人上头。 最新鲜的那具尸体,便是昨晚那具。 男人过去,拖着木板的一角,往旁边拽了拽,让木板处在上风口。 随后隔着白布,在尸体上踹了一脚,骂骂咧咧道:“妈的,死沉死沉的。” “别乱来!”另一个人,见他拿尸体泄愤,当下顾不得许多。 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尸体跟前,掀开白布仔仔细细的检查。 发现只是被踹歪了一点儿,尸体整体并没有损伤,松了口气。 这才顾得上责备男人:“这几个男的可都定出去了,要是弄坏了,咱俩吃不了兜着走,你想死,可别带上我!” 这些可都是几个村子的共同财产,真出点什么意外,就算自己不是罪魁祸首。 但他们两人是一起上来的,怎么着也得负个连带责任。 可和村里人不好交代。 “哎呀。”男人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那有什么,大不了拿新来那个顶上。” 想着见过夏白他们的人,说他们两个都长得俊,他有些酸溜溜的嫉妒道:“给他换个新媳妇,死了也算咱们对得起他。哼,现在这些人,就知道看脸。”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那张平凡普通的面孔,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才是有男人味儿。 怎么就找不上媳妇儿呢? 连买来的那些贱人,都不乐意跟他。 思来想去,还是怪赵家村:“都怪老赵,要是我把房子修好,肯定能找上媳妇儿!” 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纪了还打光棍。 对于他的抱怨,另一个人非常理解:“快了快了,听溜子哥说,马上就能拿下赵家村。” 赵家村的人,光看着他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赚钱,怎么可能不眼红。 稍加鼓动,还不是跟他们一起合作。 随即又苦恼道:“不过,现在拿下赵家村作用也不大,连货源都没有……” “切。”另一人不甚在意:“外面没有,咱们内部还没有吗?给他们分了媳妇的,可是说好了,交一个孩子当货款的。” 马上就到交货的时候,就不信他们敢不给。 舍不得自家孩子的也成,要不就拿媳妇儿抵,要不就从外面弄人回来。 反正都得按时交人。 有了这批货,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等到了明年,又有新的货交上来,这不就续住了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他说,这一群自诩聪明的人,还没有自己想的明白呢。 没本的买卖干了这么多年,他也赚够了,货源少的时候就少赚点呗,成天苦大仇深的什么劲儿。 本来一开始,就是为了赚钱娶媳妇,他们才走上这条路。 如今赚的钱,娶两个媳妇儿都够了。 反正他是很满足的。 两个男人,一边商量着谁家孩子学历高、长得好,要是当货源能卖多少钱,一边抱着那个盒子,向山下走去。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从山上消失。 夏白才闪身出现。 沉着眸子,消化他们口中的话。 怪不得这几个村子,几乎每一家,都有孩子意外离世。 想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而是这两人口中,被当成了货物。 孩子越优秀,价格越高。 只是,这些货物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夏白数了数才确定,刚刚他们取走的,是一具男性尸骨。 听起来,是某个当公公的,给自家儿媳妇买的。 可是,好端端的,买男人尸骨做什么? 夏白从没听说过这样的风俗,一时间有些想不通,只得先原路返回。 等明日再问问赵村长。 第283章 尸骨用处 因为夏白二人冥顽不灵,赵村长气性未消。 前一天给他们做的还是米饭,第二天的早饭,就变成了清可照人的稀粥。 一筷子下去,连三颗粒米都夹不起来。 而且,连小咸菜都不给他们配,就让他们干喝稀粥。 常平看着赵村长的脸色,默默咽下了询问的话。 还是算了,稀粥就稀粥。 他们住在赵村长家,白吃白喝白住,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实在没什么脸面再有更多的要求。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给报酬,而是只要一提到钱,赵村长就要把他们送回镇上。 没有办法,想要感谢他的话,只能等事情处理好后再说。 夏白倒是不觉得这饭有什么,她一个人的时候,为了省事图方便,经常喝稀粥配榨菜,早就习惯了。 于是,她面不改色的吹了吹稀粥表面的米皮。 让粥能快点冷却下来。 就在三个人默不作声,各自喝粥的时候,夏白喝了一口粥淡淡道:“我昨天晚上上山了。” “噗——”常平着实没想到,夏白这么直接,就说出了她昨晚的行踪 这不得把赵村长给气死呀,当即一口热粥就喷了出来。 幸好他反应快,没有喷到坐在他对面的夏白脸上。 而是低下头,竟数吐在了地上。 “咳咳咳!!!” 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他的脸色,被呛进鼻腔的米粒憋的通红。 使劲捏着鼻子,想把那粒米弄出来。 夏白没有管他的反应,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赵村长。 赵村长的脸色,没比常平好看到哪儿。 他将碗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因为动静太大,碗里的粥被溅了一桌子,他也没擦。 只是平静的与夏白对望,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夏白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般,只是个普通的摄影爱好者。 来到他们赵家村也是目的明确。 他问:“你想干什么?” 他的反应过于平静。 夏白勾唇:“看来赵村长,是知道山上有什么了?” 不知怎么的,对上夏白看透一切的眼神,赵村长难得气虚的一瞬。 他垂下眸子,不愿再和夏白对视。 这双过于干净的眸子里面,将他的私心,和这卞山当中的脏污,照的一干二净,他有些无法面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白继续道:“我当然在说山上的尸体,和收殓尸骨的人是附近村子的。村长,你不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乎就是已经摊开来讲。 夏白也是看在,这小老头难得有善心的份儿上,才愿意和他光明正大的谈。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赵村长一双布满老年斑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死死的爆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可是,他依旧不松口:“我不知道山上有什么,这和我们赵家村没有关系。你们有什么目的我也不管,请你们今天马上离开。” 夏白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就这么坚信,赵家村所有人都是无辜的吗?” 一句话,让赵村长陷入沉默。 他当然知道,赵家村的村民,有那控制不住贪念的,做下了缺德事儿。 甚至也知道,对于自己这个挡了他们财路的人,他们明面上尊敬,实际上早就看不惯。 但是,这是他从小就立志报答的村子,让他怎么去揭穿呢? “赵村长,你以为你这么做是在维护他们吗?”夏白看出他心中所想,反问道。 明知道他们丧尽天良,也要帮他们隐瞒做下的恶事。 从阳间的角度来看,躲过了牢狱之灾,甚至娶到的媳妇儿,传承了后代,算是完美的一生。 可这样踩在别人尸骨上的人生结束后,总是要还的。 地府的刑罚,在等着他们。 怕赵村长不信,夏白当着他的面,手中掐诀。 一瞬间,屋子当中的气温骤降。 不知从哪儿来的阴风,把他们的衣裳,吹的猎猎作响。 赵村长看着门口,突然露出激动的神色。 “翠霞?是你吗翠霞?!” 他站起身,激动的冲向门口。 女人身体透明,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蓝色寿衣。 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 看见自己男人,也是难忍激动的扑过来。 “啊——” 就在她要进门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整个魂魄被门框上发出的金光,弹飞出去。 痛的她趴在地上呻吟。 赵村长见状,连忙跑出去扶她:“翠霞,没事儿吧翠霞。” 当手从她肩膀上穿过时,赵村长愣在原地。 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是啊,他的妻子,早在半年前就过世了。 甚至她身上的这套寿衣,还是自己亲自看着堂侄女给她穿上的。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这幻觉未免也太真实了。 “老头子,你愣着干嘛,扶我一把啊!”女人开口抱怨。 熟悉的腔调,让赵村长陷入错乱当中。 恰逢此时,夏白不慌不忙地从屋内走出,淡声问道:“这下你信了吗?” 人死之后,并不是结束。 “我……我……”赵村长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一切,对他的冲击有些大。 死亡半年的妻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而且,很明显,是住在他家的姑娘使的手段。 夏白知道,这一手已经让他相信了魂魄的存在。 于是,从兜里掏出两张符纸,顺手贴在门上,盖住了门神的眼睛。 “进来吧,刚刚是门神护宅,如今被暂时封上,不会再伤到阴魂。” 地上的女人一听可以进家门,当即也顾不得被门神伤到的疼痛,还有怎么能突然被看到魂魄的诧异。 一股脑的飘起来,靠近门边。 因为被门神弹出的心理阴影,她没有贸然动作,反而伸出一只胳膊,慢慢伸进门内。 发现门神,真的没有再伤她之后,当时就高兴起来。 直接飘进了客厅当中,在屋内检查一通。 想看看自从她过世之后,老头子生活的怎么样。 当看到那一罐罐的咸菜,和见了底的米缸后。 她掐着腰,朝还在恍惚的赵村长吼道:“我不在了,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伺候你这么多年,你是啥也干不了是吧?天天就吃这些东西对付,那能行吗?你是不是活腻了?” 夏白把她叫出来,让赵村长看见,可不是听他们两个叙家常的。 当即敲了敲桌子,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说道:“地府规定,阴魂在世间至多可停留七日,头七过后便要到地府报道。马翠霞,不若你说说,为什么没去投胎。” 听夏白问到这个问题,马翠霞没了训斥赵村长时的泼辣劲儿。 “这……我咋知道……” 随即反应过来,她凭啥在夏白一个陌生小姑娘面前低头。 “不是我说,你谁啊?我投没投胎,关你什么事儿?” 这时候她倒是想起,可以利用自己阴魂的身份吓唬人。 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噗呲’一声,就插进了眼眶当中。 手指一勾,乒乓球大小的眼球,就被她从眼眶内勾了出来。 空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眶。 马翠霞将眼球握在手中,朝夏白使劲的丢过去。 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自己制造出的恶心场面。 想看夏白这个小姑娘,是怎么被吓得惊慌失措的。 夏白蹙起眉头,手中又出现一张符纸。 在眼珠子即将拍到她脸上的时候,用符纸是将那眼珠子包裹起来。 顿时间,符纸当中发出一阵的白烟。 马翠霞捂着空洞洞的眼眶,叫声凄厉。 听见自己妻子的叫声,赵村长顿时反应过来。 他跑到夏白的跟前,伸出手想要将包着自己妻子眼球的符纸给抢出来。 但是对上夏白那明显冷冽的眼眸,他又没了动作。 短短一早上的时间,他们的定位彻底颠倒。 夏白和常平,并不是他之前认为的,胆大包天的探险者。 反而是怀有不明目的高人。 若是将他们激怒,也不知道自己妻子的魂魄,会被怎样伤害。 于是,赵村长软下了态度,低声道:“姑娘,看在我这两天对你们不错的份上,收手吧。” 不管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又知不知道马溜子他们抱有的目的。 但是这两天,赵村长自认待他们不薄。 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保他们性命的。 虽然他们可能不需要就是了。 夏白将符纸在手中慢慢展开,一颗完好无损的眼球,就躺在她的手心。 随意一抛,那颗眼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咣当一声,被弹回了马翠霞空洞洞的眼眶当中。 马翠霞连忙伸出手,调整眼珠的位置。 将眼珠子调整好角度后,再重新看向夏白,忌惮道:“你是什么人?” 夏白薄唇轻启:“受政府所托,送你们入轮回。并且查清楚,你们这几个村子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闻言,马翠霞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赵村长有几分担忧:“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他们这一行干不久的。” 自家老头子对赵家村有多深的感情,她作为枕边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是真的怕,老头子一气之下气出个好歹。 夏白道:“说说吧,你做鬼这段时间,见识的东西。” 马翠霞咬紧了牙关,依旧不愿松口。 几个村子背后的脏污,实在太过,她是真怕老头子一把年纪,接受不了。 夏白垂眸,坐回凳子上,一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淡淡道:“你难道没发现,自己魂魄的力量,越来越弱了吗?再这么下去,你会魂飞魄散的。” 赵村长怔住,也想起夏白刚刚说的,人死后,头七要去投胎的事儿。 可是,翠霞她过世半年多,怎么还在阳间游荡,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担忧的看向妻子:“怎么回事?你怎么没去投胎?” 也许是这个问题不涉及村子的秘密,马翠霞没有接着隐瞒。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直没人接我。这半年,只能在外面飘着。” 不是没想过回家,只是每次都会被家里的门神拦下来。 至于夏白说的,魂魄力量越来越弱,她有察觉,还以为是遗留阳间的正常现象。 原来,会严重到魂飞魄散吗? 见她自己也不知道,继续遗留阳间的后果,夏白叹了一声。 “你们这座山脉里有阵法,专门用来困住死亡的魂魄。换言之,这几十年来过世的人,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包括普通村民,除非是搬迁后,遗体并未运回山里的人。 “怪不得……怪不得……”马翠霞喃喃道。 山村里人口本来就少,这半年来,她在外面飘着,见到的也不过是零星几个邻村的老伙计。 有的甚至在某一天,突然就消失了,她还以为他们是去投胎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 这半年,飘着的时候,光她看到的,被马溜子他们害死的人,就不止个位数。 怎么没看到那些人的魂魄? “其他人的魂魄去哪儿了?” 虽然好奇,但也没问的太明白,马翠霞含含糊糊道。 夏白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是想问马溜子他们害的那些人吧?” “想来你们也知道,他们把那些人怎么样了。这阵法,本身就是为了防止冤魂下去告阴状的。” “你们不是他们口中的货源,自然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 具体的困魂阵法,被安排在山上,放置木板的地方。 山下的魂魄虽然受了阵法的殃及,无法去投胎,也不能离开卞山。 但是好歹能在山里晃荡。 可山上,阵法正中的魂魄,从他们死亡的那刻起,魂魄便被困在身体中。 当他们的肉体彻底腐烂,魂魄魂飞魄散。 就是昨晚那两个人,选中的成熟货品。 马溜子这群人,背后定有人指使。 卞山这群跟着他做事儿的人,定然不知道,自己的死后,虽然肉体能保存,魂魄却和他们害的人一样,魂飞魄散。 赵村长脸色发白,他没想到,自己装聋作哑,反而是害了无辜的村民。 想到这几十年来过世的人,都没了来生,他就悔不当初。 第284章 黑心勾当 夏白道:“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 “这……”马翠霞看着赵村长,征询他的意见。 虽然她泼辣,但是活着的时候,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具体决策,还是听惯了自家老头子的意见。 如今要说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 马翠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夏白。 “你……知道什么……就说吧。”赵村长似乎失去了全部的精气神。 本就苍老疲惫的脸上,显出几分心如死灰。 翠霞活着的时候,儿子一直想把他们老两口接去镇上生活。 但他作为村长,怎么能独自抛下村子?所以一直没答应。 而翠霞又放心不下,溜他一个人在村子里,便也没跟儿子去镇上。 一直到她死,这么多年,跟着自己一直困在赵家村,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如今人没了,居然连投胎都做不到。 干出这些事儿的,还是他一直保护的村民。 对于先前的掩耳盗铃,他是真的后悔了。 得了准许,马翠霞叹了口气,才将自己这半年,在村里游荡时,看到的东西,一一叙述出来。 “半年前,我闭了眼,帮忙下葬的,都是咱村的人……” 也就是下葬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民间传说那般,到地府去投胎。 反而是魂魄,被困在这卞山当中,无法进出。 她飘在村子里,看着一个个面上淳朴的村民,背地里和马溜子他们一起害人。 心中还庆幸,死的是自己,不是自家老头子。 要是自家老头子做鬼看到这一幕,估计能被气的活过来。 “马家村那片耕地下面,全是血肉,后山我上不去……” 想起她看见马六子那些人,把一个个害死的人,剥皮剔骨后,再将血肉埋在耕地当中,马翠霞的魂魄就是一阵颤抖。 那帮年轻力壮的孩子,也算她从小看到大的,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能干下这么血腥残忍的事情,到底是哪一方面出了问题? 而那些被他们剃出血肉的骨架尸体,被他们抬着往山上去了。 可是他跟到半山腰的时候,就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阻拦,所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把尸体弄去了哪里,但是从他们的谈话当中,马翠霞知道他们干的是贩卖人口,和尸体的行当。 “溜子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活人和死人,他都能卖出去……” 如果是活人就卖给缺媳妇儿的人家当老婆,如果是死人,就卖给别人配冥婚。 总之一个人不论是死是活,他都有本事利用的彻底。这样狠毒的心肠,简直是少见。 “配冥婚,男的也行?”常平诧异问。 从全国各地,偷尸体的案件来看,基本上遭毒手的都是女尸。 怎么马溜子他们这群人,还对男的下手? 马翠霞一言难尽道:“我们这的风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因为男女比例的问题,光棍还是挺多的,所以全国配冥婚的,基本都是缺少女尸,卖女的当然更赚钱。 但是他们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 若是正值壮年的妻子先行离世,男方想要续娶。 为防妻子阴魂闹事,便会给她重新说一门阴亲,将她嫁出去。 算作跟自己没了关系。 同样,若是未婚女子夭折,为了她不影响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会给她说一门阴亲。 首选的,当然是同样没了儿子的人家。 冥婚若是说成了,双方父母,是要当做正经亲戚走动的。 不过,一般没有这么合适的事儿,碰巧就有两家同时没了子女。 所以,大部分还是从专门做这档子生意的人手中,购买尸骨,用于冥婚合葬。 “你们知道马溜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档生意的吗?”夏白问。 马翠霞和赵村长对视一眼,两个人齐齐陷入沉思。 半晌,赵村长道:“大概……是20年前……” 马翠霞也附和道:“对,就是20年前,溜子他爸走的早,他妈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点儿,还没享福呢,就没了。” 她和马溜子是一个村的,活着的时候,常去马家村走动。 对于马溜子家的事儿,大致都听村里人说过。 也就是他妈没得那一年,马溜子说是到外面打工,赚钱娶媳妇。 过年回来的时候,果真带了个漂亮媳妇儿。 他们山里人,哪见过那么漂亮的城市女娃。 马溜子这个初中没毕业的二流子,居然能说上城里媳妇。 这消息,可在村子里轰动一时。 不少人都为了看看那女娃娃,去马溜子家串门。 更是好多小伙子,都动了去城里打工的念头。 都想像马溜子那样,娶漂亮媳妇。 可惜,马溜子那媳妇儿,只在村里待了几天,就回去了。 据说是家里不同意,还给了他一大笔分手费。 自此,马溜子家也算得上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 不少人家,都想把闺女嫁过去,跟他过好日子呢。 可惜人家见识过城里女娃以后,就看不上村里这些姑娘了。 一开始,村里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背后各种诋毁马溜子,在城里见了世面,就看不上这些父老乡亲。 可是,自从马溜子带着他们,一起做生意以后,每家每户都赚了钱。 又变成了全是讨好的声音。 说他在外面就是有出息,学了挣钱的法子,还不忘父老乡亲。 