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怎样炼成的》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的看点 《人生上怎样炼成的》（又名《人生东逝水》）有三大看点。 首先，小说的第一大看点就如小说的名字“人生是怎样炼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人生赋予我们仅有一次且短暂，但人生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简单一点说人生是什么？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活出价值，活出精彩，但一个人究竟怎样才算体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难道非要做成了一些大事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才算是活出了人生的价值吗？ 每个人都愿意自己的人生是圆满的，但一个人的人生究竟怎样才算是圆满的？难道非要成为一个马云式的人物或者成为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才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人生吗？ 这是小说《人生是怎样炼成》带给读者朋友的一些思考......也许......等你读完了这部小说，你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 小说的第二大看点是小说的真实性。 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真实时代背景下的真实故事，小说中的主人翁x实际上就是作者自己。 小说中有二条主线，一条是事业线，另一条是爱情线；其中事业线中的情节都是作者亲历的，爱情线上的情节大部分也都是作者亲历的。 因此： 小说中描写的所有情节基本都是真实的，作者只是对这些情节在发生的时间、空间和对象上进行了重新的组合而已； 小说中出现的各种人物也都是真实的，包括小说中出现过的13个女孩也都是真实地的，只是作者对与这13个女孩中的某几个女孩之间真实发生过的情感故事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阉割、修改、渲染、延伸和嫁接，但这部分的变动只占小说整体的不到20%。 此外，小说中还引用了大量的真实数据、人文地理和历史知识。 · 小说的第三大看点是小说中引用的名人名言。 小说中结合每章节的内容一共引用了将近1000条与人生有关的名人名言，都没有重复的！ 包括为了方便读者，在每一章的结尾处的“作家说”中把这些名人名言以本章金句的形式给列了出来。 就此而言：那怕是不考虑小说的内容，仅仅是从这1000条与人生有关的名人名言中获得的人生收益，就已经足以让读者朋友花在阅读《人生是怎样炼成》这部书上的时间值了！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导读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又名《人生东逝水》）是一部以作者亲身经历改编的小说，一部对人生进行探索的小说，作为一部现实题材的现实主义小说，小说里既充满着英雄主义的爱国情怀，也不乏浪漫主义的男女之情，包括还有大量的深刻且富有哲理的心理活动剖析以及对人性变化的描写。 `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是一个“50后”，小说描写了他从中学毕业后作为一个病休青年进了一个里弄生产组开始： 到77年连1 - 2 =？都不知道去参加高考惨败； 再到卧薪尝胆奋起直追最终在79年成为一个大学生； 再到82年毕业后回里弄生产组自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 再到84年企业承包； 再到86年“下海”当老板； 再到88年自费出国留学； 再到90年代大战“硅谷”； 再到2003年作为一个“海归”回国创业屡战屡败到2015年荣获创新创业大赛一等奖； 再到退休退隐江湖后走遍中国； 再到2023年在祖国的召唤下重出江湖......在20岁到70岁的半个世纪中四次从零开始，三次成功逆袭，从中国到美国，又从美国回到中国所走过的跌宕起伏、五彩缤纷的人生之路以及与13个女孩萍水相逢而产生的美丽、浪漫和动人的爱情故事。 `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是一个三部曲结构，分别是“努力”、“竞争”和“不忘初心”，其中： 第一部“努力”的时间跨度是1974年-1988年，地点在中国，时代背景是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对应的是作者青年时代的人生阶段； 第二部“竞争”的时间跨度是1988年-2003年，地点在美国“硅谷”，时代背景是人类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即将迎来信息时代，对应的是作者中年时代的人生阶段； 第三部“不忘初心”的时间跨度是2003年-2024年，地点在中国，时代背景是中国的经济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并逐渐成为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对应的是作者中老年时代的人生阶段。 这三部曲中的每一部都有着自己鲜明的时代特征、主题思想和人物风格，比如： 在第一部中读者可以看到一个火红的年代和一个在爱情上羞涩，在事业上积极进取的热血青年； 在第二部中读者可以看到一个充满竞争、弱肉强食的社会和一个高科技领域中多情的、身怀“绝技”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冷面“杀手”； 在第三部，读者可以看到一个经济更加繁荣，各种机会、诱惑和风险高度交织在一起的社会和一个深情、永不言败的创客...... 这三部一共有17卷，分别是： 楔子 引子 第一部[努力] 卷1：初恋的芬芳\/我和y的故事（1-44章）； 卷2：校园爱情\/我和z的故事（15-31章）； 卷3：人生的选择\/我相亲的故事（32-48章）； 卷4：拥抱改革\/我和小贾的故事上（49-79章）； 卷5：下海当老板\/我和小萍的故事-上（80-104章）； 第二部[竞争] 卷6：难忘的海漂\/我和丽莎的故事（105-125章）； 卷7：融入美国\/我和妮娜的故事（126-139章）； 卷8：激战硅谷\/我和小萍的故事-下（140-160章）； 卷9：黄金十年\/我和安琪的故事（161-177章）； 卷10：海外赤子\/我和小贾的故事-下（178-196章）； 卷11：梦碎创富潮\/我和琳达的故事-上（197-216章）； 第三部[不忘初心] 卷12：东山再起\/我和琳达的故事-下（217-243章）； 卷13：北上山东创业\/我和l的故事-上（244-265章）； 卷14：不忘初心\/我和薇亚的故事（266-300章）； 卷15：突出重围\/我和l的故事-中（301-328章）； 卷16：南下长三角\/我和l的故事-下（329-370章）； 卷17：大江东去岁月留痕\/天若有情天亦老（371-387章）。 `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是一部慢节奏的小说，小说中一共有二条主线： 其中一条是作者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所追求的事业； 另一条是作者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所遇到的爱情。 每一卷的名字的前半部反映的事业线和人生阶段，后半部反映的是爱情线，中间用“\/”分割。 ` 在事业线中： 小说的卷1和卷2描写了作者的成长； 小说的卷3描写了作者的人生转折； 小说的卷4到卷16则描写了作者成长起来后做了哪些事，其中： 卷4描写了作者在人生道路上的弯道超车； 卷5则是小说第一部的大结局； 卷6到卷10描写了作者在人生的道路上切换了赛道，完成了一次人生的逆袭； 卷11则是小说第二部的大结局； 卷12到卷16描写了作者在人生道路上的又一次赛道切换，完成了又一次人生的逆袭； 卷17是全书的大结局，所有本书中的线索和未尽事宜都在这一卷中得到了交代。 ` 在爱情线中： 小说描写了作者与人生中的13个女孩所发生的九种不同类型的爱情故事，包括: 芬芳的初恋； 炙热的校园爱情； 被人单相思主动追求的爱情故事； 在父母催促下的相亲故事； 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传统思想影响下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女朋友故事； 温柔的办公室恋情故事； 徒弟爱上师傅的爱情故事 奔放的异国恋情故事； 共同的奋斗中所产生的纯洁的爱情故事。 ` 《人生是怎样炼成的》写的是一个人的故事，呈现的却是一代人的写照，折射的则是时代的缩影，反映的更是世界的变化。 全书17卷合计389章（包括楔子和引子），190余万字（其中第一部50万字，第二部50万字，第三部90万字），目前已经全部完本。 小说是放在大路上的一面镜子，有时候它反映的是蔚蓝的天空，有时候是路边泥潭里的污垢——司汤达《红与黑》。 ` 致读朋友者： 很多读者朋友对我说《人生是怎样炼成的》就是一部中国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如果从励志的角度看，二部小说确实具有相同的出发点和作用，因此说《人生是怎样炼成的》就是一部中国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并不过分。 然而，距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问世已经将近一个世纪——整整90年过去了，青出于蓝终要胜于蓝......因此《人生是怎样炼成的》终究并非《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因为无论从小说的主题思想的深度上，还是从小说的文学性上，以及小说中对人性的描写上，包括在小说的时间跨度上、反映时代的特征上和主人翁的背景上，二者都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此外，《人生是怎样炼成的》也并不是一部单纯的励志小说，而是在人生的探索上有着更为深刻内涵的小说。 楔子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罗贯中。 这是《三国演义》的卷首词，意思是：滚滚长江向东流去不再回头，多少英雄，多少是与非、多少成功与失败，都像江水中翻飞的浪花消逝了，唯有青山依旧，日升日落不变...... 中国浙西的徽州大峡谷，青山如碧，溪水潺潺，从天而降的飞龙瀑前，一个理着平头，二鬓发白，年近7旬的老者，手里拿着一部华为mata 40 pro+手机，正在拍摄飞龙瀑： 老者变换了多个角度，似乎都不满意； 老者放下手中的手机，凝望着飞龙瀑在思考； 突然，老者似乎来了灵感，蹲下了身子，拿起手中的手机，果断地按下快门； “咔嚓”声中，徽州大峡谷的飞龙瀑变成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逆光、有着高反差的照片，只见那蓝天白云中，一道银色的瀑布飞流直下，在黝黑耸立的山峦阴影中显得格外醒目。 老者站起身来，微笑的表情仿佛对照片十分满意，而这张照片最后意想不到地成了本小说的封面。 这位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x”，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真实姓名早已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是一个“剑客”且擅长于“逆袭”，专喜挑战各种不可能，一生做了很多让“公鸡下蛋”的事，此外，虽然他的身边永远不缺优秀的女性，但他却仿佛总是缺少那么一点幸运。 ` 老者抬头遥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瀑布汇入山涧变成了汩汩的溪流，溪流沿着蜿蜒的峡谷跳跃前行； 老者目送着远去的溪流微微点头，仿佛在思考......渐渐地，溪流在老者的眼中汇成了一条大江，江水翻滚着向东而去融入了茫茫的大海——终于回到了水的故乡。 老者仿佛顿有所悟： 那飞龙瀑从高高的山顶激情四射地一跃而下时是显得那么地毫不犹豫和无所畏惧——多么像当年的自己，从学校走向了社会，也曾经是那么地充满着激情和奋勇向前； 但人生终究也会如这飞流直下的瀑布要汇入汩汩的山涧溪流——无论你的人生有多跌宕起伏和五彩缤纷，当你逐渐老去时，你的人生仍不免要归于平静； 同时，人生也终究会如这汩汩的山涧溪流要回归水的故乡大海——每个人都要经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到那时，又有多少人会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一个叫“x”的人呢？ ` 飞龙瀑景点的停车场，老者上了一辆艳蓝色的lexus ls400豪华轿车——这是他心爱的“坐骑”，车无声无息地滑动起来，车轮上24k金的lexus商标开始越转越快，在阳光下变成一个金色的项圈...... 渐渐地，车消失在了公路的尽头，淡淡的尾气中，传来老者的声音： “每个人的人生起点和终点都相同，不同的是过程；如果你努力了，有着成功结果的人生是完美的，而没有成功结果的人生同样是圆满的！” 旁白：岁月的洪流，卷走了青春，卷走了年华，剩下的只是深深的印痕，曾以为许多事会随岁月流逝而被遗忘，过后却发现变得越来越清晰，有些人，有些事，在岁月流逝后，会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为此，我写下这部小说《人生是怎样炼成的》，一部探索人生的小说。 人不是因为担心死而从事写作，更不是为了钱而去写作，而是担心死后没留下什么痕迹——斯特凡?赫尔姆林。 引子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王维。 意思是无论你当年如何叱咤风云，最终难免老骥伏枥，世间的事都有其不可逾越的定数。 我，《人生是怎样炼成》的作者同时也是小说中的主人翁，一个从未写过小说的理工男，笔名“现代剑客”——因为我喜欢金庸笔下的“剑客”： “剑”代表着王道，代表着正义； “剑”可以刺穿少女的芳心； “剑”可以挑落人生途中的竞争对手。 因此，“剑客”代表着正直，代表着睿智，代表着无情。 但最令我赞赏的是“剑客”的精神——明知不敌，也敢亮剑！ ` 我还喜欢保尔·柯察金的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后悔，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 有人说人生如同一条河，有时九曲回肠，有时一泻千里； 有人说人生好似一片树叶，得势时趾高气扬，失意时威风扫地； 有人说人生是虚幻的，有太多的美妙幻想； 有人说人生是凄美的，有说不尽、讲不完的壮丽； 有人说人生是幸福的，有享受不尽的爱的轻抚。 有人说人生如诗，诗情画意纵横山水之间； 有人说人生如茶，点点馨香蕴于胸； 有人说人生如戏，酸甜苦辣自己去品； 有人说人生如史，是非成败后世评论...... 然而无论人生像什么： 每个人都会有过难忘的青春，那是我们最值得怀念的时代——没有之一！ 每个人都会老去，那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最残酷的现实——同样没有之一！ 因此，人生若能闲下心来，静静品味的，不是你的票子，而是那一缕缕青烟似的过往记忆： 那青涩的初恋，炙热的校园爱情，一个个令人难忘的身影，一件件刻骨铭心的事情；还有那一个个的挫折.....一个个的成功......一步步走过的路......一段段坎坷而又跌宕起伏的经历； 时间跨越半个世纪，地域横跨太平洋； 往事如烟，50年弹指一挥间。 奈何，奈何！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人生不发行往返车票，一旦出发了就再也不会归来了。 人生中：大多数的人都会有初恋，但只有少数人不会有多次恋情的经历； 人生中：大多数的人都会努力奋斗，但只有少数人不会品尝失败的苦涩。 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张纸，那么爱情和事业就是这张纸的二面——缺一不可： 没有事业追求的人生是苍白的，没有爱情经历的人生同样是残缺的！ 那么我，一个中国50后，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 逝水流年，孤影沐辉，斜倚旧事，回眸成痴。 让我们从我的初恋开始讲起吧...... 人的生命，似洪水奔流，不遇着岛屿和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奥斯特洛夫斯基。 欲知我的故事，请看《人生是怎样炼成》第一部“努力”。 