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摊牌了，谁说我赵祯没儿子》 第1章 这少年容貌为何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 庆历五年。 汴京城，初生的红日将光芒撒在这座近乎传奇性的都市，一座雄伟的都城显现出来，极近繁华。 赵祯换了身便装，亲自送范仲淹离开京城。 北宋积贫积弱，自檀渊之盟后，这种情况就愈发严重，朝中某些人企图以变法改善这一切，但很显然，在封建社会的强大阻力下，变法失败了。 那些支持变法的，富弼、欧阳修等新派人士相继被逐出朝廷，罢官的罢官，贬谪的贬谪。 作为赵祯最为赏识的人之一，范仲淹就是其一。 范仲淹看着身边的这位皇帝，皇帝亲自送他离开，何其感慨啊！ “官家，不必再送了，宫外人多眼杂，万一官家被人看到了，恐怕又是麻烦......” 在大宋，皇帝身为一国之君，地位崇高，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毕竟宫外鱼龙混杂，若是出了问题，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赵祯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要送一下自己的这位良师益友，范仲淹无奈。 清晨还未散尽的雾气里，二人并肩走在汴京的大路上，范仲淹微微落后半分，却也看不出疏远，二人如同平日里的好友一般。 看着繁花似锦的汴京城，范仲淹满是感慨。 “官家，臣想让这样的景象，一直持续下去！” 他眼中满是崇敬，倘若大宋真是如汴梁城这般繁华强盛，那便太好了。 可实际上，大宋内部的矛盾已经上升到顶点了，大地主兼并土地横征暴敛，朝中重文轻武，导致军队的实际战力越来越低，前些年和辽国一交手，便兵败如山。 他忧啊，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赵祯神情萧索道：“若是朝中那些臣子也如希文你这般，想必一定是可以的。” 范仲淹名仲淹，字希文，赵祯以字称呼他，足见亲切。 二人微微沉默片刻。 范仲淹忽然开口道：“官家，太子的事情，臣希望官家早做决断。” 听到这话，赵祯苦笑一声。 或许是上天对自己没能将大宋治理好的报复，这么些年，他的后代都在很小的年纪便夭折，现如今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被他视若掌上明珠。 可他已经三十五岁了，便是平民百姓到了这个年纪家中没有后代，也会被人指责，毕竟这意味着家庭后继无人了。 更何况他是皇帝，以国为家，那岂不是说这个国家后继无人了？ 现如今朝堂之上，争论的最多的就是变法，其次就是立太子的问题。 大臣们建议，立一位宗室子弟为太子，以定国本。 但赵祯推脱了，可这些大臣们喋喋不休，几乎就是要逼着他立个太子出来。 真是荒谬！ 到了他这个地步，太子之位岂是能让给别人家儿子的，难不成立了那人为太子就会把他当成爹吗？！ 这很不现实，而且他内心深处，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后代接管这个国家的。 三十五岁，正值壮年，他再努力两年...... “快点，现在早市刚开，那煎包肯定没多少人去......” “昨天排了半天才买了五个，今天我要全包了！” “......” 远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不少人朝着一个方向涌去，见此范仲淹继续劝说道：“官家还是回宫吧，早市之后人只会更多，一旦有人知道陛下出宫......” 赵祯笑道：“天底下，见过我的人也不过朝堂上的几人，况且我这般打扮，想必也是没人认得出来。” 而后赵祯正色道：“朕还是想送一送你。” 出宫之后，赵祯第一次以皇帝的口吻开口。 范仲淹拱手道谢，不再推诿。 远处人声鼎沸，似乎刚刚的那些人全部跑到了一处排队，见此范仲淹失笑。 “说起那地方，半月前有一少年，在那开设了一处脚店，其中有一道叫做煎包的美食，引得附近之人趋之若鹜，臣也曾经去品尝过，确实美味。” 赵祯面不改色，如今在他看来，任何美味都食之无味。 庆历新政失败，他不得不贬走自己的良师益友，罢免杜衍等人，如今朝中都是反对行政的旧党。 说得难听点，无依无靠都不为过。 范仲淹忽然向着赵祯拱手，笑着说道：“臣这次虽然离开汴京，然而报国之心却还没死，如今只是暂时的引退而已，可如今一别不知何时回汴京，不如官家请臣吃一顿那煎包？” “一顿煎包，又有何难。” 赵祯失笑，直接答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那脚店，这里光是排队人数少说都有四五十人，把店里堵得水泄不通，十分热闹。 只见一少年在店里忙碌着，四周人不断催促。 “店家，我要二十个煎包，要快些啊，我着急赶马车呢。” “先给我拿三十个，我家中的哥哥马上就要不行了，他就想着临走之前吃上一口你这的煎包！” “放屁！你家里不就你一个吗？可我家里真有一个哥哥......” 大宋民风‘淳朴’，这类事情并不少见，他们已然习惯。 可看着眼前人争先恐后的一幕，赵祯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他们并不着急，直接排到了队伍的后面，静静等待着队伍，如同蜗牛一般前行。 范仲淹笑道：“官家，这里每天都是这幅模样，今日早市刚开，咱们赶巧，不然可要排小半个时辰呢。” 赵祯微微点头，对于这些他不甚在意，只觉得汴京城里能有这么一个火爆的店铺，不过是让汴京更热闹了一些罢了。 他看着那店铺，只是有些疑惑。 煎包？倒是从未听过的，是新兴起的一种美食吗？ 店里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个煎包一文钱，都先把钱准备好，尽量不要拥挤，人人有份......” 小小年纪便做这店铺的营生，还不见其父母，想必也是自己在汴京找份营生，是个苦命的人啊！ 赵祯如此想着，随后又看向那少年。 那少年一身布衫，袖口折起，不停着忙碌着，看样子是个爱动手的。 少年面孔清秀，脸上带着忙碌的笑容，想必日后也能让无数女子顾盼流连。 可当他看清少年的面容时，不由得眼睛一缩，一脸震惊。 这少年好生面熟！ 仿佛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对！ 这少年容貌为何和朕年轻时一模一样！ 第2章 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在看清那少年面孔，短暂地错愕了一下之后，赵祯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赵祯出生的孩子，要么出生的时候就夭折了，要么很小的年纪也会死去。 这显然是很不对劲的，尤其是刘太后察觉出来以后，觉得这背后必然有人作梗。 于是在赵祯的一个儿子出世之后，很快便让刘太后最信任的太监郭槐将皇子抱走。 时间紧急，当时的赵祯只留下了一枚阴阳鱼的玉佩作为信物。 这么些年过去了，若是真如刘太后所说皇子们被人构陷，那这个孩子应该已经长大了。 就是眼前少年这么大的年纪了。 和自己小时候真的好像...... 赵祯如此想着，却不想已经轮到他们两个了。 赵和皱着眉问道：“我这就煎包和馄饨，这你都能烦选择困难症？” 范仲淹在一旁小声提醒：“官家，到咱们了。” 赵祯回过神来，随即看了一眼，指着那个煎包道：“那来两个......哦，四个吧？” 赵和用看傻哔的眼光看着他。 两个大男人吃四个煎包，这是没看见煎包有多小吗？ 范仲淹连忙笑道：“店家，先来二十个，两碗馄饨，我的那碗加辣。” 说完，范仲淹便要掏钱，赵祯连忙阻止：“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把钱收起来。” 赵祯摸了摸身上，才发现，他自己从未出过门，自然也就未带过钱。 赵和看着他上下摸索，撇了撇嘴，这人没钱还装阔绰。 赵祯一脸尴尬，范仲淹笑着开口：“还是我来付吧。” 付了钱，赵和点了一下煎包，数量不太够，于是转身去拿。 他想来是雷厉风行的态度，转身也带着潇洒，一个转身后襟带着扬起，一枚阴阳鱼的玉佩也显现出来。 赵祯猛地愣住，神情错愕。 阴阳鱼...... 天底下不会又这么巧的事情吧！ “郭伯，没煎包了，有新做的吗？” 里屋传来一个带着苍老的声音：“有呢郎君，我送来。” 一个鬓发斑白带着些苍老意味的男人走了出来，即使这么多年多去了，那三十来岁的男人变老了，赵祯仍然能一眼认出。 郭槐！ 赵祯止不住后退几步，范仲淹连忙扶住。 “官家？” 范仲淹知道赵祯身体有疾，这其实也是范仲淹不让赵祯多送的原因，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片刻错愕之后，赵祯的神情蓦然振奋起来。 “我没事！” 范仲淹吓了一跳，看着突然生龙活虎的赵祯有些不解。 二人接了煎包和馄饨，正好看见一处偏僻的位置空了下来，连忙坐了过去。 而此刻看到赵祯的郭槐，同样是神情错愕。 官家！！ 赵和见此疑惑道：“郭伯，怎么了？” 郭槐看向赵和，思索片刻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见到一个老朋友，不妨事，我去忙了。” 店里的生意依旧火爆，赵和依然是忙不过来。 范仲淹笑着介绍到：“这煎包味道奇绝，若是出自苏洵那人或许臣还不会太惊讶，但出自一个小小少年的手中，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但看着赵祯的表情，范仲淹有些疑惑。 这不是还没吃呢吗？激动也该吃过了再说啊？ “官家，你不吃吗？” 赵祯这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随即笑道：“那肯定是吃的。” 此刻的赵祯心中，仿佛发现老天爷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但还没来得及确认。 他随即看向那煎包，被煎制的金黄酥脆的外皮，有些诱人，正好早晨没吃饭，他也有了食欲。 筷子夹起，放进嘴中，入口酥脆，但转而内部的馅料味道散开，奇特的口感和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好吃！ 便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赵祯，此刻也是不由得给出评价。 范仲淹呵呵笑着，当年苏洵在汴京时，可是把他的嘴养叼了，一般的美食他都不做评价，这么多年唯有这煎包，让人不由得流连忘返。 馄饨倒是常见的物件，但有这煎包搭配，不整碗馄饨都说不出去。 平平淡淡，才是人间至味！ 范仲淹刚想动筷子的时候，就已经看着赵祯吃了五六个下去了。 见此，他连忙开动，也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了，开动起来。 不然这煎包可就没了啊！ 官家，你不是来送臣的吗？臣还以为你瞧不上这玩意，这二十个是臣的食量啊！ 怎么一副不打算给臣留的架势啊！ 赵和时不时地看那两人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为何，看着刚刚那个土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至于为什么是土鳖，当然是因为那人没见过世面，可不就是土鳖吗？ 他也是半个月前来的汴京，就把自己家乡的美食带了过来，煎包这种东西，有些人吃了一辈子都吃不腻，更何况大宋这群没见过新鲜玩意的土鳖们了。 但那土鳖，还挺有钱，应该算是土豪了。 赵和如此想着，盘算着未来的日子。 一个煎包卖一文，一天大概能卖出两千多个，加上馄饨二百多碗，去掉成本之后，一天收入三贯钱。 赵和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位化学研究生，前世学的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琢磨做饭之类的，这煎包的做法轻松，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说来也是倒霉，研三的时候实验室新来了一个漂亮妹子，赵和负责带，当时他那叫一个激动，可没想到这妹子理论知识学的挺好，实际操作一塌糊涂。 正常人谁特么会往金属钠里面加水啊！ 其实小爆炸没什么，但旁边放着的可是硫化物，跟其他东西混合之后产生的气体，赵和吸食之后直接就蹬腿了。 然后就来到了这里，郭伯从小养育他长大，前不久生了一场大病，然后被自己占了便宜，就是现如今的赵和了。 想到这里，赵和不由得摇摇头，反正都过去了，现在的任务就是搞钱。 一天三贯钱，对于赵和这种平民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一份收入了，现如今隔壁的摊位都已经看不惯赵和了。 客人都去你那吃了，我们卖什么？ 没办法，赵和的煎包味道太好了，都被吸引过去了，要怪只能怪他们的味道太差。 但还是要防止被人敲闷棍啊！ “今天的煎包已经卖完了，想吃的话明早再来吧。” 听到这话，后面的客人顿时不乐意的。 “尼玛，老子一大清早就来排队，你跟我说卖完了？” “这两天我过得比上工那段时间都规律，你特么跟我说这个？” 见此赵和也不惯着他们，直接回怼：“谁让你们起的没别人早？滚滚滚，今天打烊了。” 不少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煎包每天就两千来个，还是起大早开始做的，早市临近一半的时候就卖光了。 没买到的客人大骂着离开，嘴里嚷嚷着明天必须买到，而买到在座位上吃着的人，一个个耀武扬威似的。 “呵呵，新政？不过是小儿玩闹罢了，看不清大势，要跟权贵作对，简直可笑。” 宋朝言谈无忌，只要你不当街骂皇帝，一般都没什么人鸟你。 汴京城内，百姓随口谈及政治，跟家常便饭似的。 坐中那鬓发发白的缓缓开口道：“这些年与希文在共事，觉得此人的确胸有大能力大抱负，可惜了......” 身旁青年冷笑道：“贾公不必替此人说话，那范仲淹不过一介蠢材，推行新政霍乱朝纲，拖累大宋发展，如今离京，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不远处的赵祯听到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看到身旁范仲淹，不由得起身想为他出头。 新政推广，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如何就变成霍乱朝纲了，天下百姓都在说新政的好，如何说是拖累大宋发展了！ 范仲淹摇摇头道：“他们说的也并不无道理，官家莫要动火了，万一被看到可就不好了。” 赵祯冷哼一声，神情不悦。 然而此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边传来了一阵动静。 只见那卖煎包的少年，上前一把将几人盘子里的煎包扯了过来，直接往桌子上拍了一把铜钱。 “放你妈的屁！” 第3章 老奴不负重托，将皇子带回了汴京 “这是你们的钱，拿着赶紧滚蛋！”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传开了，不少路人和客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那被指着鼻子骂的青年书生，先是错愕，似乎是没想到一个街边的小贩敢如此对自己，随即怒上心头。 “放肆！你这脚店不想开了不成！” “反正你们的生意我是不做了，郭伯，撤了他们的！” 一旁的郭槐赶到，看着两边的人犹豫不决，毕竟得罪了哪一边都不太好过。 那被喊为贾公的男人缓缓起身，冲着赵和抱拳笑道：“这位小郎，不知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连生意都不做的，难不成是我等什么话冲撞了小郎？” 赵和见他神情恬淡不似作伪，于是冷声道：“我虽为一介平民，不通孔孟之学，但也并非好坏不分的浑人。” “范相公、富相公、欧阳相公三人，为国求利开展新政，均民田减徭役为百姓获利，精贡举为官场挑拨人才，整军备提升军队战力，如何在你等眼中成了祸国殃民之人！” 那书生也不是善茬，直接回道：“无知小儿！好生狂悖！既连书都没读过，如何能知道这新政之下，无数官员人人自威！” “你所谓为国求利之人，结党营私，以官家给他们的权利大肆清除朝中异党，在朝中自以为是横行霸道，甚至官家都不放在眼里！” 赵和冷哼一声道：“真是笑话，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于国无利，身居高位却不思报国，只为己求利，留着又有何用！” 那书生被怼了一下，但气势仍然不减：“那军队又作何解释？唐朝藩镇之祸历历在目，若军权过胜，守将拒守一方，岂不是酿成天大的祸患？” 赵和一句去尼玛的：“那辽国和西夏打来了，你去带兵打仗啊！” 书生一下子噎住了，又想开口，然而赵和不给他机会：“新政固然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没有考虑到士大夫等权贵阶层的强大反弹，况且有些问题产生已久，想以雷霆手段解决根本不现实！” 北宋的积贫积弱，是长期以来积压的结果，几乎已经是一块顽疾，治疗了表面却很难治理好内部，想改善绝对不是那么轻松的。 “而且新政本身，也有着许多问题，没有考虑到各个阶层势力的需求，没有将各方利益权衡到位，也没有考虑到大势，出现的时候就注定失败。” 那书生有了底气似的：“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和冷笑道：“但你说范相公他们祸国殃民，绝对不行，不仅我不答应，这个天下的百姓也不答应！” “范相公等人为国为民，开展新政企图改变大宋如今局面，竟然被你们说的这般不堪，真是可笑！” 一个王朝的弊病，是自出现的时候就产生的，并且会随着时间的不短增加，这种弊病也会越来越强大，直到有一天病入膏肓，也就意味着这个王朝也结束了。 赵和纵观华夏千年春秋，北宋这点事早就看的明明白白了，如今怼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轻而易举。 那书生彻底没话说了，但哽住脖子还是不服，一旁的老人也是将赵和的这番话思量一阵，最终露出笑容。 “不成想小郎年纪轻轻，竟然便对朝堂之事有如此见解，殊为难得，今日之事，便当我等冲撞了店家了，抱歉。” 老人拱手抱拳，随即带着书生离开，后者仍然是一脸不忿：“贾公，这人太嚣张了......” 二人离开之后，四坐响起一阵叫好声，毕竟他们这些老百姓是最能感受到新政好处的人，自然会念及新政的恩情。 一旁的范仲淹见此，感慨万分，天下之大，百姓既然能懂他，那他的付出就不算白费！ 赵祯不由得一脸欣赏，这少年年纪轻轻便能在当朝宰相面前言谈无忌，即便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算是这份气质的。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忽然赵和端着一盘煎包走了过来，放到二人面前。 赵和黑着脸解释道：“原本是他们点的还没送过去，请你们吃了！” 范仲淹顿时欣喜不已，因为官家的存在，这生煎包自己还没吃够呢！ “谢过小郎君了。” 范仲淹笑着，随即继续说道：“刚刚观小郎君气度，倒是不凡，想必是读过书的，只是这个年纪，为何不考取功名呢？” 赵和摆了摆手：“没兴趣，一整天勾心斗角的，想想就心累，再说我也不一定能考的进去。” 范仲淹倒是没在意后面这句话，而是前面那句勾心斗角：“小郎君年纪轻轻，又如此聪慧，想必读上几年书必然会有所建术，可我刚刚听你说话，似乎是因为某些事情不想入朝为官？” 赵和摇了摇头，他不想入朝为官，完全是因为自己根本没读过科举要考取的书目，古代的科举，一个小小的秀才都是千里挑一，想要为官，起码要到举人的层次，类似于全省前列的那种。 与其去博取功名入朝跟人勾心斗角，不如好好搞钱，有了豪宅有了马车有了三五小妹，还考你妹的功名啊！ “纯粹没有兴趣，并无其他。” 见此，范仲淹叹了口气：“若你想考取功名，可写信往邓州知府，举荐一个人科举的资格我还是有的。” 赵和没当回事，看了看周围的食客，只剩四五个人，赶忙催促了起来。 “都快点吃，我还等着回家睡觉呢，都别墨迹！” 顿时有个食客不乐意了：“在你家花钱吃饭还赶人呢？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我求你吃了？不吃滚！” “......” 范仲淹摇了摇头：“此子聪慧，但草莽气太重了些，还需打磨。” 可这些落在赵祯眼里，那哪是什么草莽气，这叫阔达啊！ 大丈夫当如此啊！ 不远处，他忽然看到郭槐出现在一处角落里。 赵祯顿时面色沉了下来：“我去如厕，希文你先吃。” 范仲淹看了一眼赵祯道：“官家不必走远，臣也能安心。” 赵祯起身走向那角落，四下无人处，已然是鬓发斑白的郭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奴拜见，官家！” 赵祯手指颤抖着，指向赵和所在的位置颤声道：“那少年......” “官家，老奴不负重托，将皇子带回了汴京。” 赵祯怔在了原地，抬头望着远处忙碌的赵和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4章 官家，难不成真是惜才了 望着不远处少年的身影，此刻的赵祯百感交集。 那少年身上的玉佩，和此刻郭槐说的话，已经很大程度的证明了眼前少年，就是当年刘太后让郭槐抱走的皇子！ 望着还不到五十就头发花白的郭槐，想到他这些年为照顾这个孩子肯定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赵祯心中又是一阵触动，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来表达内心的心情，只得伸出手拍了拍郭槐的肩膀。 “这些年，苦了你了。” 郭槐眼眶发红：“官家能记得老奴，便已是老奴天大的福分，老奴只恨这些年没能让皇子过上好日子，还要出来抛头露面经营这脚店。” “请官家恕罪！” 郭槐说完，纳头便拜，被赵祯拦住：“不必如此了，你这些年能好生照料这个孩子长大，便已经是对我、对大宋有恩，以后见到我不必行主仆之礼。” 郭槐摇了摇头：“老奴早年受太后和官家的大恩，刻骨铭心永世难忘，岂能将君臣之礼抛之不顾？” 赵祯仍然坚持将郭槐扶起，不由得感慨起刘太后当年的英明。 他的眼中随即又出现一抹恨意，竟然有人在背地里谋害自己的子女，当真是无法无天，想篡权夺位不成？ 回宫之后，他定要调查此事，绝对要找到此事的幕后真凶，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赵祯收敛心神，随即对郭槐严肃道：“现如今知道皇子身份的人，只有你我二人了，他的身份属于绝对的机密，万万不可泄露，一旦被有心之人知道......” 赵祯的话没有说完，但郭槐已经清楚，朝中之人有人密谋针对皇子皇女，若是赵和的身份被发现，恐怕引来的就是杀身之祸！ 郭槐目光坚定点了点头：“官家放心，老奴就算身死，也不会让皇子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赵祯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却不由得哀怨：“不成想我身为大宋天子，自己的儿子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知道，我这个天子做的，真是可笑......” 郭槐深吸了一口气，请求道：“官家，老奴想求官家，日后若非万事敲定之前，请不要将皇子的身份公之于众，老奴担心......” 这么些年照顾赵和，郭槐对赵和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不希望赵和因为皇权争夺的事情也成为牺牲品，这么些年，他只靠着这个念头坚持下去。 听到眼前郭槐的话，赵祯也是点点头：“你只管放心，这件事我自有考量，以后还是要拜托你照顾他。” “老奴领命！” 赵祯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皇子出身的时候，当时他连姓名都没来得及起。 “他......现在叫什么？” 郭槐说道：“当年太后在襁褓之中留下一张手绢，上面写有赵和二字，老奴斗胆就将其作为皇子的名字。” 赵祯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赵和？倒是好名字......” 回到座位的赵祯，时不时看向一旁的赵和，嘴角带着温淳的笑意，这让一旁的范仲淹很是奇怪。 “官家，难不成真是惜才了？” 赵祯笑了笑：“有才者君素爱之，此子若是加以培养，日后必然是一个人物啊！” 范仲淹有些惊讶，官家竟然给予那少年如此高的评价？ 赵和就在离着赵祯不远的地方坐着，此刻赵祯是不是看向赵和，被对方发现，不免有些疑惑。 “我脸上有东西？” 赵和第一反应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脸，见此赵祯不免笑了出来。 “小郎君，方才听你谈吐倒是有几分书卷气，可曾读过书？” 赵和不以为意道：“听汴京的百姓说的多了而已，没读过几本书。” 赵祯闻言思索片刻，倒也是，当时郭槐离开过于仓促，并未带多少盘缠，虽然后来刘太后派人一直接济着郭槐，但自刘太后去世之后，所有人都和郭槐失去了联系。 未曾读书，倒也是情理之中。 赵祯继续笑着说道：“那小郎君可曾想过科举之事？入朝为官，岂不是比你做这等脚店营生要好的多？” 赵和翻了个白眼：“我刚刚不是都说过了吗，我都没读过书，而且也对科举不感兴趣！” 这俩人是不是有点奇怪，一直撺掇着自己读书做什么？ 况且科举，一般都要在户籍地参加才可以，自己也不是汴京人氏，难不成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未知数就浪费自己赚钱的时间？ 肯定是亏的！ 赵和看了两人一眼，站起身来，拱手道：“两位贵客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小子便去忙碌了。” 赵和离开，范仲淹看向他背影失笑摇头：“官家，微臣方才就说了，此子草莽气太重了些，虽有有小智，却难有大才。” 赵祯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眼眸深邃的让范仲淹有些意外。 怎么官家为了这一陌生少年，露出如此模样，像是失望，或者说是失落。 赵祯长叹一声，转头望着范仲淹。 “卿家，寻一僻静之地，朕有件关乎国运之事，与卿家商议。” 范仲淹愕然不已。 赵祯严肃的神态，让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 脚店里，赵和收了摊，一颗颗数着今天的铜钱。 一共是三贯钱一百二十文，比昨天的少赚一百来文。 赵和有些不爽，明明每天做的都是差不多的量，为何会差出一百来文的偏差啊！ 不要小看这一百来文，宋朝平民人均收入一个月两三贯出头，这一百文可是能让一个平民过上有酒有肉的日子好几天呢！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具有新时代的思想，任何在经营上产生的偏差，都是一个需要修改的！ 随即赵和拿着账簿，边走边想着，跟在郭槐身后回了家。 他们半个月前来到汴京城，因为赵和觉得汴京是大宋最繁华的地方，若是想要赚大钱，肯定要来到这里。 他虽然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郭伯不建议他来这里，但还是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他。 小院不大，两间屋子中间一个正堂，四十来平的院子，院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就是一般汴京人的仿佛，还算是价格比较便宜的。 光是这房子，一个月就要花赵和两贯钱啊！ 这就相当于一个月薪三千的打工人在后世的魔都租一套两室一厅，要花他两个月工资差不多。 幸亏这件事件小店生意好，这些钱对于赵和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可要住豪宅，开马车，泡千金小姐，距离这些还差的很远！ 不知为何，赵和觉得今天的郭伯似乎有些奇怪，但问的话他也不说，因此赵和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看上了哪家的少妇，春心萌动了？ 虽然现如今是冬天，但这种事情赵和还是可以理解的！ 郭槐拿着扫把扫着院子，看向赵和笑道：“郎君，你先进屋去休息吧，外面这些事情交给我就行。” 赵和点点头，也是有些困了，毕竟每天为了赚这起早贪黑赚钱，天不亮就要起床，每天回来之后必然是要补上一觉的。 躺在床上，赵和不免开始思考，毕竟在北宋赚点小钱容易，大钱可难啊！ 第5章 那少年竟是皇子! 赵祯特意挑选了一处不会有什么人经过的胡同，四下打量了许久，确定无人经过才稍微安心。 而范仲淹，此时心里仍念着事关国本这几个字，从赵祯的神情上来看，这件事并不像开玩笑。 赵祯神情肃穆看向范仲淹，沉声开口道：“近些年朕的子嗣，无故早夭，此事卿家应该清楚。” 范仲淹点点头，他辅佐赵祯多年，对这些事自然有所了解。 自赵祯登基之后，皇子皇女都未能活过两岁，这种状况自太祖立国以来的几代先帝都没有出现过，偏偏是到了赵祯这里。 此事难免让人心生疑惑，然而宫中太医给出的诊断，是官家身体有恙，以至于皇子皇女天生体弱，很难长大。 可经过这么些年的调养，赵祯的身体仍然是没有更好，反而一身疾病缠身。 范仲淹沉声道：“微臣以为，此事或许与官家没有关系！” 一两个皇子皇女早夭，或许能以这种荒谬的理由去解释，可赵祯所有的子嗣，如今除了一位七岁的女儿，其他人都出现了问题，这就意味着其中必有问题！ 赵祯神情凄凉，点了点头认同了面前老人的观点：“早年刘太后尚且在世的时候，便是察觉到了这点，因此一位皇子在出生之后，就被送离了宫中。” “现在，朕发现，此事一定有人在背后作梗！” 此言一出，范仲淹更是痛恨，这天底下竟然有人往官家身上动心思，当真是大逆不道！ “请官家彻查此事，还那些......” 范仲淹还没说完，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官家是如何察觉到的？ 刘太后送皇子出宫，若是官家确定有人在背后作梗，必然是知道这位皇子如今已经长大，而非早夭。 他蓦地瞪眼双眼，饶是以老人的养气功夫也没能掩饰脸上的激动：“官家是说，那位被送出宫的皇子长大了！” 赵祯心情也是振奋起来：“没错。” 范仲淹看向路口，那煎包店铺所在的地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但想到先前赵祯表现出来的怪异举动，不免咽了咽口水。 “官家是说，那少年......？！” 赵祯笑着点头。 老人双眼一瞬间瞪直，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脸上表情复杂不已，转而大笑出声：“官家有后，大宋有后了！” 这么些年，赵祯因为没有后代被朝中大臣搞得心绪不宁。 而作为大宋的臣子，范仲淹也是能够深深意识到皇家无后的严重性，一来是传承的问题，这是最关键的，二来现如今朝堂推举的继承人，虽然是赵家宗室中人，却是旧派人氏，若是上位之后，恐怕这些年他们做出的改革努力会烟消云散。 到了那时，恐怕大宋真的便无力回天了。 可现如今，官家有后了，这就意味着很多问题就都能解决！ 那少年虽草莽气重了些，可意见中肯，一针见血直击弊病，若为君王，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许久之后，范仲淹才从这种振奋中回过神来，他看向赵祯神色兴奋道：“官家告诉微臣这件事情，是要微臣教诲皇子？” 赵祯笑着点了点头：“卿家深得朕心，又有大才，赵和身在市井，只怕这种市井气会很重，因此朕打算让你亲自教授，方才放心。” 范仲淹二话不说噗通跪地：“微臣定然不付官家所托！” 赵和将范仲淹扶起，随即说道：“现如今皇子身份是秘密，还不是能够泄露出来的时候，朕希望你能保守这件事的秘密。” 范仲淹作为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臣子，便是被污蔑造反赵祯都不相信，甚至亲自相送，因为范仲淹真是为国为民求利之人，而从不保藏私心。 这也是赵祯能将皇子身份告诉范仲淹的原因，他值得信任，也有足够的能力教授皇子。 范仲淹神情肃穆道：“请官家放心！微臣这就辞官在京教授皇子，一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 正午，太阳的光线照进了赵和的小屋，他伸了个懒腰随即起床。 郭槐的午饭也已经准备好，赵和洗了把脸去吃饭。 一锅有肉的炖菜，一碗浓稠的米粥，加上一碟开胃的小咸菜，如此生活品质，让赵和不由得感觉到满足。 尤其是这大冷天，喝上一口热粥，这种感受是难以言喻的。 美妙啊！ 但赵和深知，这样的生活品质还不够，想要更多的享受，就得想更多的赚钱门路！ 一边吃着饭，郭槐也一边说道：“郎君，最近在早市很多商家已经眼红起来咱们了，要不然我出面和他们谈一谈？” 他早年身为大内总管，对于人心的变化是极其敏锐的，以他的手段解决起来也很简单，言语敲打一下便没什么问题了。 赵和摇了摇头：“最近煎包火爆成这个样子，我一开始也是没想到的，树大招风肯定会引来别人妒忌，一般的手段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被孤立。” 郭槐想了想，随即就看到赵和有恃无恐的神态，不由得好奇道：“郎君难不成已经有解决办法了？” 赵和笑道：“先前我教给郭伯你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吗？” 郭槐点点头：“都挺简单的，松花蛋也腌制地差不多了。” “好，吃完饭拿几个松花蛋，咱们去跑一趟早市，跟那些商家做笔生意！” 郭槐有些疑惑，人家现在都把咱们视为眼中钉了，岂会答应和咱们做生意？难不成是把煎包的生意分出去一起赚钱？ 赵和没再多说什么，吃饭的时候聊天是对这件神圣的事情的一种侮辱，努力干饭才是正道！ 饭后，二人一同出门。 崇和街，赵和租住小院所在的地方，位置在汴京城的外围，是汴京市井、摊贩所集中的地方。 一天到晚，这几条街都很热闹，街边贩卖蔬菜水果鱼肉的比比皆是，大多数的客人是居住在附近的平民，偶尔也能看到几个长衫马褂的读书人，但终归是少数。 任何一座城市，都不会缺乏这种市井气浓厚的地方。 走在路上，享受着头顶阳光的温暖，赵和也是舒服地眯起眼来。 一路上，都有不少人投来视线，原因很简单，赵和长得好看。 年纪大些的妇人，没什么忌讳，一口一个荤话打趣着赵和，而赵和也会不以为意地回敬几句，往往能三言两语让那久经沙场的妇人都觉得脸红。 哥当年在网络上调戏那些妹子的时候，你们还没开苞呢！ 一路到了煎包旁的一家商铺，这个时间段早点摊都没什么客人了，可里面却是坐满了人。 赵和一看，竟然都是附近的商户，俨然是在商量什么似的。 看到赵和，众人带着恨意的目光全部投了过来。 第6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赵和是可以理解的。 都是在早市街做生意的，为什么你每天赚的盆满锅满，他们每天门前的客人都看不到，也只有没买到煎包的客人，才会去他们那里凑合一顿。 对，就是凑合，那些客人每每过来都是哀叹，说着凑合一顿，明天一定抢到煎包！ 这已经是对他们这些十几年的老商户的一种侮辱了！ 今日众人聚集，就是为了想出一个法子，来整治一下这个少年！ 不成想，这少年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八成是来炫耀的！” “若是这般，趁早离去，我这脾气可不好！” 赵和背着手，一副高人作态。 “呵，我不该来么？” 商贩们看着赵和一脸淡然，说出这么装逼的话，气得牙痒痒。 这小子怎么这么装啊，妈的长得还好看，不打他一顿真是难解心头之恨啊！ 郭槐冷哼一声道：“别不识好歹，今天我们郎君来，是想要和你们做笔生意的！” 一听这话，商贩们顿时面露惊疑之色，做生意？ 赵和随即拿了把椅子坐下，随即笑道：“对，今天我来是想和你们做生意的。”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有人开口道：“难不成是看我们可怜，想分些汤给我们？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太小瞧我们了！” “我们在汴京城做了十几年的买卖，岂是你这毛头小子能比下来的，也就是你那煎包味道新奇，过了这波客人的新奇，就没什么人买了。” 他们是这么以为的。 赵和听见之后笑了出来，随即让郭槐把来之前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 小笼包、烧麦、油条、松花蛋。 “都尝尝。” 听到赵和这么说，众人不免又是奇怪：“你不会往里面下毒了吧？” 难不成这小子想赶尽杀绝？这也太歹毒了！ 一听这话，赵和那淡然的出尘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了：“去你妈的，老子给你们吃新研究的早点，你们怀疑我下毒？！” 嗯，对味了！ 这小子平日里对客人都是这般态度，突然一本正经地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一位商贩拿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咬了一口，众人都在看着。 那商贩在嘴里轻轻咀嚼，片刻之后眼前一亮，将剩下的小笼包一口放在嘴里。 馅料的汤汁顿时从嘴里散开，商贩面露惊讶，赞叹不已。 “好吃啊！” 众人闻言，也纷纷拿了起来，表情皆是赞叹。 随即他们将桌上的几种都尝了尝，尤其是那松花蛋，打开之后竟然是晶莹透亮的，极为漂亮，这让这些故步自封了十几年的商贩顿时傻眼。 尤其是在尝到了那松花蛋味道不错的时候，更是惊了。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他们还打算等着煎包的热度过了之后，自己的摊位就会回温了，现在看来，他还能拿出更多新的东西！ 这不是要把他们逼到绝路吗？ 一商贩吃完这些时候，咬牙切齿道：“小郎君，难不成你真要跟我们鱼死网破，我等也就是做买卖养家糊口，你这么干，岂不是要让我们喝西北风？” “都是做生意的，没必要这么干，真的。” 他的话语中无不带着警告。 见此，赵和顿时心情不好了，拍桌而起：“我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都说了是来做生意的，你们怎么都不听？” 众人疑惑，难道不是来炫耀自己的新菜品了吗？ “敢问小郎君，这生意你打算如何去做？” 赵和摆了摆手道：“一开始我打算把这些放到自己的店铺了，还能给客人提供多一种选择。” 商贩们顿时眼神一凛，果然如此。 然而赵和话锋一转。 “但是现在，我打算把这些让出来，大家一起赚钱。” 众人闻言，皆是瞪圆了眼睛。 赚钱这种事情，还是能让给别人的？ 见众人不信，赵和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喜欢赚钱，但也知道赚钱这种事情大家一起赚最好。” “现在我的煎包铺子人太多了，根本满足不了客人的需求，若是把这些也都加上，那岂不是说要忙死我？” 妈的，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而且还是这么理直气壮的炫耀，真当他们不敢动手打人啊！ 可听了赵和的话，他们感觉到一丝好奇，难道说他想要把这生意让出来给他们做？ 事实也的确如此。 赵和随即说道：“所以我打算，把这些生意交给你们，赚钱的话大家一起赚。” 商贩们听到这种话，人都傻了。 真给他们啊！ 刚刚他们都吃过了，这每一样都是味道不错，尤其是那奇怪的松花蛋，刚吃进嘴里味道可能没有这么好，可当吃下之后，那香味顿时就上来了。 每一样都是可以赚大钱的，甚至能比得上那煎包啊！ “小郎君，我们都是生意人，这种事情你不会白白让出来给我们做的吧？” 赵和又恢复了那种高人姿态，笑着点点头。 “这生意，你们要给我每个月一贯钱的学费，而且每个月必须拿出三成的收入给我，这两笔钱分别持续三个月和半年，等到期之后，你们就做你们的生意，也就不用付钱给我了。” 听到这话，商贩们面面相觑。 每个月一贯钱？只是个学费？ 这诈一听很多，可相比于这些东西早点，根本不值一提啊！ 而且还有那三成收入，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啊！ 他们可是知道，这小子一天就是两三贯的钱，若是他们能拿到这配方，岂不是也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因此当即有人二话不说：“我同意！” “我也同意！” 立马就有人开始附和，随即在场所有人都是答应了赵和的提议。 见此，赵和也笑眯起眼睛。 “诸位，我这个人，虽然喜欢钱，但是我更想看到的是，我们这条街的早点小吃能够百花齐放！” “我想看到，汴京城的人不远十几里赶路过来，就为了买到我们的早点，甚至因为吃不到而痛哭流涕！” “我想看到，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当汴京城的早点改天换地，让这条崇和街焕然一新！” 众人闻言，皆是神情振奋，之前看到赵郎君做出如此事业，他们岂能不羡慕？ 现如今，他们这些商贩，也能被其他人羡慕了！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众人同时起身喊道：“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第7章 老头，那房子里闹鬼 一旁的郭槐，看着赵和只用几句话就让这些商贩团结在一起，不由得心生感慨，有些人的领导力真的是天生的，不愧是官家的后人！ 见此，赵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前世的传销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不是没理由的。 “既然各位都打算入股我和氏集团，有些难听的话我就要说一下了。” 集团？听到这个，众人都一脸懵逼。 不过入股他们是理解的，做生意投钱嘛，不过他们投入进去的应该是经营方面的。 赵和继续说道：“我会将这些早点的配方和做法交给你们，也就是说你们学会以后，自己就是老板了。” “但既然我提了条件，你们就要遵守，如果有人赚了钱想过河拆桥的，那也很简单，我就会把配方公开出去。” 听到这话，当即就有商贩摇头：“小郎君放心，我们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小郎君既然相信我们，我们肯定会给小郎君一个满意地回报。” 又是一人说道：“我们当然知道轻重，若是配方公开出去，我们能赚的钱不就少了，这笔买卖划不来。” 不少人也是纷纷附和。 赵和满意点头：“既然各位都有所了解，那么我们的合作就这么确定了，诸位，这第一月的学费先交一下。” 商贩们闻言，有当场就拿钱的，有说要回家去取钱的，一共八个人，八贯钱。 随后赵和安排好了各个摊位应该经营的早点，然后还教了他们一些经营技巧，众人皆是伸长了耳朵听着。 此时的商贩才知道，这小子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手段可是多的很呢！ 交代完，赵和笑道：“你们今天有时间的话，就让郭伯教你们做这些吧。” 众人纷纷起身向郭槐拱手：“那就麻烦郭师傅了。” “诸位不必客气。” “那个，我能不能说件事......” 一个商贩忽然开口，赵和以为他还有什么问题，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伸出一只手。 “还有什么事情，只管说罢！” 商贩嘴角又是抽搐了一下，咬牙道：“小郎君，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老是这么装，会很容易被人打！” “不瞒小郎君，我也正有此意，今日我们本来想着敲你闷棍来着......” 赵和脸色大变：“尼玛，老子和你们做生意，你们居然要敲我闷棍！” 见此，众人仿佛精神上得到了什么极大的安慰，不约而同地长舒了口气。 “这样的小郎君才看着舒服点。” “男子汉大丈夫，整天学那娘们唧唧地读书人做什么？” 赵和嘴角一抽，拿着钱愤然转身：“你们好好学，学不会这钱我可不退啊！” 众人见此哈哈大笑。 市井中人，往往被影响地比较莽撞豪迈，不太看得惯读书人那种儒雅的作态。 赵和有些奇怪，明明在路上那些小姑娘和小少妇都很喜欢看啊！ 出了门，赵和有些郁闷地问道：“我刚刚真的很奇怪吗？” 郭槐忍着笑说道：“若是郎君身在某些书生多的地方，或许会被认为清风高节，不过在这里，的确有些格格不入......” “切！” 赵和撇了撇嘴角，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的，反正能勾引勾引小姑娘就成了。 见此，郭槐也是不由得感慨，郎君这一计的确是恰到好处，既能缓和与商贩之间的关系，还多了赚钱的路子，的确是让他也不由得大开眼界。 自家郎君，果然不凡！ “郭伯啊，我问你个事。” 郭槐回过神来，疑惑道：“郎君是指什么？” 赵和看着郭槐，一脸严肃。 郭槐不由得心中一惊，难不成郎君是发现了什么？ “你是不是看上陈四娘了！” 陈四娘是崇和街上一个卖豆腐的寡妇，人长得漂亮，每次经过的时候赵和都能发现郭槐会撇那陈四娘一眼。 这些年，郭槐也没有媳妇，最近的表现也有些奇怪，不免让赵和觉得是要老树开花了。 郭槐愣了愣，随即失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想着好生侍奉郎君，哪里会有这种心思。” 况且他是个太监的身份赵和并不知道，哪个太监会对女人感兴趣？ 当然了，嫪毐那种假太监除外。 “真不是？” “郎君不要乱想了，真不是。” 赵和心中微微一惊：“难不成你有龙阳之好？” 郭槐顿时黑了脸，他像那种人吗！ 见此赵和讪笑两声：“开玩笑啦郭伯，不过你要真对那陈四娘感兴趣，我就找人给你提亲，娶个媳妇嘛，对现在的咱们来说都是小钱......”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回家。 “哎？隔壁院子新搬来了人？” 俩人站在门口，看到不少劳工在里面忙碌着，不免对新邻居有些好奇。 郭槐看了一眼开着的大门，思量片刻：“应该是咱们出门的功夫搬进来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赵和满脸期待道：“若是这家主人有个如花似玉的好闺女，那咱们可一定要打好交道，这件事情就摆脱给郭伯你了！” 郭槐这段时间也是了解了赵和的性子，无奈点了点头：“郎君放心便是。” “小郎君，真巧啊！” 二人刚要进门，身后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一看那人，赵和脸顿时就垮了。 看来邻家小妹这种剧情是不会触发了。 这老头他认识，可不就是今天早上在自己摊位上的老头吗？ 因为这老头一直劝自己读书科举，所以赵和对这个多管闲事地老头格外印象深刻。 闲的没事干！ 赵和礼貌性地拱了拱手：“老先生您住在这里吗？” 范仲淹抚须而笑：“不成想咱们竟然是邻居，真是巧啊！” “呵，确实巧。” 范仲淹继续说道：“老夫是外来来的教书先生，打算在这里开办一家私塾，我观今天小郎君谈吐大方颇有气魄，不妨有时间便一起来学一学？” 赵和心存侥幸道：“你家可有快要及笄的女子吗？” 范仲淹一头雾水：“呃，并没有，老夫一个人住，郎君问这作甚？” 赵和转身就走，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老头。 正经人谁见面，张嘴就问要不要读书啊？ 今天都第三次了！ 影响我赚钱的事情，如果不是找妹子的话，都不成！ 范仲淹站在原地发愣。 临近门，赵和转过头来。 范仲淹顿时心中一喜，但表面依然淡定道：“小郎君是改变主意了吧？” 赵和一脸严肃道：“忘了提醒你，你家这房子闹鬼，您老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点着灯睡。” 说完，赵和就走了。 范仲淹转头看向新租下来的房子，莫名其妙的变得诡异起来。 第8章 突然火了 这些早点的做法其实都不难，尤其是小笼包和松花蛋，主要是掌握怎么制作就可以。 两日的学习下，这些商贩也是熟练的掌握了。 一大清早，他们就准备妥当，有些紧张地等待开张。 就在赵和脚店旁的铺子，那商贩有些担忧道：“小郎君，客人真的会喜欢吃这些吗？” 赵和笑道：“你自己做的，难道就不知道吗？” 商贩顿时有了底气。 第一波客流高峰，已然赶到。 “瞧一瞧啊看一看啊，新鲜出炉的小笼包，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秘制松花蛋，粥里拌一拌！” “油条啊——！” 几个商贩一个喊的比一个大声，偏偏是没怎么喊的赵和这里客流量最大。 没什么原因，煎包好吃！ 不过也是有许多人好奇，这崇和街竟然又多出新奇玩意了？ 但煎包才是他们的所爱，来这么早不就是为了这一口煎包吗？ 见此，那些商贩有些失落，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说好的客流量饱满，忙到他们失去理智的呢？ “你这小笼包是何物？” 商贩见到有客人询问，立马激动道：“小笼蒸制，味道奇绝，客人可以尝一尝。” 那人拿起一个，尝了一口，面色忽然一变。 商贩见客人脸色，不免有些担忧：“客官，如何？” “这小笼包给我来上二笼！再上一碗馄饨！” 见此，商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落地了，立马笑着拿出两笼。 “一笼六文钱，加上馄饨一共是二十二文！” 很快，这几个摊位也都坐满了人，虽然不如赵和那里人满为患，也终于是让这些商贩看到了客人争相购买的样子。 未来可期啊！ 卖烧麦、油条和松花蛋配米粥的，人也是纷纷多了起来，商贩的脸上一个个挂满了收获的喜悦。 以前他们的摊位都没有这么火，这都多亏了那小子啊！ 第一波来早市的，都是赶着工作，时间紧迫，随后而来的第二波，便多是一些附近的百姓。 他们对当地是很了解的，原本也是要来吃煎包的，可看到以前卖早点的摊子，小笼包烧麦等新奇物件都摆了上来，也是不免好奇。 而且摊主表示，没吃过的客人可以试吃一个！ 这般客人看了看煎包挤都挤不进去的门口，又看了看这免费试吃的小摊，想着试一试也无妨。 可这不试不要紧，一试就忍不住花钱了！ “你这烧麦给我来一笼！” “油条来五根，我要刚出炉的，再配碗馄饨！” 几个摊主都乐麻了，他们原本觉得这些东西会火爆并且受到欢迎，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受到欢迎。 这可比他们之前赚的要多太多了！ 一时间，这小半条街都挤满了人，巡逻的官兵见了，立马排了几个人过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不知道任何场合不能聚众吗？！” 赵和这段时间也是和官兵打了一些交到，立马包了几个煎包上去：“各位，早饭还没吃吧，小子请各位的！” 那官兵见了，顿时脸上露出笑容：“是你啊小郎君，那这几个都是什么情况？” “都是股东，自家产业，各位也别客气。” 官兵随即笑着点点头：“你们几个都悠着点，别闹出事情来，不然我可兜不住你这责任。” 赵和笑着点走，随即又去忙了。 那些商贩也是有眼力见的，纷纷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一些，这些官兵也是尽责而且，天不亮就要起床巡逻，见到这些商贩如此，自然也是乐得接受。 “你们做生意的时候尽量维持一下秩序，跟赵郎君那边一样，都把队伍排起来，不会显得太乱。” 商贩立即笑道：“诶，麻烦几位了，吃得好再来啊。” 早市很快迎来了更多的人，这边的热闹同样也是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立马就赶了过来。 此时的一位商贩，平日里做生意没什么起色，吃饭都困难，不成想现如今竟然是忙不过来。 一时间百感交集，差点哭出来，这小郎君的油条对他有再造之恩啊！ 不远处，坐在煎包摊子旁边的范仲淹，见此也是不由得震惊。 这早市什么时候这么火爆了？ 而且听刚刚赵和的意思，这几家突然火爆起来的铺子，都和赵和有关系？ 一时间老人吃着煎包，有些难以置信，他拨开了一个松花蛋，看着里面深褐色晶莹剔透的模样，也是不由得一惊。 若是这等物件卖到樊楼，恐怕得二三十文一个吧，这里只卖三文钱一个？ 他按照那店主说的，将松花蛋掰开放进馄饨里拌了拌，看着馄饨快成黑的了，难免没什么胃口。 可那味道，却是很香的。 范仲淹有些犹豫，随即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此物竟然如此美妙，二三十都说好了，让那些坑爹的樊楼商户经营，起码卖到五十文一个。 这三文钱，值了啊！ 不过当范仲淹看向赵和，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赵祯之前的叮嘱。 官家当时担心赵和做这种行当太久沾染了太多不该有的市井气息，毕竟日后赵和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他深知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打算起身，跟赵和说一说这脚店的利弊，劝慰赵和跟自己好生读书，毕竟这才是重中之重。 然而人太多，范仲淹这老骨头挤进去要担心散架的。 于是他便打算等到人少了再与赵和去说一说。 而赵和，此时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原以为附近开了几家店，他这里能稍微轻松一些，可没想到居然是把之前消化不了的客人分了过去，他这里仍然是人满为患。 “小子，我昨天排了半个时辰你跟我说没有了，今天我必须要吃到煎包！” “你挤尼玛呢，会不会排队？小郎君先来我的......” 虽然很忙，但是赚钱的感觉，真的让赵和感觉很好！ “都不要挤啊，刚才官兵来了，说要排好队，再挤谁都没有了！” “都滚开！” 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 人群一哄而散，如同避鬼一般逃开。 三个地痞一脸讥讽地看着赵和。 并不像什么好人，从周围百姓的反应也能看得出来。 “三位是来吃饭的？” 其中一人冷笑道：“你觉得呢？” 赵和仍是淡定笑着， “若是吃饭，不妨看看吃些什么。” 第9章 小子，你这摊子我看上了 听到这话，那地痞的脸色顿时阴冷下来。 一旁的百姓连忙散开到一边，这三个可是崇和街出了名的混混，臭名昭着，打着收保护费的旗号经常压榨这里的商贩。 有些人已经开始摇头，估计是这小郎君煎包的生意太过火爆，才被这三人盯上了，而被这几个人盯上的，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你他妈是听不懂人话是吧，我们看着像来你这里吃饭的？” 赵和拱了拱手，淡然到：“几位若不是出来吃饭的，就请让开，打扰到小子做生意了。” 为首之人看赵和油盐不进，也就直接开门见山。 “小子，你这摊子我看上了，我打算花钱买下来。” 赵和笑道：“不好意思，最近这摊位我不打算出售，几位想做生意的话，可以去看看别家的。” 男人冷笑着从兜里拿出几文铜钱，丢到了桌上。 一旁的范仲淹见此，不由得摇头。 虽然这小子生意做得好，可这种社会，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还是存在的，而且这些人一般都有些人脉，官兵都不好管。 若是这小子有功名在身，岂会担心这些事情？ 不过他看到这小子一副淡定的神情，不免暗自心惊，难不成赵和有什么解决方法？ “这笔钱，应该是够了。” 三文钱，打发叫花子呢！ 一旁的百姓看着不免为赵和打抱不平，这些地痞也太无赖了些。 可他们这些平民，哪里招惹得了这些人，只是开口说句话没准就要被这些人记恨。 “你不同意？” 为首之人看着赵和，面色逐渐阴冷。 “那就掀了你的摊子！” 赵和微笑着按住他们的手：“几位，不要冲动，这店也不是不能卖。” 听到这话，男人脸上露出得意：“你倒是个有眼力见的。” 他们在崇和街这边谁人不知，若是这小子今日好生把店让出来，还能少让他们费些力气，若不然，砸店难道不需要动动筋骨？ 他笑着，正打算继续说的时候，却听面前的少年缓缓说道： “不过恐怕有些人不能答应。” 身后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是十几个手里拿着棍棒的壮汉，包括先前和赵和合作的店主和他们家里的后代。 见到这些平日里胆小怕事的商贩竟然聚在他面前，男人不由得冷笑，随即怒吼一声：“滚！” 说完，他还颇具大将之风地冷哼一声，随即转过身来。 “打死他们！” “老子的店刚红火起来，你们这群瘪三就来挑事！” “我们的老板是你们能动的？！” 这几日，在赵和几乎洗脑式地现代化教学中，这些商贩脑子里也有了一个现代化公司的概念。 他们属于合伙人，而赵和属于老板。 从赵和的口中得知，他想打造一个完美的美食产业链，不止早市，还有最火爆的夜市他也打算涉猎，而到时候他们这些原始合伙人，就是小老板一样的人！ 这样美好的前景，才刚刚开始，就有几个不长眼的人出来搅局，这不是打扰他们美好生活的进程吗！ 那男人刚转过头，一个棒子就抡到了他的脑袋上，连带着身旁的两个痞气，直接被人数压制下来。 都是成年人，力道没轻没重的，很快三人就被打得动弹不得，在地上哀嚎。 此时的赵和，立马来了一句：“各位都看到了，都是这些人先挑事的啊！” 众多百姓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随即立刻附和。 “我看到了，是刘三先对郎君动手的！” “吃饭不给钱，吃霸王餐，该打！” “这三人太恶心了，居然还想调戏小郎君，人人得而诛之！” 话越说越离谱，伴随着百姓有底气起来，有个人拿了个石头丢了过去，正中刘三脑门。 刘三哀嚎不已：“他妈的是谁丢的，等老子好了，非整死你全家！” 嗯？ 一听这话，百姓顿时眼前一凛。 那你可能好不了了！ 一时间，丢石头的、板凳的、椅子的，甚至有人直接买了赵和的桌子，举着桌子砸了过去。 直到三人彻底没了动静，但还有气息表示他们还没死，众人才停了手。 见此，赵和心中一阵怜悯。 都这样了，几位兄弟还放狠话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而这些团结起了的商贩，也是赵和洗脑的产物，现在他们的利益都是绑在一起的了，若是赵和出了问题，他们的收益肯定也会受到损失。 好不容易见到钱了，你现在不想让他们赚钱，这不是断他们活路吗？ 封建朝代，黎民百姓往往是最底层的阶层，他们被各个阶层欺压，但一直隐忍着，因为他们还要有自己的活路。 可这三人的举动，无疑是要断了他们的活路，他们岂能不怒？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况且是十几个壮汉。 而且这几人还犯了众怒，不惨才怪呢。 而从头到尾看着眼前一幕的范仲淹，已然是嘴巴长的老大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附近的商贩关系这么好了？ 他立刻想明白了，因为煎包和油条，这是一种利益绑定。 靠着这些，他的势力逐渐的壮大起来，现如今倒是有了自保的能力。 可这小子才来半个月啊，竟然就做到这点了，若是朝堂之上的某些人做到这点他一点都不会奇怪，可偏偏是这一身草莽气的十五岁少年。 范仲淹有些心惊，而且后续的手法，几乎可以说是操纵人心引起众怒了，这点也是殊为难得。 范仲淹打量起了赵和，不免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很快刚才那队官兵就回来了。 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三人，为首关门当即质问道：“谁干的，当街斗殴依法带回候审，若有包庇者一律同罪！” 见此，赵和立刻上前道：“几位，小子刚刚这煎包摊经营地好好的，这几人趁着你们走之后，就想霸占了小子的店，还想把他们几个的店铺也全部占有。” “他们气不过，就来理论，可这几人不讲道理，上来就是动手。” “我们没办法......” 一旁的百姓立刻说道：“我作证，郎君所说皆为属实！” “我也看到了，是他们先动手的！” “......” 官兵看了看地上的三人，如何不熟悉，在这边臭名昭着的几个痞子，牢都进过好几回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眼下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也印证了赵和的说法，因此没什么犹豫的，官兵挥了挥手。 “把这三人带走！” 第10章 团伙作案的顺利 人被官兵带走之后，周围百姓一片叫好声。 几个商贩也大声欢呼着，庆祝自己的胜利。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商贩们回头继续做生意了，早市的热闹并未因为突兀出现的几人而受到多大的影响，反而更加热闹。 不过此时的赵和却有点慌。 在宋朝律法中，自己这算是教唆人心了吧？ 虽说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可如此大规模的斗殴，肯定不是打发几个官兵就能简单解决的。 历朝历代，对于教唆人心之类的事件，都是明令禁止的，甚至到了宋朝，大规模的集会都会受到官兵严重的掌控。 为什么？ 一个巨大的群体，如果只是一盘散沙，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有多大，甚至对他们不屑一顾。 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领导着这些团体往一个方向发展，无数人微小的力量集中在一起，便能推倒一切，包括这个王朝的统治。 大多朝代，无非是得了人心推翻暴虐的统治者，身为顶端的统治者，自然是要禁止这类的行为。 不过眼下，似乎还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凡事肯定是要未雨绸缪的，不能等到事到临头那天再手忙脚乱。 早市忙过之后，赵和正在收拾着摊子，不远处的商贩很快就围了过来。 “小郎君，今天光是卖小笼包，我就卖了两贯多啊，这是今天的分成，你点一下。” “承蒙小郎君看得起，今日营收不负所望，我今天收入了三贯多一点。” “郎君，多亏了你，今天我这钱拿回去，想必家中的婆娘再也不看白眼看我了！”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是激动地泪流满面。 赵和笑眯眯地往兜里揣钱，今天光是这些人的分成就有六贯钱，加上今天营收的，直接突破十贯大关！ 虽然这些东西交给自己做的话，会赚的更多，但赵和深知邻里关系的重要性，况且他如今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做这些，关键是没办法信任。 有了和这些商贩的利益捆绑，至少三个月内，他的收益都不会太少。 几人拱手道谢着离开，一脸感激，俨然是将赵和视为了能带领他们赚大钱的伯乐。 赵和也随即和郭槐收拾着摊位。 郭槐提醒道：“郎君，按照大宋律法，鼓动人心不是小罪啊，今天没出什么事情，不过我建议郎君以后最好少这么做。” 赵和点了点头：“放心吧郭伯，此事我内心有分寸。” 见没了什么人，范仲淹也走上前去。 “小郎君，今日生意可好啊？” 赵和撇了撇嘴，这老头怎么阴魂不散的，刚开张久过来了，现在都还没走？ “如果你是又来让我读书参加科举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说了。” 范仲淹微微沉默，打算换一种思路。 “小郎君，若是你有功名在身，只怕那些地痞的今日之举绝不会发生，况且看重你这里油水的人肯定还有很多，走了一波还会来新的一波。” “如此一来，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赵和笑道：“那老先生是觉得只要我去参加科举，有了功名，这样的事情就能杜绝了？” 范仲淹微笑点头。 “难不成读书就是为了仗势欺人，保全自身么？” “若真是如此，那小子就更没什么兴趣了。” 赵和冷笑一声，不再多说。 范仲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解释道：“这些地痞流氓靠着耍无赖，在这里混迹多年压榨商贩，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老夫的意思是若是靠着你的天分，日后有了官身，便能尽可能地让这种事情减少甚至杜绝，岂不是很好的事情？” 赵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人说道：“这不是我该操心的，我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有人非要对我下手，那我肯定也不会客气。” 他转而又是说道：“老先生，你读书太多了，对这世道有自己的理解，可世道本就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他们欺压我，是因为比我更能打，还可能有点关系，所以看我是个平头百姓可以压榨我。” “即便我成了大官，可以以身份让这些事情杜绝，可总有比我更大的人，甚至官家，他们也会靠着权势让我低头，让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新政不也是如此吗？” 范仲淹听完赵和说的话，思考许久，转而问出一个问题：“那小郎君觉得，这世道真就无可救药了吗？” 范仲淹的问题，可大可小，看似是试探，实则是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一个发问。 他厉行新政几年的时间，为国为民求利，换来的确实被贬谪出京，甚至自己企望看到的世道也没有出现，甚至在京城都能看到欺压鱼肉百姓的事情。 这对范仲淹而言，是很悲哀的。 赵和看这老头，像是读书已经读到一种境界了，古代的大儒多是如此，他们对世道有着一个美好的憧憬，甚至也会为之不断努力。 可他们并不知道，阻碍这世道发展的，很多时候却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背后赖以信仰的王朝。 一个阶层分化的封建社会，怎么可能成为那种样子？ 赵和干脆直接坐下来，看着老人说道：“世道如何，其实往往看个人的理解，官家觉得，国家稳定，没有内忧外患自己的位置做得够稳，就是很好的世道。” “士大夫觉得，只要自己的利益能够得到保证，这就是很好的世道。” “其他的勋贵、富户觉得，自己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就是很好的世道。” “而百姓觉得，只要吃饱饭穿上好衣服，就是很好的世道。” “人人对世道的理解都不同，所以要看个人如何去理解，一如范相公等人行变法之事，虽然有为国为民之心，可他们没有考虑到各个阶层想要的东西，拿出上面阶层的利益去弥补下面确实的，会让这个体系变得不太稳定。” “如果要想真的改变，就要清楚他们想要的都是什么，然后再给予相应的政策，利益受损的一方要想方设法的弥补，维持一定的平衡，就像化学反应里面各个元素的守恒......我说这个你可能也不懂。” “总而言之，世道好坏，看的是整体，而不是单一看着某一方的利益，这样就是舍本逐末了。” 赵和用一种现代化的评判思维，去分析整个宋朝庆历新政的局势，很大程度上是夹带私活的。 不过正因为他是站在整个历史的角度去看待，所以有了更多的公允，这对现代人而言并不是一件苦难的事情，相反是这些古人。 他们不能从整个封建王朝的视角，不能从王朝衰落的视角去看待，而且他们也没有见识到那个真正考虑到各个阶层利益的时代有多伟大，所以他们的思想一定程度上是狭隘的。 此刻的老人，怔怔出神，脑海中回味着赵和说的话。 虽然感觉有些剑走偏锋的意思，但某些地方倒是很有道理。 这让刚刚从失败中走出的老人，开始反思这些年的做法，并且开始将某些东西拼凑起来。 逐渐将一团乱麻的阶级利益、诉求拼凑起来。 脑海中转而浮现了一个更为理想、更为伟大的国度。 范仲淹忽而感慨，若是有生之年能见到那样的王朝，该有多好啊！ 第11章 钱怎么主动送上门给人赚啊 开封府，左司理狱中，三个被打得失去意识的人被丢入大牢。 待会这些人的官兵，将此事上报给了头领，头领觉得此事或许不容小觑，直接上报给了参军主管，也就是左司理狱中最大的官员。 听到这消息，官员不由地觉得有些诡异。 这三个地痞被商贩给揍了？ 现在的商贩胆子都这么大了？ 因为刘三等人经常犯事，所以来牢里次数多了，官员也都熟悉了，知道这三人不是什么善茬，不成想竟然是栽到了商贩的手里。 而且听说，鼓动此事的是一个少年？ 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鼓弄人心造反，株连九族的那种，往小了就是口头教育一下，没什么事情。 不过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倒是让官员颇感兴趣。 最近府尹比较忙，估计没时间听这种小事，不过他闲啊！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子是怎么把这三个地痞就干掉的。 ...... 崇和街，赵和宅邸。 刚睡醒的赵和，正在院子里做着广播体操。 一旁的郭槐嗓音中正，有模有样地承担着喇叭的角色。 “第三套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主仆二人，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炸裂一般的存在。 毕竟在现代，也没有说让个人念着口号让你做广播体操的啊？ 赵和深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赚到了钱也得能花才行，总不能钱还没花完了就蹬腿了。 隔壁的私塾，已然是开了起来，因为收钱少还不用带书本，所以父亲的百姓都乐得让这个学识看着有些渊博的老头教自己家孩子。 范仲淹现如今被百姓称为范夫子，老头嘴里是能拽出几句听起来深奥的话语，百姓不懂这个，但觉得这老头教自家孩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范夫子的私塾，已经有了十几个学生，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十岁左右。 范仲淹治学，素以严厉着称，但略带古板的教学中会穿插上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讲述一个典故之类的，以此提起孩子们的兴趣。 从这就能看出，范仲淹其实并不是一个腐儒，而且会求其变的。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孩子们的嗓音嘹亮，没读完一句，范仲淹就会细心地解释，然后将这些字用毛笔写下来让孩子们学习。 范仲淹企图以这种做法，让赵和或多或少的听点，以此激发他的兴趣。 刚搬来那天，范仲淹就知道这小子不好对付，谁第一次见面就说自己家的房子里有鬼？ 害地这两天范仲淹连觉都睡不好！ 后来知道是这小子的玩笑话，气得老头差点都没能恪守君子之道破口大骂了。 油盐不进的小子，的确是不好教，或者说从头为止范仲淹都没能教给赵和什么东西呢。 不过看这小子，似乎自己就能解决遇到的某些问题。 想必是在市井带的多了，看得多学了一些手段罢了，可这些对于一个国君而言是不应该存在的。 而赵和，这两天也有意无意地打量范仲淹。 这老头教学的时候，桌上总会放上几本书，用纸笔的时候也并无怜惜，说明这个老头身上是有些钱的。 可一个有钱的老头，干嘛在自己房子旁边住下？ 赵和觉得，这老头肯定是在自己身上有什么打算。 想必是看到自己长得好看，想为自家后代的某个漂亮姑娘找个夫婿吧！ 运动完，出了一些汗，赵和坐在椅子上，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读书声。 没劲！ 封建时代向上的敲门砖，但赵和不需要那个，所以听着还觉得有点烦。 赵和干脆直接出门溜达去了。 他这个人，没什么爱好，除了早上忙着赚钱，其余时间就是在城里溜达溜达，看看哪家有没有好看的姑娘和少妇。 就在街上，有家卖猪肉的摊子，摊主身高七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可这杀猪的，家里竟有一个十四出头的标致姑娘。 偶尔，赵和会看到那小妹为父亲送饭送水，而赵和也会趁着摊主不注意，打趣一番小妹。 每每小妹都会被说的脸色发红，其实赵和根本也没说什么过分话，只是类似于吃了没，没吃的话我回家下面给你吃啊。 古人是不懂这些梗的，所以只是邀请吃饭的表达，可光是说这些，那小妹就会面色娇羞。 这让赵和不由得感慨，还是古人好啊，至少这份清纯他是很喜欢的。 反观现代，你跟妹子开个黄色玩笑，妹子脸红都不红一下，转头就能跟你说个更黄的。 老子开玩笑，就是为了看到你娇羞的模样，是要听你讲个更黄的？ 再往前走，就是先前提起的卖豆腐的陈四娘了，这寡妇当年是这片有名的标致，可惜丈夫死的早，现如今三十出头，仍是风韵犹存。 见到赵和，陈四娘会抛个媚眼打招呼：“小郎君，今天这豆腐可是热乎呢，要不要尝尝？” 此豆腐必然是非彼豆腐，懂的都懂，赵和当即义正严词拒绝。 郭伯看上的女人，我可不能调戏！ 至今，赵和依然不知道郭槐太监的身份，只是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多年照顾自己才老的这么快，因此想着多赚点钱让他好享点清福。 忽然，不远处一大帮人涌了过来，赵和见状瞪大眼睛，二话不说就撒腿就跑！ 为什么要跑？这尼玛还用问问什么，那些人摆明就是冲他来的！ 然而赵和没能跑过，很快就被一大帮人围了起来，将近四五十个。 这些面孔赵和很熟悉，都是崇和街上的商贩。 赵和咽了口口水：“诸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子劝各位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偶，偶上面有人......” 他退后一步，右手指着天，那一嘴不知是那个地方的口音，让面前的一大帮人一脸茫然。 赵和上面自然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不过是因为眼前这五十个大汉属实有点吓人，他被重重包围跑不了，才出此下策。 不会是看到自己赚钱来报复了吧！ 一人拱手道：“小郎君，王老五他们的那些摊位，是小郎君在帮忙吧？” “我们今日都听说了，新的早点卖得很火爆，那种东西绝对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做出来的。” 赵和沉默片刻，深知这些人没有掌握证据是绝对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的，此时不太好否认。 难道是要把自己灭口，要他把配方吐出来？ “咳咳，那配方，的确是我教给他们的，算是做了笔生意。” 一人闻言大喜道：“小郎君，请你也帮我们一把！” “我们都是做夜市的，这段时间州桥夜市靠着樊楼，火爆不已，几乎是把所有的客人全部吸引过来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快要关门了。” “听说了小郎君能把这早市做起来，我们便想着能不能求小郎君帮我们一把，至于条件，小郎君只管随便提！” “我们不想让州桥夜市那边的商贩对我们耀武扬威了，求小郎君助我们！” 看到众人诚心恳求的模样，赵和也是松了口气。 妈的，搞这么阵仗，还以为是要被干掉了呢！ 没想到，是钱主动上门给他赚了。 赵和双手负后，一副淡然道：“既然你们都如此说了，我也不好拒绝......” 众人见此，不约而同地嘴角一抽。 好欠揍，好像打他怎么办？ 第12章 来到崇和街，每天一贯五 地摊经济，看似微不足道，可不管在什么时代，数量一旦庞大起来，总的经济体量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而州桥夜市，就是汴京城最火的地摊聚集处，类似于后世的网红小吃街，不光平民百姓，就连一些达官显贵也会乔装打扮来吃地摊。 为什么？ 真正好吃地道的小吃，都是市井小巷，那些大酒楼里有个屁的好吃的啊！ 而樊楼的几位东家，显然是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地摊经济不为人知地强大之处，因此多家合伙将州桥夜市包装了一下。 夜晚，花灯初映，整条街道热闹十足，不少慕名而来的客人都会挨家挨户地品尝小吃，人流汹涌。 作为州桥夜市的商贩，他们已然是背靠樊楼这尊大佛，因此对其他地方的小贩嗤之以鼻，尤其是离着几百米路的崇和夜市。 “听说那崇和街多了几家早点摊，卖得很火，每天排队过去都不一定能吃上呢。” “一个早点摊而已，能赚几个子？跟咱们这夜市能比吗？” “也是，一群土包子罢了......” 州桥的商贩，自被樊楼投资之后，整个人都是高傲起来。 市井之中，自然不乏瞧不起隔壁崇和夜市的言论。 然而这种近乎一边倒的美好风光，在一个少年出现之后，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 这天晚上，樊楼的几位东家过来视察，沿途上不少商贩见到立刻投以敬畏地神情行礼，等他们几个走了之后才敢继续做生意。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商场的狠角，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商贩能招惹的起的。 “几位，在下的先前的建议还算不错吧，如今这夜市火爆的程度，想必不用五天就能全部回本了。” “呵呵，实在佩服，只恨当时没能下定决心多投几家店铺，便能多赚一些啊！” “赚钱的机会还多得是，这汴京城处处可都有啊，主要是要有一双善于发现财富的眼睛......” 几人议论着，肥硕地脸上挤出笑容，一副得意地模样。 他们经营的樊楼，是只针对高端消费人群的，每个月的流水惊人到别人想象不到，原本他们不屑于插手这些地摊商贩，可在看到这边近乎恐怖地客流量时，也是不由得动了心思。 钱嘛，对他们而言是赚不够的，不同消费群体的钱都得拿下啊！ 大宋政策开明，夜市极为发达，晚上出门消费的人群并不比白天少到哪里去。 不远处，当地樊楼的一位负责人急匆匆地跑来，站定之后，也顾不得喘口气的功夫就说道： “东家，隔壁的崇和夜市不知怎的了，当地的许多商贩都换上了不同的菜式，有烧烤、炸肉......” 听到这话，几人根本就没当一回事，换了菜品又能如何，能和他们治理下的州桥夜市相比？ “大惊小怪，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就行。” 崇和街，在经过几日的停业和刻苦训练之后，众人也终于出师，无数商贩脸上带着憧憬的目光。 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来到崇和街，每天一贯五！ 此刻，无数商贩在心中为自己加油打气，嘴里看着赵和教授的经典名句，神情皆是不由得亢奋起来。 空无一人的街道，但几十户商贩的店铺却是莫名地热火朝天，丝毫不见冷清！ 不远处，一个衣着贵气的老头刚从州桥夜市那边出来，吐着口水。 “什么狗屁夜市，给樊楼那群人接手之后味道还不如以前了，味道寡淡地跟个鸟似的！” 一旁的老人叹了口气：“这些人啊，总觉得樊楼里的味道就是最好的，就都拿了出来，可咱们要想吃那玩意直接去樊楼不就成了，干嘛来这？” “一群脑子有坑的东西，一碗小汤圆敢卖十文钱，狗都不吃！” 见到客人，商贩们当即吆喝了起来。 “羊肉串，新鲜的羊肉串~” “地地道道地炸年糕、炸串啊！” “瞧一瞧看一看，汴京水煮肉啦！” 二人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可看到竟然空无一人，不免有些疑惑。 “之前你有见到过这夜市吗？” “没有，估计是新开的，味道不好，所以才没什么人。” 可第一位老人直接否认了友人的说法，因为他问到了一股香味。 一种刺激着鼻腔，让人饥饿感顿时上来的香味。 简而言之，上头！ “店家，你这是什么？” 商贩连忙道：“烤串，有豕肉、羊肉，三文钱一串。” 老人瞧了瞧摆在展板上的肉串，个头很大，分量很足，不免咽了口口水。 “你先给老夫来五串尝尝味道，要现烤的。” 烤肉这种东西，在大宋并不罕见，不过在地摊上吃烤肉，还是这种一串一串的，不免让老人有些好奇。 只见商贩拿起五串生肉，放在一旁的烧烤架上就烤制了起来，刷上油放上调料，味道很快就出来了。 很快烤好，商贩将烤串交给二人，一脸自信。 “不好吃不要钱！” 好新奇的烤肉方式！ 二人惊叹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烤串，都没来的及放什么狠话，便一人两串分食。 不吃不要紧，一吃就停不下来了。 “此物甚为美味，再来十串！” “十串不够，加上十串！” “妈的，总算吃上好吃的了，州桥夜市那边跟尼玛狗屎一样！” 不远处的商贩，见二人吃得热火朝天，便立刻吆喝了起来。 二人吃完，等着烤串烤制的功夫，去了隔壁的摊位。 炸酥肉！ 越吃越上头，越吃越停不下来！ 娘的，这么好吃的夜市之前为何从未发现过！ 而伴随着两个老人的到来，被吸引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原本冷清到诡异的崇和夜市，骤然间爆火起来。 宽敞的街道，被挤到水泄不通，无数人争相购买从未见过的新奇小吃。 此时，营造出眼前景象的始作俑者，和氏集团的老总，正悠闲着逛街。 当然不会有什么集团了，只是赵和这般想的，他自然也不敢去成立什么集团，不然脑袋就可能要和身体说拜拜了。 范仲淹跟在赵和身旁，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或许别人不知道，可这两天可可是亲眼见到赵和传授这些商贩秘诀。 不成想，做出如此壮举的人，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第13章 赵和竟支持武人 樊楼的几位东家，前脚刚进茶馆没多久，等出来的时候，发现夜市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几人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愣神了一会。 难不成是出门的方式不对？ 人呢！ 人怎么都没了啊！ 几人顿时神情错愕，立马喊来了当地的负责人，那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妈的，你不想干了！说啊，人到哪去了！” “小人在几位东家来的时候说过了，隔壁的夜市很多商贩都换了夜市，而且味道要比我们这里好吃......” 一大腹便便的男人二话不说一脚踹了上去：“你就不能把这当成一件事来说，老子当你说什么呢！” 身旁的人连忙拦住：“叶兄消消气，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先去看看再说。” “对啊，看看那边到底什么情况，敢跟我们抢生意，不想活了不成？” 几人随即赶往崇和夜市，立马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可是要比州桥夜市还要火爆啊！ 看到一处小摊，男人买了一些烤串过来，几人光是闻到味道就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放进嘴里咀嚼了一会。 众人面色阴沉，显然是心情极差。 “这群土包子哪里整来的这般配方，而且还是这么多加一起换了菜品，找人去调查，必须把这幕后给我们使绊子的人查出来！” 不远处，曹郎看着这一切，嘴角的微笑也逐渐玩味了起来。 他正是开封府的左司理参军主管，因为前些天商贩群起将地痞暴揍一事，他逐渐对幕后名为赵和的少年有了兴趣。 这两天，他会经常地派人或者亲自去跟踪调查赵和，他近乎吃惊地发现，这少年靠着自己独有的手艺，不仅仅将早市的几个商贩召集在一起，甚至是这夜市的几十家。 此人聚拢人心的手段，堪称可怕！ 若非是这少年所宣扬的是赚钱之事，恐怕曹郎会直接下令将赵和与这些人逮捕，而作为幕后主使的赵和，免不了一个杀头的罪名！ 而见到这些，曹郎发现自己对这个没什么身份的少年的兴趣愈发浓厚了，居然连樊楼的这些人都掺和进来了。 他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看一看这少年是如何处理樊楼的手段的。 呃，生活有趣起来了！ 而赵和，俨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不同的势力注意起来了，尤其是这位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开封府左司理参军主管的曹郎。 汴京城为皇都，开封府是一个独立于皇权的机构，直接掌控整个汴京的事务，权利极大，甚至开封府尹能入朝参政，直面官家。 作为开封府的下属机构，左司礼狱是其最重要的司法机构，凡是未经过开封府奉旨审判的案件，一旦入了左司礼狱，便是刑部、御史台都无权过问！ 此时的赵和，正享受着俨然如后世的夜市风景，忽然感慨这有些像汉服节晚上的夜市，属实是太像了。 范仲淹手里拿着一包酥肉，吃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自从认识了这小子，这吃饭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大宋兴商，方有如此繁荣景象，这可是前朝都未曾有过的。” 见范仲淹吹嘘起自己所信仰的大宋，赵和笑道：“兴商本就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前朝打压或许是因为生产力发展不够高，大宋如今各行各业发展红火，商业兴起也是必然的。” 范仲淹忽然问道：“小郎君，老夫能否问一句，你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当地的商贩，能赚多少钱？” “你不是不做生意吗？” “老夫只是感兴趣，想知道你所选择的道路能为你带来多大收益。” 赵和思索了一下，前前后后来和自己合作的商贩，约莫是八十来家，每家保底能有一贯的日收入，但肯定不会这么少，只是这样算的话，一天就能分到自己这里三十贯钱。 那分成肯定要高于这个数字不少。 于是赵和说道：“几贯吧，也没多少。” 范仲淹呵了一声，不由得又开始念叨起来：“若是小郎君读书......” 赵和扯了扯嘴角：“老头，你能不能别整天烦我，你信不信我跟这条街上的人都说一声，以后再也不卖吃的给了你信吗？” 赵和这话，俨然是一副这整条街都是我的样子，但他说完立马后悔了，连忙看了看四周，轻咳两声。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范仲淹刚刚被喊了一声老头，神情有些不悦，此刻听到这话冷哼一声。 “你为啥老是缠着我读书，读书有什么好的？” 范仲淹思索片刻：“老夫以为，读书可使人明己身、正言行、树良德，以圣人教诲使得自身有所提升，经世济民宣扬良知。” 赵和摆了摆手：“你说的那些都太扯了，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难不成会跟你讲道理？” “老夫以为，生逢乱世，若是没有一个规范的伦理道德，那么这个世道就会更乱，乱到无可救药，直到毁灭，书上的道理是在教世人如何去做，规定他们的行为下限而已。” 事实上，正如范仲淹所说，圣人的教诲和道理，是在用道德的手段让百姓心中有一道底线，正所谓规定人们行为的下限，尽可能地减少杀兄弑父这之类的情况。 而在封建社会，这些道理更重要的一点，是能让天下百姓去承认封建社会阶层的存在，以这个社会最顶端的皇帝为信仰，如此一来便得以稳固。 老头是有本事的，赵和是这么觉得的，可在一个即将摇摇欲坠的宋朝说出这种话，总会有些格格不入。 赵和笑道：“若是有一天，辽人的铁蹄南下，你说这些读书人、大官能用道理去说服他们吗？” 范仲淹摇了摇头：“这并不是同一样事情，小郎君你偏激了。” 赵和看着老人同样是摇了摇头：“如果说这就是一件事情，倘若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读书做官能否解决这件问题，辽国人是否能认同你的道理，从而对大宋手下留情呢？” “我之所以不喜欢读书人，尤其是死读书的这些人，正是因为他们在这种时候，什么事情都做不出来，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有个屁用！” 赵和冷笑了一声。 是啊，面前的汴京固然繁华，大宋便是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繁华中。 可当蛮夷的铁骑踏破了繁华，被倚重的文人亲自将他们的帝王送到了蛮夷的面前，繁华如同泡沫般破碎。 历朝历代，不乏忠贞之士。 然而到了那个时候，能有何用？ 即便是文天祥，到最后也只能发出一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长叹罢了。 汉人被蛮夷屠戮，人命如同草芥！ 这个时候，这些人又有何用？ 后世人，谈及宋朝，就是怂，就是弱。 然而明明北宋是经济贸易、海上贸易最繁华的时代，对外战争更是赢多输少，可偏偏武人被打压，赢了还要割地赔款，一群自诩君子的文人高官做着春秋大梦。 自始至终，哪怕是到了南宋，朝堂上被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文人间的争斗。 即便是到了崖山，也没能改变，最终落得身死国灭，让中华大地陷落百年，被蛮夷摧残了百年。 有这些文人，能做得了什么！ 范仲淹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小郎君是支持武人的吗？” “也不算是，但是这种时候武人总比文人有用的多，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对于一个内外交困的王朝很有作用，总不能靠着那些文臣带兵打仗去吧，所以我就觉得大宋这政治路线......咳咳，不说了，再多说就要砍头了。” 一旁的范仲淹大笑，和赵和聊的越多，就会越来越发现他的想法有些偏颇，可亦正亦奇，是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想法。 于是乎，从这一刻起，范仲淹打算再换一种思路教赵和，平日就多与这小子交谈，然后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一身的草莽气。 老人抬头望天，不由得感慨，这小子真尼玛不好教啊！ 而就在赵和二人身后，曹郎一直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笑。 这少年，竟然还是支持他们武人的，殊为不错啊！ 第14章 皇帝的夜宵 皇宫内，赵祯点着一盏灯在处理着奏折。 低头久了，脖子就一阵酸痛，他抬起头来放松了片刻，感觉有些累。 其实朝中很多政务都已经交给宰相处理了，这些则是一些更为重要的，譬如边关军务之类的。 辽人那边，最近又在蠢蠢欲动，据宰相贾昌朝分析，或许是想增加岁币了。 当年辽国入侵大宋，在一代名相寇准的坚持下，先皇赵恒御驾亲征，战胜了契丹人，却因为畏惧契丹，而签订檀渊之盟。 当时，天下震怒，明明打赢却要签订这丧权辱国的条约，简直是荒唐！ 可因为这檀渊之盟，大宋四十余年少有战事，让大宋内部经济快速发展。 避免了战乱的巨大开支，以岁币求和，更是让大宋更加繁荣。 然虎狼环伺，谁都清楚这是一件想当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养虎为患？ 现如今朝廷内外都极为担忧，生怕辽国再次向大宋开战。 赵祯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旁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口，有些刺牙，但他并没有让太监去换杯新的。 呃，有些饿了...... 赵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身在市井的赵和，一阵叹息。 “官家？” 赵祯应了声，让总管太监进来，老人手里端着一个食盒，动作很是小心。 “崇和夜市那边，出现了许多美食，老奴派人带回来了一些。” “官家放心，他们手脚干净，没被人发现。” 赵祯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身为皇帝，吃个夜宵都要被朝中的某些人盯着，稍微吃的好些，第二天就会有人上书，提醒他万万不可贪图享受。 每当这时候，赵祯都忍不住想骂人，但每每都忍住了。 这大宋，说好听了些是他这个天子的，说难听了，若是真的和这些大臣们闹起来，这大宋是不是大宋还两说。 任守忠打开食盒，里面放着的是从夜市里买来的各色小吃：“官家，老奴试过了，没问题。” 身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太监是最嫩懂皇帝心思的，他知道官家为克己节俭，时常劳作到深夜都不会主动吃上一顿夜宵，就是为了不麻烦身边的太监宫女。 这样仁义的陛下，朝中竟然还有那么多大臣不满，真是一群狗东西，明明自己住着豪宅吃着美食，却要求官家不能这样做！ 赵祯嗯了一声，有些满意。 崇和夜市，那条街不是赵和脚店所在吗？ 想到赵和，赵祯心中的积郁顿时消散了一大片。 朝中的这帮人最近一直要自己立一个宗室子弟为后，都快把他恶心坏了，如果有一天这些人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然后马上要继承大统了，会怎么想？ 想到那表情，赵祯不由得笑了出来，肯定是很精彩的。 但在此之前，他要将阻碍赵和上位的阻碍全部清除，务必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看到赵祯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任守忠也是心中一惊，随即笑道： “说来，也是有些有趣的，那崇和夜市一直是没有州桥夜市火爆的，可偏偏是今天晚上，几乎所有的商贩全部换了一种新的菜样，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听到这个，赵祯一下子看向手里的烤串和其他小吃，的确都是未曾见过的新奇物件。 他淡淡开口问道：“那些商贩开窍了怎的？” 任守忠笑着说道：“必然不会是这么简单，想必是背后有人在暗中支持，不过依老奴看，那崇和夜市只是这一晚，便会超过州桥夜市，成为汴京最火爆的夜市了。” 听完这些，赵祯心中微微悸动，不由得想起了赵和。 会不会是这小子...... 他拿起烤串送入最终，还温热的烤肉带着草木的香气，混杂着调料的独特味道，让他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 “很香，口味也很重，不过味道很不错。” 任守忠躬身道：“官家喜欢便好，明日老奴再让人挑选些其他的。” “此物价格如何？” “加起来一共不过百文，夜市的东西价格都不贵。” 听到这赵祯才微微点头，如此一来朝中之人就没理由说自己贪图享受了。 呵！ 一顿吃饭，饭盒里的小吃都没剩下，赵祯擦了擦嘴，有些满足。 “你若有时间，去查探一下这崇和夜市最近的变化，回来说与我听。” 任守忠心中微微一惊，官家竟然对那小小夜市感兴趣？兴许是吃了这美味的小吃吧。 “我让你调查之事，可有结果？” 任守忠眼神忽然一凛，随即沉声道：“据老奴调查，为年幼皇子进补的药并无问题，也并未查出什么疏漏。” 赵和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他的眼神逐渐冷冽起来，宛如一头野兽择人而噬。 这些人的手脚做的还真是干净！ 可千万别被自己查出来，否则定要那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 有了夜市商贩这笔额外的收入，赵和就没打算在夜市上也摆摊了，毕竟很晚睡的话，会影响到第二天早上赚钱。 第一步在汴京有安身之地，赵和已经是做到了，而且打算过段时间再汴京城买处房子。 穷惯了，有钱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给自己整套房子住，中国人自古以来的性格就是如此，认为有了房子才算有个家，赵和自然也不能免俗。 一套像样些的房子，比现在赵和这里好些的，约莫要一千贯往上，类似于后世的都市白领在二线城市买一套房，价格并不便宜。 朝中的某些官员，有些清廉自贞的，一般都没什么油水，连买套房都买不起，也是租房住。 不过他们为了交际应酬，往往住得地段会好一些，价格自然更高，一套房的月租十贯左右。 那样的房子，售价约莫是在五千到一万贯，属于比较豪华的类型了。 赵和没想买那么好的，差不多就成，等赚了大钱再买豪宅，好歹有个像样的家。 这第二步，就是赚大钱了，现如今赵和已经大抵试探出来一个赚钱的方向，靠着这些商贩每天啥也不干，就能有几十贯的收益，已经是笔不菲的收入。 再往后的话，赵和暂时还没有打算，只是在思索如何处理自己和商贩直接的关系，以及如何把自己的传销套路洗白，省的跟蛊惑民心挂钩。 大宋之旅，任重而道远，总得走一步看一步。 第15章 你别装了，老子想打你! 州桥夜市再大，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夜市，只有樊楼的五六个老板参与了经营。 绝大多数人认为夜市小摊不过是小道，他们根本不屑于去经营那个。 几个合伙的东家聚在一起，神色凝重。 “今晚的事情，想必各位都知道了。” “那崇和夜市到底是什么来头，敢跟我们抢生意？” “这些商贩从哪里弄来如此多的小吃配方，他妈的居然如此美味？！” “吾等花重金打造的州桥夜市，难不成就看着这么完蛋吗？” 众人纷纷提出疑惑，为首的叶渊开口道：“下面很快就调查到了，听说是个小子把配方主动教给那些商贩的......” “可恶，这不明显跟我们对着干吗！” “整死他，敢跟老子作对......” “抢了他丫的配方！” “......” 翌日清晨，赵和刚起床，门外就有一个大汉，背着一麻袋钱出现在了赵和家门口。 “小郎君，昨日各家营收都在这账簿上，还有各家的分成，都在这个麻袋里了。” 赵和点点头，掂了掂麻袋，估计有个五六十贯的样子，有点重。 赵和瞧了瞧周围，随即小声道：“回去告诉大伙，明天的太阳会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更加灿烂！” “今天萝卜咸菜，明天雕车宝马，努力！” 商贩立刻神情肃穆：“好！” 夜幕下，两个人的身影略显诡异，尤其是背着麻袋回去的赵和。 仿佛是什么非法交易一般。 新的一天到来，赵和又开始了紧张刺激的搬砖赚钱生活。 早市上，几个衣着不凡的家伙来到了赵和的脚店。 “客官，要点什么？” “呵，你就是那赵和？” 来人语气两分冷淡三分薄凉四分无情。 我靠，这人好装！ 听到这话，赵和也顿时面色肃穆起来。 “呵！不成想在这汴京之中居然有人能认出我，不知阁下是何许人？” 几个樊楼的管事一听，顿时愣了愣，这小子难不成有些身份？ 几人面面相觑，这小子姓赵，难不成与宗室有关系？ 若是如此，此人就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商人能惹得起了。 “老大，先撤，不宜轻举妄动。” “好。” 然后几个管事就走了。 过了好一会，几个人又折返回来。 为首之人满脸黑线，拍着桌子怒道：“妈的，你小子装神弄鬼！” 赵和神情依旧：“哦？阁下这是什么话，在下可从未装神弄鬼过！” 为首的管事指着赵和怒道：“你这样讲话难道不是装神弄鬼！” “小子，好好说话，不然我们掀了你的摊子！” 此话一出，附近吃着早点的客人，立马不约而同抬起头来。 不远处的商贩，也是注意过来，神色不悦，手在灶台下方摸索。 俨然是在找藏好的闷棍，随时准备动手。 其中一人看到气氛不对，立马劝阻了一下：“大哥，别冲动，咱们人少。” 管事的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由得觉得头皮发麻。 早就听说这小子召集商贩干掉了这附近的几个混混，现在还在牢里躺着呢。 虽然很慌，但狠话还是要说的。 “小子，我们是樊楼的，今日前来，是要提醒你一句。” “做人做事，要有余地！” “七分做事，三分做人！” 说完，几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和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神情一阵感慨。 他们好会装！ 果然，自己在装逼这条路上还没有迈出第一步，要努力学习才是。 “店家，十五个煎包，来碗馄饨多放辣子。” “哦？这些么，自然可以，阁下稍候片刻。” 赵和一副淡然神情道。 听到这话的客人顿时嘴角一抽：“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这煎包吃了不会影响智商吧！” 赵和脸色大变：“影响你妹的智商！爱吃不吃，不吃滚！” “啊，舒服了，钱给你。” 吃客见到这场面，早就习惯了。 “哎，小郎君可怜啊，动不动就要抽风，还这么小的年纪......” “我听说这小郎君来汴京是专门来治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若是英年早逝，可再也吃不到这煎包了。” “啊？小郎君得了绝症，要英年早逝？” “什么？小郎君要订寿材了！” “......” 不远处的曹郎，淡然着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感觉赵和是在装傻。 有恃无恐么？ 早市结束，曹郎走上前去，跟赵和打招呼。 “在下曹郎，汴京人氏，见过小郎君。” 面前之人，身材修长，相貌英俊，看似文人的模样却带着一股中正之气。 有点小帅，但跟我比起来，还差了一些！ 赵和如此想着，随即拱手还礼：“小子赵和。” “先前那樊楼人氏，小郎君是真不知道他们的意思，还是故意的？” 曹郎微笑问道。 赵和闻言呵呵笑着：“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曹兄问这个作甚？” “在下也是这里的常客了，这煎包味道十分美味，不想让这煎包在汴京失传，所以来提醒一句小郎君。” “樊楼是汴京最大的酒楼，并不好对付，他们盯上你，应该是因为崇和夜市的事情。” 闻言，赵和脸上露出感激之情：“谢曹兄提醒，小子谢过了。” 曹郎微笑点头，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随即转身离开。 赵和看着曹郎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人自己认识么，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 樊楼的人会找上自己，他其实并不意外，想要赚到更多的钱，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大的奉献。 他在崇和将夜市街搞起来，隔壁的州桥夜市自然人少了，夺了人家财路，自然会被人家找上门了。 可生意这种事情，谁家做的好吃谁家赚钱，不是应该的吗？ 切，万恶的封建社会！ 樊楼是汴京最大的酒楼，楼内几十家商户联手，共同打造了汴京城一标致的消费场所，乃是达官显贵社交必去之地。 这种商人，几乎都是身价百万的富商，为何会盯上这夜市？ 但既然对方盯上了，还派人来警告，就要有相对的应对策略，而赵和也是很快想了出来。 都是生意人嘛，我只想安安静静赚点钱，你们如果非要行使你们的封建特权，那我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曹郎...... 赵和并不认识，也并不清楚对方的打算，不过看对方气度，应该不是什么一般人。 第16章 上门挑事 樊楼中，听到管事的如此回复，几人皆是气地胡子都竖起。 “这小子在装傻充愣，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管事地苦着脸皆是：“不是啊东家，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不好对付。” “放屁，他一个开地摊的能有多少人，难不成汴京还是他做主不成！” “小人刚刚看，那条街的商贩估计他们都能调动......” “什么事情都办不好的东西，滚出去！” 说完，叶渊回到座位，看向一同合作的其他老板。 “诸位，此事该如何解决？” 一人沉思片刻提议道：“不过是一个小商贩，便是教唆人心的能力厉害让周围的商贩能和他站在一起，可终究还是一般平民。” “不妨多派些人，先把他摊子砸了，有不服的就一起掀，几个商贩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哼！正好让这小子看看汴京到底是谁在做主！” 夜里，崇和夜市这边依然热闹。 相比于隔壁冷清了许多的州桥夜市，可谓是人山人海。 “大哥哥，我要吃那个！” “好。” “这个酥肉也看起来好好吃！” “买。” “还有炸串......” 曹郎跟在少女后面，一脸无奈。 苏洵今日正好在曹家拜访，二人不胜其烦，而曹父见曹郎今日不当值，当即把这丫头交给了他，让他带苏小妹出来转转。 他也挺喜欢这小丫头的，因此也乐得带着她玩。 崇和夜市这边热闹，小吃的味道也不错，因此便带他来了这里。 曹郎是生怕苏小妹受了半点委屈，寸步不离地跟着。 “大哥哥，你不吃么？” 曹郎笑道揉了揉苏小妹的脑袋：“最近这两天总是吃，都吃过了，小妹吃便是。” 少女拿着炸串，颇有些豪迈地从嘴边扯过，眼前一亮道：“很好吃哎，比翁翁做的还好吃哎！” “小妹喜欢吃就好，大哥哥以后还给你买......” “大哥哥真好，哎？那边是什么人啊？” 不远处，一大帮人挤进了夜市，来势汹汹地模样。 “大哥哥，好像是来闹事的哎！” 曹郎视线看了过去，冷哼一声，在他面前闹事，不是找死？ “你就是那赵和？！” 一旁的管事连忙指认：“对对对，没错，就是今天这小子不把樊楼放在眼里，说咱们做的都是垃圾，比不上崇和夜市这边的，还说让咱们早点倒闭算了！” 叶渊怒极，骂道：“小子，你好胆！” 不知为何，手里的炸酥肉它突然就不香了。 我特么逛个街啊，你哪里来的帽子扣自己头上了啊！ 赵和一脸懵逼，看着那个管事的模样有些熟悉，不正是今天早上过来的那几人吗？ 他立马懂了，樊楼来的人。 “各位，不知今日前来，是为何事，有话好商量。” 赵和拱手微笑看着面前的男子。 叶渊沉声道：“小子，别装傻，谁不知道州桥夜市是我樊楼中产业，你做这夜市，岂不是和我们作对？”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难不成是不想活了不成？” 嗯，标准三连，说的还挺溜呢。 看来这些人装逼的事情从没少做过，算是前辈了！ 赵和笑道：“州桥夜市是不是樊楼产业，小子并不清楚，可阁下说我做这夜市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这些小吃，难道不是证据？” “谁又能证明这些小吃都是我做的？” 听到这话，为首的几个老板一愣。 附近的商贩立马说道：“跟小郎君有什么关系，还不许我们想出比你们州桥夜市好吃的小吃吗？” “对，与他无关！” “......” 周围的声音传来，叶渊似乎确实不太好站脚，转而说道：“那为何崇和夜市这边的小吃全部都换了一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他们都在你家里练习！” 赵和闻言，有些惊讶：“阁下调查的还真是详细啊。” “呵，无话可说了？” “那就算是我把小吃的配方教给他们的，又能怎样？” 赵和看着中年男人，相差二十来岁的二人各有气势，平分秋色。 “这天底下做生意，难道不是物美价廉的更会受到欢迎吗？客人们来崇和夜市消费，恰恰证明了其他地方的小吃难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所以才来这里的。” “因为好吃，客人们才来吃，否则放着这些不吃，难不成去别处吃垃圾？” 几人顿时怒道：“你他妈说谁的东西是垃圾，小子，你不想活命了！” “大哥别废话了，先教训他丫的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今天就让你看看你招惹了什么人！” 叶渊沉声道：“年轻人，别太猖狂，知道这汴京城是谁做主吗？” 赵和一脸淡然道：“当然是官家，难不成还是你们？” 几人顿时又是一愣。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力反驳？ 可他们想表达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显然不是啊！ 一人终于是忍不了了，挥了挥手，身后的一大帮人已经蠢蠢欲动。 赵和看着眼前人的动作，轻笑道：“诸位是想当街闹事吗？按大宋律法，当街闹事、群殴者，杖三十、刑半年，诸位可要想好了。” 一位商人冷笑道：“这些东西，对我们可没什么用啊。” “动手！” 此言一出，周围商贩骤然起身，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他妈的，州桥夜市耀武扬威到这边了，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赚钱各凭本事，若是没有，不如早回家喝西北风去！” “我们崇和夜市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 双方人脉，顿时剑拔弩张，周围的百姓已然是乱作一团，纷纷向后撤去。 双方僵持着，刚有动作的樊楼中人停下手脚。 赵和看着叶渊，缓缓说道：“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只是为了求一条生路，多赚点钱而已，研究这些配方不容易。” “你们现在看我们赚钱，就要把我们的东西抢了，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听到这话，商贩顿时眼睛充血一般。 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现在竟然有人要把他们的美好憧憬撕碎，让他们去喝西北风！ 平日里见到这些有钱人，被刁难了、唾骂了，该忍的都忍了。 可今天，这些人要断自己活路，他们忍不了！ 一旁的曹郎见此，心中一惊，这小子对人心的把控竟然如此可怕，已然无法无视了！ 原本这些商贩可能站在赵和这里帮他动手，可后面的这些话，无疑是给他们打了强心针。 已然是不死不休的态度，一旦动手，真的要死人的。 “干什么呢，私自聚众，你们是要当街斗殴吗！” 不远处的官兵看到，立刻就赶了上来，双方见到官兵，先前剑拔弩张的气势立马就没了。 在汴京，寻常老百姓可惹不起这些人。 官兵为首之人，名为李放，与赵和算是熟悉。 “小郎君，怎么回事？” 赵和当即来了波三连。 “我们这边在做生意，他们莫名其妙地就来挑事，要掀我们的摊子。” “他们先要动手的，大家只是自卫。” “我们也没办法。” 李放瞥了一眼叶渊等人，当即挥了挥手。 “带走！” 叶渊等人顿时瞪大眼睛：“你小子放屁，我们分明还没动手......” “废话怎么那么多，自己走还是我们押着你？” “我们自己走，不劳烦各位......” 第17章 扁豆馅的包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樊楼的人，虽说是不占理，可当下确实是没动手，也没有掀摊子什么的。 因此被带回府中审问了一番，就放人了。 毕竟确实没真打起来。 离开官府的几人，越想越气。 刚才应该踹那小子一脚的！ “大哥，怎么办，这小子有点难搞。” 叶渊沉声道：“难搞不会另辟蹊径吗？他和那些商贩不过是利益联系，你就不会出更高的价格吗？” 几人眼前一亮。 崇和街这边，赵和带着几个商贩，手里提着几个食盒找到了正在巡逻的李放。 赵和笑道：“李大哥，兄弟们大晚上巡逻辛苦，这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谢过李大哥刚刚出手相助了。” 李放见此摆了摆手：“职责所在，没有什么帮不帮忙的，这些就拿回去吧，晚饭我们都吃过了。” 赵和拿着食盒到了李放面前，轻声道：“李大哥，你不吃也瞅瞅，都是我们这些人的一番心意。” 闻言，李放有些狐疑地瞧了赵和一眼，随即打开那食盒。 看完之后，男人的面色依然淡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赵和和几个商贩连连点头：“那日后就拜托李大哥多照顾了，小子谢过了。” “职责所在，自当如此。” “喊兄弟们过来吃夜宵！” 自先前几个地痞的事情发生之后，赵和就已经开始逐渐地跟李放这些官兵打交道，偶尔送点吃的喝的什么的，混个脸熟，但关系还没有那么好。 不过今天，看到李放的态度，赵和觉得时机到了，于是在食盒中暗藏玄机。 就算有人看到他们送东西，也的确是小吃之类不值钱的玩意，而李放喊其他官兵过来一同吃，也是要对外界释放这个信号。 的确是吃的，没人能逮住他们的毛病。 可食盒里面，暗藏玄机，别人却无话可说。 在大宋，这些最底层的官兵，身为武人是不会被上面器重的，也就是代表大宋律法行事，除了平头百姓没人看得起他们。 更别说平日的俸禄了，也是没几个子。 像今天这样收到好处，他们自然是高兴。 一众官兵吃得那叫一个开心，手里也迅速把放在盒子里的银钱往兜里揣。 李放吃着肉串，不以为意地说着什么。 “小郎君，今天没能打起来，算是一件幸事，若是真动起手来，恐怕你的人头就该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赵和顿时感觉脖子一凉，有些不解道：“李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放手指朝上指了指，赵和心领神会。 已经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了！ 赵和不再多说，拱了拱手随即道谢离去。 身后跟着的几个商贩，一脸不忿。 “小郎君只管放心便是，就算打起来，打死人了，没人会把责任推给你的！” “本来就是那些人太嚣张，下次再来，老子可不惯着他们！” “......” 这些商贩的思维都比较简单，以为刚刚李放说的是打架出人命的事情。 而赵和很清楚，是因为自己调动商贩的行为。 短短时间内就能让一条街的商贩站在自己这边，这种手段必然会被某些人视作不安分的因素。 这种事能少做就少做吧还是！ 小小的闹剧，并不会影响崇和夜市这边的热闹，很快便步入正轨，仿佛没人在意刚刚樊楼的人。 不过在小摊上喝酒吃肉的客人，嘴里谈论的乐子也多了一点。 “那些人是樊楼的吧，估计是生意被抢了气不过，过来发现还打不过，真是趣事。” “什么时候这些商贩也这么硬气起来了？” “哦？汴京如今是这些商贩做主了？” 不过今天晚上算是彻底和樊楼结怨了，估计后面就要用些手段了。 那就要尽量地做好安全保障，和当地的官兵打好交道肯定是一方面的。 他特意带着那些商贩去，用的是商贩们凑出来的钱，也是另一方面的保障。 赵和打算回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曹郎。 后者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赵和鸡皮疙瘩顿时起来了。 都是男人，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曹兄？” 曹郎拱了拱手，笑道：“今日郎君所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自保的手段罢了。” 