赵村长一开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生意,只知道挺挣钱的。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隐隐约约的,他也听说了马溜子做的,是犯法的事儿,不仅犯法还缺德。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赵村长就跟村里人明令禁止,若是他们敢跟马溜子同流合污,自己便拼着这个村长不当,也要到镇里举报他们。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一村之长的威名,在这个村子里,比什么县长省长都好用。 就这么,压了赵家村20年。 “这么压下去,会反弹的吧……”常平道。 或许一开始有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心中的不满,只会越积越多。 赵村长这个村长的名头,也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夏白却知道,已经反弹了。 他们甚至开始盘算着,要了眼前这小老头的命,来铺平犯罪的道路。 将自己听到的,邦老二和马溜子,准备要赵村长命的合计,尽数说出。 夏白就见马翠霞‘呲溜’一下飘起来。 “什么?”她喝骂道:“好他个邦老二!当年我家老头子,可怜他无父无母,没少照顾他。谁知道就养出来这么个白眼狼!为了娶媳妇儿,连廉耻都不要了!居然恩将仇报!” 找村长也是没想到,他猜到村里有人已经叛变,投到了马溜子他们那边,帮助做事。 可他怎么也没算到,他从小看到大的邦老二,这么个老实孩子。居然也干了那些事,甚至还想要自己的性命。 当年邦老二的父母早亡,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村里亲戚管他一顿饭、两顿饭还行,但是长久的管下去,终究是没人愿意。 还是他这个当村长的看不下去,心疼这个孩子,自此后,只要自己家里有一口饭,就有那孩子一口汤。 可是没想到,如今最想要自己性命的也是他。 真是可悲。 难不成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该滥发善心,养大了这么个豺狼。 马翠霞看他失魂落魄,骂骂咧咧道:“当年就和你说,别管村里这一遭的烂事儿,咱两个去镇上跟儿子住,你偏不听。” 瞧瞧吧,管着管着,管出仇来了。 “他们毕竟与我祖上有恩。”赵村长低声道。 当年闹饥荒,他的祖父逃难至此,差点就被饿死。 还是赵家村的人善心,家家户户凑了点儿粮食,才没让祖父命丧当场。 祖父的父母,都因为饥荒去世,兄弟姐妹也流落各处逃荒。 家里算是没人了,他受了赵家村的恩德,便留在了赵家村,想着要世世代代报恩。 自赵村长记事起,他的祖父和父亲就对他叮嘱着,赵家村对他们一家的恩情。 在小小的赵村长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所以,不论赵家村后面干了什么事儿,他念着这点恩情,也想要护住他们。 却原来,是他错了。 说了半天,光说了死人生意。 想着那什么邦老二,不知死活,居然想让自己老板给他当媳妇儿,常平的一肚子火。 开口问道:“他们那群人,老婆不会都是买的吧?” 赵村长不自然的垂下眼:“我劝过了,他们不听啊……” 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冥婚生意,赵村长还能自欺欺人的当做不知道。 这般光明正大,买老婆的行为,他看在眼里,也挨家挨户的劝过,让他们不要这么做。 可不管在哪里,传宗接代都是大事儿。 赵村长的儿子不仅有出息,还孝顺。以他的立场去劝那些没后代的村民,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在同一立场,人家根本不听他的。 为了这事儿,他挨了不少白眼。 甚至有人直接拿着大扫帚赶人。 “你知道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要去配冥婚吗?”夏白问。 “什么!?” 这一点,赵村长还真不知道,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糊涂啊他们!”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没想到,那些人为了娶媳妇儿,居然能同意让孩子配冥婚! “翠霞,你说,他们怎么干的!”赵村长看向老伴儿,想让她给个说法。 “我……我这不是怕你生气……”马翠霞讷讷。 见赵村长怒目圆睁,她忙道:“我也是听了个大概,溜子他们让人出去拐带人……” 说是出去打工,实则出去物色合适的拐卖对象。 条件好的女孩儿,就卖了给人当老婆。 条件差女孩儿的和男人,就直接弄死配冥婚。 而这些条件好的女孩儿,虽然一开始不愿意。 但是不知道那马溜子使了什么手段,一段时间过后,竟然也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生孩子。 等到她们不能生了,孩子也够多的时候,最终的下场,还是配冥婚这条路。 那些男人,美名其曰回本儿…… 马翠霞飘着的这半年,已经见识了好几桩。 “不过……有一点挺奇怪……”马翠霞道。 “什么?”夏白问。 马翠霞道:“不管是他们主动害人的时候,还是有那小媳妇儿生孩子太多,油尽灯枯熬不过去的时候。 在他们咽气以前,总得等溜子在场。” 要是有谁,没通知到他,得到的绝对是一场毒打。 夏白若有所思:“他到了以后会怎么做?” “呃……”马翠霞皱着眉,细细回想。半晌,她恍然大悟:“他那个瓶子,往他们鼻子下面放!” “那个瓶子……瓶子……好像挺难看的……” 那瓶子不过手掌大小,被马溜子握着,马翠霞也没看清全貌。 不过,从它指缝里漏出来的模样,估摸着挺丑的。 “是这样吗?”夏白手掌一翻,某个东西就被她抓到了手里。 尽力模马溜子握瓶子的模样。 “这……”马翠霞换了几个角度,都觉得眼熟,惊讶道:“就是这个!” 随即狐疑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有的?” 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 知道她误会了,夏白张开手心,赫然就是那小鬼塑像。 被这丑东西吓了一跳,马翠霞整个魂魄都往后飘了两米。 “果然是他……”夏白道。 也没和赵村长二人解释,与常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阴魂不散’四个字。 这样一来,夏白也能知道,马溜子具体在那些人咽气前,非要到场是为了什么。 想来背后给马溜子支持的,依旧是那神秘人。 而这些被他们拐来的人,阳寿未尽,体内生气充足。 幕后黑手给予他们帮助,让马溜子从买卖人口和配冥婚上赚钱。 同时,在这些人咽气之前,体内的生气也被马溜子的收集,供给神秘人。 双方各取所需。 就这样,害了许许多多的普通人。 将手中的小鬼塑像重新收起,夏白道:“他们要遭报应了,你们看着吧。” 一定要让他们得到,应得的代价。 第285章 各怀鬼胎 和赵村长他们把话说开,对于夏白他们要做的事,他也不再阻拦。 当马溜子他们,使出拙劣的调虎离山计时,赵村长佯装中计的出了门。 徒留夏白和常平两个人在家。 赵村长一走,一直盯着屋里动静的马溜子,当即出现在夏白面前。 用的还是那套,要带着他们到山上拍独特风景的说辞。 丝毫不怕赵村长,已经把他们出卖。 反正他对赵老头,这么多年的了解,他就是个死心眼儿。 虽然不会帮自己,但是也不愿意去害他们赵家村的人。 他马溜子能在赵老头手底下,屡次得手。 凭的就是自己比他心狠手黑,没什么顾忌。 夏白和常平,也装作昨天没有玩好的样子,跟着马溜子,出了赵村长的家。 一开始,怕他们起疑,马溜子还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这村子沿途的房子,和一些故事传说。 夏白和常平也听得津津有味。 别管这马溜子到底目的是什么,但是口才是真不错。 简单的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立刻变得栩栩如生,宛如一幅乡村画卷,展现在他们面前。 紧接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前天晚上,他们抬人上山的那条路。 夏白和常平依旧跟着走,还在沿途拍照片。 一路走一路绕,等他们面前重新出现建筑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马家村。 进了这个村子后,马溜子明显放松了许多。 想来是觉得,夏白他们羊入虎口,已经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必要再小心翼翼的伪装,害怕他们逃跑。 赵老头再厉害,也只能管他们赵家村的一亩三分地,还管不到他们马家村头上来。 一个比马溜子矮半头的少年,突然窜出来。 夏白一下,就和那天晚上叫小九的少年对上了号。 果然,马溜子对于他的莽撞,非但没有斥责。 反而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介绍道:“夏小姐,这是我弟弟小九。” “漂亮姐姐你们好,和我哥一样,叫我小九就行。”少年皮肤黝黑,一举一动都是不拘小节的山野气息。 倒是和那天晚上,表现出来的阴狠,截然相反。 夏白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小屁孩演技真是可以。 装纯是一把好手。 一般人,谁会对这么个单纯的小孩起戒心。 可惜,夏白和常平早就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对于他装作阳光开朗的打招呼,并不感冒,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好。” 他们这样平淡的反应,让小九清澈阳光的笑,在嘴角僵了一瞬。 随即重新咧开嘴,笑的干净无瑕。 指着夏白和常平胸前的相机,好奇道:“这个就是电视上说的相机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动物般单纯的直觉,让他直觉夏白并不是好说话的人。 于是,将攻略目标定在了常平身上:“哥哥,能教我用一下吗?” 常平和夏白早就商量好了策略,所以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不仅把相机交到了他手中,还亲自指导他怎么使用。 小九也不是真的没有见过相机,他们做那些肮脏的生意,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 虽然明面上的房子、车子不能太过张扬。 但是私底下的生活水平,比一般的小康家庭还要舒坦。 别说这种,老旧的版本的相机,就是市场上的最新款,他也买得起。 装作不会,也只是为了和常平套近乎说上话,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简单学了两下之后,就恍然大悟的说,他已经学会了。 还自告奋勇的,要给夏白和常平拍照片。 常平咽了口唾沫,很明显是想起,这孩子那天说,要用这台相机给他们拍遗照。 怎么想怎么不吉利。 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让他拍。 就见闪光灯,对着他们的方向,‘噼里啪啦’闪烁好几下。 不知道拍了多少张。 常平:…… 行吧,拍都拍了,再提出反对意见已经来不及,他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偏偏那小九还不识趣,拿着相机跑过来,将自己拍好的照片,递到他们跟前。 “哥哥,你们看看拍的好不。” 大有如果常平露出不满意的表情,就要给他们重拍的意思。 常平连忙点头:“挺好的,挺好的。没想到你还有摄影天赋。” “可以换个地方拍了吗?”夏白问。 在常平教小九用相机的期间,她也将自己所处位置的风景,拍了个遍。 如今,该是提出换地方了。 “可以,当然可以……”马溜子笑意中,带上势在必得。 一路引着夏白二人,往他自己的家里走去。 马翠霞生怕他们出事儿,魂魄跟了一路,不时在夏白耳边劝告她小心。 如今见马溜子要把人带到他家去,马翠霞急了。 拦在夏白身前:“你胆子太大了!他家可养了好几个打手。你们就两个人,怎么能去他家呢?”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夏白厉害,也不能自己对付,好些个身强力壮的打手啊! 早知道,就不让老头子听她的将计就计了! 这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夏白充耳不闻,当做没有看见她的魂魄挡在身前。 眼瞅着就要撞上去,还是马翠霞自己忍不住,一个闪身避开。 她虽是魂魄状态,也不想让人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去。 又在马家村转了两个弯儿,终于到了马溜子的家。 他的家虽然外表上,和周边邻居一样。 但是从门锁,还有大门的精致度来看,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夏白装作没看出来,径直跟着他进了屋。 一点防备心也没有的样子,让马溜子更高兴,他就喜欢这种省事的。 于是,他用食指和拇指弯成个圈,抵在嘴边吹响了一声口哨。 顿时间,在他屋里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将夏白和常平团团包围。 马翠霞魂魄不放心他们,同样跟了过来。 看见人群中的某个男人,她一下子冲到他跟前,尖利的爪子,在空中挥舞,试图用魂魄在男人的脸上抓出一道血痕。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好你个邦老二,老娘可算找着你了!你别让我抓着!非咬死你不可!” 被称作邦老二的男人,不知怎么的,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他在夏白和常平身上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才暗暗拍了拍胸口。 安慰自己,应该是马上就有媳妇了,他一时间太过高兴,导致的情绪起伏。 这一点儿小动作,没能逃出马溜子的眼。 许是觉得尘埃落定,他说话也没了顾忌, 指了指邦老二,道:“老二,去把你媳妇儿带走,可以先送回家。可别吓着她!” 那男的可是要弄死的,把夏白吓着划不来。 “欸!”邦老二高兴的应了一声,饶是他再腼腆老实,此刻也禁不住的火热起来。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跟着马溜子当牛做马好几年,才换回来的漂亮媳妇。 于是,在一众兄弟或羡慕,或嫉妒的起哄声中,他走到夏白跟前。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磕磕绊绊道:“那个……我会对你好的……” 夏白挑眉,似笑非笑道:“媳妇儿?我吗?” “嗯。”邦老二重重点头:“溜子哥把你说给我当媳妇儿了!” 围观的人还在一起起哄。 “美女,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们哥几个随你挑!” “就是就是,美女,我们都是单身!” …… “去去去,还是不是兄弟!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少在这儿凑热闹!” 见他们越说越过分,马溜子直接爆起,在他们的脑壳上一人来了一下。 才看向夏白道:“姑娘,老二是个好人,你以后好好和他过。” 竟是连一句解释都懒得说。 夏白也不恼,微微垂眸,遮掩下眼底的寒光。 状似听话的点头。 这下子,马溜子是真的惊讶了,他做这行20年,还没碰上过这么听话的女人。 不吵不闹的。 就算是装的,也足够他羡慕了。 他自己新找的那个漂亮媳妇,可是到现在,都没给他一个好脸呢。 不过,快了。 大人给的符纸,还有一天就能将她彻底规训听话。 到时候,他也能拥有一个听话的媳妇儿。 越想,马六子越觉得自己未来可期,高兴的挥挥手,就让剩下的人,把常平四仰八叉的捆了起来。 常平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便任由他们去了。 偌大的院子,顿时只剩下夏白和邦老二两人,还有马翠霞的魂魄。 “姑娘,你可别听他的,这小子会咬人的狗不叫,可不是个好东西。”马翠霞在夏白的耳边絮絮叨叨。 “那个……媳妇儿……”见人都走了,邦老二也胆子大起来,伸手想揽过夏白的肩膀。 因为自卑,他常年驼着背,看起来还没夏白高。 发现身高差距后,他面色阴沉一瞬,在夏白的腿上死死剜了一眼。 随即又带上腼腆的笑容道:“要不你先和我回家吧?” “我朋友呢?会怎么样?”夏白明知故问。 到了这个时候,邦老二还以为夏白和常平是情侣关系,听见她的问话。 邦老二眼神,不自觉的落到某间屋子上,正是常平被带走的方向。 他道:“你给我当媳妇儿……他自然也得给人当男人。” 至于怎么当……夏白就不用知道了。 反正他们,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夏白点点头,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不用费心了,我们这儿安了信号屏蔽,你是打不出去的。” 如今网络发达,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一个不留神就让他们联系上外面了。 没有信号屏蔽器,怎么可能任由他们自己留着手机。 既然一开始没有收缴,自然也不怕他们和外面联系。 能联系上才有鬼。 夏白没说话,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到异事组之前发过来的照片,举到邦老二跟前,问道:“见过她吗?” 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女孩儿看起来20多岁,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 “咦……”看清楚照片上的人,被有媳妇儿的喜悦,冲昏头脑的邦老二,瞬间清醒。 警惕道:“你是来找她的?” 是了,这就说得通,为什么明知道他们是拐卖人口的,夏白还能这么冷静。 想来她早就知道。 邦老二眯起眼,他也不傻,和媳妇儿比起来,当然是能赚钱的营生更重要。 赚到钱,想要几个媳妇儿都行。 往后退了两步,他转过身就想喊人。 他的反应坐实了,他见过夏白要找的那个姑娘。 确定了这一点,他便也没什么用处了。 夏白手中抛出一张符纸,牢牢粘在了邦老二的后背上。 邦老二张大嘴,却发现他的嗓子就好像失声了一般,不论怎么叫喊,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转过脸,惊恐的瞪大眼睛,连连后退,看着夏白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同时还继续尝试发声。 可是没用。 意识到喊不来人,他迈起双腿就要跑。 夏白在他身后,手中掐诀打在马翠娥身上,让她的魂魄凝实。 吩咐道:“你不是想教训他吗?陪他玩玩吧。” 当灵光打进马翠娥魂魄的时候,她只觉得这段时间,一直飘飘忽忽的魂魄,突然有了力量。 夏白的话正和她意。 不过眨眼的功夫,马翠霞就飘到了邦老二的身后,用力的抓住他的领口。 两巴掌‘啪啪’的打在了他的脸上,邦老二的脸在一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他更加惊恐的看着夏白。 明明他眼前什么都没有,但是脸上的痛感却是真实的,这到底是什么诡谲手段? “鬼——”兴许是真的惊恐到了极点,他被贴了符咒的嗓子,竟然挤出细弱蚊蝇的呼喊。 看他还有功夫乱叫,马翠霞直接伸出长长的尖爪,在他脸上狠狠抓了一道。 四道指甲,把他的脸上的皮肉,划得外翻。 从太阳穴直到下巴处,整整齐齐。 夏白没再多管,她相信,马翠霞会好好照顾他的。 谁让他想害人家的老伴儿呢? 目光在院子内搜索片刻。 最终,落在上了锁的正屋上。 第286章 尸体处理 再说常平这边,他任由那些人,将他捆绑到马溜子家的偏房。 刚一进去,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儿,就钻进他的鼻腔。 偏偏绑他的这些人,都和没事人一样,好似根本没有闻见,这股难闻的味道。 偏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简陋的木床。 床边放着两个已经被血渍沾染,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塑料桶。 在床的周围,原本是黄泥的地上,也有血渍氤氲出的一大片斑驳痕迹。 那般浓郁摄人的黑色血迹,不知道到底浸透了多深的土地。 趁着他们准备工具的间隙,常平被缚在身后的双手,颇有技巧的扭动两下,那绳圈便从他的腕中滑落。 他将绳子握在手中,又不动声色的从袖口中,抽出夏白早就塞给他的符纸。 将符纸贴在麻绳上。 眨眼的功夫,在马溜子他们眼中,那根麻绳就成了常平本人。 真正的常平,倒被他们忽略了个彻底。 于是,当他们把剥皮割肉需要的工具摆好后,两个男人过来,架着麻绳摆在了床上。 如此滑稽的一幕,让常平忍俊不禁。 不由佩服起夏白的预判,仿佛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她都了然于胸。 还提前准备好了,能够迷惑他们的障眼法。 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靠在墙根。 常平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麻绳摆好之后,一锤子敲在了头部本该在的位置。 不知怎么的,只要想到原本他们计划,这么对付的人是自己。 常平也觉得脑袋好像疼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在脑袋上摸了摸,没摸到伤口才松了口气。 这群人下手可真是狠辣,朝着脑袋砸,一看就没打算留活口。 接着,马溜子从他的胸前口袋里,掏出熟悉的,小鬼塑像外观的瓶子,放在了麻绳上。 等了半天,也不见瓶子有反应。 马溜子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那个敲锤子的人脸上。 “你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敲死了?” 人死了,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还怎么给大人收集生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个敲锤子的人,也万分冤枉。 