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仙踪之回家计划》 序章 夏季已过,秋意渐深。 各色带着秋天气息的花草一簇簇,一丛丛开满了脚下的小径。 “这就是你所说的‘绝壁豪庭’?” 燕飞惊奇地打量着这处奇特的建筑。 黄昏的阳光将西边天宇的云朵染成金黄,而金黄的云朵又将这处别样的建筑罩上了一层温暖的色泽。 “嗯!”叶可欣点了点头。 “你看,它在山之壁,也在林之崖,一面临壁,一面临崖,仰头就可以看见壁立千仞,低头就能见到苍翠烟霞。如果有风轻轻吹来,站在壁崖边缘,胆小的人肯定会吓得两腿颤抖……” 叶可欣语气温婉,一边说着,一边面向西边的落日,整个人仿佛沉静在了这一幅极美的画卷当中,丝毫没有觉察自己的语气像极了一名导游。她的长发在山风中轻轻飞舞,迎着晚霞的暖色,仿佛整个人都要生出光辉了。 燕飞看着眼前的人儿忍不住轻轻赞叹:“真美!” “那是当然,这里虽然濒临绝壁,但生机盎然,确实是一处绝美的景色,而且……”叶可欣一回头,发现燕飞正一脸痴醉地看着她。这种神情在燕飞的身上很少能够看到,但她喜欢。叶可欣白皙的面颊上立刻浮起了一抹红晕,这才恍然他的一声“真美”说的是什么。一双明眸漾起两道秋水,螓首微斜,笑语嫣然:“除了这山色,好像某人的眼中还有更美的风景,对吗?” 被叶可欣点破,燕飞却毫不脸红,一边点头,一边认真道:“你看,这‘绝壁豪庭’不仅占了山的险峻、林的秀美,而且还将这山的野性也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再加上这夕照的壮美……真是不得不赞叹啊!” 叶可欣轻轻跺了跺脚,贝齿慢慢磨着唇,美目流波:“真的?” 燕飞嘴角带着笑,点头。叶可欣的这种小女儿情态让得他的心头如同拂过一阵柔软的风,暖融融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都说人是画中的灵气,一点不假。”明明是赞扬,燕飞的口气却故意装作淡然,不过他说的原本就是事实。 叶可欣又如何听不出燕飞的话意。她攥着小拳头冲着燕飞扬了扬,笑容越发灿烂,那娇颜巧笑的风情,宛如轻风拂过春水,明媚而又动人。 燕飞看着叶可欣的娇笑,心里就像被这夕阳融化了似的,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你带我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看风景?” “怎么,不乐意?” 燕飞摸了摸下巴,认真想了想,“可是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哦?”叶可欣一脸好奇,同时也有些期待,“我是什么风格?” 燕飞扬臂划了个半圆,“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你若产生什么不良的心思……”他看着叶可欣突然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我可是誓死不从的。” 燕飞很少开这样的玩笑,但是今天,他一向平静的心湖在这个可爱的女孩子面前忽然起了微澜。 “坏蛋!想什么呢。”叶可欣红着脸捶了他一拳,“邀请我们来的是莫冰。” “莫冰?你闺蜜?” 燕飞有些讶异:“她请我们来做什么?” 叶可欣白了他一眼:“莫冰是男的,怎么可能是我闺蜜。”随后她就瞪大了眼睛,“你不认识他?” 燕飞一愣,摇头道:“我干嘛要认识他,他很有名么?” “那就奇怪了。” 听到燕飞的话,叶可欣也微微愣了下,眉头不由轻轻地皱起来,“他说认识你的,而且还说有你的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想要见你,所以我才带你来这儿。” 燕飞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脑门道:“我怎么感觉有人在挖坑啊。” 这句话很突兀,但叶可欣听懂了,她猛地睁大眼睛望着燕飞,“你是说有人在算计我们?” 燕飞沉吟了片刻道:“这‘绝壁豪庭’就是这莫冰的?” 叶可欣点头。 燕飞的目光迅速在四周扫了一圈,便不再作声。 这‘绝壁豪庭’是将整座山截断,半山而建的,如果只是作为休闲度假的所在,的确是一处绝妙的胜地,但如果在这里设伏,那绝对是有来无回的九死之地。 瞧着燕飞的样子,叶可欣忽然感到一阵不安。 想到燕飞的特种兵身份,叶可欣的脸色慢慢变得煞白起来。 所谓“老友”,这里可以理解为两种,一种就是燕飞真正的朋友,而另一种……就是敌人了。燕飞的敌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叶可欣可是真正见识过的,虽然没有和他们面对面接触,但她亲身经历过一次劫持,他们的残暴可是深藏在骨子里的。 “可欣,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两米的范围之内。”燕飞神色平静,但语气已有些严肃起来。 “这真的是个圈套?” “我也希望不是。” 叶可欣一脸忧色地看着燕飞,有着不安,有着内疚,还有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 燕飞轻轻抓过叶可欣的手,入手处却是一片冰凉。他心中对这个从未谋面的莫冰也有了怒意。 ※※※※※※※※※ 在隔着两座假山的一条窄廊上,和着瑰丽的晚霞,莫冰正与一名长相刚毅的青年人举杯对饮。鲜红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中漾出一道异样的光彩。 “说真的,莫少,你真要这么干?”长相刚毅的青年轻抿了一口杯中美酒,面上现出一副痴醉的神情,但他说出的话,与他的迷醉完全相反,可以说十分地冷静,“天下美丽的女子多的是,何必非要痴缠这一个呢?” 莫冰将酒杯举到眼前,轻轻晃了晃,看着对面的青年微笑道:“天下美丽的女子就如这葡萄美酒一般,真正值得人去品味的却并不多。” “可是她已经心有所属,有喜欢爱的人了。” “可她还是接受了我的邀请,带着他一起来了,不是么?” “或许事情并非如你所想。”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我莫冰想要得到的东西,不会轻易放手,况且……”他将杯中的鲜红一饮而尽,转着手中晶亮的杯子,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你也会帮我的不是吗?” 青年看着自己杯中的那一抹艳色,忽然感到口中有些苦涩。 “我终归是欠了你一条命,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莫冰摇了摇头:“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对于燕飞,你不是也早想会会他么?” “我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他对上。” “对于你们雇佣军来说,各种不如意的情况随时都会遇到,但想要找到一个理想的对手却并不容易。而燕飞就是一个。” 青年点头:“作为王牌特种兵,燕飞的确有这个资格。” “王牌特种兵?”莫冰诡异地笑了下,“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兵痞罢了。” 莫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醉,又有着一丝惋惜道:“那样一个如精灵般的美丽女孩竟跟了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青年面色一冷:“请莫少不要用‘兵痞’这样的词来侮辱一名军人,不管是作为对手还是敌人,他们都是让人从心里尊敬的。” “啊,呵呵,真是抱歉。”看着青年冷下来的脸色,莫冰从迷醉中清醒过来,他拍着自己的额头道,“一时口出无状,其实我也是挺敬重他们的。记得上学的时候还学过一篇什么《谁是最可爱的人》,说的就是他们吧。” 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刚才喝下的那一口红酒突然变成了泔水,让他想吐。 “好了。”莫冰将手里的酒杯放到廓沿上,拍了拍手,起身看向天边渐暗的色彩,“是时候去见见我们的客人了,总让人等着是一件很失礼的行为啊。” 青年暗叹了一声,将酒杯放下,杯中的那一抹残红总让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葡萄美酒可是很难得的珍品哦。” 莫冰看着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青年,忽然笑盈盈地道:“就这么放下不喝,是还在责怪我刚才的失言吗?” 青年放下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却没有再去拿起。 “记得原先看过一部漫画,里看有这么一句话‘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留一些余味不好吗?” 青年从廓沿上站起身来,轻舒双臂,整个人的气势立时发生了变化,空气在顷刻之间忽然变得浓重起来,仿如有了重量一般,与峭壁间的庭院建筑融合在一起,让这整个庭院有了一种凝重的感觉。 莫冰脸色变了变,随即展颜:“想不到昊兄也是个妙人,哈哈……” 转过身,莫冰沿着弯曲的廊道大步向前走去,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有着一丝冷厉从眼底一晃而过。 ※※※※※※※※※ 此时,叶可欣正苍白着脸拉着燕飞转身就要离开。她不想让燕飞出事,什么老友不老友的,都统统滚蛋,如果真的是燕飞的老友,定不会对此在意,如果是敌人,那更是不能留下。在她的心里,燕飞的命比什么都宝贵。 燕飞苦笑:“如果真的有人要算计我,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走不走得出去。” 燕飞不再说话,任由叶可欣拉着他沿来时的路往回走,前面便是他们来时走过的一道九曲回廊。只走了两步,叶可欣便被燕飞忽然拽着停了下来。 “你怎么……” 叶可欣回头娇嗔,却发现燕飞的眼睛正越过她的肩头在看着什么。燕飞的身子在停下来的时候,双脚便如两颗钉子般死死地钉在地上,整个人苍松直立,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冷意。 顺着燕飞的目光,叶可欣疑惑地转回头,就见沿着那一段弯弯曲曲的回廊,正有两个人慢步走过来,前面一人正是面色有些苍白的莫冰,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面目冷峻的青年男子。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莫冰面带歉意,在看到叶可欣的刹那,脚步便加快速度迎上前来。他的目光直接略过燕飞,整个粘在了叶可欣的身上。 “可欣,你终于肯接受我的邀请前来,真是太好了。” 莫冰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向叶可欣伸出手来。 燕飞的眼睛微微眯起,手上轻轻一拉,将叶可欣带到身后道:“莫冰是吧,谢谢你的邀请,这里风景秀丽,夕照如画,能欣赏到这样的美景,也不枉我们来此一趟。” “哟,不好意思哈,刚才只顾和可欣说话了,没看到……呃……你应该就是燕飞……燕兄弟吧!”莫冰没想到燕飞会直接抹他的面子,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虽是如此,但心头的不快依然让他冷下脸来,伸出去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他知道叶可欣不会和他握手,但还是禁不住想试探一下。 “叫我燕飞就好,兄弟就不必了。”就在莫冰装作没看见他,而向叶可欣伸出手的时候,燕飞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莫冰,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在莫冰身后的冷峻青年,他却不得不重视。这果然是个坑。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无法善了,对于莫冰这个人他哪里还用得着客气。 “看来燕兄对我的成见很大呀。”莫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弹了弹袖口,目光再次飘向叶可欣,“既如此,那我也就直话直说了,我感兴趣的只有可欣一个,对你……” 莫冰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冷峻青年:“对你感兴趣的……是他!” 叶可欣小脸气得通红,怒声道:“莫冰,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与你不熟,不要叫的那么亲切。” “注意我的言辞?”莫冰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我说的可是实话哦,实话也要注意吗?我莫冰感兴趣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的,这话我也和他说过。”莫冰伸手指了指冷峻青年,然后又伸手向四周划了一圈,洒然笑道,“你看这凭崖临渊的,如果偶尔死个人,你猜会不会有人知道呢?” 叶可欣气结,但莫冰的话却让她浑身冰冷。 燕飞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在莫冰的脸上顿了一下,就像看一个死人般直接略过去,然后盯在他身后冷峻青年的脸上:“豹王白昊,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本来不想的,只是人在江湖,很多事都由不得我。” 白昊从莫冰的身后一步跨出,身上积聚的气势如高山顷倒般盖压下来。 燕飞身上的冷意如大戟横空,直接将那山顷般的气势扫了回去,“你应该知道,死于我手之人,自有其取死之道。” 白昊叹息:“正因如此,我才想与你正面相对。雪豹二十四人有十一人死于你手,不管因为什么,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待。” “交待?不问是非,不论对错?” “你杀他们是你的责任,我找你报仇是我的道义,责任与道义本无对错,错的只是立场。” 燕飞长吸了口气,看了身后叶可欣一眼:“她与此事无关,不应搅入其中。” 白昊摇了摇头:“对她感兴趣的不是我,我只找你。” “哎呀呀,特种兵很了不起么?还真把我当死人了啊?可欣我自会好好照顾她的。”莫冰那讨人厌的声音很是不合时宜地从旁边插入进来。 燕飞霍然转眸,语气森冷:“想死你就试试!” “唉哟哟~我好怕呀!你真当本少是吓大的吗?”莫冰此时的动作和形象就像电影中的恶少无赖一般,表情夸张到让人恶心。不过此时他却一脸的狰狞,慢慢向前逼近两步道,“威胁老子?那你知不知道死字又是怎么写的?” 一支乌黑锃亮的手枪蓦然出现在莫冰手里。 燕飞与白昊的瞳孔同时一缩,燕飞脚下轻移,将叶可欣完全护在身后,白昊却从莫冰的身旁一个旋身站到了他的正对面。 莫冰皱了下眉,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噗!” 枪声如一粒石子击入水中,一团血色慢慢在白昊的胸前晕开,白昊却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右手一记手刀已切入了莫冰的咽喉之内。 仅仅是刹那,情形竟然发生了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的转变。 莫冰大瞪着两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鲜血反而随着他张嘴的动作反灌而入,咕噜噜一阵响,然后又从喉咙中反冲出来,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燕飞第一时间就将叶可欣的眼睛遮了起来,这种血色,她还是不要见到为好。 白昊看着莫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是欠你一条命,但这一枪已还了给你……咳……咳……”一丝殷红随着他的轻咳溢出唇外,“但像你这种人渣,我也不会继续留你在世上害人。 莫冰僵直的身体随着眼里渐淡的神采软软倒下,白昊脚下一个趔趄,却被燕飞一把扶住。他与莫冰的距离本就不远,白昊插在他们二人中间,燕飞只向前走了两步,就已到了白昊的身后。 “为什么这么做?” 白昊苦笑:“如果他没有枪,我会和你公平一战。” 燕飞黯然道:“在现实中,‘如果’这个词只是个假设,至于公平……这世间好像没有真正的公平。” 白昊摇头:“我觉得有。” 燕飞一愣。 “我说过要给他们一个交待的……”白昊突然一笑,他苍白的脸色忽然间多了一丝红润,他伸手一揽燕飞的腰,另一只手紧跟着一锁,在燕飞愣神的刹那间,他脚下一蹬,竟裹带着燕飞如一枚炮弹般直接撞出崖边的护栏向着悬崖下落去。 “燕飞……” 叶可欣扑到崖边嘶声呼叫。 但是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迅速,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坠落悬崖,山风徐来,人已无踪。 第一章 深渊还是异世 有人说,坠崖而死的人怨气很重,因为肉身破碎,灵魂无处安身,无法得到安宁,所以往往会成为怨灵。 也有人说,坠崖而死的人会见到死神,因为地狱就在世间的最下面,深不知凡几。 但真正如何,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坠崖的人才会知道。 燕飞此时除了满耳生风之外,能做的事情就是任凭自己的身体快速下落,即便他想在下落的过程中抓住些什么东西,以减缓下坠之势都办不到,因为他的身体周围空无一物,根本无处借力。 白昊在两人落下悬崖的那一刻就已经松开了手,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解脱,最后平静地看了燕飞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闻名雇佣军界的豹王白昊就以这样一种让人意外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燕飞在下落中也暗叹了一声,既是为白昊,也是为自己。白昊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告慰自己曾经的弟兄,说明他心里已经存了死志,只是莫冰的出现,让他的选择有了限制。不过豹王就是豹王,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莫冰救过他不假,但莫冰的行为也直接碰触到了白昊的底线,所以,白昊以命换命,临死前将这个人渣直接处理掉了。 单凭这一点,燕飞对白昊这个人就十分认同,同时好感度也提升了一大截。 不过燕飞对自己的这种死法,多少有些无奈。从心底里来说,他并不怪白昊,自己与雪豹雇佣军的嫌隙,正如白昊所说,只是立场不同造成,而不存在什么个人的恩怨情仇之类的东西。作为雪豹的首领,白昊来找他作了断实属正常,但是让燕飞感觉有些不爽的是,他的生命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这多少还是有些不甘的。 燕飞曾经设想过自己的死亡方式,在战斗中被敌人一枪打死,或在解救人质时被炸弹炸死……但从没有想过会被人带着从悬崖上直直地落下去摔死,这人的命运啊,还真是变化无常……只是崖上的那个可爱女子,在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又当如何去走完她的余生呢…… 脑海中思绪如电,却也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身体因高速下坠让燕飞的视觉和思维产生了恐怖的扭曲和断点。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就在这个时候,燕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疑惑,那悬崖下面明明是一片苍翠如海的森林,自己从上面掉落下来,为什么没有撞到一棵树,甚至连碰触到哪怕是一根树枝或一片叶子都没有…… 恍惚中,燕飞感觉自己掉了很长时间,按自由落体的速度来算,就是再高的悬崖也该到底了。可是,这种下落却一直持续着,燕飞觉得自己掉下的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他的视线虽然已经很模糊了,但对光感的敏感度还有一些。他还能隐隐地感觉到外界的一些光线的变化。 一开始还有些光亮,但是现在已经陷入到了一片昏暗之中。燕飞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感觉是否正确,或许这些变化也只是因为他下坠的速度太快而产生的幻觉。只是燕飞在迷迷糊糊中,脑海里始终有一个疑问,自己到底掉到了哪里?这么长时间的掉落,似乎不正常啊。 就在燕飞思维乱哄哄地逐渐陷入黑暗之时,他蓦地感觉急速下坠的身体仿佛撞到了一个巨大的健身球上,柔软、坚韧,还带着一种反弹。只是,因为他下坠的速度太快,那坚韧的反弹仅仅将他下坠的冲击力抵消了大半,然后,那巨大的惯性就让他直接将那层阻隔贯穿,最后撞到了另一个物体上面。 轰然巨震—— 燕飞仅存的那一点意识彻底崩碎,他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这刹那间,燕飞背部的肌肉神经将最后的一丝感觉坚定不移地传送到了他的大脑,他的背部在这一下的撞击下,仿佛被打了麻药一样,闷闷的、木木的,然后,所有的知觉就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飞慢慢地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首先入眼的是一株枝杈横出的巨树和一方暗褐色的天空。这种颜色让燕飞觉得那根本就不是天空,而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生锈铁板。 燕飞皱了下眉,这种颜色的天空让他心里感觉沉甸甸的,很是压抑,似乎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 呼吸? 燕飞愣了愣,脑海里忽然有无数的记忆涌起…… 我这是没死? 燕飞自己都有些怔住了。他又抬眼看了看暗褐色的天空,么非这里就是那悬崖的底部?他翻身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居然没受什么特别重的伤,躯干和四肢虽然有着散架般的疼痛,但他知道这种疼痛是因为掉下悬崖后,急速下坠的速度对肌肉造成的撕扯和伤害。另外他掉下来时,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那闷闷的,木木的感觉,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撞到了眼前这棵巨树上产生的。 死里逃生,让燕飞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心里也暗暗地道了声侥幸,同时,一丝疑惑也悄悄爬上心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燕飞始终感觉这里并非是悬崖的底部,而是另外一处空间。 燕飞记得清清楚楚,悬崖的下面是苍翠的茂密的林海,可是这里却只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枯树,光是它斜伸出来的一条枝干,就如苍龙腾空,蜿蜒出不知多少里。 其实燕飞现在还是有着一种震撼。因为他看见的这棵树实在是太过巨大了,以致于他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这真的是一棵树么? 起初燕飞还没有注意到这棵树的样子,但现在这一细看,燕飞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看到的是幻觉。这棵树实在是太巨大了,仰头看不见树冠的顶,光是撑开的枝杈就延伸出了他能看到的视力之外,几十里上百里燕飞都感觉不止。只是可惜的是,这是棵枯树,上上下下见不到一片叶子,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燕飞甩了甩头,把心底的疑惑压下,抬眼远望,只见在视线的尽头,天地一色,其间一层灰白色的烟雾起伏不定,就像是一处奇幻大片的拍摄背景,又像是一处废弃了很久的远古战场。除此之外,四周一片空旷,一眼望去几乎连个起伏都没有。 一马平川,死寂无声。 这种情景让燕飞心里有些发堵。 这明显是一处毫无生机的绝地,除了他燕飞之外,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活物。在这样的环境里,燕飞觉得自己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他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有些后悔在约叶可欣出来之前没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了。 从悬崖上摔下来没死,却要饿死在这个地方,想想燕飞都觉得憋屈。 他蹲下身用手在地上刨了几下,除去上面四指厚的浮土外,下面的土质竟坚硬如铁,想找些湿润的泥土都是奢望。 燕飞咬了咬牙,既然从悬崖上摔下来都没死,那么,搏一搏,说不定还会柳暗花明,如果不搏,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再说了,等死不是燕飞的性格。 站起身,燕飞仰头又看了一眼横空的巨树,迈步向着远处烟雾弥漫的地方走去。 半日之后,燕飞心里没底了。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时间的交替,也没有日夜之分,永远是一片灰蒙蒙、暗沉沉的样子。这让燕飞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离开那棵巨树算起,半天的时间,但燕飞消耗的体能却是平时的三倍还多。如果再找不到水源和食物,燕飞估计自己最多再坚持两天,身体就到极限了。 自己的身体素质是什么样,燕飞非常清楚,但出现这种反常的现象,说明这个地方并不普通。 燕飞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一边默默计算着时间,一边极为仔细地观察着四周。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生存的机会。不管怎么样,只要还能动,他就不想停下来,否则,真的会交待到这里。 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步子,燕飞又坚持了一天半,这时候,他已经开始两眼发花,脑袋嗡嗡作响,每一次呼吸,喉咙里的血肉组织就像要干裂成几块似的。放眼四望,天地依然是广阔而辽远,几乎连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 “草,贼老天,真想玩儿死老子啊!” 燕飞终于忍不住指天爆出一句粗口。 骂完了之后,两手扶着膝盖狠狠地喘息了一阵,这才又直起腰来,不死心地四下了望…… 突然,燕飞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 在不远处,似乎有一块深暗色的突起。 “那是……” 燕飞眯了眯眼,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在这一览无余,平整无边的荒凉之地,突然出现一点异色,那绝对会让陷入绝望边缘的人精神一振。 燕飞觉得原本沉重的脚步一下子轻快了许多,头脑似乎也清醒了许多。他鼓足全身的余力,撒开两条沉重的长腿向那突起之处奔去。 第二章 吸血的戒指 燕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耳朵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就像一个破败的风箱挤出的声音,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东西发直。 眼前的这块突起并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一具不知道风干了多少年的尸体。由于这具尸体死亡的时间极长,浑身的皮肉都已经干枯地紧缩在一起,就像一具刷了层黑漆的骨架。 在这具漆黑的骨架之上,套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破破烂烂,有半截掩在灰褐色的尘土之中。 燕飞盯着骨架看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啐了一口。然后蹲下身来,开始在尸体上翻找。 对已死之人,燕飞向来都持有尊敬之意。即便是敌人,若是一死,恩怨也便全消。 所以,燕飞自执行任务以来,那怕前一刻还在打生打死,各出手段,但在对方生命结束之后,燕飞便不会再对其进行破坏或侮辱,这一点,让他的对手对燕飞很是敬重。 这也是豹王白昊为什么在十几个兄弟都死于燕飞之手后,还能够与燕飞正面一战的缘由,否则直接刺杀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但是,这世界上有些事情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原本好好的一次游览,却被人算计了进去,白昊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虽将莫冰杀死,但也把燕飞裹带下了山崖。 燕飞本来在清醒过来时还觉得是幸运,除了浑身如散架般疼痛之外,身上几乎没受什么其他的伤。但是在这片鸟不拉屎的荒芜之地,这种幸运反而让燕飞觉得还不如直接摔死得好。 不过,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若一开始摔死也就罢了,但是若是没死,然后再让他慢慢地去迎接死亡,心里就觉得不甘了。 燕飞当然也有这种不甘,除了不甘,他还觉得憋屈。至少他想弄清楚,他到底死在了什么地方。 所以,燕飞嘴里一边念叨着见谅之类的话,一边将那截长袍从尘土中拽了出来。 从尸体的风化程度上看,此人至少死了好几百年了,说不定甚至上千年也有可能,只是此人生前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进入到了这片荒芜之地,之后便再也没有走出去,最终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变成了一具干尸。 也正是因为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生机,所以,尸体没有腐坏,而是变得干枯了,甚至身上穿的衣服都没有被风化掉,可见这个地方的可怕。 将能找的地方燕飞都前前后后地都翻了个遍,最后终于失望地停了下来,这是连一丝希望都没有啊。 燕飞苦笑了一声,想起曾经有一位战友跟他开玩笑问:“小燕子,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你会不会去找我?” “瞎说什么呢!”燕飞当时就给了那战友一巴掌,“如果其他的事情我或许没办法帮你,但这事,只要你还在这个地球上,我就能把你扛回来。” 现在,这个玩笑似乎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这算不算是世事无常呢? 盯着尸体看了半晌,燕飞叹息一声:“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既然碰上了,也算是有缘,就帮你入土为安吧!” 燕飞把周围的尘土都扒拉了过来,堆起一个了不大的土堆,将干尸掩埋掉。 看着那土堆,燕飞忽然生出与这具干尸同病相连的感觉。 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也会变成一具无人认识的干尸,到头来又有谁来掩埋自己呢?” 这种低迷的情绪很少在燕飞的身上出现,就算是在九死一生的时刻,燕飞也不会如此,无非一死而已。为国为民,心无旁骛,心也安定。 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算什么,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特种兵精英,居然要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在这里,这让他如何甘心? 他蓦地扬头大吼:“白昊,你个王八蛋,就算你一枪崩了老子,老子也会感谢你,但是他玛的把老子弄到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耗子不打洞的地方,老子即便是死了也要诅咒你。” 扯着快冒烟的嗓子,大骂了一通之后,燕飞最终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他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了。 白昊是和他一同摔下来的,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某个地方的一滩肉泥,即便白昊也和他一样,没有摔死,但莫冰那一枪却是打在了白昊的致命部位,可以说白昊存活的机率基本为零。 这样咒骂一个已死之人,燕飞都觉得自己很可笑。不过,骂完之后,心情到是顺畅了许多,但那感觉却是五味陈杂。 人都会死去,但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或许人的心里还会有着一种害怕,同时还会有着要放下或放不下的东西,死亡不可逆,真的到了生命的尽头,不管想不想,都得坦然。 燕飞平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变得有些坦然了,横竖都是死,既然没人知道,那就自己先祭奠自己一番吧,也算没白来这个世上走一遭。 燕飞扭头又看了看那个土堆,翻身起来,用手指在土堆旁写了一段话:燕飞坠崖至此,见同为落难人之骸骨,不忍见其曝尸荒野,掘土为坟,葬之。若有不幸之人同样落难于此,得见燕某人尸骨,请以土覆之,燕某先行谢过!希望后来人能走出此处,得以生还。 这半白半文的话燕飞也不管别人能不能看懂,他自己却在这刻感觉浑身轻松,好像真的卸下了一副重担似的。 不过,他十分清楚,这些留字也只是自我安慰罢了,说不定几天之后,这些痕迹就会消失一空。 他顺手抓了一把尘土向天扬起。 “就用这把土当作我燕飞对自己的敬礼吧。如果真有来世,我燕飞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望着飞扬在空中的那一把尘土,燕飞突然有了一刹那的愣怔,他不敢确定自己是眼花,还是一时恍神。 视线中,就见一个指节大小的暗黑色物体,忽然在飞扬的尘土中划过一道幽亮的光,从空中飞快地跌落下来。就在他愣神之时,“噗”地一声扎进了不远处的土层里。 燕飞挑了挑眉,几步迈过去,弯腰扒开浮土,一枚造型古朴的暗黑色戒指出现在眼前。燕飞伸手拿起来,感觉入手颇有些分量。擦掉沾在上面的灰尘,戒指的纹路立刻显现出来,竟是十分精致。再仔细一看,这些纹路居然是由一个个细小的暗金色光点排布而成,这些暗金色的细小光点是铸造这枚戒指的材料本身所带有的,只是在铸造之时,这些光点被铸造之人进行了重新的调整和排布,显现出如云纹般的玄奥图案。 这戒指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之物。 “难道是那干尸生前所有?” 燕飞看看土堆,又看看手里的戒指,最后又四下扫视了一圈,耸耸肩,不管是不是,既然在这里捡到,就算是吧,物归原主也是正理。 对死人的东西,燕飞从来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 不过,这戒指却是让燕飞心里升起一阵恍惚,他想起了叶可欣。也许终此一生,自己都没有机会给她戴上那枚神圣的戒指了。到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甘心死在这荒芜寂寥的不明之地。 燕飞不由自主地将手里的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轻轻转了转,却是不大不小刚合适。 心里一阵苦笑,叹息一声,将这些散乱的思绪抛开,迈步回来,伸手想将戒指取下来放到那土堆上面,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套着戒指的手指却忽然有些刺痛。燕飞微感讶异,把手抬起来一看,只见那套着戒指的手指上竞然出现了两个极其细小的孔洞,而扎破手指的东西却是从戒指的边缘处探出来的两根毛刺。 燕飞扬了下眉,心中感到奇怪,这两个孔洞并没有鲜血流出,但他却能够感觉到手指上的鲜血在慢慢流失,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那戒指在吸血一样。 戒指吸血? 燕飞在愣怔的刹那,一股凉意忽地从脚底板直窜上顶梁,头发都差点竖起来。 天下间什么东西最可怕?就是你不知道且还异常奇怪的东西,因为你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要了你的小命,就像眼前的这枚戒指。 燕飞不敢再耽搁,怀着惊惧的心情抓着戒指就往下撸,可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在他的脑海里蔓延开来,就像心神之间突然与什么东西建立了联系一样,而且这种联系正在慢慢地变强。 吸收了鲜血的戒指,表面那些细小的暗金色光点之间,慢慢地竟浮现出了无数的细红丝线,就像植物的根须一般,将小点贯连起来,并逐渐向整个戒指表面延展了来。 就在燕飞晃神之际,脑海里突然一阵嗡鸣,心神的联系蓦然变得清晰起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竟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可仅是一瞬,燕飞的脑袋突然一阵胀痛,仿佛要炸裂开一般,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隐约中,似乎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有缘人,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首先恭喜你来到寂灭荒原,在这里,你将开始一场九死一生的——生死试炼……” 第三章 神秘山洞 等燕飞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之中。 他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坐起身来,却是有些茫然。 自从被白昊裹带落下山崖后,事情仿佛就变得越发奇怪起来。 他第一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无边无际、生机全无的荒野之中。这次醒来,却又来到了一个山洞之内,这种突兀的环境转换让燕飞一时间竟生出一种做梦的感觉。 这个山洞并不大,仅可容纳七八个人的样子,洞顶上坠着一颗珠子,散发着莹润的光,将洞内照得一片柔和而清亮。 燕飞四下看了一圈,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石室。借着洞顶珠子的光亮,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石室周围的石壁之上有利器劈砍的痕迹,虽然上面被许多尘土覆盖,但仍然清晰可见,显然这是人为开凿的。不过与石室相连着的是一条狭窄的天然甬道,其实就是山腹内的一条裂缝,曲曲折折,不知延伸到了哪里。 将整个石室打量了一番,燕飞发现这个石室除了脚下的石面被劈凿得十分平整之外,四周的石壁都劈砍得十分粗糙,开凿之人显然并不注重这个空间开凿的是否美观,而是注重这里是否隐蔽,是否能达到他隐藏的目的。 燕飞摸了摸身下的石面,发现十分平整,触感细腻光滑,润泽如玉。 他翻身站起来,仔细观瞧。只见脚下的石面当中有着许多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不像刀剑所刻,反倒像是拓印上去的,与石面完美融合得非常完美,就像石面上自然生出的纹路一般。 整个石面并不大,也就六尺方圆,那些符号几乎覆盖了石面的三分之二。 符号首尾相连,勾连成了一幅奇特的图案,燕飞站立的地方,正是符号没有覆盖的那三分之一的空白区域,也就是整个图案的中心处。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燕飞皱着眉头,狠狠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更清晰一些。 仔细回想着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依然宛如梦幻。 坠崖是因为白昊,而将自己从一望无际的荒原转移到一个山洞之中,就是非人力可以办到的了。 若说这中间有什么比较离奇的事情,就是戒指吸血一事。 一枚小小的戒指拥有转换时空的能力,如果说这都算不上是离奇的事情,燕飞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可以称作离奇了。 那戒指肯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这是燕飞对戒指的初次判断和认知。 事情都是他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想不相信都不行。 抬起手来,燕飞蓦地发现那枚戒指竟然不见了,原先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有着一道浅浅的暗痕,戒面上的云纹图案就印在他手指的皮肤上面,就像他生来就带有的胎记一般。 燕飞对自己的双手自然十分熟悉,他肯定手指上的这圈暗痕和印纹,定与那枚神奇的戒指有关,隐约中,他感觉那戒指应该没有丢,只是他一时找不着了罢了。这种感觉就像燕飞明明知道自己的体内有着五脏六腑却看不见一样,但它们绝对是存在着的。 此时燕飞已经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了,他脑海中的那些印象,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坠悬后产生的幻觉? 如果说坠崖时他还有真实的感觉,那么他醒来之后所发生的这一系列变化,他都像是在做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一样,诡异而虚幻。 可是燕飞显然一时之间还无法确定这些事情的真实性,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与石室连接的甬道上。 真相只有一个,梦境也好,现实也罢,但必须要出了这石室才行。 甬道与石室的连接之处十分狭窄,必须伏身爬行才能通过。 燕飞伏身向前爬了十多丈之后,甬道渐渐高了起来,再前进丈余,已经可以直起身子。曲曲折折,再往前走出两三丈远,前面豁然空阔,出现了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是自然形成,并非人工开凿,洞壁之上并没有任何的划刻印痕,有的只是石头的天然纹路。 这个洞穴十分宽阔,约有上百平米。洞顶坠着三颗珠子,与石室顶上的珠子一模一样。不过这里的空气比石室里的要清新许多,看来这里与外界已相隔不远,而且与外界有着气孔之类的连接。 借着珠子的莹光,燕飞四下打量了一圈,忽然吃惊地发现,在洞穴的左上角,倚着石壁斜靠着一副骷髅,身上的衣服已经烂得七七八八,但那骷髅骨却是莹润洁白,赫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燕飞慢慢靠近过去,见这骷髅骨质如玉,从骨骼呈现出的姿势可以推断出,此人临死前定是想要坐得直一些,但没有成功。在骷髅前面横七竖八地散乱放着十几块亮晶晶的石头。弯腰捡起一块握在手中,心头忽地一震,这石头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服感觉。 燕飞有些诧异,将手中的石头举到眼前,发现这种石头很像他以前见过的白水晶,只是里面萦绕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氤氤氲氲,盘旋缠绕,灵动异常。他心里有些惊异,这些石头应该是角落里的奇特骷髅丢在这儿的吧?只是这些石头有什么用处,燕飞并不清楚。 细想这几天的经历,燕飞的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 自己什么时候和这种东西这么有缘了? 坠崖之初先是在荒原里发现了一具干尸,之后,又在这里发现了一具骷髅…… 摸了摸鼻子,燕飞抬头发现在骷髅斜靠的石壁上方有着许多用利器刻成的简陋人形,每个人形的动作都不相同,或盘坐,或纵跃,或前倾,或后仰,似乎是在练功。 燕飞心里一阵翻腾,难道真的坠崖有奇遇? 他挨个看去,发现那图形竟有三十余幅。 难不成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这是什么高人异士留下的武功绝学? 作为一个中国人,燕飞自然也有自己的武侠梦,骨子里也刻着一段武侠情节,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一种幻想,但这个山洞里的景象,与小说中描写的某些情节简直太相像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燕飞睁大眼睛,沿着石壁上的刻画一幅幅地浏览下来,他发现这些图刻从头到尾都没有搭配任何一个文字,更别说什么口诀之类的东西了,连最基本的介绍都没有。 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燕飞还是照着图形的模样比划了几下,却怎么都不得要领,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看来武功绝学什么的,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会,应该是需要一些什么基础或者条件的触发才行,就像游戏里的任务一样。 但是燕飞很不甘心,又将石壁上的图刻看了好几遍,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这不是自己的机缘。扼住继续琢磨下去的念头,燕飞沿着石壁往下走去,一直走到尽头处,发现有一块比较光滑的石壁,上面刻着一个指向性的箭头,顺着箭头的方向,竟是一股清流。燕飞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从坠崖到现在,燕飞早就快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感觉就算有一头牛,他都能吃得下去,喉咙也干得生疼,每呼出一口气,仿佛都带着一股烟火气儿。 刚才他被那些石刻图画所吸引,暂时分散了注意力,此时一看到水流,那感觉就像困在沙漠里几个月的人猛然见到了绿洲一样,虽然离得还有些距离,但轻吸一口气,那清甜湿润的味道,简直比升仙还要舒服。 燕飞立刻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了水流之中,一顿狂饮,直到肚子快撑破了这才抬起头来。 这是一个细小的泉眼,一股细细的水流汩汩地向上翻涌着,在周围漫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还真是绝处逢生! 这时候,燕飞肚子被水灌得满满的,饥饿感也几乎消失掉了。不过这一刻,燕飞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在呼吸一般,神清气爽不说,全身舒泰得简直像是整个人都轻了十几公斤。 果真是饥饿时吃什么都是美味,干渴时喝什么都是甘泉。燕飞暗自感叹。想想以前在执行任务时,有时也会几天喝不着一滴水,那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像现在这种浑身舒爽通透的感觉嘞? 俯身就着泉眼又喝了几口,燕飞感觉实在喝不下去了,但是浑身舒服得他都有些酥软,靠在石壁上,醺醺然竟有了几分醉意,同时几分朦胧的困倦也侵袭而来。 想想也是,和叶可欣相约游览,从坠悬到现在至少都有三四天了吧,中间昏迷的时间他还没算,也算不来。在生死转换间,燕飞根本就没办法合眼,现在这一放松下来,困意立时汹涌而来,恍惚间,燕飞习惯性地向四周扫了一眼,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东西,这才头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阵隐隐的呼喝之声将他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燕飞立即翻身而起,两手轻按着地面,俯首,左耳贴地,探查声音的来源。 这是他多年来在无数生死间形成的身体反应。 对于时常处于生死边缘的人来说,探查危险,趋吉避凶,往往能在看似绝境的情况下救自己一命。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静静听了片刻,燕飞发觉这呼喝之声来自山洞之外,与山洞应该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那呼喝之声似乎有三个人,其中一人在逃,两人在追。 第四章 来自外界的争斗 对这种追与逃的情况,燕飞太熟悉了。 作为一名王牌特种兵,执行任务时常常会遇到各种不可预知的突发情况。追敌,或被敌追,以及各种环境的转换变化,这一切都需要极度的冷静和准确的判断。 燕飞能活到今天,除了他有着不错的身手之外,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他都能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并且对危险也有着提前的预知能力。 这些说起来似乎有些玄乎,但并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此时山洞外的情况有些出乎燕飞的预料,因为双方奔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超出了燕飞的意料之外。 从燕飞伏地听声到做出判断,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外面的三人已经由远及近,奔行到了山洞之外。 燕飞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是他感觉到危险时的一个习惯性的表情动作。 如此快速的奔行速度,这三人绝非等闲之辈。 燕飞在心里暗自作了一个比较,两三个呼吸,如果让自己来跑的话,最多也就是二百米左右,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速度了。可外面这三个人,两三个呼吸竟能奔行至少八百米,这种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已经可以比拟一般的劲弓射出的箭矢了。 就在燕飞暗自震惊的时候,三人已奔行至了山洞之外,然后霍然止步,居然不再继续追逃。燕飞皱了皱眉,“没路了吗?还是准备在此殊死一搏?” 燕飞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凝神侧耳倾听。 追杀这种事情,对燕飞来说并不陌生,相反他还非常的熟悉。只是,外面这三人孰是孰非,他一时无从判断。 再说,经过了前面一系列离奇莫名的事情之后,燕飞的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还有待于证实。 在这种情况下,燕飞自然不敢贸然出声。以这三人的速度,他若是被发现,别说是出手,就是想跑都没地方跑去,只有添菜的份儿。 这并不是燕飞妄自菲薄,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外面这三人能有这种速度,想必武功也不会太差。在这种体力、武力都极不对等的情况下,燕飞出去岂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这种傻事他才不会去干呢。再说,他早过了那种一时热血上头,便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年纪。 “陈病,我果然还是低估了你。”率先开口之人声音低沉,语气有些凝重。 “你没有低估我。”被称作陈病的人嗓音有些沙哑,可见一路奔行到此,他也并不轻松,“能让朱家的领军人物朱宁处心积虑地设下圈套,并与朱家第一狠人朱厚联手围杀,连我自己都料想不到,这能算是低估吗?” “若不是低估,我朱家又怎会连续折损六名好手才换得你三处轻伤?”朱宁的语调是多少有着些惋惜的意思。 陈病看了看自己的伤处,都想开口骂娘了,这也叫轻伤?这三处伤口都有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稍微再进一步,他都要被肢解了。 “何必跟他废话,直接砍了就是。”这是一个狠辣无情的声音,好似森寒的利刃,要将人千刀万剐。燕飞猜测,此时说话的这个应该就是那朱厚。 燕飞在山洞内默默地分析着这三人的个性,并根据他们的声音勾勒着他们的外形样貌。这是燕飞平时没事的时候自我调节的一种方式。这可以让他时刻保持头脑的冷静和对形势精准的判断。 陈病沉默了一下,忽然笑道:“那你来砍我吧。只是你一个人真的能行?”这明显是在挑衅。 “老子还真就不信了。”朱厚的声音中满是暴怒。 “受伤的凶兽才是最可怕的,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朱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清冷,将朱厚拦了下来。 陈病淡淡一笑:“既然你们还没想清楚,那我可要走喽,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你走不了!”朱厚终究还是没有忍耐住,怒喝一声,挥拳便扑了上去。 他这一拳挂动风声,犹如一件势大力沉的重兵,轰然落到了山壁之上,山石飞溅,山洞嗡然作响,让侧耳倾听的燕飞如听闷雷一般。 朱宁“哎”了一声,显然是一把没拉住朱厚,不由轻叹了口气,却没有上前帮忙,立在一旁为他掠阵。 燕飞隔着山石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他听得真切,各种念头在心中急闪而过。原本他以为朱宁也会跟随上去,正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追杀一事一定要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可朱宁选择了观战,如此一来,燕飞已有断定,朱家之人并不齐心,虽是一起追敌,却又互相防范,各有算计。想来先前围杀陈病之人也是如此,这才被陈病所趁,各各击破,连损六人,损失惨重。 就在燕飞心念转动之间,朱厚与陈病已交手数招。 朱厚本为狠戾之人,出手自是毫不容情。 陈病能从围杀中突围而出,连杀六人,自然也是凶悍之辈。他身上的三处伤口尽管还都在滴血,但仅对上朱厚一个,一时半会儿还无大碍。 陈病倒不是不敢硬拼,但朱宁站在一旁不是摆设,朱宁动的什么念头他不知道,但却不能不防。 陈病不敢出全力,只是尽力躲闪。好在他的身法不错,朱厚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奈何他。 “有本事与你朱爷爷对两拳,只是一味地躲闪,算什么英雄好汉。”朱厚打不到陈病不由怒气冲天,一副恨不得咬陈病两口的模样。 陈病看白痴一般看着他,眼里满是讥诮。 “你如果装得再过一些,我相信朱宁一定会先上来砍你两刀。” 朱厚立时收声,不由得心里一惊,立时闭嘴。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朱宁一眼,见朱宁一脸肃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下不禁微有忐忑。 同为朱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朱厚对朱宁多少有些忌惮。 朱厚是以狠辣着称,朱宁却是以智计取胜。 说起来,朱厚本当不惧朱宁才是,但他总觉得在朱宁那张肃然的面孔下,藏着一种让他发寒发冷的东西。朱家的人都说朱宁智计无双,朱厚却觉得朱宁阴险异常。 所以朱厚对朱宁一直加着三分提防,七分小心。 他在对付陈病的时候也是如此,哪怕陈病有伤在身,他也不敢全力施为。 此前,家主对所有的弟子发出天罗令,要求全力抓捕陈病。 凡是朱家的人都知道,天罗令一出,必有重宝现世。既然令指陈病,那就说明陈病身上很可能怀有重宝。 朱厚不知道陈病是否真的怀有重宝,但是他敢肯定,朱宁比他更想要擒住陈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人能够无动于衷,若有必要,朱宁一定会连他也一起杀了。 对于陈病和朱厚、朱宁为什么要打生打死,燕飞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了,他只希望这三个人赶紧打完快走。 经过对这三个人的分析,再加上之前的种种,燕飞现在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可能成真了。 若真的如此,自己将何去何从? 一时间燕飞心里也生出了茫然和无措。 朱厚不再说话,他挥动拳头呼呼作响,拳劲越发凶猛,无涛的劲力击不中陈病,却纷纷落到了山壁之上,一时间山石崩裂,碎石横飞,轰轰隆隆中,竟有一种山摇地动的威势。 燕飞听着这声响,脸色猛然一变,暗呼了声“糟糕”,便再也顾不得继续听下去了。 这山洞虽然极为隐蔽,但也不是毫无破绽。 他从石室一路来到这山洞,即便当初开凿之人是从内部挖掘,但也是循着山体的裂缝蜿蜒而出,显然是有着隐藏石室的心思。从那具尸骸的情状可以断定,这山洞已有些年头,在风吹雨淋和地理变迁之下,说不得就会出现几道缝隙或裂口,否则,他又怎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 如果这山洞不被发现,他留在洞里到是最为安全,可一旦山壁破损,山洞势必会暴露出来,到那时他还留在洞中无异于自掘坟墓。 目光急转,燕飞发现在靠近泉眼的位置,有一条巨大的石棱从山壁上延伸出来,这条石棱与外界相隔最远,也最厚实,即便有外力轰碎山壁,他若躲在石棱后面,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波及。 燕飞闪身过去,后背贴住石棱,一手靠在石棱的石面之上,一手后撤,整个人如同一只壁虎贴在石壁之上。 燕飞将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石室是断然不能回去的,那里根本就是一处死地。如果山洞真的被破开,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山洞暴露的刹那间冲出去,只有这样,他活命的机会才会大一些,在山洞里,他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燕飞思忖之际,轰然一声大响,一条极为狼狈的身影在碎石的裹带中跌入洞内。山壁被打破了。 燕飞躲在石棱后面,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第五章 山壁破 杀机现 朱厚显然没有料到石壁后面会有一个山洞存在,一时间竟然怔住。 陈病本来有伤在身,身法虽好,也只是顶得了一时。朱厚长时间打不着人,自然心里发狠,拳拳凌厉,出拳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不少,陈病一个没注意,被朱厚一拳轰个正着。 陈病倒飞而出,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撞到身后的山壁上。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红,但他也是打斗经验极其丰富之人,被动之下将大半的拳劲转移到了背后,尽数倾泻在了山壁之上。只是,他全身的骨骼却发出一阵喀嚓嚓的声响,想是骨头也断了几根。等他再想有所动作之时,身后蓦然一空,竟撞进一个山洞之中,不远处一眼清透的泉水正汩汩涌出,浓郁的灵气几乎要让他呻吟出声。 灵泉? 陈病立即明白,自己撞进了一座无人的洞府之中。 只是陈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这无人的洞府之中,正有一个大活人如壁虎般贴在离他不远处的石棱之上,等着冲出山洞。 山壁破碎,山洞立刻暴露出来。 一时间,山石的崩裂声与碎石的滚动声在山洞内交相回应,充斥耳鼓。山风从破裂的口子外面吹进来,给安静的山洞之内平添了一股凉意。 燕飞把身体与石棱贴得更紧,他在寻找适合的时机冲出洞外。 原本在山壁刚破之时,燕飞就有趁着山石飞溅之际冲出去的打算,可下一刻他就压住了这个念头,将刚刚探出去的一点身子又急忙拉了回来。 陈病被朱厚一拳轰入山洞,朱厚本当紧随而入,不给其任何喘息之机和任何逃脱的希望,然后一举成擒。但是山壁破碎一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可以说除燕飞以外,谁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朱厚一时怔在洞口,竟没有趁胜追击,这样一来,却正好将燕飞堵在了洞内。 机会一闪即逝,燕飞只能把自己藏得更加隐蔽。 山洞与外界的阻隔虽然不厚,但那也是山石,不是纸片儿,朱厚居然凭借一双拳头就将山壁轰破,这得多大的力道啊! 燕飞内心吃惊之余,全身的肌肉与石壁贴得更紧。在经过最初的肌肉紧绷之后,他现在浑身又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除了几块必要的肌肉如老藤盘结外,其他的肌肉都在休息,但他全身的肌肉神经却又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随时可以调动相应的肌肉群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这是燕飞在无数次的生死之间练就的一种最节省体能的作战方式,即便对方十分难缠,也不会让自己的体力先行耗尽。 凝神戒备中,燕飞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悉索声,寻声望去,却见陈病正一脸欣喜地向那泉水爬去。 几乎就在陈病刚有所动作的时候,朱厚已经回过神来。他怒吼一声就奔入山洞,向着陈病冲去,可转瞬间,他就身子一偏奔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动作直接果决,没有半分的犹豫。 那是骷髅斜倚的地方。 燕飞心里一动,难道那骷髅是什么宝物不成?但下一刻,他就恍然明白过来,朱厚并不是冲着骷髅去的,而是冲着地上那些散乱的晶亮石头去的。 燕飞从甬道出来时曾随手捡过一块,此刻正躺在他的衣兜里。 他伸手摸了摸,满心的疑惑。一块石头而已,至多也就是拿在手上感觉舒服一些,再没有什么特别……难道很值钱? 正自疑惑间,洞内的光线突然一暗又一亮,一道身影已从洞外急奔进来,两眼向周围一扫,便立即像朱厚一般向那些石头扑去。隐约中,似乎有一声冷哼飘过,若非燕飞一直屏气凝神地躲在石棱的暗处,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朱宁! 燕飞心中的疑惑更盛。 朱宁本在战局之外,朱厚与陈病交手的时候,他在看戏。他的确很想得到陈病身上的重宝。但是他知道陈病不好对付,别看陈病被他们追的狼狈不堪,他心里面非常清楚,陈病还有底牌没出。 原本他对陈病还有着不屑,但这一路追杀过来,在接连损失了朱家六名高手时,他才悚然而惊。陈病的底牌应该是一件极为锋锐的兵器,体积细小,速度极快,但具体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见到,他只在那六名已死高手的心脏位置发现了一线血痕,而这线血痕的颜色极淡,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朱厚的那点心思朱宁很清楚。没有人对重宝可以视而不见,朱厚有这种念头也属正常,若他表现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那才真的有问题了。 他很清楚朱厚对他有所忌惮,可他又何尝对朱厚没有顾忌。作为朱家年青一辈中的第一狠人,如果说只会装怒演戏而没有其他的手段,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既然朱厚率先出手想取得先机,那就随他好了。 对于打生打死的事情,朱宁一向觉得那是别人的事,他只要最后的结果或者说最后的收成就行。在重宝没出现之前,所有的争斗都毫无意义。 朱宁相信,只要他想,不管什么人都逃不出他的算计,不管什么宝贝都跳不出他的手掌。至于朱厚,到时候,如果他还有那么点儿自知之明,他自会赐他些汤喝喝,不然……朱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他在一旁兀自转着各种念头,不想一声轰响之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立时一惊,定神细看,见朱厚正对着一个洞口发怔,陈病却没了影子。 这里居然有个山洞?陈病跌到山洞里去了?他刚想出声询问,朱厚已经一声怒吼,窜入了洞中。 不对劲! 这是朱宁的第一反应。 朱厚并非蠢人。他的怒向来都是他外在的伪装,洞里面若是有什么危险,他铁定会立即避开。可现在的情况是,朱厚仅是迟疑了那么一下,就急匆匆地冲了进去。若里面没有宝贝,他绝不会这么做。 朱宁的心立刻热切起来。 他身子一动,急急地向洞口窜去。 他站立的地方离洞口本就不远,也就是点足拧身,两个起落的工夫而已。 朱宁飞跃之间,鼻翼翕动之下,一股极为新清的味道扑面而来。 灵气? 热切心立即被惊喜淹没。他心底冷哼一声,朱厚这是想吃独食啊! 朱宁从洞口闪身而入,目光一扫,便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洞府,仅是一个比较宽阔的石洞而已。不过,这一眼他也看清了洞内的情况。 陈病正拖着重伤的身子爬在一眼清泉旁,极力地把泉水往嘴里送,脸上一副十分惬意和满足的神情。朱宁只看了一眼,就将陈病忽略了过去,陈病的伤短时间内不会愈合,战斗力虽强,却不能持久,但是朱厚…… 他一转脸,发现朱厚正一脸惊喜地在飞速捡拾地上的石块。 灵石? 朱宁心念电闪,立即飞扑过去,他心里的不满愈发强烈。 燕飞躲在一边冷眼旁观,对三人的行为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些石头用途巨大,价值连城,不然,朱家兄弟不会放任陈病饮泉水而不顾…… 思忖间,燕飞突然警醒,还想什么石头呀,趁三人现在各有所忙,正是冲出山洞的最佳时机。 燕飞脚下蓦然发力,手掌一撑石壁,整个人飞弹而起,身如急箭般射向洞口。 对于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燕飞来说,这一刻是他逃出生天的机会,所以,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飞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飞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比以前更为的轻灵和快捷。 燕飞的突然出现,让洞内的三个人都大吃了一惊。 原本在山壁上打出个大洞就已经让他们大感意外,可更让他们意外的是,这山洞里除了那具骷髅之外,居然还有个大活人,而且这个人的衣着装束十分的怪异。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燕飞已飞奔到了洞口。 “哪儿走?”朱宁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喝声中,他大鹏展翅般凌空飞起,探手成爪,就要将燕飞抓回来。 朱厚的反应也不慢,但他并未和朱宁一样去追逐燕飞,而是转身扑向了陈病。 陈病翻身跃起,悍然挥掌,竟和朱厚硬拼了一记。 燕飞懒得去管身后的动静,就在朱厚与陈病拳掌接实,轰然声响中,他已一个箭步奔出了洞外。 直到此时,燕飞才看清楚,先前山洞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幽静山谷的谷底。两边的山壁直立而上,藤萝倒挂,密林丛生。一眼望去,竟是满眼苍翠。 还真是一个绝好的探险之地。但是在这里逃命,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进山谷的路只有一条,出山谷的路同样也只有一条,而且还是一条蜿蜒曲折、山石交错的小路。 难怪陈病当初逃命之时直奔山洞的位置,然后又在山洞前止步,只因为除了这条小路外,再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而谷底的尽头便是山洞的所在。 燕飞一出山洞,立即头也不回地发足狂奔,虽然只有一条小路,但总比没路要强。 第六章 狼狈狂奔 朱宁一抓落空,并没有感到意外,抓实了那才意外呢。他身体起落间,人已追出洞外。足尖在山洞壁上一点,纵身再起,身在空中,手腕一翻,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如水长剑,径直一抖,寒光点点,疾刺燕飞的背门,要将他一剑穿膛。 好狠! 燕飞心头一跳,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想要他的小命,真是霸道之极。他就地一滚,闪开剑锋,回身就打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对于未知的东西,朱宁一向都很谨慎。他不敢用剑去格,身子在空中突然没了骨头似的向后对折,就听“砰”的一声,山壁上泥土飞溅,竟是一块新鲜的泥土,上面还带了些草绿。 朱宁眼中冒火,已经有多久没人敢这么戏耍他了。自从他成为朱家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后,就再也没人敢对他不敬,即便是同为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朱厚都不行。然而,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人,居然敢用泥土来羞辱他,真是胆大包天。 “今天若不杀你,我朱宁这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两眼盯着燕飞的背影,杀气凛然。 燕飞哪里知道朱宁的想法,他只是为了逃出这里而已,哪有闲工夫去羞辱他。 人们都说,世间事,本就是一个循环。燕飞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因为他现在就在这个循环当中。 追杀有两个方面,追杀和被追杀,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逃。在后面追的通常是追杀者,在前面逃的自然就是被追杀者。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追杀者突然逆袭,角色互换,杀掉追杀者,这叫反杀。 燕飞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去反杀,他只想不被朱宁杀,所以他现在只能是一个被追杀者。 当初陈病进谷,后面追杀他的是朱家兄弟。 现在燕飞出谷,后面追杀他的也是朱家人。 这一进一出,情形居然是如此的相像。 燕飞本不想卷入这场是非当中,怎奈世事无常,想躲的总是躲不掉。如果燕飞知道朱宁现在的想法,说不定都要转回身去先打他个满头包,然后再和他解释,老兄,我只是路过,碰巧而已,决没有戏耍你的意思。 但是燕飞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朱宁杀意凛然,激得燕飞的头发根儿都在发炸,脚下只能跑得更快。 燕飞觉得朱宁这是想杀人灭口,撞上这种破事,朱宁肯定不会让他自由来去。 按照惯例,在无法讲道理的情况下,若能以武力胜之,然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最后很可能会化干戈为玉帛。可自己遇到的这几个人无论是速度还是武力都远远超出正常人的体能极限,自己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 这时候燕飞心中的疑惑更深,难道我真的已经不在地球?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燕飞不敢稍停,不管是不是还在地球,他的小命都只有一条,先保住了再说。 眼见仍了他一土块的家伙撒欢似的飞奔,朱宁胸中的怒气越发炽烈,可他的头脑还算冷静,长剑一挽,寒光连闪,剑气激荡,尽数轰向燕飞的四肢。 这自然是朱宁恼恨燕飞戏耍于他,想要先擒住他,然后再慢慢炮制。 燕飞在这一刻精神高度集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与凶徒和悍匪激战的某种时刻。 密集的剑气有如出膛的子弹,从身边呼啸而过,打得路边的山石“砰砰”作响,四散飞溅。燕飞凭着多年出生入死,在枪林弹雨中练就的战斗本能,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朱宁的剑气,尽管如此,燕飞也躲避得极其辛苦和狼狈。 燕飞从来都不会去轻视任何一个人,他更不会去轻视朱宁,到现在为止,他心里早已都是惊源骇浪。 剑气,这不是小说中才有的东西吗?朱宁居然用出来了……自己到底是掉到哪里了? 心中惊骇,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顿,转过一个小弯,燕飞突然一个鱼跃,再次躲开一道飞斩而来的剑气,继续埋头狂奔。 山风吹来,燕飞忽然觉得浑身发凉,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剑气斩得条条挂挂的,比乞丐装还惨。燕飞心头也是一阵火起,被人追杀得如此狼狈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 趁着朝前翻滚的空当,随手捡起两块石头,头也不回直接就甩了出去。燕飞知道打不中朱宁,但心头的这口恶气怎么也要出一下,哪怕只是恶心一下朱宁也好。 “当当”两声,朱宁很随意地将两块石头击飞,心里也是生出些许怪异的感觉。此人的武功明明远不如他,但说到逃命的本事和预感之敏锐,却是他前所未见。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山洞里,已经是让人匪夷所思,而更让人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装束,非袍非褂,非衣非裳,但穿在此人身上却又显得并不突兀,尽管已经是条条挂挂。 朱宁皱着眉锋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这种打扮是哪个地方的穿戴。 至于武功路数,朱宁更是一脸茫然,满头雾水。 燕飞的动作当中没有任何门派的武功招式,也没有什么特定的路数。但燕飞在行进、跳跃、闪、展、腾、挪之时,所有的动作又都极具章法和韵律,按理说有此底蕴的人,武功本应不会如此之差才对,可事实上燕飞的武功并不怎么高。 如此怪异又矛盾的一个人,朱宁在杀心之外,又渐起了一份好奇之心,而且这份好奇在不断的追杀当中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此人身上有大秘密! 最后,朱宁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他目光闪烁,心念电转。原本蓬勃的杀意竟渐渐弱了下来,现在他更想活擒燕飞了。朱宁有预感,此人活着要比死了更有价值,说不定这个价值会给他带来天大的惊喜。 此时的燕飞,已经将体能发挥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很难逃掉了。 和叶可欣出来那天,他只简单地吃了几口零食,还没来得及好好吃一顿饭,就发生了“绝壁豪庭”事件,被白昊裹下悬崖……算起来他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东西,除了在山洞里面喝过几口泉水之外,胃时是空空如也。 刚开始,几口水下肚,燕飞还觉得身体灵便了不少,就连感官都敏锐了许多,但是现在这一放开全力奔行,体能立刻就有了明显的不济。 燕飞的心沉了沉,眼底的神色反而越发坚定起来。 饿肚子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只是如今的情况有些……呃……离奇罢了。但也正因如此,我绝不能在此丢了性命。 面临绝境,燕飞骨子里那股永不服输的韧性反而被激发了出来。 “在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死人和活人。”燕飞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相貌粗黑的教练员对他们的狂吼,“兔崽子们,这次可不是去演习,而是真刀真枪实打实的生死战斗,如果谁想抱着成为烈士的念头,那么现在就给老子卷铺盖卷回家去,这里没有人拦你。如果不想死,那就都给老子机灵点,想尽一切办法把命保住,活着回来,老子还没训够你们……” 这话燕飞一直都记得,每每想起来,心里都会有一股暖意和力量。 “如果你遇到猛兽袭击,千万不要直线逃跑,因为你的那两条腿根本就跑不过四条腿,也跑不过没腿也能飞跃和滑行的东西,比如蛇……” 这是燕飞在上学时就知道的常识。 朱宁现在就如一头猛兽,所以,燕飞在奔跑时,采用的是多种路线相结合的办法,来化解朱宁的攻击。比如跑“s”形路线,“z”形路线,“l”形路线,或者两三种路线结合着跑,甚至其间还夹杂着前滚翻、侧翻、鱼跃和跨栏等动作。 凡是能够用来逃命的动作,不管好看不好看,燕飞都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出来。 皮擦破了? 正常,在布满山石的小路上翻滚、飞奔,想不受点伤,怎么可能。 衣服……扯破了? 本来就成乞丐装了,再破点又有什么关系。 燕飞奔跑之时也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凭着他的经验,只需一眼,就能够迅速作出判断。按说此时此刻他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应该没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可燕飞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蜿蜒曲折”这个词生出了很大的感慨。 发明这个词的人一定是经历了多次的“实地考察”后才创造出这个词来的,不然他怎么能对这种山路形容得这么贴切和形象呢? 脑子里胡乱转着这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恶趣味的念头,燕飞连跑带滚地又过了两个弯道,快到第三个弯道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经翻得有些七晕八素,头昏脑胀了。 燕飞对自己现在的这种心态也是暗自称奇,是因为自己跌落到了这个陌生而又奇怪的地方,不用再去想所谓的责任才生出的心态吗? 摇摇头,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掉,陡然间身后疾风凛烈,燕飞听风辨位,感觉这次的破空之声似乎有些不同。身子往旁一闪,“砰砰”两声,两块石头炮弹般地砸在旁边的山石上,火星四溅。 燕飞心里一惊的同时,都想暴粗口骂人了。老子刚才丢的可是两块小石子啊! 第七章 生与死的间隙 想到自己刚才丢出去的那两块小石子,再看看砸过来的这两块大石头,燕飞觉得朱宁这家伙的心胸绝对不宽广…… 念头在脑子里转动着,山路似乎在这里变得宽阔了一些?稍稍感受了一下风速,燕飞的眼里立即闪过一丝喜色。 快出谷了! 山地和野外生存都是特种侦察中的必备技能。地势、风速、植被、天气等都是作战时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从宽阔的地形到狭窄地带,尤其是风速的变化最为明显。 这里的风速比谷内快了很多,说明谷口离这里已经不远。 朱宁也知道离出谷不远了,他和朱厚就是从谷外追着陈病进入谷内的。这里的地形他当然熟悉。 但是燕飞能从他手里逃出这么远,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尽管朱宁知道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燕飞那奇奇怪怪的闪避动作和对危险远超常人的敏锐与判断所致,但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则是直接来自于他自己。 其实朱宁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恐怕连他自己都有点说不清楚为什么。 开始时,他只想一剑把燕飞给劈了。可是随着他的追赶,他对燕飞的来历和种种怪异的行为产生了兴趣,想把他擒住,一解心头的疑惑。 但是燕飞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他的攻击并逐渐接近谷口,他又开始欣赏起燕飞的韧性来,虽然燕飞逃得很辛苦,也很狼狈。但越是如此,他心里被压下去的杀机反而爆发得更加猛烈。 燕飞这种人绝不能留。现在此人的武功虽然低微,但了能屈能伸,逃命一流,如果今天被他逃脱,说不定日后就是一大祸患,而且还为朱家无形中树立了一个潜力无限的敌人,这非他所愿。 既然如此,还是一早铲除得好。 主意一定,朱宁再不犹豫,手腕一抖,两剑便将燕飞逼到了山路的一角,脚下发力,蓦地将速度提升起来,迅速拉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朱宁不敢保证,现有的这种距离,可以将燕飞一剑斩杀。 其实,直到现在,朱宁仍然有一种如坠梦中的虚幻感。他追杀一个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别扭。对,就是别扭。朱宁觉得他并不是在追一个人,而是在追一条极为滑溜的碧水鳞兽。 碧水鳞兽是生活在海里的一种海兽,体型不大,约有尺长,形体如梭,可在水中隐身,对危险极为敏感,稍有不对,立即隐遁,极其难抓。 因为碧水鳞兽体内在靠近心脏处生有一块软骨,可以用来提炼药物,服用后有非常大的机率提高身体的强度和韧性,所以,很多人都出海捕捉,朱宁也去过两次,但都空手而归。 朱宁觉得燕飞的警觉性比碧水鳞兽还强,而且还滑不溜手,这一路追下来,不管他从哪个角度出剑,燕飞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扭身躲开,虽然身形狼狈,但总让他无可奈何。 要斩杀燕飞,只有近战。 这是朱宁在想了很多办法之后,想到的最为保险的办法。 燕飞的武功不高,但他的行为极其怪异,动作也多是出乎意料,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花巧都将不堪一击,朱宁对自己有着极强的信心。 其实,燕飞也知道这样跑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朱宁一时无法奈何他,是因为对他的这种逃跑方式不熟悉,他只是占了个出其不意的先机罢了,时间一长,难保朱宁就不会摸清他的底细。所以,燕飞一边在躲避朱宁的剑气,一边暗自提心吊胆,尽量用不同花样的方式逃跑,能拖一时算一时。 只是朱宁这一加速,燕飞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最终还是逃不过要与朱宁舍命相搏。这种情况是燕飞极不愿意遇到的,因为他清楚,面对朱宁,他只有一击之力,然后就是束手待毙。 他当然知道朱宁要做什么。 不说这些年他与凶徒悍匪的战斗经验,单从心理学方面分析,他也可以推断出朱宁的想法,能追出这么远,已经是朱宁最大的耐性了,何况这里离出谷已经不远,无论朱宁是否摸清了自己的逃跑规律,接下来他必定会迎来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之所以能够有这种判定,其实非常简单,既然朱宁在一开始就选择一言不发地动手,那必定不会就此放他离开,且不说他还撞破了他们追杀陈病一事,单是以朱宁的身手,如若真的想要杀他的话,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力气,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燕飞一时还猜不出来。 左绕右拐,再次向前奔出十多丈,刚刚拐过一个山弯,突然一股大风迎面扑来,燕飞不由脚下一顿,一口气憋在胸口,竟有种被风掩得要滞息过去的感觉。抬眼一瞧,已然谷口在望。 “非常好!” 在心里低喝了一声,本该是欣喜的事情,燕飞的面容反而更加肃穆起来。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没错,已经快出谷了。 但是,朱宁的攻击也随时都会到来。 燕飞浑身的肌肉骤然绷紧,气力似乎在无形也中涨了几分。他身子一矮,脚下用力,人已利箭般破开风面窜了出去,速度丝毫不减。 朱宁的确如燕飞所想,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他知道,转过这个山弯就到了山谷的瓶颈之处,这里风急路窄,不注意的人被风一吹,说不定都得倒飞回来。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猛吸了口气,身如飘风,“呼”地转了出去,同时,长剑毫不犹疑地划出一个扇面,直切入风中。 对于可能出现的袭击,他不能大意,也不敢大意。朱宁能成为朱家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除了他的智慧与武功之外,还有他的小心和谨慎。他经常告诉自己,一个鲁莽的人,即使他的武功再高,也活不长久。 对燕飞,朱宁是加着十分小心的。如此怪异的一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使出什么怪异的手段来。 朱宁一剑破风,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偷袭或反击,心下也不由一松。 大风呼啸扑面,让他的速度也缓了一缓,就在这须臾之间,他发现燕飞正迎着风势矮身疾行,速度并不少减,心里对燕飞的耐力也是大为惊异。 也就是这一缓的时间,燕飞又迎风奔出数丈。 朱宁在这一缓之间,旧力去,新力生,脚步一踏,纵身飞起,竟然逆风而上,飞扑燕飞。 对于风的阻力,燕飞非常清楚,他之所以矮身,就是为了减少风的阻力。但是朱宁却正好相反,他不但不矮身,还凌空跃起,如此一来,他身在空中,不仅无立足之处,受到的风阻还最大。 燕飞皱了皱眉,对朱宁的这种行为很是不解。但是下一刻,就见朱宁手里的长剑“嗡”然震动,剑气如芒,竟将风势切开,飞刃般向他斩来,居然无视风阻。 燕飞蓦然侧翻,脚掌甫一落地便是一个大力蹬踏,人已炮弹般横窜出三米。 朱宁眼眸微缩,目中冷芒如刀,鼻腔里哼了一声,收在腰侧的左掌猛地拍出,迎着狂烈的风势,如激浪飞卷,穿空裂岸。 燕飞心头大骇。他在山洞之时,对朱厚的拳力已经非常吃惊,即便是两柄重锤也不过如此吧?随后他便遭到了剑气攻击,这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燕飞的认知当中,剑气都是高手的专属技能,只有内力修炼到高深之处,才可贯注于兵器之上,然后激发出来,形成剑芒、刀芒或枪芒之类的东西。 再高级一些的,便是凝气成形,发射出去,伤敌于无形。摘叶飞花,克敌制胜,便是具象的体现。 可现在朱宁这一掌拍过来,却让燕飞感觉到了大厦倾倒般的威压,心内竟是生不出任何抵抗之心。 难道这就是修炼了高深内力后展现出来的恐怖威势? 脚下力道一弱,朱宁已追至背后,凌空扑击的掌力顺势一压,便如泰山临顶。 燕飞知道,这一掌朱宁应是出了全力,想将他一击毙于掌下。 再想躲闪已是不及,燕飞一咬牙,回身出掌,既然避无可避,就无需再避,硬拼一记总比束手待毙的强。 朱宁见燕飞回身迎击,心下大喜,同时也有一些鄙夷,弱小如蝼蚁般的东西,居然还想以死博命? “既然想死,便成全你!”他掌势不回,劲力更盛。 燕飞一出打掌,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太大了,究其原因,自然是他从没接触过真正的内力,自然也无从判断其威力。 朱宁这一掌贯注了内力,掌势威猛无俦,犹如一扇又大又厚的门板拍击过来,一旦拍实,必定骨断筋折。 燕飞立即由出掌变为外拨,掌缘一碰朱宁的手掌,力向外送,腕部半转,刹那变为了擒拿之势,五指一扣,身子顺势一侧,后缩,肘部已闪电般撞向朱宁的胸膛。 燕飞这一击可谓异常巧妙,肘击如狂雷奔啸,眨眼间,身体便于朱宁贴靠在了一起。 几招应变之快,判断之准,兔起鹘落间,杀招已至。 “啪!” 一声轻响,燕飞的手一拨一扣朱宁的手臂,他的心蓦然就是一沉。他这一拨一扣虽然用的是巧劲,也暗含了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在内,但朱宁的手臂好似生铁浇铸一般,根本撼之不动。 如此一来,燕飞的贴靠与肘击顿时就失去了原样,威力大减。 第八章 孤注一掷 朱宁也被燕飞的突然爆发给吓了一跳,但随后他就笑了起来。 燕飞的近身战的确犀利异常,不但招式简单直接,而且出手果决狠辣,毫不拖泥带水,在一般的武徒当中绝对算是一流的高手,但想对付他朱宁,却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砰然声响,燕飞一肘击在剑锷之上,却是朱宁将手中的宝剑提起护在了胸前。 朱宁左掌本在下压,此时却是蓦然沉肘,一拨燕飞的肩头,再顺势一滑,趁燕飞身子不稳,一掌已印在他的胸口。 燕飞感觉到不好,却只来得及将双臂十字交叉护住胸口要害,一股大力已疯牛冲撞般将他撞得凌空飞起。 半空中,燕飞只觉得浑身酥软,气血翻涌,似乎整个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顿时血洒长空。 这一击不可谓不狠,燕飞身体逆风斜飞出两丈多远,轰然撞在路边的山壁上,落地后又滚了几滚才停住,不等他起身,一截寒光吞吐的剑尖已点在他的咽喉之上。 “你逃命的本事,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朱宁冷眼睥睨,终于开口第一次与燕飞说话,“告诉我你的名字,能死在我的剑下,又能让我记住名字的人并不多。” 燕飞看了他一眼,索性就势躺在地上,一边舒缓身上的疼痛,一边脑子里急速转动,想着逃生的方法。至于脖子上的宝剑,他连看都没看,只要还没切入他的脖子,就不算是凶器。 “朱宁是吧?”燕飞抹了一把唇上的鲜血,“你是不是一直认为被你杀死的那些人,只要能被你记住一个名字就应该感到万分的荣幸?” 朱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燕飞居然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是从燕飞的服饰他却很难判断出燕飞的来历。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燕飞望着他的眼睛满是认真地问道:“如果我不要这份荣幸,你会不会放我离开?” 朱宁盯着燕飞看了半晌,就像看一个白痴一般。 “原本以为你是个人物,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的名字我已无需知晓。”朱宁慢慢摇头,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嘲讽意味。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你知不知晓我的名字无关紧要,只是你追杀我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燕飞神色平静地盯住朱宁的眼睛,“不要告诉我说,是因为我撞见了你们追杀陈病。这种理由,虽然也算合理,却不是个好借口。” 看着朱宁眼中冷芒闪烁,燕飞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想抓住我,而并非要杀死我,至于目的,我暂时还没猜到,不过,你可以告诉我。” 朱宁目光一闪,好像直到现在才开始真正注意到他这个人一般,直到燕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身上长了一朵花出来的时候,朱宁这才带着一丝欣赏和肯定道:“我现在可以肯定,你先前的做法就是在戏弄于我。说吧,你是楚、方、苏、蔡这四家哪家的人?目的是什么?” 燕飞彻底愣住了。 他没想到朱宁憋了半天,竟得出这么个结论。真是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你一定不信,对吗?” 朱宁抽了抽嘴角,“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他望向燕飞的眼里尽是不屑,“机缘我相信,但巧合就未必了。” 燕飞唯有苦笑,有时候说真话,果然不见得有人会信。 但他还是不死心道:“如果我说,直到今天为止,我才是第一次见你,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也一定不信,对吗?” 这次朱宁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了,直接给了他个白眼。 燕飞无奈地瞥了眼冷气森然的宝剑道:“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这样用剑指着别人很好玩吗?” 朱宁这才正视燕飞道:“尽管你古里古怪的,但这并不妨碍你得到山洞内的机缘。”他微微把剑收回来几分,“如果不想受罪,就把机缘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燕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朱宁的心思在这儿呢,怪不得他一路追杀,始终都是从他的四肢下手,原来如此。可惜他说的都是实话,朱宁却不相信。 燕飞忽然似笑非笑,满脸古怪地看着朱宁道:“如果我说,在山洞里我只捡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其他的东西我都没动,想来你更是不会相信了,对吗?”说到这里,燕飞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人们常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这还没演呢,朱宁却已入戏太深。 燕飞忍着笑,伸手去取那块石头。一摸之下才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衣兜早被剑气削掉了一截,那块石头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你说的是这个吗?”朱宁面无表情地一翻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石头,阳光下晶晶亮亮的,正是燕飞先前在山洞看到的那种石头,只是不晓得现在朱宁手里的这块是不是他路上丢掉的那块。 燕飞的笑意立马转成了郁闷,果真是戏如人生啊! “这东西是不是很重要?”燕飞很想弄清楚这石头的作用,一直都没有机会。既然现在朱宁提起来了,也正好为他解去心中的疑惑。 “你不知道?”朱宁盯住燕飞,心头狂涛奔涌。 燕飞点头。他本就不知道,所以也不用假装。 朱宁立时有一种把手里的石头砸到燕飞脑袋上的冲动,看看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然后再爬在他的耳朵上怒吼着告诉他,“这可是灵石,白痴,你居然问我是不是很重要?” 但他见燕飞一脸的好奇,绝不是在作假。朱宁忽然又有了些茫然。难道他之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朱宁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不知道,不认识,自然也就不会去收取,这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人在洞内,那些灵石却依旧四散在地。这可是灵石啊,非常宝贵的修炼资源,没人会嫌它烫手,外面有多少人想要见一颗都难,又怎么会任其像石头一样散落在地,而不去理会。 “除非……他得到了更加宝贵的东西。” 一念至此,朱宁的心忽然炽热起来,他把燕飞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把燕飞看的后背心直冒凉气。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这姓朱的除了问他山洞机缘的事情,还有其他的想法?” 燕飞不敢再在地上躺着了,他向后轻轻移动了下身体,手里悄然扣了两块石子,尽量让自己离剑刃远一些,然后怀着十二分的戒备慢慢坐了起来。 燕飞的动作朱宁自然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在意,已经到手的猎物他自然不会再让它跑掉。不过,燕飞浑身条条挂挂的,几乎都衣不蔽体了,哪还能藏得下其他的东西。 朱宁在心里也是暗叹,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和宝藏等着自己去遇到啊,此次在山洞内能得到七八块灵石,已经算是莫大的机缘了。不过,朱厚也得去了一半,甚至是一多半,这让他心里有点暗暗咬牙,说不得以后要想个办法让他把今天的所得全部吐出来才行。 至于眼前这个人……朱宁一时也很纠结。平日里他虽心机百出,但此时此地,他却无法分辨出燕飞话里的真伪。 朱宁眼里杀机一闪:“既然如此,留你便没什么用了。”长剑一震,飞点燕飞的胸膛,只是手底下到底还是留了几分力。 他还想再试探下燕飞。 燕飞又何尝不想从朱宁的嘴里知道他到底坠落到了什么地方。 朱宁没有告诉他石头是否重要,但燕飞已经有了答案。朱家两兄弟可以舍陈病而去抢那石头,这已经很能说明,那石头是极其珍贵之物,只是他不知道那些石头的珍贵程度罢了。至于那眼泉水,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之物,看陈病当时那欣喜若狂的表情就可以断定。 “临死之前我是否可以问个问题?”不理会眼前闪烁的剑光,燕飞突然道。 剑光一顿,朱宁皱眉道:“你想问什么?” “你可知道黄河、泰山、app?” “黄河泰山哎屁屁?”朱宁一怔,眉锋皱得更紧,但看燕飞的神情极其严肃和认真,便也去了嘲弄之心,虽然燕飞问的怪异,却并不妨碍他对燕飞所说意思的理解。 “你说的可是一条河和一座山?” 燕飞点头道:“它们都在中国。” 朱宁的眉心皱得更紧,“中国?一个国家吗?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还有,你所说的那个哎屁屁似乎不像是什么好话吧?” 燕飞叹了口气,已不需再问。他可以肯定,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无须再顾忌什么,孤注一掷,生死就在这一刻了。 燕飞两手一扬,扣在手中的石子突然打出,直取朱宁的眼睛。 在部队时,燕飞曾经练习过飞针破玻璃的手法,只要飞针出手时的速度够快,腕力、指力够强,角度也正确的话,飞针以点破面,刺穿玻璃毫不稀奇。 第九章 被救 之前燕飞丢的那两块石头,只是想恶心朱宁一下,所以也没用什么手法。现在自然不会再有留手,即便伤不了朱宁,但只要阻他一阻,也就够了。 燕飞这一下出手,时机把握得很准,朱宁还在想app到底是什么话的时候,石子已呼啸打来,借着风势,又平白快了许多,真的是疾如闪电。 朱宁瞬时回神,他立即仰头塌腰,手中长剑一卷,“丁当”两声将石子磕飞。 燕飞石子一出手就立刻起身,可他才一起身,脚下就是一个踉跄,竟然又摔倒在地,一口鲜血顿时狂喷而出,反倒把燕飞自己给吓了一跳。 朱宁直起身来,缓步走到燕飞身旁,一脸的笑意道“你以为我打你那一掌仅仅是为了将你击伤?”他面上在笑,眼里却无一丝的温度,“早知你古里古怪,我又怎能不妨着你的偷袭……真气逆冲的感觉不好受吧?” 燕飞一手撑地,一手抚着胸口,汹涌的气血,让他一口气堵到喉咙里,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本想留你多活一会儿,既然你这么急着寻死,我便成全了你。” 朱宁脸上的笑意收敛,转而是一片冷色,眼里的杀意也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来。被燕飞一而再地戏弄,他心头自然也是怒火燃烧,当下再不留手,长剑劈风斩浪,急挥而下。 燕飞虽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学与朱宁这种高手相比,就是小孩与大人的对比,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似乎有些心灰意冷,燕飞也不挣扎,眼瞅着森寒的剑刃破空而来。 剑气逼人,将燕飞脖子上的肌肤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燕飞暗叹一声,把眼睛一闭,等待死神的降临。 就在这时,天地蓦地一暗,陡然间又变亮,一道耀眼的光芒破风而至,刹那就来至朱宁和燕飞的近前。 这道光芒极亮,有如闪电裂空,朱宁的心跳瞬间就漏掉半拍。原本委顿在地的燕飞在光亮出现的瞬间,忽地就有了反应,他两眼一睁,就地一个侧翻,抖手间,就有数道黑影打向朱宁腿间的要害。 这一招可以说是极其的下流无耻,但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卑鄙、下流、无耻一说,只分生死。只是燕飞这一动,却又喷出一口血来,朱宁那一掌的阴险,并不下于燕飞的无耻。 朱宁怒喝一声,暴冲而起,在躲开燕飞暗算的同时,长剑当胸一格,已挡住了那道光芒! “咔”地一声响,空中火花四溅,朱宁顺风而退,已躲出老远。只是刚一站定,手中长剑却忽地坠地,在山石上发出一声脆响,竟是自剑柄而断。 那光芒被长剑一阻,忽地闪动了一下便消失无踪,一条身影矫若游龙般忽地现身出来,俯身只一探,便抓起燕飞,几个跳跃闪出谷口,再一闪已无踪迹。 朱宁脸色阴晴不定地望着谷口,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剑柄,只觉得背后一片冰凉。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袭击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后风声呼啸,朱宁回身,只见朱厚正大鸟凌空般,踏着山壁急速而来,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满脸怒气,不用问就知道,他也失手了。 果然,朱厚飞身过来,怒气未消道:“那小子奸滑似鬼,连受伤都是装出来的。我们都被他骗了。”说着他眼睛四下一扫,“咦,那个小子呢?” 朱厚口里所说的那小子,第一个自然指的是陈病,第二个当然是燕飞,但朱宁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惊魂未定,哪里还有心思去搭理他。 见朱宁一言不发,脸色铁青,朱厚心里的怒气忽然消解了大半,直到此时,他才发现朱宁的长剑居然断了,剑刃跌落就在脚下。 “你的剑……” 朱宁阴沉着脸把手中的剑柄丢到地上,沉默良久,这才缓缓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刚刚救走那小子的就是陈病。他手里有一件威力极大的武器,快如闪电,光芒耀眼,却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 朱厚看着脚下的断剑,忽然浑身发冷,如果朱宁所说为真,那他岂不是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好几遭了?想到此,他的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白。 “那小子是谁?陈病为什么会救他?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朱宁摇摇头,“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那小子古里古怪,除了言行之外,衣着穿戴也异于常人,就像……就像他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般。” 朱厚震惊地瞪着朱宁,嘴巴一时合不拢,被山风吹得呜呜直响,他好半晌才将嘴巴合上,伸手向上指了指,“你……你是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着朱厚震惊的模样,朱宁知道他想偏了,只是他眼里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定,又带着些疑惑,“我也只是猜测。他隐藏于山洞之中,应不知你我的动向,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若不是你将山壁轰塌,他也不会出现。” 朱厚皱起眉头道:“那你刚才说……” 朱宁摇摇头截断朱厚的话道:“只是一种感觉,这个人出现的太过诡异,给人的感觉也是与我们格格不入,因此才会有此一猜。不过,此人身上没有那种味道,所以不是上边来人。” “那你在担心什么?”朱厚目光如电,似要看到朱宁的心里去。 “你想多了。”朱宁斜睨了朱厚一眼,“此人武功虽然不高,但胆大心细,判断力极强,对危险的警觉性也极为敏锐,而且……耐力惊人。” “你很少如此去评价一个人。”朱厚皱着眉头,眼里满是疑惑地看着朱宁,“除了楚惊鸿,你这是第二次这么说一个人,甚至比对楚惊鸿的评价还要高。他真有这么厉害?” “此人做事果决,能屈能伸,为了活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若是为敌,将来必是大患!”朱宁仿佛没有听到朱厚的问话,自顾自地继续道,“陈病救他,很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朱厚一怔,不解地道:“你是说陈家现在急需要外援?” 朱宁点头:“夺灵之路即将开始。现在陈家的处境你也知道,想要成为灵选家族,只有这条路可走。” 朱宁微眯着眼,目光穿过谷口落入无尽的远处,“或许……还不止如此。”他喃喃低语,眼底的冷意让朱厚莫名地感到浑身一阵发凉,从谷外呼啸而过的风似乎也多了一丝透骨的寒。 朱厚不明白朱宁说的不止如此是什么意思,但他也没有再问。关于灵石,两个人也都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似乎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燕飞并不知道朱宁对他的评价和猜测,不然他一定会惊得跳起来。 可惜的是,他现在根本就跳不起来,别说是跳,就是想动一下都非常困难。他正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脸苍白地看着陈病疗伤。 确切地说,燕飞和陈病现在正在另一个山洞之中。 这是一个半天然半人工开凿的山洞。不过,开凿之人的心思比较灵巧,在扩充之时,依据石洞天然的缝隙和构造在洞壁和洞顶又另开了许多小孔,只要有阳光,洞里就不显阴暗,而且外界的声响还可以及时地传到山洞内。 想起之前呆着的那个山洞,燕飞原本以为是山石长时间遭受风雨的侵蚀形成了裂缝之类的豁口,让他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现在想来,应该也是这种类似的设计,只是他没有发现那些开凿的孔洞在哪儿。 对陈病,燕飞算不上熟悉,但也算不得陌生,前前后后加起来也算见过两次。他对陈病并不了解,陈病对他更是一无所知。不过,陈病能救他一命,燕飞是真的心怀感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陈病就可信,燕飞还没这么天真。 对于人性,燕飞实在是见得太多了。凶徒、恶徒、雇佣军,杀手、毒贩、顶罪人。这些人千奇百怪,所用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他们将人性的各个方面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不相信陈病是出于善良才将他从朱宁的剑下救起,这里面定然有着他不知道的原因存在。 忽然想起朱宁让他交出机缘的话,燕飞不由心头一跳。朱宁能这么想,陈病自然也可以这么想。燕飞不禁摇头苦笑,这算什么?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动了动身子,胸口又是一阵巨痛,几欲让他再度吐血。朱宁那一掌险些把他的五脏六腑给震碎,而且还在他的体内留下了一道暗劲,稍微一动就像小耗子似的到处乱窜,让燕飞彻底息了换个姿势躺躺的念头。 山洞并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全貌,所以也没什么可看的。很自然地燕飞的目光就聚到了陈病的身上。原先没太注意,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陈病的年纪并不大,顶多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面上虽染了些尘土,却难掩他的清秀和俊朗,单从相貌上看,陈病比朱宁要养眼得多,也阳光得多。 其实朱宁长得也不错,只是他的气息有些阴冷,让人不大喜欢。 陈病盘坐在石头上,两手叠交,置于小腹处,呼吸间有微微的雾气升腾。这种架势燕飞在电视上看到过,只是,真实地发生在眼皮子底下,感觉还是有些新奇。 不过,燕飞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这里应该是一个可以修行的世界,要么是武侠类的气功修炼,要么是玄奇类的仙侠修炼,但看朱家兄弟和陈病的样子,似乎更偏向于气功一类的修炼,难道这是个武侠的世界? 第十章 初识 想到这可能是一个武侠的世界,燕飞忽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如果这次能够逃得一命,我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修炼试试。” 脑海里闪过武侠小说里的各种片段和场景,燕习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一丝笑意。 作为一个纯粹的华夏人,侠之情结可以说是深入骨髓之中的,那种驰骋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一直是燕飞的向往。他之所以当特种兵,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在于此。虽然无法真的像小说里描述的江湖那样,可以快意恩仇,但保护人民生命和财产的安全,惩恶扬善,是他肩上的责任所在。 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另一个江湖…… 时间在燕飞各种纷乱的念头中慢慢流逝,山洞内的光线逐渐由明变暗。等陈病将一口长长的浊气徐徐吐出来时,洞内已是一片漆黑。洞顶有丝丝缕缕的月光洒落下来,清淡得犹如远山上静浮着的薄雾,将洞内的暗色掩映得越发迷离。 “你的伤势如何?”陈病忽然开口问道。 燕飞怔了下,本以为他会直接逼问洞内所得,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句话。燕飞心里不由升起些暖意:“暂时还死不了,但也动不了。” 说话的工夫,洞内忽然一亮,陈病不知从哪里取出颗莹润亮泽的珠子放在石头上。正是燕飞最初在那个神秘山洞里所见的那种珠子,这让燕飞多少有些意外。难道这种珠子在这里已经普及到人手一颗的程度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燕飞之前以为山洞顶上的珠子是传说中的夜明珠,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它弄下来卖钱,只是还没等他动手,就发生了后面陈病被追杀,他险死还生的事。 挖珠子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但现在看来,这珠子并不值钱,也不是什么夜明珠啊,很可能就是一种专门用来照亮的东西而已。 听到燕飞的回答,陈病微微有些意外。他放好珠子转身来到燕飞的近前,俯下身并指在燕飞的脉门上搭了搭,一脸厌恶道:“又是截脉术,朱家除了这个就不会别的了吗?” “你说的是我体内的那道暗劲?”燕飞有些好奇。 “你知道?”陈病松开手略有些讶异,“那你知不知道中了截脉术会怎样?” 燕飞摇头。 “截脉术有截心脉和截肢脉一说。”陈病冷冷地看着他,多少有些可怜的意味,“截心脉,就是你的心脏会在这暗劲的冲击下慢慢变弱。两个时辰之后直接衰竭而死。” 燕飞心里一沉,那朱宁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他原本以为,截脉术就像点穴一样,是让人身体痛苦或受限的一种手段,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严重。他默默感受了一下,却发现浑身都疼,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心脉。 心脉,自然是靠近心脏的部位,燕飞是这么理解的,但他胸口中掌,稍微一动就欲吐血,他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心脉受损,而是胸骨断了。 “是不是怕了?”见燕飞沉默不语,陈病问道。 燕飞“嗯”了一声,略带奇怪地看了陈病一眼,这家伙不会是自带八卦的潜质吧?或者有某些方面的恶趣味?看到别人痛苦,他就欢乐? 陈病微愕,还没见过这么直接坦白的人呢。 燕飞笑道:“死,谁都会怕,可死与不死并不是用害怕来决定的。一个人如果非死不可,就算怕到肝胆俱裂都不会有用。” 陈病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没有接燕飞的话头,反而说道:“你的问题不在心脉,而是在肢脉。所以,你的心脏不会衰竭,你也不会死,但是你四肢的肌肉会慢慢萎缩,最后全部坏死,只余躯干。” 燕飞挣扎着,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只是他的这个动作让他又吐了口血出来。他微微喘了几下,心里越发肯定了陈病的恶趣味倾向。 陈病饶有兴趣地看着燕飞,突然道:“看来,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不过……” 他眯着眼审视燕飞,神情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我可以救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果然是有目的。燕飞心里一阵冷笑,问道:“什么条件?” “求我!” “求你?” “对,求我救你!”陈病一时间就像偷了好几只鸡的狐狸,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次换燕飞有点目瞪口呆了。他看着陈病,一时间就像看到了个什么怪物似的。这家伙的脑回路构造的也太过奇特了点吧?或者这就是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家伙,想在自己这里刷存在感?不过想想他在面对朱家兄弟时的表现,燕飞果断地否决了这种猜测。 陈病绝不像是那种脑子进水或者性格奇特的人,他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定是有什么目的才对。何况,他们的这种对话本身就很奇怪。不是熟人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玩笑性质的对话内容? 燕飞很清楚,他和陈病并不熟。满打满算,他们也就见过两面,而且还都是匆匆而过的那种,甚至连半句话都没说过,这算哪门子的熟啊。 山壁破碎时,燕飞是第一次见到陈病。那时候,因为燕飞躲在山洞内,听到了他与朱氏兄弟的斗智斗勇,所以,在燕飞的印象中,陈病是一个机智硬气,擅于观察,并且能够敏锐把握人心动向,见机而行的聪明人。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山谷谷口那里,陈病将他从朱宁手里救下的一刻。那时候,无论是从其出手的速度,还是选择的时机,陈病绝对是一个胆大心细且出手果决之人。 现在这山洞里,勉强算是第三面吧。但是这是基于燕飞而言,反过来,陈病对燕飞又能熟悉到哪里?在这种不熟悉的情况下,要说陈病没什么目的,打死他都不信。这让燕飞又想起朱宁所说的机缘。 “么非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 见燕飞沉默不语,陈病反到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眉头轻轻皱了下道:“怎么,不愿意?”他看了燕飞一眼,也不等他回答便有些不耐地一摆手,“好吧,知道你们这种不怕死的人都好面子,不求也行,但你总是要欠我个人情吧?” 这话……燕飞都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为什么?”他盯着陈病问道。 燕飞从来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但他从陈病的眼睛里确实没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赧然到是有几分。这又是什么情况?燕飞心里的疑惑更深。 “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也会救你。”陈病认真地回答。 “不过,在谷口我已经出手救过你一次,所以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但现在你中了截脉术,我如果替你解了,那你是不是要欠我个人情?” 燕飞一怔:“你说的好有道理,只是我什么时候救过你呀?” “风回谷。”陈病答道。 燕飞想了想,有些迟疑道:“你是说那个山洞?” 陈病点头,“如果不是你将朱宁引走,我根本没机会逃出来。” 燕飞这才恍然,原来陈病救他的动机是出于此。想到刚才自己的各种怀疑,燕飞不禁暗自摇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只是,这种事情还是感觉很奇怪。燕飞稍稍整理了下思路问道:“你对我了解有多少?” 陈病皱眉,半晌才道:“不了解。”但转瞬又道,“不了解并不代表你没有救我,所以,这两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燕飞一阵无语,这家伙不会是一根筋吧?不过,陈病要救自己,这自然是好事。燕飞在感叹之余,似乎对陈病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如果单从逻辑上讲,陈病的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当时的燕飞的确没有什么救人的心思。以陈病的聪明,只要他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便不难发现事情的真相,但陈病并没有在意这个“真相”,只认定事情的结果,倒也不失为是一个恩怨分明、光明磊落之人。 如此一想,燕飞反倒不好就此承下这个恩情,至少也得解释一下。不过,通过这几句简单的问答,燕飞对陈病的感观到是改变了不少。最起码这种人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其实……那时候我只是在自救。”燕飞对着陈病讪然一笑道,“所以,你根本不用觉得我是在救你。相反,你却是真的救了我。”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这其中的差别大了。 陈病眼中闪过几分讶异的光芒,他显然没料到燕飞会这么说。 燕飞的话诚实自然,既不过分,也不夸张,一是一,二是二,坦坦荡荡,并不因为陈病说有恩于他便挟恩图报,这让陈病对燕飞的好感也上升了一大截。他盯着燕飞的眼眸问道:“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不救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燕飞的语气里透着种淡然。死过一次的人,对生死的态度多少都会有些不一样,何况陈病还说要救他,自然就更没什么好担忧的。 “虽然我不怎么信命,但也不会强人所难。”燕飞这话到并不是在故作姿态,他说的是真话,强人所难这种事燕飞是真的做不出来。他向来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与他敌对的人产生敬意。再说,以他现在的情形,就算他有再多的想法,动不了也是白搭。 陈病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最终十分肯定地道:“有心也好,无意也罢,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 燕飞只能点头:“你说是就是吧,那你救还是不救?” 能够活命,他自然不想死。 陈病反问:“那你欠还是不欠?” 燕飞有种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不会是个死心眼吧?但危及到性命,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陈病欠他一个人情。 见燕飞点头,陈病立马精神一振,脸上也跟开了花似的,让燕飞忽然生起一种自己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心里多少有些惴惴。 第十一章 奇特的脉象 稍稍动了下身子,胸口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手脚的痛感反倒不怎么明显了。燕飞心里一惊,脸色也变了。看来陈病并不是在吓唬他,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双腿和双臂就已经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燕飞的脸色一变,陈病立刻便觉察到了,他手指一伸又搭在燕飞的脉关之上,然后一道真气便渡了进去。这个动作他到是熟练至极,显然平时没少做这种事情。让燕飞看得又是一愣,这家伙不会是那种治病治上瘾的滥好人吧? 想是这么想,燕飞其实对这种滥好人还是挺有好感的,最起码这种人不会把人命当草芥,能够尊重生命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坏人。 燕飞靠着山壁在打量陈病,陈病此时的注意力却随着他打入燕飞体内的那股真气,在细细地感受燕飞体内的脉象变化。 燕飞的脉象有些晦涩难明,与正常人大不一样。陈病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正常人的脉象是一息四至,不浮不沉,节律均匀,从容和缓……而燕飞的脉象却如一潭死水,偶有波起,也是一荡而过,浮沉不显。 陈病下意识地瞅了燕飞一眼,见他正目光灼灼地望过来,心头不禁一跳,竟有些骇然。按脉象显示,燕飞现在本应奄奄一息,濒临死亡才对,可燕飞的状况除了伤势颇重之外,其他的一切体征都十分正常。这就奇怪了! 好奇心一起,陈病的精神头立马又提升了好几倍。 如此反常的脉象,必然有其反常的原因。 他控制着自己的心神将真气分为十几缕,化成十几个细小的触手,缓缓地向燕飞的经脉深处探去。 从来都不知道真气为何物的燕飞,此时心里也是充满了好奇和惊讶。陈病的真气一进入他的经脉,他就感觉到了。这十几缕真气有些微微的凉意,就像一道道清流,穿行在他的经脉之中,同时也有些发痒,就像身体里突然多出了好多条蠕动的小虫子。 这就是真气? 燕飞细细感受着,但也只是二十几秒,他忽然感觉被陈病探入真气的胳膊有些发热,并且很快就变得灼热起来,就像整条胳膊里探进了一根慢慢烧红的铁条,要由内而外,将他的胳膊烫熟烤焦似的……燕飞大吃一惊。 其实,这时候陈病的吃惊程度更甚于燕飞,他是震惊。这种变化他从没有在没有修炼过的人身上遇到过。遇外力入侵,体内的真气会进行自我保护,并对异种真气进行驱除,这是修炼之人才有的现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修炼之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燕飞是个没有任何修炼经验的普通人,这一点陈病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而且他的真气探入燕飞的经脉,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真气的影子,这就说明燕飞并不是修炼之人。但是,就在他将真气分成十几缕后,想要再继续深入探查的时候,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燕飞原本浮沉不显的脉象,突然就像一只被惊醒了的猛兽,先是脉象由不显蓦地转为清晰,紧接着,一股雄浑壮阔的力量自燕飞体内爆发出来。这股力量澎湃汹涌,如山如海,又如蛟龙出水,啸傲四方,威严而宏大。 这不是截脉术留下的气劲…… 陈病惊念未完,他的手指就从燕飞的腕脉上猛地弹起,隐约中有着一声闷响。陈病的脸色一白,身体一阵摇晃,只觉胸口阵阵发闷,脑海里也是嗡然作响,恍若风临。他知道这是真气被反噬的迹象,顺带着连附着于真气之上的神识也受到了波及。 这还是他怕燕飞的经脉承受不住,没敢度入太多的真气,否则,只这一下,他就得吃个不小的闷亏。 陈病震骇莫名,盯着燕飞就像看一个怪物一般,把燕飞看得浑身发毛。 看着陈病那吓人的眼神,燕飞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下身子,但他刚一稍动,便又疼得一阵龇牙咧嘴,“你……你这是什么眼神?别告诉我说你刚才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其实你根本就解不了截脉术。” 话虽这么说,但燕飞的眼睛却在自己的胳膊上扫了好几眼,发现在弹开陈病的手指之后,胳膊的灼烧感很快就消退了下去,就像刚才胳膊要烧焦的感觉是幻觉一般,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和痕迹。 陈病盯着燕飞的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过了好半天,他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燕飞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细细打量了一番道:“老实交待,你真的没有修炼过?” 其实陈病心里清楚,他这话问了和没问一样,燕飞有没有修炼在他真气渡入的瞬间就知道了。 真气的探测是不会出错的,哪怕燕飞体内的真气再微弱,陈病的真气一渡入,就可以感觉得到。燕飞的经脉虽然比普通人要强韧一些,但与修炼者相比,还是相差甚远,而且燕飞的经脉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一丝真气的流动,如果说燕飞修炼过,陈病打死都不会相信。 但是燕飞体内的那股雄浑的暗劲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这么问?”燕飞也是好奇加莫名,有些疑惑地看着陈病反问。 “呃……没什么。”陈病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终还是没有将真实的情况告诉燕飞。他摇了摇头道,“你的脉象与常人有些不同,很有些特别。” 燕飞皱眉:“脉象特别?我的脉象一直都是如此,有什么特别的?这和修炼又有什么关系?” “一直如此?”陈病心头一动,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可以解释得通燕飞的脉象为什么会浮沉不显了。如果燕飞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镇压暗劲之上,脉象外显自然不明。可一旦有外力侵入,所有的力量就会在第一时间爆发,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猛力反击。待隐患消除之后,立刻又隐伏起来,既不伤经脉,又不影响日常的活动,这也就是燕飞所说的一直如此的原因。 只是,这种情况只有生有隐脉的人才会出现。 所谓隐脉,就是人的身体内隐伏着另一套经脉系统,它与显脉不同,需要极其特殊的条件才可以打开。不过这种人一般都是修炼的天才,尤其是将隐脉打开之后,修炼的速度绝对是坐火箭式的喷发。 陈病并没有见过具有隐脉的人,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可是今天,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一个疑似具有隐脉的人,这让他如何不激动,不兴奋?这种人如果被家族收拢的话,绝对是未来的一个大杀器。 陈病自我脑补了一番,便把这事给压了下去,现在他对燕飞是真的产生了兴趣。 燕飞并不知道陈病在想些什么,他的脑海里此时闪过的却是曾经在部队练习飞针破玻璃时的情景。那时候他除了得到飞针的发力技巧之外,还得到过一小段口诀,据说可以修炼出内家真气。 燕飞本就对传说中的修炼之法十分感兴趣,得到那段口诀后,他自然是大为激动,立刻便开始修炼。几个月之后,燕飞郁闷坏了,内家真气没修炼出来,险些把自己憋出内伤。 不过到也不是一无所获,平时着凉肚子疼什么的,只要按照口诀的方法行功几次便能治好,除此之外,再没什么感觉。于是,燕飞便将那口诀当成了治肚子疼的小窍门,想起来了练一练,想不起来便扔到一旁。如果不是今天陈病突然提起来,他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档子的事了。 难道陈病所说的修炼跟这个有关? 燕飞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陈病这事,忽见陈病“啪”地一拍手,一脸严肃地盯着燕飞道:“你刚才在说什么?说我在骗你,根本不会解截脉术?”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治疗之术?”陈病瞪着燕飞,感觉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燕飞一阵无语,心说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点吧,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才反应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怀疑我其实就是在侮辱我!” 燕飞愕然,这怎么又成侮辱你了? 不过被陈病这一打岔,燕飞也打消了和陈病提那段口诀的事。毕竟有些事情没办法解释,也不好解释,就算他说出来了,陈病也不会相信。 何况,燕飞压根儿就没打算跟陈病说关于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见燕飞不说话,陈病的情绪有些激动,大有抡胳膊挽袖子的架势:“不相信是吧?” “好,我就让你这土包子好好开开眼界。”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小匣子,抽开匣盖从里面取出一张三指宽,一掌长的黄色纸帘,上面是红色的符文。燕飞瞅了一眼,发现和电视上演的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的符差不多,他撇了撇嘴,但见陈病一脸肉痛的样子,燕飞没好意思表达出自己的怀疑。 陈病有些惋惜地斜了燕飞一眼道:“这叫吸灵符,不过用在你身上,却是有些浪费了。” 燕飞对陈病的话并没在意,他好奇的是陈病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也没见他衣服里有什么棱棱角角或突起的地方啊? “问你个问题。”燕飞突然说道。 第十二章 治疗 陈病一怔:“什么问题?” 燕飞用手指左右划拉了两下,“你这些东西都放怀里不觉得硌吗?” “说你是土包子,一点都没错。”陈病很是不屑地损了他一句,“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你到底治还是不治?” 说着,目光又落在那张符纸上,大有你只要说一句不治,我立马就收起来的意思。 见陈病转移了话题,燕飞就明白自己可能问了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就像别人问你钱都放哪儿了,你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怎么地,想打劫呀? 燕飞立刻点头,“治,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好意。” 其实燕飞心里也有些着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起来,这是在丧失感知啊,也就是说,他的四肢正在坏死。 死,燕飞不怕,但想到自己要半死不活地活着,燕飞心里还是有些发瘆。既然陈病这么有把握,自然要试试。至于人情什么的,欠就欠吧,只要他燕飞活着,就能还回去。 听着燕飞的话,陈病都有把匣子砸到他脸上的冲动。好像自己求着给他治疗似的。 “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陈病很是严肃地说道,“截脉术不同于别的术法,它主要针对的是人体内的经脉,一旦被其侵入,便会附着于经脉的内壁之上,然后慢慢地进行腐蚀。因为它本身具有一定的隐蔽性,所以除了神识十分强大或真气极其精纯之人才可以感应到之外,一般的真气根本无法探察到,所以极其阴险,即便是修炼之人中了此术也会十分头痛。” 陈病这么说自然不是闲的无聊,就像医生给病人做手术前,总会先告诉病人,这个病的病因是什么,一会儿手术时会在哪里开刀,打完麻药后,可能会有些什么感觉,但是不需要害怕,如果困了就睡一会儿或者是一定不能睡之类的话,主要是让病人先有个心理准备,这样才能在手术时配合医生,完成治疗。 同样的道理,陈病也需要让燕飞有个心理准备。 燕飞现在的感觉就是痛并快乐着。 一方面,他四肢上的知觉正在慢慢地消失,躯干上的痛感却在明显地增加,稍微动一下,都是尖锥刺骨般的疼。 另一方面,陈病所说的真气、修炼、神识等这些神奇的东西,让燕飞之前的判断又开始发生偏移。难道这不是什么武侠世界,而是仙侠玄修的世界?不然这些小说里描写的词汇,怎么会出现在陈病的口中? 这一判断让燕飞在忍受疼痛之余,心里的兴奋和恍惚突然又增大了好几倍。 不过,燕飞在兴奋之余也听明白了陈病话里的意思,就是要驱除截脉术,驱除之人要么神识十分强大,要么真气异常精纯。 陈病信誓旦旦说他能够驱除截脉术,并且以真气入体的方法进行探查,说明他在真气方面有着强大的自信。那从另一个方面去想,是不是说明陈病的修炼之法很高明呢? “如果我求他传授修炼之法,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或者……再欠他一个人情?”燕飞心里暗自捉摸,目光闪烁不定。陈病却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他发现燕飞并没有在认真听他解说。 “不要以为我在吓唬你。”陈病猛地提高声音,把燕飞恍惚的神思强行拉了回来,语气极其郑重地说道,“由于涉及到经脉,所以危险性极大,而且……对没有修为的人来说,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燕飞点头,表示明白。 陈病不知道燕飞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拔除截脉术的痛苦可不是一般的痛苦可比。他犹豫了片刻又道:“这痛苦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不能在拔除的过程中昏迷,一旦你昏迷过去,所有的努力都将白废,而你也会真的成为废人,到时候,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明白了吗?” 燕飞沉吟了一下,突然笑道:“你不是说可以救我吗?” 陈病一怔,“什么意思?这是要赖上我吗?”随后他便反应过来,燕飞这是在确认他之前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当然!截脉术对别人来说或许会有问题,但对我们陈家来说,那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既然如此,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好!”陈病毅然点头道:“那我就开始了!你只需保持神智清醒即可,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 燕飞“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在陈病的帮助下,他忍着痛勉强把身体坐正,缓缓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什么都不去看,不去想,心才能平静。至于痛苦,既然躲不过,受着便是。 燕飞的这种果决态度让陈病暗赞了一声,左手一引,那道巴掌大小的符纸忽地飘浮起来,右手手指一弹,体内的真气如丝似线般由指尖射出,符纸上的符文与真气甫一接触,那符文便如海绵吸水般将真气吸收了进去。 红色的符文慢慢亮了起来,当整个符文被真气全部布满的一瞬,突然犹如活了似的从符纸中抽离了出来,然后在燕飞的头顶上方慢慢形成了一个玄异的图案。 这个图案如昙花盛开,刚一成型,便蓦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噗”地迸散开来,化作一片红色的烟雾。这些烟雾在燕飞的头顶盘旋了一圈,忽然乳燕投林般从燕飞头顶的百会穴钻入他的头颅,然后一路向下,很快便来到燕飞的躯干和四肢部分。 与此同时,陈病的手指猛地点在燕飞的脉门之上,真气如丝如缕连绵不绝地注入燕飞的经脉之中。 这次真气的注入与上次不同,陈病控制着真气进入燕飞的经脉后并没有去探查什么,而是极其小心地寻找着那些由符文演化成的烟雾。 吸灵符,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吸取灵力的符箓。燕飞没有修为,吸灵符文自然不会在他的体表停留,那些红色的烟雾就像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一般,直接穿过燕飞的血肉组织,一头扎进了经脉之中。 截脉气劲之所以让很多人头疼,就是因为它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能力,一旦进入人体,立刻就会形成一团独立性极强的灵源,它们可以同化不同属性的真气和不断腐蚀中术之人的经脉来强大自身,所以中了截脉术的人不管是否有修为,都必须要尽快将这种气劲清除出去,否则,轻则经脉尽毁成为废人,重则真气反噬,爆体而亡。 吸灵符在某种程度上其实与截脉气劲很像,都是吸纳其他的真气、灵气来壮大已身,只是吸灵符速度更快,更彻底一些,而且可以受激发符箓之人的控制。所以,在拔除截脉术的方法之中,使用吸灵符是最方便的一种。 但是,使用吸灵符还有一个算不上缺陷的缺陷,就是激发之人必须连续不断地注入真气或灵力来维持符文的吸纳功能,这就需要使用之人必须要有十分浑厚的修为来支撑整个过程,一旦真气中途断开,符文立刻就会变成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到时灵力爆乱,后果更加可怕。 符文烟雾一进入经脉,立即与陈病注入的真气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粒粒饱满如水滴的淡红色颗粒,直扑黏附在经脉内壁上的截脉气劲。 也就是在这一刻,原本十分平静的燕飞突然整个人痉挛起来。他浑身的肌肉蓦然绷起,如同条条绞动的粗大缆绳,同一时间,燕飞额头的青筋也根根暴起,如扭曲的蚯蚓游移不定。只是几个呼吸,燕飞全身上下就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燕飞从来没有想过身体上的疼痛居然会猛烈到如此地步。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受过伤,断过骨,躺在医院里甚至好几个月都下不来床,但那些疼痛与此相比,简直就像小儿的感冒。 那些淡红色颗粒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小刀,在他的经脉内不停地刮擦,就像要将他的经脉内壁生生刮下几层似的。 实际的情况也确是如此。截脉气劲本就是附着在经脉的内壁之上进行腐蚀,这些吸灵颗粒要把它们去除,可不就是要生生刮下来么。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燕飞体内的经脉已经近乎残破。这种深达灵魂的疼痛,让燕飞身上的水雾早已变成了一粒粒的水珠从身体里钻出来,顺着皮肤滚落下来,很快一圈不断扩大的水渍在燕飞的身下形成。 呜~~燕飞死死咬着牙,两眼瞪得滚圆,眼球上血丝密布,都要有崩裂的趋势。他拼命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但这种疼痛哪里是能忍得住的,燕飞终于还是惨嚎一声,直接喷出一口鲜血,脑袋里嗡然回响,意识险些崩散掉。 这痛苦怎么就不是最重要的?他都要疼死了好吗?上刀山下油锅所承受的苦痛都没这强烈,燕飞都有一头撞死的冲动。但是他也记得陈病说过,如果稍有闪失,他可能真的就废了。现在他很想晕过去,但是不行。陈病说过,他必须还要保持清醒才行,不然就会功亏一篑,这才是最要命的。 呜—— 燕飞咬着牙,拼命保持着仅有的一点清醒,他努力趋使着自己的舌头往牙缝里挤,想咬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起来,但是根本做不到。紧咬的牙关犹如落下的千斤巨石,小小的舌头如何能橇开。 燕飞心里清楚,紧紧咬着的牙齿是他最终憋着的一口气,牙关不开还能坚持,如果牙关真的一开,这口气一泄,说不定他会疼死。 第十三章 意外 望着燕飞疼得变了形状的脸,陈病的眼角也不可抑制地跳了跳,他能够感觉到燕飞已经快到极限了。 可是,那截脉气劲到现在还有一半依旧附着在经脉之上,一旦燕飞撑不住,中途晕死过去,那先前的行功立刻就会前功尽弃。如果这疼痛超过了燕飞的忍耐极限,他的意识就会瞬间崩坏,到时候别说是拔除截脉气劲,就是燕飞也会成为一具毫无意识的走肉行尸。 “如果不想死,就给我坚持住!” 陈病陡然暴喝一声,手指间的真气蓦然加粗了一倍,原本他还想着保全燕飞的经脉,但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已容不得他再小心翼翼,必须要赶在燕飞极限到来之前,将所有的截脉气劲拔除出来。 陈病的真气一变,燕飞的反应却是数倍地表现出来。紧咬的牙关突然张开,喉咙中蓦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吼的恐怖声音,随着这道吼声,燕飞身上的皮肤骤然迸裂,丝丝血线汇成条条细流潺潺而下,样子恐怖至极。 陈病的脸色猛然一变,手指一挑,挽了个法诀就要将吸灵符抽离出来。这样做虽然会前功尽弃,但最起码还能保住燕飞的一条小命,总比他这样直接疼死或被失控的灵力撑爆强得多。 就在陈病动作一变之际,燕飞的体内突然爆起一连串的闷响,犹如巨鼓狂擂,隐藏在燕飞经脉之下的那股沛然之力轰然爆发了出来。 这股力量原本与燕飞体内的力量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状态,既不会爆发,也不会伤人。可是现在燕飞被截脉气劲侵蚀,又被吸灵符文一通狂扰,再加上陈病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燕飞体内的微妙平衡瞬间被打破。 如果燕飞的经脉不受伤害还好,可是截脉术的阴险就阴险在它可以快速吸附在经脉壁上进行腐蚀,而吸灵符的表现又十分霸道,不管是什么灵气、真气,只要遇见无所不吸。 截脉术如果是放在一个修炼多年人的体内,及时拔除影响并不大,毕竟修炼之人的经脉经过真气的锤炼,比一般人要坚韧得多,但是燕飞只是个普通人,只是肉身的强度和韧性在部队多年的训练和打熬下,比平常人强出一大截,但这也只是外在的强化,对经脉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此时,这数道气劲在燕飞的经脉中一通乱闯,如强盗过境,将经脉损坏得残破不堪,潜藏在经脉下的力量顿时如脱困的蛟龙,顷刻间,波涛狂卷,凡是进入燕飞体内的异种真气,都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涓滴不遗地轰了出来。 陈病根本就来不及断开注入的真气,人已经被这股狂暴的力量轰得倒飞了出去,半空中,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撞在几丈外的洞壁之上,然后顺着洞壁跌落下来,又滚了两滚后这才堪堪爬起来,两眼骇然地盯向燕飞。 只这一下,陈病就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更让他惊骇的并不是自己受了多重的伤,而是燕飞体力这股隐藏的力量居然如此的狂暴和磅礴,再加上燕飞现在的凄惨模样,让陈病直接掐灭了燕飞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此时的燕飞就像一个人形喷射器,全身上下无数的伤口都在“哧哧”作响。那些被轰出来的气劲裹带着燕飞的鲜血如一支支小型的利箭,从他的体内穿筋破肉,飙射而出,只是眨眼的工夫燕飞就变成了一个血人,他的整个身体就像一个残破的筛子底,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完了!”陈病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嘴角挂着血,却是一副茫然失神的模样,只是转瞬间,神情又由茫然变为了愧疚。 燕飞体内潜藏着一股巨力,他在一开始真气注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当时只是尝试着探测了一下,就被震得真气反噬,险些吐血,可是之后疗伤时,他却将这一情况忽略了过去,他一直认为解除截脉术与这股力量毫不相干,只要激发吸灵符,那些截脉气劲必会迎刃而解。 可是,偏偏问题就出在了他认为毫不相干的这股力量上面。 燕飞浑身上下鲜血淋漓,那些被气劲洞穿的伤口,如一个个细小的泉眼,鲜血汩汩不停。他身下由汗水积成的小水洼,刹那间便被鲜血染红,而燕飞正被泡在其中。 陈病缓缓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他紧紧咬着牙,自责更深。燕飞这个样子不要说截脉术已然失败,就算成功了,估计也活不了了。 燕飞全身的血液流失了将近一半,就算是个身体健壮的正常人,也会陷入性命垂危的境地,何况是现在的燕飞。只是陈病没有注意到,鲜血在流经燕飞左手无名指时,一圈淡淡的云纹图案如一块干燥的海绵,将流下来的血液飞快地吸入其中,转眼消失不见。 沉默了许久,陈病忽然睁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灰色的小布袋子。将袋口打开,里面是两个一大一小的玉瓶,大的有半个手掌大,小的仅有两个指节大。 陈病来到燕飞的近前,将小玉瓶的盖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枚淡绿色的药丸,伸手一捏燕飞的腮帮子,待他双唇一分,牙关开启之际,手指一弹,将药丸弹入燕飞的口中,然后手一松,让燕飞的嘴自动合上,但是此时的燕飞已进入濒死状态。 好在那药丸入口即化,不需要吞咽就顺着燕飞的食道进入他的胃中。 陈病双手不停,将小玉瓶装入袋中,立即又将大玉瓶的盖子打开,立时一股浓郁的清香飘散出来。陈病看了看燕飞,见他身上条条挂挂的衣服都已被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掌力一震,将燕飞身上破碎的衣服除去,然后从大玉瓶中倒出些白色的粉末,手指连弹,将粉末均匀地弹在燕飞的皮肤之上。 这些粉末倒也神奇,那细小的颗粒落在皮肤上,一粘血液立时便化成了一小片如水般透明的胶质,将裂开的皮肤牢牢地覆盖住,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燕飞整个人就被这种胶质完全包裹起来,即便是口鼻也没有放过。 做完这些,陈病长出了一口气,将玉瓶收起来,观察了片刻,确定燕飞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变化,这才收拾心神,闭目调息起来。 陈病的伤其实并不是非常的重,虽然内伤外伤皆有,但还没有伤及到根本。他从小布袋中又掏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几粒丹药服下,在离燕飞不远处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开始打坐调息。 山洞内一时寂静下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淡淡的月光夹杂着星光从洞顶的孔洞中洒落进来,和着洞内的一团莹润的光悄悄地弥散着,那团光正是陈病先前取出来的珠子。 时间就这样在寂静中慢慢流走,当洞顶的光线逐渐变得暗淡起来的时候,陈病蓦地睁开了眼。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道尖锐的鸣响从洞外传来,这是陈家紧急求救的信号,信号一旦发出,只要是陈家的人,不管是谁听到或见到,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赶往信号发出之地进行救援,如若不去,必将严惩。 经过半夜的调息,陈病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只是在听到信号的声响后,又变得阴沉起来。根据他自己的经历,家族这次试练的弟子定然也遭到了伏击,只是不知道除了他陈家,别家的试练弟子如何? 可恶的朱家! 陈病握紧拳头,两眼绽放出冷厉的光芒。他站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转头看了看依然无声的燕飞,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昨晚他用的那两瓶药,是家族给他用来救命的,一瓶用来修复肉身,一瓶用来修复神识,尤其是修复神识的丹药,更是异常珍贵。 “能不能醒来,就看你的造化了。”陈病将洞口的遮挡物移开,目光看了眼信号消失的方向,转回身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一张银票,放在了燕飞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这才闪身出了山洞,将遮挡物移回原位,掩盖住洞口,转身没入到了夜色当中。 陈病做这些事,其实也就是图个心安。修炼之人讲求的就是了因果和修境界。燕飞本就是无辜被殃及的,而且还无意中救了他一命。不管陈病承不承认,这一因果已经种下,如果他不救燕飞,很可能会在他以后的修炼中产生心魔,导致修为停滞不前。这也是陈病一定要救燕飞的原因之一。 那本小册子是陈家嫡系子弟修炼的基础功法,比普通弟子的修炼功法要高出不少。陈病不知道燕飞能不能醒过来,如果真的侥幸醒了过来,也算是给他的一份补偿,就算留下个希望吧。 对一个经脉破损之人来说,能捡回条小命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至于修炼……陈病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等到燕飞尝试以后,知道自己无法修炼,说不定就会死心,然后安心做一个普通人,自己留给他的那张银票足够他过完下半生了。如果燕飞最终没有醒过来,那本功法也只是基础功法,就算被人捡走了,对陈家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第十四章 人情 从本心来讲,陈病还是希望燕飞能够醒转过来。他预留的这些东西,尽管不怎么珍贵,不过这在修行界已是十分难得了。如果放到别人身上,或许直接将燕飞一刀杀了了事。什么心魔不心魔的,人死恩怨了。修行之人,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 陈病心里如何想法,燕飞并不知道。他盘坐在如水的胶质中如一根木头,动也不动。 此时的燕飞正处于一种十分奇妙的半游离状态。先前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险些崩溃,但是体内暗劲的突然爆发,让他的意识直接涣散开来,变得浑浑噩噩,难以凝聚。 意识涣散对一个人来说,已经是死亡的开始。可就在燕飞的意识之火将熄未熄之时,一股温和的力量突然从识海的四周漫溢过来,轻柔地将那些正在飘散的意识粒子全部归拢起来,包成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茧,使得燕飞的意识波动立即变得微弱下来,若不细察,已与死人无异。 燕飞的意识波动忽然变弱,让正在狂暴无忌的力量猛然停顿了下来,之后便迅速地收敛起来,就像一下子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孩子般,慢慢变得安静下来。 或许是意识到燕飞的濒死状态是由于它的突然爆发造成的,所以,在收敛之后,这股力量并没有隐伏回经脉之中,而是沿着残破不堪的经脉试探性地缓缓流动起来,每当它流过一处破损之地时,就会将气流分出一部分进行修补,然后再继续向前探查,遇到经脉的分叉,便再分出一缕,继续修补损坏的地方,直到将全身的经脉都覆盖包裹住。 在外界,燕飞布满鲜血的身体,在如水般胶质的包覆中,伤口周围的肌肉细胞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着分裂,并不断地向着伤口的中心处延伸汇聚…… 燕飞的身体在这种无意识的状态下,正由内而外地发生着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外面破碎不堪的表皮正一层层地脱落,像极了木匠刨木头时刨出的刨花,只是速度放慢了很多倍。先前喷溅而出的鲜血凝结成的血痂,也如干裂的淤泥,随着表皮肌肤的新生,纷纷脱落下来,在胶质中形成了一层暗红色的状如不规则鳞甲样的东西。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透过外面这层胶质看到里面,就会发现,燕飞皮肤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原本古铜色的肤质,现在变得白皙水嫩了很多,就像少女的柔嫩肌肤一般。 燕飞对自己身体上发生的这一切变化毫无所觉,他的意识被包裹在那股温和的力量中沉沉安睡,就像重新回到了母体中的婴儿,极其安详。 这股温和的力量对燕飞的意识极为亲近,在将那些散开的意识粒子归拢完毕后,它们竟然和那些意识粒子开始慢慢融合,直至把所有的力量都融合了进去。乒乓球似的圆茧在这一刻终于砰然碎裂,响声极小,犹如小虫翻身,几不可闻,但在燕飞的识海之中却仿如惊雷炸响,一下子将“安睡”的燕飞震醒了过来。 茫茫然睁开眼睛,燕飞忽然挑了挑眉,这个动作一般都是他看到极其惊讶的事情时才会有的。只是他的这个轻微的动作,让体外的胶质层受到了震动,霎时间如无声的水流般滑落到地上。 体外的变化燕飞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惊疑的是,眼前的这个山洞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这变化在哪儿,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疑惑间,燕飞目光在四下里环视了一周,终于确定感觉中的不同来自于哪里了。 是他的眼睛。 他的视力似乎比以前提高了十几倍,如果说原来他的视力是1.5,那现在他的视力就是15.5,当然视力表没有15.5这个刻度,但燕飞现在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将目光投向十几米之外的一个细小的石缝当中,那里有一只不知名的小虫正掀翻了一粒细砂,往裂缝的尽头处爬去。 燕飞揉了揉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抬起头,洞顶有清亮的光洒落下来,应该是清晨时分,太阳还没有照到洞顶。洞里的一切在清亮的光色中映入他的眼中,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晃了下头,把所有的疑惑都晃掉,燕飞忽然想起了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陈病不是在给他疗伤吗?他人呢?刚才他已将洞内都扫了一圈,没发现陈病的身影,是出去了还是走了?他低头往自己的身上一扫,忽然愣怔了,身上的衣服居然不见了,而且身上的皮肤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白晳且娇嫩水滑…… “这是……我的身体?”燕飞把胳膊抬起来在眼前晃了晃,确定没错,只是想不起自己的皮肤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再往地上一看,燕飞吓了一跳。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血色,已经变得发黑,上面还覆着一层透明的胶状物。 这都是从自己身上出来的?燕飞有点不敢相信。 这么多的血,有总血量的一半了吧?而自己还能活过来,应该是陈病下了不少功夫,那层胶状物应该就是陈病救他留下的。 只是自己身上这皮肤和视力的变化,都是与陈病有关吧? 这人情真是欠大了! 只是陈病去哪儿了?这家伙不会是把他一上人扔在这儿,自己跑了吧? 侧耳听了听,山洞周围没有任何的声响,燕飞叹了口气,看来陈病是真的走了。想想也是,陈病能救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他总不能一直守在这里等自己醒来吧。 走了也好,只是这人情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回去了……燕飞晃了晃脑袋,翻身站起来,伸胳膊挥舞了几下,再不是之前麻木的感觉,但疼痛还是难以避免。 燕飞呼出一口气,龇牙一乐,疼归疼,但这种完整活着的感觉真好! 不过,想起疗伤时那种深入骨髓的痛,燕飞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没有麻药的硬扛,还真不是人受的,说不得以后要经常备些止疼的药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脑子里面盘算着,燕飞的目光却盯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那里平平展展地放着一本薄薄的书册。 是陈病留下的? 燕飞心里一动,这下更是百分百肯定陈病已经走了。 这种临走留书或留物的桥段,不管是电视上还是生活中,经常上演。不过他心里还是非常感动的,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做到这一步,陈病此人值得深交。 有时候看一个人的品性,从小事入手,会看得更清楚。 陈病这人的品性绝对不差。 燕飞很自然地把陈病划到了朋友一栏。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去找找他吧,从朱家兄弟对他的追杀情况来看,陈病定然有着许多的麻烦,到时候如果能帮就帮一下,就算帮不上,这救命之恩也得当面感谢不是。 把书册从石头上拿起来,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燕飞瞅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这张纸是什么东西,上面的字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陈病留下的银票,上面的文字并不是燕飞所熟悉的方块字,而是一种笔画奇特的符号文字,燕飞看不懂,但他也知道这不是地图,应该是对他现在的情况有所帮助的东西,不然陈病也不会留下。 相比这张看不懂的纸,燕飞更感兴趣的是手里面的这本小册子。 微微有些发黄的封皮上有着四个大字,也是符号文字,他看不懂。但里面的内容是图文结合的形式,让燕飞的眼睛一亮。文字虽然看不懂,但图像一看就知道是练功用的,旁边还有一些小字批注,不知道是不是陈病自己写的。 这是一本修炼功法? 燕飞心头砰砰直跳。原本他还想着怎么让陈病教他修炼呢,现在陈病直接留给他一本修炼功法。如果陈病还在山洞,燕飞绝对会亲他一口。 洞内的光线并不亮,燕飞找了个比较明亮的地方,将手中的小册子翻开。 半晌之后,燕飞叹着气,把小册子又合上了,放弃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就像他在风回谷的山洞里看到的那些石壁图刻一样,没有文字的解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下手。这本小册子上倒是有文字,但他看不懂,这文字有和没有根本没什么区别。 燕飞郁闷坏了。这里的人说话他能听懂,字的发音虽与汉语不同,但并不难说,所以在交流方面没什么问题。可是要看这文字,燕飞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根本看不懂。 燕飞对此并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在他想来,武功秘笈之类的文字或许并不是以正常的文字进行书写的。以前看小说,里面不都是这样的情节吗?燕飞只能这样自我开解,不然他不得郁闷死。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然后找人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再找人学习一下这里的文字,不识字始终会是一个大麻烦。 他隐隐有种直觉,这里的人似乎不怎么把人命当回事,说杀就杀。尤其是修炼这事儿,决不能耽搁,否则,处处受制不说,自己的小命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丢了。 将那张纸夹在小册子里,燕飞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绳头之类的东西,顺手从裤子上扯下一截布条,绕了两圈把册子绑起来,挽了个扣挂在腰上。直到这时,他才蓦然发现,陈病没给他留衣服。 上身光着也就算了,但是他的裤子被朱宁的一顿剑气,削得条条挂挂的,虽不至于春光大泄,但也碎得不成样子了。 燕飞寻思了半晌,最后还是把那些凌乱的布条都给撕了下来,将长裤变成了一条还算能穿的短裤,但也仅能包住重要的部位而已。又感觉了一下体内的伤势,依然还是很疼,但已经不防碍他做一些正常的动作,只要不太过用力就好。 第十五章 身体的奇怪变化 洞口的遮掩物是两块比较大的石头,和一些从山顶上垂下来的藤蔓。 忍着疼,费了好大的劲儿,燕飞才将石头挪开,在跨出山洞的一刻,一种重见天日的激动让燕飞真想仰天长啸一番。 没有经历过死的绝望,就不会知道生的美好。燕飞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浴火的凤凰,经历了两次死亡之后,终于涅盘重生了。不过,燕飞也只是感慨了一下,他觉得他快要饿死了,要是再不找点东西吃的话,就算涅盘n次都没用。 自从坠崖后,燕飞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他自己都记不清到底饿了多久,三天?五天?还是更久?除了在风回谷的山洞里喝了几口泉水外,他几乎是粒米未进,能活到现在连燕飞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既然连老天都舍不得收他,那他就要好好地活下去吧。 燕飞在洞口没停留两分钟就开始四下里寻找能吃的东西。 首先入眼的是一大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苍青色的山峰高低错落,高的有上百丈,直插云天,矮的有几十丈,傲立山峦,其间林木葱郁,棘草丛生。燕飞身后的山洞正是一座大山的山脚处,洞口离地面不高,大约有三四米的样子,一溜斜坡从洞口延伸而出,蜿蜒向前与远处青绿的地面相接。 燕飞的眼睛没往远处瞅,只在近处的一些树木矮林间扫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远了他可能都没力气走过去。他现在的念头就是在近处找些野果来充饥,至于打猎,燕飞握了握拳头,觉得没办法进行搏斗,就连抓只小兔子都得那兔子蹲在那儿不跑才行。 可能老天真的是在大发慈悲,就在燕飞扫过侧面的一片矮林时,发现里面还真的有几棵果树,上面挂着一些黄澄澄的果实。升至半天的阳光洒下来,燕飞感觉那些个果子都在发光。 这要是放在以前,燕飞直接就跳下去摘果子了,可是现在,燕飞感觉自己只要敢跳下去,肯定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燕飞怀着激动的心情,迈开还有些不怎么利索的两条腿从斜坡上下去,来到那片矮林边。就这么一小段距离,燕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飘,浑身的肌肉也在一跳一跳地疼。 飘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疼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虽然外表看起来已经没有伤口,但燕飞清楚,这些伤他至少都得休养一个多月才能真正好起来。 可能是刚才挪动封住洞口的那两块大石用力有些过了,燕飞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一根面条儿似的,基本没什么力气把树上的果子摘下来。 顺着树干坐下,休息了好一阵儿,燕飞这才又重新站起来,一下一下地摇晃着树干,将果子摇下来几个,有一个还砸到了他的身上,让燕飞又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果子,在手上擦了擦,放到嘴里一口下去,清脆甘甜,燕飞一下子就乐了,把剩下的果子都围拢过来,嘴巴不停,一会儿的工夫,几个果子就都下了肚。肚里有了底,燕飞也感觉身上的力气又慢慢地回来了。 再摇下七八个果子抱在怀里,燕飞郁闷地轻叹一声,没有衣服连包些果子都困难。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快到中天,燕飞决定寻找出路。 山路一般都不会好走,尤其是这种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苍茫山地。 青翠的草长得很茂盛,厚的地方都能把整条腿没掉,即便是躺倒打滚都好像是躺在席梦思的垫子上。不过,草长了也有一点不好,就是坡比较陡的时候,容易滑脚。 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燕飞不得不在一片长草里面进行爬坡。因为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低谷,要想出去,必须爬上去才行。 燕飞怀里的果子大部分都被他吃掉了,但剩下的几个也趁着燕飞不注意的时候,顺着层层叠叠的草叶子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好不容易从谷底爬上来,放眼四望,燕飞的心却渐渐冰凉。这里的景色的确如醇厚的美酒让人迷醉,醉得让人找不到一条出山的路。山脚下蜿蜒的长岭如匍匐的巨龙,草石丛生,青色无垠。 燕飞躺在山顶大口喘着气,眼瞅着日头过了中天,然后再渐渐西偏,他的脸色终于在苍白之中有了一些血色。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长时间的爬山和行走,让他体内的伤势不断地发出抗议,痛、麻、痒、酸、胀,各种感觉持续交替,尤其是前三种的感觉尤为强烈。 好在这种感觉在持续了十多分钟之后,就又慢慢地消退了下去。从最初的半小时缩短到了现在的十多分钟,燕飞微眯着的眼里闪烁出一丝喜悦的光芒。 在山洞里,燕飞以为得到提升的只是视觉,待出了山洞之后,才逐渐发现,这种提升不仅仅是视力,而是整个身体的全面提升。 燕飞发现,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了。这种敏锐不仅仅表现在对外界环境的观察上,而且就是他体内的动静也有所感觉。只要凝神静气,燕飞几乎可以感觉到血液在血管内的流动情况,只是这种感觉非常模糊,有如雾里看花一般。 这种感觉燕飞从来没有体验过,所以,他一时玩心大起,只要停下来休息,就会凝神静气体察一番。 这种体察原本只是好奇,没想到随后几天的体察竟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惊讶和欣喜。 惊讶,是因为他居然能够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伤口处新生肉芽的生长和蠕动;欣喜,是他发现伤势居然恢复得十分快速,比他预料中的要快出十几倍。燕飞相信再过几天,他体内的伤势就完全可以全愈。 如此,燕飞的心里便也隐隐地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期待。自己的身体机能突然拥有了如此快速的恢复能力,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战斗能力也变得强悍起来了? 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啊! “就是不知道,等伤势全部恢复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燕飞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不时探察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他隐隐地感觉到,这种变化不会仅是感知方面的加强,或者是身体局部的一些变化,这应该是一个全面的、综合性的提升。 如果真是这样,那等他学会了这里的文字,以这样的身体底子进行修炼,岂不是如同开了外卦一样?到时候,别说是只手破山,摘叶伤人,就是上天入地的陆地神仙也可当得。 燕飞沉浸在无限的美好遐想中,兴奋不已。 “咕噜”无巧不巧,肚子突然在这时候叫了一声,燕飞一拍额头,又饿了! 吃水果本身就不怎么顶饱,饿起来自然也就很快。但是燕飞发现,自从他受伤之后,饭量似乎比以前增长了好几倍。这让他感到十分的郁闷,难道身体的感知度提升了,饭量也会跟着增长?似乎没这种逻辑吧?思来想去,最后只能归结为伤势的恢复需要大量的营养上面。 燕飞对丛林非常熟悉,就像游鱼对水的熟悉一样,寻找一些果子自然不在话下,但考虑到营养的全面和身体的恢复,燕飞觉得还是要找些肉来吃。他真的很想知道,等身上的这些伤势全部都恢复之后,他的身体机能到底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想到就做。 在深山密林之中,要想吃肉,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打猎。 所以,燕飞在伤好了一些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做一些狩猎的工具。 相比其他的工具,在山林中的首选,不用说自然是中国最为原始的狩猎工具——弓箭和投矛。 弓箭的制作原理,燕飞在部队时曾看过一本《考工记》,里面就有制弓技术的详实记载。不过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隐忧,他觉得这里的动物应该不好打。引发他这种感觉的不是别的,正是朱厚的拳头、朱宁的剑气和陈病的轻功。这些只有在小说中出现的事物,给燕飞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人的武力值能够如此强劲,那么相对应的动植物自然就不会弱小,这是自然规律。所以他准备把弓的强度做得大一些,做一把劲弓。 燕飞不时地捏捏拳头,不断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相信随着伤势的逐渐恢复,他的力量和体能将远远超出地球时自己最巅峰时的状态。这是他这些天来的一种感觉,也是一种自信。 从草窝窝里钻出来,燕飞开始在林子里寻找适合制作弓胎的材料。最终他找到了一种韧度极高的植株,将中间的一段拆下来,大约有一米五六,鸭卵粗细,将两边折断处的毛刺打磨圆润,在两端开了槽,一张弓胎便基本成形。 随后,他又在附近找到一种极其坚韧的藤条,拆皮去骨,留下最韧的部分绞成弦,手脚并用,将弦扣在了弓胎两端预留的凹槽里,一把简易的长弓就做好了。 燕飞掂了掂这张弓,分量稍沉,但压在手里给人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丁字步站好,两臂用力,咯吱吱将弓拉了个半开,试了试弓力,十分满意。 第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不过,燕飞在开弓时,他浑身的筋骨也在咯嘣嘣地作响,很多地方依然疼痛,不敢用力太过。松开弓弦,身上一股酥麻的暖流如过电似的穿过身体各处,让燕飞在疼痛之余,也舒畅地打了几个战栗。 看来,要想让伤势恢复得快一些,还得要进行适当的锻炼才行。 之后,燕飞又找了一些硬度极强的植株和树木,费了些工夫制做出了三十三支木箭,用细藤捆成一捆背在身后,最后他更是寻了一根笔直且韧性和硬度都极强的古藤做了一支矛枪和几支短刺这才罢手。 在地球时燕飞惯用军刺,所以在短刺的打磨上,他基本是按照军刺的样式来的,虽然与真正的军刺没法比,但用起来还是十分顺手,一般的动物绝对可以来个对穿。 把几支短刺别在腰间,一手提弓,一手握矛,燕飞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打扮,“噗嗤”一声,自己都乐了。他现在上身基本是精赤的,下身除了重要的部位还有布片包裹着以外,其余的部位基本都裸露出来了。如果他的腰间再围一圈兽皮,绝对是活脱脱的一个原始野人。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脑海,燕飞开始睁大眼睛寻找猎物。 这片山脉广阔而原始,山林中,落叶不知道积了几尺厚,很多都早已腐烂,成为肥沃的土质。一些大树枝杆粗壮,长得遮天蔽日,宛若撑天的巨伞。就连一些灌木都要比地球上的树长得茂盛,当然,还有一些粗大的藤蔓如巨蟒盘绕,更有一些沿着粗壮的树干攀爬到了高处的树冠之中。 还有一些林地,古树成片,瘴气浓郁,燕飞只看一眼就毅然转身绕行,在不知道状况的前提下他是绝对不会贸然进入其中的。 有些瘴气别说是人,就是极其强悍的野兽吸上一口也会顷刻倒地毙命。 燕飞一边搜寻着野果,一边小心翼翼地在山林间踅摸。这种几无人迹的山林,蛇虫鼠蚁自然不会少,但千万别忽视它们的危险性。尤其是身体细小的虫蚁之类,它们设置的陷阱才是自然界中最完美、最可怕的,因为你根本就看不出它们的陷阱在哪儿,稍微有一点疏忽大意,踩进去就别想再出来了。 这也就是燕飞有着极其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就算这样,他都有好几次险些踏入到陷阱当中,换作其他人来,可能都死好多回了。 那些隐密的陷阱大部分是燕飞靠异变后的强大感知察觉出来的。对此,燕飞是既感到庆幸,也感觉浑身发凉,这个地方比地球上的山林要危险太多了。燕飞行走在其间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基本都是一步三探地前进。 如此一来,别说是打猎了,连动物的毛都没见到一根。好在这里面古树成片,野果的种类到也丰富,还不至于饿肚子,只是嘴里却要淡出鸟来了。 经过几天的探索,燕飞基本上把在地球所学的生存知识都过了好几遍,身上的伤终于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除了还不能做太大的动作以外,基本的日常活动已无大碍。如此,燕飞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不过,相比起伤势的恢复,最让燕飞感到惊喜的是,他之前的预感成真了。 他现在的感知,在距离上居然能够延伸出大约百米左右,也就是说,他可以预先探查近百米范围内的一切动静。 而在五十米范围以内,他可以捕捉到所有生命体的活动,甚至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这让燕飞在山林间行走,很容易就能避过不少的危险,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一天,燕飞来到一片高大挺拔又密实的林子前。这片林子面积极广,以燕飞的目力左右横向了望,竟无法看到林子的尽头。 这片林子光线有些阴暗,可能也是由于这里的树木比较密实造成的,但燕飞的感觉却不怎么好,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 这到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危险,而是这片林子的树木生长有些古怪。 森林里树木密集,得到阳光的机会,自然要比单独生长的树木少得多。为了生存,树木都会争先恐后地向上生长,结果就是长得又高又直。繁密的枝叶纷纷伸展开来,既影响了通风,又遮挡了阳光的照射,当树木得不到充足的阳光和养料,而又消耗尽了自身枝叶的养分后,就自然枯死,这叫“自然整枝”。 但是燕飞发现,这里的树木不仅密集,而且一棵棵都长得非常好,不但好,树干还十分的粗壮和高大,几乎很难见到“自然整枝”的现象。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树木能长成这样,那就是有鬼了。 燕飞用手中的矛枪小心地挑开拦路的藤蔓和杂草,慢慢往里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光线有些昏暗,给人一种特别压抑的感觉。 往前走了几十丈,忽然一声长鸣自空中响起,感知里一道黑影闪电般坠落下来。燕飞心里一惊,下意识往旁边一闪,那黑影竟也跟着一偏,像是根本就不遵循惯性原理一般,兀突地横移三尺,利爪一探,“刷”地又直入高天。 “什么东西?”燕飞心头大骇。 这一下的袭击实在是太快了,这也亏得燕飞的感知发生了异变,事先发现了端倪,算是给了他一丝警醒,但感知当中也仅是一点模糊的影像,几乎是随着那声长鸣响起,黑影已来至他的眼前。 罡风扑面,肩头上巨痛袭来,一块皮肉已然不见,四道半指深的血痕赫然呈现,鲜血汩汩而出。 燕飞来不及去细看来者是何物,身体立刻一转,迅速贴靠在一株粗壮的树干上,抬眼望去,只见枝叶斑驳,竟是无法寻到那黑影的踪迹。 燕飞快速将肩头的鲜血紧急处理了一下,不敢让它继续横流。这种地方,血腥气很容易招来不知名的兽类或其他嗜血东西的攻击。 谨慎而快速地转换了几个位置,燕飞屏息凝神,感知完全放开,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只是关于那黑影,燕飞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对方的模样,但那声长鸣让他判断出黑影应该是一只凶禽。 “看来这个世界有着太多我不知道和不了解的东西存在啊!”燕飞强烈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 “这才有意思嘛!”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伸手从腰间抽出两根木刺,一正握,一反擒,感知全开,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等了片刻,那凶禽竟没再现身,燕飞稍稍有些纳闷,“难道是一击之后,便扬长离去了?”他闪身出来,故意将身形显露,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燕飞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动了一些,只能暗叹倒霉。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肩头的创口又有鲜血流出。燕飞不敢再耽搁,急忙在附近找了些药草,塞到嘴里嚼碎,然后敷在肩头的伤口之上。 作为特种兵中的王牌精英,这种基本的医疗知识和自救手段是必备的。尽管这里的植物和生长环境与地球大不相同,但一些基本的止血类药草,形貌与地球上的差别不大,只是植株要比地球上的高大粗壮了许多。 把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之后,燕飞立刻进行转移。刚才处理伤口的地方现在是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继续呆在那里很不明智。 不过,燕飞的转移显然有些多余。 在绕出一段不小的距离之后,燕飞突兀地停下了脚步。他发现这里一片寂静,就连风吹草动和树叶的“哗哗”声都有些莫名的暗哑,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声响。 燕飞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起先他还怕血腥气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他应该是闯入了某种凶物的领地。 他立刻想到了那只袭击他的凶禽,但很快就被他否定掉了。这不太可能,若那只怪鸟是这片领地的霸主,肯定不会只给他来一下就走掉的,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把他赶出领地或直接撕碎了他才是,绝不会让他在这里多留一分钟。 既然那怪鸟没有这么做,只是一击而走,那么这里肯定有比那怪鸟更危险的东西存在。至于是什么,燕飞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此地绝对不能再逗留! 燕飞立刻转身就走,他不打算再继续深入下去了。他是来寻找食物的,可不想最后变成其他东西的食物。 燕飞身形急退,刚才进来的路他还记得,原路退出去要比进来时自然要快得多。可是还没等他退出林子,一声狂暴的虎啸声忽然自林子的深处传来。 噢呜—— 随着这声虎啸,一股狂暴的能量波动如飓风过境,扑天盖地地自林子的深处呼啸而来,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便已经波及到了燕飞所站之处。 轰!轰!轰! 一棵棵高大粗壮的树木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纷纷爆裂,木屑穿空,遮天蔽日,景象极其骇人! 燕飞飞退更快,但依然还是被冲击波掀飞,身体被卷上高天,离地数十丈,犹如一张纸片般,打着旋儿向数百米外的地方坠落下去。 第十七章 初见凶兽 一起一落,不过是瞬间而已。 燕飞只感觉到脑袋忽悠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被抛飞了出去。 这股能量异常诡异,狂暴只是一个方面,更恐怖的是,凡是被其波及到的东西都在瞬间被解体,纷纷化为飞灰。 燕飞自然也不例外,在他飞落的过程中,他惊恐地发现,身上的皮肉就像放置了不知多久的发黄纸张,竟变得脆弱异常,稍稍一碰就化为了碎屑。 他的身上遍布裂纹,就像瓷器上的冰裂纹路一样,很多地方都已经破裂爆开,血流如注。就算没爆开的地方,也都出现了一道道小嘴般的裂口,感觉他整个人随时都会解体一样。 “玛德,这是要粉身碎骨的节奏啊!”剧烈的疼痛让燕飞忍不住直骂出声。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别说他现在这副快要碎裂的样子,就算整个人完好无损,也会摔得骨断筋折。 不过很快燕飞就没心思担心这个了。他已经张不开嘴了,脑海里轰鸣如雷震,眼前阵阵发黑,耳鼓内更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爆响,感觉比过年的爆竹还要热闹。随后一声更大的爆裂声响起,燕飞心里不由一叹,“完了!这绝对是自己的身体爆开了……” 他眼前一黑,意识阵阵模糊,随后黑暗便翻涌而来。 “这次是真的死了啊!”燕飞慨叹了一声。但就在这时候,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自模糊的意识内升起,带着丝丝的凉意,让他慢慢清醒过来。 不对,不仅仅是凉意,还有细细的暖流在涌动,这是来自他身体各处的感觉。 燕飞一惊而醒,意识一下子从黑暗回到光明。 “这是……”他正迟疑不定,身子忽然一震,“扑通”一声,整个人跌落进一个山洼之中。 山洼内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腐叶,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摔上去就像落在席梦思床垫上一样,竟然没让燕飞受半点伤,但是这一震之下,燕飞身上的裂纹却登时破开,疼得燕飞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又晕死过去。 与此同时,疼痛、酥麻与灼热的感觉如浪潮般扑天盖地狂涌而来。先不说他之前所受的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单是这次所受的新伤就极为恐怖,整个人差点都爆碎掉了。 真可谓是雪上加霜。燕飞整个人都快成一个破烂不堪的布娃娃了。 不过,燕飞却是在暗呼侥幸,只要活着就好。伤再重,总有好的时候,但命若是没了,就一切都完了。 燕飞躺在那里咬牙忍着浑身的巨痛,脑袋里嗡鸣不止,这是被那声虎啸震的,到现在还余音未消。 好半天,燕飞才终于晕晕乎乎地缓过劲儿来。他一脸骇然地爬起来,连摔落到一边的自制长矛都没来得及捡,拖着破碎的身体就挪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 这时候,自那林中传来的能量波动和虎吼之声依旧不断,但距离已经离得远了。就算如此,但依然山林摇曳,动荡不休。 燕飞心有余悸地定了定神,展目望向四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惊骇简直如海潮汹涌一般,很难用语言描述。 原本成片的林木已经不见,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般,一片残破。断枝碎叶石处都是,远处曾经高耸的山峰,碎了一大半,和着爆碎的木屑,如沙尘般扬起,迷蒙了视线。 更远处,轰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应是巨大的山岩从峰壁上脱落,顺着山势砸下来的声音,其中伴随着树木断裂的声响,如春节午夜时燃放的爆竹。 燕飞龇着牙,咧着嘴,忍着浑身的疼痛,呆呆发怔。 这是那声虎啸造成的结果?燕飞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虎吼吗?简直都快比得上核弹爆炸了。 他抬眼向虎吼传出的方向望去,凭着异变后的目力,隐约看到一只恒亘于天边的巨兽,虎头,鞭尾,粗壮的四肢。燕飞很疑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团云。 随着尘屑的飘落,视线逐渐明朗,燕飞的眸子蓦地一缩,他看到在那如云般的巨兽对面,有一个小小的黑点,由于离得太远,他没办法看清那黑点是什么,但感觉很像是一个……人? 燕飞寒毛发炸,一股凉意如电流般自脚下直窜向头顶,头发都竖起来了。他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惊着了。 原本在经历了朱氏兄弟与陈病的事情之后,燕飞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离奇的武侠世界,但现在他感觉不是了。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和危险得多。 这里绝对不能久待,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才行,然后找人问问,这到底是哪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压下心头的惊骇,燕飞正想起身,突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浑身的疼痛竟如白雪遇到了阳光,飞快消融、褪去。燕飞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酥酥麻麻、奇痒难耐的感觉,就像一大堆奇小的虫子,凶猛地钻入了他的五脏六腑,然后在里面疯狂地爬行、噬咬。 “嗷——”燕飞的两只眼睛立时就瞪圆了,喉咙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闷吼,整个人直接蜷缩起来,开始剧烈地痉挛。 肌肉、血管、骨骼、血液、甚至大脑里的精神在这一刻都在剧烈地抽搐。燕飞闷声狂吼,却无法减轻一丝一毫的痛苦,他感觉他要死了,灵魂都要裂开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就算地球上古时最残忍的刑罚都比不上现在的万一。燕飞的身体由蜷缩到绷直,再到各种奇怪恐怖的扭曲,就像下一刻会变可怕的怪物一般。 燕飞现在根本就感觉不到自身的这种扭曲,以他坚韧如钢丝般的神经,也被这突出其来的变化给击懵了,其实都不能叫懵,因为他感觉自己要碎了,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燕飞扭曲的身体终于不动了,就那样奇怪地摆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丝丝缕缕的感触慢慢回归,燕飞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空一片湛蓝,四周寂静,凉风习习,泛着凉意。 燕飞愣了几秒,然后他便想到了什么,呼地坐起,发现身上的酥麻与奇痒已经消失,先前所受的伤也没有了任何的痛感。 他抬起手臂握了握拳,只觉肌肉中力量奔涌,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这一刻,燕飞感觉自己头脑无比的清晰,精神饱满,精力充沛。 燕飞下意识地站起身,稍一活动,浑身上下的骨节如爆豆子般啪啪直响,后来竟如鼓擂,震得他浑身酥麻,却通体舒泰。 “这是?” 燕飞傻了,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奇异怪诞的梦。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却极好,两拳握起,恍如可以握爆空气一般,他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自己可以生生拔起一棵大树都不会耗费多大的力气。 不过,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盯着自己的手和胳膊,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见了鬼似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竟是难以合拢。 就见他两手和胳膊上的皮肤,皱皱巴巴,一片灰败的模样,就像岁月在之上快速流过,带走了几十上百年的光阴。他的双手和两条胳膊就像两截干枯衰败的树桩,粗糙灰败,没有一点生机。 燕飞赶忙又看了自己的双腿和所有裸露出来的地方,全都变成了和胳膊手一样的枯败不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飞惊骇莫名,心头嗖嗖地冒凉气。 他不邪似的又伸手在脸上摸了摸,耳中只听到一阵干树皮摩擦的声响。不用说,他脸上的皮肤也都变得枯败不堪了。 震惊和不安潮水般袭上心头,燕飞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这是要变树人还是怎么嘀。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只觉力量奔涌,活力无限。先前的感觉并没有错,但他看到的情况和他感受到的完全相反。 燕飞抬眼四望,只觉眼睛所见到的一切都纤毫毕现;五感的敏锐程度提高的不是一星半点,仿佛一缕风从身旁吹过,他都能捕捉到风的形态…… 这感觉不仅没有丝毫的苍老迟暮,反而精力活泼,胜出从前不知道多少倍,身体的气血如蕴酿已久的火山,在身体里涌动,只要有个小口子就会疯狂喷涌出来。 燕飞怔怔发愣,脑海中一片茫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后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咒骂之声:“居然有人敢打玄冰虎王的主意,简直就是在找死!” 燕飞顿时回神,心里不禁大吃一惊,这里居然还有别人? 自从燕飞的五感发生异变之后,凡是在他身周百米范围内的一切动静,都逃不脱他的感知。可是此人就在附近,他却没有任何的发现,这就有些可怕了。 尤其是这次,虎啸之声震荡天地,更是险些让他身死魂消,清醒之后,五感又一次得到提升,这种情形,连燕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此人居然可以隐藏在附近而不让他发觉,是此人太过强大,还是他对异变后的感知太过盲目乐观? 燕飞眼瞳微缩,下意识地将身体压在巨石后面,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能量风暴将他从林子里掀飞出来,不知道当时此人又在何处? 不过,前车之鉴,不管对方是否知道他的存在,在没有弄清楚此人是否心怀恶意之前,燕飞不准备打草惊蛇,轻举妄动。 燕飞很明白自己的斤两。经过朱宁一事后,他将自己拥有的武力与朱宁细细地比较了一番,结果让他郁闷得想要吐血。他根本就不是朱宁的对手,要不是朱宁当时对他心生好奇,想要活捉他,他早就被剑气贯穿了。好在,后来陈病杀了出来,这才让他捡了条小命,否则,他绝对是有死无生。 第十八章 被盯上了 “玄冰虎王是二阶凶兽,怎会有如此威势?”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声清脆,如黄莺出谷,位置竟与先前之人同出一处。 “擦!”燕飞在巨石后面恨恨骂了一句。原来那里隐藏的并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这两个人自己居然一个都没有发现。这让燕飞在懊恼的同时,心头也不禁暗自凛然。 异变后的感知有多神奇,燕飞自己深有体会。别的不敢说,单是用作查探,方圆近百米以内的范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可以提前感知到,正因如此,他才敢在这里停留,将养身体。 可是,现在有两个人就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他却发现不了,这让燕飞先前的欣喜一下子消失殆尽,强烈的危机感立刻涌了起来。 燕飞轻轻捏了捏拳头,没敢有丝毫的异动。 能躲过自己感知的探查而不被发现,足以说明这两个人的可怕。无论是他们隐藏的技巧十分高明,还是实力异常强大,这两样自己都不占优,一旦动手,他绝对是吃亏的一方。 另外,这两个人明知道此处有什么玄冰虎王,还敢前来,足以说明他们身手恐怖。 从这两人的对话当中不难听出,他们是知晓这玄冰虎王就在这附近的,既然知晓却还敢来此。这就不是一般的艺高人胆大了。 燕飞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划分到现在依然是一无所知,但他不知道归不知道,却也有自己的感觉和判断。这两个人绝对不是能招惹的对象。如果不是怕惊动对方,他现在就有掉头走人的冲动。 这是燕飞冥冥中的一种感觉,所以,他尽量屏息凝神,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不过,燕飞知道,他没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小,毕竟刚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还有那阵恐怖能量的波及,当时山石横飞,残枝败叶漫天,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被抛飞出来,只需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对方到现在都没有理他,一个可能是,以为他根本就活不了,另一个可能就是认为他仅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蚂蚁,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什么力气。 说到底,就是对方根本没将他当盘菜。燕飞不由暗自苦笑,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时,那男子的声音不紧不缓地响起,仿佛先前的咒骂和怒意没在他身上出现过一样:“玄冰虎王的确还没到三阶,但已经是二阶巅峰的境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它很快就会突破到三阶。” “那我们怎么办?山林被毁坏成这个样子,早先的标记已经被抹平。”女子的声音里多了些惶急。 “没关系,那处秘藏深藏地底,没了标记更好,这样别人也不会发现异处,到最后依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男子冷静道,“不过,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另外一桩机缘,不知道师妹敢不敢冒一次险?” “哦?什么机缘。”女子很是讶异。 “炎阳果!”男子一字一顿道。 “炎阳果?”女子惊呼了一声,随后便语带欣喜道,“师兄说的可是具有炎火精华的炎阳果?” “呵~”男子低笑道:“正是此物。当初我也是在阅书楼里看到过一本名为《灵物谱》的册子,里面有介绍说,炎阳果是玄冰虎王的伴生灵植。它是随着玄冰虎王的出生而出现,之后,会不断吸取玄冰虎王的冰属灵气生长,在成熟时,需要汲取大量的玄冰灵气来凝炼炎火精华。玄冰虎王之所以迟迟没有晋升到三阶,很可能就是因为炎阳果快要成熟了。” “还有这种事!”女子对自己内心的惊讶毫不掩饰,“我只知道炎阳果对火属修者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却不清楚它竟是玄冰虎王的伴生灵植。不过听师兄所说,这炎阳果虽是玄冰虎王的伴生灵植,但对玄冰虎王却是没有半分好处,它为什么不将其铲除,还要任其在身边生长呢?” “谁说没有好处!”男子很是耐心地解释道,“师妹应该知晓盈极必损,盛极必衰的道理,玄冰虎王与炎阳果便是阴极而生阳,阳极而生阴。炎阳果的生长虽然时时都要汲取玄冰虎王的玄冰灵气,但它也并非只是一味地索取,同时它也在释放同等数量的炎火灵气,帮助玄冰虎王提纯自身的灵力。 “炎阳果在成熟时可能会暂时吸取玄冰虎王大量的玄冰灵气,对玄冰虎王自身产生不利的影响,可一旦炎阳果成熟,被玄冰虎王吃下,那带来的好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别的不说,就是能够让玄冰虎王毫无任何阻碍地突破目前的等级,晋升一阶,就已经是最大的回报了。何况,成熟的炎阳果并不只有这一点功效,它还可以帮助玄冰虎王粹炼体内的灵力,夯实晋阶后的基础,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很可能会将玄冰虎王晋升后的这一阶推升到小巅峰状态。” “这么恐怖!”女子咋舌不已。 躲在巨石后面的燕飞也是听得惊奇不已。这个世界果然比地球神奇得多,同时也神秘多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满世界去逛逛,好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新奇之处…… 燕飞这边听得心情激荡,那女子却忽然说道:“师兄,身后那只小虫子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谈话,真是讨厌死了。” “我擦!”燕飞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特么才是虫子,你们全家都特么是虫子!你以为老子想听吗?是你们自己要说的啊,关老子什么事…… 燕飞心里暗骂。 原本听声音他对这女子还有些好印象,以为她就算是个狠茬子,心地也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不会无缘无故滥杀无辜。没成想,这娘们比朱宁更可恶,简直就是个黑了心的蛇蝎女。他心里的那一点点侥天之幸瞬间破碎。 看来这两人早就发现他了,只是一直没有理会而已。 男声冷然道:“杀了就是!” 燕飞浑身一紧,站起来转身就走,顺带还把那支自制的长矛也捡了起来。 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么。燕飞急速离开,心里不由打鼓,这两个人又冷血又心黑,连面儿都没照就想要他的命,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世界看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 “嗤——” 剑芒破空。 不用看,燕飞就知道是那个冷血男出手了。 燕飞心里恨得直骂娘。他立刻向着一处山洼奔去,那里有一片林子,树木高大,遮天蔽日。在刚才的虎吼声中,由于离得稍远,有大部分的树木虽然也遭到了摧残,但还余一小部分仍旧在坚定地挺立着。 燕飞的目标就是那片林子。进到林子里,有树木阻挡他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在没遮没拦的平地上奔逃,他很可能就会死得更快。 别看燕飞现在完全是一副灰败苍老的模样,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现在身体里的生机有多旺盛,这也是燕飞有望逃生的一点信心来源。 蓦地,他后脑勺一阵发麻,头皮也在这一瞬间仿佛要炸开一般,这是他的本能直觉在预警,有致命危险临头。 燕飞立刻脚下一蹬,一个翻身,快如狸猫,瞬间横移出数米远。 噗! 剑气呼啸,直将前方的一棵大树打了个对穿,孔洞有婴孩的拳头大小,前后透亮。 燕飞后背嗖嗖冒凉气,冷汗也跟着下来了。这要是打到他身上,也绝对是一个窟窿。 他脸色冰冷,奔行间回头瞅了一眼,见一名执剑的男子,正自身后追赶而来,应当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声。此人长得到是不错,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只是他脸上的阴翳多少有些破坏他的外在模样。 “果然一副冷血无情的模样。”燕飞暗自咬牙,“玛得,等老子以后武功高了,你这种人必定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实在是太憋气了。 此时那男子也看到了燕飞的样貌,他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野人?” 随即他的脸色便是阴沉下来,这样的东西也值得自己来追杀么?刚才那一剑竟然还打偏了……是偶然还是巧合? 男子脸上怒气勃发,大喝:“哪里走?” 他显然觉得一剑失手有些丢面子。 “野人?”冷血男的声音虽然很低,似自言自语,但以燕飞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随即就忽略了过去,不用问,肯定是他现在的模样太过邋遢,被误认为是野人了。 燕飞也懒得管他是否认对还是认错,直接回身对着冷血男比了个中指,然后脚下发力,窜得更快了。 “哼!” 虽然看不懂燕飞的手势,但冷血男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心中更是恼怒,出手越发狠辣起来。 剑气呼啸,山石崩溅,碎木乱飞。 燕飞心里不禁暗自咒骂:“老子是不是跟会剑气的人有仇还是怎么滴,怎么每次都要被人兜着屁股用剑气扫射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却不得不像只猴子一样被逼得跳来蹦去,只能凭借强大的感知来躲避那一道道袭来的剑气。 第十九章 逃脱 燕飞凭借敏锐的感知不断躲避着身后的攻击。 冷血男被燕飞各种奇怪的躲避动作撩拨得火气上涌,剑气更是不要命地打出,不管是树木还是巨石,挨上就是一个窟窿,碰上就直接爆碎开来,摧枯拉朽一般。 燕飞捏着拳头,心里的火气也是呼呼地直往上窜。要不是打不过这家伙,他肯定会揍他个满脸桃花开。 此时,冷血男也是暗自吃惊。这么多道剑气,居然没有一道打中对方。这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和巧合。 前面的这个野人不简单啊! 他心里蓦地一动,不由生出丝丝的寒意。这家伙难道是生来就具有极其强大的直觉和预判能力的人? 冷血男的心忽地有些微乱。 他的师父在传授他技艺时曾经说过,有一种恐怖的高手,感知力惊人,可以轻易避开各种危机。这种人如果遇上,如非必要,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若已然成仇,便要用尽各种手段和办法都要除去,不然,日后必成大患! 冷血男有些恍惚,前面这个如猴子般不停跳跃奔逃的野人是那样的存在吗?他不敢肯定,但是他已经惹上,而且还是主动招惹,这就由不得他不下狠手了。 冷血男瞳眸紧缩,杀气炽烈。 “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既然你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又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今天就留你不得,把命留下来吧!”冷血男沉声怒喝。 燕飞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禁不住嘀咕:“有病吧你!”脚下却不敢稍停,越发地加快了速度。 燕飞心里在发怒的同时也不由有些纳闷,这个世界的人不会是除了陈病那奇葩外,都是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主吧?他就算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也不至于上来就直接想用剑气戳死他吧……什么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切都是扯蛋。 这完全就是那家伙在找杀人的借口罢了。燕飞又不是傻子,这种借口他在地球执行任务时听得多了,无非就是杀人者给自己找的一个心里安慰而已。 刚才那股能量爆发之时,冷血男和他那阴毒师妹应该早已藏身在那巨石后面了。能量席卷,燕飞被抛飞出来,两个人应该都认为他活不了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如此一来,反倒给了燕飞挣扎求生的时间。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燕飞在那种必死的情况下,居然大难不死,这让隐身巨石后面的两个人都觉得十分诧异,但也仅是诧异。一个身无丝毫灵力波动的人,就和一只臭虫差不多。 可是,燕飞没有死掉。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让这冷血男和他那师妹心生不满,想杀之而后快。说白了,这种人就是见得别人好的自私狭隘之辈。 作为过来人,燕飞如何不明白冷血男两人的心里想法,所以他心里才愤恨难平。 但愤恨归愤恨,燕飞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杀他,他却只能狼狈逃命。 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憋气啊! 燕飞一边恨恨地咬牙,一边感知全开,躲避着身后不断扫射来的剑气,他四下踅摸着,要怎么才能摆脱身后冷血男的追杀。 轰隆隆—— 大地突然一阵颤动,一股海啸般的恐怖波动忽地自远方传来。 这股波动初时还很遥远,但仅是眨眼的工夫,就如恐怖的巨兽吞噬天地一般,扑咬下来。 燕飞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肌肉疼痛,仿佛都要裂开了,这是有极度的危险来临。这让他想起了之前隐约看见的那个黑点和横亘于天边的恐怖巨兽。 么非那个人还在和虎王战斗?这是燕飞根据自己所见与冷血男和他师妹间的对话进行的大胆猜测。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横亘在天边的恐怖巨兽,实在是太过巨大了,燕飞不敢肯定当时他看到的是不是其真实的本体。那感觉就像小时候看天边的云朵,那些云慢慢变幻出各种形状。只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庞大的兽类吗? 不过,战斗肯定是发生了。否则,那股彻地连天的狂暴能量,又是从何处席卷而来的呢?他被那股能量抛飞出来后,就昏迷了过去,这一昏迷,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想来时间应该不会太短。 如此一来,那之前看到仿若是人的黑点,岂不是与虎王一直在打斗?燕飞心头凉气直冒,他实在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那样的巨兽交手。 思忖间,浩荡如海啸般的可怕能量已然冲击过来。 这一次的波动比之前那一次的冲击更加可怕,它已经不仅仅是冲击,而是直接从虚空中拍击下来,给人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燕飞和冷血男同时变色,回头仅看了一眼,就拼命狂奔起来。这时候没有谁还去想什么追杀不追杀的事,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两个人的速度都非常快,燕飞在这一刻也是超越极限地发挥出了身体的潜能,这还是他身体异变之后,第一次这么狂奔,他感觉自己就是一辆人形坦克。 耳边的风声隆隆作响,都快变成尖啸声了,脚下碎石连天,都是他每一脚踏下去,踩裂山石后造成的景象。 一边的冷血男则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燕飞,这家伙绝对不是野人,而是一头恐怖的人形巨兽,不然,怎么跑动起来就像犁地一样? 冷血男往远处移了移,不想遭受碎石的袭击,但他也不是一味的奔逃。他时不时地会用剑气给燕飞来几下,让燕飞恨不得骂娘。 不过燕飞也不是吃亏的主儿,脚下在踩踏时,故意将山石践踏得往冷血男身上打,而且飞溅起来的碎石,燕飞还不时地抓一两块儿,往冷血男身上砸,让冷血男不得不挥舞手中剑进行抵挡,不时还要像猴子一样跳跃着躲避,气得他青筋直蹦,眼里冒火。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相互下着黑手,一边如飞矢般向前狂奔,在他们身后,跟着轰隆隆碾压而来的能量。 一口气跑出去几十里,那股能量才渐渐消散。直到这时候,燕飞和冷血男才心有余悸地回头观看。 就见身后的大地一片破败,什么高山密林,在这股狂暴能量的盖压之下,全都被湮灭掉了,真的是连渣子都没剩下,只余一片空荡的苍茫。 燕飞仅看了一眼,就转回头狂奔而去。 燕飞心里震惊得都要麻了,但他清楚他现在正被人追杀!冷血男的狠辣程度,他已有相当的了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冷血男显然也被身后的景象给惊到了,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燕飞离去时发出声响,他才惊醒。 冷血男见燕飞跑得果断,惊怒间拔腿就要追赶,一声惊呼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师兄救命!”这是那女子的叫声。 刚才那股能量盖压下来的范围太大了,原先的那片林地自然也在那能量的覆盖范围之内。 冷血男在追杀燕飞时,蛇蝎女并没有跟上来,在她的思想中,师兄要杀一个如同蝼蚁般的东西,根本就像抹去一道灰尘,根本不费什么劲儿。可是,燕飞的难缠程度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冷血男一时半会儿竟耐何燕飞不得,这才让她生起了一丝好奇,随后也追了下来。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有追出多远,那股恐怖的能量就盖压了下来。 也多亏她好奇跟过来了,让她暂时躲过了粉身碎骨的下场,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毕竟她出发的时间有点晚,奔行的速度也不比燕飞两个人快。这一路奔行,她也是憋了一口气,狠命奔逃,直到这口气用尽,这才在换气时出声呼救。 “呸!”冷血男望着燕飞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向蛇蝎女呼救的方向奔去。 蛇蝎女的呼救燕飞也听到了,自然是心头大爽。这种阴狠的女人死了才好呢。不过,想到那股盖压下来的恐怖能量,燕飞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还好当时他跑得快……想来那蛇蝎女这次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活该如此啊! 燕飞一口气又跑出去上百里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眼前有点金星乱冒,脚底下也有点打晃,知道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虽然他感觉体内生机依然旺盛,但这种不要命地狂奔上百里,就算他的身体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异变,这时候也有些吃不消了。 要知道,他身上的旧伤还没好利索呢。 燕飞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发现他的精力恢复得很快,这上百里的发力狂奔,虽然让他感受到了身体的极限,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他的体力已然恢复了不少,大约有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这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他身上的皮肤,依旧是褶皱密布,灰败不堪,没有丝毫的恢复迹象。这一路狂奔下来,让他枯败的皮肤裂开了不少的口子,就像一张张咧开的小嘴,有着丝丝的血液流出,但内里却没有多少疼痛。 燕飞皱了皱眉,没管这些。他往四下里看了看,准备找个山洞或能容身的地方先休息一下。他想好好体察一下,看看自己的身体底是个什么情况。 冷血男没有追杀下来,让燕飞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被追杀,让燕飞越发地明白,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自保,就只能任人揉捏和屠戮,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窝火了。 “修炼啊,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燕飞暗暗决定。 只是,识字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呢? 第二十章 蜕与变 燕飞对修炼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在地球时是这样,来到这里后更是如此。 地球上没有系统的修炼之法,有的尽是传闻与传说,但这里不是。燕飞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世界应该有着完整的修炼体系和分类,可以让人变得强大无比。 只是,这两次的追杀燕飞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难道是我想多了?”燕飞在脑海里把朱宁和这阴翳男子的追杀做了一个对比,发现这两次追杀的相似度挺高,但又不完全相同。可是凭着他异变后的感知力,隐隐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燕飞甩了甩头,把这种感觉甩掉,应该是自己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不在地球的这个事实吧? 轻轻叹了口气,燕飞伸手从腰间拿出陈病留在山洞的小册子,随手又翻了翻,里面的小人图形和行功路线标得十分清晰,但没有文字的配合,燕飞就算能看懂图形,也不敢随意去进行修炼。这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走火入魔不说,可能连性命都会不保。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想到困扰自己的不是别的,居然是不认字,还真是有够奇葩的……燕飞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也有些无语。 山脉苍苍茫茫,辽阔无边,抬眼处尽是高山叠翠、树木密布。先前被狂暴能量摧毁的山林看着广阔,但对于整座山脉而言,也不过只是一块毫不起眼的藓芥。 在这里想要找一个山洞非常容易,有自然形成的,也有被大型兽类掏山捣石挖成的,总之林林总总,抬眼就能看到好几处。 不过,燕飞要找的是一个既安全又清静的山洞用来休整,所以,安全性要相对高一点。 燕飞没想在这儿待多长时间,他只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再想办法寻找出山的路,离开这片山脉。 最后,燕飞在一座壁立万仞的高峰之下寻到了一处栖身之所。 这处栖身之所临近高峰的半腰处,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壁,有一处像是被巨大的机器挖掉了一块似的,向内凹陷进去,而这凹陷进去的部分,就是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外面看着挺大,内里的空间却并不大,只能容下五六个人栖身,位置还算合适,不会有什么陆地上的兽类进来,只需要注意一些无意乱闯的飞禽就行了。 为了保险起见,燕飞捡了一些粗壮的树枝和大石,把入口处遮掩起来,如此,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 背靠着山壁坐下来,借着西斜的点点余辉,燕飞开始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他发现,情况似乎比预想的还要严重。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居然布满了全身,而且他的皮肤依然是皱皱巴巴的,摸上去毫无感觉,仿佛一层坚硬厚实的硬壳。 在硬壳上,有很多口子,像开裂的瓷器一般,感觉轻轻一碰,就会马上解体似的。 这些裂口长短不一,深浅各异,尤其是在肩头和双腿的一些部位,里面还有着一些细碎的砂石和枯败的植株茎刺充塞,让裂口看起来更加可怖。 燕飞暗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些砂石和茎刺,是自己躲避那冷血男的剑气时,在地面翻滚时压进裂口里的,那时候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捡了根细小的木条,燕飞把很多裂口里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虽然出血不多,但看着很是可怕。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燕飞把身上能清理的伤口都清理了一遍,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感觉清理伤口比跟那冷血男打一架还要累。 但是背后的部位,他自己够不着,没办法进行清理,只能任其如此。 做完这一切之后,燕飞这才恍惚记起先前险险爆体时,身体里有无数暖流流淌的情景,这让他十分的诧异。 “那些暖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发现或感觉到?难道是陈病给自己疗伤时,所用的药物在体内还有残留?” 闭上眼,燕飞细细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任何的发现,只好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毕竟是受过重伤的,之后虽然又恢复了生机,且更为旺盛,但这一番折腾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身体内虽然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但燕飞的精神却十分疲惫。因此,他靠在山壁上,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阳光星星点点地照进洞穴的时候,燕飞终于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从洞穴里钻出来,经过一夜的休息,燕飞感觉自己的精神越发地饱满起来,而且体力极其旺盛,拳头只是轻轻一握间,骨节便鞭炮似的炸响,力量有如海潮般奔涌而来,让他忍不住想一拳打出去,在山壁上打一个大洞出来。 燕飞有些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休息了一夜而已,怎么感觉体内的力量又增长了一大截? 燕飞轻轻震动手臂,忽听有“喀嚓喀嚓”的声音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接连破碎了一般。 燕飞一愣,抬起手臂,见胳膊上原先裂开的那些口子,如今一个个都被震裂开来,那灰败枯寂的皮肤硬壳仿佛破碎的瓷器般,“哗啦啦”掉落下来,露出了里面水嫩白皙的皮肤,宛如新生的婴儿一般。 他伸将手臂上一块较大的枯败硬皮揭下来,发现昨天还在流血的伤口,如今已经完全愈合,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伤痕。 燕飞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脱胎换骨吗?”燕飞疑惑自语。他快速把裂开的硬皮扣开,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有一些较深的伤口,还有着红色的血丝,没有完全恢复。 这情形让燕飞不由地倒吸着冷气。 这莫不是在做梦?他伸手在自己新生出来的嫩肉上掐了一把,疼得他一阵眦牙,不是在做梦。 他细细地感受全身,除了背部有几处地方还有些异样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就这样,哗啦啦,燕飞把身上能震落的硬皮都抖落下来,但还有一些扣在皮肉里,尤其是后背的部分,那是有部分伤口还没好利索,他又够不着,只能暂时先让它扣着,等伤口好了自会脱落。 抖落掉硬皮,燕飞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浑身舒服多了。不过,他现在的皮肤细腻了很多,也白皙了很多,看着有些别扭,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不舒适的感觉。 如此变化,让燕飞越发好奇,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归结到了陈病给他疗伤时所用的药物上。 “看来陈病那家伙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燕飞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谢谢他。这个人情他必须得还。” 燕飞继续舒展着身体,感觉整个人轻灵了许多,力气似乎还在慢慢地增长,这就让人有些吃惊了。 “这是要闹妖吗?”燕飞这次真的有些惊住了。他实在不知道,照这么增长下去,自己的力量会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有机会一定要问问陈病,他究竟给我吃了什么东西?”燕飞惊异不定。 检查完身体,燕飞也放下心来,总体的情况要比他早先的预想好出太多,就是这细皮嫩肉的,让人看着不得劲儿,找个时间还得晒回来。 抬头远望,满眼山峦叠翠、林木重重,根本看不到这片山脉有多大,极目处,是一片苍茫的山影,被如云似雾的白色物质包围,感觉不是人能够到达的地方。 燕飞一阵头大,实在弄不清这片地域到底有多大。他是被莫名其妙传送过来的。当时隐约中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说让他开始一场九死一生的生死试练……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生死试练?”燕飞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两次追杀,两次极其恐怖的能量冲击就是所谓的试练?”似乎没这么简单吧?而且他自从听到那个声音之后,就再没有任何的回响,他的这些经历到底算不算试练,燕飞也摸不清楚,他到现在还都是一头雾水呢。 所谓试练,应该就是考验和锻炼。 生死试练,说明考验和锻炼的内容难度系数极大,很有可能会危及到生命。这种试练一般都会有一些详细的提示或者条件限制,绝对不会是被人追杀两次,被能量冲击两次就完事的。 “到底这试练是什么?不会是完不成试练就出不了这片山脉?”燕飞都有点头大了。要真是这样,他根本就不可能出得了这山脉。 燕飞都有点恨自己手欠了,没事往手上套什么戒指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套戒指,他很可能会干死在那片荒原当中,还不如现在呢。 可这试练到底是什么啊,总得给出个试练的内容吧?把人往这儿一扔,让其自生自灭就是试练的内容?怎么想怎么都不靠谱。 想了半晌,燕飞感觉自己的脑瓜仁都想疼了,依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甩头把脑海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掉。既然是试练,必定会有时间限制,等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知道这试练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实对于试练之说,燕飞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他感觉自己当时是出现了幻听。不过,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去进行验证。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燕飞只能这样来安慰自己。 不过,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完成试练又会如何呢?他好像没有听到后续的内容,这要是完成不了就会被抹杀……想到这儿,燕飞只觉得自己浑身冒凉气。 他现在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能遇见一个人,然后这个人知道出山的路。至于试练,最好是自己幻听了。 第二十一章 人踪 燕飞并不是一个只会等待的人。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没出路,寻一条出路就好。 燕飞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长矛依然在手,腰间还有两支短木刺,其余的在逃命的时候丢掉了。自制的弓还挂在身后,箭却剩下了十来支,用来绑箭的布条已经松得可以放进个拳头,能剩下十多支箭,已经是奇迹了,不过,暂时到是够用。 看着自己身上新生出来的嫩肉,燕飞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他很有一种立刻找个山洞闭关修炼百年的冲动,直到成为一个大高手再出来。 可是这根本就不现实。修炼的小册子他到是有,但他不认识上面的字啊,只能徒呼奈何。 他现在能用来自保和战斗的,只有在部队所学的特战技和格斗术,但它们似乎并不适合这里的战斗模式。如果与人放对的话,败的人必定是他。 燕飞有时候怀疑,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修有中国古武一类的内功,不然怎么会出现剑气和轻功,就连朱厚的拳头都仿如铁锤一般。如果自己也能学到这种功法,再加上实战能力,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盖压朱宁等人一头。 尽快找到出山的路,然后找人认字。这是目前燕飞最想做的事。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的人都像朱宁和冷血男一样不讲道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燕飞决定在还没办法出山的这段日子,先尝试着拆解自己所会的格斗技巧和招式,然后将它们进行重组。 大道至简,道理他懂。将一件事情做到极致后,复杂也将变得简单,一旦真的达到了这种境界,即便只用格斗术也可力敌拥有剑气的人。只是这种事情并不是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 燕飞抬头看了看太阳,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树木生长的状况,然后选了一个方向开始出发。只要他的判断不出错,最终会走出这片地域。 燕飞很希望,等他走出这片山脉的时候,他所会的格斗技能够焕发出新的强悍战力,不会再被人追杀而无还手之力。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一晃已是半月有余。 其间,燕飞寻到了两处水源,清洗了身上的伤口,之后又遭遇了十多次袭击,身上又多添了数十道伤痕,不过,燕飞也终于吃到了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顿烤肉。 那是一只类似地球上兔子的动物,但体型要比兔子大两倍有余,口中能喷出威力不小的冰球进行攻击。爪子锋利,不逊于刀剑,只是防御不强,最后被燕飞用自制的长矛钉死在了地上。 燕飞很是兴奋地将兔子收拾干净,然后学了一回原始人,钻木取火,把兔子架在火上烤熟,虽然没有盐和佐料,但对于几个月不知肉味的燕飞来说,已经是人间的美味了。 这个世界的动物,肉质非常鲜美,而且色泽莹润,除去焦黄的外皮,基本都是入口即化,吃的燕飞差点连舌头都吞到肚子里去。 总算是解馋了。 最后还剩下一半,燕飞摘了些大片的叶子进行打包,准备留着后面饿了再吃。当他把火堆用泥土盖住,以防造成森林火灾,一股暖烘烘的热流忽然冲入四肢百骸,令他通体舒泰。燕飞惊异,这兔肉还有这种功效? 有肉可吃,又休整了两天,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燕飞发现他的反应速度和身手又提升了许多,尤其是力量的增长,竟然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现在他两膀用力,真的可以拔起一棵小树了。 这让燕飞感觉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除此之外,他的感知度也在异变后的基础上又提升了不少,尤其是对危险的预感,有着越发敏锐的警示。 燕飞现在的心情真的非常爽。这些天下来,如果抛开被袭击的事情不说,他都有点不想离开这片山林了,简直就是锻炼己身的宝地啊! 不过,在前后遭遇了多次的袭击之后,燕飞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解体,那只兔子的皮,被他做成了围裙,围在腰间。乍一看,整个就是一原始人。 燕飞倒是没在意这些,反正没人看见,就当是融入大自然了。 他走走停停,一路上又糟遇了多次飞禽走兽的袭击,身上添了不少伤口,但也多了很多肉食补充体力。他的格斗术经过这些天不断的战斗和锤炼,已经变得更加强悍,原本很多一击毙命的招数,现在更是出手必杀,几乎成为了本能。 就这么,时间又呼呼地过去了两个多月。 这一天,燕飞正躺在一株大树上琢磨新的格斗招式,忽然听到远处有兽吼声传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呼喝声与痛嚎声。 燕飞立刻直起身子,这是有人遇险了? 随即,他就是一阵惊喜,从树上翻身跃下,风一般地向着兽吼之地奔去。 总算是遇到人了! 燕飞奔跑如灵猿,双脚几乎不沾地,轻轻在树干上一点,两臂舒展,抓住从树冠上垂下来的藤蔓或枝条迅速地悠荡出去,力尽时,借着冲势,双手在空中更换新的藤蔓,继续悠荡,既便荡出去的位置没有藤蔓可抓,他也会保持身体的平衡,或前倾或侧摆,配合着双脚恰到好处的点踏动作,灵巧地改变着行进的方向,瞬息十多米,再一眨眼,就隐没在了远处的密林之中。 这时候的燕飞,整个人就像是在林中飞渡一般。 前面是一座高山,被无数高大的树木所覆盖。 在这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当中,类似这样的高山比比皆是。而且山峰与山峰之间会形成或宽或窄的沟壑,地势平缓一些的,还会形成一片低谷。 而这种低谷往往会被许多的树木填充,显得幽深而阴暗,其中的危险自然也不会少。 在山林里辨别声音的确切方向是很难的,但这对燕飞造不成什么影响。 他脚下生风,急速向前疾驰。 离得近了,凭借强大的耳力,燕飞侧耳细听,隐约判断出前方大概有七八个人正在鏖战,其中夹杂着兽吼的声音,不过很是单一,应该只有一只,且是豹类。 这种豹子的嘶吼,燕飞听着有些耳熟,好像是自己之前曾经遇到过的种类。不过,这个声音似乎又略有不同,他一时也不敢断定是不是自己遇到过的那种豹子。 转过山脚,战斗声已经停歇下来。燕飞眼前突然一片开阔,发现前方是一片山势较缓的宽阔谷地,树木不多,草势长得倒很茂盛。 在谷地的中央地带,有八九名身材极为壮实的汉子,他们或举铁叉,或提阔剑,或拎大棒,或携兽骨正在与一只体型庞大、通体赤红的大豹对峙。这些人的装束简单、豪放,大多腰间只围一块兽皮,两臂与小腿都裸露在外,与游戏中的野蛮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在这些汉子的身后,有三名同样壮实的汉子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参差不齐,鲜血淋漓,显然是在刚才的搏斗中被赤红大豹生生撕断的;另一个,腿上血肉模糊,血流汩汩,应该是被豹爪一挥而下造成的;最后一个,肚子上有两条血口,深浅已经看不出来,但从渗透出来的血色可以判断,伤势不轻。 在那三名受伤汉子的身边,半蹲着一名老者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两个人的装束与那些汉子有所不同,他们身上的衣服有袖有襟,腰间用一掌宽的布带扎着。头发从左右两边各自分出一绺,绕向脑后,其余则都披散在肩头,简单而随意。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给受伤的汉子进行包扎。 从燕飞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老者的半边身子和半张侧脸。不过,从老者蹲着的高度和姿势可以看出,这名老者的身材也极为高大。老者的年岁在五十上下,面庞刚毅,有着历经风雨后的沧桑和老练。他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十分利落,包扎伤口这种事他显然已经做得十分纯熟了。 老者包扎伤口的手法并不是燕飞关注的地方。 