【第一部预告】 小说的主人翁x是一个中学70届的毕业生，一个普通人，一个典型的小人物，但是他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改变和掌握自己的命运的！ 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人生中的一个挑战居然是来自他的初恋...... 欲知详情，请见卷1：初恋的芬芳\/我和y的故事。 第1章 一见钟情堕爱河，蹉跎岁月x起程 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一场没有回程票的旅行，你登上“生命号”小舟，扯起那青春的风帆，驶离静静的港湾，然而：除非你有勇气看不到海岸，否则你永远不可能跨越大洋——哥伦布。 悠长岁月平静，无事亦是蹉跎，日光倾城而下，留下层层腐朽。 1971年，我从上海红星中学毕业了，作为一个70届的中学毕业生，根据当时的分配政策，17岁的我必须去农村。 所幸的是我从小就得了支气管哮喘，因此被允许留下来在家待业——美其名曰“等待分配”，由此我变成了一个“病休青年”，这一待就是整整2年又6个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1973年的圣诞节，那时中国的圣诞节和现在大不相同，没有圣诞树，自然也不会有一只苹果卖出“黄金”价，相同的只有那窗上水汽结成的冰霜和寒冷空气中飞舞的雪花。 但那一年的圣诞老人却给我送来了一份足以让我惊喜得一夜都无法入眠的礼物——让我这个自1971年中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病休“待分配”的“病休青年”有了工作——进了一个叫高泰电讯组的里弄生产组。 从此，我正式告别了我的学生时代。 1974年元旦刚过，我走向了社会，同时也开始了我的人生故事...... ` 生命里有很多定数，在未曾预料的时候就已经摆好了局。 上世纪70年代上海第二高楼——十三层的锦江饭店附近的长乐路上的一条弄堂，弄堂入口处有一根高高的电线杆和几棵茂密的梧桐树。 走进弄堂，左侧有一个典型的石库门房子，房子大门上方的门牌上蓝底白字写着：长乐路，619弄41号。 大门徐徐打开，进了大门，来到一个天井。 穿过天井再往里，是一个“客堂间”，浑浊的空气，斑斑点点的墙壁，年久失修的地板。 “客堂间”内靠墙l型地放着二张长桌，围绕着长桌坐着一群青年男女，有的戴着眼镜，有的脖子上系着围巾，还有的头上戴着一顶绒线帽，尽管穿戴不同，但他们却在做着同一件事情——他们的双手在娴熟地制作一根保险丝中的钨丝。 这就是当时的高泰钨丝组——高泰电讯组的前身。 人群中一个身着蓝色中山装的20来岁男孩，脸色略显苍白，大冷天却理了个平头。 乍一看： 虽然没有广告王子鹿含帅气但多了一份沉稳和坚毅； 虽然没有电影明星黄晓铭英俊但多了一份阳光和活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手中的一根钨丝。 这就是本小说的主人公x——我。 ` 写到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当时的背景： 高泰电讯组的前身——高泰钨丝组，是一个典型的由病休青年组成的上海里弄生产组。 高泰钨丝组原来只有二十多人，因为通过内部关系接到了当时邮电部下着名的电讯器材厂——915厂的外加工业务，要转型变成高泰电讯组，因此需要增加人手到大约50人左右的规模。 虽然高泰电讯组属于高泰居委会，但因为没有这么多的病休青年，因此我就被“鬼使神差”地从花园坊居委会分配到了这里。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当时中国还处于一个吃“大锅饭”的时代，国营企业的工资是每月￥36元+￥4元奖金，集体企业的工资是每月￥32元+￥4元奖金。 而我所在的里弄生产组，那是当时的社会最底层，因为我们的工资是按天计算的，￥7毛钱1天，一年后转正变成￥9毛钱1天，相当1个月￥23.4元，没有奖金！ 虽然钱很少，但对我来说已经可以让我自食其力了，在上世纪70年代，人们没有太大的奢望——只要有个稳定的工作，能吃饱饭就行，以至于很多时候，我感到自己的人性就是一只羊，一只乖巧的羊，一只安分守己的羊，没有太多的奢望，也不想、更没有能力去与别人争夺什么，每天有点青草吃就行了！ ` 这天是我第一天来这里报到，等着去915厂参加培训。 突然，“天井”里热闹起来，寒风中出现了几个年轻人。 为首的一个女孩，20岁左右，穿了一身红色的中式棉袄，戴着一条红色的绒布围巾，银铃般的笑声中，像一团火一样地飘了进来。 大家围了上去，把红衣少女围在了中间。 一时间，屋内充满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红衣少女爽朗的笑声。 我是今天刚来，因此和所有的人都不熟，加上当时我远没有现在那么自信，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总是会显得有点腼腆的性格，所以只是在远处羞怯地看着被大家围在中间的红衣少女，只见她大大的眼睛犹似一泓清水，头上梳着一个长长的马尾巴，被风带起在空中微微地起舞，大家都戏称她为“头”。 她就是y，是来接我们去915厂培训的。 我静静地看着y。 y却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人生是一次旅行，在旅途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成为一生中难忘的“风景”。 我的初恋就从这里揭开了序幕...... 每个人都会有初恋，然而，没有人知道初恋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初恋永远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你的心里。 初恋是一个人最美好的记忆： 然而初恋像彩虹——美丽却短暂； 有时初恋又像一块巧克力——既甜又苦！ 初恋是唯一的恋爱——歌德。 ...... 美丽的故事都有一个乏味的开头！ 我来到了高泰电讯组，我注意到了y，y却没有注意到我，然而在接下来的915厂培训中，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引起了y的注意。 上海郊区的邮电部915厂，宽大的厂房上方挂着一条硕大的横幅标语，厂房中央整齐地排放着十多张长长的工作台，每个工作台围坐着三、四十个年轻人。 这是915厂的培训车间，里面汇集着来自上海不同街道10多个里弄生产组的“病休青年”。 ` 培训开始了，我被安排到了“砂头组”，这是俗称，实际上就是把载波线圈上作为连接线的多股漆包线的漆给烧了，然后用砂纸打磨干净，再用电烙铁上锡。 我自告奋勇地选择了用电烙铁上锡这个工序，这是因为我平时喜欢鼓捣一些电子玩意儿，比如自己装一个半导体收音机什么的，因此对电烙铁并不陌生。 这时一个36-37岁模样，身穿一件那时常见的紫酱红中式棉袄，朴素地梳着短发，有着一张圆脸的青年妇女走了过来，大家都叫她许师傅。 许师傅是厂方派来培训我们的技术员，她的名字叫许宝弟，名字有点俗气，但那个年代的人名很多都是这样的。 “这锡要上得均匀，而且多股漆包线的每根铜线都必须‘吃到’锡，否则就说明这漆没有去干净，这样的话就会增加电阻率！”许师傅拿起一个我刚刚上完锡的载波线圈看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对我重申着操作要领。 “还有，上完锡后这连接线的截面必须是圆的，不能是扁的，否则无法穿到印刷电路板的焊孔里去！”许师傅接着又一面比划着一面不厌其烦地嘱咐道。 说实话，这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一个“技术”活！ 过了一会，许师傅又过来了，这时我的面前已经摆了一堆已经上完锡的载波线圈。 “干得很快啊。”许师傅来到我的背后，拿起一个线圈看了看表扬道，此时她的表情中露出了一丝的赞许。 “一天的指标是多少个啊？”我放下手中的电烙铁，转身看着许师傅，好奇地问道。 “我们这里的培训记录是1天300个。”许师傅没有看我，只是一面仔细检查着我上好锡的载波线圈，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 1天8小时，扣去上午和下午各15分钟的工间休息，再扣除拿起打磨好的载波线圈的时间，放下上完锡的载波线圈的时间，一个载波线圈2根连接线，相当平均30秒上完一根连接线的锡，作为一个新手，要达到这速度着实不容易！ “我争取完成400个！”我看着许师傅那双盯着我上完锡的载波线圈的眼睛，自信地说道。 这就是我的性格——喜欢接受挑战，这种性格贯穿了我的整个人生。 许师傅听了，放下手中正在检查的载波线圈，用吃惊的眼光看着我，也许我是第一个对她说这话的人。 “光快没有用，要保证质量！”许师傅听我说要完成400个，不由地皱了下眉，不放心地叮咛道，显然她遇到过不少光顾了速度而忘记了质量的来915厂培训的人。 “能完成300个已经非常不错了！”许师傅瞪着眼睛看着我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在鼓励我。 不过，我从她的双目中看到了不以为然的眼神，也许她在想：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能破这培训记录吗？！ 于是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不服气的眼光看了一眼许师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重新拿起电烙铁，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嗯。” ` 不知道是因为我过于专注，还是因为时钟走得太快，不知不觉中到了下班的时间。 这时y款步姗姗地走了过来，她开始清点当天的产量了。每当她来到我的身边，我的心跳就会莫名其妙地骤然加快。 许师傅也跟了过来，她的职责就是监督每个来培训的里弄生产组的工作。 上完锡的载波线圈10个一扎地放在一个白色的搪瓷盘子里。 10，20......100......200......y认真地数着，而且还会仔细地再查看一下每一扎是不是10个。 我看着y这么一板一眼地顶真地检查着、核对着，数着数，感到她的身上有一种其他女孩所没有的军人做事的风格。 300，350......400......随着数字超过300，y越数声音越轻，仿佛越来越不自信。 许师傅的眼睛随着y数数的声音越瞪越大，仿佛越来越怀疑。 516个！ 数完了，此时y的声音已经轻得犹如蚊子叫。 516个？ 这么高的产量？ 这可能吗？！ 于是许师傅一把推开y，自己来到白色的搪瓷盘子跟前，开始亲自点了起来：10，20，30，40...... y在一旁不时地看看我又看看许师傅，忐忑不安而又不解的神情跃然脸上。 我则莫名其妙地看着y和许师傅，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紧张？难道我就不能有这么高的产量吗？ 516个！ 许师傅也数完了。 “嘿，各个里弄生产组的同学们，”许师傅手里拿了一扎上完锡的载波线圈，高高举起，向其它工作台的年轻人兴奋地高声喊道：“高泰电讯组创造了一个新的培训记录，516个！” 这时整个车间沸腾了起来。 只听到一片窃窃私语声：“516个？怎么可能？” “你叫什么名字？”许师傅转过身来，满脸嘉许地问我道。 “x。”我简短地答道，脸色没有露出任何的喜悦，因为我感到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我的心里，从小就有个理想，那就是：将来长大后要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可惜的是“生不逢时”，1966年开始的......让我“沦落”到了里弄生产组。 因此，这小小的一点成绩，对我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不错，你干得真不错！”许师傅放下手中的线圈扎，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连连夸奖我。 y转过头来，瞪着她那双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我——像看着一个另类似的凝视着。 我对视了一下y的眼睛，突然感到脸上有种发烧的感觉，因为我从来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一个女孩子的眼睛！ 镜头：希腊神话中的丘比特优雅地拉开手中的金弓，射出了一支五斑灿烂的长箭。 画外音：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 一见钟情的事确实是有的，这种爱情到后来不是在逐渐熄灭，就是在逐渐燃烧起来——普里列扎耶娃。 【下章看点】 情窦初开的x对y一见钟情，他堕入了初恋并开始追y......x会怎样去追y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2章 羞怯中情窦初开，满腹话有口难开 初恋总是很羞怯的——拜伦。 青涩，羞怯，喜悦和烦恼，就是初恋带给我们的最美好回忆。 上海郊区的田野上，麦苗返青，一望无边，春风拂过，掀起阵阵绿色的波浪，那金黄色的油菜花，在太阳下闪光。 春天是一个富有生命力的季节，也是一个美丽、神奇，充满希望的季节，这是我加入高泰电讯组后的第一个春天，在这个春天中，我人生中初恋的种子发芽了。 上海915厂，一辆公交班车从工厂大门缓缓驶出...慢慢加速...向市中心方向疾驶而去......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的915厂培训结束了，我们回到了高泰钨丝组——现在变成高泰电讯组了。 高泰电讯组由三个不同分工的小组构成，其中一个绕线组，一个砂头组和一个装配测试组。 这是因为当时还没有街道工厂，只有里弄生产组，因此整个组织架构只能以“组”来命名，而不是部门或车间之类的。 y当了整个高泰电讯组的大组长，我当了“砂头组”的小组长。 y当大组长，我当小组长，不是因为她的能力比我强，完全是因为这业务是她的家里接来的。 而我当小组长，则完全是因为我的能力，因为我打破了915厂的培训记录。 y的性格不仅爽朗，活泼，讲话不喜欢绕弯子，而且还有一种别的女孩子所没有的做事认真和一板一眼的军人风格，我们在工作上每天有很多的接触，y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我的心里。 这是我第一次堕入爱河，但我很快就发现：爱是甜蜜的，但又是苦涩的，而且二者无法分割...... ` 我们的生产任务来自915厂，说白了，就是为915厂加工制作通讯设备中的载波线圈，其中绕线组负责绕线圈，砂头组负责把绕好的线圈的二根引线头部的漆包线上的漆用砂纸打磨去掉，然后上锡，而装配测试组的任务就是把线圈和磁芯装配成一个完整的载波线圈，然后测量其性能指标。 测量载波线圈的仪器设备是915厂借给我们的，一共只有二台，因此成为了我们高泰电讯组的生产瓶颈，所以为了更有效地利用这二台仪器设备，装配测试组中负责测试的人员分成了二班：早班和晚班，而y虽然是大组长，但那时我们没有脱产干部，所以她的具体工作就是负责测试。 而我们高泰电讯组的另一个生产瓶颈就是我们“砂头组”，因为这是一个繁重的手工劳动，而我作为砂头组的组长，自然也免不了晚上加班！ 当时我们占据了长乐路619弄41号整个石库门的底层，一共有三个房间，其中绕线组在最外面临近天井的那个房间，装配测试组在中间那个房间，砂头组在最里面那个房间。 一天晚上，y上晚班，我也刚好加班，休息时，我来到y所在的测试小组房间闲聊，男孩追女孩，永远是从接近对方开始，我自然也不例外。 和y搭班是另一个叫小张的女孩，一头短发，圆圆的脸。 虽然我的心里很想和y说上几句，但不知为什么每当我试图开口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地突然羞怯起来，仿佛害怕这一开口让y窥视了我心中的想法，因此我就只能和坐在y旁边的小张聊了起来，即使如此，只要能在y的身边，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喜悦之情就能让我的内心激动不已。 “哇！jane eyre（简爱）！”我拿起一本放在小张手边的英语小说故意大声地赞叹道。 “对，是《简爱》！”小张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因为她没想到我能一眼就看出这本小说是《简爱》，因为这是一本英文版的原着。 小张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向明中学66届的初中毕业生，还曾经是我妈在向明中学的学生，由于心脏不好，因此毕业后也没有去农村插队，而是和我一样在家当了“病休青年”，只是比我早几个月进了高泰电讯组的前身——高泰钨丝组。 小张的英语很好，是当时高泰电讯组中公认英语最好的人，平时休息时总喜欢看原版的英文小说。 “x，你也喜欢看英文原版小说吗？”小张看着正在翻阅手中《简爱》的我，好奇地问道。 “喜欢看！”我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小张，同时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小张身边的y。 不过，我说的不完全是实话，因为我平时很少看英文原版小说，但我确实喜欢西方文学，因此我看了不少中文版的西方名着，不过《简爱》是我看过的少数几本英文原版小说之一。 