赵和无奈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小商贩，如果想要在这边活下去，就得团结起来顶得住对面的压力，若不是他们苦苦相逼，我们哪里用得到这样？” 听到赵和的话，曹郎心中轻哼了一声。 此人所展现出来的人心聚集力，以及和地方官员打交道由浅入深的手段，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小商贩。 赵和的话他会信吗？在开封府砥砺许久，人心一事他看的极为透彻，这种以利益加上鼓动下的语言将这些人捆绑在一起，岂是那般轻松的？ 按律，此时的曹郎就改直接把赵和押入大牢了！ 不过他很好奇，面对着这些樊楼的人的针对，这小子是如何应对过去的。 对于曹郎而言，这就像波澜不惊的生活忽然激起了一点水花，如同解闷一般。 “这边的小吃，都是出自小郎君一人之手么？” 曹郎以一种近乎旁观者的姿态和赵和交流。 这种事情，赵和当然不会承认，就算证据确凿了，他都不会这么说。 树大招风嘛，别人说是一回事，自己承认又是一回事。 赵和摆出一副神情疑惑地模样：“不清楚，兴许是商贩最近时间开了窍了吧？” 曹郎哈哈大笑，展现出来一个作为武人的爽朗，却并未显露出其他任何东西。 “我比较好奇，你刚刚已经和樊楼结仇，必然会遭到他们针对，不知日后要如何应对？” 赵和摆了摆手，并不打算说这件事情，况且只是见过两次面的曹郎，还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万一是来刺探得怎么办？ 就算来刺探，其实对赵和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方若是耍阴谋手段，他也不在意。 反正都撕破脸皮了，那他就来场光明正大的阳谋！ 赵和微微笑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小子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早市呢。” 闻言，曹郎微微点头，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小郎君早些安歇。” 望着赵和的背影，曹郎的眼眸深邃起来。 “小郎君，你到底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第18章 要起义了这是 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并未对赵和产生什么影响。 他仍是持续这样的生活，偶尔会在崇和街见上曹郎一眼，不过他很警惕地不会把苏小妹带来，生怕被某些人惦记上了。 这天早上，商贩来人送钱，赵和明显感觉重量轻了不少。 约莫只有二三十贯的样子，正常都是五六十，最多的一次甚至分到了七十贯钱。 赵和疑惑道：“昨天的生意难道不好？” 商贩叹了口气道：“郎君你不知道啊，昨天有十几家店都不干了，我们打听了一下，都是跑到隔壁的州桥夜市去了，估计今天还要走上一点。” “不过小郎君你放心，我的钱是你让我赚的，我们虽然是商贾，但也是重情义的，绝不会像那些人一样！” 赵和点点头，心里琢磨起来。 又是两天过后，崇和街八十家商铺搬走了三十来家，还剩五十来家，红火依然是红火，可人流量明显是被州桥夜市分走了不少。 看得出来，是樊楼的人动手了。 不好威胁，就直接挖人了。 赵和倒是没觉得被背叛如何难受，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家给钱给的多呗。 而且烧烤、炸串和一些小吃，之所以被称为小吃，正是因为它的做法简单容易仿制，和包子烧麦那些早点还有很大区别。 就算他们守着配方，其实过不了多久也会传播开来。 所以，这种时候就需要一些不可替代性强的东西出现了！ “剩下的那些邻居们，你帮我喊他们过来，就说集团培训，早市结束之后在我家里集合。” 商贩眼前一亮：“小郎君难不成有办法了？” 赵和笑道：“早市快开始了，我得去忙了。” ...... 早市结束，赵和家里，聚集着五十来个壮汉。 每个壮汉脸上，都是一副期待的神情。 看到赵和，众人一同喊道：“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声音有点大，直接给对面的范仲淹吓得一激灵。 这小子要起义了？ 范仲淹连忙赶过来，看到他们是在做集团培训，也就松了口气。 赵和见此，也是有点慌。 这气势，他不被怀疑谁被怀疑啊！ 见状，赵和问向门口的范仲淹：“范老先生，能不能借你家的桌子一用？” 今日休课，范仲淹私塾的桌子没什么用。 后者闻言，嘴角一抽。 “用得到老夫的时候喊老先生，用不到的时候就喊老头是吧？” 赵和尴尬道：“我怕这么讲下去，会把官兵引过来。” 范仲淹没好气哼了一声：“搬去吧。” 很快，众人就把桌子搬了回来，范仲淹也是拿了张椅子做到一旁，对赵和的讲话比较感兴趣。 见众人都坐下，俨然一副学生模样，赵和也松了口气，虽说这样更像传销了，但总归不是早饭。 “我先说一句，我们是正规且合法的企业。” 众人气势如虹道：“没错！正规，合法！” 一旁的范仲淹瞧着这一幕，深感震惊。 这小子，不一般啊！ “所以我们尽量不要和其他人产生行为上的冲突，不管再激烈，也尽量不要群殴，单挑和打群架是两码事，单挑可能进不去，但打群架一定会被抓，各位懂不？” “懂了！” 赵和轻咳一声：“再说一件事，不用这么很大声的回应我，我相信我们团队的凝聚力是很强大的，主要是会被别人怀疑是要造反。” “懂了！” 赵和有些无奈，但也不再强求，毕竟一开始他就是以近乎传销洗脑的方式讲话的，尤其是这些商贩在看到巨大的变化之后，心中会对赵和更加认同。 “我们在崇和街做生意，无非是为了生计，为了生活下去。” “靠着我们的努力，我们赚到了钱，看到了生活的曙光。” “可现在，州桥夜市针对我们，樊楼也要凑热闹！” “我们应该怎么办！” 众人顿时愤恨起来：“那就打！” “攮死他们！” “干他丫的！” 我尼玛....... 兄弟们你们别这样，再这样我脑袋就没了啊！ “不能打！” 众人当即一愣。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你跟我们说这个？ 赵和轻咳一声，随即说道：“大家伙都是为了赚钱，生意人动手，乃是最下乘的手段，我们应该靠着智慧！” 智慧？ 这玩意他们要是有早科举去了，哪里会当个小贩求生？ 赵和缓缓说道：“我的意思是，樊楼现在要釜底抽薪，挖走我们的人，那我们也应该有相应的对策。” “小郎君，难不成我们也挖他们的人？” 赵和摇摇头：“此事不可行，我们没有樊楼的资源，肯定没办法的。” “诸位可直到樊楼能够在汴京立足，靠的是什么？” 众人闻言，开始沉思。 “美女掌柜？” “陪酒小妹？” “热辣舞女？” “赵大哥王大哥，你们待会留下，我们细说......” 赵和轻咳一声：“自然是那炒菜！” 在座众人豁然开朗。 “小郎君的意思是，我们也做炒菜恶心他们？” 此话一出，当即有人摇头。 “我们做那个只能恶心我们自己吧？” “太难了，要是会做早就樊楼当厨子了。” “是啊，关键是咱们炒出来的和人家炒出来的根本不是一个味，我们自己都吃不了，更何况拿出去卖了？” 范仲淹听到这些，也是点头，炒菜这种东西，很少有厨子很做，他为相的时候，也只因为应酬吃过那一两次，味道是真的美妙。 可惜就是太贵了，他一生节俭，虽然是相公，可也不是能顿顿吃得起的。 看着架势，赵和对炒菜有兴趣？ 赵和闻言，略微沉吟。 在大宋，炒菜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上的，绝大多数的人正常都是吃炖菜和水煮菜，而炒菜只有某些很大的酒楼里面才有。 一如樊楼，就是靠着炒菜出名的，里面一道炒菜就好几贯钱。 它当然不值这么多，可毕竟是豪阀名流吃的，高端场所自然价格贵。 “炒菜的话，其实不难。” 此言一出，众人吃惊，不难？ 他们当即想到赵和最近拿出这么多花样来，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若是这般，炒菜恐怕他也会做！ “小郎君是要教给我们么？” 赵和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很多商户都走了，我知道他们是为了利益，可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更珍贵的品质，忠义！” 众人一听，当即虎躯一震，心中也是洋洋自得。 “那是自然！” “吾等出门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忠义！” 赵和继续说道：“诸位都是我可以相信的，所以我会把炒菜的菜式教给你们，以此来反抗樊楼的针对。” “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可我们不应该被人踩在头上！” “他们针对我们，我们难道就应该接受这一切吗？不！” “我们要打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侯将相......” 差点脱口而出，赵和赶紧堵住嘴，差点就真成造反了。 众人肃穆起身，振臂而呼。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第19章 读书人脾气好，不会亲自动手 企业文化灌输完后，范仲淹找上了赵和。 老人笑呵呵道：“你先前可是要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赵和知道这姓范的老头是有学识的，当下便有些尴尬：“说出来可不就等于造反了么？不小心顺口了......” 范仲淹点了点头，神情颇有些感慨。 “老夫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想当年太祖，也是自无名小卒起身，一步步到了这个国家的制高点，创建了这大宋盛世。” “而他身边的将领，也大多如此。” “历朝开国王侯公卿，虽多数本就出身不凡，可依然是靠着独属于自身的能力和魅力到了别人羡慕不来的地位，这句尚可作为一句座右铭，鼓励学生读书也好。” 赵和看着老头，不得不说，这老头不劝学之后，人倒是挺可爱的。 “可惜了，一个王朝最大的弊病就是世袭，官位世袭、爵位世袭，甚至......要砍头的话我就不说了，省的被你抓住把柄。” 范仲淹笑了笑：“你也太小看老夫了，况且这种不痛不痒的话若真能定论一个人的生死，朝堂上哪里还会有什么权谋斗争啊。” 不过他还是蛮欣慰的，没想到自己旁敲侧击地影响，赵和似乎更能听得进去，这条路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 几日后，州桥夜市。 一处烧烤摊，二人寻得一处位子，要了几串这里卖得最好的烤肉。 烤肉上来，青年望着眼前造型奇特的玩意，不免心中疑惑。 “竟是以此种方法烤制，当真是新奇，贾公，我还从未见过这种。” 贾昌朝笑呵呵道：“这一个月，京城可是出现了不少新奇东西，那煎包、小笼包、烧麦，还有这夜市的各种小吃，你这次来京也算是有口福了啊！” 王安石尝过一口，眼前顿时一亮：“贾公，这可是好东西啊！” 贾昌朝抚须而笑，颇有些自豪：“老夫前些天在崇和夜市那边尝过，深感震惊，不成想在市井小巷，也能品尝到如此美味。” 王安石脸上露出喜悦：“店家，再来二十串！” 商贩走到二人面前，笑呵呵道：“咱们小店有规矩，购买的量大，需要提前付钱。” 王安石神色不悦道：“怎么着，还怕我们欠你钱不成？” 商贩陪着笑道：“小人这小本买卖，客官理解一下......” 贾昌朝虚按了下手掌，温和笑道：“介甫，怎地如此暴躁，这两年在扬州还是没能磨一磨你那性子。” 他随即看向商贩道：“多少钱，先结给你也无妨。” “客官，二百五十文。” “好，老夫......” 贾昌朝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 “你说多少？” 商贩重复了一遍：“二百五十文。” 王安石愤然起身道，脸色难看：“店家！你这烤签是金子做的还是你这肉是金子做的，这么一小串你卖十文！” 一串烤肉卖十文，正常的成人起码要吃二三十串，出来吃个夜市，难不成赶上在酒楼的消费了？！ 贾昌朝仍是淡定，但嘴角已经开始抽搐：“店家，是否有什么误会，我们只要烤串。” 一听这，商贩顿时不乐意了，脸色阴沉下来：“你们到底买不买啊，十文钱一串，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老夫记得，崇和夜市那边，才卖三文钱啊？” 商贩讥讽道：“那你怎么不去那边吃去？来这边作甚？吃不起就别来丢人现眼，有的是人要买呢！” 这商贩，正是从崇和夜市那边高价买来的，每日不按烤串算钱，卖得多少，都会给五贯钱的薪水！ 五贯钱一天啊，他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而且现如今还背靠樊楼的大人物，心性也不由得倨傲了起来。 崇和夜市，一帮土包子罢了！ 对待客人，自然而然就染上了那种傲气。 贾昌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嘴角露出笑容。 这州桥夜市的小贩，性情倒是挺豪迈的。 读书人，克己复礼，静守己身，要淡定...... “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赶紧滚蛋，腾开地方！” 忍不了了...... “介甫。” 王安石点点头，转头找到了当地巡逻的官兵，与其交谈片刻。 那官兵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神情错愕，最后脸色苍白。 “此事，便交予小人便是，不会让相公为难的！” 妈的，这些商贩狗眼看人低就算了，惹到当朝宰相的脑袋上了！ 一大半官兵包了过来，当即把摊子围了。 王安石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拿出一块五贯钱，丢到桌子上了。 “买得起和当冤大头不是一回事。” 封你个铺子，让你在牢里待两天，这五贯钱便是精神损失费了。 王安石冷笑一声。 那商贩都都吓傻了，怎么这么多官兵就来了啊！ 官兵当即招呼起来：“尔等蓄意哄抬物价、扰乱夜市治安，居心叵测，现在商铺依法查封......” “误会啊，小人哪里敢......” “还敢狡辩，直接带走！” 此时的二人，已然起身离开。 王安石一同与贾昌朝做了个抬手提气又呼气的姿势。 “啊，神清气爽！” 二人相视一笑，年纪相差虽然大，但不影响二人的关系十分友好。 “看来这州桥夜市的商贩大抵都如此，还是去崇和夜市那边吧。” “被这蠢货搞得都没胃口了，要是前两年，我哪里会惯着他，早就动手了！” “你这养气的本事也有进步啊，殊为不易......” 二人一路走着，忽然看到许多人往崇和夜市那边涌去。 “崇和夜市那边出了炒菜啊，听说味道老好吃了！” “那炒菜可是大人物才能吃的，现在咱们也能吃到了，必须要尝一尝！” “物美价廉......” 贾昌朝与王安石对视一眼，心思已然不言而喻。 “刚刚你付了钱，这次便由老夫请客。” “贾公哪里的话，应该的。” 二人结伴来到崇和夜市，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沿路两边，都是商贩热锅猛火，大力翻炒，将近有五六十家！ 而且菜式招牌各不相同，甜醋里脊、爆炒猪耳、红烧羊肉等等，令人眼花缭乱。 尤其是那股香气，冲入鼻腔的时候。 令人顿时头脑一阵，唾液也开始分泌。 此物，必然好吃！ 道路中央，几乎是水泄不通的模样，贾昌朝表示自己上次来都没有这么火爆。 这民间居然有如此火爆的炒菜？那必然是要尝一尝味道了！ 二人好不容易，才在一道甜醋里脊的摊位排上队，小二把菜端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二人差点热泪盈眶。 太尼玛的挤了，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当他们吃到这炒菜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值了。 酸甜滑嫩的里脊肉在口腔中咀嚼，那就是一种享受，一种人生的享受。 仿佛一切的痛苦都烟消云散，只剩当下的美好。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一回尝啊！” “贾公，吃了这甜醋里脊，感觉樊楼的炒菜跟吃土一样！” “介甫，吃饭的时候，莫要说那般晦气的话，影响老夫感受这道菜。” “当真是美味啊！” 这样的事，同样发生在其他摊位上。 炒菜出现在民间，而且价格只需要二三十文，如此物美价廉的东西，空前火爆！ 这直接导致了，州桥夜市的客人，几乎都没有了...... 第20章 又是一次偶遇 夜市上，大多炒菜的摊贩都是爆满的存在。 烧烤等小吃少了一大半，但还有有二三十家，算是直接给客人提供了不同的选择，因此才是空前的爆火。 贾昌朝二人吃得不亦乐乎，一番感慨。 “介甫，你离京之前，一定要把这些全部吃完才行，此物味道绝妙，去了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啊！” 王安石笑着说道：“不用贾公提醒，我也会来吃的。” “不成想，此地相比与樊楼的那种安静雅致，虽是地摊，却别有风味，令人赞叹啊！” 二人笑呵呵着聊着天。 忽然，王安石看到不远处一人，顿时脸色难看下来。 这小子，居然也在夜市溜达！ 卖煎包的！ 那日，因为赵和的行为和言语，王安石一直对赵和不爽，他们本就是不同的立场，坚持的道理自然也不同，被怼之后还不等他组织好语言，就被贾公拉走了。 当时的王安石很想不通，他们俩干嘛受这小商贩的鸟气？ 见到王安石脸上的神情，贾昌朝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哦，原来是这小子，难怪。 贾昌朝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小郎君，这里。” 手里拿着从后面白嫖来的烧烤，赵和正物色着街上的妹子，打算来个‘不小心’的激情接触。 人这么多，我也是不小心的，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做这种事情选人得选的好，最好是那种少妇类型的，这类女人一般都不太拘束，被你撞了一下也不会特别在意，甚至看你长得好看没准还会调戏你一下。 关于这点，赵和相当有自信，已然是印证过许多次了！ 不过身后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想法。 回头望去，俩人似乎眼熟，想不清楚在哪里见过了。 赵和走了过去，礼貌性地拱手：“二位，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王安石哼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着这张臭脸，赵和顿时明白了。 “你们是那日在我脚店吃饭的？” 贾昌朝笑着点了点头：“小郎君记性还算不错，这边炒菜味道不错，不如尝尝？” 赵和摆了摆手：“我在这边呆的久，早吃腻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二人闻言，顿时一愣。 老夫特意喊你过来，是看到熟人想聊聊天，你这就要走了？ 王安石心中不忿，你这没眼力的小子，若是知道这位乃是当朝宰相，恐怕都要吓傻了吧！ 他们两个当然没有暴露身份，还是贾昌朝拉下脸说道：“今天能够碰见，也是缘分，小郎君不妨一同坐会？” 赵和看了眼老头，似乎没什么恶意，而且那天这老头还是挺有礼貌的，当时自己都那样冒犯了也没怎么生气。 于是赵和找了凳子坐下，看着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当即招呼不远处的商贩端了两道过来。 见此，那边排了半天队的客人颇为不满。 “凭什么先给他们啊！” “我们都等半天了！” 商贩笑道：“这位是老板，小人也没办法，不过诸位放心，小人炒菜很快的，马上奉上！” 见此，二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老板？ 赵和同样表情奇怪：“怎么啦？你们都吃完了，我又没得吃？” 呃，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过这小子不是开煎包店的吗？怎么成这的老板了？ “你们俩别客气，随便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贾昌朝脸上露出笑容：“原本打算在这里吃完去那里排队，不成想直接就吃上了，老夫谢过了。” 王安石依旧没什么表情，让他跟这个怼过他的小子道谢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菜，吃肯定是不会吃的！ 贾昌朝也不见外，直接动起了筷子，这一动就停不下来了。 “这羊肉竟然炒的如此劲道，真是意想不到啊！” “此物就是爆炒鸡丁？好辣，好嫩，须配以酒水......” “如此味道堪称美妙啊，介甫，你不吃么？” 王安石见此，喉咙开始不断蠕动。 好想吃！ 他看向贾昌朝，此时吃得不亦乐乎，片刻的纠结之下也动起了筷子。 他们吃来吃美食的，大不了待会给钱就是！ 于是乎，二人一同陷入了美食的强大诱惑中。 贾昌朝边吃边好奇道：“小郎君，老夫记得你家中是开脚店的，如何是这些摊位的老板了？” 赵和笑了笑：“帮了点忙而已，算不得什么，都是邻居们乱喊的。” “可据老夫所知，这朝代在汴京会做的也没几家吧？这里如何出现这么多的炒菜了？” “兴许是这些人开窍了吧，我也不知道。” 此时，不远处的商贩神色慌张，大声问道：“小郎君，我这豆腐为何一炒就烂啊？” “哦，你炒的时候把豆腐先下锅煎制一下，然后再炒。” “好了，谢过小郎君了！” 二人注视着这一幕，王安石嘴里的鸡丁顿时就不香了。 “难不成，这些菜都是你搞出来的？” 赵和蓦地抬头，神色淡然道：“不过是帮了这些商贩一些忙罢了，算不得什么。” 对于市井中人，这么装是很容易被人打的。 但对于两个身处朝堂官场的人，俨然是不一样的效果。 清风高节！ 贾昌朝二人神情错愕，有些惊叹。 “不成想，除了煎包包子那些，小郎君竟然还会做这炒菜？” 王安石的脸色也是露出一抹吃惊，但并没有开口。 会做炒菜，还这么好吃，干嘛不去樊楼那里赚钱，偏要在这里？ 若是樊楼的炒菜能有这里一半好吃，他也不会说那里是吃土一样了。 贾昌朝笑着说道：“小郎君会如此多的东西，偏偏学识见解也不低，当真不凡啊。” 此刻的王安石心中，有些怪异，还有些不忿。 贾公居然夸这小子了，就因为这炒菜？ 呵，你小子就偷着乐吧，放眼朝堂，贾公可都没有夸过半个人，不论是否真心。 赵和不以为意，被夸又不能当饭吃，不过他对这老头倒是并无恶感。 “先前小郎君说的，老夫回去之后考虑过了，意见中肯，确有道理。” 赵和知道这人说的是新政的事情，也就点了点头。 “不过是小子一家之言，老先生不必在意。” 贾昌朝摇了摇头：“老夫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自新政发起者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为国为民求利，可若是从整体格局来看，新政难以维系，带来的影响就会更大，加重大宋的弊端。” “恐怕这也是小郎君那天想要说的，介甫，你以为呢？” 王安石微微叹息，他在地方任职的时候，往往看到的东西更多，他看到百姓得到了一时间的好处，可也看到了当地士大夫、权贵的激烈反应，所以才会有那般见解。 “贾公说的是。” 赵和看出来贾昌朝的意思，是打算解除二人之间的误会，其实这也不是误会，只不过是见解的分歧，况且自己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青年未来的交集都不会有太多，正如今天的偶遇，不过是巧合罢了。 古人还真是可爱，总要把事情想清楚，然后做明白。 赵和见此，也是不再在意他们之前的言论，主动说道：“当日小子冒犯，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委实是见不得范相公这些为国求利之人被人诟病，也算是小子冲动了。” 闻言，王安石也叹气道：“此事无非是立场不同，看法不同，也不算得罪冒犯，小郎君不必介怀。” 看到二人达成暂时性地何解，贾昌朝也算是解了一道心结。 他对范仲淹等人其实并无恶感，但也知道他们的做法有欠妥当，他们被贬之后，朝堂之上大多是贬低的说法。 说白了，还是立场不同，当然也有许多被侵犯了利益的，会不顾一切地贬低他们。 所以当日贾昌朝回去之后，思来想去这件事，也算是稍微想通了。 为国求利之人，天下人不会忘记，新政的失败，无非是为己求利的人太多了。 也是无奈。 “辽人派使团来宋了......” 第21章 辽人的应对方式 第21章辽人的应对方式 “辽人派使团来了。” 听到这话，赵和微微愣了一下，脑子里想起很多事情。 辽国，契丹人，岁币，马踏中原...... 历史的车轮，正在不断推动，汴京现如今的繁华，其实支撑不了多少年了。 金人铁蹄南下，山河破碎，汉人性命如同草芥，血流成河。 中原大地，被蛮夷侵占，是整个民族的屈辱与不甘。 回过神来，赵和微微叹息：“辽人来京，恐怕是来强取豪夺的吧？” 贾昌朝神色忧虑地点了点头：“据说他们是想增加岁币。” 岁币之盟，虽然保证了大宋不被辽人攻打，可每年的岁币对于朝廷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支出，是用百姓的血汗钱凑出来的，然后把这笔钱给了辽人，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敌人。 原本的岁币，对于大宋而言就已经是巨大负担，现如今辽人还要增加岁币，今日朝堂之上，那辽国使者神情倨傲大放厥词，说若是不答应，便要铁蹄南下。 即便答应了，也不过是苟安求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赵和闻言，缓缓说道：“养虎为患，终受其害，苟求安定，总有一天辽人会露出自己的獠牙。” 王安石知晓这小子有些见解，听到这话也是不由得摇头：“现如今辽人无非是畏惧开战之后的巨大损失，他们并不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取胜，这样的话西夏就会趁虚而入。” 贾昌朝无奈道：“可大宋也不敢打，毕竟一旦开战，意味着天大的军费开支，大宋休养生息才多少年，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赵和思索片刻：“其实相对于要岁币，若是辽人有足够的实力，恐怕会直接顶着西夏的威胁开战吧？” “正是如此。” “毕竟占据了大宋，辽人的实力恐怕就再无人能够匹敌，恐怕会一统天下。” 听二人如此说，赵和忽然说道：“那岂不是说，辽人现在无力南下？” 贾昌朝微微沉吟：“小郎君的说法是对的，辽人去年一场大寒，冻死牛羊无数，此次来大宋就是靠着这个借口要增加岁币的。” “此事属实？” 王安石说道：“据边关来报，确有此事。” 闻言，赵和笑道：“那他想要增加岁币，岂不是想借大宋的经济弥补自身的损失？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爆了弱点，他们本身就无力南下！” 二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如此说来，的确如此。” “二位可知道在辽国内，有一支女真族吗？” 两人闻言，纷纷摇了摇头，对这女真族并不熟悉。 赵和也释然，毕竟距离女真族依附于辽国。 在后来很长时间内，他们也一直很弱小，要依靠辽国而活，无论是宋，还是辽，至始至终都没有将他们放在眼中。 直到一百多年后。 这一支小部落，硬生生地打出一片前程，建立金国灭掉辽国，吞并西夏，而后大举入侵，打进了汴京，掳走了二帝。 从女真人的角度来说，他们就是咸鱼翻身逆袭，一路高歌猛进创造大业。 可对汉人来说，那是被草原铁蹄践踏的恐惧，以及民族的耻辱悲愤。 赵和继续说道：“辽人本身虽然强大，可毕竟身处边疆，环境恶劣，这一场冻灾，直接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因此他们被逼无奈要来大宋增加岁币。” 听到赵和的话，贾昌朝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若是这般，恐怕岁币之事，不必增加！ 开战，是一定要避免的，可岁币也并非要一昧求全，毕竟这背后关系着可是大宋百姓的生活和安定！ 贾昌朝笑道：“那小郎君以为，如何才能避免激怒辽人开战，而保持岁币不增加呢？” 听到这话，王安石一愣。 若是贾昌朝向其他人问这个问题，他或许还不至于那么吃惊，可对象竟然是一个商贩，十五岁的少年？ 要知道，这位老人可是当朝宰相！ 而且，正是全权负责与辽人对接一事。 赵和直接拿出历史上北宋的做法。 “为什么不激怒他？大不了直接与西夏结盟，岁币供给西夏，反正都是给钱当孙子，怎么当不是当？” 王安石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忽然就懂了赵和的意思。 贾昌朝心中顿时掀起一片波澜。 制合！ 以西夏结盟之事威胁辽国，逼迫辽人不得增加岁币，否则就开战！ 大宋当然不会开战，可辽人听到之后，必然忌惮，毕竟面对着可是两个国家，大宋本身的实力就不弱，况且还有个西夏？ 最近贾昌朝被搞得头痛，不成想竟然忘记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想得太多，倒是不如想得好来的轻松。 老人起身拱手道：“今日与小郎君一谈，豁然开朗，谢过了。” 王安石也是起身，二人随即离去。 赵和则有些奇怪，这老头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就是聊聊天吗？聊着聊着还兴奋起来了？ 他并不知道贾昌朝是当朝宰相的身份，也没有从‘介甫’的字听出那青年正是王安石，后世坚定的抗辽派，唐宋八大家之一。 只是觉得跟这些人唠嗑挺有意思，便也没有在意。 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这场谈话，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大宋原本更加蒙蔽的前程，此刻清明了一些。 贾昌朝离开后，直接赶往皇宫，与赵祯密探此事。 赵和站起身来，忽然察觉这俩人没有结账！ 倒不是他那两盘菜，而是这俩人一开始点的那盘甜醋里脊。 妈的，我说这俩人跑这么快呢！ ...... 此刻，樊楼中。 不止先前负责夜市的几个东家，今晚，所有樊楼的商户全部聚集起来了。 “那崇和夜市为什么会出现炒菜？！” “叶渊，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哪里会想到这小子会做炒菜的，而且还会那么多！” “不是你招惹了那人，会有现在的局面吗？光是今晚来吃饭的客人都少了一半！” 一人开口说道：“都不必吵了，都想想能有什么对策吧......” “我们能有什么对策，那小子精明的很，小小年纪便把一条街的商贩整合了，若是我们再跟叶渊这蠢货一般，那小子急眼了把配方散播出去，这生意还怎么做！” “要不去谈一谈，跟那少年做笔生意？” “原本还是有机会谈的，可你们今天是彻底和他撕破了脸皮！” “不过既然这小子要和我们作对，就让他看一看樊楼到底能不能处理了这么一个街头小贩！” 第22章 赵祯来访 翌日中午，范仲淹家中。 老人正在教授着学生授课，门口忽然出现的中年男子让老人目光一惊。 “今日便到这里了，下午休息，回去要好好复习今日的知识。” 众学生听完，立马兴奋不已，不用读书就意味着今天可以好好玩一场了！ 学生们很快离开，并未注意到赵祯的存在。 “官家。” 范仲淹拱手见礼。 不知为何，感觉今天的官家有些不一样，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 赵祯颇有些疑惑：“卿家，你这是？” 范仲淹不是要留在这里教授赵和么，为何现如今开起私塾教学生了。 范仲淹无奈道：“皇子性情太过刁钻，不愿读书学习，微臣只得换种方式，偶尔旁敲地教授一些皇子，但大多数的时候则是教这些学生，不至于被皇子察觉到异常。” 赵祯点了点头，赵和的脾气他也是见过的，此事交给范仲淹他还是放心的。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对范仲淹说道：“辽人来京的事情，你可知道？” 闻言，范仲淹愣了愣，脱离官场之后，他对这些消息就不敏感了，毕竟每天盯着的可是皇子，要尽量以言语引导赵和往更好的方向，并没有精力去搜刮这些朝中的消息。 范仲淹沉声道：“辽人入京，必然心存不轨，官家可否细说一下？” 赵祯笑道：“那些辽人，以出兵为由，想要大宋增加岁币数额。” 范仲淹闻言立刻说道：“官家，此事不可！养虎为患终受其害，岁币本身就是大宋的一项大额支出，如今的大宋哪里经得起再加岁币！” 见此，赵祯的心情更好，笑了出来。 范仲淹有些不解，为何这么严重的事情官家还能笑得出来？ “岁币没加，放心吧！” 范仲淹闻言，愣了一下。 赵祯继续说道：“今日在朝堂之上，贾昌朝力排百官众议，对那辽人使臣说，若是增加岁币，大宋与辽人合作直接取消，大宋愿把岁币赠与西夏，与西夏结盟。” 范仲淹心中一惊，转而顿时明朗：“辽人怎么说？” 赵祯笑得更加开心了：“那辽人听到这个，直接吓傻了一般，连忙表示岁币不用增加，你知道当时百官的表情吗？朕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 范仲淹心里的石头也立马落地，转而放声笑道：“看来那辽国也是忌惮我大宋和他开战啊！” 此时的老人，听到这则消息之后，心情愉悦。 那辽人虎狼之师，常年压得大宋抬不起头来，今日若是换了其他人，恐怕这岁币就交出去了。 不成想，靠着贾昌朝，大宋也能扬眉吐气一把，也让大宋看清了两国实力的差距，其实没有太巨大，否则那辽人当场就会表示开战。 舒服啊！ 范仲淹随即道：“官家，微臣与贾子明相识多年，此人为官的手段是有的，如今官家得此人相助，必然如虎添翼。” 赵祯点了点头：“现如今辽人不敢增加岁币，还主动打通一些商品的外贸，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大宋之幸啊！” 此事现如今还在朝堂之上传播，再过不久，士大夫、权贵、富户乃至百姓，都会得知这个消息，而后从汴京到大宋的各个区域，也都会传播开来。 这无疑是给如今大宋的所有人，打了一剂强心针，在对大宋的子民说，辽人并不可怕！ 因为这些年大宋的所作所为，让大宋的百姓对着辽人有着一种畏惧，此事一旦传播开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所以现如今的赵祯，心情极好。 “和儿呢？” 范仲淹心中也是激动，此刻听到赵祯如此喊着赵和，心情更是难以描述。 “皇子下了早市之后，应该在休息，现在差不多应该醒了。” 赵祯满意点头，范仲淹对赵和如此关注，连作息都一清二楚，殊为难得啊。 其实也不是范仲淹有多了解赵和，主要是这个点，赵和该做什么广播体操了...... 范仲淹一直不太懂这玩意，若是想要习武，就应该专门找一个武术教头，可非要做那个什么四不像的什么操...... 他也看不懂赵和在干啥。 “对了官家，有些事情微臣要和官家说一下......” 范仲淹随即向赵祯陈述了最近赵和的作为，听完这一切的赵祯也是不免诧异。 “这么短的时间，你说和儿就把崇和街的商贩都聚拢在一起了？” “而且将夜市搞得如此红火？” “那些小吃和炒菜，都是他想出来的？” 听到这些，赵和不免神色诧异，此子虽然没读过书，可竟然有这等近乎天生的领导力。 这种能力，倘若他身为太子，此时在朝中想必都有一大帮人站队了吧？ 可放在这么一个小商贩身上，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祯眉头紧皱道：“这段时间，和儿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范仲淹摇了摇头：“他与当地的官兵打着交道，虽说被樊楼针对，但总能拿出对策，可微臣觉得皇子若是一直这般下去，肯定会被某些人针对。” 赵祯也是迟疑着点头：“此事卿家提醒一下和儿，不要做的太过了，我会派人跟开封府这边打招呼......” 范仲淹拒绝了赵祯的提议：“官家，此事不妥，官家如何会对一个小小的商贩多有照料，况且此人的姓氏还与官家相同。” “现如今，朝野中宗室党不计其数，各个地方都有安插眼线，若是官家这般做法，必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思索片刻，赵祯觉得范仲淹说的有些道理。 “那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范仲淹缓缓说道：“他身为微臣的弟子，便是如今微臣没了官身，尚且有些名望，开封府尹的窦如尚微臣认识，可以担保皇子无事。” 闻言赵祯点了点头：“卿家多多照料和儿，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范仲淹拱手道：“微臣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此时，隔壁的院子传来了什么动静，似乎是有人起床，在伸懒腰。 这些正常人肯定是听不到的，可他伸懒腰的时候，就会发出一阵怪叫。 二人面面相觑，赵祯失笑。 “这是......” 范仲淹板着脸严肃道：“皇子曾说，这是起床气......” 那天被这怪叫吓了一跳的范仲淹跑上门质问，赵和一本正经地表示这是起床气，然后还问他没有吗？ 当时的范仲淹脸都紫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杀猪呢！ 而后，又是传来一阵声音。 “郭伯，开始吧。” “好！” 某人清了清嗓子。 “第三套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第23章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广播......体操？ 这是何物？ 见赵祯神情，范仲淹失笑道：“不妨官家过去看看便是，微臣是不太懂这个。” 赵祯点了点头，二人随即登门拜访。 于是乎，就看到了郭槐站在那里念着口号，赵和跳动着坐着怪异举动的场面。 “这是......在习武？” 其实赵祯很想说这是不是在做法，毕竟这动作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 范仲淹失笑道：“想必是在强身健体吧。” 随即他开口说道：“小郎君，刚刚起床？” 赵和往后瞥了一眼，瞧见这俩人，范仲淹他是熟悉了，可身旁的赵祯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呼......你们......先等一下，马上结束了......” 赵和回头说了句，然后继续做着运动。 这玩意不止别人不知道没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健身一事，贵在参与...... 二人笑了笑，随即进了院子。 赵祯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对赵和所处的环境感到好奇。 赵和这边，也做完了，他有些奇怪地问道：“郭伯，跳跃运动的节奏要快，今天有点慢了。” “明日会注意的。” 郭槐说完，颇有些尴尬，平日里喊这个已经让他尴尬到抠脚了，今天还是当着官家的面。 老脸都快要丢光了...... 每天这个其实也不会消耗什么体力，只是成了习惯而已。 赵和笑着走到二人面前：“二位，有什么事情么？” 赵祯脸上也是难得露出轻松的表情：“无事，不过是听范先生说最近你把崇和夜市做的不错，所以专门上门来看看。” 范仲淹在一旁也点点头，赵祯不如自己能每天见到赵和，脸上的轻松表情也是他内心心情的写照。 赵和摆了摆手：“都是为了生计，没办法的，随便赚点小钱花花。” 赵祯笑问道：“可否问一句，小郎君日后的理想是什么？” 赵和看着赵祯，心中有些奇怪，心想咱俩这也不熟啊，你上来就问这个？ 不对，这老小子之前也劝过自己读书，估计是为了这事。 于是乎，赵和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为大宋之崛起而读书！” 闻言，赵祯神情有些振奋，看向范仲淹的眼神都是带着满意。 那似乎是在说，做得不错！ 范仲淹听到这话，神情复杂。 这小子之前不是还说要搞钱娶好多媳妇呢吗？怎么见到亲爹就换了副模样？ 赵和应该是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官家，就是自己亲爹的吧？ 当真改过自新想要读书了？ 赵祯笑着说道：“少年就是应该要有少年的志气，如此甚好啊！” 赵和心中嘀咕一声，幸亏自己是这么说的，不然这人估计是要劝学了。 怎么着，这大宋的读书人都喜欢劝学吗？ 这段时间，他其实也算见过许多人了，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几乎就能判断这个人属于什么样的阶层，例如昨天晚上碰到的那一老一小，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但具体身份他并不在意，反正跟自己没啥关系。 赵和打量着眼前之人，衣着虽然朴素，可一身气态却是难以掩饰的，尤其是眉目之间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是一般人不会有的。 就是看着有点肾虚...... 索性赵和也没在意，既然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他也就投桃报李，拿来凳子让二人坐下。 奇怪的事，郭槐一直在旁边站着，不敢落座。 “郭伯，怎么不坐啊？” 郭槐有些犯嘀咕，在官家面前他敢坐吗？ 他本就出身于皇宫，陪伴于刘太后身边十几年，多年如一日让他骨子里对皇权有着根深蒂固的尊敬，便是这种场合，官家不开口，他也是不会坐的。 见此，赵祯开口道：“郭伯，坐下便是，不必太过拘谨。” 郭槐应了一声。 这次，轮到赵和感觉奇怪了。 郭伯是自己家人啊，怎么你让坐才坐的啊！ “你们几个认识？” 见赵和神色迟疑，赵祯立马笑道：“想必是主人太客气了，客人开口的话更好一些嘛。” 赵祯多年居于皇宫，很少会将情绪溢于言表，更多的则是脸上千篇一律的温淳笑容。 赵和看不出破绽，也就没有在意。 “不过这位大哥，小子看你有点肾虚啊，你可得注意身体啊！” 赵和这句话，直接让在场几人都绷不住了，赵祯轻咳两声，其他二人都是神色怪异。 官家本就体弱，这些年来又忙于诞下龙子，身体自然...... 可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赵祯心里也是一阵尴尬，居然被看出来了！ “在下这些年，或许是忙于公务，没有顾忌身体......” 儿啊，爹给你台阶下了啊，你别说这个了，况且你在大街上随便说一个人肾虚你看他不跟你急眼啊？ “那大哥平日里要多照顾自己身体才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赵和说完，忽然响起什么似的：“对了，忘了介绍，在下赵和。” 赵祯早就想好了自己的身份，当下回道：“李祯，汴京人。” “最近崇和街新出了几个炒菜，李大哥你们一定要去尝尝，味道不错。” 闲聊的功夫，赵和都不忘推销一波。 毕竟这人，看着是挺有钱的，正所谓积少成多，正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正所谓不宰熟人的怎么行...... 闻言赵祯笑了笑：“自然可以，最近这段时间可是天天晚上都在吃，味道确实不错。” “小郎君，辽人进京的事情你可知道？” 心情愉悦的赵祯，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毕竟赵和给他的印象，也是属于爱国的那种。 赵和点点头，昨天正好听那什么贾公说过此事。 赵祯颇有些得意道：“那你可知道，辽人来汴京是为了增加岁币一事，而我大宋，直接就拒绝了那辽人的威胁！” “当朝宰相贾昌朝，一人力挽狂澜，直接以岁币增加就与西夏结盟为威胁，让他辽人再无嚣张气馅，当场就要认错啊！” “过段时间，整个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我大宋有这些人在，其实不弱的！” 赵祯说完，打算看一看赵和吃惊兴奋的表情，可却没看到。 反而是看到赵和一脸复杂的表情，不免有些疑惑。 “你怎么了？” 此时的赵和，只觉得太奇怪了。 这对付辽人的计策，怎么跟自己昨天说的一模一样？ 而且那人还叫什么贾公...... 天底下应该没这么巧的事情吧？ 他可不觉得贾昌朝身为一国宰相，会来这地摊吃饭，更不觉得还会跟自己一个什么街边小贩谈论什么国家大事。 天底下姓贾的那么多，估计就是个巧合吧？ 第24章 你们怎么这么会装啊 曹郎今天，心情不错。 听伯父讲，今日朝堂之上，贾相公一人力扛整个朝廷的压力对辽人对峙，强势表明了岁币的立场。 并且说了一句话，让曹郎和在场的武人都很高兴。 “若是尔等不愿，西夏今年已经领教过我朝武将威仪，不妨让你等也看一看！” 在武人被轻视的时代，这对全天下的武人来说，无疑是一记强心针。 大宋，还记得他们！ 而后的结果也是出乎所有人预料，辽人主动求和，表示岁币不用增加，只愿两国安好。 今日索性无事，便前来拜访赵和，对于他采取针对樊楼的政策，曹郎表示很感兴趣。 小院里，几个人坐在一起正聊着天。 曹郎走到院门口，敲了敲房门。 赵和见到他之后起身，好奇道：“曹兄如何知道我家住哪里的？” 曹郎笑道：“问了问四处的邻居，有事想问，所以特意前来。” 对此人，赵和并无恶感，只是对他的身份并不了解而已，听到这话赵和也就去拿了个凳子。 曹郎看了看院里的两人，先是说道：“你有客人，若是打扰的话在下晚些拜访......” 听着赵和嘴里说着不妨事，然后就愣住了。 他呆呆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人，错愕之后是震惊，心中思绪骤然激荡。 范仲淹虽然是文人，可他文武双全，当年与韩琦在边关对辽征战，立下军功赫赫，一展大宋军威。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曹郎便一直缠着伯父，要他带自己见一见范仲淹，而后来他也如愿见到了。 这些年，他也与范仲淹有着联系，当初范仲淹被贬出京，曹郎本身也是很遗憾的。 后来就听到范仲淹罢官一事，不知了去处。 曹郎瞪大眼睛，蓦地就要行礼，只见范仲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他何其人也，自小读书习武两不误，出没于汴京最高端的社交场所，这么明显的暗示岂能看不出来？ 可他没想到的是，范仲淹竟然来到了这里，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想不到！ 而且看来，似乎与赵和颇有联系？ 曹郎不由自主地对这少年更觉得惊讶。 赵和拿来凳子让曹郎坐下：“曹兄，这位是范老先生，住我家隔壁的教书先生，这位是李大哥，呃......忘了问，李大哥你是做啥的？” 赵祯笑道：“闲散人员一个，没什么可说的。” 曹郎打量着赵祯，他也才十九岁，科举中举人之后便被家中安排补了实缺，于开封府中任职，三年时间便被提拔为了左司礼参军主管。 能在开封府当官的，而且地位不低，曹郎察言观色看气的能力也并非寻常，只觉得此气度超凡，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大气，就已经料定此人并不寻常。 曹郎并未亲眼见过皇帝，皇帝不是一般人能见的，整个曹家，也就是父亲和伯父有资格进入朝堂了。 曹郎拱手，能呆在范仲淹身边的人，他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在下曹郎，汴京人氏，见过二位。” 我们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赵祯微微思索，这个名字倒是在哪里听过，好像是从皇后那里听到过。 赵和好奇道：“刚刚曹兄说有事要问，是什么？” 曹郎笑道，说起了崇和夜市一事：“小郎君此番手段，果真不一般，炒菜一出，想必樊楼便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赵和摇摇头：“不会这么简单的，我已经与他们撕破脸皮了，往后的反击只会更大，除非能和对方达成一定程度的和解，不过我看他们不打算这样做。” 往往生意的合作，是要看双方的实力是否相符，若是实力差距明显，那我干嘛跟你合作？ 一如现如今的樊楼和自己，他们绝对不会想着和自己合作，即便合作现在赵和也不会答应，毕竟已经明面上撕破脸皮了，合作的风险会很大。 撑到最后，那些人如果喋喋不休，大不了他就把所有炒菜的秘方散播出去，然后带着钱跑路！ 两败俱伤，反正樊楼要比自己亏。 赵祯刚刚也是听说此事，不由得皱起眉头，大致也能猜出其中的某些关节：“汴京城中，这类事情太多了，若是小郎君背后有着一些势力，那些人估计也就没什么办法了。” 赵和摇了摇头：“我就一个平民百姓，哪里来的什么势力。” 他不以为意地说着，心想着如果对方把事情做绝，自己也绝对不会留任何情面，反正他孤家寡人带着一个郭伯，无牵无挂的。 范仲淹叹息道：“据老夫所知，樊楼背靠汝南王府，其创立者是汝南王昔日的旧部下，关系极其密切。” 曹郎闻言皱眉：“只是这种程度的商战，汝南王还没必要到自降身份插手吧？” 范仲淹点拨了曹郎一句：“官场之中的脉络是很复杂的，就如同一张大网一般，想要在其中生存下去，就要尽可能的上下左右都打好交道，把自己的地位坐实。” “汝南王为亲王，绝不至于在意这之类的事情，甚至搭理都懒得搭理一下，可想巴结汝南王府的人可不少，这就是旁敲侧击的路子。” 曹郎闻言微微沉吟，随即点了点头。 一旁的赵和，越听越不对劲。 几位，别吹牛逼显摆了，就是做个生意啊，怎么扯到汝南王身上了？ 你们待会是不是还要把官家拿出来扯一扯啊？ 赵和颇有些无语道：“各位，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利益冲突，他们的利益受到影响，自然会想发设法的解决掉我。” “可现如今，影响他们利益的是整个炒菜的配方，而我只是作为一种传播者的身份出现的，他们更想解决的，应该是炒菜秘方的问题。” “所以不到最后，他们绝不会直接动手的！” 赵和说这些的时候，带着一定的自信，毕竟对方对自己出手的代价可能就是更大的利益损失了。 几人闻言，听着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而不远处，正好是传来了一阵动静，远远听去，人数并不少。 赵和顿时嘴角一抽，不会吧，自己刚装完逼就要打脸？ 不能是来找他的吧？ 不出所料的，那为首的管事正好就在赵和家门口停下，一大帮人跟在他后面，俨然是来示威的。 尼玛，还真是！ 几人纷纷看向那管事，又看向赵和，表情似乎有些期待。 刚来就有瓜吃？ 一如既往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开场白，那管事头颅高高扬起，神情倨傲。 “赵和，还不出来见本管事？！” 第25章 不按套路出牌是吧 除却赵和以外，三人的态度，都是有些戏谑的。 曹郎不知道范仲淹和赵和的关系是怎样的，但范仲淹辞官消失之后，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必然不会是想享受退休生活了，必然与这位前任宰相有着一定的关系。 范仲淹虽辞官，可身份清贵，纵然是被朝堂中人排挤不得不离京，岂是这些商贾之人能比的？ 他比较期待范仲淹之后的态度，就能借此看出赵和与他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而范仲淹，同样是这么想的。 官家就坐在这里，你们敢动赵和一下试试，看看官家会不会抄你满门？ 赵祯，同样是类似的心态。 当着朕的面，你们敢动我儿子一下试试，你们背景再大，能大得过朕？ 不过他想要看一看赵和是怎样应对的，毕竟赵和如此年纪，已经给了他很大惊喜了。 于是乎，三人都不慌，而是静观事态发展。 赵和站起身来，嘴角抽搐着。 我刚装完逼，你们就来这么一手，这不是打脸吗？ 赵和走到那人面前，连礼貌性的拱手都没有：“干啥？” 那管事一看赵和这态度，顿时不乐意了，冷声道：“你就是赵和？” “你说呢？” “见到本管事还胆敢这般放肆，你当自己是什么人？” 那管事眼神阴冷，带着几分鄙视。 他是樊楼名义上的总管事，以各家商户推举出来，在东家不在的时候负责樊楼一切事宜，算得上位高权重了。 来之前，他了解过赵和，不过是一个开脚店的小子。 小小商贩，也敢如此放肆？真当自己能翻得了天不成？ 一旁吃瓜三人的心中，更是有些想笑。 与范仲淹有关，甚至是与他关系极其亲密的人？ 哦？你说官家的儿子？ 朕的儿子，以后必然要继承大统之人，你以为？ 见此，赵和立刻摆出一副淡然姿态，双手负后看向那主管。 “哦？原来是樊楼的主管，久仰大名，在下的确是崇和街赵和，不知主管上门，有何贵干？” 虽然不想承认，但主管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被唬了一下，关键是这语气和气场太让人觉得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了。 可他早就摸清了赵和的底细，不存在有所顾忌。 “赵和，炒菜配方，你是从何而来？” “呵，炒菜么......” 赵和故意把话语拉长 管事忍不了了，当即骂道：“你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 闻言，赵和就犯起嘀咕。 我正常讲话你觉得我不尊重你，我这样讲话你又觉得我没跟你好好讲话，跟这些人打交道真不容易。 “自然是在下试验出来的，难不成还是从天上捡的？” 管事冷哼一声。 “我们东家，对你的炒菜配方感兴趣，打算出钱一千贯，将你所有炒菜的配方全部购下，只作樊楼独家售卖。” “你若现在答应，即刻赶往樊楼将炒菜配方炒制，我们东家言而有信，绝不会亏待于你！” 赵和闻言，翻了个白眼。 一千贯很多吗？ 很多的，足以在汴京直接买下一套房子了。 一个汴京的底层百姓，一个月做最多赚三贯钱，不吃不喝三十年才能赚到这笔钱。 可想而知，这一千贯并不是一个小的数额。 兴许这樊楼的管事之前提出此事，赵和没准就答应了。 可当炒菜拿出来之后，赵和见到其背后的巨大利益之后，自然不会答应。 炒菜出现的第一晚，直接让崇和街火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火热，二十文到五十文不等的炒菜，每家摊贩当晚起码赚了七八贯，按照三成的分红，赵和那一晚就赚了一百五十多贯！ 所以，现在一千贯对于赵和而言多么？ 跟开玩笑一样，想买配方？一千贯买一种还差不多！ 赵和点点头：“这位管事，你说的很有道理。” 管事见到赵和的态度，心中更是有些得意，区区一个商贩，他出马还不是轻松摆平，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然而赵和随即摇了摇头：“不过你的道理我不认同。” 管事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赵和，你什么意思？” 赵和笑道：“我们做笔公平的生意，你跟你的东家说，拿出两家樊楼的店跟我换炒菜的配方，我兴许可以考虑一下。” 樊楼地处汴京最繁华地段，一家底层的商铺，小小的一间用来卖首饰的，就要万贯起步，最顶层的樊楼天字楼，五万贯的市价，可也未必有人会卖。 “放屁！你知道樊楼一家店铺有多贵吗？你这小商贩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全部拿出来摆在你面前，估计你都要吓死！” 开两家店铺的价码，这小子当真是疯了！ 闻言，赵和当即神情肃穆。 “我想挑战一下自己的软肋！” 管事当时愣了愣，片刻之后神情更怒：“你小子他妈是不是好赖话听不懂，我的意思是让你别异想天开，东家能花钱买你的，是看得起你！” “若是把东家惹生气了，别说出钱买你的配方，就算一分不出，你也得乖乖地把配方吐出来！” “你知道樊楼背后，是什么人么？” 他神情阴冷，语言无不带着威胁，意图以这种方式获得更大的话语权，并迫使赵和答应。 听到这话，赵和心中不由得瞧不起眼前之人，才开局你就搬背景搬后台啊，你这也不按套路出牌啊？ 樊楼想不想买赵和的配方，他没办法确实，但唯一能确认的是，因为崇和夜市炒菜爆火的缘故，对方的生意已经受到很大威胁。 解决了自己，炒菜没法解决，难不成还要一家一家的解决，一家一家的威逼利诱？ 那样的成本未免太大，而且一旦出了事情被官府盯上，他们就不干净了。 所以直接找上自己，也就是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很重要，对方是绝对不会在炒菜配方出来之前让自己出事的。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赵和能够以这样的口吻和眼前之人对话，正是看懂了幕后之人的心思。 我要是不重要，你们这么大阵仗来找我干嘛？ 难不成真要抄了我的家？笑话，这里是汴京，大宋一国首善之地，公然挑衅王法，罪加一等！ 赵和也没心思和对方玩了，没啥意思，这人不按剧本来，属实没有什么装逼的成就感。 他随即淡淡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东家，配方是不可能出给他们的，更不可能以这种价格出，你们经营酒楼，不会不清楚其中的价值，要么拿出我的条件跟我谈判，那么就尽量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小子，你好生猖狂，放心，有你求饶的日子！” 嗯，日常的狠话。 管事带着一大堆人又走了，赵和不禁心生怜悯。 大中午的，估计饭都没吃就被带着满城乱跑，哎。 第26章 我就跟你们客气一下 事态暂时性地平复了，赵和近乎坚决的态度让几人惊讶。 抛开赵和背后的一切身份不谈，他只不过是一个街边开脚店的少年，没有背影，如何能在汴京与樊楼作对？ 赵和本身，见到樊楼的态度，也是有些迟疑的。 对方看来是真的对炒菜的配方感兴趣，否则赵和也不会开出两个店铺的价码，这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可对方要是真的明抢，把赵和实在逼到极点，那就鱼死网破呗！ 都是商人，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可对方如果没打算把这当作生意，就要掀桌子了。 此时，靠着这些炒菜的配方，赵和已经有了与樊楼去谈生意的资格，这从对方三番两次前来挑衅足以看出来。 只不过对方还并没有把赵和当成一回事，后续的手段也不明朗。 要对付樊楼，其实并不简单，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 回来坐下之后，赵和拱手笑道：“不好意思，最近这些樊楼的总是来挑事，各位见笑了。” 曹郎收起了心中的惊讶，对赵和更加好奇，毕竟刚刚赵和应对的可是樊楼，无论是资本和身份都要比赵和高太多了。 居然还能以这样的言辞拒绝，甚至是态度强硬？ “小郎君，那樊楼的管事回去，恐怕就要打小报告了，对方必然会再施加手段的，这一次不成，恐怕要比上次还要麻烦。” 赵和无奈叹气：“我就是想赚点钱，一个个的都要送上来，烦人。” 他也只是觉得有点烦人而已。 纯从生意的角度上，搞商业竞争，一个新兴商业兴起，针对的方式也无非几种。 镇压、合并、复制。 以势力镇压，对方已经做过了，成果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合并的话，赵和根本不会同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干吗去看人家脸上吃饭？ 至于复制，他们其实也从烧烤上实践过一次了，可当时赵和还没有给这些商户灌输足够坚定的理念。 现如今，那些商户一致认为樊楼就是要欺压压榨他们的，开的价格再高他们都不会去，毕竟他们知道自己去了之后，对方一旦获得了炒菜配方，他们的用处就不大了。 这些都是赵和以言语潜移默化他们的，而他们自己也深知这点。 尤其是那些先前被重金挖走的商贩，企图回来跟着赵和一起干被无情拒绝之后，他们更是明白了这个。 跟着樊楼混，三天饿九顿！ 赵祯心思一转，自己不好出手让人打招呼，让任守忠去倒是也可以，只说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觉得不舒服，任守忠会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然后执行的。 这就是作为一个太监的本事，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找个招呼，让樊楼背后的势力不要插手，任由赵和自己折腾，商业竞争就如同朝堂竞争，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打得正难分难解，突然一个人请了帮手，就没意思了。 范仲淹看了眼赵祯，思索片刻之后问道：“小郎君担心后续樊楼的手段么？” 赵和也没掩饰什么：“说不担心都是假的，对方万一找个帮手我就玩完了，可这种时候，我要是低头，他们就会觉得我好欺负，所以不能怕。”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一旁的郭槐见此更是充满欣慰。 年少轻狂，绝非什么一股脑的跟个傻子一样冲上去，知根知底有着自己的见解，甚至为之到了狂傲的地步，那才叫年少轻狂。 大丈夫生当如此啊！ 咕咕咕～ 赵和有些尴尬地揉了揉肚子：“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刚起床还没吃午饭呢。” 意思是，你们该走了，今天就到这吧。 几人闻言，也是知道该离开了，于是乎纷纷起身拱手。 “那便以后再登门拜访。” “打扰了。” 赵和拱手还礼：“反正也到饭点了，诸位不妨吃了饭再走？” 这是客套话，谁都听得出来，更何况是汴京这种极其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 换成正常人，都会直接告辞离去。 但赵祯不一样啊，他不正常啊！ 听到这话，立马眼神一亮。 “既然如此，那就打搅了！” 范仲淹抬起头，官家都留下了，那自己也留下呗。 现如今官家和赵和认识接触的不多，自己要留着不至于让官家太过尴尬了。 曹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好久没和范先生一同用餐了，况且这还是赵和主动要求的。 “那在下也叨扰了。” 三人刚站起身来，又齐齐坐下，纷纷看向赵和。 赵和嘴角一抽，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 “我家碗筷可能不够，要不改天？” 范仲淹一听，立马起身：“老夫家里就有，小郎君不必担心。” 官家都要留下来吃饭了，你说这个？ 此时的赵和，有点后悔说那句话了。 这饭就非吃不可吗？ 我这套路都用了好多次了，怎么就栽你们身上了？ 赵和心中叹息，转头去准备饭菜了。 …… 樊楼中，管事回来将此事告诉了在场的诸多东家。 其中一人皱起眉头：“你说他想要樊楼的两家商铺做交换？” 管事不屑道：“他就是这样对小人说的，也太猖狂了些，区区一个配方……”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不悦。 “此人当真也太猖狂了些，那两座樊楼的商铺都够买他命了！” “小人以为，此人太过狂悖，并没有把樊楼放在眼里，不如……” 管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很多时候，他们往往都是这样做的，手脚做得干净，就不怕被查。 “此事不可。” 有人开口说道，正是樊楼的创始人，曾出自汝南王府。 “此子心性谋略，并非寻常，直接动手，他或许会有准备，必然会给樊楼带来一些影响，而且你们先前不还说此人与当地的官兵有些关系么，这就更棘手了。” “那要如何去做？” 男人缓缓开口，神情冷冽：“此事交给我，必然让他把配方吐出来！” 众人闻言，皆是神情一凛。 想必是要动用官府那边的关系了。 你赵和不是狂傲吗？敢跟樊楼叫板？ 之前几次，是给你面子，既然你不要，那就别怪他们了。 进了开封府，管你是人是鬼，什么话都能从你嘴里挖出来！ 第27章 曹郎身份 夜晚，皇宫中。 赵祯正在处理着奏折，他抬起头看了看宫外的夜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是要到夜市的时候了。 对于赵和他内心其实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背后的可是樊楼，但是看到赵和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淡定，赵祯不由得期待他是如何应对过去的。 这对于赵和也算是一种历练了吧！ 赵祯如此想着，随即看向一旁的任守忠。 任守忠立马心领神会。 “官家，老奴这就派人去崇和夜市上选上几道好菜。” 赵祯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忙碌。 …… 崇和夜市。 街头巷尾，都是一副忙碌景象，所有的摊贩门口都是爆满，热闹至极。 因为炒菜，崇和夜市直接成为了汴京第一夜市，无数人慕名而来品尝炒菜，而且无一例外被这炒菜的味道吸引，变成了死忠粉。 崇和街头，一队官兵被安排在了门口值守，毕竟这里人太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好直接处理。 李放和身边的几位弟兄，手里都拿着当地商贩送来的小吃，一时间有些享受。 “大哥，这地方可真不错，没什么事还有好处，以后大哥多带我来这边值守。” 李放笑着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一人走来，他当即神色严肃起来，连忙要收好拿着的小吃。 几人见状，也是立刻收好。 上司来查岗了！ 曹郎缓缓走来，看到几人的模样，当即也是笑了笑。 “夜晚当值，本就烦累，放轻松，这边不出问题就好了。” 几人闻言当即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曹官人今日也来逛夜市啊？” 曹郎点点头：“认识一个有趣的人，看看今天能不能碰到。” 见曹郎离开，几人也是不由得议论起来。 “曹官人和其他当官的都不一样呢，没那么严格啊？” 李放笑骂道：“人家出身富贵，懂得东西自然比你要多，要是刚刚他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你一顿，你会怎么想？” 官兵想了想：“心里肯定抱怨一句吧？” “这不就得了，人家几句话不仅敲打了你，还跟你拉近了关系，你能不好好当值？” 众人立马明白了，赶忙吃完了手里的东西，也是正经了起来。 人群中，赵和‘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妇人。 这妇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俨然是结婚生子了，不然那胸前风景也不会如此壮观。 尤其是当赵和感受之后，更是惊为天人。 深藏不露啊！ 对于男人，年轻漂亮的女人肯定是不二之选。 但赵和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他觉得，最完美的女人，就要是二十六到二十八这种，刚刚脱离了青春的稚气，又夹杂着一丝成熟，关键是身材也发育到了完美。 今天已经是赵和第三次不小心了。 那妇人惊呼一声，回过神来，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怪罪的意思。 赵和连忙歉意道：“对不住，小子没看清楚路，冲撞了娘子。” 妇人打量着赵和，片刻之后小嘴张起，模样倒是有些暧昧起来。 “大街上这么多人，小郎君为何偏偏冲撞了我？” 对此赵和也颇有解释：“本想着买一道甜醋里脊，可人太多了，也是挤不进去......” 妇人笑容玩味道：“小郎君这套说辞，怕不是早就想好了呢。” 赵和看着女人的表情，莫名有些心慌了。 不能是碰到女妖精了吧？ 他连忙轻咳两声：“此事绝不曾有，今天只是巧合......” “哦？那为何我看到你说了好几次这种言语了，还一字不差？” 完了，被抓包了，这地不能待了！ 赵和立刻看向远方，神情惊讶：“这位娘子，那边有小子的朋友，小子先过去了。” 说完，赵和立马就开溜。 “小郎君，奴家来自风来楼，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呢。” 赵和头也不敢回。 风来楼，汴京最大的春楼啊！ 怪不得这女人跟妖精一样呢，敢情是真妖精。 跑出好远，赵和这才捏了把汗，看来这种‘不小心’以后得换对象了，要是被妖精逮住，岂不是吃了大亏？ 至于去春楼？那还是算了，那种烟花之地，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强大的意志力抵抗那些女人的诱惑，而且那地方消费极高，一不留神就要再白手起家了。 今日收获颇丰，应该有个美美的梦了！ 不远处，赵和看到了曹郎。 被他看见估计又要唠一会嗑，赵和转身就走。 这举动被曹郎看见了，不由得干笑小声。 这小郎君，刚才是看到我了吧...... 可他眉头顿时一皱，就看到远处走来的十几个官兵，而为首的，正是由司理参军主管夏宏。 他们是来干吗的，不知道这边是自己管？ “尔等就是赵和？” 看到官兵的时候，赵和愣了一下，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不像是这边的人。 周围的客人，也是急忙散开。 这边的动静立刻就被商贩察觉到了，纷纷连菜也不做了就往这边赶来。 赵和拱手：“在下正是。” 夏宏面无表情，朗声道：“犯人赵和，偷盗樊楼炒菜配方用来营利，触犯宋律，依法押回候审！” “拿下！” “我看谁敢动手！” 一大帮商贩围了过来，凑到赵和身后，个个神情不悦。 “你们凭什么要抓人？” “我们都是在这边做生意的，小郎君是好人！” “对，无凭无据就要抓人，绝对不行！” 看到眼前的众多商贩，一众官兵也是犹豫了一下，而夏宏的脸色丝毫没有变化。 “赵和盗取樊楼炒菜配方，你们所经营的炒菜就是证据！一个小商贩，如何会想出这炒菜配方？这难道不就是证据！” “你胡说八道，我们亲眼看着小郎君做出炒菜配方，如何就是盗窃了？” “那樊楼都做不出来这种炒菜！” 夏宏冷笑一声，官府拿人，根本不需要证据，更何况是这些不入流的贱民。 “拿下！” “谁敢！” 一众人当即上前，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这些商贩忽然间悍不畏死，一副你要敢动手我就跟你拼了的架势。 见此，夏宏直接抽出腰间佩刀，银芒乍亮。 “尔等难不成是要聚众造反，凡参与者皆是死罪！” 在大宋律法中，这是被明令禁止的事情，聚众十人以上官兵其实就可以抓捕了，可眼下对方人数众多，气势太盛，夏宏并没有选择直接犯众怒。 赵和也连忙开口道：“你们都别冲动，此事肯定是误会，我跟着他们走便是。” 樊楼的手段！ 直接动用官府势力了，当真是不讲道理啊！ 在大宋，对于官兵百姓是有天生的畏惧的，更何况是见了刀，能还站在赵和身后，都是这些商贩早就把赵和当成不一般的人了。 抓了赵和，他们的生意不也是跟着完蛋？ 赵和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夏宏：“我跟你们走，这些都是邻居，不必为难他们。” 夏宏冷哼一声，收刀入鞘，眼下他也的确不好直接对这些商贩下手，但后续肯定不会放过的。 “那便走吧。”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某个人的声音，其身后同样是跟着一队官兵。 曹郎。 第28章 官府双方对峙 见到曹郎，赵和神色也是有些诧异。 但毕竟是面对官兵，他还是开口道：“曹兄，此事无需要你插手，我相信官府......” 他这才看到曹郎背后的官兵，有李放等人都是他所熟悉的，不由得一愣。 看这架势，你是他们的上司来的？ 啊嘞？ 曹郎冷声道：“夏宏，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官的地盘上抓人的？！” 开封府门下，左右两大司礼狱的负责人，一同出现在了这里。 周围的百姓不清楚状况，但商贩看得出来这官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而且这边的人也熟悉。 双方对峙，一瞬间气氛便紧张到了顶点。 自古而来，无论是王朝还是民间，都是以左为尊，开封府内也是如此。 左司礼参军主管曹郎的地位，是要高于右司理参军主管夏宏不少，不光是负责汴京的安防，就连开封府内大小犯人的审讯抓捕都是由曹郎负责。 夏宏有些诧异，为何曹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像一副要保护赵和的模样。 但这些对夏宏而言并不重要 平日里，夏宏或许会畏惧于曹郎背后家世的存在而有过顾忌，不过今天倒是一点都不打算让步！ 夏宏朗声道：“此事乃是府尊亲自下令，你无权干涉！” 开封府尹，下令抓一个商贩？ 曹郎立刻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察觉到了是樊楼的手脚。 “抓捕文书何在？” 夏宏直接拿出一张文书，随即说道：“奉开封府尹之命，赵和偷盗炒菜配方获利巨大，导致樊楼产生巨大损失，按律押回候审！” 闻言，曹郎看了眼赵和，根本不相信这所谓的偷盗说辞。 他从赵和卖煎包开始就观察他，是不是偷盗他心里会不清楚？ 而且赵和很可能与范仲淹有关系，今日那不知道身份的人非富即贵，绝非寻常人等。 这说明赵和背后，绝对是有势力的，而且单凭范仲淹和赵和的关系，就值得曹郎站出来为赵和说话。 “可就证据？！” 此言一出，对方当即指了指周围的摊贩，不等夏宏开口，曹郎便冷笑道：“你拿这个当证据，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难不成是想抓人就抓人，把大宋律法置之何处？” 夏宏皱起眉头，不明白为什么曹郎会这般对一个赵和说话，他们平日里关系本就不好，可今日是公事，他没理由忌惮曹郎。 “曹郎，抓捕文书就在这里，难不成你要悖逆上官？” 曹郎看了眼那文书，知道那不是假的，而对方的气势显然是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如果赵和被抓，一旦进了大牢，就算是假的，也会被他们说成是真的，身为左司礼参军主管，他最是清楚开封府内严刑逼供的手段。 樊楼不就是想这样让赵和交出炒菜配方吗？ 赵和看了一眼曹郎，似乎是看出了他身份的不一般，随即拱手道：“曹兄，此事小子不劳烦你，他们既然已经准备好针对我，那小子也想看看他们能用出什么手段！” 他随即转头看向众商贩说道：“若是我七天之内没有回来，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 众人闻言，当即心领神会。 小郎君之前就交代过，若是他出了事，为了保住他们的生意，一定要把炒菜的配方公布出去，这样他们才不会因为独家制作而被樊楼再次针对。 一人已然是眼眶发红：“小郎君，不要跟他们走，进了里面就出不来了......” “是啊小郎君，你是清白的，大不了我们明日便去击鼓上奏......” 赵和摇了摇头，直到今天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对方直接拿出后台压制，那他也就只能和对方鱼死网破了。 拿着炒菜的配方，换自己出来不是问题，因为对方的目的就在那里，只要自己咬死不说，他们不会让自己死的。 届时一旦出来，他就跟着郭伯离开汴京，然而把炒菜再散播出去。 你们不当人，那就别怪他！ 只不过总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得忍住了。 赵和迈开步子，朝中夏宏走去。 对方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嘲讽曹郎一般。 此时，曹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赵和。 “曹兄？” 曹郎没有回答赵和，而是看向了夏宏。 “既然是要把他带回大牢，本官带回去便是！” 夏宏眉头陡然一皱：“你什么意思？” 曹郎盯着对方，气势惊人：“在本官的地盘，你敢抓人？这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二人为同级，虽然曹郎要高于夏宏，可这话摆明了是拿自己背后的家世施压。 你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本官背后的曹家放在眼里！ 你爹那种人，够格跟曹家斗吗？ 夏宏咬牙，拿着那抓捕文书怒道：“这令是府尹下的，要本官抓捕！” 曹郎闻言，哦了一声，缓步上前一把夺过文书。 “那在本官的地盘，你也不能抓人，清楚你的身份！” 随即他摆了摆手示意赵和：“走！” 赵和愣了愣，看着曹郎的背影。 这家伙好装啊！ 你是什么人啊居然这么装！ 身后的李放，拍了拍赵和的肩膀道：“曹官人这是在保护你，你进了右司礼狱，再能坚持都得招了，放心，我会替你和曹官人说句话的。” 赵和点点头，稍微放宽心了些。 他与曹郎有些交情，也是看出曹郎此举的意思，但后续如何处理，一时间赵和也没有办法。 总得先到了再说。 这场两拨官兵的对峙立马让原本热闹的人群安静下来，等人走后，一时半会都没能恢复原先的热闹。 “小郎君进入了，怎么办啊？” “快去跟郭大哥说，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赵和家中，一伙商贩赶了过来，看到此时郭槐正在院里，立马上前。 见众人如此慌张，郭槐心中感到不妙：“怎么了？” “郭大哥，赵和被官府的人带走了，估计是樊楼的人作梗啊！” “快想想办法吧！” 郭槐心中当即一惊，开封府的手段他是清楚的，若是皇子进去，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啊！ 皇子一旦出事，那他可就难辞其咎了！ 郭槐当即有了安定了混乱的思绪，招呼着商贩先回去，而他自己则去找到了范仲淹。 “范先生，赵和出事了，我知道您老不是一般人，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一听这话，范仲淹当即瞪大眼睛。 什么人敢动皇子！ 天底下居然有人拉屎拉到皇帝的头上！ 第29章 多方动员 范仲淹神色淡定，遇事不慌，当年面对辽国铁骑的时候他都没有眨过眼，更何况是这种事情？ 赵和可是皇子，但凡是伤到了半点，樊楼和整个开封府都得跟着一块完蛋。 范仲淹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直接去拜访开封府尹。 早年他为相公之时，还未成为开封府尹的窦如尚曾经拜访过范仲淹，不过当时的他看不起窦如尚的性子，直接将之拒之门外。 后来，二人在官场上倒是打过交道，也是那种不生不熟的感觉。 可现如今没有办法将此事告知官家，他也只得去拉下老脸求人，毕竟皇子出了事，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而郭槐，此时急得焦头烂额，只得等着范仲淹能给出好的结果。 他现在只能去求官家出手，可如今的他如何能接触的到官家？ ...... 汴京，窦府。 老人站在门口，神情淡然地等待。 片刻之后，门房出来说道：“我们官人让你进去。” 范仲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内心却是冷笑不止。 自己才刚辞官不久，这窦如尚就摆出这副态度。 当年他果真是没有看错人，这种人若是插手新政，恐怕必然会更快覆灭！ 进府之后，范仲淹见到了窦如尚，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范相公......哦，应该是范老先生，今日竟然主动来本官这里拜访，真是稀罕事啊！” 窦如尚脸上露出笑容，言语之中无不充斥着得意。 范仲淹见此，根本就懒得搭理，这种狗都嫌弃的人，都不知道是如何坐上这开封府尹的位子的。 他一生为国求利，最看不得这种曲意逢迎之人，可即便是自命清高，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只能求此人帮忙。 范仲淹懒得客套，直接开口道：“今日开封府抓了一个人，能否将其放出来？” 窦如尚闻言，蓦地瞪大眼睛：“哦？范老先生说的是哪个？赵和是吧......” 说完，男人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范老先生是在求我？” 范仲淹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但此刻他是知道轻重的，沉声道：“此人绝对不会做出偷窃配方一事，这段时间老夫一直在此人身边，可以担保！” 窦如尚眯起眼睛，并未直接回答此事，而是享受着当下的落差感。 “当年本官求见范老先生，被范老先生拒之门外的事情，还记得吧？” 窦如尚笑了笑，继续说道：“范老先生瞧不上本官这种人，本官也是知道的，相府门庭居然比朝廷的门槛都高。” “可今日的范老先生，当年一手把持新政的范相公，今日居然主动登门，求本官一个当年瞧不上的人？” “有些事情，本官可是忘不了的！” 范仲淹深吸了一口气道：“窦如尚，老夫日后不一定没有复出的可能。” 点到为止，求人老夫求过了，威胁的话也说了，老夫为何会在这里，你窦如尚应该清楚！ 他可是这辈子都没有求过人，即便是以这种近乎强硬的姿态，也是从来没有。 可以说，他能主动上门，就已经是不顾往日脸面了。 否则窦如尚此刻，也不会笑得这么得意。 窦如尚听完，并未理会地笑了笑，复出和不复出与他又没有什么关系，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况且如今的范仲淹这么大年纪，就算是让你复出，你能不能胜任还是两说。 窦如尚脸色依旧讥讽，随即说道：“范老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放人吧？” 范仲淹冷哼一声。 窦如尚继续道：“可本官也没办法，范老先生懂的吧，本官也就不多说了。” 范仲淹眼神一凛，上面的意思，汝南王府！ 汝南王府竟然插手其中，这只是商贩之间的竞争啊！ “看范老先生今日竟然如此，那本官猜一猜，此人或许是你的子侄之类的吧，竟然能让你主动求人，看来的确不是一般人啊......” 看着窦如尚的表情，范仲淹也不想多待，连开封府尹都解决不了问题，如今的他已经是没有任何办法。 新政施行，得罪的人太多了，朝中能出手的都被贬了，几乎已经是孤立无援。 离开窦府，老人抬头望天，已然是万般无奈。 大势已去，他也就没了往日的风光，居然连登个开封府尹的门都要被讥讽。 真是可笑！ 如今，便只要去求官家了，可该如何联系到官家啊...... 范仲淹走好，府内的窦如尚哈哈大笑，一时间得意无两。 “堂堂范仲淹，居然要求本官，真是好玩啊！” 不远处，一人径直走来，府上的侍卫都拦不住，窦如尚见此立刻收起了得意，换上平日里的一副淡然。 曹郎见到窦如尚之后当即拱手：“下官见过府尊” “曹郎？” 窦如尚眯起眼睛：“听说今日你曹郎不把本官放在眼里，私自将赵和带入左司礼狱？！” 曹郎沉声道：“下官不敢，只是崇和街一带是下官负责，就算是抓人，也该由下官来。” “你在质疑本官？！” 窦如尚顿时心中升起怒气，曹郎背后的曹家与他不和，也不是他能依仗的了的，而夏宏背后的夏家倒是和他有些交流，所以平日里他与夏宏来往更多。 此次抓人，他不打算让曹郎知道，正是因为这点，多让曹郎负责一些类似的工作，那么左司礼参军主管的位置，从有一天是他的，而不是这个处处和自己作对的曹郎！ “下官不敢！” 窦如尚冷哼一声：“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曹郎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府尊，下官这段时间对赵和多有观察，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窦如尚眯起眼睛笑道：“你的意思是他背后有势力？” “下官不敢乱说，只是这么觉得。” 窦如尚笑道：“当然有，那可是前任相公呢，刚刚范仲淹不就从我府上离开了吗？你没见到？” 曹郎当即一凛，随即问道：“敢问府尊，范老先生说了什么......” “自然是求本官放人了，你以为是什么呢？” 听到这话，曹郎心中大惊。 范仲淹竟然为了赵和去求人？ 要知道，范仲淹就算是辞了官，可也绝非是一个开封府尹能骑在脑袋上的，而且听刚刚的动静，还是拒绝了？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赵和家里的男人，心中波澜起伏。 他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范仲淹求人...... 曹郎又是说道：“府尊还是听下官一言，能不动他，就不要动，免得被别人......” 他没有说完，而窦如尚也懂了他的意思，当即勃然大怒。 “本官需要你教我做事？滚出去！” 曹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行礼，而后告退。 等曹郎走远，窦如尚怒骂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无非是靠着曹家才上位的，你算个屁！” 第30章 天底下就没有公平 “官家，炒菜带回来了，甜醋里脊和红烧鲤鱼。” 打开食盒，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赵和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仔细品味了一下炒菜的味道，觉得还不错。 当然，没有今日中午赵和做的好吃就是了。 见赵祯吃得开心，任守忠也是说起了一些宫内的有趣事，尽量让赵祯放松片刻。 “说来也是好玩，出去的小太监告诉老奴，今个晚上在崇和街发生了件事情。” 赵祯哦了一声，感兴趣道：“发生什么了？” 任守忠笑道：“听说是开封府要拿人，左司礼狱和右司礼狱抢人差点没拿起来，两伙人在街上剑拔弩张的。” 赵祯笑道：“最后还是左司礼狱带走的吧。” 任守忠点点头：“那位左司礼参军主管态度很强硬，看不得别人在自己的地盘抢人，便是那右司礼参军主管拿出开封府尹亲笔的抓捕令都没能放手。” “开封府尹亲笔的抓捕令？” 赵祯抬起头，不免有些疑惑：“什么人居然需要开封府尹去抓？” 任守忠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老奴得知，似乎是弄出这炒菜的少年，被诬陷偷盗什么菜单才被抓了。” 赵祯猛地顿住，筷子掉在地上。 任守忠大惊失色，急忙跪倒地上：“官家恕罪，老奴没想惹官家不高兴，老奴该掌嘴......” 赵祯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镇定不露出端倪：“你刚刚说......是不是一个少年被抓了，正是弄出这炒菜的？” 任守忠提心吊胆道：“对，没错，听说那少年叫什么赵和。” 他不敢抬头去看赵祯，因为此刻的他一句话都不说，宛如死寂，他似乎是从这位向来以仁慈着称的皇室上感觉到了愤怒。 而是不是一般的愤怒。 赵祯脸色冷冽，愤怒已然无法掩饰。 樊楼竟然动员官府的势力压榨一个少年，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而且那少年还是自己的儿子！ 开封府尹，什么时候也成了樊楼的狗了？！ “任守忠！” 老太监忙道：“官家，老奴在。” “若只是盗窃，开封府尹为何会亲笔下令抓捕一个少年，此事你觉得是怎样的？” 任守忠战战兢兢，犹豫许久道：“老奴以为，开封府尹负责除皇宫外整个汴京的事宜，哪里有时间去管什么盗窃一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生怕说错了什么惹得身边的皇帝更加生气。 开封府尹，类似于后世直辖市的市场，而且是一国首府所在，就像是北京市长一样的级别。 这样的人，你说他亲自下令去抓捕一个盗窃的小偷？ 此时的赵祯，差不多就是这种心情，太扯淡了！ “难不成朕亲自任命的开封府尹闲到这种程度了吗！汴京国泰民安了还是没有苦难了，容得他这般么！” “去查，朕要看看这开封府尹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任守忠立刻答应下来，直接去办了。 此刻，没了外人，赵祯也是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怒，一直接扫开了桌上的奏章。 荒唐，真是荒唐，堂堂开封府尹，竟然插手这种商事！ 樊楼和开封府没有直接的联系，只能说是背后的势力在调动着，汝南王府！ 汝南王府居然身份都不顾了，插手一个小商贩的事情，而且还是和樊楼一起针对一个少年，真是荒谬至极！ 而且开封府尹此举，已经是公权私用官商勾结，一旦坐实绝不会轻饶！ 更何况赵和是他的儿子！ 与此同时，左司礼狱中。 赵和被曹郎带回来之后，安排了一个牢房。 这种地方跟电视剧里有点不一样，是设立在地下的。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朽发臭的气味，周围的环境很冷，令人止不住地打冷颤，而能取暖的，只有地上沾着排泄物的稻草。 看到这牢房的时候，赵和其实是没什么抵触的，曹郎把自己带回来，就意味着可以避免那不知名官员的抓捕，到了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路上，曹郎一句话没说，赵和也一句没问。 送进牢里之后，曹郎只给狱卒留了一句话就走了。 “好生照看他，别出了问题。” 赵和打量着四周，昏暗无光的墙壁只有远处的灯光传来，牢里时不时传来某个人的哀嚎，因为是土质墙壁，根本看不到隔壁的牢房是什么样子的，只能看到对面的。 那是一个在大冬天里光着身体的男人，身上都是被鞭打伤痕，昏暗的空间看不到他隐没在黑暗的脸。 妈的，这地方有点恐怖的啊...... 毕竟这么冷的天不穿衣服的，脑子指定是有点问题。 而且还有一件事。 太特么冷了！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着总不能冻死在这，于是就打算学着对面那人捡点干净的稻草来用。 可当他看到那草稻草上门沾着的东西的时候，顿时洁癖犯了。 妈的，这肯定是前任住客留下的。 赵和虽然对生活品质没多大要求，但这种环境是个人都没法忍受的吧！ 虽说能进牢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当人去对待。 想到这里，赵和哀叹一声。 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的，应该找曹郎问清楚来着。 可这地方，确实是没地方站脚，更别提在这里睡觉了。 赵和干脆一心狠，生出了一个胆大的想法。 他凑到门靠，透过缝隙看向外面，不远处有个狱卒，正在值守。 “大哥，我太冷了，能不能找个被子。” 隔壁的狱友顿时开始嘲讽：“要被子？你知道你进的是哪吗？开封府的左司礼狱，进了这除了皇帝，不然谁都别想把你捞出来！” “还要被子，你怎么不找个女人快活快活呢？” “哈哈哈！” “......” 一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赵和也哀叹一声，看来是没戏了。 可他正打算躺在那木头搭成的小床的时候，狱卒忽然进来了。 手里拿着一套被褥，打开牢门丢了进去。 曹官人说了，要好生照顾着少年，一套被褥而已。 赵和愣了一下，随即道谢。 狱里顿时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爆发了巨大的抗议。 “妈的，凭什么他有我们没有，这不公平！” “对啊，我们也要！” 狱卒拔出刀，神色冷冽一刀砍在那叫嚣声音最大的人面前，直接砍在木头里入木三分。 那人直接吓傻了，连连退去。 “你们这些人，杀人、抢劫、偷盗的都有，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你们跟老子要公平？” “老子没砍死你们，都是看在这身衣服的份上，别逼老子动手！” “公平？天底下就没有公平这两个字！” 第31章 自救手段 其实赵和也没想着狱卒会真的给他被褥，只是尝试性地问了一下，毕竟这地方真没法睡。 可他居然真的给了，是赵和没想到的。 他不由得记起了曹郎临走前的那句话。 曹郎究竟是什么人...... 被狱卒震慑之后，这些犯人就都老实多，只不过眼神里的怨恨是没办法掩饰的。 能被曹郎亲自送进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可这人没有带着镣铐枷锁，甚至还让自己好生照顾，就说明了此人身份是清白的，只是无奈进监狱。 而且似乎和曹官人的关系不错，这种顺水人情的事情他也就顺手去做了。 赵和这边，铺好床躺在上面，空气里的味道难闻，但不至于到那种忍受不了的程度。 主要是那些排泄物都给冻上了，散发不出什么味道。 可睡肯定是睡不着的，没有什么正常人能心大到第一天来监狱就在那里呼呼大睡。 他躺了好一会，可总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不远处忽然传来狱卒们的声音。 “曹大人。” “取盏灯给我。” 赵和听到这动静，立马坐起身来，而曹郎很快持着一盏油灯进来，打开牢门坐到了床边。 曹郎脸上带着笑容：“怎么样赵和，这左司礼狱的滋味怎么样？” 赵和干笑两声：“肯定是不怎么好的。” “到了右司礼狱，别说这被褥了，恐怕你连衣服都没得穿，还要被泼些冷水绑在外面的审讯台上。” 赵和顿时觉得有点慌：“这么残忍？” 曹郎笑着点头：“我之前就是这么审犯人的，对这种事情最清楚了。” 好吧。 “曹兄，你到底是谁？” 赵和缓缓问道。 一个能把他带到左司礼狱的人，这里可是开封府最严密的监狱，竟然还能托狱卒照顾自己？ 而且先前曹郎自称本官，跟那个说不出名字的人对峙的场面赵和还历历在目。 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且现如今的曹郎也没办法推脱，如果他对自己没有恶意的话。 曹郎也是笑了笑，没有隐瞒。 “曹某是开封府左司礼参军主管，这边左司礼狱，都是我管的。” 赵和微微愣了愣，思索片刻之后并没有太过惊讶。 对于曹郎的猜测，从进到左司礼狱就开始了，他的身份就相当于后世北京市警察局的剧场，左司礼自然也就是正的，身份已然是不凡了。 见赵和的表情，曹郎眯起眼睛。 “你不惊讶？” 赵和微微笑道：“蛮惊讶的，但表现出来不就没意思了。” 曹郎爽朗而笑：“不愧是我最近观察了半个多月的人，果然是不简单。” 嗯？ 半个月多月？ 赵和的表情顿时奇怪起来，你一个男人观察我一个男人干嘛？ 难不成...... 赵和当即表示道：“曹兄，我们是不可能的，我喜欢女人！” 在得知曹郎的身份之后，赵和依然以曹兄相称，而非应该称呼的曹官人。 就是想看一看曹郎是否接受这称呼，若是不接受，恐怕自己从左司礼狱中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少。 曹郎顿时脸色一变，嘴角抽搐着：“你想什么呢！” 赵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笑道：“开个玩笑曹兄，不必在意。” 曹郎冷哼一声：“我可不想听到类似的玩笑！” 他可是很直的，虽然这些年都没有和女人如何接触，可也知道自己的取向是很正常的。 谁特么喜欢男的啊！ “这段时间，你的动作很大，无论你是要赚钱也好、自保也好，但你的行为都已经明确触犯了大宋律法，按律本官是要缉拿你的。” 听到这话，赵和顿感疑惑，其实这件事情他也感觉的到，那天差点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喊出来，就要造反了。 “曹兄为何不动手？” “好奇。” 曹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对你很好奇，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能做到这般地步，我很想看看你最后是如何应对樊楼的，可惜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也看不到了。” “今日在你家中，那二位的身份你可清楚？” 赵和顿时有些疑惑：“什么身份？” 曹郎没有多说，看来范仲淹似乎是隐瞒了身份。 还有那个看不出身份但必然不是一般人的中年男人。 观其谈吐，必然是身处朝堂官居高位之人，要么就是地位崇高。 可现如今符合的对象，并没有一个叫李祯的人，这也就是说对方隐瞒了身份。 而且今天晚上范仲淹向窦如尚求情一事，赵和也没有说。 看来他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也就是说这些人在赵和的身上，必然有什么谋划。 一个十五岁阅历、手段、心性都不凡的少年，加上背后不知身份的大人物，这个人变得越来越有趣起来。 所以这个人，曹郎要尽力保全一下。 赵和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对了曹兄，我家中还有郭伯，就是今天你见到的那个，麻烦你派人通知他一声，说我没事。” 曹郎点点头：“此事我会去做的，但一时半会你可能是出不去了，至少要等风头过了才行。” 赵和笑道：“不会真如你们所说的，对方动用到了汝南王府那层势力？” 曹郎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所以你这次的麻烦，可能很大。” “不过是冲着利益而来的罢了，为了一个炒菜配方嘛，曹兄你知道樊楼与汝南王府的关系么？” 曹郎缓缓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樊楼的创始人江远山，曾是当年汝南王的贴身侍从，早年替汝南王挡过箭，有救命之恩。” “伤好之后，汝南王不忍其继续留在自己身边操劳，就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安居乐业，不过这江远山倒是不凡，一人便创建了这汴京第一酒楼，而且汝南王府那边似乎有着每年三成的分红。” 有救命之恩，还是股东，如此一来，也大概清楚了。 曹郎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那汝南王便是我也很难去交涉，更何况汝南王都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安排了人来做这件事，找到汝南王都很难解决这件事情。” 赵和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总是要知道的，现在大致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了，也算是有底。” 无论是什么，赵和都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无非是触犯到了樊楼的利益。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方既然已经把事情做绝，那他也没必要再憋着了，不然没准命就没了。 “麻烦曹兄帮我一个忙，我需要纸笔......” 第32章 二人的试探 ilwxs.com 曹郎虽然不解赵和想做什么，但还是派人拿来了纸笔。 赵和很快在纸上写下十份的炒菜配方，随即交给曹郎。 “就麻烦曹兄帮我把这些转交给樊楼的人了。” 曹郎见此，立马就明白了赵和的打算，笑着说道：“你觉得他们会因为这个就善罢甘休？” 赵和摇了摇头：“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是借此让对方看清我的态度，他们才会再次跟我谈判。” 曹郎略微有些失望道：“就这么放弃了？” 赵和笑道：“那能怎么办，总不能麻烦着曹兄，害得曹兄丢了官职可就是大罪过了，对方毕竟是汝南王府，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能怎样？” 封建社会的压迫，不是轻描淡写的，之前能与樊楼的商户叫嚣，无非是因为他们是商人，不可能有功名的，归根结底还是百姓，只不过是有钱的百姓。 而且赵和是拿对方当竞争对手来看待的。 可一旦扯上了贵族、官僚，赵和根本不会想着去如何抵抗。 这种社会，头铁的唯一代价就是死。 赵和平日里甚至都会对巡逻的官兵笑着打招呼，就是因为他们也是官僚体质的人，与自己的身份是有很大差距的。 所以，有时候一定要知道自己的处境和地位，然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再悲壮有什么用？ 不过赵和又是缓缓说了句。 “放心，等我出去之后，他们不会靠着这炒菜配方赚到钱的，只要我能出去......” 曹郎内心中，又是闪过一阵波澜。 这小子还有后手啊！ 于是乎，他原本想着把自己背后的身份透露给赵和，想着让他坚持一下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汝南王很屌吗？肯定是屌的。 可曹家可是出了一位皇后的！ 一个每天图谋不轨的亲王，和他们曹家谁更受陛下宠信？ 这是不言而喻的。 曹郎收好纸张，笑着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出去的。” 赵和没在意，直接躺在了木架搭建的简陋床上，有了被褥确实舒服很多。 “希望吧。” 曹郎的意思，绝非是表面的含义。 而是背后更深层次的。 你背后的势力，除了范仲淹，应该也该知道你落难了吧？ 面对汝南王府，他们可有能力把你救出来？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背后的能量可能就非常大了。 真是很让我期待啊，小郎君！ ...... 赵家小院，范仲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来，而郭槐一直在门口等候。 见到范仲淹，郭槐连忙上前关切道：“范老先生，麻烦您了，小郎君的事情怎么样了？” 范仲淹无奈摇了摇头。 大势已去，现如今的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匹夫啊！ 见此，郭槐虽然焦急万分，但还是没有去苛责，看这老人的神态，就知道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而他自己，这些年只能养育赵和，却在这种时候帮助不了他。 官家，老奴无能啊...... 不远处，忽然走来一位官兵，郭槐看是自己熟悉的李放。 “李兄弟，你这是来？” 李放轻声道：“曹官人让我来知会你们一声，赵和现在在左司礼狱，不会有事的，你们有什么手段，都尽量地动用一下。” 二人闻言，当即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待到李放走远，范仲淹才说到：“那曹官人，想必就是今日前来的曹郎了......” 郭槐不解道：“我记得李放是属于左司礼狱的，那不就是左司礼参军主管了？” 范仲淹点了点头：“你知道的倒是多。” 郭槐没有说话，早年在太后身边做内宫主管，什么他不知道？ “那李放的意思是，曹郎要保小郎君？” “想必是这样的，老夫知道你关心赵和，不妨也让你稍微安心些，那曹郎背后，乃是当今的汴京曹家......” 曹家？曹国舅？ 郭槐提着的心，顿时就落下去了大半。 居然会有这样的人愿意帮助小郎君？那看来小郎君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刁难。 可这件事情，必须要让官家知道才行。 而范仲淹，也是这么想的。 很显然，两人并不知道相互的身份，唯一的共同点是都为赵和担心。 范仲淹忽然提起道：“赵和绝对是无罪的，此事绝对是诬陷！” 郭槐也是同意：“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如何不知道这点？” “从小看着？” 范仲淹眯起眼睛，只是到这郭槐是赵和的家奴，其他的并不清楚。 “你真是自小看着赵和长大的，那你可清楚赵和是什么身份？” 郭槐见此直接装傻：“什么身份，范老先生在说什么？我只是说从小看着他长大而已。” 范仲淹哦了一声。 “范老先生难道清楚些什么？” 范仲淹同样装傻。 “老夫只是看着这小子天资不错，想要教授罢了。” 二人都在装傻，都知道赵和身份，都没想暴露。 同时，二人也是默契的不再说身份一事。 郭槐闻言，心中立刻讥讽，什么鸟货色的读书人，官家的皇子也是你这穷老头能教的，起码是要范仲淹欧阳修那般的人物才行！ 郭槐直接岔开了话题，也不再就此事多做讨论：“范老先生，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救出小郎君啊，这事绝对是冤枉的，不光商贩们知道，就连百姓肯定也是清楚的，若是这事传出去了，肯定会有人站在小郎君这里......” 范仲淹当即心中产生一个想法。 “击鼓鸣冤？” 开封府门前，有一台敲天鼓，意思就是自打天听，只有有了重大冤案才能敲响。 不过皇帝绝对不会处理这种事情，但此事也是会由开封府尹直接审判。 可是这击鼓的代价不小，一般的冤假错案若是开封府觉得没必要自己审判，直接移交给其他组织，而且会重罚击鼓人。 开封府尹都是尼玛的卧底，这案子能赢吗？ 肯定赢不了，没准还会被揍。 可人一旦多了，事情一旦闹大，官家必然有知。 届时，赵和就有救了！ 郭槐闻言，脑子里同样是类似的想法。 只要把动静搞大，官家就能知道，管他什么樊楼还是背后的人物，都是土鸡瓦狗！ 官家一怒，这些人可是全部都要完蛋！ 于是乎，二人开始紧锣密鼓地制定计划。 郭槐跟着赵和的时间最长，对赵和在汴京发展的人脉最熟悉，因此他负责摇人。 范仲淹则担任过当朝宰相，言语说服人心的能力不在赵和之下，负责动员。 第33章 擂鼓喊冤 ilwxs.com 夜更深一些，夜市结束，崇和夜市的所有商贩也是接到消息赶到赵和家中。 “果真有办法能救小郎君？” “小郎君于我们有大恩，如果能帮一把小郎君，绝对义不容辞！” “范老先生只管说便是，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看着眼前这一百来号人，范仲淹也是不由得心生感慨。 赵和都已经被抓了，这些人竟然还能如此团结，一致认为赵和是清白的，而背后真正的敌人则是樊楼。 这种凝聚人心的能力，果真是少见！ 范仲淹似乎也不需要做什么人心调动了，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 众人听完，没有一个反对的，争先恐后表示了同意。 “不过是敲天鼓，我们一起去，他们还能把我们全部抓了不成？！” “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动静闹大，他们不放人也得放人！” 范仲淹也的确是这个想法，动静闹得越大，官家知道的可能也就越大，赵和获救的可能也就越大。 “既然如此，那诸位若是能多拉些亲朋好友，就一同拉上，必须把动静搞大起来，让那开封府尹不得不公正处置。” “我们所以百姓，都在看着呢！” 众人闻言，顿时热血上头。 “万众齐心，其利断金！” 呃....... 怎么感觉老夫这是在鼓动造反似的。 ....... 翌日，樊楼中。 管事火急火燎地赶来，手里拿着一份写着炒菜配方的单子，神情激动。 “大东家，这些是那赵和写下来的。” 江远山眯起眼睛，拿过菜单的配方打量起来。 “炒菜的配方？” 管事的连忙点头：“送信的人使者是这么说的，而且说是赵和亲自写的，应该不是作伪。” 江远山微微一笑，随即将菜单交给其他人。 “按照这配方将炒菜做一遍。” “是。” 不一会，十道炒菜就已经炒制完毕，送了上来。 包括江远山在内的所有樊楼老板，都是尝了一尝，表情有些赞叹。 “这炒菜的味道，的确不错的。” “难怪这小子在崇和夜市卖的这么火！” “大哥，这炒菜就放到樊楼里吧，必然能赚不少钱！” 江远山笑了笑，随即摇头。 “崇和夜市上那么多的炒菜，他为何偏偏只给了十道？” 众人纷纷疑惑，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他想借此报名，让自己活着离开开封府？” 江远山微微点头：“不成想，这小子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自保。” “那该怎么办？将他放出来，他会乖乖地把剩余的炒菜配方交给我们？” 江远山缓缓说道：“不一定，既然是拿来做依仗的，肯定不会乖乖吐出来，开封府那边怎么样了？” 管事答道：“昨日赵和被抓紧开封府了，不过是被抓紧左司礼狱了，那人似乎与赵和有些相熟......” 江远山微微思索片刻，随即说道：“既然这小子拿了十道菜的配方给我们，自然是要拿出一些诚意的。” 他看向管事说道：“你且去与窦如尚说一声，让赵和在牢里过得舒服点，不然这小子不会再拿出配方的。” 一人立马问道：“大哥，难不成配方拿出来之后，真要放了赵和？” 江远山笑而不语。 众人立刻心领神会。 这种配方，樊楼一旦知道，那他就没了用场。 届时，难道樊楼还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影响自己的隐患吗？ 死人的嘴巴，是最严的！ 与此同时，开封府门口。 一大帮人聚集了过来，崇和街的商贩，他们的家眷，以及附近凑热闹赶过来的百姓。 队伍为首的郭槐，拿起鼓槌，狠狠落在桥天鼓上。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鼓鸣，无数人的注意力都投了过来。 敲天鼓居然响了？ 开封府的敲天鼓，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敲的，因为一旦敲响，开封府尹觉得不值得亲自判决，就会降下惩戒。 而且不轻，轻则三十大板，重则牢狱之灾！ 自上次敲天鼓响起，还是三年之前啊！ 附近的百姓见此，更加好奇，难不成是有什么冤假错案？ 汴京的人有钱，吃饱了就爱凑热闹管闲事，哪里有热闹他们就凑到哪里。 “冤枉啊！” 郭槐开口，其身后的众多商贩也是齐呼。 “天大的冤枉啊！” 这动静很大，震耳欲聋，几乎传遍了半座开封府。 围观的百姓也是好奇，这么多的人喊冤枉，难不成是被地主官僚侵占了土地？ 又或者是被商人拖欠了工钱？ 总而言之啥事能去敲天鼓啊，他们对此表示好奇。 很快，开封府内就涌出了一大队官兵，领兵之人就是夏宏和曹郎。 左右司礼狱一同出动，在看到眼前近乎浩大的声势时，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么多人？ 而后，一袭官服的开封府尹窦如尚从官兵身后走出，站在开封府门口，神色不悦的看着眼前的人。 敲天鼓为什么不能随便敲？因为这敲天鼓一响，就意味着发生了重大冤假错案，而自己所管辖的地方发生这种事情，会影响考核评定的，等于往自己工作经历上抹黑。 不管是不是冤假错案，总而言之考评上是少不了这笔的。 升官的时候，上级拿着考核评定一看，哦？xx年xx月你任职开封府尹期间，有人擂敲天鼓了？ 那不好意思，这官你升不了了，想升官啊，那得多拿钱啊...... 这让窦如尚很不爽，本官都马上任期结束要入朝堂了，你给我来这么一下子？ 窦如尚虽然心情不好，但在百姓面前还是表现出了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他看向郭槐为首的众人。 “尔等有什么冤屈，且速速说于本官听吧。” 他表现的大公无私，想着这敲天鼓也响了，已经是没办法弥补的，只能看对方背后到底是有什么冤假错案，他能解决的解决，尽量处理地好一些，再找几个替罪羊出去把责任担了，影响也就不会那么大了。 最好是说的大点，说的冤枉点。 那样他才能展现自己身为开封府尹的执政理政能力，再让上头的人看看他处理事情的手段。 窦如尚如此想着，可此时，身旁的夏宏愣了一下：“府尹大人，这些人似乎是崇和街的商贩。” “商贩？” 窦如尚听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因为他昨天刚抓了一个人，就是崇和夜市上抓的。 这搞这么大动静，敲天鼓喊冤，难不成是要替赵和喊冤？！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料。 “知府大人明鉴呐，我家小郎君赵和自己研究出来炒菜的配方，因为被贼人妒忌，诬陷盗窃，才被抓捕入狱啊！” “小郎君这么些年，为人正直乐善好施尊老爱幼，却被诬陷这等事情......” “请知府大人做主啊！” 他妈的...... 老子绩效啊！ 窦如尚顿时心情差点到了极点，直接就打算让人把郭槐拖入大牢，不过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还是打算把流程走完。 “你说赵和是被诬陷，有证据吗？” 郭槐一把鼻涕一把泪，指向周围的商贩和百姓悲愤道。 “这些都是证据啊！” 窦如尚看着眼前上百号人，心里顿时来了句我尼玛...... 不好搞啊！ 第34章 不放人是吧，我每天都敲你信不信 若是你擂敲天鼓的就几个人，或者十几个，那窦如尚还很好处理，按照流程听你冤屈，或审或罚就都是看他决定了。 一个小小的盗窃罪，他开封府尹用得着审吗？不一怒之下把你扔进大牢里和赵和一起吃牢饭就不错了。 可当下的场景，看得窦如尚也是一愣。 这加起来得有两三百人吧！ 从古至今，都是有着这么一条规矩。 做事千万不能惹众怒，否则便不好再处理了。 眼下可不就是惹了众怒？如此多的人来喊冤，难不成窦如尚真的能把这些人都关进去？ 肯定是不行啊，不然他这开封府尹直接就被扒了，这可比绩效损失严重太多了。 可他也是深谙官场的，这种场面也不至于慌了神。 窦如尚缓缓开口道：“尔等所冤屈一事，是赵和因盗窃菜方被抓入开封府了？” 郭槐立刻说道：“小人乃赵和家中老奴，一生侍奉赵和，自幼至今，便知道赵和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而且这菜方的的确确是我家小郎君自己研究而出的。” 窦如尚眯眼而笑道：“你的意思是本官抓错人了？” 这种时候，如果说抓错了，那就是在打窦如尚这个开封府尹的脸，肯定是要顺着窦如尚的意思再提出自己的想法。 郭槐早年也是在皇宫当过主管的人，哪里看不出这是窦如尚给自己下的套。 “府尊大人岂能有错？小民的意思是此事或有冤屈，樊楼说自己炒菜配方被盗一事简直空穴来风，他们本身就炒不出来这么好的菜，却说我家小郎君是盗窃，简直是笑话！” “相信府尊一定能够秉公处理，不负开封府尹清明之声，高风亮节！” 啧！ 这老家伙，挺会说啊！ 此时窦如尚也不免心里嘀咕起来，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的话术是有些火候，直接给他上压力了。 不秉公处置，你就是对不起你这开封府尹的名声，而且这么多百姓看着呢，辖区百姓口碑还要不要了，官还想不想升了？ 但窦如尚依然不慌，微微笑着。 “此案，本官尚未查明，你等喊冤叫屈的确应该，但如此聚众在我开封府，是想对本官施压，让本官放人？！” 说完，窦如尚脸色顿时一变，神情冷冽。 一旁的夏宏曹郎，也是观察着眼前的场景。 你的问题，我不回答，我抛出另外一个问题让你回答！ 郭槐赶忙摇头：“小民不敢，只是这些商贩，都是我们崇和街的商贩，他们是自愿而来为赵和前来的。” 窦如尚冷声道：“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收了你和赵和的好处才来的，若非如此，他们岂会前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商贩也是说了起来。 “小郎君帮助我等，我等自然是要知恩图报，我们可以作证小郎君绝无可能行偷窃一事！” “这些天，樊楼的人一直威逼利诱我们小郎君要他交出炒菜的配方，这些就连常来崇和街的百姓也是可以作证的。” “对，小郎君是无辜的！” 郭槐抬头看向窦如尚，神情悲戚：“我家小郎君，每天起早贪黑，只为在汴京谋得一生计，不成想却被樊楼等人压榨，时常侵扰......” “我们不愿意就这么被那些商人踩在脚底下，可换来的却是更大的欺压，若是府尊不能还赵和一个清白，就太冤屈了啊！” 