摸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委委屈屈的解释:“溜子哥,我没用劲儿啊,顶多是把他敲昏,怎么可能敲死呢!” 他用这法子,不知道帮马溜子处理过多少人,从没一次失手。 怎么可能就这次,把人敲死了呢? 他不信邪的伸出手,在“常平”鼻子下方探了探。 半晌也没有感觉到,有呼出来的气体。 男人的脸色一白,立马请罪:“溜子哥,是我的错!” 只有靠在墙根的常平,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麻绳本身就是个死物,怎么可能有生气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马溜子生气的摆摆手:“给你找媳妇儿,再往后推一个月。下次注意,要是再把人给敲死,你也不用干了。” 就拿他自己的生气来弥补吧。 那人不知道,他在生死边缘上走了一遭,对马溜子千恩万谢的拱手。 接着负责剥皮割肉的人,把塑料桶提前摆好,以防血液全部流到地上。 夏白的符纸就是厉害,这种高等级的障眼法,蒙蔽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常平看着,负责剥皮割肉的两个人,在麻绳上一通忙活,用桶接着根本不存在的血液和肉块儿。 等忙活的差不多,又有两个人,将靠在墙上的木板抬到了床边。 四个人齐心合力,小心翼翼的,将在他们眼中,已经切割好的骨架,整齐的摆放在木板上。 只有常平能看见,他们将木板上的麻绳摆了又摆,卷了又卷。 看起来异常滑稽。 要不是场合不对,常平都能笑出来。 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发出动静。 “溜子哥,还用等天黑吗?”一个人问。 马溜子抱臂站在一旁,思虑再三道:“就现在吧。” 没有取到生气,‘常平’的尸体,就得发挥最大功效了。 早点抬上去,早点腐烂干净,就能早点换钱。 马溜子朝小九伸出手,小九手中还摆弄着夏白和常平的相机。 见此,他不情不愿的,把常平的那台交了上去。 拿到手,马溜子就在相册里面翻找起来。 找到小九给他们拍的照片,看着常平的脸,他露出满意的笑。 “不错,从相机里看,这小子更俊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不准,他一个的价格,就比山上那些男的都值钱。 马溜子垂下眼,盘算起,有没有最近死的女儿的有钱人。 想了一圈也没想到。 暗暗唾骂一口,这些有钱人,把孩子保护的可真好,他想下手都没什么机会。 小九跟他的时间最长,看他这副样子,自然清楚他在想什么,于是提醒道:“镇上齐家的小女儿,最近从国外回来过年了。” 被这么一提醒,马溜子眼前一亮。 这年头,稍微有点钱的都把孩子送出去上学了。 通常一走,就是好几年不带回来的。 想把‘常平’卖个好价钱,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这齐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在他们这个镇子上,还是挺有钱的。 镇上唯一的两家酒店,都是他们家开的。 他们家那个小女儿,马溜子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才21岁。 正在国外念大学呢,从出去那年开始,就一直没回来过。 今年恰逢她爸爸的50岁生日,又与年节撞在一起,两相加持之下才回来过年。 指甲盖大小的镇子,稍微有点动静,就传的人尽皆知。 更别提是他们当中,数一数二富贵人家的八卦了。 敛眸,马溜子露出一个阴毒的笑:“小九,你说,有钱人家的小孩喜欢刺激,飙个车出了车祸,也是正常的吧?” “当然。”小九稚嫩的脸上,是和马溜子如出一辙的阴毒。 没办法,没有需求就制造需求喽。 总不能把‘常平’这么好的货,配给庄户人家。 一定要让他,发挥最大的利用价值。 “三个月的时间,就交给你了。”马溜子道。 三个月,差不多能让骨头上剩余的碎肉腐烂干净。 再经过加工处理,就能派上用途。 在这期间,一定要让齐家成为合适的买主。 别怪他们心狠,这也是没办法,为了赚钱嘛。 “嗯,溜子哥放心。”小九道。 ———— 为了躲避看不见的‘鬼’,邦老二。撒鸭子不知道窜到了哪里,马翠霞当然不会放过他,同样跟了过去。 夏白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听着马溜子他们那个屋,传来的说话声。面不改色的朝正屋走去。 正屋的门上,挂着一把老旧的铁锁。 铁锁大概两个巴掌大小,看起来沉重无比,也不知道是在防什么。 夏白手握在上面,灵光一闪,那锁头当时就从中断裂。 将断掉的锁头随意抛在地上,夏白推开门,缓缓进了屋。 正屋和赵村长家的格局差不多,进门就是客厅。 左右两边,各连着一间房,一边是厨房用来做饭,另一边就是平常睡觉的地方。 说是和赵村长家的格局差不多,但是从屋内的摆设,还有家具上来看。 明显马溜子这些年,没少从这些黑心生意上赚钱。 就连最简单的摆件,看着都有些年头,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淘来的。 同时,在角落的立柜当中,还放着一些手表。 这些手表电子的、机械的混在一起,看起来男款女款都有。 夏白脚步停在这些手表面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想来,这些就是被他害的那些人手上戴的表。 立柜下面搭配着两个抽屉,夏白拉出其中一个,里面是堆的满满当当的手机。 从这些手机当中,夏白隐约可以窥见,这些年他犯罪的轨迹。 除了最早的大哥大,后面出的小灵通、按键机、滑屏机、翻盖机……各种款式,各种品牌,抽屉里应有尽有。 “呜!呜!” 卧室内,传来一阵女人呜咽。 夏白走过去,在门口停留两秒,接着手附上门。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里面女人的呜咽停留了两秒钟,接着便是更大声的挣扎。 隐约还伴随着用脑袋磕墙面的声音,‘咚咚’的,一阵闷响。 门被完全打开,门口的夏白身影显露在女孩眼前。 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使劲朝夏白眨了眼。 夏白这才看清楚,照片上的女孩,还穿着失踪时的那身毛衣,如今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炕头。 她的头发凌乱,不知道多久没有梳洗过,眼角还带着泪痕。 “徐婉怡?”夏白念出她的名字。 “呜呜!呜呜!” 因为她骂人太过难听,徐婉怡的嘴巴被马溜子用布塞了起来。 听见夏白说出她的名字,顿时更激动了。 无比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夏白的一举一动。 夏白没让她失望,走上前去,手中握着从马溜子客厅桌子上,顺来的小刀。 三下五除二的,就帮她把绳子通通割断。 又抽出她嘴里塞的布团。 “咳咳咳!” 嘴巴被塞了太久,徐婉怡的腮帮子透着酸痛。 刚刚恢复说话自由,她控制不住的呛咳出声。 刚咳了两下,就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立刻用手捂住嘴巴,闷声咳起来。 夏白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她咳过这一阵。 才问道:“还好吗?” “咳……没事儿……咳……”徐婉怡说话断断续续。 好半晌才觉得呼吸通畅,因为咳嗽浸出水雾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夏白。 “你是我爸爸派来的吗?” 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定然是为她而来。 “受人所托。”夏白淡淡道。 徐婉怡想到这几天,她连眼都没敢合,还有受到的惊吓。 如今确定自己得救,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流了满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爸爸妈妈要知道,肯定要心疼死了。 伸出手想抱住夏白,想汲取安全感。 她的眼泪糊了满脸,夏白原本想后退,但是看她还在微微发抖的身躯,最终还是没有躲。 任由徐婉怡扑进自己怀里,发泄情绪。 夏白的手搭在她肩头,一下两下轻轻拍着。 哭了半晌,徐婉怡终于哭够了,心中的委屈被发泄了大半。 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沾到了夏白的衣服,她不好意思的从夏白怀中退出来,擦了擦眼角。 “嗝…对…嗝…不起…” 夏白不甚在意的摆手:“准备一下,等我处理完这儿的事情,就带你走。” “马…嗝…溜子…呢?” 如今有人撑腰,徐婉怡的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对于把自己拐骗到这里的人,她是满肚子邪火。 不好好教训他,自己就不姓徐。 “放心,会教训他的。”夏白道。 “那…就好…嗝…”徐婉怡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夏白,自然不会质疑她的决定。 “你是怎么被他带来的?”夏白有些好奇。 听异事组说,这位大小姐身边可是跟着保镖的。 马溜子他们再厉害,应该也不能不动声色的越过保镖,把人带走。 听一夏白问起。 徐婉怡不好意思的低头:“我…我把保镖骗走了……” 怕她出什么事,徐父从小就给她配着保镖。 年纪越大,对于这些保镖跟着就越烦,她已经受够了被人监视的生活。 不止一次的,用各种借口把保镖甩掉。 出事那天,她又故技重施,说自己的东西落在了车上,命令保镖去取。 她转身拔腿就跑,就在路边遇到了借口没钱吃饭的马溜子。 徐婉怡看他穿着朴素老实,脸上满是卑微在向路人乞讨零钱。 甩掉保安,她的心情正好,就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了他手里。 马溜子见着这么多钱,当时就要跪下给她磕头。 这点钱对徐婉怡来说不过是毛毛雨,自然也用不着感谢。 而且这种随意磕头的风格,把她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就走,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等她醒来,就已经到了山里。 她说完,还是一脸一片好心喂了狗的愤恨。 夏白拍拍她的肩膀,理解道:“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一定要在这儿吗?”徐婉怡不太乐意。 第287章 揭穿 屋外传来的声音,让夏白安慰的话卡在半中间。 来不及说什么,只告诉她会留常平陪她。 便连忙出了屋,又将那个被自己弄坏的铁锁,重新装模作样的挂回门上。 远远的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锁已经遭到了破坏。 夏白的动作极快,当马溜子他们抬着那木板,从处理尸体的房间出来后,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马溜子的视线,在院内扫了一圈,没发现邦老二,低低骂了一声:“这个孙子,刚给他分了媳妇儿,做事就不尽心了。” 明知道今天有货要处理,竟然还玩消失这一套。 一个抬木板的男人开口道:“溜子哥,体谅一下老光棍嘛,我们要有了媳妇儿,肯定也想先和媳妇儿亲近亲近~”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被他说的一波三折的,语气当中猥琐的意思,让所有人心领神会露出淫邪的笑。 “就是啊,溜子哥,邦老二好不容易有媳妇儿,恐怕早就憋不住了。你硬把他扣在这儿,他做事也上不了心。” 这个道理,马溜子何尝不明白。 刚才的抱怨,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没有真的怪罪邦老二的意思。 还等着他继续帮自己做事呢,怎么可能真的怪他。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感情好,快点吧。”马溜子道。 别说邦老二急着回去抱媳妇儿,他也着急抱自己媳妇儿。 等今天处理好手上这个货,明天他就有个听话又漂亮的媳妇儿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格外火热。 看手底下的人还磨磨蹭蹭,立马就催促了起来。 这一些人平日里可以和马六子插科打诨称兄道弟,但是做正事的时候没一个人敢偷懒耍滑。 当下,每个人的手臂都青筋鼓起,抬着木板往山上走去。 属于马家村的这条上山路,和赵家村的都差不多。 同样用人工踩出来的泥路。 夏白招呼还留在院子里的常平,让他看好正屋,不要让人闯进去,也不要让里面的人出来。 便孤身一人,跟着马溜子上山的队伍往上走去。 他们处理尸体的方法并不专业,即使已经割了肉放了血。 但是尸体上残留的血迹,依旧从木板上滴落下来。 前两次,夏白上山都是晚上,也没有注意地面。 如今大白天的跟在他们身后,就眼睁睁看着那些血迹,隔几米就往下滴一滴,隔几米就往下滴一滴。 这么一条窄窄的路上,中间竟然被长年累月的血迹,滴出一条天然的分割线。 夏白走在路的一侧,尽量不去踩踏血液留下的地方。 终于,又到了那个熟悉的山洼当中。 马溜子指挥着人,把新的木板摆好。 来都来了,又顺道将其余的尸体,都检查了一番。 尸体腐烂的速度,和他预估的大差不差。 他满意的点点头,拍拍手站起身,准备招呼众人下山。 夏白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可把马溜子给吓得不轻,这女人不是被邦老二给带走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邦老二真是没用,一个女人都看不住。 眯起眼,马溜子抬了抬手,身后那帮男人,顿时会意的冲上前。 “小心着点儿,别把人弄死。小心邦老二和你们没完。”马溜子道。 “好嘞,溜子哥放心!”男人们应和着。 他们根本就没把夏白放在眼里,一个女人能跑出来就已经是顶天了,还能和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对打不成。 之所以纷纷冲上去,不过是想趁着邦老二不在,占点儿小便宜。 他们可没有溜子哥和邦老二那么好的运气,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他们的媳妇儿只要能生养就行,根本不要求长相。 不过有漂亮的女人,也难免心痒痒。 一个两个的,也不讲究谦让和兄弟之情,都想冲到最前面,做首先占便宜的那个人。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眼看就要摸到夏白的衣角。 他们默契的对视一眼,决定一左一右将人给制住。 猛的一扑! “砰!!” 两个人面对面的撞在了一起,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撞在另一个的鼻梁上。 被撞的人,鼻梁顿时就渗出两行鲜血。 “哎呦!疼死我了!军子你干啥!”男人捂着鼻子,发出痛呼。 另一个人同样被撞的头晕眼花,捂着额头说不出话来。 最离谱的是,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分开,就被身后跟着冲上来的人,扑了个满怀。 因为惯性,两个人又重新撞在一起。 好在这一次,他们提前避开了对方的脸,才没造成二次伤害。 “让你们抓人,你们在干嘛?”马溜子看他们聚成一堆,喊道。 两个人连忙分开,四处看了一圈,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声音颤抖道:“不见了,溜子哥,那女人不见了!” “你们胡咧咧什么呢!”马溜子骂道。 他就站在这看着,根本没看见有人从他们的包围圈里跑出来。 如今他们说人不见了,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真的,溜子哥,那女人不见了!” 聚在一起的男人纷纷应和道,向马溜子证明这个事实。 “什么?”马溜子面露诧异,迈开大步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等到了他们中间,还真没发现夏白的影子。 “怪了。”他同样不解的揉揉眼:“人呢?” 山洼里无端起了一阵凉风,马溜子缩着缩脖子,看着地上摆着的尸体,咽咽口水。 他是这群人当中,唯一和大人接触过的人。 就连山上这些阵法,都是他帮忙完成的。 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世界上有些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 就比如,每次在货物咽气前,都要用大人给的容器放在他鼻下,吸走生气。 可是身旁还有这么多的手下在,如果自己在他们面前,表现出退缩和胆怯,难保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毕竟自己可是和他们保证过,绝对不会有事情,就算有报应,也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于是他强装镇定道:“应该是看错了,咱们赶紧下山,看看邦老二和他媳妇儿怎么样了。” 虽然这个说法站不住脚,看错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看错。 不过,那些人同样害怕继续追究下去,互相附和,肯定了马溜子的说法。 连头都没敢回,就往山下走去。 自然没有看到夏白正抱着臂,站在他们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 原来这帮做尽缺德事的人也会害怕,还以为他们真的是无所畏惧呢。 一群人靠在一起,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从小就在这卞山当中长大,脚下这条路从他们做开生意起,就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可以说,路边的每一棵树,每一棵草,都是他们辨别方向的标志。 但是按照平常下山的时间,这么半天过去,最起码应该走出了身后的山洼,到达另一个山洼。 可是路旁的标志性树木告诉他们,他们依旧在原地打转。 “溜子哥……你觉不觉得……”有个人扛不住这样压抑的气氛,张嘴问道。 “闭嘴,别乱说话,不会有事的。” 在他问出更恐怖的话之前,马溜子提前打断了他的输出。 招呼道:“不要怕,都是幻觉,咱们接着走。” 不走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等在原地。 马溜子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依旧在这个地方打转。 但是当他带着人,又走了一段路之后。 先前他们走出的,摆放尸体的山洼,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地方,依旧维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就连盖在尸体上的白布,褶皱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时候,心中的恐惧再也压制不住。 曾经那些在他们眼中代表金钱的尸体,如今变得无比的恐怖。 “我不干了!”被撞到鼻子,流了一路鼻血的男人,脑袋本就昏昏沉沉。 如今见到这副场景,他率先撑不住,心理防线直接崩溃。 抛下一群人,就朝着山下跑去。 马溜子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怕再内讧。 警告剩下的人,道:“这事儿有点儿邪门,你们最好别乱跑,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他这么一说,让蠢蠢欲动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是啊,本来就有点邪门儿,如果再和大家分开落了单,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唯有颤抖的身躯能表达他们的恐惧。 “没事儿,没事儿。”马溜子手伸在口袋里,紧紧捏着小鬼雕塑的瓶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往日里,这瓶子中的生气被收集满的时候,大人派出的人,总能准确无误的出现,给他换上一个新瓶子。 若是真的被困在这里,他就要考虑将这瓶子打碎,向大人求救。 虽然失去了瓶子里的生气,大人肯定会生气。 但真到了那一步,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最起码,要保住自己的命。 跟着他的那些村民,丝毫不知道马溜子心中的想法,还等着他出个主意。 “咱们换条路,老子就不信了。”马溜子道。 这么多条下山路,他不信每条都不能走。 当他第三次回到原地的时候,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 还有两条路没有尝试。 一个人问道:“溜子哥,还…还要试吗?” 一边说,还一边喘着粗气。 看着还没试的两条路,有些退缩。 就算他们的体力不算差,在马溜子家处理尸体,又抬上山。 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 如今又在山上绕了两个多钟头,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剩下两条路试下来,最少还得一个小时,光看着,他们就开始发愁。 马溜子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的扫视过去。 见他们都是一脸的潮红,微微张着嘴,大口呼吸着。 大冬天的,竟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薄汗。 看向他的眼神,也出现了质疑。 马溜子心情不爽,逮着就近的尸体出气。 也不管是不是村子里的摇钱树,一脚就要踹下去。 就他这个动作,若是地上的尸体真的被踩中,怕是个骨骼碎裂的下场。 夏白看他们如此狼狈,心里畅快不少。 将小纸人从兜里掏出来,点点她的脑袋,随手一抛。 小纸人精准的落在马溜子伸出的腿上。 两只小手抱住他的膝盖,狠狠一拧,马溜子的半月板,都隐约被她拧的转了半圈。 “啊——” 马溜子本就抬起了一条腿,重心不稳。 如今膝盖上的疼痛,让他身体晃了好几晃。 ‘轰’一下,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哎呦…哎呦…”疼的他直接蜷缩在地,不住的嚎叫。 “溜子哥!你没事儿吧?” 