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大青山下的六零年代》 第1章 女神算穿越 七月的天，酷暑难耐。 风老太清早起床，先下地拔草，拔完草又到几亩玉米地转了一圈，这才从地里往家走。 风老太家在村子最西头，远远看去，已经有炊烟升起。她走到家门口，从篱笆架上摘根黄瓜，在衣服上蹭两下，咬一口，满嘴的清香。她又摘了把豆角和两颗茄子，推开木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几只鸡在“咕咕咕”地叫。 “大花今天不知下蛋没有……”天气太热，家里的几只母鸡这两天罢工了。 风老太擦了擦头上的汗，从水缸里舀一瓢水倒进木盆里。 水缸的水刚刚打满，井水沁凉，风老太痛痛快快洗了把脸，又把湿毛巾搭在脖子上，长长出了口气。 “姥姥，回来啦！”锅屋里，风莲花伸出头来，“今早炒什么菜？” 水缸旁边有个石头搭的台子，台子上放了块菜板。一把菜刀插在案板上。风老太把豆角和茄子都快速洗好，在案板上砰砰砰很快切好。 风莲花拿着个竹编的筐，把案板上的菜扫进去，端着颠了颠，进锅屋炒菜。 早饭烧好，风莲花站在院子里，对着西屋窗户喊道：“嫂子，起床吃饭了。” 不多时，西屋走出一个年轻的妇人，她面容秀丽，顶着一个浑圆的大肚子。 “水秀，今天感觉怎么样？”风老太喝了口粥，问道。 年轻妇人叫水秀，是风老太的孙媳妇儿。 “还好。”水秀声音又细又小，显得中气不足。 “要我说，你还是得多走走，不然这生孩子的力气都没有。”风老太一向觉得孙媳妇儿体质太弱了，见她说话细声细气，更加瞧不上。 水秀“嗯”了声，蹙眉看了眼门外。 才早上八九点，外头已经骄阳似火，地面上的小草都有点蔫儿吧了。 风老太也看向外面：“今年这天儿也太热了……算了，你等下几个屋子里转转吧。” 一家人慢悠悠吃完早饭。趁着日头大，风老太和莲花把衣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摊在院子里暴晒。 水秀则摇着扇子坐在西屋看书。 风老太忙乎一会，冲西屋喊道：“水秀啊，你起来动动。” 水秀放下书，摇着蒲扇在巴掌大的屋子里走几步。才走没几步，她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双腿间流下来。 “姥姥……”水秀惊慌地喊道。 风老太立马掀开门帘冲进去：“啥？怎么了？” “我……我……”水秀扶着肚子。 “快快！莲花，跟我一起扶着你嫂子躺下。” 风老太和莲花手忙脚乱把水秀扶到床上。 “破水了？”风老太看了看，问道。 她拿了两个枕头放在水秀脚下。 水秀蹙着眉，一头乌发乱糟糟散在床上，额头的碎发湿漉漉贴在脑门上。 “莲花，先去烧水。再把我床头柜子里那两片红参给泡上。”风老太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稳婆，这附近的娃娃大都是经她的手出生的。 莲花去烧好了两大锅水，水秀还没什么动静。她又拿出一个陶瓷大碗，把参片泡上，时不时给水秀喝上几口。 风老太把接生工具找出来，用开水烫过，准备随时给水秀接生。 水秀在床上挣扎了一天，到傍晚，天色刚麻麻黑，终于生下一个女娃娃。 风老太喜得不行，别看水秀长得瘦瘦小小，说话中气不足，生孩子还挺有劲儿，一点困难没有就生下来了。 这小娃娃也喜人。浑身通红，哭声响亮。 风老太在小娃娃脚底板轻轻拍了下，面带笑意：“小东西，比她妈妈中气足。你看这浑身通红，以后肯定是个白皮子。” 她接生过许多孩子，对这些十分有经验。 除此之外，新生娃娃还有一个喜人的地方，奶娃儿眉间有一颗小小的痣。风老太接生这么多娃，还从来没遇到过。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莲花，快点给你嫂子煮个红糖鸡蛋补补。” 莲花脆生生应了，去锅屋手脚麻利地煮了一碗红糖鸡蛋。 “嫂子，我拿扇子扇凉了，快吃下吧。”莲花端着一个大瓷碗，里面四个鸡蛋，浓浓的红糖水。 水秀闻到鸡蛋和红糖的香甜味，口水开始泛滥。她整个孕期算是吃得不错了，但是毕竟现在家家条件都一般，能隔三差五吃上颗鸡蛋就算不错了。 水秀浑身无力，在莲花的帮忙下，把一碗红糖鸡蛋吃下，这才躺下休息。 女儿在姥姥怀里，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四处打量。 水秀知道风老太照顾孩子有一手，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着了。 新生儿刚出生，风老太就给她取名叫“皎皎”。 小娃娃咧嘴，露出粉嫩的牙床。 “我家皎皎就是聪明，太姥姥给取名字这么高兴呢？这么喜欢这个名字？”风老太是看自己奶娃娃怎么都好。 “莲花，过两个钟头，把你嫂子喊醒给皎皎喂奶。” 风老太抱着皎皎，轻轻晃悠。 奶娃娃惬意地吐了个泡泡，迷迷糊糊中，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但是这臂弯太舒服，她没一会就眼皮发沉，沉沉睡去。 睡梦中，有个女子身穿一身黑色，她的身后大火窜天，有个人握着女子的胳膊，从火中跌跌撞撞逃出来。他们的面容隐在火光中，晦暗不明。 襁褓里的奶娃娃撇撇嘴，抽泣两声，最后撇嘴大哭起来。 风老太连忙丢下手中蒲扇，把这颗掌上明珠抱起来，左右摇晃：“哦哦哦，我的小皎皎啊，做梦了？这么小就做梦，我家小皎皎可真了不起啊！” 皎皎还撇着嘴巴，眼睛睁开四处看了看。 眼前一片白茫茫，她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耳朵倒是能听清楚。她听着这个女人哄她的儿歌，心想，还挺好听的。 皎皎在摇晃中昏昏欲睡。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稀疏的眉毛紧紧皱着，不行，现在就得想清楚！ 风皎皎出身颇有点特别。她所在家族世代有占卜预测的本领，家族中每一代都有一名女性继承这一血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族人的看家本领渐渐不如以前。但是族人并不担心，因为风家的老祖宗曾经说过，到风家第27代，将出现一个能力十分强大的神算子，这人将会带领族人重现风家辉煌。 第2章 神秘空间初现 到皎皎这一代，正好是第 27代。不过不幸的是，风家还没等来新占卜师带领他们实现家族复兴，先等来了屠刀。 风家与别的世家不同，家族族长是女性。由于风家的特殊性，风家的族长世代在朝中为女官。然而不知何故，到了皎皎这一代，一日，突然一帮人马将风家团团围住，说是有圣旨，要将风家人全部拿下。 混乱之中，不知道哪里走了水，大家一时没在意，等发现时，火势已经止不住了。一片火光中，风家几十代积攒下来的家底化为灰烬。 风皎皎记得当时她和家族的族长在宗族祠堂中，祠堂里供奉的是风家远古时期的先人和世世代代的祖宗牌位。她血脉刚刚觉醒，族长正在祠堂给她做觉醒仪式。 她跪在祠堂里，族长在她眉间刺入一根银针。银针拔出，一滴鲜红的血珠儿沁出来。正在此时，外头突然大乱，有人急匆匆跑来喊道：走火了！ 皎皎着急，正欲起身出去一探究竟，族长却坐在原位纹丝不动。 “不用去看。”族长的声音有些暗哑，“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前几天占卜时已经看到了。” 皎皎吃惊地看向族长。 “老祖宗曾经说过，我们风家，到第27代，将出现一个能力十分强大的占卜师，这个人会带领风家重现辉煌。” 这句话，皎皎知道，每一个风家的女子都知道，她们从小听到大。 族长接着说：“但是，她还有一句话，你们都不知道。” “到那时，风家将遇到灭族之灾。新的占卜师血脉觉醒之时，就是风家灭族之时。” 昏暗的祠堂里，族长坐在蒲团上，脸上非常平静。 皎皎吃惊地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如果风家都被灭族了，还谈什么重现辉煌？” 族长突然睁开眼睛，目光中有一丝坚定：“因为，风家有你！只要有一个人存活下来，风家就将继续延绵存续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皎皎看向族长，眼前突然闪现过一些画面。她看到族长倒在血泊之中，看到风家大大小小几百口，被缉拿…… 她惊恐地看向族长。后者则一脸平静地问：“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看来你的能力确实比我们都要厉害很多，不需要起卦占卜都能够看到未来。” 说到这里，她嘴角一丝惨淡的笑：“难怪！难怪……” 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踢开。风皎皎立刻回头看，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门外投入祠堂。来人一身青衣，站在一片光线中。风皎皎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这人身形修长，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狠厉。 “风尚食，快走！” 族长对来人说：“辛苦你了，不过我走不了。你带着皎皎走吧！” “族长？！”皎皎转过来看向族长，她快速膝行两步过去，“族长，你也一起走吧你不走，我也不走！” “去吧，你一个人消失没关系，我走了不行。你现在肩负的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重任，走吧。”族长说完闭上眼睛。 ****** 风老太喜得重孙女，村子里很快就知道了，第二天一早，风老太也不下地了，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咿咿呀呀逗弄着小娃娃。 “呀，风老太，你家水秀生啦？”有人站在篱笆外头跟风老太搭话。 村里人除了拾柴火之外，一般不往村西头走。大道和田地都在村东边，村子西头是大山。 风老太一看，是村里的大嘴巴王桂芬。这人为人热情，心地也很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嘴巴太大——只要是她知道的事情，很快全村就都知道了。 “桂芬啊，怎么想起往西头来了？”风老太没回答王桂芬的话，先问她是干嘛来的。 王桂芬笑嘻嘻道：“我这不念着水秀差不多这几天该生了，过来看看。这一看，还真生了，是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风老太让王桂芬进来，抱着重孙女给王桂芬看：“女娃娃，看！” “呦，这娃娃长大肯定俊，你看这眉间，还有颗美人痣吧？哎呀，真稀罕！”王桂芬看着风老太怀里的奶娃娃，忍不住夸赞。 风老太喜得见牙不见眼：“可不是，我接生这么多娃娃，这还是第一个眉间有痣的呢。” 王桂芬又把皎皎夸奖一通，跟风老太闲聊几句回家烧饭了。不出片刻，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风老太家得了个女娃娃，这女娃娃看着十分稀奇，双眉间长着一颗美人痣。 王桂芬走后，风老太就把皎皎抱回屋了。 “太阳马上升起来了，可不能晒着我们皎皎。”风老太嘀嘀咕咕，“莲花，你等下给屋子里泼点水，不然屋子太热了，孩子受不了。” 莲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一桶水倒入水缸。她每天早上趁着凉快总要去挑两挑水，这样一天的水就有保障了。 莲花给屋子里洒上水，又端了两盆冰凉的水放在屋子里。 皎皎躺在风老太的臂弯里，无聊地吐着泡泡。这个家目前只出现三个女人，一个是她这个身体的妈妈，说话细声细气的。一个是抱着她的老太太，说话中气十足，还有一个是“莲花”，应该是她这个身体的姑姑，说话清脆爽朗。也不知道这家男人是都死了还是出门在外。 风老太把皎皎放在水秀旁边，自己亲自下厨，要给水秀补身子。 水秀轻轻拍着女儿，嘴里小声哼着歌。皎皎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水秀躺在女儿身边也打个哈欠睡着了。 睡梦中，又是冲天的大火，她和一个人在拼命地逃跑。皎皎紧皱眉头，逃！快点逃！她心中焦急，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这么拼命跑过，她感觉再这样下去，不用追兵追上，她自己先心脏受不了，猝死了。 岔路口时，那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一把将她推入一个昏暗的巷子：“找地方躲起来，我去引开追兵！” 皎皎喘着粗气，一颗心要跳出喉咙了，她依言钻进巷子，想要寻得一个躲藏的地方。 空气中传来弓箭射出是的震动声，一支箭劈破空气，直直地朝皎皎飞来。眼看就要射中皎皎了，电光火石之间，皎皎突然凭空消失了。 射箭的人紧随而至，小巷里什么都没有，人凭空消失！来人脸色十分难看，难怪他主人说，风家必除！他在巷子里仔细寻找，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然而，人真的消失了！ 皎皎在生死关头，一头扎进了一个白茫茫的地方。四周一片雾气，安静地连皎皎的喘气声都显得聒噪。这是个奇怪的地方，不过现在的皎皎顾不上太多，她终于有机会停下来喘口气。皎皎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同，呼吸进入口中的空气似乎有着特别的功效。她每呼进一口气，就觉得胸口凉丝丝的，因为剧烈奔跑带来的心口疼痛消失了，喉咙压不住的血腥味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胸中一片清爽，喉咙中也凉丝丝的。 皎皎这才有空四下打量。这里到处白蒙蒙一片，她试探着喊了几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第3章 灵泉和仙桃 皎皎摸索着往前走，很快她听到潺潺水流声。顺着声音，她来到一处水流旁。水流中间是一个不断往外喷涌的泉眼，水流很大，泉眼周围的水池却始终保持着不多不少的状态。随着泉眼往外喷水，一股股白色雾气飘散开来。 皎皎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的白雾是从这儿来的。她又深深吸了口气，这里的雾气明显比别的地方更浓，吸入胸腔的空气也更湿润。 一口空气吸入，皎皎只觉得通体舒泰。她忍不住捧起一捧水，轻轻喝下去。 泉水清冽，喝下后犹如三伏天吃了冰镇水果一般，浑身舒畅。皎皎又捧起水喝了几口。 喝完水，皎皎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又走了走，四处空茫，不见一个人或者动物，只有远处似乎有几棵树。 皎皎走近一看，确实是树，十来棵枝丫间缀满桃子的桃树。 桃子个个长得十分饱满，桃香扑鼻。那香味丝丝缕缕钻进皎皎的鼻子里，让她瞬间觉得腹中饥饿，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皎皎忍不住摘下一颗桃子，这桃子与一般桃子不同，表面上十分光滑。 皎皎咬了一大口桃子，只觉得桃子汁水丰沛，十分甘甜，浓郁的桃香在口腔中炸开。为了不浪费一点汁水，皎皎三下两下就把桃子吃完了。 这一颗巴掌大的桃子下去，皎皎瞬间就饱了，甚至还撑得直打饱嗝。 皎皎摸摸肚子，心想，哪怕在这里出不去，这么多桃子也够吃一阵儿的。 然而，不出去是不可能的，她还有族人等她搭救。皎皎又开始继续继续往前探索。 穿过桃树，又是白茫茫一片，不过这里雾气不是十分浓郁，隐约可见远处有山。皎皎继续往前走，却被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挡住。 皎皎试了几次，都被弹了回来。所以，这里应该就是这个地方的尽头了。 皎皎四处查看，找不到任何出口。 她又折返回去，如此几次三番，把整个地方走了好几遍。 正当她苦于无法找到出路时，突然有人在耳边喊道：“皎皎，皎皎，醒醒！醒醒了！” 皎皎被人轻轻摇醒，她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清明，之前一直看不清面容的风老太现在居然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皎皎黑亮的眼睛骨碌一转，又看到了水秀和莲花。 哈！这是什么情况？ 三人见皎皎醒了，都松了一口气。风老太说道：“还好还好，一觉睡这么久可吓死我了。水秀啊，快给皎皎喂喂奶，这都下午了还没吃上一口奶，娃肯定饿坏了。” 并没有，谢谢哦！ 皎皎张嘴，打了个饱嗝。 莲花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哪来这么侬的桃子味，我闻着都馋了。” 风老太凑近皎皎，桃味儿更浓了。她皱着眉，弄不明白为什么皎皎身上有桃子味。 “你们谁喂她吃桃子了？”风老太竖着眉。 “没有啊！我们家都没桃子，怎么喂她？”莲花和水秀齐齐摇头否认。 “那有别人进来？” “那更没有，我一直躺在她身边迷瞪，一个外人也没有。”水秀摇头。 风老太拧眉不语。 水秀迟疑着：“姥姥，她这么响的饱嗝，还饿不饿？” 莲花也跟着点头：“看样子是不饿，真的饿，这么久早就嗷嗷哭了。” 风老太沉吟着：“按说从早上一觉睡到现在就已经很反常了，还不饿，就更不对劲儿了！水秀，你试试看。” 水秀擦拭好，放下帕子，抱起皎皎给她喂奶，哪知道皎皎却把小脑袋扭来扭去，就是不吃。不是她不吃，实在是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白白浪费那么好的桃子。 “还真不饿啊！”风老太一看就知道小家伙不想吃。 她刚说完，皎皎噗的一声放了个臭屁。 说是臭屁绝不夸张，这个屁把屋里三个人快臭晕了。 “我宝啊，你吃了什么，放出这么臭的屁？”风老太捏着鼻子，跑到床边猛吸一口气，却还是被呛得直咳嗽——那个屁的威力太大了，开窗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莲花早就跑走了，剩下水秀躺在床上不方便，风老太能忍着不走，那绝对是纯纯的爱在支撑着。 皎皎自己也快被臭晕了，她手脚乱踢，风老太眼尖，一下看到她身上有些不一样。 “皎皎啊，你这是……” 皎皎原本红通通的皮肤变成浅灰色。 “这……”风老太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轻轻握住皎皎的手，发现是一层污垢。 这也太奇怪了，哪家孩子身上能一下子排出这么多污垢? 皎皎此时觉得浑身臭死了，她不满意地皱着眉，蹬着脚。快给我洗澡呀！再不洗，我可能是史上第一个被自己臭死的人！ 奇怪归奇怪，风老太看皎皎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莲花，给皎皎烧点水洗澡。” 莲花在外面应了，去锅屋生火烧水。 水秀也觉得稀奇：“姥姥，这什么情况啊？怎么一身的泥？” 风老太也不知道，她用手轻轻搓了搓，一条条泥垢哗哗往下掉。 莲花刚刚端水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我的妈呀，这是哪家的小脏孩？这也太脏了！” 风老太哼了一声：“你妈不在了，喊也没用。” 莲花连忙改口：“我的姥，我的姥！” 风老太和莲花一起给皎皎洗了个澡，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水，最后得到一个通身白皙的小奶娃娃。 “咦……”莲花歪头问，“我怎么觉得，皎皎好像比之前白了许多？” 不光莲花发现这一问题，风老太也发现了。 “什么情况这是？”莲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小声问道，“咱家这是出了个……” “嘘！！！” 风老太立刻制止莲花往下说，她又看了眼水秀，严肃地说：“你们俩，不管是谁，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许说！” 莲花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水秀对风家过往并不是很知情，她虽懵懵懂懂，却也知道是为自己孩子好，遂跟着直点头。 风老太看向皎皎，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第4章 不一般的娃娃 新生儿皎皎在风家得到了极大的疼爱。家里三个女人每天围着这个小娃娃转。随着一天天长大，皎皎眉间的痣也越发清晰，原本以为是一颗黑痣，没想到，居然是一颗红痣。白皙红润的脸颊，眉间一点红痣，就像是神仙童子下凡一般。 皎皎还长得特别快。俗话说，小孩子一落地见风就长。小孩子头几个月长得最快。一般孩子头一个月能长四厘米左右。皎皎就厉害了，一个月下来长了七厘米，绝对是当之无愧的“见风长”。 在这期间，村子里每天都有人来风家看新生娃娃。人人都称赞这娃娃长得好，又白净，又肉乎乎的，白白嫩嫩像个糯米团子。偏偏奇怪的是，这颗糯米团子还自带香味，是个蜜桃馅儿的。 别说村里人，连风家的几个人都在心里犯嘀咕。最近确实是桃子下来的季节，但是水秀在坐月子，一口生冷的都没吃过，风家其他人也没吃过桃子，皎皎身上的桃子味究竟是哪里来的，风家三个人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事有点玄乎。不敢多说。 不过风老太心中自有定夺，桃子啊！谁的桃子最出名？一个刚出生的娃娃，经常不饿，还浑身自带桃子的香甜味儿，一打嗝就是桃子味，怎么想都跟凡人不沾边儿。 尽管心中自有想法，风老太对外却不能多说，也不许家人说。自从发现自家糯米团子身上时时刻刻都有桃子的香甜味儿，风老太便托人每天去寻摸桃子。别说，还真让几个娃娃在山里头摘了好些桃子来。风老太拿家里的糖衣花生跟孩子们换，没有人不愿意的。 一个夏天，风家换了好多筐桃子。风老太和两个孙辈怎么吃的完？没办法只能做成桃干，多少也算是个吃的。 此时家家户户生活都很拮据，但是村子里人大多和善，因为风家得了个娃娃，村里人时不时来风家转一圈，看看新出生的娃娃。他们也不空手来，今天这家给风家带把豆角，明天那个带两颗鸡蛋。一个月下来，风家收了村里人不少东西。 风老太是接生婆，还给村民们看病，家里条件其实还算过得去。跟她们家相比，有些人家真的是穷得揭不开锅。 收了村里人这么多东西，皎皎满月时，风老太特意给村里人做了顿大餐。 她拿出之前给猎户家接生时的谢礼，一条野猪腿和几个风干兔子，又托人去隔壁村的屠户那里买了五十来斤猪肉，混了土豆、豆角之类的杂菜烧了好几盆，再加上菜地里的各种瓜果蔬菜，满满当当十几桌菜。 村子里人平时很少吃肉，这次一个桌子上有两盆肉，全村人都吃得十分满足。临走时，风老太又给每家拿了两颗红鸡蛋，为了这些红鸡蛋，全村的鸡蛋都被风老太换来了。 皎皎在襁褓中，第一次把全村人认了个遍。说起来，还有个小插曲。满月宴快吃完时，皎皎突然指着天，啊啊地叫。 但是谁也听不懂她的话，也看不懂她的手势，她小手指一伸出去，就有人赶紧握住，夸奖道：“哎呀呀，这孩子真可爱，还要跟我握握手。” 皎皎最后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只得放弃。作为一名合格的占卜师，看天气是最最基本的一个本领。尽管她现在别的能力还没有恢复，看看天气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好在满月宴很快散了，大家拿着红鸡蛋三三两两回家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顷刻间暴雨来临。 闪电刺眼，雷声轰隆，咔嚓嚓落下来。 风家祖孙四人躲在屋里。院子里还有没收拾完的残局，此时也无人顾及。 “这天气可真邪门。”风老太望着发黑的天，嘀咕着。 雷声轰隆隆，一道接着一道。 皎皎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外面，这天气确实古怪。下雨没事，庄稼人家难得歇下来。屋里又黑，针线活是干不了了。风家人坐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皎皎则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只见皎皎额头的红痣颜色突然鲜艳起来，片刻之后又恢复到政策。 自从上次皎皎发现空间之后，她自己又偷偷进入空间好多次。进入空间后的自己跟前世一般大小，空间的进出方法她也掌握了，机关就在她额头上的红痣。她想进入空间，只要全神贯注，暗自说一声“进”，就能进入到这个空间。想出去也是一样。 这个空间，就像她曾经听到的故事里所说的的芥子须弥一样，小小一点红痣，内有大千世界。而里面的泉眼就是灵泉水，氤氲在空间里水汽就是灵气。 皎皎进入空间，溜达了一圈，先去喝口水，再摘个桃子吃吃。吃完桃子，她又开始四处溜达。 空间有了些许变化，她之前吃下的桃子，桃核都是随手丢的，最近发现，她丢下的桃核一个个都从土里冒出小树苗来了。 这空间的水土十分好，一个月的光景，第一个丢下的桃核已经长了一米多高了，枝繁叶茂的，隐隐有小花苞冒出来。 皎皎两世为人，第一世是世家小姐，第二世现在还是个娃娃，对这些植物生长的事情没什么概念，只觉得长得快，并不知道快得有多吓人。 皎皎就这样每天偷偷溜进空间，喝泉水，吃桃子，日子倒是过得轻松。只不过，她想到自己的家族和觉醒的血脉，还是心中担忧不已。 家族暂时没找到回去的路也就算了，觉醒的血脉好像也消失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血脉觉醒之后，她便拥有了占卜和预测的能力，日常看人也能看出人的气运和未来。但是，她在满月宴上，把整个青山村的人都看了个遍，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皎皎暂时也无法，只能吃了睡，睡了吃，一天天长大。 一晃过了半年，皎皎已经能够迈着摇摇摆摆的步子走路了。村子里人都大为震惊。一般孩子九个月能站起来走几步都被人夸得不行，更何况皎皎还只是个六个月的孩子。 风老太更是对皎皎赞不绝口，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风家院子里夏天的时候莫名长出两颗小树苗，半年过去，已经长成了一米高的果树苗。风老太早就仔细辨认过，是桃树。她想到皎皎身上的桃香味，对这两课自己长出来的桃树照顾得十分尽心。 冬天来了，万物凋谢，这两棵桃树仍旧精神抖擞，三九天仍不落树叶。 风老太为了这两棵桃树费尽心思。她一有空就搓麻绳，搓了几十米麻绳缠在两棵桃树上，给他们当做过冬的衣服。 村子里的人有空没空都来风家转一圈，看看这两棵桃树，有人还经常让孩子摸一摸树干，美其名曰：沾沾仙气儿。 早年间，民间流传各种神仙鬼怪的传说。不过近几年到处都在扫除封建迷信，大家有什么想法都不敢说，只在私底下嘀咕。但是老人家一辈子在神仙古怪的故事中长大，对这些十分相信。村里老人家私底下经常说，风家的小娃娃，有点来头。 第5章 神算本领重现 时光如流水，一转眼匆匆三年过去。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十分繁忙。风老太年底给附近几家接生，收了许多年货。 风家多了个小娃娃，按说小娃娃最磨人，但是风家三个人每天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般，一点也不觉得累。 皎皎也十分乖巧，不哭不闹，甚是可爱。水秀生完皎皎，坐了两个月的月子，身体比生孩子之前还好，说话中气也足了，连风老太都时不时夸她有精气神儿。 此时，皎皎翘脚躺在旁边床上玩耍。她这三年来，除了吃喝睡，别无一事，哦，不对，她还种了许多桃树，七八百棵。这些桃树现在大部分都长满了桃子，她这桃子恐怕是吃不完了。 皎皎逐渐适应这个身份了，家里的人对她疼爱有加，她也从心理上接受这家人，对她们也有同样的感情。 为了让家人也能吃上这么好的桃子，半年前，她特意试验了一下，还真的在风家小院子里种出来两棵桃树，现在就等着结果子吃了！ 在外面种了桃树之后，她才知道空间的逆天。风家小院儿里的桃树已经算是异类了，半年下来也不过是一米多高。而她空间里的桃树，一个月就开花结果了。 这三年间，风老太家是村子里最受小孩欢迎的地方。有小孩上山摘野果子、采山货，首先送到风老太家，看看能不能换点糖吃。 一般能吃的，风老太都会留下，给孩子们抓一把糖衣花生。孩子们得了糖衣花生都开开心心一哄而散。只有一个叫小丫的女孩儿跟其他人不一样。她每次都会留下来，逗皎皎玩。 这天她照旧没急着走，留下来跟皎皎鸡同鸭讲。 “皎皎，你看，我还找到了几颗板栗。”小丫皲裂的红肿手心里躺着三颗板栗，“这个可好吃了，我经常烧锅时悄悄埋在锅底下，等烧好饭，这个也能吃了。可香了！” 她见皎皎自顾自在院子里跑，又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干枣。 “这个，可甜了！你要不要？” 早上莲花洗完脸，顺手把水泼在院子里。冬天温度低，那盆水结冰了，表面上十分光滑。 皎皎对这么点冰不放在眼里，但是等她小腿一迈，立刻明白自己高估了现在小不点的身子，眼看就要摔在冰上了…… 小丫突然冲过来，一下子扑在冰面上，小不点皎皎顺势跌在她身上。 “哎呀呀呀！皎皎，你怎么摔倒了？”风老太只是回屋把换来的东西放起来，一出来就看到小丫扑上去，皎皎摔在她身上。 风老太一把抱起皎皎，又把小丫也拉起来：“真是多亏了小丫。好孩子，你等着，太奶奶给你拿好吃的。” 皎皎在风老太怀里吃惊地看着小丫。自从她投胎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未来，虽然只是片段。刚刚她摔打在小丫身上，突然一个画面涌入脑海。她看到小丫寒冬腊月去河面上，结果冰面裂开，小丫一下子掉了下去。 河水刺骨寒冷，小丫只在里面河里挣扎了一小会，就沉下去了。等到小丫家里人赶到时，已经晚了。 小丫会出事！比起自己血脉复苏的惊喜，小丫出事这件事更让皎皎着急。她要如何，提醒小丫家人？ 皎皎看向风老太。她来到这个家三年，深知风老太一家人对她的喜爱。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就经常不吃奶水，浑身桃子一样香喷喷的，不知道放在别人家会怎样。反正在风家，皎皎的这些行为有风老太帮忙掩护。 不仅如此，她还将皎皎如珠似玉一般捧在手心疼爱。 不过，皎皎仔细看着风老太，直皱眉。 风老太是个接生婆，同时还会一些医术，常见的病都不在话下，普通的头疼脑热，或者被蛇咬了这些她都看得了。 过两天，隔壁村有个叫宝栓的男孩发烧来找风老太看，来看的时候，并没有多严重，风老太从家里常用的药材中给他抓了几味中药，让他们回家煎服。宝栓家人临走时，风老太告诉他们，要是两天之后还在反复发烧，就送去县城的医院看。 农村人，一般的病都不会跑医院。一来，医院太远，二来，医院花销太大。土里刨食的农村人对医院有种敬而远之的敬畏感。 宝栓父亲去年出门干活被山石砸死了，宝栓就成了他们家的独苗。全家就剩下几个老弱妇孺，一家人生活得十分拮据。 宝栓从风老太家回去，喝了两天的中药，高烧没有压住，宝栓奶奶考虑了下，担心去县城看大夫太贵了，就又在家喝了一天药。 哪知第三天就坏事了，宝栓烧到40多度，直接昏过去了，等家里人七手八脚送去医院，已经晚了。 宝栓的妈妈和奶奶受不了刺激，来找风老太算账，说是她害死了宝栓。风老太虽然知道自己医治得没问题，但是人家孩子毕竟夭折了，不好跟她们多计较。 不过因为这个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许多人都说风老太治死人了。 这件事对风老太的打击很大，她受人尊敬一辈子，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她。 “皎皎啊，怎么了？怎么这样看太姥姥？”风老太看向皎皎。 皎皎摇摇头，想着有什么法子能帮助风老太。 风老太见皎皎没什么事，进屋给小丫抓了把炒花生。炒花生是前两天去隔壁村张屠夫家接生时，张屠夫给的。因为顺顺利利生下一对双胞胎，张屠夫十分高兴，给了风老太十来个鸡蛋，一小篮炒花生和二斤猪肉。这可算是大手笔了，不过张屠夫家一向日子过得好，这次一下子儿女双全，高兴点也是正常。 小丫得了花生，仔仔细细装在口袋里，一蹦一跳回家去了。 转眼到了大年二十八，这天风老太正在家里收拾东西，突然几个人风风火火推开柴门冲进来。 “风老太，快救命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女性哭天抢地。 “怎么了？慢点慢点！”风老太放下手中的面团，拍拍手走过去。 一个年轻的妇女，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男娃娃。小男孩满脸通红，显然是发烧了。 风老太翻了翻男孩的眼皮，又问了家里人一些情况，消毒之后，用银针给男孩扎了几针，然后就去偏屋里抓药。 一共包了三包。 “回去三碗水煎到一碗水服用，早晚各一次。吃两天还没好转就去县城大医院做个检查。如何情况有好转，再吃一天就差不多了。” 男孩家人来得急，连诊金都没带。 “回去吧，小心点别让孩子再冻着。回家去被子别太厚了，给他拿毛巾多擦擦——擦脑门，擦手脚、脖子，散热快。” “这两天你们大人辛苦点，时刻照看孩子，再有什么不好就抓紧送医院。” 男孩家人千恩万谢走了。 第6章 泉水的神奇 风老太给男孩看诊时，皎皎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她忽闪着黑珍珠一般的大眼睛，看看男孩，看看他的家人，最后又看向风老太。半晌，她嘴角露出一抹笑。 原来，真的可以！ 皎皎自从上次看到风老太的未来之后，便绞尽脑汁，想帮助风老太和男孩宝栓。她现在的唯一法宝就是空间里的灵泉。 空间的灵泉具体有什么功效，皎皎并不知道。但是灵泉对人身体有益是毋庸置疑的。她就是靠空间的灵泉和仙桃儿活下来的，从出生到现在从没生过病，而且她的视力和听力比一般人都要强很多，绝对是耳聪目明。 于是，她这两天趁着家人不注意，悄悄给偏屋里的药撒了点灵泉。她也不知道风老太要抓哪种药，不过好在风老太家的药不是很多，一个三角形的木架子上，一层层放了许多圆形簸箕，一部分常用药材就放在这里的。 皎皎人小没办法，只能仙女散花般把灵泉洒出来。皎皎也不知道这样做效果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效果，那自然皆大欢喜。没有效果，她肯定得开口，让风老太督促这家人把孩子送去医院。 好在今天看到宝栓一家，从几人面相上看到了一些未来的片段。改变了，一切都变了！宝栓没再高烧昏厥直至丧命，而是吃完两天药就好了。风老太自然也不会被人说闲话质疑。 呼！皎皎长出一口气。别看她人小，要操心的事可不少！ 转天就是二十九。风老太昨天发的面团今天正好拿来蒸馒头。一家人忙忙碌碌，蒸出两屉大馒头。风老太还特意叮嘱莲花蒸一屉红豆包子和糖三角，用来哄皎皎开心。 别看皎皎空间有美味的桃子和各式好吃的瓜果，这丝毫不能阻挡她看到好吃的流口水。 自从她半岁时偷吃桃酥开了先河，之后有人送风老太好吃的，风老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皎皎。 别看她人小，胃口可不小，幸亏风老太家条件还算好，不然早就被皎皎吃垮了。 皎皎蹲在院子里，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锅屋。她能看到锅屋里飘出来的馒头和包子的香气。这些香气飘飘悠悠，钻入她的鼻子里。 咕咚。皎皎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红小豆包好好吃呦！ “皎皎，皎皎！”篱笆外有个小丫头在喊她。 皎皎又咽了口口水，移开目光：“小丫？” 小丫咧嘴笑：“是我！” 她一蹦一跳进来，两个细软的羊角辫也跟着甩来甩去。 “给！”小丫伸出手。 一只黑不溜秋的虫子在她的手心。她张开手，那虫子也不跑，两只触角抖来抖去，还发出悠长的叫声。 “给你！”小丫又把手往前送。 啊这！不不不……大可不必！ 皎皎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要！” 小丫很失望，这可是她冬天难得的玩具，皎皎居然不喜欢。 她不死心：“这是油葫芦，可好玩儿了，你听，它的叫声是不是很好听？” 皎皎摇头，坚决地说：“不要！” 好在水秀从锅屋出来，及时解救了皎皎。 “皎皎，包子好喽！”水秀端出一个红小豆包和一个糖三角。 皎皎口水哗哗流，连忙跑过去抱住水秀大腿，逗得水秀哈哈笑，“快松开，等包子凉一凉。我先给你洗个手。” 水秀这时才看到小丫，连忙招呼：“小丫，快来吧，洗洗手，跟皎皎一起吃。” 小丫舔了舔嘴巴，口水也不争气地流出来了。 她顾不上自己手里的油葫芦，一把塞到口袋中，和皎皎一起洗手。 两个小人头对头吃完了小豆包和糖三角。皎皎吃完意犹未尽，舔着嘴角，又盯着锅屋。 “好好好，再拿两个去和小丫姐姐一起吃。！”水秀捏了捏皎皎水嫩的脸颊，“哎呦我的小心肝，怎么跟包子一样又白又暄软啊！” 皎皎不乐意，摇头避开。 水秀抿嘴笑着去锅屋继续忙活。 下午吃饭时，风老太回来。前头有户人家，媳妇儿难产，好在风老太经验老到，拿了一片压箱底的红参片给孕妇含着，然后给她调整胎儿的位置，很是折腾了一阵。好在最后母子平安。一家人欢欢喜喜给风老太拿了许多他们家里准备的年货。 风老太一进院子，就把一个点心提起来，跟皎皎道：“皎皎啊，快看太姥姥那什么来了！” 打开一看，是一包蜜三刀。只见这些蜜三刀个个色泽诱人，表面上裹了一层芝麻，一拉还有很长的丝，一看就很香。 好吃！皎皎咽了咽口水，想吃！ 她可怜巴巴看着风老太，要是此时身后有尾巴，不知道得摇得多欢呢。 风老太感觉心都化了，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太姥姥砸锅卖铁也给你买！ 好在皎皎还算有节制，只吃了两三块，觉得有点腻了，就停下来。 风老太原样包好，留着给皎皎下次吃。 “今天这馒头，闻着味儿就好吃！”风老太吸了吸鼻子，“你们手艺有进步！” 莲花快人快语：“可不是嘛，我闻着都口水直流。蒸馒头时恨不能从锅里拿出来咬一口！” 水秀也点头，非常赞同：“馒头一出笼，都等不及凉下来，我跟莲花就吃了两个。那个滋味……反正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姥姥，我给您拿一个，您尝尝！” 皎皎转着大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么夸张？早知道这样，就早点往外放泉水了。 从昨天中药的事情中，皎皎受到启发，她今天又天女散花，给水缸里撒了好些水。 水秀去拿馒头，突然惊呼道：“姥姥，莲花，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风老太和莲花出去一看，水秀站在水缸旁边，捂着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皎皎随后跟着出来，站在门槛前。这一看，就知道水秀为什么这么吃惊了。 水缸周围不知何时，长了许多小花小草。 风老太和莲花也都目瞪口呆。两人连忙走过去，围着这片花花草草，仔细端详一番。风老太看着看着，仿佛突然想到什么，直起身子后，看了皎皎一眼。 皎皎一脸无辜，冲她露出几颗小米牙。 风老太心思急转。水秀和莲花并不知道，昨天偏房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晾晒草药的架子周围，也曾长出一片绿色的小草。她想来想去，家里出现这些异象，只能跟皎皎有关。 风老太趁水秀和莲花在锅屋忙，悄悄同皎皎说道：“皎皎啊，太姥姥知道你不同一般，不过你好歹也收敛一点，这么多异象，叫别人看去可不好！” 皎皎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说：“我想让你们好！” 风老太一听，心都化了，一把抱住皎皎，心肝儿肉的叫。 “我们好着呢，你看你太姥姥我，今年六十岁了，有些年轻人都比不上我！”风老太拍拍胸口，“你妈和你姑也都好着呢，你别为我们担心！” 皎皎忽闪着眼睛看她，风老太懂得医术，自身气运也好，身体确实不错，不过毕竟已经六十岁了，身体不可避免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好在她夏末的时候偷偷把仙桃做成桃干混在其他桃干中，风老太三人吃了之后，身体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她又天天跟皎皎和院子中的桃树在一块，不可避免接触过许多空间灵气，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第二天年三十，一切忙忙碌碌，热闹又开心。 村里的村民们互相送自己做的好吃的。风家一贯是送糖三角。但是今年情况不一样了，风老太昨天吃完馒头就知道，这馒头不一般。她怀疑糖三角皎皎也动了手脚，便改送零嘴儿，糖衣花生、炒瓜子和糖块，东家送点儿，西家给点。就这样大家其乐融融，过了个欢乐年。 第7章 阻止哑炮伤人 大年初一早上，皎皎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 皎皎睡不着，揉揉眼睛爬起来。 “太姥姥新年好！”皎皎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地跟风老太说出新年第一句话。这句话可把风老太喜得不得了。 “哎呀我的乖乖！你这话说得可真清楚！我家皎皎可真厉害！”风老太把皎皎抱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个不停。 “皎皎，我呢？姑姑呢？”莲花凑过来问道。 “姑姑新年好！”皎皎说完，顿了下，“漂亮！” “哈哈哈哈！皎皎你可太懂我了！”莲花大笑。 “皎皎，妈妈呢？”水秀抢不过莲花，排在最后。 “妈妈新年好！”皎皎停下来，歪着脑袋看向水秀，半晌说道，“多笑！” 水秀眼睛瞬间湿润，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好！我听皎皎的，以后多笑！” 水秀生性内向，以前简直就是林妹妹附体。不过自从生完皎皎，她日渐开朗，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忧思落泪了。 “太姥姥呢？”风老太不满意了，追着问。 “长寿！”皎皎蹦出一个词，嫩生生的小手摸着风老太的脸。 “哎呀！皎皎说得太好了，姑姑给你煮个红糖荷包蛋，这么甜的嘴巴，吃点红糖以后更甜！”莲花拍手道。 水秀也点头赞同。 风老太则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太新年好！”门外传来几个孩子清脆的声音。 “哎，新年好！快进来，老太给你们拿好吃的！” 水秀把柴门打开，一群孩子一拥而入。这些孩子大多是夏天替老太寻摸桃子的，从老太这里得了不少零嘴儿，从此老太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第一位！ 家里有了孩子，老太对其他小孩子的耐心也上了一个等级。她知道孩子们过年会来家里拜年，特意炒了许多花生瓜子和芝麻酥糖。 每个孩子口袋里装上满满的花生瓜子，再一人一块糖，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出门寻炮仗了。 过年放鞭炮，最开心的是小孩子。因为总会有些哑炮掉在地上。在一片红色碎屑里，谁能捡到仅有的一两颗哑炮，拼的绝对是眼力和运气。 大山一向擅长捡哑炮。每年都是他捡的最多。他胆大心细，眼睛尖，速度快，总能在别的孩子还满地乱找时，率先找到。 今年也肯定不例外！大山一早已经在自家的满地碎红里找到了两个哑炮。开门红！今天肯定又将是战果累累的一天。他满怀希望。 只不过，几个孩子刚从风老太家出门，嘴里喊着：“找炮仗去喽！” 风老太的宝贝疙瘩突然大叫一声：“不许去！” 几个孩子站住脚步，从篱笆外看向院子中的皎皎。 只见皎皎挥舞着小胳膊，喊道：“不去！炸！炸手！炸眼！” 抱着皎皎的风老太脸色立刻变了，她连忙问道：“皎皎，你说什么？” “炸手！炸眼！”皎皎又重复一遍。 风老太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她隔着篱笆对几个孩子说：“你们听到没有？皎皎才四岁都知道炮仗会炸脸，你们可不能去捡炮仗啊！” 几个小孩将信将疑， 大山有些心痒痒，小声撺掇：“走走，快走！” 几个小屁孩互相看了看，突然拔腿就跑。 “喂！大山！狗蛋儿，不许去捡炮仗！听到没有！”风老太抱着皎皎追出去。几个小孩已经嘻嘻哈哈跑得不见踪影。 “这几个皮猴子！” 风老太跟院子里的莲花说道：“莲花，我去跟那几家大人说一下，你们先烧饭。” 大年初一，风老太挨家挨户让大人看好自己孩子，小心炮仗。 有的家长警醒，跟着风老太出来找孩子。 有的则嘻嘻哈哈，说孩子皮实，年年都是这么玩的，不要紧。 好在风老太坚信皎皎不会乱说，就算有的家长不去找，她也不放弃，循着孩童们嬉闹的声音，赶过去。 大山已经捡了三个哑炮了，其他的孩子们有的捡了一个，有的一个都没有。 大山把胸脯挺得老高，犹如一只大公鸡，昂首挺胸地领着一群孩子往下一个阵地转移。 “大山，你给我站住！”风老太见大山又要去捡炮仗，连忙出声喝止。 大山犹豫了一下，他身后的狗蛋儿见状赶紧溜过去把大山没来得及捡的哑炮捡起来。 皎皎突然出声叫道：“快丢了！” 风老太反应十分快，她紧跟着喊道：“狗蛋儿，丢！丢！” 狗蛋儿的爸妈也跟着风老太出来找孩子，见状不知为何，心头一紧，也跟着叫道：“快丢了！” 狗蛋儿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倒是大山反应迅速，一把把狗蛋儿手中的鞭炮夺过来丢出去。 就在他丢出去的一瞬间，那个原本哑火的鞭炮突然“嘭”的一声炸开了。 “大山！”大山的妈惊恐地叫道。 皎皎却松了口气：“没事了！” 风老太原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听到皎皎这么说，突然就放松了。 果然，两个小孩在鞭炮炸开的一瞬间，纷纷条件反射一般朝相反方向躲开。炮仗炸开，几片红纸在空中飘荡，最后落在地上。 两个小孩受了惊吓，都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家人。 “大山！”大山妈吼道，“你看我不打死你！” 大山明显瑟缩一下，眼神中布满惊恐。 “呸呸呸！大山妈，干什么呢？赶紧哄哄孩子。看把孩子吓得！”风老太发话，大山妈不敢不从，再说，她也看到了孩子眼中的害怕。 几个家长都吓得一头汗，各自把自家孩子领回去。 “都不要骂孩子啊！大年初一的！不兴骂孩子的！回去好好哄下，以后再慢慢说。”风老太叮嘱。 大山妈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初一，朝自己嘴上扇了个巴掌。 有几个家长没来，风老太把孩子们送回家，一路上再三叮嘱不要再去捡哑炮。孩子们今天受了惊吓，纷纷跟老太保证不再去捡鞭炮。 风老太送完孩子，回家吃早饭。吃完没多久，家长就陆陆续续来人。 首先来的是大山爸妈和大山奶。大山爸妈提着两包点心，一进门就对风老太再三感谢。 “大山，给老太磕头，快谢谢老太。”大山奶说道。 大山十分听话，上前就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你看你们，太见外了！”风老太连忙拉起大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分钱纸币，“刚好过年，老太给你个压岁钱，快拿着。” 大山奶跟老太拉扯一番，最后见老太态度坚决，只能作罢。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打开手帕，一根红绳做的手链，上面缀着一颗小巧的银葫芦。 “我们大山这次多亏了你和皎皎。我们回去问大山了，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老姐姐，你也别推辞，我家实在没什么别的好东西了。这个给皎皎当压岁钱。你给皎皎收着，等以后能戴了再给她戴。”大山奶将东西又一层层包好，硬塞给风老太。 风老太自然推辞。 “不是给你的，是给皎皎的。你就当是我给大山买个善缘！可千万别再推辞了！”大山奶眼神坚定。 风老太却不过，只得帮皎皎把东西收下。 正事办完了，两家人气氛轻松下来，大家一起闲聊。 还没说两句，外头又有人来喊门。 第8章 上门道谢 “风老太啊，在家哈，我推门进来啦！”嗓门响亮，是碎嘴王桂芬。狗蛋儿是她小儿子家的小小子。 “风老太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家狗蛋儿这傻小子还不知道得出什么事！”王桂芬一进院子就开始絮絮叨叨说起来。进了堂屋一看，大山家比她来得还早。 “哎呀，大山奶奶，你们也在啊！正好正好，我也得谢谢你们家大山，得亏他机灵啊！” 王桂芬说了两句，冲后头缩着脑袋的狗蛋儿吼道，“你缩在后头干什么？还不快给风老太磕头，再给大山奶奶也磕个头！” 狗蛋儿畏手畏脚上来，给风老太磕了三个头，又转向大山奶奶，依旧磕了三个头。 风老太和大山奶奶连忙让狗蛋儿起来。风老太看了眼大山奶奶，见后者点头，便从口袋又摸出一分钱：“来，老太给的压岁钱，拿去买糖吃。” 大山奶奶看了眼儿媳妇，大山妈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分钱给她婆婆。 “狗蛋儿拿去，压压惊，自己留着，别上交给你妈，也别给你奶！”大山奶奶幽默一回。 屋子里人哈哈笑。 狗蛋儿没想到还有压岁钱拿，整个人立刻活泛起来，肩也不塌了，双眼也有神了。 王桂芬也不是空手上门，她带了一匹花布给皎皎做衣裳穿，另外礼尚往来，也给大山和皎皎各一分钱的压岁钱。 王桂芬话多，她来了之后，屋子里像有只喜鹊一样，喳喳喳，喳喳喳的没个完。 “风老太，我看你们院子太好了。不光两棵桃树绿油油的，连温度都比别的地方要暖和好多，难怪这桃叶还绿着呢。”王桂芬感慨道。 她这么一说，大山奶奶也跟着附和：“还别说，真是这样。我一进院子就觉得暖和。风老太这院子跟我们大家伙的院子都一样，四面通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里暖和。” 皎皎在一边吃零食。当然暖和了，她这两棵树可是有讲究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讲究什么……反正这两棵树种下之后，这个小院儿就冬暖夏凉。这个事情老早就有了。不过大家平时没太在意而已。 “还有啊，我看风老太最近半年精神比以前都好，连头发都变黑了。”王桂芬不愧是村子里的八卦之王，对任何蛛丝马迹有着八卦人敏锐的观察力。 “大山奶奶你看，是不是？我记得去年上半年风老太的头发是黑白参半的，这半年来，竟然慢慢都变成黑色的了。” 大山奶奶微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风老太的头发。 “这我倒没注意……”她眼神儿不太好，不太知道风老太头发是黑是白。 倒是大山妈突然一拍手：“你别说，还真是。我们这天天看着不觉得，仔细想想，还确实是这样。这一天天变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王桂芬一拍大腿：“是吧，大山妈？” 大山妈连连点头：“风老太，您是有什么秘籍吗？” 她一脸好奇。 其他几人也像大山妈一样，瞪着眼睛看风老太。 风老太头发变黑这事，起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们家没有镜子，所以她也没机会每天从镜子里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倒是水秀心细，夏末秋初时，突然发现风老太的头发慢慢变黑了。莲花一听嫂子这么说，也赶紧来看，发现风老太的头发从发根开始重新长出黑色的头发。原来的白色头发长长后，被修剪掉，剩下的就是健康茁壮的黑发。 风老太当然怀疑是因为皎皎的缘故，但是这个又不能说。 皎皎在一旁一颗接一颗吃着葡萄干。风老太头发变黑应该是空间里灵泉水的缘故。自从种了这两棵树之后，皎皎有机会就给它们喝点空间的泉水，以防止树苗长不好，死了。 灵泉水带出来的灵气滋润了风家三人。 除此之外，她还悄悄把空间里的仙桃儿做成桃干混在风老太她们做的桃干一起，给风老太和水秀、莲花她们吃。 所以风老太头发变黑，脸上皱纹少了，腿脚利索了，眼睛明亮了。 水秀原本心中郁结通了，中气就足了，人也开朗了。 莲花原本干枯的黄头发变得乌黑油亮，笔直顺滑。另外她一向黑黄的皮肤也变得白里透红，看着十分健康。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现象，内里其实也有很多改变的，只是她们看不到而已。 大山见皎皎吃葡萄干吃得起劲儿，也过去捏一颗吃。这一吃不要紧，吃完之后他就停不下来了，一颗接一颗吃，很快皎皎碗里的葡萄干就见底了。 皎皎嘟嘴，好吃鬼！她好不容易避开风老太用泉水洗的葡萄干！哼！ 大山砸吧嘴，还不过瘾，厚着脸皮问道：“皎皎妹妹，你还有葡萄干吗？” 皎皎扭过身子不理他。 倒是王桂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大山喊皎皎妹妹，噗嗤笑道：“傻小子，按辈分你是皎皎的叔叔，皎皎得喊你一声叔，她是你大侄女！” 大山脸皮厚，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咧嘴嘿嘿笑。 大人们也跟着笑起来，一时原来的话题被打断了，也没有人再重提。 不多时，外头又有人来。大山一家见陆续有人来，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就回家了。 王桂芬倒是不想走，她还想看看热闹呢！但是狗蛋儿想跟大山去玩，硬拉着她往外头走。 大年初一的风家，来人络绎不绝。那些捡炮仗的孩子家长基本都登门致谢了。还有些人家，虽然孩子没事，也都来凑凑热闹，给风老太拜年。 大家话里话外都感谢风老太和皎皎。原来这些孩子回家去，被家长逼问，就把皎皎怎么喊住他们，风老太怎么追的他们都说的一清二楚，有些说不清楚的，家长就互相打听。 最终打听一圈的结果就是：皎皎先开口说会炸手、炸眼，随后是风老太紧追不舍，最终追上各家孩子，制止了一场悲剧。 家家户户老人都说，是托了皎皎的福，不然这帮孩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于是，这些孩子家长都拎着谢礼，带着孩子前来风家道谢。 风老太见大家虽然都来道谢，却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旁的一句，这才放心。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只要不在外面宣传这件事就不要紧的。 现在到处扫除封建迷信，虽然她知道自己皎皎不一般，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希望皎皎出什么事。今天这种情况，让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受伤，她也做不到。不说同村之情，这些孩子还都是她接生的呢！ 大年初一以一场有惊无险的事故开头，以家家户户到风家拜年和道谢结束。风家人一天下来都累得不清，晚上早早就睡了。 第9章 小丫落水 大年初二，回娘家。风老太自己家就是娘家。水秀虽说是风家的媳妇儿，但是她早些年跟着家人外出逃荒，路上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等到了青山村，整个家就剩下水秀一人了。 好在风老太看水秀可怜，收留了她。后来风老太的孙子风玉明和水秀互生情愫，不久两人就结了婚。 水秀原本以为能从此过上安稳日子了，哪知道结婚没两年，风玉明有天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农村，一个家没有男人，是要受人欺负的。不过好在风家当家人是风老太，她意志坚定，又有看家本领，能接生，会看病，独自一人也能支撑起一个家。尽管这个家没有一个男人，她们几个女人仍能活得好好的。 风玉明失踪后不到一个月，水秀就被风老太看出有了身孕。十月怀胎说不出的辛苦，不过好在风老太有经验，风莲花为人十分豁达，姑嫂俩倒是十分相得。风家家中还算有些余粮，水秀这才一切平平安安。 所以大年初二这天，风家人没人走娘家，也没有人回娘家。 大年初三，皎皎一早起床就要找小丫。 “找小丫玩？”风老太问道。 “小丫掉河里！”皎皎道。 风老太脸色凝重：“皎皎是说，小丫会掉河里？” 皎皎点头：“掉河里！” “好！”风老太抱着皎皎出门。 “小丫奶，在家吗？”风老太站在小丫家篱笆外冲里头喊。 “哎，谁啊？在呢，快进来！”小丫奶奶从屋里步履蹒跚走出来，一看是风老太和皎皎，更加热情了，“快快，快进来，怎么还在外头站着呢！” 风老太跨进院子问道：“小丫呢？在家不？我家皎皎要来找小丫玩。” “呦，那不巧了，小丫昨天跟她妈去她姥姥家，没回来呢！” 风老太脚步停了下来。她脸色有点严肃，小丫奶奶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念头。昨天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整个村子人都知道，小丫奶奶也不例外。 “风老太，有什么事？是不是要喊小丫回来？” 风老太见她这么说，便点点头：“喊回来保险点，不过记住一点，千万别走水边！快去吧，别耽搁了！” 小丫奶奶焦急地走进屋：“建国，快！去你嫂子娘家，让他们回来，把小丫带回来！就说皎皎要找她。不能走水边！记住没？” 建国是小丫的小叔叔，十七八岁光景，瘦得跟麻杆儿一样。 此时他重复道：“让嫂子带小丫回来，不能走水边。” “去吧去吧！路上别玩，别耽搁了，快去！”小丫奶奶推着小儿子出门。 “千万别走水边啊！特别是小丫，一定看好她！”风老太叮嘱。 建国撒丫子跑了，风中传来他的声音：“知道了！” 小丫的姥姥家不远，就在隔壁村。此时她跟着舅舅家的表哥到村东头的水泡子玩。这里夏天是村子里小伙伴们戏水的地方，到了冬天，水泡子表面结冰，就成了天然的溜冰场。 小丫表哥拴住避开家里大人，带着小丫鬼鬼祟祟跑出家门。表兄妹俩奔到村东头的大水泡，上面已经有几个小孩在玩耍了。 “拴住，快下来啊！”小伙伴小东朝拴住招手。 小丫看到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冰面，兴奋地双眼也跟着发光。 “表哥，我也下去！”小丫跃跃欲试。 “跟我来！”拴住率先走下去，踩在冰面上。小丫紧跟着他，上了冰面，没走几步，小丫就摔了个狗啃屎。 冰面上小伙伴全都哈哈大笑。 小丫爬起来，也不嫌疼，继续跟在表哥身后在冰上滑行。 建国在路上飞奔，他妈早上那么着急喊他去带小丫回来，肯定是担心小丫出事。他一刻也不敢耽搁，一口气儿跑到闫庄村村东头。 大水泡子上有孩子在嬉闹，建国风一般跑过去。 冰面上传来孩子们的惊呼：“啊！有人掉河里啦！” 建国立刻急刹车，转身朝大水泡跑去。 “谁？谁掉水里了？”建国边跑边把棉袄脱掉。 “你们都给我上来，走冰厚的地方！去村子里喊人，快！”建国一边吩咐一边小心往冰面走。 冰面上的孩子吓得一个个六神无主，还是拴住的小伙伴小东机灵点，第一个跑上岸，撒丫子往村里跑：“来人啊，拴住表妹掉河里啦！” 其他人也连滚带爬爬到岸边。 建国从旁边捡起一个大石头，用力砸到冰面上。冰面应声而碎，石头咕咚落入水中。 建国趟着水，几步赶到小丫旁边，一把把她拎出来。 小丫在水中呛了几口水，被拎出来后，激烈地咳嗽几声，然后哇的一声放声痛哭。 建国刚用自己的棉袄把小丫裹住，村子里就闻讯赶来许多人。 小丫爸爸和舅舅跑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小丫妈妈还有村里其他人。 “快快快，带回家，烧点热水，洗个热水澡。”村长气喘吁吁跑来指挥，“友联，你们家离得近，也帮忙烧两锅。” “我家也近，我让我家里的也烧两锅送去！” “有生姜没有？拿生姜烧！” “我家有红糖，红糖和生姜一起烧点水喝也好的。我烧好给拴住家送去。” …… 小丫爸爸从弟弟手中接过小丫，一路往家里狂奔。 小丫姥姥家左邻右舍出人出力，几十个人忙忙碌碌。小丫换了衣服，洗了热水澡，喝了生姜红糖水，渐渐缓过来了。 建国也是同样待遇。 风老太也被人请来了，她带了一锅刚刚煎好的中药。 “刚巧莲花这两天有点感冒正在煎药，先给小丫和建国喝。”风老太跟众人解释。 小丫姥姥家人连忙让风老太进去。风老太看了看小丫，见小丫脸色有些潮红，知道这是起烧了。她从布袋子里拿出一卷布，打开一看，是一排银针。 风老太给小丫几个穴位各扎了几针，最后把指尖血放了点出来。 “要烧一下，不过没大碍了。晚上多陪陪，小心孩子做噩梦魇着了。” “好好！风老太，小丫别的没什么问题吧？”小丫的爸爸追问。 “没大碍！”风老太果断说道。她心想，就算是有大碍，这一碗中药喝下去也全好了！ 这一锅中药材，大多是经过皎皎的天女散花滋润过的药材。这种发烧的小问题，不在话下。 “太感谢了！”小丫大舅连连给风老太作揖。从出事到现在，他的一颗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直到听到风老太这句话，他那颗心才落下来。 拴住妈给风老太拿了一篮子花生、一串腊肠和一块钱：“家里也没啥好东西，这些您拿去，大过年的，辛苦您跑一趟。” 风老太收下，和众人告辞。 她刚走出陈家小院，就听到身后拴住杀猪般的叫声：“爸！爸！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接下来是拴住哇哇的哭声。 小丫大舅拿着板子在院子里打儿子，嘴里骂道：“我叫你皮！叫你胆子大！我怎么跟你说的？全忘记了！好，我今天打到你记得为止！” 接下来是一顿竹笋炖肉的声音。小丫爸爸在旁阻止：“他大舅，别打了，拴住也不是成心的……” 风老太啧啧摇头，小孩子是得教训一下不然不长记性，无法无天了。 第10章 饥荒要来了 小丫没两天就活蹦乱跳地跑来找皎皎玩。小丫被救，她全家人特意上门给风老太送了谢礼，多亏了皎皎，不然小丫凶多吉少。 很快出了正月，一天早上，皎皎起床进行日常占卜训练时，突然面色凝重。 她又占不了一次，卦象还是和之前一样。 风老太见她脸色不对，心中直突突。 “太姥姥，多种些土豆、红薯吧。”皎皎道。 土豆、红薯？这些东西产量高…… “我们这儿也要闹饥荒了？”风老太问道。 这两年好多地方闹饥荒，很多人背井离乡，出外讨生活。他们村都收留过好些个逃难的人。 “秋收时连日大雨，地里庄稼保不住。”皎皎说。 风老太算了算，现在种土豆、红薯，等到八月份正好可以收。再过大半一个月的光景就是秋收。 “受灾多吗？”风老太问。 皎皎点头：“多。很多地方都受灾。村里没人了，都要饭去了。” 风老太不禁倒吸口气：“我的乖乖。” 风老太今年六十岁，年轻时经历过一次大饥荒，那真是人间地狱。没想到，今年又要来一回。 “这么严重得跟村子里人说啊。”风老太喃喃自语，“就是不知道他们信不信……” “咱家先种！”皎皎道，“先买粮食，先种。” 风老太点头：“我们家三亩地，现在地里是冬小麦。不过，我可以另外找村长买块地。” “那太姥姥去找村长。”皎皎想了想，手伸出来，掌心中凭空冒出一个桃子。 “太姥姥，你把这个拿给村长。他肝、胃还有肾都不好，这个吃了就都好了。到时他就会信你了。。” 风老太吓一跳，连忙跑去把房门关上。 “皎皎啊，你这桃子是哪里来的？” “在一个仙境里摘的。”皎皎回答，“太姥姥你们以前也吃过一些。” “什么时候？”风老太没有印象。 “桃干。” 去年夏天，风老太为了给皎皎身上桃子味找借口，没少打发村里的孩子们漫山遍野帮她找桃子。那些桃子太多吃不完，她们就做成桃干，也算是一个小零嘴。 皎皎这么一说，风老太就想起来了，她记得有些桃干味道一般，有些桃干十分好吃。那滋味香得她差点连舌头都咽下去了。 “原来是你搞的鬼！”风老太哭笑不得。 她还记得吃完桃干之后，拉了两天肚子，那个臭气熏天啊！不过拉完肚子，她觉得整个人轻松许多，走起路来，好像脚下生风一般。这种感觉年轻人很难体会，只有他们老年人才知道个中滋味。 不仅如此，她的眼睛也明亮许多，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以前到了晚上就跟瞎子一样，现在晚上的东西也看得很清晰。 皎皎只能傻笑。以前她不敢告诉风老太是有顾虑的。她从一千多年过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敢轻易吐露自己的与众不同。而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她深深知道，风老太是个爱她如命的人。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一点都不担心。 “那怎么跟村长解释这个桃子？”寒冬腊月，那个水灵灵的桃子出来，怪吓人的。 “要不桃干也行。” 风老太尴尬地笑：“桃干早就没了！” 当初发现桃干好吃，风老太和水秀她们一天就把那几十块桃干全挑出来吃了。 “那要么现做？” 风老太看着皎皎手中的桃子，咽了咽口水：“这么水灵的桃子，太可惜了……” 咕咚！咕咚！风老太疯狂咽口水。 皎皎把桃子送到风老太嘴边：“太姥姥你吃！” 风老太一遍咽口水一边摇头：“这么珍贵的仙桃儿，你吃你吃……” 皎皎用手比划着大大的圈：“我的仙境有好多好多！光桃树就一百多棵，每棵树都结满了果实。我天天都吃。” 嗯，难怪是蜜桃馅儿的。 “再说，你和妈妈她们吃桃干也过了半年了，桃子效果慢慢减弱，也该再吃点了。”皎皎除了家族世代继承的占卜预测本领之外，由于多了个空间，能够看到人体的生机，人类内在五脏六腑，甚至动植物的也可以看。 风老太最终没忍住，把桃子吃了。 吃完她感慨：“这真是仙家的东西，我何德何能能吃到仙家的东西……” 她又轻轻捏了捏皎皎的脸蛋儿：“都是托了我家皎皎的福……” 皎皎鼓起脸颊：“太姥姥！不要捏！” 她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白嫩的脸颊鼓起，像一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哎呦呦~我家皎皎怎么这么可爱！”风老太又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皎皎鼓起的脸颊，“好好好，不捏不捏，点一下总行吧？” 皎皎只得放弃。 “对了，说回正事，我要么先去跟村长说。就说有有位仙人给我托梦，说秋收前连日暴雨，地里庄稼颗粒无收。他要是不信，我们再做别的打算！”风老太出主意。 皎皎点头：“好！对了，太姥姥去完村长家也不要回家，出了村东头，顺着大路一直往北走，路上会遇到一个人。你去救他，之后他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机遇。” “好！”风老太站起身，拿上她行医用的包袱，出门往队长家去。 王家村村长王豫才坐在家门口的大树下抽旱烟。他对着烟斗嘬几口，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村长在家呢！”风老太跟村长打了声招呼。 “风老太！”村长把眼袋放一边，站起身。 风老太在附近几个村子都很有声望，今年过完年这几件事，使得大家对她越发尊敬。 “哎，村长现在有事没？我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 “没事，您说！” 风老太挥挥手：“进屋说。” 说完她率先往村长家走，村长跟在风老太身后，进了家门。 村长家里没人，几个孩子趁着早上天气不热出门玩了。村长媳妇走亲戚去了。 “村长，这个事儿呢，我本来不想说。怕你不信……” “您说！您说什么我都信！”村长打断风老太，“风老太啊，您是我们大队最最一等的人，有谁敢不信您？” 风老太顿了下，能这么简单？ “你先听我说！这件事不是小事！关系到我们整个大队的人命！” 村长更紧张了，他轻声问：“这么严重？是神仙又给……指示了？” 风老太眨眨眼，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村长！比我接受都快！ “昨晚神仙托梦给我，告诉我，秋收前会有一场暴雨，持续多天，最后变成洪灾。地里庄稼颗粒无收。他让我提早做好准备！” “什么？”村长惊得站起身子，“神仙真的这么说的？” 风老太肯定地点头。 “颗粒无收？都有哪些地方？” “我们整个县，甚至我们这个省还有附近几个省全都遭灾了！”风老太道，“不过，别的地方我说不上话，我们王家村，我不能眼睁睁看大家受灾。如果现在不想办法，半年后，我们村不光会饿死人，整个王家村的人都得外出乞讨……到时候逃荒路上，都是人，走一路死一路……太惨了……” “什么？受灾地方这么多？我还记得早些年灾年，天天能遇到逃荒的人，那叫一个惨啊！今年受灾地方这么多，出去逃荒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村长皱眉在屋里走来走去。 “年年春荒都会饿死好多人，就等着秋收能有点粮下来。不行！我得往上面汇报！” 风老太问他：“你怎么汇报？说神仙给我托梦啦？” 村长张了张嘴巴。是啊，他知道风老太家有点不一样，可是别人不知道啊！而且，现在从上到下都在反对封建迷信，他敢把这个托梦的事情往上汇报，估计唯一的结果就是他官职被撸。 官职被撸倒是小事，报告没人相信，再连累了风老太一家就遭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受灾？”村长一张脸皱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你先安排我们王家村的生产。正是该种土豆、红薯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让村里人多种些。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回头要是想到好点子，跟我说！” 风老太还惦记着路上的那个患者，跟队长告辞之后，就往村东头走。 她按照皎皎说的，在路上走了四里地，远远看到前面路边有一群人围在一起。 风老太加快脚步，上前扒开人群挤进去一看，好家伙，有人脚踝被毒蛇咬了！ “让让，让我看看！”风老太出声。 众人这才看到她，连忙说道：“风老太来了，快让让！” 风老太拿出银针，迅速在伤口周围扎了几针，又卷起对方裤腿，在伤口上方三指、五指地方各扎一针，阻止血液往上流。 “什么蛇咬的，多久了？” “应该是眼镜蛇，就刚刚。”旁边人回答。 风老太拿出水囊晃了晃，心中肉疼，这水囊里是皎皎给她装的仙界的水。 她拔开塞子，给伤口冲洗。泉水加了凉开水稀释过了，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风老太一直冲到有红色鲜血流出来才作罢。 她又从包袱里取出几片草药叶子，在掌心使劲儿搓，然后敷在伤口处。 最后她从包袱里又拿出一个黑乎乎的药丸，塞到伤者嘴里。 做完这些，风老太拍拍手：“好了，等我给你再扎一条绑带，取了银针就差不多好了。” 她下针手法和取针手法都十分迅速，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她就取好针了。 “好了，回家吃两顿好的补补就行了。”风老太说完话就拨开众人回家了。 她也不怕这人不找她，毕竟她重孙女都说了，这人会给他们村子带来机缘。想找她，还不简单。 风老太扭头走了，受伤的人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刚刚那人是谁？”受伤的人问道。 一个本地人立刻答道：“那是风老太，我们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接生婆。她还会给大家伙看病。我们这一片儿人都认她！” 受伤的人看向旁边，跟他一起来的人连忙拿出小本本记下：风老太，接生婆。 风老太并不知道这些，她急匆匆赶回家，想盘点下家里的粮食，在村长做出行动之前，率先准备起来。 风家没有壮劳力，日常水秀、莲花都和风老太一样要下地干活。幸亏风老太会接生，能看病，家中情况还说得过去。 “去买一点吧，买来我有办法变多。”皎皎想到空间的逆天，想借助空间多种几茬庄家出来。 “好！不过，买了人家的，到时遭灾……”风老太没说完，她知道皎皎一心她们好。但是明知道会有天灾还去买不知情人的粮食，风老太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之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补贴他们吧。” 风老太闻言，把家里所有的钱全带上，出门去买粮食。 她每家每户都买一点，每家都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啊。皎皎把这些粮食全部投入到空间。她不会耕种，但是空间种植，也不需要耕种。她只需要走一路撒一路就行了。 庄稼在空间长得飞快，外头要半年功夫才成熟，在空间五六天就好了。收庄稼也方便，她拿着袋子一路走过去，庄稼就装进袋子里了。就是有点费脚。 意外的惊喜是，皎皎收完第一轮庄稼后，空间突然砰的一声。她只觉得天地摇晃，过了半晌才停下来。皎皎不知道为何，四处查看才得知，原来空间扩大了。 她之前看到的远处的山，离得更近了。山脚下还有河流，她在空间内都能听到小河淙淙流水声。 也不知道下次再扩大是不是就能把这座山收进来。 皎皎也不查看了，连忙继续种庄稼。也不知这次收割完庄稼能不能再扩大一些。 空间内庄稼收成是外面的好几倍。当然这些皎皎并不知道，她对庄稼的产出没有任何概念，还是风老太根据她给的情报分析出来的。皎皎把收来的庄稼又都重新播种下去，如此反复。 当然这些是后话。眼下，在外面，王家村大队正在紧锣密鼓地播种各种高产根茎植物。 第11章 听取群众意见 陆丰名家里世代都是农民，到他这一辈，由于鬼子扫荡，他亲眼看到自己父亲死在鬼子手下，13岁就跟着新四军去打鬼子，过八年抗战，侥幸活下来。退役之后，他被分到地方政府部门工作。 陆丰名家在陆家村大队，此时他和秘书坐在破旧的家中。他自从出门打仗就鲜少回来。新中国成立后，他回来过两次，后来由于各项工作都十分繁重，他又是好多年没回来过。 这次是到各地调查民情，路过新县。秘书给他建议，让他回家乡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家乡听到真话。 哪知道走半道，被一条毒蛇给咬了。陆丰名是农村孩子，打小就知道冬天蛇要冬眠，不知道自己运气怎么这么背。 幸亏当时有个民间大夫帮他及时处理了蛇毒，不然他可能就要一条命交代在这里了。 陆家村离王家村不过四里多地。陆家村人生病或者生孩子都是找的风老太。陆丰名的娘，一个半瞎的老太太，此时让大儿子张罗着。 “送一块布，再加上两捧红枣，还有去年毛蛋在山上掏的蜂蜜。” 陆丰收按照他老母亲的吩咐，拿出一筐东西来。这是给风老太的谢礼，多谢她出手搭救，不然陆丰名一条命肯定就没了。 陆丰名这次隐约记起，前头王家村一直有个神婆，会接生会治病。不过现在扫除封建迷信，大家都不再叫“神婆”了，而是叫风老太。 “风家世代都从医。我小的时候也是风家的神婆给我看的病。我生你们，就是故去的那个神婆给我接生的。”陆丰名母亲跟陆丰名絮叨着往事。 她说的故去的神婆是风老太的母亲。 陆丰名起身跟大哥陆丰收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陆母腿脚不便利，陆家大哥找来一辆独轮车，推着老太太和谢礼去王家村。 此时刚过完年，家家户户在吃食上开始捉襟见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路上遇到许多人挽着个篮子，到地里、山上找野菜。 “家里粮食够不够吃？”陆丰名询问大哥。 “哪够吃哩！年年春荒都要饿死人。要不是你每年给我们寄几次粮票，我们也得饿死。”陆丰收叹气道，“去年，光我们村里就饿死好几个。你还记得小时候村东头有个癞子吗？去年他们家饿死了两个小丫头。” “还有后头从军妈，你五婶子，都是去年饿死的。”陆老太太感慨道，“多亏了你每年那两百斤粮票。” 陆丰名十分惭愧。他的津贴也不够，每年咬牙从各处用度里挤出来两百斤粮票寄回来，以弥补不能在母亲身边照顾的遗憾。 到了王家村，风老太正在挨家挨户找土豆苗、红薯秧子。王桂芬一见，便鬼鬼祟祟地问：“风老太，你昨天买粮食，今天买土豆苗，这是干啥？” 春荒时节，家里有余粮的不多，所以前天风老太几个村子跑遍了，也不过换了两百来斤的粮食。 今天再来换土豆苗，许多人都按捺不住，想打听打听。 “这不是春荒吗？家里粮食不够的话，孩子嘴巴上亏啊!” “这土豆苗，是我想着能在秋收前收一波吃的，这样万一秋收有雨什么的，好歹土里还能有些吃的。” 王桂芬一下就抓到重点了：“风老太，你说啥？秋收有雨？” 风老太含含糊糊：“反正……你家有没有？有就给我换一点，另外有多的，你也别懒，家前屋后的，你都种上。” 王桂芬双眼放亮，连连点头。 等风老太从王桂芬家用一筐花生换了十几根土豆苗和红薯苗回去没多久，村子里就知道风老太要种土豆红薯和南瓜之类的。 一时许多人跑来打听。 那边村长正在发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要种红薯和土豆，必须得有地。现在地里头庄稼都长着呢，这一茬冬小麦，明年五六月份就能收割。 想要多种这些东西，就只能开荒。幸亏村子旁边有块沙地一直没种东西，现在拿来种红薯最合适不过了。 此外山脚下，路边，农户的家前屋后全都可以利用起来。 但是问题也来了，这么大规模种植，秧苗也是个问题。 村长真是想破了脑袋。 且不说他怎么愁，这边陆丰名和陆丰收他们推着独轮车到了风老太家。 远远看去，这风家果然如大哥所说，与众不同。小院是个简单的篱笆扎成的，院子里有两棵桃树，树叶茂盛，显然跟其他刚刚抽嫩芽的树不一样。 “风老太，在家吗？”陆丰收停下独轮车，在篱笆外喊道。 “在的，谁啊？”莲花甩着长辫子从屋子里走出来。 “丰收大叔啊！”莲花显然认识陆丰收，“这是干嘛呢？快进来吧！” 陆丰收笑呵呵道：“莲花啊，我们是来道谢的。我弟弟前天路上被蛇咬了，幸亏风老太当时路过救了我弟弟一命。这边，他在家养了一天的伤，今天说什么也得上门来道谢了！” 莲花好奇地看了看旁边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这人一看就跟本地人不一样，想来就是那个在外地当官的陆家老小。 莲花把柴门打开，回头冲屋里喊道：“妈，北头陆家村的丰收大叔来了。” 陆丰名跟随母亲和大哥进了风家小院。风老太从堂屋出来。 “这不是陆家嫂子吗？这是干什么？哎呀，你不是那天那个被蛇要的人吗？原来是嫂子你家的老小啊？”风老太一把握住陆老太的手，“你这腿脚不灵便，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我俩儿子推着我来的。风神婆啊，真是多谢你救了我家丰名一命。不然……”陆老太说着说着，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哎，看你说的，那么紧急，一条人命啊，是个人都会出手。” “不管怎么说，我家都谢谢你！”陆老太用手帕擦拭眼泪。 “陆家嫂子，你这眼睛还没好啊？我看着比上次还严重些，你既然来了，正好我给你抓副药，你拿回去让丰收每天煎给你吃，一副吃完还不好再来找我。好了就不用来找我了，少哭少用眼就行。”风老太三句话不离本行。 “哎哎，好好，我回头让丰收再给你送诊金来。” “算了算了，还说啥诊金。”风老太拉着陆老太进了堂屋。 皎皎躺在堂屋的小床上睡午觉。此时睡得四仰巴扎的。 “这是你家的小娃娃啊？看着可真喜人！看着小胖手，这小胳膊跟藕段一样。”陆老太轻轻摸了摸皎皎的胳膊，掩不住喜爱。 皎皎挥了挥胳膊，吓得陆老太不敢动，小声道：“被我吵醒啦？” 风老太笑道：“没事没事，她睡了有一阵子了，该醒了。” 果然如她所说，皎皎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入眼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站在她床前。 这老太太…… 看起来不一般啊！ 皎皎一骨碌爬起来，她看着满屋的陌生人，过了半天才缓过神。 她又看向老太太，朝她啊啊伸手。 陆老太见皎皎伸手要她，高兴得不得了。一般老人家身上有点味道，小孩子都不喜欢。这么可爱的娃娃，跟天上仙童下凡一般，一点也不嫌弃她。 陆老太小心翼翼伸手抱着皎皎，嘴角眉梢皆是笑意。 陆丰收也一改常态，凑过来看皎皎。他这个年级，孙子孙女也有好几个了，不过没有一个像皎皎这样白嫩可爱。 “还是风老太你们养得好！”陆丰收感慨，“我家那些娃娃呦，成天土里爬来爬去，大夏天一个个晒得跟黑铁蛋儿一样。” 风老太哈哈笑：“哪家孩子不是这样？我们皎皎又太爱干净了，一点也不像农村的孩子。农村里嘛，哪个不是和泥土打交道？” 风老太自然不能说她的皎皎有多好。说实话，在农村，哪家孩子不是天天泥里爬土里滚的？ 一边挤过来凑热闹的陆丰名心想，这娃娃别说农村，城里也没几个长得这么好的。 “喷香！”陆老太说，“你家娃娃身上喷香！跟桃子味一样。” 陆丰名点头，难怪他觉得有股桃子味。 皎皎忽闪着大眼睛看向陆丰名。嗯……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儿！