郭槐的话说完，身后的吃瓜群众顿时动容起来，他们何曾不是被官府富户欺压的人，同样是低着头做人勤勤恳恳，却也逃不过被压榨的命运！ 这种日子，难不成这辈子都要持续下去？ 不行！ 一时间，竟是身后的百姓也前来一同喊冤，这已经不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的罪行问题了，这已经转化为阶级压迫的问题了。 阶级压迫有吗？肯定是有的，可你要是敢承认，他们就敢造反了。 窦如尚一看这场面，顿时头皮发麻。 这老东西，居然如此会调拨人心，这种麻烦必须想个办法整死他。 可现如今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处理这个案情的问题。 一个盗窃，值不值得他去亲自审理？肯定是不值的。 若是不审，就意味着他承认赵和是冤枉的，要不放人，要么连着开封府的名声一块丢了。 到时候，开封府衙门的牌子就要换一换了，他任职的地方恐怕也是要换一换了。 权衡利弊之后，窦如尚干脆一咬牙：“既然你等如此冤枉，此事本官就亲自过问！” “但你等要按照流程，上交状书，本官再定开庭之日！” 赵和被抓，无非是因为他身上的配方，只要这段时间能挖出来，什么狗屁赵和直接放了就成。 关键是把这段时间拖过去了，让樊楼拿到了配方，这样上面的人才能高兴。 他如此想着，随即摆了摆手：“本官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吗？若是懂了，就赶紧散开，小心本官治你们个聚众造反之罪。” 郭槐其实也没想着一次就能让对方放人，范仲淹说了此事要先给对方压力，能召的人越多越好，现如今对方既然已经答应亲自审理了，就没必要继续留着。 但按照正常流程，写状书递交状书再经过开封府内审核，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小郎君不都断气了？ 这可不行。 奶奶滴，明天继续来，你一天不放人我一天不走，每天敲！ 况且今天的动静，官家必然是能够注意到的，只要管家出手，一切就有希望了！ 众人随即离开，窦如尚也是心情极差地回了府。 他立刻喊来了曹郎，让他交出人来，由夏宏亲自审理。 时间不等人，这炒菜的配方必须快点让赵和吐出来才行，否则可就是麻烦事了。 人在曹郎那里，肯定是达不到窦如尚要的效果的，这曹郎绝对和那赵和有关系！ 见此，曹郎拱手道：“府尊，赵和那人在左司礼狱和在右司礼狱，有什么区别么？” 窦如尚自然不好把自己要严刑逼供的话说出来，于是皱眉道：“此案本官亲自过问，人当然应该给予本官处理，本官的安排，你不必质疑！” 曹郎当即有些为难，知道赵和一旦进了右司礼狱，必然是一番严刑拷打，这都是狱礼惯用的手段。 可窦如尚都已经如此要求，他若是不从，那就是忤逆上官，要受惩戒的。 曹郎咬了咬牙，仍是打算将赵和留下，看到曹郎的神情，窦如尚已经脸色难看起来了。 “曹郎，你这官身当真是不想要了不成！” “你真当你有个爹就能保你平安！” “你太天真了！” 正当此时，门外有人通传，窦如尚收敛了火气让人进来。 小厮见有外人在，没敢开口是江远山派人送来的，随即将书信递了过去。 看完之后，窦如尚脸色一变。 “曹郎，那赵和......就暂且关押在左司礼狱。” 他如此开口道，脸色极为难看。 曹郎微微吃惊，为何窦如尚前后变化如此之快？ 因为那信？ “下官领命。”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窦如尚喊住了。 “记得.......好生对待那赵和......” 第35章 下次踢他鸟，别留手的那种 曹郎闻言当即错愕，内心翻江倒海一般。 先是要把赵和抓走严刑逼供，现在又让自己好生对待？ 你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善变了？ 不过他顿时想到了赵和的书信一事，想必就是那配方起作用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手段居然还真管用起来了。 而且郭槐和范仲淹的手段也管用起来，直接把窦如尚推到了不得不审的地步，到也算是兵行奇招。 应该跟赵和说一下这件事情....... 左司礼狱中，狱卒开始放饭。 都是能进左司礼狱的人了，能吃什么好东西啊，还不是跟猪食一样。 这里的许多人，都是要等到明年秋后问斩的，只能让他们活下来就成，至于活成什么样子，那就看这些狱卒的友好度了。 显然，每年拨下来的几百贯铜钱，没多少是用在他们身上的...... 那先前替赵和说过话的狱卒，此刻也端着一份饭过来，也不算豪华，三菜一汤还有个崇和夜市那边的烧鸡。 一众狱卒已经没得抱怨了，因为这般抱怨已经试过很多次了，除了被毒打，真的没一点用。 “这小子，天天吃断头饭，也不见得要砍头......” “能进这里的还指望着出去？让他得意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脑袋就没咯。” 他们如此安慰着自己。 那狱卒打开牢门，将饭松了进去。 “小郎君不必听这些人胡说，他们都是要死的人，要么就是在这边呆了几十年，这辈子都出不去的，你不一样，我看曹主管的意思，你是很大可能会出得去的。” 赵和苦笑一声，不过这种时候安慰一下自己确实是挺不错的。 “对了兄台，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在下赵和。” 赵和如此说着，看着这个人倒是很面善。 狱卒随即笑道：“小郎君喊我周肥就成。” 周肥？ 赵和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个子不高身体倒是看着很壮实，不过和名字确实一点都不挂钩。 察觉到赵和的眼神，周肥笑道：“家中母亲为我取名的时候，想着我以后能不至于饿肚子找份好的差事，就是如此了。” 赵和笑着点头：“周大哥的名字倒是挺好的，现在在这里应该也舒服的。” 说到这，周肥摇了摇头：“整天看着这些人哀嚎，脑子都快出问题了，好不容易休个班也总能时不时地听到。” 闻言，赵和顿时严肃起来，将饭菜放到了一边：“周大哥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周肥忽然见赵和这表情，也是不禁心中一跳：“五年了吧，咋了？” “我觉得，可能是职业病。” “职业病？小郎君觉得我是因为在这里待久了才会这样的，这是病吗？” 赵和点点头，在这种地方，整天跟着一群精神不正常的人交流，精神肯定多多少少会受点影响。 不过在古代，对于精神病症一事其实没有多少人关注，只是作为医类的一个小分支罢了，一般的大夫只会把这个附加在病症后边作为补充的。 “我劝周大哥最好去看看大夫，不然长此以往，估计连媳妇都娶不上。” 一听这话，周肥当即心惊：“小郎君，你说对了，那些媒婆都不愿意给我找婆家，老说我这个人没有女子愿意与我相处的。” 赵和也是肯定道：“所以说我劝周大哥尽量去看一看大夫，花不了几个钱，提前防治是正事。” 周肥使劲点头，听完赵和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有点问题。想着今晚休了班便要去看看大夫才行。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动静，周肥急忙起身关了牢门，随即去查看。 赵和听着动静，好像是之前那个抓他的人。 “本官奉府尊之命，将赵和带往右司礼狱！” 一众狱卒立刻上前拦住，夏宏面无表情，身后官兵骤然拔刀。 “本官今天倒是要看看，谁敢拦路！” 一听这话，赵和当即把脑袋凑了出去，隐约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夏宏带着一堆人，好像是要把自己带走的。 此时，周肥上前拦住，按着腰间的佩刀。 “夏主管，小人记得左司礼狱，好像不归您管吧？” 夏宏眯起眼睛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与本官讲话？” 周肥缓缓摇了摇头：“夏主管误会了，现在曹主管不在，便是府尊亲至，恐怕小人都不能放人啊。” 夏宏顿时脸色难看下来，曹郎骑在他脑袋上也就算了，可这左司礼狱的一个狱卒也敢这般猖狂？！ “你想死了不成？！” 周围当即严肃起来，顺手抽刀：“兄弟们，有人敢在我们左司礼狱抢人！” 一众狱卒，纷纷一同抽刀。 他们知道左司礼狱和右司礼狱向来不和，而且这赵和是曹郎亲自要求好生照顾的，现如今曹郎不在，若是人被带走了，恐怕才是大麻烦。 相反，只要他们在左司礼狱，在曹郎麾下，除非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不然都不可能被眼前之人给动了。 夏宏同样缓缓抽刀，神色阴冷：“那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 话落，夏宏一记劈砍势大力沉，周肥直接抬刀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夏宏刀身拧转，顺势压住长刀，随即刀身向上一路到夏宏脖颈。 “夏主管，不要为难小人！” 仅仅一个照面，高下立判，夏宏自持习武之人，可也从来没败的这么离谱过。 眼前之人若是有这般无力，为何只是一个小小狱卒？ 刀夹在脖子上，夏宏眼神错愕，但依然咬着牙不服软，双方僵持起来。 就在此时，曹郎的出现打破沉默。 “周肥，你在干什么！” 见到曹郎，周肥也是收起长刀，夏宏眼神怒火顿时迸发而出，又是抬刀劈砍。 周肥眼疾手快，一脚踢在夏宏手腕，长刀应声落地，周肥捂着手腕脸色难看。 “你等着！” 说罢，夏宏瞪了眼周肥，又瞪了眼曹郎灰溜溜的走了。 几人离开，周肥也是主动请罪：“曹主管，是小人冲动了......” 曹郎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脸上的严肃也是消失不见，毕竟这种事情他不好当着面幸灾乐祸。 “下次踢他鸟，别留手的那种。” 周肥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幸亏是拦了啊...... 第36章 当爹的总得派上点用场 刚刚发生的一切，直接让赵和懵了。 记得不错，那个夏宏应该是右司礼参军主管吧？ 现在的狱卒都这么刚了吗？ 周肥打开牢门，曹郎走了进来笑道：“小郎君为何如此惊讶？” 赵和张大嘴巴略微错愕道：“只是没想到周大哥如此勇猛，武艺还如此高超……” 关键就是这个勇猛啊，人家官大你不知道多少级，你还敢对人家动手啊！ 直接颠覆对奉献社会的刻板印象了好吧！ 周肥笑着摇了摇头：“比起曹主管还是差了不少，你们聊，我去忙了。” 赵和看着周肥的背影，不禁有些向往。 这般勇猛的部将，不该在这么个监狱里当狱卒啊，若是能挖走…… 此时的曹郎，显然是不知道眼前的家伙正在琢磨着怎么挖他墙角，缓缓开口道：“你那菜的配方起作用了，今日应该是樊楼那边来信，让府尹好生照顾你。” 赵和点点头，此事他并不意外，樊楼的人应该看得出自己的意图。 他想出去，樊楼的人想要配方，已经达成了一定层面的交易了。 不过能不能出得去，还不好说，那些人不是什么善茬。 “你打算如何应对？” 赵和缓缓说道：“对方在暗，而且背后有很大的资源，想要对付绝不轻松，除非能有个对方都拒绝不了的条件放我出去，他们才会做。” 曹郎好奇道：“这配方不是么？” 赵和摇了摇头：“只凭这配方，恐怕很难，对方一定咬定我要靠着这配方出去，绝对不会给机会的。” 毕竟只要赵和出得去，这菜的配方就还能再次在别的地方出现，他们不会放任这点的。 所以赵和想得很清楚，只给出这几道菜的配方，绝对不会多给。 吊着他们的胃口，他们会再度给开封府尹施压，届时就要以制合之术，找出一个足以和樊楼匹敌的对象，让他们不得不放人了。 除非他们只想着要这么点炒菜的配方，放弃了剩下的那些，非要把自己搞死在里面。 都是商人，不会那么蠢的。 这是赵和唯一的机会了，不容出现差错的那种。 曹郎见赵和没有多说，也就不必多问，他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帮着传个信什么的，估计也会开口。 于是曹郎便将今日发生在开封府的事情告诉给了赵和。 听完这些，赵和也是一愣：“曹兄说郭伯他们去擂敲天鼓了？” 曹郎点点头：“小郎君觉得此事对你有利否？” 赵和顿时陷入沉思。 擂敲天鼓，人再多也没什么用的吧，除了动静大一些，恐怕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倒是能给开封府尹施压，这么小的事情都要擂鼓，必然会被上头的问责，可擂鼓的人太多，他也不好处理。 一定程度上也能混淆开封府尹的判断力。 不过一个能坐上开封府尹的人物，应该是不怎么好对付的。 还是得靠自己！ “就麻烦曹兄提醒他们一下，若是没什么用处的话就不必麻烦了，大伙也要生活，耽误了赚钱可就麻烦了。” 他是相信自己能够出去的，如果樊楼的人重视配方的话，虽然对方已经不讲道理一次了，可为的就是这配方，他不信对方费了这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得到十道一般般的配方。 虽然这一般般，可要比对方的炒菜好太多了，也不怪有些从樊楼吃惯的有钱人说那里的东西是猪食。 曹郎点点头，随即指了指一旁的饭菜：“先吃饭吧，有事的话就让周肥通知我，我先去忙了。” 赵和拱手道：“那便谢过曹兄了。” 估计不是曹郎，自己现在正在狱里被严刑拷打呢，有些事情是要领情的，不能觉得人家做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出去之后，总是要想个办法报答曹郎的，不过自己都得跑路了，也就只能看机会了。 …… 皇宫之中，赵祯没什么心思处理政务，看着眼前的奏折神情漠然。 赵和被带入开封府，是樊楼的意思，必然是要为难赵和，恐怕要在里面受苦…… 天底下的父亲，有几个容得下自己的儿子受苦受难的，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 远处，任守忠迈着步子小跑而来。 “官家，老奴派人去查了开封府尹窦如尚……” 赵祯皱眉道：“怎么样了？” 任守忠连忙道：“老奴查到此人当年是汝南王提拔而来，向官家举荐的，为官三年，今年任期马上结束，就要升任朝中官职了。” 汝南王举荐的，呵呵…… 赵和不明以为的笑容，让任守忠忍不住心里打哆嗦，随即继续说道：“老奴查明，窦如尚任开封府尹期间，大肆收敛钱财提拔下层官员，甚至与樊楼等商户有所勾结，一年前甚至将一桩命案判错，找人顶替了罪名，而背后操作的同样是汝南王府……” 赵祯并不惊讶为什么任守忠能察觉到如此多的他没有听过的信息，因为他每天忙于政务，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些破事，要不然要下面的丞相做什么？ 只要是他想查的，其实都能查得到。 贪污？提拔官员？官商勾结？ 问一问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这么干的，可这些人自身有着极强的能力，赵祯没办法动他们，也不想去动。 大宋有钱啊，你们只要干得好，国泰民安，谁管你贪污，只要别太过分就成。 但只要皇帝有一天看不惯你，这些你早年贪污的东西，全部都要给我吐出来！ 赵祯面无表情道：“此事交给政事堂去处理，必须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任守忠连忙领命，他岂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自己查这些东西，不就是因为那窦如尚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官家吗？ 这些东西，都是官家手里掌握的，能把你推翻的证据。 让政事堂处理的话，那最轻的都是流放了，这窦如尚还真是倒霉…… “对了，今日那开封府好似有人擂敲天鼓了，就是因为那少年盗窃一事……” 赵祯点点头，随即摆手：“去做吧。” “老奴领命。” 任守忠走后，赵和站起身来，望向远处的皇宫。 郭槐和希文这是想让自己知道啊！ 恐怕他们手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吧！ 自己这个当爹的，总算是派上了点用场，这点，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第37章 这老头不是一般人! 离开左司礼狱的曹郎，仍在思索着赵和一事。 倒不是赵和的背景，而是赵和的做法，他是不知道自己背后站着的什么人的，或许谁都不知道，所以赵和其实就是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在和樊楼乃至其背后的人在斗。 不知为何，第一次去探望赵和的时候，感觉他似乎有点怕死，似乎是真觉得自己可能栽到樊楼手里了。 可今日说完樊楼的态度之后，赵和似乎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这倒是让曹郎颇为好奇。 这小子似乎有靠着自己就能出去的手段啊…… 曹郎随即以樊楼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 你拿出十份炒菜的配方给我，是对我示好，我让人好生照顾你，就是为了让你多拿出一些配方。 只要你全部拿完了，你就完全没有底牌了，放你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还要整死你！ 他揣摩了片刻，认为赵和如此聪慧不可能想不到这点，现如今却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如何想赵和，都应该是死局啊，当然他那不知底细的身后背景不能算进去。 赵和肯定是能出来的，这是现如今的曹郎几乎可以肯定的，可什么时候出来，以赵和的什么方式出来，才是他比较感兴趣的。 正想着，迎面就碰上了脸色难看的夏宏。 见此，曹郎脸上露出笑容，话中带刺道：“夏主管，真是不好意思，在下管教无方，让那狱卒冲撞了你，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了。” 话虽如此说，可曹郎的脸上带着的笑容无不是在讥讽夏宏武艺不高，身为右司礼参军主管，怎么连我一个小小的手下都打不过啊？ 夏宏神色不悦道：“曹郎，我奉劝你一句，这小子得罪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劝你最好别插手！” 汝南王府？ 曹郎笑了笑，你汝南王府再牛，能骑到我姑姑头上拉屎不成？ 而且比较肯定是要同层次地比较，曹郎身为家族后辈，自然是要跟汝南王府的后辈比的。 听说那汝南世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曹郎自然不会在意夏宏的威胁，一个靠着自己家的长辈进入这种地方的人，十个都不够曹郎一个人玩的，还威胁？ “夏主管，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在下只不过是觉得赵和蒙冤，不忍心他被某些人带走屈打成招。” “至于你说的话嘛……” “不一定哟！” 说完，曹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着夏宏一个人憋屈不已。 这曹郎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以为自己能和汝南王一较高下，真是笑话！ 曹家再家世好，能有姓赵的汝南王好？更别提什么跟汝南王掰手腕了。 二人的说法和想法，都是不同的，算是所站的立场不一样。 夏宏自然也没听出曹郎话中的言外之意，他说的可不是自己的家世，而是那赵和深不可测的背景。 曹郎对权力有着天生的敏感，嗅觉也很灵敏，我虽然不知道你背后是谁，可我就是要保一保你，反正我不会被干翻，万一你背后真是狠人，这波就赚大了。 …… 赵家小院，一众商户正聚集着，与范仲淹商量着对策。 今日范仲淹不能出面，是有难处的，毕竟不好被太多人看到自己和赵和有关系，容易暴露。 “范老先生，那开封府尹让我们提交状纸，要什么层层审核才能他亲自审理，怎么办啊？” 范仲淹已然是料到这点，随即拿出已经拟好的状纸交给了郭槐。 “他们是想拖时间，想让小郎君主动把炒菜的配方交出来，所以不能顺着他们走，明日再去擂鼓喊冤，必须让他不得不审理。” “一旦审理此案，就是我们有利了。” 范仲淹说完，也是不由自主地看向皇宫的位置，今天动静之大，他在家里都听说了，想必官家一定能听到。 郭槐注意着范仲淹的动作，不免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 总觉得这个老头不像什么好人啊！ 察觉到郭槐的举动之后，范仲淹轻咳了一声。 有商贩发问道：“范老先生，那小郎君直接交出炒菜配方，岂不是就可以了吗？” “对啊，大不了这炒菜我们不做了，去做别的，小吃摊也可以啊！” 对他们而言，赵和已然是比炒菜所赚的钱更重要了，因为这炒菜，他们才能在汴京有一席之地，被客人欢迎，而这一切都是赵和带来的。 炒菜只是一种赚钱的方式，而他们和氏集团的老板，才是真正能带他们赚钱的大人物！ 范仲淹摇了摇头：“炒菜配方如今是小郎君最大的依仗，若是拿出来了，小郎君对他们而言就没了价值，就危险了……” 众人闻言当即一惊，这可不行啊！ “那就按照范老先生说的，明日继续擂鼓！” “什么时候官府放人，什么时候不去！” 一众人群情激奋，一人一嘴说着，声势逐渐浩大了起来。 不远处忽然有人轻笑道：“诸位，这是要造反攻打开封府了？” 回头看去，正是曹郎。 一众人如今也知道此人就是开封府的官员了，个个面色不善瞪着他，幸亏此时范仲淹解释。 “各位，这位曹主管可是帮着小郎君进了左司礼狱，才免受威逼之苦的，是好人。” 众人的神色又忽然充满善意。 “曹主管下午好啊！” “吃了没，没吃晚上来我摊位吃点呗，不收钱……” “曹主管，某家中有一女儿，长得和某一模一样……” 曹郎看了眼那五大三粗的壮汉，顿时心里一阵发毛，还是算了吧。 范仲淹见曹郎似乎有事要说，于是便先让众人散了：“那明日就继续擂鼓，诸位快去准备晚上的夜市吧。” 见此，曹郎也笑着说道：“你们的小郎君在狱里，还说让你们尽量不要耽误生意，都好生做着便是。” 众人一听，心里一阵感慨。 “小郎君在狱里都不忘我们，真是好人啊！” “那在下就更不能辜负小郎君的期望！” “今日我要卖十贯，多为小郎君赚些分红！” “……” 众人离开后，曹郎才上前拱手：“后生曹郎，见过范老先生。” 其实二人已经很久没有以这种方式会面了，曹郎对范仲淹颇为尊敬，俨然是当成老师一般的角色，只是因为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探望。 后来就听说范仲淹被贬，再后来就是辞官，杳无音讯了。 不承想因为赵和，竟然重新遇到了范仲淹，他内心也是颇为感慨。 范仲淹抚须而笑：“少华，好久不见，变了很多啊。” 曹郎笑道：“不敢当，只是最近晒黑了不少。” 看着二人丝毫没有丝毫顾虑地聊天，而且仿佛是一种老师见弟子的感觉，郭槐顿时愣住了。 曹郎，真定曹家曹郎，曹国舅的子侄，竟然如此敬畏一个老头？ 而且丝毫不似作伪，况且这老头姓范…… 而且还和官家有所联系…… 我尼玛，范仲淹！ 第38章 不是，怎么你们都不慌啊 察觉到郭槐这边怪异的眼神，范仲淹料定郭槐已然是发现了什么。 知道老夫是谁了？但老夫就是不说！ 谁让你老小子整天瞧不起老夫，整天拿鼻子看人。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还辞了官，可也不是你个家奴能看不起的！ 当下有曹郎助阵，更是让范仲淹好好得意了一把。 范仲淹轻咳一声，随即缓缓笑道：“少华啊，你这些年的作为，老夫都是看得到的，日后你也绝对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开封府，朝堂才是你大展拳脚的地方啊！” 曹郎摇了摇头：“在下对这些并不上心，家中父亲在每日退朝，都会找我抱怨，听得多了，对朝堂自然就没兴趣了，还不如就待在这里，也自在一些。” 范仲淹微微点头：“你之心性淡薄，是好事，多砥砺一下，日后前途也是光明。” 曹郎恭敬拱手道：“是，受教了。” 范仲淹说完，瞥了眼一旁的郭槐，看到了吧，真定曹家的后人都这么尊敬我，你这家奴是不是该也尊敬我点了？ 郭槐看到这里，嘴角一抽。 你跟我装毛线啊，你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去把小郎君救出来啊？ 就算你是范仲淹，当朝宰相，我当年还在太后面前当大内总管呢，当时你们这些文官还不是得靠着我巴结太后呢？ 用小郎君的一句话，当年辉煌万人迷，如今落魄谁鸟你？ 曹郎并未看出来二人这是在相互较劲，因此也没在意，直接说道：“我觉得赵和是有自己出来的手段的，之前赵和让我送给樊楼十份炒菜的配方，如今那边已经让我好生对待赵和了，想必是有戏的。” 范仲淹则不屑摆了摆手：“让他别乱折腾了，他那小伎俩也就对付对付一般人好是，这边背后的可是汝南王。” 郭槐也是摇头道：“现在小郎君在曹主管的帮助下已经很好了，别再出什么乱子，先出来再说吧。” 不对劲吧？ 曹郎顿时脸色奇怪。 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好奇赵和的做法，然后跟我讨论一下，然后让我好歹有点思路吗？ 怎么都是一副赵和必然能出来的样子？ 这也太怪了吧！ 也不怪二人这么想，毕竟今天闹得已经很大了，几乎半座汴京城都是知道一群神经病因为一个人盗窃让敲天鼓喊冤，关键是那开封府尹还接下了。 这么大的动静，赵祯再忙估计也能听到。 就算听不到，他们也会再闹一段时间。 只要官家知道了，一切其实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然而曹郎根本不这么想，他可不知道赵和背后站着的，是这个社会站在权力最顶端的人。 如果知道了，赵和能进开封府？你特么整个开封府的人杀来我都不可能让你把人送进去啊！ 所以此时的曹郎，面色颇为奇怪。 范仲淹见此，也是不慌不忙道：“你放心，我相信窦如尚不敢当众激起民怨，我们有证据，还有这么多的证人，真要是开始庭审了，他不敢乱审的。” 范仲淹也只得如此解释，纵然曹郎他很欣赏，可赵和的身份可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透露的！ 因为每告诉一个人，赵和就多了一分危险的可能。 郭槐也是连连点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官家知道，至于之后赵和能不能出来，那还不是顺理成章的？ 估计到时候可能这个不长眼被当成刀子使的开封府尹，也得被连带咯。 只是可惜啊，你们这些人惹错人咯…… 曹郎狐疑地点了点头，可显然是没有因为范仲淹的解释而减少内心的疑惑。 这赵和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起码慌一点啊！ 搞得我现在慌也不是不慌也不是，很尴尬的好吧。 曹郎见二人显然是都没有要说的意思，干脆也不说了，直接离开回府去调查了。 大宋民风开放，虽说随着夜市开放取消了流动户籍审查，但要是想查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 你这房子是租的吧？你是不是要拿着你的户籍去办理手续？ 你这脚店也是租的吧，你开脚店是不是也要把手续什么的都办理一下？ 这些东西，都是在开封府有记录的，既然你们不说，我就查，我倒是要看看…… 曹郎年轻气盛，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因此动作很快。 在户籍所，曹郎也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郭槐和赵和，都是从宋州一带过来的。 宋州，就离着开封府不远，因此调取档案也很轻松。 因此他当即派人到宋州官府去拿赵和的档案去了。 只要有了这档案，大抵就能查询赵和的身世。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过赵和的父亲和母亲，只有家中一位老奴，虽然年纪大了，但看着也不像是一般人。 毕竟一般的富户家庭，想培养出这样的仆人，也是很难的。 随着曹郎的调查，赵和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而闲得没事的赵和显然是把这件事情当做生活的调味剂了。 一天不调查出赵和的身份，我就一天不得瞑目！ 第二天，开封府这边又擂鼓了。 第三天，开封府这边还是擂鼓了。 第四天，开封府尹终于是忍不了了。 敲一回两回就算了，你当这是你家的大鼓啊，当即就把人赶走了。 然而这一切，根本对郭槐等人没有影响。 总之就是你不放人，我就每天来敲！ 整个汴京城，也把这件事情当作了一桩奇事。 这三年不响的敲天鼓，这两天可是天天响起啊，现如今开封府门前已经驻扎官兵了，总之就是决不允许这敲天鼓再响了。 而左司礼狱这边，赵和也是有了新的动作。 这段时间，和这名为周肥的人相处的不错，那天他去看过大夫之后，回头就感谢了赵和一场，还特意带了崇和夜市的小吃回来。 而赵和，在上次送配方到樊楼之后，也是开始了下一步的动作。 “周大哥，你知道咱们汴京除了樊楼，哪家酒楼最火吗？” 周肥立刻就露出了一个懂得都懂的笑容。 “那自然就是春明楼了，那的服务，你懂得……” 赵和当即心照不宣地也笑了，毕竟他可是能做出当街‘不小心’撞少妇举动的人，对这种事情也没必要摆出什么正经模样。 “我的意思是那边的饭菜怎么样？” 周肥思索片刻随即说道：“那边高端的美女都是卖艺不卖身的，进楼就有最低消费，酒菜什么的都是要买的，要说的话还是春明楼那边的生意更好，可毕竟是风月之地，和风来楼在名声上不好比。” 赵和点点头，随即摆脱周肥拿来纸笔，这种事情周肥自然不会拒绝赵和。 片刻之后，赵和写了一份和之前给樊楼的一模一样的配方给了周肥。 “麻烦周大哥帮我把这个给风来楼的管事，就说是我打算和他们合作，这配方算是诚意.......” 第39章 流放吧! 政事堂，大宋权力的中枢，由宰相掌管，皇帝为了限制宰相的权力，设置参知政事为副宰相，与宰相共同议政。 赵祯执政期间，政事堂就是仅次于皇权的大宋权力顶峰，从这里出具的意见都是要被直接执行的。 不过今天，来了一件怪事，贾昌朝百思不得其解。 官家身边的太监任守忠，表示了官家对于开封府尹的行为极其不满，甚至是已经到了龙颜大怒的程度。 起因似乎是因为开封府尹亲自下令抓了一个盗窃的少年。 这被官家认为尸位素餐不思勤勉，贾昌朝派人去查，好嘛，抓的是之前那个给他建议的少年。 赵和。 抓捕的理由，是因为那少年盗窃了樊楼的炒菜配方，这简直无稽之谈嘛。 那樊楼的饭菜，他也不是没吃过，吃过了赵和的炒菜可是再也不想去那里吃了，又贵又难吃的，何来的盗窃一说？ 贾昌朝为官多年，如今又是新任的宰相，对于朝中格局很是清楚。 开封府尹窦如尚，是汝南王提拔上来的人，而汝南王与樊楼有些关系。 很明显，就是仗势欺人。 不过这种情况，在朝野上下很是普遍，他不太想得清楚官家是怎么注意到的。 不过既然官家都为此事震怒了，那肯定是要把窦如尚处理了。 政事堂其他人员，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得罪了官家，肯定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一人提议道：“开封府窦如尚与樊楼勾结营利，已然是大忌，早已丢掉了为官的初衷，下官建议将此人罢官贬谪！” “那少年下官也调查过，本就是先做起的炒菜，是被诬陷才入的狱，而且这开封府尹还助纣为虐，现如今开封府外每天都有那少年的亲友喊冤，若是不拿了窦如尚，恐怕汴京百姓会以为我大宋律法形同虚设！” “如此一来，绝对不行！” 一众官员说着，在政事堂，这个国家权力的中枢，说着一个少年被诬陷盗窃的案件。 显然，这是很离谱的，但众人谁都没有不当一回事。 这可是官家要求他们必须给个好结果的！ 贾昌朝则想的更多，朝堂之中，最忌讳得罪人，而他身为宰相，更是要懂得制合朝堂势力方能让官家不会太为难。 窦如尚，是汝南王的人，直接贬谪，恐怕是直接得罪了汝南王的势力。 但汝南王图谋不轨，已是朝堂中尽人皆知的事情了，只是现如今陛下苦于没有子嗣，那汝南世子乃是最佳人选。 若是如今得罪了汝南王，恐怕不会得到报复，可日后汝南世子上台，他们这波人恐怕就惨了，死了也得落个恶谥。 文人，最重名声。 但官家这般态度，肯定是对那开封府尹极度不满，甚至可能对那赵和还感到冤屈，而且事情已经闹大了，如果自己态度不明，恐怕现在就没有好果子吃。 思索片刻之后，贾昌朝缓缓开口道：“诸位，窦如尚知法犯法，与商贾勾结，甚至做出此等辱没大宋律法之事，诸位以为该如何判决？” 罪行我列出来了，都是大罪，你们说怎么判吧？ 老夫是坚定的皇党，即便国家大事上要和官家对立，但这种小事上一定要表现出自己对官家的亲近。 众人闻言，皆是思索起来。 贾相公都如此说了，那态度就很明朗了。 去他的汝南王府，你手下的人犯了大错也得处罚。 一激进派的官员朗声道：“不如推出斩首示众，以清御宇！” 贾昌朝连忙轻咳几声，以示不妥。 人家罪不至死，而且你可是在狠狠地扇汝南王的脸啊！ 得罪和打脸是两回事，被打了一巴掌人家肯定是要还的。 你们这凑热闹不嫌事大，老夫事后可要麻烦了。 又是有人开口道：“此等罪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妨查没家产，流放岭南？” 众人听到这个回答，皆是点了点头。 “此举可行！” “贾相公以为如何？” 贾昌朝点点头：“就这么办啊，再还那少年清明，免得日后被人拿出诟病，也算是给大宋百姓的一个交代。” “可这开封府尹就无人补缺了啊？” 贾昌朝思考些许，这倒是个事，开封府尹比之其他地区可谓是位高权重，甚至有上朝觐见的资格，不过位置高盯的人也就多，得找个不怕得罪人的。 “诸位以为，包拯如何？” 众人闻言，顿时脑海中想到了一个画面。 是前年朝堂之上，包拯一个五品殿中丞，指着官家破口大骂的场景。 这可是个狠人啊，别说汝南王了，谁都敢得罪啊。 关键是人家得罪了官家，还会被官家夸敢于开口，这就很神奇。 “此人历任各地知府时，皆是民声赞叹，为官极好，开封府尹的位子他来坐，想必是不错。” “下官也觉得此人可以。” 此人无论是为官还是人品，皆是一流的，关键是这老小子敢骂皇帝啊！ 好些年没见到这场面了…… 贾昌朝也是点头：“此事我会找官家商议，若官家同意，便召包拯回京。” “窦如尚那边的事情，可以去办了。” 贾昌朝起身，众人皆是起身拱手：“恭送相公。” 皇宫内，贾昌朝求见。 在听完贾昌朝的处理方法之后，赵祯难看的脸色也是终于好了一些，仿佛是松了口气一般。 “那少年备受冤屈，要好生对待才是，也算是我大宋给这少年的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贾昌朝微微点头，但心中却是掀起不小的波澜。 官家何事需要让大宋给那少年一个交代了？ 此时的贾昌朝，也是难免对那少年产生好奇，虽说不至于觉得赵和跟官家有关系，但也是好奇他的身份来。 年纪轻轻，便通晓家国大事、古今义理，如今又被官家特意交代要好生对待，这些就足以让贾昌朝去感兴趣了。 “官家，还有一件事，窦如尚被流放之后，恐怕开封府尹有官缺，官家以为谁来合适？” 赵祯看出来贾昌朝已然有心目中的人选了，随即笑道：“直说便是，何必弯弯绕绕的？” 贾昌朝拱手道：“微臣以为，包拯此人刚正不阿，清风高节，最为合适。” 赵祯嘴角一抽，脑子里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 被当着朝堂百官辱骂打脸，还要夸他骂得好，得亏是自己脾气好！ 换个人，早就把他砍了。 不过此人为官的能力是有的，正好他回来，也能治理一下朝中乱象。 “就这么办吧。” 第40章 给这小子忽悠瘸当保安去 由政事堂下发的命令经过各个部门，执行大概要两三天的时间。 此时的樊楼中，被一股莫名的氛围包裹。 “大东家，春明楼那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几种炒菜，和我们这里新推出的一模一样！” “据下面的人来报，是那春明楼最近得到了什么炒茶的配方……” “是与赵和在合作……” 众人闻言，皆是瞪大双眼，而江远山更是难掩怒色。 “这小子，真当是想死了不成！” “居然敢还把配方拿出去，居然还给春明楼！” “现在销量怎么样？” 管事的当即回复道：“炒菜刚上新的时候，一天的流水能达到二百多贯，自从前天春明楼那边也推出了炒菜，现在只有五十多贯了……” 因为崇和夜市的影响，春明楼这边的炒菜本来就受到了一些影响，二百贯其实是一个还能接受的数字，可现如今因为春明楼那边的炒菜，直接锐减了一百五十贯。 这对江远山以及在座的诸多东家来说，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大哥，不妨让人弄死他，这十道炒菜的配方也够了，大不了再去崇和夜市把那些人的配方也撬出来！” “此子留着，简直是祸害啊！” 纵然怒气十足，可江远山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其中的关节。 春明楼虽然是有名的风月之地，但自身经营的酒楼业务不比樊楼低，算是一种竞争对手了。 先拿出十道炒菜配方示好，再拿出十道交给他们的对手，这是在表态。 你不把我放了，我还会拿出更多的配方交给春明楼，甚至承认春明楼是独家，而且春明楼那边必然会有所运作，毕竟其身后的背景虽然不比汝南王，可能在汴京做大做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尤其是春明楼的那个该死的女人，更是麻烦…… 可赵和现如今在狱中，他的消息是如何传播出来的？ 这对江远山而言，是个问题。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如果自己再坐着什么都不干的话，这炒菜配方可能都流出去了。 “派人知会一声，让开封府那边放人，但必须要赵和拿出所有炒菜配方才可以！”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前段时间不还要宰了他吗？现在真要放人了？ 放了人，跑了怎么办？ 可江远山在樊楼的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没人会去傻乎乎地挑战他的权威，毕竟他们是真商人，这位可是有背景的。 于是很快派人去做了。 左司礼狱这边，赵和仍然坚持着动员和挖墙脚计划。 “周大哥，你这般武艺，干嘛留在这里当个小小的狱卒，外面才有你施展拳脚的机会。” “大夫都说了，你这种病必须要换个工作环境才行，你整天看着这些哀嚎的囚犯，能没有精神病吗？” “找份合适的工作，也不少赚钱。” 周肥显然是被说动了，已经从一开始的坚定变得有些动摇了。 “可我什么也不会啊，只会一些棍棒功夫，在汴京还能有一席立身之地，咱们大宋轻武啊，出去之后也只能卖苦力……” 赵和一脸认真，严肃道：“这话说得不对，以周大哥的本事，在汴京闯出一片天地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在这边五年，还是个狱卒，连小官都没有，那些当官的都是有家世的，咱们这些人比不了……” 已然是用‘咱们’之类的称呼了，而且周肥俨然是听得认真，说明有戏。 这么一个吊打那夏宏的武夫，还看不出来武艺的顶点在哪里，但胜在人比较单纯有正义感，这种人都是比较好忽悠的。 “我们崇和夜市，卖炒菜的，一天最多能赚十贯钱呢！” 十贯？？？ 周肥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他一个月的俸禄才五贯多一点点啊。 这买炒菜的居然这么赚钱？ 那一天十贯钱，一个月岂不是三百贯，都够去春明楼点个中档美女共度春宵了。 金钱，美女，是男儿永远迈不过的坎，对于周肥也一样。 思索片刻，周肥还是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都是当官了的人了，好歹算是有官差，去卖炒菜多丢人？ 简称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和见此，表情神秘道：“我知道有份工作很适合你……” 周肥狐疑道：“什么？” “市场安全审核加人员保护专员！” 一听专员，周肥狐疑的眼神变得几分期待。 “干啥的？” “我们这些做夜市的，最怕有地痞流氓过来惹是生非，平时官兵也不会常在，若是出现了紧急情况，就需要有这么一个人处理……” “他需要保证整座夜市的治安，让商贩们可以安心赚钱养家，让客人可以安心逾越用餐，为整个大宋的社会安定作出贡献！” “而这样的人，他会受到当地商贩的崇拜，每个月都会有专门的俸钱，少说也有三四十贯……” 赵和一脸严肃地说，周肥也一脸严肃地听。 这工作，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既能赚到钱，还能发挥自己的本领，关键是能为大宋作出贡献！ 于是，一个中二青年便答应了下来，表示赵和一旦出去，他便辞职跟着赵和混。 赵和笑眯起眼睛，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像周肥这种人，曹兄你不用我可舍不得放过。 后世对于这种工作，其实有个普遍的称呼。 保安....... 但经赵和一说，腿都得给你忽悠瘸了，关键是那工资确实高啊，没人能拒绝。 还不用再担心精神病恶化了，真是一举两得。 而赵和，此时也是盘算着要离开这件事情。 忽悠瘸了周肥，就算是对方要杀自己，没准还能忽悠着周肥帮自己越狱什么的，当然这绝非明智之举，他还是相信樊楼的那些人不是傻子的。 你们努力了这么久，真要为了十道菜就把我搞死？那十道菜能赚多少钱，你们还是干不过崇和夜市。 春明楼那边，最近的动静闹得不小，炒菜上新，一道卖四五贯。 关键是吃得人还不少！ 这就是不同消费地点的问题了，同样的东西在超市卖五块的啤酒，到了烧烤摊就要收你十块，你还喝得挺美。 那些上流消费者也是，自恃身份高贵岂能每天跑到夜市吃炒菜，虽然那味道确实不赖，现如今有了上位替代品，吃着炒菜看美女跳舞，岂不美哉？ 樊楼那边，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危机感。 正当赵和思索之际，外面有人进来了。 “曹主管。” 第41章 窦如尚被抓了 见到曹郎，赵和当即暗示了一下周肥，毕竟是挖他的人，这种事情还让人怪不好意思嘞。 周肥也是心领神会，一句话不说。 看到两人皆是一句话也不说，曹郎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府尊喊我过去，说是要将你的案件审理。” “樊楼那边的意思是，你只要把偷窃的配方都交出来，他们就可以既往不咎，让你离开这里。” 说完，曹郎脸上带着好奇：“你意下如何？” 赵和一拍大腿，这效果不就出来了嘛，果然还是在意自己手上的配方啊！ 一旁的周肥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和，他居然真的想到办法出去了，虽然这段时间赵和的操作他看不懂，但深知这些操作都是有用处的。 赵和当即笑道：“那自然是要把配方交出来了，只要能出去一切都好说。” 曹郎微微点头，赵和能从这里靠着自己出去，已然是展现出了他对人性的把握，只靠着一个人就能让樊楼乃至开封府尹松口，民斗官也能做出这等成就，已然是殊为不易了。 只是这赵和恐怕一旦离开左司礼狱，估计就是跑路了，这种地方估计是不能待了。 他那背景，还没有全部看清啊…… 想到这里，曹郎不免怀疑赵和是不是没有背景，毕竟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出手，难不成是畏惧汝南王府背后的势力？ 如此一来，就无趣很多了。 赵和笑道：“此事是否能有所保证，若是我交出配方，是否真的能出去？” 曹郎点头道：“府尊那边的意思，大概就是你只要交出配方，就会让你离开，此事有我做担保，可以保证。” 官场上的话，肯定是没办法明说的，毕竟这种欺压百姓太明显面子上过不去，因此换种说辞，意思到位，只要能让人听得懂其实就够了。 显然，那开封府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赵和当即让人拿来纸笔，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炒菜的配方全部都写了下来，随即交给曹郎。 拿着配方，曹郎有些感慨，本意还是想再多看看赵和的操作的，可现如今对于赵和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能好生离开，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最好的结果吗…… 曹郎呢喃着，随即离开。 赵和这边，心里自然有所谋划。 你要拿炒菜赚钱是吧，等我出去之后这炒菜配方就是众所周知的了，到时候看你能不能赚到钱！ 不让自己好过，赵和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 当天下午，开封府尹直接便审理了此案。 而赵和，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开封府尹，一个中年人尖嘴猴腮，眼神里充满着对于下位者的鄙夷，甚至连樊楼那边的人也不放在眼里。 毕竟只是商人，能和窦如尚对话的，也只有那个从汝南王府走出来的江远山了。 若非是承汝南王府的恩情，窦如尚才不会做这种鸟事，容易给自己抹黑。 公庭之上，窦如尚端坐如松，手拿镇板猛地一拍。 “既然你樊楼愿意原谅赵和，而赵和这段时间也在狱中吃尽了苦头，那此事便依你所言，双方和解罢！” 来自樊楼的管事连忙磕头谢恩：“府尊英明！” 赵和则鸟都不鸟那窦如尚一眼，让自己磕头，他也配？ 窦如尚显然是没有因为赵和不磕头的举动有什么异常，毕竟一个小小的商贾，在他眼里如蝼蚁一般，而且他也巴不得这件事情赶紧结束了。 一旁的曹郎和夏宏，表情各异。 夏宏眉头皱着，不敢相信这赵和当真是放出来了，明明是得罪了大人物，却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左司礼狱。 其中必有曹郎运作，这该死的家伙…… 对于赵和，夏宏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赵和他三番五次地被打脸，面子都快丢光了，等赵和出去之后，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而曹郎这边，有些遗憾。 没看到想看的东西，可惜啊。 兴许这次见面之后，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少很多了。 面对汴京的官场，想必这赵和再有才能，估计也无心于朝堂了…… 正在窦如尚打算宣判之际，府外忽然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正是吏部侍郎主事，身后跟着的全部都是官兵。 “开封府尹窦如尚何在？” 窦如尚闻听此言，立刻站起身来走出门，这般阵仗来的，估计不是小事。 也确实如他所想，真不是小事…… “开封府尹窦如尚，辱没大宋律法，官商勾结营利众多，欺压百姓鱼肉民间，现撤去官身贬为庶人、家产抄没，押入天牢！” “一日后，三堂会审！” “拿下！” 窦如尚听到这些，还有些懵逼，自己怎么就被贬为庶人抄家了呢…… 是不是今天起猛了，还是今天进门的时候迈的左腿。 做梦呢吧…… 直到那官兵将他头顶乌纱帽摘下、身上官服扒下来的时候，窦如尚这才送错愕中回过神来，转而满脸惊恐。 “不可能！这命令是谁下的，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了，你冤枉我！” 吏部主事冷笑着拿出罪证，那俨然是一些收受贿赂的证据，已然是不容窦如尚有任何狡辩。 此刻的窦如尚才知道，自己答应了樊楼的请求，是犯了多大的一件错！ 自己背后可是汝南王府，要流放自己，那必然是这背后有人要拿他。 能比汝南王府更有势力的，毫无疑问，只能是官家！ 因为这件事，自己竟然被官家拿了？ 窦如尚死命地挣扎，嘴里不停喊道：“我要见官家，我要申冤，这都是诬陷啊……” 别人都有这些行为，为啥自己要被拿？ 这显然是因为得罪人了啊！ 那主事见窦如尚如此不知好歹，直接下令官兵动手，其中一人拿起棍棒直接抡在窦如尚的腿上。 “啊！” 窦如尚一声惊呼，剧烈的疼痛加上心理上的巨大落差，竟然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带走！” 此时在场的众人，赵和跟樊楼的管事，包括夏宏和曹郎，全部都傻了。 心理波动最大的，莫过于那夏宏了。 他记得之前威胁过曹郎，这赵和惹了不该惹的人。 而当时曹郎就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不一定呢。 他内心惊愕，能直接把开封府尹拿了，除了官家手下的政事堂，还能有谁啊！ 而曹郎，呆呆地把目光放到同样一脸错愕的赵和身上。 心里逐渐由错愕变成了惊喜，甚至是振奋。 不枉我这段时间对你这么费心费力，终于是看到了你背后的是谁啊！ 能大过汝南王府，甚至不顾汝南王府的存在直接把他的人拿了，还能有谁？ 整个大宋，一手遮天的官家啊！ 第42章 不跑了，干他丫的! 开封府尹被撤官抄家的事情不胫而走，很快便在整座汴京城流传开来。 罪名是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其实百姓感觉都差不多。 当官的不都这样吗？哪里有什么清官好官？ 但吃瓜，他们这些吃饱了撑着的，是很乐意的。 于是乎，民间一片叫好之声，夸赞官家圣明之类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且抓了贪官，他们也是乐意的，毕竟下一个可能就有所收敛没那么贪了。 “抓得好啊，这种贪赃枉法的人，就算是死一百遍都不够！” “官家圣明啊！” “大宋会更好的！” …… 有些懵逼地回到家，然后懵逼地躺到自己的床上。 赵和现在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 郭槐和那些商贩见到赵和平安回来，个个喜出望外前来探望，这半个月的时间，分红有九百多贯，全部也都抬了过来。 看着钱，看着这些激动的人，赵和却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开封府尹在这个关节上被拿了，是巧合吗？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他背后可是汝南王府，而且本身就是品级极高的官员。 面前仿佛是一片诡谲迷雾，让赵和有些看不清了。 等到商贩们离开，赵和立马蹦了起来。 “郭伯，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离开汴京！” “对了，那炒菜的配方，也得找人宣传出去……” 郭槐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干吗要走啊小郎君？” 赵和也懒得解释，当即收拾起了东西，他东西本就不多，只是最近钱多的压手，不好运。 得叫辆马车拉钱用，他现在好歹也是千贯身价的人了，这么重的铜钱属实不好搬运。 干嘛要走？原本赵和出来就是要走的，把炒菜配方公布给大众，彻底让樊楼失去能单方面盈利的可能，也就是说让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功亏一篑，算是对樊楼的报复。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开封府尹被拿，让赵和彻底慌了。 他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知道开封府尹在这个关节上被拿，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这种都是牵扯到朝堂上的那些大佬的。 他可不想被那些人注意到，为了自身安全起见，先跑了再说…… 此时，范仲淹也注意到动静赶来看望。 “小郎君，这是做什么？” 赵和慌忙地想着如何把钱运走，见到范仲淹也没心思搭理。 妈的，现在可不是跟老头讲大道理的时候，他慌啊！ 郭槐赶忙拉住赵和劝道：“小郎君，你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未来有着大好前程等着你呢，那开封府尹被拿是罪有应得，一定是我们的造势有了效果……” 赵和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去擂鼓，就算是这开封府尹贪赃枉法，可也不会惩戒如此之重，郭伯你知道吗？抄家啊，这三堂会审之后，最起码都是流放了……” “他为什么会被拿，肯定是因为惹到了什么人看他碍眼了，这种人都是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能力去做的，而且这么快就要执行，说明这还是墙倒众人推。” “幕后的人为什么会注意到，还要趁着这个关节把他拿了，我们不清楚，但幕后之人实力太强，咱们现在招惹不起。” 他不是傻子，知道趋利避害，开封府尹被撤职对于赵和来说不算好事也不算坏事，可因为赵和的事情导致了开封府尹被拿，这就是坏事。 谁知道现在有没有朝中的大官盯着自己呢？ 范仲淹和郭槐二人面面相觑，前者也是懂了赵和的意思。 小郎君不能离开汴京啊，在汴京还有官家照料，这开封府尹被拿不正是官家一手推出来的吗？ 离开了汴京，外面就更危险了，而且官家说不定还会怪罪，毕竟见不到自己儿子了…… 范仲淹思索片刻，上前按住了赵和的手。 “小郎君，且听我一言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赵和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吧？” “开封府尹被拿，罪有应得，官商勾结欺压百姓是最重。” 这事赵和自然知道，可这种欺压百姓的行为哪里都有，你拿来举例就有些不明朗了。 范仲淹继续说道：“我等敲天鼓，就是为了引起官家的注意，我们身为百姓被官府欺压，起因甚至是因为小郎君和樊楼的斗争，而樊楼是借助了官府的势力才做到这点的。” “此等行为，已然是辱没了大宋律法，更会惹怒官家，汴京乃是一国重地，身为汴京的府尹竟然做出这等行径，官家岂会不生气？” 听完范仲淹这么一说，赵和忽然明朗了。 这事要是官家做的，那就说得通了。 毕竟是宋仁宗，理事会有名的爱民如子仁慈宽厚，得知此事之后必然震怒。 范仲淹当然没说是因为赵和是他儿子的缘故，毕竟开封府尹的罪行已经够了，就没必要多画蛇添足了。 历史上的这位皇帝，赵和还是蛮钦佩的，虽然一辈子没儿子还把自己的位子传给了宗室中人，但很显然是位明君。 既然如此，自己似乎也不需要跑路了啊！ 开封府尹被拿，下一个被换上来的肯定不会再是汝南王府那边的人，一定是一个跟他们没有牵连，而且是能坐得住这个位置的。 而且自己的污名还没有清洗，虽然是盗窃，但赵和想来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 那是不是说，自己又能跟樊楼刚一刚了？ 你背后有汝南王府是吧，我背后还有这大宋的陛下呢，你们的人刚被拿，现在你们还敢动用官府压我一头吗？ 那炒菜配方，赵和是迫不得已，为了出来才这么做的，现在这些人一定是在偷着乐呢。 这可不行，都是自己该赚的钱，绝对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算了！ 赵和忽然眼神一亮说道：“郭伯，我们不走了！” 此时的郭槐，看向范仲淹的眼神略带一些钦佩。 这老家伙，没想到两三句话就把赵和的顾虑打消了。 虽然他不喜欢这老家伙，但从这件事上，他还是很欣赏的。 范仲淹也是抚须而笑：“小郎君，你的路还长着呢，未来会走得很快。” 甚至远到这个王朝的顶点，带着这个王朝走向昌盛！ 他是很坚信这点的。 郭槐好奇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赵和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把樊楼欠我们的，全部都要回来！” 第43章 我是来谈生意的，不能被世俗诱惑! 唐代青楼开始兴起，历经几百年，在经济发展最为繁荣的宋代发展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青楼自然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端的青楼大抵是给那些平民百姓去快活的，简单的金钱交易没什么可说的。 稍微高端一些的青楼，就会玩文艺路线了，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女子也都能出现，这类青楼的女子或因你才情出众能陪你共度春宵，或因你家财万贯也能陪你解除生活的疲惫，但也是能快活一下的。 可最高端的春楼，那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才情学识出众，任你给多少钱都不可能给你碰，光是听人家独奏一首曲子就是几百贯的开销，还是你有钱都不一定能听到的。 汴京四大花魁的三位，都在这春明楼中，陆清清、谢子韵、江红提。 每日前来拜访宾客络绎不绝，进楼的最低消费人家眨都不眨眼一下，都是来看美女的了，点个酒菜算什么。 不过最近几天的客人，看着美女正动情的时候，夹了一口菜尝了尝，表情蓦然有些怪异。 这菜还挺好吃的啊，再尝一口。 啧，越吃越上头呢，我来这里看美女们跳舞，老是低头吃菜是不是会被人家觉得看不起人家啊，不能再吃了…… 可是真的好好吃，就吃一口…… 吃完菜，享受了身体的愉悦，再拿着酒杯饮上几口小酒，面前还有美若天仙的女子舞蹈，精神就感觉到了升华。 之前来这里可是没这种感受啊，这菜真绝啊！ 于是乎，春明楼这边的炒菜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个汴京城的贵族圈，虽说樊楼名为汴京第一酒楼，可相对于来春明楼的这些常客的影响力还是弱了一些。 其知名度，也在短时间急速扩大。 赵和等人来到春明楼时，便听到有人在门口议论。 “这边炒菜真香啊，王兄你听我的尝一尝，今日我做东！” “那鲜花钱便我出了，听说今晚清清姑娘要亲自作舞，好生期待啊！” “.......” 陆清清？ 赵和脑子里忽然蹦出来这么个名字。 以妓名流传千古的，这也算个奇人。 之前倒是听说过，却没怎么见过。 看来没准还能瞧上一眼呢....... 对于美女，赵和向来是比较感兴趣，尤其是名气这么大的美女。 冲！ 走到门前，他向门前老鸨提出了自己的姓名，妇人愣了些许，随即便有些激动。 “小郎君跟我来吧，我们家管事在楼上呢。” 赵和点点头，郭槐随即跟上。 路上，老鸨笑着夸赞道：“我们家管事说了，小郎君的炒菜在这段时间给我们春明楼带来了不小的收益，若是那开封府尹不放人，她可要出手把你救出来了呢，不承想今日刚出来便来拜访，想必管事也会很高兴的。” “我们家管事还说了，若是小郎君愿意，可选一女子……” 赵和克制着心中的激动，表面上淡定无比。 自己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享乐的！ 虽然这条件看起来真的很诱惑，不过他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春明楼内，以最中央那高高架起的圆形舞台为最瞩目，似是用来做舞台的，整个楼分四层，若是观舞以三四楼精致最好，各个楼台有突出的小阁，俨然是为了那些大人物去准备的最佳观景点。 因为是白天来的，所以没太热闹，但仍是有女子在那舞台上献舞，四周一片叫好之声。 赵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这腿、这腰、这.......咳咳，美女啊！ 这地方可是全汴京的美女聚集地，就是消费太高了，去不得去不得…… 而后老鸨便带着赵和进了一个单间。 “里面就是咱们春明楼的管事了，二位请进吧。” 赵和点点头，随即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是不同于外面的那股味道，非要明说的话，就是光闻着就感觉这主人很烧…… “小郎君？怎么是你？” 那少妇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转而站起身来，眼睛笑眯起来：“你倒是记得奴家当日的那番话啊小郎君……” 在看到那少妇的时候，赵和也是一愣。 这不是之前在崇明夜市偶遇被抓包的那个少妇吗？ 我靠，什么鬼剧情，这都能碰上？ 赵和下意识地就想走，绝对不想把自己隐藏的一面让郭伯知道，这太丢人了…… “娘子还在忙，在下就先不打扰了。” 说罢，就要转身，女子上前直接扯住赵和的衣袖。 秦婉笑意颇带着挑逗性道：“小郎君便是赵和吧，奴家慕名已久，今日前来，是来谈生意的吧，这么着急走作甚？” “还是说，招惹了人家就不想负责了……” 郭槐在旁边听得一愣，立刻转身出门。 “小郎君你们聊，我在外面看看。” “郭伯！” 郭槐立刻充耳未闻，一看这小郎君就是和这女人有什么关系，以他对赵和的了解，估计关系还不一般！ 自己就不当电灯泡了，别失身了就成。 待到郭槐出门，赵和顿时脸上充满苦涩：“娘子，先前之事都是误会，你别这样，我害怕。”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正常女人谁会冲上来把人拉住还说出那番话，估计是个妖精。 虽说这身材和容貌都是一绝，但赵和这种时候还是为自身性命着想的。 不能栽到这里！ 秦婉见赵和没了离开的意思，便松了手随即坐回到位子上，也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今日小郎君离开开封府的事情，奴家有所耳闻，本打算亲自去拜会，不承想小郎君亲自来了。” “是商量生意的吧？” 赵和随即点头，坐到了位置上。 “我为了出来，把炒菜的配方全部交给樊楼了，本意是打算离开汴京的。” 他也没什么隐晦的，知道春明楼和樊楼是对手，干脆直接拉到自己这里。 秦婉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小郎君能靠着自己从开封府出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奴家听说这背后可不止樊楼啊……” 赵和缓缓说道：“所以今天我来，是要跟你谈一笔生意，之前那十道炒菜的配方都是无条件赠与的，但是之后的配方就不行了。” 秦婉眯起眼睛，俨然是换了一副架势。 对待生意这方面，她不会马虎半点。 “请说。” 第44章 妖精，离我远点! 听到赵和将炒菜配方全部交给樊楼的时候，秦婉内心浮现一丝危机感。 炒菜的利益，几乎是巨大的，从这几日的进账就能看得出来。 平时来春明楼的，哪个不是吃饱了撑着过来看美女的，可最近这几天，这些人可都是饿着肚子来的，就是为了吃这炒菜。 仅仅是十道，就已经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更何况是所有的炒菜配方？ 那配方一旦到了樊楼手里，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源流失！ 赵和笑着开口道：“之后的炒菜配方，大概还有六十多道，既然是生意，就要一码归一码。” “我在崇和夜市经营的炒菜，是按照比例五五分成的。” 其实没想要这么多，就是三七。 估计还要跟着女人拉锯一下，最后的结果能稳定到三七就可以了。 “所以之后的炒菜配方，也按照五五分成，你意下如何？” 秦婉笑了笑：“且不论分成一事，现如今樊楼已经拿到了你的炒菜配方，假以时日，其实我这里也能得到……” “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做这笔生意呢？” 春明楼里有樊楼隐藏的奸细，樊楼那边自然也有。 “而且小郎君是以盗窃配方并归还获取原谅才出来的，这样说若是我拿了你的炒菜配方，岂不是说我与你同流合污？” “这笔买卖好像不是很划的来啊小郎君。” 赵和轻笑着摇头：“炒菜配方是出自谁手，不止你我，连百姓都心知肚明。” “而且我有足够的证据翻案，他们既然在这件事情上得罪了我，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这段时间，樊楼会拿着这些炒菜配方大肆宣扬，你春明楼当真能抵得过这种诱惑？你说假以时日可以拿到，可那时候的炒菜市场都已经饱和了，你们其实没得赚了。” “若是在汴京，只有你一家允许公正合法地经营这炒菜的话……” 秦婉眼神炙热起来，若是那样，每日的收益几乎难以想象！ 便是民间崇和夜市那些，其实对春明楼这里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毕竟消费的群体不一样，她这里可是敢把炒菜买到五贯甚至十贯的地方，还有人争相购买。 “如何做？” “我会允许你们承认自己才是正宗炒菜，先前我的人擂鼓开封府的事情闹得很大，很多人都不觉得是樊楼本身就有这炒菜，其实舆论方面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你们双方一同经营的话，足以证明春明楼才是正宗的，食客也会认同你们这里的。” 秦婉听完之后思索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可你最后说得独家……” 赵和解释道：“他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今日那被拿的开封府尹还未宣判处理结果，外面的百姓都等着呢。” 秦婉立刻明白，这眼前的赵和根本没放弃给自己翻案。 这是要借春明楼的势力打压樊楼，最后翻案，让樊楼付出代价啊！ 倒是蛮有趣的，而且很符合春明楼的利益。 樊楼亏了，可不就是她赚了？ 秦婉笑眯起眼睛道：“小郎君，此事可以，但这分成是否有些太高了……” 毕竟你只拿个炒菜的配方，就要拿走一半收益，说不过去啊。 赵和语气坚定道：“五五分成，不可能动摇的，这钱你们若是不想赚，我照样找其他酒楼翻案，而且那十道炒菜配方都是白送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做人要知足！ 很显然，在生意方面，赵和的老谋深算在秦婉眼里就是小孩子玩闹，当下来了一手。 “小郎君，现如今汴京敢跟樊楼作对的，恐怕就只有我们春明楼了，其他酒楼你看他们敢不敢要你的炒菜配方？” 这种事情，看背景的。 没点底气就敢和背靠汝南王府的樊楼作对，没人敢的。 “五五分成太过分了，我们不接受，而你也知道，时间拖得越久，你翻案的可能性也就越小，而且我春明楼还可以帮你。” 最后，她起身接着桌子往赵和这边凑了过来。 那巍峨山峰猛地一颤，差点让赵和吓一跳。 这得多巍峨啊…… “小郎君，二八分成如何？” 二八？你特么疯了！哪有这么降价的！ 赵和立刻说道：“最低三七，不可能再降了！” 秦婉当即回身笑容灿烂：“成交！” 赵和愣了愣，自己是不是答应太快了。 虽说这三七本就是他心目中的价格，可总感觉自己亏了不少。 都怪这女人，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 自己日后一定要做一个无欲无求得人！ “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商贩那边，也要知会一声，并且去打听一下下任开封府尹什么时候上线。 最好是个跟汝南王府没什么关系的，那样赵和的胜算就会更大，其实就算是有，他若是敢徇私枉法的话，恐怕位子也坐不长。 已经和樊楼做到死磕到底的准备，赵和就不会轻易地放弃。 敢坑我，倒让你们看看这配方不是那么好拿的！ “别急啊小郎君。” 秦婉站起身来，朝着赵和走过来，又是原先那副妩媚的模样。 赵和立刻紧张道：“你要干什么，你再过来我可喊人了啊！” 妖精，离我远点！ 虽说少妇是他最喜欢的类型，可这么烧的少妇，估计他可驾驭不住。 纯情一点的，御姐一点的，不能是这种强势还烧的。 估计自己想在上面都不可能，这对于一个好强的少年来说是不可以的！ 秦婉捂着胸口，笑得花枝乱颤，带起一片波涛起伏。 “奴家是想说，今晚有诗诗的表演，还有一场诗会，小郎君不去参加一下吗？” 啧，倒是有些心动。 名传千古的美女啊！ 而且他晚上也没什么事情，除了在街上偶遇少妇去‘不小心’之外。 可这春明楼美女众多啊，随便一个丫鬟都是姿色不一般的那种，自己干吗舍近求远？ 赵和轻咳一声：“正好今日无事……” 勾栏听曲岂不美哉？ 他刚说完，忽然感觉自己胳膊被什么东西夹住，俨然是那天所感受到的东西。 “那奴家今晚等小郎君.......” 赵和吓得赶忙跑路，这妖精果然是碰不得的！ 作孽啊自己！ 看着赵和落荒而逃的背景，秦婉又是笑了出来。 一个正经又不正经的少年，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关键是赵和在谈生意时的淡定，几乎是肯定了她要接受赵和的条件，那种自信才是最难得的。 这样的人，恐怕未来的路会走得很远。 干脆找机会吃掉他，就是自己的了。 好纠结，怎么吃好呢？ 第45章 收获大师弟子，一起去春楼! 开封府内，俨然是有些混乱了。 开封府主簿等人，都傻了，府尊直接没了，这算咋回事？ 幸亏他们还在尽可能地压制下开封府内的些许动乱，将局势稳定下来。 上面来消息了，包拯几日后就会到达京城，也就是开封府尹被三堂会审之后。 估计这心上人的开封府尹，就是包拯无疑了啊！ 他们这些人，早年也有听说过包拯的名字，一个敢在御前叫骂皇帝的，能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想必日后的生活不会太好过了....... 左司礼狱中，周肥向上提交了辞呈。 看到这个的时候，曹郎也是一愣，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刚打算给周肥升官呢，怎么突然就要辞了？ 曹郎缓缓说道：“周肥，你是有能力的，在这开封府内日后的位置也会越来越高，况且你离开了，又能去做什么呢？” 周肥坚定地表示道：“为大宋去做贡献！” 曹郎：“……” “你要不要再考虑，本官想将你加封为左司礼狱监礼。” 这是一个不低的位置，几乎就是曹郎不在的时候左司礼狱的话事人，也是负责掌管府内一切犯人的职务。 听到这个，周肥有些心动，但脑子里还是想到了赵和说的。 在这里待着，时间长了会得精神病的。 你看那些疯了的犯人，你以后也会跟他们一样的。 跟着我干，保证不会亏待你…… 周肥还是下定了决心：“曹主管，这些年来多亏了你照顾，但属下去意已决。” 曹郎微微叹息摆了摆手。 “这些钱是你过年应发的喜钱，既然你要走，这些就先给你了。” 周肥拱手道：“谢曹主管。” 这般人物，先前竟然是没有发现他的才能，可当自己发现了想用人之际，人家就要走了。 有些可惜啊…… 背着行囊的周肥离开了开封府，望着阳光明媚的外面世界，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轻松。 不用再去审犯人，也不用再去跟那些疯子相处，美好的生活就要来了！ 媳妇，会有的！ 刚从春明楼回来的赵和，还是心有余悸。 这娘们太可怕了，不过那身材是真滴好啊…… 范仲淹见郭槐二人回来，随即说道：“刚刚刑部那边来人了，说让你几日后去参与三堂会审，想必是要还你个清名。” 老人抚须而笑，眼神中带着欣赏。 竟然不靠官家就能自己出来，倒是不错。 稍晚一天，其实赵和也能被官家救出来的。 曹郎那人，倒是不错，的确让小郎君没受半点苦，想必官家见到了赵和也会欣慰吧。 赵和闻言嘴角一抽，随即当即拒绝：“不去。” 一听这话，二人皆是一愣。 这是官家还你清名，为何不去啊？ 难不成你要背着这盗窃的罪名一辈子？ 古人最重名声，对赵和的说法很是不理解。 而赵和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三堂会审，审的是罪臣窦如尚，他过去也不过是随随便便正个名，影响不会太大的，官府承认无罪可百姓很少能知道。 必须开封府来审理，只等之后新任开封府尹来了。 而且赵和还要借着这个，来反将他们一棋呢！ “此事我多有考虑，不必范老先生担心了。” 范仲淹仍是坚持道：“小郎君，这名声可不能臭啊，你现如今赚钱越来越多，越是要重名声，不然日后可是要被某些人逮住说事的啊！” 况且官家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缠身，日后登入皇家门槛，必然也是有影响的。 赵和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这段时间，多亏范老先生相助了，小子日后若是能报答，必然不会吝啬。” 范仲淹有些郁闷，你报答我？那你就跟我好好读书学点本事，日后好能顺利坐上那个位子才是。 他相信这样的赵和，比宗室内的其他子弟更适合那个位置，只是现在还有所欠缺。 随即他也就不再坚持，转身离开了。 这时，门外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小郎君，我来找你了！” 来人正是周肥，那个一招干掉夏宏的狱卒，武艺现如今还不知道有多高。 赵和连忙去迎接：“周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已经辞官了？” 周肥点点头：“左司礼狱我是一下都待不下去了，那些犯人整天哀嚎，我脑子都要炸了。” 赵和笑道：“放心，这里肯定要比左司礼狱好太多了，对了，不知周大哥武艺如此高强，师从何人？” 周肥摆了摆手，神情遗憾道：“我那三脚猫的功夫算不得什么，说来惭愧，当年出门拜师学艺，去少林拜师谭正芳大师，如今却混成这副模样，真是有辱师门啊！” 一听到谭正芳，赵和目光顿时炽热起来。 或许这个名字没多少人听过，但他的弟子，绝对有人多人知道。 后世抗金猛将宗泽、武林第一人号称铁臂膀外号的周侗！ 而周侗的弟子，就更为人所知的。 梁山豹子头林冲，以及那位名扬千古的抗金名将岳飞！ 说来，这谭正芳可是岳飞等人的师祖，而周肥竟然是这些人的师伯？ 毕竟现如今周侗还没有出生，那就是师伯了。 若不是自己察觉，竟然没想到如此惊才绝艳一人竟然被埋名于左司礼狱中啊！ 曹兄啊，你不会用人，就交给我吧…… 赵和拱手道：“原来是谭正芳大师的弟子，小子失敬，若是周大哥不嫌弃的话，不妨就住在我家隔壁，那处院子正好无人。” 毕竟这样的人，住在自己身边安全感简直十足啊！ 周肥没有异议，他倒是睡在哪里都无所谓的，当年求学的时候连山里都睡，还会在意那个？ 周肥正打算掏钱，赵和轻按住周肥的手：“周大哥这就是瞧不起小子了，你愿意与我一同为大宋作出贡献，如何能让你掏钱租房？” 周肥笑道：“一码归一码，你为我提供一份更好的伙计，原本就是应该谢你才对，租房的钱我来出便是。” “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今晚春明楼有陆清清表演，不妨一同前去欣赏一番？” 美女登台，岂有不看一看的道理？ 二人嘴角皆是不由自主地上扬。 “甚为美妙啊！” 第46章 最是青楼好时机 夜晚，春明楼外，赵和与周肥二人结伴而来。 去春楼，如何能让郭伯跟着，这可是很影响赵和人设构建的。 他可是一个正直向上且纯洁的少年！ 于是就拿去外面谈生意搪塞了过去。 其实郭槐哪里不知道赵和心性，尤其是赵和突然变了很多之后，只要是不随随便便破了身赵和爱怎么折腾他其实都管不着。 毕竟赵和年纪太小了，才十五岁，虽说这个年纪破身的男子多了去了，但终究是会对身体有些危害的。 这点，赵和自然是懂得，不过他真的单纯地想去看美女，至于花钱他那俩子是真的花不起的。 陆清清的名声，在整个汴京都是最火爆的那批，毕竟是四大花魁之首，便是其他地方都能听得到陆清清的大名。 京师第一花魁嘛，要举办诗会还会当众献舞，闹得汴京沸沸扬扬的。 来此地的，多是富商名流权贵之类的，有地位还有身份，像赵和这样身上没半个子的，那是真的没有一个。 周肥抹平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这衣服可以是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今日听说要来这诗会，直接就拿了出来。 不过相比于其他客人，仍是略显寒酸。 赵和则很佛系，随便拿了件衣服就来了，毕竟自己是来看美女而不是听别人夸奖自己衣服多好看的。 自报姓名之后，老鸨便带着赵和二人来到了三楼的一处单间，位置相当不错，是正好对着舞台台面的。 也就是说这可以最近距离地观看陆清清舞蹈，那妖精倒是很照顾他们。 春明楼四层，天地玄黄，位置越高的价格也就越贵，只是黄字楼的一个包间在今晚都是三百贯起步的价格，根本不是常人能消费的起的。 而林恒这间，自然就更贵了，这也算是春明楼这边给赵和表达的善意。 二人落座之后，随即很快便有侍女送来酒菜点心，十分精致。 周肥的眼珠子落在那几位侍女上，半天都挪不开。 “小郎君，这地方也太好了吧，连丫鬟都这么好看，若是能娶个回家……” 赵和轻咳一声：“这边的女子想要赎身，连个丫鬟都得几百贯，你得好好想想够不够。” 闻言周肥咂舌不已，这确实是有点难娶了。 在汴京五年，虽说是攒下了一百来百贯的家业，可想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显然是很难的。 “这酒菜要钱不？” 赵和笑着摇摇头：“我们两家现如今是合作的关系，这位置和这些肯定是免费的啊！” 周肥欣喜道：“如此甚好，平时这一桌都得几十贯呢，那我就不客气了！” 最低消费，很难避免的，赵和也随即开动筷子，不吃白不吃。 同样的炒菜，不一样的位置，近乎几十倍的差价…… 这甜醋里脊都香了不少呜呜呜！ 不一会，便有人来拜访了，是隔壁单间的，一些官员和富户都会趁着这开幕之前四处走动一下，看看能不能结识一些人，人脉多了路好走，况且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大抵就是一些在下谁谁谁之类的，敢问小郎君是哪家人，可否认识一下，得知了赵和的身份之后表面不会说什么，但也会很快找借口离开。 这样的人来了三四波，听完赵和的身份之后都是没有什么继续深交下去的打算。 毕竟一个卖炒菜的，如何能跟他们这些清贵官员相比。 对此，周肥倒是看得明白：“这些人都很势利的，见你没什么地位没什么官身，一般都不会如何理你的，小郎君别见怪，我实话实说而已。” 赵和也没在意这些，他知道这种社会身份就是一张很亮眼的名牌，你是皇家弟子，便是你杀人放火，当地的官员还要夸你杀得好杀的漂亮。 这样的影响层层下降，直到最下层的平民，对上流社会的人产生了巨大的敬畏。 阶层这个东西，从古至今其实都没有消失，只不过是越来越隐晦了，让正常人几乎感觉不到阶级的巨大差异。 可统治的基础，就是阶级，没有了阶级的差异，人们就没有了向上的动力，这个社会也就没法良好运转。 赵和想到了一些东西，但很快就把这些抛之脑后，因为秦婉来了。 周肥蓦地瞪大眼睛，表情错愕，然后看着那简直妖孽的少妇坐在了赵和身旁。 秦婉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即笑道：“小郎君今日能来，春明楼蓬荜生辉，这杯酒是敬小郎君的。” 赵和顿时警惕，看着秦婉将酒水喝下才敢喝了。 他很怕里面下了媚药什么的。 见赵和如此模样，秦婉也是一阵笑声传来，随即看向周肥：“这位是小郎君的朋友吗？” 态度忽然就变淡了许多，俨然是没有先前的那种亲近了，是一种生人勿近却让人觉得近在咫尺的感觉。 周肥立刻起身拱手：“在下周肥，此后便是要跟在小郎君身边，见过娘子！” 看得出来，周肥见到了好看的女人直接就说不出话了。 所以赵和立马就看清了，之前周肥说自己如何在青楼潇洒的事迹，都是扯淡！ 你跟兄弟装什么呀！ 秦婉微微点头随即笑道：“既然是小郎君身边的人，便是朋友了，诗会这边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有诗词的话，可以让人投递。” 秦婉随即招呼人拿来一些鲜花：“这些是春明楼的花，自岭南那边运来的，现在是冬天这般几乎是没有花的，所以价格有些贵，一贯钱一支，其实也没那么贵了，主要这是今晚给那些女子们的彩头了，这里有一百朵，便送与你们了。” 赵和二人闻言，当即感谢了一阵，之前倒是听说过这些个鲜花什么的。 既是好意，赵和也随即道谢，秦婉临走起身，特意经过了赵和身边，那只手往赵和的手背轻抚而过。 “二位玩得开心。” 见秦婉走了，周肥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笑着打趣一旁的赵和：“那娘们看着对你有意思啊，也就二十来岁吧，小郎君这你不拿下她？” 赵和立马义正辞严：“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是要为大宋之崛起而做贡献，周大哥你莫要带坏了我！” 周肥心想今天这青楼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刚刚那娘们摸你也没见你这么正经……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二人随即坐到了观景的阁台。 “感谢诸位今日捧场我春明楼，今日诗会以诗会友，本楼女子会轮番上台表演，希望各位千万别吝啬了手里的彩头。” 一瞬间，整个春明楼由上至下都热闹了起来。 伴随着第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出场，这场诗会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第47章 看美女跳舞，品传销人生 先上台的那女子，一袭白衣若雪，身姿窈窕，一层面纱更是惹人遐想，无数人为之惊叹。 一舞惊鸿，众人纷纷叫好，能放在开幕上场的女子，在这春明楼里的名气自然不低。 从周围客人的嘴里，大概知道此人叫什么叶什么什么的，名字没如何听清楚，看已经把周肥的眼睛看直了。 嘁，没见过世面！ 赵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很大方地拿出一束鲜花丢到了舞台上。 这也算是春明楼的规矩，见到喜欢的女子便丢出鲜花到舞台上，算是对这女子的打赏。 跟后世的直播平台有些类似，只是这鲜花的价格的确有些贵，一贯一支啊，差不多一两千块钱了。 赵和不是没想过把这花卖出去，只是这是人家秦婉特意送来的，免费的礼物，自己干吗丢这份。 与此同时，已经有人作诗了。 来此的人有一半以上都是颇具才学的，诗会这种地方最合适扬名立万，尤其是自己的诗句若是被某个名气大的女子看重吟唱，那便是登堂入室了。 若那女子被诗词打动，甚至邀请男子共度良宵，那就是才子佳人，吃瓜群众最喜欢听这些了。 春明楼的女子不卖身，但你要是真有才学，靠着诗词也能哄得人跟你睡一觉，这是很多文人都喜欢干的。 渣男！ 倘若自己穿越的朝代更早一些，有好多诗词就可以用了，不过这是宋代，而且赵和一个理科生脑子里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诗来，若是随便拿出一首来是当场某个人已经写过的，这可就尴尬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唐宋八大家都已经出现一半以上了，只差苏家的那几位，现在年纪还不大呢。 赵和这边没什么身份，自然也没什么人去搭理她，各个楼台的勋贵们争相讨论这些诗的好处和坏处，不亦乐乎。 文人嘛，最喜欢做这种事情了。 周肥看得上头，忽然对赵和说道：“小郎君，我看你也不是没读过书的，就没想着来上一两首？” 赵和摇摇头，这种事情他是不乐意做的。 本来最近在京城名声就已经被传遍了，现在出来装个逼，很影响他后续对樊楼的操作。 毕竟一个逛青楼的少年，能是什么好鸟？ 倒是不远处，楼上正对着赵和这边的，一位中年男子的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看向他，眼中带着捉摸不清的意味。 非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有点像之前见过的李祯。 就是那个来了就要劝自己读书，还一副看儿子眼光看着自己的人。 奇怪…… 天字楼中，男子缓缓端起一杯茶饮下，看了看台上的女子，又看了看赵和，眯起眼睛。 身后，一侍卫走入，恭敬行礼。 “王爷，赵和的事情已经查明，在他背后造势之人正是前不久辞官的范仲淹。” “宗室名单查过没有？” “查过了，这赵和并非宗室出身，只是从宋州过来的一介平民，一个多月以前才来的汴京。” 赵允让微微摆手：“行了，下去吧。” 侍卫躬身再度行礼而后立刻。 一旁的少年有些不解地问向男人：“父王，为何要探查那少年的底细，他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赵允让笑了笑道：“你年纪尚小，要多看多听多学，那少年入狱之后你可知晓都发生了什么？” 少年摇摇头。 “先是官府这边，曹家的曹郎一直护佑此人，甚至多次公然违抗开封府尹的命令，这是其一。” “民间造势，其手下商贩协同百余人日日擂鼓开封府，将此事闹得近乎满城皆知，而这背后的人正是范仲淹，此人竟然为一少年出手甚至暴露身份，这是其二。” “最后事情闹大，连官家都不得不出手，可据本王所知，这背后可是官家亲自要求拿掉窦如尚的，这是其三。” 赵允让缓缓说道：“这么多的巧合夹在一起，或许就不是巧合了，这少年的身份越是清白，本王就觉得越奇怪。” “什么样的人，能让曹家、范仲淹乃至官家同时出手庇护？” 少年仿佛立刻想通了一般：“此人不凡！” “若真如此，本王也懒得去管这些小事，关键是他姓赵……” “父王说他或许是皇室宗亲？” “此事暂未查明，而且官家也从未有过子嗣，暂且观望一段时间，看看后续吧。” …… 伴随着一首又一首惊才绝艳的诗句出场，诗会的热闹程度也被推至巅峰。 其中一首诗句，近乎以碾压之势力压其他才子。 是一位名为晏几道的人写的。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便看颍川花，不如清清好。 一首生查子的词牌名，本身的立意和文采都依然是绝妙了，可最后一句属实有点不把人家现在台上的女子放在眼里了。 不如清清好，你这人少写一句不成吗？ 吃饱了撑的写那么多？ 鲜花的数量，是决定人家女子收益的，这首词一出，原本上千朵鲜花的舞蹈，竟然只收了惨淡的一百来朵。 那女子下台的时候，仍然能看到她那幽怨的眼神，盯着那晏几道好一会。 晏几道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临女子下台之际直接丢出去了五百多鲜花，那女子脸色才好一些。 五百贯，就是为了让人家心里好受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财大气粗！ 诗词的话，看这么多人在写，赵和其实也随手写了一首印象中差不多的，就随便放到一旁了，倒也不是针对什么人，只是兴致来了而已。 他也没想着这玩意去拿出来夸赞什么人之类的，主打一个情怀到位，然后继续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二人都笑麻了，这人也太有意思了。 “妈的，这人也忒有钱了，啥时候我也能这么有钱？” 赵和拍了拍周肥的肩膀，平日里的传销语录脱口而出。 “今天睡地板，明天当老板！” “今日的你，满身是泥，明天的你，光芒万丈！” “只要肯攀登，世上无难事！” 周肥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已经开始想象起自己有钱之后的生活了。 马车美女，豪车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美好人生啊！ 离开左司礼狱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伴随着下方老鸨的一阵话语，众人的气氛直接点燃至高潮。 陆清清要登台了！ 第48章 不能放任这妖精了! 不同于其他女子缓步登台，作为压轴的陆清清登台前，春明楼近乎半数的灯火都熄灭了。 整个环境忽然暗了下来，唯有那舞台上依然明亮。 一条丝带缓缓飘来，而后一袭青衣的女子牵扯着丝带，以一种近乎天女下凡的姿态登台。 而后，丝竹之声响起，那容貌绝世罕有的女子出现在大众眼前。 如此出场方式，顿时引来一阵阵惊呼声传来。 “是陆清清！” “早就听闻这女子倾国倾城，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见此女子，此生无憾了啊！” “……” 一阵阵的赞叹声不绝于耳，台上陆清清也开启了舞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此时的赵和才理解这诗中所蕴含的意境。 短短几字，就把一个女子最惊艳的地方写了出来，如今心里复述这句话，看着眼前的景象，赵和内心震撼不已。 这美得已经不像人了啊！ 此刻的周肥，更别提什么淡定了，直接站起身来惊呼陆清清好看之类的。 武人嘛，没什么好的词汇，只是单纯地出发内心的真正情感。 一旁的人都投来鄙夷的目光，而周肥俨然不在意。 这娘们太好看了，若是娶来作老婆，这一代的基因直接就改善了！ 但想娶这娘们，每个上万贯赎身钱都根本别想，汴京第一花魁，而且你还要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足够的家底去养活这个娘们。 都是钱啊！ 在场之人，其实不乏能满足这些的，只不过陆清清都未曾青睐，无数文人才子趋之若鹜都没能让这女子产生嫁娶之意。 怒砸千贯，也就能跟人家面对面聊聊天，而且你才学还得过硬。 这眼光就别提有多高了。 舞蹈之际，屋外有人推门进来，赵和回过神来瞧了一眼，那妖精又来了。 “小郎君，清清如何，我春明楼头牌花魁，还算入得小郎君的眼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养不起。 其实赵和内心还是一个研究牲的灵魂，对于秦婉这种韵味十足的少妇更为青睐，毕竟被后世的网络影响多了。 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斩去昔日旧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况且，赵和觉得不能老被这小少妇调戏了。 他可是有着新思想的新时代年轻人，骚话说得怎么可能不比一个古代人溜？ 赵和笑道：“清清确实是好，可比起秦姐姐还是差了些许韵味的。” 秦婉闻言错愕了一下，有些奇怪于赵和的称呼，更是奇怪于她的说法。 似乎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主动进攻了，不过想来也是，这小子本来就是会故意撞到她身上的假正经。 “小郎君不妨擦擦嘴角的口水再说这种话也不迟。” 赵和有些尴尬，摸了一下还真有！ 这倒是不好再上车了，赵和疑惑问道：“秦管事，你现在过来不应该只是闲得无聊吧？” 秦婉笑眯起了眼睛：“你还别说，我真是没什么事情，诗会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按部就班就行，这些女子都是操练过无数次，不会出问题的。” “那么没什么事情的奴家，肯定是要过来见一见小郎君的……” 突然又烧起来了…… 赵和硬着头皮道：“秦姐姐见我做什么，难不成我是你心里不一样的人？” 这句话已经是赵和的极限了，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骚话一大堆，可碰见这妖精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秦婉缓缓走近，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女子凑到赵和耳边轻声道：“那是当然啊，小郎君这般俊俏……” “可你为何要喊奴家姐姐啊，奴家可不想把你当成弟弟呢。” 说罢，手便伸了过来，拉住赵和的胳膊。 赵和猛地退后两步连忙道：“周肥！救我！” 一旁的周肥有些不悦地扭了扭头，看到是秦婉和赵和在互动，鸟都不鸟一下。 话说你们两个浓情蜜意都不把门关一下的吗？ 而且什么能影响我看陆清清，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 没有得到周肥的回答，赵和又是连忙退了好几步，秦婉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前一秒还说着话调情呢，下一秒就被说得脸色通红撒腿就跑，这对秦婉而言很有意思。 不过见到赵和的反应，秦婉也深知自己不能逼得太紧，对付这种假正经的小家伙，得慢慢来。 秦婉没继续做一些让赵和心惊肉跳的事情了，坐到了椅子上拿起酒杯慢慢喝着。 那些文人似乎正在写诗，动静挺热闹的。 见此赵和也松了口气坐到一旁。 “能否问一下，今晚这一场诗会，你们春明楼能收入多少？” 秦婉轻笑道：“具体的数额我不能透露，但大致的是可以的。” 赵和点点头：“那大致得多少？” “不到十万贯吧。” 赵和嘴角一抽，这小少妇是不是在逗自己，真来个大概啊！ 你咋不说不到一百万贯呢？ 把我惹急了把你就地正法啊！ 心里蹦出这个念头，赵和使劲摇了摇头。 现在的自己，估计是被这妖精就地正法才是。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屋外的一阵动静。 “萧家萧臣，送花一万朵！” “王家王昊，送花一万朵！” “汝南王府，送花三万朵！” “……” 伴随着下方的老鸨越喊越高，一阵又一阵惊呼声传来。 青楼是没这么多花的，也就准备了几千朵，再说真拿一万朵，可不就乱套了吗？ 但这喊的一万朵，可是实打实的钱！ 一朵花都是一贯钱，这些人尼玛的是疯子吗？ 那么多钱，够买多少房子和马车的啊，你就打赏了？ 真财大气粗啊！ 此时的赵和，虽然听到了汝南王府的名字，但并未如何在意，此时他已经对大宋的上流社会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了。 这些人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地有钱。 三万贯随随便便就丢出去了，估计人家都看不上这点。 万金博一笑啊！ 他也立刻明白这十万贯的大概数字，还是秦婉给少了，光是那陆清清一个人就拿下了六万贯的大额打赏，更别提那舞台上的那些了。 加上其他女子，都快要接近十万贯了。 感情你是来真的，不是跟我开玩笑？ 我特么一天到晚开早餐铺子，挣个十贯钱都兴高采烈，你跟我说你一晚上赚十万贯？ 世界太可怕了…… 而此刻，看到赵和脸上的惊讶，秦婉也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现在相信了吧小郎君，我们家的清清可是很受欢迎的。” “小郎君若是会写诗的话，不妨也可以学着他们来一首，助助兴也是好的。” 赵和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没怎么听到秦婉的话。 看来自己的路还很长，想赚大钱就得转变思路了。 跟春明楼的合作，是自己赚大钱的更进一步！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而此刻秦婉，见赵和发呆没有回答自己，也是有些不满地噘起嘴。 “刚刚还叫奴家姐姐，现在就都不理人了……” 她赌气一般地转过身去，目光忽然落在了桌上一张被压起来的纸上。 她不免有些好奇，便拿了过来。 纸上只有四句话，是五言诗。 “你会作诗的啊，姐姐看看你写的是什么……” 她的目光在看到那诗句的内容目光时，忽然凝住，随即表情竟是有些错愕。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第49章 卧槽，轻功跑路 看完人家跳舞，文人们争相拿出自己先前准备好的诗句来，这场诗会大家本就是奔着陆清清来的，诗词自然是为这陆清清准备的。 譬如那刚刚晏几道那首生查子，最后一句不如清清好，也就是为了陆清清马上上台而铺垫做势。 可想而知，陆清清在整个汴京的知名度有多高。 千金博一笑，现在拿出诗词，没准就能被人家陆清清相中，闺中座谈诗词歌赋，已经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这首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颜写得当真丝毫，王家小子恐怕今夜便要在京城扬名了。” “届笑春桃夕，云堆翠鬓，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颇有古人之风啊，写得当真是妙！”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 一旁的赵和听得咂舌不已，大为感慨北宋诗词造诣已然是登峰造极，也被眼前热闹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周肥听不懂那些，但知道都是夸陆清清的，自己就尽力地记下几句，等到日后碰见喜欢女子了再说与她听。 他觉得自己今天来得太值了，光是那五贯一壶的春华酿就喝了三壶，那酒菜更是一点没落下，还看到了这么多美女。 赚翻了简直。 跟着郎君混，三天吃十顿！ 台下，陆清清声音空灵，将最为出众的几首诗词拿来评鉴，那被念到歌词的文人神情振奋，只希望今晚能和眼前女子留下点难以忘怀的记忆。 “这首诗清清很是喜欢......” 秦婉那妖精已经离开了，赵和当时没如何在意，只是看着台下那女子大为赞叹。 撇了撇一旁的花篮，里面还有三十来多鲜花，赵和不免嘀咕道：“周大哥，你这光看不打赏啊，这花留着干啥啊？” 周肥一听，立马想起来了，拿过花篮就开始往上丢鲜花。 陆清清正在品评诗词，那些文人骚客皆是认真听着，这边仍花总有些格格不入。 赵和二人想着扔完了也就算了，一人拿了一些。 “小郎君，我打赏完了！” 赵和点点头，一朵花一贯钱的事情，这得慢慢地仍才行，必须要把花钱的快感和享受给做到位。 见到还有人打赏，陆清清品评完一首诗词之后，冲着赵和这边遥遥致意。 下方的婢女上台，很快是拿来了一首新的诗词，陆清清看过之后微微惊讶。 “清清这里有一首好诗，各位不妨听一下。” 能被陆清清夸赞的，众人自然是感兴趣的。 “清清你说便是。” “我们这边都听着呢。” “倒是想看看这诗词到底如何惊才绝艳能入清清的眼。” 女子婉约一笑，正欲念呢。 一朵花扔了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陆清清头上。 陆清清神情微微错愕，抬头望向那丢花而来的位置。 不少宾客也是看了过来，神色不善。 赵和顿时尴尬不已：“意外，都是意外，各位继续。” 随即就听到一阵冷哼之声。 陆清清也是不再在意，打算继续念诗。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嘶~ 一阵倒吸亮起的声音传来，众人惊叹不已，都纷纷咀嚼起这诗词的好处。 “写得倒是直白浅显，可立意颇高，千秋无绝色啊，通贯古今了算是。” “而下半句的悦目是佳人，直接与上半句的无绝色相映衬，的确是有几分好的。” 赵和听完一愣，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诗词。 我不是放那的吗？怎么没了？ 怎么跑到陆清清手上了？ “清清，下半阙呢？” “对啊，大伙都想听听。” 陆清清又是一笑道：“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众人听完，皆是微微点头。 “通篇立意算是不错了，只是用词遣句稍有粗犷，比起那几首巅峰诗词还有些差距。” 可这也算是一流了，关键是表达的意思明确直白，还朗朗上口。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啊，此诗当真不错，恐怕明日便要在汴京流传开来了，不知是何人所写？” “观此诗词，倒是与柳七的运道有些相似，不过他如今不出席这诗会了。” “难不成是柳七的后人？” 陆清清目光缓缓落在赵和这边，眼眸带笑便欲开口。 赵和傻了，不能让这诗词知道是自己写的啊！ 他可不能扬名了，影响后续操作啊！ 自己干嘛手贱写了个这个，还被那妖精拿去了。 不行，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唔！” 陆清清忽然吃痛揉了揉脑袋，因为刚刚又是一朵花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不偏不倚还是花茎，疼得很。 众人顿时怒气冲冲看向赵和，一次都行了，你还来第二次？ 故意的吧你！ 周肥同样是疑惑道：“小郎君？” 赵和都慌麻了，相比被这些人责骂，这诗词的作者可是千万不能透露出来啊！ 这诗会的影响力，可是很大的，一旦传出去，整个上流社会都能传遍的。 这首诗词虽然没其他的好，但也是陆清清亲口夸赞的，名声也不会小了。 陆清清强忍着心中无语，揉了揉脑袋。 “想必这是个误会，各位不必是生气。” 她还是善于观察场面的，知道此诗对赵和不利，而且她更愿意顾全大局。 “清清，别理会那土包，你只管说你的便是。” “对，这诗词到底是谁写的？” 众人的言语中，带着怒气，但更多的是对诗词作者的好奇。 陆清清收敛了一下心神，想着如何把那丢花的少年给说出来的时候，又是一朵花丢到了她脑袋上。 “......” 全场寂静。 一朵可以说是意外，两朵可以说是偶然，三朵你还能说什么？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吗？ 这次的陆清清，转头看向赵和这边，眼眶微微发红。 “妾身虽是青楼女子，可也是靠着自家本事吃饭，郎君何故如此羞辱妾身？” 说罢，陆清清愤然转身离去，将那诗词全部丢在地上。 饶是周肥，也知道此时的境况不会太好了。 “小郎君，你在做什么啊！” 赵和松了口气，幸亏这诗词作者没念出来啊！ 舒服了！ 可当他看到无数人望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当即一愣。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你娘！来人啊，把这人拖出去，断了他的双手！” “到底是哪家的人，清清姑娘都已经如此为你求情了，何故如此不知好歹？” 他们不会因为陆清清愤然立场而生气，只会觉得遗憾，毕竟人家架子高。 所以，一时间所有的攻击全部都落在了赵和这边。 周肥一看大事不妙：“小郎君，我们跑吧？” 赵和使劲点头：“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楼梯走不了的，走这里！” 周肥把赵和拉到窗边，当即一个公主抱把他保住，赵和都蒙了，这里到地下得有二十米吧！ “周大哥，咱们不走这成吗？我怕啊！” “再不走就要死在这了！” 周肥纵身一跃，踏檐而行。 卧槽？轻功？ 第50章 什么，周肥被pua了 樊楼之中，管事回报消息之后，在座的东家皆是一片死寂。 开封府尹被拿了…… 三日后就要被三堂会审。 最轻也是个流放，现在家产都已经抄没了。 而且是子啊这个节骨眼上。 便是江远山，心中也是升起浓浓惧意。 这小子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啊，不是说他就是个平民吗？若是一个平民怎会连带着把开封府尹都给拿了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过离谱，他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有人试探性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会不会是巧合……” 对啊，是不是就是个巧合，因为这动静太大导致被上面的注意到了？ “或许吧。” “应该就是这样了。” “那赵和如何有如此大的背景，连汝南王府都不放在眼里，直接把窦如尚给拿掉了……” 他们总会往好的方面想，毕竟是这种事情。 可江远山早年是跟着汝南王的，对于权术这方面的嗅觉更为灵敏。 他虽然想不通，也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最好的局面，就是因为那些商贩造势导致了上面注意到，然后彻查窦如尚才导致他直接被拿了。 若是这般，他们还能放轻松一些。 可凡事是不能这么打算的，必须往最坏的方面想，即便没有也要考虑到。 万一那赵和背后真有什么势力呢，这小子姓赵啊，万一是有偶然呢？ 江远山思虑许久才沉声道：“暂时不要对赵和动手，看看局势转变再说。” “未雨绸缪才是最好的，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现如今这小子估计被半个汴京的人看着呢，若是出了问题，我樊楼脱不了干系。” “让他多活两天。” …… 回到家的赵和，总算是松了口气。 周肥有些不解：“小郎君为何要往陆清清头上扔花呢？” 他并不清楚赵和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赵和打算着什么。 赵和笑道：“你看平时的那些人，他们对这女子百般吹捧，可那女子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我这一举，虽然冒犯了陆清清，可必然是被她注意到了。” “日后相见，道个歉打个招呼，岂不是就成朋友了？” 赵和是这么解释的。 漏洞百出了可以说。 周肥蓦地眼前一亮：“小郎君好计谋！” 赵和尴尬地笑了笑：“今夜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事情要忙。” 早市的摊子，那也是要赚钱的，虽然看到了春明楼赚那么多钱，但赵和也不能因此荒废了生活。 有些钱能赚，有些钱赚不到，自己就不去想了，反正后续有春明楼那边的三七分成，那收益可谓是巨大的。 “小郎君，且等等。” 嗯，难不成是发现什么漏洞了吗？ 果然，自己这蹩脚的说辞没人相信的吧。 周肥神情肃穆道：“请小郎君助我，找个媳妇！” 啊，原来是这事啊。 不对劲，我都没媳妇，你让我帮你找？ 周肥缓缓说道：“在下已经二十二岁了，尚未娶妻，家中老娘时常寄信而来催促，我不愿意让家中老娘失望。” 赵和嘴角一抽道：“周大哥，你如何想着让我给你找媳妇呢？” 周肥当然是有理有据。 “那春明楼的那女子，一看就是对你颇有好感，对我却拒之于千里之外。” “还有今日小郎君对那陆清清所作所为，也是让在下深感震惊。” “求小郎君助我！” 呃…… 秦婉那事，完全是意外，纯粹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又或者是因为秦婉谋划着自己身上的利益。 可她那副真要把自己吃了的模样，不似作伪。 啧，这我也没得教的啊，总不能说我是跟他街上‘不小心’偶遇然后认识的吧？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影响人设构建了。 赵和轻咳一声：“既然你想学，我也不会吝啬什么的。” 周肥听到这话眼神一亮。 “明日你就跟着我去早市吧，正好需要个助手。” 周肥一愣，不是说要找媳妇吗，怎么要去早市帮工？ 赵和见此一本正经解释道：“你不需要赚钱啊，我答应你的事情要把樊楼处理了才行，这段时间先赚点钱，我再没事教你点技能。” “不出三五年……” 此时的周肥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又被pua了，毕竟这种kfc的手法赵和经常做，已经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三五年，是个正常人也能找到媳妇了。 周肥欣喜道：“那在下先去休息了，小郎君也早些休息！” “嗯嗯。” 第二天一大早，商贩们就来送钱了。 因为樊楼那边炒菜的影响，这边的分成是一百来贯，虽然不少，可相比于巅峰时期的二百贯差了太多。 樊楼那边要快点解决啊！ 然后赵和与郭槐，又走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这次又加了个周肥。 一大清早，李放等人就来此买些早点，虽说这边的人都不收他们的钱，可李放还是会拿出几颗铜板意思一下。 “小郎君，今天生意好啊！” 赵和笑了笑：“李大哥吃了没，煎包送你一些？” “不必了，已经吃完了，出来的感觉如何？” 赵和笑道：“那自然是很好啊，自由嘛！” 李放也是笑着，他对这和的观感本就不错，这段时间赵和不在有人想抢摊子，他都会出手帮忙教训一下。 看着现在赵和脸上露出的笑容，李放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成就感。 有赵和在，他们这些兄弟还有外快赚呢，何乐而不为呢？ 哎？ 有个人有点熟悉，李放一看，这不是左司礼狱的周肥吗？ “周肥，你怎么也跟着小郎君去做工了？” 周肥神情肃穆道：“为了娶媳妇。” 李放：“……” 你这是被忽悠了吧？ 这小子忽悠人的本事可不一般，连曹主管都注意到了。 要不然你以为那么多的商贩会跟着一起去开封府？ 据说这周肥还要升官呢，可还是走了，对于此事，曹主管也觉得可惜。 说曹操曹操到，曹郎也是日常过来吃早点。 “小郎君，早啊，煎包给我来……” 曹郎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因为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男人围着围裙正在忙碌着上菜。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着笑容。 周肥！ 他看了看赵和，又看了看周肥，当即嘴角一抽。 “赵和！老子这段时间保你，你特么挖我人是吧！” 第51章 大雪时节，包拯入京 春明楼这边的动作开始了，炒菜配方全部到位，直接就开始上架。 全汴京最正宗的炒菜！ 此物之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配方主人唯一认可，汴京独一家！ 这样的名声就打了出去。 汴京人都知道，樊楼那炒菜配方，来路不正。 要不然开封府尹哪里会因为这件事情徇私枉法被拿？ 只是那少年的判决结果还没出来就被拿了，诸多百姓也是期待看到这样一个结果。 因此春明楼的口号打出来后，不少人皆是议论起来。 “春明楼是唯一认可的，那樊楼呢？” “樊楼的配方如何来的，你不知道？” “说来也是，可春明楼和那做出炒菜的少年如何又有联系了？” “不晓得，但估计敢这么说的，想必是没准了。” 春明楼内，白日的客人都多了不少，纷纷是来品尝着炒菜的，同样的配方但春明楼这边食材用的更好，和崇和夜市那边的烟火气是不同的感觉，更高雅了些许，也让这些花钱吃炒菜的吃得满意，吃得放心。 唯一认可，那他们干吗去樊楼那种强取豪夺的地方去吃，尤其是这些上层阶级的，人家吃饭也要看地方的，你名声不好我干吗要去？这里炒菜价格跟你那差不多，全楼还都是美女呢。 这样的舆论越传越大，短短三日之内，樊楼的客流量数量削减了一大半，连正常的客人也是少来这里吃饭了。 这种时候，江远山再也坐不住了，这小子这是什么手段，真是可恨！ “大哥，现在怎么做？” “去找人宣传，说春明楼那边的炒菜是盗取我樊楼的，再拿出点证据来。” “不行啊大哥，现在外面都说咱们这里是抢的啊，再这么办恐怕是要出事了！” “现在的事情还不够大吗？只要我们咬死他们是偷的，外面的人也没办法，去做！” 江远山也是怒气上头，根本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联合春明楼去针对他们，而且还配合舆论造势！ 早该把这小子整死，太大意了！ 春明楼，陆清清房中。 容貌极美的女子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秦婉正帮着她梳妆。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说的就是陆清清了。 每每看向陆清清，秦婉就心里一阵激动，这般美貌的女子落在了春明楼，真是大宝贝，现在春明楼五成的客人都是奔着陆清清来的。 “秦姨，那赵和今日是不是又来春明楼了？” 秦婉笑着点头：“是来找我谈生意的，跟你没什么关系，那天的事情他跟我解释了，让我传话于你。” 当时的秦婉，也是看赵和诗词写得绝妙，想着这种时候正好让他出出风头，可没想到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她对赵和还是有些歉意的，毕竟是自作主张，后来跟赵和聊起的时候，倒是他先道歉。 “对不住了秦姐姐，那天是我的问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当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子啊…… 连出名都不想，也太怪了。 提到赵和，陆清清都没什么好脸色：“不必去说他了，我与他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请秦姨莫要再替他背书了。” 秦婉笑眯起眼睛：“好好好，可这话你要记在心里，以后可不能反悔了。” “我反悔作甚？” 毕竟那小子看着你流口水发呆的样子，秦婉可是历历在目，前进的过程中不能被阻碍，尤其是这么大一个对手。 秦婉本是出身一个商贾小家，自年幼起便对经商颇为感兴趣，但身为女子，家中是很不乐意她去插手商业的。 可她偏偏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将自家的大房带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直接在江宁城中稳居前三。 那年秦婉才十七岁，便已是许多男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了。 而后她又让家中开办书院培养学子，家中子弟也是争气，其中一人算是秦婉的哥哥，七年前连中三元，现如今稳居吏部侍郎，在朝中官居三品。 随兄长迁到京师之后，又在京师开办许多生意店铺，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这春明楼了。 如今秦婉二十四岁，一身本事外人根本已经猜不透了，更没什么人敢去提亲，毕竟年纪大还老谋深算，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些年秦婉经营商业，倒也不是没想过找个男人什么的，但想着男人除了晚上用一用别的时间用不到，倒不如自行解决还省得麻烦。 可在那天被赵和撞到的时候，看到赵和那张脸，她当即就心动了。 姐姐就是喜欢这种嫩的，而且那少年还是故意为之的....... 再然后，就是和他在生意上认识的，他谈判的手段虽然稚嫩，可在大事的谋划上，却是连秦婉都自愧不如的。 这样的少年， 好想吃了啊…… 三日后，樊楼那边终于做不出了，直接降低炒菜价格并提供多种服务，而相应的，春明楼这边同样有对应的服务。 进楼就送你二十朵鲜花，至于如何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已经是明面上的竞争了，秦婉自然不会如何怜惜自己那个正在日渐稀衰的对手。 若是能借此一举干掉樊楼，那便是秦婉最乐见其成的！ 这一日，汴京下起大雪，鹅毛大的雪花不断飘落，很快便在地面上留下厚厚一层，整个京师被一片白色覆盖。 开封府尹被三堂会审，流放岭南！ 沿途百姓一片叫好之声，家里的臭鸡蛋烂菜叶子都奋力丢了出去。 “狗贪官，冻死你狗日的！” “死在路上最好！” “……” 汴京城外，马车上缓缓走下一身材高大男子，一袭蓝色官服，乌纱帽正居头顶。 男子手里拿着一卷书，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随即踏在汴京的土地上，缓缓往皇宫方向走去。 正对着男子的，一辆押送犯人的马车正缓缓往城门外驶来。 “这位官差，敢问这车上押送之人是犯了什么罪责，何故大雪天向外押送？” 官兵瞧了包拯一眼，看他一身官服估计是官员，也就停步解释。 “此人便是前不久犯了事的开封府尹窦如尚，因为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竟然对一个少年下手，官家震怒下令彻查，发现此人罪行累累，因此流放岭南。” 包拯看了眼囚车里的窦如尚，已然是被冻得不成样子，可眼神也没有丝毫怜悯。 “敢问各位，那少年的事情可否细说一下……” 第52章 要改变了啊祯祯! 与此同时，赵和家中，曹郎黑着脸受赵和邀请前来。 一进屋，就看到赵和等人围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前正吃着，赵和见到曹郎连忙起身特意为曹郎拿凳子。 那日之后，曹郎二话不说就走了，看得出来很气愤。 这点赵和自然是很心虚的，当下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曹兄，我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曹兄吃什么，我这就亲自去买……” 曹郎面无表情看了眼桌上种类繁多的菜品，冷笑一声。 “不必劳烦你赵和了，现在已经够了。” 一旁的周肥倒是没什么心虚的，他为自己寻找新生活新机遇这有什么，他有没有什么愧对于曹郎的，反而是在这赵和身边，他感觉到更自在一些。 范仲淹见此也是轻笑道：“少华啊，不必在意这些了，各有各的追求缘法，总是不能强求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你挖我人算怎么回事？ 曹郎随即坐下叹了口气，看向周肥道：“若是你在这里待的不自在，大可回左司礼狱，那监礼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周肥拱手道：“谢曹主管美意了，在下现如今在小郎君这里生活的挺好的。” 赵和一听这话，更慌了。 靠，怪不得你没法升官，人情世故懂不懂啊？ 他连忙道：“曹兄，我绝不会亏待周大哥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其实曹郎先前也是一直没有发现周肥的才能，更不知道此人师从谭正芳大师，若是早就知道估计周肥不会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狱卒。 主要是周肥隐藏太深了，光想着勤勤勉勉干活打工，殊不知这种社会想要的东西必须要自己主动争取才是。 周肥还是太老实了，曹郎还是没成那个发现千里马的伯乐。 曹郎冷哼一声，脱掉外衣放到一旁，屋里倒是暖和，刚从大雪里进屋感觉到全身暖洋洋的，随即他夹起一口火锅，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是缓和了些。 “今日三府会审，你为何不去，难不成不想正名了？” 赵和轻笑道：“此事我自有打算，既然现如今我背靠大宋律法，自然是要拿大宋律法让樊楼付出代价。” “曹兄不必担忧此事，我自有考量。” 曹郎微微点头，心中的某些答案正在逐渐得到印证。 属实那开封府尹被拿得太过离奇，曹郎不得不把目光直接放到了最后的官家身上。 那不明身份的男人，能与范仲淹谈笑而论，本身的气场也是不俗，大宋唯一符合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位官家了。 要不要求着老爹带自己上一上朝堂，见一见那官家的模样，一切也就得到印证了。 若赵和真是背靠官家，恐怕这背后能牵扯出来的东西也就更多，曹郎并不打算放弃对赵和的调查。 非要把你小子的身份给挖出来！ 屋外，风雪更大了些。 郭槐拿来温好的美酒，为众人倒上，一大帮人其乐融融。 这种生活，放眼整个大宋，其实也算不错的了，但对于赵和来说还是不够。 更加美好的生活，还在远处！ 曹郎在随后的交谈中，也是对赵和的埋怨少了些许，毕竟此事他也有责任，若周肥当真是个不入流的狱卒，他也就不会在意，可他身上展现出来的才是让曹郎后悔的原因。 只能怪自己，不怪赵和会识人。 曹郎忽然说道：“赵和，你可知道那新上任的开封府尹是何人？” 众人闻言皆是有些疑惑，赵和则更关注这件事情了。 “包拯，包龙图，据说现在已经到皇宫了，这两天就会上任。” 赵和蓦地瞪大眼睛。 我靠，历史发生在自己面前了！ 他知道这是大宋，是一个历史上极其璀璨的王朝，无数名传千古的文人宰相出现，范仲淹、欧阳修、富弼、三苏、王安石等等，也就是在赵和身处的年代。 可真看到或者听到有个自己熟知的历史人物出现，那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跟特么做梦一样啊…… 众人听到包拯，并未有多大的反应。 范仲淹淡淡道：“此人为官的水平是有的，可性格太莽撞冲动，得罪的人太多才会离京。” 他可是亲眼见过包拯御前叫骂官家的人，这样的人不是蠢才就是奇才，范仲淹对他的评价介于两者之间。 赵和思索片刻，随即问道：“我比较好奇啊，这包拯是不是真是个好官，一心为百姓的那种？”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嗤笑。 连周肥也是评价道：“小郎君，你想的太美好了，那包拯是当官的，出仕之后的位置就不低，连县令都没当过，哪里传出来的一心为百姓的说法？” “况且当官的，有几个是好人，谁会真正关注你百姓的死活，自己功绩做够了，只要不出乱子，就算是好官了，跟你说的差太多了。” 范仲淹微微叹息道：“小郎君，如你所说，这世道真的没那么好，包拯为官清廉不惧强权这的确不假，可真要到那说的那种程度，还是差了一些。” 这也就是范仲淹对包拯观感不好的原因，总觉得此人是在虚张声势而非真正贯彻自己的为官宗旨，这样的人他很不喜欢。 曹郎摇了摇头：“此人我并不清楚，他当年在朝中的时候我还在读书，不过肯定是没那么好的。” 赵和闻言沉默片刻，这段时间在大宋他也是了解到了这个社会的本质，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异是很巨大的，官民之别，就是天壤之别。 故事里的包青天，终究是不存在的啊。 赵和有些遗憾，但包拯只要不是那种贪赃枉法的官员，其实就不会影响赵和的操作。 证据已经收集好了，人员也已经安排到位了，只等包拯上线开封府，自己直接给他一个大礼！ 皇宫中，赵祯处理着政务。 三堂会审的事情已经落幕了，窦如尚也已经被处理了。 只是听说赵和这小子最近跟青楼走得很近，是不是得敲打一下。 虽说他这个年纪，也应该逛逛青楼体验一下，不过赵祯还是有些担心赵和被影响太多。 找机会出去看看这小子吧。 正想着，门外任守忠特地来报。 “官家，包拯来了。” 赵祯嘴角一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吗？ 自己这几年，也算是励精图治了，这老小子敢骂自己就怼回去！ 跟那赵和一样，看不惯你就怼回去，他这个当皇帝的若是受气，自己儿子日后岂不是也得受气？ 要改变了啊祯祯！ 第53章 送政绩来啦! 夜晚，开封府外，府中小吏正在门前扫雪。 一众官员，也是颇为紧张地等待于开封府门前，府内灯火辉映，十分明亮。 他们是知道了包拯已经进宫面圣的消息，而且今晚包拯绝对会来开封府的。 所以便在门前等待。 曹郎与夏宏二人，身为左右司礼狱的主管，位于开封府主簿身后，他们身后也站着十几名官员。 天寒地冻，手脚都被冻得有些哆嗦。 夏宏搓着手，纵然脸上没露出不满，可心底难免是要嘀咕的。 一旁的曹郎见此笑呵呵道：“窦如尚被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夏宏心想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话，居然把自己心里的感受描述得淋漓尽致，不免翻了个白眼。 窦如尚被拿，并未连带，否则他这个窦如尚身边最近的人恐怕也得一起跟着去岭南。 他是回家问过父亲了，而父亲那边的意思让他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 此事是官家下令，经政事堂讨论，再有三堂会审。 今日，窦如尚被流放，夏宏是真没敢去送行什么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寻常官员，哪里会以这般雷霆手段流放，夏宏再傻也知道这窦如尚是得罪人了，难免想到赵和。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夏宏咬牙道：“你如果是来跟我炫耀你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大可不必如此，本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曹郎笑容依然不减：“若真是如此，你大可不必把这句话说出来，难不成你不害怕？” 夏宏瞪眼怒道：“曹郎！你别血口喷人，本官为何要害怕！” “二位主管快别说了，府尊来了……” 不远处，一袭蓝衣官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手里仍是拿着一卷书籍，见到开封府众人大雪中等待，脸上也是露出满意的神情。 包拯拱手微微笑道：“今日本官新到开封府，便有诸位雪中相迎，真是受宠若惊，日后我等一起共事，还就劳烦诸位了！” 众人皆是说道：“府尊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雪夜天凉，已经为府尊摆好宴席，特意为您接风洗尘……” 包拯也是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人家大雪天里迎接，换成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薄了人家的面子，况且这种事情都是官场里的流程，新官上任下官示好，接受了之后未来自然是要对下面办事的人客气一些。 若是范仲淹等人在此，恐怕要冷笑一声包拯在外任官员多年，人情世故的本事长进了不少。 众人见到这包拯似乎并不难相处，也就松了口气。 酒过三巡，特意从青楼请来的女子不停向包拯敬酒，而包拯也都来者不拒。 “当真还是汴京好啊！” 酒肉招待归酒肉招待，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完，包拯终究是没有将那女子留下来过夜。 为官可以享乐，但有些东西接受了就是把柄。 翌日包拯便走马上任，大致理清了如今开封府的脉络和规矩之后，新下达了几点要求。 不得鱼肉百姓、商贩。 不得与商人私自勾结。 不得欺压百姓。 这三条，显然是针对了窦如尚落马的经验，而这三条随即宣传出去。 听到新上任的开封府尹如此严令自己的下属，汴京百姓一片叫好之声。 “这包拯真是个好官，为咱们着想啊！” “想必这包拯日后定能让汴京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咱们未来有盼头咯！” “好官啊好官啊！” 见此，曹郎并不言语，只是感慨于包拯手段的高明。 三条禁令，说白了就是给百姓看的，若是手下的人真犯了事，他包拯当真会严厉处罚？ 开玩笑，外面的百姓都是蝼蚁一般的人物，身边这些办事的人才是最亲近的，况且这左右司礼狱的两个手下，个个家世不凡。 他包拯难不成会是傻子去为了一群蝼蚁得罪这些人？ 不过是给百姓们听听雷声，至于后续如何做，就要看影响了。 譬如包拯认为窦如尚，就是因为闹得动静太大才被处置了，跟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 犯众怒的事情，包拯是不会做的。 任期三年，他会以这种手法将自己的名气很快拉起来，然后再做出几件亮眼的政绩，便能直入朝堂，而且自己为官开封府尹的日子也会被人津津乐道。 这些包拯都已经打算好了，走一步看三步，就是如此了。 为官方面，如今的包拯绝对能算入朝堂一流水准，只不过欠缺一些功绩罢了。 而包拯升任开封府尹的第一天，也是直接接到了一纸状书。 是一个少年投状，言语凄惨简直令闻者落泪。 “府尊，小子只是崇和街的一个小小商贩，自己经营着炒菜的生意，勉强能够活口。” “可樊楼那些人，惦记小子的炒菜，甚至把小子抓进狱中，还说小子不交出配方就要小子死在里面。” “小子交出了配方，才勉强活命。” “早就听闻府尊青天大老爷，为官公正清廉，只求府尊为小民做主，还小民一个清明……” 青天大老爷，自己何时来得这么个名字？ 赵和与窦如尚的事情，他也是有所了解，据说窦如尚正是因为和樊楼勾结陷害这少年，才被缉拿，而这少年的事情还没有落幕，据说那开封府尹还未彻底判决。 这不是赶上门来给自己送政绩的？ 包拯闻言朗声道：“你说樊楼逼迫你交出配方，可有证据？” 赵和连忙道：“有！窦如尚与樊楼的书信我这里有，而且还有那樊楼对我逼迫的书信，除此以外，还有我们崇和夜市的商贩作证，可以证明我的炒菜配方是自己的，绝非偷窃樊楼。” 书信有吗？肯定是没有的。 但窦如尚都被流放了，这书信还不好搞出来？ 自己的行为，天时已有，窦如尚被拿流放岭南，直接诶给了个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的罪名，这是铁打的，就是说窦如尚在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力，侧面说明了赵和是有冤屈的。 地利也就是证据，窦如尚和樊楼来往的证据，没有不能捏造一点？ 人和，这就不用说了，崇和夜市的那些商贩还有百姓，都是可以作证的。 三者有两个了，最后一个有没有就无所谓了。 而且不管这开封府尹是谁，绝对会忌惮于窦如尚的下场，况且这件事樊楼本身就是不占理的。 这案子还有什么悬念吗？ 包拯闻言点点头：“此案本官接了，来人啊，通传樊楼负责人，明日开堂候审！” 第54章 雪天密谋 樊楼众人，人在楼里坐，罪从天上来。 新任开封府尹接手赵和一案后，通传的消息即刻就传到了樊楼，勒令他们的负责人明日必须到往开封府接受审理。 一大帮人都麻了，什么鬼啊！ 妈的怎么成被告了啊！ 饶是江远山也是没想到赵和居然来这么一手，直接反手一个将军。 怎么接？如何接？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这几日虽然在民间大肆宣扬炒菜配方是赵和盗取，也是春明楼盗取，可显然这玩意是没什么人信的。 若真是人家盗取的，开封府尹窦如尚可能被拿下，然后流放吗？ 开玩笑了简直。 樊楼这边不占理，尤其是这几天经过春明楼运作之后。 此时的江远山，才明白这个他瞧不上的小子有很阴险，自打在牢里的时候就想着什么对付他呢！ 早该整死他的！ 众人也是慌了神：“大哥，现在怎么办，这开封府是去还是不去？” 去不去，现在问这种问题有用吗？ 不去那不就直接做实了他们做贼心虚吗？！ 江远山沉声道：“让廖掌柜去处理此事，我去一趟汝南王府……” 听到汝南王府，在场的各个东家也都是松了口气，有汝南王的话，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江远山而言，赵和这小子绝对不只是想着借助此事正名，更多的是要压迫樊楼的利益空间，现如今樊楼根本不占理，一告就是一个倒！ 这种时候，必须请外援了。 汝南王府中，赵忠承正在院中赏雪品茶，便有下人来通传。 “王爷，江远山求见。” 赵忠承微微一笑，随即慢慢饮下一口茶。 是没办法了，来找自己吗？ 那少年果真是没有轻易放过樊楼啊，说来也是，一个被范仲淹等人器重的少年，绝非轻易便能善罢甘休之辈。 侍卫见赵忠承神色不明，试探道：“那王爷，我让他进来？” 赵忠承摆了摆手：“不必了，此事原本就是他处理不够妥当，该吃的亏总是要吃的，本王已然破例出手一次了，再出手就不合规矩了。” 侍卫闻言领命告退。 说什么再出手就不合规矩，其实就是个托词。 赵和的事情已然闹大了，上至官家都已经知道，刚拿了个开封府尹已经是对赵忠承的一种警告了，再出手恐怕会有大问题的。 况且那包拯绝对不是傻子，即便自己亲自出面，包拯顶多看着他的面子把罪名判得轻一些，但绝不会让樊楼胜诉。 新上任的开封府尹一定要按官家的意思来，窦如尚都被拿了你还要头铁？ 此案已然没有任何悬念了。 府外，江远山得知汝南王的意思，当即愣住。 没救了啊…… 中年男子拖着失了气力的身体，返回樊楼。 此时樊楼内的东家正在和明日要出面的廖掌柜谈论处理事宜，见到江远山的神情，便知道汝南王府不会出手了。 江远山深吸了一口气：“明日还是我出面吧。” 恐怕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而赵和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曹郎虽是开封府中人，但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愿意帮助赵和的，从开封府尹被查的所有个人物品中，找到一封还未来得及销毁的书信。 正是窦如尚与樊楼的对话。 赵和拿到手的时候有些激动：“曹兄，帮大忙了啊！” 曹郎翻了个白眼道：“你以后若是再敢挖我的人，我绝对要你跟窦如尚一样，别怀疑我说出这句话的真实性。” 赵和尴尬道：“不会了不会了，曹兄放心便是。” 曹郎随即离开，赵和再度回屋。 屋内，范仲淹正安排着一些公堂之上可能发生意外的处理方法。 “此案汴京关注度很大，上至官家下至百姓，最关键的是那些食客，他们也都注意着这件事情，所以此案决不允许被那樊楼翻身半点。” “为官与做事一样，对方既然已经不留情面把你逼到绝路，就决不能姑息，务必让那樊楼最大程度地付出代价。” 范仲淹的话里，带着一些自己对于赵和的教诲，都是为官之道，几十年的经验。 “做事一般不要做绝，要给对方留退路，毕竟人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处于优势，但则樊楼本身就先坏了规矩，那我等也就不必留手。” “老夫算了一下，樊楼得到十道炒菜配方的日子大概是十天，全部炒菜配方的日子大概是五天，这段时间的收益小郎君可以全部让樊楼拿出来，就算不能，也至少要五成。” “还有炒菜的配方，有两种方案，一种就是严令禁止樊楼使用你的配方，另一种就是必须花高价钱购买你的配方，两种各有优劣，看小郎君如何去取舍了。” “还有……” 不得不说，这老头想的倒是很周全，连场面上如何应付不同回答都帮赵和想到了，赵和虽然已经有了计划，但听到范仲淹补充这些还是有些感慨。 “老头，说真的，你在这教书真是屈才了，不如去找个官当当，你这样绝对能当上大贪官！” 范仲淹和郭槐皆是嘴角一抽。 小郎君你这话说得，人家好歹是帮你来着，况且这老头本就是位极人臣过，还需要去当官吗？ 而范仲淹此刻更是脸黑：“小子，我看你真是欠揍，若老夫是你老师，必然让你去外面跪着去！” 赵和嘿嘿一笑：“范老先生别在意，开个玩笑，你肯定是能当好官当大官的。” 范仲淹冷哼一声，这话还用你说？ 屋外，雪下得更大了。 范仲淹曾官居宰相，若是他想出手全面针对一个人，任何人都是难以承受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樊楼，真要是公公正正在官场上的手段，樊楼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范仲淹一个人玩的。 一个小小的汝南王府的势力，竟然敢欺压官家的儿子？ 窦如尚已然罪有应得，你樊楼也当付出代价！ 翌日，连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是停了，太阳终于是露了出来。 开封府外，无数商贩聚拢在最前排，都是范仲淹找来压阵的。 而身后，皆是对此事抱有吃瓜心情的百姓，他们都很好奇这场判决究竟会怎样。 包拯走入公堂，看到门外如此大的阵仗，也是不由得觉得可怕。 自己升任开封府尹的第一次判案，便有如此多的人关注，这可是他扬名的好机会。 是否能真的留住那个青天大老爷的称呼，就看今天了！ 第55章 小民有话要说，他就是官商勾结啊! 开封府外，人潮汹涌，都在关注着里面的事情。 而公堂之上，气氛肃穆，包拯端坐于桌案之前。 “传原告赵和上堂！” 见到赵和，包拯手中镇板落下：“赵和，你状告樊楼开封府欺压一事，可否属实？” 赵和拱手道：“是。” “传被告樊楼，令负责人上堂！” 片刻之后，江远山走上公堂，见到包拯之后拱手道：“小民江远山见过府尊。” 赵和听到这个名字，颇为诧异地看向一旁的男子。 这人就是江远山啊，两人交手数次，可也才是第一次见面了。 包拯怒目看向江远山：“赵和状告尔等欺压商贩，为博利益勾结官府，只为夺取赵和炒菜配方，可否属实？！” 包拯的形象是很有威严的，尤其是这一声怒吼，江远山听到也是身体一颤。 “谋取炒菜配方一事的确属实……” 听到这回答，赵和一愣，包拯也是一愣。 这就承认了？ 我都准备周全了，就等着你矢口否认然后打你的脸呢，你现在就直接承认了？ 那我怎么表演，怎么装逼，怎么体会打脸的快感？ 包拯愣了些许，随即朗声道：“既然尔等供认不讳，那便再无异议了……” 此时，江远山抬起头看向包拯：“但小民有话要说，府尊不妨听小民一眼再做出判决。” 包拯眯起眼睛，毕竟是商人，岂会那般容易妥协？ 江远山随即朗声道：“谋取炒菜配方，小民并不反对，可府尊说我樊楼与官府勾结，便是有些冤枉了。” “赵和经营炒菜之时，多次聚众密谋，扬言要以炒菜抢夺樊楼客源，让樊楼没有生意可做，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炒菜的缘故，我樊楼已然没有了客人。” “小民逼不得已，才出自下策！” 如今的江远山，已然是没有了翻案的可能，但此时也是并不打算放过赵和。 你跟我说强取豪夺炒菜配方是吧，我说你聚众密谋，至于密谋什么，那就不是我能说的了。 按大宋律法，聚众十人以上，便可带回官府查办，聚众百人，为首者便要流放。 这是很重的罪责，为了防止早饭而确立的，自开国时期就有的，因此很严重。 不出意料地，包拯的目光落在了赵和身上：“赵和，你有何要说？” 赵和丝毫不慌说道：“江远山所言，皆是胡编乱造，我本是崇和街一商贩，为求生计经营一家脚店，因为脚店小吃味道极好，引得无数人前来。” “而后当地商贩见此，便说要向我学习，并与我约定每日收益按比例分红，后续来的人越来越多，为节省时间和人力，我多次将这些商贩聚集传授炒菜配方。” “此事商贩以及我们崇和街的百姓都可以作证，绝无聚众密谋一说，只是为了生意上的培训罢了。” 包拯闻言，略微沉吟片刻：“但按照大宋律法，这仍然涉嫌了聚众。” 赵和缓缓说道：“按大宋律法，聚众密谋不义之行方才触犯律法，小民只是为了求取生计获得盈利，谈何触发法律？” “反倒是樊楼中人，为博取利益不惜让官府将小民抓捕，这些是小民收集的罪证，请府尊过目。” 赵和随即拿出书信，让人送了上去，听到这话，江远山当即瞪大眼睛。 妈的，官商勾结不能牵扯上啊！ 窦如尚已经没了，他樊楼还不能没啊！ 不对劲，这信是如何来的，他与开封府尹已然约定好要把信件处理掉，而且这传信只是一两次，平日里都是找人通传。 他当即道：“府尊，此信件或可造假，不可轻信啊！” 包拯冷喝一声道：“真假与否，本官自由判决，容不得你在公堂造次！” 他随即打开这几封信件过目，片刻之后放下。 “既然如此，你说你有周边百姓和商贩作证，那此事本官就既往不咎，但日后你若再有之类的行为，必须找到当地官兵在旁监察，并写下申请，否则本官依旧是按律要治罪于你！” 赵和拱手道：“自然如此。” 包拯的目光随即放到表情阴晴不定的江远山身上：“窦如尚因触发宋律被贬，其中一条罪名便是官商勾结，这里又有你樊楼与窦如尚的书信，你作何解释？！” 官商勾结，可要比聚众的罪责要大太多了，商人本就地位低微，借助官府办事岂不是犯了大规矩？ 按理说，樊楼的也该有相应处罚的，但是一点都没有，让包拯有些疑惑。 江远山连忙道：“小民冤枉啊，樊楼从未与开封府有过任何交集，赵和被抓也不过是因为聚众一事，府尊既然已然说明这是个误会，那就说明此事与樊楼没人关系……” 包拯听到这口气，顿时有些不悦：“本官需要你去说明是不是误会吗？尔等只管拿出证据便是！” 江远山连忙拿出樊楼的账簿道：“府尊，这是樊楼近两年的全部账簿，请府尊查看，樊楼中从未与窦如尚有过任何形式的利益往来，何来官商勾结一说？” 毕竟樊楼这边靠的是汝南王府的势力让窦如尚办事的，自然是没什么利益往来。 原本是打算事情结束之后再送些好处的，此刻的江远山很庆幸自己这好处还没有送出去，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包拯接过那账簿，厚厚一本，简直比四书加起来都要厚两倍了，难不成他要在这里看？ 肯定是不会看的，于是乎随手交给了一旁的主簿。 “你查验一下。” 既然是敢拿出来的证据，那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这话倒是不作伪。 于是主簿也就是随手翻了两页，便肯定这账簿没什么问题。 既无利益往来，官府为什么要为商人办事？ 包拯其实也是知道这背后是有问题的，官商勾结绝无可能是作假，樊楼这边也不过是找到了某种路子让窦如尚动手。 没有证据，也就无从查起，几封信件也就无从做实。 江远山松了口气，现如今他根本不期望包拯能让他胜诉，只要是能把官商勾结的嫌疑洗脱就可以。 窦如尚已经没了，樊楼可不能再买。 正在此时，赵和又开口了。 “小民还有话要说！” 第56章 都给我喊包青天啊! 对方既然已没有否定谋取你配方一事，他所控告你聚众也未做实，居然还要继续？ 直接按照大宋律法关于恶心竞争一事给予相应的判决不就得了？ 这小子喋喋不休地，让包拯也是有些头疼。 赵和随即朗声道：“小民可以证实樊楼官商勾结一事！” “最开始小民的炒菜在崇和夜市流行之后，樊楼的人三番五次前来挑事，表示若是我不把配方交出来，便是要让我在汴京无立足之地，还说要小民知道自己面对起他们这些人来知道一下差距。” “当时小民以为，我们都是商人，除了钱财方面有所差距以外并无其他，便想着再竞争一下试试看，毕竟此事事关小民切身利益。” “可没过几天，开封府尹亲自提笔抓捕令，让开封府内人士前来抓捕，便是因为盗取炒菜配方！” “抓捕文书，相信开封府内还有保留！” 江远山当即眉头一跳怒道：“官府抓人本就不会空穴来风，必然是因为你本身有问题！” 赵和随即说道：“可大家都知道，炒菜是崇和夜市先行兴起，樊楼根本没有炒菜配方，我相信开封府也并非污浊之地，但开封府尹确实亲笔提书抓捕小人！” “难不成这还不算是官商勾结吗？” 此话一出，左右司礼主管夏宏和曹郎皆是眼皮子一跳。 这小子，当真是打算咬死了官商勾结，要把樊楼都拉下水啊！ 那抓捕文书一事的确属实，夏宏和曹郎都能作证，况且后续的抓捕文书也在官府内存置，这个是没办法否认的。 一旁的江远山已然是愤怒不已：“赵和，你别太过分……” 包拯见此怒道：“公堂之上，你难不成要当着本官的面威胁别人吗？” “取抓捕文书来！” 片刻之后，那张赵和所说的抓捕文书便呈现在了包拯面前，看过之后，的确是窦如尚所留官印。 一个开封府尹，竟然为了这点小事亲自下令抓捕，这不是给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估计当时窦如尚根本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因为根本没想到赵和这个人居然能把他从神坛上拉下。 此物，便也是最能证实开封府尹和樊楼勾结的。 没有利益往来就没有其他往来了吗？ 包拯不是蠢人，光是这个就足以证明窦如尚已然洗脱不了嫌疑了，况且他被拿的罪名里就已经有官商勾结。 江远山见此，连忙跪地求情道：“此事想必是上任府尊极为重视罢了，与樊楼……” “住嘴！” 包拯随即看向赵和：“你说此事有人作证，何人能作证？” 赵和随即说道：“崇和夜市那日的商贩，皆可作证樊楼中人那名管事说过了类似的话。” “传证人！” 片刻之后，崇和夜市的几个商贩上堂，见到现如今的开封府尹包拯也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小人可以证明，那日我们正在贩卖炒菜，便有樊楼中人挑事，要小郎君交出炒菜配方，不然就要对他动手。” “我们当时看不得这个，便要保护小郎君，见我们人多势众，官府的人也来了，那管事就说了要让小郎君混不下去。” “说要让他看看樊楼背后的势力……” 江远山立马发狂一般：“胡说八道，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 一商贩畏畏缩缩道：“那日执勤的官兵可以作证。” 包拯眯起眼睛：“那日执勤之人是谁？” 一旁曹郎恭敬道：“是左司礼狱的手下，名为李放，还有几个。” “这几人是否身在官府？传他们上来。” 曹郎拱手道：“下官这就去办。” 很快，李放等人也过来了，显然是有些懵逼的。 怎么他们也被叫过来了？ “李放，你等身为开封府内人员，当秉公办事，所言所行绝不可作伪！” 李放赶忙道：“下官自当如此。” “赵和曾说，一日夜市你在崇和夜市执勤，见樊楼与当地商贩发生口角争执，可有此事？” 李放想了想，随即点头：“确有此事。” “而后樊楼等人离开之际的话你可还记得？” 那天李放其实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后赵和还送好处了嘛。 而且当日樊楼确实是有些嚣张的。 “说是要整治赵和之类的，还说要让赵和付出代价，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话说到这，也算是为赵和说话了，再多可就不敢说了，主要是记得没那么清楚，大概的态度说的差不多就行了。 包拯微微点头：“你且退下。” 李放恭敬拱手而后离开。 此时的江远山，已然是神色慌乱，本想着接着赵和聚众一事将话题扯开，尽量不要牵扯到官商勾结，哪里会知道赵和宛如疯狗一般，就是咬死不放。 包拯见此，俨然是没了什么异议。 人证一有，物证有二，还有一个被扣上官商勾结帽子的窦如尚已然‘远走高飞’了，此事还能有什么异议？ 官商勾结，做实了！ 按大宋律法，官商勾结，官惩戒最重，轻则罚俸，重则扒掉官身流放，若所涉钱财巨大，就是抄家砍头。 但此事只是为了赵和的一个炒菜配方，既然开封府尹都被拿了，那包拯的判决多是太重便有些过头了。 可商人他本就不喜，况且还是借着官威压人的。 “江远山，你与前任府尹窦如尚争相勾结，欺压百姓，触犯大宋律法！” “先来三十大板，予以惩戒！” “樊楼暂且停顿五日整改，樊楼半年收益充公作为处罚以示威严，若有再犯，樊楼直接关停，所获盈利全部充公！” “你谋取炒菜配方营利，现勒令你将炒菜配方交出，不得再经营炒菜配方内所有炒菜，所获利润一律归于赵和！” “先恢复赵和清名，炒菜配方为赵和创制，如何经营盈利自当由赵和本人决定！” 随着包拯镇板落下，发出一声清脆声响，立刻便有官兵上前按住江远山，直接开始动手。 三十大板，可是很重的，一般人打完之后半个月都别想动弹。 赵和觉得这惩戒还是过轻了，虽说已经严命禁止樊楼使用他的炒菜还让他拿出所有的收益，可赵和觉得这还不能让樊楼伤筋动骨。 不过樊楼既然已经坐实了官商勾结的罪名，生意上自然会伤筋动骨，估计多数自诩清贵之流的官员都不会再去樊楼了。 算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在名声上面。 本就是一个商业竞争的案例，开封府尹亲自判决，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毕竟樊楼背后还有汝南王府，包拯不好直接下令把樊楼封了。 听着江远山在地上边哀嚎边喊冤，赵和表面没有动容，但内心那叫一个畅快。 老小子，叫你抓我，现在舒服了吧？ 活该啊你！ 而府外，听到判决结果的商贩，也是一同喊起了青天大老爷的称呼。 动静越来越大，后面的吃瓜群众听到樊楼如此下场，也是争先恐后地一片叫好之声。 这包拯没准真是个好官嘞！ 包拯上任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得了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号，内心也是颇为欣慰。 包青天么，这名字倒是很好，不过压力也上来了啊…… 最后，包拯看向赵和，目光逐渐深邃了起来。 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有这般心机谋略，不简单...... 第57章 小妹妹，哥哥是好人啊! 汴京城内，一片安乐祥和之景。 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为不久之后将要到来的新年忙碌准备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洋溢的笑容。 仁宗之治，从这些百姓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至少对他们而言能活下去，吃得饱冻不着，就已经是盛世了。 当然也有街头巷尾，跪地乞食的，这是每个朝代都会出现的，汴京即便身为国都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这些丢了房子和田地的人，只能在这个冬天被冻死。 便是盛世也是如此，并不算稀奇。 北方战事如今暂时平定，今年下半年大宋咬着牙和西夏打了一仗，结果是赢了，因此边境也是难得的祥和。 这当然不是倾国之力的大战，不过是两国之间积蓄已久的摩擦释放，不过这场战争给了大宋百姓一定的信心。 崇和夜市的街道上，赵和揣着手心情颇好地逛街，见到他的商贩脸上都会露出笑容，喊上一声小郎君。 这次能在官场上胜过樊楼，背后的原因是很多的，所牵扯到的势力，赵和本身的设计和谋划，以及近乎一边倒的舆论压力。 不管怎样，都是胜利过了。 在封建时代，这已经算是一件壮举了，以平民之力斗背景极其强大的樊楼，竟然胜了…… 此事在一段时间内，都是被汴京百姓津津乐道的。 文人里，前些日子春明楼的一首诗，传得极远。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这首诗词虽然并不如诗会上其他诗词来得惊艳，但以其节律简单、意境奇绝加上过目不忘，被一众权贵女子所吹捧。 只可惜，写出这首诗的人并不知晓其真实身份，否则在这个拿诗词就能把女子骗到床上的时代，恐怕赵和就要被某个少妇真实了。 赵和本人，其实是不想拿着古人的诗词吹嘘的，那天纯粹是意外。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个人就算拿出绝妙的诗词，必然会被什么人考校一下才学，若才学一般又拿出这种诗词，就会被揭穿。 那就打脸了…… 赵和一个连平仄音律都不懂的理科生，这种装逼行为真不适合他。 以后还是稳点好，不能被找到机会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风来楼。 赵和的脸色颇为感慨了起来，不由得就是想起那楼内女子们曼妙的身姿、动人的容颜以及某个少妇的波涛汹涌…… 这里是天堂啊！ 一旁的周肥看了眼春明楼，又看了眼赵和。 “小郎君，今日无事。” 赵和点了点头接下话茬：“不知近日春明楼的生意怎么样了，最近忙着自家生意，也没注意过。” 周肥目光坚毅道：“了解与我们合作对象的情况，也能最好地把握市场的行情！” 赵和同样目光坚定：“近日来你进步很大，我也是这个意思。” 二人一同往春明楼走去。 这当然不是为了逛青楼看美女，只是了解市场行情！ 就是这样！ “翁翁……” 赵和忽然抬起头，一脸奇怪：“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蜜蜂？” 不然怎么会嗡嗡？ “啊？什么蜜蜂？” 然后就发现了不远处的雪地上，驻足着一个少女，八九岁的模样，精致宛如瓷娃娃一般，模样极为可爱。 少女茫然无措地打量着四周，嘴里一直喊着翁翁，显然是有些着急了，都已经哭了。 翁翁，也就是老爹的意思。 赵和满脸愤恨道：“大冬天的，居然把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丢在这里，这当爹的是怎么当的！” 周肥同样骂道：“还放到青楼门口，真不怕被里面的人抓了去，这当爹的也忒没责任心了！” 赵和立马走到那少女面前，立马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小妹妹，你是不是迷路了啊，大哥哥可以帮你……” 不等他话说完，那少女竟是直接吓哭了。 周肥在一旁呵呵笑道：“小郎君这模样，跟那些拐卖少女的人牙子差不多了……” 赵和顿时黑脸道：“我都这么和蔼可亲了，哪里像是拐卖犯？” 不过那少女的确是吓到了，赵和其实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古代女子未出阁前，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妥妥的宅女，便是正常人宅久了也会对外面的时间产生些许恐惧，更何况是从小就这样的。 见到陌生人，自然会害怕。 赵和叹了口气：“小妹你别怕啊，哥哥是好人啊，你是不是跟你家翁翁走丢了？” 一般而言，千万别说自己是好人，因为坏人都是这么说的。 那少女似乎是真的感觉到赵和没有恶意，这才怯生生地抬起头：“我……我翁翁说要我在这里等她，可是我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翁翁……” 看到那少女精致可爱的面容的时候，赵和的少女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太好看了！ 好想抱回家养着怎么办？ 周肥拍了拍赵和肩膀无奈道：“小郎君，你别显得那么猥琐，我看了你这表情都不会觉得你是好人。” 赵和连忙轻咳一声，随即问道：“你翁翁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一找。” 观这少女气度和身上的衣服，并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自然也不存在养不起丢掉这么一说，估计确实是当爹的给忘了。 “家父苏明允，我们是这两天才来京城的.......” 苏明允……苏洵？？？ 赵和当即愣了一下，神情有些错愕地看向少女。 “你爹是苏洵，你是不是有两个弟弟，叫苏轼和苏辙？” 苏小妹看着赵和，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里人的名字……” “你叫苏八娘，是他们两个的姐姐？” 苏小妹当即眼里升腾起雾气，俨然是把这个把自家底细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赵和当成是了坏人！ 赵和连忙解释道：“我认识你家翁翁，自然是清楚这些的，放心，我肯定帮你把你爹给找着。” 苏小妹闻言，这才放下一丝警惕，但对赵和二人仍是戒备的。 她有模有样地冲着赵和福身行礼：“那便谢过郎君了，我会让翁翁报答你的。” 此时的赵和又是一阵父爱泛滥，好想说一句别让你爹报答了，你给我摸摸头就行了。 好想有这样一个闺女啊！ 赵和控制住了不断上扬的嘴角，随即将自己手里的暖手袋递了过去。 苏小妹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想要，但不好接过。 见此，赵和直接就塞到她手上道：“把你冻到了你爹指不定怎么写诗抨击我呢，拿着！” 见赵和如此强硬地把好处送到她手上，苏小妹也不好拒绝了。 外面的世界似乎和翁翁说得不一样。 这个看起来有点猥琐的人是好人啊…… 第58章 苏洵，大伙劝你善良 春明楼内，得知赵和前来，秦婉也是放下了手头的活计。 她每天的事务其实并不多，楼内也是有诸多掌柜管事的，她其实原本可以当个闲散东家的，不过今年汴京也没有什么秦家能拓展的业务了，便自己在春明楼内操持。 自打赵和在开封府胜诉之后，樊楼就被禁止经营炒菜业务，每日前来春明楼吃炒菜的达官贵人多了数倍。 这直接为春明来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而这几天，没见到赵和，秦婉也是觉得有些可惜。 此刻听到，当即就亲自出门相迎。 她已经准备好用什么话调戏赵和了...... 然后就看到赵和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个子不高，但很是好看的那种。 原本想说的此刻也是被秦婉压了回去，当即换了种比较端庄的言辞。 “小郎君，近日无事呢，家里生意做得还好么？” 赵和点了点头：“樊楼赔付的钱昨日也已经送到家里，对方也找人谈判了，说要购买经营炒菜的资格，但我拒绝了。” 秦婉脸上露出笑意：“小郎君一言九鼎，奴家佩服，不知这小姑娘是......” 模样倒是很好看，看赵和那一脸痴汉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小姑娘，但并非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估计是宠溺一般。 赵和解释道：“刚刚在春明楼下面看到的，他父亲不知去了哪里，我看下面天寒地冻的，便带了上来。” “喔，他父亲叫苏洵，顺便请秦姐姐帮个忙找一找她的父亲。” “竟然是苏洵？” 秦婉的眼里也是露出惊讶之色。 看向苏小妹，她仍是怯生生的，双手放在那暖手袋里，模样颇为可人。 既是赵和带来的小姑娘，秦婉也不会如何冷淡对待了，更何况她父亲还是苏洵。 此人在汴京还是有些知名度的，年少贪玩游历四方，成亲之后也未曾认真读书，亦没有考取功名的想法，等二十来岁，忽然一改往日作风，认真刻苦读书，几篇文章便是名声大噪，只不过还未入朝为官。 当时这在汴京也是一桩美谈。 秦婉笑着点点头：“先进屋里喝杯热茶吧，我去派人寻一寻她父亲。” 赵和摆了摆手：“不必太过麻烦，找几个人在街上吆喝便是，当爹的能把自家闺女弄丢，这面子就不给他留了。” 秦婉闻言，笑意更浓：“那便依小郎君的。” 与此同时，春明楼下，某个当爹的站在街上正在懵逼。 闺女呢？ 我特么闺女呢？ 难不成是跑到哪个朋友的家里了！ 老父亲此刻悲愤交加，早知道就不去跟情人说那两句话了，主要是怕被闺女看见回去告诉她娘，可现如今弄巧成拙，他焦虑不已。 “八娘，八娘......” 他边喊边找，就想着苏小妹如此聪慧，绝不会被什么人拐跑了，肯定是去了什么人的家里，随后他去一一拜访。 他离开后不久，春明楼内走出三十来个小厮，手里拿着铜锣。 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敲锣呐喊。 “苏洵，你闺女丢了，速去春明楼！” “苏洵，你闺女丢了......” 这番阵仗，这番找帮人找闺女的架势，看得周围的百姓也是一愣。 苏洵啊，大文豪啊，怎么让春明楼的人去帮忙找人啊？ 难不成是喝酒陪美女误事了，把闺女弄丢了？ 吃瓜群众的正义感顿时就上来了。 “这当爹的，也真是的，为了逛青楼连闺女都不要了！” “真是可恨，枉为读书人......” “那咱们也帮忙吆喝起来呗。” “自当如此，让那苏洵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苏洵，别去逛春楼了，你闺女丢了！” “......” 皇宫内，任守忠侍立在赵祯一旁，不时地添煤加炭，是不是会确认那茶水的温度，保证李祯不会喝到冰凉刺骨的茶水。 不知为何，这两天的官家太拼了，通宵达旦处理政务，这让任守忠看着不由得眼眶发红。 大宋有这样的君主，何谈不兴啊？ 终于，赵祯也是解决了桌上最后一份奏折，长舒了口气。 “政事堂那边还有新的奏折呈上来么？” 任守忠摇了摇头轻声道：“马上年关了，贾相公等人也帮着官家分担了大部分的政务，近几日只有这些需要官家亲自过目的了。” 赵祯随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情有些愉悦。 终于把工作搞完了啊！ 能出宫见儿子了！ 任守忠见赵祯此时心情颇有些不错，于是才把近日皇后的请求说与赵祯听：“官家，圣人前日托老奴转告官家，说是曹家的一位后辈仰慕官家许久，想见上一见。” 圣人在宋朝，也就是皇后的意思，天下人都需要这般称呼，至于名讳，除了皇帝本人，便是父母都不得称呼。 赵祯笑了笑道：“那人是叫曹郎吧，于开封府中任职。” 任守忠蓦然瞪大眼睛，连忙躬身道：“官家圣明，竟然早就得知此事，老奴拜服！” 赵祯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朕今日要出宫，你安排一下。” 工作都办完了，赵祯可不想老是在皇宫里待着了，太闷！ 至于曹郎，肯定是不能见的。 关键是也很久时间没有见到赵和了，有许多话都想与赵和说。 任守忠点忙点头，很快便去安排。 官家想出宫，其实不是容易的事情，决不能被任何人察觉，尤其是朝堂上的人。 所以就需要给官家安排一个去处，不容外人打扰的那种。 什么最不能被人打扰，便是圣人都不能打扰？ 自然是侍寝了...... 于是乎，赵祯就被打上了找妃子侍寝的名头，悄悄出宫。 而且皇帝出宫，他这个身边的太监是必须要清楚的，因为一定要派人去保护。 那就是隐藏在大宋幕后的那些人了...... 来到汴京的街道上，赵祯的心情也是颇为轻松。 外面的空气，就是比皇宫里的好闻啊！ 刚下过雪的汴京，裹挟着一股冷意，赵祯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是有种精神澎湃的感觉。 去找赵和去了！ 沿着熟悉的路子，他往崇和街那边走去。 忽然身边走过几个敲锣打鼓的，高声呐喊。 “苏洵，你闺女丢了，速去春明楼！” “苏洵，别逛春楼了，大伙劝你善良......” 赵祯一愣，随即嘴角不由得扬起。 苏洵，苏明允？ 此人赵祯倒是听说过，据说文章写得极好，只不过科举数次都还未得进士，现如今名头极大，可却并未入朝为官。 看来他的日子过得也是蛮潇洒的啊！ 不过赵祯更在意的是，现如今的京城百姓都整起活来了，有点让人觉得好笑。 不远处，一个焦灼不已的老父亲，发疯似的往春明楼跑去。 “闺女，翁翁来了！” 见到这一幕，赵祯彻底绷不住了，开怀大笑起来。 第59章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我想摸她头有问题吗 崇和街，赵家小院里。 郭槐正在家里悠闲地扫雪，忽然就看到不远处的赵祯。 “官家！” 赵祯微微笑道：“动静小些，别让旁人听了去，你近来倒是悠闲。” 郭槐笑了笑，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最近这段时间也就早市忙些，平日里就是数钱和清点账目，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赵祯满意点头：“最近看来和儿的生意都很不错。” 郭槐使劲点头：“托官家的福，那樊楼算是彻底认栽了，最近小郎君也和春明楼有些交情，最近生意的分红都不少。” 春明楼？那不是春楼吗？ 赵祯不解道：“他因何与春明楼有了交情，对了，和儿呢？” 他望了望屋里，似乎也没有赵和的动静。 郭槐尴尬道：“小郎君说是去逛街去了，不过老奴觉得他是去了春明楼......” 赵祯当即愣住，脸上逐渐露出一抹怒意。 毕竟天底下哪个当爹的，都不希望自家儿子跑青楼去，那种龙潭虎穴，赵祯都不敢说能把持的住...... 他转头就去找范仲淹。 我让你教我儿子读书，你就教他这个了是吧！ 见此，郭槐连忙跟上解释：“官家，误会了，小郎君是跟春明楼那边有桩生意，不是官家想的那个样子......” 这话郭槐说着都有点心虚，毕竟赵和跟那春明楼的管事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的事情，小郎君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啊！ 闻言，赵祯止住了脚步，也是愣了些许：“详说此事，万万不可有任何遗漏。” 郭槐随即把赵和的计划和最近这段时间的动作全部说与了赵祯听，当然是没敢把赵祯跟秦婉的关系也说出来。 毕竟这事可真不能讲啊！ 听到这些的赵祯，这才松了口气。 他的儿子，日后可是要荣登大宝的，怎么会喜欢逛青楼呢！ “哈哈，原来和儿近日来是如此针对樊楼的，好啊，英雄出少年，此等谋略，倒是不错！” 郭槐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说是。 “既然如此，你先暂且歇着，我去找范老先生聊一聊。” 郭槐更紧张了，这是要去对口供了。 万一那老家伙把赵和最近和一个少妇不清不楚说出来怎么办？ 他更慌了，连忙去拦，可惜没拦住。 范仲淹家中，见到赵祯的到来，老人也是有些激动。 “许久不见官家，神采依旧啊！” 赵祯笑了笑：“我本来是打算看一看和儿的，不过听郭伯说和儿最近老是往春明跑，卿家可是知道些什么吗？” 他的笑容人畜无害，仿佛就是一个迫切知道儿子近况的老父亲。 落在范仲淹眼里，可不是怎么回事。 这是刚从那老奴家里过来，是要找自己对口供的啊！ 赵和这段时间做事的确令人叹为观止，可就是这爱好方面，有些独特。 喜欢在街上和少妇‘不小心’撞在一起，喜欢跟那周肥跑去青楼，还跟那青楼的管事交情不浅...... 说是谈生意的，那去青楼干什么他能不知道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啧，怎么说呢？ 赵祯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卿家直接说便是，不必遮遮掩掩的。” 总感觉这俩人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 范仲淹这才放心，看来官家并不知道啊！ 否则就是要找自己问责了啊！ 个人爱好方面，这范仲淹他也管不着啊，说了都没用...... 此时，范仲淹也是脸色如常笑道：“既然官家想知道，那老臣说便是。” 于是乎，就把最近赵和的所作所为阐述了一遍。 老父亲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范仲淹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说漏什么。 那老奴倒也是聪明。 赵祯此时满意笑道：“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去等和儿回来吧。” ...... 春明楼中，那位不出一个时辰便‘享誉’汴京的老父亲，终于是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苏洵激动地泪流满面，一把抱住自家闺女：“吓死翁翁了，还以为你跑到哪里去了......” 被抱在怀里的苏小妹顿时感觉到心安，但仍是有些不满地嘀咕起来。 “翁翁才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去之后我要告诉娘......” 苏洵心想自己把闺女弄丢的事情都满城风雨了，告不告诉其实回去都免不了被骂一顿。 可找到苏小妹，才是让苏洵更为高兴的事情。 松开闺女，苏洵随即朝着赵和等人拱手：“在下苏洵，谢过诸位出手相助，日后若有什么能帮忙的，只管知会一声，苏某在所不辞！” 赵和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又是一阵感慨。 谁能想到生出苏轼苏辙两位文豪的爹，居然这么吊儿郎当，能把闺女给弄丢了？ 不过说来也是，苏洵早年生性就是洒脱，也能解释的通。 现如今苏洵还未发迹，但日后在朝中位置极高，连同他家的两个后人都绝非等闲之辈。 赵和拱手还礼道：“久仰苏先生大名，在下赵和。” 先混个脸熟，以后再发展关系，一面之缘还有救女之恩，以后和这位交好也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是赵和，苏洵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原来是最近以一己之力力压樊楼的赵郎君，久仰大名。” 赵和笑了笑，并未将这些奉承当一回事，于这种读书人交往，切忌交浅言深，要循序渐进点到为止。 “今日在下来春明楼谈生意，恰好就碰到了令爱，见其在雪地中十分不忍，便带了进来，为找苏先生迫不得已用了之前的法子，还望见谅。” 苏洵此时哪里会怪罪赵和什么的，只觉得闺女没丢就是天大的幸事了，此时拉着苏小妹说道：“八娘，还不谢过赵郎君。” 苏小妹也是极为听话，笑着谢过了赵和。 啊！这小姑娘的笑容杀伤力太大了啊！ 赵和也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人家也该忙自己的事情了，当即拱手道：“既然如此，日后若有机会，在下还要向苏先生请教一下文理，今日还有事，便不久留了。” 苏洵笑道：“理当如此，赵郎君若是想的话，随时可以来苏府寻在下，这段时间在下一直会在汴京中。” “便不打扰了，告辞” “恕不远送。” 一旁的周肥，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小郎君若是正经起来，还是有几分模样的嘛。 这人情世故拿捏的，难怪是能和曹主管谈笑风声的人。 一旁的秦婉也是笑道：“那苏洵虽如今还未发迹，但日后必然能在朝中大展身手，小郎君这便是让他欠了你一个人情啊。” 跟苏洵混好关系，以后有个朋友，其实都是次要的。 关键是真的好想摸苏小妹的头啊。 那也忒可爱了！ 第60章 我这腿怎么不好使了! 周肥虽然人情世故方面不甚精通，一根筋，但某些场面还是看得出来的。 苏洵父女二人离开后，赵和跟秦婉纷纷不言语了。 他只觉得如坐针毡，无论如何都不舒服。 “小郎君，我要去如厕了！” 说罢，周肥立马就溜走了。 留下赵和秦婉二人，屋内的气氛略微沉默了片刻。 赵和率先开口道：“秦姐姐，有什么话便说吧。” 颇为好看的女人眯起一双狭长凤眸，看向赵和。 “樊楼开张之后，小郎君打算如何去做？” 赵和沉吟片刻，在思索秦婉这话的意图。 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她往往在烧的同时就把正事给你说了，若是你一个不丢神，就要吃亏。 原本那炒菜的分成，后来赵和分析应该能拿到四六的。 所以此次赵和才率先开口，觉得秦婉刻意地营造出二人独处的环境，不只是为了调戏一下自己。 樊楼么？ 赵和轻笑道：“樊楼于我有仇，自然是不会再去拉拢了。” “托秦姐姐的福，现如今靠着春明楼我每日的进账都有近五百贯，好想就这样躺平啊！” 他一边说着，脸上也同样露出惬意的表情。 秦婉则不以为意地将凳子拉到了赵和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不如便在姐姐怀里躺平吧，会很舒服的。” 赵和并不抗拒，也并未对这亲昵地动作有什么反应，笑着说道：“不过我这个人一旦实现了某个目标，就会追求更高的目标。” 正如现如今，樊楼的那些钱财赔付之后，赵和的资产已经来到了三千贯，而且每日都有春明楼三百到五百贯的进账，这个据时节而定。 放眼整座汴京，赵和都能算得上中产阶层的了。 他本身其实没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只是这话是特意说给秦婉听的。 如今炒菜配方春明楼已经完全掌握，又没有了竞争对手，其实赵和对春明楼的需求也就不大了。 它春明楼并未强取豪夺，一切的配方都建立于生意，以秦婉的手段而言，想要吧这所谓的生意给处理掉，不让出那三成利益，是根本没什么问题的。 这个不会因为她中意赵和而产生些许动摇，秦婉后来的那句话也说了。 躺我怀里.......意思很明显了。 你把这些交给我，全然不用操心，至于赵和想要什么，她都可以给赵和什么。 俗称，包养...... 赵和接下来的话，自然也是拒绝了秦婉的提议。 想让我在下面，你想得美！ 秦婉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不知小郎君是有什么目标呢？” 赵和缓缓说道：“樊楼我不可能拉拢，但能够收编，等他们持续亏损一段时间，我就要出手了。” 秦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可是小郎君已经答应奴家，要让春明楼独家经营这炒菜的啊？” 赵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等将茶水喝尽之后才开口。 “自现在到过年之前，春明楼都可以独家经营，你们这段时间能抢占炒菜起码七成的市场。” “但年关之后，我会借此去收编樊楼的一部分商铺，去做其他生意。” “届时，另外一个炒菜商户的涌入，其实本身不会对春明楼产生多大影响，我还是会承认你们春明楼独家郑重。” “但我总得往更远处走，秦姐姐你能懂我的吧？” 炒菜配方出现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如今樊楼那边其实已经知道了配方，但是不敢用，他们若是不敢用，自然会把炒菜配方散布出去的。 不过因为开封府尹余波未平，就算真的散步出去了也没人敢在这个关节上去拿炒菜去盈利。 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长时间，年关一过，炒菜就会在汴京之中散开，大大小小的商户都会开始去做炒菜这种东西，而炒菜也会成为汴京人桌上的常菜。 到那种时候，春明楼难道真的会以三成的分红再支付赵和钱财吗？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就算自己把秦婉这妖精拿下了都不可能。 到那个时候，赵和的生意就做亏了。 目光总是要放长远的。 而樊楼，因为开封府禁令，不得允许决不许经营赵和的炒菜配方，这可不是你换个调料什么的就能糊弄过去的，开封府不是傻子。 有这条禁令，那么赵和就有和樊楼谈判的资本。 我不要分成，我也不要你买断，我就要点你实实在在的东西。 樊楼的店铺！ 那东西，才是对于赵和而言，更有价值的。 樊楼不止经营酒馆，各个业务其实都有涉猎，类似于后世的一座商场。 所以赵和可不是那种真的被女人捏捏肩，听听甜言蜜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想要什么，和要做什么都要提前想清楚，有个底线地去交涉。 秦婉听到这话，颇为失落，赌气一般地侧过身去：“小郎君这话说得好生伤人，像是奴家谋划你什么似的！” “生意上的事情就是生意上的事情，嗯秦管事，我这话说得没错吧？” 以春明楼的势力拉大舆论，将原本的舆论再一步扩大，然后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压向樊楼，这才导致了樊楼退无可退，只能硬接。 这么一接，整个樊楼五天之内不能开店，加之根本不能再经营赵和的炒菜，还有最重要的名誉问题，其实会很伤的。 这一刻，秦婉方才对这少年的认识又增添了几分。 从始至终春明楼不过是他计划的一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而秦婉所引以为傲的商业手段，在这少年面前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 她隐隐觉得，即便自己当时不给赵和分成，赵和依然会让春明楼经营这炒菜，只为打压樊楼。 如此心机手段，堪称可怕。 多年来商海纵横的秦婉，头一次在这个比自己小上七岁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他去操盘，调动可是整个大势，这样的人他见过，一如他那在朝堂上的兄长，以及许多睥睨朝堂的大人物。 可这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秦婉想通这这一切之后，脸上再度露出笑容，心中的失落也是一扫而空。 这样的人，春明楼拉拢不了，自己似乎还可以...... 秦婉对自己，还是蛮自信的。 她缓缓凑上前去，双手环住赵和，自己则贴了上去。 赵和大惊失色，惶恐道：“秦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有别，此事不可啊！” 秦婉笑眯起眼：“那小郎君为何不跑呢？” 赵和悲愤地晃动着身体道：“我也想跑啊，可腿脚不听使唤了，我绝对不是自愿的啊！” 第61章 这人怎么老是一副当爹的语气 离开春明楼，周肥脸上的表情有些猥琐。 “嘿嘿，小郎君，在里面这么久，不能被吃了吧？” 赵和当即一脸正色：“周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像这种人吗？” “像！” “得，兄弟感情就到这了，以后再让我带你来春明楼可是不行了……” 吃肯定是没被吃的，当时的赵和双腿麻痹，根本动弹不了，只能任由那妖精占自己的便宜。 赵和抬头望天，神情悲愤。 自己这腿，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回到家，赵和忽然愣了一下。 家里来人了？ 赵和驻足听了会，听到范老头在里面，还有郭槐，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是那个没事就喜欢来自己家串门的李祯？ 对于这个人，赵和是很不能理解的。 非亲非故，干嘛没事就来找自己，动不动就劝自己读书上进呢？ 虽说封建社会，功名这种东西的分量是很重的，远比现代社会要体现得明显。 例如一个穷书生，只要人家身上有功名，任你商贾家财万贯，按礼节都要去行礼。 当然了，那商人鸟不鸟这穷书生是另一回事。 当官的，永远要比平民百姓的地位要高出一大截的，虽然地位确实崇高，但赵和是真的没有半点去触碰的想法。 一来没有才学，大宋的科举是很卷的。 今天那个苏洵很出名对吧？唐宋八大家之一，手把手教出了唐宋八大家的其二。 就这样的人，他考了十年的进士都没考上，当上官的时候都五十多了。 所以你让赵和这样的理科生去科举，那还不如让他去学姜太公钓鱼呢！ 其二，就是官场的水太深了，他虽然觉得自己在人情世故上有些本领，可相比于那些老谋深算的官员差了太多。 其三，官位低，就要卑躬屈膝去求别人办事，看似风光，个中苦楚其实也只有自己知道。 关于这个原因，他跟范老头说过一次，后来范老头就不劝自己了。 哎……这李祯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好歹没有恶意，自己得好好敷衍他一下。 屋内，几人围炉煮茶，相谈甚欢。 便是在分析近日来赵和的所作所为。 赵祯一直以为赵和进了开封府之后，是靠着自己才把他救出来的，当时还有些小感慨。 倒是不承想，这小子只凭着自己和樊楼的交手就自己出来了，而他下令彻查并流放窦如尚，其实才是锦上添花。 这让赵祯不免感慨，小小年纪就有谋略，这长大了还得了？ 真想就这样把这小子带进皇宫去培养，赶紧接了自己的班啊！ 这皇帝的位置，他是一天都坐不下去了，压力忒大了....... 房门推开，赵祯抬头看去，正是赵和，脸上随之露出笑容。 “回来了？” “嗯，回来了。” 赵和表情有些奇怪，你这语气怎么跟当爹的问儿子一样啊！ 您哪位啊，这是我家啊！ 赵祯心情有些愉悦道：“我听了郭伯和范老最近你的事情，自古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不饶人，做得漂亮！” 赵和心想你这诗用的居然如此的天衣无缝，若是我把这本领学了去，装逼的本事岂不是能再上一层楼了？ 赵和笑着说道：“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倒是也没什么，看样子李大哥最近生活还算不错？” 李祯微笑点头：“尚可吧，比不得你这么大的雷声，自家的一些事务倒也不算麻烦。” 嗯，确实没这么大雷声，毕竟官家处理政务可不像赵和这般大的动作。 一旁的二人不由自主地面面相觑，随即又表情各异地挪开视线。 这老东西！ 这老奴！ 赵和打量着赵祯的脸色，看起来比第一次见气色好多了，看来最近有所节制。 这种事情，就讲究一个细水长流才对嘛。 赵祯提议道：“近来想下棋，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对手，不妨你我二人来一局？” 赵和倒也没有拒绝。 范仲淹随即取来棋盘，二人边下边聊。 “听说最近小郎君喜欢逛青楼？” 此话一出，三人都是慌了一下，赵和表情顿时僵硬住。 靠，谁把我卖了？ “李大哥误会了，不过是和春明楼有些生意罢了，我不喜欢去那里的……” 呸！ 郭槐范仲淹二人内心中皆是吐了口口水，你说这种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不过官家的确是心思缜密啊，试探三次了都。 闻言，赵祯也是随意摆了摆手：“开个玩笑罢了，听说小郎君能胜过那樊楼，春明楼的帮助也很大，只是生意的话自然没什么问题。” “不过那种地方，终究太过低俗，这与个人心性无甚联系，去得少还是好的。” 赵和点点头，不过随即一愣。 我干嘛一副心虚的模样，我去春楼关你啥事啊？ 不过这话说出来，自己人设就崩塌了。 他可是一个非常具有正义感的少年啊！ “李大哥放宽心，我对那地方不感兴趣的，当然也对那里面的女子不感兴趣，真是谈生意，我这个人只喜欢钱。” 赵祯评价道：“钱财积蓄到了一定程度，其实对你而言也不过是数字，现如今的你可以通过钱财购买许多东西，豪宅、马车甚至三五小妾，可这些你都拥有了之后，钱财能给你带来的获得感其实会少很多。” 啧，哲学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啊。 赵和思索片刻，随即落下一枚棋子道：“那李先生以为什么才是更高的追求呢？” “天下！” 赵和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做嘘声的姿势。 “这话不能说啊，传出去咱们就是造反啊！” 范仲淹二人心想你的行为其实早就跟造反差不多了吧？ 要不是有曹郎保你，估计你早就进去了。 赵祯笑了笑道：“只是谈一谈倒是也没关系的，当今官家倒是也不在乎这些。” 嗯，因为这话是官家亲口说的。 赵和无奈评价道：“其实你说的跟我所追求的都是一个道理，只不过是能带来的东西是不一样的罢了，金钱能带来身体享受层次的提升，权力则能更大带来精神上的享受，两种追求其实都是永无止境的。” “你所说的天下，大概是一种对于权利的追求……” 小屋里，二人围着炉火，正小声密谋着这个天下最禁忌的东西。 二人对弈的棋盘，棋子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 第62章 老父亲有些郁闷 天下，一个历朝历代都会被最顶流的权贵去探讨的内容。 普遍意义上来讲，就是本国的疆土。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历史的必然格局。 一个社会从诞生的那一刻，内部就伴随着一些问题，只不过起初并不明显。 可随着时间的变化，这种内部问题会衍生出一系列的弊病，一如大宋积弱，就跟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之后的文人掌军有着很大的联系。 历朝历代的繁荣背后，都会伴随着一些问题，而大宋，或许是在这些方面做得比较好的。 没有藩镇割据，没有外戚掌权，没有宦官之乱，甚至本身对于科举的要求都降低了太多太多。 这样的一个王朝，虽被后人诟病，但无人能够否认它在历史上留下了极其浓厚的一笔。 这是宋朝的天下，广义而言。 狭义去论述这个词汇的话，那就是天下的百姓了，他们心目中的天下，理想的天下，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但他们的目标很确定。 好好活着，不被战争和权贵所压迫，吃饱穿暖。 这方面，宋朝做得还凑合，至少是前期。 宋太祖建国，为北宋打下了极为深厚的底子。 前期不至于被人家欺负，国家本身有钱，也不至于压迫百姓太过厉害。 至于南宋被蛮夷侵占国土，纯粹是本朝内部的矛盾到了一种不可转化的地步，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这和君主是否贤明，关系真的不大。 史书上有句话说得还算中肯，只要一个朝代的君主不沉迷酒色荒淫度日，能够给大臣足够的权力和话语权，那他就是明君！ 大宋在这方面，做得其实不错，甚至还会有几个极为贤明的君主，为百姓减少负担，想着自我革新之类的。 但没那么容易就是了。 小屋里，二人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 局势大概赵祯领先一些局面。 赵和本身数理相当不错，来到这里之后平日里也会跟着范仲淹下棋消磨时间，他的棋路让人看不透，或者说太奇怪了。 毕竟下第一个棋能下到棋盘角落的，似乎真的不太懂围棋的路数。 可赵祯要想尽数杀尽赵和的棋子，却发现有些困难。 你总是想不到这小子哪颗棋子突然就蹦出来，然后派上用场。 在正统的棋盘上，这叫剑走偏锋，兵行险招。 在民间，这就叫脏…… 赵和本人其实没有系统地学习如何下棋，只是依靠本能罢了。 范仲淹在一旁眉头紧皱着，不听点评赵和的棋术太过阴险，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脏，正统棋师对弈，你这么下人家早掀棋盘了。 不过这让人看不透的路数，通盘观摩下来，倒是有着某种捉摸不透的联系。 这就是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赵祯也是有些苦恼了，似乎想赢下这盘并不轻松。 “那小郎君觉得，一个人内部的病理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威胁到了它的生命，该如何改善呢？” 他们两人其实一直都是用人去代理国家去说的，要不然声势太大了，赵和表示自己很慌。 赵和想了想说道：“要么把坏死的部分彻底清除，要么就让这种病理蔓延到全身，病得彻底些，也就这两种路数了。” 呃…… 赵祯和范仲淹都愣了一下。 两种办法，似乎好像都不太可行。 蔓延全身，那不就死透了吗？ 至于彻底清除，显然是有些难的，总不能把朝堂的权贵全部换血吧？ 代价太大了些。 赵和本身就是依靠着自己的本能的念头去说的，因为这是他总结过历史轮转之后所得出的小小结论。 新的朝代，必然会把上一个朝代的诟病去除。 一如隋朝世家专权，那唐朝就打压世家，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插手权力。 又一如唐朝藩镇之祸，宋朝杯酒释兵权，杜绝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宋朝积弱已久，内部矛盾激烈，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改天换地，迎来一个崭新的王朝！ 要不然你真的能把自己内部的矛盾解决，开玩笑一样。 其实赵和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插手这种权利级别的斗争，所以说得很轻描淡写。 吹牛逼，谁不会啊？ 而赵祯其实也是能从赵和的意思里得到一些崭新的思路。 一如他对整个社会的看法，以及一些改良的思路，这都是久居宫中的赵祯感觉到新奇的。 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王不王霸不霸的，一如他的棋路一般，剑走偏锋。 棋局到收官了，赵祯瞄准了赵和露出的破绽，直接开始打算屠大龙。 从赵和身上，赵祯能感受到这个王朝磅礴的生命力，也能最大限度地让自己脱离皇家身份的困扰，毕竟身为天子的他，每天的确是很累的。 就这样跟儿子说说话，下下棋，当爹的心里其实就很满足了。 而且赵和本身能力还极为出众，非一般人所能及的。 这就让老父亲十分欣慰了！ 范仲淹紧紧盯着棋盘，发觉官家好似不知不觉中就落到了赵和的圈套里。 官家是想屠大龙，赵和本身棋路有些捉摸不透，但意图好像也是要杀尽白子。 这小子，棋路太离谱了，搁自己当宰相那些年，他要敢这么下，必须找人好生教训他一顿！ 黑子落下，赵和脸上没什么表情波澜，一直盯着那空出的气眼。 不出所料，赵祯果然是下到了这里。 他的脸上随之露出笑容：“收官了，小郎君。” 赵和微微点头，拿起一子落下。 黑子气活，白子因为赵祯刚刚那枚落子彻底气绝。 赵祯抬起头，表情错愕。 输了？ 自己下棋这么多年，居然没下过赵和？ 此时一位老父亲，陷入沉思。 范仲淹在一旁解释道：“黑子全盘是以落在边陲那枚棋子为主开展的布局，中盘白子深入过多看似断绝不少黑子，但本身并未注意到黑子早就已经盘活了气眼，最后那枚白子本身并未断绝所有气孔，而是把自己的最后的气孔断掉。” “若是那枚棋子没有落下，其实白子不会被屠大龙，投子看数也当是白子获胜。” 赵祯这才后知后觉，这消息棋艺竟然还不错，倒是小瞧了他了。 不过这棋下的倒是蛮有意思。 而一旁的赵和，听着范仲淹的一通高深莫测地解说，眨了眨眼。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多牛逼？ 赵祯有些不服气了：“不行不行，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 很显然，赵祯在这件事情上，有些郁闷， 第63章 速速去请赵和来啊! 离着年关还有半个月，赵和的生活基本保持了稳定。 早市，早市之后补觉，中午起床之后雷打不动的广播体操。 为了搞钱，尽早实现赵和为自己画的大饼，周肥身兼两份工作，早上就是脚店的帮工，夜晚就是崇和夜市商贩们眼里的保护神，好评不断。 这段时间崇和夜市也是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刚站到摊位上打算耀武扬威，就发现自己飞起来了。 人都没看见，就被踹飞了…… 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牢里了。 每日早市结束之后，周肥就会在自家院里习武强身，直到一次看到周肥一掌劈断了手臂粗的木棍时，赵和才后知后觉。 这大宋人的武力值这么可怕的吗？ 于是赵和兴致勃勃地找周肥，目的很简单，习武！ 毕竟哪个男孩子没有一个武侠梦呢？ 当时周肥回答得很干脆，教不了。 常人都是少年习武，那时根骨未定容易塑造，长大之后身体的各部分素质基本就被塑形了，习武的成就没多高的。 在周肥看来，赵和在谋略这方面，更能展现自己的天赋。 周肥不教，赵和也没打算放弃。 于是那几天赵和满汴京的拜访武术名家，要么是碰见骗子被周肥直接戳穿，打到当场昏厥，要么就是碰到真正的武术名家，表示无能为力。 一次周肥见赵和实在是太想学了，便对赵和解释了一番。 若是只想强身健体，周肥随便教给一些没问题的，甚至一些技巧也可以教学，但那种东西往往在真正的武夫面前根本不够看。 再花里胡哨，人家一拳打你命门，你直接就噶了。 而想要练成周肥这样的，自幼起不仅要配合高强度的身体练习，呼吸的法门、运气的诀窍也是有讲究的，大概就是气功了。 那才是真正能让一个人爆发出比平日大几倍的力气，在对阵冲杀以雷霆手段抹杀对手的诀窍。 而在周肥的讲述中，一个近乎庞大的古武体系呈现在了赵和面前，令他一阵神往。 可惜与自己无缘。 自那之后，赵和其实也不再执着此事，但周肥练武的时候还是愿意去看两眼的。 而周肥在自己身旁，赵和无疑是多了一张保命符，这位师从谭正芳大师的弟子，在江湖上也算是小宗师的水准。 周肥倒是没说自己天下无敌过，但从他云淡风轻说起自己在江湖上少遇敌手，也能看得出来一些东西。 他的武力值，超乎常人地高！ 虽然赚钱是十分必要的，但闲来无事地享受也是要有的。 于是乎，去春明楼‘谈生意’，就成了二人的日常。 腊月十五，结束了半天的忙碌，赵和也刚好打算继续下一步的计划了。 年后就要开春了，赵和这边的时间也比较赶，他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新的赚钱方案。 他自己最近捣鼓出了一个实验室，毕竟有些东西以现如今的科研水平去做的话是很困难的。 而且即便脑子里有相应的方案，想要真正地实现某样东西，还是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重复失败。 就比如他现在想做出比较纯粹的化学元素，以当前的容器来说都很困难。 火焰的不稳定性会导致烧杯的炸裂，烧杯材质的不稳定性会导致实验进行到某个方面的时候直接告吹。 尤其是那实验物质的纯度问题，夹杂了其他物质的实验物质，经常会在某个反应的时候产生新的离奇的反应，直接让赵和懵逼自己是做出了什么鸟玩意，所以进展能有多快…… 因此赵和没打算以现在的科技水平去做一些高难度的东西，一些简单的化学元素产生的反应，最终生产的产物就是大宋几百年都没办法实现的，就已经算是碾压了。 赚钱嘛，当然是要以最简单的工作实现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他最近已经开始托春明楼把用过的鲜花送到自己家里来了…… 樊楼内，这段时间所面临的巨大亏损让他们根本就笑不出来，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了。 尤其是江远山，此刻更是只感觉到一阵无力。 这么干下去，再过两年樊楼就要倒了！ “那赵和，可有什么消息？” “他最近似乎一直在家里窝着，除了每天早上的早市，几乎是不出门的。” “偶尔出门，也是去春明楼说谈什么生意，我们派人去调查了，是去跟那秦家的女人眉来眼去的……” “嘶，这小子喜欢少妇？” “那秦家女子的确不凡，我也喜欢。” “要不然咱们也送他一个？” 一众人皆是看向开口的那名掌柜，后者顿时觉得很尴尬。 “呃……那小子不是好色吗？有什么问题吗？” “话倒是没问题，但你觉得他会收吗？” 啧，毕竟自己仇家送个女人过来，他们也不敢收。 一位掌柜干脆说道：“妈的，要不然把这人宰了吧，老子听见他的名字就烦！” “对啊大哥，他身边的底细都查清楚了，也就那身边的扈从稍微会些武功，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江远山翻了个白眼：“那小子现在被各方势力盯着呢，下了手咱们能脱得了干系？况且就算他死了，也改变不了樊楼的现状！” 那毕竟是名声臭了啊，现在除了酒楼的各家掌柜都在骂他们呢....... “那怎么办，示好这小子也不接受，宰又宰不了，难不成就这样下去？” 江远山也是犯愁啊，哪里会想得到区区一个脚店的商贩，几乎就要把整个樊楼搞垮了。 太他娘地离奇了！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门外管事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敲你娘呢，看不到我们正商量事情呢吗！” “哎呀各位东家，是那赵和来了啊，不然小人哪敢打搅你们啊！” 赵和来了？ 江远山噌地一下子站起身，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不符合他的身份，转而又坐了下来。 “进来吧。” 一众东家齐齐看向那管事道：“发生什么事了？” 管事的连忙开口道：“各位东家，赵和现在就在楼下，说想要找江大东家商量生意，似乎是那炒菜……” “妈的，还不让人上来，要不然说我樊楼怠慢人家了！” “速速去请赵和！” 一众人此刻内心也是喜极而泣，这段时间赵和根本不搭理他们，现如今主动上门，那心情转折叫一个大。 江远山压抑住了内心的兴奋，只觉得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赵和拿出经营炒菜的权利给他们，并且给他们正名。 否则樊楼就真要没了啊！ 第64章 完了，亏大了! 今日来樊楼，赵和带着郭槐和周肥一起来的。 他也是第一次来樊楼，入目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几十栋相对而建的高大楼阁，规格严整，器宇轩昂，中间以架桥相连接，站在脚下，就仿佛看到了现代的某些商场一般。 樊楼大体分三层，经营的业务各不相同，布匹、丝绸、首饰、酒楼、赌坊、青楼等等，几乎每家楼都有着不同的业务。 随着楼层的升高，消费水平也随之提高，最顶端的天字楼正是消费定位最高的场所，也是专门为那些达官贵人准备的。 下两层的消费者因为樊楼最近的风波，有些减少，但影响不大，关键是最上层的，几乎是没有客人的。 那些权贵最重名声，你这里名声不好，楼再好我也不来你这里消费！ 站在樊楼下方的赵和只觉得回到了现代似的。 这么吊的地方，难怪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能瞧得起自己，根本就是没法比的啊！ 正欣赏着樊楼近乎完美的建筑结构，远处就有管事小跑而来：“小郎君，二位，我们东家请你们上去。” 赵和点点头，随即便跟着管事到了天字楼上层的那一层，这里是他们这些樊楼的东家和管事们专门处理事务的地方。 “各位，赵和带到了。” 这里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赵和，除了江远山以外，都只是听说此人是少年，背后出手无数，但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本该是不死不休的对头，如今见到，神情竟然有些激动！ “小郎君，快坐！” “廖掌柜，还不去倒茶，切莫怠慢了小郎君。” “速去喊些姑娘来……” 赵和看到眼前的这些掌柜这般热情好客，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姑娘最好找好看的哈！ 不对！你们这人写不是应该很恨我吗？搞的我内心都有罪恶感了…… 眼前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汴京家业极大的富商，能在樊楼有立足之地甚至参与这场讨论的，身价至少都不低于五十万贯。 这里的可都是整个汴京乃至整个大宋最顶尖的富商，便是江远山，其财富都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就是这样一般人，被赵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给坑了，还是打碎了牙都要咽下去的那种。 一旁的周肥和郭槐也是有些错愕。 这什么展开？今天起猛了？ 一时间，赵和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本来想着装个逼来着，这不给机会啊这是！ 索性，江远山直接开口问道：“小郎君，听说你是来谈生意的，不知是什么生意？” 一众东家也是目光殷切地看向赵和。 “哦，对，谈生意，我都忘了.......” 赵和尴尬一笑，随即当即拿出那副高深莫测的面孔。 “呵呵，这段时间，樊楼的情况应该不算好吧？” 众人嘴角一抽，能不能好好说话？ 江远山连平日里的镇定自若都没了，谁看了能觉得情况好？ 你这话说的太伤人了！ 江远山苦笑道：“自从前些天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情之后，樊楼如今就是这副模样了，小郎君你也是看到了。” “先前之事，是楼内某个东家出的主意，现在我们已经让他滚蛋了。” “只希望我等能和小郎君重归于好，一同赚钱，那炒菜的盈利春明楼给三成，我们愿意给五成，只希望小郎君能让樊楼也经营起来……” 这炒菜已经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炒菜了，事关整个樊楼的名声了，官商勾结的帽子扣上，欺压百姓的帽子扣上，几乎就是一盆粪水泼在身上，洗都洗不干净了。 若是赵和愿意答应让樊楼经营炒菜，江远山有十成的把握能把樊楼运作回去，甚至更上一层楼都说不定。 见此赵和也是无奈道：“我话都给你们说了，我说啥啊？” 一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眼神一亮。 有戏？ 赵和索性也不装逼了，直接挑明来意：“今日本就是商量着炒菜的事情，我也不藏着掖着，毕竟我这个人只是为了赚钱，也从来没有想着跟什么人撕破脸皮，只为求利。” “你们樊楼不讲道理在先，我也是没办法自保而已，至于代价你们也看到了。” 听到这话，一众商贩也是不由得心痛起来。 妈的，谁知道你手段这么狠啊，而且背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但凡你是个正常的小商贩，你要是能翻身他们都得说点什么。 说白了，还是樊楼低估了赵和，根本没把赵和当一回事。 加之后续出现的那么多的巧合，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 几百年都碰不到这种事情的好吧？ 江远山叹了口气：“既然小郎君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便替樊楼跟你小郎君赔个不是，只希望小郎君既往不咎。” 赵和摆了摆手：“我今天能来，其实就没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大家其实都扯平了。” “至于那炒菜，我可以答应你们，让樊楼也得以经营，甚至我可以帮助你们洗脱一些不好的名声。” 众人眼中皆是露出期待。 接下来不就是开条件吗？ 开，随便开，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 江远山也是激动道：“只要小郎君答应让我们经营炒菜，而且承认我们可以经营，之后的事情不劳烦小郎君，我们自己就可以！” 赵和摇摇头：“这不行，我这个人做生意，买卖都要清楚，总得做到位让你们满意，不然你们的好处我拿着不舒服。” 江远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小郎君要什么好处，我们樊楼都会答应！” 赵和既然都已经如此说了，那必然是要狮子大开口，没准都得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为了樊楼能经营下去，一切都值得了！ 赵和见此，也是沉声道：“我需要樊楼三家最好商铺，商铺的空间必须大，保证光线充足，而且必须把地契交给我。” 这樊楼一家商铺，就要几万贯的铜钱，赵和想着自己就算把炒菜配方卖给樊楼其实也就这个价了。 最开始，炒菜配方的价格可能要更高，当时赵和甚至开出了一个配方一家商铺的价格，那当然是在开玩笑，毕竟当时的樊楼打算一千贯把他的配方全收了。 这炒菜配方，一个起码卖你一千贯都不过分吧？ 而且现如今春明楼也在经营，包揽了大部分的炒菜客户，这生意如果赵和来做的话，肯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太亏了…… 但樊楼如今要借着炒菜回复名声，这钱他们肯定会出。 所以赵和很坚定，三座店铺，一个子都不能少！ 气氛顿时降至冰点，一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情，樊楼所亏损的都差不多有十万贯了吧？ 若是赵和不退让，恐怕过了年就要亏更多。 现在居然只需要三家商铺就能解决了？ 这三个商铺顶天了也就十万贯了吧！ 不知道的还特么以为你要一栋楼呢！ 装了那么久的逼，现在就跟他们说这个？ 妈的，之前谁特么说要针对这小子呢，早点把这炒菜配方花这些钱买断，不就没这破事了吗！ 赵和当即眉头一挑，颇为高傲道：“怎么，你们不答应？” 一人当即大喜道：“答应！答应，如何能不答应，小郎君看重了哪家，直接说便是，谁特么敢不给老子削死他！” “小郎君，就这么定了，三家就三家！” “这就带你去看铺面！” 此时的赵和，猛然看向郭槐二人。 我是不是又亏了？ 第65章 思维领先一千年! 离开樊楼，赵和手里揣着三张樊楼铺面的地契，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了解这些樊楼的大商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应该守规矩的地方，一点道理都不讲，直接打破了赵和的计划把他送进狱里。 这本应该出血大动筋骨痛苦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直接拿出三个最好铺面交予赵和，还乐呵呵的。 双方达成了合作，以年关为限，年关之前樊楼仍然不得经营这炒菜，至于年关之后就交予他们自己运作。 三个铺面，总价值都要接近十万贯了，他们送自己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装逼的快感没有了，看不到他们吃瘪的模样，赵和觉得很不对劲。 怎么这一个个的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见赵和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郭槐笑着说道：“其实小郎君提出的条件他们是该肉疼的，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樊楼受到影响太严重了，小郎君能跟他们谈判他们就已经很高兴了。” 周肥也是说道：“具体樊楼能付出的代价，应该是和小郎君的条件相差不了多少的，只是免了再讨价还价的余地，呃……我是自己想的，小郎君你觉得呢？” 赵和思索过这件事情之后也就不在意了，或许他真的能再要上一两个铺面来着，还是开口太快，主要是真没想到樊楼的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三个铺面，对赵和来说就已经够了。 两个一层客流量比较大的，还有一个二层的规格很高，皆是价值不菲，面积都已经足够赵和去使用了。 为了挽回自己一点精神上的损失，赵和最后提出等自己启用这些店铺前，需要他们配合装修，樊楼的商户也是答应得利索。 “罢了，想要的都已经要到手了，就不患得患失了，对了郭伯，你去那些个店铺看看我定做出来的东西好了没有，还有春明楼的鲜花要跟秦婉说一声，是有用的，能多提供就多提供一些……” “周大哥，你再随我去一趟酒坊，看一看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安排好几分的分工，他们几个纷纷去忙碌了。 最近几天小郎君好像是有什么新的打算，需要的东西比较多，定制一些特殊模样的瓷器被子、小瓶和一些工具之类的，郭槐看不懂，但还是很配合地去做。 他是相信自家小郎君不会因为无聊才是做这些的。 崇和街的酒坊里，见到赵和，老掌柜的连忙上前招待。 “刘掌柜，那之前我拜托你发酵的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当即脸上露出笑容：“距小郎君说的正好过去了十天，应该已经差不多了。” 赵和点点头，随即跟着老人的脚步到了酿酒的地窖。 周肥好奇道：“小郎君这是要做什么，卖酒吗？” 他倒是觉得赵和是想出了什么新的酿酒工艺，能酿造出更好的酒水之类的，此刻也是不由得有些馋了。 赵和笑而不语，让刘掌柜打开盖子。 经过一段时间发酵的谷物，整体已经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黄色，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赵和伸手蘸了一些放进嘴里，已经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酒的味道了。 古代酿造酒的技术并不成熟，因此度数也不会太高，大概要比后世的啤酒度数要高一些就是了。 但这样其实也已经足够了，赵和并不需要酒，而是酒精。 谷物放进酵母经过发酵，一段时间内部就会产生变化，从而分泌出酒精的成分，但此刻是融在酒水当中的，就需要蒸馏才能把酒精提取出来。 而这酒精，就是赵和下一步所要必需的东西！ 周肥仍是看不懂赵和想要做什么，只看到他在跟刘掌柜的交涉。 “像这样的，你一共酿造了多少？” “大概有五大缸，之前小郎君说要多准备些，缸子有限就准备了这么多，够么？” 赵和点点头：“照现在来说肯定是够的，现在这些已经差不多了，派人运到我家就行，价钱的话……” 离开酒坊回到家，也正好看到郭槐回来，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手里一个个的都小心翼翼地抱着箱子，生怕有什么磕碰似的。 郭槐笑道：“那些定制的东西都已经做好了，帮你放到你那个新房间？” 赵和点点头：“箱子搬进去就成，我自己去安装。” 其实酒精的蒸馏，赵和是直接打算用木质蒸馏的，找个大锅将那些发酵好的酒精煮沸，再设置一个斜面收集酒精放进容器就可以了。 这一步倒是很简单，赵和只是教了一些郭槐二人，他们两个就已经清楚要怎么做了。 等到发酵物送来，他们两个就已经开始了忙碌。 而赵和这边，也是很快就把定制好的容器摆放整齐，蒸馏酒精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操作就需要赵和用这些容易寻找到一个最合适的途径去实现下一步。 香水！ 基础试验的误差要尽可能地控制到最小，每样成分是要放入多少的当量，去摸索出一个合适的配比。 那样以粗糙的工艺量产出来的成品，才能尽可能地保证质量的完好！ 规制好这些仪器之后，赵和便去监督酒精的蒸馏了。 即便是以这样的土法蒸馏，最终的成品酒精也能保证极高的纯度，至少稳定的酒精灯和用来做消毒的酒精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 赵和现如今所做的，在整个大宋或许并不能算是超前，因为道家的某些炼丹师可能早就琢磨出了这种玩意，但他们并不知道用处。 这个时代的科技，都是劳动人民长期经验累积下来的产物，虽然先进，但是总没有一个科学的方法论去指导。 而赵和脑子里的方法论，可是领先这些人一千五百多年的！ 这就是优势，一种近乎碾压的优势，他知道如何去实现这些东西，去用到什么合适的化学物质甚至精确到配比。 而郭槐周肥二人，同样是无比期待赵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伴随着大锅里发酵液的沸腾，蒸汽收集面也是产生了一层薄薄的水珠，这些水珠经过冷却，以极快的速度变成液滴，最终流进收集的容器。 周肥对此感到好奇，打开瓶盖沾上一点，在手里有些凉凉的。 这武夫是什么东西都敢尝一尝的，当即放进嘴里试了试。 他的表情有些怪异，看得出来味道并不是很好…… 赵和无奈道：“这又不是酒……” 周肥还是很疑惑，于是低下头来去闻了闻。 酒精的挥发很快，一旦暴露接触空气就会快速汽化。 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周肥鼻腔，他猛地起身，只感觉脑袋有些晕。 “这酒是不是太烈了些……” 赵和脸上露出笑容，看来酒精是成了。 第66章 元日将近，各方动作 新年的脚步渐进，汴京的百姓们也更加忙碌了起来。 过年需要的春联、灯笼等等，在大街小巷都已经有所售卖，家家户户都在置办着年货。 忙碌了一整年，新年是他们难得清闲的日子，自然是要好生准备。 赵和家里，郭槐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过年所需要的东西。 今年他们一家移居到了汴京，靠着赵和的点子赚了不少钱，生活水平显着提高，自然要比往年要准备的更周全一些。 “小郎君，先别忙了，裁缝就在外面，先去量一量尺寸，帮你订做几套衣服......” “隔壁的那老家伙说要帮咱家写对子，我看他字写得还不错，就不买了。” “对了，后天要开年会的事情我已经通知给大家了，小郎君记得抽出时间。” “行，麻烦你了郭伯......” 赵和仍是在忙碌，只是这些事情都几乎分不出心神，距离实践上的突破还有一段时间。 郭槐早年身为后宫总管，这点小事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一个人还是忙不过来，就喊了周肥一起帮忙，反正都是自己人了。 至于衣物，赵和本身穿的就是那几声，他平日喜欢穿青衫，郭槐也就照着他的喜好来订做了几声，布料自然是最好的，如今他们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虽然郭槐很不想承认范仲淹这老头厉害，但实力的确是摆在那里的，一手大气磅礴的楷书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吓人。 况且范仲淹是什么人？ 能让他亲自题写的对联，价值几何就不用说了。 不过这老东西一个人住，看在他平日里也十分关心赵和，郭槐就连带着帮着范仲淹一起置办了，该掏多少钱还是掏多少。 周肥这边，平日里与小郎君极为亲近，郭槐自然是帮着置办。 皇宫之中，自然与民间差不了太多，上上下下也是在紧张忙碌着。 圣人亲命，新年新气象，下面的人几乎都停不下脚步。 汴京城内，倒是发生一桩有趣的事情。 其一就是辽国使臣进京，带着新年的贺礼，官家按礼节是要给赏赐的，不过因为对方是辽国的原因，给出的赏赐价值要比那贺礼多出数倍。 往年都是这么个流程，可偏偏今年有个人跳了出来。 那人叫包拯，朝堂之上就敢辱骂官家有辱大宋威严，然后指着那辽国使臣骂他们贪得无厌。 此事立刻被京城百姓传颂起来，都说那包拯铁面无私，而事后包拯也并未落下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大宋需要这样一个人，去对辽国摆明态度。 大宋现在给你们辽国的，是赏赐，不是苟求和平的退让！ 在朝堂大多数官员都是软骨头的情况下，包拯的出现让他们羞愧难当，自然也少不了怨恨。 下面的百姓，也是被给予了一定的信心。 宰相府上，王安石正在府上拜访，书房里二人边下棋边聊天。 “介甫，自你回汴京之后，可是发生了许多热闹的事情啊！” 民间，赵和以一己之力力压汴京第一酒楼的樊楼，已然被百姓广为传颂。 汴京的夜市，多出了炒菜烧烤等诸多美食，令人赞不绝口。 春明楼与樊楼明面上的较劲，颇为有趣。 还有一个并不简单的少年，让二人都十分感兴趣。 王安石笑着点了点头：“先前崇和夜市那少年，并非是什么寻常人，能只凭这种身份就做到如此地步，人心把控以及谋划皆是不凡，只可惜那性子实在是太冲动，让人喜欢不来。” 贾昌朝摇了摇头：“自古以来，大才生性都颇为倨傲，与常人自然有所不同，那少年出身民间，殊为不易了。” “听贾公的意思，是有意招揽？” 贾昌朝呵呵笑着：“你也知道他身边跟着的是范希文吧，有希文在一旁教导，老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王安石微微皱起眉头，他就是对此事感觉到很奇怪。 范仲淹本是被贬，却直接辞官，不成想辞官之后竟是跟在了一个少年身边，令人费解。 那少年身上所展现的不凡，若是以范仲淹弟子的身份来说的话，倒是能解释的通，可时间对不上。 “范仲......范老为何会与那赵和待在一起，难不成真是师生关系？” “此事，老夫也不清楚......” 贾昌朝说完，也是不由得感慨起来：“那少年之前说的确实是有道理，换成我们任何人站在希文的位置，恐怕都不能把这场新政给做得完善了。” “正如他所说，大宋内部的问题已经很大了......” 听到这话，王安石眼神坚毅开口说道：“范老办法太过激进，若是能加以改善协同各个阶层的利益，效果必然会更好一些.......” 这话是之前赵和说的，如今王安石拿来用，显然是认可了这个道理。 贾昌朝脸上露出笑容：“既然你也有心于此事，不妨日后多于赵和交流一下思路，他的想法总是很令人意想不到的。” “元日之后，你便要离京了吧？” 王安石点点头：“官家的意思是想让我入馆阁，不过朝中那副样子......我也不太好说，受那少年启发，我是不打算留在京城为官的，在地方多历练一些年也是好的。” 贾昌朝满意地点了点头：“等你任满，政绩也已经够了，老夫那时候应该还有些声望，届时你再回京来吧，至少像你这样的人，总不能一直留在地方。” “那便谢贾公好意。” 开封府，如今的府尹包拯喊来了曹郎，说起了赵和一事。 “这段时间，你观察赵和，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曹郎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家中，似乎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并未发生过什么。” 曹郎并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包拯这段时间很关注赵和，总是要他去调查赵和。 这原本就是曹郎的乐趣所在，兴趣一旦变成了工作，就会让人觉得很痛苦。 这让他也不免觉得无趣。 包拯闻言，神情略微沉吟，倒是不好再多问了。 这段时间，他都在思考赵和是如何翻案并力压樊楼的，渐渐地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就例如，他包拯是被赵和当做一枚棋子了，就算是换成任何人，此案都会以赵和的胜诉结尾。 复盘过无数次，包拯愈发确认了这件事情。 被人拿来做刀，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去容忍的。 更何况他堂堂开封府尹，居然被一个少年用来做刀？ 那少年谋略极深，在自己定下判决之后，甚至安排给了自己一个包青天的名头。 他的眼眸愈发深邃，一个稳定的社会，不需要这种不安定的成分，这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曹主管，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从今天起你就不必再监管他了。” 他包拯要亲自会一会此人。 第67章 包拯表示疑惑 打定了主意，包拯换了一身常服，赶去赵和家中。 崇和街，每个商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见到包拯之后会恭恭敬敬地行礼。 “府尊，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啊？” 包拯微笑道：“府中无事，出来逛逛，你们这是在置办年货？” 一商贩使劲点头：“多亏了小郎君，我们今年赚了不少钱，这不是今年准备得多些，也过个好年嘛！” 包拯点了点头。 这赵和在民间倒是风评极好。 出门在外，包拯是没什么架子的，但百姓们见到他仍是毕恭毕敬的，毕竟他包拯的形象和地位放在那。 没过多久，便到了赵和家中。 看到门口新贴上不久的对联，包拯也是不由得愣住。 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天下和！ 这字，写得当真是好啊！ 这对联是何处买来的？ 字体遒劲有力，刚正不阿，那股气势简直是扑面而来，令包拯失神片刻。 他本身也对书法有着颇深的造诣，但看到这副对联之后自认为笔力还是差了些许。 而且这字好生熟悉…… 他正驻足门前，刚从外面购买年货的郭槐二人便发现了包拯，当即是一愣。 包拯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找小郎君的？ 郭槐随即上前询问道：“府尊，敢问您是来找我家小郎君有事？” 包拯见到郭槐，似乎是那赵和身边的仆从，之前也是有见到过的，二人的关系也并非只是主仆而已。 他轻笑着说道：“近日来樊楼之事落定，本官一直放心不下，便想着来见一见赵和，他如今身在何处？” 郭槐闻言，松了口气，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 “小郎君正在屋里研究，府尊稍候片刻。” 包拯轻轻抬起手道：“不必了，本官正好也很感兴趣赵和近日在做些什么，带路吧。” 包拯的目光随之落在周肥身上，似乎是认出了周肥。 “本官记得你好像是左司礼狱中人，曹主管手下，是也不是？” 周肥拱手笑道：“府尊好记性，在下前段时间的确是在左司礼狱，不过后面便辞了。” “放着左司礼狱的官不做，跑来这商贾之家？” 包拯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是舒展开来，人各有志，他也不好去阻拦什么。 郭槐犹豫了片刻，眼下包拯都如此说了，他倒是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随即便带着包拯来到了赵和的实验室，轻敲了敲房门。 “小郎君，府尊来看你了。” “呃……实在不好意思，我手上暂时挪不开，府尊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妨进来……” 房间里传来赵和的声音，似乎并不觉得惊讶。 包拯闻言便推门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鲜花香气，让他忍不住捂住鼻子。 香味太浓，一般人是很难适应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 包拯面露难色，不自觉地捏住鼻尖，但似乎觉得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便以手掩面。 房间里，摆满着各种模样奇怪的容器，那赵和所工作的桌前，摆放着一套循环管道系统，以陶瓷制成，看不清里面的模样，但末端一直有个灯火加温。 赵和本人，就更夸张了，一身硬皮外套，手里举着一个类似于盾牌的东西保护着脸，脑袋时不时往里面探出来，似乎正在往上方的入口添加着什么。 这是在打仗怎么地？ 赵和这边，有了之前烧瓶炸裂的经验，现在每次实验都要把自己裹得严实。 包拯看不懂这些东西，但见赵和的表情极为严肃，便也没有去直接打扰。 于是他自己就打量起了桌上的一些东西。 木桌上，几个通体洁白的小瓶子放在那里，以墨迹标注了酒精二字，这名字包拯也是第一次见到。 酒么，难道这小子最近在研究这个？ 他不以为意地拿起其中一瓶，随即打开轻轻一闻，顷刻间一股浓厚的酒精气味直冲鼻腔，他的脑袋顿时就感觉到了昏沉。 “赵和，你这是在研究迷药么！要知道，这东西可是碰不得的……” 赵和闻言解释道：“府尊，那是酒精，上面应该有些，只不过是把酒水提纯了一下，大概就是精华一样的东西，那个不是迷药……”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颇为无奈，这包拯的想象力就这么好吗？ 赵和其实猜到了包拯肯定是要来找自己的，他毕竟不是蠢人，而且只凭历史上的大概描述，也能知道此人对某些事情无比知根知底才会放心。 赵和这样的，其实已经算是不安分分子了，再加上之前的樊楼案，只怕包拯没那么轻易会放过自己。 包拯闻言，也是微微愣了些许，好奇之下便又闻了一下。 “这是如何做出来的？” “土法蒸馏，发酵好的酒水加热至沸腾，收集蒸馏出来的液体，就是这酒精。” “对了，麻烦府尊帮我再盖上，那个东西若是不密封很快就会自己挥发掉。” 包拯又是疑惑道：“何为挥发？” “呃……大概是消失不见的意思，就像水泼到了地上，太阳一晒就会消失，这酒精也是，不过不需要太阳去晒，接触空气就会挥发。” 包拯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便伸手盖上了瓶盖，但对这物件的作用表示了疑惑。 “这个酒精的浓度高，可以当酒精灯，胜在稳定可以用来做一些实验，当然照明也是可以的，但肯定比一般的油灯没那么有优势……” “当然了，也可以用来消毒，一般的刀伤剑伤处理之前都是要消毒的，就是类似于用烈酒冲洗伤口再包扎，伤口就不会溃烂了，这酒精的度数更高更烈，效果自然也更好。” 听着赵和解释，包拯又是不由得愣神了些许，心想这酒精居然作用有如此之多？ “所以你是打算用此物当做商品出售吗？” 此时的赵和看了看新产出的香水，伸手蘸了一些涂抹在手上，闻过之后察觉到香气已经到了他想要的感觉了，也是在纸上写下最终配比。 “不是，这东西成本太高了，只卖酒精的话不划算，所以只是用来做配料的。” 他正好也写完了，随即合上本子站起身来，朝着包拯拱手：“刚刚实属腾不开手，怠慢府尊了，还望恕罪。” 包拯摆了摆手：“本官此次过来，也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倒也不算正事，无须多礼了。” 赵和点点头，看了眼包拯，似乎是对眼前这些东西很疑惑，他便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用来做实验的，平日里闲来无事瞎琢磨，倒也算不得什么。” 包拯微微点头：“此地味道太重，出去说。” 第68章 好生无礼的小郎! 封建社会，百姓被官员和权贵压迫，苦不堪言。 而存在于后世多数人印象中的包拯，其实是一个被想象杜撰出来的角色，因为老百姓真的渴望有这么一个包青天的存在。 可即便范仲淹等人那般说，赵和内心中还是有一些敬重。 毕竟也是看包青天长大的。 不过现实中的包青天，并不是影视剧里的那般黝黑面孔，眉心也没有一个月牙印…… 这年代若是天生眉心月牙印，估计早被当成凶神恶煞转世给你沉江了。 只能说后世的影视剧修改的地方有些多罢了。 真正的包拯，身形魁梧，面容威严，面部有些粗糙。 许是这些年来在边境被风沙磨砺久了，带着一股沧桑之感。 脱掉外衣，赵和也是跟着包拯来到了院里。 包拯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还是觉得这里谈话自在一些。 他的神情逐渐严肃，声音也有些发沉。 “赵和，你来汴京不过两个月，便在地方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以利益手段牵引商贩，让这些人成为你的保护伞。” “而后以这些人引导民心，在汴京弄出极大的声势，甚至让官家都不得不注意到你，为避免百姓动乱，官家下令流放开封府尹，还你清名。” “看三堂会审那天，你并未前往，而是一直留着自己判而未决的名声，在此之后，你联动春明楼打压樊楼，并且在本官上任之后，借本官之手彻底压倒樊楼。” 包拯双眸宛如一对利剑，择人而噬，死死盯着赵和。 赵和终究只是民，面对包拯近乎质问的语气，内心也是不停打鼓。 跟眼前这位斗，赵和知道自己肯定是斗不过的。 不过他还是尽量保持镇静道：“府尊，小子势单力薄谨小慎微，很早之前便没想着招惹别人，可即便如此还是没办法避免被人招惹。” “府尊说小子以利益手段牵引商贩，的确不假，可小子最开始的打算只是想让大家一起赚上钱，顺便还能拿到一些分成，至于成为保护伞，我们都是弱势群体，相依为命罢了。” 赵和看了眼包拯，见他脸色如常没什么变化，就继续说道：“至于府尊所说的第二条，当时小子就在左司礼狱，绝无可能操控民心，此事曹主管可以作证！” “至于最后一条，假借府尊之手镇压樊楼，更是绝无可能的！” “小子只为求活，只为求一个公平公正，这有错吗？” 包拯看着赵和的眼睛，双眸也是不由自主地眯起。 “回答得当真是天衣无缝，连本官都无话可说。” 闻言，赵和干脆直接梗着脖子道：“府尊若是要问罪于我，只管让人将我抓取审判，届时入了开封府，府尊想让我承认什么不行？” 听到赵和这番话，包拯脸色当即难看下来：“赵和，你放肆！你是说本官会严刑逼供于你吗？” “若是本官想抓你，你岂有机会在这里与本官讲话！” 赵和面无表情道：“当官的不都是这个样子吗？试问开封府许多案件中，有多少桩不是严刑逼供写下的证词翻案，难不成我会成为一个例外？” “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办案水平吗？开封府中案件皆是先前府尹审理，已经定案，与本官有何干系？” 赵和质问道：“那意思是说，府尊大人会秉公办案？” 听到这里，包拯也是一阵大笑。 “赵和，你是在与本官扯开话题么？” 赵和摇了摇头拱手道：“并没有，只是府尊大人若是想要我去承认你心中所想，那恐怕也就只能把我带到开封府严刑逼供了。” 包拯不由得开始咬牙切齿：“你这小郎，好生牙尖嘴利，本官何时说过要拿你入开封府了？” “那府尊问我这些作甚？” “本官心有疑虑，难不成就不能过问了？！” “能。” 二人相互瞪眼，包拯也是内心颇有些烦躁，终于是愤然挪开视线。 “你这小郎，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连在本官面前说话都敢如此大胆。” 包拯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带着些无奈的，属实是被赵和这通言论给整的无话可说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把赵和带走，可赵和偏偏咬死了包拯和那些贪官污吏是一丘之貉，若是自己动了怒，岂不是承认了这点？ 赵和拱手抱歉道：“小子性情冲动了些，望府尊莫怪。” 包拯冷笑一声：“你都敢顶撞本官了，还向本官道歉作甚？” “那包青天，是怎么回事？” 赵和拱手道：“小子素闻府尊为官清廉、公正不阿、无畏强权，有如这郎朗青天亘古不改，当日府尊判案之后，小子是有感而出。” 第一次被一个少年如此夸赞，即便刚刚包拯还在生着气，此刻也是有些脸上挂不住了，当即轻咳了两声。 包拯继续说道：“即便你不承认，本官也能看出你这人与其他人并不相通，仅仅两个月便做到如此地步，很是罕见。” “可有过入朝为官的想法？” 赵和抬起头来，神色怪异地看向包拯。 你不会是跟李祯和范老头是一伙的吧？ 包拯也被这眼神看得不舒服：“你这是什么表情，本官看你天资聪慧，还如此年轻，正是读书科举的年纪，难不成你从未有过如此打算？” “没有。” 赵和回答的很干脆，连犹豫都没有。 对于一个自幼便开始读书准备科举，又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读书人来讲，赵和这毫不犹豫地拒绝就好像在讥讽他一样。 包拯又是不免内心恼怒，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为何？” “这是小子自己的事情，与府尊何干？”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他身为开封府尹，在朝堂稳居四品官员的位置，今日这般问你一个小小商贩，你敢这么回答我？ 虽然也没规定赵和必须要好生给自己陈述原因，但包拯就是有些不舒服。 “唉！” 包拯叹了口气，有点后悔今天来这了，估计自己日后好几天都要因此这赵和心烦上火，偏偏这赵和的暴脾气让他很难去如何严厉对待。 终究只是个少年罢了。 “罢了，你日后且注意一些，开封府那边本官会派人盯着你的，切莫做得太过火了。” 闻言，赵和拱手道：“那小子就不送府尊了。” 包拯握了握拳头，有点想打人了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徒增火气，为一个少年不值当。 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他若是敢再越线，自己就只能依法处置了。 第69章 一句话让妖精原形毕露! 包拯离开后，赵和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人家是开封府尹，四品大员，是能够直面天子的那种。 有些事情打死都是不能承认的，就算包拯看了出来，赵和这里都不能承认。 要是认了，恐怕自己现在才是应该身在开封府了。 他先前强硬态度，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包拯都以那般口气质问自己了，不把矛盾转移一下，恐怕包拯就会揪着这件事情不妨。 那就很麻烦了。 眼下虽然有些冒犯包拯的嫌疑，但自己终究只是为了自己申辩，甚至拿出百姓来与包拯申辩，包拯没办法对自己动怒才是对的。 如果可能的话，赵和是不想和这些当官的去打交道的。 而此刻，范仲淹也从隔壁过来，他显然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的。 老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那包拯来了？说了什么？” 赵和摇摇头：“只是提醒我一下罢了，倒也没什么。” 范仲淹轻哼了一声：“不必理会这种人，只管做你的事情便是，不过你要收敛一些，别被那包拯拿住了把柄就好。” 赵和点点头，拱手道谢。 范仲淹摆了摆手：“客气作甚，你这两天一直在里面，也不知捣鼓了些什么玩意，看看老夫给你写这对联。” 范仲淹对此颇为自信！ 赵和随即便走到门前，打量了一眼，顿时眼里露出惊讶之色。 “范老头，你这字写得还可以啊，搁一个字外面起码值十颗铜钱！” 字写的的确极好，连赵和这么个外行人也是不由得赞叹，可见这教书的老头还是有点本事的。 范仲淹扯了扯嘴角：“老夫这字千金不换，你当老夫跟你一样掉进钱眼里了？” 他堂堂范仲淹的字，若是真拿出去卖，那些汴京商贾恐怕会抢破头皮，当然了，肯定是在自己被贬之前。 赵和看向范仲淹笑道：“这都快过年了，你这老头怎么还不回家？” 范仲淹听到这话，眼神中好似也闪过了什么。 他这一生侍奉为国为民，哪里还有什么家...... 这些年，他几乎从来没有回家看过了。 而且现如今他老家离汴京路途遥远，如今又肩负教导皇子的责任，肯定是没办法离开。 见范仲淹不言语，赵和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肩膀：“没事范老头，过年那天你来我家，不缺你一双筷子。” 范仲淹见赵和这般说，也是不由得傲娇地扬起头来。 “你小子，倒是有点良心，不枉老夫这段时间帮你的忙！” 倒是官家，元日那天肯定是也想来见一见小郎君，只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啊。 傍晚，春明楼内。 新春将至，春明楼也是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元日的晚会。 这都是赚钱的大好时机，这些酒楼其实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楼内秦婉正在考虑着彩带如何设计安排才更合理些，门面是一家酒楼的脸面，马虎不得，她往往会亲自监督。 秦婉身后跟着一众管事，正在提着建议。 “楼内不妨以金丝缎装潢，更显贵气一些，客人见了也觉得喜庆。” “红色就千万不能用了，春明楼虽为青楼，可如今也是汴京第一酒楼，元日若是花柳气息太过浓厚，恐怕惹人不喜。” “金色和黄色最好了，不是通体金黄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秦婉也在思索着，随即便给出了合适的配色，一众人听到之后立刻去准备了。 一管事刚准备离开，就看到楼下一人，回头冲着秦婉笑道：“秦管事，下面好像来人了。” 来人喊自己做什么，那些管事难道吃的不是这碗饭？ 循着实现看去，便见到楼下一袭青衣的翩翩少年，似乎正在为春明楼上新的小吃感到好奇。 