实际上我的英语水平并不在小张之下，只是平时没有机会露一手罢了。我的英语是我的爷爷教的，自从1966年后，大家都不念书了——因为无书可念，我爷爷就开始教我英语，到1974年我进里弄生产组的时候，我已经跟着我爷爷学了8年的英语了。 我不仅跟我爷爷学英语，还跟我爷爷学会了英文打字，但因为当时我没有打字机，因此想了个土办法——用一张纸按真实打字机的大小把键盘画在纸上，然后贴在一块木板上，我就在这土制的“打字机”上练指法。 再后来，我把我妈给我的每个月￥5毛钱的零用钱积累起来，去了上海淮海路上的国营旧货商店买了一架￥8元钱的老旧打字机。 平时练英文打字时，最简单方法的照着一本英文原版小说打，这样既练习了打字，又练习了阅读能力，就这样，在我进里弄生产组的时候，我的打字速度已经可以不看键盘盲打达到1分钟250个字符了！而《简爱》就是当时我练英文打字时看的。 ` “这是英国着名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作品，一部具有自传色彩的长篇小说。”我一面翻着手里的小说，一面对小张说道，但我的眼睛却不时地偷偷注意着y的反应。 小张听我这么说，更惊讶了，因为我不仅一眼就看出这本小说是《简爱》，还知道作者是谁。 “夏洛蒂·勃朗特还有二个妹妹，也都是英国着名的作家，她们三姐妹在英国文学史本尊称为‘勃朗特三姐妹’。”我看着小张惊讶的神色，不觉又得意地买弄道。 “x，看来你不仅英语好，对西方文学也很了解啊！”小张一脸惊讶的神色变成了敬佩，不由地赞叹起我来。 这时我注意到一旁的y也情不自禁地对我投来一个敬佩的目光。 在自然界，雄性动物为了吸引雌性动物，往往会通过各种形式来展现自己，比如雄孔雀展开尾屏，还不停地做出各种各样优美的舞蹈动作，就是向雌孔雀炫耀自己的美丽，以此来吸引雌孔雀对自己的关注。 人也是动物，只不过是高等动物，因此自然也不例外。 我此时炫耀自己的英语水平，包括对西方文学的了解，本意就是希望藉此能赢得y的好感。 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和现在的年轻人在炫耀自己上有很大不同： 现在的年轻人，想炫耀自己，恐怕最常见的就是开个豪车啊，带款名表啊，再不济也要穿着时尚一点，比如穿个品牌服装什么的； 但我们那个时代是一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不要说豪车名表了，能骑上一辆二手的凤凰牌自行车、手上带个旧的上海牌手表就很不错了，至于服装，特别是男性，那更是“千人一面”——基本是一统的蓝色卡其布的中山装。 同时，那是一个吃“大锅饭”的时代，当时年轻人的工资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因此也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更绝的是：那时的小学升中学都不用考试了，连大学也不招生了，因此当时年轻人的学历都是相同的——中学毕业！ 因此，那时的年轻人要想炫耀自己，除了外语和文学修养外，还真找不出太多的其它途径。 这是因为到了上世纪70年代初，中美关系开始融冰了，特别是尼克讼访华后，中国兴起了一股外语热，因此如果你的外语，特别英语比别人好，自然会受到大家的热捧。 再后来，随着老邓的第一次复出，中国对西方的文化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很多着名的西方文学小说开始在社会上流行了，这时候如果你读过的很多西方名着，自然也会受到大家的热捧。 而中国流传了几千年的诗词，却因为晦涩难懂，加上那时缺少对中国古诗词的注解，因此反而不如西方文学来得更容易被普通民众接受，不过，如果你还真懂一些唐诗宋词之类的，那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因此我和小张热烈地讨论起了《简爱》这部小说，从小说的内容一直讲到作者的生平，再讲到小说中的那些优美的英语修辞，与其说我们是在讨论《简爱》这部小说，不如说我们是在各自相互炫耀自己的外语水平和文学修养！ ` y饶有兴趣地在一旁听着我们的讨论，显然她没读过《简爱》这部小说，因此插不上嘴，于是她就用开玩笑的口吻笑着对我和小张说道：“我看你们讨论得起劲，但我是一句也没听懂！” “x很聪明！我没想到他的英语和文学水平会都这么好！”小张听y这么说，就转过头去对y称赞起我来。 我见小张向y称赞我，就又偷偷地瞄了一眼y，想看看她的反应，因为我从小张说话时的口气中可以听出她是在真心夸奖我，因为那时英语好的人确实不多，而不仅英语水平好，而且文学水平也好的人则更是凤毛麟角。 y听到小张称赞我，不由地也看了我一眼，20岁的年龄正是花季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她的目光与我正在偷偷地注意着她的反应的目光相遇，她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可能是为了掩饰，她从我手中拿过《简爱》小说翻了起来。 y拿着《简爱》小说没翻几下，就又放了下来，笑着自嘲道：“一句都看不懂！只记得中学时学英语，老师就教了一句‘long live chairman mao！’” 她说话的时候，仿佛不经意地又看了我一眼。 在我的心中，她能看我一眼，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y和我是校友，都是红星中学的，但不是一届的，她是69届，我是70届，我见她加入了我们的闲聊，而这正是我期待的，加上她又刚好提到中学时学英语的情景，因此我就趁机和她聊起了当年红星中学时的那些老师们和同学们...... ` 此后，每当y上晚班，我多半都会自愿加班，而在加班休息的时候，我都会去y所在的测试小组，表面上是和小张探讨英语问题和西方文学，实则是希望能有机会和y聊上几句。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要打开这扇窗户则需要接触，随着我和y的接触的增多，渐渐地，我欣喜地发现我在y面前没有一开始那样羞于开口了，而y也仿佛很愿意和我说话。 一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我照例去y的测试小组，我见她穿了一套军便装，脚上穿了一双塑料底、后跟略有点高、带搭扣的黑色绒布鞋，我已经好几次看到她这样打扮了，于是就调侃她道：“你怎么老是喜欢这一身打扮？” 实际上这是我没话找话，因为在上世纪60年代末到70代中，很多“高干”子弟都是这样打扮的：无论男女都喜欢穿一身军便装，不同的是男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灯芯绒的北惊松紧鞋，女的脚上是一双塑料底、后跟略有点高、带搭扣的黑色绒布鞋。 所谓的“高干”，就是行政级别13级以上的国家干部，用大白话说就是局长或以上的，而当时大学生毕业就是国家干部，行政级别24级。 由于这样的打扮变成了“高干”子弟的标志性着装，因此后来有很多不是“高干”子弟的年轻人也开始模仿着穿开了，当时在上海，称呼这样穿着的人叫“土八路”。 想不到y没有在意我的调侃，而是认真地说：“我妈说她们以前就是这样穿着的。” 我听y说她母亲之前也是这样穿着的，不禁好奇起来，就追问道：“你妈之前也是这样穿着的？” “对，我妈说之前在部队时就是这样穿的。”y不经意地解释道。 “哦？你妈之前在部队里工作？”我听y说她妈之前在部队里，不禁有点肃然起敬地问道。 “谁，我爸和我妈都是个老革命，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上海解放后就留在了上海工作。”y笑着向我解释道。 我一听y的父母都是老革命，顿时明白了：难怪她的家里能帮我们里弄生产组接到915厂这样的业务，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包括她的性格中隐约地含有一种军人的风格，显然也和她是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有关。 于是我忍不住又调侃她道：“难怪你的名字这么革命！” y听我调侃她的名字，并没有在意，反而笑着解释了起来:“我是1953年出生的，那时正好抗美援朝胜利了，于是我爸就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意思就是‘抗美援朝’。” “那你的名字也很革命啊！”就在我微微点头表示现在知道了她的名字为什么是“抗美援朝”的意思时，y突然笑着反口调侃起了我的名字。 我被y突然说我的名字也很革命，感到一愣，但随即一想，没错，我名字的意思是“伟大的祖国”，确实也很革命！ 