让燕飞吃惊的是,他从老者的身上竟隐隐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这种危险比他之前在面对阴翳男子时还强出了不少,这才是燕飞最在意的。 这名老者不简单! 燕飞飞奔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有过两次被追杀的经历,他已经不敢再冒冒然地现身出来了。万一这些人和那阴翳男子一样,随便找个借口,上来就砍人,那他岂不是要被郁闷死? 他这么急的赶来,一是绕了这么多天,终于遇到了这个世界的人,走出山脉有望;二是想看看情况,如果真能帮忙最好还是伸手帮一下的好上。既然自己有借助别人的地方,那在别人困难的时候,自己出手帮助一下,也是正理。 不过,为了不被人第三次追杀,燕飞决定先看一下具体情况再说,万一又碰到一帮不讲理的人呢?这次可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想到这儿,燕飞停下脚步,目光一转,看向那个小女孩。 女孩的表现十分镇定,显然也是见过血的。她紧抿着唇,小脸有些苍白,神情却异常的专注。她在帮着老者给受伤的几人止血,几乎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 第二十二章 血色大豹 燕飞心里暗赞一声,这女孩的心理素质真是不错,在同样的环境下,就算一般的成年人也未必能做到她这般镇定。 女孩的长相颇为清秀,宛如一株空谷幽兰,安静而美丽。尤其是在十分专注的时候,整个人更是散发着兰花般清新的气质。 “呜——” 赤红大豹蓦地发出一声低吼。这样的僵持让它有些不耐,眼中的凶光充满了戾气。 燕飞目光一闪,立即转到豹子的身上。这种赤红色的豹子他的确见过,之前那熟悉感也正是由此而来。 在山林中行走了这么多天,燕飞遭遇的袭击可是不计其数,其中有两次就是来自于这种赤红色的豹子。它们的速度奇快,吼声可以让人产生短暂的眩晕。燕飞觉得这吼声可以将其归类为声波攻击技能,这还是燕飞第一次见到由动物施展出来。 初始遭遇时,燕飞险些在这上面着道儿。最后硬是拼着两败俱伤,通过近身搏杀,用短刺伤了它的眼睛,赤色大豹这才不得不忍痛离去,但临去之时,它森寒而无情的眼神让燕飞感觉浑身发冷,同时,它在燕飞的胳膊上也留下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当他第二次遇到这种豹子的时候,燕飞已经有了准备,几乎没让它占到什么便宜,最后忿忿退走。 燕飞感觉这种动物有些妖异,尤其是它们仿佛有着自己的智慧,打不过不会硬拼,受伤后会立即遁走,但临走时的神情冷厉,与人类的怨恨极其相似,让燕飞一直有种恍惚,难道这个世界的动物最后都能成精? 谷地的这一只,又似乎与他之前所遇到的两只又有不同。 燕飞眯着眼,眉锋轻蹙。 他感觉远处的赤豹身上,这种妖异的气息更强,如果不是眼见这就是一只豹子,燕飞都有种面对人类高手的错觉。 燕飞脸色肃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将感知缓缓地释放出去。 在感知中,那赤色大豹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气息狂暴而热烈。它身处的那一方空间,周围的光线微微有些扭曲,空气由于热力的烧烤,丝丝蒸腾,有如细小的水流,不停地变换着形状。 燕飞知道这是感知上的一种错觉。就像盛夏,烈阳如火,晒得柏油路面热气蒸腾,看上去也会有这种现象。只是赤红大豹的周围,这种现象更加突出。 慢慢将感知收回,眼前是大豹健硕的体型和沉凝如山的气势,但其内蕴的凶悍气息让人看一眼都胆战心惊。 燕飞的心跳不由得剧烈了许多。 刚才的战斗他没有见到,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应是异常惨烈,从那些倒地的汉子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在燕飞的视线中,这些汉子也是极其的雄壮,体格高大,犹如一尊尊野蛮人,力量感十足。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十分可怕,但不知为什么,燕飞总感觉这些汉子的气息有些奇怪,好像其中缺少了什么似的,看着强大,实则散而不凝,就像浮于水面的漂萍,绿茵茵一片,却都无根…… 燕飞眯了眯眼,突然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有时候人的认知是会受情绪、环境和不同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些汉子看着雄壮,气势也十分强悍,但是也不能与朱家兄弟和那阴翳男子进行比较。他们壮则壮矣,身上却没有修炼过的那种痕迹,而后者却有着一种与这个世界隐隐相融的感觉。 这是燕飞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人做出的比较和判断,从而也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就像地球上的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特种兵一样。这里,也是一样,能修炼的人并不多,普通人依然占着人群的绝大多数。 眼前的这些汉子体格虽然比地球上的人普遍魁梧、、强壮,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自然条件和环境与地球不同而造成的。 在地球上,燕飞一米八三的个头,已经算是标准的高个儿了,可放在这里,燕飞大概目测了一下,他可能只到这些汉子的胸口部位。 当初在见到朱氏兄弟和陈病的时候,燕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在地球,体格高大壮实的人也有很多,这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当燕飞看到这些汉子时,再联想到那些体型庞大的猛兽,他知道自己错了,这个世界的人恐怕大多都是体格魁伟的类型…… 至于女子…… 燕飞的眼睛又不由瞟向那个女孩。女孩的身材十分纤秀,个头中等,属正常范围,体格并不像那些汉子一样。燕飞摇了摇头,暂时把身形的想法抛出脑海。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些汉子出来狩猎,为什么还要带个小女孩?难道不怕她出意外? “呼噜噜~哇呜~”赤红大豹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眼睛忽地向燕飞停立的方向瞟了一眼,身子猛然斜窜而起,向着众汉子的左侧方向扑击过去,众汉子立即脚步左移,叉剑并举却不出击,严阵以待,保护着身后那三个已经受伤的人。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赤豹的这一扑击居然是个假像,就在众汉子脚步左移之际,它腰身一扭,竟硬生生地折返了回来,向着右边直窜了过去。 “好狡猾的畜牲!” “喝啊!” 众汉子惊呼怒喝,立即又向右边横移,其中两名汉子在呼喝声中突然跃众而出,将手中的铁叉投掷了出去。 “阿河、阿塔回来!” 一名高大魁梧的汉子猛地大喝,他脚下一跨,立即跟了上去,显然是不想让两人冒险。 赤红大豹右扑的动作一顿,跃起的身子突然在空中打了个弯儿,让投郑而来的两柄铁叉擦身而过。 跟出来的魁梧汉子脚下不由一滞,赤红大豹让过两柄铁叉,身子已然下落,但它爪子仅是略一着地,便又闪电般向前蹿出,从两名掷叉汉子的头顶一掠而过,径直扑向了魁梧的汉子,那意思竟是要将之前进击的两名汉子孤立出去。 这是要分而击之?燕飞看得也是一愣,这赤豹居然有如此智慧? 魁梧汉子也是大吃了一惊,脚下蓦地一定,身体后仰,手里的阔剑霍地横举向上,进行格挡。 “嘭!” 赤豹这一扑,如泰山压顶,直接将魁梧汉子扑倒在地,手里的阔剑被两只豹爪压得向下弯曲,似是要折断的样子。 “阿海——” “海大哥——” 众汉子脸色大变,纷纷冲上去,准备营救。 魁梧汉子脸色煞白,这一下撞击,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是他的两条胳膊,啪啪直响,骨头似乎都要断了。 赤豹这一扑,几乎是要了魁梧汉子的半条命。 这时候,赤豹的血盆大口已经咬了下来,同时,它的后腿也直蹬而下。若是蹬实,魁梧汉子必定成为两截。 “躲啊!”众汉子大呼,眼睛都红了,可他们根本来不及相救。 “喝!”魁梧汉子虽然受伤颇重,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双腿忽地一收,又猛地向上蹬出,去踹赤豹的肚子。 “兔蹬鹰!” 远处,燕飞眼睛一亮,不由暗自喝彩,这一蹬实在是漂亮,在这时候使来,直如羚羊挂角,恰到好处。 只是魁梧汉子的这一脚蹬空了。赤色大豹在那刹那间竟又做了个惊人的动作,收腹弓腰,把魁梧汉子的这一脚给躲了过去,但它下踏的动作也没能达成,直接落到了山地之上,顿时碎石飞溅,魁梧汉子这一刻也拼命了,他猛喝一声,用力把阔剑往上抬了些许,直接松手,蹬空的两脚借着落下的劲道,力向上传,腰眼使力,平着从赤豹的肚子底下险之又险地侧翻了出去,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赤豹踏空,动作却毫不迟滞,它并没有继续去扑杀魁梧汉子,而是趁着众汉子防守出现的缺口,直接扑向了内圈,那里正是那名老者和女孩的所在之处。 “苏老爹——” “珂儿——” 众汉子目眦欲裂。一步错,步步错。防守一旦被打破,想要再重新组防已然不及,如果他们此时出手,固然能击中赤豹,但老者和女孩也危险了,这就是投鼠忌器。 “啊——” 几名年纪不大的年青人嘶声狂啸,红着眼睛直接拎着手里的武器就追了过去,看那架势是想追上前去,伸手去拽赤豹的后腿。 “回去!” 被众汉子称作“苏老爹”的老者大喝。此时他已将三人的伤口处理完毕,轻轻拍了下手,抬眼望向凌空扑击过来的赤红大豹,眸中有光芒闪动。 他半蹲的身子站立起来,如一株顶天立地的苍松,然后一只手将女孩轻轻一推,送到一名中年大汉的身旁,另一只手则屈指成拳迎着扑击而来的大豹蓦然轰了出去。 他这是要与赤红大豹正面硬扛? 燕飞心里在震惊的同时,脚下蓦地启动向着战团奔去。他要救人。 这些汉子虽然与血色大豹的战斗仅是短暂的一个接触,但燕飞从众汉子的神情和动作中看到了热血沸腾的东西。这个这个世界里的“不抛弃不放弃”精神吗? 心头沉寂的热血瞬间被点燃,燕飞立刻奔向谷地。 第二十三章 救人 既然决定帮忙,燕飞就做好了不被领情的打算。 但是燕飞也有自己的考虑。一是对付这种血色大豹,他也算有一定的经验,即便这些人不领情,他也能从容退走。 但是从那些汉子在危急时刻的表现,并非冷血无情之辈,自己出手帮忙,怎么也算雪中送炭吧,这是一份好意,他们总不会上来就喊打喊杀吧? 当然这是燕飞自己的心里活动,不过,他决定出手的目的并不是要让这些人感激,而是想从这些人口中知道出山的路。 “当——” 老者的拳头直接轰在赤豹的身上,犹如铁锤敲到了巨盾之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大响声中,老者与赤红大豹同时后退。老者的双脚在地上擦出两道深痕,而赤红大豹则原路飞了回去,身形略显狼狈。 “苏老爹!”几名汉子上前搀扶。 老者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在他的拳面上有鲜血流出,脑后束着的发带也断裂开来,发丝飞扬,更有那么几根粘在唇边溢出的血迹上。 这一次碰撞,可以说是两败俱伤。老者拳面迸裂、脏腑受伤。赤红大豹在落地时,身子略显歪斜,粗壮的四肢在地面上砸出几个大坑,中拳处更是毛发散乱,却没有受多重的伤。 也许是老者的这一拳让它感觉到了危险,碧油油的眸子满是凶厉之色,紧紧盯着老者,森寒的利齿龇着,喉咙里发出阵阵的低吼,让人背脊生寒。 原本追着大豹急奔过来的几个年青人,本是要阻止或拖住赤红大豹,不让它伤人,但是老者这一拳却将大豹轰了回来,他们立即停步,纷纷举起手里的武器,向着落地的大豹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像这种大型的兽类,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避免与之正面相冲。因为这种兽类肉身强大,这是它们的天然优势,硬来,不说能不能破防,进攻之人首先就会将自己处于豹口之下。 可是这一刻的情形与平时并不相同,赤色大豹被老者一拳轰退,正是空门大开,防御力最弱的时候,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几个年青人也是异常凶猛,下手也毫不含糊,都是拼尽了力气,把武器往赤豹身上招呼。 “快退……”老者却是厉声急喝。 但还是有些晚了。 “丁丁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武器砸在赤豹的身上,却只斩下一些毛来。赤豹身躯之坚硬仿若一座铁山,连印痕都没有留下一道,反而将劈砍下来的武器生生震了出去。 几个年青人一时间被震得双臂发麻,手里的武器险些都脱手飞出去,所有人的脸色都大变。 “嗷吼……” 赤红大豹怒吼。 这几下虽然没有让它受什么伤,但它的凶性却被这几人的攻击给激发了出来。它蓦地摆身,爪子挥动,“丁当”作响,几人手中的阔剑、铁叉这下再也拿捏不住,全都撒手飞了出去,几个人的虎口都被震裂了,血迹隐现。 “噗——” 其中两人躲得稍慢了些,直接被赤豹连兵器带人给拍飞,在空中直接飙出一溜鲜血,受了重创。两名反应较快的汉子急忙追上前去,将受伤的两人扶起,发现都是胸腹开了口子,再进一步就被开膛破肚了,鲜血汩汩流出。 这一过程说来话长,实则只是眨眼的工夫。 “它是血豹王!”老者眼睛通红,呼喝声因急促而显得很是尖锐。 “什么?” “血豹王?” “怎么可能?” “我们遇上的是血豹王?” 听到老者的呼喝,不仅是后面防守的几个汉子变了脸色,刚刚进击的那几个年青人,更是脸色一片惨白,甚至都有些发青了。他们的眼睛瞪得多大,神色里有惊恐,也有无措,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镇定,都怔怔地愣在原地,甚至都忘了呼喊和后退。 血豹王,在老一辈狩猎者的口中,那是传说中的存在,只有实力极其强大的修者才能与之抗衡,普通人遇到,基本就是十死无生,连逃跑都是奢望。 猎人的体质和身手与普通人相比,是要高出一大截,但他们依然是普通人,并不是修者。在面对血豹王的时候,他们和普通人基本没什么区别,都是生机渺茫。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汉子如何能够镇定的了。 “畜牲!”老者怒吼。 众汉子的反应让老者也有些出乎意料,可此时此地,只有他可以和血豹王勉强抗衡。老者怒吼了一声后,挥拳再次冲向血豹王,同时口中大喝:“快走!” “轰——” 这一次的碰撞更加激烈,一个巨大的深坑在沙石飞溅中直接出现在谷地当中。 老者从巨坑中倒飞而出,拳面上鲜血飞溅,两条胳膊更是不停地颤动着,衣袖在颤动中片片碎裂,如灰蝴蝶般纷纷飞散,露出臂上深浅交错的血痕。 老者头发凌乱,与第一次相比,这一次明显更加狼狈。 燕飞在奔行间也是看的惊心动魄。 他的感知在发生异变后早变得敏锐异常,视力也不似正常人所有。 老者与血豹王的第二次碰撞,内伤显得要严重得多,鲜血自他的嘴角“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将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 早先受伤的三名汉子,其中肚子上有伤的那个距离战场最近,有好几块碎石飞溅起来,正好落在他的旁边,有两块直接砸在了他的肚子上,让他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又迸裂开来。 “啊——” 这名汉子一声惨叫,疼得四肢不断抽搐,随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沙石落尽,巨坑中的情形也变得清晰起来。血豹王立身在巨坑之中,样子多少也有点狼狈,中拳之处毛发凌乱,但若细看,皮肉并无伤痕,甚至连皮都没破。 “吼——” 血豹王怒吼一声,眸中尽是凶戾之色,眼珠子都开始泛红。它盯着老者一步步压着身子向前逼近,周身浓重的煞气,在这一刻仿佛要凝结成一团阴云。 老者最后这一拳的轰击,将它彻底激怒了。 对于老者这一拳的霸烈,燕飞可是从心底由衷地赞叹,比起朱厚的那对拳头,丝毫不弱,甚至更强。但不知怎么的,燕飞总觉得老者在这一拳之后,脚步有些虚浮,出现后劲不足的现象。 当然,这是燕飞的一种感觉,实际情况是否如此,燕飞并不知道。 不过,让燕飞感到惊奇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魁伟的汉子异常反应。这些人居然在听到“血豹王”三个字的时候,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怔怔地发呆,脸上的神情,惊恐中带着茫然,就像见了鬼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血豹王”这三个字有这么大的威慑力吗?先前他们一个个都还在奋力拼杀呢,老者的一声厉喝,反而一下子喝掉了他们所有的勇气。这前后反差之大,让燕飞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他自然不知道,“血豹王”这三个字在这些汉子的心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你们在做什么?”老者怒吼。 他须发皆炸,恨不得将还在呆怔的几人一个个都踢飞了。这时候还在发呆,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不过,他也在暗自感叹,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血豹王对普通人的威慑。 众汉子被老者一喝,终于从惊惧中清醒过来。他们一个个脸上发烫,感觉找个地缝都能钻进去。 “拼了!”有人大叫,在为自己的怯懦怒吼。 “救人!”又有人大吼,他们暂时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立刻行动起来。 “呼呼!”有好几条身影更是话都不说就直接飞奔了出去。 这些汉子都赤红着脸,憋着劲,咬着牙往上冲,要把受伤的几人救出来。 血豹王眸子也是血色密布,微微从老者的身上移开,在跳跃而来的众汉子身上扫了一眼,神色很是不屑,它直接盯向了那名疼昏过去的汉子,意图再明显不过。 众汉子心中发凉。 刚才他们的一时呆怔已经错失了救人的最好时机,而且还害老者受伤。 现在,血豹王与昏迷的汉子阿铁相距仅有七八米远,一个纵跃就可以跳过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就来不及相救。 “该死!” “阿铁!” 众汉子悔恨交加,惊怒嘶吼。 “嗖嗖嗖!” 三名汉子愤恨之余,直接抛出了手中的铁叉,直接插在血豹王与阿铁的中间空置,目的再明显不过,要以此来阻住血豹王的扑击。 另有两名汉子二话不说,一塌腰直接向阿铁奔行过去,他们打算赶在血豹王扑击之前把人救回来。 这时候留在原地的还剩下一名汉子,他就是最开始时带领众人进行防守的那名魁梧汉子,也是众人的头领。他在之前就已经受伤,此时却是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冲向了血豹王。 魁梧汉子这是要以自身为诱饵,吸引血豹王的注意。 “阿海大哥!” 阿河、阿塔瞬间就红了眼眸,他们狂吼一声,身上散发出一股绝决的气息,相互对视了一眼,脚掌猛地踏地,脸上带着愧疚与羞愤从侧后方冲向血豹王。若不是他们一时冲动,防守就不会松动,那么现在也就不会出现这种首尾难顾的局面。 祸是他们闯出来的,那么就让他们以自己的血来弥补这一切吧! 燕飞心头震动。这些人还真是一群血性汉子,自己出手也算是帮对人了! 他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贸然出来会引起什么误会,毕竟被人追杀不是什么美妙的事。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燕飞脚下发力,速度立刻又快了一大截,几个呼吸便来到战团。 第二十四章 出手 燕飞奔行的速度并不慢,就是距离稍有些远罢了。赤色大豹从扑击伤人到与老者硬碰相搏,也就是几十个呼吸的时间而已,燕飞已然来到战场。 “血豹王?名字倒挺霸气,不过,听着让人很是不爽啊!”燕飞嘴里喃喃念叨,这一刻他竟想起了豹王白昊。 自从被白昊卷下悬崖后,燕飞尽管大难不死,却也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先是被朱宁追杀,后又被阴翳男子追杀,两次都险险丧命。中间虽然有陈病救治,但伤好之后,在山林内又是被很多的猛兽不断袭击,外伤、内伤、各种伤,受了无数,好不容易遇到了人踪,却又碰上了血豹王。 难道自己跟“豹王”这两个字犯冲? “不管了,今天就拿你来撒撒气吧!”燕飞来至战团,也不答话,脚尖点地,人猛地弹跳而起,双手抡动阔剑,泰山压顶式,照着血豹王的顶门就是一剑。 燕飞这次没有用他自已做的矛枪,那东西平时用用还行,想要对付这血豹,还是得硬家伙,没见刚才那几个汉子抡圆了手中的武器,都没能在血豹身上砍出个伤口。 燕飞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货,飞身奔来的时候,已经把手里的矛枪扔到路上了,他来到谷地近前,直接伸手从树干上抽出一把阔剑,这是刚才被血豹王一爪子拍飞的一把,份量不下五十斤,这让燕飞不禁暗自骇然。 这些汉子真是没亏了他们雄壮的体格,力气果真不凡。 这也亏得的燕飞经过一次莫名其妙的脱胎换骨,力气增大了数倍不止,不然还真没办法抡动这口阔剑。 这时候,血豹王正临空跃起,照着那名叫做阿海的汉子扑击过去,血口怒张,如深渊临头,利齿森白,如断骨钢刀,这一口咬下去,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铁柱也会一分为二。 “喝!” 燕飞这一剑几乎是将腿部、腰部和手臂三者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剑身之上。再加上阔剑本身的重量,这一剑劈下来,燕飞感觉面前就算是一座大山也能一剑将之劈开。 阔剑长吟,在空中爆出一串轰鸣,让燕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路走来,自己的力气不声不响中居然增长到了这种地步? 阔剑裂空,血豹王立时警觉。它浑身赤毛炸起,硕大的头颅猛然抬起,碧油油的眼眸中凶光慑人。它也感觉到了危险,似乎比老者的那两拳更加恐怖。 “吼!” 血豹王暴怒。 这是什么小虫子都敢在自己面前蹦跶了!作为这片地域的王者,竟然被人如此挑衅?原本还想戏耍戏耍这些猎物,现在没必要了。 兽性大发的血豹王,身体蓦地在空中做出一个十分不合常理的动作,竟然在刹那间来了个半旋,豹尾钢鞭似的从侧后方凌空抽来,风声呼啸,威势丝毫不亚于燕飞这劈来的一剑。 “呜——”豹尾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当”地抽击到了阔剑之上。 金铁交鸣声大响,阔剑与豹尾的交击处闪出一溜火星。 “嗖——” 阔剑打着旋儿飞起,被豹尾一下就抽飞了出去。燕飞两手震颤,整个人像被急驰而来的货车撞击,直接倒飞出去老远,手上鲜血淋漓。 不用说这是虎口被震裂了。但燕飞此时却感觉不到疼,他的两只手和两条臂膀都是麻的,而且带着半边身子都似乎要失去知觉,两耳嗡鸣不止,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都有些出不上气儿来了,嗓子眼儿发甜,一股腥味窜将出来,竟是吐血了。 这还是亏得燕飞感知力强大,在豹尾抽过来的一瞬,将身子竭力斜倾,用阔剑挡了一下,就算如此,他最后还是没能将阔剑留住,直接被震脱手了。 “这血豹王好强悍的劲道!” 燕飞心头暗自吃惊。 此时,那三名汉子已经做好了以身饲豹的准备,尤其是后面追上来的两名汉子,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决绝与惨烈之气。 可就在这时,燕飞如风而至,手中阔剑如裂空的闪电般劈落下来,那轰然而下的剑势让得决然赴死的几名汉子心头一阵发凉。 好凶悍的一剑! 好霸烈的人! 三人的反应也算迅速,在怔然之间,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向两旁疾退开去。虽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但看样子是来帮他们的。 仅是刹那间,火星撞地球般的碰撞已然发生。之后便是短暂的寂静,不论是观战的众汉子和老者,还是血豹王,都诡异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燕飞倒飞出十多米跌落在地,不停地倒抽着冷气,竭力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背心却是一片冷湿。这家伙的尾巴是精铁铸成的吗?怎么这么硬,若不是自己刚才机智,抽了一柄阔剑,这一下抽实,非得骨断筋折不可。 由此看来,这血豹王的身躯即便不似豹尾这般坚硬,也不会逊色多少。难怪刚才那几名汉子的武器劈砍到它的身上,也只斩下一些毛来。 燕飞忍着疼,龇牙咧嘴地顾不得虎口还在流血,伸手将别在腰间的短木刺抽了出来。 血豹王盯着燕飞,眼里杀意如潮。 它的尾巴靠近末端的部分,有一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皮毛被削掉了一小块,显然是拜燕飞所赐。 看来那一剑并不是没有起到作用,只是效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血豹王眸子赤红,如火焰般燃烧,有低啸声从喉咙中传出,接着它的嘴巴蓦然张开,一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开。一道尘环以血豹王为中心,急速向外扩展开来,眨眼便覆盖了方圆近三十米的范围。 燕飞两眼怒张,在看到血豹王张嘴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好,血豹的声波攻击他可是尝过不止一次。但知道归知道,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尘环掠身,燕飞的脑海里就是“嗡隆”一声,身体到是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他的脑袋却如被雷劈了一样,顿时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脑袋都要炸开了似的。 燕飞大叫一声,双手抱头,顿时就倒在了地上,短木刺都扔了。 “擦啊,居然把它的声波攻击技能给忘了。”燕飞蜷缩着身子,咬牙忍痛暗叫。 声波冲击似乎是血豹的一种天赋技能。与普通的血豹相比,血豹王的这一技能威力更大。当初燕飞在第一次被阴的时候,还曾对这项技能大加赞赏,先让对手陷入半晕,然后再上去补刀,这简直就是阴人、打闷棍的必备技能啊。如果用这一技能来对付灵魂相对弱小或毫无防备的对手,铁定是一阴一个准儿,称其为无往不利的大杀器一点都不为过。 正是因为吃过这招的亏,所以燕飞一开始还特别谨慎。只是,在一剑无功之后,那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不由地就分了神,也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差,就被阴到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燕飞心里清楚,声波冲击只是血豹王用来迟滞对手的前奏,接下来才是它的杀招。 燕飞强忍着脑海中的巨痛,眼睛暂时还看不清东西。但他浑身的寒毛已然炸立,不用想,肯定是血豹王的攻击到了。 这是他对危险降临时的一种预感。 燕飞现在看不清,但没被波及到的众汉子却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血豹王的反击迅疾而猛烈,它动作快如鬼魅,大爪子一伸,血盆巨口就到了燕飞的近前,几乎都挨着他的胸膛了。 “躲呀!”众人不由大喊。 “畜牲看叉!”有两名汉子直接将手里的铁叉掷了出来,但也不敢真的掷过去,燕飞还在那里呢,投鼠忌器之下,他们只能进行威吓。 血豹王对这点动静自是不屑一顾,下嘴的动作丝毫都不带停的,直接就咬了下去。 “擦!”燕飞暗骂了一声,直接用牙齿对着自己的舌头就来了一下,以痛制痛。还别说,嗡鸣的脑袋在疼痛的刺激下稍微清醒了一点,燕飞却是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了,他本能地侧身一滚,就滚离了原地。 “咔嚓!” “轰!” 渗人的牙齿撞击声和爪子拍击地面的巨响声,让燕飞险些骂娘,这畜牲居然还是双管齐下,一口没咬着,那大爪子几乎是贴着他的身子,险而又险地拍在了地上,稍偏一点,他就开膛了。 山石崩碎,尘土飞扬,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坑就这么出现了。但血豹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它庞大的身躯扑、咬、撞、掀灵巧如狸猫,一块块堪比门板样的巨石被它一爪一爪地拍碎,豹尾铁鞭般呼呼挂风,将一株株尺许粗的大树拦腰击断,碎石和残枝败叶四散纷飞。 直到这时候,众汉子才明白过来,血豹王在对付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动真格的,完全是在消遣和戏耍。 众汉子拳头紧握,鼻息粗重,怒火呼呼地往上窜。居然被一头畜牲耍得这么惨,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可是,血豹王发狂,他们根本就无法上前,就算想帮燕飞都有心无力,只能在一边大声呼喝,企图分散一下血豹王的注意力,但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边上那名叫阿海的魁梧汉子,此时后背都湿透了,感觉两条腿都在打颤。如果血豹王一开始就这样攻击他,他早就葬身在豹口之下了。 燕飞此时脑海昏沉,耳鸣眼花,基本只能凭借着对危机的一丝感应,拼命翻滚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尽可能地离血豹王远一点。如此一来,就极其的狼狈了。 他一路翻滚出去,脑袋里的疼痛和眩晕慢慢地减轻下来,当燕飞的眼睛恢复视物的时候,他已经翻滚到了一块巨石旁边,而且一头就迎着巨石撞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一击之力 也亏得他此时眼睛恢复,不然这一下撞上去非得头破血流不可。好在燕飞的反应也不慢,头一偏,用肩头撞向巨石,及时避开了要害。就在肩头撞到巨石,力量反弹时,燕飞手脚齐用力,挺腰从地上蹦了起来。 就这么稍稍停滞了几息,血豹王硕大的爪子就拍了过来。燕飞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就跑,他可没有老者那样的本事,可以用拳头与血豹王对拼。 燕飞此时心里只剩下了苦笑。这次到是没有人追杀他,但追杀他的对象换成了血豹王,凶残程度更胜以前! “难道这就是我误入异世界后的命么?”燕飞腹诽。 “嗷~” 血豹王怒声咆哮。它盯紧了燕飞,其他人都不去管了,连那老者都撇到了一旁,兜着燕飞的屁股狠追。 燕飞那一剑,让血豹王毅然决然地把他当成了最大的仇敌。 燕飞甩开两条大长腿,跑得那叫一个快。他虽然逃得狼狈,但他并不是胡跑,而是奔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密林去的,那里树木繁茂,枝干粗壮,绝对可以减缓血豹王的追击。 燕飞轻轻晃了晃脑袋,将剩余的一点儿负面影响全部甩出脑海。然后他又开始咝咝地吸凉气,刚才那一口咬得实在是有点狠,他觉得如果再用些力,说不定半截子舌头就没了。 直到这时候,燕飞才深刻地体会到,普通血豹与血豹王之间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血豹王发出的声波技能比普通血豹强出好几倍。这还是燕飞之前遭遇过普通血豹的袭击,对这一技能有了一些应对的经验,不然,这次他就真玩儿完了。 一头扎进密林之中,燕飞心里就是一喜。这片林子里的树木长得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粗大,周围密布着荆棘与藤萝,他跑起来尽管有些吃力,但比起体态壮硕的血豹王却是灵活了不少。 他抓着藤萝飞越,绕着大树迂回,血豹王果真一时没办法追上他。 但这根本就挡不住血豹王的凶悍,它大爪子挥动起来,宛如锋利的弯刀,儿臂粗的藤萝和密轧轧的荆棘在它的爪子下犹如草绳,节节寸断,就是如成年人腰粗的大树,都被抓得木屑纷飞,向四处迸溅。 如此恐怖的力量,就算再藤萝再怎么缠绕,荆棘丛再如何密集,也架不住血豹王这么摧残,很快一条仿若被大犁翻卷过的通道,追着燕飞的背影急速向前延伸。 这还怎么跑? 燕飞的头发根儿都要竖起来了。他可没有血豹王这样的本事,原本选择这片林子是为了阻挡血豹王的追击,现在倒好,把自己给限制住了。 几个呼吸的工夫,血豹王已然追了上来,嘴里的腥气都喷到燕飞的后脖子里了。 燕飞寒毛倒竖,来不及再去想别的什么,一个闪身,绕过一株大树,然后抓住一根垂下来的藤萝,两脚交替,踩着树干“噔噔噔”几步就窜到了树冠当中。 “嗷——”血豹王仰头咆哮,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一下将燕飞拍成肉泥。 燕飞此时在树冠之上,也是心儿砰砰狂跳。在地球的时候他就知道,猫科动物是最出色的猎手,它们个个都身怀绝技,比如老虎擅长游泳;美洲豹和豹子擅长上树;雪豹擅长在高山行走;渔猫擅长下水捕鱼;猎豹擅长奔跑…… 虽说这里是异世界,但他所遇到的兽类都比地球上要恐怖得多。 血豹王会不会爬树,他不知道,之前在山脉中遇到的两只血豹,一碰面就与他进行了疯狂的厮杀,最后悻悻离去。 燕飞并没有见到它们爬树。但是作为猫科动物,会爬树应该不奇怪吧,躲在树冠中并不安全,必须远离。 心念急转间,燕飞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窜到树冠顶部,他拨开枝叶,想都没想就纵身跳了下去,半空中,两手一操,又抓住一根垂吊下来的藤萝,一摇一荡间,如大鸟凌空,急速飞荡了出去,眨眼便是几十丈,简直就是异界版的人猿泰山。 血豹王被激得怒啸连连。它天性凶残,跟人搏杀,向来是不死不休。如今被猎物如此戏弄,还是头一回。 它瞳眸中杀气充盈,浑身的毛发跳动如火焰,散发出凛冽的杀意,盯着燕飞远去的背影,毫不犹豫追了下去。 燕飞这时候都快郁闷得吐血了。跑又跑不掉,甩又甩不脱,这是不死不休的节奏啊!看来非得硬拼一把不可了。 原先他在山林的时候,还觉得经过磨砺的特战技和格斗技,在攻击力上提升了一个不小的台阶,应该称得上是一名高手了。可现在看来,差得还远着呢,一只血豹就把自己追得如此狼狈,这要遇上真正的高手,自己岂不是送菜的份儿? “不行啊,等摆脱这次危险之后,一定要找人认字,然后开始修炼小册上的东西。”燕飞暗自咬牙,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修炼大计。 他抓着藤蔓飞渡,力尽时,借着惯性,双脚略一沾地,便又腾身而起,这里别的不多,倒垂的藤蔓一抓就是好几根,如此不断飞荡,这才与血豹王拉开了一些距离。 燕飞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脱身,至于被他救下来的那些人是不是会追过来帮忙,他压根儿就没去想,毕竟血豹王这种既凶残,速度又快的兽类,他们过来也是送菜。 “呜!”一道疾风忽地自背后袭来,燕飞立时回神,一个跟头就前翻了出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劲风从头顶一掠而过,将旁边一株不太粗的树干拦腰截断,木屑纷飞中,硕大的树冠带着半截枝干,轰隆隆倒了下来。 燕飞两手撑地,弹簧般弹射出去,躲开了断树的倒压。 身后血豹王咆哮连连,猎物再一次从它的爪下逃走。 燕飞奔行间,以微小的幅度将身上的冷汗抖掉。刚才的那一个刹那,竟险些丧命,吓得他出了一身白毛汗。 “难道老子之前所遇到的那些生猛野兽,一个个都是出来打酱油的?”燕飞郁闷不已。 再往前是一棵粗壮的连体树,根部长在一起,树干在长出地面一米左右时,由中间分开了两个支叉,然后一左一右各自向上生长,形成了一个如巨型弹弓架子的模样。 燕飞一眼就相中了这棵树,直接奔了过去。 这棵形如弹弓的树,高大粗壮,枝叶茂密,在它的四周有藤萝垂挂,与其他的树木相距也不是太远,凭借藤蔓可以直接飞荡过去。 对于丛林作战,燕飞太熟悉了。这棵树不论是形状、位置,还是作战条件,都可以说是极佳的,进可攻,退可守,守不住时还可以直接逃走。 以前燕飞和人战斗,考虑的因素比较多,现在他是和血豹王战斗,只需要考虑它的攻击力和天赋能力就可以了。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追逐,燕飞已经明白,虽然他的身体经过一次类似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力道和精力的恢复都十分迅速,速度也飞快。但相较于血豹王,他还是逊色许多,这要不是有藤蔓借力,他可能早就交待了。 既然横竖都免不了一死,那便拼死一战吧,说不定还能绝处逢生,转危为安。 几个起落,燕飞已奔至“弹弓树”近前,他两脚在树干上连踩,向着左边分开的那一根树干攀登而上,几步之后,待上升的冲势一缓,他身子右转,左脚用力踩踏,悬空的右脚向右探出,凌空一个跨步,人已落在了向右长出的那根树干上,然后手脚并用,灵巧如猿猴般几下就接近了顶上的树冠。 直到这时,燕飞才抱着树干,回头观看。 一道赤影飙射,如一团极速流动的火焰,眨眼间已经追到了树下,盯着燕飞的背影,血豹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向上一蹿,两只前爪张开,钢钩一样抓着树干纵身向上。 粗大的树干在血豹王的利爪下,木屑纷飞,数道寸深的沟痕赫然出现。 仅是两个呼吸不到,血豹王就借着冲势,直接蹿到了树的半腰部位,势头稍稍一缓,它的后肢已然蹬踏到了树干之上。借力再上,那健硕的身躯如一只巨型灵猫,在木屑飞溅中很快与燕飞追了个头脚相连,利爪一探便到了燕飞的小腿处。 “好快的速度!”燕飞急忙收腿,利爪落空。 血豹王大口一张,一声低沉的呜咽声响起。 “擦!这是要故技重施啊!”燕飞立即瞪大了双眼,两腿向上一绞,攀住一根粗大的斜枝,整个人“呼”地头下脚上突然倒挂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血豹王冷不防给他再来一下声波攻击,这么近的距离,他绝对防不住,只要有刹那间的停顿,他铁定会被撕个纷碎。 “老子憋死你!”燕飞也是邪火升窜。他在腰间一抹,将最后一根短木刺抽了出来,爆喝一声,两手呈倒握匕首式,抱着木刺照着血豹王的脑袋就扎了下去,他的目标是——豹眼! 不管是什么动物,眼睛始终都是薄弱之处。 血豹王浑身似铁没错,但它的眼睛总不会也是刀枪不入吧。如果真是这样,燕飞也只能认命了。 其实,燕飞一开始是想从血豹王张开的大口刺入进去。从口而入,以木刺的尖锐,定可一举重创它。 但是,如此一来,以木刺的长度,势必在刺入血豹王口中时,会将自己的胳膊也送入豹口,以血豹王顽强的生命力,如果一下刺不死,必遭其反噬,到时豹口一合,他的两条胳膊就没了。到那时,就算他想和血豹王同归于尽,也有心无力了。 第二十六章 是剑仙吗 眼睛几乎是所有生物最脆弱的部位,沾之则酸,压之则痛,力强则伤,再强则爆。 血豹王的眼睛自然不会逃出此范围。 它的眼睛在口腔上方,比豹口要小得多,但它更靠近脑海,若被木刺凿穿,血豹王就算再厉害也将受到重创。 所以,燕飞这一刺是直奔血豹王的眼睛去的,即便是扎偏了,他也会赢得一丝反抗的机会。 燕飞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他不得不采取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他已经被血豹王逼得骑树难下了,兵行险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原本燕飞在决定出手之时就想好了,凭着变异之后的怪力,一剑将血豹王重创,然后再集众人之力,将血豹王歼灭,即使最后不能如愿,也不会再受威胁。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和那些汉子一起离开,走出这片广阔的山脉。接下来,他就可以认字,开始他的修行大业…… 想法是好的,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血豹王和普通血豹不同,它浑身的皮毛坚若金石,一剑下去,非但没能将其重伤,反而逼得他自己落荒而逃。 这不得不说他低估了血豹王的恐怖。 嘭! 燕飞义无反顾,一刺落下,却没能刺中血豹王的眼睛。 血豹王又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儿?它脑袋猛晃,及时避开了破目穿脑的致命危险,但燕飞这一刺是全力而发,由上而下,单是凶猛的撞击就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它的脑袋上,让它上冲的势子遭遇到了最凶猛的阻击。 血豹王冲喉而出的声波技能立刻变成了一声痛嚎,钢钩般的爪子极力想抓紧树干,但猛烈的撞击让它只能在树干上留下数道深深的印痕,身躯却向树下飞快坠落。 燕飞这一下也不好受,他感觉这一刺是撞到了坚固的山壁之上,手臂震得发麻不说,木刺更是碎裂开来,锋锐的断裂处,如锥似刀,将他的手和手臂划开,血肉翻卷,深可见骨,有好几根木刺更是穿臂而过,嵌在肉与骨之间,光看着就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可是,燕飞这时候根本就顾不得这些,他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在木刺爆碎的刹那,腰腿用力,借着反冲的力道翻身而起,借着树干稳住自己的重心。 直至此时,燕飞才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太惨烈了,他的两条手臂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了,皮肉碎裂,鲜血长流,穿臂而过的木条全被血液浸染,赤红一片,触目惊心。 短暂的麻木过后就是剧烈的疼痛。燕飞疼的全身颤抖,却只能紧牙硬撑,浑身上下汗出如浆,最后汇聚成一条条水线滚落下来。 “好可惜!”燕飞暗道了一声,眼里满是惋惜和遗憾。 他的全力一击竟只让血豹王坠落了下去,并没能将之重创。反倒是木刺爆碎,让他受伤颇重。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了半截木棍,已无用处,如果血豹王再次反扑,他的处境绝对不容乐观。 血豹王落地,头颅猛摇,口中低呜声不断,显然这一下它也不好受。 但仅是片刻,血豹王已然恢复过来,它眼眸森寒,杀气冲天,在这片山脉的百里之内,它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呜—— 一声低沉的呜咽声再次自血豹王的喉咙间响起,林中有微风忽然掠起,满地的落叶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重量,一片片悬浮起来,随风而动。与此同时,血豹王体外蓦地漾起一道土黄色的尘环。 燕飞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他连暴粗口的心思都没了。 这是血豹王的声波攻击技能! 如果这一道尘环爆发出来,他绝对是有死无生。 拼了! 燕飞看了眼手中的半截木刺,不,现在只能说是半截木棍儿,他心里发狠,准备从树上跃下去,借着身体坠落的惯性,将半截木棍送入血豹王的嘴里,直贯而下。他就不信,这畜牲的腔子里也会坚若金石。 这个想法极其疯狂。这就是置死地而后生。成,则生,不成,则死。 就在燕飞准备孤注一掷之时,离这片山林极远处的一座高峰之上,一名老者和一个少女正并肩立在峰巅,他们望着燕飞与血豹王拼死战斗,眼中尽是惊异之色,显然他们已经看了很久。 至于中间横亘着的密林巨木,在这二人眼中仿如空气一般,毫无阻碍。 “真没想到,一个毫无修炼根基的凡人居然可以和一只初阶的妖兽战到这种地步,实在是难以致信。”少女惊叹连连。 “此人的身体十分强韧,灵活性也不错,几乎可与后天巅峰武者的肉身相比,这在普通人当中,简直是个奇迹。”老者手捻胡须,十分认同少女的惊叹之言。 “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的战斗意识,竟然将要达到智级的水准了。若非此人身上毫无灵力波动,为师都要认为他是个修者了。只是看此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久居山林的土着,但他身上的气质却又有种铁血的味道,真是个奇怪的人。”老者口中评价不断,看着燕飞的目光中偶有精光闪过,显然对燕飞身上出现的状况极为好奇。 “师父,您停下来不会就是专门观看此人战斗吧?”少女倒是并没有在意老者所说的话,反而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很好奇?”老者眼里带着笑意,神情中更多的是宠溺。 “是。”少女点头。 老者眼中的笑意扩散到脸上,反手一指前方问道:“你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弥山啊!”少女很是疑惑地答道。 老者点头:“在古籍记载中,这里是弥天仙府坠落的地方。” “弥天仙府?”少女疑惑地盯着老者,既而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道:“弥天仙帝?”说着,她一下用手捂住小嘴,脸上一片震惊,“师父,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给大师兄寻找天萝叶吧?”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的好,虽然古籍上的记载不怎么详细,但为师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老者脸上的笑意敛去,语气变得沉重起来,神情中的无奈化成了最终的一声轻叹。 若非无法可想,他也不会带着这名新收的关门弟子来这里碰运气。 “那我们要不要救他?”看到老者面容上的无奈之色,少女忽然岔开话题,将讨论的对象又拉回到了正处于生死关头的燕飞身上。 老者忽然笑了,少女的心思他如何猜不到,虽然心忧大弟子的伤势,但也不忘指点这位最小弟子的修炼:“长剑在手,所为何来?剑修剑修,修的既是心,亦是剑,剑心通明是我辈修剑之基,心有尘,斩之,心所想,驱之,去吧!” 少女对老者扮了个鬼脸,纤手抬起,指尖一道如水般清亮的匹练在空中一绕,已投入到了下方的山林之中。 此时的燕飞盯着血豹王已然张开的大口,正准备从树上跳下去。他心里有愤怒也有哀叹,本以为大难不死,不想却还是逃不过豹口,这命运还真它玛的操蛋。 燕飞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身子一动就要往下跳。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自西方的天宇横渡而来,将山林照得一片透亮。 燕飞一惊,蓦地抬头,就见一道巨大的不像话的剑光凌空飞来,疾如风,快如电,带着煌煌之威,从半空虚斩而下。 这一刻,燕飞全身冰冷,想张口骂人却发不出声来。这一剑竟是将整片空间都定住了。 “妈蛋的。”燕飞身体动不了,却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他想过很多死法,却从没想过会被剑光劈死!但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临头。 “刷!” 剑气盈天,剑光闪耀。 但是这一切又发生的毫无声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一道巨大的剑光给斩灭了,只余一片银白。 燕飞大瞪着两眼,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被这样的剑光斩杀,似乎没有什么痛苦啊!”燕飞想起在地球时,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一种论述,说如果刀锋够快的话,被斩杀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因为痛感神经还来不及将痛感传递到大脑,人已经尸首两分了。 现在,他似乎就遇上了这种情况…… 银白渐渐淡去,眼前的一切又重现出来。燕飞发现自己还在树上,只是,树下的血豹王和那道即将爆发出来的尘环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燕飞眨了眨眼,有些发愣,“死了?没死?血豹王到哪儿去了?”他竟有一种身在梦中的错觉。他愣愣地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咝——” 巨痛袭来,疼得燕飞一咧嘴,不用看,腿上这一块儿肯定青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血豹王是真的不见了,被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剑光给斩灭了。 燕飞愣愣地瞅着空无一物的树下,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那剑光不是冲他来来,而是冲着血豹王去的? “自己这是……被救了?” 从恍惚中慢慢清醒过来的燕飞欣喜异常,能不死,他当然是比任何人都高兴。只是想到刚刚的那道剑光,似乎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吧? “难道是剑仙?” 第二十七章 幸运还是不幸 燕飞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了。 剑仙,是他从来都没有设想过的存在,可是,在剑光出现之后,燕飞的心已经飞了起来,他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可以施展出来的技能。 燕飞的心脏很是不争气地剧烈跳动着。 刚穿越过来时,他还在极其羡慕朱宁可以发出剑气,这可是小说当中才有的情节。燕飞感觉朱宁就是一个了不得的高手……但现在看来,朱宁那剑气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把式嘛。 “看来,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啊!”燕飞心潮澎湃,对未来越发的有了期待和向往。 想起刚刚斩下来的煌煌剑威,燕飞脑子里突然跳出八个字来: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有剑仙存在!”他扶着树干,目光顺着剑光飞来的方向望过去,这原本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不想在感知当中,他居然真的“看见”了两道身影,隐隐伫立在远处的高峰之上。 燕飞一怔,真的假的?他使劲眨了眨眼,毕竟眼前隔着一片广茂的林子,就算他站在“弹弓树”的顶端,目光也不可能穿过这片林子望出去,是出现幻觉了吗? 轻晃了几下脑袋,燕飞再次望过去,发现眼前有的就是一片高大葱茏的密林,哪有什么人影。燕飞苦笑,果然是幻觉。 可是,下一刻燕飞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刚才的确是有人救了自己啊,这是事实,那煌煌剑光从天而降,一剑就将血豹王斩没了,如果是自己看花了眼,那血豹王哪里去了? 如果自己没有看错,说明刚才出现的神奇一幕就是真的……可自己的目光又怎么会透过密林看出去呢? 燕飞暗自嘀咕,感觉思维有点打结。 难道跟自己的眼睛异变有关?想起在山洞醒来那会儿,视力不仅比原来看得远得多,而且还能看见更加细微的东西,或许透视也是眼睛异变后没被发现的一种隐藏功能? 这种推测燕飞自己都不相信,这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正常的认知范畴。 惊疑不定地从树上下来,燕飞依然疑惑重重,不敢肯定刚才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不过,他的确是被人救了,这假不了。 救命之恩,不能不谢。燕飞下得树来,对着剑光飞来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其码的礼貌要有。 燕飞并不知道,他刚刚举目遥望的瞬间,却是让那站在峰头的老者吃了一惊:“此人的灵觉居然如此敏锐,竟能循着你的剑势感应到我们的存在。”老者颇感意外。 少女嘻嘻一笑,“他还挺有礼貌。” 老者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笑意道:“此人性格坚毅,胆识过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又怀有一颗感恩、无畏之心,若是能够修炼,倒是一个不错的苗子。” “师父莫不是又动了收徒之心?”少女巧笑倩兮,一对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老者道,“我这是要有一个小师弟了吗?” 老者笑着摇摇头道:“修炼一途虽说皆无定数,重要的是看一个人的心性、悟性、气运与机缘。但是,一个人的身体若是在没有修炼之前便有了损伤,即便以后走上修行之路,成就也不会太高,尤其是先天之伤。”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顿,看着少女疑惑的眼神道:“望其气,观其形。此人虽然看着气血充足,却盛而不稳,盈而不聚,此前定然受过重伤,且伤了根本。他的动作看似灵活多变,但空有架子却力不能达,必是经脉有损,且伤及了先天,所以……” 老者停住,没再往下说。少女显然已经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她望着正在林地休息的燕飞,不由轻声叹了口气。机缘,或许每个人都有机会遇到,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获得的资格。 老者慈爱地摸了摸少女的头,眼望无尽群山,沉声道“走吧!”说罢转身踏空而去。少女向着林子那边又望了一眼,脚尖轻点,身子凌空,一把长剑绕身而出架在脚下,稍一催动,便化作一道流光追着老者去了。 燕飞并不知道,一场天大的机缘因为之前经脉受伤,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会把朱宁骂个半死。 所以,有时候,茫然不知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此时的燕飞不但没有骂朱宁,心里还有些感激朱宁,若非把他打伤,陈病也不会给他治疗,也就不会有身体的各种变化,说不定今天也就丧生在了血豹王的爪下。所以,这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当然,燕飞更加感激的还是陈病,他一直以为,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是因为陈病给他用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药。 燕飞靠着“弹弓树”休息了好一阵子,把扎到肉里的小刺和穿透手臂的大刺逐一拔出来,伤口大的地方,燕飞找了几根柔韧的草藤缠了几圈捆住,以防失血过多。最后他从地上站起来,举目四望,寻找方才来时的路。 既然在这里碰到了人,就说明此处已经离出山不远了。只是不知道那些汉子是否已经逃走?若真的逃了,自己岂不是又要在山里绕圈子? 唯今之计,只有原路返回看看情况再说了…… 燕飞并没有因为那些汉子没来相助而心生不快。山林之中处处存在着危险,一不小心就会送掉性命。趋吉避害本是人的本能,何况是遇到血豹王这种凶兽,不跑才不正常呢。 这种事,燕飞想得很通透,所以,他并没有抱怨。 援手那些汉子本就是他自己的意思,就像那道凌空而至的剑光,不也救了他吗? 正想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名身材健硕的汉子突然从林间窜了出来,一眼便瞅见了燕飞,立时咧嘴一笑,高呼道:“快过来,在这里!” 随着汉子的话音,从林子里又窜出来五名壮汉,个个手里都有武器,或执阔剑,或擒铁叉,竟是适才围猎血豹王的那些汉子。 看见燕飞的一瞬,这些人的脸上先是一喜,随即便又神情紧张地四下扫视,极为紧张。 燕飞反倒有些发愣。这些汉子居然冒死找到了这里,真是大出他的意料,心里不由一阵和暖,这些人没白救! 见他们神情紧张,四下戒备,燕飞不由笑道:“血豹王已经死了,不用担心。” 闻听此言,众汉子不由一愣,既而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死了?是……是恩公您将血豹王给杀了?”这一刻,众人看向燕飞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浓浓的敬畏之色。 燕飞老脸一红,不由摸了摸鼻子,他被血豹王追得有多惨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哪有将其斩杀的能力,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那道剑光之事,便拱手道:“叫我燕飞便是。血豹王并非我斩杀,而是一道破空而来的剑光。” 接着,燕飞便将刚才之事说了出来。当然,他被追的如何凄惨和隐见山巅之人的事他隐去没说。其实他的惨状说与不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至于看见山巅人影,这本就似真似幻,直到现在燕飞都觉得是一场幻觉,况且还涉及到他自身异变的事情,自是不便多说。 关于剑光的事,一是他想从这些人口中了解一下是否真有剑仙或剑侠之类的人存在,二是那剑光煌煌,他不相信这些人没有看见。 众汉子的表情却是十分精彩,一个个就像在听故事一样,让燕飞异常郁闷,难道自己真的出现了幻觉不成?这个世界上其实也没有剑仙,刚才自己是在做梦? 何其扯蛋,自己两手双臂现在还血肉模糊,疼痛难忍呢,怎么可能是做梦。可眼前这些人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疑惑之际,最先发现他的那名汉子忽然走上来,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用力在燕飞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咱就知道好人有好报,你救咱,剑仙救你,这种仙缘咱做梦都求不来呢。” 众汉子也是异常兴奋地点头,一时间七嘴八舌问的都是有关剑光之事,让燕飞是痛并快乐,还外带着无奈。 他的手掌和手臂可是带着伤的,鲜血淋漓,被汉子一巴掌拍到肩上,立时疼得他直抽凉气,身上都冒出一层薄汗,腿上的肌肉突突抖了几下,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刚才的一番生死搏斗,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现在也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不过,这汉子手上的力道还真是大得出奇,让燕飞在疼痛之余,不禁对这名汉子多打量了几眼。 除开疼痛不说,燕飞现在更多的是满心的欢喜。 通过众汉子的言语,他了解到剑仙居然真的存在,只是凡人很少能够见到罢了,而能被剑仙所救,就更是少之又少,那需要天大的运气和机缘才能碰上一回,称之为仙缘一点都不为过。 至于无奈,是因为众汉子所问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因为他也没过见剑仙长啥模样,那剑光恍似从天外飞来,剑威煌煌,只一下便斩灭了血豹王,之后便消失不见,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他如何回答。 众汉子对此倒也没有多做纠缠,兴许是没有了血豹王的威胁,除去了心中的阴影,所以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热闹。 “阿烈,不得无礼。” 后面跟上来的几名汉子很是细心,发现了燕飞的异状,立刻将先前的汉子拉到一旁。其中一名身材更显魁梧的中年汉子对着燕飞抱拳施礼道:“阿烈生性鲁莽,还望恩公不要见怪。” 燕飞这才知道刚才拍他肩膀的汉子叫阿烈。不过他并没在意,这名汉子一看就是性子憨直,没什么坏心眼儿的人,所以他笑着摆了摆手道:“阿烈性子直爽,是真汉子,就是手劲儿大了点儿。” 众汉子见燕飞很好说话,不由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阿烈被众人扯到后面,一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是真的笨,很快便注意到了燕飞身上的伤势,立刻讪讪地挠了挠头,对着燕飞龇牙一笑道:“那个……咱不是故意的,恩公别怪哈。” 燕飞笑道:“不妨事,你不是没把我拍趴下吗。” 对于这些汉子,燕飞根本就没想计较什么,他们能冒险找过来,没有丢下他自顾逃命,这已经非常难得了,何况阿烈的动作还是无心之举。 众汉子又是一阵大笑,眼里的神色越发和善。 直到此时,燕飞才得空仔细打量众人。他发现这些汉子的身形都特别魁梧,近距离这么一比,自己才到人家的胸口部位,燕飞不禁一阵郁闷。在地球,他可是标准的模特身材,到了这里却成了小矮个儿。 “我叫燕飞,以后大家直接叫我名字就好。”燕飞又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恩公”这个词,他听着十分别扭。 “那这样,我们叫你阿飞吧。”中年汉子说道。 第二十八章 重返谷地 燕飞点头,只要不叫他恩公就行。 以前在部队很多战友都叫他阿飞,所以,这种称呼现在听来反而有着一种特样的亲切感。他脸上带着笑,两腿却感觉有点发飘。 与血豹王的一番拼斗,尽管时间不长,但也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再加上受伤流血,刚才阿烈那一下,震得他浑身都疼,要不是地方不对,他都想直接躺地上休息了。 这时,一左一右上来两个汉子,轻轻把燕飞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要搀着他走。 燕飞有些哭笑不得,他两支胳膊是受伤颇重,但腿没事啊,又不是不能走路,哪儿用得着两个大老爷们儿来搀扶。 左手边的汉子见状嘿嘿一笑道:“你身上有伤,我们怕你行动不便,准备抬你回去。临来时苏老爹可是说了,找到你立刻返回谷地。” 右手边的汉子点头道:“是啊,如果你觉得架着走不舒服,我背你都行。” 这两名汉子正是先前与血豹王对峙时,率先冲出去的两个,好像一个叫阿河,一个叫阿塔,只是他不分清谁是阿河,谁是阿塔。 燕飞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道:“我这些都是皮外伤,没想的那么严重,路还是能走的。” 说话中间,燕飞暗暗感觉了一下,除了手臂和手掌上的伤有些一跳一跳的疼之外,还有就是两条腿有些发飘,使不上太大的力气,其余一切都很正常,若只是单纯的走路,基本没什么问题。 原本燕飞还在头疼怎么找这些汉子呢,现在到是省心了。在他的坚持之下,阿河和阿塔只能作罢。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众人返回到了先前的那片谷地。 凌乱的地面已经被人修整过,除开血豹王扑击时形成的大坑还依然醒目外,谷地中央那一块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残枝和碎石都被推到了一边,几顶简易的帐篷支在那里,靠近中间的一顶帐篷撩着帘,受伤的几个人都躺在里面,由几名汉子照看着。 帐篷的边上,老者和女孩正坐在一截断裂的树干上,手里各自拿着一些枝条之类的东西,在低头编着什么。燕飞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担架之类的东西,是为帐篷里受伤的人准备的。 见众人返回营地,老者将手上的活儿放到一旁,起身迎了上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见都安然无恙,脸上的神色一松,对着燕飞施了一礼道:“多谢义士出手相助。” “老人家客气了。”燕飞赶忙抱拳还礼,“叫我燕飞就好,能在这山野林间与诸位相遇,也是我的荣幸。” 老者点头:“如此,便叫你阿飞吧!若不嫌弃,你与阿海他们一样,也可以称呼我苏老爹。” 老者说话倒是非常爽快。 燕飞一笑:“我还是叫您苏老吧。” “苏老爹”这个称呼,虽然也是一种尊敬的称谓,但燕飞听着总有些别扭,毕竟在地球上后面这两个字还与血脉延续有关。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燕飞已经了解到,在称呼前面加“阿”字,一是为了称呼方便,叫起来有亲切感,二是这种称呼表示亲如一家人的意思。老者能叫他阿飞,意思自然是在告诉他,他们已经认可他,把他看作一家人了。 当然,通过了解,燕飞在路上也分清楚了谁是阿河,谁是阿塔,其余的四个人,比如阿海、阿幻、阿盘和阿烈他也都一一记住。这几个人当中,要说印象最深的就是阿烈,那个一上来就拍他肩膀的直爽汉子。 此外,燕飞还从众人口中得知,之前肚子受伤的汉子叫阿铁,断了一臂的叫阿山,伤了腿的叫阿战,后来被血豹王一爪子差点开膛的两个,一个叫阿剑,一个叫阿闲。留下看护的三人,燕飞只知道他们分别叫做阿衣、阿力和阿风,但名字与人还对不上号。 最后还有一个阿珂,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那个小女孩的名字,不用特别去记。 “我的名字叫苏化天,十几年前曾是一名修士,现在已经不是了。你救大伙儿一命,也就是大伙儿的救命恩人。若不嫌弃,请随我们一同回弥山小镇,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苏化天说话很直接,也很客气,对燕飞发出了邀请。 “那便有劳苏老和各位了,以后若有什么事情麻烦到大家,还请多包涵。”燕飞打蛇随棍上,自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原本就是他的打算,先找一存身之处,然后对这个世界作些了解,尽快找人学习这里的文字,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修行,这是他心里面的头等大事。 “怎么会,你可是救过咱们大家命的。”阿烈的大嗓门把话接过去道,“别说什么麻烦,就是让咱们赴汤蹈火,咱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再说客气话,就是不把咱们当兄弟看。” “对,阿烈说得没错!” “是呀阿飞,你就别客气了!” “以后少说这种话!” 在众人纷纷的应和声中,燕飞抱拳左右示意,表示感谢。多余的话自是不必多说,燕飞很快便融入到了众人中间。 在回来的路上,燕飞其实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弥山小镇原先只是座落在弥山山脉边上的一个小村庄,人口并不多,后来有人在弥山山脉中意外发现了一株灵草,极其珍贵,同时,还捡拾到了一把断掉的利刃,虽然只剩下半截,但依旧锋利无比,销铁如泥。 凭此两样东西,此人发了一笔横财,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引来许多寻宝之人。起初,来的大多是冒险者,他们以小镇为落脚点出入深山,为了交易方便,他们将所获之物排摆在小镇的道路两旁,慢慢的,就扩展成了一片交易之地。 随着人流量的逐渐增多,小村庄也变得热闹起来,很多人干脆依着村庄的边,搭建房屋居住下来,小村庄很快变成了小镇,而交易之地也变成了坊市,成了整个小镇最繁华之地。 后来,有冒险者不断深入山脉探索,居然发现了无数的灵植,很多年份高的或长在奇峰绝壁之上,或生于泥沼深潭之旁,都被不知名的兽类看顾,无法采摘。 消息一出,弥山山脉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无数商队也闻风而至,他们与冒险者联合入山,冒险者负责采摘灵药、发掘古物,商队则负责收购灵草、灵药,顺带也将各种兽皮、兽骨制成体修所用之物,贩卖出去。 当然,进山的人并不都是幸运的,很多人把命丢在了山里,再没有出来。 之后,修者也加入进来,在山脉中进行探索,发现这片山脉极其广阔,林木繁茂,兽类横行,普通人深入百里就是极限,但更深入则被一层透明的隔膜阻挡,无法进入。 但是修者却可以穿过隔膜深入进去,可也不敢深入太多。隔膜内的地域,荒古气息浓郁,但也潜藏着无数危险,还有很多厉害的禁制隐于其中,稍不注意就会折在里面。 于是,人们以隔膜为界,将弥山山脉分成了两个区域,即外山和内山。普通人可入外山砍柴、狩猎,而修行之人可入内山寻找机缘。 但也有一些普通人可以凭借手里的特殊灵物,突破隔膜进入内山撞大运,但能回来的只手可数。 一旦真的能从内山归来,无论收获多少,都会一夜暴富。因此刺激得很多人铤而走险,可惜运气好的人向来不多,往往入内山者众,出来的却百不存一…… 这是燕飞从阿海口中得到的信息,算是弥山小镇的一段简史吧。 当燕飞问阿海:“我们现在所处的是否就是内山?”阿海很是肃然地点点头,接下来便不再言语。燕飞猜测,他们能够深入此地,手里必有特殊灵物。但这已经属于隐私内容,不能再问。 除此之外,他还从阿烈的口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关于修行者。 这个世界能修行的人并不多,绝大部分都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弥山小镇里的人基本都无法修行。 至于苏化天,他以前是一名修为很高的修士,据说已经修到了丹境。阿烈也不知道丹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只说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 现在,苏化天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筋脉在一次兽潮中被重创,受损严重,致使功力全失,无法再修行,也不能重回修界,心灰意冷之下,便在弥山小镇隐居,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苏化天尽管功力尽失,但他在对付妖兽方面有着十分丰富的经验,手段也颇多,再加上他为人和善,极得镇上人的尊敬,所以,很多人都叫他苏老爹。 关于苏化天的情况,燕飞只知道这么多。再细致的东西,阿烈也不是很清楚,他也是听父辈们说的。 对照苏化天的表现,燕飞唏吁之余,倒也信了大半。他没想去探究苏化天的过往,谁身上还没有一些秘密,何况这还是人家的隐私。 燕飞之所以向阿海、阿烈等人打听这些事情,主要是想知道,他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阿烈对修者虽然知道一些,但也仅限于听说,他们无法修炼,所以对修炼有的只是羡慕和向往,但更多的还是敬畏。 第二十九章 问答 对于这种情况,燕飞也很无奈。看来想要详尽地了解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出去之后,还是得多看多问,或者直接找一些典籍阅读……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认字才行。 燕飞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后面的事一步步来就好。 见燕飞与众人相处融洽,苏化天也非常高兴。他冲着燕飞点头,语气随和道:“阿烈说得没错,你救了大家就是大家的救命恩人,客气就是见外。这些孩子的家境都不富裕,等回返小镇,你就去老夫那里吧,也好陪老夫说说话。” 燕飞心头一动,这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啊,这到是省了自己不少工夫。不过,燕飞也只是稍稍激动了一下,就平静下来。 苏化天肯定是识字的,不然他也不可能修到丹境去。但是这种人的心思和城府往往也最是深不可测。向他请教不是不行,但一定要多加小心,一旦让他知道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说不定,他会被切片研究。 虽说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很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燕飞还并不清楚,但谨慎一些总不会有错。 只是如此一来,他在面对苏化天的时候就没办法放开了询问。 阿烈忽然凑上前来,对着燕飞挤眉弄眼道:“苏老爹那里可是留着好几坛美酒呢。平时咱们想喝都摸不到手,这回可是沾你的光了。” 苏化天瞪眼笑骂道:“臭小子,就知道整天惦记那几坛老酒,没见你在打猎上这么上心过。” 众人大笑,一个个眼睛发亮,有几个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搓了几下手,显然他们对那几坛老酒惦记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此,便叨扰苏老了!”燕飞笑着答道。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复杂呢。 苏化天笑道:“好!不过在此之前,阿飞你先随我去上些伤药。” 燕飞见苏化天行去的方向是帐篷,便明白伤药在帐篷里面。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双臂,这一路走来,在身体强悍的自我修复之下,已经好了很多,感觉再过两天就能完全恢复,至于被木刺洞穿的伤口,再多再多两天,也能恢复如初,似乎不需要再上什么药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前去,苏化天忽然转过脸来道:“你的伤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一个处理不好,以后也会留下麻烦。这里其他的东西可能没有,伤药还不缺。” 燕飞笑笑,随后跟了上去。 进到帐篷,苏化天把受伤的几个人逐一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对看护的三名汉子摆了摆手道:“他们暂时无碍,你们先去帮阿珂扎背椅吧,今天天色已晚,不易出山,就在这里留一宿,明天一早我们再回小镇。” “是,苏老爹!”三名汉子应声退了出去。 “弥山山脉,延绵无尽,广袤无垠。山脉之中,妖兽出没,一般气境以下的武者是没办法深入到这里的,除非是附近的宗门或家族的弟子进行试炼……”苏化天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淡青色的药丸递给燕飞。 “把它吃了吧,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燕飞接过药丸,还没入口,鼻端就闻到一股舒心的清香。 药丸不大,还没有小指头肚大,碧绿色,晶莹剔透,很是养眼。 燕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心里也是十分好奇,这便是小说里所说的丹药?也太精致了吧,他都有点不舍得往嘴里放了。 既然药丸已经接到手中,不吃的话,就显得尴尬了。燕飞也不是什么人给东西都会往嘴里扔的主,如果真是那样,他在地球早死了不知道几百回了。 燕飞也仅是在心里暗自了一声药丸漂亮,随后就把药丸直接扔到嘴里吞了下去。苏化天不可能害他,毕竟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没有冲突,也没有恩怨,何况他还救了他们…… 不过,苏化天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谈,否则,药就在身上,没必要非得把他叫进帐篷给他吧,况且,刚才苏化天进来后很快就把帐篷里的三名汉子给支了出去,燕飞如果还看不出苏化天这是有意而为,他也就白瞎了一双眼。 至于苏化天找他有什么事,现在还不得而知。既然苏化天把他叫进帐篷,定不会不说,静待就是。 耳边回荡着苏化天刚才所说的什么气境武者,燕飞心头不由一动,“试炼?难道苏化天发现了什么不成?” 燕飞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淡淡的印痕,心湖惊起一片涟漪。 他突然记起,当初他坠崖后,在那片死寂的荒原中曾捡到过一枚戒指,最后他被戒指吸血,然后脑袋就一阵胀痛晕了过去。但就在他将晕未晕,还未彻底晕过去时,隐约听到有个声音说,让他进行什么九死一生的生死试炼…… “苏化天口中所说的试炼,么非就是他听到的那个声音所说的生死试炼?” 燕飞心头剧烈狂跳,但他很快将心中的波动强行压了下去,脸上没有丝毫显现出来。 那时候他正陷入昏迷,并不确定那声音是否真的出现过,而且那枚戒指在他昏迷之后就消失不见,如今只在他手指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印痕,如果不注意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会发现,苏化天又怎会知道试炼一事? 要说那戒指与苏化天有关联,燕飞肯定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一时想不透其中的关窍,也摸不透苏化天话里的意思,燕飞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苏化天。 苏化天并没有注意燕飞的反应,反倒像在自说自话一般,随意问道:“修炼九境,你在哪一境?” “啊?”燕飞一愣。 苏化天不等燕飞回答,便又继续道:“这弥山山脉普通人无法进入,而且,越往里去,危险性也越大,在山脉的中心地带,据说即便是劫境大修士也会陨落。你是如何进入到里面去的?” 听到这里,燕飞终于明白苏化天话里的意思了。他这是在怀疑他的来路呢,怪不得要把他带到帐篷里来询问。 燕飞没有马上回答苏化天的问题,他在消化这些信息。 “弥山山脉普通人无法进入……”换句话说,能进入这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燕飞心头一动,阿烈说苏化天因为重伤而功力尽失,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苏化天能进入这里,自然可以理解成他有进入的手段,但是阿海他们这些人呢?还有那个小姑娘阿珂,他们又是如何进入到这里的?难道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燕飞暗自摇了摇头,是不是普通人他现在隐约也能够分辨出一些来,尤其是在见过朱氏兄弟、陈病和那名冷血男之后,那种感觉和阿海他们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阿海他们猛则猛矣,但身上始终缺少一种独特的气韵,而这种气韵就是普通人与修者之间的区别。 “苏老认为我是修者?”燕飞不答反问。 苏化天目光炯炯,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摇头,语气十分肯定道:“你不是!” 说完这三个字,他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从燕飞的肩头掠过去,望向帐外无尽的山林道:“你的体魄虽然比一般人强健很多,但仍无法与修者相比,哪怕只是气境的引气段也不行。至于炼体者……” 苏化天再次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意思非常明显,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哦?”燕飞反倒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修炼与否苏老又是如何看出来的?气境和炼体有很大的区别吗?” 其实,单从字面的意思,燕飞对气境和炼体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些理解与这个世界的说法是否一致。 从字面上看,气境自然是与修气有关,比如真气、内劲之类的修炼应该就是气境的内容。而炼体,应当是专注于肉身的修炼,也就是地球上所说的外功,比如金钟罩铁布衫之类。 由于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修炼内容和体系,燕飞只能以地球上原有的知识来进行区分和判断。当年他在部队时,曾经练习过一段无名口诀,但修炼下来的效果和没修炼一样。所以,燕飞没办法去具体细分什么是炼气,什么是炼体。 苏化天十分奇怪地看着燕飞,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半晌才又说道:你没有修炼过,自然无法知晓其中的区别。我虽然功力尽失,但眼力还在。” 燕飞给了苏化天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修炼过还用问你? 苏化天呵呵一笑,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他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其实,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炼之人,身上都有精气在流动。只不过普通人的精气十分微弱,一般很难被人察觉。你没有修炼过,自然不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差别。” 苏化天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气境属于炼气一脉,在修行过程中人可以吸纳天地灵气为己用,使自己的内息不断壮大,精气跟着就会旺盛起来。一旦精气的旺盛程度到达一定的界限,就会在体外形成一种特殊的灵韵。所以,凡是修炼过的人,身上都有精气波动。” 第三十章 星原大陆 原来如此。 燕飞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自己感觉到的那种气韵就是他们身上的精气波动啊,难怪苏化天盯着他看了半天后,很肯定地说他不是修者。原来他是在看他身上有没有精气的波动。 燕飞没有修炼过,自然不知道精气波动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的感知在异变之后变得十分的敏锐,隐隐能够感觉到这些,这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了。他没有把这些情况告诉苏化天,只是默默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以后如果有机会修炼的话,倒是可以亲自验证一番。 “至于炼体之人……” 苏化天接着说道,“他们虽然也和炼气之人一样,要吸纳天地灵气为己用,但他们吸纳的天地灵气主要是用于锤炼肉身,而非壮大内息,所以,他们身上的精气都会收敛在血肉和内腑之中,在精气的波动上几乎与普通人无异,但他们的气质当中会有一种凝实与厚重的感觉。如果你的感觉十分灵敏,只需稍加注意,就可以分辨出来。” 燕飞点头。 这一点不用苏化天说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只不过经苏化天这么一说,他理解得更深刻了。 怪不得人人都说,有一个好老师会让你的人生少走很多弯路。有人指点和没人指点太不一样了,单是经验方面,你就可以省去很多摸索的过程和时间。 既然说起来了,燕飞索性也就放开了些胆子,问出了很多心中的疑问。当然,该保留的东西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苏老,您能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说普通人进不来?” 苏化天挑了下眉,燕飞的这两个问题让他很是诧异。他很想问一句“你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你是如何进来的?” 不过,他看燕飞一脸迷茫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压下了心头的疑惑,说道:“这里是弥山境,很多人为了方便,直接把它叫做弥山山脉,其实它是星原九境之一。” “星原九境?”燕飞终于知道自己所处的这片山脉的名称了。 苏化天点头,心里越发地好奇起来,他一边以一种探究的眼神打量燕飞,一边继续说道:“星原九境,也有一说叫星原九禁,意思就是,在这星原大陆之上,共有九大禁地,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燕飞心潮涌动,原来这个世界叫做星原大陆……自己果然已经不在地球了……尽管他已经猜测到了真相,但现在听来,心头仍有一种大梦未醒的感觉。 这不是看小说,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事件。两个不同的世界,他就这么忽悠一下过来了? 看着燕飞呆怔的模样,苏化天反到越发肯定,燕飞的确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让他对燕飞的出现越发的感到好奇了。 “这弥山山脉没有听说有原住民啊,怎么感觉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似的。”苏化天暗自腹诽。 他并不知道,这一刻,他的想法巧合地撞上了事情的真相,将燕飞真正的来历揭示了出来。 可惜,这个念头只在苏化天的脑海里闪了一下,随后便被他抛到了一边。不是他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而是这种可能性太过荒谬。 自由穿梭两个世界,那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就算这个大陆上最顶尖的道境修者都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是在这种不经意间擦肩而过。 苏化天自然也不会知道,燕飞真正呆怔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他所说的什么禁地,而是玄之又玄的穿越。 苏化天整理了一下思路,以一种莫名的目光看着燕飞道:“这里既然被称作九大禁地之一,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在百多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剧变,具体原因没人知道,但从此之后,凡是修到气境的人都可以踏足这里,但普通人则会被排斥在外,因为他们没办法依靠自身的力量突破外围的那层隔膜……” “隔膜?” 燕飞脑海轰然作响,自己在坠崖的过程中,不是有那么一瞬,似乎冲撞到了什么东西吗?那东西坚韧柔软,有点像橡胶球,最后由于惯性的力量,他冲破了那层阻隔,掉到了那片荒原中。 “难道那层阻隔就是苏化天所说的隔膜?那……自己坠落的那片荒原岂不就在这弥山山脉之中?”这一刻,燕飞的心思极其的活跃。 “不对!” 燕飞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想。那片荒原并不在这弥山之内。要知道,那荒原一望无际,满眼荒凉,地面上连个稍大一点的起伏都看不到,更别说是眼前的这些高山和林木了。 如此,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他被莫名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转移到了这片山脉之中。 能办到这种事情的神奇力量,他能想到的就只有空间转移。 这是燕飞很大胆的猜测。连穿越都发生在他身上了,再经历一次大范围、远距离的空间转移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燕飞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那枚消失的戒指。说不定就与它的消失有关呢? 现在想来,这种远距离的转移,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压迫,所以在转移过程中,他的身体自发地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昏迷了过去。不过,他昏迷之时,隐约听到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还说要他进行九死一生的‘试炼’,这与弥山山脉又有什么关联呢? 燕飞脑海里快速分析着这些信息。 “苏化天所说的试炼与他昏迷时听到的试炼应该不是一回事。他当时已经接近昏迷,那时出现一些幻听,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但事总怕有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把这个疑惑放在了心里,燕飞继续分析,“若这二者没有关联,那么是否可以说明这弥山山脉是另一个试炼场呢?所以他才会在风回谷遇到了朱家兄弟和陈病,还有之后遇到的冷血男和他的蛇蝎女师妹…… 如此,这所有的事才能贯连起来,才能说得通。 只是,当初他掉下来时,穿过的那层阻隔会否就是苏化天口中的隔膜呢? 燕飞甩了甩头,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涩声问道:“苏老的意思是,这里在百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剧变,然后,气境修者可以进入到这里?” 苏化天点头道:“没错。不过百年后的今天,能进入者已不局限于气境这道门槛,但因为安全问题,大多都在最外围的区域活动,再往里去则有性命之忧。” 燕飞点头,自己的猜测应当与事实很接近了……忽然,他心头又是一动,刚才苏化天好像说了两个不一样的词语。 “修者?武者?”燕飞疑惑出声,是叫法不同,还是各有所指? “你到是很敏感啊。”苏化天笑着解释道,“气境之上的修炼者就是修者,而还在后天和先天徘徊的人就是武者,说白点,就是不入气境者,皆可称武者。” “普通人也算?”燕飞不解。 苏化天摇摇头:“这个世界,不论男女老少,都会一些武技傍身,强弱要看与谁进行对比。在修者眼中,武者就是凡俗之人。这么说你可理解?” 燕飞明白了。这是修炼上的两个层次。入了气境才算迈入强者行列,不入气境就只能算普通人。如此,那朱家兄弟、陈病和那冷血男他们是修者还是武者呢? 这个界线燕飞还没办法确定,不过以几人的出手,应该算是武者吧?不然,以他的身手,早死好几回了吧。 燕飞并没有丧气,心里反而给自己鼓劲,能从朱家兄弟和冷血男的手里逃得性命,自己岂不是也可以算作武者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他便把这个问题抛开了,对着苏化天问道:“苏老,修炼是不是需要什么特殊的条件?” 燕飞十分关心这个问题。因为这涉及到他将来的修炼计划。 苏化天看着燕飞,眼神中多了一些歉意。他以为自己刚才的某句话戳到了燕飞的软胁。 的确,在星原大陆上,长到十七八岁依然还是个普通人的,只能说明此人没有修炼天赋。 他轻叹一声,把声音放柔和道:“并不是人人都可修行。星原大陆分为俗世界和修行界。俗世界是普通人生活的界域,就像弥山小镇一样,那里生活的大多都是普通人。同样,修行界是修者们生活的界域,在一定程度上,它是出于俗世界而又高于俗世界的独立存在。凡是能够修行的人,都会前往修行界。” 说到这儿,苏化天停了一下,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地问道:“……阿飞呀,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燕飞一怔,“苏老客气了,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 苏化天点点头,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从你所问的这些问题看,你似乎并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甚至可以说……你并不知道自己是在……星原大陆?” 燕飞眉心一跳,果然,以苏化天的老辣,只要自己的问题一出来,就会引起他的怀疑。好在,在提问之前燕飞已经有所准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我生活的地方和这里很不一样。” 只要他不亲口说出有关地球的任何信息他不相信苏化天能猜出他是个穿越者。 苏化天目中精光一闪:“你不知道自己身在星原大陆,那你又是如何进入这弥山境内的?” 燕飞装作回想的样子,稍稍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应该是被转移进来的。”他没有用“传送”这个词,因为这样才符合他现在一片茫然的状态。 苏化天一愣,“转移?” 燕飞点头:“我也只是猜测。” 苏化天眉头一皱,“可否说得详细一点?” 第三十一章 疑惑 燕飞想了想,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当初在石室地上见到的那幅刻图描述了出来。 这次燕飞所说没有添加任何成分,尽可能地保持客观和真实,他很想从苏化天这里知道,那幅刻图到底是不是传送阵。如果是的话,当他有机会重返回那个山洞,把传送阵激活,他是不是就可以再回到那片荒原,甚至找到回地球的路呢? 听着燕飞的描述,苏化天陷入了沉默当中,他的眉头从一开始皱起来就没有再舒展开,并且沉默了许久,额头上的皱纹都要被他挤出沟壑来了。 苏化天在脑海里极力搜寻着所有与传送阵有关的信息,与燕飞所讲述的情形进行一一对比,可最终一无所获,最后,苏化天自己都放弃了。 燕飞心里也是一片冰凉,“不是传送阵吗?” 能够把人从一片广袤的荒原转移到一个山洞之中,除了传送阵还有什么是可以做到的?虽然苏化天没有给出答案,但燕飞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尽管他没有见过传送阵。 “在那个过程中,你是否还有什么记忆,哪怕是极为模糊的记忆都行?”苏化天有些不太甘心,沉默半晌后终于又问了一句。 燕飞摇头:“当时只感觉脑袋发胀,眼前发黑,随后就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山洞里面了。” 苏化天又是一阵沉吟,最终长叹一声道:“大千世界,广袤无边,丹、符、器、阵四道深奥难测,不说其他,单是传送阵一项就足以耗尽一个人的毕生精力。以我以前丹境的修为,又能了解这个世界多少的辛秘呢……” 苏化天的情绪多少有些低落,声音也低缓了不少:“仅在石面上刻画下法阵,就能进行远距离传送,这已经超出我所能了解的范畴。如你所说,那刻图若真是一个传送阵,我想只有两种可能可以解释,一种是,有道境修为的阵道宗师为了某种目的进行刻画;第二种则是上古时期遗留……” 说到这里,苏化天突然话锋一顿,问道:“那石室中除了刻图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除了一颗发亮的珠子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过……与石室相连的还有一个山洞,洞内有一具骷髅和十多块亮晶晶的石头。” 燕飞在提起山洞的时候,稍稍有些犹豫,毕竟那里可能潜藏着回地球的希望,不管这个希望有多大,从他内心来讲,都不想被外人知晓,但想到朱氏兄弟和陈病业已发现,想来已不是什么秘密,说与不说也没有什么分别,这才和盘托了出来。 苏化天眼睛一亮,“那山洞在哪儿?” “风回谷!” “风回谷?”苏化天皱了皱眉,那里已经是极为靠近弥山境内围的地域了,那里的妖兽凶猛异常,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会撞上高级妖兽,那可是连地境修者都会感到头疼的存在。 “你在山里待了多长时间?”苏化天又问。 “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吧!”燕飞给了个大概的时间,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少天。 “啧!”苏化天咂了下嘴,“你还真是幸运。” 燕飞点头。如果放在几天前,他绝对会反驳,但现在他很认同这种说法。不过,听苏化天话里的意思,似乎与自己所想并不是一回事,不由好奇心起。 “为什么这么说?”见苏化天一脸难以置信和感叹的样子,燕飞不由问了一句,他很想知道原因。 “先前我曾说过,弥山境越往里走,危险越大。”苏化天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热切,但很快又悄然隐去。那种地方已经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觊觎的了。不过燕飞能够从接近内围的地方走出来,运气绝对是爆棚了。 “风回谷位于弥山境内围与外围的交界处,由于地形使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内围的地界了,这么说,你可明白?”苏化天拿眼斜他。 燕飞一凛,苏化天的确说过,弥山山脉越往里走越危险。这让他想起了最初遇到的那两头血豹和不久前遇到的血豹王。若是这个顺序颠倒过来的话,说不定他早就没命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具骷髅应该是位前辈高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陨落在了山洞之中,可惜可叹。”苏化天有些唏嘘。 燕飞猜测苏化天应该是想到了自身的状况吧,或者也在为没能亲眼得见那刻图而感到婉惜。不过,燕飞并没有去多探究这些,他心里反而对洞中那具尸骨有着一些自己的猜测。 因为在这之前,他还在荒原之中见到过另一具尸体。他能来到这弥山山脉,多半与那枚戒指有很大的关联。为什么这么说?一是,那戒指是在那干尸的附近捡到的;二是,那戒指在诡异地吸取了他的血液之后,他就突然昏迷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那山洞之中。 若说与那戒指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只是他不知道那戒指是不是那干尸留下的,如果是的话,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此人刻画的传送阵图,因为这一切的发生都与那枚戒指有关。 燕飞并没有告诉苏化天他心中的推没,就连风回谷遇到朱家兄弟和陈病的事,他都没说。至于那枚戒指,燕飞更是提都没提,这事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燕飞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自从那枚戒指吸过他的血之后,他就觉得心灵上与那枚戒指有了莫名的联系,让他觉得那是属于他自己的私有物品,谁都不能碰。 燕飞的性格向来光明磊落,心底无私。发生这样的事,还让他别扭了好一阵子,总觉得他私藏了别人的东西,而且还是死人的东西。 后来,他在山洞醒来,发现戒指不见了,心里尽管有着一些失落,但也悄然松了口气,那种负罪感到是减轻了不少。 燕飞不由自主地在那道戒指的印痕上又摸了摸,心里始终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枚戒指并没有丢,只是掉落到了哪里,他一时无法找到。 这种感觉让燕飞疑惑了很久,当时他翻遍了全身,甚至连那些破成条状的衣服都没放过,但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最后他不得不放弃。 至于他昏迷时脑海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巨大空间,燕飞只当是幻觉。 不过,现在重要的问题不是找戒指,而是自己可不可以修炼。 对于修炼,燕飞看的很重,也很执着。原来的地球上是没有这些东西,可现在的这个世界,是有着修炼体系的,而且还十分成熟的样子,他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的。 如果真的能够修炼,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如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压下心中的忐忑,燕飞问道:“苏老,您口中所说的修者,他们修的是什么?修真?还是修仙?” 修真和修仙是地球上的一种说法,这里有没有这样的叫法,燕飞也不清楚。苏化天好歹也是曾经的大修士,他肯定知道修者修的是什么。 苏化天愣了一下,看着燕飞突然笑问:“嗯,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这种说法是从哪里来的?” 燕飞心下一惊,不会这就出问题了吧?但是话已出口,又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道:“呃~是教我武技的老师跟我说的。” 燕飞实在是有些想笑。 想当初,他看小说的时候,每次见到这种桥段,总会咧嘴直乐,腹诽小说作者能把这种烂大街的借口用得堂而皇之。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也到他用这种借口了,别说还真挺好用的,张口就来,都不用打腹稿! 苏化天到是没有多想。能在血豹王爪下生还的人,若说没有一位武技高明的师父教授,那才是不合理呢。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修真和修仙这种说法并不常见,在修界,人们把修炼的终极目标叫做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燕飞很是惊讶。 这个词在修仙类的小说里经常看到,但在这里,燕飞真的不知道它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化天道:“不要觉得惊讶和难以理解,破碎虚空真正的意思,只有修炼至道境巅峰的大修士才明白,不到那个境界的人,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法知晓它所代表的意义。” “在一些典籍当中没有描述吗?”燕飞试探着问道。 “肯定是有。”苏化天见燕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样看我也没用,一些宗门的典籍之中的确有对破碎虚空的记载和描述,但流传出来并有文字记载的并不多。关于破碎虚空最普遍的一种说法就是,打破两个空间之间的壁垒,从一个空间位面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位面。当然,这里指的是从低级位面进入到高级位面……有一个词,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什么词?”燕飞问。 “飞升!”苏化天看着他,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飞升?”燕飞心头狂跳,这个词他岂止是听过,简直是熟到不能再熟了。在地球上你随便问一个小学生,他都能给你讲出个子丑寅卯来。很多的小说和传说,对这个词都快描写出花来了。 不过,让燕飞心头狂跳的原因并不是“飞升”这两个字,而是苏化天对“飞升”这个词的解释。 第三十二章 要不去洗一下 “打破壁垒,从一个空间位面到达另一个空间位面……”他不就是从地球那个世界位面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位面的吗?难道他这也算是破碎虚空,飞升了? 要知道,他可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并不是如传说中那般,天降仙音,地涌金莲,空中更是有万千霞光相衬。他就是结结实实摔下来的,什么异象都没有,有的只是隐约的异感,好像是砸破了一层阻隔似的,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以前,燕飞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一说飞升,就理所应当地认为是由下往上飞,为什么就不能是往下落呢? 有人会说,往下落那叫入地。透过地表向下钻,可不就是入地嘛。但燕飞不是入地,他是坠崖。 空间是一个很神奇莫测的东西,它无形无色,浩瀚无边,无处不在,无处不有。往上是空间,向下也是空间,他为什么就不能通过下坠来到另一个位面空间? 偏西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斜斜地照进帐篷里,在燕飞的身上印出许多斑驳明暗的光点,把燕飞的心搅得一团乱。 “苏老,破碎虚空必须要有道境以上的修为才可以吗?”燕飞压住心头的惊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平淡一些,缓声问道。 苏化天的面色立时变得有些冷肃,他看着燕飞,半晌后才轻叹道:“阿飞,你没有修炼过,自是不知道修炼的艰辛。我是过来人,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修炼没有捷径可走,除了脚踏实地,一点一滴地积累外,还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悟性,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最后再有一些运气和机缘,如此,才能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得稍远一些……其他的方法并非正途!” 燕飞一听就知道苏化天误会自已的意思了,但他并没有解释,只是稍一停顿又问道:“苏老,有没有什么典籍曾经记载过,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不需要道境以上的修为也可以穿越位面,到达另一个空间?” 这个问题,燕飞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觉得才刚见面就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有些突兀,但现在苏化天已经挑起了头,他自然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今天如果不问,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能在这时候碰到一个曾经的丹境修士,也算他幸运,机会难得。 苏化天瞅着燕飞,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对燕飞的印象说实话非常不错,觉得他有勇气,有实力,即便不是真正的修者,但在普通的武者当中也算是精英级的存在。 再加上燕飞曾出手相助对战血豹王,所以,他才单独把燕飞叫到帐篷内,疗伤自然是应有之意,但其中也有探询燕飞底细来历的目的。 只是,与燕飞进行的一番问答,让苏化天对燕飞的好印象慢慢变得淡然起来。 尤其是燕飞最后问出的问题,让苏化天颇有一种失望之感。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想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刻苦修炼去取得进步,成天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总想走捷径。看不得别人成功,说那是运气,而他自己没有收获,就怨天尤人,说老天不公…… 对这种人,苏化天向来是极其厌恶的,碰到了,他也不去搭理。这也就是燕飞,另换个人恐怕苏化天已经指着鼻子喝斥了,“你当修炼是什么?又当破碎虚空是什么?如果有捷径可走,那些修者又何必苦苦去修炼……我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番模样。” 越想苏化天心里越觉腻歪,眼皮子往下一耷拉,不再看他,也懒得再去回答他的问题。这一刻,苏化天对燕飞失望透顶,完全把他看成了一个满脑子想着偷机取巧的人了,怪不得这么一把年纪,仍然只是个普通的武者。 当然,以苏化天的眼力,早看出燕飞的身体条件极好,底子也不错。 可惜就是走歪了路。 修炼一途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好高骛远。 燕飞暗叹了一声,知道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了。 苏化天的态度变化,以燕飞的敏锐感觉哪能感受不到,何况苏化天表现得那么明显,就算用眼睛看也能看出来。他没有解释什么,也不可能告诉苏化天他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毕竟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最重要的一点是,燕飞也不信任苏化天。刚一见面就掏心掏肺,交浅言深,被对方卖了都是活该,他还没那么心大。 就算退一万步,他把实情告诉了苏化天,但苏化天也未必肯信,说不定还会因此生出一些无法预料的变故和麻烦。 这种蠢事燕飞肯定不会去做。 但是他也不想刻意去揣测别人的心理。他知道,无论是谁,心里一旦生出反感,从嘴里说出来的话都会有失客观和公允。所以,他也不准备再继续问下去了。 此时结束交谈最好,以免双方更加尴尬。 燕飞知道这不能够怪苏化天,毕竟苏化天也是一番好意,一直在告诫他,修炼不可存轻视之心,做取巧之事。何况,苏化天也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很多问题,光是这一点,他就不能对苏化天有抱怨。 说到底,燕飞也只是想弄清楚自己是怎么穿越过来的,破碎虚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与苏化天的对话虽然很短暂,但对燕飞来说,所获得的信息量已经十分巨大,够他好好琢磨一阵子的了,最起码一些基本的信息他已经了解到。 这个地方叫做星原大陆,是一个以修炼为主,不断强大自身,发掘身体潜在力量,最后破碎虚空,飞升另一空间位面的奇异世界,其核心力量是内力,与地球所走的路子完全不同。 地球发展的是科技文明,也是用科技力量来武装自己,扞卫领土完整与国家主权的独立,核心力量是外力。 燕飞没见过道境强者,所以不知道他们掌握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但在地球,最强的力量就是核武,如果这两个世界进行武力碰撞,孰胜孰负他不知道,但就个人的身体素质和抗击打能力而言,这个世界的人要远超地球人。 见苏化天已经闭口不言,燕飞也感觉没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于是拱手抱拳:“多谢苏老赐药解惑。” 说完,他径直向外走去。 直到燕飞走出帐篷,苏化天也没有吭声。他抬眼看着燕飞离开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丝判断失准的感觉。燕飞刚才的问题的确有些刺激到他了,让他心潮涌动,有些生气,但苏化天毕竟是过来人,能修到丹境,哪一个不是老奸巨滑之辈,心机城府自是不用说,看人的眼力自然也会差。 刚才他被情绪所左右,似乎遗漏了些什么东西,燕飞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那种偷机取巧的人。 “难道他的问题另有所指?” 苏化天眯了下眼睛,感觉燕飞的身上笼有一层迷雾,让他看不真切。 “此人似乎有些不简单!” 眼见燕飞已走出帐口,苏化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沉声道:“道境只是具备了破界飞升的条件,但并非所有的道境修者都可以破界飞升。” 燕飞脚步顿了顿,没有转身,继续向前行去。这个答案让他生出了些许的茫然。 苏化天这是在告诉他,想要破界,只有修炼一途,而且必须要修炼至道境,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那自己的情况算是怎么回事?真是另一种破碎虚空吗?虽然都是从一个空间位面到达另一个空间位面,但他的这种情况应该比较特殊吧…… 燕飞心里的茫然,苏化天多少也能感觉到一些,他没有叫住燕飞,手掌在脸前轻轻扇了几下,“这家伙到底多长时间没洗澡了,味道真是有够熏人的。” 燕飞并不知道自己被苏化天嫌弃了,从帐篷内走出来,他的心神就有些恍惚,抬眼间,忽然看见阿烈正盯着他的手臂看,不由笑道:“苏老刚才给我吃了一粒药丸,相信过两天就痊愈了。” 对这个直爽汉子,燕飞打心眼儿里喜欢。这种人不做作,没心机,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闻言,阿烈嘿嘿一笑,凑上来道:“那药丸可是苏老爹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用,你是因为救咱们才受了伤,苏老爹自不会心疼。” 燕飞一怔,那药丸很珍贵?忽然想到苏化天曾经是修者,手里有一些灵丹也很正常…… 于是笑道:“苏老自然是希望我的伤早点好起来。” 阿烈点头表示同意。 燕飞话锋一转,“你这是……在特意等我?还是说有别的事情?” 其他人手头都有事做,只有阿烈站在这儿,要说他没事,才是奇怪呢。 阿烈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其实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沧桑感,细看还带着些青涩,年纪自然不会大,和他交流,燕飞自不会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但是阿烈在面对他的时候,却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自在。 其实燕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先是被朱宁用剑气削了一顿,人伤得差点残了不说,衣服也没剩下多少,说是衣不蔽体也毫不为过。 之后,他又在山林里和各种猛兽搏杀,拆解重组特战技,所剩的布料更是严重缩水。 遇到泉水或者瀑布,就洗个澡,遇不到就那么干搓,身上的卫生情况自是谈不上洁净。与各种猛兽搏杀,飞溅到身上的血液,湿了干,干了又湿,光是味道就足以熏死两头牛了,而他的头发自坠崖后就再也没有修剪过,现在都快成毡片了,脸上也是花里胡哨,看不出个样子来。 若不是听着燕飞的声音很年轻,阿烈绝对会把他往大叔上靠。 “呃……咱们发现了一道溪水,阿海大哥让咱回来取几个水袋,咋样,要不要跟着去洗个……澡?”阿烈瞅着他,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第三十三章 变化 听阿烈这么一说,燕飞这才注意到自身的状况,伸手摸了摸都快变成毡片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禁老脸一红,卖糕的,这次真的是丢人丢到异世界了。 在山林里独自生活了近三个月,燕飞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现有的状态。衣不蔽体?有什么所谓,反正没人看见。 可是在这里,除了这些个汉子以外,还有个小姑娘呢。 燕飞做贼似的回头瞅了两眼,见阿珂正低头专心地在捆绑那些个枝枝条条,小脸儿红朴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的。 燕飞大窘,立刻拽着阿烈落荒而逃,远远的阿烈提醒似的抗议声传来:“别急……水袋,水袋还没拿……” 正在低头捆绑枝条的阿珂突然飞快地朝着燕飞奔逃的方向看了一眼,两颊更显润红,嘴角也微微向上扬起,欢快的涟漪渐渐漾满了整个脸庞。 “阿烈,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先借我一套。”直到看不见帐篷的影子,燕飞这才拉住阿烈急声问道。 “你才想起来要换衣服呀。”阿烈一脸的揶揄之色,让燕飞恨不得在他头上敲出几个包来。 燕飞一瞪眼,“如果没有多余的衣服,你身上这套就不错。” “别,千万别。”阿烈吓得直接蹦出去老远,嘴里一个劲地嚷嚷,“咱没有,但阿海大哥有,他平日里总喜欢多带一身衣服,还有一把修剪头发和胡子的小刀,是咱们这伙人里最爱干净的,你找他借吧。” “哦?他在哪里?”燕飞笑了,还真没看出来,阿海居然有这好习惯。不错,不错! “就在溪流那边。”阿烈用手点指。 山石嶙峋,树木葱郁。 说话的工夫,阿烈引着燕飞拐过几道山弯,淙淙的流水声已经能隐隐地听到了。 “就在前面。”阿烈脸上带着欢笑道,“能在这儿找到水,真的是运气。” 燕飞抬头望过去,只见前方林木繁茂,几乎遮蔽了大部分的视线。这里山峰绵延,林木苍翠无尽,能发现水流还真是不太容易。 “那个……俺能不能不叫你名字,叫你燕大哥行不?”阿烈突然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燕飞一愣:“这有什么不行的,我本就比你大啊。” 阿烈笑了:“你救了咱们所有人的命,就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可你又不让咱叫你恩公,可叫你阿飞,咱又觉得不够尊敬,想来想去,还是觉的叫你燕大哥比较合适。” 燕飞也笑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真没在意。只是没想到这反而给阿烈带来了困扰。由此也可以看出来,阿烈心性的纯良与憨厚。 话说开了,阿烈仿佛也放下了心里的一桩大事,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说真的,燕大哥,你真该好好洗洗了……”阿烈扭回头上下打量着燕飞,笑的像只偷吃了两只鸡的狐狸,“那里水非常清凉,要不是阿海大哥让咱回去取水袋,咱早在水里洗个痛快了。” 阿烈虽然及时掐住了前半句的话尾,但燕飞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这小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燕飞脸上带着笑轻轻磨牙,轻声唤道:“阿烈?” “什么事,燕大哥?” “我觉得你现在穿的这身衣服真的挺合适,要不……就穿你这身吧。”燕飞眯着眼,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啊?”阿烈一愣,瞬间便明白了燕飞的心思。他性子直,但并不代表他傻。 阿烈急忙摆手,“那……那个……燕大哥,咱这衣服都好久没洗了,你还是借阿海大哥的吧……咱这就和阿海大哥说去。” 说完,一扭头撒丫子跑了。 “臭小子,跟我玩儿这套……”燕飞看着阿烈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由笑着在后面大喊:“阿烈,跑什么呀,你这身衣服真的挺不错。” 阿烈跑得更欢了。 又转过一道山弯,一挂玉带似的溪水从远处蜿蜒流过,将林地一分为二。起伏叠卧的山石被溪水冲刷得棱角圆润,落差稍大些的地方,还形成了一挂挂的小型流瀑,“哗啦啦”地汇入了下方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之中,让那片谷地变成了一个面积约有上百平米的水潭。 潭水不深,水色清透,从水面望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水底。 水潭最深的地方大概有一米五六的样子,而边缘处,则只有几厘米深,最多没过脚面。数个细小的罅口将潭水不声不响地分走,悄然隐入了林子的深处。 阿海几人并没在水潭边,而是在水流经过的山石之间,他们或拘水扬洒,或捧水扑面,恣意挥洒。也有人用衣摆沾着水,细细地擦拭身上的伤口,还有几个人,直接平躺在大石头上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燕飞和阿烈一过来,众人都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躺着的人也站起身来,冲着燕飞点头打招呼,一片热情。 对燕飞,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佩服,若不是燕飞,在血豹王的爪下,他们都不知道最后能有几人可活。 燕飞点头回应,迎着沁凉的水意,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笑道:“你们继续,我到下边去洗洗,不然臭得都没法见人了。” 众人大笑。 燕飞顺着水流的方向边走边朝身后比出大拇指道:“大伙儿够意思,还专门让阿烈回去找我过来。对了,阿海大哥,听说你有备用的衣服,先借来穿穿,回头还你身儿新的。” 阿海挑了挑眉,“阿烈这臭小子,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 众人哄笑道:“这才是阿烈嘛!” “没错,阿烈的肚子里从来都不装秘密的。哈哈” …… 阿烈在一边急的直摆手:“没……没有的事,燕大哥不是外人。” 众人一愣,继而又善意地笑了起来,“哟,连大哥都叫上了。” 燕飞赶忙接过话来道:“大家以后就叫我阿飞吧,年纪比我小的,可以和阿烈一样,叫我燕大哥。” 众人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阿海伸手从身边的一块石头旁边取过一个小布包,隔空扔给燕飞道:“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衣服归你,但剃刀要还我。” 燕飞道了声谢,向着水潭中央走去。 望着燕飞快速冲进水里的背影,众人又都笑起来。 燕飞身上的味道,的确是有点大,只要不是鼻子有问题的,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只是燕飞是众人的救命恩人,所有的人都不好意思直接点出来,怕燕飞下不来台,伤了面子。 另外,大伙儿出来打猎,很多天找不到水源,不能洗澡也是常有的事,身上有味儿很正常,所以众人都很理解燕飞。 “阿烈,让你取的水袋呢?你放哪里了?”阿海突然想起还要装水,扭头问道。 “咱……咱……那个……”阿烈望望燕飞的背影,又瞅瞅阿海,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时,燕飞的声音忽然远远地传过来,“阿烈说先带我过来,他再回去取水袋。” 众人一脸的诧异,取水袋和带燕飞过来并不冲突啊,怎么还要跑个第二回? “不……没有……”阿烈急得脸色通红,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是燕大哥撞见了阿珂,硬拉咱过来的……” 燕飞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经过那次山洞疗伤之后,燕飞身体的各项能力和敏锐程度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虽然夹杂着水流的声音,并隔着一段距离,但阿海他们的话声,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谁说老实人不会捉弄人的? 燕飞觉得老脸发烫。他寻了一处深浅适宜的地方,把小布包放在石头上,一个猛子便扎了下去。 看着燕飞那稍带急切与狼狈的模样,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阿海瞅着阿烈笑道:“既然是这样,那阿烈,你就再跑一趟,把水袋取来吧。” “另外再看看阿珂。”众人都跟着起哄。 “你……你们就知道欺负咱。”阿烈说不过众人,满脸通红地扭头跑回去取水袋了。 水潭的水清亮通透,燕飞这一通洗,差点把皮都给搓没了。 从水里清清爽爽地走出来,燕飞发现手上和小臂上的伤竟然已结愈合,血痂也都脱落下来,就是伤口较深的地方,血肉也已经闭合,即便还没好也不怕见水了。 燕飞也是大感意外,苏化天给他吃下的小药丸效果竟然如此惊人。 自从被玄冰虎王的能量余波波及,险死还生后,他身体的恢复能力就变得极其不像个正常人了。 被木刺割伤的小臂和手掌,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也是重伤,若按他现在的身体恢复能力,最快也要两天之后才能愈合,这已经十分惊人了。但是,在吃了苏化天的小药丸之后,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伤口居然就已经愈合到了这种程度。 “苏化天给我吃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燕飞暗自揣测,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暖意。 打开小布包,里面是一身粗布衣物,由于阿海的身材比较魁梧,燕飞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但在这种地方,能找到衣服穿就不错了,哪不有挑拣的余地,这还是亏的阿海随身带了一身,不然他还得穿回他的那身野人装。 把腰带扎上,燕飞伸开两臂左右看了看,倒是有一种大袖飘飘的感觉。 接着,他又拿起剃刀,把头发修剪了一下,探头往水里照了照,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水里的倒影正是他焕然一新的面孔和穿戴,但是那张脸却比在地球时年轻了许多,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第三十四章 与过去告别 燕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探头又在水里照了照,最后更是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掐了两下,确定是自己的脸没错,而且也不是在做梦。 燕飞真的有些愣住了。难道穿越还附带这种福利? 或者是陈病在给他疗伤的时候给他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灵药? “不能吧?”燕飞摇头。 能让岁月倒流的药物,可不是小儿感冒药之类的东西,他虽然没有见过,但肯然是极为珍贵的,就算在修界,也属逆天一类的宝物吧?陈病就算再大方,也不可能给他吃这种宝药。再说,这么逆天的东西陈病也不见得有啊。 如此一来,能让他产生岁月倒流现象的,便只有穿越了。 穿越是两个不同位面的时间与空间之间的转换,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他现在能够揣度的。 不过,这种变化是喜人的,毕竟这么神奇的事情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又对着潭水照了照变年轻的脸,燕飞心里一阵暗爽。 拿起替换下来的条条装瞅了瞅,燕飞一时有些犹豫,是扔掉呢还是洗洗干净把它留作纪念呢?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有些东西留在心里就好,再说拎着这么一件残破的衣服到处跑,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处理了吧。 燕飞找来一块带尖的石头在地上挖了个坑,把衣服放进去,填上土,这一刻,燕飞忽然有些难受,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埋葬自己一样。 以前在地球的种种,从此将深埋地下,他也将重新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 望着那一小片泥土,燕飞沉默了好半晌,最终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石头扔掉,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既然他已经来到这个神奇而又陌生的世界,那就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吧! “燕大哥,洗完没?洗完就上来吧。” 听声音是阿烈,想是他已经将水袋取了过来。 燕飞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波澜压下,顺着水流踏着山石走了上去。 原本还在说笑的众人,随着他的临近,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燕飞心里一紧,神经立即紧绷了起来。 这处水源应是周围几里甚至几十里的唯一饮水之地,很多兽类会在此出没,他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事情给忽略了,是自己太放松了吗? 燕飞蓦地停下脚步,感知如潮水般向四周扩展开去。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水声,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隐伏。他抬起头来,顿时就是一愣,这是啥情况? 只见阿海等人一个个大张着嘴,两眼瞪得跟灯炮似的盯着他,就像见了鬼一样,一幅震惊的表情,尤其是阿烈,两个大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嘴巴张的估计都能塞进去两个拳头。 “你们这是……怎么了?”燕飞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问了一声。 他一说话,众人都齐齐地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震惊之色也跟着舒缓下来,可眼里的神色却越发显得诡异起来。 燕飞蹙眉,很是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在洗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的耳力,距离又没多远,如果这边有事发生,他不可能听不到啊。 对于自己异变后的感知,燕飞还是相当自信的,除了那一对冷血又阴狠的师兄妹之外,他的感知还没有失灵过。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个世界有着非常强大而神奇的隐匿之法。 “你……你是……燕飞?”最终还是阿烈在震惊中开口,磕磕绊绊地问出一句话来,连燕飞的本名都叫了出来,可见他心里的震撼程度。 “不就是洗了个澡么,又不是换人……”燕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想起自己的样貌似乎真的变化有点大,别说是阿烈他们,就是燕飞自己,刚才都被自己的变化给吓了一跳。 明白了众人吃惊的原因,燕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头,龇牙一笑,对着阿烈道:“怎么,刚分开一小会儿就不认我这个燕大哥了?还是说你有好几个燕大哥?” “哈哈……”众人闻言顿时都一阵大笑起来。在确定了眼前之人的就是燕飞本尊之后,一帮人“呼啦”一下都围拢了过来,这个好奇地捏捏燕飞的胳膊,那个惊奇地戳戳燕飞的后背,还有人用手指点戳燕飞的胸肌,甚至去拽燕飞的头发…… 阿烈更是毫不客气,抓起燕飞的胳膊“吭哧”就是一口,燕飞惨叫,“松口,松口,再咬我打掉你满嘴的牙。” “咱就是想试试是不是大白天做梦了。”阿烈嘿嘿一笑,终于松开燕飞的胳膊,神情多少有些得意。 “这是冲击太大,把脑壳给冲坏了?还是之前来溪边时被自己‘欺负’了一路,心有怨念,现在趁机来报复了?” 燕飞思来想去,觉的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于是拿眼瞪他,“你怎么不去咬自己的手臂?” “咬自己多疼啊,你现在惨叫,咱相信不是做梦了。”阿烈对着他龇牙大笑,那样子要多欢乐就有多欢乐。 燕飞哭笑不得,谁说直性子的人不会耍滑? 当然,阿烈咬他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其他人的手不时地还有在燕飞的身上戳来戳去的。燕飞封带挡,最后终于逃出了众人的包围。 还没等他站稳,阿海上来又在他胸前捶了两下,满脸惊奇道:“如果不是这身衣服看着眼熟,我都不敢认你了。”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在大变活人似的。 “呵呵。”阿海一笑,捋了捋原本就很平整的头发道,“刚才没挤进去,现在终于逮着机会感受了一下真实性。” 燕飞顿时满脑门子黑线。 他知道自己的变化的确有些大,返老还童这种事,他以前只在神话小说中见过,没想到穿越一次,居然就被自己给碰上了。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得意,那是假的。所以燕飞现在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笑的跟开了一朵花似的。也亏的阿海他们以前没过他的样子,不然还真要出事了。 不过,想起自己在水潭里,从身上搓下来的那层厚厚的死皮,嗓子眼儿不由一紧,差点儿没忍住吐出来,尤其是他后背先前无法够到的地方,在被水浸泡之后,竟脱落下来一整张皮…… 呃~那画面实在“太美”,让他不敢再想下去。 不过,洗去尘埃,真的是一身轻松。 燕飞看着变得白皙且富有光泽的皮肤,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有时间得多晒晒太阳了,还是以前的那身古铜色皮肤看着舒服。 “阿飞,没想到你这么年轻。”阿海说着话又轻捶了他两拳。 燕飞躲又不是,不躲又不是,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我们都被你之前的外表给骗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闹,阿烈却在一旁有些苦脸,想说什么,又犹豫。 “阿烈,你这是什么表情?刚认了大哥就不高兴了?”阿塔见阿烈神色怪异,不由打趣他。 阿烈脸色一黑,拿眼瞪他。 大伙儿都是一愣,扭头去看阿烈。 阿海却是神色一凝,沉声道:“苏老爹那边出事了?” “没,没有。”阿烈急忙摇头,“苏老爹只说叫咱取了水就回去,天黑前一定要赶回谷地,否则怕发生危险。” 阿海松了口气,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既然没事,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 “燕……他……咱的年龄好像比较大一点吧。”阿烈盯着燕飞,瓮声瓮气,有些气鼓鼓。 原来他在纠结这个呀。 众人哄然大笑,纷纷打趣道:“燕大哥都叫顺口了,现在改不过来了吧!” “就是,既然叫都叫了,就不能再改了吧。” “这可是你自愿叫的,就算想改,也要你燕大哥同意才行。” …… 燕飞也笑了,他现在看着虽然像个青葱少年,但他清楚自己的实际年龄,所以他拍拍阿烈的肩膀说:“一天为大哥,终身为大哥,这辈子你就别想改口了。” 阿烈那叫个郁闷:“这怎么可以,你明明比咱小很多……” “有时候外表是会骗人的。”燕飞直接将阿烈的意见驳回,下了定论。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阿海招呼众人将水袋灌满,然后返程。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一旦出现猛兽,不说自己这边,苏化天那边也来不及接应。 穿行在山林之中,或许是因为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澡,燕飞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阿烈跟在众人身后,不时地用眼睛打量燕飞,最后还是忍不住悄悄赶上前来,扯了一下燕飞的衣袖低声道:“那个……你能不能老实告诉咱,你到底多大了?” 燕飞龇牙一笑:“二十六。” 阿烈翻了个白眼,嘴角都快撇到耳后根儿了,明显不信。 燕飞心里暗笑,不搭理他的纠缠。 阿烈的身材的确高大健硕,和他走在一起,让燕飞总觉的自己就是个小矮个儿,郁闷不已。再抬眼看走在前面的众人,一个个如行走的巨猿,燕飞有些无力,这些人平时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啊,居然一个个都长得如此壮实? 他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阿烈道:“小镇里的人,是不是都和你们一样,身体都这么壮实?” 燕飞是真的好奇。 第三十五章 打听情况 朱氏兄弟和陈病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早见到的人,他们的身材与普通人的高矮胖瘦基本没什么区别,甚至朱宁的身材还略显低矮,就连那个冷血男也没有燕飞高,但是阿烈他们,却长得一个个这么魁梧,他是遇到半巨人族了么? 阿烈翻了个白眼,直接没理他。燕飞哭笑不得,居然还记仇了。 “呵……我们算是在走炼体一系的路子吧。”走在前面的阿海却将话头接了过来。他脚步微缓,等燕飞跟上来了,与他并肩同行,继续说道,“严格说起来,我们都还没有入门。只是体型看起来比常人高大、强壮一些。” “哦?这是为啥?”燕飞很是惊奇。 阿海笑了笑,神色间有着一抹苦涩与无奈闪过,不过仅是一瞬,便被他掩饰了过去,道:“炼体与炼气是修行的两条路子,我们没有炼气的种子,也就是灵根,所以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只能尝试炼体。这也亏得苏老爹曾经是丹境强者,知道一些高明的炼体方法……只可惜我们在炼体方面也没什么天赋,这些年下来,连入门都不是。” 燕飞没有说话,他很想安慰阿海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这应该不止是阿海一个人的痛,而是这些汉子们共同的遗憾。有些时候,现实太过残酷,安慰的话又太过苍白,因此,说还不如不说。既是事实,面对就是。 “那为何非要深入到这里来狩猎呢?”燕飞想转移开这个话题,“听苏老说,越往里走就越是危险。” “你不知道?”阿海反倒有些诧异起来。 敢与血豹王拼杀的猛人居然不知道最基本的常识,这也太难让人相信了吧。 燕飞苦笑,他穿越过来才多长时间,而且还一直在这山脉当中独行,见过的人也只有朱氏兄弟、陈病和冷血男师兄妹,除了陈病以外,其他四人都想杀他,他去哪儿知道这些常识啊。 不得已,燕飞只得又将对苏化天说过的借口搬了出来,阿海恍然,到也没有怀疑什么。 “苏老爹教我们的炼体其实是一门比较特殊的法门,需要将各种兽类、禽类的精血和宝骨混合着药物进行熬炼,然后提取出对炼体者有用的药液来强壮身体。 “可惜我们实力不够。”说到这儿,阿海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没办法去猎取更加强大的凶兽,只能在这外围转悠。” 得,他想绕过修炼这个话题,阿海却又把它给揪了回来。不过,看阿海的情绪并没有低落多少,而且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想来他已经接受这样的现实,自己这么做反而有些刻意了。 不过,燕飞也没有说什么,阿海能接受现实最好,不会一味地沉浸其中,毕竟生活还是要一天天地过下去。 “只是没想到狩猎走兽飞禽还有这样的作用!”燕飞心里感叹,同时他又有些疑惑,在帐篷里时,苏化天曾说,炼体和炼气一样,都需要吸纳天地灵气为己用,只是炼体将吸纳来的天地灵气用于锤炼肉身,而不是强大内息…… “炼体是不是有很多种方法?”燕飞问道。 “据说方法有很多。”阿海点头,语气里带着感叹道,“我刚才说我们算是在走炼体一系的路子,用的是由外而内的方法,从走兽飞禽的精血和宝骨中提炼精华,或涂抹在皮肤上,或置身于药液中浸泡,粹炼筋骨,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内外交感,引气入体,这条路也就可以走通了……可惜能走通这条路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还有就是直接引气入体,由内而外,锤炼肉身,最后达到钢筋铁骨,无惧刀剑的地步。据说,炼体的最高境界是金刚不坏,肉身成圣……当然,还有引雷入体,引火烧铸等各种炼体方法,无论是哪一种,走通了都会有所成就,不像我们这种没有修炼天赋的人,只余无奈和兴叹。” 阿海话里带着自嘲,任谁都能听出来他内心的不甘和沮丧,但这又能如何,天赋与生俱来,没有就是没有,不甘的挣扎,只会让人越陷越深,还不如认清现实,好好活自己呢。 阿海是过来人,看燕飞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哈哈一笑,拍了拍燕飞的肩头道:“安慰人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自己的资质自己知道,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奢求的。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不要有顾忌。” 燕飞轻点了下头,阿海这话说得很真诚,让他心里存着的一丝犹豫当即便散了开去。他瞅着身形高大的阿海问道:“是不是炼体的人都和你们一样,个个身材高大、雄伟壮实?” 阿海看向燕飞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莫测的笑意道:“如果不是知道你真的不懂,我绝对会认为你是在刺激我们。要不先让我捶两拳发泄一下?你这小身板儿看着挺结实的。” 燕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道:“啥意思?” “你这是在揭我们的伤疤啊。炼体如果能引气入体,锤炼肉身,到了一定程度后,是能够大小如意,变化随心的。大可高达百丈,小可宛如孩童,像我们这种连入门都迈不进去的,是无法自由控制体形的,只能越炼越壮。” “还有这事!”燕飞这才明白阿海为什么说想要先捶自己两拳了。 不过,阿海的这番话到让燕飞想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能大能小,大时如山岳,小时只寸许的神通。这里的炼体不会也有这样的功效吧?如此一说,孙悟空是不是也属于炼体一脉的修者呢? 觉的自己的脑洞开得有点大,燕飞立即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同时又有一丝疑惑爬上心头。如果一直都无法入门,照这么练下去,阿海等人岂不都要变成粗手大脚的巨人了?那情景…… 阿海仿佛真能知道燕飞在想什么似的,直接拍了他一巴掌,对他瞪眼道:“想什么呢,你当炼体会一直这么膨胀下去?那岂不是要练成怪物了。” 燕飞讪讪地摸了摸头,不得不佩服阿海的敏感,和对人心的细腻把握。 阿海白了他一眼,解释道:“无法引气的炼体,身高最多长到三米便不会再有增加,身体的强度也会到此为止。除非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突然可以引气。那时候身体不但不会再长高,反而会回缩,直到缩回至原先的身高大小,才可进行下一步的蜕变。” 这边阿海在解释,另一边众人却在大笑。显然燕飞并不是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燕飞老脸有些发烫。他哪知道这个问题会有这样的后续效果。不过,看众人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可燕飞却不打算继续再问下去了,不太合适。 “阿海大哥,弥山小镇里可有教书先生?”燕飞立即切换话题,问起了认字的事情。毕竟这件事对燕飞来说非常的重要。 想要修炼,他必须认识这个世界的字才行,否则,他怎么去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它的历史,了解它的发展,了解它的渊源和修炼内容。总不能身边随时随地都带个翻译吧。 阿海一愣:“你要读书?” 燕飞点头:“有这个想法,但不是真的要去读书,只是想找个识字的人教我认认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反正到时候不管他向谁请教,他们都会知道。 众人都有些怔然。这可是能与血豹王一战的猛人啊,怎么可能不识字呢?他们感到很不可思议。 如果燕飞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地教育他们,“能和血豹王大战就一定识字吗?不识字就不能战血豹王了?这都什么逻辑嘛!” 阿海当然诧异了,在见识方面他自认没法和苏化天相比,但在看人方面,阿海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 起初刚见燕飞时,阿海以为燕飞是个野人,有些担心燕飞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可是,燕飞冲出来之后,并没有对他们出和,而是直接去攻击血豹王,这让阿海松了口气。 当燕飞将血豹王引走,救了众人的时候,阿海对燕飞已经满是感激了。 等他们寻到燕飞,在得知血豹王已死,阿海心里的感激又变成了敬畏。虽然燕飞说血豹王不是他杀的,但这种敬畏没有丝毫改变。 “此人既然不是野人,便是隐居于山野中的世外高人了。”阿海对燕飞作出判断。 对于燕飞的穿着和外在形象,阿海直接忽略了过去。什么叫高人?高人就是不为外物所扰,不为虚荣所惑,区区一些衣物,能说明得了什么…… 但是,当燕飞洗尽尘埃,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以极为年轻的样貌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阿海是最震惊的一个。 洗干净之后的燕飞,身上很自然地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气质,有铁血的刚毅,也有读书人的儒雅,这让阿海看燕飞就更觉得顺眼和舒服了,只是燕飞看起来太过年轻了些,似乎比阿烈还要小,这让阿海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难道阿飞修有传说中的驻颜术?”阿海感觉燕飞一下变得神秘起来…… 只是这种感觉还没维持多久,他就听到了燕飞说自己不认识字的事。这让他在惊讶之余,很是想不通,燕飞身上的那股子儒雅气又是从何而来?连苏老爹都说,读书多的人身上会自然而然沉淀出一种儒雅之气,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看着众人的神情,燕飞不禁心头一沉,不会是整个小镇都没有识字的人吧?这可是关系到他以后行走世间和修炼的大计呀。 “没有吗?”燕飞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 第三十六章 初闻阵法 他不是没想过去请教苏化天,他也知道苏化天肯定识字。不过之前在帐蓬内的一番对话,让他对苏化天的感觉有些捉摸不透,这让他很警醒。 他觉得苏化天绝不像阿烈所说的那样,是因为重伤散功才在小镇内隐居,准备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安度晚年。苏化天不是这样的人!他留在小镇定是有着其他的什么目的。 这是燕飞的判断。 在地球时,燕飞大多时间都行走在生死边缘,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在看人方面,他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 苏化天看着慈眉善目,一派长者风范,态度也和蔼可亲,让人如沐春风,但是燕飞在靠近他时,总会出现一种莫名的心悸,让他本能地想要远离他。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但燕飞对这种感觉十分信任。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危机中,磨砺出来的一种直觉,一种对潜在危险的提前预知。 所以,他不想跟苏化天走得太近。 更何况,学习这种事情,还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教才行,不然,很多的秘密将会暴露出来。 正因如此,燕飞他才转而来问阿海,向他打听小镇是否有教书先生。 阿海当然不知道燕飞心里的这些想法。他一时的迟疑,却让燕飞误以为小镇里没有教书先生。 “咳咳……”阿海立刻回神,见燕飞的脸上有失望之色,赶忙解释道:“那到不是。如果你只是想认字读书,苏老爹就会,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燕飞默然。他总不能告诉阿海他不信任苏化天吧。 “对了,你也可以向阿珂请教哦。”阿海突然神色揶揄地加了一句。 “我……” 燕飞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当真有些无语了。他知道阿海是在开玩笑,不过仔细一想,这到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阿珂只是个小姑娘,心思比较单纯,不似苏化天那种有如深渊般的城俯。如果只是让她教着认字的话,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道:“除了苏老爹和阿珂外,小镇再没有识字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阿海笑道,“弥山小镇虽然地处偏僻,还不时有野兽出没,但小镇外有四级的大阵守护,十分安全。因此,镇子里各色人等都有,几乎是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没有识字的人。” “如此说来,小镇里有很多教书先生?”燕飞截口问道。 阿海点头,“不过,这些人并不是真的为了教书才来小镇的,他们大多都是希望能从众多的冒险者手中收到值钱的东西,比如兽皮、兽骨、灵草、丹药等。” “镇子里往来最多的是冒险者,他们每次出去,多多少少都会带回来一些东西,这些东西有的是冒险得来的,有的是撞到大运从遗迹里挖到的,当然还有一些是通过不光彩的手段得到的……不管是怎么来的,只要能从这些东西里发现一件宝贝,那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阿海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想让这些人专门教人识字,就那点教书所获,还不如一株高阶的灵草来得值钱呢,你说他们会真的去教书么。” 听着阿海的话,燕飞沉默下来。他知道阿海说的没错,但他也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阿珂的身上,万一阿珂这条路也走不通呢? 不过燕飞也知道,读书识字并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也上过学,自然知道其中的过程,不过,若仅是识字,倒不会太过麻烦,只是需要的时间可能会稍微长一些,毕竟这个世界的文化体系与地球不同。 另外,他还需要有一个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拥有四级阵法保护的弥山小镇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人流量大,信息量自然也不会小,再加上小镇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环境,燕飞决定先在小镇住上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四级阵法是不是很厉害?”有了初步的设想之后,燕飞把注意力又转移到了阵法上面。毕竟以后要在小镇里待很长时间,了解一下很有必要。 “那是当然!”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阵法可是丹、符、器、阵四艺之一,虽然它排在末尾,却是其中最神秘莫测的一项。” 燕飞惊讶地转头看去,见到的是阿烈那张无比得意的大脸。 “你了解阵法?”燕飞有些不敢相信。 阿烈冲燕飞挑了挑眉,一副只要你问我,我就解释给你听的样子。 阿海直接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一幅我不认识他的模样。他对阿烈的秉性再清楚不过,定是先前觉得叫“燕大哥”叫吃亏了,想要在这个问题上面扳回些面子。 阿海扭过脸不出声,假装没听见。阿塔等人也是暗中偷乐着,一副期待答案的样子。燕飞起初还有些惊讶,但看众人的模样,稍一转念,便将阿烈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微微一笑,也不戳破,任由阿烈自由发挥。 果然,阿烈见到众人的模样,不由更加得意,飞快地瞅了燕飞一眼,这才径自说了起来。 “阵法分九个等级,一至三级为阵法师,四至六级为阵法大师,七至九级为阵法宗师。咱们小镇的阵法是四级大阵,也就是说,布阵的人是一位阵法大师。要知道,在整个星原大陆,能称为阵法大师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的……阵法大师亲自布的阵,你说厉害不?” 关于阵法,燕飞在地球时曾读过一些相关的文字记载,比如《黄帝阴符经》中就讲“八卦甲子,神机鬼藏”,说的就是阵法的神妙。 八卦,即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分别代表:西北、正北、东北、正东、东南、正南、西南、正西这八个方位,说的是空间。 甲子,即由十天干与十二地支一一组合,一轮为六十年,也就是一甲子。指的是时间。 简单地说,阵法就是空间与时间的奇妙组合和运用。 在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有一座非常有名的阵法——八卦阵,据说是战国时孙膑所创,但也有一说是三国时诸葛亮依据八门金锁阵改创而来,还险些将吴国大将陆逊所率的十万人马困杀于大阵之中。 由此可见阵法的神奇与玄妙。 中国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燕飞没有做过考证,但阵法一说,燕飞认为是有的,只是并非像人们说的那么夸张。 至于阿烈口中所说的阵法,直觉告诉他,这是两回事。 之前在帐篷里,苏化天在说传送阵的时候,曾感叹过阵法的神奇和浩如烟海。虽只提了一句,但也让燕飞知道,这个世界的阵法不仅有着完整的体系,而且在运用方面也远超地球。 若只论神奇莫测和实用性,貌似比地球流传的那些故事和传说都要来得震撼。 “没看出来呀,阿烈。”阿海赞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揶揄,伸手在阿烈的肩头拍了拍,“什么时候你也懂阵法了?” 众人也都满脸笑意地看着阿烈。 阿海这话调笑的成分虽然居多,但也确实是问出了其他人心中的疑问。当然这个问题也是燕飞想知道的。 被众人这么注视着,阿烈的得意劲儿一下子跑光了,脸色也跟着红了起来,嗫嚅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呃~这个,咱不懂阵法。” 话一出口,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儿,不懂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还说的跟你多了解阵法一样,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好吗? 阿烈挠了挠头,突然对众人龇牙一笑,解释道:“半年前,咱跟苏老爹到坊市卖兽皮,在一间茶楼歇息的时候,听说书先生这么说的,嘿嘿。”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阿海更是直接上前在阿烈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臭小子,敢这么消遣我们,皮痒了是不是?大家伙来让他舒服舒服。” “呼啦”一下,众人立刻围了过来。他们早憋不住了。别看阿烈这家伙性子直,但有时候也是蔫儿坏。 燕飞倒是没有动手,他直接把心里刚刚生起的念头给掐灭了。原本他还准备抽个时间找阿烈好好聊聊阵法呢。 不过,阿烈的话倒是提醒了燕飞,如果有时间的话,真的应该去茶馆或者酒楼去转转。 自古以来,茶馆酒肆一直都是各种消息的汇集之地。以前的地球是这样,看来这星原大陆也是如此。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以燕飞现在对星原大陆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如果经常去这些地方坐坐,绝对会加快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阿烈,就算你不知道,也可以编个好听点的故事让我们过过瘾也好,你看现在……”阿塔用肩膀碰了碰刚被“修理”完的阿烈,提点他。 “就是!”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笑意,跟着起哄。 阿烈头发散乱,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两只眼睛瞪得多大,呼哧了半天,终于吼出一句:“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憋死你们。” 众人全乐了,“可你已经告诉我们了呀。” “哼!”阿烈把头一扭,不理人了。 “好啦,都别闹了。”阿海截断众人的调笑,“赶紧回去和苏老爹汇合吧,晚了林子里不可安全。” 众人神情一肃,止住笑闹,脚下的速度立刻加快了不少。 第三十七章 夜宿 弥山山脉的夜晚要比白天危险数十倍,众人打猎又不是头一次来这里,自然都心里有数,不敢再耽搁。 燕飞心里则不由暗赞。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这是特种兵战士第一堂课就要学的内容。作为王牌特种兵,燕飞当然知道这一点的重要性。这群汉子虽然没有学过这类的知识,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总结出的经验,是最实用的。 跟随着众人穿行在密林之中,燕飞此时的心境已与当初自己独自在山林里瞎闯有了明显的不同。虽然他的神经一直都没怎么真正地放下来过,但此时他的精神状态是轻松饱满的,尤其是在洗过澡之后,燕飞整个人都有了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果然还是要生活在有人的地方才觉得舒服啊!”燕飞心里感叹不已。 之前可能是一个人在山林里待得有点久,这次碰到阿海他们,让燕飞一下又有了重回人类社会的感觉。 眼前的这种情景,不禁让燕飞想起了和战友们一起拉练、唱歌、喊口号的日子。那时候他们也曾在这样的山林中穿行,只是地球上的山林不像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凶险。 回想着曾经的时光,燕飞心里氤氲着一股温暖,同时,也有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怅然,这辈子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地球……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谷地已然在望。 透过前方渐渐疏朗的林木,燕飞发现在谷地的周围多了不少陷阱,很多就藏在周围的树木枝蔓间。以他的目力,可以茂密的枝叶间绷紧的细绳和偶尔闪出的冷光。 “这里有高人啊!”燕飞不禁眼前一亮,修炼他不了解,但在布防和破防方面,他可是其中的翘楚,别忘了在穿越前他是干什么工作的,丛林对他而言,就像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燕飞揣着好奇,同时也报着借鉴和学习的态度,眯眼朝四周打量。他发现周围的树木间,至少有二十几处机关,有箭、有矛、有木刺……各种杀伤性惊人的器物或远或近地被布设起来,如一条条隐伏的毒蛇,时刻准备暴起袭击,一击毙命。 地面上,以谷地帐篷为中心,周围百米范围内,很多地方有翻动过的迹象,不用说,下面都设有致命的陷阱。 这些布置手法都十分巧妙,与燕飞在地球所学虽然不同,但其杀伤力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燕飞观察这些陷阱时,从中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 阿海等人进入谷地的路线,也有机关的布防,但他们很好地绕了过去,燕飞在阿烈的提醒下,也平安进入谷地。其实,就算没有阿烈提醒,燕飞也不会着道,因为这些布置在他眼中就如透明一般。 进入谷地,不知是不是故意,阿烈忽然喊了一嗓子:“咱们回来了!” 苏化天等人闻声都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显然都习以为常了。人们手里各自忙着活儿,或冲阿海点头,或冲阿烈微笑,也有冲燕飞善意打过招呼的,一切显得有条不紊、自然平和。 “咱们打水回来,你们也不欢迎一下?”阿烈鼓着脸,明里是在表示不满,但暗地里却在悄悄给众人打眼色,让他们往燕飞那儿看。 “好,欢迎我们的取水英雄回来!”留在谷地的几个汉子如何不知道阿烈的秉性,都笑着回应,却没明白阿烈那眼色是什么意思。 阿烈瞪着两个大眼珠子,喘气都粗了几分,心说:“你们这都什么眼神儿啊,这么大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你们愣是看不见吗?” 见众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阿烈哼了一声,大眼一扫,猛然瞧见阿珂正蹲在一堆猎物中间清点此次的收获物。他低笑一声,立刻贼兮兮地凑过去,附在阿珂的耳边低声道:“猜猜看,你的燕大哥在清洗之后变成什么样了?” 众人手里的动作皆是一停,纷纷有些无语地瞅了阿烈一眼,你这也叫悄悄话?只比平时说话的声音低了那么一点而已,值得你附耳过去么? 但也不得不说,阿烈的这一句悄悄话,的确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燕飞身上。 燕飞也是哭笑不得,“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阿烈当然是故意的。在场的众人无语归无语,眼睛还是跟着阿烈的提示不由自主地看向燕飞。 阿珂脸一红,狠狠瞪了阿烈一眼,心道,什么叫我的燕大哥……眼神一飘,便瞅见了立在众人身后的燕飞,顿时愣住了。 “这……这是……那个燕……大哥?” 看着样子大变且清爽又干净的燕飞,不知道为什么,阿珂突然从心底竟有些认同阿烈的戏语。 只是,此时发愣的并不仅仅是阿珂一人,苏化天也有些发愣,不过他只是失神了一瞬便恢复了过来。 以苏化天的心境修为原本不会如此,只是燕飞的容貌变化委实有点大,他的确也看走眼了,这在以前是从没有发生过的。 燕飞在没有清洗之前,浑身上下脏乱不堪,活脱脱就是个野人,样貌和年龄自是看不大出来。但燕飞身上的铁血之气,让苏化天忽略了他的年纪,就是两个人在帐篷中对谈时,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看燕飞的模样顶多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小,这怎能不让人吃惊。要知道,之前燕飞还独对过血豹王。 血豹王是什么?在普通人的眼中那就是恶魔一般的存在!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手,都不敢一个人与之对阵,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孩子。 阿烈终于乐了。 这才对嘛,否则,咱岂不是显得太没有心理素质了。 谷地中的众人撇下手里的活计都围拢了过来,又是一通捏戳,让燕飞着实无语。还真把他当稀有物种看了? 不过,也不能怪这些人感到惊奇。燕飞的形象前后变化实在是有点大,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纷纷怀疑,那个“狂放不羁”的高手,竟是这么一个清秀的大男孩? 苏化天见燕飞被众人“围攻”得有些狼狈,于是咳嗽一声,阻止道,“各自都收拾帐篷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回小镇。阿飞就和阿烈、阿海、阿塔一起挤挤吧。” “是,老爹!”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这片谷地虽然在山脉的边缘地带,但也深入了有几十里,短时间内肯定是走不出去的。尽管这里是外围,但夜里仍然危险重重,没人敢在夜里乱跑。 帐篷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顶,除了阿珂外,每顶帐篷都是三四个人共用。燕飞被苏化天分到了阿海、阿塔和阿烈的帐篷,这可把阿烈乐坏了。 “阿飞,给咱们讲下你的故事吧。”阿烈盯着燕飞,两眼都快冒出光了。他对燕飞实在是太好奇了。 燕飞有些恶寒地向后退了一步,满脸的鄙夷。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烈有什么特殊倾向呢。 不过,阿烈的反应完全是出于他真实的内心反应,阿海和阿塔就不一样了。他们虽然也是一脸的好奇,但神色间探寻的意味明显要多一些。 燕飞并没有在意,毕竟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天,能有现在的氛围,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阿海的年纪在众人中,除苏化天外是最年长的一个,他做事沉稳,有一定的威望,也有长兄的风范。阿塔年纪不大,长得结实雄壮,身上有着一股子野性,性子也很直爽,但在对待不熟悉的人时,要比阿烈多了一份警惕。 把自己安排在这里,燕飞自然知道这是苏化天的目的,想从侧面来探听他的底细。这一点,燕飞并不反感,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他这么一个突然空降的人,苏化天如果不这么做那才叫奇怪呢。 “我的经历其实很简单,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在深山隐居,除了满山疯跑之外,就是练习武技,直到前段时间师父仙去,我才下山,想见见外面的世界。”燕飞摸着鼻子,随口又把之前的一套借口搬了出来。 关于地球的事,燕飞是要死都不会说的,这是他心里面最大的秘密。 讲故事,燕飞不怎么精通,但用来糊弄阿烈几个人却足够了。至于信不信,这就不关他的事了。 “我的事情没啥可说的,但是我师父的经历却非常离奇,我可以给你们说说我师父的事情。”燕飞心里清楚,他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才行,不然,他就算被众人带回小镇,也无法真正融入其中。 燕飞编故事的能力也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他看的故事多啊,随便挑一两个出来,删删减减拼拼凑凑,被他虚构出来的一个武师师父,倒也讲得有声有色,让帐篷里的三个大男人听得津津有味,心情激荡。 趁着三人还在品味故事中的情节,燕飞把目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望向了不远处的一顶帐篷。那是一顶海蓝色的小帐篷,不太大,只能容一个人睡下的样子,阿珂就住在这顶小帐篷里。 “以我目前的情况,似乎找阿珂认字是最好、最保险的办法,还可以省下一笔学费。”燕飞现在身无分文,找人教他认字,他得付学费啊。 这也是燕飞和阿海说起认字的时候,才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也是需要钱的。 第三十八章 夜话 “得想办法赚钱啊。不然,连填饱肚子都是问题。”燕飞摸着鼻子的手很自然地转移到下巴上,摩擦了几把,“该做什么好呢?” “还有,如果频繁地去找阿珂问这问那,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阿烈可是总想把他和阿珂凑一块儿呢。一想到这个,燕飞就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世界的女孩子似乎嫁人嫁得早,人也比地球上的女孩子们早熟,这一点燕飞不能不有所顾虑。他不是一个只顾自己而不顾忌别人感受的人。另外,让他和一个女孩子长时间接触,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呢,毕竟阿珂不是叶可欣。 说起来,除了叶可欣之外,燕飞还真没有和哪个女孩子有过较亲密的接触。一是,他在地球时的任务强度比较大,他的神经大多数的情况都是紧绷着的,尤其是营救人质的时候,稍有差池,就会有很多人丢掉性命。 所以燕飞一次任务做下来,基本都要休息好几天才能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哪还有时间和异性接触。 另一个,燕飞自身并不怎么会和异性相处,两个人在一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往往会弄得冷场,很是尴尬,他自己也觉得别扭。所以,一般情况下,燕飞除了公事,几乎很少与异性来往,经验自然就少得可怜。 叶可欣是一个活泼,且很有主见的姑娘。燕飞遇上她,可以说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个机会。 那是一次国际营救的任务,叶可欣作为其中的一名人质被解救出来之后,就对燕飞产生了莫名的兴趣,只要燕飞不出任务,她就会想方设法地找各种理由把他拉出来逛。 燕飞刚开始还觉得纳闷,这姑娘要做什么?但两三次之后,也就明白了叶可欣的意思。虽然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但燕飞也是一个正常男人,被女孩子主动邀约,心里自然也是十分欣喜。 再说叶可欣人又长得漂亮不说,还十分善解人意。这么好的姑娘,打灯笼都难找,燕飞当然有一种被幸福砸着脑袋的感觉。 还别说,两个人相处下来,竟然十分契合,氛围也很是轻松、舒服,有话就说,没话就安静地走路,两人也丝毫不觉的无趣。 燕飞是缺乏与女孩子交往的经验,但他并不是死脑筋,该他做的和承担的责任,他都做得十分到位,而且他的冷幽默也经常逗的叶可欣发笑。 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另一半,自然而然,恋人的关系便确定了下来。就在燕飞和叶可欣觉得两人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出了莫冰的事情,燕飞跌落悬崖,莫名来到了星原大陆,可谓是天意弄人。 对阿珂,燕飞是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而已,在地球上,这个年龄的孩子也就刚上初中,燕飞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孩子产生想法。 “咦,阿飞,你在看什么?”阿烈的脑袋忽然凑过来,顺着燕飞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一脸恍然道,“想去找阿珂?现在可不行哦!” 燕飞立刻满头黑线,这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这小子咋就这么八卦呢,不去做狗仔真是亏了。”燕飞很想一脚把这家伙给踢出帐篷外。他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有事没事地老想把他和阿珂往一起拉……好玩儿吗? 燕飞通过和阿烈交流,知道这个世界的女孩子早嫁,却不清楚,女孩子在十三四岁的时候是可以订亲的,到及笄之年也就是十五岁时就可以嫁人了。 阿烈拿阿珂来调戏燕飞,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放到燕飞的身上,就让他感到十分别扭了。 经阿烈这么一打岔,阿海和阿塔也回过神来。燕飞所讲的故事,虽说是现编的,但也是有鼻子有眼,让人没办法去怀疑什么。再加上燕飞对他们确实是没有任何的恶意,阿海的心倒也放了下来。 作为过来人,阿海早看出燕飞对阿珂根本就没有那层意思。开玩笑一次两次就可以了,多了反而让人心生反感。燕飞和阿珂以后还要时常见面,到时候弄得气氛尴尬就不好了。所以他瞪了阿烈一眼道:“不许再胡说八道。” 阿烈做了个鬼脸,到是把这个话题给止住了。 凭燕飞的阅历,他焉能不清楚阿海心里在想什么,轻轻一笑,把话题也掠了过去,有些拉家常地问道:“在小镇里,你们都有亲人在吧?” “当然,咱还有老娘在呢。”阿烈似乎特别爱接燕飞的话茬。提到亲人,他的脸上立刻笑得跟开了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似的。 “咱答应过老娘,要好好学打猎的本事,等过两年再娶一个媳妇回来,然后生几个娃崽,老娘就可以没事逗弄逗弄娃崽,享清福了。” 这是阿烈对幸福的一种向往,也是一个非常踏实的愿望。 燕飞心里很替阿烈高兴。有目标,人活着才有劲儿。只是这种幸福,他可能以后都很难遇到了。想到哭倒在悬崖边上的叶可欣,燕飞的心不由一阵抽疼。 “阿飞,咱跟你说,阿珂真的是个好姑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阿烈忽然凑到燕飞近前,很是认真地说道。 燕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才两三句话的工夫吧,怎么又绕回来了?不过,被阿烈这一打岔,燕飞心里的抽痛反而减轻了不少。 阿海也被阿烈的这种契而不舍给气得不轻,他狠狠地瞪了阿烈一眼,心说,不是不让你说了么,怎么又绕回来了?他都想过去把阿烈的嘴给堵上。 阿烈的这种契而不舍,反倒把燕飞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他真的很纳闷,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天的时间,阿烈怎么就这么想把阿珂塞给他? “既然阿珂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把她娶回家?”燕飞也不生气,很是奇怪地问道。 “嘿嘿……咱心里有人了。”阿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直接飞出一片温柔,看的燕飞直起鸡皮疙瘩。 阿烈的这种温柔也只是沉醉了一下下,很快便恢复了原样,他靠近燕飞道:“你是不是很奇怪,咱为什么非要把阿珂和你拉在一块儿?” 燕飞扬眉,他的确很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燕飞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这仨字儿问了出来。 阿海和阿塔在一旁也伸长了脖子,想听听阿烈到底要说什么。 “咱觉得你人不错,很对咱的脾气。你看你,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手有身手,咱们虽然才第一次见,但咱觉得阿珂如果跟了你,她不会受欺负,要是换成别人的话……”阿烈撇撇嘴,鼻子里哼了两声,意思是才不屑去做这种事呢。 燕飞感觉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抽了,直接丢给他一个后脑勺,你还是把我当成别人吧。 “阿海大哥,阿塔,你们是不是都有家室了?”燕飞无视掉阿烈,直接转移话题。 阿海点头:“我早在十年前就成家了。” 阿塔则挠着头有些腼腆地道:“我还没有”。 “怎么没有,你不也有心上人了。”阿烈在一旁嘿笑着给他补充,把话题很自然地又接了过去,然后给燕飞解释道,“他和咱一样,只差迎娶过门了……不过,阿珂很可怜,她自小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当初苏老爹带她来小镇时才这么点大。” 阿烈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两尺,也就是个小婴儿。 “阿珂不是苏老的孙女吗?”燕飞极其诧异。 阿烈摇头:“阿珂是苏老爹捡回来的。” 阿海轻叹:“十几年前,弥山小镇经历过一次巨大的兽潮侵袭,也就是在那次的兽潮中,苏老爹浑身是血,抱着刚满一岁的阿珂出现在小镇外面。当时小镇里的人大多是一些冒险者和中低阶的修者,他们为了抵抗兽潮的冲击,伤亡极其惨重。 “我的爷爷曾是一名药师,游历天下,后来在小镇认识了我奶奶,便在小镇定居了下来。在抵抗兽潮的时候,我爷爷被安排在第一线,对伤者进行救治。 “听我爷爷说,当时的苏老爹模样十分凄惨,在见到我爷爷的第一句话就是‘先救这孩子’,然后就昏了过去。后来经过我爷爷竭力抢救,苏老爹终于清醒过来,但他全身的经脉由于破损严重,功力尽失。在心灰意冷之下,苏老爹也在小镇住了下来。” 燕飞挑了挑眉:“苏老不是抱着阿珂一起来的吗,怎么又说阿珂是捡来的呢?” 阿烈接过话来说道:“是海爷爷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说的,具体情况海爷爷在清醒后再没提过,不过自此之后,海爷爷再也不喝酒了。” 燕飞听的诧异不已,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啊!不过,这话他不能深问,只当是听故事好了。 话题说到这里基本算是结束了,帐篷里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燕飞透过帐篷的缝隙又向外望了一眼,那顶海蓝色的小帐篷静静地贮立在那里,夜色中,安静得好像一块让人无法看透的礁石。 “看来,每个人都有着不可让人碰触的秘密,就像自己是个穿越者一样。”他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多少有些恍惚,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就在燕飞觉得大家该睡觉了的时候,阿烈突然又来了一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燕飞一口气好玄没喘上来,直接丢给他一个白眼,回了一句:“我也有人了。” 阿烈张了张嘴,终于不吭声了。 “阿飞,给我们说说血豹王的事吧!”阿海突然说道。 “是啊是啊!你是怎么把血豹王干掉的。”阿烈和阿塔的眼睛顿时一亮,立刻凑了上来,就像两个好奇的宝宝。 燕飞有些无奈地看了阿海一眼,道,“可能是我没说清楚,血豹王并不是我杀的,它是被一道从西边天外飞来的剑光斩杀的。当时……”燕飞虽说不怎么会讲故事,但与血豹王一战,是他亲身经历,所以讲起来倒也很是惊险刺激。 夜色渐深,谷地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四周的群山之中,有夜行的走兽与飞禽在闷吼低鸣,声音此起彼伏,竟比白天还热闹。 阿烈三人已经睡下,鼻息轻微,他们都睡着了,但燕飞知道他们都是在浅睡,这是野外生存的人都有的警惕,不敢睡得太死。 “呼——” 夜风吹来,燕飞轻轻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一丝腥味,很轻很淡,如果不是他的五感经过异变,变得极其敏感,可能都闻不到。 第三十九章 夜袭 “不好!” 燕飞顿时一惊,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刹时凛然,感觉到了杀机。 “啪啪啪!”他立刻在阿海三人的身上各拍了一下,将三人拍醒,“有兽袭,快叫醒其他人。”说完,他一个箭步就窜出帐篷,到了外面。 阿海三人顿时一惊,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跳起来,伸手将放置在身旁的铁叉和阔剑抓起来,跟着燕飞就窜了出来。 在外面宿营,他们基本都是和衣而卧,毕竟山林之地随时都有危险发生,所以没人会脱了衣服睡觉。 燕飞手里提着一柄阔剑,这是受伤的几个人腾出来的,他挑了一把。在对付血豹王的时候,他曾用过,除了剑比较沉重,有些压手外,使起来感觉还是不错的。 此时,帐篷外面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出来了,其中一人正向他们的帐篷跑过来,不想迎头与燕飞打了个照面,此人顿时一愣,随即向燕飞点了下头,立刻奔向另一顶帐篷。 燕飞看得清楚,刚刚照面的那人正是众汉子中的一个,叫做阿力,他与苏化天一个帐篷,他们也是四个人一顶帐篷,除了阿力此时正奔向其他人的帐篷,其余的两人和苏化天都已经站在了陷阱边缘,手握武器,严阵以待。 燕飞心里吃了一惊,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只有苏化天那顶帐篷里的人都冲了出来,接着便是他和阿海三人,其他人都还在帐篷中,正被阿力一一叫醒。 “苏化天果然不简单!” 燕飞自从五感发生异变以来,他的感知力已经变得十分可怕,至少方圆百米以内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可以说,他的这种能力已经不像是感知,反而更像是一种强大的雷达系统。 可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苏化天对危险的感知程度要远超于他。 燕飞在陷阱边缘那里,也看到了苏化天的身影。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他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也来到陷阱边上。 谷地中的气氛,此时变得紧张、压抑且静悄悄,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凝重的空气,压得人有点透不过气来。燕飞的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闷得发紧。之前还能听到的兽吼禽鸣之声,此时仿佛离得远了很多,让人听着憋闷又难受。 燕飞的感官十分敏锐,可以感知到其他人感知不到的东西。 他感觉到,这种压迫是来自于前方的黑暗当中。 他极目远眺,却看不到任何东西,他的感知被无形的压迫力束缚住了。原本他可以感知到百米范围左右,但现在仅仅延伸出去四十米就非常吃力了,竟被压缩了一半还多。 前方黑漆漆的,但那种压迫力却越来越大。燕飞虽然看不到什么,但他可以确信,刚才那抹似有似无的腥气就是从前方的黑暗中传过来的。 他还在帐篷里时,就已经感觉到了这种压迫,现在出来之后,压迫感仍在,但那抹腥气却变得似有似无,越发地清淡起来,让燕飞都要怀疑自己的嗅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是什么情况?”燕飞皱眉。 “戒备!”苏化天突然大喝,出声提醒。 谷地中所有的人都奔了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有一种被洪荒猛兽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紧张地望向周围的黑暗。他们的感知虽然没有燕飞那么敏锐,但那种压迫感无处不在,让人心里发堵的同时,很想看清楚隐藏在黑暗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终于,黑暗中有生物出现,影影绰绰,慢慢走来。 “天啊,那是什么?”阿盘禁不住低呼,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一团又一团碧绿色的火焰在黑暗中闪起,像燃烧的磷火,有隐约模糊的庞大身影自黑暗中显现。它们悄声无息,缓缓地出现,并慢慢地向着谷地逼近。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阿力惊呼道,声音里满是恐惧。 透过黑暗,燕飞异变后的眼睛也看清楚了逼迫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东西是狼吗?有什么狼会长成这个样子?” 燕飞感觉握着阔剑的手掌有些潮湿,那是冷汗。 自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的生物,身型十分庞大,有如牦牛,脑袋尖长,有着狼的凶狠模样,眼里的光,碧绿透亮,仿佛燃着两团磷火。 “但是,它们身上的毛……”凭着超强的目力,燕飞终于发现,这些似狼非狼的生灵,居然在它们的体表附着的不是狼毛,而是一片片乌黑的鳞甲,一片压着一片,覆盖全身,闪着幽冷的光。 “这种东西真的是狼吗?”看得越是清楚,燕飞心里面反而越是没底。 在弥山山脉中,燕飞曾独自穿行过数十天,期间也曾遭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灵的袭击,但没有哪一种像眼前的这种生灵,似狼非狼,体型巨大,光是看它们的样子和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比他所认知的狼要危险得多,也恐怖得多。 行走在最前面的巨大黑影已经完全显露出身形。它们从黑暗中走来,龇着长吻,巨齿雪白,犹如长匕,有湿嗒嗒的口水从咬合的齿缝间不断滴落下来,狰狞的模样仿似幽冥中的恶兽。 但是,更让人感到恐惧和绝望的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的恶兽就有五十多头,后面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东西从开始出现,到渐渐逼近谷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它们看似散乱,却全部都相隔着一定的距离,且有条不紊地从三面逐渐向中间围拢。 “是暴狼,快退出山谷。”苏化天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激荡夜空。他显然认得这种生灵。 “还真是狼!”燕飞惊悚,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体型的狼,但他知道,狼一旦成群,将非常可怕,弄不好就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谷地内的众人此时已经分成了两拨,一拨守在陷阱边上进行防御,另一拨则将先前受伤的几个人背在背上先行撤退。小姑娘阿珂也在撤退的行列中。 有人退走,现身出来的暴狼并没有去追击,它们依然不紧不慢地逼近着。 所有人的心头都闪过一丝阴霾,“这些暴狼难道有人在控制?” 苏化天的眉头也紧紧地皱着。他目光闪烁,掌控大局。 他发现暴狼的目的似乎只在逼迫他们退走,它们从三面压进,只留一面出来,就像织成的口袋,只留出袋口的位置让众人退走。 “那真的是一条生路吗?”有人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嗷呜——” 一声狼嚎,猛然在众人的耳中响起,犹如惊雷震响。逼近谷地的群狼顿时齐齐抬头,发声应和,一时间啸声铺天盖地,声波如巨浪拍岸,席卷而来。 “快走!”苏化天对着阿珂等人挥手,催促他们赶紧离开。不管是绝地还是阴谋,现在已经没时间去考虑,那里是唯一的出路,他们没的选择。 留下来的人都立身在陷阱内侧的边缘之上,手里紧握武器,盯着长啸的群狼。 他们必须留下来断后,不然,所有的人都得死,没人能够活下来。 短暂的对峙很快就被打破了。 群狼齐啸,啸声渐低之时,一条条庞大的身躯直接奔腾起来,跃过深挖的陷阱,闯入到了内圈当中。 “嗖嗖嗖——”惊风贯耳,林木间机关被触动,无数的木刺、利箭和粗大的排刺在谷地上空呼啸,交织成一张重叠的死亡大网。 暴狼动作迅疾,弹跳力惊人,随着一阵如击败革的声音响起,中招的暴狼有的身子歪斜,滚跌出去,更有运气不好的,眼睛中招,翻滚间落入陷阱深坑,然后没了声响,但更多的只是刮擦或撞击的伤害,仅是一些皮外伤。谷地布设的很多机关埋伏对这些暴狼伤害非常有限,用处不大。 这些冲击反而越发地激起了这些暴狼的凶性。 狼嚎声不断,它们一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一边眼冒凶光,快速而凶猛地躲避着如雨般的机关暴射,凶狠地扑向谷地中的众人。 “啊……” 惨叫声传来,仅是眨眼的工夫,已经有人受伤。燕飞快速扫了一眼,只看到个背影,没认出是哪一个。此人的手臂被冲进来的暴狼一口咬掉了半截,骨茬子都露了出来。几乎就在同时,暗影中又出现两张巨口,只一扯,另一条胳膊犹如纸糊的一般,裂为两截,鲜血飞溅中,那道身影很快便被群狼吞噬,血腥味弥漫,场面不用看都知道有多惨烈。 “喝!” 燕飞大喝,抡动阔剑直接将一头扑过来的暴狼劈飞出去。他身体里的狂暴因子也被激发了出来,眼看着那名汉子就这么被群狼吞噬掉,他胸口闷得发疼。 这些汉子他尽管也才刚刚认识,但这群人真的不错,直爽、可爱,没那么多的心机,燕飞很认可他们,当然除了苏化天之外。 可是现在,有人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群狼活活撕裂并吃掉,这让他如何不怒。 燕飞手里的阔剑比之前对付血豹王的那把还要重一些,这让他在抡动的时候,也把心头的怒气一起挥洒了开来。 呜呜呜——剑风呼啸,异常凶猛。 阔剑劈砍到巨狼身上,犹如打铁一般,丁当作响,却不能深入,被那些覆盖在体表的鳞片挡住了。 燕飞暗自心惊,这些鳞片居然如此坚固,简直都可以比拟金铁了。这些鳞片不但防御可怕,还可以卸力,化解攻击…… 数剑无功,燕飞立即改变攻击方式,但之前的一剑已然递出,劈砍在一头暴狼的身上。这头暴狼忽然身躯一颤,鳞片“哗啦啦”震动起来,一股巨力竟然沿着阔剑反震回来,不但将阔剑弹开了,而且将燕飞握着剑柄的手都震得发麻,险些都要抓不稳剑柄,被反弹回来的剑身伤到。 燕飞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后撤,卸掉反弹的力道,与群狼拉开距离。 “啊——” 燕飞刚一退开,一头巨狼猛然回身扑向另一个方向,“喀嚓”一口将另一名汉子的手掌齐腕咬断,鲜血喷涌。 这名汉子嘶声惨叫,但很快被扑上来的巨狼拖倒,几口下去,便没了声息。 第四十章 夜战 阿河! 燕飞看得真切,却无法相救,他目眦欲裂,怒声狂吼,举剑横扫,“当”的一声,将一头暴狼扫飞,却无法斩杀。 另一边,苏化天披头散发,身形来去如风,左右横击,杀到狂暴。一双铁拳将近身的暴狼砸得东倒西歪,惨嚎不止。奈何跃过陷阱的巨狼越来越多,根本抵挡不住。 留下来断后的有五个人,分别是:苏化天、阿海、阿力、阿河和阿塔,加上燕飞也不过才是六个人,其他人还要护着先前受伤的人和阿珂撤退。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已经有两个人惨死,落入狼腹。阿海此时也是鲜血满身,他的一条手臂没了,阿塔有一条腿受了重伤,但两个人依旧在咬牙死拼。 燕飞虽说身体的力量时刻都在增长,但暴狼浑身似铁,砍杀不动,就算他力量再大,也有一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此时他的身上也染满了血迹,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暴狼的。 苏化天左冲右突,脸色难看至极。他知道不能再战下去了,不然,这几个人都得葬身狼腹。 “退!”他大喝。 阿海咬着牙,一伏身将阿塔背在背上,立刻向后退去。他只剩下了一条胳膊,在稳固住背上的阿塔后,相当于没有了战力。不过,阿塔也异常凶悍,腿部受创,但胳膊还完好,他左右两手各执了一柄阔剑,左右开弓,奋力劈砍,护着阿海边战边退。 此时,面对群狼,还没有退走的就剩下苏化天和燕飞两个人了。 苏化天看着燕飞,满脸肃穆,对他点了点头,眼里的神情谁都看得懂,就是断后。 燕飞点头回应。阿海两人在撤出去之前,他和苏化天必须要再拖延一些时间。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然,阿海两人很快会被狼群追上,命丧狼口。不过,燕飞和苏化天的处境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危险。 这时候,不用苏化天说什么,燕飞直接就向他靠拢了过去。这种战斗,两个人分开各自为战,绝对是找死的行为。苏化天也是神威爆发,将扑上来的暴狼震开,与燕飞背靠背合在一处。 此时窜过来的暴狼已经多达三十多头,分散在他们的四周,渐呈合围之势,后面还有跳跃过来的暴狼,它们只向两个人扫了一眼,便扭头去追阿海他们了。 “这些狼是要成精吗?”燕飞心里嘀咕,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剑连着一剑,一剑紧着一剑,将扑上来的暴狼扫开,这时候,他的背后凉湿一片,汗水已将背后浸透。 “边战边退!”苏化天出声。 燕飞点头,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这时候自然不会去硬抗和死拼,那样只会陷入狼群的包围之中,最终战死或被累死。 “侧面!”苏化天突然大喝。 燕飞吓了一跳,迅速侧头,竟看到一头狰狞的暴狼如人般直立起身子向他扑杀过来。 这头暴狼的体型比其他的暴狼大了一圈,四肢异常粗壮,两条后腿撑地,肚子裸露,本应该是最柔软的部分,上面却是覆盖着一层鳞甲,呈紫黑色,两只前爪如淬火的刀锋般挥舞下来。 “这家伙居然也避过了我的感知?”燕飞再一次被惊着了。先前那冷血男和他的师妹就曾避开过他的感知,那时候他还以为两个人可能修有某种隐匿气息的功法,可是这头暴狼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它也能避开自己的感知? “难道这头狼也修炼过功法?”燕飞感觉身上的寒毛“噌噌”地倒竖起来,不敢再去细想。 “说你成精,你还真要成精了不成?”杀到现在,燕飞也是杀出了戾气。他阔剑一摆,剑面如船浆击水般直接拍了出去。 “嘭!” 一剑将这只暴狼拍开,燕飞也被震得身子一斜,脚下站立不稳,险些冲撞出去。这只暴狼的力量和反震之力,竟比其他的暴狼要大出一倍还多。 燕飞重心不稳,防守立时出现破绽。 “糟糕!”燕飞心头一惊,立时撤剑回护,还是晚了。 一只暴狼的钢爪从他的斜侧面猛然掏递过来,犹如暗夜里刺客的刀锋,悄无声息就探到了燕飞的脖子跟前,要收割他的性命。 这只暴狼的速度太快了,单是露出来的爪锋就有半尺多长,寒光森森,杀气袭人。 “小心!”苏化天暴喝,但燕飞已然躲避不及…… “当!” 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这头暗袭暴狼惨嚎了一声,庞大的身躯整个儿倒飞了出去,口中有液体甩溅到燕飞的脸上,不知道是狼血还是它的口水。 苏化天身形如风,斜刺里突然轰出一拳,将这头阴险的暴狼狠狠击退。燕飞此时已然回过神来,他目光一瞬,手中阔剑忽然斜撩,“嘭”地将扑向苏化天背后的一头暴狼挑飞,他向前跨步,与苏化天擦肩而过,再次“丁当”两声,化解掉两头暴狼的扑杀,两个人已经互相交换了位置,依然是背靠背,却彼此都为对方化解了一次生死危机。 燕飞冷目如电,面色肃然,心头却难免砰砰直跳,刚才差一点儿就被狼爪枭首了。 燕飞握着阔剑的两手微微抖动着。这到不是他在害怕,而是被暴狼反弹回来的力量震的。他手臂上的肌肉也在不规律地“突突”乱颤,感觉剑柄滚烫,让他有一种手要被烫熟的错觉。 他暗暗龇牙,刚才那两下拍击,若不是他中途使用巧劲儿化解掉了一部分力量的反震,说不定阔剑已经脱手了…… 燕飞的后背与苏化天紧紧靠在一起,感觉苏化天的身体也在微微地抖动。他目光一瞬,发现抖动的不是苏化天的身体,而是他的手臂。 刚刚那一拳,苏化天的手臂肌肉出现了痉挛,拳面之上原本就有伤,现在更是伤上加伤,鲜血滴淌。燕飞心头一沉,苏化天的强大与狂暴他是亲眼目睹的,现在连他都呈现出伤疲之态,情况显然越来越糟糕了。 “嗷……” 一声凄厉的狼嚎响起,那是一头粗壮如巨象般的黑狼,它的眸子一片腥红,凶狠地盯着苏化天。刚才正是它险些将燕飞枭首,结果被苏化天一拳轰退了。 黑狼望了眼苏化天滴血的手,鼻翼翕动,神情越发的显得狰狞起来。 “这是一头狼王!”苏化天白着脸提醒燕飞。 在这样的边缘地带,虽然偶尔也会出现各种凶残的生灵,但像暴狼王这种异常强大的兽类,在外围基本是见不到的。 “强大的生灵都有各自的栖息领地,一般不会随意出来走动……除非……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对它们造成了威胁,或进行驱赶,只有如此,它们才会闯到这外围来……”苏化天给燕飞解释。他深怕燕飞不知轻重,与暴狼王硬碰,到时,没命的可就是他们两个了。 帐篷中的那一次对话,苏化天已经了解到燕飞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几乎为零,所以出言点醒。 燕飞心头一动,“恐怖的东西?威胁?”他忽然想起不久前的那一次能量暴动,有人与玄冰虎王激战。也正是那一次,他的身体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力量大增。 “先前有人与玄冰虎王激斗,能量暴动,曾摧毁大片山林。是否跟此有关?”对于这件事,燕飞到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说话的工夫,两个人又击退了五六头暴狼的攻击。 苏化天惊道:“有人与玄冰虎王激斗?你亲眼所见?” “是!”燕飞回答。 “嘭嘭!” 苏化天双拳连出,连削带打,将扑上来的暴狼掀飞出去。燕飞也是一剑斜劈,将身边的危险逼退。趁着这刹那的间隙,他快速向四周扫了一眼,见谷地之中到处是狼影,就连阿海等人退去的方向,也是狼影重重。 苏化天眉头紧锁,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越发地严肃。燕飞所说的那次震动,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竟是有人激战玄冰虎王闹出来的。 如此,也就能解释得通暴狼群为何会跑到这外围来了。不过,就算如此,暴狼群的出现也太过诡异了些。 这不会是兽潮爆发的前兆吧?苏化天心头一动,不禁脸色大变。 十几年前他就经历过一次兽潮,那绝对是让人恐怖而又绝望的场景。如果真的爆发了兽潮,别说是他们这十几个人,凡是进入弥山山脉的人,没有几个可以逃脱的。 “快走!” 苏化天大喝,他再次奋力震退扑上来的几只暴狼,身上也多出了几道伤口,他脚尖一挑,从地上挑起一把铁叉,伸手抓住,呜呜抡动起来,直接向阿珂等人退走的方向杀去。 燕飞跟着飞退,他与苏化天之间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避免苏化天在舞动铁叉时出现误伤。 “苏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燕飞敏锐地感觉到苏化天的情绪不对,不由出声问道。 “我们必须尽快追上阿海他们,冲出山脉,否则就危险了!”苏化天大声回答,头都没回,脚下一步不停地向前撕杀,“这可能是兽潮的前兆。” “兽潮?”燕飞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虽然没见过兽潮是什么样子,但从阿海和阿烈的口中知道,苏化天当年就是险些在兽潮中丧命,以致于身受重伤,筋脉残损,功力尽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要知道,当年的苏化天可是元丹境的修为,用阿烈的话说,就是陆地神仙般的人物。这么强大的人物,在兽潮中都九死一生,换成他们,能好的了? 第四十一章 夜奔 燕飞也开始拼命了。 “嗷呜……” 暴狼王啸声震天,它蹲踞在一块高大的巨石之上,紧紧盯着苏化天和燕飞,指挥狼群疯狂扑击。 苏化天和燕飞此时就算是受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尽快杀出重围。如此一来,二人身上的伤口登时就增加了数道,血腥气越发浓郁起来。 四溢的血腥味将暴狼刺激的一个个碧眼泛红,扑击得越发凶猛。狼牙森森,泛着寒光,狼嘴大张,喉咙里呜呜声不断。燕飞相信,只要被其中的一只咬上,就别想再完整地离开此地了。 这些暴狼几乎是打不动,击不退,杀不死,拍飞一只,另一只立刻又扑上来,它们就像大海里的波涛,汹涌不断。 好在苏化天和燕飞都是悍勇之人,最终还是杀出重围,沿着先前众人退走的方向逃了下去。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退走的这个方向竟然十分平静,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退得非常顺利。燕飞和苏化天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和诧异。 两个人身上都带了伤,但脚下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无数的暴狼就在身后兜着屁股追杀他们,耳中尽是树木接连折倒的声音,如火炮般炸响,地面隆隆震动,让两个人听得心惊不已。 前面众人的情况如何,他们并不知晓,但他们现在却浑身是伤,血腥味弥漫,在这满是杀机的林子里跑动,却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苏化天伸手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倒出两粒丹丸,一粒捏碎,将粉末撒在自己身上,另一粒递给燕飞,让他照做。 两人身上的血腥味立时被掩盖了下去,以燕飞异变后的嗅觉,几乎都快闻不到了。 “这是什么丹丸,竟如此神奇?”燕习心头震动,不由脱口问道。 “以前修炼时剩下的一些辅助性丹药,除了用来掩盖气息之外,几乎没什么大用。”苏化天语气中有颇多的感慨,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燕飞知道苏化天不想多提以前的事,他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起了暴狼的事。 “这些暴狼到底是什么来头?”燕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 “它们是山脉内圈中的生物。”苏化天声音低沉,气息也有些不稳,但相对燕飞来说要好一点。 “它们的皮毛、骨血等东西是制作甲胄和伤药的好材料,很多修者和猎人都喜欢猎杀落单的暴狼,所以,它们对人类十分仇恨,只要遇上,就会不死不休……” 苏化天话声还没落,突然,远方传来一声暴吼,地动山摇,接着一声响彻天宇的狼嚎也传了过来,追在二人身后的暴狼突然齐齐停下了奔腾的脚步,然后飞快地向后退去,不再继续追击。 “这又是什么生灵?”燕飞心头震撼,看样子暴狼王似乎是遇上了对手,将群狼招呼了回去。 “听声音像是魔猿。”苏化天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这种东西居然也出现在了外围,还让人活不活了。 在弥山山脉中,魔猿的数量非常稀少,但每一只都异常强大。它们的肉身比暴狼坚硬得多,仿如铁石,如果不是神兵利器,砍上去只会留下一道白印,连皮都破不了。除此之外,魔猿具有非常强的破坏性,一双猿臂力大无穷,生撕虎豹如裂纸帛,就算是坚固的城墙,一拳下去,都有可能砸出一个窟窿。 在外围的山脉中,魔猿基本就是无冕的王,这种东西太可怕了! “轰隆隆!” 大地又是一阵抖动,从左前方的密林深处传来巨大的兽吼声,听动静,应该是体型庞大的物种。 在更深处的山林之内,有更加恐怖的吼叫声传出,同时伴有恍如打雷的轰隆声,和古木连续断折的倒地声。 燕飞心中凛然,这里太危险了。想起他穿越过来的那大半个月,能完整地从山脉中走出来,还真的是个奇迹。 苏化天脸上的凝重之色更深:“看来这山脉中有大事发生啊!” 后面没有了暴狼的追赶,燕飞和苏化天都松了口气,但脚下依然不敢有丝毫的停歇。山脉中兽类暴动,阿烈他们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在,燕飞和苏化天对丛林都比较熟悉,在追踪方面也各有手段。又向前奔行出十里左右,终于看到了人影。 夜色渐褪,天色微亮。 从暴狼袭击,到血战后撤,再到追上先前撤离的人,居然花了近半夜的时间。此时已经接近黎明了。 这时,燕飞发现,前面的人影有很多,并不仅仅是阿烈一众人,而且从山林各处,零零散散地还有人不断地跑出来,大部分的人身上都带着伤,他们惊恐万状,汇合在一处往前跑。 看来,受袭击的并不仅仅是他们这一伙人。凡是在山脉中狩猎的人,应该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和伤害。 在路上,燕飞已经知道,他们奔行的方向是山脉的一个出口,那里横着一道隔膜,是山脉与外界的分界,只要穿过隔膜,基本就安全了。 山脉中的兽类一般不会冲击隔膜,除非是兽潮。不过,苏化天说可能是兽潮爆发的前兆,燕飞没经过兽潮,自然不知道兽潮的前兆是什么,但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兽类暴动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要爆发兽潮,他就不得而知了,希望不是吧。 燕飞也很头大,他这才刚有了出山的希望,就碰上了这种事情,也是够倒霉的。 “苏老爹,阿飞,你们终于赶上来了!”先前撤走的一众人都望过来,但脸上的神情却都带着一股悲怆。当时留下断后的有六个人,现在只回来四个,不用说,阿河和阿力没了。 情况虽然比预想中的要好,但回来的四人,也都是各自带伤,阿海断臂,阿塔腿残,就连苏化天和燕飞,现在也都是浑身浴血,不知道身上有多少伤口。 这让一群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燕飞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这一路汇集过来的人多达几十号,都快接近百人了,这还不算陆续从林子里还有逃出来的人。 这么一大批人,一个个伤痕累累,样子比打了败仗的残兵还要凄惨。 燕飞心下凛然,将感知尽可能地发散出去,倾听周围的动静,不过,浓重的血腥气让燕飞直皱眉头,有些担心道:“这么浓重的血腥气,很可能会把一些嗜血的兽类给吸引过来,到时,这结果绝对不容乐观。” 说着,燕飞向左右扫了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再来一次大型的兽袭,阿烈这些人能活下来几个真没办法保证。 苏化天也是满脸的忧色:“希望不是兽潮吧……这里离出口已经不远,在天亮时,我们应该可以穿过隔膜,否则我们只能听天由命,能活几个算几个了。” “什么,兽潮?”离苏化天几人不远处,几个逃生者听到苏化天的话,不禁都变了脸色,不由高声问道,“怎么可能是兽潮?山脉中的强大兽类闯入外围的事又没是没有发生过,但若说是兽潮,岂不是危言耸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兽潮?” 他们这一嚷嚷,很多人都满脸骇然地望了过来。原本苏化天只是在与燕飞等人说话,声音没有多高,可被这些人一嚷嚷,引发的效果立时就大了起来。 也不怪这些人大惊小怪,兽潮一旦爆发,那可是最要命的。由不得这些人不震惊。 “我们只是被一些大型的猛兽袭击了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兽潮?” “如果是兽潮,我们根本就逃不到这里来。”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在质疑兽潮爆发这种事,但也有一部分在沉默,脸上的神情极其严肃。 当然,也有很多认识苏化天的人,知道他曾经是修者,具有大神通。虽然现在失去了修为,但为人稳重,是一位慈厚的长者。在狩猎方面,苏化天的经验也极为丰富,在狩猪者当中,也算是非常有威望的存在。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虚假的可能性很大,可这话是苏化天说的,那这种可能性就要大上不少。其实很多人心里已经相信了苏化天所说。 只是兽潮爆发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惊人,没有人愿意去相信,他们宁愿相信这只是一次偶然的兽类暴动。 “说的好像真的似的。你们当中有谁经历过兽潮?或者是有谁见过兽潮爆发的情形?”有人相信苏化天,但也有人不买这个账,立时出言指责,“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不要信口开河。” “就是,如果真是兽潮的话,只会死这么点儿人?别逗了!”人群中忽然有人阴阳怪气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怔。 最后说这话的人,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让人一时找不到此人的具体位置。 这是一种发声的小技巧,大多时候没什么用处,但用来混淆视听,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尤其是在人数颇多的时候。 但很快就有人怒了,啥意思?这是嫌我们这些人都活下来了?还是说在咒我们葬身兽口呢? “这是哪个龟儿子在放屁,有胆就站出来,看老子不揍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真是太它玛的恶心人了。” 第四十二章 小人如鬼 这种情况下,谁有闲心去造这种谣?吃饱了撑的么? 在场的这些人又不是傻子。此人明显是想把众人的思路给引偏了,来针对苏化天。目的性太明显了。 还有,把声音发散到四面八方,这种发声技巧只能在人多的时候使用,但破绽也非常明显,就是发声者会被离他较近的人发现。 所以,使用这种小技巧的时候,一般都是十几个人或几十个相熟的人围在一起打掩护,然后由其中一人出声,以此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但现在这些人大多都是被暴动的兽类袭击,然后九死一生逃出来的,身上都带着伤,没人有心思玩儿这种小把戏。 所以,很多人心里都憋着一肚子气呢,这时候有人不阴不阳地出声,还使用这种欠揍的把戏妄图煽动众人的情绪,这就引得很多人不满了。 也就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见好几个人突然像是受惊了的兔子般,猛然抽身急退,“呼啦”一下将一片地方空了出来,露出一个正微微发愣的中年男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十分不善地盯向此人,不用说,刚才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燕飞怀着好奇,目光也随着众人看去。他并不知道这种发声方式只是个小技巧。这要放在地球上的武侠小说里面,应该是个内功高手吧? 所以燕飞十分好奇,想瞧瞧真正的高手到底长什么样。 此人的身材也十分高大,一眼看过去,燕飞感觉比阿海还要猛一头,身体的壮实程度,也比阿海厚实,视觉冲击力自然就更大。 不用问,此人定然也和阿海他们一样,修有炼体术。但此人长得并不讨喜,有些阴鸷,黄眉毛、细眼睛,满脸的络腮胡子,在其左眼眉弓骨处,一道疤痕斜斜而下,长有半尺,形似蜈蚣,爬了半个脸颊,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是吴蒙!”有人认出来了。 “听说此人是弥山小镇最好的猎手,很受人推崇。后来苏化天猎到一头金刚熊,似乎抢了他的风头,因此吴蒙就记恨上了苏化天。” “是啊,听说当时他很不服气,想找苏化天正式比试一场,但被苏化天给拒绝了。” “这种比试本来就没什么意义,要是我,我也会拒绝。” “算了吧,就你那点能耐,还真不是吴蒙的对手。” “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嘛。谁还真去跟他较劲儿呀。” “还有,听说苏化天不跟他比,压根儿就是看不起吴蒙此人,所以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应该是真的吧,毕竟苏化天可是曾经的丹境修者,虽然功力没了,但眼界和经验还在,不将他放在眼里很正常……”说这些话的人显然对苏化天和吴蒙之间的是非恩怨并不了解,只是用听来的小道消息来猜测二人间的关系。 …… 燕飞目光闪动,以他变异后的听觉,不用刻意去听,各种议论就纷纷灌入耳内。“没想到此人和苏化天还有这种过节。” 他瞅了瞅吴蒙,又看了看苏化天,发现吴蒙的一双眼睛正盯在苏化天的身上,跟刀子似的要把苏化天从里到外扎几百个洞出来。 反观苏化天,脸上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刚才众人所说的那些话,他自然也听见了,但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哪怕是一个诧异的眼神都没出息,好像这一切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或许他对吴蒙这个人真的是看不上眼吧。 苏化天的这种态度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看吴蒙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的怒火和阴影面积有多大。 燕飞有些怜悯地看了吴蒙一眼,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这家伙跟谁叫板不好,偏偏要找苏化天,这不就是在自取其辱么。 不说别的,光是这涵养的功夫,苏化天就不知道要甩出吴蒙多少条街去,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吴蒙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认知,这才是他最大的悲哀。 “吴蒙,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是嫌人死的还不够多么?”苏化天不理会吴蒙,但阿烈脾气火爆,尤其是阿河与阿力两个人刚刚遇难,吴蒙说这种话,简直就是在往人心上捅刀子。由不得阿烈不怒。 吴蒙眼见众人神色不善,不由心头一凛,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引起了众怒。但他咬着牙,脖子一梗,恶狠狠地瞪了阿烈一眼,然后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冷冷笑道:“希望你们都不要后悔,呵呵!”说完,他掉头就走。 许多人被吴蒙的这句话给说愣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希望我们不要后悔?拱火的是你,现在引起众怒,还敢反过来威胁人了?” “这人到底是有多欠揍呀?” 有几个暴脾气的汉子直接上前,就要给吴蒙一个难忘的教训,但吴蒙退走得太快,没被拦住。众人怒冲冲地冲着吴蒙退走的方向“呸”了几口,又狠狠骂了几句,这才作罢。 燕飞瞅着吴蒙退走的方向,眸子不由眯了眯,这家伙这是话里有话啊,而且十分具有威胁性,难道他对这次的兽类暴动知道些什么? 他望向苏化天,发现苏化天也有些怔怔出神,看来苏化天心下也有疑惑。当然,周围这些人都不傻,吴蒙话里话外隐含的威胁意思非常明显,让很多人的神色都有些沉凝。 不过,吴蒙已经退走,就是想问也没办法问了。众人只能暂时把此事放下,转回身向苏化天打听起关于兽潮的事来。 苏化天也没隐瞒,说道:“我们遇到的是暴狼群,由暴狼王亲自率领。退走途中,又听到魔猿的嚎叫,它们阻截了暴狼王,让狼群后撤,否则,这里已经是一片血地了。”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我们遇到的就是魔猿。”说话的是一名身材健硕的老者,身上有着横七竖八的伤痕,大多都还在流着血,真的是鲜血淋漓,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们遇到的是翼蛇!”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也说出了他们的遭遇。 “我们遇上的是炎狮。” “我们遇上的是噬空蚁。” 众人一句接一句。 “我们遇上了血豹,团长和好多兄弟都没能逃出来。”一个年轻人声音低沉而悲哀,身上带着浓郁的惨烈气息。 血豹?四周蓦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震惊。碰上血豹,还能有人活下来并逃到这里,也是有够幸运的。 燕飞听得也是一愣,血豹王似乎就是血豹的头领吧?自己不久前还与之厮杀过,若不是那西来的一剑,或许他现在已经半残或者已然没命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这么多猛兽平时都见不到,今天一下子都出来了,这绝对不正常,很像兽潮爆发的前兆。” “我们必须要尽快赶回小镇,否则很难活命!” “快走!” 很多人说着已经开始向着出口奔去,也有一些人稍稍驻足,回望山林,眼眸中都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这里有些人是经历过兽潮的,自然知道兽潮的恐怖,有些人没经历过兽潮,但关于兽潮的可怕也从他人口中听说过,所以,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待,纷纷奔向出口。 天色渐渐发亮,视线中的山林由剪影变成了灰白之色,出口终于在望。 这是一片平缓的狭长地带,这里的山脉好像被人用一个巨大无比的长方形模子,从上而下切出去一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缺口就是出口,宛如一扇硕大的门户。 从这里向外望出去,直接可以望到山的外面,没有什么视线阻挡。 “终于要走出这山脉了。”燕飞心里升起丝丝兴奋。人终究还是要回归到人类社会当中的,虽然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但依然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这倒不是说燕飞不能在山林里生活,只是时间长了,难免会产生孤寂感。这虽然是个陌生的世界,但对于融入人群还是十分向往。更何况,他还想修炼呢,不融入人群,他就无法得到相应的信息。再说,他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个强烈的愿望——返回地球。既然他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一定会有回去的通道,只是要如何回去,他现在还不知道。 至于苏化天所说的破碎虚空,燕飞感觉太过遥远,但如果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他会拼尽全力去修炼。 对于这种挑战,燕飞从来不惧,甚至还会如饮甘泉。至于修炼的苦楚,燕飞直接无视掉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想不吃苦就能有所成就,怎么可能。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能不能修炼这个问题,如果和阿海他们一样,那事情就糟糕了。 燕飞在兴奋之余又有些紧张,同时还带着一点对未来不确定的茫然……不过,这些复杂的情绪并没有影响他对山脉外面世界的观察。 透过那道巨大的门户,燕飞发现,与弥山山脉紧紧相连着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从山脉的脚下一直延伸向远方。 这片平原一眼看过去辽阔无边,尤其是横向的宽度,目测有上百公里,若不是视线被两边的大山挡住,他可能都看不到边界。 而平原纵向的深度,至少也有五十里开外,绵延的草色铺展向前,其间有一丛丛灌木点缀其间,给平原增添了无数的生机。 越过平原,极目远眺,一片连绵不绝的青色山脉横亘在天边,宛若一条横卧的巨龙,白色的云雾缭绕在青色的山峰顶端,给人一种深入云天的感觉。 从青色山脉的半腰向下,直到山脚处,朦朦胧胧地有着许多错落有致的小方格排布,以燕飞的目力也很难看清那些小方格的具体样貌,但凭着经验,燕飞推测,那可能是人们居住的房屋。 有几个方格的上方,有几道细细的白烟袅袅直上,与山巅的云雾连接在一起,仿似高天上垂下的云雾丝带,给人一种如画般的静谧恬淡感觉。 燕飞忽然心中一动,那些小方格是不是就是弥山小镇? 第四十三章 苏化天的心事 从山口向外眺望的人并不止燕飞一个,这些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人们,都在向远处眺望着,眼神中莫不浮现着将要回家的激动和温情。 阿烈等人的情绪却十分低落。 暴狼夜袭,阿河和阿力葬身狼腹,这让阿烈他们有一种愧对亲人的感觉,心里自是难受得要死,可以说,这是十几年来,他们出猎伤亡最惨重的一次。 燕飞轻轻拍了拍阿烈的肩膀,以示安慰。阿河和阿力的死,燕飞心里也很难受,虽然才认识不久,但在心里已将这些人当作了朋友。不过在之前的那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将阿河和阿力救下来,暴狼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自保尚且不足,又如何去救人。 对于生死,燕飞虽然看得很开,但眼睁睁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葬身狼口,他依然感觉胸口如被大石头压着的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一种无力又无奈的挫败感。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 他第一次品尝这种感觉,是他当初在地球时第一次执行任务,眼睁睁看着人质被杀,他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燕飞有愤怒,有恨意,也有漫无边际的无力感充斥在他全身,让他险些控制不住想要暴走,但最后关头他还是狠命咬着牙忍住了,然后瞅准机会将暴徒一枪爆头。 任务结束,虽然暴徒在最后被击毙,但人质也死了,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任务的失败,让燕飞体会到了,无论一个人有多强,但在某一时刻是异常脆弱和无助的,同时他也发现,生死一线,轮转无常。 自此之后,燕飞对那些无故杀人的暴徒,再不手下留情,而他自己也会在每一次执行任务前,都会做好身死的准备,所以,燕飞对生和死,要远比一般人看得透彻。 但是,有些死亡,是非人力可以扭转和改变的,比如天灾,比如远超人力支配范围的力量,就像这次阿河和阿力的死,就很让人无力。 这次暴狼的袭击,燕飞不知道是不是属于人祸,但不可否认的是,若他的武力足够强大,那么阿河和阿力就不会死于狼口,所以,修炼的渴望在这一刻在燕飞心里疯狂滋长。 但人死不能复生,活下来的人还要坚强地活下去,去面对未来未知的变数和际遇。 阿烈默默点了点头,抿着唇,将视线投向山外。 燕飞此时也在眺望远方,他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在弥山山脉与外面平原的连接处,似乎隐隐有着一层透明的隔膜,而这层隔膜,巨大无比,横亘于天地之间,将山脉与平原一分为二。 燕飞盯着虚空看了半天,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望过去,这层隔膜都似有似无,仿佛肥皂泡泡的水膜,感觉随时都会消失,却又一直顽强地存在着。 此时,一众人已经来到山口。燕飞往前走了几步,慢慢靠上前去,伸手在那隔膜上戳了戳,指尖传来一股淡淡的反弹力量,就像戳在一只吹起来的气球上一样。 还真有一层薄膜存在,自己并不是眼花啊! 燕飞将手指按压在隔膜上,脸上带着一丝好奇扭头问阿烈:“这是不是就是苏老口中所说的这隔膜?” 话一出口,燕飞忽然感到四周一静。阿烈还没来得及回答,很多怪异的目光却先一步投射到了燕飞的身上,而阿烈则是张着嘴,大瞪着两只眼,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 燕飞一愣,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的表情怎么有些不太对劲呢? 惊讶、疑惑、不屑、愤怒……但最多的还是厌恶。 “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燕飞有些发懵。 “少年郎,这时候开这种玩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一位老人好心提醒他。 “没心没肺之人多了,管他做甚?”有人瞪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能得个教训也好,省得以后被人打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燕飞看着众人的反应,一把将阿烈拉过来,低声问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就引起众怒了?” 阿烈被燕飞一拉立马回过神来,一看眼前的情景,立刻把燕飞挡在身后,把眼一瞪看向众人道:“怎么地,还不让人心生好奇了?咱兄弟第一次进山,问一句怎么了?” “谁跟你是兄弟了,还咱或咱的?”很多人觉得腻歪,纷纷把头都撇了过去。 阿烈性子是直,但他不笨,他知道燕飞是真的第一次摸到隔膜。但众人不知道啊,以为燕飞是在以此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呢。凡是进山的人,都知道这里横着一道隔膜,燕飞如此说,岂不是和那吴蒙一样,在恶心人么? 尤其是之前吴蒙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众人的愤怒,燕飞此时这句话再一出口,很多人就认为燕飞这是在火上浇油。如此一来,能有人给他好脸色才怪呢,要不是看燕飞和苏化天等人一起,早有暴脾气的人出来揍人了。 阿烈自然是要维护燕飞的,但他不能光拿大眼珠子瞪人就行,所以他在怒怼众人时,语气虽冲,但也给了众人一个解释。这哥们儿是第一次进山,对隔膜难免好奇,这才问了一句,不过分吧?难道你们第一次进山就没有好奇过? 众人纷纷哼了一声,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都翻着白眼最后又瞪了燕飞和阿烈一眼,闭上了嘴巴。 “阿飞,你……你能看到……隔膜?”突然,苏化天快走上前来,有些惊疑不定地低声问道。 燕飞点点头:“怎么,你们看不到?”他惊讶地回头又瞧了瞧,那隔膜通天彻地横亘在那里,虽然忽隐忽现,但它的确存在。 燕飞心中一动,看苏化天的表情,似乎自己能看见隔膜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难道这些人都看不到? “苏老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飞会看见隔膜?”阿烈在怼众人的时候十分强势,但此时他心里面却好奇得要命,就像有一百只野猫在抓挠一般。 阿海等人自然也都目光灼灼,一脸惊奇地瞅瞅燕飞,再看看苏化天,希望苏化天能给一个答案。 苏化天不由暗自苦笑,他哪里知道燕飞为什么能够看见隔膜呀。不过,苏化天毕竟不是普通人,阅历和见识都摆在那儿呢。 他确定燕飞不是在说谎,假装看见和真的看见,眼神是不一样的。 “么非燕飞的眼睛与常人不同?亦或者他天生就具有特殊的灵根属性?”苏化天被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 但随即苏化天浑身的毛孔就像要炸开一般,涌起阵阵的酥麻感,他的眼睛开始变得闪亮起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燕飞没有修炼过,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特异之处,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是否具有灵根。而他口中所说的师父,可能并非是什么修界之人,如此,也就能说通,为何燕飞会拳脚功夫,却不懂任何的修炼之法。 一个人是否身具灵根,是需要用测灵球进行测试的,这是修界的一种手段,俗世界没有。每年各大门派在俗世界招收弟子时,都会用测灵球来检测众人是否具有灵根。 测灵球是用无属性灵晶制作成的,被测试之人是否具有灵根,灵根的属性又是哪种,测灵球都会一一显示。 说的简单点,用测灵球检测一个人是否具有灵根,其实就是检测人的肉身与灵力是否具有亲和度。有亲和度,说明你具有灵根,没有亲和度,说明你只是普通人,没办法进行修炼。这是最基本的测试方法。 当然,测试灵根的步骤并不是这么简单,后面还有更为具体的分类和判别标准。 作为修者,苏化天是过来人,其中的步骤和操作细节他非常清楚。可惜,现在他手头上没有测灵球,否则,他肯定会给燕飞进行测试。 “燕飞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具有特殊的灵根呢?”苏化天一时间心潮翻涌。 其实,制作测灵球的难度并不大,只要手里有无属性灵晶,功力达到先天,就可以炼制测灵球。五大家族倒是有这东西,但苏化天不会把燕飞推到五大家族那里。 如果燕飞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若燕飞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岂不是要错失重返修界的机会了。他待在弥山小镇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夺舍一个身具特殊灵根的人。 没错,苏化天想夺舍燕飞。 在修界有一种术法,可以用神魂入侵对方的魂海,抹杀原身体的灵魂意识,夺取别人的身体为已用,这就是夺舍。 但是由于这种术法有伤天和,每一名修者一生只能夺舍两次,两次之后无论成功与否,以后都不能再用。而且夺舍之人,在修为进阶之时会遭遇灭顶雷劫,以示惩戒。渡过了,可以继续存活于世间,渡不过,直接灰飞烟灭。 这种雷劫会一直持续到夺舍之人飞升之时,有飞升紫气洗涤肉身与神魂,夺舍之人才会真正身与神合,得到天地的认可。 苏化天修炼一生,还从来没有夺舍过谁。 一是他不需要,他的修炼资质在修界虽然算不上天才,但也是中上之资,再加上他遇到了一个好师父,所以,在他不到五十岁的时候便凝结元丹,成为了一名丹境修士,寿命也增加到了五百载。 正当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闯出一番名堂,继续在修行的大道上大步向前时,一场灾劫降临了——兽潮突然来袭。 这一次的兽潮之灾,是苏化天有生以来遭遇到的最大的灾难,不仅让他重伤垂死,修道的根基也遭到了损坏,导致他功力尽失,无法再修炼。 第四十四章 天不予你 你能如何 由飞天遁地的修者一下子变成一个普通人,这对苏化天来说,无异于从天堂直入地狱。那时候,苏化天想到过夺舍,但是,要在普通人中找到一个天赋不错,又身具灵根的无异于大海捞针,虽说弥山小镇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都是以冒险者和初入修界的修者居多。 这些人的资质苏化天基本都看不上,而看得上的,资质又好的,一般都是宗门弟子,身边都有高手保护,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这样的情况基本上就绝了苏化天夺舍重修的念头。 这一来二去,苏化天在弥山小镇一待就是好多年,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老死这时里的时候,燕飞出现了,而且出现得这么突然,让他原本死寂的心一下又重获了希望。 帐蓬内的一番对话,让苏化天确认燕飞是个无根无底之人,有的只是一个传授他武技的师父。这对苏化天来说,有和没有一样。 升起这样的念头,苏化天心里也有些愧疚,再怎么说燕飞也算是救过他的命,他夺舍燕飞,相当于是恩将仇报。但是,修炼本身讲究的就是掠夺机缘,夺舍也是机缘的一种,只是不被天地认可罢了。 相对于愧疚,苏化天自然选择夺舍重修,逆天而上。 在他看来,燕飞的出现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机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苏化天一时间心潮起伏,几乎难以自持。 这时候,燕飞也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他这次是真的有点惊到了。 自从那次被朱宁打伤之后,他的身体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视力、听觉和感知变得不但灵敏了许多,力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并且还有继续增长下去的势头。 “造成这些变化的源头莫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穿越?”燕飞猜测。 之前,燕飞还没有往穿越这件事情上去想,一直以为是陈病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直到他在水潭照见自身的变化,才悚然惊醒,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一系列改变,恐怕不是什么灵药能够做到的,应是与自己穿越有关。 且不说穿越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异之事,单是不同时空的转换,就远超正常人的想象,也正因为有了时空的转换,自己这才变得年轻了十多岁,不然,无法解释他身上出现的这种变化。 燕飞只是希望这种变化是向好的方面发展,而不是变得越来越怪异和恐怖。 “咳咳!” 苏化天轻咳的声音把燕飞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阿飞能看到隔膜,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与一个人的体质有关,就像有人在黑暗中能视物一样。”苏化天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哦!”阿烈等人点头,他们并没有怀疑苏化天隐瞒什么。毕竟这十多年的相处,苏化天不但传授他们炼体的方法,还带他们进山打猎,遇到什么不明白的问题,苏化天也都是会在第一时间给他们解答。 在阿烈等人的心中,苏化天就是无所不知的圣人,根本不会欺骗他们。 苏化天看着阿海等人的反应,心里不由轻叹了一声,脸上多少有些发烧。想他堂堂的丹境修士,居然为了重回修界,不惜糊弄几个普通人,这要是让修界的人知道,还不得白眼把他看到地缝里去? 可是,苏化天不得不这么做。这事关乎他重修大道的契机,对一个修者来说,可是头等大事。 苏化天缓缓将这些杂念抛开,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十几岁。他看向燕飞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珍宝似的。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没有露出哪怕一丝的异样。 在夺舍之前,他除了不露痕迹之外,还要做一件必做之事,就是测试燕飞的灵根属性,这一点极其重要。如果燕飞的灵根属性真像他猜测的那般,那他的这次夺舍将会成为修界有史以来,最完美夺舍事件之一。 苏化天能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这道隔膜是什么东西。 这是世界的膜壁,又叫界膜。它是一方小世界在形成时,由大地胎衣演变而来的。这是苏化天在晋阶元丹境,去宗门的藏书楼寻找与元丹境相关的秘术和前辈高人的修炼手扎时,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名叫《乱仙趣谈》的杂书,上面就有着关于界膜的记载。 根据书中的描述,凡是带有界膜的小世界,大多诞生于人仙体内,是人仙修炼出的界的初始形态。 这种初始形态的界,会随着人仙修为的不断提升而慢慢发生变化,最终演变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当然,这些演变而来的真实世界有着大小和高低级别之分,这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太过广博和深奥,书中并没有详实的记载,但对于界的形成,却有着完整的记录。 这让苏化天大为惊讶,没想到藏书楼还收藏有这样的一本书。 好奇之下,苏化天将这本书由前至后翻了一遍。他发现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远超他的认知,而书又以趣谈命名,显然是不入正统的。所以苏化天只当是故事来看,但当他翻到最后,在书封的右下角看到一个人的名字时,他顿时呆住了。 “元初” 这是师父长风真人最崇敬的修士。据说此人从七岁开始修道,便一直战斗不断,一路受伤一路战,生生打到了道三之境,然后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长风真人也是一个战斗狂人,他的名号“长风”只是修界的朋友在明面上的称呼,实则暗地里很多人都称其为“长疯”,意思是说,长风真人打起架来就跟疯子一样不要命。 至于长风真人是不是真的与外界传说的那样,苏化天没见过,不过,能够让长风真人当偶像崇拜,那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所以苏化天对这本书中的内容越发关注起来。书名虽然叫趣谈,但不一定就是假的。 正是从这本书中,苏化天知道了道境之后的境界是什么,也从而知道了界膜是怎么来的。 界膜来自于新生的世界,而一个新世界的诞生,是必须要经过天道考验的,也就是所谓的人仙虚雷劫。 虚雷劫也叫三千虚雷劫,又叫小虚雷劫,凡是演化出界的人仙必须依靠自己的能力和修为进行渡劫,渡过了,小世界成型,得到天道的认可,然后逐步向真实的世界演化,并形成自己独立的世界法则。 这样的世界,既是人仙修为的一个境界标志,也是人仙用来攻守杀伐的超级神通。