离他最近的人,赶忙上前查看状况。 手足无措的将他半扶起。 好在小纸人的力气并不算大,他膝盖上的疼痛缓了一会儿,便渐渐消退,有心思去探查,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自己。 一抹黄色映入他的眼中,小纸人还没来得及撤退,就被他伸出手按住。 不过,小纸人也不是吃素的,两只手又故技重施,抱着马溜子按着自己的手,又用力拧下去。 马溜子再怎么说,也就是个普通人。 小纸人的魂魄,被夏白放在铜钱当中蕴养了许久,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对付一个普通人,还是轻轻松松。 “哎呦!”马溜子痛呼,随即恼羞成怒道:“抓住它!” 小纸人身体很薄,见缝插针从他们当中钻了出来。 跳出去好几米远后,又转过头朝着马溜子扭了扭身子。 不知怎么的,马溜子竟然从一个,没有表情的纸人身上,看出了嘲讽的意味。 夏白交给她的任务,小纸人完成的很完美,她志得意满地跑到夏白身边,抓住裤腿就往上爬。 夏白将她捞回手里,看她挺着胸膛求夸奖的小模样,鼓励的在她头上摸了摸。 失去了目标,一群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废物,都是废物!”马溜子气道。 一点脑子都没有,光知道听自己指挥。 这种蠢货,平日里用着还好,到了关键时候,就显出他们的无能。 四处看了一眼,早就不见了那抹黄色的影子,马溜子不甘心地在地上,狠狠锤了一下。 第288章 制服 等把他们戏耍够,夏白才真正的现身。 那群人已经被搞出了心理阴影,看见夏白出现,反倒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踌躇着不敢动。 还是马溜子这个当领头人的胆子大,即使也被吓得不轻。 但他能走到现在,拼的就是一股狠劲和不要命的架势。 跟着他的这几个人,眼看着不中用。 他早就用手机偷偷通知了,附近几个村子,所有跟他干活的人。要求他们不管在干什么,都得上山来支援。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乱棍打死老师傅。 马溜子就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还制服不了夏白一个小丫头。 夏白自然也察觉到了山下的异动,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来吧,来的越多越好。 正好省得她一个个找过去收拾。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人,便从各个村子,通往山上的小路中出现在现场,他们手里还拿着武器。 面目凶光的盯着夏白。 “溜子,你说来搞破坏的就是这女娃?” 这可是他们几个村子,共同赚钱的生意,要是有人敢搞破坏,就算把那人大卸八块,他们也不会手软。 反正手上已经沾了这么多条人命,如果真的被捅出去,他们不仅不能再靠这个赚钱,还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所以,不管夏白是不是来搞破坏的人,都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就算是邦老二站出来也没用。 这个时候,马溜子也顾不上夏白是不是邦老二媳妇儿,杀了她,邦老二会有怎样的反弹。 他现在满心都是戾气,见着来了这么多人,底气也足了。 当下面露凶狠的指着夏白道:“臭女人给脸不要脸,看你还怎么跟我马溜子作对!” 接着转过头,指挥着村民:“上,把她解决了,生死不论!谁把她弄死,就给谁家分媳妇儿!” 闻言,这些村民一个个都激动起来。 如今从外面拐人,是越来越不好拐了,他们家可都还有打着光棍的年轻人呢。 马溜子这个承诺可谓是重若千金。 互相对视一眼,都怕别人抢了这个头功,当下便朝着夏白冲过去。 夏白见着这么多人,不闪也不避。 她手中掐诀。 顿时,这山洼当中的天,被一片乌云遮住。 明明是大白天,却像是傍晚时分,和落雨前的征兆。 接着,夏白又抛出手中的铜钱。 六枚铜钱,落在山洼六个方位,灵光在山洼当中形成一个透明的罩子。 将马溜子原本设下的阵法隔绝在外。 一道两道三道…… 无数道身影,从透明罩子当中显现出来。 他们浑身血淋淋的,正是因为马溜子的阵法,被困在原地无法投胎的冤魂。 如今有了夏白阵法的保护,他们的魂魄能够现身于人前。 “鬼!鬼啊!” 那群人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其他人纷纷抬头望去,就见被他们害死的人,正一个个朝他们扑过来。 因为阵法,有些魂魄已经魂飞魄散。 剩余的这些,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可是,生前的恨意,依旧让他们卯足了劲,朝害死他们的人扑过去。 夏白怕他们力量不够,还悄悄将鬼门开了个缝。 抽取阴气滋养这些冤魂。 若论阴气的纯净程度,又有哪个地方,能比得上地府。 有了这些阴气的加持,原本虚弱不堪的阴魂们,整个魂魄都凝实许多。 他们的指尖,长出长长的利爪,泛着红的眼眸,有化为厉鬼的征兆。 夏白让他们报仇,可不是为了制造厉鬼。 立时就朝那几个,眼眶泛红的阴魂打下灵光。 抑制他们变为厉鬼的过程。 这些魂魄一直被困在原地,自然也看到了夏白设置阵法,让他们得以现身。 同时,还给了他们精纯的阴气。 对于夏白,他们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和忌惮。 即使知道夏白是在帮他们,也不敢惹她不高兴。 连扑向那些村民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秒。 直到发觉夏白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重新朝着他们认定的人扑过去。 那些村民霎时间乱作一团,任谁看到被自己害死的人,变成鬼来报复,都要心虚。 那些阴魂转化为厉鬼的过程,虽然被夏白打断,但是他们长出来的指甲,却并未收回。 对着那些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抓挠。 能做出杀人越货这种事的人,也不能指望他们多有同村情义。 当下,村民们也不管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一个个的都往别人的身后躲,把身旁的人当做挡箭牌。 阴魂们早就挠急了眼,顾不得爪子下的到底是谁。 凡是这几个村的人,都是联合杀害他们的凶手,无论抓到谁,都算是报仇。 其中,马溜子和那些处理尸体的人,是众阴魂咽气前,见到的最后一批人。 所以,他们遭受的攻击也是最猛烈的。 每当看到那些阴魂的爪子,快要插到村民的要害部位时。 夏白就随手打下一道灵气,让他们的爪子偏离。 数次下来,这些阴魂也明白了夏白的意思。 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把他们弄死出气。 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避开了村民的要害。 有的阴魂看场面混乱,还想混水摸鱼收上几条人命,挨了夏白几下后才老实。 既然不让他们把这些人弄死,那就在最大程度上折磨,才能对得起自己死前的不甘和怨恨。 阴魂下爪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着混乱的场面,夏白默默后退了两步。 这些阴魂的怨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端端被弄死不说,死后还要被剥皮割肉,放在山洼里晾晒。 想到地府告阴状,却发现投胎的门路都被堵死。 眼睁睁看着那些,比自己早死人的魂魄,在这阵法日久的关押下,落得个魂飞魄散的地步。 对于马溜子等人的恨,就更浓郁。 “啊——”村民当中,不知道传来谁的叫喊。 “眼睛!我的眼睛!” 似乎是某个人,被阴魂的利爪抠出了眼睛。 他这一叫唤,可谓是打通了其余魂魄的任督二脉。 原来抓他们不止可以造成皮肉伤,还可以抠出他们的眼睛。 不知道这些恶贯满盈的人,眼睛是什么味道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被阴魂的指甲插入眼眶,抠出眼珠。 有些人还因为挣扎,带着眼珠上的血管直接滚落在地上,沾了一层泥土,红白相间的眼珠子 也变成了褐色。 过了不多时,这些村民就与斗志高昂上山时截然相反。 原本整齐的着装,在阴魂指甲的加持下,变成了条条碎布。 他们半裸着聚在一起,深可见骨的划痕,在身上凌乱的分布着。 伤口当中,隐隐泛着黑色的阴气。 就算是不死,这些阴气也将折磨得他们痛不欲生。 被掏了眼珠子的眼眶,变成了两个血红的大洞。 汩汩血泪,顺着眼角滑落,掉在下巴上,又从下巴滴落在地面。 地上零零散散滚着许多,乒乓球大小的眼珠。 有些滚到了夏白的脚边,被她嫌弃的一脚踢回人群当中。 马溜子的左眼,也被阴魂戳了一下。 好在他躲的快,只是眼皮上多了一个圆形的小伤口。 看着自己叫来的这些人,根本制不住这些阴魂。 这么下去自己被他们挖眼睛也只是迟早的事。 马溜子心下发狠,从兜里掏出那个,装有生气的小鬼瓷瓶,狠狠往地上一砸。 “砰”一声脆响,除了夏白,没有人注意到。 那瓶子落在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磕碰。 马六子懵了一瞬,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大人有嘱咐过他,好好保管。 第289章 关键线索 他还以为这个瓶子有多么不耐摔呢,可如今被狠狠砸在地上,依旧没有变化。 难不成是他想错了? 马溜子有点慌,若是真的猜错,今天的场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只有夏白看到,在那小鬼瓶子接触地面的一瞬间,有一股黑色的青烟冒出。 接着没一会儿,马溜子身旁的空气,传来一阵波动。 细小的空间能量,在小鬼瓶子的上方弥漫开来,变得越来越剧烈。 夏白看着这场景,隐约回想起,前段时间在医院解决的那个人,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出场。 只不过,那人因为透露出幕后之人的线索,导致魂飞魄散。 也不知道今天这个,能不能带来一些其他消息。 想到这里,夏白对于他的出现反而期待起来。 并没有出手阻拦空间波动的能量。 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人,被包裹在黑袍下的身影出现在马溜子身边。 马溜子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他并不是修行之人,所以没有察觉到那人现身的方式。 反应过来之后,他喜出望外的喊到:“使者大人!大人派您来帮我了吗?” 接着他像是突然找到了靠山,颇有底气的指着夏白道:“就是她坏了大人的好事,使者大人你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一边说着,他一边骄傲地挺起了胸膛,眼睛眯成一条线,斜睨的夏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别说夏白没眼看,就连他身旁的人也颇为嫌弃。 要不是没有办法,他才不想找这么个蠢货呢。 这个马溜子,小心思和阴毒的主意够多,但是大智慧是一点都没有。 早在出现在场中的一瞬间,黑袍人就已经将场内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对于夏白的能力和忌惮,早就拉到了最高值。 马溜子也不想想,能凭一己之力指挥这么多魂魄,还将大人布下的阵法隔绝在外的人,能是好对付的? 就算是自己,也没有这个信心。 偏这个蠢货还在那什么都不干,就知道一门心思的拱火。 黑袍人很想跑路,但是最近,他们发展的人,提交上来的生气越来越少。 大人已经很不满意,若是再把这处也丢掉,怕是说不过去。 故而,黑袍人咬咬牙,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大人早就赏赐给他的法器——一把纯黑色的飞镖。 据大人所说,这飞镖是在古战场万人坑中,用兵士们枉死的怨气,淬炼了上百年。 等闲人靠近不得。 与其拖延下去,不如一击击中。 若是这东西都没有办法对夏白造成伤害,凭他自己更是打不过。 倒不如争取些逃跑的时间。 食指与中指夹着那飞镖,黑袍人口中念念有词道:“去!” ‘咻’的一声。 犹如离弦的箭矢,飞镖在空中划过一抹残影,朝着夏白的面门直扑而去。 夏白不闪不避,直到那飞镖已经到她跟前,才微微转了一下头,直接躲过飞镖的攻击。 飞镖没有击到障碍物,由于惯性又冲出去几十米。 随即,黑袍人手中掐诀,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费了好大功夫,才让飞镖停下来。 飞镖定在原地,发出阵阵嗡鸣,似乎下一秒就要挣脱黑袍人的控制。 黑袍人咬牙,手中掐诀,法诀完成的瞬间,他的脸色骤然苍白下来,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像是虚脱一般。 颤抖的飞镖停住动作,180度掉了个头,回旋的朝夏白又扎过来。 黑袍人死死盯着飞镖的运行轨迹。 眼见着飞镖就要扎进夏白的眼珠,他提起来的心才微微放松。 可是就在下一秒,异变陡生! 夏白不慌不忙,丝毫不带闪躲的伸出手,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夹。 蕴含黑袍人所有灵力的飞镖,就稳当当的落到了夏白手中。 “你!”眼看着不是夏白的对手,黑袍人悄悄后退了一步。 在夏白的攻击袭来时,一把抓过马溜子。 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马溜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使……者……”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信赖仰仗的使者大人,会把自己当做挡箭牌,还抛下他们这么多人,只顾着自己逃命。 夏白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即使在察觉到,那黑袍人有逃跑的想法时,就已经出手阻拦。 不过,碍于马溜子挡在前面,她又不能真的把人弄死。 定定地看着黑袍人消失的方向,夏白的脑海中,回想起刚才一闪而逝的画面。 许是因为太过惊慌,那黑袍人在逃跑时,露出了袍子下的衣角。 衣角上面的图案,夏白总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一般。 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不甚在意的摇摇头,她将此事先行放下,看着已经在地上半昏迷的马溜子,嫌弃的踹了一脚。 场中的局势很明朗,普通人明显不是这些身带怨气鬼魂的对手。 在他们肆意的报复和抓挠之下,所有人都变成了血人。 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 在黑袍人出现时,亮起来的眸光,也因为他的逃跑,而重新变得暗淡。 这下,更是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只得生无可恋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被冤魂抓挠的面积。 “够了!”夏白拍拍手,掂量着手中,刚刚缴获的飞镖法器,随意向外一扔。 飞镖听话的在场中溜达一圈,在所有冤魂的魂魄上划了一下。 这些冤魂本身的怨气,虽然已经足够重。 但是和在万人坑中,用怨气浸泡了数10年的飞镖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被更加浓郁的怨气一划,来自魂魄深处本能的恐惧,让这些冤魂停下手中的动作,瑟瑟发抖的靠在一旁。 夏白看了看手机,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下手中掐诀,撤掉自己布下的阵法。 又将外围原本的困魂阵撤掉。 不多时,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起,异事组和当地警方一起出现在现场。 他们看着眼前被控制住的,竟然有这么多人,也难以置信的咽了咽口水。 第290章 下场 不是没想过,这些村民参与其中。 可在他们的设想中,也该是老实本分者占大多数。 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画面,彻底打破了他们的美好幻想。 这些村子的人,真的没有无辜者。 他们只能心绪复杂的,将那些蜷缩在一起的村民挨个绑起来。 村民被鬼魂们折腾的够呛,见着往日里避之不及的警察,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一个个主动伸出手,巴不得赶紧跟他们走。 而以马溜子为首的主要人员,除了马溜子被证实,采用非科学手段害人。 其他几人也得经过异事组的详细调查,确认他们有没有参与其中。 才能判断他们的归所,究竟是异事组的监狱,还是普通监狱。 早在夏白撤掉阵法的时候,那些冤魂就已经重新消失在普通人眼前。 警察们虽然知道世界上存在灵异事件,但是能不让他们正面接触,夏白还是决定掩饰一下。 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 随着村民们被一批批押解下山。 山洼中只剩下夏白一人,看着那些冤魂,她叹了口气。 “如今你们气也出了,那些人也被制裁。你们也该了了心愿,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夏白并不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一边说着,一边手在空中划过。 鬼门突兀的出现在空中。 开了半扇的门中透露出压迫的气息。 夏白也没管,这些鬼魂是不是有,不愿意下去的。 直接手中掐诀,一个打包将他们通通送了进去。 有什么话,下去和阎王说吧,她可不想听。 和那些因为长时间受困,已经魂飞魄散的魂魄比起来,他们已经够幸运了,就不要再挑挑拣拣的找麻烦。 接着,夏白在山洼当中,找到了马溜子等人布下困魂阵法的阵眼,拔出那枚骨钉后,整个阵法才算是彻底消失。 山下被阵法波及,同样被困的普通村民魂魄,也能安心的进入轮回当中。 夏白转过头,看着那片隐藏了无数罪恶的山洼,缓缓摇头。 从她的眼中能看到,山洼当中,原本因为阵法存在,勉强支撑的树木丛林,从根部散发出一种浓郁的死气。 山洼中被浓郁的怨气和死气所惊扰,没有个百十来年,怕是无法恢复。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色,在这些人的贪念与心狠手辣之中,被毁得一干二净。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光秃秃的一片。 不知道要养多久,才能恢复曾经的繁茂。 夏白转身,脚步沉重的往山下走。 此事已了,她也该去调查一下,刚刚黑袍人衣摆上的图案,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不准,这一次真的能查到幕后之人的线索。 这般想着,她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只要能解决那人,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杀戮与冤魂。 到了山下,事情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 几个村子的其他人,也被集中带走。 毕竟都是普通人,面对被他们拐来的人,还能神气神气。 见着警察,一个个老实的和鹌鹑一样。 就连赵家村,也没被放过,全部都被带走。 等确认是真的无辜,才会放人。 赵村长也在其中,马翠霞跟在他身边,嘀嘀咕咕地念叨:“老头子,和警察同志有什么说什么,可别替他们瞒着了,你可得想想咱儿子……” 赵村长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警察来带人的时候,赵家村有多少人惊慌失措,他看的一清二楚。 人数之多,比例之高,让他忍不住胆颤心惊。 忍不住反省自己这个村长做的,是不是不够到位。 马翠霞到底说了什么,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见他没有反应,马翠霞直接提高的音量,反正她也试验过了,除了老头子和夏白,别人听不见她说话。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马翠霞道。 “我知道你嫌我烦,我马上就走了,再也烦不着你了。” 听到这里,赵村长才像是回过神,抬头与马翠霞的魂魄对视。 嘴唇嗫嚅两下,想要表达什么。 却再一次被马翠霞拦住了话头:“行了,别搞煽情那一套。我交代你的话要听,记得没?” 赵村长麻木的点点头。 马翠霞又在他耳边交代几句,才看着赵村长坐上警车离开。 她知道,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直到警车拐出了她的视线,马翠霞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收拾好心情,飘到夏白跟前:“夏姑娘,邦老二还没被带走呢。” 夏白也想起这个人,询问道:“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怎么不见人影? 马翠霞上下飘着,指了指远处:“怕他乱跑,扔沟里了。” 所谓的沟,就是耕种的田地,和行走小路之间的分割。 最深的地方,上下落差也有一米左右。 夏白根据她的指引,走到沟旁。 打眼望去,就见沟里除了邦老二,居然还有两个人。 可不就是最开始精神崩溃,流着鼻血从山上跑下来的男人。 还有早就不见踪影的小九。 原本夏白还打算让异事组去找,如今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逮着了。 “做的不错。”夏白夸赞道。 被她夸赞,马翠霞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好了。”夏白道:“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你可以安心去了。” 又将几抹浑浑噩噩的魂魄一同超度,夏白这才去找常平。 常平听从她的指挥,一直守在马溜子的正屋。 即使外面因为抓人吵吵嚷嚷,他也没动弹分毫。 见着夏白,他眼前一亮:“老板,你回来了。” “嗯。”夏白应声,抬了抬下巴,问道:“她有动静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徐婉怡,走的匆忙,没顾上和她多交代两句。 