秦婉双眼眯起，显得有些高兴。 那表情，仿佛是看到情郎一般， 其实俩人的关系也就属于有点暧昧的那种，赵和有贼心没贼胆，敢在大街上‘不小心’，私下里俩人独处的时候正经的一批。 就是被秦婉调戏，赵和都要脸红地说不出话来。 给他摸他都不敢摸的那种....... 不过秦婉仍是很喜欢和赵和相处，毕竟这少年颇有意思。 楼下的赵和，此时正在拿着一块酥糖品尝。 忽然就感觉自己胳膊被什么东西抱住了，很软。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香气，格外撩拨人心。 “小郎君好不容易来一次春明楼，干嘛不上去坐坐，奴家近些天来可是很想你的......” 面对这种场面，赵和根本无法抵御，但此刻知道自己一旦退却，必然被那妖精得逞！ 他赵和又岂能屈居人下？ 赵和神情当即一变，颇有些深情的模样。 “哦？婉儿么？呵呵，是打算找你的，否则我来这春明楼作甚？” 秦婉听到这话，顿时娇躯一颤，脸上露出些许红意。 她竟是没想到赵和会这般说，脑子里刚准备好的调戏赵和的话语当即就忘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间，女子脸上的羞怯没办法掩饰，抱住赵和的双手也是收了回来，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办啊，好心动啊，小郎君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这次不喊管事也不喊姐姐了，直接喊婉儿了，可是他比我小哎...... 赵和见此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挠了挠头，果然自己深情起来没有女人能抵抗的住。 这秦婉大抵是也没有成过亲的，此刻的反应如同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身上的那种妩媚大抵也是这些人积累下来的保护色。 一句话就让这妖精原形毕露，还得是我啊！ 此刻扳回一城的赵和也是直接说起了正事，拿出自己制作好的一小瓶香水交给了秦婉。 秦婉眼眸中柔情似水，有些期待地看向赵和。 嘶...... 不得不说，这眼神是蛮有杀伤性的，赵和也是大抵看出秦婉的意思，那是期待这香水是送给她的。 若是此刻说这是生意，便有些不解风景了。 赵和当即说道：“这是我新研究出来送给秦姐姐的，可以试试看！” 秦婉立马有些开心，随即好奇道：“这是何物？” 说着，她便打开了瓶盖，放在鼻尖轻轻一闻，一股颇为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不是她们春明楼的鲜花的味道吗？ 秦婉看了眼赵和，随即倒出一些来涂抹在手上，那股香气顿时散开，令人觉得心情愉悦。 不同于香粉的那种干涩香气，也不同于香露香精的浓郁，这种恰到好处的香味令秦婉心神一震。 她身为女子，自然清楚此物并没有在汴京甚至大宋出现过。 秦婉有些错愕地看向赵和。 “此物......是小郎君做出来的？” 第70章 我未成年很吃亏的好吧 秦婉在问出这句话之后，当即后悔了，瞬间脸色冷峻下来。 她当即将那香水收好，几乎是以威胁的语气看向不远处的小厮。 “你们几个，什么都没看见！” 说罢，拉着赵和就往楼上走。 一众小厮也是懵逼，怎么着，当他们眼瞎是吧，你们俩关系整个春明楼都看得明明白白，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 掩耳盗铃呢不是，小白脸就小白脸呗，你有钱愿意怎么玩跟他们啥关系？ 两拨人说的当然不是一回事。 赵和也是傻了，自己不就是送瓶香水给秦婉看一看吗？怎么突然就来硬地了，这香水的杀伤力就这么大？ 自己待会要不要象征性地反抗一下…… 房间里，秦婉咔地一下锁好房门，神色凝重地看着赵和。 赵和被盯着也是有些心里发毛了，毕竟也是第一次见秦婉如此强硬，不由得试探说道：“不劳烦秦姐姐，我能自己脱……” “赵和，你这物件是哪里搞来的？” 二人同时开口，说完也都是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赵和当即正色，敛了敛身上的衣服正色道：“你说那香水啊，咳咳，我自己研究的。” 秦婉的表情也是有些奇怪，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脸色也是有些不自然。 毕竟是个人看在眼里，都觉得自己要对这少年图谋不轨了。 当下她也是颇为尴尬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是叫香水吗？” 赵和微微叹息，点了点头，还以为会发生什么香艳剧情呢，太可惜了，自己都开始期待了。 “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秦婉深吸了一口气道：“此物可比现如今市面上的香精、香粉好上太多了，我刚刚抹到手上一些，到现在味道跟一开始的都没什么差别。” “若真是小郎君做出来的，恐怕在市场上的价值会很大！” 秦婉显得十分激动，她一个商人能这么说，就已经证明了赵和这香水的价值，那是可以赚大钱的啊！ 对此赵和并不惊讶，毕竟自己这领先了时代一千年的思维摆在这呢，随随便便拿出一样东西你们不得欢呼呐喊？ 所以他对此表现得很平淡，笑着说道：“那既然如此，看来我这份礼物应该还不错，就送给秦姐姐了……” 话音刚落，秦婉就有些着急地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 她似乎是因为赵和一点都不吃惊而感到费解：“小郎君，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此物能够量产……” 看着秦婉近在咫尺的波涛汹涌，赵和咽了口口水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秦姐姐你先松开我再说。” 见此，秦婉也是颇为幽怨道：“小郎君这半点火气没有，搞得奴家大惊小怪似的，真不公平！” “不过这香水，的确是很好的东西。” 她随之松开赵和，拿着那香水打量起来，女人对这类物件往往是爱不释手，尤其是这种从没有见过的新奇物件。 见秦婉的确是喜欢，赵和也是笑了出来。 今日来春明楼，其实就是想从秦婉这里印证一下这香水的受众度如何，既然得到了答案，赵和也就能放心按照这个配比去做了。 不过限制于现如今的时间，没什么鲜花来做原材料，所以这只是第一步的准备而已。 秦婉打量了好一会，才将那瓶香水小心翼翼放到一旁，有些恋恋不舍的模样。 “小郎君拿这香水给奴家，是想跟奴家再做一笔生意？” 赵和笑着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这生意可没你的份，我自己也能做…… “只是刚刚研究出来成品，送给秦姐姐一份的，至于此物量产时间还早，暂时没打算。” 秦婉颇为不爽地撇过头去：“我看小郎君是拿这香水在奴家面前炫耀来了，是故意不打算和奴家做生意，让奴家眼馋罢了！” 赵和心想你说得真对啊，这赚钱这种事情，自己能赚的怎么能让给别人呢？ 不过眼下这么说了，估计两人交情就到头了。 春明楼这边赵和还不打算放手呢。 赵和随之解释道：“我说的的确没错，这香水的原材料就是鲜花，之前有春明楼的鲜花，大概一百朵能做出这么一瓶的样子，若是只以当下的时节来看，这香水是赚不了多少钱的。” 秦婉眨了眨眼睛，看向赵和好奇道：“原来你要我们用过的鲜花是这个作用，你倒是个奇人，居然还能这样利用。” 说完，她的表情又暧昧了起来：“那小郎君，这花都是春明楼无偿给你的，是不是说这香水也应该有我们一份呢？” “那花都是你们不用要丢掉的，我好心帮你们处理，没收回收费就已经便宜你了好吧？” “嘁，小郎君说话真伤人！” 赵和心想这话我要是没接好，伤的可是我的钱包了，就因为用了人家不用的话就把股份拿出去，这是只有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说小郎君今日过来，真的只是单纯地送奴家香水？” 赵和笑着点了点头，反应自己看到了，受众度有所保证，自然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 “那既然如此，奴家也应该给点什么还礼呢？” 秦婉一双狭长的眼眸眯起，眼前这少年愈发让她看不透了，似乎总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商机，而且是很巨大的商机！ 这样的人，干脆直接招揽入秦家，至于是娶自己还是入赘，其实没什么差别的嘛。 自己是处子之身，又不缺钱，赵和不见得会吃亏的。 况且小郎君长得是真的好看，她是真心喜欢这种…… 看到秦婉这幅神情，赵和有点慌了，要说嘴炮功夫真没几个比得过他的，但实战操练他可没亲自上阵过啊！ 况且他现在还未成年呢！ 赵和当即义正词严地拒绝：“秦姐姐，你还年轻，千万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上啊！” 秦婉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就算被人发现，似乎是也奴家吃亏吧，罪名也该落到小郎君头上啊？” 嘶，是这个道理啊！ 那自己岂不是亏了？ 赵和连忙尴尬一笑：“姐姐，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 秦婉闻言，有些开心地抱住赵和亲昵了一番：“好啦，不逗你了，我这里还要忙呢，过年那天记得来拜个年，少不了你的红包。” 第71章 切，我要作诗了! 这次离开春明楼的赵和，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就不想在街头跟少妇搞偶遇了。 对赵和而言，这是一种很神圣的行为。 在‘不小心’撞在少妇身上时候所感受到的，在见到少妇惊讶之后娇羞所体会到的，在真诚道歉之后所铭记到的，这都是追求！ 然而现如今，有人已经把赵和对这些的感受破坏掉了。 可恶的秦婉，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顾盼流连了！ 不过大姐姐的胸怀，的确宽广…… 现如今是冬季，春明楼能得到花朵，那都是高价从岭南一带运来的，一朵花的成本就要三百多文。 一百朵花做出一瓶香水，也就是说这一瓶香水他就要投入进去三十贯的成本。 这太蠢了，根本不符合商人的利益。 我买你三十贯，绝对不是因为这玩意值三十贯，只是因为我想赚你三十贯。 这才是商人发家致富的守则！ 花朵问题没办法解决，此事赵和打算推迟到春天之后再开始，这段时间他还是打算试验不同浓度的香水配方，用以应对需求的客人。 商铺，他现如今在樊楼有三家，一旦樊楼回归正轨，这就能给赵和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赵和要获得持续的收益，手头的香水必须充足，也就是要量产。 现如今他实验室那个设备，大概三个时辰才能做出那么一小瓶，所以肯定是不够的。 量产设备的设计，也要赶紧提上日程了，一天最起码能做出五百瓶香水才叫赚钱。 回去之后，赵和当即着手将香水生产设备量产。 当年读书的时候，物理老师说过一句话。 学遍数理化，走遍全天下！ 这话说的真没错哈…… 当天傍晚，赵和便以自己被迫打下的理工基础，做出了一份设计图纸，还是蛮精细的那种。 “郭伯，麻烦你拿着这份图纸找能设计出来的人先做一个拿回来，具体的效果再调整。” 郭槐拿着那张图纸，打量了半天，表情有些奇怪。 之前倒是不知道自家小郎君竟然会这些数理上的东西啊…… 文人为尊的时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种东西一般是不被怎么重视的。 就算是在商贾之家，能设计这些的东西也只会被重视，但地位是绝对没有的。 因为学习这种技术的，注定了只是能吃饭的手艺，而不是能赚钱做商人的。 可他对自家小郎君倒不是这么认为的，只觉得赵和居然还会这个，简直各方面的技能都拉满了。 郭槐使劲点头：“这图纸看着复杂，但很详细，想必三天之内就能做出来的。” 赵和点点头，见郭槐离去，便又是想起了一件东西。 要不要去整点石灰石先试试看？ 反正香水的量产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这香皂却是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先试验，后给出方法论，然后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去实现量产，然后赚大钱！ 这思维，赵和都忍不住想给自己点个赞了。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汴京每年的腊月二十八之后，一直到正月初七，地摊的商贩、街头的店铺都是不会营业的，当然那些大酒楼除外。 在宋朝，元日是每个人都很重视的，大人孩童都是很期待着这天。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一般都是会享受自己一年努力带来的成果，和家人团聚。 还有三天就要歇业，赵和现如今虽然资产已经过了三千贯了，但从未因此懈怠过，每日该赚的钱还是会去赚的。 他从来不认为在脚店里赚的钱是小钱，毕竟这才是立身之本。 清晨，天还未亮，脚店就已经开张，大多数人是来赶早工的。 在寒冷刺骨的三九之天，一碗滚烫的馄饨，一份热气腾腾的煎包，对这些人来说就是人生的救赎！ 所以赵和这边的老顾客是很多的。 一片昏暗里，崇和夜市这边灯光明亮，仿佛是映照着他们未来的前途似的。 “小郎君，二十个煎包，一碗馄饨。” “今天又这么早啊小郎君！” “馄饨要煮软一点，我牙口不好。” 相比于和那些有权有势的商人交涉权衡，赵和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感觉，有钱有车有房，开个小脚店，一辈子安安稳稳，其实蛮不错的。 而且在这里，每天这些客人拿出来的铜板，能最大程度的激发赵和的激情。 这才有赚钱的实感嘛！ 脚店很忙，有周肥和郭伯二人帮忙，依然是显得人手有些紧张的。 但很快乐！ 天色亮起的时候，大抵都是周围一些稍有资产的人来吃早点了，这批人相比于第一批客人，言谈举止都很讲究。 贾昌朝二人如往常一样，退朝之后便会来脚店吃些什么，他们两个与赵和聊得就比较多了。 “二十八往后是不是就要停业了？有些可惜啊，这段时间老夫也就喜欢吃你这儿的煎包了。” 赵和微微点头，虽然他和这俩人是因为一场闹剧认识的，但并不妨碍现在和他们可以没什么芥蒂的聊天，当下就自己端了煎包上去。 观此老者气度，非富即贵，大气之中带着温淳，跟自家旁边那个不知道身份但绝对不简单的老头是差不多的。 王安石比赵和大一些，弱冠之年，但一身的气场很是凌厉，尤其是开口讲话，总让人觉得刺眼。 赵和自然是不知道二人身份的，否则当下肯定是没这么自然的。 他淡淡开口道：“想吃的话就等明年吧，我要开启摆烂生活了。” “摆烂？” 二人表情都有些怪异，没听懂赵和这是什么意思。 赵和淡淡说道：“我都忙了一年了，就不能享受享受么？” 王安石呵呵笑道：“你生性倒是豁达，可毕竟年少，多砥砺多磨炼，花些时间去读书沉淀，赚了这么点钱还不如去考取功名，等到立业成家，日后享受的时间多得是，何必虚度年华？” 贾昌朝笑着说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小郎君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况且以这般下去，未来成就未必会低了。” 王安石摇头，他是看得很明白的，没有功名，财产再多仍然只是被轻视的商贾，没什么前途。 赵和忽然起身，双手负后抬头望天。 “我要作诗了！” 二人忽然一脸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赵和。 “小郎君还会写诗？” “哟？稀奇事，不妨说说？” 赵和神情缅怀，颇有些慷慨。 “欲买桂花同载酒……” 啧，倒是读起来有些味道，是在反驳自己刚刚所说的吗？ 王安石倒是心底也被惊讶了，不承想这赵和竟然还真会作诗，立马被提起了兴趣，有些期待下文。 “伸手摸兜钱没有！” “钱，还是很重要的！” 二人当即嘴角抽搐起来。 第72章 与倭国交好荒谬! “欲买桂花同载酒，伸手摸兜钱没有！” “两个黄鹂鸣翠柳，少管闲事活得久。” 两句下来，彻底给贾昌朝二人整无语了，一时间竟是半天没想出回复赵和的话来。 诗词，哪里是这样用的…… 王安石向来尊师重道，对赵和这种行为自然很是不喜，当即便说道：“诗词怎可作此等市井嬉闹之用，赵和，你这是对诗词的蔑视！” 贾昌朝也是哭笑不得：“杜少陵若对此事有知，恐怕要找上门来寻事的……” 杜少陵，说的便是杜甫，写两个黄鹂鸣翠柳的那位。 赵和摆了摆手：“老王啊，这里面的话你得听啊，我这都是肺腑之言！” 王安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还自然也是为赵和考虑，原本他还当赵和真是个诗才呢，看来是自己判断过早了。 见赵和如此有趣，贾昌朝也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最先的那一句，欲买桂花同载酒可是小郎君写的？是有下文的吧？” “不是我写的，听别人说来的。” 贾昌朝遍观诸子门生学问，学问颇为深厚，各地诗词都有所听闻，也是从未听过这么一句，似乎是在写少年…… 不过当下也并未过多在意了。 “最近观小郎君，似乎是有大动作啊，老夫对此比较好奇。” 赵和坐在一旁随即说道：“也就是最近打算新做个生意，在樊楼那里开了两家店铺，不过是要等到年后了。” 贾昌朝好奇道：“是做什么的？” “女人生意！” 二人听到这话当即一惊，他们是知道赵和最近和春明楼有些来往的，力压樊楼也是借了春明的势。 “小郎君，老夫劝你一句，那烟花生意最好还是不做为好啊！” 赵和当即脸色怪异：“我又不是要开青楼！” 贾昌朝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那种行当，终不是正道经营，不碰才是最好的。” 王安石疑惑道：“那是什么女人生意？” 赵和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汴京做什么最赚钱吗？” 王安石扯了扯嘴角道：“不就是盐铁贸易吗？可这都是官府掌控，恐怕你也没能力插手。” 赵和摇了摇头：“要么说你们不懂，那最赚钱的生意自然是女人了。” “你们想想，那些权贵富户家的女人们，哪个出门购物不是成百上千贯的，这些人的钱才是最好赚的！” “而且他们这些人相互之间还有着一定的交流，赚了一个人的钱，就相当打开了一个市场……” 贾昌朝不解道：“老夫以为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可寻常物件可入不得她们的眼，若是想要赚到，恐怕不容易。” 赵和摆了摆手：“那你们就不用多管了，我自有办法。” 贾昌朝点了点头：“若是店铺真的开起来，老夫也要去拜访，那便静候佳音了。” 赵和笑呵呵地点头：“那等你们来，给你们打十一折，童叟无欺！” 闻言，贾昌朝二人皆是哭笑不得：“当我们是冤大头，要宰客怎地……” 说完，贾昌朝略微犹豫了片刻，旋即开口说道：“小郎君可是听说过，最近倭国要来我大宋访问的事情？” 赵和当即皱起眉头：“没听说过，你们知道？” 贾昌朝点了点头：“自唐乾宁年后，倭国便与中原断了来往，历经乱世之后大宋统一，便一直想着与倭国重新构建来往，只是一直未成功。” 赵和几乎是一瞬间脸色就不好了。 历史上，是有遣唐使这波人的，前前后后来了十几批遣唐使，来到大唐学习制度、文化、佛教、建筑、科技等等，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 而这批遣唐使，在学习完知识之后，就会带到本国发展应用。 所以在后世，所见到的倭国的文化以及建筑等等，都是从大唐学习过来的，而这些人还恬不知耻地称这是他们自己的文化！ 对于这个国家，赵和几乎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见你大唐时强大，便对你俯首称臣虚心学习，等到你没落了，直接就跟你断了来往。 甚至说，拿着从中国学习来的东西反过头来对付中国，无论是明朝的倭寇之乱，清朝末年的中倭海战，甚至是那场深深刻印在每个人心中的沉痛记忆都是这个国家所带来的。 一个见利忘义，欺软怕硬的墙头草，甚至为了发展自己，不惜要对其他国家造成危害！ 一如他们后世为了解决自身的问题，要把核污染废水排放，这可是对整个世家产生巨大危害的事情。 这样的国家，从古至今都出奇地可恨！ 见到赵和此时的表情，二人也是奇怪，为何赵和一听到说倭国，反应便如此之大？ “小郎君？” 赵和当即没好气道：“朝廷与倭国来往做什么，我大宋难不成需要与这等弹丸之地的小国去来往？难不成是要把自己的东西给人家，让他们来反过来打我们？” 一时间，贾昌朝二人皆是愣了一下，自然是没听懂赵和的意思。 稍微思考些许，贾昌朝也是说道：“倭国承袭先唐制度、文化，早年是我中原番国，可乱世之后便断交了，因此除了太祖之外的历代帝王，都是想与倭国搞好关系。” “只是倭国多年来都未对大宋表示回应，甚至不愿意派遣使者过来，今天或许是有感官家治下的大宋繁荣，因此才派遣使者前来，要来大宋学习。” “荒谬！” 赵和当即起身怒道：“我大宋承袭秦汉隋唐三千年文明，现如今文化经济空前繁荣，为何要与这等国家搞好关系，而且还是主动请求！” “古今以来，何曾有过主邦国请求去藩国交好的？” “况且那倭国本就居心叵测，唐末之事难不成大宋看不到么？这个国家只会对强者俯首称臣，一旦你落没了，他不仅不会帮你，甚至还要反手咬你一口！” “真是可笑！” 闻言，贾昌朝二人的眉头也是深深皱起，他看向身旁的王安石，后者似乎也是在咀嚼着这番话。 他毕竟身为国相，也要考虑到此事的利益。 “如今我大宋外部交困，若是能与倭国搞好关系，想必也算是为我大宋增加了几分实力。” “况且与周边国家交好，也能进一步发展大宋经贸，这也算是好处了。” 赵和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道：“这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国家，他只会把大宋的馈赠当做理所当然，甚至会因为你馈赠的减少对你心存怨恨。” “若是大宋真与这等国家交好，有弊而无利，恐怕还会遗祸无穷！” “若有一天，这些人向中原举起屠刀，一切就都晚了！” 第73章 大宋的软骨头 据赵和的记忆，历史上是没有遣宋使的。 唐末昭宗乾宁元年，也就是公元894年，当时的遣唐使回国之后上表。 ‘大唐之凋敝具久载矣，更告不朝之问，终停入唐之使。’ 而这份提议得到了批准，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遣唐使了。 那时的唐朝，已然进入垂暮，内有宦官专权，外有藩镇割据，倭国担心风险，便停止了遣唐使，其实是情有可原。 可那之后，倭国提出了一系列禁令，禁止两国海运商贸来往，限制中国上船来往，甚至连民间人员的往来都遭到了限制，这样的制度一直贯穿五代十国，直到大宋。 这种行为，才是最可恨的，大唐强盛之时赏赐你遣唐使金银珍宝无数，甚至让你无偿在大唐学习你想学习的一切，还会给你提供帮助，而大唐没落之后，倭国非但没有表示，甚至还做出此等隔断关系的事情。 忘恩负义，简直可恨！ 然而到了大宋，大宋内部的许多官员都提出要恢复和倭国的往来，这简直就是笑话一般。 倭国都摆出这般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姿态了，你和他来往图什么？ 不怪赵和此刻压抑不住怒气，他本身就对倭国没有任何好感，此刻感受到大宋官员的软骨头，更是愤恨。 这样的大宋，如何能在这等乱世中立足！ 后世灭亡，也是必然结果！ 贾昌朝二人听完赵和的话，也是没有多说，但也是将赵和的话记在了心里。 有些东西要回去印证一下，这些都是可以查得到的…… 上午，早市结束，各家的摊贩也是陆续收摊了。 “小郎君，今日的年会还是在你家里吗？” 赵和点了点头：“通知一下大伙，都别耽误了时间。” “没问题，我们这就去！” 商贩们随之离开，赵和几人也是受试者店铺。 一旁的郭槐二人有些疑惑，上前问道：“小郎君，为何发了如此大的火，那人说了什么话么？” 赵和摇摇头，也是没有多说。 这个时代，其实对倭国的痛恨程度没有多高的，只是对倭国这种小国鄙夷罢了。 官方的做法，其实也是可以解释的痛的，大宋外部交困，辽国西夏虎视眈眈，没什么国家敢和大宋结盟。 想必是因为这些…… 可他们并不清楚这个国家，最后被倭国如何对待，多少无辜国人身死，将这片中原大地染红。 这样的国家，历史不会忘记他们的罪行，赵和也不会忘！ 年会照旧，现如今在崇和夜市这边，有一百二十余人参与着夜市的经营，七十余人参与着早餐摊的经营，这些人都是赵和能信得过的。 和氏集团的老员工了，年会要再增加一下凝聚力！ 包拯先前的话赵和自然也是没办法漠视的，昨天晚上就已经摆脱范仲淹提交了申请，包拯那边同意之后，派了人过来监视。 为了避免赵和造反，可以理解的。 摊位收好几人回家，便看到了曹郎已经在家中等待。 见到赵和，曹郎轻笑道：“最近几天在忙什么，已经好久没在夜市上见过你了。” 赵和拱手笑道：“最近在研究新东西，若是曹兄感兴趣的话，也能投一点哦。” 拉秦婉投资的话是不可能的，在这件生意上秦婉帮不上什么忙，除了提供资金和销路以外就没什么了。 但这香水的前期资金，自己现在是有的，也不缺销路，毕竟樊楼的店铺在那摆着。 缺什么？缺人脉啊！ 有个开封府左司礼狱的曹郎，那就是有人了啊，到时候谁敢觊觎这生意，直接给他抓走。 曹郎闻言笑容古怪道：“小郎君这是要害我？” 赵和不解道：“何出此言？” “我为官身，岂能与商合谋，若是这般，窦如尚就是下场，况且如今的府尊已经禁止官商勾结了，我若是投钱那不是知法犯法？” 赵和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可惜了，这能赚大钱来着呢。” 曹郎笑着摇摇头：“此事我就不参与了。” 关键他们曹家不缺钱，也不用去做这个。 不过若是参与此事的话，倒是能拉近与赵和的关系，也能更了解赵和身边的那些人。 现如今，他知道一个范仲淹的身份，至于那个郭伯和那个不明身份的男人，他是不能确认的。 他现在很相信，那个男人就是官家！ 可自己见不到官家，这段时间也是没有见到过，不免有些可惜。 赵和，赵和…… 那人若真是官家，这赵和会与官家有着何等联系？ 这样的话，此事就更值得琢磨了。 二人正聊着，外面的商贩也是陆陆续续地聚集过来，小院的院子空间还算大，二百多人站得整齐紧凑一起，其实也是可以站得下来的。 这么多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盼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赵和。 不怪别人怀疑，这真的很像起义之前的动员。 “各位，经过我们几个月的发展努力，我们和氏集团的总流水，已经达到了四千贯了！” “这，是我们今年的终点，不过也是明年的起点！” “为了我们日后更好地生活，我们应该做什么？”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二百多个大男人齐呼，这动静俨然是不小的，隔壁的范仲淹也是到了曹郎身旁。 “包拯派你来的？” 曹郎拱手道：“确实有命在身。” 范仲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但凡今天换个人，他都不敢这么喊，也就你是过来了，他也能肆无忌惮一些。” 曹郎笑道：“赵和难不成不怕我？” 范仲淹呵呵笑道：“你在狱中帮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你不会害他了，况且你就算要整他拿什么罪名，造反么……他相信你不信他造反，这就够了。” 曹郎也是表情有些奇怪：“赵和的确很不一样，我看不懂就是了，就是不知道范老为何要留在赵和身边，是因为赵和他的身份不简单？” 范仲淹摇了摇头，掩饰得毫无痕迹：“老夫觉得此人非同小可，日后能继承老夫衣钵，便留了下来，只是教授起来有些困难啊！” 曹郎略微沉吟，咀嚼着这话的意思，随之又看了看赵和。 难不成他真的没什么身份？ 然后曹郎仍是看着赵和这边的动静。 嗯？开始分赃了？ 眼看着赵和已经说了许多，下面的人眼神憧憬，随即赵和摆了摆手。 “今年，马上就结束了，作为我们和氏集团的成员，年终奖是必不可少的。” 几个钱箱抬了出来，放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打开之后，里面慢慢地都是铜钱。 “来啊，把装钱箱子抬上来，一人抓一把，抓多少算多少！” 第74章 伟大历程 说白了，这点钱也就是当个彩头罢了，两箱子钱加起来都没一百贯。 这毕竟是铜钱，质量和体积在那放着呢，只是看着多罢了，其实也就是赵和一天的分成。 不过眼下这种场面，拿钱出来分，众人是很高兴的。 一人一把之后，几箱钱也都抓得差不多了，个个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钱没多少，但主要是开心啊！ 况且若是没有小郎君，他们哪里能靠着炒菜每天日收十贯钱？ 就这么攒一年，一栋汴京的房子就出来了好吧！ 赵和笑着拱手道：“今年有这样的成就，还是承蒙诸位看得起，小子先行谢过诸位了。” 众人见此，也是笑着说道：“小郎君何必说这样的话，若不是小郎君，我等现在还在街上讨生活呢！” “现如今不是小郎君，如何能将那州桥夜市打压下来？” “崇和夜市如何能够成为汴京第一夜市？” 赵和仍是笑着说道：“并非只有我自己的功劳，也是多亏了诸位。”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小的，现如今的局面，这些人也是功不可没。 他继续说着：“按照一开始定下的契约，明年正月之后，你们就不需要再向我支付分成了，只管按照自己的意向去经营便是，至于如何安排，也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我拿出炒菜配方，原本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赚钱，现如今大家赚到钱了，崇和夜市也成了现如今汴京第一夜市，也就足够了。” 一听这话，不少人皆是疑惑道：“小郎君什么意思，这是要不做了？” “不可啊小郎君，若是没有你，我们这些人恐怕又散了！” “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局面，那分成也不多，大不了分成还是照给，你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见此，赵和也是无奈道：“我的意思是炒菜配方你们自己去做便是，我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了。” 众人听到这个，才是松了口气。 “小郎君打算去做什么？” “带我们一起呗？我们可以帮你的！” “一句话，我们就干！” 听到这个，赵和也是不免翻了个白眼：“又不是去造反，说的咱们是要起义似的，曹主管可是在一边啊，你们说话注意点。” “我现在的打算，是要在崇和夜市这边开几个工坊，至于人手的话外面的人我不放心，所以准备明年从你们这里找。” “你们家中年纪大些的儿女、年事还未高的父母都可以来我的工坊来帮忙，都是一些比较轻松的伙计，工钱的话肯定是要比正常的工价要高，主要是现如今在外面打拼不容易，你们也能放心。” “若是你们愿意的话，年后等我工坊开办之后，都可以过来。” 一听到这话，在场商贩当即哗然，惊呼一片。 这就不光是给自己活路了，还能让家里的父母也能参与，或多或少也是一笔工钱啊！ 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三四十岁，家里的儿子都长大了，只不过苦于在外面找不到一个好的伙计，这不就来了吗？ 对赵和而言，时下所要经营的工坊都是偏向机密的生意，用可信的人更好一些，而且那并不是什么多困难的工作，只要是年纪十五以上五十以下，无论男女其实都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地去完成。 毕竟那玩意靠的是技术的领先，制作工艺只需要按照配方加入再处理即可，一教就会。 他还会把各个工艺完善，不把工艺进行统一，做什么部门的人只负责处理什么部分，更能加快效率，还能保证一定的机密性。 “小郎君是好人啊，不光给了我们活路，还替我们家里人着想……” “我家那位，因为过了三十被一户大户人家辞退，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伙计的。” “我家那儿子，如今都十七了，因为体格瘦弱，干不了力气活，只能在我那摊位帮工，若是小郎君能给他一份生计，便是再好不过了……” 封建社会的人，没啥追求，吃饱穿暖有份稳定的工作其实也就够了。 只要满足了这些，其实就能极大程度地去获得他们的信任度，而这种信任靠着炒菜和早市的生意已经积攒到一定程度了。 所以这些人是可以用的。 见在场之人都没什么异议，赵和也就拱手道：“那既然如此，今日的年会就到这了，祝各位明年的生活能更好！” “好！”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众人离去之后，曹郎和范仲淹也是在一旁摇头。 “要不然我还是把他抓了吧？我总感觉赵和一旦对这个社会不满，就要造反了。” 范仲淹当着赵和的面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喂！老头，你说啥呢？我是好人啊！” 赵和连忙上前，随即尴尬笑着看向曹郎：“是为了明年的生意做准备的，这年会是个好机会，曹兄不妨进来喝杯茶……” 曹郎笑道：“不必了，开个玩笑罢了，我若是真想抓你，你就不可能走得出左司礼狱，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离开之时，曹郎向范仲淹拱手：“那范老，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见范仲淹随意摆了摆手，又看了看曹郎离去的背影，赵和的表情当即有些奇怪。 范仲淹颇为高傲地扬起头：“老夫以自己深厚的才学蛰伏了他，怎样？” “切，人家估计看你年纪大意思一下，你可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原本赵和还怀疑了一下这老头是不是什么大佬，但看到这老头的表现之后直接否认了这个想法，这就是自家旁边的范老头罢了，能是什么人？ 他还能是范仲淹不成？ 哪个大佬是这样的？ 范仲淹扯了扯嘴角，心想你那老奴可你有眼光多了，人家至少还能看出点什么。 罢了，反正日后都会知道的。 如今让皇子这般蛰伏着，趁着这段时间多学一些东西，未来都是可以用得上的。 没过几天的时间，郭伯便将赵和图纸上要设计的东西带了回来。 调整设备，尽量将香水的产物调整到自己想要的程度！ 这可是伟大历程的第一步！ 第75章 人心冷漠! 如汴京各处的商户一样，临近年关，崇和夜市的大小摊位均是已经停业。 繁华的汴京，却并未因此显得清冷，街道上反而更加热闹。 倭国使者将于正月初三抵达汴京，这条消息迅速在汴京城里传开。 毕竟是天子脚下，消息传得最快，而且大宋没有文字狱，只要不是一些犯忌讳的东西都是言谈无忌的，包括政治。 “呵，倭国吗？弹丸之地罢了，来访我大宋是想主动与大宋交好么？” “听上面的话，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大宋这些年不是一直想与倭国打好交道么......” “什么？！区区倭国需要我大宋去跟他们打交道？他们算个几？” “这话小点声说，万一被人听了去可不少，据说这次的使臣要在汴京待好长一段时间，来了好几百人呢，和尚、工匠、学者的，总之来头不小，官家都很重视呢。” 相比于汴京百姓将此事传开，赵和大抵比这些人提早三天得知了这个消息。 从那个贾老口中得知的，说明此人并不简单，很可能是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 闲暇时间，赵和也会去琢磨起身边这些人的身份，一如隔壁教书的范老头，和那个贾公以及王介甫。 前两个赵和其实琢磨不出什么来，倒是王介甫，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可总也是想不起来了。 呃，闲暇下来的时光太悠闲了，找范老头下棋去！ 他对下棋其实不感兴趣，主要是下棋的时候范老头的表情总让人想笑，还有他想破口大骂却自持文人身份的那份忍耐，也是让赵和实在是觉得有意思。 范老头，这家伙其实也蛮厉害的。 樊楼那边似乎是在造势了，最近动作不小，胸怀宽广的秦姐姐来提醒过几次，说是要赵和注意。 他当然知道樊楼要有动作，肯定是要赶在上元节之前就把自己的名声尽量搞回来的，毕竟汴京每年的上元诗会才是最热闹的。 在这样的悠闲下，一年的时间也很快到了末尾。 清晨时分，屋外天色微亮，郭槐便喊了赵和起床，拿来一套墨色长衫让赵和换上。 “郭伯，这么早，汴京这边有什么习俗么？” 郭槐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没什么习俗可言，早些起来出去逛逛也好嘛，换完衣服洗把脸，皇城那边今天好像挺热闹的。” 每年的腊月末，皇城之外就会开始布置当晚的烟火会了，城内各地其实都会燃放烟花，但相比与皇家主办的大规模盛会，其实是很不够看的。 他倒是也没多想什么，不过一年也就这一次的机会，便想着让赵和也去看上一看。 平日里赵和也就这个点起床去早市，被喊醒了肯定是睡不着的，听到有热闹，便也想着去凑一凑。 赵和摸了把那衣服，不免好奇道：“郭伯，这衣服是你置办的？布料很好啊！” 郭槐点点头：“这衣服是洛氏布行出产的乌锦，原产地江宁，是极为上乘的布料，也能勉勉强强配上小郎君的身份。” 赵和没听出郭槐那番自说自话的意思，随即换上这身长衫。 郭槐随之替赵和极为精致地打理了一番，最终满意点了点头。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配鞍，换了身上档次衣服的赵和，气质俨然一变，与那些汴京权贵家的后人看上去都没什么两样的。 毕竟是官家的皇子，如此模样才好看嘛！ 赵和抖了抖衣袖，这花了钱的衣服穿起来就是舒服啊！ 呵！汴京的少女少妇们，我来了嗷！ 吃过早饭，太阳已然升起，带上周肥，三人便一同出门了。 赵和局中，一袭黑色长衫，英姿勃发，俊逸出尘，双手负后，颇有气派。 周肥相貌憨厚，胜在沉稳，郭槐老成，脸上时常带笑，格外和蔼。 三人走在路上，那做派宛如某个家族的纨绔子弟出来挑事的，街道上的一众人都有些懵逼。 “那人是小郎君？怎么看着这么想打他......” “换了身衣服更欠揍了！” “这是要出门拐谁家的姑娘吗？” 赵和当即面色一变道：“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都不会夸我两句？” “呵呵，大过年的出门见鬼了。” “今年的晦气算是到头咯。” “没特么见过这么好看的。” 赵和顿时脸黑，当即不去理会这般人。 自己这股出尘之气岂是这帮市井中人可以理解的？ 不远处，那熟悉的猪肉摊店家的闺女，似乎正是在帮着家里忙碌着，刚好出门就见到了这一幕，一下子就愣住。 见此，赵和当即来了信心，脸上挂上笑容。 “小娘子，在做什么好吃的呢，能不能给我也吃一口？” 几乎是一个呼吸间，赵和在那少女脸上见到了害羞、疑惑、惊讶、恐惧，最后飞也似的冲回了家门。 赵和负手轻笑道：“看吧，此刻这小娘子心中必然对我的爱慕之意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已是羞涩回房，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不掉我了......” “翁翁，门外有登徒子调戏我！” 身旁二人：“......” 赵和当即撒腿就跑，郭槐周肥二人赶忙跟上。 身后传来那屠夫叫骂的声音，手里似乎还提着刀。 “妈的，哪个登徒子敢调戏我家闺女！” 幸亏跑的快...... 确认安全之后，赵和也是没好气道：“郭伯，这衣服从哪买的，咱找他去，这反应不对劲啊！” 二人都是憋着笑，还是周肥开口道：“小郎君，衣服没问题，挺好的，就是你人可能有点问题，主要是太欠打了......” 还有一个就是形象上的差异，平日里的赵和言语无忌，大大咧咧性格还带着些许豪爽，突然变了这幅模样，属实是让人一下子接受不下来。 而且赵和本身架子就低，平日里和这些商贩关系很好，而且素质出奇的高，动不动就问候一下他们家人，有这么个机会肯定是要开口骂上两句。 就比如范仲淹见了他，两眼直接一白，来了句好好的东西糟蹋了。 说的再难听一点，在崇和街这片地方，跟赵和关系不好的才会夸他...... 这样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见赵和有些郁闷，周肥当即说要带赵和来个好地方，让他重拾男人信心！ 春明楼外，秦婉也是一大早来外差点元日当晚的活动准备，便是看到了赵和。 那双狭长眼眸先是有些惊讶地张大，随之又是笑眯起一条缝，那心情显然是因为见到赵和变得极好。 从这反应就不难看出，赵和的变化是很大的。 “小郎君这身，是特意穿给奴家看的么，真是好生俊朗......” 郭槐和周肥两眼一翻，背过身去。 呸！ 秦婉笑意盈盈地走近，帮着赵和理了理衣角，轻声道：“若是今晚有空，奴家愿意亲自招待......” 赵和当即感慨不已：“秦姐姐，谢谢你！” “看来这世上之人，并非所有都那般令人心凉！” 第76章 郭伯，你居然是带我来看美女的! 皇宫内，刚刚结束了早朝的赵祯松了口气，回宫去用早膳。 赵祯生活简朴，连带着皇家的生活都不敢太过张扬，便是马上过年的日子，也见不得如何豪华。 多是一些汴京人过年准备的特色，赵祯特别喜欢吃那油炸年糕，端上来一盘将近十几个，多半都是他一个人吃了。 见赵祯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皇后曹丹姝便吩咐下人再准备上一份来，被赵祯制止。 “这炸年糕御膳房准备了多少？” 任守忠躬身道：“因为年关，便如同百姓人家一般准备了不少，现在还有。” 听到这话，赵祯才让任守忠派人去取。 他为人宽厚仁慈，如此做法，便是为了不让御膳房的人再多忙碌，毕竟也是过年，无法回家探亲便已让他们心中失落了，没必要再因为自己的想法再给他们增添活计。 很快，那炸年糕便取来了，赵祯吃了两块之后便是没了胃口。 一旁的曹丹姝疑惑道：“官家，为何不吃了，难不成是不合胃口？” 赵祯露出笑容道：“朕已经饱了，任守忠，把这些剩下的炸年糕分给宫里人，让他们也尝尝。” “老奴领命。” 任守忠退去之后，曹丹姝无奈轻笑道：“看来官家早就吃饱了，是为了这些人......若是官家想要赏赐他们，只管开口便是。” 对此赵祯并未多阐述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曹丹姝忽然喊住赵祯道：“官家，宫内宫外都已经布置好了，若是官家有心情，臣妾愿意陪着官家去看看。” 赵祯摇了摇头笑道：“朕还有些奏章没有批阅，皇后的能力朕是信得过的，便不去了。” 说完，赵祯便转身离开，留下皇后曹丹姝一人，眼眸中露出浓重的失落。 整个大宋，都传颂官家与圣人举案齐眉、和如琴瑟，但实际上，两人只在所有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实际上的关系其实没有外人说得那般漂亮。 而且自一个多月以前，赵祯就从未让曹丹姝侍寝，便是她主动提出几次都被搁置。 二人之间，仿佛是存在着某层屏障一般，曹丹姝想要打破，可显然力不从心...... “圣人，各地诰命夫人皆已在皇宫外等候，要为官家和圣人拜礼呢。” “传她们进宫吧。” ...... 皇宫承天门外，退朝之后的官员大多数都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起整整齐齐地等候着，而他们的身边，便是有几百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成群结队，个个体态风韵长相美丽。 赵和和周肥两眼瞪地老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一旁的郭槐笑呵呵地解释道：“每年的这个时候，各地的诰命夫人都会来京贺岁，由圣人亲自接见。” 赵和使劲点头：“郭伯，你是知道这些美女们会在这里所以带我来的吗？” 周肥也是夸赞道：“老伯，你这知道的也太多了，我在汴京五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 郭槐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们来看看这场面的，不是让你们来看女人的！” “嗯嗯，见见世面也好的！” “说的没错！” “可惜了，那范老头不跟着来，不然看到这些美女，恐怕那装出的文人风骨就要露馅了......” 周肥对此表示疑惑：“我倒是觉得范老先生不似作伪，是真风骨。” 赵和对此嗤之以鼻：“哪个男人见了美女不流口水的，那范老头才五十多岁，能提不动枪？” “啧，话是这么说，可......” 二人目光齐齐投向郭槐。 后者当即脸色一变怒道：“你们看你们的，扯到我身上作甚！” 片刻之后，那些贵妇好似是得到什么指示一盘，纷纷入宫，如此场面，堪称壮观。 郭槐的意思是让赵和能早些接触一下这些场面，毕竟日后他要面临着的可要比这大上百倍，提前适应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可郭槐的用意显然是被赵和二人曲解了...... 对此，郭槐也是表现出了无奈，小郎君那性子到底是不太像官家的。 可见到这场面似乎也很淡定，这点郭槐还是比较欣慰的。 这些官员的身后，便是热闹起来的早市，这边的早市每年是只有一次的，来此的商贩都是汴京极为出名的店铺富商，绝不是寻常地摊能够碰瓷的。 所售物品，多奢华首饰、西域奇珍、文房四宝、术法名画等等，也就这么一上午的时间。 在汴京，可以保证这些富商像这样摆地摊买东西，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寻常人是买不起的，一般也不会来这里凑热闹，所以多数客人就是汴京的权贵，也有许许多多的书生当街卖弄才学，企图被人注视。 如此景象，让赵和也是大吃一惊，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那一百贯一块的徽州砚台不是他能碰瓷的，但我拿起来看看摸一摸你总是不能说我什么的。 偏偏赵和三人今天这架势，摆明了就是汴京的权贵子弟，带着家奴扈从的，往往都不是一般人，那些富商甚至会主动邀请赵和观看。 没办法，气质摆这了！ 再配上赵和那高调欠扁的语气，就算不花钱，那些富商甚至是以为自家的东西入不了赵和的眼。 很显然，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刚刚退朝的一些官员的注意。 其中包括那为首一人，身穿大红官袍的百官之首，贾昌朝。 他见到赵和的那一刻，立马就躲到了一人的身后，生怕被赵和发现。 若是老夫以宰相身份与他交流，恐怕会十分麻烦，暂时不能暴露，三十六计走为上...... “贾相公，您这是怎么了......” 贾昌朝弯着身子轻咳一声：“咳，老夫偶感不适，不能起身，若是有谁不嫌弃，扶一把老夫。” 一听这话，立马就有要上去露脸的官员，‘掩护’着贾昌朝离开。 而赵和这边，也是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啧，年还没过就走了，可惜那老头没福气啊！” “......” 郭槐和周肥都有些无语，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不怪崇和街的那些人这般骂你，都是作的！ 赵和没怎么在意，继续走马观花，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不小心’的好地方，没准碰上一个达官贵人的妻妾，自己就要噶这了。 忽然，身后有人注意到了赵和。 “你们看那人是不是特别眼熟？” “你这么一说的话，还真是......我想起来了！那日春明楼诗会，欺辱清清的那个小子！” “混账啊，今天居然给我们撞见了！” “敢欺负清清，此人该死啊！” “整死他！” 第77章 嗯让我去参加宗室宴席 那些诰命女眷等人入皇宫后，在皇宫门前，也是一众衣着华贵的男子聚集起来，似乎正在聊着什么。 赵和有些好奇：“那些是什么人？” 郭槐打量了片刻解释道：“皇家宗室中人，圣人设宴款待诰命等人，官家也会设宴招待宗室，都是规矩。” 赵和点点头，倒是也没如何在意，正准备继续走走看看。 就在这时，一侍卫小跑到赵和面前，气喘吁吁地拱手行礼：“官家的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郎君还是快些来吧，莫要误了时候。” 三人当即一愣，莫非这是把赵和当成宗室中人了？ 听着眼前侍卫这般话，赵和也是不由得思索片刻。 自己这架势，好像跟那些不远处的宗室中人也差不了多少，况且如此在这边闲逛还不买东西，俨然是被当成了来看热闹的宗室子弟的。 赵和心情当即有些愉悦，看来自己这身打分还是很高的嘛！ 不过混进去，赵和肯定是没这个想法的，这可是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若是赵和被发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赵和当即拱手，准备澄清身份，一旁的郭槐忽然按住赵和。 “麻烦你了，我家郎君马上就过去。” 侍卫拱了拱手，随即离去。 赵和当即愣了一下，神情错愕地看着郭槐：“郭伯你这是啥意思，我可不想进去啊！” 万一被什么人发现，恐怕那都是要遭殃的啊！ 郭槐笑了笑，随即说道：“这些宗室中人，被分到各地，其实没人知道谁是谁，他们也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的。” “况且小郎君这副模样，没人真正能够看得出来，正好有这般机会，小郎君进去看看皇宫内的景象岂不是也好？” 赵和连忙摇头，对此并不感冒。 毕竟这对于赵和还是很危险的…… 周肥也是担忧道：“让小郎君装作宗室子弟进皇宫，恐怕还是有些太危险了，老伯，还是算了吧。” 闻言，郭槐也是故作不再坚持。 他早年身处皇宫，对于皇宫内流程颇为熟悉，尤其是这官家圣人的设宴。 宴会上，其实也就是官家笼络一下宗室感情，大家一起聚一聚，相互之间其实没有太多交流，只是相互客套一下罢了。 而参与宴会的，其实也不仅仅是宗室中人，也有一些人被带来见世面的，官家也没有明令禁止过，毕竟是尽得其乐的宴会罢了。 郭槐笑着说道：“我记得宴会结束之后官家还会有所赏赐，至于是什么来着记不清了，总之应该都蛮珍贵的。” 他这句话看似是发发牢骚，不打算去劝赵和了，实则是拿住了赵和的兴趣点。 皇家赏赐的宝物，小郎君能不心动？ 赵和一听，眼前一亮：“还有赏赐？郭伯细说一下……” 郭槐也并未在意，当下便是解释一番流程和细节，以及那赏赐的内容。 “大抵都是一些邻国进贡的宝贝，毕竟是赏赐宗室，差了肯定是拿不出手的，当然也会对随行人员赏赐，虽说差一些，但也都是价值不菲了。” 听完郭槐这么一说，赵和当即就来了兴趣。 似乎危险性没那么高啊…… “郭伯，要不然我进去瞧瞧？” 周肥在一旁呵呵笑道：“小郎君这是听了有宝贝赏赐才去的吧，可毕竟你没有宗室身份也没有随行人员，这热闹还是不去凑的为好啊！” 郭槐见赵和来了兴趣，便是说道：“危险肯定是有的，但不大，即便小郎君的身份真的被发现，官家向来仁厚，况且还是除夕，也不会为难小郎君的嘛。” 赵和本身就是官家的儿子，谁能为难？ 浑水摸鱼进去试试？ 赵和权衡利弊之后，便想着先看一看情况。 先混进人群，若是被发现了，那就说自己走错了然后跑路，若是没被发现，倒是真能进去见见世面。 宝贝倒是其次的，听说皇宫内美女如云，即便是端茶递水的侍女都不一般。 毕竟皇宫里的所有雌性，理论上都是官家的，肯定姿色都不会太差。 “那就试一试！” 郭槐笑着点点头，周肥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是想看看。 没准小郎君当真能靠着这身行头混进去呢？ 郭槐叮嘱了一番事宜，关于自己身份不管碰到了谁就说自己不便暴露身份，尽量少开口讲话，多听多学别人是怎么讲话的，尽量委婉一点之类的。 赵和听完这些，也是记在了心里，抖了抖衣袖，便朝着不远处的宗室众人走去。 “呵呵，又是过了一年啊，我大宋这些年来，倒是愈发强盛了。” “说得不错，这还是多亏了官家啊。” “听说今天晚上皇城这里会有很多烟花，可都是圣人亲自督办的，想必景象也是空前盛大……” “哦？又来人了？瞧着倒是很俊朗的少年，你家里人没来么？” 赵和被注意到，当即是有点慌神的，但还是淡然道：“家中长辈今年有些事情，让小子前来见见世面。” 说完这话，赵和是很慌的，生怕对方问起自家大人姓名。 不承想，那开口的宗室中人笑道：“原来如此，想必也是因为太忙了吧，有你代你家大人，想必你家大人也会十分欣慰。” “小郎君如今多少岁了，瞧着年纪确实不大。” 赵和拱手道：“小子今年十五，过了年便是十六了。” “跟我家中那位差不多的年纪，有机会认识认识，在下赵……” 跟这些人寒暄完，赵和当即傻了，我靠，真没问啊？ 看着这些人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正在相互寒暄，赵和也不免有些咂舌。 这些人，太假了吧？ 而且似乎还没有侍卫盘查？ 他看向一旁的郭槐，他似乎是跟侍卫说了些什么，说完便看向赵和这边。 郭槐做了个无事的手势，赵和也是点了点头，便放心地跟在后面。 等郭槐回来，周肥不免疑惑道：“老伯，为何你对这皇宫之内懂得如此之多，这些细节竟也能知道？” 郭槐呵呵笑道：“年纪大，懂得自然就多，你去问姓范的那老东西，他也知道。” 周肥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承天门前，一众宗室中人也是聚在一起，任守忠走到众人面前，朗声开口道：“宴席已备，宣诸公觐见！” 浩浩荡荡，几百人便往宫中走去，赵和也是跟在人群里。 他打量着皇宫内的建筑，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视线，何其华丽！ 任守忠当下也是察觉到了赵和的身影，不免是看了过来。 此人就是官家特意要求进来的？ 片刻之后，侍卫快步赶来，递上了腰牌。 嗯，对得上了。 这人模样，竟是和官家有些神似，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官家要让此人进宫，但既然是官家的要求，他照办就是。 他虽在意，但也没有多插手什么。 自承天门而入，沿途数里，宫内大殿华美至极，让赵和惊叹不已。 皇宫啊！ 宫女太监，赵和也是第一次见到，此刻也是不免好奇地观察，有些人察觉到赵和的目光，并不会理会，倒是有些人甚至会行礼告罪。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居然对地位这般看重！ 若是自己在宫外，这般盯着一个人看，很可能是会被打的啊！ 崇政殿内，对于这种宴席，赵祯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致，宴席都是每年必有的，若是能不办，赵祯其实还想省些钱呢。 不过今天的赵祯颇有兴致，一直注视着人群，直到察觉到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ilwxs.com 第78章 混进来了，没被发现! 众人来到崇政殿内，依次坐下，都是宗室中人，除了那几位郡王坐的位次靠前，其他人其实是差不多的。 赵和坐在了局中靠左的位子，看了看桌上摆放的水果点心，当下并未着急动手，而是看了看周围的人是怎么做的。 他们都是没有急于去吃，或者说这些对他们而言已然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兴趣，只是在和身边的人聊着天。 离着赵和最近的，便是刚刚对赵和搭话的人，先是和赵和聊了两句，见赵和并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便去找别人去了。 皇宫之内，身边之人要么是宗室之人，要么是他们带来的，就赵和这么一个浑水摸鱼进来。 不得不多，竟然有些刺激？ 任守忠见众人落座，也是到了后方见了一下官家，片刻之后就走了出来。 “今日官家感染风寒，身体抱恙，于侧房招待诸位，望诸位莫怪。”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即使有些好奇：“官家竟然也感染了风寒，本王家里有治疗风寒极好的药材，回去之后便托人送来。” “官家日夜为大宋操劳，千万要注意身体的……” 此时，位居最前往的汝南王赵允让，也是心情微妙。 官家原本便是身体有疾，多年来抱恙处理政务，如今感染了风寒，怕不是偶然，想必是日积月累的必然。 若他因此出了事…… “吉时已到，奉官家旨意赐宴。” 众人皆是起身，赵和也是连忙跟上动作，拱手行礼：“谢过官家！” 片刻之后，便是无数婢女手里端着精致的菜品徐徐而来，在每个人的桌前留下一道。 皇家宴席，规模盛大，今日招待宗室中人，便是有着十八道皇家菜品，吃完一道上一道，所有菜品吃完然后赏赐，然后结束。 这大概要吃一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一般而言皇帝都会与宗室之人聊些事情，不过今日官家身体抱恙，便是这些人自己活跃气氛，总是不能因为官家不在就冷了场。 赵和看着面前的这道菜，当即被吸引了胃口，不免是咽了口口水。 他看向身旁周围人动起了筷子，自己也是开动起来。 白嫩细滑的豆腐放进嘴中，一股淡淡的清甜迅速散开，味道美妙至极，令赵和不由得感慨。 菜品分量不大，也就一小盘，没打算让你吃饱，只不过是让你尝尝味道，不过每道菜都必须吃完，一点不剩。 赵和没被发现身份，而且今天居然很碰巧的官家不在啊，那说明自己暴露的可能也就更小了，这是来对了啊！ 手里的筷子不停，一小份很快就被吃完了，也就是开开胃。 于是乎赵和拿起了一旁的酒盅，给自己小小地倒了一杯，喝下之后，眼前又是一亮。 美酒啊！ 殊不知，这一幕一直被窗后的赵祯看着，见到这一幕他不免有些心疼。 见赵和吃得如此开心，他就忍不住自责，自责自己连谋害皇室子嗣的人是谁都查不出来。 若不是如此，和儿此刻便是太子的身份，和这些人把酒言欢了。 不过心底深处还是高兴的，虽然不是面对面的家宴，但好歹是在今天见到了，赵祯内心已经很满足了。 他肯定是不能出现的，否则自己在赵和面前的官家身份便曝光了，况且想要像往常一样见到赵和，恐怕是很难了。 喊来任守忠，赵祯缓缓说道：“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任守忠点了点头，躬身道：“官家的腰牌已经送回，身份对得上，并未出现什么差错。” 赵祯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他看起来有点饿了，将这份炸年糕赏赐于他吧。” 任守忠愣了一下，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拿起那份炸年糕走出房门，缓缓走到赵和面前。 “小郎君，这是官家赏赐。” 赵和微微一愣，随即接过：“谢过官家。” 身旁周围，无数宗室中人也是看了过来。 官家赏赐吃食了？ 嗯？这少年倒是有些陌生，未曾见过啊！ 不过他们也并未在意，只是赏赐的话，都是常有的事情，兴许此人与官家关系密切呢，毕竟年纪如此之轻，就是不知道家里大人是哪位。 此时，身旁那中年男子，也是好奇地将目光投了过来，笑着询问道：“小郎君？可否说一说你家中大人是何人？” 毕竟官家都赏赐吃食了，了解一下他家里是什么人，未来交好一些也不是坏事。 赵和心中一惊，随即笑着说道：“家人出门交代过，身份不便透露，怕小子丢了大人脸面……”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见赵和不说，他也就识趣地不去问，当下举起杯中美酒：“小郎君，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有机会多走动。” “自当如此。” 座次之中，为首之人，正是身为汝南郡王的赵允让，他也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本是官家赏赐，并无什么出奇的，只是在看清那少年面孔的时候，他双眸陡然一凝。 赵和？！ 此人不是市井商贾么？ 对于赵和的身份，赵允让还亲自派人调查过，的确是市井平民并无背景，非要说能和宗室扯上关系的，也只有一个赵姓了。 先前他也曾怀疑过赵和跟官家有些联系，但随后也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想来也不过是那范仲淹的弟子而已。 可今日在这里见到，着实让赵允没想到。 此人，绝不会是靠着自己的身份进来的！ 以平民身份混入皇宫中，装成宗室中人混吃混喝？ 这可是大罪，只要赵允让现在想的话，一句话就能让赵和深陷万劫不复之地！ 可问题在于，官家不可能看不出来赵和不是宗室众人，可为何还要赏赐吃食，难不成官家也知晓此人？ 赵允让并未轻举妄动，而是一直在观察着赵和的神情和动作。 看得出来，此人当真是没有来过皇宫的，一直是看着其他人的动作和姿态，以此尽量保证自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果真是混进来的，小子好胆！ 正在此时，任守忠手里端着一杯酒，小心翼翼地走到赵和面前。 一众人再次注意了过来，不免是有些诧异。 赏赐一次就算了，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一次？这第二道菜才刚刚上呢！ 任守忠缓缓说道：“官家赐酒，此酒为皇家特有的青梅酿，可以接触这肉片的腻味，搭配而食，味道奇佳。” 赵允让当即眉头一跳，官家竟然如此关心这少年？ 呵，有意思。 第79章 那少年好生面熟 不止在场的众人，赵和也是心中震惊。 自己是什么身份进来的，他最清楚不过了，是浑水摸鱼进来的啊！ 原本就是听郭槐的话，想着进来见见世面，反正大家都没见过，自己都成功混进来了，低调一点应该也没人发现。 可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未免有点慌。 更让赵和慌的是，自己明明一个浑水摸鱼进来的，竟然被官家赐食赐酒？ 这就很不对劲了啊！ 难不成官家是认为自己和某个宗室子弟很像所以才这般的？ 这就更不可能了，那毕竟是官家，如何能认错甚至还两次赐予？明显是都注意到了！ 这般而言，这等行为都是在表明此人和官家的亲近了，可赵和的身份大家都不知道，不免是有些疑惑了。 而赵允让，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想着自己进一步地试探一下。 只见他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众人。 “今日大年三十，举国同庆，我等不妨来做一场游戏，助助兴也是好的。” 汝南郡王的身份，在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下见赵允让提议，便是有不少人附和。 “玩玩倒是也无妨，官家今日也身体抱恙，活跃一下气氛让官家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如此倒是可以，可玩什么？” 赵允让面带微笑道：“那就行酒令，诸位觉得如何？” 一听这，在场之人也是来了兴趣：“如此甚好，违者或接不上的，罚酒一杯！” “先推举一个令官出来……” “第一场的令官自然是要官家了，任守忠，你且去请示一下官家，看官家是否想一起。” 任守忠随即退到幕后，片刻之后走出面带微笑道：“官家同意做令官了，诸位可以开始了。” 赵允让笑道：“那第一场是什么？” 任守忠说道：“官家说是雅令，以元日为题。” 行酒令，分雅令和通令，前者按照令官要求，根据意境题目当庭写出诗词，依次流转，违背或者接不上的，便是罚酒。 后者则是投骰子划拳，不过此等宴席，通令自然是不合适的。 赵和躲在后面，想起了这行酒令的玩法。 这要求有点苛刻，必须是按照题目给出诗句或者对联，还得是新写的，不能和前人有过冲突的，否则就是算输。 赵和已经做好了喝酒的准备了。 见大家都准备好，任守忠也是打算宣布开始。 此时，赵允让忽然说道：“今日不妨加个规则，正好大家也都是宗室之人相互认识一下，行酒令前先自我介绍一番，再续下文如何？” 众人闻言，思索片刻。 这倒是没什么，还能相互得知身份，方便宴席结束之后交往，毕竟他们能接触到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人。 “而且自己无论输赢，在行令之后，皆是可以去指定一位去行雅令，如此说来，岂不美妙？” 他们一听，这好玩啊！ 被人坑了还能坑回来，这属于是给机会了。 见众人都答应，任守忠也是到幕后请示一番，主要是赵和的身份问题，片刻之后任守忠再次出来。 “官家同意，那就以元日题目开始，有谁先来？” 一男子站起身来，向四座纷纷拱手道：“在下赵厚，南平县主，和诸位也是老相识了，那就抛砖引玉了。” “故乡今夜思千里，双鬓明朝又一年！” 此诗一出，当即有人拍手叫好：“不愧是赵兄，此诗当真绝妙啊，虽说我等今日无法回乡，但有官家设宴招待也是好的啊！” “不错不错！” “那赵兄，你选谁？” 名为赵厚的南平县主笑着看向身旁的男子：“首义，得罪了。” 那身旁男子站起身来笑道：“无妨事，我心中早有合适诗词，在下……” 那人介绍了一番，一首‘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令众人赞连连，轮着轮着，便到了赵允让这里。 起先是没人敢去让赵允让行令的，万一对方行不上来，那可就是打脸了，可赵允让主动要求自己想要参与。 于是那没行上令的，便让赵允让来，自己则告罪一声。 赵允让站起身，无数人皆是看了过去，包括赵和。 他轻笑道：“在下汝南郡王赵允让，就不多介绍了。” 赵和猛地眉头一跳，汝南王？他就是樊楼背后的势力？ 赵和跟汝南王府是有过交手的，第一次就是汝南王府直接让窦如尚把赵和丢进牢里，第二次就是赵和出来之后，状告樊楼，让樊楼损失不少。 不过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互见过，所以当下看到虚空对战了这么久的对手，赵和也是好奇。 赵允让，汝南郡王，年纪要比当朝皇帝的岁数大一些，据史料记载，便是赵允让的儿子赵宗实继承了大统，后世称宋英宗。 未来皇帝的亲爹啊！ 虽说按照礼法，赵宗实过继给了官家，那就是官家的儿子，可血缘上的关系是斩不断的。 这一家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赵和如此想着。 但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何那汝南郡王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靠，不能也被他发现自己奇怪了吧？ 他都这么隐藏在众人之中了，为何还能被注意到？ 因为刚刚的赐食？ 赵和想着，但是也没在意，他又不认识自己，怎么可能会喊自己呢？ 刹那间，他猛地把自己脑海中的念头清空，立g了，必死无疑啊！ 那赵允让双手负后，缓缓开口道：“今辰除夕喜气嘉，明朝新春满眼来。” 要说实话，这首诗中规中矩，相比于之前的一些稍有逊色。 但你毕竟是宗室地位颇高的汝南郡王，他们自然不会吝惜了夸赞。 “不愧是郡王，这诗词韵律都极为工整，通篇文体简洁却立意颇高，令人叹服。” “今辰明朝相互映衬，这不就是说送旧迎新么？” “妙哉妙哉！” 赵和在一旁也是大开眼界，原来夸人还能这么夸，着重强调诗词本身的细节，再加上一些解释让众人都知道好在哪，当真是高啊！ 不愧是宗室，都是玩人情世故的老头。 而按照规矩，赵允让也是要挑人行雅令了。 赵和当即闷头不语。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随之就听到了汝南王的声音。 “那少年好生面熟，可否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第80章 不是，面熟你就喊我来么到 赵和内心大惊，猛地抬起头，发现汝南王不偏不倚，看得正是自己！ 我尼玛！ 不至于吧，您堂堂汝南郡王，天子之下爵位最高之人，为何无独有偶就看到自己了！ 我靠，要暴露了...... 他目光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官家所在的侧间，心里想着官家你都如此照料小人了，能不能来个破局之道？ 与此同时，赵祯也是在侧房看着崇政殿内的这些，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幸亏刚刚任守忠聪慧，察觉到了以平民身份受到官家邀请入宫而来的赵和或许可能面临什么问题，自己也给他安排了一个所谓的名头。 而殿内，无数人纷纷看向赵和，注意力无疑是放到了他的身上。 “小郎君好生年轻俊逸，之前倒是从未注意过，像是之前没来过？” “如此玉树临风，怕不是某家的杰出子弟，正所谓英雄出少年，怕是已经准备好一首不错的诗句了。” “只是好奇家中是什么人......” 在场宗室之人，皆是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带着这个年纪应有的慈祥，毕竟他们此刻也是将赵和认为是宗室中人，皇家嘛，没别的，就是宗室比较团结，毕竟爵位什么的都摆在这了，不能随随便便就能提升的，跟大家搞好关系是很不错的。 汝南郡王赵允让，此刻也是看着赵和，面带温淳笑意，让人看不出破绽和内心用意。 赵和大脑急速运转。 汝南王不认识自己是应该的，毕竟只是虚空交手，未曾见过。 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商贩，没可能会被汝南王见过的。 但是‘赵和’这个名字，汝南王肯定是知道的。 那就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赵和了，否则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他还是打算用先前的说辞，蒙混过关。 赵和拱手道：“在下是第一次来汴京，关于元日的诗句在下已经斟酌好了......” 他正打算开口，赵允让开口制止道：“小郎君，行酒令的规矩可曾忘了？” 当下便是有人笑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的，说了又有何妨？” “对啊，我等又不会去说你坏话，哈哈！” 若自己真是宗室中人，说了便是说了，哪里会去顾忌什么。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不是啊！ 一众人仍是在看着他，等待着下文。 而赵和也深知，若是此时不说，恐怕就会被怀疑了，届时麻烦就大了。 要是官家不赏赐自己，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啊！ 赵和心思急转，正准备编个名字出来。 正在此时，一旁的任守忠笑着开口道：“这位郎君，本是江宁郡主之后，早年读道家学说入迷，不顾郡主劝阻毅然去云游四方，如今到的汴京，不想说自己的家世，是怕给郡主抹黑。” 赵和当即一愣，呆呆地看向任守忠。 哈？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假冒的？ 难不成自己是和那个江宁郡主之后长得十分神似？ 当下，一众人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此事确实不太好开口。” “倒也没什么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而后有人笑道：“在下是扬州县主，也是听说过江宁郡主之事，记得当时令慈发了很大的火，在你走后寻人令都发到了我这里，不成想今日倒是见到了。” “哈哈，离家出走的少年，倒是有意思！” 赵和一看，居然还有人佐证，自己这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 而此刻，赵允让脸色如常，可心中已然是掀起惊涛骇浪。 关于那江宁郡主家的子嗣出走一事，他也有所耳闻，当时闹得动静确实极大，已经过了几年有余。 若是对比时间，赵和来到汴京不到两月，而那江宁郡主家的子嗣早就不知道离家多久。 如今身在何方，并无人知晓。 难不成真是来到了汴京，而后在汴京生活？ 郡主招亲，那孩子自然是随夫家姓，如此一来，倒是能解释的通。 可赵允让看向赵和强装淡定的神情，却是手指都在颤抖，无疑是察觉到了什么。 但此刻，他没打算继续开口，即便赵和的身份是被隐瞒了，可官家已经动手圆场，他若是再喋喋不休，恐怕就要惹得官家厌恶了。 如此一来，倒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赵允让缓缓开口笑道：“既然如此，想必这些年小郎君也是积累了不少才学，不妨一说。” 立刻便是有人接话道：“若是诗词不过关，可是要连罚三杯的，正好也惩戒一下你这离家的举动。” “正是如此了！” 赵和也是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自当如此，那在下便替各位助兴一番。” 当下，所有人，包括偏房的赵祯，也是在看着赵和。 其实无论赵和拿出来的诗句是好是坏，总之这关算是能过得去，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不过当父亲的，还是想看看自家儿子的才学如何，毕竟范仲淹也教他两个月了。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熙，怂篁老态多。” “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此诗一出，众人皆是沉默了一番，开始品味这诗词的独到之处。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 这诗词气象倒是颇大，令人不由自主地便开始感慨。 无关别的，光说这诗词，意境极好，有天地转向山河，再由景移到这宴席之上，不光是应景，更是和题啊！ 赵和说完之后，内心也是为写出这诗词的叶颉告罪一声。 对不起了，实在是大势所趋啊！ 赵祯细细品味着这首诗词，最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不愧是范仲淹所教授出来的啊！ 满意了！ 在场众人也是纷纷议论道：“这诗倒是殊为不错，各方各面都是极好，小郎君果然有文采。”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如此底蕴，当真是令人佩服。” “哈哈，妙啊，那这酒水就免了，小郎君你这次打算选谁？” 赵和想了想，随便选了一个，终于坐下，稍微安心些许。 算是蒙混过关过去了！ 难不成自己今天当真是那江宁郡主的子嗣撞面了？ 气运之子了这属于是！ 宴会继续，在场众人也是欣然聊着，而得知了赵和的身份，身旁的人也是不断对他搭话。 赵和依然是随意敷衍两句，这落在周围人的眼里，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是不善言辞，现在是清风高节啊！ 第81章 一年的落幕 有了理由，官家赐食便有了由头，江宁郡主乃系皇家宗室之中排位极高的，本身按辈分来讲算是官家的姑姑，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年被官家发现，然后照顾，都是情有可原的。 赵祯为了不太过分地暴露什么，也是挑选了几人赏赐，只是不多便是了。 十八道菜，在众人一片欢声笑语中吃尽，宴会也是到了尾声。 赵祯也算是满足了一个父亲想要的许多东西，随即让任守忠按照规矩开始封赏。 封赏的环节，倒是没封赏一些太过贵重的，毕竟皇宫里的东西到了外面，以现在的赵和而言揣着，那就是怀璧其罪。 最后赵和得到的封赏，是一份皇家御用的文房四宝，也是赵祯对自己儿子的殷切期盼。 好生跟着范仲淹学习东西，等未来时机成熟，便没人敢在文采上说你些什么。 提心吊胆的宴会终于落幕，虽然因为汝南郡王一事让赵和后续的菜都没能好生品尝，但索性是见识了皇宫的奢华瑰丽，见识了这些宗室中人的富贵气派。 随即按规矩纷纷离开皇宫，赵和在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京城的人邀请赵和去府上做客了。 这身份肯定是不能一直用的，即便他今天蒙混过关了，但很多东西一被问就露馅，甚至他都不知道今天宴会上那老太监给自己安排的江宁郡主的母亲叫什么都不知道。 赵和当然婉拒了，离开皇宫，赵和长舒了一口气。 世面见了，赏赐拿了，总之不亏就是了。 他还以为官家会赏赐一些金银珠宝什么的呢。 承天门前，赵和也是见到了在外等待的郭槐二人，他二人见到赵和完整无好的走了出来，也是松了口气。 郭槐笑道：“我便说小郎君不会出事的吧，这就是积累下来的经验。” 周肥点点头：“之前我就觉得老伯不凡，不成想连皇宫内的门道都能摸得清清楚楚，在下实在是佩服。” 赵和正欲走向二人，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声音。 正事一袭紫色华贵长袍的汝南郡王，今日开口要自己显露身份的那位。 对于此人，赵和讳莫如深，他是不可能忘记之前因为汝南王府入狱一事的，但当下他不是赵和的身份。 赵允让面带笑容说道：“今日那首诗，当真是出彩，恐怕不日便会传便整个汴京，江宁离着汴京虽远，恐怕也会很快听到，想必你母亲这些年也很是想你，听到你在汴京扬名，必然会欣慰的。” 赵和思索片刻，随即拱手：“这么些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说清楚了，年后我便会回江宁一趟拜会母亲。” 赵允让眯着眼睛，却没办法从赵和的回答中找出漏洞，当下虽然怀疑，但没有再多说。 “我与你母亲是故交，按辈分你还是我的侄子，若是不嫌弃，年后你来汝南王府拜访一趟。” 赵和点头答应下来：“若有时间，一定拜访。” 赵允让微微一笑，随即离去。 赵和这才松了口气，汝南王府那等龙潭虎穴，自己怎么可能去？打死他都不可能去那里吧！ 倒是这江宁郡主的身份，恐怕自己是要调查一下才行，万一以后用得到他儿子的身份呢？ 便想着，赵和也回到了郭槐二人身旁。 郭槐笑问道：“小郎君，皇宫的感觉，还可以吧？” 赵和点点头，脸色也是颇为感慨：“不愧是大宋的皇宫啊，当真是华美，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才能建造出来，睡在里面的人真爽啊！” 周肥呵呵一笑：“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那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赵和微微惊讶道：“周大哥，你还看过围城呢？” 周肥一脸怪异：“什么围城？” 赵和摆了摆手：“开玩笑啦，时间也差不多了，官家赏赐了一套文房四宝呢，咱们找地方卖了看看能卖多少钱。” 郭槐嘴角一抽赶忙拦住：“小郎君，这是官家赏赐，不能卖的！” 赵和不解道：“官家都赏赐给我了我不卖干啥，这玩意我又不留着？” 郭槐心想你要是知道这是你爹赏赐给你的，恐怕绝对不会拿去卖的，话说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钱啊？ “呃......小郎君你想一想，官家赏赐的东西，必然是宫里用的珍稀宝物，在市面上是不会流通的，你若是拿到市面上售卖，直接会被看穿，别人不敢收不说，没准还会因此得罪了官家，合不来的。” 赵和想了想：“似乎也是，还不如给点金碗筷呢，吃饭也算有点排面呢，得了，拿回家供着吧！” 郭槐有些无语，但想来这么些年小郎君也是市井出身，有这种想法其实并不算出奇。 赵和本身，让郭槐满意的一点就是，面对一些大事，他往往能够很细致周密的想出最好的应对策略，然后去迎接一些可能出现的风险，这般年纪有这等心胸手段，殊为难得。 但不好的一点就是，小郎君似乎对于财色有些来者不拒...... 钱就算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郎君做的也是蛮好的。 可女人，小郎君总是喜欢去街上故意装作和那些女子偶遇，便是郭槐不跟着，也知道赵和是干嘛呢。 这种情况在和春明楼那个女人的关系好起来之后便没了，想来是那个女人有些手段的。 关于春明楼的秦婉，郭槐和范仲淹都是特意调查过。 本人一手托起秦家，家中如今在汴京都是有名的大户，家中还有一位三品大员，十几位不同品级的官员，也算是从商贾之家往士子之家转变了，而且本人身份清白，颇有能力。 就是因此，郭槐和范仲淹都没有去阻止，女人嘛，对于男人而言很多时候不过是一种物品，尤其是当这个男人地位和权利都到达一定程度以后。 而且郭槐发现赵和本身也并未因为这个女人产生过一些无厘头的想法，这其实就够了，与女子如何暧昧都不过分，只要不被女子蛊惑坚持本心，一切就不是问题。 其实他不清楚，赵和和秦婉的关系虽然处于那种暧昧的状态，但真要让赵和做什么，他肯定撒腿就跑。 俗称嘴上功夫十足，真要动起手来，他比谁都怂。 赵和背着那赵祯特意赏赐的文房四宝，嘴里哼着小曲往家里赶去。 “回家过年咯！” 这是赵和在汴京过的第一个年，因此内心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开心。 在这个时代，好像有些不错。 伴随着太阳西下，夜幕笼罩，花灯初映，烟火盛会。 深夜，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瑞雪兆丰年，这一年，也算是过去了。 庆历五年...... ilwxs.com 第82章 新年伊始 昨日夜里熬年，直到第二天的中午赵和才起床。 炭火烧得火炉通红，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 赵和呆呆着盯着头顶房梁，有些不想动弹。 屋外，似乎是有什么人在交谈着，听动静似乎是周肥等人正在聊天。 不想动，还是躺着吧…… 大冬天，火炉和暖烘烘的被窝最搭了，这仿佛是有着某种诱惑，一旦深陷其中，就无法自拔。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他刚升起这个念头，脑子里就想起了之前秦婉要他初一的时候去拜会一下，说还有压岁钱。 除了这个，曹郎肯定是要拜访的，毕竟对方十分照顾自己，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去的。 还有苏洵，没事去那边露露面，这可是长线，等他一门三进士之后，自己就是苏家的老友了。 感情嘛，都是一步步地培养出来的。 掀开被子，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他赶忙穿上一旁烘暖的衣服，这才感觉好了一些。 推开门，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被凉风一下子吹醒，映入眼帘的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昨夜的雪下得很厚，院里已经有两个巨大的雪堆了。 郭槐范老头和周肥，此时正在院里聊天，似乎是聊着今年的打算。 周肥表示自己在这里过得蛮自在的，打算继续跟着赵和干，而且待遇比左司礼狱那边还要好上不少。 范仲淹笑呵呵地表示有才之人，无论是到了哪里都不会被亏待的，只是之前的周肥没有被发现才能。 郭槐笑容玩味，看着范仲淹不说话，这眼神直接把范仲淹惹得有些不悦，立刻就换上了一副鄙夷面孔。 二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合不来。 见房门推开，三人看到刚醒来的赵和，皆是打了个招呼。 “午饭都吃过了，小郎君若是饿了的话，灶房里还有热的。” 赵和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吃多了，还没消化完呢，不算饿。” 范仲淹呵呵笑道：“你倒是难得自在，早上也不用去早市，一觉睡醒太阳都晒屁股了，殊不知现如今大江南北的学子，都是紧张备考准备春闱。” 赵和反问道：“我又不科举，跟我有啥关系？” 范仲淹对此也是无话可说，当即摆了摆手转头离去。 “老夫歇着去了。” 赵和看向郭槐二人道：“今日上午可曾有人拜会过？” 郭槐随即说道：“崇和街的街坊们倒是都来拜过年了，不过当时你没醒，说醒了知会你一声，其他人倒是没有。” 赵和点点头：“那咱们也去转一圈，有来有往嘛。” “理当如此。” 而后三人，便是挨家挨户地去拜访，北方的风俗，一般是清晨成群结队地去拜年，每次都能见到一大帮人，那阵仗跟要打仗似的。 街头，这个时间也是能看到许多人正在挨家挨户地拜年，讨个吉利，更增添了邻里间的情谊。 而类似于汴京城内的一些大宗族，这种礼节就更是必不可少了，会依照族中辈分排行依次拜年，越是那种大的宗族，就越是繁琐，也能见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一群辈分低的老头子，按礼法要喊一个还未加冠的少年爷爷之类的，还要跪下磕头。 宗族关系、礼法，往往是华夏人难以割舍联系，也正因为这种从古至今的制度和观念，才造就了华夏古文明长达五千年都不曾出现文化断层，也造就了后世的华夏。 约莫半个多时辰，崇和街这边的都已经拜过年了，于是赵和便带着二人去了春明楼。 初一的春明楼，显得些许冷清，毕竟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昨日除夕宴极其热闹，热闹完了之后，便各回各家了。 楼内也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或是和友人一同前来，或是神色惆怅借酒消愁，千人千面，各有值得高兴和担忧的，便是人世间最真实的模样。 赵和找到楼内一位管事，表示了想拜见秦婉的念头，楼内管事表示秦婉早上忙完之后便赶回秦府了。 无论什么说，都是要拜见一下的，去春明楼还是去秦府都无所谓。 问下了秦府的所在，发现离得似乎有些远，便改路先去拜见曹郎。 街道上，一片祥和之景，可偶尔能看到街边的角落，有被雪埋住的鼓包，仔细一看，便能看到雪堆里露着一只已经发青的手，显然是在昨夜的大雪中被冻死的。 宋朝固然在华夏历史上空前绝后的繁华，可这种情况也是没办法避免的，总有些人是没办法度过这个冬天的，汴京这种大城是这般模样，其余地方就更不用多说。 历史记载，正常年份，每年要冻死的人都有五六万，若是遇到天灾，死的人也就更多。 为了避免发生一些情况，赵和还是知会了路边值守的官兵，听到有死人的消息，官兵的表情很平静。 “没办法，总有些人家里的房子卖了地卖了，没吃的也没穿的，挨不过去，刚下了雪，还是大过年的，先放那吧，太晦气了，开封府明天会派人专门处理的。” 赵和也没说什么，内心其实也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人都死了，同情也没有用，若是还活着，赵和倒是会尽可能地帮一把，但也是在可能的范围内。 对于遭遇不幸的人，可以去怜悯，但不能同情心泛滥，尤其是在这种年代。 曹郎，身为开封府左司礼狱主管，除夕倒是会放假回去吃顿年夜饭，可第二天依旧得当值。 不出所料的，曹郎正在开封府内，听到赵和拜会的消息也是赶了出来。 “呵呵，我当你把我忘了，帮了你那么大的忙都不知道来拜个年呢，不能是刚睡醒吧？” 赵和尴尬笑道：“曹兄明鉴，昨夜睡得太晚了，刚出门第一个来拜见的就是曹兄了。” 曹郎呵呵笑着，倒是也没有说别的：“开封府内今天的事情比较多，我就不跟你多聊了，有空再去找你。” 赵和好奇道：“是为那城内死去的百姓一事？” 曹郎挑了挑眉头，倒是有些惊讶：“你猜得倒挺准，来的路上见过了？” 赵和点点头：“冬天天气冷，尸体腐烂的速度不会太快，慢些处理倒也没什么，但人多的话，很容易让路面野狗啃食了，万一出点病症什么的倒是不太好了。” “便是汴京城都如此，恐怕各地的情况都不会太好，若是等到开春冰雪消融，恐怕就要闹瘟疫了。” 曹郎眉头紧紧皱着，呢喃着自顾自说了些什么，类似于‘闹瘟疫么’‘往年也会有的’‘若是不闹就好了’这些话。 好一会，曹郎回过神来：“最近包拯也在头疼此事，你若是能有好的意见就说一说，权当还我个人情。” 赵和笑问道：“还完了就不欠了？” 曹郎笑骂一句：“你欠本官的人情还多得是呢，一时半会可还不清。” 赵和思索片刻：“我倒是有一些建议，不过比较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等明日我派人送折子给你吧。” 曹郎点了点头，双方就此别过。 第83章 小苏啊，话不能乱讲啊! 关于所谓的建议，也就是一些关于卫生和瘟疫事项的注意，在看到那街头死去的人的时候赵和就想起来了。 古代瘟疫闹得厉害，因为每年都要死很多人，这些其实是好处理的，地方官府按照户籍搜查人口缺失，然后在城内搜索尸体，尽量不要腐烂产生病菌。 倒是每逢灾荒的时候，百姓们没什么可吃的，树叶草根都吃光了，路上的死老鼠都会捡起来充饥，吃人的情况也是有的，但终究是少数，伦理和道德在克制着他们，可面对生死关头，为了活下去，他们也会吃人。 这样就导致瘟疫会大规模的传播，然后死更多的人，所以历史上的灾荒死掉的人都是以十万为基数的。 这样的背景下，赵和其实也想做些什么，权当是为自己积德了。 离开开封府，离得最近的也就是苏家了，三人随即一路过去，到了苏家宅邸。 苏洵父亲颇有资产，这让苏洵在很小的年纪便能游山玩水而不用读书，甚至靠着祖辈的家业，苏洵都能当一个阔绰公子一辈子，而对此苏洵的父亲也从未劝阻过。 直到苏洵二十八那年，忽然迷途知返，自那之后一心求学不问世事，最终的结果是大器晚成，被欧阳修相中才得以入朝为官。 可现如今，欧阳修去年才被贬，离着历史上事件的发生还有十几年呢。 苏家门庭气派，门前两座石鼓，在中式建筑中，这种石鼓寓意着家中子弟从文，而门口牌匾上的芝兰玉树也是印证着这点，格外规矩。 门房见到三人极为陌生，便极其礼貌地上前询问，自此也能看出家中主人的教养。 “小郎君是要见东家吧？赵和么？小郎君稍后，我即刻去通报。” 片刻之后，苏洵小跑而来，全然没有了一个文人应有的气派，见到赵和几人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原来是小郎君，贵客啊！快请进快请进。” 自上次苏洵闺女被赵和找回，苏洵便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想着过年去拜会一下也好，可之前只是说可以让赵和去苏家拜访，但他却没能得知去拜访赵和应当去哪里。 所以内心也是有些亏欠，但见到了赵和亲自登门，心里颇为激动。 房间里，苏家主母笑着让下人奉茶，对于先前赵和帮忙找回闺女一事又感激了一番。 赵和轻笑道：“苏夫人客气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目光忽然撇到门口，似乎有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扎着极其可爱的丸子头，被赵和目光发现之后当即缩了回去。 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少年的动静。 “姐姐你在这里站着作甚，不冷么？” “为何不进去？”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那少女颇为难堪地说了一句，然后让他们动静小些，别被发现了。 而此刻，屋里的人目光都看向了门外，等到那个丸子头再探出来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时候，顿时脸色一红就要跑路。 妇人轻笑道：“八娘，还不进来谢过恩人，如何连礼节都不懂了？” 苏小妹发现自己被抓包了，有些脸红地走进来，对着赵和微微福身：“失利了，请郎君勿怪，先前之事，谢过郎君了。” 看到苏小妹，赵和的心情当即好了不少。 苏小妹本就生的好看，当下年纪不大，便已是有几分出落了，一张脸长得颇为精致，加上两个扎起的丸子头，就更显得几分可爱。 嗯……好想揉她的头啊，自己要是有这么个闺女多好？ 赵和轻笑道：“无妨，我等本就是前来拜年的，再说之前都已经谢过了，就不必多提此事了。” 不知为何，一旁的老父亲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为何这小郎君见到了自家闺女，似乎很高兴的模样？ 苏洵思索片刻，开口问道：“对了，小郎君如此年轻，看似还未加冠，不知今年几岁了？” 赵和倒是没在意：“十六了。” 老父亲的眼里，当即生出几分警惕。 这小子不能是奔着自家闺女来的吧？ 苏八娘今年也是十岁了，再过两年，就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无疑不让苏洵很是担忧。 你笑得这么开心，我很不开心啊！ 他当即说道：“哈哈，我也没比你大多少岁，你以兄长相称便是！” 赵和愣了一下，看向苏洵，你都三十多了，我喊你大哥合适吗？ 一旁的妇人也是眉头一皱：“小郎君如今十六，按规矩你二人当叔侄相称才是，如何能以兄长相称？” 苏洵仍是坚持，什么也不听。 你要是我老弟，那按辈分你就是八娘的叔叔，叔叔可是不能对侄女下手的！ 苏洵是这么想的…… 其实他的担心纯粹多余了，赵和喜欢这小姑娘，完全是把苏小妹当成闺女看了，他本身可是有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看待一个十岁的少女，如何会用看待女子的眼光去看？ “子瞻，子由，你们二人也进来。” 刚刚那两个少年也是走了进来，年纪稍大些的苏轼，性子格外跳脱，见到赵和之后就很好奇。 “你就是赵和，之前救过我姐姐的人？” 苏洵轻声呵斥道：“面对恩人不得无礼，况且按辈分他还是你叔叔……” 赵和当即无语，他才十六岁，可不想被人称呼叔叔。 “你就是苏轼？” 苏轼扬着小脑袋：“自然是我啦！” 一旁的苏辙拱手道：“在下苏辙，叔叔喊我子由便可。” 赵和当即嘴角一抽，一旁的周肥和郭槐也是笑。 不是，你真喊啊，我才比你们大几岁啊？ 不过赵和也是有些感慨，当下，这一门三苏就都凑齐了啊！ 以后吹牛逼，就说苏洵是我大哥，苏轼苏辙是我小侄子，这成就感还是蛮大的！ 苏洵拱手道：“犬子苏轼苏辙，让郎君见笑了。” 赵和摆了摆手笑道：“哪里哪里。” 随即看向苏轼二人：“听说你们两个颇有才学？” 苏轼哼了一声：“不承想你还听说过我苏轼的大名，倒也是有见识，那我就承认了！” 苏辙轻咳一声：“家兄性子比较散漫，叔叔莫怪。” 赵和扶额，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叔叔就叔叔吧，也就认了。” 苏洵当即露出慈祥的笑容：“贤弟说的事，平日若是没事，也可到为兄这里拜访啊！” 随即他看向苏小妹笑道：“八娘，喊叔叔，顺便给叔叔也拜个年。” 喊了叔叔，爹就放心啦！ 听到这话的苏小妹脑袋一撇，哼了一声，径直离去。 这直接给苏洵整尴尬了，一旁的妇人翻了个白眼：“八娘和小郎君才差几岁，你就让她喊叔叔，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苏轼口无遮拦，当即说道：“我看姐姐就是中意这赵和，上次回来拿了个暖手袋回来，问了半天都不说是谁的，当时我听是个年纪轻轻的小郎君给的，一下子就知道是情郎了。” “后来姐姐整日抱着那暖手袋想事情，我就知道她有中意的人了，这次赵和一来就跑来偷偷看着，这难道还不是？” 说完，苏轼兴奋地看向爹娘：“我聪不聪明？” 苏洵站起身来，朝着赵和等人微笑拱手：“三位，在下不久留了，有些事情要处理。” 苏轼看到老爹这副表情，当即知道是要动手打人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我说实话呢，爹你怎么急眼了？” 苏洵强行克制着表情露出一个笑容：“改日我必定登门拜访……” 说罢，就朝着苏轼跑开地方向走去。 大过年的，就有个少年今天的屁股要遭殃了。 第84章 我就来拜个年，你们这什么阵仗 我就来拜个年，你们这什么阵仗？离开苏府之后，赵和整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 虽说古人都比较早熟，十二三岁就要出嫁，可喜欢上自己不应该吧？ 况且他们两个只见了一面才，赵和比较喜欢这小姑娘，是因为她太可爱了，纯粹的一种父爱泛滥。 至于小姑娘会喜欢自己……这很难讲…… 想来也是那苏轼在开玩笑，赵和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人家就是好奇看看罢了，你说人家喜欢，这不是莫须有的吗？ 最后一个拜会的，自然就是秦婉了。 三人走了好一会，一路问过去，才到了秦府门前，相比于苏府，秦家的大门更加气派，分正门偏门之分，这是士子家族的表示。 正门，一般而言只会对极为尊贵的客人开放，平日里都是不开的，家里人还是一般客人，都是走偏门。 “这位兄弟，在下赵和，是秦婉秦小姐的朋友，今日特来拜访的。” 那门房原本还面善，可听到了赵和的名字之后，顿时脸色一变。 “等着！” 说罢，便转身进去了，赵和顿时有些郁闷。 “我说错什么了吗？” 郭槐和周肥二人也是不解：“记得小郎君和秦家似乎也没结怨啊，况且过年特地来拜年，按礼节也不该如此对待啊？” 周肥脑子里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嘿嘿笑道：“小郎君，莫不是你与那秦家女子的事情被她家里人知道了？” 赵和一愣，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么一说，这门肯定是不能进了！ “郭伯，周大哥，走！” 若是她家里人不清楚，那他拜年就是正常的礼节，属于朋友之间正常的走动。 可若是她家里人清楚了有赵和这么一个人，和秦婉还是属于那种暧昧关系，那这门进的就有讲究了。 这是登门接受她家里人批判啊，这可不行！ 赵和正欲转身离开之际，秦府内走出一男子，衣着华贵气质不俗，年纪看着不到三十，剑眉星目颇为英气。 “你便是赵和？” 赵和愣了一下，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随即拱手：“小子正是。” 男子呵了一声随即道：“家主有请，你跟着我进来。” 赵和一看这架势，摆明了是要批判他啊，当即不想进了。 我就是来找秦姐姐拜个年，不想牵扯进去其他的事情啊！ 见赵和犹豫，那男子扯了扯嘴角道：“有胆子和我妹妹眉来眼去，就没胆子进这秦府的门了？” 赵和当即道：“进就进，谁怕谁？” 他可是昨天连皇宫都去过了的，难不成还怕你一个秦家？ 赵和随即便跟在男人身后，郭槐和周肥二人也打算跟上，却被拦住。 “二位留步。” 郭槐当即皱眉道：“为何不让我们进？” 秦子明冷笑一声：“放心吧，我秦家还不至于对一个少年动手，你们两个进去不合适。” 赵和也是看向郭槐二人：“没事，想必秦家也是有这番肚量的。” 说罢，他看向身前男子，后者也是微微点头。 周肥和郭槐这才留在外面，面面相觑。 “这秦家是想做什么？” 周肥嘴角扬起：“是要见未来岳父岳母了啊，不承想还能见到这般场面，有趣啊！” …… 秦家早年，于江宁是二流的商贾之家，经营布匹丝绸的生意，在江宁的地位算不上举重若轻。 可自从那年出了一个秦婉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秦家的商业手段由求稳改为急流勇进，一年时间里，便吞并了江宁城内大大小小诸多布行，并且于年关之际，拿到了岁币皇商的份额。 大宋每年都要向辽国进贡岁币，布匹是其中一项大头，如此大额的布匹，皇家一般而言都会交给江南一带的布商去完成。 拿到岁币，其实赚不了多少钱，讲究一个薄利多销，但攀上了皇家，政策方面肯定会极大程度的对你开放，也就意味着能插手更多的生意。 那几年，秦家迅速壮大，一跃成为江宁第一富商，而这背后的影子，便是秦家大房的秦婉。 可以说，如今的秦家由商贾之家成为士子之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秦家这个女人。 而后随着秦家越来越壮大，涉及的产业也越来越多，秦家这个女人被神化的程度越来越厉害，甚至在江宁还有商界大才的说法。 论崇拜，那肯定是很多人崇拜的，如此厉害的一个女人，便是男子都要佩服。 可要说谈婚论嫁，凡是有地位有财富的家族都是敬而远之。 一方面，秦婉年纪已经二十来岁，年纪太大，更何况如此厉害的女子，还掌控着秦家的半数商业资源，秦家不可能让她嫁出去，最多是入赘。 想入赘的一大波人，可秦家的眼光是很敏锐的，一般的人想都别想，就算是有几个被看中不错的，到了秦婉那也是直接否决。 秦家人为此，颇为发愁。 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一辈子不找男人吧？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出现了。 有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和他们家的秦婉关系颇为暧昧，这让秦家人当即生出了希望！ 这么一调查下去，发现居然是真的，二人来往颇为密切，而那小郎名为赵和，是在崇和夜市开脚店的。 听到这个，他们又顿时失望，一个开脚店的如何能配得上秦婉？ 可他们又听说，这少年近乎是以一己之力，借春明楼之势、百姓之声以及大宋律法之威，力压樊楼一头，导致那在汴京极负盛名的樊楼都吃了瘪。 看来这小子并不简单。 而今日新年，他们一家人齐聚一堂，除了说些秦家的事情，更多的就是秦婉的婚事。 越往后拖，再有钱都没人要了！ 年纪小不是问题，能传宗接代就好，可前提是人得说得过去。 于是今天听到那赵和登门拜访秦婉，一众人当即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个很好的机会考校吗？ “婉儿如今在哪？” “已经回房了，似乎是在生气。” 秦渊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劝她早作决定，也是为了她好，这生的是哪门气，成了亲生意不还是她的嘛。” “想必是有些不情愿了，估计与那赵和有关。” “此人年纪虽小，但谋略似乎不一般，多探探虚实。” “若是可以，不妨招亲，尽快把此事落定，省得老是被其他人诟病……” “若能入赘我秦家，便是这少年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谈笑间，赵和便被带到秦府大堂，在看到面前二十来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后悔了。 早知道不来了！ 第85章 你害羞什么 二十余人，年纪最小的就属带着自己进来的秦子明，其余的都是四十往上走的，居中那位，鬓发斑白慈眉善目，俨然是家里的老祖宗。 也不怪赵和心里很慌，这就像交了个女朋友，然后到了人家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在盯着你，那感觉真的不是太好受。 赵和轻咳一声，尽量保持着淡定，随之拱手道：“小子赵和，见过诸位。” 淡定，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才不管你是什么人要对我说什么，总之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淡定你就没办法怼我。 况且他也就是和秦婉关系稍微暧昧一点吧？属于那种清清白白的，他还喊秦婉叫姐姐呢 若是解释起来，就咬定是姐弟一般的关系，你能说什么？ 一众人当地吸了口凉气。 这小郎君，好生俊朗！ 温文尔雅分度偏偏，那身墨色长袍的映衬之下，竟是凸显几分贵气。 不是说这小子是开脚店的吗？怎么不像啊！ 开脚店的不都应该是那种风吹日晒的穷酸小子吗？若是那般他们还好讥讽上两句，让他认清现实，赶紧离秦婉远一点。 可现在，他们倒是沉默片刻。 “呵呵，还不快看座，为小郎君拿一把椅子来。” 居中老人笑着摆了摆手，让人取来座椅，赵和颇有些不适地坐下。 “小郎君，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一旁的秦子明看着放映，当即就愣了一下。 不对吧？这小子可是跟他妹妹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人，如今上门你们不得骂上两句？ 刚才是谁说让他态度恶劣点，给他脸色看？ 赵和也是一愣，这态度和自己想的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可当下也是拱手道：“小子今日前来，是特地来拜见秦娘子的，我与她在生意上有些来往，按礼数也该来拜个年。”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当即不信。 扯呢，当我们秦家听不到外面消息啊，那春明楼本就是秦家产业，岂会只有秦婉一人在那里负责，你与秦婉的关系暧昧，那都是能做实的！ 不过眼下，倒是出奇地统一没有发难。 这般俊逸模样的小郎君，若成为秦家赘婿，那都是有面子的啊！ 且看看人品才学如何…… 居中老人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速速奉茶。” 中国人多爱品茶，平日里的礼仪，自然也融入茶道之后，关于喝茶，也是有着颇多讲究。 就譬如平辈之间奉茶，就是以三指关节轻扣桌面，以示对泡茶者的感激，长辈赐茶，便是五指轻扣，以示对长者尊重。 虽说平日里范仲淹泡茶给他的时候，他鸟都不鸟一下，该喝就喝，不过这场面，赵和还是遵循了一下礼节。 先礼后兵吗？来吧，我准备好了！ 众人也是，心中也是略微有些满意。 礼数倒是全的，也没有说如何慌乱无措，这般模样，是当真内心淡定，还是说真如他所说那般，与秦婉只是生意上的关系？ 后者，秦家人是不会信的，那就是表面功夫做到位了。 老人呵呵笑道：“小郎君如此年轻，便能借势力压樊楼一头，当真是奇人，不知如今年方几何？” 赵和看着那老头，说了句十六。 跟剧本不一样啊，不是应该勾心斗角大加鄙夷，然后我愤然起身然后离场吗？ 因为那秦子明的态度，赵和是这般想的，一般而言的话，应该也是这般进行下去的。 毕竟赵和虽然说自己和秦婉是生意上的关系，可究竟是啥样他心知肚明。 暧昧嘛，肯定是有的，虽说都是赵和被迫吧…… “十六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倒是颇为年轻。” “小郎君是哪里人，汴京本地人吗？” 见此，赵和内心之中更加奇怪，这剧本越来越歪了。 “在下宋州人氏，是今年才来的汴京，如今在汴京生活。”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 老人继续说道：“年纪轻轻，便知出门闯荡，如今在汴京小郎君的名号也是人尽皆知，想来也是颇具一番才能。” “老夫听说，那风靡汴京的炒菜，便是你所创制的？” 虽然不知道老头为什么这么问，但此刻的赵和也是显得稍微轻松一些：“并非我所创制，乃是家乡特有，在下只不过是在汴京拿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一秦家人疑惑道：“宋州么？我秦家倒是有些产业在宋州，可也没听过这些炒菜啊？” 赵和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下的故乡，可是来自一千年后的！ 那必然是你们没听说的啦！ 不过说到这，赵和内心疑虑是越发地多了，怎么这些人一个个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而且这问的东西，俨然是在查户口。 是在找突破口然后抨击我吗？ 往家世上说啊，就说我年纪轻轻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区区一介草民如何能高攀秦家女子，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生出怒气，年少轻狂撂下狠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开溜了啊！ 你们这么和和气气的，搞得我在这里也不好告辞啊！ 然而，对秦家而言，一开始的确是要发难的。 毕竟有个人和自家女子不清不楚，没人不会生气。 可秦婉毕竟特殊，年纪二十出头了不说，又是那种强势至极的性子，挑起男人来又哪个都看不上，让秦家人颇为头疼。 秦婉这种行为在大宋，说好听了那叫女中豪杰，说难听了那就是多管闲事，一个女子出面做生意，若非是因为她能力摆在这，便是秦家自己人都不同意。 若是秦婉成了亲，自然会规矩点，手里拿捏着的生意必然会放出一些来，那样二房三房岂不是从中得利？ 况且眼前之人，那是和秦婉关系暧昧的，也就是说秦婉对此人颇有好感，个人才能方面现在肯定看不出来，但人品不错，礼数到位，家世清白，那就够了啊！ 需要你有能力吗？需要你有钱吗？ 不需要，现如今秦家如此强盛，哪里需要你个入赘的多么强势？ 所以当下，这番态度，赵和看不懂很正常！ 老人正欲继续开口问上两句，门口忽然闯进一女子，随即快步走来，拉着赵和就往外走。 “你来这里做什么，跟我走！” 对赵和说完，秦婉扭过头去冷冷地看了众人一眼。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你们别多管闲事！” 赵和愣愣地被秦婉拉住手，有点没反应过来。 随即看向秦婉的脸，那一抹红霞，显然是羞意，立马就懂了。 害羞了啊这是。 第86章 好熟悉的台词 出门以后，秦婉又是拉着赵和走了许久，见没有旁人这才停下步子。 她带着几分质问的口气道：“你平白无故跑来秦府来做什么？” 赵和摆了摆手，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本来要到春明楼的，可他们说你不在，这不就来秦府了吗？” “你不是说让我给你拜年吗？还说有压岁钱？” 一时间，秦婉竟是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你就是奔着这压岁钱来的？” 赵和当即点了点头，但随之笑道：“给秦姐姐拜年也是应该的嘛，只不过今天起得晚了些。” 秦婉听到这话，才笑了出来：“我原以为你是忘了这事了，早上等到春明楼都忙完了都不见你，这才回的秦府，不承想你却找过来。” 说完，她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来秦府，为何不直接让门房通传与我，若非是听到了你来秦府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你过来了。” 赵和摇了摇头：“我让门房通传了啊，然后就有个人把我带进到刚刚的大堂里去了，我也很无奈的好吧？” 秦婉盯着赵和道：“喊你过去，不过是为难你罢了，何必在那里待着？” 赵和想了想，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为难，于是说道：“这倒没有，他们就是问了我点问题罢了。” 秦婉脸色当即一变，有些疑惑道“问你什么了？” “呃……年龄，家世？” 秦婉当即扶额，看样子是有些头疼的。 “这些人真是的……” 赵和见秦婉的反应，当即联想起刚刚秦婉拉着自己出来时候的脸红模样，要知道这女人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从来是占着风头，那调戏自己的时候别说脸红了，就是连点害羞的反应都没有。 一时间，门房的反应，秦家众人的反应和刚刚秦婉的反应在赵和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当即瞪大眼睛。 难怪对方没发难啊，这是把自己当成女婿去查户口了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家人会有这般反应，但此刻秦婉所表现出来的尴尬也是印证着这点。 当下，赵和仿佛发现了能压秦婉一头的契机！ 他当即看向秦婉笑道：“秦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脸红了啊？” 秦婉愣了些许，当即否认道：“我只是担心你被那些人苛责，你本就是来给我拜年的，若是被他们苛责可就坏了关系，这才把你拉出来的。” 赵和当即补充道：“我说的是你脸是不是红了，跟你拉我出来的原因有什么关系？” 秦婉听到这话，不由得攥紧拳头，看向面带笑意的赵和咬牙切齿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赵和呵呵一笑，一副好奇的模样：“该不是刚刚，我被当成你的情郎了吧？哦，难怪那些人会对我态度这么好呢！” “而且你刚刚，是不是也这么以为的？” 秦婉尽快极力克制地不表现出来那种尴尬的反应，此刻也是忍不住地脸色通红，平日里那副调戏赵和的姿态也是消失不见。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滚！” 秦婉这般人，开口赶人显然是脸上挂不住了，兴许是不想被平日里这个被她压制的人调笑，也不想被看到当下这幅难堪模样。 赵和当即表示道：“有事啊！我是来拜年的啊！” 说完，赵和走到秦婉面前，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秦姐姐新年快乐，祝秦姐姐今年继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耀如春华温柔端庄楚楚动人……” 听得这话，秦婉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开始原以为你只是个脚店的小老板，后来见到你写得那首诗便知道你有些文采，不承想夸人也能夸这么多……” 赵和当即卖了个关子说道：“你知道那首诗为什么我不拿出去吗？” 其实那天也就是赵和自己没事写来陶冶情操的，毕竟纸笔都在那放着，本身是没什么哗众取宠心思的。 但此刻，倒是成了一个由头。 果不其然，秦婉好奇道：“为何？那首诗的确写的颇好啊？” 赵和模样颇为神情道：“当然是因为那首诗是写给你的……” 秦婉愣了片刻，但随之也是察觉到赵和的意图，想让我脸红你好看笑是吧，想得倒美！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了。” 赵和看到这反应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啧，这换成谁不得给迷得五迷三道的，秦婉竟然不吃这套？ 想来，估计是秦婉猜出了自己的意图，已经有所准备了。 毕竟那时候写的诗，是个人都会觉得是写给陆清清的，况且当时秦婉来了之后才发现的这首诗词，效果自然就没那么好。 赵和叹息一声，看来想看到眼前女子娇羞模样，怕是有些难了。 “年拜过了，不是说有压岁钱的吗？” 赵和张口就来，伸手就要。 秦婉盯着他眯起眼睛：“你今天上午没来，我送人了，现在想要晚了。” “啊？真的假的？” 秦婉没有说话，仍是看着赵和，其实那红包就在自己身上，就是想看一看赵和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若是真是为那所谓的压岁钱来的，那就不给了，人也赶走。 若是真来拜年的，那一切都还好说。 女人，总是会在男人难以察觉的时候来个试探。 赵和做人，从来不让人失望！ 他嘿嘿笑道：“没事，请我吃东西也行。” 秦婉有些好奇道：“那你想吃什么？” “想喝牛奶了……” “大冬天哪里的牛奶？” 赵和仍是在笑，笑得人畜无害，笑得格外单纯。 秦婉愣了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当即脸色涨红，拿出红包甩在他脸上。 “拿着赶紧滚！” 想喝牛奶，你还真敢说。 若非她平日里对这些接触的多，恐怕还真听不懂赵和所说的话。 赵和拿着红包就塞到了口袋里，随即说道：“你把我拉哪了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出去来着？” 秦家极大，光是院子就有十几个，庭院的廊道更是想都不用想，一时间，赵和还真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秦婉听到这话，也是翻了个白眼。 “跟着我吧。” 秦婉在前面带路，赵和在身后跟着，时不时地打量着秦府的环境。 “你们秦家这院子置办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现如今赵和有钱了，其实也是打算换套房子，秦家的气派自然是吸引了他。 