不过，就因为太好了，从而找来不小的祸根。 陆老太抱着皎皎，觉得心里都暖洋洋的。 “小孩子就是火力旺，我抱一会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陆老太笑眯眯跟风老太说。 风老太看了看皎皎，心想哪是你抱她一会的缘故…… “大娘，我打听一下，我们村今年年景如何？”陆丰名不忘自己此行的目的。 “今年啊？”风老太撇撇嘴，“今年不比去年好，我看着可能比去年还差。你看，这才刚翻过年，很多家口粮都没有了。天天有人上山找吃的。去年我们王家村饿死了几个孤寡老人，也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去年收成好吗？我看去年咱们这边收成比别的地方都要低啊！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歉收？肥力不够还是什么原因？” 风老太不说话了。去年报上去的收成是比别的地方少，就这样，他们剩下的粮食，人均每天也不过五两。一个壮劳力一天五两怎么够？没有油水，缺少主食，经常都是加上野菜一起煮糊糊，混个水饱。 陆老太见状拍了陆丰名一下：“你大哥都跟你说过了，怎么你不信？” 陆丰名笑笑：“我不是要多听取一些群众的意见么。” 风老太眼睛一亮，她不动声色看了皎皎一眼，跟陆丰名说道：“你说听取群众意见，那群众要多种点红薯、土豆之类的，可以解决吗？” “那得看群众意见是不是合理了！”陆丰名说道，“你为什么要多种这些呢？” “这还不简单，红薯、土豆产量高，荒地也能种。还有，假如收割季节遇到大雨，其他粮食会被冲跑，但是这些根埋土里的一般不会被冲跑。” “是挺有道理的，那我们王家村是种什么作物？” “小麦啊！玉米啊，高粱蜀黍这些。规定种什么就得种什么。” 两人还没说几句，门口有人在喊：“风老太啊，在家不？” 是村长。 来的正是时候。风老太心想，正说正事呢。 村长手背在身后，晃悠悠走进来。 他一进门，进看到陆家人。 “哎，陆家嫂子也在啊。那我等下再来？” 村长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偷瞄陆丰名。 风老太笑道：“你别走，正好说正事。这是陆家嫂子在外头当官的小儿子。领导刚刚问了，我们村去年为什么歉收……” 村 长头冒汗，去年歉收的原因有两个，一个确实受天气影响。第二个，他瞒报了。瞒报不是为了中饱私囊，而且村里人粮食不够，不瞒报的话，大家都得饿死。 “村长，咱们王家村粮食一向产量都是如此，怎么就去年是歉收呢？按照这样说，那年年都歉收啊！”风老太说道。 “是是是！”村长连忙接话，“不是去年歉收，我不知道别的地方都能收多少，反正我们这里年年都差不多。如果天气不好，产量还得低。” 陆丰名若有所思。他虽然离开农村很多年，但是打小就在农村长大，地里庄稼什么样，他大概也知道些。 陆老太连忙打圆场：“王村长啊，你说的对，我们陆家村也是这么个情况。” “是是是。”村长悄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今年有什么打算没有？能不能把粮食产量搞上去？” 今年…… 大队长突然想到他来这里的目的：“那个，领导啊，我今年想在基本粮食基础上，让大家再开点荒地。我们村那块沙地，荒了好多年了。我想让村民们种上红薯，这样大家口粮多了，也能剩下些粮食。我们就能给国家多上交一些粮食。”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陆丰名点头。 “除此之外，我还准备充分利用好大山。大山里有很多葛根之类的，让社员们种葛根，种山药，产量高、能当主食的一律种上，以保障社员不会出现饥荒。” “好好好！你这个村长不错！”陆丰名对村长赞赏有加。 “不过吧，就是有一点，我们的土豆苗、红薯秧不够啊！” 村长一脸期盼看着陆丰名。 陆丰名虽说只是路过此地，但是他是新县上面地级市的副市长，分管农业这一块。给村长解决这些秧苗问题应该不在话下。 “行，那我回去跟负责种子站的同志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们解决掉。” 村长立刻笑得一张脸跟菊花一样：“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我们王家村所有人都对您感恩戴德。” 陆丰名……就有点太夸张了吧。 村长：不不不，这可是救命口粮啊！ 第12章 眼红抢地 皎皎的空间第一茬麦子种下去，紧接着又种了土豆、红薯、山药、南瓜和葛根。五天后，几种作物一起成熟。 风老太说，空间种的东西比外面种的好很多。麦穗有外面两个大，麦子个个颗粒饱满，亩产量也比外面翻十几倍。 土豆红薯也很夸张，个个又大又长，紧紧挨着，一亩地能产上万斤。 南瓜一根藤上十几个瓜，又圆又大，比烧饭的大铁锅还要大。 山药更是逆天，又粗又壮又长，一根跟大腿一样粗，足足有两米长。 皎皎把南瓜切开，里面南瓜籽颗粒饱满，一个南瓜就有好几千颗种子。幸亏空间扩大了，不然这么多东西根本种不完。 皎皎把拿出几颗土豆、红薯、山药和南瓜种子。只几样东西就快要堆满小屋了。惊得风老太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天呐！居然能长这么大！不愧是仙家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啊！”风老太双眼发光。 “不然把这些东西的秧苗拿出来，在外面种看看什么效果？”风老太提议。 皎皎每样拿出几棵小幼苗，风老太赶紧跑到自己屋后，把幼苗种下去。 外面的幼苗长得慢一些，风老太让莲花每天浇水施肥，伺候得十分精心。 与此同时，县里种子门市派了个工作人员，专门来王家村查看土壤情况。一起来的还有一拖拉机培育好的红薯苗和土豆苗。 “这个沙地种红薯确实不错。种西瓜也很好。”工作人员查看完，用手搓碎一颗土疙瘩。 他拍了拍手：“你们说的大山我也看了，山里头种些葛根、土豆、红薯都行。不过葛根我们没有，你们自己到山上挖，咱们这一片野生葛根大部分都是粉葛，淀粉多，饱腹感强，个头也大。但是你们要等葛根种子成熟才行。要到下半年了。到时你们还有想法的话再去找我，我来教你们怎么种。” 村长连忙点头道谢，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技术人员：“李技术员，真是辛苦你了！到时我们收第一茬，肯定给你送一筐去！” 李技术员笑着推开香烟：“客气了，我不抽的。不过说好了，你们到时送东西来，我就不客气了！” 村长哈哈大笑：“应该的应该的！” 村长指挥村民把秧苗小心翼翼从拖拉机斗里卸下来。全村人齐上阵。刨坑的刨坑，挑水的挑水，不一会就把三十来亩沙地都种好了。还剩下的秧苗就按户分下去，每家十来棵。 为了防止山上野猪下山毁了沙地，村长带着两个人在附近搭了个窝棚，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这可是全村秋收的救命粮啊！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风老太拿着村子发的秧苗回到家，栽在前院儿，浇了点稀释的灵泉水。接下来就等着它们长大结果了。 王家村种了土豆红薯之后，周边的几个大队也都陆陆续续想办法种了些，不过都是零零散散，不像王家村这么大规模。 村里有些外村媳妇儿悄悄回去跟自己娘家人叮嘱，有条件一定要多种点红薯土豆或者南瓜葛根之类的。有些人家相信，有些人不以为意。 闫家村，小丫姥姥家连夜开家庭会议。 小丫大舅闫成钢表态：“要我说，不光要种，还得多种！过年时，小妹跟我们讲的那些，还有后来救小丫那事……我觉得跟着风老太家准没错。” “对对！”小弟闫成才连连点头，“风老太家干啥，我们就干啥。我二姐不是说，风老太前两天到处换粮食吗？我们也换！风老太种土豆红薯，我们也种！” 闫成才媳妇儿李秋点头如啄米：“对对对！” 小丫姥姥摇头道：“学不来，现在粮食那么紧缺，我们没钱也没什么东西换粮食。倒是可以种土豆红薯。” 闫成钢的媳妇儿王燕估算：“我们去年留了十几颗土豆准备今年种，红薯早些时我也开始育秧了。要种的话，明天就种吧，时间也正好。” 李秋道：“我去年从娘家带了一袋子南瓜种子，我回头翻出来，沿着咱家篱笆点上一圈。” 闫成钢补充：“我再去后山挖点葛根回来，看看能不能种活。” 小丫姥姥一家人第二天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 他们家有前后院，地方很大，以往都是在院子里种点菜吃。今年他们也不种菜了，把所有地方全部种上土豆和红薯，反正土豆叶子和番薯叶子也是盘好菜。前后院的篱笆旁，李秋点了十几颗南瓜种子，希望秋天能够结出满藤的大南瓜。 就在小丫姥姥一家忙得热火朝天时，王家村的沙地围着一群人。 “我说王村子啊，你这样做就不厚道了，这块沙地在我们两个村中间，本来说好两村一村一半，你们怎么擅自种了庄稼？我们拔了吧，也不太好，那要不就权当你们做好事，把这半边沙地上的苗苗送我们好了，明年我们再还给你。” 说话的是周家村的村长周先勇，他人高马大，逞凶好斗，带得整个周家村人都不会好好说话，动不动就亮拳头。 “周村长，这块沙地本来就是我们王家村的，前些年重新画村界线时，考察人员特意关注过这问题。当时说，这块沙地归我们王家村，另外一边给你们多划点。你当时不也同意了吗？” 王家村的村长王豫才据理力争，“你现在看我们种上庄稼了又来胡搅蛮缠，你不如回去查看下村里的记录。” 周先勇才不理会他，他冷笑：“我们村没这种东西。我只知道，这块地世世代代都是我们两村共有的，你说不是就不是了？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还世世代代呢，重划村界限也就这几年的事情。 王豫才村子寸步不让：“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就算往上打报告去，我也不怕。” 周先勇嗤笑道：“谁跟你打报告！我告诉你，今天这块地，要么从中间一队一半，要么我今天把这些苗都刨了！” 他一向又狠又猛，周围几个生产队的人能不跟他们生产队一向躲得远远的。 然而这次事关重大，王豫才村长说什么都不会让。 两边社员气氛十分紧张，眼看就要干起架来…… 第13章 救命粮 “村长，跟他们废什么话，说不通就打，一天天比比歪歪的！”说话的是周家村的一个黑壮汉子。这人是个猎户，跟周先勇玩得好，都是一样暴脾气。 “猛子说得对，不服就打！”又一个周家村人附和。 王家村的村民也不是缩头乌龟，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不应声以后会被人嘲笑没出息的。 “明明是我们村的地，你们不讲道理想抢，还要不要脸！我看谁敢动手？来一个我弄死一个！”王家村的一个叫大威的年轻人撸了撸袖子，“谁怕谁！” “艹！不要命了是吧，给我上！”猛子大喝一声，手一挥，周家村的人一拥而上。 王家村的人岂能白白挨打，一时间几十人混斗在一起。 “不要打！都停下！不要打！”王豫才在人群中焦急地想制止混战，但是怒火上头的人哪里管他个糟老头？ “不好啦！周家村的人来抢地了！现在在沙地那打我们王家村的人呢！快！抄家伙！都跟我走！” 王家村里有个叫二毛的年轻人见状不好，一转身跑回去喊外援。 王家村一时间家家户户人都出来了。 “什么情况？周家村的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来抢地？看我不弄死他们！” “走走！快！” 一村人浩浩荡荡往沙地赶。 风老太和莲花也急匆匆赶去，皎皎在家睡午觉，水秀在家看着。 远远看去，两个村几十号人混在一起，还陆续有周家村和王家村的人扛着锄头、拿着钉耙过来。 “要坏事！”风老太心中直突突。这么多人混战，手下没轻重，指不定就打死打伤了。 “这样不成，要坏事啊！”风老太拉住一个年轻人，“小飞，你别去掺和了，去报官吧！再晚要出大事了！” 小飞一脸不情愿，但是风老太在王家村一向很有声望，小飞最终只能不情愿地跑去派出所报案。 果然不出风老太所料，她还没走到跟前，就听有人大叫：“村长！村长！我们村长被打死了！周家村你们打死我们村子了！我跟你们拼了！” “住手！都住手！”风老太听得胆战心惊，她脚下生风，竭尽全力边跑边大喊道，“所有人都住手！再打下去要出大事的！” 然而混战的人群乱糟糟的，没人注意到她。 风老太拉住一个急匆匆往前跑的人：“小丫爸，你去，让他们不要打！再打要出人命了！你和大山爸一起，去阻止！绝对不能再打了！” 被她拉住的小丫爸迟疑一下，前头大山爸停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好，风老太，听您的。” 两人脚下发力，边跑边喊：“都别打了！闹出人命了！别打了！” 一些妇人也在后头担忧地叮嘱：“不要去打了，快去拉架吧，这样打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万幸第一波人都是赤手空拳没带打仗的家伙来，不然现在指定血流成河。 王家村的村长脑门被开瓢了，周家村一个年轻人叫黑子，人如其名，心黑得很，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砸过去，王村长为了护着村里的小辈，挡了一下，脑门瞬间鲜血直流。 周家村人心虚，王家村人来拉架，双方也就缓下来了。 风老太见他们队长满头满脸都是血，看着甚是唬人，连忙说道：“这可不得了，快，大山爸，把村长背去我家。” 大山爸一把把村长背上，小跑着回村。干一仗架，什么结果都没有。周家村没一个受伤的，此时也心虚不敢多说，便愤愤离去。临走时还放出狠话，这事没完，下回再来！ 风老太用灵泉加工过的草药给村长外敷，又抓了七天14贴药，让村长回家煎来吃。 外敷药效果十分惊人，敷上之后就止血了。不过为了吓唬人，风老太把队长的头裹了好几层，还特意在最外层纱布上涂上鲜血。 公安很快到王家村，沙地上只剩下几个王家村人在看守。小丫爸留在沙地，负责把公安领到风老太家。 今天沙地的事情没解决，之后周家村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下次再打群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最好能借助公安来惩治对方。 王村长头还晕乎乎的，他脑门上的血虽止住了，但是失血太多，人还是蒙的。 这两个公安是他们公社派出所的，专门负责他们这几个生产队的。 “王村长啊，你这严不严重？是谁打的？”年长一点的李公安出声问道。他们是老相识，李公安经常出警，王家村虽然闹到派出所的事情不多，但是但凡有点大小事，都得王村长出面协调。 “不管是谁打的，我也不追究了。只要没有下次，我都认了。他们周家村能按照划定的村界线，不来抢我们沙地，我就什么都不追究。” 王村长大人有大量，他想着自己吃亏点，只要以后不再起纷争就好。 “行，那我们去周家村找周先勇，跟他好好谈谈。”李公安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周先勇可不像王保家那么好说话。 周家村，周先勇家中。 一群人聚在这里，群情激昂。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要去抢回我们的地！”猛子振臂高呼，“你们说是不是？” “是！抢回我们的地！”几个小年轻一腔怒血，跟着呐喊。 一个老头，蹲在屋檐下，悄无声息地抽着旱烟。 周先勇问大家伙：“现在还有别的法子吗？你们也看到了，刚刚王保家被我们打成那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倒是想直接去抢，但是万一真闹出人命也不好收场。” “要不，我们也派几个社员去沙地那里看守？”有人出主意。 “不行，王家村有人在。我们去了一样还是得打。” “那还说屁，反正都得打，要我说，不如直接开干，打死个把人才能吓唬吓唬他们嘞！”黑子一撸胳膊，一副随时上去拼命的样子。 “黑子！”周先勇瞪了他一眼，“今天这事还没说你呢！我们赤手空拳一样打得过王家村的。你捡块石头砸人算什么？你要是当时不注意用力过猛，当场就能要人命。” 黑子呸了一声：“早知道我再用力些！” 周先勇看了猛子一眼，猛子站起身，一把把黑子提起来往院中走。 片刻之后，院子里传来黑子鬼哭狼嚎的声音。 屋里没人说话。 周先勇等外面声音没了，才说道：“我虽然带你们去抢地，但是从来没想着闹出人命！你们都听好了，我们可以打架吓唬人，可以耍赖缠着人，但是不能要人命！出人命，是要吃花生米的。你们有哪个再敢有黑子这样的想法，别说王家村，我们周家村先容不下你！” 周先勇惯用的手法是先以暴力取得绝对威慑，然后再讲条件。 外头抽旱烟的老头咳嗽一声：“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那块沙地就是人家王家村的？白纸黑字登记在案，你们现在这属于抢劫行为！” 屋里人一愣，互相看了看。这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不过现在想去抢回来，总得先骗骗自己，。一个村民说道：“管他白纸黑字呢，我们不同意啊！谁同意了？那块地世世代代都是我们周家村和王家村共有的。什么白纸黑字也改不了。” “对对对！我们不同意！”众人附和。 周先勇反倒出声问道：“老村长，那您是什么意思？” 老头是上任村长，此时他在门槛上敲了敲烟袋，慢条斯理道：“你与其抢别人的地盘，不如在自己地盘上种庄稼。他们村是从种子站分的秧苗，你作为我们村村长，你也去找种子站要。一次不行就去两次，你多去几次总能解决。” “种子站的苗苗我们要，沙地我们也要！”屋子里有贪心的嚷嚷道，“这都已经开头了，要不到沙地，以后我们周家村脸面在哪里？不要混啦？” “周先勇在家吗？”院子外头有人朝屋里喊话。 有人开门，两个戴大檐帽的人站在门口。 李公安朝里头一看：“呦，这是干什么呢？全村人都凑齐了？” 周先勇站起身：“李公安啊，有失远迎，快请进来！” 李公安走两步站在院子中：“是这样，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你们和王家村因为争沙地大打出手，差点闹出人命……” “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我们只是争吵了几句，哪里就大打出手了？还有，什么叫闹出人命？根本没用的事情。”周先勇打断李公安的话。 李公安无语地看着周先勇：“王家村我们也去过了，王保家队长头上一个大血窟窿，现在还晕乎乎的话都说不清。风老太说得等几天看看还有没有问题。有问题，你们谁动的手，谁自己去派出所啊！” 一群人悄悄看向被猛子揍得鼻青脸肿的黑子。 李公安心中有数了。 “周村长啊，你看这样，你们两村因为沙地问题打的架，这人王村长也不能白流血。我在中间给你们递个话，你们呢，以后不要再打那块沙地的主意了。我让王村长不要追究你们的责任，你看怎么样？” “那不怎么样！”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 周先勇瞪过去，然后跟李公安说道：“这个事情吧，我不好做主。我们现在人民当家作主嘛，我得听我们村里头大家伙的！” 李公安……从没见过你如此讲道理的。 “那行，你们先讨论，我在这等着。”李公安深谙打太极的诀窍，在院子里不走了。 “你们忙！我在这等着，不用管我！我不渴，不用倒水哈！我徒弟也不渴！你们先讨论，我们在一边等着。” 周先勇……谁想管你？ 不过他还是吩咐：“小四子，给李公安和……” “小刘，刘公安！”李公安介绍他的徒弟。 “给李公安和刘公安倒水！”周先勇无奈地说。 李公安呵呵笑：“别客气别客气哈！” 众人大眼瞪小眼看着李公安两人，你们在这碍事难道没眼力见？你在我们还怎么密谋使坏？ 李公安一边喝水一边朝他们示意，让他们继续讨论。 屋里人最后无法，只得小声嘀咕：“所以现在怎么办？那块沙地不抢吧，一来没面子。二来也太可惜了。那十几亩地，到秋里光红薯头都能收好几万斤呢，够多少人吃的啊！” 众人两眼放光。家家户户都缺粮，一听到几万斤吃的，恨不能立刻吞下去。 周先勇其实也知道自己村理亏，但是他这么多年来信奉的是谁拳头硬就听谁的。只要拳头够硬，一切都好说。 “那要么就这样定下来。沙地我们也要。县里种子站我也去跑。”周先勇小声说，“不过，怎么抢我们先说好。我们天天去闹，直到王家村的人松口为止。再打架，任何人不许带家伙事，也不许捡石头之类的。就靠双拳。我说停就停。都同意我们就这么定！” “我们是可以的。但是王家村的人带怎么办？”黑子小声嘟囔。 “王家村一个个胆小死了，肯定也不敢带！”另一人嘲笑道，“等我们打他们几顿，收拾老实了就行！” “反正闲着没事，一天打不下来就打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总有把他们打怕的时候！” 周先勇出来，跟李公安笑呵呵道：“行了。都说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了，我明天去县里找领导，也给我们村批些秧苗下来。” 李公安没想到能这么好说，再三确认之后，笑呵呵走了。 临回去前，李公安又绕到王家村，把调解的结果告诉王村长。 “周家村的人这次能这么好说话？”王村长也不相信。 “别说你，我也怀疑。不过周先勇再三跟我确认了，他明天就去县里要秧苗。” 不管怎么样，能有个好结果就行。王村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李公安：“辛苦李公安了。以后也多仰仗你照顾啊。” 李公安是老烟鬼，看到香烟拒绝不了。他笑哈哈假做推辞，最后却不过收下了。 李公安走后，王家村几个德高望重之人聚在风老太家商讨对策。 “我们还是得小心点，周家村的人不守信用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山的爷爷王五爷爷是村子的五叔，他和周家村的人打交道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周家村的人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我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头。那周家村那么不讲理，简直就是强盗！看到被人有好的都抢。这片沙地荒了那么多年他们不说要。我们一种上红薯他们就要了。” 村长扶着头，虚弱地说：“这块地，说什么也不能给他们。今天只是一块沙地而已，过几个月，那就是我们王家村整个大队的救命粮！少一亩地都不行！” 几人迟疑地互相看了看。按说，一年中，最缺粮的是现在。初春，正是青黄不接时，外面野菜野果子寥寥无几，熬过这两个月，外面吃的越来越多。等到了六月份粮食一收，又有大白面吃了。 再过几个月，就该秋收了。怎么村长却把这片沙地的红薯当做我们的救命粮呢？ “村长，救命粮是什么意思？”王五爷爷问道。 村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吐露了这个压在他心头的秘密。 屋里，睡了一下午的皎皎终于醒了，喊着找太姥姥。 风老太一听到皎皎的声音，也不管还在商讨村里大事，丢下几人就进屋抱曾孙女去了。 “村长？”狗蛋儿爷爷继续刚刚的话题，“是不是秋天有灾情？你怎么知道的？” 村长晕乎乎的，心想，我还能怎么知道，还不是风老太。 他朝屋里指了指，其他几人一副了然的模样。 “什么灾情？” “大暴雨，连日不断，庄稼颗粒无收。” 几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不能相让！一点都不行！不仅如此，最近还得组织村民各处沟渠都疏通一下，各家门口都垫高点，门口挖沟渠排水，再上山找地方看看能不能再开点地出来。”王五爷爷说道。 “还得备粮啊！” “秋收收不上来，那下半年和明年春天……” 几人不由深深叹口气。 “去年减产，今年就已经很多人没粮食吃了……今年秋里如果颗粒无收……” 那是要si人的！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王五爷爷突然说道：“我们能不能自己开荒，也种上红薯？” “哪还有地方给你开荒？”狗蛋儿爷爷说道，“这周边除了那片沙地，其他地方都不适合种庄稼！” “怎么没地方？山脚下，那么大片地方，挖出来全都可以种红薯。现在只要能种红薯就行，又不种别的庄稼，地贫一点也没关系。” 第14章 猛子媳妇 皎皎一醒来，风老太就跟她说，今天王家村和周家村打架了。自从皎皎跟她坦言自己的非凡之处，风老太就把皎皎当做小大人一般对待。 皎皎瞪大眼睛，还带这样的？ 她最近几天在空间忙活，太累了，午觉睡得久些。好在有灵泉加持，不然她可吃不消。 “周家村人一向霸道，这些年跟我们王家村和闫家村产生过不少摩擦，不是争地就是抢水。他们村人好打架，自己村的人都经常打。我们王家村和闫家村相对弱一些，每次打起来都是吃亏。” 风老太给皎皎普及一下两村的现状。 “不过这次我们村长因为知道下半年粮食会颗粒无收，所以咬了牙寸步不让。” 风老太抱着皎皎出来。众人一看到皎皎，原本严肃的气氛都轻松几分。 “哎呀，皎皎这一觉睡得，小脸蛋粉扑扑的。来给老太抱抱！” 说话的是大山奶奶。她作为村里年龄比较大的几个老人，祖上是读书人，识得字，明事理，村里有什么重要事情相商肯定少不了她。 “老太！” 奶声奶气的，可把大山奶奶给萌坏了。 “还是女娃子可爱。”大山奶奶抱着皎皎，羡慕得不行。 几人又坐了片刻，便各回各家。 “还得打！” 等人都走了，皎皎跟风老太说。 “啊？还打？李公安不是说周先勇说去县城要秧苗了吗？”风老太愤怒地说，“就知道周家村的人没那么好说话。” “没事。”皎皎道，“我们的人不搭理他们就行。忍他们两天就好了。” 果然如皎皎所说，第二天周家村的人又来找事。王家村看守沙地的人事先得到队长的叮嘱，周家村人说什么他们都不予理会，可把周家村一众人气坏了。 领头的是猛子。周先勇真的按他说的，一早就跑县城去要种子和秧苗去了。 猛子虽然猛，但是人家不搭理就大打出手，总觉得有点理亏。几人骂骂咧咧半天，王家村的人就是不接茬，他们只能借故回去。 出师不利。几人很郁闷地商讨下一步行动。 “我不管，明天就算他们不搭理，我也要打！”一个小年轻，血气方刚。本来被全大队人委以重任，哪知道就这样回来了。 “持久战啊！没事，明天再来！”另一个叫小明的乐观地说，“打不死也得磨死他们！” 猛子闷头往回走。他觉得，自己这活可能干不好，不如明天换人。 第二天，猛子又带一拨人去沙地闹事。这次他们做好了准备，先骂最难听的话，把对方激怒，然后就可以动手开干了。 周家村的人在沙地前一字排开，扯着嗓子开骂：“王家村的缩头乌龟们给爷爷滚出来！” 王家村的棚子里走出两个小脚老太太，手里头端碗水，关切地问周家村的小年轻们：“后生娃娃，渴了不，喝碗水吧！” …… 周家村的后生娃娃们，卒。 到了第三天，皎皎一早就跟风老太说：“今天有个产妇难产，不好应付，太姥姥你把参片准备上。” 风老太接生本领不一般，除了经验多，技术好，还有一点，她手里有乡下老百姓们根本准备不起的参片。不过参汤金贵，只有遇到难产，或者胎儿太大不好生，风老太才准备参汤。 周家村，上午猛子吃完早饭，一帮兄弟们早就等在他家门口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出发。猛子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原来猛子媳妇去洗碗时，一不小心滑到，还没到预产期就提前发动了。 “快！快去王家村请风老太！”猛子第一反应就是找风老太，他吩咐完弟兄，自己先跑回去照顾老婆。 剩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王家村……谁去？” …… “风老太应该会来的吧？毕竟她是接生婆，还能眼瞅着不管？” …… “要么去后山村找蔡婆子，她也会些接生本事。” 半个小时后，小明拉着蔡婆子气喘吁吁来到猛子家中。 “怎么是蔡婆子？不是让你们找风老太吗？” 小明支支吾吾，半晌道：“猛哥，我怕去王家村被人揍……再说了，现在我们跟王家村闹得这么僵，风老太估计也不来。她来了，他们王家村人该不乐意了。” 猛子一愣，这才想起他们两村现在处于交战状态。可是……这蔡婆子到底行不行？ 蔡婆子还确实不太行。这附近人人都知道风老太，一生病、生孩子都去找风老太。只有少数人贪图便宜会去找这蔡婆子。如此长久下去，蔡婆子没生意，接生经验少，稍微难一点的就束手无策。 这次周家村，她是不想来的，万一一个不好，周家村的人不得捶死她！ 无奈这后生不讲理，拉着她就跑。 蔡婆子现在只希望猛子媳妇胎位好，容易生。 岂料这蔡婆子到了之后一看，连连摇头。 “猛子啊，你媳妇这胎位不正，又没到预产期，有点不太好生啊！”蔡婆子怕耽误事，连忙抄起小脚就往外走，“你还是找风老太吧，她经验足，对付这种难产的有把握！” 留在院子外头准备给猛子跑腿的几个年轻人傻了，怎么，还得去王家村？ “我自己去！”猛子从院子中走出来。 到了风老太家，猛子给风老太深深鞠了一躬：“风老太，求求您救救我媳妇！” 风老太没有立刻回应。 猛子一路上想好了，此时自顾自说道：“我知道现在我们两个村这个样子，您不方便去。我答应您，从今天起，我不再参与抢地这件事情。我也保证会尽力劝我们村别人。” 风老太叹了口气：“年轻人，做坏事，早早晚晚要报应到自己头上的！” 猛子低着头，脸色一片赤红：“您老教训得是。” 他们村这些年霸道惯了。这附近的几个村能不惹他们就不惹。只是没想到这次王家村态度这么强硬，碰了个钉子。他们来抢地的时候，从来也没想过，他们周家村也会有人生病、生孩子。但凡他们考虑一点，都不至于这样尴尬。 风老太拿上接生包，对猛子说道：“走吧！” 猛子感激涕零。 猛子媳妇胎相凶险，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生下一个浑身青紫的娃娃。娃娃生下来连哭声都没有。来帮忙的周先勇媳妇和其他几个媳妇一看，心知坏了，这娃娃大概救不活了。 哪知风老太不急不躁，在娃娃胸口轻轻按了几下，又拍了拍娃娃脚心。一番操作下来，不多时，就听得一声“哇~”。 全场人都松了口气，一颗石头落地，尽管哭声微弱，但是娃娃救活了！ “大人和孩子都得注意！大人要连吃七天的药，我再来看看情况。孩子一定得精心照看，你家没长辈，你找你们大队有经验的老人上门来，按照我给的方子，精心照看着。过个一年半载的就差不多能养得跟一般孩子一样壮实了。” 风老太跟猛子仔细交代。猛子激动地眼含泪花。他这一天过得真的是提心吊胆。好几次以为他媳妇和孩子没救了，还在院子里多次喊话，让风老太一定要保住他媳妇。 此时，他扑通一声跪下给风老太磕了三个头：“风老太，以前是我混。今天你救了我媳妇和孩子的命，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风老太摆手道：“别，差辈儿了！” 猛子…… 院子里的人原本情绪也跟着到位了，眼泪都要出来了。结果一听风老太这话，眼泪是真出来了——笑的。 “我也不让你们做啥，你们只要做到不愧对良心，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风老太提着接生包，走了。 等猛子想起来去送她时，她已经健步如飞走得老远了。 “这风老太确实不一般！有她在，十里八乡孕妇都不担心。”周先勇媳妇说道，“要我说啊，其实我们做得不地道。你看，那沙地，是不是已经划给人家王家村了？这事是谁提起来要去抢地的？不说别的，就今天风老太要是计较不来，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办？” 其他几个人也点头：“大队里孕妇就有三个。两个再有一两个月就生了，一个还有才显怀。长明家女儿上次回来也说怀上了。” “还有得发家的小女儿，也怀上了，都好几个月了。” “这些不都得找人王家村的风老太啊？”周先勇媳妇切了一声，“都怎么想的！” 她是闫家村嫁来的。每次周家村跟别的村吵架打架，她都提心吊胆。毕竟周家村和闫家村之前也经常打架。 “要么都回去劝劝家里当家的，反正我们要自己种了，就别惦记人家那沙地了，这个事情就算完了。”周先勇媳妇提议。 猛子开口说道：“我今天找风老太时已经跟她表过态了，我不再参与抢地，以后也会尽力劝阻这件事情。” “对嘛！”周先勇媳妇一拍手，“都回去劝劝，这件事就这么说了！都是隔壁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生孩子、看病啥的还得求着人家风老太，是吧？这件事就算了！” 第15章 周家村放弃 猛子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周先勇家，把自己的立场跟周先勇表明，并表示不再带人去闹事。 “这件事，我们理亏。我现在想想，我媳妇早产也是对我做这件事情的一个报应吧。” 周先勇沉吟片刻，昨天半夜他媳妇回来也说了这件事。此时猛子再来说，这件事情人心要散了。 其实这件事是黑子起的头。那小子前几天去王家村瞎晃，回头来就告诉周先勇，下半年可能年景不好，王家村的人已经在做准备。 这小子看上人家沙地，撺掇几个人一起来找周先勇。 周先勇本身也一贯霸道，这种事情，能够占到便宜当然好。所以他也没反对。 “既然这样，不如你去找几个人谈谈，私底下打消他们的念头，回头我再开大队会议。你站出来反对就行。”周先勇夜里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早想好了对策。 猛子笑道：“好嘞！我这就去！” 跟着猛子去闹事的几个小年轻被猛子一一说服。这些人又去说服自己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姑姑姑父等。 等下午周先勇从县城回来时，周家村俨然是另一番模样。 “哎呀，我就说不要去抢人家地嘛！那个风老太在王家村啊！抢地就是抢人家口粮啊！” 一个中年妇女在路边跟几个人拉家常。 “可不是！我也说过，不过我家当家的非得跟着去闹！” “我家也是。说起来，我们家几个孩子包括孙子孙女都是风老太接生的。我还记得我生老小时，差点不行了，多亏了风老太，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聊天的都是中年妇女，基本上都是风老太给接生过的。有的生产过程顺利，有的生产过程很凶险。不管如何，生一次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趟，好在风老太接生本事十分了得。所以，女人们对风老太的感激之情，是男人无法相比的。 周先勇放下心，大家对这个事情没什么抱怨就好。 而王家村这边，发现周家村的人不来闹事了，仔细一打听，原来是风老太的功劳。整个大队对风老太的感激之情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们大队啊，多亏了风老太。不管孩子看病、大人生孩子还是什么的都受到了风老太的照拂。” 大山妈接话：“可不是嘛，上次大山几个孩子玩炮仗也多亏了她。” “还有我们家小丫。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但凡我们小叔去晚一分钟，小丫都没得救！”小丫妈妈接着说。 狗蛋妈也忍不住给大家讲她家的事情：“我生产时难产，幸亏风老太。我娘家表姑是县城的妇产科医生，当初让我一定要去县城医院生。后来我婆婆不让去。她说风老太接生孩子从来没出过错。大人孩子都平安。我开始还不信。后来啊因为提前发动没来得及去医院，幸亏有了风老太啊！我表姑来听我说当时孩子胎位不正，脚在下面时吓得一身冷汗。她说，幸亏我遇到了风老太，这种情况送去医院他们都不一定有把握！” “怪不得你后来不提去医院，几个孩子都是找风老太接生的。”旁边有人打趣。 “嗨，我表姑自己就是妇产科医生，她都说自愧不如，我傻啊！我去医院就是奔着我表姑去的。她还不如风老太，我折腾个啥！”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难怪后来没见你显摆你家在妇产科医院的亲戚！”小丫妈毫不留情。 狗蛋妈笑着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听说？”大山妈低着声音，几人头凑到一起。 “我们下半年估计粮食收不上来。所以才想办法开荒地。” 大山妈神色莫辨。 “啊？真的？难怪前段时间风老太四处换粮食、换土豆、红薯之类的。” “我也听说过。之前桂芬婶前几天说过，风老太跟她换东西时说，下半年可能要有暴雨。” “我回娘家说过了。我也是上次看风老太四处换粮食，我就猜应该会有什么情况。”小丫妈说道，“我娘家地里、家前屋后、河沟边，能种上的都种了。” 大山妈一拍大腿：“还是你精。不行，我也得回去让我娘家多种点。” “我也回去吧。真的下半年歉收，这日子不要过了。现在都开始没粮了，还得熬一年多？想想就觉得活不下去了！” 不说这几个王家村的媳妇怎么回娘家说服家人，此时王家村这边，几个村子老人又聚在一起。 “我这两天带着家人去山脚下翻地了。”王五爷爷发话，“那块地方还算大，我看每家开个一两亩地出来不是问题。想怎么种怎么种。你们呢？” “行，以前不开是因为那里地力贫瘠，又靠近大山，担心野猪下来。现在管他野猪不野猪的，有野猪下来正好多一顿肉呢！”大山爷爷表态。 “我们也这样试试，就是我们现在没种子也没秧苗。不知道还能不能跟县里再申请一批？” 狗蛋爷爷问。 最近一段时间，皎皎把空间中收获的红薯、土豆和南瓜拿到风家后院培育，收获了一院子的苗苗。 今天风老太临出门前，皎皎跟她说过，多余的红薯苗可以给王家村有需要的社员。此时听到狗蛋儿爷爷的话，风老太知道了为什么皎皎会这么说。 “我们家有。我早先就四处搜罗过，这段时间培育了不少，你们有谁要，来我家拿。” 大山奶奶双眼一亮：“给我家来点！等下我来你家换！” 几人又说了一会，大山奶奶直接跟着风老太到她们家。 风老太家的桃树开花了，仿佛一夜之间两棵树开满了桃花。此时桃花在风中摇曳，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你家这院子，是真好。”大山奶奶进来就直夸。等到看到树下玩耍的皎皎，就更加感慨了：“是真的好。” 风老太也觉得真的好，她出门半天，回来看到皎皎真是满眼的喜欢。 早上出门前，风老太就让水秀和莲花把秧苗都准备好了，十颗一捆，后院里堆满了。 莲花从后院拿出30棵红薯苗，20棵土豆苗还有十来棵南瓜苗。 “你们家这些苗苗可真精神！” 大山奶奶翻看秧苗：“这苗苗种下去肯定成活率高。” “结的果实也好！”莲花忍不住炫耀。 “那肯定，不然我这么着急跑来拿，还不是怕被人知道都来抢！”大山奶奶笑眯眯道，她心中有成算，先来把苗苗拿到手再说。 大山奶奶又跟风老太说几句话，风家就来人了。 “风老太，我听我公爹说，您家还有红薯苗？”狗蛋儿妈提着小篮子过来。 篮子里装着一把红枣和一些炒花生。 不多时又有人提着篮子上门。一个中午，整个王家村的人都往风老太家跑。 不管家中有没有储存土豆、红薯，反正风老太家的东西必须去换！ 幸亏皎皎准备的多，不然还真不够分。 王家村村长、风老太、大山家、狗蛋家、小丫家等等好几家，最近都在开荒。男人们抡起锄头狠狠砸入坚硬的土地中，女人们拿着耙子在后面把翻起的泥土打散。家里的草木灰，堆肥等等拌到土壤里。 陆陆续续又有人加入到开荒的队伍里。人人都有从众的习惯。剩下的人见别人开荒，种上了红薯和土豆，自己也不能落后。 说来也奇怪，一向跟他们不对付的周家村居然也有样学样，不但在村里、村外的荒地上种上红薯土豆，还有人也学着王家村，四处找地开荒，种下红薯土豆。 第16章 空间新变化 四月过半，王家村人地里忙完，开始天天上山寻摸吃的。 风老太院子里的桃树结果了，一颗颗桃子在树叶间露出小脑袋。莲花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数一数树上有多少颗桃子。 “呀！今天又冒出来十来个。这棵桃树可太能结果了！”莲花感叹，“这一树桃子都够咱家一个月口粮了！” 水秀从屋里舀出一勺玉米面，又抓了把红薯干，放在锅里煮，这就是一家人的早餐。 皎皎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她昨晚在空间忙了一个晚上。昨天莲花挖了一小把荠菜回来。由于太少，不值当吃，都被皎皎随手丢进空间了。到了晚上睡觉时进空间一看，差点把皎皎惊到了。 整个空间但凡有一点土壤都挤满了野菜。这还不算完，这些野菜还在不断地蔓延，眼看着就到了空间边界。 “太夸张了！”皎皎张大嘴。 “野菜长得这么快吗？不如就多种点野菜算了！” 不过，这么多野菜怎么收割？皎皎欲哭无泪，还得靠脚？ 就在此时，空间又一次开始晃动。皎皎这次有经验了，这是空间又要变大了。 果然片刻之后，空间砰的一声又往外扩大一圈。皎皎也顾不上野菜了，连忙提着裙子四处查看。 空间变大，皎皎跑一半就气喘吁吁。 “要是能有个马车啥的就好了！”皎皎心想。她又往前跑了一段路，远处天空隐约飞来一个小黑点，那黑点越来越大，是一只大鸟。 大鸟飞到皎皎头上盘旋几圈，最后一声长鸣，从空中缓缓落下，停在皎皎身边。 “你……好？”皎皎试探着跟这只鸟打招呼。这是空间之中她见到的第一只动物。 大鸟看了看她，拍了拍翅膀，低下身子。 看这样子，这是……让她坐上去？ 皎皎不敢尝试。万一她理解错误，不知道会不会被这只大鸟尖利的喙啄死？ “多谢哈！我还是自己走吧……” 哪知道这只鸟认准了皎皎，不管皎皎往哪边走，都挡在她前面，并不是轻拍翅膀回头看她。 皎皎无奈，只能试着靠近大鸟，见它不反抗，这才慢慢腾腾爬上鸟背。 大鸟等她坐好，轻轻拍打翅膀，助跑几步，扇起翅膀飞了起来。 皎皎紧贴在大鸟背上，只觉得耳边风生呼呼作响，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鸟在空中飞行片刻，皎皎就感觉身子向前倾。她趴在鸟背上睁开眼睛，果然在逐渐降落。 眼前是一座大山，山上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山脚下有淙淙溪流，顺着山势，蜿蜒而去。 大鸟停在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它停稳后，上身微微后仰，皎皎连忙从鸟背上滑下来。 双脚站在石头上，皎皎心中才踏实。她用力跺了跺脚，心想，新来的坐骑有点太过高级，等闲之辈一下子接受不了！ 山上鸟鸣清脆，各种果树挂满枝头。皎皎咽了咽口水，这空间果然不得了，整座山都是宝藏啊！ 大鸟看了看皎皎，朝天上长鸣一声。 片刻之后，山林中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动静。皎皎悄悄靠近大鸟，万一出来个猛兽，也好及时逃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出来了一群……小猴子。 为首的猴子十分机灵，它第一个跑到皎皎面前，冲皎皎龇牙一笑。 皎皎正想逃，却见这小猴把手中的一根白白胖胖的萝卜送到皎皎面前。 皎皎强忍着逃跑的冲动，呵呵干笑道：“我不爱吃萝卜。” 大鸟“嗤”的一声。皎皎看了眼大鸟，总觉得，这声“嗤”不是什么好意思。 小猴子又把萝卜往前松了松。 “给我的？我没带什么回礼，不好意思收你的礼物……”皎皎迟疑着，还是没敢伸手。 猴子一把把萝卜扔过来，皎皎只得手忙脚乱把萝卜接过来。 嗯，好吧，这么大的白萝卜，带出去给太姥姥他们炖着吃也不错，都能算上一顿饭了。 其他小猴子见状一个上来，把自己的东西送给皎皎。 瞬间，皎皎面前的大石头上堆满了各种吃的。葡萄、桃子、梨子、李子、甜瓜、桑葚、杨梅等等。 皎皎看得目瞪口呆，这山上水果可真不少。 一群猴子蹲在她面前，歪着脑袋看她。不吃也不太好。皎皎伸出手，还没拿到任何一个水果，那堆水果突然消失不见了。皎皎一脸懵，发生了什么？ 还不等她想出什么，面前一群猴子比她还激动，一个个龇牙咧嘴，又蹦又叫。最后几个猴子一起朝皎皎像人一样跪下磕头。 发生了什么？皎皎不敢动也不敢问。问了也没人回答她。 不过，刚刚那堆水果到底变哪儿去了？她从小到大，学过的本事不少，但是凭空把东西变消失这种仙家法术，她可没学过。 第17章 乾坤袋 皎皎面对一群猴子，面不改色，心中却在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借着宽大的袖子，她悄悄在袖子里摸了摸。一个小巧的荷包落入手中。难道是……传说中的乾坤袋？皎皎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有了个逆天的空间，还会再给她一个乾坤袋？ 想归想，不耽误她确认。小巧的荷包打开，里面是巨大的空间。这下别说猴子了，连她自己都想尖叫。 大鸟抖了抖身子，突然飞起来。 “喂！鸟……仙人？你去哪里？” 大鸟自顾自飞走，连回个头都没有。 这群猴子倒是对皎皎不离不弃，一直围在她的身边。可是，她暂时也用不上猴子呀！ 大鸟之前载着皎皎停在半山腰。现在皎皎只能靠自己的双腿从山上走下去。 山上物资十分丰富，除了各种果实之外，还有许多板栗。这些可都是能扛饿的好东西啊，几颗大板栗都能抵上一顿饭了。 是不是摘点？皎皎犹豫，看着有点扎手啊！ 大概是她在板栗树下停留太久，领头的小猴子几下窜到板栗树上，哐哐一通摇。 很快板栗掉落一地，幸亏皎皎反应快，及时躲开了，不然肯定会被这些板栗砸伤。 满地板栗，皎皎只需小手这么一挥，就全部消失不见了。惊得后猴子们又是一阵上蹿下跳。 这板栗树满树的果子又大又饱满，肯定比外面的板栗树好。是不是移几棵出去？反正王家村旁边也有大山，板栗树也算常见。 不过，这棵肯定不行。这棵板栗树又粗又壮，枝丫上密密麻麻全是饱满的板栗。这得长了多少年，才能长成这样。 皎皎“啧啧啧”一通：“真是千年老树成精了啊！” 她话音刚落，眼前这棵平平无奇的板栗树突然枝梢一抖，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果实雨，一地的果实。 …… “树精？”皎皎试探着又喊了声。 板栗树抖了抖身子，发出一个欢快的声音。 真的是……树精！ 好吧，见怪不怪，鸟仙人有了，树精也不是多大的事。 皎皎看了看脚下的板栗：“树精是要你的这些小毛孩送我了吗？” 板栗树又是一阵摇晃叶子。一阵果实雨落下。 皎皎打开乾坤袋，毫不客气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她手一挥，地上成堆成堆的板栗瞬间消失。 “树精，我移几棵你的后辈们到外面的世界造福人类去了哈。” 板栗树枝叶摇晃。皎皎在板栗树旁边选了十几棵小板栗树，收入乾坤袋。这些树都已经处于结果状态，移出去只等着板栗成熟就可以敲下来吃了。 跟在旁边的小猴子“吱吱吱”的叫。 皎皎告别了树精，继续下山。小猴子在她身旁跑前跑后。 一路上走走停停，收获颇丰。有野鸡蛋、鸟蛋、蜂蜜等等。 到了山脚，远处是之前的桃树林，此时已经十分壮观。一眼望去，几百棵桃树。 不能再在空间吃桃子了……皎皎想，不然空间全都是桃树。 小猴子吱吱乱叫，一个个又叫又跳，抓耳挠腮，口水都流出来了。 咦？这是想吃桃子？ 皎皎摘了颗桃子，扔给为首的小猴子，只见他三下五除二，把一颗桃子吃得干干净净。其他的猴子则眼巴巴盯着它看。 小猴子吃完，其他猴子一齐看向皎皎。 “你们自己摘吧！”皎皎挥手让小猴子们自己摘桃子吃。 一群猴子兴奋地吱吱叫着冲向桃树。 桃子个头大，每个桃子都有小猴子脑袋一般大。猴子们也不贪心，每猴摘一颗快速吃完。 皎皎在猴子吃桃的空隙自己四下观察了下。 随着空间扩大，曾经的白雾已经稀薄得看不清了。但是灵泉附近依然很浓郁。 猴子们吃完桃子纷纷跑到灵泉附近深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一脸陶醉。 皎皎笑道：“你们这几只猴儿还挺聪明的，知道这些是好东西！” 皎皎说完，看向旁边的翠绿色和一片金黄犯愁了。以前空间小，她多走几趟也没关系。现在这么大空间，这么多庄稼，怎么收？ 皎皎想到刚刚收的板栗树，不知道能不能像之前一样把庄稼也给收了。 她试着对一片金灿灿的小麦挥一挥手。小麦瞬间没了，只剩下一片黑黝黝的泥土。 哇哦~不得了了！ 皎皎又对着红薯地挥挥手，再对着土豆挥挥手，南瓜挥挥手，山药挥挥手，最后是满地的荠菜挥挥手。 看着空间光秃秃的黑土地，皎皎忍不住再一次“哇哦~”太不得了了！ 皎皎也不急着播种，她兴冲冲从空间出来，找太姥姥分享去了。 家里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皎皎迈着小脚步在院子里走一圈没找到人。也不知道家里人都去哪儿了。她正准备掐指算一下，一个细小的声音传来。 “皎皎！”小丫踮着脚从篱笆外伸进一颗脑袋，“皎皎！出来玩！” 皎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嗯嗯嗯！” 她迈着小短腿从院子里走出来。 小丫牵着皎皎肉乎乎的小手，一起往山上走。 “去哪呀？”皎皎问道。 “去山上。”小丫神秘兮兮，“我听大山说，他们前天在山上摸到好几个鸟蛋呢。” 小丫边说边咽口水。 皎皎圆圆的眼睛把小丫上下打量一遍，奶声奶气问道：“你会爬树呀？” 小丫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我听说还有野鸡蛋。” 好吧，野鸡应该不会上树下蛋。 风老太家离大山最近。皎皎一路走来，四下张望。山脚下已经没有任何绿色了。但凡能入口的都被社员们搜刮光了。 大山上也没好多少。低一点的地方树叶都被吃光了，有些树连树皮都被扒下来吃了。 皎皎在此地出生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真正直面这么残酷的现状。小丫倒习以为常了，她东张西望，想要摸几个野鸡蛋。 到处光秃秃一片，哪只野鸡这么想不开，在这儿下蛋？ 不过，看着小丫怪可怜的。皎皎决定帮帮她。 乾坤袋在她的口袋里。她心念一动，几颗野鸡蛋躺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小丫一路走来，什么都没看到，她嘟着嘴巴，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大山他们鸟蛋是在哪里套的，好像吃鸟蛋。 咕咚。小丫咽了口口水。 “啊！那里，什么？”皎皎指着刚刚放野鸡蛋的地方。 小丫一看，双眼放光，连忙松开皎皎的手，飞奔过去。 “是野鸡蛋，是野鸡蛋！”小丫高兴地又蹦又跳。 四颗野鸡蛋躺在一块大石头上。 小丫太高兴了，她那衣服前襟撩起来，小心翼翼把四颗野鸡蛋兜在衣服上。 “走！回家。”小丫拉着皎皎，兴奋地嘴巴都合不拢。 皎皎临下山前，转身小手一挥，原本光秃秃的地面瞬间被一片绿色覆盖。十几颗树苗拔地而起。 一心往家跑的小丫并不知道身后这神奇的一幕。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吃野鸡蛋！ 第18章 全村挖野菜 皎皎和小丫私自出门，可把水秀吓坏了。刚吃完早饭，闫家村就有人来找风老太去给他们村一个产妇接生。莲花也跟着一起去了。 水秀见皎皎睡得香，就去隔壁人家借顶针回来做针线。说是隔壁，其实也隔了两百多米。她不过跟人家多说了两句，回来皎皎就不在家了。 水秀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四处寻找。 等皎皎和小丫从山上回来时，全村的人都出动寻找皎皎了。 皎皎一下山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她连忙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得比小丫都快。 远远看到有人，皎皎立刻大声叫道：“我在这儿！” 那人一看，连忙喊道：“找到啦找到啦！大山你快去跟你水秀嫂子说一声，皎皎找到了！” 大山呲溜一下跑开了。 水秀得了信，连忙跑回来，见自己女儿已经安然无恙回到家了，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皎皎啊，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把你独自放在家里的。吓死妈妈了！” “对啊对啊，你怎么能让皎皎自己在家呢？” “可不是！像我……”那人想想，她好像也经常把孩子丢家里，“下次可得注意！” 小丫瞪圆了眼睛。她小声跟皎皎嘀咕：“我要是自己乱跑，我妈妈会揍我哩！” “小丫！”一声狮子怒吼。 小丫吓得直哆嗦，完了，不会这次也得挨打吧？呜呜呜。 小丫妈已经从别人那里得知是小丫带着皎皎出门的，连忙赶过来，准备把小丫教训一顿。 “妈！妈！你看！”小丫急中生智，连忙把野鸡蛋举起来。她刚刚一直小心翼翼护在胸前衣襟里，此时她将野鸡蛋一露出来，全场的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大的蛋，怎么也得是鹅蛋吧？但是她们村并没有人喂鹅，倒是周家村有户人家喂了两只鹅。 “小丫，你哪来的鹅蛋？你不会带皎皎去周家村了吧？你胆子大啦？敢偷人家鹅蛋？” 小丫急忙否认，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我不偷东西！这是野鸡蛋，我和皎皎在山上捡到的。” “野鸡蛋？这么大的蛋，得多大野鸡才能下出来？你还撒谎！” “真的是！我和皎皎在山上捡的！不信你问皎皎！”小丫急得跳脚。 “我还问皎皎！你欺负她人小不懂事吗？” 小丫妈一手捏着小丫的耳朵。小丫痛得嗷嗷直叫。她连忙搬救援：“皎皎！你快告诉我妈妈是不是我们捡的？” “嗯嗯嗯！”皎皎点头如捣蒜，“我们捡的。” 小丫指着皎皎道：“你看你看，皎皎也说是了。还是皎皎眼尖先看到的呢！” “还真是野鸡蛋？” 一听小丫这么说，小丫妈妈放开小丫的耳朵，把野鸡蛋拿在手里仔细看。 人群议论纷纷。 “没见过这么大的野鸡蛋啊！” “运气可真好啊！” “不对吧，石头上哪来的野鸡蛋？再说，那座山都被我们翻遍了，什么野鸡啊，连根鸡毛都没有！”有人说道。 “别说鸡毛，连根草都没了！” “可不是，树皮都被剥下来了。” 小丫傻乎乎地看着大家：“可是，我们就是在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的啊！” 众人对视一眼，突然有人说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 大家仿佛开窍一般，撒腿就往山上跑。 “谁先看到就是谁的，都不许干架！”村长追出去喊了一声。 “知道啦！” 王家村人这一去不要紧，不过几分钟，小丫的叔叔建国气喘吁吁跑回来：“都快上山啊！有吃的了！满山都是荠菜！快拿篮子去挖荠菜啦！” “什么？你说什么？你小子眼花了吧？”村长揪着建国问道。 “没花没花！真的满山都是荠菜，快去！好多好多！” 建国又对小丫妈说道：“嫂子，你快回家拿篮子，捡大的拿，赶紧！” 小丫妈哎了一声，拿着两颗野鸡蛋就往家跑——因为是皎皎和小丫一起发现的，见者有份，每人两颗。 不管真假，王家村的人都要去看看。 王家村西头的大青山，整个王家村的人都出动了。欢声笑语洒满山涧。 大青山渐渐又露出些许泥土。王家村人这才高高兴兴挽着篮子、提着筐下山了。 到了下午吃晚饭时，家家户户都在烧野菜。有的混点杂粮面粉蒸一锅杂粮野菜团子。有的和杂粮面粉烧一锅糊糊，再差一点就直接把荠菜煮熟吃。 整个王家村上空都飘着一股荠菜的清新。 风家，水秀也带着皎皎上山挖了两篮子荠菜。晚饭就是荠菜混着玉米面粉蒸的团子。当锅里的香味儿飘出来时，水秀就开始嘀咕起来了：“这荠菜，应该还挺好吃的。” 等到荠菜团子出锅时，风老太和莲花也一身疲惫地回来了。她们今天忙了一天，产妇家给了一块藏青色的布和一块钱。 “今天我们大队都做什么好吃的了？” 一进大队，莲花就吸着鼻子问道。 风老太也闻到了：“好像是荠菜。不过，现在哪里还有荠菜？” 这次接生，只收到一块布和一块钱。吃的太紧张，最近无论接生还是看病，基本收不到吃食了。 “嫂子，我们回来了，做了什么好吃的？”莲花在篱笆外就开始对着屋子里喊了。 皎皎从屋子里出来，奶呼呼地回道：“荠菜团子！好吃！” “还真是荠菜？”莲花和风老太都什么吃惊。 “哪里挖来的？”风老太问。 “后山啊！”水秀笑眯眯出来，“姥姥，莲花，你们今天错过一件神奇的事情。我们后山最近不是被挖秃了吗？今天突然长满了荠菜。真的是长满了，山坡上、山脚下，密密麻麻都是荠菜。我们大队今天全部都出动了。挖了好多荠菜回来。你别说，这个荠菜可好吃了！” 风老太狐疑地看向皎皎，后者一如既往，冲她傻笑。 等到风老太吃下第一口荠菜团子时，她确信，这个荠菜跟皎皎那个神秘的空间绝对脱不了关系。 风老太再次看向皎皎，后者摇着脑袋，啊呜一口吃着荠菜团子。 第19章 春荒救命荠菜 风家这顿晚饭吃得很惬意。混合了新鲜野菜的杂粮团子有一股特殊的清甜味儿，团子吃完口中回甘，滋味相当不错。 这顿饭吃得惬意的不止是风家。整个王家村，只要是吃了新鲜挖来的荠菜，都觉得这个野菜十分美味，吃下去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荠菜出现得离奇，吃下去又让人全身暖暖的，十分舒坦。王家村的人忍不住在心中嘀咕，这荠菜怕不是老天爷开眼，不忍让他们饿死，特意天降神迹？ 王家村的人晚饭吃得早，一般下午四点左右就吃完了。六点多天黑时，大家就都睡觉了。一来因为天黑没什么娱乐。二来，多睡觉减少活动，不那么饿。 不过今天的王家村显然不是那么安宁。晚饭后没多久，就有人拉肚子了，紧接着陆陆续续，整个王家村的人都在跑茅房。 “坏了！”皎皎突然想到，她空间拿出来的荠菜，可能会让整个大队的人一个晚上都在跑茅房。 风老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哦不，也不能说想到，而是闻到了。 整个王家村都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 幸亏风家离大部队还有点距离，当天晚上又几乎没什么风，这才幸免于难。 王家村一个晚上不得安宁，第二天早上，整个大队的人却难得的精神气十足。 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遛弯聊天。 聊的内容不外乎昨天的荠菜如何如何好吃，当然完了不免说到，臭满全村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我拉了几回肚子，不但没觉得不舒服，反倒觉得浑身轻松。” “可不是，我也是，昨天我们半夜烧水洗澡，身上臭的不行啊，你们呢？” “我们也是，家里水缸都没水了，还是我俩儿子半夜去河里担了好几趟水才够。” “我们家也是，我家二猛子还说看到你家小子在路上摔一跤……” “这荠菜，真是宝贝！要不要今天去看看还有没有？” “嘿嘿嘿……我家几个小的一早上起来就上山了。” “好你个老小子……”说话的人急匆匆跑回家喊上家人上山挖菜。 此时，山上挖野菜的不止一家。许多人一早上醒来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心知这个荠菜是个好东西，起床来第一件事就直奔后山。 过了一个晚上，山上的荠菜又密密麻麻长出来了。 “这绝对是神仙送给我们的！”许多人心知肚明。他们从小就跟泥土打交道，荠菜的生长速度，他们再清楚不过。每年春荒，哪家不是靠地里这些野菜度日？ “感谢老天爷啊！” 王家村的人靠在每天不断冒出来的荠菜勉强度日时，别的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离王家村不过一里路的周家村此时正在村委院子里开会。周家村许多人家断粮了。 大家七嘴八舌。 “村长，想想办法吧，村里好几户人家断口粮了。村子周围的树皮都被剥光了。再这样下去，又要饿死人了！” “能不能申请上救济粮？哪怕少点，眼前一关过了再说。” “去年我们隔壁县，死了多少人？你看看我们现在，跟他们也差不多。去年歉收，今年春天就熬不过了。” “我不说别人，我们家就要断粮了。我家老老少少十五口啊！好歹想想办法，熬过这段时间。” “是啊是啊……” 周先勇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我最近天天跑县里，大概个情况我跟大家交个底。救济粮一时半会估计很难。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找亲朋好友想想办法，春荒啊，年年闹。年好过月难熬。熬过这个把月就行了。” “村长啊！现在是熬不过了呀！”村会计老泪纵横，“我比你们都要精打细算。我这左算右算，三月勉强算是熬出头了。可是四月嘞？我家小孙子已经饿得头都抬不起来了。每天躺在床上，动都没力气动。熬不下去……熬不下去……” 他涕泪交接，哭声凄惨。 大队部其他人也忍不住，掩面痛哭。一时整个周家村大队部愁云惨淡，哭声一片。 猛子坐在人群中，他是猎户出身，平时除了农田之外，还经常上山打猎。现在肉值钱，他打来的猎物也不卖，都悄悄跟村民们换些粮食。都是乡里乡亲的，猛子价格低，大家也都愿意找他换。 他媳妇手巧，干完地里的活，自己在家编草帽，一顶草帽能换个几角钱的，也是个不错的进项。虽说这些都不是光明正大的，好歹给小俩口攒了些家底。 去年猛子媳妇怀了孩子，两口子为了度过春荒，很是下了功夫。过年前猛子天天跑深山，打了许多猎物，跟附近几个大队换了不少粮食回来。 现在，他家的粮食倒还能撑到秋收。但是，有人上门借粮食，他们也抹不开面子说不借。 毕竟能舍下脸上他们家借粮的那都是熬不下去了。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媳妇儿的口粮必须留，他的口粮就再想办法吧！ 一上午开会无果，大家各自散去。猛子回家收拾弓箭，上山打猎。 猛子常去的山就是王家村人去挖野菜的后山。 后山是王家村人对“家后头有座山”的简称，后山原名大青山，王家村在山南，周家村和王家村之间隔着一条河和几块农田。 这附近的猎户能去打猎的地方就只有大青山。 猛子没有走王家村进山，而是选择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毕竟是上山打猎，等于跟王家村的人抢食。 下半晌，猛子打了两只野鸡，一只灰兔子，又抓了好几只小鸟。收获不好不坏。他匆匆下山，绕到风老太家。 “风老太，在家吗？我给你送点野味来。”猛子把其他东西放在外面，拎着一只野鸡进去。 “也没什么好东西，打到点野味，我给您拿一只野鸡过来。” 正是晚饭时，风家人正在吃饭。今晚主打依旧是杂粮荠菜团子。 猛子没忍住，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可真香。尽管在山上烤过几只小鸟吃了，但是猛子人高马大，又在山上大半天了，此时正是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之时。 “呀，猛子啊！快来吃饭！”风老太习惯性地邀请猛子来吃饭。 饭点有人上门，肯定是要邀请吃饭的。 猛子咽了咽口水，摆手道：“不了不了，我就给您拿只野鸡过来。” 这年头粮食紧张，哪个不要脸的能平白在别人家吃饭？ 风老太不要猛子的东西：“你也不容易，你媳妇刚得了孩子，正是要油水的时候。快拿回去！” 猛子不语，把鸡绑了腿丢在院中。 他又闻了闻空气中的香味儿，忍不住问道：“风老太，你们大队这是吃什么？怎么这么好闻？” 其实不是好闻，确切点说是闻起来好吃，口水都咽了好几回。 “荠菜呀！”莲花拿着这荠菜团子出来，“就这个！” 猛子看过去，一个寻常的玉米面荠菜团子。 风老太想到猛子媳妇，迟疑了下说道：“莲花，给猛子装两个回去，让他媳妇尝尝。” 猛子又下意识拒绝。 “你也别拒绝，你的野鸡我就收下了，给你拿两个荠菜团子也不算什么。再说了，这新鲜野菜，你媳妇吃最好。” 猛子媳妇生孩子伤了身体，风老太给她抓的药有几味是特殊处理过的，不然，以现在的条件，猛子媳妇还有得养。 荠菜团子就剩下三个了，莲花也不吝啬，全都拿油纸抱起来，拿给猛子。 猛子再三谢过，这才回家。 他走王家村后头的那条路，一路上闻到的都是荠菜特有的清香味。 第20章 扩大范围 猛子走后，风老太感慨：“我们王家村是有救命粮了。其他村的人可不好过。” 风老太由于接生的原因，对这附近一带非常了解。昨天她去闫家村时，就听说闫家村有个孤寡老人不行了。 “唉，年年春荒都得饿死个把人，这两年格外多些。” 以前春荒也难熬，不过大家年底节俭一点，大多也能熬过去。这两年年景不好，就算年关紧着过，春荒一样熬不过去。 “他们不到山上找吃的吗？”皎皎问道。 “他们也上山。但是大家都有规矩的，我们王家村和蔡家村紧挨着大山，靠近我们这边的大山就是我们两个村的地盘。别的人想上山就得绕道。一到春天，整座大山都被搜刮得光秃秃的。” 皎皎陷入沉思。别的她不知道如何做，至少这座大山，她可以下手。 “太姥姥，上山挖野菜啊？”皎皎开口。 风老太……这小祖宗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天色还早，风老太想，那就去一趟吧。 风老太抱着皎皎上山。 风家小院儿里的桃树上桃子日渐成熟，再有两日就能吃了。 “这个桃子成熟得太早啦！”风老太嘀咕，“太扎眼！” “分掉！”皎皎说。 “是啊，扎不扎眼的已经这样了，只要让大家都能够受益就好。”风老太赞同。 山上的荠菜被挖了两茬，冒头的小苗苗已经很少了。皎皎小手一挥。风老太见识到了她平生最难忘的一幕：山坡上瞬间被荠菜覆盖得满满的。 风老太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呆住了。 皎皎一看，哎呀，是不是一下子太猛了？太姥姥吓傻了可怎么办？ “皎皎？这些都是……你变出来的？”风老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嗯嗯！”皎皎猛点头。 “还有那些树，都是板栗树，现在开始结果，过段时间就能吃了。”皎皎指着自己前两天从乾坤袋放出来的树。 “这么早就能吃上板栗？”风老太问。 皎皎嗯了声：“我们小院儿的桃子都快能吃了呢！” 风老太一想，也是，管他什么时间，能有东西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 皎皎在荷包里掏了掏，拿出一根又粗又长的白萝卜：“不如把这个萝卜也种下？” 风老太吃惊地指着白萝卜：“白白白萝卜？这是人参啊小祖宗！你……你怎么有这么大的人参？” 咦，人参吗？皎皎看了看，原来人参能长成这样？怎么跟煲汤用的白萝卜似的。她前一世还小，血脉觉醒时也不过才十六岁，根本用不上人参。而且据她所知，人参不是根须细长，身子不大的样子吗？这根人参，嗯，白白胖胖、水水灵灵的，看着都想咬一口。 风老太自然不会看错。 “快！快收起来！收到你那个什么地方，都是仙气儿的地方。” 皎皎依言把人参丢进空间。 “要不要再种点山药？或者红薯？土豆？南瓜？” 皎皎每说一个，眼前就出现一个。 风老太连忙制止：“快快快，收起来！说就说，不要拿出来！当心被人看到！” 皎皎手一挥，东西瞬间消失。 风老太说：“先不急，等过段时间再说。这段时间，靠荠菜也能勉强熬过去。再说，这个荠菜比那些黑面还好，吃起来好吃，人吃了精神头也很好。” “那我们旁边也撒点？”皎皎问道。 “那就撒点！”风老太想到那些饿得没力气只能等死的老人，也于心不忍。如果不是皎皎，王家村也会遇到这样的惨状。 风老太抱着皎皎，在大青山上穿梭。不多时，整座大青山一点点被绿色覆盖。 ****** 却说猛子当天回到家后，赶紧趁热把油纸包里装着的三个荠菜杂粮团子给他媳妇吃。 猛子媳妇生完孩子身体亏空太厉害。猛子按照风老太的吩咐，请了个有经验的老人来照看媳妇。每日里红枣、红糖、鸡蛋轮流给她做。如今过去半个月，两副中药吃完，风老太便让她不再服用，只天天好饭好菜，精心养着。 此时猛子得了好吃的，赶紧跑回来让媳妇趁热吃了。三个杂粮荠菜团子，最后都进了猛子媳妇的肚子里。 当晚，猛子媳妇轻微有点拉肚子。她之前吃的中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也曾陆陆续续有过肚子不舒服。所以这次吃了团子，猛子媳妇的反应也不像王家村其他人那样夸张。 不过，好处立竿见影。原本生完身子虚弱，吃了半个月的中药，好容易补回来了。这次吃了团子，整个人状态完全不一样了。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 第21章 山上有吃的 大青山上有吃的。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入大青山附近的大队。 周家村，猛子家最先得到消息。一大早，风老太让莲花给猛子媳妇送几个鸡蛋过来，说是让她补身子。 猛子媳妇翠娟一看到莲花，连忙拉着她手，跟她道谢：“莲花啊真是谢谢你和风老太了！昨个儿猛子给我拿了三野菜团子，那个香味儿啊，直往我鼻子里钻。我没忍住，一口气全吃完了，撑得我！没想到三个荠菜团子都能把我吃撑了！我这虽然天天没缺吃的，但是也从来没吃撑过。这顿吃得舒服啊！我这今天啊，感觉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果然是吃饱了饭才有力气！” 莲花心中偷笑，可不是吃饱了饭这么简单哦！不过也不能说，真是，憋在心里好难受！ “我姥姥说了，你这身体都没大碍了，调理得比以前都好呢！你有没有觉得？是不是不再气短，也不再怕冷了？再扎扎实实做一个月，保管你身体比以前要好很多！” 翠娟双眼放光：“真的？果然不愧是风老太！难怪这左邻右舍的有什么毛病第一反应都是找风老太。” 猛子是，从小跟捡他的奶奶相依为命。早几年，翠娟家外出逃荒，猛子奶奶心善，收留他们一家。临走时，翠娟爹说猛子有一把力气，人又孝顺是个好后生。猛子奶奶心善，对他们家有救命之恩。翠娟爹就跟翠娟奶奶商量，让翠娟嫁给猛子。 翠娟那时已经十八岁了，出落得标致，又能干。猛子奶奶自然十分乐意。就这样翠娟就留在蔡家村了。又过了几年，猛子奶奶去世，一个小家就剩下翠娟和猛子俩相依为命，互相扶持。 像翠娟这样的外地逃荒来的媳妇，每个大队都有好几个。皎皎的妈妈水秀也是这些外地逃荒媳妇之一。 “我初来时，听人家生病了去找风老太。我还在想，疯了的老太还有这本事？哈哈哈……” 风莲花听完哭笑不得：“那我不就是疯了的莲花？” 翠娟哈哈笑，又道：“我老家，其实也有一户人家，姓姜。家中世代出神婆。他们给人看病、还能算命。不过她们不会接生。” “我们那边看病或者算命都是找那个神婆。她很出名的。” 神婆哪里都有，莲花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我姥姥说了，最近大青山很多地方都有野菜。你们没吃的不如去大青山挖野菜。” 来猛子家帮忙的周二婶急忙问道：“你说什么？大青山有野菜？我前几天还去挖过，上山都被挖的光秃秃的，连树根都被刨得一干二净。” 周二婶跟猛子家是邻居。故去的猛子奶奶是周二叔的婶娘。两家关系一向很好。此前周二婶家断粮好几天了，实在没办法才跟猛子开口借了次粮。 “我们大队这两天就是在后山挖的荠菜。”莲花道，“昨天的团子里的荠菜就是大青山挖的。” “昨天我吃的也是山上挖的？也太好吃了！”翠娟至今还回味着昨天团子的味道，“二婶，你快去！快去看看，说不定有呢！” “哎哎，我这就去。” 周二婶三步并作两步，朝家跑去。 周二婶家，大人坐在屋里编斗笠、帽子之类的。七八个小孩子都躺在床上没起来。大人起来干活，小孩就躺在床上，减少点活动，保持体力。 但其实，他们已经没有什么体力了。一向调皮的老二老三是男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此时连打闹的力气都没有。 篱笆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周二婶火急火燎走进来：“快，都放下手中活，拿上篮子、筐，给我上大青山。” 周二婶大儿子水生问道：“大青山有吃的？” “有！快走！晚了别人也知道了！” 一听到有吃的，周二婶的孩子们眼睛都冒绿光了。 一家人拖着虚弱的身体浩浩荡荡往大青山去。 他们走的小路，离大青山不远时，水生眼尖，已经看到大青山上青绿一片。 “有人啊！有人在山上！快跑！”水生一声喊，周家人连忙跟上。 皎皎昨天傍晚上山撒野菜时，家家户户都到晚饭时间，吃了晚饭，都上床休息了，没有人会晚上往大青山跑。 今天早上，睡醒的人们开始外出寻找吃的，这不，离得近的蔡家村大队的社员就发现了荠菜。漫山遍野的荠菜让他们欣喜若狂。 “大家快出来，后山上又冒野菜了。快上山挖野菜呀！”村长敲着锣，在村子中央吆喝。村里广播是不敢用的，谁知道会不会被别人听到？ 听到有吃的，家家户户还能走得动的全部上山挖野菜。 蔡家村人犹如蝗虫过境般很快将毗邻他们村的野菜挖完。王家村那边是不能动的，蔡家村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进攻。 周二婶一家过来时，蔡家村的人也刚刚过来。 “快快！有好多人过来了！” 周二婶一家人加快脚步，赶紧加入挖菜大军。 山坡上的荠菜密密麻麻，间或有些别的野菜。周二婶一家八口人挖了不一会，就把带来的东西装满了。 周二婶抬头看了看，回家太耽误事，风老太家倒是不远。 “你们先挖着，我去风老太家借点筐来！” 水生兄弟三人应着。周二婶提了个篮子，脚步飞快跑到风家。 “风老太，风老太我来你家借个筐。”周二婶把篮子里的野菜倒出来，“多谢你家莲花告诉我。我也没别的谢礼，就挖点野菜来。” “你太客气了！”风老太道，“你等着，我给你腾一个背筐出来。” 风老太拿了个背筐和一个布袋子出来。 “你明天早上再来看看，山上应该还会冒野菜的。我们已经连挖了三天了，每天都很多。” “好好！多谢风老太！要是山上能每天都有野菜，那我们就有指望了！”周二婶感慨。 “放心吧，会有的，老天爷开眼了！”风老太说道，可不是开眼了，送她们家这么一大宝贝！ “给你拿两块糖，回家给孩子甜甜嘴.”风老太塞了几块糖果到周二婶手里。 糖果可是金贵玩意儿，周二婶推托半天，还是收下。她一路念着风老太真是大好人，活菩萨，又想着孩子们吃到糖果得多高兴。 第22章 桃子成熟 周二婶没跟风老太多说，就赶回去继续挖野菜。虽然风老太说明天还会有，但是手中一点余粮都没有的他们，看到吃的，怎么能舍得放手呢？ 一个上午，周二婶家战果颇丰，就是在起身时，周家小儿媳妇头晕眼眩，栽倒在地上。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典型的低血糖。其他人起身都小心翼翼，先扶着东西慢慢站起来，等眼前黑星星过去了再走路。今天小儿媳妇太兴奋了，这才起猛了。 “快快！给她塞半块糖！”周二婶拿出风老太给的糖块让老三周海生咬一半，塞进小儿媳妇燕子嘴巴里。 燕子晕乎乎的，感觉嘴巴有糖，砸吧砸吧嘴，还确实有。这甜味，她有好几年没吃过了。半颗糖化完了，燕子长长叹口气，早知道她应该慢点起来，可惜了这半块糖，要是留给孩子吃，不知道他们得多高兴！ “好点没燕子？”周海生问。 “好了！走回家吧！” “不急，我让你大哥去王家村借板车了，等下让海生拉着你回去。”周二婶心好，对儿媳妇也不苛刻。 “多亏了风老太啊，我看她不光能看病，还能掐会算了！没有她送的那几颗糖，燕子今天得出大事！”周二婶念叨，“这又欠个人情。等回头看看有什么能拿去做谢礼的。” 燕子虚弱地说：“娘，我那还有块花布，我娘家表姐上次送的。要不拿去……” 水生借了平板车过来，燕子和周二婶坐在平板车上，几筐野菜也都放在车上。虽然挖了一上午的野菜，浑身没剩下多少力气了，但是几人心中有希望，回去的路走得倒也轻松。 周二婶回家，先扒了一篮子野菜给猛子家拿去。 翠娟一看，乐了：“还真有！这菜看着就新鲜。二婶，晌午也别做别的了，就拿糊糊煮点野菜粥给我喝，我爱吃这个。晚上再拿玉米面蒸野菜团子，我看风老太家就这么做的，好吃！” 周二婶做事麻利，大锅洗好，水烧开，倒入玉米糊糊，糊糊烧开再下野菜。下了野菜，炉膛里的柴就退出来了。 翠娟已经循着香味过来了。 “闻着味儿都鲜。” 可不是，周二婶把粥装在大碗里：“你先吃，我也回去吃饭了！吃完放那，等我来收拾。” 隔壁，周二婶家也吃上了野菜糊糊。不过，他们家没有纯玉米面，加的是黑面。 “今天粥管够！”水生笑嘻嘻跟几个孩子说，“吃完你奶那还有糖，一人半颗。” 几个小的眼睛放光。 小丫在家面壁思过两天，终于得到自由。她立马像小鸟一样，直奔风家小院。 她来的正是时候，莲花正在摘桃子，水秀则端着筐在树下接着。 这几日桃子的香味儿快把风家人和附近的人迷晕了。今天早上皎皎发话可以摘了，莲花立刻第一个窜出去，撸起袖子就开始摘。 水秀随后，提着篮子站在树下。风老太则抱着皎皎站在一旁指挥。 “对，就是那一颗！还有旁边那颗。”皎皎小手指指，莲花立刻按照指示把成熟的桃子摘下。 小丫站在篱笆外，闻着味，咕咚咕咚咽口水。 皎皎朝小丫招手：“小丫快来！吃桃子！” “哇哦~”小丫欢快地跳进院子，有桃子吃耶！ 院子里的桃子周身都是毛茸茸的，除了个头大点，气味浓点，别的倒是跟凡间桃子一模一样。 风老太看看小丫丁点个子，选了个中不溜的桃子洗了给她，“慢点吃啊！” 又给皎皎洗了一颗，自己也洗了一颗。 一老两小，围着一起吃桃子。 莲花和水秀咽下口中泛滥的口水，互相对视一眼，先吃了再摘！ 于是，小院里五个人，全都埋头认真吃桃子。 “好吃！”风老太率先吃完，“这个桃子，说它是仙桃也不为过！” 其实，比空间的仙桃还差那么一丢丢。自从第一次吃到空间的桃子后，皎皎便每天投喂风老太一颗桃子。 没尝过空间桃子的莲花和水秀则惊为天桃。 “这桃子……也太好吃了！”水秀感慨。 莲花咂嘴回味：“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桃子！王母娘娘的仙桃可能也不过如此！” 小丫狼吞虎咽吃完，赶紧跟上一句：“好吃！” 家里桃子结果，整个王家村都来看热闹。小孩们更是眼馋，每天都要跑来留着口水数桃子。 “莲花，摘几个留着，剩下的摘下来给大家分一分吧。”风老太拍板。 时下农村，谁家果树结果了，村子里的孩子们都会上门讨果子吃。 莲花拿篮子给小丫装了两颗桃子。“小丫，桃子拿回家，路上见人就告诉他们，让家里孩子来风老太家吃桃子了！” 小丫细声细气道好，又问：“我吃完的桃核能拿回去种吗？” “种！”皎皎手心里也握着一颗，她给小丫，“回去种！” 小丫喜滋滋收下桃核，一蹦一跳回家去。 不多时，村子里小孩陆陆续续跑来。大人们也跟着来看稀奇。桃子每家两颗，不偏不倚。 “吃完桃核都别丢，找个地方种下，明年说不定也能结果呢！”风老太跟众人交待。 “还用你说？这仙桃，我连桃毛都要吃了！”王桂芬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这样的荒年，无论是桃子还是荠菜，对大家来说，都是老天爷的神迹降临。 大家说说笑笑，领着孩子回家去了。 等人都散了，皎皎突然说道：“过段时间，村子有大祸！” 风老太大吃一惊：“大祸？什么祸端？” “流民进村打砸抢了！” 流民！风老太记忆中可怕的一幕浮现眼前。 她倒吸一口气。不行，得赶紧跟村长通气，研究下怎么处理！ 第23章 春荒不独王家村此处。而是全国范围内都是春荒。头年年景好，收成多的勒紧裤腰带，粮食勉强能够熬下去。头年歉收地区就惨了。春荒两个月，熬不下去的不知几何。 王家村地处华东，又与华北平原沾亲带故。北方逃荒的人往南走，此处是必经之路。这段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逃荒的难民打村东头大路上过去。时不时有人停下来讨碗水喝，或者讨点吃的。 这时节，老百姓们都十分质朴善良，自己能有口吃的，也会给这些逃荒的人一口吃的。哪怕自己也是黑面加野菜，上顿不接下顿。其实，他们也不过是感同身受。这荒年说不准哪天他们就得抛家别室，外出乞讨。万一真有那一天，自己也成了逃荒的难民，希望能有人也给他们一口水喝，一块饼子吃。 原本也应该出门逃荒的王家村人在皎皎的干预下，多了山上的野菜，多多少少缓解了王家村饥馑的情况。大家能熬一天是一天，没有人想出门乞讨。 风老太急匆匆往队长家赶。迎面遇到一个陌生的老太太，她一手拿着一只缺了口的粗瓷大碗，一手牵着两个娃娃在村子里四处徘徊。 老太太面部有些浮肿，脚下颤巍巍，走起路直晃悠。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风老太叹了口气。这人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浮肿病。看这一老两小的，也不知是进村讨水喝还是讨饭吃。 风老太刚想出声，就见那老太太晃了两下，朝前栽倒在地。两个娃娃见她摔倒，立刻放声哭起来：“奶奶！奶奶！你别死……” “娃娃，别哭。老太看看啊！”风老太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老太太翻过身子。 却见她面色蜡黄，气息微弱，俨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风老太心中暗暗叹息，却不能表露于面。她口袋中装着几块麦芽糖，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救人。 风老太把一块麦芽糖塞在老太太嘴里，又跟两个娃娃说道：“你们看，奶奶没事的，就是晕倒了。你们过来，老太这里有糖，你们一人一颗。” 两个娃娃脸都瘦脱相了，一双眼睛占据了半张脸。此时这两双大眼睛里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惊喜，一是因为奶奶没死二是因为有糖吃。 风老太给他们一个一颗糖，问道：“你们爸爸妈妈呢？” 小一点的娃娃嗦着糖，开口道：“我爸妈死了。” 大的没说话，抽泣了两声，泪水从眼眶流出，在脸上画下两道痕。 “那除了你奶奶，还有什么大人一起吗？” 小的嗦着糖不说话，这次大的回答：“本来和大伯父还有二伯父一家出门的。后来我爸妈死了，他们不要我们，就把我们丢下了。我奶没跟他们走，留下来照顾我们……” 哎，这下可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奶奶病了，需要吃点药。