也不知道这大小姐,有没有闹脾气。 “没有。”常平摇摇头:“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要不是夏白告诉他里面有人,让他守着,常平还以为是个空屋子呢。 夏白挑眉,伸手招呼他去开门。 常平听话上前,将门上已经坏掉的锁取下,率先走了进去。 堂屋里,保持着夏白离开时的模样。 被打开的抽屉,依旧大敞着。 第291章 一千万 常平的眼神,在那些受害者留下来的物品上匆匆掠过,不忍再细看。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他又根据夏白眼神的指示,伸手去推里间的门。 那门不知怎的,推了一下,居然没推开。 常平手下加重力道,重新去推门,这一次,却没有感受到门上传来阻力。 他诧异的看了眼门锁的地方,发觉这门早就没了锁。 刚刚那一下,估计是有人在后面做抵抗,很显然,里面的人正处于防备的状态。 若是贸然进去,说不定会被攻击。 想到这一点,常平并没有迈出脚步。 只是伸出手,将门推的嘎吱作响,露出容一人经过的缝隙。 徐婉怡手中举着木质的扫炕笤帚,满脸警惕的藏在门后。 只等着,若是有除了夏白以外的人进来,就狠狠给他一下。 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从被推开的缝隙中进来。 徐婉怡提着的心更加紧张,她后退两步,悄悄从门缝中探出个脑袋。 就与站在门口的常平对上了视线。 见者是陌生人,还是个男人。 惊的她扬起手中的扫炕笤帚,对着常平就要当头劈下 幸亏常平早有准备,看见他的动作,立马闪到一旁。 大声叫唤道:“停停停,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来救你的!” 徐婉怡闭着眼睛,扫炕笤帚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听见常平的话才反应过来,他好像不是坏人。 哪儿有坏人只知道躲,怕是早就上来和自己打在一起了。 正巧余光中又瞥见了夏白的身影。 她浑身紧绷的力道,一时间松懈下来。 因为用力挥舞而酸痛的胳膊,也脱力地垂到身侧。 木质的扫炕笤帚掉在地上,发出‘啪哒’一声闷响。 接着,整个人瘫软的坐在门框上。 这些天来,为了让她乖乖听话,马溜子根本没有让她吃饱过。 每天只给点馒头和水。 刚刚,若不是徐婉怡以为常平是坏人,肾上腺素飙升。 别说拿东西和人对打,恐怕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如今看见了夏白,被惊吓到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呜呜的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哒哒。 “你去哪儿了啊?呜呜…你把我丢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也救不了我……可把我吓死了……呜呜呜……” 夏白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 “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 同时又招呼常平,将抽屉里的东西收集起来,待会儿交给警察,也算是证据。 刚出了马溜子的家门,就见一男一女,在保镖的跟随下,一脸焦急的迎上来。 “宝宝,你没事儿吧。”一边说着,女人一边朝徐婉怡伸出手。 徐婉怡见着来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掉了下来:“呜呜呜……爸妈……” 见她哭,王丽文心疼的将女儿揽进怀中。 一下下的安抚着。 “乖乖,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啊……” 与王丽文的激动相比,徐婉怡的父亲徐彦舟要镇定的多。 见女儿已经安全,他掩去眼底的焦虑,冲着夏白道:“大师,这次的事儿,我都听警方说了,多亏您只身犯险。” 接着,从身后的保镖手中,拿过支票,递到夏白跟前:“小小心意,还请您一定笑纳。” 看清支票上的数字,夏白挑眉。 一千万,可真是大手笔,不愧是能请得动异事组的人。 顺手收下,看在他给钱利索的份上,夏白也不介意多嘱咐两句。 思索两秒,她道:“徐小姐此次受惊,还是应当找个安稳的地方,好好读几年书……” 她说的不甚明白,不过,以徐彦舟的阅历,定然能听明白其中隐含的深意。 果不其然,听完夏白的话,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沉声道:“多谢夏大师提点。婉怡年纪还小,是该多出去读几年书……” 等他把公司里的蛀虫清理清理,再把女儿接回来也不迟。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夏白满意的勾唇,和徐彦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深意。 只有徐婉怡一脸懵,根本不清楚事情的走向,怎么突然从自己被拐卖,转到了要到国外上学这件事上。 都顾不上继续趴在母亲怀里求安慰,抬起头就想拒绝。 却被王丽文重新按回怀里:“乖,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 公司不太平她是知道的,想来女儿这次出事儿,也有其他原因。 公司上的事儿她不懂,可事关女儿安危,由不得她不多心。 怕徐婉怡继续闹腾,王丽文安抚道:“别怕,你去哪儿妈妈都陪着。” 这点儿保证,她还是能下的。 闻言,徐婉怡终于放下心,不论去哪儿,有妈妈跟着,她就不怕。 警察和异事组的人,还要继续留下处理这几个村子造下的孽。 整个山头,都得翻过来查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一时间也分不出人,送夏白他们离开。 夏白只好蹭着徐家的顺风车,重新回到县城。 原本,徐彦舟还想亲自送夏白回s市。不过,徐婉怡本身是受害人,警方找她还有事情。 徐彦舟也不放心留妻子和女儿独自在这儿,只能颇为遗憾的与夏白告别。 ———— 回程途中,夏白靠坐在动车的窗边,出神的看着沿途风景。 她的手掌握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着。 脑海当中不停的回想起,那黑袍人离开时,衣摆上的图案。 手指几乎下意识的,根据那图案的形状,在屏幕上描摹。 常平坐在她旁边,对于她奇怪的动作见怪不怪。 从山上下来到上车这一路,夏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做过这个动作。 也只有一开始他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 又描摹了几遍,夏白大致将图案上的细节回想完毕。 确保没有一丝遗漏,这才打开手机备忘录,用手指在上面一笔一划的还原。 见她终于有了不同的动作,常平重新好奇的看过来。 夏白没有丝毫遮掩,反而摊开手机屏幕,在他眼皮底下继续画图。 就在她左一笔右一笔,没有丝毫章法的笔法落下,备忘录上显示出一个图案。 第292章 眼熟图案 “怎么样?”夏白期待的看向常平。 常平在外混迹多年,见识说不定比她要多。 常平:…… 常平只能说,画符和画画是两码事儿。 明明老板画符的时候一气呵成,每一笔都顺畅无比,怎么画起画来,是个抽象派? 看着夏白手机备忘录上,看不出形状的图案,常平陷入了沉默。 可对上夏白那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心把吐槽的话说出口。 不过,不用他明说,这么明显的态度,夏白已经明白了。 轻轻“啧”了一声,她悻悻地收回手。 她师父夏仪极擅丹青,对于自己这个徒弟冥顽不灵,常常痛心疾首。 只坚持教了她三个月,就放弃了这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用夏仪的话来说,他宁愿去抓千年僵尸,也不愿意再教夏白画画。 夏白觉得,是自己草率了,明明心里想的那图案颇为清晰明了,但是到了手上,根本就是两模两样。 于是也不再纠结给常平看图,直接口述起来。 口述起来,可是要比她画画明确的多。 经过她的描述,常平的脑海里,也有了个大致的图案。 他问道:“你还记得,包含着太极图花的图案,是什么品种吗?” 光说是个被花瓣包裹着的太极图,还是过于抽象了。 夏白摇摇头,对于花的品种,她也不是很清楚。 只迟疑道:“应该是兰花吧……” 不过,她也不是很确定。 只好翻出手机搜索,仔细翻看着,试图与那惊鸿一瞥的图案对上号。 “这个,应该是这个。”夏白将手机递给常平。 “风兰……”常平看着手机上镰刀型的白色花瓣,喃喃出声。 一直没有确切形状的图案,终于在脑海中成型。 心头中似乎闪过什么。 可是速度太快,他一下没抓住。 只好皱起眉头,不确定道:“我好像见过这东西……” 可是,是在哪儿呢? 看他仿佛走进了死胡同,夏白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着急,慢慢想,想不出来还能问问异事组。” 虽然说异事组的战斗力不是最强的,但论起各家的资料来说,没人比官方更齐全。 常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可回程的一路上,他的眉头依旧无意识紧皱着。 那风兰的图案,一直在他的脑海当中循环播放。 明明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就能找到答案。 可是就是这一点儿,让他一直没有头绪。 算了,就让他慢慢想吧,夏白也不再打扰他。 能想出来岂不是更好。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几个小时后抵目的地,周围同站下车的乘客,都已经拖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夏白看常平,依旧沉浸在想图案的思绪当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到站。 便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先回家再说。” 被这么一惊,电光火石间,常平终于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风兰的图片和介绍。 他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老板,我想起来了!” 动静太大,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似乎也意识到不妥,常平脸上虽然依旧激动,终究是放低了声音又道:“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风兰图案了,老板,我们快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二人的背包,不带丝毫犹豫往车门口走去。 夏白看着空荡荡肩膀,无奈的耸耸肩。 倒是难得见常平这么激动,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起了什么。 打车往店里走,常平时不时催促司机师傅再快一些。 一开始,司机师傅还笑眯眯的应着。 次数多了,直接一拍方向盘道:“小兄弟,我这是汽车,又不是飞机。就算是飞机,也得给个起飞时间吧!” 见司机师傅真的生气了,常平才安分下来,讪讪的靠在椅背上摸摸鼻子。 虽然司机师傅嘴上不饶人,但是也怕他们真有什么急事儿,被自己给耽搁了。 脚下的油门踩得飞快,要不是碍于城市道路限速,怕是真的能飞起来。 等到了家门口,常平脚步不停,飞速跑进自己的房间。 夏白就看着,常平从他爷爷给他留下的一大堆行李当中,翻找出许多破铜烂铁。 除了那件齐整的道袍,剩下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本身就没什么用处,只不过常平这个人比较念旧,没舍得扔罢了。 “找到了!”常平捧着被压在行李箱最底部的牛皮纸本,惊喜道。 随即对着站在门外的夏白道:“老板,这本子是我爷爷原来记的笔记,我在上面见过风兰的描述。” 说完就蹲在原地,将本子放在膝盖上,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 说是笔记,不过是常平爷爷行走江湖多年,记录下来的一些事件经过和处理办法。 其中也涉及到道门的一些资料。 当一整本笔记被翻过三分之二时,常平终于在本子上,见到了他印象当中的内容。 他手指点在牛皮纸的笔迹上,嘴中不自觉的喃喃念出声。 “若虚观…位于江省 j市,始建于明洪武年间……” “善药…以药用价值高、品性高洁典雅的风兰为图腾……” 见他真的找到了,夏白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怔忪一下,严肃起来。 她快步上前,接过常平手中的牛皮本。 一目十行的扫过那页,记载了若虚观信息的文字。 果真如常平念的那样,对于风兰有较为详细的记载。 夏白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黑袍人衣摆上的图案,与牛皮纸上的文字,连番在她眼前闪过。 她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国内的邪修不算多,各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为了走捷径,不惜一切手段。 所以,先前那些事儿,因为天机被人为遮蔽,夏白算不出幕后黑手。 却也只将目光落在邪修的身上,根本没想过,从正道入手。 如今黑袍人身上,却出现了若虚观的代表图腾,这意味着,事情朝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突然,她想到异事组之前无意间提过的一件事儿,夏白脸色一变,急忙掏出手机联系异事组。 第293章 聚会 电话响了好几声,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夏白不信邪的,又给其他人轮番打了一通,全部都是忙线。 急的她眉头皱成了一团。 见她的动作越来越急躁,常平也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同样掏出手机,联系自己前几次认识的异事组成员。 同样不出意外,依旧联系不上。 常平的声音发紧:“老板,前几天,异事组的小张说,因为最近出现的非人类事件越来越多,异事组和各家道观……要在哪儿开会,商讨解决方案来着?” 一边说,常平一边吞口水,即使这样,嗓子还是越来越干哑。 说到最后,话音都是飘着的。 他希冀的望向夏白,希望她能说出一个,否定自己可怕猜想的答案。 可是,要令他失望了。 夏白薄唇紧抿,张口道:“若虚观。” ———— 若虚观内。 受地理因素限制,来参加此次聚会的道观,主要还是江省周边的一些道观,再加上江省异事组的众人。 百来号人,将将坐满观前的小广场。 若虚观除了是道观外,同样是对外开放的景点,平日里香火还算鼎盛。 此次,为着商议频繁曝出的吸取生气事件,特意闭观,谢绝游客入内。 这次事件,异事组掌握了绝大部分的情报,理所当然为主导。 陈嘉禾坐在席位上首,因着夏白的帮忙,他在异事组的地位也是直线上升。 到了如今,在整个江省的异事组中,都隐隐为领头地位。 坐在他下首的各家道观见此,各怀鬼胎。 毕竟,之前许多年,异事组即便是官方组织,但实力不济,一直处于被道门压制的地位。 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让他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掌握了话语权。 有那道观处在道门边缘,消息并不灵通的人,已经面露不悦。 打定主意,这般的座次安排,若虚观要是不能给个令人满意的说法,他们是不会忍气吞声的。 不等他们想着,要怎么给异世组难看,东道主若虚观众人便依次落座。 见此,他们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按下心中的不忿。 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说法。 邀他们聚会的借口,说什么事关江省一省安危。 如此夸大其词,倒要看他们怎么圆场。 众人的想法都差不多,因此,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上百双眼睛,齐齐看向若虚观主与陈嘉禾。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吸引过来,陈嘉禾清清嗓子,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掷地有声道:“众位道友,想必这些时间发生在江省,以及江省附近的生气掠夺事件,大家都有所耳闻。 接下来,由异事组对大家讲述调查到的情况。知道其他情报的,也希望大家积极补充。毕竟,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事件随时有可能重复上演。” 接着,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挥挥手。 身旁站着的异事组成员,抽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一条条念出。 随着一件件死伤惨重的生气掠夺事件,被从头到尾的复述出。 原本不以为意的一些人,渐渐面露惊骇。 他们的消息不算滞后,可也没有详细到连伤亡人数都一清二楚。 这些事情若分散在全国,可能算不得什么。 可全部集中在江省附近,且都是最近半年内发生的。 细数起来,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一时之间,众人皆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陈嘉禾也没有阻止,这么多的消息一下放出来,得给众人一个接收信息的时间。 等大家都讨论的差不多了,他才重新道:“诸位皆是修行之人,心怀大义,江省及周边百姓的安全,还要靠大家共同维护。” “陈组长说的是,事关百姓安全,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等定义不容辞。” 与异事组关系不错的道观长老附和道。 他这话一出,立马就有其他人跳起来反驳。 “张道友此话言之差矣,维护百姓当然是我等应该做的,但是这件事儿由谁领头,当由实力说了算。” 言外之意,就是看不起异事组一众年轻人,且实力差劲的意思。 陈嘉禾听了这话也不生气。 事实如此,异事组虽挂着官方的名头,但就总体实力来说,确实比不上有名的道观。 要不是有了夏白的加入,他们恐怕连这些事的情报,都收集不到。 “依你之见,该听谁的?”陈嘉禾问道。 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几家蠢蠢欲动的道观负责人身上流连。 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是面色一僵,连忙将脸上的兴奋压下去。 虽然他们都想借机争取道门的领导地位。 可在涉及到众多百姓的生命安全情况下,若是只想着争权夺利,未免落了下乘。 叫异事组那些毛头小子看了笑话。 见他们安分下来,陈嘉禾才满意的点点头。 手指在带来的文件上翻了两页,欲将异事组的安排念出。 “那么……” 谁料这时,异变突起,坐在他身侧的若虚观观主,手掌在椅子扶手上,轻轻一拍。 这一动作,当即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 被陈嘉禾镇压下去的骚乱,顿时重新浮现。 是啊,他们怎么忘了,如今在若虚观的地盘上。 再怎么说,也要听取一下若虚观观主的意见。 怎么就被异事组给牵着鼻子走了。 虽然几大道观,和若虚观素日也有竞争,但和异事组比起来,他们当然愿意听从同为道门的若虚观。 对于若虚观主的异常,陈嘉禾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要借用若虚观的地方和号召力,自然已将全部流程与他们核对过。 事前,他们并未提出意见。 如今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怎么突然跳出来? 心里打鼓,陈嘉禾面上依旧淡定挑眉:“若虚观主有何指教?” 鹤发童颜的老人,身着一袭道袍,指尖在全白的眉毛上,轻轻抚过。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衬的原本和蔼的面庞,多了一丝阴沉。 第294章 异变 “邪修在我江省附近胡作非为,在下身为一观之主,未能及时想出对策制止,甚为痛心。”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叫陈嘉禾一阵无语,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老头子这么爱演戏? 可如今,也只能陪他把这出戏唱下去。 “观主不必忧心,今日咱们齐聚于此,不就是为了铲除邪修而来吗?” 他这么一说,不管下方的人,心里信不信若虚观主的如此做派,也纷纷劝和起来。 “道友放心,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那邪修不成?” “没错,让本道抓到是谁搞的鬼,害我江省百姓,定然不能饶他!” …… 原本因陈嘉禾震慑,而安静下来的气氛,重新变得剑拔弩张。 有人说着说着,将手中的法器,拍的啪啪作响。 仿佛手中不是自己的宝贝法器,而是邪修的面皮。 陈嘉禾嘴角微微抽搐,抬起手做安抚的动作,刚想开口。 就听若虚观主继续道:“诸位道友说的有理,那么,在下这里有一计,且听我一言。” 若虚观在江省有些地位,但今日前来的道观中,也有几家和它规模、声望不相上下的道观。 若说尊敬有几分,但畏惧着实没有。 如今大家说到了兴头上,又怎么可能被这么两句安抚下来。 因此,即使声音小了许多,但依旧能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 若虚观主对于这些杂音恍若未闻,面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 他道:“既然诸位口中的邪修,是为了生气作乱,倒不如一次性满足他对于生气的需求。这般,他便不会再残害百姓。” “住口!”陈嘉禾猛的一拍桌子,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着若虚观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听到了什么? 