于是我也笑着解释道：“我是1954年出生的，那时抗美援朝胜利了，全国掀起了一个社会主义建设的高潮，所以我妈就给我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这时小张在一旁听了我们二个相互说对方的名字很革命，就插嘴调侃道：“好了，不要争了，你们这是50步笑100步，你们二个一个的名字是‘伟大的祖国’，另一个的名字是‘抗美援朝’，都很革命。你们二个简直就是一对绝配！” 小张这么一说，引得我和y都大笑了起来。 我突然发现y笑的时候，鹅蛋脸上透露出的丽人微笑，宛若一习春风，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灵气，嘴角微微翘起，给人一种清纯的感觉。 不过，小张说我们二个是一对绝配，我不知道她是无心之言？还是意有所指？这无从揣测。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在窗外闪过，我一看，是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他正在追y。 y见到他，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当时y是高泰里委的团支部委员，这个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是她的顶头上司，因此经常会在y上晚班休息的时候以谈工作为由来找y，并以“谈心”的名义把y约出去单独相处。 我望着y的背影，一股醋意猛然袭来，脸上不免露出失落的神情，因为他们一个是里弄的团支部委员，一个是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二人是上下级关系，这我能比么？！ 这一切，一旁的小张看在眼里，她向我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 我神色黯然地回到了我砂头组的房间，心中想着的却仍是那个我们街道的那个团委组织委员把y叫出去的场景。 我喜欢y，但不是因为她的丽质才喜欢上她的。 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我一直没有完全搞明白！也许我是狮子座的，她是巨蟹座的，据说这二个星座很般配。 在我的心里，我只是单纯地感到她有一种其它女孩子所没有的气质，包括我感到她和我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 或者说我怎么才能让她喜欢我而不是喜欢别人？ 这里我用了“喜欢”二个字，而不是“爱”，这是因为那时如果你问我“爱是什么”？我还真的回答不上来。 这就是“初恋”！ 凡是初恋的人，你问他：什么是爱？十个里面有十个会挠着头想半天，然后回答你说：不知道！ 反过来，如果你问一个人：什么是爱？ 如果他\/她能麻利地给你罗列出个1、2、3......的，那么十个里面有十个一定已经不是初恋了！ 因为初恋是一个人的爱情萌发的最初阶段，也可以说是人的一生中第一次尝到“情”的滋味，因此对每个人来说，初恋的感觉一定是朦胧的、不可捉摸的和纯感性的，这也是大部分的初恋会最终失败的原因。 初恋是美好的！它的美好在于那最初的感动和纯真，它的美好也在于它的稚嫩和残缺。 一个人，无论一生经历过多少爱恋，初恋都将是永远无法忘怀的。 初恋是青春的第一朵花——老舍。 【下章看点】 情敌的出现让x感到沮丧，这让细心的小张发现了x在暗恋y，于是她决心要撮合他们二个...... 小张会怎样帮助x呢？x又能在小张的帮助下战胜情敌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3章 月下誓言的纯真，难忘初恋的无暇 爱情不是花荫下的甜言，爱情不是桃花源中的蜜语，爱情不是轻率的眼泪，爱情更不是死硬的强迫，爱情是建立在共同语言的基础上的——莎士比亚。 上海长乐路619弄内的一栋石库门底楼的最里间，不大的屋子满满地塞进了三张长桌，所谓的长桌，实则是在二只普通的实木小饭桌上铺上一块大的门板，然后在门板上用图钉钉上一张淡棕色的“牛皮纸”。 长桌的左面头上放着一个马口铁制作的带着一个小烟囱的箱子，箱子里面是一盏酒精灯，长桌的中间整齐地叠放着几只白色的大搪瓷盘，盘中里放满了已经上过锡的载波线圈。 长桌的一侧放着几把75w的电烙铁，另一侧则是一堆已经用过了的沙皮纸和工作时戴的白手套，沙皮纸上满是黄黄的铜屑，手套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的部位上沾满了黑色的漆皮灰。 小屋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味，最里面对门靠墙的长桌右面头上的一侧，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小屋的门口，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正款步姗姗地向理着平头的男孩走去。 随着晚上加班休息时我去小张和y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和小张还有y之间自然越来越熟了。 但今天意外的是：我独自一人在加班，休息的时候，y主动来到了我所在的砂头组房间，而且是独自一个人来的，这是她第一次单独来我这里。 原来，和y搭班的小张见我经常去她们那里，而且我说话时的目光老是瞟向y，特别是那次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来找y，我那失落的眼神让细心的她捕捉到了，她察觉到了我似乎在暗恋着y。 小张是66届初中毕业生，比我大4岁，比y大3岁，因此在谈恋爱方面自然比我们有经验，她看出我去她们那里实则是为了能有机会和y说说话。 不知为什么，小张似乎并不喜欢那个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她更偏向我，于是她开始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主动拉了y来我这里聊天。 时间久了，晚上加班休息时她们二人来我这里聊天也就慢慢成为了一种习惯。 今天晚上加班休息时，小张突然推说那本英文原着的《简爱》小说要还给人家了，因此她要抓紧看，让y自己来我这里聊天。 那时，图书馆都关闭不对外开放了，加上图书馆里也不出借这类西方文学的书籍，因此当时看西方名着都是在朋友之间相互传借的。 y见小张要看小说，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干坐着也没有意思，但独自一人来我这里又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人来过我这里聊天。 小张见y在犹豫，就推了y一把，说：“休息了，不要这样干坐着，都坐了一整天了，去，到x那里去聊聊天吧，这样我也可以静下心来看我的‘简爱’。” y见小张这样说，心想也对，再说砂头组又不是什么地方，不也是同一个生产组下的吗？于是就一个人来到了我所在的砂头组。 而这实际上是小张故意为我能够有机会和y单独相处创造的机会。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 “你在看什么呀？”y还没进门，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却已经到了，她远远地看到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拿着的一个粉色簿面、只有1寸宽、二寸长的小本子，不觉好奇地问道。 我闻声抬头望去，觉察到今天y似乎有点紧张，因为我看到她在进来的那一刹间仿佛有点犹豫和不自然。 然而我也同样有点紧张，我是一个很活跃，也很会说话的人，组织能力和工作能力也都很强，只是在女孩子面前，我却会显得有点腼腆，所以我今天看到y一个人来了，心里就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一张嘴也仿佛变得不会说话了。 “外语...单词。”我的回答很简短，却有些口吃。 我回答时没有看她，而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继续看手里那本只有1寸宽、二寸长的小本子，但我的耳朵却在全神贯注地听着y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随着她越走越近，我感到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y在我工作台的左侧坐了下来，我用眼角偷偷地斜着看了一下她。 “外语单词？”y坐下后没话找话地问道，不过，她似乎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对，外语单词。”