若渡劫失败,初成的小世界会被雷劫劈碎,而人仙在这样的雷霆之下自然会化为虚无。 不过,小世界在破碎之后并不会立刻消失,仙元力充沛的碎片会顺着劫雷劈开的空间裂缝冲入虚空乱流,在一定的机缘下,会到达其他的空间界面,然后被这个空间界面的引力捕获,形成特殊的领域或地貌。 这便是界面内某些禁地的形成原因。 星原大陆上的星原九禁,有一大半都是这么形成的,当然还有一小部分禁地的形成与此无关。 其实,小世界形成的过程,就像一个未孵化的鸡蛋,新生的世界法则会在蛋清与蛋壳之间形成一层保护膜,这便是大地胎衣,它会在小世界形成之后,分别演化出这个世界的世界法则和大地根基。 一旦小世界演化失败,破碎的大地胎衣就会与捕获到它的空间界面内的空间法则进行融合,形成无形的屏障,这就是界膜。 而那些没有进入其他空间界面的世界碎片,则会随着空间乱流慢慢消失在空间之中,返本还原,重新化为能量物质。 界膜,一般人无法看到或感知到,除非你一头撞上去,才会知道那里横亘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些说法,苏化天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在他遭遇兽潮,功力尽失之后,在这个偏远的山脚小镇,却碰到了书中描述的界膜。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反正,苏化天在触摸到这层界膜的时候,心情那个复杂,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在他意气风发时,他把修成人仙当成修炼的目标,那时候,他很想知道界膜是什么样子,但他没有那个机会,不成想,在他功力尽失后,这东西居然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情何以堪? 这十多年来,苏化天可以说是,每穿过一次界膜,心就会疼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已经疼麻木了,也不再抱有什么重回修界的想法。 苏化天不是没想过夺舍,但要遇到一个灵根属性和资质都特别顶尖的人,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这到不是说这种良材美玉在星原大陆上十分少见,而是流落在外的太少了,但凡有些资质的,不是被各大宗门搜罗走了,就是被各大家族招揽了去。 与其夺舍一个资质平庸之辈,还不如就此度过一生。这是苏化天的傲骨,也是他作为修士最后的坚守。 阿海的爷爷也曾多次劝说苏化天,让他收几个传人,传下衣钵。 可这衣钵传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阿烈几人到是生性淳朴,奈何他们都没有灵根,就算是修炼俗世的武艺,资质也不是上等,无奈之下,苏化天只好将一些炼体的法门粗略修改了一下,传给了几人,一来是报答当年阿海爷爷的救命之恩,二来也算是了了阿烈他们修炼的心愿。 不过,苏化天心里最大的遗憾,是不能重回修界,实现他飞升仙界的目标。 至于夺舍,苏化天已经熄了那心思。 天不予你,你能如何? 第四十五章 冲突中的蹊跷 苏化天绝了夺舍的念头,准备在弥山小镇终老至死。 可是没想到,燕飞出现了。这叫苏化天如何不激动、不兴奋。 “这是天不绝我苏化天啊!”苏化天双拳紧握,身体颤抖,如果这里没有人,苏化天都要仰天长啸,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天降造化,还偏偏砸中了他苏化天的头。 尽管苏化天把内心的激动掩藏得很好,但这一刻,燕飞却突然有了一丝莫名的心悸,他的心跳蓦地漏跳了半拍,让他隐隐生出些不安。 这种感觉异常突兀,又非常模糊,想要抓住又无任何头绪。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并不太在意,一时的心慌而已,很多人都有这种现象,对身体又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但是燕飞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偶然的心悸并不是这样,这是一种预兆,极少在他身上出现,但每一次出现,最后都会有所应验。 也正是事先有所预防,所以燕飞很是“幸运”地躲过了几次危机。 这一次,这种感觉再现,正是他面对苏化天的时候时候。之前帐篷谈话那一次,燕飞就有些本能的不想靠苏化天太近,此次,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难道苏化天会对我不利?”燕飞心里的警惕不由提高了许多。 但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够一天呢,他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但这种心悸的感觉骗不了人…… 燕飞正待细想与苏化天接触的一些过程,忽听前方出口处传来一阵怒骂之声,将他的思绪万千一下打断:“凭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们却阻挡在这里收缴我们的收获,还要脸不?” “难道方家的人都是强盗么?” 思绪被打断,燕飞轻轻皱了下眉,隐约中的那丝不安在瞬间淡经了去。 “莫不是这里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从而波及到我?”燕飞眯了眯眼睛,把视线转向出口处。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出口处已经围了好多人,一个个都怒气冲天,有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感。 “怎么?方家既然敢行这强盗之事,还怕人说?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没错,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 前方的人群中,呼喝声此起彼伏,众人的情绪异常激愤,纷纷喊喝,要方家给一个交待。 燕飞与阿烈、苏化天几人对视了一眼,满是疑惑地走上前去。 “发生了什么事?”苏化天拉住一个冒险者打扮的人,低声问道,“这时候堵在出口,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冒险者被人一拉,本能的神情就是一厉,但看到问话的是苏化天,神色立马又放松下来,“哦,是苏老爹呀!”说着话,这人往人群里瞅了一眼,神情有些愤愤道,“还能是什么,五大家族在仗势欺人呗。以前他们还只是以低价收购大伙儿的进山所获,价钱低就低一点,到也还过得去,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能忍则忍。毕竟小镇的安全很多时候也要他们要守护。 “可是今天,他们居然堵住出口,要所有的人都交出近七成的收获,还一分钱不给,说是当孝敬方家的。你说大伙儿怎么可能同意。” “七成?”苏化天也极为诧异。方家这是要做什么? 阿烈和阿海等人此时也都怒了。他们被暴狼追杀了一夜,阿河、阿力也葬身于狼腹之中,现在方家的人把出口堵了,还索要七成的收获。这已经不是什么仗势欺人了,而是不打算给众人活路啊。 “这些天杀的畜牲!”阿烈火爆脾气一上来,瞪着眼就要往人群里冲,被苏化天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这里这么多人都被堵在这里,你冲上去能冲破出口的封堵吗?” 被苏化天一喝,阿烈终于气呼呼地退到了一旁自己生闷气。 “这事有些蹊跷啊!”苏化天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 燕飞在一旁没有出声。按地球上的一种说法,他是乱入到这个世界的。对这个世界,他感受最深的就是类似于丛林法则的弱肉强食。对眼前的这一幕,他根本插不上手,只能静观其变。 苏化天的反应让周围很多人都面露沉思。 一名离苏化天较近的冒险者突然目光一闪,凑到苏化天近前问道:“苏老爹,你说这事有蹊跷,指的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暴喝:“大胆!你们这是要对抗五大家族吗?” 这话一出来,四周顿时就是一静。 但很快就有人冷笑道:“好大的威风,你方家这是要代表五大家族来压人吗?” 说话的是一名袒胸敞怀的中年大汉,脸上有着寸许长的络腮胡子,狮鼻阔口,两眼瞪起来和阿烈有一拼。 此人身上,有着斑斑的血迹,尤其是他敞开着的胸腹间,四五道半尺长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口都还没有凝结,鲜血淋漓地滴洒在山石之上。 不过,这中年大汉对自己身上的伤口并不怎么在意,他须发皆张,两眼怒视着人群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整个人站在那里好似一截黑铁塔相仿,气势威猛,燕飞一眼看过去的,还以为是遇上了三国时的猛张飞。 “好一条威猛的汉子!”燕飞不禁暗自赞叹。 “哟呵,你这是不打算给五大家族面子呀!”管家模样的人斜睨中年大汉,不屑地冷哼道,“知道这弥山山脉是谁在管辖吗?知道平日里都是谁在保护你们吗?是五大家族! “你们从这山脉里获得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五大家族赐给你们的。平时用钱买你们手里的东西,那是感念你们生活不易,施舍给你们的,你们应该心存感激。今日五大家族有所需要,让你们上交七成的物品,你们就该乖乖地双手奉上来。 “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居然在这里叽叽歪歪,不但不交,还反问凭什么?你们的脑袋是被魔猿拍了还是咬了?都不想要脑袋了是吗?” “放你娘的狗臭屁!”管家模样的人话音刚落,很多人都炸毛了。 弥山山脉存在不知道多少万年了,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被五大家族所掌控,但不能说就是五大家族的,而且众人从山脉中获取灵植、草药或者动物的皮毛等,也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拿命换来的,现在居然被说成是五大家族赐予的,这就过分了。 “真是牛不知皮厚,马不知脸长!知道‘无耻’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玛德,这方家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亏老子还在心里对方家感激了好久,还打算这次出去之后就投奔方家,真是瞎了老子的一双眼睛!” “咦,这不是方总管吗?你不过就是方家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颐指气使?想死,过来,爷爷满足你的愿望!”有人实在看不惯这管家模样人的嘴脸,直接向他招手,要揍他一顿。 方总管也只是外人这么叫而已,说白了他只是方家的一个管家而已,姓名都没人记得,只因他平日里照看方家少主的起居饮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所以,人们才称他为方总管。 说起来这方总管还算有些手段和本事的,但那也是在方府,现在面对这些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他的那套东西根本就玩不转。 能聚集到这里的人,有哪一个没有点脾气和性子,又有哪一个是软骨头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都大有人在,他们之所以忍耐,没有爆发,是因为方家势大,不想轻易招惹,给自己带来麻烦,可不是真的怕了方家。 现在,这方总管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说话更不中听,想借着五大家族的势来压人,让众人服软,这怎么可能呢。 中年汉子在旁边看得咧嘴一乐,任由人们闹腾,他往后一撤,看起了热闹来。 燕飞不由深深看了那中年汉子一眼,暗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家伙看似粗放,没想到却是个心机颇深之辈。 仿佛是感应到了燕飞的目光,中年汉子扭过头冲着燕飞龇了龇牙,一副你知我知大家心照不宣的意思,让燕飞很有翻白眼的冲动。 这时候,群情激愤的人群开始逼上前去,方总管的脸色立时就变了。他原本长得也算白净,但被人一顿臭骂,又被众人一逼,脸色早已气得铁青,同时心里也有点发虚,脚下不由向后退去,但仍有些不甘心,一边退,一边用手点指众人:“你……你们要做什么?想造反么?停下,都给我停下来!” 众人哈哈大笑,根本没人鸟他。 “就这胆色也敢在爷爷们面前说大话,不想死,就赶紧滚回家抱孩子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方总管气得咬牙切齿:“你……你们……好,很好!”他胸膛起伏,眼睛都有些红了。他虽然不是真的方家总管,但在方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什么时候被这样嘲笑过、侮辱过? 不过,他到也是个能忍的主儿,眼中虽显露杀机,却没有冒然动手。他龇着白亮亮的牙齿森然道:“你们这些不能修行的废物,现在耍嘴皮子很爽是吧,一会儿希望你们还都能笑得出来。” 众人的面色一变,这话似乎另有所指啊。有脑袋转得快的人,想到方家今天的反常行为,不由得神色都沉凝起来。 但也有一些是性子一通到底的人,直接将杀机就锁定在了方总管身上,打算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他们脚步不停,准备直接动手擒拿。 不过,也有很多人在稍一犹豫后,悄然后退。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在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他们还不想卷入到莫名的事非当中去,能撇出去就撇出去。 还有一些人或冷眼旁观,或低声议论:“方家这是要将大伙儿逼上死路么?种种迹象显示,这里很有可能会爆发兽潮,大量的凶兽要是疯狂冲撞出来,方家堵在出口,到时,我们这些人难以活命,但方家的人也难以幸免……方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亦或方家不知道要爆发兽潮?” “怎么可能。”这种疑问刚一提出来,立即就遭到了反驳,“这么多人从山里面杀出来,就不信方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么做肯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真的爆发兽潮,我们现在还耗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就算是冲入了外面的平原之中,那里一马平川,连个阻碍都没有,兽群一旦冲出去,我们会死得更快。” “没错,只有在兽潮到来之前回到小镇,借助护镇大阵才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否则兽潮一起,十死无生。” “可是方家的人堵在出口,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与我们同归于尽的样子,他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 “方家既然能做得这么绝,定是没将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当回事。既然如此,跟他们拼了就是,拼一个够本,拼两个算赚的。” “行了,低声点儿吧,方家正还找不到出手的理由呢,你这么嚷嚷,岂不是往撞刀口上吗?” 燕飞听着四周众人各种的议论与猜测,心里也是疑惑不解,这方家到底要干什么? 第四十六章 肆无忌惮地杀人 看眼前的这个情形,方家似乎是在有意挑起争端啊。 燕飞冷眼旁观,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对这个地方的人和事都很陌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所以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苏化天。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苏化天是这个世界的修者,他对这里的了解绝要超过其他人,自然也比他这个半路乱入进来的人知道得多。 阿烈、阿海等人也都看向苏化天。 苏化天脸上的神情还算平静。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躁动的几人按住道:“不要冲动。五大世家行事虽然不怎么讲理,但像堵出口这种事情,极易惹人诟病,也易引发众怒,如无必要,绝不会这么做。 “今天方家既然敢这么做,定是事出有因。让所有的人都交出七成的收获,这胃口也太大了点。也正是因为胃口太大,反而有些不正常。依目前的情形来看,方家是故意找借口,想挑起众人的不满情绪,然后如有冲突发生,他们也就有了杀人的理由……” 说到这儿,苏化天用手轻轻比划了个割喉的动作,阿烈等人不由都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燕飞心头一跳,苏化天和他的感觉竟然是一样的,这就说明苏化天也感觉到了方家阵营里隐约传出的杀机。 燕飞对杀机的感觉其实是非常敏感,在地球时就是如此,现在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的身体在经过异变之后,五感变得更强。方家阵营传出来的杀机虽然被隐藏得很好,但依然瞒不过燕飞。 至于苏化天是如何判断出来方家有杀人的动机,他不知晓,但他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必须生死相搏的地步,他又该如何自救。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不是地球,这里的人并没有把人命看得有多重,这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他现在的身手,是比普通人强,但还没法和所谓的修者相比。 当然,燕飞现在还无法区分修者的等级高低,可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像朱宁和冷血男那样的人应当就是修者。如果方家出动的都是这样的人,那结果可能要糟糕得多。 他把周围这些人都看过一圈,大多都是如阿烈他们一样,炼气不能,炼体不成。这些人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气韵,也就是苏化天所说的精气波动。 不过,燕飞也想着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身上,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在地球有这么一句话,叫做:靠墙墙倒,靠人人跑。任何时候,只有靠自己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他可不想才穿越过来没多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人杀了。 “对一群不知感恩的山野蝼蚁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就是!”一个淡淡的,仿似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声音突然响起。 杀了? 很多人都惊住了,既而怒意翻涌。 “这他玛是谁说的?有胆儿给老子站出来!” “这还是人话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颐指气使惯了吧?把我们当蝼蚁,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算是方家家主,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吧?” 几乎是瞬间,众人的愤怒如浪潮般掀起。 五大家族的确是这里的豪强大势力,手段也异常强硬,一般没人愿意去招惹,但那也是在不涉及生死的情况下。 燕飞虽然对这话也十分反感,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阿海:“海大哥,这五大家族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还能是什么存在,狗腿子的角色呗。”阿海出口就带着一丝怒意,显然也是被气着了。原本苍白的脸上此时也涌上了一丝血色。 断肢之痛毕竟是重伤,伤口尽管已经被阿珂仔细地上药包扎了起来,但这么重的伤势,再加上失血过多,阿海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圈。 “不过,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阿海知道燕飞不了解情况,不由轻叹了一声,忍着痛准备给他细说。 燕飞赶忙摆手:“长话短说,基本的情况说一下就行。”现在这种情况,哪容得他去详细了解这些事情。 阿海伸手朝出口指过去道:“看到没?远处山壁上镶嵌的那些小方块就是弥山小镇。” 燕飞点点头,这个他之前有所猜测,只是不敢肯定,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没错。 “弥山小镇和弥山山脉紧紧相连,基本就在弥山的脚下。”阿海说道,“所以,早先时候小镇经常遭受兽类的骚扰和侵袭。少的时候一两只,多的时候七八只,很少有超过十多只的时候,所以就算冲击镇子,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但最可怕的是爆发兽潮。” 燕飞心头一凛,这已经是他从别人口中好几次听到这个词了。在地球时,燕飞到见过战争和炮火,但兽潮,他还真没见过,不过,仅是听人们的描述,和众人描述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惊惧和恐怖,就让燕飞感觉浑身凉嗖嗖的。 想象力是个好东西,需要它的时候能帮大忙,但有时候想象力太过丰富,也会把自己吓个半死。现在燕飞就在想,若自己陷在兽潮当中会是什么样,被无数的狂暴兽类无数次撞击,然后再踩踏如泥……这种死法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燕飞不自觉地刷了刷胳膊,感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阿海并没有注意到燕飞的这个小动作,他似乎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情绪之中,眼里满是惊惧:“兽潮,不是几百几千只兽类的冲击,而是成千上万,甚至是几十万只兽类,如海啸般奔腾肆虐,遇山毁山,过镇灭镇,基本无人可挡。一个千万人口的城池,经过兽潮的侵袭,能生存下来的基本十不存一。” 阿海并没有真的经历过兽潮,但小型的兽潮冲击还是见过的。但光是这种程度的破坏,就已经让他终身难忘了。 “五大家族就是在平息兽潮时脱颖而出的势力。靠着在兽潮中的英勇表现,得到了大多数冒险者的肯定,加入的人多了便渐成气候,最后成为了守护一方地域安宁的势力和力量。 “可以说,五大家族是靠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势力。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多虚夸的成分在内。但不管怎么说,这五大家族在抗击兽潮的过程中,的确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兽潮平息后,五大家族出了个通告,一致决定,凡是进出弥山山脉并有所收获者,均可向五大家族兜售所获之物,而五大家族也有优先购买权。如此一来,进山有所收获的人便有了销路,不需要再走远路去销货,而五大家族也可以在第一时间获得修炼所需的优质原材料,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阿海不禁轻叹了一声继续道:“一开始,五大家族的态度和购买事宜还算公平、公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五大家族的力量越发强大,态度也就变得蛮横跋扈起来,强买强卖的事便时有发生,之后更是越演越烈,再后来就直接变成了,凡是进山者,都必须无偿上交所获之物的三成。” 燕飞静静地听着,没发一言,但已经可以预料,五大家族与冒险者之间的矛盾在日积月累之下,已经怨恨深种,不爆发则已,一爆发便会石破天惊。 阿海见燕飞听得认真,便感叹道:“这种做法虽引得众人不满,但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如果爆发兽潮,最终还是要靠五大家族的人出力,因此,很多人便忍下了这种不合理的要求。 “其实就算反抗,以五大家族的力量,最终也是以卵击石。所以,收获的三成咬咬牙倒也可以接受。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的手段,只要没被证实或揭发出来,没人会闲着拿自己的小命去和五大家族硬碰。 “另外,当初修建护镇的阵法时,五大家族也的确是出了大力,这也是大部分人能够忍耐的原因之一。” “但积怨一经产生,就不会平白消失,只是一切都还在发酵之中,没有完全爆发出来。今天,方家堵住出口,已经堵的不是路了。” 这话燕飞当然听得懂。他依然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迅速思考着离开的办法。打斗他不怕,但这种毫无意义的打斗,燕飞不想参与。 坠崖不死,那是他命大,既然捡回一条小命,他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丢掉。 阿海说完,不自禁地摇了摇头,神色中也满是无奈。方家的做法已经碰触到了他们的底线,一言不合之下,定是一场混战,除非方家的行事作风有所收敛,这样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这有可能么? “那你杀一个试试……” 这边阿海刚给燕飞介绍完五大家族,那边已经有很多人怒而出声,纷纷逼上前去。 接下来就是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响起,燕飞抬眼看过去时,见到的却是一片腾起的血色。 这是…… 燕飞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种结果他并不是没想到,但方家的狠辣和果决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也就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刚刚逼上前去的人,全被斩杀掉了。 “噗噗噗——” 血光飞溅,人头翻滚,后面很多人都还没从愤怒的情绪中缓过来,前面的人已经倒了一地。 太快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脸色大变,立刻由前逼变成了后退。这些人中当然有不怕死的,但没人会傻的明知是死,还要闷头往上冲,不值得。 燕飞在后面看得一阵悚然,同时胸腔里一股怒意也逐渐升腾起来。这个世界的人命当真就这么不值钱吗?尤其是没有武力的普通人,生命就像杂草一样,说杀就杀了,很多人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燕飞的眼睛不自主地眯了起来,眸中有冷光闪过。 至此,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修炼,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能够活着而已。 燕飞再一次对自己的生存问题感到了忧虑,看来,之前的计划多少要变一变了。认字什么的,如果没有机会,那便推后吧,如果能直接开始修炼,就直接修炼,最多就是多请教一下人罢了。 想到这里,燕飞悄然看了苏化天一眼。与自己的小命相比,一些不太重要的秘密,泄露也就泄露了吧,人活着才最有意义。 他摸了摸腰间的小册子,这已经是他目前最热切的希望了…… 第四十七章 染血的早晨 “还有想死的没,本公子一便成全了你们!” 还是刚才那个淡淡的声音,但伴着满地的血色说出来,听的人身上一片冰凉。 这话自然是对在场的所有的人说的。 “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有几个热血上头的冒险者,怒吼了一声,便挺着刀剑冲了上去。杀人谁不会呀! 金铁交鸣之声很快响起,但很快又静了下来。飞溅的鲜血,让出口变得更加安静。 冲上去的几个人再次被快速斩杀之后,人们都冷静了下来,开始纷纷后退,各执刀剑与方家的人开始对峙。 “出言不逊,就是对五大家族不敬,蓄意挑衅,这就是下场。”退到方家阵营里的方总管终于又硬气起来,梗着脖子喝道,“还有谁要上来送死?”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沉得可怕。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家伙居然这么可恶!”很多人恨不得上去狠狠削这方总管一顿。但他们都明白,方家这是在杀鸡给猴看,目的,就是震慑,让他们服软、听话。 “这事不正常啊!”此时就算脑筋不灵光的人也感觉出了不对劲。 五大家族平日里行事虽然也很霸道,但还没有到一言不合就拔刀杀人的地步。今天方家这么做,是打算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吗? 这得多大的魄力才能下此决定。 要知道,这些冒险者当中有些人是与各宗门大派都有联系的,更有一些人的朋友就是这些门派的门人弟子,若是今天的消息传出去,一个不好,很可能就会为方家引来灭族之祸。 不过,方家既然敢行这种屠戮之事,背后定然有所依仗才是,或许就有宗门的支持和保护,不然,就算借方家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么非又是与夺灵试炼有关?”离燕飞不远处,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悄声议论。 他们的声音尽管已经放得很小,但以燕飞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燕飞的目光立时就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位老者,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 这名老者脸膛黑红,上面褶皱不多,却有风霜之色,显然是一个常年在外行走奔波之人, 但懂得保养自己。 老者的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衣袍,颜色浆洗得有些发白,上面沾染着血迹,多处已经破损,显然在之前的兽袭中,也受了些伤。 老者看年纪要比苏化天大上一截,但身体却十分的壮实,胳膊上的肌肉一条条贲起,力量感十足,显然也是炼过体的,就算是阿烈,在力量上与老者相比,似乎也有所不足。 燕飞心头一动,“和试炼有关?么非在那荒原之中,自己听到的那个声音并非幻觉?” 燕飞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那道戒指印痕,心里有些不太确定。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而且他一直都没有得到过什么提示,万一此试炼非彼试炼,自己一头撞进去,岂不是自己找死? 关于试炼的事,燕飞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在谷地帐篷时,他原本想着问一下苏化天,但最后还是生生给憋了回去。 并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对苏化天没有那么多的信任。 另外,燕飞也不敢确定,当时出现在他耳边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幻觉?若是他问出来,一个不注意,他穿越而来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暴露出来,他不得不防。 人心隔肚皮,苏化天不知道他的确切来历还好,如果一旦知道了,会怎么对他,谁都说不准。 所以,他忍了忍,终究没有问出来。 除此之外,那个声音自他在山洞醒来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让燕飞更加不敢肯定它的真实性。 今天,这老者提到试炼一事,燕飞也是抱着了解些信息的心态,他想听听这个试炼是否与他听到的那个试炼有关。 其实燕飞现在最想做的事,不是什么试炼,而是怎么去修炼小册子上的武功。他觉得目前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和自保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那试炼与他有没有关系,若是没有什么时间限制的话,他倒宁愿先放在一边,等以后有实力了,再回来进行尝试。 燕飞想得非常清楚,试炼,肯定是危险重重,甚至是九死一生。这到不是燕飞怕死,而是从开始到现在,燕飞都没弄明白这试炼到底是什么。 是与戒指有关呢?还是与那具干尸有关?而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如此种种,让燕飞十分头大。 可惜,那老者关于试炼的话只提了一句,接下来便再没有了下文,让燕飞在心急的同时也极其失望。不过,这事儿也急不来,燕飞只能耐着性子把这事压下去。 “现在还是想想要如何安全地离开此地吧。”燕飞把注意力又转了回来。 别看现在这出口处聚集了这么多人,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这些人不把身边的人给推出去当炮灰就不错了。 这种事燕飞在地球时见得多了。 这个世界虽然不同于地球,但人性这东西,不管在哪里,都应该相差不多。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么做,热血豪勇,义薄云天的真汉子和真英雄也不是没有。 燕飞不想把人想的太过恶劣和无情,只是有时候人性所表现出来的丑恶,实在让人心冷。 方家这阵势一看就知道没想善了,因此很多人直接掉头又转向山林。他们走得很干脆,也很痛快,见机不对,立即遁走,没人会说什么。 爆发兽潮目前也只是一种猜测,发不发生还两说,但方家堵在那里却是直接要命的。 对于这些人的离开,方家并没有任何的阻拦,只是冷眼旁观,任其去留,这又让很多人心生疑惑,一时弄不清方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后,走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下来。毕竟兽潮一旦真的爆发,将会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机率,也没人愿意去赌。 “阿烈,五大家族都是哪五家?”燕飞把目光从剪影般的山林中收回来,转头问旁边的阿烈。 此时的山林,就像一头庞大而蛰伏的怪兽,雄伟而巍峨,它半睁着阴冷而无情的眸子,气势压天,俯视众人,让人心里不由发寒。 阿烈愤愤地“呸”了一声道,“什么五大家族,狗屁!” 阿海摇头一笑,接过燕飞的问题道:“五大家族其实就是五个不同姓氏的家族,它们分别是楚、方、朱、苏、蔡这五家。他们人口众多,本身也有些底子,后来族中有不少人被大宗门收入门墙,成为亲传弟子或外门弟子,由此,五家的腰杆子就也硬了起来,做事也就越发地嚣张了。” “弥山山脉资源丰富,很多宗派都想伸手过来,距离近的也就罢了,但距离远的,就有些鞭长莫及了。所以,五大家族的出现,让这些门派都看到了希望。只要掌控住了五大家族,弥山山脉的资源也就相当于是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阿塔也在一边接口。他的两条腿都被包扎了起来,不能站立,被阿海放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为了让五大家族全心全意地办事,各宗派不惜赐下修炼功法和灵丹妙药,让这五家迅速崛起。” 燕飞有些诧异地看向阿塔,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有些腼腆,心思却很剔透,是个内藏锦绣的人。 阿海点头道:“说到底,这五家其实就是那些宗派在俗世的狗腿子,不过,这五家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再加上背后有宗派撑腰,所以处处觉的高人一等,最后更是以大家族之名自居,行事也就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 燕飞点点头。 阿塔和阿海所说的这种情况,在地球上也有,只是没有像在这里这么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地球上的国家都有各自的法律,有着很强的约束力,没人敢这么乱来。 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出口处的火药味已再次变得浓郁起来。 “我们遭遇袭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的踪影?我们自己拼着命杀出来,却要留下七成的收获,还他玛说这是五大家族的恩赐……老子呸你一脸口水。” “就是。既然五大家族都这么不要脸了,我们干什么还要给他们脸。” “为死去的人报仇!冲出去!”有血性的人哪儿都不缺,有人带头,很多人直接抽家伙就冲了上去。 “杀!杀了这帮人渣!”一群人大喊着,浩浩荡荡,冲向出口。 方家明显就是不想给人活路,既然如此,那就不死不休呗。狭路相逢勇者胜,论起拼命来,这里没人会害怕。 “苏老爹,咱们要不要也冲上去?”阿烈握着拳头,心情激荡,眼睛里仿佛都要冒出火来。 “不要莽撞,现在还不是血拼的时候。”苏化天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山林,沉声道,“我们没时间在这里耗着,那些兽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到时全堵在这里,伤亡会更加惨重。” “那我们怎么办?”阿烈恨恨道,“难道又要用……” 苏化天用眼睛瞪他,阿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生生把后面的字给吞了回去,脸色有些讪讪。 燕飞不知道苏化天他们在隐瞒什么,看样子似乎还有别的生路可走。 不过,燕飞并没有问,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沉默不语。 有些话,人家不说就是对你还不够信任,你就算问了也是白问。燕飞又不傻,他能融入到这个小团体,也是基于之前他在血豹王爪下救了他们的性命,有相救的恩情在。 但恩情归恩情,信任归信任,是两码事。对一个相识还不到一天的人有所防备,再正常不过。 所以,燕飞并没在意。 苏化天制止住阿烈后,带着歉然看了燕飞一眼,眸子里有莫名的光彩在流动,让燕飞的心头又是一阵激跳,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第四十八章 突然到来的袭击 燕飞蓦地一惊,这是他自身对危险产生的一种本能反应。 “苏化天对我有敌意?”燕飞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他在苏化天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恶意,若不是他的这种心悸作不得假,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产生幻觉了。 “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通过苏化天而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来?”燕飞疑惑不定,却又找不到头绪。 苏化天的目光很快从燕飞的身上移开,低声道:“在这片山脉中生活都不容易,五大家族今天采取如此暴烈的手段阻住出口,定是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自身的伤亡已经很重,没必要再去趟这潭浑水。我们从另一个地方出去。” “好!”燕飞压下心中的疑惑,与阿烈几人同时点头。 此时,黑暗渐渐褪去,天色已然发白,但这个清晨,注定不会平静。 出口处的打斗异常激烈,进入山林的冒险者很多,方家的人也不少,一方要冲出去,一方却死死地阻挡,一场刀刀见血的大混战,在这个清凉的早上激烈地上演着。 阿海、阿烈等人的动作十分迅速,并且非常有默契地将受伤的几人背在身后,扭头就走。 “阿飞!”阿烈转身之际还不忘招呼了燕飞一声。 燕飞点头,跟在几人身后,走向一条草木不高的林间小径。 说是小径,其实有些名不副实,这里并没有所谓的路,草木只是比别的地方低矮了一些,一眼看过去有些像小径。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自然是有人偶尔从这里经过,踩踏之下,对草木的生长产生了些不好的影响。 不过,从草木依然能够生长得起来可以判断出,从这里穿行的人没几个。 对于丛林的很多情况,燕飞都非常了解,虽然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但植物的枯荣和生长状态,不会因为不是地球而违反自然规律。 所以,燕飞对这条小径的关注力并不大,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出口处,尤其是那混战之处,可以说是异常的激烈。 呼喝声、兵刃的撞击声、惨叫声、痛呼声、咒骂声……声声入耳,乱成一片。 这还只是听觉方面。视觉上的即视感更强,以燕飞异变后的目力,自然看得十分真切,树木和残枝和着碎叶齐飞共舞,破碎的山石与泥土崩溅横空,当中有鲜血飞溅,有断肢夹杂,说刀刀入肉都是轻的,在鲜血淋漓中倒地后就再无法起身的人,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 就这短短的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倒在地上的人已经不下二十多人,其他人还在混战,还在拼命。 燕飞不禁暗叹:这个世界的人实在是太过好斗了。说是弱肉强食,其实所谓的弱者,其血脉中也有着一股好勇斗狠的凶厉劲。这可能就是生存环境不同,造就的人的性情不同。地球上虽然也有凶狠之人,但与这个世界的人一比,几乎就跟绵羊差不多。 这个世界的人的凶厉,是发自骨子里的。他们与兽斗,与人斗,与天斗,斗之一字,在他们的观念当中,近乎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由此及彼,燕飞可以想见,这个世界的修界中人,情况也应该与此相差不多。一念及此,燕飞对心中修界的美好一下子失色了不少。 在燕飞的想象当中,修者的世界应该是一个生动、美丽、详和的世界,修者飞天遁地,神通广大,行为也应如仙人般超然出尘,自由自在,没有什么纷争。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可现实却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要是江湖,不管在哪里,纷争都无法避免。 对于争,其实燕飞很能够理解,它是斗的另一种形式。这里的生存环境比地球要危险得多,人们的生存在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只能拿命去争去拼,只为能够活得好一点,久一些而已。 “看来我也要适当地转变一下生存方式了……”燕飞暗暗嘀咕了一声。 就在这时,燕飞蓦地寒毛炸立,一种极度危险感觉突然降临。燕飞回神之际,一点寒光如跨越了万古虚空般扑面而来。 冷嗖嗖的寒光如阴冷的毒蛇,慑人心魄,瞬间便到了近前。 这是一支造型奇特的长箭,长三尺三寸三分三,箭头幽蓝,整个呈螺旋状,在可怖的力量与速度的推送下,整支箭高速旋转,破空而来,连空间似乎都切割得支离破碎了。 这是一种错觉,空间并非是真的破碎了,而是空气被这一箭的箭势绞碎后形成的异象,其凌厉程度绝对可以洞穿数米厚的铁岩,就算是暴狼王,也能一下子洞穿几只。 这是燕飞在回神的刹那间作出的判断。可是,此时此刻,这一箭射的既不是铁岩,也不是暴狼王,而是他燕飞,并且是直指其咽喉。 这一箭出现得太突然了。出口那里还在混战,一支冷箭就这么突兀地飞了过来,让人促不及防,即便是燕飞对危险有着十分敏锐的感知力,在这突然的袭击之下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一刻,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经验和优势就显露了出来,他身体的本能反应在这瞬间竟超越了他的思维而先一步作出了规避的动作。 偏头、甩脸、侧身…… “嗖——” 铁箭几乎是擦着燕飞的脖子飞过去的,血花乍现。 这一箭燕飞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但箭矢带起的风刃却在他的颈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崩——” 直到这时候,一声弓弦的惊响才从远处传来,恍若霹雳。空气震动形成的声波将周遭的草石尽皆震得粉碎,树木摇曳不止,这一箭的恐怖威力可见一斑。 “嚓!” 铁箭直接在洞穿了一株粗壮的巨树后,去势不减,带着一溜粉尘木屑,“锵”的一声,钉入了一块巨石之中,箭头与箭杆半入,仅余半截箭尾遗留在外面,震颤不休。 如此狂烈霸道的一箭,带着粉碎一切的杀机,让混乱的现场,瞬间就是一静,就像施加了时间静止的法术一般,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燕飞,就连出口处的战斗都停了下来,一齐扭头望了过来。 这一箭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了些,只要不是眼瞎耳聋之人,都被这一箭惊住了。 “阿飞!” 在刹那的沉寂之后,阿烈、阿海等人便纷纷狂吼出声。他们一个个红着眼,折身飞奔向燕飞。 阿烈第一个奔至燕飞的身边,“嘭”的一把将燕飞的胳膊抓住,然后两个大眼珠子上上下下把燕飞打量了个遍,看他哪里受伤了。随后,阿盘几人也奔了过来。 苏化天也骤然停下脚步,一张脸阴沉得都快滴下水来了。他浑身杀气四溢,让近前的阿珂的都向后退出好几步,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眼里充斥着少见的惊恐之色。 这般杀气四溢的苏化天,阿珂还从来没有见过,同时,她也被燕飞突然遭遇袭击给吓着了,一时竟呆在那里不知所措。 苏化天是真的怒了。 自从他功力尽失以来,十多年的生活,近乎都是行尸走肉一般。虽然阿烈、阿海等人经常伴他出入山林,可人的心一旦死了,整个人几乎就只剩下个躯壳了。 苏化天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一具行走的躯壳。 直到燕飞的出现,让他死寂多年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可有人居然要扼杀他的希望,截断他的道途。 这让他如何不怒!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 燕飞现在就是苏化天的逆鳞和虚颈。有人敢对燕飞下杀手,就是在触他苏化天的逆鳞。 苏化天的怒意和杀机可想而知有多么强烈。 “唉,这是谁家的少年,真是可惜了!” 周围的人群中,有很多人在摇头叹息,同时,也有很多人心头的怒火陡然升腾,“这方家这是打算将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要扯下来吗?居然连偷袭这种事都干出来了。” 有人眼尖,发现箭是从方家阵营那边射出来的。 “无所谓遮不遮羞了,方家这是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所以外界没人会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一个神经极其敏感的人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方家这么做,是想举世皆敌,被世人所唾骂吗?” 很多人都白了他一眼,此人的脑袋显然到现在还没有转过弯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众人的议论声声小了下去,心也跟着都慢慢沉了下去。 今天这事的确是透着诡异,方家这么做,其他四家知道吗?如果其他四家都知道,那么情况就真的糟糕透顶了…… 所有的人在这一刻俱感寒意袭身,四肢冰凉。 此时燕飞的身边已经被阿烈几人挤满了,他们都在察看燕飞的伤情,生怕一个不小心,燕飞会像个瓷娃娃一样,突然碎掉。 燕飞对偷袭之人自是十分恼怒,但阿烈等人的紧张和关心又让他十分感动和温暖。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杀他。 燕飞将阿烈几人轻轻推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脚下钉子似的钉在地上,不摇不动,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 入手的是一种温热粘湿的感觉,他知道,是血。 燕飞将手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到眼前看了看,眸中寒芒涌动。 刚才只差一点啊,自己就被一箭穿喉了! 在地球上,燕飞经历过的生死危机没有百次,也有几十次了,而且很多次几乎都是半条命都丢进了鬼门关。可那都是在他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发生的。情形虽然比现在这一箭险恶得多,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牺牲,燕飞每次出任务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但是这一次,他是在陌生的异世界,这个地方很多东西他都还没弄明白呢。他心里虽然也有着警惕,却没想到有人会暗中偷袭他。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一次的危险性要比在地球上做任务时遇到的任何险情都要惊险和心惊。 第四十九章 战 燕飞目光冷冽,顺着铁箭射来的方向望过去。 距出口不远处,停着一副软榻,榻上半躺半卧着一名青衣男子。 此人看年纪不过二十一二岁,生得倒是眉清目秀,但他在软榻上的姿态动作,让人怎么看怎么觉的阳刚不足,阴柔有余。 作为一名男子,身上有些阴柔之气并不奇怪,但他的这种阴柔,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阴冷,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犹如一条潜伏的毒蛇,被他盯上一眼,浑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此人身上的煞气很重,显然是杀过人的,而且还不在少数。他的手里正把玩着一张铜胎兽角的硬弓,旁边有一个箭囊,里面插满了黝黑的铁箭,看箭杆和箭尾的样式,与方才偷袭他的那支箭一模一样,不用说,刚才那一箭就是此人所发。 “你想杀我?”燕飞眯着眼睛,身上散逸着冰冷的杀气。 “怎么,想找本公子拼命?”出口处,青年神色冷峻,眼中冷芒闪动,盯着燕飞冷冷说道。 “理由!” 燕飞没搭理对方的挑衅,他想确认那一箭的目的。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遭遇过朱氏兄弟和那冷血男子的追杀之外,他并没有与人结怨,更别说结仇了。就算燕飞想结也没那个机会啊! 弥山山脉广阔无边,纵深不知多少万里,想在当中碰到个人,就跟大海捞针似的希望渺茫,这还是燕飞被传送到的那个山洞并没有深入到山脉的内圈腹地。 就算如此,燕飞还是沿着一个方向连续走了大约三个月,才碰到遭遇了血豹王的苏化天等人,否则,他到现在可能都还在山里转圈圈呢。 所以,这一箭来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燕飞怒归怒,但理智未失,他想弄清楚对方射他这一箭到底是什么意思。 “嗤!”青年从鼻子里冷嗤了一声,眼神望向燕飞,就像在看白痴一样,“理由?杀你还需要理由吗?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 燕飞眼中寒芒骤然凝结。 没有理由?就因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想杀就杀?原本燕飞还在奇怪,此人他并不认识,怎么就惹来了杀身之祸?没想到,理由居然是这个。 燕飞怒极而笑。 原本他还想先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看看这个世界的武力高出地球多少,毕竟他要在这个世界生存,这一点是必须要知道的常识,不然,万一在他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惹下什么麻烦,到时候丢命的就是他。 所以,燕飞并没有惹事的心思,只想先抱着低调而谨慎的态度熟悉这个世界,然后再跟据具体的情况制定以后的生活和修炼计划。 可是,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却会惹上你,就像此刻一样。 此人无缘无故就想杀他,燕飞自然不会束手待毙。 这个世界是有修者没错,他们的能力也的确是神鬼莫测,但他燕飞也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地球时,死在他手上的穷凶极恶之徒,细算下来,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了。 这里虽然是一个陌生的世界,但这青年男子将他当作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肉,那就大错特错了。此人既然想要杀他,那燕飞自然就要杀回去。 燕飞并不是一怒之下就会热血上涌,失去理智的人,之所以有这样的念头,是基于他这段时日的身体变化。 自从经历了那次莫名其妙的好似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之后,燕飞感觉自己身体中的力量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虽然程度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增长得那般凶猛,但丝丝缕缕,却是在坚定不移地一直增加着。 现在,他轻轻一握拳,感觉手心儿里的空气都在爆鸣,一拳打出去,他感觉就算面前是一座大山,也能轰出个窟窿来。 这种感觉让燕飞感觉十分奇妙,同时,也让他万分激动,信心大增。 他很想找机会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量究竟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与这个世界的所谓炼体的武者有着多大的差距…… 当然,这只是燕飞心里面的一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但现在,这个机会突然降临了。 燕飞压着怒火,定定地瞅着软榻上的青年,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会介意再给这个陌生的世界添上几缕血色。 对于不把别人的生命当回事的人,燕飞也绝不会把他的性命当一回事。 燕飞在地球学的是杀人的招数,虽是外功,但也极为可怕,出手就要见血。现在再加上他这身未知的力量,燕飞很想一试身手。 感觉到燕飞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原本已经停止混战的人直接都罢手了,相互怒视一眼,便慢慢地退了开去,在燕飞与青年之间留出了一片空间。 其实,很多人都很忌惮刚才那一箭的威势,这种莫名的威慑,非他们能够承受,所以没人再往前凑。 “那是方家的大公子方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人认出了青年的身份,不由惊呼出声。 “什么,方家大公子?”很多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听说此人箭法出众,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得了吧,用偷袭这种阴险的手段伤人,方家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还人物?我呸!” “可惜了这小伙子的身手,能从兽群中杀出来,也算是出类拔粹了,唉!”有人摇头惋惜,觉得燕飞对上方鸣,实在是不智,很可能会被方鸣杀掉。 不过这也不能怪燕飞啊,是方鸣先要杀人的。 其实,直到现在,很多人都没有弄明白,方家堵住出口到底所为何来。有人折回山林方家人不管不问,冷眼旁观,但要有人出去,他们却拼命阻挡,是山外发生了什么惊天的变故吗? 所有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方家这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 “原来是这个杂碎!”阿烈瞪着眼睛在低声怒骂,满嘴的钢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方鸣他并不认识,但他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 阿烈此前有个朋友,是与阿烈可以相互把后背交托给对方的人。 有一次,阿烈的那位朋友与方鸣遭遇,就在同一条街道上,那位朋友在前,方鸣在后。也不知道当时方鸣发哪门子的疯,居然二话不说就开弓放箭,直接将阿烈的那位朋友射死在了路上。 当时看见这桩惨事的人很多,而当时阿烈和苏化天等人并不在场,他们在弥山山脉出猎,等阿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那位朋友已经死去多时。后来,阿烈想找方鸣报仇,却一直无法找到他的人。 不想,方鸣今天居然自动现身出来,而且还射了燕飞一箭。这让阿烈怒火直贯瞳仁,迈步就要上去找方鸣拼命。 燕飞一把将阿烈拦下,他自己却迈步向前,迎着方鸣走了过去。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燕飞这是要自己动手。 “胆子不小啊!”看着燕飞跃众而来,方鸣眼里没有任何的情感,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蝼蚁般的东西,还想对本公子出手不成?” 燕飞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脚下的步子却走得坚定不移,一步步向前。 方才的混战之地,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十具尸体,身下鲜血横流,将山石和草地染红了一大片。 混战也就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但有数十条人命丢在了这里,可见,这人命还真是有够不值钱的! 方鸣的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当中的冷芒却分外刺眼。他慢慢从箭囊中又抽出一支铁箭,搭在弦上,缓缓将弓拉开,箭头对着燕飞,如一条侍机的蛇,潜伏的兽。 一丝残忍的弧度自他嘴角掀起。 “嗖!” 方鸣松手,一点寒星直奔燕飞的面门而去。 “当!” 燕飞手执阔剑,异变后的感知全开,迎着破风而来的一箭,他手腕转动,只一拨,便将这一箭给磕飞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方鸣的箭法惊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但燕飞能一剑挑飞箭矢,显然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这下有好戏看了,方鸣终于遇着对手了,如果真能削了方家的脸,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就是,如果能把方鸣杀了就更好了。” 众人眼睛发光,都兴奋不已。正应了那句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方鸣,你特玛除了会放冷箭偷袭外,还会什么?信不信老子一剑削掉你的脑袋!”阿烈在后面怒吼。 “当当——” 又是两声大响,火星四溅,方鸣在第一箭射出去之后,随后又射出两箭,但都被燕飞击飞了出去。 燕飞表面看不出什么,内心却是极度震惊。他肉身的力量连自己都不知道达到了什么程度,但方鸣这三箭下来,他的两条胳膊已经被震得发麻,这三箭的力道可谓恐怖之极。 燕飞心头狂跳。 他能接下这三箭,用的都是巧劲,借力泄力,以改变铁箭的飞行轨迹为主,并非是正面击落。 可即便如此,从箭上传来的劲力,让他险些都要握不住阔剑,指掌生疼,全身的骨骼都在噼啪作响。方鸣这三箭的巨力,若放在他的身体没发生异变之前,绝对是接不下来的,说不定,这三箭直接就将他钉在地上了。 燕飞轻轻皱了下眉,咬着牙沉着脸,将阔剑握得更紧,脚下一步不停,执剑继续向前。 方鸣的脸这时彻底黑了下来。 第五十章 隐藏的高手 燕飞的强硬和坚决让方鸣颇感意外,心里也有了一些波动。 小镇里什么时候有了身手如此了得之人,他竟不知道,不认识?难道是新来的冒险者? 方鸣看着燕飞的目光越发危险起来。 五大家族在弥山小镇都安插着眼线,无论发生什么事,或有什么人来过,都会有人及时上报,以便他们对这片领域实现绝对的掌控。 弥山山脉是一处未开发的宝地,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未被大宗派掌控在手中,就是因为这块地方被无形的隔膜阻隔着,只有气境以下的俗世武者才可进入。 但也仅是在山脉的外围而已,不敢再有深入。 一是这山脉林木高大,藤草遍布,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 二是这山脉之中有着各种凶猛的兽类频出,血豹王便是其中之一。 很多人都知道血豹王,是因为在这外部区域,主要是血豹活动的领域,而血豹王顾名思义,便是血豹中的王者,可见血豹王的凶猛。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血豹王也仅仅敢在这外部区域称王称霸,再深入一点,连血豹王这样的存在都只是不入流的小兽而已,也就是说,血豹王连深入的资格都没有。 曾经有一名灵药师想偷偷深入一点,去寻找一种灵药,结果还没等他行动,便听到一声兽吼从山脉深处传出来,直入神魂。当时万兽静伏,就连天上的飞鸟,都纷纷栽落下来,匍匐在地,不敢稍有异动。 这位灵药师更是吓得面如白纸,体如面团,缩在地上,大小便失禁,足足等了一刻钟,那兽吼再没响起,他才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衣服上还沾有他自己的污秽,没命似的逃出了山脉,回去之后更是大病了一场,至此再不敢踏入弥山山脉一步。 由此可见,这弥山山脉内的凶险。 而只有气境以下的武者才可进入这条经验,也是经过血的教训得来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凡是达到气境或气境以上者,已经脱离了武者的范畴,成为了修者,修者与武者的区别就是练气。 一旦由先天步入练气境,武者便可进入另一个世界,即修界。修界是修炼者的世界,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曾经有人试过,将修为压制在气境以下,进入弥山山脉,但进入后没几个呼吸,便有无形的力量挤压而来,将人生生挤压成一团血雾。 之后,很多不信邪的修者采取各种办法,进入弥山山脉,但最后的结果都一样,统统变成了一团血雾,修为越高者,死得越惨,最终连神魂都没能逃出来。 不过这些人中最终还是有一个逃了出来,而且是唯一逃出来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在进入弥山山脉后,狠心自废了修为,这才得以逃脱出来。 至此,再没有高阶修者敢踏入弥山山脉一步。 后来,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弥山山脉是上界仙帝的洞天级宝物遗落凡间形成的,印记不出,洞天不开。 这一消息险些将整个星原大陆给翻过来。 消息中所谓的印记,自然是开启这洞天级宝物的钥匙。星原大陆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宗派,不管离得多远,都派出门人弟子前来查看,但敢进入山脉的,只有凡俗的武者。 而对于在凡俗世界挣扎求生的武者来说,这也是一次鱼跃龙门的好时机。 谁不想一步登天,进入宗门,从此光宗耀祖?谁不想入得仙门,修得仙法,从此长生不死? 即便上面这些没可能达到,但如果表现得积极一些,能讨得这些大宗派门人弟子的欢心,随便赏赐下一点灵丹妙药,就可以让他们功力大进,就此突破先天,进阶气境,成为修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踊跃探山的人不计其数。 可有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那所谓的印记是什么。在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送命之后,所有的人都无功而返。 虽是如此,但宝物动人心,尤其这宝物还是仙帝遗落,有哪个势力能置之不理?于是各大宗门便在弥山附近,扶植势力充当耳目,盯着弥山山脉,一旦有异常发生,立即上报。 “楚、方、朱、苏、蔡”这五家,便成了这些宗门的外围势力和耳目。 背后有所依仗,再加上天高皇帝远,五家行事便有些肆无忌惮了。但他们也并非没有眼色,一般不会去招惹陌生的高手,万一踢到铁板,家族也会跟着倒霉。 所以,方鸣在看到燕飞的身手和气度之后,心里也有些没底。不过,他很快就发现,燕飞的动作虽快,基础也非常扎实,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修炼的痕迹。到了十七八岁还没有进入修炼之门,要么就是没有灵根不能修炼,要么就是有灵根也是废灵根,没办法修炼。 不管是哪一种,这种人都不会受到重视,即便其身后有宗门存在,在宗内也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就算在外面被人杀了,也不会有人为其出头。当然,这是在不涉及宗门的颜面和声誉的情况下,如果有人拿这些东西做文章,即便被杀之人只是宗门内的一个扫地杂役,也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在没必要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去招惹宗门中的人。 不过,方鸣并不怕这个,因为方家的背后也是有宗门支持的。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和方家撕破脸皮。 有了这个判断,方鸣心头的杀意滔天而起。一个不能修行的人,居然还敢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并且无视他射出的箭,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再加上后面阿烈的怒斥和喝骂,让方鸣额上的青筋蹦起多高。 “既然找死,本公子就成全你!” 开始那三箭方鸣是坐着射出去的。在方鸣的眼里,燕飞还不配让他站起来发箭。 可三箭过后,方鸣坐不住了。燕飞居然能挡住他的箭,并且毫发无伤…… 要知道,他的箭是后天无敌的,除非遇到先天高手。但燕飞仅凭手中的阔剑就截下了他所有的箭,这让他先前摆出的高姿态,轰然崩塌。 难道此人是隐藏的高手?方鸣不敢再有轻视之心。 作为五大家族方家的公子,狂傲归狂傲,但不是蠢贷。燕飞的实力让他有了认真对待的感觉。 方鸣从软榻上站起来。他望着步步逼近的燕飞,脸上忽然绽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双臂较力,吐气开声,一支支铁箭被他从箭囊中摄取出来。 “嘣嘣嘣——” 弓弦震动,铁箭破空而出,啸音犹如幽冥鬼物嘶吼,让人心悸神摇。 这是他的拿手箭技“燕归巢”。这里的燕可不是地球上的燕子,而是这星原大陆特有的凶禽——白头燕。 这种凶禽在日晚归巢之时,会变得极为凶戾,不管前方有什么阻碍,都会一冲而过,必要时会以同归于尽的惨烈方式清除障碍。 白头燕顶上有三根白色羽毛,可释放雷电,粉碎一切。它们归巢时三五结伴,迅疾如风,就是再厉害的巨禽猛兽都不敢在它们归巢时阻挡它们的去路。 方鸣的这一手箭技,取的就是白头燕归巢时破除一切,粉碎一切的气势。 他要在燕飞逼近过来之前,将他射死、钉死在山地上。 燕飞感知全开,紧稳自己的心神,尽量不去听那箭啸,脚下闪展腾挪,快速躲避着射来的铁箭。同时,他抡动手中的阔剑,或挑、或劈、或拦,或转,专挑箭杆靠后的部位下手,“当当”声不绝于耳,将近身的箭支一一拨打或斩落下来。 这一番撞击,燕飞两手鲜血横流,沿着阔剑滴滴答答滴落下来,虎口部位不知被震裂开多少道口子。 这还是燕飞的身体经过异变,比原来变得更为强大的结果,若是换作以前,早被铁箭射成筛子底了。他暗吸凉气,死命握住剑柄,不让它脱手,胸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嗓子眼儿发甜,呼吸间都带着一股子的腥甜味,这是内腑被震伤的征兆。 燕飞目光坚定,紧咬牙冠,依然仗剑前行。 “当!” 他再次将一支铁箭崩飞,紧闭的唇齿间已见血迹。 “噗!” 崩飞的铁箭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直接钉在后面一个冒险者的鞋尖之上,箭头透鞋而过,将此人的两根脚趾绞碎后,又深入到地下一掌有余,箭尾嗡嗡颤动,吓得此人“嗷唠”一嗓子,震裂鞋子退出去两米多远。 待他站定,脚趾间的鲜血已将那两米的距离染红。 “啊,疼煞老子了!” 被殃及的冒险者抱脚直跳,既而破口大骂,“姓方的,有本事你把那小子射死,射老子做甚?” “仗着弓强箭利欺负人?弃了弓箭,老子一个打你三个。”后面有人跟着起哄。 “老子能打你十个。”又一个声音传来,让观望的众人顿时哄笑成一团。 这笑声侮辱性极强,让方家阵营的人都沉了脸色。 “若能近身,我或许可以将其做掉。”燕飞眸中精芒闪烁,冷如刀锋。 第五十一章 初试身手 燕飞怎么想,没人知道,但众人的笑声实在太过刺耳。 “蝼蚁般的东西,敢嘲笑公子,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方鸣身后的一个少年突然开口,口气竟异常霸道,直接以死威胁,临了还补了一句,“劝你们还是乖乖地将东西献上来为好,不然,一会儿公子将那小子射死,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这话,让人听得直想过去拿大耳刮子扇他。不过,更气人的还在后面。这名少年的话音一落,另一名少年人紧接着道:“还不照做?” 很多人肺都要气炸了。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有人怒骂。 此时,燕飞已经又向前走了数十米,离方鸣越来越近。 方鸣冷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他暗松了一口气,看出了燕飞的状态不对,前面那几箭燕飞接的看似轻松,实则已快到极限了,现在的他根本就是在硬撑。 燕飞也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心里不由暗叹,修炼与不修炼的差距,果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先前身体力量的增长,让燕飞的信心有些膨胀,现在经过这一轮对抗,他终于明白普通人与修炼者之间的差别,整个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过,燕飞也看出来了,方鸣似乎只是在弓箭上有些造诣,其他方面还没有之前那冷血男带给他的危机感强烈呢。 但是,方鸣手中有硬弓利箭,距离越近,他躲闪的空间就会越小,同时,给他反应的时间也会越短暂,相反,他自身的危险系数会越来越高。 燕飞能够向前逼近这么多步,完全是靠着他异变后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感知。 不过,此时的燕飞已经无路可退,只要他一退,气势就会立刻泄掉,如此,方鸣一箭箭射下来,他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到那时,他就真的要把命交待在这儿了。 燕飞盯着方鸣,将唇齿间的血水吐出唇外,冷笑道:“不过如此?那也照样可以杀你!” “是吗?” 方鸣忽然将搭在弦上的铁箭收起,连同箭囊一并甩给了身后的一个少年,他自己手持大弓,目光阴沉,对燕飞嗤笑道:“你以为近身就能有机会?那本公子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来,让本公子瞧瞧你的本事。” 说着话,他抬脚迎着燕飞就冲了过去,同时手里轮动大弓,以弓胎做武器,泰山压顶势照着燕飞的头顶就劈砸了下来,一道巨大的弓形光影,凌空落下,伴着方鸣脸上狰狞的神情,恍若厉鬼。 他这是想将燕飞一击绝杀,快速立威。 巨大的光影迎头砸落,燕飞没敢用阔剑去格挡,异世界的修炼功法神奇莫测,他不知道这巨大的弓型光影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再说,光影这种东西,又岂能用实体的东西挡住? 既然方鸣能够发出这样的一击,定然是有他的用意,对于不了解的东西,燕飞才不会傻的以身犯险呢。 他脚步连踏,非但不退,反而身如利箭,迎着方鸣而来,意思非常明白,老子就是要和你近身战,有本事你连自己一起砸! 燕飞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是他相信自己的速度够快,在那光影砸下来之前,可以到达方鸣的近前;二是他在前冲的时候,并没有走直线,而是切着光影的虚边向前,只要不被那光影真正砸中,想来问题不大。 二人对冲,速度可想而知,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巨大的弓影已砸落下来。 轰隆隆—— 地面上顷刻间被砸出一道恐怖的深痕,气流狂卷,周围的草木断折,弓胎下的山石纷纷碎裂,四下崩飞,威力竟比方才那一箭更加可怕。 燕飞尽管对自己的判断自信十足,但看到这一幕还是禁不住心头颤动,“这家伙是在扮猪吃老吗?近战的威力竟不比他的箭术逊色……咦,不对!” 燕飞突然发现,方鸣的脸色比方才苍白了许多,弓胎这一击的力道似乎对方鸣也有很大的影响。 蓦地,燕飞眸光一闪,盯在了弓胎之上。 适才那弓胎之上隐有光华流转,激发出横天弓影,恍若神兵天降,一击之后,弓胎上的光华悄然消失,表面仿似覆了一层灰尘。 “难不成这是一张宝弓,可以加持攻击力?”燕飞完全是在胡乱猜测,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弓胎上隐约的光华他却看得真切。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据目前观察到的情况,似乎这弓在增加攻击威力的同时,也会让使用之人付出一定的代价……”燕飞心念电转间,脚下却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如一道影子般已来到方鸣近前,几乎与他来了个面对面。 对燕飞的速度,方鸣脸上也现出一丝讶然,但也就仅此而已,他唇角忽然勾起,手腕一翻,手里的长弓突地由弓胎中弹出两道利刃,光闪闪、冷嗖嗖,朝着燕飞就是一记横斩。 动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迟疑。 燕飞立即后仰,一个漂亮的铁板桥使出,同时,左脚支地,右脚蓦地向前点出,弹射对方的小腹丹田。 方鸣冷笑出声,身形瞬间退后,手里的胎刃跟着画弧回切。 燕飞一脚无功却无失望之色,身形一转,闪至方鸣身侧,五指如钩,探手去拿方鸣的臂弯。 这一处是手臂至强也是至弱的一点,至强为肘击,可断人胸骨,至弱为臂弯两侧,一旦被人拿住,整个人将再无战力。 方鸣眸中闪过一道惊艳之色,燕飞的出手凌厉果决,诡谲中带着霸道,招式怪异却更加的简单直接,与他以往所见大为不同,直觉中有着一种化繁为简的韵味。 一步后退出去,方鸣终于和燕飞分离开来,两个人都盯着对方,没有再动。 这兔起鹘落间的几招交手,也是燕飞与方鸣初次交手的相互试探,但都没有探得对方的底细。 “这两个人的身手都十分了得啊!”观战的人群中有人低语。 “如果方鸣没有那把弓,可能不敌那年轻人,要知道人家手里的兵器还没动用呢。” “对啊,方才那年轻人是单手与方鸣交锋的!”说话之人仿佛直到被人提醒才发现这一点,不由得惊呼出声。 “这下好了,看那方鸣还怎么嚣张……如果能亲手狠狠揍他一顿就好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这话要是让方家人听去,不扒了你的皮。” …… 四下议论声不断,方鸣的耳力自然也不差,很多他都听到了,脸色有些发黑,看向燕飞的眼神也越发不善起来。 他向燕飞勾了勾手指,道:“滚过来受死!” 燕飞眸子微眯,拎着阔剑向前踏步,道:“你以为凭着一张破弓就可以杀我?”他其实也很是惊讶那把弓胎到底是什么材料制作出来的,砸山裂石,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 话声未落,燕飞手中的阔剑便递了出去。在地球时,燕飞并没有学习剑法,但抡动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毕竟炎黄子孙从生下来,骨子里就有着一种“侠”的情结。 燕飞现在力量比在地球时要大得多得多,就算不会剑招,但阔剑被他这么招呼出去,无论碰着哪儿都会好。 方鸣也是被燕飞激的怒火“噌噌”往脑袋上窜,他就是想以最暴力最解气的方式将燕飞打杀。所以,他迎着燕飞的阔剑,直接抡起弓胎由下向上兜着就抽了出去。 什么招式不招式的,硬碰就是。方鸣现在就是个十足的暴力狂。 “锵!” 一声大响,弓胎与阔剑相撞,火星四溅,震得人两耳嗡鸣。这一下,也不知道方鸣用了多大的力气,以燕飞的力道居然都无法再握住剑柄,阔剑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燕飞闷哼一声,两手被震得几乎失去知觉。他钢牙紧咬,神色坚毅,依旧一步不退。手里的剑被磕飞了,但他身子一偏,借着阔剑荡飞出去的力道,由腰带腿,腿影如鞭,猛扫方鸣的头部。 这一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方鸣眼中寒光暴射,荡出去的弓胎想收加来已然不及,但他并不在意,嘴角忽然微微上挑,噙着一丝冷笑,直接以头迎向腿影。 “好疯狂的举动!” 观战的众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们虽然不是修者,但眼力都还是有的。燕飞这一记鞭腿是典型的借力打力,虽然有些被动,但也力道十足。方鸣敢以脑袋硬撼,可见其疯狂的程度。 “咚!” 头腿相撞,燕飞感觉这一腿是扫到了石柱之上,震得整条腿发麻,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方鸣难道走的是炼体的路子,并且把脑袋都炼得坚如铁石? 方鸣则是轻轻晃了下脑袋,跟没事人一样,趁着燕飞瞬间的失神,立即反击。 这时候,他手里的弓胎已经收了回来,但方鸣没有用弓胎进攻,他把弓立在地上,一头在手,一头拄地,稍一借力,整个身子便腾跃了起来。 方鸣身体修长,以弓胎为支柱,身子凌空,两腿交替,连环剪踢,快如狂风闪电,空气被踢得暴鸣声不断,狂野而霸烈。 燕飞这一次终于向后退去。 他的实战经验是拼杀出来的,非常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方才怒意蓬勃,气势极盛,奋力出击,拼的就是悍勇。此时气势已然衰竭,只能暂避锋芒,以便重组士气,鼓力再战。 反观方鸣,此时正是杀机旺盛之时。 通过再一次的交手,燕飞算是看明白了,方鸣的实战经验也是实打实战出来的,而且力量强劲,所以燕飞立即改变策略,准备以巧破力。 第五十二章 杀 燕飞一退,方鸣立即就跟了上去,弓梢灵活地在地上接连点拄,如走独木跷一般,速度飞快。 方鸣依然是两腿交替,连环踢剪,腿影如山,连绵不绝,暴风骤雨般轰向燕飞的面门,出招的姿势几乎与之前如出一辙。 “这是异界版的佛山无影脚么?” 这样的念头在燕飞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黄飞鸿的招牌性动作,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都太深入人心了。 但燕飞此时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双臂收拢,护住头部,两手快速拍击方鸣的连环暴踢,脚下连连后退,被逼得险象环生。 此时燕飞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将感知放至最大,尽可能地去捕捉方鸣的攻击轨迹,以便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方鸣出腿的速度和力道远超他的想象,他的胳膊已经由最开始的疼痛变成了剧痛,这是臂骨快要断裂开来的征兆。 自从身体发生异变以来,燕飞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极限和身体强度的极限在哪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修炼之人的强大,果然是远非普通人能比。 燕飞想以后退的方式不断拉开与方鸣的距离,减缓方鸣的疯狂暴击,但收效甚微,根本无法阻挡,而且他这一退就再也无法停止下来,这样下去,绝对要出事…… “啊——” 突然一声惨叫兀突地响起,让所有的人俱是一愣。 循声望去,见是方家的那名嘴欠的少年,他的脑袋被人一巴掌给拍入了腔子里,鲜血横流,死了。 众人吃惊,除了与方鸣对战的少年外,居然有人在此时找方家的麻烦,并且一上来就将那名嘴欠的少年给杀了。 这是谁呀? 方鸣的攻击在惨叫响起的刹那忽地停了下来,他蓦然转身,神情极其阴沉地望了过去,就在方才,他居然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心悸感觉,仿佛被一只洪荒猛兽给盯上了一般。 “何方高人,这是想与我方家为敌吗?”方鸣立即与燕飞拉开距离,高声喝道。他知道遇上了高手,所以说话也不再是那么的肆无忌惮,而是直接把他身后的家族给抬了出来。 “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另一名嘴欠的少年却是大惊失色,目光四下乱扫,生怕自己的脑袋在下一刻也被人拍到腔子里去。 可惜他心神慌乱,根本就没听出来方鸣言语间的忌惮,嘴上依然很欠,想把人给逼迫出来。 少年的惊慌并非没有道理,刚才就是他和那名死掉的少年飞扬跋扈,喝斥众人。现在那名嘴欠的少年被人一巴掌拍死了,他也终于害怕起来。 方家这次来了不少人,而嘴欠的这两名少年就是其中的两个。 这两人是方鸣的贴身侍从,说白了就是端茶倒水的童子,身上虽然也有些拳脚功夫,但极为稀松平常,平时仗势欺负一下老百姓还行,但要让他们堵在出口,向众人强收所获,分分钟就会被人打死。 这是犯众怒的事,方家自然不会派他们前来,只是作为方鸣的身边人,他们也被允许跟过来,但动手的事儿,他们连边儿都沾不上。 不过,方家来的这些人中是有高手坐镇的,所以,这两名童子的底气很足。 另一方面,方鸣是方家的大少,方家定然不会让其孤身犯险,所以,待在方家阵营里,可以说是没有丝毫的危险。 也正因如此,这两个人才本色发挥,将性子里的嚣张酣畅淋漓地发挥了出来。但是令他们没想到的,嚣张是嚣张了,但把命给嚣张没了。 方家阵营内的人顿时就慌乱起来。 “口口声声视众人为蝼蚁,你们现在的样子又与蝼蚁有何分别!”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语音中带着一种道尽世间变迁的沧桑感。 燕飞趁此机会也大喘了几口气,将胸中的憋闷舒散了出去。 他的两条胳膊肿得跟大腿相仿,阵阵疼痛直入骨髓。如果再被方鸣踢上几脚,臂骨可能真就断了,而且很可能还是粉碎性骨折。 燕飞轻轻甩了甩胳膊,牙齿间吸着凉气,心头却是一动,“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 他扭头望过去,就见一条模糊的身影正高速移动向方家阵营,目标正是余下的那名嘴欠的少年。 燕飞不由瞪大了眼睛,以他异变后的目力,竟无法看清楚此人的样貌。 “好快的速度!”燕飞暗自惊骇。 下一个瞬间,便听一声尖叫,另一名嘴欠的少年也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是何方神圣?动作迅疾如电不说,一句话的工夫,就将两名出言无状的少年给拍死了。下手果决狠辣,绝对是个狠人! 要知道,这两名童子可是方鸣的贴身奴仆,也是方家的人,就这么被打死,明显是没将方家看在眼里。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 不过,这两名少年刚才基本上已经把人都得罪完了,他们此时被人拍死,自然没有人同情,相反都觉得异常解气,纷纷在心里叫好。 然而,让众人更加吃惊的是,在拍死第二名嘴欠的少年之后,那人居然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闪身出现在了方鸣的身侧,然后就听着一声脆响,方鸣横着飞上了天空,有眼尖的发现,随着方鸣飞出去的方向,好几颗带血的牙齿也崩溅了出去。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多大,仿如见鬼了一般。方鸣这是被人一个大耳刮子给抽飞了呀! “这是谁呀?居然敢这么扇方家大少的耳光?” “方家这次终于踢到铁板了,这是个猛人啊!” “弥山山脉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居然隐藏在众人当中?” “这人不会是专门冲着方家来的吧?” “大概是方家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来讨账了!” “扑通!”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方鸣从空中摔了下来。光听声音就让人觉得身上发疼。 这里的地面可不是一般的泥土地,全是坚硬的山石,方鸣这一下摔落,不知要断多少根骨头呢。这要是普通人,只这一下就半残了,不过放在方鸣身上,却还不致于。虽是如此,但也够他喝一壶的。 燕飞也是心头震颤,身上的肌肉都禁不住收紧了。 但这并非是他心神震动的真正原因。 燕飞的耳力自身体发生异变以来,敏锐程度一天灵似一天,刚才那人在出手之际曾说过一句话,那声音让燕飞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与之相对应的人,但他又不敢确定。 真的是他吗? 燕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那道身影,想要看个究竟。 那道身影在扇飞方鸣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出手。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出手之人的身上,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方鸣,基本没什么人去看他的惨样了。 在众人的视线当中,残影消失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而魁伟的老者,一身灰衣,普普通通,上面染有血迹,在两臂和身体两侧都有几道破裂的口子,显然也是与众人一样,是从山林间杀出来的。 但此时没有人敢无视他的存在,也没有人敢将他视为等闲。 敢直接冲方家下手的人,在这弥山一带还真没几个。 现在,这样的人不但出现了,而且还在眨眼之间杀了方家的两个童子,顺带还将方家的大少方鸣一巴掌扇飞了。 老者的脸上,神情十分平和,没有任何的怒意,仿佛刚刚拍死两个少年,又扇飞方鸣,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他站在那里,恍似一座不可翻越的巍峨高峰,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燕飞有些傻眼,场中的老者他认识,正如他刚才所想的那般——是苏化天! “他不是功力尽失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是燕飞,就是与苏化天相熟了十几年的阿海等人此时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一个个仿似魂不附体,口中不断呢喃:“那是……苏老爹?怎么可能?” 阿烈更是瞪大了眼睛,两个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看了又看,然后抬手死命地揉揉眼,然后再看,那模样仿佛是眼前出现了幻象一般。 而小姑娘阿珂则是用手捂着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凡是认识苏化天的,此时一个个都像见了鬼,大张着嘴巴,哈喇子流一地都不知道,还有几个,直接把拳头塞到嘴里“喀嚓”就是一口,然后触电了似的,急忙又抽出来,疼得原地直抽冷气,却不敢发出声来。 那人真的是苏化天? 这是认识苏化天的人的表情。不认识苏化天的人,此时也都感觉脑子有些不够使,好似自己在做梦一样。 苏化天的那几下出手简直太干脆利落了,也太彪悍霸道了,主要是太过突然。 不单是周围这些人在发蒙,方家众人也都跟脑子短路了一般,在怔怔地发愣。而方鸣此时脑袋却在嗡嗡作响,完全被抽蒙了。 他摔在地上,直接喷出一口鲜血,也不知道是被苏化天一巴掌抽的还是被气的,亦或者是被摔的,反正当时就没爬起来。整个脸颊都变形了,肿胀不堪,脸上的皮肉险些被抽没了。有人估计,那半边脸的脸骨可能都碎掉了。 第五十三章 先天高手 “这老者是谁呀?居然敢抽方鸣的耳光?”震惊过后,有不认识苏化天的人悄声问旁边的人。 “这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丹境强者,苏化天!”有人回答。 “苏化天?哪个苏化天?等等……不会是弥山小镇那个功力尽失的苏化天吧?”此人疑惑地问道。 “还能有哪个苏化天,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功力尽失?哼,你功力尽失杀两个方家人试试……” “嘘,收声,小心引火烧身。”有人劝阻。 不管人们怎么议论,苏化天在这一刻所展示出来的强势震住了所有在场的人。 “鸣少!” 方家那边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惊骇欲绝地奔向方鸣。 方家大少被打,这还了得?好些人冲上去把方鸣搀扶起来,同时有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打手,直接就冲着苏化天奔了过去。 这些人并没有看清楚苏化天是怎么出手的,但方鸣被打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所以,他们有理由冲上去凑人。 “好大的狗胆,竟敢打伤鸣少,不想活了是吧?” 燕飞听得直翻白眼,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这种狗腿子的角色永远存在。这些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语气,与地球上的街头混混简直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人的身形体格要比地球人高大魁梧得多,也结实得多。 几人来到苏化天的近前,直接抡胳膊抬脚就下了狠手,一点余地都没留。这种做法如果放在平时,的确是能够震慑住人,也可以找回场子,重新立威。 但是,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般的武者,而是苏化天。 “看来给你们的教训还是不够啊!”苏化天平静中带着叹息,一步迈出,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踏翻在地,眼见着胸骨如海绵受压般直接塌陷下去,翻倒后就再没了气息。 后面冲上来的人全都色变,立即飞退,神色间终于带上了恐惧。 苏化天面无表情,他既已出手,又岂容这些人再退去。 他脚下如踏云渡水,看似缓慢,实则快如疾风,两手摆动间,只听“嘭”“嘭”声不断,一篷篷血雾腾起,冲上来的七八个要手眨眼间便被苏化天杀了个干净,一个都没有剩下。 出口处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苏化天闲庭信步似的身躯,感觉两股战战,心头发凉。 这就是一尊杀神啊! 方鸣努力瞪着自己的眼睛,有一只已经睁不开了,刚才那一巴掌差点将他的一只眼珠子给抽飞出来,直到现在,他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还有些天旋地转呢。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而且还吃得这么莫名其妙,这么惨。他心里简直气得都快发疯了,他很清楚,今天他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可是,丢人还是其次,他今天除了要守住这个出口之外,还必须想尽办法将此人杀死,否则,他在方家的威势将会一落千丈。 其实,方鸣从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存了杀鸡儆猴的想法。在他的眼里,这些人的生命就如草芥一般,杀多少都不过分。 所以,他堵在出口,一言不合,当场就斩杀了几十人,目的就是要立威,借助方家的势,立他方鸣的威。 弥山山脉五大家族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是实打实杀出来的,可以说,这方圆几万里,每一寸土地的下面,都埋着无数的血和骨,有人的,也有兽的。 弥山山脉五大家族就是这里的霸主。所以,即便是苏化天已经杀了近十个人,一巴掌将他抽飞了出去,但在方鸣心里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情绪。 他相信苏化天不敢要他的命,最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他记下了。 方鸣极力忍下拼命的冲动,怨毒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逝,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前辈可否留下姓名,这个梁子我方家接下了。” 看着方鸣不甘又怨恨的样子,苏化天顿时笑了:“想用方家来压我?可惜你还不够那个资格。就算你老子方雄今天站在这儿,我当着他的面把你杀了,他也不敢牙崩半个不字,你信不信?” 方鸣心里一抽,这是真没将方家放在眼里呀。敢说这种话的人,一是胆大狂妄之人,二是背景深厚之人。苏化天年纪一大把,自然早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如此,还敢如此说话的,便是有深厚背景的人了? 但看苏化天的穿着,似乎与他所想又完全不符。方鸣抬头与苏化天的目光一碰,整个人顿时一颤。苏化天的目光并不如何锐利,但深遂异常,就像两个幽深的寒潭,让他通体发凉。 “此人莫非是宗派里的人?”方鸣刚刚的自信又动摇了。有着这种眼神的人,他曾经见过。 上次听剑阁到方家甄选弟子时,有一位姓李的中年男人曾给过他相似的感觉,但那个男人是听剑阁的执事,据说是一位灵境的高手,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随便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动则破天的气势。 灵境是源境之上的一个境界,比气境整整高出两个大境界。这一境界又分为三个小境界,分别是通灵、铸灵和升灵。 气境是俗世界武者踏入修界的分界线。进入气境,说明你有成为修者的可能。气境之下皆蝼蚁,说的就是修者与俗世武者之间的差别。 气境之下,还有先天和后天之分。不过,在修界中人看来,不入气境者皆为凡人。 而先天和后天之说,也只存在于俗世界,这是俗世武者对武力强弱的一个区分,同时也是一种希冀。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一步步变强,若再有些气运和机缘的话,说不定就可以一举踏入修者的行列。 可见成为修者是所有武者的愿望。 后天,是凡俗世界的武功修炼,只要不是一生下来就体质孱弱的人,都可以进行修炼。当然,并不是所有能够练武的人都能称之为武者。 武者是对武功修炼有成的人的一种称呼,这类人也被称作后天武者。 后天武者再往上便是先天武者。步入先天之后,在俗世界已经算是绝顶高手了。很多以武立族的家族中,家主和长老的修为都在先天。据说,五大家族的家主,都是半步气境的武者,事实如何,没多少人知道。 先天武者除了本家之人外,还有很多是游散在外的散修武者。这一类人大多会被武者家族拉拢,成为家族的客卿。但是更多的人会选择成为各个宗门的杂役弟子,等待机会,成为真正的修者。 因为步入先天之后,已经与气境只差一线之隔。但就这一线之隔,不知道困杀了多少先天武者。 在气境之上,还有一个境界,叫做源境。 在修界,源境才是真正踏入修炼之门的开始。因为这一境界,是拓展经脉和开辟丹田的重要步骤,也是基础当中最重要的阶段。而步入气境,只是说明你具备了拓展经脉和开辟丹田的资格,最后能不能成功还在两说。 而灵境则是源境之上的另一个大境界。到了这一境界,可以说已经完完全全步入了修者的行列。 方鸣认识的那位李执事便是灵境修者,具体在哪一个小境界,他不知道。但是李执事给他的感觉和现在苏化天给他的感觉差不多,硬要说区别的话,就是在气势上,一个凌厉无匹,一个沉凝雄浑。 “难道此人与李执事一样,都是灵境强者?” 方鸣心下顿时慌了。 这样的人别说杀他,就算要灭他方家,也仅是抬手之间,根本不需要有宗门大派做后盾。方家是与一些宗门有联系,但人家不一定会为了你去得罪一名灵境强者,所以方鸣一时竟不敢出声了。 另外,苏化天散发出来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将他笼罩在内,让方鸣觉得如果他再敢多说半句话,小命立马就会丢掉。 在极度的不甘之中,方鸣狠狠咽了口唾沫,最后被方家的人连拉带拽,拖回到了自家的阵营当中。 “不对,此人不是灵境高手!” 方鸣回到自家的阵营当中,脑袋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虽然嚣张跋扈,但脑子十分灵活。这一冷静下来,立时就明白,方才自己是被那人的气势所慑,失去了应有的判断。 此时回想起来,此人绝不可能是气境以上的高手,更不可能是灵境强者,因为凡是气境及以上的修者,是无法进入弥山山脉的。再加上,此人的穿着,还有身上带伤的样子,绝对是和这群蝼蚁般的凡俗之人一样,是从兽袭中逃生出来的。 一番分析之后,方鸣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竟然被一个蝼蚁给吓住了。这老家伙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挺吓人,说不定他也就只有那一击之力…… 方鸣的恨意和怒火险些窜到顶梁门去。他用力甩开扶着他的人,咬牙切齿道:“来人,给我杀,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统统都要杀掉!” 方鸣面目狰狞,两眼通红,都要滴出血来了,真的是血贯瞳仁。他那另一半还算正常的脸也因愤怒扭曲得仿若厉鬼,与被苏化天抽肿的那一半边脸可谓是交相辉映。 “就算你是一名高手那又如何,方家收拾不了你,但听剑阁可以。”方鸣瞪着苏化天,神情恍若噬人的野兽,“你们还不出来?” “轰隆!” 随着方鸣的喝声,有五人从方家阵营的后方慢慢走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先天如草芥 这五个人穿着统一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剑装,袖口处有一个圆形的图案,是用金色丝线绣着的三把小剑,小剑的剑尖,犹如打开的一个简单扇面,认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听剑阁的标志。 黑色腰带扎在腰间,约有巴掌宽,上面掐金边走金线,绣着云纹海饰,右侧坠着一个金色的剑穗,自然大方又不失气派。 五个人的个头一般高,长相也一样,一眼看上去,让人很难分辨出谁是谁来,就像一个人带着四个分身一般,气势却十分强大。 这五个人一直待在方家阵营的后方,靠着隔膜闭目打坐,静静地修炼。刚才所发生的事,他们都一一看在眼中,只是当时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结束得太快,他们想要出手的时候,两个童子已经被杀,而方鸣也被苏化天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五人轻叹,没敢贸然出手。 那两个童子死也就死了,无关紧要,方鸣虽然被扇了一巴掌,看着挺惨,但还死不了,所以他们没有吱声儿。 其实这五人多少也有些投鼠忌器,他们没有妄动,一方面是怕苏化天一怒之下,真的把方鸣杀了,那乐子就大了。 另一方面,他们居然看不出苏化天的修为底限,这让他们多少有些忌惮。万一真的踢到铁板,他们即使上去也是自取其辱。只要方鸣不死,他们出不出手,都能和方雄交待过去。 不过,苏化天的气势盛则盛矣,他们心里虽有忌惮,却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方鸣能想到的,他们五人自然也能想到,再加上方鸣已经回到了方家阵营,没有了顾忌,五人的气势便立刻强盛起来。 就算方鸣不叫他们,他们也不会再在后面待着了,不然,今天不但方家要丢脸丢到底,就连听剑阁的脸面也要丢光了。 没错,这五个人都是从听剑阁来的,他们本来在方家就是起一个监督的作用,让方家人替他们好好办事。 当然,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也可维护方家的利益不受侵害。这次他们跟出来,其目的就是保证方鸣的人身安全。 只是没想到,这才出来没多久,就被人活生生地打脸了。 五个人都面沉似水,目露杀机,一动之下,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如高山倾覆般,轰隆隆地盖压四方,对着出口处所有的人就直接压了下来。 杀人不一定用刀,气势也可以。 五人的心里到底对苏化天有些不放心,想先试探一番。 五个人的杀意在半空中相互交织、纠缠,如滔天的洪水,奔腾咆哮,仿佛要把这片天地中的一切都要摧毁、磨灭一般。 出口处的众人都面色苍白,被这股气势压得不断向后倒退,更有一些人,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下,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难以起身。 这是一种仿似源于灵魂的威慑,修为只有达到先天境以上的武者才可以施展。这种威压无影无形,普通人根本就承受不住。 “他们是先天高手!”有人在后退过程中惊叫出声。 “方家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一出手就是五名先天高手!”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燕飞了。 而燕飞也在随着众人不断后退。 这股威压对感知极其敏锐的燕飞来说,更加可怕,这一刻,燕飞感觉自己就像是大厦倾覆下的一只蚂蚁,毫无抵抗之力。 “杀!” 五人齐声暴喝,飞身冲向苏化天,要进行绝杀。 原本只是试探,但在气势的不断飞涨中,五人的信心也越来越强,心里的那点忌惮被冲击得早已消失,只余一股邪火。 刚才苏化天那一巴掌虽然是抽在方鸣的脸上,但他们五人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是火辣辣的。他们是听剑阁的弟子,呃……确切地说是杂役弟子,但在俗世界,杂役弟子也是天。 他们既然是听剑阁派出来的,那代表的自然就是听剑阁的脸面。 方家如何他们可以不管,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打人,那就是在削听剑阁的面子,这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他们要杀人,要立威。 方家请他们座镇家族,看重的并非是五人的战力,而是听剑阁的这块金字招牌。 此次方雄请他们随同方鸣一起阻断出口,其主要目的就是震慑,不想让事态扩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当然,如果能让五人在任务中受挫、受伤或死掉一两个,方雄会更加高兴。 作为俗世的武者家族,想要长久地生存下去,背后必须要有实力强劲的宗门做靠山,不然很可能就是昙花一现,很快被其他的势力扑灭。 五大家族说起来是这一块区域的霸主,事实上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在很多宗门的眼里,他们这种俗世的势力就是个渣,翻手可灭。 只是,星原大陆广阔无比,各大宗门虽然占地极广,但他们自己也十分清楚,在这片大陆上,他们所占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很多的事情他们根本无法去兼顾。如此,他们需要一些俗世的力量为他们办事,五大家族便是这样的存在。 方家请来的这五名青年,明面上是方家的助力,其实就是听剑阁安插在方家的眼线。只是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不需要说出来而已。 也正是因为五人来自听剑阁,所以不管身份如何,方雄都得供着,这无异就在头顶之上压了五座大山。这种情形放在谁身上,谁都不好受,但还是得捏着鼻子忍着。 所以,方雄对这五个人是打不得,骂不得,最后还离不得,可以说是矛盾之极。 弥山山脉是一处没有开发的宝地,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可是由于隔膜的存在,只有气境之下的人能够进入,这就大大限制了探索的进度。 修者进不去,但不等于放弃。各大宗派在这里都有眼线。 除此之外,凡是可以进入弥山山脉的人身手都不错,可以说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毕竟探索就离不开死亡,有胆进山的,大多都是狠人。 而且,人员的身份十分复杂,有普通的猎户,也有后天的武者,更有不喜约束的散修武者或者异人混迹其中,至于各门各派是否也派人来探山就没有人知道了,毕竟这是各门派的隐私,没人会过问。 如今,方家派人堵住出口,如果这些人闹将起来,就算五大家族,也会感到头疼。 五人也知道方雄请他们出马的心思,但他们并没有在意。能进入隔膜的大多都是气境以下的武者,这些人在他们眼中,与蝼蚁无异。 不入气境皆蝼蚁,此话并非无由。 就算有散落在外的先天武者,他们五人也可将之翻手覆灭,不要忘了,他们的身后可是有宗门的支持呢。 这就是底气! 再说了,他们还希望遇到几个高手,一来可以借此立威,二来也可以震慑一下方家,好好为听剑阁办事…… 但是,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轰隆隆! 五个人怒气勃发,一齐杀向苏化天。他们要将苏化天干净利落地斩杀掉,否则,他们无法立威,也无法平息胸中的怒火。 五人一出手,出口处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他们的感知虽然不如燕飞那么细腻、敏锐,但也能够察觉到头顶上的整片天空都在抖动,一道道看不见的空间波纹犹如一只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们所有的人碾碎、灭杀。 “好狠毒的心肠!”很多人都目眦欲裂。 “退,快退!离开这里!”有人大叫,向后疾退。 苏化天冷哼一声,看着强势攻杀过来的五人,突然道:“全杀?真是好大的口气!岂不闻,天子一怒,血流漂橹;修者一怒,天地同哭。既然你们要寻死,那便成全你们。” 苏化天大手一张,直接向前拍出。 “轰隆隆——”天宇一阵震荡,犹如滚雷闷行,震得人耳鼓轰鸣。 “噗!” 飞身在最前面的那名青年突然全身龟裂,身体轰然炸开,血雾四溅。跟在他身后的四人猝不及防下,被飞溅的血雾顿时扑了个正着,不过他们的反应并不慢,瞬间就后退了出去。 可谓来得快,退得更快,剩下的四人刹那间便退出去数丈开外。 众人震惊! “怎么回事?好像还没开打呢吧,方家这边怎么就突然死了一个?” “刚才那一掌,是将一处空间给拍碎了吗?” “应该是,不然那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血雾?” “苏化天的修为不是尽废了吗?废了的人还怎会如此的恐怖?”很多人在震惊中,开始怀疑之前听到的传闻。 “那可是五个先天高手啊,怎么感觉他们比我们这些普通的武者还不如呢?” “要不你上去试试?” “咦,胡说。这种事是能试的吗?” “看那四人一脸惊骇的模样,应该是被吓坏了吧?” …… 一掌之下,压盖在众人头顶的危机顷刻间被解除,众人的议论之声也纷纷扬起,说什么的都有,猜测也是各种各样。 此时,飞退出去的四人都一个个眼睛发红,面容扭曲,那模样简直和适才的方鸣如出一辙,甚至更甚,仿如从地狱里刚刚放出来的四个恶鬼。 “敢杀我们的兄弟,今天不把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四人咬牙切齿,恨不能用眼神将苏化天凌迟拆骨。 浓重的杀机,冰寒的声音,慑人心魄,让围观的很多人都禁不住浑身哆嗦。 第五十五章 杀伐无情 别人不清楚被苏化天拍爆的那一个是谁,但他们四个人知道啊,那是他们最小的兄弟。 这五个人本家姓刘,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因为从小家穷,父母也不识几个大字,所以他们的名字,就以各自的排行,在前面加上姓氏来称呼,老大就叫刘大,老二就叫刘二,直到刘五。 名字虽然取的不怎么样,但这兄弟五人很是自强,知道不读书不识字很难有所做为,就偷偷躲在私塾先生的窗下,听先生在里面教孩子们认字。 先生自然知道这五个孩子的行为,却不生气,心里还有些欢喜。这么小的孩子就能有如此的上进心,是好事,所以就没有赶他们走,任他们偷听,有时还会故意放慢讲解的速度,给窗下的五兄弟开方便之门。 这五兄弟倒也争气,学的竟比学堂内的孩子还好。先生大喜,对他们越发放得宽了起来,有时闲了,还会特意给五人开小灶。 如此好几年过去,刘氏兄弟也慢慢长大,一次,他们五人出去游玩,来到弥山山脉。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处山崖下,刘大无意中打碎了一块卧虎状的青石,从里面掉出来一本小册子。 而在这本小册子上,记录了一种五行合击之术,威力奇大,五人一同施展,可在先天境界与气境高手硬撼,不落下风。 若是气境高手合练,足可与高一境界的源境高手相抗,可见这合击之术的可怕。 也正是因为这合击之术,刘氏兄弟被听剑阁的一名外出执事碰到,觉得这五兄弟有些福缘,便把他们收入门墙。暂列杂役弟子行列,想待他们修为再高一些,纳入外门为宗门增添一股力量。 后来,弥山山脉有仙家洞府的消息传出来,听剑阁便把这五兄弟派往方家,一是作为眼线,盯着方家,以防他们有什么发现却知情不报,二是对方家进行威慑,以便更好地掌控这俗世的家族势力为宗门服务,同时也方便及时了解弥山山脉中的各种变化。 这兄弟五人原本以为这次出来只是走一个过场,哪成想,出师未捷,最小的兄弟居然连一个照面都没到就被人拍成了血雾。 这个打击险些让剩下的四个人崩溃。 要知道,他们兄弟五人从小就在一起,哪怕一天都没有分开过,不管是吃、穿、住、行,还是练功出游,都仿如一个整体,今天蓦然失去一个,让其他活下来的四人都疯了似的,不顾一切挥动手臂,施展绝杀招数。 “嗡隆!” 空中有能量快速汇聚、凝结,隐隐组成了一幅阴阳道图的形状,散发出恐怖的威压。 苏化天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去关注。他面色平静,摇头轻叹:“五行合一,图成阴阳,流转道韵,战力称王。可惜你们根本没有那个实力,发挥不出它的威力来。” 围观之人很多都没听清楚苏化天在说什么,但也有耳力超强的人,听到了苏化天的轻叹。 “这是合击之术!”有人惊呼出声。 “合击之术?他们五人……” “唉……的确是可惜了!”有人在不远处叹息。 至此,很多人也都知道苏化天在轻叹什么了。五人的合击之术,死去一个,就算施展出来,威力也大打折扣,不说其他,光是在气势上便弱了一大截。 苏化天向前迈步,依然是似缓实急,在身后拉出一长串的残影。 “砰砰砰砰!”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几声闷响传出,人影纷飞,正在施展合击之术的四人刹那间都倒飞了出去。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说刚才众人是震惊,那么现在他们就是彻底的震撼了。甚至有的人都在怀疑,冲出来的这五个人真是先天高手吗? “这也太弱了吧?” 燕飞在人群当中也是看得心潮起伏,震动不已。众人的议论他都听在耳内,先天高手,自然是武力非凡的人物,但在苏化天的压制之下,却根本发挥不出什么威力,甚至在表象上看,还不如一个普通人来的悍勇。 关于后天与先天之说,燕飞在地球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但一直没有实际的例子可寻。先天高手的武力值究竟高到一个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因为在地球,他从没见过先天高手。 在燕飞的意识当中,先天高手应该像传说中的张三丰,武力通天,是类似于陆地神仙一样的人物。 以此来推断,苏化天抬手破敌,将五个先天高手如同戏耍稻草人一般吊打,其强悍与恐怖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燕飞的想象范围。 其实燕飞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惑,苏化天所谓的功力尽失,到底是真是假?这个尽失的概念又是什么?从种种迹象上看,失去功力应该是真的,就连阿烈、阿海他们都是众口一词,而且并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又算是什么? 是苏化天欺骗了所有人?还是阿海他们伙同苏化天一起在欺骗天下人?燕飞一时也分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他悄然瞅了阿烈等人一眼,发现他们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样子,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先看看苏化天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吧。” 他没有过去与阿烈等人汇合,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想把自己置于险地。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实在不行,掉头回山林就是,他就不信,在这广袤无垠的山脉当中,会没有他燕飞的立足之地。 燕飞并不是笨人,从他与方鸣交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已经站在了方家的对立面,是方家的敌人了。但苏化天打杀方家的人,这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燕飞与方家是敌对,那苏化天与方家就是血仇了。 不管是敌对也好,还是血仇也罢,反正现在他与苏化天都是方家的敌人。从这一方面来讲,他和苏化天现在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是友非敌。 但是燕飞觉得苏化天此人心机莫测,城府如渊,让人不得不防。燕飞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更清楚他想要达成修炼的目标,就必须先借助苏化天等人的力量才行。 到于方鸣…… 这家伙一上来就要取他的性命,这样的人,燕飞压根儿就没想着要手下留情。管你什么方家,还是什么五大家族,既然招惹到他的头上,那就做好被杀的准备吧。 既已是敌人,何防再做得彻底一些! 场地之中,苏化天的身形再次显现出来,看着飞跌出去的四人,神情淡然道:“若是你们一上来就施展这五行合击之术,或许我还真的要注意一下,可惜……”他叹息了一声,止住话音,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说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苏化天这一声叹息所表达的是意思。 方鸣在后面气得脸都青了,肺险些气炸开。他恨苏化天,但更恨那兄弟五人,为什么刚才出手时不尽全力,一击必杀?就算那合击之术杀不了这老东西,但拼个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也好啊…… 方鸣咬着牙,眼里的恨意都快化成实质性的东西喷薄而出了。 没有人知道,方鸣现在心里存的居然是这种想法,可见其心性的凉薄与狠毒。 此时,倒在地上的四兄弟,脸色全都惨白一片,表情也都惊骇莫名,再不复方才英武冷傲的模样。显然他们自己都没弄明白,他们是怎么被苏化天击飞的。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方鸣的想法,不然,就算是死,也会先把方鸣给活活掐死了再说。 四个人相互快速地看了一眼,发现对方都受伤了,老大口喷鲜血,是内腑受创;老二手臂断折,是外力所致;老三胸口塌陷,是内劲而为;还剩下一个老四,衣衫凌乱不堪,除了手臂上破了点皮之外,身上居然没有其他的创口,算是四个人中受伤最轻的一个。 听剑阁五大先天高手,威慑方家多年,如今出手镇杀敌人,仅一个照面却一死四伤,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会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更加可悲、可怕的是,他们五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触碰到苏化天哪怕一片衣袖。 围观的众人此时惊得都快麻木了,所有的人都在有意或无意地倒抽着冷气。 这种场景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离奇得实在不像话。 苏化天居然可以恐怖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那兄弟五人可是五个先天大高手啊,还是以多欺少,合围一人,结果却败得跟稻草人差不多,被人闲庭信步般,抬手就给划拉了出去…… “对了,不是说苏化天功力尽失了吗?”这时候,忽然有人提起苏化天的过往,提出了疑问。 “这绝对是谣传。苏化天根本就是修为未失啊!”有人语气不善,觉得上了大当。 还有一些原本就没把苏化天当回事的人,此时背后都汗津津的。 “谣言果然害人啊,这五人肯定也是听信了这种谣言,才在大意之下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为五人抱冤。 “你吃错药了吧,居然同情他们这种人?”立刻有人怒声怼了过去。 “说不定这谣言就是苏化天自己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迷惑敌人。”也有人这样猜测,但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 “对了,苏化天现在是什么修为?能轻易打败五大先天高手的人,修为最低也在气境层次吧?”有心思灵敏的人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 “是啊,只有气境的高手才能败先天如玩偶。可是,弥山山脉不是气境以上修为的人进不来吗?” “对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难道气境修为的人也可以进来了?如果真是如此,这又将是一次大地震啊!” 第五十六章 狠人 不管众人如何猜测和议论,苏化天都毫不在意,他再次启步,走向那名胸膛塌陷的青年人。 “你……你要干什么?快停下!”现在成为最小的老四,也就是那名衣衫凌乱,受伤最轻的青年大声吼道。他是第一个发现苏化天有所动作的人。这名青年似乎被苏化天给吓怕了,对苏化天的一举一动特别关注。 可惜,他的吼叫声只能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却没办法阻止苏化天的行动。 “噗!” 苏化天神态淡漠,仿佛在过一个小水坑般,一脚下去,胸膛塌陷的男子立即被踩成了一团血雾,形神俱灭,消失在天地之间。 “啊,老匹夫,我要杀了你!”剩余的三人都在大吼。 “快看,苏化天又大开杀戒了!”很多人都在惊呼,有兴奋的,也有害怕的。 苏化天身如鬼魅,三人的大喊他充耳不闻,直接来到手臂断折的青年身边,抬起一脚“嘭”将他踢飞了出去。 “咔嚓!”断臂青年直接撞在一棵古树上,然后在纷飞的木屑残枝中,也炸成了一片血雾。 就这么眨眼的工夫,三名先天高手身死魂消。 “啊——” 年纪最小的那名青年,眼露惊恐之色,突然发出一声喊,冲天而起,转身向着弥山山脉冲去。他连方家的阵营都不回了。 三个哥哥的死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子,再生不出一丝对抗的念头,他只想如何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恐怖的地方,逃离苏化天这个恐怖的人。 口喷鲜血的青年轻叹了一声,作为大哥他没有去阻止兄弟的逃生,而是强提一口气,起身迅速向出口奔去。 事不可为便不为。他们来此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震慑众人,堵住出口,不让众人出山。但看眼下的情形,根本就没法阻止了。他们兄弟五人,已有三人丧命,再坚持下去,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所以,他并没有阻止那位兄弟逃跑。 不过临阵脱逃,不管是方家还是听剑阁,都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打算将方鸣救出去,如此一来,方家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赶尽杀绝。而听剑阁本就是他们的师门,就算有所责罚,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两个人中,只要其中有一人能够逃出去,这个仇就一定能报回来。 只是现在,这个出口肯定是没办法再守下去了。 苏化天看了一眼逃往山林的青年,并没有去追,他仅是抬起手来向着那奔逃的青年点出一指,然后便不再去理会。 他开始向方家的阵营行去。 众人都没看明白,苏化天点出那一指的用意,但他走向方家阵营,显然是要与方家不死不休。 此时的燕飞,混在人群当中,瞳孔紧紧地缩起。 此前他已经有所判断,这个世界可能不怎么会把人命当回事,可这也只是他心里的猜想,与亲眼看到又自不同。 现在的这种场景,让燕飞这个从地球穿越而来,并且以扞卫国家公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己任的特种兵战士,心里升起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在地球,他的工作是守护,但在这里,他可能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展开血腥的杀戮。这种转变,让燕飞很不舒服。 这或许是作为一名穿越者,在思想观念上与这个陌生世界的生存法则的第一次碰撞。 杀人,燕飞不是不会。在地球时,丧生在他手中的生命没有上千也有过百,但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行事原则。 就像被苏化天拍死的那两个嘴欠少年,充其量也就是嘴上欠一点,痛揍一顿也就是了,罪不致死,但是在苏化天掌下,却被生生地抹杀掉了。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比他最初所想更为残酷。 不过,燕飞也没想着去改变什么,他还没那么自大。甚至自大到认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去改变一个世界的行事准则。他不是地藏王菩萨,可以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穿越者而已,只想在领略这个神奇的世界的同时,保护好自己不被人灭掉,然后找机会修炼,找到回地球的路而已。 燕飞的愿望并不宏大,但实现起来的可能性却非常小。 不过燕飞并不是在乎实现愿望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要的是心中坚定的信念,只要有信念在,他就会去尽力尝试。这是他做事的方法,也是他的性格。 这种情况,燕飞在与苏化天进行第一次交流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所以,他早有了可能回不去地球的心理准备,只是他不愿放弃而已。 再一个,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修炼有着异常强烈的好奇之心和兴趣。这可能是来自于他骨子里的仙侠情结,也可能他本身就十分向往这种笑傲天地的生活。 所以,燕飞对蔑视生命这种做法尽管不认同,但也没有太过巨大的排斥。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这样,他无力改变,但他可以保持自己的行事作风和做事底线。 今天,方鸣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苏化天的杀伐果断和无情,都为燕飞很生动地上了一课。这让他越发地在肯定自己的同时,也如一块干燥的海绵,努力吸收着他所想了解的一切东西。 比如这个世界的战斗方式,杀人技法,修炼体系等等。 可能燕飞自己都没有发觉,自从他坠崖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卸掉了原本在地球时的职责后,他对自己的性命越发地重视起来了,否则,方鸣那偷袭而来的一箭,根本不可能引得他发那么大的火,并且产生了想要将方鸣立毙于掌下的冲动。 或许自燕飞穿越而来的那个时刻,他已经开始被这个世界在悄悄地改变,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当然,燕飞现在的关注点并没在这个上面,他将异变后的感知尽情外放,细细感受苏化天的动作,他想通过观摹,来发现这个世界关于修炼的点滴痕迹。 苏化天一指点出,在燕飞的感知当中,好像撼动了空气,又像是没什么异常,好像苏化天就是抬手随便指了指那逃跑的青年而已。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燕飞凝目细查。 他料定苏化天不会这么轻易放走那名先天高手,但苏化天并没有打出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仅是抬手点指了一下就不再去理会,难道那轻飘飘的凌空一指真的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燕飞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某部电视剧中的一个情节,几种武技的名称突然蹦哒了出来。 “一阳指?”“六脉神剑?” 想想燕飞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金大侠的洗脑神功真是厉害,就算他流落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依然有着深刻的影响…… 燕飞当然知道自己这是见景生情,脑洞胡乱大开,但他也坚信苏化天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一定有他的用意…… 念头还没有完,忽见那名逃走的青年,身子蓦地一震,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顺势向前扑倒,溅起一片尘土与败叶,然后便再也没有爬起来。 燕飞心里一抽,感觉一股凉气由脚底板直窜上了顶梁盖,让他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发寒。 在不知不觉中燕飞对苏化天的防范和戒备又莫名地多加了一层。 此时,感到浑身发冷的并不仅仅是燕飞,在场所有目睹此种情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看向苏化天的目光里都带上了惊惧,这种杀人手法太可怕了!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啊。 此时,方鸣也吓傻了,这次他是真的感到害怕了,不由大声疾呼:“快带我走!” 方鸣是冲着那名硕果仅存的先天高手喊的。 其实,方鸣已经看到那青年向他奔过来,其用意自然再明白不过,想要将他救走,可是他还是禁不住大声呼喊了出来,苏化天的果断杀伐和那股子狠戾劲儿着实把他给吓着了。 “走得了么?” 声音淡漠,透着无情,让听着的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忽悠了一下。 苏化天仿佛是踏着自己的声音在行走,在众人的恍惚中,如一道影子般,缩地成寸,眨眼便到了方鸣的身边。 “呀!” 方鸣发出一声惊叫,只觉得头发根儿都炸起来了,浑身冰凉,两只眼睛瞪得多大,仿如见到了恶鬼一般,脸上尽是恐惧之色。 “你……你莫不是……苏化天?”方鸣惊骇之余,忽然想起了他老爹方雄临行前曾提醒他,要他小心一名曾经的丹境修者——苏化天。 方鸣并不认识苏化天,当时方雄也只是提了那么一嘴,并没有多说什么。 方鸣很疑惑,他老子打的是什么哑谜?打算让他去对付丹境修者?开玩笑,丹境修者,就算在修界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修为比他老子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个层次,就算那听剑阁的李执事,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而他方鸣,连先天还没入,让他去对付丹境修者,岂不是开玩笑么? 但是方鸣相信,他老子不会让他去送死。所谓“虎毒不食子”,方雄虽然是枭雄,但对他的几个子女还是非常不错的。 所以,方鸣从他老子那里出来,立即派人去打探有关苏化天的消息。很快,消息传来,苏化天修为已废,现在只是一介凡人…… 方鸣暗自撇了撇嘴,一颗心也放到了肚子里,心里不由嘀咕他老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前怕狼后怕虎,连一个修为尽废的人都要防范…… 现在方鸣已经不这么想了,他非常后悔没有对苏化天多做一些了解。此刻性命垂危,他的这种后悔就更强烈了,悔得肠子都不是青的了,而是快要发黑了。 方鸣很想确认一下,眼前的这位猛人到底是不是苏化天,同时,他也想抓住这个机会,竭力组织一次反击,即便真的是苏化天,只要方家这最后一名先天高手能及时赶到,他就会有一线生机。 只是,他的想法很好,苏化天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只一拳,就把他给轰飞了。 这一次,苏化天没有去打方鸣的脸,而是直接在他的肚子上来了一拳。方鸣只觉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突然间就跟拧了麻花似的全部纠结在了一起,而他整个人也如同一只被抛出水面的大虾般,弯曲着身子在空中大口咳血。 “噗!” 苏化天看都没看方鸣一眼,回身又是一拳,将那位仅存的先天高手击了个四分五裂。至此,方家派出来的所谓的终级力量全部折在了这里。 第五十七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就在那名先天武者被苏化天轰杀的一刻,远在万里之遥的一座恢宏的大殿中,一位面如古月的中年男子坐在殿中的大椅上,正低头想着什么,忽地轻轻皱了下眉,一双眸子蓦地看向大殿的门口,内有惊天剑芒一闪而过,让整个大殿仿如凭空闪过一道雷霆。 一个身穿剑服的年轻弟子匆匆而来,进入殿中“扑通”一声跪倒,语音微颤道:“启禀阁主,派往俗世界方家的刘氏五兄弟,命牌突然碎裂,想是发生了意外。” 中年男人目光闪了闪,轻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前来禀报的弟子起身施礼后退走,中年男子却是微眯着双目轻声道:“俗世界方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那弥山境这次是真的有了动静……” “李奕、赫连两位执事何在?”男人突然出声,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伴随着一阵冷厉的剑吟,透出殿外,传向四方。 “呼——” 一阵衣袂飘动的声音由远而近自虚空掠过,一青一白两道人影脚踏剑光,如浮动的光影落入大殿之内,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阁主,呼唤吾等前来有何吩咐?”两人抱拳施礼,态度异常的恭敬。 “李执事,前几年你曾去过俗世界弥山境方家,你觉得方雄此人如何?”男人的目光看向青衣男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阁主,方雄此人心机深沉,除修为外,算得上是一位枭雄。” 李奕一身剑气锋芒毕露,回答也如剑斩藩篱,干净利落。 “嗯!”男人点头:“如此说来,刘氏五兄弟便死的不冤了。” 李奕一怔,刘氏五兄弟死了?他颇有些惊讶。对这五兄弟他还是有些印像的,勤奋、努力,修炼有一套合击之术,虽然资质不怎么好,但毅力可嘉。 “阁主认为是方家所杀?”李奕旁边的白衣男子忽然出声。他正是男人口中所唤的赫连,本名赫连杰,与李奕并列为外门两大执事。 赫连杰素来爱干净,常着一身白衣,儒于形,雅于心,大气天成与李奕的锋芒毕露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也不是。”男人轻轻摇头,“方家还没有这么大胆,但并不排除借刀杀人。此次弥山境动荡得有些厉害,你二人带些人前去查看一下,注意其他宗派的反应。” “阁主莫非怀疑……钥匙现世?”赫连杰话一出口,李奕立刻便是一惊。弥山境钥匙现世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真的,修界必将有一番惊天动荡。 “赫连执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男人赞叹了一句,继续道,“消息还不确定,所以此次派你二人前去,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查此消息是否准确,另外,有时间,顺便也去一趟方家,刘氏兄弟虽是杂役弟子,但也是我剑阁之人,不能白死。方家若无辜,便警示敲打一番,若不是,便换一任听话的家主吧。” “是,阁主!”二人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男人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目光深遂莫测,自大殿的大门望出去,似要搅动那天宇中的无常风云。 弥山山脉出口处 方鸣带着血“扑通”一声跌落尘埃,摔在了一众被他称之为蝼蚁的围观者面前。 一时间场中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的人都被苏化天的果断杀伐给惊住了,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口气儿喘大了,惹得苏化天这尊杀神不爽,连他们也一起杀了,那就冤死了。 要知道,方家可不是什么小势力,小帮派,那是五大顶级势力中的一个。苏化天敢这么杀方家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然,哪儿来的这种勇气。 “快,打我一下。”半晌之后,有人忽然说道。 “干什么?”旁边的人被他这句话弄得一愣,但很快就给了他一拳。 “哇啊,你还真打!”被打之人怒目相向。 “你不是要我打你的么。”打人的人回怼。 “那你不能轻点吗?” ……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细节,很多人其实都在悄悄地掐自己的大腿,有掐得狠的,直接龇牙咧嘴抽冷气。但更多的人却是在狠狠地揉眼睛,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像。 此时,阿烈、阿海等人也都从懵圈中回过神来。 “场中那人是苏老爹?”阿烈大瞪着两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边问,一边还撞了撞身旁的阿海。 阿海此时的神情比阿烈也好不了多少,“啊,可能……嗯,应该是苏老爹。”他也不敢确定。 不过,阿海对苏化天实在是太熟悉了,苏化天的每一个抬手,每一次投足,甚至是每一个眼神,他都能清楚地认出来,从小跟在苏化天身边,一天天长起来,苏化天身上的气息都在阿海的记忆之中,场中的那个人不是苏化天还能是谁? 但是,此时此刻,在此种状态之下,以往的熟悉反而让阿海对苏化天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时候阿海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其的复杂,甚至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在衍生,尤其是在看到身边伤重近残和已经残废的几个同伴时,脸上的神色更是晦涩难明。 “苏老爹既然有这么强大的战力,之前为什么不出手?”阿烈性子直,想法也简单,所以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了被欺骗后的怒意。 燕飞此时心头也是疑惑重重。他与苏化天接触,满打满算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在情感上,自然没有阿海和阿烈几人深厚。但之前血豹王的袭击和不久前的暴狼夜袭,他都亲身经历过,那时候的苏化天虽然也表现得极其沉稳和悍勇,但和现在的这种无敌之态相比,不过是皓月与萤虫。 血豹王一役,阿战、阿铁、阿山三人重伤,暴狼夜袭,阿河、阿力身死,阿海断臂,阿塔腿残,这都是不可逆转的伤痛。除此之外,剩下的这些人也都个个带伤,区别也仅是伤势的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凭着过人的感知,燕飞能清晰地感受到阿烈等人心中的不解和疑惑,还有那静默当中的压抑与痛心,只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和激烈。 燕飞轻叹一声,望着挟无敌之势走向出口的苏化天,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基于对人性的了解,燕飞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怎么好的猜测,不过,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为真。 方家此时还活着的人,几乎已经被苏化天吓破了胆,很多人虽然都还站着,但两条腿都在不停地打颤。 “你们不是要灭杀这里所有的人吗?现在,我取你们性命,也是理所当然吧!”苏化天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狠戾,但听在方家众人的耳内,却觉得格外的恐怖。 这就是一个恶魔! 刚刚还能站立的人,听到此话,直接一屁股摊坐在地上,再无力起身。 围观的众人也是心底发寒,都有些不敢再看苏化天了。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方家这些人全都留在这里啊,这简直是太疯狂了!”很多人都猜到了这种结果,但听苏化天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去了一小段距离,生怕一不小心被殃及到了。 方家残留下来的人,一个个脸色灰白,如丧考妣,绝望到了极点。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很多人的心理都生出了后悔,也有一部分人是认命,但还有一小部分人直接红着眼睛,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刀剑,嘶吼着向苏化天扑去。 “啊——” 这些人在死亡和恐惧的刺激之下,失去了仅有的一点理智。 可惜,他们的疯狂迎来的是一片要命的拳影。 噗噗噗…… 眨眼间冲过去的人都倒下去了,没有一个再爬起来的,凡是倒在地上的,都变成了死尸。 苏化天看都沿看一眼,最后更是一掌拍出,气劲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掌印覆盖而下,将残余的方家之人全部轰杀,至此,除方鸣外,方家所有的来人,全灭! “咝——” 围观的众人全傻眼了,感觉连抽冷气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真敢这么做啊!”一些人已经准备扭头离开,哪怕不从这里出去,也不愿再呆在这里了。 方家派来的一众人,现在除了方鸣之外,其余的几乎都被灭杀殆尽。死了这么多人,方家肯定会全力追查,到时候,在场的这些人没一个人能够逃开干系的。 尽管他们没有出手,但方家会跟你讲这些道理吗?一怒之下,方家把他们所有的人都杀了泄愤,也不是没有可能。 很多人都准备离开,此时不走,是要等着送命吗? 苏化天转目四望,把众人的神情都一一收于眼底,心头一阵冷笑,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始的时候都在观望,现在才知道怕了?想躲开?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方鸣我已经送到你们面前,你们不会连动手都不敢吧?” 苏化天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那些打算离开的人也立时掐灭了走掉的念头。 他们知道,今天没人能够走得了,不然,用不着等方家来杀他们,苏化天就会先灭了他们。 “怎么不敢!”苏化天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人怒喝了一声。 一个身穿兽衣的青年,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他眼睛通红,脸上带着一丝疯狂来到方鸣近前,恨声道:“姓方的,你没想到也有今天吧!还记得我是谁吗?” 第五十八章 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 方鸣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冷冽。 他被苏化天一拳打飞过来,骨头断了好几根,这种伤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重伤,但对方鸣而言只能算小伤。但让他一直无法动弹的是,苏化天这一拳当中夹杂了一股劲气,打进了他的脏腑内,完全搅乱了他的气息,稍稍一动,就疼得要命,哪还能站得起来。 眼前的青年方鸣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脑子里却想不起来具体的地点和具体的事。 “记不起来了吗?”兽衣青年发出一声悲笑,“两年前,铁岩城外,被你逼死后又碎尸喂了野兽的女孩,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方鸣神色一动,眼里有了一丝恍然,显然他想起眼前的青年是谁了。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做,不可能每一件都记得。但兽衣青年所说之事,方鸣还真的想起来了。 他之所以还能记得此事,是因为那个女孩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性子刚烈不说,样貌还长得极为俊秀。 当时,方鸣也是去铁岩城办事,无意中一眼看见后,就再也走不动道儿了,心里更是升起了邪念。 跟随方鸣的一众护卫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是察颜观色的高手,一见方鸣的神态,哪还不知道方鸣在想什么。 呼啦一下上去就把女孩围住了。这些人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儿,方鸣在圈儿内直接就想对女孩用强,不料女孩见逃脱无望,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自刎而亡,行动果决、干脆。 方鸣当时就怔住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女孩子,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等他反应过来时,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歉意,反而怒意陡升,“不如老子的愿是吧?那老子岂能如你的愿。” 方鸣一怒之下,竟命人将女孩的尸体剁碎,丢到城中的兽栏之中喂了野兽。 女孩的哥哥,也就是兽衣青年当时给女孩买吃的去了,也就隔着一条街,等他返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身亡。 兽衣青年悲愤之下,执刀杀向方鸣,可惜根本就近不了方鸣的身,反而被方家的护卫打伤,无奈之下,含恨逃进了弥山山脉,伺机报仇。 可是这一等就是两年。 兽衣青年说完事情的经过,眼角都已迸裂,两行血泪顺着眼角缓缓滴落,可见这两年他心中的恨意有多深。 “可怜我那小妹,死后都没能落个全尸。方鸣,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拿命来吧!”说着,他一拳便轰在了方鸣还算正常的那半边脸上。 “嘭!”方鸣应声翻倒,那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方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在血水中还夹带着几颗断裂的牙齿。 方鸣疼得痉挛,不光是兽衣青年这一拳给他造成的伤害,还有苏化天打入他体内的那股劲气,也在他翻倒时,四处乱窜,犹如刀割。 不过,方鸣倒也硬气,居然一声没吭,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侧头怒视兽衣青年,眼里尽是狠厉之色。 “哟,好可怕的眼神哦,爷都快被你吓住了!”一个身形消瘦的汉子从兽衣青年身后走上来,一脚就把方鸣踹得翻了几个滚,“老子以前以为你只是一个纨绔,没想到却是一个禽兽。” “如果不是禽兽,怎么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之事,还说要把我们这些人都杀掉呢。”说话的是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身边围着几个小青年,看样子也和阿烈等人一样,都是进山打猎的。 这些人一个个都满脸怒色。 在场众人并不都是善良之辈,其中有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也有视人命如儿戏恶人,但他们杀人也只是一刀了事,却不会在人死之后还碎尸,喂野兽。 方鸣的这种做法让这些人都觉得不耻。 不知道是因为兽衣青年所说的事让大家伙觉得气愤,还是因为方鸣说要把他们都杀掉的话而心生不满,反正在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同情方鸣的。 “想把我们都杀掉,你以为仗着方家就可以乱说话了?就是你老子方雄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有兽衣青年领头,消瘦汉子继后,众人压在心里的怒火终于被激发了出来,斥责声越来越大。 “这小子坏事做尽,心肠狠毒,出手更是无情,说他是禽兽都是在给禽兽抹黑,根本就是禽兽不如嘛。” “就是,你现在跪在爷们面前又算什么?是想请求爷们原谅你吗?打不死你!”说着,一个钵体大的拳头,一下擂在了方鸣肿胀的脸上,让方鸣大半个脸都塌陷了下去。只这一下,就让始终不吭声的方鸣终于呜咽出声。 揍人的是一个虬髯大汉,胳膊都快顶得上燕飞的大腿粗了,这一拳抡过去,不亚于一柄重锤,方鸣的脑袋没被打爆,也算他的脑袋长得结实。方鸣整个人被打得瞬间离地而起,鲜血自口鼻之中迸溅出来,在空中抛洒出一溜艳红。 一直站在人群后面的燕飞,脸上一片冷然。方鸣现在的样子惨归惨,但依燕飞嫉恶如仇的性子,就是杀他一百次都不够。他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把方鸣打死,但方鸣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方鸣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又咬着牙床爬起来,他满嘴的牙都被打没了,整张脸也都被打得变了形,但从肿胀的眼睑与脸颊的缝隙中透射出来的目光依旧森冷而狠毒。 他怕的是苏化天,而不是这些人。 他怕苏化天不单是怕苏化天把他拍死,他更怕的是苏化天所拥有的强大力量。 在方鸣的眼中,苏化天的强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到了他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即便是他老子方雄或听剑阁的阁主,都没有现在的苏化天可怕。 不管在哪个世界,强大的力量总会让人心生敬畏。 “哟,还敢瞪我们。”有人看着极为不甘的方鸣,凑上前来,用手轻拍着方鸣的脸道,“我们不杀你,但揍你几拳压压惊还是可以的,哦?” 方鸣忍着痛吐出一口血水,漏着风嘶声冷喝道:“宜管(你敢)!” “嘭!”消瘦汉子一拳捣在方鸣已经不成样子的脸上,再次把他掀翻在地,“你看老子敢不敢!”他居然听懂了。 “像你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死一百次都难赎其罪。”又有人在方鸣的背上狠踹了一脚。 方鸣又一口血喷出来,这次完全是给气的,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大。但是这种屈辱却让方鸣难以承受。 其他还在围观的人此时也都想明白了,不管他们动不动手,方家要报仇的话,他们一个都逃不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揍上一顿先解解气再说。 “呼啦——” 众人一下子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睛冒光,抡胳膊,挽袖子,一幅热血沸腾的模样。 “当年就因为一点小事,你出手就把我哥哥射死,今天更是肆无忌惮,要灭掉我们所有的人,像你这种没有一点人性的渣滓,死对你来说都是奢侈。”这是一个与方鸣有仇的男子,他手里倒握着一把短剑,直接冲上来,照着方鸣的顶梁盖就扎了下去。 “不可。”有人手疾眼快,在男子的胳膊上一架一推,这一剑扎偏,“噗”的一下扎在了方鸣的大腿上。一剑两洞,鲜血飞溅。 “呜!” 方鸣疼的痛呜了一声,却没办法嚎叫出来。 众人根本就不理他,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 “此人虽然该杀,但我们不能真的杀他,方家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能有这样出气的机会已经十分难得,我们出出气就行了。”说话的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猎手,也是出手阻拦男子下死手的人。“如果我们把方鸣杀了,这就是死仇,方家就算没理,也有了出手灭杀我们所有人的借口。” 说到这儿,老猎手直接一记勾拳打在方鸣的下巴上,溅起一串血水,方鸣又后仰着翻了出去。 众人都明白,老猎手这是怕被人误会与方鸣有什么关系,先解释,后行动,以示自己的清白。 燕飞在后面没有上来动手。他发现这些人很喜欢往方鸣的脸上招呼。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们这么做,显然更多的目的是为了进行羞辱,可见这方鸣平日里所做的事是多么招人恨。 大家你一拳我一脚,打着打着,就有些收不住了。 “砰、啪、嘭、咚!” “哎哟,谁在踹我?” “别咬,这是我的手……” 人一多,难免就会有失手的时候,不过,这些人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先揍个痛快再说。 这通乱,拳打脚踢,一顿痛殴之后,方鸣几乎没什么人模样了。 看着渐渐散开的众人,燕飞把崩飞的阔剑给捡了回来,他倒拖着阔剑,剑尖在坚硬的山石上划出一溜火星,从众人身后走了过来。 很多人下意识地都退闪开来,给燕飞让出一条道来。 这也不是一位好惹的主。看燕飞拖着剑过来,自然不会拦着。 “第一个对方鸣出手的似乎就是此人吧?”有人悄声确认。很多人都点头,那一幕在场众人都记得非常清楚。 燕飞拖着阔剑来到方鸣的身边站定,冷眼瞅着他,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意。 第五十九章 杀方鸣 方鸣被众人打得都有些精神恍惚了,被燕飞身上冰冷的杀意一激,突然打了个寒颤,有些昏沉胀痛的脑袋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抬头,正对上一双森寒的眸子,心头就是一跳。 不过,他很快便又胆气一壮,吓唬谁呢?要杀的话,刚才这帮人早就动手了,绝不会等到现在。那名老猎手所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他是方家的人,这些人最多就是打他一顿出气,却不敢真的把他给杀了,毕竟方家和听剑阁的怒火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起的。 但是被这么多人围殴,他生平还是第一次,心里面的怨怒和恨意可想而知。如果他现在还有战力,绝对会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千刀万剐了。 方鸣喘息了半晌,扯着嘴角,尽力做出一个冷笑的样子。他努力将上半身挺起来,迎着燕飞的目光,变形的脸上现出一抹疯狂的狰狞之色,“肖机,游泳一又本夷哈了,本眼,爷一进户牙夷喉横本折,喉西本拿(小子,有种你就把爷杀了,不然,爷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鸣嘴里的牙基本都被打没了,脸都肿得多高,说话自然咬字不真,四处漏风。他的这番话,燕飞压根儿就没有听懂,就算他能听懂,也不会受什么影响,无非就是些威胁人的狠话罢了。 方鸣也不管燕飞是不是能听得懂他说的话,完了也不看燕飞,他的眼睛冷冷地在四周扫视,神色阴翳而狠毒,所表露出来的恨意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意思就是“你们这帮人,一个都别想逃。” 众人不禁一阵骚动,有很多人心里开始忐忑起来,更有几个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还有一些人,脸色铁青,都有些后悔出手了。 方鸣心里冷笑,看样子这些人果然不敢杀他,方家的威严没人敢去碰触。只要他今天不死,这些人,他一定会一个一个把他们找出来,然后用世上最残酷的手法慢慢杀掉,他要让这些人后悔,后悔对他所做的一切…… 方鸣心里正暗自发狠,却听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头顶处传来:“杀人者,人恒杀之。记得下辈子学乖一点!” “嗯?”方鸣心神一凛,还没等他回味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道剑影带着风声已经自他耳边呼啸而过。 “噗!” 血光飞溅。 方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具异常熟悉的身体,“那……那不是……我的身体吗?” 他的思维只到这里,眼前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咚,咕噜噜噜——” 方鸣的脑袋跌落在地,顺着山势在地面上滚了几滚,最后被两块山石卡住,停了下来。 他的嘴半张着,两眼泛灰,空洞无物,肿胀的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对着无限高天。 “哗!” 围观的众人立时大哗,“真的杀了!” “这可是方家的大少啊,就这么被一剑枭首了?” 所有的人在看向燕飞时,都生出了一股寒意。如果说苏化天让他们感到的寒是狂暴而淡漠的,那么燕飞让他们感到的寒就是冷静而执着的。这两个人就是两尊转世的杀神,一个杀尽了方家的人,一个斩杀了方家的大少,都是那么的毫不犹豫,果断而决绝! 苏化天也很是诧异地看了燕飞一眼,眸中有光芒闪过。 杀伐果绝,出手无情,心性坚毅,气势沉稳。再加上很大可能具有的先天空间属性灵根,这样的一个人,绝对值得他出手了…… 燕飞一剑将方鸣枭首,并非是鲁莽之举。 从方鸣出现,到命人斩杀出山众人,再到他射出杀意满满的一箭,燕飞已经将方鸣列入了必死之人的行列。 这里虽然是一个与地球不同的世界,但燕飞做事的原则不会变,要变也只是变换做事的方法,原则性的东西,是一个人立足世界的根本和准则。如果连根本性的东西都变了,那只能说这个人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对于修炼之人来说,心志不坚,极易走火入魔,步入邪道。当然,这一点燕飞并不知道,他还没有真正接触修炼。 杀方鸣,只是因为这个人该杀。 在地球时,像方鸣这种人,燕飞见得多了。知道这种人大多都是薄情寡义之辈,但狠辣起来,却从不将人命当回事。所以,这种人一旦犯事,燕飞是决不会手下留情的。 方鸣虽然是方家的大少,但这与他燕飞何关。这种人杀了也就杀了,不杀留着反而会使更多人遭难。 至于方家的报复,燕飞也已经想好了退路。跟阿烈等人待的这一天一夜,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最起码对弥山山脉的进出情况了解了不少。 气境之下才可入山。这是进入弥山山脉的最高修为限制。燕飞对气境并不了解,但苏化天的强大,他是真切地看在眼里的。他自忖就算是十个自己绑一块儿都不够苏化天一巴掌拍的,但反过来,他为什么一定要正面对抗?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弥山山脉浩大无比,往弥山山脉里一钻,燕飞还就不信了,凭他的身手和丛林生存的经验,会折在里面? 苏化天目光一转,看着方鸣那颗滚落的人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眼里闪过深深的厌恶之色。如果不是方鸣太过张狂,燕飞也不会这么早地出手,如此他还有一些准备的时间,可是现在,他的计划却不得不提前了。 “如果不想把命丢在这儿的话,就赶紧散了吧!”苏化天对着发呆的众人喝了一声,然后回到阿海等人的身旁,缓声道,“我的事稍后再给你们解释,我们走另一边。” 阿海等人神色复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抬起受伤的人,跟着苏化天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燕飞犹豫了一下,也抬脚跟了上去。 他犹豫,是因为苏化天那一眼让他产生的感觉极不舒服,有着强烈的心悸感,却没有任何的杀意。这就让燕飞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可以肯定苏化天对他是有所图谋了,但是图谋什么,他一时还弄不明白。不过,他想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修炼之法,踏上修行之路,跟着苏化天他们目前是最好的办法,至于冒一点险,值得。 有前面的救命之恩,想来恩将仇报这种事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吧?就目前而言,给燕飞这种感觉的只苏化天一人,其他人都很正常。 所以,燕飞心里也很好奇,苏化天到底想图谋他什么?想要弄明白,只能先跟上去看看。 燕飞盯着苏化天的背影,将心头的异样压下去。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苏化天去注意或者去图谋的,总不会是苏化天想杀他吧? 燕飞暗自摇了摇头,这种可能性不大。 一是,他与苏化天见面才不过一天,双方一没仇,二没恨,苏化天没理由对他心生杀意,而他也的确没在苏化天身上感觉到杀意。 二是,就算苏化天对他真有什么图谋,想来也不会做得太过出格,最多就是利用他一下…… “且走且看吧!”燕飞止住了自己的猜测。以苏化天的强大,如果真要对他不种,应该直接就动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以苏化天杀方家之人的果断和绝决,根本就不会顾忌其他,虽然他不是修炼之人,但也能感觉到修炼之人的心性是超乎寻常的坚定,不会因外界的一些因素而产生变化。 这一点,别说是苏化天,就是他燕飞,如果决定要做一件事情,中途也不会因某些事情的发生而改变心中的决定。 也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燕飞才没有转身离去,一方面是燕飞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另一方面是他很想知道苏化天究竟要做什么,他的心悸感觉到底由何而来…… 此时的出口处,没有了方家人的阻拦,也没了苏化天的制约,人群顿时涌动起来,向着出口奔去。至于苏化天等人的去向,没人去理会。 从群兽中杀出来,这些人已经伤痕累累,都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小镇进行休养。这次的兽群暴动,处处透着诡异,虽然不能肯定就会爆发兽潮,但也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 至于方鸣等人被杀一事,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进行了忽略。虽然他们也都有动手,但方家人的死,基本与他们没有关系。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只要不是脑袋一根筋的,就没想着把这事说出去。 不管方家事后追不追查,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一群人“呼啦啦”从出口涌出来。不过也有一些人没有跟出来,他们选择暂时留在弥山内,想要观望一下情况再说。毕竟这次的事情涉及到的是五大家族之一的方家,他们虽然没有出手杀方家的人,但他们的确是参与了殴打方鸣的行动。 现在方家设在出口的人都死了,而他们却从出口涌出去,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但这话说出来谁信?肯定逃不脱嫌疑。 所以,一部分心思活络的人留了下来。还有一部分人,打算在出去之后,就直接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如果实在离不开,就先找地方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之后,再作打算…… 第六十章 说缘由 晨光渐渐亮起,将天地染白。 就在所有的人都从出口涌出来,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虚空一阵轻颤,就像空中布着一层水幕一般,泛起道道涟漪。 众人眼前的景物一阵晃动,然后就变得虚幻起来。 “这是禁锢阵法?”有懂阵法的人突然凝神叫道,“我们陷在阵法里了!” “什么阵法?”很多人开始惊慌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阵法?”有人想要冲出去,但无一例外都被一层水幕给挡了回来。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走了出来。这是一位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老人。 “是方家的大长老——方毕!”有认识的人立刻尖叫出声。 听到此话,所有的人脸色都是一阵发白。这下完了,方鸣等人刚死,他们就被方家的人用阵法困了起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妙。 “能从这里走出来,想必我方家的儿郎已经凶多吉少。敢对我方家的人下手,你们的胆子真是不小啊!”方毕的声音平稳无波,话里不带一丝杀气,就像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但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浑身凉嗖嗖的,好像全身的寒毛都要炸开似的。 这是一种无形的威压,方毕虽然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杀气,但这种威压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发怒,是因为眼前的这些人不值得他一怒。 “杀你们方家人的是苏化天和一个少年人,不关我们的事!”事关自己的性命,好些人终于忍不住出声,将苏化天和燕飞卖了。 “对呀,为什么要困住我们?”见有人出声撇清关系,立刻又有人出声质问。 方毕冷笑一声:“没帮我方家,你们就是帮凶,就该杀!” “嗡!”众人都怒了,同时也慌了。这是什么鬼话,不帮你方家就是帮凶,你怎么不说你方家做事太过嚣张,不得人心呢。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方家显然是没想给他们留活路,那还等什么?战吧! “呛”、“呛”…… 兵器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寒光闪烁,杀气弥漫,很多人瞪着眼就要拼命。 方毕嗤声冷笑,看着冲过来的人群,也懒得说话,他直接抬手,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只硕大无比的手印,直接就拍了下来。 这一幕和苏化天拍死方家之人何其想象。 “嘭!” 大地龟裂,山石破碎,困阵内所有的人当场被拍成了肉泥,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尽数化作了亡魂。 做完这一切,方毕连看都没看一眼,大袖一甩,直接吩咐道:“撤阵,去下一处!” “是!”有人应答了一声,只见空气一阵抖动,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清风徐来,山野间虫唱鸟鸣声渐起,只是在那坚硬的山地之上,赫然多了一个巨大的巴掌印记。而在这印记之中,早化为沙砾的山石和着粉碎的骨血,分外刺眼。 发生在出口外的事,苏化天等人自然不会知晓。他们一行人此时正默默前行,气氛有些压抑,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苏化天轻叹一声道:“你们心里是不是都很憋屈,觉得苏老爹骗了你们?” 众人神色复杂,没有人答话。这种沉默的情况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现在,看阿海等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 燕飞也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他一个外人,自是不好插言。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苏化天既然显露出了他的超强战力,就必定会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半晌,阿海终于开口道:“有憋屈,但苏老爹定然会给我们一个解释,可对?” 这话明显是带着情绪的,并且话里也有着质问的意思。若是放在以前,阿海绝不会对苏化天这么说话。 对阿海有情绪论言语,苏化天并没在意,他点了点头道:“你们是不是都在想,苏老爹既然有这么强的武力,为什么一直不用,眼睁睁看着你们受伤、流血、残废甚至是死亡而无动于衷?” 阿烈等人依旧是一片沉默,基本上算是默认了苏化天的说法。 “有些事你们并不清楚,所以我不怪你们。” 苏化天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身上都停留了一下,说道,“我功力尽废是真的,但毕竟修到过元丹之境,经脉虽废,血肉里却依然残存着一些灵力,大概是全盛时期的千分之一吧。平时活动筋骨并不防事,可一旦全力战斗,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这种力量的爆发而渐渐崩溃,直至……死亡。” “啊?” 众人都大吃了一惊,纷纷盯住苏化天,神色间满是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愧疚。十多年的相处,他们竟然会对仿如亲人的苏老爹起疑心,实在是不应该。 燕飞也是吃惊非小,还有这样的说法?他没有修炼过,自然不清楚苏化天这话是真是假,不过这件事让他对修炼之人又有了一点认识,以后遇见修者,不论那人修为如何,都要小心谨慎,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阴沟翻船,丢了小命。 “也就是说,苏老爹你在这一战之后,身体会慢慢地崩溃掉?”阿海问道。 “是的!”苏化天点头,神色却十分平静,有着一种看淡生死的超然。 “既然知道有这种结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阿烈关切中带着自责问道。他的说话方式向来直接,就像他的性子,不带拐弯的。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我今天不出手,大家很可能都会死在这里。”说到这儿,苏化天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燕飞一眼,让燕飞先前感知中的那一抹异样再一次涌来。燕飞心头微动,但脸上的神情也带着一丝疑惑,将心里的异样掩饰过去。 “暴狼的袭击你们都亲身经历过了,这奶可能是兽潮爆发的前兆。”苏化天的目光很自然地从燕飞身上移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方家在出口设阻,不让进山的人离开,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能让五大家族的方家作出此等动作,定是有事发生。” 苏化天解释了他这次出手的原因和后果,让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坠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他们跟在苏化天的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可以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在苏化天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苏化天就是他们的家人,亦是长辈,他能向他们解释,便足可说明一切,他不会欺骗大家。 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阿烈等人早把先前的不快和疑虑都抛到了一边。 阿海苍白着脸猜测道:“是否与这次的兽类暴动有关?兽潮的爆发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这次兽类的暴动却处处透着诡异,显然很不正常。” 阿海不愧是这些人里的领头大哥。在苏化天解释完之后,他已经将之前的怀疑和不快都抛开了,并且很快回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上,提出了心头的疑问。 苏化天暗叹了一口气,他能够感受到阿海等人的情绪变化。这些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的心思十分单纯,性子也朴实,心里有什么想法直接就显露在了脸上。 不过,让苏化天欣慰的是,听了他的解释之后,阿海等人依然十分相信他。这让苏化天的心里感到一阵的温暖。 只是,他很快就要做一件事情,一件在阿海等人看来与忘恩负义没什么两样的事情,到那时,他们又会如何来看待他呢? 轻轻摇了摇头,苏化天将这些思绪抛开。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毕竟这次他若是真的成功了,便会重返修界,从此与俗世两隔,阿海等人是信他也好,怪他也罢,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或许在这之后,他们也不会再见面,毕竟俗世凡人的生命于修者相比起来,太过短暂。修者的一次闭关,俗世界可能就山河变迁了,到时,阿海等人可能早已身埋黄土,即便对他有看法,又有什么关系。 俗世界和修界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俗世间有一种说法,说修者无情,其实这是对生命易逝的一种慨叹。因为时间对修者来说,几十年数百年眨眼即过,即便心中对俗世的某些人或事还留有什么情感,到头来也尽是物是人非,或沧海变换,还不如断了俗世尘缘为好。 将心里的思绪暂时抛开,苏化天略略沉吟了一下,又说道:“就算不说兽类暴动的原因。五大家族的方家既然封锁山脉出口,那其他四家定然也不会无动于衷,不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所以,活着出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目的。” 苏化天话声铿锵,将众人目前的处境一一摆了出来。他曾经是修者,知道世间万事,一旦与修炼相关,普通人最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旦被波及,只能枉死。 “也就是说,上交猎物只是一种借口,方家真正的目的是阻止所有人离开,所以他们才会明目张胆地堵在出口,一言不合,动手杀人?”阿烈性子虽直,却不代表他没有脑子。苏化天稍一提点,他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燕飞看了阿烈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他虽然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但之前被堵在出口的人有很多,从那些人口中说出的言语,燕飞推断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第六十一章 猜测 他的猜测与苏化天和阿海所说几乎相近,方家作为这片地域的掌控者之一,若非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决不会使用这种比较极端的方法来阻止众人出山。 但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表明了方家的决心,其目的,应该是防止消息泄露。 至于是什么消息,燕飞就不得而知了。他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源进行更深一步的分析和推断。 “难道他们想把所有进山的人都杀掉?”阿海兀自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他的话让阿烈等人齐齐一震,接着便都不寒而栗。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明白苏化天所谓的,不出手大家都会死在这里的意思。 苏化天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里不由暗自一叹,他们终于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方家封堵出口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们暂时无法确定。”苏化天神色沉凝道,“但兽类的暴动确是有些异常,像是兽潮爆发的前兆,但也有可能是人为。这一路行来,再结合方家的做法,若真是兽潮,以方家的能力,绝不会派方鸣亲自前来。方雄虽是一位枭雄,但也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在这种情况下去送死。” 众人一阵沉默。 半晌后,久不作声的阿珂突然拉了拉苏化天的衣袖,轻声问道:“苏老爹,你的身体……” 众人的神情都是一怔,纷纷担心地看向苏化天。 “暂时还不会有事。”苏化天摆了摆手道,“即便要崩溃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返回小镇,将家人安顿好。我们杀了方家的人,方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回去得晚了,我怕他们会出事。” 众人的脸色立马就是一变,又紧张起来。 “那咱们从另一个出口出去。”阿烈是个孝子,家里只剩老母亲一人,听苏化天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急了。 阿塔转头看向阿海,“海大哥,又要麻烦你了。”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阿海摆了下手。他的胳膊只剩下了一条,他这摆手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一股萧瑟的味道。 “除了方家镇守的那个出口外,附近还有其他的出口?”燕飞突然插言问道。 众人都是一愣,苏化天眼中精光一闪,深深地看了燕飞一眼。 “这片山脉共有四个出口。”阿海在愣神之际,很快便明白燕飞并不是真的要问这里有几个出口,而是另有他意。 “方家堵住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出口,还有另外三个,分别在不同的方向。”阿海飞快地说道,“最近的一个,距这里大概有十里左右,方家把守的这一处,是离小镇最近的一个出口。”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就不能去其他任何一个出口了,如果猜的没错,其他几个出口极有可能也已经有人把守住了,我们过去,只会自投罗网。”燕飞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毕竟这也关系到他的小命。 “方家如果真的是要防止消息泄露,那么这则消息对于其他四家,也应当十分重要,他们不会无动于衷。” 燕飞的这番分析不是毫无根据。不管在哪个世界,由利益产生的纷争不在少数。不管这五大家族平时如何互助友爱,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很可能会出现不小的矛盾。 至于兽潮,燕飞并没有经历过,不知道真正的兽潮到底是什么阵势,但苏化天经历过,所以爆发兽潮的这个可能性至少有半数的机率。 不过让燕飞想不明白的是,如果真的爆发了兽潮,五大家族会怎么办?真的要牺牲掉封堵出口的人? 阿海等人都把目光投向苏化天,等待他的决定。 “阿飞的猜测很有道理。”苏化天道,“这四个出口很可能已经被五大家族的人封住了……”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剑鸣突然从山脉的深处传出来,有着金石般的鸣响,刺裂天空,让人听着耳鼓刺痛,连带大脑都微微地有着眩晕。 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如电光般的亮影划空而过,只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那是什么?” 阿海等人都有些发懵,那道电光实在是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燕飞却是心头激荡。以他变异后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出那亮光是一道剑光。这让他想起了救他的那道仿若飞仙般的西来一剑。只不过,这道剑光快则快矣,却没有西来那一剑恢宏、壮阔。 苏化天脸色凝重:“那是剑光,有人在御剑,而且是非常急的那种。看来这弥山山脉真的有大事发生。我们必须得尽快出山。” 说到这儿,苏化天扭头看向阿珂,道:“珂儿,这次又要辛苦你了!” 阿珂轻轻摇摇头,脸上的神色到没有什么变化,眼神之中反倒有着一股坚定之色流露出来。 燕飞不知道苏化天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众人脸上痛惜的表情就知道,这出山的路,定与阿珂有关,而且极有可能,还需要阿珂付出什么代价才成。 至此,燕飞也终于明白,苏化天等人为什么要带这么个小姑娘在身边了,她很可能就是危急时刻的一张保命符! 情势急迫,众人也不敢再有耽搁,由苏化天领头,立刻向着正东的方向急行而下。 走出大约四五里的样子,前方是一片山势较缓的地带。这里的树木并不繁茂,但其中有两棵巨树长得极其粗壮、茂密,树冠的枝叶几乎遮盖了半个视野,横斜伸展出来的树条,交织成了一座巨大的门户,从燕飞的这个角度看,犹如巨大的兽口一般。 这自然的伟力真是神奇莫测,仿若鬼斧神工!燕飞忍不住暗自赞叹。这里的一切没有丝毫的人为造作,完完全全是大自然的杰作。只是燕飞不知道,苏化天等人来这里要干什么,难道是要从那门户中穿过去吗? 带着疑惑,燕飞随着众人在那门户前停下。 这时,阿珂的眼睛往地下瞅了瞅,然后向前走出几步,那里有一个圆形的石刻标记,应该是苏化天等人用来定位的。 在这巨大的天然门户后面,燕飞又一次看到了那层透明的隔膜,巨大而无垠,这样的形容或许不太贴切,但燕飞的确是没有望见这隔膜的尽头,它仿佛是由九天之上垂落下来的。 眼前的这层隔膜,或许是因为巨树掩映,上面竟透着些微微的绿意。 看到阿珂的动作,燕飞已经确定,她刚才的确是在依循标记,确定位置。 “难道苏化天所说的另一个出口,就在这天然的巨大门户之中?”燕飞往里面瞅了瞅,除了那层微微泛着绿意的隔膜之外,并没瞧见任何通道。 燕飞将好奇的目光转向阿珂。 刚才苏化天话里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需要阿珂的帮助才能出去。 燕飞自然不会去直接询问这种问题,苏化天等人既然带他过来,就没有要避开他的意思,他只需要静静看着就好。 阿珂在圆形的石刻标记处站定,伸手从领口处拉出一根细绳,细绳系着一块圆形的玉佩,有扣带大小,色泽润白,上面刻着一只凰鸟的图案,类似于地球上的四大神兽之一——朱雀。 燕飞虽然对玉石之类的东西没什么研究,但光看这块玉的色泽及雕工,就知道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物。 除此之外,玉上刻着的凰鸟图案也栩栩如生,十分有灵性,仿佛下一刻那凰鸟就会从玉佩中展翅飞出来一般。 “么非出口和这玉佩有关?”燕飞心中疑惑。 就见阿珂握着玉佩,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忽而高亢,忽而低沉,语调怪异,燕飞猜测是一段咒语,因为他听不懂。 阿珂语音不停,忽地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朱雀的眼睛上轻轻点了一下,一丝血色顷刻间弥漫开来。 燕飞心神一震,方才他看得很清楚,那玉佩之上分明光滑圆润,没有任何尖刺之类的东西,朱雀的眼睛也被雕刻得异常灵动,没有任何的瑕疵。可是,现在阿珂的手指点在上面,竟有鲜血流出…… 这一幕是何其的熟悉。 燕飞一下子想到了那枚失踪的戒指,表面都是圆润光滑,但在某一刻却伸出尖刺,吸人血液…… “么非这玉佩与那戒指有着相同的功效?”燕飞瞪大了眼睛,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在玉佩上他没有看到什么尖刺之类的东西。以他现在的目力来说,又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如果玉佩有什么变化,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阿珂的手指为什么会突然出血呢?难道玉佩的变化只限于凰鸟的眼睛?阿珂的手指点在上面,正好将其变化给盖住了? 燕飞心头不由一阵快速跳动,是不是找个时间和阿珂聊聊,旁敲侧击地问问她身上的玉佩是怎么回事呢? 但看苏化天等人的神情,这玉佩涉及的东西恐怕并不简单,如果自己贸然前去询问,很可能会引起猜忌……现在还是先看看这玉佩在吸血之后会怎么开出怎样的一条路来? 燕飞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心里越发期待起随后将要发生的变化。 第六十二章 玉佩凰鸣 燕飞清楚地记得,那戒指在吸了他的血液之后,整个儿就变得神秘起来,尤其是戒指表面的花纹变化,肉眼都能看见。 但这玉佩在吸血之后,似乎除了颜色变得淡红了一些外,其他再无什么变化。 “难道这玉佩的变化还没有真正展现出来?”燕飞很是疑惑,心里对那枚丢失的戒指多少有些可惜。 但有些奇怪的是,燕飞总有一种玄妙感觉,那戒指似乎并没有丢,还在他的身上,只是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之前,燕飞曾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地方,甚至连衣服的每一根布条都没放过,但没有找着。 之后,遇到阿烈等人,燕飞在山林水潭里洗澡的时候,又在身上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终于确定,戒指是真的丢了。 不过,燕飞也只是在心里可惜了一下,毕竟那戒指不是他的,而是他从那黑袍干尸边上的沙地里扒拉出来的,丢了也就丢了,他还没有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已有的习惯。 只是,心里面的那种隐约相连的感觉,让他觉的十分莫名其妙,最后燕飞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到戒指吸了他的血的上面。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燕飞禁不住摇头失笑,自己怎么会与一枚戒指产生血脉相连的感觉呢?就因为它曾经吸收了一些自己的血液? 不过,他从那片了无生机的荒原被莫名转移到风回谷的山洞之中,这事的确发生的很玄乎。 而且这事是在戒指吸收了他的血液之后发生的。所以燕飞有理由怀疑,那戒指吸血只是为了开启它自身的某些功能而在摄取能量。至于戒指自身的某些功能,其中之一应该就是远距离传送。这是燕飞的猜测。 所以,在谷地时,燕飞向苏化天坦露他如何出现在弥山山脉时,虽然将戒指一事特地隐去,但没有隐瞒他被远距离转移之事,这也是他想通过苏化天的言语,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另外,燕飞不提戒指一事,一是不想被苏化天怀疑其来历,二是想等将来,自己若有机会再回到那片荒原,看能不能通过那株巨树再回到地球。 可惜,等他自山洞醒来,却发现戒指丢了,而苏化天最终也没给出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这让了多少有些失望。 “这或许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缘法吧。自己与那戒指也许就仅有一面之缘……” “唳——” 一声极轻微的鸣叫之声突然响起,把燕飞从飘飞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 鸣叫声是从阿珂站立的地方传来的,确切地说,是从玉佩中响起的。燕飞的视线立刻聚到了玉佩之上。 这时候,阿珂手指尖上的那抹血色,已经将整块玉佩染红,那凰鸟的图案越发地灵动起来,仿佛真要活过来似的。 阿珂的小脸苍白一片,指尖的那一滴血,像是抽走了她大半的精气,让她整个人的气色都萎靡了一大截。 燕飞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锋,这玉佩貌似有些妖邪啊。吸人鲜血也就罢了,难道还带吞噬人的精气不成?若真是如此,那这玉佩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贝,而是一宗邪物了。 燕飞的目光从玉佩上离开,在苏化天和阿海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发现他们看向阿珂的眼神之中,除了发自内心的疼惜外,更多的是内疚、自责和无奈,这反倒让燕飞有些看不大懂了。 “一滴鲜血而已,在地球上献血一次就是几,若换成阿珂,献一次血岂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燕飞并不清楚这鲜血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蹊跷。 与此同时,燕飞似乎还发现了另一个让他十分疑惑的事情,刚才那声凰鸟的鸣叫,似乎阿海等人都没有听到,就连苏化天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是他们听不到,还是说他们已经见怪不怪?”燕飞发现,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他心里的疑惑竟多了许多。 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鼻翼,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了。 燕飞悄悄拉着阿烈退后了几步问道:“阿珂这是要打开这层隔膜吗?” 阿烈点头:“是,要打开隔膜阿珂必须用她的精血激发玉佩才行。” “精血?”燕飞十分愕然。 “精血”这个词用地球上的话解释,就是指用来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是一个生理名词。但在这里,燕飞觉得应该不是他所理解的这个意思。 “对!就是人的先天之精。”阿烈一边说,一边看着阿珂,露出一幅心疼的模样。 “怎么,你不知道先天之精?”阿烈收回目光,发现燕飞眉头微皱,问道。 燕飞摇头。 “其实咱也不清楚什么是先天之精。”阿烈挠了挠头,脸色微红道,“苏老爹说,凝聚先天之精是武者修炼的一个过程,通过修炼,它可以让身体里的血液变得纯净,从而促使血液升华,凝聚成精血。 “当人体内的精血越来越多,并慢慢替换掉全身的血液时,炼体就到了换血的境界。只要完成换血,就算这个人不再去修炼,他的气血也会变得十分旺盛,而且力大无穷,寿命也会大大延长,比普通人至少能多活二十年。” “还有这等事?”燕飞瞪大两眼,同时也暗自咋舌不已。 看来这个世界的修行之法真的是神奇无比。单是这一个凝练精血的过程,就可以让人延寿二十年,这要是有人把炼体的每一个过程都练完,那岂不是最少都能多活好几百岁了? 难怪人们挤破脑袋也要往修行这条道上冲了。 增加寿命,这还是炼体带来的附加值,那炼体的真正好处岂不是更加难以想象?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燕飞自己此时也都有些热血上头的感觉,恨不能马上就开始尝试炼体,看看是一种什么奇妙感觉。 之前听苏化天介绍修炼体系时,从语气中明显可以听出,苏化天对炼体并不感冒,反到在说起炼气时,言语中多是敬畏与憧憬。可见炼气在苏化天的心中,优越性要远大于炼体。 当初,燕飞在地球也看过一些修真类的小说,其中描写的修真者动辄可以活几百上千岁,本以为是虚构出来的情节,现在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 有了这样的认知,燕飞心头又忽然一动,既然那些小说中的描写,并非空穴来风,那就不是所谓的空想和巧合了,这说明了什么? 地球上可能真的存在所谓的修真者,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巧合? 燕飞心头激动,看来以后他若真能踏足修界,那么寻找回地球的路,重返地球这一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修炼,其实说简单也简单,在燕飞的认知当中,不管是炼气还是炼体,它们都是对身体不断优化和提升的过程。就拿阿烈刚才所说的换血来说,用地球上的哲学原理解释,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的过程。 从生命的进化史来看,实现生命从低级到高级的跃升,是所有生命都要遵循的进化规律。人类从猿人到人,也是经过数千万年的进化才完成的。只是在这个世界,则是通过修炼这种方法来实现生命的跃升,同时掌控远超自身的力量。 “阿珂似乎没有炼体吧?”燕飞问道,“她这样做岂不是对她伤害很大?” “这是肯定的。”阿烈扭头看着燕飞,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阿珂每次使用玉佩之后都会小病一场。苏老爹的药丸也只能帮她减轻些痛苦,想要恢复,还是要靠她自己慢慢调养。” 说到这儿,阿烈忽然轻叹道:“要是这时候有个很贴心的人照顾,想来阿珂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燕飞的脑门上立刻挂下一排黑线。怎么说着说着又拐到这里来了? 阿烈这话里的意思,燕飞不用听就秒懂了。再说阿烈根本就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就算是根木头都能听得出来。 可惜燕飞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思想与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同。所以,阿烈这话只能是白说,燕飞根本就没接他这话茬。 现在燕飞关心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而且还必须要赶到方家得到消息之前赶回小镇,将阿烈等人的家人和朋友都转移走,否则,方家一旦报复起来,这些人都会遭殃。 千万不要幻想方家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谁能保证这些人里就没有方家的眼线?就算真的没有,方家只要稍微动些手段,自然会有人说出实情。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弥山山脉就算不会爆发大规模的兽潮,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五大家族不会如此反常。 依照方家封堵山脉出口的态度来看,凡是进山的人,能够活命的机率绝对不大,就算最后真的侥幸活下来,也不地翻起什么风浪,所以他们才敢如此做。 之前那道震人心魄的剑光,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弥山山脉所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介入和参与的。 当然,若事情真到了逼不得以的地步,就算再返回山脉当中,也好过把命丢了强。 第六十三章 出山 也就是几句话的工夫,玉佩上的凰鸟图案蓦地动了起来,昂头伸爪,雀尾轻摆,一道淡红色的莹光从玉佩上疾射而出,在阿珂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光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样子像极了天使头顶上的光环,只不过,颜色是淡红色的。 这种变化,让燕飞生出了一种近距离观看魔术表演的感觉,惊奇、神秘又不真实。 阿烈等人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奇的神色,大概是见怪不怪了。 阿珂紧抿着嘴唇,眼睛盯着头顶的光圈,手掌蓦然一翻,将玉佩径直按向隔膜。 悬浮着的淡红色光圈,随着阿珂的动作忽然一闪,如烙印一般贴到了隔膜之上。 “嗡——” 空间一阵颤动,幅度不大,就像蝴蝶振动翅膀扇动了花瓣一样,微微抖动着。 就是这么轻微的抖动,原本平静如水的隔膜之上,以淡红色光圈为中心,忽然出现了一圈如水波般的涟漪,快速向四周扩散开来,仅是眨眼的工夫,隔膜就像被融掉了一样,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洞赫然出现。 直到此时,燕飞才明白苏化天所说的另一条路是什么意思了。 “这玉佩产生的光圈竟然可以将隔膜融出一个洞来!”燕飞盯着玉佩忽然陷入了沉思。 当初那枚戒指似乎只吸取了他手指上的一点血液,并没有吸取他的精血或者其他的东西…… 刚想到这里,燕飞心里蓦地一突,不是没有吸取,而是那时候他已经晕过去了,就算戒指从他身上抽取了什么东西,他也根本不会知道,说不定当时陷入昏迷,就是被戒指吸取了大量的精气神或别的什么东西,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开启了自我保护功能,将一切感知直接切断…… 阿珂的这块玉佩,在吸收了她的精血之后,可以把隔膜融开一个大洞,而那枚戒指,则把他从那片毫无生机的荒原,送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事情的经过很可能就是这样…… 至于那具干尸,有可能只是碰巧陨落在了山洞之中,也有可能他就是开辟出那间隐蔽小室的人,具体情况如何,燕飞没办法判断,不过,看那山洞石壁上刻画的小人儿图形,很可能如很多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是一个前辈高人在离世前刻下的武功传承。 可惜,燕飞看不懂那些小人儿图形的门道,不然,说不定就是一场机缘。不过燕飞倒也没感到什么沮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没什么大不了。 天下间的好东西多了,不可能都是你的…… 就在燕飞神思不属之际,阿烈突然一拉他的胳膊道:“快走,阿珂只能坚持十个呼吸的时间。” 燕飞一愣,这才回神,侧头一看,发现阿海等人已经等候在隔膜的另一边了。阿烈如果不是为了叫他,也早蹿过去了。 十个呼吸的时间? 燕飞下意识地收缩了下眼眸,想到阿珂手指上的那抹血痕,心里不由抽动了一下。一滴精血居然只能维持十个呼吸的时间,这还真是……燕飞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进行形容了。 歉然地看了阿珂一眼,燕飞一个箭步从圆洞中一穿而过,阿烈随后也跟了出来。 阿珂此时小脸儿一片惨白,浑身大汗淋漓,像是被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显然,她已经到了极限。若不是燕飞走神,或许她的状态还能好一些。 燕飞感觉自己的老脸有些发烫,虽然众人没说什么,但瞅他的眼神当中多少都有些责怪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燕飞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人家小姑娘多受了很多苦呢,虽说不知者不罪,但燕飞心里还是觉得非常歉疚。 见燕飞和阿烈都穿过隔膜,阿珂悄然松了口气,小手一挥,将玉佩收了回来,圆洞立时向内收缩,像是具有灵性一般,开始快速修复破开的大洞。 阿珂不敢迟疑,在收起玉佩的瞬间,一矮身也从里面跨了出来。就这眨眼的工夫,圆洞已经消失不见。隔膜恢复了原状,上面没有丝毫被破开的痕迹。 阿珂将玉佩重新放入领口内。苏化天将一粒碧青色的丹丸递到她的手中,然后有些疼惜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服下去吧。” 阿珂乖巧地将丹丸放入口中,一仰头咽了下去。 苏化天见众人的神情都有些低沉,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大手一挥:“回镇!” 随着苏化天的话音,众人立刻起身,向着远处的那片山脉行去,正是燕飞在出口时望见的那片依山而建的建筑方向。 燕飞的注意力只在远处的山脉上停留了一下,便把目光落在了阿珂身上。 小姑娘刚刚失去一滴精血,又最大限度地硬撑了大约十个呼吸的时间,现在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没有什么力气,小脸儿煞白,毫无血色,就像突然生了重病似的。难怪阿烈说,每次动用玉佩,阿珂都会小病一场,但看眼前的情形,哪里是小病一场…… 不过燕飞很快便明白过来,不是阿烈说话有所保留,而是因为阿珂为了等他,硬撑了大约十个呼吸的时间,让她的损耗变大了许多,这才让她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一样。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他的原因,让人家小姑娘受苦了。 燕飞心里的歉意更深,他上前两步,伸出手道:“上来,我背你走!”背一个小姑娘,以燕飞的脚程和耐力,还不会被落下。 与此同时,燕飞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阿烈也将手伸了出来,但看见燕飞的动作后,立马又把手缩了回去。 燕飞一愣,扭头看他。 阿烈龇牙一笑,忽又皱眉咧嘴:“哎呀,不小心腰扭了,阿珂就交给你了,阿飞你一定要负责好阿珂的安全哦。” 这也太明显了吧? 燕飞白了阿烈一眼,心的话,这谎撒的,鬼都不信。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体格,还扭腰?就算是一头牛把腰扭了,你也不会扭到。 燕飞并没在意阿烈说什么,伸手将阿珂托在背上,跟着众人迅速离去。 阿烈的那点小心思,燕飞又怎会不知,只是他并没有当回事。之前,在取水的时候,阿烈就说要把阿珂介绍给他,这其中既有试探的成分,也有玩笑的成分,但燕飞根本没那心思,现在又怎会在意这个。 别说阿珂现在还只是个小姑娘,就算阿珂已经成年,燕飞也不会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心里还有叶可欣的影子呢,他只想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然后赶快找人识字,看自己能否修炼,然后想办法返回地球。 儿女情长什么的,燕飞根本就没有考虑。 “阿珂,很抱歉,刚才让你受苦了!”燕飞将阿珂背在背上,轻声说道。他觉得这个歉必须道,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没,没什么,燕大哥。”阿珂伏在燕飞的背上,气息弱弱地回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没有人看到,阿珂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苍白的小脸上忽地闪过一丝红晕。除了苏化天和阿海等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她还从来没有被其他的男子背过,如今伏在燕飞的背上,让她的小心脏很是欢快地跳动了一阵,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阿珂的确没有责怪燕飞的意思。 从燕飞出现到现在,小姑娘已经知道,燕飞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没有她知道得多呢,更不用说了解玉佩的功能,就是阿烈他们,在开始的时候还不是掌握不好时间。 燕飞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客气话。他扭头瞅了一眼跟上来的阿烈,很想问问,这里这么多的男子,为什么要让一个女孩子来承受这种痛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个问题很可能会牵扯到一些隐私,所以,他顿了一下,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问咱,这里这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要让一个女孩子来承受这种痛苦?”阿烈突然扭过头来把燕飞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燕飞一愣,阿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性了?居然瞧出了他的心思。不过,既然阿烈问出来了,燕飞也就很坦诚地承认了下来。 “方便说?”燕飞问了一句。 他倒并非一定要知道,这只是他心里面的一点好奇罢了。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阿烈的神色多少也有些无奈,“不是咱不想替阿珂受这份苦,而是那块玉佩只认阿珂。也只有阿珂的精血才可以让它起作用,其他人的精血就是流再多也不管用啊。” “还有这等事?”燕飞极其惊讶。 阿烈点头:“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玉佩自小就佩戴在阿珂的身上,也只有阿珂的精血才能让它发生变化。所以,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珂受苦而又毫无办法。不过,如果不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咱们是不会用这种方法出山的。” 燕飞默然。 他看得出来阿烈并非在撒谎。那块玉佩的确神异,不过,阿珂这个小丫头应该也不简单,否则,这玉佩不可能只认她一个人的精血。 第六十四章 来自吴蒙的威胁 从弥山山脉出来,燕飞发现,这外面的山势并不像里面的那么陡峭、险峻,植被也稀疏了不少。 伏在阿海背上的阿塔忽然扭回头对苏化天道:“苏老爹,有一件事很奇怪,吴蒙似乎和方家走得很近。” 苏化天一愣,“这话怎么说?” 众人的脚步一缓,都有些诧异地望向阿塔。 “我见他从出口出去了,方家的人并没有阻拦。”阿塔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苏化天的脸色顿时变了。 俗话说“小人如鬼”。吴蒙这种人一旦投靠方家,成为方家的走狗,绝对会将他自己祖宗十八代的事都翻出来向方家表忠心,更不用说苏化天等人一直让他怀恨在心,指不定在方家怎么给他们添油加醋呢。 当初苏化天不与他争,也是看出吴蒙此人心胸狭窄,性情低劣,所以一直采取回避的态度,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可是如此一来,反倒适得其反,让吴蒙对他更加愤恨,再加上流言的威力,几乎都要结成死仇了。这也是苏化天没有想到的。当然,恨屋及乌之下,阿海、阿烈等人也被他恨上了,可以说是无辜之极,不过,阿海他们从来没当回事。 一个人心胸狭小,非要把自己的不是往别人身上推,还硬说成是别人的错,那你叫别人怎么做?是骂他一顿,还是去把他打一顿?都不合适。只能不去理他。 再说,苏化天是什么人?曾经堂堂的丹境修者,一身傲骨,何曾怕过事,又怕过谁来?虽然他的修为不存,但一身傲骨仍在。像吴蒙这种小丑,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苏化天回避吴蒙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同在一个小镇住,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没办法共事,那就做一个陌生人好了。他不可能为了照顾吴蒙的心情,或为了顺吴蒙的意,去做一些违背他自己意愿的事,他也做不来。 而吴蒙恰恰就因为苏化天的这种回避态度,觉得苏化天看不起他,从而越发地恨起了苏化天。其实,苏化天哪儿是看不起他,是根本就没把他看在眼里。 但是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方家要杀掉所有进山的人,这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方家出于何种目的,是不是真的会听信吴蒙的话,但这个人既然可以在方家那里自由出入,就不能不防。 见苏化天的脸色有些不对,阿塔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于是沉声说道:“就在苏老爹大发神威的时候,他一脸惊慌地直接从出口消失了。” 听到阿塔的话,众人心头都腾起一团怒火。 “这个卑鄙小人、杂碎!”阿烈气得咬牙。 “他跟踪过咱们很多次,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阿珂和玉佩的秘密。如果被他发现,那方家肯定也就知道了。”阿海说到这里,蓦地浑身一震,“这次方家会不会就是冲着玉佩来的?” “他们敢。”阿烈立刻炸毛,“那是阿珂的东西,谁敢抢,咱踹死他”。 苏化天瞪了阿烈一眼:“玉佩的事可能性不大,在路上我也想了很多,觉得阿飞的分析很有道理,能让五大家族一起出动的,肯定不是小事,一块玉佩,虽能自由出入隔膜,但还不值得让五大家族如此大动干戈。” “可是我们杀了方家的人,这个仇已经结下。不管吴蒙有没有发现玉佩的事情,他出去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找方家告密,如此一来,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我们现在必须要和方家抢时间。”燕飞不得不提醒众人。 他一剑将方鸣枭首,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 对于杀死方鸣这件事,燕飞并没有任何的后悔。方鸣要杀他,他不可能站在那里让人杀。一个无视别人生命的人,燕飞自然也不可能去珍视他的生命。 “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杀与不杀结果一样,杀了还解气。”说话的是阿海。这个汉子先前看着还有些萧瑟,此时他的那股刚猛劲儿又回来了。 “苏老爹,把我放下来吧。”这时阿山突然插言说道。这句话倒把众人都给说愣了。听他的意思,并不是累了想要停下来歇一歇,而是要让众人把他弃在这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沉。阿山却是淡淡一笑道:“少了我的拖累,你们可以更早一点赶回小镇,时间紧迫,我已经半残,回不回去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阿山的情形和现在的阿海差不多,都少了条胳膊,但他身上的伤要比阿海重得多,所以,阿海可以背着阿塔奔跑,他却不行,需要人背着。 阿山的家里也有亲人在,他当然也心急,恨不得胁生双翅一下子飞回去才好。可他受伤极重,不但没办法早点回去,还在拖众人的后腿,这要是因为他的拖累,众人回去得晚了,让小镇中的亲人出了事,他就算死一万次都不能赎其罪。 “我赞成阿山的说法。” 还没等众人说什么,一边的阿战突然出声附和。他伤的是腿,不能走,让阿风一直背着。这几个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现在一出声,意见竟是出奇的一致。 阿剑和阿闲也都点头,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神色异常坚定,显然这也是他们心里所想。 “不行!” 阿烈当时就急了,眼睛瞪得多大,盯着阿山几人道:“咱出来的时候说过啥?一块儿出来就要一块儿回去。哦,你们现在受了伤,觉得自己是拖累了,要咱们把你们丢下自己跑回去,你们是伟大了,但你们叫咱们以后怎么做人?” “我们不是这意思。”阿闲摇头。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阿烈红着眼睛怒问。 燕飞一把将阿烈拉在一旁,示意他冷静,然后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阿山、阿战的意思是,让我们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先把他们放下,而不是抛弃他们,这样我们就可以轻装上阵,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小镇,把所有人的亲朋好友都尽快转移,只要出了小镇,就算方家想找,也不太容易了。” “对,我们就是这意思。”阿山感激地冲燕飞点头。阿战、阿剑几人也都点头称是。 “阿烈,你这脾气真要改改了,别还没成亲呢,就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就是。我们还想看你娶媳妇呢,怎么可能会想着去死。”几个人都看着阿烈脸上带笑。但是燕飞知道,这几个人说的并非真话,他们就是想要自弃。 “你觉得背着我们回去得快呢,还是不背我们回去得快?”阿闲望着阿烈问道。 阿烈瞪了几人一眼,可能觉得自己真的想差了,脸上有些发烧,但还是气呼呼地道:“那……那万一你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笑了。阿烈虽然表现得很强硬,但大伙儿都知道他认同了阿闲的说法和燕飞的解释,只是嘴上不肯服软罢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争执这个的时候。 “就按阿山说的办吧。”苏化天一锤定音,“重伤的人都留下,交由阿珂、阿幻、阿风和阿衣照顾,其他的人随我回小镇。” 说到这里,苏化天的目光很自然地看向燕飞,他并不知道燕飞的打算,毕竟燕飞不像阿海等人,自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而且在小镇之内,他们都有牵挂,必须回去。 燕飞不一样,他是个自由人,完全没必要跟他们去趟这浑水。 燕飞是他们的恩人,先是搏杀血豹王,后又抵御暴狼的袭击,最后更是在众人撤退时,与苏化天拼死血战暴狼,为众人断后。 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如果燕飞现在说要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他,更不会有人说什么。 苏化天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知道他的决定,他不能替燕飞做主,更不能决定他的去留。 “我随你们回小镇。”燕飞哪能不知道苏化天的意思,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此时分开对他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再说燕飞现在也没地方可去不是。 “方家是五大家族之一,反应速度肯定不慢,回小镇的路上极有可能会和方家的人马遭遇,到时候必将是一场恶战。方鸣是我杀的,我自然要会一会方家的人。” “好!”苏化天深深地看了燕飞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点头定了下来。 “我知道一处隐蔽的所在,离这里不远。”阿海说道,“十多年前,我随爷爷曾去那里采过药,就是不知道那洞现在有没有被什么野兽占据……” “事不宜迟,先去看看!”苏化天大手一挥,由阿海领头,众人跟着一起前往。 走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众人来到一处被藤蔓遮盖住的石壁前面。阿海上前用铁叉将垂挂的藤蔓挑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显露了出来。 阿海侧耳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他冲着身后的众人点了下头,迈步率先走了进去。 山洞的空间不是很大,但也不小,有三十多个平方,最后面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宽有一尺左右,黑黢黢的不知通向哪里,隐隐有水流的声音传来。 “果然够隐蔽!”苏化天点头,“这里不错,完全可以让阿山等人隐藏形踪。” 众人把身上能吃的东西留下来大半,又留了一些防身的武器。 燕飞、阿烈、苏化天、阿盘、阿风五人从洞内出来。本来苏化天是想让阿风也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人,但想到回去的路上很可能与方家遭遇,最后也把阿风给带上了,毕竟多一个战力就会多一分胜算。 将洞口的藤蔓恢复原状,从外面看,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燕飞五人这才转身离开,在苏化天的带领下,急急地赶往小镇。 第六十五章 痛骂 此时已经是清晨,山林中蒙蒙的雾霭山岚渐渐腾起,将起伏不尽的山峦缭绕笼罩得如同仙境一般。 草叶上、灌木上、藤蔓上、树叶上……都布满了露珠,一颗颗晶莹剔透,如钻似珠,伴着阵阵草木的清新气息,充斥在口鼻之间。而树干、石面之上,却是湿漉漉的,充满了水气。 走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本应当是神清气爽,尽情呼吸大自然气息的时候,可是,阿烈等人却没有这种心情,他们的神情都很急切,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刻飞回小镇,把亲人和朋友都转移走。 燕飞对山外的地形和地势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虽然能看见小镇在什么地方,但他也不想添乱。出山的时候苏化天就告诉过他,别看外面的平原一片坦途,感觉处处可走,其实那只是表象。 由于这片平原与弥山山脉相连,很多的兽类会从山里跑出来,袭击人类和小镇,所以平原里面布设了许多的机关、陷阱以及捕兽坑之类的东西,不知道的人很容易就会中招受伤,严重的还可能丢掉性命。 燕飞对这些东西虽然很感兴趣,想看看与地球上的布设手法有什么不同,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和兴趣,很是乖巧地跟在苏化天等人的后面向前疾行。 轻装减负,再加上时间急迫,阿烈等人炼体的优势很快就显现了出来,一个个脚下生风,速度飞快,这让燕飞看的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不过,燕飞的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尤其是他的身体在经历了类似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之后,耐力和力量都变得浑厚无比,浑身上下就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跟上他们的脚步一点都不费力。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的身体素质,还真有可能跟不上,那才尴尬呢。 向前奔行了大概十几里,苏化天的脚步突然一顿,后面的几人也立马停了下来,全都脸色一变,迅速背靠背做出防御的姿势。 苏化天面色冷肃,目光森然,冲着前方喝道:“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缩头缩尾的,反倒显得你们不够大气。” 燕飞目光左右频扫,心里却是在暗自吃惊。这一路上,他的感知一直都外放着,就是预防发生危险。可是,刚刚苏化天在叫停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是他的感知还不够灵敏,还是对方的隐匿技法太过高明? 正当燕飞疑惑之际,一阵轻笑从前方的虚空处传来:“呵呵,不愧是曾经的丹境修者,即便是修为尽废,灵觉依旧超绝。” 随着话音,一队人马自前方的虚空之处显现出来,就像去掉了一层与周围景色相同的布景一样,让燕飞看的啧啧称奇。 不难想象,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隐匿形踪的手段了。 还好这些人被苏化天事先查觉,不然,他们一头撞到对方身上还懵然不知,在出其不意之下,他们这几个人肯定是要吃大亏的,说不定就团灭了。 燕飞闪目向这队人看去,见对方大约有五十多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老一少。 老者头发高挽,发丝雪白,脸色红润,给人一种鹤发童颜的感觉,整个人精神矍铄,站在那里不仅没有一丝的老态,反而有着一种高山临立的错觉。 年轻的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很是英俊,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脸上带着温润的笑,看起来就像一位邻家大哥哥。 不过,令燕飞惊讶的是,这个年轻人,身下也有着一副软塌,前后有四个童子,年纪都不大,腰间各自悬挂着一把短剑。 这情形让燕飞一下就想到了方鸣。细看之下,这两个人的相貌还真的有七八分相似。不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情况似乎与方鸣不同,方鸣乘坐软塌那完全是在摆谱,让人抬着,显示他的与众不同和高人一等。 而这个年轻人,他的腿脚似乎是真的不怎么好,是出行不便,不得不乘坐软塌。 在那四个童子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出口处见过的吴蒙。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没错,吴蒙的确是投靠了方家,而且真的知道他们能够自由出入隔膜,甚至连出入的地点都摸得一清二楚,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在这里专门等着他们。 “果然是你!”阿烈脸色难看,几乎要咬碎满嘴的钢牙。 不用说,他身边的这些人肯定是方家之人了。 “不错,是我。”吴蒙眼睛斜睨,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俯身在年轻人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抬起头看向苏化天,眼里的杀意和怨恨,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 “苏化天,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吧?” 苏化天看都没看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往他那里撩一下,而是直接盯着那年轻人问道:“你们这是何意?” “何意?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还没等那年轻人答话,吴蒙已经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用手点指着苏化天喝道:“斩杀方家大少,携宝私逃,这两件事拿出任何一件,都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脸在这儿问何意?你说是何意?” 苏化天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吴蒙的身上。 以前苏化天是感觉同住在一个小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关系弄僵。可是随着事件的发酵,苏化天就更不想去理会了,他觉得不值得。谣言止于智者,别人说什么,与他无关。再说他和吴蒙两个人又没有比过,也就没有什么胜负之说。人们谈论归谈论,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什么了。 可惜苏化天高估了吴蒙的性情,这家伙根本就是一条疯狗。 几次三番地挑衅,在得不到回应后,反倒认为是苏化天在侮辱他,更让人气愤的是,吴蒙后面的做法也是越来越过分。 其实,苏化天根本就没有侮辱他的意思,只是懒得搭理他罢了。说白了就是无视,但这种无视,恰恰是吴蒙最无法忍受的。 这也是他最开始只是想与苏化天比个高低,直至最后直接演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怨恨,如今更是引着方家的人来截杀苏化天等人。 以前苏化天还真不想搭理他,但现在,苏化天的杀机却升腾了起来。 这种人就不应该给他留什么面子和情分,一棍子打死就好。对于这种不懂什么叫忍让的东西,你越是不理他,他越是跳腾得欢。 “这么急着跳出来,是想在你主子面前邀功吗?还是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里面的龌龊想法?不要把所有的人都想得跟你一样白痴好吗?你的那点心思,只要是个明白人,一眼就能看穿,还需要你这么着着忙慌地进行掩饰?当初没跟你论高低上下,那是想着给你留点儿面子,结果你自己却不要,反而跑去给人家当狗,你自己犯贱,干别人何事?做狗还想让别人高看于你,你觉得你是个什么东西?” 苏化天这一开口,直接把吴蒙给骂懵了。 苏化天不是一直都不搭理他吗?今天这是恼羞成怒了? 吴蒙的脸色一阵变换,就跟变色龙似的,青一阵,紫一阵,最后都有些发黑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颤动,这是被气的。可是吴蒙对苏化天的话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险些被憋死。 一阵猛咳之后,吴蒙的身子都快咳成个大虾了,让燕飞看得都一阵揪心,这家伙不会一不小心真把肺给咳出来吧? 莫名的,燕飞很不厚道地想起了地球上某部电影中的一段情节,他看向苏化天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 苏化天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还真没看出来啊! “你……” 吴蒙咳了半天,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用手点指苏化天,颤颤巍巍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脑子此时都是懵的,甚至还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显然还没有从被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你什么你?骂错你了?” 吴蒙说不出话来,苏化天却没准备让他痛快了。你不是想在众人面前找存在感吗?好,今天就如你所愿,好好让你存在存在。 苏化天当年在修界本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凡是认识苏化天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只是苏化天之后的遭遇让他远离了修界,存身于俗世中的一个小镇当中,变成了一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界老者。 当年的苏化天,在修界怎么说也是一位丹境强者,不说朋友,单是敌人就有很多,再加上苏化天不好说话,真正与之亲近的人没有几个,对其不服不忿的人却多了去了。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苏化天现在的状况,说不定都会大笑三天三夜,更有甚者,可能都会急不可待地前来小镇灭杀他。 要知道,在修界,苏化天也是威名赫赫的存在。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能斩杀掉苏化天,扬名立万肯定是一朝成名的最快办法。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如果。 十多年前的那场兽潮,苏化天突然失去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猜测他是被他的师父长风真人带去了一个神秘之地闭关去了。也有人猜测,他可能丧命在了那场兽潮当中,尸骨无存。 当然,猜测苏化天尸骨无存的人,大多是对苏化天有敌意的。 但苏化天最终的去向没有人知道。因为那场兽潮爆发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 第六十六章 骂吐血 其实,在那场兽潮中失踪的不只苏化天一人,不过事后,大多数死去的人都能找到了遗物,只有少数的几个人下落不明,其中就包括苏化天。 没有人会想到,兽潮之后的苏化天会出现在俗世界,并且存身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当中。 作为曾经的丹境强者,丧失功力,又无法修行,不啻晴天霹雳,这让苏化天险些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 他情绪低落了很久,人也消沉得可怕。 好在,那时候阿海、阿烈几个人都不大,还是一帮孩子,成天围在他的身边打闹嬉戏,缠着他讲修界的故事,央求他教他们本领,这才让苏化天慢慢缓过劲儿来,但也再不复当年的风采,但修者的那份傲然却深藏于他的骨子中去了。 存身于凡俗世界,苏化天的做事方法慢慢也有所改变,这也是他对吴蒙的挑衅一直采取不搭理、无视的态度的原因之一。 其实对于俗世间的种种,苏化天一直处于一种出世的状态,说白了,就是有些心灰意冷。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在俗世走完自己的余生,不想惹什么麻烦。 如果从更深层次去进行剖析,也未尝没有苏化天看不起吴蒙的表现。 以苏化天的骄傲,吴蒙的这些挑衅犹如耳边嗡嗡乱飞的苍蝇,不理它或挥手赶走就是,连拍死它的冲动都欠奉,拍死了还脏自己的手。 从另一个方面,苏化天也是考虑到,自己还要在小镇内生活,对于同在小镇内生活的吴蒙,苏化天还是给他留了一份情面,若真的一巴掌将他拍死,苏化天也很难再在小镇上待下去了。 对于苏化天来说,他的这番忍让已经算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但吴蒙的挑衅却越来越过分,今天,他更是带着方家的人拦在此处,这已经不是什么意气之争了,而是真的变成了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苏化天是彻底的怒了,他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已经是有所克制,在言语上又怎么会再有好话? “怎么,找到一个主子,腰杆子就硬起来了?来来来……”苏化天冲着吴蒙招手,“你过来试试,看老子敢不敢一巴掌拍死你。” 这种无赖式的骂街方式,让燕飞恍惚生出一种在地球看街头混混骂战的错觉。他忍着笑 用胳膊碰了碰阿烈道:“瞪什么眼啊,难道苏老骂得不爽吗?” 阿烈扭头看他,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模样:“骂得爽就不能生气了?” “气大伤身啊。”燕飞拍了拍他的肩。 阿烈:“……” “再说,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一死,生什么气。你就说你怕不怕死吧?”燕飞不紧不慢地道。 “谁怕死了?”阿烈怒道。 “那不就行了。”燕飞耸了耸肩。 什么叫那不就行了?阿烈瞪着燕飞有些怔然,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阿风几人没有说话,但听着燕飞和阿烈之间的对话,脸上也是一阵汗然,神情却是放松了不少,唇角也微微地向上勾了起来。 燕飞心里轻叹。 这要是在地球,这种情况根本就不需要他去说这些话来调节气氛,战友们自己就把紧张的气氛破除了。 那时候,燕飞像这种看似必死的情况遇多了,和他一起作战的队友,只需要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相互就知道对方的意思,再加上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心里根本就没有害怕的情绪,更别说紧张了。 心态从容,头脑冷静,危险来临时,才能作出正确的判断,反应也会快上几分。 这是燕飞在无数次的生死战斗中得到的经验。 “若我手中有枪,阿烈等人的生存几率或许还能大一些,可惜……”燕飞轻轻摇头,在这个冷兵器与修炼并重的世界,他能做的事情真的不多。 苏化天唇角微勾,燕飞在身后所做的一切他都十分清楚,心里不由暗赞了一声。 不过,他的这副模样落在对面吴蒙眼里,反而成为了一种嘲讽和讥笑。 他瞪着苏化天,牙齿险些咬碎了,眸内带着万千杀意,恨不得把苏化天剐上千万刀,但他终究是不敢踏前一步。 “苏——化——天——” 吴蒙厉声怒叫:“这一世我定要让你形神俱灭。”他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停地往头上涌,感觉整个人气的都要炸开了。 “这一世?” 苏化天拿冷眼看他,“你吴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你这一世在做什么吗?如果我是你的祖宗,第一件事就是从坟墓中爬出来先把你掐死,免得让你活在这世上丢脸。 “给你个建议,你看,这里这么多的树啊石头啊的,你任选一个,一头碰死算了,如果实在是想当鹰犬,下辈子投胎再完成心愿吧,到时候肯定没人会说你什么,因为那时候你本身就是个畜牲了。” 这话,真是太狠了,简直句句诛心。 吴蒙被苏化天骂的脸色都不是红的了,而是红中透黑,不是人脸正常的颜色了。他浑身哆嗦,就跟筛糠一般,猛然身子一震,“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竟被骂的吐血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阵沉默,但没有一个人觉得吴蒙可怜。做人做到这份儿上,也是活该被人骂。 方家众人脸上的表情冷漠中带着诡异,如果细看,在冷漠的神色中,大多都带着鄙夷和嫌弃。 这样的人,没有人喜欢。 吴蒙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也不是笨人,方家众人的态度,他如何不明白,现在他在方家人的眼中就是个可笑的小丑。 如此一想,吴蒙胸口又是一阵发闷,险些又要吐血。这一刻,吴蒙真的想冲过和苏化天拼命,可惜,他不敢。 好不容易吴蒙终于镇定下来。他知道想要让苏化天万劫不复,只能依靠方家,确切地说是依靠他身后的方家二公子,方音。 他回头躬身道:“二公子……” 他的话才开头,一声冷哼就传了过来。方家阵营的老者目光如刀,斜斜地睨了吴蒙一眼。 这一眼,让吴蒙如坠冰窖,身上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吴蒙立刻闭嘴,再不敢吭半声。他脸色惨白,躬身低眉退到一边,连额上的冷汗都不敢擦一下。 直到这时候,吴蒙已然明白,想借方家的手除掉苏化天已是不可能。心下失望之际,他对方家也起了怨恨之心,甚至比恨苏化天还来得凶猛,只是他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只能在心底暗暗咬牙。 “阁下可是苏化天,苏老先生?” 老者在瞪了吴蒙一眼之后,便将目光移向了苏化天,先是上下打量了打量苏化天,然后才淡淡地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转移,谁都没有发现,此时低眉顺眼的吴蒙,眼底闪过的光芒疯狂而暴虐。 “正是!” 苏化天回答,他并没有在乎老者的态度。