秦婉笑道：“院子什么的倒是不值钱，主要是府里的假山家具之类的要贵一些，总的下来，这整个秦家置办下来，约莫十万贯吧。” 赵和愣了一下，感觉梦想破碎了。 他累死累活才赚了三千贯…… 要不然还是傍富婆算了，眼前不就有个吗？ 二人面前，一中年男子缓缓走来。 秦婉当即面色一变，恭敬道：“婉儿见过兄长。” 那男子微微点头：“都是府中，不必多礼，这位小郎……” 赵和拱手道：“在下是秦娘子的朋友，特地来拜年的。” “我看你有些面熟，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嗯？好熟悉的台词？ 第87章 小郎君有所隐瞒了 听得这话，赵和抬起头来，打量了男子一番。 这位秦婉唤作兄长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其貌不扬，眼神中却是有着一种锐利，或者说用锋芒更贴切一些，那显然是久居官场而得来的。 秦家以商起家，家中子弟极为争气，家中出现许多弟子跻身朝堂，而其中一位更是身居高位。 从秦婉面对秦家那么一大帮人的‘不敬’和对眼前之人的敬重来看，想必就是此人了。 赵和摇了摇头：“在下于崇和夜市经营一家脚店，想必阁下是凑巧去吃过。” 秦邵源同样是打量了一番赵和，他记性向来不差：“昨日上午，你是不是去了皇城？” 门外那二人和当下的赵和，秦邵源都觉得自己是见过的，虽说只是遥遥一眼，但特征大抵是记得清楚。 千人千面，可身上的气度是不会骗人的。 秦婉瞳孔一缩，看向赵和的眼神有些诧异。 去了皇城？ 昨日上午，似乎是官家为宗室所举办的宴席，赵和去皇城做什么？ 进去了还是没进去？ 赵和心中也是错愕，此人如何就能认出自己来？昨日参加宴会的人可是不少呢。 他看着秦邵源笑着摇头：“想必是记错了，在下昨日还在家中准备过年呢。” 听到这话，秦邵源点了点头，他也最多是能记清大致的轮廓，具体的身份他也没办法确认，毕竟只是见了一面。 “那想必就是记错了。” 赵和拱手，随即告辞。 待到赵和离开，秦邵源看着秦婉的神态，几乎是一瞬间猜出了她的心思。 “你想问那少年？” 秦婉点点头：“兄长当真昨日是在皇城看到了，可否说得具体些？” “我倒是也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他，只是看着像罢了，当日我也刚退朝不久……” 说完，秦邵源笑了笑：“不过看样子你倒是对那少年颇为在意，他叫什么名字？” 秦婉思索片刻之后回答道：“一个生意上的朋友罢了。” 秦邵源笑容温和道：“呵呵，朋友，开脚店又与你春明楼有生意合作的朋友？不过你若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他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便回了府。 而秦婉，看向赵和离去的方向，心中被勾起一丝好奇。 兄长的直觉，向来是不差的，而且刚刚小郎君明明是在说谎，他那眼神中的闪躲是骗不过人的，果然是有所隐瞒吗？ …… 离开秦家，郭槐和周肥二人赶忙上前打量一番。 “没事吧小郎君，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赵和笑着拍了拍胸脯：“你们看着我像是有事吗？进去之后倒也没发生什么，那些人对我倒是挺客气的。” 郭槐松了口气：“想必是那秦家女子在秦家地位颇高，他们不敢去为难你，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 一旁的周肥嘿嘿笑道：“小郎君，我刚刚可是听老伯说这秦家在汴京都是举足轻重的，不过是春明楼，在汴京有一半的布行也都是他们家的，各地产业也是颇多。” “我看那秦家女子对你有意思，不妨你就入赘了，享受荣华富贵去？” 郭槐当即制止道：“小郎君这般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又岂能入赘这所谓秦家？” 周肥想了想：“说得也是，这年头赘婿好像都不怎么受人待见，估计入赘之后小郎君想做什么都会被限制。” 赵和叹了口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就是来拜个年。” 估计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俩人讨论的范围可能超乎赵和想象了。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接过郭槐递过来的暖手袋，这才舒服了一些：“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这天冷死我了。” 回到家中，赵和便又钻进了自己的小实验室里，有关制作香水设施的优化，其实还没有落定。 马上开春，香水的原材料就要出现了，这能制作香水的提炼设施都要赶上进度了。 生活重新恢复忙碌，郭槐按照赵和的要求，出城去搜寻赵和所要的生石灰了，现如今香水的生产因为时节问题而被搁置，但有一样东西不会。 香皂和肥皂！ 制作香皂的原理，放在后世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有化学式的话，只要掌控好各种物质的分量，其实很简单。 而生石灰经过反应生成的物质，是肥皂必不可少的成分，也是反应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樊楼那边的三家店铺，赵和肯定不会让它那样搁置起来，尽早投入生产产生利润才是正事。 至于答应曹郎的一些意见，赵和会在研究设备一段时间之后的休息时间去写一写，建议有些多，为了方便，赵和特地整理成了一个小册子，然后派人送了过去。 年后的清闲，是对那些汴京的权贵和富户来说的，赵和现如今虽小有资产，可今日前去秦府之后，还是被小小地打击了一下。 任重而道远啊，光是秦家置办下来就要十万贯啊！ 自己还是要努力赚钱才是。 赵和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了初三，然后被一条消息给打破了。 倭国使臣来访大宋，官家率百官以对外使的最高礼仪接见。 来访使者共三百余人，学者、僧人居多，对外称是来学习大宋先进知识的，而后官家准学这些人在大宋最高学府的国子监学习。 听到这则消息，赵和失神许久，最终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唐末之事，怕是官家和这些大臣们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些人拿了大宋的东西绝对不会知恩图报，必然会反过头来咬上大宋一口啊！ 可这些事情，赵和没办法去跟这个时代去说，没有发生的事在这些人眼里向来都是不足为虑的。 若是这些人知道，后世这些倭国人不满于自己的领土，为了扩张去侵略帮助了他们的国家，会是做何感想…… 不过郭槐这边带回来了好消息。 “小郎君，你要的那些石头我搞回来了！” “嗯，可以开始了。” “……” 与此同时，汴京的暗处，悄然发生的一些令人难以察觉的变化。 一些人的出现，证明了这个时代并非只有赵和抱着痛恨倭人的想法，宛如一道利刃划破黑暗，也敲醒了一些人的美梦。 第88章 香皂制作指南 小院大门紧闭，门口还搬来两块石头堵住。 周肥站在院里，颇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要搞这么大的架势？ 走进灶房，这才发现赵和跟郭槐正在将石头敲碎成小块，丢进火炉里炙烤。 为了保证温度，赵和还不断往里面加入炭块，直到那火炉被烧得通红。 火炉不大，一次最多烧制一斤石块，就这样持续烧制石块的过程得有小半个时辰，约莫是得到了十斤左右的白色石块。 郭槐二人，不免觉得疑惑。 “小郎君，这石头烧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吃的？” 赵和翻了个白眼看向周肥：“我又不是只会做吃的，话说这石头谁能吃啊？” 就是人饿疯了都不可能吃这玩意的吧！ 周肥嘿嘿一笑：“没事小郎君，你继续忙你的，我在边上看着。” 等到烧制好的生石灰冷却之后，赵和将其收集起来，随即用锤子捣碎成粉末。 石灰煅烧之后形成生石灰，在古代此物多是用来粉刷墙壁，也有用来入药的。 赵和随即取来一个洗干净的泡菜坛，将石灰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生怕这玩意扑自己脸上，倒完之后开始往里面加水，几乎是一瞬间，一股白烟生气，坛子里的水立马就沸腾了。 生石灰是氧化钙，遇水之后会大量散热，生成氢氧化钙，如此大量的石灰，让这些水沸腾简直轻而易举。 郭槐和周肥二人皆是瞪大眼睛，水居然不加热就沸腾了？ 郭槐愣了许久才呢喃道：“小郎君，这该不会是巫蛊……” 说了一半，他没敢继续说下去，前朝的巫蛊之术乃是最大的禁忌，凡是接触到的人全都被砍了，小郎君如今才十六岁，从小到大是他看着长大，如何会接触到巫蛊之术？ 赵和也是安慰道：“安啦郭伯，基本的化学反应罢了，这就是我要你找来这石灰石的原因。” 片刻之后，等坛面沸腾逐渐平息，赵和取来已经准备好的草木碱清液。 草木灰作为天然植物碱，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钙，将草木灰加水沸腾浸泡一日，清液就是碱性溶液。 大宋没有应用到碱类，因此土法制作碱性溶液要比其他办法快得多，虽说纯度不够，但只要里面的碳酸钙和石灰溶液的氢氧化钙能反应就足够了。 有了石灰石有了草木灰的溶液，就能够作出火碱。 他缓缓将清液倒入石灰水溶液中，然后将其混合，片刻之后等浑浊物质沉淀之后，表面便留下了一层澄清的溶液。 这些清液，正是赵和所需要的火碱。 火碱是工业化原料，腐蚀性极强，赵和也是小心翼翼地用瓷勺将清液撇出放进瓷碗里，生怕有半点闪失。 火碱一旦接触皮肤，会迅速分解皮肤中的脂肪，造成强烈的烧伤，若是清洗不及，手就可以拿去拍异形了。 而灶台上，锅内熬制的猪油也已经清澈起来，时机显然差不多了。 将火碱倒入，赵和随之开始搅拌，小火加热，这个过程要持续很长时间。 见到赵和一脸严肃的神情，郭槐和周肥二人皆是不去打扰。 赵和则盯着油锅里的状态，确保油脂充分皂化， 就这样持续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和随之加入了自己所提炼出的香精。 空气中立刻就升腾起一股香气，周肥一闻就知道是什么味。 这不是春明楼里的花香吗！ 等再搅拌了片刻，赵和熄火，加入盐水，随即喊二人过来将熬制好的皂液放进容器里。 二十来斤猪油，最终剩下的也只有十来斤，最终将这些皂液分到了五十个小型的容器里等待凝固。 做到这一步，赵和才算是松了口气，表情也是轻松下来。 “完事了，等它干了看看效果。” 郭槐二人见此，也是终于开口说话了。 “小郎君，这是何物啊？” 赵和笑道：“此物为香皂，与现在市面上的百香皂差不多，不过清洗的效果更佳而且香味也更浓郁。” 女人最喜欢什么？ 胭脂水粉白香皂，凡是能让自己香起来的东西她们都喜欢。 一方面，这能让自己变得更为不同，另一方面，可以吸引男人....... 不过市面上的百香皂，香味的确是能够增加，但持续的时间不长，而且几乎没有清洗的作用，导致一般沐浴的时候总是要清洗完再上白香皂提香。 可这香皂不同啊，洗完了还留香，香味持续时间长不说，而且洗得干干净净，能省去许多麻烦。 况且那白香皂，一般而言都是为权贵女子准备的，一份便是十贯往上的价钱，平民根本消费不起。 郭槐闻言颇为惊讶：“小郎君竟然还会做这个，当真是奇人啊！” 周肥好奇道：“我倒是记得你最近研究的好像不是这个吧，那个之前让老伯去定做的东西你似乎还没用到呢？” 赵和神秘一笑：“那是之后要用的，我们这段时间就先做这个。” 几人皆是看向那正在凝固的香皂，眼神各异。 “若是真如小郎君所说，那此物在汴京的价值必然会很高，若是再配上樊楼的客流量，想必又是能大赚一笔啊！” “我原以为你要樊楼的店铺是要在那里经营什么，现如今竟然是卖这香皂，倒是厉害！” 郭槐有些激动道：“那咱们这段时间是不是要多生产一些这个，然后直接拿到樊楼去卖？” 赵和摇了摇头：“此事不着急，我自有打算，要想多赚钱，营销手段要做足才行。” 二人虽然不知，但看到赵和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猜到赵和已经有了方法。 小郎君的法子，从不让人失望。 “对了，今日之事，暂时不能泄露，就是崇和夜市的百姓们也尽量不要，这段时间内香皂的生产要保持隐蔽性，否则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郭槐笑了笑，他本就是小郎君这边的人，就算赵和不说他也不会去泄露的。 周肥当即拍了拍胸脯：“小郎君只管放心，以后我就跟着你干，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 赵和点点头，随即几人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几人关好灶房的门，随即去搬开石头开门。 来人正是包拯，一身常服出门，只有他一人。 包拯神情颇为严肃地看向赵和。 “这青天白日地，为何要堵住院门？” 赵和无奈道：“府尊，自家院门，没规定说不让堵吧？” 包拯没有说什么，脸上的神色依然凝重。 “曹郎予我的那赈病之策，是你写的？” 第89章 包拯的善意 初一那天拜会曹郎，听到曹郎说起过此事，赵和也只是尽可能地想积些德，把后世用到的一些措施写了上去。 可包拯亲自前来，未免让赵和感觉一阵心惊。 难不成自己这册子里，有涉及朝政的地方？ 赵和不免是有些担忧问道：“府尊，敢问可是这册子，有什么问题吗？” 眼下的包拯神色凝重，一来就质问赵和，俨然一副他惹上了麻烦的样子。 “进去说。” 赵和更慌了，包拯这样他更没底。 房间里，包拯拿出那册子，再度翻开看了一眼，一旁赵和的眼神使劲往那边瞟去。 这里有问题吗？我记得没有写过讽刺朝政的事情啊？ 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赵和当然不会去做，可当下还是难免迟疑。 察觉到赵和的举动，包拯啪的一声合起册子。 “你慌什么？” 赵和干笑两声，连忙搓了搓手。 “哈哈，府尊这是什么话，我没慌啊，我很正常的。” 包拯似乎是看出赵和的疑虑，当下微微叹息：“你且放心，本官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这少年，似乎对自己很是警惕，难不成自己有什么得罪过这少年的地方吗？ 他自恃为官还算正直，没做过什么欺压百姓的事情，所做之事不过是在行使开封府尹应尽的责任罢了，所以不理解赵和当下的反应。 赵和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心也是少了一些。 “那不知府尊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包拯顿了顿，随即开口道：“这册内三十二条赈灾之法，当真是你所写的？” 说完，包拯还补充了一句：“本官说了，今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放心便是。” 为了打消赵和的顾虑，他还特意重复了一下。 见此，赵和这才点了点头：“先前去拜访曹主管，听说如今开封府内正在处理此事，小子斗胆为曹主管提了这些意见，不成想到了府尊的手里。” 包拯微微点头，缓缓开口道：“本官近来统计，这场冬天汴京内约莫要死一千余人，虽说每年这种情况都会发生，但还是要妥善处理。” “而且不光汴京，其他各地都会死很多人，每年春天都会因此爆发小范围的瘟疫，若是严重了，恐怕汴京这里都会被波及，所以本官一直在想该如何处理。” 说完，包拯原本显得轻松的神情又是严肃起来：“你这册子中，处理死人尸体为何要用火焚烧，此法恐怕不妥，恐怕会引来民声指责。” 赵和当即是懂了，原来包拯今天是来问这上面出现措施的一些原因，他还当是要做什么呢。 “那之前这些尸体一般如何处理？” 赵和看向包拯问道。 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那自然是直接掩埋，落叶归根，本就是这个道理。” “可就地掩埋的话，保不齐会被饿疯了的野狗闻出位置所在，还有一些野兽，即便分散掩埋，恐怕也会被刨出来啃食。” “只要这些尸体在空气中腐烂，还被这些野狗啃食过，那就会出现一些病症，或许一个两个的没什么问题，但一旦多了，出现一例瘟疫，就会大规模传播。” “焚烧之法能最有效地杜绝这种事情，当然焚烧的场合和方法上面也有写，最好不要露天焚烧，那也会产生一些问题的，而且这样还能减少人力，执行起来更加方便。” 包拯听完这些话，思索片刻：“可尸体被焚烧，他的那些亲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赵和摆了摆手：“都能在冬天被冻死的人，别说亲人了，家都早没了，就算是有的，按照原本方法定制棺材安置便可，这样的人终究不会太多的。” 包拯微微皱起眉头，但思索片刻之后，觉得此法不失为可行之法。 那些野狗，他也是见识过的，只要是能闻到味道，多深都能给抛出来，况且如今冬天，本身就埋不了多深。 棺材的一种用法，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这些事情，让逝者安息而不至于再遭受痛苦，可如此多冻死的人，官府不可能去给他们订棺材。 这册子上的内容都浅显易懂，甚至还写出了为何要如此去做，如何让人心甘情愿地去做，为此还提出了奖惩的建议，譬如地方官府收集一个死人会记上什么样的功绩，只要地方内不发生瘟疫，也能所作官场的一笔小小功绩，算是锦上添花。 包拯觉得此计颇为新颖，而且条条实用，当下才来亲自见一见赵和。 “本官记得，你似乎说过自己没有读过书？” 赵和笑了笑：“我不过一介平民，哪里有钱去读书，如今做点生意养活自己，便已经是很好了。” 包拯看着赵和道：“可本官觉得，你的才能不像是没有读过书的样子，或者说你本身就具备一种才能，若是读书能够最大限度地挥发。” 他拿起手里的册子道：“此法虽只是针对瘟疫，但你却将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甚至于简单的人心拉拢也都没落下。” “此物虽然不能保你做官，但一定会为你带来一些声望，对未来颇有些好处，甚至能换个科举的资格，你若愿意，本官明日便会呈交给官家，以你的名义如何？” 赵和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包拯也是有些疑惑：“本官是为你考虑，不想占了你的功劳，你为何如此看着本官？” 赵和摇摇头：“此法本就是我承曹主管的人情写的，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至于府尊所说的，小子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况且小子以为此法也不过是一些改良之策，算不得什么功劳，权当是小子献策于府尊，感激府尊先前秉公办理了。” 按理说，包拯找到赵和询问这上面的一些事情能说得过去，可这要把功劳让给自己的举动让他想不通。 他觉得包拯是在他身上谋划什么，因为这不符合封建时代官场人士的做派。 这些人，总是要尽全力地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的，况且这法子也不过是他随便想想，倒是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虽说面前这位就是后世人人赞誉的包青天，可赵和深知此人位置太高，走的路太险，自己还是与他保持距离的为好。 可对包拯而言，赵和是很能引起他兴趣的，无论是先前他没有调查清楚的一些事情还是这今日曹郎拿出的册子，都更加深了包拯的好奇。 寻常的平民，可真的是连书都读不起的，别说写这东西了，就是大字都不识一个！ 沉默许久的包拯，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眼前之人，似乎对官场讳莫如深，是因为曾经遭遇过什么吗？ 包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露名，那本官便依你的意。” “可既有才华，自当为国效忠，为民求利，多余的本官也就不说了，你自己思量吧……” 第90章 都忙起来啊! 包拯离开之后，赵和思索片刻，是在思索包拯的用意。 正如赵和所说的，那册子上许许多多都是改良之策，是建立在古代处理这种瘟疫的做法基础上，将不完备的东西补充上。 自包拯主持开封府，审理过赵和的案件之后，此人就好像对自己格外重视，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他的家里来拜访了。 正常情况下，以包拯身为开封府尹的身份，不会有如此多的闲心去关照他这么一个脚店的老板，即便是做了几件出彩的事情，也不会至于如此。 他总觉得这包拯在自己身上有什么谋划。 而且若是没记错，包拯的上位时间没这么快，是在夏竦下台之后才上台的，是因为那开封府尹窦如尚被贬而使得他提前被启用？ 虽然不知为何，但这位包拯升任开封府尹之后，为官的确不错，如今汴京内皆是人人道好。 而且日后，此人也会为大宋做出巨大贡献，最终名留青史变为后世那个存在于戏文中的包青天。 赵和没再思考太多，这些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觉得，诸如范仲淹欧阳修韩琦富弼等人，除了范仲淹在任上连迁身体难以维系逝世之外，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都是被召回朝中委以重任。 想到这里，赵和叹息了一声，可怜了这老人，一声为国为民，留下那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话语，却是晚年凄惨。 同情了一下这个老人，赵和则起身，门外，范老头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听说刚刚那包拯来了，找你做什么？” 赵和摆了摆手：“不太清楚，但似乎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特意找过来。” 范仲淹面色凝重，略微思索片刻。 “包拯此人，是天圣五年进士，那一科，同出了韩琦、文彦博、吴育等人，莫看那包拯位置没有这些人高，实在是因为当年进士之后家中父母去世回家尽孝，而后又在地方做了一段时间官。” “此人心性手段，早已不是当年那般稚嫩，能力想必也不会低了，可他走的路太过险要，要得罪的人太多，不管此人来此找你说什么，但老夫只说一句，最好是离他远一些，免得日后被牵连。” 新政一事，范仲淹感触颇深，虽是他起头，欧阳修富弼二人联手，可朝中也有许多人响应，但新政失败，被贬的不只是他们这些中枢人物，便是一些跟新政毫无关联的，只是和他们这些人有交情的也是一同被贬。 当然，只是朝中的一些小人物罢了，是那些人看着碍眼一同丢出朝廷去。 被贬出京，身份地位自然一落千丈，京官和地方官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的。 赵和看着范仲淹如此严肃地说出这话，点了点头：“范老头，你这么操心我干嘛，话说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听不到？” 范仲淹呵呵笑道：“你这整日混迹市井青楼的人，哪里有机会去听这些东西，有些事情你知道总是有些好处的。” 赵和顿时不服气道：“范老头你这话说的，我这不都是为了挣钱嘛，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忙了，你自便。” 范仲淹见到赵和这态度，也是没多说什么。 赵和的脾气太怪，有些事情不是范仲淹说了他就能听的，只需要潜移默化地去告诉他这些，将如何去分析这些人的目的和心性方法展示给他，而赵和几乎是能一遍记住，下次做事的时候就能运用上。 这种学习能力，在范仲淹看来都是极为惊人的，自樊楼之事后，他长了很多记性，做事考虑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读书这种事情，范仲淹反正是教不了，这小子怎么都不学，倒是不如慢慢地教给他这些为官之道，这在日后也是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下午，郭伯敲响了赵和小实验室的房门，表示那香皂现在已经凝固了，赵和当即迫不及待地起身去查看。 猪肉经过皂化反应，凝固之后就会变白，不过因为那从花朵里提炼出来的香精是偏红色的，所以当下的香皂略微带着些粉色，半个手掌大小，模样倒是小巧可爱。 郭槐和周肥二人打量着，也是不免惊讶。 “如此模样的香皂，倒是要比那市面上的百香皂还要好看，而且这香气也是浓郁，想来必然在汴京大卖！” 周肥激动道：“那小郎君，此物是不是要量产了，这五十来块肯定不够卖啊！” 赵和呵呵一笑，若是之前，他肯定就直接用樊楼的店铺开店了。 但此物现如今在汴京没有知名度，总是要打开一些知名度再说之后的事情。 若是想要此物席卷汴京，那必然是要打开名声，做一下铺垫。 而且此物现阶段是专门针对上层消费者的，没听过的东西人家未必肯买…… 什么东西最值钱？越稀有的东西也就越值钱！ 先要把这笔紧俏货物的钱给赚到，而后再全面开放售卖，如此一来，利益也能最大化。 郭槐当即问道：“年前小郎君不是召集了那些商贩，说要一起做工坊吗？现在是不是应该也开始筹办了？” 赵和点点头：“但太明目张胆地做一个工坊出来，恐怕会吸引一些人的注意力，让事情还没开始就暴露，若是暴露得太早影响后续的动作。” “那就这样吧，郭伯，你先让那些商贩将自家愿意参与的人出具一个名单来，然后按照男女年龄分类一下，我再看一下该怎么去安排。” “周大哥，此事一旦开办，恐怕需要很多原料，猪油、石灰石这些虽然不值钱，但肯定需要的量是很大的。” “你对汴京熟悉，尽可能地多找一些这些货源，等都差不多了，就可以开始去做了。” 二人皆是点了点头：“小郎君只管放心，这些事情不会出问题的。” 赵和笑了笑，拿起一块肥皂打量起来。 这般小巧的物件，但后世洗面奶洁面乳层出不穷的年代，并没有人看得上，可在这里，那可是真正的摇钱树！ 相比于现如今经营的脚店生意，利润之高难以想象，几乎是我卖你几贯就赚你几贯。 不过此物，若要发挥到最大价值，就需要做好铺垫。 而现在的他，要去准备找人帮忙宣传了！ 第91章 帮个忙，我要噶韭菜了 春明楼内，看着赵和拿出二十块香皂的秦婉，略微愣了一下。 “这是何物？” 赵和笑道：“香皂，秦姐姐一看便知。” 秦家之事，或许对二人的关系有些影响，但其实不大，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根本没到能谈婚论嫁的地步，撑死了也就是暧昧对象。 还是那种赵和只管嘴上花花不敢动手行动的那种。 最本真的关系，仍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秦婉虽然对此物好奇，但摆在她面前的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她颇为幽怨地看着赵和：“你不是说让我春明楼独家经营这炒菜么？为何那樊楼最近也有炒菜了，而且听说是你将经营权给了他们？” 赵和微微笑道：“此事年前我便和你说过，春明楼炒菜经营到过年，其实已经打通了市场，名声和客流量都是你们占优。” “况且炒菜对于樊楼而言，如今已经成为决定他们名声的事情，你们现在无法吞并樊楼，就意味着樊楼仍然是我的一个敌人，若是逼得太死，恐怕会狗急跳墙，到那时候春明楼和我都没什么好结果。”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后续对我们双方产生更为恶劣的影响，倒是不如今天被秦姐姐骂上一顿。” 秦婉盯着赵和，终究是没能骂出什么话来。 樊楼毕竟势大，在汴京扎根多年，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对手，如今赵和将炒菜的经营权交给樊楼，正如他说的，对春明楼的影响也不过是炒菜少卖一些，却能减少一个敌人，毕竟先前樊楼之事，春明楼也是落井下石了的。 将双方的损害尽可能地减少，让双方都不至于成为敌人，如今和赵和都保持着一种联系，这便是赵和的计谋。 当了解了赵和的策略之后，秦婉无奈叹气。 果然如她先前所想的，赵和所用谋略皆是偏向朝堂中的大气磅礴，而非她们这种商贾之人的人心谋划，一个制衡之术便是将之前和他没有关系甚至是敌人的关系同化，堪称恐怖。 而且春明楼从头到尾都是没有损失过什么，甚至因为这件事情赚到了炒菜的配方，其实好处已经摆在那了。 但秦婉依旧神情带着怨气：“小郎君说话这般不算数，奴家以后可不会再信你的话了！” 赵和呵呵笑着没有说话，二人的交情摆在那里，能动用得生意上的，实际上真不多。 而且自和秦婉交好之后，赵和也是逐渐发现了，无论做什么事情，感情终究是要放到第二位的，利益才是无可替代的。 也算是赵和这边的一个收获了吧。 秦婉这才开始打量起那香皂，拿起其中一个观察了片刻，随即放到鼻尖轻嗅。 半块巴掌大小的方形香皂，带着一股淡淡的粉色，透露着一股诱人的花香，让人止不住着迷。 秦婉随即起身取来一盆水，直接上手试验了一下，片刻之后面露惊奇。 “这等物件，也是小郎君研究出来的？” 她没忍住笑骂道：“又是我春明楼的花香味？你倒是物尽其用，不会是专门来我面前显摆的吧？” 说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内心其实已经断定了它的价值所在。 赵和笑道：“自然不是，好东西做出来肯定是要送给秦姐姐一些。” “那你为何要送这么多？” 赵和仍是面不改色：“做得多了呗。” 秦婉呵呵笑道：“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吧？” 赵和嘿嘿笑了两声：“毕竟秦姐姐认识的人比我多嘛，所以想让秦姐姐帮帮忙，把这些香皂送出去一些，最好是一些有钱的爱显摆的女人……” 秦婉眯起眼睛，大抵是看出了赵和的想法：“我为什么要帮你？” 听到这话，赵和佯装惊讶道：“咱们这关系，你帮我一把还不行吗？都见过你家长辈了……” 秦婉面色露出些难以察觉的红意，然后拿起了刚刚洗过手的水。 “好好说话，不然你今天就别想好好出去！” 赵和立刻站起身后退几步，连忙道：“这不是秦姐姐认识的人比较多嘛，所以特意来找你帮忙的，再说只是帮忙送点东西……” 秦婉放下手上水盆，莞尔一笑道：“不帮！你有好处都不分给我的，我干嘛要帮你呢？” 对于秦婉的反应，赵和早有预料，当下笑道：“原本此物我是不打算分销给别人的，但如果是秦姐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秦婉当即双眼一亮道：“分销？若是这般，帮一下也不无不可，你打算给几成？” 赵和呵呵笑道：“一成。” 女子闻言，当即沉默。 一成？ 他秦家所做的分销生意，从来就没有低于过四成的，现如今只给一成？ 你还真敢说啊！ 秦婉眯起眼睛，笑而不语。 你看我这表现，像是满意吗？ 赵和随即解释道：“我知道秦家的渠道很过很广，若是借助秦家的渠道来销售，能卖出去的量会很多，但我没打算让其他人插手此事，是打算自己来卖的。” “所以那一成的分销权，不过是作为你帮我宣传的回报，而且这香皂也无须你秦家帮忙销售。” 秦婉闻言，皱起眉头略微思索片刻。 的确是这个道理，以这香皂的独到之处，恐怕会以极快的速度占据市场而后迅速在汴京出名，即便是赵和自己去做，也能形成一定的气候。 不再有什么犹豫，秦婉直接答应下来。 “但是分成我要三成。” 赵和双手一摊：“那没得谈。” 一成都是看在你帮忙的份上了，真以为他会因为秦婉长得好看丧失理智啊！ 秦婉眸中泛起雾气，一副凄婉模样：“郎君这话说得好生伤人，明明还去见过了奴家的亲人，现如今一副根本不认识奴家的模样……” 赵和扯了扯嘴角，刚刚我说这事你还不打算拿水泼我呢？ 跟你们这些人谈生意，感情的事情一定要放到一旁，况且俩人的感情都没到那份上，要凭此让赵和让利，简直异想天开。 而后，秦婉也是迅速恢复原来的模样，他有些好奇道：“为何此物不直接在汴京售卖，前后人气打通其实不都是一样的吗？” 赵和笑而不语，这种赚钱的好事情能给你知道，你还能认真给我宣传吗？ 想赚大钱，就得噶韭菜，噶的就是这些有钱人的韭菜。 越是稀奇珍贵的玩意，他们愿意花的钱也就越多，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收益啊！ 第92章 大宋与倭国来往的必要性 此事交托秦婉之后，赵和也就不再担心此事，毕竟秦婉执掌秦家多年，对于这种事情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也不需要赵和去教什么。 只需要让这香皂出现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此物的名声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传播。 闲来无事，赵和便去了樊楼一趟。 年后的樊楼，相比于上次前去的冷清，如今几乎是人潮汹涌，可想而知这樊楼的大东家江远山能创建樊楼，是个怎样的角色。 这才几天，就让樊楼恢复原状，这种人若不是机缘巧合，在生意上若是想斗得过，恐怕很麻烦。 听到赵和前来，樊楼的一位管事来接见的，这也是一种变化。 樊楼已经靠着那炒菜配方再度运转起来，如今的赵和对于他们而言构不成什么威胁，自然不会像先前那般阵仗去见赵和。 “小郎君，是来看先前的那些店铺的吗？已经都按照你之前给的图纸装修地差不多了。” 管事的仍然是客气的，但也是表面的那种可惜，毕竟现如今赵和也在樊楼拥有三间店铺，算是一定程度的合作方了。 赵和随即便是跟着这管事去看了一眼，下层的两家店铺都装饰得差不多了，也是赵和所满意的。 “摆脱樊楼帮忙装修，实在是麻烦了，替我谢过你们东家。” 那管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若非是你先前靠着那炒菜配方让樊楼名声受损，樊楼岂会让利给你这么多，还帮你装修？ 这话若是给东家听了，不得骂死他？ “现如今店铺都已经装修好，小郎君打算做什么呢？” 赵和故作沉吟道：“还没想好，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再投入使用，此事就不劳操心。” 说完，赵和便离开了，那樊楼的管事看着赵和的背影，也是吐了口口水。 “一介草民，穿得人模狗样的，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这樊楼的店铺便是给了你，也是糟蹋！” …… 两日后，赵和家中。 范仲淹正在和赵和下棋，顺便在聊着一些东西。 譬如最近汴京的变化，倭国人来访之后别人所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其中最让赵和愤恨的，便是那倭国使者仗着官家谱牒，甚至在汴京内多次出现白吃白喝的情况了。 而这些倭国人会说，若是要钱只管去鸿胪寺要去，但一般人哪里敢跑到礼部的鸿胪寺去要钱这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人，凭什么仗着官家的名声有这种特权？白吃白喝白拿不给钱，让官家去给？ 说到这里，范仲淹也是无奈摇头：“这是官家对倭国人示好的举动，毕竟是大宋多年想要建交的对象，有些特权也是没办法。” 赵和脸色难看：“那这些人也太过猖狂了，若是官家这般态度，只怕这些倭国人会更看不起大宋吧？” 范仲淹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你也是看得清楚，若是对一个人善意太多，那这个人便会以为你的善意是理所当然的举动，令人头疼。” 思索片刻之后赵和好奇道：“为何官家总想着与倭国人建交，难不成现如今倭国实力很强？” 印象中，大宋的国力虽然弱了些，但相比于一个弹丸之地的倭国还是强了太多，根本不用以这种态度去建交。 范仲淹呵呵笑道：“并非只是官家，大宋几任皇帝，都是想与倭国交好，毕竟倭国原本就是中原藩国，不过因为唐末之乱和中原断了联系，而且与倭国交好之后，邻国也会看到大宋的态度，朋友越多大宋也就更加有底气。” “莫看现如今辽夏宋三足鼎立，西夏已然是日薄西山，尤其是去年辽夏之争之后，西夏如今的处境和大宋是差不多的，当时只要是官家下令出兵，西夏必然灭国。” 赵和想了想说道：“如今大宋难以抗衡辽国，是要去找个对象制衡辽国吗？” 范仲淹欣慰点头：“的确如此。” “那区区倭国，再加上几个小国，别说制衡了，就是加一块都不够大宋打的啊，有这精力和时间，倒是不如多发展一下内部的实力！” 范仲淹叹了口气，他提出新政何尝不是如此，大宋内部矛盾日益加深，这种局势或许能持续一段时间，但也是在辽国没有底气一口吃下两个国家的原因，若辽国当真有这般实力，早就一举连同大宋都灭了。 所以他在朝中，一直是主战派，大不了就打，我大宋疆域辽阔，土壤肥沃资源充足，你草原边疆跟我大宋开战，赢了还说，若是输了，那就真的是灭顶之灾。 大宋依靠着土地资源优势，战争积累异常迅速，一年连打几场都不会垮，可辽国不行，他要在当地掳掠数年才有一战的资本，而且是那种视死如归的，毕竟若是败了就真的完了。 这种状态下的辽国，在大宋眼里，简直是豺狼虎豹，许多士兵光是听到辽国士兵就会吓得闻风丧胆。 不敢打，就只能养虎为患，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赵和忽然看向范仲淹道：“范老头，你说若是有个敢打敢杀的君主，趁着现如今辽夏两国虚弱之际直接取其命门灭掉一个，另外一个肯定不敢轻举妄动，这就变成了两国的交锋。”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倾尽国力来一场决战，岂不是就能统一了？” 范仲淹呵呵笑道：“想法是好的，可没那么简单，如今的局势谁都想打破，可谁都不肯先打破，便是官家想要打，下面的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赵和扯了扯嘴角：“说白了还是怂，比人家有钱，还比人家军队多，就是不敢打。” “这话你我二人说说就成了，切莫在外人面前宣扬，虽说如今大宋不忌言谈，可有些话最好还是不说，免得给自己招来祸事。” 赵和微微点头，转而笑道：“说真的范老头，我觉得你懂得挺多的，就算是当个官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范仲淹哼了一声：“老夫现如今当个教书先生，过得也不比别人差，而且省了太多麻烦事！” 况且现如今，照顾教授皇子才是第一要务。 看着面前老头这副模样，赵和毫不留情道：“咱俩谁跟谁啊范老头，当不上就是当不上，找那么多理由干啥？” 范仲淹冷冷看了赵和一眼：“有些事情，你现在还看不懂。” “哦，那这局我是不是赢了？” 范仲淹忽然瞪眼：“嗯？这里哪里来的棋子？莫非是你” 第93章 汴京内，一皂难求 汴京城内，一如往日繁华，百姓们仍是在享受着年后的闲暇。 大雪消融后，街道上开封府的人正在忙碌着，时常见到街上官府之人所拉着推车上载着被冻僵的尸体。 这些尸体会运到开封府等待三天等人指认，若是没人指认，便会直接焚烧而后将骨灰掩埋。 虽说百姓见了死人会觉得晦气，但街道上的死人终究是少了很多，对于汴京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舒心事。 而汴京的上层社会，对这种事情的关注度并不高。 反而是一样奇物，吸引了无数权贵女人趋之若鹜。 只说近日汴京城内，兴起了一种名为香皂的物件，个头小巧精致、通体粉嫩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而用此物沐浴过后，身上也会留下这种香气，经久不散。 这一度受到汴京城内的无数女子所追捧，可此物是如何流入到这种阶层的，没什么人知道，她们知道的就只是此物在所有售卖女子物品的店铺都找不到。 一些商家，立刻闻到了巨大利益的味道，然后推出自家的‘香皂’，然而这种行为很快就受到了那些权贵女子的极力抵制。 起因是一位大官的妻子听说汴京售卖这香皂，便买来好几块，邀请了平日里的朋友打算分享，可其中一人是真正见到过那香皂的，直接戳破了这件事情，让那女子丢了大脸面。 事后，那家做假生意的商铺直接被扣上了欺诈的名头，被直接关停，自那以后也是没人敢再去打着这种名头去卖了。 毕竟他们手上不是真香皂，不是那种权贵女子所想要的，人家一个不乐意直接关了你的店铺，你个商人哭都没处哭去！ 而这种浪潮的开端，是因为这香皂不知从哪里流入，然后到了几个地位超然的家族手中，此物在汴京也就出现了十几块，当即就成了颇为稀奇的宝物。 而后其中一块，便是被人入宫进贡给了当今圣人，据说圣人见到这香皂之时，面露惊奇，而后赞不绝口，甚至说出‘玲珑巧物，香而不绝’的话，让汴京城内再度陷入疯狂。 几乎所有的顶流家族，都在派人打探着香皂的消息，毕竟家中妻妾对此物近乎疯狂的着迷，她们也想得到圣人所说的那香皂。 此物被各路打探，终于是有人问到了是什么人送出的，一时间，春明楼内前来拜访秦婉的不计其数，只求秦婉说出此物是何人提供。 对外，秦婉也只是遗憾地表示此物是朋友前来探亲所赠予，她也只不过是见此物不错，送了几个朋友而已。 说起秦婉的那探亲的朋友，来者便是不好再问，毕竟已经事关家世，再问就是冒犯了。 而后只得表示若是此物有了消息，一定要通知他们，必有重谢。 秦婉见到这种局面，也是不免惊讶。 虽然一开始想到或许会引起很大的风波，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 香皂尚且如此，那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香水呢，岂不是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赵和究竟是怎么做出这等物件的？ 因为担心自己前去拜访赵和会影响什么，所以秦婉这段时间也只是保持正常，她好奇的是赵和该如何利用这段时间所爆火的名声去将这肥皂推入市场。 失态继续发酵，直至正月初八，汴京各地的商贩们都陆陆续续回到正常动作了，赵和的煎包摊位也是重新开了起来。 清晨，便是有一大帮人前来，好些时间没吃到赵和的煎包了，自然是想念得很，第一天开张就来捧场了。 “小郎君，老样子，二十个煎包一碗馄饨！” “幸亏小郎君今天也开业了，否则倒是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呵呵，又能吃到这美味了，妙哉！” “……” 摊位上，很快便挤满了人，他们也是说着这段时间汴京的趣事。 “你们可听说过吗？咱们汴京的夏竦夏侍郎，家里的婆娘出价五十贯要买一块香皂啊，现如今都买不到……” “五十贯？我听说整个汴京现在只有十几块香皂，手里拿着香皂的哪个是缺钱的，五百贯还差不多嗯。” “要我说这五百贯也少了，一千贯才行……” 说这话的大抵都是一些百姓，他们或许平日里连五十贯放在一起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去高谈阔论，毕竟吹牛逼也不收税。 周肥和郭槐二人，也是忙碌着，听到这话也不禁心中一喜。 若是他们知道做出这肥皂的事小郎君，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吧！ 香皂马上就要投入市场了，他们现如今也很是期待。 不远处，贾昌朝和王安石二人结伴而来，老者的脸上露出些许忧虑。 “今日便要离京了吗？” 王安石微微点头：“早些赴任也好，尽快了解当地的一些情况，做起来也更轻松些，况且正巧年关刚过，百姓们也都忙起来了，要做的事情会很多。” 贾昌朝闻言笑道：“恐怕再回来，如今的官场又会换上一副模样，也是你该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小郎君，煎包两笼，混沌两碗。” 见是贾昌朝二人，赵和也是笑道：“二位倒是捧场，这第一天开业便来了。” 贾昌朝笑道：“我这小友今日就要离京了，想着带他吃一顿地道的汴京风味，自然是要来这里。” 赵和啧啧称奇：“不承想在老先生这里，我这煎包都成了汴京风味了，实在是愧不敢当啊，既然如此这煎包便不收钱了，权当送老王了。” 说完，赵和便端着煎包走了过去，拍了拍王安石的肩头：“老王啊，外面不比京城，若是在外面想吃我这煎包了……” 王安石呵呵笑着：“难不成你还能给我送来？我要去的地方可离汴京八百里呢。” 赵和当即说道：“那就想想我这儿的煎包味道！” 王安石哼了一声，然后低头开始吃早饭，不得不说，这煎包配混沌，真是百吃不腻，过了好段时间再吃，总是有些不同的风味。 “若是等我回来，还能吃上你这煎包，便是极好了。” 赵和呵呵笑着：“那便借你吉言咯。” 三人闲聊片刻，赵和便又是去忙了，等到再次回过神来，贾昌朝已经带着王安石离开了。 庆历五年，王安石离开汴京，再度归来，已是多年之后。 仁宗年间多大才，尽三世而用，福泽大宋百年，弱冠之年的王安石，便是其一。 这位注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文人，方才踏上征途。 第94章 疯狂的消费者 汴京城内，香皂的风波仍然在持续，甚至有权贵说出只要能得到一块香皂，多少价钱都不是问题。 见发酵程度已经差不多了，赵和这边也开始动手了。 他自然不会一上来就自己卖，毕竟是先要噶这些韭菜的。 有钱人的韭菜，你噶的少噶的慢都是不合格的！ 一日夜里，汴京的一个散户，表示自己手中有香皂。 因为先前有人假装有香皂被直接制裁，所以没人会这么傻地在风口浪尖作死，即便是许多人前去购买。 这散户表示，这香皂是自己从外地的一位神秘商人手中高价购买而来，一块卖二十贯！ 在汴京寻常百姓一个月收入两三贯的时代，二十块几乎就是一年的收入了，一般人肯定不会去买的。 但这些人，都是有钱人，二十贯对他们而言算个鸟？ 二话不说，有多少买多少！ 不过香皂的数量也只有二十块，第一个人在开口全要的时候，顿时就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压力。 “兄弟，你敢全要试一试？” 此刻的他深知，若是这二十块香皂他带回去，换来的只可能是奖赏，但损失的没准就是半条命了。 不过能带回一两块，也是好的，于是乎便拿了两块，这还是被身后三四十人死死盯着的。 等到这买到香皂的下人离开人群之后，拔腿就跑。 毕竟他是知道这香皂数量不多，万一那些同样出自顶流权贵之下的下人动手强买怎么办？ 他的担心，并不多余。 很快，一群人就打了个起来，动静直接惊动了当地巡逻的官兵。 二十贯一块，显然不够分的，那官兵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也是头疼。 随即这些人就开始自报家世，诸如自己家的主人是何等权贵、势力如何之大、你们惹不起之类的话。 最后，还是由官府之人监督，猜拳决定。 就这十几块，猜了半个多时辰的拳，方才罢休。 买到的人一句炫耀的话都没敢说，撒腿就跑，生怕被追上了。 没买到的，垂头丧气，抓着那卖香皂的散户就是一通质问。 “我问你，这香皂你还有没有！” “没有了没有了，我只买了二十块，真的没有多得了，赚钱的事情谁不想啊，我也想多赚一点啊……” “这香皂你是何处买来的！” “是我在外地探亲的时候，一位神秘商人卖给我的……” “你若是敢骗我，你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散户连连点头，这才被放走。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卖肥皂的，而是来拿命赚钱的。 幸亏先前有小郎君交代的说辞，否则便是要出问题的啊！ 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他随即带着这些人，回到了家中。 按照小郎君的交代，只要他卖出了香皂，就一定会被人盯着，倒是不用担心钱财被人抢了什么，主要是怕泄露如今香皂的货源。 看着那四百贯的钱，他眼睛都直了，这利润也太高了！ 按照先前的约定，这四百贯他能拿到一层的利润，毕竟是高危高风险的活。 不过四十贯，就已经超过他一年的收入了，当下也是兴奋至极。 不出所料的，他这两天在出门的时候，果然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家都被人进过。 “一群疯子……” 第一个散户的出现，让香皂再次流入了市场，无数权贵听到这个消息，这次直接是派了大人手去盯着各地。 只要有见到卖香皂的，直接发信号召集自家人手，无论如何，必须把香皂买回来！ 而后，便是发生了一件事情。 第二个散户出现之后，立刻就被不同家族的人盯上，这条街的上方直接成了烟花秀。 随后，几百人沸沸扬扬地冲了过来，直接惊动的左右司礼狱的人带人过人。 等他们到的时候，情况已经没法控制了，几拨人扭打在了一起，散户丢了香皂接上钱，二话不说就开溜。 他差点就被拽进去打啊！ 太恐怖了，这些人根本不能用疯狂去形容了，这活太危险了！ 但这次的商人出现，也是让背后的权贵们看了出来，这香皂背后绝对是有人在操控，很可能就是他们所说的那神秘商人，有了这两个，还会有之后的！ 再往后，就不是单个的散户出现了，第一波散户出现在了汴京各地，这次疯抢的情况减少了很多，但各地仍有斗殴一事。 而且这些人家里非富即贵，开封府内都没办法去管，再说打架斗殴撑死了也就关一段日子，可影响了人家抢香皂，那可是直接得罪了人家背后的人。 一时间，开封府内也是焦头烂额，包拯已经睡不好了。 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香皂散户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慢慢地减少，包拯才松了口气。 一个小小肥皂，竟然引得汴京上下如此动作，可想而知，这香皂受益者的那些女人，能调动的权势何等之大，为了香皂又是何等的疯狂。 庆历五年春，汴京出一奇物，名曰香皂，贵妇哄抢若狂…… 这才是真正的一皂难求啊！ 正月初十，赵和正在家中，和郭槐二人盘算着最近的动作。 “东城那边的人卖出了一百二十块，西城二百块……” “总计下来一共卖出了七百六十块，每块二十贯的价格，分成给予那些散户一成，最终的收益就是……一万三千六百八十贯！” 听到这个数字，周肥直接傻眼了，一万贯？这才短短几天就卖出去了一万贯？ 在左司礼狱那会，一年的俸禄也就几十贯吧，赚一万贯不得赚个几百年？ 深深感慨了汴京女人的疯狂，而后又是感慨了赵和的不可思议，做出了那香皂几日之内就获利万贯，让人根本难以想象！ 赵和微微点头：“崇和街内的工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郭槐随即说道：“按照小郎君的要求，工艺流程分开，最关键的制作火碱的一步掌握在我和郭槐手中，如今不同档次的香皂和肥皂已经有上万块了。” 赵和点了点头：“这速度算是很快的了，樊楼的那边店铺可以启用了，接下来就要开始重头戏了！” 郭槐和周肥，听着赵和的话，眼里都是露出了兴奋。 这香皂究竟能带来多少价值，他们也是极为期待！ 第95章 凝香开业 即便现如今汴京的许多权贵家中都有了香皂这等物件，但这等份量远远不够，还有许多女子想要购买这种香皂，却求门无路买都买不到，这就让她们很郁闷。 而同时，能看清局势的人，也知道这是有人在幕后操控，恐怕很快就会有大量的香皂进入市场了。 正如他们所猜想的，这一天，已经有人在街上做起了宣传。 “新店开业，各位多多惠顾，开业当天全场八折起，买得多赚得多……” “哦？新店？卖什么的？” “呵呵，就是最近汴京最火爆的香皂，而且除了那香皂，还有物美价廉的肥皂……” 听到香皂，路边的百姓当即瞪大眼睛。 竟然有人开店去卖那香皂，难不成就是最近京城传得最火的香皂？ 那肥皂又是什么？ “店铺在哪？我这就去看看！” “樊楼一层，各位若是要去的话，最好动作快一点啊，今天是限量供应的。” 像这样的做宣传的，赵和找来了二百来人，每条街道上都站着两个，不负责别的，只负责吆喝！ 听到了动静的百姓，立刻以最快速度飞奔过去，樊楼之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这便是那卖香皂的新店？这不是没开业的吗？” “你瞎啊，没看到上面横幅上写着正午开业嘛！” “你们看那小郎君！” 无数人群簇拥着的人群中间，赵和手里拿着一块香皂和一块肥皂，站在众人面前掩饰。 “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小店即刻开业，待会进店即可享受八折优惠！” 香皂和肥皂？ 虽说这段时间他们经常听到肥皂的名声，但那种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用，大多数的百姓其实是不清楚的。 毕竟一块二十贯的价钱，一般的百姓想都不会想。 可当下，那少年似乎是在演示用途，一众人也是好奇地观看。 只见赵和端来一碗油，将手伸入其中，而后在众人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诸位，这碗里都是油，若是有人不信，可以上前查看。” 当下，一个离得近的百姓好奇地上前，将手指放入那油碗里蘸了一大，而后放入嘴中。 “豆油！” 身后百姓当即大笑不停，随之便是有人问道：“小郎君，你这弄一碗油是做什么的啊？” “难不成你买的那肥皂盒香皂是用来吃的？” 毕竟这段时间这玩意卖得这么贵，那些权贵们都抢疯了，这些百姓也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 赵和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大家都知道这油是最难清洗的东西，一旦是弄到了手上，就很难清洗得掉。” “但是只要用这肥皂和香皂，就会很轻松！” 赵和随即将手放进水盆里，水面很快便泛起了一阵油花，离得近的人也是能观察到这一点。 而后赵和拿起肥皂，在手上搓洗了片刻，留下一些泡沫，随后仔细了搓了片刻，再放入水中拿出来，手上的油渍已经消失不见，而后为了印证，赵和再将其擦干，要比弄脏之前洁净许多。 身前百姓，当即是瞪大眼睛：“连油水都能这么快清洗下来？那别的呢？” 赵和笑道：“只要是一般的脏污，都是可以清洗的，而且这肥皂和香皂用得久了，还能滋润皮肤进行保养……” 当场也是有着不少女人，当即神情振奋，甚至有人挤开人群走上前来。 “小郎君，这香皂和肥皂有什么区别？” 赵和微微一笑：“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清理用的，但是香皂加入了多种香料和珍稀物质，洗过之后会留下香气，经久不散。” 不光能有效清洁，还能留下香气经久不散？ 那人当即问道：“那我可否试一试？” 赵和伸手示意：“轻便。” 那人随即也跟赵和一样，将手伸进了碗里蘸了油，然后按照赵和所说的用肥皂洗了一遍手。 “果真如此！竟然清洗得如此干净！” “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 他随即试过香皂，用完之后闻了闻自己的手，而后神情振奋。 “不愧是香皂，不愧是能名扬汴京的奇物，这股香味果然是让人向往！” 说完，他甚至还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给别人闻了闻，凡是闻到这股香味的，皆是神情振奋。 难怪最近香皂这么火爆，如此效果还有如此香味，那些女人可不得想要想疯了？ 这种声势，从中心逐渐向着四处蔓延去，来的客人越来越多，直接将樊楼的路都堵住了，根本就走不动人。 楼上，江远山和几个东家都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 “大哥，难不成这段是在汴京闹得沸沸扬扬的香皂，真是他研制的？” 江远山冷哼一声：“这怎么可能，那肥皂制作工艺如此精湛，配方又是如何都破解不出来，如何只是这卖炒菜的小子研制的？” “说的也是，估计是这小子想赚钱想疯了，这种时候想借着香皂的名气赚钱，等几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说着，便见到不远处一众人等，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而来，光是这架势就来头不小，看来不是一般人。 江远山冷笑道：“看这小子待会怎么下的来台！” 而那女子身边的仆从见到眼前的场景，二话不说就是赶人：“都赶紧滚，挡到了我家主子的路，你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还不闪开！” 面对这些权贵，百姓们根本没有去抗争的想法，都是已经深入他们骨子里的观念了，此刻拥挤的人群，竟然真的活生生让开一条路。 那女子缓缓走到赵和面前，容貌极美，神情清冷。 见此人来头不小，赵和当即拱手道：“这位娘子，可是来买肥皂和香皂的？” 女子微微点头，嗓音清灵道：“我听说你这里在卖香皂，便来看看。” 他身旁扈从，体态威武，气势不俗，当即便是说道：“若是你如先前汴京内商贩，胆敢弄虚作假，恐怕今天你的下场不会太好看！” 赵和见此，也并不慌张，当即拿出一个没用过的肥皂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放在鼻尖轻嗅，而后打量了片刻，脸上逐渐是露出一丝惊奇。 “难不成最近汴京的香皂，都是你所生产的？” 赵和笑着点头：“小子不才。” 身后，因为这女子刚刚的话，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今日汴京城内的香皂竟然都是眼前之人所生产的？ 难怪敢在这种风声下卖香皂和肥皂！ 楼上江远山等人，也是错愕。 那女子微微一笑，将肥皂递了回去：“店铺何时开业，或许我能做你的第一个客人。” 赵和看了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 “娘子能做这店铺的第一个客人，那简直是蓬荜生辉啊！” 赵和随即招呼人手，郭槐和周肥很快过来，让人群向后退去，拿出一把挂鞭，而后点燃。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很快便响起，赵和随即走向那店铺门前，将那红布一把扯下。 原本被遮住的门牌和对联，当下便是展露出其被掩藏的部分。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店名凝香！ 第96章 新店开业第一天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是那李太白的清平调词？” “呵，若是这香皂的话，倒也配得上这首诗，凝香么……” “.......” “开业大酬宾，全场货品一律八折起，买得多赚得多！” 赵和卖力地吆喝了一句，也是请着身前这位来路不凡的女子进屋，店里的店员也是随之招待着客人们进来。 一层的两家店铺是连在一起的，一家是香皂，特意针对如眼前女子这般高端的客户，另外一家是肥皂，是为中低端的客户们准备的。 毕竟那香皂肥皂的清洁之效，大家可都是可得见的，而且有润肤保养之能，对于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一种莫大的吸引力。 进屋之后，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那女子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愉悦，瞧着面前的展柜摆放着不同种类的香皂，也是觉得新奇。 凝香店中的肥皂，也分了三等，一等是加入了市面上的珍贵香粉而后经过雕琢之后的，不仅有极其美妙的图案，图案之上还镌刻有当朝和前朝诗人的绝句。 二等便是图案简单些，诗句也自然没有，三等则是之前出现在市面上的肥皂。 不出所料的，这一等香皂很快就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这里的，我全都要了！” 一块一等香皂，十贯钱，女人眼睛都没眨一下，她似乎是觉得上面拜访的三十块太少了，干脆直接道：“你这里的所有香皂，全部给我包起来……” 富婆啊…… “实在抱歉娘子，小店有个规矩，每日前来购买的香皂，一种最多不超过两块……” 毕竟汴京是真不缺有钱人，甚至能把赵和的店铺盘下来的都大有人才，眼前之人显然就是其一。 她脸上逐渐露出不悦之色：“倒是没听过还有这种规矩！” 那肯定啊，你全都买了我还怎么做商品效益啊，还指望着买得人多些正好再宣传一波呢！ 她身旁扈从同样冷声道：“我家主子看得起你这香皂，别给脸不小，小心砸了你的店！” 周肥看到这边的动静，缓缓走了过来站在赵和身旁，那眼神虽然古井无波，但一身的气势却是在说你敢砸个试试？ 那扈从见此，眉头紧皱，上前一步便是要动手了。 赵和笑着摆了摆手道：“生意图个和气，我看娘子你也不是一般人，小店刚立的规矩，若是破了恐怕这生意就没法做了，不妨我挑一块香皂免费送你，若是你觉得满意，不妨就高抬贵手？” 听得这话，女子轻笑两声：“那就拿出来看看。” 赵和随即拿出一块红色的肥皂，其上正是雕刻有一枝牡丹，其侧雕刻有诗句“杜鹃踯躅正开时，自是天家一段奇”。 赵和笑道：“我看娘子不是一般人，这首诗正适合你，若是娘子能高抬贵手，把这个机会让给更多的人，想必也会有许多人念及娘子的恩情。” 女子拿着那香皂好生端详了片刻，眼神里似乎是有流光在闪动。 很显然，这首诗很戳着女子的欣赏点，古代是没有太多娱乐项目的，尤其是女子，平日里读读诗词弹弹琴就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赵和显然是把握到了这个点，因此才在一等香皂上这般做。 其实香皂就是香皂，可增加了这些东西，在这些女子眼中的价值也就增多了，也就乐意花这个钱。 女子轻笑着，随即将那香皂收起：“你倒是个颇有文采的，罢了，既然如此，那便随着你的规矩来。” “依你的规矩，这香皂一人最多买其中的两块，我这身后的这些也算人吧？” 她看向身后的七八名扈从，毕竟人家也好言相劝甚至白送了东西，她若是再咄咄逼人，恐怕就会闹得很难堪，自己约莫也没什么好心情。 赵和笑着点头：“当然。” 如这般带着如此多扈从的人，总是不多的，这位离开之后，也是有不少权贵家的女子涌入，入店之后先是惊讶，而后神情振奋，和先前那个女子一般恨不得把全部的香皂包了。 对于平民，这香皂最便宜的就是一贯钱，最贵的可是十贯，几乎也是生不出什么看的心思，可对这些人不一样啊，人家有钱啊！ 有了先前的规矩，之后应对起这些人来说问题也不是很大，店铺本身的面积不小，一时间却是连走动都困难得很，店铺里的三个店员还是少了，赵和等人都要亲自上阵。 “小郎君，这香皂奴家是真喜欢，真不能多卖一些吗？” “娘子，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如果我要是多卖坏了恐惧，恐怕现在你都看不见这香皂了，为了让大家都买到，我也是很费心费力啊！” 女子捂着嘴发出笑声：“你倒是个会说话的，那奴家便依你的规矩.......” 这种爆火，自上午做宣传那会就开始，香皂这边根本就不愁售卖，肥皂那边自然也是，一百文一块有着如此奇效的肥皂，对于汴京的百姓也不是什么问题，甚至要比香皂那边卖得更火爆。 相对而言，还是平民要多一些的嘛！ 这种火爆，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歇业的时候，一众今天没买到的客人遗憾离开，才宣告结束。 两家店铺的人都累蒙了，房门关上，便是周肥都累得坐在地上：“小郎君，这要人命啊，这如何忙得过来啊？” “对啊东家，这也太累了，再这么干下去，估计要死人的！” 赵和呵呵笑道：“有生意你们还不高兴吗？这卖出肥皂的提成一块就有一文钱呢，卖得多不是赚得多吗？” 听到这话，几个店员也是得到了慰藉一般：“话虽这么说，可……” “累点也没关系！” “忙一忙还是可以忙的过来的！” 忙没关系，能赚钱的话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赵和店铺的规矩，每个月只有一贯的月钱，其他的全靠提成，两家店里卖出去的香皂和肥皂的总和数量，拿出来给这几个店员平分，一天能换个三四百贯钱。 当然这种爆火的程度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约莫十天左右就会进入平稳期，到时候也就是一百来贯，但这也不少了。 一个月下来就是四五贯的工钱，这在汴京都算是高水准了！ 郭槐并未坐下来休息，而是清点着账目。 “香皂这边，一等的限量两百块全部卖出，二等限量四百块也全部卖出，三等的六百块剩下十几个……” “肥皂一共卖出三千六百八十二块，损失二十七块……” 听到这数字，赵和并不觉得吃惊，这不过是之前在汴京造势的必然结果罢了，现如今凝香的限量出售也是为了维持这种受众度。 往后的几天，这种热度还会保持，收益也会越来越多。 “新店开业第一天，今日收益四千九百四十一贯二百文钱！” 第97章 喊我入股樊楼 “郎君请喝茶，此茶乃是产自洪都的上品云雾茶，味道极好。” 赵和看着那个脸上带着笑意的樊楼管事，微微点了点头：“有劳了。” 他随之看向不远处桌子另一面的江远山，和坐在桌子两侧的樊楼东家们，微微一笑。 “江大东家这般阵仗，恐怕是有事要谈啊？” 江远山神情自若，淡然笑着：“小郎君，我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现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我樊楼的店铺，按规矩也算是我樊楼中人了。” 赵和笑着喝了杯茶：“我并未在樊楼中有股份，而且那店铺现如今也是我的，如今不过是在樊楼的地界上，并不算是樊楼中人。” 和这些人，边界感必须清晰，赵和是知道的。 毕竟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先前能够扳倒樊楼一次，纯粹是偶然了，若是他们真的把自己当成对手，只会更麻烦。 听得这话，江远山和许多东家皆是没有说法，而是一同看向赵和。 “听说今日你那凝香生意不错？” 赵和微微拱手道：“江大东家耳目甚好，托这香皂名气的福，今日还算有些收成。” “樊楼与小郎君先前的过往，暂且不计……” 其中一人如此说完，便是有人补充道：“你现如今在我樊楼，其实也就意味着受到我樊楼保护，有我樊楼的名声，外面的人绝对是不敢动你的。” “毕竟现如今那香皂和肥皂的利益，可是有不少人盯着呢，光我知道的便有十几家实力仅次于我樊楼的。” 江远山最后说道：“所以我等打算邀请小郎君入股樊楼，自此之后，你便是樊楼的股东之一，可以享受到樊楼的年利分成，而且还能受到我们的保护。” 这些话说完，赵和其实已经知道他们的意思了。 “所以呢，我需要付出什么？” 江远山眯眼笑道：“香皂之利，全汴京有目共睹，若是没有我们，恐怕今晚小郎君就会出事……” 赵和深以为然道：“江大东家的意思是，若不是我靠着樊楼的名声，恐怕此刻就会遭遇不测了？” “便是此理。” “我等纵横商海多年，深知其中水深难测，这不是你一个少年能把握得住的，若是你能让出香皂配方，如今的凝香还是可以由你经营，凡凝香所需货物我等会儿一律按原来的模式提供，并且给予你香皂的五成收益。” 赵和点了点头肯定道：“很诱人的条件，这就是江大东家的想法吧？” 江远山笑而不语看着赵和。 条件已经给了，不答应的危险你也已经知道了，此刻最好还是识相，否则你可能要遭遇的，就不只是先前樊楼的简单针对了。 毕竟现如今，眼前的少年可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子，已然是一只长气牙的小老虎了，若是樊楼再动手，那就是摧枯拉朽的手段。 真当樊楼在汴京立足多年，是靠着狐假虎威？若非是先前轻视，也不会落得如此。 此刻，赵和却是冷笑了两声。 “若香皂配方交给你们，那岂不是我就成了被动，届时我不就成了待宰羔羊？” “我能坐在这里和你们谈论此事，不正是因为和先前拿着炒菜配方那般吗？若是香皂的配方给你们，我的价值不就没有了，恐怕那时候我才更危险吧？” 赵和毫不留情，直接揭穿了对方所描绘的美好景象。 因为之前炒菜之事，这些人必然会对自己怀恨在心，恐怕心里还憋着一股怨气呢，说什么保护赵和、成为樊楼的东家，还有分成利润，都是胡扯，届时对方恐怕就要直接不讲道理动手杀人越货了！ 权当赵和看不懂这些东西？那这些人恐怕是想得浅了！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赵和竟然直接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那他们也没什么伪装的必要了，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那该怎么办你应该很清楚吧？ 江远山冷声道：“赵和，现如今的樊楼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拉下水的，你别不识好歹，我等是看你研究出这香皂的配方觉得你是个人才罢了！” “你这凝香但凡开在外面，当天晚上这店就会消失你信不信！” “不止这店，只怕是外面的那些商人连你都一起……” “我们最后给你考虑的时间，若是你愿意，我等以后便是合伙人了，我樊楼可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届时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樊楼绝不侵扰，可反之.......” 大概对方是什么态度和什么样子自己也看到了，赵和当下也是不准备谈下去了。 原本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来验证一下罢了，不承想对方包装得倒是还不错。 商人逐利，有时会不择手段，和这些人去斗只怕会很难，但也不是说没有办法去斗。 “既然没得聊，那就不聊了，我今天忙了一天，也该去休息了。” 一人拍案而起怒道：“赵和，你当真是给脸不要，你真以为你那姘头能帮你多少？一个秦家，我樊楼还不放在眼里！” 赵和两个小拇指放进嘴里，往两边这么一拉。 “略～” 做完鬼脸，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他们暴跳如雷的反应。 离开樊楼回到店里，郭槐和周肥还在店里等候着。 周肥呵呵笑道：“那些人，只怕是没说什么好话吧？” 郭槐嗤笑一声：“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玩意，不过是为了这香皂之利威逼利诱，没什么看头。” 赵和笑了笑：“只怕是很难搞啊！” 周肥笑了笑：“小郎君能说出这番话，只怕是胸有成竹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了吧？” 赵和倒是没说这件事情，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周大哥，你夜市那边是不是要上班了？” 周肥一拍脑门，猛地响起，差点忘了现在他为了搞钱身兼数职：“得了，我先去夜市了，万一有什么人闹事怎么办！” 周肥很快去离开，赵和则伸了个懒腰，看向自家的凝香店里。 “呃……我肯定是没法整天待在这里的，总的是去找个掌柜，郭伯你有兴趣吗？” 虽说现如今郭槐担任着这个掌柜的职务，盘货查账等都是他在负责，可一直待在这么个店里郭槐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他的任务可是跟随赵和。 郭槐摇了摇头：“我还是更愿意跟着小郎君，至于掌柜的话，再找一个就是了。” 听到这话，赵和也没说什么，他原本的想法是为郭槐找点事情做，毕竟每天只是跟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肯定是受不了的，可郭槐都这么说了，赵和也就不再往这边想了。 “这两天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啊，我也再找人问问。” “小郎君是打算如何应对樊楼这些人.......” 第98章 让赵和收敛点 翌日清晨，凝香店门口便是慕名而来无数客人，又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模样。 脚店乃是起家之道，立身之本，自然是不可能关的，因此便交给了郭槐去负责，赵和则在凝香里负责着。 刚开业，就是爆满的状态，今天一天估计也都是这样了，赵和不免有些心累。 果然还是应该去找个掌柜来啊！ 而店内的店员，确实一个个目光炯炯有神。 卖得越多，他们的提成也就越多！ 当下一个个充满了斗志，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络绎不绝的人群中，赵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将手中的事情交给店员之后便去亲自招待了。 “秦姐姐，春明楼今日无事吗？” 秦婉见到赵和随之笑道：“倒是不忙，你这店铺倒是生意好得很。” 她立在店铺门口望着上方那凝香二字，不禁有些惊讶，随即看过了那诗句，禁不住点点头。 “李太白的诗句也能这般拿来用，你倒是个奇人，想来我春明楼是不是也应该增添一些类似的……” 赵和笑着说道：“不过是随便弄来玩玩罢了，进来看看？” 秦婉没有拒绝，便跟在赵和的身后进了那卖香皂的地方，见到所来购买的对象大抵都是一些女人，也是差不多能理解赵和之前的做法了。 “不承想你一男子，竟然如此懂得女子心意，难怪现如今卖得这般好。” 秦婉说完，而后表情略微显得有些严肃：“你这香皂固然厉害，可现如今汴京各处的商人都在盯着你呢，我出手帮你摆平了一些，可绝大多数还是需要你自己来处理。” 听到这话，赵和也点了点头：“后面有茶室，进去说。” 进了后面的小偏方，赵和也是帮着秦婉泡了一杯茶。 “商人么，都是逐利的，看到有赚钱的门路自然会冲上来抢着要，先前将香皂的名声做到那般大，其实也是考虑到这些事情了。” “如今全汴京都知道香皂是凝香出售的，这其实也能警告一些人不要动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想法，毕竟现在这香皂所有人都在盯着，但凡这里出了点问题，那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听到赵和这般说，秦婉也是眉头紧皱着：“可这解决不了问题，你这店铺新开业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可日子久了，未免不会有人给你使绊子。” “这种时候，一些小的商贩可能并不会做出什么，但如同樊楼这些呢？见你没有背景，会直接对你打压，可能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秦婉的意思很明显，你有了背景便可以，我秦家自然可以做你的背景，只要合作。 否则秦婉也不会特意跑来，毕竟她也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赵和摇了摇头：“秦家固然势大，可相比于整个樊楼的打压来说，还是差了些，毕竟樊楼背后不止汝南王府，各个东家的手里都是不同的产业，即便我与你合作经营，恐怕你们秦家也只会陷入众矢之的，这你应该清楚。” 秦婉闻言轻笑道：“那你也太看不起我们秦家了，若是樊楼真要敢这么做，那他们也要承担损失。” “那就是比看谁愿意赔得多了，这种办法不太好，所以此事你不用考虑了，之前答应你的分销权，过段时间就会给你，你不必担心。” 听到赵和这般说，秦婉也是心中有些不满，她虽是女子，可也不喜欢这种别人瞧不起的感觉，尤其是眼前这么一个少年。 秦婉当即一把捏住赵和的脸颊威胁道：“什么时候你也敢瞧不起姐姐我了，当真是皮痒了不成？” 赵和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感慨道：“这是我凝香出产的香皂，兰花香气的，用的是兰花的香粉……” 秦婉松了手颇有些无奈道：“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开玩笑，我很认真在跟你聊呢。” 赵和笑了笑道：“放心吧，此事又并非无解，如今的樊楼恐怕还在惦记着我香皂的配方呢，不会直接大打出手，但手段肯定要比之前厉害了。” “呵，别等到时候求我帮你的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 开封府内，得知香皂一事是赵和搞出来的包拯，当即有些错愕。 不过他很快也释然，毕竟之前的确是见到赵和在搞什么香料，原来是这香皂…… 可这小子这段时间可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香皂刚刚出现在汴京那几天，几乎每天都有人当街斗殴，动不动就是打伤几个，头破血流都是常态。 “本官先前便让此子收敛一下，不承想又做出此等工于心计之事，只怕这次本官不能饶他了！” 一旁的曹郎，当即是开口道：“府尊，即便香皂是这赵和所产，可这段时间的事情也并非出自赵和，他不过是派人将香皂拿出分开售卖，最终引发那些斗殴的，不还是那些权贵家里的人吗？” 听得曹郎这番话，包拯也是眉头紧锁：“可若是他自己开起这店铺，不用此等下作手段去销售赚取金钱，自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夏宏则是说道：“即便此人只是想做销售，可这些事情也是因他而起，赵和自然难辞其咎！” 曹郎深深看了夏宏一眼，而后缓缓说道：“汴京之内，难不成这种事情还少吗？每次大食人来汴京，带来的那些珍惜货物，不是被商贩哄抢，那些大食人难不成就应该抓入官府来吗？这样的话汴京还有敢做生意的商人吗？” 夏宏被这话堵住，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但随后说道：“那毕竟是大食人，所带来的货物都是远洋漂流而来，那赵和……” 曹郎反问道：“我汴京人难不成就不如那大食人？所做出来的东西就比不过他们那所谓的宝贝？夏主管，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包拯见此也是制止道：“你二人不必说了，既然是有这等先例，此事也就算他无心之举的，但此事若再发生，那本官便不能再容忍了。” “你且去传本官的意思，敲打一下那赵和，不能让此人做得太过分了。” 曹郎拱手，而后又是看了夏宏一眼：“下官一定传达……” 第99章 范仲淹留在赵和身边的原因 傍晚，赵家小院，曹郎前来拜访。 倒是没有见到赵和，而是看到了在院子里读书的范仲淹。 曹郎颇为恭敬拱手道：“范老先生。” 范仲淹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头：“少华，是找赵和有事情？” 曹郎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坐到一旁：“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范老先生。” 范仲淹笑了笑道：“你平日里来找赵和也不过是那点事情嘛，什么叫瞒不过老夫？不妨说说？” 他也是放下了手中书卷，曹郎见此便是说道：“如今香皂的研发者确定是赵和了，那先前汴京因为香皂发生的很多斗殴暴乱也是因为这香皂一事，府尊对此有些不满，特地让在下来提醒的。” “呵呵，香皂一事吗？这小子能研究出这种东西，老夫也是很惊讶，不过他最近除了这香皂，似乎也在研究着什么，老夫不懂那些就是了。” 说完，范仲淹笑了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本身有如此强的能力，却是用于这商贾之事，若是能用在读书上，怕是不出几年就是一个进士了。” 曹郎微微惊讶，是惊讶于范仲淹竟然给出赵和如此高的评价，以自己对赵和的认识，也只是略有文采罢了。 但范仲淹看人的目光，往往是不差的，对此曹郎心有体会。 曹郎犹豫了片刻，看向范仲淹，不知心里的问题是不是应该问出口，可他对此事颇为在意，一直放在心上。 范仲淹见此，脸上也是露出笑意：“是想问老夫为什么辞官不作，偏偏待在这少年的身边么？” 曹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还望范老告知，虽说新政失利，但以范老先生的能力和名声，等风声过去其实还是能回到朝中为官的，一如欧阳相公和富相公等人都是这般，我虽然不在朝中，但也是能看得出来官家是为了保护范老等人。” 听到这话，范仲淹连连点头：“你眼光不错，看得很准，官家的意思的确是这样，新政影响太大，我等不得不退出朝廷一段时间。” 曹郎皱眉道：“既然范老先生知道这件事，为何还要辞官不做，擢升回朝和直接提拔是两回事，只怕到时候会麻烦太多……” 范仲淹眼神有些忧郁，微微叹息一声。 “你也知道，我在朝中布局多年，只为新政能够一改我大宋弊端，新政几年的效果大家都是看得见的，可倒是没考虑到一些事情……” “赵和说得过，想为百姓求利，其实就是把我们这些人的利益拿出来给百姓，可我们愿意，其他人就不愿意了……” “那天，朝中一连上书四十余封，全是弹劾奏章，那时候，老夫的心气其实就已经尽了，我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这次被贬也就意味着老夫再无翻盘的机会。” “老夫所追求了一生的事情，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其实心里很不好受，本身就打算着到地方上任之后就辞官不做了，去游山玩水，去享受一下生活，去陪一陪家人。” “如今，只不过是看到新的曙光罢了，那少年并不简单，若是他能入朝为官，必然要比老夫做得更好！” 范仲淹是这般说的，曹郎也是这般听进去的，后者虽然还是对某些事情充满怀疑，但此刻范仲淹的话的确是内心的某种陈述，不仅道明了缘由，还说明了留在赵和身边的目的。 是想把赵和送入朝中为官么？ 曹郎微微思索片刻，若是范老先生果真是这般想的，如此做法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自己没法做到的，因为时局限制、年龄限制、身份限制，便将自己的报复交托给后人，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时候，曹郎内心的许多疑惑都被解除了，但还是有些好奇。 “先前那来到赵家的那名男子……” 范仲淹微微笑道：“少华在意的事情倒是颇多啊。” 话里已经有些隐隐提醒的意味了，毕竟以后辈的身份这般和前辈说话，有些失礼。 曹郎拱手道：“在下不过是好奇，既然范老不想说，那在下也便不问了。” 关于刚刚的对话，曹郎是逐渐地将赵和往范仲淹所描述的后人、弟子的身份上去想的，可在赵和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比较离奇，如何都是没法对应。 解开此局的关键，仍在那神秘男子身上。 若是自己能见到官家便一切都能明了了。 曹郎忽而笑道：“赵和似乎不清楚范老的身份啊，总是在范老面前如此放肆？” 对此，范仲淹也是释然了：“毕竟这小子脾气就是这样子，我若说了真正身份，恐怕也差不多，倒是不如不说，本身就是老头子了嘛哈哈！” 曹郎倒是对此有不同看法：“赵和对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清晰的，若是知道身边之人便是范老，恐怕教学便更加轻松了，也能尽早实现范老的报复了。” 范仲淹抚须而笑：“顺其自然嘛，老夫如今也不再关注这些事情了，平日里教教那些孩子们，喝喝茶读读书，修身养性也是好的。” 曹郎笑了笑，而后便是听到不远处的一些动静。 “郭伯，你去嘱咐一些那些现如今做香皂的商户，就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没问题！” 范仲淹忽而朗声道：“小子，有人来找你了，还不快点！” 听到这动静，赵和连忙回到家里，便瞧见了范仲淹和曹郎二人。 “曹兄，你怎么来了？” 曹郎笑道：“受府尊之命，特来拿你……” 赵和挠了挠头：“我最近又做什么惹到包拯的事情了？” 不过看这架势，并不是来拿人的，赵和也显得比较轻松。 “最近香皂的生意，看着似乎不错啊？” 赵和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赚点饭钱罢了，曹兄喝茶么？” 曹郎摇头道：“不了，跟你说句话就走了，先前香皂惹起汴京无数人趋之若鹜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情，包拯希望你注意一下，若是再犯，恐怕就是那夏宏过来拿你了。” 赵和连连点头：“先前之事，我也没想到那些人那么疯狂，本来是打算多做一段时间的，但看形势控制不住了才多放出香皂的，也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曹郎略微严肃道：“那你下次就多考虑一步，别整天给本官添麻烦！” 赵和连忙道：“小子听命，恕不远送了！” 曹郎微微一笑，转身向范仲淹告别，随即离开。 第100章 嫌贵嫌贵不买呗! 樊楼中。 “大哥，探子从赵和那边打探到消息了，说是让崇和街的那些商贩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保守好秘密，决不能把香皂的配上泄露出去……” 江远山冷笑一声：“这小子还想搞灯下黑？如今凝香内一天卖出去的香皂肥皂都有四五千块，这些东西能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从这崇和街里来的？” “好手段啊，居然让崇和街的这些商贩帮忙生产，真当我等发现不了？” 一人当即便是说道：“不过是一些商贩罢了，那赵和能给什么好处，不过是一些利益罢了，可现如今这香皂一天就是赚取万贯，他们能不心动？” “倒是看看这些商贩能有什么底线，派人去挖，只管开高价，若是有不愿意的，就拿他们的家人胁迫，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的骨头有多硬，一定要把这东西的配方挖出来！” “此物，若是由我樊楼接受，那利益呵呵……” 这几日，凝香仍然保持着巨量的客户，一连来了三四天的人也是有的，为了能买到更多的香皂和肥皂，他们并不介意多带一些人手一同购买，其中包括一些商贩，要么是拆解研究其配方的，要么就是拿到更远的地方倒卖的。 毕竟此物现如今，只有汴京才有，其他地方根本就没见过这玩意是什么，那十贯买到手卖你一百贯你都愿意花钱啊！ 看准了商机的商人们，纷纷前来抢购，但他们的优先级也是要排到那些权贵女子的后面。 一时间，一股香皂的热潮席卷整个京城，堪称壮观。 正月十四这天，一伙肤色纯白，头发卷曲身穿一袭素白长衫的外族人来到了凝香，一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人？” “金……金丝猴？” “你这说话也太损了，这一看就是大食人，外国来的，都是坐船做生意的，赚钱很多……” 见此，店员也是立刻上前来招待。 “你们这里的香皂和肥皂，我们很喜欢，需要很多，我们不缺钱。” 听到这动静，一众人也是感慨。 “财大气粗啊！” “这些人都是做海上贸易的，风浪大赚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每年十艘船起码有八艘都得沉了。” “娘啊，这钱谁敢赚啊，突然就不羡慕了……” 听着那蹩脚的大宋官方语言，店员也是表示道：“店里的规矩，所有香皂和肥皂一律只能买两块，若是要做大生意，还得找我们的东家去谈。” 那金毛当即脸色就难看下来：“我们大食人要做你们的生意，难不成还要有限量购买一说，你知道我们一次的生意做的有多大吗？” 店员依旧保持淡定道：“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打破，我们汴京的任何人来买都不能坏规矩。” 那金毛依然是怒吼：“我们是大食人，我们.......” 不远处，赵和也是听到动静赶来，一看到这三人顿时惊奇道：“谢逊！还是三个！” 三个金毛一脸疑惑：“谢逊？那是什么人？” 赵和随之拱手道：“在下赵和，是这凝香的东家，几位谢郎君是来做生意的？” 几人面面相觑，开始用自己的语言交流起来。 “谢逊是什么？” “谢在中原，是表示感激之情的，想必是对我们的敬称。” “为何我听着像是某个中原人的名字？” “不重要了，反正是来谈生意的，此人既然是这里的老板，跟他谈就可以了。” 几人讨论完，随即看向赵和：“我等是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商人，漂洋万里来到大宋，想购买你的香皂和肥皂。” 这种时期，做海上贸易的都是狠人，不怕死是首要的，更重要的是兜里有钱，而且这三人的架势一看就是大客户。 赵和随之笑道：“既然是谈生意的，那便里面请。” 三人随即被请入茶室，赵和很快便是泡上了茶递到了三人面前。 为首之人，很快介绍了一番，他的名字比较长，赵和只记住了马塞洛这三个字。 “赵，你好，想必我们的来意你也是清楚了，你这香皂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是很美好的物品，若是可以，我们想和你达成交易。” “但是你外面的店员很不友好，说所有的物品只能限量购买，那点分量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我们听说做大生意的话可以来找你。” 赵和点了点头：“外面的规矩我定的，就是怕有的人买得太多导致其他人买不到，不过既然是要做海外贸易，我也很乐于达成合作。” 几人当即一喜，为首的马塞洛开口道：“既然如此，赵，那我们就可以直接谈价格了，你的香皂和肥皂的不同价格，我都可以了解，我们至少需要一万块的上品香皂！” “价格方面，请你给出一个我们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如果合适，那我们就可以签订契约了。” 听到马塞洛这般说，赵和也是使劲点头：“你也知道我们大宋这边的商税眼中，尤其是对外出口的，本来我这段时间是不打算做海贸的，但你们都找上门来了……” 他随之伸出两根手指给出价格：“二十贯一块，怎么样？” 大宋商业经济繁荣，但各方各面的税务极其繁多，若是只在当地售卖还好一些，一旦是牵扯到海外贸易，各种税务会一并袭来，货税、贸易税、关税等等，加起来的总额能达到商品售卖的百分之三十左右！ 虽说成本摆在那里，一百文都不到，但既然是要赚钱，肯定不能从成本上来算赚多少的，肯定是要从卖价。 他们的意思，俨然是要十贯以下的价格，可即便是十贯一块的香皂，他只能赚到七贯，还不如卖到自家地盘上赚得多，这种亏本买卖谁去做？ 可听到这报价，那三人当即是愣了一下：“赵，你的意思是二十贯一块，也就是两万文你们大宋的铜钱？” 赵和面不改色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价。” “二十贯？！” “为何还要比在你们大宋买还要贵出一倍，赵，你真是个疯子，我看你是根本不想和我们做生意，哪有你这么做的！” 赵和摆了摆手：“二十贯一块，把税收交了我也不赚多少，所以才有和你们大食人做生意的动力，若是按照十贯的价格，我恐怕还不如在这里卖，你们说我卖的低了还是卖得高了？” 听到这话，马塞洛等人当即更加愤怒了，他们原本的打算是将香皂控制在十贯以内，越低越好，毕竟越贵意味着他们要花钱的钱也就越多，交的税务也就越多，可对方竟然直接狮子大开口，一上来就是二十贯？！ 马塞洛当即怒道：“你这香皂的成本，绝对到不了那么贵，你赚的钱一定有很多！” “我们是来真心实意地和你做生意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赵和两手一摊：“不买就算了，去别的家买去，我这就这个价.......” 态度很坚决，也很随意。 这生意你们爱做不做，反正汴京就我这一家…… 第101章 就你们那帝国，就别说了吧 至于赵和为什么要开出二十贯的价格，肯定不止是因为想赚钱，而是因为这些大食人和中原的关系。 大食人，是中原典籍中对于阿拉伯人的统称和阿拉伯帝国所覆盖的伊朗等国人的泛称，其宗教随着帝国的扩大也在不断传播。 时至公元十世纪，亚欧大陆上除中原的辽宋西夏等国家之外，便是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哈里斯帝国，前者就是后世熟知的东罗马帝国，统治西欧一代，离着中原近一些的便是阿拉伯哈里斯帝国。 宋朝不似往日朝代有着一统天下的格局，西夏辽国两大国在外虎视眈眈，宋朝自然也被认为是实力孱弱，大食人对宋朝的态度也是差不多的，生意可以做，但我还是看不起你。 来到大宋的大食人，多数是对大宋人有着一种轻视的看法的，毕竟国家的实力决定人家看待你的眼光。 这种态度并不在国际上表示，但实际的交往上也比较微妙，大抵呈现这种态度。 这样的国情之下，赵和要二十贯多了吗？不多啦！ 赵和的态度很坚决：“二十贯，若是你们要，就可以谈生意，若是不要，那便算了。” 马塞洛当下便是和两个朋友开始交涉，用的是波斯语言。 这种波斯语，正是后世那些西方教会所应用到的典籍里的古语言，全世界会的人也没多少，赵和别说听懂了，即便对方搭配着手语他都看不懂。 不过看到对方言语激烈，表情狰狞的时候，大抵也是猜出了这些人在说什么。 嗯，骂自己黑呢。 不黑啦，咱们两国的关系又不是什么友好睦邻，生意就是生意上的啦，我加点价少赚一点点不过分吧？ 经过了漫长时间的讨论，三人似乎是达成了统一意见。 你的价格太高，我们不同意。 赵和索性也摆了摆手：“那就没得谈了，我的价格就是这个，若是你们不接受，那只请你们另谋高就了。” 马塞洛脸色难看不已：“赵！二十贯的价格太高了，不会有任何人会去买你的香皂，况且我等是跨海运输风险极大，要承担的成本损耗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赵和笑道：“可是这东西一旦运到你们的国家里，那些贵族会花我想象不到的价钱去购买吧？这一万块能运输一千块过去，恐怕你们都能赚得盆满锅满了。” 马塞洛等人当即一愣，此人为何如此清晰这些商业的流程，不过当下也是被提醒到了：“我阿拉伯哈里发帝国实力强盛，你大宋如今这等国力，根本难以和我国抗争，你何以如此有底气的说出这番话？！” 听到这话，赵和当即就是笑了：“你们所说的强盛，难不成就是现如今所剩不多的巴格达地区？难不成哈姆丹、萨曼、白益、阿尤布王朝现如今还是你们帝国所掌控的范围？” 他的语气也是陡然一变，冷冽下来：“这百年来，你们国家内部的起义纷争不断，早就四分五裂了，恐怕现如今实力还比不上我邻国的西夏吧？” “就这般国力，还胆敢说强盛？” 阿拉伯帝国的强盛时期，是在八九世纪左右，那时候的版图面积真的是难以想象的大，通过宗教同化不同种族，将分散的种族联合起来，征战不停使得自身文化传播迅速，盛极一时。 可这样的征战方式必然存在着某种问题，种族就是不可漠视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贵族和平民间的纷争、宗教内部产生的割裂都是导致后世阿拉伯哈里发帝国覆灭的原因之一。 而当下，这些人的确没什么资格去说他们帝国强盛这种话。 几人当即是神情错愕，盯着赵和不可思议道：“你是如何了解到我们国家内发生的事情的，这里去到我们的国家要上万里，走海路都要走几个月！” 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国家的内情，那他们也没办法用这种事情虚张声势，毕竟这种全大宋都没人知道的事情对方既然都清楚，还能说出清晰的地名，那就是说真的了解了。 “难不成你曾经去过我们的国家？” 赵和当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所以说我说的都是对的？” 几人沉默片刻，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将重心转移到了香皂一事上。 眼前之人了解的太多了，他们没有办法去降低价格，也没有办法拒绝这巨大经济的诱惑。 当下，马塞洛咬牙道：“二十贯一块就二十贯，我们需要一万块，一个月以内就需要你交付！” “可以，没问题。” 马塞洛强调道：“必须是和你这里一块香皂一模一样的香皂，不能偷工减料，上面所雕刻的东西也必须有。” “没问题。” 马塞洛还要开口：“而且……” 赵和干脆直接说道：“这些东西，你列入契约当中，然后派人送给我，我如果觉得满意，就会和你签订契约，这门生意也能做下，如何？” 马塞洛面色凝重地看着赵和：“无论如何，这笔生意一旦签订你就不能拒绝，若是不按期交货，按照你们宋国的律法，你将要受到很严重的乘法！” 赵和无奈道：“放心吧，肯定按照要求来，我不可能赚亏心钱的。” 马塞洛当即就想骂人了，十贯的高价难不成还不黑吗？而且卖给他们的却是二十贯，这已经黑到黑海里去了好吧！ 从没有见过如此黑心的商人！ 若是是这笔生意能赚大钱，马塞洛恨不得狠狠地踹上眼前之人一脚，让他见识一下他们大食人的实力！ 双方又是一番交流，算是基本定了下来，马塞洛表示三日之内合约就会送到，让他即可开始准备香皂。 而赵和，也是伸了个懒腰，等到三人离开之后还是叹了口气：“二十贯啊，我可亏大了呢……” 一百文不到的成本，卖给这些外国人，直接二十贯，直接翻二百倍....... 嗯，知识又为我带来了一笔财富啊！ 门外，樊楼的人一直在看着这边的动静。 “那……那是大食人？” “那些大食人竟然去找赵和做生意了？必然是因为这香皂了！” 得知此事的江远山，也是冷哼一声。 “去查查赵和卖给这些大食人多少钱，问得仔细些……” “对了，香皂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一人立刻说道：“有了！很多人都是一开始不愿意开口，但拿出了钱之后，都交代了，配方现如今已经都弄到了……” “好，即刻赶制！这赵和想做大食人的生意，这次倒是要他看看，他连自家的生意都别想做！” 第102章 汴京出现了奇怪的人 清晨，早市。 “诸位可是听说了没，今年的元夕诗会是春明楼主办的，不光其本身的三位花魁，连樊楼的那位也被请了去，京城四大花魁齐聚啊！” “而且这次不似以往这些商人们自己主办，礼部的那几位大官也打算请倭国人一同赴宴，现如今这些倭国人在朝中可是被那些当官的宝贝着呢。” “呵，那些倭国人吗？真不知道官家和那些当官的看重他们什么了，纯粹有病！” “这关咱们啥事，看乐呵得了。” 离着这开口之人大约三步距离的摊位上，一穿着黑衣英姿飒爽的女子拍案而起怒道：“什么叫不关你们的事情，这些倭国人作恶多端，早该死绝了，现如今还被狗皇帝和这些狗官.......” 不等他话说完，身旁男子沉声道：“不该说的别多说，坐下！” 可这气势俨然是将吃饭的众人吓了一跳，一时间目光纷纷看了过去。 那俊逸男子微微拱手：“得罪了，家妹性子比较冲动，各位海涵。” 瞧模样，倒是个读书的，怎地家中的妹子这般泼辣？ 食客们随即便不在意了，继续低头吃着。 周肥这边，却是神色凝重道：“小郎君，尽量离这些人远些，他们武艺不低.......” 连他都这么说，想必就是所谓的高人了，赵和点点头：“放心吧，我也不会闲得没事去惹他们的。” “最近汴京的这些人，似乎很多。” 赵和也是有些疑惑：“不像是来武举的啊，看不懂。” 那伙周肥所说的武艺极高的人，很快便离开了，据周肥解释，那礼数是江湖人惯用的礼数，显然是习武之人。 不过这点小插曲，并未对赵和造成什么影响，倒是今晚的元夕诗会打算去瞧瞧。 “崇和街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得怎么样了？” 郭槐点了点头：“小郎君只管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赵和也只是微微点头，两人说话的语气就连离得最近还身具内宫的周肥都没听到。 落子，既然是商业上的博弈，那就看看收官之时谁能更胜一筹。 早市这边结束之后，赵和等人便去了凝香，相比于前几日的爆火抢购不断，今日的凝香略微是能进人了，但也是略微而已。 可想而知，这香皂和肥皂，对于汴京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如今三天的收益，其实就足够赵和去开拓更为广大的江南市场和北方市场了，不过此事他暂时搁置了，任由那些倒买倒卖的商人去赚取这个差价。 毕竟现如今的樊楼还没解决，步子要一步一步地迈出去才能走得稳妥。 这一天的时间，他几乎都打算在凝香中看店，大食人的契约也是送了过来。 合约上的内容比较简单明了，只有三条。 一月之内，一万块上等香皂，必须交付到位。 这些香皂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必须保证和跟京城售卖的香皂一模一样。 双方任何一方若是毁约，或是没有达到要求，需要支付整个货物交易的三成作为赔偿金。 看到这里的时候，赵和也是笑了笑，看来这些大食人对自己的香皂可算是上心啊！ 与外国人做生意的好处，在于对方根本不差钱，一旦确定了交易，后续的付款并不需要去担心，主打一个安稳。 而且海贸在大宋是被严格监控的，合约双方都签订之后需要交给当地的海贸负责机关过目，地方会复制一份契约作为保留，用以调节双方未来出现的矛盾。 赵和看过合约，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便是签字画押，而后派人送了回去。 这笔生意也算是成了。 当天下午，大食人就派人送来订金五万贯，双方约定的交货日期是二月十五，这对赵和来说绰绰有余。 崇和街这边，郭槐受赵和嘱托前来参考工坊选址，最终敲定了一处房间宽敞、数量极多的院子，每个月租金五贯钱。 工坊的选址签定下来了，就是派人开始打造，熬煮猪油的油锅、烧纸生石灰的火炉，因为原本香皂的配方就不复杂，本身也是并没有花费多少的工夫便建好了。 随即当天傍晚的时候，就让崇和街负责制作各项工艺的商贩们将货物全部搬过去，动静很大，引来不少暗中窥探的人注意。 此事很快传到樊楼江远山这里，得知如今的赵和也不藏掖了，直接做起了工坊，便是冷笑几声。 “那香皂如今做出来了吗？” 樊楼的管事当即是派人拿了一块过来，模样和凝香中所生产出来的别无二样，而且经过樊楼这边大师的雕琢，上面的图案更加精美，更为巧妙。 江远山打量着手里的肥皂，眼神中有种不屑。 “若是这小子知道现如今他的配方已经到了我们手里，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吧？” “此人终究眼窝子浅阅历不深，如何能与我等相比？” “既然他如此不识抬举，那就让他看看何为深藏不露……” 傍晚时分，凝香也是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赵和伸了个懒腰，笑容灿烂。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郭槐呵呵笑道：“今日忙了一天，收入又是增加了不少，现如今小郎君也算是汴京颇为有名的人物了。” 赵和嗯了一声，这种感觉到是不错，每天都能赚到钱，而且随着财产的不断积累，他所能实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距离自己的人生目标更近了一步啊！ 门外，一男子，模样赵和记得清楚，是春明楼的管事，当然和秦婉那种管事不一样，毕竟秦婉的实际身份是春明楼的东家，这位是真正办事的。 男子恭恭敬敬递上请帖：“小郎君，我家东家特意让我转交的，今晚的元夕诗会很精彩，请小郎君务必前去。” 赵和点了点头，一旁的周肥听到这动静立马就凑了过来。 “小郎君，带我一个呗？” 赵和当即板着脸道：“周大哥，你这般表情我可就不高兴了，今日乃是诗会，风流文雅之士所聚集地，你这痴汉模样我如何敢带你前去？” 周肥一脸奇怪，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如今居然如此正经？ “难不成小郎君不打算去？” 赵和大义凛然道：“我对诗词一道，一直很向往。” 周肥一听这话立刻就懂了，当下也是严肃道：“不瞒小郎君，我虽是武人，可也是向往那文雅之学……” “那一同观摩学习，也是善事！” “如此甚好！” 说完，赵和便冲着那春明楼的管事拱手道：“麻烦帮忙带话给秦管事，帮小子安排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位置，谢过了。” 毕竟之前可是得罪过陆清清和他的那些铁粉，虽说这种场合不至于被人方案，可若是不被人注意到肯定是最好的。 “一定传达，那在下便回去复命了。” 最近也是有些忙了，如今就等樊楼的动作了，其他倒是没什么值得操心的。 散散心见见世面也无妨。 元夕啊，这场面可要比元日大的多了....... 第103章 嘴脸丑恶的人 相比于赵和的工坊，樊楼无论从动作上还是速度上，都要快得多。 他们从崇和街商贩威逼利诱拿来的配方，并不困难，也只有简单几步，当天傍晚就已经将市面上现有的香皂和肥皂全部复刻了。 而且也已经开始宣传，他们的香皂要比凝香的质量更好，用料更绝。 一时间，樊楼香皂的关注度也瞬间上来，百姓们只觉得凝香也是在樊楼里，估计是要量产赚钱了，他们是最乐得看到这一幕的，卖得多了可不就是便宜了？ 夜色如水，花灯初映。 正月十五上元节，往往要比年初一的景况更加热闹，皇宫内或许并不明显，但民间街头巷尾的花灯摊位便是映照。 一片升腾之景下，当属春明楼的热闹最为瞩目，四大花魁聚首，便是平民百姓也要津津乐道几句。 春明楼内，各方权贵豪绅云集，也有无数出名的汴京才子受邀而来。 这种年代，文采是很吃香的东西，如今这春明楼千金难求的请帖便是其体现，寻常商贾花费重金可能都求不来一张，但这些出名的才子确实可以靠着名声不费其他功夫便能大步迈入春明楼，一睹那思维花魁的绝世容颜。 赵和等人来到春明楼时，便是见到外面聚集了无数的百姓和才子，甚至在门前有才子当街题诗，打算靠着自己的文采进楼，还别说，真有能混进去的。 而当赵和拿出那张秦婉托人送来的请帖时，身后无数人皆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也是有无数人猜测起来赵和的身份。 “模样倒是眼熟，似乎是樊楼那边的。” “凝香的东家吧，我亲眼见到过，似乎是什么赵和来着。” “凭什么他也是商贾却能进去？” “据说此人和春明楼的那位东家有些关系，这话小声些说别被听了去……” 其实赵和就算听到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又管不住这些人的嘴，谣言而已便是被你听了去又有何妨？ 不过进门的时候，赵和倒是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因为那二人的特征过于明显，赵和几乎是一下子认了出来。 周肥沉声道：“是那今天早点上的二人？” 眼看着二人走入春明楼内，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眼神也是在四处打量了，赵和也是好奇。 “看来不是一般人呢。” “不必在意，便是发生了危险，我也能护小郎君周全。” 满满的安全感啊！ 赵和感慨完之后，还是好奇地多问了一嘴：“不知那二人是什么人，呵呵，只是好奇罢了，若是不能说也没关系。” 老鸨也是认识赵和的，便随口一说：“也是有邀请的，那个外乡才子名气颇大，和北平郡王有些联系，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赵和笑着道谢，想起那北平郡王，似乎是也汝南郡王差不多的人，都是宗室中人。 赵祯膝下无子，据史料记载便是将汝南郡王的十三子和着北平郡王的儿子领养进了皇宫，不过最后成为皇帝的人是那汝南郡王的儿子。 反正跟自己没啥干系，赵和也就没有在意，不过对于那英姿飒爽而且武艺不低的女子稍微感兴趣。 女侠嘛，小说话本中的常有人物，这种人物最能让人印象深刻了。 老鸨喊了楼内小厮，带着赵和进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果真是如赵和要求的那般不易被人察觉，直接给他放到了黄字号也就是最低的房间。 这可如何看花魁啊！ 春明楼来的久了，什么红红翠翠柳柳都看腻了，若不是听说今天有四大花魁齐聚，赵和没准还不来呢。 切，秦婉对自己的报复罢了。 正想着，房门便被敲响，门外是个侍女的声音。 “进来说。” 侍女进门之后，微微福身：“郎君，秦管事带话，说今晚可能比较忙，没空过来拜访，让小郎君不要见怪。” 赵和点了点头：“无妨，你就告诉她等回了家，我再好生教训一番。” 因为那教训说得有些刻意，语气重了些，那侍女当即是错会而后脸色发红：“一定带到……” 说完便落荒而逃地跑了。 赵和见此呵呵笑着：“不承想春明楼也有如此腼腆的女子，倒是少见呐。” 周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必也是刚来没多长时间，还不通人事呢。” “周大哥你倒是看人看得准。” “小郎君谬赞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楼上，正在待客的秦婉听到侍女来通传的话，当即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还当真了啊，那小子打趣你呢，行了忙去吧。” 等到侍女离开，秦婉也是脸色奇怪，这小子倒是真敢说，可办事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胆量呢。 想着，便很快去接待客人了。 今天来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六部之中那位礼部的二把手会亲自接待倭国使者，她可不能怠慢了。 “王侍郎，承蒙光顾，春明楼可谓是蓬荜生辉……” 那一袭华贵服侍的中年男子呵呵笑着：“如今这汴京也就属你这春明楼最为合适了，今夜借这诗会也正巧让倭国的使臣们多看看，也更好去交流。” “秦侍郎今日不来？” 秦婉欠身笑道：“家兄今日身体不适，回去之后一定替王侍郎问家兄安。” 被喊做王侍郎的男人哀叹一声：“如此盛会，却是不能到场，可惜啊。” “嗯？倭国的使臣们来了，本官去接见一下.” 仁宗执政年间，被誉为仁宗盛世，与西夏和辽国采用的主和派的政策，即便新政最为鼎盛时期，对外政策也大抵如此，几乎是没有巨大战事的。 而这种时候，朝堂中之中，便属礼部和吏部的官员最为清贵，一个礼部侍郎的存在其实就很能让春明楼去重视了。 除了这位礼部的侍郎王靖川之外，汝南郡王、北平郡王等大人物也是到场，和春明楼一同举办着元夕诗会的樊楼中人自然也不会缺席。 而后便是一众朝中权贵了，但这些人的位置都不算高，明眼人都知道今天是这位礼部侍郎在对倭国表示重视，虽说如今朝中对倭国之人各位友好，可若是前来那就意味着站队在亲倭派，所以更大的人物几乎没有到场的。 可即便是一般的官员，也是一般人需要高高敬仰的存在，商人收到邀请的终究是少数，也只有汴京几家颇为盛大还捐赠了大量钱财的人才换来为数不多的名额。 规格，自然是极高的。 赵和等人，便是坐在靠近窗子的位置，而后就见到了那位亲倭头子王靖川，小跑着到了那倭国人面前。 一众十几人，穿着倭国本土服侍，这源于唐朝的着装文化，和大宋有些差别但是不大，不过那鼻子下方的小胡子和那矮小体形颇为瞩目，一下子就看出了差异。 只见到那王靖川冲着那些人卑躬屈膝，格外客气。 “诸位百忙之中来此，实在是有幸……” “听王侍郎说今日有美女作陪？” “中原的女子，倒是真想品味一番。” “各位主管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赵和脸色几乎是一瞬间难看了下来，果然华夏从古至今都不缺这种向倭国人卑躬屈膝的，也就是所谓的汉奸。 嘴脸当真是丑恶....... 第104章 不对劲的人 诗会尚未开始，但宾客们大抵都是已经齐聚了。 汝南郡王这里。 “哦？那赵和也来此地了？为何没看到？” 赵允让略微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江远山，后者也是恭敬说道：“在下面黄字包间，其本身是没资格来这等诗会的，不过是因为与这秦家女子关系暧昧才收到了请帖，当下估计是不敢在郡王面前露面。” 对于江远山所说的，赵允让其实并未在意，而是对赵和比较关注。 此人，赵允让还是记忆颇深的，毕竟先前也是见到过了，还打了些交道。 有关江宁郡主的子嗣，名为赵循礼，倒是和此人年龄相仿，至今尚未有消息。 也不排除化名之类的不想让家中之人知道，不过当日官家的举动是骗不了人的，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如今的赵允让也很难确定。 赵允让轻笑道：“倒是听说此人最近做出的那香皂，名声颇大，店铺还是开在你樊楼？” 江远山沉声道：“先前吃了这小子的亏，兑给他三家樊楼的店铺，那售卖香皂的凝香便是在樊楼之中。” “不过属下已经有了对策，此人在汴京嚣张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话，赵允让神色并未有所变化，只是摆了摆手：“你们之间的争斗本王并不在意，不过闹得有意思些也算是个乐子，下去吧。” 江远山闻言随之离去，赵允让则是撑着下巴，视线注视着下方，神情仿佛是在思索。 “江宁郡主，范仲淹，曹家，官家，本王倒也想不通你为何与这么多人都有联系……” 视线转而投向那北平郡王所在的包间，眼神又蓦然变得冷冽。 皇帝的位置，可与你这人没什么关系！ 至于王靖川正在招待的倭国人，赵允让几乎是看都没看一眼。 倭国如今固然被官家重视，可终究是海外小国，那点兵力连大宋的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了，不会对他的谋划有什么推动的，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因此也是懒得去露面，于赵允让而言，谋划之外的事情他一般都是懒得去搭理，关注赵和也不过是因为他与官家的亲近罢了，有些最不可能的情况总是要在意的。 …… 伴随着诗会的开始，气氛也是被很快烘托起来，花魁就是花魁，一出场就惊艳四座，无数权贵文人纷纷感叹。 以舞助兴，以色悦人，便是这些名声颇大的花魁最大的能力了。 不过诗会的主题仍然是诗会，所作之词都是有关元夕的，待到那陆清清下台之后，便是已经开始有人拿出诗句了。 台下，人头攒动，争相传递着诗句，名气极大的才子们的诗句会优先到达那些权贵官员的受众，若是有人觉得诗词极好，便会当众念出那诗词和那诗人的名字，以此让那诗人的名气更大一些。 更有甚者，若是写得再好些，便会会有春明楼的女子弹唱于众人听，当着如此多的权贵们面前出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也是对才子之名的极大认可。 元夕嘛，正月十五月亮正圆，那自然是写相思之情的颇多，大家也更喜欢这种婉转悲情的诗句，尤其是那些花魁，若是写得好了，没准还能被花魁邀请一叙。 当下，便是几首诗词被推举了出来。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但请见，暗里忽惊山鸟啼，这鹧鸪天倒是极好……” “闻到汴京灯夜好，雕车宝马如云，这首临江仙倒是也颇为应景。” “喔，想必是这首词写得很好，竟是要弹唱了……” 与此同时，赵和所在的包间内，周肥正在取笑着赵和。 “小郎君，方才那陆清清走过之时，她看你那眼神跟看仇人似的，不承想这花魁也有这般模样。” “先前小郎君不是说要以那种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吗？如今好像弄巧成拙了。” 赵和板着脸解释道：“你就说她注意没注意到我吧！” “不过今天注意到小郎君的，好像不止那陆清清，我刚刚也看到樊楼的人了。” “樊楼吗？” 赵和略微思索片刻：“人家也是主办方嘛，再说咱就在这里听个曲看看跳舞，又没招惹他？” 周肥点了点头：“此话倒是，那樊楼中人也没有什么动作，不过我倒是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赵和疑惑道：“不对劲？是那倭国人不对劲？” 周肥摇了摇头：“小郎君你仔细看这些人，有些人的眼神和气势，根本不像是在像大多数人一样听曲，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顺着周肥所指的方向看去，赵和也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那些人似乎关注的点不在台上的花魁身上，而是顶楼的那些倭国人？ 看样子，像是有什么谋划似的。 “都是武人吗？” “武人身上的气息和常人完全不同，我能感觉得出来，而且这样的人似乎有很多。” 敢情是有大戏？ 赵和笑了笑：“和我们无关啦，我们这些看戏的跟这些人又打不上交道……” 正是说着，房门便被敲响。 赵和有些疑惑道：“什么人？” 楼上梳妆房里，陆清清对着镜子，神情格外恼怒。 “那厮竟然又是来了，真是可恨！” 