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找人来。” 两个小的齐齐点头。 旁边就是大山家。风老太让大山爸把老太太用平板车拉到风家，给老太太灌了碗加料的糖水，又给俩娃娃拿了三合面饼子。 老太太过了半晌悠悠转醒。得知自己被风老太所救，连忙要起来给风老太磕头。 “可使不得！”风老太连忙按住老太太，“你好好休息一会，你俩娃娃还指望着你呢！” 说到俩娃娃，老太太流下浑浊的眼泪。 “他们爸妈死了。就剩下我老婆子一个人，哪天我死了，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办……” 老太太和风老太哭诉时，她的俩娃娃正跟皎皎在院子里玩。 大一点的娃娃问皎皎：“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皎皎歪头看他，别看他现在这么天真无害，二十年后这人是个砍人不眨眼的帮派老大！旁边这个含着手指看她的小娃，也走上了一条杀戮之路。 而这一切的起因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奶奶就要去世。独留下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他们从小打大经历过了无数次被人欺凌、辱骂和轻贱。最后导致兄妹二人心里扭曲。 皎皎轻出了口气。 “我叫皎皎！哥哥你叫什么？”皎皎露出一个最为亲切的笑。 “我叫许天，这是我妹妹许田。”大娃介绍自己后，不忘把妹妹推出来。 为了让这兄妹俩感受更多世间的温暖，皎皎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给你们！可甜了！” 小妹徐田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大哥许天速度更快，他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谢谢你小妹妹。我们刚刚已经吃过一块了。我们不能要你的糖。” 许天虽然也很馋，但是这小妹妹这么小，拿了她的糖，奶奶会骂的。 屋里，风老太又问：“你们那儿遭灾厉害吗？” 许老太直叹气：“我们整个河沿村都出去讨饭了！去年我们村好多地都被淹了，今年熬不下去，都出去讨饭了！” 许老太家在河沿村，跟王家村同属新津县，不过河沿村在县城最北边，王家村则在县城最南边。河沿村地势不好，土地肥力也不够，庄稼经常歉收。 “你们打算去哪儿？”风老太问，“你这带着俩这么小的娃娃，路上万一有个啥闪失，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许老太又是一阵长吁短叹：“那也没办法啊，总好过在家饿死。出来辛苦点，总能讨到点吃的，在家真的一口吃的都没了！” 皎皎带着两个娃娃进来，冲风老太喊道：“太姥姥！我要吃桃子！” 家里还留下五六个桃子，此时皎皎要吃，风老太就明白是要给这祖孙三人吃的。 莲花洗了一颗桃子，分成几小块，给他们端上来。 许老太不吃，让孙子孙女吃。皎皎咬嘴唇，你不吃，我还怎么救你的俩娃？ “奶奶也吃！”许天拿着块桃子，努力不让口水流出来。 风老太也劝：“吃吧，这桃子现在可是稀罕物件。吃了对身体好。你看，你娃娃这么孝顺，快吃了吧！” 许老太最终拗不过，只得吃了两小块。 剩下的都被许天和徐田吃完了。兄妹俩吃完浑身暖洋洋的，围在许老太什么，慢慢像小鸡啄米一般，小脑袋点来点去。 “俩娃娃困了。要不你先在我们家休息休息。过两天等你身子好转再看看怎么办。”风老太提议。 许老太自然求之不得，对风老太先恩万谢。 第24章 许天兄妹睡着没多久，许老太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她忍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只得尴尬地问茅房在哪里。 许老太之前晕倒时状态十分不好，风老太怕她撑不住，用加了灵泉的水给她冲糖水。一碗糖水下去，原本快不行的许老太又渐渐缓过来了。 此时，她体内的沉疴正在一点点排出。许老太跑了几趟茅房，看着自己一身污垢，说什么也不进屋。 “老姐姐啊，我这身上又脏又臭，我实在是没法儿进去！” 风老太也不勉强。 “我让莲花给你烧了两大锅的水。等下在锅屋里，柴火烧得热乎乎的，洗个澡。我拿一身不穿的衣服给你换。” 许老太洗了澡，换了衣服，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许多。许天兄妹俩睡在锅屋的草堆里。她在锅屋的草堆里，就着炉膛里的余温，沉沉睡去。 趁着许老太几人睡着，风老太找到村长。 “村长啊，你看这逃荒的流民越来越多了。我们村虽说没什么粮食，但是大家吃了野菜，精气神都很好。一个个脸色红润，一点也不像没饭吃的。我就怕，到时这些流民以为我们不缺粮，万一……” 村长紧皱眉头。这两天他经常在村东头大道上转悠，明显感觉逃荒的人比以前多。很多人到了村里，不是讨水喝就是讨饭吃。跟这些流民一对比，王家村的人精气神不要太好！他本来还为此暗暗自喜，整个王家村到现在一个饿死的或者外出讨饭的都没有。 风老太今天一说，惊得他一身汗。他还记得当年流民吃人的事情。饿极了的人不是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那怎么办？派人值守？”村长在院子里来回绕圈。 “你自个儿想吧，我先回去了！”风老太被他绕来绕去绕得头晕，拍拍手走人了。 “哎，风老太，别急着走……咱们皎皎……没给点提示啊？” 村长挤眉弄眼。风老太白了他一眼：“给你提示还不行，还得告诉你怎么办？村长到底是谁在当？” 队长啧了一声：“村长谁当无所谓，王家村不出事就行！” 下午村里的大喇叭响起来，通知大家都去村里开会。 王家村的村民一听开会，都十分积极，吃完饭拖着个板凳往村委去。 风老太家因为有外人在，晚饭只烧了玉米面糊糊。许老太和许天兄妹一时也不适宜大量进食，每人一碗糊糊。 许天和徐田格外珍惜这碗糊糊。他们已经许久没喝上糊糊了。逃荒路上，全指望遇到好心人。遇得上就有吃的。遇不上就只能饿肚子。 兄妹俩把糊糊喝完，又沿着碗边一点点把碗舔干净。 皎皎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许天放下碗，看到对面的皎皎，脸上露出羞赧之色。他已经七八岁了，多少有点懂事了。 徐田完全没有思想负担，她舔完碗，拍拍肚子，满足地说道：“吃得好饱！” 吃着热乎乎的玉米糊糊，睡在暖和的屋里，这是徐田做梦都想要的生活。 “奶奶，这里好好，我们能一直住在这么吗？”徐田人小，只知道这里有吃的、有玩的、睡得还香，要是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太好了。 许老太尴尬地说：“田田，这里是皎皎妹妹的家，我们以后还是要走的。奶奶带你去找别的地方。” 徐田失望地低下头。她虽然小，也知道这样的地方不好找。 风老太叹了口气：“也不着急走的，你们先在这住几天，等你奶奶身体好了，再做打算。” 许老太连忙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又给我们吃了两顿饭，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和娃娃们以后一定不忘你们的大恩大德！” 许老太下午一觉醒来，觉得自己身体舒坦不少。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不知为何，原来这里疼那里酸的，醒来之后统统没有了。老太太心中燃起了希望，她觉得，没准儿自己真的能把两个小娃娃拉扯大。 此时好心人风老太又要收留他们几天，许老太心中满满的感激。 吃完饭，风老太抱着皎皎去参加村里会议，商讨应对流民的办法。 王家村会议上，狗蛋爸和大山爸被任命为村里的巡逻小组组长。每人每天带三个人在村子周围巡逻。遇见解决不了的情况就敲锣。 此外，为了防止流民进村乱窜，王家村决定在村口设两个供水点，一南一北。南来北往的，要讨水喝，直接在路口就能解决。 许老太在风老太家休整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便不顾挽留，带着许天兄妹跟风家人告辞。 “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这辈子会每天为你们祈祷，祈祷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许老太让许天兄妹给风老太磕了几个头，带着他们走了。临走时，莲花给她们做了几个黑面野菜饼子，省点吃，也够他们支撑几天的。 他们此去一路往南，去往鱼米之乡。那里这两年风调雨顺，许多难民逃荒的目的地都是那里。 *** 时间到了四月底，王家村的人除了在村口巡逻，还派了一队人专门看守在他们的田地旁。原因无他，他们在自留地种下的番薯苗长得格外茂盛。整个地里都是一片绿油油的红薯叶。 由于涨势太猛，担心会抢了土里红薯的养分，王家村人每天一大早都去地里打红薯叶。打一篮子就够一顿饭了。 到了第二天，红薯秧又疯狂长满地。光是红薯叶，王家村的人都不会被饿。 沙地那边虽然种得早，反倒却很正常。无论叶子多少还是涨势，都跟普通红薯苗没多大区别。 王家村人心中自有一杆秤。沙地的红薯苗是县里种子站拿来的。而自留地里的红薯苗是风老太家换来的。 联想到风老太家的桃树，王家村的人期盼着自己地里的红薯能够结的又大又多，光红薯叶都能养活他们，底下的红薯肯定能够让他们度过灾年。 第25章 李技术员 沙地那边虽然种得早，反倒却很正常。无论叶子多少还是长势，都跟普通红薯苗没多大区别。 联想到风老太家的桃树，王家村的人期盼着自己地里的红薯能够结的又大又多，光红薯叶都能养活他们，土里的红薯肯定能够让他们度过灾年。 说到种子站，不得不提一下李技术员。月初他带着一车斗苗苗到王家村。月底他家里揭不开锅，实在没办法，李技术员蹬着自行车把新津县下面的各个生产队都跑遍了 。无他，就是希望能够借点粮食。 李技术员老家在农村，他自己通过关系在县城谋了份工作。他这些年跑遍了新津县各个大队，给社员们介绍新种子，教他们如何使用肥料，告诉他们如何防止害虫等等。几年下来，他和许多大队都打下了不错的关系。 此时，李家遇到了难关。李技术员只能拉下脸皮四处借粮。 说起来，李家跟许老太他们家是一个地方的，去年歉收，今年就没有粮食捱过春天。 尽管李技术员已经提前想尽各种办法给家里张罗了许多高粱和麦麸。但是无奈家中大嫂悄悄偷了两袋粮食接济娘家。二嫂见状也不客气，有样学样，也偷了两袋粮食走。 这就直接导致李技术员家，断顿了！李技术员可以不管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总不能不管他爹妈吧？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四处借粮。城里人的口粮都是有数的，只能往乡下想办法。 李技术员已经跑了好几个大队了，不是人家不帮他，而是人家想帮也帮不了！这些人自己都是靠勒紧裤腰带，喝水充饥，哪里还有余粮给他？ 李技术员跑到王家村的时候，整个人骑车都骑不稳，几次从车上摔下来。 村口巡逻的大山爸，远远打招呼：“这不是李技术员？这是怎么了？快快，来喝口水。” 李技术员喝了水，还觉得头昏眼花，眼前的黑星星让他晕乎乎的爬不起来。 大山爸给李技术员又灌了碗水，过了半晌，李技术员才悠悠转醒。 “李技术员？你这是下乡教技术啊？”大山爸问道，“这么不注意身体，你看头都磕破了，这么多血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补回来啊！” 李技术员幽幽说道：“我来找你们借点粮。哪怕一斤或者是能借一顿饭给我都是好的！” 大山爸为难，他们家倒是还剩下几把黑面，但是这个也不是他说了算。 “李技术员，要不你坐在椅子上缓一缓，我去大队里问一下。你别急，等一等。” 大山爸让其他几个人看好路口，自己跑回去找队长。 李技术员不是他一个人的技术员，而是所有人的技术员，这样的事情当然应该告诉队长了！ 队长一听说李技术员来了，又问明了具体原因，想着就算不以大队的名义借，他那里好歹也能拿出半斤黑面出来。 大队长跟着大山爸匆匆来到村头，却不见李技术员的身影。 “李技术员说，干等着也没事做，不如去看看我们田里的庄稼长得如何，要不要施肥驱虫之类的。” 却说李技术员信步往王家村的农田走去，这一片都是种的小麦，此时要加强水肥，还要防虫害。李技术员一路看过去，发现王家村的麦田侍弄得很精心。水肥跟得上，也没什么虫病。 李技术员又绕去沙地看了看红薯的生长情况。这里的红薯也生长得不错，预计八月能丰收。 李技术员又举目四望，山脚下一大片绿油油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信步上前，意外发现了一处秧苗茂盛的红薯地。 这里的红薯明显比沙地那边长势好。叶子茂盛宽大。他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光秃秃一片，不知道这些红薯怎么会长得这么快。这些红薯秧长得满地都是 ，密不透风，光是这些叶子就够一大家子吃好多顿的。 李技术员想到香喷喷的红薯叶稀饭，口水开始泛滥了。 不对，跑题了，跑题了。 问题是，红薯叶虽好吃，但是长得太多了、太过于茁壮了。这么多的红薯叶肯定会跟根茎抢营养的。李技术员摇摇头，不行，得让村长他们把这些叶子打下来。不过，这片地红薯长得如此好，是因为水肥跟得上还是红薯的品种好？李技术员陷入深深的好奇中。 等村长从村东头地里找到沙地，再找到这里时，李技术员已经蹲在红薯叶子中间，誓要弄明白，这红薯为什么长得这么快，叶子为什么这么多。 “李技术员，哈哈哈！快快快！我就说，李技术员是最用心的一位技术员，哪怕自己头晕眼花、头破血流也关心我们田里的庄稼。” 村长人未到声音先到。 李技术员从红薯秧中钻出来，一身的泥。 “李技术员，怎么样？我们大队的实验红薯田成功吧？”村长先发制人。 “实验田？” “对啊！我们开了块荒地来做实验，每天精心伺候，你看，是不是比别的红薯要大？” 李技术员一头雾水：“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这是我们大队自己搞的，因为是自己开的荒地，就没有往上报，等着出了点成绩再说。” 嘴巴是这样说，村长心中想的却是，秋天粮食全烂地里 ，就这些红薯，还不吃光光？ 李技术员给与肯定：“你们这个长得好！等我有空了，我来跟你们学习！” 队长心说，那你大概要白学了，你没有我们风老太和神仙座下的仙娃娃！ 大队长送了李技术员半斤黑面，又从“试验田”里打了两大筐红薯叶送给李技术员。李技术员拿到了救命粮，也顾不上红薯的异常，蹬上自行车就往家跑。 “记得给我留种，我下回还来啊！”李技术员一边奋力蹬车一边叮嘱村长。 “好！一定给你留着！放心吧！” 不用李技术员说，这么高产的红薯肯定是要留种的。村长还想以后都种这个红薯呢！ 第26章 新晋孩子王 大青山上的野菜冒出来一茬又一茬，周围几个村子都因为野菜得以存活下来。 风老太家的桃树又结了一茬桃子，全村小孩每天流着口水围在风老太家的篱笆外。无他，上次的桃子太好吃了！ 借助桃子的东风，皎皎成为王家村新晋孩子王，孩子们每天跑到风家，以跟着皎皎玩为荣。 皎皎作为新晋孩子王，带着一众孩子爬山找野果，掏鸟窝，抓野鸡。而每次孩子们总能满载而归。 还经常有意外惊喜。去掏鸟窝，不仅能掏到鸟蛋，还能掏到蜂蜜。抓野鸡不仅能抓到野鸡，还能抓到野兔。 这不，小不点皎皎又站在大石头上，居高临下指挥一众比她大的娃娃。 “大山，你爬树好，上去，上面有一窝鸟蛋！”小不点皎皎手一点，好几个鸟蛋出现在鸟窝里。 大山看了看，抗议道：“这个鸟窝我前两天才掏过。” “你不去我就让狗蛋儿去！”皎皎手叉腰。 大山不得不咽下抗议，乖乖上树。 鸟窝里，整整齐齐六个鸟蛋……大如鸡蛋一般。 “这怕不是鸡蛋吧，山里野鸡现在都能飞上树下蛋了？”大山嘀嘀咕咕，把鸟蛋拿下来。 不过，不管是鸟蛋还是野鸡蛋，这下大山彻底信服，皎皎指哪打哪。 “这棵树！上面有好吃的！”皎皎站在一棵树下，仰脸看去。 树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蜂巢。小伙伴们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蜂蜜啊！好甜的！ 狗蛋儿挤出来，一拍胸脯：“我来！我不怕被蛰！” 大山不甘示弱：“我也不怕！” 皎皎摇头：“没有蜜蜂。”这些蜂巢可是问空间里小猴子要的，怎么会有蜂蜜？ “喊大人！你们会让蜂蜜流出来的！” 两个跟班儿觉得被小瞧了。 小丫咧嘴笑，凑到皎皎面前：“皎皎，还有什么？” 皎皎看了看收获，只有几枚鸟蛋。再看看跟着的一群跟班儿，起码有十几个。 做了老大，也是有责任的。 “走，找野果子吃！” 皎皎暗中召唤空间小猴子，让他们连树带果子都给她找出来。 走不远，山涧里，满满的野葡萄。 “哇！”孩子们欢呼一声冲过去。这么多水灵灵的葡萄！摘一颗放到嘴里，甜！贼甜！ “好甜！”小丫惊呼。他们以前也在山中摘过野葡萄，看着好吃，吃起来可酸了。 “那边还有桑葚！好大个的桑葚！” 小跟班们把衣服掀起来，衣襟里装了满满的野葡萄和桑葚。好在现在他们衣服都是灰不溜秋的，不然被桑葚颜色染上，家中大人要打人的。 皎皎见他们忙着摘葡萄和桑葚，自己琢磨着，出来一趟，怎么也得有点肉吧？ 等他们摘得差不多了，皎皎又一次压榨空间的小猴子，让它们送几只兔子出来。 “有兔子！”皎皎指着不远处的大树底下，四只兔子蹲在树干底下，不跑也不动。等皎皎靠近后，这四只兔子干脆四脚一蹬，呜呼而去。 孩子们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皎皎一只手拎着两只兔子耳朵，把四只肥肥胖胖的兔子拎起来。 “回去让太姥姥给我们烧兔肉吃。” 那四只兔子，从长长的耳朵到耷拉着的后脚，差不多快有皎皎高了。 “吃兔肉？”小丫瞪大眼睛问道。 “吃啊！”皎皎理所当然道。不然，小兔子用来看？可是晚了呀，兔叽被我整死了！ “哇哦！”小跟班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走！快回去！回去找风老太！”大山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帮皎皎拿了两只兔子。 狗蛋儿也毫不迟疑，紧跟着拿了另外两只兔子。 一群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从山坡上走下来。 “风老太！皎皎抓了四只野兔！”大山最先蹿进风家，大声嚷嚷。 “她说要杀了给我们吃！”狗蛋儿说到关键点上。 其他紧随而来的孩子们全都跟着点头：“嗯嗯，杀了给我们吃！” 不过风老太并不在家。 水秀和莲花走出来，接过兔子。 “这个兔子好肥啊！”莲花颠了颠兔子，又问皎皎，“怎么烧？” 皎皎也不知道怎么烧，她歪着脑袋：“姑姑烧得好吃就行。” 莲花哈哈笑：“要说烧得好吃，那还得你妈。我给她打下手。” 水秀烧饭有点天赋，闻言自去找佐料不提。 这年头，哪家烧了肉，全村都知道。水秀还在锅屋里用铲子翻肉时，有鼻子尖的人就寻着味儿来了。 “呀，风老太家今天烧什么呢？这么一帮娃娃都在这里等着 。” 来人是最爱凑热闹的王桂芬。她一眼看到自己狗蛋儿也在，忙问道：“狗蛋儿，等着吃什么呢？” “兔肉！”狗蛋儿边说边吸口水，“皎皎捡了四条兔子！” 他边说边竖起四个手指，“四条啊！可真厉害！不过，她说请我们吃兔肉。” 这几个孩子胸前衣襟里还兜着野葡萄和桑葚。不过，没有一个人回家去。他们都围在一起，便吃野葡萄、桑葚，边时不时瞅两眼锅屋，使劲儿吸吸鼻子，闻一闻空气中诱人的香味。 王桂芬从狗蛋儿怀里随手捡了颗野葡萄扔进嘴里。下一秒，她瞪大双眼，连忙问狗蛋儿：“狗蛋儿，你这葡萄哪里摘的？还有没有？” 狗蛋儿又塞进嘴巴里几颗葡萄，含含糊糊道：“山沟沟里啊，还有好多呢，我们摘不完。” 王桂芬一拍大腿：“哎呀小祖宗，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她拔腿就要往外走。 “王奶奶，还有蜂蜜哦，好多好多蜂蜜，您一起取下来吧！” 蜂蜜？还有这稀罕玩意儿？ “好嘞，皎皎你等着，王奶奶给你取来！” 王桂芬风风火火跑出去喊人，一起进山寻野果，割蜂蜜。 王桂芬等人有备而来，每人带着一个大背篓。可等他们到了山中，还是被野葡萄 的盛况震惊。整个山涧全都是葡萄藤。一串串黑紫色的葡萄从茂密的叶子中露出头。这处山涧，他们前不久还来挖过野菜，别说野葡萄，连葡萄藤都没有。 很显然，这满山涧的野葡萄和桑葚又是上天降临的神迹。 “老天保佑！”王桂芬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同她一起进山的人也在心中默念这一句。 王家村的人把成熟的野葡萄摘下来，还没有成熟的依旧留在藤上，等待下次采摘，或者等待别的人发现和采摘。尽管如此，他们带来的背篓还是装得差不多了。回去的路上，王桂芬想到皎皎说过有蜂蜜，便和大家一路留意着，果然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个硕大的蜂巢。 如此大的蜂巢肯定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这片山，王家村的人上上下下无数次，从来也没见到过这个大蜂巢。王家村的人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几句。便派小丫爸爸上树割蜂巢。 王家村人此行又是收获满满。下了山，王桂芬几人将蜂巢送去风老太家。此时一院子孩子正在埋头吃兔肉。香喷喷的兔肉配上野菜团子，吃得孩子们满嘴流油。 王家村的孩子们今天太幸福了，先吃了野葡萄、桑葚紧接着又吃了香喷喷的兔肉，最后还能有甜甜的蜂蜜水喝，人生简直太美好了！ 王家村的孩子吃饱喝足被各自家长领回家。当天晚上，孩子们都不约而同梦到了这个美好的白天。 就在王家村人陷入美好梦乡中时，王家村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趁着月色悄悄溜走。 这个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浑身瘦得没二两肉。他紧了紧裤腰带，骂骂咧咧：“妈的，吃得这么好，居然不给我点吃的！看我不让彪哥把你们全抢光！” 县城南，一个破败的土庙中，聚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荒年，还能有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不缺吃不缺喝。这二十多人是某地外出逃荒的流民，在逃荒路上因为臭味相投，便组合在一起，专门从事半夜上门抢劫之事。 满脸横肉的男人道：“大壮去踩点马上回来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养足精神，到了十二点，我们就出发。” 一群人也不多问，倒地就睡。不多时，从王家村溜出来的人回到土庙。 “怎么样？”满脸横肉的男人问道。 “彪哥，前头那几个村子，看样子都还有点余粮。村子里人还挺多的，没几个出门的。不过，依我看，最有钱的还是王家村。我今天去，他们居然还在吃肉！那个香味啊，馋得我舌头都要咽下去了！” “这个王家村，连孤寡老人脸色都很好看。一个村不见一个浮肿病，也没有人看起来快不行了。连小孩脸都红扑扑的。” 彪哥凶狠的三角眼里露出疯狂的光：“是头肥羊！今天就去这个王家村。你踩点踩得如何？” “踩好了。这个王家村还挺警惕的。白天有人在村口把守。不过，我昨晚几个村子都看过了，到了晚上，他们就松下来了。偶尔有几个人在村子里转一圈，不是大问题。到时直接放到就行！” “有狗没有？”彪哥问。 “有什么狗。整个村子一只狗都没有。现在哪还有人有余粮养狗？” “行。到时你带路。找几家有钱的抢。你先休息吧，等下我喊你。” 彪哥让其他人休息，自己却不睡。他在火堆旁，拿着一根树枝在火堆里头扒拉两下。火苗窜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夜已深，正是大家睡得熟的时候。 王家村里，到处一片寂静。黑暗中，一群黑影在悄悄移动。黑影的首要目标是位于村子最西头的风家。 这里离村子其他人家最远，也是最肥的一头羊。据大壮观察，家中老少四个女的，一个男人都没有。 有钱、没男人、地理位置最偏，简直是最完美的打劫对象。 彪哥一行人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小心翼翼靠近风家。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进村之前，村口的大树上蹲着一只猴子。远远看到他们，那只猴子就从大树上轻手轻脚跳下来，径直往村西头跑。 彪哥一行二十多人在大壮的带领下，很快摸到风家外面。 大壮率先翻过篱笆，摸到东厢房的窗户下。他侧耳倾听，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是睡得很熟。 他又轻手轻脚到西厢房，确定里面也没有一丝动静，这才朝外面的人闪了下手电筒。 彪哥带着人进去。大壮正拿着一根长铁丝，去拨门板后面的门栓。皎皎家的门是旧式的，插门用的就是一根长长的木板。 人都到齐了，就等着看门被打开的那一瞬。 然而，还没等大壮把门打开。屋顶上突然冲下一个黑影。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黑影冲下来。 现场一片惨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的脸……” “我的耳朵！” 寂静的深夜，此起彼伏的惨叫划破黑暗的天空。 村子里各家各户渐渐亮起灯。有人提着马灯出来询问。 声音的来源在村西头。村子里的人忙得顾不上穿鞋一边跑一边大声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风家院子里，彪哥见状不好，赶紧想溜。然而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只听耳边一阵风声，他的脸就被一把抓破了。 彪哥强忍着痛，转身就像往外跑。然而，篱笆外不知何时站着一圈人，这些人也不出声，只是静悄悄站在这里。 玩了！彪哥心想，这下阴沟翻船了。 院子里惨叫不断，屋里有人点亮煤油灯。但是没人出来。 大山爸带着三十多人将篱笆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出来一个抓一个。最后彪哥一行二十来人全部被五花大绑地捆着。 “送去派出所吧！”村长发话。 彪哥这帮人，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抢粮的罪名，还有可能背着人命。王家村人不敢怠慢，把被不明动物抓得头破血流的二十几名劫匪全部送去派出所。 这一折腾，直到天亮。二十几名劫匪，除了彪哥之外，全部被那不明动物吓得魂飞魄散。 第27章 占卜之路 王家村半夜被一群流民入户抢劫之事，性质十分恶劣。经查，他们一路流窜作案，抢劫了好几个村子。不过万幸的是，被抢劫的人家都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逃荒路上遇到的难民就很难说了。 “风老太，听说你们家昨晚被贼摸上门了。我给你找了条狼狗来看家！” 大中午，猛子带着一条瘦巴巴的老狗来到风家。这条狼狗年纪不小了，是一个老猎户家的。猎户在世时，上山打猎总是一人一狗结伴而行。 这条狗颇具灵性，还没到风家，自己就摇着尾巴撒欢一般跑进风家院子。 “这条狗还挺有灵性！”猛子摸了摸狼狗稀疏的毛发，“第一次来就自己找到家门了。” 狼狗在桃树下猛摇尾巴。风老太想，果然都说狗鼻子灵，不是没有道理的。 狼狗跟风家人的第一次会晤，相当顺利。它对每个人都十分热情，尾巴摇得都停不下来了。 皎皎见到这条狼狗十分开心。她上一世兄长就养过一条狼狗。狼狗见到皎皎立刻蹭过去，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多谢了！” 风老太跟猛子道谢，“最近形势不好，都要警醒一点。你回去，让你们队长也做好准备，以防夜里有人摸门。” 猛子又坐了片刻，拿着风老太送的两只野鸡蛋，回家给他媳妇加餐去了。 狼狗年纪不小，浑身毛发稀疏，瘦巴巴的看着十分可怜。莲花和皎皎在院子里给狼狗刷了身子之后，皎皎就把狼狗收进空间里吸收一下灵气。 狼狗在空间不过半天，吸了灵气，喝了灵泉，并且毫不客气地把地里的“白萝卜”拱出来吃了一根。 上次皎皎随手丢进空间的白萝卜，哦不，人参居然跑到黑土地里生根发芽，并且孕育出了一大窝小萝卜。 风老太肉痛，直呼可惜。 “那一颗大白萝卜……大人参得吸收了多少天地精华呀？怎么就扔土里了呢？” 皎皎看了看疯狂生长的小白萝卜，跟风老太保证：“没事。过不了多久，给你一筐大白萝卜。你想怎么炖就怎么炖！” 豪横！ 不过，现在这些小白萝卜被狼狗拱出来吃了两根。要是让风老太知道了，这条狼狗可没好日子过。 皎皎担心狼狗再祸害其他东西，赶紧把它放出来。 从空间出来的大狼狗摇着尾巴冲皎皎撒娇。 “撒娇也没用！”皎皎把大狼狗凑过来的脸推开。 篱笆外，村里的娃娃们吃完早饭就开始来找皎皎。 “皎皎！上山啦！” 自从上次皎皎徒手捉了四只兔子之后，小伙伴们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带皎皎上山。 大山眼尖，第一个发现狼狗：“皎皎，你们家的狗？可真威风！” 但凡他早一天看到这条狼狗，都说不出威风这样的话。 “哇，皎皎，你们家狗狗叫什么名字呀？”小丫一脸羡慕。 皎皎瞅了眼浑身黑色皮毛水光溜滑的狗狗，说道：“嗯，叫大白！” 小伙伴们哈哈大笑。 “走，上山让大白给我们找猎物！”皎皎一拍大白，大白立刻蹿出去。 “哇哦~”一群小伙伴满脸大写的羡慕。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山了。打头的是一只敏捷的狼狗。狼狗大白在山里横冲直撞，一会咬一只野鸡过来，一会咬一只野兔回来，最过分的一次咬着一条菜花蛇。吓得一群娃娃乱叫。 皎皎把大白好好教训了一通，这条狗精得很，见菜花蛇惹得大家大哭，从此再没有叼过菜花蛇。 时间划过，到了五月，春荒也就算过去了。田间地头野草丰富，槐花开了，榆钱树也挂满了榆钱。地里的红薯叶更是吃不完。河里的鱼儿长肥了，山上的鸟儿也多起来了。能够吃的东西多了，大家也不再心慌了。再过个把月，小麦打下来，怎么也得吃顿白面饺子。 皎皎空间也有了很大变化。自从大山被收进来之后，上山的小动物时不时跑下来偷喝点灵泉水。灵泉水喝完，一个个好像进化了一般，格外聪明。那几只最早出现的小猴子，本来智商就很高，喝了灵泉水，有时甚至不输于人。 山脚下的河流里，鱼儿肥美，虾儿嬉戏。皎皎悄悄往大青山上几处水潭里放过几次鱼虾，也不知现在长得如何。 日子优哉游哉过去。六月份，冬小麦成熟。王家村全员出动收小麦。这一季小麦收成还算说得过去，不过亩产也就两百斤左右。这其中还有120左右要拿去交公粮。剩下的才是农民的口粮。 风老太家只有三亩地，麦子打下来一共590斤左右，不算交公粮的360斤，只剩下230斤左右。每年交公粮，风家都是委托别人帮忙交的。今年也不例外，隔壁狗蛋儿家肩负起此重任。 交公粮有时间限制，规定的时间三天内交完。整个王家村从收麦子开始就仿佛打仗一样。家家户户早上五点起床开始收割，一直忙到交完公粮，才能缓一口气。 不过今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冬小麦收完，村长又动员大家种了一茬秋红薯。现在王家村任何能够种庄稼的地方都被种满了红薯、土豆等农作物。 转眼到了七月份，田地里的红薯可以收获了。这批红薯比沙地的红薯提早成熟。 挖开土，露出底下挤挤挨挨的红薯块。 庄稼老把式们都倒吸一口气。原因无他：他们种了一辈子庄稼就从来没见过这么高产的红薯。本来红薯就是高产的食物。在小麦亩产两百斤的情况下，红薯随随便便都能够做到亩产两三千斤，是普通庄稼产量的十多倍。有的红薯品种好，亩产四五千斤也不在话下。 而风家培育的红薯苗更加夸张，一亩地翻出来，红薯个头又大，数量又多。就算没有过称，经年的老庄家把式们打眼一瞧就能估出有多少。 “绝对超过一万斤！”大山爷爷低声跟村长说，“赶紧运回去，太招人眼了！” 村长也是这个意思，他连忙喊来平板车，让村民们快速把东西装好，一趟趟运回家。 收完红薯收土豆。土豆也是又大又多，让人开了眼了。 王家村大丰收，土豆、红薯提前收，不仅个头饱满，产量还不错。整个村子都洋溢在快乐之中。村民们紧赶慢赶，把红薯切了做成红薯干。又加固地窖，抬高地窖入口，给入口围上围墙，加上盖子。万一下雨就把盖子盖上，这样雨水就无法浇灌到地窖里。 几里开外，周先勇翻看自己地里的红薯，还差点火候。 “王家村还真是，有神仙罩着啊！”周先勇心中嘀咕。同样时间种下的，王家村的已经成熟了。两块地不过相差几里地，不是神仙罩着，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 不过，等看到王家村沙地里的还没成熟，周先勇多少心里有点平衡。 七月的大青山，到处一片生机。之前皎皎从空间移出来的几棵板栗树结了满树的板栗。颗颗果实硕大饱满。原本该九十月份成熟的板栗提前两三个月成熟，不过对此，王家村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家村人拿着篮子和袋子上山打板栗。板栗清甜，都是淀粉，几颗就顶一顿饭。 打完板栗收山药和土豆。皎皎之前每天领孩子们上山时，悄悄种下满山坡的山药、土豆、南瓜等。此时正是收获之时。 大人们忙收获，小孩们收获忙。 不同于大人，小孩子们收获的东西更加有趣。山间的野葡萄吃了好几个月了，还在不断地结果。桑葚也结了好几茬果子了。野草莓、野柿子、黑星星、姑娘果等等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他们还抓知了猴。炒熟了又香又有营养。 为了让王家村的孩子们抓到足够多的知了猴，皎皎已经悄悄拿了好几只知了猴到空间去繁衍。 山上忙完，又到了沙地收获的时间。王家村人将将把沙地里的红薯和土豆收完，趁着天气好，又一样样做成红薯干、土豆粉等保存起来。 看着满满当当的存粮，王家村的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天灾，心中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即使遇上天灾，他们也有口粮能够应对。 相对于王家村村民的心安，一则报纸消息让村长心头一跳。河南某县的小麦亩产量达到2105斤。 “我滴个乖乖，我们小麦亩产才两百斤不到。这下去开会肯定又得被骂！” “不行，我得找风老太家……给我算算，我们产量这么低，我是不是要被撸了……” 想到做到，村长立即小跑到皎皎家。皎皎一见到村长就知道他的来意。 “村长爷爷，您不用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您只要是全心为村里人，别的都不用愁。” 村长得了这句话，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七月，一纸通知发到王家村，各地要建生产队，建集体食堂。生产队好建，集体食堂，怎么解决吃食问题？村长想想就觉得头大。 风家小院，村长又来了。他满脸愁容：“风老太啊，你给我出个主意。这个食堂要怎么建？缺粮怎么办？” 以往如果村民缺粮，他个人私底下倒是能借一点。现在办食堂，如果缺粮那是全村都缺粮啊。全村的人都看着你，等你想办法解决吃食问题。一想想就觉得压力如山压下来，太大了！ 这样的事情，风老太能有什么办法？ 村长拿眼睛偷瞄皎皎。这种问题，皎皎自问没有解决办法，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道如何帮。 风家小院，皎皎跟大白在院子中打闹，发出一连串笑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村长唉声叹气离开风老太家，回去大队部找其他人商量对策。 七月中旬，王家村改为王家村大队，在村中央，大队部旁边，建立起一个大队食堂。每天两顿，有菜有肉！ 这下可热闹了。以前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是风家小院。现在最热闹的地方是大队食堂。 食堂开张第一顿饭，有肉，山上宰杀的一头野猪肉。有菜，村子里各家各户收上来的时令蔬菜。有主食，刚刚收的小麦面蒸的大白馒头。 这顿饭是王家村半年多来，村民们吃得最满足的一顿。 从此之后，王家村食堂正式开办。 与此同时，村民们自家的地统一归集体所有。大家每天出工挣工分。 报纸上，一天一个惊人的新闻，看得村长小腿肚直打颤。作为一个老农民，他太清楚一亩地能出产多少粮食。 村长每天掐着指头算，已经九月份了，水稻马上开始抽穗了。 九月，王家村以及周边的水稻开始抽穗。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一场暴雨持续三天，将水田里的稻子冲得一干二净。 暴雨真的来了！王家村的人看着稻田里，只剩下稻草烂在泥里。 此前再怎么预警，这场雨没下，大家心中总抱着一丝侥幸。如今，一场大雨，将大家仅存的那一丝侥幸打的稀巴烂。 一时间，风老太家比以前更加热闹了。 而话题中心人物皎皎，则再一次带着王家村的孩子们向大山挺进。 周家村的村民看着满地烂泥，不由想到春天时，王家村一反常态在沙地上种红薯。好在后来他们也跟风种了许多，不然，冬季粮食一点着落也没有。 闫家村，小丫姥姥一家。 “多亏了大妹！”老大闫成钢媳妇王燕感慨道，“不是大妹及时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一点准备都没有。” “是啊！我们春天种的红薯也够我们一大家吃了两个月了。”老二媳妇李秋接着说。 大舅闫成钢半晌道：“得多谢皎皎！果然同大妹说的一样，皎皎不一般！有空我们多去王家村走走。” “我也去，沾沾仙气儿。”小舅闫成才赞同道。 小丫姥姥最后发话：“跟你们妹妹多保持联系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沾上点光……” 领着诸多娃娃在上山疯跑的皎皎并不知道，她从此慢慢走上了她前世家族的道路：占卜算命。 第28章 进深山 一场暴雨，将农民们下半年和第二年春天的希望都冲走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王家村的人第一次对此深有体会。家家户户都有两个地窖，地窖里堆满了土豆、红薯、南瓜、晒干的豆角、野菜、红薯干、山上捡来的板栗，挖来的山药、葛根等等。粮仓里，小麦虽不算多，家家户户也有个几百斤。王家村人从来没有储藏过这么多吃食。 大雨停了之后，王家村人又开始出门疏通沟渠，清理淤堵。土地现在归集体所有了。但是王家村人心齐。他们都知道，如果不好好侍弄土地，来年就没有吃的。饿的是自己。 地里还有一茬红薯可以收，山上还有板栗可以捡，葛根可以挖。 在四处粮食紧缺的情况下，上上下下都为粮食发愁时，王家村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烦恼。 大青山附近的几个村庄也跟着受益。他们发现，大青山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山。他们每次进山，都不会空手而归。 秋天，大青山上更是硕果累累。山上有很多板栗树和榛子树，秋天正是成熟的季节。除此之外，山药和葛根也正当时。 大青山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在暴雨过后，全家出动，背着背篓上山找吃的。 大青山深处，平时只有猎户出入。但是此时人们没办法了，不趁着秋天进山，后面等待他们的就是饿死。不过，深山野兽多，纵使是十几个青壮年一起出动，也有很大的危险。 王家村人粮食储备充足，并不去冒这个险。其他几个村子则不同。 周家村打头阵的是猛子和周先勇。 猛子进山前，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中不安。为了以防万一，他临进山前，跑到风老太家抓了些止血的药。 猛子和村人进山时，皎皎正领着一群小伙伴在大山里穿梭。她把空间里的猴子放到外面，让它们帮忙摸索大山。 此时，有一只小猴正给他们引路，带他们去找好吃的。 深山里，隐约传来一声吼叫。皎皎停下来，吼叫声再次响起。皎皎迅速起一卦，暗道不好。 “大山，你们跟着猴子下山。山上有猛兽下来了！”皎皎吩咐道。 她伸手，猴子从树上跳下来，轻巧地勾住她的胳膊。 “带他们下山，去吧！”皎皎吩咐猴子。 目送小伙伴们乖乖跟着小猴下山，皎皎这才召唤出空间里的大鸟。 “鸟仙人，带我去找周家村的人。他们在深山遇到危险了！” 大鸟展翅，腾空而起。 皎皎贴在大鸟背上朝下看，不过几息之后，她就找到了周家村人。 周家村这次一共二十人进山。猛子是带队指挥的。此时，地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年轻人，正发出凄惨的哀嚎。 一头体格硕大的黑熊被猛子等人围攻。 “鸟仙人，怎么办？” 大鸟带着皎皎在上空盘旋一圈，然后俯冲下去，对着黑熊后背猛啄一口。 黑熊痛苦地长叫一声，紧接着撒开四蹄，风一般逃走了。 大鸟在空中盘旋两圈，时不时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直到黑熊跑到山洞中藏起来，这才载着皎皎飞走了。 受伤的是黑子。他第一次进山，对猛子讲的一些规矩不以为意。 这附近住着黑熊一家三口。猛子多次进山打猎，对这家黑熊也略知一二。 这次黑子惹怒黑熊，是因为他悄悄把黑熊的崽崽偷了。黑熊仔仔小时候体格很小，长得也慢。六个月的崽崽才七八斤重。 等到黑熊爸爸出来找他崽崽时，黑子被黑熊差点撕了。 “快，先给他止血！”猛子迅速把草药敷在黑子身上。 “我们必须立刻就下山。黑子流了太多的血，不及时救不行。这么多的血腥味，会引出山中许多猛兽的。” 猛子简单给黑子包扎一下，又让周先勇等人做了个简易担架，把黑子从山上抬下去。 他们刚刚离开，就有几匹狼循着味儿过来了。这几匹狼围着黑子的血迹绕了几圈，最后不甘地嚎叫几声离开了。 周家村一行人匆匆赶下山。下了山，先送去风老太家。风老太此时已经知道山上发生的事情，把要用的草药理出来，又给银针消了毒，一切准备就绪，外面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风老太！快！黑子被熊瞎子咬了！”猛子一进院子就大声喊风老太。 风老太拿着银针，照着黑子身上招呼过去。十几根银针下去，黑子身上的伤口止住了血。 黑熊獠牙和爪子有很多细菌。风老太又给黑子冲洗消毒。伤势露出来，十分吓人。黑子的脸算是毁了。 “伤势重，我先紧急处理一下。你们最好带去县城医院，打个破伤风。再看看医生怎么说。” 其实破伤风打不打无所谓，但是这么重的伤，肯定是要去医院的，风老太主动提出来，他们自然无不应承。 黑子脸上的伤很严重，好了之后容貌也很难恢复。 临走前，猛子朝屋里看了下，没有看到皎皎。当时情况紧急，别人可能没看到，但是猛子看得清清楚楚。 那只大鸟俯冲下来，猛啄了黑熊一口，紧接着就飞上空中。而鸟背上，趴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就是皎皎。 “风老太，麻烦您了，回头我再来给您诊金。”猛子他们进山尚未有什么收获，身上也没带钱，只能下次再来给风老太诊金。 很快，附近村子都知道，周家村有人进山被黑熊咬得不成样子，幸亏当时有一只大鸟相助，不然其他人能不能完好地下山还两说。 各个大队队长在喇叭里喊话，让村民们进山小心，不要往深山跑。万不得已，也得多人结伴，由有经验的老猎户带路才行。 不过，熊瞎子多年也没见过，只要不往深山跑，一般都没什么问题。 尽管如此，再次进山时王家村人都是结伴同行。他们活动范围只到半山腰，再往上就不去了。 小娃娃们也被大人看管起来，轻易不让往山里跑。 黑子送去县城医院后，打了破伤风，又 。回来后，他家人和猛子一起来风老太家送诊金。 黑子父母送了诊金，又说了些道谢的话，便自回家去。猛子犹豫再三，吞吞吐吐终于把憋在心中的话问出来：“风老太，那天我们几人跟黑熊争斗时，本来还得一番缠斗，不过当时天上冲下来一只大鸟，在黑熊背上啄了一口，那头黑熊吓得转头就跑。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这些风老太都知道，皎皎一回来就告诉她了。 “我当时，看到鸟背上坐着个小娃娃，好像是……皎皎。”猛子迟疑着说，“不管如何，这都是救命恩情，我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不能装不知道。” 救命恩情肯定要还，就是不知道皎皎的事情，风老太是不是不愿意别人知道。 风老太笑道：“不妨事。不要告诉别人就好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如果王家村人遇到了，可能问都不要问，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皎皎。 猛子得了准信，一叠声“哎哎”，转头回家就把家里珍藏多年的一串玉珠子拿来给皎皎。 “我家也没什么别的，就这个东西，多年祖传的。给皎皎拿去玩。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猛子性子直，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知道人家救了他一命，别的做不了，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回报。 皎皎一看，是一枚碧玉戒指。 猛子态度十分诚恳，风老太看了看皎皎，皎皎态度自然地接过戒指，随手放入口袋。她想了想，跟猛子说道：“山上熊瞎子已经记得你们上次打猎的那些人了。” 猛子早就料到了，只能苦笑道：“那也没办法的事。谁让我们懂了人家的崽崽呢？” 别人还好说，大不了就不进山了。可他是猎户，不进山就等于少了一样营生本领。 没想到皎皎却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下回进山，带上我一起！我有办法！” 猛子一听，喜不自禁：“真的？那我明天一早来找你？” 如果能够化解和黑瞎子的恩怨，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猛子带上打猎的弓箭，装好水囊，又带上昨天下午特意去县城买的点心，满怀期待出门找皎皎。 皎皎也做好了准备。她让空间小猴给她在山上取了一大块蜂巢，又跟风老太要了个陶罐，装了下半罐蜂蜜。黑熊最爱吃蜂蜜，这半罐蜂蜜又是空间出品，黑熊不爱是不可能的。 皎皎进山还带着大白。经过空间灵泉洗涤之后的大白，身形比以前又壮几分，动作也灵敏许多。猛子差点没认出来。 此刻，大白驮着皎皎，和猛子一起进山。 出门遇到隔壁伸头张望的狗蛋儿爸，后者一看他们要进山，便死皮赖脸要跟着一起进山。 王家村的人，对皎皎有一种天然的迷信。此刻，狗蛋儿爸表现得淋漓尽致。 “往前走？好嘞！什么？拐弯？好的！” “这有个野果子 你吃不吃？我上次尝过，可好吃了，贼甜！” “什么？这个不好吃？好的！那这个呢？” …… 猛子没想到王家村的人对皎皎如此信任，心中暗暗吃惊，自己居然这么晚才发现皎皎的不一般。 三人一狗很快到了黑熊的领地。猛子一出现在黑熊的洞穴附近，黑熊就循着味儿出来了。 一看到仇人，黑熊立刻龇牙咧嘴，“咻咻”地喘着气。 皎皎将手中的陶罐打开，顺势在陶罐里滴入一滴灵泉。灵泉的气息散开，黑熊立刻感知了，停止了咻咻喘气声，愤怒的表情也有所收敛。 皎皎将陶罐递给猛子，示意他拿去给黑熊。 猛子踌躇片刻，见狗蛋儿爸蠢蠢欲动，连忙抢过陶罐，佯装镇定，一步一步朝黑熊走去。 黑熊看向他的眼神不复之前的狂躁。 猛子到底没敢走进黑熊，离它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把陶罐放在地上，快速退着回到皎皎旁边。 黑熊立刻扑上前，爪子伸进陶罐里，抓起一把蜂蜜塞进口中。一口蜂蜜入口，黑熊满脸陶醉。 狗蛋儿爸小声嘀咕：“这又是啥好宝贝，想吃……” 黑熊吃了一口，转身召唤出熊妈妈和熊宝宝。一家三口将蜂蜜吃得干干净净。 黑熊吃完，朝皎皎他们叫了一声，摇摆着身子回洞穴了。 “走吧！”皎皎跟猛子说道，“来一趟总要有点收获。” 狗蛋儿爸立刻来精神了：“干嘛？打猎？有什么我能打的？” 猛子看他一眼，只见他双手空空，就带着一张嘴。 “走，找宝贝。”皎皎摸了摸大白的头，“靠你了！” 大白得令，四处嗅了嗅，撒欢儿往前跑。 跑到一个地方，它摇着尾巴，汪汪叫。 皎皎眼尖，一下就看出大白找到了什么。地上几株结着红果子的好像是白萝卜。 狗蛋儿爸两步蹿上去，蹲下来啧啧道：“是人参吧？是不是人参？” 猛子则一言不发，拿起小铲子，在较远一点的地方开挖。 狗蛋儿爸这这那那都指挥。不多时，猛子出力，狗蛋儿爸出嘴，两人合作挖出两根人参。 “宝贝啊！哎！猛子，你经常进山，是不是老是能挖到人参？”狗蛋儿爸问。 猛子摇头，还“老是”，他上山打猎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两次。 “还不如条狗……”狗蛋儿爸嘀咕。 猛子…… 大白尾巴摇得更厉害了。它耳朵竖起来，辨别一下，又撒欢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快快！跟上！”狗蛋儿爸跟打了鸡血一般，急急忙忙跟着大白身后。 大白这次跑得有点远，还不得狗蛋儿爸追上它，它自己屁颠屁颠跑回来了，嘴巴里叼着一只野兔。 “神了！”狗蛋儿爸竖起大拇指，“皎皎，你家这大白，简直太神了！还能自己打猎物！难怪狗蛋儿老是跟我说，要养狗，养一条跟大白一样厉害的狗子！” 大变\\u003d白摇摇尾巴，回到皎皎身边。 猛子看了眼有强壮许多的大白，心想，你恐怕养不出这样的狗子，你只养得出狗蛋儿。 第29章 大青山 自从跟皎皎进山一次，狗蛋儿爸对大白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家里有什么好吃的，还会特意拿来喂一下大白。连狗蛋儿都吃醋了：“爸，究竟我是你儿子还是大白是你儿子？” 狗蛋儿爸啧的一声：“你怎么越活越出息了，还跟狗子比？” “我倒是想跟狗子比，事实上我还不如狗子。”狗蛋儿抗议。 狗蛋儿爸想了想，点头认同他儿子这一说法：“没错，你还真不如狗子。狗子还能找人参，狗子还能打猎呢，你能吗？你只能吃！” 狗蛋儿…… 被爸爸嫌弃的狗蛋儿只能气鼓鼓来找狗主人。 “皎皎，你以后不要让大白跟我爸玩。我爸跟大白玩之后就瞧不上我了！” “为什么呀？”皎皎好奇地问。 “我爸爸说，我不如狗子，狗子能找人参，会打猎，我只会吃！” 莲花在旁边噗嗤一笑：“这么一听，你爸说得没错啊！” 皎皎乐不可支，笑得眼睛都眯成小月亮。 狗蛋儿……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水秀见狗蛋儿一脸绝望，连忙拍了下莲花，哄狗蛋儿：“狗蛋儿啊，别听你莲花姑姑的。我给你拿好吃的。” 水秀从屋里拿了一把糖炒板栗出来：“快，趁热吃，可甜了！” 大青山上摘下来的板栗个头大，又粉又甜，炒出来香甜得能让人掉舌头。 狗蛋儿连忙去接，板栗太大，有两颗从他掌心掉下，咕噜噜滚到一旁。 大白眼疾嘴快，扑上去就把两颗板栗卷入口中，嘎巴嘎巴两下咽下去了。 狗蛋儿……欺人太甚！抢了我爸爸也就算了，连我的零食也抢！忍不了，绝对忍不了！ 狗蛋儿“啊呜”一声扑上去……趴在地上朝大白龇牙咧嘴，“汪汪汪”直叫！ …… 皎皎深深怀疑，这小伙伴看着脑门儿挺大的，难不成是个傻子？ 连大白都吓一跳，躲在皎皎身后，对这个新同类有点不知所措。 莲花和水秀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篱笆外，一个声音带恍然大悟道：“哦~难怪狗蛋儿叫狗蛋儿，他真的跟我们不一样啊！” “小丫！”狗蛋儿气急败坏，“谁说我们不一样？你看，大白都不跟我打架！它都知道我们不是同类。” 大白不应战，狗蛋儿觉得他赢了，狗子到底是狗子，不敢跟人干架！哪知道小丫突然来这一句。 小丫撇嘴：“可是你不知道！” 狗蛋儿懒得跟小丫计较，女孩子就是麻烦，两句不说就要哭，还喊妈妈！ 他来找皎皎可是有事的。 “皎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上山啊？我也要学打猎，学挖人参。” 皎皎毫不留情打碎他的梦想：“可是你没有大白那么厉害哦！没它跑得快，没它鼻子灵。” 狗蛋儿……心累。 “你问你爸爸，他同意你进山，你就能进山。” 狗蛋儿立刻飞奔回家：“等我哦！” 小丫也扭头往家跑：“我也去问！” 前两天狗蛋儿爸跟皎皎进山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此时一听说皎皎又要进山，不光孩子们来了，连大人都跟来了。 狗蛋儿爸舔着笑脸道：“皎皎啊，我们今天活干完啦，正好要上山挖点葛根。” 小丫爸也跟着道：“上次进山有几棵板栗，这几天正好熟了。” “我家大山爱吃柿子，我给他敲点柿子下来……” …… 五花八门，各有各的理由。 皎皎眨巴眼睛，没想到你们都是这样的大人。大白在一旁已经蠢蠢欲动了，它要上山，它要吃鸡。 最终皎皎拗不过大人的热情，骑在大白身上，威风凛凛带着众人杀入大青山。 进了大青山，皎皎也不往里面走。一帮人跟着大白屁股后头东奔西跑。偏偏这次大白有点傲娇，东边撒泡尿，西边蹭蹭后背，把一群人累得够呛。 狗蛋儿爸深深怀疑，这次大白是故意调戏他们。 “是不是没喂它好吃的？大白啊，你带我们找到野鸡，我们把鸡头鸡屁股都给你吃！” 大白冲他不屑地“汪汪汪”。你不来，整个野鸡都是我的！ 皎皎见大白不是生产，消极怠工，只得从空间偷渡几只野鸡出来。大白闻到味儿，立刻兴奋起来，神秘空间的野鸡它最爱吃。 大白在山林间东窜西跑，不一会就叼着一只肥胖的野鸡过来。 “哇！果然大白听得懂人话，说奖励他鸡头鸡屁股，这不立刻就抓了只野鸡过来！” 狗蛋儿爸跟其他人嘚瑟，好像大白是他家的狗儿子一样。 大白丢下野鸡转身又冲出去。 “还有还有，走，跟上去！” 几个年轻人连忙跟上大白想一睹其威风哪知道他们才追没几步，大白又兴冲冲叼着一只野鸡回来。 如此再三，将皎皎从空间扔出来的几只野鸡全部抓完，这才摇着尾巴跟皎皎撒娇。 “汪汪汪！”赏我一只吧。 “汪汪汪！”半只也行。 “汪汪汪~”小半只？ 皎皎佯装从口袋里掏了一把空间果子，扔进狗子的大嘴里。 大白嚼吧嚼吧咽下去。 皎皎又拍了拍大白的头：“再去找找还有什么好宝贝！” 大白听话带着一帮人出发了。娃娃们则跟皎皎一起寻宝。大白跑得太快，爸爸们乐疯了，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孩子。 皎皎再一次从空间投放了许多野鸡蛋和鸟蛋，大山烤蛋很有一手，一群小伙伴吃着香喷喷的烤蛋，就着不知名的美味野果子，那叫一个惬意。 大人们嘻嘻哈哈拿着猎物回来时，皎皎和小伙伴们已经靠自力更生吃了个肚圆。 大白得了奖励，十分给力，带着他们追了野兔，抓了菜花蛇，掏了鸟窝，甚者还发现了一片他们从前没发现的水潭。水潭里黑压压一片，都是鱼。王家村人没带渔网，就地取材，削了树枝做叉子，每人叉了好几条鱼才作罢。 “走，回村！今天让食堂做鱼吃！” 小孩子们虽然刚刚吃得饱饱的，不耽误他们欢呼着簇拥大人下山。 王家村食堂做饭的是王桂芬和大队长老婆。两人烧饭很有一手。几十条鱼在她们手里变着花样，烧出十几盆美味大餐。 “先喂大白！”狗蛋儿爸不忘他的狗儿子。 全村人争着投喂大白。 “大白大白，你记得我不？我是大山爸，来，我碗里最大的这块肉喂你！” 这下，不光狗蛋儿失宠，全村娃娃都失宠了。 几场秋雨之后，天气渐渐转凉。陆续有人打村东头过，趁着还没有天寒地冻，赶往南方乞讨生活。秋收前的雨，让他们连这个冬天都抗不过去。 除了王家村，其他几个大队的食堂全靠山上的野菜糊弄。每天社员去大队吃完野菜糊糊，再回家加餐。加餐的东西也都是大青山的馈赠。有板栗、有山药、有葛根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吃的。 王家村的物资格外丰富些。自从发现那个大水潭，王家村的人隔三差五去抓十来条，回来混合土豆、粉条、杂菜之类的一炖几大锅，这个菜既能包袱又有各种营养，是当下不可多得的美味。 隔河相望的周家村，日子也过得下去。大青山的馈赠和之前收获的红薯、土豆等等让他们能够勉强度日。猛子又时常带人进山打猎，偶尔也能吃上个肉菜。那些肉在几口大锅里看都看不见，但是架不住肉香，没出锅呢，一群小孩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 不过几次之后，周家村食堂不敢再烧肉菜，究其原因，肉菜太香了，全村老少食欲大开，一顿多吃不少。 蔡家村和闫家村也都靠着大青山，勉强靠山上的野果野菜果腹度日。 种子门市的李技术员长期跑王家村，用各种工业票跟王家村的人换野菜、红薯、板栗、腌菜等等。 大青山附近几个大队也不是铁板一块。外嫁的闺女、嫁进来的媳妇儿，哪个都不忍心看自己的血亲被饿死。新津县的人渐渐都知道县城南头的大青山饿不死人。来大青山找吃的人越来越多了。 能来的人大多跟这几个村子有些人沾亲带故的，谁也做不到不让这些人上山找吃的。然而就这么一疏忽，只两三天的光景，大青山就彻底变了样。 已经到了深秋，大青山不复以往的青翠，野菜所剩无几。还有许多瓜藤仍些许叶子挂在上面。 大青山周围的村民并不动这些瓜藤。他们知道春天一来，这些瓜藤上就会结满鲜甜多汁的瓜果，而且能一茬一茬不停地结，直到深秋。 然而别的地方来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有些人饿得连土都吃，这些瓜藤，鲜嫩多汁，简直是人间美味。 大青山上经过一番地毯式搜刮，人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剩下黑黝黝的土地。不过，深山老林他们还是没敢去，毕竟熊瞎子的传言早就在全县传开了。 大青山周围的村民们欲哭无泪。王家村倒还好，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其他几个村吃不消了。秋天在大青山上搜集的物资熬不过年关。他们把板栗、山药、葛根这些能够储存的先储存在地窖不敢动，每天仍旧要上山找吃的。 这下大青山连树皮都被剥了，还上哪儿找吃的？ 王家村的人都忍不住惋惜。其实这种情况，以往也出现过。没到春荒时节，大青山都见不到一点绿色。野菜刚刚冒头就被挖了。树上叶子刚出头，就被撸了，有时候荒年严重，也有人剥树皮吃。 “哎，这大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缓过来。”队长吸着烟斗，看着大青山，心疼地说着。 “还好我们听了风老太所说，早做打算，现在地窖里都是吃的，不然指望大青山，现在就彻底完了。”队长媳妇小声说，“现在食堂里连每天都烧野菜干糊糊。你别说，那野菜干泡了水，跟新鲜的也没多少差别。咱们大青山，真的这个！” 她说着竖起一根大拇指：“都是老天保佑！你说，皎皎不会是老天爷拍下来的山神奶奶吧？” 队长一个烟斗打在她的胳膊上：“别瞎说，这个话能在外面说的？” 队长媳妇疼得吸了口气：“我就在家说下，什么时候出去说了？” 队长吸了口烟，半晌道：“不管是什么来头，我们能度过难关，都得感谢她。心里记着，以后有机会总要回报回去的。再说了，咱们王家历来受到风家的庇护……” 皎皎也没想到，她只不过两天没上山，大青山就大变样了。 “皎皎啊，现在人人都在看大青山，可不能像之前那样了。”风老太担心皎皎又像之前那样小手一挥，大山变绿，“你想啊，这些人把东西全部搜刮回去，一天两天应该饿不着的。不如想一个法子，慢慢来。” “那就播种吧！”皎皎道，“草籽两三天就能长出来了。” 皎皎把空间之前储存的草籽，麦种，红薯、葛根，桃核等等一股脑装进乾坤袋中，拜托鸟仙人，让它趁着夜色带着她去大青山播种。 光秃秃的大青山在皎皎的呵护下，渐渐起了生机。第二天，遥遥看去，大青山似乎又被一些嫩嫩的绿色包裹着。等到了走进了才发现，黝黑的土壤中冒出细细小小，犹如花针一般的小草。 大青山附近的几个村子终于放下心，许多人忍不住跪地长拜，感谢老天爷保佑，祈求山神奶奶多怜惜山下的子民。 到了第二天，大青山上的绿色更明显了，小草从土里冒出头，吐出两三片嫩芽。 如此不过三日，大青山上又恢复了绿油油的生机。 这次王家村、周家村、闫家村还有蔡家村的大队干部紧急碰头开了个会，定下守护大青山的计划。 大青山饿不死人，但是首先得让大青山不死。 四个村庄决定让大青山休养生息，三天内，任何人都不能上山，包括王、周、闫、蔡四个村庄自己人。 定下计划后，四个村子里所有的青壮年全部出动，在大青山沿途设关卡，任何想上大青山的人都必须经过关卡。 第30章 限行 大青山饿不死人，首先大青山不能死。 大青山复绿了。在被人们犹如蝗虫过境般搜刮得一干二净的大青山，仅仅三天就复绿了。 这一消息让大青山附近的四个村村民们喜极而泣。他们能够在荒年也不用逃荒乞讨的底气，就是大青山。 大青山沿途设起关卡，附近四个村村民轮流看守。 “大叔，行行好吧，让我上山找口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了。大叔，行行好吧！” “大哥放我上山吧，我家几个娃娃饿得连哭声都没有了，就等着这口吃的救命！” “大爷，救命啊！我家的老母亲就快不行了，临终前怎么也得让她吃上一口啊！” 关卡前，是面黄肌瘦的难民，他们面容凄苦，说到难处涕泪交加。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王家村是大山爷爷带队，一个村子一半人都在关卡上值班。 “大娘，不是我不让您上去。你也看到了，这山上的草才冒头，让它再长长，不然那么点草尖儿被挖了，大家都得饿死！”大山爸劝慰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闻言老泪纵横：“后生娃，你就让我上去吧。我今天不带点吃的回去，我家的几个小娃娃就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说完又朝大山爷爷和狗蛋儿爷爷作揖：“两位大哥，行行好，给条生路吧！” 大山爷爷和狗蛋儿爷爷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那老太太苦求无果，最终朝大青山一跪到底，哀声道：“山神娘娘，您睁开眼睛，救救我们这些苦命的人吧！山神娘娘，小的给您磕头了，山神娘娘，显显灵吧！山神娘娘啊！” 随着她这一跪，山下的人全部都跟着一跪不起，哀嚎着让山神娘娘开眼， 救他们一命。 关卡前值班的人都大吃一惊，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 王家村的人七嘴八舌劝慰道：“你们快起来吧！什么山神娘娘，小心破四旧把你们抓起来！” “什么破四旧，我饿都要饿死了，要是大青山能救命，破四旧的人来了也得喊一声山神娘娘！” “山神娘娘！山神娘娘！” 难民们一边哭一边往前逼近。 王家村的人节节后退，最后只能落荒而逃。难民们太多，众怒难犯啊！ 难民又一次涌入大青山。风老太抱着皎皎站在自家院子里，远远看着大青山。 “刚刚狗蛋儿家人回来，说完全挡不住！闹饥荒的人太多了！没办法拦。”风老太跟皎皎说，“再这样下去，难民们眼红，发起疯来，我们几个村子挡不住啊！” 不用风老太说，皎皎已经看到了。 大青山上的东西毕竟有限，山上实在找不到食物，山下周围四个村子就是肥羊。 王家村首当其冲。难民们也不傻，这几个村子，王家村离大青山最近，占着大青山很大一个山脚。而且王家村人看起来最有精神，男女老少都精气神十足。 所以他们首先就冲进王家村，到处搜刮，没想到王家村果然是头肥羊，家家户户都有两个地窖，地窖里满满登登都是吃的。 王家村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口粮平白被抢，他们还得靠这些度过荒年呢！ 一个要抢，一个要守，难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出手十分狠辣，王家村人不仅粮食被抢，人也被打得不轻。而抢粮食的人，由于人太多，抢了就跑，反倒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皎皎早上就看到了。 “无妨，我已经做了准备。” 皎皎看向大青山。 大山深处一群群野猪蠢蠢欲动。到处“嘶嘶”声，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在地上扭曲翻滚。两头黑熊站在洞穴前，朝天吼叫，几匹狼在树林里徘徊。 最近这半年，大青山上灵气波动，许多动物受到灵气的滋养，身体比之前更加强壮，头脑似乎也聪明不少。此时山林上空一只大鸟在盘旋。山林中树上许多小猴从这条树枝荡到那棵树上，好不惬意。 大鸟盘旋许久，终于发出一声鸣叫。小猴儿们一马当先，朝山下冲去，紧随其后的是横冲直撞的野猪，毒蛇也不甘落后，吐着信子在草丛中游走。 半山腰，挖野菜的人互相争抢底盘，吵嘴的，你推我搡的，甚至动手打起来的都有。 突然，有人直起身竖起耳朵，满脸惊恐：“喂！别打了，你们听……” “是什么声音？”有人颤颤巍巍地问。 地面抖动，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一群野猪，龇着獠牙，从山上冲下来。 野猪之后是吐着信子“嘶嘶”叫的毒蛇。树上还有石头等东西不断砸下来。 远处，传来一声凶猛的吼叫，大概是黑熊。紧接着一声长长的狼嚎久久不绝。 “快跑！”有人喊道，“山神娘娘发怒了，快跑！” 大青山上的人吓得提上篮、背着筐就往山下跑。 山上的人如潮水般冲下山，到了山脚，他们一转头，野猪还在身后。这些人吓得一刻不敢停，四散开来。 山脚下，王家村和蔡家村的人吓得连忙躲进屋里，只盼望这些发疯的野猪不要破坏村庄里的蔬菜瓜果才好。 野猪群一直追着人上了路，这才哼哼着回转身子，在村子里东嗅嗅，西闻闻，大概是没找到自己想要吃的东西，慢悠悠回山上了。 只有王家村风老太的院子外，一群野猪哼哼着不愿离开。 不远处，狗蛋儿家里，狗蛋儿爸拿着把草叉子蠢蠢欲动：“这野猪想干嘛？要不我悄悄喊些人过来，把它们叉死，还能得几头野猪肉吃。” “你几斤几两？那是多少头野猪？你看野猪那獠牙，一个就能把你顶穿。狗蛋儿爷爷拍了狗蛋儿爸一个巴掌。 老汉朝野猪指了指：“你仔细看，这些野猪好像没想怎么着，一头头看起来还挺乖顺。” 狗蛋儿爸仔细一看，好像确实是。 “奇了怪了。”他心里琢磨着。 不多时，风老太家的篱笆门打开，莲花和水秀战战兢兢端着几个盆出来。 风老太抱着皎皎出来。皎皎指着野猪道：“你们几头，吃完猪食，乖乖回山上，不要下来扰民！” 几头野猪抢着把食吃完，吧唧嘴巴，甩了甩尾巴扭头回山上了。 狗蛋儿爷爷和狗蛋儿爸互相看了眼，不发一言。 大青山的山神娘娘发怒了，山上猛兽下山吃人了。一时间，大青山成了禁地。尽管如此，每天仍有许多难民在大青山附近徘徊。 大青山有了几天休养生息的机会。一场秋雨落下，大青山却越发青翠。 山下的人越来越多。王家村的队长干抽着烟斗，找到风老太家闲聊。 上次狗蛋儿爷爷偷摸去他家，把野猪的事情告诉了他。“说不准，她还真是我们的山神娘娘！” 这次要放人上山，当然也得来请示一下。 “大青山这两日我看着恢复得差不多了。”队长拿着烟斗敲了敲腿，他是多年的老风湿腿，一到下雨天就疼得不行。往年风湿一发作，他就习惯性地用力翘腿，以缓解疼痛。说来也怪，这半年来，他的风湿腿居然好了。不过一到下雨天，他还是习惯地敲腿。 “山底下人越来越多啦！再拦估计拦不住了！”队长又敲了下腿。 “那就让他们上山吧！”说话的照旧是风老太，“反正大青山这么快就长满了吃了，也是……” “我知道，我知道，是山神娘娘给我们这些人的活路！”队长抢着说，“我们都知道山神娘娘对我们的恩情。您放心，现在虽然不让烧香拜佛了，但是山神娘娘永远在我们心中！” 风老太抽了抽嘴巴，我放啥心。她悄悄看了看一旁玩耍的皎皎，心说，你们这山头大概是拜错了。 不过，也无妨。按照风老太的认知，哪座山都有山神，大青山也不例外。只不过，大青山的山神似乎没看到他们这些难民，所以只能他们家皎皎代劳了！ 得了山神娘娘的恩准，王家村队长找到其他几个队长商量怎么管理大青山的办法。 第一，不能像上次那样，赶尽杀绝，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第二，人多，物资有限，要按顺序来，不能争抢，不能打架斗殴。 大体方向定好，四姓村宣布，放开关卡，让山下的人有序上山。 人们终于能再次进入大青山了。 一眼望去，大青山郁郁葱葱，进入其中，更是惊喜连连。地面上野菜覆盖，石头上地衣丛生，树干上木耳、蘑菇比比皆是。 上山的人激动得泪流满面，连忙跪下，口中喃喃，多是感谢山神娘娘。 这次人们乖觉，按照要求，不再赶尽杀绝，太小的野菜留着再生长几天，没有成熟的果子就留着等成熟再摘。有人运气好，还抓到野鸡野兔，野鸡蛋和鸟蛋也时不时能找到几窝。至于别的，菜花蛇、田鼠等等也偶有遇到。 人们此时终于明白，只有好好对待大山，大山才会回馈以丰富的物资。 四姓村村民维护起秩序，在大青山上巡逻。不遵守规则，过度挖菜的，争抢吵闹、打斗的一律赶下大青山，以往冲撞山神娘娘。 陆家村，离大青山不近不远，之前也有些人经常跑四十来分钟过来找吃的。此时，陆家村的陆丰收带着小孙子毛蛋，从大青山上下来，顺带到风家看看。 风老太之前救了他弟弟，这个恩情一辈子也报不完。 风老太正好在家，见陆丰手来，连忙迎进来，给他们倒水。 毛蛋手里捧着几个野柿子，一股脑放在桌子上，往皎皎那边推了推：“给妹妹吃！” 莲花把柿子拿去洗了洗，端来放在桌子上。 皎皎率先拿起一颗柿子咬了一口，满嘴清甜，一点涩味都没有。 “好吃，你们吃！” 毛蛋咽了咽口水，他在山上摘的时候吃了一颗，自然知道这个柿子有多好吃。但是爸爸说了，这些要拿来送给皎皎妹妹。所以他忍着馋，再没吃一颗。 风老太塞了颗柿子在毛蛋手里，笑道：“吃吧，老太家离大山近，想吃再去摘。你吃！” 毛蛋看了看爸爸，见后者点头，这才接下，啊呜一口咬去大半。 “家里老人身体怎么样？”风老太问陆丰收。 “自从上回回去，吃了药之后，腿脚便利，眼睛也亮了许多。一直说来谢谢您，一直没时间。”陆丰收感激地说。 其实还有一点，家里实在拿不出东西上门做谢礼，所以一直拖着。今天来，一来是这个事情拖得太久，二来现在饥荒，他来看看风老太家需不需要帮忙。 “大娘，您家里头需要帮忙的，都跟我说，我最近天天往大青山跑，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 他说着，又把自己从山上捡的板栗捧出来：“我也拿不出什么别的，给皎皎添个零嘴也好的。” 陆家村离得稍微远一点，陆丰收并不知道王家村的存粮情况。 拿来就是一片心意，风老太照旧接下，又吩咐水秀：“把你屋里夏天晒的菜干、瓜干拿两捆，再给毛蛋拿两把花生回去吃。” 水秀会意，拿一个小筐进屋装了结结实实两大把菜干和瓜干，又装了一袋子炒花生和炒板栗，几捧红薯干，零零总总装满筐。 陆丰收又略坐片刻，起身告辞回家。 “给毛蛋带点零嘴回去。” 小筐一拿出来，陆丰收连忙推辞。 “我们就在山脚下，抬脚就到了，你们那么远，还得费老大功夫。这回就算了，你下回来什么也不要带，有空让毛蛋来玩。” 陆丰收再三推辞不了，只得红着脸遮遮掩掩把东西那环境。 好在路上人人都挎着篮子背着筐，他手里的东西稍作掩盖一下也不显眼。 回到家给陆老太一看，陆老太又感激又叹气。 “风老太真不愧是人人敬佩的神婆。这个恩情，我们是越欠越多了！” 陆老太家里还剩下一缸子黑面，这些日子都是靠野菜混着一把黑面煮成糊糊充饥。好在小儿子陆丰名那里今年的粮票还没寄来。 再过个把月就到新年了，一家人数着日子熬。 第31章 惊现巨型南瓜 一场秋雨一场凉。接连几次秋雨后，天气已经进入寒冬。 好在有山神娘娘保佑，大青山到了冬天仍能找到食物。水潭里的鱼苗密密麻麻，仿佛怎么也抓不完。野菜没多少了，但是地衣漫山遍野都是。树上果实没多少了，土里又能时不时挖出葛根。这些葛根个头特别大，挖出来一个够吃一顿的。 毛蛋这天运气好，他贪玩，跟在一只小猴身后在树林里钻进钻出，不知怎么得，就来到一个以前没来过山沟里。十几个大南瓜躺在山沟里，南瓜藤已经有些干瘪了。 毛蛋大喜，这些南瓜特别大，他两只胳膊展开刚刚抱得下。这么大的南瓜，省点吃，一个就够一家人吃好几天的。更何况，这里还有十几个！ 有救了！毛蛋兴奋地原地又蹦又跳。 等冷静下来，他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么多南瓜，怎么拿回去？他在这个地方应该属于深山老林里了，不然这么多南瓜不会没人发现。 最好的办法是去告诉他爸爸。但是，这么多南瓜，万一他离开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毛蛋踌躇半天，最后只能决定去喊他爸爸。 “毛蛋，毛蛋，你在哪儿？” 不远处，陆丰收的声音宛如天籁般响起。 “爸！爸！”毛蛋激动地跳起来，“我在这！在这！你快来！好多南瓜！好多好多！” 片刻之后，陆丰收跟在一只猴子身后，找过来。 “你个臭小子，怎么能自己在深山乱跑？你以为这是村子里头啊？深山有熊瞎子，有狼的！”陆丰收对着毛蛋一通责备。 毛蛋双眼放光，丝毫不把陆丰收的话放在心上，他拉着陆丰收往南瓜藤那里走。 “爸！你看！你看！这么多南瓜！这么大！一个就够我们吃好多顿了！” 陆丰收顺着毛蛋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吃惊地嘴巴都合不拢。山涧里，躺着十几个黄灿灿的巨大的南瓜！ 他目瞪口呆，半晌才问旁边乐不可支的儿子：“儿子，快快快，你掐我一下！这不是真的吧？这么多！这么大！南瓜！” 毛蛋冲他胳膊就是一口，松口胳膊上两排牙印。 陆丰收却咧嘴笑：“真的！真的！” 他话没说完就飞扑过去，这个南瓜抱一下，那个南瓜摸一摸。 “有救了有救了！这么多南瓜！我们有救了！”他说着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跌落在南瓜上。 陆丰收感觉擦了擦眼泪，不让儿子看到。 家里人都指望着陆丰名那边寄粮票，只有他知道，陆丰名那边今年没有粮票寄来了。下半年，陆丰名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被降职处理，原本的粮食定额和补助都减少很多。 这件事情，家里只有他知道。他说都不敢说，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给家里找吃的。他不说，家里人还有希望，说了，希望就没了。 “爸，怎么运回去？”毛蛋眼睛晶晶亮看着他。 这一个南瓜少说也有两三百斤重，怎么运确实是个问题。 最好的办法是把南瓜竖起来滚下去。但是问题也出来了，一次带走不了几个南瓜，剩下的可能就是别人的了。 然而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陆丰收最终咬咬牙，下定决心。 他把手臂粗的藤掐下来，费力地把南瓜竖起来，一点点往山下滚。 滚到半山腰时，确保毛蛋不会走丢，陆丰收这才躲在一棵大树后，让毛蛋下山找风老太。 “你告诉风老太，我们发现十几个大南瓜，每个都有几百斤重，让她多找几个人一次全部运回去。” “好嘞！”毛蛋飞奔着下山。 风老太家有几个人在看病。毛蛋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说，着急地抓耳挠腮。 皎皎一看毛蛋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从口袋里抓吃一把糖衣花生，跟毛蛋说：“哥哥吃花生！” 水秀擅长下厨，糖衣花生她做得做好，糖衣均匀，花生香脆。每次一出锅，皎皎就要把糖衣花生收进空间慢慢吃。 现在大家连吃的都没有，糖衣花生是十分奢侈的零食了。毛蛋嘴巴里口水迅速分泌，他硬生生别过视线不去看皎皎手中的糖衣花生。 “皎皎妹妹你吃！我不吃！窝刚刚在山上吃了好多果子！” 皎皎心中轻叹，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懂事又能干！ 病人很快抓药出门，毛蛋连忙上前小声跟风老太道：“老太，我在山上发现了好多大南瓜！好大！我爸让我来告诉你，多找几个人去运回来。一个好几百斤重呢！” 风老太一听就知道是皎皎干的，她看向皎皎，后者把最后几颗花生扔进嘴巴里，拍拍手上的糖粒，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深藏功与名。 大白驮着皎皎，跟毛蛋一起带路。王家村十几个年轻人跟在后面，去见识一次几百斤重的大南瓜。 陆丰收远远看到毛蛋和大白，这才松一口气。 毛蛋和大白皎皎留下看着南瓜，陆丰收跟着王家村的人进入深山，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推着大南瓜，像演杂技一样从山中出来。 山上采地衣的人们震惊了，还有这样大的南瓜？这一个南瓜得够多少人吃的？人人捶胸顿足，可惜自己错失一个好机会。 王家村一行小年轻可乐坏了，一行人吹着口哨，把大南瓜滚下山，滚过风家小院，最后滚到大队食堂。 分给陆丰收的三个大南瓜也暂时保存在王家村大队食堂。 陆丰收怕路上太扎眼，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跟王家村人商量好，在王家村大队食堂把南瓜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一个南瓜，光种子就有几千颗。而且颗颗饱满，个头大。留下几十粒做种子，其他炒一炒，过年的零食就有了。 南瓜大卸八十块都不止，砍得王家村的菜刀都卷刃了，好在陆丰收眼力劲儿够，连忙拿块磨刀石，刷刷开始磨刀。 砍南瓜是个力气活，陆丰收砍两下就没力气了，狗蛋儿爸自诩力气最大，当仁不让接过菜刀，砰砰砰把剩下的南瓜砍了。 南瓜砍了不好保存，风老太牵头，让陆丰收换了红薯，一板车拉回去。 剩下两个大南瓜暂时寄存在王家村食堂。不过他没想到，这两个南瓜最后没能进他们陆家人的肚子。 第32章 发现大南瓜的第二天，李技术员和另外一名国字脸同志，蹬着自行车出现在王家村。 此时是上午十点多，王家村全体成员正在食堂吃大锅饭。早饭仍旧是南瓜粥。昨晚上的南瓜粥香甜饱腹，喝完浑身暖洋洋的。所以今天早上大家一直要求继续喝南瓜粥。 皎皎混在一群小孩堆里，也吃得津津有味。 李技术员和国字脸一出现，队长急忙放下碗，迎上去。 “张县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这一路冷的，喝点粥暖和暖和吧！” 国字脸四下看了看，发现大家碗里都是南瓜粥，饶有兴致地说道：“行，给我也来一碗。” 他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粮票，“粮票。” 队长推辞一番就收下了，他经常出去吃饭，自然知道，干部吃饭要给粮票的。不然传出去，可就是大问题。 幸亏王家村一向吃食不紧张，做饭的王桂芬和队长媳妇自然不会抠抠搜搜，此时锅里还剩小半锅南瓜粥。 队长媳妇给张县长盛了碗浓稠的南瓜粥。李技术员也给了张粮票，和张县长一样，得了一大碗粥。 张县长端起粥喝了一口，眼睛明显亮了。 “小李，你尝尝，怎么样？” 李技术员这才端起粥，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好吃！这个南瓜甜度高，味道太好了！” 张县长点头，又喝了口粥，说道：“我也觉得，这个粥喝一口，浑身暖洋洋的，舒坦着呢。” 皎皎眨眨眼睛。这个新来的县长跟陆丰名是好友，都是实干派。所以，这次南瓜肯定能在县里推广起来。 “是是是，我也觉得。”李技术员连连点头，大青山附近的风水有点玄妙，不光食物产量高、个头大、味道还出奇的好。 队长从他们对话中，已经大概猜出张县长此行的目的了。他悄悄看了眼皎皎。 皎皎感觉到他的视线，看向他冲他露出个笑容，点了点头。 队长瞬间觉得自己被山神娘娘鼓励到了，激动地脸通红。 “王队长啊，你们这个南瓜是大青山上摘的？”张县长仔细喝完粥，问道。 “对对对。”队长连忙点头，“那个，建国，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队长说完又不动声色瞥了一眼皎皎，见后者歪着脑袋听他们说话，便放下心：“建国，快来跟张县长说说。” 建国是小丫的叔叔，瘦瘦高高的，是昨天参与滚南瓜的选手之一。 此时小伙子满脸通红，挠了挠脑袋说道：“就是，陆家村人先发现的，然后告诉我们村的风老太。风老太又吩咐我们几个人去运来。” 张县长含笑点头道：“再说详细点，在哪里发现的，还有吗？” “算是深山了，那个地方我们之前好像没去过，一个山沟沟里头全是大南瓜，一条藤上有十四个呢！” 张县长吃惊地“呦呵”一声：“这么多？” 李技术员也紧盯着建国。 建国点头：“是啊，我们也很吃惊。那南瓜藤比我手腕还粗。” “你们这里以前见过这么大的南瓜吗？”张县长转脸问队长。 “没有没有！第一次见！”队长连忙说。 “大青山，还有没有别的特别的地方？”张县长继续问，“我听说，我们县很多人都来大青山找吃的。” 队长笑道：“那可不是。大青山以前年年春天就是我们度过春荒的粮库。今年更是不一般，翻过年来大青山就十分慷慨。大概是知道我们今年要闹灾，山里头好多吃的。这都冬天了，您看，山上还绿油油的。很多人还上山找吃的呢！” 张县长看向大青山，目光中闪烁着光芒：“大青山！好啊！救了我们多少人民！好！王队长有空没有？有空陪我到大青山里头走一走！” “有有有！当然有！张县长您请！”队长连忙伸手请张县长先走。 张县长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跟打饭的队长媳妇和王桂芬说道：“剩下的南瓜，你们可不能再动了，我回头让人拿粮食来换。