我见y主动和我说话，欣喜之下，最初局促不安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于是一面把手中的单词本递给y一面说道，但我依然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y接过单词本翻了起来，只见每页上有5个单词，每个单词都有发音和中文注释。 这是一种当时很流行的用来记英语单词的单词本，只有1寸宽，2寸长，很容易放在口袋里，有时间时就可以拿出来背上几个。 “这一本有多少个单词啊？”y看到这一本单词本几乎已经记满了，就一面翻着小本子，一面微笑着，一面依然是没话找话地问道。 “500个。”我看着y手中的单词本简短地答道，随着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僵硬的舌头开始渐渐恢复了正常。 y今天单独1人来到我这里，虽然不免让我有点紧张，但实在是让我满心的欢喜。 ` “你每天都背吗？”y把单词本还给了我，看着我问道，目光中满是疑惑，她可能在奇怪，平时善于言辞、侃侃而谈的我怎么今天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每天都背！来上班时，如果下雨不骑自行车就在路上背，上班休息时也背，我的计划是每天背5个单词。”我一面回答，一面鼓起勇气直视了一眼y。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从y的目光中看到了我希望看到的信息...... “那1年就是1500多个单词啊！”y听我说每天背5个单词，就眨了眨眼睛说道。 “每天背5个单词很容易，但困难的是要每天复习曾经背过的单词，否则时间长了会忘掉！这样时间一久，每天要复习的单词数量越来越多！”说到背英语单词，我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y见我说每天都背，就用好奇地问道：“你这样背了多久啊？” “坚持了5年了！”我自豪地说道，这时我已经回到了那个自信的我。 “5年？难怪你的英语这么好！”y听我说这样背单词已经坚持了5年了，默默一算，1年是1500个单词，5年......都要7500个单词了，于是不由地赞叹道，说话时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特别有毅力，凡是做事，都必须想清楚了才做，而一旦开始做，从不轻言放弃。 当初跟着我爷爷学英语，前三年主要学英语语法，但我渐渐地发现学英语语法容易，但要想学好英语的关键在于你掌握了多少单词，我在看英文原着时，语法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由于掌握的英语单词不够，因此不时地需要查阅中英文字典，这样1小时看不了几页。 于是我下决定要掌握7000-8000个英语单词，但背英语单词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事情，你第一天可以背50个单词，第二天也许也可以，但慢慢地你就会发现很多单词是“前背后忘记”——因为在一个中文的环境中，你没有机会去使用这些学过的单词，因此很容易忘掉！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每天复习已经背过的单词，我把英语单词抄写在小本子上，每天利用上下班走路的时间，工作中休息的时间，以及任何零碎的空闲时间，都拿出来复习几个。 这时y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我，这个眼神我曾见过，就是我们去“915”厂培训的第一天，我创造了当时“915”厂的培训记录，当时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另类似的凝视着我，不过这一次，她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的折服之情。 ` 从这次以后，渐渐地，y在上晚班休息的时候，如果我也加班，她也会单独主动来我这里了。 随着我和她单独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俩之间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拘束了，我们会谈起我们的小学时代，我们的中学时代，以及中学毕业后在家“待分配”的那几年难熬的日子。 我们也会谈一些国家大事，包括我们的人生前途，但那时我们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在哪里，我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我们所在的高泰电讯组每个月有足够的生产任务，让我们每个月都有工资可拿就心满意足了！ 一句话，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在我的一生中，可以说“艳遇”的机会很多（二只手都不够），但其中有四个最令我难忘： 一个是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 一个是最能读懂我的； 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己； 一个是最体谅关心我的。 而y就是那个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人。 可能是出生在一个革命家庭，y非常正直，热爱祖国，非常崇拜老一辈的革命家和科学家。 这，与我非常相同。虽然我不是出生在一个革命家庭，但我的祖辈和父辈们也都非常爱国，并希望能为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做点什么并且他们也确实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 我们二人都富有使命感，感到人活着就是应当做点事——虽然，在那个年代我们都很迷茫，不知道究竟应该做点什么事，更不知道人生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凑巧的是，她居然和我还生了同一种病，支气管哮喘——这简直就是同病相怜！ 在很多很多的事情上，她的观点往往和我的看法非常一致的，以致一次她打趣道：“看来我们是‘一条战线’的”。 我说：“我们才不是一条战线的！当时我想入个团，写了2个报告，但是你的那个前任团支书就是不理我。” 当时高泰居委会的团支部书记姓张，后来y接替她做了团支部书记。 她听后爽朗地笑了起来，说：“这是她们不识货！” 初恋的芬芳，在于它起始于热烈的友情，似一片一望无垠的雪域，洁白无瑕，让人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初恋的纯真，构成了我们内心深处最美丽的风景，是我们心中永远拥有的一份最淳朴的感情，它埋藏在我们的灵魂深处，与我们相伴一生。 直到很久后我才明白，y之所以会成为我的初恋，正是源于她和我所具有的共同语言。 ...... 随着y在晚班休息时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张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因为她一心想撮合我们二个，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有好几次，没到下班时间，她就推说家里有事要先走，留下y一个人。 因为那时她们的晚班是晚上10点半下班，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总该有个人送送吧？而我和y虽然不住在同一个地方，我的家住在复兴坊，y的家住在高泰公寓，因此回家的路是相同方向的，这不就等于把这个机会留给了我？ 而我呢，一看小张走了，只留下y一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此也会让组里其他加班的同事先回去，我自己则借口收拾收拾再走而单独留下来，等y下班了和她一起走。 刚开始的几次，我还在暗自庆幸小张家里有事先走了，让我有机会送y回家，后来才知道这是小张在有意成全我和y...... ` 夏夜的上海，瑞金二路的人行道上长满了茂密的梧桐树，漆黑的天穹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天空，洁白的月光洒向大地仿佛铺上了一层银粉，月光下，大地上倒影出二个长长的人影。 