既然对上了,方家肯定是早有准备,再说吴蒙不是还杵在那儿呢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对方既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苏化天也不急着开打。但他在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声,小镇那边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苏化天在这一点上看得十分明白。 方家既然派人在这里拦截他们,那小镇那边,方家绝对不可能忽略掉。这种势力一旦选择动手,向来都不会留什么后患。 现在这些人没有直接动手,想必是觉得胜券在握,另外还想从他们身上再问出点什么来。 苏化天眸中冷光闪动。 小镇那边是他最担心的。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已经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作为修者,一般对俗世的很多人和事都不会牵扯太多的感情。因为修者的生命太过悠长,俗世中的人和事,在他们眼中太过短暂,如果牵扯太深,陷入其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俗世界无论是人还是事,都已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修者的心境必会受到影响。 这对于修者来说,这些情绪的变动,很容易让道心不稳,一旦产生心魔,轻则功力尽废,重则身死魂消,万劫不复。 这是修炼一途很忌讳的事情。 苏化天自那次兽潮之后,在小镇生活已有十多年。这十多年来,对俗世凡人来讲,这可能是一段不短的人生,但对修者来讲,仅是弹指一挥间。苏化天虽说修为没了,已与凡俗之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作为修者的心态却一直没有转变过来。 凡是认识苏化天的人都知道,苏化天对待任何人和任何事,态度都十分淡然,就是对阿海他们的态度也是后来才慢慢好起来的。 这还是阿海他们从一开始就陪伴在苏化天身边,把他从无尽的地狱一点一点拉了出来。 也正因如此,苏化天再怎么性情冷漠,但在面对阿烈等人时,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情。修者在很多时候都要讲究因果,在这一层面上,苏化天和阿烈他们已经构成了一定的因果关系,所以,在如今这种状况下,苏化天不可能不去顾虑阿烈等人的生死。 第六十七章 口舌 除了这些,苏化天其实还有其他的顾虑。 从斩杀方鸣到现在,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方家居然已经堵截在了这里,这得有多恐怖的情报收集能力和反应速度? 但据苏化天所知,方家根本就没有这么强的行动能力。这说明什么?说明方家从一开始就掌握着进山众人的活动情况,这才能清楚所有人的动向。 但是这可能吗?不说进山的人有多少,起码分散的区域就不好掌控,方家又是如何做到这些的?究竟是谁在给方家提供这些信息? 这一路走来,很多的事情看似偶然,实际上细细想想,都有着诸多的巧合。 巧合巧合,正巧一致才叫巧事,是存在很大的偶然性的。但是,巧合多了,也便不是巧合,而是预谋了。 方家如此,那其他四家又如何?从方才汇集到一起的众人言说和那道突兀的剑鸣声响,不用细想就可以推断出,另外四家的情况应当也是如此。 “是修界出了什么变化?还是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苏化天心里琢磨着各种可能,抬眼看向前方的老者。 这位老者苏化天认识。他是方家的长老,名叫方毕,方家很多的事务,都是由他出面打理的,弥山小镇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方毕等人能够出现在此地,吴蒙的原因只占了一小部分,最主要的应该是五大家族布下的眼线够多,这盘棋下得够大。 他们从封堵山口开始,就没打算让人从山脉里走出来。 从方毕能出现在这里就知道,那些从出口离开的人,根本不可有真的离开,说不定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 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苏化天是谁,在修界混得风生水起不是单靠运气,各种阴谋诡计,阴险手段亲身经历过的就有无数,更别说见到的了。 如果连眼前这一点形势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就白活了。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苏化天瞧得清楚,方家这些人出现的时候,是带着杀气来的,尤其是方毕,身上的杀气浓重得都快溢出来了。 作为俗世顶尖势力之一的实权人物,能带人来此,还布置了如此多的后手来阻止众人出山,事情怎么可能简单的了。 若方鸣和那五名先天高手也是这件事情的必要牺牲者,那这事情就很让人细思极恐了。 不管如何,现在最当紧的是怎么渡过眼前这一关。 所以苏化天心里虽然有着好奇,却也只得先压着。 “苏某一介废人,担不起先生二字。方长老有话不妨直说。”苏化天语气平淡,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卑微与自践,有的只是自谦与客气。 这也就是苏化天现在半残的情况,这要是放在以前,别说是自谦和客气,方毕敢这么带着人流露如此杀意拦路,苏化天早一巴掌把他拍死了,还跟他废什么话。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苏化天只能在心中暗叹。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无非就是再次动用一次力量罢了,这么做尽管会让他的身体崩坏的速度再次加快,但只要燕飞不出问题,他重返修界的计划就不会出现变故。 只是,以防夜长梦多,必须速战速决。 等他夺舍成功,他必会让方家尘归尘,土归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 苏化天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也是记仇的,想当初他在修界的名号可不是随便来的,而是一场场硬战打出来的。 心中有了决断,苏化天身上的气势也慢慢开始发生变化,变得越发沉凝浑厚起来,这让原本还有些慌乱、紧张的阿烈几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跟着慢慢安定了下来。 燕飞的感官何其敏锐,苏化天身上的气势一变,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身体,让他生出一种强大无比的感觉,心也越发地安定起来,仿佛前面即便有千军万马,他也能从容应对。 “好厉害的精神影响,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修行之法吗?”燕飞在赞叹之余也不禁暗自提高了警惕,这种精神方面的东西很难防备,一不小心就会中招,如果苏化天的气势影响不是定心,而是攻心,那么对于心志不坚者,很容易就会成为提线木偶般的存在,替人冲锋陷阵当炮灰,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当初燕飞与白昊对峙的时候,也曾感受到过这种相似的气势。不过,白昊身上的气势比较隐晦,若有若无,于无形中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与苏化天这种感觉大不相同。 如果说白昊的气势如江南的烟雨,隐约飘逸,那么苏化天的气势就是巍然挺立的高峰,沉稳厚重。 “爽快!” 方毕双掌互击,赞了一声。他并没有因为苏化天的态度而恼火。 “早就听闻修界‘苏铁袖’丹武双绝,今日一见,却感觉有些名不副实,苏先生的‘丹武双绝’应该再加一个嘴绝才是。” 方毕笑呵呵的,连骂人都不带脏字。让燕飞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这种人绝对是老狐狸级的,腹黑又狡诈。 “承蒙方长老夸奖。”苏化天仿佛没听出来方毕话里话外带出来的嘲讽,面色平静,微微抱了抱拳,全当好话接了下来。 果然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会缺少嘴仗这种事啊!燕飞在一旁看的不禁暗自感叹。 “还是那句话,不知方长老带人拦住我等去路,究竟是何用意?”苏化天依旧不急不躁问道。 方毕微然一笑:“吴蒙以前不是我方家之人,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们没理由去管,也管不着,但现在他已投靠我方家,便是我方家之人,那么他的事便也是我方家的事了。” 这话一出口,不但是阿烈几人,就是方家的众人也有些发愣。我们来这儿不是给方鸣方大少爷报仇的吗,怎么变成为吴蒙出头了? 燕飞和苏化天都不约而同地抽了下嘴角,这借口找的,还真是不费什么心思啊! 方毕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依然带着一脸的笑意道:“今天本来是应吴蒙所求,想请苏先生与他正式比过一场,无论结果如何,都算了了各自的心愿,苏先生以为如何?” 苏化天看着方毕,就像在看白痴一样,他脸上的表情要有多讽刺就有多讽刺,就差直接写上“啐你一脸”这几个字了。 凡是知道吴蒙和苏化天这档子事的人,都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是怎么结下的。 就算方家的人,在这一刻有很多都把头撇向了一旁,为他们的长老大人感到脸红。 乘坐在软塌上的年轻人,也禁不住轻咳了两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再像之前那么的平静和淡然,大概也是觉得有些丢人吧。 “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苏先生不会不给我方某人这个薄面吧?”方毕脸不红,心不跳,气不长出地问道。 苏化天脸色沉了沉,有些忍不住道:“方长老觉得自己的面子够大?”。 “呵呵。”方毕也不动怒,扭头看了吴蒙一眼道,“也对,苏先生毕竟曾经是修界威名赫赫的人物,看不起我方毕也是自然,但苏先生刚一见面就开骂,还将我方家也稍带地骂了进去,苏先生这是对我方家有意见啊?” 见过捡钱、捡东西的,还没见过有人捡骂的。 苏化天双臂抱胸看着方毕,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燕飞也是一脸讶然地看着方毕。这老家伙的脸皮真是够厚的,什么话都让他说了,有理的、没理的,几句话就把苏化天竖在了方家的对立面上,就算他现在命人动手,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在以势压人。 这方毕虽说不要脸,但燕飞也不得不给他竖个大拇指,果然是无耻者无敌! 其实,燕飞从骨子里讨厌这种话里话外设套子的人。 要打出手,要骂张口,找这么多借口绕来绕去,到最后还不是要手底下见真章,这世界上就算有傻子,也不会都被你碰上吧?忒不痛快了! “那方长老准备如何呢?”苏化天问。 这时候,阿烈几人也都有些不耐了,他们带得回小镇把亲人好友都带出来呢,在这儿一直耗着岂不是耽误事儿?何况,方毕这老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憋什么好屁。 “真是臭不可闻!”阿烈用手在脸前扇了扇,直接骂出声来。 燕飞瞅着阿烈,忽然觉得这小子有时候还真傻得可爱,最起码他心里怎么想的,嘴上绝对会怎么说,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不过,方家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放过他们了,那何防让对方更不爽一点呢?燕飞此时也已经猜着小镇那边可能出状况了,不然,方家人不可能这么巧就堵在这里。 他看了吴蒙一眼,如果有机会就把这家伙杀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就像一粒老鼠屎,大多时候都会坏掉一锅汤的。 燕飞有些想不明白,苏化天当初怎么就没把这种人给处理掉呢?是想要留着过年吗? 他觉得苏化天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不然在出口时也不会像拍苍蝇似的,把方家人杀了个落花流水。 第六十八章 恼羞成怒 其实,燕飞没想去猜苏化天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是有些替阿烈等人心疼。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弥山小镇出问题的可能性极大,而且这吴蒙所起到的诱导作用必然占了大部分。 既如此,那何不让阿烈等人先出一口恶气呢。 想到此,燕飞忽然对阿烈扬眉一笑:“说话都能臭不可闻,这种人的确该骂。可天下这么大,无耻的人多了,你都骂,骂得过来吗?” “骂是骂不过来,咱只看那老东西不顺眼罢了。”阿烈接茬接得倒也痛快,看来以前没少这么骂人。 方毕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 苏化天骂他,他可以不在意,那是因为苏化天是修界之人,虽然落入凡尘,毕竟也曾是高高在上的修者。但阿烈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这么羞辱于他。 方毕一双眸子看向阿烈,精光摄人,满是杀意,尤其是对一旁的燕飞,杀机更盛。小小的蝼蚁竟敢触怒蛟龙。 作为方家的实权长老,他的确没把燕飞等人看在眼里。但是燕飞也没将他的杀意当一回事,仍然笑着对阿烈道:“我师父曾跟我说过一句话,以后遇到脸皮特别厚,而人又特别贱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种人是无敌的。” 阿烈一脸茫然地盯着燕飞:“啥意思?” 就连对面方家阵营里,有很多人都没明白燕飞这话的意思,一个个伸长了耳朵,想听他的解释。 燕飞摸了摸鼻子,戏谑一笑道:“就是说,人的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人也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谁都会拿他没办法。因为他的无耻已经到了任何攻击都对他不起作用的地步。因此,我师父将它概括成了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懂了吗?”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一个个心脏都不由自主地一阵抽搐。 “这家伙是打哪儿来的?居然敢如此辱骂方毕?” “他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么?” “有意思啊!” …… “‘人至贱则无敌……’啥意思?”阿烈瞪着两个大眼珠子愣了半晌突然问道,他那懵懂又认真求解的模样,差点让燕飞当场笑翻过去。他一时也搞不明白,阿烈是真的不知道这话的意思,还是在故意装傻。 苏化天也微微侧目瞅了阿烈一眼,嘴角禁不住轻轻抽动了几下,最后眼神掠过远处的高山望向了不明的深处,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感慨。 这场面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这里大部分都是方家的人,就算心里想笑也不敢笑出来,一个个憋得难受。 方毕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虽然没有回头,但也知道身后那些人的表情。方毕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让方家众人下意识地都向后缩了缩身体,至于那笑意,早没了踪影。 了解方毕的人都知道这位方长老是真的怒了。 燕飞的话并不多,伤害却很大。那话里的意思,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狠狠的嘲讽和羞辱,让方毕那颗高高在上的心,被狠狠戳了个鲜血淋漓。 这时,阿风几人都纷纷朝燕飞竖大拇指。阿烈却是安静了片刻,忽地一拍大腿:“好一个‘人至贱则无敌’,精辟!” 方毕的脸色阴沉得都有些发黑了,森寒的目光在燕飞、阿烈几人的身上不断打量,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年轻人,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们应该都懂,有时候口不择言,是要送命的。” 燕飞冲他呲了呲牙,又把头撇了过去。 威胁的话他听多了,既然已经为敌,能骂为什么不骂个痛快呢。 阿烈几人对方毕的威胁更是没放在心上。在选择跟苏化天回小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现在方毕竟想用死来威胁他们,那是打错的算盘。 “呵呵,果真是后生可畏!” 仿似想到了什么,方毕铁青着脸,眼睛在燕飞的面上绕了一圈,像是要记住燕飞的模样,然后,视线便又落到了苏化天的身上。 这气竟是生生地承受了下来。这让燕飞的瞳眸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早先听吴蒙说起,苏先生手中有一块特别的玉佩,能够让人自由进出这弥山,不知是真是假。今日既然遇到,苏先生不妨拿出来让方某一观如何?” 能说这话的,果然是个贱人。 “凭什么?” 还没等苏化天作声,阿烈就先怒了。玉佩连着的可是阿珂的命啊,虽然每次他们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玉佩进出隔膜,但即使如此,阿珂每次都要休养好久才能恢复过来。 这要是让方家得了玉佩,并且知道开启玉佩的方法,那阿珂岂不是连命都要没了? 他们可是把阿珂当作亲妹妹来看待啊,方毕的这个要求,直接让阿烈炸了。阿风几人也都是面色不善地盯着方毕,如同发怒的野兽。 “聒噪!” 方毕蓦然冷喝,袍袖挥动间,一道凌厉至极的绿色虚影直取阿烈的咽喉。 竟是突然下了杀手。 一次又一次地被阿烈顶撞,方毕早已怒火冲天,只是他想知道,那玉佩在不在苏化天的手里?如何使用?所以他忍了又忍,将怒火压下。 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小子顶起他来还没完了,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他方毕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他能压下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临来时,家主方雄慎而重之地交给他一项任务:“此番前去,务必要将一枚玉佩夺到手,到时除方音外,其他的人可不必再带回来。” 方毕当时就大吃了一惊,这是除了夺取玉佩之外,还要斩杀自己人啊?他还从来没有接到过这样的命令,也从来没见过方雄有过如此严肃的神情。 没等方毕说话,方雄又继续道:“此次之事对方家太过重要,它很可能会成为方家振兴的关键,我不得不谨慎处理。” “那这次去的人……” “是老三的人。”方雄也没拐弯抹角,直接给出了答案,但他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冷意道,“这一脉的人最近有些不太安分,所以,这次出去之后就别再让他们活着回来了。” “三长老?”方毕心头一跳,看来方雄要着手清除方家的不安定因素了。不过,以方雄的铁血手段,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已经给足了三长老的面子,可惜…… “出任务总会有死伤,三长老最近做事的确是有些鲁莽了。” “鲁莽?”方雄勾唇冷笑,“他的做法已经不是鲁莽,而是有些肆无忌惮了。” 方毕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猛然一变道,“难道此次大公子出去是三长老的意思?” “不只如此,还有听剑阁的五位供奉。” 方毕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的骇然:“三长老这是要干什么?” “夺权呗。”方雄慢悠悠地道,“逼宫,掌控方家的大权。” 方毕大骇。不过想到三长老近段时间的所做所为,还有大公子方鸣,他在心里不由暗叹,方鸣虽是方雄的长子,但从小性子桀骜难驯,性格又偏激,且刚愎自用,很容易被人利用。方雄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但方鸣被人利用,他岂能不恼火? 此次的事情,应该是方雄的一次警告和反击吧。这次要二公子方音陪同他前去……这是不是意味着,方雄想让二公子继任家主之位呢? 想到方音,方毕不自觉地紧一下衣袍,这位二公子让他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凉意,尤其是在面对方音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被蛇盯住的阴寒感觉。 方音是方雄的次子,性子刚中带柔,做事颇有手段,到是继承方家家主较合适的人选。可惜方音的身子自幼孱弱,虽可修炼,却一直成效不显,病殃殃的,感觉被人捅一指头就会倒掉的那种,很是让方雄头疼。 但是方毕却知道并非如此。 方音体弱,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个“不堪重用”的废物公子。私下里,方家难免会有些不好听的言语传出来。但是,很快说这些话的人都莫名失踪了,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连一丝的线索都找不到。 这就极其恐怖了。 方毕知道这事,也是纯属偶然。在这些失踪的下人当中,有一个曾经为方毕办过事,后来方毕派人再去寻找此人,却没找着,一查之下,发现这人居然人间蒸发了。 方毕十分意外,于是亲自探查,发现有关此人的所有线索都被抹除得一干二净,根本查无可查。后来,方毕在偶然间听到一名下人的嘟哝,这才知道,方家失踪的人并不止一个,而是不下十人。 以方毕的能力和手段,想要了解这些人的种种,自然不是难事。他发现,这些失踪的下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点,就是在失踪前都曾私下里议论过方音,这让方毕猛然一惊,随后,他十分隐蔽地观察过方音一段时间,发现这位方二公子并非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不堪,风吹就倒,其心机的深沉程度,做事手腕的狠辣果决,让方毕都有些不寒而栗。 原来,这才是方家深如渊海,杀人无形的主。 自此,方毕对这位二公子刮目相看,心里多少有了些忌惮,敬畏谈不上,但也敬而远之倒是真的。以后,但凡关系到这位方二公子的事,方毕基本是能不多言就不多言,多数采取回避的态度。 如今看来,方雄必定知晓这位二公子所隐藏的真相,这是决心要扶持方音做方家的下一任家主了? 第六十九章 方家的目的 其实谁做家主,对方毕来说影响不大,他虽是方家之人,但他的心思并不在权力之上,他想提升的是自己的实力,他的目标是星原大陆,而不是方家这一隅之地。 所以,方毕对权力看得很淡,更没有去参与家主竞争的站位,平时做事还算公正,这也是方雄看重方毕的地方。 没有争权之心,却有腾跃九天之志,这种人方雄自然不会排斥,说不定将来方家的崛起,还真要靠方毕呢。 “那大公子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方毕在表现出心中的担忧后,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听剑阁真的会支持三长老夺权?” “哼!”方雄从鼻子里喷出一道冷气,“方家谁做家主听剑阁并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谁更听话一些。至于鸣儿……此次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方毕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家主要不要……” “没有必要。”方雄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眼里闪过一抹疼惜,但很快又隐没下去,“从他选择去弥山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方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片刻,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听剑阁前几日忽然飞剑传书,要我方家派人封锁消息,难道与这玉佩有关?” 方雄摇头:“并非此事。听剑阁传书与一把钥匙有关。” “钥匙?”方毕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眼中闪起一道光芒。 方雄摆了摆手:“之前类似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但来来去去,还不是一无所获,最后不了了之,这次恐怕也是如此,所以不必太过在意。” “那大公子他们?” 方雄转过身去,仰头望着屋顶,给了方毕一个背影:“会全军覆没。” 他的声音很冷,方毕看不到方雄的脸,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是一种什么样表情,但方雄背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地握着,骨节发白。 “方家失去一位少主,听剑阁少去五名杂役,听剑阁即便再护短,也不会怪到我方家的头上来。而我方家因着少主的死亡,不但可以避免一场内乱,还极有可能得到一个崛起的契机。这样的机会对方家来讲,百年难逢。”方雄声音低沉,但话里的意思十分坚决。 这一刻,方毕对方雄肃然起敬。不管此人如何的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为家族能做到这一步,极其难得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毕竟虎毒不食子。” 方雄转过身来,目光如水,却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到其中隐藏的任何东西,方毕却觉得浑身发寒,“不是不是,家主是真心为了方家着想。”方毕急忙否认,“大公子性情耿直,做事刚硬,并非适当的家主人选,二公子虽然体弱,但做事多谋善虑,手段也颇高,是家主的不二人选。” 猜测方雄的心思是一回事,但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知道方雄是不是要他表态。但方毕感觉,方雄是想听他的看法。 沉默片刻,方雄才道:“你这么认为?” 方毕躬身:“是!” 方雄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随后又轻笑,嘲道:“如你这般认为的,整个方家又有几人。” 方毕没有答话。他不知道方雄的心思到底如何,多说多错。 “罢了。”方雄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此次你和音儿的主要任务便是夺取玉佩,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先去封住鸣儿所在的那处山口,不要让任何人出山。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听剑阁的意思,更是各宗派的意思。你可明白?” “封堵出口?”方毕浑身一震,“这怕是会引起众怒吧?” “众怒?”方雄眼眉一立,杀气腾腾道,“那就杀!杀到他们胆寒,杀到他们不敢怒、不敢言、不敢动。” 这话让方毕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有关弥天仙府的传说你应该听过吧?”方雄抬头看向弥山山脉的方向,“如果所猜不错,这次各宗门传讯我们封锁消息,就是疑是弥天仙府的钥匙出现了。” “果真?”方毕惊得整个人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多大。猜到是一回事,但真的从方雄口中说出又是另一番感受。这可是天大的事件,若弥天仙府的钥匙真的出现,那整个大陆的格局恐怕都要改变。 弥天仙府的传说早在七百多年前就有了,一开始还闹腾得挺凶,各方势力纷纷派人前来,但结果都被弥山外面的那层隔膜挡住了。 当时,方家的先祖也曾亲自到场察看,发现除了道境修为的人可以自几个特定的地点进入弥山之外,其他的地方连根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而道境修为以下的人,根本无法跨越雷池一步,更撼动不了那层隔膜分毫。 据说,听剑阁那时曾派出一位变境的强者,此人专修剑道,更是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想要强闯弥山,结果却是重伤吐血而回。 道境强者虽然也来了几个,但都没走出多远,便被一股力量反震而出,伤了经脉不说,还缩减了至少五十年的寿命。 至此,敢探弥山的人一下子变得少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弥天仙府的传言变成了故事,凡俗界更是几代更替,方家传到方雄这一代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百年。 这么长的时间,凡俗界早已经沧海变桑田,故事也慢慢成为了传说,没人再相信弥山山脉里有什么仙帝的洞府。 所以,方雄这话一出来,立刻让方毕吃了一惊。 “不用吃惊,这是不久前听剑阁传来的消息。”方雄悠悠地说道,“俗世界可以将这个消息当故事听,但修界却不这么认为,他们一直在寻找开启弥山的方法。直到两个月前,弥山突现天兆,有修预言之术的人传出,开启仙府的钥匙出现了,会于双月后的第一个旬日出山。” “那家主的意思?”方毕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 “仙帝洞府出世,弥山势必会成为一片混乱之地。”方雄神色严肃地看着方毕道,“星原大陆广阔无边,消息一出,各路强者定会蜂拥而来,别说是俗世凡人,就算俗世的顶尖力量也很有可能会遭受池鱼之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敢闹事,杀了就是。” 方毕默然。 修者的世界要远比俗世残酷得多得多,甚至远超人们的想象之外。一件宝器或一株灵药,有时都会引起一场规模不小的纷争,更别说仙帝洞府出世这种大事,一个弄不好,弥山很可能就会成为整个修界战争的导火线,甚至波及到整个星原大陆。 “相比引起众怒,我方家的生存才是重中之重。”方雄语气凝重道。 “可是听剑阁已然倒向三长老,值此时期,我方家的处境岂非更加危险?”方毕忧心道,“若真如家主所言,到时各方势力交战,势必出动的都是气境以上的修者。就算听剑阁没有支持三长老,恐怕也会自顾不暇,未必会顾及到我们。” “所以我才要你和音儿去夺取玉佩。”方雄道。 方毕一愣,疑惑道:“就算夺取到玉佩,与我方家此时的危险有何益处?” “当下可能不会有,但与我方家以后的崛起却至关重要。”方雄眼中带着莫名的神采,淡淡笑道。 “弥山外的那层隔膜相信你也见过。”方雄看着方毕,也不等他开口便继续道,“能够打开这层隔膜的宝物,即便是修界,也没听说哪个宗门拥有,否则,早有人拿出来使用了。可是现在,有一块玉佩可让人自由进出弥山,而且还不受那隔膜的阻挡,你说这玉佩算不算一宗宝物?” “当然算!”方毕目绽精光,但他仍然保持着冷静道,“家主关于这块玉佩的消息是从何而来?” “吴蒙。”方雄眸光闪动,“他曾亲眼目睹苏化天以玉佩进出弥山。” “苏化天?那位修界曾经的‘丹武双绝’?” “正是他。”方雄点头。 “家主就不怕那吴蒙说谎?” 方雄哼了一声道:“他不敢!” 方毕没有答话,方雄能这么说,必定有其原因。但他心里仍有疑惑,“若那玉佩真有如此功能,很可能便是一宗了不得的至宝。只是这种至宝,不说我方家,就是听剑阁也不一定能留得住吧?” 方雄笑道:“既然我方家准备秘藏,其他人便再不会知晓。否则,鸣儿的一条命岂不是丢得太过委屈。” 方毕深深看了方雄一眼,抱拳拱手道:“这个世界本就残酷,有矛盾,就会有战斗发生,有战斗就会死人,这很正常。” 方雄欣慰地点头,“那此事便有劳方长老了。” “份内之事,何来有劳。家主言重了!”方毕冲着方雄抱拳躬身。直起身来后,他本要离去,但抬脚之际却犹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方雄看出了方毕的犹豫。 “听剑阁是否透露开启仙府的钥匙是什么东西?” 方雄摇头,脸上尽是嘲讽之色道:“这些宗门大派只当我们是工具,岂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等。不过,据我们在听剑阁的人递出来的情报,各大宗派也不知道这钥匙是什么,所以他们也无从下手,只传信各自的俗世力量封锁弥山,务必不能放任何一人离开。” “如此说来,要寻那钥匙岂不是如大海捞针一般?”方毕皱眉道,“没人知道那钥匙到底为何物。说它是一株草也行,说它是一把兵器也可,亦或是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更或者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东西。这让人如何分辨?” “无须分辨。全部拦下便是,包括……所有的人。”方雄眯着眼,眸中有莫测的光芒闪动。 第七十章 杀意和恨意 “人?”方毕突然浑身一震,有些惊异地看着方雄。 “你方才也说了,因为没人知道那钥匙是什么,所以万物皆有可能是那钥匙,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人。”方雄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丝莫名的笑意。看的方毕也是疑惑莫名。 “封堵出口虽是万全之策,但势必会引发冲突,冲突一起,先不说大公子等人,万一那钥匙不小心损毁……” “这与我们何干!”方雄突然打断方毕的话,转身坐到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淡然道,“连各宗门都不知道那钥匙为何物,我们又怎会知晓,就算失手,将其毁了,罪责也不在我们。仙府开启,本就不是俗世的力量可以干预的,我们只需办好我们自身的事即可。” 至此,方毕已然明白了方雄话里的意思,没有再询问其他,转身走了出去。 “带上这个,到时有用。” 随着方雄的话音,方毕也不回身,袍袖向后一卷,大踏步离去。 看着方毕走出去的背影,方雄眼里闪过一道火热的光芒,如此神奇的玉佩,谁知道它是不是就是那开启仙府的钥匙呢?即便不是那钥匙,也定是一宗至宝。 那道横亘于弥山的隔膜方雄也见到过,自然知道它的神异,一块玉佩就能将其打开,说那玉佩不是至宝,打死他都不信。 现在的方家已是俗世界的顶尖势力之一,若能得一宗至宝,方家的实力很可能便会再上一个台阶,一举成为俗世界的超级势力。如果那玉佩的功能再强大一些,岂不有可能让方家举族迁入到修界之中去…… “吴蒙,苏化天,没想到你们居然会给我方家送来这么一份大礼。”方雄眼望远处的广袤的大地,手掌轻轻在桌案上拍击着。 方毕自方雄处出来后,直接派人去找方音,而他则直奔大门口的聚集地点。 方毕既已明白了方雄的意思,这次去的人应该都是三长老那边的,至于吴蒙,事成之后随手除掉就是了。 吴蒙只是一个向苏化天出手的一个借口而已,根本没必要在意。 夺玉之事方雄除方毕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一同出来的方音都不知晓。这么做,自然是以防万一,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方家不要说崛起,被人灭掉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这个事儿赶得也巧,正值仙府钥匙出世,各方力量都将目光投在仙府之事上,方雄趁此抢夺玉佩,并且还有吴蒙做幌子,可谓是天衣无缝。 方毕这时候才将方雄给他的东西从袖子里拿出来,那是一道传讯符,想是方雄要他在事成之后,立即传讯给他。 方毕没有多想,顺手将其塞好,正想着要如何聚集人手,一抬眼,发现在大门口已然聚集了五十多号人,方音与他的四个抬软榻的小童子也赫然在列。 方雄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 方毕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果然与他所料不差,基本都是三长老的人。他也不多话,挥手喝了一声“出发”,便直奔弥山而去。 方雄、方毕并不知道,类似他们这样的安排,在其他四家也都有上演,一时间,五大家族的目标竟全对准了苏化天和一块玉佩。 弥山与小镇最近的一个出口离方家并不远,路上,方毕已经知晓方鸣封堵的就是这个出口。方雄的命令,方毕执行得十分到位,在出口外直接布设了一个困阵,以防万一。 阵法刚刚布设完成,还真有一人从里面跑了出来。方毕脸色一冷,刚要下格杀令,不想腰间一动,竟是方雄临走时给他的传讯符在振动。皱着眉头将传讯符拿出来,略一沉吟,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吴蒙?” “是,是,正是小人。”吴蒙一脸的奴颜之色。也亏得他在出来之前与方雄打了个招呼,不然,方毕就直接杀了他了。 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吴蒙听得方毕的询问,立刻知道前面之人是谁了,连忙跑过来对着方毕一躬到地,“见过方长老!” “你认识我?”方毕微感讶异,脚下却不露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与吴蒙拉开了一些距离。这种人方毕很不喜欢,甚至说是非常的讨厌。但是玉佩之事,方雄看得极重,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坏了大事吧。 “方长老的威名,凡是弥山这一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人自然也认识方长老。” “嗯!”方毕上下看了他两眼,问道:“你是从大公子处过来的?” “是。”吴蒙躬身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方毕不喜欢他,可他又不敢问,于是,在态度上便越发地恭敬,目光在方毕脸上一扫,急忙又把头低下,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打住。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方毕忍不住微皱了下眉。 “小人出来之时,大……大公子……已经被苏化天杀了。” “哄!”这话一出来,方毕和方音都怔了一下。方毕是知道方鸣会死的,但他没想到方鸣的死讯会传来得这么快。毕竟方鸣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黯然。 方音发怔,是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他从来都没想过方鸣会死,而且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而方毕身后那五十多号人却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都是三长老的人,与方鸣是捆绑在一起的,原本他们还在想,等方鸣做了方家的家主,他们就可以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呢……现在到好,方鸣死了,他们的一切愿望都化为了泡影。 “请方长老为大公子报仇!”吴蒙眼中带着恨意,语声凄切。他是对苏化天真的恨,恨不得将其千万万剐。 “请方长老为大公子报仇!”五十多号人在消化了这个惊人的消息之后,也同声怒吼,请求方毕为方鸣报仇。 方毕冷冷看了吴蒙一眼,这一眼让吴蒙如坠冰窟。方毕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将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全都看了个通透,让他冷汗直冒,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这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耍手段,试探他的底限,绑架他的意志,真是找死!方毕原本心中就很是不喜他,此时更是多了一层杀意。 不过想到,吴蒙此人终归要死,方毕将心中的杀意收起,转过身抬手向下压了压:“这个仇我们当然要报,苏化天敢杀大公子,我方家必将其挫骨扬灰。” “杀!杀!杀!”众人大呼。 …… 没多久,从出口内涌出许多人来,可惜当中并没有苏化天等人。方毕跟这些人自是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幻化出大手印拍死了账。 没能杀了苏化天,吴蒙自是不甘,在他的指引下,方毕等人最终将苏化天几人拦截在了回镇之路上。 阿烈几人看到隐在方家众人当中的吴蒙,都险些咬碎了牙齿。 他们动用玉佩出山,自然是想避开方家,尽快赶回小镇安置众人的家人和朋友。可现在,一切都因吴蒙的关系,产生了变数。 他们在此多耽搁一刻,小镇那边亲人们的安危就多一分不确定性。往坏里说,很可能因为他们被阻隔在此,他们的亲人朋友将遭受方家的残忍灭杀。 可想而知,阿烈等人对吴蒙的恨意有多大。 方毕并没有和苏化天接触过,但苏化天能杀死听剑阁五名先天高手,说明其手中有着厉害的底牌。另外,杀死方鸣的那个年青人也不简单。 方鸣的箭术方毕知道,能在方鸣的弓箭下逆袭而上,岂是易与之辈。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苏化天曾经是丹境修者,手里有些底牌很正常,但是这个年青人又是谁呢? 阿烈那几个人的资料,在来的路上,方毕已经知道。要调查小镇里的几个人,以方家的手段,简直太容易了。但是关于燕飞的信息,方毕却是一无所知。这个年青人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突然就出现了。 这让方毕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便摇头将之否定掉了。方雄虽然说过,那钥匙有可能也是个人,但这种事连那些宗门大派都预测不出,他又如何能这么好命,出来就能碰到那钥匙? 不过,也正是因着这两点,方毕并没有一上来就贸然出手,反而与苏化天进行了一番胡扯。 当然,若是燕飞知道方毕心中所想,他一定会非常惊讶,“哥们儿还真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恭喜你,蒙对了!不过那钥匙什么的,呵呵,老子是人,不是什么物件。” 方毕做事向来谨慎,他的想法是,先从苏化天口中确定玉佩所在,然后再确定杀死方鸣的青年是何来历,最后出手夺玉杀人,将一切不安全、不确定的因素全部灭杀。 所以,他一直在试探苏化天。 方毕的想法不错,哪知却碰到了阿烈这个愣头青,一番交锋下来,方毕非但没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气得他心火呼呼地直往上窜。 到最后,方毕终于是忍无可忍,怒而出手,要将阿烈直接灭杀。 “嘭——” 苏化天手指轻弹,直接将袭至阿烈眼前的那道绿色虚影震碎,扬起一片粉尘。 阿烈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面色惨白。他虽然嘴上嚷嚷得凶,但真正在面对死亡时,他也是心惊胆颤,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绕了个来回,头上、背后尽是冷汗。 第七十一章 试探 两个人后怕之余,对方毕更是怒目相向。 “年轻人的火气是大了点儿,方长老飞叶伤人,出手就要人性命,是不是有些过了!”苏化天轻挥衣袖将粉尘掸开,望着方毕说道。 人群中,燕飞看的却是心头剧跳。 刚才那一瞬间,连他都没看清楚方毕用什么东西袭杀阿烈的,若不是苏化天说出来,他都不知道这就是小说中描写的,“摘叶飞花,伤人立死”的武功。 燕飞早不记得是哪本小说中的情节了,只记得主人公是一位非常牛逼的人物,并且把内功练到了极高的境界…… 原本这都是小说中的场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亲眼见到了。燕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这该说是幸运呢,还是该说不可思议呢? 方毕出手用的是“摘叶飞花”的功夫,苏化天却轻松破之,这两个人的本事,似乎比小说中的主角还要牛逼啊!燕飞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方毕瞳孔微缩,眼底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没有再行出手。 刚才对阿烈的那一道杀意,是他对苏化天最后的试探,但是结果反到让他更摸不透苏化天的虚实了。 “玉佩的事应该是吴蒙说的吧?”苏化天问道。 “是!”方毕点头,回答得很光棍。 “你信?” “他不敢说谎。” 苏化天瞅了吴蒙一眼,见他正低头站在一边,方家众人都离得他远远的,像躲瘟神一样。 苏化天暗叹,自己居然会被这么一个蝼蚁不如的人牵绊到这种地步,这要是被修界的人知道,不管是好友还是敌人,都要被他们笑死的吧。 当年的“丹武双绝”苏铁袖居然被一个凡俗之人逼到这种地步。 不过,苏化天也仅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没再去关注,他从方毕的眼中看到了杀意,虽然方毕掩饰得很好,但苏化天在感知方面,尤其是对别人的杀意,敏感程度比之当年还要强大,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眼中的怜悯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消散了去。 一个将死之人何需怜悯! 说起玉佩的事情,方毕终于认真起来。 “出口的事,有很多人都指认是苏先生和一个少年人所为,不知苏先生是否给我方家一个解释?或者说,我方家死了一位少主,苏先生打算就此揭过?” 方毕说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在阿烈几人身上打量,尤其是在看到燕飞时,眸子深处隐隐地闪过一丝升腾的冷意。 “那方长老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解释?要苏某用玉佩解释吗?”苏化天反问。 “方家数十条人命,岂是区区一块玉佩可比?”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自方毕的身后响起,正是那位一直坐在软塌上的少年。 “如果所料不差,我大哥应该是你所杀吧?”少年身子斜倚,两眼却紧紧地盯着燕飞,一副十分肯定的模样。 方毕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轻叹,方音城府虽深,但与方雄相比,还是差得多了。别说是方鸣带走的那几十条人命,为了这玉佩,方雄可是连身后这些人的性命都准备送掉呢。 方音还需历练啊! 不过,方毕并没有阻拦他,有些事情,必须要亲身经历之后,才能有所感触,印象深刻。 方音的声音清朗悦耳,不似方鸣那般嚣张霸道,让人光听声音就心生厌烦。 “不错!方鸣是我杀的。”燕飞直接承认。他在回答的时候,也在仔细打量这个缠绵软塌的年轻人,眸子里隐约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此人很可能是方家小辈中最可怕的一个。” 燕飞识人自有他的一套方法。与方鸣的嚣张相比,方音这种看似无害,实则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淡然,才最令人毛骨悚然。 燕飞一步跨出,站到了苏化天的身旁,与苏化天几乎并肩而立。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神色,也没有丝毫的不安。他承认杀方鸣,似乎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杀了便是杀了,何惧之有?自然就更不怕承认了。 “很好!”方音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燕飞一眼,身子往后一靠,再不多言。神态间仿佛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他的猜测是否正确一般,至于方鸣的死,他并不在意。 一丝怜悯之色自燕飞的眼中闪过,不为别的,只为已死的方鸣。 “我家少主的话,苏先生也听到了,不用方某再作解释了吧?那块玉佩,方某只是好奇,想借来一观而已。” 说到这儿,方毕话音突然一转道:“不过,这借玉与杀我方家数十人完全是两回事。苏先生想给我方家解释,还需另想他法。” 这话说的,燕飞真想给方毕伸个大拇指。一个人居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本是燕飞的调侃之语,现在送给方毕是再适合不过了。在转瞬之间,把势在必得说成是个人喜好,脸皮之厚,也只有方毕了。 苏化天冷笑:“方长老真会说话,左右都是理啊!想要玉佩直说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方家的人我们杀了,方长老若真的想要解释,不妨划下道来,苏某接着就是,即便要战,苏某也自当奉陪。” 苏化天有说这话的底气。 “好!” 方毕两手互击:“既然苏先生如此爽快,那方某也就不绕弯子了。那玉佩是我方家必得之物,苏先生交与不交,结果没什么分别,想必苏先生知道方某这话的意思。” 苏化天“嗤”笑了一声,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方毕能够如此痛快地道出方家的目的,让苏化天多少到有些意外。 不过,苏化天并不认为,方家的目的仅限于此。 阿珂身上的那块玉佩,就算是苏化天都没有完全摸清它的真正功用,方家就算真夺去了,也不会解开它的秘密。何况,苏化天根本就没打算让方家得逞。 不过,方家既然决定独吞,就不会让其他四家知道消息。现在的情形是,五大家族都在封堵弥山的出口,这反而给方家夺玉造就了极好的时机。 “方长老似乎并不实诚啊。”苏化天看着方毕,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方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只是为了夺一块玉佩?” 方毕摇头:“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事情了。不过,苏先生如果能献上玉佩,并和你身边这几个人束手就擒,我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 原本低着头的吴蒙突然微微抬头,眼中的神情怨毒而森寒,整张脸几乎都扭曲了。他的两只手拢在袖中,攥得咯嘣嘣直响。 他投靠方家,为的就是借方家之手杀掉苏化天。可是现在,方毕居然说要饶了苏化天,这让他的心里变得越加的阴暗,目光如同一条阴毒的老蛇般,盯着方毕和苏化天,恨不得将这俩人一口吞下,噬得死无全尸。 “既然你们都瞧不起我,那我们就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他袖子一动,几块薄薄的玉石滑入掌中,微一用力,顿时捏碎,几道无形的波动悄然隐没。 吴蒙的小动作没人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苏化天与方毕的身上。 “呵呵。”苏化天笑了,“方长老这是将我苏某人看成了三岁的孩童吗?我与你方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你说这话,难道就不怕方雄打断你的腿?” 方毕也笑了:“原本是不想动手,但现在看来还是需要舒活一下筋骨才行。” 这一刻,方毕也不再掩饰什么。方家的人就算是在丢弃之列也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方鸣和听剑阁的五名先天高手再怎么说,也是方家和听剑阁的“重要”人物,哪怕听剑阁不追究,但方家总要给人家一个交待不是。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苏化天直接开启了战力。 方毕的试探,苏化天又岂能不知。不过,他也需要时间来查看自己的身体状况。 还好,在出口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将那五人斩杀,身体崩坏的程度不大。不过,只要他不是全力开启战力,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 但是,苏化天战力甫一开启,便又迅速收敛了回去,他的目光蓦地看向了左侧的一处无人空间。与此同时,燕飞全身的寒毛陡然炸立,竟是比方鸣偷袭他时的感觉还要来得猛烈。 “这是……” 心念刚起,一道晶亮如电的虚影如跨越时空般骤然袭来…… 燕飞惊骇欲绝,以他异变后的敏锐感知,竟是在危机到来时才有了警觉,至于那袭来之物,燕飞根本连看都没看清楚。 生死一瞬,燕飞抬脚就将阿烈踹飞了出去。这是他在地球时形成的本能动作,危险来临,先将身边的人踢开。 这一本能动作已然快过了他的思维速度。 燕飞不知道这道虚影袭杀的目标是谁,就在他将阿烈踢飞的刹那间,燕飞的视线里才隐约现出一些那虚影的样貌,竟是一支状如冰棱的东西,带着袭人的寒气和凛列的杀机。 死亡的气息在这一刹那浓郁到了极点。 这是燕飞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死亡面对面。就是当初的朱宁都没有给他这般强烈的危机。 燕飞全身肌肉骤然收紧,眼里、脑子里,甚至是他身体的全部感知,在这刹那之间全部集中在了这支夺命的箭上,周围的一切尽皆远去。 他咬着牙、瞪着眼,拼了命地全力扭转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借着飞踹阿烈那一脚的力量,竭力让身体在空中旋转,然后落地、侧翻…… 第七十二章 各方来人 “嘭——” 后背直接撞到了一块巨石之上,然后又反震回来,跌倒在地。 燕飞疼得龇牙咧嘴,他却笑得开心。背后的疼痛感让燕飞知道,自己的这条小命捡回来了! 精神略一放松,燕飞顿觉浑身上下酥软无力,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就像刚从水里被人捞起来的一样。 刚刚的生死一瞬,几乎用光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 伸手在胸口摸了一下,感觉有些黏湿。那里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口子,有半尺长,胸前的肌肉鲜血淋漓。细细感受了一下,并不重,只是被那偷袭之物带起的风压所伤,属于皮外伤。 至此,燕飞才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他心里的怒火却也呼呼地直往上窜。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谁都想致他于死地?方鸣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他眼里冒着火,扭头看向那支钉入山地中的夺命晶状体,心头顿时一凉。 弥山山脉皆是高峰耸立,巨石层叠。此处虽已出了弥山,但依旧是在弥山脚下。地面上尽是坚硬而巨大的石头。 可在燕飞的视线之中,这些石头都已在他眼前消失,他眼中所剩只有地面上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孔洞周围正冒着丝丝寒气,仿若缕缕白烟。 这道冰棱的攻击竟比之前方鸣那气势霸烈的一箭还要恐怖得多,就像索命的无常,在悄无声息中要收割人的性命。 这也就是燕飞,他的感知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危险的降临,但依然让燕飞有了心悸的感觉,也正是这一丝心悸,让燕飞本能地做出了躲避的反应,还顺带把阿烈一脚踹飞了出去。 可以说,这一丝心悸的感觉救了燕飞,不然,他绝对会扑街。 饶是燕飞神经坚韧、粗大,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汗透衣背。 不过,这种惊骇并没有让燕飞的脑袋混乱,反而让他越发清醒。他瞅了一眼被他踹飞的阿烈,心头又浮起一层疑云。 这一支冰棱来得如此凶狠和突然,应该是为专杀某人而发的吧?燕飞从那冰棱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 自己从穿越到现在,似乎没与什么人结过仇,是谁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竟想要一下把他钉死在地上? 暗器走火?没这一说啊,这又不是热武器,没人出手,暗器怎么可能射出来,肯定是有人专门想杀他…… 但为什么呢?没仇没恨的,难道是看他不顺眼,顺手给他来了一下?老子有长得这么不招人待见么?玛德,别让老子知道你是谁…… 燕飞在那里寻思,心头的火却呼呼直窜,他被这接二连三的偷袭惹出了真火。 不过,有人看他不顺眼的这个可能性太小了。燕飞气归气,头脑却十分冷静。一没仇,二没怨,看他不顺眼下死手这种情况更不可能,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他被殃及了。 从这一下偷袭中可以感受到极重的杀意,看来,此人要杀的人并不是他。 燕飞转头瞅了眼身边的人,貌似离自己最近的就是苏化天和阿烈了。这两个人中,阿烈被自己踹倒,到现在整个人都还在发懵当中。燕飞猜想,可能是自己那一脚踹得太过突然,阿烈被踢懵了。 如此看来,偷袭之人要射杀的目标,不可能是阿烈。那么,除开阿烈,剩下的人就只有苏化天了。 不管是曾经作为修者的苏化天,还是现在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苏化天,他给燕飞的感觉从始至终都萦绕着一层神秘而又让人无法看透的东西。要说仇家,这里定是苏化天最多。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普通人有事没事还会惹上一些事非,更别说以前是修者的苏化天了。 这时候,阿烈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先是眼神茫然地看了一眼燕飞,随后,他的瞳孔便紧缩了起来。 燕飞身上带血,显然是被人偷袭受伤了。 这一刻,阿烈已经明白过来,刚刚燕飞为什么踹他了。愤怒的火焰直冲他的顶梁,先是方鸣放冷箭,现在又是遭人偷袭。这一次次的,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了? 他的两个大眼珠子瞅完燕飞,又看向苏化天。他之前见到过苏化天出手,可以说是威猛得一塌糊涂,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苏化天竟没能拦住,还险些要了他和燕飞的命,若不是燕飞那一脚,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死了。 是苏化天真的没拦住,还是偷袭之人比苏化天还厉害?阿烈眼里满是疑问。 可惜,他从苏化天的脸上没看出任何东西,但苏化天的目光却死死盯向了一片无物的空间。正是那冰棱射出来的方向,却没有偷袭之人的身影。 此时,方家众人也有些发愣。这一下袭击来得太过莫名其妙,也太过突然了。虽然方毕也准备要动手,但这不是还没动呢嘛。 而且对方下的还是死手,若不是对方那个年轻人反应迅速,此时可能已经没命了。方毕的目光在燕飞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微微蹙了下眉。他在燕飞身上没感觉到应有的真气波动。只是一介凡人罢了,居然也用得着偷袭? 这时候,方音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视线与方毕轻轻一碰,同时转头看向了苏化天目光所及的那片空间。 “抢个东西还这么虚伪,方家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一个十分稚嫩的女童声音,语调不紧不慢,声音也很悦耳动听,可语调中根本不带半点情绪,就像一块万年坚冰在被玉器敲击一般。 随着话音,一阵水波似的涟漪从那片虚无处泛起,一株高大的古树从无到有渐渐显现出来,就像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在那处空间作画一般。 古树之上,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横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一双白嫩的小脚悬空晃荡着,在其右脚的脚踝上有一条红绳,上面系着一串细小的银铃,随着脚的晃动,发出“叮零零”的脆响。一条雪白色的纱裙罩在她纤细柔弱的小小身子上,非但不显单薄,反而透出一股出尘般的灵动。 还真是个小女孩! 燕飞在愤怒之余很是惊讶。这女孩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但看方家众人的表情,似乎对这女孩有些惧怕,就连方毕的眼里都有着一丝忌惮之色。 这真的是个孩子吗?燕飞有点不敢肯定自己的眼睛所见了。 敢这么和方家的长老说话,还语带鄙夷,甚至还让方毕心有所惧,这女孩不简单啊! “我当是谁,原来是朱家的映雪小姐。”方毕脸上带着笑,对女孩的无礼并不在意,“朱小姐说话还是这么的霸气,方某佩服!” 女孩斜了方毕一眼:“我不需要你的佩服,同样也看不惯你的虚伪,如果听着别扭,你可以离开。”说着话,她目光一转,看向苏化天。 “把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这话的确是霸气,但同样也很狂妄,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皱眉头。 方家众人对朱映雪都怒目而视,方毕和方音的脸也都沉了下来,这是要光明正大地从他们嘴里抢食啊!血凰玉的消息除了方家,朱家居然也知道了,看来,在方家的高层当中,定然有着朱家的眼线啊! 方毕的眼瞳微微缩了下,不过想到家主方雄,他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忧虑顷刻消散。同一时刻,朱音的眼里也有冷芒一闪而过,瞬息便又消失不见。 “既然朱家也是为血凰玉而来,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都是抢东西,也没必要把自己说得多么的正大光明。”方毕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哈哈哈……这是要打架吗?” 突然一道笑声传来,空中有人影凌空飞渡而来,话声刚起之时距离还很远,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人已站在了吴蒙身旁。 “三长老?” “三长老来了!” 方家众人顿时一阵惊呼,随后便是眉开眼笑,神情兴奋。 燕飞寻声望去,见来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苍眉似雪,阔目如电,给人的感觉甚是威武豪迈,花白的头发高高挽起,用一支奇形兽骨的簪子别着,胡须不长,根根挺直,犹如钢针,面色却毫无老迈之相,反倒如婴儿般红润,正是所谓的鹤发童颜。身上一件紫袍,威武霸气,仅是往那儿一站,就仿佛平地升起一座高山,让人有一种想要仰望的感觉。 “嗯!”老者冲着方家众人点了点头,伸手在吴蒙的肩头拍了两下,道:“你很好!” 吴蒙急忙躬身:“三长老过奖了!” 方毕却是目中冷芒一闪,这吴蒙似乎不老实啊!不过,三长老的出现,让方毕的心里也警惕了起来。 这三长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如果说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他根本就不相信。只是三长老一到,家主交待给他的计划恐怕是无法完成了。 三长老的名字叫方猛,不知道的人很容易就被他的长相和名字所骗,认为他就是个粗犷豪爽之人。其实不然,方猛的心思和做事风格,恰恰与他的名字和长相相反,心思不但细腻,做事也十分的谨慎小心,万事都是谋定而后动,从不留隐患。 这也是方雄作为家主,明知其有不轨之心,却难以将其治罪的主要原因。 今天方猛突然来此,而且动作、说话都没有任何的掩饰,显然早已成竹在胸。 方毕侧目冷冷瞅了吴蒙一眼,眸中冷意和杀意汹涌弥漫。方猛本来在方家闭门冲关,叩击炼气境,现在突然出现,显得十分诡异。 难不成是谁走漏了消息?亦或是吴蒙与三长老也有联系?若真是如此,这吴蒙必杀! 因为这已经不是吴蒙能不能投靠方家的问题,而是已经触及到了方家内部的权事更替,这种人方毕是决不会让其活在世间的。 第七十三章 各有打算 方毕这一眼的杀意并没有做遮掩,吴蒙自然不会没有感觉到,但他把头一低,抄着手往旁边一站,愣是假装没瞧见。 “哼。”方毕暗哼了一声,对着方猛一拱手:“三长老怎会来此?” “自然是有事而来。”方猛与方毕虽同为方家长老,但他们两个并非同一个阵营,方猛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方毕并没在意方猛的态度,他朝方音那边看了一眼,见方音神色淡然,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想到方雄临来时交待的话,知道方音并不知道此次的任务,当下便没再言语,静观其变。 三长老目光一转:“谁是苏化天?” 苏化天面色一凝:“有何见教?” 三长老在苏化天身上上下打量了打量,轻轻一挑眉,龇牙笑道:“听过你的大名,曾经是修界的名人。不过现在你功力尽失,很多宝贝都用不成了,留着也是浪费,不如交给我,我可以留你们这些人一个全尸。” 这话比刚才朱映雪说的得还霸道,但也同样更加的无耻,让人直想给这家伙两个大耳刮子。你不要脸可以,但不要这么堂而皇之地恶心人行吗? 阿烈、阿风几人的怒火都快压不住了,这一个个的,真当他们是软柿子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就算拼得一死总够了吧。 得亏苏化天和燕飞两个人竭力阻拦,否则几个人早冲上去拼命了。 方家众人则是一脸的喜色,这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三长老霸气! 只是,他们的笑意方才绽开,就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响起:“哟,方老三,你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宝也要命也要,这是不准备给人留活路啊!” 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初起在东,忽而在西,转瞬在南,当最后一个字收尾时又变成了北方。这说话之人居然让人无法分清其身在何处。 在场所有的人都神情一肃,方猛更是面色阴沉,眸中闪动着危险的光,眼睛随着声音的变换四下转动。 燕飞也在循声确定来人的方位,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却在苏化天的身上。凭着异变后的感知,他发现苏化天在被拦截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奇怪起来,现在更是变得越发的不真实了。尤其是刚刚方猛的几句话,让苏化天的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让燕飞顿感呼吸不畅,甚至都有了滞息的感觉。 阿烈和阿风几个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去十多步,才堪堪站稳,一个个脸色发白,盯着快要虚化的苏化天,眼中充满了骇然。 这股力量只爆发了一瞬便消失不见,阿烈几人大口喘气,如释重负,之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方家众人和朱映雪刹那间,便把目光同时集中在了苏化天身上,却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由微微蹙眉,面带疑惑之色。 方猛面沉似水,他也感觉到了那股气息,心存疑惑。不过,相比这个,他更在意的是那道声音。方猛感觉那话就是在打他的脸。 方猛目绽冷芒,长吸一口气,刚要张口怒喝,就听一个稚嫩的女童嘻笑声传出:“玉婆婆此话差矣,什么好威风、好煞气,不过是摆谱罢了。” 说话的正是朱映雪。她语调很轻快,声音悦耳动听,就像百灵鸟在唱歌一般,把方猛刚要喝出口的话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 这一刻的朱映雪,无论从语调还是神态,又有了不同的变化,不似刚才那般霸道和盛气凌人,但说出的话依然充满了鄙夷。 “咳咳……” 方猛一阵猛咳,温润如婴儿般的面庞一时间胀得通红,那架势让人很担心他要把腔子里的肺叶给咳出来。 朱映雪的声音并没有被方猛的剧咳打断,话音一落,便又转向苏化天说道:“苏化天,还是那句话,交出血凰玉,绕你不死。” 这时候的朱映雪,前后转变之快,让燕飞都有些惊讶。她这是觉得吃定苏化天了?燕飞看了一眼苏化天,见他面色淡然,似乎正沉浸在一种特殊的状态中,对朱映雪的话并没什么反应。 “血凰玉?什么东西?一块玉吗?” “不清楚,可能是一件宝物吧,不然,朱家大小姐不会这么巴巴地跑来索要。” “好霸道,比我们三长老还嚣张。” “嘘,不要命了,敢这么说三长老……” 方家众人悄声议论,但很快便又沉寂下来。 “哼,臭丫头,接我老婆子的话很有意思么?” 那阴恻恻的声音被叫破身份也不生气,虽然话里语气有些不善,却没有真正责怪的意思,反倒像是一对祖孙日常的嬉闹一般。 此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已经听出来了,那阴恻恻的声音就是朱映雪口中所说的玉婆婆,而且她也以老婆子自居,显然是承认了这个叫法。 不过,玉婆婆之前呛方猛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啊,这让众人都十分好奇,这玉婆婆又是何许人? 也许是被朱映雪叫破了身份,来人也不再装神秘,声音由虚化实也有了固定的方向,众人循声望过去,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由虚空中逐渐显化出来,起初如烟似雾不似人形,但呼吸间已经由虚化实,现出了身形。 玉婆婆的身躯并不高,全身上下被一件宽大的玄色长袍围裹,基本就是一个圆锥上面顶着个脑袋,看不出身形的胖瘦。 不过从长袍撑起的外形看,这玉婆婆的背脊有些驼,呈现出一般老人都有的老态模样。 在她的手里拄着一根青竹,顶端处缀着几片竹叶,青翠欲滴,仿似刚刚才折下来的。 如果只看外形,没有任何不妥,但最让人感觉怪异的是,玉婆婆盘结在顶上的一头青丝,乌黑亮泽,不见一丝雪色,竟是比妙龄女子的发质还好。但其面容之上,沟壑纵横,与其头上的乌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眼看上去,这种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盛。 玉婆婆现身的方向是在东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或者是她故意如此,与先前出现的三长老和小女孩朱映雪,正好每人占据了一个方位,呈三足鼎立之势遥遥相对。 方毕看着眼前的形势,心里对自己的谨慎多少有些后悔。应该在拦下苏化天等人的时候就动手夺玉,也不至于出现眼前这种局势。 不过,他看了一眼苏化天淡然的面色,心里的后悔忽然淡去了许多,或许自己的谨慎并非有错。 怀着矛盾的心情,方毕悄然向着方音所在的地方靠近了一些,方鸣已死,方音绝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不然,方家就真的要出乱子了。 “我老婆子虽然一向与世无争,但有好宝贝还是要看上一看的。血凰玉,老婆子今天就想见上一见。不过看大家的架势,都是为这块玉而来,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各凭本事如何?” 玉婆婆现身出来的第一句话不说其他,居然直接提出了对血凰玉的争夺之法。至于苏化天,她竟是看都没看一眼。 燕飞在一旁不禁暗叹了一声,看来自己对修界的幻想还是太过美好了。 “哼,藏头缩尾,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却非要打扮成这般模样,是见不得人么?”三长老方猛终于停住咳嗽,见玉婆婆现身,立刻进行反击。 “还有你,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娃娃,也敢出来指手画脚,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不尊敬长辈是要打屁股的吗?” 方猛回击完玉婆婆,话锋一转,把朱映雪也顺带了进去。 “方猪,有种你再说一遍,看姑奶奶不撕烂你的嘴。”不待玉婆婆有所回应,朱映雪却勃然大怒。她浑身气息暴涨,一股彻骨的寒意弥漫出来,其所在的那一方空间瞬间变成了一片霜白。 “噗嗤——”朱映雪的话引得阿烈几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 “还真是贴切!”阿烈低声道。 “哦?”燕飞转头看向阿烈。阿烈一见燕飞的神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凑到他近前低声道:“是不是很惊讶方猛被叫做方猪?” 燕飞一愣:“不是因为他长得胖吗?” 阿烈一竖大拇指:“一语中的。不过方猛原来的体型并非现在这样,是比较削瘦型的。后来,他在修炼上有所成就,对口腹之欲反倒越发喜爱起来,尤其是俗世红尘中的荤腥食物,更是来者不拒,慢慢体型才发生了变化,被人暗中称为方猪。” 燕飞点头。 这种给人起绰号的事情在地球也有,并不新鲜。不过这种带有侮辱性的绰号一般不会当着本人的面叫出来,一个是不雅,另外一个相当于是揭人短,指着别人的鼻子骂街。当然,那些有趣的且无伤大雅的绰号就无所谓了,可以随便叫,有时候被取绰号的人还愿意别人叫他的绰号。 “方猛是先天大圆满的高手,虽然还没有真正步入修者的行列,但也不会有人去触这个霉头。”阿烈继续说道,“不过,对于实力相当的人就不会在意这些。” “你是说朱映雪?她多大?”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阿烈轻声道,“其实朱映雪并不是小孩子了,她是因为幼年时误食了一粒寒冰原的冰晶种子,然后在她长至十二三岁时,身体竟奇异地停止了发育,然后便一直维持着这般样貌,既不长大,也不缩小,虽然心智不受什么影响,但身体却保持在了这个状态。” “还有这种事!”燕飞有些吃惊,“那冰晶种子是什么东西,竟会冻结人的生长?” 阿烈摇头:“关于修炼的事情,咱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个好东西,用苏老爹的话说,就是朱映雪现在还没能力消化这种子,吃得有些撑住了。” 第七十四章 方猛后悔了 燕飞目光一闪,到是有些明白苏化天话里的意思。 也就是说那颗冰晶种子里的能量含量太高,朱映雪一下子吸收不了,被能量反压制,出现了身体无法生长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等朱映雪能够“消化”这些能量的时候,她的身体会逐渐回归正常,继续成长。 事情是否如此,燕飞不得而知,但根据阿烈所说,正常的推断结果就是这样。 “今天朱映雪应该是被气着了,不然,她不会当着方猛的面把方猪这个诨号给叫出来。” 阿烈与燕飞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两个人还特意把音量压低了来说,毕竟背后议论人不好。但是以朱映雪和方猛二人的修为,就算阿烈与燕飞的声音再低一些,他们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两道冰冷的目光立刻投射过来,让阿烈和燕飞顿觉浑身一冷,禁不住停止了交谈。 或许仅仅是为了警告,朱映雪和方猛瞪了二人一眼就把目光收了回去。毕竟他们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背后怎么说,他们不想去理会,但当着两个人的面来讨论,就让人不舒服了。 特别是朱映雪,长不大这件事让她异常烦恼。 毕竟是个姑娘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像正常人一样成长。可是她的问题偏偏就出在身体上,虽然她从来没有因此哭闹或在情绪上有所奇怪的变化,但每一个了解她这段经历的人都知道这是她的心头大忌。 尤其是近几年,朱映雪的性格似乎变得越来越易怒易躁了,而且行事风格也越发的乖戾。如此一来,更不会有人去触这个霉头。 不过,正所谓有失有得,那粒冰晶种子让朱映雪的身体无法正常发育,却让她的修炼一路顺风顺水,短短十几年便修至如今的先天大圆满,并提前拥有了一身寒冰属性的真气,这到是别人想遇都遇不到的机缘。 要知道,想让真气拥有属性,那是灵动期才会涉及到的修炼内容。朱映雪在先天大圆满时就具有了属性真气,这让她的战力变得十分恐怖,可以说是引气期下无敌手,横扫先天轻而易举。这也是玉婆婆与其亲近,不愿为敌的原因之一。 朱映雪的外在样貌是一个小女孩,但内里确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姑娘。方猛把她说成是小孩子,已经让朱映雪十分不快,结果方猛还说要打屁股,这话就有些下流无耻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方猛决不会这么说话,只是此次他闭关冲击炼气境,依旧毫无寸进,正心情不爽之际,一枚传讯玉符忽然震动起来,上面显示出一个地理位置,然后就碎裂掉了。 方猛愣了一下,蹙眉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枚子母传讯玉符相对应的是谁。方猛手中的是母符,只要把子符捏碎,母符就能得到子符的所在位置。 “吴蒙?他传讯于我所为何事?”方猛稍作沉吟,便从闭关之处走了出来。 炼气境无法破关,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不如看看这吴蒙有什么事。 方猛一出来,立刻就有人向他禀报,“家主派方毕长老带着我们的人出去了,任务不明,去向不知。” 方猛眼神一凝,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根据他对方雄的了解,做任务全派他的人去,这哪儿是去做任务啊,是让他的人去送死呢。 方雄这是要趁他闭关之时,剪除他的力量啊。方猛怒火填膺,再加上方鸣出去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么非吴蒙给他传讯的地址就是方毕等人的去向? 吴蒙投靠方家,方雄知道,他也是小心谨慎惯了,就悄悄派人给了吴蒙一枚传讯玉符,以便不时之需。没想到今天吴蒙会给他传讯。 方雄立即起身准备前往那个地点。 就在这时,一个心腹忽然凑到近前,低声道:“长老,这次家主派方毕长老带人出去,听说是去取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宝贝,这件宝贝可以让方家迅速崛起。小的猜想,若消息无误,说不定能够帮您突破现在的境界。” “哦?”方猛的眼睛立时一亮,“若真是如此,这一趟,本座还真得必须亲自去一趟了。” 要知道,方猛卡在先天大圆满这一境界已经多年,始终无法迈入气境。 气境是修炼之人步入修者行列的第一步。先天大圆满与气境虽说只有一步之遥,却遥同天堑。就是这小小的一步,不知道卡死了多少人。进一步便是修者,为修界之人,进不去便仍是俗世凡胎,只能留于俗世之中。 说起来,先天大圆满也是俗世中公认的绝顶大高手,但这也只是在俗世之中,与真正的修者相比,仍形同菜鸡,被人翻手可灭。 这也是大多数修炼之人,挤破脑袋想要进阶成为修者的原因之一。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比如:成为修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掌控自已的命运;成为修者,犹如鱼跃龙门,可以腾飞九天之上;还有就是,成为修者,寿命就可脱离俗世规则的限制,有望长生。 有这么多的好处,试问谁不想成为修者? 方猛是做梦都想成为修者的一个。可是他的修炼天赋并不怎么好,他自己也十分清楚。虽然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修到了先天大圆满的程度,但他的资质似乎也就到这儿了。 与他同一时期的人,有很多已进入气境,资质再好一点的都有跨入源境的。可他还在先天大圆满徘徊,而且这一徘徊就徘徊了许多年,要说他心里不急那是假的。 此次闭关,方猛也是决心一搏,想要踏足气境。可天不随人愿,他依旧没能成功,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在这种心境之下,他得知方雄居然趁他闭关期间,将他这一脉的大部分精英弟子派出去执行任务,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去送死,如此,方猛的心里如何能平静得了,简直就是怒火冲天,不可扑灭。 这一刻,方猛决定,他要亲自去将那些被派出去的精英弟子全部带回来,然后跟方雄来个背水一战…… 可是,这名心腹的一番话,让方雄冲天的怒火稍稍熄灭了一些,几乎都要绝望的心湖一下又泛起了层层涟漪。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降机缘?”方猛暗自嘀咕,“又或者是我方猛的造化来了?” 方猛激动得心头怦怦直跳。如果真能得到这样的宝贝,他进阶气境将再无阻碍。 他扶持方鸣争夺家主之位,其实就是因为自身突破无望,这才准备在俗世之中做一方霸主。如果能入气境,什么俗世的霸主,他根本就看不在眼里。 方猛资质虽然不怎么样,但野心不小。 如今良机就在眼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所以,方猛是怀着激动与兴奋的心情而来的。 苏化天的大名,方猛也听说过,只不过那是以前,失去修为的苏化天,他随手可灭。 来到吴蒙所给的地点,方猛乐了,还真是方毕、方音和他手下的那些精英弟子。单独对上方毕,方猛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现在他手下的这些人马都在,还怕个鸟啊。 所以,方猛直接以着一种恣意轻快却凛然霸气的方式登场了,其目的除了震慑之外,显然还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傲然和显摆。他气息外放,沉凝如山。在他的想象当中,自己一出场,苏化天就得把玉佩乖乖地送上来…… 想象十分美好,现实却非常残酷。 方猛没等到苏化天送上玉佩,反倒被玉婆婆和朱映雪数落了一番。这中间的变化,顷刻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这时,他才明白,事情或许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意识到这一点,方猛有些急了。 这一急,嘴上就没了把门的,再加上玉婆婆和朱映雪说话也不好听,所以,他直接就怼回去了。 话一出口,方猛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就算结果再坏,他也得硬着头皮接着。 对玉婆婆,方猛其实还没有多大的顾忌,大不了打一场就是,又不是没打过。但是对朱映雪,他的确有点儿发憷,毕竟朱映雪那带有寒冰属性的真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其实以方猛的实力来说,单独对上朱映雪和玉婆婆中的任何一个,都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有打斗总会分出输赢来,大不了认输就是,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如果这两个人联起手来对付他……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果会怎么样。这可是事关他进阶气境的大事。 方猛觉得嘴里有些发苦,而且嗓子眼里还有着一丝腥甜的味道,竟是要吐血了都。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想办法挽回,对朱映雪的愤怒之言,他假装没听见。骂就骂吧,谁叫自己嘴贱呢。 方猛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但是朱映雪随后的一句话,让他的脸色立刻大变。 第七十五章 互怼 就听朱映雪说道:“玉姐姐,既然德高望重的三长老以老前辈自居,那我们做晚辈的是不是应该联起手来对前辈表示一下尊敬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朱映雪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方猛嘴里的腥味立刻加重了百倍。 玉婆婆看了朱映雪一眼,也不知道她心里有着怎样的打算,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可她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却也是沉了下去。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一个大姑娘没事总把自己打扮成老太太,如果不是心理出了问题,就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玉婆婆的心理当然没有问题,她有的是苦衷。一个人的苦衷,有时候是需要别人的认同、包容和理解的。平时大家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不需要说出来,但如果你知道,还硬要说出来,那就是在犯人家的忌讳。 方猛一上来就揭人老底,玉婆婆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只是她恼归恼,却没有朱映雪的反应那么激烈。 方猛到底也是修炼了多年的老江湖,眼见事情不妙,心里立即便有了决断。这时候咱不挣面子,咱服软行不?只要今天能把玉佩夺到手,他立马就能进阶气境。一旦他跨过这道门槛,就算今天丢的东西再多,后面也都可以补回来不是。 方猛压下心中的不快,脸上顿时绽放出一片笑容来,那样子是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服软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只是,还没等他的舌头抬起来,就听一个豪烈的声音轰轰隆隆地盖下来:“哎哟,好大的阵仗,苏某紧赶慢赶还是赶到了最后,没来迟吧?” 随着话音,一个魁梧奇伟的大汉踏空而来,身上的大红衣袍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尽显飞扬豪迈之姿。 其落足的方向正是空出来的那个方位。 原本三足鼎立的局势,因着此人的到来,立刻变成了四方对峙。 这一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人占据,苏化天等人被围在中间,真的成了盘中餐,碟中菜,想飞都飞不出去了。 方猛再一次被人堵住话头,却已经生不出气来了,刚绽开的笑脸也变成了苦相。 不用看来人的相貌,方猛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在与此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他从来就没占到过上风,不但占不到上风,而且每次吃亏的都是他,想不认都不行。 苏俊衡! 苏家的天才人物,与朱映雪和玉婆婆齐名,是家族中绝对的精英,其名字取的是睿智俊伟,权衡天下之意。 其人其名,也的确是人如其名。 “没想到连这一位都来了。”方猛真的是要哭了。苏俊衡一来,他想要夺取玉佩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时候方猛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很想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两巴掌。 如果方才他没那么多想法,直接现身就将苏化天掠走,说不定玉佩已经到手了。 方猛在那里后悔的不要不要的,燕飞的心却沉了下去。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要抢夺玉佩,明显没将他们这几人的命看在眼里,说杀可就直接杀了,连眼都不带眨的。 他们想要回小镇,已经没这个可能了。 至于和这些人战斗,燕飞想都没有想,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战方鸣,他凭借的是一股不畏死的悍勇。 但这些人,就算他拼命,都不可能有一点用。这些人比方鸣强大太多了,只凭感觉就能判断得出来。 可是燕飞实在是不甘心自己的生死就这样被人决定了。他趁着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苏俊衡的时候,将感知尽可能向四周发散出去,他想寻找生机。 燕飞把这种感知称做波识,这是燕飞自己取的名字,他感觉自己的感知就像蝙蝠发出来的超声波,能够将一定范围内的景象反馈到他的大脑当中,并分辨出是否有生命特征。 这种波识让燕飞欣喜了好长时间。 可是,一圈探测下来,他发现,这几个人并不是单独前来的,在他们的身后,都跟着一大批人马。 这些人静静地埋伏在周围,互不干扰,隐于周围的山石之间,仿如自然的陈设一般。若不是现在天光已然亮起,他们手中又偶有暗光闪现,燕飞即便波识颇为神妙,也难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燕飞目光转冷,看这些人的架势,是早有准备啊,根本就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既是如此,那就只能拼了!除了朱映雪、方猛、玉婆婆和刚来的大汉这几人之外,燕飞没办法和他们动手,其他人,燕飞还是有些自信的,如果他真的拼命,绝对可以拉很多人垫背。 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一个人连死都置之度外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有逃生的希望,燕飞决不会轻易选择拼命。在这个世界,他就孤身一人,虽说毫无牵挂,但也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 至于阿烈几个,燕飞感觉有些头大。他自己杀出重围都机会渺茫,如何又能带着阿烈他们突围呢? 如果让他弃阿烈几人不顾,自己去逃命,这事燕飞真干不出来。他虽然与阿烈几人没处多久,但心里已然认同他们,就像阿烈所说,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但是这种死法,让燕飞感觉心有不甘。 可现在这形势,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或许这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数或机会也未可知,到时候趁机将这几个人都带出去就是。 压下心头所想,燕飞对朱映雪几人所说的血凰玉生出了极大的好奇,这血凰玉不会就是阿珂脖子上戴的那块玉吧? 那块玉佩的奇妙之处他亲眼见过,但除了能破开隔膜之外,没听阿烈他们说起玉佩的其他功用,这些人难道比阿烈他们还了解那玉佩? 燕飞心头疑惑不解,但又看方家几人和朱映雪针对的似乎是苏化天,而并非阿珂,那是不是说,这血凰玉在苏化天身上,并非阿珂脖子上的那块? 而此时,且不提燕飞如何想法,现场的气氛在苏俊衡出现之后,显得越发压抑起来。 方猛当然是悔得要命,却已无力改变什么。玉婆婆这时却突然轻咳一声,冲着方猛冷声道:“老婆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要怎么打扮,也都是老婆子自己的事,何时轮到你方猛来置喙。” 玉婆婆突然出声,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发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反击方猛刚才的怒怼?可这反射弧也未免太长了点吧? 在场的众人都生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仿佛苏俊衡突然杀出来这一段被人给直接掐去了一般……众人很快便明白过来,玉婆婆这是故意忽略苏家呢。 苏俊衡暗自冷哼了一声,虽然不知道方猛之前说过什么,但根据玉婆婆方才说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够猜出来一些,无非就是方猛说她易容之类的事,这在几个家族之间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好吧。 但是,玉婆婆在此时突然发难,明显是在向其他几家表明她排斥苏家的意思和态度。 苏俊衡很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这可能吗?他此次来此的目的非常明确,怎么可能因为玉婆婆的一句话和故意的无视就失了方寸?这种小心思、小伎俩对他根本无用。苏俊衡根本没理这茬。 但是方猛却感觉自己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先前朱映雪威胁他,他还可以当她是小孩子,不与她一般见识。但是现在玉婆婆这冷鼻子冷脸的一顿训斥,跟训孙子似的,还以此来排斥苏家的参与,这明显是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啊。 原本方猛还准备服个软、道个歉把这事儿揭过去就算了,但此时,他的怒火也上来了,既然你要得寸进尺,那咱就与你论个深浅与短长。 “哼,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还敢站在这里趾高气扬?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天下的女子感到害羞。” 既然要撕破脸,那就没什么好话在那儿等着,他方猛也不是什么怕事之人。你玉婆婆是先天大圆满,难道我方猛便是软柿子,让你随便揉捏?既然要争要夺,开打就是,谁怕谁。 苏俊衡站在一旁没有吭声,冷眼旁观,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打架?他苏俊衡又怕过谁来。这次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血凰玉,不打怎么抢? 朱映雪反而有些愣神,玉婆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原本她对血凰玉不怎么在意,只是奉她老爹之命过来看看,能夺就夺,夺不了拉倒。所以,她并不着急,只是方猛的话让她十分生气,这才想联合玉婆婆一起给方猛下下眼药。 没成想,玉婆婆并没有答应,现在倒是说出了这么一段滞后性的话来。不过,以朱映雪的聪慧,只是愣了一下,就全然明白了玉婆婆的心思。 她顿时拍手嘻笑道:“说得好,说得好!玉姐姐,快把方猪打成猪头吧,看他还怎么嚣张。” 众人都极为怪异地瞅着朱映雪,弄不清她这是在给谁叫好呢。不过,众人也都有些忍俊不禁,这话听着是小孩子的无忌之言,但煽风点火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但没人会认为朱映雪此来就是为了看众人打架的。 玉婆婆与方猛双双皱眉,他们也明白朱映雪这话的意思。不过,他们现在都没空搭理朱映雪,两个人已经剑拔弩张,就要动手了。 苏化天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神越发冰寒。 第七十六章 苏化天的师兄 没有人知道苏化天现在的状态。 从方毕带人拦住去路之时,苏化天就知道小镇回不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退回弥山山脉。只有如此,阿烈他们才有活下来的机会,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好在,燕飞的出现实在太及时了,让苏化天重新看到了重回修界的希望。在这希望之光的照耀下,俗世间的这些阻碍在苏化天的眼中已算不得什么,只要燕飞能够逃出去,就算今天他身体立马崩毁又有何防。 感受着身体中澎湃的能量,一股久违的感觉让苏化天禁不住沉迷其中。不过,这种情况也只是维持了几个呼吸,苏化天便清醒过来。此时还不是回味这种力量归体的时候,但这时间也不长了,相信很快就可以又能啸傲天地了。 苏化天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唇角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这些小家伙们一个个人模狗样地在这里互呛的互呛,看戏的看戏,似乎都成竹在胸,但在他眼中,其实不过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想当年,他在修界纵横之时,什么样的敌手没遇过,什么样的险情没经过?就是以命相搏的场面都经历无数。如今几个连气境都没进入的小辈就想无视他,想任意地揉捏他?真是打错了算盘! 正所谓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他们无非欺的就是他功力尽废,可上天不愿啊! “楚、方、朱、苏、蔡五大家族……哼!”苏化天不无嘲讽地低语了一声。若自己真的无法凝聚功力,为了阿烈几人,这口气他也就忍了,谁叫形势比人强呢。 不过,现在,根本没这个必要! 苏化天的声音虽低,但燕飞却听得十分清楚。 “楚、方、朱、苏、蔡五大家族?”他微微有些愣神。这话他除了从阿烈几人口中听到过之外,似乎还曾有人这么说过,到底是谁,燕飞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燕飞轻轻晃了下脑袋,把这事抛开,这会儿他的注意力正在玉婆婆的身上呢。 这到不是燕飞对玉婆婆有什么想法,他是在观察玉婆婆的易容术。刚才听方猛的意思,这玉婆婆并非真的是一个老态之人,而是一个大姑娘易容装扮成的,这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解。 好好的姑娘家哪个不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生怕自己出门不够靓丽,这姑娘倒好,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她是故意如此,还是在这方面有特殊的癖好? 燕飞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并没深想,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不过,燕飞对玉婆婆的易容之术还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要知道,燕飞在地球执行任务时,很多时候也是要进行易容和化妆的,在这一方面燕飞不敢说是大师级,但专家级还是称得上的。可与这“玉婆婆”一比,他的那些易容术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没得比啊! “看来这个世界除了修炼之外,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值得去学习和探索呀……还有楚、方、朱、苏、蔡这五大家族……朱?” 猛然间,燕飞想起这话是谁说的了。在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风回谷被朱宁追杀时,他曾问过自己一句话,“你是楚、方、苏、蔡这四家哪家的人?”如今想来,那朱氏兄弟应当就是这五大家族朱家的人了。 燕飞飞快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不知道今天那朱氏兄弟来了没有……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但在四周隐伏的那些人都隐蔽得非常巧妙,与周围的环境相融,燕飞的感知尽管十分神奇,却也很难看到这些人的样貌,更别说分辨不出朱氏兄弟是否也在其中了。 这只是燕飞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现在他只知道方家的人在哪儿,至于其他四家,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也没人给他介绍。他到是想问阿烈,但看阿烈横眉怒目的样子,便息了这心思,其他几个人也都一样,可能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他大概在周围扫了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波识。这五家不管是谁来,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俊衡应当是苏家的人,苏化天尽管也姓苏,他可不会认为这两个“苏”姓之间会有什么关系,也许几万年前是一家吧? 这玉婆婆又是哪家之人呢?单从称呼上,让人没法判断,“玉”之一字,或许只是她名字当中的一个字…… 燕飞脑子里转着这些事情,眼看玉婆婆与方猛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他心里也升起了些小激动、小兴奋,他一方面希望这两人打起来,因为他还没有仔细看过修炼者之间的真正战斗场面呢。 之前苏化天出手太快,而且完全是碾压式的,五名先天高手在苏化天的手底下,就跟五个稻草人娃娃一样,没有丝毫的对抗性。 这只能说苏化天太强大了。燕飞虽然在地球时也看过一些修真类的小说,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见过,而这可是真实的现场直播啊。或许通过这场战斗,可以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修者武力值能有一个大概的衡量。 当然,这个修者武力值的衡量只是以燕飞现在能接触到的范围而言,而不是真的修界境界的实力,因为他还没有真正接触到修界。 便是这俗世界的武力交锋,燕飞也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另一个方面,燕飞希望他们打起来,是想利用他们的打斗看是否能制造一些混乱,然后在混乱中,寻找冲出重围的机会。 此时的苏化天,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平静,不恼不怒,不急不燥,就像一片安静的大海,让靠近他的人心境也变得十分安宁,只是,燕飞能够隐约地感觉到,苏化天体内那平静海水中潜藏着的危险和狂暴。 燕飞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苏化天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连带着燕飞提起来的心也缓缓回落了下来。 能影响别人的情绪,这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手段和能力。燕飞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与修炼有没有关系,不过此时的苏化天,给他的感觉已经大不一样了。 其实,现在的苏化天已经有了当初元丹境修为的几分模样。他眼神冷厉,身体周围有着力量波动在散发,不过被他控制得很好,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十几年的小镇生活,让苏化天改变了太多,他的锋芒已经不像原来那么锐利,现在的他已触摸到了返璞归真境界的边缘。 这是一种心境上的突破和变化,只是这种突破和变化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如果在他功力尽失之前,有这种的机遇,说不定他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境遇和状况…… 可惜,这只是一种假设而已。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够重回修界,他相信,他失去的一切都将全部找回来。 此时,玉婆婆满是褶皱的脸上终是现出了怒意,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愤怒:“想教训我老婆子,你方猛还不够资格。要说丢人,你自己的脸早丢到地上让人踩好几回了。” 方猛脸色铁青,这玉婆婆还真的是不管不顾了啊! 既然话不投机,那便用行动说话吧! 方猛身上的气势勃然而发,鼓荡升腾。 真要开打了! 就在这时,一声嗤笑蓦然响起,像是在回应玉婆婆的话,扇他方猛的脸。 方猛心里的怒火更是炽烈,看来他几年不出手,真的让某些人认为谁都可以给他摆脸子了。 方猛怒目四射:“是谁在笑?” “笑?呵,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还用别人来耻笑?” “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瞅向一个地方,那是一处无人之地,在四家合围之外的一块地方,一个浑身披着黑袍,头也被巨大的帽兜盖住之人站在那里。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到来。 “你是何人?”方猛怒喝,他的瞳眸因愤怒而微眯了起来,射出两道冰冷的光。 “呵,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来人带着不屑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把头转向苏化天道,“苏师弟,你可真是让为兄好找啊!” 来找苏化天的?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此人刚才叫苏化天什么?师弟?那岂不是说他是苏化天的师兄?是苏化天师门中人?这下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要知道,苏化天功力尽失之前可是元丹境的修者,对他们而言,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苏化天的师兄,修为岂不是要比苏化天还高? 如今他们要打苏化天的主意,这岂不是神仙上吊——嫌命长吗? 刚刚还比较热闹非常的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朱映雪、玉婆婆、方家众人和苏俊衡都生出了扭头走人的心思。 这还怎么抢?他们敢来这里进行堵截,是因为苏化天功力尽失,没了威胁。可现在人家的师兄找来了,实力甚至比当初的苏化天还高,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别说抢苏化天的东西,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一众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没人敢再说一句话。方猛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的,却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他觉得他今天把大半辈子的脸都丢完了,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没看看日子呢? 方猛心里的悔意越发深重。 第七十七章 丧心病狂 “苏哲?” 苏化天的声音冷厉得犹如一把冰刀,森森然就要把人冻僵。黑袍人虽然把自己裹得像个幽灵一般,看不到半点面目,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气息,让苏化天立刻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就算没有这丝丝气息,仅凭此人刚刚的一句话,苏化天也能断定出此人是谁。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苏化天知道来的人是谁,非但没有欢喜,声音中的冷厉已然转化成了平静,而这平静却犹如海底将要爆发的火山般,充满着压抑与疯狂。 这一刻,苏化天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着森冷而可怕的气息,逼得阿烈几人不断倒退,直直退出去十多米远这才站定。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这画风有些不对呀,师兄弟见面就算不是抱头痛哭,也该是热情相拥,互道平安才是,怎么到了苏化天这儿,却变得剑拔弩张,仿似仇人见面一般? “事情好像不对啊!”方毕看看苏化天,又瞅瞅黑袍人,眼睛慢慢眯起来。他从黑袍人的身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软塌上的方音,此时也慢慢坐直了身子,望向黑袍人的眸子一片肃然。方家其他的人,也一个个面色凛然,下意识地都握紧了手里的刀兵,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姿态。 黑袍人给人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朱映雪、玉婆婆、苏俊衡等人,也发现情况与想象似乎不符,一个个急切想要离去的心思又发生了转变,眼里神色明灭不定,都默契地选择了观望。 相比现场众人的沉寂,阿烈几人此时却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苏哲?是苏老爹的亲人还是同族?怎么看着更像是仇人呢? 而看苏化天的神情也似乎不像对待亲人或同族的样子啊……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没用,不管是谁,想要动手,就是他们的敌人。阿烈几人握紧了手里的家伙,准备随时战斗。 “哈哈——”苏哲轻笑,声音沙哑而阴寒:“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苏铁袖吗?还是说,你以为长风那老东西还能跑出来护着你?当年拼尽一切手段让你陷身兽潮,为的就是要你的命,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逃过了一劫,竟躲到了这秘境当中,真是让我一番好找……让你多活了十数年的时间,你也应该知足了!” “终于承认了么?哈哈——”苏化天忽然仰天大笑,仿佛是应证了心中的某种猜测一般,笑声中充满了悲伤和失望。 “我苏化天哪一点做的对不起你了,竟让你利用兽潮来害我?”长笑过后,苏化天终于平静下来,盯着黑袍人冷声问道。 “呵呵。”苏哲冷笑,“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当然,最可恨的还是那老家伙,如果不是他不把我当他大弟子看待,峰主的位子怎么可能会落到你苏化天的头上。我苏哲几十年在宗门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最终却落得这么个结果,你告诉我,我苏哲又有哪里对不住你们了?” 听着苏哲满含怨恨的一番话,苏化天脸上原本悲伤和失望的神情忽然一定,一时间竟呆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害我就是为了峰主之位?” 苏化天的神情要多不可思议就有多不可思议,这个理由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师父对我提起此事的时候,我早已婉言谢绝,何来与你争夺峰主之位一说?”苏化天语气激动,“当年我已与你说过,我志不在此,怎么可能和你去争这个位置?” “说的好听。”苏哲语带冷漠,“你天资出众,被那老家伙天天捧在手心,哪里知道我的痛苦。你不争,可是那老家伙如果铁了心一定要你做峰主,你做还是不做?” “所以,你便对我暗下毒手?” 苏化天这次是真的呆住了。几十年的同门师兄弟居然为了一个峰主之位,就抛却了多年的情谊而想要置他于死地,这理由听着既滑稽又可笑。 然而,就是这滑稽又可笑的理由,让他前路尽毁,功力尽失,成了如今的这番模样。 苏化天很有一种仰天大哭一场的冲动。 “没错,只有你彻底消失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苏哲缓缓开口。 “你这么做,就不怕师父知道吗?”沉寂了半晌,苏化天终是痛心问道,“师父把你从小带回山门,教你做人,授你道法,恩比天高,一个峰主之位就让你忘却了师父的养育之恩?” “师父?你是说长风那老东西吗?还真是好让人怀念啊!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的要忘了自己曾经还有个师父呢。” 苏哲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想用那老家伙来压我,你想多了,现在他已经管不到我了。” 苏化天一时心凉如水。他知道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苏哲根本就不会听,也听不进去。事情在他谋划并进行实施的时候,他已经堵死了所有的回头路。 或许苏哲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回头,他孤注一掷地选择一条路走下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那老家伙的眼里只有你苏化天,哪有我苏哲的半分人影?不过现在,他就算心里再有你又怎么样,我敢肯定,他现在满心都是对我的念念不忘,并且还会把我记得死死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哲的话透着一股子疯狂和戏谑,让苏化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啧啧,果然心思还是那么的细腻和敏感,我只是稍稍提了一下,你就能猜到事情的结果,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苏哲看着苏化天的表情,半带嘲讽地说道。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这种聪明人。就是因为你聪明,所以那老家伙就特别地对你好……做为大师兄,我的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想要算计你,压力就更大了,因为这中间我不能出现一点点的疏忽和大意…… “好在,你对我这个师兄十分信任。也正是因为你的这份信任,我的兽潮计划才得以进行的无比顺利。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要好好地感谢你一下呢?” 苏哲的这番话,简直是又疯狂又无耻,且不要脸到了极点。苏化天这回是彻底地呆住了。阿烈、阿风等人也都是瞠目结舌。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人渣? 燕飞在一旁听的也是摇头不止,对苏哲此人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了。 原本他对修界还抱有一种异常向往的心态,对修炼之人从内心深处有着一种莫名的崇敬。这也是燕飞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即便被朱氏兄弟莫名其妙地追杀了一场,险些丢了性命,也不曾对修界的美好有过一丝的动摇的原因。 后来与血豹王激战,那西来的一剑,更是让燕飞对修界和修者充满了向往。他觉得修者就应该是这样,自由来去,逍遥无踪,遨游天地,秉持正义与怜悯之心,惩恶扬善,该出手时就出手,驰骋四海,快意人生。而修界也应该是一个恢宏浩大、仙气环绕且充满详和的地方。 只有这样子的修界才能养育出像西来一剑那样的剑仙人物。 当然,这是燕飞心里设想的修界模样。 可是,今天苏哲的一番话,让燕飞对修界少了许多美好,多了很多血色和阴暗。 “看来不管是修界还是俗世界,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是自己对修界想得太美好了!”燕飞不由暗自叹息。 他能生出这种美好而不切实际的幻想,并不是他经历的不够,而是他一直存在心底的善和美好不愿去打破罢了。 可惜,现实总是残酷而无情的,你不想亲自去打破,别人却可以帮你打破。对于这一点,燕飞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修者终究是人而不是神啊!” 是人就会有杂念,是人就会有各种欲望和贪婪,这不是修炼就能够避免的。 看着眼前这个因嫉妒而变得疯狂又偏执的黑袍人,燕飞很是替长风真人感到惋惜和不值,能收到苏哲这样的弟子,这得是要多倒霉外加多眼瞎才能碰上啊。 看着沉默的苏化天,燕飞感觉自己若是站在苏化天的位置上,想来也是无语加痛心的份多吧。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不过,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苏哲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快意道,“长风那老东西的智商是真的没你高,但他修炼的岁月实在是太长了,要想糊弄他并不比算计你来得容易。再加上他的修为远高于我,所以,我只能……用……毒!” “用毒”这两个字,苏哲说的并不重,可是,听在苏化天的耳中,却恍似惊雷,震得他浑身巨颤:“你给师父下毒?” 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多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看着苏化天脸上的惊怒,苏哲放声大笑,竟是畅快无比,“这是他咎——由——自——取——” “你个畜牲!”苏化天浑身颤抖,“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吐而出,吓得阿风几人急忙奔上前搀扶。 苏化天摆了摆手,将阿风几人推开,抬起袖子将唇角的血迹擦了擦,尽量使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抬头望向苏哲,禁不住怒声斥道:“为了一个峰主之位,连几十年的师徒情分和师兄弟的情谊都不顾,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第七十八章 震惊 “没错,我不是人,我是畜牲,但这都是被你们逼的!”苏哲终于狂怒起来,“一个仗着自己聪明,想要夺我继承峰主的资格,而另一个……竟然想将我抹杀于掌下,幸好当时我给他下的毒药发作……啊哈哈……嘿嘿……嗬嗬……呜呵……” 许是想起了当年下药的情景,苏哲发疯般地狂笑着,但他的笑声随后便渐渐低沉下来,狂笑变成了似笑似哭,最后竟发出了沉闷般的兽吼之声,听的人心里发凉。 半晌之后,苏哲的笑声终于止歇,话声又悠悠地响起:“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用一件宽大的黑袍把自己包裹起来?呵呵……想知道吗?” 他说着话,竟慢慢地抬起手来抓住头上的帽兜道:“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让你看看,那老东西施加到我身上的‘恩惠’!” 他几乎是嘶吼着,将帽兜一把拉了下来。 “啊——”很多人都惊呼出声。 苏哲的话虽然是对苏化天说的,但周围的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 就见在那帽兜之下,苏哲的面容竟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脸上的血肉几乎全被毁去了,只剩下白森森的头骨,就连眼眶都只余下个黑漆漆的孔洞,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阿烈、阿风等人都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出一步,脸上满是惊骇之色。燕飞也是看的浑身就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麻麻痒痒的,身上发凉。 “怎么,吓着你们了?我要不要给你们压压惊啊?”苏哲原本是针对苏化天一人,但他揭开帽兜,众人的反应却将他潜藏在心里的负面情绪全部激发了出来,目标从苏化天变成了所有的人。 他面目狰狞,状似厉鬼,那一只唯一剩下的眼睛当中,满是深重的怨气和恨意,扫视在场众人之时,杀意凛然。 方毕轻轻蹙了蹙眉,眼里的神色有些闪烁,眼前的情形似乎有些超出预料之外啊。 软塌上的方音也在蹙眉,不过他的厌恶完全是写在脸上的。他身旁的四个童子却是把头扭向了一边儿,竟是有些不敢直视苏哲的面容。 方猛虽然脸上有也惊色,但眼底却透着一丝喜意。刚才苏哲那么羞辱于他,现在看到苏哲似鬼般的模样,他心底自是有着一股畅快。 而方家其他的人也都是神情各异。 朱映雪、玉婆婆和苏俊衡等人,也都被苏哲的样子惊得有些变色,但谁都没有说话,心里也没有丝毫的同情。这种欺师灭祖之人,活该如此。 何况,苏哲是来找苏化天麻烦的,他们自然不会上赶着往里掺和,看着就是。说不定二人之间的交锋,会让他们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苏化天轻轻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得波澜不惊。 “如果没猜错的话,毁去你这半边脸的应该是‘噬血’之毒吧?”苏化天的声音平静而淡然,语气之中丝毫看出他内心的激荡与汹涌。 “‘噬血’之毒号称修界三大奇毒之一,劫境下,中者必死。你以这种毒来加害师父,想必这已经是你能寻到的最为剧烈的毒药了吧?可惜你理解错了一句话,劫境下,说的是劫境以下的修者,但不包括劫境修士。所以,师父在发现之后,将毒素逼出,打在了你的脸上……哦,还有你的修为,应该是中了师父的‘一指封印’吧,滋味如何?十多年的时间,修为从地境一直跌落到先天,你的内心一定很惶恐吧?” 苏化天这话,刺激性太强了,就算是燕飞,都有一种扎心的感觉。他不知道苏哲听了之后会有什么感受,但他感觉——挺爽!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苏化天这话是既打脸又揭短,苏哲岂不是要气爆了? 但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苏哲并没有动怒,他那仅存的半张脸上,肌肉仅是微不可察地抽搐了几下,便诡异地恢复了平静。 他冷笑道:“躲避了十多年,没见你将修为提上来,反到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变厉害了。你隐居在此,屏蔽一切消息,自是不想让我找到你,但也因此,外界的很多消息你也封堵得太多。你是不是直到现在还以为那老东西依然健在?” 苏化天眼瞳不由一缩,“什么意思?” 苏哲一笑,本就恐怖的面容越发地狰狞道:“怎么,心慌了?看在当初你的确对我不错的份儿上,作为回报,在你临死之前,我就再告诉你个秘密,省得到了九泉之下没办法对那老东西交待……” 苏化天神色冷然地盯着苏哲,整个人犹如一座不言不动的石像,没人知道他是否在听苏哲说话。 苏哲却并不理会苏化天是什么心情,望着他呆怔的模样,语气反而越发的快意道:“那老东西已经死了,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宗门的其他峰主也帮了些忙,嗯——不能说帮了些忙,而是帮了大忙……你说,在这种情况下,那老东西还能活命吗?这个秘密是不是很意外?” 苏化天的确感到很意外,整个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自兽潮之后,他把之前的事情反复思量过,觉得要出问题也是出在苏哲一人身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宗门内的其他峰主居然也有参与,而且他们动手的对象还是长风真人。 苏哲的话让苏化天有一种出现幻听的感觉,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以你的聪明,你应该早就有所怀疑了吧?只是你不敢去承认,你怕你心里的那根支柱倒了。你肯定知道,单凭我一个人,是无法毒倒一位劫境大修士的……对不对?”苏哲这话犹如在苏化天的头上又狠狠敲了一棒。 苏化天的脸色这下真的变了。 宗门的其他峰主竟然也参与在内,而且还不只一个?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苏化天觉得脑子里电闪雷鸣,震得他眼前阵阵发白,心神忽忽悠悠的险些崩溃掉。 “闭嘴!”苏化天蓦然大喝:“毒杀自己宗门的劫境修士,无异于自毁梁柱,自掘坟墓,宗门失去一位劫境修士的震慑,立刻就会遭到周边势力的蚕食鲸吞,他们岂会如此糊涂,难道他们全都疯了不成?” “他们疯没疯我不知道,但那老东西死了到是真的。”苏哲道,“自毁梁柱也好,自掘坟墓也罢,这都是宗门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要那老东西死,你苏化天亡。” 苏化天仰头闭目,两行清泪自眼中缓缓滑落。 “苏哲天赋尚可,若修行之念坚定,或可有所成就,但他热衷权势,修行之念不定,将来或许会因一已之私做出对宗门不利之事,到时,若真如此,你便替为师清理门户吧!” 苏化天想起师父的话,心痛如绞。原来师父早就看出了苏哲的狼子野心,可笑的是,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把师父的话当真,反而对苏哲掏心掏肺,信任无比。没想到,最终不但害了自己,还害死了师父。 “化天,为师这里有一招式,虽来自于俗世武学,但妙用非常,你学成之后,将来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便以此招来清理门户……此招名唤‘流云铁袖’。你以后便以‘苏铁袖’自称吧。” 回想起师父曾经的话,苏化天这才真正地醒悟过来,原来师父一直都在提醒他,小心苏哲,小心宗门。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苏化天的心一片灰暗。连宗门的峰主都参与在内,这让他如何清理门户,仅仅只是诛杀苏哲吗? 伤心之余,苏化天心里忽然又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师父已经料到了昔日的种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让他有一个准备?为什么师父只让他学会那一招“流云铁袖”,然后又给了他一个特别的叮嘱?难道那时候师父就已经知道宗门将有大变? 可是这种种疑问,苏化天却找不到任何的头绪和解答,他只能苦笑一声,师父啊,如今我修为尽失,你让我如何来施展这一招式…… 苏化天下意识地抬起手来,脸色又是一变,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能量,在他抬手之间,竟然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了他的身体当中。之所以用“降临”这个词,是因为这股力量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诡异,而且还不是苏化天体内本身所拥有的力量。 这些能量如烟似雾,丝丝缕缕,相互纠缠、交织,带着熟悉的味道和陌生的气息,如大河奔腾般在他的体内涌动。 苏化天的经脉早在十多年前的那场兽潮中崩毁损坏,再无法修行。但是这突然而来的能量却在他的身体之内奔涌不息,它们就像拥有着自己的奔行路线和无形的经脉一般,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这些能量就将苏化天的身体全部占据,但是外表却看不出任何的变化。 就连他之前因动用了不该动用的力量,导致的身体崩溃现象,也在这股力量的压制下停止了下来。 这一刻,苏化天的内心已经不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第七十九章 逼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重新拥有真气,可是每一次尝试的结果,带给他的都是无限的失望,直到他慢慢心死…… 今天,如果不是遇到苏哲,他都不会下意识地去运转“流云铁袖”这一招。 他身上的筋脉俱损,连最基本的功法都运转不了,很多的招式也都无法施展,成为了摆设。 能动用的招式,却如鸡肋一般,软弱无力。 当然,这是在苏化天的眼里,在普通人眼里,这些“鸡肋”可是异常强大的高明武技呢。 也正因如此,苏化天在心死之下,哪还有尝试各类招法的心思。就算是带阿烈这些人出猎,用的也是一些最简单直接的动作,就像刚学武技的武者在习练分解架式一般,连招式都称不上,所以,“流云铁袖”自然也被他丢到了一边。 可是,让苏化天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一招居然有如此奇效。他心中的震撼自是无以复加。原来师父长风真人当年早已给过他暗示,可惜他一直都没能领悟师父话中的意思。 “师父!”苏化天心里的悔恨在这一刻如长江大河般翻涌不息。 原来,长风真人叮嘱他清理门户的玄机在这一招上面。 好半晌,苏化天这才压下心头的震撼,但他脑子反而更乱了,师父是不是已经窥破了一丝天道,感应到了昔日发生的种种,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可是,师父啊,既然您已经有所预料,为何不提前进行阻止,修者修行不就是为了与天抗争,逆天改命吗?” 苏化天有些埋怨长风真人。 作为一名修者,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一身的修为。这不啻于一场灭顶之灾。好在苏化天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否则,他根本就坚持不到现在。 当然,苏化天能坚持下来的动力并不仅仅是他的意志力,最主要的还是长风真人交给他的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当中,有一线希望可以让他重回修界。 这才是他能够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师父,如果您的安排必须要牺牲掉弟子的一身修为,弟子认了就是,可您也得给弟子一个明白不是?”苏化天心潮汹涌,几乎难以自持。 苏哲虽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但他的目光时刻都盯在苏化天的身上。苏化天的一举一动他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和大意,十多年前是,现在仍然是。 苏化天一日不死,他的心就一日难安。 “还想用这些小伎俩来迷惑人吗?”看着苏化天面上不断变化的神色,苏哲心中连连冷笑,“你还当自己是当初的那个苏铁袖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忌惮不已。可惜,现在的你不过是废物一个罢了!” 想到此,苏哲突然扬声嘶笑道:“苏化天,别告诉我当年威名赫赫的苏铁袖如今只想当一只缩头乌龟,想替那老东西报仇就上来杀我……敢不敢?” “咱来杀你!” 阿烈实在憋不住了,暴喝一声,抬腿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燕飞一把拉住,“不要冲动!” 阿烈两眼通红,回头怒瞪着燕飞:“放开咱,咱要把他剁碎了喂腐食兽。” “你给我闭嘴。”燕飞大喝,他虽然身在局中,但一直有着一种局外人的理性,“你以为就你想杀他?我们这些人都想。但是你这么冲上去,不是除恶,而是去送死!” 阿烈瞪着燕飞直喘粗气。燕飞的话他当然知道没错,但他就是气不过。这种恶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燕飞抓着他的手如一道铁箍,任他如何挣动都无法摆脱,最终阿烈仰天狂啸了一声,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苏哲冷冷地撇了阿烈一眼,却有些意外地瞅了瞅燕飞,一丝残忍的笑意慢慢浮上他的嘴角。“有人就这么急着想投胎吗?还真是让人意外啊,你说我要不要成全他呢?” 苏哲的目光带着戏谑和残忍慢慢从阿烈和燕飞的身上移向苏化天,同时,他将帽兜又轻轻地套回到头上,不紧不慢地从身后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缓缓将弦拉开。 这一系列动作苏哲就像在做慢动作一般,燕飞看的却是直皱眉,怎么又是弓箭,这个世界难道喜欢使用弓箭的人非常多吗? 不过,苏哲的这张弓比方鸣手里的那张弓要厉害多了,仅是从弓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再加上苏哲的刻意为之,燕飞等人所受到的威压就更大了,仿似在身上压了一座山,想动都动不了。 燕飞不禁心下骇然。这时候如果苏哲发箭,他们几个人基本就是死靶子,一射一个准,躲都没办法躲。 好在苏哲没有这么做,他这是在给苏化天施压,是一种心理战,当初燕飞在地球时也没少用。 “让谁第一个去投胎呢?” 在巨大威势的压迫下,苏化天终于回过神来,有真气作底,他身上的气势顿时又是一变,仿佛当年的那个苏铁袖又回归了一般。 一步斜跨,苏化天将燕飞和阿烈挡在身后,将威压化解掉,冷声道:“亏你还是修界中人,居然学会用俗世中人来进行威胁了,我还真是高看了你。” “哈哈……”苏哲嘶声笑道,“你这是在激我吗?想救他们可以,求我呀!只要你开口,我可以放他们一马。” 苏哲在说话中间,把弓弦扯得更紧道:“不过,我要看到你求我的态度和诚意……你了解我,凡是对我心存杀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 眼看着苏哲与苏化天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方毕突然跨前一步,忍着心中的不快,冲着苏哲一抱拳道:“朋友,你与苏化天之间的恩怨,方某不管,但他与我方家之间的仇恨,却是不能不管。正所谓事有先后,不知朋友能否卖我方家一个薄面,让我们先行解决?” 苏哲不好惹,方毕能够感觉出来,他来此的目的是夺取玉佩,并不想因其他的事而节外生枝。方雄交待的任务,他必须尽快完成,然后离开这里,他并不想卷入这种私人恩怨当中。 “方家?”苏哲手里的动作一顿,微微扭头,“方家又算哪根葱?” 帽兜之下,没人能看到苏哲的神情,但耳中却听到一阵冷嘲之声,“卖你们面子,你们有那个资格吗?论先后,老子与苏化天十多年前就结怨了。所以,别它玛说那么好听,就你的那点小心思,谁不清楚?没事别惹老子,滚一边凉快去。” 轰! 方家众人的身上立刻现出杀气。他们虽然对苏哲很是忌惮,但这样被人当面侮辱,他们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方家内部不和是一回事,但这只是他们内部的问题,对外他们始终都是一家。 所以,苏哲这话已经不是单方面在羞辱方毕,而是赤果果地在打方家所有人的脸呢。 “这么说来,朋友是不打算给我方家这个面子喽?”方毕脸色阴沉似水。 “滚!”苏哲却懒得再和他说话,直接回了一个字。 “好,很好!”方毕咬着牙,脸色铁青。作为方家的长老,还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就算是其他四家的家主,也不敢对他喝个“滚”字,今天居然有人这样侮辱他。 方毕浑身劲气鼓荡,直接将方家众人推后十几丈,以他自身为中心,空出一片方圆十多丈的空白场地。 “嘿,想动手?” 苏哲冷笑一声,对着方毕突然龇了龇牙,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让见到过他真实样貌的人浑身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有些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沾染的,否则——是会没命的!”苏哲的语气抑扬顿挫,不紧不慢,但语调里分明带着一种别样的情绪,让人听着就像浑身爬满了恶心的虫子,寒毛直乍。 这是话里有话呀!苏哲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都要空手而归?几家来人都沉默不语,显然是各有心思,不想白跑一趟。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嗤笑道:“我们沾染不得,难道你一个面残之人,就可以沾染么?”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 众人回头一看,盯着出言之人俱是一阵发愣。 刚才说话的正是方猛。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方猛今天这状态不大对劲啊!脾气变得火爆了不说,出口也毫无遮拦。先是得罪玉婆婆,后是怒怼朱映雪,现在连苏哲都敢骂了,难道他没看出来那苏哲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么? 苏哲面残,这里很多人都看见了,但没人去提这茬。和疯子较劲,最后吃亏的未必是疯子。所以,方猛今天的行为极其反常。 方猛的为人,朱映雪等人还是非常清楚的,常年打交道,想不了解都难。方猛心机深沉不假,但还算有口德,今天如此失态,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莫不是与那块血凰玉有关? 几人都是心思灵巧之辈,稍一分析便有了判断。看来,这血凰玉不简单啊!如此,那就更要夺过来看看了…… 方毕看着方猛,神色间满是冷意:“方猛这是故意的吗?” 他没想着与苏哲起冲突,但就这么空手而归,他实在是不甘心,只是想做最后的努力与试探而已,没想到方猛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另一边,阿风几人在听到方猛如此羞辱苏哲,竟是放声大笑,阿烈更是笑出了鸭子的声音,嘴巴张得多大,都快塞下一个拳头了。 “找死!” 苏哲帽兜下的半张脸孔扭曲得不似人形。杀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他虽恨阿烈几人,但更恨方猛,所以,他对着方猛的眉心就是一箭,杀意果决。 第八十章 方猛认怂 面部残损几乎已经成了苏哲内心深处的一道禁忌,虽然这是他自已种下的苦果,但也不容别人去碰触。 “放肆!” 方猛自然不是无脑之辈。他敢当面揭苏哲的伤疤,就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他对苏哲是有些忌惮,但还没到忍气吞声的地步,尤其是他看出来苏哲的修为也在先天境时,心里的畏惧便慢慢褪去。 方猛修有一门秘术,名为望气术。这门秘术是他在一次外出,途中休息时,在倚靠着的那棵大树的树洞里得到的。 或许也是他的机缘到了,方猛休息完毕起身正要继续上路之时,一块树皮不知怎么的就从树干上剥落下来。 树皮覆盖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树洞。方猛也是一时好奇,探头往里瞅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居然发现里面有一卷东西。他伸手掏出来一看,是一卷兽皮,看颜色和残破程度,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怀着好奇,方猛打开一看,发现上面录着一门秘术,从头至尾保留十分完整,但其他的字迹就破损严重,尤其是接近兽皮的边角部分,基本已经看不出字迹。 方猛到也知足,能在休息的空当得到一门秘术,这已经是不错了机缘了,所以他心里十分高兴。这门秘术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会被当作鸡胁一般的存在,说不定被塞回树洞也未可知。 但方猛不这么看,他觉得这秘术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可以不局限修为差距,通过观察对方头顶精气的颜色,看出对方的修为境界,这对方猛来说,简直就是危险预知的利器。 对于修为不如他的人,方猛不需要顾虑太多,但若对上修为比他高或者更高的对手,他就能提前作出判断,也可以提前作出应对的准备。 所以,对于生性谨慎的方猛来说,这门望气术对他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望气,就是望对方头顶的精气颜色。从先天境开始,境界由低到高,每高一个境界,颜色就一变。先天境是红色,气境则为橙色,再往上源境为黄色,灵境为绿色,丹境为青色,变境为蓝色,地境为紫色,劫境为黑白二色,天境为金色,道境则化虚,为无色。 这是方猛所知的各境界的精气颜色。 修界最高的境界就是道境,颜色已归于无色,道境再往上就是破碎虚空,已经不属于修界的修炼范畴,望气术还能不能用,方猛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道境之上的境界是什么颜色,兽皮上并没有记载。 之前,方猛也被苏哲出场时形成的气势所慑,再加上他是苏化天的师兄,下意识地就将其归为了不可招惹的对象。 可苏哲的目中无人和狂妄的态度,让方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盯着苏哲,望气术自然而然地运转,然后,方猛就愣住了。 红色精气?先天境? 这一刻,方猛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他十分认真地运转望气术看向苏哲的头顶,依然是红色。 方猛心里的怒火一下就压不住了。先天境的修为就敢如此嚣张,那老子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方猛都为自己刚才的谨慎和忌惮感到可笑。所以他才出口回怼了苏哲一句。 对于苏哲的强势出手,方猛并没看在眼里,惊天的杀意自他体内爆开,向着苏哲的箭就迎了上去。 先天大圆满的修为气势散开,如无形的刀剑,将周围的草木齐齐斩断,掀飞,方猛前冲中两手迎着箭势蓦然一合,跟拍苍蝇似的,将急射而来的长箭定在了两掌之间。 长箭嗡鸣,强大的洞穿力在方猛的两掌间挣扎向前,却终如沉陷泥潭,无法寸进。 “碎!” 方猛陡然怒喝,双臂蓦地一震,儿臂粗细的箭杆轰然碎裂,木屑飞扬,如碎雪坠地,这急劲的一箭就这样被方猛化解了。 “这就是你狂妄的资本?”方猛拍了拍手,仿佛要拍掉手里的碎屑,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迈动脚步,径直向苏哲走去。 他一步三丈,浑身强大的气势滚滚如狼烟,直冲天宇。 方毕看着气势如此强盛的方猛,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方猛这状态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但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上来,感觉方猛与以前相比发生了些许变化,少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狂放。 “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别说本座不给你机会。”方猛双目如电,杀意惊天。区区一个先天境武者竟敢对他如此挑衅,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机会从来都是自己创造和把握的,你想给,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苏哲丝毫不给方猛面子。他冷眼看着大踏步而来的方猛非但毫无惧色,眼里还带着一种极大的不屑和嘲讽,“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自大是要有个限度,但老子要杀你,仅需一箭而已!” 话落,一支银光灿然的长箭就已搭在了弓弦之上。 方猛脚下一僵,前冲的身子骤然停住,两只眼睛瞪得多大。 “这是……” 他盯着苏哲弓弦上的那一点银光,后背瞬间浮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风一吹,寒凉透骨。他感觉这一箭根本就不是箭,而是一头即将出匣的洪荒猛兽,那种凶威让他感到了一种致命的威胁。 朱映雪等人的眼睛也在这一瞬齐齐都眯了起来。 这是一支带有缥缈韵味与死亡气息的箭! 苏哲这一箭并没有对着他们,但箭上萦绕着的那股莫明而又危险的气机,却让他们感到阵阵的心惊。 为什么会有下一刻会被这箭穿脑而过的感觉?这感觉像极了典籍里描写的……空间法则?只是……这可能么? 空间法则是天境修者才有可能掌握的力量!先天修者想要碰触,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打一个比方,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想跳起来摸到十二层高楼的楼顶,你觉得有可能吗?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在眼前发生在了,这如何不让人惊骇欲绝。 这家伙真的只是先天境修为,而不是某个天境高手或道境高手闲得蛋疼故意跑出来捉弄人的? 一时间看出这一箭玄妙的人都心头巨颤。 直到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苏哲为什么敢轻贱方猛,这是有充足的底气啊!不说其他,单是这一箭,在场所有的人,没一个敢说能够接得下来的。 “你真的要不死不休?”方猛脸色铁青地盯着苏哲,他不得不服软,面对这一箭,他根本就没有应对的把握。 这一刻,方猛心头有了深深的悔意。 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不但得罪了朱映雪和玉婆婆这两个难缠的人物,还得罪了苏哲这个阴狠毒辣的家伙。 一会儿争夺玉佩时,苏哲不出手还好,若是他在暗中下杀手,他别说全身而退,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把命交待到这里…… “自己退回去,还是要老子送你回去?”苏哲冷冷地盯着方猛,“先天大圆满而已,修炼还没有真正踏进门槛,就以为天下无敌了?信不信,就算老子杀了你,方雄也不敢放半个屁。” 这话很糙很难听,跟苏化天当初对方鸣所说的意思基本相同,只不过苏化天说的比较文雅,没有这么粗俗。 燕飞暗暗啧了两声,不愧是同门师兄弟,这份刻在骨子里的狂傲劲别人真学不来。 方猛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几下,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嗓子眼儿发甜,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话实在是太恶毒了,方猛眼里的杀意变得沉凝起来。能够修炼到如今的境界,方猛靠的是坚持不懈的水磨功夫,实力都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他用的时间比别人要多出来好几倍,当然,这也是方猛资质不够造成的,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自身的韧性和毅力也非一般人可比。 修炼中的门门道道方猛见了很多,也懂得修炼一途,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谁笑到最后,谁才算是真正的王者。一时的意气之争,毫无意义。 方猛盯着苏哲很是认真地看了片刻,袍袖一甩,退回到了他之前所站的位置。 朱映雪等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苏哲方才的话,看似在针对方猛,实则也是在对他们这些人说的,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心头恼怒。但慑于之前那一箭的莫名危机,他们只能将怒气暂时压下,静观事态的发展。 见几个大家族的人都被震慑住,苏哲也是暗呼了一口气。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真正翻脸的时候。 方猛、玉婆婆等人都是先天大圆满的高手,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他只手可灭,但是现在,他只有先天初期的修为,而且境界还在不断地往下掉……这就是长风真人那一指封印的厉害之处。 尽管苏哲心中恨意滔天,却没什么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修为不断倒退,直至成为俗世中的普通武者。 这种痛苦让苏哲惊恐、发慌、绝望甚至疯狂,就连他只剩下半张脸这件事与这一指封印比起来,都没那么可怕。 也许这正是长风真人对他欺师灭祖的一种惩罚! 不过,苏哲的性子倒也坚韧,虽然已经有些颠狂,但最起码的理智还在。他知道此时一旦翻脸,就算他真的将方猛杀了,他也很难得到血凰玉,方家、朱家、苏家这些俗世的武者家族,虽然没办法和正式的修界宗门相比,但凭现在的他,却是难以应对。 但是血凰玉,他肯定是要拿到手的。别人不知道,他苏哲却是再清楚不过,血凰玉是一件何等样的宝贝。 第八十一章 托付 这块玉是当年长风真人随身佩带的一件物品,巴掌大小,通体雪白,对有灵性的东西特别敏感,在注入真气时,玉佩的颜色会变红。但这还不是玉佩的神奇之处,这块玉佩最主要的功能是能够让人提升一倍的修炼速度。 比如:一个人要从一个境界修炼到下一个境界需要二十年的时间,那么佩带上这块玉佩,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它可以节省修者一半的修炼时间。 千万别小看这一倍时间的变化,这是非常恐怖的。要知道,修者修炼往往一个闭关就是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节省一半的时间那是什么概念! 现在血凰玉惊动的只是凡俗世界的几大家族,这是他们不了解血凰玉的功能,若是消息被修界的人探听到,恐怕到时候来的就是修界之人了。 这东西在修界可是修炼至宝啊,谁都想要!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那就夺玉和杀苏化天同时进行!”苏哲心中暗自下了决定。帽兜掩盖下的独目,在几家领头人的身上悄然绕了一圈,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他的手轻轻搭在了腰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上。 这个小袋子是苏哲的储物袋,里面放着他全部的家当,其中有十二支银色的箭。 这十二支银箭即便是在储物袋里,形态也十分的神异,虚实不定,上一刻还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下一刻就变得虚幻起来,好像马上就要消失一般。 这是渡虚箭,刚才威慑方猛用的就是其中的一支。这是苏哲压箱底儿的宝贝,也是他所有自信的来源和底气。 渡虚箭,一箭渡虚。顾名思义,这十二支箭可以在虚空中短暂穿梭,无视距离,杀伤力恐怖。如果眼前这些人要阻拦于他,那么,他会毫不客气地每人赏他们一箭,当然,苏化天他会特意给他多留几箭。 “苏师弟,交出血凰玉吧,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你身边的那几人考虑一下,三息的时间,之后,每过一息,便是一箭一命,你考虑好!”在震慑住场面之后,苏哲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苏化天。 渡虚箭虽然是他的杀手锏,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如果这几大家族真的联手血拼,他讨不到好处。 朱映雪、玉婆婆和苏俊衡几人隔空对望了一眼,都有些蹙眉。 苏化天目光淡然地看着苏哲:“你知道我的性格。你的目的既然是我和血凰玉,那我就带着血凰玉留下,放他们走!” “苏老爹——” 阿烈几人闻听顿时就急了。 “你们听话就是!”苏化天低喝了一声,忽然快速地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这是……” 阿烈几人一呆,随即眼眸就红了。 苏化天这是叫他们做好准备,随时逃跑呢。 作为狩猎者,出外行猎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经常组队出去的猎手都会事先设定一些特殊的手势作为行动的暗号,而在这些特殊的手势当中,总会有一个最简洁明了的手势,在遭遇到极度危险的时候使用,以方便示意大家撤退或逃跑。 苏化天的这个手势就是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候用的,意思就是:有机会就逃命吧! 当初定下这个手势的时候,苏化天曾经说过,“一旦使用这个手势,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刻,无论当时的情形如何,你们都要找机会逃生,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要回头!” 今天,苏化天突然做出这个手势,让阿烈几人如遭雷击。 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 阿烈几人眼眸充血,呼吸急促,一个个都盯着苏化天,根本没人回应他的动作。让他们就这么扔下苏化天逃命,他们做不到。 苏化天眼里也燃烧着一团火,心头热辣辣的。这些孩子虽然都是俗世中的普通人,但他们此时的模样,让苏化天枯寂已久的心也生出了丝丝暖意。 他轻轻皱了下眉,将这些感动压下。现在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只要阿烈他们能从这里逃出去,找到在山洞藏身的阿珂他们,即便他战死在这里,也不会就此消失在世间。 只要阿珂不死,玉佩还在,他就有秘法活下来。这是苏化天的一个密秘,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 “当初的约定难道你们都忘了不成?”苏化天的语气顿时冷厉下来,他目光灼灼地从阿烈几人的脸上扫过,“苏老爹不会有事,你们放心!” “咱不会逃走,当初约定的时候咱也说过,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阿烈红着眼睛,喘着粗气与苏化天对视。这一刻他打算与苏化天对抗到底。 “你……”苏化天瞪着阿烈,这孩子怎么这时候犯倔,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怒意,“你这是不准备再听我的话了?” “没有!只是这次咱不能听你的。”阿烈梗着脖子回道。 苏化天盯着阿烈看了半晌,最终收回了目光,他暗叹一声,“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如此,那便各凭天命吧!” 他把目光又定在燕飞的身上,却没有说话。半晌后,他将目光收回,直面苏哲。 也就在这个时候,燕飞的耳边突然响起苏化天的声音:“阿飞,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保护阿珂的安全,我苏化天一生没求过人,但这次,算是我对你的最后请求吧!” 苏化天的人并不在燕飞身边,声音却直灌耳际。 燕飞愣住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他还在回味刚才苏哲与方猛的那一次交锋。 苏哲射向方猛的那一箭,绝对要比方鸣的箭可怕得多,可方猛直接徒手将其粉碎。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刺激得燕飞久久不能回神。 这得要有多快的反应速度和多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啊? 以前他在地球看《功夫》这部影片的时候,火云邪神用中、食二指就可以夹住刚出镗的子弹,但那是艺术的夸张,可眼前这一幕,却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啊,没有丝毫的特技成分和艺术的夸张在内。 想想自己躲箭时的狼狈模样,再看看方猛接箭时的从容自若,燕飞恨不能现在就修炼出绝世武功。 燕飞咬牙决定,“从这里逃出去,哪怕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也要去修炼!” 他必须先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才行,然后才能去寻找回地球的路,否则,一切都将成为烟云。 燕飞思绪纷杂,耳边突然传来苏化天的话,他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照顾阿珂?她不是和阿海他们在一起吗……” 但下一个瞬间燕飞就明白了过来,苏化天这是在向他托孤呢。 燕飞心头一沉,这种群敌环伺的情况下,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杀出重围,又如何去照顾阿珂呀? 疑惑间,苏化天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一会儿,我会为你打开一条通道,你立刻逃走。如果……可以的话,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苏化天仿佛知道燕飞在想什么,在给他解答疑惑的同时,又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当然这个请求苏化天开始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提了出来,显然他对阿烈几人的逃生没抱多大希望。 直到这时,燕飞才蓦然发现,刚刚苏化天居然在用传说中的传音入秘的功夫跟他说话呢。这让燕飞在大感意外的同时,也颇感惊奇。 毕竟这种手段以前只存在于小说当中,现实里没有任何的版本可寻。 “拜托了!” 苏化天将这三个字说完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得锋芒毕露起来。他自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高举起来,沉声道:“血凰玉在此!” 众人闻言,目光“刷”的一下都看向苏化天高举起来的手。 燕飞也不例外,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充满了诧异和意外。他一直以为血凰玉就是阿珂藏在衣服里的那块玉佩,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燕飞仔细打量,发现苏化天手中的这块玉,红光莹莹,外形与阿珂所戴的那块玉佩极其相似,颜色并非乳白,而是通体艳红,灵气也比阿珂佩带的玉佩逼人,尤其是这块玉佩当中的几道光影,如凰似凤,在玉佩中游移不定,格外显眼。 “这才是血凰玉吗?”燕飞看了苏化天一眼,让他颇感意外。 苏哲眼神火热,脚下一动,就要上前。 “站住!”苏化天蓦地大喝,“苏某虽然修为尽失,但捏碎一块玉的力量还是有的,要不试试?” 朱映雪等人心头一震,刚刚抬起的脚又慢慢收了回去,满腔的热切也冷却下来。 苏哲的眼角一跳,顿住身形冷冷地盯着苏化天道:“你真的准备鱼死网破?” 苏化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目光慢慢在四周转了一圈,慢慢伸出手指从阿烈几人的身上虚划了一下,缓声道:“他们与此事无关,放他们走。谁放人,谁得玉。否则,玉毁人亡!” 第八十二章 激化 苏化天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决,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玉石俱焚的架势。 在豺狼环视之下,要想脱身,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凭着强悍的武力杀出重围,要么留下足够的血食,让它们自相抢夺、厮杀。 对苏化天而言,杀出重围并不难,但要带着燕飞他们一起杀出去,就不是一般的难了。先不说其他,只方鸣之死一事,方家就不可能放过他。这可是死仇,不死不休的那种。此外,其他几家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就算他把手里的玉抛给他们也不行。 这些武者家族做事的风格他太清楚了,杀人夺宝,下手从不留情。 尤其是燕飞,他可是把方鸣一剑枭首的人,方家就算放过其他人,也不会放过燕飞。可是燕飞在苏化天这里却是不能出一点事的人,因为他是关系到苏化天能否重回修界的重要人物,若燕飞死了,苏化天好不容易等来的一丝希望,将彻底烟灭。 所以,燕飞决不能死。 如此一来,苏化天只能用第二个办法,以玉佩为血食,引几大家族的精英相互牵制和争斗,给燕飞几人制造逃生的机会。 至于苏哲,苏化天决定亲自动手铲除,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师父长风真人。 直到现在,苏化天心里依然有着很大的疑惑,怀疑长风真人是否真的死了?苏哲虽然言之凿凿,但苏化天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他心里仍存着一丝希望。 不过,长风真人既然早就对苏哲忤逆一事有所预料,那“流云铁袖”定可发挥奇效,这一点从那股能量的突然降临就可看出端倪。 四下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看着苏化天手里的玉,僵在了那里。如果苏化天只是俗世界的一个普通人,朱映雪等人早就动手了,哪怕苏化天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几人也能在他碎玉之前,将玉抢夺下来。 修者的能力并非凡俗之人可以猜度。 可惜,这只是假设,苏化天不但不是一个凡俗之人,而且还是曾经的元丹境大修士,他说自己修为尽失,但谁又能完全肯定这是真的? 元丹境这个境界,对于连气境这道坎儿都没跨过去的人来说,这中间的差距都不是用鸿沟能够形容的,那是比鸿沟还要巨大几十万倍的天堑! 元丹境修士的可怕,那也不叫恐惧,而是称做大恐怖! 这也是苏哲在得知苏化天修为尽失之后,依然不敢贸然出手,还要进行多番试探的原因,因为他不确定苏化天是否真的丧失了修为,或者还留有什么可怕的手段。 所有的人一时间都没敢轻举妄动,但每个人的念头却都在飞转。 “放他们几个走,谁放人,血凰玉归谁。”苏化天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抚过,再一次强调自己的交换条件。 “当真?”朱映雪清脆的童音蓦地响起,让原本的寂静的气氛忽然多了一份凝重。 苏化天目光一闪,不等他回答,就听一个豪爽的声音说道:“我相信苏先生,你们就从苏某这处离开吧!” 说话的人是苏俊衡。 他手臂一挥,伏在暗处的人马向两边一闪,中间现出一条通道。 这是要抢着放人? 朱映雪、玉婆婆、方猛、方毕几人顿时将眉头皱起,冷目如电看向苏俊衡,他们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如灵山大岳般将苏俊衡笼罩在其中,大有“你放一个试试看”的意味。 苏俊衡冷哼一声,身躯猛然一震,气势如火山爆发般,顷刻便将笼罩在身上的威压统统震散,眼里寒光闪现,“怎么滴,放人得玉,公平交易,你们有意见?” 苏俊衡自出现之后,除了一句开场白以外,就再没有说过任何话,即便是玉婆婆在话里话外地挤兑,他也全当没听见,就像个局外人一样,袖手旁观。此时突然说话,竟是异常的霸道和果决,气势也带着睥睨一切的狂放。 苏哲眼中寒芒如箭,与苏俊衡的目光对撞,竟似要碰出火花来。苏化天,是他必杀之人,血凰玉,也是他必得之物。苏俊衡如果安安生生地待着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放人得玉,当他苏哲是什么,摆设么? “怎么,你有意见?” 迎着苏哲的目光,苏俊衡面色一沉,气势如狂。 “不要以为有着一点箭术天赋就以为天下无敌,血凰玉不是你能够沾染的东西,做人最好有一些自知之明!” 这句话原本是苏哲之前对方猛说过的,现在却被苏俊衡十分霸气地还了回来,这还不算,随着话音,苏俊衡大手一挥,如赶苍蝇一般,让苏哲一边去。 连动作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哎哟,这玩意儿谁能受得了。 苏哲眼中寒芒如刀,都要把苏俊衡凌空活剐了。不过随后,他就有种热血上头的感觉,他发现苏化天正带着人向苏俊衡让开的缺口走过去。 在众强环侍中,苏化天走得非常平稳,反到是他身后的阿烈等人,在行走间目光四顾,异常谨慎。 阿烈几人自然没有苏化天那样的心态,但他们知道,这条看似充满希望的活路不好走。燕飞也走得很谨慎,不过他的心态却要比阿烈他们好得多。 毕竟类似于这样的阵仗燕飞在地球曾经经历过很多次,所以他也走得十分淡定。 此时的方猛,看到苏哲吃瘪,心里那是非常畅快,但是眼看着到手的“肥肉”被苏俊衡截胡,方猛心中的杀意弥漫纵横。 苏化天手中有他进阶需要的玉佩,如果被苏俊衡得到,那他的修炼之路可就断了。所以,他很想出手阻拦,但又有些犹豫。 如果单是一个苏俊衡,他绝对毫不犹豫就会出手,但是玉婆婆和朱映雪明显也是冲着血凰玉来的,如果他此时动手,这两个人也肯定会出手。结果,他无法判断。 不过方猛清楚一点,他方才把玉婆婆和朱映雪可是都得罪苦了,她们和苏俊衡先联手对付他,然后再各自为战抢夺玉佩,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发生。 女人记起仇来是非常可怕的。 除此之外还有苏哲。 方猛可以确定,苏哲的确是来杀苏化天的,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就能感觉到,他对苏化天有着必杀之心。但是,苏哲杀了苏化天之后呢?他会不会也地参与到夺玉的行列中来,方猛不敢确定,但苏哲肯定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最后还有方毕和方音,这两个人虽然和他都是方家之人,但也是潜在的对手。他们来此,自然也是为了玉佩,但在这个时候,他们的矛头应该不会先对准他。至于吴蒙,方猛直接无视了。身后那些人可都是他的亲信,如果吴蒙敢稍有异动,不用他动手,那些人就会把他直接剁成肉酱。 可以说杀吴蒙都翻不起一点水花来。 方猛心中想着,还没来得及有所决定,就听到一个难听又沙哑刺耳的怒喝声响起:“苏化天,如果你不停下,那可就真的要死人了!” 方猛转头,就见苏哲弓开满月,箭指苏化天。 “哦?”苏俊衡眼神森冷如刀,“我苏俊衡要放的人还从来没人能够阻拦得住,你想试试?” “我想试试!”朱映雪忽然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带着空灵和冷意,让下面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苏化天几人脚下一顿,纷纷停住脚步抬眼看向这个冷意十足的娇小女孩。 “果然还是无法离开啊!”燕飞心里暗叹。不过,苏化天既然传音给他,就说明有突围出去的可能,至于苏化天是不是要再次大展神威,大杀四方,就不得而知了。对于之前苏化天所说的,一旦他动用超越自身的武力身体会崩溃一事,燕飞持怀疑态度。 从一开始,燕飞就对苏化天没有完全相信过。 朱映雪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背在身后,两只脚轻点着地面,一步一步迈向苏俊衡,脚踝处的银铃脆响不断,宛如一只轻盈的精灵。 随着她的迈进,一股冰寒的气息从她小小的身体里释放出来。 和朱映雪交过手的人都知道,这个样子的朱映雪已进入了战斗状态。她原本就没有置身事外的打算,她的目标就是夺取血凰玉,苏俊衡要放苏化天没关系,但血凰玉必须留下。 “你要试?”苏俊衡眼里寒芒如电,脸上的狂放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我老婆子也想要试试看呢。”玉婆婆看了朱映雪一眼,微微一笑,佝偻着的身子慢慢地舒展开来。原本老态的模样在这舒展之下,宛如重获了青春一般,面上的皱纹竟神奇般地减少起来,一身强大的气息透体而出,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由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变成了体态轻盈、身材曼妙,相貌精致、气质典雅的少女,那袭宽大的玄色长袍自她的肩头垂下,将她的身形衬托得更为修长。 “这才是玉婆婆的真容?”燕飞对玉婆婆的这种变化感到十分惊奇,不过,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玉婆婆的易容之术。 “这种变幻之法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燕飞眼神微动,说不定以后行走江湖,就会用到。 朱映雪和玉婆婆此时站出来,无异于是在变相地帮助苏哲,但是苏哲却看都不看她们二人,帽兜下的独目斜睨着苏俊衡发出一声冷哼:“你又算什么东西。我要杀的人,又岂是你能够阻止的!” 说着话,苏哲松动弓弦,箭出无声,射向苏化天。 第八十三章 隐藏最深的人 苏哲的动作明显是在打苏俊衡的脸。 苏俊衡面色一沉,怒喝道:“狂妄!” 话音未歇,他的人已从原地消失,等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苏化天的身边,速度竟比苏哲射出的箭还要快,仿似瞬间移动一般。 他方一现身,左掌便已临空拍出,“啪”的一声,疾射而来的箭立即粉碎,与此同时,苏俊衡右掌一探,抓向苏化天的手掌,居然要趁势夺玉。 “无耻!” “不要脸!” “大胆!” 三道呼喝声几乎同时响起。 玉婆婆声似出谷黄莺,这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扮老,手里的青竹一晃,竿头的翠影疾飞,一片竹叶已电射飞出,直切苏俊衡的手腕。 朱映雪童音清脆,白嫩嫩的小手挥出一道极其微弱的冷光,竟是一枚细小的冰针。针一出手,便倏忽消失,根本看不见其飞行的轨迹,但它的目标也是苏俊衡。 方猛语声急切,恼怒间声似雷鸣,脚下一踏,有着无形的青气如山倾倒,轰轰隆隆地直撞向苏从衡。 玉婆婆、朱映雪和方猛几乎是在苏俊衡探手的刹那,便各自发出了一道攻击。 苏俊衡的为人,朱映雪等人实在是太清楚了,与其说他是去救苏化天,还不如说他就是去抢夺血凰玉的。 所以几个人不约而同都出手了。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 这一次出手,朱映雪三人都没有顾忌苏化天的安危,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思:既要阻拦苏俊衡夺玉,又要试探苏化天的虚实。 当然,如果苏化天还是原先的那个元丹境修士,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出手试探,那纯粹就是在找死。但是没有了修为的苏化天,已经不足为惧。只是苏化天还剩下多少手段,他们也不清楚。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化天毕竟是踏足过元丹境的修士,现在还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虽然已经不足为惧,但也绝对不可无视。 当然,他们也准备好了承受苏化天捏碎玉佩的后果,若真是这样,也只能说任务失败,最起码前来的这几大家族都无法得到玉佩,之前的平衡也不会被打破。 当然这是最差的一种结果。 但怕就怕,万一苏化天真的留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他们这一次出手,是可以试探出苏化天的底牌,但结果如何,他们就无法预料了。 “苏老爹小心!” “快躲!” 阿烈几人目眦欲裂,面容狰狞,他们倒是很想冲上去推开苏化天或是替苏化天阻挡一下攻击,但他们的身体被苏俊衡释放出来的气势所镇压,一个个身上都像背了一坐大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出声叫喊,即便是叫喊,声音在这强势的镇压之下,也显得十分微弱。 燕飞自然也没办法动弹。但是他的感知却要比阿烈等人敏锐得多,场中的情形他看得一清二楚,朱映雪等人发出的各种攻击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但是,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也只能是眼睁睁地干看着,毫无办法。 这种身不由已,命不由心的感觉让燕飞非常难受,但是无力就是无力,根本就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面对死亡,燕飞可以做到眉头不皱一下,但是面对这种压制,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憋屈和愤怒。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是有非常多的神奇的事情吸引着燕飞,比如修炼,比如易容,比如破碎虚空等等,但也有着许多地方让燕飞难以接受,比如强者对弱者的态度,修者对普通人的无视和罔顾。这让燕飞对向往已久的修炼世界,多少有些失望。 一个健康的世界,有强有弱很正常,但强者对弱者的态度应当是守护,而不是无视和践踏。若是这一切都反过来了,那么这个世界将陷入无限的恶性循环当中,这个世界也将慢慢变得腐朽。 燕飞自穿越而来,已经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既经历了弱肉强食,也经历了强者对弱者的守护,尤其是那一道西来的斩豹剑光,让他念念不忘。 这也是他对修界虽有失望,但还抱着向往的原因。他还没有踏入修界,当他哪一天真正踏足进去,或许才会发现修界真正的景象吧! 燕飞如何看待修界,没人去关心,现在很多人在意的是苏俊衡此时的动作和目的。 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夺玉,做梦! 苏俊衡也是暗自咬牙,只差那么一点点血凰玉就到手了,可是朱映雪几人的攻击也已经到来。如果不想受伤的话,他便只有后退一途。 朱映雪三人的攻击或无声,或阴狠,或大气磅礴,如果是单独的一个,苏俊衡有自信接下来,但是三个人一起出手,苏俊衡就没办法硬接了。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朱映雪的寒冰真气,一旦被沾染上,整个人瞬间就会被冻成冰坨坨,即便当时死不了人,但行动肯定会受限。如此一来,就算他将血凰玉抢到手,也只能是便宜了别人。 不甘之中,苏俊衡突然扭头看了苏化天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要看苏化天一眼,也许是下意识的,也许还存在其他的原因,但这一眼看过去,苏俊衡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跳也几乎都要漏掉一拍。 退! 刹那间,苏俊衡的本能已经代替了他的思维,整个人猛然急退,手指一引,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瞬间将他包裹了起来。待他回神之时,已经离开苏化天有好几丈远了。 但是,苏俊衡眼里的惊色并没有褪去,苏化天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孔正投射在他的瞳孔中,那面容上根本就没有血凰玉要被夺走的半分惊慌与愤怒,反而有着一股森冷的意味在内。 没容苏俊衡再多想,朱映雪三人的攻击已经撞到了淡蓝色的光幕上。这时候,苏俊衡眼里的苏化天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两点急速而来的寒星,一点取他的咽喉,一点取苏化天的眉心,赫然是两支银色的长箭。 是苏哲的渡虚箭! 对苏化天,苏哲是报着必杀的决心的,对苏俊衡,他也是要杀之而后快的,谁叫苏俊衡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想要将苏化天放走呢。 这些事说来话长,实际上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朱映雪等人的攻击虽不显眼,威力却大得惊人,撞到苏俊衡开启的淡蓝色光幕上,就像引爆了一枚小型的核弹头一样,一股狂暴的毁灭性力量顿时席卷开来。 罡风肆虐,气流倒卷。 满是山石的地面在这股力量下,脆弱得犹如豆腐一般,眨眼间便粉碎成了石粉,更有些被能量激飞起来的石头和石子,如子弹般呼啸四射,隐伏在四周的各家人马,有好多躲避不及,被乱飞的碎石击中,发出短促而痛苦的惨叫。 朱映雪等人也是身形暴退,望着毁成一片的山地废墟,内心也是暗暗吃惊,这威力似乎有点太大了吧? 这不怪朱映雪几人疑惑,先天大圆满境界虽然还没有踏入气境,但自身对力量的掌控和运用,已经到了凡间武力的极限,再进一步,便是修者。那将是另一个生命层次的开始和提升。 所以,他们出手使了多少力,心里是非常的清楚的。虽然在急怒之间,力量的输出多少有些偏差,但也没到偏差到这么恐怖的地步,难道与苏俊衡施放出来的那道蓝色光幕有关? 朱映雪等人心中疑惑不解,殊不知苏俊衡此时心头却在滴血。 苏俊衡施放的这道光幕名唤玄水空间,是一件符宝。这一类符宝是符箓的一种,大多是由元丹境以上的修者炼制而成,是修者对法术最粗浅的一种运用。 其实到了元丹境,修者早就可以通过法诀直接使用法术进行攻击或防御,很少有人去制作这一类的东西,除非是元丹境或以上境界的修者大限来临,想给后人或晚辈留下一些防身的东西,才会去制作符宝。 符宝的制作通常有两种,一种是通过封印术把法术暂时封存在某种易激发的媒介之上,让一些低阶修者可以激发使用;另一种是用绘制的方法,把绘制者对某种法术的理解刻画在媒介之上,让使用者用较低的真气进行激发使用。 一般来讲,符宝的最低激发要求是气境,不过,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符宝,可以打破这个底限,让仅有先天圆满境的武者进行激发,但威能仅有符宝鼎盛状态的十分之一或十分之二,其余的能量都会被白白浪费掉。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能发挥出很强的威力来,源境的修者若不小心,也能被一击必杀。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没人会在先天境时使用符宝,浪费不说,这玩意儿使用一次能量就会减少一次,虽说符宝可以重复使用,直到将符宝内封存的能量耗尽为止,但那也是有次数限制的,这还是极品符宝的功效。一般的符宝,只能激发一次便会消失掉,可以说是一次性的消耗物品。若非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没人会去忍痛使用。 玄水空间是一道特殊的符宝,它封存着一道防攻一体的融合性法术,以防御为主,反弹攻击为辅,最低的激发条件是先天大圆满。 朱映雪等人之所以会产生错觉,觉得他们的攻击力量变大了,是因为他们三人的攻击力量被光幕反弹回来造成的。 如果这是一道以反弹攻击为主防御为辅的符宝,这一次的攻击,可能会把四周隐伏的人马灭杀大半,但苏俊衡也不会幸运到那儿去。 所幸,这道符宝是以防御为主的,攻击反弹属于顺带的功能。 第八十四章 苏俊衡的试探 狂暴肆虐的能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除开那些比较命背的倒霉蛋,其他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损伤。同样,也没有任何人受益,不管是作为进攻方的朱映雪等人,还是作为防守方的苏俊衡。 这样的结果,让几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苏俊衡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人没有受伤,他施放出来的这道符宝光幕将所有的攻击都抵抗了下来。 这是……符宝? 朱映雪三人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骇然与忌惮。 符宝这种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苏俊衡能够拥有,说明他有着极大的运气和造化。再加上苏俊衡的修为也是先天大圆满,甚至在速度上,还占有绝对的优势。这样一来,这次抢夺玉佩,似乎对他们很是不利啊…… 三个人都对刚才的出手有些庆幸,得亏是他们同时出手了,不然,若真让苏俊衡夺了玉佩,他们基本就没什么戏唱了。看来对苏俊衡此人需要更严格的防范和更谨慎小心的应对才行。 苏俊衡此时也很庆幸将符宝激发了出来,不然,就刚刚的那一波攻击,他绝对会受重伤。这时候受伤,不用想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把命丢在这儿。 所以,苏俊衡并不后悔激发了符宝,但是他后悔有些出手过早了。 看朱映雪几个人的样子,似乎有联合起来对付他的意思。 玉佩没到手,反惹一身骚,而且还被迫激发了一次玄水空间,这样的损失太大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苏俊衡自己清楚,他的这道符宝只有三次的使用机会,他得到时,已经被人使用过一次了,还剩下两次机会。虽然少了一次,但苏俊衡依然万分激动,这相当于是多了两条命啊! 这道符宝苏俊衡一直小心收藏着,当作最后的保命底牌。他本想等到晋级气境后再用。毕竟修界不像俗世界,先天大圆满就是顶级高手。 在修界,气境只是最低层的存在,要在修界生存,并不断提升自己的修为,就得不断地出去寻找修炼的资源,碰机缘,撞造化,危险重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危险了。这时候,拥有一道符宝不但可以在危急时刻救命,还可以让他在修炼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只是,让苏俊衡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出来居然把符宝仅有的两次机会用掉了一次。这让苏俊衡在心疼之余,又极其的心塞和郁闷。 众人的目光在苏俊衡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就盯向了这次能量的碰撞之处,那里是苏化天刚刚站立的地方。 刚才的碰撞,波及的范围很大,而且程度异常激烈,苏化天近在咫尺,修为又尽失,没有人会认为苏化天能够活下来,那块血凰玉自然也不会存在了…… 几个人心里又都升出些悔意。早知如此,方才他们就应该再控制下力道……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 烟尘逐渐散尽,朱映雪几人的瞳孔蓦地又是一缩,随后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喜色。情况似乎与他们所想的有些不同,就见那能量爆发的中心处,苏化天依然如定海神针般屹立在那里。 他……果然……还留有后手! 这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他”当然指的是苏化天。在这一刻,众人竟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既然苏化天没死,那血凰玉定然也无事。 苏哲的目光也是狠狠地缩了一下,他藏在黑袍之中,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他的恨意却如野火般疯狂地燃烧了起来。他紧咬着牙,眸子里有噬血的光芒,“果然是想引我上钩啊!可惜,你的底牌已经暴露出来。如此便来点更痛快的刺激吧……嗬嗬……” 他喃喃自语中,发出一阵阴恻恻的低笑。 苏化天身后,燕飞几人都是一脸的震憾。 其他人不清楚在刚刚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燕飞看得清清楚楚,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感到无比的震惊,“这就是修炼后的力量?居然有如此威能,书上所写原来并非夸张啊!” 刚刚那一瞬,燕飞以为他和阿烈几人都会死,死他不怕,就是很不甘心而已。 坠崖没死掉,来到了这个可以修炼的神奇世界,虽说一路上被追杀了数次,但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模样和精彩,从这方面来说,就算死也不算亏了。 燕飞不甘的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亲身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修炼之法如何神奇,还没有找到这个世界与地球之间是否有空间通道,还没能好好在这个世界游玩一番就要挂掉,实在是有些遗憾。 毕竟穿越这种事太过玄乎,他碰到了,却无法深入体验,说不郁闷那才是骗人的。不过,他已经多活了好几个月,也算是值了…… 这一刻,燕飞想了很多,思绪也有些纷杂。 可下一刻,燕飞就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真正神奇的一幕。苏化天手里忽然亮起了一个光点,这个光点起初极小,然后迅速变大,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光罩将他们几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这个光罩通体透明,模样像极了一个倒扣的大碗。 与苏俊衡激发的那个光幕不同的是,苏俊衡的那个光幕整体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在受到外界力量的攻击时,形状会根据力道的不同而扭曲不定,变幻无常。 苏化天发出的这个光罩却没有这种现象,它异常坚硬,肆虐的罡风也好,碎石也罢,一概都被阻挡在了外面,它的形状也始终保持着倒扣的碗状,不动不摇,仿佛与外面的世界隔离了一般,里面的人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晃动半分。 单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苏化天撑起的这个光罩,无论是能量的雄浑程度还是防御强度都要比苏俊衡的那个光幕强得多。也就是说,刚才苏化天要是想对苏俊衡不利,苏俊衡现在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没想到这里隐藏最深的居然是你!” 苏俊衡稳定心神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在光罩升起的那一刹那,燕飞的想法和朱映雪、苏俊衡等人相差不多。燕飞虽然不清楚修炼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种力量的出现并不是凭空变来的。苏化天有这样的手段,说明他并非如外界传说的那样,真的失去了修为,最起码他有着强劲的保命底牌。 至于之前苏化天解释的什么身体崩溃之事,现在燕飞的怀疑更深了。 其实,燕飞这次的确是冤枉苏化天了。这些力量的出现,就连苏化天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能够使用,这到是事实。 不管是燕飞也好,还是朱映雪等出手的四人也罢,此时心里都是有着一些庆幸和放心。燕飞是觉得杀出重围有望,而朱映雪等人是觉得试探出了苏化天隐藏的手段,心里踏实了不少。 但是,相对于苏俊衡,他在说出苏化天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时,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惊惧,让得他浑身的寒毛都不自主地乍立了起来。 苏俊衡不是笨蛋,刚才的经过和细节,只要他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够发觉,他刚才伸手要夺玉的那一刻是多么的惊险,苏化天若是那时候对他出手,他绝对活不到现在。 想到这儿,苏俊衡后背凉嗖嗖的,都是冷汗。这时候苏俊衡心里已经对激发符宝的那一点心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对苏化天的手下留情,反而多出了一种敬畏和莫名的感激。 苏俊衡从来没有见到过元丹境的修士,他也不清楚元丹境修士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手段和威能。在五大家族当中,虽然有着许多的功法和秘笈,但还没有哪一部典籍涉及到元丹境这个级别的。 到是有一些保存时间较久的手扎中有对元丹境的一些描述和形容,仅仅是简单的提及而已,仅是些只言片语,模糊不清的一两句话,最后便以“神鬼莫测”一词收尾。 因此,在苏俊衡的脑海当中,对高境界修者的印象就是“神鬼莫测”。 其实,不光是苏俊衡,即便是现任五大家族的家主,可能对高境界修者的了解也不会太多,不说其他,就是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也才不过是气境巅峰,没有哪一个是迈入到源境的。 他们的境界和实力放在修界当中,只是垫底的存在而已,高阶修者的手段他们又怎能知道和了解。说穿了,就是他们还没有资格接触和了解高境界的圈子。 苏俊衡曾经有幸目睹过气境巅峰期修者的战斗,那时候他看这些人就已经惊为天人了,更遑论是远高于此的元丹境。 在苏俊衡的想象当中,元丹镜的修士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吹气倒海,只手遮天。 这次苏家主本来并不是要派苏俊衡前来,但当苏俊衡听说苏化天曾是一位元丹境修士的时候,便主动请缨,要来看一看。要知道,当年的苏化天不但在修界有着赫赫的威名,就是在弥山这种偏远的山区,也能够听到关于他的事迹。 苏俊衡是苏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深得苏家主的器重和信任。同时,也是因为苏化天因遭遇兽潮修为尽失,变成了废人,苏家主这才同意了苏俊衡的要求,否则,这次来的人便是苏家主自己了。 正因为中间多了这样的一个环节,苏俊衡才来得有些晚,险些错过了夺取血凰玉的机会。 来到这里之后,说实话,苏俊衡心里多少有些失望。苏化天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与众不同,无论相貌还是气质,他都和他身边的那几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是稍具些威严而已,根本与什么“神鬼莫测”沾不上边儿。 不过,苏俊衡一向谨慎,他并没有因为苏化天的普通就对他有所轻视。他一直在非常仔细地观察苏化天,甚至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 这到不是苏俊衡闲的没事儿自己找事做,这就是他做事的态度。 他的这种谨慎小心,曾经不止一次地让他脱离险境,险死还生,一路走到先天大圆满境界,若他稍微粗心一些,他也不会活到现在,骨头说不定早都化灰了。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苏化天身上突然出现的一丝极小的能量外溢现象,苏俊衡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尽管苏化天很快便将这丝能量波动掩盖住了,但苏俊衡下意识地已经有了防范。 这种种原因掺杂,苏俊衡这才作出让苏化天从他这里离开的决定,其实从他的内心来讲,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 第八十五章 只为杀人 不过,让苏俊衡异常郁闷的是,苏化天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就带着阿烈他们大踏步走了过来。 苏化天神态从容,步履稳健,这让苏俊衡反而摸不透苏化天到底是因为胆大,还是因为手里有足够的底牌而从容? 当然,苏俊衡从头至尾都没打算要为难苏化天,只要苏化天把血凰玉留下,他是真的想放几人一条生路。 但是苏俊衡也知道,今天来的这些人,不管是朱映雪也好,还是玉婆婆也罢,都是家族中的精英弟子,而方家更是派出了两位长老和一位少主,可见这几家对夺取血凰玉的态度,他们肯定不会轻易让苏化天离开。 在苏俊衡的设想当中,第一个出手阻拦的很可能是境界与他相同的朱映雪、玉婆婆或者是方家其中的一位长老,他从没想过苏哲会突然射来两箭,而且其中一箭射的还是苏化天。 苏俊衡心里对苏化天有所忌惮,但他并不惧怕苏哲。所以,他直接出手阻拦。 他一出手便立刻意识到,这岂不也正是夺取血凰玉的最好时机? 念头一动,苏俊衡直接就动手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想那般手到擒来。朱映雪等人动手阻拦,苏俊衡早已想到,但苏化天的变化,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尤其是当他看到苏化天脸上的诡异表情时,心里的不安和恐惧一下子全面爆发了出来,这才有了他激发符宝的举动。 “苏俊衡,你是把我们都当成小孩子吗?”方猛第一个发飙。 血凰玉是他必夺之物,他要凭借血凰玉进阶气境。所以,一切敢阻挡他进阶气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的确,这种小把戏还是省省吧,否则,老婆子下次出手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玉婆婆的眼神也盯在苏俊衡的身上冷冷说道。 “呵呵。”苏俊衡冷笑一声,“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便是,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玉婆婆出手,何曾手下留情过。” 一句话堵得玉婆婆一阵哑然。的确,玉婆婆出手向来都是有去无回,出手必杀,根本就没有留情一说。 在场这几个人的心思,苏俊衡可以说是非常的清楚。天材地宝有实力者得之,虽然运气也占了很大成分,但你也得有运气才行。 所以,最后还是要各凭手段。 朱映雪和苏哲虽然没有说话,但没人会认为他们会放弃,尤其是苏哲,其从帽兜之下射出的目光,阴狠而毒辣,让苏俊衡不由对他多了几分注意。 没去管这几个人的态度如何,苏俊衡对夺取血凰玉的心思已然淡去。 有苏化天这么个隐藏的大高手在,他们想要从其手中夺取玉,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对于这一点,苏俊衡在经历刚刚的惊心动魄后,已经非常肯定,但他不准备提醒朱映雪等人。五大家族表面和平,实则暗中的竞争异常激烈,谁不想做俗世中的太上皇,只是这些东西没有摆到台面上来而已。 能够消耗其他几家的中坚力量,降低他们的实力,苏俊衡非常乐意见到,所以他准备在一边看戏。 他很想知道,当苏化天真正爆发的时候,这里还能有几个人可以活命! 四周的情形苏化天当然也都看在眼内。他特别关注了一下苏俊衡,见他微笑着向自己点了点头,人也向后退出两步,苏化天便明白,苏俊衡这是不想再参与到争夺玉佩的事件当中了。 聪明! 苏化天对这个年轻人的果断取舍十分赞赏。从另一方面来讲,对他带领阿烈几人突围是好事,他当然乐得如此。 微微颔首向苏俊衡表示了解,然后目光一转又望向苏哲。 这才是最想要他性命的人。 “你们都到我的身后来吧!”苏化天对着阿烈几人吩咐了一句,心里不由暗叹一声,终究还是免不了要动手啊。 阿烈几人对苏化天的变化十分震惊,这样状态的苏化天,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之前苏化天给他们解释说,如果动用之前的力量,他的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力量的激发而崩溃。 但是现在看来,苏老爹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崩溃的征兆,反而感觉他的生机更加旺盛了,这是怎么回事?阿烈几个疑惑万分,却想不透其中的奥妙。 难道是回光返照? 几个人心里有些不淡定了。不过,苏化天让他们站在身后,不用说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啊!帮不上忙,也不能成为累赘。 阿烈拉着燕飞,和阿盘、阿风站到了苏化天的身后。也许是出于想要保护燕飞的心思,阿烈在站定后,扭头看了看燕飞,又向他身边靠近了一些。 这个小动作让燕飞看得既感动又好笑。刚刚他还在想把阿烈拉到他身边呢,没想到这家伙却自动靠了过来。既然答应了苏化天的请求,燕飞自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三人都带离险地。 苏哲在远处冷笑。 苏化天不理苏哲,却是往左右看了方猛等人一眼,沉声道:“这件事原本只与方家有关,但诸位既然都是冲着血凰玉而来,那么,就与苏某有了直接的关系。不过,在此之前,苏某想向大家借用一点儿时间来解决一下私人恩怨,同时也事关师门的荣辱。之后,不管结果如何,血凰玉都会交于各位,至于其最后的归属,诸位可各凭手段,苏某绝不参与,诸位意下如何?” 朱映雪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苏化天的说法。就连最着急的方猛都忍了下来。这时候动手,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你要解决个人恩怨可以,但血凰玉不能有闪失。”玉婆婆突然插言道。 苏化天瞅了一眼玉婆婆,“好,苏某就将血凰玉交到这位小兄弟手中,他与苏某相识不到两日,却是被苏某牵累,最后不管玉被哪家所得,希望诸位都不要为难于他,苏某先在这里谢过了。” 苏化天对着两边抱了抱拳,然后将手中的玉佩交给了燕飞。 “一会儿不管结果如何,玉佩扔出去便是,逃命要紧。”苏化天凝音成线,对燕飞暗中嘱咐。 燕飞接玉在手,心里却翻腾不已。不管他之前对苏化天有什么怀疑,但在这一刻,他心里是有着感动的。不论今天结果如何,若真能得以逃生,将来有能力了,他一定会为苏化天讨回这个公道。 “好!我相信修界威名赫赫的苏铁袖,不会是一个食言而肥的小人。”玉婆婆的话说得很是豪气,但话里又带着一定的警告和挤兑,让燕飞对玉婆婆的印象一降再降。 苏俊衡也很是不屑地看了玉婆婆一眼,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苏化天根本就没搭理她。要说警告,就这么一个喜欢装老的小女子,在他面前还真的什么都不算。 玉婆婆讨了个没趣,不禁沉下脸来暗自咬牙,却又发作不得,最后只能将这怨气暗暗吞下,看向燕飞的目光中多了些冷意。 燕飞摸了摸鼻子,这算是无妄之灾吗?以他敏锐而神奇的感知,玉婆婆的眼神变化如何能瞒得过他。 苏化天安排完手头的事情,这才转身直视苏哲,缓声道:“师父当年说你性格乖张,做事鲁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让我不要太过信任于你……可惜,我当时识人太浅,以为师父言过其实,没往心里面去。没想到,你真的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苏化天语气平缓,似乎已将过往的一切全部放下,但他的双手紧紧握着,骨节狰狞,显示出他此时的内心绝不像他表面来得这般平静。 “那老家伙已经死了,当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苏哲蓦地打断苏化天的话,“今天来这里,我的目的就是杀你,既然你想为那老东西报仇,动手就是。我们的事不需要再讲什么道理,只分生死便可。不过…… “今天除了你之外,你身边的这几个人也都不会活下来。”苏哲的声音从帽兜下传出来,含着无边的恨意道,“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跟谁不行,偏偏跟了你苏化天。所以,他们的死,也要算到你苏化天的头上,当年你与那老家伙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今天要加倍地收回来!” 有时候一个人认定的事,就算别人磨破嘴皮子都不可能说得动,更何况苏哲的心性不知比凡俗之人坚定了多少倍,他所认定的事,就算是错,也会一条道走到黑,又岂是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看来你入魔已深,无可救药。放手来战吧。”苏化天已经没什么话可说。苏哲自己转不过这个弯来,别人说什么都没用。何况,苏哲所犯的错已经无法回头。 欺师灭祖,残害同门,不管是修界还是俗世界,这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苏哲也知道自己产生了心魔,而这个心魔就是苏化天。苏化天一日不除,他的心魔就一日难去。 至于修为,他中了长风真人的“一指封印”,修为只会不断倒退,而不会再有增进。但那又如何,只要能杀了苏化天,就算最后他的修为尽失也愿意。 其实苏哲知道自己有多不甘心。他的野心本就极大,却始终没有强大的修为和后台作支柱,所以,他只能将野望深埋心底。 原本苏哲还寄希望于峰主之位,但苏化天的出现,让他的愿望落空了。所以,他心里面的恨不但针对苏化天,也针对长风真人。 难道自己的努力他们都看不见吗? 愤恨之心越重,怨念便越深,这才有了后面的兽潮之事和毒杀恩师之举。 所以,苏化天他是一定要杀的。 苏哲眼瞳血红,心中的怨和恨加上不甘,让他接近疯魔。他抬手就是一串连射,长箭破空,啸声震耳,让人心悸神摇。 第八十六章 流云铁袖vs一箭渡虚 苏哲的这一箭,不但在射苏化天,同时,也把燕飞四人囊括了进去。 苏化天目绽冷芒,怒声道:“既如此,你我的恩怨就在此了结吧。苏哲,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苏化天为什么会被人称为‘苏铁袖’吗?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个答案!” 他从一开始就没称呼过苏哲师兄,显然也是存了了断的意思在内。 话音一落,苏化天周身灵力霍然震动,一股恐怖的气浪“呼”地爆发出来,使得那疾射而来的箭雨再难以正常的轨迹飞行。 无形的气浪将先前朱映雪等人那一击崩碎的碎石、尘沙一同掀了起来,形成了一圈剧烈翻滚的碎石尘沙环。燕飞四人被围在中间,毫发无伤。 所有的人都知道元丹境修士厉害,但到底怎么个厉害,不到那个层次,根本无法理解。 今天,苏化天这一出手,终于让所有的人体会到了元丹境修士的恐怖和可怕。 燕飞也被眼前这如真似幻的一幕深深地震撼着,“这要比电影中的特技镜头刺激多了。这才是我将来修炼的动力啊!” 相对于阿烈等人和燕飞的震惊,苏化天却在暗自叹息,这力量虽强,与元丹境的元力相比却差得太多了。不过这也够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够发挥出如此的力量,也已经是极限,再多,他也没办法进行掌控,弄不好还没等他出手,他的身体就会被力量撑爆。 现在,刚刚好! 苏化天衣袖一挥,“去!” 平淡无奇的一个动作,就像在掸身上的灰尘,但是在苏俊衡等人的眼中,却像是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和奥妙,可惜他们看不懂。 一袖扫出,如平地惊雷炸响,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嘭! 翻腾的碎石巨环迅速瓦解,这一瞬间的变化,如澎湃席卷的惊涛撞上了屹立的崖壁,力量倒卷,竟将飞射而来的箭雨倒卷而回,并且速度比来时更疾、更强。 “喝!” 苏哲怒喝,黑袍裂裂中,长弓作兵器,将倒射回来的箭支崩飞,却是落在了两家隐伏的人马身上。 噗! 噗! 嘭! “啊!” 一时间惨呼声不断。眨眼便有几十个人受伤,或被箭射中,或被崩飞的碎石所伤,苏化天激荡出去的碎石竟比苏哲射出的箭还恐怖。 “呼啦!”四周隐伏的人马纷纷退后,以防再受到波及。 谁说的苏化天失去了修为?这等力量的爆发,岂是失去修为的人能够做到的? 朱映雪、方猛、玉婆婆几人骇然失色,这两个人的力量碰撞已远超他们的想象,就是几家家主前来,也无法运打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气境修者所能及的范围,苏哲看着是修为降到了先天初期,连巅峰都不是,但他所用手段极为强大,而苏化天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强大气息,就算不是元丹境,也不会在气境之下,而这,又有谁能肯定就是他的全部实力? 朱映雪等人心头震动,对夺取玉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信心,但他们心里多少还存了些希望,只要苏化天不返悔,解决了私人恩怨后,他们就还有夺玉的机会。 所以,他们都在等。至于手下的伤亡,几人虽觉憋气,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这时,他们才想起苏俊衡适才说过的一句话,说苏化天才是这些人里隐藏最深的一个,直到此时,他们才不得不承认,在看人的眼光方面,不如苏俊衡啊。 苏哲此时也是惊骇莫名,他原以为苏化天的功力是真的废了,就算还有保留,也不会太多,不然,关于苏化天修为尽失的传言又是从何而来? 可是现在,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苏化天最起码还有着气境巅峰的修为,甚至更高。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苏哲瞪着苏化天,心里的恨意终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疯了似的大吼出来,“苏化天,即便你今天功力未失,我也要杀了你!” 他的眼神阴沉怨毒,本以为一场兽潮足可以干掉苏化天,没成想却功亏一篑,苏化天竟然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 没死就没死吧,居然还保有如此修为……那他苏哲又算什么?面容被毁了不说,功力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倒霉? 苏哲毫不犹豫地取出一支银色的长箭,搭在弓弦之上,将弓拉满:“苏化天,就算你还保有修为又如何,今天,这里便是你永久的葬身之地!” 箭头之上有淡灰色的光芒闪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一般。 正处于苏化天身后的燕飞忽然眉头一扬,视线立刻注视到了那支银箭之上,他居然对这支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是怎么回事?”燕飞心中疑惑。 这种熟悉感似乎与他有着什么联系,仿佛随手就可以将其抓在手中,但又并不确切,倏忽间,这种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飞竟有些怅然若失,但下一刻,一股如坠冰窟的森寒便席卷全身。 这是极度危险的警兆! “嗡——” 一道极其轻微的弓弦震动声响起,银箭消失了! 不现轨迹,不见踪影。 这支箭自离弦之后,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一截锋锐且森冷的箭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离苏化天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 苏俊衡、朱映雪和方猛、方毕几人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露出一抹骇然。 如果这一箭射的不是苏化天,而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几人都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背后凉气直冒。他们发现,这一箭他们根本就躲不开。 这是必杀的一箭! 难怪苏哲如此嚣张,原来是有如此底牌和依仗。 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啊! 苏俊衡几人都捏了一把冷汗,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苏化天。面对如此诡异、可怕的一箭,苏化天要如何化解? 难道就这样被一箭爆头? 苏化天兀自站着,似乎对这一箭的到来根本就没有反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箭即将贯脑而入。 “苏老爹……” 阿烈几人厉声嘶吼,却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他们根本帮不上忙,因为来不及。 这一箭出现得太过突兀,也太过于诡异了,就像省略掉了中间的飞行过程,在离弦的那一刻,箭尖就已然到了苏化天的额前。 朱映雪几人的吸气声和阿烈几人的呼喊声,苏化天都一一听在耳内。他面色平静,一双眼眸精光湛然,没人知道他此时的心中竟是毫无波澜。 “一箭渡虚么?” 苏化天仿如陷入到了某种回忆当中,似自语,又似呢喃,唇齿开合间似低低地问了这么一句,随即,众人便看见一只鼓胀的衣袖迎着这支突然出现的长箭罩落下来。 衣袖是苏化天的衣袖,就在众人被这一箭惊得骇然色变时,苏化天的衣袖已悄然张开,袖内风声呼啸,苏化天的动作轻松淡然,仿佛在挥袖掸尘一般,眨眼便将这致命的一箭收入了袖中。 直到此时,苏化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流云铁袖,吞纳风云!当年师父传下这一式的时候就曾说过,如若他日你做出对宗门不利之事,可用之清理门户。今天就从收这一箭开始吧。” 这画风突变的一幕,让惊骇不已的朱映雪等人的心头又是一阵急跳,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都抬手揉了几下,生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是,那突兀出现的一箭的确不见了,苏化天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种幻觉。 这两个人不会是事先排练好了用来表演的吧? 这是在场所有的人心头浮起了同一种想法。但是所有的人又都清楚,这决不是在排练,也不是在表演。刚刚的那一幕是真实的。但是,如此真实的一幕,却偏偏让众人产生了恍若虚幻般的不真实感。 当朱映雪几人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苏化天的时候,目光之中已然带上了一种深深的忌惮和慌乱。 这便是实力的震慑! 苏化天没去理会朱映雪等人的惊讶和心情,他大袖忽然迎风一展,一道刺目的白光在众人眼前倏忽一闪,便失去了踪迹。 众人不禁目瞪口呆,这是何曾相似的一幕啊!刚才苏哲射向苏化天的一箭便是如此,现在苏化天反击苏哲又是如此,都是惊鸿一瞥,但众人都知道,无论是先前的浅灰色箭光,还是现在的亮白色箭光,他们都没有闪躲与接住的可能。 这两箭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两个人也太可怕了! 就在那亮色闪起的一刻,苏哲想都没想,立刻飞退。 苏俊衡、朱映雪、玉婆婆和方家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将吸入口中的凉气都吞入了肚中,眼中的骇然完全表露了出来。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苏化天吗?他的功力真的丧失殆尽了吗?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是,这种发自心底的呻吟,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多么的无力。 燕飞也是被苏化天的这一手反击惊得寒毛直竖,脑海里只剩下那一道闪过的亮光在不停重复。不过,他很快就被一声厉喝惊醒。 “还不快走!” 是苏化天的声音,他在催促燕飞离开! 第八十七章 向外冲 燕飞瞬间回神,心里的震惊虽然依旧难以平复,但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发愣的时候,想要保住性命脱出重围,此时正是最好的良机。 燕飞也是异常果断之人,既已回神,便不会再被外物干扰,他伸手抓住还在发呆的阿烈,另一只手向前一探,又一把抓住了同样在发呆的阿风,喝了声:“跟我走!” 这一声是对阿盘吼的。他没有第三只手去拉阿盘。 往哪里走呢? 燕飞凌厉的眼神扫向四周,赫然发现苏化天在展袖的瞬间已经给他打开了一条出路。 正是先前他们穿过隔膜后走出来的那条路。这是要他们原路返回吗? 来不及多想,燕飞拉着阿烈和阿风向着原路向外冲去,与此同时,隐伏在这个方向的人马,在燕飞冲过来时,忽然都纷纷跳了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随后又纷纷跌落下来,倒在地上后便再没了声息。 燕飞目光一瞬,凭着变异后敏锐的目力,隐约捕捉到一道急速飞逝的暗影,正是这道暗影给他们开出了一条路来。 至于那暗影是什么东西,燕飞没看真切,因为暗影飞得太快了,眨眼便没入了远处的山林。不过,燕飞已然明白了苏化天的意思。他这是让他带着阿烈他们再入弥山山脉,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然脱险。 被燕飞吼了一嗓子,阿盘也回过神来,一见燕飞的动作,二话没说,跟着燕飞就往外冲。 只是,燕飞才冲了两步,一股彻骨的寒气忽然弥漫了过来,瞬间将燕飞四人笼罩起来,他们所在的那一片区域,温度骤然降低,从口中呼出的热气,瞬间便有了结冰的趋势。 “这是……” 燕飞大吃一惊,抬眼望向这寒气的来源。 其实不仅仅是燕飞,凡是在场所有的人眼睛都望向了这道寒气的源头。 一个仿若精灵般的小女孩正立在那里,是朱映雪。她刚刚被苏化天的一手反击震住,但燕飞他们一动,她便回过神来。燕飞手里可是拿着血凰玉呢,如果被此人冲出包围圈,她们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是要白费? 朱映雪虽然长得如孩童一般,但她的心性极其果断,直接出手,以寒冰真气将燕飞几人截住。她长发飞舞,身体凌空,一圈圈冰蓝色的冰晶颗粒如无数的水晶碎屑环绕在她的身周,将她衬托得如同一个冰仙子。 “苏化天,你想出尔反尔?”清脆的童音中含着冰冻一切的冷意。 苏化天眸光一闪,冷声道:“苏某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何来出尔反尔一说?阿飞,将血凰玉给他们。” “好!”燕飞答应一声,抬手就将玉佩扔了出去。 这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早扔早好。何况,这东西即便再宝贝,但和人命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所以燕飞扔得是毫不犹豫。 “哼!”朱映雪冷哼一声,立刻向玉佩飞落的地方冲去。不得不说,苏化天这一招投“血食”的办法很管用,燕飞扔得也非常有技术含量,他把玉佩扔向了方猛所在的位置,让朱映雪恨得直咬牙。 她知道燕飞这么做并没有错,如果这事放在她的身上,她也得这么做。但现在位置互换,朱映雪就十分不爽了。小孩子脾性一上来,在飞身夺玉时,她手指虚点,对着燕飞就打出一道极寒劲力…… 燕飞扔出玉佩后,又对着阿烈三人轻喝了一声:“走!”便转身向外冲去。玉佩落入谁手,燕飞并不关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边这三人带出这个险地,这是苏化天的请求,也是苏化天为他们创造出来的唯一的逃生机会。 玉佩划空而过,玉婆婆和方毕立刻也冲了过去,方猛却有些发愣,因为玉佩飞落的方向正是他的位置。这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吗? 方猛狂喜,身形一晃,探手就抓了过去。 “方猪,你敢!”这是朱映雪的声音。她向燕飞打出一道寒劲后,便没再去管那边,折身去追玉佩,她不可能因为一时之气,被其他人抢了先。 “咻——”眼见方猛大手探出,就要抓住玉佩,朱映雪指尖寒芒闪动,一指点出…… 玉婆婆和方毕也是不约而同地递出一杖和一掌。 “叮——” 玉佩骤然轻鸣,忽地翻滚而起,被一点蓝芒率先击飞。 “你……”方猛脸上的惊喜瞬间被怒色覆盖,“真是给脸不要!”他蓦然出拳,一拳捣向朱映雪,含着怒意,毫不留情。 与此同时,一道掌影和一抹绿意贴着方猛的要害破入虚空。方猛目绽阴寒,瞪了玉婆婆和方毕一眼,身形一动,向着玉佩追去。 “嗬嗬——今天,你们全都——要——死!” 忽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近乎癫狂的阴毒和狠戾,“原本想把你们留在最后,但敢碰血凰玉……” “死……吧!” 声音未散,一道黑影流光射向玉佩。 这一刻,所有的人浑身寒毛炸立,有一种将要被凶兽吞噬的心悸感和危机感。 正在抢夺玉佩的方猛等人,身形不由一滞,骇然看向来人。 流光中的身影模样有些凄惨,一身黑袍皱皱巴巴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后又被大力拧过一般,褶皱凌乱,巨大的帽兜半遮半掩,却掩盖不住露出来的森森白骨和半张脸孔,而另一半还算正常的面容之上,此时也是一片狰狞。 朱映雪和玉婆婆直接以手掩口,险些惊呼出声。 这是被方猛骂作是面残之人的黑袍客?苏化天刚才那一袖之力,究竟恐怖到了什么地步?众人不由通体发寒。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哲身上的时候,燕飞正带着阿烈、阿风和阿盘奋力向外冲。从他扔出玉佩到苏哲返回,事情说来复杂,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工夫。 苏哲的怨毒之语燕飞自然也听到了,但他根本没时间理会。狠话罢了!说要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就能真的都杀了?老子鸟你个毛。 燕飞脚下发力,速度飞快,身后几乎都要拉出残影来了。这也是得益于他体内力量的不断增长,使得他的爆发力得到了惊人的提升。 苏化天就在他们身后,苏哲真要杀他们,必须要先过苏化天那一关。 血凰玉只有一块,他看得出苏哲也十分渴望得到,如此,他和阿烈几人便成了无关紧要之人,只要冲出这个包围圈,他们就会安全很多…… 苏化天那一道开路之力异常可怕,将这个方向上的所有阻碍都化为了齑粉。如此,燕飞几人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拦截就冲出去老远。 眼见就要冲出外围,阿烈突然停下脚步,瓮声道:“苏老爹还在,咱不走!”说着,竟要返身回去。 燕飞一怔,停身拧眉,侧目看去,发现不仅是阿烈,就连阿风和阿盘也都停了下来,要跟着阿烈回去。 这不是添乱嘛!燕飞一阵火大,这时候返回去不是找死吗?他一把抓住阿烈,怒声道:“回去送死吗?” “那咱也不能把苏老爹一个人留在这儿。要死一起死!”阿烈怒目相向。阿风和阿盘也坚定地点头。 燕飞登时头大如斗:“苏老没和你们说么?” “说什么?” 燕飞立时便明白过来,苏化天给他传音的时候,根本没和这三人说明情况。 燕飞都快骂娘了:“你这是在耍老子吗?” 燕飞一直以为苏化天之所以给他传音,是跟阿烈他们都说过了,哪成想,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让他怎么做? 难道这是对他的考验? 扯蛋!谁会在这种时候进行考验,除非苏化天的脑子进水。但阿烈几人的神情又不似作伪,明显不知道苏化天的安排。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苏化天对阿烈他们做手势的时候燕飞看见了,但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会儿阿烈三人的反应这么激烈,反而让燕飞对苏化天产生了误会。 机会稍纵即逝,燕飞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苏化天的意图。但是周围是什么环境,燕飞看得非常清楚。苏化天让他把血凰玉扔出去,然后又打出一条通道,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顺利离开。 但是有一样,通道是打开了,但并不是所有埋伏在这里的人都死了,他们损失的只是一部分。吃了这样的亏,他们又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现在趁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是他们逃生的好机会,此时不走,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他们就算插翅都难逃了。 燕飞按下心头的不解和怒火,低声向三人说道:“这是苏老的安排,他随后就来!” 这话燕飞不得不说,依苏化天的身手,他们留下来反而是累赘。所以,尽管言语不实,但也好过几人都把命丢了。 阿风目光闪了闪,情绪波动有些大,但已不再坚持,阿盘虽有些迟疑,最后也选择了相信,反倒是最先停下来的阿烈,他本该是对燕飞最信任的一个人,但此时怀疑最多的反而是他。 “你可不许骗咱!” “我骗你做甚,快走!”燕飞气得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出去。犯倔你也要挑时候吧…… 其实燕飞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苏化天的意思,告与不告其实没什么区别,说了,有可能三个人反而更不会离开。 阿烈几人的心思燕飞也明白,无非就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相同意思的话,阿烈之前曾经也说过。 但是燕飞的想法不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敌强我弱,硬拼就是找死,白白付出生命,不但毫无价值,还断了以后的希望。不明智! 当然,阿烈几人的这种精神燕飞非常赞赏,但也要分情况。 苏化天现在非常强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用自己去牵制苏哲,又用血凰玉去牵制朱映雪等人,目的就是给他们制造逃生的机会。而他在拥有绝对战力的情况下,就算想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燕飞能够想明白苏化天这么决定的理由,但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苏化天对他哪儿来的信心?他怎么就一定会认为自己不会抛下阿烈他们独自逃命呢? 这有点说不通。 他和苏化天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天,要说熟识和信任,阿烈他们与苏化天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就算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比燕飞让人来得放心。 可,苏化天偏偏就挑中了他。这让燕飞心里既有着一种被人信件的感动,同时又有着一种莫名的奇怪感觉。 第八十八章 生死无惧 燕飞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在初次见面时,就可以把背后交给对方,但他与苏化天不是。 “难道苏化天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燕飞心里疑惑,却是理不出个头绪。 阿烈被燕飞怒斥了一句,眼神却忽然有了瞬间的恍惚,眸子里居然隐隐浮上了一层水汽。 燕飞并没有注意到阿烈的这一细小变化,他抬眼望向苏化天,见他正发须怒张,衣袖烈烈,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失重了一般,漂浮在他的身前,显然他要以石代箭,故伎重施。 “阿风,阿盘,跟紧!”燕飞扭头吼了一声,率先向外冲去。此时,外围那些隐伏的人已有了重新围拢的趋势。 “咱信你!” 阿烈忽然低低说了一句,脚下狠狠一踏地,跟着燕飞向外冲去。燕飞反倒愣了一秒,这家伙是终于想通了吗? 不管怎么样,这总算是一件好事。 燕飞心头略松,但就在这时,一道彻骨的寒意突然降临,让燕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冻住了似的。 燕飞心里一沉,扭回头快速望了一眼,见朱映雪几人正与苏哲对峙,而苏化天身前碎石环绕,如舞动的陨石带一样。 皱了皱眉,燕飞见阿烈几人都没有任何的异样,心下不由恍惚,刚才的寒意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不成?不过,他已然来不及细想,前方二十几米处,被苏化天开出的道路,此时已经有人围拢了过来。 燕飞不知道围在这一方向的人马属于哪个家族,但现在他们四个人只能往前冲,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燕飞眸中寒芒迸射,胸中压抑许久的杀意在这一刻终于如出匣的猛虎般窜了出来,这是一场生命之战,想要阻他的生路,那就拿命来换! 燕飞奔行间从地上捡起两柄长刀,是原来隐伏在此的人被苏化天开路时打出的暗影击杀后留下的。阿风、阿盘和阿烈也是有样学样,伏身捡了合手的兵刃,跟随燕飞向外冲。 “杀!” 围拢过来的数人同时大声呼喝,挥舞着刀剑向燕飞四人劈头盖脸地斩杀过来。 燕飞眼睛微眯,视线内尽是刀光剑影,但在他的感知中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兵器的轨迹。 这些兵刃,至少有十二柄是冲着他劈斩过来的,另有十五柄分斩两边的阿风和阿烈三人。阿盘跟在最后,反而成了受到攻击最少的人,只有三把刀和一柄剑在攻击他。 是枪打出头鸟,还是老子比较招人恨?四个人里面,招呼他的兵刃居然是最多的,这让燕飞郁闷得想骂人,老子和你们没仇吧! 想是这么想,但燕飞的脚下一刻都不敢停。 劈砍向燕飞的这些人,目光都阴森森地盯着燕飞,心的话就数你跑得欢,一左一右还各带了一个,不招呼你招呼谁? 不过,这些人倒也聪明,招呼归招呼,但并不死拼。燕飞四人是急奔而来,惯性极强,想要在霎那间刹住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们在冲上来的时候,只是将手中的刀剑挥舞开来,基本都是等着燕飞四人自己撞上来,这就叫以逸待劳。 能毫不费力地将人斩杀当场,何乐而不为呢。 燕飞外放出去的感知将这些人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这些心思。 “想得倒是挺美!”燕飞冷哼。这样更好,反到正合了他的意。刚才那一阵急速奔跑,虽然中间耽搁了一点时间,但四人的脚力都非常快,已然冲出了包围圈三分之二的距离,再有十几米就冲出去了。 这时,阿盘身后阻拦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人明显是想将四人包了饺子。 “一会儿听我命令,跳过去!”燕飞极快地说了一声,眼睛飞快地向左右扫了一眼,蓦然抬头,身体向前急冲两步,避过四把砍来的刀剑,手中的长刀往地上一插,然后抓住阿风和阿烈的衣服用力向上一提,再往前一送。 “跳!” 燕飞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他这是在提醒两人,冲出去。燕飞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离包围圈的边缘已经不远,外面散布的阻拦人数大多都在往他们这边冲,后面反而空出来一大片空地,只要阿烈和阿风能跳出去,就算受到攻击也不会很多,以他们的身手,暂时还要不了命。 阿风与阿烈此时却是心跳如擂鼓,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燕飞居然会抓着他们的衣领,要把他们扔出去。 “你到是事先吱一声儿啊,也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你这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怪吓人的。”二人不禁心里苦笑,但也来不及想别的了。 随着燕飞的喝声,阿烈和阿风毫不犹豫,脚下猛然蹬地,借着燕飞手上的提力,“嗖”地窜起多高,然后擦着那些劈斩而来的刀锋剑尖“呼”地就窜了出去。 无非就两个结果,不是生就是死。燕飞让他们跳,跳就是了。 在凌空纵跃的一刹那,阿烈的脑海里居然在想,自己的两只脚还在不在自己的身上?阿风的脑海里则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没想,也没法想,只是感觉好紧张。 这到不是他们怕死,但看着几十把刀剑在脚底下晃动,随时都可能划拉到身上,不紧张那才是有鬼呢。 人的思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生死关头,想的最多的往往并不是生死。 燕飞这时候也不敢去多想其他,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阿盘呢,他必须想办法把阿盘也送出去。 这一刻燕飞仿佛又置身于地球上的枪林弹雨中了,这种感觉让燕飞体内的热血全部都沸腾了起来,他就像又在执行一项危险而且艰巨的任务似的,身上的责任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行走于生死边缘,越是危险,燕飞的心就越是平静。 有时候燕飞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但是他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将之归结为自己的骨子里可能与生俱来就带有强烈的冒险因子吧,他应该就是一个喜欢寻求刺激的人。 把阿烈和阿风送出去了,但那些原本斩向两人的刀剑就递向了燕飞。 燕飞当然不会傻的用自己的身体去和这些刀剑硬抗,之前他在脑海里已经模拟过把两人送出去之后他要做的事情。 燕飞知道自己在送两人出去的瞬间,身体会有一个短暂的停顿,所以,他手上的动作一完成,借着阿烈和阿风身上的反推力,直接顺着刀剑斩来的方向向后倒冲了出去。 这要求腰身力量达到一定强度后才能做出来的动作。这要是放在没穿越之前,燕飞还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现在,他的肉身发生了莫名的变化后,不但身体的力量大增,而且身体的柔韧性也变得出奇得好,所以,燕飞才敢铤而走险。 “跑啊!” 燕飞对着落在圈外的两个人大喊。他怕这两人犯轴,返身再杀回来,那他的这番努力就白费了。 “噗噗噗——” 燕飞虽然已经做得很好,但依然被好几把刀剑斩中。好在燕飞反应迅速,刀剑加身时,借着后冲的惯性两个后滚翻就避了出去,伤口虽然看着可怕,但都属皮外伤,并未伤到肌腱、筋骨。 就在燕飞翻滚而过之时,五六把森寒的刀剑“丁丁当当”地劈砍在山地上,迸出无数火星。 “喝!”阿盘在后面见燕飞遇险,想杀了上来解围,但四五把兵刃围着他,招招狠辣,让他无法分神。 “呼——” 刀光突然暴起,燕飞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捡了一把宽背刀,一个旋斩,将围上前来的敌人逼退,他快速起身,将围攻阿盘的人劈倒两个,又返身挡出数把斩向他的兵刃,大喝了一声:“跟紧我!” “叮叮叮叮叮——”刀剑相撞的声音如爆豆子一般,燕飞裹着一团刀光向外撞击。 阿盘将剩下的三人逼退,紧紧跟在燕飞的身后,但他的身上多处染血,受了不轻的伤。 燕飞此时也是有些龇牙咧嘴,他身上也多处流血。破碎的衣衫之下,可以看到无数的伤口如一张张咧开的小嘴巴,皮肉翻卷,鲜红瘆人。 在伤口附近,有许多青紫色的伤痕,这是他刚才翻滚时在山地上碰的。 别看这些伤痕没有见血,但疼痛程度有的比刀剑割伤还刺激神经。 “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燕飞急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苏化天那边也打开了,无数的古树残枝和碎裂的岩石四处飞溅,呼啸声不绝于耳,让燕飞在刹那的恍惚中仿佛又置身于执行任务时的枪林弹雨中…… 那些围堵燕飞几人的拦截者在促不及防下,被四溅的碎石和残枝断木打得哇哇乱叫,燕飞和阿盘在这种无差别的打击下,也险些遭受厄难。 不过,如此一来,燕飞两人反倒暂时安全了一点,只是样子比较狼狈。 燕飞很想找个机会也把阿盘扔出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办法用一次就够了,打的是出其不意,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定阿盘直接就被分尸了。 阿盘身上脸上都是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燕飞也看不出阿盘身上的伤势到底有多重。反正阿盘从突围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抿着唇,板着脸,没哼过一声。他手里舞动着一柄阔刃大剑,不知道是从哪儿捡的。 这把剑与之前他们打猎时用的阔剑很像,但剑身要比阔剑宽,长度也更长,寒芒闪烁,锋利无比。 能使这把剑的人绝对不简单,想必是这些人里面的小头领之类的武器,但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阿盘手里。 “难道刚才苏化天给他们开路,被那恐怖的一击给干掉了?”燕飞脑海里为这把剑的来历稍微设定了个情节。 苏化天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形,燕飞已经没工夫去看了,他只听到朱映雪童音般的怒喝,好像是说苏化天言而无信,然后就是玉婆婆招呼他人一起动手,之后便是各种能量爆发,战况异常激烈。 燕飞带着阿盘,两个人都在拼命地往外冲杀,冲出去就生,冲不出去就死。 所谓生死一线,说的就是现在这种的情形。 第八十九章 死拼 燕飞和阿盘已经杀到癫狂,受伤都是小事,而是生死无惧了。 “哼,两只小小的蝼蚁蹦哒得到是挺欢!” 突然一道冷哼声响起,凛冽的寒气蓦然从背后袭来。燕飞顿时间毛骨悚然,有一种马上要大难临头,灰飞烟灭的感觉。 “尔敢!” 这是苏化天的怒喝声,随后便是一声大响,寒气消失,刚刚还在激烈战斗的地方,随着这声响竟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他们停手了。 燕飞浑身汗津津的,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刚刚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老苏在关键时刻还是比较靠得住的!”燕飞心底里暗暗感激了一声,但是下一刻,眼前就闪过好几道刀光。 燕飞咒骂了一声,不得不再次拼命。 后方,玉婆婆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的两只眼睛此时正盯着燕飞巅狂的身影显得有些意外,“猎手当中什么时候出了如此身手之人?” 方猛则没有关注燕飞,他在看苏哲,脸上的神情蕴含着一股羞恼和愤恨,刚才他差点被苏哲的箭给射穿,这让他很丢面子。 而方毕和方音则是脸色铁青地立在一旁,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才的战斗,他们并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看客。 苏俊衡则是一脸的淡然。 要说这几大家族的来人,心态最好的就是苏俊衡了。这到不是说他有多高的境界,而是他在看到苏化天爆发出来的修为之后,心中已经打消了继续争夺的念头。血凰玉是宝贝,但也得有命使用才行。 苏哲没看方猛,他一直盯着苏化天。他身后的箭支已经射出一半还多,却奈何苏化天不得,这让他本就恐怖的脸上,越发地狰狞。他心里已经升起了惊悸,苏化天比他想像中隐藏得还深。 朱映雪的小脸上则是一片冰寒,眸中更是带着一股惊天的怒意和杀气。 先前的那道寒劲就是她打出去的,算上之前的一道,两次居然都没能如愿,第一次是气机锁定,第二次则是被苏化天半途拦截住了,这让她恼恨无比。 之前苏化天为燕飞四人开道,打通出路,那个方向隐伏的人马正是朱映雪带来的,只那一下就损失惨重。虽然苏化天那一举动并非是有意针对,但在朱映雪看来,那就是故意的。 所以,她要杀回去,只是她两次出手都被苏化天给拦了下来,这让她越发的感到憋屈:“苏化天,我看你能挡得了几次。” 