之前挖出来的南瓜种子还在吧？麻烦都给我存着别动！” “哎哎！好！”队长媳妇连忙点头应是。 见张县长交待完事情，队长连忙指引着他往大青山走。 皎皎轻拍一下大白，大白立刻摇着尾巴跟上去。 见大白跟上去，王家村许多人也跟着上山看热闹。 大青山上，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在采地衣。地衣生长快，又耐寒，头天采了，第二天又遍布满山野。 张县长在大青山上走走停停，不时询问队长一些问题。 一直东张西望的大白此时突然像打了鸡血一般窜出去。 “走走走！跟上！”狗蛋儿爸立刻叫道，他好久没有跟大白上山寻宝了，此时一看大白窜出去，忍不住跟上去。 他一跑，又有几个人也跟着一起跑了。 “这是什么情况？”张县长好奇地问。 队长哈哈大笑：“前头那条狗子是我们村风老太家的，这条狗子十分聪明，经常带他们进山寻宝。而且此次不落空！所以大白只要一跑，就说明有好东西。” 张县长更好奇了：“还有这种事？走，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张县长一行人追随着狗子的方向，匆匆赶去。 却说大白带着一群人，在树林里钻来钻去，最后停下来，汪汪叫。 狗蛋儿爸一行人累得气喘吁吁跟上来。 “宝贝呢？在哪儿？” 狗子对着前面汪汪汪地叫。 狗蛋儿爸一看，好家伙，又是一地的大南瓜。 “大白！可以啊！”狗蛋儿爸摸着大白的脑袋夸奖，“回去说不定能给你讨个奖励！” 张县长来了之后问了许多有关南瓜的事情，肯定是奔着南瓜来的。 第33章 又来要南瓜? “大白，走，下去接人！”狗蛋儿爸叮嘱其他人看好南瓜，带着大白回去找人。 “队长，县长！这边！大白又找到一处，都是大南瓜！”狗蛋儿爸离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哈哈哈！好好！走，看看去！”张县长爽朗地哈哈大笑，“这条狗子果然名不虚传！” 一行人跟着大白找到了大南瓜。 李技术员双眼放光，从张县长身边挤过去，跑到瓜藤仔细查看。 大南瓜的瓜藤已经枯黄，不过仍然能看得出，这些瓜藤十分粗壮，比他手臂还粗。瓜叶已经斑驳，仍有一口盆那么大。要是没有枯萎，瓜藤、瓜叶都能吃。 李技术员又从地上捏了把土，在手中仔细查看。 张县长也一脸喜悦，他绕着南瓜啧啧称赞。 “小李，怎么样？能看出是土壤还是种子？”张县长问。 李技术员用手指搓了搓土，又在鼻子下闻了闻，最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包了一大捧土，仔细包好装在口袋。 “初步看来，土壤很肥沃。不过我之前来王家村看过，他们山脚下的土壤也很肥沃。所以想要具体数据还得带回去，请市里的科研机构的同志们作进一步分析。” “行，那回头把山脚下的土壤也带回去一并检测一下。” 张县长说完，手痒痒：“我摘一个吧？” “您请！您请！”队长连忙引着张县长到最大的一个南瓜前面。 张县长端详一番，拍了拍大南瓜，感慨道：“这么大的南瓜，够好多人吃的吧！” “可不是。”队长回道，“一颗大南瓜就抵我们大队一顿饭的。” 张县长把大南瓜摘下来，又跟众人一起把南瓜竖起来，滚了几下，这才拍拍手站到一边。 王家村人一路高歌，把十几个南瓜 滚回大队食堂。 张县长让从隔壁村里借了拖拉机，把二十多个南瓜都带回去了，给王家村补贴了一些工业票、粮票和几袋高粱。 王家村人对工业券倒是感兴趣，高粱扒拉两下，这玩意儿还不如南瓜好吃。 狗蛋儿爸撺掇大白：“大白大白，今天再带我们去山里，看看能不能再找点大南瓜！” 这次他不贿赂大白，而是拿了一把麦芽糖给皎皎。他满脸讨好：“皎皎，再带大白进一次山呗！” 狗蛋儿跟在后头，看着麦芽糖直流口水。 皎皎知道，最迟今天，县里还得来人。不过，这次有点麻烦。要找南瓜估计要下午了。 “好呀。”皎皎道。 “好嘞！”狗蛋儿爸爸喜滋滋回家准备上山的东西。 皎皎见队长站在旁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她眼睛一转，跟队长说道：“队长爷爷，我们大南瓜今天吃了吧？让三奶奶和狗蛋儿奶奶现在就烧！” “好！我这就让她们烧！”队长不问原因，一口答应，转身找自己媳妇去了。 快中午时，村东头大路上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这群人把自行车停在村口大槐树下。中山装背着双手走在前头，其他几个人簇拥着他一路走进王家村。 队长在大队里和会计合算工业票该怎么用，一抬头，就看到中山装。他不由自主啧了声，小声嘀咕：“这个瘟神怎么来了！” 面上，他欢欣喜悦，表情夸张地迎上去：“王书记好啊！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王书记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王队长是吧？我听说你们大队有巨型南瓜？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好嘞！您这边请！我们队食堂还剩下一个大南瓜，没舍得吃，我带您去看看！” 队长在前面领路，一行人晃晃悠悠朝食堂去。 大队食堂里，早饭之后，队长媳妇和王桂芬就开始拾掇大南瓜。村里的年轻后生帮她们把大南瓜劈开，她们则有说有笑地从大南瓜里头往外挖种子。 “这个大南瓜，一肚子都是种子，这拿去育苗，得种出多少棵南瓜苗！”王桂芬感慨。她边说边从里头挑几个个头最大最饱满的塞口袋里，“我收几个，回家种篱笆边上，看看能不能长这么大。” 队长媳妇笑道：“我们王家村的种子我全都留下来了。昨天处理好了，可累死我了，就等着过两天种下去了。” 掏第一个南瓜时，队长媳妇就已经把全村的种子都留下来了。 王桂芬嘿嘿笑：“还是你聪明。我上回也留了点。这回我再拿点给我娘家。” 这么好的南瓜，又大又好吃，关键还顶饱，哪个农民见了不得留点种子？ 挖完种子，王桂芬让村里的一个年轻人搭把手，拿着大砍刀，对着南瓜一通砍，砍成了无数块。 “现在烧吗？”王桂芬问队长媳妇。他们早饭刚吃完没多久，按说晚饭一般下午两三点开始准备，四点左右开吃。不过今天吃完早饭，洗完碗，队长媳妇就拉着她，让她留下来把南瓜拾掇出来。 “烧！先烧好，等下晚上要吃的时候，一把柴火热一热，很快就能吃了。”队长媳妇拉着风箱，往灶膛里丢木头。 “行！” 反正早晚都得做，王桂芬把硕大的锅盖盖上，又把另外一口锅锅盖也盖上，两人一边烧火一边聊天。 等队长带着一群人晃悠悠到食堂时，大南瓜已经被开膛破肚，投入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泡了。 “哎呀！谁让你们这么早烧晚饭的？啊？真是，胡来！”队长跳脚！ 你啊!队长媳妇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表面上却惊慌失措地问：“啊？怎么了？我们昨天出去找吃的回来晚了，大家伙晚饭很晚才吃。我就合计今天早一点烧好，到时一把柴火热一热，很快就能吃。” “书记还说来看一看大南瓜呢。你看看你们！怎么做事的？”队长吹胡子瞪眼教训起自己媳妇和王桂芬。 “书记？县长不是刚来看过吗？还把我们大南瓜给拉走了！书记来干啥？不会也要我们的南瓜吧？” 王桂芬快人快语，她看了看锅里，掀开锅，说道：“要南瓜是没有了，不过也凑巧，等会南瓜粥好了，正好给他一碗尝尝。” 中山装男人脸色黑了下来，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给他一碗尝尝？他缺你这碗南瓜粥吗？ 第34章 抢功劳 跟随中山装王书记的一个中分头见王书记的脸色十分难看，连忙问道：“那你们村还有南瓜吗？” 王队长摇头，惋惜地说：“这是最后一个！个败家娘们，净添乱！” 队长媳妇白眼快翻天上了，好在还顾及她男人在领导那里的脸面，生生忍下去想要说的话。 “那山上还有没有？不是说在你们村后头的山上发现的？你带我们上山，不，你带人上山再摘几个下来！”中分头又提出要求。 “这……”队长迟疑道，“这大南瓜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我们队人把大青山溜达过很多次都没发现。” 中分头不耐烦地说：“那不是发现了吗？让你们村队人都上山，一处处找，总能找到！” 队长脸色也不太好看：“上次不是运了一拖拉机的南瓜？我们再找也不能保证找得到。” 中分头脸色也不好看，要是姓王的同意书记他们说的，他们还要跑来这王家村？ “怎么，你这是不想完成上级下达的命令了？”中分头恶狠狠地问。 “小孔！”王书记开口，对王队长语气和蔼道，“王队长别在意，孔科长也是着急想要找巨型南瓜，为我们县百姓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中分头连忙说道：“对对！王书记说得是。王队长，我们王书记不顾严寒赶来询问巨型南瓜的事情，都是为了老百姓啊！你可不能不支持工作啊！” 队长也是老油条，见状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我也没说不上山，主要是上山也不一定找得到。您要是还需要我们王家村人上山，我立马让他们全部上山去找！” 王书记朝着大青山的方向扬了两下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我去大队办公室，通知大家上山！书记您是跟我们一起上山，还是在大队部等？” 王书记不说话，又是中分头开口：“这上山我们经验不足，我们就不拖后腿了，就在大队等你们。快点吧！” “那行！”队长痛快答应，他也不想一直演戏，不跟去做好！ 王家村大队喇叭响了：“所有人注意了，所有人注意了，所有男的壮劳力都到大青山脚下集合，我们上山。” 王家村人放下手里的活，三三两两聚到山脚下。 “这是干啥？又要上山找吃的？”小丫爸问道。 “听说县里书记来了，让我们进山找南瓜！” 人群嘀嘀咕咕。 队长带着一个叫小孙的年轻人从大队部走来。 “介绍一下，这是县里的孙同志，跟我们一起进山找南瓜。人都到齐了吗？到齐我们就上山了！” 队长说完率先走在前面，后面的人呼啦啦跟着上山。 小孙边走边回身打量，半晌问道：“王家村壮劳力就这么些？是不是有点少？王队长，你不会是消极怠工吧？” “狗蛋儿爸他们一早进山了！”有人说道。 小丫爸一听直跳脚：“什么？我说怎么没看到他们，怎么进山我喊我一下！” 另一个中年汉子笑道：“谁让你跑得快，吃完早饭就窜没影儿了。” 小丫爸懊恼地直拍大腿，也不知道这些人这次上山又弄到啥好吃的。 爬到半山腰，小孙就有点气喘吁吁了，他平时做办公室多，家又是县城的，没多少机会爬山。 “到……到了吗？” “还早着呢！”队长说，“大南瓜一般都长在深山了。还得往上爬，说不定还得翻过这座山，到后面那座山看看！” “啊？翻过这座山？”小孙抬头看还有一半没爬的大山，心中无限后悔。 早知道就不争这个先了，谁愿意谁来，快累死老子了！ 又爬了几分钟，已经产生畏难情绪的小孙实在走不动，扶着一棵树，靠在大石头上坐下呼哧喘气。 “不行，我爬不动了，你们去，找到了再来通知我！我就在这里歇会。” 王家村人继续前行，小孙坐了一会又后悔了。爬山时一直在运动，身上出了汗。现在停下来，渐渐觉得冷了。 小孙站起来跳了几下。还是觉得冷。他看了看树林，不见王家村人的身影。想来也没那么快。 “这帮土老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真是冻死我了！”小孙哆哆嗦嗦抱怨着。 “叔叔！”一个小女孩软乎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孙回头一看，一只大黑狗，背上驮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站在他身后。 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水亮亮的。 “你在叫我吗？”小孙问道。 “是的。叔叔你小心身后哦！”皎皎好心提醒。 身后？小孙转身一看，一条毒蛇，大半个身子缠在树上，伸长脖子，冲他“嘶嘶”吐着信子。 “啊！”小孙哀嚎一声，浑身瘫软在地，吓得七魂去了六魄。 “说了让你小心哦！”皎皎说完，一拍狗子，“大白，走啦！” 树上的那条蛇扭着身子从树干上滑下来，在小孙身边转一圈，最后盘在他身旁。 良久，小孙悠悠转醒，一睁开眼睛、一个三角形蛇头伸过来，他“啊”的一声，又一次晕过去了。 不远处树林里，一群人看到小孙又晕过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活该！还骂我们土老帽！呸！”狗蛋儿爸骂道，“什么玩意儿！” “走吧，我们去找队长爷爷，让大白带我们找好吃的！”皎皎拍了拍大白，“去吧！” “好嘞！”众人一听找好吃的，全都眼睛泛绿光。 此时，王队长带着一群人在山中漫无目的随处乱走。 “队长，这个书记看着人不怎么样啊！反正不如上次来的县长！”小丫爸评论道。 “那肯定，你看他眼睛都快长头顶了！话都懒得跟我们说！” “可不是，还想我们给他找南瓜，我呸、找他个头啊！” “不过，我们大南瓜不是都叫张县长拉走了么，这个王书记是干啥来的？” 干啥来的？肯定是抢功劳呗！而且他的目的肯定不是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为了老百姓！他眼睛都长头上了，老百姓又不是飞在天上的，怎么可能入他的法眼？ 第35章 寻瓜未果 大白不愧是有灵性的狗子，一会抓只野鸡，一会叼只野兔，一会又从地里拱出一窝土豆。还屁颠屁颠领着人去水潭抓鱼。 王家村人在山上烤野鸡、烤野兔、烤鱼、烤鸟蛋，吃得那叫一个欢。 山下，大队部，王书记等了半下午还不见王家村的人下来，神色渐渐不耐烦了。 中分头孔科长连忙说道：“要么我们去个人，上山看看什么情况？” “找个人快去快回！找不到今天就先回去！”王书记神色不耐。 前两天，新来的张为民从王家村拉了一车南瓜回去，可把县委的人惊呆了！ 宣传科的孔科长第一时间跑去找王书记，表示一定要借此机会往上报告，新津县培育出巨型南瓜，一个南瓜上千斤。 王书记一想，可不是。现在到处粮食产量节节攀高。新津县跟不上脚步，王书记一狠心，在上半年小麦收获季节，谎报产量。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刚上报就被地级市的一个副市长给打下来，说他谎报产量，并且把当季新津县粮食产量的真实数字随报告一起退回给他。吓得他立马夹起尾巴，不敢做假。 然而不敢归不敢，不代表他就死了这条心。这次一听是巨型南瓜，他立刻就有了想法，小麦产量做假，这巨型南瓜没做假吧？全国各地，据他所知，没有一个地方有这么大的南瓜的。 不管怎么说，他一定要接着这个南瓜，在上级面前长长脸！ 想到这里，王书记的脸色稍微缓解一些，他吩咐：“小孔，就你去吧！你办事牢靠！” 孔科长连忙满口答应，转身就往山上走。 要说他多想上山？肯定不想，不然刚刚他就不会让小孙跟着上去了。领导都发话了他肯定不能推脱。 推脱不了，不代表照办。领导交代的事情，阳奉阴违，这种事情他熟！ 孔科长走出大队部院子，脚步就放慢了，谁爱上山谁去，反正他不去。他溜溜达达走到山脚下，就看到小孙屁滚尿流地从山上跑下来。 “小孙，让你跟王家村人一起找南瓜，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下来了？”孔科长趁机斥责道。 “孔科长，救命啊！有蛇跟着我！”小孙满脸惊慌，看到孔科长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直往孔科长身后钻。 “你干什么？哪里有蛇？”孔科长怒喝。 “蛇啊！好大一条蛇！就跟在我身后啊！”小孙躲在孔科长身会死活不出来，把孔科长衣服都拽得不成样子。 山上，王家村人吃饱喝足，晃悠悠下山了。 “孔科长啊！孙同志？哎呀这是怎么了？蛇？我们大青山确实很多蛇。” “你说的那条啊，你看看是不是这条！”狗蛋儿爸坏心眼儿地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条又粗又长的蛇，嗖的一下放到孔科长和小孙面前。 “啊！”“啊！” 两个嘶声裂肺的尖叫穿破云霄，吓得狗蛋儿爸手中的蛇都跟着抖三抖。 “滚！拿开！你这个鳖孙！给我拿走！”孔科长尖叫着跳开，他身后的小孙也跟着跳到一边。 狗蛋儿爸脸上的笑消失了，心中暗骂，俩孙子！ 队长见差不多了，这才从人群后面缓缓走出来。 “呀，这是怎么了？爱民，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冒失！你觉得蛇是好东西，别人不一定这样想！快躲一边儿去！” 狗蛋儿爸爱民撇着嘴嘟囔着：“胆子比我儿子都小！” 孔科长拍了拍衣服，把小孙的手拽下，勉强维持镇定，鼻孔朝天问道：“让你们找南瓜，你们南瓜呢？” 队长手一摊，无奈道：“我说了，就算都出来找也不一定找得到！凭运气，可能还有，可能没有了！” “你们是不是没有认真找？一个个随便糊弄一番了事？”孔科长用手指点着王家村众人。 皎皎在人群中，一贯挂着甜甜笑容的脸蛋冷下来。我们王家村的人这么可爱，是你能随便指指点点的？ 孔科长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王家村的人都吃惊地看着他脚下。 他一低头，只见两条蛇，裹着他的腿往上爬！ “啊！！！” 一声哀嚎之后，孔科长也像之前小孙一样，两眼一翻栽倒在地。 小孙原本躲在孔科长身后，还没来及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孔科长压在身下。 王家村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队长也抖着肩膀无声地笑。笑完，他一本正经地跟大家说道：“快快，两位同志受惊了，你们怎么能只看热闹呢？赶紧扶去大队部！” 王家村的人手忙脚乱把两个人抬去大队部，路上不小心还掉了两次。 王书记还在大队部喝茶，听到外面乱糟糟的，急忙站起身往外走。 “找到巨型南瓜了？” 他还没问完，就看到孔科长和小孙人事不省躺在地上。 得知原因之后，王书记阴沉着脸，扭头从王家村离开。 “两天之内，必须给我找到巨型南瓜！” 临走前他撂下一句话。 “有没有南瓜，能不能找到，又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我们要是找不到会怎么样？” 有不服气的年轻人看不过，气愤地问。 “补助粮申请不到，种子给差的。不给批准各种物资。还有，原来闫家村村民被上面人来扒过屋，拉过粮食，你们不记得了？” 狗蛋儿爷爷王五爷爷捻着胡须说道，“当然了，队长去开会被批评，这些都算是小事了。万一再扣个帽子，是杀是留都是他们说了算！” “那这样说，还必须得给他弄出个南瓜来了？” 王五爷爷不出声，但是大家心中都清楚，如果真是他说的这样，还真的乖乖给他找出个南瓜来！ 狗蛋儿爸悄悄看了眼皎皎，他可是知道的，皎皎家后院曾经长过几个大南瓜，个头有巨型南瓜一半大小。不过风家人仔细，每天拿大叶子盖着，不进院子转悠还真发现不了。 皎皎往嘴巴里塞了颗糖，一抬头，正看到狗蛋儿爸看她。这几颗糖还是今天进山时狗蛋儿爸贿赂她的。她把剩下的糖塞回口袋，小手护着口袋，扭过身子。 狗蛋儿爸哭笑不得。 “那怎么办啊？万一真找不到怎么办？” “要不去找张县长，问问能不能借一颗？” 王家村人七嘴八舌。 队长没说话，只是悄悄看了眼皎皎，见她正眯着眼睛吃糖果，一脸的惬意，瞬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行了，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晚一点再想想办法。现在，都去食堂吃饭！” 第36章 困扰王家村众人的难题很快就解决了。 李技术员特意骑车来告诉他们，这件事情过去了。张县长已经把所有南瓜交给专门的部门，开肠破肚，把种子取出处理好，并进行温床育苗，以便提高南瓜种子的出苗率。等到这些全部做完，正好就是南瓜播种时节。 土壤也化验好了，比一般土壤肥沃一些但是也没有特别的物质。能够长出如此巨大的南瓜，应该还是南瓜品种的原因。 “张县长已经把这件事情跟上级汇报过了。上级很重视这件事情，等我们这一茬种出来之后，看看是不是能够全国推广。” “那边没机会就南瓜再做文章了，所以他也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不用担心这件事情。等回头，南瓜育苗成功，优先配给你们王家村。” 队长摆摆手说：“我们村的种子不用费心。我们之前留了足够的种子。而且我们自己育苗也不错。” 别人不说，风老太家育的苗绝对无人能比。 “对了，上次你们村的红薯，我拿去找专家检测分析过了。你们都留好种了吧？我之前把这个事情一并汇报给张县长了。张县长说，种完南瓜，紧接着种红薯。你们一定把红薯留好！如果粮食不够吃，你跟我说，我跟张县长申请。” 一个南瓜已经风头太盛了。红薯的话，需要低调进行，不能再惹别人眼红了。 “没问题，我们都留着呢，放心吧！” 李技术员放下心来，又跟队长说道：“你们山上还有什么宝贝？发现了一定告诉我！我给你们从县里争取好东西。” “成！”队长应得十分爽快，“对了，好像有几棵板栗树，十分不错，就是不知道值不值得推广。” 板栗从种下到结果需要好几年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说，到时这位县长还在不在任上也不好说。 “什么板栗树？带我去看看！”李技术员倒是十分感兴趣，立刻就要上山。 “等等。我给你拿些板栗尝尝。” 队长从地窖里拿了一小筐板栗出来。 李技术员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一看，板栗个个颗粒饱满，比一般的个头要大两倍。咬开壳，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四散开来，入口一尝，甜脆可口。 “好！不错！个头大，又好吃！这个板栗好！”李技术员赞不绝口。 “走，上山看看！” 李技术员跟在队长身后，兴致勃勃出发。 路过风老太家，李技术员看向风家院子里的两棵桃树，又打起桃树的主意。 “风老太家是不是？这家的桃树，我来几次，每次都是碧绿碧绿的。队长你帮我介绍下，我进去看看？” 队长不知道皎皎和风老太怎么想的，不敢做主，便说：“先上山看看板栗树，桃树等回头我问问风老太再说。” 李技术员只得作罢，一步三回头跟着队长走了。 等人走远了，皎皎从屋里出来。 这位李技术员非常负责，对工作矜矜业业。在张县长的支持下，经他的手，红薯和南瓜得以在新津县推广，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新津县饥荒的程度。 之后，他又着手推广板栗树。不过板栗树的推广并不顺利。一般来说，板栗树从种下到结果需要好几年，很多人觉得种植时间太久，懒得折腾。倒是王家村响应了号召，在大青山上种植了一片板栗园，过了三年多，板栗开始结果，果实个头大，味道好，几乎没有坏果。 开始，这些板栗都被王家村人自己吃了。又过了两年，大青山的板栗因为味道好出了名，很多工厂、政府单位都把板栗作为中秋节发放的福利。 一时间，王家村倒因为板栗树赚了不少钱。 再后来，事情有点复杂，这位李技术员不知道为何，被人丢菜叶，吐唾沫，还有人肆意打骂他。到这里，画面就结束了。 皎皎眉头紧锁，她看不懂最后那段，但是不妨碍她对李技术员人品的判断，这是个好人！不管别人怎么打骂他，在皎皎的眼里，他就是个好人。 不行，这个好人，怎么都不能让他发生这些事情。 皎皎小手握成拳，暗自下定决心。 “噗嗤！”莲花从屋里出来，看到皎皎，笑道，“你个小人精，又在干什么呢？” 风老太和水秀闻言，从屋里出来看热闹。 皎皎冲莲花一皱鼻子：“哼！告诉你，你也不懂！” 风老太把皎皎搂进怀里，笑得不行：“对对对，她什么都不懂！” 水秀在一边捂嘴笑。莲花则佯装吃醋：“姥姥，你太偏心了！” 皎皎在风老太怀里冲她做鬼脸。 “风老太在家吧？”有人慌慌张张跑来，“快，蔡家村有个媳妇，难产，蔡婆子接生不了，让我们来找你！” 风老太放下皎皎，吩咐莲花：“莲花，你去把包袱拿上，走了！” 莲花脆生应了，进屋拿了接生包袱，跟风老太出门去蔡家村。 “又剩下咱们娘儿俩！”水秀抱起皎皎，“走，我给你做的罩衣做好了，你来试试……” 然而，风家怎么可能安静呢？这不，篱笆外，一群小孩朝里头喊：“皎皎，皎皎，出来玩啊！” 狗蛋儿打头。自从他爸把家里仅有的一些糖块用来贿赂皎皎之后，狗蛋儿就成天来找皎皎玩，只希望她能哪天小手一漏，漏出点糖渣渣给他，他都开心死了。 皎皎从屋里出来，新罩衣带着大大的口袋，水秀给她装了两大把炒花生：“去吧，小心别摔着啊！” 皎皎无奈地看了看两个大大鼓起的口袋，再抬头看篱笆外一圈双眼放光的小伙伴，行吧！ 皎皎以及她鼓鼓的两大口袋，一如既往受到小伙伴们热烈欢迎。 第37章 色狼 李技术员跟队长上山转了一圈，对大青山的物产之丰富十分羡慕。尤其是那十几棵板栗树，他更是赞叹不已。 “这树看起来没多少年头，居然能结这么多果实！真是没想到！”李技术员感慨道，“大家说得没错，果然是大青山保佑我们一方百姓！” 板栗树一般生长到20年左右才是盛果期，眼前这些树，看树干粗壮程度，也就几个年头的样子，不仅结果，还结了这么多优质果，不是大青山保佑，他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这个好！这山上有多少棵？”李技术员问道。 皎皎当初从空间移出来十四五棵正当结果期的板栗树，后来又陆陆续续移出来二十来棵小树苗，这些树苗分布在山上各处，生长速度也比山上野生板栗树快，目测再过个一两年就能结果了。 为了让其他野生板栗树也能够结出更多果实，皎皎进山时，还时不时给其他树浇浇水。所以，现在大青山的板栗树棵棵都能结出满树好果子。 “多少棵我还真没数过，三四十棵总有的。” “太好了！等我回去把手头的忙完，就来研究这些板栗树！要是能全县推广，我们县人民的口粮就丰富多了！再到荒年也不怕了！”李技术员满脸憧憬，眼中都是对能够吃饱喝足的渴望。 两人在山上转了大半天，傍晚时分才从山上下来。 此时，大队部食堂的烟囱还有几缕白烟飘飘悠悠荡漾开来，饭刚烧好，他们回来的正是时候。 “走吧，今天在我们大队吃，不收你粮票，我们不缺这点粮！”队长豪迈地说。 李技术员对王家村的存粮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数，便不再推辞，跟着去了大队食堂。 大队食堂，此时非常热闹。每天两顿饭就是王家村人聊天八卦的好时机。 “我听说，那个书记被搞下去了？”王桂芬伸头问旁边人。 三人成虎，刚刚李技术员明明说的是这件事情解决了，传来传去，成了书记被搞下去了。 “瞎说什么呢！”队长及时制止谣言传播，“快，给李技术员装碗粥，厚一点！” 王桂芬被抓包也不尴尬，拿起大铁勺，从锅里底部捞厚的，一大勺红薯干和绿豆，装了满满一大碗。 李技术员嘴巴里泛起口水，好久没吃到这么硬的粥了，一筷子下去，好几块红薯干。粥里还放了点玉米面，愈发显得粘稠厚实。桌子上摆着一碟子酱疙瘩丝，调了点红红的辣椒油，看起来十分可口。 李技术员稀里呼噜吃了一大碗。一碗吃完，王桂芬不顾他反对，又给他装了一大碗。 这是李技术员这半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放下碗，他再一次感慨，王家村伙食太好了！ 皎皎吃完饭并未离开，而是跟小伙伴聚在一起玩翻花绳。一根红色毛线绳子，两只小手一翻，变幻出无数花样。 就在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忽听有人说到风家。她竖起耳朵，听到李技术员跟队长求道：“队长，你就帮我跟风老太说说，她家的桃树实在不一般呐！” 队长咂了下嘴，说道：“不一般的话，可能我们一般的土地种不了。” 李技术员…… “不过，之前我们村里人倒是用那棵树的桃核种了桃树，全都活了，长得还挺好。你没看到我们王家村家家都有两棵桃树吗？就是那个桃树的种子！” “真的？走，我看看去！”李技术员站起来就要走。 队长连口烟都没抽上，默默把烟袋收回去，跟在李技术员身后往外走。 “队长爷爷！”皎皎甜甜喊道。 “哎哎哎，皎皎啊，还没回家啊！”队长立刻抛下李技术员，转身朝一堆小屁孩那边走。 李技术员眼睁睁看着队长扔下他，跑去一堆小孩子中间，把一个白生生软萌萌的小姑娘抱起来。 看到小姑娘，李技术员深深觉得，扔下他没错的。 他忍不住上前逗弄：“这娃娃是谁家的？也太可爱了！” “风老太家的。”皎皎甜甜地回答。 “呀！难怪！人杰地灵啊？”李技术员眼睛更亮了，瞧瞧这小姑娘长得，难怪家里桃树四季常青，风水好！ “叔叔要不要去我家？我家有好吃的桃干哦！” 好吧，队长心说，这是知道了李技术员的打算了。 “去去去！”李技术员立刻狂点头，“走，叔叔抱你！” 李技术员从队长手中硬生生把皎皎抢过去，脚下生风，出了食堂直奔皎皎家。 队长跟在后头一路小跑，累得直喘气，最后干脆不追了，自己找个屋檐晒太阳，抽烟。 到了风家，李技术员才突然意识到，空手上门，好像有些唐突。他只得不好意思道：“皎皎啊，这次事出有因，下回李叔叔一定给你带好吃的来！” 皎皎点头：“要糖糖就好了！” 糖糖能买得多，小伙伴都分得到！ “好！下次叔叔给你买糖糖！” 说完，皎皎就朝院子里喊道：“太姥姥，来人啦！” 风老太没出来，莲花先出来了。 “李技术员啊！快进来！皎皎来，姑姑抱！” 莲花伸出手，皎皎从李技术员怀里挣了挣，自己滑下来，跑进屋子。 莲花不知她要干什么，不过皎皎小人精，做什么十分有自己的主见，便不再理会，请李技术员进院子。 桃树下，有几张椅子和一张石桌子。风老太不在家，莲花也不好把李技术员让进屋子，就让他在石桌旁坐下。 “我给你倒碗水，你等下！” “不用忙乎，我看看这两棵桃树就走！”李技术员连忙推辞。 莲花已经转身进屋给他倒水了。 十二月的王家村，寒风凛冽，但是自从进了风家小院，外面的寒风似乎被隔离开来，院子里虽然不是多暖和，至少不太冷。 李技术员在两棵桃树下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稀奇。 听王家村的人说，风家的桃树种下不过一年的光景，此时看这两棵树，树干粗壮，树枝伸展，树叶虽然不茂盛，但是也算生机勃勃。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两年的树，反倒像十余年的大树。 “李叔叔，给你桃干吃！”皎皎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包桃干，小脚吃力地迈过门槛，吓得李技术员连忙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把她从门里提出来。 包桃干的纸散开，一股浓郁的桃香飘进李技术员的鼻子。 “好香啊！”李技术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说道。 莲花端水从锅屋出来，就看到李技术员抱着皎皎，低头深深吸一口气，陶醉得说好香！莲花立刻浑身起鸡皮疙瘩，怒火中烧。 “你个流氓，看我不打死你！” 莲花把碗一丢，一个巴掌冲李技术员后脑勺打去，“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个色狼！” 第38章 小人作祟 李技术员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呢，后脑勺就平白被莲花狠狠扇了几巴掌，整个人晕乎乎的。 “姑姑！是桃干哦！”皎皎伸出头，把手中的桃干举给莲花看，“你打错啦！” 莲花…… 李技术员把皎皎放下，无辜地摸着后脑勺，龇牙吸气看向莲花。 一直在屋里做鞋垫的水秀听到动静也跑出来，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莲花……求你闭闭嘴吧！ 李技术员看莲花满脸窘迫，放下手，宽慰道：“没事，没事，误会，误会一场！” 莲花干笑道：“是是是，不好意思！我……我给你倒水！” 她捡起地上的碗，逃也似的跑回屋里。 皎皎赶紧把桃干递给李技术员，吃吧吃吧，吃两根缓缓。 李技术员看向桃干，跟皎皎对视一眼，两人扑哧笑起来。 他捏一根桃干，丢进嘴巴，刚嚼两口，脸色变得陶醉起来，满口的桃香，让他仿佛置身于夏天，枝头微风吹过，桃树叶沙沙作响，吃一口桃子，汁水在唇齿间炸开。实在是太享受了！ 李技术员吃完一根，又吃一根，不知不觉，把一包桃干吃了大半。直到莲花把糖水给他送来，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这是在风家做客呢！ 李技术员连忙停下拿桃干的手，这次轮到他尴尬了。他干笑着说道：“这个桃干，太好吃了，一不小心没注意……” 吃了大半包。李技术员脸上都烧起来了，这时节出门做客，哪有这样吃人家东西的？ 岂料莲花毫不在意，她挥挥手道：“没事没事，你尽管吃，我们还多着呢！剩下的你要是吃不完，包回去给你家孩子吃！” 李技术员脸又红了：“那个……我没孩子。” 不光没孩子，他还没结婚呢，光棍汉一个！ 莲花看了看他通红的脸，突然明白过来，故作无所谓地宽慰他：“嗨，有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这年月，有孩子没粮食也是个事！” 她时常跟风老太给人接生，对这方面比别人更坦荡些。 李技术员……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莲花把那包桃干递给皎皎：“给李技术员再装点吧！” 家里好吃的，只有风老太和皎皎找得到，她和水秀是连桃子毛都摸不到！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李技术员连忙推辞，开玩笑，空手上门也就罢了，还又吃又拿，脸都没地方搁了！ 皎皎灵巧地接过桃干，跑回屋子，片刻之后，拿了满满一大包桃干出来。 莲花太热情，又是个姑娘家，李技术员不好跟她推来推去，只得收下，心中却暗暗盘算再去借张糕点票，回头买点糕点糖果之类的送来风家。 推辞完了，李技术员转到正事上。他捏着桃干问道：“这包桃干得不少桃子才能做成吧？你们家这桃树，一次能结多少果？” “具体多少不知道，我开始还数着，后来数不清啦就没数。反正很多，我们村家家都分了，还剩下不少呢！” 李技术员看着手中的桃干，心想肯定是不少了，当季水果最新鲜，这些桃干肯定是桃子吃不完了才做成桃干保存下来的。 “你看，有桃核哦！”皎皎小手心中握着一颗桃核。 光是桃干看不出桃子大小，一看到桃核，李技术员就差不多能估计出桃子的大小。 “这桃儿个头不小啊！”李技术员拿起桃核仔细看。 桃核像一颗水滴形，顶头尖尖，腹部圆圆。 “我能打开看看里头的桃仁吗？”李技术员询问皎皎。 “好呀，叔叔是要栽桃树吗？我们家还有好多桃仁哦！” “真的？太好了！”李技术员觉得皎皎就是个小福星，每次都能说到他心坎上。 “对啊，夏天我们吃了好多桃子，都留下来了，太姥姥说等到过年时，要给我做炒桃仁吃！” “吃……吃…..吃…..不能吃！”李技术员从凳子上蹦起来，急得说话都结巴了。 “还没吃哦！”皎皎歪着脑袋说，“还没到过年啊！” “那就好！那就好！”李技术员松了口气。虽说明年桃树还会结果，但是那得再等一年啊！ “可是，我桃仁给你，过年就没有桃仁吃啦！”皎皎一脸苦恼，“没有桃仁吃，过年都不香啦！” “香！香！我给你买瓜子！买花生！买芝麻糖！让你一个新年嘴巴里都是香的！” 李技术员立刻打包票。 “那行吧，你等着！” 皎皎迈着小短腿，在莲花的帮助下跨进门槛，跑进风老太屋里，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包桃仁拿给李技术员。 李技术员如获至宝，把桃仁包好塞进胸前的口袋里。 此行收获颇丰，李技术员心满意足地离开王家村。 与此同时，县委大院里，王书记脸色铁青，气得把新换的搪瓷缸都扔了。 “好你个姓张的，处处跟我作对！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书记，我听说具体负责这件事情的是一个叫李修成的技术员。”孔科长凑过去问道，“我听说他家条件不好，到现在还是光棍汉一个！要不要把他拉拢过来？” “哼！一个技术员，处处给我添麻烦！你去看看，他跟姓张的怎么勾搭上的！能争取来最好，争取不了就找他的事情，让他不得安宁！” “好嘞！” “还有那个姓张的，你再查查，他到底是搭的哪条线儿，怎么不声不响就把市里头专家给请来了！” “好！我这就去查！” 孔科长说完又问道：“王家村那边，你看？” 一提到王家村，王书记的脸色更臭了，白白跑一趟不说，最后还弄得一身臭。如果王家村人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呢。 “让他们继续找！” “好嘞！”孔科长心中得意极了，哼！叫你们王家村人不把我放眼里，以后有你们受的！ 第39章 李家 李技术员在县城有个宿舍，不过为了照顾家里父母和弟弟妹妹，他经常一有点好东西就骑车一个多小时回家。 就比如今天，他从王家村出来，也没往单位宿舍去，直接骑车回家。 李技术员家一共十五口人，大哥、二哥已经娶妻生子，每家各两个孩子。三哥前年结婚，没过半年老婆就去世了，现在是光棍一个。他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是半大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 李技术员小时候聪明，高中毕业之后，家里托了关系，花了不少钱才让他在镇上种子站找了个工作。当时老二家刚刚结婚，李技术员跟家里约定好，结婚之前他的所有工资全部上交，结婚之后每个月上交十块。 李技术员爱钻研，工作一年多因为表现突出，又有重大贡献，被破格调到县城的种子门市。当然这中间也有些人情世故在。 李技术员在县城工作五年，这期间也有很多人给他张罗对象的时期。但是每次到相看家庭时都被李家大嫂、二嫂搅黄。 不过李技术员一心扑在工作上，又因为大嫂、二嫂的缘故，对婚姻没有抱什么美好的想法，所以一直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着急过。 李技术员到家时，天已经麻麻黑了，他一路骑车，体力消耗大，不过还好今天在王家村吃得饱，倒是第一次没觉得饿。 “四弟回来啦！”李大嫂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转。 李技术员只“嗯”了一声，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径直往父母房间走。 李大嫂见他空手回来，无趣地“切”了一声，回屋了。 李家房屋紧张，大哥家一间，二哥家一间，三哥家本来也有一间，但是三嫂去世后没多久，小弟就搬去跟是三哥一起睡。李技术员每次回来也都是挤在三哥屋里。 至于两个妹妹，则跟父母住一间，屋子里拉个布帘子隔开，外间住着李父李母，里间住着两个妹妹。 李大嫂进屋，见东头屋老俩口住的房间门被关上了，悄悄趴在门上，屏息偷听里面的声音。 然而还没等她听到什么，就听老小李修远问道：“大嫂，你想听什么不如直接打开门去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 李大嫂丝毫没有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反倒很坦然地说：“我也没有偷听，不过刚刚过来听到里面有点动静，过来看看罢了，你不说，我也要开门进去的。” 真是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不待她开门，里面有人已经把门拉开了。 李技术员站在屋里，看着他大嫂说道：“我也没想着干什么，不过是住宿舍习惯了，进屋就关门。大嫂下回有什么想听的，就直接推门进来好了！” 李大嫂上前一步，慢悠悠走进李父李母的房间，嘴上说道：“啊哈哈，可不是。我知道四弟你为人最坦荡！” 她眼睛四处快速看了下，没看到什么东西，也不走，屁股一扭，在老俩口的床上坐下：“四弟这么晚回来是有事啊？” 李技术员不想理她，跟李修远说道：“你们学校什么时候放假？” 李修远已经上初中了，快到放寒假时节了。 “说是还有半个月。” 李技术员便搂着弟弟往外走，留下李大嫂跟李父李母大眼瞪小眼。 三哥屋里，两个妹妹也在，她们是双胞胎，比李修远大两岁，今年读初三。两人正埋头写作业，见李技术员进来，脸上都绽放出笑容。 “四哥！” “哎！”李技术员回应道，又问，“作业还没写完呢？抓紧，等下写完四哥给你们好吃的！” “哎！”姐妹俩齐声应道，低头接着写。 “你呢？”李技术员问弟弟。 “我早做完了，我作业少！” 李技术员往外面看了眼，见大嫂没有跟来，从棉衣里掏出一包桃干，抓出几根给弟弟。 桃干一拿出来，浓郁香甜的桃子香味立刻在空气中散开。 双胞胎和李修远都不约而同地低呼：“好香啊！” 弟弟捏起一根送进嘴巴里，旋即陶醉地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而双胞胎则齐齐咽下口水，手下速度明显又快了一分。 “三哥呢？”李技术员问道，他每次回来三哥都不在家，不是出去干活就是挖草根剥树皮，反正很少呆在家里。 李技术员知道，他三哥这么做无非就是两点原因：一是想多攒点吃的，二是怕影响弟弟妹妹学习。 “他傍晚出去时说是去河南沿儿看看能不能摸点鱼。”李修远一根桃干吃了许久才舍得咽下。剩下的几根握在手里不舍得吃。 “我嘴里还有桃子味呢，等没有了再吃！” 李技术员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行，你找张纸，我给你和三哥包几根出来，留着慢慢吃！” 李修远赶紧把之前藏起来的一个油纸包拿出来，展开抖了抖。 李技术员一看就知道，这个油纸包还是他中秋时拿回来的点心包装纸。 “你跟三哥吃。今年不够多。等明年，四哥给你多带点回来！”李技术员想好了，明年桃树结果时，他一定去风家换一点来，给家人吃。 “不用！这就挺好的，过过嘴瘾就行了！哪还能多吃！”李修远知道四哥用钱紧张，连忙推辞。 “你别管了！”李技术员心中已经有了成算。今年如果推广这几件农作物有成果，他肯定还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大嫂来了！”李修远看到大嫂从老俩口屋里出来，连忙低声说道。 李技术员心中暗骂一声狗皮膏药，推着弟弟从屋里出来，顺手又把门关上，朝屋里写作业的两个妹妹说道：“好好写作业！”说完拉着弟弟往外走。 大妹妹见他们走了，一抬手，把门从里面拴上。李大嫂的脚步被迫硬生生停在门外。 “呸！一家子穷鬼！”李大嫂骂骂咧咧走了。 屋里姐妹连互相对视一眼，都撇嘴摇头。 天很快黑了。李技术员和弟弟也没什么事，就一路走聊着一路往河南沿儿走去找三哥。 远远看到河南沿儿有一束微弱的光在晃动。 “是三哥。”李修远喊道，“三哥！四哥回来了！” 远处那束光抬起来，朝他们这边晃了晃，不多时，三哥李修民就上来了。 “三哥，看四哥给我们打什么来了！桃干！可好吃了！你快吃一根！” 李修远把藏在胸前的桃干掏出来，捏一根送到李修民嘴边，李修民连忙把头扭开：“你吃，你们吃，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李技术员笑着说：“你就吃吧！我特意带回来给你们吃的！这个桃干是个好东西，我下午吃了大半包呢！等吃完了，下回还有的话，我再给你们带！” 李修民还想推辞，李修远已经把桃干塞进他嘴巴里了。其实就算他不塞，李修民也坚持不了多久，主要是桃子味儿太浓了，他口水都泛滥了！ 第40章 上门拉拢 李技术员第二天临走时，偷偷给弟弟几块钱。这是李修远这个学期的学费，他拖了许久没钱交。 双胞胎的学费也是李技术员悄悄攒了几个月才攒齐交上去的。 “四哥，我以后长大一定报答你！”李修远感激地说。他知道四哥攒点钱不容易，他每个月工资上交家里，只留一些吃饭的钱。这些钱都是他想别的法子攒下来的。 “没事，你只要好好读书，就算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李技术员拍拍弟弟的肩膀，骑上车走了。 他的粮食关系转到单位去了，大队里没有他的早饭。再说了，就算有，也不过是一碗照得出人影的稀饭，底下零星几粒高粱。 李大嫂撇嘴，搂着孩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哎，人家又去吃香的喝辣的，可怜我们孩子，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李二嫂平时和李大嫂不对付，此时却步调出奇一致：“可不是，我这天天下地挣工分，饿得头晕眼花，有些人呦，真是千金小姐少爷命，天天什么不干，还有书读，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双胞胎老二李秀娟怒气冲冲道：“二嫂，你这话就没道理了。我和姐姐虽然上学，但是家里活我们没少干一样。洗衣打扫、出去找吃的，哪样我们没干？没吃食堂以前，饭都是我们烧的。倒是二嫂，除了下地回来什么事情都没干。二嫂说这话不觉得脸红？” 李二嫂“哈”了一声：“你说我脸红？我干嘛脸红？我每天下地干活都累死了！” “冬天哪有什么活？再说了，你平时都是磨洋工，人家拿八个工分、九个工分，你倒好拿五个工分，也好意思说我们？”李秀娟句句不让。 “好了好了！”李母出来阻止李秀娟，“一家人，这么计较做什么？” 李秀娟看向自己母亲，想反驳，又觉得无力，最终掉转头，饭也不吃了，就往学校跑去。 “秀文，快去劝劝你妹妹，不吃早饭怎么行？再说了，她不吃不就便宜别人了？”李母对着屋里喊李秀文。 李秀文在屋里收拾床铺，此时她抱着书从屋里走出来，看向一院子人也不说话，闷头走了。 “这一个个的！”李母叹气。家里自从老大结婚之后，家里日子就不太平，不是争抢东西就是抱怨干活多。老二结婚时，本来想找个性格温顺点的，哪知道老二不同意。他说大嫂是个泼妇，他媳妇如果性格温顺，肯定得被大嫂压一头，天天欺负。 最后老二自己相中的媳妇。新媳妇一进门，果然泼辣，新婚第二天就跟大嫂干一架，从此之后，李家彻底没有了安宁。 等到给老三说媳妇时，老俩口说什么也不敢再找脾气火爆的，只捡那温顺和气的姑娘相看。老三媳妇过门后，果然是个好的，不争不抢，干活也出力，就是命不长。 家里发生的这些，李技术员一概不知，他正忍着饥寒，蹬着自行车往单位赶。食堂到点就收，他晚一晚就没饭吃。 紧赶慢赶，好歹是赶上了。李技术员又累又冷，冻得直发抖。他把随身携带的大茶缸递给食堂窗口的大妈，客气地说：“大姨，给打点粥。” 锅里还剩下点玉米碴子粥。好在还热乎，李技术员接过大茶缸，一通唏哩呼噜吃个精光。那打饭的大妈认识李技术员，知道年轻人胃口大，拿热水把锅里冲了冲，又给他打了一碗免费的汤水。 李技术员吹了吹，喝一口，热乎乎的浑身舒坦。他吃了饭，有了能量，身体渐渐热乎起来。 李技术员端着茶缸，急匆匆走回前面门市。冬天种子门市不忙，一般没什么人。不过今天显然有点特殊，李技术员到的时候，他们的小领导陈刚已经在招呼人了。 “小李，快！你终于来了！”陈刚见到小李，连忙招呼。 门市里另外两个人看过来，小李依稀有点印象，一个是县宣传部里的科长，另一个面生，没怎么见过。 “这是宣传科孔科长。孔科长，这个就是小李。”陈刚的表情带着点讨好，他可是知道这位孔科长背后是哪位大神。 “孔科长好！”李技术员一看就知道，孔科长显然是来找他的。 孔科长甩了甩中分头，鼻孔朝天问李技术员：“你就是李技术员？我听你们领导说，你在岗期间工作十分努力，对底下各个乡镇情况都了如指掌。我想让你们领导给你申请个\\\"优秀劳动模范”，你看如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技术员深谙此道理，当下断然拒绝：“这都是我工作的范围，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不需要什么奖励，也没脸申请那个奖励！” 一向对工作推三阻四，阳奉阴违的孔科长……这是内涵谁呢？ 跟他一起来的小孙眼见这个条件要谈不拢，连忙抛出另外一棵橄榄枝：“李技术员，我听说你天天跑乡下，跟各地老农民打交道，是不是经常吃不上饭？这个劳模可是额外有一百斤粮票的！” 据他们打探来的消息，李家就快吃不上饭了！粮票绝对有吸引力！ 哪知李技术员还是摇头：“不用不用，比我工作认真努力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履行我的本职工作，实在不敢奢求劳模称号！” “不是……一百斤啊！另外还有布票、糖票，你都不要？” 听到糖票，李技术员脑海中闪过皎皎可爱的模样，不过他还是立场坚定地拒绝了。糖票他可以另外想办法，但是如果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陈刚见气氛僵住，心里暗骂小李不识时务。他笑呵呵打圆场：“我就说小李立场坚定吧！孔科长还不相信，一定要试一试你！” 他说着，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李啊！你看孔科长多器重你！听闻你工作十分出色，当即就要把你作为劳模候选人，并且准备为你专门做一期宣传，让我们整个新津县都知道你李修才！这是多大的殊荣啊！还不快谢谢孔科长！” 李技术员更加不敢接招，这么大的殊荣，要拿什么来换？ 第41章 又过了一个多月，南瓜苗育好，可以进行南瓜播种了。 在此之前，恰好是农历新年。由于秋天粮食颗粒无收，整个新津县新年气氛不复以往那么浓郁。 不过好在还有大青山，新津县的人才能勉强得以存活下去。 新年期间，王家村倒是热闹非凡。很多大队食堂无米下锅已经解散了，反倒王家村的食堂越办越红火。 过年前，皎皎为了让王家村人过个丰盛年，特意从空间里投放了两头肥野猪。 大白带着村里人上山打了两头野猪，解决了王家村人吃肉问题。大家把地窖里储存的黄壤大土豆拿出来，配上粉皮，炖了两大锅。 又有山上水潭里抓来的鱼，混合木耳、萝卜，又是两大锅。 没有大米，各家蒸了馒头、花卷、糖三角、小豆包等等端去食堂。 整个王家村人齐聚一堂，其乐融融。 饭后，风老太提供了桃干、糖衣花生，大队又拨款买了糖果、瓜子。大队食堂的院子中，升起一团篝火，烤红薯、烤板栗、烤鱼，欢声笑语织成一片。 一直到很多年后，当王家村人回想起往昔，这个年还被人反复拿出来念叨。 翻过年没多久，河里化冻了，气温一天天飞速上涨。李技术员按照之前的约定，给王家村送来一百多棵南瓜苗。 “说好了优先给你们的，这些南瓜苗你们可以自己种，也能送人或者换点东西。” 李技术员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队长自然道谢收下，承了这个人情。 南瓜苗挨家挨户分下去，让他们自己种也好，拿去送人、换东西都行。 王家村原本就留了种子，前段时间队长把种子都拿去请风老太帮忙育苗。此时两处南瓜苗一对比，王家村人不约而同选择风老太育的苗。 原因无他，自然是风老太育的南瓜苗个头大，根茎粗壮，一看就十分好养活。至于多的这几棵也好办。每家都有些外村的亲戚朋友，各处送一送，正好能得个人情。或者有的人家家境十分贫困，就拿南瓜苗去换点东西。现在新津县人人都知道大青山上有南瓜，一个几百斤重，这些南瓜苗自然大受欢迎。 周家村也跟着沾光。猛子也知道风家与众不同。早在大南瓜出来时，他就提醒周先勇，一定要去风家，跟风老太换点南瓜种子。 别问他怎么知道风老太家有南瓜种子，问就是他经常上山下山都走风老太家转一圈。不是给他们送点柴火去，就是捡到好吃的野果子，给皎皎送一捧。 风老太自己家南瓜结果，还送给他几块南瓜，让他蒸了给家里小毛头吃。 他还记得当时锅屋的案板上，小半个南瓜就占了整个案板。 周先勇以大队的名义找风老太换南瓜苗，送了风老太一小壶菜籽油。此时，周家村人也喜滋滋地在自己篱笆边上栽上南瓜苗。 闫家村，小丫姥姥家。 闫老太自从南瓜种下后，就每天早中晚三次雷打不动出来看她的宝贝南瓜苗。 她们家的南瓜苗跟别家的可不一样，这可是风老太特意送给他们的！ 去年他们家跟随风家的脚步，种红薯、土豆、南瓜等，收了不少。又有小丫家时不时接济，日子在闫家村算是数一数二的。 过年期间，她特意让针线活好的大儿媳妇给皎皎做了虎头鞋、虎头帽送去，小姑娘穿起来可爱极了。 风老太一高兴，当场给他们包了一包桃干、一包点心，并让他们过段时间来拿南瓜苗。 过了十五，气温一天天蹭蹭蹭往上涨。风老太让小丫妈妈给他们送来几棵带土的南瓜苗，又包了一包肥料给他们。 闫老太一家小心翼翼把南瓜苗种下。 他们家去年也种过南瓜，不过跟以往随意往土里埋种子不一样，这次他们花力气把篱笆边一圈都深深送了土，又把风老太给的肥料撒了点在地里，这才把南瓜苗种下。 这几株南瓜苗就是闫老太现在的心头肉，每天都得看几次。 这一看，闫老太就觉察出不一般。南瓜苗本来就粗壮，种下去见风长。不过几天就开始爬藤了。 闫老太每天乐滋滋，看完自己南瓜苗再看别人家的，心中都是不可告人的快乐！ 与闫老太隐秘的快乐不同，其他人家则是光明正大的快乐。 农家人多多少少都种过南瓜。这次南瓜自从种下开始就长势喜人。看样子比一般的南瓜苗要早结果。 与农家人开心相比，李技术员最近可谓焦头烂额。 过年期间，李大嫂和李二嫂像比赛一样，天天找事。 李大嫂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李技术员给弟弟妹妹交了学费，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说李技术员偷藏工资。 等李技术员把发工资的单子拿给他们看之后，她又开始说李技术员中饱私囊，工作过程中偷偷倒卖种子。不然怎么会有钱给弟弟妹妹交学费。 这个罪名就大了，李技术员气得不顾过年，直接骑车回县城宿舍住。 大年三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食堂也不开火。 李技术员家所在的大队食堂已经关闭了，过年都是各自回家吃各自的。李家本来就没多少存粮，年三十不过比平时多一个炖泥鳅，还是老三连夜下网抓来的。 李技术员不想回家，反正家里也没啥吃的，还有大嫂二嫂一个接一个找事。他正愁大年三十怎么过呢，王家村的狗蛋儿爸蹬着自行车跑到他们宿舍，把他带回王家村。 不知道是谁跟队长说，李技术员有家归不得，队长跟大家一说，全村人盛情相邀，让狗蛋儿爸无论如何都要把李技术员带到王家村过年。 李技术员也确实无处可去，便把手里的各种票收拾收拾，跟着狗蛋儿爸一起去王家村。 好在他年前曾经兑现过跟皎皎的约定，给她买了两包芝麻片和两包水果硬糖。不然这会儿还真不好意思去王家村呢！ 李技术员确实有点来钱的门道。他每天县城乡下两头跑，发现农村人十分需求各种工业票。而城里人口粮又定量，经常不够吃。 他就帮着周围朋友拿工业票跟农村的老乡们换点吃的或者别的东西。 李技术员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用一张收音机票跟老乡换了钱。他把这部分钱一分为二，一部分拿去给给弟弟妹妹交学费，另一部分存着做本钱。 不过换粮食都是前些年的时期，这两年老乡们自己都没粮食吃，对别的东西也不多追求，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第42章 这么巧…… 李技术员家人没想到他连年夜饭都没回去吃，这大近三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一家人除了老大、老二家之外，其他人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李大嫂、李二嫂甚至为李技术员没回来而暗暗高兴，两人因为争李技术员的那块黑面饼子又吵了几句。要不是顾及大过年的，战况还要升级。 而在王家村的李技术员跟着王家村人吃了丰盛的年夜饭，又在篝火堆里烤了红薯、板栗，看着村里人开心的笑脸，想起自己的家人，空余一声叹气。 李家穷，或者说他们大队穷是出了名的。外村人找对象，首先排除的就是他们村。一听说是河沿大队的，立刻摆手免谈。 村里很多人，三四十岁还是光棍汉。所以李家无论是二老还是李家大哥、二哥都对李大嫂、李二嫂的无理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是穷啊！李技术员暗暗叹气，农民也没有别的出路，除了种粮食还是种粮食。 现在粮食亩产量太低了，一家人累死累活一年，也不过将将够吃个肚饱。遇上荒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提高粮食产量，是他工作多年来最最想做的事情。只可惜他到现在也没摸出个门道。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王家村横空出世了。这里发现的南瓜、红薯、板栗给了他极大的鼓舞。虽然不是小麦水稻，这些东西也能填饱肚子。一旦遇上荒年，这些就是实打实的救命粮啊！ 就眼前，王家村丝毫没受到灾荒的影响，人人家中有余粮！不就靠这些农作物支撑的嘛吗？ 不管如何，一定要大力推广王家村的南瓜、红薯和板栗！李技术员暗暗下定决心。好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南瓜苗已经育苗成功，桃仁也交给有关专家去研究了，红薯也拜托王家村留了。只要天气转暖，一切都将按计划进行。 一个小小人站在面前，是皎皎。她嘴巴里含着一颗糖，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圆球，可爱极了。 “皎皎！过年好呀！”李技术员看到皎皎，心情大好。 “叔叔过年好！”皎皎嘴巴里的糖从一边换到另一边，“叔叔买的芝麻片好吃！” 李技术员笑得更开心了：“好吃以后叔叔再给你买！” 皎皎点点头：“交换！” 她“噔噔噔”跑开了，不一会拽着一个口袋在地上拖过来。 李技术员连忙接过，一看，满袋子土豆、红薯、还有三个布袋子。 “这……不行不行！这哪成！快，我给你拿回去！”李技术员怎么能要皎皎这些东西，连忙推辞要给她送回去。 哪知道其他人都劝道：“没事没事，你拿着吧，风老太家，皎皎说了算！” 李技术员无奈地笑，就算皎皎说了算，他也不能占这个便宜。 “里面有好东西哦！”皎皎咔嚓咔嚓咬着糖块。 李技术员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叔叔谢谢皎皎啦！” 风老太见李技术员又把东西拿回来，摆手道：“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给拎回来啊？李技术员，你这是看不起人怎么滴？” 这帽子有点大，李技术员只得诚惶诚恐收下。 李技术员在王家村呆到九点多，跟他们告辞回县城宿舍。年夜饭没回去，他担心家人回来找他。 车后座绑了一袋子东西，李技术员顶着寒风，心中却温暖似火。 到了宿舍，果然遇到来找他的三哥和小弟。这两人在他宿舍外头冻得直哆嗦。 “快快！快进来！” 三哥和小弟哆哆嗦嗦进了屋，李技术员去隔壁借了热水和一张行军床。三人喝了热水，这才觉得活过来了。 “四哥，你这口袋里什么，这么香？”李修远长了一个狗鼻子。 李技术员庆幸临走前收下皎皎的几块烤红薯和板栗。这么巧，三哥和小弟来了，不然大过年的一点吃的没有，也挺可怜的。 李技术员把烤红薯和烤板栗翻出来，笑道：“狗鼻子，好吃的，你有口福了！” 一路过来，红薯已经冷了。好在屋里有炭盆，李技术员生了火，三人把红薯和板栗在火上热了下，美美地吃下去。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红薯和烤板栗！”李修远吃完，躺在床上砸吧嘴回味。 三哥李修民直点头。 李技术员这才有空翻看麻袋里究竟都有什么宝贝。 “红薯、土豆、板栗……”他一样样拿出来。 他又翻出一个粗布袋子，一打开，里面一个油纸包，“这个是……嗯，桃干。” 李修远从床上蹦起来：“桃干？” 李技术员笑着把桃干递给他，“拿去跟三哥吃。” “这个是……” 李技术员翻看第二个布袋子，看着纸包里那根还算水灵的、白生生的人参哭笑不得。肯定是小姑娘不知道这个东西的贵重，以为是萝卜呢。 他把人参包好，收在柜子里，等明天一早就拿去还给风家。 还剩下一个油纸包，包着几个糖三角。明天早饭有了！ 李技术员心中暖暖的，就这一袋东西，他得包揽皎皎一年的零食！ 不行不行，至少三年！ 大年初一，李技术员弟兄仨生火烤糖三角，烤板栗，吃得满嘴香。 吃完饭，三哥和小弟出门转转，他们难得来一趟县城，哪怕现在街上冷冷清清都关着门，他们也觉得很稀罕。 李技术员则准备去王家村还人参。 宿舍大院里突然闹哄哄的，有人来砸门：“小李！小李！” 李技术员打开宿舍门，一个神情慌乱的中年女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李啊，你知不知道哪家有人参？快！要什么都行！快去帮我换！我们家学军爸等着人参救命！” 学军爸是农业局局长，他们家和李技术员住在同一个大院里。 局长媳妇经常私底下找李技术员换东西。 “小李！快点！你带我去！要多少钱我都换！” 这么巧…… 李技术员举起手中的油纸包：“那个……蔡大姐，我手里刚好有一根！” 蔡大姐原本绝望的双眼瞬间迸发出光彩：“什么？人参？” 第43章 人间少有 新津县受灾，张正作为农业局局长，每日四处奔波，忙得焦头烂额，吃不上饭是常事。大年三十下午刚和张县长从乡下回来，又遇上家中老人病危，忙忙碌碌一晚上，三十年夜饭都是在病房里吃的。 大年初一早上给老父亲端水时，张局长突然觉得眼前直冒金星，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送去急救室，首先怀疑是低血糖，打了一针葡萄糖。一针下去，一点反应也没有。院长不敢耽误，连忙请来自己的师父，新津县有名的老中医给张局长把脉。 老中医一上手，就说血脱了，脉散了，急需人参浓煎取汁服下，不然人命不保。可是问题是，近些年中医式微，人参这样的东西以前就很难得，现在更加稀缺。医院里没有人参，外头哪里有也不知道。 蔡大姐瞬间想到小李，他常年跑乡下，哪里有什么，他最清楚。 蔡大姐不顾一切，骑上自行车就往家属院赶。原本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去的，哪知道真的让她撞大运，还是迎面“咣”的一声撞上。 李技术员见蔡大姐跑得鞋都掉了，不放心，连忙骑车载着她往医院赶。 老中医一看到李技术员拿来的人参，大赞是多年难得一见的好参。 一碗独参汤灌下去，不过片刻，张局长就悠悠转醒。 蔡大姐喜极而泣，连道老天爷保佑。李技术员见没什么事了，就悄悄离开医院。 人参被用了，不管如何得跟风家知会一声。蔡大姐不会赖账，但他也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让她兑现，一切来日方长。 风老太一听人参这件事，就知道皎皎故意放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幸亏昨天你拿去了！” “蔡大姐为人我了解，绝对不会赖账。”李技术员向风老太保证。 “成！给不给都没事，我们家人参能救一条人命，我们也算积功德了。” 风老太倒是豁达。李技术员钦佩不已，人杰地灵啊！他遥遥看向大青山。 蔡大姐果然不出所料，当天晚些时候，就到李技术员宿舍找他。蔡大姐一见到李技术员就连连跟他道谢。 李技术员赶紧把事情跟她讲了：“说来是我自作主张，将那根人参拿去给局长用。不过我今天也跟风老太说过这件事情了。风老太十分豁达，说幸亏她家皎皎放错了，这才有机会救局长一命，哪怕您什么都不给，也不妨事！” 蔡大姐连忙双手合十道：“真是菩萨一般心肠！她这么豁达，我也不会亏待她！” 蔡大姐把手上东西放下，“这些你先别急着拿去，等我明天再拿些小孩的东西来。还有，那根人参我问过价，齐中医说，那是无价之宝。” 她说到这里，又低声说道：“真是无价之宝！昨天你走后，我们学军爸就浑身出了一身污垢和恶臭。院长安排去后头家属院洗了澡回来，你猜怎么着？齐中医一上手把脉，说是五脏六腑俱如新生一般！” 李技术员大为震惊：“什么意思？新生？” “就是干干净净，没什么毛病！一般小孩出生，除了先天发育不好，或者在母体里受到了伤害、营养不良、再或者母体本身身体不好等等情况之外，其他都像是一个新机器一样，一点儿毛病没有！就是这个意思。” 李技术员觉得头皮发麻，这什么人参怎么功效这么好？风家人知不知道这是无价之宝？ “齐中医说，他们家世世代代从医，祖上曾经有一本医书，里面记载过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么多年，也只听说过这一例。这件事情就像传说一般在他们家世代相传。没想到能有一天亲眼所见。这样的人参世间少有，得天地之精华，有浓郁的灵气才能有此功效。” 难怪昨天人参一拿去，齐中医就大赞是难得一见的好参。那时的他估计也没想到这根人参会好到这样程度。 “齐中医说太可惜了，早知道这么好的参，根本用不了一根！他还拜托我，问问能不能再找到这样的人参，哪怕小点，功效差点都没关系！再不济，只要是人参都行！” 蔡大姐眼神炯炯地看着李技术员。 李技术员摇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这个参这么好。” 他的话说得有点绕，但是蔡大姐也听懂了，连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卷成的圆柱形。李技术员一看就知道里面包的是钱。 果然，蔡大姐把手帕打开，里面是一卷大团结。 “我家也没多少钱，都在这里了。一共190元。不过，我这还有几张工业票，都是找自家亲戚朋友凑的，也能换个几百块钱，小李，麻烦你帮我换了，有多少都给风老太拿去。” 李技术员看了看那卷工业票，有自行车票，有收音机票，有缝纫机票，有保温瓶票零零总总，算起来也能换个六七百块钱。 “行，那我帮您换了，有多少我都给您个数！另外，我也把这个事情跟风老太说一下吧。” “行行！应该的！我也知道，这是救命的恩情，有空你给我指下路，我亲自上门拜访！你这边呢，等以后我慢慢还你的人情！” 事情商议完，蔡大姐便匆匆跟李技术员告辞。 临走时再三叮嘱：“你先别去，等我明天再跟人换点东西来！” 第二天一大早，蔡大姐送了两罐麦乳精，两包点心，一包大白兔奶糖，两块花布一股脑塞给李技术员。 “这是给那个叫皎皎的孩子的，多亏了她拿错，你跟她说，多谢她。”蔡大姐说完又急匆匆走了。张局长虽然一切恢复如初，她家还有个老人卧病在床。 李技术员当即把东西收好，又拿两根红薯跟隔壁借了炉子煮了一锅红薯和板栗，留作三哥和小弟一天的伙食，自己这才把东西全部卷吧卷吧骑车往王家村去。 大年初二，皎皎就带着一群小伙伴进山了。大白在前头兴奋地四处乱窜，它鼻子比一般狗子灵多了，知道今天大山里头又有好东西。 果然，没过多久，大白就循着味儿找到了一根山参，再往旁边找找，又是一根。 “人参！”狗蛋儿两眼放光，早先狗蛋儿爸跟着大白进山找到过一根人参，他吹了好多天，从此把大白上升到和狗蛋儿，不，比狗蛋儿还高一个等级。毕竟大白能找人参，狗蛋儿只能吃干饭！ 这两颗人参原本就有，皎皎不过上次路过时，给他们浇了一点稀释过的灵泉水。她又朝旁边看了看，在一棵大树上，盘桓着一条拳头粗的大蛇。这两根人参平时就是它在守护。 皎皎趁小伙伴们不注意，扔给大蛇一个桃子，大蛇一口咬住，飞快消失，跑到一边去慢慢消化。 等李技术员到王家村时，正看到大白在一群小孩子簇拥下，雄赳赳气昂昂从山上下来。 大山跑得最快，他一边飞奔下来，一边喊着：“风老太！风老太！你家大白又立功啦！它带着我们找到了两根人参！” 李技术员！！！ 第44章 上门找麻烦 风老太没出来，狗蛋儿爸先窜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是长了双顺风耳还是怎么滴，他一出来就嚷嚷：“什么？大白又找到人参了？真是条好狗！” 又？李技术员看向大白的眼神也火热起来，确实好样的！ 大白仿佛也知道大家在夸它，昂首挺胸，就差走台步了！ 皎皎远远看到李技术员，立刻拍拍大白，大白下一秒龇牙咧嘴朝李技术员飞奔而来。 狗蛋儿爸迎面冲过去，自作多情地以为狗子是奔他来的。他张开双手，却眼睁睁看着狗子从他身边转个弯跑过去。 大白吐着舌头站在李技术员面前。 “叔叔！”软乎乎的小奶音。 李技术员受宠若惊：“哎！有个阿姨托叔叔给你带了好吃的！” “哇哦~”皎皎拍着小手。 李技术员把车子停在风家门口，一把将麻袋扛在肩上走进风家，皎皎亦步亦趋跟着他身后。 “呀，怎么这么多东西？”风老太吃惊道。 “还有这些！”李技术员把钱和票都拿出来，“这些票您看看有没有用，没用我给您换成钱！” 风老太看了看：“也不麻烦你了，都给我吧，我们村肯定有人需要。” 现在物资紧缺，工业票经常都是一票难求。 “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我就收下了，其他的你都拿回去吧！太多了！”风老太说。 李技术员见屋里没外人，小声说道：“您家那个人参……功效十分好！治病的老中医说时间少见，无价之宝！” 风老太额角跳了跳，居然有识货之人。 “蔡大姐说了，救命之恩，这些都算少的！” 风老太想了想，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技术员又瞥向外头，狗蛋儿爸正小心翼翼捧着两个人参稀罕得不行。 风老太看过去，知道他的意思：“他们还需要？” 李技术员讪讪道：“那位老中医托蔡大姐问，还有没有人参，不是那样的也行，只要是人参都收！” “那得问皎皎了，这都是她的大白找来的。” 哪有这么大的事要问孩子的？李技术员隐隐觉得，风家以及整个村子对待皎皎的态度，大概不是宠溺那么简单。 李技术员晕乎乎回到县城宿舍，怀里还揣着一根细细小小的人参。 鉴于人参太过于贵重，他也不敢往宿舍带，直接走蔡大姐家，把人参给她了。 蔡大姐那个激动啊。 “小李，还真找到了？这个是一般的参还是……” “我听说，这个参虽然不及上次给局长用的那根好，但也比一般的要好很多。您拿去给齐老看看，他自有判断。” 蔡大姐喜滋滋把参收起来，承诺日后有机会再慢慢补偿。 李技术员这才松口气，回自己宿舍。 远远的，李技术员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他连忙把自行车挺稳，飞奔着朝自己宿舍跑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好啊，私藏了这么多吃的，难怪大年三十都不回去！我就说，怎么一个跑了，另外两个去找也不回来！” 是李大嫂。 李技术员脸色很难看，跟出来看热闹的邻居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家里一点琐事，打扰到大家了！” 邻居们平常都经常托李技术员帮忙，彼此之间相处挺好的，再说这个大嫂看样子就跋扈，不好相与，不然李技术员怎么会大过年的不在家过年跑来宿舍？ “没事没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们一声哈！” 李技术员这样说，大家也不好再看，都按下好奇心，磨磨蹭蹭往回走。 等李技术员一进屋，大家立刻停下脚步佯装聊天，实则竖起耳朵努力听李技术员屋里发生什么事。 李大嫂和李二嫂把李技术员屋里翻得乱七八糟。所有吃的全部摊在地上。年三十皎皎给的那袋红薯、土豆和板栗滚落满地都是。 李二嫂把门打开，站在门口，朝外大声嚷嚷：“你看看！都是吃的，藏了满满一袋子呀！我们在家饿得勒紧裤腰带喝凉水，他倒好，在这里吃好的，穿好的！不管我们死活！你没良心！你读书、工作家里花了多少钱？你倒好！没良心！白眼狼！” 走廊上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 “你胡说！”小弟李修远嚷嚷道，“四哥每个月的工资全部都上交给家里了。那些钱都被你们要去了。四哥往家里拿点粮食，你们就往娘家搬，还说你吃不上，吃不上活该！” 哦~都搬回娘家了？那是无底洞，再多粮食也不禁搬啊！ “你别胡说！我搬点粮食回去，那是你们家欠的！你说你四个工资都上交了，那这屋里这么多东西是哪来的？我可是知道现在要弄口吃的得花不少钱。他这一大袋子，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李技术员气得脸色铁青，想把她们拽出去，又觉得不合适。 好在大院里气喘吁吁跑来两个十来岁双胞胎小姑娘。是李技术员的双胞胎妹妹。 这两人昨天看到李大嫂和李二嫂破天荒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就知道她们肯定又商量坏事了。今天一早这两个人说是回娘家，其实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就出门了。 李秀文觉得不对劲，这两人每次回娘家，恨不能把整个家都搬去。她和妹妹商量一番，猜测李大嫂、李二嫂可能要来找李技术员的麻烦，便紧赶慢赶跑来了。果然，刚进大门就听到李大嫂和李二嫂在污蔑四哥。 两人一进屋，不由分说，架着李大嫂、李二嫂就往外拖。 李大嫂、李二嫂不愿意，手扒着门框不出去。 李大嫂大声叫：“我不走！你们别想赶我走！我今天就在这，你不把私藏的钱拿出来，别想让我走！” 双胞胎也不说话，眼泪噙着泪，憋着一股劲儿把她们往外拽。 蔡大姐也得了信儿，跑过来呵斥道：“这哪来的无赖？你们都看什么呢？不上来搭把手？” 她说完上手去掰李大嫂的手指，李大嫂吃痛，“嗷嗷”叫。 别人一见蔡大姐出手，连忙也跟着上前，三两下就把两人从屋里拽出来。 “拖出去！”蔡大姐吩咐，“拖到家属院外头！这老孙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里头放！这什么破皮无赖？想把小李血吸干吗？每个月工资全部上交，还让不让人活的？没见过吸血吸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每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拎不清的亲戚，此时都纷纷带入角色，看李大嫂、李二嫂眼神十分不好。 十几个人连推带搡，终于把李大嫂和李二嫂推出家属院。蔡大姐更是直接吩咐门卫以后不许她们进入宿舍区。 双胞胎姐妹抹了抹眼泪，不知道该怎么道谢。最后姐姐朝一群人深深鞠了一躬，妹妹见状也跟着鞠一躬。 “呀，这是干什么？你们是小李的妹妹？” 蔡大姐辨认着两人的面庞问道。 “是的。”双胞胎老大李秀文回答，“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话！大家都了解小李，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回去吧，别哭了，让你哥也别生气。遇到这样滚刀肉，就当她们不存在好了！去吧！” 蔡大姐拿话敲到了下一群人，便让双胞胎姐妹回去安慰李技术员。 李技术员屋里，三哥和小弟正在默默收拾屋子，李技术员气闷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大嫂、二嫂不讲道理，但是从没想打这两人会如此没有下限！ 今天宿舍这么一闹，整个大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知道以后会怎么说他们家。 第45章 又出阴招 两个闹事的人被丢出大院后，互相看了眼，拍拍屁股，互不搭理，各走各的。 李大嫂心想，虽然老二家很讨厌，不过好歹算是完成任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工业票。 李二嫂暗啐一口，要不是为了那两张工业票我才不想跟这个人合作，不过可惜了老四屋里那袋吃的，要是能扛回去就好了。 却说李技术员因为大嫂、二嫂的事，气得不行。他确实之前保证结婚前工资上交，这些年也一直这样做了，但是没想到她们得寸进尺，那他就只能不顾情面了。 李技术员把吃的拿出来，又去隔壁借了炉子，底下煮板栗，上面蒸红薯和土豆，兄妹几人吃个肚圆。 “走吧，回家去，我跟他们算算账！” 李技术员推着车子，兄妹五人一路聊天走着回到河沿大队。 “把大哥、二哥都喊出来吧！” 李修远赶紧去敲老大、老二家的门。 两家人出来，大嫂、二嫂见他们几人，嘴上骂骂咧咧的，无非是李技术员白眼狼、没良心之类。 大哥低着头不说话，二哥则拽了拽媳妇的胳膊，被对方骂了一句，只能一脸无奈不出声。 李技术员都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为什么结了婚之后，大哥、二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也是荒年，全家人都出去讨饭，路上他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大哥为了抢吃的，跟一群乞讨的小孩打了一架，鲜血淋漓地带着一个野菜团子回来喂给他吃。 还有二哥，小时候也经常带着他四处玩，遇到有人欺负他，二哥总是站在他前面跟人拼命。 然而这样的大哥二哥在结婚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结婚之后，他们好像连说话都不怎么说了。一切都是大嫂、二嫂出面。 李技术员冷笑一声，他算是想清楚了，他和大哥、二哥有兄弟情，跟这两个女人又没有关系。她们出面，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了！ 想通这些，李技术员不再纠结。 “我今天回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以后我的工资不会上交。你们去闹也罢，去吵也罢，我不怕。我不在家吃饭，不在家住，就算给父母交养老钱也没到时候。” 李大嫂和李二嫂不敢相信她们的耳朵，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不交？” “对，不交！要是交养老钱，那也不能光我一个人交，你们也得交！” “你放屁！”李大嫂大叫，“要我们交钱？我们哪来的钱？” “对！我们没钱，钱都给你拿去找工作了，我们哪来的钱？”二嫂接着说。 李技术员摇头道：“我找工作用的钱还没你们结婚用的钱多！我以后结婚不用家里钱！抵了！我也往家里交了好几年钱了。算起来也有两三千了，这还不够？我平时各种农业票、工业票还有吃的也没少往家拿。哦，还有去年那几袋粮食。你们还贪心不足，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想从我这再拿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技术员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下来跟大嫂二嫂说道：“对了，你们要去闹的话等元宵节去闹，正好是元宵节，人多，热闹！” 李大嫂和李二嫂互相看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一直任由她们欺负的老四今天居然这么硬气，直到李技术员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她们才反应过来。 李大嫂不依，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李二嫂则哭天抢地，直呼活不下去了。 李父李母束手无策。李母急得直抹眼泪。 反倒是其他几个兄妹，冷眼瞧着她们胡闹。 李技术员从家里出去，感觉一身轻松，他骑着车子，觉得这冬日夜晚的寒风也不过如此。 时间飞逝，春暖花开，这期间虽然李大嫂、李二嫂又来闹了几次，但是门卫得了蔡大姐的吩咐，死活不放她们进去。这两个人没办法，只得铩羽而归。 *** 又是一年春荒。任谁也想不到，在这个饥荒年代，新津县的春荒居然没有饿死一个人。 大青山的产出十分丰富。春寒料峭之际，皎皎就让鸟仙人在大青山撒种。空间出品的野菜耐寒、长得又快。不过数日，大青山上就一片绿油油的。 今年的野菜十分丰富，每天都犹如雨后春笋般蹭蹭蹭往外冒。 王家村，风家。 “风老太，红薯苗育得如何 ？”队长笑得一张脸跟太阳花似的。 去年随便拿出红薯苗苗就算了，村里人自带滤镜，也不会多追究。今年县里注意到了，风老太就不能像去年那样随意了。她把后院腾出来，村里年轻人帮忙把她的后院土壤深耕两遍，她又让人上山装了许多肥沃的黑土壤下来，撒到院子里，这才开始育苗。 皎皎和风老太也想实验一下，脱离了空间和灵泉，二代红薯直接育苗长势如何。实在不好，只能让皎皎再浇点加料的水。 不过，事实证明，即使离开了灵泉水，这些红薯也表现十分出色，发芽率高，长势快，秧苗粗壮。 被李技术员拉走的那些红薯也得到妥善管理。专家们在适宜的温度下，精心伺候。育苗完成后下发薯苗，选的实验村就是大青山附近的四姓村子。 新津县冬天下了两场雪，小麦长势良好。四月份红薯下地后，只要再熬一个月，就能收小麦了！ 想到香喷喷的白面馒头，村民们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熬了大半年了，终于能吃上像样的主食了！ 小麦进入灌浆期，王家村人天天早出晚归，给小麦地浇水，施肥，保证水肥供应。 许久未露面的孔科长带着几个人在王家村地里转了一圈，夸赞道：“不错，你们王家村的小麦就是比别的大队长得好！你看看这颗粒一看就饱满，今年肯定高产！” 队长忍受他的无知，但是也懒得跟他计较只哈哈附和。 他莫名其妙出现，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队长心中警惕，轻易不敢多说话。 等孔科长带着一群人走了之后，队长也不管地里活还没干完，急忙跑去风老太家。 “快快，风老太！让皎皎给我算算，这孔科长到底为啥来咱田地，我这心里怎么慌兮兮的！” 皎皎午觉被吵醒，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水蒙蒙的，她嘟着嘴，看看队长，半晌“哦”了一声，“小麦收割后，这个王书记要多报小麦产量，说我们王家村从去年开始就被划为试验田，所以去年红薯大丰收，又出了巨型南瓜。