毕竟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往自己脑袋上扔花，很明显的羞辱之举，陆清清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明明那时候她只想说出那厮写的诗句的，不承想诗词写得极好，竟是这般人。 正生着闷气，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秦婉。 “清清，楼上王侍郎那边让你过去呢，虽说你如今的身份过去敬酒实在是过分，不过那叫什么神原的似乎对你格外中意，没办法的事情。” “我们这些女人，总是没办法掌控自己的。” 听到这话，陆清清微微叹息：“罢了秦姐姐，我知道你也很为难，清清去便是了。” 秦婉原本担忧的神色略微轻松了一些，今日这些都是大人物，每个她都得亲自招待，生怕过失了一点，毕竟这里面许多人都是在朝中和兄长关系亲近的，总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 不过她还是开口说道：“你且放心，我会派人盯着的，不会让那倭国人轻薄于你……” …… 第105章 觥筹交错，夜黑风高 楼上，一众倭国人也是看着眼下的表演，一个个目不转睛，却是喝的脸色通红。 “在我倭国，可是没有这等盛宴啊，这般女子风情，当真是让人难以忘怀，王侍郎今日有心了！” 王靖川笑道：“哪里的话，能让诸位看一看大宋的风貌，也是她们的荣幸嘛！” 为首神原平律，此次遣宋使的头领，是倭国内一个举足轻重家族的头目，当即似大笑道：“先前那女子，倒是不错，怎么还不来与我等助兴啊？” 王靖川呵呵笑着：“想必是正在做准备的，诸位莫急。” 其中一人眯眼问道：“王侍郎，听说你们中原的女人，只要给钱就能睡，是真的吧？” “若是如此，今日才算是到了最让人快活的时候了！” “这等酒会，如何能没有美女作陪呢，不妨把那几名女子都喊来，你也知道，我们很喜欢你们中原的女子……” 正是说着，门外便是有人敲响了门，推开门的正是花魁陆清清。 “王侍郎。” 陆清清微微伏身行礼，几乎是一瞬间那十几个倭国人的视线便是注意了过来，仿佛是要将陆清清吃掉似的。 “这女人，生得倒是极美！” 王靖川瞥了眼陆清清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速来给使者们敬酒，惹恼了使者，别说你这花魁了，便是你这春明楼都担待不起！” 听到这话的陆清清心情当即一落千丈，但还是撑着笑容上前举起举杯。 “使者，小女子敬您……” 神原平律深吸了一口陆清清身上的香气，眼中露出迷离之色：“你这般女子，当真是极好，不知多少钱能与我等共度良宵……” 陆清清退后一步，手中酒水一饮而尽：“小女子并不卖身。”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注意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当即躲开后退几步道：“诸位也是倭国的使者，身在他国难不成还要行这无礼之事，恐怕有失贵国风貌！” 那些倭国人当即是愣了一下，其中一人愤然起身，手中酒杯猛地丢出，直接落在陆清清的额头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教我倭国人！” “一介娼妓，装什么清高！” 见此，王靖川也是皱起眉头，但心知这边花魁的高傲程度，不过此事他早已准备了后手，专门应对这些喜好美色的倭国人。 “诸位不必为这等人生气，等会儿诗会结束，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诸位绝不会失望.......” 听到这话，神原平律等倭国人才露出满意之色，王靖川狠狠瞪了陆清清一眼：“还不快滚，扫兴的东西！” “诸位，我们继续喝，今夜不醉不归！” 灯光迷离，觥筹交错，一众人推杯换盏，诗会的热度也算是达到了高潮，有位才子的临江仙被推举而出，被称为是今日最负盛名的上元词，而明日这个诗人的才气越来越高。 赵和这边，二人倒是觉得今天没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那些被宋朝官员招待的倭国人的出现。 即便是周肥，看到自家官员面对他国使者卑躬屈膝，也是心中有些积郁不平，他大宋现如今难不成还要对一个弹丸之地的倭国表示臣服了？ 他们终究是理解不了这些为官之人真正的想法的，当下也是觉得无趣。 “周大哥，还看么？” 周肥撇了撇嘴角：“该看的花魁也都看得差不多了，都是这些文人的事情了，没什么意思。” 两人正准备起身的功夫，楼上那位王侍郎站起身来朗声开口道：“诸位，前不久倭国使臣不远万里来到我大宋前来拜访，今日这诗会不妨也为这些倭国使臣题诗几首，若有极好的句子，重重有赏！” 当下，一众人便是迟疑开来。 元夕诗会，为这倭人写诗词？ 这王靖川是不是也太过了些，真要卑微到这种地步么？ 但仍是有人经不过那名利的诱惑，开始构思了。 赵和的目光倒是一直注意着那不远处的那位女侠，听到王靖川说要为倭国人作诗的时候，那女人似乎骂了一句狗贼什么的。 看来这年代痛恨倭人的，似乎不只有自己，也有人不是傻子啊。 “不愧是大宋的软骨头们啊！” 一个有着这样官员的朝代，如何能强盛起来，其实也是未知数呢。 好好的一个朝代，就被这些人给祸害了。 再是看不下去，赵和便是起身离开了。 春明楼外，依旧是无数人簇拥着，或是透过窗子看着里面的热闹，或是在门口等待着什么人的诗词传出来他们也好第一时间知道，毕竟这元夕诗会可是无数才子前去的。 看到有人这么早就离席，无数人也是视线注意了过来：“小郎君，难不成诗会结束了？” 赵和摆了摆手：“我家里烧着饭呢，忘了关火。” 一众人也是哈哈大笑，仍是在关注着。 赵和抬起头，望向远处成百上千凑热闹的百姓也是微微摇了摇头。 头顶，圆月澄亮，月色如洗，却是被随后出现的乌云蒙蔽了。 月黑风高啊！ 赵和等人随即就回了家，也不再去关注那些卖国贼的动静了。 赵家小院里，郭槐仍是没有休息，似乎是等待着赵和。 见到他之后，郭槐故作哀叹道：“那樊楼不知怎得得到了我们香皂的配方，现在马上就要上市了啊！” 赵和声音愤慨道：“什么？必然是这些忘恩负义的商贩，真是可恨！” 周肥打量了一下二人，随后疑惑道：“今天没人监视这边，你们俩就别演了。” 赵和当即是没忍住笑道：“看来这段时间樊楼的动作很快啊，那香皂约莫再过两天就要上市了。” 郭槐笑着开口道：“王家和孙家说要把樊楼给的钱交予小郎君，说是他们拿着那钱不放心，觉得对不起小郎君……” 赵和闻言笑道：“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既然是樊楼给的，那就让他们留着便是，若是觉得拿着这钱心里有鬼，那才是真的有鬼呢。” 郭槐点了点头：“此事我会告诉他们两家的。” 香皂和肥皂的配方，终究是不太难，这些人既然是注意到了香皂和肥皂的利益，那肯定会死死盯着，要么探查要么来挖人。 可樊楼的人应该是想不到，这些崇和街现如今身在工坊的人，皆是夜市上受过赵和恩惠的人，他们虽然是平民百姓，但也算是重情重义的。 而且他们对樊楼这等势力本就有着天生的畏惧，他们不傻，知道自己交代了配方就没了用场了，除了能换来一时间的钱财之外别的什么都得不到，后果可能就是被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再也没法抬起头来。 可赵和这边，却是帮助他们获得了安身立业的机会，帮助他们家中的人提供了就业机会，甚至还答应等这段时间过去，可以帮助他们的后代读书。 三代都给你照顾齐，你跟不跟着我干？ 两者相比之下，孰轻孰重自然就高下立判了。 不过赵和还是利用了樊楼这些人的心思，你不是要配方吗？给你配方…… 不过这种玩意，没点化学知识，玩不好的话，恐怕后果不会太小呢。 第106章 杀人放火 春明楼内，诗会也是临近末尾。 楼内才子，拿出了几首夸赞倭国之人的诗句，一时间倭国人兴致颇高，王靖川大喜，当场便是丰厚赏赐那几位才子。 只不过那几位才子在写完诗之后，发现四周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是奇怪的。 但无论如何，反正是拿到赏赐了，还在这位礼部侍郎王靖川跟前露面，这就够了。 王靖川也是说道：“诸位，不知今天是否满意？” 神原平律哈哈大笑道：“王侍郎，在下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凡啊！” 王靖川更加满意，而后说道：“后面都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且随我来……” “按你们中原人的话讲，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人便起身准备离开，神原平律等人的目光也是落到了不远处一女子的身上：“王侍郎，那是什么人？” 王靖川解释道：“那是春明楼的东家，与吏部的秦侍郎是兄妹关系。” “呵，可惜了。” 几人如此说着，但目光却是半点没从秦婉身上挪开过，后者也是察觉到，远远地伏身行礼，但心中却是恶寒。 真是恶心的东西！ 在场的宾客见王靖川等人离开，也是纷纷准备离席了。 楼外，一众人马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靖川等人出来，立刻前去开路。 “都让开！” “别碍事，那可是王侍郎！” “.......” 百姓们见此纷纷让开道路，却是看到那位所谓的王侍郎正在倭国人面前说着什么，言语神情和动作无不透露着讨好之意。 楼上，秦婉看着这一幕，深深叹息一声。 她转头看向手部挨了一下已经包扎好的陆清清，不禁神情落寞。 “不承想那些倭国人居然如此放肆，今日之事是我没考虑周全，本想着让扈从在外面听着动静……” 陆清清摇了摇头，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清楚，她本就是歌妓，若非是春明楼为她打造了这番声势，恐怕就要跟那些寻常的女子去接客待人了，如今也不会是头上挨了一下，终究是没丢什么别的。 “这些倭国人当真是可恨，可为什么那个当官的要这般逢迎啊，到底有什么好处啊！” 暮色下，王靖川一行人行至一条街道，仍是有说有笑。 “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需求，只管与本官提出，官家说了，能满足的都可以满足。” “既是来我大宋国内，定然要好生招待着，才不算有失礼仪吗！” 神原平律朗声笑道：“王侍郎这番对待我倭国之人，未来不会忘了在你们的陛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这便够了……” 忽然，一男子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幅卷轴：“王侍郎，使者，我有诗要献上……” 霎时间，无数官兵一同抽刀面向那俊朗男子，后者也是当即愣住，然后讪笑两声。 “我是来献诗的，刚刚在楼内一直没有想出好的句子，方才想到的。” 王靖川见此笑了笑，又是一个求名求利之人，他倒是也没有如何在意，反正都是助兴的玩意，便是让他念了。 男子随即朗声道：“仙客来游云外巅，神龙栖老洞中渊，雪如纨素烟如柄，白扇倒悬东海天！” 听得这番话，王靖川当即挑了挑眉头，此诗句倒是比起先前春明楼那些人做得要好得很多啊！ 倭国学习唐朝制度礼法文章，对于诗词也是颇有造诣，尤其是这次被派遣到大宋的这些人，当下那神原平律竟是眼前一亮走上前来。 “写的可是我倭国的富士山？” 男子拱手笑道：“正是，所以这篇诗句也是打算送给使者的。” 神原平律大喜道：“快打开，让我好生品味一番，不承想你大宋之人竟然也知道我们倭国的富士山……” “听说过一些，总是很壮观的，只可惜未能亲眼见到.......” 男子徐徐打开卷轴，神原平律那他身后的倭国人也是在后面看着，眼神中露出一丝得意。 逐渐地，那卷轴之上显现出诗文，而后还有一番绘画，画得极为生动形象：“这不是我们倭国的……” 他话说了一半，陡然停住，嘴里开始发出咕咕的声音，血液在不断外涌出，神原平律死死地捂住脖子，眼神惊恐。 可那男子下手太快了，一时间身后的倭国人都没有察觉到，便是一旁的官兵也是以为神原平律看到了什么精彩的部分才说不出话，直到其中一人看到了血迹。 “血！血！” 那官兵蓦地脸色变得惊恐，伴随着这声嘶吼，男子短刀也是猛地拔出，神原平律应声倒地。 “有刺客，抓刺客！” 几乎是一瞬间，王靖川也反应过来，当即就是要跑，可那男子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冲着他来的。 “狗官！” 伴随着男子的动手，周围顿时涌出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齐齐向那些倭国人劈砍而去。 霎时间，血光弥漫，被砍掉断飞出去的手臂，头颅，一个个倒地不起的尸体，一场惨烈的厮杀几乎是在瞬间展开。 一束烟火升腾而起，赤红色官府信号，便是有人遇到刺杀了。 一时间，无数附近街道上的官兵同一时间赶来，从外到内开始以信号为中心形成包围。 曹郎、夏宏等左右司礼狱之人顷刻间出动。 “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来的这群人显然各个身怀武艺，十几人面对原本护卫倭国人的官兵根本不落下风，直到将二人来人逼杀殆尽，满地都是尸体。 而王靖川，此刻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眼神永远停留在了惊恐。 “狗官已除，大事已毕，走！” 见目的已经达到，他们也并不打算久留，可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已经簇拥而来的官兵。 为首之人，便是左右司礼狱的曹郎和夏宏，二人皆是眉头紧皱看着眼前的一幕。 “当街刺杀朝堂大臣、刺杀别国使者，恐怕诸位走不了了。” 此刻为首之人，在杀人之后脸上也是蒙上面纱，与其他黑衣人如出一辙。 “恐怕我们要走，你们可拦不住。” …… 第107章 香皂生意就这么没了啊! 刺杀一事发生两天过后，才逐渐地传遍了整个汴京，一时间汴京内闹得沸沸扬扬。 礼部侍郎被杀，倭国的十几位使臣也被杀，这直接导致官家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而且当时整个开封府的人抓捕，居然还跑了一个！ 这是让上头更加难以接受的，一时间开封府内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左右司礼狱自然也是焦头烂额。 不过这些事情对于平民来说是没啥影响的，甚至那被杀得王靖川在倭国人面前卑躬屈膝的事情传出去之后，汴京上下还有一片叫好之声，都觉得那些刺客杀得好。 早市，脚店上，也是有不少食客在谈论，赵和听到刺杀的似乎不免是一愣，然后仔细询问了一些。 这才得知，那日离开元夕诗会结束之后，到场的倭国使臣全都被杀了，一个都没留，连着那个名为王靖川的礼部侍郎也惨死街头，甚至是脑袋都被砍了下来。 大……大快人心啊！ 赵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差点没压住嘴角咧开的笑容，想不到这软骨头的大宋也有这些深明大义的人啊！ 虽然这种方法太愚蠢了，根本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可赵和还是想说一句杀得漂亮！ 不过赵和转而想起之间就在春明楼中所注意的那些人，想来是那些人动手。 不过这些人动手刺杀倭国人图什么呢，现如今似乎也没有和倭国有着民族大义上的矛盾，对此赵和有些疑惑。 “那刺客们还逃走了一个？” 食客点了点头：“没错，据说是其他人死死护在她身后，这才让那刺客得以逃脱，现如今汴京都奉承了，官家放话了，若是这刺客找不出来就要降罪啊！” 其实如果代入倭国使臣的角度去看，或许是会觉得这大宋的官家小题大做甚至是有些糊涂了，毕竟倭国人死不足惜，死了也就死了。 可现如今仍然是宋朝，把对象换一下，若是另外一个国家派来了使臣，而这些使臣在国内遇刺，官家肯定是要给这个国家一个交代的。 想来也是无奈之举，不过赵和还是觉得这帮人干得漂亮。 就是不知道那个女侠还活着没，若是这么就被杀了，武侠小说剧也就结束了，多没意思。 赵和继续去忙碌了，其间也还是注意着早市上一些人的消息。 毕竟这地方人流密集，最容易打探到汴京内流传的一些消息了，没事还能听个乐呵。 中午时分，赵和醒来，而后赶往凝香去忙。 可到了樊楼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家凝香对面新开张了一个店铺。 闻香？ 和赵和这边的凝香，是如出一辙的玩法，一副对联、开业折扣以及新品体验。 而且价格直接看到了赵和店铺凝香的一半。 一时间，赵和店中原本的人流几乎是不剩多少了，全部都跑了过去。 门口，樊楼的大东家甚至亲自待客，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嗯？小郎君来了啊，呵呵，我们新店开业了，进场就是五折呢！不如进来瞧瞧？” 赵和当即脸色难看，怒道：“江远山，这香皂和肥皂的配方你是哪里来的！” 江远山见此，也是笑道：“只许你赵和能研究出来，就不许我樊楼研究出来么？其实也不难嘛。” 听到这话的赵和，两步迈到江远山面前，那眼神简直是要杀人似的：“江远山，你太过分了，就算你得到了配方，居然还开在我的店铺门口，你什么意思！” “哦？有规定吗？” “江远山！” 男人冷笑两声：“赵和，我之前就说过，你嚣张不了几天了，好好看着吧。” 听到这话的赵和愤然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还呸了一口。 “可耻，可恨！” 见到赵和这般反应，江远山哈哈大笑，他如今不只要靠着樊楼吞并赵和现有的生意，还要把那大食人的生意抢过来，估计过不了几天赵和那边也会降价，到时候他们大不了就直接打价格战，看谁亏得多，看谁最后留得住市场！ 而走入凝香的赵和，哀叹一声，四周的店员很快便赶了上来。 “东家，怎么办啊，他们现在卖的所有的商品都要比我们这里卖的价格低，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不成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们的产业给吞掉！” “他们是如何得到配方的！” “不然就降价吧……” 听到这些话，赵和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都止不住颤抖：“不能降价，一旦降价就要打价格战，我们打不起的……” “即便现如今他们的价格比我们便宜，可我们终究才是汴京名气最大的，相信一定有人.......一定有人会来找我们买，不能降价……” 说完，赵和转身，冲着那江远山怒吼道：“江远山，你混蛋！” 这话说完了，他一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干，还是郭槐眼疾手快扶住了赵和。 “小郎君不要太上心，今天就回家休息吧.......” “郭伯，他樊楼耍阴招啊！” 说着，郭槐便扶着赵和离开，临走留下话，让他们好生看店。 同等水平的产品，没有太大差异，那就是比较价格，价格越便宜肯定是更多人喜欢去买。 樊楼的闻香，一块上等香皂，和凝香一样差不多的，在原本砍了一半的价格上还有五折优惠，一块仅仅需要两贯五，买的人肯定是很多了。 这种压力之下，凝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竞争力，一时间几乎是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凝香。 依靠着价格的优势，店铺面积的优势，闻香几乎是完胜！ 甚至樊楼还会特意派人盯着打算进凝香的客人，然后专门去劝导，就是为了不让客人进入凝香的店里消费。 整整一天的时间，凝香店铺内只有十个客人，还都是之前的老客户，除此以外便是没有了。 而对面的店铺，却是热闹升腾，几乎从来没见空闲下来过。 “哎，难不成东家真的没办法了吗？” “这才开业几天，就碰到这种事情，东家也是运气不好……” “真是可惜了。” 第108章 开封府都是吃屎的吗! 赵家小院里，赵和正在和范仲淹下着棋。 “呵呵，你小子还能有认输的时候？” 赵和打量着棋盘，表情显得格外的轻松：“人家不管怎样都把香皂的配方研究出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反正店里生意不忙，倒是不如回来看看。” 听到这话，范仲淹啧啧称奇：“老夫就知道你小子还有后手，既然樊楼都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把香皂拿出来卖，说明他们得到的配方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你小子当真是没在里面下套？” 赵和呵呵一笑：“做事肯定是要做足准备的嘛，不然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会被别人抢了去的，其实我原以为樊楼会拿出什么办法去得到这肥皂的配方，不承想如此简单..” “嗯？范老头你今天不去教书？” 范仲淹摆了摆手：“今日休沐，老夫年纪大了，也得休息嘛。” “啧，不能是昨晚逛春楼了吗？” “你还是专心下棋吧，少说点话。” ....... 开封府，左司礼狱内。 曹郎和夏宏同时在场，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子，如今男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几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罗成，扬州人氏，今年二十三岁……” 名为罗成被抓住的刺客，此刻也是抬起头来看向二人，蓦然冷笑了几声。 夏宏皱起眉头道：“你笑什么，难不成不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当官的.你当真以为这种办法能威胁到我吗？” 当时，近乎五百人对这十几人进行围猎，几乎是没可能让人跑出去的，最后还是此人聚集了一些此刻，生生将官府的包围撕开一个屏障，将一人送了出去。 五百人抓捕十几人，竟然还给跑了一个，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得知此事的曹郎恨不得直接把守卫那边的官兵砍了。 这些人，到底是吃粪长大的吗？！ 曹郎盯着罗成缓缓说道：“刺杀使者、刺杀朝中大臣，乃是重罪，你没可能活下去的。” “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曹郎眯起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男子被鞭打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上，最终落在一处刀伤上，缓缓将手指伸了进去。 几乎是一瞬间，罗成眼睛骤然瞪圆，死死地盯着曹郎，却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那年轻俊逸的面孔上浮起冷意，往往能给人深入灵魂的恐惧：“你死了，恐怕你背后的那位会很开心吧？他答应你什么了？胁迫了你的家人，许多给你的家人荣华富贵还是怎的？还是说你是死士，那这可就好调查了……” “你放心，本官会慢慢挖出你背后的人，直到他站在你的面前，在这之前，你死不了。” 一旁的夏宏，早已看得心惊胆战，身旁这位明明年纪要比自己小，做起事情来却如此狠辣，宛如恶鬼一般。 忽然曹郎的视线落在夏宏身上：“夏主管？” 夏宏陡然一惊，随即回过神来：“啊？曹主管，怎么了？” 曹郎眯眼笑道：“该走了。” 包拯处，二人随即来报。 “府尊，那人咬得太死了，根本不愿意开口。” 包拯眼眸深邃，看着二人却是没有说什么。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狠辣角色，绝非常人，况且据曹郎抓住此人时候说，他撑着中了五刀的身体还硬杀了开封府内的一个小头目，那小头目似乎是根本没想到此人还有如此大的爆发力。 “看样子，倒是为倭国人而来的，是对那倭国人有什么深仇大怨吗？” “且去查一查大宋内对倭国不满或者受到倭国人侵害的一些地区，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至于那些死了的也不用着急烧掉，身上的特征都记录一下，派人来尸检，官家要一个结果。” 汴京封城，彻查倭国使臣和朝中大臣刺杀一事，全力抓捕那丢失了踪迹的刺客，任何人员不得进出，几乎每天每家百姓的房子里都会被彻查一遍。 春明楼里的所有人甚至都被请去调查了，因为这波刺客在刺杀之前，是在春明楼蛰伏的，开封府很快便调查到了这些人的来历，他们能进春明楼是因为有了北平郡王的请柬。 于是，北平郡王直接被查，可对方毕竟是宗室中人，查起来很是麻烦，据说那位北平郡王被怀疑到头上的时候，二话不说便去了开封府怒斥包拯手下的人都是在办什么案。 因为那天北平郡王根本没有发出请柬去给这些人，甚至把自己手头上还剩下的几份请柬一并拿了出来作证。 春明楼经过探查，的确是请柬无误，一时间春明楼再度陷入提供伪证的嫌疑里，现如今开封府都疯了，见谁都咬，秦婉一时间也是动了火，直接让家中兄长给开封府施压。 夏宏带领的那波捕头，几乎是处处受挫。 而曹郎，几乎是按兵不动，每天自从自家捕头手里获得一些消息，大部分的时间里是坐在开封府写写画画，几乎是不出门了。 嫌疑最大的，仍然是北平郡王，毕竟请柬不是不能伪造的，可办案遇到难度，那可是北平郡王，你敢不敢查，把你包拯拿过来，对方若是动了怒，只怕一个开封府尹根本承受不了宗室的怒火。 一时间，案件陷入停滞，只能尽全力地去追查那跑丢了的刺客。 樊楼的香皂，汴京的刺客，一时间成为整个京城都在热议的话题。 而其中一件事的当事人赵和，本应该是被樊楼逼疯的状态，此刻却是在春明楼淡定地喝着茶。 秦婉也是难掩怒气道：“查刺客查到我头上了，真当我秦家是好欺负的，这些人也太蠢了！” 赵和笑着说道：“官府办案嘛，总是这样子的，实在没法结案，估计上面都没办法，到时候恐怕就只能找个替罪羊咯。” 秦婉神情冷冽道：“敢让我秦家当替罪羊，他们敢！” 说完，目光便放到了赵和身上，秦婉的怒气也是逐渐消减，看着赵和这副淡然的模样，也是不禁眉头皱起。 “如今樊楼的香皂几乎要把你的市场抢占完了，你就不拿出什么对策吗？” “拿啊，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赵和笑着问道，后者也是摇了摇头：“如今这般模样，除非你能和我合作，让我秦家帮你销售，或许可以和樊楼平分秋色。” “所以你是来谈生意的？” 赵和并未对此事作出回应，而是说道：“事先说好的，给你一成的利益，帮我分销，现在可以了。” 听得这话，秦婉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会就是想说这个吧？难不成这个可以解决问题？你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第109章 猫系秦婉限定款 “那你卖不卖？” 秦婉眯起眼睛：“总之都是小郎君之前答应好的，为什么不卖，可价格方面……” “原价出售，你还要挂我凝香的名头，至于你要怎么卖跟我没关系，但我就这两个要求。” 秦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都这种情况了，还原价出售，你当真觉得能赚得到钱，或者说能扛过樊楼现如今的攻势？” 赵和佯装落寞哀叹一声：“秦姐姐，总得抗一抗才知道嘛，我对我的香皂还是蛮自信的。” 虽说不知道赵和为什么要以这种办法去解决问题，但秦婉还是答应了，毕竟帮助销售她也花费不了太大的成本，大不了就卖到外面嘛，反正秦家的产业还是蛮广的。 可樊楼不会想不到外面的市场，只怕也是像如今汴京的情况啊。 思索片刻之后，秦婉看向赵和，不免有些不爽：“你怎么一副把烂摊子丢给我的样子了，你难不成就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赵和也是无奈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樊楼的势力比我的大，涉及的产业要比我多，我肯定是没办法和他们掰手腕的。” “那你为什么不把香皂的配方保护好，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当时你若是把香皂配方交给我做，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子！” 赵和有些惊讶道：“秦姐姐你这是生得哪门子气，亏欠的是我又不是你？” 秦婉蓦地脸色一红，没有开口。 她总不能把前段时间香皂的生产者是赵和消息爆出，秦家之人极力劝慰秦婉把这小子给拿下，毕竟香皂可是好东西，秦家之人也眼馋。 眼前少年，秦婉还是自信自己能拿下的，不过是手段粗暴一些嘛，不过因为某些事情，秦婉也没有去往这方面去做。 但她还是觉得这香皂的配方迟早有一天会到她的手里啊，现如今到了樊楼，难免有些不爽。 指的是和赵和的关系上，总会有进展的，毕竟自己对这小子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见秦婉不说，赵和便起身走到了秦婉的身后，伸手帮着秦婉捏起了肩膀，而后者对这种接触也并不抗拒，此刻舒舒服服地趴在桌子上任由赵和捏着。 “秦姐姐这段时候很忙啊，肩膀都酸了。” 秦婉嗯了一声，眯着眼睛说道：“元夕之后那些官府的人总是找上门，我总是得去处理的，兄长出马之后倒是轻松了一些。” “可还是很忙啊……” 她这语气颇有一种抱怨的意味，毕竟也是身为女子，处理这么多的事情现如今也会被秦家当做理所当然，你这么厉害多做点事情没问题吧？可心底终归是个女子的，有些事情她还也心烦。 这时候有个能抱怨地人，自然不会憋在心里。 “都说啃老啃老，我们家里那些人就照着我做的产业去啃，二房三房都是一些扶不起的烂泥，都已经教过他们了，可还是连个小店的掌柜都做不好，没事还喜欢来春明楼蹭吃蹭喝的……” 赵和听到这话也是笑道：“估计是觉得去自家不用花钱吧，不过有些事情倒也不用留那么多的面子的，毕竟是做生意，我可以给你打折给你优惠，因为你是我家里人，可你玩了我们的女孩不花钱，到时候还是人家姑娘吃亏。” 秦婉也是被赵和这清奇的脑回路给听愣了，当即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回去我跟那些家伙说一说，索性家里出了个大官，他们败不光的。” “你前段时间来我家之后，那些老家伙终于是不整日推荐我什么入赘的男子了……” 赵和听到这话，也是不免好奇道：“难不成我还真被当成女婿了，我这诱惑力难不成这么大？” 秦婉哼了一声：“你要这么想就岔了，如今你的名声全汴京那个不知道的，他们也是盯上你身上的东西了。” “懂了，他们不图我人呗，那秦姐姐你图我什么？” 是明显地感觉到秦婉的身体震了一下，随即便听到趴在桌子上的女子说道：“可我终究年龄比你大啊，我如今都二十二了，算是老女人了，你若是说图你长得好看，那吃了便吃了，养在外面都没关系，我又不缺那点钱……” 可心里有种感觉到是很奇怪，说不出来可又一直是阻碍着她的思考，总让她没办法去做那把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或许也是因为自己的矜持，毕竟还是处子，可开春楼的女子年纪还这么大，说出去都没人信。 内心里其实也觉得赵和不这么认为，毕竟以她和赵和相处的举动来看，她也的确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一想到这个就有些揪心。 可为什么会想到这里，她其实也是不懂的，情感经历的空白导致她的确是没办法给出自己一个答案。 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赵和的按摩，却忽然感觉停住了，正想开口问的时候，便感觉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然后揉啊揉跟对待小孩子似的。 赵和这小子，胆敢这么对自己，分不清老大是谁了是吧。 正打算反手给他点教训尝尝，便是听到赵和缓缓开口道：“女人么，能做到你这份上，其实也是很少见了，拥有这么大的产业，坐拥如此多的财富，都已经很厉害了。” 可这些对她而言似乎没什么用啊，如今的她当真是不缺这种东西的。 赵和笑着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人，估计有了心事也只会选择拿工作去麻痹自己，让自己去忘掉，久而久之自己就慢慢地变得复杂了，其实这种事情你比谁都清楚。” 秦婉睁开眼睛，却是背对着赵和让他看不见的状态，眼中忽而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所以呢，最好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别去想那么多，你本来就已经很厉害了，况且女子能做的事情也不比男子少，这种时候就自信一点嘛，为什么男人能娶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小妾呢，你有钱有地位还这么厉害，怕个鸟啊……” 秦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模样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片刻之后忽而好奇道：“你说我跟花木兰像不像？” 赵和笑道：“你这样的替父从军，估计直接就被看出来的，毕竟……” 秦婉当即辩解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只是说性格方面，而且这是优势好吧！” “其实我也有点疑惑，花木兰毕竟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不被发现是女子身份，难不成她不睡觉，难不成她不洗澡，毕竟打仗可是打了好几年.” 赵和忽然得出结论：“你说花木兰在从军之后，是不是直接就被看出来了，不过那些将士们都......” 第110章 生意不做了，白赚六万 相比于樊楼现如今的大动作，赵和按照先前约定好的让给秦婉的分销权，就可谓不值一提了。 离开春明楼后，周肥也是说道：“刚刚有个人一直在外面盯着我们，想必是那樊楼中派来的。”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在身边，当真是能发现很多自己平日里都很难发现的，赵和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无妨，他们盯着我也无非是看我想做出什么动作罢了，不会影响什么的。” 周肥笑了笑，眼神中更是有些期待将来要发生的了。 按赵和的话说，站得越高，摔得可就越狠。 高处不胜寒，想站在高处肯定是要付出什么手段的。 “那位女侠似乎还没被抓到，现在汴京因为封城这件事已经闹得民怨沸腾了，想必上面也是没法无视这种情况，估计这两天就要封城了。” 周肥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想要抓这种人，很难的，即便是我上都没有什么把握，他们是很会做隐藏的。” 周肥毕竟是曾经在左司礼狱的，虽然一直是个狱卒的角色，但是对于一些事情也是有着很深的了解，越是身具武学的人，想要抓起来也就越困难，一旦让他们躲了起来，恐怕就是潜龙入海，查无可查了。 对于此事赵和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那女侠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心底其实还是希望那刺杀倭国的女人能顺利逃走的，毕竟是做了这么一桩大事的人。 樊楼这边，关于赵和这两天的动向，其实也收集得很清楚。 “嗯？赵和这些天几乎都没有去过凝香的店里，依旧在座着那脚店的生意？” “是，而且这段时间也会往春明楼跑，想必是商量什么对策呢。” 江远山略微思索片刻，秦家的存在是没办法无视的，若是那秦婉要帮赵和，想必也就是帮着他以秦家的渠道去做销售了，而这些对于如今已经遍布汴京的樊楼香皂来说，并不算什么。 也不过是拿回一点市场罢了，还能有什么用？ 不出所料的，几天之后，秦家的各方渠道果然上线了赵和的香皂，可价格还是原来的价格，一点变动都没有。 这让江远山很疑惑，这小子难不成就对自己的香皂这般自信吗？现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 这般价格，你要是想卖，根本卖不出去吧！ 那秦婉也不是蠢人，二人在商量对策的时候恐怕也将此商量得清清楚楚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江远山虽然疑惑，但也只是觉得赵和想要往品牌方向去打起自己的招牌，而故意不去降价贬低自己的身价。 这就导致了，无论是凝香还是汴京现如今秦家在销售的肥皂，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竞争性的，简直就是卖不出去多少块好吧！ “崇和街的作坊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很……很奇怪，那赵和还在吩咐那些工人们赶制，我们的人传回来消息，说赵和只安排了任务没有说其他的。” “现如今，那边光是上等的香皂就有三千块的储量了，其他的就已经上万了。” 江远山的眉头更是深深皱起。 如此情形了，赵和做这么多的香皂是打算干什么？ 到时候一齐低价统一再卖出去？ 实在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江远山现如今也是打算进行下一步了，因为也不再纠结此事。 香皂和肥皂的利润极其可观，几天的时间就给樊楼带来了大量的经济利润，整个汴京看着都在眼红。 不过樊楼的体量大，一般是没什么敢去动的，而且人家背后还有汝南王府呢！ 樊楼中，三位大食人被邀请而来，江远山开门见山，就是打算和他们做生意。 “香皂生意吗？可我们已经和赵和签订了契约了……” “据我所知，你们签订的价格是很高的吧？但是在我这里，我会以现如今的价格交给你，你能赚很多……” 樊楼的香皂五贯一块，凝香的香皂二十贯一块，而且几乎是没什么差异的，这让马塞洛等人不由得东西。 契约签订，赔付的也不过是那交易金额的三成，大不了在五万订金的基础上再赔付一万贯过去，可若是和樊楼达成合作，那就只需要五万贯就能拿下一万块香皂了啊！ 而用于购买赵和一万块香皂的二十万贯，可以直接拿下四倍！ 想必这是个傻子都会做的生意了。 这种事情，在看到绝对的利益前提下，谁他娘的跟你讲什么讲信用守契约？ 当下下午，赵和家中，一封取消合作的信件便传过来，然后还送来了一万贯的钱，加上之前的五万，本金的三成作为赔付。 见此，赵和当即就乐了：“白赚六万贯啊，这些大食人还真是大方啊！” 这六万贯，是真白赚，因为已经没有涉及交易了，只是作为生意人之间违约的赔付款，自然也不需要交税。 既然对方直接就把钱赔了，赵和自然也就没有去官府告他们一状的心思，继续在家里忙着自己的事情。 “倒也该开春了，香水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也能研究了，倒是不急，等这段时间过去了。” 即便大食人的生意已经宣告破产，可赵和的工坊依旧是在不断运作着，每日生产的数量仍然保持在一个极高的水准，甚至说赵和还提出了加快速度的办法的。 这在外人而言，是根本看不懂的操作，你的东西根本就没人买了啊，你做这么多有什么用，难不成是想要一举跟樊楼打个价格战？ 樊楼怕这个吗？当然不怕了！ “那赵和，虽说是胜过樊楼一次，可现如今终归是抵不过樊楼巨大的动作，据说那赵和第一天知道闻香开业的时候，气得直接被抬回家去了呢！” “那肯定啊，见到自己的东西到了别人的手里，还卖得比自己便宜，有几个吃得了这亏的？” “不过那小子当真是倔脾气，都这么长时间了连价格都不带降的……” “脑子有坑吧.” 正月二十五，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了，汴京城内又是下了一场大雪。 想必这就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 大雪覆盖后的汴京，一片白茫茫的。 赵和在家里烫火锅，下着棋。 棋盘上，赵和那明显是黑棋居多的要一举取胜的局势，却不知怎地陷入了僵局，明明一直到中盘都领先着的优势，却是猛地逆转。 范仲淹一子落下，先前所布局的棋子在一瞬间就活了过来，宛如铺天盖地的势力席卷而来，竟是一举取胜。 “收官，我要胜了……” 第111章 脸怎么黑了，精神焕发 江家宅邸。 因为香皂生意大赚特赚，江远山也因此出了先前一口恶气，心情格外轻松，晚上办事兴致也更高了。 帷幕里，二人交织在一起，许久之后再是分开，江家的小妾依偎在江远山怀里娇嗔不已。 “夫君也太坏了，没你这个样子的……” 江远山哈哈大笑：“这法子也是我最近才学来的，你这小骚蹄子刚刚的动静可比往日要大啊！” “还不是夫君让妾身太害羞了.....” 她抱着江远山，轻声说道：“听夫君这段时候，似乎动作很大，很厉害呢！” “那是自然，区区一个开脚店的贱民，也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动作，当真当我是吃素的不成？” 美艳女子眨了眨眼，眼含秋水道：“那就是吃肉的了……” “当然是吃你这块肉了……” 狞笑声、女子的惊呼声、由缓至极的喘息声又是不断传来，期间女子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搂着江远山的脖子开口道： “夫.....夫君，妾身最近……嗯……发现那香皂，似乎有什么问题。” “你不用管这些事情，生意上的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是那家里用的，夫君派人送来的，好像发黄了？” 听到这动静，江远山猛地起身，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发黄了？” 小妾也被江远山这反应吓了一跳，当即就说道：“对，就是发黄了，而且那味道似乎还有些不对劲。” 也顾不得共赴极乐了，江远山裤子都没穿就跳下了床，急忙去了小妾的梳妆间，然后开始翻找那小妾所说的香皂。 片刻之后，终于是找到了，幽暗灯光下，他看得不太清楚，但能够感觉到这香皂发黄得有些不太自然。 江远山深吸了一口气，敏锐的察觉能力让他当即就发现出了问题。 那味道，似乎是有些变质的感觉，香得没有那么纯正了…… 一瞬间，仿佛是有什么东西猛然扼住了他的心脏，他转而换了一个更为明亮的灯光，细细打量之下，竟然是真的出现了问题！ 原本应该表现出粉色的香皂，如今呈现出了一种偏差感很强的黄色，这绝非正常的！ 脑海中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赵和，想起了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去做任何事情，只是不断地增加库存，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念头升起。 该不是这些，是赵和给自己下的一个套？ 不可能！ 江远山一瞬间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这小子如何可能能够确认这香皂会出问题，既然他的出了问题，那之前赵和的肯定也会出问题…… 可如果是偶然呢？ 一定是偶然，一定是..... 江远山急忙回到房间，穿上衣服，也不顾一脸惶恐的小妾了，即刻赶往樊楼。 午夜，一众樊楼的东家也是被喊到樊楼中，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 “大东家，为何这么晚喊我们来，难不成是突然打算庆功了？” “庆功也应该白天才好吧，都睡了喊我起来。” 气氛立马就变得有些愉悦了，众人哈哈大笑着，也在庆祝这段时间香皂的大获全胜。 那赵和，已然是必败无疑了。 然而此刻，江远山却是沉声道：“都他妈给我闭嘴，出问题了！” 一块香皂被丢到桌上，一众人当即是看了过去。 香皂？ 香皂能出什么问题？ 其中一人，拿起香皂打量片刻，起先是没察觉到什么问题的，而后便专注了精神仔细查看。 “这色泽似乎有些.......” 他顿感不妙，当即试闻了一下。 这段时间，樊楼和那香皂打交道最多，对于成品香皂应该有的色泽和味道一清二楚，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差异。 “味道，似乎是变了……” 这几乎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众人耳中，当即便是有人直接抢过香皂，希望那人说的都是屁话，可他的判断也是如此。 这块香皂就是这么传递在众人手中，他们也是理解江远山为何如此晚的时候把他们喊来，甚至发如此大的脾气。 “会不会是偶然，我去找人拿其他的香皂来看！” “去找那些用过一段时间的，多找一起，至少要找一百块往上，只要出现了第二块这样的情况，就没办法无视了……” 他们很快去办，都是从自家找来家人用了一段时间的香皂，而后逐个进行比对查验，直到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下来。 “大东家，这一百块里面，有十二个颜色发生了变化的，有三块石味道变化了的……” 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这些香皂都是经过在场二十几人一个个看过一个个比对多的，几乎可以说是不会存在误差了的。 一百块中有十二块，如此短的时间，就有一成他妈的出了问题？ 这十天樊楼卖出去的香皂起码都有五万块了！ 五万块，一成，那就是五千块…… 若是这些出了问题的香皂，是在那些大人物的手里，只怕樊楼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一人愤然起身道：“是那赵和，肯定是那赵和在阴我们，不然这香皂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 “可这配方都是我们好不容易得到手的，都是从那些商贩手里得来的，如何会出现问题？” “可这问题……难不成那赵和的香皂也会出现问题？” “此事尚未清楚，明日派人去打探一下，之前购买过香皂的人他们的香皂变化，想个好点的由头，别让人家觉得太刻意了。” “若是真的出现问题，恐怕问题就大了！” 一时间，一股莫名的恐惧席卷在场的所有人，一旦那香皂出了问题，变色变味甚至产生其他反应，那几乎是可以说把这牌子砸了，而且卖出去的人越多，后续的影响和报复也就越大。 灭顶之灾，恐怕说得都轻了…… 翌日中午，许久已经不来凝香看店的赵和前来看看情况，不出所料的，一如既往的冷淡。 既然如此，赵和也就没什么必要进去了，反正平日里郭伯会打理这里的情况，因为没有生意，所以也不忙。 店员应该会乐坏了吧？ 不过临走的时候，倒是看到了江远山，他的脸色显然是不好。 赵和笑着上前说道：“江大东家，香皂的生意这么好，怎么看起来如此不高兴啊？” 男人死死瞪了赵和一眼，转身就走。 赵和漫不经心淡淡开口道：“不会是那香皂，出问题了吧？” 江远山猛地转过身来，神情愕然。 第112章 渐起 赵和笑着说出那句话之后，便离开了，留着江远山一个站在原地发愣。 联想到这段时间，赵和的行为，江远山顿时心中打起鼓来。 明明已经被樊楼的店铺霸占了汴京的全部市场，可赵和的作坊仍然没有停产，甚至还让秦家帮忙销售香皂，在汴京的各部铺开渠道。 如果是正常的商业行为，根本不可能这样做，赵和的行为更多的应该是保本撤出市场，或者更应该做的事情是趁着现有的名气把手头的香皂全部卖出，可他根本没有这样做。 一天到晚，宛如一个闲人，根本没有散发着丝毫的威胁力....... 这样的人，樊楼如何会放在眼里，可现如今那些出售的香皂出了问题，颜色和味道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状况很可能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而愈演愈烈。 他最不想去接受的，就是此事完全是有赵和操控的，可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却是不得不信。 那香皂的配方，绝对有问题！ 樊楼工坊内，一众樊楼的东家几乎是什么都不做了，就在工坊里面盯着。 “问题到底出在哪，是不是少加或者多加了什么？” “不清楚，我们已经尝试着简化其中的一些东西了，可只要是少了一样就没法做出来，每一样都是必要配方，而且做出来的根本就是没有问题的……” “放屁，没有问题如何会出问题！” 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地减少香皂大规模发生变化而带来的某些影响，一旦这香皂真的有问题，很快市场就会出现反应，尤其是问题发生在了那些大人物的手里。 “既然出问题，那赵和的香皂也肯定会出问题，他脱不了干系的！” “若是也出了问题，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可江远山听到这话当即就是勃然大怒：“那小子再给我们下套，他的难不成会出问题吗？他的香皂最早在汴京售卖，如今也有无数人去购买，若是出了问题他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难不成他是傻子不成！” 而且赵和还说出那番话，不就是说他们樊楼的香皂配方有问题吗？ 沉默片刻的江远山，当即就做出了决定：“尽可能地将香皂全部回收，尤其是那些汴京的权贵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察觉到问题再发难，到时候就完了……” 听到这话，一位东家当即为难道：“如何回收啊，我们又没有对购买香皂之人进行登记，再说了都卖出去的东西再回收回来，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动静的.......” “那便高价，出两倍的价钱回收回来，大不了去拿赵和的香皂去更换，说这种更好免费更换，总之就是一定要把香皂从市面上收回来，要速度！” 他们正说着，门外便是有管事的进来，大喜道：“大东家，好事啊，那赵和所开的凝香现如今停业了，估计是因为我樊楼这段时间的操作，让这小子认清自己的实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躁的江远山一脚踹翻在地，现如今关停店铺停止销售是什么信号？那就是凝香将不对外出售香皂，恐怕秦家的那边也会停止销售，他们就得不到货品…… 那也就是说，他们没法去拿赵和的香皂去更换樊楼有问题的香皂，也就会让回收香皂的难度大大增高！ 那么问题将更加棘手。 被踹倒的管事神情皇宫，明明是大喜事啊，为什么大东家要这么做。 而且他们好像还都很生气....... “都别愣着了，还不去做，能回收多少回收多少啊！” 赵家小院这边，樊楼得做出动作的消息也是很快传了过来，一行几人正在院里喝茶。 “小郎君，真如你所说的，那香皂出了问题？是你修改了配方？” 赵和呵呵笑道：“配方自然是真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自信地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那是因为什么？” “香皂本身就是碱性性质的，一般而言如果是正常存放，是很难出现问题的，更不会出现那种发黄甚至变味的效果。” “也就是说，配方是没什么问题的。” 郭槐和周肥听到这话更加疑惑。 那为什么赵和能断定樊楼的香皂出问题呢？ 见此，赵和笑眯眯道：“香皂的配方没问题，可不代表他们的操作没问题啊，香皂凭什么变香？放入香料嘛，胭脂水粉之类的总之什么香就往里面放嘛。” “可我们这边的香皂也是这么做的啊，难不成我们的也会出问题？” “这就涉及化学式配比的问题了，首先这些胭脂水分肯定是没问题的，可这些东西内部大多数的成分是花瓣之类的提取物，而且还要放入糯米等物加以调和，这就导致了内部本身的氨基酸霉和叶青霉等过多。” “这种东西，一旦遇到碱性环境，其本身就会发生反应，逐渐地改变碱性内部的一些性状，导致其发生某种变化，也就是所谓的变质。” 二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大概也是清楚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是因为放入了这些香料所以才会出问题？” “那我们的也放了啊？” 赵和随之解释道：“他们不清楚这个，我清楚啊，最后不都放入酒精中和了嘛。” “酒精……中和？” 周肥一脸懵逼，而后问道：“所以我们的香皂是没问题的吧？” 赵和点了点头：“学遍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这些东西都不清楚，还想玩思维碾压，太弱智了点。” 而且崇和街这些商户本身，都是跟赵和有过交流的，所有经营的人都是可以信得过的，而且赵和答应了会把樊楼给他们的利益让他给他们。 这就使得，这些崇和街的商贩看似是做了亏心事换来的利益，实则本身都是经过和赵和沟通的，既能坑樊楼自己还能赚到钱，何乐而不为的？ 为了保证更隐秘的安全性防止有人中途叛变，凝固之前的最后一步都是周肥等人亲自操办的，就是为了保证这次不出问题。 布局的方法很简单，请君入瓮，对方看到香皂这么大的利益，而且在确定了香皂成品没问题之后，自然而然就去做了。 所以说，站得越高，摔得越疼，这就要看汴京的这些权贵们如何把樊楼从神坛踹下来了。 根本不需要自己多做什么，主打一个省事…… 第113章 君心如火，我心如忧啊! 汴京某处权贵家中。 “夫人……您的脸，您的脸怎么了？！” 听到这话的女子还有些疑惑，随即伸手去抚摸：“翠儿，我的脸怎么了？” 丫鬟顿时着急，立刻去拿来一面铜镜，透过那镜子，贵妇似乎也没看出什么来，不过觉得自己右脸处似乎是有些颜色变化，与其他位置有些差异。 毕竟铜镜磨得再锃亮，具体的颜色仍然是没办法表露出来的。 丫鬟急切道：“是夫人这边的脸变红了，好像是伤到了一样啊！” 一听这个，贵妇大惊失色，一个女人最珍贵的，莫过于就是脸面了，为了这张脸能讨到自家夫君欢心，她可是费了大功夫的，如何能出了问题？ 贵妇当即严肃道：“翠儿，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当真？” 丫鬟使劲点头：“夫人若是不信，可以找其他人来……” 片刻之后，半个府上的丫鬟都被喊来的，在看到贵妇脸上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平日里保养如此好的夫人，今日脸上为何会出现这种事情？ 确定此事的贵妇大怒道：“是不是你们将我用来梳妆的东西搞叉了，平日里都是用的差不多的东西，为何今日会出问题！” 一众丫鬟当即跪地乞求道：“不是啊夫人，我们都是按着您的要求来的，从未有过差错，奴婢们做事这么多年，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问题……” “那就是我的问题了，是我这张脸出了问题？！” “若是今日不能给个招待，明日便把你们全部卖给人牙子，一个不留！” 当下，一众人面色惶恐，她们在这府中这么些年，自然是知道外面的世道不好的，估计连个活下来的生计都找不到。 这种时候，一位丫鬟忽然想起什么：“夫人，是不是因为那前两天买来的香皂，这段时间夫人用来保养的物品都不会有问题的，除了那香皂.......” 妇人当即愣了一下，愤然转过身去取来了那香皂，日光下，香皂原本粉嫩的表面有些发黄，妇人当即愣住。 这香皂，为何会发黄了？明明买回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啊？ 一瞬间，妇人心中一惊，难不成脸上的问题是因为这个，可这香皂不是说能够保养皮肤吗？而且她听很多人说效果不错....... 可她盯着那出了问题的香皂，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以为这发黄的表面只是沾了什么东西，可当她拿过小刀来刮开香皂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的一些部分，和其他部分产生鲜明差异，的确是变色了。 而且那变色的地方，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 妇人低下头轻嗅了一下，当即是脸色大惊：“这香皂是哪里买来的！” “是樊楼.......” “这段时间樊楼的香皂卖得特别好，而且价格便宜，所以府上的人就去樊楼买的香皂……” 妇人勃然大怒道：“去喊耿护院，喊上人，居然还骗到我头上来，倒是要看看他樊楼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樊楼中，香皂和肥皂已经停止了售卖，但街面上仍然围着一大群人等待着，毕竟他们还没买到，怎么今日就关门了呢？ 闻香的掌柜站出来，对大家说道：“诸位，实在抱歉，最近的香皂有些供不应求的，停业补充几天，等有货了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有人当即就是不悦道：“做生意哪有你们这样的，香皂卖得这么火，难道不知道多准备些？” “难不成是准备吊我们的胃口过段时间再涨价？” “人家凝香之前卖的那么厉害，都没你们这样的！” 掌柜得连忙解释道：“诸位只管放心，的确是因为没货了，价格保证不会涨的，而且之后会有更大的优惠……” 话虽然是这么多了，但下方的百姓还是不满，可身后的凝香已经关张两天都没有营业了，那岂不是说在汴京买不到香皂？ 一众人正是议论着，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大帮人，将近有五十来人，领头的是个披着面纱的女子，她被这些人围着走到那闻香面前。 见来头不小，掌柜的也不敢怠慢，但大东家属实是不让卖了，当下便是说道：“这位娘子，若是要购买香皂的话或许要等几天了，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通知……” 不等话说完，那妇人已经冷漠开口道：“把他的店铺给我砸了！” 啊？ 几乎是一瞬间，前来购买香皂的百姓当即愣住，连带愣住的还有那个掌柜。 “这位娘子，不知……”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那妇人带来的人就已经开始动手了，手里掏出棍子，踹开门就开始砸店。 这般动静，直接给一众百姓看傻眼了，那掌柜的回过神，连忙去拦。 “别砸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那瓶子是不能砸啊！” 可他一个人的反抗的声音，显然在面对这五十来个壮汉是毫无作用的。 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起了樊楼其他店铺的注意力，江远山亲自带人过来。 “何人如此放肆，赶在樊楼闹事！” 江远山带着两百来人，樊楼的伙计们全部都出动了，阵仗显然是不小，看到樊楼来人，妇人带来的手下也是很快保护了过来。 江远山一看这人群中的贵妇怒气冲冲的模样，心里当即就是一咯噔。 “你就是樊楼的东家？” 那妇人冷笑着：“这闻香也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江远山听到这话，又看到那身后无数围观的百姓，心中也是掀起波澜，难不成是那香皂出了问题？ 他态度格外谦逊道：“正是，有什么话不如楼上去聊，樊楼中有上好的茶叶……” 岂料妇人根本不吃那套：“你是想让我进去私了此事？不过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买了你闻香的香皂，如今出了问题，你作何解释！” “别说打砸了你这破店铺，今天你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闻香的香皂，出了问题？ 甚至为此打砸店铺？这么大的动静？ 一看这贵妇身份就不凡，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来，那必然是这香皂出了大问题。 一时间，百姓们面面相觑，也是不由得联想起今日樊楼关停了闻香一事，不免内心一阵后怕。 该不是这闻香的香皂，真有问题吧！ 第114章 哈哈，莫不是皇后要害朕 一层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百姓当即哗然。 人家敢带来这么多的人来闹事，必然是占理的，否则绝不会如此。 毕竟这也是樊楼，一般人可没这胆子来闹事啊！ 这女人来路不凡且不去说，能来闹事也必然是因为那香皂有了问题。 听到这，江远山当即就是说道：“我们的香皂用的是上好的材料，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娘的是不是搞错了，毕竟这卖香皂的可不止我那一家……” 即便内心已经知道答案了，可江远山在这种场合如何能够承认，承认的话必然会导致名声直接崩盘，现如今的樊楼正在极力进行补救。 听到这话，妇人眉头当即皱起，看向那连带着负责府上采购一事的管事：“这香皂究竟是哪里买的？” 管事深知自己犯了大错，此刻也是颤颤巍巍的：“前些天本来是想来凝香买香皂的，不过看到凝香没什么人，而且闻香这边还在做活动，有优惠，能便宜点……” 妇人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俨然是内心愤怒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便宜，她需要这种便宜货色吗？自古以来便宜没好货，居然胆敢给她用这等次品？ 妇人冷冷瞪了一眼管事，而后看向江远山：“话你都听清楚了吧，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远山仍是辩解道：“这绝无可能，我樊楼既然敢……” 都这种时候了，人证物证俱在，还要说出这种话，她脸上的状况难道不就是用了你这香皂的反应吗？ 如今还会说这种没用的，看来这樊楼果真不可靠，竟然用这种伪劣品出售，当真是有趣！ 当下，妇人也没再发作了，既然你这番态度，那就不用砸店了，等着关门吧！ “希望你在公堂之上也能这么嚣张，走！” 一众百姓更是哗然，这就已经要惊动公堂了？事情闹大了？ 江远山见此，立刻就要上前劝阻，却是被妇人的扈从拦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妇人离开。 一时间，江远山心中惊惧不已，可还是看向那扈从问道：“不知你家夫人是什么人……” 看来头不小，还敢带人砸店，估计不是一般人，而且现在还要闹到官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处理了…… 扈从冷笑道：“我家夫人，乃是当今曹国舅之子曹评的夫人，惹恼了我家夫人，就看看你樊楼能不能承受得住我家夫人的怒火了！” 说完，扈从便走了，留江远山一个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曹家女子....... 这可是连汝南王府都要给上三分薄面的存在！ 这般人若是闹上公堂，他们樊楼还能有好处吗？ 一时间，江远山险些没站稳，还是被人扶住了。 “快去找人去曹府登门赔罪……” 一旁围观的百姓，皆是把眼前的景象记在眼中，当下也是脸上纷纷露出忌惮。 看来这樊楼的香皂真的有问题！ 奸商，有问题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卖，难怪要比凝香的香皂便宜这么多，原来是奸商！ 一时间，此事顺便传遍整个汴京。 动静闹得大，传播的速度也就快，况且这香皂可是这段时间整个汴京都在关注的，自然很快就被大多数人得知。 听说那曹家的媳妇因为用这香皂出了问题，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权贵士子，皆是连那香皂碰都不敢碰了。 而且很快，一桩接着一桩的事件出现了，不少权贵家的人皆是说出这香皂所出现的问题，例如发黄变色和味道出现问题，她们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来的香皂，竟然是有问题的？ 一时间，整个樊楼都被浩浩荡荡的人来声讨，江远山看到这些头皮都麻了。 事情闹的这么大，这可如何处理啊？ 开封府那边，也是发来传召，许多汴京内权贵联名状告樊楼弄虚作假一事，其中不乏这些人所给予开封府的巨大压力，商品弄虚作假出了问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猛地想起，既然都是卖香皂，那赵和的香皂也不可能不出现问题....... 而且赵和这段时间也在关门，若是从中鼓动声势，说那赵和已经知道此事，他才是先兆，自己只是作为不知情的一方帮助售卖，本就是樊楼的店铺，这般做的话罪责极大可能会推到赵和这边。 那样他就能尽可能地摆脱掉最大的麻烦了！ 于是乎，急忙派人去做此事，派遣樊楼内的人传播造势，说那赵和才是真小人。 这样的动静，也是很快传遍整个汴京，一时间几种说法让百姓们一时间也想不通此事。 但出奇统一的是，不管是香皂还是肥皂，他们皆是不敢再去用了。 皇宫内，皇后曹丹姝特意找到赵祯。 看到曹丹姝，赵祯也是尽量露出笑容：“不知皇后前来，所为何事？” 曹丹姝一脸担忧道：“先前臣妾送给官家的那香皂，还是不要再去用了，那香皂很可能出现问题。” 赵祯听到这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一开始曹丹姝送来香皂，他是没想用的，但也不好拒绝，便留了下来。 后来听说，是赵和做出来的香皂，老父亲当即就乐了，不管沐浴还是其他几乎都离不开香皂。 此刻听到香皂有问题，赵祯是很不开心的，香皂有没有问题他不知道吗？你说香皂有问题，是在说我儿子有问题？ 曹丹姝很快解释了一番，听完这些话，赵祯不免是笑了出来。 “市面上多有问题的，应该是那樊楼的香皂才是，想必是那樊楼之人鼓动的声势，想要拉这原本的生产者一起下水。” “所以想来这块最开始由赵和做出的香皂，是没什么问题的。” 听到这话，曹丹姝也是不免疑惑：“官家竟然对那赵和如此有信心，若是真有问题怎么办，官家毕竟是天子……” 赵祯呵呵笑道：“那若是这香皂有问题，送来香皂给朕的皇后是不是也有问题了？” 曹丹姝脸色一变，连忙道：“臣妾不敢有这种心思，只是现如今……” 赵祯也无非开个玩笑话罢了，当下也不甚在意：“朕还有奏折要处理呢，皇后且放心便是了。” 曹丹姝虽然心中疑惑，但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伏身行礼之后告退。 那赵和的香皂，虽说是一开始就出现在市面上的，可官家因何就如此肯定？ 毕竟现如今汴京内因为香皂一事闹出的风波可不小。 女子带着疑惑，想要将此事一探究竟，便派人去关注了开封府对于香皂一事的处理。 第115章 略略胜你半子 开封府内，樊楼江远山和凝香的赵和，如今再次被传唤到公堂之上。 包拯高居上位，看着二人也是一阵皱眉。 这两方，是不是一直都有些恩怨？ 不过当下已经不是两人恩怨一事了，而是现如今汴京大多数的权贵在联名状告樊楼，此次审理的就是樊楼一事。 赵和只是作为被卷入风波中的人，一同传唤而来，毕竟一同经营的香皂生意，还是一个樊楼的，最近汴京也有赵和才是主谋之类的话语。 江远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口就要把全部的罪名推给赵和：“我樊楼与赵和有合作，赵和答应樊楼只要给出三个店铺，就会把香皂的配方让出来，倒是不承想此人对樊楼怀恨在心，拿出了虚假的配方才导致如此……” 这种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况且现如今售卖香皂的是樊楼的闻香，和赵和的凝香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包拯也并非蠢人。 他当即开口道：“江远山，如今你所售卖香皂在汴京，引起不少人的不良反应，单单是脸上产生红肿的便有十几人，而且那香皂还发黄变色，如此高昂的价格却是这般物件，货不对板不用去说，你作何解释？” 江远山没想到包拯是直接无视了自己的话语，当即是愣了一下，难不成他所说的话半点效果没起？ 其实这本身就是樊楼售卖香皂所带来的影响，罪责最大也是在樊楼身上，即便人家的配方有问题，你难道自己不会看吗？况且这种有合作还给出配方的事情，没人会相信的。 香皂利润巨大，岂是区几家店铺能相提并论的，是个人都不会这么做。 江远山愣了些许，脑海中也在给出解释，片刻之后忽然想出一个办法。 “府尊，那香皂会发黄变色味道改变，其实都属于正常现象，它主要的作用就是给身体增加香味和用于清洁，一段时间后就会变成这样子。” 包拯当即怒道：“那你为何不事先做好声名，扬言此物能保养皮肤，关于这点你有何要说？” 一旁的赵和，也是看出了江远山的想法，这老小子是要认栽，但不完全认栽。 本来就是增加香味和清洁的，一段时间就会变成这样子？ 这么理所当然的吗？难不成你就没有别的话说了？ 这话说了，且不说包拯会不会相信，外面那些联名状告你的权贵，又有几个会相信你的鬼话？ 赵和对此，也是笑了笑，他倒是要看看江远山还有什么话说。 现如今的情况，赵和是基本能预料到的，那香皂本就是一般人难以去操控的，即使是现代也会因为化学配比的问题产生一些错误，更何况古代的许多物质提炼不纯，一些基本的化学反应樊楼也是难以掌控。 就这样的背景下，樊楼所做的香皂不出问题才怪。 这么些日子，赵和就是一直按兵不动，等着樊楼一步步做大做强，下一步就要再创辉煌了，以香皂之名将樊楼声势再一步扩大了，可江远山没想到这拿到手上的香皂，根本就没问题的香皂，在他们的优化之下更好了的香皂，竟然出问题了。 以现如今樊楼不止在汴京打开的名声，还有各地打开的名声，你赚取了如此多的利益，相反的，你是不是也要承担更大的危险？ 等的就是你出问题的时候，你做的再好有什么用，做的势力再大有什么用，一旦出问题，你的代价就是身败名裂！ 包拯继续说道：“既是你这般说，也是荒唐，做生意的哪有只做几天生意的，况且还是如此高昂的价格，让百姓们趋之若鹜地购买，却落得如此局面，本官若是不处置你，难平众怒！” 江远山闻言神色惶恐，当即是目光放到了赵和身上：“府尊，既然是香皂有问题，那为何只处罚我却是不触发赵和，他的也有大问题！” “我这香皂，全是按照他所做出的复刻而来的！” 包拯皱起眉头，而后也是看向赵和，他这段时间倒是听过赵和的香皂也有问题这样的话，可终究是没有找到证据，当下让赵和而来，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些事情。 听到这话，赵和笑了笑，而后从身上取来两块香皂，包拯见此疑惑不解。 “赵和，你这是何意？” 赵和随之缓缓说道：“我可以保证，由我凝香产出的香皂，绝不会如闻香出产的一般，最少质保一年，色泽不会发生变化，香味不会发生改变甚至连味道都不会消退！” 江远山当即瞪眼狰狞道：“胡说八道，那你如何能保证此事？况且现如今在汴京出问题的，未必就没有你赵和的！” 对此，赵和也只是向包拯拱手：“府尊，可否借刀一用，在下可以证明我凝香的香皂和樊楼的差别。” 包拯见此，也是摆了摆手，让他身旁的官兵拿出刀递了个过去。 赵和拿起长刀，手起刀落，两块香皂应声而分。 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一块香皂的最内部，是夹杂着一块小木片的。 江远山心中大震，当即神情愕然。 难不成那木片才是保证香皂不会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赵和冲着江远山笑道：“江大东西，这个不能解决香皂的问题，只是作为生产的标识，当然你可能也不会懂这个，这就更好分辨了嘛。” 说罢，赵和便将那两块香皂递了上去，而后朗声道：“府尊，在下所生产的香皂内部都有这种标识，若是出现问题的香皂，有我凝香一块，小子甘愿一同受罚！” 包拯也是拿来打量了一番，随即将手中香皂放下，而后再次看向江远山。 无论如何，赵和的香皂是否有问题，都是次要的，因为樊楼才是那个被联名状告的人。 若是不处置樊楼，恐怕难平那些大人物的愤怒，也难以给汴京购买了香皂的人一个交代。 “江远山！” “你所生产之香皂，货不对板，欺诈百姓钱财，导致百姓使用之后出现问题，现如今，勒令你再不得经营香皂生意，闻香即刻关停！” “所有由樊楼出产的香皂，无论多少一律销毁，百姓所受损失，一律由尔等承担，一月之内，必须给予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如若不然，樊楼做关停处理！” ilwxs.com 第116章 考虑什么呢，跟为父也说一下呗 樊楼被开封府处罚，勒令禁止再售卖香皂，而后又需要对现如今购买香皂的人进行赔偿。 这个赔偿可并非只需要把本钱还回去了，是需要让顾客满意才可以的，至于这个满意针对不同的人，自然是有所不同。 如今樊楼在汴京卖出如此多的香皂，他们所要面临的赔偿是巨大的，或许一般的平民只会把自己的那份钱拿回来，可那些权贵，可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请君入瓮，阁下还跳进来，当真是有意思。 同样在汴京流传开来的，便是赵和的那番宣扬，可以保证凝香所生产的香皂绝对没有半点问题，如果有问题你来找我，假一赔十之外还会保证令你满意。 这般态度，顿时吸引了无数汴京百姓的好评，与之相反的就是樊楼如今的丑恶嘴脸，吃相太难看之类的话。 春明楼中，秦婉都要笑得撑不住了：“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有后手的，不承想竟是如此的后手，恐怕樊楼之人根本就意想不到，你这招倒是让整个汴京都见识了你的水准了。” “只怕这次自作自受的樊楼，损失绝对不会小了，粗略估算一下，五十万贯都是起步的，还不算上那些吃了亏的权贵对樊楼的打压，即便他背后是汝南王府，只怕这次汝南王府都没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想法。” 对此，赵和也是显得格外地轻松：“你看吧，自己赚不到的钱非要去赚，下场如何就不说了，我也没办法的，他们毕竟是要抢夺我的香皂配方……” 听到这话，秦婉眯起眼睛显得有些开心：“想必现如今汴京也只会认准你凝香一家的香皂了，这分销的利润恐怕也只多不少。” “没白让你帮忙吧，你就偷着乐吧！” “可明明是你赚得多啊，我才拿一成，动用如此多的资源帮你赚钱，你简直就是躺着享受。” 赵和闻言笑了笑：“真的假的，躺着享受我还没试过呢。” 秦婉笑意更甚：“那看来小郎君是想要试一试？” “这倒也无妨……” 二人正是开着玩笑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都不可能动手，当下也不过是花花嘴罢了，可下一刻，房门忽然被推开。 走入门中的正是陆清清，她脸上带着愤恨的神情盯着赵和。 见此，赵和也是愣了一下，而后便是疑惑道：“有事么？” 陆清清一直对赵和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听到刚刚拿饭对话的时候，直接就忍不住了，生怕俩人就在春明楼发生刚刚的事情。 秦婉也是微微皱起眉头：“我在和赵和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下次若是不敲门，你这个月的月钱就免了。” 陆清清不以为意道：“那生意的事情商量完了？我现在找秦管事有事情要聊，麻烦小郎君离开吧。” 赵和看着这般模样的陆清清，不由得思索片刻，而后约莫是猜到了这女子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估计是听到俩人刚刚的对话误会了什么，不过刚刚那般将的话，是个人都要误会。 当下赵和也是站起身来，冲着陆清清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久留了。” 陆清清哼了一声。 春明楼外，赵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望着已然回复了繁华和热闹的汴京，也是一番感慨。 香皂的生意，现如今应该能给自己带来不错的收益，至少成个二流商贾之家是没问题的。 若是再往上，就要走秦家这种综合的产业路子了，毕竟仅仅是一门香皂的生意，开始赚得多，过段时间就到了疲软期了，然后就不会有现如今这么大的利益紧张，当然各地的香皂市场打开之后能延长这个周期就是了。 正月二十七，已经能逐渐地感觉到气温回暖了。 香水的生意，也该提上日程了，毕竟大量的鲜花才是刚需。 刚刚他找秦婉，自然不是闲得没事过来调戏一下她，而是发现最近春明楼的花种类多了起来。 一问，是说岭南的花现如今渐渐的开的多了，那边的花现如今都有几十种，再过半个月就有一百来种。 这对打破一种香水味道的进程极其有帮助！ 花朵的数量和种类多，自然也就能造就不同种类的香水了，也能实现更多的利益收割。 香皂一事，让赵和看到了香物在汴京的强大市场，这也就说明着整个大宋对香物的需求是很大的。 先前的大食人，来到大宋的时候，随船也会带来香水，毕竟欧洲一代香水发展的更早，只不过海上多风浪，每次运过来的香水数量极少，可以说是专供皇室了。 所以之前秦婉见到香水的时候那般激动，就是如此了。 有关花朵的选用，赵和其实打算亲自去岭南看一看。 大宋的岭南，也就是后世的广州、海南一带，不同于以往朝代的荒芜，大宋在岭南设置行政机构，并派人去那里发展，虽说现如今发展的程度肯定远远不及大宋的其他城市，但也算是一个能去人的地方。 既然已经打算好了，自然就是安排行程，过几天赵和就会亲自赶往那里选购花朵，并且找一个靠谱的经销商长期提供。 回到家里，范仲淹等人正在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看到赵和，当即把他拉进了话题里。 “如今的樊楼闻香门口，每天都围满了人，一部分是来凝香买香水的，更大的一部分是来声讨樊楼要个说法的。” “不承想，樊楼这般开了个店铺，还衬托了凝香，他们倒是有心了！” 范仲淹也是忍不住夸赞道：“你这手瞒天过海，用得倒是极为巧妙，笼络人心以对抗人性的贪恶，以此为突破口制造一个假象，而后引樊楼之人介入，最终只是旁观便是赢下了这场仗，倒是厉害啊！” 赵和点了点头，心想这范老头分析得倒是厉害，不过有些东西是他一开始也都没想到的。 “等这段时间汴京的生意稳定，我就要去岭南一趟了。” 听得这话，几人皆是愣了一下。 “小郎君，这好好地去岭南做什么？” 赵和笑道：“自然是为了后面赚钱的生意了，总是得去一趟，别人代替我去的话不太放心。” 范仲淹微微皱起眉头，如今赵和在汴京，还有官家庇佑，若是离开了汴京，只怕会生出事端。 当下范仲淹还想着劝阻一下，但赵和的态度比较坚决，显然是已经打定好了主意的。 郭槐也是担心此事，岭南距离汴京可有千里之遥啊，光是过去少说都要半个月的时间，而且这一路上还没什么保证。 “小郎君，不妨再考虑一下？” 几人正式说着，门口忽然传来一个人爽朗地笑道：“考虑什么啊，不妨说给我听听，顺便还能给点建议？” 来人正是神采奕奕的赵祯。 第117章 阻止不了，就给你派点保镖 见到赵祯，两个想要劝阻赵和前去岭南的人眼前一亮，这就是机会啊！ 赵和若是离开了京城，其实就是离开了官家的保护范围，且不去说此去岭南千里之遥的险阻，光是离开京城只怕赵祯都要舍不得。 赵和拱手笑道：“李大哥，今日怎地不忙了？” 赵祯摆了摆手：“一天到晚的哪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这不是刚听说小郎君在香皂一事上又是胜了一次，特来祝贺的。” 赵和脸上露出笑容，而后就是请赵祯落座。 对于这个李大哥，赵和还是蛮有好感的，当然前提是这老小子不是老用看儿子的眼光看自己。 郭槐此刻也是开口说道：“这段时间香皂之事不是过去了吗？小郎君说是要去岭南一趟，我等正在劝阻啊！” “汴京此去岭南千里之遥，这路上的危险只怕是不会少了。” 闻言，赵祯也是皱起眉头：“小郎君，平白无故地去岭南作甚，那里可不算是什么好地方。” 赵和笑着开口道：“是为了之后生意的事情，总是要去一趟的，这段时间生意也没什么问题了，也算是有空闲时间了。” “此事万万不可！” 赵祯忽然这么一说，听到这话的赵和也是露出疑惑之情：“怎么了李大哥，我去岭南的确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也并非为了其他，为何就不能去了？” 赵祯尴尬地轻咳一声，似乎也是认为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毕竟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过来的，当下也是分析了一番。 “小郎君可知，从这里到岭南要多久吗？就算是走大路，不停歇也要十天的时间，正常赶路起码半个月，你这一来一回，最起码都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你在这边的生意？” 听到这话，赵和笑了笑：“李大哥只管放心，现如今香皂的生意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毕竟最大的对手樊楼已经落马了，其他人也不会傻乎乎地经营着香皂的生意。” 这就是好处，樊楼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让全汴京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香皂有问题，可这种时候赵和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假一赔十还能有所补偿，这种情况之下，汴京甚至之后要扩展出来的市场一定会将赵和的香皂作为真正能用的，放心用的品牌。 而且汴京这里，有千万帮忙做着分销，仅仅是一个店铺的话，交给郭槐其实也没有问题。 至于去岭南的危险，赵和其实觉得并没有什么，大宋虽然积弱，可内部的关系还是很稳定的，不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巨大山贼团伙作案的现象。 当然了，梁山那都是快要南宋的时候了，现如今可是仁宗之治的年代，总的来说是什么什么问题的。 赵祯仍是摇了摇头：“如今你在汴京刚刚做出名声，只怕这段时间若是不在汴京出没，很快生意就会被其他人占了去，还是不妥啊。” 一旁的范仲淹二人也是连连点头，此事还是有待考虑，他们两个都觉得不行，官家肯定也不会如何大方地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给放出去到岭南。 “对啊小郎君，现如今樊楼必然对你怀恨在心，万一他们等你离开之后派人对付你呢？” 听到这话，赵和笑了笑：“他们若是要动手，岂会在意我在汴京抑或者是其他地方，该动手早就动手了，况且我心意已决，此去岭南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来回我估计着约莫是一个半月左右，到时候也到了春天，很多东西就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听到这话，赵祯沉吟片刻，以他现在的立场，只怕是没法阻止赵和的行为的。 之前的赵和，一直跟着郭槐居住在宋州，也是河南境的，其实他若是出去走走看看，未必不是一桩善事。 许久之后，赵祯给出了回答：“此事不无不可，但总需要些人手跟着保证安全，你我既然是朋友，那过段时间我帮你找个人，可以尽量护你周全。” 赵和的脸上蓦地出现惊讶之色，看着赵祯有些诧异似的，毕竟几人虽然是朋友，可似乎还远没有好到那般份上的吧？ 见此，赵祯呵呵笑道：“小郎君只管放心，在下只不过想着尽可能地帮你一把，若是日后的生意能照顾一下在下，我也算是没白付出什么。” 赵和笑了笑，不过还是拒绝了提议：“我身边有周肥大哥其实就足够了，不劳李大哥帮忙了。” 别人给出自己的善意，总是要去想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做出这些行为，若是想不出来，那必然是有所图谋。 虽说这段时间和这李大哥也算是有些交道，可赵和难免是往着尽可能不落人群的方向去想的。 赵祯的表情忽然变得严厉：“不行，既然要去岭南，没有随从怎么办，一个人即便武艺再高强，我也不放心！” “此事你无须担心，我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过几日我便会为你找些随从，届时你一同前往！” 见到李祯这般态度，赵和心中不疑惑是不可能的，当下还是范仲淹解围道：“小郎君，既然是李先生一番好意，便接受了吧，大不了再付给李先生一些报酬，也算是让人家没有动手帮忙。” 郭槐也是点头：“现如今靠谱的随从可不好找，周肥固然武艺高强，可若是碰上了一群人，只怕是没那么轻松应对的，人越多越保鲜嘛。” 见二人都是这么说，赵和也是神情带着疑惑地看向赵祯，随之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谢过李大哥好意了，至于报酬的话……” 赵祯摆了摆手：“无妨，看着给就行，只要小郎君没有危险，那我便是放心了。” 这番态度，当真是越来越让人疑惑。 毕竟平日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富贵人氏，跑上门来说要送你保镖，这种话说出来根本就没人相信的好吧？ 可范仲淹和郭槐两人似乎都对此人深信不疑，而且之前这几个人似乎就认识？ 赵和心中疑惑，可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多几个保镖其实也不差，大不了自己就多给点钱嘛。 见赵和答应下来，赵祯也是松了口气，可转而却是叹息道：“这段时间，倭国使臣在大宋被刺杀了，现如今官家可是很头疼呢。” 言外之意，赵祯是想看看赵和的意思，毕竟赵和对于许多国家大事都有着自己的见解。 可听到这话的赵和，却是忽然脸色一变，沉声道：“倭国人死了，官家头疼什么？” “自然是担心两国之间的关系发生问题了.......” 赵和忽然冷声道：“难道那些倭国人不该死吗？死得好！” 赵祯猛地愣住。 第118章 倭国，我非得给你掰扯一下 听到这话，赵祯当即就是心头一惊，或许是未曾想到赵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为何……这些倭国之人就是该死的？” 毕竟大宋为了和倭国建交，已经努力了几代皇帝的，几乎是从太祖皇帝之后的每个皇帝都希望能够和倭国产生建交关系，只不过这些年倭国一直对大宋爱答不理的。 所以赵祯在得知倭国人准备派遣使者来宋的时候，赵祯就感觉自己完成了一个成就一般，大宋这么多的皇帝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被自己做到的。 这些年，赵祯其实也是心里有些苦的，自十三岁登基之后便被刘太后架空，直到刘太后逝去他才顺理成章地接替了监国的权力。 而这之后，朝堂之内又有诸多大臣纷争不断，前有新政派和守旧派的党争，去年有主战派和主和派的争吵，而后又因为新政失败导致了他不得不把许多为国求利的大臣贬黜。 这种背景下，赵祯自己的许多才华其实都被盖过去了，就算什么决定做得好了些，换来的也不过是大臣和天下来的一句话：官家终于是算做了点正事。 这让赵祯很郁闷，如今好不容易实现了两国建交，却是被自己的儿子这般说？ 赵和冷声说道：“李大哥，自大唐以来，倭国便与中原建交，这些事情李大哥应该是清楚的。” 赵祯点了点头，而后便听赵和继续说道：“大唐的几任皇帝，其实都大力帮助了倭国，可换来的是什么呢？是倭国人的反目成仇，是他们忘恩负义的行为！” “唐朝末年，大唐内部藩镇之祸发生，倭国直接和大唐断交暂且不提，光是趁着大唐内乱无暇外顾的时候，就吞并了百济国，当时百济国可是大唐的番邦，当时还在驰援皇家，可回头发现自己的家被倭国人占据了。” “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这才过了几百年，难不成整个大宋的官员乃至官家都忘记得清清楚楚了？虽说百济后来还是被收了回来了，可倭国人狼子野心已然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了！” 听得这话，赵祯也是忍不住心头一阵，可仍是开口道：“唐朝末年的制度无非是因为地方的权力太过于强大才导致威胁到了中央，是本身内部势力不稳，可我大宋现如今……” 赵和又是冷笑一声：“难不成大宋就比当年的大唐好到哪里去了？” 范仲淹当即眉头就是一跳，这话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啊，若是在平常人面前说一说，兴许当成玩笑话就过去了，可这面对的可是官家！ 赵祯也是表情有些难看了，自己儿子难不成对自己治下的大宋如此没有自信？ 赵和有个鸡毛的自信，一个打仗打赢了都能赔钱给人家的国家，还强盛，还以此说明和倭国建交的实力，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赵和看着赵祯，而后平静开口道：“如今大宋内部社会问题严重，外部有敌国虎视眈眈，即便因为官家这些年对外的怀柔政策使得多年没有巨大战争，可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 赵祯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为什么先前的皇帝不和大宋建交，他们无非是看到了大宋本身可能存在的威胁，与大宋建交风险是很大的，毕竟大宋的版图.......” 他没有说没有统一的事情，可意思却是已经表达得明显了。 “这种情况下，这种包藏祸心的国家忽然跑上了门，意味着什么？” 赵祯的神情也不禁忧虑起来，相比于前朝的君主，赵祯做到的也就是保持了内部国家的平衡，不至于一直发生战乱，其实本质上没有多少地改变了大宋内部的局势。 这种情况下，倭国人突然来建交是为了什么？ 打探实力！ 赵祯猛地起身，而后盯着赵和说道：“你的意思是，倭国人是为了打探我大宋的实力而来，若是看到有机可乘，很可能对大宋动手？” 赵和笑着说道：“倭国人就算发展再快，其实和大宋比起来也是土鸡瓦狗，肯定是不敢对大宋动什么小心思的。” “可高丽国，未必他们就不会心动。” 赵祯仿佛醍醐灌顶一般，也是联想到这段时间倭国人在汴京的一些所作所为，他们名义上是来大宋学习的，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的底线，无论是在京城嚣张跋扈还是欺压民女，都是这样。 这种行为，哪里像是来学习的模样，昔日遣唐使来到大唐，面对大唐的文化恭敬不已，几乎是卑躬屈膝地学习，怎么到了他大宋这一代就成了这样子？ 若真是要打探自家实力打算对邻国动手，赵祯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这可是在打大宋的脸面啊！ 赵祯沉声道：“想必官家因为这刺杀一事，也会看到一些脉络，应该是会对倭国人展开调查的。” “若是这些倭国人真的包藏祸心，那官家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的！” 见到赵祯的眼中露出一丝凶狠，赵和也是缓缓说道：“不承想李大哥竟然也是一个爱国之人，不管是不是，总之倭国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死了就死了呗，他们难不成还敢发兵不成？” 赵祯忽然笑了笑道：“若是听你这么说，那些刺客倒是真的算是好人了。” 那必须啊，能行刺倭国使者还敢刺杀当朝汉奸大臣的，若是政策允许，赵和都打算给这些人立碑了。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赵和现如今就算有什么想法，其实也没法对大宋的官方政策产生影响。 可他并不知道，现如今坐在他面前的就是大宋的最高统治者，这番话几乎是可以说进了这位皇帝的心坎里，而后便会牵扯出许多倭国在大宋做出的一些龌龊勾当。 不过终究对现如今赵和的生活产生不了什么影响，能做到的其实也就是等到事后交好了。 几人随后便是边聊着天，便开始下棋，赵祯对此事极为热衷，其实也是在考验一下最近赵和的棋术有没有什么进步，以及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之类的。 对于汴京香皂风波一事，赵祯几乎是拍手叫好，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更加欣赏了。 “来来来，不说那些晦气的，下棋下棋！” 第119章 我就喜欢和你们一般背信弃义的人玩耍 香皂风波之后的一段时间，赵和店内的香皂销量几乎是在以几何递增的形式在迅速在增长，崇和街的作坊进一步扩大，不光是凝香的货物有些供不应求了，秦婉那边的路子每日需要的供给也在迅速提升。 这种情况下，除了原本的工人，崇和街的商贩常常拖家带口地来帮忙，幸亏是郭槐有先见之明租下的房子够大。 二月初二，龙抬头，是民间极其重视的日子，前往岭南的行程也已经定下来了。 那位李大哥说要派来的人至今还没露面呢，赵和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当时都那么保证了，赵和也就没去找其他人了，总之郭槐是要留在汴京看生意的，周肥一定要带上他才不慌。 这天，他正在凝香里查看着最近的账单，郭槐推开门对赵和说道：“小郎君，外面来人了，似乎是之前的那些大食人，见还是不见？” 毕竟这些大食人之前看到了樊楼香皂之后，几乎是想都没想自己把生意取消了，白赔给了赵和六万贯。 不过这种背信弃义之人，郭槐真的觉得没那么好聊的，可对方言语之恳切，还是让郭槐生出了前来问一问赵和的心思。 听到这话，赵和笑了笑而后合起账本：“大食人么？让他们进来就行。” 片刻之后，郭槐便喊了马塞洛三人进来，几人看着赵和，那脸上都是带着些许尴尬的表情。 “赵，别来无恙，听说你们的香皂最近生意很好。” 赵和点了点头，笑着嗯了一声：“还算不错啦，所有人都跑到我家来买香皂，这一天天做香皂的速度都没有卖香皂的快，我也发愁啊。” “当真如此？” 赵和笑了笑：“这还能有假，门外那些人你们又不是看不到，今日上门不是来给我道贺的吧？” 马塞洛看着赵和，而后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赵！” 赵和差点就被吓了一跳，不等他开口，马塞洛便低下了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们的过错，是我们看到了更大的利益才会和你取消合作，你的香皂才是当之无愧的正品，我们也只认可你们的香皂！” 毕竟马塞洛他们刚刚和樊楼签订了契约就碰到香皂出问题这种事情，他们二话没说就告到了官府，也是不出意料地胜诉了，契约取消，他们也是获得了大量的赔偿。 可樊楼的路子走不通了，只能来赵和这里，但赵和他们已经背叛过一次，听说中原人最讲究信用了，他们也是不能确定能不能再得到香皂。 毕竟这香皂对他们而言，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绝不是一般的物品可以替代的。 见到几人这般态度，赵和也是并不觉得出奇：“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墙头草，说的就是你们吧？” 三人也是都听得懂，当下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赵和也没打算继续折辱他们的，毕竟这大食人其实也是一笔大生意，而且从大食人这里，赵和还打算是想获得一些东西。 “你们也不用老是低着头的，生意的话想做还是可以做的。” 听到这话，三人当即大喜：“赵，当真吗？你还愿意跟我们做生意？” “价格的话，你要是高一些我们都不会有半点原因，因为之前都是我们的过错。” 赵和摇了摇头：“没必要，说好了的二十贯就是二十贯，我们中原人做生意最讲究一个做诚信。” 几人又是觉得有些羞愧，旋即就听到赵和开口道：“可我不可能不追究此事，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帮我找一样东西。” 几人当即答应下来：“只要是我们能帮你找到的，一定帮忙！” 赵和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是说道：“我需要琉璃，这种东西你们知道吗？” 玻璃，是在清朝末年才传入中国的，但它的发明早在古埃及的时候就出现了。 阿拉伯哈里发帝国的原本范围，就包含了古埃及这片地方，赵和相信这些人是可以帮自己搞到的。 而三人的反应也并不出人意料，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琉璃吗？小问题，你需要多少？” “只不过琉璃那种东西极其脆弱，若是想要运送这么远，只怕是损坏率会很大，所以我们一般而言是不会运送琉璃的。” 赵和笑了笑道：“我要的不是琉璃，是琉璃的制造配方，只要你们能帮我搞到，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海外唯一的香皂经销商了，日后我如果研究出新品，合作起来第一时间就会考虑你们。” 听到琉璃配方的时候，几人当即是有些为难，琉璃这种东西在西方，虽说是贵族最喜爱的，可平时也是可以在市场上买得到的，若是传播到了中原，岂不是让中原人就掌握了技艺？ 可听到后面的唯一经销商，几人的呼吸顿时就炽热了起来。 唯一，就意味着他们在西方，就是唯一的售卖者了！ 相比于被中原人掌握技艺，这种诱惑显然是更大！ “好，没问题！” 赵和看着眼前几个金毛，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当即是乐了。 这些人的嘴脸，当真是常人难以比拟的啊！ 香皂无论如何去卖，都是赚的，况且赵和还能得到琉璃的制造配方，这种东西若是掌握在手上，不说实验室的一些器材能够极大程度的改进，其本身也是生意的一种，能够带来巨大利益。 这样的合作来上两次，赵和没准就能从西方得到许多现如今得不到的东西，这种交换肯定是赚的。 几人随即便是拟定了条约，而且大食人甚至作出了保证，若是他们再食言，会直接支付全部货款的金额给赵和，也算是在赵和面前表态了。 这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了。 崇业夜市蒸蒸日上的发展，赵和也没有把煎包的生意丢掉。 如今的赵和，三十万贯的家当是有的，这样人去卖煎包，也是引来无数百姓一阵欢呼声。 “不承想赵老板亲自为我等做煎包啊！” “这煎包吃起来都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了哈哈！” 赵和仍是持续着往日的做派，仿佛有钱之后和有钱之前都没什么差别。 而二月初五这天早上，一个女子出现在赵和的摊位上。 “老板，一笼煎包一碗馄饨。” 赵和笑着答应下来，可抬头看向那女子的时候陡然愣住。 女……女侠？ 这不会就是那个逃走了的刺客吧！ 第120章 我们不能趁人之危啊! 赵和愕然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傻眼。 这女侠，还没逃出汴京城吗？ 不过想来也是，倭国刺客没有抓到，汴京城门的各处都放置了明哨和暗哨，出入城门的人员都会被严格审查，根本就不会放出去任何人。 眼看着女子已经不复之前那般英姿飒爽的模样，眼神中流露着一丝哀怨，赵和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东西。 想必之前和这位女侠一起来的人，估计都已经死得差不多的，包括上次和他一起来的俊逸男子。 哎，可惜了，这可都是英雄啊！ 察觉到赵和盯着自己，那女子也是当即竖起颇为好看的眉头：“你看什么？” 赵和干笑两声：“我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姑娘。”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渣男语录第一条…… 那女子也愣了一下似的，嘴里说着这样吗？我经常来这边买煎包，然后拿着煎包找了一个位子就单独吃了起来。 周肥此刻也是走了过来，有些警惕似的说道：“那女子就是之前见到过的，武艺不低。” 赵和笑着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知道嘛，刺客啦。” 周肥猛地轻咳一声，而后便是说道：“武者的听觉都很灵敏的，有些话最好小郎君还是少说，省得被那女子盯上了。” 赵和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忙碌着。 陆芝，也就是那名女子，其实并未注意这边的动静，而是心底一阵失落，这次的刺杀，十几个兄弟包括罗成全部都死了，他们没想到开封府的官员竟然如此难缠，尤其是那个被喊做曹主管的，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力扛他们数人，若非是被掩护，只怕她也会被留下。 可走了又有什么用？现如今只剩她一个人了，接头人也权当她死了，直接就断了联系，明明他们是来报仇的，可现如今却是因此死了更多的人。 陆芝盯着盘子里的煎包，一时间竟然是有些吃不下去，可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应该活下去的，这段时间风头紧，她又受了重伤，很难突围出去，便只能待在汴京里。 那些开封府的人，跟狗一样，几乎是她躲到哪里那些人就追到哪里，只不过每次都刚刚巧妙地躲过，可这种日子持续不了多久，她若是再找不到那个接头人帮忙离开，恐怕也会辜负那些人的生命，他要好好活下去，至于那些杀了自己兄弟姐妹的开封府狗官们，都得死…… 很快吃完了早饭，她其实身上并没有钱财，今天早饭的钱还都是偷来的，为了活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她本身就是这么长大的，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不过心里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一直持续这种以偷窃来活命的日子，所以她几乎每次都会偷几十文钱，甚至还会抓来一些野味来抵债，这钱她很少花，只是偶尔想吃一顿煎包的时候才来。 每次吃完这煎包，陆芝心里都会感觉到一阵幸福，仿佛家国情仇都与她无关了，此刻就如同汴京的这些百姓们一样在安然享受着生活。 吃完之后，便是起身离开，小腹传来一阵剧，她差点就要呕出来，腹部被那姓曹的砍了一刀，因为没有伤药只能用内宫调息的缘故，所以好的很慢。 索性天气很冷，伤口不会发脓，只要能扛得过去，只要能活下来....... 一栋位于州桥附近的破烂屋舍，女子栖身其中，这地方已经被搜查了好几遍了，现如今来说是安全的，她已经在里面躲了四五天了。 每天都能听到街道上听到百姓们在兴致勃勃地谈论些什么，倒是那个开脚店的赵和，她俨然是听过了不少次，才十五岁就靠着自己的平民出身做出如此多的事迹，当真是了不起，有些羡慕他，能像个人一样活着做个平民，可她却是从来不行。 屋内，头顶阳光透过破烂的瓦房落进屋内，陆芝蜷缩在角落中，只感觉身体是在不正常地发冷，额头冷汗也是冒了出来，她狠狠地裹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兴许只是风寒这种小病，可现如今的她却是丝毫都调动不了内力，只感觉小腹处似乎有滚烫的液体在流动，她知道是自己的伤口又破了，想来自己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 意识模糊中，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陆芝不由得自嘲一声，还是被抓住了吗？总之都是要死的，死就死了，大不了到了那边再继续一起喝酒吃肉，再不用对这些事情上心了，也就轻松了。 “.......周大哥，你去……酒精，别让人.....” 昏迷前，她最后听到了这样的话，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破屋内，赵和看着腹部正在出血的陆芝紧皱着眉头，是这女人临走之时的反应让周肥有所察觉，说她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随即两人便跟了过来。 不承想，都这副样子了。 赵和想上前查看一下她的伤势，但生怕周肥不在这女子一巴掌给自己呼死，犹豫片刻之后把她怀里抱着的刀拔了出来，女人几乎是直接没了力气，手臂也是耷拉下来。 赵和当即就是一惊，连忙去测她的呼吸，索性还没死，便将刀丢在一片，看着女子被血液浸湿的腹部，思索片刻，取下外套将下方的盖住，而后撕开了女子的衣物。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摆在那里，多数已经结痂了，但似乎是因为什么新动开了一道口子，索性赵和是让周肥拿了银针之类的东西的。 很快，周肥也是赶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东西都在这里了，小郎君如何做？” “那你的衣服脱下来。” 周肥当即就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躺倒在地的女子：“小郎君，乘人之危是不是有些不好……” 我特么…… “我是要用你的衣服擦拭她身上的血，没看见我就剩下一件里衣了吗？” 周肥当即尴尬一笑，随即脱下衣服撕开递给了赵和。 血流了一会，也就停了，赵和随即擦干净了女子腹部的血，而后拿来酒精。 “女侠，待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酒精在洒上去的时候，女子发出一声痛苦地闷哼。 我是盲人，请问你们在干什么？ 不过两人此刻也都是没有这种心思，周肥也是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地盯着那伤口。 赵和神情凝重地取出银针，而后点燃酒精灯开始消毒。 伤口要缝合再上药才有活下来的可能，这种事情赵和也是第一次做，但想来是跟缝衣服差不多的。 “女侠，缝得丑了点，醒了别怪我……” 第121章 陆芝: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等到陆芝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她的头依然在发烫，但是感觉到自己小腹部似乎是被缝合了起来。 撩开衣服一看，横七竖八的都是线条，样子快要把她丑哭了，但索性是被止住了血。 打量了一下房间内，似乎是有什么人来过的痕迹，看样子并非官府中人。 正是在思索着，房门……或者说用木板来说更为贴切，被人拿开了，她猛地看向那俩人，正是今天早餐铺的老板和伙计。 眼看着陆芝就要拔刀，周肥冷哼一声，随即拿起一个石子便弹飞了过去，正好落在陆芝将要放在刀上的手掌。 女子吃痛闷哼一声，手里的刀也是落在地上，周肥此刻死死盯着那女子说道：“我家小郎君若是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别不识好人心！” 陆芝看向二人，这次看得更加清楚了，的确是那名为赵和的脚店老板，也就是最近在汴京传得沸沸扬扬的人，他身旁男子就是平日脚店的伙计，根本就看不出是有功夫的，可刚刚的举动已经印证了此人身怀绝技。 也就是说，此人的内力和功夫都不低，已然是到了能够自行调节呼吸的境界，而且十分自然，这就已经是属于宗师级别的高手了。 若自己全盛时期，或许可以尝试和他试一试，可现如今，她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不过此刻，她还是撑着刀身坐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向二人：“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赵和无奈道：“你这话说的我俩跟流氓一样呢，放心吧，不是要害你的，若是要害你，发现你的时候就告诉开封府了。” 听到开封府，女子眼中露出杀意：“你也是和那开封府里的狗官有勾结的……咳咳.....” 她猛咳了两声，显然气色有些不好，赵和随即走上前去，手里提着食盒放到她面前。 陆芝依旧警惕，身体紧紧靠着墙壁，赵和随之解释道：“你们刺杀倭国人和那狗官，本该是英雄，可现如今的世道没办法的，我只能尽可能地帮你……” “你与倭国人有过节？” 赵和思索片刻：“现如今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未来可能会有，这话你当然听不懂了，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喝了。” 陆芝一巴掌打开赵和伸过来的手，皱眉道：“你要干什么？” 赵和有些尴尬道：“抱歉，我这个人看到柔弱的人都想着摸摸头安慰她，没什么恶意的，放心，这里面没有下毒的，我吃给你看.......” 赵和随即打开了食盒，里面有熬制的治疗风寒的中药，也有一些药粉，当然还有一些稀粥之类的适合病人这种时候吃的饭食。 他先是喝了一口，然后递了过去，女子死死地瞪着他，赵和无奈道：“女侠，没必要让我喂你的吧，我就是个送饭的，你又不会给我什么报酬之类的。” 而陆芝是在观察赵和的身体反应，在确认过这粥的确没问题的时候便接了过来。 “连声谢谢都不会说？” 陆芝低着头，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周肥随即拿着准备好的包裹丢到了女子一旁：“这是我家小郎君给你准备的衣服，穿上之后不会太冷，现如今你是朝廷在抓捕的犯人，我们不可能跟你扯上太多关系的。” 陆芝没有说话，低头喝着粥，脸上的表情跟死了父母一样，看着就是一个生人勿近。 赵和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直等到女子吃完了粥而后喝了药，这才放心。 “今日中午的时候，你已经昏迷过去了，都是江湖儿女，况且我们行医之人讲究一个病急不讳医，就帮着你缝合了伤口，这粉状药物是帮你伤口更快愈合的，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安排。” 说罢，赵和便起身带着周肥离开，临走之前还说了一句：“女侠放心，我们若是要举报你，你现在就已经在左司礼狱了，不过我很欣赏你刺杀倭国人的行为，所以这段时间你放心待在这里，等你伤好了尽快远走高飞。” 陆芝看着赵和二人的背影，直到离开，她的目光才放到了那些赵和带来的东西上。 因为自己刺杀倭国人，所以来帮自己的？ 还是说这人的话是在说谎，一个正常人的身边怎么会有如此高武学的扈从，必然是官府中人。 难不成是官府中人已经打探到她的下落了，这两个人只不过是来刺探她口中的情报的？ 这种情况，也并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事实上不论在任何之后，只要保持足够的戒心，那么活下来的可能才会更大，汴京这种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满城的人都在抓捕自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行人说是要帮她的，正常人都很难去相信。 可她的确是因为这两个人活了下来，一时间心中有些复杂。 拿起赵和留下的伤药，陆芝随之撩起自己的衣服，她忽然是愣了一下，这时候才理解了赵和口中的那句江湖儿女病急不讳医是什么意思，她不由得脸上露出些许怨怼之情，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就是说明此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不过当下，这种名节之类的事情都不重要了，她随之往自己的伤口上撒起了伤药，而后吹灭了赵和留下的灯火，逐渐又昏睡了过去。 要活下去....... 陆芝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了岭南，在一个小渔村里，翁翁和娘亲坐在屋里，正在招呼着她快些进来吃饭，小弟搂住她的肩膀，嘴里在说着今天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而后一把大火，仿佛焚烧了一切似的，所有人都死了，火光中，那些倭国人狞笑着，正在奸污村里的妇人，或是在追杀着村里的男人，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做不了任何事情。 而她梦里的那个小木屋，早已烧成了灰烬，家门口的桅杆上，挂着他翁翁和娘亲的尸体，已经不成样子了，二人的脚下放着一颗小孩子的头颅，面带惊恐。 陆芝猛然醒来，察觉到自己现如今还是身在汴京的这个小破屋里，距离那场屠杀已经过了十几年，可她仍然记忆犹新。 她已经尽可能地去报仇了，可也死了很多人，虽然不甘心，可那些人现如今也应该瞑目了。 自己，不应该再去背负这些了，不应该有更多的人因此死去了…… 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发现风寒几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正常活动了，正好一束光芒映射进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 回去之后，要好好生活…… 第122章 在下赵和，江湖人送匪号..... 新政失败，朝中新政党派被贬出京，其中韩琦是被弹劾得最厉害的人之一，直接就被贬到了岭南道。 毕竟被扣上了谋反的罪名，离得近了朝中的官员都担心你反扑起来，到了岭南那就是天高皇帝远，你韩琦不是武人吗？不是立了很多军功吗？岭南那边土匪乱象，还有几个邻国蠢蠢欲动，这也不算是大材小用了吧？ 听到范仲淹说这些，赵和也是一阵吃惊，韩琦是什么人，西夏和大宋战事的主要贡献者之一，范仲淹也是其一，这样的人居然被贬了那么远？ “这皇帝是昏君吧？” 范仲淹猛咳嗽了一阵，你这样说你爹可不行啊，随之他解释道：“韩琦功劳颇高，朝中一些人对他不满，尤其是兵部尚书本就与他有过节，弹劾韩琦的人都是不打算能让韩琦再度回京的，就打算把韩琦耗死在岭南，也是没办法的。” 赵和还是那句话，等辽国打过来，到时候让这些傻了脑子的文人去打，你们不是最会纸上谈兵吗？那么打个辽国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都是一帮蠢货，不光是说这韩琦，而是这天下的武人，盛世的时候就把人家晾在一边，需要打仗的时候把人家推到前线，真是有病。” 对这话，范仲淹还是比较满意的，朝堂之中不就是一帮只盯着自己利益的蠢材吗？ 这都是没办法的。 范仲淹与韩琦是交往极为密切的，不光是在官场上，私交也颇好。 范仲淹则想着能不能给韩琦一些信号，让韩琦在岭南道照顾一下赵和之类的。 以自己弟子的身份，想必韩琦也会照应几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成。 而皇宫之中，赵祯也是在发愁应该是派什么人跟着赵和一起去岭南道的。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出了问题。 其实这些人考虑的的确是有点多了，如今大宋内部的环境比较清明，匪徒纵横根本算不上，当强盗赚的钱还不如去种地做工呢，哪个脑子有坑的去干这个？ 一个商人跑到岭南，谁鸟你？ 可他们却是极其重视，尤其是这个老父亲。 既不能暴露赵和的身份，也不能吸引其他人注意力，那就只能动暗卫了。 都是培养过来保护自己的，未来也是保护赵和的，提前个几年也无妨。 ....... 夜晚，州桥的小破屋，赵和这次没有带上周肥，而是独自前来。 白天街上都是巡逻的，看到一个可疑的人都要盘问，只能晚上来。 踏入破院内，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陆芝的踪迹，便走进屋里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到人。 