若虚观主作为道门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对于邪修的处理方法居然是助纣为虐? 对于他的愤怒,若虚观主根本不甚在意,甚至都懒得回应。 继续道:“今日大家齐聚若虚观,已是对我若虚观的信任,不如这件事就由本观来牵头,也省得麻烦大家。” 说完他拍拍手,众人这才发现,原本在场中端茶送水的若虚观弟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身后。 呈一种包围的姿态,牢牢将道观广场的每一处出口把守。 来者不善的架势,顿时激怒了所有人。 “放肆!你这是要干什么!”一白眉道长,对若虚观主怒目而视。 精神矍铄的双眸,死死瞪着若虚观主。 若他不能对这般行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定然要他好看。 陈嘉禾眉心重重一跳,现在的情况,和他们之前商量的根本不一样。 好在座次安排的缘故,他与若虚观主挨的很近。 不知道若虚观到底要做什么,若是能将若虚观主制服,事态应该还可以控制。 想到这里,陈嘉禾暗自运功,手已经按在了法器上。 可谁料下一秒,陈嘉禾丹田处一阵刺痛,浑身的静脉宛如炸了刺,割的他皮肉都痛。 “噗——” 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染黑了桌前的茶点。 “组长,你怎么样?”异事组组员,忙上前扶着陈嘉禾的身子,他才没一头栽倒。 见状,若虚观主睥睨的斜视一眼,道:“陈组长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在下敢这般做,便是有十足的把握。” 说着,还指了指桌上的茶点,对众人道:“本观特有的茶,不知滋味如何?” 就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若虚观给他们喝的茶水里面下了毒。 怕是早就想好,要借机对付大家。 “无耻!”有人大喝一声想要动手。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症状和陈嘉禾一般无二,猛的一口黑血吐在了桌前。 “哈哈哈——”若虚观主笑声豪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众位皆是道门高手,喝了在下的茶,若是贸然运功,怕是会毁了几十年的修行。” 接着,拖长了腔调道:“三思啊……” 虽然他这么说,但依旧有人不信邪,试图在他分神的片刻进行攻击。 没有例外,试图运功的人,都吐出了黑血,其中有人吐出的血中,竟还伴随着内脏的碎块。 这一变故,使的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众人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今日乃是鸿门宴。 召集他们前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商讨如何除去邪修,而是要将他们当做滋养邪修的肥料。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若虚观历代观主皆为正义之士。 更是出了不少舍己救人、德高望重的前辈。 到了如今,怎的就和邪修沆瀣一气,迫害百姓? 当真是道门之耻辱。 “无耻小儿,尔等这般欺师灭祖的行径,不怕祖师爷怪罪吗?” 白眉老者乃是场中,年纪最大、辈分最高之人,比若虚冠主要整整高了两个辈分,喊他一声无耻小儿,也算是合情合理。 此刻,他的嘴角还挂着因为贸然运功而吐出的黑血。 即便如此,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对于他的质问,若虚观主半点没有心虚,依旧带着虚伪的笑。 随即他的掌心微动,收到指令的弟子们站在众人身后,手中掐诀,面无表情的将体内所有灵气,输送到广场中央的八卦图腾上。 接着八卦图腾中,爆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随着灵气越输越多,那金光也愈加刺眼。 足以将道观广场,全部笼罩其中的八卦虚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升起,盘旋于半空。 有人喃喃道:“这……这是什么?” 还是陈嘉禾的反应最快,他在部下提交的,夏白处理过的事件报告中,见识过类似的阵法和情况。 当下就反应过来,这便是传说中,吸取生气的阵法。 看来那若虚观主所言非虚,当真是要将在场所有人的生气全部吸取,用于供养邪修。 如果不出他所料,那么之前的一些事件,也是由若虚观引发的。 即使不是他们主导,也参与其中。 陈嘉禾恨恨的咬牙,没想到竟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第295章 救场 只是,所有人都喝下了若虚观准备的茶水,即便是心有不甘,也无力回天。 难不成,真的要沦为祭品,窝囊的死在这里吗? 阵法在广场上空飞速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大盛的灵气,将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一层光。 原本应当充满圣洁的场景,却在众人的脸色衬托下,显出几分诡异。 场中没有人说话,最先支撑不住的,便是那些修为略低的修士。 各个道观的观主和长老,好歹修行多年,即使被抽去了生气,依旧能够靠着体内修得的灵气勉力支撑。 这样一来,可就苦了他们带来的门下弟子。 原本这一次的聚会,众人皆未放在心上。 观主和长老,也不可能让观内实力高强的弟子当个随从,凑这种没有营养的热闹。 是以,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都是入门不久,连正式入道都算不上的普通弟子。 在阵法的笼罩下,他们逐渐眼神涣散、嘴唇苍白,手脚发软的瘫坐在原地,连掀起眼皮,观察场中情景的精力都消失不见。 与他们相比,吸收了众人生气的阵法,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将所有收集起来的生气,迅速汇聚到阵法中央。 ———— 夏白和常平赶到若虚观山脚下的时,还未走近,就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剧烈的灵气波动。 常平惊诧的看向夏白:“我来晚了吗?” 灵气已经波动到,他这种半吊子水平都能轻而易举的察觉。 可见目前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他们真的来得及吗? 夏白没有多言,面色凝重的摇摇头:“不知道。”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联系到若虚观参加聚会的人。 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失联的状态。 场中的情形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 吩咐常平贴好敛息符,夏白道:“上去可能会发生冲突,你自己小心。” “嗯。”知道如今情况危急,常平重重点头应下。 心中打着,即使要他的命,也绝对不能给老板拖后腿的主意。 二人准备好,就要上山。 “白姐!等等我们!”云峥压低了声音,在身后呼喊。 夏白转身,看他呼哧带喘,胳膊底下还夹着常霖,无奈叹气:“不是让你们别来吗?” 要不是没打到车,只能借云家的司机,今天的事儿,在解决前,她都不准备和云峥说。 紧赶慢赶,就是为了不让他跟来,可还是低估了他的执着。 “嘿嘿……”云峥心虚的摸摸头,他知道今天这件事危险程度高。 夏白不让他去,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又岂能胆小怕事。 至于常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他临出门前,也闹着要一起。 时间紧急,就顺道一起带过来。 没办法,人都来了,知道劝不回去,夏白也就不多费口舌。 同样嘱咐他们顾好自己,便转身往山上走。 也许是自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若虚观并没有派出多余的人手,把守上山的路。 夏白他们倒是顺利抵达了举办聚会的广场。 眼见情况不对劲,云峥“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声音过大,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指缝间发出含糊不清的问话:“这什么情况,若虚观不是道观吗?” 身为本地人,又一直对道门玄学感兴趣,若虚观的大名,云峥当然听说过。 还曾经动过到这里学习的念头,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 在他心里,若虚观一直是可靠,值得信赖的正面光辉形象。 哪怕听夏白和常平说,若虚观出了事儿,也只以为是邪修要伤害观里的道长们。 这才兴冲冲的跟了上来,那成想入目的场景,简直震碎他的三观。 定睛看去,站在广场最高处,领头的不就是观主吗? 与他曾经到若虚观拜访,见到的观主形象相比,眼前这人虽然气质大变,但是那张脸,云峥是不会记错的。 妥妥的就是若虚观观主。 云峥继续含糊的问这:“之前那些事儿?难不成也是他们干的?” 他指的,自然是夏白解决的一起起事件。 夏白没有回答,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悬浮在广场上空的阵法。 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山脚下时,这阵法的威力还不算强烈。 越往上走,广场中央传来的压力,就越是压的人喘不过气。 云峥和常平的功力不足,根本没有体会到这阵法的威胁性。 还有功夫在那里挤眉弄眼。 几人中,感受最强的,除了夏白,便是常霖。 作为灵胎,或许自身实力,因为年纪的缘故不算厉害。 但对于危险的感知,一点儿也不逊色。 他皱着一张小脸,窝在常平怀里,和夏白的视线落在同一处。 阵法中的情况,越来越糟。 夏白看看手机,和丝毫没有动静的山下。 也不指望其他人,能及时发现不对劲前来救场了。 再不动手,阵法下这些人,一旦生气被抽干净,可就来不及了。 “退后些,待会儿我抗住阵法,你们想法子救人。”夏白道。 “嗯。” 事态紧急,常平和云峥也没有多言语。 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夏白放下心,手中掐诀,狂暴的灵气在她手心凝聚。 倒是因着阵法过于显眼的缘故,竟也未引起注意。 一边凝聚灵气,夏白一边观察那阵法的运转图案,试图找出它的弱点。 终于,在她快要控制不住手中灵气之时。 阵法右上角的八卦图中,一道构成卦象的笔画,突然暗淡一秒,又重新恢复成统一的颜色。 若不是夏白一直盯着,怕是根本注意不到这样的细节。 “哼。”夏白嘴角轻轻勾起。 “去!”手中的那团灵气,随着法诀飞速往她看好的弱点打去。 灵气与阵法相撞,一路火花带闪电,爆发出刺眼的光。 就是这么一瞬间,阵法停滞两秒,常平直接将离他们最近的人,从阵法下拽出。 “什么人!!”若虚观观主怒喝道! 第296章 打起来 大意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居然还有臭虫敢跳出来,坏他的好事。 他可是瞧得真切,那充满狂暴气息的灵气攻击,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怕是不死也丢半条命。 多亏了这阵法,是由老祖亲自布置的,这才没被破坏掉。 可饶是如此,依旧对阵法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原本,这阵法困人的同时,最主要的是吸收生气。 在夏白攻击落下的瞬间,阵法出现了一刹那的破绽。 正是这一丝的破绽,让常平和云峥见缝插针,一手扯了一个道长出来。 就连不起眼的小豆丁常霖,手里都拖着一个。 动静太大,想隐藏都无法隐藏。 不过,夏白根本没想着藏什么。 从她动手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惊动若虚观的准备。 毕竟她不是神仙,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下这么多人,并且同时破坏阵法。 要打就打好了,夏白不虚。 在夏白他们出现的一瞬间,若虚观主是有些慌乱的。 他还以为,这么短的时间,观内的异常,就已经被异事组发现,派人打上了山。 定睛一看,发现动手的只是一个黄毛丫头。 身后还跟着几个,察觉不到什么灵气的拖油瓶。 倒是那个小的,有点不对劲儿…… 若虚观主眯了眯眼,指挥手下道:“把那个小的弄住,我不信这女的不老实!” 到时候人质在手,看他们还怎么和自己作对!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夏白又是两道灵气打在阵法上。 常平几人,又借机救出几人。 就见好些个若虚观弟子,听了观主的指挥,一个个朝他们扑过来。 “我去!”云峥被吓了一跳,动作迅速的往后退。 不是他说,这么多人,光靠数量也能把他给耗死…… 更别提,他本身武力值就不高,全靠身形灵活,才能在阵法底下和夏白打配合、钻空子。 正面刚,大可不必,他可不想被打。 虽然,在他看见若虚观弟子扑过来时,就已经开始后退,可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那剑锋,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锃!’金属相接的声音,刺得云峥耳膜发疼。 不知何时,最早被他救下的道门弟子,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 虽然因为流失了生气,整个人身体发虚。 但是看到云峥这个恩人受到袭击,依旧拿出自己的武器,从旁挡下这一击。 接完这一击,这弟子便耗尽了全部的体力,直接腿软的半跪在地。 多亏了有他争取时间,这才让云铮闪出了若虚观弟子的攻击范围。 那弟子根本没有料到,有人会冲出来挡住自己的剑刃。 对于道门弟子不顾一切的挡剑,他露出吃惊的表情。 一时之间倒是忘了继续攻击云峥。 常平虽然没比云峥厉害到哪儿去。 不过,也顺利闪过了若虚观弟子的攻击,还借机反击两下。 最厉害的自然还是常霖,那些人抓他,用的自然是灵力。 比灵力,大部分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是几个回合之间,那些以为他小,最好对付弟子,根本没有看清楚常霖是怎么出手的,就倒了一大片。 “废物!都是废物!”若虚观主见手底下的人如此不堪一击,连两个黄毛小子和小孩都对付不了,简直气的心口发疼。 果然若虚观的未来指望不上他们,还是得靠老祖,才能使若虚观重回巅峰。 若虚观主眼中划过一抹狠色,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手中猛然出现一把闪着黑色不祥气息的匕首,锐利的刀刃,顺着他的胳膊狠狠划下。 自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没有浪费分毫,在见光的一瞬间,就被匕首的刀身吸食吞噬。 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匕首的刀身上,刻画着细如发丝的纹路。 鲜血浸润着纹路,无数次的循环,通体漆黑的匕首,泛出嗜血的暗红。 夏白本就时刻注意着他,见此情况,眼神一沉。 果然是幕后黑手,和之前那些邪修手中的邪物,不仅如出一辙。 甚至从那匕首吞噬鲜血的速度,与更加繁复的花纹来看,绝不是之前碰到的可比。 如果说这是正品,那先前那把,便是低仿。 正想着,就见若虚观主持着匕首的掌心微动,将匕首从伤口处费力挪开。 那匕首似是意犹未尽,在他手中颤动着刀身,发出不满的嗡鸣。 若虚观主当然知道,这点血根本喂不饱这凶物,但他着实已经到了极限。 这匕首乃是老祖所赐,算得上凶中至宝。若是用普通弟子的鲜血喂养,反倒不能发挥它的真正实力。 故而多年来,一直是他亲力亲为,每次使用都要让他元气大伤。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断断不会动用这匕首的。 现如今,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发现,夏白才是这几人当中的主导,实力深不可测。 自己竟然看不清,她究竟是怎么破坏的阵法。 再联想到,最近心腹弟子收集生气频频受阻,纷纷有去无回。 若虚观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竟是不知道,s市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难缠的危险人物。 还是要尽早解决的好。 想到这里,他也不管手腕上泛着白的伤口,和自己虚浮的脚步。 原本红润光洁的手部,因失血过多迅速干瘪,皮肉下的青筋根根爆起。 却蕴藏着难以忽视的力量,飞速掐出法诀打在那匕首上。 原本未喝满鲜血,有些不满的匕首,顿时震动的更加厉害。 可却不是不满,而是对于即将面对对手的激动。 “受死吧!”若虚观主手腕一翻,匕首‘噌’的一声,离弦而出。 在空中划出道道残影,破空声传到夏白耳边时。 她猛的一跳,躲过这一击。 那匕首似乎有了自我意识,并没有横冲直撞的猛攻,而是凭借飞快的速度。 绕着夏白四周,划出密不透风的刀网。 但凡夏白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被这匕首的风刃划出口子。 连她手中,战胜过数位邪修的剑,都无法突破这道防线。 第297章 受伤 时间紧迫,依旧有不少道门中人,被困在阵法下。 再拖下去,怕是真的会有人员伤亡。 想来这若虚观主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赢过夏白,而是为了拖住她的时间,使阵法成功吸收生气。 夏白也明白这一点,若是时间足够,突破这匕首织成的刀网完全不是问题。 可眼下每拖延一秒钟,阵法下的道门中人,便多一分的危险。 当即不再犹豫,手中的剑,撤去多余的防御动作,剑刃带着凌厉的剑气与匕首相接。 没了防御,眨眼间,匕首形成的罡风落在夏白身上,一瞬间,她的身上出现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 “白姐!” “老板!” “姐姐!” 云峥他们,本就是跟着夏白的动作在救人,自然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动向,不敢错开一眼。 见着她受伤,几人瞬间惊呼出声。 认识这么久,他们一起解决过不少事件,每一次遇到的邪修或是鬼祟,夏白都能够轻轻松松的解决,不留一丝伤。 他们也习惯了夏白的无敌和强大。 可眼下,却见她身上的白衣,瞬间被鲜血染红。 这一次,不是旁人的鲜血。 夏白虽然早在撤去防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依旧被身上这些口子疼的皱起了眉头。 入道门这么久,虽说她也有实力弱的时候,但是天赋摆在那里,基本没受过多严重的伤。 这一次,的确是伤得最重的一次。 可偏偏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经。 夏白抹了一把,脸上伤口中,流到嘴角的鲜血。 看着掌心被自己的血浸红,无声的勾唇。 “可不能浪费……” 她一边喃喃道,一边伸出食指,蘸着身上的鲜血,一笔一画的在剑身上勾勒符文。 随着鲜红的血液在剑上勾勒。 夏白只觉得自己与手中剑,心意逐渐相通,陷入一种忘我的境界。 什么阵法,什么若虚观被她通通忘记。 心里唯有一把剑。 她指下画符文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场中以她为中心,渐渐刮起一个小旋风。 将夏白的身形与剑包裹在里面。 旋风夹杂着石子和树叶,吹的哗啦作响。 “白姐……” 云铮几人,看着夏白原本所站的地方,已经被旋风包围,统统傻了眼。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能人为造成这种现象。 “别愣着了,快退!” 常平一手拖着常霖,一手拉着云峥后退。 这旋风越来越厉害,若是再不后退,迟早会被卷进去。 就老板目前的状态,怕是顾不上他们。 他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还死的这么窝囊。 旋风中逸散出骇人的灵气。 若虚观主心道不好,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嘶吼:“快拦住她!” 虽然不知道夏白在搞什么,但是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直觉告诉他,必须阻止夏白。 可饶是再有勇气的人,对于天灾,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虽然这场旋风,一开始是人为,但是到了眼下的地步,早已不是普通弟子可以插手的战斗。 对于若虚观主的话,弟子们互相对视着踌躇,谁都不想当第一个送死的冤大头。 他们有自知之明,自己这点实力,冲上去只会被旋风撕的粉碎。 夏白脸色发白,处于旋风中央,被带起的石子划过脸颊与手臂,又是平添了不少伤口。 她恍若未觉,强撑着体内的最后一丝灵气,在剑上落下最后一笔符文,接着剑尖指向阵法中央。 “破。” 古井无波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嘴唇中吐出。 剑尖闪电般,迸发出凌厉一击。 “咔嚓……” 在若虚观主目眦欲裂的神情中,即使出现破绽,也会立刻自我修复的阵法。 发出了第一道碎裂声。 “咔嚓……咔嚓……”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完了……完了……”若虚观主不能接受这般打击,失血过多的虚弱身躯,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失神的,看着阵法越裂越大的口子,满目绝望。 老祖的计划,终究是被毁了。 灵力清空,夏白周围的旋风没了驱使的动力,也渐渐停了下来。 “咳……” 咳出嘴里的血沫,夏白顿时觉得有些腿软。 未免像若虚观主那个糟老头子一样,丢人的坐在地上。 她直接将刚刚立功的剑,插在石头上,身体半倚着剑柄。 一动不动的盯着阵法中央。 “老板,你还好吧?” “白姐,你怎么样?” “姐姐,要不要坐下歇歇?” 常平和云峥连忙跑过来,一左一右要搀扶她。 