今年小麦他们要全部拉去上交。” 第46章 监工 “什么？”队长大吃一惊，“要我们粮？不可能！要粮没有，要命一条！” 往年一亩地产量不过两百斤左右，交完公粮，一亩还剩下六十斤左右的粮食。今年的小麦种子是经过风老太她们特殊处理过的。 虽然现在还处于灌浆期，但是明显亩穗数和穗粒数比以前多很多。如果剩下这段时间没有虫害和干热风，那么小麦的千粒重还能再涨一涨。按照队长多年的种地经验，基本就能确定，产量保守点说，至少能翻一倍还多！ 按照这样亩产量，每家一亩地能多出两百斤粮食啊！现在整个王家村人最宝贝的就是小麦地了！虽然粮食收下了就要交到大队食堂，那也是他们的！谁都别想抢走！ 大家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小麦收下来怎么吃！首先必须得吃两顿饺子！敞开了吃！然后蒸几天白面馒头，一点杂粮都不掺，纯白面的！ 还得来几笼糖三角，一吃满嘴甜香！小孩能把舌头都咽下去！ 大家美滋滋把怎么吃都安排好了，现在突然说要把粮全部拉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门儿都没有！ 别说队长不同意，大家伙儿没一个会同意的！ “那怎么办？”队长又问，“反正抓我去我也不同意！” 皎皎已经醒盹了，摸了颗糖塞进嘴巴里，含含糊糊道：“那就不给喽。反正我们的麦子是可以做下一茬的种子的。李叔叔不是已经来看过了吗？我们跟他们换啊，换成普通小麦给我们！” 队长一想，也是。刚刚他乍一听说王书记的计划，一时太过于义愤，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他们肯定还要使手段！”队长说，“不过管他娘的，反正想要我们的粮，门儿都没有！” 皎皎咯吱咯吱咬着糖疙瘩：“也没事，我们又不怕他！” 队长笑道：“是啊，我们不怕！多亏了我们皎皎！等回头你想吃什么，队长爷爷都给你买！” 队长起身要走，地里还忙着呢！ “等小李明天来了我就跟他说！”李技术员来得太频繁了，现在王家村人已经不见外，直接喊他小李了。 孔科长回到县里，迅速去跟王书记报告：“书记，王家村的小麦好像确实比别的大队小麦要好！” 王书记“哦”了一声，喝了口茶，品了半天才说：“那就是说，王家村风水确实不一般喽？” 孔科长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可能大青山附近都不错？也不知道其他几个大队小麦如何。” 王书记翘起二郎腿说道：“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功劳一定不能让姓张的抢去。你从明天开始，带着一队人深入到田间地头，为宣传报道做好第一手实地资料！” “好嘞！”孔科长满口答应，心中已经在盘算派谁去地头守着。 第二天小孙带着两个人来到王家村地头时，李技术员已经来了大半天了。 小孙见到李技术员，皮笑肉不笑地说：“李技术员，又见面了，最近可好啊？” 李技术员已经了解了情况，对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狗蛋儿爸在地里忙，一抬头，看到小孙在跟李技术员阴阳怪气地说话。他想起曾经小孙被蛇吓得屁滚尿流，促狭地说：“呀，这不是县里的工作人员吗？好久不见啊，是不是想念我们大青山上的毒蛇了？” 小孙想到曾经可怕的经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气急败坏地转身朝大路上走，甚至害怕走得慢一慢，地里就有蛇爬出来。 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了个冷战。要不是科里没人，打死他都不来。但是打不死，他就得来，人在屋檐下啊！他不听孔科长的，等下姓孔的就会给他小鞋穿！ 想到孔科长现在正在温柔窝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心中就暗暗发狠，一定要找机会上位，低人一等的滋味他受够了！ 小孙吩咐另外两个人留在地里头，自己走到大路上。五月份，太阳已经有些晒了，小孙远远看到路边有棵大树，树底下有片阴凉地。 他走到树底下，小心仔细地查看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才松口气站在树荫里。 没有太阳直晒，小风吹来，还算惬意。小孙正享受着春末的微风，耳边传来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叔叔！” 小孙只觉得浑身汗毛瞬间竖立起来。他缓缓转过头，阳光中，一个小姑娘骑在大黑狗背上，歪着脑袋笑眯眯看着他。 小孙连回头都不敢，他甚至觉得身后树上的蛇已经爬到他身上了，他闭上眼睛 “啊”的一声拔腿就跑。 剩下小姑娘在原地疑惑地问：“大白，你这么可怕的吗？瞧把这位叔叔吓得！” 大路上，一个男人发疯了一般尖叫着狂奔。路边田地里干活的人纷纷直起身子，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发疯的男人。 队长站在地头，遥遥问皎皎：“皎皎啊，那个人怎么了？” 皎皎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只是在他背后喊了声叔叔，他啊的一声就跑了！” 王家村许多人都曾经围观过大青山上皎皎用蛇吓人的一幕，此时全都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皎皎好样的！”狗蛋儿爸朝她竖起大拇指，“这懂礼貌，下次见他还这么叫！” 皎皎甜甜应道：“好嘞！” 她悄悄看了看大树冠上的大蛇，颇为可惜道：“都没给你一次露脸的机会！” 队长等地里人笑得差不多了，对皎皎道：“皎皎啊，快回家吧，日头太晒了，别晒伤你的脸了！” “哎！我太姥姥让我来说一声，等下给大家送桃水来喝！” 本来是打发莲花来的，但是皎皎自告奋勇要来，风老太就随她了。 “哎好嘞！跟你太姥姥说，多劳她费心了！” “是啊，跟风老太说，等回头小麦磨了面，让我妈专门给你们烙油饼吃！”是狗蛋儿爸，他妈王桂芬做饭味道没得说。 “哎！”皎皎开心地回去了。 李技术员看着周围人因为桃水而洋溢着笑容的脸，不由感慨，王家村跟他们大队相比，太不一样了。王家村的人团结友爱，而他们大队人则互相算计。或许是因为王家村不愁吃，所以人们不在小事情上斤斤计较。要是他们大队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给谁开小灶，整个大队不得闹翻天！ “李技术员等下就知道了，我们风老太家的桃水有多好喝！”狗蛋儿爸是风家头号死忠粉，“可惜我们家的桃树还差点火候，不过皎皎说了，明年一定能结出大桃子！” “皎皎说的你都信？”李技术员故意逗狗蛋儿爸。 狗蛋儿爸睨了李技术员一眼，不屑地摇头：“你不懂！” 第47章 张局长 王家村，队长带着张县长、市里的专家、农业局张局长、技术员等等一行十几人在麦田里穿梭。 张县长看着眼前田地小麦穗，忍不住大赞道：“这是实打实的丰收！实打实的高产啊！” 与许多地方吹牛亩产几千斤不同，眼前麦田里，就算是大丰收，顶多也就五六百斤每亩。尽管数据不像别的地方那么耀眼，但是这是真实的数据。如果以后每块地都能实现这样的产量，那农民们何愁没粮食！ 专家们更加激动，他们仔细观察麦子穗粒数，根据麦粒的大小及饱满度估摸着千粒重能达到多少。 “留种！必须留种！一粒都不能吃！”专家们激动坏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留在王家村不回去了！最后还有十来天，我们来帮老乡们站好最后一班岗！争取让麦子产量能再提高个百分之十！” 李技术员最近已经吃住都在队长家了，麦子生长进入最后关头，护理得当，没有虫病和干热风就能让麦粒更大更饱满，提高千粒重。 “行！那就麻烦王队长安排一下了！”张县长道，“张局长……” 张局长连忙说道：“我留下！县长您去忙别的工作，这里我留下，保证不浪费一颗粮食，守护好老乡们的粮食！” “好！小李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你也继续留下，你协助你们局长，照顾好专家同志们！” 张局长住在狗蛋儿家。安顿好之后，李技术员就领着张局长到风老太家拜访。 早在正月里，蔡大姐就来风家拜访过。 “我家学军妈跟我说了很多次您老，话里话外都是敬佩。只可惜我一直不得空。这次机缘巧合，正好我可以亲自前来拜访！” 张局长对风老太十分敬重，他因公干到此地，自然不好带什么东西，只把临行前蔡大姐给他准备的工业票拿给风老太。 第二根人参的钱，早在上次蔡大姐来拜访时就给风老太送来了。这次的工业票纯粹是他们的一点心意。 “一点点小小意思。风老太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我们两家就当作亲戚常来常往！” 风老太推辞不过，就收下工业票，跟张局长说道：“那你住在王家村这段时间，我让皎皎上大青山给你找好东西！” “好好好！大青山可是好地方啊！我这次不好给皎皎准备东西，等下回我再给她带好吃的！或者您什么时候有空，带着皎皎去我家玩！” 正说着，外面传来皎皎吆五喝六的声音，她带着一队小伙伴，骑在大白上，直冲进院子。 一群小伙伴，每人都背着小背篓，背篓里满满的水果，草莓、桑葚、李子、枇杷、香瓜，应有尽有。这些都是开春鸟仙人的功劳！ “太姥姥！家里来客人啦？我们摘来好多好吃的水果！” 风老太一看到皎皎就笑了。 她跟张局长说道：“看，皎皎回来了，肯定带了好吃的回来！你有口福啦！” 张局长也看到门外冲进来的皎皎，圆圆脸蛋，黑亮的大眼睛闪过灵动的光芒。白白的皮肤被晒得呈粉红色，头顶上一片大大的叶子，遮住她乌黑的头发。 难怪他家里的回去不停地夸赞皎皎，说再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精致地跟个洋娃娃一般。今天一瞧，果然不凡。 “伯伯好！” 皎皎脆生生叫道，又跟大山说道：“大山，把你背篓里的野果子给伯伯吃！” 大山应一声，脚步轻快地走到水缸旁，把樱桃、李子之类的倒进出来冲洗。 张局长快步走出来，弯下腰问道：“你就是皎皎？” 皎皎点头：“伯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上次那个蔡伯母家的。” 张局长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蔡伯母家的！” “请你吃好吃的野果子！”皎皎一指地上背篓。 “好好！伯伯今天有口福了，等下回伯伯来，也请你和你的小伙伴吃好吃的！” “哇哦～”小伙伴们欢呼。 小丫挤上前问道：“伯伯有大白兔吗？” 她还记得上次皎皎给过她一颗大白兔，好吃的不得了！ “有！下回伯伯就给你们带大白兔！” 张局长爽快地应下来。 狗蛋儿记到小丫身旁小声问道：“小丫，你怎么知道大白兔？你吃过？好不好吃？” 小丫一点也不藏私，开心地跟狗蛋儿分享：“皎皎给我的哦！可好吃啦，又甜又香，还是牛奶味的！好吃！” 说完几声咕咚咽口水声。小丫一看，好几个小伙伴斤瞪着大眼睛看她。 “哈哈哈哈哈……”张局长大笑、“我明天一大早回县里给你们买大白兔奶糖吃！” “哇！伯伯好好！”一群小朋友聚在张局长身边。 “那把你们摘的果子都给张伯伯，换大白兔吃！”风老太跟孩子们说完又对张局长说，“你别瞧不上，你吃几颗就知道了。” 张局长捏了颗樱桃，只见这些樱桃个头比他大拇指盖还要大，显然跟一般的野生樱桃不一样。 他扔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樱桃皮就裂开，一股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出来。 “嗯！这是野生的吗？这个味道也太好了！”他说完又扔了一颗樱桃进嘴巴里，又仔细看了看盆里的樱桃，越发觉得不一般。至少他所见过的樱桃没有这么大，这么好吃。 这个樱桃倒是可以考虑培育。 他又吃了颗李子，再吃颗草莓…… 这些果子吃完之后，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奇了怪了，这大青山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吗？ 他又联想到上次的人参，就算齐老没说，他也知道，那颗参只怕是不简单！ 他吃完整个人好像回血一般，状态完全不同。每天乡下县城两头跑，一点疲惫感都没有。之前胃疼，风湿等一直困扰他的毛病统统不见了。 他也曾旁敲侧击跟齐老打听过，再好的人参也没听说过这样的功效。 这样的功效他跟谁也不敢说，说了这一方水土就不得安宁了。现在大青山还是新津人们的宝库，能在危难时期救新津人们于水火之中。 第48章 母亲山 大青山到底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这个问题困扰着张局长一个晚上，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市里来的三位专家。他们挑灯夜谈，直到深夜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张局长天不亮就出发。风老太给他装了满满两大筐水果。他把果子送回家一筐，又往张县长家送一筐，告诉他是王家村人特意上山给他摘的。张县长大为感动，连忙让家人把刚刚买来的两包红糖送给大队食堂，给孩子们冲水喝。 临走时，张局长厚着脸皮打劫了张县长两张奶糖票，加上自己从家属院借的两张，张局长兴冲冲赶去供销社买了四斤大白兔奶糖。 王家村一大早大家就下地忙乎了，日上三竿，才回食堂吃早饭。 最近大家都挺累的，早饭也做得油水很足。大青山上所有的野鸡蛋、鸟蛋、河边的野鸭蛋几乎全部被皎皎带着小伙伴搜罗来了。野葱炒蛋，别有一番风味。 蒸红薯、煮板栗，还有野菜糊糊。 早餐之丰富，让张局长和几个专家都为之咋舌。倒是李技术员，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真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啊。我都想在这大青山住下了。”张局长感慨道。 “不是我说，我们大青山下，就属我们王家村最得山神娘娘保佑，但凡是我们王家村的娃娃进山，就没有空着手出来的！”王桂芬一脸神秘兮兮地跟几人说。 “王桂芬，去收拾收拾了！今天下午还得来点好的，好好招待我们的专家同志和张局长。” “哎！好嘞！队长，我这就去！” 王桂芬冲张局长和几位专家打包票：“你们就等着下午来吃好吃的吧！不对，我得先去找皎皎他们要点食材来做的！” 吃完早饭，皎皎的山林探险小分队又出发了。这次小分队多了几个成员。 张局长和专家同志对大青山十分好奇，纷纷邀请皎皎做小向导，带领他们进山探险。 皎皎知道他们的意图，便带他们钻各种山沟沟。傍晚时分，大队食堂炊烟袅袅，山林探险队从大青山上下来了，满载而归。 “大青山真是一座物资丰富的宝藏山。”专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张局长点头赞同：“是啊，我们新津县就是靠大青山度过了粮食关！去年一场雨让我们地里粮食泡了汤，多少人处于绝望之中。谁能想到如此艰难的条件，我们居然挺过来了！都是大青山的功劳！不然，我们新津县不知道得饿死多少人。 所以啊，这大青山就是我们新津县的母亲山，我们新津县人人都爱这座山，人人都会保护这座母亲山。” 这一点，几位专家也有所了解。新津县隶属于雾城。雾城下辖的六市一区这次几乎全部遭灾了。跟新津县相比，其他几个县城现状十分凄惨。大部分人都外出乞讨，等度过寒冬再陆陆续续从南方回来。 不过今年雾城受灾惨重，据不完全统计，其他每个县城至少有一万人死亡或者失踪。 而新津县在这些县城中表现十分突出。死亡人数跟往年相比基本持平。最难能可贵的是，新津县只有少部分人外出乞讨，大部分人都留在家中。据说城南有一处连绵不绝的大青山，就是靠山里丰富的物产救活了整个新津县人。 专家同志们相互看一眼，又看向连绵起伏的大青山，心中各有成算。 县城里，王书记得知农业局局长和几位专家同志驻扎在王家村，眉头不由紧皱。他最近好不容易搭上了条线，从对方那里得到信息，张为民很快就要因为战友的关系而被牵连，他又把心放回肚子里。 雾城，陆丰名正在被隔离审查，暂停一切工作。面对诬告，陆丰名拒不承认。审讯他的人十分气恼，陆丰名是个硬骨头，不使点手段，他很难就范。 “去，从跟他关系好的人入手，再不行就找到他的家人，对其威逼利诱，让他们逼他就范！”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新津县的张为民县长。这天张县长刚从乡下回县城，还没今县委大院，就被塞进一辆车里带走了。 王书记出来主持大局，暂时代理张为民县长的职责。 孔科长又蹦跶起来：“书记，王家村那边，你看怎么着？” 最近因为张局长和专家在，他们的人员就撤回来了。现在张为民被带去调查，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王书记就等这这一天。他命孔科长直接调用县公安局和王家村隶属的公社派出所，在王家村粮食打下来之后，以“保护高产小麦种子”为由，采取强硬措施，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将所有粮食全部拉走。 就在县城王书记跟孔科长密谋阴谋诡计时，大青山附近的四姓村庄的队长和大队书记也齐聚一堂。 王家村队长今天收到皎皎的提醒，王书记将在五天之后，派人前来抢粮。而一直保护他们王家村的张县长则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带去调查。王书记就是打的这个时间差。 队长一筹莫展，如果他们真的硬来强，王家村人肯定要动手，这将会酿成流血事件。 “找其他几个村子结盟吧！”皎皎提议。 因为大青山，四姓村关系越发紧密。此时王队长一开口，其他三个村子的队长和书记全部满口应下。他们在麦收下来之后连夜将王家村的麦子运走，按照一比二的比例换取麦子。剩下的麦子在他们的打谷场脱粒，晾晒，装袋，由王家村人悄悄处理。 还在县城做白日梦的家伙，瞧着二郎腿，端着茶缸喝了一口，将茶叶吐回杯中，又接着喝一口。 孔科长殷勤地站在旁边，不要钱的好话一筐筐往外冒。 转眼到了麦子收获时节，整个王家村大大小小全部出动。大人们在前头割麦子，小孩子三五成群跟在大人后头捡麦穗，整个田间热火朝天。 麦子抢收，人人从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月上中天。 第49章 黑云压城 王家村比其他村子的粮食要早收一两天。周家村、闫家村和蔡家村有许多人自发前来帮忙。 人们在田地里挥舞着镰刀，一片片麦子倒下，人民看到的却是明年竖立起来的希望。王家村说了，要给大家换粮种。另外来帮忙的人都能得到两斤粮种，别小看这两斤粮种，足够播种一分地，明年小麦收下了就是六十斤！ 现在每家每户都有几分到一两亩自留地不等。这白得的小麦种子肯定是要用在自留地的。再跟王家村换一点粮种，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来年六百斤粮食不是梦！ 日头火热却远不及割麦子人心中的火热。人们越想越激动，在手心“噗噗”吐口唾沫，握着镰刀拼命收割。早收早入袋。 皎皎戴着顶大草帽，跟着姑姑和妈妈来地里头送桃子水。地里干活的人听到有桃子水喝，立刻丢下镰刀，挤到地头。 两大桶桃子水很快喝完。一碗桃水下肚，一股清凉在周身游走。人们觉得日头也不热了，身上又恢复了力气。 “难怪王家村人都说，喝了风老太家的桃子水，又清凉又解乏。” 周家村的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嘀咕。猛子一巴掌拍在说话的人身上：“嘀咕啥呢？还不快割麦？对得起人家的好伙食吗？” 几人连忙散开，自觉地埋头割麦子，镰刀一通狂舞。 王家村大队部食堂忙得热火朝天。 红烧鱼、红烧鸡肉、咸肉、腊肠等轮流着来。凡是来王家村帮忙的，都管一顿丰盛的晚餐。 皎皎站在地头，看向远处，按说最近天气晴朗，无风无雨，可是她总觉得打东头会来一股不明的雨云。 张局长带着专家穿梭在田地里，他们干农活比不上老乡们，就帮忙把扎好的麦子运到地头，方便运输。 “伯伯，会下雨吗？”皎皎记得前两天张局长特意回去问气象站，最近这一片天气如何。 “好着呢，万里无云！” 张局长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把汗。 “怎么，我们皎皎也知道关心天气啦？” 皎皎指着远方：“你看那片云哦！好奇怪！” 张局长站起身，掐腰看向远处天空，那里……并没有什么。 张局长看向皎皎：“什么云？” 皎皎：？ 她又看了看远处那片黑云，总觉得有点眼熟。 张局长摇摇头，以为是小孩子搞怪，拍了拍皎皎的大草帽，成功把皎皎的眼睛遮住了。 皎皎嘟着嘴把草帽往上推了推，看到张局长哈哈笑着继续下地搬麦子。 皎皎又看向天空，那片可疑的黑云，不动也不变幻，看着好像假的一样。但是皎皎知道，那确实是一大片云朵。 不对劲，怎么都不对劲。但是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皎皎想了想，最终进入空间唤来鸟仙人。 “鸟仙人，你去帮我看看，那片黑云是什么东西！可不能是雨云，不然又要遭殃了！” 鸟仙人飞走后，皎皎又查看了下空间。黑土地上麦穗太重，麦秆都被坠弯了腰。乾坤袋中，装满了这一年空间出产的粮食和各种物资。 皎皎睡午觉前特意又看了下天空，那片可疑的黑云仍然挂在原来的地方。她弄不明白，决定先睡个午觉，等鸟仙人回来再说。 与此同时，离王家村三十里开外，一个老头，穿着身旧式衣服，白色棉麻长衫，头发乱糟糟抓个髻，盘在头顶，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罗盘一样的东西，在路上东张西望。 “没错呀！是这里呀！”他辨认了下方向，继续往前走。 王家村田地里，麦子一片片倒下，陆续有人挑着担子把麦子运到地头。路上两两拖拉机蓄势待发，只待车斗装满就发出巨大轰鸣声，拉着麦子到打谷场。 从县城来的大路上，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他们一边摔烟纸盒，一边警惕地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 傍晚时分，大队食堂升起炊烟。大山咽了咽口水，撞了下狗蛋儿：“我听说今天晚上烧小鸡，有粉皮、土豆、木耳、蘑菇……” 他每数一样，狗蛋儿就咽一下口水。他看了看大马路，一个人影没有。狗蛋儿从地上爬起来：“走，回去吃肉！” 大山看了看大马路，犹豫着：“还没来换班呢！” “天都黑了，没人来了！我们走！” 一群小屁孩呼啦啦全跑光了。 路上遥遥一个人影，慢慢近了，是个古里古怪的老头。那老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罗盘一样的东西，指针乱跳，他又抬头朝大青山看去。 老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双眼顿时大放精光，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找到了！” 皎皎刚醒来就发现鸟仙人已经回来了，正盘旋在风家上方，不断拍打着翅膀，时不时鸣叫几声。 皎皎急忙把鸟仙人唤下来，鸟仙人翅膀朝大青山一指。皎皎这才发现，先前那片黑云不知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大青山顶上。 “咔嚓嚓！” “轰隆隆！” 皎皎眼前闪过雷电交加的场景，皎皎蹙眉，她明明刚刚只看到黑云，怎么几个小时过去，就看到雷阵雨了！ 她看向大青山上空变得越来越大、黑得像打翻的墨汁一样的黑云，越发担心。这场雨如果下来，老百姓们就太可怜了。 皎皎甚至可以想象到大家绝望的样子，还有成天嘴馋白面糖三角的狗蛋儿他们…… “大白，走，上山！” 皎皎喊上大白，直奔大青山。 此时，不光皎皎担心，所有的人都担心地看着空中的黑云。去年那场秋雨彻底毁了地里的收成，这样的噩梦谁都不想再来一场。 张局长更是气得不行：“什么破气象站，我都去问过，说是这几天没有雨的！” 队长看着黑云，脸色能拧出水来。“都加把劲，把割好的小麦搬进家里，地里头剩下的，都最快速度割了！” 张局长看着天叹气道：“哎，中午皎皎说天上有黑云，我还说没看到……” “你说什么？”队长一把抓住局长，“皎皎说有黑云？” 张局长不明所以，点头道：“是啊，不过那会天上一丝云也没有……” 队长直拍大腿：“哎呀，你怎么不早说？” “我……” “那皎皎后来怎么说？”队长追问。 “没怎么说，就是一直盯着天上看，看了好久，我还让她小心别被太阳刺伤眼睛……” “算了算了，问你也不知道！我去问皎皎！”队长丢下风中凌乱的张局长，扭身上了大道，直奔村里而去。 第50章 古怪老头 王家村田地里，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儿，埋头快速割麦子。 周家村、闫家村和蔡家村的人一边挥舞着镰刀，一边心焦自己家的小麦地。但是现在怎么办呢？说不定赶回去的路上暴雨就下来了，只能尽量多给王家村割些麦子。 “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 有人骂了句，其他人默默无语，是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去年秋收就是一场大雨，所有粮食全部泡在雨水里。 大家勉强靠着大青山熬过一年，这次小麦再让水泡，那真是没法活了。一年多没吃上正经粮食了！ 大青山上，大白像一道闪电般背着皎皎在山上疾驰。 鼻子灵敏的它嗅到了大山深处非同一般的东西。 鸟仙人在大山上空跟大白朝同一方向飞去。 黑云越压越低，眼看就要压到大青山上了。大白突然猛地急刹车，把皎皎从身上甩出去。眼看着就要撞到大树干上了，皎皎立刻集中注意力在额头的红痣上，还不待她进入空间，突然窜出一个大大的黑影，一把把皎皎抱住。 是之前咬伤周家村黑子的那头黑熊！ 然而黑熊此时看向自己掌心，什么也没有。它一脸茫然看向大白。大白则停留在原地不敢上去，龇牙咧嘴十分暴躁。 皎皎已经躲进空间了。她不知道大白为什么突然急刹车，但是肯定事出有因。皎皎立刻从空间中出来，只见大白对她焦急地乱吠不已。 皎皎又看向黑熊，是上次攻击周家村的那头黑熊。此时黑熊也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山林中，有仓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许多动物仓皇地往外逃跑。 头顶隐隐有雷声，那雷声仿佛在遥远的云层翻滚，奔腾。 大白死活不敢往前再进一步，皎皎只得呼唤空中的大鸟：“鸟仙人，带我过去！” 鸟仙人迅速俯冲下来，皎皎一个箭步跨上鸟背。大鸟扇着翅膀快速飞出树林，飞向深山。 山峰上，一处平坦地带，古怪老头拿出一个巨大的金盆。他在金盆前跪下，连磕了几个响头。 “圣君，找到灵气充沛的地方了，祝圣君早日得道飞升。” 他说完一跪到底，伏在地上，长久不起。 钵中有个小小的东西在动，慢慢变得越来越大，是一条黑蛇。黑蛇越来越大，撑破金盆，在地上缠绕翻滚。 古怪老头紧紧贴着地面，浑身如筛糠一般不停抖动。 风起。以黑蛇为中心，渐渐形成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直冲云霄。 地里收麦子的人被这一异象震惊，他们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大青山掀起一股狂风。狂风慢慢变大，形成一个漩涡裹挟着树枝、山石从山顶呼啸而来。 一只白色大鸟在狂风中出出入入。 “天呐！”有人喃喃道。 大青山下，队长将将从风老太家出来，准备和风老太上山看看。 他们刚站在门口，山上霎时间狂风大作，两人一齐失声喊道：“皎皎！” 风老太拔腿就往大青山上跑。队长晚一步，也紧跟着上山。 远处云层里的雷声越来越近，鸟仙人背着皎皎在狂风中穿行。皎皎顶着狂风，紧紧趴在鸟仙人背上。 突然鸟仙人看到了目标，它一声长鸣，旋即从半空中极速俯冲下去。 黑蛇粗壮的身子在地上翻滚，蛇尾在地上拍打，掀起更多砂石。 闪电咔喳喳落下，击中蛇身，一股焦臭味弥漫开来。 鸟仙人瞅准时机，对着黑蛇的三寸猛地一啄，大蛇痛苦地拍打着地面，奋力想挣脱鸟仙人坚硬锋利的喙。 鸟仙人死死叼住黑蛇不松口。黑蛇扭动着身子，几次将鸟仙人摔在地上。 鸟仙人翅膀上的羽毛飘落在风中，绕着蛇身周围的漩涡继续旋转。 鸟背上，皎皎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她想起空间里有一把用空间桃木削成的木剑，急忙拿出来，一下子刺入黑蛇三寸处。 又一道闪电落下，击中黑蛇身子，雷声紧随而至。 轰隆隆，轰隆隆。 大青山上窜起一簇冲天火光。 从狂风起到闪电落下，火光窜起，不过片刻功夫。 “着火了！” “我们的大青山，着火了！” “快救火呀！”有人叫道。 大青山就是他们的母亲山，养育一方水土，救过多少人性命！ 他们丢下镰刀，一窝蜂往大青山冲。 张局长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注意安全！火太大就不能上山了！” 没有人听他的。大家全都朝着大青山急奔而去。 而正在往山上赶的风老太和队长也在半路上看到了窜起的大火。 “皎皎！”风老太嘶声裂肺。 “啾—-”一声鸟鸣。 大青山上，火光之中，一只白色大鸟从熊熊烈火中展翅高飞，直上云霄。 风停了，火势渐小，直至看不到。紧压在大青山上的黑云渐渐散开，西落的太阳从云层后头发出红彤彤、耀眼的光。 风消云散，一切平静下来。 大青山下，人人面面相觑。 “还上不上山？” “上去吧，看看火种是不是灭了，我们在外面也看不清。”张局长跟着一群人跑到山脚下，气喘吁吁地说。 “队长呢？”李技术员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队长，他刚刚看到队长丢下张局长，要来风老太家找皎皎。 李技术员疾步走到风老太家，家中一个人影也无。 莲花和水秀从人群中挤出来奔入屋内。 “上山，皎皎和队长不在山下，上山查看火种，也要找一找皎皎和队长！”李技术员第一个从屋子里冲出来喊道。 “姥姥也不在！”莲花和水秀出来，“姥姥没在食堂，姥姥也不见了！” “走！”王家村人一振臂，浩浩荡荡的人群奔向大青山。 与此同时，风老太跟队长刚爬到半山腰，迎面遇到满脸灰尘、头发乱飞、浑身乱糟糟的皎皎。 “皎皎！”风老太快步上前，一把把皎皎抱入怀中。她喜极而泣，滚烫的眼泪砸在皎皎身上。 山上，火苗渐渐变小，直到熄灭。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坑，一堆黑色灰烬留在坑中。 坑旁，满地土石灰尘，突然灰尘中动了动，古怪老头从土石中爬出来。他看到坑里的黑灰，眼神古怪，最终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一脸，一条条黑灰色泪痕挂在脸上。 第51章 算命的 队长和风老太带着皎皎从山上下来，把走到半道的人拦住。 “不用上山了，火种没了，没事了！” 大家一脸好奇，但见皎皎灰头土脸，一向干净的小脸上灰扑扑的，头发乱糟糟，连衣服都满是泥土。 “队长，怎么回事？这又是风又是雷又是火的，看着吓人呢！” 队长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是他深知，对于无法理解的事情，保持一颗敬畏的心准没错！ “该不是什么神仙降临……”有人开玩笑说道。 队长瞪了那人一眼，说道：“是雷电击中山顶的木头，引起的火光。不过好在那里是个平坦的坡面，只有那一棵树，也没引起别的树木着火。都是……保佑！” “好了没事了，下山吧。没雨了，今天不用赶工，去食堂吃饭！” 队长吩咐，大家尽管一肚子好奇，也只能硬生生按下去。 几位专家却不肯下去。 “刚刚飞沙走石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树木受灾，我们上去看看，检查一下！” 队长劝他们下山吃饭：“你们忙了一天了，得赶紧下去吃个饭。至于山上，我们大队有护林员，刚刚起火时他们已经进山了，放心吧，等下回下来跟我们说情况的！ 再说了，刚刚山里动静这么大，很多深山的猛兽都被惊扰了，别说你们几位，就是其他人，最近也最好小心点，不要往山里头去。好了，走走走，吃饭去！” 狗蛋儿爸机灵，连忙推了推身边的大山爸和小丫爸。 三人上前架着还想进山的专家：“走走走，你们专程来指导我们田地里的工作，太受累了，但凡有一顿饭吃不好，那都是我们王家村没有礼数！” “可不是！吃饭最大！先吃饭！” 三位专家只能无奈地跟着众人下山吃饭。 张局长和李技术员互相看了一眼，回头遥望大青山山顶，默不出声，跟在众人身后下山。 到底是队长，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一看，张局长居然跟在后头，连忙逆向穿过人群。 “张局长，您快请！不到之处请您谅解，快快，快请！” 张局长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要这么见外。” 晚饭准备得很丰盛，红烧鱼，豆角、茄子、土豆各三大锅，还有几大锅绿豆汤，甜丝丝的，吃完饭再来碗绿豆汤，人人都拍肚皮说吃撑了。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去，回家早早休息，第二天继续。 不说大青山脚下人们如何讨论山上的事情，县城里人们也在讨论。 南方天空一片黑云压城，县城里人大部分人也都看到了。王书记担心又来一场大雨，那王家村的粮就都泡汤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粮食收不上来，至少他们还有大青山。大青山饿不死人！瞧瞧他们县这一年，都托大青山的福。 周围几个县城不是死就是空，只有他们县没出问题。所以，再来一场大雨也没什么不好，坐着不动就能有政绩，想想都美！ 几个闪电下来，雷声轰隆隆。看着架势，必有一场大雨瓢泼大雨。俗话说雷声大雨点小，这倒好光有架势，连个雨点子都没下！ 王书记啧了啧嘴巴，行吧，没有雨，那还有粮食。怎么都不亏！ 他让秘书喊孔科长上来，吩咐他最近盯紧点王家村。 孔科长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去看看了，回到办公室就吩咐小孙第二天带几个人去看看王家村麦田怎么样了。 若是能收割了就在那里看守几天。也不透露具体目的，就说是书记体恤民情，让他们去拿一手资料，后期给王家村报先进，拿奖励。 小孙只能满口答应。他自从上次被蛇吓得灵魂出窍，回来就想退了这差事。但是他们科，孔科长能够指使的也就他和另外两个新来的。两个生瓜蛋子没什么用。肯定还得他领着去。他不去就得孔科长去。 孔科长去，他就完蛋！ 天蒙蒙黑，打大青山上下来一个老头。这个人浑身不是土就是泥，盘在头顶的发髻里全是泥土，整一个泥人。 尽管如此邋遢，这个老头却哼着歌，脚步异常轻松。 他下了山，直奔山脚下风家。 “请问有人在家吗？行个方便给口水喝吧！” 他从山上下来，一路倒是吃了不少野果子。但是他饿呀，要是能要点饭吃是再好不过了！ 莲花从屋里出来：“谁呀？” “这位好心人，我一看你就是个有福之人，你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额头有光，鼻头红润，以后必将大富大贵，吃喝不愁！” 莲花看他，这哪来的神经病？ “来看病？”莲花问。 …… 老头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病！我来给你算一卦，你也不用给我钱，送我点吃的就行。” 还说没病！古古怪怪，一身是土，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来看病的话，我姥姥不在家。你去别家看吧！” 老头……都说了我没病！ 莲花进屋，咣的一声把门关上，天快黑了，还是关门吧！ 出师不利，老头想了想，大概自己这副模样太邋遢了，还是先去洗洗再说。 第二天，王桂芬一早起床去食堂准备早饭。一进锅屋吓一跳，一个老头缩在草堆里呼呼大睡。 “喂！醒醒！你谁啊？什么人？怎么跑到我们大队里了？” 老头被王桂芬的大嗓门吵醒，揉了揉眼睛，一看，嘿，来钱了！ “大姐啊……” 王桂芬一听，从旁边摸了把扫地的扫帚，她问老头：“老头，你喊谁大姐呢？你哪只眼看我比你大？还大姐！你怎么不叫大妈？滚起来！滚！” 她一边说，一边拿扫帚赶人，老头被打几下，气得跳脚：“我说你这大姐，别有眼不识泰山！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必有大祸！你要是好好对待我，给我一顿好吃的，我还能把破解的方法告诉你。你要是……” “我要是什么？我还要你给我破解？我呸！你个老骗子，臭不要脸的，居然来学人算命？也不照镜子看看，就你这样，也配给人算命？滚滚滚！” 老头被王桂芬一通劈头盖脸地打出食堂大门，气急败坏地走了。 “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遇到算命的怎么都这样对待？我好歹也给人算命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过这样待遇！我还就不信了！这两个人有眼无珠也就罢了，总不能所有人都有眼无珠！” 第52章 忽悠瘸 王家村来了个老骗子。没过多久，整个王家村都传遍了。各家各户早上会从菜园子里摘菜送到食堂。 王桂芬借此机会，一一叮嘱他们，千万不要被那个老骗子骗了！ 莲花抱着一筐豆角来，一听王桂芬描述，就跟昨天那个脏老头对上号了。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一身土？会不会是干缺德事，刨人坟的？” 大家一听，连忙派了两个小妇女去王家村老祖林上看看出没出事。 “那老骗子走了没？没走得找出来，谁知道在哪儿晃荡呢！咱们王家村别的不说，家里吃的都不少，可不能叫他给摸去了！” 被众人怀疑的老头，此时既没在王家村老祖林里，也没偷摸进任何人家，而是又上了大青山。 老头摘了一捧果子，吃得不亦乐乎。 “干脆我就在这大青山上住下，这整座山的果子也饿不死我！” 老头自言自语，他又拿出一颗大桑葚，扔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这山上的果子，也太他娘的好吃了！果然不愧是探灵器找到的宝地！” 他把摘来的果子全都吃个精光，躺在山坡上，翘着二郎腿发呆。 他们家祖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就一直供奉着一条大黑蛇。开始还好，这条黑蛇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但是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这条黑蛇醒了之后，他们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想到往事，老头长叹一口气，好在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回想起昨天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老头仍感觉不可思议。 折磨他们家好几代人的黑蛇就这么被烧死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头想到偷偷看到的那个小孩，真是不简单，不知是哪位神仙仙座下的童子，看着白白嫩嫩的，额间一点红。本该娇俏的小女童，一下就把黑蛇给降服了！ 一把桃木剑，直接把大蛇钉死在地上。紧接着一道天雷降下，黑蛇烧了个精光。 老头感觉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一睁眼，一片蓝光中，隐约有个蓝色小人。吓得他连忙使劲眨眼，这才看清，是个女童，梳着两个小揪揪，白白嫩嫩的，额间一点红。 哎呀我的妈呀！ 老头连忙爬起来，对着女童就跪：“仙童！小老儿什么恶事都没做啊！都是那黑蛇罪孽深重，小老儿一家都被黑蛇欺压，实在是没办法才帮助它，来找这灵气充沛的地方，让它吸收天地精华，助它得道飞升！” 皎皎绕着他走了一圈，问道：“我听说我们王家村来了个老骗子，是你不是？” 老头连忙摇头，旋即又点头：“我是去过山脚下这个村庄。不过，我没骗人……” 他越说声音越小，不骗人这样的话，他或许能跟别人说。跟仙童说，还是心虚的。 “嗯？” “骗、骗、骗、骗人了！不过我家祖上也一直从事算卦、占卜。我跟家人多年苦研占卜之术，也 ……有些道理。所以，也不完全算是骗人。”老头结结巴巴地解释。 皎皎了然：“算卦的！算得准吗？” 老头小心翼翼地说：“十之七八。” 占卜算卦本来就充满不定因素。根据人、事会有不同卦象，也会因外力而产生许多变幻。所以，算未来事，每次算都不会相同。任何一个环节改变都会对未来的事情产生巨大影响。 能算得十之七八，那算过关了。至少比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要好很多。 “那你说食堂的奶奶大祸临头，你算出是什么祸了吗？如何化解？” 老头掐指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半晌脸憋得通红：“我早上看她确实有祸事临头，不过现在再算，似乎又没有了……” 他突然想到眼前的仙童，喊食堂大姐为“奶奶”，想来是她化解的也说不定。 皎皎点头，她早上看出王桂芬近日有火光之灾，起火地点就在大队食堂。她已经让王桂芬注意，并提醒队长媳妇时时监督，且在锅屋外头另外又加了两口大水缸。 所以现在这老头算出没有灾祸也是对的。 *** 小孙带着两个生瓜蛋子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出发。王家村在新津县最南边。离县城有四十多里路。 到了陆家村，小孙的腿就开始打摆子了，再有四五里就到王家村了。远远看到路边有个大爷，身旁摆着个茶水摊子。 小孙赶紧停下车，喝口茶水压压惊。 大爷坐着一把竹椅，哼着曲子，很是惬意。 “大爷，摆摊儿啊？”小孙问道。 大爷张开眼睛看他，“你说你个年轻人，我摆摊儿？我吃饱了撑的？这是我们大队摆的茶水摊，方便过往路人的。老人家我没事，来帮忙看着。你要喝就自己舀好了。” 小孙自己动手，用飘在水面上的葫芦瓢舀一碗喝了。 就见大爷冲他神秘兮兮地说：“怎么，这差事不喜欢？害怕？我有办法。” 小孙立刻看了眼两个生瓜蛋子：“你们先去那边等一下。” 两人走开，小孙低声问道：“大爷，你说啥呢？” 大爷神秘兮兮看着他：“你知道人类的祖先、上古女神女娲娘娘吗？” 小孙稀里糊涂，并不是很知道。 大爷摇头：“你们这些年轻娃娃，老祖宗的东西都要丢光了！传说中女娲造人，没有女娲娘娘，就没有现在的你。明白不？你说女娲娘娘厉害不？” 小孙点头：“厉害！厉害！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说，你之前是不是遇到过……”他用手模仿一个蛇游草丛的动作。 小孙瞬间汗毛直立。 大爷嘿嘿笑：“没事没事。你要知道，女娲娘娘就是人面蛇身！” “你是在哪里遇到蛇的？大青山对不对？那大青山有神仙庇佑你知不知道？” 小孙对此确实有所耳闻。之前很多人都传言，大青山往年也没有这么多的野菜野果，这是山神娘娘庇护百姓才降下神迹。不然，不知道新津县得饿死多少人。 “你那两次遇到蛇，只是给你提个醒儿。所谓事不过三，你若是再不知好歹，下次可就不是用蛇吓唬吓唬你这么简单了。” 小孙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再说，你现在跟的这个人，干不长久。过不了多久就得倒台。” 小孙的脸更白一分。 “还有啊，你既然是人民公仆，怎么能对老乡们高高在上呢？你是人们的仆人啊！回去好好反思一下，还能救你一命。若是继续一意孤行，有你好果子吃。” 小孙本来就害怕去王家村，现在被这个大爷一通吓唬，更是吓破胆，赶紧带着俩生瓜蛋子，回县城。 “记得下回再来找我啊，这里没有，就在王家村村东头那棵大树下！” 小孙一听到大树，脚下一用力，差点把自行车链条给踩断了。 大爷捻着一缕白胡须，眼冒金光，望着小孙三人远去的背影，桀桀笑道：“小样，等着吧。不把你忽悠瘸了算我技艺不精！” 第53章 小孙 王家村地里的麦子两天全部收拾得一干二净。 小孙叛变，蒙在鼓里的王书记还做着春秋大梦。 为了保险起见，王家村人连夜脱粒，第二天附近三姓村子的晒谷场都铺满了金灿灿的小麦。 这几日日头足，早上十点，晒谷场被晒得滚烫，前夜的凉气寒气都散尽了，王家村人开始把小麦晾晒出去。麦子薄薄摊开，上晒下蒸。 王家村人也不怕热，有人顶着草帽，有人直接光着脑袋，就开始在晒谷场忙乎，一天下来，晒得头都发光了。 上午翻两次，下午日头烈，多翻几次。边翻动边把杂物清扫出去。 下午四点钟就开始拢麦。用木锹把满地的麦子往中间推，堆成一座小山。麦子在高温下堆积在一起，能够产生大量热量，从而捂死细菌虫卵。 晒好后，临装袋前还要再扬一次场。用木锹把小麦高高抛起，借助风力，把小麦中的灰尘、麦糠等吹走。 扬完场，人人都身上一层灰尘，一笑，一口牙特别明显。 王家村人把自留地的粮食全部留下。剩下的粮食留一部分给附近三姓村子做来年的种粮，其他的连夜让张局长安排人拉走。 等王书记反应过来，粮食已经全部拉到省里了。王书记气得把孔科长骂个狗血淋头尚不解气，一怒之下直接把另外一个人提拔上来做了宣传科长。 孔科长吃瘪，回头想找小孙的茬。却发现小孙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一连几天都是趁着农忙，下到基层，实抓第一手资料。 过了没几天，省里传来消息，陆丰名主抓的农业工作有巨大突破，即日起，停止调查，恢复一切工作，继续主抓农业。 随着陆丰名官复原职，张县长也回来了。 经历半个多月的隔离调查，他的精神不仅没有受打击，反而精气头十足。对他来说，一年到头连日不分黑白的工作，这半个月的隔离审查倒是给他放了个长假。 与此同时，一篇以王家村为报道对象的稿件从小孙手中发出，直接送到了雾城市委领导手中。 文中不仅报道了王家村的事迹以及以张县长为首的诸多干部深入田间地头，和老乡们同吃同住，切切实实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与此同时，在领导干部中也有一些腐败分子，比如王书记、孔科长等人，以享受为乐，对人民群众作威作福，远离群众，不以群众利益为先，在工作中勾心斗角，结党营私，失去了作为人民公仆的初心。 这次王家村粮食的事情，许多人都受到了嘉奖。王 王书记看到张县长春风得意的脸，心中十分不爽。这些本来应该是他的政绩！ 还不等他气完，一纸调令下来，将他调去到一个偏远的城市做副市长。王书记也是老油条，一看就知道，这是明升暗降。他在新津县是县委书记，去了宁市，虽是副市长，却只是一个闲职，手中无权。 王家村。 古怪老头赖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 小孙把另一份稿件毕恭毕敬拿给老头看。老头此时已经打定主意赖在王家村不走了，天天想尽办法留在王家村，小孙就是他最好的居住证。 “大爷，您看，写得如何？” 大爷也不看，乐呵呵说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小孙诚惶诚恐：“多谢大爷栽培！” “叔叔！”身后有女孩清脆的声音。 小孙……好可怕，想跑！ 小孙四处看看，没有树。他慢慢转身，干笑着打招呼：“皎皎！” 他跑王家村跑得多了，自然认识皎皎。 “这个爷爷说，你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 小孙…… “既然你能改错，那就送你一颗糖吧，希望你继续做个好孩子，以后才能有更多的糖糖吃哦！” 小孙木着脸收下皎皎的糖，完全没看到旁边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气鼓鼓瞪着他。 狗蛋儿可气坏了，本来王家村小孩子就多，现在又来了个大人跟他们抢糖果！真是气死了！ 小孙木着脸想回去，却被热情的王家村人拉住。 “走什么，都到饭点了，还不吃了再走？” 小孙最近表现不错，虽然比李技术员还差点，但是也算是知错能改了。王家村人大度，完全不计较小孙之前的所作所为，把他当做客人招待。 小孙吃上了顿白面馒头，香喷喷甜丝丝的，比他以前吃过的馒头都好吃。 古怪老头到了饭点也准时来蹭饭。王桂芬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不过这老头也算给王家村干了点正事，王桂芬便渐渐不再针对他。不过，骗子的名字是改不了了。 “都说了，我不是骗子，我家世代为方士，以前很多大家族都称我为马大师……”老头嘟囔。 “我说骗子，你不能一直赖在我们这儿吧？你又不是我们大队人，你不回家吗？”王桂芬才不理会他是马大师还是驴大师。 老头嘿嘿笑：“我才不回！我哪都不去，就在这！” 这两年，哪哪都缺粮，去哪儿都是乞讨。这大青山脚下，风水宝地，他是疯了才会走。 第54章 平静下的危险 田家农事忙。收完麦子点玉米。点完玉米收南瓜。 南瓜的大丰收让新津县人人乐开了花。 闫家村的闫老太天天四处溜达，眼看着自己家的南瓜明显比别人家的大一圈，闫老太天天心里跟灌了蜜一样。她还特意数了数，整个闫家村，就她家结的南瓜最多。 跟闫老太这种隐秘的快乐不同，整个新津县都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中。种了南瓜的人家，每家每户都收获了十来个南瓜。这些南瓜有大有小，最大的有三百来斤，小的也有两百斤左右。 整个新津县到处飘着南瓜香。南瓜果肉粉糯香甜，吃一小块就饱腹感极强。 新津县近来频传喜讯，省里专门派人前来采风，拍照取材，报送上级。 以“农民喜事多，千斤南瓜拉回家”为标题的新闻迅速登上各大主流媒体。 狗蛋儿、大山和队长孙子海洋三个男孩手拉手围住一个大南瓜。三个男孩纯真的笑脸被摄影师捕捉到，咔嚓一声定格。报纸上刊登的就是这张照片。 队长去县里开会，喜滋滋拿回来一卷报纸。 “看，都是我们大队的新闻！” 王家村人人争相传阅，一个个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边上。 “你看狗蛋儿这个大眼睛，机灵得呦！” “还有海洋这个冲天辫，也太精神了哈哈哈！” “大山也不孬，你看笑得一口白牙全露出来了。” 新晋全民明星的三个孩子，此时正跟在皎皎和大白身后在深山中穿梭。 “皎皎，上次那个山沟沟里还有好多没摘的果子，我们再去吧！” “皎皎，我们再去掏蜂蜜吧。” 大青山上正值野果最多的时候，附近大队的小孩子都嚷嚷着让大人进山摘野果吃。 上次没摘的野果被人摘走了，不过大家也不气馁，反正山中野果多，继续找下一处。 不过今天他们运气不好，连找了两处都没找到。大白神情有些暴躁。 皎皎皱眉，她停下来，略作推算，脸上神色更加严峻。 “下山！”皎皎拍了下大白，“快下山！” 一群小伙伴一向以皎皎马首是瞻，此时见皎皎板着一张脸，都不敢说话，乖乖跟在大白后头下山。 皎皎落后一步，转身挥手，数十条青蛇飞出，朝着同一方向快速游走。 小伙伴们下山后，王家村人还在津津有味地一遍遍翻看队长拿来的那些报纸。 皎皎上前冲队长使了个眼色，队长见状立刻跟在皎皎身后。 “队长爷爷，您让人跑一趟派出所，就说大青山上有可疑人物，让他们带上武器，上山抓人。” “带上武器？对方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反正他们不是好人。他们好像是从东北方向漂洋过海来的。跟我们说的话也不一样。” 东北发现，又是漂洋过海，还说不同的话，大概率是倭国了！ 队长脸色凝重：“他们上山干嘛？我们山上又没什么宝藏！” 不对，他突然想到最近王家村各种作物大丰收，大青山养活了整个新津县人们。 “他们难道是想来调查大青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要说有啥不一样，他最有发言权，那些倭瓜们大概是死活都找不出什么秘密。 “行，我这就让你志才叔去。” 志才叔是队长的儿子，海洋的爸爸，平时沉默寡言，十分低调。但是为人很可靠。 志才叔骑上车子，把个自行车骑得跟风火轮一般。 派出所只有三名公安，管他们辖区的李公安刚巧带着刘公安出警回来。 “什么？大青山上有可疑人物？是谁，看我不一巴掌拍死他！”李公安拍着桌子叫道。 大青山上的地衣和荠菜在他们家快撑不下去时，救了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命。谁上大青山捣乱，他第一个不答应！ “小刘，走了，出警！”李公安把刚刚脱下放在桌在上的大檐帽又戴上。 “哎，李公安，配枪了没有？多喊几个人吧！” “配枪带了，没人手了，就我们俩能出警，还有一个得留守派出所。”李公安说完就跨上自行车，带着小刘风风火火赶去大青山。 志才叔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 大青山上，几个人鬼鬼祟祟。他们早就打听到这座大青山似乎蕴含着不同的能量。之前他们曾经有人来过一次，偷偷带了些土和石头、瓜果回去检测。 检测结果并不是很理想。最近他们又得知，从大青山上发现的巨型南瓜培育出的下一代南瓜也都十分巨大，大部分都在两百斤以上。 还有前一段时间大青山上的异象，凡此种种无不显示大青山的与众不同。 在大青山内，一定隐藏着巨大的能量！ 他们尖刀队头目命令他们一定要深入深山，誓死也要找到这座大山的秘密。 这次是他们这只小队第一次进山，他们带着小型金属探测器，在山里四处搜索。几个盛产野果和大南瓜的山沟是他们搜查的重点。 第55章 忽悠小孩 尖刀小分队一共十五个人。这次出动了七个人，人人都是武士出身，专门被派遣来华国搜罗各种情报、从事策反、暗杀、破坏等间谍工作。 他们其中一个混入上山的农民中，从当地人口中再套取些情报。其余人都进山搜索，一切反常的、可疑的东西都要取样。 高桥的包里已经装了许多样本了。对他来说，这座山中任何东西都可疑。 山林间空气清新。山谷中的野生水果，个个饱满多汁，口感奇佳。无论个头、品相、味道都远超人工培育的。 山上的野草青翠欲滴，野花娇艳馥郁，花丛中的蝴蝶飞舞、蜜蜂嗡鸣，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还有山间的小溪，溪水淙淙，清澈见底，尝一口瞬间浑身通泰。 树上时不时有顽皮的猴子拿野果砸人，等他们看过去时，那猴子又飞快地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上，转眼间消失了。 虽然之前检测的数据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凭借自己直觉，高桥知道，这绝对是一处宝山！在平平无奇的表面下，一定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华国地界里，他们勘测过太多山川河流。从东北到华南，从深山到海底，各处都有他们勘探的足迹。想当年，整个华国东北地区的矿藏全部掌握在他们手中，是何等的风光！ 现在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侵占华国物资，至少发现了好东西可以偷，实在偷不了可以骗，骗不了就破坏！他们拿不走的，也不给华国人留下！ 反正总结一句话，不能为我所用的，全都要破坏掉！ 李公安和刘公安骑着自行车，赶到大青山时已经满头大汗。队长在村口接他们，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 “我们大队的人发现六七名可疑分子在后山里，他们好像还带着什么仪器，以前我们见过地质人员勘探时用过类似的东西。 李公安脸色严峻起来：“你们确定他们带仪器进山了？六七个人？” 队长点头。正在两人交谈时，狗蛋儿爸和猛子扭着一个人从大山上下来。 “李公安，快快！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们刚刚从山上发现这个人形迹可疑，又不像我们县里的人。正好猛子也在，我们就把他带下来了！你看看怎么处理！” 狗蛋儿爸说完还踢了下那个人后腿弯，他一个不防，踉跄跪在地上。 “这个人在到处打听我们大青山的情况，还问大青山里是不是有什么神仙？有没有神鸟？什么神仙、神鸟的？我们现在讲科学，建国后不许成精也不许成仙，这个他都不知道。你说可不可疑？” 猛子瞬间对狗蛋儿爸佩服得五体投地！瞧这话说的，他要不是离得近，知道些情况，还真能被他唬住！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跟在大白身后，嘀嘀咕咕说大白这么机灵，都成精了！把大白看得比自己儿子还重要。 就说这个可疑分子，也是大白带着他去抓的！大白冲着这人一叫，狗蛋儿爸上手就要抓人，那人身手了得，还好猛子刚巧就在旁边，两个人加一条狗，费了些功夫，好歹把人摁倒了。 李公安大喜：“太好了！我们大青山脚下的人果然有勇有谋！先把这人绑了，丢在大队部，麻烦你们再帮我看着，回头我给你们申请奖励！” 狗蛋儿爸摆手道：“申请什么奖励！我们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还要什么奖励哈哈哈，话说，奖品都有啥？能不能给奖励个军用水壶？我眼馋那个好久了……” 猛子…… 队长连忙咳嗽两声打断狗蛋儿爸：“咳咳，那个李公安啊，你看剩下的人怎么处理？就你和刘公安两个人，这对上坏人能成吗？要不要我喊一些人来帮忙？” 李公安担心山里的坏人发现同伴被抓会跑，决定速战速决。 “队长，麻烦你找人跑一趟，去派出所跟所里人把情况具体说一下，让所里给县里公安局打电话找支援。再给我找上二十个青壮年，我们搜山去！” “不用搜山！让大白带你们去！大白知道他们的气味！” 狗蛋儿爸兴奋地手舞足蹈：“开始就是大白发现这些人的。你让大白给你们带路，保准能找到！” 李公安看向队长，队长点头：“我们大白可不得了，帮你们找人对它来说太简单了。” 李公安自然求之不得，狗子嗅觉灵敏，比人更善于搜索：“那就麻烦队长喊上人，跟我们进山！” 之前王家村排过巡逻组，队长跟狗蛋儿爸和大山爸吩咐：“快，按照之前排的巡逻组，让各小组组长，把一到三组的人都喊来。” 去年王家村怕难民进村抢劫，曾经排过巡逻组，村里的青壮年都在巡逻组里。 王家村许多人本来就已经过来看热闹了，此时一听，急忙奔走相告，不过片刻所有人都到大队部集合了。 大白打头阵，带着人进山抓坏人了。 大队部里，几个小孩围着被捆成个粽子的特坏蛋围观。 “皎皎，我听说，这个坏蛋想来大青山搞破坏？我能不能请他吃一顿蜂蜜？”大山问。 “听说他还踢了大白一脚，我能不能也踢他一脚？这个坏蛋，居然踢大白！”狗蛋儿脚都伸出来了。 海洋比划着手势说：“我爷爷说，坏人还是去枪毙的，就这样，piupiupiu……” 那个坏蛋拿眼睛四周一扫，心中暗喜。看他的都是小孩，他不由心生一计：“你喜不喜欢玩枪？喜欢的话你给我松下绑，我送你一把！” 海洋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真的吗？真的送我？” 那人连连点头，心想真的真的，我真的会给你一枪。 海洋看向狗蛋儿，狗蛋儿看向皎皎，皎皎看向被五花大绑的人。 “真的？”皎皎问，“还有别的吗？” 那人猛点头：“有有有！花裙子，好吃的糖果，面包，蛋糕，果子……你们这穷乡僻壤，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世上好吃的多了，你只要放了我，我就送你各种各样你没见过的好吃的！” 小丫咕咚咽口水，见皎皎转脸看她，咧嘴朝皎皎笑：“我说世界上最好吃的就是皎皎家的桃子！” 皎皎很明显高兴了，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大桃子，在那人鼻子前晃了一下，浓郁的桃香让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皎皎把桃子送给小丫。 小丫嘿嘿接过，啊呜一口，边吃边含含糊糊说着：“我妈说，这桃子，王母娘娘的仙桃都不换！” 地上被绑的人紧紧盯着小丫手里的桃子，感觉自己体内的馋虫都被呼唤出来了。哦，原来没见过世面的是我自己！ 第56章 送几个人来 大青山上，一只大鸟在空中飞翔。 王家村人时不时抬头看去。这只大鸟他们见过，经常在大青山上飞翔。最近一次还是山上发生火灾的那次。就是这只大鸟从火中冲出去。 很快，大白就找到了那几个倭人的踪迹。李公安让刘公安带一队人，分头包抄。 原本以为会血拼一场，没想到看到的是躺了一地的倭人。 几分钟前，负责放风的村下发现有一队人直奔他们的地方而来。几个人连忙准备撤离，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十几条青蛇，冷不防地朝他们腿上咬了一口。 青蛇明显有毒，几人被咬后不过片刻全部倒地。 等李公安带人包抄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昏倒一地的倭人。 王家村人一腔热血，撸着膀子想大干一场，哪知道面对的是这样场面。就有点，不尽兴。 一条青蛇从容不迫地从几个倒地的倭人身边游过，头顶一片绿叶子，在一簇不知名的小草旁停下来。 “这几个狗、日的被蛇咬了？哈哈哈哈！活该！”狗蛋儿爸问道，“这条蛇头顶着叶子是什么意思，解药？” 众人眼睁睁看着青蛇停留片刻，把叶子丢下又游走了。 “先把这几个人绑起来再找解药！” 王家村人用随身带的几根麻绳把人捆得结结实实的，这才开始找解药。 解药就在叶子旁边，那簇翠绿的不知名药草。 “嘿，真是神了！”几个人小声嘀咕，“再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蛇。” “难怪这些倭人要来大青山，我们大青山确实不一般！” …… 县公安局得到消息，立刻请武装部支援，开了辆卡车，带了十几个人前来缉拿间谍。 到了王家村，看到大队部满院子五花大绑的人肉粽子，一群人面面相觑。 民风彪悍呐！ 县公安局把人带走，李公安和刘公安也跟着一起去交接。 狗蛋儿爸在车下跟李公安摆手：“李公安啊，不用给我申请奖励哈，我不要军用水壶，真的！” 李公安哈哈笑道：“不会忘的，我回去就给你们申请！”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渐行渐远，狗蛋儿爸看着车屁股说道：“哎呀我都说了不要申请，真是，盛情难却啊！” 队长没眼看。转头吩咐王桂芬晚饭加点腊肉，今天抓到间谍，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县公安局赵建军局长正在雾城开会，得到消息，连夜赶回新津县，同行的还有雾城的公安局副局长李明。 审讯一点进展也没有。倭人拒不配合，闭口不言。 只能搜到他们随身带的探测仪，知道他们进山是为了找矿藏。 “李局长，您看这怎么处理？”赵建军请示李明。 “使点手段吧！对待敌人不能太温柔！” 审讯人员得到通知，稍微使了点手段，几个便先后松口，将此行目的说出来。 “大青山有宝藏？我别的不知道，只知道这一两年，我们新津县就是靠着大青山的无私馈赠才得以活下来。你看看别的县死了多少人？我们县死了多少人！这都是大青山的功劳！” 赵建军拿着审讯报告，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李明。 “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是私底下说说，其实我们新津县很多人都是是大青山上的山神娘娘保佑我们新津县，才没让我们饿死！领导您也知道，一到春荒时节，哪座山不被吃秃？唯有大青山，我们爱护她，她也无私奉献，救活我们县民。要说有宝藏，大青山取之不尽的物产就是宝藏！” 李明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个大青山的消息是谁透露给倭国人的。根据审讯，他们队长跟华方官员有联系，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 “剩下的倭人还追查不追查？”赵建军问，“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那些人想来也都听到风声跑了！” “先追查吧，不管如何，有蛛丝马迹队对我们案情都会有帮助。” 大青山脚下，王家村。 队长带着几个人进县城，临走时，把皎皎的大白也抱上牛车。 “走了，进县城了！” 村里的车把式王老五一甩鞭子，老牛慢吞吞迈开脚步。 平板车上放着几捆麻绳，王家村的壮小伙们摩拳擦掌，一个个眼冒精光。 县公安局，一辆牛车拉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停在公安局门口。 “同志、麻烦找下你们局长同志，就说王家村给送几个人来。” 会议室，赵建军和李明正在开会。 “从目前排查来看，暂时还没发现可疑情况，我们已经发动街道一起进行排查，相信今天下午就会有结果。” 李明听完点头：“麻烦各位同志尽快！敌人狡猾，我们稍有迟疑就抓不到人了！” 会议室的门被人敲了三下，门口值班的同志开门跟赵建军说道：“赵局长，门口有个老乡，自称是王家村的，来给我们送几个人。我看平板车上，丢着几个被困得结结实实的人……” “什么？王家村？快快快！快请老乡进来！”赵建军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会议室。 李明紧随其后。 赵建军一出来，眼睛就直盯着平板车。车上果然叠着几个人。 “老乡同志！”赵建军老远就伸出双手。 队长也连忙伸出手，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老乡同志，我是我们县公安局的局长赵建军，这是……” “局长您好！我是王家村大队的队长王域才，您好您好！这车上，是我们大队发现的八个人可疑分子，我们给您抓来了！” “好！好！我们王家村果然好样的！哈哈哈哈！”赵建军绕着牛车转了一圈，哈哈哈大笑。 “领导，快快！这应该就是剩下的八个人，王家村给我们送来了！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啊！王队长！你们村人都是好样的！真是我们新津县人的榜样！” 第57章 背后人 狗蛋儿爸如愿以偿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军用水壶，他抱着水壶傻笑的样子被记者拍下来，刊登在各大媒体上，同一篇报导，还有一张王家村参与行动的全体大合照。 “社员们机警聪明，智擒间谍组织十五人！” 王家村又一次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宁市市委会议室，副市长陈华递给王建一张报纸：“王市长，这王家村以前是你的辖下吧？啧啧，这才多久就又上报纸了。可惜王市长你调离新津县，不然这次怎么也能捞到机会露露脸！” 王建，就是之前新津县的王书记，闻言脸色十分难看。说话的陈华主抓财政、税务和国有资产等方面，而他则负责文化教育方面。 陈华似乎对他有意见，经常拿话挤兑他。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只能忍着。 会议结束，王建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他将桌上的报纸拿起来看了看，报纸上头版头条，一张大照片，王家村人个个笑得春风满面，正中间站着公安局长和县长。 王建一把把报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王家村……我就不信了！咱们走着瞧！” 前段时间，他来宁市上任，路上遇到一个同行的人。两人路上相谈甚欢。 到了宁市后，两人交往更加深入，他才知道，对方身份有些特殊。 不过，能借助对方的手给姓张的和王家村制造点麻烦，也是他所乐意见到的。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人这么没用，还夸口说是什么武士，一点用都没有！ 要说大青山有什么？他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不过是老农民们封建迷信，天天把大青山说得跟花一样。不过他才不管对方想干什么，只是故作玄虚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对方现在在华国开展工作很困难，得到一点线索就着急忙慌地行动了。他们想要能源矿藏，他想要找新津县那些人的麻烦，两下里不谋而合。 只不过，结局不太好。那些人被抓，他的算盘也落空了。不仅没找到他们麻烦，还让他们上了报纸，全国范围内表扬。 真是晦气！ 王建一肚子气回到家。屋里灯亮，他的脸色不好看，开门进去。 “王市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屋里，一个穿着布拉吉的女人，风情万种地迎上来。 王建看到她，脸色仍旧很臭。 “王市长～”女人尾音百转千回，“怎么了吗？什么事情让我们王市长生气啦？” 王建看了同一眼，冷哼一声。 “什么事情，你最清楚吧？你不是说，你的人个个都是武士出身，身手了得的吗？几个老农民就把你们精英队伍给抓了！” 女人脸色有片刻难看，旋即又笑道：“瞧王市长说的！这不正证明那大青山不一般吗？我的人我清楚，这一小分队确实身手不凡，只是没想到怎么就被连窝端了！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不过，这也侧面证明大青山那边不一般。王市长您放心，我会跟上级申请，继续密切留意大青山。到时一定给你出口气！” 王市长脸色这次稍稍好看点，他在沙发上坐下。 “我听说，最近那边查得非常紧，让你的人先不要行动，小心牵扯到你，等风头过去再说。” “好的！就知道王市长您不会不管我！”女人扭着身子从后面搂着王建的脖子，趴在他肩上，吐气如兰。 王建模着女人细腻的手指，心猿意马。女人趴在他耳边娇笑连连。 远在王家村，村里又一次热闹地如同过年。 “一年之内，两次上报纸，还是最有权威的报纸，我们王家村这是要飞黄腾达啦！” 席间，曾经的“马大师”，现在的马骗子，不把自己当外人，各种吹捧王家村，把王家村人哄得哈哈大笑。 “来，马老头，既然你不把自己当外人，那我做主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王家村人了！有事，我们王家村给你出头！” 马老头表现不错，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王家村人渐渐也接受他了，不过今天队长当着众人面说出接纳他，还是让他感到很高兴！ “对，马老头，以后你就是我们王家村的人了！来，喝一杯！” 为了庆祝王家村的喜事，皎皎把空间猴子们储藏的猴儿酒，放到大青山上一颗几百年老树的树洞中。 大白嗅到味儿，带着狗蛋儿爸等人取出猴儿酒。 此时王家村人喝的就是山上取的猴儿酒。 这酒酒味绵长悠远，入喉柔和，进入腹中又仿佛化作一簇微弱的火苗，在五脏六腑游走，驱赶走一切湿寒和沉疴病灶。 王家村除了小孩之外，男男女女都得了一杯。 马老头早就知道这猴儿酒不一般。他怀里的探灵器自从到了大青山就好像失灵了一般，指针天天晃来晃去。 猴儿酒一入口，他就知道了，这酒中浓郁的灵气顺着他的血液游走在全身。 马老头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体内猴儿酒的灵气，这些灵气所到之处，将他这些年来所受的暗伤、病痛一一驱赶走。他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泡在一个温暖的水池中，柔软舒适。 第58章 空有宝山 大青山平静没多久，又来了一群人。 倭国人对大青山的觊觎引起了省城当局的重视。 一队专家在某个清晨悄悄进入大山。 张局长作为本地负责人，派小李驻扎在王家村，负责专家和本地村民的沟通。 大青山脚下的村庄都接到通知，不得进入深山，暂时只能在外围挖野菜、摘野果、砍柴或者打猎。 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地里的庄稼长得好，附近几个大队粮食还接得上，大家也没有过多怨言。 专家入驻大青山，王家村人倒是很高兴。他们借宿在王家村。每到饭点，王家村的人就特别高兴，人们围着这几位专家，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勾勒着外面世界的样子。 专家们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专家中有位姓陈的老专家，特别喜欢皎皎，每次见到她，都把自己补给里的糖拿出来送给皎皎。 这位陈专家是位有多年地质工作经验的老专家。他初到大青山，就觉得这座大山确实不一般。但是这个不一般跟有矿藏是两回事。 果然进山好几天，一无所获。 倒是一起来的农学专家颇有收获。 每次从山上回来，地质专家们灰头土脸，毫无所获，而农学专家那边却手舞足蹈，情绪高涨。 “宝山！这绝对是宝山！”农学专家林中兴奋地直拍桌子。 “每次进山都有收获！小李啊你们真是空有宝山而不自知啊！难怪这大青山可以养活你们整个县！山上的物种丰富，产量高，品质好！每一样都值得大力推广！大青山真是宝库啊！” 小李连连点头：“林教授您说得是！我学识浅薄，见了好东西都不知道，真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你本身零基础，能凭着一股好学的劲儿，发现问题，又有钻研劲儿，已经比很多人都高出一截了。我听说你还在跟局长提议在山上多种板栗和桃树。那板栗是不是就是这山上的？” 山上的板栗现在正是成熟期，一个个颗粒大而饱满，味道香甜可口，粉糯糯饱腹感强。 这种板栗，林教授从来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你的想法十分好！这样的板栗不推广，太可惜了！不仅要推广，还要大力推广！说不定以后能成为我们新津县的招牌！” 李技术员大受鼓舞。他推广的板栗，局长通过了，但是具体到底下落实，很多生产队不愿意配合。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板栗不像红薯、南瓜那样立竿见影，几个月就能丰收。 “至于桃树，能推广也很好。我看我们王家村家家都有桃树。结果情况如何你知道吗？” 这个李技术员太知道了！ “那桃子，想来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滋味！” 李技术员边说边回味。 “你们想吃桃子？”皎皎伸头问道。 林教授一看皎皎，哈哈大笑着把她扛起来，在肩上转了一圈，逗得皎皎咯咯笑。 “我们家的桃子送给你吃！” 皎皎可是很大方的，晚饭时就摘了一盆桃子送给地质专家和农学专家们尝尝。 众人一尝，惊为天桃！ “难怪小李说，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过如此！” “老林啊，这个桃子，我们以后想一饱口福就得靠你啦！” 地质专家们对林教授寄予厚望。 “好说好说！这就提上议程！这么美味的桃子不能让它埋没在小山村里！我们要让它走出大青山，走出荷省，甚至走出华国！” “好！”众人喝彩！ 林教授从吃下桃子那一刻已经为王家村的桃子规划好发展路线了。 皎皎眼睛一亮，既然林教授这个法子奏效，那她得赶紧帮助王家村的众人提早一步走上致富之路！ 当天晚上，队长鬼鬼祟祟在大队部召开王家村经济发展史上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我今天得到消息，专家吃了风老太家的桃子，当即决定，要让我们风家的桃子走出新津县，走出荷省，走出华国，走向世界！” 队长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他激动的心情完全暴露在他的音高上。 “哇！”众人哗然。 “也就是说，我们的桃子以后结果也就能走出华国，走向世界？” “对！” 队长回答地斩钉截铁。皎皎都说了，他们的桃子以后可是会闻名世界的！ “所以，我们大公无私的风家！风老太！皎皎！莲花和水秀！她们决定，过段时间再给我们大家伙每家每户发一些桃树苗。山脚下那块地，以后就用来种桃树了，你们都有意见吗？” “没有！”众人连犹豫都不曾，立即回答。 风老太抱着皎皎，坐在人群中，含着笑看向王家村诸人。 这就是皎皎和她会不遗余力帮助大家的原因，因为大家对她们的决定也从来都毫不质疑。 尽管那片土地现在盛产红薯，是实打实能够充饥的食物。 尽管大家还不知道种桃子什么时候能有回报。 大家都毫不犹豫地点头，一点都不质疑这件事情能否成功。 “那就等这一茬红薯收完，我们就种桃子！” 王家村这场会议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 林教授那边还不知道，自己方案还没写出来，王家村已经提前把事情定好了。等到他结束勘探考察，把各项工作整理好，上报方案时，王家村的桃树林已经栽成了！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由于发现诸多新品种，林教授连夜赶往县城，给自己的同事打电话。 “果子好，品种多，速来！” 第二天傍晚，几位省城农业大学的教授，带着他们各自的弟子，坐着一辆军用卡车，来了。 这架势足够拉风。王家村人都跑出来围观。 军用卡车一路过来，已经吸引了附近几个大队的目光。离得最近的周家村最机灵。 周先勇和猛子往人群里挤。 “王队长啊，这是有什么好事？这么多人来。” 队长嘿嘿笑，朝大青山努努嘴，“还不是我们宝贝大青山！说是里面的好多野果子，树啊啥的都是宝贝！宝贝哎！” 周先勇小声问道：“能有什么好处没？” 队长嘿嘿笑。 第59章 新来的专家 周先勇握住队长的胳膊，再次压低声音：“王队长，有啥好事情跟我们透露下，也给兄弟大队一点机会。我保证，以后我们大队再敢有人找你们麻烦，你找我，我要是治不了，我给你当孙子！” 队长哈哈大笑，摆手道：“我有我大孙子，还要你干啥？等回头没事你来找我，我给你说一说。” 周先勇得了准话，又看了会热闹，等人都散了，就跟在队长身后，要去谈一谈。 队长无奈：“我还得先去大队食堂招待刚来的专家们，你先回去。等下再说。” 周先勇没皮没脸道：“没事，我就在咱王家村转转，你忙你忙！” 队长只得随他去了。 大队里晚饭四点半开吃。现在已经六点多了，队长媳妇和王桂芬重新开火，迅速整治出一桌大餐。 农家夏天蔬果多。几盆土豆、茄子、豆角之类的，再加上个个青椒炒腊肉，香味飘老远。 几个专家和学生急行军，路上也没好好吃东西，都是拿干粮对付两口，青椒呛炒腊肉的香味让他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开饭开饭！” 林教授让大家不要拘束放开了吃，又紧接着说：“吃完了都把出差补贴拿出来哈，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 这时节经常有人因公要借宿在老乡家，出差补贴其实就算是住宿费。这些补贴品种丰富，经常会有些老乡们没有的票证，对老乡来说也是一次改善生活的好机会。 程光中教授跟林中教授是同期，两人关系十分好，此时闻言不由摇头笑道：“知道知道，也别吃完了，都把补贴拿出来，先交给老乡同志们。” 林教授连忙伸出手：“也不用麻烦你，我来帮你收！” 他一路走过去，把十几个人的票全都收上来。 “这个不错，肉票凑一凑，也够做个肉末土豆片吃吃了！” “还有糖票？拿去买了给小娃娃吃！” “这些红薯、土豆的不稀罕，买来的还没我们王家村的好吃！” 众人…… 吃了一口后，嗯，说得太对！ 最后林教授把各种票证一股脑交给队长：“队长啊，我们学校这些人就拜托你们了！每天也不用特别对待，老乡吃啥，咱们就吃啥！” 队长接下票：“好的好的！那就辛苦各位了！”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安排好住处后，队长背着手，慢悠悠往回走。 哎呀，今天晚上月亮可真亮啊！队长忍不住哼起小曲。 “王队长～” 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吓得队长够呛。 周先勇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门牙：“队长啊哈哈，你忙好了吗？” 队长……个鳖孙，别不是想吓死他，继承他们王家村的队长之位吧！ “队长，你说了等下有空聊聊的嘛！你看这月亮多圆，正适合聊聊！” 队长无语，平时看这人彪悍得很，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想到皎皎的话，队长朝周先勇招招手：“来，给你说件大好事！ 周先勇立刻凑过去。 “你知道那个省农业大学的教授怎么评价我们风老太家的桃子的？” 周先勇摇头，他怎么知道？ 队长卖足关子，这才说道：“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周先勇……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反正林教授的意思，要推广我们的桃子，以后走出新津县，走出荷省，走出华国！你说说，林教授对我们的桃子寄予多大希望？走出华国哎！我们连荷省都没走出去过，我们桃子要走出华国啊！！” “那我们？”