赵和摸着后脑勺：“难不成是记错了？” “女侠，你不在吗？” 当他转过身来，那位女侠赫然就出现在门口，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差点给赵和吓死了。 “你是鬼啊，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 夜色中，女子看不清容貌，只是盯着赵和这边。 “你来做什么？” 赵和轻轻放下食盒，而后双手负后，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我不该来么？” 陆芝的感官比起寻常人要好，当下也是能够依稀看出赵和的动作，当即就是拔出了刀。 “你本不该来的。” 赵和顿时破功，连忙道：“女侠姐姐，别冲动，我就装个逼，这里面是送给你的吃的，还有药，你的病好了？” “你想做什么？” 虽然对赵和所说的装个逼听不懂，但陆芝清楚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就会帮自己的，况且如今她的身份敏感，对方的身份又不明朗。 她怎么知道眼前之人是不是那些官府里的人派来的，是来她这里刺探什么消息的？ 赵和无奈道：“我都没报官，也没做什么别的，你不用那么紧张好吧，而且我今天都没有带那个大兄弟来，可想而知我的诚意了。” 他本身没有什么武功，更别提和眼前这种受到官府围杀还能跑的人能一分高下的，的确是出自某种钦佩。 在这样一个朝代，有人能看出倭国之人的险恶出手，那就是英雄，赵和虽然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行为，但还是会敬重的。 陆芝自然清楚这话的真实性，这两人里面，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也就是那位武艺不低的人了，对方若是出手，只怕以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敌得过。 而且这两日，陆芝也没察觉到赵和的恶意，当下便是收了刀，朝着赵和走去。 后者连忙退到一旁，生怕对方真的对自己动手。 不过他也是有些信心的，我都救过你了，你还杀我就有些不地道了吧，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知恩图报…… 陆芝只是打开了饭盒，旋即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见此，赵和也放心了，而后凑近了一些，也仅仅是一些坐下。 “女侠，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杀倭国人吗？” “我本人也很不喜欢倭国人，更不喜欢对那些倭国人卑躬屈膝的狗官，所以我觉得你杀得是真的漂亮！” “你武功应该不低吧，昨天那个人你还记得吗？老狠的一个人了，他师傅是谭正芳哎，女侠你听过么？” 赵和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本意是想尽可能地缓和二人关系，毕竟以后装逼的时候说自己结实某某女侠，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也是面子嘛！ 不过陆芝倒是皱起眉头，看向赵和这边：“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了？” 赵和当即啊了一声：“女侠，我可是救了你，你难不成要恩将仇报，我听说江湖儿女最是重情重义，你若是杀了我，恐怕未来武林中人会诋毁你啊，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陆芝不悦道：“你能不能不说话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赵和呵呵笑道：“不说话多尴尬啊，咱俩多聊聊天，就算是认识了，认识了就算是朋友了，你说对不对？” 女子根本就是不想再理会赵和了，坐在一旁吃着饭。 而赵和也是对于女子惊人的回复能力发出了感慨，说着什么不愧是武林高人，恢复的如此之快，还颇有女侠风范，主打的就是一个高冷不正眼看人，以后要是自己闲的没事情做，就把她写进小说里，写一个快意恩仇的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劫富济贫，然后顺理成章地去问这位女侠的名字。 “在下赵和，江湖人送匪号玉面小郎君，敢问女侠大名？” 陆芝白了一眼赵和，鸟都没鸟。 脑子有坑....... 第123章 女侠，我带你走 察觉到这位女侠当真是不打算理会自己的，赵和也就放弃了，毕竟这么一个人自说自话也怪无聊的。 “看来女侠甚为高冷，是在下对自己认识不足了，我一个小小的脚店老板，如何能跟女侠这样的大人物攀上关系，倒是也能说得通的。” 说罢，赵和便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从始至终，陆芝连头都没抬过。 赵和站在原地，转过身来看着陆芝，后者也是一脸奇怪。 “你怎么不走？” “你怎么不留？” 二人面面相觑，赵和也是一阵怪异，我都说这种话了，明显就是要你挽留一下我啊，你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陆芝旋即给出了评价。 “你有病吧？” 赵和叹了口气：“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啦，你这一句话不说，跟你相处起来压力太大了。” 陆芝冷哼一声道：“既然你都说了江湖儿女，你救过我一次，那日后我也定然会报答你的，何必牵牵扯扯分不清楚？” 赵和笑了笑，随之说道：“我明天要离开汴京了。” 陆芝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离不离开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少了这么一个饭票，况且她小腹的伤势因为赵和的缝合，如今也是不会再因为内功运行岔气而破开了，其实本身已经没什么大碍。 这种情况，不用担心没法出去找不到吃的，等伤势好了，再找机会离开。 “我在官府认识一些人，或许可以顺便把你带出去。” 女子的眼眸忽然冷冽：“你也与那些狗官有联系？” 赵和皱起眉头：“你似乎对官府有些怨恨？” 旋即也是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多余了，毕竟前段时间十几个刺客被杀了，就这么一个活了下来的，正在被满城的找呢。 他倒是也没否定：“我是做生意的，自然是要和官府打上一定的交道，才不至于被别人惦记上了，女侠你懂吧？” 陆芝深吸了一口儿，而后注意力放到了赵和的话上。 “你能带我出去，我凭什么要信你？” 赵和淡淡说道：“现如今你离不开汴京，恐怕是因为伤势问题，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今的汴京，即便是你全盛状态，都没办法离开。” “开封府内，左司礼狱曹郎出自真定曹家，自幼跟随名师学习武艺，他手下王宏、洛封等人都是他曹家之人，皆是上过战场的，除此以外，开封府内的官兵都不是吃素的，都是曹郎一手调教出来的。” “而且开封府内还对几个镖局发布了悬赏，只要找到你就是赏钱万贯，现如今汴京之中的所有鹰犬都在盯着你，你当真以为你能走了不成？” 似乎是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陆芝不悦道：“能不能出去，不是你说了算的。” 赵和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是我的确是对你刺杀倭国之人的行为很是敬重的，倭国人狼子野心大宋内部很多人都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 “你这样的人，不该因为这种事情死在汴京，若是你想要离开，或你也能凭借自己的身手离开，但所面临的可能就是开封府乃至整个汴京的各处武人追杀，你若是能抗得出，当我没说。” “而我这边，是有信心将你救出汴京的，若是你信我，明日午时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那个脚店的后面不远……” 陆芝仍然是没有说话，见此赵和也没有多说，他自然不可能希望一个如今对任何人任何事情心怀戒心的人相信自己，而且这自己近乎倒贴上来的行为其实是没办法解释的，你为什么痛恨倭国人，你年纪还这么小在汴京生活和倭国人有什么仇恨，甚至要来帮助我而冒着被拖下水的风险？ 赵和随即便是放下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钱财，若是她真不愿意，这段时间也可以靠这个生存。 昨日缝合伤口的时候发现，这女侠是真的缺钱，全身上下就几块铜钱了。 赵和离开了，而陆芝吃着赵和带来的东西，眼眸也是深邃了起来。 他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 总不能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 赵家小院里，周肥和赵和一同回来，郭槐见此也是说道：“小郎君，车都准备好了，是按照你要求改装了的。” 赵和点了点头：“麻烦你了郭伯。” 郭槐有些担忧道：“小郎君当真要送那人出京，现如今汴京的关口审查极其严格，万一被查了出来，只怕会连累小郎君啊？” 赵和摇了摇头，有些事情自己做不了，但是会为这些人的行为感到钦佩，有些事情能做的，他肯定就会自己去做了。 况且对此，他自然有着方法。 准备工作做全了，至于那位女侠要不要跟着一起，就不清楚了。 “今晚先收拾一下，明日中午的时候就出发了。” “小郎君，要不然我跟你一块去，毕竟是去岭南，人生地不熟的。” 赵和笑道：“郭伯你要是去了，这边的生意不都砸了嘛，万一秦婉惦记上了我的生意，这边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那不就完了？” 郭槐一脸奇怪道：“那女人？小郎君不是和她关系很好么？” 赵和随之说道：“汴京这边留个人还是最好的，郭伯现在你最合适了，有周大哥你只管放心表示。” 周肥也是点了点头：“既然小郎君一定要去，我肯定是能保护好的，寻常的江湖匪寇若是胆敢惹事，那就是一个死！” 赵和倒是有些奇怪：“之前那个李大哥不是说会派人吗？这是忘了？” 郭槐笑了笑，没有言语。 而周肥则是打量了一下暗处，啧啧称奇。 自前两天那位李祯来过了小院，赵和的身边就多了这么一批人，想必都是功夫不低且隐藏极深的人物，不容小觑。 “那便先收拾，明日出发……” 樊楼中，近乎铺天盖地的骂声几乎要把樊楼折腾垮了，这些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权贵做的针对，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查看经营情况，每日都要赶人，几乎让樊楼都做不成生意了。 而这一切，江远山都归功在了赵和的身上。 此刻恨不得将赵和生吞活剥了！ “大东家，崇和街那边有动静，听说这赵和明日就要离开汴京了。” “他离开汴京做什么？” “似乎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江远山眼眸顿时冷冽下来：“把我们樊楼能动用的所有人全部调动，待他离开汴京地界，务必将其格杀！” “这种人，越是留着，就越是后患无穷！” 第124章 女侠，该你了 如今的赵和，樊楼已经不能当成一般的对手去对待了，一个和曹郎扯上关系的人，一个和秦家扯上关系的小子，若是能杀了，那是能解决很多问题的。 在汴京，或许樊楼没法动手，可离开了汴京，就不是开封府的这些人能管得了的了！ 既然你坑我樊楼这次，让我樊楼近乎要分崩离析，那我取你一条狗命不过分吧！ …… 翌日。 东西都是收拾好了，不过赵和早上还是跟郭槐等人开了脚店的摊子，毕竟此去汝南可能要一个半月才能回来，自己所热爱的事业可是好久都接触不到的啊！ 这种情况，最后一次必须留下深刻印象。 连带着态度都好了许多！ 这让一众平日里的食客感觉到奇怪。 “小郎君，难不成是身患绝症了？” “滚！” 众人这才放了心：“诸位别瞎想了，小郎君没事，就是出门做个生意罢了。” “那这段时间脚店还开吗？” 赵和点了点头：“这段是郭伯会代为经营，诸位不用担心吃不到。” “大快人心啊！” “这小子终于走了！” “走得好啊，只剩老郭一个人，日后的日子都轻快了不少啊！” 赵和：“……” 对于这些人的言论，赵和通常是不会鸟的，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食客身上。 没有见到那位女侠啊…… 应该是不来了吧？ 一直到上午太阳升得很高了，赵和的铺子要关门的时候，不远处一女子缓缓走来。 “煎包还有么？” 见到陆芝，赵和的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帮你留了一笼。” 陆芝点点头，而后拿着赵和给她的钱然后打算付款。 赵和翻了个白眼：“拿我的钱买我的东西，你好意思吗？” 陆芝瞪了一眼赵和，片刻之后冷哼一声道：“以后会还你的。” 很快，陆芝便也吃完了早点，收摊之后便跟在赵和的身后。 “如何离开？” 赵和笑道：“都准备好了，女侠只管放心。” 陆芝将信将疑跟在身后，没有说什么。 正午，城门关口，左右司礼狱的曹郎和夏宏皆是在城门口盘查，每次盘查都格外严密，便是运送粮食的，每个粮食袋都会被扎上一刀，管你漏不漏呢…… 赵和的车架，也是到了城门口，夏宏在见到赵和的时候，脸色顿时就难看下来。 “来人，搜查他的车辆！一定给我仔细地搜！” 赵和也是并不意外，而是下了车走到曹郎面前拱手道：“曹兄。” 曹郎微微点头，神情有些疑惑：“你这是要去哪里？” 赵和笑着说道：“是打算去趟岭南，我之后的生意需要和岭南那边沟通一下，那边的人我都不怎么认识，所以要亲自去打通市场。” 闻言，曹郎也是笑道：“你当真是潇洒，跑到岭南去了，汴京的生意不做了？” 赵和笑了笑道：“这边不是有郭伯嘛，我留着也没啥用，对了，这香水送你。” 他随即拿出一小瓶香水，而后交给了曹郎，后者打量片刻也是收了起来。 一旁的周肥，也是拱手道：“曹主管。” 曹郎叹了口气道：“这段时间，你倒是跟着这小子过得快活，动不动就往春明楼里跑，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周肥嘿嘿笑着：“日后有机会再跟着曹主管吧。” 对此，曹郎也是没啥办法，如此一位大才他没有发现，也是无奈。 夏宏这边，亲自上阵，几乎是检查到了车厢的每一个缝隙，尤其是那个大箱子，一看就是能藏人的，他亲自打开，发现里面装的都是钱。 为了确保没有人，夏宏二话不说就是朝着箱子内扎了几刀，片刻之后有些郁闷似的。 好像是认定了赵和的车上就是藏着人的，没发现让他很吃瘪。 见都查了半天了，曹郎也是上前说道：“夏主管，例行公事足够了，不必太耽搁人家时间了。” 夏宏冷哼了一声，看着赵和脸色难看。 “无事！过关！” 赵和跟周肥也是拱手：“有劳了。” 曹郎笑着摆摆手：“若是有什么好东西，记得带回来。” “一定。” 二人随即上了车，身后的夏宏仍是有些不甘似的。 车上，赵和也是松了口气。 这里面，武力最高的当数曹郎无疑，周肥也是说过，尽可能地把曹郎支开，夏宏等人根本不会发现什么问题的。 事实也果真如此，靠着这份交情，曹郎和赵和交谈兴趣要远大于去搜查的兴趣。 况且夏宏都搜过了，若是有了问题，那就是夏宏的责任了。 赵和刚登上马车，一把刀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女子看向赵和的眼神，简直是要直接杀了他一般。 赵和见此也是不解，但还是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待到车马离开京城，前方的周肥说了句无事之后，陆芝这才开口。 “你果然与那狗官有勾结！” 赵和先前是一直不知道陆芝口中的狗官说的是曹郎的，当下听到的时候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说曹郎？”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和摆了摆手，而后笑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现在还要杀我？” “况且你要是敢动手，只怕前面的那位不答应啊。” 前方的周肥哈哈大笑道：“小郎君只管放心，这女人不过是这么说说罢了，一身的血气都没怎么动。” 赵和旋即看向陆芝道：“你又不想杀我，干吗摆出这幅苦大仇深的姿态呢？我与那曹郎不过是私下里的朋友关系，和其他的并无关联。” 陆芝收起了刀，抱着那刀鞘坐到了一旁。 在听到动静的时候，陆芝的确是想杀赵和的，毕竟一个和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姐妹的人谈笑风生的家伙，绝对不是无辜的，可如何都下不去手。 毕竟此人，可是帮着她过了最难的一关的。 离开汴京了…… 陆芝神情萧索，不知此刻心中该有的是悲愤还是欣喜。 毕竟他们，可都是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 赵和见此疑惑道：“女侠，现如今离开汴京了，你不走吗？” 陆芝嗓音清冷道：“你不是要去岭南吗？我也要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对赵和一直有些冷淡，以至于赵和似乎没必要带自己去岭南，当下便是说道：“到了地方，我会付给你车钱的。” 赵和立马就乐了，不承想此人倒是也去汝南的。 有点意思啊！ 他笑着看向陆芝道：“车钱就免了，在下赵和，江湖人送匪号智多星……” 周肥顿时奇怪道：“小郎君，昨晚不还说叫玉麒麟呢吗？” “现在改了不成？” 说完，赵和嘿嘿笑着看向陆芝，颇有些不怀好意似的。 “女侠，该你了。” 女子盯着赵和一阵无语。 “陆芝。” 第125章 来送诸位上路 离开汴京前往岭南的路上，赵和也没想到这位女侠是跟着自己同行的，当下也是十分惊喜，立马便打开了话匣子。 可这位名为陆芝的女侠似乎根本就对他爱答不理，似乎是觉得自己答应到地方给了赵和车钱，当下也没有什么交流的想法。 “你之前借给我的钱，到了地方我也会一并还你。” 听得这话，赵和蓦地捂住心口，表情痛苦道：“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那么冰冷的话，你我好歹也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 陆芝没有理睬，闭目养神。 赵和自知吃瘪，哼了一声跑到车厢前面坐到了周肥旁边。 “周大哥，你知道去岭南的路吗？” 赵和一天天真的问着。 周肥摇了摇头。 “不晓得。” 赵和当即一愣：“那为何你要担任这马夫呢？” “因为赶过马，小郎君你没带地图吗？” 赵和两手一摆，二人面面相觑。 气氛在此刻都有些尴尬。 “那怎么去岭南啊，就我们这三人啊！” 车厢里，传来陆芝的声音。 “我知道。” 随即便是没了言语，好生高冷孤傲。 二人嘴角扬起，相视一笑，周肥默默竖起大拇指。 开玩笑呢，俩人跑这么远，怎么可能没有地图，而且周肥本身都是四处游历的，别说他没去过岭南，这一路问路都能给你问到岭南去。 不过想让这位高冷的女侠开口可不容易。 倒也不是说赵和觊觎人家美色之类的，陆芝长相其实并不算太过惊世骇俗，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春明楼一等秀女的水平，比起秦婉那种妖艳模样还差了些。 而且胸无大志，一马平川，赵和更看重女子身上的那股气质，英姿飒爽身怀绝世武功的女侠，便是想着交个朋友也好。 而且周肥都说她武艺不低，和他似乎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的，那没准周肥教不了的武功，这位女侠能教呢？ 对于武功，赵和还是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的。 反正这去岭南还有半个多月的路，一路上慢慢相处呗，万一这位女侠愿意随便扔两手他能学习的内功功法，而后他经过孜孜不倦的学习和刻苦不已的努力，成不了一流大侠，我成个三流的不行？ 这种事情，都是需要循序渐进的。 赵和心知陆芝似乎并不好相处，而且因为刺杀倭国人之事同僚都被斩杀，所以可能心情并不是太好，当下其实也并未再多表现出什么，只是二人基本的聊天，多数的时间还是赵和跟周肥去聊的。 “小郎君，我有点奇怪，为什么你总是对武学一事颇为热诚呢，大宋这么多年都打压武人，这几乎没什么出路的。” 赵和自然是懂这个的，宋太祖立国之时，杯酒释兵权，军权交予文官，练兵交予武官，文官就是要比武官大上一头。 而且武官能做到最高的位置，跟其他朝代不一样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甚至封公封爵，也就是一个枢密副使，上面还加着一个副字的，意味着也是会被文官插手的。 赵和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打算靠着习武上战场为国效忠，不过是因为看过了许多故事而已，对这种大侠风范特别羡慕。” 周肥朗声大笑：“哪里有什么大侠，不过是一群吃不饱饭的家伙们打家劫舍，若是吃饱了，谁去干那买卖？” 赵和立马否认：“周大哥你想啊，假如说你成为武林第一人，冠以武林盟主的称号，不管走到哪里，其他人听到你的名声就会恭恭敬敬地来上一句，原来是周盟主啊，久仰久仰，你那套九阴白骨爪耍的是真漂亮……总之就是差不多的，难不成你不心动？” 听得这话，周肥也不由得遐想了片刻：“听着倒是挺不错的，可咱们大宋也没有这玩意啊？” 赵和当即奇怪道：“没有武林？” “谁跟你说得有？最多也就是不同门派之间的交涉，哪里像你说得那么花里胡哨？” 赵和吃瘪，哀叹一声：“没有武林，就分不出武林盟主、宗室、小宗师、一线二线三线高手的差别了，这以后碰见了人总是要打一架才能分出高低的，如果有了只需要报上名号，在下浪里小白条赵和！听到的人立马就闻风丧胆了。” 车厢内，陆芝躺在位子上，昨夜是一直在思索要不要信赵和这件事情，几乎是没睡，现如今她的身体情况，虽然恢复的快，可依然避免不了犯困的。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开口，她的嘴角也不禁露出讥讽的笑容，而后有事比较淡然，像这种不知人间险恶的公子哥们，有一个算一个，脑子里只有这些没什么意思的东西，真正的江湖，背信弃义的忘恩负义的背后捅刀子的，每个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有什么可追求的？ 她不打算继续听了，想要休息一会，那赵和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若是她敢趁着自己睡觉轻薄自己，那她就一剑砍了他，想来那小子即便有着周肥的依仗也不敢这么做的。 而后便是听到了赵和讲述着什么江湖故事。 武松，呵呵……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打虎英雄，那老虎陆芝亲眼见过的，只是一只便屠戮了她们山寨二十余人，其中三人还都是实力不菲的高手，虽说那老虎被杀了，虎皮扒下来成了他们山寨大当家的交椅，可依旧不是以单个人力能击杀的。 不过听着倒是蛮有趣的，卖烧饼的武大郎，潘金莲和西门庆…… 这小子从哪里听来得这么多故事…… 汴京城外，五十里处的树林，将近百十余人在此埋伏。 樊楼近乎出动了现在能用的所有势力，几个镖局和自家豢养的鹰犬，为首之人便是樊楼的一位东家，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亲眼看到赵和被这些人砍死。 一百余人，你赵和区区两人，拿什么跟我们樊楼斗？ “呵呵，在汴京的时候你不是很嚣张吗？倒是要看看出了汴京，那曹郎还能不能护得住你！” “王镖总，叶镖总，此次就拜托你们二位了，大东家说了，只要杀了赵和，赏钱万贯！” 二人听到这话，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格外狡黠。 “只管放心，我这般兄弟们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此次这钱就由我二人平分了，都是老兄弟了，何须在意你我？” “这可不行，谁杀了那赵和谁拿八成，剩下的拿两成……”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一阵风吹了过去。 王姓武者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树荫：“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叶姓男子也是疑惑道：“怪哉，我也是。” 樊楼的管事摆了摆手：“无需在意，此路是他离京的必经之地，只许蹲伏在此……” “诸位……”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众人当即一惊猛地转过身来。 只见一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面型英武，鬓发却是斑白，周身散发出格外惊人的气势，在他的身后，还有十二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 是何时出现的！他们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 两位镖总当即一惊：“是高手！全员列阵！” 一百来人，当即就是摆好了架势，拔刀抽剑，各种兵器层出不穷。 “敢问阁下是来做什么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笑容温淳。 “来送诸位上路。” 第126章 我追求陆芝，什么时候的事情 傍晚，车马行至一处城镇外的荒地，因为有陆芝的原因，赵和并未选择在城内留宿。 本身带的干粮肉干什么的都够用，不过周肥还是去镇上买吃的去了，毕竟这些东西尽可能的少消耗最好，途中有很长一段路是几百里都没有吃食的。 大冬天的，赵和扎起了帐篷，围着帐篷升起了篝火，等到周肥买回了吃的，几人围着篝火一起吃。 周肥表情有些怪异道：“说来有些奇怪，在汴京城外的一处，我闻到了很浓重的血腥气，陆女侠，你可闻到了吗？” 陆芝摇摇头，那时候她可能还在休息，估计并未有所察觉。 赵和撇撇嘴道：“我也没闻到，估计是周大哥你的嗅觉比较好吧，女侠现在正在养伤呢，会不会是杀豕之类的？” 周肥摇了摇头，言语比较肯定：“是人血的味道，带着很浓厚的血腥气，死的少说有百人，当时我担心小郎君受到危险便没有查看，也没有声张什么。” 赵和根本没有在意：“想来是你听岔了，白天的时候咱们还没离开汴京地界的呢，话说现在咱们走到哪里了？” “刚离开汴京。” “啧，路漫漫其修远兮！” 听得这话，陆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啃着自己手里的吃食并未说什么。 装什么儒家文人，不就是个商人么？ “我下午休息过了，今晚我来守夜。” 周肥拱手道：“那便有劳女侠了，我正是有些困了，下半夜我来守便是。” 说完，钻进帐篷里就睡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毕竟周肥驾车一天，此刻有工夫休息哪里会推诿什么的。 冬日夜深得快，很快便是赵和跟陆芝二人围坐在篝火旁，后者看了一眼赵和：“你不去睡么？” 赵和呵呵笑着：“怕你把我的马车偷走了，那里面可是装着老多钱呢，都是启动资金。” 陆芝又是撇了撇嘴，赵和察觉到之后好奇道：“陆姑娘，你的标志性动作是不是就是扯扯嘴啊，颇有高手风范啊，不过我这样就有点不对劲了，附近的邻居都说我脑子有问题，其实我是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一点，毕竟我这样也是镇住过不少人的。” “樊楼你听过吧？当时江远山那老小子要抢我香皂的配方，我直接一个冷漠的眼神加扯了扯嘴角，那伙人直接就气炸了，好似要吃了我似的，就像这样.......” 说完，赵和还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下，嘴角一扯面向陆芝，可人家女子头都没抬一下，赵和有些不满，便站起身来换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陆芝仍是爱答不理的。 “你那些邻居说得对，你脑子有问题。” 赵和呵呵一笑：“看来女侠也跟那些人一样肤浅啊，也罢，我这种清高孤傲之人的做派，可是没人能够理解的，话说女侠你有称号吗？” “你再不闭嘴，我就动手了。” 赵和闻言，当即不说话了，随之就是坐在一旁不断添着柴火，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陆芝眉头皱起。 “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赵和撇了撇嘴神情冷漠道：“我冷了，添柴怎么了？” 陆芝抬起头，看出赵和是在学她，当下的心情便是有些怪异。 这人怎么好赖话听不出来呢，怎么一直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似乎跟自己所听到的有关赵和的消息有些不一样，哪里是什么两次扳倒樊楼才十六岁就给予了樊楼致命一击之人的模样，简直是个神经。 陆芝几乎从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无论是习武还是杀人的时候，但性别就是放在这里，很难让人不去联想赵和是不是对她见色起意。 对于这种事情，陆芝才懒得去理睬，她又不需要一个男人，更何况是这样子的，赵和既然在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口，那她就理睬两句，但多余的话她可一句都不会多说。 而后的几天，这样的状态一直在持续着。 自汴京出发，西南方向行进，过唐州、襄州、江陵府，以此进入黔南路，便是贵州地界了。 此地在五代十国，巫蛊之道盛行，大宋太祖开国直接荡平了那些卖弄巫蛊之人，并设下禁令，任何人不得提及巫蛊之事、从事巫蛊行业，否则一律处斩。 这都算是开国禁忌了，现如今当地被官府控制，每个月都会定期审查，只要是查到了，那就是一个死。 走到黔南道地界，耗费了约莫十天的时间，如今依然是二月中旬了，从离开汴京时候的枯枝败叶到了漫山遍野的绿荫，温度也逐渐升上来了，赵和等人已经换下了棉袄改换清凉的薄衣。 这便是华夏土地的魅力，东西南北跨度极大，尤其是这纬度的跨越，真真切切地让人感受到了气温的变化。 “周大哥，黔州离这里不远了吧？” 周肥点点头，他们一直是在走官路，这都是官府修建的，路面平坦开阔，一天赶路一百五十里不是问题。 “约莫当晚就能到黔州地界了。” 到了这里，就不用顾忌什么官府的情况了，天高皇帝远，况且陆芝离京的消息汴京没准还不知道呢，自然不会把抓捕令送到这里来。 当晚住的是客栈，开了两间，而后赵和跟周肥二人在地方换了衣服，改换了较为轻薄的春装，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赵和有些无奈，这段时间几乎和陆芝没什么关系上的进展，她的伤势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会主动换着和周肥赶车，偶尔入夜的时候自己会跑到其他地方打上一套拳法舒展筋骨。 赵和跟着看了几次，但看不大懂，此刻二人之间关系也不足以支撑让她教自己武功的请求。 周肥每次看到赵和吃瘪，都在那里嘿嘿嘿地笑，有一次赵和实在忍不了了，就问周肥在笑什么。 周肥语重心长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追求这根本不可能的女子，汴京还有秦家女人等你呢。” 赵和当即愕然，指着自己问道：“我哪里要追求她了，像吗？” 周肥也是一愣：“我当你喜欢她呢，难道不是吗？” 赵和当即扶额，难怪这陆芝对自己一直有戒心，原来是因为对武功的热爱被当成了某种方式的示好，他觉得自己应该和陆芝解释清楚，毕竟自己不是奔着人家姑娘来的，纯粹就是图你武功的。 可当他找到陆芝的时候，陆芝拔出了刀，跟他说他要敢开口就砍了他。 周肥在一旁幸灾乐祸，表示自己不会插手。 赵和仰天长叹，这他娘的是误会啊，自己真不是忍着女侠人去的！ 话说自己就这么像登徒子吗？ 第127章 韩琦的朋友，范老头 等到赵和再看向陆芝的时候，后者已经收刀转身离去了。 赵和连忙追上解释：“陆女侠，在下其实只是对你的功夫比较感兴趣，周大哥说你武艺不低，我就想着……” 陆芝直接开口道：“别说了，你年纪太大，没办法习武的。” 和周肥一模一样的理由，年纪太大。 呃.....十六岁还小的吧，后世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被人年龄歧视了。 不过这也不一定，兴许是陆芝和赵和刻意划开界线的一个借口，毕竟赵和这段时间的表现和刚刚所说的，很像是掩饰。 两人的关系依旧没啥进展，赵和也几乎放弃了。 黔州的一个小小插曲，并未让陆芝当下对赵和的戒心，几人仍是保持那种生活。 自黔州往西南而行，八百里…… 赵和这辈子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随着环境的变化和温度的提高，路上也是逐渐地碰上一下花草。 这些赵和都会停下采集，然后仔细的闻一闻香气，而这些在路面上的，显然很多都是没什么香味的，这种并不合适。 岭南一带，盛产鲜花，那才是赵和的最终目的地。 至于陆芝不愿意教他武功的失落感，伴随着车马临近岭南而逐渐消退了。 二月二十三日，一行人终于是达到岭南境地。 望着那光南西路的石碑，赵和也是一阵感慨。 “终于是到了啊！” 岭南只是一个地理范围的称呼，在大宋的版图上成为广南西路和广南南路，是自古以来流放的热门目的地。 周肥也是点头道：“我这辈子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没想到路上这么顺利，连个截道的都没看见。” “想必是听闻了我九纹龙赵和的名号都被吓得胆战心惊，不敢出来了吧！” 赵和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觉得要归功于大宋地方对治安的管控，此时，陆芝难得主动开口。 “你可跟那九纹龙史进搭不上关系。” 呃，被小巧了。 赵和微微叹息，而后冲着陆芝拱手道：“既然送姑娘到岭南了，那便是江湖儿女各自安好，日后天各一方，也切莫忘记了我这萍水相逢的路人。” 陆芝似乎是愣了些许，而后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略微拱手。 就此别过。 望着车马远去的背影，陆芝也是止不住地皱起眉头。 这里离自己的山头还有二百来里呢…… 而且她不认路。 算了，抓几个当地的匪首问一问。 钦州呐…… 马车上，赵和看着手上的地图。 广南路，承袭大唐岭南道的疆域范围，治所在桂林，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名为钦州，临近后世的海南，属于大宋疆域最南端的位置。 那里本是官员流放之地，而后经过发展，地方经济主体的变更，成为供给大宋鲜花的重要地区。 不过经济主体单一，没什么别的发展路子，穷还是穷点的。 冬天，整个北方甚至江南一带，都没有鲜花，但鲜花的需求量还是很大，就是从这里运送，快马加鞭，五日之内跑完半个月的路程，效益颇高，一株花就是三百文的价格。 正常年份肯定没这么高，但赵和还是不想被人坑了，毕竟是长此以往的生意，谈好不同季节的价格，最好是能统一，日后长久供应。 开春之后，汴京各地也有鲜花，可赵和这边的需求量大，一瓶小小的香水就需要一百朵鲜花去制作，把整个河南和江南捞空了，也不足以支持长久发展，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地方。 “这里距离钦州还有二百里的路，明日傍晚应该可以赶到。” 周肥点了点头：“路线应该就是沿着这条官路了，不过这地方比较穷，可能官府管制的没有其他地方那么严格，小郎君最好不要过度暴露财富。” 此次他们前来，带了四千贯，是打算做订金用的，关于这点都已经和秦婉打听好了，这边人做生意知道长途跋涉钱不好运，一般而言他们会把花送来再把钱拿回去的，乙方嘛，混的就有路子，不怕被劫，赵和就不行了。 稳妥肯定是要稳妥一点的。 打定好路线，周肥不由得笑道：“小郎君，那女子这一离开，只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怎么不趁着她伤没好的时候给她拿下了？” “自家夫君想学武功，她做妻子的能拒绝，怎么说也会教你三招两式的。” 赵和翻了个白眼：“周大哥，你这什么脑回路，这事他不地道啊！” 周肥嘿嘿笑道：“我看你倒是对那女子挺感兴趣的，提个建议嘛。” “错了，是对那女子的武功！” 若非如此，赵和也不会每次都和周肥强调这件事，为什么总有人觉得自己碰上了女子会不正经，他的爱好有目共睹，有钱的胸怀宽广的长得漂亮的还能给他自由的，满足了这四点才行嘛！ 二人一直说笑着，继续行进。 翌日傍晚，逐渐能看到地方栽种的花田了，也就意味着钦州马上就要到了。 整个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各种鲜花夹杂在一起的混合香味，赵和宛如找到了宝藏一般，二话不说就是一路狂采。 素质是什么，那玩意赵和没有。 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入夜，二人才入钦州城。 城门处，有地方官府的官兵审查身份，确认是大宋人氏之后才会放人过关。 这点，自仁宗年间其实就已经被废止了，地方之间流动已经被大大放宽了，此刻这些官兵却是格外的严肃，十分严格。 赵和有些不解，便下车询问。 “官兵大哥，这入城为何要审查啊，小子刚从汴京前来，不懂这些。” 那官兵看了赵和一眼，而后淡淡说道：“如今交趾叛乱，韩安抚使命我等严格审查入城之人，免得被那些交趾人混入其中。” “你身为汴京之人，应该是听过韩安抚使的。” 韩琦么，这谁没听过。 似乎听范老头说，韩琦就是被贬到这里来了，给了一个什么镇守边境的任务就草草贬谪了。 赵和微微叹息，而后便是拿出自己的文书，出门在外，身份证可不能忘了带。 “你叫赵和，是边境人氏，此次前来，是为生意？” 那官兵忽然开口，说了一连串的话，赵和也是愣了一下。 我那文书上面有这么多？ 你差点没把我晚上睡觉喜欢什么姿势给说出来啊！ 赵和当即就傻眼了：“官兵大哥，您这是？” 官兵随之笑道：“小郎君不必惊慌，是韩大人交代过，说有位老友的弟子要来，特意让我等留意。” 嗯？范老头？ 第128章 交趾疯了吧! 韩将军的老友弟子....... 他可不是什么人的弟子，也没有认过什么师傅，与他有交集的人，也就范老头的才学和底蕴让人看不透，至于其他人，也就剩个包拯了。 包拯和自己的交情并不深，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范老头。 不过还是有点拿不准，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位老师是什么人。 不过他和周肥还是跟在了官兵的身后。 这官兵脸上带着善意，似乎并不是要发难的，况且韩琦啊，也不可能是樊楼能攀附上的线，不会是因为自己针对过樊楼才要对自己动手的。 况且人家一个大名鼎鼎的将军，有必要亲自见自己一面只是为了方案吗？ 是骡子是马总得先去看看。 一路上，赵和都在打量着钦州城内。 街道宽阔整洁，商人井然有序，各地都能看到严阵以待值守的官兵，看得出来此事和官府的吏治有着很大的关系。 商贩叫卖着一些来自中原的货品，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不常见的香料，这种在中原比较少见，约莫是邻国进来的，当地大多数的店家所售卖的就是鲜花干花一类的。 官兵无不自豪介绍道：“韩将军来之前，当地虽然也发展了这些产业，但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化为规模性产业，都是在韩将军的要求下才成为现在这样子的。” “而且韩将军整合军队练兵，地方的兵士早已比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听到这话，赵和还是难免诧异，毕竟大宋的吏治，无论是中央和地方，都是文官要压武官一头的，韩琦到了这里能做这么多的事情？ 虽说是中央来的，可上头肯定会派人来压他一头吧？ 带着这种疑惑，几人来到州府，马车停在外面，官兵很快通报给了门将，后者也是很快通传。 片刻之后，门将赶来说道：“刘知州现在正在和韩将军议事，倾稍候片刻。” 赵和点了点头，也并未多问，片刻之后，便听到州府内传来动静。 “韩琦，你简直是在胡闹，你且等着，待本官上表官家治你的罪！” 院内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的声音。 “在下已然被贬至此，官家难不成还能砍了在下不成？” “你……本官不与你去辩解！” 正是说着，便见到一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出门之后还瞪了赵和这边一眼，而后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钦州知州，似乎叫刘统来着？ 没听说过，不可能在钦州当知州，未来的前途就不必多说了，肯定是一点都没有了。 被大宋遗落的文人呐…… 刘统离开后，另外一人双手负后走出，与那流通是差不多的年纪，但面容坚毅，眼神古井无波，灯火能依稀看出他脸上的沧桑，那是被风沙磨砺多年所留下的。 中年男子一身气势，格外惊人，是在没有故意展露之时便体现出来的。 韩琦，宋夏之战的主要贡献者，与范仲淹在边关打了几年，将党项族打得闻风丧胆，甚至是听到要与韩琦部队作战就已经溃不成军了。 战事结束之后，韩琦归朝，明面上支持老友范仲淹所主持的新政，被旧党所痛恨，加之其武人身份劳苦功高，文人胆寒，更是不断对其攻击。 如今被贬钦州，也算是大宋的重文轻武的悲哀。 在场官兵当即拱手抱拳：“韩将军！” 赵和也是当即拱手：“小子赵和，见过韩将军。” 韩琦呵呵笑着，摆了摆手：“什么韩将军，如此不过是个督军总管罢了，呵呵，前两天收到你老师的来信，便一直派人等城关留意着，不承想这时候才来。” 大宋行政区划，为路—州—县，钦州的掌管为知州，也就是那位刚刚离开的刘统，是掌管行政的。 除他以外，掌管军事之人名为经略使，大多是中央派来或者流官，也是文人，是实际统兵之人，然后才到了督军总管，武将只负责练兵不负责带兵，实际掌控权是被分离了的。 韩琦如今，就是现在的位置。 赵和肯定不可能傻到去喊什么总管的，对方毕竟也是宋夏之战的大功臣，即使被贬至此，威望还在，未来打仗的时候中央会丝毫不犹豫地直接提拔。 宋朝用武人，就是这个样子，赵和也是再次拱手道：“韩将军大名小子早有耳闻，如今蛰伏在此不过是避开朝堂纷争，未来仍是要一飞冲天的。” 听得这话，韩琦微微点头：“你倒是会说话，进来吧，小地方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赵和立马跟上，周肥并未跟着，他也是在左司礼狱混过的，心知韩琦这是请人家过去，自己就不凑热闹了，顺便看看马车。 见周肥没上来，他连忙瞪眼，不断招呼，后者只是呵呵笑着摆了摆手。 韩琦扭过头来，看了眼赵和笑道：“不必担心，本官又不会吃人。” 赵和有些尴尬，连连点头。 心中是惶恐的。 这位可是坐上过枢密副使的人物，类似于后世的国防部长了，这样的人请自己吃饭，不害怕才怪。 不过赵和很好奇一件事情。 自己那所谓的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韩琦很快便让下人准备了一桌饭菜，二人随之落座。 “不必拘礼。” 赵和使劲点头。 韩琦笑着说道：“听说你这次来岭南，是为做生意的，正巧这段时候本官闲来无事也琢磨这些，不妨说一说。” 赵和这才开口道：“小子此次前来，是为找一个鲜花或者干花的经销商，然后用于后续原材料的提供，小子后面的生意对于鲜花的需求是很大的。” “鲜花么？” 韩琦略微思索片刻：“当地倒是有几家经营鲜花生意的，都是直接对接汴京和江宁、苏州、扬州一带的，本官与他们还算有些联系，此事我会打个招呼，改日你直接登门拜访便是。” 一听这话，赵和一愣，人家这是上来就给自己介绍生意对象了？ 这么有亲和力的吗？ 赵和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让这位韩将军主动去介绍什么生意对象的，那自然就是因为自己那位不知道是谁的老师才能让韩琦如此重视了，此时的他不由得更加疑惑。 可当面问韩琦自己的老师是谁，好像有点太不对劲了，一个人难不成连自己的老师是谁都不知道吧？ “呃……韩将军，敢为韩将军是和小子的老师如何相识的？” 自己真是聪明啊！ 第129章 青木寨一事 在赵和到达钦州的五天之前，范仲淹的信件就已经送到。 自新政失败被贬之后，韩琦和范仲淹其实也没什么交流，范仲淹是最后一位离京的，当时的他对朝廷已经心灰意冷了。 而后到了岭南不久，开始整顿军备，便是听到了范仲淹辞官的消息。 当时的韩琦，也是感慨，至少在官场上等风头过去了，官家还是可以提拔的，可现如今辞官不作，想必是不想再插手官场了。 自己这位老友，那些年在朝中受的委屈太多了，知情的人并不多，韩琦正是其中一个。 本想着和范仲淹去联系，劝慰他一些，未来未必没有机会，可已经不知道把信件寄到哪里去了。 范仲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问过了几个朋友，只说知道范仲淹辞官，而不知去处。 未承想，过了半年的时间，自己竟然收到了范仲淹的书信。 他如今身在汴京，身边有一位颇为出彩的弟子，字里行间都是写着对赵和这段时间与汴京的事迹，能看得出来范仲淹对此人是极为满意的。 此次来信，是为让韩琦尽量照顾和保护赵和，切莫让赵和出了事情。 最重要的是，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韩琦也是觉得好玩，没想到此人果真是不知道范仲淹的身份，虽说不知道几人玩的是什么，但韩琦还是想着配合一下。 “你那老师，早年接济过我，救济过我的性命。” 这理由，天衣无缝了，任你再怎么怀疑，总是没办法去拆穿的。 毕竟你总不能跑回去对峙去吧？ 事实也的确如此，赵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谁，能联想到的也就是范老头了。 赵和也没再多问了，再问就不礼貌了，人家以长辈的身份招待自己，那自己干嘛一直喋喋不休的？ 毕竟人家可是大人物，也没必要往自己一个小小商贩的身上使坏吧？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而后便是问道：“韩将军，小子进城的时候，听那些官兵说交趾叛乱，此事是怎么回事？” 韩青淡淡说道：“宋夏之战后，大宋以岁币达成了和夏的合约，交趾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也能和大宋掰掰手腕。” 交趾国，也就是后世的越国，在大宋的西南边境处。 相比于大宋，几乎是连半根手指头都算不上的国家。 赵和顿感疑惑：“以交趾国的实力，只怕十个都不够大宋打吧？” 韩琦忽然朗声笑道：“差不多，所以本官也很疑惑那些交趾人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是觉得宋夏议和他们也能在战争中分一杯羹？” 说完，韩琦的目光当即冷冽下来：“他们若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宋夏议和，堪称耻辱，对武人来说可谓是沉重的打击。 打了几年仗，眼看着对方都投降了，朝堂忽然派人来议和，甚至要给予岁币换来人家称臣？ 这不纯纯胡扯呢吗？ 可他毕竟是统将，没办法干涉朝廷的事情，也只能无奈忍下，可底下的将士们个个垂头丧气。 打赢了还要赔钱，那这仗打的有什么意思？ 不过岁币一事，从整个大环境来说，是有帮助的。 夏朝几年征战，内部早就被打垮了，此时大宋即便是要灭国都没什么问题，可西夏一旦覆灭，就意味着要和辽国单方面对峙了。 那般的最后下场就是双方灭一存一了。 所以岁币其实也是在散播一个信号，告诉辽国不要有非分之想，西夏乃是我臣子，你若是想打，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是在尽可能地维持着三足鼎立的情况了。 可你交趾算个屁，当真以为大宋的钱是什么人都能拿的，且不说你那羸弱的兵力和狭隘的疆域，就是你把几个邻国加起来，都不够大宋打的！ 赵和微微扼首，略微思索片刻：“那若是出兵，恐怕灭国都没什么问题吧？” 韩琦呵呵笑着：“那就要上奏官家让西北军调来才行，不过刘统的意思是不想打，说西北军调来恐怕西夏无人防备，本官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那总不能看着交趾人在大宋的土地上撒野吧，便想着调动钦州兵马评判，整个钦州加起来应该有五千多人，这段时间训练，也足够了。” 赵和闻言当即好奇道：“恐怕刘知州不会同意韩将军的打算吧？” 韩琦点点头：“刚刚你在外面听到的就是，不过经略使也是新政被贬的，算是本官同僚了，我若是要打，刘统还拦不住。” 逐渐从这位脸色和蔼的中年人身上感觉出锋芒，有些刺眼。 交趾叛乱，不过是平叛，又不是灭国，刘统觉得若是出手评判会影响两国关系，要请奏官家才行，可书信来往最快也要二十天一个来回，人家都打到大宋的土地上来了。 这种时候还玩怎么官场迂腐的一套，纯粹就是胡扯了。 “腐儒……” 韩琦评价了一声，而后问赵和的想法，对于带兵打仗，赵和不敢去评价。 我就是个商人，韩将军不要问我，您经验多…… 不过赵和也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交趾人，应该是有象兵的吧？” 韩琦有些惊讶地看向赵和：“你才刚来岭南，就知道这些了？的确如此，那象兵体形高大，难以对付，我军将士望而生畏，这段时间本官也在寻找解决办法呢。” 赵和笑了笑：“此事倒是不难，韩将军以怒床上弩箭带火油火把发射，象兵体形巨大目标明显，被射中之后火油散开，很快就能引燃整个大象的身体，便可破之。” 韩将军，难道你没有看过三国吗？ 七擒孟获，诸葛亮打南蛮的象兵，就是这样啊！ 大象体形巨大，但畏惧火光，小说虽然是杜撰，但打法却是真实有效的。 听得这话，韩琦略微愣了些许。 此法倒是还没有试过，听着倒也是可行。 “嗯，既然如此，本官便吩咐着下面人去尝试一下，总不能一直让这些交趾人在大宋的地盘上折腾。” “对了，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乱跑，尽可能地在城中，因为交趾叛乱官府紧张的情况，周边的一些山寨也开始有动作了。” “山寨？” 赵和疑惑不已，韩琦随即点头：“一些土匪流民什么的，聚山成寨，钦州以北的大山里，这样的山寨有几十个，其中最大的山寨都敢跟官府叫嚣，不过本官来了之后清剿了他们两次，就不敢造次了，现在情况特殊，你要注意。” 赵和拱手抱拳道：“谢韩将军提醒。” 韩琦笑了笑：“无妨，吃饭，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只管开口。” 自己这老师的面子可真够大啊，到底是谁啊…… 第130章 青木寨 离开州府，赵和如释重负一般，门外周肥正在等候。 “小郎君，当真是天大的面子，能让韩安抚使请上吃一顿饭啊！” 一说这个，赵和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跟我进去，我刚才都要慌死了，起码给我点安全感啊！” 周肥摆了摆手：“人家请的是你不是我，况且这般跟大人物面对面交流，也是一种锻炼嘛！” “我可不想这么锻炼下去。” 赵和嘀咕一声，周肥随之说道：“客栈已经找好了，是刚刚的官兵推荐的，我去看过了，还不错。” 赵和点点头：“韩安抚使也给我介绍了几个做鲜花生意的人，过两天咱们去拜访一下，这两天先熟悉一下当地的花朵吧。” 当地的鲜花种类繁多，至于要选用什么最后出一个什么样的效果都是要精挑细选的，当然还有对于当地市场的了解和琢磨，都是需要时间的。 二人随即赶往客栈，休息了一晚。 翌日清晨，就开始逛起了地方的早市，尽可能地摸透当地的物价水平。 钦州本是流放官员的热门地点，人渣肯定是居多的，可不乏一些朝堂之上的能吏被贬至此，到了这个地方就开始发展当地的产业，尽可能地造福百姓。 那刘统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在地方的名声极好，无数百姓都称赞其有大谋略，不该在这种地方贬谪。 想必任期三年结束，万民伞和百姓欢送是必不可少的，但朝廷会调遣他去哪里就是后话了。 早市的馄饨摊位上，他看到了刘统。 此人身着一袭官袍，却是并不被百姓所忌惮，百姓们甚至会主动向刘统搭话，而刘统也会淡淡笑着点头回应。 娘的，大宋居然还真有这种好官？ 赵和吃惊片刻，那刘统的目光便是投了过来，似乎对赵和有些印象。 “小郎君，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赵和吐槽了一下这首词，随即拱手道：“昨日在州府，小子和知州见过一面。” 刘统点了点头，便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完，也是很快离开。 赵和有些疑惑。 毕竟昨天晚上那眼神，似乎是对自己很是厌恶似的，当然也不外乎是因为和韩琦吵得太厉害了。 韩琦是去年被贬至此的，在当地的声望也是极高，钦州的百姓听说韩琦被贬至此，上任那天还上街欢送。 韩琦在整个大宋，都是有着至关重要的地位的，你可以没听过那些文人的名字，但是你不可以没有听过韩琦，那可是真正为大宋浴血奋战的一批。 岭南一代跟其他地方不同，有冗兵冗官的现象，地方的官员都是被贬的，当地的军队都是吃不起饭才来当兵的，不是其他地方那种厢军比正规军都多以至于军费开支巨大的情况。 一个二级行政区，整个地区加起来的官兵也就一万人…… 韩琦上任之后，二话不说就是改革军制，即刻投入练兵，也算是作为沙场老将的习惯了，看不得当地的官兵如此。 半年的时间，军队的实力整整提升了一倍以上，先前哪还敢跟官府叫嚣的土匪被，都被打掉好几拨了。 可想而知韩琦的能力，绝对是大宋的头等武人。 周肥在一旁呵呵笑着：“小郎君不管走到了哪，都是这般的引人注目啊！” 赵和撇了撇嘴没说话，他可不想被这些人给注意到，这还不如被陆芝注意到呢，教自己点武功什么的成为绝世高手…… 继续忙碌，为了我的香水事业，为了我的香料帝国！ ....... 远在钦州城外五十里外的青木寨，此时某个被半路丢在路上又好面子的女侠，终于赶到了家。 望着熟悉的山寨，陆芝的眼神并未露出喜悦，而是在想着该如何和山寨众人交代。 寨里的人很快就发现了陆芝，一个个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大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王勇他们呢？是不是还在外面？” “大当家，我家男人呢？” “大当家的回来，必然是马到成功杀了那些倭国人了，快快摆酒庆贺！” 此刻，近乎山寨的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都死了。” 众人当即哗然，那原本脸上还带着喜悦的妇人愣了一下，而后干笑了两声：“陆芝，你就别拿我们取乐了，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外面吧？” “哈哈，她刚刚回来，这是让我们都高兴点呢，大家说是不是啊？”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那妇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不断问着大家，问着问着，脸上的泪水就滚落下来，然后如同发疯了一般朝着陆芝扑去。 “他们怎么就都死了，怎么就都死了啊，你武功最好，你为什么不救他们啊，陆芝你说话啊！” 陆芝面无表情，并未做出任何解释。 他们这一行的，脑袋别在裤腰带过活，身家性命说丢就丢了，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那妇人俨然接受不了现实，依旧胡乱撕扯着陆芝的衣服和头发，被别人拉开后仍然没有镇定下来。 “安静！” 一位老者出现，声音有些虚弱，显然是年事已高。 陆芝冲着老人拱手抱拳道：“师傅。” 方厚仁眉头紧皱着，开口问道：“陆芝，此去汴京，情况如何？” 陆芝随之说道：“杀掉倭国使臣十八人，朝中狗官一人，除我一人之外，全部身死汴京。” 老人身体陡然一震，而后声音也是颤抖起来：“汴京那边，不是说有人接应，那些人……” “都死了。” 在场之人哗然，议论声四起，那妇人双眼猛地瞪红道：“他们武艺这么高，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你在胡说，你在胡说！” 陆芝摇摇头：“开封府的实力太强了，我们杀了那些刺客之后，本是可以撤退的，却被开封府的狗官们拦住，杀害江峰大哥的名为曹郎，他实力最强。” 老人身体猛地后退几步，险些没站稳：“怎么会，明明有汴京之人的谋划，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明明都是可以回来的……” 陆芝上前扶住老人，淡淡说道：“师傅，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去报仇了，以后就不要去派人送死了，汴京的人太多了，只要朝廷和倭国来往，那就是杀不完的。” “我们没必要去送死，若非是我被一人相助，只怕也很难回得来。” 老人看着陆芝，眼神浑浊，神情复杂。 “那些倭国人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如何能这般就放下……” “可我们不应该再为此送死了。” 看着俨然有些陌生的陆芝，方厚仁沉默许久。 “先去休息吧，寨子里的事情我来摆平，你也奔波这么久了……” 第131章 贵了点，还是贵了点 几天的时间，赵和也是基本了解了当地的产业结构。 钦州一带，大部分百姓都是靠着种地为生，岭南一带天气炎热，一季水稻四个月就能成熟，一年能种三季。 还有大部分的百姓，是靠着官府支持的鲜花产业过活，不过一般而言都是被当地的商贾垄断，单体户很少。 也有些人，就是倒买倒卖邻国货物，不过现如今大宋和这些国家不通贸易，所以都是偷偷跨越边境的，这种人当然是有点少了。 民间的产业也就这些，官府没啥产业，也就是治理治理百姓了。 当地整体而言，比不上江南一带的大城市，可百姓们混个温饱还是足够的， 这天路上，赵和有些好奇：“按理说这边应该金银铜铁挺多的，当地居然没有发展？” 周肥一听这话当即不信：“岭南这种地方，哪里来的金银矿呢，要说交织那边金矿是真的多，都是露天的，小郎君这两天应该也听过。” 赵和扯了扯嘴角，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可是摆在这里的，这边的地质资源丰富，况且交趾离大宋也不远，那边有矿难不成这边就没有？ 也就是当地人没有好生发掘罢了。 他也没说什么，继续按照韩琦派人送来的路线找去。 此去拜访的，是当地的一个巨大鲜花商人，他的鲜花直接供应汴京，与春明楼也有些联系。 走到府前，赵和说明来意，那门房很快便带着赵和二人进去。 韩琦的面子，天大了真是…… 入府之后，便是见到了这孙家的家主，是一位中年男子。 “呵呵，小郎君，韩安抚使先前正是跟在下说过小郎君要做生意这件事情，快坐快坐。” 赵和拱手道谢：“这段时间小子调查了一下当地的花朵，发现此地当真是天上人间啊，漫山遍野的都是鲜花，当真是叫人感慨。” 孙文呵呵笑着，而后便是说道：“早年的贫苦之地，这些年发展下来，也算是稍微能看得过去了，天上人间倒是说不上，那还得是江南一带。” 赵和微微点头，几人寒暄片刻。 孙文开口笑道：“汴京的香皂，听说就是小郎君所出产的，如今大宋各地都是能见到踪影，在下也是见到过一块，当真是奇物啊！” 赵和轻笑道：“不过是小子瞎琢磨罢了，话说这香皂一开始还是我借助秦家的鲜花去研制的，听秦家姐姐说孙先生是专门做这花朵生意的，我等也算是有缘分。” 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你倒是和那秦婉有些联系？呵，倒也是巧，当年秦婉也是亲自来我这里谈的生意。” “实不相瞒，此次在下也是看中了当地鲜花的产量，所以也是想着和孙先生做上一笔生意，实不相瞒，我需要的鲜花数量很大，所以当地三家最大的商铺我都会跑上一趟，力争尽可能地大幅度进购。” 听到这话，孙文的表情也是微微惊讶，三家的鲜花，那数量可不是一般地大，一家的鲜花都是几十万多一季起步，更何况三家？ 字里行间，也是隐隐察觉到了大谋划的味道，毕竟是制作出香皂的人，绝对有着更大的生意要做。 不过眼前之人的背景，是那韩琦，倒是没办法去多从他身上谋取利益，只能尽可能地与之交好，不承想韩琦推荐来的人，竟是那香皂的制作者，还与秦家秦婉有交集，当真是巧事....... “那便谈一谈这些鲜花的价格吧，你既然与秦婉认识，想必这鲜花的价格自然也清楚。” 孙文继续说道：“鲜花这种东西，是分季节性的，冬季的自然是最贵的，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只有我岭南，不过现如今开春了，这鲜花的价格自然就会便宜了。” 赵和笑道：“小子在这边这几天，该知道的也都是知道了，孙先生直接报价便是。” 让他报价，然后砍价是么？ 倒是商场很常见的流程，一般而言孙文都是会交割一番，最后才给出一个价格，然后以这个价格的基础上拿到合适的价格。 眼前之人毕竟不同寻常，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作为，还是大买卖。 “以现如今的鲜花价格，当地的话也就两三文，可要运到汴京千里之遥，还要考虑到运输的成本和保质保量，五十文一支。” 权衡之下，孙文给出了这么一个价格，这是可以浮动的，不过浮动的数额不是很大。 毕竟要保证鲜花不被压折之类的成本并不低。 赵和笑了笑道：“这般价格，只怕是太为难了些，而且小子并不需要鲜花保存的多么完好，只需要足够大的量，甚至说干花都可以……” 孙文闻言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小郎君难不成是要做香露么，这般的话成本倒是可以减少不少.....” “而且我所需要的花朵数量大，一旦签订契约少数五年……” “嗯，若是这般，那价格还能再降一降.......” “小子还能将制作简易干花的方法传授，以保证单次运输的数量更多。” “啊？” 孙文都傻了，这小子怎么这么玩啊？ 你这不是逼我把价格打下来吗？ 还没让你主动开价，倒是我这边价格越降越低了。 不过成本能够减少的话，卖出的数量越多，他赚的自然也就越多，这种鲜花的淡季，只要能保证利润在成本的一倍往上那就不亏的。 “那，二十五文已经是底线了。” 孙文给出了最终价码，已然是砍了一般的。 不过赵和仍是不满意，随之说道：“我在江南一带购买鲜花的价格，也就是二十文左右，这大老远地跑来一个二十五文，实在是说不过去。” 孙文哭笑不得：“可以江南一带的产量，俨然是满足不了你所需要的鲜花数量要求，我这边足以供给你的需要，价格这样已经是很合理了。” 赵和仍是摇头：“还是贵了点……” …… 生意上的事情，只要双方都有意愿，那最终决定生意成败的就是利润了。 关于利润，越是到最后需要磨嘴皮子的也就越多，为了一文两文的浮动都要争上半个时辰。 孙文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子挺好相处的，为了做成生意居然如此想出减少他这边成本的办法，可越到后来，这小子就越难缠。 给你把时节产量都列举了，就是为了争最后是十七文还是十八文，孙文最终也是无奈咬牙同意。 如今鲜花的价格，经过赵和所描述的干花加工减少空间，最后运往汴京，也就稳住了一倍的利润。 这小子太恐怖了，难怪韩琦能推荐他过来。 不过这也算是赚了，有这么大一笔生意，不怕不回本。 离开孙府的赵和，格外轻松。 按照现在的进度，他需要五十万朵鲜花或者干花，孙家这边表示当季能提供二十万朵。 所以还需要找剩下的两家磨嘴皮子。 烦啊！ 第132章 人力有穷尽 青木寨内，陆芝房间。 自回来之后，寨子里的言论四起，即便一开始寨子里的人没有发难，可这种声势仍然是愈演愈烈。 寨子里逐渐传出传音，是陆芝害死了那些人，她不配当这个大当家，跟着陆芝去的人都是寨子内武艺最高的，当时也就是他们支持陆芝做大当家的，可现如今这些人都因为陆芝而死，那这个大当家要换人了。 尤其是那死了丈夫的妇人，宛如疯了似的，每天都会跑到陆芝房前，嘴里骂着你怎么也不跟着死在那里。 大家都是为了生计留在这里的，如今所有人都死了，剩下这么一个人回来，难免引人怀疑，而且陆芝这几日几乎都是闭门不出，这种言论也就越发地多了。 索性还有方厚仁主持寨子内的事情，才没动乱。 寨子内，也有一些和陆芝同村的，当年倭国之乱活下来的，他们也没办法去为陆芝辩解，只能选择沉默。 一帮土匪，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了山上，没办法去像下面的平民一样生活，很多人身上都是沾了人命，都是杀过人的。 这种地方，没有所谓的道德可言，如今不杀你陆芝，是畏惧你武艺高强，是因为你的存在能震慑其他山寨，真不为别的。 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汴京人送来的东西都吃完了，大家伙过不下去了，要下山了。” 陆芝声音清冷道：“要下山便去，钦州军都在盯着呢，他们如果想要找死就任由他们去吧。” 方厚仁长叹一声，这青木山寨是陆芝的伯父留下的，都是当年受到倭国之乱的人，她的伯父是颇有些武艺的，教会了陆芝许多，也教会了寨子里的一些人许多。 后来寨子就到了她的手里。 方厚仁是被贬至此的武将，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得罪了当时的皇帝就到了这里，后来被朝中之人设计要杀他，不得已才上了山当了土匪。 可内心终究是一个大宋武将的，虽然怀恨在心，但也没有把这种情绪如何地告诉给弟子们。 陆芝等人，就是他的弟子，读书识字武艺都会教许多，可老人如今年纪大了，寨子支撑就只能靠陆芝了，后来陆芝上台之后，就不许寨子的人打家劫舍，意思是不想更多的人和他们一样，寨子里的人不理解，因为这样就吃不饱饭，陆芝和那些死了的人就一起去想着如何去找到东西吃。 雪狼岭地处交趾与大宋的边境处，两国并不互市，他们就提供渠道赚取钱粮，一段时间内过得还挺滋润的。 可其他山寨看这么大的肥肉被青木寨拿下，当然眼红，可青木寨的人都是被方厚仁和陆芝伯父教出来的，敢打敢杀，一段时间内都没被抢下。 陆芝等人离开这段时候，几大山寨围攻了一次青木寨，死了不少人，把这条青木寨淌了多年的路子给拿下，如今青木寨最高的战力全部损失，只剩陆芝一个，自然拿不出来。 就只能打家劫舍了。 山下有个小镇，地处边关，深受匪患，钦州派兵镇压多次，都没有效果。 如今那几大山寨都有了路子，自然不肯做这等买卖，可青木寨没了经济来源。 吃不饱，就要死的。 他们一直在扛着，扛到陆芝回来，打算抢回路子，可现如今，只能从事老本行了。 方厚仁摇了摇头道：“陆芝，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有些事情没办法这么想，他们也需要一条活路，现如今你不去想办法，他们真的要饿死。” “要么就是破了你的规矩，你这样下去.......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陆芝站起身来，推开房门。 一如往日英姿飒爽，可缺了几分精气神。 武者，最是重视这精气神，这段时间，想来她心境有些受挫。 “我去跟他们讲。” 寨子内，几百人都聚集着，绝大多数人都是对陆芝如今作为有意见的，回来好几天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大当家是这么当的？ 人死了，都死了，他们肯定会怪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子，让他们都饿死。 要是你也死在那，谁还管那些破规矩，早就找肉宰了。 陆芝站了出来，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吃不饱，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大家都要饿死了！” “你作为大当家，就应该给我们条活路，要么就让陆勇做大当家！” 陆勇便是她伯父的养子，此刻也是一脸不善的看着陆芝。 “大家伙都这么说，你要么就给我们找一条活路，要么你就滚蛋，没人希望一个女人来管我们给我们定什么规矩，大家都是土匪，都是身上背着性命的，要规矩有个屁用！” 陆芝面无表情看着陆勇：“伯父说了，寨子给我管理，你若是敢坏了规矩，我就能杀你！” 或许以前，寨子里的人听到这话兴许会害怕，可现如今出了这么档子事情，死了那几个最支持陆芝的也是武力最高的，谁还会听陆芝的？ 人心向背决定成败，陆勇不是一般人，收揽人心的法子自然是有，当下便是说道：“难不成你要把我们这些求活路的人都杀了不成……” 这话带着鼓动性，当下无数人便是响应起来，陆芝终究是不可能动手的。 当下，思索了许久的陆芝沉声道：“那若是这般，你们可以走……” “凭什么不是你滚出山寨，你一个女人，你也配！” “山寨是伯父留给我的，我不可能走的……” 这话没什么情绪，但陆勇等人看出了是陆芝的底线了，走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能打的人我都会带走…… “要跟着我离开山寨，今天下山找肥猪地，跟我走！” 几乎是一呼百应，半个山寨的人都跟着离开了，二百来人的山寨，此刻剩下了九十来人，都是一些妇孺老弱，能打的已经没几个了。 青木寨散了。 陆芝抿着嘴，鼻子有些发酸，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 不知为何的，忽然想起了回来路上那个喋喋不休的人了。 他才十六岁，就靠着自己打出了如此大的事业，可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是什么都做不到。 人力终有穷尽吗？ 她不该带着这么多的人一起去的，一切仿佛都没了。 “方爷爷，我们是不是只能这么卑贱地活着？” 老人沉默着，想要开口讲话，可说不出口。 陆芝忽然眼神凌厉起来：“我不能看着他们去滥杀无辜，不能有更多的人像我们一样卑贱地活着。” 她的身形宛如一道雁影，一瞬而过。 第13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永安镇上。 陆勇带着青木寨愿意跟着他的一百来人，在远处的山林打探。 “大当家的！” 听到这个称呼，陆勇内心当即生出一种豪迈之感，此刻看着身后的弟兄面露凶光。 “兄弟们，那陆芝终究是个女人，不敢拼杀，不让我们掳掠女人孩子，这么多年，我们受到她的憋屈还少吗？” “日后只要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女人不缺，吃喝也不缺！” 身后弟兄当即兴致高昂起来，一个个地跟着一起欢呼。 陆勇随即看向小镇，眼看着钦州兵马已经撤走了。 “估计是要打仗，大宋的军队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是不敢拼杀的，想必此刻面对那些交趾人都闻风丧胆了。” 陆勇冷哼一声，而后说道：“这群官府，都是这副德行，丢人现眼！” “既然他们撤走了，这就是好机会！” 一众土匪乌以极快的速度赶往小镇，动静极大。 被钦州官兵压制了半年之久，这些年早就憋屈到不行了，此刻没了青木寨的束缚，一身的血气也被激发出来。 “妈的，得找个女人玩一玩……” “把她的男人绑起来，小孩砍掉，让她看着……” “总得让这些人再看一看我青木寨的势力了！” 可当这些人冲入民宅，迫不急地地搜寻房间的时候，却是奇怪地发现小镇上并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陆勇等人搜寻了一番，发现牲口什么的都不在，家里的粮食丝毫不剩，为数不多的也只有地上散落的米粒，让他们当即疑惑不解。 一个土匪，拿着好不容易搜寻来的布包交给了陆勇，满脸不解。 “大当家的，这是什么？” 陆勇接过之后，也是没看明白，随之放在鼻尖闻了闻，而后脸色一变，顿时丢开。 “火药，这是火药！” 他们在很多房子里，许多位置都发现了火药！ 伴随着极远处的一阵号角声，陆勇也是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这里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而且为何这里会有如此之多的火药？ 一个很不好的念头生起，陆勇大惊失色：“快跑，离开这里……” 不等他说完，远处的火光忽然亮起，整个房子被掀飞，而后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传来。 整个小镇，被冲天的火光淹没，所有人消弭于火海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百人骑缓缓赶来。 经略使魏辟缓缓开口道：“韩安抚使，此处作为钦州军铺设器械之地最为合适，往前五里就是昆仑关，交趾人没有火药，弓箭的射程也没有我们远，平地作战我们优势很大！” 韩琦略微点头：“这些百姓如今都安置好了吗？” “都已经安排在钦州城内了，待到横扫交趾国，便会帮助他们重造。” 说完，魏辟还是犹豫道：“韩安抚使，以一万兵马对阵整个交趾国，是否太冲动了些，此事不如等朝廷那边……” 韩琦冷笑一声：“朝廷？那群家伙敢打吗？交趾之乱不除，岭南道便难得安宁！” 魏辟不再多说，只是点头。 经略使，地方军队实际掌权人，此刻在听从着韩琦这个督军总管的命令。 没办法，对于韩琦，魏辟内心有着绝对的崇敬。 韩琦望向面前不远的昆仑关，而后朗声道：“调动钦州军开往此地驻扎，直逼昆仑关，本官倒是要看看他李皇玛敢不敢出城作战！” 此刻，一群士兵快步赶来，停在韩琦不远处：“韩安抚使，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韩青疑惑道：“什么问题？百姓不都已经迁移了吗？” “似乎是山上的土匪，在我等爆破房屋的时候闯了进来，然后都被炸死了。” “……” 众人一阵沉默。 这土匪，平日里脑子那么好使，今天怎么自寻死路呢？ 韩琦也是扯了扯嘴角。 “死不足惜，不过尸体放着会引起瘟疫的，聚集起来点把火烧了然后掩埋。” 这办法，也是过年之后流行起来的，据说全国都在施行，能减少瘟疫，韩琦自然是要用上一用的。 据说是包拯提上来的，不过似乎不是包拯写的，另有其人。 倒是个可用之才。 “我们还发现在边缘一个被炸晕的女人，应该也是土匪？” “带回去，治好了关押起来，若是土匪的话一并斩了，若不是就放了。” “是！” ....... 钦州城内，赵和看到街上正在大规模的调兵，也是有些疑惑。 “这是要打仗了？” 周肥似是非是地点了点头：“应该吧，不是说交趾叛乱嘛，那肯定要镇压的。” 赵和更奇怪了，脚趾叛乱似乎也就前几天的事情吧，韩琦还跟自己说来着，可书信最快从岭南到边境也得十天的时间，再传回来都二十天了，可这显然是不够时间的。 估计是韩琦自己调兵了…… 妈的，这真是狠人啊，敢不通报官家就调兵，这人疯了吧！ 难怪是能被大宋人人传颂的韩琦，这般果断坚决，估计全天下都没第二个武将敢这么做了。 他们两个正是聊着，忽然就看到街道上一堆人马赶来。 为首之人，正是韩琦。 他也是注意到了赵和，而后勒马停到了赵和面前：“小郎君，别来无恙，这几日在钦州城如何了？” 赵和拱手笑道：“多亏了韩安抚使，现如今一切顺利，契约都已经签订得差不多了，也快要回汴京了。” 韩琦笑着点了点头：“离开之前，与本官说一声，届时本官送一送你。” 赵和再度拱手：“谢韩安抚使美意。” 而后，赵和的目光向后一看，忽然看到一辆板车上拉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上许多尘土，已然是昏迷，但那样子，赵和却是一下子就认清楚了。 陆芝！ 韩琦见到赵和的反应，呵呵一笑：“小郎君，看样子你对那女子很感兴趣？” 赵和立刻说道：“那是小子的一位朋友，之前结识的，不成想居然到了这里.......” 韩琦哈哈大笑：“既然如此，你带走便是，这女子在本官布置的时候不小心扎伤了，伤势应该不用。” 赵和心里也是一阵奇怪，连忙道谢。 陆芝，这女人怎么在这，还被炸伤了？ 这也太离谱了，自己怎么两次碰到她都是受伤的情况？ 赵和连忙上前去查看伤势，拉车的士兵也将车给了他。 “女侠，女侠？” 见此，韩琦也并未在意，一众人等正欲离开。 远处一人一马，手里提着一把刀疾驰而来。 “韩琦狗贼，你胆敢擅自调兵，本官今日便替天行道，斩了你这罪臣！” 第134章 韩琦，私自调兵要诛九族的! 来人正是刘统，头里提着一把钢刀，那架势真的是要杀人的。 身后兵马立刻就要有动作，韩琦便虚按了一下手掌：“无妨。” 那马匹越来越近，刘统也是直接松开缰绳加紧马背，直接顺势抡起长刀。 韩琦根本不以为意，直接一刀拍在他的手上，刘统顿时吃痛直接丢了刀，而后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赵和直接傻眼。 啊嘞？这是玩的哪一出？ 感情韩琦连知州刘统都没知会一声啊！ 刘统摔到地上，只感觉全身酸疼，弄得一身尘土，但还是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韩琦面前。 “韩琦，你太放肆了，私自调兵是要诛九族的，你不怕死吗！” 韩琦居高临下看着刘统，而后不屑道：“本官这么多年出生入死，若是怕死，岂能是现在这般？” “况且本官调兵攻打昆仑关，便是为了震慑交趾，否则他们一天到晚地来骚扰我大宋疆土，受苦的可都是大宋百姓！” 刘统根本不听韩琦的鬼话，指着韩琦的鼻子大骂道：“你别以为你当过枢密副使便能无法无天了，这天下是官家的，不是你的，没有官家命令，你私自攻打昆仑关就是在挑破两国关系，届时真要打起来了，你负责吗！” 韩琦朗声道：“那本官便带一万钦州军灭了他交趾国！” “此举，乃是为大宋黎民百姓着想，是为江山社稷着想！” 好生霸气！ 一旁的赵和都看呆了，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武将风采，竟是这般威武，这便是让党项族闻风丧胆的韩琦吗？ 刘统一时语塞，但仍是坚持：“那也要等官家下令，你这般是.......” “军机不得延误，我乃大宋臣子，自当为官家分忧。” 韩琦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而后挥动缰绳。 “有什么罪责，本官一并承担，让开！” 刘统见到那马匹马上要撞上来了，此刻也是连忙侧身到一旁，片刻之后捶胸顿足，嚎哭不已。 “大宋要翻天了，韩琦造反啊，本官拦不住，愧对官家啊！” 看到这一幕，赵和早就傻眼了，人家知州这么大一个官就在地上哭啊…… 见此，赵和也是让周肥先拉着陆芝去看大夫，自己则走上前去安慰。 “刘知州，别哭了……咳咳，我的意思是，韩安抚使是为了大宋着想，这也是为了黎民百姓嘛……” 刘统抬起头来，双眸发红看着赵和：“本官知道你是韩琦的人，你不用为他说话，本官回去之后一定将此事告知官家……” 赵和连忙说道：“刘知州，你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你是大宋的百姓，每日都要被那些交趾人抢夺，而且当地官府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你作何感受？” 刘统瞪着赵和怒道：“你什么意思！” 赵和随之叹了口气道：“韩安抚使此举，意在给予我大宋黎民信心，无论开战与否，大宋的百姓都知道官府还是在维护他们的，这里还是大宋的疆土。” “这么些年，朝廷给我们这些百姓的失望难道还不够多吗？难不成真要看着交趾人打到我们的土地上，屠戮我们的人民吗？” “你告诉官家此事，若是官家同意出兵了还好，可为时已晚，被杀害的无辜百姓死了那么多，要是不出兵呢？那大宋的威严何在，大宋的百姓还会相信官府吗？” 刘统听完这番话，沉默片刻，而后站起身来。 “你是什么人？” 赵和尴尬不已：“刘知州若是知道了在下的名字，那在下岂不是遭殃了，我不过是把我的建议跟刘知州说一下，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叫赵和，你刚来那天，我听到你名字了。” 赵和更加尴尬：“啊哈哈，是吗？刘知州记性真好……” 刘统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而后有些气恼道：“此事本官如何会不知道，可韩琦这般行径可等同谋逆了，本官难道非要和他作对不可吗？本官是不想这种人因为这种事情被斩，你当本官提着刀过来干嘛，我难道不知道我打不过韩琦？” “你既然与韩琦有些关系，有些话本官没办法和韩琦去说，你且去替本官告知韩琦。” 赵和一愣，怎么要我去传话了？ 刘统猛地瞪眼，赵和当即答应：“还请刘知州吩咐！” 刘统随之说道：“交趾国的战力没有那么低的，固然他们的军备远不及我大宋，可他们的象兵可以以一当百，这些象兵他们起码有数百，若是平地象兵对骑兵，韩琦根本不可能取胜，只能是送死！” 听得这话，赵和也是格外诧异地看着刘统：“依刘知州的打算，是如何？” 刘统当即不悦道：“本官是文官，带兵打仗的事情难道不是韩琦去做！” 赵和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那刘知州还要将此事上表陛下吗？” 刘统长叹一声：“韩琦为大宋谋利，本官若是即刻上表，只怕很快军令就要来，此事且看战机吧。” “你小子，一定要将本官的话带到韩琦那里，不得有误，否则本官找人砍了你！” 说罢，刘统便离开了。 赵和一阵无语。 这是傲娇吗？有话你直接跟韩琦说啊？为什么非要整个红脸白脸的？ 不过看来这钦州的官员，也并未全都是腐儒，不承想这知州竟然是个明事理的。 他转身望向极远处，那屹立在天际的一道关城。 大宋便是有火药，想要直接进攻昆仑关只怕也很难，毕竟那背后的还有山泽水野，极难行军。 正面对抗，只怕时间拖得长了，军令就下来了，若是有这么一个办法能侧面解决…… 侧面？！ 赵和忽然眼前一亮，二话不说就赶往州府。 正面对抗，不利！ 可若是正面佯攻，能从后方偷家，岂不是能极大程度地减少兵力的死伤，也有更大的胜算？ 此刻赵和脑海中，最鲜明的兵行奇招的思维顿时就出来了。 这种思维，可都是能被范仲淹和赵祯称赞的，棋盘上尚且如此，若是落在征战上面呢？ 赵和本身并不清楚这点，他只想着把自己的建议告诉韩琦，毕竟这段时间他对自己也算是颇为照顾了。 无论成不成，说了总比没说好。 可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举动，直接改变了韩琦原本的计划，使得韩琦近乎直接攻克…… 烽火，并不连三月。 第135章 我就献个计，怎么就让我也上战场了 钦州州府内，韩琦等人正在商议。 经略使魏辟，督军副将萧玦以及手下的几位将领。 “昆仑关建成已有多年，早年以花岗岩雕琢而成，但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太多防御力，以火药破城带兵杀入最好。” 一人摇了摇头：“那毕竟是花岗岩，若是未能炸开有失军机，不妨以开凿矿石的办法，在城关之上以弓箭射出火油而后点燃，等墙面温度高时，以冷水冲上，墙面自然结构破损，再以火药进攻……” 众人皆是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那象兵，交趾人必然会出动……” 韩琦略微沉吟片刻，而后说出了先前赵和说给他的办法，众人听完之后只觉得惊奇。 “以火攻之，此法倒是巧妙啊？” “不过此法倒是没有听说过，也不知可行与否。” “哈哈，若是那火油浇在了你们身上点着了，你们慌不慌？那大象再庞大，终究也是活物，身体被烧灼，哪里有不怕的说法？” 众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 “但行军路上也要布置上炸药.......” 一众人正是商讨着战略，门外传来士兵通报的声音。 “韩安抚使，赵和求见。” 韩琦略微疑惑，这种时候来见自己做什么，刚刚不还是见过的吗？ 萧玦呵呵笑道：“赵和啊，连我都听说过，那做香皂的小子嘛，这段时间怎么跑到岭南来了？” 魏辟缓缓说道：“似乎是来做生意的，与韩安抚使相识。” “商人么，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小小年纪……” 韩琦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赵和很快赶到，见到如此之多的人，大概也是能猜到他们是在商讨对交趾的战事。 韩琦笑意温淳道：“此人便是想出对付象兵方法之人，虽然还未实践，但诸位既然觉得可行，那想来都是差不多的。” 众人闻言，纷纷有些惊讶。 “竟然还懂行军作战的计谋？” “呵呵，倒是有趣，难怪能与韩安抚使相识。” “小郎君，不知此次前来是为何事，我等正好也听听。” 赵和拱手行礼：“见过诸位将军。” 韩琦笑道：“有话直说便可。” “此次前来，是小子想到一个方法，能够尽快攻克交趾。” 在场之人，几乎一瞬间安静下来。 想到方法攻克交趾？这少年？ 一人当即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听听也是无妨的，若是有新的思路，倒也算是幸事了。” “不过你似乎年纪还不大吧，也并未上过战场，如何有办法呢？” 韩琦也是好奇道：“你且说来听听。” 赵和点点头，至于刘统交代的象兵一事，韩琦早有顾虑，说了也没啥用，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交趾狂妄，在大宋边境作乱，显然是不把大宋放在眼里，但韩安抚使调兵准备开战，对方必然会重视起来。” “大宋与交趾处的连接，在昆仑关，昆仑关一破，交趾国的门关就没有了，也就能让大宋军一路长驱直入杀入升龙城了。” 听得这话，众人点了点头。 此事他们刚刚正在商讨，也就是这般计划。 一个少年能看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其他的了吗？” 赵和继续说道：“所以交趾国必然派重军坚守昆仑关，交趾人提醒矮小，自知不敌大宋，可会以人头优势收城，即便死的人多，可只要攻不下城关，其实大宋军就是败了。” 韩琦微微皱起眉头，大家都在商讨怎么攻破城关，你小子说失败？ 有没有太晦气了点？ 可他们仍是听赵和说着。 “那毕竟是交趾国的国土，他们对地方熟悉，一定会千方百计守护城关，大宋军队一时间想要攻克，只怕很难。” “我们也都清楚，交趾国的国都升龙城，位于沿海一带，离着大海很近，也就十几里的路程。” “倘若我大军阵仗极大，做出势必要攻破昆仑关的动作，对方绝对大规模调兵前来，皇城空虚，我等就可单刀直入，打他个出其不意……” 包括韩琦，众人皆是心头一惊。 佯攻么，因为是海路的原因，他们一开始都没有考虑到这点。 可若是这般，似乎真的有决胜的把握啊！ 而且是一举攻破升龙城？ 韩琦骤然起身，看着那挂在墙面的地图，而后拿起毛笔在地图上圈出比画。 “昆仑关他们绝不可能丢弃，毕竟一旦丢弃交趾国就无防身之道，一定会坚守。” “招募民众，换上士兵的衣服甲胄，分发兵器，加大声势，正面给足交趾压力，李皇玛必然不会看着昆仑关告破，一定派大军支援。” “我等带三千精兵，乘船夜渡，乘其不备，只需一夜就能到达交趾国本土，届时直接杀入皇城，此战可破！” 众人骤然起身，好计谋！ 赵和也是一惊，不承想自己只是给出个方法，韩琦就已经勾划出作战方向了。 他即刻吩咐下去。 “招募民兵，不参加前线作战，只在军队背后鼓动声势，将钦州所有兵器发放，不够就去麟州借，只要衣服和武器！” “明日天亮之前，必须募集三万民兵赶赴昆仑关！” “放出风声，官家已然同意作战，调派各州人马前来，务必到交趾人耳中，挑动他们的疑心！” 众人拱手道：“末将听命！” “战船准备五十艘，选取精兵良将，随本官一同杀往皇城！” 赵和这时候还是傻眼的，韩琦这就做好军事部署了？你们难道不商量一下，我就提个建议啊？ 此刻，韩琦也是看向赵和：“既然这意见是你提出的，功劳必然有你一份，现封你为随军参谋，与本官一同登陆交趾！” 卧槽！ 赵和顿时一惊，我特么就来给个建议，你没必要让我随军参战吧？ 刀剑无眼，万一出个意外什么的，我挂了咋办？ 你这属于恩将仇报了啊！ 韩琦此刻一副欣赏的眼光看向赵和，除此交涉，并未觉得如何不同寻常，只当他是范仲淹的弟子，所以才出手帮忙。 如今再看赵和的时候，观感一下子就变了，只能说是不愧身为那范仲淹的弟子，这般谋略，倒是出人意料啊！ 赵和连忙说道：“韩安抚使，在下可能.....要回汴京了……” 他可不想跟着送死啊！ 韩琦笑了笑，人倒是不错，就是有点怕死。 本官都看好的计谋，胜了那就是泼天的功劳，再说本官能让你死在那吗？ 他忽然脸色一沉道：“你既然献计，为何不敢一同前去，难不成你是交趾人的奸细打算谋划本官？” 赵和顿时苦着脸：“韩安抚使，我为人你是清楚的，我哪敢啊……” “那就一同前去，你若是敢跑，本官把你抓回来斩首示众！” 这泼天功劳，你不要也得要！ 第136章 想让我帮忙，你不得答应给我点什么 回到客栈的赵和，心如死水，整个人都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状态。 我尼玛，来做个生意，被抓去参军了…… 周肥已经在客栈里，大夫刚刚离开，见到一脸憔悴的赵和，当即露出了疑惑。 “小郎君，不能跑去青楼了吧？” “滚滚滚！” 说完，赵和有些绝望道：“周大哥，能求你个事吗？” 周肥也是嘿嘿一笑：“放心，这事不能告诉秦婉……” “我要去参军了。” 周肥噶地一下愣住：“啊？” 赵和随即绝望道：“我被韩琦拉去参军了，过两天就要征讨交趾国，我要是不去他就砍人……” 周肥突然间哈哈大笑：“我当小郎君跑去春楼了呢，原来是跑到州府去了，你跟他说啥了？” 赵和无奈道：“我就是把自己的一点建议告诉了韩琦，不承想韩琦直接就同意了，当场制定了计划，给我安排了一个随军参谋的官.......” 听完赵和的一番阐述，周肥也是理解了。 “这样说的话，大宋的胜算其实蛮大的，若是真的胜了，那小郎君就有泼天的功劳了啊？” 赵和立刻否认道：“功劳什么的，能比赚钱重要吗？能比活着重要吗？我这辈子都没上过战场，见过最大的阵仗也就是被关押到了左司礼狱，我慌啊！” “所以周大哥，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周肥摆了摆手：“小郎君如此待我，那我定然会保小郎君安全的，既然如此，就一起去呗。” 赵和些许放心。 “不过打仗嘛，肯定是要死人的，到时候你可以选择蒙着眼睛，我尽量保护你。” 听周肥这话，赵和又是慌了。 上战场哪有蒙着眼睛去的？ 万一一支暗箭射来，自己不就没了？ 死人，倒是见过的，不过两军交战，可能就是漫山遍野的死尸。 若是这般的话，赵和并不觉得自己能承受得来，他也就是一个正常人。 周肥安慰道：“安啦小郎君，既然那韩琦有心提拔你，给你一份军功，就肯定不会让你涉险的，到时候还有我，不用慌！” 赵和没什么力气的点了点头。 “陆芝呢？” “放你房间了，大夫刚刚离开，说只是被炸伤了，她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脑袋被撞了一下，可能得睡会，估计是离着比爆炸的地方远吧。” 说完，周肥再次嘿嘿一笑。 “小郎君，大侠之路，就在脚下，大夫都说她没事了，趁现在.......” 赵和翻了个白眼，而后上楼去查看陆芝的伤势。 倒是真没什么事情，估计是运气好，话说陆芝怎么也在钦州？ 之前到广南西路那个路标的时候怎么不说，这女人不会走了二百里的路来的钦州吧？ 估计她家就在这里了。 想来也是这女子性子太高傲孤僻了些，才没开口说出她家不在这里这种话，其实当时自己还是开口太早了，应该问一下来着。 毕竟这一路他都会抱点，陆芝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如此看起来，这位高冷女侠，倒是有些小小的傲娇？ 赵和很疑惑的一点，是为什么周肥一直觉得自己对陆芝图谋不轨，自己明明都没有表现出这种想法过，而且也的确不曾有，当下便是开始打量陆芝的脸。 瓜子脸，下巴尖尖的，五官有些精致，眉眼倒是生得格外好看，就是此刻皱着眉，估计不太好受。 然后就是下面了，平平无奇，没什么看头。 腿倒是很长啊！ 不对不对，自己又救了陆芝一次，绝对有底气让她教自己武功了，那这就是以后的师傅了。 再次打量着陆芝的脸，莫名其妙地多了些敬重。 “女侠，速速醒来，我好让你教我武功……” 陆芝的衣服上还有尘土，不过赵和可不会傻了吧唧地做什么给她换衣服之类的事情，这事传出去不好听，也更加坐实了自己不是好人的形象，还是等她醒来自己再换洗便是。 陆芝为什么出现在钦州，还是出现在昆仑关那边，那里可都是匪寇啊，你一个女子武艺再高强....... 脑子里忽然联想起什么，雪浪山那边都是土匪，陆芝出现在那里，还能是什么？ 这位女侠是土匪！ 难怪敢刺杀倭国人啊！ 想到这里，赵和也是心头一惊，不过对陆芝的印象大抵是没什么改变的，只是找来水盆帮着陆芝擦了擦脸，其他也就没有做什么了。 然后就又开了一间房。 免得和周肥一起住，被他怀疑自己性取向有问题。 当天傍晚的时候，陆芝便醒来了，当时的赵和刚给她端来饭菜。 赵和立马露出笑容：“陆姑娘，你醒啦？” 陆芝瞧着眼前的赵和，以及自己身边陌生的环境，脑子里仅存的印象就是刚到村子边上，整个村子就起飞了，她被炸飞了好远…… 至于陆勇他们，应该是全死了。 陆芝的心头有些悲哀。 但此刻有些怪异的是，看到了赵和。 难不成之前的都是梦？自己和赵和一起到了这里？ 赵和见她皱着眉头，似乎不解，而后便是说道：“今天上午韩将军把你从雪狼山那边带回来的，我正巧看见，便接你回来了，大夫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的。” 陆芝神情有些落寞。 不是梦，那想必都是死了。 那毕竟都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们，很多人都是，他们虽然人品不行，可这么多年陆芝还是对他们有感情的。 “爆炸的事情怎么回事？” 赵和解释道：“那边是韩将军打算作为布阵地点的，所以迁移了百姓然后爆炸，你怎么会在那里？” “没什么。” 陆芝淡淡说了一句，心中也是凄凉。 竟然是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死了这么多人，虽说此事和当地官府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一想到这个，她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又被赵和救了一次....... “陆姑娘，吃点饭？” 陆芝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还要回去。” 她站起身来，腿猛地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赵和见状连忙去扶：“大夫说了，你虽然没受重视，但被波及了身体，可能要恢复一段时间。” 陆芝坐在床上，身体的无力感随之上来。 她看了眼赵和，似乎是犹豫片刻。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 赵和眼前一亮，正想着怎么跟陆芝说教自己武功的事情呢！ 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察觉到赵和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陆芝心头疑惑。 “陆姑娘，只要能帮你的，什么都行！” “能不能借我一些钱，我需要买一点粮食。” 赵和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问都没问为什么。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陆芝顿时眼神怪异，警惕起来。 “还是算了吧……” 第137章 我要偷家了喔! 两军都要开战了，这种时候，最开始交趾叛乱的信件才传回京城。 贾昌朝拿到信件，立刻召集政事堂商议，而后夜里赶往皇宫。 内监任守忠立刻前来通报正在熬夜处理政务的赵祯，此刻的赵祯已经快有些没精神了。 还有几封奏折，批完了明日轻松些。 想着这段时间，和儿也要回来了。 一想到这个，赵祯的心情就有些好。 “官家，大事不妙了！” 赵祯猛地提起精神站起身：“进来说！” 这声可把赵祯吓得不轻，立刻就应激反应了，以往任守忠会这么说，那就是边境出问题了。 事情也如他料想到的那样。 任守忠躬身呈上信件道：“岭南一代，交趾叛乱，这是韩琦送来的军文。” 赵祯立刻接过，看完之后脸色难看了下来。 区区交趾国，也胆敢骚扰大宋边境？ 他大宋不愿意打仗是为了百姓着想，可不代表不会打仗！ “贾相公、文相公等人如今在宫外等待，是否让他们进来商议此事？” 赵祯当即便是说道：“传他们进来。” 几人进殿，躬身行礼，赵祯摆了摆手：“诸位大臣不必拘礼，交趾之乱想必诸位都看过了，尔等作何想法？” 贾昌朝看了看身旁的官员，随后上前一步开口道：“交趾之乱，乃是宋夏战事遗留下的祸患，让交趾觉得我大宋好对付，必然是想借此从大宋得到好处……” “我等以为，此战必须打，否则民心动乱，朝纲不稳！” 赵祯二话没说，直接下令：“传朕旨意，命韩琦调动广南西路所能调动的一切兵马，暂任战时广南西路督军，与交趾决战！”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连贾昌朝也是内心暗暗吃惊。 毕竟眼前的这位皇帝，可是最不喜欢打仗的，人家如果不逼到自己家门口，能求和的就是求和，轻易不动军队。 此时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了？ 众人躬身领命，而后立刻下去拟写诏书了。 而赵祯，此刻肚子里憋着一团火，着实是被交趾国的行为气到了。 信件上描述交趾人如何猖狂，纵容象兵碾压大宋百姓仿佛，屠戮平民，还对官府叫嚣，称大宋的皇帝是软骨头不敢打。 那他就让交趾看看，自己这仗能不能打！ 只希望和儿现如今已经在回家的路上，别被那战事波及到了。 ....... 三月初三，计划进行的前一天夜里。 州府上，一众将领正在府内商讨，赵和也有一个位置。 魏辟缓缓说道：“依我之间，大军佯装攻城需要有动静，火药火油什么的别省，免得他们起疑心，这边的压力越大，升龙城也就越空虚。” “可三千兵马杀入人家皇城，是不是太冒险了些，万一李皇玛怕死留下军队在皇城，那该如何？” 萧玦摇了摇头：“他若是怕死，那更应该怕昆仑关告破，现在申承贵在昆仑关布防，动静极大，想必是调动了交趾国内的全部军队了。” 韩琦朗声道：“昆仑关军队，全力攻城，不必有所保留，本官携三千亲军夜渡大海攻入交趾。” 说完，韩琦看向赵和道：“小郎君，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和使劲摇头：“此计甚好，依韩将军的便是……” “呵呵，这小郎还是有些腼腆的。” “无妨无妨，打过一次仗就不怕了，别整日文绉绉的，那个唐朝的什么诗鬼说什么来着，带钩子收州……” 赵和随之补充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 萧玦哈哈大笑：“正是这句了，我大宋男儿自当如此嘛！” 韩琦也是点了点头：“明日开始攻城，夜晚按照计划开动。” “是！” 翌日中午，昆仑关上，申承贵看到宋军有动作了。 一排排床弩依次排开，其上挂着火油。 “放！” 无数劲弩启发，带着火油的瓶子撞击的城墙之上，怦然炸裂，紧接着就是火箭。 霎时间，昆仑关上燃起熊熊大火，所有交趾人都慌乱起来。 “镇定，这只是佯攻之法啊，他们杀不上来啊！” “弓弩手准备射击，不可临阵脱逃，我交趾十一万军队，十一万！” “都给我打！” 火光冲天弥漫，一排又一排的箭雨落到城头，两军都没有什么伤亡，可大宋军队统领萧玦的天赋体现出来，更把自家的火药和火油等军事器械的优势发挥而出。 整个昆仑关，此刻陷入一片祸害当中，浓烟冲天，在极远处的钦州都能看得到。 房间里，陆芝注视着极远处的浓烟滚滚，知道是开打了。 战乱一起，遭殃的终究是那百姓，也不知道青木寨会不会受到波及。 想到青木寨，她就想立刻就赶回去，可现如今她什么都没有，赶回去也于事无补。 若是赵和说的是真的，愿意等回来之后借给自己钱财去购买粮食…… 正是思索着，房门被敲响，开口之人是赵和。 “你没去昆仑关那边吗？” 赵和推开房门，此刻已然是换上了一身甲胄，气势与先前贵公子的做派截然不同，带上了些许英武。 “帅不帅？” 陆芝侧过脸去，没有搭理赵和。 此刻两人的位置，显然是交换了一下，先前是赵和求着陆芝，现如今是陆芝求着自己了。 武功的事情，求不到就求不到了，不过这位女侠赵和还是想着帮一把的。 同样也是对这位身在岭南之地却对倭国人产生怨恨之心甚至刺杀的女侠有些好奇。 赵和呵呵笑着：“陆姑娘，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的，可你就不怕我死在哪？” 陆芝淡淡道：“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死了不就没人给你粮食了嘛，这种时候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比如说乞求诸天神佛保佑我活着回来安然无恙之类的？就算不这么做，你好歹关心一下我嘛，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朋友一场。” “你话怎么这么多，要打就去打，死了还能少说点话，省得惹人聒噪！” 赵和哀叹一声：“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陆芝竖起耳朵，她也是读过书的，对于诗词一道并不陌生，不过这首例是没听过。 似乎是有些凄凉？ 且听下文....... “回来再告诉你下半阕，走了陆姑娘！” 然后就真走了…… 陆芝抬起头，心中生出一股怨怼之情。 诗还没说完呢！ “还是别死了得好.......” 她呢喃着，分不清是因为想让赵和回来借给自己粮食还是那诗句，抑或是某种解释不清的情感。 只是希望赵和别死在战场上就好…… 第138章 见到交趾人，一律杀了! 封建时代的信息传递速度，忒慢了。 等到汴京的旨意下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韩琦是深知这点的，直接来了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是有把握的，面对交趾人的情况傲慢和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堂堂韩琦坐镇钦州，岂会和其他武将一般？ 傍晚时分，昆仑关那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地。 一天到晚都是火药火油，申承贵连开城门迎战都不行。 大宋的床弩射程，可是他们的一倍有余，如何能打啊？ 压力越来越大，申承贵也是感受到了天朝军威，尤其是那位幕后之人韩琦的果断。 钦州城南八十里的海边，韩琦所带领的三千精兵已然到位，这些都是韩琦精挑细选出来的敢打敢杀的士兵，被韩琦的练兵之法训练了半年之久，早就和寻常的宋军士兵不同了。 经略使魏辟和随军参谋赵和位列两军阵前，望着眼前三千阵列整齐的钦州军，赵和也是一阵感慨。 韩琦朗声道：“交趾之人猖狂，进犯我大宋疆土，屠戮我大宋子民，辱我大宋天子，罪不容恕！” “昆仑关，我军士兵正与交趾人势同水火，而我们，今夜就要登陆交趾国，杀往升龙城，打他个出其不意，直取皇都！” “此战过后，论功行赏，本官绝不会遗落一人，若有战死者，抚恤金五百贯，且官府会终生对其家属保护照顾，愿随我杀敌者，举起你们手中的刀！” 三千钦州军，此刻长刀既出，铮鸣声不绝于耳。 “破交趾，杀叛军！” 军阵气势，此刻也是瞬间体现出来，赵和见此也是不由得心生感慨，难怪古人会留下那么多沙场作战的诗句，这场面那个男人不羡慕啊！ 韩琦看向赵和，而后把话语权交给了他，意在让赵和在钦州军这里露个面。 “你来说两句？” 赵和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今天交趾人敢踏上我们的领土，明天他就敢打到汴京！难不成我大宋还能被这蛮夷之国钳制？” “此次出征，我等是带着大宋子民的期许，我们的背后是千千万万个家庭！如今我等有军有将，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此战必胜！” “杀入他的皇城，抓住他们的皇帝，我们就是大宋的功臣！” 一众人此刻双目发红高呼道：“杀入皇城，擒获叛军！” 这番高呼之声，要比先前还要大上几分。 临阵洗脑，效果最好，赵和直接发挥出了自己的优势。 韩琦笑着拍了拍赵和的肩膀，而后便是说道：“出发！” 夜幕中，一众人登上早已准备好的战舰。 火药火油弩箭等都装在船上，轻装简行。 三千齐军，声势极大，浩浩荡荡赶往升龙城。 与此同时，昆仑关处，大宋的进攻已然停止，两军休战，申承贵望着已然不成模样的城墙，也是不免胆寒。 昆仑关毕竟这么多年了，若是宋军这样进攻下去，必然是要垮塌的。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他即刻调动了下属：“一百象兵，全面出动，趁此时机毁掉宋军的防线！” 而后，昆仑关城门大开，一众象兵倾巢出动，高大无比的象兵对大宋军队来说，几乎都是攻不可破的。 可他们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象兵。 萧玦一直在等着对方主动出城，此刻见此，也是直接吩咐换上准备好的弓箭。 百十象兵冲杀而来，声势堪称恐怖。 “放箭！” 一排排床怒，射出火油箭，巨大的力量直接洞穿大象的身体，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传来，象兵直接狂怒起来，朝着宋军阵地冲杀。 “火箭准备！” 一排排的士兵上前，举起弓箭，而后发射。 大火瞬间燃起，黑暗中，那大象身上燃起熊熊烈火，宛如来自地狱的杀神。 便是萧玦，看到这里也是一阵后怕。 大象顿时惊恐起来，四处乱撞，直到整个象群被火势包围，萧玦命令投放炸药。 火光四起，炸鸣声、大象的咆哮声一时间传遍整个战场。 昆仑关上，申承贵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头头大象轰然坠地，要么就是化身地狱火象冲往山林，就是一只都不往宋军阵营里面冲。 它们也是有智慧的，知道若是再上前下场更惨。 甚至有象兵直接逃回了城门，不顾一切地踩踏交趾的士兵。 惨绝人寰的喊声传来，申承贵脸色发白。 “关闭城门，守城啊！” 萧玦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已然漆黑的夜色。 “韩将军那边，应该也快了。” 与此同时，大宋的舰队也陆陆续续赶到交趾国外，望到远处的亮光，众人也是察觉到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赵和有些谎，扒着船头不松手。 周肥在一旁呵呵笑着：“小郎君只管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赵和立刻说道：“待会他们先上，咱们殿后，等他们把人杀光了再上如何？” 他可是很惜命的，可不想这么早英年早逝。 此时，韩琦走了过来，赵和跟周肥一同拱手抱拳：“韩将军。” 韩琦虚按手掌，轻笑道：“第一次，有些害怕都是人之常情，不必惊慌，届时你跟在本官身侧便好。” 赵和大喜过望：“谢过韩将军！” 韩琦望前已然相差几里的交趾国，冷笑一声：“只管放心，交趾人的实力比起我大宋差得远了，此刻他们皇城空虚，绝无一战之力！” 赵和皱起眉头问道：“韩将军，虽说这建议是小子提出的，可为何韩将军会如此笃定升龙城无人呢？” 韩琦的目光忽然感慨起来，因为他从赵和身上，看到了当年范仲淹的影子。 “因为越是怕死的人，越是会调兵守卫昆仑关，那李皇玛的父亲就是叛军首领建立了李家皇室，他本人生性懦弱，任何事情都能体现出来。” “这样的情况，即便有大臣劝阻，想必李皇玛也会不顾一切，我等最多遇到李家的一万亲军，不过这不是问题！” 赵和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又慌起来了。 战争啊！ 交趾国内，此刻打算出海捕捞的渔民，看到远处的舰队不由得错愕了一下。 “那是我交趾国的舰队么？” “好像不是.......” “大宋，是大宋的船队！”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阵箭雨就已经落下，几十渔民当场暴毙。 韩琦沉声道：“传全军令，所过之处，不得放过一个！” “只要是看到的，都要死！” “直捣升龙城！” 第139章 火烧升龙府! 宋军登陆之后，轻装简行，近乎是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升龙府。 十几里的路，对宋军来说并不远，很快便是看到夜幕之下的那座城池。 相比于汴京，这所谓的交趾皇城升龙府，简直不值一提，但本身相比于一般的城池还是有些高大。 关门紧闭，城头上有两人正在值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连陛下的亲军都被调往昆仑关了，能守住的吧？” “哈哈，肯定是能，毕竟大宋算.......” 这话没说完就猛地顿住，另外一名守卫刚准备查看，一支弩箭就贯穿了他的脑门，砰然倒地。 这俩人死都想不到，大宋的军队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了。 城门大开，大军杀入，韩琦为首，带领军队一路直行，宽阔御道之地两边皆是仿佛建筑，此时大街上根本没有几个百姓，都已经陷入梦想，街道上偶尔的几个守卫，还在打着瞌睡。 一守卫惊醒，转头看去，一众高大人马浩浩荡荡走来，他神情有些错愕地看着，有点怀疑自己没睡醒。 自家皇城里，怎么会有如此气势森严的军队？ 下一秒，一支弩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他以最大的力气嘶吼。 “有敌袭！” 而后又是一阵弓箭，他应声倒地，可这动静俨然是被远处的守卫听到。 “宋军进城了！” 他们的声音带着惊恐，但更多的人往这边赶来，韩琦抽刀而呼：“杀！” 身后，被引燃的房屋燃起熊熊大火，百姓也被惊醒了，望到眼前的一幕，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地惊呼奔跑，而后被射倒在地。 所见交趾人，一个不留！ 韩琦并未是仁义之辈，战场之上，对待敌国之人毫不留情，如果说要怜悯，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因为他亲眼见过敌军屠戮大宋百姓。 这是他们咎由自取！ 两军厮杀对垒，高下立盘，军力最强的李家亲军被调走，此刻皇城之内所剩的都是一些散兵游勇，合计起来不过两千人，越来越多的涌来倒下，丝毫没有阻止韩琦等人的脚步。 一部分人留下来厮杀，更多地跟随韩琦，皇城才是他们的目的！ 随着宋军沿御道前行，两边的店铺住房皆被点燃，熊熊大火一路燃起，极远处的皇宫俯瞰之下，炼狱仿佛伴随着火势迅速到来，李皇玛被太监惊醒，起身看到这一幕，当即双腿发软瘫倒在地。 “大宋军队.......” “他们杀过来了！” 熊熊烈火之下，为首韩琦魏辟赵和等人带领的宋军，宛如天兵降世！ 晨风裹挟着海里的水气到来，非但没有扑灭列国，反而让火势蔓延的更加迅速。 短短的时间，半座城池都被烈火覆盖。 皇宫前，火药的作用很明显地体现，皇宫最外围的城墙直接被炸翻，宋军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皇室中人，除李皇玛之外一个不留！” 李皇玛的作用很大。 昆仑关还没破。 “得令！” 大军杀入皇宫，皇宫内的御林军出来厮杀，双方对撞，血光四起，惨绝人寰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一切都听在赵和耳中，此刻的赵和并没有预计的不适，反而以一种漠视的眼光看待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之人，无须留情，一味地留情退让，只会让人觉得软弱。 “生擒李皇玛赏金千贯，赐良田千亩！” 这几乎是一场一边倒的杀戮，皇城空虚，进出如同探囊取物。 空气中逐渐弥漫着血腥味，地面上有着交趾人和宋军的尸体和残肢，伤亡是必不可免的，血液逐渐汇流，眼前的一切都让人心生恐惧。 众人随即踏入宫殿，内部豪奢无比，金碧辉煌，当地盛产黄金，皇宫大部分都是以黄金装饰，显得颇为贵气。 地面上也有宫女太监的尸体，一路前行，终于是到了皇宫的最高处，也就是交趾人上朝之地。 一张仿制龙椅，就摆在那里，可现如今掌管皇城的，是大宋军队！ 韩琦呵呵笑着：“若是那申承贵，知道此刻我大宋军队已经身在他的皇都，该做何感想？” 赵和没忍住，哈地一声笑了：“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吧，区区交趾就胆敢招惹大宋。” “此战，还是多亏韩将军智谋无双了！” 韩琦看向赵和，眼神中带着欣赏：“计谋是你提出的，此战你功劳最大，况且此战伤亡极小，也是多亏了你这计策了。” 赵和连连摇头，毕竟这身后都是韩琦的人，他如何敢居功自傲？ 片刻之后，无数将士抬着一箱箱金银珠宝过来：“韩将军，这是在皇宫之内搜罗到的，黄金起码有一千两，还有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韩琦神情凝重，沉声道：“封赏一事，本官不会落下你们，不过这些战利品，理当交予官家。” 此话一出，在场将士皆是神情肃穆，不敢有私自占有的想法。 这里的东西，随便哪一块就能荣华富贵大半生了，可说出这话的可是韩琦，毕竟眼前这位治军的性格，说出的话就是军法，若有违背，那就是死罪。 “韩将军，李皇玛抓到了！” 众人立刻注意过去，只见两个士兵架着一个垂暮老人过来，那老人根本就没有了挣扎的想法。 韩琦眯起眼睛看向李皇玛：“这位就是交趾国的陛下了吧？” 李皇玛看着眼前几人，身上皆是沾着血，一身气势更是骇人，此刻裤腿已经湿了，一阵臭味传来。 “正.....正是，我交趾国不该触怒天朝威严，请将军留我一条性命啊！” 韩琦呵呵笑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拖下去，别让他死了，他还有大用处。” 韩琦随即看向那两个拉上李皇玛的士兵，而后笑道：“既然是你等生擒的李皇玛，本官说到做到，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人犹豫片刻，而后退后一步：“韩将军，李皇玛是他一个人抓到的，在下只是帮了一下，不敢居功。” “是他一人陷阵，杀了五十多个士兵才擒住的李皇玛！” 听到这话，韩琦等人都是有些惊讶，赵和也是打量着那一身是血的男子。 他年纪和韩琦相仿，一身的气势也是相差不了多少，整个人的脸上带着一股苍劲之势，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颇有大将之风！ “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男子拱手抱拳，沉声道：“末将狄青！” 赵和双目陡然一缩，神情惊愕。 此人就是狄青？那个后世的抗辽名将？ 韩琦微微点头：“狄青，好名字，既然是你生擒李皇玛，那本官的承诺自然会兑现。” 狄青抱拳道：“谢韩将军！” 韩琦随之看向赵和，笑着问道：“赵参谋，皇宫虽然奢华，可毕竟是搬不走的，如何处置才好？” 赵和回过神来，当即咬牙切齿道：“天下只有一条真龙，就在我大宋！区区蛮夷之地也胆敢叫升龙府？烧了才好！” 韩琦呵呵笑着：“正合我意……” 一场大火，逐渐从皇宫内部蔓延，逐渐地，整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被火焰吞噬。 皇城告破！ 大战已然决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