常霖包子脸皱成一团,小手把夏白周围的碎石扒拉干净,清理出一小片干净的空地。 夏白摆摆手:“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至于坐下歇歇,还是算了,她怕自己一坐下,就起不来了。 常平\/云峥\/常霖:…… 这看着,怎么也不像没事儿吧? 夏白又咳出几口血沫,道:“先看一下道门众人的情况。” 不知怎么的,明明事情一切顺利,成功破坏了阵法,打断了阵法对道门众人生气的吸取。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并没有随着刚刚那惊天动地的一剑而结束。 心中的不安,让她催促着常平和云峥,先去看那些昏迷的人。 “这……好吧……” 虽然担心,但是听夏白的话,已经成为常平和云峥的本能,对于她的吩咐,自是无有不应。 他们不知道夏白心中的忧虑,只以为这一次,虽有波折,依旧在夏白的带领下,成功将事件解决。 况且,已经习惯了扫尾工作,常平忙招呼所有还能动的人:“大家,先看看周围人的情况……” 能救醒的救醒,不然把这么多人带下去,也是个问题。 醒了后还能动弹的,自觉加入扫尾大队,那些实在醒不了的,都被安置到同一处。 若虚观的普通弟子,本就是奉命行事,观主一倒,纷纷没了主心骨。 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方大势已去,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不敢垂死挣扎。 恨不得当个透明人,生怕那个女煞神,像破阵法一样,给他们也来两下…… 第298章 终于出现 “啪啪啪……” 众人井然有序的忙碌中。 清脆的鼓掌声,突兀的响起。 低哑的男声,从广场另一头传来。 “数十年不见,在下竟不知,如今道门有了实力如此强劲的小辈……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 虽然是夸奖,但从细节中,依旧能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来了。’ 听见这个声音,一直警惕望着阵法中央的夏白,心中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她知道,操纵了若虚观几十年,做了无数恶事的幕后黑手,终于肯现身了。 “谁!”广场上的其他人,松下去的一口气,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即使流失了部分生气,但依旧是道门中的佼佼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男人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何等可怖的实力。 “呵呵,我是小辈,你岂不是藏头露尾的鼠辈?” 夏白淡淡道。 “哼!”男人怒极反笑:“牙尖嘴利的丫头!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要尊重前辈?” 一边说着,他模糊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竟然……意外的年轻…… 明明他的嗓音,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但是他的脸,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 不过,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外表小看他。 自从阵法被破,就在一旁cos失去梦想的咸鱼的若虚观主,看到来人,就仿佛是看到了救星,黯淡无神的双眼猛的亮起! “老祖!” 一张满脸皱纹的枯树皮脸,满脸孺慕之情的喊一个年轻男人‘老祖。’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可惜,年轻男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一挥手。 淡淡道:“废物。” 一股阴邪之气,将若虚观主的脸彻底覆盖。 在那阴邪之气的覆盖下,他不过挣扎了两秒就再也不动了。 若虚观主怕做梦都没有想到,要了他这条老命的,竟然是自己为之卖命几十年的老祖。 夏白“啧”了一声:“真是狠心,这么忠心的狗,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面上看着淡定,但对于男人这个举动,夏白心中默默将他的危险系数,又提升了好几级。 男人嗤笑一声:“废物没有活着的价值。” 今天这么重要的事也能搞砸,若虚观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搞砸了事情,自然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该付出代价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儿了…… 这么想着,面上不由得带出几分。 年轻的男人锐利的眉眼处,流露出淡淡的杀意。 夏白心中警铃大作,刚刚那一剑,已经耗光了她全部力气。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毫发无伤的巅峰状态,和他对上必是一场苦战。 常霖陪在夏白身边,小小的身子挡在她面前。 就算他是个小孩儿,也知道夏白处在劣势,不免担忧道:“姐姐……” 夏白看出他的忧虑,故作轻松弹他的额头:“没事儿,我是谁啊!退后面去,别碍事儿。” 见他小小的身子不动,夏白咽下喉间的腥甜,若无其事的拎起剑:“看我收拾他。” 说罢,使了个眼神示意常平看好他,不要让他乱跑。 现如今,夏白可没有把握,能保护好他们所有人。 常平得了指示,走上前一把攥住常霖的后衣领,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任凭他挥舞着胳膊,拳打脚踢的想要挣扎都无济于事。 只能愤愤的瞪着常平,仿佛在指责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帮夏白。 他们之间的小官司,男人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道门还真是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虚伪。” 什么天下大义,舍己为人……真是恶心的要命。 转移到一旁的道门众人中,有一老者见了他这副熟悉的表情,脑中似是闪过惊雷。 “是他……” 说着,老者撑着颤颤巍巍的身体,伸长了脖子,试图看的更清。 耷拉的眼皮努力睁大,喃喃自语道:“是他,真的是他,他居然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一边说一边不可置信的摇头,似乎对于眼前的景象接受不良。 云峥是个急性子,对于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本就心急如焚。 如今见着老者,似乎知道内情,却在那里磨磨蹭蹭,不知想些什么,当即开口道:“他是谁,您老说清楚啊!哎呀,真是急死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打哑谜。 如梦初醒般,在弟子的搀扶下,老者起身上前两步。 被这种焦灼的气氛感染,还能站着的道门中人,不自觉的齐刷刷后退两步,让出一条供老者上前的道路。 一时之间,老者身旁竟是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察觉到奇怪的眼神,男人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灼灼的视线。 “盛师兄!是你吗盛师兄?”老者激动道。 随即,不等男人回答,又问道:“盛师兄,当年,若虚观上下都说你修炼出了岔子,意外身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为什么死了几十年的人,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为什么他的脸,还是当年的模样? 为什么,想要自己等人生气的现任若虚观主,对他却如此恭敬? …… 桩桩件件的疑问,盘旋在老者心头。 再没了半点故友重逢的喜悦。 倒是扶着他的弟子,惊诧道:“盛师兄?师父,莫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天才盛榕?” 就他所知,能被师父喊一声‘盛师兄’的,也就那个人了。 可是,那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师父这些年,每每教导他们这些弟子,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总是念叨,当年他的好友盛榕是何等天才。 不论什么术法,学习一遍就会,让他的师父格外省心。 所以,对于‘盛’这个字,他格外敏感。 在场人中,知道盛榕名号的,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盛榕……那可是盛榕啊,不会吧? 反倒是一些年轻人,对盛榕比较陌生。 见身边人反应这么大,一脸懵的问:“盛榕是谁?那家的弟子?” 道门里,好像没这号人物吧? 怎么一个两个,激动成这样? 第299章 天才 被问到的人,神色复杂,各种情绪在脸上闪过。 最终回道:“盛榕他,是若虚观上三任观主的大弟子。” 顿了顿,补充道:“他是个……天才……” 一柄拂尘,使的端是风流沉稳。 算得上是那一代道门人中第一人。 若说谁能证道飞升,那必然是他。 若是当年,盛榕没有因为父母被邪修所害,受了刺激,导致修炼出岔子离世。 如今的道门格局,也绝不会是这般。 “天才……” 不知内情的弟子,被这个词刺激的恍惚一瞬。 道门中,原来真的有公认的天才吗? 老者却是不管那么多,盯着盛榕的方向,等他给一个回答。 “盛师兄!” 这声熟悉的喊声,让盛榕脸上出现一抹怅惘。 有多少年,没有人再这么喊过他了? 不记得,只记得过了很久很久…… 细细打量一番,眼前这个满脸褶子的人,盛榕恍然大悟:“是你啊,南山观的小瓦罐刘成。” 刘成老脸一红,当年他长的又矮又胖,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给他起了个瓦罐的外号。 导致那些年,提起他的道号,没什么人知道。 说起南山观的瓦罐,倒是人人皆知。 这么多年,知道他外号的人,陆续离世,才终于摆脱这个外号。 没想到,居然又被提起。 夏白上前的脚步,被他二人的‘认亲叙旧’打断,默默的站在一边,借这几分钟调息。 常霖也终于挣脱了常平的魔爪,迈着小短腿,跑到夏白身边,抱着她的大腿不撒手。 生怕她去送死。 清了清喉咙,刘成没围绕外号浪费时间。 开门见山道:“是我。盛师兄,对于死而复生,还有今天的事,还望你能给道门一个交代!” 曾经的道门天才,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交代……”盛榕不甚在意:“你们想要什么交代?我没死,事是我做的,这便是我的交代。” 话锋一转,继续道:“小瓦罐,念在我们当年的交情,我许你一人离开。” 这便是他唯一的善心了,若是刘成不知好歹,自己也不会手软。 这么多年,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他早就记不清了。 “咳咳咳……”被他这副满不在意的态度,气得猛咳两声。 刘成痛心疾首:“盛师兄,你怎会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与邪修为伍?难不成你忘了,当年伯父伯母是怎么死的?” 听他提起自己的父母,盛榕原本平静的脸,突然阴沉下来。 “够了!” 他挥袖打断刘成的话,手中爆发出的灵气,直击刘成胸口。 快的根本来不及阻拦。 刘成本就身体虚弱,加上上了年纪,又受了盛榕暴怒下的一击,当即吐血,后退了好几米。 就连身边扶着他的弟子,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冲击。 盛榕尤不解气,在原地踱步几下,死死盯着刘成道:“你知道什么?要不是道门那些伪君子,我爸妈怎么可能出事儿!你还有脸提我爸妈?” 当年,明明他的父母可以不用死的…… 恨到极致,盛榕抬手又要攻击。 “欺负老人家,有失体面吧?”夏白漠然出声,阻止他的动作。 尽管她口中的‘老人家’,年纪比盛榕还要小。 刘成这个被维护的当事人,忍不住嘴角一抽。 不过,当他触及到盛榕如今,不过中年人的模样,又低头看看自己苍老干枯的手。 默默低下了头。 认了‘老人家’这个说法。 毕竟光看外表的话,自己的确是需要被维护的那一个。 见夏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盛榕因提起父母而紧绷的神经,顿时断裂。 “好啊,那你先替他死吧!”盛榕眼中透着癫狂。 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夏白面前,快到根本看不清。 手中凝成实体的灵气,猛的从夏白头顶落下。 惊的众人睁大双眼,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夏白陷入危险。 夏白的反应比众人都要快,在攻击落下的一瞬间,微微侧头,才没让自己的脑袋被灵气轰碎。 尽管如此,她的肩膀还是受到了盛榕灵气余波的伤害。 脆弱的锁骨‘咔嚓’一声断裂,被冲击的扭曲变形。 剧烈的疼痛,让夏白陷入一瞬间的空白。 “哇!姐姐!姐姐!”常霖拽着夏白的衣角。看着暗红的鲜血顺着衣服,流到他的手上。 刺目的红,让常霖崩溃的哭喊。 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可这一次,受伤的是夏白。 是他睁开眼,真正意义上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 即使给了他姓,陪伴他时间最久的常平,也比不上夏白在他心中的分量。 小小的人,第一次有了要失去什么的恐慌。 常霖的哭声,让夏白从疼痛中缓过神,大口喘着粗气。 来不及她多想,盛榕见一击不成,又是一击。 这一次,夏白及时反应过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拎着常霖后退几步,堪堪避过攻击。 接着,便脱力的半伏在地。 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神志,推了推常霖“走。” 不要和她待在一起。 即使眼下的状况,所有人都是盛榕手中的蝼蚁。 可夏白还是希望,给这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接连发出两次攻击,盛榕心中的怒火被驱散了不少,急于杀人的念头,被按了下去。 看夏白在那里垂死挣扎,他露出兴味的笑。 像是抓到老鼠的猫,并不急于杀死,而是折磨到猎物精疲力尽,才会一击毙命。 盛榕手中的灵气,分次落在夏白的全身各处。 看她每每受伤,都疼的皱眉,盛榕笑的愈加开怀。 “艹!变态,有本事你弄死我啊!”常平和云峥看不得夏白受伤。 冲过来要替她挡。 可是,盛榕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每每他们要靠近,便抽出灵气,将二人打飞。 几番下来,常平和云峥也受了不轻的伤。 ‘砰’! 当又一次被打飞,他们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咳!咳!咳!有本事先弄死我们……”常平和云峥,手脚并用往夏白的方向爬。 口中还不忘挑衅。 第300章 一切根源 夏白脑袋无力地垂着,眼神涣散,看着马上就会合眼。 盛榕似乎也玩够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将全部的灵气集中在手心,准备给她一个痛快。 夏白敏锐的察觉到,不自觉蜷了蜷手指,冰凉的指尖划过手心的冷汗,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虚弱,不过是示弱以敌,趁着盛榕放松警惕的瞬间,找机会反击。 可是,盛榕与前几次捉弄似的攻击,完全不同的架势,反倒让常平和云峥急火攻心,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死老头!冲老子来!弄不死老子,你和老子姓!” “你这么做!你爸妈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一出,夏白就知道要遭。 关于父母的话题,算是戳到这个疯子的敏感点了。 果不其然,那道为夏白准备的攻击,径直朝着常平和云峥的方向飞射而去。 就是现在! 夏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漏洞,掌心积蓄的力量猛然爆发。 在盛榕没有回过神的空档,一掌落在他的丹田处。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让夏白眼眸染上喜色。 成了。 修行之人,不管多厉害,只要丹田碎了,再多的手段都使不出来。 盛榕动作僵在原地,他缓缓转身,死水般的双眸紧紧盯着夏白。 然后,笑了。 他这一笑,让夏白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接着,就见盛榕伸出手,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朝已经碎裂的丹田抓去。 手掌穿过皮肉,根本没有血液流出,只有泛着黑气的液体,顺着他的胳膊从手肘滴落。 紧接着,两团泛着白光的小球,被他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 小球接触到空气,像打激素一般疯狂的膨胀旋转。 两道人影,渐渐的在空气当中成型。 看清楚这两人的模样,刘成彻底明白,盛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疯了!盛榕!你疯了!他们是你父母啊!” 什么? 随着刘成的话音落下,引得全场哗然。 盛榕的父母,不是早就过世了吗?又怎么会以这种奇怪的形态重新出现? “伯父……伯母……”刘成喃喃。 盛榕歪头,根本不理解刘成的反应:“我可没疯。当年,要不是道门,我爸妈怎么会死?” 他轻笑:“没关系,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 “魂魄浑浑噩噩!几十年无法投胎!还要靠你夺人生气供养,背上沉重的因果!这就是当儿子的孝吗?你太自私了!”刘成怒喝。 想到几十年前,因缘巧合下见过的两位和善的长辈,竟被自己的亲儿子,害成如今的模样,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自私?”被指责着,盛榕不怒反笑:“论自私,谁能比得过道门?要不是当年道门追杀胡一,让他狗急跳墙挟持我爸妈,我爸妈又怎么会死!” “那只是个意外!陷阱是早就设下的,谁也没想到,伯父伯母会凑巧来看你啊!”刘成解释。 当年,胡一作恶多端,早就被道门的人盯上,设了一出完美的陷阱抓人。 可谁知道,就是那么寸,赶上盛榕父母休假去看他,平白丢了性命。 盛榕作为若虚观那一代的大弟子,承担着道门的希望。 本以为他遭受这番打击,会一蹶不振。 没想到,他只是消沉了两天,就恢复了状态。 反倒让道门中人暗自嘀咕过,虽然他从小被送入道门,与父母相处不多,可毕竟是亲生儿子,怎么会如此反应平淡。 质疑他是否过于情感淡漠,这般心性又是否能承担起道门的重任。 却原来,一切早在那时就埋下了伏笔。 他不是不难过,而是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强行留下父母在身边。 更是在这几十年来闯下弥天大祸。 盛榕眼中全是偏执,刘成的话,并未让他有收手的打算。 “少废话,这一切都因道门而起,自然也该以道门消失为结束!” 若不是当初,若虚观贪图自己的天分,在他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忽悠父母送他入道门。 又怎么会有后续一系列的悲剧? 盛榕宁愿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事,做一个普普通通,承欢父母膝下的孩子。 可这一切,都被道门毁了! 杀人夺生气算什么大事?这都是道门欠他们全家的! “绝望吗?”盛榕问:“我隐忍数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说着,盛榕手中掐诀,他父母没有意识的魂魄,渐渐朝阵法中央聚拢。 “不好!”夏白蹙眉:“他要修复阵法!” 看来,这厮依旧没有放弃夺取生气,蕴养魂魄的阴毒法子。 夏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再不阻止他,刚刚为了破阵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 夏白眼神一沉,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苦笑一声。 “师父师祖,对不住了,咱们师门,可能要断在我手里了。” 语气中虽然充满惋惜,但她下手的动作却是利索无比。 剑刃在她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另一只手,蘸着伤口中渗出的血液,艰难的将诡异的符文画在自己脖颈处。 随着符文的成型,一股精纯的能量,从伤口处流出。 “夏老板!不可啊!”刘成看出了她的目的,急忙出声阻止。 “你们快拦下夏老板!她这是在燃烧生气啊!会出事儿的!” 刘成急的跺脚,他何尝不知,在场人中,有法子扭转败局的,非夏白莫属。 她牺牲自己,能救下更多的人。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小辈送死,这是他的无能! “什么!?”云峥和常平惊呼,迈开步子就要上前! 生气有多重要,他们早就了解透彻。 可以说,生气是维持身体运转的基础,基础没了,再精细的零件,都要坏掉的! “别过来!”夏白笑的像个没事人,仿佛即将送死的并不是她本人。 “灵气耗尽,想要阻止盛榕修复阵法,只能出此下策,你们能理解吧?” 夏白笃定的眼神环视一圈,与她对上的人,有人逃避的转移开视线,有人坚定的回望。 第301章 我们会赢的 夏白画符的同时,盛榕也并未坐以待毙。 似乎在与夏白比赛速度,每当夏白画成一笔符文,盛榕便修复阵法的一道裂缝。 数百人的广场上,一时竟寂静无声。 常霖站在夏白身侧,也被这种严肃的气氛感染。 原本想哭,又生生憋了回去。 两只大眼睛中包着一包泪水,倔强的不肯下落。 夏白体内的生气,随着被她由符文引出,整个人愈加苍白。 