周先勇问道。 队长睨他一眼：“当然要种了！而且要赶紧种！皎皎说了，哦不，皎皎太姥姥说了，林教授准备在我们新津县建立一个基地，专门种咱们的桃子，你说，我们机会大不大？” “大大大，太大了！那我们的树苗……” “当然是找风老太买……换喽！你先回去统计一下，你们大队有多少户要种，然后再来跟风老太报数目。” 队长说完又给了一句扎心的话：“你们大队又不像我们大队一样人心齐。种桃子肯定要占用你们现在的地方，回去好好统计一下再来！” 周先勇……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实！ 第二天，闫家村小丫姥姥家也从小丫妈妈那听到消息。闫家儿媳妇手工又派上用场了。春天时，大儿媳妇给皎皎做了一件罩衣，给风老太纳了一双鞋。现在大儿媳妇又开始给皎皎做衣服。她按照时下流行的布拉吉样式，给小皎皎也做了件布拉吉。 红底小白点，皎皎穿起来好看极了。 闫老太也不遮遮掩掩，直接跟风老太说道：“我听我家闺女说，您准备给大家伙换点桃树苗？我也不为别的事情，您看能不能我也跟您换几棵？” “那有什么不行？下回也别这么见外，家家户户攒点布票不容易。你给你们孩子做了穿。” 闫老太家孙辈几个都是淘小子，就一个小丫是女孩。她倒是也想让儿媳妇给小丫做，可是没布票了。给皎皎做布拉吉的布票还是小丫妈妈送去的。 “行行行！”闫老太满口答应，攒到布票肯定会给小丫做一件布拉吉，这穿起来也太好看了。 闫老太得了准话，又跟风老太聊了两句，这才告辞，奔女儿家去。 小丫妈妈一早就知道自己娘家人要来，现在家里不开火了，也不兴留人吃饭。她只能抓点果子，让小丫姥姥和大舅妈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小丫姥姥给她拿了个传家的宝贝，一根金手镯。 “这本来是留给媳妇儿的。但是你大嫂和二嫂都说，要拿给你！以后家里还得靠你帮扶，有啥情况再去跟我们说。” 小丫妈妈确实有点感动。她和娘家两个嫂子关系都不错，但是也从来没想到家里会把这根金手镯给她。 “妈，大嫂，这……我不能要！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也对你们好！我不是为了这根手镯！” 大嫂一把握住小丫妈妈的手，把手镯给她戴上：“春花，嫂子跟你说，给你这根镯子我们心甘情愿。你也别推辞了。就算留下，最后也是给我，我就算提前给你了！” 大嫂说的这话不假。现在农户人家有点传家的东西大多是是留给大儿子家的。 小丫妈妈见推不过，只好在心中暗暗记着娘家人的好。 人情来往就是这样，以真心换真心。虚情假意换不来真感情。 就像风家对王家村人一片真心，王家村的人也一样，毫无保留对她们。 第60章 模范村 大青山上的勘探仍如火如荼地进行。 王家村对未来的规划也一步步走上正轨。 地里红薯收上来之后，一如既往地大丰收。一亩红薯有八九千斤。王家村去年就是大丰收，对此高兴归高兴，倒没有多少惊喜。 今年王家村长了经验，大队统一喂了十头猪，红薯叶疯长的时候，猪的口粮就是这些鲜嫩的红薯叶。 其他大队的人万万没想到红薯会长得如此可观，人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有这么多红薯打底，家家户户都不怕没粮食了！ 这段时间，张局长最忙，每日各乡各镇视察红薯生长情况。不过尽管忙，他的一颗心是火热的！ 亩产一万斤不是吹牛皮！ 李技术员最近一段时间也没空，王家村收好红薯，他才抽空过来，了解一下王家村的收获情况。 农学专家们最近也激动地不行，他们一直担心，这些野果、红薯之类在大青山上能够高产，换了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高产。 这次全县红薯大丰收给了他们信心。 他们每人跟老乡借一把工具，挖红薯的劲头比王家村的人都足。 红薯挖出来，在旁边小河里洗一洗，一口咬下去，甘甜无比。 当天大队食堂就开始蒸红薯。这里的红薯皮薄筋少，香甜软糯，瓜瓤细腻，十分好吃。 食堂里一阵欢声笑语，这是属于农家丰收的喜悦。 林教授几人更加兴致高，吃着吃着唱起歌来。 “魏巍乎高岗，魏巍乎高岗，乃在后稷公刘文武周公之故乡。昔以农业开基者，今以农业充实我民生与国防……” 地质专家也不甘落后：“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是那天上的星，为我们点燃了明灯。是那林中的鸟，向我们报告了黎明。” 这是鼎鼎有名的《勘探队员之歌》，很多人也曾在中央广播电台听过，此时都跟着一起高歌起来。 食堂外，站着一群人，其中一位老人，也不禁跟着打拍子唱起歌。 一曲终了，食堂里有人又起一曲，大家激情澎湃。 “首长，你看？”门外老人身边的警卫员问道。 “无妨，让他们继续唱！难得老乡们高兴！是好事！” 张县长站在一边，毕恭毕敬。 等食堂里再唱几首歌时，尽管首长还听得津津有味，张县长已经示意随行的工作人员上前用力拍了拍门。 林中往门外一看，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声喊道：“首长！” 这声首长，犹如惊雷一般在食堂炸开！ 所有人都朝门外看。 只见食堂门外，老百姓们只能在报纸上才能见到的首长，正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们。 轰！ 人群在片刻安静之后，如潮水般喧哗起来。 “首长！” “首长好！” 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到首战身边，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大家最器重的队长同志，此时也紧张地直咽唾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皎皎，仗着年纪小，脆生生喊道：“爷爷好！” 首长早就注意到皎皎了，闻言爽朗地笑道：“你好呀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爷爷，我叫风皎皎！” 皎皎个儿小，水秀怕别人挤到她，便抱着她。 此时首长伸出手，从水秀怀里把皎皎接过来。 “风皎皎！名字不错！你知不知道风姓的由来？”首长和蔼得问道。 皎皎看向老人，目光中闪过一丝讶然。 “风姓来自我们中国神话故事中上古造物造人女神女娲。传说女娲姓风，所以你们风姓人都有个世上最厉害的祖先！” 皎皎看向老人，鼓掌道：“哇！好厉害！” 老人点了点她额上的小红点：“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 皎皎眨眨眼睛，总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跟皎皎说完，老人又转向几位专家，一一询问对方的工作情况，又对他们工作给予了肯定和表扬。 然后是队长和王家村的人。 “你们王家村可不简单啊！一次是小麦大丰收，一次是巨型南瓜，这次红薯又这么高产！你们王家村是风水宝地啊！” 队长连连道：“是首长领导得好！我们在党的领导之下，坚定不移走社会主义道路，一定会取得更高的成就！” “好！好！”首长大声赞好，周围的人都跟着鼓掌。 首长看了堆成山的红薯，又被请进食堂尝了尝新红薯的味道。首长尝完止不住点头：“好！这个红薯粉糯甜香，没有筋，值得大力推广！我听说我们王家村亩产有一万斤？那可不得了！如果我们华国每个地方都能有如此高产的作物，何愁百姓吃不饱？推广！首先在你们荷省推广！” 他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连忙点头。这人是荷省的省委书记，此行跟随首长一起到地方视察。 “我看王家村的食堂非常不错，吃得好，氛围也好！大家其乐融融，这才是我们社会主义！以后你们以王家村为模范样板，都奔着这个目标努力！” “是是是！” 王家村人受到了史上最大的肯定，比上报纸还要兴奋。这可是首长亲口表扬啊！ 不光王家村人兴奋地不能自已，地质专家队伍和农学专家队伍也都与有荣焉。 一直颗粒无收的地质队伍又昂起斗志，继续钻进大青山，不放过一丝一毫。 而农学考察队伍也干劲十足，每天喊着号子进山。 被这股热情感染的皎皎也鼓足劲儿，一股脑儿培育了大批的桃树，准备分给周围几个村庄，誓要把王家村的桃子产业做大做强。 首先来领树苗的是周家村的队长周先勇。他原本以为就算不是全村，至少三分之二以上的社员会同意种桃树。哪知道统计下来却只有一半的社员同意种。 周先勇一腔热情被浇得七零八落。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我舔着脸给你们争取来的，你们倒好！你们以后，若是眼红别人，反悔要种，可被拐人家没有树苗给你们！” 猛子也直点头，眼下形势很明显，跟着王家村的脚步绝对不会错！ 第61章 争相说媒 跟周家村相比，闫家村和蔡家村两个大队也都差不多，尽管王家村的日子蒸蒸日上，但是现在大家普遍认为桃子没什么用，属于可有可无的零嘴。家里粮食充足的话，可能考虑栽一两棵给孩子们解解馋。 闫家村，闫老太上次大南瓜得到村里人的重视。此次见闫老太不声不响又弄来二十多棵果树苗，连忙都上门来打听情况。 “问我？我说好你们就种吗？”闫老太眯着眼睛问。 “您倒是说说！” 闫老太笑道：“种吧，种了不吃亏！就算不多种，至少家前屋后三四棵也要的。就算给孩子添个零嘴了，不然别人家有桃子吃，你们孩子眼睁睁看着？” “是是是！我们要么也种上两三棵？”众人纷纷商量。 闫老太言尽于此，不再多说，只笑眯眯看着他们。 最后闫家村报过去的数目是几个村子中最多的。此时的闫家村并没有意识到，在四姓村里，他们会是仅次于王家村，第二个实现共同富裕的大队。 又过了一个月，大青山上的勘测考察工作接近尾声，专家团队陆续离开。 地质专家们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这片大山能够长出这么多新品种。但是勘测的土壤环境却并没有特别异常。 类似的土壤环境，在华国北部也存在。土地肥沃，相关矿物质丰富。但是出产的作物质量明显相差很大。 与地质专家不同的是，农学专家们非常高兴。他们可不管为什么，只要能让这些高品质的植物得以推广，其他都不归他们管！ 林教授兴致冲冲地跟队长说：“队长啊，你等着哈，我回头给你们一个大惊喜！” 队长哈哈笑道：“好的好的！我们都等着呢！” 树苗都栽下去了，可不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么！ 林教授材料刚上交，就得到答复，按照他的计划推进。 因为王家村之前被首长树立为模范村，所以有关王家村的一切工作全部特事特办，速度非常快。 新津县未来五年，以王家村为核心，波及大青山周围的几个村，开始大力推广种植桃树。 第一波种下桃树的人都暗自高兴。没种的人家纷纷打听能不能再发点桃树。 皎皎一律拒绝，给的答复是，今年的种子用完了。只能等来年了。众人暗道可惜，但是也没有太过于懊恼。 转眼秋收，不出所料，王家村的稻子又是大丰收。李技术员现在成了王家村专员了，几乎全部时间都是在王家村待着。跟着老乡们田里地头忙来忙去，活脱脱一个老农民。 王家村人看中他老实能干，打听到他仍未娶妻，有女儿的人家心中不由起了别的念头。 队长媳妇被人托着跟李技术员提过两嘴，吓得李技术员看到她就跑。 出于对女人的惧怕，李技术员是能离女人多远就多远。他走乡串野，经常看到原本羞答答的大姑娘结完婚后彻底变了样，打架骂人，随地撒泼打滚比比皆是。 女人真是种不可得罪的生物！ 李技术员觉得还是田地里的庄稼、树上的果子好。 转眼又是一年冬，眼看快过年了。李技术员这一年都忙得脚不沾地，回家的次数一把手掌数得过来。 小弟李修远放假后，靠着两条腿从河沿大队走到县城宿舍，结果扑了个空。他又从蔡大姐那得知李技术员一直在王家村。小伙子休息片刻又开始往王家村走。 从县城到王家村四十里地，好在半道上遇到回王家村的车把式王老五。王老五得知他是李技术员的弟弟，连忙让他上车，还给他一个三合面馒头充饥。 小伙子吃了馒头，躺在晃悠悠的牛车上，盖着被子，朦朦胧胧睡着了。 等醒来时，人已经到王家村了。 车把式把牛车停在食堂门口，把车上小伙子喊醒。 “小伙子，快醒醒，天冷，赶紧进屋烤烤火。” 李修远揉揉眼睛，从牛车上下来，跟大爷不停鞠躬：“谢谢大爷。” 王老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以后长大跟你哥一样，你就有出息了！” 李修远懵懵懂懂点头，被王老五拉着进入食堂。 王家村食堂非常大，炒菜的锅也很大。灶膛里的火红彤彤的。 李修远被推着坐在火前，不一会冻僵的身子就暖和起来。 “来、喝完姜茶！” 王桂芬盛了碗浓浓的姜汤给李修远。 李修远喝了一口，又辣又甜，热气直冲脑门。 王桂芬一脸慈爱地看着李修远。李修远觉得王家村的人可真好，又热情又和蔼！是他梦想中的村邻模样。 “李修远是不是？李技术员真的是你哥？他结婚没有？你们家兄弟几个？家人好不好相与？” 王桂芬倒豆子一般问道。 李修远老实巴交地回答：“李技术员是我四哥，亲的！我们几兄弟五个，还有两个姐姐。我家人都还好，就大嫂、二嫂不好相处。” “听说你们河沿大队很穷，外号叫讨饭村，是不是？你们家怎么样？” 李修远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我们那地势不好，经常被水灌。我们家……” 王桂芬两只眼瞪得跟铜铃一样看着李修远。 李修远……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 “你四哥是拿国家工资的，你们家有兄弟五个，这负担有点重啊。你们家接不接受入赘呢？你看我们王家村，多好！要山有山，要人有人！粮食还多，堆得满仓库都是。” 李修远看着越说越激动的王桂芬，头脑一片空白，说好的好村邻呢，怎么就算计我四哥入赘了？ 虽说他也不满意自己的大队，但是那毕竟是生他养育过他的地方。而且今年四哥还拿回去很多红薯苗和桃树苗。四哥说，只要种好这些，以后不愁没好日子！ 虽然眼前河沿大队比不上王家村，但是假以时日，我们河沿大队一定能够吃饱喝好！到时候看还有谁会让四哥倒插门！ 李修远气鼓鼓地想，但是碍于喝了人家一碗红糖姜茶，小伙子脸憋得通红，最后只说了句：“那得看我四哥了！” 第62章 坏心思 李修远在王家村感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尤其是在大姨大妈那里，最受欢迎！ 几天下来，李修远被投喂得都胖了一圈。 李修远在此乐不思蜀之际，李家却闹翻了天。起因是李技术员今年不往家拿工资了。但是私底下为了让爸妈生活不要太拮据，每隔几个月李技术员还是会偷偷给爸妈一笔钱的。 至于爸妈怎么花，那是他们的事情。哪怕他们全部给大嫂、二嫂，至少李技术员自己良心那一关过了。 李大嫂、李二嫂虽然对此颇有怨言，但是也怕再惹急李技术员，她们一分也拿不到。所以只能忍着。 最近一段时间李技术员没来得及回家，又加上马上过年了，李大嫂、李二嫂开始盘算年礼。 每年过年时李技术员都有过节福利。以往每年他都能拿回家十斤肉，十斤油、四包点心，几斤炒花生、炒瓜子、二斤糖果和几块布。 其实这么多肯定不可能的，不过是李技术员想让家里过个好年，自己悄悄掏腰包买的。 今年他没时间回去，又加上太忙没时间倒腾票，所以过年只让人捎回去二斤肉、五两油和二斤果子。 这不，还没到过年，李大嫂、李二嫂就开始闹了。不光钱缩水，连年底福利也缩水这么多，李大嫂、李二嫂彻底憋不住了。 李修远见状，赶紧溜之大吉。剩下李家双胞胎可吃尽了苦头。 双胞胎姐妹初三毕业双双考上师范学校，平时基本不回家，也就逢年过节才会回去。两姐妹考的是同一所学校，所以就算不回家也不寂寞。反倒是因为远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而心情愉悦。 不过她们怎么也没料到，刚回家过年，家里的大嫂就开始出幺蛾子。 大年二十八，李大嫂领一个小个头，形容猥琐的男人进李家。这个男人长得尖嘴猴腮，一对三角眼，冒着精光。 李家父母不在家，李大嫂直接让那个男人进堂屋，并吩咐双胞胎大姐：“秀文，你去给你三哥倒杯糖水。” 李秀文看了看，并不见三哥，反倒是这个陌生的男人，一双三角眼滴溜溜盯着她和妹妹看。 “我三哥不在家啊！”李秀文忍着不适回答。 “什么你三哥不在。我说的是你钱三哥！” 李大嫂指着猥琐男人说。 李大嫂姓钱，这个钱三哥显然跟她有亲戚关系。 李秀文脸色难看下来，妹妹李秀娟“哈”了一声：“我们只有一个三哥。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充当我们三哥？” 钱三儿一张脸拉下来，阴阳怪气的说：“你钱三哥来看你是给你面子，我还没嫌弃你一个个长得瘦巴巴的，好不好生养还两说…..” “我呸！谁给你这么大的脸？滚滚滚！” 李秀娟冲到院子里，抓起扫院子的扫帚冲钱三儿就打。 “李秀娟！你给我把扫帚放下！”李大嫂也被波及，尖叫着让李秀娟放下扫帚。 李秀娟才不理她，她正愁没机会打她，这次她自己送上门，还不趁机打个痛快！ 钱三儿跑得快，站在李家门口冲里面吐了口痰，骂道：“什么无法无天的臭娘们？看什么人眼瞎才会找你们这些不下蛋的鸡！” 他话音刚落，后脑勺就被一颗石子打中，他“嗷”的一声，捂着后脑勺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爷爷？” “你爷爷在这呢！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子孙！” 李三哥从外面刚回来，就听到门口有人在胡咧咧。骂李大嫂、李二嫂也就算了，骂他妹妹，那他怎么能忍。 李三哥冲上去就是一顿揍。他个子高，日常干活，虽然瘦干干的，但是有一把力气。而这个钱三儿一看就不是个常干活的主儿，再加上李三哥冷不防从身后扑上来，他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被李三哥摁在泥地上一顿狂抽。 院子里，李秀娟还在追着李大嫂打，院子外，李三哥摁着钱三儿狂打。 河沿大队的人抄着手出来看热闹。 李技术员在大队里还是有点声望的，再加上李家双胞胎一向成绩好，勤快又能干，还考上了师范学校，大队里的人都对姐妹俩赞不绝口。 此时听李三哥说这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未经李家人允许私自上门想看李家姐妹，并且对她们出言不逊，河沿大队的人也都骂骂咧咧，上前踢几脚。 李大嫂被打得脸色好几道血口子，最后坐地上撒泼，才有人上前假意拉架。 “算了算了，你都打成这样了，以后她不敢了！” “是啊是啊，下回她再有这种念头也得掂量掂量了。” 李秀娟一手握着扫帚，一手掐腰，横眉冷对：“再有下次，就不是抽你几下这么简单了！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得拉你垫背！” 她又朝躲在屋子里看热闹的二嫂呸了一口：“有些人背后出馊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下次我再打可就不是打一个！” 屋里窗帘放下，李二嫂切了一声。坐回床上嗑瓜子，心中盘算着，这次出师不利，下回再怎么把这两个臭丫头卖出去。 又想到李大嫂被打成那副鬼样子，忍不住偷笑。枪打出头鸟，活该这个棒槌被打。 李大嫂哭天抢地，死活不起来。李秀娟将院子大门一关，让大家都不要理会。 李大嫂嚎了半天没人理会她，气得在心里骂李大哥不知道死去哪了。 李二嫂躲在屋里吃瓜子吃得嘴巴都起泡了，还不见李大嫂起来，只得在心中暗骂棒槌。 李二嫂排排身上的瓜子皮，喝口茶缸里的水，看门佯装很吃惊的样子：“呀，大嫂这是怎么了？摔倒了？快起来快起来！你看看这身上脏的。” 李大嫂只能借着这个台阶下来。 等她进了屋，藏在外面的李大哥才松了口气，又在外面转了一回才溜溜哒哒回家去。 跟他一起进门的还有李家老俩口。李父李母今天跟队长谈事情，刚出门没多久就听人说家里打起来了。他们着急忙慌赶回来，发现女儿和儿子摁着别人打。老俩口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转到屋后去了。 没想到，在屋后看到自家大儿子。李大哥蹲在屋后篱笆外，看到父母，干笑两声。 一家三口在屋后呆了半天，见战况结束，李家父母转身又去找队长。剩下李大哥蹲在寒风中偷听自己院子里的动静。 第63章 小心眼子 一百里开外的王家村并不知道河沿大队李家的闹剧。李技术员还是大家眼中的香饽饽。 李技术员平时就借宿在队长家。李修远来了之后也跟哥哥一起挤在队长家。 小伙子人活泛，嘴巴又甜，又有眼力见。李技术员忙时，他就跟在后头搭把手或者跟着李技术员学习。不忙时，他就帮村里老人捡把柴火或者挑个水啥的，王家村的人爱屋及乌，对李修远也十分喜爱。 这是李修远有记忆以来，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王家村的人十分热情友好，邻里间关系也融洽，大家在一起都是嘻嘻哈哈，非常开心。 而且王家村人心特别齐，队长说什么大家就听什么，让种红薯绝不种土豆，让点玉米绝不种豌豆。 这不，大队长又发话了：“后天就过年了，我们还有几头猪。今天再杀三头，家里媳妇儿走娘家的，都拎点肉回去。” 别看王家村食堂办得红红火火，其他很多地方食堂早在去年天灾时就取消了，原因无他，没米下锅。 食堂解散，大家各顾各的，有一把米就吃一顿，没有就饿着。 过年送点粮食、肉之类的吃食是最受欢迎的年礼。 王家村几乎家家都有媳妇儿，自然没人反对，反正不拿去送人就自己开小灶吃掉，哪有人会不同意的？ 大队里今年养了十头猪，小年时杀了三头，大家热热闹闹吃了顿杀猪饭，又灌了腊肠，熏了腊肉，留着来年慢慢吃。 现在又杀三头，除了送人，剩下的就留着过年烧年夜饭了。 别说王家村养的猪还是是喜人。头头肥头大耳，有别的大队养的两个大。 李修远光是看着大肥猪都要流口水了。 王家村没人会杀猪，请的闫家村的闫屠夫来帮忙。 闫屠夫也没见过这么肥大猪，连连称奇。 “王家村到底是什么时候风水变得这么好？种地地肥，养猪猪壮。真是羡慕死人！” 闫屠夫眼馋地嘀咕。 李修远竖起耳朵，想再听点八卦，可惜闫屠夫开始磨刀霍霍向肥猪了。 李修远若有所思，再次打量王家村和其村民。 李技术员手头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他从王家村的桃林里出来，冬季养护基本做完，可以安心等着来年结果了。 李技术员走进王家村，路过风老太家，见风老太正好在院子里，他隔着篱笆朝里头喊话：“风老太，我这边忙完了。今天就回家了。给您拜个早年，来年再见！” 风老太喊住他：“小李，先别走。给你拿点东西，你帮我跑一趟，给你蔡大姐家送去。” 蔡大姐跟风老太家一直联系密切。她经常托小李给她送点东西。前几天李技术员回城汇报工作时，蔡大姐又托他带了许多年礼过来，搞得李技术员觉得自己的那份年礼显得十分单薄。 风老太拿了两大包东西出来，跟李技术员说：“这一包你拿去给小蔡。另外一包，你带回去。在这辛苦一年了，回去好好过个年！咱们大多地里头都好着呢，桃树也都没问题，放心吧！” 李技术员十分不好意思，连连推辞。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农家自家产的。你前两天特意去给皎皎换了几张糖票买了两斤大白兔，我也没推辞。你也别客气，太见外了！” 李技术员红着脸收下，心中越发觉得自己欠风家的人情还不清了。 莲花端着面引子从屋里出来，一见李技术员，打招呼道：“李技术员，要回家啦？来年再见哈！” 李技术员的脸越发红了，他小声道：“来年再见！”便拎着包，跟风老太道别，脚步匆匆走了。 莲花诧异地看着李技术员的背影，疑惑地问：“这个李技术员哦，有点小心眼子，我之前错怪他，居然记恨到现在。每次见面都不说话！哎，我都道过歉了，怎么有这么小心眼子的男人？” 风老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李技术闷头走到队长家，收拾收拾东西，跟队长道别。直到自行车骑上大路几里路后，才想起来他好像落了什么东西。 他想来想去，哦，原来是李修远！ 而被亲哥遗忘的李修远此时正跟一群老乡们看屠夫杀猪看得正起劲儿。 皎皎河一群孩子们则在不远处，流着哈喇子等吃杀猪菜。 闫屠夫确实有两把刷子，只见他手起刀落，唰唰唰几下就把肉拆得明明白白的。 王家村的大肥猪每一头都有四百多斤，杀完肉都堆得老高。 一头猪杀好，家家户户就排队领肉。 大队会计是大山爷爷，此时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挨家挨户点名。 第一个就是风老太家。 皎皎早就说过要吃小排，水秀上前要了小排。闫屠夫分肉有讲究，小排压称肉少，一家五斤肉，他多给了五斤。 水秀提着十斤排骨，沉甸甸的。那么一大堆肉，大家都眼馋但是没几个人要排骨。五花肉多好，一咬满嘴油，那才过瘾！排骨干巴巴没什么出头！ 皎皎跟着水秀一蹦一跳回家了。 而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李修远被李技术员找到，无奈地看着自己傻弟弟盯着那堆肉看，眼馋地就差流哈喇子了。 会计看到李技术员，连忙喊道：“小李啊来来来，也有你的份儿，你现在也算是我们王家村一分子。这是你的份儿，五斤半肥半瘦，拿回去过个好年！ 李技术员连连推辞，大队其他人豆笑哈哈地把五斤肉塞到他手里，把他们兄弟俩往外推：“快回去，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这一年都累坏了。回去好好过个年！” 又拍拍李修远：“过完年再跟你四哥来玩啊！” 李修远连连点头：“好好好。” 李技术员……这没长心眼的孩子！ 兄弟俩回去的路上，李技术员想半天决定还是打击一下这个没心眼子的弟弟。 “有时，别人邀请你，未必是真心实意，可能就是一句客套话。” 李修远大惊：“四哥，原来你都是这样看人的？狗蛋儿爸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个人，就不能敞开心扉，真诚待人吗？” 李技术员…… 第64章 李家分家 原本想给傻弟弟上一课的李技术员反倒被弟弟上了一课！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李技术员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只能化悲愤与力量，猛蹬自行车。 先回县城，帮风老太把年礼送给蔡大姐家，又把王家村送他的那五斤猪肉送给蔡大姐。 蔡大姐自然不会白要他的东西，顺手包了两块花布给他。 “上次见过你家两个妹妹，特别喜欢。这两块花布拿回去给她们做衣裳。” 两块花布，一块白底蓝花，一块白底黄花。 当天是二十八，李技术员想到家中李大嫂、李二嫂有点头疼。他还不知道，此时李大嫂正被李秀娟追着打。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当即决定，先在县城住一晚，耍一天。李技术员还有点私房钱，带着傻弟弟在县城里逛了半天。 李技术员把花布拿回家，也没过众人眼，直接让两个妹妹收起来，等开学去学校，再做了衣裳穿。 大妹妹针线好，家里人的衣服经常都是她做的。 原本以为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李家两个儿媳妇没皮没脸，大过年钻进公婆屋里乱翻，把那两块花布翻出来。 这下惹了马蜂窝了，这两个泼妇一口咬定李家父母偷偷给自己女儿扯布做衣服，也不舍得给几个孙子做衣裳。 两人大过年在家开堂会，又哭又闹，又打又骂。 李父不好说儿媳妇，见他们撒泼扭身就出了院子。剩下李母面对两个撒泼的儿媳妇束手无策。 她生性内向胆小，一辈子谨小慎微，年轻时被婆婆压制，婆婆去世后，没过几天轻松日子，又来了两个厉害儿媳妇。 李母每天醒来，惟一的心愿就是家里的两个儿媳妇能够消停一下，好好过日子。 李秀文看着被两个嫂子翻出来扔在地上的花布，心疼地直掉眼泪。 李秀娟则跟两个嫂子对骂，李家三个女的，其他两个都没有对敌的战斗能力，只有她有战斗力。 李大哥、李二哥照样不见人影，反倒是他们几个孩子，站在门口看热闹。李大嫂、李二嫂时不时闹一场，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三哥也懒得看，出门溜达去了。 李技术员忍无可忍，他刚刚从王家村那边回来，两相对比，更加不能忍受。他砸门把大哥、二哥喊出来。 “你们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他又跟地上打滚的两个人说：“这两块花布是我拿回来的！昨天我领导指明送给大妹二妹的，关你们什么事？” 李大哥、李二哥缩着脑袋出来。 “你们今天撂个明话，她们俩你们还管不管！”李技术员指着两个打滚儿的人问李家两兄弟。 李大哥闷不出声，李二哥一脸无奈：“我也想管，管不了啊！” 李技术员冷哼一声：“你要是管不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妈，你也别哭了。你去找队长来，今天就分家。从今以后，各过各的。明天就可以安安生生地过个年了。不然，天天回来家里不是吵就是打，我以后干脆不回来了！” 李母茫然地看向四儿子，见他目光中带着冷意，心中一激灵，连忙朝门外走去。 李大哥和李二哥看向四弟，目光中都是诧异，他们没想到一下脾气好的弟弟怎么说分家就分家。 李大哥还在怔愣间，李大嫂已经嗷呜一声爬起来，冲出去抱住李母：“分家？分什么家？要分家先把老四上学、工作还有下面三个上学的钱都得算给我！” 李二嫂也爬起来，“呸”了一声：“凭什么算给你？应该我们两家分……” 李技术员朝李修远使个眼色，李修远立刻跑出去。 不过片刻，队长就迈着八字步来了。 “李贵家的，你们是要分家？” 李母还没回答，李大嫂、李二嫂齐声喊道：“不分！谁说要分了？” 队长不理会她们，又问李母：“李贵家的？” 李母还没说话，李修远带着李父赶来，老三李修闽也跟着来了。 “分家！”李父沉声道。 李大哥这才急了：“爸！” 李父不看他，跟队长道：“我昨天找你买了宅基地，正好分开。把老大、老二家分出去，还没结婚的几个孩子都先不分。” 李大哥、李二哥齐声喊道：“爸！这怎么行！” 李父回头看他们，问道：“怎么不行？你们分出去，家里安生了，我们才能过下去。你们看看现在，这还是过日子的人家吗？我一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 李大哥急了，农村分家，都是把其他人分出来，老大家肯定是留下的。 “爸，怎么能把我们分出去呢？我是老大啊！” “老大怎么了？老大就能看着自己媳妇欺负一家人？”李修远小声嘀咕。 李大哥也顾不上李修远怎么说，焦急地看着李父。 李父转过脸不看他。 “大队里的人会看笑话的！”李大哥担心分了家，老人不跟他，别人会说他不孝。 “你以为现在别人就不看笑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老三李修民说道，“你媳妇和二哥媳妇天天在家唱念做打一样不少，谁家不看笑话？” “想不让人看笑话，你就得立起来。你管得住你媳妇吗？” 面对老三的质问，李大哥沉默片刻，他看向自己的媳妇，后者瞪着眼睛看他。 他又把目光转向李父。李父见儿子如此窝囊，再不做别的想法，催促队长：“队长，分家吧！今天分清楚，明天还能过个年！” 李大嫂一听，立刻哭天抢地，但是李父连大儿子都不想再多说，更加不会和儿媳妇掰扯。 队长更是从进门就把李大嫂、李二嫂当空气。 队长吩咐李修远：“那修远你去把你们本家的三爷爷和四爷爷都喊来吧！” 李修远跳着出去，嘴上道：“好嘞！”光是听他说话的声音都知道他有多高兴！ 李父李母头天已经跟队长把村子里一处宅基地买下来，宅基地上还有一个小院子，三间正屋。这里原本是一个孤寡老人的家。老人生前是大队里负责照顾，故去后，房子就被大队收回。 “这处宅子就分给老大和老二。不偏不倚，一家一间半。” “你们现在现有的东西全部带走，粮食按大人人头分。小孩减半。” “另外还有点锅碗瓢盆的，都分好了。老大、老二家把吃饭的碗筷和盆带走，另外再给你们一口锅。别的没有。” 李大嫂立刻叫道：“什么没有了？钱呢？” 李父点了点队长手里的纸：“都买成房子了。你要是分钱也行。把这宅子卖了，你们分钱。” 李二嫂眼珠一转：“那家里还有些家具、布匹、工业票杂七杂八可多了，不如折合成钱分给我们。” 队长看了看李父，说道：“行。就我估计，你家零零总总不过一百块。按照成家的三家拿三分，剩下一份留着父母。你们一家拿25块。另外你们分出去每年过年过节给父母孝敬不能少。一年两季收粮各给50斤粮食，一共100斤。” 李二嫂撇嘴，还孝敬！不过转念一想，以后的事情谁管得着，眼下先把能要的全要了！ 经过一上午掰扯，最后一式四份，李家成家的三人和李父各摁了手印，终于分了家。 尽管家里乱糟糟，老大老二两家骂骂咧咧的搬东西，李家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出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每天跟这两个瘟神一起了。 李技术员看着家中乱糟糟的样子，遥想王家村的日子，不由心生向往。哪一天，他们李家、他们河沿大队能像王家村那样就好了！ 第65章 多一层身份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五月份。这半年，新津县人民的生活蒸蒸日上。 新年伊始，王家村人在山上发现了一口小小的泉眼，泉水悄无声息地流淌，在山上形成一股小小的溪流。四周绿草如茵，鲜花如织，许多动物纷纷到小溪边喝水。 到了春荒时节，新津县人不慌不忙拿出地窖里储藏的红薯、板栗、南瓜等出来代替粮食。 五月份，王家村桃园果子已经成熟了。 林教授早就嘱咐他们，桃子下来立刻有专车运去省城和帝都。 为了保持桃子的新鲜水灵，皎皎在桃子装车时特意准备了几辆空间里的叶子覆盖在每筐桃子上。这些叶子可以持续散发出微弱的灵气，以保持桃子的新鲜度。 很快，帝都传来消息，要王家村的所有桃子全部送去帝都。并且让之后王家村的所有桃子全部送去帝都。 周家村和闫家村、蔡家村的桃子也陆续成熟。所有桃子全部装车送去帝都。 但是这时节运输条件太差，不仅包装跟不上，路况也差。汽车上去，跟跳舞一样。桃子受不得颠簸，虽有桃子叶保持新鲜，却无法避免桃子被磕破。 收到桃子的工作人员心疼不已，这么好的桃子却因为路上磕磕碰碰，品相大打折扣。端出去招待外宾实在不好看。 不过好在厨师聪明，把桃子筛选出来，品相完好的，用水晶盘装上送到宾客桌上。 品相不好的则做成蜜桃春水生，晶莹剔透，q弹诱人，桃香扑鼻，入口爽滑香甜，一时成为最受宾客喜爱的甜品。 但是桃子的耗损太大了，完全供不应求。 在王家村第二茬桃子下来时，帝都来了一行人，带了一车工具，要在当地制作美食。 做了春水生、蜜桃馅饼、蜜桃酱等等。当天做完，立刻用冰块冰镇送走。 皎皎见他们忙乎半天就搞这些，默默掏出一个大肚子玻璃罐头，罐头里一颗粉嫩的桃子。 领头的大厨姓魏，五十来岁，据说祖上是宫廷御厨。魏大师长得慈眉善目，对孩子尤其和蔼。来到王家村没多久，就亲自下厨，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美食给孩子们吃。 从时，魏大师见皎皎的桃子罐头别具一格。别人的罐头都是把果实去皮切块，拿糖水蜜蜜地腌渍。她倒好，直接一整颗桃子塞到罐头里。 但是碍于皎皎一双大眼睛忽闪得魏大师不忍心拒绝，便打开封盖尝试一番。 哪知道盖子一打开，一股清新浓郁的桃香扑鼻而来。 魏大师挑眉，他拿勺子尝了尝糖水。 清甜爽口，既不会甜得齁人，也不会平淡无味。是那种吃起来十分舒服，多一分则甜，少一分则淡，恰到好处的甜度。 魏大师喝了几口桃子水，又把目光锁定到桃子上。 勺子键轻轻一碰，桃子皮就破了，更加浓郁到桃香钻入鼻子。 纵使见多识广，魏大师也不得不咽着口水承认，王家村的桃子是真的好吃！原以为泡在水里会让桃子香甜味道变淡，没想到却越发浓郁了。 魏大师迫不及待用勺子刮了一块桃肉下来，尝一口，跟新鲜的桃子不相上下。 魏大师吃完桃子，再把剩下的半罐桃子水喝完，只觉得桃味更浓，更加美味。 魏大师自叹弗如。 “皎皎，你们是怎么做的？” 寻常的桃子罐头他知道。但是这个罐头明显不同。 “我们大队人都会哦！” “行！那找你们队长谈！” 魏大师跟队长谈过，又连夜把桃子罐头送去帝都。不久之后，帝都回复，让王家村建立集体企业，专门从事蜜桃罐头制作。 从这天起，王家村的老农民们多了一层身份，仙桃缘工厂的工人。每个月领取38块钱的工资和各种工业票、布票等。 王家村人简直震惊了！干了一辈子农民，突然多了个身份，他们一时还真的难以适应！原本收入不变，每个月多了38元工资！还有那些以前羡慕得不行的工业票、副食票、布票等等，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周围几个大队得知这个消息，嫉妒得面目全非。 只有闫家村闫老太喜得见眼不见牙。她家老头子原来有个小作坊，专门烧制玻璃杯、玻璃瓶、玻璃罐的。后来因为特殊原因开不了，小作坊就关门了，老头回家务农，一直郁郁寡欢。 前段时间风老太让她老头子烧一批玻璃瓶给她们用。老头子当时双眼就亮了。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王家村大队书记就找到他们大队，让他们建集体企业，玻璃厂。闫老头是玻璃厂的大师傅，手下带着二十多个徒弟，一个月领56块钱工资，把闫老头乐得哭了好几回。 继王家村之后，又一个集体企业。周家村和蔡家村彻底坐不住，天天有事没事往王家村跑。 队长忙得焦头烂额，一抬头，第八百回看到周先勇在他眼前晃悠。 队长无语，喊住周先勇：“周队长啊，你这今天又有空了？” 周队长立刻来劲了：“没空不行啊，我要是再不给大队谋个出路，以后就真的得闲下来了！” 这话说得！ 奈何队长不买他的帐，点头道：“我看你天天也挺忙乎的，闲下来歇歇也好！” 周先勇…… “不是，王队长，王大叔，您还有什么路子，给我们大队个机会！你看，每次我们大队都听你们的，跟你们保持一致，对吧？这样，以后您就是我们大队队长！您给我们个赚钱的机会！别说是队长，是爷爷都行！” 队长无语：“我说过了，我有的是大孙子！” “那孙女！孙女也行！” 队长……也是够狠的。 周先勇最近是真的被大队人催狠了。天天几个老娘们儿赖在他家不走，他家连饭都没法吃！ 周先勇老娘把他赶出来，让他来找王队长支个招，找不到办法，他就不用回去了！ 周先勇只能悲催地成天在王家村大队部晃悠。 但是办厂哪那么简单？王家村要不是有皎皎在，想也没想过会办个工厂！ 第66章 可爱的姑娘 王家村能办厂，主要归功于山上的那眼泉水。 泉眼刚出现时，李技术员就取样送去检测了。 得到的结果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泉水里富含丰富都矿物质和微量元素，人喝了之后，可缓解疲劳，身心放松，十分有益于身体健康。 王家村的罐头就是用这眼泉水做出来的。 泉眼看着细小。一天皎皎和小伙伴上山时，大白和其他小动物抢水喝，结果不小心掉下去，一脚把泉眼给踹大了。 原本涓涓细流瞬间变成了拳头大的水柱，直接把大白冲去好远。 被冲出去的大白一头雾水，傻乎乎地扒着一棵树才算得救。惹得小伙伴们哈哈大笑。 泉眼水流升级，李技术员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 由于首长对王家村的高度赞赏和认可，现在的王家村一举一动，一草一木，有任何异样都会得到异常的关注。 省里连夜来了技术人员和专家，在泉眼周围做了特殊措施，从此之后，大青山这处泉眼涌出的水全部被密封储存起来。一部分用来做仙桃罐头，一部分作为饮用水运走。 蔡家村和周家村虽然没有办成厂子，不过他们两个大队的桃子都被王家村收完了，多多少少也让一部分人挣了一笔。 那些没种桃树的人家则后悔不已。王家村桃子收的价格高，相应的，桃子罐头价格也很高。 大青山下每季出产的桃子不多，大部分都做成罐头出口赚取高额外汇了。 由于市场销量太好，整个新津县都开始推广种植桃树。 河沿大队，李技术员之前带着家人在荒山上种了几十棵桃树，今年也悠悠开花结果。 大概因为土壤的原因，河沿大队结出的果子虽然也十分美味，但是口感总比大青山下的桃子味道差一点点。 其实如果仔细分辨，口感最好的桃子出自王家村。这里的桃子无论口感还是个头都是最上乘的。 桃子季过去，王家村的仙桃缘食品厂出口的桃子罐头大受欢迎，买家争相抢购第二年的订单。 单单一个仙桃缘食品厂赚取的外汇是新津县地毯厂的五倍。如果产量跟得上，这个数字还将更为可观。 张县长抓紧召开会议，让农业局张局长接下来一年将主要精力放在桃子种植推广上，争取来年能够将桃子罐头出口量大大提高。 大青山下其他三个大队里没有种桃树的人都后悔死了。谁知道这些桃子居然能卖出天价？ 但是今年再想种，果苗一苗难求！全县都在推广，说明果苗需求量非常大。 风老太一早就表明，这么多的量她们供应不过来，只能提供跟王家村一样的果核。 李技术员有技术，又曾经培育过一批果苗，张局长第一个就点名让他带一组人负责育苗。 而且李技术员和王家村的人关系密切，有问题可以第一时间请教。 这次李技术员在靠近王家村的大青山山坡上育苗。这里原本是一片小树林。周边人烧火砍柴都来大青山。慢慢把小树砍光了。正适合育苗。 这里离山上的泉眼不远，原本山泉流下来正经过这里，所以这一片土壤特别肥沃。 李技术员带人进山育苗之前，皎皎把所有的果核都用泉水浸过，以确保每一颗都能长出茁壮的果苗。 这次李技术员的到来收到三姓村人民的热烈欢迎。 他带着临时招收来的几个徒弟，在大青山上忙乎时，三姓村给他送东西的社员络绎不绝。 其中尤其以年轻女社员为多。也不知道是谁把李技术员的身家背景透露出去，周围几个大队的人都知道，认真负责、前途无量的李技术员仍是单身一人。 眼睁睁看着附近大队女社员羞羞答答地给李技术员送吃的、喝的，甚至是送手帕，送鞋子！ “还送鞋子！鞋子穿了就跑！”王桂芬忿忿道。 她做饭空闲时间跑上山，下来就不高兴，王家村那么多好的姑娘，有那三姓村啥事？ “咱们大队姑娘就是太矜持了！小李在咱们大队待这么久，愣是一个姑娘去送手帕的都没有！别说送手帕，送水喝的都没有！” 皎皎从小饭桌上滑下去，带着几个小伙伴，小手朝山上一指：“走！上山去！” “哇哦～”小伙伴们欢呼着，簇拥着皎皎，雄赳赳气昂昂奔赴大青山。 山上，闫家村的姑娘闫秀梅和周家村的姑娘周杏红刚上山。 闫秀梅快一步，她带着一个水壶和几个大碗，熟络地给李技术员和他的几个徒弟倒水。 “李技术员，快歇歇，喝口水吧！” 已经喝了一肚子水的李技术员…… 他的几个徒弟对视一眼，都不怀好意地笑。 晚上来一步的周杏红不甘示弱：“李技术员，我烧了绿豆汤，快歇息会，喝点绿豆汤吧！” “姐姐，你这绿豆汤看起来好好喝啊，我能喝吗？”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周杏红回头一看，一个白生生地小丸子，额间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这女孩周杏红认识，是王家村远近闻名的福星皎皎！ “哎呀，是皎……” 周杏红话还没说完，一直对她爱搭不理的李技术员一个箭步过来，殷勤地说：“你要喝？我回头让小兵取了山上的泉水给你烧。” 小兵是李技术员的徒弟。山上原本就有几处泉水，不过水质不如后来发现的那眼泉水好。 周杏红……怎么还有这样的男人？嫌弃她烧的绿豆汤不好？ 闫秀梅捂嘴笑：“李技术员，你喝我烧的水吧！我可是专门取的山泉水。” 李技术员摆手：“我一早上喝了十几碗水了！你可饶了我吧！” 闫秀梅…… 这下轮到周杏红笑了。 皎皎看了看她们，摇摇头：“姐姐，你们知不知道李技术员在干什么？” 周杏红和闫秀梅点头：“知道啊！” “哪你们知道这一批树苗会给哪里吗？” 两人摇头。 “先给你们大青山附近的村子。”李技术员在皎皎的示意下说到。 周、闫两个姑娘双眼冒光：“真的？” “因为大青山附近水土、温度、空气湿度等都有利于桃子的生长。这里长出的桃子比别的地方要好吃很多。就算以后别的地方也种桃树，王家村的厂子也会优先收大青山附近的桃子。” 李技术员继续说。 “那就是说，只要我们种了桃树，以后就会衣食无忧了？” 李技术员点头。 “价格也会像现在这么高？” 李技术员继续点头。 “一家能种几棵？”两个姑娘追问。 “有多少能力就种多少！” 两个姑娘心中估算一下，互相看了看，笑了。 “周家姐姐，你一路上来累了吧？喝点水吧！” “哎呀，秀梅啊，你尝尝我的绿豆汤，味道可好了！” 两个姑娘互相分享了水和绿豆汤，又想起一旁的皎皎，周杏红连忙给皎皎装了碗绿豆汤：“皎皎啊，你尝尝姐姐的手艺，虽然没用山泉水，可我用井水冰过，又放了冰糖，好吃着呢！” 一起来的小伙伴吸溜下口水。 周杏红立刻笑开了：“有，都有！还是你们这些小孩可爱！” 第67章 周杏红 自从周围几个大队得知桃树苗优先供给给他们之后，上大青山给李技术员送东西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只还有几个不死心的还每天报到。 大青山上安静下来，李技术员的几个徒弟先不适应了。 “师父，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现实？一听说不用巴结就优先供给给他们，一个个的全都不来了！” 小兵愤愤不平道。 李技术员睨了他一眼：“怎么，一天喝十几碗水你还没喝够啊？” 其他几个人哄笑一堂。 “说真的，师父你有没有看上的？我看有好几个都长得不错！就昨天周杏红，就很好看。又好看又泼辣，一看干活也麻利！”小兵又说。 李技术员这次不再睨他，而是认真地跟他说：“方旭兵，我先纠正一点，娶媳妇，不是看她泼辣不泼辣，能不能干活！娶媳妇首先得性格相合，两个人对事物的看法相差不大，以后有事情才能有商有量的。” “那师父你找到那个有商有量的了吗？”另一个徒弟陆成志问道。 李技术员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要真说有谁跟他性格相投，那王家村的人就不错！整个大队人都很大方，不斤斤计较，有什么事情一点就通，不用大费周章。 不过王家村现在行情很俏。 小丫的叔叔建国最近就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相亲。小伙子今年刚满19岁。前两年生活不好，他长得跟麻杆儿一样，让人担心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了。 给他说亲的是小丫的大舅妈王燕。对方姑娘是王燕的外甥女，周杏红。 说起来也巧，这周杏红前段时间还天天上山，大队里人人都知道。现在居然要说给建国，小丫奶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遇事不决，就找风老太！ 小丫奶奶晚饭后拉着风老太嘀咕。 “你说这丫头吧，长得银盘大脸，浓眉大眼的，脾气听说也泼辣，年龄比建国大一岁，这也挺好的，就是吧，这闺女儿前一段时间不是追小李追得挺热乎的吗？” 风老太轻拍着皎皎的后背，笑道：“怎么，追小李膈应到你了？人家小李也不错呀！” 这……说得也是。 “再说了，我听说杏红这丫头，是自己主动放弃的，又不是被小李捡剩下的！” 小丫奶奶一想，也是！ “我最后再说一点，你们家看建国怎么看怎么好。但是我作为外人，我来说一下。这周杏红我认识，家里没了爹妈，跟着大伯大伯母一起生活，底下还有两个弟妹。说实话这个条件不算好。但是我们不能光看家庭条件！你得看这丫头怎么样。别的不说，就他们大队人人提到她就竖大拇指，你就应该知道，不是人家丫头配不上你们建国，而是你们家建国配不上人家！” 小丫奶奶讪讪道：“你瞧你说的，我家建国我还不知道，不是我看他哪哪都好，是我看他哪哪都不好！这么大个人了，天天不喊不知道起！一顿不拦着能刨八碗饭！个儿长那么高，跟麻杆儿似的，贼能费衣服！哎呀！您说对了！这倒霉孩子，人家周家闺女能看上他，是他的荣幸！我这就去跟小丫大妗子说，赶紧的，也不用相看，我满意，我家都满意！直接下定，准备结婚！” 小丫奶奶越说越觉得自己建国啥也不是，生怕周杏红头脑清醒了瞧不上。 然而她此时还不知道，人家周杏红还真没瞧上她家建国！ 小丫奶奶风风火火走了，皎皎趴在风老太腿上，一老一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周家丫头这么好？”风老太问。 “嗯，反正她就不错！”皎皎迷迷糊糊要睡了，她合上沉重的眼皮陷入香甜的梦乡。 周杏红也算是周家村一个传奇女子了。 她八岁半没了爹娘，跟三岁的弟弟，两岁的妹妹被大伯家收养。 大伯脾气暴躁，大伯娘则恰恰相反，说话做事都轻轻柔柔的，让人心生好感。 大伯跟大伯娘结婚多年，只得了一个女儿，所以大伯娘对于大伯收养这三个孩子也没多大怨言。 大伯家的女儿比周杏红还小一岁，平时两个小姑娘关系十分要好。 周杏红自从被大伯家收养，就自觉包揽了大伯家一切家务。洗衣、打扫、做饭、带妹妹，除了年龄还小，做饭的味道差强人意外，别的啥都挑不出毛病。 大伯娘轻松下来，每天搓草绳做草帽，一个月倒也能换个几块钱，多了不行，买点糖果逗逗孩子开心还是够的。 一家人这么悠悠过着，哪怕是闹饥荒，大伯家也没短了周杏红姐弟三个的粮食。到周杏红十八岁，大伯娘就开始给她张罗相看婆家。 第一次介绍一个军人。军人一直都是非常受人敬仰的职业。大伯娘也算费了心思，她挨家挨户打听，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找的人无论家庭、个头、长相都不错！ 可是不巧，说成没半年就传来消息，这人为了救战友炸伤了胳膊和腿，经医治后，腿瘸了，胳膊虽看着正常，其实也吃不了劲儿，重活累活都干不了。 大伯娘不愿周杏红以后跟他受罪，不顾别人骂，上门退了婚。 她还在给周杏红琢磨下家呢，这左看右看，总觉得没人配得上她家杏红。 这一耽误，周杏红自个儿先看上了李技术员。大伯娘一看，这李技术员好啊，虽说家在河沿大队，但是他是吃公家粮的，一个月有固定工资好拿，不比看天种地的老农民强？ 大伯娘不仅觉得周杏红选得好，还支持她。烧绿豆汤的冰糖就是她咬牙提供的。 没想到，周杏红热乎几天，突然回来不去了，而是兴致勃勃在家附近规划着要种桃树林。 周大伯家和周杏红爸妈原来的家只有一墙之隔，周杏红爸妈去世后，两家墙头推倒，并作一家。 两家后院很大，这两年都是跟着王家村种红薯的，此时周杏红摩拳擦掌，要把这块地整成桃树林。 大伯娘也知道现在种桃子赚钱，她也预备今年多种几棵，但是没想到周杏红这么大手笔！她甚至还放出狂言，要靠这几亩桃子，挣钱给弟弟妹妹上大学！ 大伯娘一看，这丫头怕不是要留在家不准备嫁人了？这哪行？大队里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了她！ 所以大伯娘偷偷找到周杏红亲小姨，也就是小丫大舅妈王燕，将自己担忧跟她一讲，王燕当场拍板，这事交给她！ 第68章 自己赚钱 小丫奶奶还不知道，相亲这事人家周杏红压根儿不知道。 她这头给王燕回复之后，一转脸，看到自己儿子跟几个半大小子嘻嘻哈哈从山上下来。今天他们几个去皎皎家借大白用，这会儿这么高兴，八成了有了收获。 “建国，这么高兴是抓到啥了？”小丫奶奶问道。 建国特别高兴：“妈，我们今天抓了一条菜花蛇，这么粗！” 他用手比划着。这时节对农村人来说，无毒的菜花蛇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大白上前，一抓一个准！” 小丫奶奶看了看他空空的双手，忍不住问道：“那么大条菜花蛇，蛇呢？” 建国眨巴眼睛：“吃了呀！” 小丫奶奶……就不该对他抱有希望！小丫都知道拿好吃的回来，这倒霉孩子倒好，比小丫还不如！ “妈，你也想吃啊？那下回我再去抓……” “算了算了！”小丫奶奶摆摆手，不指望他。 “哦对了，明天让你大哥带你去县城扯点布，给你做身新衣裳。” “什么？妈你怎么了？生病啦？”建国神秘兮兮地问。 小丫奶奶…… “妈你要真是哪儿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带你去风老太那看看！” 呵！风老太家我抬脚就到，还要你带去？ 小丫奶奶白了她儿子一眼，转身回屋。 她从箱子里拿出几张布票，又数了点票子出来。想了想，她又拿上一碗豆腐干去隔壁大山家换布票。 家里布票不多了，给建国这个大马猴做身新衣服勉强够，她还想给周杏红也扯一身花布。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先把自家的诚意摆出来！ 一直穿着吊脚裤的建国被大哥拉去扯布做衣裳，实在是出乎意料。 还是小丫爸爸不忍心看他太傻，告诉他，家里看中周家村的周杏红，让他自己上点心，别人家看不上他。 建国直接愣住了，半晌一张脸爆红。 “那啥……真的假的？周杏红？” “当然真的了！你上点心，我听说周杏红那姑娘，周家村人人都夸她！你再看看你！但凡我们王家村能有两个人夸你都算我输！” “那不可能，你问问小丫和大山，这就两个了！” 小丫爸爸……还真是意想不到啊！ 小丫爸爸懒得再理会自己这蠢弟弟，闭上嘴巴不说话。 剩下建国自己不停嘀咕：“那我是不是再去理个发？还要再买双鞋吧？你看我的鞋都是露脚趾的！” “还有，咱妈是找谁去提的？能不能成？” 小丫爸爸斜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喜欢周杏红？” 建国嘿嘿笑。这周边几个大队，周杏红算是比较出挑的。前段时间周杏红上山老打他们家屋后头走，他心里想去看，又怕太唐突，再说他俩也不认识，见了面他也不知道说啥。每天把他急得抓耳挠腮。 后来她不来了，他为此还失落好久呢！ 小丫爸爸恍然大悟，原来他前段时间不是便秘啊，看他一天天往后头厕所跑无数次，还以为他便秘呢！ 小丫爸爸问：“你知不知道她为啥上山？” “知道啊！不就是上山找李技术员！” 小丫爸爸无语，这蠢弟弟，心不是一般大！ “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看不上他哈哈哈！” 小丫爸爸忍不住打击他：“李技术员那样的周杏红都看不上，你这样的……” 小丫爸爸觉得，小丫大舅妈肯定是弄错了，就建国这样，周杏红到底看上他哪一点？看中他够高，跟大马猴似的？ 看自己蠢弟弟乐呵成这样，小丫爸爸也忍不住想，说不定让他走了狗屎运呢？ 其实在他们眼中啥也不是的建国，在外人眼里还算不错。小丫大舅妈之所以第一个就想到建国是因为他那次救了小丫一命，无形之中他就多了点恩人的光环在身上。 抛开这些不谈，建国为人单纯、勇敢，家里条件不错，自己又是食品厂的员工，家人也好相处。怎么看都是婚恋市场的优质客户。 作为周杏红的亲小姨，王燕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优质客户。 不说建国这边怎么一头热，周杏红这边已经开始把家前屋后的地全部刨了一遍。 尽管李技术员说过种桃树不是种庄稼，但是周杏红心中火热，一激动就全刨了。 在她心中，大伯、大伯娘待她再好，终究不是亲生父母。他们对她好，她领情，十几年如一日，就算不是亲生父母，感情上也难以割舍。不过再怎么样，只要她有能力，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就在她身上，而不是大伯大伯娘！ 再说，大伯大伯娘日渐衰老，她是家中小一辈的老大，照顾底下三个弟弟妹妹义不容辞！ 早前大伯娘给她介绍军人，她也是愿意的。农村的女孩到了年龄，只有一条出路，结婚。 她都已经想好了，结了婚，暂时不用随军，到时她照顾弟弟妹妹也方便。等有了随军资格，弟弟妹妹也都长大了，她也能放心地出远门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从王家村人身上看到了希望！不依靠男人，完全靠自己就能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现在最迫切的心愿不是结婚嫁人，而是种植出属于自己地桃园！ 只要这桃园在，就等于拥有一棵摇钱树！靠自己赚钱，想给谁花给谁花，还能有比这更让人心动的事吗？ 转眼九月份，皎皎面临人生中重要的一刻，成为一名小学生。 王家村没有小学，四姓村共用一所小学。 大山现在读三年级，上了三年级的小大人已经瞧不上二年级以下的孩子们了，觉得他们都是小屁孩！ 小丫和狗蛋儿正在读二年级，海洋读一年级，他们倒是都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放学后经常钻到皎皎家，找还没上小学的皎皎玩。 而现在，皎皎也要上小学了！跟其他小孩抗拒上小学不同，皎皎十分期待成为一名小学生！ 前世的她的家族是整个国家最厉害的大家族之一，而她作为家族中最有潜力的孩子之一，也只能在自己家族中的学堂上课。至于外面的书院，想都不要想！ 所以，尽管小学课程幼稚又无聊，皎皎还是希望去体验一下！ 第69章 人有失手 皎皎原本期待的小学生涯第一天，在一群孩子哭闹打架声中开始。 水秀和莲花把皎皎送进学校，看着小丫牵着皎皎走进去才放心回去。哪知道皎皎一进教室就后悔了！ 离得老远就听到班里哭声一片，等进了教室，一教室的孩子哭着不要上学，鼻涕眼泪抹了一桌子。 皎皎慢慢往后退了退，再退了退，再退了退，直到退不动，一回头，一个女老师站在她身后，冲她笑。 皎皎逃学未果，被老师按着坐在第一排。同桌是个小女孩，扎着冲天辫，脸上还算干净，没有什么可疑东西黏在脸上。算是班里勉强说得过去的。 女老师姓蔡，不出意外就是蔡家村的。班上小孩不多，20多人。蔡老师带一到五年级语文。还有一位数学老师，既当老师又当校长。 蔡老师脾气温和，面对一堆鼻涕邋遢、眼泪横飞的小孩叶丝毫没有失去耐心，跟孩子介绍了自己，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让孩子们自己在教室玩。她则去二年级给学生们上课。 不一会儿，大山跟几个孩子，昂首挺胸进入教室。 “都不许哭！蔡老师让我们来看着你们这些爱哭包！不许哭啊！谁哭我打谁！”一个彪呼呼的小男孩挥舞着拳头。 这男孩皎皎认识，是周家村队长周先勇的儿子，周学文。 大山跟在他旁边，倒是没他这么吓人。 六七岁多小孩子最不讲道理，就算有沙包大的拳头吓唬他们，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哭闹声。 皎皎生无可恋，见没人注意她，猫着腰悄悄从教室溜走。 临走时，她看到大山眼睛瞪得像铜铃。 皎皎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王家村孩子王的威风到底不是盖的，大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睁睁看着皎皎从教室溜走了。 溜出校园的皎皎刚走上大路，迎面就遇到穿着长袍，头顶一个发髻的马大师。 “马大师，你从哪儿来呀！” 马大师连忙低下身子：“哎呀，小仙子啊，我这不是出去找点活干干嘛哈哈哈。” 马大师庄稼活干不好，平时在大队里也就哄村里孩子玩，或者在村口说书，也算是给大队里带来一点娱乐。 吃喝住王家村大队都管，但是他口袋空空，总觉得心中不踏实。这不，一有空他就四下里转悠，偷偷做回老本行，挣得三五角钱，好歹安安心。 “你又去哪家啦？” “陆家村不是有个人家要娶媳妇？我去给他们合日子。” 说起来，这家人是他老客户了。之前两个新人相看，他给合的八字。八字合好，结婚又给合日子。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是他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积少成多。这周围十里八村都点重要事情都来找他。 孩子取名，合八字、选吉日、看风水的，选墓地的，农村人的生老病死，都在他一张嘴皮中。 不过话说回来，他在其他大队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唯独在王家村，一点进展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 他这次听说曹家的小儿子曹建国要相看人家，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做成这单生意。让王家村人看看，他不是徒有虚名。 皎皎暗笑，由着他去。 皎皎跟马大师一路溜溜哒哒回王家村。风老太一见她回来就开始笑。 皎皎装作没看到，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再说她也不是事事都算，那样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总要被生活鞭打一下才行。 皎皎回屋进空间。 刚刚回来的路上，她就感觉到空间隐约有动静，进来一看，果然如此。 空间上次升级之后许久没有动静。有一次皎皎在山上闲逛时，突然发现了几个人为布置的聚灵阵。这个聚灵阵的布置她曾经学过。在她前一世，家里有一个巨大的藏书阁，三楼的藏书有许多关于阵法的书。 她曾经花了一年的时间，学习过一些常见的阵法。这聚灵阵就是入门级阵法。不过，这些阵法想要发挥出效果，还得借助灵石，或者是经过灵泉浸泡的宝石。 皎皎空间大山里，就藏着一根灵脉，里面许多灵石。所以山上的动植物长年累月吸收灵气，都非同一般。 只不过，得到空间却没得到空间传承的皎皎对此一无所知。这些只能靠她自己一步步摸索。 皎皎发现聚灵阵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大青山。王家村的桃子需要做成罐头，而为了最大程度保持桃子的鲜灵，需要上好的泉水。 她便从空间取出一把石头，按照曾经学过的阵法，在靠近王家村的一口泉眼周围设了聚灵阵。 没过多久，这处泉眼周围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王家村人天天都要上山溜达一圈，聚灵阵布置好没多久，就被王家村人发现了。山上的小动物对灵气比人还要灵敏，聚灵阵布置好，山里的小动物就纷纷下来喝水。 至于猛兽？有黑熊在，没有猛兽敢下山！ 王家村人发现这一异象，也跟小动物抢水喝。到后来用泉水做罐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这次空间的变化是山上裂出一个口子，灵脉展现出来。一股浓郁的灵气冲出来，山上各种动物全都齐聚在此。 鸟仙人在也停在灵脉旁，闭目吐纳，吸收这股浓郁的灵气。 连什么功法都不会的皎皎都感觉得到灵气的浓郁。她站在山脚下就感到浑身的汗毛孔都打开了，一丝丝清凉的气陷入体内。 皎皎闭上眼睛，不自觉地一呼一吸，慢慢竟然找到了一种与灵气融为一体的和谐。 也不知过了多久，皎皎睁开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走一步，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了。当真是身轻如燕！ 皎皎不知过了多久，连忙从空间出来。 空间外，风老太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皎皎。 自从昨天皎皎回来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没醒。她查看了一番，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单纯的睡觉。但是一直不醒，风老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皎皎身上有些特别之处，风老太也不敢随意告诉别人。 眼看着一天一夜过去了，还不见皎皎醒，风老太着急得不行。 她记得新津县有个老中医，皎皎曾经还给那位老中医找过一根人参。 风老太咬咬牙，让莲花转告李技术员跑一趟。 哪知道李技术员刚走没多久，皎皎自己就醒了。 第70章 齐老中医 齐老中医火急火燎赶到时，皎皎已经生龙活虎了。 李技术员骑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齐老中医也颠得够呛，直说一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皎皎没想到因为自己而麻烦这么多人，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她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石头，送给李技术员。 李技术员看了看皎皎手心躺着的那颗小石头，莫名感到好笑。 “那我就谢谢皎皎了！我以后一定天天随身带着！” 李技术员郑重其事地把石头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莲花见他的口袋开口太大，担心石头掉了，白费了侄女一番心思，便跟李技术员道：“李技术员，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个扣子在上面，这样石头就不会掉了！不然你天天低头干活，石头很容易就掉了！” 李技术员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闹了个大红脸。他支支吾吾道：“不……不用了……” 莲花见不得他磨磨唧唧的，上前一步：“脱下来吧，就几针的事情。” “不不不……”李技术员后退一步。 莲花再上前，李技术员吓得掉头就跑。 莲花……我是女鬼吗？看把这小心眼子的男人给吓得！ 齐老中医摸着胡须，笑眯眯看着李技术员和莲花，半晌冒出一句：“一个情窦已开不自知，一个情愫未开天然呆！” 风老太笑道：“齐老先生，麻烦您远道而来，快坐下喝杯茶！” 齐老中医也不推辞，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皎皎转脸又给他一颗石头。齐老中医笑吟吟接过。石头一入手，他便挑了挑眉。 齐老中医摊开掌心，仔细端详。椭圆形的白色石头看起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齐老中医可不是李技术员那个毛头小子，他对事物气息非常敏感。 这块石头入手清凉，久握不热。手中接触到石头的地方隐隐约约有一股清凉之气钻入体内。这股清凉之气慢慢在身体里游走，所到之处皆舒坦。 齐老中医闭上眼睛慢慢体会。世间万物在一瞬间全部失去了声音。 良久，齐老中医才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皎皎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看着她。 “皎皎，你这些石头是哪里来的？”齐老中医问道。 “大山上捡的呗！”皎皎毫不犹豫地说。这些石头是她在空间里的大山上捡的。虽然不是灵石，但是在空间里许久也沾染了不少灵气。 “真的？在哪儿？还有没有？能不能带爷爷去捡？”齐老中医激动地上身前倾，趴在石桌上，一双眼睛闪烁着光芒，紧紧看着皎皎。 “好啊！”皎皎站起来，反正山上的小溪流里这种石头很多，大不了她再丢几颗进去。 风老太见皎皎要带齐老中医上山，连忙道：“那可不行。皎皎，这位爷爷一路过来，颠簸不轻，还没休息，不能上山。要不等爷爷歇好了再上山。” 岂料齐老中医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身体好着呢！再好不过了！我现在就要上山！” 风老太…… 皎皎带上大白，领着齐老中医朝大青山上慢慢走去。 大白一如既往，东闻闻西嗅嗅，一会儿找到一簇野果子，一会儿发现一窝野鸡蛋。 “这就是到你们找到人参的那条狗？真聪明！比人都厉害！”齐老中医羡慕不已。他要是能有条这样的狗子，不知道能找到多少稀世药材！ 想到前不久老朋友托他的事情，齐老中医又问：“不知你们最近还有没有找到过人参？” 皎皎知道他为什么要人参，便指着大山深处：“那里，之前我们留了两颗小的，现在应该差不多了。您要是需要，等下我去挖来！” 说话间已经到了小溪旁。 小溪底卧着密密麻麻的小石子。 齐老中医两眼大放精光。 皎皎……不好意思，全是假的！ “我来捡！”皎皎手伸进水里，随意摸了几颗。 齐老中医连忙接过来，一颗颗放在手中感受。 不对，不对，也不对！一把石头都不是齐老中医蹲下了身子，自己在小溪中一颗颗捡。 皎皎见状，只能也跟着佯装捡石头。 “这颗！”皎皎的小手从水里拿出一颗石头，“这颗冰冰凉凉的跟别的都不一样！” 齐老中医急忙接过去，果然！ “再找！”齐老中医让皎皎把石头收起来，闷头继续找。 一老一小找了一下午，也不过找了十来颗。 “走吧！上山把人参挖了！”齐老中医看着长长的小溪，忍痛道。 齐老和皎皎上山时，李技术员说看到的，此时见两人迟迟不下来，他放心不下，找了上来。 “又有人参？”李技术员得知两人要上山挖参，十分吃惊。按说他天天往这大青山跑，但是大白一找一个准儿的人参，他愣是连毛都没看到！ “你怎么能跟大白比？大白鼻子可灵了！你呢，宝贝给你送到手你都分辨不出！”齐老中医摇头道。 李技术员：“啊？” 齐老中医从口袋里抓出几颗小石头：“你的小石头呢？别丢了，这些跟别的不一样。有空你自己比较比较！” 李技术员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小石头，还好还好，还在的！幸亏他听了莲花的话，及时把小石头换到裤子口袋里。 人参很好找，就是得走一段路。下山时，王家村正好开饭。李技术员每个月交足了粮票，吃起来没有一点负担。 风老太一早从家里拿了些粮食过去，算是齐老中医的口粮。 尽管王家村食堂的伙食很好，但是齐老中医明显食不知味。他怀里揣着两根上好的人参，还有几颗灵气充沛的石头，恨不能立刻就回家把这些宝贝都装进特制的玉盒子里。 吃完饭，风老太让村里的车把式赶牛车送齐老中医回去。 临走时，皎皎又把自己捡的石头悄悄放进齐老中医的口袋。 结果齐老中医一走，马大师就谄媚地笑着过来。刚刚吃饭时，他就一直贼眉鼠眼地看着这边，现在终于等到时机了。 “小仙子，你那带仙气儿的石头也给我一点儿呗！” 他眼睛尖，一早就看到皎皎偷偷往齐老中医口袋放石头。这股灵气来得霸道，他怀里的探灵器已经要罢工了！ 不行不行！厚着脸皮也得去蹭点！ “你去山上，小溪里，好多石头！” 马大师不相信，那条小溪我还在里头喝过水，怎么没发现？欺负我不懂？ 他一脸怀疑太过明显，皎皎无语：“你再去看看！”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马大师拔腿往山上跑。 第71章 返老还童 天黑透了，马大师哼着小曲儿打大青山上下来。 王家村一片漆黑，只有零星亮光。有些人家为了省煤油，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了。只有少数几家在堂屋点上煤油灯，一家人聚在堂屋，说说话，做做事。 小丫家堂屋里，小丫妈怀里抱着小丫弟弟二蛋儿，边轻轻抖着腿，边轻拍二蛋儿后背。二蛋儿在妈妈怀里不一会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周家那边怎么说的？”小丫妈轻声问道。 小丫奶奶腿上摊着一块花布。 “我们昨天让建国把花布给周家送去。哪知道人家周家丫头转脸就把花布给送回来了，还送了两把菜。说是说亲的事情她不知情，让我们闹误会了。她现在一心想种好桃树，等把自己弟弟妹妹都安排好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小丫奶奶感慨道：“姑娘是个好姑娘，就是跟咱家建国没缘分！” “怎么就没缘分了！”建国梗着脖子道，“她弟弟今年17，妹妹16，由着她拉扯，也不过三四年光景！等他们都结了婚，不就行了！” 一家人不说话。 “我听说，周杏红还要供弟弟妹妹读大学……”小丫妈妈出声，“按说，建国结婚晚，我是乐意的。妯娌进门越晚，我越高兴。但是周杏红又不一样。” 她停顿一下：“若是等个三四年，对建国来说也不算晚。但是如果等她弟弟妹妹读完大学，那少说也得六七年吧。” 周杏红弟弟才读高一，妹妹读初三。真的等他们读完大学，那确实得六七年光景。 姑娘好，三四年倒是可以等一等。六七年就要掂量掂量了。小丫奶奶心里头有些不乐意。 现在农村人普遍二十出头结婚，只有家里条件不好的才二十六七结婚。 建国家人虽然各种瞧不上他，但是其实扪心自问建国还算说得过去，没道理耗到那么晚再结婚。 建国看自己母亲脸上神情不虞，连忙道：“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周杏红愿意，我就等！” 小丫奶奶抬手狠狠捶了建国一下：“你个倔种！” 小丫爸爸见建国一脸坚持，连忙打圆场：“这个事情得从长计议，今天就先到这吧，大晚上等，点油灯不要钱啊！今天先睡吧下回再说！” 小丫爸爸推着建国往屋里走：“爸妈，睡了。春花，快把二蛋儿放床上睡。” “建平，你好好跟建国说说。”一直没出声的小丫爷爷敲了敲烟袋，起身回屋。 建国不情不愿地跟着大哥走出堂屋。院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摸索着走到建国住的偏屋。 建平掏出洋火，刺啦一声，黑暗中燃起一簇小火苗。 煤油灯被点燃。 兄弟俩在煤油灯前啥也没说。过了半晌，建平起身，拍了拍建国的肩膀：“你也不小了，仔细想清楚。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趁早拉倒。别等到半道扛不住，对人家姑娘也不好！好好想清楚。反正也不急这一时。” 建国砰的一声倒在床上。他双手交叉，枕在脑袋底下，瞪着眼看屋顶。 不管建国作何决定，周杏红已经下定决心，坚定不移地走她的发家之路。 大伯家的妹妹周英红今年上高三成绩不好不坏，准备上完出来找个小学当老师。 小妹周梅红今年上初二，她成绩不错，周杏红已经决定让她考个本地的师范学校。这两年主抓基础教育，需要大量教师，师范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周梅红若是能考上，出来就包分配，到时离家近，也好照看。 至于小弟周志宏，他成绩很好，随他自己发展。男孩子皮实，走远一点也没关系。 周杏红把搭在胸前的辫子甩到脑后，继续搓手里的衣裳。河边洗衣服的人三三两两，小妇女们嘻嘻哈哈聊着天。 河对岸，一个人站在大路上，遥遥看着周杏红。 王家村。皎皎第一天去学校，回来倒头就睡了一天一夜，吓得水秀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去。水秀自己高中上一半，后来家里闹灾出来就没有继续读下去。但是她教教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皎皎虽不用去学校，但是每天功课不少。原本羡慕皎皎可以不去上学的小伙伴们一看皎皎的功课，吓得头都大了，连忙跑回家，还好还好，自己家没有这样的妈。 如此到了年底，皎皎居然学完了三年级的课程。当然这是后话。 马大师从山上捡到好几块石头，兴致勃勃回去闭关三天三夜。再出来时，明显精神抖擞，比以前精气神儿好多了！ 食堂的王桂芬本来还担心这人三天不来吃饭会不会饿死，此时一瞧，好家伙，不仅没饿死，居然还更精神了！也不知道是躲起来吃了啥好东西，看着脸上褶子都少了。 王桂芬心中愤愤不平，给马大师打饭时，手抖了又抖。捞稀饭时，专门舀上头的汤。 马大师一看，嚷嚷道：“王大姐，我哪儿得罪你了？我头两天还给狗蛋儿糖吃呢。” 王桂芬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又给他捞了勺小米和一块红薯：“好了好了，你三天不吃都这么精神，别浪费粮食了！” 马大师无奈地端着饭，一转脸看到皎皎，连忙兴高采烈跑过去。 “小仙子！你说山上的石头还能有吗？” 皎皎见他脸色不复青黑，比之前都要红润，便道：“你觉得怎么样？能不能返老还童？” 马大师大吃一惊，他惊疑地看着皎皎。 皎皎笑着吃下最后一口蛋羹，满足地说：“还是嫩嫩的蛋羹好吃！” 王家村隔三差五会给小孩子做一顿蛋羹。大人自然是没有的，只有眼馋的份儿。 马大师也可耻地咽了咽口水，巴巴跟着皎皎。 皎皎见他狗皮膏药般跟着，只得无奈道：“你经常上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就算找不到石头，山上也比山下空气好。” 这倒是，山上明显灵气充沛一些。不过王家村也不赖。他当初赖在王家村不走，一来这里不愁食物，二来，就是这里灵气充沛。 不过，小仙子果然是仙子，居然看出了他的秘密…… 第72章 神奇的石头 齐老中医这趟大青山之行可谓收获颇丰。他回到县城，连夜把两根山参炮制出来，装在特制的玉盒中。又把十几颗石头放在另外一个玉盒中保存灵气。 忙完这一切，他才轻手轻脚回屋睡觉。他老伴觉浅，他就算再轻手轻脚，还是把她吵醒了。 “你这做什么弄到深更半夜的？外头都蒙蒙亮了你才睡！”齐老太抱怨。 “好东西！”齐老中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石头，塞进老伴儿的手心，“你握着别掉了，一会就知道了。” 他上床躺下，再想跟老伴儿说两句，却听到旁边老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俨然是已经熟睡了。 齐老中医在黑暗中失笑。果然是好宝贝啊！老伴儿年纪大了，尽管他每日调理着，身体仍不可避免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身为医者，齐老中医比任何人都明白。纵使你有金山银山，仍然阻止不了身体的老去。 想到前段时间，远在省城的老友秦仲义托他的事情，他终于松了口气。 之前他托小蔡找来的那根人参就是为老友寻的。一年过去了，他又来求，想来是药效过去了。 齐老中医渐渐陷入梦乡。 第二天日上三竿，齐老中医的徒弟葛根一边收拾前院，一边纳闷，师父师娘一向起得早，这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动静？ 葛根把院子打扫干净，又劈柴挑水，什么家务都做完了，还不见师父师娘起床，这才急了。 “师父，师娘，你们在屋里吗？” 葛根把门拍得震天响。 一夜好眠到天亮的齐老中医和老伴儿被吵得不耐烦，只得起床。 “这是什么石头？”老伴儿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石头，“你从哪儿得来的宝贝？我都握着一夜了还是凉凉的，真是怪了！还有，我这有多少年没睡过这么久的觉了？” 齐老中医神秘地说：“这确实是宝贝！那块你拿着，别掉了，也别同外人说。” 齐老中医喊葛根进来，让他去给省城秦仲义打个电话，告知对方，人参找到了。 当天夜里，一辆轿车停在齐老中医家门前，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拍响了齐老中医家的门。 齐老中医尚未睡下，他知道老友肯定会连夜赶来。 “这次得了两根？”秦仲义十分吃惊。去年老友送来的那根人参，效果奇好，当时他就再三跟老友说，一定要留意，只要还有这样的参，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买下来。 没想到刚过一年多，他居然又得了两根！ “这参，是从哪儿得的？”秦仲义问道。他知道有些方外之人，会一些神奇的秘术。 齐老中医摇头：“说来也有些不可置信。这些人参就是我们县南头大山上挖的。” “你们县？你们县还有这么好的山？”秦仲义确实不太相信。这山参一看就是长年浸染了灵气，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效？ “所以我说不可置信。说起来我们县大青山这些年确实有些不一般。我以前没少去大青山采药，那时，大青山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这些年我不怎么上山采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青山就变得这么神秘。” 秦仲义捻了捻胡须，下定决心：“不如你明天带我走一趟。我看看大青山是什么情况。毕竟我家主人这身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需要长期养着。这人参之类的就不能停。” 两人商定事情之后，又寒暄了一番，见月上中天，这才睡下。 县南头王家村，建国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晚饭回来跟家人表示，自己不急着结婚，先等周杏红几年。气得他妈一晚上都没理会他。 话说出来，建国反倒轻松了，下定决心后不再迷茫，一心只等着明天天亮去跟周杏红表明心迹。 东屋里，小丫奶奶愁得睡不着觉。 小丫奶奶一遍遍翻身，惹得小丫爷爷忍不住抱怨：“你就别跟烙饼似的。儿孙自有儿孙福，算了，随他吧。你看看他能坚持多久。等身边人都结婚抱孩子了，他也坐不住了！反正我们不是找不着儿媳妇，别人也不会有什么说法。” 小丫奶奶叹气道：“只怕他真能等个七八年。这门亲事，一开始不乐意，专门去找风老太问过。风老太说，周家这丫头挺好的，要说不配那也是我们建国配不上她！你听这话音儿，是不是以后他们能成的意思？” “风老太真这么说的？”小丫爷爷问。 “那还有假？我当时是没转过来。说起来周家丫头人真的挺好的，真论起来，我们建国确实差点。” “那你还在这里烙什么饼？风老太都说了周家丫头好，那肯定就好。晚几年就晚几年，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丫爷爷翻了个白眼，“行了，睡了！” “你懂什么？建国比周家丫头小一岁，等个七八年的，周家丫头都二十七八岁了。这中间要是建国变心，到时不知道别人得怎么说。” “你说，万一建国中途变调子怎么办？” “喂，我跟你说话呢？老头子？” 回答她的只有鼾声。 小丫奶奶气得更加睡不着，她在黑暗中左思右想，实在拿不出个章程，最终还是决定第二天去找风老太再问问。 王家村的早晨是美好的。晨曦洒落一地，山间鸟鸣，清脆动听。 一大早，王家村忙忙碌碌。上学的上学，下地的下地，还有人忙着捯饬自己，准备去见心上人。 皎皎虽然不用上学，也一早起床。