说着话,一道苍白色的虹影自朱映雪的指尖呼啸而出,奔着燕飞就过去了。 苏化天扬眉:“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出手拦截,不想苏哲突然一箭射来:“想动手,我陪你!” 又是渡虚箭。苏化天只得回身迎战。 这时候,玉婆婆身形一动,也对着苏化天出手了。她是打不过苏化天,但有苏哲牵制,苏化天想伤她也不容易。 “你们还不出手?”她冲着方猛和方毕大喊。 方猛稍作迟疑,便加入了战团。方毕瞅了瞅眼前的形势,对着方音微微点了点头,让他自己保重,飞身也参加到了战斗中。 苏俊衡依旧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他好像真的成了一名看客。 适才燕飞抛出的血凰玉,在苏哲返回的那一刻,已被苏化天抓在手中,苏化天不死,他们就得不到血凰玉。方猛虽说野心不小,但方鸣已亡,他也就没了扶持的对象,方雄自然有着手段压制他。方猛怎么说都是方家的三长老,有矛盾也是家族内部的矛盾,对外,还需一致。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以前所有的人都以为苏化天真的功力尽失了,所以各大家族都没在意,但现在苏化天实力暴露,还与各家产生了嫌隙,已经是敌对状态。 既为敌,便无需手下留情。为家族树立大敌,这是大忌。 所以,这一次开打,一开始便异常激烈。阴手、狠手、暗手,能下手的就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就是将苏化天搞死。 苏化天这边大战再一次爆发,燕飞那边却依旧是刀刀见血,剑剑见红。 燕飞身上有多少伤口已经数不清了,他忍着疼,与阿盘一前一后往外硬杀。现在燕飞还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阿盘。他怕阿盘撑不到冲出重围的那一刻。 但就在这时,一道极其恐怖的死亡阴影又一次降临心头。燕飞浑身汗毛顿时炸立起来,他都想骂娘了。这是干什么呀?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杀他,有么大仇恨吗,老子不认识你好不好? 但是燕飞此时却根本就躲不开了,情急之下,他只来得及将阿盘一膀子撞开,同时他竭力扭动身体,往旁边避让。 可周围那些阻截者的刀剑密密扎扎往他身上招呼,燕飞只要稍有疏忽,这些刀剑就很可能一下要了他的命,但是背后袭来的杀机却理是恐怖,这是要把他钉死在这儿呀! 多年行走于生死边缘的感知此时被燕飞放到了最大,他现在能做的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嗖——”冰寒彻骨的白虹与燕飞擦肩而过,在他的右臂膀上开了一道口子,然后砰地击在了远处的地面之上。 燕飞身子一僵,只觉一股极冻的寒气由右臂瞬间窜入体内,要将他整个人冰冻起来。 “糟糕!” 燕飞心头一惊,他没想到在这时候会这受到这样的袭击。 “是那个小女孩模样的女子,只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这种彻骨的冰寒。”燕飞心中恼怒,同时又迷惑不解,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居然这时候对他下死手? 燕飞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动作迟滞,由着身体扭动的惯性,又生生地横移开两尺。 围攻燕飞的那些人也被这一道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不由一滞,寒气已穿身而过。 燕飞迅速望过去,见被那冰寒劲气击中的地方,刹那间变得一片霜白,之前攻击他的十多个阻截者,凡是处于这一道寒气直线上的,都变成了一尊尊的冰雕,被后面的人一碰,瞬间碎掉,眨眼变成了一地的冰渣,连血都没留下一滴。 燕飞心头嘭嘭直跳,“一个不大的小姑娘,心地竟是如此的狠毒,实在是可怕!” 心悸之余,他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让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以免因寒气侵袭使自己的反应变慢,被人分尸。 不过转眸处,先前被隔断的去路,此时除了那散落一地的森冷冰渣外,已经变成一片坦途。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是要命的阎王,此时却成了开路的先锋。 此时没被寒气击中的阻拦者目现惊恐,再不敢往前冲击,生怕下一刻自己也变成冰渣。 好机会! “走!” 燕飞侧头冲着阿盘低吼了一声,咬着牙踏着那些冰渣向外冲去。 此时燕飞的半边的身子已经有些僵硬,连同着他的一条腿都有些麻木了,但这时候根本就不能停。 阿盘身上全都被血染红了,但他咬着牙,不发一声,拎着长剑,几个跨步就从后面冲了上来,抬手架起燕飞的一支胳膊带着他向前跑。 这一刻,燕飞感觉阿盘架住他的身子有些哆嗦,他心里一沉,阿盘不会是也被寒气伤到了吧? 不过,他根本没时间去看阿盘的情况,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半边身子已经没了知觉,若不是阿盘架着他,他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好可怕的寒气!”燕飞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感觉两片嘴唇都不受控制了,有些僵硬。 看到燕飞两个人的状态,之前退开的那些阻拦者,此时又围拢了上来,显然是想趁机将二人斩于刀剑之下。 燕飞也知道此时若再被围住就真的走不了了,他不知道这种寒冰真气是否与冬天的冰冻一样,但原理应该相差不大,只要能让身体尽快暖和起来,肢体恢复灵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竭力拖动着麻木的身体,奈何根本就使不上力,反而牵动了另一边身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他猛吸凉气。 就在这时,忽听迎面有怒吼声传来,是阿烈和阿风两个人杀回来了。阿烈冲在前面,咬着牙、红着眼,手里挥舞着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连枝带叶就是一顿猛扑。 燕飞禁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怕什么来什么,这两人果真还是回来了,这不是回来送死吗? 有心骂二人一顿,可惜他此时已经张不开嘴了,只能拿眼睛瞪他们。 阿烈和阿风自然看见燕飞瞪他们,但他们假装没看见,阿风手里也抱着一棵小树,见有靠近他的,就来一下。 一开始燕飞还以为看错了,等稍近些才发现两人抱着的真是小树,而且还是两棵刚被拔起来的小树,不但枝叶俱全,根部还带着大量的新鲜泥土,稍一抡动,枝叶乱飞就“哗啦啦”乱响,那些泥土更是雨点般劈头盖脸地甩落,进行无差别攻击。 燕飞看着二人的神情和动作,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心里是又生气又感动,这两人杀回来自然是想接他们出去。 不过两个人显然不是傻乎乎地跑回来送命,他们一人拔了一棵小树抱着冲回来,为的就是混淆视听,给他们打掩护,里应外合,把他们救出去。 阿风抱着树干用树冠扰敌,枝叶乱舞,一打就是一大片,抽手、打脸、挡视线,外围那些人还真被他的这种无赖打法给逼得纷纷后退;阿烈则是抱着树冠部分用树根横抡,只要有阻挡的,根上的泥土就四散飞溅,进嘴的进嘴,迷眼的迷眼,伤害不大,但架不住膈应人啊。 很多人都怪叫着跳开,包围圈一下就散开了,阿烈和阿风迎着燕飞和阿盘就过去了。燕飞被阿盘架着,一只脚拖在后面,两个人浑身都是血,显然这一会儿的工夫,都受了不轻的伤。 阿烈和阿风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得亏是他们杀回来了,不然,燕飞和阿盘说不定真就杀不出来了。 第九十章 惨烈 人活着就好。 两个人根本不用多说,阿风把手里的小树舞得越发凌厉,硕大的树冠挂动风声,呜呜直响,杀伤力大不大不知道,但看着很吓人,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阿烈一见到燕飞两人,就直接把手里的小树往人群里一扔,两步冲到二人的近前,一矮身,插到阿盘和燕飞的中间,左手一揽阿盘的腰,右手一扶燕飞的肋,架起两人撒腿就跑。阿烈的身量比两人都高,他这一架,几乎是把燕飞和阿盘半扛着了。 “你们这两个笨蛋!”燕飞哆嗦着嘴唇轻骂了一句,心里却是一片温暖。 “朱家所属,格杀突围之人!”朱映雪清冷的童音由后方传来,让围杀燕飞四人的人马都神色一凛。他们都听出来朱映雪动怒了。 也是,这么多人都杀不了四个普通猎人,还死伤惨重,这话要是传出去,朱家都不是丢脸的问题,而是让人把脸按在地上不停地摩擦了。 朱家的怒火他们没办法承受,朱映雪的怒火他们也无法承受。方才那些被冻成冰渣的人,显然是朱映雪故意为之,就是在警告他们,挡不住就死吧。 “杀!”这些人都害怕了,不敢再往后退,兜着燕飞四人的屁股就杀了下去。 “楚家所属,助朱家灭敌!”玉婆婆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是!”随着应答声,一片绿色突然浮动起来,如一片律动的波涛,向着燕飞四人退走的方向“流”了过去。 “玉姐姐,你这是要我朱家做恶人,楚家做义士啊!”朱映雪冷声道,精致的小脸上涌动着无限的寒意。 “姐姐这是在帮你,怎么是让朱家做恶人呢?”玉婆婆轻笑,声音清脆而悦耳。她们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向着苏化天猛攻,但都没有尽全力。 这里没人是傻子。全力出手,势必会惹得苏化天全力反击,在血凰玉没到手之前,受伤就等于出局,没人会这么做,真正的争夺还没开始呢。 苏俊衡站在圈外没有出手,他也没让苏家的人去追杀燕飞等人,他心中自有打算。 方猛和方毕也没让方家人出动,他们两个只是围着苏化天打,同时还要防备苏哲的冷箭,自是不可能全力进攻。 苏哲就是个疯子,这是现场所有人的共识。他要杀苏化天,却是毫不顾忌朱映雪几人的移动轨迹,谁在他的箭路上,他就连谁一起射,死了算你倒霉。 所以围攻苏化天的几人都没办法全力战斗。 苏化天在与几人缠斗的同时,也在熟悉身上那股突如其来的能量。他发现,这股能量可以吸收和转化外界的攻击,来弥补自身能量的消耗,但也只能吸收转化一部分,所以,他不能久战。 苏哲想杀苏化天,苏化天自然也想杀苏哲,不仅仅是因为苏哲之前害他,更是因为他要为师父长风真人报仇,清理门户。 但是朱家、楚家和方家死死缠着他不放,这让苏化天十分火大。 “血凰玉给过你们,是你们没本事夺到手,现在又来死缠烂打,你们还要脸不?”苏化天怒斥。 “不要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朱映雪出声道,“我朱家那些人何曾招惹过你,你出手就伤人,你要脸不?” “我老婆子是在帮朱家小妹的忙,所以你这话挤兑不了我。”玉婆婆说着话,手下又急攻了两招。 “你杀我方家人,我们杀你有何不对!”方毕和方猛也是攻击不停。 “呵呵”苏化天冷笑,“你们拦路夺宝,还不许我苏某人杀人,你们不觉得你们这是强盗逻辑吗?” 朱映雪几人不说话了。 这话没法接。他们本就理亏。想抢人家的宝贝,还不许人家反抗?这理走到哪儿都说不过去。打就是了,既然已经做了恶人,那就将恶人做到底吧! 另一边,燕飞被阿烈架着奔行了一小段路程后,被冻麻的半边身子稍稍有了回暖的趋势,僵硬的手脚也微微有了些知觉。 这要是让朱映雪知道燕飞的情况,肯定会大吃一惊。被她的寒冰真气所伤,短时间内居然能慢慢回复,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这个情况燕飞并不知道,他此时还在庆幸自己当时躲得快,只是臂膀被擦出个口子,这要是躲不及,他现在可能早变成一堆冰渣了。 “能缓过来就好。”燕飞放心了,最起码不会变成残疾。他觉得等赶到阿海他们隐藏的那个山洞,他会完全好起来。 燕飞扭头看向身后,发现一大帮人正急速追赶过来,他们一边追一边往外扔东西,什么暗器、石块、树桩子,就是被阿烈扔过去的那棵小树,都被砍成了好几截后又被扔了回来,还有的人把手里的兵器都凌空掷了过来。 可见刚才阿烈扔树过去的行为是多招人恨。 朱家这些人也是郁闷坏了。 他们的身手其实比阿烈他们要高很多,可是之前苏化天突然出手开道,把他们给打懵了。再加上燕飞几人无惧生死的悍勇和凶狠,竟让阿烈和阿风从他们的头顶成功突出了重围。 这么多人围堵不住四个人,朱大小姐发怒,一指寒气抹杀了十几个人后,却为燕飞两人打通了出路,阿烈、阿风适时折返,更是以树为武器,一顿乱扫,枝叶纷飞,泥土四溅中,阿烈将燕飞两人救了出去。 这脸打得简直是啪啪响。 这次朱映雪带出来的这些人并非是朱家的精锐,而是一些想要投奔朱家的武者。还没来得及进行筛选,就被她带出来了。 对于这些人,朱映雪并不怎么在意他们的生死。每天想要加入朱家的人多了去了,但能进入朱家的却少之又少。 “想要进朱家,就要有为朱家牺牲的觉悟,如果连这一点决心都没有,朱家要你们何用?吃白饭吗?”这是朱映雪的原话。 其实朱大小姐把这些人带出来,并没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只当是进行一场考验罢了。她的自信来源于她自身的强大,来源于她所掌控的寒冰真气的威力。 但是情况有些出乎她的预料,燕飞四人居然从朱家的阵营里冲过去了,而且还是四个普通人,这让朱映雪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这才有了先前一指怒杀多人的事情。 当然,那一指,她要杀的主要目标是燕飞,但被波及而死的那些人,也是她故意为之,是一种警告。 所以剩下的人在没办法找朱映雪麻烦的情况下,心里的憋闷和怒气自然而然就转嫁到了燕飞四人的身上。 再加上朱映雪的命令又传达下来,这伙人立马发疯似的追了下去,并且把能招呼的东西都往外撒。 阿烈架着两个人,就算他力气再大,脚下也跑不了多快。很快就被追兵追上,阿风挥舞着小树边战边退,护着三人不受伤害,但他手里的树冠已经打秃了,那些枝枝杈杈折的折,断的断,基本没了威胁,而他的身上也多处见血,有好几处还钉着几种暗器之类的零碎。 他一个人想挡住所有的追兵,根本不可能。 “快走!”阿风急得大喊,他大口喘着气,身上中暗器的地方,有的疼,有的麻,两条胳膊也有些酸软,树干都快抡不动了。他晃晃脑袋,把眼前的重影晃掉,虎吼着死死抵挡着砍来的刀剑。 “放我下来!”阿盘忽然出声说道。 “嗯?”阿烈愣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阿盘身上的伤有多重,但这浑身是血,就算不全是阿盘自己的血,那也有大半了吧?他虽然架着两个人,但阿盘身体是否沉重,他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这时候放他下来,他要做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阿盘猛地一挣,就挣脱了阿烈的手臂,反手一推道;“快带阿飞走,我去帮阿风!”说着,他挥动手里的剑,反冲了回去。 “你……”阿烈眼睛赤红,想叫住阿盘,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儿来。他也看出来阿风将要力尽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阿风的脚步已经摇摇晃晃,手里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如果没有人前去帮忙,可能下一刻,他就倒地不起,被人乱刃分尸了。 阿烈也想杀回去,但他还架着燕飞呢。燕飞的半边身子动不了,他杀回去可以,燕飞怎么办?就算过来一个没有任何武力值的人,都能一下把燕飞杀了。 燕飞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绝不能死。所以,他不能回去,他必须把燕飞带离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报恩。 “呀——”阿烈仰天大吼了一声,一咬牙,架着燕飞继续往前跑。 身旁几个人的举动,燕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半边身子暂时是没办法动,但他的感知还在。阿风断后,阿盘杀回去帮忙,这完全就是在以死相拼。 “放我下来,我能走!”燕飞哆嗦着嘴唇,虽然还咬不清字,但可以说出来了。 他挣扎着就要脱离阿烈的搀扶。燕飞胸腔里也憋有一股气呢,这股气都要把他整个人给憋爆炸了。不就是个死吗?他不在乎啊!虽说就这么死了,心里会有遗憾,但为了这几个拿自己的生命断后的“战友”拼命,值了! 这一刻,燕飞将阿风几人已经归到了生死与共的战友一栏。 在地球时,他身边就有一群可爱的战友相伴,在这里,他又碰到了一群可爱的人相陪,人生在世,何其有幸在不同的两个时空,两个世界都能遇到一群肝胆相照、生死相托的人? 就算是一起死,也好过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为了救他而选择飞蛾扑火式的自杀,他不需要他们感恩,也不需要他们拿命去拼。 苏化天当初传音给他,是让他护着阿烈他们离开的,现在反倒反过来了,阿烈三人竟是在拼命护着他离开。 燕飞的挣扎没有成功,阿烈死死地抓着他,将他按住了。 第九十一章 悲歌 阿烈手上的劲道很大,就像一道铁箍相仿,几乎限定了燕飞所有的动作,他在夹着燕飞往前跑。 阿烈两眼盯着前方,嘴巴紧闭,牙齿咬得咯咯响,鼻息粗重浓厚。他虽然在往前跑,但燕飞感觉此时的阿烈更像是一具没有魂灵的傀儡,只是在机械地迈着双腿向前而已。 “阿烈!”燕飞的怒吼终于从嗓子眼儿里冲了出来,他的嘴依然不听使唤,但能出声已经不错。 但是阿烈就像听不到一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身后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有兵刃入肉的声音,却始终没有惨叫声传出来。燕飞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目龇欲裂,却有热泪流出。 “阿烈,放我下来,算我求你!”燕飞含混的声音里透着平静清冷,再往前就是阿海他们藏身的那个山洞了,如果他们继续往前跑,肯定会惊动洞里的众人,所以他打算停下来死战。 阿烈依然一言不发,燕飞侧头,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却感觉阿烈箍着他的手臂更紧了。 蓦地,阿烈的身体震了一下,箍着他的手臂也跟着僵直了一下,耳旁风声凛冽,竟有几把刀剑呼啸着从他们身旁穿过。 燕飞心头一凛:“受伤了?” 阿烈摇头,嘴里却是虎吼了一声:“走!”他脚下加力,带着燕飞奔行更快。 “绕过山洞,进弥山。”燕飞低声在阿烈耳边道。 阿海他们藏身的山洞隐蔽性很好,如果他们不出来,外人是看不出端倪的,燕飞没打算跟阿海他们汇合。 先前燕飞就有这种打算,眼下追兵赶得这么紧,阿海他们身上又都有伤,自然更不能过去了,这时候去山洞无疑是把阿海他们往死路上送。 “嗯!”阿烈嗯了一声,便再不答话,呼吸却是一阵紧似一阵,身上也汗出如浆,脚下的步子也慢了下来,似有些力竭。 燕飞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感觉阿烈的状态有些不对。想起刚刚阿烈身体的震颤和胳膊的僵直,一股极度不好的预感狂涌而来。 “阿烈,老实告诉我,伤到哪儿了?”燕飞忍不住低吼起来,他猛地挣开阿烈的胳膊,一把抓住阿烈的手,却是一片水湿和冰凉。 阿烈终于龇牙一笑,气息有些衰弱道:“燕大哥,这次终于轮到咱保护你了,阿烈说到做到。” “你胡说什么?”燕飞眼睛通红,“我什么时候要你来保护了?” “呵~”阿烈低笑了一声,手腕一翻,再次将燕飞的胳膊抓在手中,力道却是大得惊人,他什么话都没说,脚下的速度再一次提升起来,带着燕飞继续向前奔行。 “阿烈!”燕飞怒吼。 阿烈却是无动于衷,燕飞一时挣不开他的手,被带着一路向前。 又往前奔行了一段距离,燕飞的耳边忽然响起阿烈的语声:“以前是你为了保护咱……才丢了性命,这次……咱终于可以……保护你了,大哥!” 这句话阿烈在急速奔行中说得断断续续,有喘息不匀的原因,也有体力将尽的虚弱,但他的语气却异常的坚定。 燕飞听得心下焦急,阿烈这是开始说胡话了吗?可惜他的半边身子使不上力,不然,以燕飞异变后的力量,阿烈根本控不住他。 燕飞的身量没有阿烈高,被阿烈架着,他的两只脚几乎都离地了。可是现在,他的脚却可以踏实在地上,这是因为阿烈的身子已经弯了下来。 燕飞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凭着异变后敏锐的感觉,他觉得阿烈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在自主地奔行,而是凭着一股执念在坚持。 阿烈刚刚的那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他没有听明白阿烈口中所说的大哥是谁。 “说的是我吗?”燕飞努力试着让自己那不听使唤的半边身子受些控制,可是一番努力下来,依然无法有所动作。 可是阿烈的这种状态已经危险至极。 “阿烈!” 燕飞狂吼,但是阿烈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箍得燕飞感觉有些窒息。 燕飞咬着牙,他挣不开阿烈的夹带,就用那条有知觉的腿奋力踏地,以此来减轻阿烈的负担。 “杀!” 忽然数声暴喝从身后响起,燕飞扭头,发现阿海他们竟然从隐藏的山洞中冲了出来。 阿海的背上背着阿塔,阿塔手执两柄阔剑,一如与暴狼战斗时一样,左右开弓,直接迎上了追兵。 阿山背着阿战,他俩也是有样学样,阿战手里舞着一柄铁叉,将追向阿烈和燕飞的人给拦下了大半。 阿闲和阿剑都伤得较重,无法像阿海他们那样,只能相互搀扶着,但他们也没闲着,站在稍远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石块猛砸。 有着完整战力的只有阿幻和阿衣。两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武器,又是生力军,直接挡在了最前面。阿珂则被留在了洞口处。 这一刻,燕飞的脑袋“嗡”了一声,嗓子眼儿发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这是急火攻心。 一口血吐出来之后,燕飞发堵的胸口反而好受了一些,他破口大骂:“你们跑出来做什么?送死吗?” 但是一切都晚了。 “这里居然还有藏匿的人。” “都杀了!” 想投奔朱家的这些武者才不管谁是谁呢,只要是和燕飞和阿烈有关的人,能杀的都杀了。朱映雪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不把这些人杀了,他们根本没机会加入朱家,就算以后说起来,他们也会感觉丢人。 双方才一对上,阿幻等人就受伤了。这些武者也就是在刚开始的时候,被苏化天那一下给打懵了,然后朱映雪又戳出一指,一前一后,好些人被杀,让剩下的这些人再出手时就有了顾忌。 他们想加入朱家是为了以后有好日子过,而不是直接来送命的。所以,燕飞四人要冲出去,他们并没怎么阻拦,让燕飞他们闯出重围,即便是这样,四人受伤也颇为严重,如果这些人全力出手,燕飞他们是否能冲出包围还真不一定。 现在,燕飞、阿烈都受了伤,浑身是血,显然跑不远了。阿海等人冲出来时,也的确把这些武者吓了一跳,但等看清楚情形,提着的心又都放了下来。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而且人数也不多,还不到十个,这样的战力他们哪还用得着客气,直接就对冲了过去。 “正好拿你们撒气!”这些武者嗷嗷叫着,直接就下了狠手。 阿海只剩下一支胳膊,还要固定背上的阿塔,所以根本没法出手,他不断进退闪避,与阿塔配合杀敌,宛如一人。 阿塔双剑抡动,呼呼挂风,勇猛得一塌糊涂,可依然在不停地挂彩,他不哼不哈,仿似没有痛感一般。 追兵越来越多,阿幻他们就算生力军也顶不住。 “阿珂,走,带着阿飞进山!”阿海躲过两把刀,又让过一支剑,侧头大吼。 阿珂是个姑娘家,不能落到这些人的手里。燕飞是救命恩人,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现在更是浑身染血,行动不便,显然是回小镇的路途中出了事。 阿海这么安排,是因为他知道阿珂有玉佩,只要燕飞能去到隔膜那里,就可进到弥山之中,如此燕飞、阿珂他们就有了活命的希望。 至于阿衣、阿幻等人,阿海只能说抱歉。他们必须为燕飞三人挡住这些追兵。 阿珂没有说话,苏化天不在,阿海就是这里的领头人。她年纪虽小,却也能看清形势,如果她不带燕飞和阿烈返回弥山,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死。 “兔崽子们,想杀爷爷就过来!”阿海大笑。很快一柄剑就将他的腿砍伤,阿海一个趔趄,险些将阿塔摔下去,他刚想稳住,不料后腰又被砍了一刀,几乎被斩为两截,同时阿塔身上也中了两剑,二人立时向前扑倒。 阿塔怒目圆睁,在倒下之际,手中双剑一扔,张开手臂抱住一名执刀的武者,直接将其扑倒在地,然后一口将其喉管咬断,一柄折刀忽地自上而下,将阿塔与那执刀武者一起贯穿,刀拔起,一溜鲜血飞溅而出,夺目刺心。 “阿海,阿塔——” 附近的阿山和阿战两人嘶声痛呼。 他们这些人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之后又一起出猎,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阿海、阿塔的死,让阿山和阿战状若疯魔,就要冲过去报仇,不想一把长刀忽地凌空飞来,自阿战的背后贯入,从阿山的颈部穿出,将两个人串在一起。 阿战和阿山一同扑倒,阿战挣扎着想在倒地时再叉伤一人,却被对方躲了过去,他呵呵笑了两声,被对方一刀斩首。 阿闲、阿剑本就伤重,无法参战,石头扔了没几块儿,就被两名执剑武者扑到身前,一人给了一剑,二人倒地身亡。 至此,跟随苏化天出来的一众人,只剩下了阿烈、阿珂、阿幻和阿衣四个人。 阿幻和阿衣虽然是生力军,但与这些追兵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在阿海几人相继阵亡之后,两个人也鲜血染身。 就在这时,一片绿云飘来,眨眼间便将之前的几十名武者杀死,阿幻和阿衣一怔,这些又是什么人?绿衣绿袍手持长刀,刀刃细长,寒光森冷。 还没待二人反应过来,刀光闪起,阿幻和阿衣尸身跌倒,也被一起斩杀。 这些人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不分敌我,二话不说,上来就砍人。 “楚家绿衣?你们好大的胆……”有武者认出来这些人的来历大叫,但话还没完,便被一刀枭首。 “你们等着!”撂了句狠话,剩下的武者迅速退走。这种摩擦五大家族之间经常发生,死人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大规模的械斗,高层基本不会理会,更何况这些人还没有加入朱家。 “连几只蝼蚁都杀不了,要你们何用。”一个绿衣人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眼望着燕飞三人奔行的方向挥了下手。 “追!” 第九十二章 仇恨 阿烈架着燕飞又跑出一段距离,那两株如巨大门户的古树已然在望。但是燕飞的头一直在望着身后,他几乎是一路看着阿海等人相继赴死,被人残忍斩杀,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是被阿烈带着一点点地远离。 燕飞整个人都僵了,他的眼里只剩下飞溅的血与闪过的冰冷光芒。 阿烈奔行的脚步终于开始踉跄,走不稳了。他有好几次险些栽倒,但被他硬是挺住了,没把燕飞摔丢出去。 阿珂抿着唇,眼泪不断地飞落,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抛洒在身后。 她早看出来阿烈的状态不对了,但她一句话都没说。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放在胸前,像是握住了什么,不住地向前奔跑。 他们距离隔膜越来越近,但后面的追兵也在不断接近。 阿烈整个人似乎已经接近了昏迷,但他的双腿依然在机械地向前摆动着。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自远处传来,震得地面都在颤抖,让所有人的脚下都不由一缓,纷纷回头观看。 燕飞心头震荡,这响声似乎来自于苏化天等人的交战之地。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到如此强烈的震动,那作为交战的中心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毫无来由的,燕飞一阵心悸。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苏化天像气球一般自爆的骇人场面…… 燕飞赶紧晃了晃头,把这种臆测抛开,可他心里面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仿佛有什么更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这种感觉让他五内翻涌,难受到了极点。 这种感觉是燕飞从来没有过的。 “或许这次真的要在劫难逃了吧……”燕飞暗自苦笑。 巨响声把阿烈也震得清醒了不少。他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抬头便看见了正发足向前奔跑的阿珂。阿烈的脸上现出了一点笑意,有阿珂在,他们就能打开隔膜,进到弥山中去。 隔膜已然离他们不远。 阿烈往身后瞅了一眼,发现追兵已不是原先的那拨人马,嘴里轻骂了一声:“都不是好东西。”然后架起燕飞继续往前跑。 “阿烈,放我下来,我可以走了。”燕飞赶忙说道。 被冻麻木的半边身子此时已经有了很大的感觉,但脚踩在地上有一种刺骨的疼,这是冰冻复苏后的状态,是好现象。如果一直麻木着没有感觉,那才糟糕呢。 可是,燕飞没有丝毫的喜意,心反而在不住地下沉。阿烈现在的状态让他心中的不详之感更盛。 “红光返照!” 这是燕飞最不想也最不愿意想到的一个词,但此刻,却死死地霸占着他的脑海,挥之不掉。 阿烈眨了眨眼,微微摇摇头,他并没有放开燕飞,而是脚下再一次发力,架着他以更快的速度奔向膈膜。 阿珂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阿烈,紧咬着唇,转身朝着那道巨大的古树门户奔了过去。她必须要先到达那里,用玉佩打开隔膜,等阿烈和燕飞到了,才能在第一时间进入弥山之内。 被称为绿衣的楚家追兵,在将所有的阻碍都清除干净后,沿着燕飞三人的逃跑路线很快便追了下来。 这些人的速度很快,行走间就像一片浮动的流云,轻盈而快捷。但是他们的脸上却带着残忍而冷酷的笑。 “让他们用最大的力气跑,看他们能跑多远。”一名类似头领模样的绿衣人望着燕飞三人的背影,对身边的同伴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戏弄。 “哈哈哈……”其他人都跟着大笑。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他们的面容,就可以发现,这伙人脸上虽然在笑,眸子里的光却是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燕飞暗自咬牙,身后的动静,他听得非常清楚,却没有办法进行反击。朱映雪的那一道寒气,几乎让他半个人都废了,连正常的行走都困难,若不是阿烈一直架着他跑,他早就凶多吉少了。 就算燕飞没有受伤,他也干不过后面这些人。 虽然没有和这些人交过手,但他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一批人要比一开始追击他们的那些武者强得多,也冷酷得多。 “还是实力不济啊!”燕飞叹息。 之前,他和方鸣对战,更是在最后将他一剑枭首,这让燕飞感觉自己的武力值虽然不高,但也不能算低,起码可以和这个世界的武者进行对抗,尤其是在他的身体产生异变,力量在不断增长的情况下,燕飞觉得自己的实力在后天武者中怎么也能排得上号了。 可这一场追杀下来,让燕飞明白,之前的一切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世界的武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弱。 阿珂虽是个女孩子,长得又娇小,腿脚却很快,也算是跟着苏化天他们外出打猎锻炼出来了。只片刻的工夫阿珂就奔行到了那两棵巨树之下。她拽出玉佩,手指点出,玉佩很快闪起了红光。 “咦?他们身上有宝贝?快,夺过来!”紧跟在后面的绿衣武者顿时都兴奋起来,呼喝着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把宝贝奉上,可以留你们一命。”奔行中,有武者高喊,声音尖锐而急促。显然是被阿珂手里的“宝贝”给刺激到了。 阿珂充耳不闻,将闪着红光的玉佩贴到隔膜之上,涟漪轻晃中,一个圆形的洞口自隔膜上出现。 “玛德,好话不听是吧,那就去死吧!”绿衣武者们怒了。可他们终究因之前的轻蔑和猫捉老鼠的心态,比阿烈三人慢了许多,虽然后面他们因为看见玉佩,疯狂提速,但也没办法一下就靠近过去。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杀人夺宝的心。 手里森寒的长刀被甩掷出来,飞射阿烈和燕飞。 宝贝要夺,人也要杀。 此时燕飞已经不敢再去多想其他的事情,阿珂打开隔膜,他和阿烈必须尽快通过,否则阿珂根本撑不住。 出山的时候,阿珂已经开启过一次隔膜,现在又开启一次。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开启两次隔膜,不用想,阿珂付出的代价将会无法想象。甚至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十秒! 燕飞咬着牙,用那条没被冻麻木的腿使劲点地,以减轻阿烈的负担。他要尽快通过隔膜,验看阿烈的伤势,他的这种状态太令人担忧。 奔至隔膜近前,阿烈忽然侧头看了燕飞一眼,嘴巴凑到燕飞的耳边轻声说道:“保护好咱们的妹妹!” 燕飞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阿烈手上突然发力,将燕飞往前一送,他自己却停在了隔膜之外。 燕飞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被阿烈这么一送,顿时向前跌去,直接穿过隔膜上的洞,跌到了隔膜里边。还没等他爬起来,一个娇小的身躯便撞进了他的怀里,是阿珂,她也被阿烈给送了过来。 “叮当”一声,玉佩落地,滚了两滚,却是安然无恙。 “阿烈!” 这一刻,燕飞瞬间明白阿烈要做什么了。他回头狂吼。 隔膜上的孔洞在失了玉佩之后,开始飞快地自我修复,眨眼间便恢复了原状。 阿烈的这个动作太过出乎燕飞的意料,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阿珂移到一旁,努力支撑起半边身子,却将身上的伤口崩裂了大半,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红色的血雾中。 阿珂从地上爬起来,小脸苍白一片。她满脸是泪,却无法发声,疯了似的一把将落在地上的玉佩抓在手中,手指更是连连点在朱雀的眼睛之上…… 血色弥漫,红光渐起,她要第三次打开隔膜把阿烈接进来。 隔膜外,阿烈的身子突然一震,三四柄森冷的刀锋从他的身后贯穿出来,追兵已至…… “阿烈……” 燕飞一声呼喊未落,一口鲜血已经喷洒出来,他额头的血管在这一刻高高隆起,犹如盘结的蚯蚓,面目更是狰狞得可怕,恍如不是人样。 朝前跪爬了两步,燕飞整个人扑到隔膜之上,却无法穿透过去。 阿烈的身子已经慢慢倒下,将地上的山石与绿植濡湿了一大片。 阿珂两眼发直,颓然放下手指,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挂着泪珠,却是一片木然。眸子里的光彩也瞬间黯淡,最后化成了一片死寂。 一膜之隔,一边生,一边死。 燕飞的大脑如雷轰鸣,随后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怒火和愤恨激得他浑身战栗起来,他蓦地仰天狂吼,声如野兽。 隔膜之外,解决掉阿烈的绿衣武者冷漠地瞅了一眼已经没有气息的阿烈,抬腿来到隔膜近前,对着隔膜内的燕飞就是一顿狂劈乱砍,试图将隔膜劈开,把燕飞杀死。 但那一道无形的屏障却让他们寸步难进,徒劳无功。 燕飞慢慢冷静下来。从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燕飞却像毫无痛觉一般,眼睛盯着阿烈的尸体。半晌之后,他轻轻将眼闭上,几秒之后又陡然睁开! 他的面色变得一片平静,眸子深遂如寒夜,内蕴无穷杀机,冰冷得如同带血的刀锋。 燕飞紧紧地攥住拳头,对着隔膜外阿烈倒地的身体轻声开口道:“兄弟,我燕飞一生从未枉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但今天,我在此发誓,凡是追杀过我们的人,我必将之刀刀斩尽,剑剑诛绝,以慰你在天之灵。还有阿海、阿塔、阿风、阿盘……你们的这笔血债,只要我燕飞不死,必会帮你们讨回来。” 第九十三章 再入弥山 燕飞咬着牙努力将身体慢慢站直,目光在阿烈的尸体上又停留了几秒,又瞅了一眼还在四下寻找进入隔膜的那些绿衣武者,转身来到阿珂的身旁,将她拉了起来。 “走,我们进山!”燕飞的语气平静无波,阿珂听着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仿佛有一道彻骨的寒流由头到脚直灌下来。她死寂的眸子忽地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燕飞,伸出手,任由燕飞将她拉起来。 这一瞬间,燕飞蓦地眯了下眼眸,心脏仿似被重锤狠狠敲了一记。阿珂原本乌黑发亮的头发,竟有几缕变成了灰白之色。 这便是接连两次使用玉佩的代价?亦或是阿烈等人的死,让她悲痛欲绝,让她白了发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燕飞问。 阿珂摇头,苍白的小脸白得有些透明,她眸中带着一抹坚毅和倔强,不让泪水再留下来,瞳孔的更深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与冰冷。 “好,跟紧我!” 燕飞转身迈动双腿向着山里走去,他的那一条正在渐渐恢复的腿,落在地上犹如踩着刀尖一般,但他走得稳健而坚定。 仿佛要记住什么似的,阿珂扭头再次朝着隔膜的另一边望了一眼,那里是阿烈倒下的地方,更远处是阿海、阿风等人倒下的地方。他们的血色,浓烈而悲壮,她要刻印在脑海当中,铭记在心的深处。 血债需用血来偿!她要等着,她要看到这一天到来。 回过头,映入眼眸的是燕飞笔直的背影,阿珂咬牙跟了下去。 燕飞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山中。 他走得看似平静,但阿海、阿盘等人的慨然赴死和阿烈临死前的一幕,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回放。如果不是自己行动不便,阿海他们就不会为了阻挡追兵慨然赴死,如果不是自己行动不便,阿烈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将他和阿珂送进隔膜,自己却挡在了孔洞跟前,任长刀贯身…… 如果自己手中还有枪,如果没有那一道寒气的攻击,如果自己也有修为在身……可是哪有这么多的如果。现实中的一切都是现实,不是架构在如果之上的。 现实是残酷的,现实是血色的,同时现实更是当头的一桶冰水,一把快刀,将燕飞彻底浇醒,也将他心中美好的修炼世界劈碎。 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报仇必须要先有实力,有了实力才能报仇。 “朱、楚、方、苏、蔡五大家族……还有苏哲,这笔血债只要我燕飞不死,总有一天会全部收回来,连本带利,一个都别想跑!”燕飞暗自咬牙。 阿珂跟在燕飞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的头在发晕,眼睛发花,身上也软软的提不起力气,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扑倒在地,但她一直在咬牙坚持。 她能感受到燕飞的怒,燕飞的恨,燕飞的茫然和无助,同时,她也感受到了燕飞内心深深的自责。 “燕大哥……”阿珂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燕飞应了一声,身子蓦地停住,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竟是陷入了深深的愤恨和自责之中,从而忽略了身边的事情。他一扭头,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映入眼眸,虚弱而苍白。 这一瞬间,燕飞想起了阿烈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每一次进出隔膜,阿珂都会虚弱上一阵子,这玉佩的激发靠的就是阿珂的气血,所以,每次进出隔膜,苏老爹总会给阿珂吃一粒丹药,帮助她恢复损失的气血……” 出山时,由于出口被封堵,为了尽快返回小镇,阿珂激发了一次玉佩,刚才为了逃命,她又激发了一次玉佩,由于阿烈没有跟进来,阿珂又毫不犹豫地第三次激发了玉佩。虽然最后这一次因为阿烈的死没有激发成功,但损失掉的气血却收不回来了。 一天之内连续三次激发玉佩,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要命的事,阿珂能坚持到现在,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要知道,玉佩激发一次,阿珂就要小病一段时间,今天在一天之内她却连续激发了三次,燕飞都不知道阿珂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阿珂叫他的声音虚弱而无力,眼神也变得暗淡恍惚,显然是坚持不下去了。 燕飞大骂了自己一句,回身一把扶住阿珂,在后半蹲下身,将她背在了背上。 “对不起,是燕大哥拖累了你们!”燕飞自责道。 “不是,不是……” 阿珂摇头,挣扎着想从燕飞的背上下来,却没有成功。别说是挣扎着下来,她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现在的状况已经糟糕到了极限。多次的气血损耗,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阿海和阿烈他们的死,让阿珂对死亡并不抗拒,如果死后真的能够团聚,她不拒死亡。 不得不说,这次的惨变,对阿珂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让她的心里有了一种死寂。 从愤怒、仇恨和自责中清醒过来的燕飞,思路终于清晰了不少。他手里没有苏化天那样的小药丸让阿珂恢复,他必须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让阿珂好好休息,顺便也要弄些吃的东西来。不说阿珂饿不饿,这一路上战斗不断,到现在,燕飞都觉得腹内空空,饿得厉害了。 另外,他还需要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血再这么流下去,不用那些人来杀他,他自己就会挂掉。 “再坚持一下,我们找到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休息了。”燕飞轻声说道。 “嗯!”阿珂低低应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她现在连眼皮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感觉到背后阿珂的状态,燕飞心里的自责又加深了一层,心也跟着隐隐发疼。 阿珂太乖巧,也太懂事了。一路上不哭不闹,只是沉默不语,也没有询问一句关于苏化天的事,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了心里,却还要该做什么做什么,那稚嫩的肩膀所负担的东西,比一般的成年人都要多许多。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默默承受着一般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东西,她没有崩溃已经十分难得了。 “对不起!”燕飞觉得自己除了这三个字,其他的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阿珂身躯微颤,燕飞的话戳得她心里一阵生疼,“不是燕大哥的错。没有你,我们在遭遇血豹王的时候就没命了。” 燕飞本想说,还有苏化天在,你们会没事的。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苏化天不一定会出手,那时候阿剑、阿山、阿铁几人已经重伤,苏化天如果真想救人,血豹王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想想,苏化天身上如迷雾般有着许多让人无法理解和疑惑的地方。 没有听到燕飞的回应,阿珂闻着燕飞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感受着燕飞内心的情绪,阿珂的眼泪水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燕飞轻叹一声,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哭出来也好,起码不会憋得太狠生出病来。 阿珂伏在燕飞的背上,感受着燕飞的关怀和心绪,原本有些灰冷的心慢慢又泛起了一丝暖意。 有些事情阿珂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与生俱来拥有一种非常特殊的能力,只要是她想要去注意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的心理和想法,她就会知道。 更加神奇的是,除了思维,一个人的身上有什么变化,她也可以轻松感知到,比如受伤这回事,阿珂也可以感受到疼痛。所以,阿珂把这种能力称做感同身受。 她的这种能力,就是苏化天都不知晓。 每一次出猎,阿海等人总会发现阿珂的脸色不好看,有时候还会浑身发抖,满头大汗……他们都以为她是女孩子,对这些受伤啊,流血啊之类的事情会感到害怕,不适应。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感同身受这种能力让她时时陷在痛若不堪的境地当中。 所以,在大多数的时候,阿珂会将她周围的一切痛苦感知都屏蔽掉,包括苏化天他们的思感。她只有独立在众人之外,她才能好好地喘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显得特别安静、柔和、美丽。 但是阿珂知道,这只是一种表象。 燕飞和阿烈、阿盘顺着去路返回来的时候,阿珂就感受到了三人身上的伤势。燕飞浑身是血,伤口几乎遍布了身上的每一寸地方,而且他的身体还有半边是僵直、麻木的状态,有一股冷意直入心底。 这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居然有冰冻的现象?阿珂瞬间抚心皱眉,小脸发白。 她赶忙将置于燕飞身上的感应收回来,但在最后的刹那,她捕捉到了燕飞脑海中阿盘和阿风战死的思感。这让她原本发白的小脸变得苍白起来。 她感到了心疼,这不是来自燕飞的感触,而是发自她的内心,“阿盘大哥和阿风大哥……没了……” 阿珂心如刀绞,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她下意识地把注意力投到了阿烈身上,然后……阿珂蓦地瞪大了眼睛,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觉从阿烈的身上传递过来,让阿珂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阿烈身上的伤是自后而前的,险些贯通前胸。伤口不大,疼痛却如火如炽,猛烈得犹如洪水猛兽,要将她淹没掉,若不是在一瞬间她果断切断了对阿烈的注意,她很可能在下一刻就栽倒在地上了。 阿珂当时就哭了。她知道阿烈受伤了,是很重很重的那种,但是阿烈并没有倒下,也没有出声,而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带着燕飞向前奔跑。 这样的阿烈,她从没见过。 第九十四章 溶洞 一个人的变化,有时候是一瞬间的,阿烈如此,阿珂亦是如此。 所以,当阿海喊着让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阿海的意思,那一声大喊,里面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没有吭声,毅然跟着阿烈跑了下去。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那层隔膜她必须去打开,那里是现在的他们唯一的活路。 隔膜渐近,阿珂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欣喜,她感觉到了阿烈的疲惫,她怕阿烈倒下去,但更怕后面的那些绿衣武者追上来。所以,她屏蔽掉了周围的一切,拼了命地往前跑,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打开隔膜,让阿烈和燕飞能第一时间冲过去。 正是由于她切断了感应,所以她没能及时感应到阿烈的死意,就在最后的关头,阿烈竟放弃了生念,在隔膜外替她和燕飞挡住了追兵的袭击。 那一瞬间,她的心碎了。 隔膜合拢,感应被切断,她再也感受不到阿烈的任何气息…… 由于所受到的冲击太大,她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当中,潜意识里,她隐约感受到了来自燕飞身上如怒涛惊雷般的恨意,然后,她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燕飞向前走,直到燕飞将她背在背上…… 一夜的鏖战,从清晨时分遇上方家阻截,再到一路亡命逃入隔膜,此时日头已然过了中天正往西边偏移,竟又是过了大半天。 此时的燕飞,除了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外,被那一道寒气袭击之后的僵硬和麻木,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活动,已经缓解到很多的触觉都回来了,但脚掌踩在地上,依然有刀扎般的疼。 到现在燕飞都还有些怀疑,那道寒气竟然是那个像小姑娘一样的朱映雪所发,那么冰寒的气劲,究竟是怎么被人掌控而又不伤身体的呢? 想起那十多个被冻成冰渣的武者,燕飞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自己不过仅是被那道寒气擦出一道伤口而已,如果真被击中,自己或许也像那十多个武者,成为一地冰渣了吧? 好在,这种负面效果可以慢慢恢复,不然,他哭得没地方哭去。 辨别了一下方向,燕飞忍着疼,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一些,开始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其实,除了身上的伤痛,燕飞现在最大的感觉就是肚子饿。 之前一直在被追杀,饿的感觉还不是那么明显,现在,摆脱了追兵,这饿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并且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很是难受。 “必须要先找一些食物果腹才行。”燕飞的目光在四周的树冠之中踅摸。他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大部分时间都是靠采摘树上的野果存活。想要猎杀野兽,还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进行布置才行。 这些也都是在填饱了肚子,有了力气之后才能做的。不然别说是猎杀野兽,饿都饿的没劲儿了,再加上失血,还要在这充满危险的弥山之内求生,能不能活都是两说。 这里的兽类可是与地球上的猫猫狗狗不同,那凶猛得简直是一塌糊涂,稍不留意,就成了人家的口中食,腹中餐。这一点燕飞是深有体会,也颇具心得,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不过,以他和阿珂现在的状态,肉食的补充是必不可少的。但在此之前,要先想办法活下来,尤其是他现在一身的血腥味,很容易招来兽类的袭击。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清洗一下,但是在这弥山之中,想要找一处水源,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有水源的地方,附近很可能就会隐伏着危险,这让燕飞很是头疼。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会方便很多,但带着阿珂就不行了,他必须要考虑阿珂的安全。 在行走的过程中,燕飞一边寻找着野果,一边也在寻找可以安身的地方。 弥山很大,林木也十分茂盛,尤其是隔膜这边,很多的树木都生长得十分粗壮,感觉一棵棵最少都有几百年的树龄。当然,还有粗壮得宛如一座座高耸的山峰的,燕飞都不敢猜测这些树木的生长年限。 林木茂密,一些野生的果树也会夹杂其间。燕飞有先前的经验,自然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一些野果,与阿珂分着吃了,感觉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了一些,精神也好了很多,肚里也没有那么饿了,剩下的野果,燕飞打了个包,让阿珂背着。 阿珂之前在燕飞的背上休息了一阵子,情况好了许多,再加上吃了几个野果,体力也恢复了一些,之后就说什么都不让燕飞再背了,她下来自己走,只是小脸依旧苍白得可怕。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燕飞是主力军,但燕飞身上有伤,而且很重,接下来若有危险发生,燕飞肯定要去应对,背着她,相当于就是背着个累赘,一个弄不好,两个人都可能喂野兽。再说,几个果子吃下去之后,她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只是失去的精血,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补回来,这需要休养。 见阿珂坚持,而且她的情况的确比之前好了很多,燕飞也不再坚持。他手里握着捡来的宽背刀,凭着异变后的敏锐感知,开始在弥山内寻找合适安身的地方。 为了掩盖身上的血腥气,燕飞寻了些掩盖气味的草药,嚼碎了抹在身上,后又扎了几小束揣在身上,效果虽然不是特别好,但也降低了很多风险。 带着阿珂绕过几处具有危险气息的地域,中途遇上几次小型动物的袭击,但都被燕飞赶走了,两人没有再添新伤,燕飞也没能将来袭的小动物杀死。 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不仅失了大量的血,被寒冰真气冻僵的那半边身体,虽然现在恢复了不少,但想要顺利地做出一些动作,仍有点力不从心。 那道寒冰真气的冰冻效果的确有些可怕。 日头缓缓西沉,暮色渐渐覆上天宇。 燕飞和阿珂将先前剩下的果子吃完之后,又采摘了一些,用衣服包着,当储备粮,但是这小半日的行走,两个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不能再往前走了。”燕飞停了下来,阿珂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感觉再往前走,她就要栽倒在地上了。 燕飞感觉自己也快迈不动腿了,眼前有点冒金星。入夜之前如果再找不到安全的地方休息,他们可能真就危险了。入夜的弥山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之前暴狼夜袭已经说明弥山山脉内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这个时候在里面乱走,危险系数太高。 燕飞目光投向前方的一处阴暗所在:“那里有一个山洞,我们今晚就在那里停留一宿。” 阿珂顺着燕飞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黢黢的一片,然后便是夜色笼罩下的山林剪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阿珂转眸看向燕飞,见他已迈步向前,很快便步入了黑暗之中。她脚步一提,不敢停留,急忙跟了上去。 向前走出三十多米,朦胧入眼的是一片宽阔的山壁,不知从何处生长出来的藤萝倒挂下来,与山壁下方的树木衔接、重叠,藤萝的背后,黑乎乎的就是个山洞。 阿珂诧异地盯着燕飞的背影,心里震惊非常。这么远的距离,他是如何发现这里有一个隐蔽的山洞的?她张开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距离虽近,但在夜色中也不是看的很清楚,如果再远些,基本也就只能看到个隐约的影子了。 “难道燕大哥的眼睛真有什么特异之处?”联想起燕飞能看见那层别人看不见的隔膜,阿珂也便释然了。 跟着燕飞来到山壁下面,燕飞抬头看了看,止住阿珂继续上前道:“你先找棵大树躲好,洞内说不定会有野兽之类的东西栖息,我先上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你再进去。” 阿珂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燕大哥小心一些。” 低声嘱咐了一句,阿珂转身来到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近前,抬头往上看了看,伸手抓住一根垂下来的枝干,然后咬着牙,硬是爬了上去,坐到一根较为粗大的斜枝之上。 燕飞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丫头的韧性真是出人意料,与地球上大多同龄的女孩子相比,简直强出太多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燕飞顺着垂下来的藤蔓爬到洞口处,屏气凝神,用宽背刀轻轻地拨开垂挂的藤萝,一股沁凉的气息从山洞内吹出来。燕飞提鼻子闻了闻,气息中带着些潮湿,并没有什么腥臊之气和异味,看来洞内还算干净,没有什么野兽之类的居住。 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但燕飞也不敢大意,他穿过藤蔓慢慢向洞内走进去。 洞内的光线比外面要暗得多,但以燕飞变异后的视力,还是能够看到洞内的大致情形。如此一来,燕飞也有些好奇自己的眼睛是否还算正常。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正常的人类范畴了,单就这双眼睛能在这样的环境中视物,岂不是与猫科类动物的眼睛相似了? 燕飞看不到自己的瞳孔是否变成了一条细线,但对于现在的情况,却是一件好事,而且燕飞感觉还不错。 这个地方说是一个山洞,其实并不完全是。在外面或许还看不出什么,但进到里面就可以看到一条十分明显的裂缝,这条裂缝从入口处一直通到山体内部的极深之处,而且看样子很有一种年深日久的味道。 燕飞顺着裂缝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五六十米,脚步突然一停,然后他的眼睛就一点点地睁大起来。 “这里面……竟是个溶洞?” 第九十五章 洞内休整 燕飞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可是,眼前的确是一片广阔的空间,大小比十个足球场还大,无数大大小小的石钟乳利剑般悬挂在洞顶之上,地面上是一根根长短不一的石笋,与顶上的石钟乳一一相对,有的已经上下连接到了一起,形如沙漏,有的则已经形成了石柱。 在石笋交错的地面之上,有水光荡漾,是一条蜿蜒如长龙盘曲的水道,绕着石笋不知通到了哪里。尽头处在溶洞的另一边,以燕飞的目力一时也无法看清楚。 不过,最让燕飞感到新奇的不是这些尖尖的钟乳石和石笋,而是在这些犬牙交错的石笋之上,生长着一种矮小而奇特的植物,它们星星点点,仿若群星闪耀,散发出淡淡的莹光,使得整个溶洞并不黑暗,反而有一种灯火氤氲的感觉。 怀着欣喜与好奇,燕飞又往里走了一段,在四下探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将心放了下来。这里虽然不是一个理想的休息之地,但用来休整完全足够了,而且这洞里的景色看上去还不错,想来阿珂那小丫头应该会喜欢。 燕飞转身出来,把阿珂从树上招呼下来之后,顺手又砍了几根粗大的树枝,用藤蔓拖到洞中,将洞口封住,虽然比不上用巨石封洞来得安全,但也能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 相比起燕飞的淡定,阿珂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心里难免会有些害怕。不过,当她随着燕飞进入溶洞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就瞪圆了,小嘴也张得大大的,久久没能合拢。 这里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一时间,阿珂心里的悲伤和恐惧都消散了大半,眼睛盯着那些闪着莹光的植物,慢慢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摸上一摸。 夜晚的星空是很美丽,却是遥不可及,而这些植物就在眼前,闪烁如星辰,如果能摸上一摸,是不是就像摸到了星星一样呢…… 女孩子总会被十分漂亮的东西打动。阿珂亦是如此。 但是,燕飞一把拉住了她,轻轻摇摇头道:“这东西虽美,但不知道是否有毒。你这样摸上去,万一中毒或出了什么事,想救都来不及。” 阿珂小脸一红,赶忙把手收了回来,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燕飞的话也不无道理。小心无大错,这种时候,她和燕飞两个人都不能出任何事。 将心中的失望情绪抛开,阿珂找了个比较干爽的地方作为休息之地。燕飞不太放心,独自又在四周查看了一遍,这才在较一些的蜿蜒水道边蹲下来处理身上的伤口。 之前还没有注意,现在这一看,连燕飞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身上的伤口居然有这么多,几乎都快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一道道伤口仿佛一张张咧开的小嘴,看着都渗人。衣服也是条条道道的,那口子比身上的伤口还多,好在还能护住重要的部位,不然燕飞都不知道天亮后怎么面对阿珂了。这衣服还是借阿海的,这下也毁了。 想起阿海、阿烈等人,燕飞心里又是一阵发堵。 与阿海这些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一起战斗过,一起玩笑过,尤其是最后阿海他们十几人,为了给他和阿烈、阿珂三人争取逃命的时间,竟然一起慨然赴死,用他们的命换取三人的命,这才是真正的性命相托啊! 可惜,到最后阿烈却没能活下来。 这份情,燕飞得认;这个仇,燕飞得报。这是燕飞自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杀意最盛,杀心最重的一次经历。 撕下一块破碎的布条,沾着水慢慢清理身上的伤口。前面的还好处理,但背后的就没办法清理了,燕飞的胳膊又弯不过去,他没有叫阿珂来帮忙,尽管阿珂还是个孩子,但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多少会有些尴尬。 最后,燕飞想了个笨办法,将衣服破损较大的地方撕下来浸了些水,忍着疼像用毛巾搓澡一样,大概擦拭了一下,算是清理完毕了,但也把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很多伤口在这样的擦拭之下,又出血了。但也比不清理得好。 处理完伤口,又把还能套在身上的衣服洗了洗,血腥味这才淡了下去。当燕飞走回到阿珂休息的地方时,发现阿珂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丫头的头发有些散乱,小脸苍白一片。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眉锋也是紧紧地皱着,两只手握着拳,仍处于紧张之中。 燕飞叹了口气,真是难为这丫头了。这一天下来,别说是阿珂,就算燕飞这个大老爷们也是疲累不堪,再加上他失血较多,这一静下来,除了身上的伤口如针扎一般的疼痛之外,疲乏的感觉也如潮涌般袭来,让燕飞的眼皮子直打架。 寻了一个稍微干爽又可以躺靠的地方,燕飞坐下来,尽量不去碰触伤口,斜斜地倚在石笋上就这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燕飞忽然感觉到身上有清凉的水滴滴落,脑子立刻一清,睡意也顷刻消退。燕飞猛地睁开眼睛,全身的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但是眼前的一幕却是让燕飞有些发怔。只见阿珂半蹲在他的身旁,睫毛挂泪,两眼通红,那样子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怎么了?” 燕飞赶忙坐起身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得一阵龇牙咧嘴,直吸凉气。 “发生什么事了?”燕飞忍着疼,开口问道。 阿珂摇摇头,眼泪却是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昨天她虽然能够感受到燕飞受了很重的伤,也感知到燕飞所遭受的痛苦,但那时候,燕飞浑身上下都是血,看不到伤口,哪像现在看的这么清楚直观。 燕飞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密密麻麻,简直太吓人了,凡是裸露出来的皮肤,就没有一块儿是完好的。 昨晚燕飞将身上的血污清理了一番,血污没了,伤口自然就显露了出来。很多伤口因为没有及时清理,红肿得厉害,还有很多伤口,因为昨天燕飞用布条擦拭,崩裂后又有血流出,还有一些伤口,伤得本就不重,经过一晚的休息,基本上已经结痂。 阿珂倒是没受什么伤,她主要是气血和精神损耗得太大,一觉睡起来后,精神倒是好了许多。 其实像阿珂这种情况,她本该睡得比燕飞沉,但她一早就醒来了。她一醒来,立刻就翻身坐了起来,目光四下环顾了一周,看见燕飞在不远处熟睡,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但是燕飞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阿珂的心如针扎般地疼。 这应该就是昨天突围时留下的伤口吧? 她慢慢走到燕飞的身边,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这得多疼啊!她伸出手想摸一下那些伤口,却又半途停住,她怕弄疼了燕飞。 原来,昨天他浑身的鲜血,都是他自已的血啊。又想到阿海、阿烈等人的惨死,阿珂悲从中来,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滴在燕飞的身上,将燕飞惊醒了。 见燕飞醒来,阿珂慌忙擦了把眼泪,急急地摇摇头道:“没……没什么事。” 燕飞怔了一下,便心下恍然,应该是自己身上的伤把她吓着了。这些伤看着狰狞,但都没伤到筋骨。在那种情况下,大部分都是在对方砍中他的瞬间,他极力扭转自己的身体,目的就是不让兵器入肉太深。 正是因为这个动作,燕飞身上的伤口虽然看着吓人,流血也多,但都没有深入肌理,切断筋脉,这也是燕飞能够保持持久战力的原因所在,最后更是突出重围。如果不是朱映雪在后面给他来了那么一下,燕飞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阿烈也可能就不会惨死。 明白了阿珂哭泣的原因,燕飞松了口气,出言安慰道:“这些伤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将养几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说着话,燕飞的视线在洞内扫视了一圈,发现视觉清晰了许多,有隐隐的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看来是天亮了。 燕飞扶着石笋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了一下关节,疼痛比起昨晚来已经减轻了许多,但仍无法大动,不过半边受寒气冰冻的身子,情况倒是好多了,迈步走路也没有像在刀尖上行走那么疼了。 这是好事。看来再休养个一两天,就可以出去活动一下了。 这让燕飞又想起了当初被朱宁打伤,陈病救治后的情形。那时候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可是极快的,不知道这次受伤是否还能快速好起来? 其实燕飞也不清楚,他的这种恢复能力到底是来自于陈病的治疗,还是因为他的身体产生了异变的原因,在地球的时候,他的恢复能力和一般人差不多,并没有现在这么强悍。 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能大动是事实。想要让伤口恢复得快一点,就必须要弄些肉食回来补充营养。阿珂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气血亏损了这么多,光吃些野果,根本补充不上来,今天就再忍一天,明天出去弄些野味回来。 心里有了决定,燕飞扭头对阿珂道:“洞里有干净的清水,你去喝一些,但是那一边的清水不要动。”燕飞伸手指了指,“昨天我清洗伤口已经弄得不干净了。” “嗯。”阿珂应了一声,抬头看向燕飞道,“燕大哥,你伤重,多……休……”她忽然见见燕飞两眼正盯着她的前胸看,阿珂苍白的小脸儿上立时漾起了一丝血色,本能地向后缩了下身子,头也低了下来。 “燕大哥这是在看我吗?”阿珂的胸膛里就像突然跳进去一只兔子,直扑腾。耳边似乎传来了燕飞的声音,她竟没有听清楚。 当燕飞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阿珂才回过心神,眼神有些躲闪地问道:“刚……刚才燕大哥说……什么?” 燕飞一怔,阿珂这状态有些奇怪呀……随即便反应过来,是自己盯着人家前胸看,引起误会了。 “呃~我能看看你的那块玉佩吗?”燕飞到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感觉,他原本就不真的在看阿珂的胸部,再说,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可看的。他主要是对那玉佩产生了好奇,想看看它和那枚丢失的戒指是不是有什么相同之处。 第九十六章 话往事 “啊?哦!”阿珂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脸上的血色更红,都不敢去看燕飞了。 她伸手从脖子上拽出那块玉佩,摘下来,递给燕飞。 燕飞接到手中,仅是这刹那间,一种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的感觉忽然涌入心里,让燕飞的神思出现了刹那间的恍惚。 谁都没有注意到,玉佩在与燕飞手掌接触的瞬间,蓦地漾起来一道无形的涟漪,然后悄然扩散了出去,却没有惊动周围的任何东西。 燕飞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轻轻晃了下脑袋,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造成的暂时性眩晕。这种眩晕在很多情况下都可能发生,比如,睡眠不足、天气太热或者劳累过度……所以燕飞并没有在意。 他比较兴奋的是,刚刚产生的那种似曾相识又陌生的感觉。似曾相识说明熟悉,那这熟悉感是不是就是玉佩和戒指的相同之处? 但是,以燕飞的目力,将玉佩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个了遍,尤其是玉佩上类似凰鸟图案的眼睛,哪怕是很细小的纹路都没放过一丝,但令燕飞失望的是,玉佩温和圆润,连一点瑕疵都没有,更别说毛边或尖刺的东西。 燕飞用手指还特意在那凰鸟图案的眼睛上按了按,也没有任何发现。看来想要激发玉佩的特殊能力,必须要特定的人才行。 由玉佩想到那枚戒指,燕飞心里的疑惑更多,那戒指吸自己的血产生变化,是不是说自己与那戒指就像阿珂与这玉佩的关系? 看过玉佩之后,燕飞不但没能解了心中的疑惑,反而产生了更多的问题。燕飞不由轻叹一声,把这些疑惑暂时都放到了一边,他抬眼看向阿珂。 此时,阿珂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心性和韧性之强远超燕飞的预料。 她心中有悲、有痛,也有无穷的恨意,能够这么快便接受现实,不致深陷其中,已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事了。看来,在阿珂的身上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燕飞把玉佩递还给阿珂,阿珂默默地接过去,重新挂回脖子,贴身放好,从头至尾没有多问一句燕飞看玉佩的事。 洞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燕飞的眉头却微微地皱了起来。 放下玉佩的事情不提,燕飞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些追兵是否会追来。从他们出手的狠辣程度,燕飞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会任他和阿珂两个人就这样逃走,何况,在他们看到阿珂的玉佩时,眼神流露出来的炽热和贪婪,定会使他们心有不甘。 隔膜他们无法打开,但山脉的进出山口,他们却可以自由进出。从山口进入,再想办法寻到他们夺宝杀人,斩草除根,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另外,燕飞还担心一点,阿珂佩戴的这块玉和苏化天手中的那块玉,哪一块才是真正的血凰玉,这一点除了苏化天没人知道。 万一阿珂佩戴的这块才是真的血凰玉,那五家岂会善罢甘休? 现在他身受重伤,阿珂又几乎没什么战斗力,在这种的情况下,燕飞不得不去考虑接下来的事情,尽可能地去制定比较合理的生存计划。 对于现在容身的这个溶洞,燕飞还是比较满意的,首先隐蔽性不错,洞口那里遮挡物虽少,但胜在自然,他昨日拖进洞的树枝,都架在了缝隙当中,主要是为了防止野兽的突然进入,只要他稍稍再加工一下,当可最大程度地去除人为的痕迹,即便那些追兵追来,若不细看,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洞里的环境有些潮湿,不宜久待。 “燕大哥,昨日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些果树,想必燕大哥也饿了,我去摘一些回来。”阿珂最终还是先打破了沉闷的氛围,说道。 燕飞有些讶异地看了阿珂一眼,心里对这个女孩的认知又多了一层。在昨天那种情况下,她居然还能够留意到周围的果树,的确不简单。 但是,让一个小女孩出去采摘野果,似乎有些不妥,万一遇到追兵,岂不是危险至极…… 仿佛是知道燕飞心中所想,还没等燕飞开口,阿珂便接着道:“那几棵果树离这儿不远,追兵也不可能一晚就寻到此处。燕大哥你身上有伤,不宜多动,我摘了野果就回来,不会有事。” 燕飞沉吟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俩昨天都没吃东西,阿珂应该也是饿了。不过,她的情况似乎比昨天要好一些,若只是在附近摘些野果,问题应该不大。 见燕飞点头,阿珂微微福了福身,走出洞去。 其实燕飞昨天也有注意到这溶洞周边的情况,知道阿珂并没有说谎,外面的地形隐蔽性还不错,应该没什么危险。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阿珂抱着一堆野果回来了。最让燕飞感到意外的是,在阿珂的手里,居然还提着一头死去的小兽,看它头颈和四肢的柔软程度,应该死去不长时间。 燕飞惊讶之极,这丫头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自己小看她了。 感受到燕飞的惊讶,阿珂的脸上也挂出了一丝笑意,把怀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说道:“果子是我摘的,不过这小兽却是自己跑来,一头撞在树干上丢了性命,我顺手把它捡回来了。” 燕飞呆了呆,还有这事儿?莫不是异界版的“守株待兔”? 燕飞瞅了瞅那小兽,发现它的个头比地球上的兔子要大得多,有狍子那么大,四肢细长,头上有角,应是属于速度型兽类。只是,一般偏向速度的兽类,大多动作都是比较敏捷而灵巧,怎么会一头撞到树上去了呢? 燕飞心中猛地一突,不会是追兵到了吧?他看向阿珂问道:“你回来时可有发现什么动静?” 阿珂怔了怔,随即就明白了燕飞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道:“燕大哥放心,这种小兽并不是被人惊吓逃窜而撞死的。这种小兽有一个很好玩的名字,叫撞撞兽,是一种极其胆小的动物,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跳狂奔,很容易就会撞到树上。在弥山山脉中,撞撞兽是唯一没有什么攻击力而肉质鲜美的动物。原先和苏老爹他们出猎,偶尔也会捡到一两只自己撞晕或撞死的。” 燕飞挑了挑眉,不由放下心来,心里也有了些喜意。原本他还想等自己伤势稍好一些,出去猎些肉食回来作为能量补充,不想阿珂出去一趟竟捡到一只撞撞兽,运气倒是不错。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燕飞还是忍着身上的疼,出溶洞仔细去查看了一番,若有什么痕迹他也可以将之抹去。 他倒不是对阿珂不信任,毕竟阿珂还是个孩子,虽然她与苏化天等人出入山林不下数十次,但难免有所遗漏。在追踪和抹除痕迹方面,燕飞自有其独到的手段。 洞外微风拂面,燕飞深吸了一口气,展目细察,不由得点头暗赞,“这丫头在掩饰行踪方面的确有一手,若不是自己的眼光老辣,还真发现不了有人的行迹,难怪那丫头那么自信。” 燕飞随手将两处不起眼的破绽抹掉,转身回到溶洞。回来时,顺手捡了些干柴,他打算将那撞撞兽烤了吃。 对于烧烤,燕飞经验相当丰富。所以在捡拾干柴上,除了两根支架要粗壮一些,其他的干枝燕飞是专挑烟少火大的捡,好在溶洞也够大,不用担心一些烟气飘散出去。 回到溶洞,燕飞以最原始的钻木取火的办法,点起火堆,把撞撞兽架在上面炙烤起来。以燕飞的野外生存经验和烧烤技术,炮制野味自是不在话下。 撞撞兽的肉燕飞也是第一次吃,尽管少了佐料提味,但这小兽的肉质的确和阿珂所说的一样,十分鲜美,燕飞吃的是满口留香,肚饱眼饱。 阿珂虽然以前也吃过阿海等人烧烤的野味,但就技术而言,哪能和燕飞比,所以,她吃的也是眼睛发亮,脸上都有了一些血色,一改之前的苍白。 一顿烧烤吃完之后,两个人的精气神都提了不少。燕飞在火堆上又加了些粗大的干木桩子,洞内也显得不那么阴冷潮湿了。 吃饱之后,看着又安静下来的阿珂,燕飞忽然想起阿烈在架着他奔逃时,说过的一句话,不由问道:“阿烈是不是曾经有个大哥?” 阿珂怔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的。他叫阿凌,我们都叫他凌大哥。” 燕飞心里一痛,果然如此,那时候阿烈定是已经处于恍惚之中,将他认作了阿凌。 “能给我说说他的……事情吗?”燕飞道。 “嗯!”阿珂沉默了半晌,点点头。 “凌大哥是一个十分有修炼天赋的人,听阿海大哥说,当时有一个门派想要收凌大哥为入门弟子……”阿珂一边回忆,一边将关于阿凌的事情慢慢地说了出来。 “阿烈大哥对凌大哥十分崇拜,听到这个消息他非常高兴。他想在凌大哥走之前,给他准备一份能代表自己心意的礼物。于是,就在凌大哥临走之前的晚上,他独自一个人出了小镇去猎杀暴熊。” 燕飞眉锋一扬:“暴熊?”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种性子暴烈的野兽。 阿珂却是轻轻摇着头道:“不是燕大哥所想的那样。暴熊的名字听起来可怕,实际上却是一种很小巧的动物,身上的皮毛柔软水滑,喜欢睡觉,只要不惊醒它,还是很好猎杀的。” “哦?”燕飞挑了挑眉,“那如果将它惊醒会怎么样呢?” 第九十七章 又见传送 阿珂看了燕飞一眼,多少有些惊讶燕飞的反应。 “暴熊在受到惊吓或伤害的时候,体型会迅速变大,成为一只庞然大物,力量且不说会变得十分恐怖,而且性子也会变得异常狂暴,暴熊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说到这里,阿珂呼了口气,似叹息,又似惋惜道:“阿烈大哥想猎杀暴熊,是想用它的皮毛给凌大哥做一条围领,因为凌大哥要去的门派在极冰原,气候十分的寒冷……原本,阿烈大哥的行动非常顺利,可就在他正要下手之际,不知什么原因,暴熊却突然惊醒了,一熊掌将阿烈大哥拍飞了出去。” 阿珂的语气变得低沉了一些,许是又想到了阿烈的惨死,泪水不由自主又流了下来。她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道:“也亏得暴熊是刚刚惊醒过来,还没有完成变身,即便是这样,阿烈大哥也断了两根胁骨。暴熊一掌拍出去之后,变身也在瞬息间完成,然后直接就奔着阿烈大哥去了。” 燕飞听着阿珂的述说,心里也是暗自吃惊,自己在弥山山脉晃荡了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遇上这种暴熊,说来还真如苏化天所说,运气好过头了。 “眼看阿烈大哥命悬一线,凌大哥出现了。他本来是晚上准备找阿烈大哥,兄弟俩畅谈一晚,早上便走,省得到时离别伤感,没想到他出门后看到的却是阿烈大哥的背影。 “凌大哥不知道阿烈大哥深更半夜要去做什么,于是就偷偷地跟了下来。结果就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阿珂抬头看着燕飞道:“凌大哥和阿烈大哥的感情非常好,在看到暴熊的时候,凌大哥就已经知道阿烈大哥的打算了,所以,在阿烈大哥被暴熊拍飞后,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阿烈大哥的身前……” 燕飞默默点了点头,心里也禁不住叹息了一声。他虽然没有见过暴熊,但光听阿珂的描述就知道这东西发怒之后的可怕。 阿珂慢慢讲述着,语调舒缓,就像真的在说一个故事,但是燕飞从她的声音里却听出了不平静:“暴熊在完成变身之后,十分恐怖,一掌下去就有数千斤的力量。那时候凌大哥虽然修炼天赋极佳,但也只是后天武者。他为了护住阿烈大哥,只能硬接暴熊的攻击……” 阿珂轻轻吸了口气,见燕飞听得认真,又继续道:“只几下,凌大哥的手臂就断裂了,重伤吐血。后来还是苏老爹察觉到情况不对,带着镇中的猎手赶到,最后虽然将暴熊杀死了,但多人也受了伤,而凌大哥更是伤重昏迷。 “后来……凌大哥由于内腑受伤太重,最终没能醒转过来……”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听到阿珂这样说,燕飞依然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想必那时阿烈死的心都有了吧? “阿烈大哥在凌大哥死去之后,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具活尸,不吃不喝不动不说。”阿珂说着又流下泪来,“阿烈大哥的阿爹本来身体就不好,凌大哥被选为大派弟子,他着实高兴了好久,但眼看着一桩喜事最后却变成了丧事,再加上阿烈大哥犹如活尸一般,老阿爹急怒攻心之下,溘然长辞,丢下了阿烈大哥和他的母亲。 “这双重的巨大打击,让阿烈大哥反而清醒了过来。但是,凌大哥的死对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阿烈大哥清醒之后就经常忘记以前的事情,他的记忆只能保留当前一个月的内容,直到两年前,阿烈大哥才慢慢记起以前的事。 “但凌大哥的死,就像是一根永久的刺,深深地扎在了阿烈大哥的心中。平日里,他总是嬉笑着,如同没心没肺一般,但有好多次,我看见他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像一尊雕像…… “后来,苏老爹考虑到阿烈大哥母子生活艰难,这才带着阿烈大哥进山打猎。” 阿珂一口气把阿烈的事情说完后,便直接沉默了下去。燕飞也是一阵默然。他没想到在阿烈的身上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在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之后,燕飞心里的杀机更盛。想起阿烈最后将他认作阿凌时对他说的话,燕飞一拳砸在旁边的钟乳石上,手上鲜血顿时横流。 燕飞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没有去处理手上的伤势,阿珂却是看得心头不住地颤动。她能感受到燕飞此刻的内心,她心里面也憋得难受。 燕飞回头凝望,仿佛要透过溶洞望见那遥远的弥山小镇。他沉声道:“不管小镇内的情形如何,我都要去看一眼,只要阿烈他们的亲人还在,我燕飞就照顾他们一生,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替阿烈他们讨些利息回来。” 听着燕飞的话,阿珂灰黯的眸子里慢慢泛起一丝光亮的色彩。 “利息”这个词她没有听说过,可燕飞话里的意思,她却听明白了。只是这“利息”要怎么讨呢? “我要修炼!”燕飞收回目光,看向阿珂道,“你从今天开始教我认字!” “认字?”阿珂极其诧异地盯着燕飞,嘴里下意识地问道。 “没错!”燕飞点头,予以明确的答复。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燕飞等不了那么久。所以,他想要尽快强大起来,只有有了实力,报仇才会成为可能。要知道,五大家族可是俗世中的强大势力,根本不是他这一介凡夫俗子可以挑动的。 何况,修炼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必须要先解决识字的问题才行。 “这是我在弥山的一个山洞内得到的修炼功法。”燕飞将陈病留给他的小册子拿了出来,“这上面的字我不认识,需要你的帮助。” 他并没有跟阿珂说这是陈病所赠,小册子的来历与他下面所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他直接省略了过去。 阿珂识字,是目前燕飞唯一的助力。 “从今日起,你教我认字,我来报仇。”燕飞的话说得极其坚定。 “认字?”阿珂表情一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燕飞所谓的请她帮忙居然会是这个。 “嗯,认字。”燕飞再一次点头,“现在,修炼是我们的唯一出路,否则,阿烈他们的仇不但报不了,我们也有可能再也无法走出这弥山了。” 燕飞这话没毛病,他说的都是事实。阿珂也十分认同。但是,这情况让阿珂的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弯来。 身上有修炼功法,却不认识字?这是想要一边认字一边修炼吗?怎么可能啊,修炼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也不是说谁想修炼谁就能修炼的。先不说你有没有合适的功法,就算有合适的功法,你也必须要有修炼的天赋和悟性,否则根本入不了门。 当然,毅力、机缘、运气等诸多因素也是修炼过程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就算抛开这些不说,每个修炼之人在修炼之前必须要做充足的准备,最起码就是要有修炼的功法,有了修炼功法,还要将功法的内容全部吃透了才行,这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马虎,否则,半懂不懂地就去冒然修炼,那都是找死的行为。 这不是摆积木搭房子,不行可以推倒重来。一旦走火入魔,轻则经脉尽断,成为废人,重则当场丧命,魂飞魄散。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燕大哥,你不会是想一边认字一边修炼吧?”阿珂直接将心中的疑问和担忧问了出来。她不能不问,随后不等燕飞开口,又一口气把修炼上的相关事项都一一说了出来。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她和燕飞了,她可不想燕飞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命送掉。 燕飞的身手,阿珂亲眼见过,虽然与修者无法相比,但在猎人当中,算得上是一名好手了。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燕飞会不识字,而且对修炼一事还一窍不通,甚至连最基本的修炼常识都不知道。 这让阿珂对燕飞的身份来历产生了很大的好奇。不过,这并不是阿珂担心的问题,她最怕是燕飞不听她的劝告,胡乱修炼,枉送了性命。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听了阿珂的提醒,燕飞并没有显得多么吃惊,反而一脸平淡地直接承认了下来。 对于自己的毅力和悟性,燕飞还是相当有自信的。现在他最关心的问题不是这些,而是自己能不能修炼。如果能,他不觉得这些问题会成为问题。 “燕大哥……”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燕飞还要一意孤行,铤而走险,阿珂不由惊叫出声。 “不必担心,你说的这些我都会注意。”燕飞给了阿珂一个安慰的眼神,“修炼我肯定会进行尝试,但不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阿珂担忧地看着燕飞,最后拗不过,只好伸手把小册子接过来,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惊呼道:“这是气境基础修炼功法?” 燕飞一愣:“有什么不对么?” 阿珂正待回答,一道蓝色的光芒突然自她的胸前炸开。 “唳——”一声恍若来自遥远天际的凤鸣声响起,光芒迅速化作一道庞大的凰鸟虚影,将阿珂包裹起来。 “燕大哥……”阿珂惊叫出声,一只手从光芒中探出来,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阿珂……” 燕飞震惊中,来不及回想光芒乍现时带给他的熟悉感觉,一把就将阿珂探出来的手掌抓住。 蓝色光芒仿佛具有灵性一般,在燕飞抓住阿珂的刹那,竟顺着阿珂的胳膊将燕飞也覆盖了起来。 “嗡……” 一个幽深的漩涡自凰鸟巨大的虚影背后显现出来,瞬间将二人吸了进去,然后漩涡闭合,消失不见。 第九十八章 赌约 一片仿佛没有边界的巨大空间,无数如利剑般高悬在空中的山峦,其间云雾缭绕,仿若仙家胜景。 在其中一座较高的悬浮山峦之上,一剑宗宗主剑无心正双手结着法印,头顶上有一面光华夺目的宝镜悬着,仔细看,那光华其实是来自宝镜的边缘,而镜面仿若一片虚无般,从里面映射出一处处山峦和密林的景色,偶尔有光芒闪过,也仅是引得剑无心微微看一眼,便不再关注。 在剑无心的对面,是一名白发白须面容有些清瘦的老者,顾盼间,两眼精光四射,浑身上下释放着无尽的威能。 两人面相而立,清瘦老者也是手掐法诀,手指上有一道赤色劲气射出,与宝镜相连,看样子是在维持宝镜的稳定。 在他们二人的左右两个方向,几处悬浮的山峦上,还有十二道人影,两两为一组,各自掐着法诀,将一道道不同颜色的劲气注入到他们面前的法器中。 而这些法器,大多都泛着耀眼的光芒,和剑无心头顶上的宝镜一样,中心处都闪现着不同的山林环境。 在这些法器的最上面,一座恍如天剑般的山峰峰顶,有一道如同睁开着的巨大竖立天眼,闪烁着一圈圈幽蓝色的光芒,让人看着心头发紧。 在最下方,一座面积较大的悬浮山峦上,密密麻麻站立着无数的人影,他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抬头望向高空的镜面,目光中透露出热切与期盼之色。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七天七夜,再有两天就是九天之数,虚空中的那只竖眼将会闭合,届时,会有无数的试炼者从那只竖眼中出来,被各大宗门择优收入门墙,从此踏入修者行列,飞天遁地,自在逍遥。 当然,并不是所有出来的人都会被这些宗门收为弟子。一些即便是有着不错的身手,但本身资质不佳的人,将会被劝退回去,也就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如果实在想入宗门,那就等以后机缘撞上来,或者有什么奇迹发生,改变了修炼资质,成为一等一的修炼天才,到时候,即便你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会有宗门的人找上来,给你递出橄榄枝。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凡是被各宗门劝退的人,这一生基本与仙路无缘了。 尤其是这次的试炼选拔,与往届大不相同,各宗门对这次的选拔极为看重。 “剑无心,这次弥山境试练已快接近尾声,你敢不敢如往届一样,与我再对赌一次,看最先出来的人是落入你一剑宗的高台之上,还是落入我天水崖的高台之上?”与剑无心面对站立的白发清瘦老者忽然出声说道。 “有何不敢,你当你水东流的运气一直会那么好,今年还能再撞上一名天才弟子?”剑无心的声音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清越且掷地有声。 “哎,话不能这么说。”清瘦老者水东流手上的法诀不动,脸上的神情却似笑非笑,抬眼看向剑无心道,“有时候运气就是气运,也是大势所趋。一剑宗数十年招不到天姿卓绝的剑修天才,说明你一剑宗不得气运眷顾,如此下去,一剑宗势必走向衰弱,这算不算是式微的一种预先征兆呢?” 剑无心目光如剑盯着水东流,脸上却是一片漠然道:“气运眷顾只是缥缈之说,我一剑宗虽然数十年无法觅得一位修剑的天才弟子,但并不代表一直不会拥有,一旦寻得,我一剑宗必将剑气盈天,震荡寰宇,带领一剑宗上一两个台阶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别说是数十年,就是数百年,数千年,以我一剑宗的深厚底蕴,也等得起,何来式微之说。” “底气这么足?好!”水东流点头笑道,“既然剑兄这么有底气,那我们不防在之前的赌约上再加设一个条件如何?” “说!”剑无心没有丝毫犹豫,一个“说”字如利剑断金,干脆利落。 “好!” 水东流也不得不先赞了一声,这才慢慢说道:“这次秘境关闭之时,第一个出来的人,不管其资质修为如何,只要落在高台之上,我们就要收其为弟子。当然,这个条件只限你一剑宗和我天水崖,你看如何?” 剑无心眯了眯眼,看着水东流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嘀咕,“这家伙这是要做什么?以出现在高台上的第一个试炼者为弟子,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猫腻?” 随后,剑无心就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他的这种猜测也只能是猜测,因为几百年来,秘境开启无数次,并无任何一个宗派可以在这上面做弊,也无任何一个实例可寻。 每一次秘境开启,都是汇聚三宗六派十二胜地的人一起参与,从秘境出来的人也都是随机坠落各处高台,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也无法做弊。 可让剑无心起疑心的是,水东流一向都是老谋深算,只占便宜不吃亏,今天还没到最后的时刻,居然就开始找他打赌,还一副掌握天机的模样,这让剑无心不得不心生警惕。 “怎么,不会只是嘴上的硬把式吧?”见剑无心沉吟,水东流立刻又加了把火,“如果不敢赌,你只需向我低个头,服个软,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赌约作罢就是。” 剑无心冷笑一声:“你水东流会有如此好心?不过就是下届夺灵路入选弟子的一些名额罢了,想我会向你低头?你想多了!” “那就好!”水东流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在场的诸位可都是证人。” 分布在水东流和剑无心两边的十二人对他们二人对赌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 每次秘境开启,二人都要进行一次对赌。赌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法宝、炼器材料、灵丹妙药,或者一门武技、一本秘笈…… 而对赌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比如,派门人弟子去偷对方弟子手中的一件物品,或者看谁的弟子一掌下去,石头裂成的块儿数多……凡此种种,花样繁多,但都无伤大雅。 很多人看得新奇,有时也会加入其中,寻一番乐子,不管胜负如何,都不会计较什么。 但是这次的赌注,水东流的这个附加条件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因为这次的试炼人选,将关系到五年后夺灵路的名额分配问题。 夺灵路对各宗派来说都是一次崛起的机会,只要能够进入夺灵路,不管其资质、修为如何,只要不是实在渣得无可救药,一般都能得到洗礼和提升,改变修炼资质,为以后的修行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要知道,一个人的修炼资质从出生开始就是注定了的,后天人力无法改变。 但是夺灵路可以。 夺灵路中充斥着一种奇特的能量,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修炼资质,但只有第一次进入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相当于是新人福利一样。之后,即便进去再多次,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了。 所以,从夺灵路出来的人,如果没有被宗门收入门墙,说明这个人一辈子就这样了。连夺灵路都无法将你的资质提升到被宗门认可的程度,可想你的修炼天赋是有多渣。 不过,对个人而言,大多情况下相当于是一次逆天改命。而对宗门来说,收到一名资质出众的门人弟子,则是提高宗门实力的最佳途径。 所以,每次夺灵路开启,很多人都会想着法儿地得到进入的名额。哪怕采取不光彩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三宗六派十二胜地在夺灵路名额的分配问题上,自然不会客气,更不会相互推让。他们各用手段,各出奇招,甚至互拍暗中拍板砖,最后让得夺灵路的试炼选拔无法正常进行下去,一片乌烟瘴气。 为了能有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同时也为各宗派能有一个良好的发展,各宗派的宗主、掌门聚到一起,最后商议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每次夺灵路试炼结束之时,从秘境中走出的试炼者,落到哪个门派的高台之上,便为哪个门派的候选弟子,而下一届夺灵路名额的分配,将会从这些候选弟子中选出一名资质最优者,进行五年后的各宗门大比,以取得的名次占有名额。 也就是说,各宗门所收的第一位弟子,将为下届大比的确定人选。 水东流如此做,这是打算将一剑宗和天水崖的下一届夺灵名额完全搁置在了渺茫的随机机率之上。 这也有些太过儿戏了吧? 这十二人当中,有大半都跟剑无心的关系不错,纷纷传音过来进行提醒:“无心老弟,不要答应,水东流这是没安好心啊!” “无心兄,千万莫要中了水东流的激将之法,宗门的前途未来才是重中之重。” “剑宗主,请三思而后行!” “老剑,别莽撞,小心中计。” …… 剑无心一一看过去,发现刚才传音过来的是风雨阁阁主风清玄、一念楼楼主娄小楼、天心堂堂主半堂风和真武道道宗展星舒。 之后,霁林城主温宴、幽隐宫主陆离、九歌散人云辰子也都传音过来,无一不是提醒他小心谨慎,不要上当。 剑无心一一点头致谢,随后便朗声说道:“之前东流兄说运气在天水崖而不在一剑宗,今天,我剑无心就以下一届宗门的前途未来,赌这渺茫不定的一点机缘,看我一剑宗这次是否能够收得一位佳徒。赌约成誓,请诸位见证!” 唉! 之前传音的几人都不由暗自叹了一声,虽然他们知道以剑无心的性子,很难劝得动,但是不劝又觉内心不安。现在剑无心一言既出,赌约已成,他们就算再着急,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总不能他们为剑无心做决定吧。 “希望一剑宗这次不要输得太惨吧!” 有人担心,自然就有人高兴。 那些不如一剑宗和天水崖的宗门自然乐得见两派互掐,如此一来,他们获得进入夺灵路的各额就会有所增加,哪怕只是多一个或者两个,那也总比没有强吧。 就在众人各自在心中打着各自的算盘时,那道挺立如天眼的巨大光圈突然闪烁起来,并发出嗡嗡的震动之声。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抬头望去:“这是发生了什么?有人要出来了吗?” 第九十九章 羞于为伍 燕飞和阿珂被巨大的漩涡吸进去之后,立刻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一条旋转着的幽暗通道拉扯着他们极速向前。 大概十几秒后,通道的前方有白光骤然亮起,还没等燕飞做出反应,一股排斥力就将他推了出去。 “砰!” 燕飞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扑通!”还没等燕飞回过神来,眼前一黑,直接被一件重物给盖在了下面。 原本燕飞身上就有伤,这一下摔下来,很多刚刚愈合的伤口又都崩裂开来,血迹隐现。 其实通道内的旋转之力和拉扯之力都不太大,但对燕飞这个不会修炼的人来说,却是一番折磨。 之前在荒原之时,戒指把他传送到山洞之时,燕飞全程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次,燕飞是清醒的,所以一次的空间转换,让燕飞算是亲身体验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通道内的力量虽不强,但在撕扯之下,也让燕飞晕头转向,胸口憋闷得要死,一阵阵的恶心感觉涌上喉头,却怎么又都吐不出来,真是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而且,这件事情的发生由于太过突然,燕飞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好在时间不长,不然燕飞感觉自己会死在里面。 他在地上躺了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伸手把压在他身上的物体移开,定睛一看,压住他的竟然是阿珂。 此时阿珂双目紧闭,小脸发白,一动不动。燕飞吓了一跳,赶忙探了探她的脉门,发现还有脉博,这才暗松了口气,想来阿珂应该是承受不住通道内的力量拉扯,晕厥过去了。 燕飞晃了晃发蒙的脑袋,抬头四望,眼前的景象,一下让他愣住了。 我……靠,咋这么多人?这是到了哪里? 燕飞忍不住在心里粗了句粗口,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 刚才那条让他难受得要死的通道,应该是一条空间遂道,也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传送通道。他和阿珂这是被那条通道给转移到这个地方来了…… 就在燕飞思索的工夫,下面的人却炸开了锅,一阵阵混乱又嘈杂的议论声从四周八方响起,形成了一股又一股的声波浪潮直往燕飞的耳朵里灌,让燕飞本就昏胀的脑袋更加不舒服。 “嗨,还真出来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试炼秘境出问题了吗?” “不是还有两天时间试炼才结束吗,怎么有人提前出来了?” “刚才剑宗主和水掌门打赌,会不会试炼的时间有新变动啊?” “不可能吧,如果试炼时间有变动,各宗门定会提前通知我们,可你们有谁听到过什么消息?” “再看看吧,如果试炼提前结束,其他人应该很快也会出来。” …… 抛开众人的议论,此时,一脸发懵的还有剑无心和水东流等人,他们都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试炼有没有结束,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秘境入口刚才是出现了一些不稳定,但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且丝毫没有闭合的现象。 他们头顶悬浮的察看秘境内部的法器,也都还在显示着秘境内的各种环境,没有出现任何的闪烁,这说明秘境还在正常开启着,而试炼也还在正常进行着。 可是,试炼没有结束之前,试炼者怎么可能会提前出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秘境入口是一个单项传送阵,开启之时,只能进不能出。当试炼结束时,传送阵会反向开启,这时候,只能出不能进,而且秘境内部也会产生巨大的排斥力,将进入到里面的人都排斥出来。 秘境自开启以来,数百年一直都是如此,从没出现过异常。 可是今天,意外出现了,在试炼时间没有结束的时候,居然有两个人从秘境当中出来了…… 难道是秘境的传送阵出错了?亦或是出现的幻觉? 可是,如果是秘境的传送阵出现了问题,那既这二人之后,其他人也应该出来才是,但情况却是,只有这两个人出来了,其他人没有丝毫出来的迹象。 可见,并不是传送阵的问题。但如果说是出现了幻觉,一个人、两个人或许有这个可能,但现场这么多人,难道集体都出现了幻觉?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很快,众人就将目光都投向了水东流。 刚才水东流可是在与剑无心打赌来着,而且后来更是附加了一个条件,说是从试炼秘境里出来的第一个人,只要落到两方不管哪家的宗门高台之上,不论其资质和修为如何,高台所属宗门就必须将此人收入门墙,等五年之后的宗门大比,来决定夺灵路名额的多少。 也就是说,第一个落到高台之上的人,将是下一届宗门大比参战的人…… 这话才说过去一会儿,意外就发生了,要说水东流没问题,没人会相信。 水东流此时还处于懵圈状态呢。 他与剑无心打赌,其实完全是出于对自己弟子的信任和信心。 上次的秘境试炼,水东流收到一名天资极佳的弟子,也就是剑无心上面所说的运气之事。 这名弟子名叫言洛白,但是没有人知道,言洛白还有一个同胞的弟弟叫言洛宇,天资比言洛白还要高出在截。言洛白被水东流收为亲传弟子后,出于感恩,便把胞弟也引进了天水崖,被水东流雪藏了起来。 这次秘境试炼,水东流特意将言洛宇也带了过来,并将他送入了秘境之中。 以言洛宇的天资,再加上夺灵路特殊能量的改造,修炼天赋定将变得更加优秀,步入妖孽行列都有可能。待到五年后下一届夺灵路宗门大比之时,让言洛宇出战必能一鸣惊人,为天水崖夺取最多的入选名额。 为了保证言洛宇从秘境出来,且能够最大程度地落到天水崖的高台之上,水东流还特意从宗门内的藏宝阁中换取了两枚功德印,一枚让言洛宇带在身上,另一枚水东流自己带着。 功德印的最大功效就是可以利用印中的功德之力,将有功德属性的两枚印章冥冥相连,只要距离不超过千里,二者就会相互吸引。 如此,言洛宇就算被秘境随机弹射出来,有功德印在,也会最大程度地落在天水崖的高台之上。 有了这一层保险,水东流自然是成竹在胸。 与剑无心打赌,水东流可以说是算盘打得非常响。 其一,他与剑无心打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再多一次也不会引人注意;其二,可以再一次以气运之说压制一剑宗,在气势上占有先机,把言洛宇名正言顺地推到明处;其三,以言洛宇的修炼资质,在下一次的夺灵路宗门大比上,定会力压各宗新进弟子,拔得头筹,让天水崖在天下各宗面前露脸显胜。 有此三大好处,水东流自然乐得去做。 可世事无常,好好的事情和计划,突然就这么出了变化,而且好巧不巧的,从秘境出来的两个人还都落在了一剑宗的高台之上。 看着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水东流差点骂娘。 但是这个锅他说什么都不能背啊,否则,天水崖的名声就毁了。 “看我做什么,这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水东流大声说道,但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事实如此,他只能尽力解释。 但众人的目光明显是不相信,很多人的神情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随着水东流的话音,全都变成了鄙夷和嘲讽。 水东流都快哭了,他有些后悔跟剑无心打赌了。他抬眼看向剑无心,正想解释两句,但迎接他的却是剑无心的怒目。 “水东流,我一剑宗没得罪你吧?为何要害我一剑宗?”剑无心脸色铁青。 刚才燕飞和阿珂出现在一剑宗的高台之上时,剑无心就以神识将二人都探查了一遍,发现两个人均为凡人,身上没有任何的修炼痕迹,而且年纪也不小了。 其实阿珂的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燕飞的年纪,在经过那些莫名的异变之后,此时看上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在凡俗之中他们都还是孩子呢,但在修界,已算是大龄了,且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 就算二人能够修炼,资质也不错,但错过就是错过,后天再努力,与从小修炼之人也会有巨大的差距。 何况,燕飞二人的身体还有更加不好的情况,尤其是燕飞,外伤无数就不说了,以一剑宗的底蕴和手段,这些都是小事,但筋脉上的损伤,对一个修炼之人,影响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女孩的情况稍微能好点儿,但也好不了多少,她体内气血的亏空实在太大了,有着一种虚不受力的感觉。 如果按照和水东流的赌约,五年后的宗门大比要从这二人之中选择一个出战,别说是五年,就是五十年,他们也是垫底的料。 “难道我一剑宗真的气运不佳?” 绝对不是! 剑无心回想着与水东流对赌的经过,以及水东流当时面露的自信神色,剑无心心里的怀疑顿时无限放大起来。 在秘境试炼上做手脚,尽管这种事情可能性很小,但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再说,以水东流的性格,会去做没把握的事吗? 所以,这次的意外,若说与水东流无关,首先他剑无心就不信。若再往深处去想,水东流的用心可就不是一般的险恶了。 如此一想,剑无心心中的火气怎么都压不住了,怒声道:“如果你想赢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赢,我剑无心即便是败,也败的心服口服。但你以这种手段坑我,且搅乱试炼选拔,我真是羞于你为伍。” 剑无心说完这话,手中的印诀已然撤下,镜型法宝光芒收敛,被剑无心收入袖中,转身就要离开。 第一百章 一剑宗 剑无心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极重,相当于是指着水东流的鼻子骂了。 水东流哪里受过这个气,何况这事本就不是他干的,为何要受这不白之冤? 所以,水东流的脸顿时也冷了下来道:“剑无心,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水东流还不至于敢做不敢为。是我做的,就算把天捅塌了,我水东流去顶,若不是我做的,任何人也休想往我头上硬扣。” “这番话说的到是义正辞言。”剑无心停下脚步转回身冷笑道,“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你能不能告诉剑某,这两个人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水东流附加了条件之后就突然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在我一剑宗的高台之上?” “如果我说这是个巧合呢?”水东流纠结道。 “哈哈……”剑无心蓦地大笑道,“巧合?数百年秘境试炼都没出过意外,偏偏这一次就发生了意外?而且上一届试炼,你天水崖收了言洛白,你可以说是运气使然,毕竟运气之说,没人能够得清。但这一次也是运气吗?我一剑宗能得的运气就是这种?还真是好巧啊!” 这不怪剑无心发怒,这事放到谁身上谁都不会平静。 何况,事情还在一定程度上关系着宗门未来的发展和走向。 到底是不是秘境出了问题,剑无心也不清楚,但刚才秘境入口的传送阵的确是有些不稳,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就算他想查也无从查起。 再加上水东流拒不承认,谁都没有办法说这就是水东流干的。 现在,赌约既成,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必须要进行下去,哪怕水东流真的是在作弊,只要查不出来,就没有证据。 所以,根本就无解。 剑无心的性子和他手中的剑一样,宁折不弯,并且还是个牛脾气,事情既然已经这样,说再多也是无益,还不如离去。 这一届的试炼弟子选拔,剑无心也不准备继续下去了。 燕飞和阿珂的出现,相当于直接将一剑宗给拍定到那儿了,剑无心哪还有心思继续待在这儿。 所以,他冷冷地瞥了水东流一眼道:“水东流,赌约之事我剑无心依旧会遵守,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本宗绝不会再与你天水崖有任何赌约。把他们带上,回宗!” 剑无心说完,一挥袍袖,剑光闪现间,身形在空中消失。 “剑无心,这真不关老子的事……”水东流气得在后面大喊,可惜没人理他。 下方立于一剑宗高台一侧的数十位修士,在剑无心消失之后,也纷纷化作流光,向着一剑宗的方向遁去,其中有两道流光将燕飞和阿珂裹住,追着那些流光也一并远去。 一剑宗的人走了,其他宗门的人看着属于一剑宗的那块高台,空荡荡的再没有一人,都有些心情复杂,同时神色也凝重起来。 数百年秘境试炼都没有问题,偏偏这一次出现意外,是秘境本身出了问题,还是真的有人动了手脚,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原因。 如果是秘境出了问题,那还好说,但如果真的是人为的,那问题就严重了。毕竟很多宗门对弟子的选拔,数百年来都是在此进行的。 一旦这里被人为操控或作弊,那试炼也就失去了公平和公正,很多排名落后宗门将很难再收到天才弟子,进而宗门的发展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往长远看,很多宗门可能就会从此衰落,然后湮灭于众多势力当中。 一时间,很多人都凝眉沉思,默然不语。同时,也有很多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显然,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份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渐起的议论声给打破,现场也出现了些微的混乱。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诸位,由于事出突然,一剑宗提前离场,已不再参与此次的弟子选拔。但试炼还在进行,请各位都稍安毋躁,继续完成后面的试炼。” 说话的正是风雨阁阁主风清玄。 风雨阁是十二胜地之一,也是顶级势力之一。 风清玄为人公正,言出必践,所以在众人中的威望很高。他说的话很多人都愿意信,也愿意听。 待场中的议论和混乱都平静下来后,风清玄这才继续道:“这件事情三宗六派和十二胜地会在试炼结束之后进行的调查,是秘境的问题还是人为的问题,届时必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说到这里,风清玄一一向娄小楼、温宴等人看过去,众人也都一一点头回应,认同风清玄的说法。 最后,风清玄又转头瞅了水东流一眼。 水东流那个气呀,你看我干什么,我有说不的权利吗?你有话直说就是,拿眼神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风清玄,鼻间的气息都粗重了好多。 水东流此时是真的也想甩袖子走人了,但言洛宇还没出来,他还必须得在这儿等着。 他有想过把功德印交给其他人,自己先行离开,但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放弃了。 功德印的事情,只有他和言洛宇两个人知道,其他人他谁都没告诉。如果他真这么做了,一旦被人发现,那就坐实了天水崖作弊的事实,到时候那才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个罪名他担待不起。 所以,水东流尽管气得脸色发青,也只能生生忍着。 …… 再说燕飞。 直到现在,他都还是一脑门子的疑惑和不解呢。 不过,在空中踏剑飞行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经历,所以,什么疑惑,什么不解等诸多的问题,都被他统统抛到了脑后,暂时只剩下了满心的好奇和激动。 这种奇妙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迎风踏剑,万里山岳尽收眼底,燕飞差点都要忍不住仰天长啸,尽舒胸中的不快了。 带着燕飞踏剑而行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剑眉星目,颌下留着一点微须,脸上的棱角如刀削般分明,浑身释放着豪迈又不失潇洒的气质。 简直就是帅哥与型男的完美结合体。 这要是放到地球上,根本不用御剑飞行,只要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干,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会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此人的整体样貌和气质,与燕飞心中剑修的模样到是非常接近,因此,燕飞对这名中年男子很有好感。 燕飞在打量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也在默默地打量着燕飞。 他感觉这个少年似乎与一般人不太一样,尤其是胆子方面,貌似特别大,而且对御剑飞行不但不怕,反而还十分的兴奋。 他真的是第一次这样飞行吗?燕飞的表现,让中年男子着实有些惊讶,这太不符合正常人的生理反应了。 虽然燕飞是被他带着飞行的,但也不应该没有一点的害怕情绪吧? 他以前也曾带过很多少年飞行,大多数的表现当然也很兴奋,但他们在一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后怕的情绪就上来了,然后就开始各种害怕。 比如,趴在剑上不敢动的,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不撒手的,还有两股战战一直抖个不停的……如此种种,他真的是见得太多了。 人有害怕的情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能够理解他们。 但是燕飞的脑袋里似乎就没有害怕这根筋。 从试炼秘境到这里,少说都有几千里了,按说兴奋劲儿早应该过了,但是燕飞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种高昂的情绪,如果不是他拉着,燕飞都有可能从飞剑上冲出去。 以往是别人拉着他不放,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是他拉着燕飞不敢撒手。 这家伙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实在忍不住好奇,不由问道。 “燕飞。” “燕飞?”中年男子重复了一句。 “对,燕京的燕,飞羽的飞。你呢?” 燕飞在反问的时候,眼睛已经从中年男子的身上移开了。阿珂距离他不远,被另一名剑修带着,从身形上看,似乎是个女子,但燕飞不太敢肯定。 “我叫剑歌。”中年男子答道。 “剑哥?”燕飞疑惑了一下,这么现代的称呼……随即便明白,应该是唱歌的歌。 “好名字!”燕飞立刻赞了一句,虽然不知道这名字有什么意义,但光从字面的意思看,就很符合剑修这个身份,大气、洒脱! 前方有道道流光飞舞,燕飞知道,那每一道流光都是一位踏剑飞行的剑修。这让他有一种想要迈步凌空踏出去的冲动。 看着燕飞的动作,剑歌有些哭笑不得:“你要真敢跳出去,我就佩服你!” 燕飞龇牙一笑,他只是想更深切地感受一下凌空飞行的逍遥和畅快,并不是真的要跨出去。他才没那么傻呢。 “对了,咱这是要去一剑宗吗?”燕飞很快就把话题岔开问道。 “不是去,是回,我们都是一剑宗的弟子。”剑歌纠正道,“你不会连一剑宗都不知道吧?” 这句话剑歌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一剑宗的名气很大的好吧,可以这么说,凡是修者,很少有人不知道一剑宗的,尤其是剑修,都以能够加入一剑宗为荣。 燕飞很诚恳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剑歌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神色,这家伙还是人吗?居然不知道一剑宗?一剑宗在修界很有名的好吧? “哦,我是落在高台之上,听周围那些人议论才知道这个名字的。”燕飞解释道。 “好吧。”剑歌点点头,到也没有因为燕飞不知道一剑宗而心生不满。一剑宗虽然名声在外,但修界太大了,大小宗门无数,有人不知道一剑宗太正常了。 第一百零一章 入宗门 “老剑,问你个事儿呗。”燕飞突然回过头来,瞅着剑歌说道。 “老剑?”剑歌脚下的飞剑一抖,险些冲到另一边去。这也太不见外了吧?我们真的很熟吗? 燕飞白了剑歌一眼道:“至于这么惊讶吗?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你的年龄比我大,我管你叫一声老剑,你直接叫我一句阿飞,简单、直接还显得亲近,不是吗?” “江湖儿女?”剑歌挑了挑眉道,“你这说法到是新鲜有趣,不过,到是有那么一些道理,名字只是个代号……” 剑歌的话还没完,就听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剑师兄,你脾气也太好了吧,还顺着他说。像他这种人就不应该对他客气,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天水崖给我们一剑宗填堵的,之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没看见。” 燕飞扭头一看,见正是带着阿珂的那名剑修。 “还真是一名女子啊!”燕飞暗道了一声,“不过,听这语气,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啊。” “师妹无需如此。”剑歌摇头道,“是不是天水崖派来的,宗主自会查明。我们只管带他们回宗就好。” 说完,他又扭头对燕飞笑道,“凌师妹的脾气就是如此,希望你不要见怪。” 燕飞瞅了剑歌一眼,这话虽然听着是在替凌姓女子解释和陪礼,实际上却是明显在偏向的回护凌姓女子嘛。什么脾气如此,换个人来试试?他就不信她对一剑宗所有的师兄弟都是如此的态度。 不过,燕飞也没想着去计较什么,所以没理这茬,只是摆了摆手道:“其实,我也正想问你,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要把我们带回一剑宗?” “哼,装的到挺像。”女剑修气哼哼地又补了一句,临了还怒瞪了燕飞一眼,脸上一片厌恶之色。 燕飞眉锋一皱。这女的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一次不理,你还来个二次,二次不理,你是不是还要来个三次四次?真当老子没脾气是吧? 燕飞的脸立时就冷了下来。 他原本不想与之计较,一是人生地不熟的,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二是,他们现在要去的是一剑宗,也就是别人家的地盘儿,闹僵了吃亏的肯定他和阿珂。 他自己到无所谓,但阿珂一个女孩子,本就背负了很多不该她背负的东西,如果再让她受了委屈,他怎么对得起已经死去的阿烈他们…… 可这女子冷鼻子冷脸就不说了,说话还夹枪带棒的,一副把他们带回一剑宗就跟吃了多大亏似的。 “老剑,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们放下来吧,一剑宗门槛儿太高,我们进不起。” 燕飞这话一出,剑歌和凌姓女子的脸色立刻就是一变。 带燕飞二人回宗门是剑无心的命令,别说是让燕飞二人离开,就是中途出点问题,他们都会背负一定责任,自然也少不了一定的责罚。 要知道,燕飞二人可是牵系着一剑宗未来的发展与荣辱,五年后,或燕飞或阿珂,总有一人是要代表一剑宗去进行各宗门大比,争夺夺灵路的进入名额。 当然,这是在燕飞二人身世清白,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如果有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燕飞二人现在相当于是一剑宗的新进弟子,同门之间无故责难,就是在挑起弟子间的矛盾,这在一剑宗可是一条重罪。 见燕飞冷下脸来,剑歌的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声音里带了些冷意道:“凌师妹,还请慎言。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燕飞就是我们一剑宗的入门弟子,也就是我们的小师弟,你作为他的师姐,你觉得你这样的态度对么?” “哼!” 凌姓女子见剑歌有些生气了,冷哼了一声,到也没有再说什么,但脸上的怒意依然未消,她冷眼看了燕飞一眼,一扭头,催动脚下的剑光向前飞快追着前面的流光去了。 剑歌看着凌姓女子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叹了一声,转头看向燕飞,脸上带着歉意道:“凌师妹从小在宗内修炼,很少出山,不大懂人情世故,言语不当之处还请燕师弟多多包涵。之后若是燕师弟定好去处,师兄必定携美酒登门,一来祝贺燕师弟入门,二来代凌师妹陪罪,如何?” 燕飞怪异地看着剑歌,这是为了凌姓女子,不但连师弟都提前叫上了,而且还打算自降身段,携美酒给一位新进的门人弟子陪罪,要说这里面没点什么,打死他都不信啊。 莫非眼前这位喜欢那个不讲理的凌姓女子? 可能性非常大啊! 一开始燕飞还以为因为阿珂是女孩子的缘故,所以一剑宗派了位女弟子带着。现在看来,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凌姓女子主动携带阿珂,其一大部分的原因应该还是想和剑歌在一起。 尽管两个人在路上没怎么说话,但从二人之间的距离、速度,以及后来他们的对话和情绪间的小小变化,都能够感受到一些不同。 只是在开始的时候,燕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毕竟第一次被人带着踏剑飞行,光顾着感受那种新奇感了,哪有工夫注意其他。 现在这么一回想,还真让他看出了一些问题。 “老剑,老实回答,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凌师妹?”燕飞有些揶揄地问道。 “哪……哪有的事。”剑歌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他哪能料到燕飞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当下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真……真的……没有,这话可千……千万不能乱说,要是让凌……凌师妹听见就不好了。” 一看剑歌这模样,燕飞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尽管他也只和叶可欣谈过一段恋爱,但怎么说那也是谈过,也是过来人,哪像剑歌,应该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吧。 燕飞暗暗摇了摇头,算了,毕竟这是别人的私事,自己开一句玩笑可以,但不能瞎掺和。所以他立刻又把话题扯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上。 剑歌听他再次问起高台之事,就知道燕飞大概率不是天水崖安排的人了,心里不禁轻轻舒了口气。 其实他对燕飞的感观还是不错的,是真心希望他不是天水崖的人。 随后,剑歌没有任何隐瞒,把水东流如何与剑无心打赌,又怎么添加了一个附加条件,之后他和阿珂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在高台之上的事,原原本本,由前至后地讲述了一遍。 燕飞听完之后,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敢情自己和阿珂误打误撞,从弥山山脉被传送到了一剑宗的高台之上,稀里糊涂成了两大宗派之间赌约的关键人物。 这叫什么事儿啊,难怪凌姓女子对他横眉冷对,没什么好话呢。如果把他和凌姓女子的位置互换,说不定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等着。 毕竟这事关系到一个宗门的未来发展和成就,谁不希望自己的宗门好呢。 “这么说来,五年后我就是一剑宗参战的人选?”燕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不停地打鼓了。 这不是闹着玩吗?自己这还不知道能不能修炼呢,就被定下五年后代表一剑宗去跟其他宗门大派的弟子比斗……就算赶鸭子上架,也不是这么个赶法吧。 燕飞急切间竟出了一身白毛汗,在心里面都有点埋怨剑无心了,“你说你作为一宗之主,怎么就这么莽撞呢,这种要求都能答应?” “不一定是你。”剑歌面带严肃地道,“当时跌落在高台之上的不只是你一个人,还有一位小姑娘呢,如果她的修炼资质比你强,那么五年后,代表一剑宗出战的就是她。” 说到这儿,剑歌顿了一下,之后话风一转,半认真半解释道:“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希望你不要在意。” 燕飞摆了摆手,这是很实际的一个问题,并非说是假设就不会发生。当然燕飞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计较什么,毫无意义嘛。 别说作为一宗之主的剑无心,就是一个思路清晰的正常人,在进行二选一的时候,都会选那个优秀的,而不会选一个劣势之人。 “如何来判断一个人的资质好坏?”燕飞问道。 他很关心这个问题,就算将来无法代表一剑宗参战,他也要知道自己能不能修炼,资质如何?因为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回地球的问题。 “宗门自有测试的方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剑歌说着用手一指道,“你看,前面就是宗门,其中最高的那坐山峰就是主峰,宗主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燕飞顺着剑歌的手指方向举目望去,只见前方云雾分散之处,显露出一大片宏伟而庞大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群都是建在一座座悬浮的山峰之上,亭台楼阁、轩榭廊舫,远远望去犹如画中的仙境一般。 离得近了,燕飞才发现,在这些建筑群的最外围,有一层透明得近乎于无形的光罩如一只巨大无比的大碗从空中倒扣下来,把整片区域都笼罩在其中。 由于光罩是透明的,剑歌又带着他从云层间穿过来,视线已无一丝遮拦,燕飞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从高空望过去,就见无数的山峰密密麻麻地悬浮在空中,一眼望过去,不知道有多少,初步估计至少有上万座。刚才透过云雾看到的仅是一部分而已。 好半晌燕飞都没回过神来,实在是太震撼了。 “弟子剑歌,带新进弟子燕飞归宗!”剑歌的飞剑停在光罩之外,躬身施礼。 “入宗!” 一道宏大而威严的声音从远处的主峰上传来,光罩之上突然开启了一道仿如门户般的口子。 “弟子遵命!”剑歌应答一声,催动飞剑,带着燕飞进入了一剑宗。 第一百零二章 大殿之上 进入光罩之后,燕飞的视野变得越发地清朗起来。那些在光罩外看着密密麻麻的悬浮山峰,此时再看,却于杂乱中隐隐有着一种玄妙的感觉,而且排列也比在外面看着整齐。 正待燕飞还想细看之时,剑歌已催动剑光掠向远处的主峰。“ 中间似乎隐隐地还有两道透明的光罩阻隔,一如弥山山脉中的那道撑天隔膜。不过,剑歌行到近前时,手中忽地浮现一块玉符,凌空一挥,便带着他轻松进入。 这一幕让燕飞想到了阿珂打开隔膜时的情景,要是阿珂的那块玉佩,也能如此轻松打开那隔膜就好了,阿珂也就不用受那么大的罪了…… 心里想着这些事,剑歌已带着他来到一座大殿门前,剑光一收,燕飞被一股力量托着稳稳落到地上,剑歌冲着燕飞微微一点头,便大步迈入殿内,燕飞随后也跟了进去。 大殿之内,剑无心坐在中间上首宗主的位置上,挨着剑无心依次坐着的是各峰的峰主,再往下,则是一剑宗的长老和执事。 这些人分列两旁,都默默地看着走进来的剑歌和燕飞,其中大部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燕飞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其实,燕飞在进入大殿之时,也在观察着周围的这些人。 算上剑无心,燕飞大概数了一下,有二十多人,其中四人他见过,剑无心不用说了,作为一剑宗的宗主,留给燕飞的印象最是深刻,另外还有三人,燕飞在跌落高台时曾见过他们,但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些人从燕飞走进大殿之时,就开始注视着他,每个人身上都隐隐地散发着或火热、或冰冷、或飘渺、或冷冽的气势,让燕飞有一种如芒在背,如负大山的感觉。 尤其是首位之上剑无心的目光,虽然看着平淡,可平淡中却蕴藏着犀利,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让燕飞觉得剑无心的目光正在从外到内,将他层层剥开,要看个通透似的。 燕飞轻轻皱了皱眉,心里感觉很不舒服,同时,众人在气势上施加给他的压力,也让他从心底隐隐升起一股怒意和无奈。 “这就是修炼与不修炼的巨大差别啊!自己在这些人的眼中,无异于一只待宰的羊,孱弱的兽,生与死皆在对方手中!” 燕飞身上的肌肉有大半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后背之上也渗出了一层细汗,但他暗暗咬着牙,犹如一根石柱,双脚牢牢钉在地上,顶着巨大的压力,静静地站在大殿中央。 “宗主,弟子已将燕飞带回,请宗主定夺。”剑歌躬身施礼对着剑无心说道,似乎并不知道身后燕飞的状况。 “嗯,你先退在一旁。” 剑无心一说话,殿内的所有压力顿时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登时消散一空。燕飞立时觉得身体一松,紧绷的身体在外力突然消失之下,犹如紧压的弹簧一般,竟不由自主就是一晃,好在燕飞反应不慢,脚掌发力,硬生生将自己的身躯定住,这才没有当场出丑。 但是两股趋于平衡的力量,突然有一股消失无踪,这种力量间的突然变化,让燕飞由内而外地产生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被他死死地忍住了,只是脸色白了白,很快便又恢复了自然。 可他的内心却如飓风过海,巨浪滔天。 “这就是的修者的威能吗?” 一直观察着他的众人,目光中都不由掠过了一丝赞赏,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剑无心,轻轻颔首,算是对燕飞有了初步的认可。 “说说你的来历吧。”剑无心淡淡道,“还有,你是如何在试炼没有结束的情况下,出得秘境的?” 说实话,直到现在剑无心都没弄明白燕飞和那个女孩儿是怎么出现在高台之上的。虽然在之前他怒气冲冲直指水东流卑鄙无耻使手段作弊,但他心里却知道,不管是水东流还是天水崖,都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声不响改变秘境传送门的本事。 他之所以那么说,最后更是拂袖离开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是他不想看水东流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水东流打的什么主意,剑无心多少能猜到一些,毕竟都是老对手了,无法在秘境随机传送上面作文章,那么事先在一些试炼者的身上使先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看水东流那样子,十有八九他是这么做了。在这一点上,剑无心特别看不上水东流。 当然,这并不是剑无心离场的重要原因。 在这次秘境临出发前,剑无心曾独自一人悄悄到玄机阁,请天心老人测算了一下一剑宗的状况,尤其是此次秘境开启,是否能够收到如意弟子? 别看剑无心跟水东流说话时豪气盖天,底气十足,可自家事自家知,一剑宗数十年收不到剑修天赋高的弟子,后面很容易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而其他门派,少了少了,都能收到好几个资质不错的弟子。 就拿天水崖来说,上一次的秘境之行,水东流就收到了言洛白这位称心如意的弟子,其他新入门墙的也有十多个,资质虽抵不上言洛白,但也算中上之资,运气的确不错。 但一剑宗就不一样了。 一剑宗是剑修门派,招收弟子首先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才行:一是修炼资质要好,二是对剑要有较高的领悟天赋。 这两个条件如果只满足其中之一,一剑宗的收获其实还是不错的,但两个条件都达到的,就差强人意了。 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一剑宗所招收到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剑无心的法眼的。这到不是剑无心的眼光有多高,实在是从中挑不出合意的人选来。 所以,剑无心的心里面比谁都着急。这才一个人悄悄跑去找天心老人进行测算。 天心老人到是没驳剑无心的面子,以“窥天之术”推演天机,最后给出了八个字:“意外之外,意愿之中”。 剑无心听的一脸懵,“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次的秘境试炼会出意外吗?如何又是意愿之中?您老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天心老人看了他一眼,最后又补了一句道:“若有意外,带人回宗。” 说罢,冲着剑无心摆了摆手,闭口沉目再不说话。 剑无心无奈,只好对着天心老人施了一礼后返回宗门。 心中虽然带着疑惑,但剑无心还是把天心老人的话记在了心里…… 之后,秘境顺利开启,试炼也正常进行。眨眼七天七夜的时间就快过去,再有两天,试炼即将结束,可就在这时,燕飞和阿珂突然从秘境之中跌落出来,并直接跌落到了一剑宗的高台之上。 情况之莫名和突然,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 剑无心刚开始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一片茫然,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天心老人的批言和最后所说的话。 “‘意外之外,意愿之中’,果然出意外了。”剑无心心神巨震,头脑立时清醒过来,“不管那‘意愿之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既然意外出现,那么我必须要带人回宗才是。” 到底带什么人回宗,天心老人没说,一剑宗跟来的人当然要全部带回去,另外就是跌落高台之上的燕飞的阿珂了,这两个当然也要带回去。小心无大错,谁知道天心老人最后所说的“带人回宗”说的是不是就是要把这两个人带回宗呢? 不管是与不是,不过两个人而已,带回去就是,即便是错了,也不会对一剑宗有多大的影响,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下一届的秘境试炼,很可能会让一剑宗垫底,成为各宗门的笑柄。 可是,一旦对了呢? 所以,剑无心的心思立刻活跃了起来,“要如何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将两人带回宗门呢?” 刚好,水东流与他打赌,并且在赌约之上又附加了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则正好可以成为带人回宗的完美借口……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而且在时间上赶的这么巧…… “莫非天心老人所说的‘意愿之中’是这个意思?” 剑无心一时也捉摸不透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但把人带回去就对了,他也懒得多想什么。 于是,就出现了剑无心怒斥水东流,最后拂袖而去的一幕。 …… 燕飞没有立刻回答剑无心的问话。刚才他在进入大殿之中的时候就发现,殿内并没有凌姓女子的身影,同时,阿珂也不在这里,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凌姓女子明明比他们先走,却没来这大殿,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剑无心故意如此,要将阿珂当作威胁他的人质?筹码? 可自己浑身上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就连身上这唯一的一套衣服现在也都是条条挂挂的,除此之外,他基本就是清洁溜溜,有什么好被这些人惦记的呢? 想起一路上凌姓女子对他的态度,燕飞越发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了。 他瞅着剑无心,抱拳拱手道:“剑宗主,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能问问,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现在何处?” 大殿内的气氛登时一肃,两旁众人的目光都微微有些发冷,这燕飞好大的胆子,不但不回答宗主的问话,而且还隐有责问的意思。 剑无心看向燕飞的目光也是一沉,不由再次仔细打量起燕飞。 就见燕飞立于大殿之中,身躯如柱石般挺直,言语从容,不卑不亢,脸上也不见一丝惧色,虽以一介凡人之身处于众人的气势笼罩之下,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屈、倔强和那嶙嶙傲骨,让剑无心不由得大为吃惊,同时,心里对燕飞的赞赏又多加了一层。 要知道,在这一剑宗的大殿之上,别说是一介凡人,就是那些修为不错的弟子门人,在一众峰主、长老等人的注视之下,表现也不见得会比燕飞好多少,有些甚至还远远不如呢。 剑无心在那里对燕飞赞叹不已,殊不知,燕飞两世为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一剑宗众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和威能让他感到心惊,但想要震慑住燕飞,还远远不够。 “此子身具不屈意志和嶙嶙傲骨,已然具备了修剑的基础,若其修炼天赋和对剑的领悟也极佳的话,那将是我一剑宗之幸啊!” 第一百零三章 暂为剑峰弟子 通过大殿上的一番观察,剑无心对燕飞的感观是直线上升,在态度上自然也就越发地柔和了起来。 “无需担心你的朋友。她因气血损失得有些厉害,为了不影响以后的修炼,我已让月瑶带她去药殿休息了。”剑无心微笑道。 他从燕飞的问话当中,自然听得出燕飞对阿珂的担心以及其内心的疑虑。 尽管剑无心不清楚燕飞和阿珂之间的关系,但能抛却自身安危,先去询问另一个人的情况,说明此人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在这一点上,剑无心到是对燕飞的表现很是满意。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对一个人的欣赏是他个人的事,但了解一个人的过去和来历,则是对宗门的负责。 “现在,你是否可以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呢?”剑无心问道。 燕飞点头。 直到现在,燕飞才算把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刚才他的所言所行其实就是在冒险,当然也是一次试探。 毕竟一剑宗把他和阿珂带回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并不清楚,在路上的时候,剑歌尽管对他解释过,但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剑歌自己清楚,所以,燕飞必须要通过自己的方式进行判断。 好在剑无心的态度不错,并没有要对他如何的意思。大殿内其他人尽管在一开始的时候,曾对他施加过威压,但在剑无心开口之后,便也消散了去。后面对他态度冷淡是因为他对剑无心的态度引起,这一点燕飞自己清楚。 所以,就目前情况来看,一剑宗带他们回来,可能真如剑歌所说,是因为赌约之事。至于阿珂,只要在一剑宗,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见面,到时她的情况一问便知。 “到是那个凌姓女子,似乎对我的态度并不友好,但阿珂一个女孩子,她总不会去为难她吧?” 想到这儿,燕飞心中的忧虑去了大半,对着剑无心抱拳施礼,又将当初跟苏化天所说的那一套说辞给搬了出来,至于剑无心信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反正就算要查,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 所以,他说得很坦然。不过,说到他和阿珂如何出现在高台时,燕飞将玉佩一事给隐了去,毕竟经过之前五大家族的事情后,燕飞越发觉得阿珂的那块玉佩,很可能就是他们所要夺取的血凰玉。 这只是燕飞的一种感觉。尽管苏化天手上还有一块玉佩,看着更像血凰玉,但以苏化天的城府和心计,如果血凰玉真是个宝贝,他绝不会轻易拿出来,交给五大家族。 所以,为了阿珂的安全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燕飞只说他们在逃跑之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然后一股吸力将他们吸了进去,之后,他们便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听着燕飞的讲述,大殿内的众人都有些发愣。 他们在心里也设想过燕飞二人的来历,但从没想过,他们竟然不是从外界进入秘境的试炼者,而本身就是秘境中的人。 这有可能吗?秘境之中居然有原生的土着人类,而且还有什么五大家族、听剑阁之类的修炼势力……秘境试炼每五年进行一次,数百年来,少说也有上百次了吧,为什么从没听人说起过,也没人发现秘境之中还有原住民? 大殿之内,随着燕飞话音的落下,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剑无心。 此时的剑无心心里也是波浪翻滚,震惊异常,因为他也没有听任何人说过,秘境之中除了五年一次进入秘境试炼的人之外,还会有其他的人类存在。 要知道,秘境开启的时间只有九天,时间一到,秘境自会产生一股排斥之力,将所有进入的人排斥出来,而入口的单向传送阵也会由传入变为传出,之后秘境关闭,次次如此。 可是这一次,不但出现了意外,而且听燕飞的意思,秘境之中竟然还生存有其他的人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剑无心压下翻滚的心潮,蓦地又想起了天心老人的批言,脑海之中仿佛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竟是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意外之外”,竟是这个意思——意外之中的意外。原本他以为,燕飞二人提前出现在高台之上,已经是一个意外,而且让人意想不到,这岂不对应的正是“意外之外”? “哪成想,自己居然只是理解了其中的第一层意思,而这第二层意思,里面居然包含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那后面的‘意愿之中’呢?它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剑无心看着燕飞,眼睛慢慢散发出惊人的光采,让在座的一众人等都有些莫名其妙,“宗主这是受刺激过度了还是怎么嘀?怎么突然露出这么一副神态?” 因为剑无心的这种表情实在太少见了。 不理众人疑惑的目光,剑无心再一次上下打量燕飞,发现他身上的伤口的确是由无数的刀剑造成,而且在他的身体之内,隐隐还残留着一些冰寒之气,这说明燕飞刚才所说真实性很大,而且燕飞在述说当中,那种发自心底的怒和恨,根本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综合以上所有,燕飞是天水崖安排的人的可能性极低。 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剑无心在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且有一丝喜意泛了上来。 从燕飞所说之事来看,并不像是谎言,因为破绽太大了,而且里面有很多的问题,连燕飞自己都无法自圆其说,这不符合常理。 另外,剑无心之所以敢这么去进行判断和分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出于对天心老人的信任,他相信天心老人不会害一剑宗,因为天心老人与一剑宗有着一段异常复杂的渊源。 “对于燕飞所说,大家都有什么看法?”剑无心问道。 “回宗主!”坐在临近殿门口的一位执事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道,“关于听剑阁,弟子到是有些印象,似乎也是一个修剑的宗门,其实力属于中等,此次秘境试炼的外围势力中,听说就有听剑阁。” “哦?”剑无心眉锋上扬,“你是听谁说的?” “是内门的一位名叫白然的弟子,五年前他与另一名试炼者一同进入秘境进行试炼,后来出来时,他落于我一剑宗的高台之上,而与他一同进去的那名试炼者则落在了外围,后被听剑阁收入门墙。” “如此说来,听剑阁并非是秘境内的势力?”剑无心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燕飞,见燕飞也是一脸的惊讶,同时神色中还有着一丝疑惑和迷茫,并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惊慌和躲闪。 剑无心眯了眯眼,问道:“那~苏化天这个人,你们有谁知道?” 众人都摇了摇头。 “刘执事,关于听剑阁,你之后到白然那里去了解一下。实在不行,就辛苦走一趟,尽量将这些年听剑阁是否有弟子入秘境之事探查一下,看有没有进去之后没有出来的。” “是,宗主。”刚才说话的那名执事恭敬地应道,然后坐了回去。 “至于燕飞……”剑无心拍了拍脑门,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剑歌道,“就暂归剑峰吧,等那女孩气血恢复之后,再对他二人进行测试,时间就定在七日后吧。” “是,宗主!”剑歌苦着脸躬身应道。 燕飞却是一震,心里很是激动。也就是说,七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修炼了,修炼的资质如何。 剑无心看了剑歌一眼道:“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前些日子你还跑来跟我要人,现在将燕飞暂归剑峰,你还不乐意了?” “弟子哪敢。”剑歌依旧苦着脸,这次连眉毛都皱起来了,道,“宗主您也说了,是暂归剑峰。七日后如果测试出燕师弟资质出众,到那时怕是又不归剑峰了吧。” 剑无心有些诧异地盯着剑歌,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一些日子不见,你到是把你师父的难缠劲学了来。好吧,你既然提出来了,那我便做一个强调,七日后的测试,不管结果如何,各峰都不许争抢,你们只需亮出你们的优势,让他们二人自行选择,选了哪峰,便是哪峰的弟子,别人不得干预,否则别怪我严惩不贷。” “是!”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躬身应道。 剑无心扭头对剑歌笑吟吟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多谢宗主!”剑歌立刻一躬到地,脸上的苦色也没有了,还侧头对燕飞龇牙笑了笑。 燕飞一阵无语,路上这是看走眼了啊,那时候他不会是因为凌姓女子在,所以一直在装模作样,现在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 “好了,散了吧!”剑无心说道。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殿。 看着剑歌带着燕飞走出去,剑无心在心里默默道:“凌师弟,为兄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这个弟子资质如何,就看七日后的测试了。资质好,剑峰就重新崛起,资质不好,剑峰就认命吧!” 第一百零四章 剑峰往事 从一剑宗主峰大殿出来,剑歌祭出飞剑带着燕飞向剑峰飞去。 路上,剑歌扭头看向燕飞道:“知道七日后测试,心里有没有紧张?” 燕飞一笑:“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更多是兴奋和期待。” 剑歌点头:“不错,我当初被收为剑峰弟子时,亦是这样的心情。燕师弟,我可以提前这么称呼你。” 说到这里,剑歌的神情一改之前的轻松,变得严肃道:“不管七日后的测试结果如何,希望燕师弟依然能够保持现在的这种心态。修炼一途,并非只看资质一项,一个人的耐性、毅力和悟性对修炼也极其重要,切不可因资质而忽略了其他。” 燕飞有些奇怪地看着剑歌心道:“你这是对我的资质多没有信心,才想着提前给我进行心理舒导?这测试还没开始呢吧?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产生心理阴影什么的?” 当然,燕飞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问道:“老剑,老实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关照?”他很奇怪剑歌对他的态度。至于称呼,燕飞反而没那么在意。 剑歌轻叹一声,显得有些无奈道:“在主峰大殿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曾多次向宗主要人,但一直没人愿意加入剑峰……”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加入剑锋?” 燕飞点头,他的确很好奇。剑峰剑峰,能以剑来命名的山峰,在一剑宗应该有着不低的地位。在回一剑宗的路上剑歌也曾跟他提过,一剑宗是一个剑修的门派,修士的修炼都是以剑为主。 “剑峰既然敢以剑命名,定然有着极厉害的剑道传承。可是现在听剑歌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难道跟自己所想有很大出入?”燕飞心里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若是以前,想入剑峰的人挤破头都要往里钻,但现在却是唯恐避之不及。连我亲自去向宗主要人,都没有愿意来的。”不需燕飞相问,剑歌便自顾说了起来,不过话里却多出了一份自嘲、一股冷意,更多的却是一种看破人情冷暖后的无奈和落寞。 “这是为何?”燕飞不由问道。 “事情还要从三百二十年前说起。”提起往事,剑歌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又像是在自语,语音也带着些飘忽道,“师父那时候正在渡天地五行劫,不知什么原因,竟引来了一尊域外天魔降临。也亏得那时候师父准备充分,才没让天魔有机可趁,但一番大战下来,天魔虽然最后被斩杀,但师父也受了重伤。 “本来渡劫就是一件危险之事,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会引来什么劫数,没有人知道。师父重伤虽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但毕竟渡劫成功了,而且还是劫数中最危险,也最不可测的天魔劫,所以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还是非常高兴,因为一般劫数越大越难,劫后所得收获也会越大越多……” 说到这里,剑歌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下来,片刻后,他脸上的神色却变得阴沉起来,他没有去看燕飞,脚下的剑光也没有任何的停顿,依旧在穿云破雾,向前飞行。 虽然看不到剑歌的正脸,但燕飞能够感受到,此时此刻的剑歌状态并不正常:他的神思恍惚,声音也仿如是从三百多年前的战斗场所传过来,肃杀中带着冷意:“可是,还没等我们松一口气,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传承剑壁坏了…… “当时我们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传承剑壁是剑峰最重要的传承之地,也是剑峰的禁地之一,有大阵防护,怎么可能会坏?师父当时也是极其震惊,不顾伤势,拖着鲜血淋漓的身躯,带着我们进入禁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师父看着剑壁被毁时的样子。” 这时,剑歌突然回头看着燕飞道:“你知道吗?师父立在剑壁前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不言不语,不动不摇,然后一口鲜血猛然喷吐而出,随后就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你知道吗?作为一名劫境大修士,最后竟吐血晕倒,就像一个俗世界的普通人一样,可见他那时的心得有多疼……你知道吗?” 看着剑歌发红的眼睛和脸上有些扭曲的神情,燕飞也被吓了一跳。剑歌的这几声“你知道吗?”的问话,里面似乎别有隐情。 原本剑歌给燕飞的印象是一个外在儒雅,内里洒脱的逍遥剑修,举手投足也自带着一股随性和不羁。 在主峰大殿时,那也只是一种交流手段罢了。 但现在的剑歌,却如一头受伤很久且孤寂了很久的兽,其传达出的情绪之复杂,让燕飞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来形容。 剑歌也并非真的是要燕飞去感受这一切,他似乎只是想把积压在胸中的气恼、不平和怒意等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地都发泄出来罢了。 所以他问了燕飞一句之后,立刻又把头转了回去,望着远处飘渺不定的云雾继续说道:“我们都被吓坏了,赶忙把师父抬回洞府。可是就在我们手足无措之时,各峰峰主、长老和宗主联袂而来,我们顿时高兴起来,有宗主在,师父必定会没事的。 “可惜,我们都想错了……”剑歌这次没有回头,也没有再问“你知道吗”这句话,但他的拳头紧紧攥起,骨节发白,甚至都在微微地颤动,可见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不平静。 “他们来并不是来关心师父,看望师父的伤势有多重的,更不是来给师父治伤的,他们是为了剑壁被毁一事来兴师问罪的!他们说剑壁传承是一剑宗的根基,现在被毁,相当于是断了一剑宗的剑道传承,这都是师父冲关造成的,必须由师父来承担这个罪责。 “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就躺在他们面前,他们不去关心,不去问候,反而想着问责……”剑歌轻轻低笑了两声,之后又长吁了一口气,似是在平息自己的气息,半晌才接着说道:“当时我还想不明白,剑道传承是重要,但师父的命难道就不重要吗?何况,剑壁损毁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没有查明,就这么急惶惶地跑来定师父的罪,是不是太急了些? “后来我才知道,师父渡劫踏入劫境,就有资格成为一剑宗将来的宗主,而之前只有器峰峰主铁威是劫境修士,所以他成为宗主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师父这一渡劫成功,这事就有了其他可能,所以,他才急着想定师父的罪,以稳固他的优势。” “也就是说,剑壁损毁另有原因?”听到这里,燕飞总算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剑歌先是点头,又后摇了摇头道:“我们所有的弟子都认为,剑壁被毁另有原因,因为护阵并没有被破坏,所以,剑壁毁坏并非外力,而是从内部毁掉的。后来师父醒来回忆说,他与天魔相斗时,也是尽量远离了剑壁,但仍有一道力量波及到了那里,因为有护阵的原因,所以也没有想太多。 “师父的说辞并没有得到认同,他们一致认为是师父为自己的罪责在开脱。可是,当时喊出那一句‘传承剑壁坏了’的人是谁,却没有人知道,最后查出剑峰有一名真传弟子悄然失踪,不知去向,于是,所有的矛头又指向了这名弟子,说剑壁在护阵没有损伤的情况下被毁,就算不是外力造成,也是内鬼所为,而这名失踪的剑峰弟子说不定就是内鬼,呵呵……这种说辞也亏他们能说出来。 “剑宗主也是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并没有认同那些人的说法,但剑壁被毁是事实,所以,师父仍要担上一个管教不严的责任,并取消未来一剑宗宗主继承者的资格。” 燕飞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以前对修界的认知和设想还是太美好了。苏化天师门之事他以为已经算是很奇葩的事了,没想到一剑宗也是如此。光是听剑歌所说,这其中的阴谋味道就很是浓重了。 “难道剑宗主没有查明真相吗?”燕飞忍不住问道。 “怎么查?人都失踪了,而且各峰联合器峰峰主一口咬定是剑峰之人所为,而师父又是性如烈火之人,哪受得了这个气,所以,一气之下直接承下了所有的责任,并将峰内数千弟子全部赶出了剑峰,只留下我们十二个亲传弟子。师父伤好之后,便离开剑峰,说去寻找恢复剑壁的方法,一走就是几百年,中间虽然也回来过几次,但也只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看一眼我们这些弟子的修为进度,然后再给我们留一些修炼资源…… “而剑峰也在这几百年中,一落千丈,不复往日。”剑歌说到这儿,回眸定定地看着燕飞,带着一些期许问道:“知道了剑峰的状况,如果要你选择,你还会选择加入剑峰吗?” 燕飞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剑歌的问题,而是问道:“剑壁传承都毁了吗?” 剑歌闻言眸光一亮道:“并非全毁,只是剑壁后半部分被毁,没有了以剑道演天道的最后进阶部分,其余都还在。” “这话怎么讲?” “剑壁共有三十六块,分前部、中部和后部三个部分各十二块。”剑歌眼中神采灿灿,看着燕飞就像看一件宝贝似的,让燕飞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剑峰的艰难,连收个弟子都仿佛是一种奢求似的。 就听剑歌很是积极地介绍道:“前部是剑道的基础部分,涵盖气境、源境、灵境和丹境四个境界;中部是剑道的进阶部分,可以从变境、地境直接修炼到劫境;后部原本是剑壁传承中天境、道境和破碎虚空的重要部分,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加入剑峰,还是可以修炼到劫境的?” 剑歌点头:“虽然我很想让你能加入剑峰,但这个后果你也要考虑清楚,师父离开时曾留下一条峰规,凡入剑峰者,须以恢复剑壁为己任,否则剑峰不承认其弟子身份。” 听了这话,燕飞除了心有戚戚外,也是轻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全毁就行。 其实燕飞在听剑歌讲述剑峰往事时,就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加入剑峰。如果剑壁全毁,连修炼都成问题,他自然不会选择剑峰,虽然他对剑歌这人印象不错,但这不会成为他选择剑峰的理由。 但剑壁并非全毁就不用太过担心,虽然他不知道劫境是修行中的哪一个境界,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选择。 天下剑修并不止一剑宗一个宗门,如果有机会,并非没有修复剑壁的可能,比如他一直深印于脑海之中的那剑斩血豹的西来一剑…… “七日后测试,无论结果如何,若剑峰不弃,燕飞愿意加入。”燕飞郑重道。 说实话,燕飞有这样的选择很正常,因为他对剑修本就有好感,一是缘于那西来的一剑,让他初窥剑修的风采,并在他心里不经意间种下了学剑的念头;二是他对剑歌此人的性情比较认同,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一斑而窥全豹,能做剑歌的师兄弟,性情定然不差。 凭此两点,加入剑峰似乎没什么不好。 第一百零五章 等待测试的日子 “此话当真?” 剑歌意外中带着欣喜地问了一句。以剑峰现在的条件,他以为燕飞答应的可能性不大。 试想一下,哪个进入一剑宗的修士不是为了追求天道,成为最强者?而剑峰是一个断了传承的山峰,如何让他们成为最强者?这是其一。 其二,作为剑峰弟子还要想办法去恢复剑壁,不说是修炼的条件,单是这样的重任又岂是一名弟子可以担得起来的? 以现在的剑峰十二亲传弟子来说,连他们都感觉前途一片茫然,肩头仿若担了一座通天大山,更遑论一名新进的弟子。 剑歌之所以选择现在就告诉燕飞剑峰的具体情况,是不想因欺瞒而误导燕飞的选择,与其让燕飞不明不白地加入剑峰,最后又心生芥蒂,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遵从自己的意愿去进行选择。 当然,如果燕飞现在就选择了剑峰,那七天后不管测试结果如何,剑峰都会收留燕飞,让其成为剑峰弟子。 如果燕飞现在并没有选择剑峰,而是想等测试结果出来以后,再进行选择,剑歌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这本就是一个人最正常的选择罢了。 但是,如果燕飞最后测试的结果并不好,这时候再想加入剑峰,对不起,剑峰不收了。 剑峰是很需要弟子,但并不是你资质好了就去选择别的山峰,资质不好了就来选择剑峰,剑峰又不是收垃圾的地方,之前给你机会选择,你不珍惜,回头再来选择,门儿都没有。 “是!”燕飞重重点头。 “好,好啊!”剑歌伸手在燕飞的肩头拍了两下,满脸笑意,显然对燕飞的选择很是高兴。 “现在我带你先熟悉一下剑峰,以及各峰的情况,等七日测试之后,再带你去登记造册,发放剑峰的弟子衣服和令牌。” “好!”燕飞应道。 说话间,剑歌带着燕飞进入到一片宏大的悬浮山地域。 站在剑歌的飞剑之上,燕飞望着眼前的景象,真的有一种目眩神迷的感觉,就见无数的山峰由近及远凌空屹立,一座座美仑美奂的建筑镶嵌在各座山峰之间,或有石桥相连,或有云瀑遮掩,真的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 燕飞一时间都看呆了,这是没落的剑峰?可眼前这光景怎么看都跟没落沾不上边吧? 看着燕飞目瞪口呆的样子,剑歌笑了:“是不是觉得和我所说的剑峰不大一样?” “不是不大一样,是大不一样好吧!”燕飞虽然在到达一剑宗的时候就被雄浑壮阔的宗门奇景震憾了一把,但剑峰的景象又不一样。 这次剑歌御剑的速度不是很快,尤其是在到达剑峰的地域时,更是放慢了速度,让燕飞得以较清楚地观看剑峰的奇异景色。 以前燕飞在脑海中想象过修界的样子,但那毕竟是想象,既虚幻又不真实。可是现在眼前所见的这一切却都是实实在在的,那感觉就像从现实走进了画卷之中,亦真亦幻。 不过,随着剑歌的不断深入,燕飞发现,剑峰的这些景致虽然美则美矣,却缺少了一份人气,有着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是不是你也发现这里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剑歌似乎知道燕飞的心里活动,轻声问了一句,接着就叹了口气道,“原来这些地方都有剑峰的弟子居住,进来之后你能够看见各峰间飞舞的剑影,师弟师妹们欢闹的情景……但是现在看不到了。” “那些被赶出剑峰的弟子都去哪儿了?”燕飞好奇地问道。 “基本都分散在各峰之中了。由于这是师父主动将他们赶出剑峰的,所以并不存在叛出剑峰一说,说到底他们仍旧是宗内的弟子,而且很多人都有着不错的剑道修为,各峰自是愿意他们加入,为山峰增添新的力量。” 燕飞听着也有些唏吁,但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剑峰峰主也不好作出什么评价。 以当时的那种情形,剑峰峰主将弟子赶出剑峰虽有迁怒的嫌疑,但也未尝没有不想连累这些弟子修炼道途的意思,只是手段显得激烈了些。 剑歌带着燕飞来到一座山峰处停了下来。 这处山峰远看不大,但到了近前却发现山势雄峻、峰峦秀美、古藤缠绕、曲径通幽。 一条古朴的石头小径从他们的脚下蜿蜒伸向峰内,直通云雾隐现处的红墙小院,那里有青翠竹林环绕,有散落一地的竹叶,让燕飞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一位身着古装的老人或垂髫孩童从院门里走出来。 “燕师弟,在测试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居住几日,等测试过后,师兄再带你去另一处居所。” 说着,他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符交到燕飞的手中道:“这处院落名唤听竹居,外有一个阵法,需佩带这块玉符才可进入。” “好!” 燕飞把玉符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见是一块质地十分通透的美玉,一面刻着飞剑,一面刻着几枝翠竹。 结合剑歌所说的话,稍微一琢磨燕飞便明白了这玉符的功用,这应该是类似俗世界的门锁和钥匙,阵法为门锁,玉符是钥匙。而玉符上面所刻,飞剑代表的是一剑宗,翠竹代表的则是这处听竹居。 “燕师弟,今天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如果缺少什么,用这个纸鹤传讯即可。”说着,剑歌从身上掏出一个不大的纸鹤递给燕飞。 “听竹居内有备用的衣物。”剑歌看了一眼燕飞身上的条条装,随后又补了一句。 “没看出来啊,老剑,你还挺细心的嘛。”燕飞接过纸鹤龇牙一笑道,“今天确实有些累了,尤其是看到这么一处幽静的所在,现在就想倒头大睡了。” “好,那就早些进去歇息吧,有事传讯。”剑歌见燕飞的确是疲态毕露,很有眼色地没再多话,直接踏上飞剑,冲着燕飞摆了摆手,冲霄离去。 “嗡……” 剑歌一走,燕飞便径直走向那处院落,近前时手上的玉符微光一闪,一阵很轻的嗡鸣声响起,然后一道透明的涟漪漾开,燕飞进入到了听竹居。 这的确是一处幽静的所在,小院由于有阵法的护持,里面到是十分干净。 燕飞沿着石阶径直走入前面的小屋。 小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一张几案,一张竹床,上面铺着青色的床罩,一个不大的竹箱摆放在床头,里面是叠放整齐的衣物。 燕飞随手抽出一套展开,见是宽袍广袖的古式衣装,材质柔软,手感舒服。燕飞扫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条条装,轻叹一声。 这身衣服还是阿海借给他的,可是阿海已经慨然赴死,这身衣服也已残破不堪,但燕飞心里的那股恨意始终萦绕在胸,难以平复。 “阿海、阿烈、阿风、阿盘……你们在天有灵好好看着,围杀你们的那些人,那几个家族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燕飞紧握着双拳,好一会儿才平复心中的恨意。他拿着那件宽袖古衣向小屋的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处细小的流瀑,下有一个水潭,不大,也就二十平方左右,也在阵法的护持范围之内,因此水色干净,清亮透澈。燕飞是听着水声,寻过来的。 将身上的条条装脱下来,燕飞来到水潭附近,直接跳进去把身上的尘土、血迹清洗了一番,然后换上从小屋里拿出来的那身衣服,转身把跟阿海借来的那身条条装也在水里清洗干净,折叠起来,压在了水潭边的一块石头下面。 这身衣服,他不准备掩埋起来,如果七日后加入剑峰,听剑歌的意思还需要换地方,他准备把这身衣服也带过去,时时能看见,时时也能让他记起自己无力时的惨状。 回到小屋,燕飞躺到竹床上,虽然想着先理一下这些天的事情,可刚开了个头,便忍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白天。燕飞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上伤口隐隐的疼痛,翻身起来,到后院的水潭边洗了把脸,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 剑歌没来找他,说明七日的时间还没到,不过,这一觉睡下来,最起码睡了有两天,因为燕飞感觉自己的肚子饿得难受。 之前,他就发现在后院与水潭相对的一边,有类似厨房的设施,只是都是露天的。以剑歌细心的程度,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还是一介凡人,需要吃东西。既然当时没提,说明在这小院里就有。 果然在一番找寻之下,燕飞找到了储藏着的粮食和蔬菜,给自己做了一顿饭,吃了个肚饱,这才躺到一块长条青石之上,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首先,自己之前穿越过来的弥山山脉,按苏化天的说法是叫做弥山境,是一处禁地。但是,自己和阿珂从弥山山脉被传送出来,听剑无心说,他们是从所谓的试炼秘境中被传送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试炼秘境和苏化天所说的禁地都是指弥山山脉吗? 其次,苏化天也曾提起过试炼,如今,剑无心更是说他们就是从试炼秘境中出来的,这里所说的试炼和他当初捡拾到那枚戒指,被传送离开时恍惚听到的试炼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呢? 自己的试炼又是什么? 最后,就是一剑宗所处的位置,它是脱离弥山境之外的另一个地方呢,还是仍在弥山境之内,只是离那片山脉比较远而已? 这些问题,燕飞想来想去,最终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燕飞也不着急,只要七日后测试完毕,自己加入剑峰后,到时候问问剑歌,想来他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吧。 想到此,燕飞把这些问题暂时都抛到了一边,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能够修炼,而是自己如果不能修炼怎么办?阿海他们的仇怎么报?怎么去寻找回地球的路…… 可惜,这些都得等到进行了测试之后才能知道。燕飞最后只能给剑歌用那只纸鹤传讯,问他今天是第几天了?剑歌回复说是已经过了四日,再有三日便是测试的时间,让他再耐心等待一下。 之后,剑歌问他是否需要什么东西?燕飞一一进行了回复,说不需要。 日子就这样,在燕飞的等待和期盼中,第七日过去,测试的日子终于来临。 第一百零六章 开始测试 这一天,燕飞刚起床不久,就听一剑宗上空响起一道清越的剑鸣声,声震百里,直冲霄汉。 燕飞不由精神一振,测试的日子到了! 果然,还没过一刻钟,身边的那块玉符忽然闪起一道亮光,纸鹤也自他的床头振翅飞起,来到他的面前,一道声音从纸鹤中传出:“燕师弟,七日已过,你是否准备好了?” “好了!”燕飞回了一声,立刻从小屋里出来。 他并没有什么可收拾和准备的,用玉符打开阵法,一脚跨出来,见剑歌已在青石小径上等候。燕冰冲着剑歌拱手打过招呼,直接踏上了剑歌的飞剑。 “铮——” 一声剑鸣响起,剑歌带着燕飞直奔测试之地。 罡风呼啸,燕飞发现他们这次去的方向并非之前的那座大殿,而是一处视野广阔的独峰。那也是一座悬空山,远远望去,就像一把硕大的插天巨剑,刺入云霄。 “剑师兄!” 就在这时,一道甜美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燕飞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青光从一侧的云海之中飞出。 仔细一看,居然是之前的凌姓女子,今天换了一身打扮,倒是比原来显得精致漂亮了许多。在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女孩,身上穿着一袭白裙,头发挽了两个抓髻,皮肤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红晕,猛一看竟如一个瓷娃娃似的,甚是好看。 女孩没有和凌姓女子同踩一柄飞剑,而是单独踩着一段红绫,而红绫的一端则握在凌姓女子的手中。 “燕大哥!” 燕飞正觉着这女孩挺眼熟的,女孩却一下惊喜地叫出声来。 “阿珂?”燕飞惊讶地叫了一声,他一开始还真没认出这女孩就是阿珂。现在听她出声呼唤,这才确定下来。 “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阿珂的样子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自己差点没认出来……莫非自己有些脸盲?”燕飞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应该是阿珂换了装饰后反差比较大才险些没认出来的。” 燕飞才不相信自己会脸盲呢。当初在地球的时候,他可是对人的脸部特征很敏感的,不可能到了这个世界后就削弱到脸盲的程度。 剑歌到是没注意燕飞的些微怔然,他先是对着凌姓女子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则在阿珂身上打量了几眼,显然也有些惊异于阿珂的变化,不禁由衷地赞了一句:“好漂亮的小丫头!看来身上的气血补足之后,体质也发生了一些改变,好事,好事!” “那是自然。说不定五年后为我们一剑宗争脸的是阿珂妹妹呢。”凌姓女子笑着说道。 随后,她指着剑歌给阿珂介绍,“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剑歌剑师兄。” “阿珂见过剑大哥!”阿珂冲着剑歌行了一礼。 “不必客气!”剑歌笑着点了点头。 凌姓女子给阿珂介绍过剑歌之后,目光假装很随意地在燕飞身上扫了一眼,然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脸一扬,竟给他个白眼。 燕飞有些无语,这凌姓女子还真是小孩子的性格,变脸这么快,不过,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得罪她吧?怎么反倒像是自己干了什么不招人待见的事似的。燕飞也把头扭向一边,不打算搭理她。 阿珂在一旁看的有些奇怪,回一剑宗的路上她一直昏迷着,不知道燕飞与凌姓女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见凌姓女子对燕飞很不待见,不由心里很是着急。 她拉了拉凌姓女子的衣袖道:“月瑶姐姐,燕大哥是好人,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阿珂这么一说,燕飞突然想起,在主峰大殿的时候,剑无心曾说他让月瑶带阿珂去药殿休息了,想来说的就是这凌姓女子。 “凌月瑶,名字倒挺好听,可惜是个臭脾气。”燕飞暗自道了一句。 凌月瑶回身捏了捏阿珂的脸蛋儿,笑道:“我跟他能有什么误会,最多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你无须替他说好话。” 说着,回头道:“剑师兄,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以免宗主他们久等。” “好!” 剑歌点头应了一声,对着燕飞歉然一笑,催动飞剑,与凌月瑶并肩而行。 燕飞当然不会真的去计较什么,在他看到阿珂现在的这个样子时,之前凌月瑶对他冷言冷语的那点事儿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阿珂现在的样子,应该才是她最健康的状态,以前,应该是身体一直处于亏空之中,苏化天给她吃的小药丸也无法弥补她累积起来的损伤。 燕飞眼里闪过一丝怜惜之色。 不过,现在好了,如果之后的测试不错的话,那么阿珂肯定会被留在一剑宗,也就不会再受以前那样的苦了。 按下心头所思,燕飞转头四望,发现很多剑光都和他们行进的方向一致,心里不由有些诧异:“老剑,这些人也是去进行测试的?” “没错。”剑歌点了点头解释道,“宗主之所以定在七日后进行测试,一是为了让你和阿珂把身体恢复好,二是宗内开山门收弟子基本也是这个时候,之前的秘境选拔只是选拔弟子的一种方式。” “原来如此。”燕飞点头。他还以为一剑宗搞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给他和阿珂进行测试,看来是他想多了。 “也就是说,今天进行测试的人不止我和阿珂两人是吧?”燕飞问。 “对!” “呼……”燕飞暗呼了一口气,这就好,如果是单给他和阿珂进行测试,他还真的有些紧张呢。 另一边,凌月瑶也凑在阿珂的耳边在给她说着什么,想来,也是在说测试的事情。 “我们先去剑坪进行灵根测试,然后再去剑阁进行天赋测试。”剑歌对燕飞说道。 “先测灵根后测天赋?为何要如此安排?没有灵根岂不是就无法修炼,还测试天赋作什么?”燕飞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这个世界还真有灵根一说,如果自己没灵根怎么办? 所以,对于灵根之后的天赋测试,燕飞很是好奇。 难道没有灵根,天赋不错也能修炼? “这样安排自然是有道理的。”剑歌伸手勾住燕飞的肩膀,给他耐心解释道,“灵根的测试,一是可以知道一个人是否有修炼的资格,二是对测定之人的日后修炼有很大的好处。 “在修行界,最常见的灵根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除此之外还有风、雷、时间和空间这样不常见的异灵根。 “而这些灵根,又有纯灵根和杂灵根之分。比如单一的金、木、水、火、土、风、雷、时间和空间这样的灵极就被称为纯灵根,也叫天灵根,而其他灵根如金、木双灵根或水、火、土三灵根或四灵根皆被称为杂灵根,也叫废灵根。当然,如果正好五行灵根都齐全的就要排除在外,这种灵根在杂灵根中并不多见,对修炼而言,比所有的杂灵根都具优势,所以,五灵根也叫杂灵根中的天灵根。” “就因为五行俱全,自成循环吗?”燕飞问道。 “没错。”剑歌笑着点头。他很欣喜燕飞有这样的反应,这说明燕飞是一个思维灵活且反应十分灵敏的人,这对修行很有好处。 “杂灵根之所以叫废灵根,是因为灵根驳杂,尽管也能修行,但修行的速度极为缓慢,往往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突破不了一个大境界,虽比没有灵根的人强一些,但也强得有限,所以,拥有杂灵根的人一般不会被宗门收录。” “若我被测出是废灵根,剑峰还会收我为弟子吗?”燕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对灵根这个东西,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当初在地球修炼那段无名口诀的时候,几乎就没有过成效,当然这跟当时地球上几乎没什么灵气有很大的关系,但这也不排除他没有灵根这种可能。 剑歌看了看他,突然笑着拍拍他的肩:“之前你可是答应不管测试结果如何,都愿加入剑峰的。剑峰当然不会因为你没有灵根就将你排除在外,放心吧。再说,你还没有进行测试,怎知你就没有灵根呢? “再说,就算没有灵根又如何,只要你的天赋测试过关,我剑峰依旧能让你成为一名剑修。” “哦。” 燕飞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同时,心里的好奇不禁又涌上来,问道:“这么说,天赋要比灵根重要?” 剑歌摇摇头,还没等他说话,就听旁边的凌月瑶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说你无知你还真是无知。灵根是测试你有没有修炼的资格,而天赋则是决定你在修炼这条路上能走多远。如果你有灵根,而且还不错,天赋又好,那你修炼起来自然是顺风顺水,不费什么力气。不过看你……基本没戏。” 燕飞这个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这么夹枪带棒地一边解释还要一边埋汰人? “凌师妹!”剑歌生怕两人再闹出什么不愉快,立刻对着凌月瑶低喝了一声。 “哼!”凌月瑶哼了一声,剑光一个俯冲,带着阿珂向下面的剑坪飞去。 “我们也下去吧!” 剑歌带着燕飞紧随其后,也向那剑坪飞了过去。 剑坪就是燕飞之前看到的那座剑形独峰,不过,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广场,似乎是被人用剑将这山峰拦腰截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依然挺立,形如插天巨剑。 就在那剩下的一半山壁之上,有一座不知用什么材料建成的巨型石台,上面有九根龙柱,龙尾连着石台,龙首向上,最顶端处,一颗巨大的透明圆球悬空而设,呈飞龙吐珠之势。 圆球下面,有一团蒙蒙的雾气,一根巴掌宽的透明管道从雾气中延伸下来,与石台上面的一颗拳头大的晶球相连。 在石台靠近山壁的地方,三把巨大的石椅并排而列,上面坐着三个人,最中间的是一剑宗宗主剑无心,两边坐着的是两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但二人的衣服一黑一白,色彩分明。 燕飞仔细瞅了瞅,发现这两人并没有在之前的大殿出现过,但能跟剑无心坐在一起,想来在一剑宗的地位不会低。 不过,今天是测试的日子,剑无心作为一宗之主,自是可以前来观看。但这两人能坐在剑无心的左右,显然是今天进行测试的关键人物。 “坐在左手边穿白衣服的是测试殿长老白浩然,右手边穿黑衣服的是剑阁长老陆有形。”剑歌的声音适时在燕飞的耳边响起,给他介绍两位老者的身份。 “入门弟子的测试考核,一般都是由这两位长老负责的。” 剑歌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这时,坐在左手边的白衣老者白浩然在剑歌和燕飞落到剑坪站定后,突然站起身来,左右扫视了一眼后,开口道:“一剑宗入门弟子测试考核非常简单,凡是念到名字的人,上前来,站到石台近前将手放到测灵球之上,若灵球发光,便是身具灵根者,若灵球毫无反应,则为无灵根者。第一个,石岩。” 白浩然的声音好似洪钟大吕般响彻剑坪。 第一百零七章 灵根与修炼的关系 随着白浩然的点名,一名腰围兽皮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年纪也就十二三岁,但生得十分健壮,如果单从身量上看,绝对和成年人有的一比。 叫做石岩的少年面容上稚气未脱,但眉眼间流露出一股坚毅的神色。在迈步上前时,他的嘴唇紧抿,两手紧握,显然内心并没有像他的外在那样表现得那般平静。 燕飞也是第一次观看灵根测试,所以看得十分认真。 就见少年来到石台近前,拾阶而上,来到晶球近前停住脚步后,将紧握的右手伸出,轻轻覆在灵球之上。 “嗡……” 仅是片刻,一道轻微的嗡鸣声自那九龙拱卫的巨大灵球内响起,随后,一点土黄色的光晕从灵球的中心处闪耀出来,犹如一点灯花突然爆开一般,光芒并不抢眼,但仅仅两三个呼吸之后,那光晕便充满了整个测灵球并释放出耀眼的光芒,犹如一颗闪亮的太阳。 “上品土灵根,不错!” 白浩然手捻胡须点了点头,严肃的面容上线条都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看向与石岩一同前来的一名弟子道:“恭喜磐石峰又添一名得意弟子。” “多谢白长老!”那名弟子赶紧躬身施了一礼,面带喜意,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很是激动。 能为自己所在的山峰招收到一名优秀的弟子,不但对这一峰是一件喜事,对招收者来说,也是一桩喜事,因为他可以得到峰内奖赏的丰厚的修炼资源。 石岩在听到结果后,同样也是一脸的欣喜。 “磐石峰的运气倒是不错!”剑歌也是点头赞了一句。 每次招收弟子,各峰都会派弟子前来。这次也不例外,其他磐石峰的弟子自然也是异常高兴,有好几名弟子还在那里相互击掌庆贺。 当然,与磐石峰交好的其他山峰的弟子也不失时机地送上祝贺,气氛一时倒也热闹。 看着眼前的情景,想到剑峰如今的情形,剑歌不由轻叹了一声,多少有些怀念起当初剑峰弟子三千的日子。 燕飞见剑歌的神色,多少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情,毕竟剑峰的情况剑歌曾告诉过他。 “喂,老剑,灵根还分上品下品呀?”燕飞用胳膊碰了碰剑歌,故意把话题引开,询问灵根品阶的问题。 其实,灵根分上下品很好理解,同一棵果树上结的果子都有好坏之分,何况是不一样的人具有的灵根呢。 被燕飞一碰,剑歌立刻回过神来,了然一笑,并没有拆穿燕飞的用意,张口解释道:“灵根其实并不只分上品和下品,中间还有个中品,以及上品以上的极品。拥有极品灵根的弟子,不管在哪里,都是被抢夺的对象。” “这是为何?”燕飞问道,但下一刻他便想起了剑歌之前说的关于杂灵根弟子修炼慢的话,不由说道,“难道和修炼的速度有关?” “没错。”剑歌对燕飞的反应赞叹不已,“灵根其实就是吸纳灵气的根源,灵根的品阶越高,说明这个人与灵气的亲和度就越高,如果把单一属性的极品灵根吸纳灵气的速度看成十,那么单一属性中品灵根吸纳灵气的速度就要降为八,而单一属性的下品灵根吸纳灵气的速度就更小了,可能只是单属极品灵根的一半或稍高一点。 “而双属性极品灵根,因为其有两种属性,所以在灵气的吸纳速度上就要一分为二,原本十成的吸纳速度,这时只能发挥出五成,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在修炼的时候同时运转两部功法。如此一来,在相同的时间内,单属极品灵根的人就要比双属极品灵根的人,在吸纳灵气的速度上快一倍,除非双属性极品灵根的人修炼的功法也是双属性,且与其灵根的属性相符,如此才会在吸纳灵气的速度上有所提高,但也绝不会达到十成,能到九成已经算高的了。 “而双属性中品灵根,吸纳灵气的速度自然没有双属性极品灵根高,能达到七成就不错了。双属性下品灵根对灵气的吸纳速度则会更低。 “依此类推,你想想三灵根和四灵根,他们在相同的时间里,能吸纳到多少灵气?这还是按极品多灵根的情况来算的,但实际情况却是在三灵根和四灵根当中,能出现极品灵根的概率极小极小,几乎是万中无一,大多都是下品多灵根,就连达到中品的都很少。 “而与其相对应的功法,因属性较多,开创起来也是极其艰难,所以,适合多灵根之人的修炼功法也是少之又少,很多人在无奈之下,只能舍弃自身的某一种或两种属性的灵根,去修炼不适合自己的功法,如此一来,进度更是慢得可怜。 “就算抛开修炼进度不说,多灵根之人在修炼时,由于对应着多种属性的灵气,所以,吸纳进身体的灵气常常驳杂不纯,这也是为什么称多灵根为杂灵根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在突破境界时,修者体内的灵气纯度最低要求也要达到百分之七十左右才行,这样在突破境界后才能令境界的基础稳固,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灵力驳杂不纯也很容易造成体内灵力暴动,最后爆体而亡,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所以,很多宗门不收杂灵根弟子的原因就在这里,耗费了修炼资源却达不到修炼效果,与其如此,还不如集中这些资源专门培养品阶高的单灵根或双灵根属性的弟子,毕竟宗门也需要不断地发展壮大,没有中高端战力怎么行。” 听着剑歌的解说,燕飞终于明白所谓的灵根是怎么回事了,也明白为什么进入宗门之前,都要进行灵根测试,原来这里面竟有这么多的说道。 之前燕飞尽管也知晓灵根和修炼有密切的关系,但如何个密切法他并不清楚,只知道灵根越好,修炼就会越快。现在听剑歌这么一解释,心中不明白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 燕飞周围有很多人也是来参加入宗测试的,他们对灵根测试一事大多也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剑歌一说,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尽管剑歌的讲述只针对燕飞一人,但他们在旁边听着也获益匪浅,纷纷抱拳向剑歌表示感谢。 剑歌对此也是一一予以回应,态度亲切而大方,再加上其长相不俗,风度儒雅、潇洒,顿时迎得了很多测试者的好感,尤其是一些女孩子,有的面露娇羞之色,有的眼里波光潋滟,就差冒出小星星了。 “师兄,你是哪个峰的?是否也是前来招收弟子的?” “这位师兄,你看我能加入你所在的山峰吗?” “好帅呀,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妹子,别犯花痴了,想嫁给他先努力通过测试考核吧。” “这位师兄气质磊落,正是我辈楷模,能培养出这样人品的山峰,正是我等想要加入的。” …… 一时间,剑歌被一大群人围住,叽叽喳喳问各种问题的,说各种奇怪话的,好不热闹,与磐石峰那边的喜庆相映成趣。 燕飞看着人群中的剑歌,心里不由感慨万千,他如何不明白剑歌这么做的原因,剑峰的弟子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不趁此机会再招收几个,剑峰真的要青黄不接了。 只是他的这份良苦用心,既叫人心酸,也叫人感动。 一个峰内弟子能做到这个份上,无论从哪方面说,绝对是对得起剑峰了。 一转眼,燕飞蓦地发现了站在圈外的凌月瑶。此时她正一脸铁青地注视着人群中的剑歌,偶尔眸光闪动,也是看向那些意图靠近剑歌的女孩子。 虽然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还是中途被腰斩的那种,但燕飞又不是傻子,怎能看不出凌月瑶眼神所代表的意思。再看看被人群围住的剑歌,似乎还一无所知,不由有一种替剑歌用手叉脸的冲动。 “老剑,不是兄弟不帮你,这种事你还是自救多福吧。” 原本,燕飞还打算问问剑歌关于五行灵根的问题,毕竟五行灵根也属于杂灵根,按道理来说,具有五行灵根的人修炼起来应该比三灵根、四灵根更艰难才对,怎么反而说,五行灵根会比所有的杂灵根都具有优势? 当然,自成循环这一点燕飞明白,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只要是地球上的中国人,大多都知道,但燕飞并不觉得,仅凭这一点就能颠覆修炼中的本质问题…… 但看现在这情形,燕飞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等回头再说吧。 把目光转向剑坪之上,见白浩然长老正抬起手来轻轻向下压了压,随着这个动作,一道淡淡的灵压水波一般迅速扩散到整个剑坪广场,周围的声音立时都安静下来。 “石岩的灵根测试结果的确让人高兴,老夫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我们的测试才刚刚开始,而石岩也才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测试呢。老夫希望你们能给一剑宗带来更多的惊喜。” 也许是因为石岩开了个好头,白浩然很是难得的多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不但将重点引回到正途,同时也将现场众人的热情给带动了起来。 “第二个,阿珂。” 白浩然声如洪钟,念出了第二个测试者的名字。 第一百零八章 阿珂的极品双灵根 “第二个,阿珂。” 白浩然的声音响彻剑坪广场。 燕飞精神一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阿珂。他抬眼望向阿珂,发现阿珂也正转头来看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加油!”燕飞握拳对着阿珂比划一下,阿珂点点头,脸上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她转头又看向凌月瑶,凌月瑶此时的目光已从剑歌的身上收了回来,但脸色依旧不那么好看。 她拍拍阿珂的肩,脸上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嘴唇开合间,似乎说了一句什么,阿珂点点头,然后提起裙摆走出人群,向石台走去。 “哇,好漂亮的小姑娘!” 下面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赞叹之声。阿珂的样貌让很多人都不由眼前一亮。 “凌师妹,这是你找来的弟子?”一名服饰华美的青年男子从旁边走过来。 “白祁师兄?” 凌月瑶看到这名男子,眉头不由微微一蹙。 “你不在你们器峰的人堆里扎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之前剑歌因为燕飞的关系,并没有和凌月瑶站在一起,中间又因为被众人围着问各种问题,又拉开了一些距离,此时见华服男子凑近凌月瑶,他立刻分开人群走上前去挡在了两人之间。 器峰的人? 燕飞立刻明白剑歌为什么会对白祁说话这么不客气了。 想起剑歌曾跟他提起过的剑峰衰落的原因,燕飞虽然不会有什么先入为主的想法,对器峰的人有所仇视,但白祁此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他身上还带有一股森冷的阴柔之气,让燕飞对他的观感越发地不喜起来。 “剑师弟这是不欢迎我喽?”华服男子白祁瞟了剑歌一眼,之前还是一脸的笑模样,转头立马就变得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剑坪你可以来,我当然也可以来。凌师妹是你的师妹,当然也是我的师妹,为什么你能在这儿,我就不能在这儿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不欢迎你来这儿!” 剑歌目光冷厉,脸色沉凝如水,身上有丝丝剑气透射出来,隐隐伴着剑鸣之声。 “哦?” 白祁的脸色顿时也阴沉下来,剑歌这是丝毫不给他面子,直言不讳不欢迎他,这让他心头异常恼怒,身上一股冰寒的气息立时散发出来,逼得他旁边的众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感受到白祁身上的寒敢,剑歌身上的剑气越发凌厉起来,剑鸣声铮然作响,气势逼人,仿似下一刻就要化作一柄利剑冲天而起。 “剑师兄!”凌月瑶急忙给剑歌使眼色。 这可是宗门招收弟子的地方,在这里动手,而且还是当着宗主和两位长老的面,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等待测试弟子,一旦动手,若是伤了这些人的话,一个扰乱宗门考核的罪名扣下来,到时候责罚下来,可就不是剑歌一个人的事了。 燕飞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很想近距离看看剑歌和这个叫白祁的器峰弟子,谁更厉害一些。 这到不是说他在那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燕飞自是有自己的分析和考量。 既然器峰与剑峰已经势同水火,而器峰的弟子这时候不好好地待在器峰弟子群里,反而跑来这边,显然是想挑事情。 对于这种没事找事的人,燕飞一贯的主张就是,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揍一双。当然,这话燕飞没跟剑歌说过,但剑歌的这种做法,很得燕飞之心。 至于凌月瑶担心的宗门责罚,可能会有,但也可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只是做做样子,不了了之。 从剑峰衰落至今,少说也有三百年了,剑无心如果不想让剑峰存在,剑峰早就消失了,哪还有剑歌的事儿。 剑无心又不是傻子,剑壁被毁一事他如何看不出这并非是剑峰一峰的过错,所以,并没有深入追究,反而以大手段、大魄力让剑峰存续了下来。 明面上剑峰受压制,剑无心是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度,实际上,却在暗中一直帮着剑峰呢。 这是燕飞从剑歌的述说当中提取出来的信息。 听竹居那七天的时间,最开始燕飞的确是因为身体受伤,精神又疲惫不堪,狠狠大睡特睡了几天,但后面的几日,你当他也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吗? 错! 燕飞能成为一名王牌特种兵,能从无数次的生死边缘活下来,并非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相反他对别人话中的信息十分敏感,并且还善于这些信息进行分析和推断,得出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没有这个头脑,他早死八百遍了。 他之所以很爽快地答应剑歌加入剑峰,也是经过思考的。当时剑歌在述说剑峰往事的时候,燕飞的大脑已经在飞速地转动,不断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剑壁被毁,剑峰很显然是被人推到坑里的,是不是真是器峰所为,这里还需要打个叉叉。两种可能,一是器峰峰主铁威为了宗主之位,真的派人毁了传承剑壁,直接嫁祸剑峰,让其从一开始就没有争夺宗主之位的机会。 但这种类似监守自盗的做法,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做。铁威作为一峰峰主,燕飞绝不相信他真的就是个铁憨憨。 二是铁威也是受害者,是被人推到台前的替罪羊,目的就是破坏一剑宗的安定和团结,引起内部纷争,最后获益。 幕后黑手是谁,燕飞单凭剑歌所讲,根本无法判断,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决定。 之后,入住听竹居的几天,燕飞将这些问题又细细地整理了一遍,最终得出剑无心一直在向着剑峰,并在暗中进行帮扶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燕飞悄然松了口气。要知道,他很可能要在一剑宗待很长时间,如果想不清楚这些基本的问题,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至于剑无心为什么要这么做,燕飞猜测,最大的可能应该来自于剑歌的师父,也就是那位一气之下遣散弟子,然后出走的剑峰峰主。 具体是什么原因,燕飞无从得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是知道剑无心偏向和支持剑峰这一点就够了。 所以,剑歌和白祁打架,只要不闹得过分,剑无心绝对不会重罚他,最多也就关几天禁闭而已。当然,一剑宗有没有关禁闭这项惩罚燕飞不知道,总之不会有事就是了。 再说,现场不是还有剑无心和两大长老在坐镇吗,会出什么大事,又能出什么大事? 唯一令燕飞感到比较郁闷的就是,剑歌身上的剑气锋芒太盛,逼得周围的人不断后退,燕飞也被众人裹带着一退再退,反倒拉远了距离,让他想近距离观看二人比斗的愿望落空了。 眼看两个人剑拔弩张,战斗即将一触即发,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威严忽然从众人的头顶传来。 “你们这是准备在这里动手?” 燕飞抬头一看,见正是方才坐在剑无心右则的黑衣老者——剑阁长老陆有形。 “果然是打不起来啊!”燕飞摇摇头,登时息了观战的心思。 “弟子不敢!” 上一刻还如斗鸡一般的剑歌和白祁立时收敛身上的气息,慌忙躬身施礼,那样子是要多乖有多乖,看的燕飞很是诧异。 莫不是这两人都被这位陆长老修理过?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光华自前方的石台上亮起,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快看,是两色光芒,如此耀眼,定是极品灵根!” “青红两色,是木、火双灵根。” “这小姑娘好像是月瑶仙子带来的,飘渺峰这次赚大了!” …… 燕飞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惊呼声吸引了过去,就连那陆长老也暂时放下了剑、白二人之事扭头看了过去。 就见石台之上,测灵球光芒四射,青红两色光犹如两条发光的灵鱼,在测灵球内游动盘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仿佛要将投向它的所有目光都吸摄进去一样。 “木火极品双灵根!”白浩然大声宣布,声震剑坪。 这一刻,宗主剑无心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笑容绽放,显示着他内心的欢喜。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他乐意见到的。 没想到从秘境高台带回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级品双灵根,那另一个呢?应该也不会错到哪里去的。 毕竟天心老人所出的批言,现在基本已经应验,就算燕飞的灵根不怎么好,但有阿珂在,五年后的大比怎么着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况,燕飞之前在大殿的表现,让剑无心对他充满了期待。这也是他今日亲自前来的原因之一。 剑无心的目光从阿珂的身上很自然地转向燕飞,见他站在人群之中,望着阿珂,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没有丝毫的羡慕和嫉妒,心里更是高兴。 “如此心性,哪怕灵根稍差一些,只要对剑的领悟天赋不错,将来也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其归于剑峰,凌师弟,想来你也不会不愿意的。” 想到师弟凌千重,剑无心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便将这一丝内心的波动压下,“‘意愿之中’是否与我所想相同,就要看一会儿的结果了。” 剑无心内心的期待重新变得热烈起来。说实话,这种期待的感觉,他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此时的燕飞,并没有注意到剑无心在看他,更不知道剑无心对他的期待。他现在正在为阿珂高兴呢,同时,心里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阿珂能被一剑宗看重,这是他最愿意,也是最想看到的事。 如此,阿珂前途无忧,他也算是对阿海、阿烈他们能有一个交待了。 木、火极品双灵根,这要是剑歌没给他解释灵根与修炼的关系,他肯定会有一些担心,但现在,完全放心了。 阿珂的事暂时可以先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他自己的事了。燕飞对一会儿他自己的测试,也生出了很大的期待,同时还有一些紧张。 别看他对很多事都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但修炼一事,自穿越以来,一直都是他念念不忘的,并且还赋予了很大的希望。他现在就像一个自己走失的孩子,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第一百零九章 终于轮到我了 有希望自然就会害怕失望,燕飞也不例外。 怀着忐忑又紧张的心情,燕飞看着上到石台上的少年一个接着一个地进行测试,通过的,欢天喜地,或眉飞色舞,或喜极而泣,从此一步跨入修行行列,再不是凡人之属;失败的,哀痛欲绝,或愁眉苦脸,或涕泗横流,此后仍是凡人一个,生老病死毫不由人…… 这一刻,在这一方小小的石台之上,竟也有着仿若人生百态的演绎。 看着这一切,燕飞神思一阵恍惚,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身体虽在观看台上立着,灵魂却升在高天之上,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石台上的测试情景,身边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直至无声无息,四野寂静。 这一刻,燕飞的心情无悲无喜,无殇无悦,似乎只是一个看客,心态平和,无情无念。 这种玄妙又奇怪的感觉仅维持了片刻,便被一阵兴奋的呼喊之声拽回到了地面,四周的声音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燕飞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刚才状态有点类似神游天外,但一时又想不到原因,只得作罢,抬头向正在石台边上挥舞着手臂大喊的一个少年望去。 这名少年是目前除阿珂外,灵根最好的一个,是紫色的上品雷灵根,若是极品雷灵根的话,就会压阿珂一头了。 剑无心和测试的两大长老也都笑容满面,神情越发地温和。这次达到入门要求的弟子虽然不多,其中有几个苗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除石岩、阿珂和刚刚的这名雷灵根少年之外,在白浩然长老的身后还站立着六名少年,四男两女,都是方才测试灵根不错的。 其中四名男孩有三个是中品双灵根,或水、木,或土、火,或金、水,剩下的一个是上品土灵根,两名女孩,其中一个是上品水灵根,另一个是变异金灵根,都是不错的灵根,尤其是那名上品水灵根的女孩,尽管还没有修炼,但站在那里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属气质娴静,自带高冷的类型。 燕飞扫了一圈便收回了目光,他发现,这些少年的年纪都不大,均在十五岁左右,基本没有超过十六岁的,相比之下,燕飞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一个了。 “飘渺峰这次到是收了两个好苗子!”剑歌不知何时又来到燕飞身边,指着那名气质娴静的女孩说道。 “飘渺峰?灵鹫宫?”燕飞疑惑道。 “啊?”剑歌一愣,“什么灵鹫宫?” “呃,没什么,以前听故事的时候,里面有飘渺峰灵鹫宫,还以为咱一剑宗也有。”燕飞顺嘴编了个理由。 剑歌哭笑不得道:“飘渺峰上的确有一座宫殿,但不叫灵鹫宫,而是叫做重华宫,听说是夏沁师叔亲手设计建造的,名字也是夏沁师叔取的。” 说到这儿,剑歌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附在燕飞的耳边悄声道:“这个名字听说和师父有关,如果让夏师叔听到你把她的宫殿名改成灵鹫宫,怕是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燕飞把头往后一撤,讶异道:“夏师叔很凶吗?” “岂止是凶,当初你凌师姐可是没少被修理……”说着他扭头看向凌月瑶,随即脸色就是一沉,眸子中的冷意也越发浓重起来。 “你先在这里不要乱跑,师兄去赶只恶蝇。”剑歌拍拍燕飞的肩,向凌月瑶所在的方向走去。 “恶蝇?” 燕飞抬眼一看,见那白祁竟然又凑到了凌月瑶的身旁,指着那名气质娴静的女孩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凌月瑶则满脸气愤地看着他。 燕飞登时明白,剑歌所说的恶蝇,和地球上的苍蝇应该是一个类别。 剑歌挤过人群,二话不说,直接伸手一扳白祁的肩膀,待他转身的刹那,另一只手一拳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嘭!” “哎呀!”白祁惨叫一声,直接飞过人群,跌落在了测试灵根的石台边缘。 这边的动静,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白祁脑子都是懵的,他都没看清楚是谁打的他。在这个地方,他也没想着有人会偷袭他,所以他根本没防备,所以是实实地挨了一老拳。 凌月瑶离得最近,她倒是看到是谁动的手了,但也正是因为她看清楚了,所以一时间惊得以手捂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围其他的人则都满脸惊异地看着剑歌,仿如被施了定身法,都愣住了。这测试的时候还带打架的么? “放肆!” 就在众人发愣的时候,一道怒喝响彻剑坪,正是方才过来制止剑歌与白祁发生冲突的黑衣长老陆有形。 就见他满脸怒容,目露杀机,浑身的气机如大海中的波涛汹涌澎湃,瞬间便覆盖住了整个剑坪,让剑坪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天地即将倾覆的感觉。 除此之外,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身体都无法动弹一下,哪怕是一根手指头都不行,胸口也仿佛压着一堵厚重的巨墙,让人无法呼吸。 燕飞的情况也如众人一样,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整个人都要滞息了。但是就在这时,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忽然自体内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似的。 “这是……”燕飞心头一片骇然。他感觉在自己的身体深处好像埋藏了无数吨的炸药,现在已经处于爆炸的边缘。 呼—— 正在这时,笼罩在所有人身上的气机忽然消失,是陆有则将身上的气机收敛了起来。虽然仅是一个呼吸不到,但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 很多人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也有很多人则是不停地咳嗽,平顺着自己的呼吸,还有很多的人弯着腰,两腿抖颤,汗珠滚滚,湿透重衣。 每个人的动作尽管不一样,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惧神色。 燕飞也在大口喘气,他没有去看任何人,他现在关注最多的是他体内的那股危机。原本在陆有则的气机威压之下,那莫名的危机即将爆发出来,但陆有则的气机收敛之后,那危机感也随之消失无踪,即便燕飞再怎么集中注意力,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飞忽然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陌生感。 “剑歌,白祁,你们是不是以为本长老不敢责罚你们?”陆有则怒声喝问。 “弟子不敢!”剑歌抱拳躬身,低头答道。 白祁此时也翻身站起,低头抱拳也道了句“弟子不敢”,但随后就愤恨地道:“剑歌无故偷袭弟子,还请陆长老秉公处置。”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刚才袭击他的人是剑歌,不禁怒火窜升。 “哦,你是说本长老处事不公?”陆有则冷着脸问道。 “弟子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有则寒声道,“你不在器峰区域,跑到这边寻衅滋事,一次说过不听还来二次,你是将本长老的话当耳旁风吗?测试结束,自去领罚,滴水洞面壁一月。” “剑歌,你也去,同样也是面壁一月。”陆有则扭头看向剑歌补了一句。 “是!” 剑歌直接领罚。 “弟子不服!”白祁看着剑歌,满眼的怨恨,“弟子没错。为何要与他受一样的责罚?” “那就三个月!”陆有则目绽寒芒,一丝气机将白祁锁定。白祁跑到这边来干什么,真当他不知道吗,居然还敢出言反驳? 陆有则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起来了。宗主还在场呢,何况刚才他已经阻止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个第二次,并且还动了手,这叫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原本他压着怒意,想给二人一个警告也就算了,这也没多大事儿,哪知道,白祁不但不服,居然还敢来质问他。这样的弟子不罚留着过年吗? 何况,作为一名长老,连两名弟子都震慑不住,他还有何威严? 所以,如果白祁再敢反抗,他就准备让白祁在滴水崖待一年,再不服就直接废掉修为,赶出一剑宗。这种做错了事,还拒不认错的弟子,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如直接施以雷霆手段呢。 陆有则冰冷的目光和气机锁定,登时让白祁如冰水淋头,一下清醒过来,顿时吓得冷汗直冒,急忙躬身施礼道:“弟子领罚。” 陆有则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退下吧!” “是!” 白祁应答一声,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侧目看了剑歌一眼,眼里的恨意再明白不过。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剑歌冷冷注视着他,握了握打人的右手,还转了转手腕,表露出来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 陆有则责罚完二人,也不逗留直接飞身回到石台之上。 “下一个,常无伤。” 白浩然继续念着名字,让后面没有测试的少年上台测试。 一名身材瘦小单薄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有些忐忑地走上石台,然后伸出有些黑瘦的手掌抵在测灵球上。 “嗡——” 测灵球轻轻震动,一簇有些灰暗的土黄色光点从测灵球中显现出来。 “下品土灵根。可入外门杂役处修行三年,三年后参加宗门测试,若可达炼气二层,则入外门。你可愿意?” 白浩然在说明情况之后,给男孩抛出了一个选择。 “弟子愿意,多谢白长老!” 男孩深施一礼之后退了下去。 “下一个,燕飞!” 燕飞顿时一震,“终于轮到我了。” 第一百一十章 测试奇象 燕飞顿时一震,“终于轮到我了!” 他扭头看向剑歌,见剑歌正跟凌月瑶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见他的名字,立时把头转了过来,对他狠狠点了一下,嘴唇接连碰了两下,看样子应该是说“别怕”。 燕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的没怕,只是有些紧张而已。轻轻点了下头,抬腿走上石台。 站在白浩然身后的阿珂,右手握着拳头学着燕飞之前的样子给他加油。燕飞还了个微笑,向着测灵球走过去。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燕飞,剑无心和两大长老也都盯着燕飞,目中尽是期盼之色。 燕飞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心跳不但快了不少,手掌里都微微地有些冒汗。 轻轻地在衣服上把掌心的汗擦了一下,把手轻轻放到测灵球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有些紧张的情绪立时一静。 “嗡——” 一道轻微的震荡从测灵球上传出,如同水波涟漪般扩散开来,将燕飞整个人覆盖起来后,一股淡淡的凉意透体而入,然后,测灵球中闪起一道土黄色的光点。 “中品土灵根?” 剑无心和两大长老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剑无心的疑惑是天心老人的批言难道说的不是燕飞,而是阿珂?而两大长老则是疑惑,宗主期待的这位少年居然只是中品土灵根? 石台下,剑歌也是轻蹙双眉,燕飞仅是一个中品土灵根么?旁边的凌月瑶此时也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了之前的不屑和不满,她侧头看了看剑歌,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她如何不知道剑歌对燕飞的态度,只是现实就是现实,总比想象的要残酷。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白浩然突然轻咦了一声,就见测灵球内,那土黄色的光点旁边,突然又闪出一个红点,光亮程度与土黄色光点相同。 “土火中品双灵根?” 不仅是白浩然,凡是看到这幕景象的人都有些发愣,灵根不是一次性出现的吗,就像阿珂的火木又灵根,测灵球中直接闪现的就是两色光芒。怎么轮到燕飞的时候,这双灵根还分先后顺序了? 这一点把很多人都看懵了,包括剑无心,这种情况他以前也没有见到过。难道测灵球出问题了?不可能啊,如果出问题,之前怎么好好的,非得轮到燕飞的时候才出,解释不通啊。如果不是测灵球的问题,那就是燕飞的问题了。 这时候,想到这个问题的不光是剑无心,两大长老也同时想到燕飞身上去了,不然不会这么碰巧。 “刷——”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土黄色光点和红色光点的旁边又出现一个亮点,这次是冰蓝色的光点,亮度和前面两个光点一样。 “水、火、土中品三灵根?” 这下,不但白浩然在瞪眼,就是剑无心和陆有则也都把眼瞪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这燕飞不会是个杂灵根吧? 此时燕飞也有些懵了,这灵根怎么一个一个地往出跑,就这么一会儿出现了三个? 刚开始燕飞听白浩然说是中品土灵根,心里尽管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失望到那儿去。有灵根就行,最起码可以修炼,中品不好不坏,还算不错。 燕飞自我安慰着,可下一秒,他就惊住了,火灵根和水灵根的出现,把燕飞刚刚的自我安慰击了个粉碎。 “三灵根,这是杂灵根啊!贼老天,你这是要玩死我吗?”燕飞心里开始骂天。 然而—— “刷——”一个青色光点又显现出来,和前面的三个并驾齐驱。 燕飞眼前一黑,自己还是想得太好了,四灵根,这是妥妥的杂灵根没跑了! 此时,整个剑坪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所有的人都盯着燕飞看,同时也盯着不断亮起光点的测灵球看。 这种奇怪的现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出个杂灵根居然还这么牵动人心,就算最后此人入不了一剑宗,也能让人记上半年。 剑无心和两大长老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失望吧,还真的挺失望,但是在失望中又有点期待,期待着测灵球内的光点再多一个,达到五行齐聚。若是这样,燕飞的前途还是不错的。 修界又不是没出过五行齐全的大人物。 台下,剑歌两手紧握,眼睛死死盯着测灵球,那样子比燕飞还要紧张。凌月瑶此时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在心里也不自觉地替燕飞加起油来,默默地祈祷着“再出一个金灵根,再出一个金灵根。” 和凌月瑶有相同心情的人此时都忍不住低低地呼唤出声来了:“金灵根,金灵根!” 听着众人的呼唤,石台上的燕飞是又感动又哭笑不得,这灵根哪儿是呼唤就能出来的?不过,他心里也有着一些期待,说不定奇迹真能发生呢…… 随着一声声逐渐响起的“金灵根”的声音,测灵球内一道闪着金色的光点亮了起来,这一刻,整个测灵球内是五光十色,耀眼异常。 “噢——” 台下的众人猛地欢呼起来,真的聚齐了五行。 剑无心长出了一口气,面上又绽放出了笑容,“我就说么,天心老人不会无的放矢,这两个人出现在高台之上,定是有着不同之处。五行齐聚,又都是中品灵根,综合起来,资质虽比不上阿珂的极品双灵根,但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修炼速度可能会慢一些。” 两大长老也同时舒了口气,这么怪异的灵根显现和心情落差如此之大的测试,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现在他们可以肯定了,测灵球没问题,问题是出在燕飞的身上。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还得帮燕飞检查一下身体才能知道。 剑歌用力挥了下拳头,脸上紧张的神情换成了兴奋,回头对凌月瑶道:“我就说,以燕师弟的性情和我剑歌的眼光,怎么可能是杂灵根呢。” 凌月瑶白了他一眼道:“没见你刚才紧张的样子,好像测试的人是你一样。” 剑歌讪讪一笑道:“差不多,自家师弟嘛,有些紧张很正常。” 燕飞此时也是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五行齐全,不然,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回地球了。现在,这个希望又复活了…… “啪啦——” 还没等众人的心安定下来,测灵球内突然传出一阵“噼啪”之声,随后,一道刺目的紫光从五色光芒中闪耀出来。 “怎么还有?” 剑坪上的人又一次呆住了。 剑无心和两大长老这时候都有抚额的冲动,“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体内哪来的这么多灵根?有人想要一个都没有,他到好,五行齐全不说,现在又多出个雷灵根,这是要闹哪样啊?” 剑无心看看两大长老,两大长老也看看剑无心,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测灵球还在发生着变化,说明结果还没出来,那就再等等看吧,反正此时也不知道该说啥,干脆不说了,等测灵球稳定后再说不迟。 剑歌此时的表情让凌月瑶有些好笑,他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多大,感觉都能塞下一整个拳头了。 能把剑歌震惊到如此模样,凌月瑶对燕飞都开始有点佩服了。 燕飞这时候都想哭了,“不是五行齐全吗?怎么变成六行齐全了?比五灵根又多出一个灵根来,由五灵根变成了六灵根,这是不是意味着又变回杂灵根了?” 这种情况剑歌没跟他说过,只说三灵根以上被称为杂灵根,也就是废灵根,修炼起来超慢,基本没什么修炼前途。可是自己现在是六灵根,这怎么算啊? 剑坪上的寂静在持续了五六个呼吸之后,最终还是被众人的议论声给打破了,大多数惊讶于燕飞的灵根之多超出他们的想象,但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在好奇地猜测,燕飞会不会再出现一个灵根变成七个灵根? “拉倒吧。”这个猜测一出来,立刻就遭到了反驳,“六个灵根已经够多的了,怎么可能还有七灵根……” “七灵根?从来没有听说过,六灵根修炼起来已经慢得不像话了,七灵根,干脆别修炼了,到俗世界做个凡人也挺好。” “也可以单修五行灵根啊,把雷灵根放弃不就行了。”有人开始替燕飞出主意,抛弃雷灵根的修炼。 “抛弃的话多可惜,那可是雷灵根啊,在众多的灵根中攻击力是最强的一个灵根啊。” “要是能把雷灵根移给我就好了,我也就可以修炼了……唉!” 这是一个刚才测试没有通过的少年的低语和叹息。 …… “嗡嗡嗡——”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正当白浩然准备示意众人安静的时候,测灵球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之声。 “快看,测灵球又有变化了。”有人指着测灵球大喊了一声。 这一嗓子几乎压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嗓子,让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盯向测灵球。 剑无心已经在座椅上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想近距离看一下测灵球的变化。两大长老也同时跨步,往前凑了凑。 “呼啦——” 观看台上的众人也都往前涌了一下,被陆有则长老发出的一道气墙给阻拦了下来。 剑歌带着凌月瑶在石台的边缘望着那颗散发着六色光芒的巨大光球,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神情了。对燕飞的这种情况,他已经彻底无语了,换另一种说法,就是提前适应了。 现在人群中最活跃的就是刚才猜测燕飞会不会出现七灵根的人,他们惊喜地指着正在变化的测灵球,又叫又跳,仿佛中了超级大乐透彩票一样。 台下众人的呼叫,陆有则现在也懒得去管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燕飞到底是有多少灵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混灵根 测灵球内六色光芒不断闪现变化,但这一次并没有光点亮起来,而是在六色光芒的周围出现的一团亮灰色的薄雾,这团薄雾先是慢慢向外扩散,被巨大光球的球面阻挡住后,就贴着球面缓缓旋转,渐渐绕出来一道手指粗细的亮灰色光圈。 这道光圈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手指粗细慢慢变成了两指宽,然后三指宽,四指宽……最后变成了一个旋转的锥形漏斗,而那代表六个灵根的闪耀光点,则被漏斗罩在中间,像是给六个光点罩了一层防护罩似的。 自此,光球内的景象稳定下来,再没有其他的变化。 在场所有的人都呼了一口气,终于完了吗?但是这最后出现的灰色漏斗又是什么灵根?很多人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两大长老,而两大长老此时也正在以目光询问宗主剑无心。 剑无心这次是真的在以手抚额了,他用拇、中二指揉着太阳穴,感觉着从指肚上不断传来的跳动,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燕飞的测试完全颠覆了他对灵根的认知。从他执掌一剑宗开始到现在,测试过的人少说都有上百万了吧?但没有一个是像燕飞这样的,而且宗门的无数典籍中也没有哪一部提到过这种情况…… 看着众人疑惑又带着期待的目光,剑无心直接给白浩然传音:“一会儿测试完毕,让燕飞先回剑峰,领剑峰弟子服和令牌,至于灵根……你看着编一个吧,我先回主峰了。” 传音完毕,剑无心一闪身走了。白浩然傻眼了,什么叫编一个灵根?这情况他也没遇到过啊…… 一旁的陆有则也看出了情况不对,赶忙传音相问。白浩然把剑无心的话复述了一遍,陆有则也有些傻眼,不过他只是愣了一下就传音道:“既然宗主走了,那天赋测试就往后推一推,你编一个灵根先给众人一个答案,我去问问宗主是什么情况。” 说完,陆有则也闪身走了。 白浩然这个气呀,说了半天你们都走人了,把我一个人扔这里收拾摊子,这合适吗……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还真合适。他本就是负责灵根测试的长老,他不留谁留? 燕飞的手终于从光球上抽回来了。 在测试中途,燕飞其实就想把手抽回来了,他也被测灵球出现的奇景给吓了一跳,但那拳头大的晶球有着一股巨大的吸力,让他根本就无法动作。在那一刻,燕飞居然又产生了一种他要被传送走的错觉,好在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有几个灵根?但能看到的就有六个,这很好辩认,之前其他人在测试的时候,燕飞都注意看了,一个光点就是一种灵根,不同颜色的光点代表不同属性的灵根,所以,他这算是五行灵根加雷灵根,六灵根是没跑了,但最后那个亮灰色的漏斗是什么他不清楚,也是灵根吗? 揣着疑惑,燕飞把手从晶球上撤回来后,转头也瞅向白浩然,希望这位白长老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白浩然有些无奈地看了燕飞一眼,脑子里边飞速地转动着,要编一个什么灵根才好? “咳!”最终白浩然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掷地有声的声音宣布:“燕飞,中品混灵根。归剑峰,领剑峰弟子服和令牌。其他通过测试的弟子,是哪个峰带来的就由哪个峰领回去,暂时还没有归属的弟子,可以到天勤殿自行选择加入哪一峰。天赋测试稍稍推后,日期另行通知。今日的测试就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白浩然又深深地看了燕飞一眼,转身也飞走了。 白浩然一走,剑坪上立刻就热闹了起来,阻挡的屏障一消失,各峰的弟子立时涌上测试石台,其中一部分人带着新进的弟子去天勤殿领弟子服和弟子令牌,这是各峰之前就选好的弟子,现在只是来测试一下灵根。另一部分人则跑到那些通过测试,暂时还没有山峰归属的弟子身边进行拉拢,看能不能为自己的峰头再多招几名弟子。 剑歌没有去进行招揽,他直接来到燕飞身边,也不说话,先是一通打量,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最后甚至还围着燕飞转了一圈,就像在打量一只什么怪物似的,把燕飞打量得浑身直发毛。 “喂,老剑,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有你这么打量人的吗?”说着,燕飞往后退了两步,抗议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我不正常?是你小子不正常才对吧!”剑歌用探究的目光又看了他两眼,这才停下脚步,“你那灵根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飞白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之前还是你给我解释的灵根和修炼的关系呢。” 剑歌一拍脑门儿:“算了,当我没问。走,到天勤殿领你的衣服和令牌去。” “喂!”燕飞一把拉住他,回头看了看其他山峰的弟子,“你不去招几个弟子来?剑峰可是缺弟子缺得厉害。” “算了吧,如果不是诚心入剑峰,即便招来又有何用。走吧!”剑歌转身向凌月瑶走去,看样子是想拉她一起走。 燕飞怔了怔,之前那么卖力的表现,不就是想给剑峰多招收几个弟子吗,怎么现在突然又改主意了?这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不过以剑峰现在的情况,似乎真心加入剑峰的弟子还真没几个。但是,不去招收的话,怎么会有弟子来剑峰? 看着剑歌的背影,燕飞也终于有些明白,剑峰为什么没有弟子了。这家伙的阴阳脸变得太快! 微微摇了摇头,燕飞迈步跟了上去。 剑歌为什么改变主意燕飞没有去问,他作为一名新进弟子,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他能做的就是提醒剑歌一声,至于要怎么做,还是要看剑歌本人。 剑峰今天来剑坪的人就只有剑歌一人,其他人他并没有见到,不像其他峰,至少都有七八名弟子前来,多的都有二十几人。 比如,眼前的飘渺峰就来了十几号人。 这时候燕飞已经知道,凌月瑶是飘渺峰的弟子,除她之外,飘渺峰还有好几名弟子到来,不过现在都去劝说那名变异金灵根女孩了,希望她能加入飘渺峰。 当然,围在女孩身边的并不只是飘渺峰的人,其他几峰的人也都在极力劝说着,有几个峰的弟子还许下了各种优厚的条件,以此来打动女孩。 一名灵根不错的弟子,虽不至于被各峰争抢,但也是各峰尽力争取的对象,没有哪个峰头嫌自己峰内灵根好的弟子多,那可是一股潜在的力量呢,说不定哪一个福缘深厚,就能让自己所在的山峰大放异彩呢。 飘渺峰来的弟子,并没有全部围在金灵根女孩身旁,还有一少部分则是分散在了那些通过测试的新进弟子当中,寻找合适的人选。 凌月瑶把阿珂和那名气质娴静的上品水灵根女孩,一手一个抓得紧紧的,生怕被人半途抢了去,看的燕飞直想笑。 剑歌扭头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给他解释道:“半途抢人的事儿并非没有发生过。当年紫霞峰就这么干过,而且抢的就是飘渺峰的弟子。” “还真有?”燕飞不由瞪大了眼睛。 “当然。后来因为这事,夏沁师叔与苏荷师叔还打了一场,结果也没能要回那名弟子。” “苏荷师叔?紫霞峰峰主?”燕飞问道。 剑歌点头。 “她俩谁厉害?”燕飞的八卦心思在好奇心的推动下,悄然抬起了头。 “没分胜负。”剑歌摇摇头道,“她们并非真打,一名弟子还不值得二人动真火,夏沁师叔只是觉得弟子被抢,让她失了颜面,另外她心里有也是憋着一口气呢,怎么都得出出来不是。” 燕飞点头,“换作是我,我也得出手。” 剑歌斜他一眼:“你还是算了吧,等你真到了那个级别再说这话。” “你这人……是直肠子吗?听不出这是代入?”燕飞很想从屁股后面踹他一脚,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想,如果他这一脚真的踹出去了,结果肯定会非常凄惨。 “喂,老剑,你就不怕我被人抢走了?”燕飞在后面大声道。 剑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两眼,突然笑道:“如果你是五行灵根,我还真有点怕,但你是六灵根,甚至有可能是七灵根,你说有谁会不开眼来抢你呢?” 燕飞瞅着他,足有一分钟没有开口。 “受打击了?”剑歌笑咪咪地问道。 燕飞摇头一笑:“怎么会,我是不忍打破这难得的欣赏时光。” 剑歌一愣:“什么欣赏时光?” “当然是欣赏你这个白痴的时光。”一道声音突然从二人的一侧响起,燕飞和剑歌同时扭头,发现来人竟是白祁,在他的身旁跟着一名女弟子,正是那名各峰都想争取到的金灵根女弟子。 