与之相反,那些被引出的生气,无比活跃,在她的周身萦绕成一层光膜。 使她整个人的周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不和谐。 常霖不知道夏白在干什么,但是出于小孩子的直觉,他有一种将会永远失去夏白的预感。 这种预感,使得他整个人躁动不安。 于是,当想起夏白说过灵气不足时,常霖的眼睛一亮。 灵气他知道呀! 自己平常能够打鬼,听姐姐说,用的就是灵气。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体内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囤积了很多灵气。 即使没有像常平和云峥哥哥,那样努力修炼。 但是依旧比他们两个厉害,那是不是说明自己能帮上姐姐呢? 毕竟姐姐可是说过,他以后会很厉害的! 想到这里,常霖努力回想着,自己平时打鬼用的招数,都是怎么使出的。 渐渐的,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特殊的能量在游走。 他知道,这应该就是姐姐说的灵气了! “哎呦!” 一走神,好不容易才察觉到了那股能量,突然又消失在身体当中。 急的他眼眶里包着的泪水,都不自觉流出。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肉乎乎的小手,抹干净脸上的泪,常霖重新集中注意力,感受那股能量。 终于,在他又尝试了几次后,那股力量重新出现在他的经脉中。 这一次他不敢走神,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再去关注。 还沾着泪水的小手,突然伸直。 原本就胖乎乎的指节,更是在灵气的冲击下,更加圆了两圈,皮肤都快要被撑开。 常霖不敢耽搁,他既怕自己的手被灵气撑爆,又怕赶不及帮夏白。 凭借着直觉,常霖一把抓住夏白血肉模糊的左手掌心,引导自己的那股力量,往夏白手上转移。 “小霖!” 夏白惊讶,发现他在做什么后,连忙要抽手。 常霖不懂这种行为的危险性,一切凭着直觉做事,可她懂啊! 若是自己修炼的人,传送灵气帮忙也就罢了。 可常霖从未修炼过,体内的灵气本就是被人通过阵法,强行灌入体内。 若是长大后,仔细梳理倒是可以正常修炼。 可现在,他就是一个浑身都是灵气,还不设屏障的滋补丹药,若是再这么传送下去,等于把他体内的灵气强行抽空。 再好的天分,也就废了! 可是,常霖像是铁了心,不论夏白怎么挣扎,都没有松开她的手。 小小的身躯,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内的经脉和丹田,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可他依旧对着夏白笑:“姐姐,我们会赢的。” 盛榕眼角的余光,瞥见常霖不知死活的动作,不屑地冷哼。 所谓正道,也就这样了,连个小屁孩都这般自大狂妄,覆灭在自己手上,也是他们的宿命。 他丝毫不知,他不放在眼里的小屁孩,正是二十多年前,手下人奉他的命令,寻找合适的孕妇杀母剖子,蕴养出的“灵丹”。 在常霖灌注的灵气加持下,夏白的状态恢复极快,终于有了断开二人灵气链接的能量。 她一把收回自己的手,眼疾手快的将常霖虚弱的小身体抱在怀里。 常霖被夏白抱着,身体内被他强行调动起来的灵气,没了宣泄出口,不住的在经脉内暴动,痛的他小脸煞白。 可是,他顾不上这些疼,焦急的在夏白怀中蹬腿,短短的手试图重新抓住夏白的伤口。 “呜……姐姐,灵气……我还有灵气……” 夏白向来冷厉的眉眼,一瞬间柔和下来。 低声道:“好了,已经够了,谢谢小霖。我们会赢的,现在是小朋友的休息时间了。” 虽然语气柔和,但是动作不容拒绝,夏白将常霖温柔的放在地上,示意常平和云峥过来看着。 接着,她眉目一厉,杀气重新凝聚在眸中,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提剑而起。 单薄又充满力量的身躯,像是一道闪电,快的根本来不及抓住。 眨眼间就飞到了盛榕跟前。 只见凌厉的剑芒在空中划过,破空的声音带起阵阵“沙沙”声。 夏白一手持剑,一手画符,符文落在剑柄上使得剑芒越盛。 盛榕不愧有着天才之称,即使攻击到了眼前,依旧不慌不忙,继续往阵法中加注着灵气。 顺手一挥,夏白的攻击便被他格挡回去。 “砰!”的一声。 两道不同的灵气,在空中发出炸响。 夏白和盛榕都被这股冲击,掀的翻了个跟头。 盛榕眼中露出惊诧之色,刚刚二人交锋,以他对夏白实力的了解,这并不像她能发出的灵气。 倏然,他目光落在常霖身上,从疑惑转变为狂喜。 “原来,灵丹在这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连天都助我!” 原本他以为,灵丹已经被别人所用。 没成想,兜兜转转还是送到了他面前,这说明,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他们一家人的分离,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只要吸取了灵丹体内的所有灵气,便能恢复阵法,夺取在场人的生气,让父母继续留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更加狂热。 不过他知道,要想顺利得到灵丹,必须得解决眼前的麻烦。 原本不把夏白看在眼里的他,此时也动了杀意。 所有阻碍他们一家团聚的人,都得死! 眨眼间,盛榕自怀中取出符纸,自阵法生门处抛下。 “天地玄宗…包罗天地,养育群生……急急如律令!落!” 在他的修复下,已经恢复大半的阵法,加上符纸给予的辅助,重新开始运转。 盛榕便有全部的精力来对付夏白。 第302章 生机 这边的战况,陷入胶着。 与此同时,无人知晓的地底,夏白以为只顾自己潇洒的师父夏仪,正盘膝而坐,手中不住的掐算着。 夏仪身边,另一仙风道骨的道长,紧紧蹙着眉头。 见夏仪的动作停下,斟酌问到:“如何,我那徒孙可有胜算?” 夏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徒弟,生怕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虽然自己是师父,但在卜卦方面却是相当不擅长,只得依靠徒弟。 自己的徒弟自己最清楚,为了不让他操心,保不齐就要隐瞒卦象。 好在,夏仪也知道轻重缓急,对于卦象结果不敢有丝毫隐瞒。 他摇了摇头,道:“大凶。” 不等夏汵暴走,继续道:“不过,比起最初,有了一丝生机。” 虽然微弱,但和之前全是死局的卦象相比,已经算得上吉兆。 闻言,夏汵松了口气,虽然眉头依旧没有放开,但这已经是难得的好消息。 他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老天终究给我寒山一脉留了转机。” “就是苦了阿白,跟着我都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夏仪叹气。 寒山一脉的死局,早在前几任观主还在时,就已经占卜出了卦象。 为了争取一线生机,每一代观主都拼尽了全力,即使落得神魂受损的下场,也在所不惜。 事件不解决,他们根本无法放心投胎,故而滞留在地府多年,这才欠下了许多债款。 夏仪从师父夏汵那里,继承了为寒山观寻找生机的使命。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夏白,二十年来,一直都是由他自己想法子解决。 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重新起卦。 夏白毕业前夕,他在起卦的过程当中,突然福至心灵,以自身寿命为代价,占得一奇怪的卦象。 卦象当中只有一个指示,让夏白回到纸扎铺子,顺其自然。 寒山一脉历代观主,都没什么机会接受正统的教育,通常都是在观里长大。 所以,夏白能考上大学,留在大城市,他这个当师父的比谁都高兴。 可卜这一卦,已经燃尽了他所有的寿命,留给他的选择,只有遵从卦象显示将夏白唤回。 夏白回来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件,他们在下面也有所耳闻,更加印证了之前卦象的正确性。 就在刚刚,一直扑朔迷离的卦象,终于又出现了明确的结果。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里解决。 想到夏白到底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要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夏汵身为师祖,也心疼不已。 不过,他叹了口气,道:“我寒山一脉向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事只关我一脉,即便断绝传承,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欸……” 想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 夏仪接上了他的话头,继续说:“千年来,寒山一脉的气运,早已和百姓相纠缠,寒山一脉断绝,意味着百姓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这才是他们如此忧虑的原因。 “这一切,也只能靠阿白了。”难掩心中的忧虑,夏仪合上眼,只盼着能等来好消息。 ———— 盛榕吸取生气的阵法,虽然已经恢复运转,但好在众人在夏白之前的吩咐中,早早撤出了阵法能覆盖的范围。 短时间内,倒是不用担心自身性命。 夏白的目光悠远,落在远处的城市当中。 这个城市中,大部分的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人。 但是身为寒山观的继承人,夏仪从小就告诉她,什么是守护。 今日若是不将盛榕处理掉,待他收集的生气用尽,依旧会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 夏白绝不允许。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愈加坚定。 师父传给她的六枚铜钱,如今两枚中蕴养着魂魄。能随意动用的,也不过四枚。 铜钱中的两个魂魄,跟夏白待了这么久,隐约能察觉到她的想法。 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支持,原本在袖中安静待着的铜钱,‘噼里啪啦’的碰撞起来。 夏白思忖一秒,袖口一抖,六枚铜钱顺着手腕落入手中。 捻着两枚蕴养魂魄的铜钱,道:“多谢。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魂魄。” 那两枚铜钱一上一下的抖动,仿佛在点头。 接着,夏白手中掐诀,六枚铜钱为主,伴随着数十枚符纸,以三十六天罡的方位,落在盛榕周身。 “六帝螭笼,行降行风……广布囚笼,玉碎以身……急急如律令!缚!” 铜钱与符纸,霎时间行成一个整体,肉眼不可见的光晕,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将盛榕困在其中。 剧烈的压迫感,使得他后退半步。 “天灵缚阵?”盛榕讶异。 这阵法并不算难,算是基础阵法。 可想要让全部阵眼的灵气平衡,达到完美的囚笼作用,必须对灵气有十足的把握。 他没想到,夏白随手一抛,就能做到。 盛榕低笑:“天赋不错……可惜……” 要死在自己手里。 尽管夏白的阵法已经布得趋近于完美,可他依旧一眼便看出,其中两个阵眼的不同之处。 与其他四处阵眼相比,这两处要显得更加活跃,露出的破绽更多。 盛榕眼睛微眯,双手合十,掌心相对旋转,之后再缓慢分开。 三枚呈现黑灰色的钉子,浮现在他掌心。 钉子当中,抑制不住散发出,丝丝缕缕阴邪的气息。 其中两根被他狠劲一抛,旋转着朝蕴养着魂魄的铜钱飞去。 夏白面色一沉。 噬魂钉! 她怎么也没想到,盛榕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阴邪法器。 现在撤回阵法,根本来不及。 就见噬魂钉飞速扎在铜钱正中,明明铜钱正中是个方形的孔洞。 可那噬魂钉,就好像扎在了实物上。在自身阴气的催动下,转速比之电钻也不差什么。 这天灵缚阵,乃是一个整体,即使这两处阵眼较为薄弱。 在其余铜钱阵眼,与辅助符纸的帮助下,二者一时僵持不下。 见状,盛榕将手中余下的噬魂钉,以同样的方式,再次抛出。 局势瞬间发生变化。 第303章 重要的东西 其中一枚铜钱,遭受两枚噬魂钉的攻击,阵法从此处,隐约露出一道裂纹。 即使有其余铜钱和符纸的灵力维持,依旧无法弥补裂纹扩大的速度。 盛榕勾唇,仿佛已经看到了阵法破碎后,夏白束手无策的局面。 “铮!” 突然,铜钱中,猛的冒出一道攻击,将其中一根噬魂钉狠狠击落在地。 阵法处扩大的裂纹,瞬间被填平。 “嗯?残魂?” 盛榕眯起眼,根本没想到铜钱中居然还蕴养着残魂。 这样一来,那两枚铜钱的不同之处,便可以解释。 “原来是这样……呵呵……”盛榕冷笑:“你养魂,我也养魂,归根结底,我们有什么区别呢?” 说着,他以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对夏白道:“这两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吧?不如这样,只要你帮我,取得生气,这样你朋友的魂魄也能被修复完整,你也不忍心,看着他们以残魂的方式,继续留在你身边吧?”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 在他们的认知中,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留残魂在身边的,都是很重要的人,万一夏白被盛榕说动,他们这些人,可就危险了。 思及此,都盯着夏白,想看她怎么说。 “重要吗?”夏白低语:“或许吧。” 帮助普通人,正是道门的原则。 两个残魂身为普通人的一员,当然是重要的。 虽然她与这两个残魂不过是萍水相逢,救下他们也只是顺手为之。 盛榕以为有戏,不自觉露出喜意。 两次交手让他意识到,夏白不是好对付的,多一个帮手,当然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等他取完这些人的生气,再对付夏白也不迟。 而那些道门之人,以为夏白被说动,一个个目露绝望。 “不过……”夏白话风一转,嗤笑道:“他们是很重要,可同样的,道门之人、城市里的普通人,也很重要!” 说着,她飞身而起,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围绕着天灵缚阵,再次形成加强版的阵法。 这个阵法,虽然与天灵缚阵看起来相似,但加强过后,除去一开始的束缚作用,六枚铜钱开始疯狂的旋转。 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灵气,以天罗地网的布局,朝着盛榕飞射而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盛榕迅速冷脸,手中飞速掐诀,灵气与阵法的攻击相撞,一个不留的反击回去。 不仅如此,他还有余力朝着蕴养残魂的铜钱加大攻击。 他很清楚,这两处,已经被噬魂钉钉在原地,无论是谁先撑不住,这看似无坚不摧的阵法,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夏白眼睛一眨不眨观察着阵法各处,每当一枚符纸的灵气耗尽,她便迅速补上新的符纸。 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阵法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夏白的眉心却渐渐蹙起。 以她的能力,只能做到这里,将盛榕暂时困住。 可她也不是永动机,得想个彻底解决的办法。 直觉让她的脑中,想起夏仪给的道门资料中,曾经提到过的飞升之法。 “脱凡胎,得真道……” 虽然近百年来,因为信仰减弱,加之灵气减少,飞升已成传说。 可古书中,留下不少对于飞升的描写,与之相捆绑的,是雷劫…… 想到这儿,夏白狠狠咬牙,心中暂时有了计划。 盛榕做的这些事,足够天打雷劈,既然老天没注意到。 不如,让自己帮他一把! 夏白褪下腕间的手串,这时候她只能庆幸自家师门传承久远,即使穷得叮当响,还欠下了一屁股外债。 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师祖们还是留了不少好东西下来。 不然,即使她有法子,没法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拇指在手串上不舍的摩挲两下,夏白没有丝毫犹豫,强大的灵气注入第一颗珠子。 不起眼的褐色木珠,瞬间像是被蒙上一层莹润的蜡质,透出被岁月浸润的光泽。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当十八颗木珠全部亮起,原本用来固定它们的绳子,承受不住磅礴的灵气,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而这些珠子没了绳子的固定,并未有丝毫散乱,依旧以手串的模样,静静躺在夏白手心。 夏白手中掐算方位,后退两步,看准方向,将手中的木珠,以自己为圆心抛洒而出。 十八颗木珠,落在它们该去的地方,落地的一瞬间,隐约形成一种危险的气场。 在场众人,不清楚夏白要干什么,可这样的气场,让他们心中警铃大作。 好像,要发生不得了的事了…… 夏白作为阵眼,对这种感觉尤为清晰,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不适的皱了皱眉。 她不由得苦笑,要忽略直觉中的危险预警,可真是反人性。 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夏白合眼,控制着体内的灵气,沿着经脉往丹田处压缩。 庞杂浓郁的灵气瞬间涌入,让她的丹田处传来一阵刺痛,额角大颗大颗的汗水向下滴落。 夏白没有停止,依旧按照自己的打算,拼命压缩着灵气。 在她丹田处已经疼到麻木时,周边落下的木珠,终于有了反应! 一颗颗木珠,发出更加耀眼的光!夏白终于放下心,这阵法算是成了! 放下心的同时,她又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要是她死了,师门可就后继无人,夏仪那老头估计得心梗。 “轰隆!轰隆!” 惊天的雷声,打断了夏白的胡思乱想。 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 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风中带着厚重的灰尘,让人的能见度降到不足半米。 即便如此,那十八颗木珠,不受狂风的影响,依旧在黑暗中闪着光。 比这十八颗木珠更亮的,是阵法中央的夏白,她依旧合着眼,稳稳的站在那里。 当她将体内全部的灵气,压缩到丹田后。 十八颗木珠运行的阵法,瞬间又将经脉中的灵气补足。 这个过程,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第304章 进退两难 天边的乌云,也伴随着她的动作越压越低,在整片广场上空,凝结成一整片黑似墨水般的阴影,压的人心口喘不过气。 盛榕与夏白离得最近,除了夏白,他对于这股威压的感受最为清晰。 饶是他不觉得自己会输在夏白手上,心态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手中攻击阵法的动作,越发的急躁,偏偏那阵法在符纸的不间断补充下,依旧稳如泰山。 “该死的!”盛榕低声咒骂。这段时间他的计划屡屡受挫,先前积攒的生气,已经见了底。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道门的头上。 原本想着,干完这一次就找个地方躲起来避避风头,等过个几十年,没人记得这件事,再从头来过。 没想到一切顺利的计划,偏偏杀出夏白这么个程咬金! 父母过世这么多年,为了不让他们被冥界察觉到,安排去投胎。 他已经害了太多的人,事到如今,已经回不了头! 当年,告诉他这法子的人说过,若是断掉生气来源,被强留在世上的魂魄,会承受更严重的因果。 经过这几轮的交手,他自知,想按照原本计划取得生气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若让他就这样放弃,也绝不可能! 他不敢去赌那个后果! 盛榕心中发狠,想到没了生气后,父母的下场,他眼底的血色越发浓郁。 “为什么非要逼我呢?”他低声反问,语气中全是偏执的疯狂。 “快看!”观战的人中,有人率先发现了盛榕的不对劲。 顺着那人的话,特意观察的人,也很快察觉到异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嘶!他这是……修了邪道?” 只见盛榕浑身萦绕的灵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红黑色的能量。 就他们说这两句话的功夫,那红黑色的能量,已经从内到外,将盛榕的灵气包裹。 盛榕的脸,隐匿在一片红色当中,只有一双漆黑的眸子,森冷的盯着夏白。 听见底下人的话,他的瞳孔僵硬的转动两下,在众人身上扫过。 被他盯过的人,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竟然比厉鬼的阴气还重? 盛榕先前虽然可怕,却是个正常修者 。 虽说吸取生气也是邪修行径,可那毕竟是根据阵法等物,来达成目的。 与修者本身修习邪术,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先前盛榕的模样,并未有丝毫邪修的痕迹,没成想,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境界! 盛榕的眼神,并未在这些蝼蚁身上停留,他冷冷看了夏白一眼,接着,将所有的血气全部汇集在右手。 暴戾的能量,在右臂汇集,肉体根本无法承受,经脉沿着皮肉,寸寸皲裂,露出皮肉森森的白骨。 盛榕感受不到丝毫疼痛般,举起手中的拂尘。 那柄跟了他几十年的拂尘,也已经在血气的浸染下通体发黑。 “去!”拂尘在他的掌中宛如一柄软剑,直直朝着阵眼攻去。 阵法亮起刺目的白光,在拂尘的攻击下,那些符纸,彻底碎成齑粉。 那六枚铜钱,也仿佛失去了全部灵气,孤零零的掉在地上。 盛榕并不打算放过铜钱中的残魂,拂尘依旧带着暴戾的攻击,乘胜追击,朝着铜钱袭击而去! 云中的闷雷,越发震耳欲聋,夏白合起的双眼倏然睁大。 霎时间,雷云倾泄而下,骇人的雷电朝着她迎面而来。 这时,众人才知道,夏白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这真是,太疯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