农家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更何况皎皎还不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她昨晚在空间研究了一晚的阵法，小有所成，正手痒，准备白天上山试试。 她上次做的聚灵阵面积小，这次准备用几颗灵石试着做出一个大阵，这样就能圈住大部分的山脉，让大青山更加灵气充沛。 第73章 买宅基地 要做大的聚灵阵，首先要找合适的阵眼和。皎皎把鸟仙人唤出来，趴在鸟背上，在大青山上方盘旋，寻找合适的阵眼。 齐老中医带着秦仲义上山时，皎皎还在天上飞呢。 一大早，马大师已经从山上做完晨课回来。别看他平常疯疯癫癫不着调，其实他每天凌晨两点多就起床，摸黑上山，一直到早上七点才下山。晨间，天地间的精华初绽，在他一吐一纳间，被吸收到体内。 马大师精神抖擞，轻快地从山间小路下来。 半道，遇见齐老中医和他的朋友秦仲义。马大师迟疑片刻，转头就往山上跑。 齐老中医和秦仲义面面相觑。 “刚刚那位，是山上的道士？”秦仲义不解地问，“为何看见我们就往山上跑？” 齐老中医在王家村食堂见过马大师，他摇头道：“倒也不算是山上的，他应该是住在这山脚下的王家村。不过为什么往上跑，我不太清楚。我们上去看看。” 为什么往上跑？因为不远处就是他们上次捡石头的小溪所在啊！马大师见齐老中医大早上上山，肯定没好事情，说不定又要来摸石头！ 马大师在小溪边站定，想了想，转身等待齐老中医两人上山来。 齐老中医确实是带老友来摸石头的。两人远远看到马大师站在小溪边，便礼节性地朝他点点头。 岂料马大师上前几步挡在他们前面。 齐老中医诧异地看着他。 “此山是我开，此河是我扒……” 他话音未落，一颗小石子砸在他后脑勺上。 他回头一看，一只小猴吊在树枝上，冲他呲牙咧嘴。 马大师经常上山，自然知道这些猴子机灵得不行，轻易不能惹。 马大师看了看小溪底下的石头，不无可惜地说：“好吧，我暂且大度一回。” 齐老中医……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 马大师在一旁虎视眈眈，齐老中医不知道该不该带老友捡石头，一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愣在那里。 皎皎已经在空中转了几圈，她以一个泉眼为阵眼，四面八方，各放置一块灵石。灵石落入土中，瞬间消失不见，随之而来是一阵阵灵气波动。 灵气荡漾开来，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大。 最后几个方向的灵气汇聚在一起，又缓缓向四周荡漾开。 马大师几人正位于阵眼。突然之间，一股清风从山林中吹来，他们被这股清风包裹在其中，只觉得清风拂面，风中的清凉钻入汗毛孔中，整个人都十分轻松惬意！ 清风过去，齐老中医和秦仲义看向对方，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马大师不知何时已经盘坐下来，他闭着眼睛，双手搭在膝盖上，一呼一吸格外有节奏。 齐老中医和秦仲义也跟着有样学样，各选一块石头坐下，闭目吐纳，从大自然中汲取灵气。 皎皎布置好聚灵阵，便回空间恢复元气。 傍晚时分，马大师率先睁开眼睛，拍拍屁股下山。 齐老中医和人秦仲义紧接着也从入定状态恢复过来，两人脸上带着惊喜。 “这山下的村子，不知道能不能买个房子住下……”秦仲义问道。 “我去问问风老太。她好像在王家村说话有点分量。” 王家村刚吃完晚饭。社员们三三两两从大队食堂走出来，边走边聊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马大师叶成功赶上晚饭，吃了个肚圆，正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往外走。 齐老中医和秦仲义看到风老太牵着皎皎从食堂里出来，连忙上前：“风老太！麻烦借一步说话！” 皎皎则盯着秦仲义看。大概她道目光太过明显，秦仲义弯下腰逗她：“小姑娘，你叫什么？” 秦仲义今年六十多，长得干瘦干瘦的，脸色有些黑青，一看就是肾脏不太好。 “爷爷，我叫皎皎。您是不是齐爷爷的朋友啊？我送您一颗果子吃吧！” 皎皎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秦仲义接下，放进嘴里。果子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清甜在口腔中散开。咽下后，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食管一路往下，整个人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十分熨贴。 秦仲义没想到一颗小小的果子有这样的功效。他暗暗懊恼，刚刚只以为是颗普普通通的果子，都没仔细看看果子是什么样的。 “皎皎啊，这是什么果子？” “红果子！”皎皎天真地回答。 嗯……还真是果如其名。 “这果子还有吗？爷爷想跟你买一点！” “好啊好啊，爷爷您明天还来吗？明天我给您摘！” 这种红果子其实是皎皎空间山上的产物。皎皎也不知道这些红果子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但是既然是空间出品，肯定有些用处。她便逸栽了一片出来。 早先她自己吃过许多，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有一天，一只被毒蛇咬过的小鹿着急忙慌咬了几颗果子。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小鹿居然毫无中毒迹象，活蹦乱跳，一点问题都没有。 自那次皎皎就知道，这红果子可以解毒。 秦仲义连忙道：“好好！我明天再来！有多少给我多少！” 旁边，齐老中医已经跟风老太咨询在王家村买房子的事情。 “现在想来王家村的人可不少！” “我们可以给村里出资建个学校！”齐老中医和秦仲义路上商量了一些对策。 办学校就是其中一项。 风老太点点头：“这倒是可以。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找队长谈谈。” 最近眼馋王家村的人不少，但是王家村轻易不接收外来户。马大师是个例外，他死缠烂打，又多多少少给大队带来一些欢乐。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十分喜欢他说的书，也算是对村子有些贡献了。所以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也接受了他。 至于其他想来王家村占便宜的一律没门儿。 但齐老中医明显不一样。他能给大队办学校啊！这个条件多诱人！ 齐老中医很快就和队长敲定，给大队建一所学校，五间教室，一个操场，换取购买两块宅基地的资格。 第74章 红果子 第二天是周日，皎皎带着一群小伙伴上山摘野果。他们每人背着一个小背篓，摘了各种各样的野果。 秦仲义一大早就从齐老中医家赶来，在队长家激动地等着这些小孩子摘野果归来。 秦仲义听闻是一群孩子上山给他摘野果，不由庆幸自己出发前特意从齐老中医家带了一包糖来，不然这么多孩子帮他摘野果，他还真不好意思。 孩子们唱着歌，蹦蹦跳跳从山上下来。秦仲义每人两颗糖，不偏不倚。他又拿出钱来，要换野果。 “爷爷您下次帮我们换糖吧！”皎皎剥开糖纸，塞入口中一块。 其他孩子也都连忙点头。钱有什么好，还是糖实惠！ 秦仲义把野果子每样捡一些，又把所有的红果子全部捡出来。当天半夜，他就出现在省城林家。 红果子的功效十分明显，他昨天吃了一颗，排了几次黑便，身体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今天又吃了一颗，又是排黑便。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毒素正在一点点排出。 这个红果子必须立刻送到林家人手里。 半夜，林忠孝深受骨痛折磨难以入眠。他辗转反侧，头晕目眩，爬起来去卫生间吐了一回。回到床上睡不着，他干脆打开台灯，看起书。 寂静的黑夜里远处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没一会，车子停在林家门口。 林忠孝起身站在窗前，他拉开一角窗帘，正看到自家车子驶入院子。 是秦叔回来了！ 林忠孝脸上露出一丝期待，不知道这次他是否能够带回来好的药材。 秦仲义在院子里就看到林忠孝窗户是亮的。他下了车，急急忙忙往楼上跑。 “忠孝！快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秦仲义一进屋子，就迫不及待地拿出红果子。 “我给你洗两颗，你尝尝看！” 秦仲义快速洗了两颗红果子，却没有一下子全部给林忠孝。 “你先尝一颗！” 林忠孝闻言小心翼翼把红果子送入口中。 红果子入口即化，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甜味儿，味道并没有多少惊艳。 林忠孝又过了一会，才知道秦仲义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果子？” 秦仲义立刻点头，他激动地说：“忠孝，我带回来很多！你尽管吃！吃完我们再去抓去！” 林忠孝大喜过望：“真的？这么多？效果很好吗？那我们的同志不是都有救了？” 秦仲义点头：“我们先吃一段时间，再看看具体效果。” 他又从怀里拿出玉盒：“还有这个！两根！” “你把这颗也吃了！我去给你做独参汤！” 去年林忠孝生命垂危，老友齐家平特意送来一根野山参，他当即煎了一碗独参汤，给林忠孝服下。 一剂独参汤下去，林忠孝悠悠转醒，慢慢身体好转。虽然不能跟健康人比，至少已经救回一条命，而且身体还在好转。 然而林忠孝当初受到辐射太多，体内毒素颇重，熬了一年半又开始渐渐加重。 好在老天保佑，在林忠孝病情恶化前，又让他找到了两根人参，还有红果子！ 秦仲义一边煎药，一边在心中打算，等齐家平那边房子都修好，就让忠孝到王家村住下。 林忠孝吃完两颗红果子，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他的身体许久没有这么轻松，此时疲惫感袭来，他的眼皮渐渐发沉，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秦仲义煎完药进来，就看到一直以来因为疼痛难以入睡的林忠孝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秦仲义不忍心喊醒他，又担心独参汤里蕴含的药性挥发，只得咬牙把林忠孝喊醒。 林忠孝喝了汤药，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要不是他呼吸平稳，脉象正常，秦仲义都要担心是不是红果子吃坏了。 王家村，马大师从食堂出来，拿一根草在剔牙。 远远看到建国垂头丧气地走来，他的眼睛立刻瞪大几分。 哎哟，来活儿了！ 马大师上前寒暄：“这不是建国吗？这是怎么了？吃饭也没见着你！” 建国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 “我看你最近有红鸾桃花，只可惜正缘星尚未入位，此事只怕还有一番波折。” 建国闻言，一双眼睛立刻绽放出惊喜：“马大师，您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马大师故作深沉地捻了捻胡须：“嗯，此事你家里人如何说？” 这可是终身大事，毛头小子说了不算。 建国闻言脸垮下来，家人不支持，连周杏红也不回应他，只说自己暂时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也不会考虑找人耗着。 周杏红的话，他还没敢跟家人说呢。 建国支支吾吾：“大师啊，能不能悄悄的……就是我家人你不用管，我私底下找您，您放心，钱财不会少的。” 马大师伸手：“先给我一角给你起个卦。看卦象再说！” 建国摸了摸比脸都干净的兜 眨巴眨巴眼睛：“要不……先欠着？我回头一定还您！” 马大师立刻明白了，家人不支持！他一扭头，嗨，白费口水！ “大师，大师啊！”建国跟在后头追，“大师，您一定得帮我！” 马大师昂首挺胸走在前头，懒得搭理建国。 建国这桩姻缘，确实有些麻烦，充满了变数。家人不支持，使得这个变数更加不可控。如果不能说服建国家人，这桩姻缘是难上加难。 马大师自知自己的专业水平还没被王家村人认可，这个活难度系数过大，还是放弃吧！ 不远处，风老太家和狗蛋儿家之间，齐老中医正指挥人造房子。 干活的人都是王家村的，他们做事效率高，毫不糊弄。 马大师又晃悠过去，这人怎么起房子这么大的事，都不说找他算一算？ 不过几天时间，一排青砖红瓦房拔地而起。 为了防止潮气太重，齐老中医特意在屋里升起火盆，四处都烤透了，这才决定入住。 第二天下午，王家村新建的房屋门前，迎来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车上人陆陆续续搬下许多东西，最后一个干瘦的中年人在秦仲义的搀扶下，从轿车里走出来。 只见这中年男人脸色灰败，脸上瘦得颧骨突出，双颊深陷下去，嘴角还有一片红色的溃烂之处。 第75章 来头不小 王家村的小孩一放学就听说新村邻开着大卡车和小汽车来了。大家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直奔村西头。 新房子建好时，撒了一下午花生、糖果，王家村和周围几个村的孩子捡糖果捡得手软！ 孩子们对新来的邻居好感爆棚！今天又来辆小轿车和卡车，王家村别说孩子了，就连大人都跑来看热闹。 卡车上东西都搬下来之后，狗蛋儿大着胆子摸过去，问司机能不能爬进车斗玩一下。 司机来之前得到秦先生特别叮嘱，对王家村的人一定要好！ 所以此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狗蛋儿的要求。 狗蛋儿欢呼一声，立刻围上来一群孩子。 所有来看热闹的小孩全都有幸被两位司机叔叔抱上车斗，过了一把瘾。 门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传进屋里。林忠孝脸上也露出一丝笑：“真热闹！” 秦仲义把躺椅拉过来，垫上垫子，扶着林忠孝坐下。 “可不是，农家人最热闹。这些孩子呀皮实得很，我给你带的那些果子都是他们上山摘的！” 秦仲义想了想，又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包糖。 “忠孝你先坐着歇一会，我去兑现诺言！” 秦仲义走出院子，见一群小孩儿又叫又跳，争着要上车。 还有几个胆大的，要偷摸上小轿车。然而没等他们打开车门，就被大人啪的一巴掌拍开。 “你个小兔崽子，卡车不够你坐的，还要坐小轿车？等你以后长大有出息了自己买！这么好的车，别给人家造坏了！” 小孩子只得嘿嘿笑，转脸又挤进人群要上卡车玩。 秦仲义笑着跟老乡说道：“没事，让他们进去玩一下不要紧的！” 那老乡笑道：“秦先生啊，您不知道，这些皮猴儿太皮了，上个车斗都是你们大度，你看哪有卡车随便给孩子们上去玩的？你们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旁边有人附和：“没错没错，爱国说得对！给他们爬上卡车过过瘾就行了，这么金贵的铁家伙，得不少钱，哪能任由他们这些皮猴儿造！” 秦仲义见老乡们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看到远处和大白站在一起的皎皎。 秦仲义连忙几步走过去：“皎皎，你怎么在这里？人太多进不进去吗？秦爷爷抱你过去！” 皎皎连忙摆手，她都这么大了，怎么好意思让一个老爷爷抱她？更何况这个爷爷身体还不太好！ “我等会再去吧！”皎皎细声细气道，“秦爷爷你还要红果子吗？” 秦仲义笑道：“要！你和你的小伙伴们上山看到红果子尽管给我摘！我还拿糖跟你们换好不好？” 他晃了晃手里道糖果：“上次说了给你们换糖果，我带了一大包，你拿去跟小伙伴分一分吧！” 皎皎欢呼一声，把糖果接下：“秦爷爷您真好！下回我们有别的好东西也拿来换糖果好不好？” “尽管拿来！”秦仲义摸了摸皎皎的头，笑吟吟道。 皎皎满意地笑了，身为孩子王，她可是有自觉的，只要有机会，就给小伙伴们谋福利！ 秦仲义兑现了诺言，又跟周围老乡点头寒暄两句便回屋了。 马大师不知道何时凑到皎皎身旁，低声说道：“这家人来头不小哦！” 旁边王桂芬在不停地翻白眼。 马大师……我又怎么了？ “还用你说？我们没长眼啊？这又是小汽车、又是大卡车，盖个房子都是青砖大瓦房，上梁撒一天糖，盖好又撒一天糖！这都不知道来头不小，我们就是傻子！” 旁边人乐得嘎嘎笑，马大师……我就是多余的！我就该一句话不说！ 过了片刻，马大师还是忍不住：“你看屋里那位，虽然脸色不好看，有点气数将尽的模样，但是祖上泼天的富贵啊！” 皎皎点头，不仅祖上泼天的富贵，他现在身份也不简单。 荷省最大的红色资本家，本身又是留洋回来，参加过机密活动，身体受损，危在旦夕，由于偌大家产没有合适接班人，被强令从机密组织中退出，回到家乡。 他还有一个大贡献，就是在海外有自己的销售渠道，通过出口面粉、茶叶、丝绸、瓷器、毛毯、地毯等农作物和手工艺品为国家赚取大量外汇。 此时虽已建国十来年，但是之前国际上其他国家纷纷排斥并不承认华国。 在这样背景下，华国想要赚取外汇是十分困难的。 而林家在几十年前就打通了海外商路。除了林忠孝在国内的产业赚取大量外汇之外，一部分早年就出国在外闯荡的林家人，挣了钱又通过外汇的方式汇回国内。 海外侨胞汇外汇给国内亲人，也是当下华国外汇来源的最主要途径之一。 说到赚外汇，王家村的食品厂出品的仙桃罐头也为国家大赚了一笔。由于产品的稀缺性和特殊性，“仙桃”罐头不仅价高还收获了一批死忠粉。爱屋及乌，这些人出于对仙桃罐头的喜爱，对华国不再像以前那么抵触，反倒抱有一丝好奇。 好奇是好现象。有好奇心就会有更多交流。 “怎么泼天了？你倒是说一说！”王桂芬的话把皎皎拉回现实。 马大师卖弄地摸了摸胡须：“这人祖上是大名鼎鼎的商人。后来战乱期间，家族一分为三，一部分下南洋寻找商机。一部分去美丽国，还有一部分留在国内。他这一支就是留在国内发展的。去南洋的，做粮食生意。去美丽国的，发了战争财，跻身上流社会。留在国内的，经过多年发展，成为红色资本家，帮助我们华国赚来不少外汇！” 赚外汇王家村人熟悉啊。此时他们看向林忠孝的目光带了点同志的惺惺相惜！大家都是为了建设更美好的家园而努力！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同志！ 皎皎看向马大师，对方赶紧用袖子遮住嘴巴，弯腰低声说道：“凑巧认识！凑巧认识！啊哈哈哈！” 皎皎无语。 马大师直起身子，看向屋里的林忠孝，心生无限感慨。想他祖上也一度风光无限，便是林家这样的大家族也曾把他家祖辈引为座上宾。只是他的老祖宗大概没算到，到他这一辈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第76章 乡村初体验 王桂芬看热闹看得太起劲儿，大队食堂饭都快烧好了，她还混在人群中翘着脚津津有味地听着各种八卦。 儿媳妇狗蛋儿妈来找她，见她一脸意犹未尽，啼笑皆非。 “妈，忘记烧饭啦！队长家婶子带着几个人都快烧好了！” “哎呀呀呀呀！忘了忘了忘了！”王桂芬一拍大腿，往外挤。 大队食堂上面炊烟正浓，王桂芬快步跑回去，一叠声地说自己耽误事了。 食堂做饭的几个人平时关系挺好的，也知道王桂芬最爱看热闹，都笑着让她今天就端着碗，等着吃就好了。 不多时食堂就敲锣开饭了。 林家门前的人渐渐散开了。只剩下几个小孩赖在车上不愿意走。 家长一把捞起来，在孩子屁股上呼呼两巴掌，抱着去食堂吃饭了。 秦仲义和林忠孝看着觉得好玩，忍不住露出笑容。 “还是住这儿好！”秦仲义笑着打趣，“你看看你到下车到现在都笑了好几次了！” 林忠孝微笑着咳嗽几声，等停下来才说道：“乡间才是最能体现人情冷暖的地方。” 可不是，有的乡村民风朴素，有的乡村民风彪悍，有的老乡通情达理，有的老乡蛮不讲理。 不过幸好这里人杰地灵，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一面。要是到那民风彪悍、不讲理的地方，恐怕林忠孝要头疼了！ “小江啊，你把那行李里头，我们之前准备红糖拿出来。等下跟我去食堂发一下。我们初来乍到，跟乡亲们处好关系总没错的！” 处理好村邻关系能少不少麻烦事。秦仲义太了解乡下生活了。有时一颗葱半头蒜都能干一架。虽说王家村村风淳朴、社员们都非常和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至少他们想找事时，看在红糖的面子上，多少也能偃旗息鼓！ 正说话间，外头有人喊门。 秦仲义出去一看，是队长和一个小伙子。 “你们初来乍到，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我看你家人似乎身体不好，也就没叫你们去食堂吃饭。那里太吵了。我和我儿子给你们打点饭菜来，你们将就着吃吃。” 秦仲义连忙接过来：“太感谢了！我回头把我们几个的口粮给拿过去，以后麻烦大队食堂做饭时给我们也捎一口！” 队长心想，果然是大户人家，做事就是讲究！我都没好意思开口提口粮的事情，人家自个儿先说了，也省得我开口尴尬！ 两人你来我往又交谈两句，队长心情愉悦地走了。 王家村的伙食一向不错。食材好，哪怕是大锅饭味道也不错。 林忠孝一向胃口不佳，此时饭盒打开，闻到菜香味儿，居然有点馋了。 饭菜很家常，一个萝卜丁儿炒小鱼干，一个青椒土豆片，主食是红薯丁糙米饭。 “这个味儿……”秦仲义道，“没想到啊！王家村挺让人意外的！” “山上有那样的天材地宝，王家村是不简单。”林忠孝吃了口红薯丁干饭，不再说话。 秦仲义见他埋头吃饭，也赶紧加入干饭队伍。 四个人都不发一言，专心吃饭。 秦仲义期间抬头提醒林忠孝：“细嚼慢咽！” 说完自己狼吞虎咽般刨了几口饭。 林忠孝沉默一下，眼看着对方几筷子把盘子里的菜夹光了，更加沉默了。 秦仲义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好吃！我都忍不住吃撑了！” 林忠孝……不想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问：“能不能去看看食堂里还有没有剩下的？” 两个司机连忙放下筷子：“我去！” “我去！” 两人拔腿就跑，生怕晚一步，食堂的饭菜都分光了。 秦仲义看着两个人的身影：“干什么？还没吃饱？” 林忠孝看着秦仲义道：“你也是多年的老中医了，只说让我细嚼慢咽，我看你吃得比谁都快！” 就数他吃得最多！ 听这语气，秦仲义才意识到，林忠孝也没吃饱。 “你今天饭量这么好？”秦仲义吃惊地问。 林忠孝点了点饭菜：“吃下去舒坦。” 他之前吃什么都反胃，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所以一到吃饭时他就发怵。不吃吧缺少营养，饿得要命。吃吧，又大都吐出来了，难受得要命。 今天这桌饭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吃下去胃里头很舒服，没有要吐得欲望。 “来对了！”秦仲义拍了拍桌子，震得筷子都跳起来了。吃饭一直是林忠孝的老大难。没想到一来就解决了！ 两个司机很快回来，端来一个盖着笼布丁盆。里面一半是红薯丁糙米饭，一半是菜。 “林先生，快吃！”小江侧着身子挡住秦仲义。 秦仲义……我究竟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你挡着！ 好吃的老头！小江警惕地看着秦仲义，见他确实没有再伸筷子的意思，这才坐下来继续吃饭。 “明天你们回去，拉一车粮食送来王家村。再带上点洋货和特产过来分给大家尝尝。我看这王家村人都不错！” 林忠孝吩咐小江两人。 王家村食堂，大家出门吃完饭仍没散开，都在谈论新来的林家。 队长清了清嗓子，跟众人说：“我刚刚去林家问过了，他们稍后会把口粮送来。而且秦先生还跟我说，他们给我们每家都准备了一包红糖！” “哇！大手笔啊！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 食堂里议论纷纷。 皎皎已经召集前段时间上山摘红果子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 “这是秦爷爷拿来的糖！你们看！都是大白兔！” 皎皎打开布包，露出百把颗大白兔奶糖。 “哇哦！” “秦爷爷还要不要红果子？我再去摘！”狗蛋儿第一个喊， “我也去！” “我也去！我也去！” 皎皎拿足架子，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问过了，不仅红果子，别的果子也行！以后我带你们去摘！” 她在寻思着，空间还有什么好东西能拿出来。 第77章 送物资 王家村小学也开始动工了，原本说好的五间教室又增加了三间。 操场先造好，林忠孝特意让小江从省城买了个稀罕物件来。 两个篮球框矗立在操场上。 王家村人稀罕极了！他们也就少数几个人在县城见过篮球，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家门口能装上簇新的篮球框！ 小江还根据林忠孝的吩咐，给孩子们带了两大罐朱古力！据说这朱古力是从香港那边来的！至于香港是什么，在哪里，他们一概不知。有什么要紧呢？只要朱古力好吃就行！ 孩子们排排坐在篮球框下，吃着朱古力，看着蓝天下闪闪发光的篮球框，王家村的孩子们觉得，再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 皎皎在一群孩子中，一点点咬着朱古力，心中盘算着，上次给林伯伯摘的红果子他应该吃得差不多了，今天再上山摘一些。 不过这红果子的功效越来越弱了，是不是把空间的果子混在一起给他吃呢？再或者把山上的果子放进空间的灵泉里泡一泡？ 她又咬了口朱古力，心中感慨，这个糖果可真好吃！什么时候她能出去见见世面就好了！ 哎！皎皎长长叹口气。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六七年了，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风家人一般不怎么去县城。也不止风家，乡下人一年到头难得去几次县城。去一趟都是有重要事情要办的。不然来回牛车坐得怀疑人生就算了，到县城哪儿哪儿都是要票、要钱！ 农村人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哪有那个心思天天去县城逛？ 相比较其他几个大队，王家村已经算不错了。办了食品厂，很多人都拿上了工资，有了票，他们就愿意去县城逛一逛。不过这也就是今年才有的事情。 哎，还是太小了！没机会走出去！ 小人儿皎皎愁眉苦脸，在一群孩子中格外显眼。 林忠孝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感觉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他吃得下饭，身体有能量，抵抗力也一点点回来。脸色眼见红润好看了。两颊逐渐鼓起来，看起来人精神多了！ 此时他背着手，慢慢在操场上散着步。 老远就看到一群娃娃坐在篮球框底下吃朱古力。 “你看皎皎，一张脸皱成苦瓜一样！”林忠孝笑着跟小江说。 “你去问问，她有什么发愁的事情，看看我能不能帮帮她！” 小江依言去喊皎皎。皎皎一看，林伯伯站在不远处朝她笑。晨光中，他的笑容分外和蔼可亲。 皎皎从她的万能口袋里摸出一颗红果子，塞进林忠孝的手里。 “林伯伯吃！” 林忠孝来到王家村之后，每天都会吃上许多红果子。不过时间久了，他也发现，这些红果子的作用有限，每天两颗就差不多了。再多吃，功效就跟普通水果没什么区别了。 林忠孝不舍得浪费，找队长聊过，让他帮忙让食品厂开工，把这些红果子都做成罐头，他出高价买下，送去给其他有需要的同志们吃。 这个要求不难，再加上队长佩服林忠孝的爱国精神，二话不说满口应下。今天一早就派了几个人上山，把红果子全部摘下来了。 林忠孝今天的红果子还没吃，见皎皎给他，自然而然接下送进嘴巴里。 小江在一边想提醒林先生注意卫生，但见林先生吃得如此自然，便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这颗果子皎皎刚刚丢进灵泉里浸泡了一会儿，效果比山上的好一些。 林忠孝吃完没多久就有些闹肚子。小江私心里以为是那颗红果子没洗的缘故。 他不由抱怨：“林先生，您怎么就直接吃了呢？” 林忠孝笑着摇摇手：“别担心！这颗果子效果比其他的都要好！虽说是拉肚子，但是我拉完肚子，只觉得身体无比轻松。这是好事，把我体内的毒素都排出去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才知道。 林忠孝拉了一上午。到下午时，让小江端了些礼物，去风老太家。 他一来，皎皎就把一堆果子放在桌子上。 “林伯伯还要红果子吗？我这还有哦！”她目光灼灼看向小江手里的东西。 一盘红果子，林忠孝只吃了一颗，剩下的全部拿去工厂做成罐头保存起来。 除此之外，王家村又把山上各种野果全部摘下来，做成罐头，送给林忠孝。 “算是我们王家村工厂送的！还有需要您尽管吩咐！” 林忠孝激动地握着队长的手。尽管队长不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忠孝还是替那些隐姓埋名、深藏沙漠腹地的科研人员向王队长诚挚地道谢。 等王队长走了之后，林忠孝吩咐小江：“都送去华国最高保密基地那里！你曾经接我出来的地方！把这些罐头全部送去！” 林忠孝兴奋地脸颊发红。 那么多战斗在一线的同志们，亲爱的朋友们，每天都有可能暴露在严重的辐射中，希望这些果子能够帮助他们免受辐射带来的痛苦。 小江和另一个司机小吴连夜把车子开走，随车送走的还有王家村的土豆、红薯、板栗、糙米、腊肉等零零总总一大车。 反正只要是王家村出产的，能装上的全都装上了。要不是嫌大肥猪不好带，林忠孝还准备赶几头猪过去呢！ 满满一车物资，两人一路不停，经过几天几夜的奔波，终于到了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并不等于到了基地。小江和小吴经过层层盘查，又接到上级到指示，才得以把物资运送到基地。 这里条件十分艰苦，风沙漫天，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子。 小江和小吴送完物资出来，已经成了泥人一般。 “真苦！”小江眼睛红红的，“这些人是真苦啊！条件又差！真不容易！” 小吴也瓮声瓮气道：“回头把我的工资也拿上，下回我们再给他们送！” 基地食堂里，面对这满满一地的食物，大家都不敢相信。 现在物资紧张，即便是最重要的科研基地都得勒紧裤腰带搞研究。 他们这里交通又不便利，补给也跟不上。每天能吃上热乎饭就不错了。至于水果啥的，想都不敢想！ 而此时，他们看到了什么？一瓶瓶罐头，里面的果子娇嫩得仿佛新鲜果子一般。还有这些堆成小山的土豆、红薯、板栗，还有腊肉！比过年的物资都丰盛！ “吃！每人开个罐头吃！滋润下嗓子！”小组组长李文正出声，“小林说了，以后只要有机会，就会给我们送！让我们尽管吃！尤其是这些罐头，不能给别人！都留着我们工作人员吃！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第78章 一顿不能少 王家村，林家。 齐老中医正在专心给林忠孝把脉。秦仲义在一边紧张地看着他。 齐老面色不定，他反复诊脉之后，收回手。 “怎么样？”秦仲义双手紧紧交叉握着，指尖都白了。 齐老中医看向他，点点头：“我觉得，你的诊断没错！” “真的？”秦仲义再一次的确认。 虽然他自己也是多年的老中医，一向对自己地医术十分有把握。但是这次面对的情况特殊，他急切需要老友跟他一起探讨。 自从在王家村住下后，林忠孝的身体状况眼见一天比一天好。 半个月前，林忠孝让队长找人把红果子全部摘下来做成罐头。那时秦仲义还担心没有红果子怎么办。 没想到他当天吃了皎皎给的两颗红果子，连拉了三天。 三天后，林忠孝整个人焕然一新，无论精气神儿还是身体状况都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秦仲义这三天一天几次给林忠孝诊脉，诊一次眉头就挑高一次。 他终于相信之前老友老齐所说的，宛如新生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这座大青山，到底蕴含了多少宝贝？ 之前那根人参老友老齐没仔细看，这次林忠孝吃下的两颗果子他也没看到！他就应该寸步不离！ 秦仲义自己把完脉还不放心，又特意让狗蛋儿爸爸帮忙跑一趟县城，请齐老中医来再诊一次脉。 不料当时齐老中医不在。 等齐老中医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此时的林忠孝已然与正常人无异，每天早上跟村里一个自称马大师的江湖骗子上山练习吐纳。 林忠孝的助理林志栋贴身跟着林忠孝。早上两人四点半起床，五点就已经在山上打坐了，他们天天如是。 十点钟，这三个人就从大青山上下来，去食堂吃早饭了，雷打不动，一顿不落。 大青山上的聚灵阵慢慢发挥作用。被聚灵阵覆盖的地方以及周边四季如春。 聚灵阵内，微风拂面，果香诱人。 之前被全部摘光了的红果子又冒出一茬来。除了红果子，还有漫山遍野的各色野果。曾经引起轰动的大南瓜又爬满了山谷。板栗树上，板栗缀满枝头。到处一片生机勃勃。 李技术员育苗成功，树苗长得又粗又壮。 建国一早瞅准机会，天天给李技术员送水、送吃的。吓得李技术员多番暗示，自己虽然对女娇娥没多少想法，但是对男儿郎更加没兴趣！ 不过他的殷勤也不算没用，分树苗时，他自己争取到了五棵桃树，一转脸就送到周杏红家，自己动手把桃树栽在周家屋后。 周杏红好不容易抢到十棵树苗，和弟弟扛回去居然发现后院已经栽了五棵桃树。 得知是建国送来的，她愣了半天，总不好把桃树拔出来，只能下次买别的东西去还人情。 小丫奶奶听说了自己家傻儿子干的事情，气得要捶他。 建国满院子跑：“我们家院子里不是有四棵桃树吗？还有大队里统一的那些桃树，不少了！周杏红家一棵没有，再说了，她还要靠桃树供养弟弟妹妹上学呢！” “她供养是她的事情，关你屁事？热脸贴冷屁股！”小丫奶奶看不得自己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拽住他，又捶了几下才作罢。 距离大青山稍远一点的陆家村里，陆丰收正跟老娘商量。 “我听说桃子的价格比肉都贵！娘，要不我也去看看，说不定能要两棵来！” 陆老太点头：“你去，不能提你弟的名字。实在没有就算了，等下回吧！” 陆丰收得到老娘的许可，推着独轮车，车上放了些前段时间陆丰名托同村的专业军人陆永安送的点心、劳动布之类的。 他又一把把孙子放在车上：“走了！” 路上，遇到转业回来的陆永安。他一年前在部队受了伤，光是养伤就花了好几个月。 陆永安转业后工作被安排到雾城，这一年来他都是一边求医一边工作。听说最近在新津县找到了更好的中医，为了方便就医，他又从雾城回来，把工作关系也转回来了。 “丰收叔出门啊！”陆永安老远就打招呼。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十分明显。 “去王家村。我听说那边今天开始发树苗，去看看能不能要两棵来！”陆丰收简单跟陆永安说两句，就推着车子匆匆往大青山赶。 李技术员此时忙得焦头烂额。他通知其他几个村子，按顺序轮流来取树苗。但是这些人根本坐不住，一说要发树苗，也不管是哪个大队的，一股脑儿全都往大青山上跑。 一时间，王家村热闹非凡。 马大师算准了日子，只打坐到八点就和林忠两人下山了。 “再过不了半个钟头，这大青山上就得热闹起来！”马大师一路卖弄。 “半山腰以下全都是桃树苗。今天要发树苗下去了，人都会往山上涌。到时这山上到空气就没有这么纯净了。我们早点下山，休息下好吃早饭！” 早饭一顿都不能少！ 这是三个人的共识！ 第79章 大好消息 林家院中，秦仲义才刚起床。他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笃悠悠洗漱去。 他认为早起是违背人性的、残忍的，他信奉的是顺应内心。他的内心让他睡到日上三竿，他认为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养生方式。 林忠孝和林志栋有说有笑进来了。两人一身露水，却满面红光。 “秦叔，您真该跟我们一起去！晨间的大青山，林间仿佛有无数精灵！呼吸了那里的空气，一天人都是清爽的！您去了了就知道。”林志栋再一次劝秦仲义。 秦仲义再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 “不如在山上造一处房子？这样整天都能呼吸到大青山上清冽的空气……” 林志栋跟林忠孝提议。 林忠孝摇摇头不赞同：“大青山是属于整个新津县的，我们个人没有资格在山上造房子，独占大家的公共资源！” “有一个人在山上盖房子就会有第二个！长此以往，大青山会负担不了这么多的人的。你们有所不知，前两年闹饥荒，曾经新津县人把大青山挖秃了，山脚下几个大队联合起来，在山下设关卡，不许人们进山糟蹋大山。所以想在山上建房子，首先得问问这周围的几个大队！” 秦仲义毕竟早来几天，也跟人打听过大青山的事情。 林志栋点点头，又看了看林家小院。 作为林忠孝的助理，他考虑得不光光是他的身体，还要考虑更多。 当初改造时，林家率先响应号召，将企业捐给国家。林家企业经过整改，更新迭代为新林集团。 林忠孝随后被任命为总经理。然而他这个总经理经常不务正业，跑去和老同学、老朋友研究高深课题。由于他专业过硬，还真的搞出一些名堂。 总经理一职只能由林太太代为履行。好在这位林太太打小也是经商人家的子女，耳濡目染，于经商方面颇有些能力，林志栋一直跟随的其实是林太太。 林忠孝从秘密基地被送回来时，林志栋才回到他身边继续照顾他并协助他处理一些事务。 随着身体好转，林忠孝的一颗心又飞到那个渺无人烟的秘密基地去了。 然而这一去，将来如何又很难说了。 林太太曾私底下跟他透露过，既然大青山这么好，不如在这边建个别院，以后她退休了也可以来这里和林先生一起安享晚年。 林太太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她不像林先生和秦先生那样随和，让她住在村子里和老乡们打成一片，想都不要想！ 但是，这里确实是人间仙境，不要说林太太，他都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老了一定要在这里住下。 秦先生洗漱好，率先走出去：“还愣着干什么，吃早饭了！” 三人溜溜哒哒往食堂去。 王家村今天十分热闹，路上有许多未曾见过的面孔，想来都是来领树苗的。 隔壁莲花牵着皎皎的手从院子里走出来。 皎皎见到他们，急忙挣开姑姑的手：“秦爷爷，林伯伯，林叔叔！” 她倒是热情，三个人一个不落，全都喊一遍。 林忠孝现在对皎皎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上次皎皎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两颗果子，吃了之后他的身体就彻底好转了，不到半个月，已经恢复得跟正常人没两样。 不仅两位老中医诊脉都没问题，他前两天还专门回去一趟，进行全身检查，结果也是并无大碍。 皎皎这份恩情，如何报答也不为过！ 但是更让他兴奋的，是这件事情背后的巨大意义。 假设能有一种果子，可以医治好辐射对身体的损害，不说在华国，放在全世界也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而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是华国研究攻坚时刻，有多少专家不可避免会受到辐射。有了红果子，就算是有了一个保障！从此科研人员再也不怕辐射！还能为国家健康工作五十年！ 在第二茬红果子长出来之后，他就让林志栋把果子送到荷省生物研究院进行成分提取和分析，试着找出辐射后遗症的克星。 然而事实证明，大青山确实有一点神奇的本领。红果子的研究成果显示，这个果子的确有解毒的功效，至于为什么能够治好辐射后遗症，暂时还没找到相关数据支持。他们还需要大量的实验和数据，才能弄明白这两者之间关系。 但是研究院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弃如此宝贵的药材，已经决定派遣两位专家进山考察，不研究出治疗辐射后遗症的药品决不出山！ 不管专家什么时候来，第二茬红果子又被王家村食品厂加工成罐头，和其他野果子罐头、泡菜罐头等一起被送往那个神秘的地方。 眼下，看到救命恩人，林忠孝忍不住露出笑容：“皎皎啊，来来！伯伯领你去！” 林忠孝牵着皎皎的手，问她一些小孩子的幼稚问题。 村子里人来人往，有许多陌生面孔。其中有两个人，东张西望。 皎皎眼睛一转，扬声问道：“两位大妈，你们要找谁呀？” 那两个人瞪大眼睛：“小孩，你是跟我们说话？” 皎皎点头：“是的，大妈。” 两人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矮胖的咬牙道：“小孩，我们是阿姨，不是大妈！” 皎皎躲到林忠孝身后：“这个大妈生气了！” 莲花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是哪儿的人，来我们王家村干什么？” 莲花经常跟风老太四下里走动，东家生娃娃，西家生病啥的。跑得多了，这附近大队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就算有人她一时想不起来，那对方也会认出她来！毕竟她的姥姥在此地还是有点名头的。 可眼前这两个人，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肯定不是附近大队的人。 这两个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高瘦的那个女人很快恢复镇定：“我们来找李技术员！我听说他长期驻扎在你们这里！我们是他的家人！” 莲花狐疑地看着二人：“我看你们好像不太像啊！你来找李技术员，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说吧，是不是借着李技术员的名头，想来坑蒙拐骗啊？” 莲花厉声问道。李技术员在这一片名声很好，借着他名声骗人也不是不可能。 “妹子，怎么可能呢！我们是李技术员的大嫂和二嫂，这不我们四弟许久没回家，我们婆婆想念得很，让我们来看看！”高瘦的女人开口，她是李二嫂，比李大嫂机灵。 莲花迟疑着说道：“李技术员现在在山上发树苗呢，你们来了也得等一会，你看这么多人上山，他估计顾不上你们。你们若是想看看他好不好，上山看一下就行了。” 李家大嫂、二嫂互相看一眼：“发树苗？什么树苗？桃树苗？我们有没有份儿？” 上半年家里的桃树结果子，老宅里悄悄摘掉卖了钱，等她们知道都晚了。好在最后从两个老不死的手里抠了点钱出来。 不过两人并不满足。据说那桃子十分值钱，卖得比肉都贵！这玩意儿以前都是摘给自己孩子解解馋的，有谁能想到居然还能卖这么多钱？ 当初分家时没注意，老四说桃树算他的，她们也没多想，哪知道这个老四这么奸诈阴险！ 这些念头也不过是在两人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们不等莲花回答，就急急忙忙道：“那你先告诉我们，我们家老四在哪儿？我们去看看！” 莲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心术不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她们所说，是李技术员的二位嫂子。 “我带你们去吧！”莲花连早饭也不吃了，这两个人怪怪的，她得看紧点。 第80章 陆老太 皎皎跟着林忠孝三人去食堂吃早饭。还没吃完呢就看到王桂芬急匆匆从他们身边一阵风似的往外跑。 秦仲义不解地看着王桂芬背影：“这是出什么事了？跑得这么急。” 一个永远出现在八卦第一线人的急切，他不会懂！ 等皎皎她们慢悠悠吃完饭往回走时，就看到王桂芬和一群人扭着李大嫂、李二嫂从山上下来。 “滚滚滚！我们王家村不欢迎你们！大家都看好了，这两个人下回再来，把她们赶出去！” 莲花在后头，竖着眉，跟众人解释：“这两个人谎称是李技术员等嫂子，上来就要抢树苗！不给就撒泼打滚！” “我们就是李修成的嫂子！你们给我松手！好你个黑心肝的，居然不认我们！” 王家村人对李技术员那感情不一般，听这两人居然骂李技术员，当下就怒了。 扭着李大嫂、李二嫂对人悄悄下手掐了她们几下，把两人掐得鬼哭狼嚎的。 把两人丢出村子后，大家拍拍手，直摇头：“小李这么好的人，怎么摊上这两个泼皮无赖的嫂子！难怪李修远一到过年就跑来找他哥，家里有这样人还不得闹得鸡飞狗跳的！” 王桂芬清了清嗓子，开口：“我听说……” 她停顿一下，目光四顾，见大家都竖起耳朵看过来时，才继续往下说。 “这李家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可厉害了！小李之前为了工作，跟家里保证过，结婚前的工资都得交给家里。就为这个，小李家里给他相看过两个姑娘都给这两个人搅和坏了！恨不能让小李一辈子不结婚，挣了钱都给她们！” “这还不止……” 王桂芬可厉害了，同样都是在家中坐，她却什么都知道，还能把李技术员家中发生的闹剧描绘得有声有色，跟亲眼见到一般。 莲花撇撇嘴，这家人也太能折腾了！要是她，才不理这些吸血鬼！还以为小心眼子这么记仇应该挺狠的，就这？莲花摇摇头，不行！ 大路上，陆丰收推着独轮车走来。 “丰收叔，你去哪儿？”莲花打招呼。 “就来王家村！”陆丰收擦了擦额头渗出的薄汗，“我听说今天发树苗，过来看看，能不能分到点儿。” 他咧嘴笑：“正好上回你丰名叔寄东西回来，拿点来给皎皎尝尝。” 独轮车上一个篮子，里头两包点心，外头两个棕色坛子，应该是装的酱豆子之类的。 “还带点自家捂的酱豆子，看看风老太你们爱不爱吃。” 莲花见车上还有个小孩，此时脸蛋上盖着个草帽，睡得正香。 陆丰收小孙子红军才三岁，一路独轮车颠簸，早就打着小呼噜，睡得四仰八叉的。 “走吧，先去家里坐会，我给你看看能不能弄点树苗！” 莲花扭头带着陆丰收往村西头风家走。 王桂芬一心二用，瞅着陆丰收独轮车上的点心，出声道：“莲花，你悄悄跟小李说，背着点人！” “哎，知道啦婶儿！”莲花甩着乌黑油亮的大辫子走了。 风老太家里也挺热闹的。周围几个大队就没人不认识风老太的。有些关系不错的，路过风家都停下来跟风老太聊两句。 莲花带着陆丰收走来，路上也不停跟人打招呼。 周家嫂子，蔡家婶儿，闫家大妈，陆家妹儿。一路上笑得脸都僵硬了。 陆丰收把东西放下，喝了碗水，又跟风老太说了遍来的目的。 风老太朝屋后示意了下：“你也不用上山了。早给你们准备好了，就是没来得及给你们送去。你来了正好，赶紧拉走吧！” 陆丰收受宠若惊，到后院儿一看，麻绳扎了两捆树苗，怎么也得十来棵。 “这可太好了！风老太，真是太感谢了！” “客气什么，你弟弟给我们王家村争取了多少好处！他不说我们也知道！领着情呢！你以后有啥事直接来！别不好意思！” 别人不知道，风老太门儿清。王家村，包括整个新津县能够在这种全国粮食吃紧的情况下没有被多征收粮食上去，主要还是陆丰名抓得紧。他底下但凡有报上去虚假亩产量的，一律打回。他还亲自到田间地头去考察。一点弄虚作假都糊弄不了他。 所以新津县人们才能在艰苦的岁月里不缺吃喝，没被饿肚子。 他底下那些好大喜功的人不知道有多恨他，背地里骂他断人上升之路。 “这也是他该做的！我来时，我妈再三跟我说，不能提我弟的名字。不然不让我拿树苗回去！她说我弟交代过，千万不能特殊对待！” 陆丰收又看了看树苗：“您看这……” 风老太连连摆手：“这不是走后门！是我们准备的，跟山上那是两回事！！你尽管拿回去！不是特殊对待！” 陆丰收这才松口气：“那更要多谢您了，想着我们！” 风老太又拿了几包野果子：“拿回去给你妈吃。还有毛蛋，好久没来了！也没上山吃到野果子，拿回去给他吃！” 说到儿子毛蛋，陆丰收笑着摇头：“他皮得很，天天嚷嚷要来找皎皎玩。学都不上。要不是我妈拿鞭子抽他，他不定在哪儿混呢！” 毛蛋是他老小，跟他家大儿子相差十几岁，他疼爱得很。反倒是陆老太，教训起孩子丝毫不手软。 陆老太常教训孩子们：“我们陆家人，就是没大出息，也不能给你们二叔丢脸！你二叔血水里挣得今天这一切，谁都不能拖他后腿！” 陆老太不仅对孩子们要求高，对自己要求也很严。她基本不跟别人走动，外人托关系什么的一律回绝。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不再找她了。 亲戚朋友私底下说她摆架子，孩子对好处一点没沾着，还摆着当官人家的架子！ 陆丰收几次忍不住要跟那些人理论，反倒陆老太坦然，越发不理这些心术不正的人。 陆老太只知道身正不怕影斜这样的道理，却不知这世上，人心最邪恶，就像一条毒蛇，不知道蛰伏在哪里，一朝有机会就吐着信子给人一口！ 第81章 绝密配方 大青山的桃树苗分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李技术员就不再分了。哪里都不如大青山好啊！ 这些桃树都算作王家村的，以后由王家村人照看。 忙了几个月，李技术员和几个徒弟终于能歇一回了。王家村作为这几个人的食堂，专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欢送他们。 欢送会第二天，李技术员回到县城，得到张县长喝张局长都吩咐，又蹬着自行车回到王家村。 王家村人……感情白送一场。 李技术员……抱歉抱歉，欺骗你们感情了！ 第二日，省城里来了两位生物学专家，同行的还有一位老熟人，曾经在大青山考察过的农学专家林中教授。 这位林教授一来，就十分热情地跟各位老乡们又是握手又是拥抱，还夸张地朝大青山喊道：“大青山，我林中又回来啦！” 三位专家跟队长和老乡们寒暄一番，便打听林忠孝的家。 三人都认识林忠孝，此次事情又是林忠孝牵头，于公于私都得先去拜访他。 此时林忠孝还在大山上打坐没下来呢！秦仲义睡眼惺忪把人迎进来。 林中说起来和林忠孝还是远房亲戚。不过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政府组织的工作会议上。彼此交换了信息才知道，两人都出自姑苏林家。后来林忠孝祖上离开姑苏，到金陵和沪上打拼，生意越做越大，基本没什么时间回去。后代渐渐疏远了。到了林忠孝这一辈，由于学业、家族事务太过繁忙，对老家的族人基本都不太认识了。 别说族人，就算林忠孝的亲叔叔，一家去了南洋，一家去了美国，彼此也是多年难得一见。 林中没见着林忠孝，见离开饭还有段时间，便决定自己上山找他们。 秋天的大青山依旧青翠，丝毫不见别处落叶满地的萧条。 林中此次进山，明显感觉到大青山跟以前的不同。他面上不显，现在却惊疑万分。不过一年光景，大青山里大变样。 在普通人眼里，只觉得大青山四季如春。在林中眼里，则看到了各种植物的变异，或者说，品质的提升。 这大青山，不仅仅气候变化这么简单。在气候变化中，还掩藏着……生机！或者说类似灵气这样的东西。 这大青山，到底掩藏着什么？这种感觉，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就有了。看似一切普普通通，但是其实一切又都不普通。但是他们就是找不出原因来！ 越往山上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空气清新，仿佛吸进去的每一口都带着清冽的晨露，滋润着五脏六腑。 等看到林忠孝三人时，林中等人更加吃惊了。 只见林忠孝三个各自占据一块大石头。晨光从山林树叶间洒下，丝丝缕缕落在他们身上。在一片金光中，他们三人紧闭双眼，双手掌心朝上搭在膝盖上，呼吸缓慢悠长，头顶上是不断往上升腾的白烟，仿佛仙人一般。 林中几人不敢发出声音，屏息静气呆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林忠孝三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志栋先收了手，缓缓吐出一长口气，这才睁开眼睛。 看到眼前人，他吓一跳，连忙竖起手指做个噤声的手势，让林中等人不要发出声音。 又过了片刻，林忠孝和马大师才先后从入定中睁开眼。 三人面色红润，在秋天的早上静静坐着打坐居然也出了一身汗。 马大师随意用布衫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林忠孝见状也不拘小节，用袖子擦拭了下额间的汗。 “林中？你怎么来了？”林忠孝看到林中显然十分开心。 “我之前来过这里，大青山真是座物资丰富，取之不尽的宝山啊！每次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林忠孝含笑点头：“没错！我这天天上山，也感觉大青山在不断变化！更何况你一年没来了！” 两名生物学专家则迫不及待想要去看那些红果子。 “先下山吃饭！我告诉你们，王家村的饭可不能错过！” 林中哈哈大笑：“走走走！回头再上来慢慢看！” 一行人从山上下来，王家村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格外安静。此时他们谁也想不到，一个多年后享誉全球的医药品牌，将在这个质朴的小山村产生。 这个品牌的核心技术属于国家级绝密配方，保密期限，永久。 第82章 果酒醉人 “皎皎！” 食堂里，林中教授抛开其他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皎皎面前。 “哈哈！一年没见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林中教授拿手比划着皎皎的身高。 皎皎笑得眼睛成了月牙：“林伯伯！” “伯伯给你带了好吃的！回头拿给你！”林中教授小声说。 皎皎跟着闭上嘴巴，点点头。 “对了，还有你程伯伯他们，还记得吗？我来之前跟他们都打过招呼哈哈哈！一个个都羡慕得要死！只可惜啊，只有我有机会重回大青山！尤其是你屈伯伯他们，都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呢哈哈哈哈！” 屈伯伯是上次来地质勘探的专家。临走时，皎皎无意间给他透露了一个方向，听说最近取得了很大成功，勘探出一处超大存量的铁矿。这两年国家急需用铁，老百姓家的锅都熔化了去炼铁。有了这处大铁矿，至少不用再动老百姓的铁锅了！ 林中又扫了眼四周，小声道：“你屈伯伯上次跟我通信时说，多谢你，下回他有空一定再来大青山！” 信件里，老友只一句带过，但是林中可是人精啊，一下就猜到了背后的意思。 老屈天南地北，哪里需要去哪里，睡草地，过戈壁，入深山，每次任务没有几个月下不来。这么艰苦，能发现矿藏倒好，事实上他们经常做无用功。甚至有时明明发现了，却因为开采技术等原因，只能望洋兴叹。 上次从大青山回去，老屈一班人马连休息都没有，直接去下一个勘探的地方。那里也是一处深山，勘探队员背着沉重的背包，拿着笨重的勘探仪器，向大山深处挺进。 他们在山上一点点敲，一寸寸摸，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们发现了铁矿！ “你屈伯伯还不知道我又来大青山了。我来的时候特意给他去了一封信，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 皎皎……林伯伯你这也太拉仇恨了！ 吃完饭，几人抓紧时间上山。林中上次来并没有发现红果子，这次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培育红果子并大量种植。 如果经过多次试验证实红果子对减轻辐射后遗症确实有效，那么就面临着一个种植的问题。 林中要做的就是把红果子移植到别的土壤培育后，结出的果子还要再次经过实验，功效不变才算成功。 “这大青山，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无论空气还是植物都要好很多！” 林中跟林忠孝几人介绍之前的大青山：“没有这个泉眼。山上气候也没这么舒适。现在山上有点像春末夏初的感觉。虽然以前山上冬天还有很多植物，地衣野菜遍地，但是气候没有这么宜人。” 林中说完站在山上四顾：“这个山仿佛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所以，你说有红果子能治辐射后遗症，我是相信的！我感觉这里……就像是神仙遗忘在凡间的一处山脉，有什么事发生都不算奇怪！” 林忠孝背着手看向深山，这座大山啊！还真是说不好！ 他从小跟家人信奉赵公明，长大后出国学习，信奉的是无神论。然而这些年，他越来越觉得，老祖宗信奉的可能是真的也说不定！ 就拿这大青山来说，违背科学的地方不止一两处。谁来都摸不清其中的门道。 树上有顽猴冲他们丢东西。林中一见，高兴得不行。 “喂，小猴儿，你还记得我吗？” 那只小猴冲他咧嘴笑，又朝他招招手，纵身往另外一棵树上跳过去。 “走！跟上！”林中率先跟着小猴跑。林忠孝和秦仲义紧随其后。 两位生物学专家面面相觑，不是说上山找红果子？怎么跟小猴玩起来了？ “走吧！你们千万不要小瞧山上任何动植物，说不定都能给你们带来惊喜！”李技术员跟两位专家解释，“快走吧，等下跟不上了！” 林中跟着小猴钻进深山中，猴子们果然没让他失望，满满一树洞大猴儿酒，酒香迷人。 “哈哈哈哈！”林中手叉腰，“居然让我们找到传说中的猴儿酒！” 这一树洞的酒可不简单，是空间猴儿们的功劳。 树洞里的酒取了十几坛出来。生物学专家尽职尽责，非要检测一番才让众人喝。 林中馋得直流口水。反倒是林忠孝，十分赞同！ “这大山中，万物皆有灵气！说不定这猴儿酒也有什么特殊功效呢？我们要先摒弃口腹之欲，以防好东西被糟蹋了！” 他都这么说了，作为弟弟林中只能把口水咽下。 倒是皎皎，吃饭时直朝他做鬼脸。林中直觉肯定是有好事！ 果然，晚上林中给皎皎送东西时，皎皎说有惊喜给他！ “虽说不是猴儿酒，不过也不错了！我们用山泉水酿的果酒，祛湿排毒，效果可好了！” 莲花抱出一坛酒，又叮嘱：“不多的，别让人看到了！” 还真是意外惊喜！林中抱着酒坛子鬼鬼祟祟回到林家。 林中和另外两位专家都住在林忠孝家。此时其他人都在屋里做学术上的一些讨论。 林中心中暗喜，脚步越发轻了，只希望不要发出任何动静吵到屋里人。 然而，林忠孝一直记挂着他，此时从屋里往外看，院子里漆黑一片，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林忠孝眯了眯眼睛问道：“林中？进来！” 偷藏未果，林中只能抱着酒坛子进屋。 两位专家一看，又拉出架势。 吓得林中急忙叫道：“这是老乡家自家酿的酒啊！” 酒坛一打开，一股悠长浓郁的桃香儿味飘出，几人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喝道：“好酒！” 林志栋在这里年纪最小，生怕他们落下自己，忙前忙后张罗着，拿碗倒酒。 桃子酒清澈香浓，绵柔美味，一口下去，一股暖流缓缓流向身体的每个部位。 林忠孝闭上眼睛，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好酒！” 几人再一次互相对视，这酒一下肚，就有一股暖流在体内四处游走，所到之处，一片温暖。 “这可以算是药酒了！”陈赛专家道，“你们都别喝了，让我……” 他话语未落，林中连忙一口把杯中酒闷掉！紧接着又伸手去拿酒坛。 第83章 中药材 皎皎家的果酒，就算不检测，几人也体会到了好处。 秦仲义咂着嘴巴分析：“这酿酒的水应该是山泉水。” “果子肯定就是他们的桃子！那可是远销国外给我们国家挣了大量外汇的稀罕玩意儿！” “除此之外……”秦仲义看向林忠孝，后者点头，显然也品出来了。 这里面肯定还有人参，而且还是效果奇好的那种！ “也不知……她们知不知道这个酒这么好！”陈赛心虚地说。 另外一个生物学专家高远程也点头，药酒、果酒他喝过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哪个酒有这样的功效。 林忠孝几个含笑不语。要说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们家那条大黑狗似乎颇有点神通，每次上山都能找到天材地宝。 至于主人…… 风老太在十里八村都很有声望。她不光会接生，还会给人看病。据说她们家祖祖辈辈以此为生，所以接生手艺高超，这附近几个大队生孩子从来不去医院，都是找风老太。 外孙媳妇安静得如同隐形人。外孙女倒是泼辣，不过看起来也是寻常姑娘。 最最不同的要数皎皎。这孩子总有些说不出的神秘。时不时透露出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比如，给林忠孝的那两颗红果子。红果子山上倒是有，就是她摘的跟大家的都不一样。 还有，整个王家村人对待她的态度也十分微妙。是那种被全大队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感觉。整个大队所有人！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外人比自己家孩子还要疼爱呢？ 林忠孝想不明白，他也不需要想明白。他只需知道，皎皎救了她的命！这就够了！ 等等…… 皎皎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也对皎皎疼爱有加，大队别的人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原因？ 那这孩子，确实不简单！ 隔两天猴子酒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里面有几种物质和红果子检测结果一样。据此可以推测出，这些猴子们当初储藏食物时采摘了很多红果子。 为了验证猴儿酒的功效，林忠孝特意服用了猴儿酒。尽管他体内辐射物质已经被清除干净，身体损伤也都恢复了。但是他曾经服用过红果子，对此最有发言权。 两天后，林忠孝坐车到县城给上级打了个电话。刚从基地回来的小江和小吴休息一晚，拉着满车猴儿酒和果酒，带着林忠孝和陈赛，往戈壁滩行进。 林忠孝临走时，什么都没说，只是去看了看皎皎。他上次回去检查身体时，他太太曾经给他整理了一匣子宝石带来。这次走了，他便把这匣子宝石送给皎皎玩。 皎皎似乎也知道他要走，给他两大袋吃的，还有几颗温润的羊脂白玉。 林忠孝看到玉石，目光闪了闪，他记得秦叔曾经说过，不要小瞧任何一颗皎皎送出去的小石头！ 而眼前这些玉石，显然比小石头规格更高！ 此时的林忠孝还不知道，这几颗玉石蕴含着多大的能量。他只是郑重其事地把几颗玉石贴身放好。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后话。 眼下林忠孝虽然走了，秦仲义和林志栋并没有离开。 秦仲义负责在深山里尝试种植中药材。 林志栋要做的则是帮助王家村成立一家生物制药公司，把山上的各种药材经过加工推向市场。 一年之内成立两家企业，队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闻讯而来的周先勇这次直接赖着不走了。 队长很无辜，这真是天上掉馅儿饼啊，不关他的事！ “您看，你们村建国，天天往我们大队跑，还有你们家老三，也看上我们二叔家的小眉了。我们这以后都是亲家关系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周先勇扒着队长的胳膊，声泪俱下。 队长实在没辙，只能回复给他想想办法。 周先勇吃准了队长心软，天天自备干粮，在队长眼皮底下转来转去，一看队长伸手要干活，他立刻窜出去：“我来我来！” 他如此两天，队长就吃不消了，习惯性抬腿往风老太家走。 风老太一听他来由，笑得直摇头。抬头往外一看，周先勇正站在篱笆外，伸头往里看。 “先勇啊！进来吧！” 周先勇兴冲冲进来跟风老太问好。 “我听隔壁秦中医说，要建药厂，首先得有药材。 秦中医天天在山上就是去种药材的。如果你们想种药材，到时可以请教秦中医如何种植。 再一个，就是采药。这个最简单。有很多药材山上到处都是。你们要是还不知道，来找我，我会点皮毛，教你们也够了。” 周先勇喜出望外，连忙表示回去带人来学。 周先勇前脚走，小丫奶奶后脚来。 周先勇还很高兴地跟小丫奶奶打招呼：“曹家婶子，你们家建国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天天去帮杏红干活！” 小丫奶奶只能硬挤出一丝笑，跟对方随意点点头。 个臭小子！自家活都不干，还就跑去给周家干！ 小丫奶奶臭着张脸进来。 风老太一看她模样，就知道她是为何而来的。 “姻缘自有天定！做父母的急不来！” 小丫奶奶皱眉道：“我看他现在挺热乎的。就怕到时等不了，两头空，搞得两人名声都不好！” “那倒没事。走不到一起说明对方不是彼此的正姻缘。自然另有合适的姻缘等着。不过你也别担心，我看俩孩子挺好的。” 小丫奶奶无法，只能安慰自己，既然是风老太开口的，这俩人姻缘肯定没跑了。 再想想周杏红，只能叹气，谁让这丫头长得又好看，人又能干呢！自己孩子相中她也算是眼光好！ 这么想着，她干脆也不回家，悄悄去了趟周家村。 一进大队，就有个梳着长辫子的姑娘凑上来问：“是曹家婶子吧？您这是来干什么？” 这姑娘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庞，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嘴巴也甜，开口闭口婶子的。 第84章 提亲 小丫奶奶见对方很热情，看这姑娘年纪跟周家丫头也差不多大，便问道：“姑娘，你知道周杏红家在哪儿吧？” 圆脸姑娘笑道：“那还能不知道？就顺着这条路往里走，那棵槐树那往左走，第三排第一家就是。” “曹家婶子，您是来找杏红啊？” 小丫奶奶含糊道：“嗯……来看看……” 圆脸姑娘眼睛转了转：“这个点，杏红可能不在家。在地里干活呢！” 小丫奶奶谢过圆脸姑娘，自己往周家村田地里走。那圆脸姑娘笑呵呵道：“正好我也去地里头。” 到了地方，果然周杏红戴着草帽正在地里锄草。不过，她旁边还有个黑脸小子，一会给她递水，一会要帮她干活。 周杏红倒是没怎么搭理这个黑脸小子。 圆脸姑娘嘀咕道：“这个黑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来巴结杏红！也不看看杏红看不看得上他！家里又穷，人长得也不好看！人家杏红那么多人追，他算老几？” 小丫奶奶脸上神情不太好。 “姑娘，我听说周家这姑娘在村里人缘挺好的？” 圆脸姑娘捂嘴笑道：“那能不好吗？她长得好看，喜欢她的人可多了！别说男的，我们女的都喜欢她！” 她又指了指地里头的黑子。 “像黑子一样天天在杏红跟前献殷勤的可不少！不过杏红条件这么好，他可够不着！” 小丫奶奶不吭声，又看了看才转身回家。 临走时她又问那圆脸姑娘：“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圆脸姑娘笑道：“我是周小眉，我堂哥是我们大队的队长周先勇。” 小丫奶奶“哦”了声，也笑着道：“我认识你爸妈，没想到你都这样大了！” 圆脸姑娘周小眉吃惊地问：“婶子您还记得我？我记得小时候还跟建国玩过呢！” 小丫奶奶点头：“是啊，你也记得？你那时才四五岁吧？后来听说你一直在你姥姥家长大的？” 周小眉又跟小丫奶奶闲聊了几句，一直把她送到大路上，这才转身回家。 小丫奶奶回到家，看着下工回来的小儿子，怎么看怎么心塞！算了算了，上山转一圈吧！山上空气好，还能身心舒畅一些。 周先勇急匆匆回到周家村，跟大队书记和会计几人简单探讨一下，便召开大队会议。 周家村人一听说有挣钱门路，学习种植草药的劲头十分积极。对于他们来说，种庄稼是种，种草药想来也差不多。 第二天，李技术员一早就去县城把齐老中医和他的徒弟葛根、远志等人接来。连同秦仲义一起给王家村、周家村介绍山上常见的草药。 这下社员们可开了眼了，原来他们经常挖的野菜都是可以入药的。 荠菜、蒲公英、车前草、苍耳这些路边一抓就是一大把。 光说不练假把式。几人又带着社员们上山，现场辨认各种草药，以及采挖的注意要点。 有人认真学习，有人则心猿意马。 建国东张西望，终于在人群中看到周杏红。 周杏红穿着一身旧衣裳，戴着草帽，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一把小锄头。光看架势就准备得挺充分。 建国在人群中悄悄往周杏红身旁挪。 挪到一半，遇到队长家老三志远。志远朝他咧嘴笑。建国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两人一起往周家村那边挪。 周杏红正专心听秦中医介绍药材，压根儿都没发现建国挤到听身边了。等秦中医说到大家上山时，听才看到建国笑呵呵站在旁边。 周杏红无语扶额。她小声道：“你回去你们大队那边！” 不远处，志远凑到周小眉跟前，跟她小声说话。 建军和春花眼睁睁看着曹建国被周杏红撵走，无语地看着这个傻弟弟。 “得亏咱妈不在，不然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春华一语中的。 春花不知道都是，小丫奶奶就在人群后头。 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上次周小眉说周家村很多人喜欢周杏红。她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 不过，她踮着脚，看了半天，只看到周杏红专心听前头老师讲解，目不斜视，连建国挤到她旁边半天都没发现。 反倒是周小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架势。 小丫奶奶皱眉，原以为周老二家能出个好孩子呢。这么看，也未必。 小丫奶奶看不出什么，又回家去了。 入冬，天空中飘下第一场小雪时，王家村和周家村的人都能熟练地从各种叶草野菜中分辨出常见的几十种药材。 大青山上草木旺盛，气候依旧宜人。这里仿佛是一处仙家后院，不受外界气候影响。 雪不是很大，孩子们在小雪里疯玩，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大人则袖着手，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疯。 林家小院静悄悄的。秦仲义和林志栋早几天回省城跟家人过年了。临走前，秦仲义做了回红娘。 他帮李技术员跟风家提了亲事。 此事说来话长，王家村最近未婚男女全都成了香饽饽。 马大师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王家村人虽然不怎么用他，但是其他大队人找他呀！ 他也渐渐琢磨出来了，王家村人之所以不找他，是因为有风家在！ 他们大事小事都去找风老太问。既然是风老太，他就不敢跟她抢生意了。 风家那个小仙子，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他，他是吃饱了撑的吗？敢跟风老太抢生意！ 也不知道小仙子的姑姑是什么来头，从来也没人上门提亲！ 就在他纳闷儿时，有人上门给莲花说亲事了！ 从中搭桥牵线的人是秦仲义。 而男方是经常天天任劳任怨，工作认真，为人靠谱的李技术员。 风老太倒是对秦仲义很欢迎，不过当听说要给莲花提亲，风老太还挺意外的。 风家跟别家不同。世代都是上门女婿。虽然是上门女婿，风家对上门女婿要求比较严苛。附近人家都知道，所以很少有人给莲花提亲。 毕竟从古至今，上门女婿一般都是迫于无奈。但凡有点出息的男的，都不会选择做上门女婿。 但是风家家境比一般人家都要好，所以，总有些觊觎风家财产的。不过大家都住得近，谁家什么品行邻里都知道。再加上风家一向比较有威望，所以基本没有人的得逞过。 第85章 再次上门 风老太沉吟一番，据实相告：“秦中医大概不知道我们风家的情况。我们风家有祖训，家里当家作主的是女的。也就是说，我们风家女儿不外嫁，只招上门女婿。” 秦仲义倒没想到会是这样，难怪没人上门说亲。他瞬间尴尬起来。 还好风老太知道他尴尬，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人不多。所以我们也不急，慢慢来！有缘分自然能喜结连理，没缘分一切都是强求！” “是是是！还是风老太你豁达！”秦仲义连忙接话。 而在隔壁等秦中医回话的李技术员则紧张地在院子里不停踱步。 这两年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很多，但是他从来都是听到就跑，下回再见到说亲的人总躲得远远的。时间久了，大部分人也就不给他介绍了。 今年更夸张，那么多姑娘上山，吓死他了！ 要说完全没想法，也不可能。头几个月跟徒弟在山上，闲下来时，几个徒弟经常瞎聊。 男的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女的身上。这几个徒弟还算收敛，在他面前也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不过聊得多了，他也不禁开始想，他以后相偕一辈子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 每次他想到这个事情时，脑海中总浮现出一张笑脸。 他再傻，此时也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但是苦于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在心里憋着。 他不说，但是瞒不过相熟的人。秦中医就把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 眼见着小伙子着急上火，秦中医决定帮他一把。这不，趁着过年给风家送些礼物，他借机提出这个要求。 哪知道，真相竟是这样的！秦中医第一次给人家撮合好事，就面对这种复杂情况。他连连后悔没有打探清楚！ 好在林太太准备的节礼够丰厚，秦中医连忙假装叮嘱，哪样是给皎皎的，哪样是给风老太的，林林总总说了一通话，这才擦着汗从风家出来。 一听到脚步声，李技术员就冲出来，眼巴巴看着他。 秦中医……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老太怎么说？” 见他迟迟不开口，李技术员率先问道。 “那个，小李啊！有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小李的脸眼见着紧张起来，这话音一听就没啥好事。 “不同意？” “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小李更急了，不是不同意还有啥不当说的？ “那个，风家有祖训你知不知道？” 小李茫然摇头。她们家祖训，他怎么知道？他还没娶莲花呢！ 秦中医见状，只得心一横：“风家祖训，家里女儿家不外嫁，只招上门女婿！” 小李眨巴眼睛看着秦中医。 秦中医看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可能你们不是有缘人！” 小李一把抓住秦中医的胳膊，问道：“怎么就不是有缘人了？” “你没听我说吗？风家只招上门女婿！”秦中医在上门女婿上加重语气。 “我知道啊！”小李突然反应过来，“您不知道？” 秦中医…… “您真的不知道？不然您以为莲花那样多姑娘会没人上门说亲？” 秦中医…… “怎么可能！风家门槛早就被踏平了！” 好嘛！原来无知的是我自己！！秦中医暗忖，原来小李才是真男子汉！我倒是小瞧他了！ 秦中医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小李。历来只有心里足够强大的人，才能不把上门女婿这样的头衔放心上！ “要不，您再去给我说一下？”小李期盼地看着秦中医。 秦中医这次不敢贸然行动了。 “你家人知道吗？” “知道！” “怎么说？” 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了。他们河沿大队虽然穷不好娶媳妇，但是他不一样！他现在算是全大队最出息的年轻人！ 李父李母自然不同意。 不过李技术员再三给家里人做思想工作，又打包票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家三哥、小弟和两个妹妹过上好日子！ 李父李母这才迟疑着答应考虑看看。 其实李家人也清楚，李技术员属于那种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什么都好说。他若是不愿意，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用！ 但是李父李母也没立刻同意，只说考虑考虑。 “我父母那边没问题！我之前给他们做过工作！他们一时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以后肯定会理解的！关键还是在我！” 说得也是，向来都是父母拗不过孩子！ 秦中医这才松口气：“既然你这边没问题，家人也没问题。我就去给你再说说看！” “好好好！”李技术员几乎是推着秦中医出门。 秦中医去而复返，风老太不解地看向他。 “啊哈哈哈！风老太，你看这事！是我不好！我鲁莽了！我刚刚回去问了小李。他知道你们家的是招上门女婿，也愿意做你们风家的上门女婿！倒是我没搞清楚情况，实在汗颜！” “那他家人同意吗？” 李技术员对莲花的心思，风老太早就知道了，只是上门女婿，光年轻人一头热可没用，还得看他家人的态度！ “我问过了，他说跟家里人说过了，也做了工作，没什么大问题！” “以后孩子得跟我们姓！” “……这他应该都知道！” “孩子们如果要分家，分出去的是儿子！” “……没事！” 小李应该都知道的吧？反正不管知不知道，都得同意！ “行，你让小李来一趟，我再跟他好好聊聊！” “真成了，少不得给你包个大礼！” 风老太难得跟秦中医开个玩笑。有关莲花的亲事，她也曾心焦过。不过好在有皎皎在，她私底下问过几次，就撂开手不再烦恼，由着事情发展。 秦中医回到隔壁，不待小李开口，抢先说道：“我给你都说好了！去，风老太要跟你再好好聊聊！” “哎！”小李高声应道，转身就往外跑。 秦中医摇头：“还是年轻好啊！” 他想起在省城的老伴儿，这一别小半年，也不知她有没有挂念自己！ 第86章 大力士 李技术员站在风家门口，悄悄理了理衣服，摸了摸头发。他看到院子里的桃树，不由想到那次莲花错把他当色狼，还给了他一下！ 李技术员咧嘴笑，偷看的秦中医不由牙疼。 傻子！二傻子！ 秦中医没眼看，转身回屋，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不认识这人。 风家小院李技术员多次来过，这还是第一次以不一样的身份进来。 山下冷，地里活儿也没有了。白天王家村人没事就喜欢往山上钻。 山上暖和，又有吃的，谁都想上山待着。 莲花和皎皎在山上待了一天，傍晚下来吃完晚饭回家后，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什么？给我说亲？谁？”莲花大吃一惊。 水秀抿嘴笑，白天她在家，一直在屋里窗前给家人纳鞋底。 家里发生的事情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咋呼什么？”风老太拍了拍桌子，“坐下说话！一点事就咋咋呼呼的！稳重点！” 荷花撇嘴，稳重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再说了，这是“一点事”吗？ “到底是谁啊？妈你赶紧说啊！怎么说话说一半呢？真是急死我了！” “小李！”风老太这次够直接！ “谁？小李？你别告诉我是那个小心眼子的李技术员吧？”莲花不可置信。 “不然还有哪个小李？”风老太斜了莲花一眼，“再说了，他哪里小心眼了？是你自己没明白他对心意！非说人家小心眼！” “啊？啊？”莲花震惊了，这是什么意思？ “啊！”风老太没好气地回她。真是，怎么一点都觉察不到？ 莲花…… 皎皎笑得前俯后仰。 当天晚上，莲花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爬起来把皎皎摇醒。 皎皎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朦朦胧胧间看到莲花一脸幽怨地盯着她看。得亏她是一颗成人心脏，不然还不得吓个半死！ “皎皎，你给我算一卦，看看我和那个小心眼子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皎皎…… “我早就算过了，错不了！” 皎皎说完倒头就睡。 莲花幽幽叹气，哎，也不知道这人说真的提亲还是还记恨之前给他的那一下，一年多不理她，怎么想怎么不像是喜欢她。 但是为了那一下，要做上门女婿，牺牲也挺大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明天见他问个清楚。 半晌。 不是，他到底什么时候对她有非分之想的？难道他喜欢被人打？ 咦！ 莲花搓了搓身上鸡皮疙瘩，觉得被窝里越发冷了！ 年底了，王家村一如既往地热闹。今年生活条件好了，大家也舍得花钱过个好年。家里巧手的女人都在食堂帮忙。 炸丸子，烙油饼，做糖三角，小豆包，米糕。炒花生、炒瓜子、炒板栗。做腊肉、做熏鱼、做小鱼干。 人人忙不停，家家乐开怀。 风家，准姑爷第一次送节礼。两份花布，两块蓝色劳动布。一双红色小皮鞋给皎皎的。一双棕色花纹皮鞋给莲花的。另外四包高价点心、四包高价糖果。 得亏李技术员脑子灵活，不然这么丰厚的节礼还真拿不出来。他从王家村收入各种野果子、板栗、红薯、山货等等，回到家属院全都是稀罕货，很快就被一抢而空。