燕飞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名女孩竟然被器峰争取到了。 看到燕飞的目光,白祁鄙夷一笑道:“看什么,一个多得不像话的杂灵根,居然还想让人来抢,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吗?也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垃圾也就只有垃圾一样的山峰当宝收留呢。” 燕飞眉头一皱,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你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臭,刚才老剑那一拳怎么就没把你的牙都打掉呢?” 白祁顿时一愣,他没想到燕飞居然敢回嘴,而且还回得这么不客气。一个新进弟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他的火气“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目绽寒光,冷声道:“找死!”抬手就是一掌,一道由气劲凝聚成的硕大掌印,“呼”地向燕飞的胸膛拍去。 “你敢!” 剑歌声出人到,一缕剑气后发先至,直接将那掌印一剖两半,令其瞬间消散,而那缕剑气却不灭,直直向白祁斩去。 白祁冷哼一声,身上的袍服一震,一圈宝光突然闪现,将剑气接下,却没有伤到白祁半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剑峰也有弟子来投 剑歌将燕飞挡在身后,冷然道:“白祁,如果你的另一边脸也发痒的话,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他盯着白祁,心里却对燕飞的胆大和头铁十分惊讶。 要知道白祁可是器峰长老的弟子,一般的内门弟子都不敢轻易得罪他。燕飞一个新进弟子,居然敢在入宗的第一天就正面顶撞,而且说话还十分的不客气,是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说他的胆子真的大到没边儿了? 白祁脸色阴沉:“剑歌,你这是想要挑起两峰间的矛盾吗?” 剑歌“嘁”了一声:“我们两峰之间的矛盾早在三百年前就有了,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弟子能挑起的。” “你!” 白祁被剑歌说的哑口无言。 当年器峰干的那事情,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事有蹊跷,可器峰硬是一头扎了进去,剑无心最后虽对凌千重的离去没有阻拦,但对器峰也不再如当年那般亲近。 要说动手,他虽不怵剑歌,但也不敢真将剑歌给激怒了,剑歌真发起怒来,可是六情不认的主,连宗主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到时候倒霉的就只可能是他了。 再说,一个弄不好,被剑歌一剑给劈了,那他才是冤呢。 见事无事为,白祁自然不会等在这儿找不自在。他咬着牙满脸阴沉道:“很好,非常好!那一拳之仇我记下了……还有,燕飞是吧,一剑宗虽说不小,但也不大,你最好祈祷不会遇到我手里。”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一拳之仇?”剑歌冷笑,“下次遇见,给你另一边也添上一拳,好让你两边对称。” 剑歌的声音并没有压制,远远传出,白祁远去的背影立时就是一顿,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却没有回身,脚下发力,迅速离开了。 燕飞看着白祁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片平淡。 狠话他听得多了,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白祁这种,顶多也就是样子看着凶狠罢了,吓吓没见过狠人的人还行,在经历过生死和踏过尸山血海的人眼里,这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燕飞之所以很平淡,正是因为他经历过这些。如果白祁的表现不如此明显和夸张,或许燕飞还真就不得不提防了。 “燕师弟,白祁这小子心眼儿不大,但身手还可以。你今天当面顶撞他,以后出门在外要注意一些。”剑歌扭头叮嘱道。 燕飞一笑:“在我修炼未成之时,自然不会和他硬杠。” 那言下之意就是,待他修炼有成,自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剑歌听出了他的话里的意思,不由问道:“你真不怕他?” “怕有用吗?”燕飞反问。 剑歌摇头。 “那不就行了。”燕飞道,“既然怕没用,又何必怕他。再说剑峰与器峰都几百年的恩怨了,还在乎弟子间的这一点小摩擦?” 剑歌哈哈大笑,拍着燕飞的肩膀道:“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咱剑峰的人就该这样!” 燕飞也笑着点点头,他之所以选择剑峰,也是因为剑歌在叙述剑峰往事的时候,显露出来的真性情,让燕飞很是动容,在心里对剑峰产生了一种认同感。 “好了,师兄带你去天勤殿取弟子服和令牌。”说着祭出飞不,刚要走,就听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问道:“这位师兄,剑峰还招弟子吗?” “嗯?”剑歌和燕飞都愣了一下,同时回头向身后望去,见在石台边缘处,一个长相黑瘦的少年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看着剑歌,一脸的期待之色。 “是他?”燕飞和剑歌在心里不约而同地都惊疑了一下。这黑瘦少年他们都见过,当时剑歌给燕飞解释灵根与修炼的关系的时候,这黑瘦少年就在人群当中,他和好几名待测试的少年还围着剑歌问过几个问题。 “你要加入剑峰?”剑歌有些意外。 “是!”黑瘦少年回答得十分果决。 “你知道剑峰的情况吗?”剑歌的眼里闪出一丝异色。 “知道!”黑瘦少年答道,“在灵根测试的时候,有人告诉过我们剑峰的情况。” “哦?”剑歌和燕飞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当中都看到了一丝讶异。先有白祁无事挑衅,后有人暗中散播剑峰的情况,这是有人不想剑峰再有崛起的可能啊。 很快剑歌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手掌紧紧攥起:“没想到,几百年后,居然还有人在算计剑峰,难怪每次新进弟子入宗,没人选择剑峰呢。” “是谁告诉你们剑峰的情况的?”剑歌又问。 黑瘦少年见剑歌脸色不好,以为是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怒了剑歌,不由神色有些惶恐。燕飞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用紧张,他生气跟你无关,你只须如实回答即可。” “哦。”黑瘦少年这才稍稍定神道:“我们只听见声音没见到人,那声音告诉我们,剑峰在一剑宗的地位很低,峰主不但出走无踪,连传承都断了,说加入剑峰没有一点前途。” 果然如此! 燕飞心里暗叹了一声,在黑瘦少年说有人告诉他们剑峰的情况时,他就有此感觉,这些人暗中散播消息肯定不会露面,不然,被人抓住岂能有好果子吃?这些人没那么傻。 这种情形剑歌也显然早有预料,他目光清冷道:“别让我查出是谁在暗中捣鬼,否则,即便是一峰之主,我剑歌也一剑挑之。” 这一刻,剑歌浑身剑气萦绕,杀气凛然,把附近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或莫名,或紧张,都瞅向剑歌。 燕飞和黑瘦少年也被吓得不轻,剑气爆发的一刹那,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后退,险些被逼得掉下石台。黑瘦少年吓得脸都白了,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师兄!” 凌月瑶也被剑歌突然爆发出的杀机给惊到了,急忙带着阿珂和那名水灵根女孩快步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剑歌摇了摇头,浑身的气机已经就被他收了回去,他对着燕飞和黑瘦少年歉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凌月瑶解释道:“有些事,有些人做的过分了。” “啊?”凌月瑶没明白剑歌话里的意思,但剑歌也没想着在这里解释什么,他走到燕飞二人身旁,把两个人带离石台边缘,看着黑瘦少年问道:“既然知道剑峰的情况,你为何还要加入剑峰?” 黑瘦少年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看着剑歌,眼睛闪着亮光道:“师兄可能不知道,你给我们讲述灵根和修炼的关系时,那种亲和大气不藏私的气度让师弟万分佩服,觉得能培养出师兄这种真性情的弟子,其所在山峰一定不会错。后来,师兄拳打白祁,更是让师弟觉得热血沸腾。修炼所为何来,不就是可以快意恩仇吗?如果连自己心中块垒都无法斩破,顺心顺意,修炼又有何用。所以,师弟抖胆恳请师兄收留。” “加入剑峰,绝对是师弟诚心实意的选择。”黑瘦少年临了还又加了一句,以表达自己加入剑峰的诚意。 这一番话,让燕飞在一旁听的都感觉,如果不收了他,都有点对不起他的这片诚意。还真没看出来,这黑瘦少年竟有这等口才。 至于少年口中自称师弟,并没什么不妥,凡是通过灵根测试的,都将是一剑宗的入门弟子,自称一句师弟,既不显得自己想高攀,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还可与剑歌拉近距离,可谓心思之灵巧。 这一声“师弟”的自称,将黑瘦少年做人的通透劲完全显露了出来。 一旁的凌月瑶都听得有些傻眼。她不由多看了剑歌几眼,有些疑惑,这少年口中所说的剑歌真有那么伟岸、热血?虽然剑歌在她的心目中也非常优秀,但真有这么好吗? 凌月瑶面泛红光,似乎比听见别人夸她自己还高兴,顺带着看向黑瘦少年的眼神都变得亲切起来。 阿珂和那名水灵根女孩此时看剑歌的表情也充满了崇拜之意,眼睛里都快闪现出小星星来了。 燕飞在一边看得有些无语,果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好听的话谁都爱听,就看说话的人功力如何,这黑瘦少年显然深得其中之妙。 “你叫什么名字?”剑歌果然心情大好,一脸温和地问道。 “师弟姓路,叫路朝西!” “路朝西?”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名字是爹娘取的,师弟我也没办法改变。”黑瘦少年见状也不为怪,显然这种事情他经历得多了,笑着解释道,“我们村的人都姓路,生活在山沟沟里,通往山外的路只有一条,所以我出生时,爹娘就给取名路朝西,希望我长大后能走出大山,有一番作为。” “很有个性的名字。”剑歌笑着点头。 “寓意也不错!”凌月瑶也搭腔道。 燕飞挑了挑大拇指,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很认同剑歌和凌月瑶所说。 “你真的愿意加入剑峰?”剑歌又问了一句。 “愿意!”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剑歌大笑,“既然你不后悔选择剑峰,那剑峰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走,我们先去天勤殿领取剑峰弟子信物,有什么问题回头再细说。” “是,师兄!” 燕飞和路朝西双双抱拳应答,踏上了剑歌放大的飞剑之上。 另一边,凌月瑶也展开红绫,将阿珂和那名水灵根女孩带起,一起往天勤殿飞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勤殿内 再一次凌空飞行,和第一次又有不同。 燕飞的心情已不似当初那般,俯瞰着剑峰如仙境般的景色,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有灵根,可以修炼,所以很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之感。 “何时我自己才能自由自在地飞行在这天地之间呢?想来很快就可以了吧!”燕飞心里想着,心情愉悦,嘴上却问道:“老剑,刚才你是不是想要帮凌月瑶护弟子?” 剑歌白了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帮她护弟子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燕飞一本正经地回答。 剑歌回头看了燕飞一眼,带着诧异道:“我怎么才发现,你的嘴也是那么欠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燕飞轻声道。 其实,燕飞自己也觉得自己在心态上似乎变了很多,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其一,他的身心都有一种放下重负后的轻松,在这里他不需要像在地球一样,背负很多的责任前行;其二,之前一直忧心自己是否身具灵根,是否可以修炼,现在灵根测试出来,他可以修炼,虽然灵根多了一些,但他不在乎,只要可以修炼,就有机会找到回地球的路。 燕飞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回地球,回部队的念头。因为在他心里,如果说地球是家乡,那部队就是他的家。作为一名游子,就算离家再远,最后还是要回去的,哪怕再次背负起他的使命和责任,作为一名军人,维护国家的安全,社会的安定,人民的安宁,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因时空的变化而发生改变。 同时,燕飞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果能带着一身的修为回家,就更好了,到时候不管是什么奸邪罪恶,还是宵小鼠辈,他尽可一手灭之。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不太现实。好在他有灵根,可以修炼,这就相当于他有了希望,心里也有了修炼的方向和目标,只要一心向着这个方向和目标努力前行,总有一天,他会实现这个心愿。 “噗嗤!”路朝西忍不住笑出声来。另一边,阿珂和那名水灵根少女也是捂着嘴直乐。凌月瑶则倒是施了一礼笑道:“多谢剑师兄!” 剑歌老脸一红:“别听这小子胡扯,没有那事儿。” “唉!”燕飞听的心里直叹气,“难怪你一直都是单身,这情商,不亏啊!” 燕飞虽然也是恋爱初哥,但处于地球那种信息大爆炸时代,就算没谈过恋爱,也多少知道一些谈恋爱的技巧和知识,何况,他和叶可欣可是谈到了婚嫁的地步,若不是出了莫冰和白豹那档子事,他们可能已经要张罗着结婚了…… 再看剑歌这边,他都把话递到跟前了,剑歌硬是不接,这叫他怎么办?难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过,经过燕飞这么一出,众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凌月瑶也没再找燕飞的毛病,再加上黑瘦少年路朝西也是个超活泛的性子,告诉众人他家的那条路,真的是朝西的,绝没有骗人,结果把阿珂和那水灵根女孩逗得直乐。 在这样的氛围中,那名水灵根女孩也告诉了众人她的名字——慕语兰,风姿素雅,气质如兰,的确很符合她的外形和性情。 路上,其他山峰的弟子在看见凌月瑶身边的阿珂和慕语兰时,有眼神闪烁,想过来答腔的挖墙角的,但见剑歌在旁,最后只能假装打个招呼,飞身离开,也有真心祝贺飘渺峰收到两个灵根绝佳弟子的,上来祝贺一番,带着新进弟子离开的。 但是在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人是想来撬剑峰墙角的,最多就是惊讶于燕飞的灵根之多,把他打量几眼,然后朝剑歌抱一抱拳,意思一下,然后就是对阿珂和慕语兰赞不绝口。 燕飞在一旁看着贼是无语,难道自己的灵根真就这么差劲? 在燕飞的疑惑当中,天勤殿所在的山峰迎面而来,这是一座雄壮的山峰,高有千余丈,直径几百里,上面修建着各种楼阁、亭台无数。天勤殿在这些楼阁群落中是最大的一座殿宇,周围的建筑如众星捧月般将其拱卫在中心。 离得近了,燕飞发现天勤殿完完全全是在这座山峰上直接开凿的,是一座石制的大殿,当初建造这座大殿的人并没有对其进行精雕细琢,而是大刀阔斧地进行削劈,与周围的那些亭台楼阁相比,透着一种粗狂豪放的原始气息。 在大殿的殿门顶上,一处被削平的巨大石面上,刻有三个大字,燕飞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天勤殿三个字。 燕飞摇了摇头,看来回到剑峰后第一件事就要问剑歌,哪座山峰是教人识字的。这不认识字是个大问题。 在天勤殿上空,来来往往的剑光非常多,大多都是各峰的弟子带着新进弟子前来登记和领取弟子衣服和令牌的。 燕飞今天是第一次来天勤殿,不知道这里是否每天都是这么热闹,但今天是一剑宗招收新弟子入门的日子,来往的人数应该比平时多一些。 剑歌和凌月瑶带着四人从空中落下,进入到天勤殿内。 这天勤殿的内部十分广阔,各条通道蛛网一般四通八达连接着各处,热闹程度不亚于燕飞之前在地球时的超市。 剑歌和凌月瑶带着他们先去剑宗弟子登记,处录入了燕飞四人的名字和各自归属的山峰,然后又带着四人到给新进弟子发放衣物和令牌的三石阁领取了衣物和令牌,同时还给他们每人领取了一块孩童手掌般大小的玉简,分别递给四人。 燕飞接过玉简在手心翻看了几下,发现这玉简的玉质相当不错,温润、滑腻,有一种油脂感,如果拿到俗世界应该能卖不少钱。 当然,这个盘算燕飞是根据地球上人们对玉的价值来进行衡量的。不过,燕飞也仅是想想罢了,一剑宗给每位弟子发放一枚玉简,肯定不是让他们拿出去卖钱的,而是另有用途。 果然,剑歌在把玉简分给四人后说道:“这块玉简是宗门给每个新进弟子的一宗小福利,里面记载了宗门的门规和一百积分,积分可以暂时用来换取你们的生活所需,之后,你们就要自己去赚取积分,怎么赚取,里面都有说明,我就不一一细说了,你们回去之后自己看就行。除此之外,玉简内还刻有宗门各处山峰的地图,包括任务领取处、任务交接处、宗门活动处、积分兑换处等等。 “宗门的这些地方大多以楼、阁、亭、台、斋、榭、轩、坊、廊、洞、塔等命名,细节处也都刻在玉简内,你们之后慢慢熟悉即可。” 四人点头。 剑歌又将衣物递给燕飞和路朝西,另一边凌月瑶也将领取到的衣物交到了阿珂和慕语兰手中。 燕飞发现,一剑宗弟子的衣服颜色似乎每个山峰都不一样,比如飘渺峰的弟子,衣服就是统一的白色剑裙,器峰弟子的衣服颜色就是宝蓝色的剑服,这还是因为白祁的原因,燕飞多注意了一下,之后就是万象峰的弟子,衣服的颜色是土黄色,他们曾在半路上向凌月瑶表示过祝贺,剑歌也为燕飞和路朝西进行过介绍。还有药王峰的弟子,他们的衣服颜色是天青色的,剑歌说这和他们炼药时所用的火焰颜色相近…… 总之,在天勤殿内,燕飞通过衣服的颜色能分辨出几峰的弟子,但还有很多,他还分不清楚。 黑瘦少年路朝西注意的点显然和燕飞不同,他看着各处的楼阁亭台,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衣物,问道:“剑师兄,分发衣服和令牌的地方为什么叫三石阁呀?这好像跟我们领的东西没什么关系嘛。” 剑歌闻言笑道:“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其实这个地方之前并不叫这名字,是因为三千年前,一位名叫吴三石的杂灵根外门弟子被调到此处处理宗门杂务而改为三石阁的。” “为什么?”路朝西满脸疑惑地问道,“难道是谁负责就叫谁的名字吧?” 燕飞轻轻摇了摇头,以他的经验判断,路朝西的这种说法明显站不住脚,能以其名字命名,此人必定为一剑宗做出过大贡献,或为一剑宗立过大功劳,否则,一名杂灵根弟子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成为一阁之名。 “之前看你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就犯迷糊了?”剑歌看着路朝西笑道,“如果谁负责就以谁的名字命名楼阁,那一剑宗的楼阁名字岂不是要乱套了。” 说着,他一扫燕飞的面容,见燕飞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有些感慨地解释道:“这里面有一段关于吴三石的往事,可以说是非常的励志和热血,每次说起这位前辈,我都恨不能早生两千多年,去一睹这位前辈的风采。” “又说这话!”许久没说话的凌月瑶忍不住狠狠瞥了剑歌一眼,接过话头道,“这话你都说过不下百遍了吧,你不嫌烦我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 剑歌讪讪一笑,“这不是为了激励新进弟子嘛。” “呵呵,剑峰挑了一名杂灵根的弟子,是得多激励激励,否则,怎么可能去面对修炼道路上的各种艰难险阻呢?” 一道充满讥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剑歌眉头一皱,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之前的白祁就已经让他非常不爽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个,这是有些人认为他剑峰的人好欺负了吗? 燕飞也是双眼微眯,这家伙又是谁,自己好像没招惹他吧?怎么就突然跳出来针对自己了?就因为自己是杂灵根吗? 路朝西、凌月瑶和一旁的阿珂及慕语兰小姑娘也都同时变了脸色,目光冷然瞅向出声之人。 “公孙令彦?” 凌月瑶有些惊讶地低呼了一声:“他怎么会针对剑峰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日后宗主召见 燕飞、路朝西、阿珂和慕语兰四人都看向凌月瑶,凌月瑶的反应让他们有些奇怪,但凌月瑶却没有给他们解释什么,而是一脸凝重地看着正缓步走来的说话之人。 来人的年纪和剑歌差不多,长得剑眉星目,一幅姣好的面容,身上是天青色的剑服,背负长剑,剑穗从肩头垂下,自然地搭在肩膀之上,如果不是之前的那番讥讽之言,此人绝对让人第一眼生不出任何的恶感来。 可惜,刚才的那番话将这个好印象完全破坏掉了。 剑歌却没有显得多吃惊,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来人的身上多作停留,而是将目光洒向四周,就见一道鬼祟的身影在他扭头之时,急忙躲到了一根石柱后面,其动作虽然迅速,但仍然慢了一些,被剑歌看个正着。 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剑歌的心头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剑歌摆正视线,落到来人身上:“公孙令彦,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自以为是在很多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呐!你以为自己是在行侠仗义,你以为自己是在抱打不平,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很伟大,是吧?” 剑歌冷冷地看着他,“可在有些人的眼里,你就是个大傻蛋,因为你很好骗,所以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别人让你过来,你就真的过来了,你的脑子呢?” “住口!”公孙令彦勃然大怒。 剑歌的话太刺耳了,虽然他的确被人骗过,也的确很容易相信别人,但这些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不用别人来提醒他。 可今天被剑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还说他傻、好骗,他的面上立刻就挂不住了,不由眉眼倒竖道:“剑歌,别以为你是剑峰的亲传弟子就可以嚣张跋扈,信口雌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 “哦?”剑歌反倒乐了,“我嚣张跋扈,信口雌黄?那我倒要问问,是谁一上来就讥讽我剑峰弟子是杂灵根?如此挑衅,是谁在嚣张跋扈?” “难道不是吗?”公孙令彦接口道,“你剑峰弟子是杂灵根还不许人说了?我还听闻这位杂灵根弟子十分嚣张,不将同宗师兄放在眼里。好奇之下我才过来看看是否属实,哪想你们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就是不想听见都难。所以一时没忍住说了句实话。怎么,剑峰的人都听不得实话吗?” 燕飞在后面听着,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从这家伙的衣服颜色看,应该是药王峰的弟子。药王峰,顾名思义就是以炼药为主的山峰,做这一类的工作人大都需要有极大细致和耐性,怎么这一位的性子却是如此的莽撞?说话嘴巴臭就不说了,还如此的没脑。这种人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 “嗤!”剑歌嗤笑了一声,很有点怒其不争地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刚做完宗门的任务回来吧?” “是又如何?”公孙令彦道。 “不如何,就是想让你长点脑子。”剑歌道。 “轰!” 一道非常强大的气息波动从公孙令彦的身上扩散开来,同时,一阵刺耳的剑鸣声也随之响起,压得周围观望和路过的众人纷纷后退。 “这是……铸灵巅峰的气息?”有人惊呼出声。 “公孙令彦居然突破通灵了!看来这次的任务收获很大啊!” “真是傻人有傻福!” “嘘,悄声点,你想让他找你决斗吗?”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有对公孙令彦突破修为的羡慕之语,也有对求而不得的嫉妒之言,当然也有感叹运气捉摸不定的无奈之辞。 燕飞和路朝西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息压迫,顿感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来。旁边的阿珂和慕语兰被凌月瑶护着,却是没事。 “师兄……” 凌月瑶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剑歌抬手拦住,他大袖一挥,将扩散过来的气息阻挡下来,让身后的燕飞和路朝西都长出了一口气,顿时轻松下来。 “原来是突破了境界,难怪敢跑过来寻衅。”剑歌目中闪过一丝了然,身上的气息也慢慢释放了出来。 剑气如霜,丝丝萦绕在剑歌的周身上下,隐隐的剑吟之声如从远古传来一般,让人不自主地生出一股心悸之感,仿若有洪荒猛兽要跨越时空探身而来。 “这是升灵境的气息!” “天呐,剑歌什么时候突破到升灵境了?” “隐藏得好深!” …… 周围又是一片议论之声。 燕飞听着众人的议论,眼里闪出一丝明亮的光芒。尽管众人所说的铸灵和升灵他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修为,但他可以记住这二人身上的气息强度,以后修炼的时候,可以有个对比。 感觉着剑歌身上的气息,公孙令彦脸色不由一变,“你……你居然也突破了?” “说你没脑子你还不服。”剑歌冷声道,“难道就只许你突破,别人只能在原地徘徊?给人当枪使还洋洋自得,犹自不知羞,你修炼真的把脑袋修炼坏了吗?” 公孙令彦咬牙怒喝道:“剑歌,你一再辱我,就算你突破了升灵,今天我也要和你打一场……” “要打去外面的武斗场打,这里是天勤殿,谁敢放肆!” 一道蕴含着怒意的声音带着一股凛冽如极北寒风般的剑意,裹挟着荒古肃杀般的雄浑剑势,忽然由天勤殿外“轰”然降落下来,殿内所有弟子的身上都仿佛突然被压上了一座远古巨山,登时动弹不得。 “陆……陆长老!” 很多人看清来人的模样时,顿时吓得胆颤心惊,连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燕飞吃力地抬起头,发现来的人正是在剑坪见过的陆有则陆长老。 陆有则背着手来到剑歌和公孙令彦的近前,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修为提升了,就可以不顾宗规在天勤殿大打出手了?” “弟子不敢!” 剑歌和公孙令彦立即抱拳施礼,连称不敢。 “不敢就好!” 陆有则不再理会剑歌二人,转头看向燕飞道:“三日后你到主峰一趟,宗主要见你。” “是!” 燕飞心头一震,学着剑歌的样子,抱拳施礼应了一声,心下却是一阵翻腾,“剑无心见我是为了五年后的大比之事,还是因为灵根的事?亦或跟阿珂有关?” 燕飞一时猜不到剑无心的想法,抬头再看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陆有则已经不见了踪影,竟是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陆长老过来天勤殿就是为了传个口讯?” 燕飞心头纳闷,结合剑无心在灵根测试石台的表现,和匆匆而去的身影,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难道是我的灵根太过奇特?” 但转念一想,不太可能。一剑宗立宗起码上千年了,这也是他根据剑歌所提的剑峰往事推断出来的,测试弟子无数,什么样的灵根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因为灵根召见他。 如果不是因为灵根,那就只有五年后的大比一事比较重要了,毕竟这关系到一剑宗未来的发展……至于阿珂,如果他的灵根不符合要求,那么去大比的就肯定就是阿珂,他们两个人总得有一人担起这个责任。 燕飞在那里整理自己的思绪,剑歌和公孙令彦都收起了身上的气势,像两只愤怒的公牛相互用眼睛瞪着对方。 “公孙师兄,剑师兄!” 凌月瑶见二人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生怕一个不好当真打起来,急忙带着二小过来,将两人分开道:“你们不必如此。” 说着,又对剑歌道:“剑师兄,你既然已经明了事情的经过,何必要与公孙师兄生气呢,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剑歌“哼”了一声道:“不与他一般见识。凌师妹,这里已与飘渺峰不远,为兄就不送你回峰了,你带着她俩,想来路上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为兄就带着他们先回剑峰了,告辞!” “好!”凌月瑶飘飘施了一礼,“多谢剑师兄!” “嗯!”剑歌点点头,祭起飞剑,带着燕飞和路朝西就要起身,这时忽听公孙令彦喝道:“且慢!” 剑歌眉锋一扬,身上的剑气忽然水波般漾起,“怎么,真想打一场吗?” “把话说清楚再走。”公孙令彦冷着脸道,“刚才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如何被人当枪使了?” “呵!”剑歌见公孙令彦并非是要打架,将身上波动的剑气收了起来,冷笑道,“你应该不知道剑坪发生的事吧?” “剑坪发生的事?剑坪发生什么事了?”公孙令彦皱眉疑惑地问道,刚才他已经从剑歌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似乎真被人当枪使了,只是为何会如此,他还不甚清楚。 “看在你为人还算仗义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诉你吧。” 剑歌将白祁如何在剑坪挑衅滋事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随后又补充道:“他被我揍了一拳,后又被陆长老罚滴水洞面壁三个月,心里有恨,却不敢对我动手,找你来当枪使,你倒真是听话,哼哼!” 公孙令彦面沉似水,浑身的气息起起伏伏,如海潮涨落,显然被气得不轻。 剑歌看了公孙令彦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言尽于此,谁找的你,你就找谁去,我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再不理在那儿生气的公孙令彦,驾起飞剑破空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剑峰排行第十三 耳旁风声呼啸,脚下云海茫茫。 燕飞立在剑歌的飞剑之上,回头看着迅速变小且被云雾很快遮住的天勤殿,有些无奈地瞥了剑歌一眼。走也不事先打声招呼,你倒是跟凌月瑶打招呼了,我呢? 本来燕飞还想在临走时嘱咐阿珂几句,让她先安心去飘渺峰修炼,可还没等他张嘴,剑歌就带着他和路朝西起飞了。 算了,反正就在一剑宗,两个峰又离的不是很远,回头见面的机会有很多,也不在这一时片刻。 自我安慰着,燕飞把目光投向前方。 他们飞往的方向正是他之前初次被剑歌带来的那片区域,但地点似乎并非之前的那所听竹居,而是偏东的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座庞大的悬空山峰,其实说是山峰并不恰当,那样子远看更像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其中最高最大的就是剑峰的主峰所在。 燕飞因为有过一次飞天的经历,剑歌也知道他胆大,所以,把他安排在了飞剑的后方,而路朝西则被他安放在了中间的位置。 或许这是路朝西的第一次飞行,刺激、兴奋之余,心里还是害怕掉下去,两手抓着剑歌的袖子不敢松开,脑袋一会儿转左,一会儿转右,两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看看路朝西的模样,燕飞不由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剑歌带着回宗的情形,不禁莞尔一笑。 或许是注意到了燕飞脸上的笑意,路朝西冲他龇牙一乐,并没显得尴尬,就像平时打招呼一样,自然而然。 “不错的心态!”燕飞暗赞了一声,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剑歌没有理会身后二人的无声交流,剑光一压,落地后指着一处嵌在山壁上的阁楼道:“你们两个就住这里吧,这是先前剑峰弟子的居住之处,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如果需要另外添加的,回头告诉我,我给你们带回来。在没有学会御剑飞行之前,你们暂时没办法出剑峰。” 燕飞和路朝西皆是一愣,还有这样的规定?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山峰都是悬空而立,不会御剑飞行,的确哪儿都去不了。胡乱瞎闯,一不小心掉下去,小命就没了。 “那三日后宗主要召见燕飞怎么办?” 愣了一下之后,路朝西就立刻问出了这个问题。在天勤殿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听见那位陆长老说,要燕飞三日后到主峰见宗主的。 路朝西的这个问题让燕飞多少有些诧异,宗主召见的是我吧,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呢? 不过,他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呢,正好路朝西问出来,倒也省得他问了。 剑歌一笑:“到时我会把他送过去,但在此之后,你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御剑飞行。现在,你们随我来!” 说着,剑歌转身向那座最高大的山峰行去。燕飞和路朝西不敢待慢,赶紧在后面跟上。他们发现剑歌在转身时,脸上的神情似乎变得严肃了起来。 不大会儿的工夫,剑歌带着二人进入到那山峰的一座大殿之内,在一面石壁前停了下来。燕飞抬头一看,见石壁上刻画的是一幅人像,高有两米,是一位面部线条十分刚硬的男子,衣袍宽大,束发无冠,头发用一支古朴的剑形骨簪别着,背后背着一口宝剑,剑柄外露,尺长的剑穗垂落下来,很自然地搭在肩头,宝剑的其余部分则被挡在身后。 这幅石刻画像,线条极其简单,但每一条都极其精准和到位,将此人一身的气度与傲骨都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石刻画像,师父名讳凌千重。我今日代师收徒,等师父回来后,你们再真正拜师!” 在剑歌的指点下,燕飞和路朝西对着画像拜了几拜,连茶都没敬,就算是正式入了剑峰。想来要敬茶就得等画像上的人回来再敬了。 燕飞因为听剑歌讲过剑峰的往事,所以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父很是好奇,等拜完站起身后,不由仔细打量起石壁上的画像。 这一打量不要紧,燕飞竟发现画像的面部刻画有些模糊,居然看不清凌千重的模样,仿佛上面遮了一层雾气。但是以燕飞的目力,看的十分清楚,并非有什么雾气存在,石壁上的线条就是如此。 “是风蚀的原因,还是刻画的人故意如此,不想让人看清凌千重的样貌?为何要如此?”燕飞怀着疑惑回头看了一眼殿门与画像间的距离,殿外有风吹过,却吹不到大殿里面。 那就是故意如此了? 待燕飞再次抬头观看石壁上的画像时,蓦地,一股森寒的剑气从画像的眼眸中投射下来,如一道浇头而下的冰流,让燕飞禁不住猛地打了个寒颤。 “咝——” 燕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定神再看时,那石刻画像并没任何变化,仿佛刚才所见皆是幻觉。 扭过头看了路朝西一眼,见他毫无所觉,燕飞心里恍惚了一下,难道刚才真是幻觉?自他落入这个世界以来,这种仿似幻觉类的现象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到底是真是幻? 燕飞不由把目光转向剑歌,发现他正看过来,眼里浮现着一丝异色,似惊讶,似欢喜,但很快就隐没了下去。 对燕飞探过来的目光,剑歌没有回应,也没有解释什么,抬手在身后的石壁上拍了一掌,然后在一阵轰隆声中,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剑歌进到石门内,很快就返了出来,在手里多出几本册子来。 那石门在剑歌出来后,便自动关闭起来,如不是亲眼所见,根本看不出那石壁上居然藏着一道门户。 “这是《御剑诀》和基础修炼功法,你们拿回去仔细翻看,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剑歌将手里的册子分成两份,分别递到燕飞和路朝西手中,将他们带出大殿道:“如果我临时有事不在,你们也可以拿着弟子令牌到藏书楼去自行观看里面的典籍,等我回来再给你们解答。”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紧挨大殿的另一座殿宇道:“那里就是藏书楼。” 燕飞和路朝西都点头,表示明白。 “在你们的令牌当中,有一剑宗弟子必须要遵守的宗规。但是在剑峰,也有自己的峰规需要遵守,比如,新进弟子每月必须至少去传承剑壁一次,领悟剑道,至于能不能领悟,或领悟到什么,看个人机缘,但其中有一条是剑峰弟子必须要遵守的……” 说到这里,剑歌的声音突然转厉,面色也变得极其严肃,目中冷芒闪动道:“就是他日修炼有成,必须想办法补全剑壁传承,这一峰规将贯穿每一位剑峰弟子的一生,直到传承剑壁补充完整为止。” “是!” 燕飞和路朝西都肃然应答。 燕飞是知道传承剑壁被破坏之事,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将来有这个能力,他很愿意帮剑峰一把,毕竟作为剑峰弟子,有这个义务。但是路朝西也回答得这般果决和坚定,反而让燕飞微微有些诧异。 他加入剑峰的原因,一半是因为没得选,剑无心直接将他扔给剑歌,由剑歌将他带回剑峰,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算是为了阿珂,他也必须得这么做。 何况,他并不排斥加入剑峰,这是他加入剑峰的另一半原因,因为他是真的愿意加入剑峰。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大陆,在所有认识的人里面,除了阿烈几个人之外,剑歌是让燕飞感觉相处起来最舒服的人。相应的,对剑峰也就有了一定的认同。 当然,在燕飞的心中,还有着一个加入剑峰的理由,就是当初斩血豹时那煌煌西来的一剑,让他从始至终都无法忘怀,剑修对他有着一种莫大的吸引力。 但是路朝西不一样。首先,他有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他必须加入剑峰。其次,他明知道剑峰的传承不全,但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加入剑峰,这就有点奇怪了。 谁修炼不是为了能够变得更加强大,加入一个断了传承的山峰,相当于是断了自己的前路,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在可以自由选择的情况下,决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路朝西不但选择了剑峰,而且态度还异常的坚决,虽然他解释了加入剑峰的理由,但这个理由,多少还是有一些牵强。 他不相信剑歌没发现这些,但既然剑歌没说,他也没必要担心这个,再说,他对路朝西的感观还是很不错的,为人坦诚、直率、不做作,脑瓜子也聪明,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如果他是真心加入剑峰,那做师兄弟还是没问题的。 “很好!” 剑歌点头,然后,紧绷起来的脸顿时就松懈了下来,很快恢复到了之前的随性状态。 “峰规和要注意的事项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你们以后慢慢了解就行。”说着,抬手揉了揉脸颊,看的燕飞一阵无语。合着刚才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回屋吧,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一下,然后看看《御剑诀》和修炼功法。” 剑歌拍了拍手,准备离开。 “那个,剑师兄!”路朝西忽然出声叫住剑歌道,“我们如果有问题要去哪儿找你呀?” “呐!” 剑歌随手向远处一指,燕飞和路朝西一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见在藏书楼的正对面,云雾的深处有一片宏大的建筑群,隐隐约约恍似仙宫。 “对了!”剑歌收回手,看着燕飞和路朝西,拍了拍脑门道,“我还不知道你俩谁大谁小呢!咱剑峰现在共有十二名弟子,包括我在内,现在加上你俩,共有十四名弟子,但谁是十三师弟,谁是小师弟我得知道一下,不然,回头没办法给其他师兄弟们介绍。” 燕飞和路朝西相互看了看,他们还真没注意这事。 “我十五岁。”路朝西道。 “我……”燕飞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年龄该怎么报。没穿越前他是二十六岁,现在穿越过来,他变得仿若少年,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该报哪个? 犹豫了一下,燕飞道:“我……十六岁。” 以前看小说,说是一个人的年龄如果超过二十岁还没有修炼,那他的前途将一眼能看到头,这样的人,宗门一般很少收,即便是收了也是放任的态度,让其在山上待两年,然后直接打发下山了事。 燕飞可不想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报说十六岁。其实燕飞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多少岁。 时空的伟力根本不是他能够揣度的。 “那燕飞就是十三师弟,路朝西是小师弟。” 第一百一十六章 炼气是什么 剑歌给燕飞和路朝西排完顺序后,又说道:“既然你们有了排序,那我就必须要给你们说一下咱们剑峰弟子的情况。” 燕飞二人肃然聆听。 剑歌道:“师父、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在,三师兄、四师姐、五师兄和七师弟、八师弟、九师弟在闭关,十师弟、十一师弟和十二师弟在外做任务,暂时还没有回来,我是你们的六师兄,现在在峰内的弟子就咱们九个,你们想要把他们见全,可能在时间上有些不确定。” “不过,等他们出关了,回来了,你们就都能见到了。”或许是感觉自己说了一堆很像废话的废话,剑歌立刻把话音一转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路朝西摇摇头表示没有。 燕飞翻了翻手中的两本功法,依然是两眼一片茫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他抬头看看剑歌,又看看路朝西,好像只有自己不识字啊! 不管了,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既然剑歌问到了,那自己不知道的就该提出来,毕竟关乎自己以后的修炼不是,何况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燕飞这么想着,顺带也自夸了一下,说道:“那个,老剑,咱剑峰有没有教人识字的地方?” “嗯?” 剑歌和路朝西一脸诧异地看向燕飞,仅是瞬间,剑歌便明白了燕飞问话的意思,道:“你不识字?” 燕飞点头,他的确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你稍等片刻。”剑歌转身踏剑而去。 “这意思是给我找老师去了?”燕飞看看路朝西,路朝西冲他摊了摊手,也没弄明白剑歌突然离开是干什么去了。 工夫不大,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剑歌返了回来。他一扬手扔给燕飞一块玉简,道:“回去后将玉简贴于前额即可。” 燕飞愣了愣,迟疑道:“这样……就……行了?” 路朝西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剑歌。 “那你还要怎样?像俗世界那样,给你找个老师,先教你两三年然后再修炼?”剑歌没好气地说道,“别忘了,这里是修界,与俗世界不同。” 燕飞好奇地将手里的玉简翻看了好几遍,紧紧地握在了手心当中。这可是困扰了他好长时间的大问题啊,没想到,在这儿居然一块儿玉简就能解决,修炼果然是一件神奇的事。 “那个,剑师兄。”路朝西忽然有些扭捏地开口道,“能不能也给我一块儿玉简?” 剑歌奇道:“你不是识字吗,还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也只是认得几个字而已,算不上识字。”路朝西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燕飞眯了眯眼,没说什么,但心里已对这位同门提起了一丝戒备。 “喏,给你!”剑歌倒没多说什么,扬手也扔给路朝西一块儿玉简。 “多谢剑师兄!”路朝西接玉在手,立刻向剑歌拱手相谢。 剑歌点了点道:“好啦,你们先去整理自己的衣物和居住之处,明天我来给你们说说关于修炼。去吧!” 说完,剑光亮起,剑歌踏剑而去。 燕飞和路朝西相互点了下头,来到剑歌先前所说的那栋阁楼,各自寻了个房间算是在剑峰有了自己的住处。 屋子里基本的日常用具都有,屋子也收拾得很干净,床上用品也一应俱全,根本不用去整理什么。 燕飞只是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就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对于住的地方,他基本没什么要求,只要能睡就行。他现在最关心的是手里的那块玉简,放到额前真的就能学会这个世界的文字? 怀着好奇之心,他把玉简拿起来贴向额头的眉心处。 “嗡——” 一股奇异的波动在玉简贴上额头的刹那,立刻荡漾了起来,然后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直接由眉心灌入了燕飞的脑海之中。 “吸!” 燕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惊得狠狠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就要把玉简拿开,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听“喀嚓”一声,贴在额头的玉简碎裂开好几块儿,掉落到地上,那股信息流也戛然而止。 燕飞晃了晃有点发晕的脑袋,被一股不属于自己的信息流灌入脑海,虽然仅是眨眼的工夫,但也让他感觉脑瓜子有些隐隐发胀、发疼,耳边还传来一阵类似蝉鸣的声音。 这是耳鸣! 对于这种现象,燕飞没怎么吃惊,让他感到极度惊讶的是玉简中信息灌入的速度。 “这就完了?” 燕飞看着地上碎裂的玉简,微微有些发愣。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脑海中隐约的胀疼感正在渐渐地消失,再几个呼吸之后,脑海中已然没有了异样感。 “这就可以了吗?” 燕飞稍稍沉凝,回想了一下陈病给他留的那本小册子,其他的内容他没记住,但小册封皮上的那几个字他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基础功法!” “还真认得了!”燕飞惊奇之余大感兴奋,顺手将放在床上的两本书册拿起来,发现稍厚一些的书皮上写着“炼气基础功法”,稍薄一些的书皮上写着“御剑诀”。 “果然神奇!” 燕飞不禁连连感叹,想到原来在地球学习外语的情形,真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感觉。这要是当初有这种玉简,别说是学一门外语,就是学十门八门的外语,也跟玩儿似的,哪儿需要浪费那么长的时间。 觖决了识字的问题,燕飞立刻将《炼气基础功法》翻开,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到了第一页的书页之上,入眼的是一段文字,大约有二百余字,每个字的笔画都是弯弯曲曲的,形如蚯蚓,当初燕飞就仔细瞧过,可惜一个字都不认识,现在却是直接认了出来。 “自开天辟地,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道自虚无产生,是为气,所谓虚无一气者,乃天地之根,阴阳之宗,万物之祖,化阴阳,演万物,生性命之道,造化之道,生生不息之道……万物生灵乃悟天地大道,化气以炼自身,是为道之伊始……” 这是一段总述,内容并不复杂,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 不过,让燕飞感到新奇的是,这篇总述竟把开天辟地这一说法和功法的起源连在了一起,还正式印在修炼功法的第一页,时刻提醒着每一位修炼者,修炼是不停感悟天地大道变化的过程。 “这是在提醒修炼者不要迷失修炼的本心吗?” 这也就是燕飞穿越而来,曾在地球读过《进化论》和《物种起源》,并了解很多的天文知识,不然,在看了这篇总述之后,说不定还真就对这种说法坚信不疑了。 看故事一般把总述很快看完,燕飞直接翻到了炼气的基础部分,开始第一句便是:“天地生于自然,万物生于天地。天地以气存,人则以气机生……炼气者,须引气入体,行周天,去芜质,融天地之精于自身……” 修炼的内容前面还好说,但到了后面真正的修炼行气部分,燕飞理解的就比较吃力了。好在当初他在地球时曾修炼过一段不知名的口诀,内容比这要晦涩难懂得多了,所以燕飞也并没觉得有多难,他也不急,只要他把这些内容全部吃透,修炼起来就没什么问题。 关于这一点,燕飞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这也是当初传授他无名口诀的老者要求他必须做到的事情,燕飞一直没忘。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对修炼,燕飞从骨子里有着一种狂热和执着,但同时他也有着一种极端的冷静和理性。尽管他很想就在今天晚上把修炼这事进行起来,但理性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旦真的这么做了,他可能就会出事,这是冥冥中的一种感觉,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对这种莫名的警示,燕飞不敢不信。自从他的身体变异以来,这种对危险的预知也变得越来越敏感,所以,他不敢这么做,而是极其认真地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细细揣摩着炼气的口诀和内容,尽量在理解上减少不必要的歧义和错误。 这一看,燕飞就看了两个多时辰,按现在的钟点,也就是四个多小时,之后,他就看不下去了,因为他的肚子开始造反了。 燕飞搓了把脸,把功法随手放在床上,起身准备找些东西来填饱肚子,可还没等他出门,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接着便是有规律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燕飞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深夜了。 从一大早的灵根测试,到天勤殿领取弟子衣物、令牌,再到回到剑峰拜师,这中间的时间过得很快。他和路朝西回阁楼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再加上他一家伙看书看了四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大晚上了。 “莫不是路朝西?” 这个点儿,又认识自己的,好像除了剑歌就是路朝西了。剑歌找他绝不会是这种动静,那除开剑歌,现在过来找他的只剩下路朝西了。 可是,这才是入住的第一天,而且这么晚了,路朝西找他有什么事? 带着疑惑和一丝防备,燕飞上前把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路朝西。只见他手里捧着一只大碗,上面加了一个盖子,但饭菜的香气还是直直地冲进了燕飞的鼻子。 “这是给我送宵夜来了?”燕飞愣了一下,他怎么都没想到路朝西会给他这时候送吃的来。 “燕师兄,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做了一些粥,你尝尝。” 见燕飞开开门,路朝西立刻咧嘴一笑,把大碗往前一递,眼里满是期待的神色,就像一个献宝的小孩子一般。 燕飞在愣了一下之后,立即便展颜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大碗,顺便把路朝西也一把拉进了屋。 “小师弟真是有心了!”燕飞一边说着,一边把路朝西让到屋里的石登上坐下来。他把大碗放到中间的石桌上,也径自在石登上坐下来,揭开碗盖,果然是一碗带着淡淡光亮和香气的米粥,里面还放了一些绿的、红的和黄的菜茎,那香味就是从这些菜茎上散发出来的。 米粥,燕习认得,但里面的菜茎他却一样都认不出来,最起码在地球上他没见过,应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菜食。 尽管只是一碗粥,但对于饿着肚子的燕飞来说,可是一碗喷香的美食。 他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碗来沿着碗边“哧溜”就是一口,稍一吧咂嘴,竟是满口生香。燕飞不由眼睛一亮,微微嚼了两下就直接咽下了肚,接着又“吱溜吱溜”喝了两口,这才腾出嘴赞道:“小师弟,可以啊,居然还有这么一门煮粥的手艺!” 听着燕飞的夸奖,路朝西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居然少见的表现出一些腼腆,道:“师兄过奖了。如果师兄喜欢喝,下次师弟多煮些就是了。” “那就多谢小师弟了!”燕飞也没客气。路朝西煮的粥的确很好喝。 “师兄,我见你从回来就不曾离开屋子,不会一直都在看功法吧?”说完粥的事,路朝西话风一转,竟问起了修炼的事。 “是!”燕飞也没否认。 “师兄能看得懂?”路朝西带着三分好奇和七分期待又问。 燕飞摇摇头:“怎么可能,能看懂半数就不错了,很多地方都是迷雾重重,很难理解。” “那师兄知道什么是炼气吗?”路朝西接着问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炼气炼的是什么气 “炼气?” 燕飞被路朝西这句话给真的问愣了,这话什么意思?《炼气基础功法》都是一样的,难道他对炼气有着什么别样的解读不成? 对于一样事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读、赏析和看法,这是正常且普遍的理解差异现象,正如莎翁说的“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是一个道理。 但是对于修炼,燕飞是真的没有经验,不知道每个人对功法的理解是不是也都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想知道我对炼气的理解?”燕飞试探着问道。 他看看手里还剩下的半碗粥,又看看路朝西一脸的期待之色,顿时明白,天上果然不会掉粥喝,这碗粥就是路朝西用来换取自己对基础修炼的理解的。 这小子的心眼儿也太多了吧,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他要是不说,这粥都喝了半碗了,还能吐出来不成?燕飞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以后有话直说就是,师兄弟之间无须绕这种弯子。”燕飞说道。他这是在告诉路朝西,他不喜欢这种被动、被迫、被绑架式的交流方式。 “是师弟不对。”路朝西一听就明白燕飞的意思了,赶忙道歉道,“以后不会了,今次还请师兄见谅。” 燕飞倒不是真的要怪他:“说起对修炼的理解,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功法。你也知道,在这之前,我连字都不识。” 路朝西愣了一下,他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你没使用那玉简吗?”燕飞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只要认得这些字,基本的阅读就不成问题,至于理解,可能真是各有各的不同。 “用了。”路朝西苦笑道,“正是因为用了,我才越发不敢肯定我自己的理解是不是对的,所以这才跑来问师兄你。” 燕飞这下是真的听糊涂了:“你的意思是,你对炼气有好几种理解?” 问出这话,燕飞都感觉自己在理解上出了问题。 路朝西摸摸头:“不是好几种,就是听到的和看到的前后有所不同。” “说来听听。”燕飞的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把粥碗往石桌上一放,也不喝了。 路朝西盯着燕飞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来听师兄的理解的……” “我知道。”燕飞立刻打断他道,“你不说出来你的理解,我怎么知道我们理解的是不是一样。” 看着路朝西满脸的郁闷之色,燕飞在心里暗笑,“想忽悠我先说,怎么可能。” “好吧!”路朝西无奈道,“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曾经听老村长说过,炼气就是将外界的灵气吸收入体内,然后增强身体的防御和攻击能力,当练到一定的时候,就可以踏入炼气境。” “你们老村长是什么修为?”燕飞忍不住问道。 “据说是先天境,再上一步就是炼气境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燕飞摆了摆手道:“问题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你们老村长有点糊弄人的意思,这解释太过笼统了些……” 路朝西猛然一拍大腿,把燕飞吓了一跳,这是几个意思? 就听路朝西激动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燕飞满头黑线:“你不这么觉的才有问题呢,但是,这好像不是什么应该激动的事吧?” “师兄你有所不知。”路朝西解释道,“老村长可是我们村的第一高手,一直是我崇拜的偶象,想着有一天我如果也能修炼到先天境界该多好,所以,他说的话,我一直坚信不疑……” 燕飞明白了,这就是类似偶像效应的一种心理反应,觉得偶像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值得信赖的。 “可是,现在我看了这功法,感觉炼气并非老村长说的那样,似乎里面有着更复杂、更深奥的东西,让人看不清楚,看不明白。” “所以,你觉得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问题?”燕飞对这一刻的路朝西反而有了更多的认同感,这一刻的路朝西真实、自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虚的东西。 路朝西点头:“老村长可是先天高手,他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还不至于去欺骗一个孩子吧。” “这倒不假。”燕飞道:“你有没有这样想过,你们老村长是先天境高手,可他还没到炼气境,所以,他所说的炼气很可能就是他对炼气的理解,毕竟没到这一境界,怎么理解都是他个人的想法。” “我明白师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可是从来没有修炼过呀。”路朝西对这一点很难理解。 这时,燕飞终于明白路朝西纠结的点在哪里了,他并不是真的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而是想不通,他一个没有修炼过的人怎么会比一个修炼了多年的人,在修炼上更有见解。 燕飞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关于修炼的理解也说了出来,当然,关于世界观的问题,他没有说,毕竟这个世界的知识体系与地球不同,而且还关系着他的来历。 “关于炼气,我们还是明天听听老剑是怎么说的吧。”最后燕飞将话题结束。 “好!那就不打扰师兄休息了,明天见!”路朝西看了眼石桌,转身走了。 燕飞这才发现,碗里还有半碗粥没喝呢,直接端起来,三口两口灌到了肚子里。之前那强烈的饥饿感在喝去半碗粥的时候,已经缓解了不少,现在把这剩下的半碗喝完,居然不多不少,刚刚好,肚子里也暖烘烘的,像揣了个热水袋似的,很舒服。 “这是连我的饭量都有所估算吗?”歪头想了下,燕飞微微一笑,自言道:“有些意思。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日久见人心吧。” 填饱了肚子,燕飞也不打算出去了,外面黑黢黢的,也没什么好看的,重新坐到床上,拿起《御剑诀》翻了翻,发现根本看不懂,尽管里面的字他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就云里雾里了。干脆不看,把书一收,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燕飞刚起来,就听路朝西已经过来敲门:“师兄,起来没?剑师兄好像已经在等我们了。” “哦?”燕飞愣了一下,这剑歌好像比他们还要积极,这是长时间收不到新弟子,这次终于收了两个来新鲜感了? “起来了,马上就好!”燕飞腹诽了一句,立刻回了一声。 本来燕飞想先去洗个脸,但剑歌既然已经到了,就不洗了,免得让人等。虽然和剑歌已经很熟,但自己毕竟刚来,是新人,而且剑歌还是师兄,怎么也得尊重一下。虽然不洗脸也不太礼貌,但相比让人等,还在其次。 简单收拾了一下,从屋里出来,剑歌果然已经等在前面的空地,路朝西正一溜小跑过去,跟剑歌打招呼呢。 “昨晚休息得可好?”等燕飞也来到近前后,剑歌瞅着二人问道。 “睡得很香!”路朝西笑着回道,燕飞也点头。 “那么,我们就直接开始吧。”剑歌没有多说,直接开问:“你们昨天应该也看过修炼功法了吧,有什么要问的?” 燕飞和路朝西互看了一眼,昨天他们已经交流过了,关于炼气的问题,路朝西还是表现得更急切一些,所以他直接问道:“剑师兄,你能跟我们说说,炼气炼气,到底炼的是什么气呀?” 对于这个问题,剑歌表现得很淡然,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显然之前也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们应该都知道炼气之前的境界吧?” “后天和先天?”燕飞不知道剑歌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见他看过来,便将自己在弥山山脉时听来的说法答了出来。 “也对也不对。”剑歌伸出手掌,一团清灵透亮的气忽然自掌心浮现出来,丝丝缕缕,萦绕不断,就像有着生命一般。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路朝西瞅瞅剑歌,又看看燕飞,迟疑道:“这不就是一团……气吗?”燕飞也不敢肯定这团东西是什么,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和地球上的不一样。这看着是气,但谁知道那是不是一团气。所以,他也疑惑地看着剑歌。 看着二人的表情,剑歌笑道:“这是先天之气。也就是俗世界很多人都在修的一种气。只有将这先天之气修满,才可凝天阶,闯天门,入气境,筑道基。” “也就是说,先天武者想要成为修者,就必须经历破天门一关。” 还有这种说法? 燕飞和路朝西都呆了呆,他们昨晚也讨论了半天关于炼气的事,但都是关于怎么引气、导气之类的等等,压根儿就没往先天之气上去想,也想不到啊。 炼气境是踏入修界的门槛,是区别修者与凡俗的分水岭,踏入炼气境相当于迈过了这道分水岭,与先天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分,炼气怎么可能还与先天之气扯上关系呢? 何况听剑歌的意思,要步入炼气,还需“凝天阶”,“闯天门”,这种说法他们更是闻所未闻,连传说故事都不带有的。 燕飞是穿越过来的,没听说过很正常,但生于这个世界,长于这个世界的路朝西也没听过,这就说明这是修炼过程中的隐秘,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知晓的。 果然,下一刻剑歌就笑着提示了答案:“你们不必吃惊,因为知道这些的人,一般都是先天圆满的修行者。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先天之下是众生’。武道一途,有很多东西,只有踏入其中,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而踏入先天秘境,才算开始走上了真正修炼的起点!” “为什么这么说?”路朝西带着急切和疑惑问道,这与他所知道的相差太大了。 燕飞在一旁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但他的心情十分激动和兴奋,剑歌所讲的这些东西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神奇的大门,而这扇神奇的大门正等着他抬脚跨进去呢。 当然,燕飞还没那么自恋,觉得自己真的一抬脚就能跨进去,他又不是万能的超人或者神仙,这扇门不好跨啊! 之前没问问题的时候,燕飞感觉他还有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想法,但是这开口一问,心里的问题不但不见少,反而变得更多,还问迷茫了。 仿佛知道二人心里的疑惑,剑歌微微笑道:“有问题说明你们想了很多,是好事,如果没问题,那才让人担心呢。先天秘境是后天修炼的最后一个阶段,也是跨入气境的基础条件,只有进入先天,体内修炼出来的气,也就是先天之气才会慢慢向本命真元转化,同时吸收天地元气,推动生命向更高层次跃迁。 “所以先天高手,又被称为‘先天生灵’,虽说他们依旧是凡人,但已与凡人有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这条界限就是寿命!普通凡人的寿命,七十称古稀,八十称杖朝,九十称耄耋,能达九十岁,在俗世界已经算是长寿。而步入先天者,寿命最低都会有一百五十载! “能够活得更长,更久,这也是人们为什么都想修炼的原因之一!” 剑歌看着二人道:“你们刚才问,炼气到底炼的是什么气,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炼气的第一层含义,就是炼先天之气。”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炼气基础,先天之气 “第一层含义?” 燕飞和路朝西都有些发呆。既然是第一层含义,那说明后面还有第二层、第三层,甚至第四层、第五层的含义。可昨天他们都翻看过《炼气基础功法》,怎么一点苗头都没发现? “你们不需要如此吃惊。”剑歌仿佛知道二人心中所想似的,提醒了一句后继续解释道,“之所以给你们解释这些,是因为你们虽然是从气境开始修炼,但其中还需要经历一个先天之气的积累和提纯的过程。” “要知道,炼气并非指的就是气境这一境界,它是气境的组成部分,在其中起主导作用。所以,很多人为了突出这一作用,直接将气境叫成了炼气,你们可不要被误导了。” 这一刻,剑歌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像极了地球上的某些老学究,让燕飞两个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他不知道路朝西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从他呆怔的脸上那一丝意外和不相信的神情,可以证明他心里也是很不平静。 没想到剑歌还有这样的一面,难怪剑峰十二弟子在外的在外,闭关的闭关,只留其一人打理山峰,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啊! 这个想法燕飞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他扔到一边去了。剑歌所说的这些虽然听着啰嗦,但对他这种修炼小白来讲,正是对症下药,恰到好处。 “那先天之气要怎么炼呢?”剑歌忽然提出一个问题,让燕飞二人都有些发懵。怎么炼,我们也不知道啊。 “这还要从后天的吐纳说起。”剑歌循循善诱道,“后天吐纳可以说是引气的最初始阶段。吐纳吐纳,就是吐故纳新之意,以新鲜灵动之气替代陈旧浊气,来保持身体的强健和生命力的旺盛。 “人从母体出生的那一刻起,从呼吸第一口外界之气始,便从先天落入了后天,这种说法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燕飞和路朝西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但下一刻,燕飞忽然心头一震,这种说法好像在地球他还真的听说过,说是婴孩儿出生之前,体内有一口先天之气,出生之后就会消散掉……难道剑歌说的就是这个? 燕飞的心脏不禁狂跳了几下,隐隐有了一些奇异的联想。 见二人摇头,剑歌并没有感觉意外,这种说法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没有,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听说过。所以他接着解释道:“原因就是婴儿体内存有先天之气。出生后,随着第一声啼哭,后天浊气便开始介入,出生前的先天一体状态自此被打破,若不懂修炼,先天之气就会被后天浊气一点点取代,直至先天之气耗尽,人的生命便也走到了尽头。” “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命一直都是由先天之气在支撑着?”燕飞禁不住问道。这种说法与他所知有着极大的不同。 剑歌点头:“确是如此。”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身体里都还拥有着先天之气,并非已经消失?” 剑歌有些诧异地看着燕飞,很肯定地用手指指他,然后又指指路朝西,最后又指了指自己道:“没错,你的体内,他的体内,还有我的体内都拥有先天之气,只是每个人拥有的量并不相同,你与路朝西拥有的相差不多,而我拥有的就比你俩多多了,不但是量上,质上也存在巨大的差别。” “那我们平时吃的东西呢?那些能量不是维持生命所需要的东西吗?”路朝西在一旁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那些能量只是在维持身体的运动所需,而并非是维持生命所需。”剑歌并没有在意路朝西话里的怀疑之意,依然不紧不慢,有问必答。 “可是,人如果不吃东西,几天就会饿死啊!”路朝西又道。这次燕习也跟着点头,路朝西疑惑也同样是他的疑惑,吃东西得来的能量难道不是为了维持生命所需吗? 剑歌一笑道:“这就是凡人与修者之间的不同了。凡人不但要以先天之气维系生命,还需要不断摄取大量的其他能量来维系身体的日常所需,比如跑、跳、劳作等。” “你所说的不吃东西几天会死,”剑歌看着路朝西道,“那是因为身体在缺乏能量时,会消耗先天之气去进行补充,而这种消耗极其浪费,原本可以维系十年生命所需的先天之气,一旦用来补充身体所需,一天就消耗完了,甚至更少。因此先天之气的大量耗用,最终损伤的是生命力。” 燕飞听的悚然一惊,还有这么一说?一个人不吃不喝,生命大约可维持七天左右,正好与剑歌所说的先天之气的惊人损耗对上。这不由让他对这个世界现有的观点和理论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之前燕飞在意的是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其他东西他并未在意,因为地球的很多科学理论他觉得要比这个世界人们的认知更科学,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是自己浅薄了。 心态上的巨大改变让燕飞倾听的注意力更加专注,他将脑海中地球上所学的知识与剑歌所说的理论进行着一一印证,收获颇大。 “有些人先天不足,甚至早夭,也是与先天之气有关是吗?”路朝西突然眼睛有些发红地问道。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路朝西的神情异常紧张,两只手不安地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两根拇指不停地在食指上摩擦,显然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内心情绪。 路朝西的这种神情变化和动作,让剑歌与燕飞愣了好几秒钟。看来在路朝西的身上发生过很多的故事啊!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询问什么,剑歌沉吟了一下道:“这当然有关。如果一个人在未出生之前,先天之气就被损耗了,那么其出生之后,要么体弱多病,要么早夭,这是非常常见之事。” “呜呜——” 听到剑歌的回答,路朝西突然冲着剑歌深深一躬,起身时已经泪流满面,“多谢师兄解惑!”说着,他竟是忽然大笑起来,而眼泪却在不停地涌出。他一边笑着一边兀自说着什么,燕飞仔细分辨,发现路朝西说的是:“不是我,我就知道不是我啊!” 剑歌和燕飞沉默不语,也没有上前劝慰,等到路朝西哭笑了一阵,将心里积压的委屈差不多都发泄出来以后,燕飞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朝西这才转回身,脸上稍显赧然道:“让两位师兄见笑了!” 燕飞摆了摆手,谁还没有点伤心难过的事情,只是平时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剑歌则淡淡笑道:“咱师兄弟之间无须如此客套,如果有事需要帮忙直说即可。” 路朝西朝二人抱拳道:“这是师弟压在心头多年的一件事情,今日听师兄解说,才知并非我的原因,以后下山回家,我也可以跟父母解释清楚了。” 路朝西没有详说他的事情,显然是不想多提。 剑歌点点头,视线一转看向燕飞。燕飞笑道:“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需要师兄解惑。”他当然明白剑歌看他的意思。 “你说。” “先天之气在损耗之后,后天能弥补回来吗?”燕飞想到地球上很多进补的例子,不由张口问了出来,其实这也是他心头的疑惑之一。 剑歌摇摇头:“没法弥补。后天的各种进补,只能减少身体对先天之气的消耗,却不能补充已经损失的先天之气。凡俗之人生命长不过百载,却大多七八十而亡,为何?就是在其成长过程中,身体出现的伤、病、寒、热等,消耗了体内的先天之气所致。有人想以养生得长寿,其实也只是减慢了先天之气的损耗罢了。” “养生不行,修炼应该可以吧?”燕飞稍微有些明白剑歌所说的意思了。 “也不尽是。” 剑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我们修炼可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耗损的先天之气这么简单,更主要的是为了生命的跃迁。若仅是补充先天之气,仅吐纳足矣。” 随着燕飞提问,剑歌讲解,路朝西似乎慢慢从方才的失控情绪中恢复了过来,听着剑歌的讲解,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最后他随着这个话题问出这么一句:“既然吐纳之法可以弥补先天之气?那凡俗之人岂不都可长生?” “哈哈哈……” 剑歌被路朝西的这句话给逗得大笑:“长生?我辈修炼之人都不敢有谁说能够长生,一点吐纳之法岂能有此功效。” “那你刚才说……”路朝西有些急了。 剑歌摆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道:“我刚才说吐纳可以弥补先天之气,并非说可以弥补所有而没有消耗。凡俗之人不修法、不炼体,肉身终会有腐朽的一天,到那时,躯壳不存,就算补的先天之气再多又有何用?” 听到这儿,燕飞的路朝西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头的许多疑惑都一一解开。不过,旧的问题散去,新的问题又充塞过来,让两个人都有种不断问下去的冲动。 剑歌看见二人的样子,不禁心头暗自高兴,有这样好问好学的弟子在,剑峰何愁没有重震声威的一天,可惜现在的弟子太少了。 抬头看看日头,见已快至午时,剑歌突然一挥手,一张红漆雕花的桌子凭空出现,上面摆满了各种美食,中间还有一个十分精巧的酒壶,不用说里面装的定然是酒了。 这些美食甫一出现,诱人的香味立刻飘散开来,引得燕飞和路朝西眼睛直放光,喉咙里不停地咽口水,肚子也很适时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就知道你们没吃早饭,所以备了些吃食。”剑歌仿佛没看见二人的馋相,脸上带着笑,不紧不慢地给他们两个一人倒了一杯酒道,“我们边吃边说。” 燕飞与路朝西两个人立即端起酒杯,一仰头就喝了下去,然后操起筷子,也不谦让,直接开吃。至于剑歌,自家师兄,不需要客气,尊重放在心里就好。 说好的边吃边说,但两个人这一开动,桌子上几乎没用两分钟就光了。当燕飞和路朝西再伸出筷子想要夹什么的时候,手都停在了空中,眼睛盯着空空如也的盘、碗、碟,相互又看了一眼,眼神交汇中都读懂了对方的惊讶,这么快就没了?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然后抬头看剑歌,见他正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燕飞和路朝西都讪讪地将筷子放下,意犹未尽地看了眼那精巧的酒壶,身体往后一撤:“师兄,不好意思,这些东西太好吃了,没收住。” 剑歌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把手一挥,将桌子收了,酒壶反倒放在了一边,道:“这些食材虽然年份不高,但所含灵气也够你们消化两日的了,吃多了反而不好,这酒倒是可以再喝一杯。” 原来这些都是灵材啊,难怪吃到肚里暖烘烘的,像放了个小火炉一般。燕飞和路朝西都恍然,各自摸着肚子一片满足。 不过,燕飞虽然微眯着的眼,但眼神却探究地盯着剑歌的衣袖,刚刚那些东西是怎么存放在里面的?难道这便是小说中所描写的纳万物于一袖之中的神通“袖里乾坤”? “呵呵。”剑歌被燕飞的表情逗乐了,“别瞅了,这东西你们以后也会拥有,现在无需在意,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剑歌这么一说,路朝西这才从酒足饭饱的满足中回过神来,怔了怔神,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还没等他想明白是什么,就听燕飞问道:“炼气的第一层含义是炼先天之气,那第二层、第三层的含义又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炼气的其他含义 “炼气其他几层的含义,是与修炼境界相对应的,不同的境界,对应不同的炼气之法。”剑歌耐心十足,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语气依旧从容不迫道,“《炼气基础功法》你们已经看过,这修炼的第一个境界就是气境,那我们就从气境来说。” “气境,并非单单指的是一个修行境界,它还是一道超脱凡俗的门槛。跨进来,便可称为修者,表示已从凡俗之中超脱了出来,生命得到了跃迁,寿命大涨。除此之外,进入气境也表示具备了继续让生命跃迁的基础。 “若跨不过这道坎,则依旧是普通的生命,百年后,尘归尘,土归土,与凡人无异。很多修炼之人,就因无法冲进气境这道门而蹉跎终生。” 燕飞心头一震。之前听苏化天、阿烈他们说起过炼气和炼体,但都不详细,现在听剑歌这么一说,才明白修炼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气境还只是修炼的起始,它后面还有很多更深奥、更博大的境界需要冲击,其艰难程度如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也就是说,气境只是一个修行境界,炼气却贯穿了修炼的始终?” 剑歌点头道:“不错!气境的三个小境界,感气和引气其实都是在为炼气做准备,炼气才是整个修炼的主体。感气,如何感?用灵根。引气,如何引?用功法。这就是为什么修界各宗门大派招收弟子时要测试灵根的原因所在。没有灵根,第一步感气就无法做到,后面还如何进行修炼?” “要知道,气境之后便是源境、灵境、丹境、变境等各境界,即便有逆天功法,能让没有灵根之人略过感气,直接引气入体,强行修炼,但最终也只能修至源境巅峰,想突破灵境难如登天。”剑歌娓娓而谈。 “为什么?”路朝西极为好奇。 “因为灵境的修炼与灵根有关。” 仅此一句,燕飞和路朝西便已明白了灵根的重要性,不由在庆幸自己拥有灵根的同时,各自也对修行的艰难生出了许多感慨。 随后,两个人不断发问,剑歌给他们一一解答,比如:修炼之人为什么可以辟谷,为什么可以飞天遁地,为什么通过修炼,人的寿命可以不断增长,等等。 “其实,修炼简单来说,就是两层意思,一是修身,二是炼气。”剑歌极其认真地说道,“其中的真正含义,需要你们在修炼中慢慢去体会。” “但是也不能死修死炼,基础固然重要,适当的战斗也非常必要。”剑歌的话锋突然一转道,“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喜欢战斗吗?抛开其他不说,在战斗过程中,功法运转的速度比平常修炼要快很多,灵气的运转和应用也比平时激烈得多,这就相当于是在对体内的灵气进行最大程度的提纯,有些人临阵突破,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如果有人敢挑衅剑峰,你们不需要客气,直接打回去就是,若有人敢以大欺小,以修为上的境界来压你们,我自会找他们去理论。” 说着,剑歌身上的剑意浩荡而出,逼得燕飞和路朝西后退了好几步。剑歌眸光一闪,立时收了气息,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淡笑道:“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如果没人找茬,你们也不能无故动手。” 燕飞和路朝西一脑门子的黑线,这位六师兄的性情变化还真是出人意料,多少还带着些暴力成分。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剑歌将身子坐正道:“我只是告诉你们,咱剑峰的人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燕、路二人齐齐点头,表示知道。剑歌这才转回正题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燕飞想了想道:“灵根的好坏是不是也决定了突破的难易程度?比如拥有极品灵根的人在突破时就要比上品灵根和中品灵极的人容易?” 想到自己有那么多的灵根,而且还都是中品灵根,燕飞就不由一阵头大。 “灵根的优劣虽然对突破有一定的作用,但更重要的是基础要打好。”剑歌似乎知道燕飞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直言道,“有些人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境进阶,就是基础打得扎实,灵气提炼得也够纯,突破自然也就水到渠成。就拿你来说,且不管其他灵根,单只你的五行灵根,修炼起来的速度就不比上品灵根慢,知道为什么吗?” 燕飞很诚实地摇了摇头,他问这个问题就是想知道,他的中品混灵根在修炼速度上怎样。一旁的路朝西也伸长了耳朵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剑歌看着燕飞道:“五行灵根可以相辅相成,相互资生、促进,在体内形成一个灵力循环,只要控制得当,修炼的速度绝不会慢。这就是五行灵根的特别之处。” 燕飞暗松了口气,一旁的路朝西也冲他一乐,没有艳羡,有的尽是开心。燕飞点头回应,心里却没有真正放松下来。他体内的灵根可不只是五灵根,还有一个雷灵根和一个不认识的东西存在,这又要如何修炼? 剑歌看出了燕飞的担忧,不禁一笑道:“你的灵根的确比较怪异,三日后宗主不是要召见你吗?到时候有什么疑问,也可以当面向宗主提出,宗主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燕飞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不过,昨夜看《炼气基础功法》,其中还有很多的疑问存在,要想修炼,这些问题必须完全理解和融汇才行,不然贸然修炼,肯定会出问题。 “剑师兄,灵根的属性可以测出来,但是灵气的属性又如何分辨?我们在吸收灵气时,又如何有选择地吸收与灵根属性相同的灵气?”路朝西这话问的有些拗口,但他在极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嗯!”剑歌沉吟了一下,“你是想问在众多的灵气当中,如何吸收与灵根属性相同的灵气,是吗?” 路朝西点头。 “你也有这样的疑惑?”剑歌转头问燕飞。 燕飞也点头,他不是单灵根,是五种以上的混灵根,吸收灵气之时,肯定不可能只吸收一种属性的灵气,肯定是各种属性的一起吸收进来,但吸收进来之后又要如何区分归位呢? “这就是功法要起到的作用了。”剑歌笑道,“你们不会认为我们所有的人都习练同一部功法吧?” 燕飞和路朝西同时脸色一红,他们心里还真的是下意识地这么认为了。 剑歌也没有直的嘲笑他们,而是细细解释道:“从外界引灵气入体内,每个人因为灵根属性的不同,引动的灵气自然不会相同,但世间万物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每一种属性的灵气,当然也并非是独立存在的,其中还参杂着其他属性的灵气,只是不多而已。 “就拿木属灵气来说,引导木属性灵气入体时,你感觉都是木属性的灵气,但实际上却是以木属性灵气为主,其他属性灵气为辅的混合形态,所以才会有吸收率的问题。极品灵根可以吸收九成以上,其余的部分是流失掉了吗? “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灵根越优秀,吸收和转化灵气的成功率就越高,这是肯定的,但流失掉的那部分却并非是木属性的灵气,而是混杂在其中的其他属性灵气。 “你们是不是认为,被吸收到经脉之中的木属灵气就是完完全全的纯粹木属灵气了?”剑歌问道,但他并没有等燕、路二人回应便径自说道,“非也。就算极品灵根吸收的灵气,也并非是纯属性灵气,也需要不断地进行提纯,所以这又归结到了炼气上面。 “炼气的过程就是对灵气不断提纯的过程,体内的灵气越纯净,破境时凝聚起来的冲击力才会越大,破阻才会越轻松。” 听到这儿,燕飞总算是明白,修炼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就是一种混合式的自我提升方法,其中包括灵根、功法、炼气等多种因素。 而贯穿修炼始终的炼气,用地球上的知识理解,就是通过功法把灵气不断去芜存菁的过程。 至于灵气属性的问题,剑歌也作了说明,就是在一定量的灵气中,哪种属性的灵气占的比例大,灵气就会呈现哪种属性。 比如,一缕灵气中火属性占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比例,那么这缕灵气就会呈现出红色,也就是火属性,适合火灵根的人来吸收修炼。 如果木属性的灵气占有绝对的比例,那么这缕灵气就是木属性灵气……以此类推,这就是各属性灵气的分法。 当然,每一份灵气中,除了主属性灵气外,其他属性的混合灵气会将剩下的比例份额占据,这也是修炼之人需要每日运转功法,不断提纯体内灵气的原因。 时间就这样在三人的一问一答中悄然流走,等三人再抬头时,日已西落。夕照中的剑峰被染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让整个剑峰越发仙意飘渺。 剑歌拿起置于地上的酒壶,又给燕、路二人各倒了一杯:“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二人且各饮杯中酒,回去细细品读《炼气基础功法》,还有什么疑问,尽可来问我。因我们剑峰是以剑为主,所以,一月之后,你们必须去剑壁观剑,领悟剑道。” “是!” 燕飞和路朝西齐声应答,然后仰头喝下杯中酒,将酒杯还给剑歌。剑歌接过酒杯,大袖一扬:“走了,你们各自回去继续领悟功法吧。” 剑光起,剑歌踏剑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五行要义 回到自己的小屋,把门关好,燕飞回到床上,把《炼气基础功法》再次翻开来,细细品读。这一次他读得格外仔细,尤其是在听了剑歌的讲解之后,昨夜很多看不懂的地方,现在再来看,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并且里面所阐释的一些修行妙法,多少也能够有一些体会了。 “有人讲解和没人讲解,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燕飞不禁暗自感叹,难怪很多人都想投身名门大派,得遇名师。老师的一句指点,很多时候可以让你少走很多弯路,节省不少时间。 这一点,燕飞当初在地球之时就深有感触,尤其是到了部队之后,各种资源、各种知识的教授完全不是单打独斗能够相比的。如今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尤其是在不认识文字的情况下,燕飞的这种感受更是强烈。 就拿资源方面来说,如果他不是碰巧进入一剑宗,光是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少说都要花他一年左右的时间,这还是在顺利的情况下,如果中间再有点什么波折,时间还要往后延迟。 但是,现在剑歌只拿给他一块儿玉简,就轻松解决了困扰他好长时间的问题,这就是背靠大宗派的优势。 把《炼气基础功法》从头至尾又翻了一遍,除了功法的运行路线还需要对照着书上的图像细细琢磨之外,其他关于理论方面的知识,燕飞差不多都理解了,即便还有一些不甚明了的地方,以后在修行的时候,慢慢理解即可。 看完《炼气基础功法》燕飞把书合上,探身又从床头拿过一本小册子,这是陈病当初留给他的,现在他想对照一下,看看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既然都是基础功法,相近、相同的地方应该有很多,但也应该有不一样的地方。 翻开小册子,燕飞发现,里面的内容与《炼气基础功法》差不多,但在详细程度上要差了许多。如果说《炼气基础功法》是精讲版,那么小册子就属于初始版,而且还是那种比较粗糙的初始版。 至于讲解,小册子上真正讲解的部分很少,大多都是陈病的修炼注解,与《炼气基础功法》的精讲有着天壤之别,这或许便是大宗派与修行家族在底蕴上的差距。 不过,从这些注解上倒是可以看出陈病的修行轨迹和对气境每个阶段的心得感悟。这本小册子虽然比不得一剑宗的这部基础功法,但燕飞对陈病的认可和感激却更深了。 这本小册子或许丢在一剑宗都没人去捡,但对陈病而言,却是珍贵无比,他能在那种情况下将之留给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其心性的豁达程度可想而知。 “陈病,你这个朋友,我燕飞认定了,不管你是家族子弟,还是宗门弟子,只要你不负我燕飞,我燕飞必视你为一生之挚友!” 燕飞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凡对他好的人,他都在心里记着,在地球时是这样,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由陈病燕飞自然而然又想起了惨死的阿烈等人,一股无形的血色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慢慢弥漫了整个屋子,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附着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不过这一现象,心头正翻滚着怒火的燕飞并没有发觉。 “五大家族……方家、朱家……你们等着,待我下次再入秘境之时,便是你们偿还血债之日。” 之前,燕飞曾向剑歌打听过弥山山脉,剑歌告诉他那是一处秘境所在,每五年开启一次,每次开启天数为九天,也就是各大宗派比武试炼,争夺进入夺灵路名额的地方,他和阿珂就是中途从秘境之中出来的。 至于他们出来的原因,剑歌没给出答案,但燕飞清楚他们是怎么出来的,不过由于涉及到阿珂佩戴的玉佩,燕飞对此并没有说明,对剑无心的询问也是含糊其词,一代而过了事。 既然我可以修炼,那么报仇一事便被燕飞列入了修炼之外的第一件要完成的事。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正好给了他修炼的时间,让他复仇有望。” 压下心头的怒意,燕飞将两本基础功法都摊在床上,结合着陈病的注解,开始又一次细细研读起来…… 《炼气基础功法》分为三个部分,对应着气境中的三个小阶,即感气、引气和炼气。其中感气部分和炼气部分占的篇幅较多,讲解也异常细致,倒是中间的引气部分,所占篇幅不多,但也把引气的各种细节说得非常清楚,没有丝毫含糊的地方。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就在燕飞对功法的研读中悄然过去。 当新一天的朝阳破开云层,将剑峰彻底照亮的时候,燕飞抬起头,用手指揉捏着眼部的晴明穴,将两本书册放下,虽然有些心神疲惫,但心里却充斥着一股激动和兴奋。 通过一夜不眠的努力,感气部分被他基本理解了个通透,行功路线也记了个七七八八。 燕飞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外走去。 《炼气基础功法》中注明,若每日日出之时,面阳而坐运行功法,可增加感气的成功率。 感气说白了就是引发气感,这是修行的第一步,非常重要。 之前燕飞在地球修炼那段无名口诀时,从来没有出现过气感。他曾经分析和总结过原因,大致有两个方面,一是地球的环境不适合修炼,当时虽有气功一说,但多数都属于强身健体之流,无法达到真正修炼的目的。 二是修炼功法不完整。无名口诀只有一段,虽说也有起始说明,但怎么看都像是从某部功法中截取出来的一段,真能以之修炼成功的人,地球上应该还没出现。 “呼……吸……呼……吸……” 燕飞选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大石,盘腿面朝朝阳坐下,平心静气,按照功法所述开始尝试感气。 一个时辰之后,燕飞失望地睁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不行啊!” 原本他以为在一剑宗这样的仙山福地中修炼,再加上完整的功法,感气应该不难,可是经过这次尝试,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修行的艰难程度。 读通、理解通基础功法是一回事,真正修炼起来又是一回事,二者根本不是懂了、通了就能一下修炼成功的因果关系。 “呼……” 从石头上下来,燕飞重重呼了口气,两条腿都盘得有些麻木和僵硬了。他用手捶了半天,直到血脉畅通,这才忍着脚底针扎与过电般的混合疼痛,一瘸一拐地慢慢回到屋子。 住在燕飞隔壁的路朝西今天居然一直都没有出门,也不知道是在熟睡,还是在屋里做什么,反正没有半点响动。燕飞回屋时本来想着和他打声招呼,但对方没有动静,燕飞也不好贸然过去打扰,所以直接回屋了。 稍微收拾了收拾,可能是因为昨天剑歌给他们吃的那顿饭和喝的两杯酒中能量充足,燕飞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肚子里依然热呼呼的。 想起剑歌昨天吃东西时说过的话,燕飞直接把刚刚升起的做饭的念头给掐灭了,与其想这些不打紧的事,还不如想想怎么能尽快感气成功呢! 回想着一夜不眠不休对功法的理解,还有之前修炼时的状态,燕飞陷入了沉思。他一直秉承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本义,努力调动自己的积极性,虽然剑歌没说让他们尝试感气,但功法都给了,而且昨天还讲了最基本的东西,如果自己不去尝试着修炼,难道还想着别人来催你修炼不成? “看来还是功夫不到啊,这其中的细节之处和要点还需要再好好琢磨琢磨,另外,这感气的过程可能也是个耗时间的事,一口想吃个胖子不太可能,得慢慢来。” 燕飞一边想着感气失败的原因,一边安慰着自己,让有些浮燥的心静下来,再次将两本书册摊开,开始了新一轮的研读。 两日的时间就这样呼呼地过去了,中间燕飞雷打不动地在早晨时分盘坐在石头上感气,并且为了加快感气的进程,他在中午和下午又各增加了一次,但都没有什么效用。 很快第四天来临。 燕飞从屋子里出来,刚准备再次进行感气的尝试,一道剑光飞来,剑歌出现在他的面前:“燕师弟,我来带你去见宗主,走吧!” 燕飞一听,这才想起来,陆长老曾说三日后宗主要召见他,这几天他专注修炼,几近疯魔,把这件事都忘了。 “有劳剑师兄了!”燕飞抱拳施礼。 “怎么不叫老剑了?”剑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燕飞龇牙一笑,“这不是要劳架师兄带我去么,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说着,一脚便踏到了飞剑之上。 剑歌白了他一眼:“就是变个称呼也叫表示?”心念一动,飞剑腾空而起,直往主峰飞去。 “尊重是要放在心里的,而不是一直挂在嘴上,对吧师兄!”燕飞变向地为自己辩解道。 “歪理!”剑歌摇了摇头,眼里却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他是真心把燕飞当小师弟来看待,言语听着看似责备,实际上却充满了亲切。 再一次踏剑而行,燕飞依然有着一种热血沸腾,天地尽在脚下的感觉。 从云层中穿出来,高大的主峰已在眼前。剑歌把燕飞放下来,指了指那恢宏的大殿:“宗主正等着你呢,直接地去即可,我在外面等你。” 燕飞冲剑歌抱了抱拳,径直向那大殿走去。 之前来过一次,但这一次过来,燕飞依然对这座大殿的气势感到震憾。进到殿内,剑无心正坐在殿中的大椅之上,手里正翻着一本书,两边并没有其他人在,只剑无心一人。 燕飞走上前躬身施礼:“弟子燕飞见过宗主。” 剑无心的视线从书本中收回来,转眸看向燕飞,轻轻一招手道:“过来坐。” 燕飞微微迟疑了一下,道了声谢,迈步走向旁边的一张椅子,然后很坦然地坐了下来,抬眼看向剑无心道:“不知宗主召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剑无心眸中隐隐闪过一道赞赏的光芒。燕飞的这种气度和坦然的态度让剑无心看着十分舒服。 “今天叫你过来,是准备给你一部五行修炼的功法,虽然无法与你的灵根完全匹配,但目前只有它最适合你。” 说着,抬手将手里的书册扔给燕飞。 燕飞赶忙接过来一看,是一部名叫《五行要义》的修炼功法。 “多谢宗主!”燕飞没有细看,起身给剑无心施了一礼。作为一宗之主,居然给他一名新进弟子寻找功法,这多少让燕飞有点受宠若惊。 剑无心微然一笑,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燕飞坐下,问道:“这几天是否则感气?” 燕飞点了点头:“有,但没有任何效果。”他如实回答。 剑无心微微颔首,又问:“《炼气基础功法》的理解可有疑惑之处?” 燕飞抱拳道:“弟子虽然鲁钝,但基础功法这几天已经基本理通,而且剑师兄也详细为弟子讲解过,暂时并无疑惑之处,只是弟子的灵根……” “这个你不提,我也会跟你说说。”剑无心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你的灵根白长老说混灵根并没有错,除了五行灵根之外,你还具有雷灵根和疑似的空间灵根。” “疑似的空间灵根?”燕飞疑惑不解。 “说是疑似,就是说你那最后一种灵根,我们也不敢肯定其属性。”剑无心并没有因为认不出燕飞的灵根而不好意思,而是很坦然地告诉他,他们的猜测,“空间属性在各属性灵根中属于异灵根范畴,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异灵根。若你单是这一种属性,即便是中品灵根,那也能列入妖孽范畴之内,因为它实在是太罕见了。” 燕飞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是波浪滔天。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感气 “空间属性的灵根,这可能吗?” 不怪燕飞怀疑,哪怕不来这星原大陆,他也知道各种属性的多寡和优劣。 首先,在地球上,关于五行的划分早已有之,而且还有着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在命理、风水和医学等领域都有应用。在这星原大陆上,五行的划分虽然与地球相差不大,但在应用上却是大相径庭,这里不但有着详细的分法,而且还根据五行的各种特性创出了相对应的修炼功法,使之变成了一种可以让人掌握的可怕力量。 其次,就五行属性的衍生,燕飞就知道很多,比如雾、雨、雪等就是水属性的衍生,而风则是木属性的衍生……可以说,大多数的属性都是在五行属性的基础之上衍生和变化出来,但是空间和时间属性却不在此列,所以,这两种属性尤为独特。 时、空都是绝对概念。 “时间”的内涵是无尽永前;“空间”的内涵是无界永在。这二者和质量这个原生要素,在内涵上是既各自独立又相互关联的三个绝对概念。如果用老子道德经的诗化描述来理解,就是:原生质,质生空,空生时,时生万物。 “自己身上会有空间属性,闹着玩呢?”燕飞一时间被剑无心的话给惊着了,不过,下一秒他就想到了那个旋转的亮灰色的锥形漏斗。 “么非那个东西就是我的空间属性灵根?”燕飞怔怔地看着剑无心。 剑无心也是一脸的无奈:“你别这样看我,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毕竟空间属性在整个星原大陆也没出现过几次,而且那些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可惜这几人没有一个是我一剑宗的弟子,所以即便是宗内的藏书也没有这方面的记载,空间属性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们无法确定,只能是个大概的猜测。” 说到这儿,剑无心看着燕飞的眼眸猛然就是一亮,如果他们的猜测为真,那他一剑宗岂不是也就有了空间属性的弟子?而且还是多灵根……对哦,多灵根。剑无心眼里的亮光一下又暗淡了下去,脸上那叫一个纠结,怎么他就不是一个单独的空间属性灵根呢? 原本听着剑无心的回答,燕飞起初还真挺吃惊的,尽管剑无心说这是一种猜测,但剑无心是什么人?一剑宗的宗主,见多识广,他说猜测,那定是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燕飞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喜意。 空间属性啊,听着就牛叉,而且星原大陆都没几个人拥有,这么稀罕的灵根属性,说不喜欢那是假的。 “么非这又跟自己是穿越而来的有关?”燕飞心里暗自嘀咕,不然这事说不通啊,若他只是五行俱全,他还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地球上关于五行之说早已有之,而且还是发源于东方神奇的国度,作为华夏儿女,炎黄子孙,燕飞觉得身俱五行没什么奇怪的,这是血脉中的一种传承,很自然。 但是空间属性就不一样了。拥有五行属性,同时还拥有空间属性,而且还无巧不巧,他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如果说和这个没关系,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燕飞很自然的就把这个空间属性的来源归结到了穿越上面,至于还有个雷灵根属性,燕飞想了想,好像自己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雷劈过啊?或者这就是一种单纯的奖励? 燕飞只能这么去想了。好歹自己也是一名万幸的穿越者,怎么也得有个奖励吧? 当初在地球看小说那会儿,每当看到穿越者都会附带一个金手指过去,他还笑到打嗝,那时候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成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而且还没有带金手指的那种。 现在,一个雷灵根,一个空间属性灵根,这算不算是奖一送一?奖一个雷灵根,顺带送个空间属性灵根? 燕飞心里在那儿喜滋滋地胡乱想,给自己身上的多灵根找存在的借口,心里的小火苗儿突突地跳得那叫一个欢,正有着不断燃烧,升腾而起的势头时,剑无心的一个不确定,就像一股无情的冷风,“噗”的一下就把小火苗给吹灭了。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失望那是不可能。燕飞抬头看了剑无心一眼,发现剑无心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一瞬三变,同时还一副拉不出粑粑的纠结样,心里的那点失望顿时就消散了。他多少能明白一些剑无心此时的心理。 “宗主,虽然不敢肯定是,但也不能排除它不是,所以,弟子还是更愿意相信宗主的判断。”燕飞反过来安慰起剑无心来。 “呵呵,你到是豁达。”剑无心笑了,就燕飞这心态,即便他没有那道所谓的空间属性灵根又有何妨,这样的人将来定非等闲之辈。 “不过,这小子就算不去修炼那雷灵根和这……暂且就叫空间灵根吧,光五行灵根的修炼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五年后的宗派大比,不知他到底能修炼到什么境界……” 剑无心这么想着,又想起了阿珂的灵根,这两个人总有一人要代表一剑宗去参加比赛,但相比阿珂,剑无心还是比较看好燕飞,虽然他的灵根让人有点担忧,但燕飞的这种心性,在一剑宗还真的找不出几个。 “暂且先看看吧。”心中有了决断,剑无心翻手取出两个玉瓶递给燕飞道:“这两瓶丹药你且拿去,修炼时吞食一枚,可助你增加感气的机率。” “哦?”燕飞眼睛一亮,还有这种东西?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赶忙伸手接过来:“多谢宗主!” “嗯,去吧,回去熟悉弟子令牌,有什么不懂或需要的,找剑歌即可。” “是,弟子告退。” 燕飞躬身施礼,从大殿走出去,踏上剑歌的飞剑,向剑峰飞去。 看着转瞬隐没的剑光,剑无心静默了片刻,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问道:“你觉得此子如何?” 殿中的一角忽然荡起一片水波纹似的涟漪,一道身影从波纹中走出,正是白衣白须发的白浩然。 “宗主慧眼如炬,燕飞此子其他不敢说,但这心性的确不差。” 白浩然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然后话锋一转道:“不过,五年后的大比比的并非心性,而是修为境界,燕飞若只是五行灵根属性还好,但那多出的两个灵根怕是会影响他的修炼进度。” 剑无心点头:“我也并非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到了这小子的身上,与他一起的不还有个丫头吗?她的灵根似乎比这燕飞要好很多。” 白浩然的目光一闪道:“宗主的意思是?” 剑无心摆了摆手道:“虽然我很欣赏这小子,但一剑宗的前途和发展我也不能不顾,他的修炼速度若能跟得上众弟子,我们就全力栽培他。此子的心性以我这两次的观察,断不会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们也就无须担心所有的付出会打水漂。” “那个丫头呢?”白浩然问道。 “一视同仁。”剑无心目光凛然,“一会儿去飘渺峰,给那丫头也送两瓶丹药,看他们二人谁先突破感气……之后气境的修炼,你都派人盯着点,看看他们各自的进度。五年,在凡俗之人看来并不算短,但于我们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是,我这就去!”白浩然转身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剑无心忽然叹了口气,眼睛望着剑峰的方向低声道了一句:“凌师弟,你何时才能放下心头执念,回归宗门啊!我将这小子放于你剑峰,不为别的,就为了天心老人的那八字批言。‘意愿之中’希望如我所想那般吧!” —————— 再说燕飞,揣着功法和丹药满心欢喜地剑峰,向剑歌道了谢之后,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虽然没有把自己的灵根完全了解明白,但能得到《五行要义》的修炼功法和两瓶提升感气机率的丹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原本燕飞还有点担心剑无心召他过去是问他的出身来历,为此燕飞还专门整理了一套说辞,哪知剑无心根本就没问,这让燕飞对剑无心的好感度一下提升了一大截子。对阿珂归于飘渺峰也少了很多担忧。 燕习望了一眼窗外,发现这一去一回居然用了半天的工夫,此时已至正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个点儿正是要吃午饭的时候,但肚子里依然暖暖的,没有一点饿感,干脆不去管它,伸手从怀里把丹药掏出来放在床头,然后又把《五行要义》掏出来,盘腿往床上一坐,开始翻看起来。 尽管剑无心告诉他,这部功法需要他感气成功后再修炼,但这架不住他好奇啊,先看看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五行要义》不厚,跟陈病送给他的小册子薄厚差不多,翻开第一页,封皮上没字,却有一副人的全身经络图,初看只是一幅图像,细看却又不像,给燕飞的感觉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燕飞把书上下左右各视角方位都看了一遍,甚至还对着太阳进行了一番观察,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还特意把书页捏了一遍,也没发现有夹层之类的东西,但看那幅图的时候,那种怪异的感觉依然存在。燕飞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继续研究,转而把视线放在了书的开篇之上。 “阴阳者,天地之枢机;五行者,阴阳之终始;非阴阳不能为天地,非五行不能为阴阳。 故人者成于天地,败于阴阳,由五行从逆而生焉。 “天地有阴阳五行,人有血脉五脏。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五脏者,肺肝心肾脾。五脏五行,相成相生,昼夜流转,无有始终,从之则吉,逆之则凶。天地阴阳,五行之道,中合于人,人得之可以出阴阳之数,夺天地之机,悦五行之要,无终无始,神仙不死矣……” “这不是与地球上的人体五行之说极为相似吗?”燕飞心头震撼,当初他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猜想此时又加深了一层。 如果这个世界与地球真的存在联系,那当自己修炼有成时,岂不是真的能找到回地球的路? 燕飞立时兴奋起来,虽然这个想法现在说还有点早,但总归有了希望不是。 稍稍收敛了下激动的心情继续往下看。 “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终也;土,五行之中也。此其天次之序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此其父子也。” 坐在床榻上的燕飞忽然长叹了一口气。这五行相生之说也与地球一样,看来自己的猜测是真有可能啊。这一段的文字其实是告诉身具五行灵根的修炼者,开始修炼时,要从木属性开始,水属性终止,依着五行相生之次序修炼,事半功倍。 燕飞继续后翻,后面的内容则开始讲述修炼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五行属性相互转化时如何突破等等。 这一番看下来,当燕飞再次抬头时,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居然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另带半个晚上。 燕飞用手搓了把脸,把书合上放于床头,脑海里回想着方才所看的内容,不禁长吁了一口气,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啊!一本不厚的《五行要义》居然能把五行的奥妙讲得如此生动、透彻,真是不得不佩服编写这本书的人啊! 不过,燕飞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修炼的时候,他必须把感气这一关过了才行。看了看床头的两瓶丹药,燕飞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再次路过路朝西的房间时,侧耳听了听,里面依然没有丝毫动静,轻轻挑了下眉,没有去敲门。 以路朝西的性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一整天不见人影,的确让人奇怪。鉴于路朝西昨天给他送粥的情份,燕飞决定天亮后再敲门看看,别真的出什么事才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一亮燕飞就起来了。径直坐到原先的那块大石头上,盘膝向东,闭目凝神,全力去感知外界的灵气。 在出房门之前,燕飞还吃了一枚瓶中的丹药,所以他这次的感气十分用心,有前几天的修炼心得打底,他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外界的灵气仿佛温润的湖水将他全身包裹起来,一圈圈的涟漪随着他的心跳律动向外扩展…… 忽然自那涟漪中闪起了零星的几个光点,燕飞心头一喜,之前他入静修炼根本没有这些东西,难道这些光点就是所谓的灵气,感觉到它们,就是步入了感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受刺激 燕飞心头激动,再待他细看,却发现那些刚刚出现的光点就像一条条受惊的小鱼,掉头就隐入了那散开的涟漪当中。 “这是……跑了?”燕飞怔住了,灵气灵气,么非真的有灵?自己这还没怎么着呢,仅仅是心情激动了一点就受惊跑了…… 燕飞从入定中醒来,朝四周看了看,又抬头看看天,发现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暖洋洋的,不炽烈,犹如刚刚被灵气包裹的感觉。 刚刚真的是灵气包裹了全身而不是太阳照在身上?燕飞心里升起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不过,有不一样的感觉就是进步,再来。 他闭目回想着刚才的感觉入定,但是怎么都感觉不到那些胆小的灵气光点了。 燕飞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感气还不能心情激动,而且还要像哄小孩子一样,一点点拉近与灵气的距离,然后才能引气入体……本来好好的开头,就这么一激动没了。 从石头上站起来,燕飞舒活了一下筋骨,回头看看两个人住的屋子,路朝西还是没有出来。真不会出什么事吧? 燕飞此时再无刚才的感觉,索性不再修炼,毕竟这种事情有时候不能强来。他抬步来到路朝西居住的小屋前,正准备敲门,手才抬起来,小屋的门忽地从里边被打开,一道黑乎乎、臭烘烘的人影正从里面跑出来,差点撞到燕飞的身上,也亏得燕飞身体灵便,下意识往后一撤身,正好让开,敲门的手擦着对方的额头滑了过去,手指上沾了一点滑腻的东西。 “这是……路朝西?”燕飞吃了一惊。他的眼睛在异变后,已经变得超出了正常人的视觉范畴,匆匆一瞥,已经认出,撞出来的人正是路朝西,只是他这黑乎乎、臭烘烘的,这几天在干什么呢? 抬起手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油腻,像是从老旧机器上抹下来的机油,尽管只是一点,但那股腥臭的味道也直蹿鼻子。 这家伙这两天是去偷机油了吗,怎么弄得满身都是这些东西? 燕飞看着路朝西急奔的身影心里极其诧异。刚刚路朝西出门时差点撞到他,神情也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怔然,显然他也没想到燕飞会在门口,但他没来得及说什么,直接就冲出屋子,直奔后面的瀑布去了。 燕飞他们居住的这个地方,景色还是不错的,四周花树成荫,云海飘荡,在屋后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挂小型瀑布,流水不急,却极有景致。 瀑布下方有一个天然的积水潭,不大,但瀑水不断注入却没有任何的水流外溢,仿佛那就是一个无底洞,水潭仅是面儿上一个装饰。但是燕飞上前观看过,这水潭有底,不但有底,似乎还不深,水质清冽,一眼就能望到水底。 这一现象让燕飞也大感好奇,便也没作深究,毕竟仙家的事物,有很多都是不可思议的。 路朝西奔向的就是那个积水潭,显然是去清洗了。燕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也向那水潭走去。 “哗哗哗——”路朝西用葫芦瓢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泼水,然后从头到脚淋了十几次后,身上慢慢变得干净了。 燕飞也利用这空档,把手上的粘的那点东西洗掉,就这么看着路朝西一点点地显出原来的模样。不过,被水冲洗干净后的路朝西,皮肤好像比原来白了,而且肤质也细腻了很多。 终于,路朝西又朝自己浇了一瓢水之后,就那样湿淋淋地看着燕飞咧嘴笑了起来。 笑毛啊! 燕飞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过还不等他问,路朝西已经开口说道:“自从听了剑师兄的讲解,小弟回屋就试着修炼,没想到,这一入定就进入了状态,从感气到引气,然后将灵气又炼了一个周天才出来。” 看着这货脸上的得瑟劲儿,燕飞直想给他一脚丫子。得瑟什么呀,不就是感气、引气又炼了一个周天吗! 说不吃惊那是假的,说不郁闷也是假的。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是听了剑歌的讲解,自己怎么就没有感气成功,反而还要剑无心给他丹药,借助丹药的作用,他才在今天早上有了一点感气的感觉。 瞧瞧人家,什么都没用,直接就到了炼气一周天的程度。 “你以前修炼过?”燕飞下意识地问道。说到学习能力,燕飞自觉不输于人,而且在理解能力方面,更是比一般要强,这是在部队里面就得到的验证,没理由到了这里就比人差了啊。 肯定有什么原因或自己不知道的诀窍。 路朝西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天资比较高而已。” 燕飞的脚后跟抬了抬,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有这么臭屁的一面,和之前的那种谦恭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这家伙是因为有所突破,所以才暴露了本性? “那就是有修炼的诀窍?”燕飞觉的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学习有学习的技巧,习武有习武的窍门,那么修炼自然也会有修炼的诀窍。 当初在部队的时候,他和那些战友谁有秘密都得一个个挖出来,所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多想,但看路朝西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时,燕飞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以修炼为主的世界,修炼的诀窍应该属于绝密性的东西,自己这样问,似乎有点鲁莽了。 于是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不便,权当我没说。” 路朝西盯着燕飞看了半晌,突然“噗嗤”乐了,然后就哈哈大笑,顶着那一身湿笑得那叫一个畅快,把燕飞笑得莫名其妙,然后就有点怒了。 “就算我那句话问得莽撞了,你直说就是,这笑个没完是几个意思?笑我无知还是笑我天真? 看到燕飞的脸色有了变化,路朝西这才停住笑声摆了摆手道:“燕师兄,咱怎么说都是师兄弟了,我的还不是你的,如果有什么秘诀,做师弟的还能独享?” 他也是看明白了,燕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根本没多想,话是脱口而出,自然而然的,就像跟自己的家人说话一样,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说出来了,之后补充的那句话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对于一个从小被人误解而远离的人来说,有什么比这种下意识的把他当作家人的感觉来得热烈和激动。这说明什么?说明燕飞是把他当作了身边最亲近的人来对待了。路朝西当然高兴,他大笑是开心,眼里都有泪花闪现了出来,若不是他现在浑身湿淋淋的,头上、脸上都是水,说不定燕飞就会发现,可惜路朝西掩藏得很好。 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把脸上的水和眼里的泪都甩掉,最后还用手抹了把脸,这才笑着走过来道:“燕师兄,不是小弟不告诉你,是确实没有。我能在这几天完成最初步的修炼,和小弟的灵根有些关系。” 燕飞一拍脑袋,对呀,之前自己还想着什么时候找路朝西问问他是什么灵根来的,没想今天他自己说出来了。 对于路朝西所说没什么秘诀,燕飞倒是相信。在看人方面他自然有着自己的判断方法,否则,当初在地球他也别去做什么任务了。 要知道,当初他做的任务,要面对的都是些心思深沉、生性狡诈、手段阴狠、毒辣之人,一个不小心就有性命之忧。所以,他的识人之能也是在生与死的边缘练就的。 “你什么灵根?”燕飞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中品水火双灵根。” 燕飞看着路朝西有点发呆,中品水火双灵根,这有什么特殊的吗?而且还是水火不相容融的那种,自己还是五行齐全的灵根呢,要说品质也是中品,怎么说五行相生,修炼起来也比水火灵根要强吧?这怎么反而是水火双灵根领先了呢? 看着燕飞皱眉疑惑的样子,路朝西一笑:“就知道你被水火灵根给迷惑住了。我说的仅是表面的灵根,实际上我还有一个隐性的灵根。” 这话把燕飞都说懵了:“这灵根还有显性和隐性一说?” 路朝西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否有这种说法,但我自己知道,我的这个灵根非常特殊,色呈碧绿,不但可以双向转化灵气,而且还可以中和水火,使其水火相融。” “那它是什么属性?木属性吗?”燕飞越发好奇。从颜色看,绿色对应的应该是木属性,而且从五行相生的原理,水生木,木生火,可不就能起到中和的桥梁作用,而且还构成了一个简单的相生构架。 只是之前的测试他也看了,木属性对应的颜色都是青色,而不是绿色,这中间颜色的相差可能就是这灵根的特殊之处。到底是不是木属性,燕飞也不敢确定,即便不是,也相差不大。 “所以,你的感气成功率比一般人要高?”燕飞诧异道。一是奇怪于路朝西突然把这么隐秘的事告诉他,让他大感意外,二是,这隐性灵根的效用岂不是比剑无心给自己的丹药还好? 路朝西点头:“其实这也是我开始尝试感气时才发现的这个灵根。原本我知道自己的水火双灵根修炼起来会很慢,因为它本身就存在冲突,但是谁知道就在水火灵气冲突之际,它突然就出现了,然后就像激活了一个神秘开关,不但将水火灵气治得服服贴贴,而且还让它们不服输似的相互较劲,就这样,一路相争着,就到了炼气一周天的程度。”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五行入体铸剑种 燕飞就跟听童话故事一样,感觉好不真实。但路朝西又不像说假话,而且他刚才的样子可不就是《炼气基础功法》中所说的第一次炼气成功后,出现的洗经伐髓的现象吗? “都是中品灵根,我的五行灵根居然比不过人家的水火木三灵根,当然这其中的木灵根是疑似,可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别的不说,自己才刚刚有了感气的样子啊,再看看人家,都炼气一个周天了。”燕飞郁闷坏了。路朝西有隐性灵根,自己还有个莫名的空间灵根呢,怎么就起不到促进的作用呢? 燕飞由衷地对着路朝西伸出大拇指赞叹了一句:“恭喜路师弟迈出了气境第一步!为兄去闭关了。” 说罢,转身直接回自己的小屋了,房门一关直接没了声音。 “哎——”路朝西抬起手来,想叫住燕飞,但看燕飞头也不回地远去,手臂僵在半空,这是把这位师兄给刺激着了?居然回去……闭关了? “我还想问,你吃不吃粥呢……”路朝西看着燕飞关闭的房门暗自嘟哝了一句,摇摇头,算了,看这意思他是不吃了…… 路朝西甩着身上的水,煮粥去了。 燕飞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当初在地球时,他可是凭着自己聪明的头脑和刻苦努力,一路晋升到王牌特种兵,相当于兵王的存在。可是在这里,居然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比下去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燕飞倒是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但这修炼的差距的确是成功激起了他骨子里不服输的干劲。 回到屋里,燕飞没有第一时间进行修炼,也没有真的去闭关。说是这么说,他也知道,在这种心态下修炼没一点好处。欲速则不达,现在修炼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一点,燕飞还是很清醒的。 他拿出弟子令牌贴在额头。剑无心曾提醒他回来熟悉一下弟子令牌,这其中肯定有一些需要他了解的东西,不然,剑无心不会特意提醒。 类似于第一次玉简传输信息那样,弟子令牌中也有着信息由额头传入大脑。有了第一次的接收信息经验,这一次燕飞可以说是轻车熟路,脑海微微发胀的时候,令牌中的信息传输完毕。 稍一浏览,燕飞就知道了弟子令牌的用处。 一剑宗的宗规是令牌输入信息的第一部分,然后就是一剑宗各处的标示、功能与路径,比如勤天殿就在其中,第三部分是各种宗内弟子比武的地点,大大小小有近千处之多,看来宗内很提倡比武一类的活动。 除此之外,就是宗内每个月都会有长老进行讲经传功,每个境界一位,弟子们可以有选择地进行听课。而这弟子令牌则是听课的凭证,可以凭空化出一面水镜,将传功长老的影像投射到水镜之中,于地球上的视频类似。 这样的功能让燕飞不禁大为感叹,这里虽然没有科技,但类似于科技的东西却充斥着修炼的方方面面,不同的文明果然有着不同的神奇之处。 因为修炼注重的是个人的领悟和修行,每月一次的授课频率十分科学。 熟悉了弟子令牌的信息,燕飞又想起剑歌说过的话,剑峰弟子每月必须要到剑壁观剑,领悟剑道,这也是必修的课程之一。 照现在自己修炼的进度来看,时间可是非常紧啊…… 将弟子令牌收好,燕飞又把《五行要义》翻开,开始细细阅读。他的灵根现在是以五行为基准,雷灵根和那疑似空间的灵根必须暂时抛到一边,所以这《五行要义》就是他目前要修行的功法。 这里有两个要点,一是感气成功,二是引灵气入体,蕴养五行之气。 感气,燕飞之前虽然没有真的成功,但已经算是有基础经验了,再修炼时达到感气应该不难,何况还有剑无心所赠的辅助丹药。只是这蕴养五行之气,让燕飞看着有一种异常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尤其是要义的论述部分,居然和地球上的人体五行之说极为相似。 “肝藏魂,引灵气化青色云霞,入木灵根,定魂;心藏神,引灵气化红色云霞,入火灵根,定神;脾藏意,引灵气化黄色云霞,入土灵,定意;肺藏魄,引灵气化白色云霞,入金灵根,定魄;肾藏精,引灵气化为黑色云霞,入水灵根,定精……” “此肝、心、脾、肺、肾对应木、火、土、金、水五行,谓之五气。入灵根,定魂、定神、定意、定魄、定精,真气吐露,铸剑种元胎,气境成矣……” 按五行要义所说,五行灵根的修炼,先首要从木属灵根修起,然后依照五行相生的顺序依次修炼,达到五行混元,凝定剑种。燕飞抬头看了看窗外,此时还不到午时,虽说现在感气不如朝阳初升之时,但书上也没说必须在晨起感气,其他时候就不能修炼…… “那就来吧!” 燕飞不再多想,盘座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感气的种种描述,闭目开始修习起来。 或许真的是受了刺激,也或许是因为早上积累了感气的经验,燕飞这次入定居然很快,心律与周身灵气的共鸣也很快一波波传递开来,各种颜色的光点纷纷露头,如同一只只好奇心极强的精灵般偷偷观察着燕飞,然后,一点点地接近、研究、试探…… 这次燕飞并没有激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其不产生大的波动。他也在好奇地“观察”着这些带有灵性的光点,下意识地运起引气的功法,将靠近过来的灵气光点引入身体之中。 灵气入体,燕飞立刻感受到了不同。 火属灵气入体微热;水属灵气入体清凉;木属灵气入体温润;土属灵气入体厚重;金属灵气入体冷冽。 虽然这些灵气的性质和感知不同,但随着它们在经脉之中不断循环、游走,最后纷纷投入到了五脏之中,让燕飞感觉浑身舒泰,就像在炎热的夏天喝到了冰镇的酸梅汤一样。 有了良好的开头,引气便自然而然地运转起来,之后燕飞慢慢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入定之中……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燕飞却沉浸在修炼之中基本不知道时光的流逝。 没有修炼过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修炼的神奇与玄妙。《五行要义》看着理解是一回事,但亲身修炼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书中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蕴含着无尽的深意;每一句话,仿佛都在阐释天地的妙理。 燕飞越修炼越感觉兴奋,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内心的激动更是犹如拍岸的浪涛,在心神之中掀起阵阵如雷鸣般的轰响,但听在他耳中却如聆听妙音。 “哗啦啦——” 引入体内的灵气在这三天之中积少成多,由开始的散乱光点汇聚成一条条五色的溪流,从对应的五脏中流淌出来,顺着现有的经脉开始朝着炼气的路线突进。 这是引气之后要进行第一次炼气时必经的拓脉阶段,说白了就是尽最大可能地去开辟体内的其他经脉,以便炼气之时,通过周天循环,将灵气搬运至全身的血肉筋骨之间,在增强肉身的同时,达到保护五脏的目的。 其他人在炼气时要开辟多少经脉燕飞并不清楚,但他修炼的《五行要义》,拓脉时涉及到的经脉几乎覆盖了全身,如蛛网一般极尽延伸。 之前的舒坦在拓脉的这一刻起,就变成了麻痒和刺痛,那感觉就像体内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小虫子,然后四散开来,可着劲儿地往外钻。 这一下,燕飞的脸色开始变了。如果说最初时那疼痒还如蚊虫叮咬般无太大感觉,那么紧接而来的身体各处的大小经脉出现的密集疼痛感,就像无数的小锥子从身体内部不停地往外扎,同时还带有无法遏制的麻痒感。 “呜——” 燕飞闷吼了一声。身上的疼痛他没有多在意,经过那次陈病给他拔除截脉气劲,燕飞就对疼痛的忍耐力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但是这麻痒感让他忍不住想把自己给劈碎捣烂了。 他坐在床上的身躯不住地颤动,身上的肌肉贲张隆起,细密的汗液先是出现在额头鬓角,然后是鼻洼颈项,最后漫延至全身的每一个地方,很快,他坐着的床面被汗液打湿了一大片。 疼痛麻痒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燕飞无数次想要跳起来,在全身上下狠狠抓挠一遍,但每次这个念头一出,他就咬牙忍住了,“路朝西已经快我一步,完成了初步的炼气,他能忍受住这种痛痒,我为什么不能?何况,这还只是最初的修炼,如果连这都忍不下来,后面将如何修炼?” 燕飞咬着牙,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 炼气的运行路线他早已深深地记在脑海当中,只需要不断催动即可,不需要进行大面积的控制,就算他想控制也控制不过来。 炼气经脉的拓展是由中心向四周漫延式的,越往后面,分开的细小脉络越多,似植物的根系,密密麻麻,数都成问题,更何况是控制。 好在,随着经脉的漫延,疼痛麻痒的感觉在逐渐减轻,随着一缕精纯的天地灵气由头顶灌入下来,遍布全身的不适感觉戛然而止,随后便是各色灵气如潮水般的汇聚而来。 这时,这些灵气根本不用燕飞进行引导,直接就钻入身体之中,轻车熟路地归入到五脏之中,然后再从五脏流转而出,舒散到四肢百骸和全身大小的经脉之中。 一层暗灰色的污浊之物从身体的毛孔内渗透出来,将燕飞慢慢包裹了起来。 没有了痛痒的干扰,燕飞又找回了开始时的舒爽感,而且还多了一种浸泡在温泉里面的熏醉感。 “果然是不尝苦中苦,难知甜中甜啊!” 燕飞心里感叹着,却不敢丝毫放松炼气的周天循环。现在,他全身的经脉已然打通,体内的灵气已经开始源源不断地散于全身各处,提升着体内各种细胞的坚韧度和生命力。 但是,到这一步,还没有真正踏入气境,连初期都不算。气境初期的标志是铸就剑种,也就是以属性灵气凝聚出一柄气剑的雏形,让它在经脉中流转,这才算立足于初期。 燕飞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十分得好。 经过拓脉的痛苦折磨之后,无论是燕飞的精神还是身体,在灵气的灌注之下,都回复到了巅峰状态,此时不凝聚气剑铸剑种,更待何时?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五行剑种成 趁着在巅峰状态,燕飞打算直接开始凝聚剑种。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燕飞比谁都清楚,错过今天,以后不一定会有现在的这种状态。所以,他直接引动灵气,开始在体内凝聚气剑。 从无形到有形,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可操作起来却难如登天。就像在沙漠里,用沙子去聚一把会流动的剑一样。聚形很容易,可要把聚起来的沙剑放到流沙中,还能保持剑形不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气剑想要聚而不散,外围必须要先有一个剑形的模子,这模子怎么来?燕飞想到了五行相生。他打算还是以木属灵气来开头,以水属灵气来构造木属灵气的气剑模子,以木属灵气来构造火属灵气的气剑模子,后面的以此类推。 这是燕飞自己的设想,而坑爹的是,《五行要义》中居然没有凝聚气剑的方法,直接跳了过去,好像这一步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一笔带过,之后说的就是凝聚成气剑后的效果和功用。 气剑可以开拓经脉,粹炼灵气,还可以快速将五行气剑化虚为实,减少修炼的时间,为晋升源境夯实基础。 燕飞差点儿都要出口成脏骂娘了。这玩意儿到底是哪个夯货写的,居然在这种地方一略而过,是真的想坑人吗? 想到剑无心递给自己这本功法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要害他啊,何况他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五年后自己还要代表一剑宗去进行宗门大比,他害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凝聚气剑其实很容易? 燕飞压下心头的胡乱猜测,开始调取水属灵气在木属灵气中构建剑模。 两种不同的灵气属性,虽然水属灵气不多,但想要在木属灵气中构建剑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木属灵气对水属灵气没有任何的排斥。在失败了几十次之后,燕飞找到了大概的构建规律。 “水生木,木生火……以相生的方式构建剑模看来可行。”燕飞凭着自己的一股子韧劲不断尝试。 把水属灵气按剑形排列,然后快速融入木属灵气,两秒后直接散开,失败;以水属灵气为骨,木属灵气为血肉,架设剑形,五秒后慢慢崩散,失败;以水属灵气为绳,缠绕木属灵气成剑形,四秒后溃散…… 燕飞契而不舍,尝试着各种组合与结构,最后直接把水属灵气聚在一起,然后以木属灵气直接压入进去,让水属灵气嵌入木属灵气组成的剑体之中,但依然以失败告终。 燕飞咬牙发狠,正待继续再尝试别的方法,突然脑海中一阵抽疼,让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仿若神魂要抽离躯体向的恍惚状态之中。 “坏了,心神损耗过度!” 这种情形燕飞曾经经历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的经历,险些让他身死,这才有了他后来修习那段无名口诀的事情,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这次凝聚气剑,除了运行功法之外,燕飞大部分的心神都在驱使灵气,让它们不断融合成剑的形体,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并不会觉出什么不妥,可是次数一多,心神的损耗就越发厉害,他这是相当于在超负荷运作。 忽悠一下,燕飞头脑一沉,思感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再想从入定中清醒,已经力不从心。 就在他意识渐暗之时,原本被他操控的水属灵气和木属灵气突然自行两两组合,很是随意地就组成了一把剑的形态。 一道电光划过燕飞的脑海,然后意识变得一片黑暗…… 外界,燕飞紧闭着双目,脸色煞白,但是在嘴角处却带起一抹弧度,显得十分诡异。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燕飞恍惚中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忽近忽远,飘渺不定,但很快那声音就被拉到了近前,最后在耳边响起。 “这是谁在叫我?”燕飞眉头微颤,眼睛慢慢睁开。 “豁!”就见两张大脸直直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四只眼睛瞪得多大,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燕飞被这两张脸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刚刚清醒过来,浑身酸软无力,他直接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老剑,路师弟?你们怎么在这儿?” 燕飞脑子里头有点懵,我这是在什么地方?目光身四周扫了一眼,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屋子里修炼,想要凝结剑种,结果耗费心神太过,晕过去了。 见燕飞问了一句之后,眼神迷茫地四下环顾,路朝西不由脸色一变,一拉剑歌道:“剑师兄,燕师兄不会连修炼得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了吧?” 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燕飞眼前一晃,问道:“这是几?” 燕飞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狠狠瞪了路朝西一眼道:“你二没人说你,别拿手指头在我面前晃悠。” “呼,吓死我了。”路朝西似乎没听明白燕飞话里的意思,拍着胸口道,“剑师兄,燕师兄应该没事。” 剑歌却是一脸怒色,看着燕飞道:“刚开始修炼就这么激进,你当修炼是什么?不要命啦!” 听着剑歌的斥责,燕飞讪讪地挠了挠头,“是师弟鲁莽了!” 他很干脆地承认了错误。其实燕飞在明白心神耗损过度时就有些后悔,欲速则不达,道理很简单,自己却便便犯了这样的错误,实在是不应该。 在地球那次,他由于心神耗损,整整休息了七天才慢慢缓过来。那七天,他几乎每天都处于一种半恍惚半睡眠的状态,脑子昏昏沉沉的,无法维持清醒。 这次似乎比在地球那次更加严重,直接昏了过去,这中间不知道昏迷了几天?现在虽然脑仁儿还有些发疼,但起码一睁眼是清醒状态……么非……在我昏迷之际,老剑给我吃什么丹药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一剑宗,不比地球那时,想要恢复就得连续休息好些天。他正待询问,忽见剑歌起身向屋外走去,路朝西捏着鼻子紧跟在后面,急不可耐地一脚跨出了门口。 燕飞脑袋有点发懵,这是怎么了?我刚醒你们一个就用手指头在我眼前晃,问我识数不,另一个则是斥责了一句后起身就走,我好像没得罪你们吧? 就在这时,剑歌的声音从屋外飘进来:“赶紧去把自己洗干净了,么非还要等我给你洗么?” 然后就听见路朝西兴灾乐祸的笑声:“恭喜燕师兄伐髓成功。” 燕飞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身上附着一层灰褐色的污秽硬壳,刚才醒过来时没有注意,现在低头这么一闻,立时呛得猛咳了几声,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但是燕飞并没有觉得难堪,脸上反而露出了欣喜之色。 路朝西说的没错,这些污秽正是洗筋伐髓成功的标志,代表着修士体内的污浊之物被逼了出来,真正拥有了修行的潜质。 只是不知道自己昏迷的多久,身上的这些东西居然已经结成了硬壳。 不过,《五行要义》当中也有提及,凝聚气剑剑种成功之后,身体排出的污秽会更多…… 闻着鼻腔内直往脑梁上窜的酸腐之味,燕飞再顾不得去多想其他的事情,直接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屋外窜。 但是还没迈出两步,体内深处骤然涌出一阵难以忍受的饥饿感,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无力。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金星乱窜,身躯摇摇晃晃,脚下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燕飞立刻停下来,微微蹲下身子缓了缓,这才又慢慢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走出屋子。来到屋后的水潭边上,清水一激,整个人立时精神了许多,但是饥饿的感觉更强烈了。 忍着前心贴后心的饥饿感,燕飞飞快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哗哗地开始冲洗起来。这个地方也就是路朝西和剑歌两个男的,所以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一通大洗,把自己清洗干净,燕飞长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了十几斤似的。甩了甩身上的水渍,转脸发现水潭的一块石头上居然放着一身叠好的衣服,旁边还有一块擦身子的布,应该是在他出来之前,剑歌和路朝西就给他准备好了。 “没想到两个大男人,心还挺细。”燕飞笑笑,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有多久不曾出现过了?感觉有些遥远啊! 把身上的水擦干净,把衣服换好,和他们之前在天勤殿领取到的剑峰弟子服一样,他原来身上穿的那身,已经被污秽之物浸透,没法再穿,暂时搁置在水潭边,回头必须挖个坑埋掉。 忽然想起路朝西上次好像是穿着衣服洗的,他那身衣服又穿回去了吗? 燕飞瞅了瞅地上自己脱下来的如铠甲样的衣服,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位小师弟不会有收藏这种特殊东西的癖好吧?那天自己有点受刺激,直接回屋闭关,倒是没见着他如何处理那衣服的,希望不是自己想的好样吧。 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抛开,摸着咕噜噜乱叫的肚子,“要不厚着脸皮再跟老剑歌要几杯上次喝的那酒?” 一边想着,一边从屋后转过弯来…… 嗯?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飘进鼻子。燕飞抬头一看,就见剑歌和路朝西坐在一张红漆雕花的桌子旁,一个大碗静静地放在桌子上,一把精巧的酒壶放在桌角…… 正是上次剑歌凭空变出来的那张桌子和酒壶,只是这次,桌子上没有了那些美食,只有围着大碗放置的三只空酒杯。 燕飞提鼻子又闻了闻,香味有些熟悉,正是上次路朝西请他喝的那种粥香味。也许是饿极了的原因,这粥香味一飘进鼻子,肚子叫得更欢实了,而且那粥的味道似乎比第一次吃的更香。 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不用多说什么。燕飞甩开大步就直接奔了过去,这是特地给他准备的啊。 适才因为衣服一事心里升起的久违的暖意,此时更盛! 对自己认同的人,燕飞从来就不会客气什么,对剑歌如此,对此时的路朝西也如此,尽管之前他觉得路朝西有些奇怪,说话虽然看着热情又客气,但总给人一种隔离感,这也是燕飞对他起疑的原因之一。 现在,燕飞将这疑虑放下了,只要路朝西不怀敌意,对剑歌、对剑峰没什么企图,他就当他是兄弟。 几步来到桌子旁,燕飞也不管其他,直接端起来大碗,“咕嘟咕嘟”往嘴里倒,看的路朝西直伸脖子,不由出声提醒:“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 一碗粥下肚,燕飞感觉整个人终于活过来了,刚刚饥饿带来的无力和难受瞬间被驱赶一空,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开来,直达四肢百骸,全身的汗毛孔似乎都张开了。 “舒服!” 燕飞摸着肚子,身上的力气终于慢慢回来了,稍一握拳就有种捏爆空气的感觉,浑身舒泰、通透,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有力。 “燕师兄,你可真够大胆的。”路朝西待他喝完粥后忽然说道,“没有哪一个新人敢在没入气境时,一连闭关十二天的,你应该是咱剑峰第一人了。”说着还挑了挑大拇指。 “啥?十二天?” 燕飞上一刻还粥饱肚满,心情愉悦,下一刻就被路朝西的话给惊到了,自己居然闭关了这么长时间?难怪醒来后快饿得灵魂出窍了。 “你以为呢。”说到这事儿,剑歌的脸上立刻又布了一层寒霜道,“如果不是小师弟找到我,说你闭关时间太长,怕你出事,你或许真就醒不过来了。” “是剑师兄以一粒醒神丹将你拉了回来。”路朝西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后怕。 燕飞也是暗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这次真的是有点大意了,修炼一途讲究的是张驰有度,不可一味强进,可是自己在路朝西的刺激下,居然就这么一头扎进去,想要一鼓作气凝成气剑,先不说这可不可行,光是心神的消耗就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承受得起的。也亏得路朝西机警,剑歌对他也是无话可说,不在,自己这条命还真就玄了。 燕飞站起身来对着路朝西和剑歌郑重施礼道谢,路朝西赶忙摆手道:“自家兄弟,燕师兄不必如此客气。” 剑歌也点头,淡然道:“一粒醒神丹而已,无需如此。”说着,他话锋一转道,“你耗费如此心神,可是为了凝聚剑种?” “可惜未曾成功。”燕飞叹道,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燕师兄你这也太拼命,太夸张了吧?”一旁的路朝西忽然叫道,“我也是凭着我的特殊灵根才达到炼气一周天的程度,燕师兄你居然就直接要凝聚剑种?” 燕飞诧异地看了一眼路朝西,他居然就这么将自己的隐性灵根给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他这是在做什么?表示坦诚?归心? 燕飞轻甩了一下头,路朝西如此做既是出自他的自愿,也就说明他没想将此事隐瞒下来,对他如此,对剑歌如此,对剑峰来讲,亦是如此,对自家峰内弟子的灵根特性有所了解,是一件好事。 “没有成功?”剑歌瞅着燕飞看了半晌,突然问道。 燕飞点头,“当时心神耗损严重,还没有凝聚成功便昏了过去,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剑歌一巴掌捂到脸上:“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清楚?” 路朝西也在一旁诡异地笑,燕飞有点发懵,什么意思?我的身体我当然清楚……等等,我的身体? 一道灵光闪过,他立即闭目内查,就见在木属灵气当中,一柄水木灵气相结合的小气剑正如一尾游鱼般循着经脉畅游。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剑峰首战 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情况,燕飞立即睁开眼睛,瞅瞅剑歌,又瞅瞅路朝西惊讶道:“我这是凝聚气剑成功了?” 剑歌直接白了他一眼没理他,路朝西则是抱拳笑道:“恭喜燕师兄,凝剑种成功,正式踏足气境。” 燕飞赶忙还礼,这个惊喜来得有点突然,自己在昏迷之后,气剑居然凝聚成功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来,把这杯酒喝了吧!”剑歌终究不是真的生气。燕飞凝聚气剑成功,他心里也是异常高兴,笑着递给他一杯酒。 燕飞欢喜地接过来,“谢师兄!”然后一仰脖将酒喝下。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味道,依然是热流涌动,让燕飞浑身舒泰。 “入剑峰半月便踏足气境,你这速度也算是破了纪录。”见燕飞喝下杯中酒,剑歌不由感叹了一句,最后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以后切不可再如此鲁莽。修炼一事,最忌心浮气燥,急功近利,我们剑修,虽讲究我心即剑心,一往无前,斩破一切虚妄,但也不能不计后果地蛮干。” 听着剑歌有些唠叨的叮嘱,燕飞心里淌过道道暖流。不在乎你的人才懒得跟你絮叨这些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所遇到的人里,就阿烈和剑歌让燕飞有家人的感觉,可惜,阿烈为了救他倒在了隔膜之外…… 燕飞把心里的恨意悄然压下,静静地听着剑歌的叮咛,脸上带着笑,很是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温馨,这十几天修炼的疲惫慢慢缓和下来,功法随着他的心境变化竟自行运转起来,让他如泡在温泉之中。 经脉内,火属灵气中,木、火灵气光点在没有任何引导的情况下,两两融合,竟在眨眼之间凝聚出了火属气剑剑种。 燕飞都有点呆了,这都能行? 这一微小的变化身边的两个人都没发觉,剑歌又说了几句,见燕飞虚心聆听,倒也放下心来,不再多说,而路朝西则是在一边闭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杯中美酒,一副陶醉的样子,看的剑歌很想在他脑门上来一下。 不过,剑歌的心情非常不错。路朝西的修炼进度虽然没燕飞这么夸张,但能在三天之中就达到炼气一周天,绝对是个不错的苗子。剑峰一下子收进来两个资质不错的弟子,说什么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燕飞听着剑歌的话,见他停下来,身子稍稍往前探了探,正想问问剑歌,《五行要义》这部功法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为什么里面没有关于凝聚剑种的方法。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忽听自剑峰外面传来一道嚣张的声音:“器峰新晋弟子张晓前来挑战剑峰新晋弟子燕飞,可敢应战?” 这是有人挑战?而且挑战的还是自己?燕飞有点发愣,这器峰要闹哪样,居然指名点姓地来挑战自己? “这张晓是谁?”燕飞很是疑惑地看向剑歌,这人自己压根儿就不认识啊。 剑歌沉着脸把桌子和酒壶都收起来,站起向外走去:“此人我也不认识,他既然说自己是器峰新晋弟子,那应该是错不了。” “咱宗内有新晋弟子相互挑战一说?”路朝西好奇地问道。 “有是有,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干罢了。”剑歌眯着眼,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凌厉起来,“即便有挑战,也是入宗一年后的事情,此人敢刚入宗门就明目张胆地来我剑峰挑战,是在欺我剑峰无人么?” 燕飞却有些跃跃欲试。自从他的身体发生奇怪的变化之后,力气便一直处于不断增长之中,现在力量虽然增长得没有原来快了,但也还在一直长着,和方鸣一战之后,他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了。 本想着将体内的五行剑种都凝聚完成后,找个时间试试,没成想有人居然前来挑战,正了试试手。 “此人指名点姓叫我出战,想来背后必有人指使,而这张晓本人也应该有两把刷子。”燕飞边走边分析道。 “两把刷子?”剑歌和路朝西都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不认识此人吗,怎么知道他有两把刷子?这种兵器很少见啊。” 燕飞一听就知道岔一边了,赶忙解释:“这是我们那边的一种说法,意思就是这个人身手不错。” “哦!”二人点头。但剑歌依然一脸冷色:“不管他有几把刷子,今天敢挑衅我剑峰,定叫他有来无回。” 燕飞心中暴汗,这位剑师兄的温文而雅看来只是表面装饰,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暴力狂啊!另一边,路朝西看着剑歌的眼神也是怪怪的,但脸上却有着一种认同的表情。 得,这家伙的骨子里不会也是一个暴力狂吧?燕飞有点想抹冷汗的冲动,不过心里面怎么感觉很舒畅呢? “既然对方是冲着我来的,那我就来会会他。”燕飞有点小兴奋。 在弥山山脉中时,燕飞曾经把他所学的特战技进行过拆分和重组,对付一般的兽类倒是有着不一样的效果,只是后来与方鸣交手,燕飞吃了些亏,他凭的是自身增长的力量与格斗技,而方鸣却是个练家子。 但现在,他已经踏入气境,经脉当中有着灵气的流转,他想试一试,在灵气的加持下,特战技和格斗技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和威力。 其实,燕飞在和剑歌二人喝酒之时就暗中试过,将灵气循着经脉往特定的地方引导。要知道燕飞是个地球人,而且长在华夏,关于气功修炼之类的东西可以说是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执念。 原来没有真气没法亲身试验,现在灵气入体,还铸成了两柄游鱼似的剑种,自然就迫不及待地尝试起来。 还别说,这些灵气真的可以随着他的引导,到达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而那些蛛网似的,四通八达的经脉就是灵气的通道。 这个尝试成功之后,燕飞内心自然兴奋万分,可惜还没来得及将其融于格斗技中,就有人来挑战了,希望一会儿不要出什么大问题才好。 “师兄,宗内挑战是点到为止,还是拳拳到肉,战必见血?”燕飞问道。这一点他必须得弄清楚,不然不知道规则,他很可能一会儿会吃亏。 剑歌和路朝西都诡异地看了燕飞一眼,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还战必见血,这是你一个新人该说的话吗?你这骨子里到底是有多狂暴啊? 燕飞被两人看得莫名其妙,我问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点到为止。”剑歌淡淡道,“不过,如果对方是专门来讨打的话,那肯定就是拳拳到肉,战必见血了。” 这下燕飞听懂了,这是要看挑战对象而定了。如果是真的抱着切磋的目的来的,那就点到为止,如果是专门来挑衅的,那就狠狠地打。 “明白了!”燕飞点头。 见燕飞答得这么干脆,剑歌反倒有点不确定了:“你真要和他打?” “当然,人家都挑战上门了,而且还指名道姓,不打岂不是丢咱剑峰的脸。” “好!”剑歌目绽精光,“就冲你这句话,一会儿不管你打赢还是打输,师兄都请你喝酒。记住了,以后凡是敢挑衅我们剑峰的,都给我狠狠地打回去。” 燕飞和路朝西相互看了一眼,都有点暴汗的感觉。他们的这位六师兄绝对是个狂暴分子。 三个人来到峰外,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手执一柄羽扇,正满脸桀骜地看着他们。在他身后,十多名器峰弟子横成一排,为其压阵助威。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今年新晋的弟子。 那张晓见到剑歌也不施礼,仅是拱了拱手,便把目光投向了燕飞。 “你就是那燕飞?可敢与我一战?” 燕飞盯着此人,心里已经决定,一会儿如果能打得过,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啊。 剑歌和路朝西都沉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意。剑歌仅是看了那张晓一眼,便转身往后走去,前面是交战之地,他不适合站在这儿。转身之时,剑歌在燕飞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给我狠狠地打!” 路朝西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冲着燕飞握了下拳头,意思再明显不过。 燕飞迈步向前,来到白衣青年对面道:“就算你拿着羽扇也不像孔明,来战!” 张晓愣了一下,孔明是谁?但下一刻便怒火燃起。这是在骂他不像好人吗?虽然他不知道这孔明是何人,但燕飞话里的嘲讽意味根本就不带遮掩的。 好气呀! 张晓怒目圆睁,额上的青筋蹦起老高,他身子前倾,下一刻便要出手,燕飞已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蓦地,张晓深吸了一口气,居然将怒气平复了下来,燕飞的眸子顿时就是一缩,此人不简单啊。 能在怒火满腔的时候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种人如果不是控制力极强,就是心机极为深沉之辈,莫非刚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的? 燕飞对眼前之人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防备。 刚才燕飞是故意激怒张晓的。一个人在发怒之时,很容易情绪波动,失去理智,战斗时就会露出破绽,如此击败他也就不用费太大的精力。这是燕飞对敌时常用的手段,既在能用最少的力取胜,干嘛要多费功夫。 “让你三招。” 张晓不但平复了怒气,还出言相让,反激燕飞,这让燕飞对此人完全搁在了心上。 此人不易对付! 在心里做足了防备,在行动上燕飞却丝毫没有因对方相让就客气。在战场上哪来的相让之说,那是嫌自己命长呢。 既然对方托大,那就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对方在骗他上钩,毕竟兵不厌诈嘛。 “好!” 燕飞应答一声,抢步上前,对着张晓的面门直接就是一拳。出拳之时,燕飞有意引导着体内的灵气顺着经脉去包裹自己的拳头。 “呜——” 拳挂风声,凶猛无比。 张晓飞快侧身,让过这一拳,嘴里还叫着“一”。 一拳走空,燕飞并没在意,也没管张晓数数,他在感受自己引动灵力的情况。 这一刻,燕飞的感觉极为新奇,他真的将灵气引到了拳头之上。他引动的是水之灵气,木之灵气和火之灵气燕飞没敢用,毕竟才刚刚凝聚剑种成功,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他哭都来不及。 今天这一架,他是首次尝试着引动灵气来辅助战斗,之前他引导灵气都是打坐状态,现在却是全身都在剧烈的运动当中,这就不是打坐能比的了。 《五行要义》功法的最后几页其实是有相配合的武技的,但燕飞还没来得及学习,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凝聚气剑剑种之上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气和没气果然不一样 一拳走空,燕飞立刻上步沉肘,击打张晓的胸膛。 张晓再一侧身,让到燕飞身体的右前方,燕飞好似早已知道他会这么闪避,跟步上前,臂膀轰然向前靠了过去。 冲拳、肘击、肩靠,一招三式几乎是一气呵成,若不是在出招间燕飞还要考虑灵气的运转,速度能快上好几倍。但燕飞现在并不求快,他求的是灵气和武技的融合,如此一来,他出招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尽管如此,招式间的力道和威势还是被他给打了出来。 “二,三!” 张晓一边躲闪,嘴里一边继续数数,燕飞的一招三式刚过,他便立刻停住身形冷笑道:“三招已过,不过如此,看招!” 说着,一掌轰隆隆拍过来,直奔燕飞的胸膛。 燕飞心里暗骂,这就叫让三招?狗屁,只不过过了一招就急着动手,真是食言而肥的小人。其实,燕飞并没有真的认为张晓会让他三招,所以也没点破。 但是后面掠阵的路朝西却不干了,他扯着嗓子喊道:“说好的三招呢?这才一招刚过就等不急了?器峰的弟子是不是都是这么不要脸,说话不算话?” 他这一喊,顿时让张晓和他身后的那些人有上挂不住了,纷纷朝路朝西瞪眼。张晓更是满脸怒色,一掌快似一掌地向燕飞进攻。 “瞪什么瞪,难道说错了吗?”路朝西根本不惯着他们,“敢说就要敢当,说话不算,算什么玩意。” 刚才张晓叫嚣着出言挑战,声音传出老远,其他峰的弟子有好多都跑来观战,尤其是新晋弟子,都很兴奋。这才刚进入宗门就有弟子进行挑战,大宗门果然不一样。 剑峰下仅是一会儿的工夫就围上来百十号人,各峰的弟子都有,当然,作为挑战一方的器峰弟子是来的最多的。 路朝西的话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心里虽然觉的路朝西可恨,但人家并没说错呀,是你器峰弟子做事不地道,来人家峰前挑战,说是让三招,结果一招就动手,这算什么,在打他自己的脸呢,还是在打器峰的脸呢? 所以,这些人最终都把目光狠狠地瞪向了张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让三招又能怎么滴,就燕飞那出拳的速度,就算打到身上也破不了皮啊,这值得让你食言么? 器峰这些弟子都恨不得先替换燕飞的位置,上去把张晓暴打一顿。 其他峰的弟子也是对着张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指着器峰弟子在那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眼里尽是不屑和鄙夷。 当时就有十多号器峰的弟子抹头就走,不打算再看下去了,丢不起那人。 燕飞让过张晓拍来的一掌,却举拳下了他的第二掌。 “轰!” 燕飞和张晓拳掌相对,二人脚下同时向后退出好几步,尤其是张晓,只觉得整条胳膊发麻,像是撞上了一根铜柱,力量竟大得吓人。 张晓心里不由一惊。他可是从后天修炼入先天的武者,在没拜入一剑宗的时候,算是俗世界的一流高手,没想到在这里吃瘪。 他能感觉到燕飞的力量并非气劲,而是本体肉身力量的发挥,这在俗世界那就是天生的神力。这剑峰倒是好运,捡到一个这样的弟子。 此时的燕飞也是心里异常惊讶,张晓的掌力力量不大,但是他能感觉出,拳掌相碰的一瞬间,有一股巨力从对方的掌心传来,将他撞得后跌出去,整条臂膀被震得发麻。 伸手揉了揉肩膀,燕飞龇牙一笑:“再来!” 刚刚他的灵气并没有冲到拳头上,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狼狈。 不过,尝试也才刚刚开始,所以,燕飞一点也不急,反正张晓不敢把他打死,最多就是受点伤而已,如果真能在战斗中将灵气和格斗技融合了,也值得。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剑歌关于切磋的事,就是想知道这挑战的底限在哪儿,只要打不死,燕飞就无所畏惧。 “轰!” 燕飞脚下一踏,身似利箭,再次拉近和张晓的距离,他的格斗技都是近战,贴身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尽管张晓身具内力,但他凭着身上的巨力也吃不了太大的亏。 “来得好!” 张晓也是一声大喝,在稳住身形的同时,迎着燕飞展开了攻击。 一时间,两个人拳掌相碰,肘击腿还,“嘭嘭”声不绝于耳,打了个旗鼓相当。 燕飞的格斗技多是截击之法,直来直去,寻二人中间直线距离,讲究快、准、狠,打的是人体的薄弱处和关节,出手就是对手之必救。而张晓的掌法大开大合,毕竟是从后天一步步修炼上来的,各种武技层出不穷,犹如滔滔大河、延绵不绝。 二人斗得有来有回,看的四周观战之人都瞪大了眼睛。 剑歌和路朝西也盯着二人的战斗不敢多眨眼睛,毕竟这是燕飞加入剑峰后的初战,先不说胜负,怎么也不能让燕飞吃亏了不是。如果对方光明正大的来,那什么话都不用说,败了就败了,剑峰认,但如果对方想要搞小动作伤燕飞,那对不起,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全着回去。这来到剑峰的器峰弟子,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 剑歌目光灼灼,泛着寒意,在观战的器峰弟子身上扫了一眼,然后不管对方的反应,很快又把精神集中在了两个人的战斗之上。 可是,看着看着,剑歌目中就露出了怪异的光芒。路朝西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剑歌是干什么的,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无数次,光战斗经验就甩出眼前这帮人多少条街去。 眼前的这种战斗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但由于事关燕飞,所以他看得格外认真。 只是这一认真,剑歌还真看出了一些东西。他知道燕飞会武技,当时燕飞跟他说在俗世有一位武技老师曾传他一些防身的武技,剑歌当时没当回事,俗世的武技能有多高,都是些连品阶都算不上的粗浅击技罢了。 可现在这么一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燕飞的拳法看似简单,却非常有效果,出击力度凶猛刁钻不说,回拳快疾不乱,有着一种含而不发,隐而不露,发则如猛虎出柙,势不可挡的意味。 “这小子在扮猪吃老虎?” 随即剑歌就摇了摇头,燕飞的动作不流畅啊,就像一个新手在练武一样,在关键之处总是有着一丝迟滞的现象,可看招式又有着一种信手拈来的随意感,又不像是新手,这种状况让剑歌看的有些匪夷所思。 突然剑歌心头一震,这小子不会打算现学现卖,想在战斗中气武融合吧? 这个猜测一出,剑歌自己都吓了一跳。每一种气武相融的武技都有相对应的修炼法门和固定的灵气运行路线,不是想当然地胡来,你想让它走哪条经脉它就走哪条经脉。一个弄不好,轻则经脉俱伤,留下暗疾,影响以后的修炼和晋级,重则直接就废了,还修炼,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就算奇迹了。 想到燕飞那傻大胆式的十几天闭关踏入气境的事情,剑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燕飞可是五年后要参加宗门大比的人选,如果这时候出了事,剑无心会不会扒他一层皮下来? 肯定会啊,这都不用想的。 平时剑无心可以对他的一些胡搅蛮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涉及到宗门的发展,剑无心绝对会铁面无情。 这时候,剑歌都在想着要不要打断两个人的战斗,直接把燕飞提着衣领拎回剑峰。 此时的燕飞根本不知道剑歌在后面的这些想法,他也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刀尖上跳舞。正如剑歌猜测的一样,他正一次又一次地催动灵气辅助格斗技,与张晓要得正凶。 燕飞并不知道每一种武技都有特定的行功路线,他完全受地球武侠影片的影响,认为体内修出灵气,就可以随意指挥,让它到达身体的任可一个地方。 因此,他引导着体内的灵气沿着他自己规划出来的路线,即两点间直线距离最短,快速将灵气催动到手臂、拳头与指掌之间,尝试着让格斗技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量。 至于危险,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也许正是他的这种无知无畏,再加上他心无旁骛的大胆尝试,让他对灵气的催动和运用越发地熟练起来,随着他与张晓的不断打斗,灵气和格斗技的融合进度也越来越好,偶尔一拳打出,有着一种指哪儿打哪儿的舒畅感。 这种现象就像《天龙八部》中段誉初学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但燕飞并没有失望,反而他很兴奋,因为他看到的是进步! 于是燕飞越打越起劲。 于是战斗现场就出现了一幅怪异的画面,张晓动作行云流水,燕飞却是左支右拙,每次看着他被张晓打得狼狈不堪,很快就要败下阵来,但燕飞总能在最后的一两次反击中将张晓震开,与他拉开一定的距离,然后燕飞得以喘息的机会,战斗又回到了两人对峙的初始局面。 最开始,那些观战的弟子都认为燕飞很快就要败了,但这样的情况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让他们的心态慢慢发生了转变。 起初他们真的就是来看热闹的,谁胜谁败,他们并不关心,只想知道一个结果。但随着燕飞被一次次打退,然后又一次次从险败的边缘进行反击,最后再一次次地冲向对手,坚韧、倔强的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让所有的弟子都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转而一个个都开始为燕飞暗暗加起油来。 对于燕飞的这种坚韧不屈,很多新晋弟子都被感染到了,他们从开始的惊讶,然后到怪异,再到赞叹,最后变成佩服。 “这燕飞好样的!” “剑峰有这样的弟子,真是幸事。” “这燕飞怎么就去了剑峰,传承都断了,真是可惜了他的这股子韧劲。” …… 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器峰的弟子,他们对张晓很有自信,一个直接从感气开始修炼的凡俗之人,怎么可能会是张晓的对手。 所以,每次张晓快击败燕飞的时候,他们的喊声都是最大的,也是最热烈的,但随着燕飞一次次的不屈的反击,他们的声音逐渐变得低了下来,直至最后完全沉默,甚至有几个弟子还悄然为燕飞加油鼓劲,被旁边的师兄弟发现,狠狠踹了一脚。 这时候,最吃惊的人是与燕飞对战的张晓。他开始时还是自信满满,觉得打一个没修炼过的燕飞,根本不费什么吹灰之力。但是随后他便越打越吃惊,越打越郁闷,他的自信也慢慢没了底气。 “这家伙是真的没修炼过吗?怎么比打一个修炼过的人还费劲!”张晓暗自嘀咕。 可是,随着燕飞震退他的力道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被动到偶尔的主动,再到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张晓不由惊怒地大叫出声:“你的拳法怎么可能短短的时间内能提高这么多?” 燕飞冲他一乐,瞅准张晓出掌时的一个空隙,照着他的腋下就是一拳,然后还不忘回了他一句:“你猜!” “猜你个仙人脑袋!”张晓气得怒吼一声,极其别扭地踏步扭腰,险险地避过了这一拳。 张晓虽然闭避的有些狼狈,但他毕竟有着深厚的修炼底子,而且战斗经验也很丰富,在闪避的同时,一记诡异的鞭腿将燕飞踢开,这是开战以来,张晓第一次被动与燕飞拉开距离。 “有气和没气果然不一样!”燕飞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拳头冲着张晓又是一乐。 第一百二十七章 气武相融 “再来!” 燕飞的心情极其兴奋,有一种越打越上瘾的感觉。 “老子还真就不信了。”张晓铁青着脸,一个没修炼过的凡俗之人他居然没办法迅速拿下,这就有点儿丢脸了。 之前他可是夸下了海口,要打剑峰一脉的脸。 他快速朝一众观战弟子的阵营里瞅了一眼,见人群中一个身影冲他做了个挥拳的手势,张晓微一点头,转回目光怒道:“再来就再来,看老子不把你打残了。” 话音未落,立刻扬拳进身,对着燕飞便是一阵猛攻。 “这是器峰的锻造拳!”有其他峰的弟子认出了张晓的拳法。 “锻造拳?这可是器峰的核心基础拳法之一啊,不是核心弟子很难得到传授,没想到这张晓竟有此等运气。” “有些事我们羡慕不来。这张晓能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把锻造拳练成这样,可见天赋了得。” “可他堵人家剑峰门口进行挑战是怎么回事?咱一剑宗有这传统?”有弟子很是不解地问。 “一看你就是新来的。”旁边立马有人把他拉到一边,“来来来,师兄给你讲讲这剑峰和器峰间的恩怨,话说……” …… 外围各峰观战的弟子议论纷纷,由于看点不同,讨论的话题也不同,最后居然将剑器两峰的早年旧事都重提了起来。 内围的燕飞却被张晓的拳法逼得步步后退,样子比方才要狼狈得多,好在他最后都接了下来,没有真正败下阵来。 “锻造拳?张晓这是把我当一块生铁在锻打吗?” 周围弟子们的议论,以燕飞的耳力又岂有听不见的道理?他稳住身形,眼睛看着张晓,不由微微眯起。 这套锻造拳大开大合,十分刚猛,的确就像是在锻造一件器物,不过,燕飞在意的并不是这拳法的威力,而是刚刚张晓看向外围弟子的那一眼动作。 张晓虽然做得很隐蔽,但燕飞是干什么的?作为对手,他把张晓的一举一动都盯得非常仔细,这事本就透着蹊跷,要说这里面没有原因那才有鬼呢。 果然,破绽出来了。 燕飞顺着张晓方才投过去的目光看去,就见人群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隐到了众弟子的身后。 虽然只是粗略的一眼,但燕飞的眼睛在异变之后早已变得犀利异常。那白影虽然闪得快,但燕飞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在剑坪与剑歌发生矛盾的白祁,尽管他换了一身衣服,但燕飞绝对不会看差,那身形和躲闪的动作和在天勤殿时简直一模一样,鬼鬼祟祟,不敢见人。 就说嘛,自己并不认识这张晓,怎么突然就来向自己挑战了,还指名道姓的,原来背后是这家伙在撺掇呀,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到白祁,所有的事情一下就想通了。 这白祁定是感觉在剑坪受了屈辱,想要报复剑歌却又打不过,只能利用这种小伎俩来蛊惑别人当枪使,想打脸剑峰,为剑峰树敌。 先有公孙令彦,后有张晓,一波接着一波。这张晓应该是见自己当初正好在场,见证了他受辱的经过,又想到一个刚入剑峰的弟子来不及修炼,在无法对付剑歌的情况下,就把矛头转向了自己。 所以,自己这是替剑歌背锅了呀。 燕飞下意识地看了剑歌一眼,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和张晓。见燕飞看过来,剑歌冲他微微点了下头,燕飞明白,剑歌这是让他能打则打,最好是能将张晓暴揍一顿,想来剑歌也是发现了白祁的小动作。 不过,器峰和剑峰积怨已久,白祁有这样的行为也算正常吧,只是这手段让人有些不齿罢了。 看来今天必须要立威才行,不然,今天是张晓,明天就可能是李晓或王晓来挑战了。再之后呢?一天换一个,光陪他们玩儿了,自己还怎么好好修炼呀? 燕飞可是有着自己的修炼计划的。 首先,是五年后的各宗门大比。如果说光是他一个人的话,他可以不在乎什么输赢得失,光去开眼界,增长见闻就行。可是,他现在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要代表一个宗门去参赛,他的成绩将决定一剑宗以后的发展,这副担子就不是那么好挑的了。 燕飞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交流和学习的机会,同时也是一个近距离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可以说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将要参加的第一次真正的大规模的战斗。 这个机会虽然有些强加到他身上的意思,但有收获就要有付出,这是很正常的事。一剑宗有那么多的新晋弟子,灵根天赋比他燕飞高的人,一抓一大把,而偏偏是他得到了这个机会,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幸运呢? 所以,他必须要在这五年之内,努力提升自己的修炼成果和境界,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穿越人士,绝不能丢了地球人的脸不是。 “不过,这白祁撺掇张晓来挑战自己,真的只是为了打剑峰的脸这么简单吗?” 燕飞很快便把这个问题抛开一边,既然剑歌已经知道是白祁在背后玩儿手段,那么其中的原因想必他应该知道,事后问剑歌就好了。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打败张晓,立威,让那些存有其他心思的人,就算来剑峰挑事,心里也要先掂量掂量。 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可打不过张晓,除非灵气和武技能够相融。燕飞相信有灵气的相助,他的格斗技肯定能焕然一新,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用。 这是燕飞冥冥中的一种感觉。和张晓交手的这几个回合,燕飞发现,张晓的武功路子基本都是大开大合,就算其中有些小巧的招式,也不是很精细,这也是燕飞能和他交战到现在而没败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燕飞所学的格斗技与一般的格斗技不同,它是经过战场生与死,血与火的淬炼,化繁为简,最后又经过电脑分析,最终创出来的杀招,它可以将人体的力量变成最大、最恐怖的杀伤力,并以一种非常简单的形式打出来。 招式看着普普通通,但当你真正领教这种格斗技法时,才会明白它的恐怖之处。 当年他在部队里学特战技的时候,他的教官就曾说过,特战技是针对敌人的,而不是针对自己人的。对敌人,出手就是要一击必杀,这既是在保护自己,又是在保护战友,所以,不必心存仁慈,该下手时就下手,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但若不是对着敌人,你出手便是过错,所以,一般情况下,特种队员是不允许主动出手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燕飞的肉身力量比一般人要强出好多倍,一力降十会,就算张晓有内力,燕飞也能凭借肉身的力量硬生生将差距拉得很接近。 所以,燕飞要想打败张晓立威,必须达到气武相融,如此,他的战力立刻就能翻倍,打败张晓也只是挥手之间。 其次,弥山山脉阿烈等人的仇,燕飞是一刻都不敢或忘。有了修为,他就可以找机会重入弥山境,找五大家族报仇。弥山小镇还有阿烈等人的亲人,尽管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但他必须亲自去看看,如果万幸还健在,那他就想办法把他们接出小镇,到时看能不能将他们安排在一剑宗,也方便他照顾。 这是他当时所下的承诺。对阿珂来说,也能在心里有一个慰藉。 但如果他们的亲人已不在世间,那么,就以五大家族的血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最后,燕飞的愿望就是破碎虚空,重返地球。 当然,这个愿望距离实现还太过遥远,而且就算到时候他真的能破碎虚空,但能不能再回到地球还是个未知数。将来结果如何,燕飞也已经做过心里建设,最起码这是个盼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会去尝试。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紧要解决的就是气武相融。 张晓的锻造拳刚猛异常,出手也狠,是真的冲着把燕飞打残的目的去的,再加上他是从后天一路修炼上来的,战斗经验也异常丰富,燕飞虽然依仗自己身体的巨力和格斗技巧可以与其周旋,或四两拨千斤,或以巧破劲,化解攻击,但张晓的每一击都带着内劲,每一拳的威力都十分巨大,只要接实,燕飞都会被震退。 在这一方面,燕飞可是一直在吃闷亏。 不过,这些闷亏燕飞并没有白吃,他感觉在张晓内劲的反震之下,他体内的灵气和格斗技的融合,进度在不断加快,就像刚刚的这一轮攻击,他的气武融合直接挺进了一大截,眼看二者就要相融到一起了,只是还剩下一小点。 燕飞压下翻涌的气血,盯着张晓,目绽精光:“再来!” “再来?看老子打爆你的头。”张晓怒喝。 打到现在,张晓也有些急躁起来。他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他所经历的生死博杀何其多,眼前这小子怎么可能相比?看其出手就知道这是个雏,可自己为什么就拿不下他呢? 当然这是张晓的心理活动,如果让燕飞知道,他一定会捂嘴偷笑,论战斗经验和生死博杀,他可是一点都不比张晓逊色的,甚至惊险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张晓并不知道。 “锻铁如钢!” 张晓举拳如重锤,搂头砸落,拳风猛烈如瀑击,要将燕飞淹没。 “来得好!” 面对这气势凶猛的一拳,燕飞并没退让,他忍着扑面而来,让人呼吸不畅的气劲,努力寻找着这一招的破绽,然后穿过拳风,一个标指直插张晓的咽喉。 张晓一惊,“想两败俱伤?做梦!” 他气贯咽部,直接选择硬接。咽喉部位是人体最薄弱的环节,稍加力量击打,就会让人痛苦不堪,力量再大可直接至人于死地。 但张晓艺高人胆大,他不想放过击垮燕飞的这个机会。虽然他咽喉被击中会不舒服,但他也对自己的内功有着相当大的自信,他确定自己不地受多重的伤,但是他这一拳,燕飞却不一定能受得了。 以伤换伤,虽不明智,但以轻伤换重伤,张晓觉得值。 “嘭!” 下一刻,燕飞的标指直接击中张晓的咽喉,但手指传来的感觉却如同击中了一块韧劲极强的厚牛皮,指力深入不进去,而张晓的拳头却在此时直接轰在了他的肩头。 “咔嚓”,随着骨裂的声音传出,燕飞直接飞了出去。 “噗!” 燕飞落地后一口鲜血喷出唇外,被击中的肩头连着的手臂无力垂落,骨头应该被打裂了。 剑歌和路朝西立刻脸色一变。 “燕飞!”路朝西惊呼出声,剑歌却是浑身灵气鼓荡,剑气缭绕,似一头出柙猛兽,要择人而噬。 张晓脸色一变,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盯着剑歌,眼神中有惊慌的神色一闪而逝,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怎么,剑峰输不起么?” “呵呵!” 还没等剑歌作出回应,燕飞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冲着剑歌摇了摇头,然后又对着张晓道:“我剑峰输就是输,赢就是赢,从不耍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张晓脸色一沉,这是说他呢? 就听燕飞继续道:“我还没败,你的挑战也不算完,咱再来打过。” 此话一出,四周的各峰弟子哗然一片。 “这燕飞是要做什么?硬撑吗?他根本不是张晓的对手啊。这样下去真会被打残的。” “或许人家留有什么后手也说不定。” “这燕飞是个硬骨头,剑峰能收到这样的弟子,实属大幸。” “不在一个等级,就算骨头硬也撑不了几下,还不如认输,以图后进。” …… 当然,剑歌和路朝西也不希望燕飞再打下去,剑峰又不是输不起,何况这种战斗根本就是器峰的挑衅。这种事情剑峰以前没少遇到,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主要是燕飞硬拼下去,就算赢了张晓又如何,意义不太大。但如果燕飞伤得太重,这可是会有损他修行的根基的,五年后的各宗门大比,其重要性岂是这一场比斗的输赢能比的? 仿似知道剑歌二人的担忧,燕飞抬起那支完好的胳膊冲他们摆了摆,转而看向张晓:“再来!”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燕飞自己没有人知道,刚才的那一拳,燕飞体内的灵气终于与武技相融了,一圈淡淡的拳罡闪现在燕飞的拳头之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战而胜之 对于燕飞的硬气,张晓也有点心生佩服,但燕飞不认输,他就没法下台,战斗就还得继续。可是看燕飞这样子,如果今天不把他打到动不了,他会一直打下去,简直就是个疯子啊。 张晓稍稍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了。白祁说给他一瓶聚气丹,让他来修理一个刚入剑峰的小子,也就是三两下的事情。 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剑峰的人虽然护短,但一个刚入峰的新弟子,就算剑歌再护短,自己正常挑战,即便把燕飞打残了,剑歌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之前剑峰又不是没出过这种事,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但是,张晓不知道的是,白祁向他隐瞒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燕飞是作为五年后宗门大比的第一人选入的剑峰,并且一入剑峰便成为了剑峰的亲传弟子,直接排在了原先剑峰十二弟子之后,根本就不是普通弟子。 不过,张晓也不是傻瓜。刚刚剑歌的表现,让他觉得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简单,他很可能被白祁骗了,成了他手中一把借来杀人的刀。 之前他听说公孙令彦在天勤殿找过剑歌的麻烦,背后就有白祁的影子,但他根本就不信。公孙令彦是什么人,一剑宗有名的武疯子,和剑歌打过不止一次,如果他想找剑歌的麻烦,直接会到剑峰挑战,何须白祁挑唆?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信。 可是把白祁所说的话和今天的事情一联系,再仔细回想他所得知的消息,事情基本就明朗了。他抬眼向刚才的地方望去,哪里还有白祁的影子。 “果然如此啊!”张晓恨的咬牙切齿,这白祁忒不是东西了,居然以一瓶聚气丹哄骗于他,而他还就真的上当了。这下可好,得罪了剑峰,不说这打起来像疯子般的燕飞,事后就是剑歌都不会饶他。 张晓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一瓶聚气丹就动心了,还真出息……可他现在再后悔都无济于事,已经骑虎难下了。挑战是他挑起来的,如果不打,先不说白祁会不会给他聚气丹,就算剑歌不找他麻烦,他以后在一剑宗也会被其他弟子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来看的。 这个人他丢不起啊。 燕飞硬气,他也不能怂了。既然已经将剑峰得罪,那就得罪到底吧,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被人指指点点罢了,那滋味虽然不好受,但只要白祁给他聚气丹,他就能很快炼气成功,最起码他还能有一些收获。 等他修为高了,这事自然不会再有人提起,毕竟这个世界讲求的就是实力至上。只要你有实力,就算放个屁,别人也认为是香的。 想到此,张晓拳势一紧,直接向燕飞轰了过去。 这时候的燕飞,体内的灵气在无数次的碰撞与引导下,竟然真的顺着燕飞的意念,通过他设定的经脉与格斗技融合到了一起。 随着他拳头上拳罡的闪现,一道淡淡的灵光自他体各处先后闪现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一道淡淡的人形光影,将燕飞整个儿包裹了起来。 气武相融——成! 也就在这时候,张晓的拳头再一次轰击了过来。 燕飞目中光芒一闪,嘴角露出一丝喜色。他虽然才刚入气境,五行灵气集聚不多,但气剑凝聚成功让他的灵气质量有所提升,并且威力也大了许多,当然,随着气剑由虚到实,威力自会成倍地增加。 只是此刻,燕飞并没有想这些,气武相融成功的一刻,他的身体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就像普通人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舒泰不说,之前被张晓打得生疼的地方,在灵气的冲击下,痛感在迅速削弱,几次之后,痛感就完全消失了。 燕飞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灵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但是,他的身体里又仿佛蕴藏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在他轻轻捏拳之时,轰然沸腾、咆哮。 “来得好!” 迎着张晓的拳头,燕飞蓦地暴喝一声,脚下一踏,好似一支离弦的利箭,瞬间到了张晓的身旁。张晓瞳孔一阵收缩,登时感觉到不妙,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厉害了?之前难道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来不及多想,张晓已然一拳打了出去,燕飞却是身形一扭,一脚踢在张晓的脚踝处。 “啊!”张晓痛叫一声,下盘瞬间不稳,挥打而来的拳头登时偏移了方向,燕飞跨步拧身,如鬼魅般出现在张晓的背侧,同时一拳砸下,直接擂在了张晓的就在背上。 “砰!” 张晓立时感觉后背像是被巨锤轰中,“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不好!”张晓心中惊叫一声。 还没等他起身,就见燕飞已经飞身跃起,身躯在空中忽然横平,右手手臂曲起瞬间朝着他的胸膛砸落下来,这要是砸实,即便他有气劲护体,但在这种巨力的硬砸之下,他也会受伤,轻则吐血,重则胸骨断裂。 “啊!” 张晓的心头一时竟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死亡阴影。 “这怎么可能?刚刚他还毫无还手之力的,怎么眨眼间就变得如此凶猛了?”张晓心里是一百二十个想不明白。 何止是张晓想不明白,就连很多观战的一剑宗弟子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剑歌心里有些猜测,但也不敢确定,因为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铸剑种,凝五行气剑,之后才能将相应的武技与灵气结合,达到气武相融,令灵气游走全身……但这也要全部的气剑凝聚完成之后才能进行。 而且气武相融并不是想融就能融成功的,每一种武技都有相应的灵力运转路线,必须经过特别的演练,才能将灵气运转到特定的经脉当中,达到气武融合的目的,让武技产生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威力。 这个过程就算天赋极好的弟子,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融合成功。 燕飞是什么情况?他才是刚凝聚出来气剑啊,而且之前燕飞因为鲁莽,想要一口气凝聚出气剑,导致心神耗损严重,还是他亲自喂了燕飞一粒醒神丹,才让燕飞醒转过来。 那时候,燕飞才刚凝聚成木属气剑。要知道燕飞可是多灵根之人,想要达到气武相融,至少要凝聚出五行气剑才行。 可是,从他凝聚木属气剑到现在才多长时间?而且这中间还在与张晓打斗,他哪有时间凝聚其他属性的气剑? 《五行要义》剑歌之前曾经看过,但他并非五行灵根,所以,他只是大概翻了翻,知道与之相对应的武技在铸剑种之后,以燕飞当时的情形来看,他根本就没有看武技的部分,所以,气武相融根本不可能。 但,燕飞现在的表现明显就是气武相融后的现象,可他的招式又和五行不沾边,这就让剑歌的判断似是而非,没办法确定。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错,不管燕飞是不是真的达到了气武相融,但能暴揍张晓一顿他就开心。 “轰——” 张晓在燕飞肘击砸落的瞬间,极尽努力地将身躯挪开半尺,燕飞一肘砸在山石之上,顿时一声大响,山石开裂,尤其是燕飞的肘击部位,更是砸出一个凹坑,里面碎石无数。 张晓满身冷汗,一个翻滚拉开了与燕飞的距离,样子虽然狼狈了些,但最起码脱离了危险。 燕飞此时也是暗自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这一肘玩得在点大了。气势是砸出来了,但没砸住人啊,这也多亏他中途悄悄收了些力,不然张晓真躲不过去,一肘砸死就麻烦了,毕竟他和张晓不是敌人,而是同门。 即便如此,这一下反震也让燕飞半个臂膀都麻了,脑袋更是响起一阵嗡嗡之声。 轻轻晃了下脑袋,燕飞并没有多作停留,从张晓的出手就可以看出,此人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如若不乘着现在占有优势扩大战果,一旦等张晓反应过来,吃亏的就是他了。 其实这一下燕飞也是打了张晓一个出其不意,张晓也根本就没有想到燕飞会这么大胆,在战斗中竟然敢自己去设计灵气的运行路线,强行使气武融合。 他想的是燕飞在藏拙,所以,在脱离燕飞的攻击范围之后,并没有进行反击,而是采取了守势。但燕飞却是直接以攻代守,将格斗技的威力最大化地发挥出来。 燕飞也是有意在感受格斗技融入灵气之后的变化。 拇指相对点太阳! 标指飞跃插咽喉! 中指凸起击乳根! 拳换掌指戳膻中! 提膝撞顶气海穴! 脚尖起撩踢会阴! …… “啪啪啪……”燕飞将格斗技展开,拳、掌、指、锥、膝、靠、顶,一招连着一招,一式紧着一式,在灵气的贯注之下,燕飞越打越顺畅,越打越兴奋,拳脚开合间,竟是有着一种别样的酣畅淋漓之感。 燕飞的格斗技本就是杀人的技法,招式直接明了,凌厉异常,再加上他巨大的力量冲击,在急速进攻之下,张晓竟被逼得节节败退。 正所谓久守必失。 张晓一个没注意,被燕飞一掌削在肩膀之上,身子不由一歪,还没等他站稳,燕飞一个膝顶已撞在他的小腹之上。 “砰!” 小腹是气海所在的位置,张晓只觉下腹部一阵疼痛,气息瞬间被震散,身形踉跄后退中,一口鲜血喷出唇外,脸色苍白地望向燕飞,目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整个剑峰外一片寂静,所以观战的弟子集本失声。有好几位观战的器峰老弟子,也是有些吃惊地盯着燕飞,说不出话来。 是谁说的这燕飞没有修炼,不懂武技的?这他母亲大人的就是在坑人呢! 燕飞倒是没理观战的那些弟子们的反应,对着张晓一抱拳:“承让!” 然后走向剑歌和路朝西。 剑歌脸色平淡,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睛的喜色还是流露了出来。 路朝西却是直接向燕飞挑了下大拇指,赞了声“厉害!”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跟着剑歌一起往剑峰内走去。 “明日去剑壁,领悟我剑峰剑道去。”等进到剑峰,剑歌突然对着燕飞和路朝西说了一句,然后直接踏剑飞走了,一息之后,就听见剑歌畅快的笑声从云层间传来。 “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剑宗十大弟子 燕飞随着剑歌和路朝西回剑峰了,但是剑峰外的许多观战弟子却炸开了锅,一时间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这燕飞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没有修炼过吗?”有知道内情的弟子惊疑出声。 “你少来吧,没修炼过能打败张晓?要知道,张晓可是器峰今年所收弟子中,底蕴比较深厚的一位,有望明年真正踏入炼气境的弟子。”旁边有认识张晓的其他峰弟子直接进行反驳,根本就不信燕飞没有修炼过。 “可能你不知道,这燕飞是十多天前新加入剑峰的弟子,十来天你觉得他能修炼出什么?剑坪测试时,还测出他是个多灵根弟子。”这名弟子曾在剑坪见过燕飞的测试,此时直接说了出来。 “不可能吧?他是杂灵根?”有对灵根有所了解的弟子不由惊呼。 “听洛长老说叫混灵根,不叫杂灵根。”有弟子补充道。 “切,那是叫法好听一点,实质上都一样。别忘了,燕飞可是宗主带回来的,就算是杂灵根,也不能当众那么叫,总要顾全一些宗主的颜面吧。”另一名弟子了解一些“真相”的弟子低声教导着身旁初来乍到的新弟子。 在离剑峰有一段距离的一座小型浮岛上,上面山石灵秀,花树围绕,清流自山石间流过,淙淙作响,倒是一处不错的清幽之地。 六名气息可怕的弟子在这浮岛之上或站、或坐、或躺,姿势随意、闲散,正在讨论着刚才的比斗。 其中有两名是女弟子,一名很是随意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另一名则是侧靠在一株花树的背后,手里把玩着一个灵光熠熠的金色小球。 “你们发现没有,这燕飞的韧劲很足啊。”躺在大石头上的女弟开口说道。她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的武士服,嘴里叼着一段草茎,双腿交叠,左右轻轻地晃动着,双手则五指交叉枕在脑袋下,一副很是慵懒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她的双臂屈起的缘故,其胸前的高耸显得更加浑圆饱满。往脸上看,此女肤色略黑,肤质却十分细腻,五官精致却不显秀气,反而有着一种让人十分舒服的明朗感。 听她话里的意思,燕飞与张晓的比斗,他们几人仿如亲临现场一般。这浮岛离剑峰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在这几人眼中,似乎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那靠着花树的女子突然“咯咯”一笑,声如黄莺出谷,却带着些揶揄道:“那燕飞的韧劲的确很大,但你夜小舟的韧劲可比他大多了。” 这话让几名男弟子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瞅向了躺在石头上那女子诱人的饱满之上。 “呵呵。” 被称作夜小舟的女子轻笑了两声,“噗”地把嘴里的草茎一吐,好似没有看到那些隐晦的目光,也没听出女子话里的意思,径直坐起身来,很自然地伸了个懒腰,将胸部完美的曲线完全展露了出来,让旁边几名男弟子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火热。 “说起这个,你萧暮雨的本钱似乎才是最雄厚的吧,要不要我把它扒出来让大家见证一下?” 这话一出,几名男弟子的目光忽地一下盯向了依靠花树的女子,更是有两道吸气声响彻在众人耳边。 “夜~小~舟!”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花树背后传出,然后一名身着粉色剑裙的娇小女子从树后转了出来,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略带嗔怒,粉面红唇,酥胸饱满,素腰一握,整个人就像花树演化出来的精灵一般。 萧暮雨一字一顿道,“你也是个女的,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夜小舟却施施然站起身来,淡淡道:“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罢,轻轻理了下衣摆,走到一张石桌旁,伸手拿过一盏茶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茶的清香,之后把茶杯放到石桌上,轻轻向前一推,目光看向对面石凳上的男子。 该男子身着青衫,丰神俊朗,原本在神态悠然地喝着茶,但随着夜小舟把杯子推到眼前,他的悠然立时变成了苦笑,抬眼看了看女子那示意他倒茶的眼神,不由干咳了一声,对视的眼神一晃,瞬间移到了茶杯之上,无奈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内倒了个半满。 两个人尽管没有说话,但这细微的动作却将花树下的萧暮雨刺激得不轻:“夜小舟,你还要不要脸,居然用无忧师兄的杯子喝茶?还……还……” 夜小舟瞥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丝丝挑衅打断她道:“还什么还?你若喜欢也可以过来喝一杯呀!” “你……” 萧暮雨气得脸色通红,狠狠跺了几下脚,然后一脚踢在了花树树干上,仿佛那树干就是夜小舟本人一般,但她却没有过去,只是眸子喷火似的瞪着夜小舟骂道:“我没你那么不要脸!” 随着她的话音,一阵花瓣和落叶飘飞下来,“哗啦啦”一大片,竟是被萧暮雨那一脚震落下来的。 花叶飘飞中,却是没有一片落到萧暮雨身上的,全都被她身上的劲气震碎了。 “呵呵,暮雨师妹,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大,这些花瓣和落叶没招惹你吧?你把它们震下来也就算了,还要将它们震成碎片,真狠心!” 夜小舟似是故意在气萧暮雨,嘴里不咸不淡地说着,还轻轻挑了两下眉,然后又伸手将那茶壶拿起来自顾又倒了一杯茶,冲着萧暮雨举起来示意了一下,最后仰头又一口饮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 “格格格——” 萧暮雨气的牙咬得格格响,通红的脸色此时也正渐渐向青色转变。 看着二女之间这架势,被称作无忧师兄的青衫男子以手抚着额头晃了晃,抬头肃然道:“好了小舟,不许再逗暮雨师妹了。”说罢转头又看向快被气炸的萧暮雨,“暮雨师妹无须生气,你明知道小舟在气你,你居然还要上当。” 见青衫男子出言阻止,夜小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离开石桌,走向之前她躺卧过的那块大石,嘴里淡淡道:“哎呀,我本说的是那燕飞,哪想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你!” 原本因为青衫男子的话,压下火气的萧暮雨,蓦地又怒瞪过来。 青衫男子狠狠瞪了夜小舟一眼,立即开口转移话题道:“这燕飞能在入宗十几天就硬生生将气武融合,又心性坚韧,将来很可能会是器峰的一大劲敌。” “稽无忧,想转移话题也用不着拿我器峰来说事吧。” 一名靠着千年古树,屈腿而坐的壮实男子懒洋洋地接了一句。这名男子身上的穿着和白祁相同,但那身宝蓝色剑服穿在此人身上,和白祁的感觉完全不同,有着一种原始厚重的味道。 他闭着眼睛,手里抓着一只青皮葫芦,时不时地往嘴里倒一股酒水,却不曾洒出唇外一滴。 那酒水透明澄澈,酒气却冷冽如霜,甫一飘出,便凝聚成无数肉眼可见的小小气剑,随着酒水一起进入其口中。 “呼——” 一口酒气吐出之后,他这才慢慢扭头对着石桌旁的青衫男子微微抬了下眼皮,空中顿时如划过两道闪电一般,瞬间又隐没不见。 原来他仅是将眼睛微抬了一下又很快地闭合上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嘴里却淡淡道:“此子不过一名新入宗门的弟子罢了,还是多灵根,凝丹都危险,何来劲敌一说。” 一声冷笑忽然自那溪流边响起:“呵呵,稽无忧,项左寒就是个冷血屠夫,你这么说,是想让剑峰不但断了传承,还要断了传人啊!”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土黄色剑服的短发男子,他侧坐在溪流边上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不紧不慢地用一块布轻轻擦拭着手里的剑峰,眼神怪异地瞥了一眼石桌边上的青衫男子。 “我可没这个意思,于默语你不要害我。”稽无忧登时脸色一变,赶忙摇手,眼睛却是望向不远处的一人,神色中带着一丝忌惮。 那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披锦袍,面容刚硬,盘腿坐于浮岛的最高石峰处,膝上横着一柄墨鞘长剑,闭目打坐,没有理会下面几人的讨论。 见锦袍男子没什么反应,稽无忧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语气微沉道:“燕飞的表现你们也都看到了,他最后打败张晓,可是临阵突破。气武相融这个阶段我们每个人都经历过,你们想想,你们突破到这一步用了多长时间?” 说着,稽无忧再一次看了眼盘坐不动的那道身影,心里微有些苦涩。因为气武相融,眼前之人只用了七天,所以,他是打从心底里服气的,因为那就是个妖孽! 听着稽无忧的话,其他几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高处那道横剑于膝,盘坐不动的身影,一时都没了声音。 这也就是这座浮岛离剑峰有些远,不然,任何一名弟子看到,绝对会惊爆眼珠子。 这六个人并非普通弟子,而是一剑宗十大亲传弟子中的六个。正所谓: “惊鸿稽默语,暮雨夜左寒。 楼高莫失意,一剑绕歌弦。” 惊鸿就是主峰的楚惊鸿,稽就是药王峰的稽无忧,默语是万象峰的于默语,暮雨是飘渺峰的萧暮雨,夜是玄武峰的夜小舟,左寒是炼器峰的项左寒。 后面的四位分别是日月峰的楼高,列阵峰的莫失,剑峰的剑歌和神隐峰的叶歌弦。 今天,这十大弟子竟有六个聚集于此,并且还讨论着刚才的比斗,隐隐间竟有着一些针对剑峰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章 器峰计划与藏书楼 此时,除却这座浮岛,其他几个主峰之内也是一片议论之声,不过大多都是感叹“燕飞的坚韧和临阵突破,或者说剑峰又收了个不错的弟子,只是有些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自然是知道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人一脸懵,可惜燕飞吗?就那个被宗主捡回来杂灵根? 各峰值守在殿外的弟子有听到他们峰主的叹惜,却不明白这叹惜的意思是什么。 而于各峰的议论不同的是,在炼器峰的一间秘室之内,有两个人相对而坐,这两个人并没有在叹惜,而是在静静沉默着。 这两个人一个是炼器峰峰主铁威,一个是炼器峰三长老公羊旭,也就是被剑歌教训了的白祁的师父。只是相比器峰的大长老和二长老来说,这位三长老在外人眼里似乎并不受峰主的器重。可是在秘室能与峰主铁威相对而坐的却是这位三长老。 二人静默了半晌,还是公羊旭打破了沉静:“师兄对今天剑峰前的比斗有何看法?” 公羊旭称铁威师兄,而不是峰主,可见二人的关系并非外人所见的那般。公羊旭和铁威同是一剑宗弟子,一起入的炼器峰,只是那时候的铁威离峰主之位远如遥遥天宇中的辰星,见望而不可及。 但是,铁威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他和公羊旭由外门弟子一步步崛起,从内门到真传弟子,最后,公羊旭被器峰长老收为弟子,而铁威则被上任峰主收为亲传弟子,之后器峰峰主仙逝,铁威便继承了峰主之位,而公羊旭也在铁威成为峰主之时,被提拔成了长老。 在外人面前,铁威并不怎么待见公羊旭,这是二人早就思量好的计策,一在明,一在暗,看似不和,却在一定程度上将器峰的里里外外稳攥手心。私下里,公羊旭一直称铁威为师兄,却是二人多年生死相伴走过来的情谊,是生死依托的那种。 “嗤——”铁威嗤笑了一声道:“一个刚步入气境的弟子而已,就算韧性极强,悟性极高,可他身具多灵根却是事实。若单灵根或双灵根,我或许还会注意一下,多灵根……” 铁威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根本没必要去关注,一个多灵根足以压跨一切。 公羊旭却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师兄,我曾远远地用神识扫过,那燕飞的修为在入峰十几天便已踏足气境,临阵更是突破气武相融,多灵根似乎对其修炼影响不大啊。” 铁威轻轻一笑:“你有些多虑了。那燕飞或许有些天赋,气境初期的修炼,灵根对其影响并不大,看不出什么很正常,但越往后,他修炼的劣势就会越明显,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公羊旭点头道:“是!可是……” 铁威抬手止住公羊旭的话道:“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的担心也并非全无道理,既然已与剑峰水火不融,那便不能让其有一点点复苏的可能。” 公羊旭再次点头:“所以,这燕飞绝不能留,哪怕只是有一丝的可能。只是,他是宗主亲自带回来的,而且还是五年后宗门大比的人选,我们动手恐怕……” 铁威目光一闪,“谁说我们要自已动手了?” “哦?”公羊旭一怔,随即眸中便闪过一道光亮,“师兄说的是半年后新晋弟子的试炼?” 铁威点头:“试炼之中,伤亡在所避免,谁死谁伤并不是哪个人可以决定的。到时燕飞死了也便死了,没有人会去追究,就算要怪,只能怪他学艺不精,身手不行,运气不好罢了。” “那剑歌如果要追查呢?”公羊旭道。 “呵呵。”铁威冷笑了一声,“他追查?如何追查?试炼之地凶兽遍地,险境重重,一个人连尸骨都被吃的不剩了,到哪儿追查去?” 公羊旭嘿嘿笑了两声,没再说话,显然是认可了铁威的说法。 秘室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铁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一阵有节律的声响,让秘室显得越发的安静。 公羊旭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剑无心会加重对器峰的怀疑。” “无妨!” 铁威摆了摆手道:“他对器峰的怀疑早就有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所以他态度明显地护着剑峰,其实也是在敲打我们,希望我们做事不要太过。” “白祁在剑坪挑衅剑歌,也是在试探宗主的态度?” 公羊旭忽然话锋一转,提到了白祁。不管怎么说,那总是他的弟子,被剑歌那般欺负,他这做师父的也会很没面子。他之所以没有出面,也是因为铁威当时将他拦了下来。 “也仅是小小的试探罢了。”铁威道,“他现在所受之辱,来日可百倍还报回去。剑无心就算有相护之心,也不会很久了。” 公羊旭悚然一惊,到嘴的话忽然噎在喉头说不出来了。他看着铁威目中冷光如电,却觉浑身有些发冷。这还是以前的那个师兄吗?似乎有些变了啊! 之前因为铁威事忙,他们虽也不时会见面,但没有像今次这般坐在一起细谈,所以公羊旭还没有察觉铁威的变化,可现在,他感觉到了,铁威已不是原来的那个铁威,而是变得深沉多了,也可怕多了。 公羊旭很快将心底的悸动压住,没有表露出丝毫:“凌千重是个不确定因素,他虽然长期不在宗内,但他的威望还在,而且剑峰也还在。” 铁威冷笑一声:“凌千重虽然悟性不凡,但剑壁是当年开宗祖师所留,其中的剑意剑道又岂是他可以补上的?做梦罢了!何况,他回不回得来还两说。” 这话让公羊旭又有了一种浑身发麻,背后冰凉的感觉,但铁威仅是顿了下就止住了这个话题道:“好了,一切都按原定的计划行事,关于燕飞,我已安排好了,试炼中出了事,该头疼的是剑无心,与我们无关。你先去吧!” “是!” 公羊旭站起身来,躬身施了一礼,然后退出了秘室。 看着公羊旭退走的身影,铁威轻叹了一声,果然变的是我啊!公羊旭那短暂的失神和心中的惊悚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他与公羊旭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公羊旭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他都了如指掌,又如何看不出公羊旭的震惊。 “除了那张晓,以后没事就派几个人去试试那燕飞,在试炼之前,争取做到知己知彼。” “是!” 一道声音应答了一声,便再无声响。铁威在秘室之中又坐了半晌,这才起身离去。 剑峰 燕飞与剑歌和路朝西回转剑峰,剑歌用力拍了拍燕飞的肩膀,先是赞了句:“不错!”而后郑重说了句“好好看《五行要义》的最后部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塞进燕飞手中:“这是护脉丹。”然后又给了路朝西一瓶,“你在突破气武融合时服用,可护你经脉不损。” “谢师兄!”燕飞和路朝西齐声道谢。 剑歌摆了摆手,踏剑而去,他是笑着离开的,显然今天之事,燕飞的回击让他很是高兴。 送走剑歌,路朝西有些郁闷地看了看燕飞,也回去闭关了,这次换他被刺激了。 燕飞瞅瞅剑歌离去的方向,又看看路朝西离开的背影,不由咧嘴一笑,翻手将护脉丹揣到怀里,直奔藏书楼。 他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很少,虽然在弥山山脉从苏化天等人处有了一些了解,但毕竟也只是一些串不起来的珠子罢了,现在一剑宗藏书楼摆在这儿,无疑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 而且燕飞也明白,这个世界和他之前生活的世界并不相同,这是一个修者的世界,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武力是最好的保障。 而藏书楼有着一剑宗几千年的珍藏,所以去藏书楼是燕飞来到一剑宗后第一个最想去的地方。之前他还因为不识字而心有焦虑,现在已经完全解决掉了。 所以,他很是兴奋地直奔藏书楼。 利用手中的弟子令牌打开藏书楼的禁制,燕飞直接踏了进去。 在外面看还不觉得什么,毕竟地球上也有大型图书馆,有的建筑比藏书楼要大得多。但是进来之后,燕飞有些被震住了。 藏书楼内部的呈现与外部完全是两个样子,尤其是宏大的空间,里面简直能装下地球半个大型城市,书架一排排一行行,燕飞站在门口居然有一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这空间也太大,书也太多了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折叠空间? 燕飞很快回神。藏书楼大有什么不好,书多可以让他能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透彻,这是好事! 随手抽出一本架上的书,封皮上写着《归元舞》三个字,翻开内容,燕飞发现这是一本武技书,但偏向女子修炼的舞技,可迷惑敌人,亦可对敌人展开绝杀,攻守一体。 这不是他要找的书,不过,闲时用来扩充自己的武道见识倒是不错,现在用不上。燕飞有着自己的阅读计划,这么多书,总要有个先后,一步一步来。 将《归元舞》放回原位,燕飞又抽了几本出来,大部分都是武技书,看来这一个区域都是这一类的书了。 燕飞停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这么大的一座藏书楼,仅目测,这藏书量最少就有几十万册,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完整的书目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剑峰·悟剑 燕飞退回到藏书楼的进门处,左右看了看,见在门口左右两侧各有一柄外形粗犷的石剑,剑长有一米七左右,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差不多,巴掌宽,剑身垂直地插在方形的石柱之上。在剑柄的尾端,各镶嵌着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玉石,莹润光滑。 “难道藏书楼的书目在这里?”燕飞刚才进来的时候,完全被楼内巨大的空间和藏书量给惊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门两边还有两把石剑。 燕飞围着门左侧的石剑转了两圈,翻手把弟子令牌取了出来。 一剑宗的弟子令牌,功能强大无比且包罗万象,第一次熟悉弟子令牌的燕飞被狠狠地震憾了一把,其实用程度大大超出了燕飞的预估和想象,其震憾程度不亚于藏书楼带给他的冲击。 稍一搜寻,果然在弟子令牌的功能当中,有对藏书楼的介绍,只有很短的一句话:入藏书楼,将灵力注入门口石剑的玉石内即可进行搜索。 果然是有书目的。 燕飞将弟子令牌收起来,将手放在玉石上,引灵气注入,“嗡隆”一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类似3d立体图的书籍分布图,图的形状几乎就是藏书楼的空间分布翻版,只是小了很多倍,并且每一块区域都有划分显示,比如“功法区”“武技区”“法术区”等,燕飞看了一下他刚才所站立的位置,果然是“武技区”那一块。 燕飞禁不住“啧啧”赞叹了两声。这竟然比地球上的电脑查阅还方便,真是神奇! 找到自己所要阅读的书籍席地而坐,在后就开始了废寝忘食的阅读。 当初设计藏书楼的人或许也是个像燕飞这般喜欢随时坐地上看书的,所以,藏书楼的地面看着光洁、剔透,但人坐上去就像坐着一块温玉,极本感觉不到寒凉,坐得久了还会有些微热。 燕飞对此也是好奇了一下下,最终都归结到修炼的神奇上面去了。 以前在地球看小说的时候,说西方的魔法很多都可以应用到民生当中,那反过来,修炼这种比魔法更神奇的东西,稍微在日常生活中应用一下,根本就不值得奇怪好吗。 所以,燕飞只是感慨了一下就又埋头书籍当中去了。 这一看就看了好些天,中间若不是路朝西来给他送了两次吃的,燕飞都可能饿晕在藏书楼。不过收获也大,最起码他知道了弥山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他穿越过来的那片洪荒般的荒漠书里没有提到,但弥山山脉却有记录。弥山山脉就是弥山禁,和其他八大禁地统称为星原九禁,由于这九个地方都是生命禁区,同时也是九个秘境,所以也叫做星原九境。 而弥山境作为其中禁力最弱的一个秘境,修者还是可以在其中有一些活动,但绝不能深入,在外围和靠近内围一点保证存活率还可以,但只要敢深入一些,绝对是有死无生的。 在这一点上,关于弥山境的描述倒是和当初苏化天告诉他的一样。 不过,燕飞在看到这儿的时候,禁不住暗抽了一口冷气,当初自己莫名其妙被“扔”进去的那个山洞,到底算是内围还是外围? 如果说是内围,那自己的命还真是破天荒得大,但是朱家兄弟和陈病,以及那阴狠男子和他狠毒的师妹又怎么敢进去的? 若自己是在外围,这弥山境也大得太不像话了吧?光是外围的一点边缘地带纵深就有好几千公里,那内围岂不是纵深要上万公里甚至十几万公里?或许还要更大! 燕飞摸着下巴,心里又被震惊了一把。这星原九禁占地广、凶险深不说,出现的时间还久远,就拿弥山境来说,在九禁中算是出现时间最晚的一个,到现在也有两万三千年了。其他的八个禁地,出现的时间更早,其中的凶险程度,也是弥山境的几倍、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 弥山境自从出现至今,经过这么多年,人类修者才探索出纵深几千公里的范围,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禁地这个称呼绝对不是白叫的。 另外,燕飞也看到了关于一剑宗的介绍。 在介绍的开头,书中用了一个“据说”作为开篇,引人遐思。燕飞当故事一样将一剑宗的起源和发展看了一遍。 大致的意思是,一剑宗起源于上界的天剑宗,而开创一剑宗的老祖就是天剑宗的弟子,名叫剑傲。 剑傲人如其名,天资卓绝,性格却桀骜不驯,属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而且正义感爆棚,在宗内很有威望。 天剑宗有一名实权长老,他有个侄子叫冬早,天资尚可,但仗着其叔父是长老,在宗内嚣张跋扈,带着一帮人常常明目张胆地抢夺宗内弟子的福利,还时不时调戏一下宗内漂亮的师姐师妹,后来更是大胆地因一名新晋女弟子不如其意,竟将其残虐致死。 这事他虽然做得很隐蔽,但不巧正被剑傲撞上。剑傲怒火冲顶,直接将一剑一个将那些帮凶弟子就地斩杀,正待他也要将冬早这个罪魁祸首也斩于剑下时,执法殿的弟子赶到,将冬早救下,说要带回执法殿依宗门宗规处置。 剑傲很相信宗门,也就没有再管,接了个任务就出去了。可是,进了执法殿的冬早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等剑傲完成任务回宗,发现冬早不但没事,还将曾经与他一起做任务的一名小师弟给打残了,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冬早所为,且美其名曰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剑傲的怒火“腾”就起来了,直接怒喝“既然执法殿办事不公,便由我剑傲的剑来讨回公道。”执剑硬闯长老道场,将冬早一剑力劈。 这事在天剑宗闹的沸沸扬扬,有人说剑傲斩得好,但也有人说剑傲持才傲物,擅动私刑,坏了宗门规矩,必须惩戒。 本来以剑傲的资质,再加上他本就是为了申张正义,才剑斩冬早,虽然触范了宗规,但也维护了宗门的正义,最多罚其面壁思过也就过去了。但这事坏就坏在,冬早的叔父是宗内实权长老,硬生生给剑傲扣了个藐视宗规的帽子,将其赶出了宗门,之后又派人半路截杀,剑傲拼死抵抗,最终逃到下界,但其修为被废,几乎绝了修行之路。 不过,剑傲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硬是凭着其卓绝的修剑天赋,重续经脉,刻图剑壁三十六幅,开创了一剑宗。 …… “原来修界与俗世没什么不同!”燕飞不由叹息。虽然关于一剑宗用了“据说”二字,有着不肯定的语气在内,但能记入书籍当中,且是一剑宗的起源之书,内容即便不实,但也相去不远。 上界的天剑宗都如此,那这个世界的其他宗门大派,又将会是什么景象呢?燕飞对修界的美好设想在这一刻慢慢碎裂了开来。 看来,弱肉强食,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俗世界是以权钱为尊,修界是实力为尊,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剑傲倒是个好样的,值得人敬佩。 燕飞对剑傲产生了一股敬意,相应的也对那三十六块传承剑壁起了好奇之心。正好剑歌叮嘱过他,每个月必须至少去传承剑壁一次,领悟剑道,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天,快二十天了,应该去一趟了,去看看这剑壁是什么样子? 想到就做,燕飞从藏书楼出来,拿出弟子令牌,输入灵气,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幅剑峰的全景图,各个地方一目了然。 这弟子令牌除了不会说话,其功能完备程度,让燕飞都想找跟绳把它挂在脖子上了。这要是不小心弄丢,岂不是跟无头的苍蝇一样了? 顺着令牌的指示,燕飞很顺利地就来到剑壁所在的地方——剑谷。 这是一条极为宽阔的峡谷,从外面看就跟一条天堑一般,燕飞站在下面,就跟一只小小的蚂蚁立在一座大山脚下一样,一层透明的护罩将整个峡谷笼罩在内,让人不得进入。 燕飞将弟子令牌取出,贴在护罩之上,一阵光芒闪过,一个一人高的豁口出现,燕飞一步跨入进去,眼前出现的景象与外面看到的完全不同。 巨大的石壁如天幕般横亘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刻画着无数剑痕,有长有短,有粗有细,但每一道剑痕都充斥着无尽的剑气和威压。 燕飞呆呆地看着巨大的石壁,脑子里有些凌乱。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在他的想象当中,石壁上刻画的应该是各种简笔画小人样的图案,然后摆着各种奇异的造型……但事实上,他眼前出现的并没有什么简笔画小人,而是无数的剑痕,犹如巨大的伤疤一样,排满了视野。 燕飞一步步往里走,石壁之上的剑痕也是不断地延伸,最后了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剑痕依然没有尽头。 这是三十六块石壁? 燕飞感觉自己看的都眼花了,甚至花到出现了幻觉。这哪是三十六块石壁啊,三百六十块石壁都有了吧?难道剑歌是在骗自己?不可能啊,他骗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做什么,没理由嘛! 可是传承剑壁在哪儿?燕飞不觉得这就是剑峰所谓的传承剑壁,这也太乱了点吧,一点庄重的意味都没有。 但是弟子令牌的指示并没有错,就是这里,而且还有阵法防护,他也是凭着弟子令牌才进来的…… 燕飞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在剑壁的对面,有着无数的观剑台,犹如蜂窝一般,每一个的面积都很大,足够一个人执剑腾跃而不会有丝毫阻碍,更不会掉下去。 弟子令牌里没有关于如何悟剑的信息,燕飞只好自己开动脑筋进行思考。他跳上距离地面最近的一个观剑台,望向对面的剑壁。 每一个观剑台所能看到的剑壁其实是有范围的,也就是说,每一个观剑台都有自己最佳的观看角度和相对应的剑痕,每一个观剑台观看的剑痕都不一样。 但是这要怎么悟呢?就是用眼睛看这些剑痕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传承剑壁 燕飞凝目望向石壁上的剑痕,他选择了其中最粗大的一道,仿如一束闪电斜劈下来,将石壁凿出一道深痕。 “轰隆!” 燕飞仅仅对着这道剑痕看了十几秒,眼前一花,视线仿佛看到一片翻腾的云海,还没等他看清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轰鸣,就像一架轰炸机猛然从他的头顶飞过一样,燕飞下意识地一捂耳朵,目光一闪,轰鸣声戛然而止,眼前的云海也消失不见。 他正处于离地面最近的观剑台上,眼前石壁是石壁,剑痕是剑痕,哪有什么云海,更没有什么轰鸣声,刚才的一切犹如短暂出现的幻觉。 燕飞皱眉。又出现幻觉了? 自从穿越过来这个世界,燕飞就觉得是一种幻觉,后来捡到一枚戒指,还听到让他进行试炼的声音,这就更是有种幻觉再加一层幻觉的感觉,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正常了,没想到这才刚来一剑宗没多少天,居然又出现了幻觉。 这是要闹妖吗? 燕飞抬头看了看刻满剑痕的石壁,转念一想,难道这便是剑歌所说的剑壁?可是这乱七八糟的剑痕,也能算剑峰的传承之地? 而且,这石壁的数目也不对呀,何止三十六块。所以,这应该不是所谓的传承剑壁,而是以前剑峰弟子们练剑悟道的地方,对面石壁上的剑痕就是证明。 燕飞根据眼前所见,很快推断出了这些石壁的用处。既然此处不是传承剑壁,相信也不会离得太远,否则,弟子令牌也不会指向这里。 不过,刚才他盯着那道剑痕出现的幻觉又是怎么回事? 燕飞定神凝目再次朝那道剑痕望去,十几个呼吸之后,眼前突然一花,那片云海再次出现。 “来了!” 燕飞心里暗道了一声,神情越发专注。 第一次燕飞没有防备,被吓了一跳,这次,他有了心里准备,自然要弄清楚这些剑痕的用处。若这仅仅是以前的剑峰弟子练剑悟道的地方,这些剑痕根本没必要保留在剑峰的禁制之内,它们肯定有着自己不明白的作用。 至于传承的问题,要怎么传,他不知道。这东西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剑歌也跟他细说,只是告诉他每月至少要来传承剑壁处领悟剑道。怎么个领悟法,剑歌也压根儿没有提过,燕飞只能自己摸索。 领悟,说白了就是体会。 就像莎士比亚说的“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一个东西,由于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理解的层次不同,领悟出来的东西也会不同,至于能领悟到什么,这要看个人的悟性。 燕飞想的是,领悟剑道这是每个人对剑的一种体会和理解,由个人的天赋决定,别人帮不了忙,所以他来这里也没有问剑歌关于传承剑壁的细节。 “呼——” 云海翻涌,浓雾滔天,厚厚的云雾剧烈翻滚,好像里面有一只掀云蹈雾的怪兽在肆虐一般,正当燕飞凝神之际,突然一道亮光刺破翻滚的云雾,直接冲着他就飞了过来。 亮光灼灼,如日如电,瞬间便来到燕飞的近前,直到这一刻,燕飞才看清楚,这道亮光根本就不是一道光,而是一道巨大的剑形光影,剑尖在前,剑柄在后,就在燕飞稍一愣神的工夫,“嗤”地穿体而过。 “呃~” 燕飞身体一怔,眼前幻象消失,可回到现实后的燕飞却忽然“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脑袋就像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柚子,胀得要爆炸了一般,眼前一片血色。 “呜——” 燕飞疼得抱头蹲在观剑台上,就差倒地打滚儿了。 “看来你对剑的悟性还不错!”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突然在嗡鸣的耳边响起,燕飞还以为是疼的幻听了,可是眼前出现的一双剑靴让他忍不住抬起头来。 “剑歌?” 燕飞眼睛瞪得多大,这是疼过火了?不但出现了幻听,还出现了幻觉。他挤住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再睁开眼,剑歌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过,燕飞从剑歌的眼神里看到的不仅是担忧,还有一丝欣喜。 “怎么,看我痛苦你很开心?” 燕飞眼里的神色都快将心里的这句话写在脸上了。剑歌却是微微一笑:“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夸你你听不出来?” 听听,这叫什么话? “没看见我头疼得要爆炸了吗?就算夸人也要挑时候吧!”燕飞都想用头撞剑歌一个跟头,好缓解自己的痛苦。 不过,这会儿他的脑袋疼痛已经在慢慢缓减,除了还有些胀得发沉外,比刚才要好上太多了。 “我是真心在夸你!你若没有口吐鲜血,头痛欲裂,我还不夸呢。” 燕飞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我要是今天死在这儿,你是不是还要拍手称快呢? 剑歌没理燕飞的白眼,他知道燕飞心里有着无数疑问,于是有些伤感地解释道:“这些剑痕是剑峰以前的弟子悟剑时,在石壁上留下的,当时,不峰弟子数千,观剑台几乎都没有空的时候。他们观剑,悟剑,然后将领悟留于石壁之上,以便让还没有悟剑的师弟师妹能够以此迈出领悟剑道的第一步。” 燕飞点点头,看来自己猜测没错,可是那幻觉和自己头疼吐血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询问,剑歌忽然侧头看过来道:“跟我来!” 说着,剑歌带着燕飞向峡谷深处走去。一边深入,剑歌一边给燕飞解说:“我刚才说夸你并非玩笑。要知道,这些剑痕都是剑峰以前悟出剑意的弟子所留,每一道剑痕,就是一种剑意,你对剑意还没入门,就去看那些剑痕,自然无法承受剑意的侵袭,头疼吐血这都是轻的。” “你的意思是,那云海之中刺来的光剑是剑意?”燕飞瞪大眼睛,“还有,头疼吐血都是轻的是什么意思?” 剑歌怔怔地盯着燕飞,心里却是有滚滚的浪涛翻涌,“他居然能看到云海,看到剑影?这是个妖孽吗?” 石壁上的那道剑痕,是之前剑峰一位领悟了云雾剑意的弟子所留,云雾剑意是水之剑意的分支,有着飘渺无定的特性,攻击力虽然在所有的剑意当中排名靠后,但也要看什么人使用,用好了,也是一件大杀器。 一般还没有悟剑的弟子,在观看石壁剑痕时,都是十分虚幻、模糊的,根本看不清剑痕内所包含的景象,也就是剑意,只有在逐渐领悟了此种剑意的时候,才会慢慢看清,到这时,剑痕内剑意也就被领悟了。 可是,燕飞是怎么回事,直接就可以看到剑意? 看到剑意? 这是燕飞对剑悟性超群的表现?剑歌内心都要激动地呼喊出来了。剑峰这是又收到一个对剑极有天赋的妖孽?从燕飞头疼吐血就表明,燕飞的确是第一次接触剑,而且对剑意的领悟也是一片空白。 “燕飞的行事有些鲁莽了。” 剑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刚才燕飞没有从那剑痕的剑意当中退出来,剑歌也会将他拉出来,不过这样一来,燕飞的神识会受损。 不过,现在说神识还有些早,燕飞的识念还没有形成神识。 这也怪剑歌没有给二人说清楚,他说每月至少到剑壁悟剑的意思,是想等燕飞和路朝西都凝聚气剑,达到气武融合后,再带他们来剑壁,引导他们如何领悟剑意。 燕飞在和张晓打过之后,莫名地气武融合,所以剑歌才让他到剑壁来看看,可没想燕飞先是去了藏书楼,根本没到剑壁来。 剑歌也没有多管,先到藏书楼也好,对一剑宗和修炼了解一番再到剑壁悟剑,也不错。原本以为燕飞在藏书楼会待一段时间,毕竟看书,不可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可任剑歌怎么都没想到,燕飞在藏书楼只看了几天书之后,就突然心血来潮,居然一个人就跑来了剑壁,还引动了剑痕内的剑意,差点爆头,果真是无知者无畏。 这家伙行事就不能正常一些吗? 也亏得他今天来了剑壁,不然万一燕飞出个什么事,他哭都来不及。不过,让剑歌惊喜的是,燕飞居然能看清剑意,这可是妖孽般的天赋啊。没悟剑,已看清剑意,那开始参悟剑意时,速度得有多快?这燕飞就是剑峰的一块宝啊! 但是这话不能给燕飞说,以免他自傲。但是有关领悟剑道,剑歌觉得有必要先给燕飞讲清楚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更大胆的事来。 他盯着燕飞语气严肃道:“知道刚才为什么说在夸你吗?因为在没有领悟剑意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看到剑意。而在没有领悟剑意时,引剑意入体,头疼吐血还是轻的,一个不小心你的脑袋就直接炸了。” 燕飞听得浑身一阵冰凉,他这才确信刚才剑歌的确是在夸他,而不是在说反话,但是引剑意入体,我没引啊?怎么就入体了呢?难道就是盯着看,就可以引剑意入体?这也太危险了吧! “现在知道怕了?”剑歌幽幽道。 “问题是你也没说啊!”燕飞有些郁闷。 剑歌就像没看见燕飞的郁闷样子,指着一道如镜面般的巨大石壁道:“这块石壁上的剑痕是大师兄留下。他的剑意是金火两种剑意,都达到了大成。” 燕飞抬头观看,见石壁上的剑痕都比较粗大,从剑痕当中隐隐透出一股威压。 “如果刚才你来的是这里,并且不知天高地厚,冒冒失失地引动了大师兄的这道剑痕,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燕飞看了剑歌一眼,心下凉嗖嗖的,没有吱声。 剑歌没有继续责怪燕飞鲁莽,话题一转道:“你刚入门,现在还不能引动这种剑痕。想要悟剑,须寻石壁上剑痕较浅且细小的去引动,循序渐进,逐渐领悟剑意。” “你身具五行灵根,所以,这里大部分剑痕你都可以进行领悟,但要有一个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 剑歌是真怕燕飞凭着胆大再胡来。燕飞呵呵笑着摸了摸脑袋,心里一片暖融融的。他能看出来,剑歌是真心在教导他修行。 “是,六师兄!” 燕飞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态度十分诚恳。剑歌反而愣了一下,燕飞这么正式的应答让剑歌有些意外。不过从燕飞的语气中他听出了其中包含的真诚。 剑歌笑笑,继续指着另外的几块石壁道:“这是我们剑峰其他师兄师姐留下的剑意剑痕,将来你和小师弟将剑意领悟到一定境界时,可以来这里观看这些剑痕,不过,你们若有所收获,必须也要找一块石壁留下你们的剑道感悟,以便给后面的弟子留下传承。” 没错,剑歌说的是传承!但燕飞听到却是一种责任,就像中华五千年的悠久文化一般,是祖辈先贤通过一代又一代的不懈努力,将文明之火传递下来,让中华文明得以延续并发展壮大,至今依旧熠熠生辉。 “这才是剑峰真正的传承!” 这一刻,燕飞忽然感觉自己自穿越后,体内渐渐沉睡的一种东西在慢慢苏醒,他的肩头仿佛有了沉重感,而这种沉重感正在将一种全新的力量注入己身。 这种全新的力量就是——责任! “我们剑峰的传承剑壁在哪里?”燕飞问道。 走了这么远,他眼里看到的都是剑峰曾经弟子们的剑道留痕,真正的传承剑壁还没有真正见到。 “在那里!” 剑歌用手往峡谷的深入一指道:“那里还有一道禁制,需要弟子们将剑意领悟到大圆满时,才可执弟子令牌进入。那里是剑峰剑道的真正传承之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故意挑衅 “为什么非要等到剑意大圆满才可进入?”燕飞失望中带着不解。 照剑歌所说,自己想看看剑峰的传承剑壁,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无法见到真正的传承剑壁了。 这个时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十几年。 剑意这东西不说你想领悟就能领悟的,而且还必须要领悟到大圆满。说实话,到现在燕飞连剑意是什么都不清楚,怎么领悟。 剑歌并没有注意到燕飞心中的失落,但是他心里深处埋藏着的愤恨,却因燕飞的一句话被掀翻了出来。 “原本,剑壁传承是没有这个条件限制的。”剑歌的眸子闪着冷芒,“所有的剑峰弟子都可以来观剑,领悟剑道。可自从剑壁被破坏之后,传承剑痕中的道意就开始缓慢地散逸。 “散逸出来的剑道意境将三十六块传承剑壁一点点包裹进去,开始的十年,剑意的影响还不大,前二十四块剑壁上的剑道传承还可供弟子们进行参悟,但十年后,剑意就扩展了一倍,剑道传承只余最开始的十二块剑壁了。 “再之后,所有的传承剑壁都被散逸出来的剑意所包裹,剑意没有领悟到大圆满的弟子再无法进入。” “若强行进入呢?”燕飞问道。 他知道强行进入肯定会有严重的后果,但他实在是好奇,这个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同时,真正的传承剑壁和这些石壁上的剑痕又有什么不同? 剑歌看了他一眼:“强行进入,轻则识海受损,变得痴痴傻傻,凡人都不如,重则直接一命呜呼,你想要试试么?” 燕飞急忙摆手,怎么可能,他只是好奇而已,又不是想不开急着去寻死。 “不过倒也并非所有的弟子都不能进入参悟。”剑歌突然话锋一转,让燕飞一下没跟上他的节奏。 “什么意思?”燕飞眨着眼愣了好几秒钟都没回过味来,之后才试探道:“你是说想要到真正的传承剑壁前进行参悟,并非只有剑意大圆满一条路可走,还有其他的办法?” 燕飞的话说的尽管有些矛盾,但剑歌听懂了,轻轻点了下头,看向燕飞的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孺子可教的神色。 燕飞满头黑线,快收起你那眼神吧。一个大男人说话磨磨叽叽的也就算了,还用这种恶心人的眼神看他,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这中间大喘气的,闪的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剑歌根本没注意燕飞的表情,直接给出了答案:“心性特别坚毅的弟子可以进去,这是唯一的硬性条件。” 剑歌这么说并不是在骗燕飞,但是有拿燕飞做试验之心。 几百年来,剑峰弟子基本都被凌千重赶走了,由于传承剑壁被破坏,后面几乎就没有弟子愿意来剑峰。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剑歌虽然本事大,但没有弟子来剑峰,他根本没机会去挑选心性坚毅的弟子,他又不可能随便抓一个弟子扔进禁地之中,真要这么做了,那就不是在想办法恢复传承剑壁,而是在专门杀人了。 不说那些弟子是否愿意冒险,就算剑无心都能活剥了他。 好在,今年剑峰终于有弟子前来,而且一来就是两个,其中燕飞更是心性坚韧,为了凝聚剑种,居然一连闭关十多天,硬是将剑种凝聚了出来。 这样的心性,这样的一个不轻言放弃的人,燕飞绝对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当然,剑歌最看重燕飞的还是他在没有领悟任何剑意的情况下,竟能直接看到剑痕内的景象,这一点连大师兄都做不到,可见燕飞的修剑天赋有多妖孽。 传承剑壁虽然已经被散逸的剑意完全包裹,但燕飞自身所具备的这两个条件,倒是完全可以一试。 心性坚韧可以不受散逸剑意的影响;恐怖的修剑天赋,可以快速进入到基础的剑道参悟之中。 这是师父凌千重临走时对他说的话,今天终于有机会去证明师父的话是否正确了。 这要是让燕飞知道剑歌此时的心里,说不定二话不说,直接掉头就走人了。加入剑峰他是来学本事的,不是来填坑的,他才不想做坑人呢。 剑歌有了拿燕飞做试验的心思,对燕飞的态度也就更热切了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燕飞提了个建议:“燕师弟,以你的心性完全可以直接进去参悟传承剑壁,但是,若是没有一丝的剑意领悟,就这样贸然进去,师兄怕你会受伤。所以,这几天你如果有时间,还是要先领悟一丝剑意为好。” 燕飞看着剑歌,这话听着怎么总有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但看剑歌的神情,真诚而又亲切,还带着一些担忧,生怕他出什么事似的,完完全全一副关心师弟的五好师兄形象。 不太对劲的想法,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今天来剑壁,燕飞感觉自己对虚幻和现实的交替更进了一步,真的有点虚幻、现实傻傻分不清楚的错觉,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以剑歌那种求弟子若渴的态度,应该不会让自己出什么危险才对。 这么想着,燕飞把手臂环住剑歌脖子笑道:“谢啦,老剑!这几天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来这里先参悟一下剑意的。” 燕飞这话可并不是敷衍剑歌的,他自己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他很好奇传承剑壁是什么样子,但也没打算冒着生命危险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一点基础都没有,就敢直接进去看传承剑壁,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玩儿完的可是自己的小命,必须谨慎。 “嗯!” 剑歌点头,见燕飞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丝的愧疚。虽然他不会真的置燕飞于险地而不管不顾,但毕竟其中的危险剑歌知道,但燕飞不清楚啊,这就有些欺骗的性质在里面了。 所以,剑歌决定,燕飞进传承剑壁的时候他全程跟随,一旦出现什么不对劲的情况,他立刻会把燕飞带出来。 在这之前,有一些东西他还是要跟燕飞解释清楚的,这既是剑歌的责任,也是剑峰的规矩,以后剑峰若再有弟子加入,有可能就需要燕飞或者路朝西来负责这事了,毕竟剑歌也需要修炼,他总不能一直做管家。 新弟子想要独挡一面,必须经过锻炼才行,不然修复传承剑壁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担当的弟子怎么可能完成。 对于修复传承剑壁和剑道传承,剑歌有着异常执着的心态,在这一点上,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剑峰的剑道传承并非只有那三十六块传承剑壁。”剑歌凌空虚指着周围大片的石壁道,“这些石壁上的剑痕也是我剑峰的剑道传承,它们虽然形式不一,但都源自于三十六块传承剑壁,属剑道的衍生。 “当年我剑峰之所以能成为一剑宗的第一峰,可不仅仅是因为剑峰弟子众多,而是我剑峰弟子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剑道修为,剑意更是包罗万象,各具特点,这才是剑峰鼎盛的重要原因。” 燕飞很想问:“既然剑峰有这么多弟子,而且还都各有成就,难道就没有一人有能力修复传承剑壁?” 剑歌看着燕飞疑惑的神情,哪还不知他心里所想,不由苦笑道:“剑峰的传承并非如你所想那样。” 燕飞挑眉:“怎么说?” “剑峰虽然弟子众多,但剑意的参悟并非可以自行决定。”剑歌语气中带着无奈道,“传承剑壁虽只有三十六块,但弟子们在参悟时,往往会在灵感迸发时,参悟到其他更加适合自身的剑意,如此一来,便偏离了传承剑道的剑意,成为衍生剑意。 “剑峰之所以有这么多的石壁剑痕传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千人千面,千树千叶,即便弟子的灵根相同,但由于每个人的领悟不同,他们领悟出来的剑意就会不同,最多也只是相似而已。” “也就是说,三十六块传承剑壁相当于是一个剑道总纲?”燕飞有些明白了。 “可以这么理解。”剑歌点头。 燕飞拍了拍额头。划一道带有剑意的剑痕容易,但想要划出统领剑意的总纲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难怪就连峰主凌千重都没有办法,这的确很麻烦啊。这得领悟多少剑意,才能将这传承剑痕修复? 难怪! 难怪! 剑歌继续道:“三十六块传承剑壁,从第一块开始到最后一块,是剑道从基础到破碎虚空的一个完整的修炼体系,这个体系需要有人从第一块剑壁开始,直到最后一块修炼完成,中间不能出现任何偏离,这样才有可能将传承剑壁修复。” 燕飞有一种心凉的感觉,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难怪剑峰当初那么多弟子,没有一人能修复剑壁。苛刻也就苛刻吧,工程还异常浩大,这两个条件加起来,简单就是难为死人的节奏嘛。 “当初开山祖师是什么灵根?”燕飞问。 “啊?”剑歌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有些跳脱,“你是问剑傲老祖?” 燕飞点头。 在书中,燕飞只看到了关于剑傲的介绍,却没有看到剑傲是什么灵根。 “关于这个问题,一剑宗没有记载。”剑歌坦诚相告,“但据宗主和长老们的推测,老祖的灵根可能是多灵根。” “多灵根?”燕飞很惊讶。 “对!”剑歌脸色严肃道,“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传承剑壁在最后的十二块石壁之上,剑痕内的剑意,揉合了多种圆满剑意,如果不是多灵根,留不下这种剑痕。” 燕飞心头一跳,剑歌不会是因为自己是多灵根,才让自己到传承剑壁前领悟剑道的吧? 不过,这也无所谓,传承剑壁相当于剑道总纲,如果自己真能领悟这三十六块剑壁传承,那自己的剑道修为岂不是可以与剑傲比肩? 这种好事他当然不地拒绝,即便剑歌这么做有着一些其他的目的,但也可以忽略不计。 剑歌拍拍燕飞的肩:“不过也不必强迫自己,能成则成,不成……便不成吧,也许这便是剑峰的劫数。这些话等小师弟凝聚剑种后,我也会告诉他的,这是剑峰弟子都必须要了解的事。” 燕飞点头:“自是应该如此。只是剑峰劫数又是怎么回事?” 剑歌轻叹一声:“师父说传承剑壁的剑意从被毁时起,散逸时间会持续千年,若在千年之内没有弟子能够完全参悟传承剑壁,那么剑峰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剑峰的弟子都在努力,待你们修行步入正轨,我也要加紧修炼了。” “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六百多年?” “是!”剑歌把这个是字咬得很重,“你是不是以为六百多年时间还很长?” 燕飞眨眨眼,难道不长吗?这要放在地球,六百多年,至少够两个朝代进行更替了。再说,自己能不能活六百岁还不知道呢…… “呵呵。”剑歌笑笑,“有一句话叫做修炼无岁月。你现在或许无法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但等你真的步入修行,就会知道几百年真的不长,仅是两三次闭关就到了。” “所以,努力吧!”剑歌语重心长道,“对了,明日剑崖有长老讲道,别忘了去听。还有,尽快修习《御剑诀》,不然,你哪里也去不了。” 燕飞一阵头大,这东西又不是一下就能学会的,这都需要时间啊。《御剑诀》一时急不来,但明天的讲道课必须听一下,毕竟修炼不能闭门造车,有名师点拨,会少走很多弯路。这一点燕飞深有体会。 燕飞能成为兵王,当初可是没少受高人指点,不然也不会有他现在的这种身手。 “好!”燕飞答应一声,正准备和剑歌退出禁地,忽见剑歌眉头一皱,神色变得阴沉下来。 “怎么了?”燕飞发现剑歌神色不对,立刻问道。 剑歌眼神冰冷,同时带着一股怒意道:“又有人在剑峰外挑战。” 燕飞眉锋一挑,又有人来?真是没完没了了! “走,出去看看!”剑歌怒意满腔,“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故意挑衅?是在欺我剑峰无人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滚 不怪剑歌生气,之前张晓挑战已经很让剑歌生气了,现在又来,这明显就是挑衅嘛。 之前,剑峰招收不到弟子时,没人来挑战,也没人来找茬。 今年,这才刚收了两名弟子,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有人连续来挑战。这么明显的挑衅剑歌能心平气和才怪呢。 一剑宗是有各峰之间可以相互挑战的规矩,但那也是在新弟子入宗一年之后的事。这一年相当于是对新入宗门弟子的保护,也是让新弟子尽快适应宗门修炼生活的一个过程。 一年后,新进弟子的生活和修炼都步入了正轨,且有了一定的基础,各峰新弟子就可以相互挑战、相互切磋、相互提高了。 这是宗门允许的战斗,有差距才有拼搏,有挑战才有进步。 但有一样,战斗可以,却不能下死手,若有违反,绝不姑息。轻则废去修为,赶出宗门;重则就地立毙。 所以,宗门各峰间的挑战,还算公平、公正。但也只能说还算公平、公正,有些山峰之间本身就存在私怨,在挑战时难免就会下重手,所以,伤残这种事很难避免,宗门长老也不可能时时都盯着弟子们的战斗,因此,有此战斗很难保证其公正性。 当然,如果一年后,新弟子还是无法适应宗门的生活,那该淘汰就淘汰吧。修炼不是游览和渡假,处处风光无限,而是时时都充满了危险和诡诈,无法适应这种生活,淘汰掉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但是,一个月不到被人连番进行挑战,这明显就是在欺负人,欺负剑峰无人。 剑歌黑着一张脸,出了禁地,直接放出飞剑,带着燕飞来到剑峰外面。 还是同样的地点,但挑战的人换成了一名玄衣青年。在他的身后,很多新进弟子都在围观,同时指指点点,讨论着剑峰被连续挑战的各种原因。 声音虽然嘈杂,但他们说的什么,剑歌和燕飞都清楚地收在耳内。剑歌能听到是因为他的境界比这些弟子要高出许多倍,功力的深厚程度也不在一个档次上,想听不清都困难。 而燕飞是身体发生过异变,听力超乎寻常,自然能听清周围的议论之声。 看见剑歌和燕飞出现,玄衣青年面上一喜,自报姓名道:“玄武峰顾子川前来挑战剑峰……” “滚!” 话还没说完,就被剑歌一声大喝打断,然后一道剑鸣声响起,顾子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轰飞了出去,人还在空中,就连喷了好几口血,在后直接被扫出了剑峰,至于掉到哪里,会不会摔死,剑歌根本就没管。 “哗!” 前来观战的各峰弟子一片哗然。 “被挑战还能这么玩儿的?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剑歌直接出手,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就是,剑峰这是输不起吗?还是说剑峰根本无视宗门规定,直接出手杀人?” …… 众弟子议论纷纷,但更多的弟子还是被剑歌的凶悍给吓住了,不自觉地向后退出好远,还是离这个不讲武德之人远点为好。 “剑歌,你这是准备以大欺小吗?”一名身着土黄色剑服的弟子愤而怒斥。 “你也是来挑战的?”剑歌眸光电闪,冷声问道。 “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派,仗义执言而已,并非挑战之人。” “仗义执言?”剑歌冷哼一声:“你仗的什么义?执的什么言?既不是挑战之人就闭上你的鸟嘴。” “你!” 这名自觉正义的弟子被气得脸色通红,戟指剑歌,你了半天最终道了一句“你不要脸!” “噗嗤!” 燕飞在后面直接笑喷了。这人还真有意思,连骂个街都不会,居然最后整出个不要脸,这和小孩子骂架没什么两样。 当然,笑喷归笑喷,但燕飞并不是来看热闹的,他敏锐地发现这些挑战的弟子似乎都是有意来找他麻烦的。 先是张晓,再是这顾子川,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人借挑战的名义前来。从服饰上看,这几名弟子并非都是器峰的,而是分属不同的山峰,难道剑峰真的已经没落到被各峰任意欺负的地步? 还是说,这幕后有人故意挑唆各峰弟子前来,给剑峰拉仇恨的? 这事并不难分析,自己刚到一剑宗,不可能与人结仇,但这么被人针对,定是怀着目的而来。以剑歌所说,剑峰虽然没落,但还没到什么人都能上来踩两脚的地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私怨了。 而器峰与剑峰之间结怨已久,从白祁在剑坪挑衅开始,再到各峰弟子来剑峰挑战,所用手法并不高明,却十分气人。若剑歌在一怒之下,将各峰前来挑战的新进弟子都给打了,那么,剑峰很容易就会被孤立起来。 这看似简单的挑战,背后隐藏的目的却极其阴险,这是要将剑峰一步步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剑歌根本就没理这茬。 不要脸?谁不要脸?这么明显的局,只要眼睛不瞎,脑子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想以此来慢慢催垮剑峰?做梦! 燕飞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叹一声。剑歌虽然年纪比他大,修为也比他高,而且打理剑峰也久,但对人性却看得不够透彻。 剑峰从几百年前的鼎盛,到现在的衰落,其中虽然有着凌千重赶众弟子出山的主要原因在,但剑歌打理剑峰几百年,却没有招收到一名弟子,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让人深思。 剑歌的性情洒脱不羁,不会在意一些小事的发生,但别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会很在意啊。比如像今天这种各峰新进弟子前来剑峰挑战的事情,剑歌如果一怒之下,把这些人都打伤赶跑,在他看来,这就是有人故意设的一个局,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懂。 但是,对于人性的复杂,剑歌看得太简单了。 看懂是一回事,看懂了之后,在不在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不涉及自身的利益,谁都可以表现得大义凛然,公正无私。可一旦触及到自身的利益时,一切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也看懂了是一个局,但你打了我峰头的弟子,那就是不给我面子,是在打我的脸,如此,我为何要给你好脸? 这样的事情一件两件或许算不上什么,可一旦多了,就会量变引起质变,由一开始的一点点不满,慢慢发酵成心头怒火,再之后便会因怒而生恨,成为仇敌。 剑歌打理剑峰可以说是尽心尽力,煞费苦心,但为何招不到像样的弟子?这其中的原因,想想都让人脊背生寒。 对手这种润物无声的蚕食手段,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啊!看来一会儿回峰后要提醒剑歌一下,以免剑峰最后真的吃大亏。 剑歌冷冷扫了观战众弟子一眼,转身招呼燕飞就要回峰,就在这时,从观战的弟子当中忽然走出一名身着天青色剑衫的少年,看其年纪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浑身上下有着一种出尘的飘逸感,但其脸上的傲然将这种气质拉低了不少。 “怎么,剑峰输不起么?我也是来挑战燕飞的,有本事你也把我打下峰去。” 这话让燕飞眉锋微微一皱,这口气,是有持无恐,还是无知无畏? 剑歌眼中更是冷芒连闪,连身都没回,只是微微侧头道:“药峰弟子何时也变成了凶人的刀,歹人的剑?” 剑歌一语双关,将背后撺掇之人和前来挑战之人都骂了进去。 少年满脸怒色:“你休要信口雌黄,本公子挑战燕飞,并非受人指使,只是看不惯你剑峰不讲规矩,以大欺小而已。” 听这口气,这少年在入宗之前应是俗世界某个豪门的公子哥,把这一身的傲气和优越感竟也带到了这里,可他忘了这里并非俗世界,而是修界。他的这些傲气和优越感在俗世界或许有些作用,但在这里,根本没人当回事。 可惜他现在还没有丝毫的自觉,更没有半分觉察。 “你跟我说规矩?” 剑歌慢慢转过身,面若寒霜道:“你应该是新入宗门的弟子吧?” “不错,本公子便是药峰新进弟子江正羽。”少年仰着头,满脸傲色。 剑歌冷笑一声:“入宗首月为新进弟子的保护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挑战,以武会友,相互切磋,更是要在一年之后方可进行,这些规矩没人告诉你吗?” 江正羽一怔,有这规矩吗?怎么没人告诉他? 刚才他义正词严斥责剑歌,就是以规矩为立足点的,宗门弟子相互切磋,不得以高境界欺压低境界,宗门长者更不得随意出手,除非战斗之人出现性命之忧,可出手阻止。 这样的规定其实每个宗门都有,目的是为了促进弟子们的努力上进之心,而非好勇斗狠。当然在执行时,每个宗门的限制力度有所不同,比如魔门就将条件放得很宽,门人弟子每有打斗,必有伤残,甚至很多会出现死亡。 这样做的目的,用魔门的话来说,是为了让弟子们知耻而后勇,激发修行潜力。 但这样的说辞很多宗门都不敢苟同,尤其是以正义立足的宗门更是不耻其所为,但不得不说,以这样的方式培养出的弟子,战斗力都非常强,而且异常狠辣。心性方面也大多冷酷无情,六亲不认。 所以,正道宗门与魔门向来都以“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相互敌视,甚至大打出手。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拳脚无眼 江正羽不知道宗门还有这样一条规定,药峰弟子也没人告诉过他,挑战别峰弟子要等一年之久,而且入宗第一个月,还是新弟子的保护期。 他真的不知道啊。 江正羽开始有点心慌,也有点后悔来挑战燕飞了。 剑歌有些怜悯地看着他:“连规矩都没弄清楚就敢到剑峰来挑战,是该说你大胆还是该说你愚蠢呢?” 江正羽脸色胀得通红。他刚才没说实话,他来挑战燕飞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人教唆来的,所以,他现在在后悔的同时,心中也十分恼恨教唆他来此的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人当傻瓜一样耍的时候。 可就这样走了,他的脸往哪儿搁,以后还怎么在宗内行走?所以,他怎么也得和燕飞过过手,赢了,是他技高一筹,不遵规矩的影响也将减至最小,输了,是他技不如人,回去好好修炼就是。 在对待输赢的态度上,江正羽的心态倒是满正向的。 “宗门有这样的规定,其目的是为了保护新进弟子的安全,我今日挑战燕飞,不为其他,只为切磋,剑师兄又何必如此紧张,怒而动手呢?我是新入宗的弟子,燕飞也是,我和燕飞交手也是新进弟子间的交流,剑师兄以为呢?” 江正羽这时候也不自称本公子了,对剑歌的称呼也变成了剑师兄,语气上更是没有了之前的傲意,在众弟子看来,他是在向剑歌低头,实际上,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在将剑歌的军。 我只是想和燕飞切磋一下而已,又不会要了他的命,你剑歌紧张什么?剑峰就这么怕输吗?还拿宗门的规矩来说事,就算我挑战燕飞又怎样,宗门的规矩还能阻止我们师兄弟间的交流? 好一个偷换概念,好一个对挑衅的曲解! 剑歌冷笑,抬手就要将其轰下山去,这样一个牙尖嘴利之辈,他都懒得和他打嘴仗。 “师兄且慢!”燕飞突然从后面按住剑歌的手臂,语气坚定道,“让我来处理。” 剑歌回头,“你要应战?” 燕飞笑道:“还是那句话,既然人家挑战上门,不应战岂不显得我剑峰无人。” 剑歌静静看了他几秒,点头道:“好,就交给你!”说着,转身来到一块大石旁,一股屁坐在上面,然后挥手把那张红漆小桌给摆了出来,然后就是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喝了起来。 燕飞微微一笑,冲剑歌点了点头,迎着江正羽走过去。 剑歌这一行为看似狂傲,实则这是在告诉燕飞,放手去战,后面有他兜底呢。燕飞自然是秒懂。 其实有关宗门弟子间的挑战规矩,燕飞也不知道,剑歌也没告诉过他,如果不是今天江正羽拿规矩来说事,剑歌根本不会说这个,之前张晓挑战的时候,剑歌就没提。 一次挑战,可以说是意外,但这才间隔十多天就又迎来了第二次挑战,这就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挑衅了。 新进弟子入峰修炼,头一年的基础对每个弟子都很重要,若第一年无法踏足气境,很可能会对修行的弟子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这对他们以后的修行没什么好处。 剑歌之所以搬出这条规矩,也是不想燕飞为了应付这些挑战而耽误了自己的修行。如果燕飞真能进入禁地参悟三十六块剑壁上的剑道传承,那他肩上的责任将无比重大,哪有时间分心旁骛。 江正羽原本没有信心将住剑歌,但燕飞自动站出来,让他不由眼睛一亮,心里高兴起来:“燕飞,算你是条汉子,没有躲着当缩头乌龟。” 燕飞看了看他,这话从一个小屁孩儿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逗呢?燕飞很想问他一句,你知道什么叫做汉子吗?还老气横秋地用话来激他…… “来,我们战过!”江正羽摆开架势仰头叫道。 燕飞摆了摆手:“江正羽是吧?有一件事你要搞清楚。” 江正羽一怔,不由收回架势问道:“什么事?” 燕飞道:“挑战是你发起的,是你想来挑战我的对吧?” “对!”江正羽点头。 “可是,为什么你挑战我,我就必须要应战呢?”燕飞不紧不慢地道。 江正羽愣住了,观战的各峰弟子也愣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敢战还是不想应战? 就连后面正在喝酒的剑歌,拿杯子的手都是一顿,他也没明白燕飞的意思,这是什么处理方式?用话把江正羽堵回去吗? 江正羽愣了半晌,最终皱眉问道:“我挑战你,你应战,这不是很正常吗?” 燕飞摇头:“当然不正常。你挑战我那是你的意愿,又不是我的意愿,我为什么要和你战?我和你战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啥? 江正羽的眼睛瞪得多大,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没听清燕飞说的话。周围观战的各峰弟子眼睛都往前一凸,没听错吧?燕飞这是在要好处? 剑歌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盯着燕飞的背影,心里差点笑翻过去,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个怂货,没想到还这么蔫儿坏,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要好处呢? 想到以前被人无数次挑战,剑歌感觉自己失去了半个剑峰的库存,心头都在滴血。 “你的意思是……要有好处你才……应战?”江正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燕飞打了个响指将他的怀疑消除:“答对!所谓拳脚无眼,就算是切磋,战斗中也难免磕磕碰碰,有所损伤。如果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和你打?是为了好玩吗?显然不是。我应战是为了完成你挑战的愿望,是在帮你。可如果我在切磋时受伤了怎么办,你不得先给我一些好处弥补弥补?” 江正羽被燕飞说的一愣一愣的,想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但又感觉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想不明白。 “你想要什么好处?”江正羽很怕燕飞一个念头不顺反悔,压着心里的气问道。 “啊?真要给呀!” 各峰观战的弟子不禁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燕飞和江正羽,他们从来没见过挑战还可以要好处的。燕飞在开口之后,很多人都认为江正羽会呸燕飞一脸,然后痛骂一番,想什么好事呢?我来挑战你,有胆你就应下,不应,就是你胆小畏战…… 哪成想,江正羽居然答应了?这是要闹哪样?这种事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 剑歌在后面乐得都快拍大腿了,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飞也乐了,小屁孩果然好忽悠啊,刚才江正羽曲解挑衅的意思,他只不过只是随口调侃一下,没想到江正羽真答应了,他也有些意外。 看来这方法不错,既可以用应战来提升自己的战斗经验,还可以得到额外的修炼资源,一举两得啊。 燕飞眼睛发亮,嗯,以后谁来挑战,先得拿出好处来,不然,不战。好处不够,也不战。就这么决定了! 燕飞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时兴起,要挑战就先拿出好处的这个条件,居然成了剑峰后来不成文的规定,而且这个规定只有剑峰的弟子享有,其他峰弟子想效仿,会被直接怼回去,你又不是剑峰弟子,摆什么条件…… 这件事让其他峰头的弟子十分受伤,但又无可奈何。 当然这是后话。 “你出自药峰,身上应该有丹药之类的吧?拿些出来就好了。” 燕飞很轻松地说道。这话一出来,燕飞没什么感觉,可了解药峰的一些弟子心里却跟开了锅似的。 什么叫拿些出来就好?你知道药峰弟子身上的丹药有多宝贵吗? 在一剑宗,弟子们平日所服的丹药都是药峰弟子所炼,就连长老、执事和宗主的所用丹药,也是由药峰的亲传弟子所炼,而非药峰的峰主所炼。 药峰峰主所炼丹药,在一剑宗属于镇宗级别,别说在一剑宗,就是在整个修界,药峰的丹药都能排得上号,尽管名次不是很高,但整个修界有多大,修者又有多少?药峰的丹药虽然名次不高,但那也是一丹难求。 平时,药峰对其峰头的弟子十分大方,所用丹药都比宗门弟子好得多,所以,药峰弟子在一剑宗很受欢迎,不是说他们的人缘有多好,而是他们身上携带的丹药好。 如果能与药峰弟子拉近关系,很容易就会得到一些修炼上的丹药,这对其他各峰的弟子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所以,江正羽来到一剑宗后,身上的傲气依然这么浓,与他药峰弟子的身份有着很大的关系。 但是燕飞并不清楚这些,他来到一剑宗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修炼。燕飞对修炼就像小孩子一下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他根本就没时间去关注这些。 知道江正羽是药峰弟子,也是听剑歌方才说的。作为药峰弟子,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丹药。丹药是修炼所需的重要资源,既然有这个机会,燕飞自然不会错过。 江正羽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拿什么丹药来作为挑战的弥补。观战的很多弟子见他如此,嫉妒的眼睛都有些发红,怎么挑战的对象不是他,而是燕飞呢? 很多人都想上去把燕飞替换下来,可惜这个愿望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终于,江正羽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杯道:“挑战是我提出的,你说的也有道理,今日我便以一瓶粹骨丹为挑战条件,不管输赢,这瓶丹药都是你的。” 这话一出,下面观战的所有弟子眼里嫉妒的光都快变成光剑把燕飞扎死,亲自上场代替燕飞去接受挑战了。 还真有弟子当场就喊出来了:“江师兄,我来跟你打,你能不能把粹骨丹给我?” “对,江师兄,我也可以!” …… 有一个起头,后面就有很多跟随,他们都喊江正羽为师兄,并不是江正羽真的比他们大,而是一种屈服于利益之下的一种讨好。 剑歌也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江正羽会拿出一瓶粹骨丹来。 粹骨丹是粹炼身体根骨的一种丹药。每名新进弟子在进入气境后期时,需要粹炼全身的根骨,剔除骨内杂质,增强骨骼强度。很多炼体的修士很注重这方面的修炼,最后可以将全身的骨骼粹炼至莹润如玉的的玉骨境界。 粹骨丹就是粹骨开始阶段的最好的辅助丹药。 对于观战弟子们的提议,江正羽理都没理,他盯着燕飞等他的回答。 “好!” 燕飞很干脆地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粹骨丹的真正价值和作用,但周围这么多人都嫉妒得眼睛发红,可见这粹骨丹是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他自然不能错过。 江正羽神色一松:“好,那就接战吧!” “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力降十会 剑峰外 阳光从层层的云雾间洒落下来,温温润润,一点儿也不热烈。 江正羽倒是个说动手就不废话的人。架势一拉,脚尖点地拧身,直接就冲着燕飞一拳就挥了出去。 在没有真正踏入气境之前,所有的新进弟子运用的大多都是以前俗世界的武技,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只要进入仙门,一下就能仙气绕身,变得超凡脱俗。 饭得一口一口吃,修炼也得一步一步来。进入仙门只是等于踏进了修炼的门槛,有了继续修炼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最后到底能走多远,还要看个人的机缘和造化。 江正羽能被药峰看中,说明他的炼药天赋不错,但战斗能力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能被人挑唆来剑峰挑战,他的战斗能力应该还可以。 当然,挑唆之人也有可能看中的是江正羽药峰弟子的身份。但不管是哪个原因,只要江正羽出手,不管是赢是输,剑峰与药峰之间都会产生嫌隙。 但是现在,燕飞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眼睛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迎着冲上来的江正羽微微活动了两下手腕,那表情就像一只猛兽在等着猎物自己冲进过来一样。 这段时间,别看燕飞没有怎么修炼,都猫在藏书楼看书了,可他体内的五形气剑却在这几天都凝聚出来了,而且还各自连接了几条经脉。 这几条经脉可不是燕飞和张晓战斗时,凭着他自己的感觉硬生生打通和连接起来的。之前燕飞在战胜张晓之后,剑歌就提醒他回去好好看看《五行要义》后面的武技部分,燕飞当然照做了。 不照做不成啊。那条强行开辟的经脉虽然在战斗的时候起了大作用,但战后,燕飞就感觉到了不对劲。那条经脉肿胀不堪,甚至疼痛不止,若不是剑歌给了他一瓶护脉丹,燕飞的那条经脉就出问题了。 所以,燕飞在回峰后的第一时间就去翻看《五行要义》了,重点在后面的武技部分。这一看才知道,气武融合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是需要功法进行引导的,从而让灵气在体内形成完整的循环,催动武技,发挥出强大的攻击力。 也正因为有完整的循环,在战斗时,武技的威力才能保持在一定的强度,生生不息,攻击不断。 燕飞立即将错误修正,然后开始尝试特战技的练习。 特战技是集百家之长,以消耗最少的体能,达到一击致命效果的技能。因为特种兵的特殊性,他们常常执行的任务都是面临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环境和困难,所以也就意味着他们时刻要面临绝境和体能的危险,所以,他们必须具备极其顽强的生存本领和能力。 尤其是在击技方面,揉和的是地球上自上古以来各门各派流传下来的强大绝杀招数,又根据现代作战需要,进行了最优化的改良,重新创新组合出来的特殊攻击法门。 其恐怖程度,只有与其对过招的人才深有体会,不过,这种人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而他们在见过之后,基本都没有了以后,所以,特战技有多厉害,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燕飞作为王牌特种兵之一,他对特战技的了解和掌握,可以说是异常的精深,不然,当初在弥山山脉,他也不能将特战技进行拆分和重组。 有了灵力的加持,燕飞再去打特战技,感觉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每一招每一式,现在打来,手上就像开了外挂似的,那威力是噌噌地往上长,一个标指探出,直接将一块大石给崩裂了,把燕飞吓了一跳,随后便是一阵惊喜。 然后,寝技、地面技、缠斗技、固技、绞技、关节技、摔投技、锁技……凡是他会的技法,统统都练习了一遍,每一种技能使出,燕飞都有一种开山裂石,恨天无把,恨地无环的感觉,可惜身边没有陪练的对象,让燕飞练得酣畅淋漓之余,又有些遗憾。 不过这些技能在灵气的加持下,燕飞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又惊喜又兴奋,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这才是这些技能该有的样子,该有的威力。 《五行要义》后面附着的武技燕飞也练了一下,感觉没有特战技这种实打实的拳拳到肉的近身技能来得畅快,所以仅是过了一遍而已,之后燕飞分了些精力在五行术法上。 《五行要义》最后附录了五种属性的术法,即火属火球术,木属缠绕术,水属水龙术,金属金针术和土属陷地术。 这五个术法让燕飞大感兴趣。不过,要修炼这五种术法,必须五行气剑都要凝聚完毕,方可练习。 燕飞之前已经凝聚了木属气剑和火属气剑,后面的三种属性气剑,在和张晓战斗完的几天后也凝聚完成,所以,这五个术法在燕飞眼中,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在藏书楼看书的几天,燕飞稍有空闲,就会练习一下这五个术法,当是调剂。 几天下来,这五行术法反而进步很快,成效也显现了出来。 火球术燕飞已经可以在手掌上凝聚出一团乒乓球大小的火球了;缠绕术也可用木属灵力凝聚出细细的藤蔓,进行缠绕;水龙术勉强可以以水属灵力凝聚出一条水龙……呃,确切地说是水蛇,只有手指头粗细,剔透玲珑,娇小可爱,没有一丝龙的样子,更没有一丝龙的威严;金针术倒是有些像模像样,细线般的金针以金属灵力凝聚出来,悬于空中,根根闪着冷芒,看着倒有些威胁;最后是陷地术,以燕飞现在的能力,只能将地面陷出个碗大的坑来,连个兔子都绊不倒…… 可以说,这五行术法燕飞修炼出来的仅仅是个雏形,根本不具任何攻击力。但燕飞并没在意,他修炼的重点不在攻击力上,而是觉得有趣、好玩儿。不过,这些术法对燕飞的吸引力很强,因为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而且抬手就能释放出来,还是满神奇的。 最起码以后燕飞再入山林时,要生个火,弄些水什么的,不用再去找相应的东西了,他可以举手就来,可以说适用性超强。 对于战斗,燕飞压根儿没想过用五行术法,以现在这种初修出来的娇小可爱的形态,给对方挠痒痒还差不多,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要看特战技。这才是他现在最根本的东西,也是目前能够上手最快的击技,而且这也是他从地球带来的具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技能。 这或许也是燕飞与地球唯一有联系的东西了,所以,他特别珍而重之。 看着江正羽的拳头,燕飞两眼闪着光芒,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这么些天,终于对着人试试特战技的威力了。 江正羽别看表现得傲气冲天,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但在真正动手之时,他对燕飞的重视程度提到了最高,他在冲向燕飞的时候,也在悄然观察着燕飞的表情和动作,毕竟之前张晓的那一挑战,江正羽是知道的。 燕飞怎么由守转攻,怎么逆转战局,在来之前他还是做了一些调查。准备工作可谓是做得非常到位。 燕飞眼里的光芒和渴望一战的神情让江正羽眉头微皱,心里有些疑惑。这是怯战的表现?怎么与撺掇他来挑战的人说的不一样? 但这又如何,自己本就是来一战的,燕飞能有这样的战意,岂不是正合自己的心意? 如此一来,江正羽反而放开了手脚。拳头挂动风声,携带一股一往无前的拳势,轰然击向燕飞的胸膛。燕飞双眼微眯,心里有些惊讶江正羽的速度。这一拳的拳势加上这极快的速度,若被擂实,他的胸骨绝对会折。 “速度不错,拳势也不错!”燕飞是真心赞叹,他并没有硬接,而是微一侧身,右手前臂向外一格,顺势翻腕,“嘭”地一声抓住江正羽的胳膊,往后一带,左手已然抬起,直接拍在江正羽的侧背,一带一送间,将江正羽以更快的速度扔了出去。 “哦!” 周围观战的众峰弟子齐齐哦了一声,显然没料到燕飞一上来会用巧。上一次与张晓的战斗,众人还记忆犹新,燕飞那可是实打实地硬杠啊。没想到这一次,燕飞居然变换了风格,轻易就化解了江正羽的威胁。 “借力?”江正羽眸光一闪,身体在冲出去的刹那蓦地蜷缩起来,如球般向前空翻了一周,脚下稳稳落地,并没有出现尴尬的情况。 江正羽脸色有些不好看,甫一照面居然险些被燕飞扔个大马趴,虽然没有摔倒,但还是有些丢脸。他不禁冷哼一声:“你再扔我一个试试!” 说着,纵身上前,又是一拳。 燕飞眼睛一眯,还来? 但是同样的错误江正羽还会犯?燕飞立刻摇头,显然不可能,江正羽傲归傲,但人又不笨不傻的,同样的招数肯定不会有效…… 就在燕飞稍一分神之际,江正羽仿若瞬移一出现在燕飞面前,二人刚一照面,江正羽挥出的拳头忽然张开,一道绿光闪过,一条由灵气凝聚的藤蔓“呼”地缠绕上来,瞬间将燕飞缠了好几圈。 “藤蔓术?” 燕飞眉头一挑,没想到江正羽也修炼了这个术法,而且威力和速度比自己的强出了不少。不过想到他是药峰的弟子,燕飞立刻就释然了。 药峰弟子肯定对灵草药物类的植株十分敏感,修炼藤蔓术自是应当。不过,江正羽肯定想不到他燕飞也修炼了此术。 既然如此,那就先以术破术,然后再验证特战技的威力。 江正羽根本没想着给燕飞反应的机会,灵力藤蔓将燕飞缠住之后,脚下一点,已冲着燕飞闪了过来,同时一拳挥出,狠狠砸过来,依然是燕飞的胸膛。那模样就像不在燕飞胸膛打一拳绝不罢休一样,看来刚刚燕飞的那一波操作让他耿耿于怀。 “来得好!” 燕飞唇角上扬,体内灵力一起,掌心也探出一根藤蔓,立刻与身上缠绕的藤蔓绕在一起,稍稍一扯,藤蔓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开来。 江正羽眼眸一瞪,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藤蔓术会失效,再想变招已然不及。 “如果你凭借速度的优势与我缠斗,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但现在……你失算了!”燕飞几乎是贴着江正羽的耳朵说这话的,然后瞬间错身,一把抓住江正羽的脚脖子,将其向上一抬,然后一个摔打,直直将江正羽拍在了地面上。 “哎呀!” 江正羽惨叫一声,口中连吐几口鲜血,身体一阵抽搐,却是无法再起身。 观战的众峰弟子全都呆住了,这就完了?仅仅两个照面,燕飞就将江正羽打倒在地了?如此的干净利落,这燕飞似乎并不弱啊! 燕飞来到江正羽近前,弯下腰道:“那淬骨丹是不是该给我了?” 江正羽疼的浑身冒汗,拿眼睛瞪他,正想说些什么,忽听有人怒喝:“同门较技,下手如此之狠,今日江某就代剑峰教教你如何做人。” 随着话音,一只硕大的手掌蓦地凌空盖压下来,向着燕飞头顶拍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彪悍的三师兄 一个硕大的掌印拍向燕飞。 这一掌来得太过突然,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各峰间弟子进行挑战很正常,但在比斗过程中是不允许任何师门长辈和高出被挑战之人两个境界的人插手的,这是宗规,也是保护新进弟子的措施。 当然,在比斗过程中由于拳脚无眼,刀剑无情,难免出现伤亡。若出现重伤或一方弟子已面临死亡,这时师门长辈或高境界之人可以出手进行阻拦,以便救人,除此之外,随意出手将会被视为蓄意谋杀宗门弟子,结果很严重。 但是,燕飞和江正羽的比斗完全是在可控范围之内,而且燕飞也没有下死手,所以,众人在惊叹燕飞战斗力强悍之余,很多人都在羡慕燕飞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就得到了粹骨丹,那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跟燕飞将粹骨丹交换过来呢? 也有一些弟子看向燕飞的目光有点不善,大概是想用非常手段得到粹骨丹,但看到剑歌,又暗暗把这种心思悄悄收了起来。 剑歌可不是他们这些弟子能惹得起的。 胜负已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还有一些弟子已经要转身离开了…… 也正是在所有人的精神放松的一刻,出手之人对燕飞拍出了一掌。 透过掌印可以看出,此人十分果断和狠辣。这根本就是要一掌拍死燕飞的节奏! 剑歌蓦然抬头,眸中杀气四溢。 “尔敢!” 他怒喝一声,在长身而起的同时,剑气自体内汹涌而出,宛如惊涛海浪……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听剑峰之内响起一道嘹亮的剑鸣声—— 呛—— 随着这声剑鸣,一道泛着琉璃之色的巨大剑影自剑峰的一座峰顶升起。这道剑影有那座山峰的一半大小,仿佛下一刻就要刺出,将天开一个大窟窿出来似的。 不过,这道剑影并没有去开天,而是瞬间切开层层云光,一闪便到了燕飞的头顶。巨型掌印甫与剑影接触,便立刻被剑气粉碎,就像纸做的一样。 剑影在破开掌印后没有丝毫停顿,势如破竹,直接将虚空斩破,向着掌印拍来的方向斩去! 直到这时,燕飞才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同一时间剑歌也出现在他的身旁。 剑歌的动作其实已经够快了,在看到那巨型掌印凌空拍过来时,剑歌疯了似的催动体内的剑气,但他的速度依旧是慢了,看着那拍击而下的一掌,剑歌目眦欲裂。 剑歌都要疯了,燕飞可是这么多年来,与他脾气最相投的一个,他也很看重燕飞,所以,当初才死乞白赖地让剑无心答应,试炼之后燕飞有自由选择加入峰脉的机会,别人不得干预,而且燕飞也答应他,不管试炼结果如何,都会选择剑峰。 这就相当于说,燕飞已经是他剑峰的一名弟子了。这儿,居然有人敢以这种方式打杀燕飞,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怒急之下,他已经决定使用禁术救下燕飞。 也就在这时候,剑峰中一剑凌空,催枯拉朽般将那手印粉碎,剑歌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同时,愤怒的瞳眸中也闪过一丝喜色。 “三师兄!” 燕飞一愣,适才那巨大的掌印让他又一次切实地体会到了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无奈和无力感。 仅仅是一道掌印,居然就压得他无法动弹,只有眼睁睁等死的份儿。这让燕飞心里许久不曾出现的那种不屈意志猛地爆发了出来,但此时爆发出来又有什么用,在那掌印的覆盖之下,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燕飞双眸发红,死死盯着凌空而下的掌印。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地球上无数朝代用无尽的血和泪总结出的历史教训。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同样也要受人欺负。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么血淋淋的现实。 你的命根本不在你自己的手里,而是掌握在实力强大的人的手里。 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生命,实力才是尊严,也只有实力才是掌控自己命运的根本。 同样,这个道理也正被来自剑峰的一道煌煌巨大剑影在完美地诠释着。 “三师兄?” 燕飞疑惑间侧头看向剑歌。 之前曾听剑歌说过,剑峰之内除了几位外出的师兄师姐外,剩下的都在闭关。没想到今天这位素未谋面的三师兄甫一出关就救了自己,看来自己与这剑峰还真是有缘啊! “对,三师兄!”剑歌点头,两眼亮晶晶的满是惊喜之色。 “三师兄是我们剑峰修为最接近大师兄的存在,一身实力在闭关前已达地境巅峰,此次出关,可能已至劫境!” 剑歌在给燕飞解释的时候,尽管脸上的怒意依然存在,但大部分的怒意被三师兄出关的惊喜给掩盖了,他语气里欢快的音调怎么听,都跟一个长时间见不到家人的孩子,在突然听到大人的声音时,从内心泛滥出来的那声呼喊一样。 看着剑歌的这般神情,燕飞不由在心里暗暗猜测:“老剑不会是这位三师兄的迷弟吧?他这样子,与地球上那些崇拜歌星、影星的死忠粉没什么两样。” “啊——” 就在二人说话间,一声惨叫突然从远处的虚空中传来,然后一条带血的手臂掉落下来。尽管离得很远,但以燕飞现在的目力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顾飘零,你好狠!” 一道惊怒之声夹着千重恨意嘶吼道。 “狠?” 一个带着怒意的清冷声音从虚空传来:“敢到我剑峰撒野,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今日留你一条手臂算是轻的,若再有下次,留下来的将是你的项上人头!” 这话说的简直是威武加霸气,让燕飞都对这位三师兄有了些小小的崇拜。 这就是有实力的好处!有实力才敢这么说话,才敢直抒胸臆。若没有实力,还敢这么说话的人,要么背景深厚,不需要顾忌什么,要么就是自傲自大属没脑子的类型,这种人大多都活不长,很容易就被人捏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位三师兄是真的彪悍! “顾飘零,你剑峰弟子出手狠辣,我只是阻止而已,你却断我手臂,这个仇我记住了!”声音远远传来,咬牙切齿中带着重重恨意,却是越发缥缈,显然是离开了。 “呵!” 顾飘零冷笑一声:“江起云,要点脸吧!这么多人你都当瞎子不成?别说仇不仇的,你现在回来,我立刻给你一个公道。” 这话顾飘零用足了内力,声音远远传开,震得天上的云层都簌簌而动,但对方已然没了回音。 此时,在剑峰上空弥漫着各峰峰主及护法长老等人的神识。原本弟子间的小打小闹他们并没在意,即使这种挑战有违宗规,而且被挑战之人还是燕飞,但毕竟都是新进弟子,多经历些战斗又不是坏事,再说剑峰有剑歌照看,能出什么事。 所以,燕飞接连被挑战,宗门各峰主和长老都知道,但都没人出来阻止。 但是顾飘零一剑横出,斩断江起云的手臂,这动静闹得有些大,让这些人不得不分出神识一探究竟。 “江起云?江家?天云手?附属我一剑宗的修炼家族?”一连四问,正是药宗宗主云别尘的神识波动。 “没错,那江正羽就是江家之人,是江起云的侄儿。”另一道神识似乎对江家比较了解,将信息直接传达给了云别尘,末了还又加了一句,“这江正羽好像加入的就是你药峰。” “哦?”云别尘的神识微微跳动了一下,似是有些惊讶,随即隔空扫了江正羽一下,道:“资质尚算可以,只是太过愚蠢,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若非季峰主相告,我还不知道此事,多谢了!” 被称作季峰主的正是执掌玄武峰的峰主季青临。他的神识跳了一下:“云峰主客气了。”说完便不再作声。 这时,又一道神识跳动间将信息传了过来:“这江家最近貌似与器峰走得很近啊!” 就这一句话,将旁边的一道神识惊得狠狠跳动了几下:“李老儿,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胡乱扣帽子!” 显然这是器峰峰主铁威的神识,他也在其中。 “我李观棋是什么人,用得着往你器峰头上扣帽子?” 李观棋是万象峰峰主,不仅修为比铁威高出不少,而且为人正直,性格直爽,说话喜欢快意直言,虽然很多时候不招人喜,但也没人因为他说真话而仇视他,有时心里不喜归不喜,但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不会因一句话去结仇,况且人家说的都是真话、实话,就算不喜也得在心里憋着。 器峰主要是以炼器为主,但万象峰内有一秘境,存有很多不错的兵器,基本不受器峰炼器制约,所以人家根本不在意你是喜是怒。 “不是你说的那样……”铁威很是郁闷地回了一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蓦地一道神识由主峰蔓延过来,震动间只有一个字: “查!” 这是宗主剑无心发出的命令。这事当然要查。一剑宗的规定岂容他人随意破坏?何况出手之人还是附属一剑宗的家族中人。 这相当于是以下犯上!是谁给他的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妄图杀害宗门弟子? 这事若不查清楚,以后一剑宗弟子如何在外行走?是不是就要被人任意欺凌了? 如此一来,宗门的威望何在?凝聚力何在?宗门弟子又如何对一剑宗归心? “是!” 剑峰上空的各路神识都退了回去,剑峰之外的各峰观战弟子也渐渐散去。顾飘零这一剑的威慑力十分强劲,很多弟子离去时看向剑峰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眼里有了敬畏。 想来有了这两战,燕飞的名字会在一剑宗变得人尽皆知。当然,顾飘零的这一剑也会被各峰前来观战的弟子津津乐道且牢记心间,剑峰有此人物,何来衰败之说! 而此时,燕飞正在向剑歌问关于顾飘零的事情。 “顾飘零是三师兄的名字?” 剑歌点头:“是三师兄自己改的名字,这并非他的本名。” 见燕飞满脸的疑惑,剑歌不由苦笑了一声:“三师兄是师父早年在俗世游历时捡回来的孤儿,身世非常可怜。但三师兄从来不提这事,他一直拼命修炼,借出外游历默默调查一些事情。听师父说,三师兄有个仇家,实力很强,强到一剑宗都未必敢惹……”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赠剑 这位三师兄的仇家这么强吗? 剑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要怎么说“那时师父曾提过帮他斩了仇人的头颅,但被三师兄拦下了。他说不能因他个人的私仇,为宗门招来祸患,这个仇他要自己报。” 燕飞不禁暗暗捏了捏拳头,可惜自己才刚刚开始修炼,能力不够,不然,他到可以帮些忙。 不过现在帮不到不要紧,只要自己努力修炼,总有一天可以在这件事上尽自己的一份力。不为别的,就刚才顾飘零能义无反顾地出剑救他,他就能同样义无反顾地帮顾飘零报仇。 至于报仇一定要靠自己去报,根本就是扯蛋! 一个人对抗像一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那不是去报仇,而是去自杀。 既然仇家不是单枪独马一个人,而是依靠背后强大的宗门在外行凶,那顾飘零凭什么就非得一个人去硬抗,不能找帮手? 在对待敌人的态度上,燕飞一向都是以不择手段搞死对方为目的,什么手段不够光明,不够磊落,都是狗屁。既然是仇人,又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何必还要在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地球上有句谚语说得好,“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把这句话用在这里,同样是至理明言般的存在。手段本就是为了达到目的而采取的方法和措施,不存在什么正义和邪恶。 听剑歌话里的意思,不难猜出顾飘零的遭遇定是十分凄惨,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就因为背后势力庞大,所以就可以无所顾忌。这样的事情,燕飞在地球所接的任务中也碰到过很多次,每次,燕飞都是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将这些凶徒一个一个毙于掌下。 燕飞的理念就是,对待恶人,就要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所用手段也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这些恶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 当然,对待自己人,燕飞就是另一番态度了。 话说回来,之前听剑歌介绍剑峰时,曾提起过剑峰的峰主凌千重,也就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便宜师父。照剑歌所说,自己的这位便宜师父并非什么迂腐之人,怎么就顾飘零说什么是什么,真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报仇呢? 说话的中间,一道剑光自空中落下,剑光中是一个身着剑峰剑服的青年,脸庞清俊、棱角分明,一身剑气凌厉异常,若不是剑歌就站在身旁帮他将剑气挡住,燕飞都感觉自己的身上会平白多出无数道伤口。 不用说,这青年就是顾飘零了。 不过,燕飞的注意点并没在顾飘零的长相上,而是放在了他额角上的一道疤痕之上。这道疤痕有手指宽,尽管已经长好,但燕飞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顾飘零额上的这道伤疤他一眼就看出,是顾飘零在很小的时候留下的,而且下手之人极其残忍,以疤痕的形状和伤口边缘新肉长合的纹痕,显然是要将他一击毙命。 顾飘零在那样的情况下,本该是必死的结局,但不知是何原因,他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燕飞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造化或机缘,将一个已经踏足阎罗的孩子生生给拽了回来……么非是凌千重正好路过,将濒死的顾飘零救了回来? 具体是什么原因,燕飞知道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他觉得这个推测八九不离十,因为除了凌千重,俗世没有人能救回一个必死的孩子。 “三师兄!” 就在燕飞因顾飘零额上的伤痕而发散联想时,剑歌已经满脸激动地叫了声“三师兄”出来。 顾飘零身上的凌厉剑气在这一刻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一丝温暖的笑意也渐渐在那张清俊的脸上绽开。 “六师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顾飘零收了剑气,整个人的气息立即变得明朗温厚起来,丝毫没有苦大仇深般的阴沉。 “三师兄说笑了,剑峰就是我的家,打理自己的家哪来的辛苦一说。”剑歌嘴上这么说着,眼眶却是微微地发红起来。 这些年剑歌一个人打理剑峰的确是既艰难又辛苦,同时在修炼之余还要应付对剑峰不友好之人的打压和算计。 从剑峰这么多年来,直到今年才收了燕飞和路朝西两名弟子就可以看出,剑歌有多么不易。而且燕飞还是宗主剑无心念着旧情,半推半送塞给剑峰的。至于路朝西,也是因为剑歌心里高兴,给燕飞深入浅出地普及修炼常识,无心插柳被打动,这才选了剑峰。 不然,剑峰可能依旧连一个弟子都收不到。 顾飘零用力地拍拍剑歌的肩,他哪里不清楚打理剑峰的辛苦,但剑峰的情况不容他心生犹豫,只能硬起心肠,将重担放到了剑歌的肩上。 剑峰十二弟子,说起来没有一个是全能型人才,都是修炼狂,只有剑歌因好奇心强,平时在每个领域都有所涉猎,在几大弟子下山历练之后,剩下的人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闭关,然后,打理剑峰的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剑歌的肩上。 这些年,顾飘零的修为在他拼命修炼之下,的确进步巨大,突破到了劫境初期,但是剑歌的修为,却进步不大,这让顾飘零内心很是愧疚。 “这次出关,就暂时替换六师弟坐镇剑峰一段时间吧,顺便巩固一下提升后的修为境界,同时让老六好好修炼一段时间。”顾飘零心下决定。 一扭头,顾飘零把目光转向穿着剑峰服饰的燕飞。 “你是新入剑峰的弟子?”他眼里带着探究和新奇问道。 燕飞一抱拳:“见过三师兄,小弟燕飞,正是今年新入剑峰的弟子。” “好!好!好!” 顾飘零点着头连说了三个“好”字,眸子里带着一股子亲切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能选择剑峰,可见你心性不错,眼光也不错。加入剑峰,你绝对不会后悔!” 燕飞不禁大汗,这话说的,好像我不选择剑峰就没有眼光,心性也不好了似的。不过燕飞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明白顾飘零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飘零说完这句话,抬起头好似不经意地扫了半空一眼,眸中露出一丝冷笑。各峰蔓延过来的神识虽然可以瞒过其他人,却瞒不过他。如果不是这些神识没有恶意,且退得快,他绝对会给这些人一个难忘的教训。 敢将神识蔓延到剑峰的上空,真当剑峰无人了? 剑歌像个孩子似的,脸上激动的神色到现在还没有消散。不过,很快似想到了什么,激动变成了纠结的苦脸:“三师兄,这次出关不会很快又回去闭关吧?” 这些师兄弟一个个就像修炼的疯子,拿闭关当日常过,搁一般人身上,早疯掉了,哪有长年累月闭关不出的。可是,剑峰的情况如何,剑歌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也知道这些师兄弟们的心思,所以,心里并没有任何责怪和埋怨的意思。 但是,剑歌心里也着急啊,自己的修为这些年因为精力分散的原因,可以说没有多大的进步。顾飘零出关他是真心高兴,但看着三师兄修为大进,已经踏足劫境,而自己还在变境徘徊,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剑歌的修炼天赋虽说比不上顾飘零,但也差不了多少,可这些年下来,两个人已然拉开了两个大境界。 顾飘零面上带着温厚的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会。这次出关我会坐镇剑峰一段时间,你安心提升修为吧!” “太好了!” 剑歌高兴得拍了一下大腿,咧着嘴直笑。那憨傻的模样,让燕飞有些忍不住嘿笑出来。剑歌却白了他一眼,也不生气:“自家兄弟,想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高兴。” 燕飞笑的却很坦诚,这种氛围他真的很喜欢。 顾飘零也是哭笑不得,但他心里更多的是难受。剑歌以前什么样他非常清楚,但现在见他出关竟能高兴成这个样子,足见剑歌这些年是如何过的了。 似是看出了顾飘零眼里的神色,剑歌笑着一摆手道:“三师兄,你不用有什么内疚的心理,这些年虽然没办法专心修炼,但师弟的日子过得很痛快。与天斗,与地斗,与敌斗,与兽斗,都乐在其中,不说别的,光是心境的修炼,我敢说除了大师兄之外,没人是我的对手。” “哦?” 顾飘零眼睛不由一亮,脸上的笑意里多了些欣慰。 修炼,修炼,并不仅仅是修身炼气,更重要的是修心,心境如果跟不上修为的提升,很容易出现境界不稳,严重的还会出现心魔。修为境界低的时候,心境修炼的重要性还显现不出来,但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尤其是丹境以后,心境的修炼就尤为重要了。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顾飘零不禁感叹,难怪师父常说处处皆修行,果然不假啊!如此一来,他心中的内疚感无形中减轻了不少。 燕飞在一旁深深地看了剑歌一眼,心里有一股温暖的东西涌动。剑峰弟子情谊如此,看来自己选择剑峰没错! 此时,顾飘零手上突然多出一把无鞘的利剑,直接递到燕飞面前:“小师弟,你刚入峰,师兄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我剑峰弟子都是剑修,拥有一把好剑相当于拥有了第二条生命。这把幽泉虽不是顶级剑器,但丹境之前绝对够用了。” 燕飞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小弟初到剑峰,连基本的御剑术都没练成,如此好剑放在我手就是暴殄天物,师兄的好意小弟心领,师兄还是快快收回去吧。” 这剑一看就是把好剑,剑形笔直,剑身如幽泉闪着冷光,透着淡淡的寒意,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由于没有剑格遮挡,整把剑就像由一整块材料锻造而成,浑然一体,被顾飘零托在手中,犹如具有生命一般,灵光流动,轻轻震颤,发出阵阵清越的剑鸣之声。 果然是剑如其名!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再闻试炼消息 燕飞不知道这把剑是什么等级的,但他在《五行要义》中看过关于剑的品级分类。 剑器从低到高共分七个等级,即:法器、灵器、宝器、灵宝、仙器、圣器和道器。每一个等级又分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个品级。 当然,也有比法器等级低的剑器,那是不入品级的凡兵,大多存在于俗世界中,凡人武师使用这类兵器的较多。 而入阶的剑器,一般都在修界,很少会流落于俗世界。比如法器就是大多气境修者所用的剑器,尽管它是入阶兵器中最低等级的一类,但也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 这倒不是说凡人不配拥有这类兵器,而是因为他们不能真正的修炼,体内无法拥有灵力,发挥不出法器的全部功效。 即便如此,俗世界中依然有很多人以能拥有一把这类兵器为傲,不说别的,就算发挥不出其最大的攻击力,直接对砍也比所有的凡兵要强悍得多,能得到一柄,绝对是珍之,重之,甚至专门用作收藏,作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说不定就有哪一代子孙能出个修炼天才呢。 当然,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机率实在太小,但也不能说没有。 所以很多俗世界中有头脸的人物都会想尽办法,收集这类兵器,在他们眼中,这就是神兵。至于普通人,别说收集和拥有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法器是什么样子。 就算有人走了天大的运道,好不容易得到一件,那也不是什么幸事,反而更多的情况更像是惹到了催命的阎王。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使用,更守护不住,等待他们的是随时被人夺宝灭口的危险。 这就是修者与凡人之间的差别。 所以,一件好的兵器必须要有适合使用它的人。 这柄幽泉剑燕飞虽然不知道它是哪个级别的,但光看样子就绝对是一口不可多得的好剑。另外,剑身之上还有灵气流动,这绝对是一柄在法器之上,最低都是灵器级别的宝剑。 再说,顾飘零拿出来的东西能差了? 不过这等剑器,让现在的燕飞使用,的确是有点暴殄天物。 心里明白归明白,但架不住这把剑真的很吸引人,燕飞不禁在剑身上不舍地多看了两眼。 顾飘零看着燕飞的样子笑了:“小师弟,看你看剑的眼神就知道你也是个爱剑之人,既然你也是我剑峰弟子,师兄送你一把剑器又有何不能要的?再说,师兄送出去的东西向来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不信你问剑歌。” “燕师弟,收下吧。三师兄所赠拿着不烫手。”剑歌在一旁笑得没心没肺,帮着解劝。 似是想到了什么,顾飘零忽然又加了一句:“你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对这把剑动什么歪心思,他们就算有这个心,也没那个胆!” 燕飞苦笑,你当然有说这话的底气,就你那一剑震慑,惜命的人都不敢来剑峰找事。但有句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一把剑没人会傻到把自己的性命搁在明显的危险之下。不敢明着来还不能暗中使手段? 燕飞倒不是怕这些,他是想先低调地修炼一段时间,把基础打好,最起码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然后去藏书楼进行知识储备,一边扩展自己的眼界,一边劳逸结合,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他现在有很多修炼常识都没弄明白呢。 除此之外,五年后的宗门大比也是他十分在意之事,毕竟这一战不仅仅只是检验他修行的成果,还涉及到一剑宗以后发展的方方面面。燕飞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一剑宗遭受任何的损失,更不能让一剑宗于人前蒙羞。 还有,等一剑宗大比事了,他必须要再回弥山山脉一趟,去弥山小镇看看。那里有阿烈、阿海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他必须要去看看,希望他们没事。但如果他们不幸遇害,那么他直接去找五大家族报仇就是。 燕飞心里也清楚,弥山小镇的那些人可能幸存的机率不大,以他听说的五大家族,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尤其是方家,他和苏化天杀了方鸣,方家又怎么可能不去报复? 不过,不管他们幸存的机率有多大,他必须都要先去一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地,他也不会放弃。 燕飞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人真的能幸存下来,他想什么办法都要把他们接出来,然后在剑峰辖下的地域给他们找一处居住之所,到时他去报仇就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另外,居住在剑峰辖下的地域,有什么事他还可以帮到他们,也算替阿烈等人了了心愿。 不过,选住所这事到时候要先和剑歌打声招呼,看是否可行。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大,他这才来剑峰没多少天,就被人接连挑战,现在更是因为顾飘零出关,一剑横天,断人手臂,虽然是那人自找的,但也算与他燕飞有关,想必现在他已经被很多人关注了,想默默修行已然不可能。 既如此,便既来之则安之吧,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自己还没学会御剑术,出不了剑峰,只能先在剑峰加紧修炼了。等他修成御剑术,想来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现在自己在剑峰想必不会有人敢硬闯,否则那就是在找死了。 想到此,燕飞便将所有的顾虑都抛开,把幽泉接到手中。这把剑他的确十分喜爱。 “多谢三师兄!” 顾飘零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嘛。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说着他大手一挥:“走,咱们回峰!” 顾飘零带着二人潇洒回峰,观战的各峰弟子也都纷纷离开,不过他们很多人都是三个聚一堆,五个成一伙的,在小声议论着顾飘零刚刚那恐怖的一剑,当然,顺带着也说起了燕飞之前的两战。 进入剑峰没走几步,剑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偷眼看向顾飘零,微微有些踟蹰道:“三师兄,燕师弟并非咱剑峰最小的弟子,小师弟另有其人。” “哦?”顾飘零一愣,他以为燕飞是剑峰这些年来招收的第一个弟子,没想到竟然不是。 “今年我们剑峰招了几名弟子?”顾飘零一下来了兴趣。剑峰毕竟空寂了很多年,如果再招收不到弟子,别说已经不完整的传承有没有人来修复,到最后剑峰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不过看剑歌的神情,方才在峰外所说的话并不都是在安慰他。看来这些年剑歌的生活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凄惨啊……只是自己储物空间里的剑器所剩不多,如果今年招收的弟子比较多,怕是不够分啊。 顾飘零在想着礼物的事,剑歌却伸出两个手指头在他眼前一晃道:“两个!” “两个?” 顾飘零在吃惊的同时,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但也忍不住再次叹息了一声。果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美好,就算剑歌的生活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惨,但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仅仅是两名弟子…… “好,我们去见见他!”顾飘零道。 “可能三师兄要失望了。”剑歌苦笑道,他感觉自己是在不停地让这位三师兄失望呢。刚才燕飞差点死掉,他在跟前都没护住;弟子这么些年也才只招了两个,其中一人大概率还见不到…… “怎么回事?”顾飘零问道。 剑歌很快把路朝西被燕飞刺激到的事说了一遍。没想顾飘零却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今年我剑峰招了两名不错的弟子啊!” 说罢,他扭头又上下打量了燕飞几眼,脸上尽是欣慰之色,“能以区区十多天就凝聚气剑,踏足气境,且达到气武相融,我剑峰后继有人了。” 燕飞老脸一红,忍不住如实相告:“三师兄,我是多灵根。” “多灵根?多灵根怎么了?”顾飘零把眼一瞪,看着燕飞,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坚定和鼓励,“在这星原大陆上,多灵根的强者数不胜数,光是破碎虚空的就有好几个,你担心什么?好好修炼,好教这天下人好好看看,我剑峰出来的人没一个是弱的!” “是,师兄!”燕飞很诚心地施了一礼。这话听着虽有堵气的成分在内,但想到这些年剑峰的情况,肯定没少被人指点,心里有气这是自然的。但剑峰这里就他们三人,顾飘零话里的意思自然都是对他的鼓励和肯定。光是这一点,就绝对值得自己施这一礼。 顾飘零嘴上说得豪气,也的确是在真心地安慰燕飞,但他心里也是禁不住暗叹了一声“难怪!”就说么,如果燕飞的资质真有这般妖孽,其他几峰还会把人留给他剑峰? 根本不可能! 不过,顾飘零对燕飞的修炼情况还是心存疑惑,虽然多灵根在修炼初期对修炼的进展影响不大,但也不会像燕飞这样,不但没受丝毫影响,反而还有所助力,这就让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难道他在加入宗门前有过什么奇遇? 顾飘零不得不这么想,因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情况可以让一个多灵根之人有如此快速的修炼速度。 很快三人便来到燕飞和路朝西的居住之处。路朝西的房门仍旧关着,显然他还在闭关之中。剑歌冲着顾飘零轻轻摇了摇头,顾飘零也没有太过失望,毕竟他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次闭关,总有见到这位小师弟的一天。 手一翻,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把灰色的剑递给剑歌:“近些时日我可能还要花些时间巩固一下修为境界,峰内之事还要劳烦师弟再担待一二,这把剑就由师弟转交小师弟吧!” “好!” 剑歌接剑在手将之收入储物空间内笑道:“师兄无需客气,稳固修为境界要紧,我闭关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交给师弟即可。” 顾飘零点头,又对着燕飞微微晗首,正待转身离开却又忽地停住,看向燕飞道:“方才听你们说起这挑战之事,总觉得对方故意挑衅之意太过明显。这里面似乎有着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关键之处,回来的路上,我又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很可能与半年后新晋弟子的试炼有关。” “试炼?” 听到这两个字,燕飞心里蓦然一动。他对这两个字从穿越过来之后似就似乎结下了不解之缘,但又忽隐忽现,抓之不到,触之不及,压在心里,不想还好,一想就有一种快要魔怔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章 霸拳 若说自穿越过来有什么事是让燕飞耿耿于怀的,除了替阿烈他们报仇之外,就是关于试炼的事了。 最开始听到“试炼”这个词,是他刚穿越过来时,捡到一枚戒指,在被传送到风回谷那座山洞时隐约听到一句关于试炼的事,说什么九死一生,但后来遇到陈病几人,的确被朱宁追杀的险死还生,他以为这便是那所谓的试炼,可后续事情的发展似乎根本与试炼挂不上边,因此,燕飞怀疑当时是他出现了幻听,根本没有试炼一事。 再后来就是碰到苏化天等人,再次从苏化天的口中听到“试炼”,但后面所发生的事也与所谓的试炼无关,这让燕飞越发地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之后,他便将这事放置在了一旁,不再理会。但是在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牵挂,似乎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完,这种感觉如云似雾,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赶不走,挥不去的,让他很是疑惑和纠结。 今天忽然从顾飘零嘴里又一次听到“试炼”这两个字,心底的那种感觉立刻就翻涌了上来,而且感觉还特别强烈。 么非之前自己听到的那个模糊的声音所说的试炼还没有真正开始,半年后的试炼才是起始吗?燕飞心绪起伏,有些不敢肯定,但这次的感觉太明显了,绝对不会是错觉。 这时,剑歌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剑峰好多年没收到弟子,他都快把新晋弟子半年后要进行一次试炼的事给忘了。现在听顾飘零提起,细想之下,这才感觉这两次的挑战的确有些反常。 尤其是最后这一次,那江起云明显是怀着杀死燕飞的心思而来,若不是最后关头三师兄正好出关,出剑相救,燕飞很可能就死了。因为当时他根本来不及相救。 “江起云的举动的确很怪异,燕师弟初来剑峰,并未与之结仇,若只是因为他赢了江正羽,他便要杀燕师弟,这个理由怎么都说不通。而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绝不敢来杀我剑峰弟子。”剑歌寒着脸道,“但他偏偏这么做了,而且还险些成功,若说其背后没人挑唆和指使,打死我都不信!” 说到这里,剑歌微微顿了顿有些疑惑道:“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打击我剑峰?” 顾飘零皱着眉摇了摇头:“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燕飞也是疑惑万分,他才刚来剑峰,除了剑歌等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他基本都不认识,怎么就有人想要他的命呢?只是因为自己加入了剑峰? 三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静。 好半晌,顾飘零才突然说道:“不排除有人想打击我剑峰这个目的,但这应该并非其主要目的,最多只是顺手而为罢了。这次杀燕师弟不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闯剑峰,他们不敢,若说机会,就只有半年后的试炼了。这次试炼燕师弟肯定得参加,到时我们都进不去,无法帮忙,如此一来,燕师弟可就危险了。” 剑歌也是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会只针对燕飞。剑峰今年不只招了燕飞一名弟子,还有路朝西呢,为什么没人找路朝西的麻烦? 他有些担心地瞅了瞅燕飞,又看了看旁边凝眉的顾飘零,最后恨恨地以拳击掌道:“若是可以让燕师弟带着法宝进去就好了。” 顾飘零白了他一眼:“若是可以,我也就不会忧心燕师弟的安危了,以我剑峰的底蕴,随便一件法宝,都可保燕师弟无恙。可是,如此一来,也就失去了新晋弟子试炼的必要,而试炼的目的也形同虚设,宗门一直在此事上把关很严,秘境入口每次都有长老手持天照镜照遍每一位试炼弟子,没人能够携带法宝作弊。” “要不我们找宗主去?燕师弟可是他带回来参加五年后宗门大比的参赛者,他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剑歌出主意道。 顾飘零摇头:“江起云之事,宗主肯定已经知道,毕竟动静那么大。不过,这事透着诡异,宗主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想必已有动作,只是相比五年后的大比,此事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主峰那边没有动静传来便是答案。找宗主,还不如去找与我剑峰交好的几个山峰联手,有个相互照应,安全性也会更大。” “这个办法可行倒是可行,但进行试炼的都是新晋弟子,半年的时间,想来实力也不会相差太大,若有危险,谁都救不了谁,可能还要多搭上几条性命。”剑歌有些忧心道。 看着顾飘零和剑歌为自己的安危想着各种办法,燕飞心里不禁暖暖的,展颜一笑道:“二位师兄不必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半年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说不定到时我的实力完全可以自保呢。” “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屯。”顾飘零看着燕飞,眼里满是欣慰之色,“说到自保,我倒是想起一样东西来,或许对你会有所帮助。” 说着,他心念一动,手中又凭空出现了一本书,这本书并不厚,黑色的封皮,四个边角都有些卷皱。整本书充斥着一股古旧之气,一看就知道存世的时间很久了。 燕飞将书接过来疑惑道:“这是……” “一本拳谱。”顾飘零道,“这是我以前在外历练时于一座古洞所得,至于是什么时候,因为时间比较久,已记不清了。不过这本拳谱中的拳法还算精妙,因我不擅拳术,众师弟师妹当中,也没有专门修练拳法的,因此一直闲置着。刚才听你之言,忽然想起来,你看看。” “多谢三师兄!”事关自己小命,燕飞自然没有再客气。他对拳法的确是情有独钟,十分着迷那种战斗时拳拳到肉的感觉,过瘾且痛快。 将书翻开,见在书的第一页上写着两个字——“霸拳”。光是这两个字,燕飞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到一股煌煌的拳威扑面而来,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只是一个名字就有此威能,内里的拳法自然不会差了。顾飘零方才说,拳谱中的拳法还算精妙,显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应该是怕他觉得贵重不收,所以才有此一说。燕飞将书合起来,没有翻看内容,只需看“霸拳”这两个字蕴含的拳威就足以证明这门拳法的珍贵了。 燕飞将这一切暗暗记在心里,脸上则绽露出一片喜意道:“小弟对这拳法的确很感兴趣,想练练看,多谢三师兄赠拳谱。” 顾飘零笑道:“师弟喜欢就好,这本拳谱为兄得到的时间也不短了,今日总算为其找到了修炼之人。” 燕飞心头一动,这话似乎另有含义,但顾飘零不想说,他也不好去问。不过,顾飘零的这番心意他都记着了。 将书放入怀中,燕飞又把目光投向了顾飘零和剑歌的手指上。这二人似乎没有小说中描述的空间戒指之类的东西啊,他们的东西都放在哪里了,怎么说取就取,说收就收,神奇的不是一星半点,简直比魔法还魔法,只需要挥挥手就好,地球上变魔术还需要个道具什么的,他们这完全就是凭空变出来的。 燕飞感到非常好奇。顾飘零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正待转身离开,忽然看见燕飞脸上的疑惑神色,不由问道:“燕师弟还有什么疑惑之事吗?” “啊?”燕飞一愣,没想到顾飘零这么敏感,自己只是好奇多看了他手掌几眼就被发现了。 不过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前他也见剑歌施展过两次,当时就觉得十分好奇,但都忍住了,没问,这要是人家的隐秘,自己问出来岂不是尴尬。 但是现在,顾飘零也有这样的手段,那就说明,这种凭空变物的方法应该是修炼之人都有的一种手段,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如果自己能够学会,将来存放个什么东西之类的,岂不是方便很多? 再说了,不懂就问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虽然现在到了异世界,与地球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隔了不知道有多远,但咱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不能丢了不是,问问又何防? 所以,燕飞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另外他还有个幻想,如果这凭空变物的手段是剑峰给弟子们的专有福利,那自己岂不是立刻就能拥有? 听到燕飞的问题,顾飘零和剑歌都笑了。剑歌发现燕飞对修界的很多事情还真不如一个平常的俗世之人知道得多,别人都知道的事他不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他更不知道,真想不明白,这位燕师弟到底是在哪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的。 顾飘零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今天他才和燕飞见面,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过,对一个刚入宗门的弟子来说,很多修者的手段他们会感得新奇很正常。 因此他直接说道:“我们用的是储物空间,是修者达到丹境后开辟出来的一个随身空间,其功能与储物袋和空间戒指一样,可以储存物品,但在安全方面,储物空间要更保险,它不会因为主人的死亡而被外人所得,更不会便宜了敌人。” “原来如此!” 燕飞有点小失望,看来想拥有自己的储物空间,必须得加紧努力了。不过,开辟不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不是还有储物袋和空间戒指可以选择吗?只要得到其中之一,也相当于是一个随身的储物空间。 似是知道燕飞心里在想什么,剑歌接过话题继续给他科普道:“储物袋和空间戒指虽然没有储物空间来的安全,但也是极其珍贵之物,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就整个修界来说,能拥有空间戒指的,大多都是地境以上的修者,而储物袋一般都是丹境以下的修者佩带,但也不可能人手一个。”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御剑 听了剑歌的话,燕飞算是彻底息了现在就能拥有储物法宝的心,不过也是暂时的,等他修为再高些,说不定有什么机缘可能得到储物法宝呢。现在就先羡慕着吧,这也可以给自己加油打气,坚定刻苦修炼的决心。 自我安慰归安慰,要说心里没有一点遗憾那是假的。当年看小说的时就他就曾幻想过,如果他也有一枚储物的空间戒指多好,出任务的时候,衣物装备往戒指里一收,轻装上阵,需要什么东西,直接从戒指里往外拿就行。 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不可能实现。不过,那时候他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那是小说中构想出来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莫名穿越到了这个叫做星原大陆的世界,这可是个能修行的世界,这里的人和物都与小说中描写的很像,人可修炼、可御剑,还可破碎虚空……当然,物也可以储存东西,比如储物袋和空间戒指,它们不再是幻想出来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就存在的物体,甚至还有一种修炼到一定境界还可开辟出来的储物空间。 如果说这一切的一切还不能让燕飞感到刺激,那就真没什么东西可以能刺激到他了。 说实在话,如果燕飞现在能得到一个储物袋的话,他能高兴上一年。不过,燕飞的这种高兴可能会与别人不一样,别人得到储物袋想的最多的可能是它可以装多少东西,而燕飞想的却是它是怎么把东西装进去的。 说白了就是燕飞的关注点和兴趣点和旁人不同,他更偏重于心里的好奇。 见燕飞再没有什么疑问,顾飘零回他的洞府巩固修为去了。 其实,每个宗门对宗内的真传弟子和亲传弟子待遇都特别好,他们都有一座自己独立的洞府进行修炼,内门弟子则是一座独立的修炼院落,而外门弟子,因他们刚接触修炼,各峰会给他们安排一片居住区域,房舍相连,跟地球大学里的宿舍楼差不多,只不过楼层没那么高,也没那么拥挤,而且每间房舍里的空间还十分宽敞,在里面打篮球都行。 当然这里也没什么篮球可打,宽敞是真的宽敞。 这么安排,宗门也是有宗门的考虑。刚入宗门的弟子毕竟大多都来自俗世,很多生活上的观念和想法一时难以改变过来。能成为修者,首先是他们对自己身份的一个认知,其次是在修炼条件方面,也会有一个比较醒目的对比。 外门弟子的修炼条件比不上内门弟子,内门弟子的修炼条件又比不上真传弟子和亲传弟子,这么明显的区别和待遇,如果这还激不起你的修炼热情,那只能说你没有拼搏之心。 当然啦,一些物质条件的差距,对于真正修炼之人来说并不会特别在意,但修炼资源的多寡分配和珍贵程度你在不在意? 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如果你不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就得不到好的修炼资源,修为进度自然就比不过别人,先不说别的,在面对相同的危险时,你修为低的话,连逃生的希望都不会大。命都没了,你还修炼个什么劲儿。 另外,单独的院落和洞府,在修炼时也是有好处的,当然,院落自然比不过洞府,但也有了一定的隐密性。一来可以不受其他外部环境的影响,同时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弟子修炼。洞府更是如此。 对修炼之人而言,隐密性很重要,谁身上还没有点秘密? 但是这种情况对剑峰来说又有不同,特别是对现在的燕飞和路朝西,因为剑峰除了十二大弟子外,没有其他的弟子,所以,剑歌对他们没有一点区别对待的意思,直接就归到了亲传弟子之中,而且还代师收徒,省去了中间很多的程序。 他俩现在居住的地方,也是剑峰内门弟子居住的住所,这还是因为燕飞和路朝西都不会御剑的原因,否则,他们就会直接被安排进洞府修行了。 对现在的剑峰而言,别的不多,住的地方多的是。 不过,这种情况剑歌没有对燕飞二人说,到时候分配他们洞府的时候简单说一下就行了。 剑歌没把这事当一回事,燕飞和路朝西也没在意住的地儿是哪儿,反正剑峰现在能见着的人就剑歌一个,哦,现在又多了一个顾飘零,只是路朝西还不知道罢了。住在哪儿根本就没有关系。 剑歌把他们安排在这儿,其实也是为了图个方便,这里离他的洞府比较近,有个什么事眨眼就能过来,若是洞府的话,离得有点远了,来回也不太方便,还浪费时间。 剑歌见顾飘零走了,燕飞除了继续修炼暂时也没什么问题,便嘱咐道:“两天后剑玄长老会讲《御剑诀》,到时记得用弟子令牌去听,怎么用,自己去找的看。” 燕飞点头,表示记下了。两天时间很快就到,这中间他几本做不了什么,不过,《御剑诀》有人讲总比自己瞎捉摸强。 剑歌在嘱咐完之后,伸手在燕飞的肩头拍了两下,洒然离去,声音远远飘过来:“尽快练成御剑,这样,最起码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麻溜逃跑。” 燕飞无语地看着剑歌离开的背影多少有点受打击,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疑惑,难道这“御剑诀”最初被开创出来是为了逃跑? 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对剑歌的话,燕飞只当是鼓励来听了。 看着手里的幽泉剑,燕飞又翻来倒去看了好几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屋里。对这把剑他是真的从心底里喜欢。 现在路朝西在闭关,他也找不着人说话。把剑放在床头,瞅了眼天色,发现还早,燕飞随便弄了些吃的填了下肚子,然后将《御剑诀》拿了过来。 御剑,在燕飞的理解当中,就是指使飞剑进行远距离攻击,或者用脚踏在剑身上凌空飞行。御,就是驾驭、支使的意思,当然,御也有“抵挡”的意思在里面。但如何驾驭剑器,让剑成为自己进可攻、退可守的利器,这就需要学习御剑之术。 《御剑诀》便是讲授如何御剑的法门和技巧。具体怎么做,燕飞并不懂,所以他想在那位剑玄长老讲课之前看看,地球用语就是预习,这在燕飞上学读书的时候,经常做的事。现在,他也把这个良好的习惯带来了星原大陆。 翻开《御剑诀》,开篇简明扼要,直接提出了“何为御剑术?”然后下面给出了解答:“御剑之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形。心者,神也,术者,技巧也……欲习此术,必先炼气、融武、触灵,后再以心炼神,以神控剑,使心神合剑,方可达御剑之雏形……” 后面扬扬洒洒还有好多叙述,燕飞没有再往下看,因为他有些看不懂了,后面的他瞅了两眼,更加晦涩难懂,彻底息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难怪宗门会安排长老对新入宗门的弟子进行传功授法,不授不行啊,这要靠个人去理解和尝试,光是要练成这《御剑诀》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更别说还要修习其他的功法。 在藏书楼那些天的努力阅读,燕飞收获很大,同时也长了不少知识,最起码他知道在这方天地,有大部分人是很愿意加入宗门大派的,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宗派做后盾,做什么事都会容易一些,就拿修炼来说,很多宗门会对新进弟子和有天赋的弟子进行指导和专门培养,比如一剑宗剑玄长老为新进弟子讲解《御剑诀》就是其一。 当然,也有一少部分人是不愿入宗派的。 这些人有些是因为自由惯了,不想被宗门宗规约束而不选择加入门派,这类人一般修炼姿质都很高,天赋也过人,同时有手段、有能力寻找修炼资源,让自己过得滋润。 但也有过得十分艰苦也不愿加入宗门的。一般这类人要么受过宗门之人的欺凌,对所谓的宗门大派没好感,要么就是与宗门有仇的,不再相信宗门,宁愿自己独自修行。 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修炼天赋不高,资质也不好的人,想入宗门而不得,无奈之下只能自己修行。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凡是没入宗门而选择自己修行的,都被称之为散修。 现在,燕飞就对这些散修心中生出了敬仰之情。在没人传授讲解的情况下,他们又是怎么修炼的呢? 抛开这些问题,燕飞将《御剑诀》合上,开始巩固自己的炼气境界和刚刚凝聚不久的五行气剑。 在《五行要义》当中有讲,五行气剑初凝之时,只能以气态之剑游走经脉之中。此时的剑形是虚的,需要日日不断凝炼,慢慢将气剑凝实,当五柄气剑均凝炼为实的时候,气境也将达至巅峰,之后,以凝实的五行之剑开脉,就可跨入源境。 燕飞在自己无法理解《御剑诀》的情况下,很果断地放弃了继续琢磨下去的想法,转而开始修炼基本的基础五行功法,这才是他修炼的根本法。 至于《御剑诀》,到时自有剑玄长老讲解,有前辈指导总比他一个人不理解在这里死扣要强得多。 两天的时间在燕飞的修炼当中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日,一剑宗上空突然响起一声钟鸣,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传遍各峰:“老夫剑玄,今日为诸新进弟子讲解《御剑诀》,听讲之人速速执弟子令牌静坐等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听讲解御剑入心 玄剑长老声传诸峰,燕飞当即将弟子令牌拿在手中。 这两天,燕飞除了翻看《御剑诀》和修炼基础功法,以增加体内灵力的积累外,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熟悉弟子令牌上。 起初,燕飞以为弟子令牌只是每个宗门弟子身份的一种象征和证明,巴掌大的一块儿,挂在腰间即可。没想,在看了玉简之后才明白,弟子令牌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它的功能十分强大。 可以说是集诸多功能于一体,用燕飞的感觉来说,这就是异世界的一款高配智能手机。 首先,它需要与执令弟子进行一对一的绑定,绑定方式就是滴血认主,形式与地球上的手机和身份证绑定一样,但滴血认主这种绑定方式,比身份证绑定要牢固可靠得多,所联系的信息也更加细致、明确。 滴血认主之后,弟子令牌的第一功能就会显现出来,出入宗门大阵时,大阵自会通过弟子令牌确认弟子的身份。而令牌一旦认主,只有执令弟子本人方可使用,其他人即便是捡到,也无法获取令牌的任何信息,更无权使用。 其次,若令牌丢失,可用两种办法可重新获得。 一是,失令弟子可凭借滴血认主的一丝联系进行寻回,一般情况下,只要丢得不远,都可寻回。 二是,令牌若无法寻回,失令弟子可在天勤殿进行补令,原令牌中的一切信息就会全部转移至新的令牌内,而原令牌则失效。 除此之外,弟子令牌的第二功能是宗门弟子使用最多,也是最喜欢的功能,就是远途领取任务。 很多在外游历的弟子,可以通过向令牌输入灵力,激活令牌,远距离领取宗门任务赚取积分,也可以给出积分发放任务,比如求援或接应,比如需要帮忙等等。 宗门弟子接取任务时,在宗门的弟子可直接到任务领取处直接领取任务,不在宗门的弟子,只需要在激活弟子令牌后,用真气包裹任务,就可以顺利领取任务。 但完成任务之后,弟子必须回宗门进行交接,领取积分。 再次,弟子令牌的第三功能,就是弟子们可凭借令牌进行各项活动,比如交易,比如积分转移等。这个过程弟子令牌会自动扣除少许积分,这些被扣除的积分将会汇聚于宗门天勤殿,作为新进弟子的福利发放。 最后,弟子令牌的第四功能——听长老讲法。 这一功能对新进弟子来说,是最实用的,也是最受欢迎的。燕飞也是在阅读了玉简之后,对弟子令牌滴血认主,进行了好一番研究,这才熟悉了弟子令牌的各项使用方法。 就在剑玄长老声音响起之后,燕飞抓着弟子令牌,一道灵力渡入其中,就见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弟子令牌忽然嗡鸣一声,一道淡蓝色的灵光从弟子令牌中散发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块一米见方的灵幕,剑玄长老的身影出现在灵幕当中。 这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身影,银发白眉,二目微闭,有凌凌剑光从其微合的双目中绽出,即使隔着灵幕也让人心生寒意。 “这便是剑玄长老?光是这身气息和气质,便如真仙人一般!”燕飞不由暗自赞叹。 “老夫剑玄,今日为诸新进弟子讲解《御剑诀》。”剑玄长老声如洪钟,由灵幕中传出,让燕飞感觉其人就在身边。 而在其说话之时,灵幕的画面以剑玄长老为中心缓慢旋转,当转至剑玄长老的侧后方时,燕飞这才发现,在剑玄长老的面前也有一个灵幕,不过其面积要比他面前的灵幕大很多,其中的光景却是各峰听讲的弟子身影,像是一个个电影镜头,在匀速转动,能够让剑玄长老看到听讲弟子们的各种状态。 剑玄长老的身周,是一座云雾缥缈的山峰,而峰巅的一处宽大平台,正是剑玄长老盘坐之处。 燕飞不由心中惊叹,这弟子令牌竟然与地球上的手机视频一模一样,且其功能似乎要比手机还要强大得多,真不知道这个修行的世界还有哪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汝等均为本宗新进弟子,大多都是首次听本座讲这《御剑诀》。《御剑诀》版本各异,但我一剑宗仅此一部。所以不管汝等是听否听过其他《御剑诀》,本座都将一视同仁,从头开始,逐句讲解。其中若有不喜本座之人,现在即可退出。” 说着,话声一落便停顿下来。 通过眼前的灵幕,燕飞发现剑玄长老面前的中,各峰新进弟子有正襟危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其面前的灵幕的,也有闻言把头偏向一边,似乎在以眼神向旁边之人询问着什么,还有几个或十几个新进弟子坐在一起,把头凑在一起悄声议论的,但这些弟子没有一个是起身离开的。 看来,这些弟子对修习《御剑诀》的决心都很坚定。 片刻后,剑玄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之前的停顿显然是给不想听讲的弟子离开的机会,现在众弟子都没离去,剑玄长老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开讲。 “所谓御,就是驾驭、支配之意。 “御剑,即御使剑器,使之成为手臂的延长,这是最基础的一种说法,多为俗世之人所用。 “而于我辈修行之人,所御之剑,已无手臂指使之说,心念所想,剑光所至,其快如风,其疾如电,穿云破雾,霍霍千里。此为御剑之小成境界。” 燕飞听的不住点头。 剑玄长老所讲与他的理解很相似,但剑玄长老说得更加具体,将剑的使用之法与俗世武人做比较,让所有听讲的弟子有了一个明确的区分,且光是御剑的小成境界就可以达到快疾如电,眨眼千里的地步,这要是修到大成,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万分,热血沸腾,以燕飞的心性都有如此感觉,何况其他的弟子。 灵幕中众弟子的情形剑玄长老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没说什么,这等情形他早已见之不怪,虽然每次讲解《御剑诀》的长老并非只有他一人,但其成为长老后,为一剑宗新进弟子讲道传法已不下百次,听讲弟子们的心理如何,他不用看他们的表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等这些弟子们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剑玄长老这才继续开口。 “何为御剑之术?” 这句一出,燕飞当即就是精神一振,剑玄长老的讲解正式步入内容。 “汝等翻开《御剑诀》第一页,告诉本座,你们看到了什么?”剑玄长老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剑?” “字?” “一把飞剑在穿行?” “飞剑在写字?” “这是有人在御剑?” 众弟子各自表述自己所见,有很大一部分人和燕飞最初看到这六个字时的情形相同。这时候,燕飞第二次再看这六个字时,感觉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虽然眼前仍然是那六个字,但这六个字字字如剑,飞舞穿梭,在脑海中仿佛要活过来似的,那一笔一画有一种破纸而出的感觉。 “这是?” 燕飞瞪着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时忘了说话。 剑玄长老听着众弟子的回答,目光在灵幕中观看着众弟子的不同表情,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当燕飞的影像转至灵幕中时,剑玄长老眸中的光芒忽然闪了一闪,微微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当所有的弟子都在灵幕中转过一圈后,剑玄长老这才说道:“汝等回答既对也不对。为何如此说?” 剑玄长老没等众弟子开口,便紧接着说了下去,道:“这是源于汝等对御剑的不同理解。首次接触御剑,心中所想御为什么,便是什么。《御剑诀》开篇之六字,其实是一种形,一种意,亦是一种引导。汝等观此六字,脑海当中便已存了御剑之形,御剑之意,心中亦有了御剑之心。 “以此形、此意、此心再学御剑,便少有阻碍矣!” 燕飞心头一跳,恍然明白,这《御剑诀》的开篇六字居然有此良苦用意,着此书之人不知是哪位前辈,莫非就是那一剑宗的开派老祖?亦或是众多前辈集各自智慧之大成,所以才没有标注作者之名? “不管是哪一种,能留下此御剑法门的,必定是风采卓然之人,可惜这样的人我却不能一见,实在是遗憾!”燕飞在心中不由感慨了一句。 “如果是剑歌和顾飘零御剑,不知能达到何种程度?”燕飞心里充满了好奇,不过想到顾飘零刚出关时那煌煌之威,其御剑之术定然已经大成,或许更高。 “接下来,本座便为汝等讲解如何御剑,也就是御剑之法。御剑,御剑,以何御之?心神也!” 剑玄长老接下来的话,把燕飞跑偏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在后一步一步开始为众弟子讲解《御剑诀》的要点。 这一讲就是一上午,待日到中天时,陡然一声钟鸣响起,剑玄长老的讲解停了下来。 “今日讲解到此为止,汝等修习之时有何疑问,可待下次讲解时提问,本座会挑颇具代表性的问题进行解答。若汝等不愿久等,可发布任务,自有知晓答案的弟子进行领取。言至于此,汝等自行定夺。” 说完,袍袖一挥,灵幕消失。 第一百四十三章 悟驱物初学霸拳(修改) 燕飞收回弟子令牌,盘坐在床上慢慢消化着剑玄长老所讲内容,一些之前不解的困惑,现在再修炼,就像冰雪遇到了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一崩解。 虽然没有进行资质的评定,但在读书方面,燕飞知道自己的理解能力到底有多强。在地球读书时,从小学到大学,在读书这件事情上,燕飞从来就没怵过,不但不怵,有很大一部分时间他还享受其中。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功法讲述的很是晦涩难懂,他绝对有信心可以自学。 可惜这种感觉终究是感觉,以现在燕飞的知识储备,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他真的很难去准确地理解功法里每句话或每一个字的含义。要知道,有时候一字之差,解出的意思就会天差地别,就像在地球上的白话文和古文一样。 燕飞现在掌握的文字知识,与人交流和读一般的书籍之类没有任何问题,藏书楼中大半的藏书他都能看懂,但是功法完全不一样。很多功法的文字都是源自很久以前的上古,或更久远的远古时期,它是被后来的继承者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这中间,为了保证功法传承的准确性和其中的精髓不变,很多功法都是以最开始的文字形式进行记载和传承,中间虽然也出现过传承断裂的情况,但后来都被很多天赋惊人的前辈先贤续上了。 还有很多功法是后来的前辈大能在修炼有成时,有感悟而创,也流传后世,被后人修炼所学,但这些功法所用文字有大半也是延用上古和远古之法,用后世语言所写的并不多,反正,剑峰藏书楼那么多书册,燕飞翻过的功法,几乎没有他能完全看懂的。 脑海中一边理解着御剑的要领,手上不停地做着各种御剑的动作。 为了这一刻,燕飞在这之前的两天中,专门在屋内寻了一柄快报废的法剑来练习御剑的感应之法。 这把剑可能是以前剑峰弟子练习御剑所留,剑脊上尽是裂纹,剑锋上也有很多豁口,燕飞寻到这把剑的时候,很是疑惑了一阵,之前住在这屋里的弟子倒底是怎么练习御剑的,居然能将一把法器练成这等模样? 燕飞不是没想过用幽泉来练习御剑之术,毕竟这把剑以后要跟他很久,若能直接以幽泉练成御剑术,那岂不是以后可以省很多麻烦? 愿望是好的,但是燕飞很明白自己的现状。剑是好剑,但也很难去掌控。 御剑之术首先要求御剑之人能以心念化丝,这便是所谓的“以心炼神”,以心念所化之丝去缠绕剑器,然后御之,这便是“以神控剑”。 然而,入品阶的剑器自问世便有性灵,也就是灵性。 不同的剑器有着不同的灵性,就像人一样,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性情,世界上绝没有两个人的性情是一样的,有的只是相似、相近或相像。 剑器也是如此。 一把剑的灵性越高,想要控制它就越难,这也是为什么御剑之术很难大成的原因之一。而且品阶越高的剑器,灵性越足,同时也越难操控,除非它的灵性与使剑之人的性情相合,这样才能有可能达到人剑合一,互不排斥,将剑器的威能发挥到最大。 很多剑器会自行择主,而修剑之人也乐得如此,便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内。 御剑之中有“使心神合剑”,说的便是初步的御剑之术。而最初的御剑,则是驱物,也就是心神与剑的灵性连通,取得联系的过程。 现在燕飞所做便是在尝试以自己的心念和剑进行沟通,取得联系,以便可以驱使这柄法剑。 可惜,一番尝试之后,燕飞的脑袋都大了两圈,脑仁也抽得疼,耳朵时还嗡嗡响,但桌上的那柄裂纹剑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果然还是不行啊!” 燕飞暗自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没想着几天就能能驱物,这又不是力气活儿,抬手就能来,驱物是需要无形的意识与实物进行关联,然后对实物进行驱使。这比力气活儿要难千百倍,也更累人。 但是燕飞也有自己的修炼计划。他把每天的时间分成了四个部分,上午抽两个时辰到藏书楼看书,补充各种修行的知识,中午到下午的前半段再抽两个时辰修炼《霸拳》,下午的后半段到傍晚的两个时辰修炼《御剑诀》,然后晚上打坐修炼《五行要义》,慢慢凝炼五行气剑。 这样安排也算是有张有驰,张驰有度了。 …… 七天后。 剑峰藏书楼后面的一处空地上。 “轰!” 一块一人高的山岩突然崩碎,一个外表萦绕着一层淡淡青绿色灵气的拳头慢慢显露出来,顺着拳头、胳膊往后看去,露出来的是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但此时,这张坚毅的脸庞上面尽是吃惊之色。 “这是我一拳打出来的效果?” 这张坚毅的脸庞自然就是修炼拳法的燕飞。这七天,燕飞的御剑术没有丝毫起色,但霸拳的修炼却是一日千里,速度快得有点如梦似幻,甚至快得燕飞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在拳法一道上,我有这么高的天赋?”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继续怀疑。再说,这是好事啊,而且这几天他的确是头一步步修炼而来,每日的变化他也是历历在目,根本假不了。 燕飞慢慢收回拳头,嘴里嘟哝了一句,拳头上包裹的灵气也慢慢消散。 “这霸拳就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燕飞在欣喜之余,心里不由多绕了几个弯。 不过,以他看到的顾飘零不像是心机深沉之辈,再说,他与顾飘零今天也才是第一次见面,顾飘零根本没有算计或欺骗他的必要。他能有什么?孑然一身而已。 可是,让燕飞心里疑惑的是,顾飘零说剑峰没有一人喜欢修炼拳法,这话他觉得有点言过其实。 据剑歌所说,当初剑峰弟子少说都有上千人,这么多的人里没有一个喜欢练拳的,这话打死他都不信。不过,这里面也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剑峰弟子上千,却没有一个能被顾飘零看上眼的,所以,这部拳法就一直留到了现在,并且便宜了自己。 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的通。 燕飞甩掉脑海里的其他想法,低头看看自己的拳头,又抬头望望顾飘零所在的山峰,心里慢慢涌起一股久违的安心。 这安心来自于顾飘零和剑歌对他的关怀和爱护,也来自他自身实力的提高。尤其是后一种,这是燕飞感到安心的直接底气来源。 燕飞重新选了一块山岩,这一次,他的拳头上萦绕的是一层钢蓝色的灵气,这是水属灵气,在肾脏里是黑色云霞,但使用出来后,外显颜色却是蓝色,这一点让燕飞很是好奇。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变化,他在试每一种灵力在包裹拳头后,攻击力的强弱。 “呼——” 拳出带风。 这一拳挥出去的瞬间,除了刺耳的破风声之外,隐隐的还夹杂有一丝流水的声音和空远的音爆之声。 “砰!” 一声巨响,面前巨大的山岩被这一拳轰出了一个空洞,但是山岩并并没有崩碎。 燕飞眼睛发亮,他收拳然后又选了一块山岩,再一次出拳。 这次拳头上萦绕的灵气颜色变成了火红色,然后山岩在拳击之下轰然炸开,有一种暴力爆破的感觉…… 之后,燕飞拳头上的灵气颜色不断变换,一次次击打在山岩上,声音轰鸣,或沉闷,或清脆,或剧烈,或轻柔,效果也是各有不同。一大片山岩在燕飞的拳头下,很快都变了模样。最后等燕飞停下来的时候,那片山壁都变得坑坑洼洼,难看至极。 看着微微有些红肿的拳头,燕飞脸上却是一片灿烂。 “果然如我所想一样,不同的属性灵气,在攻击之时都会有不同的效果。看来五行相生和相克的道理,不管是在以前的地球,还是在现在的星原大陆,都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 燕飞的嘴角乐得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他刚才以拳击打山岩可并不是单纯为了练拳,同时他也是在实验,地球上通行的五行生克原理,在这个世界是否也能成立。 实验的结果让他非常满意。 刚才的那几拳打下来,燕飞还发现了一个现象,以木属灵气包裹拳头打碎山岩,是最轻松的,这说明属性相克原理在这一过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再之后就是火属灵力,金属灵力,土属灵力和水属灵力,视觉威力依次减弱。 但是燕飞明白,这个顺序并不准确。要说最轻松的还是土属灵力。以土属性灵气包裹击打在坚硬的山岩之上,他基本没费什么力,就将整条胳膊穿入到了山岩之中,轻松程度就像那山岩是一块柔软的海绵,将他的胳膊陷入了进去,然后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第一百四十四章 碎万骨青罡化影 以不同属性的五行灵力包裹拳头击打山岩,这只是燕飞实验五行灵力的拳威。 霸拳,燕飞并没有进行测试,因为这套拳法太耗费灵力。以燕飞现在的灵力厚度,一套霸拳根本打不完就点滴不剩了。这还是燕飞不敢刻意使用灵力的结果,如果真的去凝聚拳罡,他可能只能打出三五拳就灵力见底了。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练拳架、拳势,并没有去测试拳罡的威力。其实也不用去测试,光是以霸拳的这种消耗程度,燕飞就知道这霸拳真的是威力无穷。 在霸拳的修习上,燕飞的进度很快,但他并没有打算把它当作战斗的常规武技来使用,一是他的灵力不够,二是几拳过后他的灵力一旦见底,很可能就会陷入被动。 有时候,战斗的胜负就在呼吸之间,所以,他打算将霸拳当作杀手锏来使用。 这些天,燕飞的肉身力量依旧在不停地增长着,但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明显。如果单论拳力,在不加持任何灵力的情况下,其力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一千五百公斤。 这种拳力如果放在地球上,那绝对是无人能超越的存在,但是在星原大陆的修界,这种力量还真的不够看,随便一个达到气境的修者,只要气武相融,以灵力包裹拳头,随便一下就能达到这个程度。 所以,肉身的力量在修界并不占优,这也是为什么修界很少有人去专门修炼肉身的原因之一。 如果燕飞哪天真的不得不使出霸拳来解困,那他的处境肯定是到了生死的边缘,到那时,用与不用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区别,用了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不用肯定就是死了。 既然如此,放手一搏又有何防? 不过,今天燕飞练拳的兴致很高,也许是刚才的一阵出拳将他的情绪给点燃了,在测试完五行灵力的拳威之后,燕飞立刻按照霸拳的运功路线开始凝聚拳罡。 霸拳共分七式,分别是:碎万骨、战无敌、倾天下、气盖世、霸凌霄、覆乾坤和定世创界。 这七式,由前到后,可以说是一式比一式凶猛,一式比一式霸绝,光看名字就知道,从碎万骨到覆乾坤,气势也是宏大得可怕。尤其是最后一式,拳谱上居然说一拳打出,可以打出一方世界。 这话就有点魔幻了,甚至魔幻到让燕飞在刚开始翻阅的时候,禁不住直摇头。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个,能创出这部拳法的人,绝对是一位惊才绝艳之辈。他对自己所创的拳法有此信心不难理解,在给招式取名时,夸张、霸气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燕飞并没有在招式的名称上多作关注,而是狠狠地深入到拳法的内容和运功路线上不眠不休究研了好几天。 说到这儿,不得不说一下,自从燕飞进入气境之后,他的精力变得十分旺盛,几天不睡觉根本不会觉得困。如此一来,燕飞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睡觉这件事上。 这不研究还好,一研究,反而把燕飞研究得有些心惊肉跳起来,并且越往后,看得越震惊。 如果真的按照拳谱所言,这霸拳七式若能配合上深厚强劲的灵力底蕴,那破坏力绝对是恐怖之极。先不说后面的那几式,就是第一式——碎万骨,就把燕飞看得浑身发凉,同时又有着一种热血沸腾的澎湃感。 碎万骨,顾名思义,这是一式群战的拳招。 这一式有三重境界,即:第一重青色拳罡、第二重白色拳罡和第三重金色拳罡。为了好记,燕飞直接用地球上的青铜、白银和黄金三个等级来代替。 作为霸拳的施展之人,若能凝聚青铜拳罡,也就是青色拳罡,拳力可达万斤。拳出无坚不摧,可破尽气境修者护身气劲,可轻松对上源境修者而不落下风; 若能凝聚白银拳罡,也就是白色拳罡,拳力可提升十倍,拳劲可达十万斤,拳出源境无敌,破灵境修者护身气劲亦如败革,若时机选择恰当的话,拳杀灵境修者也不是不可能; 若能凝聚黄金拳罡,也就是金色拳罡,拳力将达百万斤,一拳出,丹境无人可挡。 霸拳的三重境界直接对的就是修为的三大境界。也就是说,燕飞如果能在气境凝聚出黄金拳罡,那么就可以直接横扫丹境无敌。如果在丹境凝聚出黄金拳罡,可以直接横扫劫境无敌。 也就是说,无论在哪个境界修炼,霸拳最理想最大的战力都可以跨三个修为境界来战斗。 就是这么恐怖,就是这么强悍! 这种拳法根本就不像顾飘零所说的那般,因为无人修炼最后才留给了自己,这是顾飘零特意送给他的见面礼啊。 对这门拳法了解得越深,燕飞对顾飘零的感激也越大。顾飘零这是真的把他当亲师弟来对待啊。燕飞虽然对每种武技的价值不是很清楚,但经过这么多天藏书阁的阅读,至少也知道一些。 就这部《霸拳》,不说别的,如果拿出去卖,绝对可以卖出天价。如果再让人知道这拳法的一些内容,燕飞敢肯定,杀人越货都算轻的。 这份见面礼真的是太贵重了! 满怀激动和感激的心情,燕飞的拳头上很快出现了一层青绿色的灵气,这层灵气不像先前包裹拳头的五行灵力,而是如一汪水流般,迅速沿着拳背、拳面、拳轮、拳眼、拳心凝聚成了一个拳头的模样。 随着燕飞体内灵气的不断抽出,拳罡的颜色越发深邃和凝练起来,青蒙蒙的光辉中,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弥漫开来,让正在施展这一拳的燕飞都有些震撼。 此时,这一拳也才凝聚了燕飞三分之一的灵力,如果再凝聚下去,灵力达到一半的话,燕飞感觉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拳势,反伤到自己。 “去!” 燕飞不敢再继续凝聚拳罡,抬手将拳罡打了出去。 “轰轰轰——” 一阵连续的轰鸣声中,燕飞刚刚练拳的山岩崩塌了一大片,威力比包裹五行灵力的拳头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燕飞急忙向后退出十多米,躲开碎石迸溅的山岩,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自己一拳打出来的。 上面说过,碎万骨是一式群攻性的拳招,拳出,拳罡会脱离拳头进行攻击,一拳化万影,进行范围性打击。所谓拳力达万斤,是指大成后拳罡所化的拳影,每一只拳影都会万斤的拳力。 燕飞这一拳由于所蓄灵力不多,拳罡只分出十个拳影来,即便如此,这十个拳影的拳力每一个都达到了千斤,这也是拳罡化影后,拳力分散的结果。 可前面的这片山岩在这十个拳影的摧残下,也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效果尽管看着惊人,燕飞却在暗自苦笑:“这霸拳果然不是一般的难练啊!” 按照拳谱里的解说,碎万骨青罡境,一拳打出十个拳影,只是刚推开拳法之门而已,连门槛都没有迈入呢,小成的青罡境标志,可是一拳化百影啊。而中成的青罡境可一拳化千影,大成的青罡境则为一拳化万影。 燕飞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自己的拳头有点头大。霸拳的威力的确强悍又惊人,但对灵气的消耗也大。一拳打出要分十个、数十个乃至上百个拳影,攻击范围是大了,但也将集中的拳劲给分散掉了,在灵力不浑厚的情况下,其威力基本显现不出来。 如果敌人众多,这一式使出来,顶多能起到个骚扰的作用,想伤敌根本不可能。 如果敌人只有一个,那每出一拳,要浪费的灵力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以燕飞现在体内的灵力储备,一拳化十影只能使出三次,灵力就见底了。到时候,就不是他打人,而是人家打他了。 “这拳法修炼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夯,可我的时间却是不太够啊。”燕飞喃喃自语道。 之前他不知道新弟子入门半年后还要进行宗门试炼,而剑歌也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根本没跟他提过,要不是顾飘零出关,觉着上门挑战之事有些蹊跷,想起试炼一事,说不定到时候燕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在燕飞并不是那种脑袋一根筋的人,光会照着拳谱修炼。 既然这种拳法短时间内无法带来强大的保护,那就想办法改变。燕飞的理念一向都是,能用最小的力量去最大程度地打击敌人,就绝不会去多用一丝一毫的力量。因为这多出来的力量,如果能节省下来的话,在危机时刻或绝境之下,不但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体力,而且还可以让他有更多的求生机会。 这是他在地球经历无数生死得来的生存经验。 “若我能以最小的灵力,将拳罡的攻击力量发挥到最大就好了。如果我再将十个拳影合一,不用分散力量,那拳罡的威力岂不是能提升很多倍?” 燕飞自语道:“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心拳力分散,尤其是在遇到只有一个敌人的情况下,战斗力只会增强而不会减弱。” 怎么做呢?燕飞瞬间想到了霸拳第二式战无敌的修炼方式。 霸拳七式,不是单独成招的拳法,而是顺序性的拳法。怎么理解呢?就是除了第一式碎万骨之外,后面的六式拳法均是以前一式的大成境为修炼起点,中间不可以进行跳跃。不是不能,而是跳跃着去修炼,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修炼个寂寞,拳法的真正威力,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但是燕飞没有去在意这个,他现在所剩的时间不多,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他不能修炼出一门强大的可自保的武技,半年后新入门弟子的试炼,他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藏书阁内也有很多武技,但大多都比较粗浅,根本无法和霸拳相比。所以,在武技的选择上,燕飞根本就没去作其他的考虑和选择。 想到就做,燕飞面对那片已经残破不堪的山岩,站定身形,重新调整气息,凝聚拳罡,然后挥拳打出去。 “砰、砰、砰……” 燕飞拳接着一拳,犹如千斤巨锤一般轰击在山岩之上。 一拳化十影,一拳化十影,一拳化十影…… 这些拳罡,燕飞并没有抽取太多的灵力,只是在拳头上薄薄地凝聚起一层拳膜就打了出去,分化出来的十个拳影也不明显,都是淡淡的影子,若不细看几乎都看不真切。 即便是这样,在打出第三百四十八拳后,燕飞体内的灵力也完全告罄了。 而就在他打出最后这一拳的时候,他的拳风声势忽然一变,“轰隆”一声,这一次拳影居然减少了一个,变成了九个。 “呼、呼、呼……” 燕飞眼睛一亮,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一片原本已被他摧残得惨不忍睹的山岩,此时更加破碎,连一块稍大点的岩石都找不到了,几乎都被燕飞用拳头砸成了一堆碎石。 “看来我的想法是可行的,碎万骨虽然还没有迈进门去,但是可以将第二式战无敌的闭脉法穿插进来。” 燕飞慢慢直起身子,一边缓缓踱步,一边有节律地活动着全身的关节:“或许正是因为我连第一式的门槛还没有迈进去,所以跳过碎万骨后面的修炼,直接截取第二式的闭脉法,才没有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 “只是这种做法,需要牺牲掉碎万骨的灵活性和击打覆盖面,以目前我的灵力支撑程度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不过,想要增强这一拳化十影的威力和战斗的持久性,只能在五行功法上下功夫了。” 燕飞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短板不是武技,而是体内灵力的浑厚度。 希望在试炼之前,自己能把这十个拳影合而为一,灵力的修炼能够上一个台阶,达到气境中期,这样,在自保方面,将会更有把握。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阿珂来临(修改) 接下来的日子里,燕飞除了每日修炼御剑诀和到藏书楼进行基础知识的储备外,剩余的时间都花在了基础五行功法的修炼和碎万骨这一式的改进之上,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几乎不敢有一刻的浪费。 就这样,时间一晃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燕飞明显感觉到,自己丹田之中的灵气越发充沛。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应该快要突破气境中期了。 从入门修炼到踏入气境初期巅峰,三个月的时间,燕飞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进度是快是慢,中间也没有个可以比较的人。路朝西到是在顾飘零走后的第四天结束了闭关。 他一出来燕飞就感觉到了,于是放下修炼,出来和路朝西见了一面,发现路朝西的修为又有了进步,也正式踏入了气境初期,而且还不是初入的那种,已经接近初期巅峰了。 与此同时,路朝西还凝聚出了水火双气剑,其凝实的程度也比燕飞的五行气剑都强,这让燕飞险些又去闷头闭关。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怎么每次闭关出来都好像是特意来打击人似的?这真的是因为灵根的缘故吗?” 燕飞心里很是郁闷,不过他也没去嫉妒什么。一个人的资质和灵根都是天生的,这就是天赋,嫉妒不来。 与其去嫉妒别人如何如何,还不如以此来鞭策自己,多下功夫,努力修炼来得实在。 简单寒喧了几句之后,燕飞将新弟子入门半年会有一场宗门试炼告诉了路朝西,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路朝西微微一笑,拍着胸脯道:“燕师兄放心,师弟晓得了。” 见他这么说,而且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燕飞一下便明白过来,路朝西应该在入门前就知道这件事了。想想也对,以路朝西的性格,不可能进宗的时候不打听一些基本情况,只有自己傻乎乎地还游离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在为修炼一事而忽喜忽忧。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心态。自以为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实际上在潜意识里,仍与这个世界有着心理隔阂,很多的思维还停留地球与星原大陆的夹缝之中。 “看来得尽快改变这种状态了啊!” 暗呼出一口气,燕飞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话题一转,把路朝西闭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比如有人来剑峰挑战,顾飘零出关剑震群峰等等。 至于路朝西没告诉他试炼一事,燕飞并没有怪他,换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路朝西一定是认为燕飞也早就知道了,毕竟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随便找个弟子聊两句就能得知,何必他再来说一次。 可事实是燕飞真的不知道,而且就连剑歌也把这事给忘了,如果不是顾飘零提起,燕飞还闷在鼓里呢。 听着燕飞的讲述,路朝西两眼瞪得多大,一副错过了三百亿的表情,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大叫着错过了见证三师兄最高光的时刻。燕飞不由送给他两个白眼,你怎么就知道这是顾飘零最高光的时刻? 路朝西居然看懂了燕飞的表情,立刻给他分析道:“你看啊,三师兄闭关了多久咱先不提,但他在出关之时是不是刚刚突破到了新境界?” 燕飞点头,这不是我告诉你的吗? 路朝西继续道:“那时候,三师兄在气势上和武力上,是不是都是他现在所能达到的巅峰状态?” 燕飞再次点头,这不明摆的事情嘛。 路朝西立刻回到他的论点上:“既是如此,那三师兄出关后第一剑便碎敌剑芒,断敌手臂,剑震诸峰,说这是他最高光的时刻有错吗?” 燕飞挑了挑眉,第三次点头:“没错,你说的都对。” 燕飞没有和他争辩。 这家伙的这张嘴在诡辩一道上绝对是一把好手,这要是在地球,不做营销都可惜了。 也许是闭关的时间有点长,把人给憋着了,路朝西的话匣子一打开竟然有点收不住的意思。燕飞一看这劲头,直接话题一转告诉他,顾飘零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就放在剑歌那儿。 路朝西听了眼睛乐得都快没了,立刻起身拍屁股走人,去找剑歌要自己的礼物去了。 看着路朝西屁颠屁颠远去的背影,燕飞轻笑着转身回屋,继续他的修炼大业。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没有什么价值的争论上。 之后的时间,路朝西又来找过燕飞几次,探讨了一些关于御剑诀的问题,便又开始了互不干扰的修行。 从剑歌哪儿得到了什么礼物,路朝西并没有告诉燕飞,燕飞也没有问。这是路朝西的私事,说与不说在他自己想不想说,自己却没有权力去进行打探。 自从修为达到气境初期巅峰,燕飞感觉自己的修行速度慢了下来,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突破中期的关口,但就是达不到顶端,老有着一线距离横亘在那里。 但是他的五感,却在原来异变的基础之上又有了很大的提升,比原来强出了一倍不止,而且在对周遭事物的感知上,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比如修炼时,灵气入体,燕飞隐约中似乎就能感觉到其与身体产生的微小摩擦,而且灵气强弱程度和进入身体时的速度他也能有隐约的觉察。 此外,他的体力和脚力,也都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 如果说三个月前燕飞的奔跑速度可以达到七十公里,那么现在燕飞的脚力足可以超过一百五十公里,几乎提升了一倍还多。 对于这样的成绩,燕飞也很是欣喜,原本想着在试炼之前能达到气境中期就非常不错了,但现在看来,自己修炼的进度比原计划要提前大约一半的时间。他感觉气境中期的关口,这几天就可以突破。 “那如果再努力一下,待半年试炼开始之时,自己是不是可以冲到气境后期?” 这个念头一起,燕飞自己都吓了一跳,立刻将这种心思给甩掉,心里不住地警告着自己,修炼切不可有冒进之心,如果基础打不牢固,回头极有可能要吃大亏。 按下有些躁动的心,燕飞又回到了有规律的修炼当中。他想努一把力,在这几天突破气境中期,然后再看看碎万骨的威力有什么变化。 通过三个月的修炼,碎万骨的青罡拳影已经由十影减少到了五影,不能不说是一大进步,但在这中间,燕飞也发现了一个让他心生不安的现象,就是他在凝聚灵力的过程中,会有一部分灵力突然莫名消失,这也是导致他无法真正触碰到气境初期的天花板,突破到气境中期的重要原因。 在仔细地体查之下,燕飞发现,消失的灵力并没有散逸到体外,而是每次在作大周天运转时,运行到左手经脉时,总有一股灵力会突然凭空消失,就好像他的左手里面有一个无形的吞噬灵力的口子,每当灵力经过时,总会被咬走一口。 而且每次被吃掉的灵力数量基本相同,不会多也不会少。 这种现象刚出现时,让燕飞十分担心,以为是自己哪里修炼的不对了,吓得他好几天没敢再修炼,直到一个月一次的长老讲法,燕飞专门就这个问题请教了讲法长老。 这次讲法的长老并非上次的剑玄长老,但也十分负责,他先是询问了燕飞修炼的过程,又问了他对功法的理解,然后思索了半晌回复道:“你的修炼并没有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本座将通过弟子令牌,隔空对你进行检查,你如平日修炼那般运功即可。” 燕飞照做。 但是一番检查下来,这位长老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燕飞对功法掌握得十分娴熟,灵力在凝聚过程中也没有丝毫的不畅,一切都如行云流水一般,并无灵力凭空消失的现象发生。 最后这位长老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题,对燕飞道:“你可能遇到了在修炼的过程中很少出现的感知障。这是一种错觉。你再修炼几天试试,若仍有这样的感觉,便要放缓修行,多去找一些修心的典籍来看,以提高心境修为。” 燕飞谢过讲法长老,又细细感知了几天,发现这种现象依旧存在,但也仅是在灵力运行至左手时会出现这种现象,其他一切正常,对正常修炼并没什么影响。 试过多次之后,燕飞也不再去管它,打算等顾飘零巩固完境界后,问问这位三师兄。不过,灵力消失归消失,但在燕飞不懈的努力下,体内灵力的积累是比平时慢了许多,但也还是在一点点地向着顶峰接近。 带着这个隐忧,燕飞在藏书楼找了很多修心的书籍来读,但效果没有丝毫起色,灵力该消失的还是消失,然后一切如常。 这一日,燕飞修炼完基础功法,正在尝试着驱动那把残破铁剑,修炼御剑诀,屋外忽然响起两声剑鸣声。燕飞不由眉头一挑,停下修炼,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这里可是剑峰,除了剑歌和顾飘散零两人外,就只有自己和路朝西在这里了。 顾飘零自出关发出那一剑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他的山峰别院里,巩固着他的境界和修为,基本不见他出来。 剑歌这段时间也在为闭关之事忙碌着,基本也没时间来这儿。 除了这两个人会御剑外,自己和路朝西都还没有领悟驱物,自然离御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这时候屋外有剑鸣之声,显然是有人踏剑而来,会是谁呢? “难道又是来挑战剑峰的人?不太可能!” 这个想法一出来,燕飞立刻就否定掉了。顾飘零那一剑可不仅仅是对诸峰的震慑,也是对那些存有其他小心思的人的一种警告,没有人敢在顾飘零坐镇剑峰的时候,前来寻衅,除非他不要命了。 “莫不是其他的师兄师姐出关了?” 燕飞心里升起一些小激动。这些师兄师姐不会也像顾飘零那么彪悍吧? 打开屋门,就见两道剑光正落在屋前的空地之上。来的人有四个,其中一人竟是剑歌,另外三人是从同一把飞剑上跳下来的,燕飞都认识。 御剑的人是凌月瑶,紧随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小姑娘,一个是三个月前飘渺峰收的那名叫做慕语兰的水灵根女孩,另一个竟然是阿珂。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事相问 区区三个月不见,阿珂似乎又有了变化。也许是因为阿珂也开始了修炼,亦或者是因为飘渺峰的火食不错,再加上阿珂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这次相见,燕飞发现阿珂的个子不但长高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越发空灵起来。若不是燕飞对阿珂很熟悉,他都不敢相认了。 “你们怎么到剑峰来了?” 激动之余,燕飞不由好奇地问道。 “剑峰又不是你家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来了?”凌月瑶斜了燕飞一眼,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很是不屑地说道。 这女人怎么还是这样?老子得罪你了吗?燕飞还了她个白眼,直接把目光投向剑歌:“老剑,人是你带来的,你搞定。阿珂,走,进屋说话。” 说着向阿珂示意了一下,率先向屋里走去。 “姓燕的,你什么态度?”凌月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燕飞的背影发飙。 燕飞头也不回,对着后面摆了摆手道:“我没什么态度,我只是要招待我想招待的人,你不在范围之内。” 剑歌满脸的黑线:“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 “这怪得着我吗?”凌月瑶气呼呼地瞪向剑歌,却见剑歌正一副不怪你怪谁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怔,迅速在脑子里回想了下刚才的情景,貌似的确是自己先开呛的,但也不能就这么承认了吧,面子往哪儿搁?于是鼻子一抽,轻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了别处。 阿珂和慕语兰两个小姑娘在一旁都捂着嘴偷笑。这种情形早在三个月前她们就见过了,所以也见怪不怪,反而对凌月瑶发这么大的火感到十分好奇。 要知道,在飘渺峰凌月瑶是很少生气的,她的性格直爽,对待师姐妹们也好,所以,很受峰内弟子们的爱戴。可是,这一见到燕飞,她的火气反倒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感觉。 “难道他们俩个天生就犯冲?”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不过,众人也知道,凌月瑶这种火气只是心理上的一种不接受,并非真的是在敌对燕飞。 剑歌看着这两个人不由一阵头大,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师姐,我去了。”阿珂笑着对着凌月瑶福了福,转身跟上了燕飞的脚步。 “小珂儿,如果姓燕的敢对你无礼,你就大声叫,师姐进去帮你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凌月瑶对着阿珂的背影喊道。 燕飞前行的脚步一顿,双拳在身侧狠狠握了握,并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屋子。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还是少搭理为妙。 “是,师姐。”阿珂带着笑回了一声,然后又替燕飞辩白道,“燕大哥不是那种人,师姐放心便是。” “你这小妮子!”凌月瑶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剑歌实在有些看不去了,语气一肃道:“月瑶,燕飞可是我剑峰的两个宝贝小师弟之一,我剑歌招来的人,人品会差?” “行,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行了吧?”凌月瑶气鼓鼓地瞥了剑歌一眼,有些委屈,你看不出我只是在和那姓燕的打嘴仗?你还给我摆脸子,枉我对你那么好。 这当然是凌月瑶的心里话,她可不会对着剑歌说出来,这就是一块木头。 “走吧,到我的别院,请你们喝我新酿的酒。”剑歌也只是提醒了凌月瑶一句,有些话点到即可,他也不想伤了和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他喜欢的女子。 “算你还有些良心。”凌月瑶似乎知道剑歌所说的酒是什么,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委屈立刻消散一空。旁边的慕语兰看的是一脸懵,凌师姐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剑歌带着凌月瑶和慕语兰到他的别院喝酒去了。 这边,燕飞带着阿珂进了屋,于屋内的石桌旁坐下。阿珂将屋子先是打量了一遍,发现比自己所住的简陋很多,便道:“燕大哥,你就住这里?” 燕飞笑笑道:“我觉得这地方不错啊。地方大,环境好,平日还没人管着,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阿珂听了抿嘴直笑。 “听剑师兄说,过段时间会给我们换居所。”燕飞补充道,“其实我觉得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没必要太过追求居住的条件,太舒适有时反而会消磨修行的意志。” 阿珂笑着摇头:“燕大哥此话差矣。对于修行之人来讲,一个好的居住环境对修炼可是有很大帮助的。” “么非你说的是什么洞天福地之类的住所?”燕飞的好奇心一下飙升起来,一脸激动地看着阿珂,一剑宗给弟子们的配备都这么高级的吗?洞天福地啊,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电视里和很多的小说中都有描写,这可是顶级的好东西呀,一剑宗真舍得? “燕大哥真会开玩笑!”阿珂笑得花枝乱颤,心说燕大哥可真敢想。不过,她知道燕飞对很多修行上的东西不了解,便解释道:“宗门虽然没有这么多的洞天福地供弟子们居住,但真传弟子和亲传弟子所住的别院,和洞天福地也相差不了多少,里面不但设有聚灵阵,而且还有专门的藏书室、演武场以及静心台等等,凡是有助于修行的东西和设施,都一应俱全。” “这么好?”燕飞有些吃惊。他还真不知道,一剑宗对宗门弟子这么舍得。 这事剑歌没跟他提起过,只说以后会给他调换居住的地方,应该也是别院之类的吧?他和路朝西可是剑歌代师收徒收的弟子,应该属于亲传弟子吧?只是时间上,可能会在宗门试炼完了之后。 对于这样的安排,燕飞没有任何的意见,毕竟他才是刚入宗门,不可能一下就得到这么高的待遇,总得考察一下吧。 其实,燕飞对住那儿真的没什么想法,他觉得现在他住的地方就不错,离藏书楼也近,修炼的地方也宽敞,还没人打扰……不过,有更好的修炼条件他自然不会拒绝,毕竟每个人都有个人的隐私不希望别人看到,如果能有一处独立的别院,当然求之不得。 “在飘渺峰你住的就是这样的别院?”燕飞稍带八卦地问道。这丫头能知道别院里这么多的东西和设施,即便没住在别院,也应该能经常出入。 “是的。”阿珂笑得十分灿烂道,“因为我的灵根不错,直接被师父收为了亲传弟子,所以有一套自己的别院,和凌师姐的别院相隔不远。所以,燕大哥不必为我担心。” 听着阿珂的话,燕飞不禁一阵惭愧。 来剑峰这么久,自己一心忙于修炼,竟忽略了阿珂的生活状况,也不知道她在飘渺峰过得好不好,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今天这是阿珂找了过来,自己才想起询问她的生活状况,如果今天阿珂不来,自己岂不是要一直等到宗门试炼结束之后才去看她? 想到阿珂现如今只剩下她自己,而他算是阿珂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燕飞更觉愧疚:“这样就好!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燕大哥,燕大哥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去给你出气。” “嗯!” 阿珂忽然低了头轻轻嗯了一声,再抬起头时,眼圈发红,脸上却是一片灿然,“我就知道燕大哥不会忘记我,我也知道燕大哥不去看我,是因为在努力修炼,所以,阿珂没有怪燕大哥。今天来剑峰,就是想给燕大哥送些丹药。” 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六个小玉瓶,整齐地摆放在石桌上。 “这是有助于气境修炼的聚气丹,可以加快灵气的凝聚和吸收,希望燕大哥不要嫌弃。” “这傻丫头……”燕飞在这一刻说不感动是假的。新入门的弟子一个月才两粒丹药,就算亲传弟子,也不过才三瓶丹药。这样的玉瓶一瓶可装十粒丹药,阿珂一下子拿出来五六瓶,相当于是将这三个月的三分之二都拿给他了。 燕飞也是亲传弟子,因为他现在还不会御剑术,所以他的丹药都是剑歌帮着去领,然后再交给他。 这三个月燕飞能快速达到气境初期巅峰,与吞服聚气丹也有很大的关系,不过,燕飞是多灵根,所需灵气自然要比一般人多很多,所以聚气丹根本就不够他吃的。好在剑歌每个月给他的丹药都会比领到的多几瓶,这才堪堪抵得上燕飞的消耗。 “快把丹药收起来吧,燕大哥也是亲传弟子,每月领取的丹药并不比你少。别忘了,你也要修炼的。”燕飞拒绝道。 “可是,我有别院啊,里面有聚灵阵,根本用不了这些丹药。”阿珂急切道,“另外凌师姐还时不时给我丹药,我的丹药都吃不完的。” 燕飞这才明白,这丫头为什么刚才进来时先把屋里打量了一番,原来是觉得他居住的条件不好,进而也认为他缺少修炼资源,这才把自己的丹药拿出来给他。最后又提到凌月瑶对她很好,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不希望他和凌月瑶再起冲突。 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女孩,燕飞不禁暗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阿珂的脑袋:“你的心意燕大哥领了,但丹药燕大哥不能要。不过燕大哥可以答应你,以后见了你凌师姐,不会再和她吵嘴了。” 听到燕飞不再和凌月瑶吵嘴,阿珂自然高兴,但看着桌上的丹药,她又有些失落。这些丹药是她特意省下来留给燕飞的,可是看燕飞的态度根本不会收……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燕飞赶紧打断她,把桌上的丹药都放回到阿珂手里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宗门试炼之后,剑师兄就会给我们安排别院,所以,燕大哥的修炼条件并不比你差。” 听燕飞提到宗门试炼,阿珂的脸色忽然一整道:“燕大哥,这次宗门试炼你一定要小心,有人想要杀你。” “哦?”燕飞一怔,“什么人要杀我?” 阿珂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这是飘渺峰专门收集情报的师姐妹报上来的,凌师姐知道后,立刻飞剑传信给了剑歌师兄。” “所以你们今天来剑峰,是为了商量这件事?”燕飞问道,心里终于对凌月瑶这个人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那女人除了嘴臭了点外,还有些可取之处。 “这是凌师姐和剑师兄他们要商量的事,我来这里是想问燕大哥一件事……”阿珂突然顿了顿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化天 “我来这里是想问燕大哥一件事……”阿珂突然顿了顿说道。 “想问什么?” 阿珂抬头看着燕飞,嘴唇轻咬:“想问问燕大哥,当初苏老爹的事情。” “苏老?”燕飞有些惊讶,当初他和阿珂逃亡之时,阿珂并没有问起苏化天,今天怎么反倒想起问来了? 对于阿烈、阿海他们的死,燕飞心里一直有着一股恨,虽然最后苏化天也没能回来,但相比前面的这些人,苏化天的生死燕飞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冲击。他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这就是他心里面的真实感受。 “我们在回小镇的路上被方家人堵住,苏老为了给我们赢得逃生的机会,独自面对五大家族的围杀……” 燕飞将他们分开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对阿珂说了,最后他说道:“这个仇我肯定会报,这是我发过的誓,为阿烈、为阿海、为阿盘他们,也为苏老。” 阿珂静静地听着,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将身前的剑裙打湿了一大片。 “我梦到了苏老爹!” 半晌之后,阿珂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燕飞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正所谓日有思,夜所梦,毕竟她是苏化天拉扯大的,二人的感情自是无比深厚。当初她没有问苏化天的任何事情,想必那时在心理上无法接受事实的残酷,同时也想要逃避现实,觉得不问就还会有希望。 现在问,想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燕飞有些心疼地看着阿珂,正想怎么安慰她,就听阿珂又道:“这些天只要我一闭眼睛,苏老爹就地到我梦中,让我一定要找到你。” “还有这事?” 燕飞眸光一闪,如果说一次两次梦到,还可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很正常,但一闭眼就入梦,而且还叫阿珂来找自己,这就有点诡异了。 “他说了什么没有?”燕飞问。 阿珂摇头:“没有,只是叫我来找你。” 如果在地球,燕飞可以很肯定地告诉她,那只是梦,是人的思虑所致,但在这个世界,他就不敢肯定了。因为这里有着很多他不理解的东西,比如修行,比如破碎虚空,比如梦…… “难道苏化天没死?” 这是燕飞的第一个反应,但很快就被他否决掉了。如果苏化天还活着,并且还能找到阿珂,就说明也能找到他燕飞。他和阿珂都在一剑宗,有什么事苏化天完全可以来找自己,为可必要先去找阿珂,然后再让她来找自己,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而且苏化天出现的方式也有些奇怪,可以进入别人的梦中,还可以与做梦之人进行交谈,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你找到我之后要怎么做?”燕飞疑惑道。 阿珂摇头苦笑,她也不知道。 “好吧。”燕飞拍了拍手道,“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下,既然苏老让你来找我,定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现在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那为什么不试着在这里闭目入睡?” “在……在这里?”阿珂突然小脸一红,看看燕飞,又看看燕飞身后的床,一时心如鼓擂。 燕飞也有些尴尬,要一个女孩子在自己的床上入睡,虽然事出有因,但想要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如此。 忽然想起刚才见面时凌月瑶就对着他摆出一张臭脸,还有她所说的那一番话……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个环节在,看来这次是自己误会她了。 凌月瑶显然也知道阿珂做梦这件事,便借着与剑歌商量有人要刺杀剑峰弟子一事,把阿珂也带了来,希望解开这件颇为诡异的事。 阿珂之前说凌月瑶对她如何如何好,燕飞心里还在怀疑,阿珂的话是不是有夸张的成分在内,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凌月瑶对阿珂是真的在乎,也是真的好。 凌月瑶能做到这份儿上,除了对阿珂十分关心和信任外,也赌上了燕飞的人格和品性,也相当于是变向的信任。 这一刻,燕飞的心里还真有点儿小小的感动。 阿珂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起身走向燕飞的床铺,红着脸躺下来,把眼紧紧地闭了起来。 燕飞看着阿珂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样真的能睡着?” 阿珂没有做声,脸却更红了。 时间就这样在静谧又带着点尴尬的氛围中一点点过去,最后阿珂“呼”地从床上坐起来,很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睡不着。 燕飞笑道:“了解。睡不睡得着这事,有时并不是你强迫就能达到的。你现在已经找到了我,如果苏老真的在天有灵,想要找我帮什么忙,必会再次出现在你的梦中,或者直接入梦来找我。” 阿珂想了想,只能认同燕飞的说法,谁让她现在睡不着呢? “阿珂,你在飘渺峰修炼得如何?” 既然阿珂睡不着,燕飞干脆将此事抛开不谈,询问起了阿珂的修为。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剑峰只有他和路朝西两个弟子,而路朝西的灵根又比较特殊,所以修炼进度都是一节一节往上升,让燕飞很是无语。 在剑峰找不着其他人作对比,今天正好碰到阿珂前来,这么好的机会,他岂可错过? “还好!”阿珂答道,“飘渺峰的基础功法与别峰不同,由于飘渺峰都是女弟子,所以功法偏向阴柔,但在灵气的感知度上,要强于诸峰。我现在已经是气境中期的境界了……燕大哥在修炼上是有什么问题吗?” 阿珂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通过燕飞的问话,立刻意识到了燕飞话里的问题所在。 燕飞一脸郁闷,这还不如不问呢,比起路朝西的进度,阿珂的回答更打击人,这或许便是灵根优劣的差异吧。 不过,阿珂的猜测虽然有一些偏差,但燕飞并没有否认,因为阿珂刚刚的话让燕飞的眼前突然一亮:“你刚才说,飘渺峰的功法在灵气的感知度上要强于诸峰,不知能否感知到从体内散逸出来的灵气?” 阿珂想了想道:“可以到是可以,只是以我气境中期的修为,感知会有些模糊。” “能感知到就行。” 燕飞给了阿珂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接着就把自己在修炼的时候,有一股真气会莫名消失事说了一遍,希望阿珂可以帮他看看,这股消失的灵气是不是散逸到了体外。 尽管那名讲法长老已经给过他答案,但燕飞还是不能确定,灵气的消失真的是自己的感知障。 “灵气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听了燕飞的话,阿珂不由皱起了眉头,一般情况下,修士在修炼过程中,因为灵根品级的不同,对灵气的吸收程度也会不同,灵气有散失很正常,但像燕飞所说,会有一股灵气突然消失,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可知道,流失和消失可是两个概念。 “那燕大哥你运功试试看。” 燕飞点头,像平常一样盘坐在床上,开始闭目运转功法。虽然希望不大,但燕飞还是想尝试一下。 基础功法的运转燕飞已经轻车熟路,所以很快便进入到了玄妙的修炼当中。 这时候,燕飞的神魂镇定而安静,他头顶的“百会穴”如天窗开启,有亮光透射,五行灵根吸纳天地五行灵气,进而化作一股清灵之气乘虚而下,遍洒脑海,让他的思维更加敏锐和洞彻,然后又经过经脉分散于四肢百骸。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燕飞虽然已经修炼过很多次,但每次沉浸于修炼当中,都有一种无法自拔的感觉。好在他的灵台十分清明,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气息的运转之上。 基础功法的运行属小周天运转,所以燕飞沉浸得不是很深,对于外界的动静还有着一丝感应。但若是进行大周天运转,燕飞一旦进入修炼状态,对外界的动静基本会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 要不说修炼也是需要经验的。对于燕飞、阿珂这种刚刚修炼的小白来说,敢这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人修炼,而另一个人则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这也就是在剑峰,没有什么危险,阿珂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如果换一换环境,换一个人,燕飞就算不死也是将自己整个儿悬在了深渊边上。 燕飞修炼得专注,阿珂也看得认真。两个人各自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情,一个淡绿色的光团忽然自阿珂的胸前飘了出来,看位置正是当初那块打开隔膜所用的玉佩所藏之处。 此时的阿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燕飞的身上,她在感知燕飞所说的灵气如何消失,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胸前会突然冒出一个光团,而且这光团出现之后,便向着燕飞的头部飘了过去,准确地说是眉心。 光团这一动,阿珂立刻就察觉到了,毕竟这光团是向着燕飞头部飘过去的,很快就入了她的视野。但阿珂在看到光团的一瞬间,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光团不大,圆形,有婴儿拳头大小,里面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这人影有眼、有耳、有口、有鼻,还有一个小小的身体。 从整体上看,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真人。因为整个光团都在发着淡淡的光芒,所以小人儿的模样有些看不清楚。但有时候,对一个特别熟悉的人,并不一定非要看到他清晰的样貌才能认出来,一个背影或一个轮廓也是可以将人认出来的。 阿珂现在对这光团中的小小人影就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不仅熟悉,她甚至一眼看过去就能确定里面的人是谁。 “苏老爹?”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夺舍 “苏老爹?” 阿珂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她两眼盯着光团,眼神有些发直,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嘴里却在机械式地说着,“苏老爹怎么跑到光团里去了?怎么……变得这么小?” 光团中的人影并没有跟阿珂说话的意思,他就像没看见阿珂一样,在光团中静静地站立着,然后任由光团带着他飘向燕飞。 光团飘动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从它突然出现到飘至燕飞的眉心,仅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不到。这时候,燕飞冥冥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想要张开,但就在这时,光团“噗”地一下没入了他的眉心当中。 直到光团消失,阿珂才恍然清醒过来。 “啊!” 阿珂猛地惊叫出声,眼睛盯着燕飞眨了又眨,仿佛要看清楚什么,但入眼的却是燕飞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的脸庞,喉咙中更是发出犹如兽吼般的嚎叫,原本盘坐于床上的身体也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仅仅是眨眼的工夫,燕飞的身上就变得汗津津的了。但这仅是一个开头,很快,燕飞的身子一歪,整个人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他身体蜷曲,两手抱头,狰狞的脸上,阿珂蓦然看到燕飞的唇齿之间有着鲜血显现。 “燕……燕大哥……” 阿珂惊慌之下想伸手扶燕飞起来,又怕让燕飞更加痛苦,手伸出去,却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可以肯定,燕飞出现这种状况肯定和那个光团有关,但那光团里面真的是苏老爹吗?他怎么会进入到燕大哥的脑袋里呢?而且现在燕飞痛苦成这个样子,她要怎么办? 阿珂急得团团转,却不敢有任何的异动。燕飞的这种状况她从来没有见过,万一她的哪一个动作让燕飞的情况变得更糟糕怎么办?但是看着燕飞现在的样子,她又心急如焚。 蓦地,阿珂双眼一瞪,整个人都僵直住了。她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夺舍吧? “夺舍”这个词她还是从苏化天口中听来的。 当时她好像是问苏化天为什么不让她修炼,苏化天说:“修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比如夺舍。” “何为夺舍?”她问。 “就是一个人的神魂取代另一个人的神魂,成为身体的支配者,这便是夺舍。夺舍之后,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神魂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起苏化天曾经说过的话,阿珂突然觉得身体冰凉,“苏老爹难道是要夺舍燕大哥?” 她虽然希望苏化天活得好好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活着。苏化天把她拉扯长大,宛如她的亲人一般,但燕飞在和他们经历过那一场惨烈的永别之战后,她把燕飞当成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真的发生了夺舍的事,那……那以后见了燕大哥,我是该叫他苏老爹还是叫他燕大哥……” 在仓皇无助之下,阿珂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人的思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情况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但脑海里想的完全是别的事。 “啊……啊对了,凌师姐、剑歌师兄……”阿珂终于想起来她还可以叫人帮忙。 一道明亮的剑光从阿珂的指尖飞出,瞬间无踪。 这道求救剑光还是阿珂甫入飘渺峰时,凌月瑶给她的,以防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直接传讯,凌月瑶会第一时间赶到。 就在阿珂发出传讯飞剑的时候,燕飞的情况却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原本燕飞还沉浸在美妙的修炼当中,想要让阿珂试着找出灵气消失的原因。但灵气还没有运行一个小周天呢,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突然降临。 这种危机感燕飞太熟悉了,犹如身坠冰窟,这是生死一线大危机! 燕飞穿越前,出现这种生死危机感觉的次数仅有四次,每一次他面临的局面都是九死一生。 好在燕飞凭着极其丰富的生存经验和超强的实力,再加上他头脑灵活,推理和判断也十分精准,最后险死还生,与死亡惊险之极地擦肩而过,最终度过难关。 这次却是他穿越之后首次出现的这种危机感,尤其是在他的感知不知得到了多少倍的提升之后,这种危机感的来处让燕飞有了一个模糊的定位,似乎就在自己的近前。 燕飞浑身汗毛炸立,立刻就想中断功法的运转,此时他的小周天才运转了一半,虽然灵气不多,但也不是说停就停的,而且还停得这么突然。 身上的经脉一阵胀痛,而之前有灵气经过的经脉更是疼痛如火烙一般。 “噗!” 燕飞一口热血喷出唇外,将正急得团团转的阿珂吓得小脸煞白,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凌师姐、剑师兄,你们快来呀!”阿珂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口血喷出之后,燕飞体内经脉的疼痛反而缓解了一些,这让他提起一些力气将注意力抽调回一部分,他想睁开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就在这时候,脑袋一阵眩晕,然后燕飞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满是飘荡着轻烟薄雾的空间,而在他的对面,则飘浮一个淡绿色的光团。 这一刻,燕飞身体上的痛苦突然消失不见了,仿佛刚才所经历的痛苦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燕飞眉心微蹙,正想轻舒一口气,但瞬间他又变了脸色。 燕飞发现他现在的形态并非人体的模样,而是如那淡绿色的光团一样,也变成了一个光团,而且颜色还是淡黄色的,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些亮灰色的细丝,这细丝真的像丝线一样,密密匝匝地缠绕在光团的核心处,偶尔地闪出一点微弱的亮光。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变成了一个光团? 这么诡异的事燕飞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一个大活人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无手无脚的光团,除了脑袋能想,眼睛能看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做了。 燕飞懵了。 想到刚才突然降临的危机感,燕飞心头一震,难道自己修炼走火入魔,出现了幻觉? “不对!是之前的那股危险的感觉把自己带到了这里……”燕飞蓦地清醒过来。他展目环顾,却一眼就发现了对面的那个淡绿色的光团正向他不紧不慢地飞过来。 这时候,燕飞突然有一种感觉,周围那些如烟似雾的东西就像是他的触手一样,淡绿色光团一动,他立刻就觉察到了,他感觉这个飘过来的光团散发着浓浓的恶意。 燕飞一惊,立刻就想躲开,但是在光团的状态下,他的移动速度竟然慢得出奇,感觉还没有蜗牛爬得快呢,而且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费了他好大的力气。 这种思想与行动上的极端表反差,让燕飞难受得险些吐血,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啊?自己不但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光球,而且连移动速度都慢到了极点,这是真要出事的节奏啊…… 燕飞脑子里乱哄哄的,却见那淡绿色的光团没有一点儿移动缓慢的样子,就像一辆急速行驶的皮卡撞向自己。 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还区别对待…… 念头没完,燕飞的眼睛再次瞪大,如果光团有眼睛的话。 刚才那淡绿色的光团离得有些远,中间又有烟雾似的东西阻隔着,所以他只看到那光团的形状和颜色。现在它快速冲撞过来,燕飞这才看清,在那光团当中居然还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而且这身影自己还很熟悉。 苏化天? 这一刻,燕飞心里的惊讶和不解与阿珂见到光团时的心情是一般无二。除此之外,更让燕飞感觉明显的是,这个光球对自己恶意满满。 “苏化天对自己心怀恶意?”燕飞越发茫然了,“我好像没得罪苏化天吧?怎么他以这种方式出现了?难道这是在梦里?” 燕飞想起阿珂对他说的话,苏化天曾多次入她梦中,让也来找自己。可是自己刚才没睡觉啊,而是在修炼,苏化天怎么就出现了…… 念头还没完,淡绿色的光团已然撞了上来。 轰—— 一声巨响,燕飞感觉自己不是被皮卡撞了,而是被一道雷霆劈了,而且还是从头到脚的那种,整个“人”瞬间变得一片混沌,连神思都模糊了。 但是这种感觉仅维持了片刻,燕飞就被一种极端恐怖的疼痛给疼清醒了。 “嗷——” 即便是以燕飞强的不像话的忍耐力,也忍不住痛嚎了一声。接着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但一时又不知道失去的东西是什么,不过代表他的淡黄色光团比原来要暗淡了一些。 再看那淡绿色的光团,此时经过碰撞,已经与燕飞又拉开了一些距离,光团中貌似苏化天的小人儿嘴巴正在上下嚼动着,似乎在吃着什么,神色十分的惬意。 燕飞恼怒交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是苏化天的模样?” 尽管燕飞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没想到他的光团居然真能发出声音,而且还是他自己本来的声音。 “好奇心到是不小。” 那小人儿听到燕飞的问话,突然冷哼了一声,声音清晰异常,正是苏化天的声调。 “死到临头还有如此大的好奇心,真不知道你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愚蠢得可怜。” 燕飞心头一跳,沉声道:“你是苏化天?”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契合印记 “你是苏化天?”燕飞沉声问道。 既然已经感觉到了对方的恶意,燕飞自然不会再称呼其苏老,敬称是对值得自己尊敬的人的称呼,苏化天不配。 “呵呵,倒是有些脾气。”苏化天似乎感受到了燕飞的怒意,淡淡道,“既已认出本座,还能如此镇定,心性倒是不错。” 燕飞冷哼一声:“说出你的目的。就算想要我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哈,有意思!” 小人儿苏化天轻笑了一下,嘴里说着有意思,眼里却满是怜悯之色。夺舍夺的可并不仅仅是身体躯壳,神魂也会被吞噬掉,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去做鬼呀。 “那本座就让你死个明白。”苏化天笑着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本座现在的状态?告诉你也无妨。这光团是本座的灵魄所聚,而这个空间就是你的真灵元神所藏之地——祖窍。老夫来此,目的就是要吞噬你的元神,夺取舍你的肉身,明白了吗?” “夺舍?” 燕飞一时间惊怒交加。这个词他很熟悉,虽然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但也知道他一旦被夺舍,那他也就不再是他了。可是这种类似强盗的话,苏化天说出来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大义凛然。 要知道,苏化天这是要吞他的元神,夺他的肉身,那语气怎么还一副施了多大恩惠似的。得亏燕飞现在是个光团,没办法吐口水,不然,他肯定要去吐苏化天一脸不可,即便吐不死他,也要恶心死他,简直太混蛋了。 惊怒归惊怒,燕飞的头脑还是非常清醒且冷静的。他知道自己的危机现在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苏化天很可能会对他展开狂风暴雨似的攻击。 可惜,在这祖窍之中,燕飞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反击,就连移动他都感觉非常吃力,更别说其他了。 这可怎么办?自己这次不会真的要栽到这里了吧? 燕飞的思绪纷乱如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看着茫然无措,在那里飘浮不定的燕飞,苏化天不禁嘴角一翘,他现在是又好奇又惊讶,刚才的一次碰撞,苏化天从吞噬来的灵魂能量当中,攫取到了一点零星而模糊的画面,那是一条繁华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面貌有些看不真切,但可以看出来十分热闹。 但这些人穿的并不是长袍大褂,而是短衣小袖,尤其是一些姑娘家,很多都光着胳膊,半露双腿在街道上行走……最奇怪的是,街道上有很多怪异的铁盒子在飞快地移动…… 可惜,画面只有零星的一点点,仅闪现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消散了,这让苏化天在惊奇之余,开始怀疑起了燕飞的真正来历。 星原大陆,苏化天去过不少地方,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刚才的画面却极其陌生。 “星原大陆还有这么一个奇异怪诞的地方吗?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苏化天的好奇心被成功地激发了出来,“等本座夺舍成功,一定要好好翻阅一下你的记忆,如若有空,本座会代你回去看看的。” 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言。 说罢,苏化天也不等燕飞有什么反应,又快速地向着燕飞所在的光团冲撞过去。 燕飞当然不知道神魂吞噬还会有这样的效果,但是苏化天这么一说,他立刻便明白过来,看来刚才的一次碰撞,已经让苏化天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了。 “想去我的世界看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燕飞冷笑,“就算我死,你也去不了。” 燕飞说的可是真话,他来星原大陆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苏化天又怎么可能找到去地球的路?就算他夺舍了自己,也不可回去。 “只是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多长时间,竟然就碰上了夺舍这种事。”燕飞感觉老天爷就是在耍他。 上次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是没死,算是福大命大了吧?人们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的后福在哪儿呢? 就捡到一枚戒指,然后被传送到了星原大陆,几次险死还生后,现在又要被苏化天夺舍?这它玛的是什么后福?走背字儿还差不多! 燕飞心里都开始爆粗口了。不过,人都有求生的欲望,燕飞自然也不例外。 你说夺舍就夺舍?你说要老子的肉身就要老子的肉身? 姥姥(方言里骂人的话)! 老子还没好好感受修炼是怎么回事呢;还没看到修炼尽头的风景是什么样呢;还没有破碎虚空找到回地球的路呢……你想让老子死,没那么容易!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想到自己还在血豹王的爪下救过他的命,还顾着大义随他们回弥山小镇,就算临危也还一直在念着他的嘱托照顾阿珂……现在倒好,苏化天竟然要夺舍自己,难道真的是好人做不得吗? 但是,看苏化天的样子,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苏化天根本就没想要和他讲道理。 的确,作为一名曾经的元丹境修者,苏化天非常明白什么叫做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能尽早解决的事情一定要尽早解决,时间一长,指不定出什么变故呢。 当然,苏化天更加明白“狮子搏兔亦需用全力”,燕飞虽然才刚刚踏入气境,在他眼里基本与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可他知道燕飞踏入气境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成绩,就算放眼整个星原大陆,也是非常优秀的了。仅凭这一点,苏化天就异常激动和兴奋,同时,他心里也有着些许不安,因为从刚才摄取到的神魂片段知道,燕飞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他并不了解。 “你托梦给阿珂,让她找我,为的就是夺舍?”燕飞突然问了一句。 “呵呵,你说那是梦?好吧,你说是就是吧。”苏化天轻笑,“她找你的确是我授意,目的也正如你所说,就是为了夺舍。” “好深的算计!” 想起自己在面对苏化天时的不舒服感觉和偶尔出现的心悸,燕飞问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夺舍的念头早在我们见面之初就已经有了吧?” 苏化天点头。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他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 “准确地说,是你在看到那道隔膜的时候。” “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身具空间灵根。”苏化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也带着一丝欣喜道,“因为那隔膜不是一般人能够看见的。” “就因为这?” “就因为这!”苏化天道,“给你解释这么多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说着,苏化天再不给燕飞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冲撞过来。 神魂吞噬,讲求的是一气呵成,拖的时间越长,夺舍一方所消耗的神魂能量就会越多,到时候就算夺舍成功,想要融合肉身,也会遇到很大的麻烦,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 夺舍,作为高阶修者必备的生存技能之一,其实在施展时,是有着很大的条件限制的。 第一,修者想要夺舍,必须修为要达到变境才行。也就是说,变境是施展夺舍的基础条件和门槛。 当然,这种说法只是理论上的,毕竟夺舍不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它里面涉及到的是天地法则,并不是谁想施展就可以施展的,就算是比变境强许多的修者,也不是一定就能够一次性就夺舍成功。 夺舍还有一个成功机率的问题。 一般来讲,夺舍都是高阶修者夺舍低阶修者,二者之间的境界相差越大,成功的机率就越高,反之则机率越小。低阶修者想要夺舍高阶修者,除非是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否则,无异于找死。 而且,夺舍对每个修士来说,一生只能施展两次,这是极限。 众所周知,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者,神魂能量与其肉身都是与生俱来的,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二者之间既可相互影响又可相互促进,这就是契合印记。 契合印记具有唯一性和不可抹除性,它之所以能拥有这两种特性,完全是由原装的神魂能量属性和肉身属性来决定的。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而这种独一无二,就是由每个人的神魂能量属性和肉身属性决定的。 当一团神魂能量想要进入到一具肉身的时候,契合印记会对这团神魂能量进行极其细密的检查,其中就包括属性的吻合性,一旦出现任何一丝异常,肉身立刻就会产生排斥,神魂能量一旦无法与肉身顺利融合,夺舍就会失败。 所以,无论是境界如何高明的修者,在夺舍时,都必须要看夺舍对象的肉身属性是否与自己的神魂能量属性相符,只有在属性相符的情况下,才会去考虑是否要进行夺舍,否则,宁愿舍弃也不会去将就。 另外,在夺舍成功之后,夺舍者必须要损耗自己的神魂能量,去影响和改变契合印记,尽最大可能地去消除神魂与肉身之间的排斥,使二者能够很好地进行融合,这是每一个夺舍者都无法绕过去的一步,也是每一个夺舍者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要知道,神魂与肉身的契合印记是在胎儿成形时产生的,等到胎儿降生,契合印记就会最终确定下来。只是这时候的婴儿,神魂与肉身的结合还不够稳固,需要在后天的成长过程中慢慢强化,直至成年时方至大成。 这也是婴儿为什么受不得惊吓的缘故之一。 婴儿受到惊吓,神魂很容易会离体,轻则精神萎靡不振、哭闹不止,严重的会造成死亡,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被吓死。就算是成年人,在冷不丁受到惊吓时,也会出现短暂的神魂离体现象,严重者也会死亡,只不过相对于婴儿来说,成年人的神魂要稳固得多。 其实,修者夺舍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在修界,实力才是话语权。所以,夺舍之后,其本人的实力是否能够恢复到以前甚至比以前更具潜力,也是夺舍者要考虑的问题。不然,夺舍一具毫无修炼资质的躯体又有何用。 所以,修者在夺舍时,除了要看夺舍对象的身体属性外,还要看对方的修炼资质是否优异。能遇到一个资质优异的夺舍对象,对夺舍者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当然这是要碰运气的。 第一百五十章 岌岌可危 修炼资质好的人在修界是非常受欢迎的。很多宗门大派每年或每隔几年都会大开宗门招收弟子,而且还会派弟子到俗世界去寻找遗漏的良材美玉。 如此,凡是有些修炼资质的人大多被收罗一空,其中资质优异或更为妖孽的天才之辈,更是被各大宗门争着抢着藏起来精心培养,毕竟这些人很可能就是宗门的未来和希望,所以,他们在宗门修行,资源都会向他们倾斜,就算外出试炼,宗门也会派高手随行左右,为他们保驾护航。 在如此情况下,想要夺舍一具资质优异的肉身,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当然,万事皆有例外,也有胆儿肥的修者强闯宗门,但结果可想而知,夺舍者会被整个宗门的人追杀,能逃脱者万不存一。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修者敢夺舍宗门弟子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想要夺舍到一具资质非常优异的肉身,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夺舍胎儿! 前面已经说过,胎儿在母亲体内成形时,会形成神魂与肉身的契合印记,这时候进行夺舍,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契合印记出现不相符的问题。只是在胎儿成形以后,从降生到长大,这中间需要花费十几年的成长时间。 十几年对凡人来讲,或许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对修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所以只要在成长的过程中小心一些,不要夭折了,基本都能顺利长大。 只是想要用这种办法夺舍到一具天赋和资质都俱佳的肉身,机率非常得小,需要碰运气,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如果当时运气真的好到爆棚,那也是命数使然。 这样的例子其实在修界不算少,但扩散到整个修界,便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就像俗世界买彩票一样,千万人中不过才有一个中的。 当然,也有一部分比较倒霉的修者,在肉身损毁的时候,神魂也受到了伤害,从而不得不进行临时夺舍。 临时夺舍的对象范围就大多了,由于没有时间去进行挑选,见到什么就夺舍什么,最起码可以先保住性命。 但是,这种临时夺舍的变数通常都很大。如果当时附近有同类还好说,如果是其他的种类,比如动物什么的,那就惨了。 当然这还只是其一,最要命的是出现契合印记极度不符的情况,这就是属于夺舍极度失败的例子,夺舍之人必须在一日之内进行二次夺舍。 二次夺舍,顾名思义,就是在第一次夺舍失败之后进行的再次夺舍。进行二次夺舍的修者大多都无法再自由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说修行境界回不到以前的高度,就连寿命都会减缩,直到黯然陨落。 所以,修者夺舍,条件非常苛刻,而且风险也极大。 但是,苏化天的情况与前面所说的这些都不相同。 苏化天是元丹境修者没错,但那是曾经的元丹境,而且也没有进阶到变境,如今更是连气境都不是。所以,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按理说他都不具备夺舍的条件,也没有能力去施展夺舍的神通。 可有时候一个人的机缘是很奇妙的,在特殊情况下,它可以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苏化天就遇上了这种特殊的情况。 原本,以苏化天现在的境况,他的肉身一旦损毁,神魂也会跟着消散才对。但他好就好在有宝物傍身,这才使得他的神魂重聚,对燕飞施展夺舍之术。 不过,源于苏化天的修为并没有达到变境,而且中途还失了修为,所以这夺舍之术他施展得也并不完全。 神魂能量也有修为境界,只是这个修为境界和平常所说的修为境界不同,它会随着一个人的修为增长而不断得到强化,从而神魂能量也会变得逐渐强大起来。 苏化天曾经是元丹境修士,相应的,他的神魂能量也十分强悍。 修界也有专门的神魂修炼功法和神魂攻击法门,只是非常罕见,苏化天没有这方面的机缘,所以,随着修为的丧失,他的神魂能量也降低了不少,施展夺舍之术,他也只是勉力为之。 能进入到燕飞的祖窍,苏化天也是趁燕飞这只菜鸟才开始修炼,什么都不懂,也没有设置什么防御的手段,这才让他得逞。 但他想快速吞噬掉燕飞的神魂,融合肉身,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化天的神魂等级比燕飞的神魂要强得多,但他没有神魂方面的攻击手段,只能以最笨的神魂间的相互撞击来一点一点地蚕食燕飞的神魂能量,以此来逐渐抹除燕飞神魂中的灵性。 燕飞当然不清楚这其中的条条道道,也不知道如何反击,如此一来,苏化天几乎等于立在了不败之地,只要他慢慢磨掉燕飞的韧性,再将燕飞的神魂元核撞碎,到时,就算燕飞再不甘,也只能乖乖地等着被吞噬了。 只是这中间需要消耗的时间比较长,他等不起,也不敢等。要知道,这里是一剑宗,是剑峰,除了剑歌之外,还有个刚出关的顾飘零,顾飘零的修为可比他高多了,一个不好,他很可能会神魂俱灭。 经历了修界那么多的风雨,苏化天的心性也是极其坚韧和果决。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夺舍,他就不会毫不犹豫,何况,燕飞身上很有可能藏着大秘密,他要好好地发掘一下。 苏化天驱动着神魂光团不断撞向燕飞。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苏化天是没话可说,燕飞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轰——轰——轰—— 两个光团不断撞击……准确地说,是苏化天的淡绿色光团在不断追着燕飞的淡黄色光团撞击。虽然燕飞在竭力地避让,但由于速度太慢,被淡绿色光团一次次追上,撞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若仅仅是撞击倒还罢了,燕飞最多就是咬牙多承受几次雷劈一样的痛苦,可是,每一次的撞击,燕飞的神魂能量总会莫名其妙地减少一些,这才是最要命的。 而这些能量的损失,让燕飞感觉苏化天是在从他的灵魂里往外抽取精髓,想来“抽魂炼魄”的痛苦也不过如此吧?可是他根本就躲不过去。 随着神魂能量的不断损失,燕飞的精神变得越来越虚弱,同时,他的思维运转也变得越发迟滞起来。 反观淡绿色光团,其颜色和光芒却是变得越来越鲜亮。 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要玩完了,对方越来越强,自己却越来越弱,最终的结果如何,不用想都知道。 眨眼间,两个光团又是数十次的撞击。 淡黄色光团的体积终于缩减成了一颗玻璃球般大小,光芒似有似无,明灭不定,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泯灭掉。而原先光团最外层的那些淡黄色能量,此时已经看不到了,中最心的神魂元核裸露了出来,样子就像一个被蚕丝包裹着的蚕茧。 不过,燕飞神魂元核的裸露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在他的神魂元核最外围,有着一层银灰色的烟雾包裹着,让其中的神魂元核看起来近在咫尺,感觉却遥不可及。 此时,燕飞的神魂元核已经无法移动,只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显然已经失去了灵性。 直至此时,淡绿色光团才终于停止了撞击,光团中小小的人影悄悄舒了口气。他虽然不明白燕飞的神魂元核为什么会在最外面有着一层银灰色的烟雾包裹,但到了这一步,他的夺舍已经算是完成了大部分,只要把燕飞的神魂元核吞噬掉,他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燕飞虽然刚入气境,但他的神魂坚固程度远超苏化天的想象。若是一般人,其神魂元核早就被苏化天撞碎并吞噬掉了,可燕飞的神魂光团却一直坚持到了现在,灵性看似已失,却还没有全部消失,不愧是只用了不到一月就修到气境初期巅峰的妖孽。 面对这样的燕飞,苏化天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他了。 这要是让燕飞再修炼一阵,他来夺舍燕飞,到时候指不定谁吞噬谁呢。 当真是侥幸之极! 苏化天在感叹之余,心情也是大畅。 先不说燕飞的资质如何,单是这神魂能量,如果被自己全部吞噬掉,那他的神魂绝对会强上一大截子。如果再加上燕飞妖孽般的修炼天赋,他相信用不了五年,他就可以重回元丹境巅峰,毕竟这个境界他以前达到过,夺舍后只需要重新修炼一次就可以了,所用时间自然可以大大缩短,不会像刚开始修炼那样,需要一层层地夯实、巩固。 “若是这期间我的运气和机缘再好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一口气突破元丹境,到达变境。”苏化天嘴里碎碎念叨着,可谓是欣喜异常。 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苏化天盯着面前的银灰色圆茧,既激动又感慨:“不要怪本座心狠,修界的残酷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本座夺舍于你,虽然也有自己的私心成份在内,但更多的是迫于无奈。不过本座答应你,你的肉身本座会尽力看顾,不让它再受到严重的损伤,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你了。” 说完,苏化天轻叹一声,淡绿色光团一动,猛地向着燕飞的神魂元核撞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祖窍中的神奇能量 此时的燕飞已经听不到苏化天在说什么了,他早已陷入到了一片迷蒙的混沌之中,意识更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连他自己都快要记不清自己是谁了。 这数十次的撞击下来,光是那如雷击般的痛苦已经让燕飞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再加上神魂能量的消失,更是让他生不如死,似死还生。 所以,苏化天这最后一次的撞击,燕飞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 噗—— 这一次的撞击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但结果却大大出乎苏化天的意料之外,原本满满的自信,现在却像是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下来,凉得透透的。 当然,苏化天并不是真的被水浇到了,这是他的一种自我感觉。如果他现在还能出汗的话,必定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淡绿色的光团此时明显变淡了许多,而且体积也缩小了五分之一,尤其是光团当中那小人儿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恐。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将他的神魂能量吞噬完了,怎么还会出现反噬,为什么……”苏化天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银灰色圆茧,喃喃自语。 此时的燕飞,依旧是浑浑噩噩,神魂明灭不定,随时都要崩散的样子,但他神魂元核外面包裹着的银灰色能量却在慢慢地分解着一些东西,然后悄无声息地渗入到燕飞的神魂元核当中。 这个过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燕飞的神魂能量被苏化天吞食殆尽后,只剩下神魂元核时才慢慢浮现出来的怪异现象。 那些银灰色的能量,就像清晨山间弥漫着的山岚,轻灵而缥缈,却把燕飞的神魂元核紧紧地护在其中,若隐若现,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苏化天并没有发现,这些银灰色能量在向燕飞的神魂元核输送东西,并且持续不断,如清水浸沙滩,微雨润新泥。 反倒是银灰色能量在保护燕飞的神魂元核这一现象,苏化天全看在了眼里,但他看不到内里的变化。夺舍之路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只差最后一步便会功德圆满,苏化天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反噬,但他不会就此放弃。 燕飞这块骨头虽然难啃了些,但他啃定了。 苏化天盯着燕飞的神魂元核,眼里光芒如炽。他激发了自己神魂的能量,让原本有些暗淡下来的绿色光团再次光芒大盛,然后控制着他的神魂光团再一次恶狠狠地撞向燕飞。 嘭—— 嗷—— 一声轰响,随后传来的便是苏化天的惨嚎。 这一次撞击,苏化天的神魂犹如被万箭攒射了一般,丝丝神魂能量崩散,被那些如云似雾般的银灰色能量捕捉,然后带到燕飞的神魂元核前,再无声地分解成特殊的能量,一点点送入进去。 在这些特殊能量的不断地浸润之下,燕飞的神魂渐渐变得稳定下来,元核上有星星点点的亮银色光芒逐渐亮起,初起如针尖布满元核的表面,之后便一点一点地变长,细如麦芒,但这些细芒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诡异,幽深、静谧、广阔、浩渺,仿佛每一根细芒当中都容纳着一方幽静的天空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燕飞的神魂终于慢慢地恢复过来,神思也褪去混沌,重得清明。苏化天的神魂能量犹如灵丹妙药,燕飞所在的光团,黄芒逐渐亮起,有着一种新生后的光芒闪耀。 燕飞忽然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他的感觉与刚进入祖庭时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这一刻,他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吞食琼浆玉液一般,美妙极了! 猛然,燕飞打了个激灵,他看见了苏化天。 之前光团碰撞的事情,他瞬间也记了起来。不过,燕飞此时还有些发怔,在他的记忆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丢掉了,但是,他的脑海中似乎也多了一些其他的陌生东西。 燕飞细细探查了一下,发现多出来的东西竟是苏化天的碎片化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燕飞有点发蒙。 对面代表苏化天的光球,绿色的光芒似乎比早先更暗淡了,里面小人儿的脸孔扭曲着,似乎难受至极,状态很不好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燕飞百思不得其解,“苏化天不是要夺舍我吗?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他要被夺舍似的?” 不过燕飞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苏化天没有夺舍成功啊!现在自己没事就是最好的证明。燕飞立刻来了精神。 他的记忆虽然丢失了一些,但他的推断力还在,“哈哈,看来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苏化天,既然天不收老子,那你就等着倒霉吧。” 苏化天之前的连续撞击给燕飞带来的痛苦印象太深刻了,那简直是生不如死。试想,被雷劈是什么滋味?他可是被“劈”了n次啊。想到这里,燕飞的怒火那是“噌噌”地往上窜。 “夺舍便是在杀人。既然你苏化天不讲恩情,那也就别怪我燕某人心狠手辣了,想杀我燕飞,你也要杀得了才行。”燕飞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对想杀他的人,燕飞向来不会手软。 以意念控制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光团,燕飞冲开周围银灰色能量的包裹,直接撞向苏化天。 趁你病,要你命。这时候别说燕飞没有别的路可走,就算有他也不打算走,拼就是了! “嘭——” 两个光团再一次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苏化天和燕飞一起惨嚎。准确地说,苏化天嚎的比燕飞更惨。这种实打实的硬碰,绝对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但是燕飞没其他的办法,他只会这一招,而且这一招还是跟苏化天学的。 这一次的撞击,燕飞也是疼得要命要命的,但是他发现自己拟乎在控制光团的熟练度上比原来增加了不少,而且速度也快了许多,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撞到苏化天。 这就跟打游戏练熟练度一样,碰着碰着,熟练度就上来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苏化天正陷入最后一次撞击的反噬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的因素在内。 但是,这一次是燕飞主动开撞的,如果用受伤来形容,苏化天就是伤上加伤。而燕飞因为外层有着银灰色能量的保护,反而受创最轻。 虽是如此,燕飞也疼得惨嚎连连,神魂的撞击岂是好玩儿的? 普通人的神魂受一点点伤,都会疼得死去活来,更何况是像燕飞这样猛烈地撞击。 但是下一刻,燕飞的惨嚎声就小了很多。因为他发现包裹在最外面的那层银灰色能量,居然有减轻疼痛,和修复神魂的功能,修复的速度尽管真的很缓慢,但燕飞所受的痛苦却在一丝丝地减少。 疼痛减轻,燕飞就有了多余的时间来观察对面的苏化天。 他发现苏化天所在的那个光团,外面的那层淡绿色能量,在被他撞散之后,居然化成了淡淡的光点,四下飘飞,但是还没等它们飘出多远,那些银灰色的能量就像突然瞧见了老鼠的猫,迅速化作道道极细的丝线,将光点一一捕捉到,然后再直接带回到他的神魂近前,然后分解,丝丝缕缕的奇特能量最后被注入到他的神魂当中…… 燕飞突然舒服地打了好几个冷颤,就像在三伏天喝了一大杯冰镇的西瓜汁一样,从头舒爽到脚。 “刚才那美妙至极的感觉竟是这么来的?原来主动出击还有这样的福利?”这一刻,燕飞的理解跑偏了,“难怪苏化天之前上来就撞,而且还撞得特别狠。” 燕飞两眼发亮,盯着苏化天所在的光团,就像饿狼盯着肉食一样。 可是这时候的苏化天就凄惨多了,他是真的疼啊,而且还是实打实的来自于神魂的创伤。 尝到甜头的燕飞才不管苏化天是什么状态呢,立即开始组织起了第二次的冲撞。 “就算撞不死你,疼也要让你疼个过瘾。”燕飞暗暗咬牙,他是真的发狠了。 与此同时,燕飞对飘浮在周围的那些银灰色能量也越发地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云似雾,却又很有灵性,可以自由变化形状,还能自主捕捉神魂光点,是自己祖窍中特有,还是每个人的祖窍里都是这样?” 如果不是还要撞击苏化天,燕飞都想停下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些能量的奥秘了。 不过,他的念头还没转完,一道道细小的信息在燕飞的神魂中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燕飞怔了下,略一读取,他立刻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苏化天的记忆?”燕飞有点懵,自己怎么会有苏化天的记忆?而且还是支离破碎,就像飘荡于虚空中的碎玻璃片,很难把它们拼接成完整的信息。 燕飞看看苏化天,又看看周围那些飘荡的银灰色能量。燕飞突然知道自己丢失的东西是什么了,是自己的记忆。 光团外面包裹着的那些能量,就是一个人的神魂记忆。现在,由于银灰色能量的奇特保护和捕捉,燕飞得到了苏化天很多的记忆碎片,但在此之前,苏化天几乎吞噬完了燕飞所有的神魂能量。 “如此一来,苏化天岂不是已经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燕飞郁闷得直想挠头。 “玛德,那可是老子最大的秘密,现在居然被苏化天知道了。为了防止秘密泄露,那就必须要弄死这个又阴险又不要脸的老家伙了。”燕飞咬牙切齿。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这满星原大陆的人还不得把他当怪物切片研究了?最重要的是,燕飞怕给地球带去什么危害。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咱们讲和吧 这并不是燕飞在杞人忧天,或者是胡猜乱想。鬼知道这个世界和地球之间是不是真的有空间通道存在?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再说,这个世界可是有修者的世界,这些人能力有多强大,燕飞并不清楚,但从苏化天所讲的破碎虚空来看,这种人肯定存在,那么打破世界壁垒,到达另一个时空,应该并不算什么难事…… 今天,反正不能让苏化天活着离开就是了。这是燕飞心里的底限,尽管他已经离开地球,但他也不希望地球因他而出现任何一丝的危险。 燕飞目光凌厉,咬着牙疯狂撞向苏化天。 不过,这一次燕飞没能如愿,苏化天控制着自己的光团躲开了。比意念的熟练操控能力,苏化天甩出燕飞几条街去。苏化天不想跟他碰,燕飞几乎就撞不到他。 “玛的。”燕飞郁闷得直想吐血,直接暴了句粗口。 但是,苏化天就是比他快。中间燕飞又逮着几次机会撞向苏化天,可惜他只成功了一次,两个人又是一顿惨嚎。不过,这次撞击之后,属于苏化天的绿色光团,光芒更加暗淡了,之后便再不跟燕飞硬碰了。 “这老家伙不会是故意试探才又硬挨了一记撞击吧?”燕飞龇牙咧嘴地一边追击苏化天,一边想着。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说起经验和狠辣,不得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先不说苏化天的战斗经验如何,单是他闪避燕飞的撞击就闪避得非常利索。燕飞虽然是主动攻击的一方,但苏化天就像放风筝一样,一直带着燕飞乱转,如果他不想和燕飞碰,燕飞根本就逮不着他。 说苏化天狠辣,也是通过这一次的撞击,让燕飞看明白了。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想,苏化天主动让他撞了一下,这是相当于在以身试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燕飞心里对苏化天也是产生了一些佩服。 “小子,我们好好谈谈吧!”苏化天再一次躲开燕飞的撞击后,忽然开口说道。 “谈你妹!”燕飞骂了一句,继续追着苏化天撞,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 苏化天不以为意,一边躲闪,一边继续说道:“阿飞,我知道你在听,我们真的好好谈谈吧。”他连称呼都变了。 燕飞仍然不搭理他,追着猛撞。 “你心里有气,我知道,但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苏化天的语气中已经有了求和的意思,“我们这么绕下去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反而你的神魂一直不主导你的肉身,外界的信息传不进来,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死的可就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了。” 听了这话,燕飞终于停了下来,他瞪着苏化天,“你待如何?让我放了你?” 他看着对面光团中的小人儿,一时摸不准苏化天的心思。另外,燕飞看不见他自己的样子,难道自己也像苏化天一样,也在光团当中,是一个是小人儿的形象? 燕飞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状态,他只能通过苏化天的样子来判断和想象自己现在的形态。 么非我们现在的形态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灵魂体? 袓窍,燕飞听说过,他只知道袓窃是人的神识存放的地方,至于是不是灵魂,他也不知道。可以说,现在的这个状态,让燕飞既新奇又迷茫,还很疲惫。 尤其是疲惫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用意念控制光团撞击,是一件非常耗神的事儿,好在周围有云雾般的银灰色能量不断分解一些神秘的能量补充进来,这才让燕飞坚持了下来,否则,他早就累得动不了了。 苏化天对事情看得很透彻。既然夺舍不了,那就放弃。之前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没能成功,现在就更没夺舍的可能了。 “放不放的是后面的事,但现在你杀不了我。”苏化天倒是很光棍儿。 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和燕飞讲和。 “你觉得我杀不了你?”燕飞淡定地看着苏化天。这话,他说得很有底气,因为燕飞发现,飘荡在祖窍中的这些银灰色能量,似乎只对他的神魂可以进行补充,苏化天却吸收不到半分。 燕飞现在虽然奈何不了苏化天,但这样持续下去,此消彼长之下,总有一刻,他会强过苏化天,到那时,苏化天如何还是他的对手? 至于苏化天为什么不离开,燕飞心里也有一种猜测,就是苏化天在进入到别人的祖窃后,是没办法短时间离开的,否则,在他夺舍失败的那一刻,他就该脱离出去了,但苏化天没这么做,反而与他在这里不停地绕圈子,浪费口水。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么原因,燕飞一时还弄不清楚。 “你是想和我耗时间对吧?”苏化天仿佛看透了燕飞了心思,小脸儿上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刚才与燕飞碰撞所带来的痛苦已经慢慢地消褪下去。 “可能你要失望了。我是不能吸收这里的能量,但在我性命不保的时候,如果我选择自爆,你觉得你会如何?”到了这个地步,苏化天不打算再绕弯子了,他直接摊牌。 苏化天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按说他夺舍已经失败,他的神魂能量本该有一部分慢慢消散掉,另一部分则会被燕飞的神魂能量逐渐同化,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别说苏化天已经不是元丹境修者,就算是变境强者,已经凝结了元婴,在离体的状态下,魂力也会不断地消散,只是消散的速度慢一些而已,如果一直没有肉身来承载元婴,最终元婴也会崩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 夺舍失败的下场大多都是尘归尘,土归土,最后烟消云散。当然,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夺舍之人的神魂会从夺舍对象的祖窍中逃离出去,然后寻找第二个夺舍对象进行二次夺舍。 可是,如果一个人的神魂已经进行过两次夺舍,那么对不起,即便你逃离了出来,也无法再进行第三次夺舍。 这是天地运行的规则。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这种剥夺他人生机而成全自己的事情,上天不会容忍,必降下劫难进行惩罚,渡过了,则生,渡不过,则死。 这是夺舍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当然,也有不信命的修者想打破天地规则,在进行了两次夺舍之后,肉身又遭损毁的情况下,进行第三次夺舍。这就是硬性夺舍了,这样的人往往都会遭遇雷劫的灭杀,能躲过去的几率微乎其微,除非你躲到天劫都找不到的地方,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天地的规则无人可以触犯。所以,修者非到迫不得已,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进行夺舍的。 苏化天夺舍燕飞,也是他动用了超出他的肉身所无法承受的能量后,肉身出现了崩溃,这才铤而走险的。 当然,燕飞的潜在资质,也是苏化天行险一搏的关键所在。 在夺舍失败的那一刻,苏化天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但是能不死,没人会求死,这是人的本能。苏化天倒是想逃出去,这毕竟是他第一次进行夺舍,他还有生存下去的机会,他还有二次夺舍的可能。 但是苏化天失败了,他出不去燕飞的祖窍!那些银灰色的能量就像一个保护罩,在保护燕飞的神魂元核不被伤害的同时,也切断了苏化天的退路。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问过我们没有?”银灰色能量虽然不会说话,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但是,如此一来,也倒给了苏化天另一种生存下去的可能。 苏化天的神魂不像燕飞的神魂,可以吸收银灰色的能量进行壮大,但他的神魂也没有消散和被同化的趋势。也就是说,只要待在燕飞的祖窍内,燕飞不死,他苏化天就不会死。因此,苏化天也有了谈判的底气,只是这个底气有点不要脸而已。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那也比死了强。这是苏化天的真实心理。他夺舍燕飞不就是为了活着吗?现在既然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只是不要脸而已,有什么呢。 燕飞盯着苏化天看了半晌,最终妥协了。一个人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苏化天是一狠人,既然他敢这么说,肯定不是在吓唬他,真逼急了,直接自爆,那他的脑袋岂不是要像个西瓜一样炸开? 反正都是一死,死前还能拉个垫背的,这事放燕飞身上,燕飞很可能也会这么干。只是燕飞之前不知道怎么自爆,不然,现在……就没有现在了。 “算你狠!”燕飞暗暗咬牙。 自爆,他是真的玩不起。不过,要他就这么算了,门儿都没有,他心里面憋着的这口气总得出一出吧?撞不死你,骂一顿总可以吧。 不就是威胁吗?谁不会? 你来夺舍老子,反倒是老子的错?夺舍失败又威胁老子同归于尽?老子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燕飞这肚子里气儿真的很大。 “玛的,自爆?来呀,自爆一个给老子看看,你不自爆你就是孙子。”燕飞啥都没干,直接开骂,“不就是死吗,老子又不是没死过。你要不爆,老子爆给你看,行不?威胁老子,欠你的吗?” 这下轮到苏化天蒙了。他没想到前一刻还算正常的燕飞,转眼就变成了一个匪气十足的愣头青,听听这话,到底是谁在威胁谁呀? 苏化天郁闷了。他威胁燕飞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真的想死。如果燕飞真的头脑一热玩一下自爆,那他还真没什么咒念。苏化天心里不禁开始敲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魂共存的条件 苏化天在燕飞的祖庭内不停地打鼓,可在剑歌的别院里,凌月瑶在接到阿珂传讯飞剑的那一刻,整个人立马就炸了。 “这就是你说的姓燕的人品不差?”凌月瑶手按宝剑,两眼怒张瞪着剑歌,就差拔剑出鞘砍人了。 剑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整蒙了,燕飞不是那样的人啊?他对燕飞的人品是真的很相信的,他剑歌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这事肯定有蹊跷。 “师妹不要着急,此事可能只是误会。”剑歌抬手止住凌月瑶,微蹙着眉头肃然道。 “误会?你觉得阿珂不是到了危急关头会发传讯飞剑?”凌月瑶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不好的画面,哪里能够听得进去,“姓剑的,如果阿珂有个好歹,我一定把姓燕的活剐了。” 说着,她一带身旁的慕语兰,驾剑光向燕飞的住处飞去。 剑歌此时也是有些着急,他虽然不相信燕飞会做出对不起阿珂的事,但阿珂既然发出传讯飞剑,肯定是出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现在凌月瑶过去,以她的性子和脾气,再加上对燕飞早有成见,就算没事也会闹出事来。 何况,事情发生在剑峰,剑歌不能不管。再说,这里面还涉及到了燕飞。所以,他也直接唤出飞剑,化作一道剑光追了过去…… 剑歌的别院离燕飞的小屋不远,驾剑光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 凌月瑶来到燕飞的小屋前,二话不说,一手收起飞剑,一脚直接踹向了燕飞的屋门。 “咣!” 屋门一下就被踹开了,凌月瑶眉眼怒张,叱声叫道:“姓燕的,你当真是吃了……虎……胆……” 话没说完,她忽然愣住了。屋内的情形大出她的意料之外,根本没有她想的不堪画面,燕飞跌坐在床边,浑身湿淋淋的,被汗水浸透,脸上的神色狰狞而痛苦,阿珂在一旁小脸发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带着无比的焦急和担忧,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见不是阿珂出事,凌月瑶心头的怒意与急躁也很快降了下来,理智也快速回归。 这时,剑歌也追了过来,一进屋也愣住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阿珂把燕飞打了?可看这情形不像啊……但燕飞脸上的狰狞和痛苦作不了假,阿珂的神情也充满了无措和惊慌,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凌月瑶的问话剑歌也听到了,所以,他没有再问,而是紧紧盯着阿珂,等着她回答。 “凌师姐,剑师兄,你们终于来了!” 在见到凌月瑶和剑歌的这一刻,阿珂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将燕飞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啥?燕师弟被夺舍?” 剑歌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就跟方才的凌月瑶一样,但剑歌是剑气爆发型的,一身的剑气犹如千万把飞剑,直接就冲着阿珂飙了过去。 “你干什么……”凌月瑶立即放出一个剑气护罩,将阿珂和慕语兰都护在其中。 “你问我?”剑歌怒道,“你飘渺峰若不想与我剑峰在弟子试炼时互助可以直说,但用这种方法害我剑峰弟子是不是过了?” 剑歌是真的怒了。就燕飞现在的修为,不说对神魂有多少帮助,就算有也等于无啊,这种情况下被人夺舍,根本就是十死无生。如果是夺舍之前他还有办法帮燕飞捡一条命回来,但现在……已经晚了。 所以,他准备一会儿燕飞被夺舍后,直接将其一剑了结。敢在他剑峰撒野,夺舍他剑峰弟子,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啊。 “嗖!” 剑歌直接给顾飘零发一道传讯剑光,然后用剑气直接将燕飞的屋子包裹住,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连接。 剑歌愤怒归愤怒,但也知道,此人敢在一剑宗夺舍宗门弟子,其神魂一定十分强大,如果他无法将其一剑斩杀,岂不是会任其逍遥?所以,他通知顾飘零,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他一定要将此人绝杀于剑峰! …… 燕飞的祖庭内 苏化天心里敲着鼓,着实是有些没底了。这小子的脑袋不会真被撞坏了吧?这要是真自爆了,那他岂不是也要跟着玩儿完? “那个……阿飞呀,先别激动,这么说吧,自爆是最后的手段,但凡有一点生路,没人会选择死亡,你说对吧?”苏化天一改之前的恐吓,语气立刻变得柔和下来。他真怕再刺激一下,燕飞就真的自爆了。 燕飞被苏化天给气笑了。合着你怎么说怎么都有理是吧?威胁不成又改说理了,你真当老子是三岁的小孩儿,让你逗着玩儿呢?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老子的祖窍,说白了就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儿,你说来就来,说威胁就威胁,现在又跟老子说理,你以为你是谁?天地共主?人类主宰?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今天你自爆也得爆,不自爆老子就爆给你看。”燕飞还得理不饶人了,一副准备与苏化天死磕的样子。 苏化天脸都黑了,这家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儒雅又豪气干云的燕飞吗?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对于燕飞,苏化天还真不敢以自己的判断来进行衡量了。毕竟他与燕飞也才刚认识,而且燕飞的年龄也确实不大,甚至比阿烈还小。年纪小不是错,却是最容易头脑发热干傻事的时候。 所以,苏化天还真不敢再刺激燕飞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现在苏化天被困在燕飞的祖窍之内,想活命就必须得安慰好燕飞。大丈夫能屈能伸,苏化天在这一点上倒是很练达。 “好好好,是苏某不对,不该对你进行夺舍。”苏化天先是道了个歉,然后话锋一转道,“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你我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情既然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为什么不想办法好好解决呢?” “你想怎么解决?”燕飞看着苏化天,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玛的,这老家伙还真不好对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非得给他来把狠的才行。 燕飞当然不想真的寻死,他还没活够呢。再说,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体验修炼是什么滋味,还没亲眼去好好看看这个神奇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呢,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怎么也得值趟票钱吧,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虽说是被动的。 再说,燕飞也就是吓唬吓唬苏化天,让他自爆,燕飞还真不会这个法门,他又不是气球,吹个气就能爆,这也是个技术活。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十分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提升修为,是吧?”苏化天沉吟半晌忽然开口道,“不过,就凭你初次接触修炼功法,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修炼到气境初期巅峰,可见你的修炼天赋极高。 “苏某别的本事没有,但要说到修行,还是有些自信的,指点你更不是问题。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元丹境的修士,高了不敢说,元丹境之前的修炼,我可以保证你顺风顺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你以为如何?” “能如何?当然是心动啦!”燕飞心里狂喜不已,这也算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吧?之前虽然挺危险的,但大风险也相应会有大收获,这不就来了? 对于苏化天,燕飞也是不得不挑大拇指赞叹,不愧是老狐狸级别的,这话直接是掐着他的软胁说的。 当然,燕飞也并不是什么刚出道的菜鸟,苏化天现在虽然受制于他,但同样,他也受制于苏化天,苏化天能和他静下来商谈,自然不是真的怕死。 对于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来说,生死早就看透了,如果他真的想死,没人能威胁到他。 这一点,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燕飞又岂会不知道。不过,既然苏化天主动提出来要指点他修炼,肯定是有条件的,至于是什么条件,还得看苏化天怎么说。 燕飞并不知道,如果不是苏化天出不去他的祖窍,哪会跟他在这里啰嗦。 “修炼的确很诱人,不过你会真心指点我?”燕飞也不怕苏化天生气,该说的话——不管好坏都要说到头里。修炼不是小事,如果苏化天在修炼上动个什么手脚的话,到时候,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当然!”苏化天点头。 他知道燕飞有顾虑,这事放谁身上都不会轻易相信。 “你不会把修炼功法里的任脉说成是督脉,把左说成是右,把头说成脚,把少商说是少阳等等,骗我走火入魔吧?”燕飞想起小说里黄蓉整欧阳锋的招数,禁不住脱口问道。 苏化天好玄一口气没上来,他拿眼瞪燕飞:“你小子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呀?怎么会有这种稀奇古怪、不着边际的想法?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把你脑袋劈开来看看,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想他堂堂元丹境修者,会干这种事吗?他苏化天也是有操守、有底限的好吧! 不过,想想燕飞刚才说的话,苏化天在震惊的同时,浑身也是一阵发凉。这要是真有人在修炼功法上玩这么一手,那得有多少修者遭殃啊!这小子不会是魔鬼投胎吧? 苏化天有点不淡定了。他觉得跟燕飞做交易,很可能到最后受坑的是他。要知道他可是困在燕飞的祖窍内出不去呢。 “要不真玩一次自爆试试?”苏化天都有点后悔跟燕飞谈条件了。 见苏化天整张脸黑得都快成锅底了,燕飞也有点儿心虚,急忙干咳两声道:“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哦呵呵。” 苏化天已经不打算再理会燕飞了,他板着脸说道:“指点你修炼自然不会有假,但有两个条件。” “您说。”燕飞的态度好得不得了,这时他才真的放心了。既然苏化天开始提条件,就说明不是在敷衍他。 “第一,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的祖窍会是我的居所,你不得有意见,也不得随意干涉。” 燕飞一愣:“这是什么条件?你是待在我的祖窍里好吧?怎么感觉我自己是客人,你倒成了主人似的?” 苏化天白他一眼:“那你放我离开,我绝对不说二话。” 燕飞定定地看着苏化天:“你出不去?” “废话!如果能出去老子早走了,还用受你威胁?”苏化天气不打一处来。 燕飞干咳一声,不由自主地笑了。 原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是掌握了苏化天的自由,这是好事啊! “你笑什么?”看着燕飞脸上那贱兮兮的表情,苏化天铁青着脸问道。 “没啥,第二个条件是什么?”燕飞问道。 “日后,若是碰到合适的夺舍对象,或者等你有能力的时候,帮我寻一具资质上好的躯体,然后还我自由。在此期间,我指点你修炼。”苏化天说出了第二个条件。 这一下,燕飞更放心了。看来自己刚才确实是有些谨慎过头了。 “好!”燕飞很爽快地答应了苏化天的条件。有这么一个大高手指点他修炼,会少走很多的弯路,尤其是在修炼一途上,有人指点和没人指点,结果完全是两个样子。 在这一点上,燕飞非常拎得清。最起码比他自己摸索着修炼要强多了。别的不说,危险性那是直线下降啊。如果自己摸索,万一哪里练得不对头,不说走火入魔,对身体造成伤害是肯定的。 想到此,燕飞突然想起还在帮他查探灵气去向的阿珂,这么长时间,他居然没有感应到外界的任何动静,祖窍难道与外界是隔绝的? “我怎么出去?”燕飞急忙问道。这要是出不去岂不是要出大事?先不说阿珂急不急,如果她认为他暴毙了,挖个坑儿把他埋了,那乐子就大了。 苏化天看了燕飞一眼,倒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道:“用意念,然后就可以回归肉身了。要知道这里是你的祖窍,祖窍在你的身体之内,它与你的神魂有着天然的联系。你要出去,一个念头即可。” “就这么简单?”燕飞一怔。他还以为有什么高深的法门呢。 “怎么,你想要多复杂?”苏化天瞪他。 “没,没有,简单点好,而且是越简单越好。哈哈……”燕飞急忙摆手。他正待动念出去,忽然又顿住,扭头问苏化天:“你真出不去?” 苏化天额头青筋乱蹦,恨不得将燕飞一脚踹出去,愤愤地道:“怎么滴,你想咬我?” “什么叫我想咬你,老子又不属狗。”燕飞满脑门子黑线。不过,这话燕飞也只是在肚子里转悠了转悠,他听得出来,苏化天的怨气非常大。 能不大吗?想他堂堂的元丹境修士,虽然是曾经的,但夺个舍都能夺成这样,这要让修界的同道知道,岂不是要笑死?在修界的夺舍史上,他苏化天也算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了。 “如果你能打开这个能量罩,我跟你出去。”苏化天磨着牙,他还真想咬燕飞一口。 “能量罩?”燕飞有些发愣,“在哪里?你说的是这些云雾样的东西?”说着,他用手在四下里戳了戳,然后又划拉了两下,感觉没有什么东西阻挡他的动作。 苏化天看的简直都要吐血了,忍不住喝道:“快滚!”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魂归体 “虽然我刚接触修炼,但也知道祖窍是什么地方,你不用骗我,呆在祖窍内,我是不是想什么做什么,你都会知道?” 燕飞此时就跟一只精明的小狐狸一般,并没有理会苏化天的发怒。 苏化天心里微微惊讶了一下,这小子倒也不笨,竟能想到这些。但随后他就又气得冒烟了:“你觉得你的那些记忆就这么有吸引力,我没事儿会偷着看?” 燕飞也不生气:“是人就会有好奇心,你呆在我的祖窍内,想看,我也拦不住不是。” 这话燕飞是故意说的,他是真怕苏化天没事儿去翻看他的记忆。要知道他是个穿越者,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燕飞是通过与苏化天的神魂碰撞才知晓,吞噬对方的神魂能量是可以攫取对方的记忆的。 “原来,夺舍夺的并不只是肉身,还有对方的记忆。”燕飞心里直想骂娘。苏化天之前几乎都要把他的神魂能量吞噬完了,那他这穿越者的身份对苏化天来说,岂不如阳光下的白雪一样晃眼? 但让燕飞感到奇怪是,苏化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穿越这种事,要说苏化天见多识广,早已经见怪不怪,打死燕飞都不会相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化天并没有得到他的记忆。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燕飞险些都要怀疑之前他得到的苏化天的记忆片段是一种幻觉了。 当然,自己的记忆没有被苏化天获知是最好的,但苏化天呆在他的祖窍内出不去,这也是件麻烦事,万一哪天苏化天突然发疯,拉着他一起自爆,那才悲催呢。 另外,燕飞做任何事就像在脑袋里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一样,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在苏化天面前,了等于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 当然,燕飞并不是想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身上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你,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不会舒服。 “你的那些记忆,最重要的部分都隐藏在你的神魂元核内,元核不破,没人会知道你的秘密。”苏化天人老成精,又岂会不知道燕飞在担心什么。他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跟燕飞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燕飞龇了龇牙,“最后再问一句,你真的出不去?” 苏化天冷笑:“你出不出去?” “那你好好在这里呆着吧!”燕飞的一句话差点把苏化天气吐血。啥叫我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如果不是苏化天知道燕飞的真实情况,他可能还真就自爆了。与其被人控制神魂,还不如自爆来得爽快,主要是自爆可以拉着对方一起湮灭。 “提醒你一句,神魂入祖窍时间太长,肉身会逐渐变得僵硬。”苏化天冷声道,“再加上夺舍时神魂的碰撞,如果你再不出去的话,我保证你会很乐意和我一块儿待在这儿。” “你大爷的。”燕飞被苏化天这句话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爆了一句粗口,意念一动,直接闪身冲了出去。 神魂与肉身一取得联系,燕飞就听见了剑歌愤怒的声音。 “哦,阿珂出事就是燕飞人品的问题,现在燕飞出事就是误会?” “剑师兄,对不起,这不关凌师姐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剑峰的。” 阿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停地向剑歌赔礼:“如果燕大哥有什么事,我必以死谢罪。” “阿珂,休要胡说!”凌月瑶喝止道,“这又不是你的错。剑歌,你真的要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哈哈……”剑歌怒极而笑,“凌月瑶,你还真是双重标准啊。很好,我剑歌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燕飞若无事便罢,如若出事,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出这剑峰!” “你这是威胁吗?”凌月瑶的语气也变得愠怒起来。 “是!”剑歌回答得斩钉截铁。原本他还对凌月瑶有着一些好感,也很喜欢凌月瑶的爽直性格,可是,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她的做法让剑歌很是失望。 燕飞此时已经神魂归体,听着两人的争吵,立即知道要糟,“这两人不会因为这事真的闹掰吧?” “老剑!”燕飞立刻睁开眼睛喊了一句,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吗? 他这一声叫喊出口,把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吸引了过去。 “燕……燕大哥,你醒了?” 首先叫出声的是阿珂,她一直在关注着燕飞,此前的着急和担忧也是因为怕燕飞出事,现在燕飞醒来,她自然比谁都高兴。但是一句话过后,阿珂立刻又变得犹疑起来,“你……你……现在是……” 燕飞立即笑道:“我还是你的燕大哥,没变。” 燕飞当然知道阿珂在迟疑什么,立刻解释了一句。但是剑歌和凌月瑶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们不像阿珂和慕语兰才接触修炼,不清楚夺舍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知道啊。 夺舍,夺的是一个人的全部,包括神魂、思想和肉身。所以,被夺舍之人一朝醒来,是否还是他本人很难判定,此时他说的话又岂能相信? 剑歌和凌月瑶都浑身剑气森森,死死相着燕飞。虽然他们刚才都要打起来了,但在此时却是毫无意外地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你是什么人?既然敢对我剑峰弟子进行夺舍,就应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剑歌沉着脸,眼瞳因愤怒而透出丝丝的腥红之色。凌月瑶也是浑身剑气鼓荡,在护着阿珂和慕语兰的同时,也以气机死死锁定住了燕飞。 “老剑,别紧张,我是燕飞,没被夺舍。”燕飞对剑歌解释了一句。 方才剑歌的维护和决然,让他非常感动,但对凌月瑶他选择了无视。之前的事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与他有关。以刚刚剑歌说的那番话和语气,定是凌月瑶说了什么触怒剑歌的话。 能让对她有好感的剑歌动怒,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这女人是不带脑子的么? 燕飞以手扶额,既为这两人的现状担忧,又为之前自己的险死还生庆幸。 想起之前的神魂碰撞,燕飞禁不住悄悄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虽然不知道苏化天最后为什么会夺舍失败,但起码他的小命保住了。 对苏化天夺舍失败,燕飞心里是真的很困惑,自己祖庭里的那些银灰色能量到底是什么?是他祖窍内原本就有的,还是后来才产生的? 因为燕飞从来没进过自己的祖窍,也没进到过别人的祖窍内参观,所以对祖窍内的东西是茫然不知。不过,那些银灰色能量在保护他的神魂元核,这是好事。 就在这时,一股浩大庞然的剑威忽然降落下来,在剑歌用剑气形成的包围之外,又直接笼罩了一层厚重的剑气。 顾飘零沉着脸,带着杀气直接迈步进屋。一进屋子,他的眼睛就盯住了燕飞,瞳眸中剑光如电般闪烁,直直看了燕飞有两分钟,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挥手将笼罩在外的剑气撤掉。 “他说的是真的,没被夺舍。” 这话一说,剑歌和凌月瑶这才同时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剑歌也将剑气形成的包围撤去,看着燕飞问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见顾飘零也到了,燕飞在感动之余又有些无奈地将苏化天夺舍一事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听了燕飞的叙述,几个人这才了解了苏化天夺舍的缘由,脸色不禁很是难看。顾飘零更是目露杀意,“这样的人燕师弟你还要与他神魂共存?师兄替你将其抹杀如何?免的以后再生事端。” 此时,祖庭内的苏化天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虽然出不去,但外面发生的事,通过与燕飞的神魂联系,他都能听到和看到。 顾飘零的强大,他之前在阿珂身边时就已经感受到了,此时近距离这么一见,更是有着一种面对其师父长风真人的感觉,甚至在承受的威压上,明显比长风真人更加可怕。 这说明什么?说明顾飘零的修为境界比长风真人还要高。 面对这样的修者,苏化天有着一种苍白的无力感。同时他在庆幸刚才他没有真的夺舍了燕飞,不然,他现在可能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苏化天知道他自己这么做很不厚道,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别人口中听到又是一回事,苏化天很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之前所说条件,依然算数!” 最后苏化天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再无言语。至于燕飞要不要毁诺,或怎样做,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实中,燕飞急忙摆了摆手道:“谢三师兄,还是不要了。苏老既然与我已有约定,想来就不会再有其他念头,我相信他的诚意。” 听了燕飞的回答,祖庭内苏化天没有作声,但从那光团微微的颤动中,可以看出他内心并不平静。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到光团中苏化天的模样,肯定可以发现,在其细小的脸庞之上,有着明显的感动之色。 “你想好了?” 外界,顾飘零盯着燕飞再次问道。 “是!”燕飞点头。 一旁的剑歌从顾飘零来了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他相信顾飘零能把这件事完美地解决掉,无论是用什么办法。 “好!既然你已决定,便由你!”