而且家属院的人识货，李技术员拿来的东西无论品质和价格都是从别处买不到的，所以只要李技术员一来，他们立刻争先恐后奔出来，围着分东西。 李技术员从县城各处收来的各种工业品则是王家村最喜欢的。 王家村人钱包鼓了，想消费却没票，高价糕点和高价糖果都买了几回了。 供销社知道大青山底下几个村子相对富庶，年底时跟上头供销公司申请了大量的高价点心和高价糖果，主打一个精准营销。 风老太收了礼，也给小李准备了不少礼物。 趁人不注意，莲花朝小李招手。 小李脸瞬间就红了。他小心四处看了看，不见有人注意到他，便小心挪动脚步，跟着莲花到后院。 皎皎伸出头，捂着嘴偷笑。 “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莲花皱眉问道。 小李……我做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上门提亲？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是招上门女婿？” 莲花说着，垂在身边的手不由自主紧紧握起。 “我……自然是知道的！”小李想回答第一个问题，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得跳过直接回答第二个问题。 “那你说，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小李脸红：“我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 莲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不知道跟我说什么？那你怎么知道跟别人说什么？” 小李……就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莲花挑眉道：“我看前段时间上山的姑娘挺多的！怎么就不见你跟她们也没话说？” 小李无语，那他拒绝人的话总要说的吧！ 莲花还想说什么，小李这次学聪明了，抢在前头说道：“我哪里是跟她们有话说！我只是拒绝她们而已！我不敢跟你说话，是……是担心跟你说话会出洋相，你……你看看我现在！” 莲花眼看着小李的脸红透了，连脖子也跟着红了。 莲花看着看着，自己的脸也红了。 小李见莲花的脸像是飞了红霞一般，娇艳如桃花一般。他忍不住心中一动，上前欲拉住莲花的手。 院子外，一声咳嗽声响起。 莲花连忙一把推开小李。只听啪叽一声，小李被推倒在地，无辜地看着莲花。 莲花……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小心忘记自己力气大的事实。上次一巴掌差点把人打晕。这次一把把人推倒！ 院子外，狗蛋儿爸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技术员，半晌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指着地上的李技术员：“啊哈哈哈哈哈哈，你可记住了，莲花是个大力士！你可别想着欺负她！” 李技术员，我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了！ 屋里风老太和皎皎都出来看热闹。莲花急忙一把把李技术员从地上薅起来。 皎皎露出一张小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莲花又一松手，还没站稳的李技术员又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李技术员…… 皎皎…… …… 噗哈哈哈哈哈哈！ 皎皎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 莲花又连忙伸出手，李技术员浑身一个激灵，连忙一个翻转，远离莲花的魔爪，自己迅速爬起来。 第87章 搞笑狗蛋儿 李技术员爬起来，站得离莲花远远的，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风老太无奈摇头，狗蛋儿爸和皎皎则毫不留情地大笑。就连一贯沉得住气的水秀也忍不住丢下手中的活，急匆匆出来看热闹。 莲花气得跺脚，一扭头自己跑了。拐弯处碰到水秀出来看热闹，她气恼地哼了一声，一甩辫子跑进屋不出来了。 风老太无奈地问李技术员：“小李没事吧？” 李技术员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只是一时不防！”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张望着，想看看莲花去哪儿了。 狗蛋儿爸还在笑，连被他还回来的大白也哈嘶哈嘶咧着嘴。 风老太怕小李太尴尬，朝狗蛋儿爸问道：“爱国，你干啥来了？家里年货都准备好了吗？” 狗蛋儿爸好不容易停止笑：“差……差不多了哈哈哈哈！” “你去拿个小筐来，我给你装点零食拿回去给狗蛋儿吃！” 狗蛋儿爸连忙道：“好嘞！我这就去！” 他从丢在地上的猎物里分出两只野兔：“风老太，给您，今天猎物丰富，给您两只兔子！” 说完他扛着猎物，一溜儿小跑回去了，大白则轻车熟路从篱笆缝隙里挤进来。 “走吧！这两只兔子挺肥的，正好给你带回去，过年加个菜！” 风老太掂了掂两只大肥兔子，递给小李。 小李也没推辞，接过兔子。 “我让莲花给你收拾点东西你带回去，年前忙，你回去家里帮帮忙。等过年再来吧！” 小李应是，站在院子里等莲花出来。 皎皎塞给小李一小颗温润的石头。 “之前那块可以丢了！这个比那个还好呢！” 光从石头的品相来看，这颗就十分稀有。这已经不是之前的小石头了，就算李技术员眼拙，也看得出这应该是玉石了！而且这颗玉石品质应该很好，通体光泽温润，入手细腻润泽。 “姑姑也有一颗哦！” 小李把玉石攥紧。 “谢谢皎皎！等下回叔叔也给你带好东西！” 风家给的回礼十分质朴，两包山货，四个野果子罐头，腊肉、熏鱼之类的都是农家的东西。不过，王家村的东西可不是别的大队能比的。拿出去也算是顶顶有面子了！ “你不拿回家，送去给亲戚朋友也行！也省得你自己再准备！” 李技术员被风老太这番话打动。他工作这些年一切都靠自己张罗，无论给家里的东西，还是给同事、朋友的礼物，全都是他自己费尽心思搜罗来的。从来没人在这些事情上为他考虑过。 “好！谢谢风老太！” 小李也不再推辞，把东西装在车子上。 “小蔡家我给了她一些山货和罐头。其他的没给，你自己看着办！” 小蔡就是蔡大姐，她一向对李技术员诸多照顾，过年去给她送点简单的节礼是基本礼数。 “哎！”小李应道。 “回去吧！过完年再来！” “哎！” 小李偷偷往屋里瞄。 “皎皎，你李叔叔要回去了，你出来！” 水秀在屋里轻声笑，莲花跺脚不依：“嫂子！” 皎皎则拉着莲花的手拽着她出来。 “叔叔！过完年早点过来哦！”皎皎脆生生地说，“过完年我要红包！” “哈哈好！”小李悄悄瞄了眼脸色坨红的莲花，心中满足了。 “风老太，来年再见！皎皎再见啦！” 他骑上自行车，一阵猛蹬，只觉得心中有澎湃的感情要喷薄出来。 “哈哈哈哈哈！” 风中传来他的笑声。 狗蛋儿爸开门道：“这是什么傻子！” 王桂芬啪的照他脑袋给了一下：“你才是傻子！走吧！” 王桂芬和狗蛋儿妈空手走在前头，狗蛋儿爸揉着脑袋，拎着一筐麻花、麻糖等年货跟在后头朝风老太家走。 “风老太有喜事呀？”王桂芬嗅觉最灵敏，总能有新发现。 风老太哭笑不得：“就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王桂芬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到皎皎面前，那是小巫见大巫！” 狗蛋儿站在篱笆外跳着叫：“你们来风老太家也不带着我！” 说完他自己打开柴门一溜儿烟跑进来。 狗蛋儿妈数落道：“你说为什么不带着你？因为你妈我还得要脸！” 狗蛋儿肚子大能吃，每回带他出门做客，他都能把人家端上来的花生、果子之类的吃个精光！甚至还能腆着肚子，问人家还有没有！！！ 这年月上门做客都不兴吃人家东西的！他倒好，吃完还不够，还得给他再上一盘！ 一番话说得屋里人哄堂大笑。 “狗蛋儿进来，别听你妈的。风老太这点心随你吃！” 她甚至把装了蜜三刀和羊角蜜的盘子往前挪了挪！ 狗蛋儿双眼放光，伸出手，快准狠，抓起一把蜜三刀和羊角蜜。 “王狗蛋儿！”王桂芬阴森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狗蛋儿迟疑了一下，另外一只手迅速又抓了两块蜜三刀，转身就跑！ “王狗蛋儿！”狗蛋儿爸大喝一声，“有种你别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狗蛋儿跑到门外，扯着嗓子喊：“风老太，谢谢您的果子！我回头给您送两捆柴来！” 风老太“哎”了声，又对狗蛋儿家人道：“你们也别骂他。他不白吃我东西！你看我锅屋里头，那些柴火都是他捡来的！” “再说了，他就是不给我捡柴火，这一年到头喊我老太，我给他吃盘果子也不亏！” 王桂芬摇头：“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疼他，自然觉得他吃几块果子没事。他这样搁外头，不得叫人家背地里骂死！” 风老太拍拍她的手：“他也知道好歹，也就在亲近的人家这才这样。你看他在别的地方这么不讲规矩吗？” 王桂芬琢磨琢磨，也确实是。不过话虽这么说，回去该让他老子收拾他还是照旧收拾。 第88章 见见世面 狗蛋儿果然不食言，傍晚拖着一大捆柴火来到风老太家。 皎皎正在吃朱古力。林太太给她送了两大罐朱古力来。 狗蛋儿一进院子就看到皎皎的朱古力了。他快速把柴火拖到锅屋，跑出来蹲在皎皎面前，盯着她看。 光看还不够，他还要问：“好吃吗？” 皎皎点头。 他咽了下口水。又过一会。 “好吃不好吃？” 皎皎……感觉这朱古力是吃不下去了！ 皎皎从口袋里掏啊掏啊掏，掏半天才掏出一块朱古力。 狗蛋儿的目光就跟大白看到人参一样。 “谢谢！谢谢！你真是大好人！” 皎皎…… 两人排排坐，晃着脚，吃朱古力。 “不知道县城什么样！过年是不是也跟我们农村一样。” 狗蛋儿小心舔着朱古力说道。 皎皎也不知道。 “我还想去省城！你看省城这么多好吃的，我们见都没见过！” 狗蛋儿满脸憧憬。 皎皎转脸看他，笑了。 “你以后长大一定会到省城的！你不光会到省城，还会到更大的城市！” 狗蛋儿咧着嘴笑：“到时，我给你带好吃的！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都给你带！” 皎皎心中感动，果然狗蛋儿是讲情义的！这些年没白给他好吃的！ “那你朱古力再给我一颗呗！” …… 大意了！ 被狗蛋儿骗去好几颗朱古力后，皎皎忍不住将人赶走了，再这样下去，她担心自己两罐朱古力都不够他忽悠的。 狗蛋儿把朱古力贴身收好，喜滋滋回家了。他才不是骗人！他说的是真的！皎皎对他这么好，给他这么多好吃的，他以后能去大城市，一定会给皎皎带好吃的！给她带一大卡车来！ 小小的人儿立下了远大的志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王家村在这个春天迎来了一批新客人。 秦仲义回省城后，过年期间跟亲友们相聚，提到大青山，那是一个赞不绝口。 秦中医在省城也算有点名头。他的朋友许多跟他年纪相仿，此时很多赋闲在家，无所事事。每日不过养花逗鸟，三五好友相约吵吵架，不然人生如水太过平淡。 听闻秦仲义对大青山赞誉有加，这些人蠢蠢欲动，互相一看，嘿！果然是好朋友！ 于是等秦仲义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个月被老伴儿赶出门后，发现这些天天一起吵架磨牙的老友们全都轻装简从的样子，大有一副跟他浪迹天涯的意思时，秦仲义才明白，这些人不是不眼馋大青山，只是要化眼馋为行动而已。 这一群人中，就有林家好几个老人。秦仲义头大。他从年轻时就在林家做事，林家曾经在省城开了好几家医馆，如今中医式微，林家企业又经过整改。原本的医馆只有一家存续下来。秦仲义的子侄和孙辈都师承家学，一家祖孙三代都在剩下的这家医馆里坐诊。 面对这些养尊处优一辈子的林家人，秦仲义好言相劝：“那里人杰地灵不假。但是生活条件不比你们家。要不，我先去布置一下，再盖几间房子，都弄好了你们再去？” “那没必要！忠孝不是在那里有处房子吗？就那儿就行，挤一挤，人多才热闹！” 行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仲义不再劝阻，一行人欢天喜地出发了。 证明信？粮食关系？那都不是事！ 王家村里，队长看着门口堆成小山的物资，不明所以。 邮递员小伙赶着牛车把这堆东西送来，擦了擦满头汗。 “队长叔，要不是我认识您，这趟我可不跑！累死了！” 队长连忙给小伙子分了两根烟：“辛苦辛苦！” 他又看地上一堆东西，全都是省城寄给林忠孝家的。地址还不一样。 不过林家现在没人，小伙子只能把东西卸在队长家。 不出两天，秦中医带着好几个人来了！好了，答案揭晓了。 这一群人一到王家村，就把包裹拆开，送去食堂。 好家伙，全是好东西！ 各种海鲜干货、燕窝等等，王家村人不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燕窝？啥意思？小燕子的窝？啊呸！这个也能吃？” “我家屋檐底下就有小燕子窝！这玩意儿……你们城里人真会吃！” 王桂芬把燕窝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嫌弃地丢在一边：“这玩意儿能好吃？” 省城的几个老头…… “还有这些！海参！鲍鱼！花胶！全都是极品！” 王桂芬撇嘴：“腥了吧唧的！你们爱吃？不如吃我们山里头的鱼，那才叫一个鲜美！你们一看就没吃过！” “爱国！爱国！你们今天中午去山里，给他们抓一些鱼来，让他们见见世面！” 狗蛋儿爸哎了一声，喊上几个人，拿着鱼篓上山去抓鱼了！ 省城的几个老头面面相觑。秦仲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给你们开开眼！” 林忠孝远房二叔林韩生小声道：“山上？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走走走！”林忠孝四叔林秋生推着几人，“快去看看什么鱼，这么大的口气！” 他们林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他倒要看看，这山上的鱼能鲜美到什么地步！ 几个老头早就迫不及待了，连忙往山上跑。 队长见状连忙让自己儿子志才和志远跟上。 “好生照看着，你们几个有点眼力见儿！” 这几个老头可不简单，一定得照看好了！ 第89章 盖新房 傍晚几个老头下山，精神昂扬，面上笑容止不住。 他们身后，几个王家村年轻人抬着鱼篓，里面的鱼儿还在垂死挣扎。 “快！你们年轻人，怎么腿脚还不如我们老头子！快点趁着鱼活着，还新鲜，快拿去烧！” 狗蛋儿爸等人一脸生无可恋。 是哦，你们老头子腿脚比我们好，上山指使我们抓野鸡，逮野兔，指挥我们满山跑，差点没累死！ 最后还得下水摸鱼，还得摸他们看中的那些，难道那几条吃了能成仙？呵呵，真是城里人的想法，不是我们农村人能懂的。 晚上一道白汤鱼头，一道红烧鱼尾，一鱼两吃，吃得几个老头直呼过瘾！ “好吃！鲜！嫩！太好吃了！” “美味！” “嗯，确实不错！” “连配料的萝卜都好吃！” “鱼头里的豆腐也鲜美！入口即化，鲜嫩无比！” 哎呀呀！王家村人见这几个老头吃个家常菜还夸来夸去的，不由摇头。王家村好吃的多了，随便一道菜都能让他们夸半天。 上山抓鱼的几个人拿鱼汁泡糙米饭，哐哐哐干了三大碗。这才觉得满血复活了。 春天到了，东风从大青山上吹过来，一夜间王家村的桃花全开了。 城里老头在王家村睡一觉，醒来一看，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 “这也太美了！难怪秦仲义是哦这里好像仙境一般！” “幸亏我们没听他的，不然就错过眼前这幅美景了！” “可不是！虽说昨晚挤了点，你还直打呼噜，不过能看到这么美的桃花，也值了！” “谁打呼噜？我才不打！是秋生！秋生打呼噜！” “说谁呢！我才不打呼噜！是你们自己吧……” 几个老头说着说着吵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秦仲义摇头，就知道会这样！他们一天不吵就难受！还是想想办法，再盖几间房子，把这些人都分开！ 王家村的小学马上正式开课了。要不再给他们捐个体育场？村子里年轻人很喜欢打篮球，动不动就去切磋一番，一个篮球场显得有点不够。 不如再建个篮球场、建几个乒乓球台子、再建个羽毛球场！再建个图书馆！这样王家村的人精神生活才丰富！ 秦仲义摩拳擦掌，准备跟几个老友好好谈谈，让他们大出血！ 林家老头听说要对大队有贡献才能有资格获得一块宅基地使用权，纷纷表示，让秦仲义尽管张罗。 秦仲义跟队长保证，可以给大队建一处体育场，一个图书馆，一个打牌、看戏曲的活动中心！ 另外再给他们大队学习请几个名家名师过来教小孩子。 队长眼睛直放光！ “建！建！你说要哪出，我这就给你拨！” 大队书记和会计也连忙点头，生怕晚一步，就没这等好事了！ “行！那我找个建筑师来设计一下，顺便把整个王家村都规划一下！” 王家村开始整个大队大规模翻修、新建房子。 仙桃罐头眼看又要上市了。山里四季如春，他们陆续开始生产各色野果子罐头，销路完全不用发愁，林志栋早就把省供销公司打通，王家村的野果子罐头将运往省内各大城市进行销售。 这还是因为王家村食品厂受限于原材料，产量有限，不然不仅仅是省内，销往全国甚至海外都不是问题。 北湖公社砖瓦厂胡厂长哼着小曲，一路飞快地蹬着自行车驶往王家村。 年前李技术员得到消息，砖瓦厂要招会计。原来的会计退休了，按照正常操作，这个岗位可以传给他的家人。但是会计自己没儿子，就出高价把岗位卖了。 李技术员跟这个会计相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连忙把工作买下来，让三哥李修民去当会计。 李修民初中毕业，之前给大队会计帮忙，学过一段时间记账。这个工作倒难不倒他。 他进厂没多久就从李技术员那里得知，王家村接下来会需要大量砖瓦。 现在各种物料都很紧缺，砖瓦厂的砖瓦储备也不多。 胡厂长将信将疑，但是想到李修民的弟弟交友广泛，讯息来源广，虽半信半疑，仍让工人们提前烧制了大量砖瓦。 也幸亏他听了，到了三月份，王家村的订单就源源不断，像雪花一般飞来。 先是村里进体育场、图书馆和活动中心。 然后是社员盖房子。 怪不得说王家村人有钱，家家户户都要盖大瓦房！ 砖瓦厂工人们累并快乐着。公社砖瓦厂是集体企业，自负盈亏。这些年人们一门心思跟饥荒作斗争，哪里有心思和精力来盖房子？年砖瓦厂生意不景气，他们连工资都没得拿。 现在好了，光王家村的单子都要排到明年去！砖瓦厂从厂长到工人全都喜得见牙不见眼。 得亏李会计消息灵通又有过硬关系，才让他们能拿下这个大单子！没看那隔壁红旗公社的砖瓦厂厂长天天往王家村跑嘛！ 王家村正热火朝天建图书馆呢！ 胡厂长把自行车一扎，笑呵呵打招呼：“呦进展挺快的呀，拿上就要上梁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一路发过去。 “队长你这天天亲自上工地，辛苦了！” 胡厂长把烟递给王队长。 队长接过来，在鼻子下闻了闻，塞到耳朵后头。这些香烟劲儿不够，还是抽他的旱烟袋过瘾！ “辛苦啥！大家伙儿干这活儿，心里头热乎！” 可不是，王家村人趁着桃子还没下来，得赶紧把能干的干了！等桃子下来，陆陆续续三四个月都得集中精力做仙桃罐头呢！这可是给国家赚外汇的，半点马虎不得！ “这图书馆建好，就开始建活动中心，很快的，要不了半个月就能成！” 整个王家村人齐上阵，能不快吗？ 体育场已经建好了。一个篮球场，四个乒乓球台子，两个羽毛球场地。还有一块给孩子们跑步的地方，叫跑道。 要说，这城里人就是讲究。乡下孩子哪里不是跑？还得专门弄个跑道出来！ “大家伙再加把劲啊！今天让食堂烧红烧肉！争取这两天把图书馆建好！我听说林家那边已经给我们买好书了，就等着咱图书馆建好了！” 队长叉着腰站在一堆砖上吆喝。 “知道了队长叔！您让婶子烧得好吃点，我能干四碗饭！” 大山爸在屋顶上大声回道。 那还得多蒸点糙米饭！不然不够这些人造的！ 城里老头背着手，站在一边看热闹。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林韩生感慨。他想起前些年下车间，大家伙也是这热火朝天。撸起袖子就能干天干地！ 自己做主人，跟从别人那领工资，那感觉就不一样！ “王家村团结！社员归属感强！真可是领导指哪打哪儿！” 第90章 王家村小学 风家。 小李撸着袖子，指挥着大家。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娇嫩着呢，麻烦大家都小心点！” 狗蛋儿爸拿话逗小李：“李啊，我们风老太家有多金贵，我们比你知道！” 小李也不恼，笑呵呵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过提个醒！” 风老太家前面是一排崭新的大瓦房，那是省城来的几个老头新盖的房屋。不过刚建好的房子湿度大，几个小老头仍旧住在林忠孝家，天天吹牛吵架不亦乐乎。 风老太是王家村第一家重建新房子的。王家村人得知莲花亲事将近，一致决定，先把风老太家的房子建好，别人家的再慢慢来！ 风家小院儿里，桃花已过花期，枝头上挂满了青色、外表毛茸茸的小桃子。篱笆周围一圈爬满了蔷薇，此时花期正旺，满篱笆的粉色花瓣，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地绽放出笑脸。 后院则种满瓜果，正是一年最好的时节，院子里一片欣欣向荣。 风老太仍旧要保留篱笆，前院维持不变。只将屋子扩大几分，再把三间偏屋推到重盖，预备给莲花和小李做新房。 一片热闹中，只有一人笑意勉强。 水秀看着被推倒的屋子，轻轻叹了口气。 皎皎从外面跑来，手里拿着一颗野果子，塞进水秀口中。 她白嫩嫩肉乎乎手腕上，一根银手镯，坠着几颗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这是小李送给皎皎的新年礼物，另外还有一串项链。 水秀微蹙的眉略舒展开。 皎皎坐在她旁边，凑到她面前问道：“妈妈，您不高兴吗？” 水秀闻言怔了一下，见皎皎黑白分明的的大眼睛盯着她看，不由沉默片刻。 “也不是不高兴……” 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面，叹了口气。 “就是……想起你……爸爸。” 哦！对了！我还有个爸爸哦！ 皎皎晃了晃小脚丫，又看了水秀一眼。 啥也看不到！ “早先，我跟你爸爸结婚的婚房就是那两间偏屋。后来你爸爸失踪，我自己不敢睡那边就搬过来跟你姑姑一起睡。” 再后来，那新房就慢慢变成了放杂物的。 偏屋多年没人住，现在突然说推倒重建，她心里有一丝不舍。但是更多的还是惆怅！ 莲花结婚后，自然要搬过去。人家出双入对，只有她，丈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心中记挂着，一刻也不敢放下。 皎皎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只能将小手放到妈妈背后，轻拍她。 水秀被她这一操作弄得忍不住轻笑起来。 她把皎皎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还好有你在！” 人多力量大。风家的三间偏屋很快重新建好。建成这天，风家自掏腰包，请全大队的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城里小老头也来凑趣，非要食堂几个大厨把他们带来的山珍海味烧了。 手艺最好的王桂芬无师自通，尽管从没烧过鲍鱼之类的，还是凭着天赋，烧了几锅鲍鱼红烧肉。 鲍鱼是顶级干鲍鱼，猪肉是他们王家村自己养的大白猪，加上王桂芬的高超手艺，烧出来得鲍鱼红烧肉鲜得眉毛掉下来！大伙儿直呼好吃！ 大家伙儿光是鲍鱼红烧肉汤汁就干了几碗米饭。王桂芬直呼下次不能再烧，不然哪有这么多饭给他们造！ 王家村人吃饱喝足，小孩儿们去体育场玩游戏，年轻人到活动中心打牌聊天，结果屁股没坐热就被队长带着一群老人赶走了。 “这里是老年活动中心！你们年轻人去体育场！” 年轻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长辈、村里的二大爷、还有省城来的小老头们摸出牌来，玩得热火朝天。 女人们则聚在一起，纳鞋底的纳鞋底，缝衣服的缝衣服，搓棉线的搓棉线……男人负责苦力活，女人负责手工活，分工明确，效率高！ 王桂芬洗了些山上采的野山楂，让狗蛋儿几个小孩送去活动中心。 狗蛋儿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个没出息的！你们老师能怎么你？吃了你不成？别的地方想要这样的老师还没有呢！” 王桂芬叉着腰骂狗蛋儿。 她一转脸，看到皎皎，连忙满脸堆笑：“皎皎啊，要不你帮我送去？” 别的小孩都怕老师，只有皎皎不怕。 王家村的老师除了上面分配来的一个男老师外，其他科目都是由省城来的几个小老头包揽了！ 这几人别看平时不着调，背景可不简单！除了林二叔从小就跟着家里做生意外，其他人都接受过不错的教育。尽管后来，他们有人并没有从事和自己专业相关单职业，反而是回家继承家业了。 见多识广又博学的老头儿们不仅教孩子们语文数学历史地理，还教孩子们英语！ 只不过王家村的孩子以前大多都是混日子，只要队长家的海洋学习成绩不错。 还有一个大受老师们赞赏的就是皎皎。 当然，皎皎私心里认为，这样的比较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但是没办法，谁让她顶着一张小孩脸呢？ 要说孩子们最头疼什么？当然是英语，叽里呱啦像鸟语！ 狗蛋儿坚决不学，英语是什么玩意儿？他振振有词：“我连拿什么英国是啥都不知道，我学这干啥？我天天就在大青山连县城都没去过！我要学也得先学县城人说话！” 狗蛋儿爸妈男女双打也改变不了他不肯学英语的决心！ 就连皎皎也很头大！她从前根本没接触过英语，跟其他孩子一样，完全从零开始！不过她到底是大人，知道这些老头儿们肯定有他们都考量才会教英语，所以只能咬牙硬学。 得亏王家村开罐头厂时通了电。英语老师梁育才见大家学习英语有抵触情绪，便让以前学物理的林秋生在教室里接了电线，又从省城搬来一台留声机，天天给孩子们放英语听。 这台留声机可算是稀罕玩意儿，孩子们哪怕不想学英语，光是留声机都足够魅力把他们留下来！ 附近大队都孩子们眼馋，回家跟几人撒泼打滚也想来王家村小学读书。 最近大队部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第91章 各显神通 说起王家村这几位老师，个个不一般。英语老师梁老师其实是几个老师中最和蔼可亲的。他最年轻，说话做事都带着笑。而且他留过洋，性格相对华国人来说比较外向。 数学老师林秋生相对来说古板一些。他的课经常让一群娃娃昏昏入睡。 历史老师陈世来擅长讲故事，给他一个快板，他就能去支个摊子说书。马大师对他的到来感到深深的危机，他现在对大队都最大贡献就是说书，现在来了个比他还会说的，万一不小心被赶滚蛋可怎么办？！ 语文老师文鹤年曾经是省城着名大学教授，不过他一贯给大学生讲课，面对一群小娃娃有些束手无策。 还有一位上面分配来的男老师姓姜。面对这几位大佬，这位姜老师吓得瑟瑟发抖。他连课都不敢上，生怕一张嘴就被几位大佬炮轰。不过他另辟蹊径，每天带一群小孩在操场上疯跑！别的比不过，跑步他总能比得过吧！ 一个学期下来，王家村孩子们个头噌噌往上窜。 学业上也取得不小的进步！ 虽然孩子们刚开始抵触学习英语，不过经过一个学期的熏陶，到放暑假时，好多孩子都能来上一段简单对话。 其他大队的孩子都不会，只能眼巴巴看着王家村的孩子们得瑟。这下王家村孩子们来劲儿了，哪怕放暑假，每天还要去学校听英语！ 可把梁老师乐坏了！他私心里深以为自己教学有方！并对古板的数学老师嗤之以鼻！看看那些孩子们，一听到数学课，都唉声叹气。林秋生自己学识再渊博有什么用？还不是茶壶头煮饺子，满肚货倒不出！ 陈世来讲历史倒是受欢迎！不过，历史就算他来讲，一样讲得好！ 倒是文鹤年，不愧是术业有专攻，半个学期下来就已经摸索出如何教小学生都套路了。现在孩子们语文课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不同科目的老师互相看不起，也实属正常！ 王家村的孩子们痛并快乐着。学业上都进步，不光老师表扬、同龄人羡慕，连家长都会给他们笑脸，额外赏他们几颗糖吃吃。 大队长甚至发话，下次期末考试，谁能考第一，大队就奖励两角钱！ 两角钱啊！那可是笔巨款！很多孩子连见都没见过！ 这些好处让他们权衡利弊之后，决定继续努力！ 新学期，附近几个大队将有十名同学转来。 王家村小学其实类似于集体企业，属于王家村自己的学校。老师们也都是因为居住在王家村才愿意给孩子们免费上课的。 其他大队孩子如果都过来，一来占用了王家村整体的教育资源，二来，几位老师本来是来旅游养生的。队长不好意思太过麻烦他们。 但是完全回绝又太不近人情了。 所以几番思考，队长跟其他三个大队的人约定，只要孩子期末考试在年级里是前两名的，就可以来王家村小学上课。 这消息一出，周围大队全都掀起一股学习热。现在的王家村，在周围大队心中比县城也不差。村里家家有桃树，一年桃子都能卖不少钱。还有个食品厂，还有一个即将建成的药厂。现在又有自己的小学、体育场、图书馆和活动中心！就算县城，也不是家家有这么好条件的！ 周围大队一说话开头都是“你看人王家村……” 王家村成了“别人家的大队”！ 小孩子更羡慕王家村的小孩啊！他们不仅有能做各种好吃的食堂大厨，有各种零食！！！ 现在更夸张，天天上课用留声机！那东西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能凭借王家村小伙伴的描述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物件：一个大大的黄铜喇叭。 他们不明白，一个大喇叭怎么能播出英语话，难道那些说英语的人也跟大队长广播一样，躲在一个屋子里说话吗？那他们躲在哪儿了？他们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孩子们询问王家村大孩子，王家村孩子也不知道，又问老师。 教英语的梁老师对此解释不清，只能找救兵。 被他嗤之以鼻的古板老师林秋生把留声机搬过来，三两下拆开了。 孩子们惊呼。 哪知他仔细把内部零件跟孩子们说了一遍，又原样装回去了。 哇哦～孩子们看向林秋生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梁老师……怪只怪我自己物理不够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气！好气！ 自此之后，王家村的孩子对林秋生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原来看到他就跑，现在战战兢兢能跟他打招呼了。 林秋生也受此启发，把数学形象化，用简单明了的图画、教具把抽象的概念解释得清清楚楚！ 自此之后，王家村孩子们的学习进步飞快，林秋生也不受限于课本。他把整个小学教材的知识点全部拿出来，按照孩子们的水平和学习能力调整进度。 至于早就把小学内容学得差不多的皎皎，则专门开小灶，教她初中数学内容。 语文皎皎功底深厚，历史也没问题。数学一点就通。哪怕是从没接触过的英语，她也学也学得比其他人好。毕竟底子是大人，刻苦以及自律程度不是孩子们能比的。 悠悠岁月，几年时间过去。 王家村一年一个样。 皎皎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小学毕业，已经学完高中学业了。 林秋生几人惜才，又从各地招来许多好友，首要条件就是会讲课！ 除了皎皎，王家村小学得孩子们都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 大青山下，学习之风势头越来越强。 大队给优秀学生的奖励从两毛涨到两元，皎皎的小金库已经十分可观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曾经振振有词不学英语的狗蛋儿居然是英语学得最好的那一！ 说起来，多亏了大队给的奖励。为了拿到奖励，狗蛋儿特意研究了每个人的成绩。最后得出结论，英语是最容易突击拿高分的！ 研究完了他就开始一门心思攻英语，一个学期下来他就拿了单科第一！ 不光大队奖励他两毛钱，连他爸都给了他两毛！ 这个激励机制简直就是为狗蛋儿量身打造的！自此之后他始终保持着英语第一的名次，光是靠英语单科成绩，他就拿奖金拿到手软！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多年以后，他将凭借一口流利的英语走出大青山，走出新津县，走出荷省，走出华国！ 第92章 世事变化 这几年，王家村和皎皎身边的人发生了很多事情。 莲花和小李结婚了。婚后一年多就有了一个女儿。 狗蛋儿爸妈又给他生了两个妹妹。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最震撼人心的莫过于林忠孝的消息。 他和许多隐姓埋名、默默无闻的英雄们一起制造出了华国第一颗原子弹！荒凉的戈壁滩上开了花。 有了这朵花，华国的腰杆子更硬了！面对核大国的威胁，有血性的华国人更加不带怕的！ 不过，知道林忠孝参与此项目的只有极少数人。要不是他的特殊身份，他会一直在基地，直到研究成果才会出来。 又过了两年，林忠孝仍没有回王家村，只是每年都会派小江和小吴来王家村，把王家村的红果子罐头全部拉走。 秦仲义心中有数，这是又参加别的保密项目了！ 皎皎也知道，每回都不动声色地让小江和小吴带一些小礼物给林忠孝。一些玉石，各种果干等。 王家村的村办企业越来越红火。食品厂的仙桃罐头远销海外，每年爆单，完全供应不过来！ 新津县在这几年时间里，几乎家家都种了桃树。整个县，一到春天就是桃花的海洋！ 不过由于土壤、水质不一样，桃子口感最好的要数大青山上和山脚下的王家村种出的桃子。蔡家村的也不错，周家村、闫家村也差不多。 其他地方的桃子虽然不如大青山的好，但是跟别的桃子比还是有很大优越性的。 这些桃子全部被王家村收来，做成罐头，按照等级不同，给出不同价格。整个新津县，因为仙桃罐头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除了食品厂，王家村都药厂也投入生产了。技术人员经过几年研发，反复试验，确认了红果子的功效。除此之外，他们还收各种中药材，所有药材都送去省城的医馆。 近几年，医馆的生意比以前要好很多。各位大夫们推测，应该是药材的功效比从前好上几分的原因。 王家村也大变样，自从几年前开始，陆陆续续建新房、翻新旧屋。现在的王家村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一到春天，满村的桃花点缀在青砖红墙的院落中。 王家村由于建了体育场，每年大队都举行运动会。 有了图书馆，每年比赛谁读的书多。 有了活动中心，每天比赛说输的钱多…… 开玩笑！开玩笑！是每天比赛谁心胸宽广，把钱分享给大家！ 总之，王家村不仅物质生活水平提高，精神生活水平也没有落后，真正实现了物质、精神两手抓！ 而在精神生活水平提高到背后，是外来人口。 自此第一波城里小老头住下之后，他们实现了身体和心灵双重健康之后，就不断有人来王家村。 不是给王家村捐书、捐器材就是给王家村捐人……捐人才！ 王家村小学老师除了一个姜老师之外，其余全都是义务劳动的老年团队。他们在教师岗位上发挥余热，你拼我赶，为了得到孩子们心目中“最好的老师”称号，不惜施展各种本领，卷得天昏地暗！ 卷得结果也十分喜人！ 王家村小学陆陆续续扩建。来的老师多了，周围的孩子也渐渐转来王家村小学一起读书。 尽管孩子们能力有高低，但是学习的积极性十分高。整个学校，就没有不喜欢学习的孩子。 老师们因材施教，对不同的孩子有的放矢。 大山十分擅长数学，和皎皎一起，是林秋生最得意的门生。 小丫擅长文学，文鹤年对她青睐有加。 狗蛋儿英语好，梁育才天天把他挂在嘴上。 海洋则不偏不倚，没什么瘸腿的科目，深得各科老师都喜爱。 周先勇儿子周学文喜好体育，每回校运动会田径各项都能拿第一。 …… 学生们成绩喜人，老师也跟着欣慰。闲聊时，都憧憬着把这些孩子送进哪所大学。 然而世事变化，非常人所能预料。 这年年底，省城里隐约传来一些不好的风声。 几个老师一向笑容满面的脸上挂上了愁云。 皎皎已经预见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王家村的老年团队里有些家境优渥，有些有留洋背景，有些是大学教授，有些是以前的私塾老师。按照之后的发展，这些都是高危人群！ 如果他们一直留在王家村，问题倒不大。但是他们还有很多家人，这些家人也逃不过这场运动！ 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些人全部接过来！但是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想不到后果会那么严重。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临近年底，老年团们要返城和家人团聚。今年由于情况特殊，老年团们早早结束课程，给学生们布置了寒假作业之后，就开始商讨回程事宜。 每年过年，这帮老年团都要提前给王家村的孩子们准备礼物。各种吃的、穿的、玩的、以及五花八门的书籍。 今年也不例外，他们还没走，家人们把礼物寄来了。 邮递员小伙已经习惯了，每年年底都要给王家村送一车又一车的邮包。 累是累了点，不过他也有好处。王家村人大方又讲究，每回去都给他一些礼物带回来。所以，虽然辛苦点，他其实还是很期盼的！ 王家村人随便出手都是好东西！同样是农家的干货，他们村的总要比别处好一些。有时还能给他点稀罕玩意回家逗逗孩子！ 王家村孩子们欢天喜地得选礼物，唯有皎皎思量着怎么开口。 一向细心的林秋生注意到得意门生的反常。 要说皎皎的特别之处，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同一个大队住着，又是前后邻居，皎皎的特别，他们心知肚明。 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避开这个话题。 此时，林秋生见皎皎脸色凝重，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示意皎皎出去说话。 “怎么了，一张脸跟苦瓜一样！” 林秋生故意放松语气。 “老师，你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我看您和其他几位老师最近心情不太好！” 皎皎反问道。 林秋生怔了下，心中突动。 “我们，确实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不过还没有最终拍板，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那老师您想过没有，如果最终拍板，会怎么样？” 皎皎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林秋生。 她眼中的严肃让林秋生心中紧张起来。 会怎么样？ 林秋生无奈苦笑，那后果应该挺严重的吧！ 第92章 尽早打算 林家的问题，一下还真不好解决。 林忠孝爷爷当初带着林秋生爸爸出来做生意。到了林秋生这一辈又自立门户，出去单干。林秋生家生意虽没有林忠孝家那么大，但也说得过去了。 改造时，林忠孝率先把全部企业捐出，还特意来劝过他们。他和二哥一看，林忠孝那么大家业说捐就捐，他们那点又算什么？ 好在当时他们反应快，紧随林忠孝的脚步。后来日子还算顺遂。现在他和二哥从公司里退出来，不过，子孙辈们仍在公司里工作。 他和二哥倒是能激流勇退，就怕孩子们想不通！ 而且他们这些经商的，很多都是互相联姻，一牵一条线。就算他们家都退出来，如果姻亲家庭不退出来，也是麻烦事！ “先把你们家里东西处理掉！” 皎皎冷静地说。 “所有跟海外的书信，外文书籍，洋货，甚至是古董、任何值钱都的东西，都收好，能处理全部处理掉！” 林秋生一脸震惊：“这么严重吗？跟海外有关系，那是我们亲人啊！再说，没有海外关系，我们怎么给国家创外汇？” 皎皎摇头：“都处理掉！一个政策从出来到落实，中间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件事情，不论出发点如何，最后都被人借势搞得乌烟瘴气，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你们未雨绸缪吧！不然到时就来不及了！” 林秋生不可置信：“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吗？” “就怕你没时间说理！没机会说理！” 林秋生吃惊地瞪大眼睛：“没时间、没机会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能胡乱抓人？” “老师，不要跟那些人讲道理，他们真就能胡乱抓人！太乱了！不要存侥幸心理，不然吃亏的是你们！到时后悔就晚了！” 林秋生倒退两步，他的偌大家业，那么多东西，怎么处理？ 卖了？能买的人也都是跟他们相熟的，不是坑人吗？ 毁掉？俗话说，吃了不心疼，糟蹋心疼啊！ “有没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那些人疯起来，爹妈都不认！ “或者你们能够拿到什么尚方宝剑！免死金牌！” 林秋生皱眉，什么尚方宝剑、免死金牌的？哪里有那个东西！ “您跟其他老师透透底，这次事情真的很大，而且持续时间很长！那些人疯起来毫无底线！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到我们这里来避避。您和其他老师如果真要来就得趁早。而且做长期准备，不是一年两年，有可能是十年八年！你们家人最好也能来。不然也会遭殃！” 十年八年？如果说原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现在听说时间这么长，林秋生彻底冷静下来了。 “好！老师多谢你了！我会跟他们说的！到时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我们再来找你好不好？” 和皎皎分开后，林秋生长长吐了口气出来。他环顾王家村。说起来他们已经在这个小村庄里四五年了。这里山好水好人好，他们每天早上进山呼吸天地间精华，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自此来了这里，他和几个老伙计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甚至都没怎么生过病！ 白天在学校里当老师，看着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睛，精神上得到极大满足！ 这个地方，就算皎皎不说，他也会继续住下。但是孩子们不同！他们有他们的理想和抱负，他们有他们的生活和需求！这方小小土地上，不知道能不能盛下他们的远大理想！ 林秋生叹口气，背着手走回院子。 当天晚上，十几个老友聚在一起，商讨何去何从。 “要我说，不如就像皎皎说的那样。舍了家产，来王家村养老吧！”秦仲义提议。 他倒还好，家里孩子们都是学中医的，家产也好处理。 其他人就不同了。 “我可以把老伴儿说服，但是孩子们不知道能不能听我们的！” 林二叔林韩生的顾虑跟林秋生一样。 林秋生思索着：“但首先，要把跟海外的通信等处理掉。但是我们有海外关系是逃不掉的！但是我们为国家创外汇也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办？” “捐吧！”文鹤年出声道，“捐给国家或者捐给学校、科研机构、街道啊之类的。反正走明路让大家都知道！这样省得有人记挂！而且我们做了好事，积累了善缘，真有什么事情，也会有人愿意帮我们！” 这倒是个好办法！ “不管孩子们怎么想的，我们先把老人和家里孩子转移过来！这里也有学校，也不会耽误孩子们学业！” “既然捐，不如捐给王家村！再把学校扩大，建一所中学！” “把所有书籍都搬来！扩建图书馆！” …… 商量好之后，秦仲义去找队长。 皎皎早就跟队长打过招呼。他们开会时，大队里德高望重的人也紧急开了个会。 “没问题！”队长打包票，“我们王家村欢迎你们！” 他们来好啊！给大队带来多么好的资源，这些年大队孩子们多有出息！学到了好多他们老子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而且他们还带物资过来！还要建中学！简直太好了！ 队长恨不能连脚都举起来！ “多谢队长收留！”秦仲义握着队长的手，“队长和王家村人对我们的包容，我们都记得！我们以后一定继续把王家村当作自己的家！共同把这个大家建设得更好！” “好好好！”队长直点头，“我也跟您打包票，你们来了，谁都不能欺负你们，一定让你们吃好喝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哈哈哈哈！” 秦仲义拍了拍队长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行！我跟他们说，尽早打算！” 第94章 移居王家村 这个年，注定不同以往。 老师们各回各家处理家里的事情。王家村的孩子们不知道世事无常，仍开心地分享着从老师那里得到的礼物。 皎皎看着小李，发现不知道从何时，他的未来已经发生了改变。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可怕的画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为前来投奔王家村的人奔波的画面。 这世上的事，有些一成不变，有些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化。 转机就在一念之间。 林家的转机就像一颗种子，在林家人动了来大青山的念头时就种下了。 现在这颗种子已然长成参天大树，能够撑得起任何考量！ “爸，您不能说一出是一出！您说那大青山好！您在那里养老我也支持的！但是您不能让我们也一起去！我们还有工作啊！怎么能说丢下就丢下？” 林秋生的大儿子林栋梁现在是胜利百货的总经理，手里头一摊子事情，尤其现在临近年底，忙得晕头转向。 “栋梁啊，我知道你放不下手中的工作！但是，这份工作除了你，别人也一样能处理好！”林秋生苦口婆心地劝导，“这些年我不在家，你也辛苦了，不如考虑一下，去放松一下！”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那是我们林家一手创建的公司啊！我怎么能放心交给别人？” “住嘴！”林秋生喝道，“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不放心什么？那是我们林家创办的不假，但是现在它不姓林！它已经姓社了！你只是其中一名管理权限大一些的员工而已，跟其他员工没什么区别！” “不一样的爸！我知道它现在不姓林，但是我这个姓林的对它感情不一样！它出了问题，别人不心疼，我心疼！别人到点下班，多一句不问，我不一样！” 林栋梁一脸不能理解。 “爸，你这趟回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上次小哲外公说的事情你忘记了？” 小哲是林栋梁的儿子，他的外公也就是林栋梁栋岳山大人。 “岳父说的我自然记得！问题是，我又没有别的想法！我尽心尽职做好分内之事也有错？”林栋梁不可思议。 “你认为是分内事，别人不一定是这么想！你工作过程中批评过的人，得罪过的人，都有可能把事实放大，用这些来攻击你！” “那我总不能因为这一小部分不讲理的人而不好好对待工作吧？”林栋梁赌气道，“如果真是那样，我这个经理不如不做！” “好！那你就别做，跟我去王家村！” 林栋梁无奈：“爸，你讲讲道理！” “栋梁啊，爸也是听到确切风声，才让你现在退出来的！你以为你爸我在大青山待几年脑子坏掉了？” 林栋梁沉默片刻：“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林秋生看着他，他坚定地说：“但是我不会跟你去大青山！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为了能把胜利百货做好！不辜负国家给我的重任！” 林秋生哑然，半晌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样的！我支持你！但是一旦你觉得扛不下去，跟我说一声！我拼了老命也要保你安全！”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老师家里。年轻人仍相信不会有太大问题。他们对未来抱着希望，同时也不惧风霜。 王家村。 这个新年有点特别。社员们没有喝酒吹牛侃大山。反而是加班加点盖房子！ 队长说了，过完年，老师们的家人都跟着过来定居。以后他们就都是王家村的人了！ 而且，他们还说要扩建小学，扩建图书馆，建中学！以后他们的孩子也在这边的学校读书！ 王家村人一颗心滚烫的！也不管过年不过年，先把房子盖起来再说！ 自己大队人不够，附近几个大队人都来帮忙。 现在的王家村小学经过扩建，周围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这里的老师就是他们孩子的老师！帮老师盖房子，不用人喊，大家主动来！ 也不要工钱，不要管饭，自备干粮，一通咔咔咔地干！ 老师们回家要处理的事情多，临走前已经和孩子们说过了，要推迟一段时间开学，等暑假再把这段时间补上。 孩子们也坐不住，跑前跑后凑热闹。新房子建成后，这些孩子们派上用场，每天拿艾草在房子里反复熏烤除湿。 出了正月，又过了十来天，十几位老师陆续回来，跟随他们来的都是他们的老伴儿、以及孙子孙女儿甚至是重孙辈。 紧接着一车车物资开进王家村。 新来的小孩子们对农村十分好奇。他们的爷爷\/姥爷\/曾祖父曾经多次跟他们描绘过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小乡村。 他们到了之后，最先发现的问题就是地方好小！ 这个村子也太小了！不光村子小，住的地方也小。 这里的孩子……嗯，反正跟他们不太一样，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说话间就上树了！ 小孩子们刚刚吐槽不到半小时。皎皎就带着大白来了。 “走，我带你们上山玩！山上有很多好吃的！还能抓野兔！” 孩子们眼睛放光！上山抓野兔，听着就有意思！ 皎皎话语刚落，村里的孩子们一呼啦全围上来了。 新来的二十来个小孩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胆大的小哲一挥手：“走！抓野兔去！” 几十个孩子浩浩荡荡杀上大青山。 傍晚时分，在山上疯玩了一天的城里小孩乐不思蜀。 吃晚饭时还念念不忘。 “皎皎姐！明天还带我们上山！” “难怪爷爷说，大青山特别好玩！我还是第一次上山呢！”林秋生的孙子小哲边扒饭边说。 “原来山里的野果子这么好吃！我想天天上山摘野果子吃！”文鹤年的孙女文静静细声细气地说。 皎皎心中偷笑，小样，开眼了吧！ 第95章 荠菜饺子 来到王家村，最高兴的要数孩子们。 以往这些孩子都被拘在家中，顶多在院子里玩一玩。哪像村里的孩子们，上山逮野兔掏鸟窝，下河摸鱼捉虾。 一言不合，呲溜溜就上树了。 而且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大山里这些野生的水果比他们在家吃的要好吃的多！ 搞得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们还以为，野生的水果就是比果园里长出来的好吃呢！ 每天天一亮就上山摘野果，吃早饭时再下山。早饭完开始上课，晚饭吃完，趁着天还亮，一帮城里孩子又窜进大山里了！ 上山比王家村的孩子还积极！ 原本担心孩子不适应的大人们发现，白担心了！孩子们不仅适应，还适应得非常好！ 小哲甚至抱怨爷爷没有早一点带他来大青山！ 文鹤年的孙女文静静一向体弱，饭量也不大，整个人弱不禁风。 没想到到了大青山，饭量变大了，身体也变好了，个头蹭蹭长。 还有好几个孩子，来的时候，父母亲各种不放心，来了之后……真香！ 城里孩子们跟当地孩子打成一片。大人却还有些拘束。 王家村现在还在吃大锅饭。但是城里来的老太太和夫人们跟大家不太熟。她们院子里也都砌了灶台，所以众人互相商量一下，便决定自己在家烧饭。 她们家都在村子最前头，新开的一片宅基地，大家出门互相串门倒也方便。 所以来了大半个月了，也就开始跟王家村人打个照面，之后她们关起门各过各大日子，闲了就左右邻居串串，跟后面的王家村基本没多少来往。 老师们仍旧在王家村食堂吃饭。他们夫人私底下嘀咕：“天天上跟着去食堂吃饭！我就纳闷，不知道食堂都烧了什么好吃的！” 她们大都是南方人。向来比北方人精致一些。在她们心目中，什么都是精致小巧为妙。那大锅饭有什么好吃的？那么一大锅，能烧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倒也不是她们瞧不上王家村。说到底，王家村再好，也毕竟是个小山村，烧的菜无非就是猪肉鱼肉鸡肉之类的。再说了，这年月农村人怎么舍得天天吃肉？她们好心好意要做些有营养的给家人吃。哪知道这些老头儿不领情！ 还有一点与她们饮食习惯很不相同，王家村一天吃两顿饭。 早饭到十点才吃，晚饭四点就开吃了！这些人还天天干活，不知道怎么扛得下来的！ 不说她们怎么想的，王家村食堂照样办得热火朝天！ 春季正是吃荠菜的时候。大青山上漫山遍野都是嫩生生的荠菜。孩子们早上上山玩耍都被派了任务。下山时每人一小筐荠菜。 早饭烧的南瓜粥、大馒头、小葱鸡蛋、油渣豆角和香辣小鱼干酱。 南瓜就是名声显赫的本地大南瓜，香甜可口。 大馒头暄软，小葱味儿香，鸡蛋嫩滑，油渣酥香。小鱼干酱香辣鲜美，最适合配粥、下饭，是王桂芬的拿手菜。两天不吃，社员们就要抗议！ 王家村人和老师们吃得心满意足。 队长媳妇发话：“早上小毛头们挖了荠菜，你们这些男的，下午都早点下工，来包饺子，今天吃荠菜饺子！” 包饺子费时费力，平时很少包。此刻一听到要包饺子，大家都很高兴。 狗蛋儿敲着碗，叫道：“要吃白面儿的！” 他老子照他脑袋一巴掌：“不许敲碗！” 王桂芬骂道：“你给我轻点！我大孙子这脑袋金贵着呢！别给我打得跟你一样，一脑袋水！” 众人哄堂大笑。 学校下课铃一响，王家村的孩子们都往食堂跑。他们学校就在家门口，一般也不带书包，有作业，吃完饭回学校做完再回家。家长完全撒手不用管！ 城里的孩子面面相觑。 “二蛋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怎么都跑得这么快？” 小哲拽住小丫的弟弟二蛋儿问道。 “今天食堂包饺子！这荠菜饺子可好吃了！” 小哲恍然大悟，难怪早上他们都拿着小筐和锄头上山挖荠菜呢！ 小哲想到饺子，也有点想吃了。他们自从到了王家村，都是在家里吃饭。 奶奶说，家里的饭菜有营养，能长高、长壮、长聪明！ 爷爷却持反对意见。他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让奶奶和他们去大队食堂吃一顿再说！ 他看身边王家村的孩子们，一个个又高又壮的，反倒是他们城里来的孩子，在班里是最矮的！ 而且，听二蛋儿说，食堂有个奶奶，做饭可好吃了！每顿他都吃撑！ 哎！又是想吃食堂的一天！ 小哲眼睛一转，拉住二蛋儿。 二蛋儿使劲儿挣：“干什么啊？我跟你说，别的都好吃，不让我去吃饭，我要翻脸的哦！” 小哲连忙说：“不不不！我有个好主意，你听一下！” 他趴在二蛋儿耳朵边，小声跟他说了几句。 二蛋儿问道：“真的？” 小哲点头：“比珍珠都真！” 二蛋儿不知道啥是珍珠，但是也不想在小哲面前显得那么无知，便点头：“行吧！我尽量！” “我在操场上等着你啊！”小哲兴奋地咽了咽口水。 王家村的食堂十分热闹。之前有次过年时吃水饺，连吃两顿，擀皮儿的狗蛋儿妈和另外几个小媳妇儿都说手都擀肿了！ 王桂芬心疼儿媳妇，决定不再包饺子了。谁想吃，自己来擀皮儿！ 打那以后，都是男的擀皮儿。妇女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捏饺子。 这次也不例外，食堂里热火朝天，家家户户的蒸屉都上阵，摆了十几桌的饺子。 大人们已经吃过一轮了，满食堂打饺子香味，馋得放学回来的小孩叽歪乱叫！ “出锅了！出锅了！”王桂芬大叫，“都小心烫！” 她用大漏勺把饺子捞出来，先装在大盆里，等凉得差不多了，才让家长们盛。 小孩子们狼吞虎咽，一会一碗就吃完了。 二蛋儿一边吃，一边滴溜溜眼睛乱转，观察情况。 他吃完第二碗，把自己的大碗拿到林秋生面前。 “林老师，小哲说，他也想尝一尝！” 林秋生刚盛第二碗。他一看，锅里没有了。 “行，我这碗给他端去！” 二蛋儿端着林秋生的饺子，一路小跑到学校。 “快！今天饺子太好吃了！就剩下这几个了！” 大碗里只剩下半碗饺子。二蛋儿忍不住打个饱嗝。 小哲深吸一口气：“香！” 半碗饺子很快下肚，小哲满足地回味：“难怪爷爷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确实好吃！” 他又宣布：“我经过调查，认为王家村食堂的饭确实比我奶奶烧得好吃！我决定以后都去食堂吃饭！” 二蛋儿想听得可不是这个：“你记得明天给我带朱古力啊！” “没问题！你都带饺子给我吃了，我肯定给你带朱古力！” 二蛋儿咧嘴笑。 第96章 吃食堂 第二天，东窗事发。小丫爸爸追着二蛋儿打！ “我叫你耍滑头！我叫你骗人！人家林老师把自己的饺子给小哲。你倒是好，偷吃一半！还让小哲给你带朱古力！我看你长得像朱古力！” 二蛋儿边跑边狡辩：“那是你不懂！我要是一碗都给他，味道就没那么好！就是一小半才好吃！” “我信你个鬼哦！你说一半才好吃，你自己吃了两碗半！” 林秋生闻讯赶来劝架。 “二蛋儿爸！二蛋儿也是好心！要不是他，小哲还吃不上我们食堂的饭呢！” 昨晚小哲回家，死活要去食堂吃饭。 “从小爷爷就教我，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今天经过调查，食堂的饺子就是比我们家以前包的好吃！奶奶，我决定从今以后都去食堂吃饭！” 食堂吃饭好啊！又能吃到好吃的，又跟小伙伴一起，想想都热闹！ 老的老的，小的小的，都不知道她的好！算了算了，难道她想做饭？天天烟熏火燎的，又脏又累！麻烦死了！她也想吃现成的！以前在家还有儿媳妇搭把手，现在什么都得她自己动手，她也累啊！ “去吧去吧，正好我省事！”小哲奶奶没好气儿地说。 “耶！”小哲欢呼着，林秋生笑吟吟看着他。 小哲奶奶只觉得脑门疼，看这爷儿俩来劲儿，更疼！ 她要去找隔壁院的嫂子吐槽吐槽！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二嫂暴怒的声音：“你想去食堂吃？你什么意思，我烧的饭还没食堂烧得好吃？” 小哲奶奶啧了声。她这嫂子吧，别的都好，偏偏烧饭的手艺啊，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一般人烧饭不好吃，都不愿意下厨。可邪门的是，她这嫂子还爱烧饭！ 烧了饭还得家人夸！谁敢说不好吃，她就要发火！估计她们家的小灏早就想去食堂吃了！ 小哲奶奶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她们这些做奶奶的不让孩子去食堂吃饭可能真的做错了！ 食堂如果好吃，那都去吃又何妨！至少二嫂家去吃就挺好的！ 要是不好吃，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不过，看老头子天天红光满面的，要说真不好吃，也不可能！ 要不，明天去试试？ 小哲奶奶有了此念头，心中开始盘算，去试试的话，大家一起才行，不然别的老姐妹觉得她是个叛徒可不行！ 想到这里，她砰砰拍了两下门：“二嫂啊！开门啦！” 院子里二嫂的声音消失了，不一会门吱呀一声开了。 “弟妹啊，快进来，有什么事情呀？” 二嫂笑得和蔼。 小哲奶奶在心中又啧了一声。她当初刚成亲，见全家就二嫂脾气最温和，说话细声细气的。哪知道接触久了才发现，二嫂发起火来，说河东狮吼也不为过！反差啊！ “哎，别说了，气死我了！我们家小哲，回来非要去吃食堂！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辛辛苦苦给他做饭，他倒好！” 二嫂同仇敌忾：“可不是！没良心的！一个个，老的小的，都没良心！” 小哲奶奶跟二嫂又抱怨了几句，试探着开口：“要我说，不如我们也打入敌人内部，尝尝她们做的饭菜究竟有多好吃！” 二嫂子迟疑：“这能行吗？” “行！你要是同意，我去找其他人，明天都去食堂吃吃看！看看她们到底能烧出什么花来！” 想到家里吵着要吃食堂的两个孩子，二嫂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行，那你去问问，同意了我就去。” 小哲奶奶奶奶说服了二嫂，用同样方法去把一排的老姐妹们都劝了一遍。 当晚，林秋生就去跟队长打招呼，并说过两天要从省城运点粮食来。 队长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费那功夫干啥！您要是真过意不去，也不用从省城运粮食，就在我们这儿买就成！” “那太好了！咱们这儿粮食好吃！哈哈哈！” 队长跟老伴儿说了，又去王桂芬家通知她一声。 “做几个拿手好菜！”队长吩咐。 “哎呀我有数，不用你管了，赶紧回吧！”王桂芬不耐烦地把队长赶出去。 隔壁是林忠孝家，秦仲义和林志栋在，还有林忠孝的小儿子一家。 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味儿。 队长又走了几步，是风老太家。 篱笆上爬满了蔷薇。正是蔷薇花旺时，香气扑鼻。 屋子里亮着灯。水秀在灯下做针线，皎皎在看书。莲花家三岁的小丫头月月在桌子边上玩。 队长看着皎皎，嘴角忍不住上扬。 哎呀！我们的小仙童长大了！听几位老师说，县里的学校根本教不了她！ 真厉害！ 队长站在门口，怕打扰皎皎看书，也不出声，心里越看越高兴！ 天色越来越黑。 风老太带着莲花从蔡家村匆匆回来。蔡家村今天有人生孩子。风老太和莲花忙了一下午。 “门口影影绰绰的，那是谁啊？”风老太问道。 “谁在那儿？”莲花扬声问。 “嘘！小声点！别打扰皎皎看书！” 队长第一反应是竖起手指让她们轻点。 “队长啊，有事没？怎么不进去？” “没事没事，我就瞎走走，过来看看皎皎！” 风老太笑道：“进来坐坐！” 队长拒绝道：“不了，你们累一天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他又顺口问道：“谁家生孩子了？” 莲花快人快语：“蔡墩家。” 队长愣了下。 蔡墩的媳妇是周小眉。队长的小儿子志远曾经追求过。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最终没能成。 志远大受打击，为此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好好！你们回去吧！” 队长背着手走了。 莲花看着队长落寞到身影，感慨万千。 屋里月月听到妈妈的声音，摇摇晃晃跑出来。 “妈妈！” 孩童清脆的声音让莲花脸上露出笑容。 小李从他们房间出来，拉亮院子里的灯，一把把女儿抱起来：“哎呀，妈妈回来你就叫。爸爸回来就看不到是不是？” 莲花拍了拍小李的手，把女儿接过来：“妈妈最好是不是？” “是！”月月毫不犹豫地回答！ 小李吃醋：“爸爸也好！爸爸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月月眼睛转了转：“爸爸也好！” 皎皎放下书本，看着院中人，不由想到自己的前世。 她的母亲很严厉，但是父亲很和蔼。 父亲经常从外面带好吃的回来，偷偷给她吃。还会在她想偷懒时，悄悄带她出去玩！虽然每次都被母亲骂，但是父亲下回还会带她出去。 皎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水秀心疼地看着她，见她盯着小姑一家三口看，心里不是滋味。 第97章 看西洋景 晨间，食堂炊烟袅袅。 山泉水煮白粥，花卷，咸鸭蛋，脆爽小咸菜。 简简单单，甚至比平时都要简单。 队长直摇头：“我说了让你做几个拿手好菜，你这都是啥，这么清淡！” 王桂芬翻白眼：“哪个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再说了，越是普通的食材，越能体现我的水平！” 以及食物原本的味道。 城里的老太太们组团出战，城里的孩子则组团拖后腿！ 老太太们矜持地走进食堂，面上带笑，跟相熟、不熟的人都点头打招呼。 孩子们已经打完饭兴高采烈吃起来了。 大家都客客气气让城里老太太们先打饭。 老太太们推辞不过，拿着自己的碗上前。 王桂芬一看，这小碗还没打饭的勺子大！ 她舀了小半勺粥，小心装进碗里，啧，还剩点。 一人半颗咸鸭蛋，两个花卷，一碟小咸菜，吃完再拿。 王桂芬给小哲奶奶夹第二个花卷时，小哲奶奶连忙阻止：“够了够了！一个都吃不完！” 这花卷，比她两个拳头都大！ 行吧！王桂芬又夹了半个咸鸭蛋和一筷子咸菜放到小哲奶奶盘子上。 “吃完不够再来加哈！” “够了够了！”小哲奶奶再次诚惶诚恐地说。 其他人也都跟小哲奶奶差不多，一小碗粥，一个花卷。 王家村人好像看西洋景一样，看着这群城里老太太手里巴掌大点的小碗，不由觉得城里人真抗饿！他们早饭怎么也得喝个两三碗。这巴掌大的碗，一口就喝完了！白天不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桂芬婶子，给我装一碗！” 大山妈把饭碗往灶台上一放，发出哐当的声音。 小哲奶奶她们吓一跳，一看，一个搪瓷缸，比脸都大！ 王桂芬白了大山妈一眼：“你也轻点，这搪瓷缸不禁摔，等下又掉瓷！” 大山妈一向莽莽撞撞的，此时也觉得手重了，直心疼。 王桂芬拿勺子再粥里搅了搅，打满一大勺，搪瓷缸还没满，又加了大半勺。 两个大花卷，扎扎实实放在盘子上，大山妈心满意足端着坐到座位上。 对面是城里来的老太太。大山妈露出一个微笑。 “大娘，吃饭！” 小哲奶奶等人连忙点头：“吃饭！吃饭！” 她们从手帕里拿出勺子，刚想喝粥，对面大山妈已经开动了。 小哲奶奶看着她用筷子刷刷刷不停往嘴巴里拨，不一会就下去半碗。 大山妈夹了筷咸菜，在粥里搅了搅，抬头看对面老太太们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吃啊大娘！” “啊！吃吃吃！” 小哲奶奶等人惊觉自己盯着人家看，太过失礼了，连忙低头吃饭。 皎皎在一旁看到这个场景，憋笑憋得肚子疼！ 这群老太太应该很多都出身名门，小时候家里教导规矩严格，一举一动，都有讲究。至于喝粥绝对没有人会用筷子！ 皎皎再看大山妈，更想笑了！大山妈一贯大大咧咧，换做别人可能还矜持一些，搁大山妈身上，矜持是什么？能吃吗？ 哈哈哈哈哈哈…… 小哲奶奶等人不好意思再看大山妈，低下头认真吃饭。 软糯的白米粥一入口，她们就吃惊地互相看了看。 不是她们没见过世面，正是因为她们见过世面，才知道这白米粥绝对不简单！ 她们一勺一勺将粥送入口中，仔细品尝。 米粥软糯，入口即化，带着大米特有的清香和一丝丝甜意。 然而几勺之后，她们互相看了看，一碗粥这么少的吗？ 抬头看了看，灶台前还排着长队。城里老太太们心中后悔，早知道应该把家里盛汤的碗拿来的…… 粥没了，咸鸭蛋和小菜还没吃。 咸鸭蛋鲜香流油，就是稍微咸了点。 小咸菜脆爽可口，滋味十分不错，空口吃也可以。 城里老太太们不知不觉把小咸菜吃光了。 这个花卷，虽然个头大，但是闻起来葱香味扑鼻，想来应该也不错。 城里老太太们撕下一片花卷放进嘴里。 嗯……再吃一片……再一片…… 白面暄软香甜，葱香浓郁，吃了一口还想下一口。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们吃过最好吃的花卷。 花卷吃完了。 城里老太太们习惯地拿手帕擦了擦嘴巴和手。 然后，她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之前坚持不来食堂吃饭！是不是傻？！ 走出食堂，小哲奶奶松了口气。 “太好了！省得我自己做饭了！我最讨厌做饭！” “对对对！以前还有人能搭把手，现在指望那个糟老头子？呵呵，一天到晚都见不到人！” 林家二嫂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不能不服，确定有人比我烧得好！” 小哲奶奶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嫂，她……是认真的吗？ 林家二嫂认真地说：“我考虑清楚了，还是让贤吧！” 小哲奶奶…… 噗哈哈哈！其余人笑出了声。 “小灏奶奶，你是讲真的吗？”文静静奶奶问道， 小灏奶奶林家二嫂很严肃地点点头：“当然认真的了！我也不是那种不承认别人比我好的人……” 噗哈哈哈哈哈哈…… 第98章 形势严峻 又是一年桃子丰收季。王家村工厂热火朝天。 省城里接连传来不好的消息。老师们脸色越来越凝重。 皎皎没有去县城上学，王家村老师轮流给她讲课。这是县城找不到的师资！ 到了下半年，形势越发严峻。到处一片混乱。 新津县相较其他地方已经算平静的了。 新来的乔县长和之前的张县长是老朋友。他也知道，只要在新津县踏踏实实、任劳任怨、全心全意为百姓们工作几年，新津县百姓自然会给他意想不到的回报！ 这个地方，不需要他发愁，经济就在整个雾市四县五区里遥遥领先。每年外汇超过整个雾市其他区县外汇总和的好几倍。 而且新津县不缺粮食！哪怕饥荒年也没发生大规模外逃讨饭。苦虽苦点，整个县城没有浮肿病，死亡人数也正常。是全国的楷模！ 尤其是以王家村为首的城南几个乡镇，是他工作的重点照顾对象。 只要王家村稳定，整个新津县就稳定！ 最近县城里有些不太平。乔县长不管这些人怎么闹，反正不能动城南那几个乡镇！ 不然不管何方神圣，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了！ 不管外界如何纷扰，王家村一切照旧。 做工的做工，上学的上学，种田的种田。一切井井有条。 六月份，王家村在县城读高中的几个孩子抱着包袱，背着行囊回来，跟家人宣布一则新闻：高考要延后半年。而现在，学校里很多学生要去参加串联，已经没人上课了。 他们几个在县城高中名列前茅，天天挑灯夜读，只为了高考能够考入大城市的学校，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村里的老师们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他们年轻人就是要到外面闯一闯才能学到更多，更好地建设家乡！ 所以，这次他们没有取参加串联，而是选择回家继续学习，争取在年底的高考中一举夺魁！ 老师们一言不发，彼此看过去，眼神中都是无奈！ 只有皎皎知道，这场高考，他们这十年都考不上了。 省城里更加不安宁。人人岌岌可危，不知道革命的火会烧到谁的头上！ 整个省城处于一片压抑，狂乱之中。 林忠孝太太从寓所出来，匆匆步入停在寓所门口的汽车。 司机小张发动车子，却不料车前突然窜出一群年轻人，他们人人手持棍棒，对着车子就是一通乱打。 林太太躲在车子，一定不敢动。 车窗玻璃被人敲碎，一个三角眼男子一把扯下窗帘，对着林太太冷笑道：“东家，好久不见啊！” 这个三角眼男人林太太认识，以前是纱厂员工，叫宋勇。 之前因为贪酒误事，被林太太开除了！他对此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复。 前一段时间，他表弟跟一帮年轻人四处串联，算是开了眼了。 他听说，首都女的全部要求剪成短发。留长发就是小资阶级生活方式。但凡有不剪的，都被当街按着剃阴阳头。 宋勇咧嘴冷笑着，如果把这个臭娘们当街剃个阴阳头，想必她会觉得很羞辱！ 林太太被从车上拖下来，一把剃头刀毫不留情地把她脑门上一半头发剃下来。 黑发飘在地上，林太太不言不语，等宋勇剃完后，她问道：“你砸坏公家的小轿车，这个账怎么算？” 宋勇并不知道林太太日常出行的小轿车是公务车，而不是个人的。 他看到缩在一旁的司机小张，冷笑道：“你剥削人！你还用仆人！你是资本家！你是享乐主义，想搞复辟！” 小张颤抖着声音道：“我也是领政府工资的！不是高经理的仆人。” 林太太娘家姓高，公司和厂里的员工都习惯性叫她高经理。只有个别老员工一时改不过来，会喊她东家。 而宋勇，则是故意这样叫她，以方便定她资本主义复辟的名头。 林太太面无表情，对小张道：“宋勇一帮人故意破坏公家财物，你去报警吧！” 宋勇气急败坏，拦住小张。 “我以为这是你们林家的！我是为了防止资本主义复辟！我是正确的！我有文件！”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文件。 林太太又接着说：“此外，我今天有公务在身，你影响了我出行时间，并且我这个样子没法继续从事公务，因此流失的国际订单，影响国家外汇收入，这些你需要一力承担！” 宋勇颤抖着手指：“你胡说！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你胡说呢！” “你可以到去核实！我这笔订单政府是有备案的，出口多少，预计挣多少外汇，全部都查得到！”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宋勇明明说过这个人是个资本家，出入都有小车，家里很有钱。只要打倒这个人，就算在省城立住脚了！ 哪知道，搞错了？ “别听她胡说！”宋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这个女人就是最大的资本家，我们打倒她！打倒资本家，预防资本家复辟！是有文件的！” 他高举着几份文件，眼中都是疯狂：“打倒资本主义！” 宋勇的表弟见状连忙跟着喊道：“打倒资本主义！打倒资本家！” 热血无脑的年轻人一经煽动，立刻跟着喊口号，人群推推搡搡。宋勇趁机凑近林太太。 他本来只想先给她剃个阴阳头，没想到她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把水搅浑，让大家全部都参与到其中，人越多越乱越好！这样他才能摆脱责任！ 第99章 胆小如鼠 人越来越多，群情激昂，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 突然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吓得不发一言。 “现在，大家都听好了，我奉命保护高经理一家。高经理一家人不存在任何问题！任何人不能对林家人动手！这是上级指示！” 一名国字脸公安将手枪收回，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手书。 “你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封手书上面有签名！都睁大眼睛看好了！任何人不得违背！” 他说完扫视群众一眼问道：“谁是宋勇？” 宋勇往人群里缩。小张一眼看到，指着他：“在那儿！他想跑！” 宋勇撒腿想跑，但是先前他们聚集了太多人，现在他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跑也跑不了！ “抓住他！”国字脸公安一声喝令，身后几名同事迅速上前把宋勇拿下。 “张司机报案了，你带人破坏公家财产，还打伤张司机和高经理，又破坏、阻止高经理从事紧要公司，现在你跟我们回去好好交代一下问题！” “我冤枉啊！我没有！我不知道啊！” 国字脸公安根本不听他的辩解，示意同事把他带走。自己则快步上前，“高经理！实在抱歉，没有保护好您！” 林太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剩下的半边头发乱糟糟的。 国字脸公安和小张一左一右护着林太太回到公寓。 等外人都走了，林太太才在沙发前坐下，松了口气。 过年时，二叔三叔回来，特意告诉她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并让尽早去求一张护身符来。 他们家于国家建设有大功劳，有这个资格跟领导请求。 幸亏她听了劝，及早做了准备！不过没想到，这张手令时间来得这么及时，不然今天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难说！ 就算死后证明她于国家社稷有功，又有什么用呢？ 林太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干脆去卫生间把另外一半也推了。看着新鲜出炉的光头，她自嘲笑了笑，能保住命，还在乎光头不光头？ 林太太休息了片刻，找了顶帽子戴上，出门工作。 王家村，英语老师梁育才急得团团转。 梁育才的女儿从小跟她学英语，长大之后考取了外国语学校，毕业后留校当英语老师。 女婿吴定邦也是同校老师。 前几天女儿来信，说明城里的情况，学生们都不务正业，成天上街闹事。 女儿婆家前几个也未能幸免。 女儿信中充满担忧，想要把家里的孩子送来避避风头。 她家里两个孩子今年十六七岁，正是坐不住，喜欢追随同伴的年纪。她担心孩子们太过火，一直把孩子拘在家里。 梁育才肯定希望让孩子们过来。他拜托小李去县城时帮他给女儿学校打电话，让女儿尽快把孩子们送来。这都好几天了，还不见他们来！ 上午给皎皎上完课，小李骑着车子回来告诉梁育才，他女儿和两个孩子已经到县城了。此时正坐着牛车往王家村来。 不到一个时辰，梁育才女儿梁莹和外孙女吴锦瑜、外孙吴锦城就到了。 梁莹四十岁上下，穿着简约的黑色大衣，看起来很有气质。 她的两个孩子，女儿倒还好，儿子却是一脸不愿意。 皎皎见这个男孩，不由摇头。 梁莹只来得及待半天，就匆匆跟父亲告别回省城。 “家里的东西都处理了吗？” 梁莹为难地说：“锦瑜爸爸不愿意丢。他不舍得家里的藏书和各种搜罗来的物件！要是这些都毁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梁育才叹气：“也是，他这个痴人，要真的把他的东西给毁了，他可能真的受不了！” 吴家父母前两天就被搜了一遍。 因为吴定邦和梁莹的家在省城最着名的大学里，暂时躲过一劫。 不过按照这个趋势，搜到他们家是迟早的事情。 梁莹为此愁得吃不下睡不着。 “不如把东西运来王家村这里。”梁育才提议，“这边暂时没事。而且，我听说，这边县领导对王家村多有照顾，轻易不会有什么问题。” 梁育才不放心，最后决定还是跟女儿回去一趟，亲自安排一下。 与他同行的还有皎皎。 这么多好东西啊！她要趁着还来得及，先抢救一些。世人以后再后悔都没用！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去看看，收藏一些。 对于皎皎的任何决定，没有一个人反对，所有人都知道，她决定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皎皎跟着梁家父女来到省城。梁家父女去处理他们的事情，皎皎则独自在城里转悠。 现在的大街上，有很多年轻人，群情激昂，有人甚至什么都不知道，看到别人也有样学样，加入队伍中。 一群年轻人从皎皎身边走过，听他们的言语，大概是去林韩生家。 巧了！皎皎心想。 皎皎从领头的小眼睛男人脸上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皱着眉，跟上他们。 一群人在一处住宅前停下。 “这里就是了，走，进去！我们要找到确切证据！” 领头的振臂高呼，身后人紧跟着进去。 皎皎混在人群中，跟着一起进入林韩生家。 林家只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在家，此时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家里两个孩子跟着爷爷去农村了，就剩下他们几个大人了。 林韩生之前已经转移了一批要紧的物资到王家村了。 现在家里剩下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群人搜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这难不倒他们。领头的小眼睛男人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迅速丢在角落。 半晌之后，他突然大叫：“快快，我找到证据了！” 皎皎歪了歪头。那个领头的直奔角落，拿出自己刚刚丢在那里的东西。 “快看！”他转身，把手中东西高高举起，“这就是他通敌的证据！” 然而，众人却纷纷尖叫着四窜开来。 “啊！！！” 领头的不明所以，疑惑地问：“喂！我手里拿的可是证据啊！能证明这家人的问题，你们怎么都不看！” 他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儿，手里头拿的东西，怎么滑滑的，还在动？ 他抬头一看，“啊！！！” 紧接着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一条手臂粗的青蛇，在他身边扭着身子，嘶嘶吐信子。 一群人夺门而去，有人不小心摔倒在地，还不等他们爬起来，后面的人蜂拥着出去，从他们身上踏过去。 皎皎啧了声，摇摇头，一个个胆小如鼠，不过一条蛇而已。王家村几岁的孩子都不怕！这些人都十几、二十几岁的，连五岁小孩都比不上！ 就这样点胆量，能做什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