说着,顾飘零抬手从虚空凝聚出一道剑气,直接打入燕飞体内,“以后若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激发这道剑气,师兄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没人可以欺负我剑峰弟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能是好事 顾飘零抬手从虚空凝聚出一道剑气,直接打入燕飞体内,“以后若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激发这道剑气,师兄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没人可以欺负我剑峰弟子。” “谢三师兄!”燕飞对着顾飘零施了一礼。 顾飘零摆了摆手,然后驾起一道剑光消失无踪。 顾飘零从出现到走人,对飘渺峰的三个人连一句话都没有,显然对夺舍之事心生不满。但是以燕飞所述,阿珂也是蒙在鼓里之人,是被苏化天利用的,纯属无辜。事情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顾飘零不可能不生气。他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和态度,就是在告诉凌月瑶三人,剑峰弟子背后也是有人的,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这么明显的态度,凌月瑶三人自然不会看不明白,但事情的确是由阿珂引起,顾飘零没找她们麻烦,也算是给她们留足了面子,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办。 心里委屈归委屈,却也不敢生起什么怨怼之意,同时,燕飞刚才的态度也算帮了阿珂一把,对此,凌月瑶心里也很感激,但要感谢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只好冲着燕飞抱了下拳,算是谢过了。 对于这个,燕飞倒是没有在意。他还真怕顾飘零一气之下,把帐算到阿珂头上,那就真的不好办了,毕竟顾飘零是帮他出气,他若一味护着阿珂,岂不是在当众打顾飘零的脸? 好在,顾飘零也是个极为通透之人,一番操作下来,让飘渺峰几人反而对燕飞生出了感激之心。 “燕……燕大哥……谢谢!” 阿珂两眼红红的,对着燕飞福了福。她的这声谢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感激燕飞对苏化天夺舍的原谅,另一方面是感谢燕飞对自己的回护之情。 阿珂的意思燕飞自然明白,他笑了笑道:“这又不是你的错,谢什么。我与苏老之间可是有约定的,放心就是。” 这是燕飞在告诉她,苏化天没事,只是暂时无法得自由而已。 “嗯!”阿珂脸色微红,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她知道苏化天夺舍燕飞这事做得很不地道,但毕竟这么多年,苏化天对她和阿海他们是真的好,她不能不顾念这些。 在得到燕飞的肯定之后,她终是舒了口气。她早已把燕飞也当成是亲人来看待了,他们俩个发生这事,阿珂夹在中间是最难受、最无助的。现在两人都安然无恙,阿珂已经觉的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时,凌月瑶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待在剑峰了,本来这次她过来是和剑歌商量新进弟子试炼时,两峰相互协助之事,中间突然发生这事,谁都没有想到,但好在燕飞没事,不然,别说顾飘零了,就是剑歌都不会放她们轻易离开的。 燕飞到不是不想跟阿珂说苏化天夺舍一事,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作为当事人,燕飞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 不过,让他更想不清的是,苏化天到底是怎么寻来剑峰的? “难道是附身?”燕飞脑袋里转着地球上的这一说法,但它并没有科学依据…… 要知道,苏化天当初可是在与苏哲和五大家族的人对峙呢,阿海、阿烈他们身死,阿珂和他被逼得重入弥山,那时候的苏化天连个影子都没见,显然没可能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遭遇。 之后,那一声巨响,也说明苏化天那边战况的激烈,不然,巨响的爆发地也不会那么凑巧就在他们当初离开的那个地方。 而且,现在的剑峰也是阿珂无意中触发的玉佩,在空中打开个口子,他们才出现在当时剑宗在秘境之外的高台之上,然后被剑无心给带回了剑宗。 可是苏化天又是怎么出来的?而且还给阿珂托梦,让她来找自己,然后伺机夺舍。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燕飞觉得这根本就像特意安排的一样。 这里面让人疑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燕飞眯了眯眼,暂时将这些问题抛出脑海,苏化天就在他的祖窍之中,回头有时间了问清楚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提高自己的武力。 燕飞已经看明白了,这个世界不管你把它想得多美好,但生存的硬性条件就是看谁的拳头大。没有实力,别说是自由,就是连命都是暂时寄存在别人那里的。 想起阿海和阿烈等人的惨死,燕飞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些冰冷。 “新进弟子试炼之事就与之前所说那般,定下吧!”凌月瑶神色有些复杂地冲剑歌抱了抱拳,最后又看了燕飞一眼,道了句“告辞!”便带着阿珂与慕语兰离开了。 剑歌见燕飞的确没什么事,与飘渺峰互助之事也基本达成,便也驾飞剑回别院去了。 看着剑歌离去时微皱的眉头,燕飞心里多少有些歉意,因为他的事情,让剑歌与凌月瑶之间生了嫌隙,剑歌此时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唉!”苏化天在燕飞的祖庭内也由轻叹了一声。 外面所发生的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作为一名修者,他并不认为他的这种做法是错的,适者生存,强者为尊,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夺舍只是修者生存下去的一种手段而已,与对错无关,只是俗世之人不这么认为罢了。 如果非要找一个错的理由,就是燕飞之前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夺舍燕飞,就是在恩将仇报。 从这一点上来说,苏化天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不地道。 不过,此时的苏化天已经不去纠结这件事了。事情已经发生就按发生的结果来,他也想清楚了,就算他在这件事上做的不对,但在以后的修炼一事上,多指点燕飞一些就是了。 以修炼的进度来看,燕飞的修炼天赋是相当优秀的,如此,对他来说,也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如果再加上他这个曾经的元丹境修士的指导,燕飞的修为想不飞速精进都难,到时候,一旦燕飞尝到了修炼的甜头,对今日之事他还会耿耿于怀吗? 要知道,能得到他的指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算是燕飞的师父了。当然,这一点还得燕飞愿意承认才行。 如果燕飞因为夺舍之事,心里还有疙瘩,不愿意领这份情,那也简单,指点之恩与夺舍之怨相互抵消,只要燕飞到时候能帮他找一具修炼潜质不错的肉身就行,从此,阳关道、独木桥,各自安好便是。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大。燕飞是个什么性子,苏化天虽然不敢说完全了解,但也掌握了个大概,反正他重回修界的希望很大就是了。 想起苏哲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苏化天眼里寒光闪烁。苏哲的那些话最好是假话,否则,宗门内的那些峰主……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想这个还有点早。苏化天将心绪抚平,转而开始研究起了燕飞。 让苏化天感到异常好奇的是,燕飞既然有着不错的修炼资质,为何没有一早就走上修炼之路呢?还有,他在吞噬燕飞的神魂能量时,为何没能获知燕飞的真正来历?难道是那些银灰色的能量在作怪? 苏化天尽管没有夺舍的经历,这次夺舍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他的师父长风真人曾经给他讲过夺舍的细节,和可能发生的状况。 夺舍,说白了其实就是完整地夺取另一个人的一切活动痕迹,包括其一生的记忆和神魂印记在内。 “那岂不是通过夺舍,就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了吗?”当时的苏化天曾惊讶地问长风真人。 “不完全是这样。”长风真人给他解释,“夺舍虽然可以将一个人的记忆和肉身全部夺取过来,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要知道,在融合的过程中,想要完全一丝不漏地接受对方的所有记忆,这是不现实的。” “为什么?”苏化天虽然不认为自己有机会进行夺舍,但这种事对修士来讲,还是有备无患得好,就算他不夺舍别人,但万一别人夺舍他怎么办? “夺舍的主要目的是什么?”长风真人没有回答苏化天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是为了生存下去。”苏化天直接脱口而出。 “那你是活自己呢,还是要活成别人?”长风真人又问。 苏化天眨眨眼,明白了长风真人的意思。 “所以,夺舍只是继续生存下去的一种手段,而不是要成为别人。”长风真人捻须笑道,“一个人的记忆,一般存在于神魂元核之外的神魂能量中,夺舍的第一个步骤,就是吞噬对方的神魂能量,将对方的记忆和成长经历吸收过来。但是这只是一种吸收,而不能真的将其融入自己的神魂元核当中。” “如果融合了会怎样?”苏化天问道。 长风真人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认真地看着苏化天道:“除非你是具有大毅力、大智慧之人,不然,你这么做将会断了你的修炼之路,轻则功力停滞不前,重则走火入魔,神形俱灭。” 苏化天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知道长风真人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跟他开玩笑,“但是那些魔修,有很多都是靠吸收别人的神魂能量和修为来增加自己的功力,他们为什么不会修为停滞,或者形神俱灭?” 这是苏化天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之前他没敢问,此次正好借长风真人的话问了出来。 “那你见过有几个魔修最后是得了善终的?”长风真人眯着眼,眸中已有了一些冷意。 苏化天知道师父这是在警醒他,不要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而毁了自己,不然,只要他敢,长风真人就会灭了他。 苏化天冷汗涔涔,长风真人却将目光移开,轻声道:“夺舍是修士万不得已之下的生存之法,夺舍之后,一定要在融合成功时,将对方的一切印痕都抹除掉,越干净越好。为师今日所说之事,希望永远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就当一个故事来听好了。” 想起长风真人最后说的这句话,苏化天心里不由一阵苦笑。他是不想有这种机会,他也想只当故事来听,可事不如人愿啊,如今他不但进行了夺舍,还夺舍失败了。这要是让长风真人知道了,说不定都会被气得活过来,然后一巴掌把他拍死了事。 只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长风真人亲临,也弄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状况吧?夺舍失败之后,夺舍之人的神魂居然还能与被夺舍对象的神魂和平共处,无损无恙?这种奇事,恐怕整个修界都没有实例吧?谁来了都得懵。 长风真人说过,一个人的记忆,是与神魂能量相连的,吞噬掉对方的神魂能量,就可以得到对方的记忆。至于神魂印记,则是被包裹在神魂元核当中的,只有将对方的神魂元核也吞噬掉,才可获得与印记融合的机会。 到了这一步,夺舍基本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如果契合印记不排斥,夺舍便算成功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苏化天根本就无法获得燕飞的记忆,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他不认为长风真人会骗他。所以,问题只能是出在燕飞的身上。 仔细想想燕飞自出现后的一系列活动和行为,苏化天越发觉得燕飞与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地方格格不入。 “阿飞,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吗?”苏化天的声音忽然在燕飞的脑海中响起,把燕飞给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这是苏化天在祖窃中跟他说话呢。 燕飞目光闪了一下,没有答腔。一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跟苏化天对话。像平时那样说出来?还是在心里默念? 这是其一,另外,燕飞现在还不想搭理苏化天。虽然夺舍一事有惊无险,最终没有成功,但要说燕飞心里没有一点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你无需说话,以心念传递便可。”苏化天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燕飞心里的想法,但此时他也只能装作不知,直接告诉了燕飞交流的方式。 两个人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交流自然必不可少,就算心里再别扭,或者再不痛快,都要放到一边。 “哼!”燕飞冷哼了一声,算了回应了苏化天的问话。 这气性还真大。苏化天不由苦笑:“苏某知道你心有怨气,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舒服,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不过,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便不能回头,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 燕飞依然没有吭声。他到是想听听苏化天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其实就算他不想听,也没办法阻止,苏化天就在他的祖窍之内,只要苏化天开口,他不想听都不行,这非常讨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仇 苏化天轻笑。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做这种讨人厌的事,但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这种情形,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才行,不然,以后没法和平共处。 不过,讨厌就讨厌吧,现在把问题都说出来,最起码都有个心理准备和商量的余地,总比以后出了问题心里产生嫌隙要好得多。 所以,苏化天也没在意燕飞的冷脸,继续说道:“我们现在相当于是系在了同一根绳子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先不说其他,单是五大家族中的方家,因为方鸣之死就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们是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否则,追兵早就到了。” “方家人会追到一剑宗来?”燕飞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厉起来,“追来最好,就怕他们不敢!” 苏化天道:“一剑宗他们当然不敢来,但你不会一辈子都待在一剑宗吧?要知道,五大家族背后也是有宗派支持的,仅方家一家就不止一个宗派,其背后的听剑阁,实力就不比一剑宗弱多少。” 燕飞冷笑:“不管方家背后有谁,只要他们敢来,我定会让其付出代价,方家更是不死不休,其他四家亦是如此!” 苏化天愣住了,燕飞这话说得杀气腾腾,斩钉截铁,丝毫听不出要留任何余地的可能。“你这是除了方家,与其他四家也有死仇?” 不怪苏化天纳闷,燕飞当初和他们相遇的时候,就像是从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野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甚至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后来杀方鸣也是事出偶然,谁都没料到五大家族会堵住出山的路口。 可是,从当初燕飞的模样看,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而且也不知道他生活的这个世界叫星原大陆,所以,要说与其他四大家族结仇,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情。 但他说这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作假啊…… “你不知道?” 燕飞哼了一声,直接就把阿海、阿烈等人死时的画面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尤其是最后阿烈的死,燕飞每次想起来,整个人都要疯了一般。 祖窍内,苏化天的神魂光团不停地跳动,既而一股恐怖的气息突然散发出来,将燕飞的脑袋险些撑爆,好在这股气息一放即收,但就是这刹那的释放,也让燕飞感觉仿佛天塌了似的,眼前发黑,两耳嗡鸣不止,鼻腔内两道热血更是飙射而出。 燕飞脸色胀红,额头的青筋爆起老高,他两手抱着脑袋,险些都要往墙面上撞了。他在心里怒吼:“老家伙,想死作声,老子满足你的愿望。” “咳咳……”苏化天被燕飞的怒吼呛得猛咳了两声,这也就是燕飞,要换作其他人,苏化天早大嘴巴子抡上去了,给他当老子,简直就是在找死! 不过,刚才那一下,苏化天也的确是被阿海他们的死给刺激到了,但另一层意思,也不无警告燕飞的成分在内。这一点,作为过来人,燕飞又怎么不清楚。 “以后少给老子耍这些有的没的动作,不然,别怪老子一拍两散。”燕飞怒喝。要是有办法把苏化天驱离,他早一脚把苏化天给踹出去了,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老子的脑海里蹦跶。 “臭小子,以后再跟你算账!”苏化天也是被燕飞骂得没脾气,只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刚才他的确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苏化天没想到燕飞他们在离开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十多个人除了阿珂竟然都死了。 “难怪我只见到了阿珂和这臭小子两个人……” 想起阿海等人,苏化天的眼睛也有些发红。阿烈他们虽然不像阿珂一样,是他亲手带大的,可也是苏化天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说别的,光是这十多年的陪伴,苏化天就不能不怒,他们也相当于是他的孩子啊。 “五大家族的人统统该杀!”苏化天在燕飞的祖窍内咆哮,将燕飞的脑海震得嗡嗡直响,不过,他的神魂光团却不敢再胡乱跳动了。即便如此,燕飞的脸色也阴沉得吓人。 “老家伙,有本事你就去给他们报仇,在老子的脑海里瞎嚷嚷算个屁的本事?若是没本事报仇,就给老子闭嘴,报仇的事,老子自己来。”燕飞抹了把鼻血,面色狰狞道。 苏化天脸色发黑,完全是被燕飞给气的。不过,他气归气,神魂光团却不敢乱跳,他也知道,他再怎么激动,都无济于事,他根本就出不去。正如燕飞所说,想要报仇,还得靠燕飞。 “那你就好好给本座提升实力!”苏化天气得都开始自称本座了。 “这还用你说?”燕飞回道。 神魂光团内,苏化天的小脸铁青,额头的青筋直蹦,险些都要暴走了。 呼—— 最终苏化天还是长呼出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这个臭小子脾气还大得不得了,不就是夺舍了一下么。 不过,苏化天也知道自己这道理说不通。在他看来,夺舍是为了继续活下去,但在燕飞的立场,却是在要他的命,燕飞能给他好脸色才怪呢。 这就是修者与凡俗之人的不同,但说到底,都是生死之事,在这一点上,修者与凡俗之之人没什么区别,谁都不想死。 好半晌,苏化天平稳下心绪,才又开口问道:“你准备怎么报仇?” 燕飞冷声道:“当然是先提升实力,然后再去报仇。” 苏化天张了张嘴,这小子怎么像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算了,可能他还在气头上,不理你总可以吧? 苏化天没吭声,燕飞也没想听苏化天唠叨。他盘腿坐到床上,摆出修炼的姿势,这才心念一动道:“你不是说要指点我修炼吗,现在可以开始了。” 燕飞的态度虽然不怎么好,但这种爽利的做事风格倒是让苏化天很是赞赏。既然已经讲和,两人准备和平相处,那么修炼之事,苏化天也没准备去藏私。 “依之前修炼的功法路线进行运转,直至三十六个小周天,中间不要停下来。”苏化天说道。 燕飞没有说话,直接按照苏化天所说,开始运转起了功法。 “咦,这是相信我了?”祖窍内的苏化天不由怔了怔,随即便点了点头,这小子嘴上说得硬,实则心里应该早就乐开花了吧?也是,自己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元丹境修士,修炼经验何其丰富,指点燕飞,相当于是一对一的教导,心里哪有不乐意的道理。 其实苏化天想偏了。他认为这是燕飞开始接受他并信任他的表现。实际上,燕飞信任的并不是苏化天,而是他自己对功法的理解和实践后的自信。 如果只是按照之前的功法进行修炼,燕飞自信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然,燕飞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次的修炼,可以说是他和苏化天正式合作的开始,也是他们合作的一个基础,他相信苏化天不会在这时候出什么玄蛾子,就算为了表示诚意,苏化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骗他,这么做毕竟对他没什么好处。 所以,燕飞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开始了功法的运转。 之前修炼的时候他已经将灵气运转的路线记牢了,再次运转功法,已经是轻车熟路,第一个小周天很快就完成了,十分顺利,然后就是第二个小周天。 因为有苏化天在,所以燕飞这次修炼格外小心,对灵气的运转情况体察得特别仔细,再加上他变异后的超强感知能力,虽然还无法内视,但也能感知到体内真气的运行情况。 一丝丝游离的灵气通过吐纳,慢慢汇聚到他的经脉当中,然后沿着功法路线,完成周天循环。 “集中精神于修炼之上,其他无须考虑。” 苏化天的声音突然在燕飞的脑海中响起,让燕飞心神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在考虑其他?” “本座就在你的祖窍当中,你心里想的什么本座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啥?”燕飞顿时有种惊悚的感觉,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想?心念传递?”燕飞猛地想起苏化天在祖窍里第一次跟他说话时的情景。 “原来是这么回事!”燕飞恍然大悟。随即,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岂不是说只要苏化天在他的祖窍一天,无论他想什么,或者动什么念头,苏化天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那他岂不成了透明人? “没错!”苏化天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所以,你最好不要在心里骂本座,否则,哼哼。” 这两声哼哼,不用说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威胁呗,还能是啥。 “你个老偷窥狂,果然不是正人君子!”燕飞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就是要让苏化天知道他不爽了。可他又没办法把苏化天从祖窍里赶出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了。 “臭小子,你真当我苏化天那么想知道你的想法?要知道,你现在不过才刚刚接触修炼,这中间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稍不注意就会伤筋损脉,甚至动摇根基,阻断以后的修行之路。”苏化天气哼哼地道。 “想当年,有多少修者想得到本座的指点,哪怕只是一两句话,都会千恩万谢,你小子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不知足。” 苏化天这些话倒不是自吹自擂,作为一名丹境修者,在修界变境很少出手的情况下,丹境已经是大高手了,否则,苏化天当年也不会闯出“苏铁袖”的偌大名号来。 当年他行走天下时,无论走到哪儿,屁股后面的确是都跟着一堆大献殷勤的人,目的无非就是想得到他的一半句指点,哪像燕飞这样,不但不识好歹,还没有一丁点儿面对前辈高人的觉悟,对他不是挤兑就是腹诽,甚至有时候还会骂他两句。 真是不当人子啊! 燕飞自动把苏化天的话分成了两个部分来听,后面不好听的他直接省略了去,只听前半部分,细细想来还真是这么个理……不过,你老苏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怪不得我。 感受着燕飞心中的思绪,苏化天气得脸都绿了。不过他最终还是按纳住了。燕飞想的也没错,谁让他苏化天要夺舍人家呢?夺舍失败就必须承担失败的后果。 心神间的对话虽然只是一瞬,但燕飞还是有些分神了。 “不要分神,先将三十六小周天完成。”苏化天蓦地冷喝。 燕飞心神一震,立即抛除杂念,开始专心运转灵气。 见燕飞不再胡想其他的事情,苏化天也暗暗舒了口气,同时,他的眼角微微向下弯了弯。别看燕飞嘴上不饶人,又是挤兑,又是骂人的,但在心里,对他的话也有所认同,这是好事。 这说明燕飞已经开始真心接受他的指点了。只是这小子脾气死硬,时不时会给他来一句夹枪带棒的话……对了,刚才他叫自己什么来着?老苏?难道他就不怕将来他出去之后,一巴掌拍死他? “哼,等三十六周天凝脉的时候,有你求我老人家的时候。”苏化天暗暗咬牙。丹境之前的境界苏化天可是都经历过的,每一个境界要注意什么,如何突破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燕飞已经是气境初期巅峰,马上就要突破到中期了,在突破之前,燕飞还需要凝脉。 气境之初,修炼之人要拓脉,将体内经脉拓展得可以容纳灵气运行的强度。但这只是第一步,到中期时,需要凝脉,就是把体内的主经脉重新塑造一遍,以适应更强灵气的冲击,这一步如果完不成,贸然去冲击气境中期,轻则经脉断裂,修为尽废,重则直接死亡,这都是有先例的。 以燕飞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进行三十六小周天的运转。 很快,三十六小周天运转完成,燕飞正打算要停下来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丹田之内发生了剧烈地震荡,随之而来的便是天地间灵气的突然汇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凝脉和敛魂 “这是怎么回事?”燕飞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好端端的,这天地灵气怎么会突然汇聚过来? “稳住心神,这是凝脉之象。”苏化天的声音及时响起。 “凝脉?”燕飞知道凝脉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没准备好呢,怎么苏化天上来就让他凝脉了?这不是逼的他进阶吗?修炼还带这样的? “稳定情绪,放开心神,后面的事情交与本座,但你要记住灵气的运行路线。”苏化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稍后的过程,你体内的经脉和脏腑可能会有些疼痛,但要忍住,否则,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燕飞心中一沉,难道自己还是着了这老家伙的道?但听苏化天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要害他…… 现在燕飞体内的情形,已经在开始凝脉了,这一步一旦迈出,中途不能停止,否则会对经脉有损。 这老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不然不会不提前告诉他,直接就开始凝脉。《五行基础功法》中有提到,凝脉是突破气境中期的必要过程。燕飞原本还想再等两天,做好准备再凝脉。没想到,苏化天根本就不给他准备的时间。 “但愿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诺言,不然拼着自爆,也要与你同归于尽,一拍两散!”燕飞目光深沉,心念飞转间将他的想法传递了出去。他知道苏化天可以知道他的想法,他就是要让苏化天知道,这也是一种提醒。 现在苏化天居住在他的祖窍之内,他赶又赶不走,这一刻,燕飞只能硬着头皮凝脉。 不过,燕飞已经暗下决心,如果苏化天遵守了他的诺言,那么以后的日子,他会与苏化天真心地和平相处,之前的夺舍一事一笔勾消,但此事过后,以后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像今天这么把自己置于险地,这是一个教训! “臭小子,鬼心思还挺多。”苏化天如果不清楚燕飞心里的小九九,但也只能在暗中磨牙,“等凝脉后,再跟你算总账,居然敢不信任本座。”他堂堂“苏铁袖”居然混到了今天这种不被人待见的份儿上…… 灵气汇聚,冲入经脉,如河水奔流,仅片刻的工夫,拥入的灵气已经将燕飞的经脉填满,既而慢慢被撑得鼓胀起来,一些细小的经脉开始出现断裂。 此时此刻,燕飞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吸力极强的黑洞,对灵气的吸收不但没有放缓,反而有着越吸越猛的趋势。 这根本就不用他自爆,直接就是要撑爆的节奏啊! 剧烈的疼痛猛烈袭来,燕飞感觉自己就像个快要爆炸的气球,身体里面所有的零件,都被疯狂挤压,无数的经脉“嘭嘭”声不断,接连断开,那声音就像闷响的鞭炮一样,豆大的汗珠子瞬间就从燕飞的额头鬓角滴落下来。 燕飞心里泛起淡淡的后悔之意,他对苏化天还是太过相信了,功法运行三十六小周天,呵,根本就是在要他的命嘛…… “哼!” 苏化天突然冷哼了一声,将燕飞混乱的思绪打断,“还有工夫在那里胡思乱想,你是真的想死吗?还不赶紧记下灵气的运行路线!” 苏化天简直要被燕飞给气死了。这臭小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浑呢?这要不好好地教训一下,说不得,以后他会被活活累死,尽管他现在只是一团魂光。 燕飞怔了怔,苏化天的情绪变化他也可以很清楚地感觉的到,毕竟苏化天就在他的祖窍当中,还是以特殊的状态存在。只要他愿意,苏化天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他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不过燕飞不想这么做,他有自己做事的底限。 是自己错怪他了吗? 燕飞按捺住心神的悸动,细心体察之下,他才发现体内灵气的运行路线已然发生了改变,原先以任督二脉为主,灵气作周天运行,现在吸入体内的灵气却是把任督二脉作为暂时存储灵气的主干道,然后以此向身体周围无数的经脉和穴道冲击而去。 在燕飞强大的感知之下,他全身的经脉和穴道在脑海中仿若是一幅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三维立体图,各条经脉都清晰异常,各个穴道也历历在目。 宽大的任督二脉如康庄大道,贯通身体的中轴线,而次一级的经脉虽没有任督二脉那样宽大,但也十分粗壮,与任督二脉紧紧相连,更有无数枝状的纤细经脉,深入血肉,组成一张复杂的大网,延伸向四肢百骸,进而覆盖全身。 此时,燕飞早先提着心也慢慢放下来,对体肉仿似蛛网般的经脉图起了兴趣,同时,这些网状的经脉之上,还连接着一个个的光点,有的明亮,有的暗淡,更多的则是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之色。 明亮的光点并不多,只有寥寥的几个,主要镶嵌于身体的中轴线上,也就是任督二脉之上,暗淡的光点要比明亮的光点多一些,分别散布于通向四肢的粗大经脉上,最多的则是那些死寂的灰白色光点,分散于各条纤细的经脉之上,似乎只起一个连接的作用。 燕飞仔细数了数,这些光点共有三百六十五个,这是他现在能真切感知到的,但还有很多的点他感觉很模糊,似隐似现,没办法确定数量,他大概估计了一下,竟也有三百多个。 “这些点难不成是人体内的穴道?”燕飞不敢肯定。穴道之说存在于地球上的中医理论和许多的武侠小说当中,具体是什么样子,没人见过,但穴道的存在和对人体的重要性,早已被证实,而且很多的穴道位置也非常明确。 燕飞拿自己知道的穴位与这些光点相互印证,发现基本都能对得上,看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这些光暗不一的点应该就是所谓的穴道。 只是让燕飞不明白的是,这些穴道为什么有的发亮,有的暗淡,还有的是灰白之色,是因为自己之前没有修炼的缘故吗? 而那几个明亮的穴道,则是因为自己之前的修炼,所以被点亮了? 燕飞的思绪在开岔,但从外界蜂拥而入的灵气,却并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进入身体之后,便以任督二脉为主要运行路线,然后向四下蔓延而去,很多细小的经脉在这些灵气的冲击下,纷纷断裂,但很快又在灵气的滋养下重新凝聚出来,最后万流归海,汇聚于田丹之中。 “凝神,记忆!”苏化天忽地猛喝。 燕飞脑海里嗡鸣轰响,如当头棒喝,立时回神,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凝神铭记。他发现灵气在这些蛛网般的经脉中看似胡乱地穿行,实则却是极有规律和顺序。 另外,燕飞还发现,行走于其他经脉中的大量灵气,在将那些细小的经脉冲断后,重新凝聚出来,经脉变得比原来更加的宽阔和坚固,后面灵气再冲击过来,已然能够承受。 而经脉断裂时散逸出去的灵气,并没有对他体内的任何器官造成损伤,反而在灵气的不断滋润和淬炼下,他的肌肉、骨骼和内脏都变得强大起来。 “这是又一次的洗经伐髓吗?”燕飞有些惊住了。 “差得远呢!”苏化天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是炼气中的凝脉,主要针对的是经脉。它只是气境的基础修炼之一,凡是跨入气境,要突破至中期时,都需要进行凝脉,否则,体内原本的经脉是无法适应气境灵气的冲击的。与洗经伐髓相比,凝脉只是一次从内而外的蜕变,功效差得远了。” 凝脉最开始的时候,由于主经脉需要重塑,所以不能分神,只要忍过经脉断裂和重塑的痛苦,后面就会好过很多,也不需要时刻集中精神。燕飞的主经脉当初被朱宁的截脉手伤过,后来经过陈病的救治,相当于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经脉重塑,所以,这一次,他的主经脉基本就没有断裂重塑,仅是出现了些微伤,很快就被修复好了。 相比于之前的那次生不如死,这次的疼痛燕飞基本是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所以,他才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东西。 “凝脉我知道。”燕飞淡淡道了一句,“但你为可要我先进行三十六个小周天的灵气运转?” 《五行基础功法》当中并没有提凝脉要进行三十六小周天运转。 “凝脉并非一定要进行小周天的运转,只是你比较特殊而已。”苏化天说道。 “我比较特殊?什么意思?”燕飞是真的诧异了,难道因为自己是穿越者,所以修炼的时候比较特殊? “穿越者?” 苏化天蓦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你个老变态。”燕飞立马怒了,“你就这么喜欢看人隐私?” 穿越是他最大的秘密,刚才只是惊讶中想了一下,就被苏化天捕捉到了,这以后他还能有自己的隐私? 苏化天也是直翻白眼:“臭小子,你怎么胡骂人?你当本座想知道你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你不要想不就行了……” “滚!”燕飞很是粗暴地打断了苏化天的话,这叫人话吗?让他不要想?是想让他当个活死人吗?燕飞恨不能直接把苏化天从他的祖窍中扔出去。 苏化天也气结,燕飞的思绪他感应得清清楚楚,不由怒道:“你以为本座愿意待在这儿?有本事你把本座扔出去,本座绝对会好好感谢你的。” 这虽然是苏化天的气话,但也是真话,他原本就没想待在燕飞的祖窍里,可他出不去啊。 “你可是堂堂的元丹境修者,能没有屏避的办法?”燕飞开始耍赖,“如果你不想办法,我就天天骂你几十遍,咱就这么耗着,看谁先受不了。” 燕飞也知道赶不走苏化天,可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鬼知道苏化天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总不能他在一天,自己就真的什么都不想吧。 苏化天被气得眼前发黑。他也是头疼不已,谁能想到夺个舍还会夺出这么个结果。燕飞的这种反应已经算是不错了,这事儿如果搁在他身上,他的心态或许还不如燕飞呢。 不过被燕飞这么一逼,苏化天还真想起来一个小法诀。这个小法诀名唤敛魂术,是收敛神魂波动的一种方法,作用和敛息术差不多,区别在于一个针对神魂,一个针对气息。 “便宜你了。” 淡绿色的光球团轻轻一跳,一股特殊的思感在燕飞的脑海里出现,这是苏化天的思感传递,相当于是把自己的领悟直接印在燕飞的脑海里,让燕飞省去了领悟的过程。 这种方法只限于一些小术法的传递,稍复杂一些的就不行了。 其实燕飞也就是发泄一下,根本就没抱什么解决的希望,没想到脑海一震,竟多出了两门小术法——敛魂术和敛息术。 苏化天把敛息术也一并传给了他。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信任的基础 “还真有!” 燕飞的眼睛顿时一亮,看来人还是要逼一下才行!他心里暗暗慨叹,却忙不迭地开始研究起这两个小术法。 此时,凝脉已经到了尾声。经过凝脉,燕飞隐隐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稍稍一握拳,体内的灵力就如大河奔腾一般,自有一股磅礴的气势汹涌出来,单是肌肉的力量,就仿佛可以开山裂石一样。 这种强大是自内而外的。 燕飞暗自欣喜,一是凝脉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艰了险,二是苏化天没有耍诈,他自觉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如此,与苏化天之间的合作倒也有了进行下去的基础。 “看来,苏化天之前所说并非是假的。”燕飞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若真是如此,到的确是一件好事。” 尽管夺舍这件事让燕飞十分不爽,但结果也出乎他的意料,好在他完好无事,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他的祖庭之内,多了一个苏化天的神魂光团。 往好处想,他这是相当于随身带了个修炼宝典,若往不好处想,就是随身带了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燕飞之所以忙着去研究这两个小术法,是因为这是他得到的术法当中,他比较中意的两个术法。 敛魂术,收敛神魂波动,练到极致,可以把神魂的波动完全收敛起来,古井无波。而敛息术,燕飞曾经在以前看过的小说中读到过,这是一种收敛全身气息的术法,实用性比较强,尤其是不久后就是宗门新进弟子的试炼,他正需要这种隐匿气息的功法,此时苏化天传他这两个小术法,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看来苏化天合作的诚意还是不错的。燕飞被窥探的怒气也消了很多。 苏化天在祖窍内撇了撇嘴,天赋好又怎样,还不是没见过大世面?两个小小的术法就高兴成这样,要是传你一部不错的修炼功法,那是不是得激动得晕过去? 不过,苏化天倒也理解燕飞的心情,谁还没有个第一次。想想他自己当年被长风真人收为弟子时的那股兴奋劲儿,比起燕飞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苏化天不想承认,收弟子和得到两种小术法,这是两回事,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没的比较嘛! 但看燕飞那股子高兴劲儿,苏化天还是受到了一些感染,心里的火气也没那么大了,算了,一些修炼上的常识没事还是跟他说说吧,省的这臭小子什么都不懂,丢人,他也跟着受累。 苏化天此时已经不用去关注燕飞的凝脉了,毕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最危险的还是开始凝聚主脉的时候。 “只是两个小术法而已,别跟个土包子似的。” 土包子? 这老家伙居然连这个词都学会了,燕飞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了抬头的迹象。 不过,想到苏化天传过来的敛魂术,燕飞又把火气压了下去,算了,有了敛魂术,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被窥探想法的事了。 燕飞没有作声,他一边研究敛魂术,一边想着苏化天方才所说的话,这是打算用功法诱惑他呢?还别说,他真的有点儿动心。 现在燕飞最缺的就是时间和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当然,好的功法也是首当其冲的。不过,守着苏化天这么个大宝藏,他还岂能让自己两手空空?只要勤着挖掘,他相信好东西一定不会少。同样,他的修行之路也会少绕很多弯儿。 只是,苏化天这只老狐狸心机颇深,他真能斗得过?燕飞心里没底啊。他很怕一不小心就钻到苏化天的圈套之中,然后再给他来一次夺舍,那时他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燕飞对苏化天是提着一百二十个心呢。 对于寄居状态的苏化天,他对燕飞也很不放心啊。所谓的和平共处,是指在对等的实力状态下的相处模式。可他和燕飞并不是啊,他是寄居在燕飞的祖窍内的,说白了就是寄人篱下,虽然现在燕飞还奈何不了他,但这也是暂时性的,以燕飞的修炼速度,在神魂方面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超过他。 毕竟在被苏哲暗算的时候,他的神魂也受伤严重,早不复当年的强悍,尽管与普通人比,依然强得可怕,但燕飞的神魂也大异于常人,不然他也不会夺舍失败,尤其是燕飞祖窍内的那些诡异的银灰色能量,让他非常忌惮。 如果有一天燕飞的神魂能量超过了他,燕飞还会和他和平共处吗?到时候,他的生死可就都捏在了燕飞的手中。 尽管,他在与燕飞近距离的短暂“交锋”中,让他多少摸清了燕飞的一些脾性,但人心难测,谁知道到时候燕飞会不会翻脸?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制衡,让燕飞离不开他。 从他不经意间探得的燕飞心理,发现燕飞的内心极度渴望修炼。这就是一个极好的制衡点。 对于修炼一道,苏化天还是很有自信的,尤其是元丹境之前的各个境界,他完全可以毫不费力地指点燕飞修炼,当然,前提是燕飞真心和他和平共处。 至于一些小法小术的东西,对苏化天来讲,都是些手到擒来的事。他传燕飞敛魂术和敛息术,其实就有着试探的意味在内,另一方面苏化天也想让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一些。 说实话,窥探他人的心里所想,还真不是苏化天愿意做的,只是他现在寄居在燕飞的祖窍之内,燕飞的神魂波动很自然就会传到他的神魂当中,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对于苏化天的心思,燕飞暂时没去关注,一时半会儿,就算苏化天有什么想法,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所以,他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研究敛魂术。 敛魂术,从字面的意思看,就是把所有的神魂能量都收敛、聚集起来,不让它外散。燕飞最初也是这么理解的,但是经过一番研究发现,这门小法术收敛的不是神魂能量,而是神魂的波动,并且还不是完全收敛。那些散逸出来的神魂波动,敛魂术会改变它的频率,让人难以捕捉,从而达到隐藏的效果。 “这敛魂术还真挺神奇的。”燕飞心里暗赞,但嘴上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敛魂术真的能屏蔽你的窥探?” 苏化天的脸都黑了:“什么叫屏蔽我的窥探?你真当本座对你这么感兴趣?敛魂术都传你了,你还要怎样?” 燕飞轻笑,敛魂术的功用他的确已经清楚了,但他不相信苏化天没有其他的窥探手段。 苏化天都要吐血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一个人的想法、念头之所以能被人知道,是因为这些想法和念头是通过神魂波动传递出来的。敛魂术针对的就是神魂波动,它不但可以收敛这种波动,同时还可以改变神魂的波动频率,让人无法捕捉思感。连思感都无法捕捉到,又如何去知道人的想法?” 燕飞点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但他总得试试才知道苏化天有没有骗他啊。敛魂术的修炼并不难,燕飞很快就把自己的神魂波动进行了改变。 “苏老变态?过来咬我啊。”燕飞一边运转敛魂术一边这么想着。然后,他就察觉到苏化天的神魂光球微微跳动了一下,紧接着苏化天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臭小子,你是不是在骂本座?” “没有啊,怎么可能。”燕飞乐了,可以啊,苏化天没有骗他。 不过这也不能排除苏化天是故意装的不知道,但这又能怎样,自己多试几次不就行了。如果苏化天真敢骗他,他绝对会让他后悔今天的行为。 “对了,之前你说我的修炼比较特殊,是怎么回事?”燕飞立刻岔开话题,询问起修炼的事情来。 苏化天冷哼了一声,他的直觉告诉他,刚才燕飞绝对在骂他。不过他也没去计较这个,燕飞骂他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又能如何,只要燕飞能改变对他的态度,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苏化天掉着个脸道:“大多数人的修炼,一般都是从后天开始,然后再从后天晋升到先天,再往上才是气境。这个过程其实是不断淬炼和强化肉身和体内经脉的过程,使其逐步适应气境灵气的循环和冲击。所以,他们在凝脉时,基本不会承受太大的痛苦。 “而你……”苏化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开始就从气境修炼,完全省略了前面的强化过程,以你原本体内的经脉脆弱程度,如何承受灵气的强大冲击,这就是为何你体内经脉大部分崩碎断裂的原因。 “经脉断裂后被灵气滋养重续,相当于是破而后立,强韧程度和承受能力自不是以前可比,你这相当于是走了捷径,一步到位。你省去了别人十几甚至是几十年的苦修过程,所承受的痛苦自也是常人的十数倍。 “这是越不过去的一个过程。你若承受不住,那你的修行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过,看你这样子,对疼痛的忍受还不错。” “呵。”燕飞轻笑,“这点痛就叫痛了吗?小儿科罢了,就算比这再痛苦十倍的折磨,我都挺过来了。” 燕飞这并不是在说大话,他之前在拔除截脉气劲时所承受的痛苦比这恐怖多了。 苏化天轻轻扬了下眉,重塑经脉的痛苦一般人很难承受得下来,一个弄不好,就会脉毁破损,成为废人,甚至有人还会被活活疼死。 但是,这种痛苦放在燕飞身上,似乎真的不算什么。苏化天心下惊疑,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哪里知道,之前燕飞在拔除截脉气劲时,他体内潜伏的那股能量其实已经帮他重塑过一次经脉了,这次只能算是主经脉的强化和次经脉的重塑,痛苦程度并没有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要知道,在地球时燕飞还曾经经受过十二级疼痛的训练,这也是燕飞能够承受强大痛苦而没有崩溃的原因之一。 饶是如此,燕飞也并非像他所说的那般轻松,这可是重塑经脉啊,哪能真的如他表现的这般轻松,他只是忍得住而已。 “小儿科?十倍?”苏化天虽然不知道“小儿科”是什么意思,但他多少能猜出一些来。真是铁打的嘴巴——死硬!既然能承受,那就受着吧,本来他想告诉燕飞,以后晋级,只需要找到塑经花和护脉果,提取其中的药力服下,就可以轻松避过开经拓脉的痛苦,但看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岩中奇物 其实,苏化天让燕飞直接凝脉,并非没有考量。他也是被燕飞的死硬态度给气着了,想让他临时吃些苦头。 苏化天之前探查过燕飞的经脉,发现燕飞的经脉强韧程度还不错,凝脉不会出什么危险,所以才敢直接进行这一步,不然,他真不敢这么做,万一把燕飞给弄残废了,他也得跟着玩儿完。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燕飞突然问了一句。 苏化天一愣:“后遗症?什么东西?” 燕飞立即反应过来,“后遗症”是地球上的医学术语,苏化天自然不会知道。 “就是对身体有不好的隐患。”燕飞给他解释。 “不会。”苏化天摇头,“凝脉后,你的经脉会比以前更加结实、强韧,对修炼有很大的好处。以后你修为境界提升了,经脉也会跟着继续强化,但不会再出现现在的这种状况。不过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你只需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即可,其他不用多想。” 燕飞有些无语地沉默了一会儿,也懒得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熟悉最新的灵气运行路线,引导灵气在其中一遍遍地运转…… 随着灵气的不断冲刷,燕飞身上已然在不断减轻的痛苦也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再接下来,便是一阵阵的舒爽和暖意充斥全身,让燕飞舒服得禁不住要呻吟出声。 祖窍内的苏化天默默地观察着燕飞的修行,神魂光球偶尔轻轻跳动一下,以显示自己的内心波动。 燕飞能够如此快速地凝脉成功,其实是大出苏化天的意料的,不说经脉断裂的痛苦,就是熟悉灵气的新运行路线,也需要几天的时间,但是燕飞却驾轻就熟,竟显得异常轻松。 这让苏化天在惊讶的同时,心里越发地满意起来,这说明燕飞在修行一道上有着极为不俗的天赋和身体底子。 不过,这也只是说明燕飞的基础不错,他毕竟不是从后天一步步修炼上来的,少了后天和先天这两个阶段对肉身和经脉的打熬和锤炼,凝脉这一步虽然成功了,但经脉毕竟还是有了损伤,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进行温养。 所以,在凝脉后的一段时间之内,燕飞的修为不会有多大幅度的提升,不过,相比俗世界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燕飞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要知道,从后天到先天,再到气境,第一步还好说,只要你足够努力,再加上有一点悟性,想要达到后天巅峰并非难事,但要进入先天,就需要再加上一点机缘才行了。至于从先天跨入气境,这一步相当于是超凡脱俗的一步,所以并不是努力加悟性再加一点机缘就能达到的。 一步天,一步地,说的就是这一道成为修者的门槛。这一步,已经不知道困杀了多少修行者的梦想。 在修行者的眼里,这一步就是挣脱凡俗的天堑。 燕飞对这些修行常识以前不了解,但在入了剑峰之后,这些天在藏书阁没少看书,对此也已经有了不少的认知。此时他全神心地沉浸在修炼之中,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就是想知道和了解气境的秘密。苏化天让他记下的新的灵气运行路线,他基本没费什么劲就记住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探索这一境界的奥妙。 工夫不大,凝脉完成的燕飞已经熟悉了新经脉的运行方式,并运转了三十六个小周天,到了这一步,他感觉体内的经脉已经开始发胀,燕飞知道不能再继续了,任何事情都有个度,如果他继续修炼,很可能会给他的经脉造成损伤。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修炼也要一步一步地来,既然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那么也就不可能一夜之间修炼成高手。 燕飞慢慢收功,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黏答答的有些难受,往身上一看,竟是一层从体内排出来的暗灰色杂质。 燕飞抬手抹了一把,有些滑腻,味道依旧难闻,急忙起身到屋后的飞瀑水潭边又冲洗了一次。好在剑峰的弟子服剑歌当初给他们每人领了三套,这才有得换,不然,他只能暂时光着身子了。 看着换下来的衣服,燕飞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阿海借他衣服的事情,如今阿海人已不在,当初借给他的那身衣服也在他第一次洗经伐髓的时候,换了下来,尽管已经破损不堪,但燕飞没舍得仍,浆洗之后,叠着放起来了。 他要时时看着这件衣服,告诉他自己,阿海他们的仇还没报,他们那些人在天上看着他呢。 燕飞捏着拳,眼里有冷芒闪现。这个报仇的时间不会太长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燕飞正待转身离开,苏化天突然出声道:“等等!” 燕飞顿住:“怎么了?” “你右前方的水潭石壁里有一物体有些奇怪,你过去看看是什么。” “哦?”燕飞抬眼看过去,就见在前面飞瀑砸落的水潭里,与形成瀑布的山体连接外,隐隐有一截黑乎乎的东西嵌在岩石当中,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一处除了有水流遮挡之外,正好处于山岩的一个凹陷处,幽暗的阴影反倒成了那截东西的天然保护色。 因为水潭并不大,以燕飞的目力,透过水面可以直接看到那岩石之处。 “好像是一截嵌在山岩中的一根棍子,但这里是水潭,肯定不是木棍,否则早就腐朽完了,难道是根铁棍? 燕飞跳下水潭,径直游了过去,同时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能看到外面的东西?” “很新鲜吗?”苏化天直接给他解释,“本座的神魂就在你的祖窍之内,你能看到的,本座自然也能看到。” “那我看不到的,你是不是也看不到了?”燕飞很是新奇,待在别人的祖窍内就能通过别人的眼睛看到外界的人和物? 祖窍内淡绿色的光球轻轻跳了一下,对燕飞的新奇表示鄙夷:“这是神魂力量的一种运用,就算你闭着眼睛,本座也能感知到外面的情景。就算给你说,你现在也理解不了。” 这话……有点儿扎心,同时也让燕飞没办法接话。别说是有关神魂方面的东西,就是修炼的一些常识他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知道神魂的神奇之处? 神魂之说对燕飞来讲就是个极其陌生的领域,进入自己的祖窍还是生平第一次,其他的东西,他自然更是一无所知。 不过,燕飞并没有计较这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吧,他才不会为了一点面子上的东西跟苏化天去争论。现在他对眼前的这截东西反而兴趣更大。 游到近前,燕飞发现那东西是个圆柱体,大部分都嵌在山岩当中,露出来的部分仅有巴掌长,像一把兵器的握手,有小儿手臂粗细,黑幽幽的,不像铁锈,也不反光线。 燕飞很自然地伸手抓住那截裸露的部分晃了晃,结果没有晃动。这截黑幽幽的东西竟稳若磐石,仿佛与山岩长在了一起似的。 通过手感,燕飞感到这截东西入手寒凉,硬如镔铁,但绝对不是铁的质感,也不像是石头,更不像是木头。 燕飞手臂较力,用劲向上一提,竟然没有撼动分毫。 “咦,居然如此牢固。”燕飞挑了下眉,他的力量可是比常人要大出好多倍,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增长,这一拔之力,至少也有上千斤,却撼动不了这东西分毫。燕飞心里不服输的劲头一下子被挑了起来。 “我还就不信了,连一根镶嵌在岩石里的物件都抽不出来。” 其实,燕飞心里还是存着满大的好奇的。他不敢肯定这东西是什么,毕竟这个世界的东西他知道得太少了,莫不是一把神兵利器? 这个念头把燕飞自己都逗乐了。看来自己也被地球的那些小说桥段洗脑了呀! 不过想想也对,谁不想自己好运傍身,出门捡宝呀! 凭着敏锐的目力,透过飞瀑跌落的水流,燕飞发现这东西与山岩石结合并非是那种严丝合缝的,二者之间还是有一些缝隙可寻。 燕飞推断,这东西很可能在不知多久以前,是被人直接插入到岩石当中的,只是在飞瀑的不断侵蚀下,慢慢露出来一小部分,以其牢固程度看,下面的部分应该比较长,否则,以他的力量不可能撼不动。 燕飞在山壁处寻了个可以踩踏的地方,双手握住那截东西,身体与山岩基本平行,双腿微微弯曲,让自己站得更稳,然后浑身的力量在身体里如蟒龙滚动,“嗨”燕飞吐气开声,腰腿猛然使力向上一提…… 这一下,燕飞可是使了七八成的力量,足有七八千斤。这么大的力量,别说一件插进岩石的东西,就算是一根石笋,他都能把它连根拔起来。 “噌噌——” 一阵粗糙的摩擦之声自山岩中响起,那截黑幽幽的物体在燕飞的大力提拉之下,终于被一点点地拔了出来。 有了一开始的松动,后面所用的力量就小了不少。 “铮——” 一声铮鸣,那截东西最终被燕飞给拔了出来,同时一道狂暴的气流从那孔洞中爆发出来,将燕飞冲击得直接掉进了水潭当中,“嘭”的一声,后背直接撞到了水潭边上。 燕飞浑身震动,被那气流冲击得险险闭过气去。好在那气流仅是爆发了一瞬就收敛了回去,否则燕飞很可能会昏死过去。 苏化天在燕飞的祖窍内敏锐地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流的冲击,瞬间稳定住了燕飞识海内的震荡。 “快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苏化天急切地道。 奇物出世必有异象产生,那道气流虽然算不得什么异象,但也是一种反应。另外,能避开他神魂探测的东西,至今为止,他还没见过几件。 燕飞闻言,翻身从水潭里跳出来,也不去管身上的透湿,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集中在了手中的物体上。 这截东西乍看是一根幽黑的棍子,直径有两指宽,黑幽幽,直溜溜的,没有一点儿弯曲,在它的最前端是一个尖儿,锋芒毕露,寒气逼人。不用试,一看就知道其锋锐无比。 这根棍子有三尺三寸长,加上露出水面的那一部分,共有一米二左右。燕飞手握的部分和前面的棍体粗细差不多,在靠近虎口的地方有着一圈凸起,类似于剑的护手,怎么看都像是一把圆柱形的剑器。 燕飞看的有点儿懵。这东西棍不是棍,剑不是剑的,拎着还挺沉,大约有五十多斤重,一般人单手拿着都费力。 好在燕飞的力量惊人,拎五十多斤重的东西毫不费力。他用指节在柱体上敲击了一下,“咚”的一声,并非金铁之音,反倒像是击在了一段木头上。 燕飞越发惊奇起来,这似金非金,似木非木材料他从没有见过。 “这是什么东西?”燕飞问苏化天,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应该是一把武器吧。”苏化天也有些不确定。刚才他也是无意间用神魂扫描了一下,发现有一处地方竟然空了一块儿,就像平静的宇宙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了进去。 第一百六十章 综合训练 神魂能量对修者来说,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一般在进行探查时,不会出现被排斥或吞噬的现象,除非有特殊的东西干扰。 而这把如同剑器一样的东西,刚才就在悄无声息地排斥着神魂的探查,这也是让苏化天惊异的原因之一。 “你且将它当作武器,舞动一下试试。”苏化天想借着燕飞的手探究一下这东西的特别之处。燕飞没有拒绝,他也很想弄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随手舞了几下,燕飞立刻就停了下来。他看着手里的这把“武器”有些惊诧。苏化天在祖窍中也是惊“咦”了一声。 刚才那几下挥舞,让燕飞感觉他是在真空中动作,竟是丝毫感觉不到空气的阻力,而且也没有任何的破空声出现,周围的空气仿佛不存在一般。 “好奇特的感觉!”燕飞轻语。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或许它的功能远不止如此。”苏化天意有所指。 燕飞愣了愣,还有其他的功能?他还真没注意这个。仅是屏蔽空气阻力这一点,就让燕飞大为震惊了。这东西如果真是一件武器,那在打斗的时候所占的优势可不是一星半点儿,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燕飞可是杀出来的好手,虽然地球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不同,但无数的生死战斗经验可是实打实的,他深刻地知道,能屏蔽空气的阻力,会让一件武器增快多少倍的速度。 另外,燕飞还想到了一点,就是暗杀。 如果用这个东西进行暗杀,一来,它不反光,不用担心有任何的光线反射,二来,出手时可以不用担心发出任何的声音,简直就是暗杀利器中的王者。 可惜这东西不是短剑或匕首,用起来不是那么灵巧。但是有以上的两点功效,长度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东西就是个宝贝啊!”燕飞欣喜道。 “宝贝还算不上,只是材料有些特殊罢了。”燕飞的欣喜劲儿还没扩散开,就被苏化天一桶冷水浇了下来。 “老苏,你这人还真是不会聊天啊。”燕飞道。 “老苏?聊天?”苏化天的脸当时就黑了,聊天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老苏”是个什么称呼?燕飞这臭小子是打算和自己平起平坐吗? 还没等他表示不满,燕飞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老苏,你说用把这东西当作暗杀的武器怎么样?” 苏化天一愣:“你还会暗杀?” 话音未落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别说,这东西好像还真的极其适合作暗杀的武器。燕飞能想到的,苏化天不是想不到,而是他根本就没往这方面去想,毕竟现在燕飞所在的地方是一剑宗,他在想燕飞会不会把这东西当一把剑用…… 现在燕飞这么一说,反倒把苏化天说愣了。他在惊异之余,神情有些怪异地瞅了瞅燕飞的神魂光团,这小子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啊,一剑宗可是剑修宗门,剑修讲求的是剑心如一,一往无前,正直浩大,宁折不弯……这怎么就想到暗杀上面去了? 而且看燕飞那模样,完全是因为看见这根剑不剑,棍不棍的东西自然而然想到暗杀上面去的,思维的延展顺理成章,毫无跳脱、违和之感。 “会一些,但不精通。”燕飞很自然地说道,“只是感觉这东西比较适合暗杀而已。” “呼!” 苏化天暗松一口气,只要燕飞不去真的走暗杀之道就成。当年苏化天也是一个快意恩仇之人,他喜欢正面交锋,藏于暗处进行袭杀,他觉得太过不光明正大。 好在燕飞也只是说说而已。 “对了老苏,你应该知道再过几个月,宗门就要进行新进弟子试炼了,对此你有什么建议?”燕飞突然问道。 “哦?这么快就问到这个问题了?”苏化天微微一怔,对燕飞的直接和务实赞赏地点了点头,看来他们的这种共存方式,燕飞的适应能力比自己想象的要强。 这是好事! 苏化天不由会心一笑。他如何不知道这是燕飞的又一次试探。不过,这也说明,燕飞已经开始正视他们的这种存在关系了。 “建议有一个,就是整合你现在所会的所有东西。”苏化天也没矫情,直接给出了建议,“现在所有的新进弟子基本都是气境这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当中,资质好的,如阿珂、慕语兰等人,都突破到了气境中期,但要说攻击手段,其实也就是最基础的一些小法术,这些小法术看着炫目,其实用性不一定就比俗世中的一些武技来得强悍,尤其是杀人的技法。 “那些从后天一步步修炼上来的人,身上一般都会有着一两样拿手的绝招,出手则必分生死。你要知道,有时候一种术的强弱,并不在于术的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 说到这儿,苏化天微微顿了一下,很是认真地继续道:“你的身手我见过,在俗世中虽算不上顶尖高手,但讲到生死拼杀,你不弱于顶尖高手,当然我说的只是体术方面,而在灵力方面,你若突破到气境中期,则会比大部分人都强,自保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燕飞点头。 苏化天所说也正是燕飞所想,他也正有整合自己所有所学的心思,这是目前在无法提升自己功力的情况下,最好的提升方法。 首先,他最熟悉的拳脚功夫就是在地球所学的特战技,按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完全的体术,但是燕飞在炼气成功之后,将特战技和灵气的运行进行了融合,所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早已超越了原先的攻击效果,可以说是燕飞现在最基本,也是最熟练的武技。 其次,是《五行要义》后面附加的几个小术法,如缠绕术、火球术、金针术等,这几个小术法平时用来日常解闷儿还行,要说用于战斗,其威力也算尚可,但熟练度燕飞还有待提升。如果作为出其不意的招数,建功的可能性会稍大一些,但由于需要灵力的支撑,所以灵力波动较大,出手时很容易被对方发觉,所以,想作为出其不意的招数使用,其隐蔽性不高,突袭的可能性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除此之外,这几个小术法倒也不是没有用处,这要看当时的情况而定,虽然只是小术法,但如果用得好,在关键时刻说不定也可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这也是苏化天上面所说的,术的强弱并不在其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 最后,就是他最近所修习的霸拳。现在他尽管只修练了第一式碎万骨——青罡化影,而且还是经过他自己修改而来,但其威力可以说是他现在所掌握的武学中最强的,由于这拳法所需要灵力太大,所以只能当作杀手锏来用。 这是燕飞现在最强的保命底牌。 把自己所会的这些东西都拉出来分析了一遍,燕飞心里已经有了排序。 燕飞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还尚早,就直接出了屋子,来到屋前的那片空阔之地,稍稍舒活了一下筋骨,便开始演练起特战技来。 这是燕飞最熟悉的功夫,每一拳每一脚都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所以基本不用去想后面的招数是什么,光凭肌肉的记忆就可以打得行去流水一般。 但这并不是燕飞的目的,他目的是要将灵力的运行与特战技完全融合。之前他与张晓的对战,虽然方法有些粗暴,但效果非常不错。 所以,燕飞在演练特战技的同时,一心二用,不断在尝试着灵力的运行方法。尽管剑歌警告过他,不能自己胡乱修炼,不然会出问题,但燕飞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之前能够成功,那么说明他的特战技可以与灵力相结合,而达到的效果,与地球所说的内力相同,其威力要比单纯的招式大得多。 燕飞当初在地球时修炼那面无名口诀,没有修炼出内力,但现在他体内有灵力啊,这和内力的性质十分相像。既然内力可以加持到招式当中,为什么灵力就不可以?而且他之前已经尝试成功了。 所以,他有着相当的信心。 苏化天在燕飞的祖庭内看着燕飞的演练,如何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由暗自点头,此子能够不拘泥于形式,将所学活灵活用,且心思灵活,倒不是古板之人,如能一直如此修炼下去,其成就定然不会低了。 作为曾经的丹境修士,推算灵力的运行轨迹,将其融入到武技当中,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又不是创造一部功法。所以,苏化天一边看着燕飞的动作,一边在祖庭内默默推算着灵力的运转轨迹。 之前尽管与燕飞已经取得了最初的信任基础,但仍然需要加固,何况在不久之前,燕飞还将他从顾飘零的手里救了出来,燕飞能做到这一步,他苏化天也不会小气,所以他想帮燕飞达成这个目标。 另外,燕飞所练的这套特战技,苏化天也十分感兴趣,他知道这套武技应该是燕飞所在的那个奇怪地方的武技。以苏化天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得出来,作为一种体术其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 如果这体术能够与灵力相结合,其威力绝对可以跳好几个等级,所以,苏化天也想要看看,这套武技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 “你试试这几种运行路线,是否可以与你的武技更相合。” 苏化天也不废话,直接将推算出来的几条灵力运行轨迹打入燕了飞的神魂当中。燕飞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就照着脑海中出现的灵力轨迹演练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的话有道理而已 “呼,呼!” 拳风呼啸,随着燕飞将特战技与灵力运行轨迹的不断融合,在他的拳头上慢慢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开始时还虚虚的有些看不真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层光晕慢慢变得凝实起来,仿佛在燕飞的双拳之上戴了一副发光的手套。 此时,燕飞也是越练感觉越顺畅,越练感觉越精神,整个人就像在蒸桑拿一样,浑身的毛孔不断地向外散发着热气,同时还有一些细小的灰白杂质,也顺着毛孔被排解出来,燕飞舒服的快要禁不住呻吟出声了。 尤其是当燕飞看到自己拳头上逐渐凝实的那层光晕,心里的惊喜更是越发浓烈。 “这一拳要是轰出去,威力绝对是以前的十倍以上。这才是特战技正确的打开方式吧!” 燕飞心情无比愉快,觉得留下苏化天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决定。苏化天虽然就像随身带着的不定时炸弹,但好处也异常明显,不是吗? 一连将特战技的所有手法打了好几遍之后,燕飞慢慢将苏化天打入神魂的几条灵力运行轨迹熟悉了下来,直到出拳、踢腿再没有丝毫的阻滞感觉,这才停了下来。 伸手抹了一把汗水,感觉有些异样,手上的触感有些滑腻,又带着些粗糙。燕飞一愣,将手放到眼前,发现手掌之上竟然有着大量的灰白物质,这是……体内的杂质? 他先前有过洗经伐髓的经历,眼前所见让燕飞不禁有些吃惊,么非自己将特战技与灵力相结合的方法才是特战技的正确修炼方法? 身体既然能排出杂质,说明这是对身体有益的锻炼,可以让身体变得更加纯净和结实。 想到此,燕飞心念一动:“老苏,能不能在之前的基础之上,为特战技再多开辟一些经脉运行的路线?” 在学会了敛魂术之后,燕飞已经可以将自己的神魂思感完全收敛起来,只要他不想,苏化天根本把握不到他的心思。 对此,苏化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他又不是偷窥狂,燕飞那些乱糟糟的思感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当然,燕飞其他的思感他还是挺有兴趣的,比如燕飞是从哪里来的,他生活的环境是怎样的等等,但燕飞不给他看,他也不知道。苏化天知道这是燕飞的秘密,所以,也没想着燕飞会告诉他,谁还没有一些秘密呢? 苏化天的思路很清晰,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也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燕飞的祖庭内,他必须要出去,然后回宗门看看,不管苏哲所说是真是假,他都要回去查清事情的真相。如果真如苏哲所说,长风真人被其师门之人所害,那么,他必将为师报仇,哪怕背着骂名,也要踏平那个师门所在。 这是苏化天心中的执念,长风真人当初收他为徒,是真的对他很好。他们名义上是师徒,实则却亲如父子。他能在修界闯出“苏铁袖”这一诺大的名头,与长风真人的教导分不开。 在苏化天的心中,长风真人既是师父,也是父亲。所以,当他听到苏哲说长风真人被害时,才会那么的愤怒,那么的恨意难平。 现在,他与燕飞共存与一个祖窍之内,想出去重新夺舍,首要的条件就是从燕飞的祖庭内出去,而想要从燕飞的祖庭内出去,燕飞就必须要修炼到丹境才行,中途还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燕飞死,他也可能会跟着湮灭。 丹境是燕飞修行路上必经的一个修炼境界,却是他苏化天重获新生的一道坎儿。燕飞只有到了这一境界,才会开始凝聚神识,才可能会把祖窍内的这些奇妙能量掌控,打开祖窍,放他出来。所以,现在苏化天是最不想燕飞出事的人。 所以,对燕飞的要求,苏化天没有丝毫拒绝,同时,他也想看看燕飞的修行潜力到底有多大。 “整理新的经脉路线需要一些时日,我建议你在这段时间同把那几个五行小术法好好练习一下,如能做到连续攻击,其威力和效果将是你无法想象的。” “哦?连续攻击?”听着苏化天的话,燕飞脑海当中顿时想到了“瞬发”这个词。他不由眼睛一亮,这到是个不错的提议。五行小术法单个的威力虽然不强,但如果数量多的话,其杀伤力也不会弱到哪儿去,如果控制这些小术法再专注一个点的攻击,以点破面,那威力也绝对不会差。 燕飞猛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警醒,他突然想到,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的思维似乎变得有些迟顿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还要苏化天来提醒,在地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说穿越到这个世界,人的思维也会被这个世界同化?应该不可能!”燕飞细细回想了下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发现,出现这种现象,是自己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改变。这个世界的武力比地球高出太多,而人的生活方式也与之前的地球大不相同,在心理和现实的双重压力下,他才有了思想上面的不同变化。 “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必须得恢复以前的警醒,利用这个世界的有利条件,让自己变得更加充实和强大。修炼之路神奇无比,但也充满着惊险和未知。而我想要找到回地球的路,就必须努力修炼,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和方向。” 燕飞暗暗告诫着自己,同时,他也为自己能够如小说中的人物一样修炼而兴奋不已。 苏化天的话说的没错,世界上没有废物技能,只有废物之人。 在修炼了大半日的特战技之后,时间已然到了傍晚时分。燕飞到屋后的水潭边清洗了一下身体,又在离屋子不远的地方找了些灵米,就是之前路朝西做粥用的原材料。随手抓了两把,给自己煮了些粥喝,燕飞稍稍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开始了对五行术法的攻坚。 对燕飞来讲,现在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翻开《五行要义》,后面附录的几种五行术法分别是火属火球术,水属水弹术,木属缠绕术,金属金针术和土属的流沙术和地陷术。 土属居然有两个小术法,燕飞不禁有些小小的惊喜。这五种属性的术法对应着他的五行灵根,修炼起来并不吃力,主要是这六个小术法怎么使用才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如果再加上瞬发,当作次一级的底牌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使用五行术法,也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即便它们的起手势让对手看出来,也不影响它的施放,谁能知道他的五行术法是可以像机关枪一样,可以连发呢? 想到兴奋处,燕飞根本就没有一丝想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立刻走出屋子,找了一处距离他和路朝西的小屋比较远的宽敞之地,开始修炼起来。 在出来之时,燕飞本来还有些担心路朝西,生怕他也和自己那样,不小心走火入魔,但苏化天告诉他无须担心,屋内之人气息平稳,没有任何危险。 “你又知道?”燕飞随口道。 “本座虽然困于你的祖窍当中,但神魂力量仍可探出,知晓外界情况,等你修至丹境自然就会明白。” 燕飞撇了撇嘴:“还本座,之前都‘我’了好几次了,现在又摆起谱来,累不累。” 苏化天黑着脸,神魂光团险些又跳起来:“你觉的是吃定我了是吧?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我呢!” “切!”燕飞切了一声,根本没把苏化天的话当回事。威胁谁呢?你的人现在都在我的祖庭之内,哪儿来的硬气。 当然,这只是燕飞表面的态度,其实了心里也有些发虚,万一苏化天哪天想不开呢?所以,他也不能太刺激苏化天了。再说,有苏化天的帮忙,他修炼起特战技来,进度可比他自己慢慢瞎摸索要快快得多。 所以,燕飞只是表达了一下不屑,便自顾自地练习起了那几个五行术法。 修炼了一阵,燕飞停了下来。他发现,五行术法的修炼看着简单,只需要将同一属性的灵气通过特定的功法路线凝聚起来,压缩,然后释放出去即可。一发、两发没什么问题,但要做到连续施放,其困难度不是一点两点大。 就拿火球术来说。首先,凝聚火属灵力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然后还要不断将火属灵力压缩成球,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哪怕忽略最后的施放时间,第一个火球发出与第二个火球凝聚,中间所间隔的时间,至少有十秒钟,想要连续施放火球,就必须要加快火球的凝聚和压缩,以此来缩短施放的时间。可是如此一来,身体内的经脉负荷就增大了。 其他的几个术法也是如此。好在燕飞的经脉比一般人的坚固和强韧,这才让他试探出了各种术法施放的时间差,以及能够提升的空间。 一番修炼下来,燕飞浑身的经脉火烧火燎地疼,而他也像得了羊角风一般,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冷汗将衣服都打了个透湿。 修炼结束后,燕飞是咬着牙,一步拖着一步回到小屋的,然后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基础功法,同时也修复着有些受伤的经脉。 燕飞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修炼,所取得的成果就越是显着,所以,他并没有倒头去睡,而是选择静修。 苏化天在祖窍之中将这一切看在眼内,对燕飞的执着和韧性也是十分赞赏,不过他没说什么,燕飞能这么努力地修炼,他高兴还来不及。所以,他并没有打扰燕飞,而是继续埋头为燕飞梳理更合适发挥特战技威力的经脉路线。 一夜无话,燕飞打坐修炼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一亮,燕飞整个人便又变得精神抖擞,然后开始新一天的修炼。 首先是特战技,出了一身汗之后,稍稍休息了下,是五行术法的演练。还别说,经过昨天的修炼,进步还是满喜人的,同一术法的施放间隔竟然缩短了一秒。这种进步让燕飞十分高兴,如果每天都能有这样的进步,十天之后,他就可以瞬发五行术法了。 不过,燕飞也知道这绝对是自己的臆想,五行术法开始进步明显,不等于后面也一样会这样,越到后面,时间的压缩越是艰难,别说十天,就是一百天能修炼到瞬发,燕飞也会笑醒。 但是经脉的疼痛依然让燕飞痛不欲生,一天修炼下来,走路依旧蹒跚,回到屋内,晚上又是一整夜的打坐修炼。还别说,自从开始修炼,燕飞基本以修炼代替了睡觉,精神上也没有感觉多疲惫,所以,晚上燕飞基本都处于修炼状态。 时间就这样在修炼中悄然过去。 十天之后,苏化天把整理好的进阶版特战技运功路线给了燕飞,燕飞开始按新路线演练特战技。还别说,这进阶版的行功路线比起初阶版来,的确好了不少,中间几乎没什么迟滞感,而且在威力上也增加了不少。这让燕飞对苏化天顿时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心里早先的不爽也消减掉了。 一个月后,燕飞的五行术法同一属性的连发时间已经从九秒的间隔缩短到了四秒,至此,燕飞再也没办法把时间再进行压缩。 燕飞轻叹,以他目前的修炼境界,他只能将这几个五行术法压缩到这种程度,想要再有进步,除非他提升境界或碰到什么机缘,否则,只能到这儿了。 不过,这也难不住燕飞,虽然在时间上无法再压缩,也无法达到瞬发,但燕飞将修炼方向开始转向术法施放后的准确性上。打不着敌人,就算术法可以瞬发,又有什么作用呢?所以,准确性非常重要,这一点燕飞异常清醒。 另外,经过一个多月的连续“摧残”,燕飞体内的经脉变得越发坚韧了,即使燕飞连续不断地施展五行术法,也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痛不欲生了。 在这期间,路朝西出关了一次,见燕飞修炼得如此刻苦,手痒之下与燕飞切磋,不想被燕飞的五行术法给惊到了。路朝西本想近身与燕飞交手,可燕飞此时修炼五行术法有了不少的心得,正好拿出关的路朝西试手,一个流沙术先是将路朝西陷住,没等他挣脱出来,燕飞又一个缠绕术将他固定住,最后一个火球术结束战斗,然后……路朝西被炸蒙了。 他黑着脸从流沙坑里出来,一句话没说掉头又回屋闭关去了,进屋之前他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试炼之前他会出关,到时候一定要将燕飞打得满地找牙。之后,燕飞就回到了一个人不停修炼的日子。 这一天,燕飞将升级版的特战技修炼到了意到手到,出手如本能一般的地步,正想再修炼一下五行术法的时候,苏化天突然出声道:“剩下的时间,就到剑谷那里去修炼吧。” 燕飞一愣:“为什么要去那里?” 剑谷,燕飞之前去过,是陈列剑壁传承的峡谷禁地,里面剑意缭绕,对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修者都有很大的压迫作用。去那里修炼,以燕飞现在的修为境界,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这样的修炼又有什么意义呢?除非你到那里要领悟剑意,那可以另当别论。 “剑谷,剑道传承之地。”苏化天的声音悠悠响起,“那里剑意横空,恣意萦绕,你若能将其视为对手散发出来的威势,并能在那威势之下,恣意淋漓地将这一身技能都发挥出来,那么你在此次的试炼当中,必会一鸣惊人。 “要知道,你的对手并非如你面前的这些山岩,直愣愣地矗立在那儿让你打,他们可是一个个的大活人,而且那些人都如你一般有修为在身,其中你怎知没有修炼天赋异常恐怖的存在?而在他们当中,你又怎知没有人能领悟势?” 苏化天的话让燕飞愣了好几秒钟,然后他非常郑重地点头道:“好!” 说完,燕飞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直奔剑谷。这下轮到苏化天发愣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听话了?是这些日子修炼傻了吗?” “我只是认为你说的有道理而已。”燕飞的话声毫不留情地传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剑谷修炼(改) 剑谷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修炼之地,在这里没有人打扰是一个,另一个正如苏化天所说,这里萦绕的剑意,就仿佛一个修炼出势的人,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散发着威能。 燕飞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无尽的威压,无形的剑意仿佛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循着他的毛孔不停地往他的身体里钻,那种感觉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燕飞没敢往里走得太远,在上次停留过的那块剑坪之上停了下来,开始试着修炼特战技。之所以选择特战技,是因为这套战技已经深入到了燕飞的骨髓,他凭着本能就可以打出来。 但是,就是这套在燕飞认为熟的不能再熟的战技,在这剑谷里打得是一塌糊涂,很多招式在出手之时就已经走了样子,让燕飞难受得几乎都要吐血。 这怎么练习? “放开心神,让剑意自由入体。”苏化天的声音突然响起,让燕飞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这是什么操作?他屏蔽剑意还来不及,让剑意入体,这是要闹哪样? “亏你还是剑峰弟子,你体内的五行剑种是做什么用的?”苏化天的声音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意味,“人体的适应能力远比你想象得要强得多。” 苏化天开始循循善诱,很自觉地扮演起了修炼导师的角色:“剑意入体,虽然短时间之内会让你感到不适,但这个过程不会太长,适应快的一两日,适应慢的也就四五日,这种影响便会逐渐减少,但你体内的五行剑种则会在剑意的刺激之下,变得越发纯粹和凝练。 “你是多灵根,所凝剑种更是囊括了五行属性,这里大部分的剑意你都可以来者不拒。这种由外而内,自然而然的打磨会给你带来不少好处,比如将来领悟剑意,你就会比别人快上许多。另外,在这种环境下修炼,若能达至在外面的水准,待到出谷后,你会另有惊喜。” 这是燕飞和苏化天达成共识之后,苏化天代入角色,指导他修炼说话最多的一次。燕飞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苏化天所说的这些,燕飞大部分都明白,只是剑意入体这一块儿,由于从来没有修炼过,这种理论是否成立,燕飞有些不确定,但凭着他的判断,觉得苏化天应该不会欺骗他。虽然与苏化天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得出,苏化天也是一个骄傲之人,这种小伎俩对于一个骄傲之人会不屑为之。所以没必要担心这个。 至于出谷后的惊喜,燕飞多少能猜到一点,之前苏化天曾有提及,只是不知道这惊喜到时会达到什么程度。 燕飞并非犹疑之人,知道多想无益,直接开始了修炼。 初始之时,燕飞修炼的仍然是融合了新运功路线的特战技法,这是燕飞最熟悉的东西,也是最容易上手和出效果的。 一趟拳路下来,燕飞打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拳路要么是歪歪斜斜的,要么是速度奇慢,想专心打拳,根本不可能,想要让身体适应剑意入体,并达到行动上的平衡,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什么叫知易行难?这就是! 此时的燕飞似乎一下子又回到初学特战技时的那段光景,他体内不服输的性子也被完全激发了起来,练功可是燕飞最喜欢做的事,当初从不会到会,再到炉火纯青,他一声苦都没喊过,现在只不过是重新熟练一下而已,又有何难? 于是,燕飞在剑谷内开始了走形的特战技演练。 两天后,燕飞脸上绽开笑容,他的身体已逐渐适应已了剑意的入侵,他的动作招式已经可以平稳地展开,注意力也可以做到专注体内灵力的运转之上,剑意入体的异样感可以忽略不计。 “还行!” 苏化天在祖庭内低低嘟哝了一句,没有说别的,任由燕飞继续他自己的修炼。 五天后,燕飞已经完全可以忽略剑意入体,特战技的熟练度恢复到了入谷前的状态。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此外,燕飞还发现自己体内的五行剑种在这一周的自发式磨练下,剑体越发地凝实了,大小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在经脉中的运转越发地顺畅自如。 “不错!” 燕飞握着拳头给自己加了把劲。接下来,便是五行术法的练习。 入谷前,单属性术法的施放燕飞已经可以做到间隔四秒种发射一次的程度,但是在剑谷进行演练,其难度竟然比练习特战技提升了数倍,这还是在他有熟练度的加持之下。这要是在剑谷才开始修炼五行术法,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火球、水弹、金针等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剑谷不愧是剑谷,里面除了充斥着各种剑意外,灵气居然少得可怜,这也是燕飞在练习五行术法时才注意到的事情。 灵气少,凝聚五行术法自然就倍加困难。这一刻,燕飞的经脉又开始了新一轮痛不欲生的折磨,其痛苦程度甚至比在谷外时更甚。 在满是剑意的剑谷,凝聚五行术法,简直就是自虐的行为,但是燕飞的眼睛此时却在晶晶发亮,他越发肯定苏化天口中所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原本他以为五行术法在四秒钟这个间隔上再难以提升了,没想到竟还有转机。那还等什么?自虐就自虐吧,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在一步步接近目标来得愉快呢? 燕飞一边龇牙咧嘴地凝聚着五行术法,一边傻呵呵地乐着,如果这时有人能看到燕飞脸上的表情,一定会以为燕飞练功练傻了,完全不像个正常人嘛。可惜,现在剑谷之中只有燕飞一人,没人有这种眼福看到他的这个样子。 这样的修炼燕飞一直持续了一个月,五行术法才达到了谷外最初比较熟练的程度,也就是每次施放的间隔需要用十秒钟的时间。 这种进度让燕飞不禁暗自叹息,太难了!这一个月他几乎都放弃了特战技的修炼,特意专攻五行术法。奈何这里的灵气实在太少了,能有现在这种程度,也是燕飞吃了不少苦头才获得的成就。 不过,这样的修炼苦是苦了点,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所以燕飞现在的感觉是既痛苦又快乐。 首先,让他高兴的是,体内的经脉在经过谷外和谷内的双重摧残和折磨下,变得越发坚韧和厚实,现在就算在剑谷这种灵气极其缺乏的地方,凝聚五行术法,他的经脉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疼痛难忍,尽管依旧还有些痛感,但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其次,五行剑种在剑意日夜不停地打磨之下,本是气态的剑种越发地凝实了,有着向实体剑体转变的倾向。当然,这只是燕飞的自我感觉,不过,剑种的变化的确很大,一层淡却存在的莹莹宝光开始在剑种上闪现,和原来的剑种有了很大的区别。 这两点还不是燕飞最高兴的地方。 在这种压力下,燕飞本来已经达至气境初期巅峰的修为,居然有了松动的迹象,这是燕飞没有想到的事情。疑惑之下,燕飞曾向苏化天请教原因,没想到苏化天回答他的依然是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待到出谷后,你会另有惊喜。” 燕飞险些忍不住骂娘,你多说两句话话会死啊?但看苏化天的态度也是不想多说,燕飞也没有再问。出剑谷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他又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最多就是多忍一些时日罢了。 这点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最后,就是让燕飞比较郁闷的事情了,也是唯一的一点,在这里凝聚五行术法的时间根本没办法进行提升,究其原因,还是剑谷的灵气太少了。他能在这里将五行术法凝聚出来,已经算是非常不易了,想提升,没门儿。 所以,燕飞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出谷之后,希望出谷后的结果不会令他太过失望才好。 五行术法没办法继续修炼,燕飞于是转回头继续熟练特战技。也许是错觉,燕飞总感觉特战技的威力似乎缩小了许多,破坏力也没有在谷外的时候大,一拳轰出去,这里的山岩仅仅裂开几条缝隙,或者落下来几块不大不小的山石而已,让燕飞一度怀疑起之前他的修炼是不是都在做梦? 还有,就是他在练拳之时,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他,让他浑身难受,没有丝毫痛快淋漓的感觉,让燕飞差点憋炸了。 就在他郁闷得准备停止练习特战技,修炼霸拳青罡化影时,被苏化天阻止了。 “若想让你的经脉出现损伤,你就练。” 苏化天的话把燕飞吓了一跳,直接停下了动作:“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郁闷之下,燕飞心里升起了一丝怒意。 苏化天自然听出了燕飞不高兴,但他并没在意,说道:“你在这里已经修炼了一个多月,情况如何,你应该比我清楚。之前你修炼五行术法已然非常吃力,现在居然还想修炼极需灵气的霸拳? “剑谷剑意不缺,但就缺灵气,别说你修炼霸拳,只要一个起手势,就需要大量的灵气来支撑。在外界灵气无法供应的情况下,只能转而抽取你体内的灵力,你想想看,在谷外,你体内的灵力也仅能支持这拳法施展有限的两到三次,在这里,你觉得你有施展出几次?” 燕飞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问题他真的没想过,想修炼霸拳也是他现在修炼的技能无法再提升时了,他想换一种技能修炼而已,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一种行为,根本没想那么多。 “你真的认为你所修炼的技能已经无法再提升了?”燕飞有吃惊之下,没有再收敛心神所想,被苏化天轻易捕获,直接问了出来。 “你个老变态,又进行窥探。”燕飞立刻将敛魂术又运转起来,遮蔽自己的思感。 苏化天脸一黑:“你小子是欠收拾还是怎么地,真不知好歹么?” “谁让你窥视我的思感?”燕飞回道。 “你当本座愿意?”苏化天怒喝道,震得燕飞脑袋嗡嗡直响。 “好吧。”燕飞也知道这事不是苏化天故意的,但他心里就是不痛快。不过,他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缠,他在回想苏化天刚才说过的话。 “难道那些技能还可以提升?”燕飞问道。 苏化天哼了一声:“任何技能都有无限提升的巨大空间,在不同的环境当中,每一种技能会有不同的表现很正常,但这只是它们的外在表现,而内里的本质却始终不会变。你想要提升自己的战力,或者提升技能的威力,只需掌握其本质,一切变化即可随心。” 这番话听得燕飞有一种当头棒喝的感觉。这道理他懂啊,可是,自从他开始修炼,他着重的点就有些偏了,只注意到了外在的表现形式,而忽略了其本质核心。这得有多大的心才会如此啊?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认知障?”燕飞暗自嘀咕了一句,躁动的心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多谢!” 燕飞很是诚心地道了声谢之后,又投入到了不断重复的修炼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事俱备 这一次的修炼和前面任何时候的修炼都不一样,出现了极大的不同。 如果说以前燕飞修炼是动态的话,那么现在燕飞的修炼就是非常接近静态。当然这种说法也正确,因为燕飞现在修炼特战技也好,五行术法也罢,动作全部都变得慢了下来,而且还是特别慢的那种。 此时的燕飞就如一块矗立于海中的礁石一般,剑谷中的剑意不论如何澎湃和冲击,他都能巍然不动,自顾自地打着自己的拳,浑身上下有着一种沉凝的气势散发出来。 “这是……势的雏形?” 身在祖庭内的苏化天感觉到外面燕飞的变化,忽然有些惊讶起来,“没看出来,这臭小子的悟性还真是强悍呀!随口点拨一句,就能领悟到势的雏形,有点意思!” 如果苏化天的神魂光团有手有脚的话,他肯定会躺在那儿,托着腮帮子仔细观察燕飞。他现在对燕飞是越发地感兴趣了。 苏化天的惊讶燕飞并不知晓,他此刻正沉浸在自我修正的修炼当中。注意力由外转向内,感觉到的东西果然不一样了。至于势的雏形之类,燕飞根本没有注意到。 其实在穿越之前,燕飞身上就有势的凝聚,只是没有在星原大陆分得这么清楚明白。豹王白昊当时也有势的凝聚,不过他的势是一种借势,借助于当时周围千仞绝壁的势,而燕飞的势,则是他经历无数次生死磨砺得来的。 从本质上讲,燕飞的势要比白昊的势高明,可在地球那种无法修炼的环境中,势的外在表现,只能是个人对气场的一种掌控而已。 燕飞被点醒之后,之前的种种尽皆归于自身的感悟当中,其身上被压制住的势,在这一刻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在无声无息间发生的,燕飞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反而是苏化天率先发现了,但他并不知道燕飞的势是早先就有了的,否则他就不会有那么大的惊讶了。 其实很多事情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间。 一念万水千山起,一念沧海桑田灭;一念悲,一念喜,一念起,一念落。修行亦是如此,就如现在的燕飞一样。 在他的心态和认知发生变化的刹那,其修行的世界也变换了天地。 燕飞缓缓挥动着拳头,却闭上了眼睛。他的全部心神没放在拳式上,而是在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各种律动和变化,尤其是灵力的运转和凝聚。 燕飞现在还做不到内视,但自我感觉身体里的情况还是可以做到的。 刚开始修炼出第一缕灵力的时候,他就像个得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时时感受着灵力在体的运转,这让他感觉十分新奇和有趣,可是再好玩的玩具也有过了新鲜劲的时候,所以,后面除了凝聚五行气剑,燕飞又关注了一阵,之后就随其自然,没有再细细感受过了。 今天,苏化天的话如当头棒喝,让燕飞一下明白了修炼上的一些本质性的东西,他这才又开始关注起自己的身体来,准确点说是体内灵力的情况。 燕飞自从身体发生异变以来,感知就变得越发敏锐,此时用来关注体内的灵力变化,虽不是内视,但也相差不了多少了,最起码在初入修炼的人当中,像燕飞这样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随着他动作的缓慢施展,燕飞明显感知到了外界剑意对体内灵力的压制作用,初时还不显山露水,但越到后面压制得越厉害,有些剑意甚至可以透过血肉直接刺激到神经,让他的动作发生改变,这也是为什么燕飞打拳时,拳式会走样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由于剑意的压制,灵力原本十成的威力,在经过经脉时,会被剑意消磨掉大半。所以,在谷外燕飞演练特战技的时候,拳头上会有灵力覆盖,并增强其拳头的威力,但是在这里,灵力根本无法覆盖上去。 特战技是这样,五行术法自然也是一样。剑谷中灵力本就少得可怜,想要凝聚五行之力已经很是费劲,想要提升术法的凝聚速度,以燕飞当下的能力,自然无法做到。 不过,关注的重点不一样了之后,燕飞才突然发现,自己对体内灵力的把控居然十分粗浅,怎么说呢?就是只会最基本的运用而已,离完全掌控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这让燕飞修炼至今燃起的欣喜火焰一下被浇灭了一大半,之前自己的欣喜居然是沾沾自喜,这个脸打得实在有点疼。如果不是苏化天点醒他,或许他在这条路上还要走很久才会发现问题的所在。 “谢啦!” 燕飞真诚地在心里默默又道了一声谢,开始了他掌控之路的修炼。 “呵!” 苏化天轻笑了一下,之前被燕飞怼得胸闷的感觉顿时舒爽了不少,“这臭小子还知道好歹,还算不错!” 话是这样说,但其内心实际如何,只有苏化天自己清楚。 “之前的修炼,好多灵力居然都被毫无意义地浪费掉了,真是奢侈啊!”燕飞一边尝试着去掌控体内灵力在经脉中分配数量的多少和运行速度的快慢,一边暗暗心疼那些被浪费掉的灵力,如果这些灵力没有丝毫的浪费,那么他的不完整的霸拳第一式——碎万骨青罡化影绝对可以打出第四拳来,而不是仅仅三拳就后继无力了。 这个打击虽然有点大,但动力也不小,最起码让燕飞修炼的激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燃烧。 缺少灵力的剑谷,让燕飞有了一个梳理和逐渐掌控体内灵力的过程,同时也让燕飞在以后的修炼过程中,十分重视对灵力的控制,将自身的修炼根基打得异常牢固。 燕飞在剑谷内修炼,而在燕飞头顶的剑壁之上,有两道人影正俯看着燕飞的整个修行过程,正是剑歌和出关不久的顾飘零。 “三师兄,我们真的就这么一直看着,不去提醒小十三如何修炼吗?” “看了这么久,你觉得他用得着我们提点吗?”顾飘零目光中带着探究道。 剑歌点头:“的确是。初始的修炼,他和绝大多数弟子一样,灵力浪费颇大,但来到剑谷后,这个问题似乎得到了解决……可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到剑谷来修炼呢?” 说到这里,剑歌蓦地转头看向顾飘零,似是想到了什么。顾飘零微微点头道:“看来你也想到了。那个想夺舍他的人绝对在指点他修行。” “所以,我们每天在暗中看他修炼,是担心他出什么状况?”剑歌嘴角微挑,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一丝暖心的笑意。 “不然你以为呢,我没事干天天拉着你跑来看风景吗?”顾飘零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剑歌脸上的笑意扩大,直接龇开牙道,“我就知道三师兄不会放任小十三不管不问……可是这些战贴怎么办?” “当然是收着啦。” “不给小十三看?” “不给!免得他有压力。” “可是,没有心理准备,他会有危险。” “你以为做什么没危险?既然走上了修炼一途,就要时刻面对各种危险的来临。不想面临危险也可以,回家睡大头觉去,来修炼做什么。” 剑歌斟酌了一下说道:“三师兄,我觉着吧,还是跟小十三说一声比较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总比危险来临一下打个措手不及强。” 顾飘零摇了摇头,目中绽露寒芒道:“你以为这些战贴是针对小十三的?错,这些都是针对我剑峰的。” 剑歌不再说话,显然也是早已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好啦,我们回去吧。”顾飘零突然道,“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小十三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待他试炼出来后,给他一道剑符。” “是,三师兄!” 剑歌答应一声,和顾飘零闪身消失。 “咦?” 就在剑歌和顾飘零消失的瞬间,祖庭内的苏化天突然怔了一下,似有发现,不过随即便又放松下来,刚刚那两道气息他认得,正是之前先后出现在燕飞小屋里的剑歌和顾飘零。 “是在防着我呢,还是不放心这臭小子呢?”苏化天摇了摇头,“不管是哪一方面,你们都要失望了。” 剑歌、顾飘零和苏化天的动静燕飞是一点都没感觉到,他沉浸在对灵力的掌控之中有一点乐不思蜀的味道。 他在跟体内的灵力角逐呢。 这些灵力看似顺从,从外界被吸引到体内,然后又分而归于五脏之中,即便在使用时,也是由五脏流出,注入经脉之中运行,可是也仅此而已,想要控制它们的多少及运行速度,真的不是想想就能成的。 这一番角逐下来,燕飞是身心俱疲,但他却是斗志昂扬。 “既然进入我的体内,就要听我的调动,不服管束怎么能行。”燕飞咬牙发狠,和体内的灵力较上劲了。 这一较劲就较了三个多月。每次饿了渴了,燕飞就出剑谷解决一下,最后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去向剑歌要了一些辟谷丹,剑歌直接抛给他一个巴掌大的玉瓶,满满的一瓶子,看数量够他吃上一年的。 燕飞也没说啥,拿了瓶子直接回到剑谷继续他的掌控大业。 如此刻苦的修行,效果终于在三个月后显现了出来。体内的灵力比之前乖顺了好多,在数量的分配上和运行的速度上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还不尽如人意,但指挥起来已不用费太多的心神。 最明显的效果是,修炼特战技的时候,灵力又可以将拳头包裹起来了,而这一次的包裹,让燕飞体会到了别样的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灵力包裹像在手上戴了一副手套的话,那么现在的灵力包裹则更像是拳头的延伸。燕飞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拳头上的灵力他可以进行调动,增厚或减薄,但要形成其他形状却是不能。 不过,燕飞感觉以灵力凝聚各种形状不是不可能,而是自己对灵力的控制还不到位,他有信心随着自己对灵力掌控力度的加大,总有一天,他打出来的灵力将不仅仅是他战斗的辅助力,而是他战斗时变化多端的利器。 五行术法的凝聚,燕飞也由最初的费劲状态,经过三个多月的磨砺,变得轻松自如了不少,只是在剑谷里凝聚出来的五行术法都比较小巧,毕竟这里的灵力不多,但凝实程度却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时间的间隔上仅是提升了一秒,从十秒减少到了九秒,虽然仅仅只是一秒之差,但燕飞很是欣喜。 毕竟这个进步是可以看得见,感受得到的。 唯一可惜的是,剑谷里无法修炼霸拳,这让燕飞很是无奈。 “出谷吧!” 这一天,苏化天突然出声,让燕飞不由自主地微微愣了一下。这三个多月的沉浸式修炼,几乎让他忘了他的祖庭内还有苏化天的存在。 “可以了吗?”燕飞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可以了。”苏化天道,“再待下去对你的提升也不会太大了,而且,新弟子的试炼时间也要到了,出谷之后你还需要适应一下修炼所得,不然很容易收发失衡。” “好!” 有了前面的几次铺垫,燕飞对苏化天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尤其是在修炼上面。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进谷时燕飞没带什么东西,出谷时自然也是孑然一身。 由剑谷出来,没了剑意的压制,燕飞浑身的骨骼都发出了一阵舒畅的爆鸣声。燕飞大口呼吸了几下灵气充沛的空气,很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感。 “还是外面的空气舒服啊!”燕飞禁不住呻吟道。 “盘坐,修炼,趁此突破!” 苏化天的声音突然又在脑海中响起。燕飞仅是一怔,便照做。一时间灵气涌动,向着燕飞蜂涌而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突变 燕飞才刚一修炼,海量的灵气便呼啸而来,瞬间便将燕飞包围了起来。本就已经松动的气境中期的瓶颈,在沛然的灵气冲击之下,没费什么劲儿就豁然而开。 多属性的灵根有一点比较好,就是对各种属性的灵气是来而不拒,都采取接纳的态度。 也许是这几个月压制得有点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像饿红了眼的饿狼,逮着灵气直接就吞噬了下去,如此反复,燕飞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了一圈,而燕飞的修为也是在破开中期的瓶颈以后,更是毫不停歇,直奔气境后期而去。 这突破后的势头异常凶猛,大量的五行灵气在五脏之中打了个转,很快便又流转出来,汇集到攻城破寨的大军之中,一路势如破竹,眨眼便冲到了气境中期的巅峰——后期瓶颈的突破口。 “不可贪心,按照在谷内修炼的方法控制灵气的量与速度。”苏化天在祖庭内喝道。 “谁贪心啦?”此时的燕飞也是有苦说不出,蜂涌而来的灵气撑的他难受之极,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刚开始的时候,燕飞还在惊讶之中带着惊喜,感觉这三个月的苦并没有白吃,这不,才刚出剑谷,稍一修炼,灵气就活泼泼地将他包围住,这比之前他修炼时的境况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是,很快燕飞就欣喜不起来了。他发觉这灵气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灵气一个劲儿地往身体里钻,让他有些控制不住。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灵气撑大了一圈,且还在持续膨胀中。这就要了老命了,这是要撑爆的节奏啊! 也正在这时,苏化天的声音响了起来。 燕飞都快哭了:“我也想啊,但是它控制不住啊。” 此时燕飞已经没工夫再施展敛魂诀了,所以他的心念所想苏化天很直接就捕捉到了。 “你个臭小子,平时不是挺谨慎的吗,怎么今天就大意了……”苏化天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很是后悔,不应该让燕飞一出谷就进行突破,应该缓两天再说。但是出谷之后修炼效果最好,缓两天的话效果自然是会打折扣的。 只是苏化天做梦都没想到,燕飞居然会出这么个状况。 眼看着燕飞的身体越胀越大,再这么下去燕飞就真的爆炸了。苏化天也有些麻爪了,他的神魂能量到是可以帮助燕飞控制灵气,可是他出不去呀。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可以感知到外面的情形,然后和燕飞说说话,但这也是基于他和燕飞神魂上的联系,除此之外,苏化天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燕飞现在被灵气胀得脸红脖子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眼角和耳孔都有丝丝血色流出,如果现在有人看见燕飞,绝对会认为他是一只人形气球。 好在和苏化天对话,燕飞不需要真的说出来:“这不是你让我修炼的吗?快想办法,不然咱俩就得一起死。” 苏化天的神魂光团在祖庭里气得直转圈,现在他可不敢乱蹦,万一稍不留神,影响到燕飞,下一秒两个人真就一起玩完了。 “你都这样了,居然还不忘威胁我,真是好样的。”苏化天气得都快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不过,现在的确不是较真这个的时候。 怎么办?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苏化天的神魂光团突然一顿,“现在我传你控灵诀,能学多少算多少,看能不能缓解这次危机。” 说着,苏化天也不等燕飞回答,直接将控灵诀的内容打入了燕飞的神魂当中。这么做的好处就是燕飞可以根据自己的了解,直接运用控灵诀,一边熟悉一边操控体内的灵力。 可是还是来不及了。 外界的灵气涌入得太过凶猛,远远超过了燕飞的操控能力。俗话说“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同样的道理,一下也减不成个瘦子。 控灵诀虽然有用,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老苏,看来这次真的不成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你别再找我。”燕飞惨笑道。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但照目前的情形看,他绝对没办法将这些灵气都控制住。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轰隆”一声的事。 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跟苏化天道个别。至于夺舍一事,燕飞这时候也不去想谁是谁非了,就把这当成是一段比较特殊的人生经历吧。 只是地球,自己这辈子算是回不去了,死在这个世界,算不算是客死异乡呢? 这些事说来话长,但在燕飞的脑子里也仅是一瞬间的事。 苏化天捕捉着燕飞的心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选择了沉默。通过与燕飞的神魂联系,苏化天其实也看到了燕飞现在的恐怖状态。 燕飞浑身鼓胀,真的像极了一个吹起来的气球,皮肤被撑得极薄,感觉稍稍一碰就会破裂一般,皮下的毛细血管很多都已经断裂,丝丝血色渗出来,几乎将燕飞染成了红色。 但是,燕飞还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努力以控灵诀去操控体内的灵气,奈何他所能控制的灵气与外界涌入体内的灵气相比,真的是杯水车薪。 看着燕飞仍旧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苏化天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悔意,也许自己在那次的兽潮的时候就真的该死去了,在弥山小镇又苟活了二十多年,原本想着通过夺舍重回修界,没成想到头来仍是一场空,反而还搭上了燕飞的性命…… 或许在出剑谷之时就不应该让燕飞修炼,等几天又能如何,总比现在要没命得好吧…… 苏化天一时间心潮翻涌,却是毫无办法。 蓦地,苏化天突然想起两个人来,顾飘零和剑歌。这两个人在哪儿呢?燕飞出现这种状况他们感觉不到吗? 还真的感觉不到。之前顾飘零和剑歌两人可是看顾了燕飞好长一段时间,发现他并没有危险,所以才放心离去。不过,最后离去之时,顾飘零故意释放出了一丝气息让苏化天感觉到,其实也是有警告苏化天的意思,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念头。 离开剑谷之后,顾飘零和剑歌各自回自己的剑院闭关修炼去了。燕飞出剑谷的事,二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的预想当中,燕飞很可能会在弟子试炼前几天出谷,所以,并没有关注剑谷的情况。 燕飞修炼引的灵气涌动,声势看着浩大,但还没有达到惊动二人的地步,因此,顾飘零和剑歌根本就没有想到,燕飞的生命危机并不是来自曾经夺舍的苏化天,而是他出谷后的首次修炼。 因此,燕飞唯一的生机,就这样完美地错过去了。 “唉,是我苏化天对不起你啊!”苏化天最后还是说出了隐藏起来的肺腑之言。 “原谅你了。”燕飞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和我死在一起的人会是你苏化天……” 话到此也就结束了。 就在燕飞以为自己立刻就要爆炸的时候,突然从左手的无名指处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力,这股吸力如风卷残云一般,将燕飞体内多余的灵气一股脑地吸了去,鼓胀可破的燕飞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很快便恢复到了他修炼状态之前的样子,然后,吸力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燕飞仍旧浑身是血,没人会相信之前燕飞已经命悬一线。 这一变化让本以为在劫难逃的苏化天目瞪口呆,之后……燕飞也呆住了。他先是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除了血迹之外,一切完好如初,但是,燕飞的目光却死死盯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尽管刚才的一切犹如做梦一般,但燕飞可以肯定,来自左手无名指上的吸力是真的,之前他就有感觉,只不过那时候的吸力不显山不露水,只是灵力在通过它的时候,会莫名消失一截,如果不注意根本就感觉不到。 可是这次,这股吸力却是救了他的命。 “刚才……是怎么回事?”苏化天愣了半晌终于回神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燕飞也是回过神来,直接回了苏化天一句。他的确不知道这吸力是从哪里来的,不然之前他就不会让阿珂帮忙查探,也就不会发生苏化天夺舍一事。 “你左手的手指出现过异常?”苏化天问道。 “没有!”燕飞回答的同时,敛魂诀再次运转开来,将自己的思感屏蔽掉。吸力一事可以让苏化天知道,但和穿越相关的任何事情,燕飞都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他刚穿越过来时的那片荒漠、那具干尸和那枚……戒指! 燕飞清楚地记得,他曾经把那枚戒指戴上过左手的无名指上,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一直恍惚如幻觉。要说他的左手无名指发生变异,肯定与那枚戒指有关,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是那戒指的原因?”燕飞心里也是疑惑万分。 “是想到了什么吗?”对于燕飞又屏蔽掉心音,苏化天也很无奈和郁闷,但燕飞不想让他知道他也没办法,但是他真的很好奇,刚才的那股吸力到底是什么。 “这臭小子的身上藏的秘密倒不少,真有点后悔教他敛魂诀了。”苏化天禁不住暗叹。 燕飞摇了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也在探查,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化天嘴角抽了抽,骗鬼呢?这话明显不是真的嘛,如果是的话干吗还要屏蔽掉心音?但这是燕飞的隐秘,他也不好追着不放,只能自己郁闷了。 “不想说就算了,危险虽然解除,但你还是自察一下体内的情况,别再出现什么问题。”苏化天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当初在教燕飞敛魂诀的时候就想到现在的情况,如果现在生气,岂不是在和当初的自己闹别扭?这事他才不干呢。所以苏化天直接将话题拉回原位。 “好!” 燕飞点头。对于苏化天的这一个品质燕飞其实还是满欣赏的,既然苏化天不再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他也乐得轻松。 其实燕飞也有些担心,刚才的那一下给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当下不敢耽搁,五行功法运起,大篷的灵气再次涌来。这一次,燕飞有了心理准备,直接运转控灵诀来控制进入体内的灵气。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燕飞发现,就刚刚那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他在控制灵力的程度上又上升了一大截,这控灵诀比他费气把力地用心神来控制要省劲儿多了,是一个不错的法诀。 灵气走经脉,入五脏,然后流转出来,分分合合在各经脉间流淌,并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反而是适才的隐隐胀痛感在灵力流转的过程中很快消失不见。 燕飞松了一口气。他的修为此时已经突破到了气境的中期,而且还是气境中期的巅峰,差一点就冲进气境后期了。对于此,燕飞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他很清楚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很容易给他造成根基上的不稳。 如果他今天一头冲进了气境后期,先不说他会不会高兴,最起码现在他会比较郁闷,因为他在夯实基础的过程中,所用的时间肯定比他一步一步修炼要来得多,往往是事倍功半。而现在这个点,虽然也有些冒,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随后,燕飞又尝试了一下五行术法的凝聚,“呼”的一声,掌心一阵发热,一颗拳头大的火球已凝聚而出,用时不到两秒钟。 这一发现让燕飞顿时惊喜万分,这可是将施放的时间又提升了一半。两秒钟,在一定程度上说,也算是一种瞬发了。 之后水弹术、缠绕术、金针术和流沙术、地陷术都在时间的间隔上提升了两秒,与火球术一样,基本达到了瞬发的要求。 当然这与燕飞现在气境中期巅峰的实力有关,也与他控制灵力的强度有关。相信,随着他修为的提高,和他掌控灵力的程度不同,他的五行术法会无限接近他心中真正瞬发的程度。不过,到时候,他出手的可能已经不是现在所学的六个小术法了,而是其他威力更强更厉害的术法。 经过三个多月的辛苦修炼,虽说刚出剑谷就差点把命丢了,但效果显着啊。除了霸拳以外,他所会的都得到了提升,这让他参加新进弟子试炼的信心又加大了许多。 “趁着还有点时间,就让我好好来提升一下霸拳吧,这可是我的杀手锏呢!”燕飞深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就逃不开“恩怨情仇”这四个字。新进弟子试炼表面看着一团和气,谁知道背地里又会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事情燕飞之前见得太多了,以剑峰现如今的状况,他不相信没人算计剑峰,谋划剑峰,所以,他作为参加试炼的剑峰弟子,自然也会是被人针对的对象,只是看他们采用什么手段了。 比起修为和武力,燕飞虽然不敢说在所有的弟子中是最厉害的一个,但最起码他不会是被欺负的一个,这就行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较技 出剑谷后的初步尝试,让燕飞大感欣喜,除了霸拳之外,其他的技能都有显着提高,尤其是五行术法的单属性施放间隔,更是提升到了两秒之内,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如此一来,他最初设定的瞬发目标基本算是完成了。 接连苦修了三个多月,这是燕飞入剑峰以来,修炼时间最长的一次,自然不可能一出谷就再度修炼,他又不是修炼疯子。 稍微收拾了一下,燕飞迅速回转自己的小屋。 就在他准备推开自己房门的一瞬,突然发现路朝西居住的小屋门竟是开着的,燕飞心头一跳,路朝西出关了,还是有什么人进到路朝西的房间了? 若是前者,那没什么问题,但若是后者…… 燕飞目中寒芒绽现,全身的肌肉微微贲起,这一刻,前世特种兵王所具有的一切警觉和冷静仿佛瞬间苏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五行功法的淡淡灵力也将燕飞的全身覆盖起来,他所有的气息在这一刻变得极其微小,脚步轻轻一点,狸猫般一个闪身便已来到路朝西小屋的门前。 侧听听了听,屋内并没有任何的响动,鼻息间也没有任何异常的气味,倒是自己身上三个月没洗澡的味道有些浓重。 小屋里没人! 燕飞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看来是路朝西出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就在这时,燕飞的耳朵突然一动,头微转,凌厉的目光已然扫向侧后方,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不是路朝西是谁? “燕师兄,你这是……” 几乎是同时,一道讶异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路朝西满脸震惊地走过来,在他的手里还掂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上面沾着些白色的粉沫,像是从什么地方刚挖出来,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样子。 看着路朝西惊讶模样,燕飞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自己现在这样子着实不太好意思见人,所以,他也没有细说刚才的担心,摆了摆手道:“刚刚修炼出关,回来更换下衣服。” “真的?”路朝西上下打量了打量燕飞,随即一拍巴掌道,“太好了!”他突然目绽精光,把小黑袋子往腰里一别,一脸兴奋道,“那燕师兄可否来检验一下小弟闭关的成果?” 燕飞一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路朝西的“太好了”是这个意思啊,不用说,这是想要找回上次输给他五行术法下的场子呢。 不过还别说,燕飞还真的想立马就答应下这个要求,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这几个月来苦修的成果。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不是交手,而是去清洗自身。这三个多月来,燕飞除了开始的十几天出过剑谷之外,后面所有的时间基本都耗在了剑谷当中,最开始的时候他出谷是为了填饱肚子,后来有了辟谷丹,他就再没有离开过剑谷半步。 辟谷丹不像俗世的饭食,会产生大量的糟粕,需要通过消化系统排出残渣,它在给人体提供最基本的营养时,产生的废弃物非常少,基本在修炼的过程中,以另一种物质形态排出了体外,所以,燕飞可以不用再跑出跑进,把节省下来的时间都用来修炼。 可是有一样,辟谷丹虽好,也很方便,但口感确实是太差,基本没什么味道,时间短些还成,像燕飞这样,没到真正辟谷的阶段,时间一长,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不好了,嘴里也变得十分得寡淡。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修者在闭关结束之后,会大吃一顿的原因。 燕飞现在嘴里就快淡出鸟来了,但更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身上黏乎乎的,还带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所以,在听到路朝西的约战时,燕飞立刻摆手道:“切蹉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我现在要先去清理一下。” 路朝西嘿嘿一笑:“燕师兄这是答应咯?那小弟就在此恭候燕师兄的大驾。” 说完,他还提鼻子闻了两下,然后又在燕飞的身上打量了几眼,嘴角掀起一抹笑意:“燕师兄快去快回,如果小弟这次再输,就给燕师兄看一样宝贝。” 瞅着路朝西信心十足的样子,燕飞轻轻摇了摇头,宝贝?是真的宝贝,还是想以此来激发他的战斗欲? 不管是什么,不就是战一场而已,反正他也正想找人检验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路朝西这么迫不及待地跑来邀战,正合他意。 嘴角微微掀了掀,转身回屋拿了换洗的衣服,到屋后的水潭边清洗了一番后,神清气爽地返了回来,路朝西果然还等在那儿。 “燕师兄,准备好了没?” 燕飞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着急。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闭关,路朝西收获不浅啊。有了这个判断,燕飞体内的热血也有些激荡起来。 路朝西的修炼资质绝对不会比他差,他有收获,路朝西也一定不会差多少。 “来吧!”燕飞很干脆地向路朝西招了招手。 “好嘞,燕师兄小心了!”路朝西话音未落,一道赤眼的火光已扑面而至。 “火球术?”燕飞看得真切,路朝西使的正是五行术法。 “水克火,水弹术!”燕飞抬手就是一颗水弹,“噗”火球直接撞进水弹当中,没有发生任何的爆炸和反应,直接两两湮灭。同一时间,燕飞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一个水弹术的升级版——冰弹术回敬给了路朝西。 “来得好!”路朝西身形一晃,立刻拉出一道虚影,在躲开冰弹术的同时,已然飞扑至燕飞的近前,“施法速度快也要打中才行。”路朝西语声中带着轻快。 “这是……影子攻击?”燕飞愕然。 一道影子能有什么攻击力? 但是燕飞不敢尝试。路朝西能用出这一招,说明这影子定有其独到的用处,哪怕只是虚晃一枪,他也不敢视而不见,术法这东西有时候不能以常理视之。 就在燕飞微一愣神的工夫,路朝西的另一道远程攻击也到了,是一道透明的水箭,箭尖处透着森冷的光。 这是一近战,一远攻,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燕飞的好胜心一下也被激了起来。一个侧翻躲开攻击,拳头大的火球术同时在两只手上凝聚而成,然后抖手,一前一后,一个攻击,一个封路,燕飞根据路朝西躲闪的路线,进行了事先的预判,让其中的一个火球直接出现在路朝西下一刻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逼他改变方向,打乱其战斗节奏。 “缚!” 就在双方的攻击临近对方的身前时,两人陡然同时大喝了一声。 燕飞身子一僵,一道灰绿色的藤蔓将他缚住,与此同时,路朝西也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身上也出现了一根藤蔓。 “陷” “击!” 几乎又是同时,燕飞和路朝西又各自喝了一声。 “轰!”燕飞在被藤蔓束缚住的刹那,一道虚影已撞到了他的身上,一下把燕飞撞飞了出去,竟是刚才路朝西拉出的那道虚影,适才的一击落空之后居然没有消散,现在反而在出其不意之下建功。 而就在燕飞遭受撞击的同时,路朝西脚下一软,半个身子直接陷到了流沙里,无法动弹。正是燕飞施展的流沙术,紧接着一颗火球就炸在了路朝西的胸前。 “嘭!” 还不待燕飞欣喜,路朝西的身躯却缓缓地消散了。 这时,燕飞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路朝西,身上的藤蔓束缚已然被他解除,但还有着一道淡淡的灰影无法抹掉,但行动已不受影响。 “这是什么术法?”燕飞眼里精光四射。路朝西的缠绕术似乎和他所习的有所不同,他居然没办法将其完全化解掉,这也就算了,可要说路朝西承受不住一颗火球的威力而消散,他绝不相信…… 就在这时,一道惊风突然自脑后炸起,燕飞目光一闪,立刻低头躲过,同时,他的一只拳头已然向后反击了回去,拳上灵光闪烁,正是改进后的特战技。 “我就说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炸一下就消散,原来是可以与影子互换。”燕飞瞬间便明白了路朝西这一术法的诡异与神奇之处。 “哈哈,我就接你一拳。”路朝西的声音在响起的刹那,迎着燕飞的拳头,也挥出一拳,竟是要硬碰硬。 “好!”燕飞喝了一声。近身战,他还从来没怕过谁,当初在地球的时候,他就是凭着对特战技的精湛掌握成为了兵王的存在。现在,在苏化天的帮助下,改良版的特战技就是燕飞最大的自信来源。 “轰!” 两拳对撞,燕飞身子后仰,路朝西却是“蹬蹬”后退了两步。 在力量上,燕飞明显占优。 “再来!”路朝西龇了龇牙,微微甩了下拳头就再次冲了上来。 “嘭砰咚啪——” 两人拳脚相交,路朝西依然是以快打慢,时不时拉出一个虚影来夹击燕飞,而燕飞则是以不变应万变,他没有使用特战技中的小巧手段,而是以最直接的攻取方式,以招破招。 “啪啪啪!” 十几招过后,燕飞已经基本肯定,改良后的特战技在他肉身变态的力量和灵力的双重加持下,威力变得更加凶猛、可怕了。 这就够了。燕飞心情大爽,趁着与路朝西擦身换掌的瞬间,突然变招,一颗颗火球蓦然出现,分上、中、下三路飞击路朝西。 “早防着你这一手呢。”路朝西大笑着闪身飞退,迅速拉开了与燕飞的距离。 “击!”“缚!”路朝西随着距离的拉大,也跟着变换了作战方式。近身战他根本就不是燕飞的对手,不管是力量上,还是技巧上,都差了一大截。 虚影一冲而出,在撞碎两个火球之后,杀至燕飞的近前,与此同时,一道藤蔓又缚上了燕飞的身体,将他绑住,在时间的拿捏上,路朝西这一手使的可谓是恰到好处。可惜,虚影的威力几乎被火球消耗殆尽,碰到燕飞后立刻就散开了,燕飞连晃都没晃一下。 路朝西对虚影的无效攻击并没有在意,立马又分出一道虚影去冲撞燕飞,想打断他的施法,但是虚影刚出,迎接他的却是燕飞一个接一个的火球洗礼,中间几乎都不带断的。他的施法反而被燕飞打断了。 后面,基本就是燕飞在秀火球连射的场面了。 “你这是什么操作?火球术还能这么玩儿。”路朝西连蹦带跳,一边躲避火球的袭击,一边哇哇怪叫,最后只能喊停。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能把火球术练到这个地步?”路朝西手扶膝盖,大口喘气,眼神看怪物一般盯着燕飞不放。 燕飞也终于有时间给自己施了个解缚术,将身上的藤蔓解掉,由衷地赞道:“你那个影子攻击可比我的火球术厉害多了。如果它手里再带把匕首什么的,刚才我已经死了。” 这是实话。那影子的攻击的确是诡异而神秘,而且路朝西的本体还能和影子互换,仅凭这一点,用好了不啻于杀手锏的存在。 第一百六十六章 试炼开启 路朝西摆了摆手:“那是影杀,我那个隐性灵根提供的。只是以目前的等级,还拿不了兵刃之类的东西。” 话是这么说,但燕飞却不敢真的去轻视这个技能。刚刚那一下的冲撞他没有躲,那是因为他预判到了虚影在火球术的消减之下,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但第一次被虚影撞飞的那一刻,的确是惊到燕飞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技能的可怕之处。 “影杀!的确是名副其实。”燕飞非常客观地评价道。 “嘿嘿!”路朝西不好意思地笑笑,能得到燕飞的肯定他很高兴,但现在的虚影还不够看是真的。 “这一战我们算平手吧!”路朝西道。 燕飞摇头:“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能把自己的技能运用得得心应手。听你的意思,影杀这个技能是可以执有武器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是的,现在不行。”路朝西承认,旋即他话音一转道,“燕师兄,我发现你的五行术法,出手比以前快了很多,但移动的速度却不怎么样啊。” 燕飞白了他一眼:“什么叫不怎么样,我压根儿就没练过身法。” 路朝西嘿嘿一笑道:“这是你的短板。” 燕飞差点气乐了:“你是补刀小能手吗?你能看到的,难道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即便你不说,通过这一战我也切身感受到了好吧。” 其实燕飞的速度并不慢,只是与路朝西比起来,有差距而已。不过这也提醒了燕飞,等弟子试炼结束之后,一定要寻一门步法来练练。 两个人停下之后再没有继续过招。路朝西去洗了把脸,然后神秘兮兮地把燕飞拉进他的小屋,把之前他手里攥着的小黑袋子给拿了出来。 “燕师兄,你来猜猜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路朝西献宝似地把小黑袋子递到燕飞眼前问道。 燕飞一愣,伸手接过捏了捏,没感觉到什么奇特之处,疑惑道:“这不就个小布袋子吗?” “错!这是储物袋。”路朝西得意地道。 “啥?储物袋?”燕飞一下跳了起来,“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看着燕飞的反应,路朝西得意地笑了。 “说出来你都不信。”路朝西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告诉燕飞道,“这是从装有灵米的大缸里找到的。” “啥?”燕飞的眼睛瞪得多大,“米缸里还有这东西?”他都有一种立刻去翻米缸的冲动。 路朝西斜他一眼:“想什么呢,这东西又不是米虫,翻翻就能找到。我手里的这个应该是以前住在这里的剑峰弟子用来采购食物用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米缸里。这也是我前几天煮粥抓米时发现的,你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吗?” 看着路朝西那贼兮兮的样子,燕飞郁闷之余也不由眼睛一亮。结合他之前所说的话,难不猜出,这袋子里肯定有好东西。 “哈,猜到了吧?里面装着各种灵兽的肉和灵植上的果实,而且这些东西里面都含有浓郁的灵力。” 说着,路朝西直接从储物袋里移出两条灵兽后大腿,色泽金黄,香气四溢,居然是已经烤好了的,而且还冒着热气。 这一波操作把燕飞看的一愣一愣的。 “发什么愣呢。”路朝西直接递给了燕飞一个,而他自己则抓着另一个,向燕飞比划了一下,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燕飞也没客气,剑谷修炼三个多月,尽吃辟谷丹了,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有肉吃他自然高兴。这还是他上剑峰以来第一次吃到肉,而且还是灵兽肉。 “你这是什么时候烤的?居然还是热的。”燕飞边啃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储物袋还会还具有烧烤的功能吧? “嘿嘿。” 路朝西又贼兮兮地看了他一眼,稍稍凑近了他一些揶揄道,“你不会以为这灵兽腿是储物袋自己烤的吧?嘿,哪有这好事。” 路朝西笑着把前倾的身子拉回来道:“储物袋只有储放物品的功能。熟食也好,生食也好,都可以长存不坏,使用方便还不占地方,这就是储物袋为什么会大受欢迎的原因所在。这灵兽腿是我前几天烤的,看,现在拿出来吃还是热乎的,神奇不?” 当然神奇了。燕飞知道有储物袋这种东西,之前剑歌也曾提起过,但是什么样子他却没见过,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 目光在储物袋上又扫了几眼,燕飞便埋头在灵兽腿上面了。这一刻,肉食的诱惑要远大于储物袋。 还别说,路朝西烤肉的技术还真不错,虽然和他的手法没法比,但也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了。这到不是燕飞自夸,想当初在地球做任务那会儿,他没少自己烤野味,时间一长,自然练就了一手烤肉的绝活儿。 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先后受伤,中间又没怎么打到猎物,所以大多都是以野果充饥,这手艺自然就没地儿施展了。 灵兽的肉和普通动物的肉不是一个等级,吃起来口感也不一样。路朝西的手艺虽然没达一流,但架不住灵兽的肉质好啊,所以这吃起来自然腾不开口再说别的。两个人接下来就都不说话了,各自抱着一条后腿大啃特啃,只一会儿的工夫,两人的手里就只剩下了骨头棒子。 “修炼!” 路朝西把啃完的腿骨往边上一扔,说了一句“修炼”之后,就直接盘膝打坐开始修炼起来。燕飞一开始没听清路朝西说了什么,但见路朝西已然开始修炼,他也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在他的肚子里,吃下去的灵兽肉此时正散发出浓郁的灵气,在身体里乱窜。 燕飞不敢耽搁,直接在路朝西的边上找了个地儿,也盘膝坐下开始修炼起来。 这一修炼就是半个时辰,直到体内的灵气全部转化为自己的灵力为止。这一次修炼在境界上没有什么提升,大多的灵力都散在了四肢百骸,这让燕飞感觉自己的肉身力量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这让燕飞有些疑惑,因为正常的修炼,所吸收到的灵气对肉身力量的提升虽有帮助,但并不明显,这次却有别于以往,难道是因为这次所吸收的灵气是来自于灵兽肉的缘故? 燕飞睁开眼睛望向旁边的路朝西,而路朝西也正好结束了修炼,两个人几乎是同步。相互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一道声音突然自屋外传来,门口人影一闪,屋内已多了一人,正是剑歌。 “老剑!” “剑师兄!” 燕飞和路朝西朝剑歌招呼道。剑歌点头回应,目光在屋子的地上扫了一眼,鼻子微微抽了一下,笑道:“啼江兽的肉味?你们怎么会有这种灵兽的肉?” “啼江兽?”燕飞和路朝西神情古怪地看着剑歌。这是什么鼻子,闻一下就能知道是什么兽类? 剑歌并没在意二人的奇怪表情,解释道:“啼江兽是一种喜欢临水而居的灵兽,奔行速度奇快,以水中灵物为食,所以其肉质非常鲜美,肉中灵气也十分纯净,可以大幅度提升修者的肉身力量,所以是很多体修者的心头好。之前,咱们剑峰弟子下山采购时偶尔也会买些回来。” 这时,路朝西把储物袋取出来拿给剑歌看。剑歌接在手中,神识在储物袋内转了一圈,又把储物袋递还给路朝西,许是又想起了之前剑峰弟子繁盛时的情景,脸上的神色有些黯然。但转瞬便又恢复道:“这应该是以前的弟子在离山时留下的,里面的食物倒是足够你俩吃几年的了。之前还在想着从山下给你们带些食物上来,看来是用不着了。” 路朝西点头,神色没什么变化,燕飞却是听得有些吃惊,就这么个小袋子可以装这么多东西?他还以为里面的空间不大呢。现在看来,最少都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放地球上都能开辟出两室一厅了。 关于储物袋,剑歌也就提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是话锋一转道:“之前给你们说过,新进宗门的弟子半年后要进行一场试炼,现在离试炼之日已然不远,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说着,他朝二人看了一眼,不由眉锋轻轻一扬。他发现燕路二人居然都突破到了气境中期修为,而且路朝西的境界看着比较稳,燕飞的境界看着有些虚,剑歌回想了下二人的灵根,又想到燕飞在剑谷修炼的情形,心中释然,燕飞应该是刚刚突破境界。 不过,能在几个月的时间内突破到气境中期,二人的修炼天赋在一众弟子当中当属佼佼者的存在了,而且二人还足够努力,能有现在的修为境界可以说是他们二人各自努力修炼的结果。 资质好,又懂得努力,且心态还不错,这样的弟子剑峰也是收对了。 剑歌对二人非常满意。 只是剑歌不知道的是,燕飞的修为境界其实并非刚刚突破气境中期,而是已经到了气境中期巅峰,距离气境后期也仅剩一线之隔了,想要突破也是随时的事。但是燕飞并没有着急,他用敛息诀将自己的修为显示在了刚刚突破气境中期的样子,这才让剑歌误认为他才刚突破,气息略带虚弱。 敛息诀虽然只是个小法诀,却极为神奇,用它敛去的气息完全不留痕迹,连剑歌都瞒了过去。 燕飞这么做,倒不是故意要隐藏什么,而是不想太引人注意,为剑峰,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剑峰现在的情况燕飞自然十分清楚,作为剑峰弟子,如果他在修炼上表现得十分优秀和突出,很多不想剑峰崛起的人,自然就会对他施以暗手,燕飞虽不喜这种勾心斗角,但并不代表他不懂。 所以,为了剑峰,也为了自己能够活得长久,只能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 “我们基本已准备好了。”燕飞和路朝西都点头答道。这也是给剑歌吃定心丸呢,谁敢保证你所准备的就一定能应对所有的变故? “很好!”剑歌点头,“现在离试炼还有一点时间,你们可以用相互切磋的方式,尽量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但要注意强度,不可太过。” “明白!”燕飞本来就准备这么做的。 “剑师兄放心!”路朝西抱拳施礼。 “好,你们继续修炼吧,有事直接去别院叫我,也可用灵鹤通知我。试炼开始之时,我会来带你们前往,如果可能的话,你们也可以练练御剑诀,对你们没坏处。” “是!” 剑歌身化剑光消失。 剑歌此番过来,顾飘零自然知道,不过以他的意思,在试炼之前不必打扰燕飞二人,一切等试炼结束后再说。但是剑歌不放心,还是特意过来叮嘱了一番。 接下来的日子,燕飞和路朝西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非常惬意,有储物袋里的东西,可以说是顿顿有灵肉。修炼方面,两个人也是时不时交手一番,或较技或术法对轰,甚至有时候还带有偷袭的成分,目的就是训练各自的警觉性。 对于这一点,燕飞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路朝西的偷袭几乎和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倒是燕飞偶尔小露身手的偷袭,让路朝西吃了很多苦头,有几次燕飞还打了路朝西几记闷棍。于是,“闷棍王”的绰号就被路朝西安到了燕飞头上。 不过,在燕飞的这种“特训”之下,路朝西的警觉性是“嗖嗖”地往上涨,燕飞如果不使点其他的手段,已经不能轻易再得手了。 就这样,在某一天,忽听一声钟鸣自宗门主峰上响起,剑歌和顾飘零几乎是踏着钟声出现在燕飞和路朝西二人的面前。 “试炼要开始了,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带的现在就去取来,我们要赶去宗门主峰。” “好!” 燕飞和路朝西各自回屋。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燕飞想了一下,试炼肯定会有打斗,顾飘零到是送了他一把好剑,但为了避免麻烦他没有带,只把从岩石中抽出的那柄奇特的剑器别在了腰上。这东西不起眼,但其无阻碍攻击的功能出其不意,说不定在试炼中可以发挥奇效。 出了屋,路朝西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在他的手腕上多了两只黝黑的铁琢,想是有什么特殊的用途。顾飘零和剑歌也不多话,直接将二人卷到飞剑之上,光芒闪动间来到了一剑宗的主峰之上。 新进弟子试炼正式开启!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入试炼秘境 一剑宗主峰 宗主剑无心背着手立于主峰之上,在其左右两边正是当初宗门进行测试的两位长老——白浩然和陆有形。 在三人之后,是一剑宗十大峰的各位峰主,当然剑峰峰主之位依然空缺,而在各峰峰主身后,是各峰的弟子形成的一个个较为整齐的方阵,而新进弟子则陈列在峰主一侧的空地之上。 当燕飞和路朝西被剑歌和顾飘零带到主峰,其他九峰的弟子已然全数到来,他们算是最后到位的一峰,引得其他九峰的弟子纷纷侧目。 顾飘零和剑歌对这些目光浑然不觉,顾飘零更是径自踏上了剑峰峰主位置。 剑歌没有上前,而是带着燕飞和路朝西站在了顾飘零一侧的空地上。 燕飞左右看了看,发现各峰的新进弟子都有不少人,其中最少的都有几十人,多的都在数百人以上,反观剑峰,寥寥落落算上剑歌才三个人,当真是少得可怜。 顾飘零的出现和站位,各峰峰主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与剑峰交好的几峰峰主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和顾飘零打了招呼。顾飘零也一一点头回应,对于那些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的峰主,顾飘零也当他们不存在,目光直接略了过去。 但是有一道目光在顾飘零出现之后,便一直是冷冷地盯着他看,顾飘零也没有回避,直接望了过去,发现正是炼器峰的峰主铁威。 两人目光一碰,铁威忽然冷冷道了一句:“剑峰这是换峰主了吗?” 顾飘零目中冷芒一闪:“我一剑宗何时养狗了,居然对人乱吠?” “你!”铁威没想到顾飘零作为一名弟子竟然这么不讲究,敢在这种场合张口骂人,而且骂的还是他这一峰之主。铁威的眼眸微微一缩,内心生起一丝杀机。 “怎么,想杀了我?”顾飘零的反应异常灵敏,尽管铁威的杀意仅仅一闪而逝,仍然被他感应到了,当时浩浩剑气萦绕周身,目绽冷光道,“来!” “哼!”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如雷霆般在众人的耳畔炸响,无形的气机如万重大山即将倾倒般笼罩在了整个主峰之上,让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刹那间便湿透了衣背。 燕飞和路朝西的脸色都有些发白,脑袋里轰轰作响,一时间心跳仿佛都要炸开了一般。站在最前面的剑歌也是不由闷哼了一声,脚下微微后退了一小步,之前所站之处的岩石却在同一时间裂开了无数缝隙。 “铁威,罚俸一年,顾飘零面壁三个月。”剑无心的声音并无任何的情绪流露,却有着一股不容违背的意味响彻半空。 “是!” 顾飘零与铁威都没有反对,同时抱拳应答了一声,然后又相互怒视了一眼,再不答话。 这一幕让下面所有参加试炼的弟子都看得有些发懵,这是宗门故意安排的节目?不像啊,怎么看都像是宗门的派系争锋,不过,这种事情怎么会在他们这些新进的弟子面前上演?还真是新鲜…… 众弟子们怎么想,没有人去理会,不过,宗主剑无心的威严却是在这一刻将所有的弟子都震慑住了,虽然仅仅只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但让所有的弟子都感受到了高境界修者带来的大恐怖。 “此次弟子试炼,是先前新入宗弟子测试的延续。” 剑无心压下顾飘零与铁威的纷争后便没有再说话,一旁的陆有则长老站出来宣布这次试炼的内容和要则。 “此次试炼以斩杀妖兽获取剑符的数量为评判标准,试炼弟子可以使用各种手段进行抢夺,但绝不允许无故杀人,如有违者,宗门必杀之! 试炼时间为期一月,时间一到,所有走出试炼秘境的弟子,都将正式成为宗门的外门弟子,成绩优异者,可破例进入内门修炼半年,境界突破至灵境后,自动成为内门弟子。 入试炼秘境的弟子,每人可得传送符一枚,如遇不可敌之力量或有性命之忧时,可捏破传送符,即可被传送出来,但凡使用传送符出境且获得剑符少于十枚者,将被视为试炼不合格,想回家的,宗门可派人护送其回家,不想回家的则可在杂役殿服役三年,再进行弟子试炼。 尔等可都记下了?” “是!” 众弟子齐声回答,声浪震天。 “很好!” 陆有则长老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高声喝道:“开秘境!” “轰隆!” 随着喝声,就见旁边的白浩然长老手中突然出现一柄等人高的巨剑,向着空中猛然一斩,天空蓦地一震,一道漆黑的裂缝陡然出现在天宇之上,就像一道划破的巨大伤口一般,两边快速向外翻卷,眨眼便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巨口,里面星星点点,似有无数繁星闪烁,深邃浩瀚。 一道巨大的吸力猛然笼罩住了整个主峰。 这时,陆有则长老蓦地挥手,无数玉简浮现半空,他高喝一声:“所有试炼弟子,每人抓取一枚传送符,入秘境!” 其实不用陆长老说,凡是参加试炼的弟子都已被那股吸力吸得脚底离地,向着那椭圆形巨口飞去。 “小心一些!”剑歌在燕飞和路朝西被吸起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嗯!” “放心!” 二人回了一句,各自伸手抓住一枚玉简,直直飞入了秘境之中。 这时,顾飘零已从之前的位置上走了下来,来到剑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不必担心。” “三师兄,我们这么做真的不过分吗?”剑歌望着那巨大的秘境入口,有些于心不忍道。 “有什么过分的,这可都是为了他们好!”顾飘零话里充满了感慨。 “试炼前不去指点他们修炼也叫为他们好?”剑歌不由闷闷地问了一句。 “那是为了让他们懂得什么叫自食其力。”顾飘零语气淡淡。 “那不给他们修炼资源呢?”剑歌又问。 “是让他们知晓修炼的艰难。”顾飘零老神在在,“修炼一途本就危险重重,他们不可能一直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当年我们入门的时候,师父不也是这么对我们的么。” 剑歌一时张口结舌:“三师兄,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转嫁当年的心中积怨呢?” 顾飘零伸手在剑歌的头上抻了一下,把剑歌推得身躯一歪道:“你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三师兄我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剑歌翻了个大白眼,低声嘀咕了一声:“可是你已经在做了啊。” 不过,顾飘零的话也没有错,当年剑歌入门的时候,峰内师兄师姐们也是如此对待他的,之后,随着他修为的渐渐提升,才一点一点告诉他当初的真相,这让剑歌哭笑不得,但又毫无办法。 其他峰的弟子,只要有些资质的,哪个不是修炼资源一大把,生怕其修炼进度被别的峰超过了,唯独剑峰,直接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还罗列了一大堆的道理。 还真别说,这样一来反而让剑峰的弟子十分团结,师兄弟、师姐妹之间的感情非常要好,有修炼心得一起讨论,有修炼资源一块儿分享,当然,有架也是一起打,护短那也是出了名的。 同时,这也是其他峰学不来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加入剑峰的弟子都认同这些,所以,有很多弟子觉得剑峰在苛责他们,待不下去想要离开的,凌千重也不阻拦,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样的弟子,单是心性方面就不过关,留下也是祸害,任其离去,反而清静。” 凌千重想要的是一个纯净的剑峰,一个所有人都齐心的剑峰。可是自古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所以,当出现传承剑壁被毁一事后,凌千重才怒急攻心,然后一怒之下将剑峰数千弟赶下剑峰,只留下了最初的十二名亲传弟子…… 许是二人都想到了剑峰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之事,都闭口不再多言,只是看着燕飞和路朝西已经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 “可是,你为什么又给他们灵兵?”沉默了一阵,剑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顾飘零看了看他,脸上神情微冷道:“咱们剑峰如今的模样,你比我这个师兄更清楚,很多人就是看不得我剑峰好。我给他们灵兵,就是想要知道,谁会动不该动的心思。” 剑歌一阵愕然,旋即有些埋怨道:“那岂不是置两位小师弟于危险之中?” 顾飘零眸中闪过一道冷芒:“危险肯定会有,试炼规则中虽然强调不可无故杀人,但有人想要起冲突又何来无故一说。” “所以呢?” “所以,我很想知道谁有这个胆子动他们二人。” 剑歌看着顾飘零,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陌生感,这还是当年那个纵横天地,胸怀磊落,誓要以手中剑斩尽天下一切不平事的顾师兄吗? 就在剑歌发愣之时,耳边顾飘零的声音再度响起:“是不是觉得师兄变了?” 剑歌没有回答,他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在这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呵。”顾飘零低笑了一声,“其实师兄在师父出走剑峰的那一刻就开始变了,不过这种变是一种成长,也是一种教训,是师兄自身的一种改变。师兄还是以前的那个师兄,这一点以前没变,现在没变,将来也不会变!” 剑歌听得心里又是一疼,眼圈不由有些发红,他如何不清楚顾飘零这些话里的意思。 “我知道。”剑歌应了一声。 顾飘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间闪过一抹宽厚的笑意,随即他伸手揉了一把脸颊道:“只要他们从试炼中走出来,不管成绩如何,都将是我剑峰真正的亲传弟子,任何人都不能再动他们一根头发!” 这话,顾飘零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一旁的剑歌则默默点头,袖中双拳紧紧握着,他早就把燕路二人当成剑峰真正的亲传弟子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猜对了 被巨口吸入,燕飞感觉一阵恍惚,脑袋眩晕得如同喝醉了酒一样,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脚下突然一下踏实,身体的惯性让他不由得歪斜了几步,这才将身体站稳。 脑袋的眩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燕飞脚下踏实地面之后,那股不适感很快便消失无踪。燕飞轻轻晃了下脑袋,放眼四望,发现此处竟只有他一个人,进来那么多新进弟子,没有一人的落足点与他相同。 “应该是在入口处就被随机分开了吧?”燕飞心里暗道了一声,对此他到是没有多少意外。在进入这里之前,剑歌曾对他和路朝西提过一嘴,嘱咐他们各自注意自身的安全,活着出来。 这话让燕飞禁不住想起了凌月瑶和阿珂几人到剑峰的事情,只是当时因为苏化天夺舍的事,双方闹得很不愉快,凌月瑶临去之时曾说依旧会遵守之前的约定,想来是顾飘零和剑歌为这次试炼所做的准备……只是这约定是什么,剑歌却是没有说明。 不过,剑歌最后的叮嘱有些意味深长,这是有人要对他和路朝西动手么? 燕飞轻笑了一声,一剑宗里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他本不想参与进去,之前他就很讨厌这种事,但现在入了剑峰,便是剑峰的弟子。 虽然他不喜这些争斗,但谁若不长眼,想要找他的麻烦,那他也不介意在他们身上好好测试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修炼的成果! 对一剑宗,说实话燕飞并不感冒,但对剑峰,他有着一种归属感。其实燕飞有这种感觉很正常,他来一剑宗完全就是个偶然。可以说,他能来到这里,完全是因为阿珂和那块玉佩。 可惜的是,阿烈他们都死了。他们选择牺牲自己,来换取他和阿珂的活命…… 每每想到这事,燕飞就有种无法正常呼吸的感觉。他心里很痛,但也很恨。 痛,是痛阿烈他们的牺牲,恨,是恨他自己那时的无能。 阿烈、阿海他们可以说是燕飞来到这个世界后,和他走得最近的人。他们接纳他、亲近他,对他几乎毫无保留,那种感觉,就如同地球上的那帮与他同生死、共进退的战友。 这种情,这种义,燕飞忘不了,也不能忘。但同样,这个仇,也被他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他压着自己修炼,逼着自己努力。在进入剑峰的这段时间,他外表看似平静,实则其内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一团火! 想要为阿烈他们报仇,他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加入剑峰,也算是一个偶然,他和剑歌的脾性很是相投,剑峰的团结和不屈,也让燕飞有着一种共鸣。 后来顾飘零出关,他的态度和发自内心的维护,让燕飞对剑峰的认可度愈加提升,从而产生了和剑歌、顾飘零等人一同守护剑峰的想法。 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产生出守护剑峰的心思。 为人,也为事! 之前他守护的是华夏和华夏的百姓,那是他的责任;现在,他要守护剑峰,守护阿珂,亦是他的责任。 因为,剑峰现在是他的家,阿珂是阿烈他们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所以,阿珂也是他要拼尽全力保护的人。从那群可爱的人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的时候,他们身上的责任已经被燕飞背在了身上。 他们未完成的责任,他来完成。 除此之外,燕飞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一种剥离感,他是一个地球人,所以,他要以一个地球人的身份,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好好探索一番,走出一条与以前在地球时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这次的试炼,正是燕飞开始进一步探索这个世界的一小步。 至于战斗、搏杀,燕飞从来就没怕过这个。 在燕飞的血液当中,有着一种莫名疯狂的战斗因子,战斗越激烈,他就越兴奋,哪怕是行走于生死的边缘,他也当是在品尝世间至高的美味,从而忽略掉死亡的危险。 这就是他当初在地球时,战友们口中“战斗狂人”的来由。 现在,他依旧是那个战斗狂人,只不过是换了个施展的舞台而已。 所以,燕飞对这次的试炼,有一种热血沸腾,又好奇满满的感觉。 之前在弥山山脉时,算是燕飞对这个世界的初步探索,但在燕飞内心深处,却并不是这么认为的,那时候的他,心里始终有着一种不真实感,甚至他在被传送到那个无名山洞的时候,听到的那句关于试炼的飘渺的话,都不知道是真是幻…… 现在的他,才算是真正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燕飞展目四望,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庞大山脉,和他在弥山山脉时的情形很像,只不过这里的山脉并没有弥山山脉那种古老厚重的味道。 尽管如此,这片山脉也是如巨龙盘恒一般,其上绿植成荫,苍木与古藤缠绕,各种奇花异草点缀其间,仿似一幅展现在眼前的画卷一般。 飞泉与流瀑自山间跌落,腾起茫茫水雾,于山恋间自由弥漫,隐隐的猿啼狼啸声,让燕飞明白,这个地方并非眼睛看到的这般平和模样,内里其实暗藏凶险。 在山林中活动,燕飞自是无比熟悉,相较于之前在弥山山脉时,现在的他心里更有底气,原因嘛,自然是他现在有着修者的手段在身,说白了就是艺高人胆大。 “可惜这片试炼之地,很快就会变得不平静了!”燕飞轻声呢喃了一声,选了一个方向开始了他的探索。这次入秘境,一剑宗是要他们所有的人都见见血呢。 修炼,修炼,修的是身,炼的是心,与天争命,与地争运,与人、兽争机缘、争长生。只要有争,就有战斗,有战斗,就会流血,就会死人…… 所以,这次试炼的第一阶段,其实就是与妖兽争夺机缘。宗门尽管没有明说,但燕飞也可以自行推断出来。他清楚地记得在临入秘境时,陆有则长老说过的话。 “以斩杀妖兽获取剑符的多少为评判标准。”这就是在测试新进弟子们的血性和勇武。 之后的“众弟子可以使用各种手段进行抢夺”,这应该是试炼的第二阶段,旨在测试新进弟子的心性和手段。 至于“绝不允许无故杀人”这一条,既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暗示,说起来就是一种文字游戏,这要看测试弟子们如何理解。 无缘无故杀人当然不行,但如果有恩怨或有争斗呢?是不是说杀也就杀了?秘境如此广茂,死一个人就像往大海里丢一粒沙,连朵水花都溅不起来。 而且,这山林之中妖兽众多,仅是这么一小会儿,燕飞就听到了至少不下十种兽类的嘶吼之声。 虽说每位弟子手里都有一枚传送符,但也要有时间捏碎才行,如果没有这个时间呢?是不是死了也就死了? 想到这里,燕飞看了眼手中的传送符。 虽然叫传送符,实则是一枚玉简,如小儿手掌般大小,水润十足,呈半透明状态,上面有复杂而细密的神秘纹路。 “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能把人给传送出去,还真是神奇!”燕飞把玉简在手心里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次,除了感觉这是一块好玉外,其他的东西他一概看不出来。 “这玉简会不会还有监视的功能呢?”燕飞的脑海里突然间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这玉简既然有传送的功能,那会不会也有像地球上的摄像头一样,可以远程监控? 要知道,进入秘境的第子可不在少数,每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或者正在经历什么,外界的人如果没有监控的手段,根本不会知道,如此一来,他们又如何判断谁在里面无故杀人了? 这个想法一出来,燕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不可能是真的吧?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的修者手段神奇莫测,想要在这玉简上加诸一个追踪法术或者远程观测的法术,应该不是多困难的事,不然,那陆长老最后一句“如有违者,宗门必杀之。”这“杀”之一字,宗门要如何判断? 若真有人胡乱杀人而宗门又不惩罚,那这句话岂不是在打脸?当试炼结束之后,宗门又当如何服众? 作为一剑宗的高层,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这秘境试炼应该都在宗门高层的监控之下。 想到此,燕飞禁不住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前他还想着要不要用取巧或偷袭的办法,把那些敌视剑峰的其他几个峰的弟子打打闷棍,省心省力地从他们身上捞取些剑符,顺便也替剑峰的那些师兄师姐出出气,尽管有些还没见面,但这种礼想来他们还是喜欢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种办法有些行不通。虽然他不知道这传送符上是不是真的有监控功能,但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摸了摸鼻子,燕飞息了偷袭打闷棍的想法,把玉简别在腰间,开始寻找妖兽。 此时,秘境外,一剑宗的高层,人人面前一面水镜,镜内显现的正是秘境当中的景象和散落在各处弟子们的活动状况。这要是让燕飞见到,肯定会为自己的猜测点一个大大的赞。 还真他娘的猜对了! 剑歌和顾飘零的面前也各有一面水镜,不过,剑歌面前的水镜里显示的是燕飞的身影,顾飘零面前的水镜,显示的则是路朝西的身影。 现在剑峰新进的弟子就两个,剑歌和顾飘零一人观察一个,到是不用多费心。不过,燕飞摸鼻子时眼眸里闪烁的神情让剑歌看得直想笑。 这小子心里憋坏的样子也太明显了吧,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经验不足啊,回头得好好提点提点他。 见燕飞没什么事,剑歌扭头去看顾飘零面前的那面水镜,见路朝西正小心翼翼地步入了一片石林之中,随后,几道身影也紧随而至,看衣服是炼器峰和日月峰的弟子。 顾飘零的语气有些冰冷道:“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啊!” 剑歌也是眉头微皱。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一般都做得很隐晦,让人很难抓住把柄。 毕竟宗门的试炼考较的是新进弟子们的真实水平,见血是必然的,但不小心也会丢掉性命。所以,有弟子在试炼中死亡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如果有人在背地里搞鬼,故意杀人那就不行了,这是任何宗门都不被允许发生的事情。 一旦试炼之地成为门派内铲除异已的场所,那这个宗派就离灭亡不远了。 要知道,每个宗门的试炼目的,是为了宗门的日后发展,选拔出将来能够带领宗门走向更加辉煌的优秀弟子,即便弟子之间有仇,也绝不允许在试炼时相互算计、陷害,一旦发现,必将严惩。 可是现在,居然有弟子想要行那围杀剑峰弟子之事,这让各峰高层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尤其是炼器峰的峰主,脸色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他这是气的,这帮饭桶就是怎么办事的吗?看来以后要对他们格外“严厉”些了。 顾飘零的眼眸向着炼器峰和日月峰的方位淡淡扫了一眼,眸中的冷光就算感知最不敏锐的人都能感受得到。但是这两个峰的人都当没看见,各自望着自己面前的水镜。 顾飘零与剑歌心里都暗哼了一声,事情虽有这种苗头,但事情还没发生,他们也不能说什么,现在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和变化。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这是何意 外界发生的事,燕飞并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寻找那些所谓的妖兽呢。 之前在弥山山脉遇到的那些兽类,他不知是不是就是陆长老口中所说的妖兽。野兽和妖兽有什么区别,燕飞并不清楚,但是要获取剑符,肯定会遇上妖兽,到时也就知道二者之间的区别了。这一点燕飞想得很清楚,所以没有去纠结这个。 这次进入秘境的新进弟子有很多,想来妖兽也不少,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这事还真不好说。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极其暴烈的兽吼声,如金石穿空,离得这么远,让燕飞的两只耳朵都有些嗡鸣,可知这兽类有多强悍。 燕飞吃了一惊,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片光霞灿烂升腾,仿佛要将整片天宇给冲个窟窿出来,有着一种撼天荡地的错觉。 “这是有人误入了妖兽的地盘,还是有人直接打进了妖兽的老巢?”燕飞眯着眼睛,心头飞快地分析了一下,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有可能是哪位倒霉的弟子,传送的落脚点正好在这妖兽的老巢边上,然后不小心被发现,发生了战斗。 燕飞默默向这位不知名的倒霉弟子念了句“保重”,掉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有传送符在手,这名弟子只要手快,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至于有人打进妖兽的老巢,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大,这一届修炼天赋妖孽的新进弟子似乎没有几个,不然剑歌不会不提醒他和路朝西。 奔出十几里远,燕飞来到一片密集的石林近前,这里的石林都呈现着一种颜色——青灰色,根根如巨大的宝剑,直刺天穹。 走到这里,燕飞蓦地停住了脚步。他闻到了一丝血腥气从石林内传来,隐隐有还有一些打斗之声。 “这是……” 还没等燕飞决定是走是留,就见从石林中突然窜出三个人来,一个是炼气中期,两个炼气初期,其中那名炼气中期和一名炼气初期的弟子身上穿的是炼器峰的服饰,这样的衣服燕飞记得非常清楚。至于另一名炼气初期的弟子,身上的服饰燕飞没有认出来是哪一峰的,但能跟炼器峰的弟子走在一块儿,大概率是敌非友。 这三个人的年纪都在十五六岁,长得都很精神,相貌不差,可以用一表人材来形容。 “你是……燕飞?”那名炼气中期的炼器峰弟子在看到燕飞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燕飞。 另外两名弟子也是各自愣了一瞬,旋即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戏谑之色。其中那名燕飞没认出是哪一峰的弟子在打量了燕飞几眼后,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也没长三头六臂呀,宗主怎么就让他去参加宗门大比呢?” 旁边炼器峰的那名也是炼气初期的弟子道:“要不我先去试试他的成色,不然,到时候他自己丢脸事小,但给宗门丢了脸,可就不是小事了,而且你我以后还要行走天下,被人背后指指点点,我们脸上也会无光啊!” 这话…… 如果是搁在以前,燕飞说不定立刻就会热血上头,冲上去与这家伙大战一场,但是现在,他只觉得有些好笑。还真是年轻啊!连挑个衅都这么赋有青春色彩。 这样的场景燕飞以前在地球上没少遇到,今天又见到这么一出,竟让他产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时空交错的感觉。 既然被人挑衅到了跟前,如果不陪他们玩玩就不是燕飞的性格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妖兽一时也找不到,在他们身上正好验证一下他这段时间的所学成就。 对上这三人,燕飞并没有多大的压力,他心里有着自己的底气。他的修为在入这秘境的前一天就突破到了气境后期,只是被他隐匿了下来,连路朝西都不知道,剑歌和顾飘零也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他修为比之前更凝实了。 除了修为上的差距,燕飞还有其他的技法傍身,不说面对这三个人,就是再来两个,燕飞也有一斗的底气。 其实,剑峰与炼器峰的恩怨,燕飞没想管那么多,更不会将它牵扯到几名新进弟子身上。但既然遇上了,怎么也得来上一场吧,万一外面的人能看见,自己这么不战而走,岂不是给剑峰丢脸?何况看眼前三人的架势,就算自己想走也不可能走得掉。 既然如此,战一场又何防。 想到此,燕飞一龇牙,装作惊讶道:“你们认识我?那真是太好了。”说着,他故意挠了挠头,显出一丝不好意思道,“我被传送进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不知道被传送到了哪里,正想找个人问问,你们正好出现,也省得我再问别人了。” 说到这儿,燕飞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现出一丝喜意道:“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妖兽?” 对面三人很是怪异地看着燕飞,神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这人莫不是个傻子?他们的态度已经这么明显了,他居然没看出来,还想着向他们问路? 这是什么奇葩呀? 原本三人对燕飞还有些好奇和谨慎,这一下立刻去了大半警惕。就这样的人,还用得着他们如此谨慎地对待吗?真是好笑。 “问路啊,我知道,过来我指给你看!”刚刚说燕飞没长三头六臂的那名弟子脸上露出一个假笑,冲燕飞招了招手。 那名炼器峰气境初期的弟子则是有些怜悯地看了燕飞一眼,心里不屑地“嗤”了一声。他当然知道同伴招燕飞过去来要干什么。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距离,以免自己无意间受到殃及。 一旁那名炼气中期的炼器峰弟子则抱着双臂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除了开始叫出燕飞的名字外,全程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燕飞与那两名弟子之间的事,仿佛与他无关一般。 “那敢情好!”燕飞心底暗笑,脸上却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毫无防备地向那名弟子走去。 其余两人见状都禁不住暗自摇了摇头,就燕飞这“愚蠢”的模样,居然能代表一剑宗进行大比?是老天瞎眼了,还是剑无心眼瞎了? 不过,这念头也只在他们的心头盘旋了一圈,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把燕飞留在秘境,不让他活着出去,至于其他的事,并不在他们考量的范围。 秘境之外,水镜之中,燕飞的“白痴”行为不止剑歌和顾飘零二人看到了,很多一剑宗的高层也都看到了,尽管他们无法听到秘境中弟子们的对话,但看他们的动作已经足够。 各峰来的人都不少,上至峰主,下至外门弟子,毕竟新进弟子的入门试炼,关系到每一脉主峰的前途光景,所以都格外关注。 当然,其他峰的弟子表现,他们也会轮流着进行观察,谁的天赋高,谁的资质好,通过这试炼都可以一目了然,做到心中有数。 对于燕飞,因为是宗主剑无心带回来的,而且还是将来要参加各宗门大比的人选,所以,关注他的人是最多的,尤其是那些只闻其名,没见过其人的弟子们,都十分好奇,燕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可以担此重任? 都说猫的好奇心极重,其实人类的好奇心比猫更重,要不,它怎能成为人类进化创新的最大驱动力呢。 可惜,燕飞此时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有些瞠目结舌,这也太差劲了吧,都不能以小白来称呼了。很多一剑宗高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宗主剑无心,剑无心则是一脸平静,不喜不怒,如一潭静水。 无法看出剑无心的态度,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剑峰这边。这时候,众人的表情就特别丰富了,有兴灾乐祸的,有摇头叹息的,有迷惑不解的,也有错愕呆滞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想看剑峰出丑的。 毕竟各峰之间平时都互有来往,但剑峰就不一样了,不说剑峰现在没有多少弟子,就是以前,剑峰的弟子也鲜少与人交往,大多都是态度清冷或宁折不弯的,试想,这样的弟子没有多少人会喜欢的,所以,剑峰的弟子向来不怎么受人欢迎。 也因如此,剑峰当年出事,真正为剑峰说话的没有几个人,而今剑峰没落至此,除了飘渺峰等有限的几个山峰还有人与剑峰有些往来,其他的峰几乎没人登剑峰的山门。 剑歌和顾飘零对众人的目光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们两人此时也是有些面面相觑,弄不明白燕飞在干啥。他们虽然与燕飞接触得时间不长,但要说燕飞傻,他们绝对会呸他一脸,然后再怼他一句:“就算你傻,燕飞也不会傻。他的聪明是刻在骨子里的,是内敛型的精明好吧。” 也就在这个时候,所有观看燕飞表现的人突然齐齐爆发出一声惊呼。剑歌和顾飘零立刻将头扭向水镜,就见燕飞正将一个硕大的火球盖在那名叫他过去的弟子脸上。就算隔着水镜,二人都替那名弟子感到脸疼。 这得烧掉多少眉毛和头发呀! 此时,那名弟子手上的一抹绿光忽然溃散而去,眼尖的人都看出来了,那正是五行术法缠绕术的施放前奏,可惜被燕飞给生生打断了。 至此,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燕飞先前的表现,就是在逗那三名弟子玩儿呢。而那名叫燕习过去的弟子,显然是想将燕飞先骗过去,然后用缠绕术将其束缚住,对于一个无法动弹的人,他们当然是想怎么戏耍都行了。 算盘打得叮当响,但谁都没有想到,燕飞会突然出手。 不过,燕飞下手还真黑,明明可以用水弹术将对方击退,但他偏偏用火球来盖脸,可见燕飞也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火球一击,让很多人对燕飞越发感兴趣起来。 这燕飞很有意思啊! 秘境外众人怎么想,燕飞不知道,现在他正在欣赏那名被他用火球术击中面门而倒在地上的那名弟子的“表演”。当然,表演是燕飞的想法,那名弟子却是疼得连声惨叫,就是想在地上打个滚儿都做不到,因为就在他倒地的瞬间,燕飞又给他来了个流沙术,将他的双腿给陷进了地面里边,只留了上半身在外,就像一条被卡在土层里的蚯蚓,疯狂扭动着上半身,却怎么都出不来,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旁边剩下的那两名弟子脸色当即就变了,立时就想过来帮忙。 燕飞却拍了拍手,扭过头来对着两人一笑,“戏好看吗?” 这话一出,再看到燕飞有持无恐的样子,让正打算出手的二人不由脚下一顿。 “你……你耍诈!”适才退后的那名气境初期的弟子,惊怒之下用手点指着燕飞,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名气镜中期弟子却脸色阴沉,眼里有冷光闪烁,浑身的气息更是激起层层涟漪,大有下一刻就要出手的趋势。 燕飞冷笑:“耍诈?只许你们耍诈,我诈你们就不行,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说着话,燕飞一个水弹术将地上正在哀嚎的那名弟子打晕,然后,五行术法齐发,对着两人展开了攻击。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哔哔个什么劲儿,打就是了。 两人也是被燕飞这波操作给弄得愣怔了一下,然后就见大片的五行术法劈头盖脸地轰了过来。 燕飞的五行术法施放可是缩短到了两秒之内,而且五行之间的转换毫无停滞,各种术法行云流水般从他的手中接连发出,让得两名弟子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们从没见过五行术法还可以这么发的,而且是真的五行齐全,一样不落,速度还贼快。那名气境初期的弟子只接了两波打击就有些晕头转向了,然后,一个没注意,身子一沉被流沙术陷住,身上一紧,缠绕术紧随而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脸上一凉,一个水弹术已经给他洗了个脸,随后又“轰”的一声,火光中,一个火球术也直接将他送入了“黑暗之乡”。 解决掉仅剩的这名气境初期的弟子,燕飞的对手就只剩下一名气境中期的弟子了。这名弟子的气息尽管比那两名弟子强大,但也架不住燕飞双手术法齐发。以燕飞的手速,至少相当于是两名炼气后期在打他一个。 这名弟子应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躯连连后退,想与燕飞拉开距离。 但是燕飞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手上的五行术法动作不停,脚下几个闪烁已来至他的近前,脚尖突然一勾,绊住对方的后脚跟,手上五行术法收起,握指成拳,一拳就砸在了对方的胸口之上。 “嘭!” 一声闷响,这名弟子被砸得倒飞而出,还没落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燕飞紧随而上,在他落地后,一个掌刀就切在了他的脖项处,这名弟子头一歪,也昏了过去。 从出手到三人全部倒地昏迷,整个战斗过程仅仅十个呼吸的时间不到,太快了,快得让秘境之外所有的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使用五行术法战斗的场面他们见过不少,但像燕飞这么打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很多弟子都默默记下了燕飞的名字,也记下了他的战斗风格,以免以后遇到燕飞,也落个像秘境之中那三名弟子的惨样。 就在众人以为燕飞打晕三人后会很快离开,没想燕飞在转身的刹那,又回转头来,目光在昏迷的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忽然抬手,一记火球术又盖在了最后倒地的那名弟子脸上,如此一来,这三名弟子的脸都被炸成了一个模样。之后,燕飞才拍了拍手,轻轻点了下头,施施然迈步向着石林走去。 秘境外,所有的人都被燕飞这最后一下给弄得愣了半晌,最后才反应过来他补这一下的用意,竟然只是为了让这三人看起来一样的凄惨。 这还真是…… 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相比其他峰的弟子,炼器峰和日月峰的弟子们脸上都很不好看,尤其是日月峰的一众弟子和长老,脸都绿了。第一个被燕飞用火球术打晕的弟子就是他们日月峰的新进弟子,此人修炼的资质和天赋都不错,被峰中的一位长老看中,想要在试炼之后收为弟子,现在,被燕飞一火球给化为了泡影。这要是让这名弟子知晓,还不得恨死燕飞。 可惜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众人也都看得明白,这名弟子本是想暗算燕飞,没想到被燕飞反暗算了。说憋屈吧,是很憋屈,但也不能怪燕飞,只能说技不如人上,连带着智商都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剑峰弟子这是何意?”日月峰的一位长老终于压不住火,对着剑峰这边进行质问。 “何意?”剑歌和顾飘零闻声都转过头来。顾飘零没有作声,只是拿冷眸看着他,剑歌却冷笑一声道:“什么意思难道吕长老没看出来?就是让他们都一样啊。” “噗嗤!” 听到剑歌的回答,很多弟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明晃晃的调侃啊。 第一百七十章 剑符难得 “你……”剑歌的回答让这名日月峰的吕姓长老目绽杀机。 这名吕姓长老名叫吕阳,修得一手天云掌,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修为比剑歌高出一个小境界,但战力远不如剑歌。这就是剑修的优点,同阶之内战力无双。 吕阳是从新进弟子就投在了日月峰下,然后一路修炼上来成为长老,对日月峰的感情自然深厚无比,几乎是将这里当成了他的家,所以在爱屋及乌之下,他连带着对日月峰的弟子也十分的维护。今日燕飞那般羞辱日月峰弟子,剑歌又说出如此的话来,他不怒才怪。 但是剑歌作为剑峰的亲传弟子,在身份和地位上,与他这长老的地位几乎相当,所以,他怒归怒,却不敢真的动手,只能压着怒气质问,更何况,剑歌的身旁坐着一个顾飘零呢。 别看顾飘零看上去温文尔雅,一派详和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个极其霸道的主儿,而且还十分的护短,与他比起来,其护短程度更是远超于他。 除开这个不提,让吕阳心里无比忌惮的是顾飘零骨子里的那股疯狂劲儿,战斗起来几乎是不要命的那种,整个儿就是个打架疯子,跟他那师父凌千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是又臭又硬,战斗力还高。 吕阳敢肯定,如果他真的敢出手,不说打不打得过剑歌,顾飘零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他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哪怕是剑无心当面都不管用。 其实,不仅仅是顾飘零和剑歌这两个人,剑峰其他的亲传弟子,个个全都是火爆的脾气,无论男女,就连原剑峰上那些被凌千重赶走的弟子,尽管现在都分散在各峰,但他们的性子依旧是那种宁折不弯型的,如在剑峰时没什么两样,这是各峰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吕阳尽管心头冒火,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整张脸憋得青一阵紫一阵的。 “吕长老何必与小辈动气,来,喝杯酒消消气。”坐在日月峰不远处的是炼器峰的席位,公羊旭端着一杯酒向吕阳遥举了一下,脸色平静地劝了一句。同时,他还对吕阳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至于剑歌和顾飘零,他看都没看一眼,仿佛这二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吕阳气归气,却也是个极其精明之人,见公羊旭使眼色,立时便醒悟过来,此时剑无心还在呢,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在这种场合爆发。 想到此,他悄然瞅了剑无心一眼,见他面沉似水,身上的气息微微震荡,显然是不高兴了,他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想起秘境中那名弟子的作为,他头上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当下不敢再有任何言语,暗暗瞪了剑歌一眼,掩饰性地将面前桌上的酒杯端起来,向着公羊旭回应了一下,然后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酒入喉头,却是没有往日喝酒的滋味。 自从凌千重出走,剑峰衰落后,吕阳与各峰的人一样,都对剑峰失去了应有的重视和尊重。至于剑峰十二亲传弟子,凌千重不在,这些人就跟没了娘的孩子一样,处处遭人冷眼和嘲笑,吕阳都掐断了与剑峰的往来。若不是今日燕飞那一下的动作惹得他心头起火,他都不想跟剑峰的人多说一句话,觉得丢份儿。 不过,现在剑歌当着宗内众多长老和弟子,甚至是宗主剑无心的面给他难堪,这个羞辱他记下了。以前,他是不想与剑峰的弟子有什么来往,现在,他则是生出了一丝恨意。至于剑峰十二大亲传弟子,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剑峰衰落都几百年了,那十二人闭关的闭关,历练的历练,如果有一个有出息的,剑峰根本就不会是现在的这番模样。 剑歌、燕飞、顾飘零是吧,你们等着…… 燕飞还不知道,他随手的一个动作已经把整个日月峰给得罪了。 石林内,有两个战团。左手边一个战团,兽吼阵阵,两名气境中期的器峰弟子正与一头状似猞猁的妖兽缠斗着,兵器砍在那妖兽身上,丁当作响,时不时擦出几道火星子,竟是破不开那妖兽的防御。尽管如此,兵器挥砍所带的力道,透过坚硬的皮毛深入脏腑,让那妖兽疼得连连嘶吼。 右手边是另一个战团,是一场一对二的战斗。 战斗中,被人围攻的人燕飞认识,正是路朝西。想起石林外自己遇到的情况,燕飞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器峰想搞事啊! 想都不用想,燕飞立刻朝着第二战团冲过去,人还没到,手里的两团火球就扔了出去,接着便是两道缠绕术,紧跟着又是两个流沙术…… 路朝西也是气境中期,但气息要比围攻他的两人浑厚,虽然在两名同境界弟子的联手攻击下处于劣势,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落败,可想要反击并没有很好的机会。 可以看得出来,路朝西的战斗经验还是不错的,所以,在燕飞出手干扰之下,两人的围攻立刻被打乱了,路朝西立即抓住机会发起了反击,中间还有工夫冲燕飞眦了龇牙。 路朝西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与燕飞相遇,而且还这么快,所以他心里是真的很惊喜。 “呯嘭啪啊——” 一连串的声响当中,燕飞的干扰显出了巨大的优势,再加上突然性和凌厉程度,让围攻路朝西的两名弟子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器峰的那名弟子侧身躲过了燕飞的一个火球术和一个缠绕术,脚下一个没留神被流沙术给陷住了,还没等他将脚拔出来,路朝西一脚飞来,将他送入了昏迷。 日月峰的那名弟子,由于是背对着燕飞,但也算是机敏之辈,感觉到异常,脚下立刻作出了规避动作,可惜他并不知道燕飞施法的速度和超强的预判能力,所以也仅仅躲过燕飞的一波火球术,然后就被紧随而至的缠绕术给捆了个结实,之后又一脚踩上了流沙术,整个人跟个粽子似的,被陷进了流沙当中,只剩下个脑袋和胸口部分还留在外面,他张口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路朝西已闪身过来,一脚也让他步了他同伴的后尘。 “燕师兄!” 路朝西冲着燕飞叫了一声,过来用拳头跟燕飞对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与妖兽缠斗的那个战团。 两个战团离得不远,这边发生的事,那边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两名弟子一见事情不妙,甩开那妖兽返身就跑,路朝西怎么可能让他们给跑了。 “想跑?做梦!” 路朝西脸上的笑意立即化为了一片冷色,一声大喝,展动身形,化作一道虚影从燕飞身边一冲而过,直接切断了两人的退路。 “路朝西,你真要这么做吗?”器峰的那名弟子突然张口叫道。 路朝西一愣:“你们认识我?” 自入了剑峰之后,他认识的人除了燕飞就是剑歌、阿珂、慕语兰几个,其他人虽然在新进弟子入门时见过一些,但都叫不上名来,这几个人他根本就没见过,也不认识,怎么一张口就知道他是谁了呢? “废话真多,不让开就死吧。”那名器峰弟子直接就出手了。 剑峰只招收了两名弟子,除了燕飞,就是路朝西,他俩现在就是一剑宗的两个笑话,想不知道他是谁很难吗?真是白痴。 话是这么说,但这两名弟子心里却是慌得紧。之前他们特意留了三名同位在石林外,就是防范有人破坏他们的计划。在进秘境之前,他们就被两峰的师兄叮嘱过,如果碰到路朝西和燕飞,能杀就杀,就算杀不了,打残也行,尤其是燕飞,最好别让他活着出秘境。 器峰与剑峰的恩怨,很多人都知道。剑峰现在青黄不接,这些新进弟子也都知道,加入剑峰几乎等于断了自己以后的修行之路。路朝西乐颠颠地加入剑峰不是痴就是傻,成为一剑宗的笑料并不稀奇。 至于燕飞,虽然不傻,但也不够聪明,他基本就是剑无心半塞半送给剑峰的。如果是他们,就算抹了剑无心的面子也会当场拒绝,想来作为一宗之主,怎么也不会和一名小小的新进弟子较真吧。 知道的是剑无心念着旧情,不想剑峰真的断了传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剑无心舍弃了剑峰。所以,器峰很多新进弟子在收到打残或打杀剑峰弟子的叮嘱时,心里并没有觉得有多严重,收拾一个已经没落了的山峰的弟子,对他们来说毫无压力。 这次试炼,如果路朝西与燕飞都折损在这里,剑峰会不会真的断代他们不知道,但剑峰护不住自己的弟子却是实打实的,试问,一个连弟子都没能力护住的山峰谁还想着去加入啊。 所以,这不仅仅是在打击剑峰,而是在绝剑峰的后路啊。 但这事并不是他们这些新进弟子该去想的,剑峰和器峰本就有矛盾,师兄们吩咐他们打击剑峰的弟子没有错啊,既然他们选择了加入器峰,那就是器峰的弟子,和器峰是一体的,荣辱与共,打击剑峰自是不在话下。 输赢在他们看来,已经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而是各峰间的荣誉之争。 “论打架,小爷还没怕过谁。”路朝西出拳相迎。 “吼——” 这时那妖兽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竟径直向路朝西扑了过来。 “孽畜,都分不清好赖人,一边去。”路朝西怒喝一声,闪身躲过器峰弟子一剑,甩手打出一道冰弹用以阻拦妖兽的扑击,同时身躯一晃,一道暗淡的影子突然从原身中分离出来,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呼”地出现在器峰弟子的身后,然后,影子迅速由暗淡变真实,一脚踹在器峰弟子的屁股上,将他踹向那妖兽的方向,这正是他的“影身互换”技法。 此时,燕飞也反身跟了上去,他的速度本就比不上路朝西,更别说那疾如电光的影子了,所以他并没有去进行拦截,而是直接从两人的身后施放起了缠绕术和流沙术,并且一放就是七八个。 通过这两次实战,燕飞发现缠绕术和流沙术比起其他的术法,实用性似乎更高一些。 至于那头妖兽,燕飞本想也顺手给它几个缠绕术,流沙术用来对付以速度见长的妖兽,作用不大,但见路朝西的打法,他直接把缠绕术对着那名不知道是哪一峰的弟子施放了过去,这名弟子显然与器峰弟子是一起的,阻他片刻,路朝西那边应该很快就能结束战斗。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是巧合 这头妖兽燕飞认得,是一种低阶妖兽,叫做噬金兽,体型比猞猁大一圈,但动作十分灵敏,来去如风,喜食金铁,齿爪异常锋利,可洞金穿石。 这是燕飞在剑峰藏书楼翻阅众多书籍时,在柜子的一个角落里,发现的一卷兽皮上知道的,上面画了许多妖兽的图谱,旁边有小字介绍和妖兽的名字。 兽皮卷没有名字,皮质也磨损得有些厉害,应该有不少年头了。燕飞曾数了一下,兽皮卷里的妖兽图共有一百零三只,看其边角,应该是从一整块儿兽皮上裁下来的一小部分。当时燕飞也只是好奇,所以翻着看了几次,觉得有些用处,就把上面的妖兽都记了下来。 没想到,这次秘境之行,看到的第一只妖兽居然就是兽皮卷里所画妖兽图谱中的一只。 这种妖兽极其难杀,且猎杀了用处也不大,除了皮毛比较坚硬,可制作甲胄外,几乎再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一般的修士很少去猎杀它们,费力不讨好嘛。但是作为锻炼门中弟子的身手,这类妖兽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看来这妖兽体内应该有剑符。”燕飞暗自思忖,不然这两名弟子不可能分散力量去对付这噬金兽。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觉得对付路朝西,分出去两个人就足够了,至于这噬金兽,只是不想被它扰了他们的计划。 从这些人的表现看,燕飞稍加分析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在燕飞的帮助下,路朝西的技能强悍又凌厉,突然使用出来,剩下的两名弟子很快就被路朝西打晕了过去,至于噬金兽,在燕飞快速的“火力”支援之下,很快也被放倒了。 “燕师兄,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路朝西拍了拍手,有些气喘地来到燕飞近前,开口问道。这一番战斗时间虽然不长,但强度比较大,何况他最后还使用了“影身互换”技能,有些费力,真气耗损了一半之多。 燕飞笑了笑,往地上一坐,伸手在旁边拍了拍,示意他坐下。路朝西也没矫情,一屁股坐了下来,长长吁出口气,扭头把目光又看向燕飞。 “只能说是碰巧。”燕飞把自己到这石林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路朝西咧嘴一笑:“要不怎么说咱是师兄弟呢。对了,他们要怎么处理?” 燕飞转头看了一眼昏迷在地的四人,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去搜一下他们身上的东西,有用的都留下,然后替他们捏碎传送符,送他们出去。” 尽管都是新进弟子,但既然他们心存不善,就不能轻易放他们离去,不能杀他们,但他们的试炼也就到此为止吧。 “这办法好!”路朝西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去搜那四名弟子的身了。燕飞也站起身来,石林外还有三个被他敲晕的弟子呢。 很快,七道光芒闪过,石林内外只剩下燕飞和路朝西两人了。 秘境外,七道人影被传送符传送出来,并排出现在一个传送平台上,衣衫凌乱,样子更是惨不忍睹,路朝西虽然没有用火球术给他们“化妆”,但下手也不算轻,个个脑袋肿得跟猪头一样,这让日月峰和器峰两峰在外的观看弟子个个都怒火升腾。 “剑峰弟子何时成了强盗,居然搜刮同宗弟子的随身之物?” 吕阳阴沉着脸,眼神如刀子似的盯向剑歌和顾飘零,怒声质问。器峰的公羊旭和铁威,尽管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却没有像吕阳这么激动。 “强盗?你也好意思说。”剑歌冷眼相对,“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自己眼瞎看不出来?想知道怎么回事,等那几个废物醒来你自己问去,老子没义务给你解释。” “你……”被一个弟子怒怼,吕阳气得眼眸都红了,登时拍案而起,用手点指,“剑歌,你放肆……” “我看放肆的人是你吧!”还没等剑歌开口,顾飘零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同时,与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清越的剑鸣之声,一股恐怖的气机牢牢锁定吕阳,气机当中一缕杀机隐隐闪现。 不过区区一个长老,也敢如此对他剑峰。如果吕阳真敢动手,顾飘零真敢直接将他斩杀。自从师父走后,剑峰所有的弟子都憋着一口气呢,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大不了像师父一样离开一剑宗,但只要剑峰还在宗内存在一天,剑峰的弟子就绝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这是顾飘零的信念,也是所有剑峰弟子的信念。这时,剑歌也站起了身躯,目光锁定吕阳。这些年他为了剑峰可以说付出了他的所有,连修为的提升都放到了其次,吕阳不过日月峰的一位长老,也敢对他吆五喝六,不是欠打是什么。 剑峰弟子没有一个是好脾气的,这可能跟他们修剑有关,也可能跟剑峰当初的修炼氛围有关。凡是剑峰的弟子,内部相处十分融洽,几乎没有什么争斗,可一旦遇到外峰的挑衅,不管对方是弟子也好,还是长老也罢,哪怕是一峰之主,只要不公、不对,他们就敢反抗,若要强来,剑峰所有的弟子绝对会拧成一股绳,哪怕是要攻击对方的山峰,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这就是剑峰弟子。 “都坐下!” 蓦地,剑无心一声大喝,将在场所有的宗门之人都震得心头乱颤,“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宗主吗?” “弟子不敢!” “宗主息怒!” 所有的人都对着剑无心躬身施礼,吕阳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围攻剑峰弟子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参与,但正如剑歌所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说话,没人会去指责他什么,但他如此不分黑白,拿剑峰弟子说事,这就是他的问题。 燕飞和路朝西的“打劫”行为虽然让人不耻,但也是事出有因,到也能说得过去。 “哼!”剑无心冷哼了一声,冷冷看了吕阳一眼,又把目光瞅向顾飘零和剑歌,满是警告之意。 顾飘零抱拳施了一礼表示收到,剑歌则是冲着剑无心龇了龇牙,一副了解的神色,气的剑无心又瞪了他一眼。 “此事就此作罢,下不为例。”剑无心一语定论。众人都长出了口气,各自归坐到位子上继续观看秘境中众弟子的试炼。 剑歌和顾飘零两个人心情都不错,剑歌拿起酒壶给顾飘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来轻轻碰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将杯中酒喝完,然后又冲着吕阳把酒杯一倒,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看,我们干了杯中之酒,一滴都没剩,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啊? 吕阳气得脸色都快变成猪肝色了,喉咙一阵发甜,隐隐有血腥味窜出来,一口老血险些喷吐出来。他强行压住翻涌的血气,收回目光不再看这二人,他生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动手,到时可能被暴揍的就是他了,若真是如此,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宗内待下去呢。 说不过,也打不过,吕阳一口气憋在胸口感觉都要爆炸了。但剑无心已经警告过他,有气也只能憋着,干脆眼不见为净,但目光扫到平台上躺着的那几名弟子,心里的气更大,都是些废物东西。 “把他们都抬下去,试炼结束后让他们去杂役处报到。”吕阳大手一挥决定了这几名弟子的命运定了下来。 “是!” 几名日月峰的弟子也是忍着气,冷着脸把那七人抬了下去。可怜这七名弟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不然非得把肠子悔黑了,都不是青的了,为了两瓶聚气丹,生生把自己前途给毁进了杂役处。 外面的动静,燕飞和路朝西一无所知,他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路朝西满脸喜色地看着手里的七个小玉瓶:“没想到他们身上还有聚气丹这种好东西。” 燕飞摇了摇头:“这很可能是器峰作为交换条件给他们的。” 路朝西也不笨,燕飞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由脸上一冷道:“他们还真够不要脸的,为了打击剑峰,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哼哼,早知道这样,刚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就应该再收拾他们一顿。” 燕飞不由失笑:“就算我们不收拾他们,出去以后他们也会好过。” 路朝西点头:“也是。不过看在他们贡献出这么多聚气丹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说着,把手里的玉瓶分出四个塞到燕飞的手里,“咱师兄弟一人一半。” 燕飞反手推了回去,扬了扬手道:“不用给我,我这里也搜出六瓶。” 路朝西看了一眼,见燕飞手里果真有六个小瓶子,也不再客气,把玉瓶收了起来:“这头妖兽怎么办,杀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头妖兽的体内可能有剑符。”燕飞道。 “那还等什么。”路朝西立刻窜过去,从地上捡起一把剑,他自己的宝剑是顾飘零送给他的,自然舍不得去劈斩妖兽,刚才战斗的时候都没舍得拿出来用。 “当当当——”数剑下去,剑刃立刻崩出好几个小豁口,不过被缠绕术缠倒在地的噬金兽也被砍得破了防,又是几剑下去,头颅被砍掉,燕飞挥手将缠绕术解去。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法术,但也要耗费不少的灵力,尤其是像缠绕住像噬金兽这种力大皮厚的妖兽,要不断地输出灵力才能维持缠绕术的捆缚能力,时间长了灵力的损耗也不可小觑。 一番搜索之后,在噬金兽的肚子里果然找到两枚剑符。路朝西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儿了,一边甩掉手上的血迹,一边不停地嘀咕:“为啥非要把剑符放到妖兽的肚子里呢,弄得这一手血不说,还挺恶心人的,挂脖子上不行吗?” 燕飞没理他的碎碎念,路朝西也没想着燕飞能接他的话,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袋递给燕飞:“燕师兄,来帮个忙。” 燕飞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大个水袋你是怎么揣怀里的?”刚才打斗的时候,根本没看出他怀里还揣着这么大一个水袋。进秘境前,剑歌给他们每人准备了好几瓶辟谷丹,根本就没必要带吃的、喝的这些东西。 路朝西朝他神秘一笑:“天天吃辟谷丹那多没意思呀,先洗手,一会儿给你吃好吃的。”说着,冲燕飞眨了眨眼。 燕飞很想挤他一脸水,不过他心头忽然一动,这家伙莫不是把那东西揣怀里带来了吧?心里想着,将水袋里的水倒出来帮路朝西把手洗净,然后又将他手里的剑符冲了两遍,尽管上面没沾染什么血迹,但那也是从妖兽的肚子里掏出来的,还是冲一冲比较好。 两枚剑符,一人一枚分好后,路朝西这才从怀里掏出个小黑袋子来,燕飞一看,可不就是之前路朝西在灵米缸里找到的储物袋嘛。 “来,先解个馋。”路朝西从储物袋里掏出两根手臂长的兽类后腿,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兽类的了,被烤得金黄酥脆,一拿出来,四溢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燕飞对着他挑了下大拇指,也没客气,接过兽腿直接开吃。比起辟谷丹来的烤兽腿的味道的确要好出无数倍,辟谷丹基本就没什么味道,它的功能就是让人吃下去后不会感觉到饥饿而已,省事确实是省事,但绝对跟好吃搭不上边。 在吃这一方面,燕飞对路朝西是真的服气了,不过,这也让燕飞升起了也弄一个储物袋的想法,这样一来,很多东西就可以放在里面,省事省地儿,还携带方便。看来,自己的想法依然没有扭转过来,受以前思维的影响颇深。 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一个人的思维也是如此。想到这儿,燕飞忽感头脑一清,仿佛打开了一扇更加广阔的大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路朝西啃着兽腿,眼神略带疑惑地看了燕飞几眼,轻轻皱了下眉,感觉燕飞似乎有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不过美味当前,他也没有多想,很快一根兽腿就啃了个干净。 燕飞将吃完的兽腿扔在一边,用水洗过手后,二人起身步出了石林。 “燕师兄,器峰弟子故意针对咱剑峰,这一点我相信,但其他峰的弟子没必要也参与进来吧?毕竟他们和咱剑峰没有太深的矛盾,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就两瓶聚气丹?”路朝西问道。 刚才在石林里,两个人边啃兽腿边讨论之前的事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器峰弟子在有意针对他们。但是跟器峰联手的又是哪一峰的弟子?剑歌只让他们小心器峰,其他峰并没有说,显然,其他峰对剑峰的态度还算不上恶劣。 “如果只是个别弟子被收买了呢?”燕飞道。他也不希望剑峰在一剑宗内混得四面楚歌,最起码飘缈峰就不是。而且在去领弟子令牌和服装时,也碰到过其他峰的弟子,看他们的态度还算平和,没有像器峰那般敌意明显的。 “有这种可能。”路朝西点头,“但有没有巧合的成分在内呢?” 燕飞看了他一眼:“你觉的这是巧合?” 路朝西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巧合也好,故意也罢,我们且走且看,如果他们真是故意如此,那咱们下手也没必要留情。” 燕飞目光一闪,看来路朝西也是一个果断且狠辣之人。这样挺好,若是性子绵软之辈,以剑峰现在的状况,很可能会被别峰的弟子欺负得死死的。 两人加快脚步向着一处密林行去。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取得更多的剑符,通过这次试炼,其他的以后再说。 就在二人快到密林之时,一名器峰弟子突然自两人身旁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燕飞心中一凛,这人的速度,比起路朝西的“影身互换”毫不多让。 这些新进弟子当中果然有着天赋极高之人! 这名弟子在错过两人的时候,突然盯着燕飞和路朝西打量了两眼,然后冷笑了一声,伸出大拇指慢慢倒转下去。 “这是在挑衅咱们?”路朝西则扬起拳头就要打过去,被燕飞一把拉住。这么明显的挑衅行为,要说没有什么阴谋或目的,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那就看看他要干什么吧!燕飞微微眯了眯眼,眸中的冷意一闪而逝。 这名弟子做完这个动作后并没有停留,而是速度加快,一溜烟消失在了远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用对手锤炼技法 “走!” 燕飞没理那名弟子的挑衅,拉着路朝西进入了前方的那片密林。 在外面看,只是一片不大的密林,但走进去的一刹那,却像是步入了一片原始森林当中, 古树参天,老藤缠绕,郁郁葱葱,内里的面积还非常广阔,这让燕飞不由心头震颤。 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反观路朝西的神色却没有太多的惊讶,想来他以前有过相似的经历。想到路朝西当初自我介绍时说过的话,燕飞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出生在一个俗世小村庄一样的地方,却经历过类似须弥纳介子的事情,这就不点不正常了,或许路朝西有着不为人知的奇遇? 须弥纳介子也是燕飞自己的猜测,眼前这么一片广阔的古老森林,绝对不是他之前看到的样子,或许这里设有障眼法也说不定,反正不正常就是了。 燕飞与路朝西相互对视了一眼,四下环顾,他们发现这林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生灵一样,极其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一些。”燕飞在警惕之余不忘提醒了一句。路朝西也是迟疑不定,两人最终还是向前行去,步步为营,很快深入了五六里,越往前走,古木越加苍劲,光线也越发暗淡下来,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咱们不会是闯入了一头高阶妖兽的地界吧?”路朝西脸上现出一丝惊慌之色,太不正常了,这要真是如他所想,他们绝对是九死一生。 燕飞也面色凝重,这种情况他当初在弥山山脉中经历过一次,但那次那只不知名的巨鸟他连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被抓走了一块皮肉,伤口更是深可见骨,这次不会这么倒霉吧…… 刚想到这里,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转瞬便隐没,仿佛刚才的惨叫只是幻听。 “过去看看!”燕飞和路朝西不约而同地说道,然后两人闪身循着声音奔过去。 发出惨叫的地方离他们不远,也就二百米左右,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出现在燕飞与路朝西的面前。 这具尸体已经破碎得不像样子,像是被乱刃分尸了一般,头颅滚到了一边,四肢分离,躯干破碎如剪破的布偶,肠肚横流,鲜血满地,简直惨不忍睹。 燕飞盯着不远处的那颗头颅有些发呆。这人他认识,正是之前那名在林外向他们挑衅的器峰弟子。 这时,路朝西也认出了死者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分开之时,此人明明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的,此时莫名出现在这里就有些诡异了。 “说不定他是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来的。此人身法极快,比我们先入林子并不奇怪。”燕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着另一种猜测。 此人是器峰弟子,挑衅他们可以说是两峰之间的恩怨使然,这没什么说的,但此人出现在此处,明显是想在前面进行伏击,目的自是想杀了他们二人。方才虽然仅是匆匆一瞥,但燕飞从此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杀意,只是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伏击不成反被妖兽杀死。 就这么片刻的工夫,燕飞已经将此人身上的伤痕观察了一遍,并非刀剑或其他的兵器所伤,伤口肌肉犬牙交错,是被生生撕裂的,内里的骨骼也有多处碎裂,明显是被大力震碎。 从他们听到惨叫声,到奔行过来,前后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个拥有极速身法的人撕成这个模样,绝对不是一般的妖兽所为。 从现场情形来看,这头妖兽的性子应该极其残暴,它杀人似乎只是为了破坏而不是为了猎食。 能悄无声息地杀人并隐匿踪迹,这妖兽要么速度极快,要么可藏匿于林木之间,或者是飞行妖兽也说不定,其特点肯定是速度快,而且力量也不小。 燕飞和路朝西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色。 “此地不宜久留,退出去再说!”燕飞立即拉着路朝西向来路奔去。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们两人可以应对的。 很快,两人就退到了入口之处,这里有两株巨大的古树,刚进来时燕飞特意观察了一下,一左一右像一个巨大的门户,枝叶盖顶,遮云蔽日。这让他想起了和苏化天一行出弥山山脉时所经历的情形。 不过,这两株树只是有些粗壮高大,看起来像一座巨大的门户。 到了这里,两个人都不由长吁了一口气。退出的过程中幸好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但也不敢多待。 一步迈出去,眼前景色一变,又回到了当初未入密林前的景象,一小片密林横在眼前,如果不是他们进去过,根本就想象不到里面会是另一番危险的景象。 “我就说他们很快就会出来吧,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没等燕飞和路朝西回过神来,一道声音突然在周围响起。 燕飞和路朝西同时一愣,抬眼望去,见不远处并排站着六个人,四男两女,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面目稚嫩,但神色间却带着一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在乎的狂傲神情。 看他们站立的身形,燕飞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人身上都有着不错的功夫。燕飞是干什么的,在地球时他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类人,说到凶悍、阴狠,面前的这几个只是嫩娃娃而已。 不过,在这个世界,能进入宗门修炼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从后天修炼上来的,身手都不俗。 之前在藏书楼看书时,燕飞特意找了些与俗世有关的书籍翻阅,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基本都是从小开始就打熬身体,从最基础的武学练起,然后步步深入,晋升先天,然后进入修界开始另一层次的修行。 当然这是对于天赋条件非常好的人而言,能够进入修界修炼,不是天赋好就行,最重要的是必须身具灵根,否则,只能止步于先天。炼气这道坎儿粉碎了绝大多数人踏入修界的梦想。 所以,对这些新进弟子,燕飞从来没有抱任何小觑之心。他修炼的特战技没有系统之说,尽是杀人的手法,讲拼杀,燕飞不惧任何人,但讲到底蕴,他就有些逊色了,毕竟地球现在的发展主打的是科技,而不是修炼。 尽管如此,两个世界的武技修炼,最终的目标倒是一致的,就是在保护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击败对手或击杀敌人。 燕飞与这个世界的人交手次数并不多,但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世界武学的奇妙和不凡,这和他的特战技有着很大的区别。正因如此,他才对这个世界的修炼之法和武学技艺这么感兴趣,尤其是在进入一剑宗之后,得到基础修炼法诀和五行术法后,硬生生把几个五行小法术修炼到了几乎瞬发的地步。 这事说起来可能让人觉得不真实,但燕飞就是这么做的。 面前这六人,身着器峰弟子服饰的有四人,其中有一名女子,另外的一男一女,服饰与之前在石林碰到的几人又不一样,应当是另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山峰的新进弟子。 “这器峰到底和几个峰的弟子有联手啊,还带这么玩儿的?”路朝西在一旁低声嘀咕,脸上看不出一丝惊慌之色,倒是有着一些凝重。 “燕飞,路朝西,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遇见了。你俩是自己乖乖滚过来磕头叩首,把得到的剑符交出来,还是我们把你们打到求饶,然后再亲自搜取你们身上的剑符,给你们一分钟考虑。” 排在最左侧的一名器峰弟子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燕飞和路朝西如看两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 “哈哈哈……” 其余的几人闻声都哈哈大笑,“剑峰的新进弟子,一剑宗的两大笑话,还不快听林凡师兄的话爬过来求饶?”另一名器峰弟子讥讽道。 “现在过来,我们可以下手轻一点。”那名器峰女弟子也不忘追讽了一句。 “林师兄,戴师姐,这样不好吧。”那名不知是什么峰的女弟子看着燕飞两人有些于心不忍道,“让他们把剑符交出来就好了,何必动手呢。” 燕飞和路朝西都有些诧异地看了这名女弟子一眼,看来并不似他们所想的那样,很多峰的新进弟子都和器峰联手了,这两个人就不是。 “师妹,不要多话。”与求情女子穿着相同服饰的男弟子拉了她一把,往后退了一步,意思并不想参与到两峰的恩怨当中。 “对付他们还不需要徐兄和兰师妹出手,我们三人就足够了。”器峰最后一名弟子往前迈出一步,将身边的戴姓女子拦在身后,“戴师妹你和徐兄他们一起观战即可。” “他们哪儿来的信心啊?”路朝西有一种以手捂脸的冲动。这几名器峰弟子当中只有一名是气境中期,其余皆是气境初期,不说燕飞还在一旁,就算是他一个人,就算打不过,想走的话,他们也拦不住啊。 “能动手就不比比,这种人就是欠抽。”燕飞从来都是实干派,尽管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但也不会惯着几个有毛病的小屁孩儿。 “啥?”路朝西一开始没听懂,什么比比,但欠抽他听明白了,不就是出手嘛。所以仅仅只是愣了一秒,然后就直接动身了。 没错,就是动身。 “刷——” “影身互换”技能直接发动。 仅是眨眼间,路朝西已经来到那名叫林凡的器峰弟子身后,然后抬腿就是一脚。当然燕飞也没闲着,在路朝西发动的时候,他的五行术法已经连珠炮似的发射了出去。 经过几次战斗,燕飞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用五行术法对敌了,运用起来感觉就像在怀里抱了一挺机关枪一样,直接“突突”就行了,又爽又带劲! 不过,五行术法并非只有一种,而是可以好几种变换着来,随意组合,变化无穷,与机关枪扫射的感觉又自不同。要说得心应手,燕飞感觉还是五行术法比较好用,只要体内灵力不尽,五行术法就不会断掉。 现在他的灵力还不够浑厚,若是以后灵力积累上去,岂不是相当于拥有了可以无限发射的子弹?所以燕飞玩得很开心,一边战斗,一边锤炼术法,还可以培养新的战斗意识,一举多得。 燕飞和路朝西的出手太快,太突然,器峰三名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路朝西“影身互换”一道影子闪过,林凡就飞了出去。 “哎呀——” 惨叫声还没落地,燕飞一个流沙术就施放了过去,林凡的半截身子恰到好处地被陷在了泥土里,以一个极度不雅的姿势定在了那里。他面部朝下,额头触地,屁股后厥,样子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燕飞的五行术法自从练习有成后,就没有哪个是单放的,向来都是组合式的,所以流沙术之后,缠绕术紧随而上,直接将林凡捆了个结结实实,这还不算,燕飞还在他的两根大拇指上缠了一根不粗不细的藤丝,防止他结手印解除术法。 这是燕飞在五行术法上结合他在地球时的战斗经验,新发明出来的术法组合术。 在一剑宗,每个弟子都可以根据自身的灵根属性修习五行术法,但大多数人的灵根并非五行灵根,所以只能修炼一到两种或三种,多的也不过是四种,哪像燕飞这种五行灵根俱全,可以五行都修炼的,而且他还把五行术法硬生生修炼到几乎瞬发状态的,这种弟子一剑宗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林凡几乎是在瞬间被制住的,器峰另外两名弟子都呆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快能塞下个拳头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林师兄还没一个照面怎么就飞出去了,而且还以一个非常辣眼睛的姿势定在了地里……” 他们在那儿发愣,可燕飞的五行术法却是一点儿都没带迟疑的,一连串的缠绕术如同飞行的九连环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将两名器峰弟子缠得像被蛛丝包裹住的飞虫,想动下都不可能。 “卑鄙,你们竟然偷袭……” 声音还没落,“呼呼”两颗火球又紧随而至,“噗噗”两声,这两名弟子直接被炸了个蓬头垢面,脸色漆黑,顿了那么几秒,很果断地晕了过去,微微张开的嘴巴,有着缕缕青烟冒出,显示着他们刚刚的不堪的遭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除了出手的燕飞和路朝西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这就是经验不足的问题。 “你……你们不要脸,进行偷袭!”戴姓女子愣了片刻后,立即厉声尖叫道,她怒瞪着燕飞和路朝西两人,脸色气得通红,怪他们不讲武德。 燕飞半眯着眼看向她,手里蓦地又腾起一团火苗:“再敢多说半个字,要你也像他们一般。” “嘎!” 戴姓女子立刻面露惊骇之色,直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可不想变成旁边那两名弟子的模样。一边兰姓女子也用小手把自己的嘴巴捂住,眼里也尽是一片慌乱。到是她旁边的那名男弟子还算沉静,尽管也是一脸怒色,但也只能敢怒不也言,眼前就有几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燕飞摇了摇头,像这种分不清世事艰险,只会咋咋呼呼的小女生,他从来都不会惯着。今天他只是吓吓她,如果还不吸取教训,日后出去历练,指不定就会把命丢了。 不过,这种吓唬小女生的事情有多少年没做过了,似乎还是在他上学初中的时候有过那么几次,现在想来反而有些怀念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三章 隐线启动 “去看看!”燕飞扭头给路朝西丢了个眼色。 路朝西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乐呵呵地俯下身在两人的身上摸索起来。新进弟子身上没有储物袋,所带的物品要么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要么掖在腰带中。有了前面搜刮的经验,路朝西很快便从两人身上搜出来两瓶聚气丹和几十两碎银子。 燕飞不禁诧异地看了看那两名晕倒的弟子,到不是因为从他们身上搜出来了这些东西,而是路朝西手里的碎银子,他们居然别在腰带里,不硌吗? 不过,从这些东西可以看出,这几名弟子并非富贵人家的孩子,为了一瓶聚气丹来找他们的麻烦,到也说得通。 掂了掂手里的东西,路朝西也没觉得失望,有收获就好,这叫知足常乐。他弯腰把掉落在地上的两柄长剑也捡了起来,中食二指交叠在一起,“当”地弹在剑脊上,长剑微微震动,发出清脆的剑鸣声。 “品质不错!”路朝西赞了一句,把两柄长剑交到燕飞的手里,然后一转身直奔林凡而去。 “别过来,你别过来!”林凡大叫,声音里带着怒气,也带着丝丝祈求。 刚刚燕飞和路朝西的出手他不但“身”有体会,而且还看了个明明白白,心头不禁满是惊骇。谁告诉他这两人是剑峰的笑话了?单是那干净利落的身手,他们六人当中就没有一个是对手,就算他们六个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拿下眼前这两人。 真是谣言害死人啊! 林凡后悔来找燕飞二人的麻烦了,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眼看着燕飞将那两名弟子炸晕,他感觉自己的脸上也火辣辣的疼。他的姿势虽然不雅,但并不妨碍他观看,尽管以他的视角来看有些怪异。 看到路朝西搜刮那两名弟子身上的物品时,他是又着急又害怕。着急是他被陷在流沙里出不去,身上还被缠绕术捆得死死的,想结解除印,两手的拇指还被绑起来了,根本结不了印。 这一刻,他都快把燕飞给恨死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魔鬼,心思阴暗又细腻,连一点儿余地都不给他留。但看路朝西熟练的打劫动作,他又有点怕了,怕路朝西搜刮完那两个人之后来,再来搜刮他的东西,他身上可是藏着十来瓶聚气丹呢,这几乎是他全部的身家。 聚气丹是他进秘境前,白祁给他的。 白祁给了他二十瓶聚气丹,出手很是很大方,为了表示敬意,他把身上本就不多的银钱都给了白祁,白祁没说什么,接过去直接塞到了储物袋中,临走时叮嘱他多找几个人去对付剑峰的人,不管是燕飞还是路朝西,只要能让他们不舒服,他就开心。 聚气丹是一剑宗给新进弟子的福利丹药,每人每月领取两枚,可以帮助他们快速迈入气境,并夯实气境的基础,为以后的修炼铺平道路。 聚气丹针只对修为境界在气境的刚入门弟子有用,对超出这个境界的人来说几乎就如鸡胁一般,所以白祁拿出这么多聚气丹是一点儿都不带心疼的,但林凡却觉得是天上在掉馅饼,还直接砸中了他的头。 对新进弟子而言,每一枚聚气丹那都是宝贝啊。 白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一些他用不上的垃圾来给燕飞两人找麻烦,同时还能笼络一部分新进弟子的人心,白祁很乐意这么做。 最主要的是,他想看剑歌发怒,想让剑歌不爽。你不是牛吗,我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两个新入门的弟子?当然,他不敢把燕飞二人给杀了,尤其是燕飞,那可是一剑宗将来宗门大比的预选弟子之一,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杀燕飞,但打一顿绝对没问题,尽管可能会引来剑歌的暴揍,但只要能让剑歌不痛快,他就满意。 林凡当然也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人,非但不是,而且还很贪婪。白祁给他二十瓶聚气丹,每瓶当中有十粒丹药,相当于一个新进弟子五个月的份额。二十瓶,相当于好几年的份额。 修炼讲究机缘,林凡觉得白祁就是他的机缘。所以,他毫不犹豫找来好几名新进弟子,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瓶,让他们在秘境中好好修理燕飞和路朝西。剩下的丹药,他自己都偷偷地黑下了。在林凡看来,仅是找燕飞二人的麻烦,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一瓶聚气丹足够解决了。 传闻中,燕飞和路朝西就是一剑宗的两个笑话,剑峰的废物弟子,尤其是燕飞,在入宗前基本就没有修炼过。要修理这样的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这两人哪里是笑话,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啊。 他原本还想着在秘境里一边吃丹药修炼,一边寻找妖兽夺剑符,一举两得,两不耽误。 结果,他身上的丹药基本是保不住了,这让他怎能不急,不怕,不恨。 所以,当他看见路朝西搜刮完那两名弟子后,径直向他走来时,他整个人都快炸了。 “滚开,不要过来——” 林凡使劲挣扎,却无济于事。路朝西稳稳地停在他的跟前,然后在他十万个不愿意和眼框瞪得都要滴出血的情况下,直接把手伸进他怀里,把所有的聚气丹都掏了出来,最后还从头到腰又摸索了一遍才最终罢手。 林凡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从头嘶吼到尾:“放下,都给我放下,那都是我的,你们这两个剑峰的废物,快放下……” 路朝西面色平静,就当没听见,临了还瞥了他一眼,顺手把他的宝剑也捡了起来,看了看,和之前那两把的品质一样,都不错,到时候卖了还能换些钱花。 “好了没?”燕飞的声音传过来。 “好了!”路朝西冲着林凡一笑,白晶晶的牙齿让林凡不由打了个冷颤。就见路朝西的手又伸向他,林凡尖叫了一声:“你还要干什么?” 他看向路朝西的眼神都变了,刚才脸色通红是气的,现在脸色煞白一片,是吓的。他怕路朝西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干什么,就是想再帮你一把而已。”路朝西也废话,直接摸出他的传送符,一把捏碎,林凡身影一闪,就那么捆着被传送了出去。 燕飞那边,那两名被炸的鸡窝头似的弟子早被燕飞传送了出去。 路朝西乐颠颠地来到燕飞身边,正准备把东西拿出来分了,燕飞却一摆手道:“都放你那里吧,我这儿没地方带。” “也好。”路朝西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身上带有储物袋,燕飞没有,这些东西给燕飞的确没地方放。 此时,剩下的那二女一男三名弟子看向燕飞和路朝西的眼神,都像看强盗一样,脸上的表情各自不同,又都异常丰富。他们不知道燕飞二人会怎么对待他们,尤其是两名女弟子,都在往那名男弟子身后躲。 “把你们的聚气丹也拿出来吧,不要等着我去搜……”燕飞的话音还没落,“嗖嗖嗖”地上立刻多出来五个小玉瓶,然后两女就像受惊的兔子,直接躲那男弟子身后不露头了。 看着她们的动作,燕飞暗自点了下头,看来刚才的表演还算成功,把这两名女弟子给吓住了,不然还真不好办。 其实燕飞不知道的是,戴、兰二女怕的并不是他,而是怕路朝西像搜刚才那三名弟子一样,搜她们的身。她们可是姑娘家,被一名男弟子上下其手,这要是传出去,她们还怎么活呀。 名声和丹药,二女迅速选择了给丹药。 “你呢?”燕飞看向仅剩的那名男弟子。 “我没有聚气丹,但有两瓶除尘丹,你们要不要?” 燕飞挑了下眉,除尘丹他在藏书楼的一本书里看到过,并不是什么有助于修炼的丹药,而是日常清洁身体所用,是每个弟子日常必备的一种生活类丹药。 “拿出来吧!”燕飞勾了勾手指,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街头混混。 “喏!”那名弟子苦笑着递出来两瓶丹药,燕飞接过来看了看,药瓶呈透明状,能看到瓶内一粒粒淡黄色的药丸。 除尘丹燕飞也是第一次见,之前他在剑峰修炼的时候,有时候一个月都洗不了一次澡,黏哒哒的很是难受,原本想着修炼完问问剑歌有没有除尘丹,结果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打岔,给忘了。 这次进秘境,剑歌也只塞给他几瓶辟谷丹,其他的东西一样都没有。他还想可能进秘境不让带其他的东西,现在看来根本是他想差了,剑歌可能根本就没给他们准备其他的东西。 是根本就忘了呢,还是说剑峰已经穷到连一瓶其他的丹药都没有了?燕飞额头上不由划下几道黑线。不过掂了掂手里的除尘丹,想起怀里还躺着六瓶聚气丹,心情立马又好了起来。现在他最重要的事是通过试炼,然后安安心心地修炼,等到能破碎虚空的时候,看能不能找到回地球的路。 看着燕飞脸上不断变化的神情,二女一男三名弟子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命运。燕飞很可能也会把他们送出去。没通过试炼的人,虽然不会被赶出宗门,但会被降到杂役处做三年杂役弟子,然后再参加宗门的下一次试炼。通过之后,才是宗门的外门弟子。 三人心里都充满了苦涩。尤其是兰姓女子和她的师兄,悔的肠子都青了,没事答应这种破事做什么,到头来聚气丹没捞着,还把自己的修炼前途给搭进去了。 别看做三年杂役弟子好像没多长时间,但修炼一途,晚一年就相当于倒退一年,资质好的弟子,三年时间足以在境界上迈出好几个台阶了。 他们现在尽管都是新进弟子,但三年后就命运各异了。 “看在你们敌意不显的份上,走吧!”燕飞突然挥了挥手道。 他特意看了那戴姓女弟子一眼,她的敌意并不比刚才那三名男弟子弱。不过看她小姑娘家家的,燕飞并没打算跟她计较,一起都放了吧。 “你放我们走?”三人都愣怔住了,这似乎于他们的设想不符啊。 燕飞眯眼:“怎么,也想让我送你们出去?” “不,不是……”三人赶忙摇头摆手,那兰姓女弟子最后还微微向燕飞鞠了个躬,但鞠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但眼睛却不敢再看燕飞。 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内,燕飞微微笑了一下,一拍路朝西的肩膀,二人就这么转身走了。 “呼——” 身后的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燕飞并没有将他们传送出去,心绪上一起一落,让三人都产生了一种幸运的感觉。看着燕飞二人远去的背影,戴姓女子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冷厉和阴狠。 “燕师兄,就这样放了他们,就不怕他们通风报信?”路朝西对燕飞的决定没说什么,但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既然已经知道器峰要对付我们,让他们来就是了。”燕飞突然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两峰的恩怨由来已久,我们是剑峰弟子,有些争斗难以避免。迟来早来都是来,就看他们的手段如何了。” 说到这儿,燕飞突然微微一笑道:“我们也正好趁此机会,在完成试炼任务的同时,好好磨砺一下我们的武技和术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路朝西点头很是认同燕飞的说法,但是对于那名器峰的女弟子,他的感官十分不好:“既然是敌对,为什么不把她也送出去?” 燕飞知道他说的是谁,洒然笑道:“不过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姑娘而已……” 话还没完,就听一道刺耳的啸声冲天而起,是信号弹一类的东西。燕飞脸色一变,不由叹道:“果然还是心太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