这一天，加班结束了，我和y肩并肩地走在从里弄生产组回家的路上，我喜欢这样肩并肩地和她走在一起时所产生的那种感觉。 也许是这美丽的月色感染了我，让我对未来和y的关系产生了种种的憧憬，我突然有一种想去牵她手的冲动，但我马上脸红了，因为y是我的初恋，她在我的心中犹如女神般地存在——是那样地纯洁、那样地神圣不可侵犯......再说，我成年后也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牵过手......这手该怎样去牵呢？ y仿佛并没有察觉我内心的异动，似乎依然想着这个月的生产任务，因为每个月大家能不能拿到工资，就看任务能不能完成了，而她是大组长，压力自然不小，只见她侧着头看着我问道：“这个月的生产任务你们砂头组没有什么问题吧？”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那双令人心醉的大眼睛中闪烁着一丝忧虑。 我知道她是担心我们“砂头组”的生产进度，因为当时我们的“砂头组”是整个生产环节中的瓶颈。 于是我充满信心的答道：“加把劲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好。”y听了仿佛松了口气。 我们所在的里弄生产组，生产场地是借用里弄内闲置的居民住宅，因此当时里弄生产组又称为里弄加工场，而其落后生产手段，现在恐怕只有在相关的电视剧或电影里面才能见到。 突然一阵晚风吹来，吹乱了y的头发，y用手拢了一下额头被晚风吹乱了的发脚，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不禁感叹道：“时间真快，我们进里弄生产组已经一年了。” 此时我的心里依然充满着对我和y未来的憧憬，于是我若有所思地看着月光在地上映射出我们二人的长长身影，一语双关地感叹道：“是啊，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明年我们不知会怎样。” y似乎没有听出我话中有话，只见她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满怀期望地说道：“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工资能够从每天￥9毛钱变成每天￥1元钱。” 那时，国营企业的工资是￥36元，集体企业的工资是￥32元，我们里弄生产组的工资是每天￥0.9元，做一天算一天，相当每月￥23.4元，因此那时我们可以说是处于社会的最底层。 “我也希望！我相信是可以实现的！”我抬起头，也仰望着天上的明月，点头同意，语气中充满着自信。 y显然受了我积极乐观情绪的感染，指着月亮说道：“这是你说的，月亮看着我们那！” “那就让月亮中的吴刚和嫦娥做个见证，我们一起努力吧！”我听y说月亮正看着我们，就遥望着月亮中的那团阴影，一面欣然说道一面伸出了右手，做了一个准备和她击掌的姿势。 y见状，也欣然伸出右手，击在了我的右手手掌上。 现在的年轻人如果对人生的畅想或者发誓，保管是要成为一个马云式的人物或成为一个百万富翁什么的，再不济的也要自己创业当个老板。 但那个是一个“吃大锅饭”的时代，是一个物质生活极端匮乏的时代，那时，联合国的贫困线标准是每人每天$1美元，即每月$30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240元，而那时我国城镇职工的普遍收入是每月￥36元+￥4元奖金，而我们所在的里弄生产组，是当时社会的最底层，我们的收入只有每天￥9毛钱，一个月￥23.4元！ 所以我和y的月下“誓言”，包括对人生的畅想，仅仅是希望我们的工资能够从每天￥9毛钱变成每天￥1元钱...... 夏夜的街道像一条波平浪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梧桐树影下，那在微风下沙沙作响的树叶，仿佛在为我们的窃窃私语伴奏，微风中，一朵薄薄的白云轻轻飘过，带走了我和y的月下“誓言”。 初恋之所以难忘，不是因为花前月下，而是因为那曾经的誓言，更在于它的纯真、它的淳朴和它的无瑕。 我望着满天的星星，想象着这群星里面有一颗是我，还有一颗是y。 “很多年以后，如果你偶尔想起了消失的我，我也偶然想起了你，我们就去月下看星星，那里面有我”——三毛。 【下章看点】 初恋的种子在x的心里发芽了，他想让y知道他喜欢她，但如何向y表白？这不仅仅是x，也是每个初恋的人都会遇到的难题，由此x陷入了爱的烦恼，然而一次意外的机会让x突然想到了一个向y表白的方法...... x会如何向y表白呢？ y又会如何反应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4章 第一次表白，x初遇爱的烦恼(有重要更新) 爱让儒夫变得大胆，却叫勇士变成儒夫——莎士比亚。 很多时候，爱情更像一杯放了糖和牛奶的咖啡，香飘在外面，甜浮在表面，苦含在里面，这就是当初我对爱的感觉。 树上的树叶由绿变黄，一阵秋风袭来，发黄的枯叶纷纷飘落，覆盖在柏油路上，犹如铺上了一层金色的软垫......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年多过去了，来到了1976年的金色秋天。 那时的我，虽然说能自食其力有口饭吃已经让我很满足了，但我的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将来长大了要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包括我可以做什么，更不知道什么叫一个有用的人...... 这是我一生中最迷茫的一段日子，我在迷茫中寻找出路，但我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因此我只能从爱情中去寻找慰藉，而y在我心中播下的初恋种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渐渐地发芽了。 此时，经过二年多和y的接触和交往，我已经不再满足于在心中憧憬和y的未来，而是希望让她知道我喜欢她！ 然而，虽然说初恋是爱情第一朵绽开的鲜花，如初升的朝阳一样美好，但当时最困惑我的，还是如何能让y知道我喜欢她？ 如果用专业一点的术语，那就是如何向y表白？ 当时为了如何向y表白，我想了无数种方法，竟然发现没有一种是可行的。 包括我甚至想到了儿时的小学时代，那时虽然年龄很小，但人的天性会自然而然地让某个男生喜欢上某个女生，或某个女生喜欢上某个男生，那时最常见的也是最原始的表示自己喜欢对方的方法就是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上“我喜欢你”四个字，然后搓成一个小纸团，扔给自己喜欢的女生或男生。 但那时是儿时的二小无猜，彼此都不知道这世界还有“爱”这么一个东西，只是在本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而换到现在，让我去写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喜欢你”四个字，送给y，那是打死我也不敢！ 实际上，之所以不敢，是因为害怕被对方拒绝，特别是害怕由于自己的突兀导致对方的误解而被拒绝！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是每个初恋者都会遇到的难题，也是每个初恋者都会有的烦恼，因此人世间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 ` 一天晚上，y上晚班，我照例自愿加班，到了下班的时候，小张一如既往地假称家里有事先走了，于是就剩下我和y二人。 然而想不到的是刚走到长乐路和瑞金二路的交汇口时，天下起毛毛细雨来。 女孩子的心比较细，因此y通常上晚班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把雨伞以防万一，因为怕万一下起雨来，没有伞的话这长头发淋湿后就麻烦了。 但男孩子就不会这样地心细了，通常我们的想法是：“下雨了，如果下大雨，就躲一躲，等雨停了再走，而如果是小雨，就快点跑，衣服湿了回去换一件就行了，这头发本来就短，因此湿了最多回去擦一擦。” 因此y见下雨了，就准备打开伞挡雨，但一看，我没有带伞，犹豫了起来。 因为那时的人远没有现在的人开放，一对少男少女，如果同撑一把伞的话，让人看到了肯定会认为这是一对情侣！ 我一看y准备打开伞挡雨，结果刚打开又收了起来，还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于是就笑着对她说：“你撑伞吧，我没事！” y被我这么一说，不好意思了，于是打开伞，说：“我们一起撑吧。” 这下轮到我犹豫了，于是瞪着眼睛看着y，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她同撑一把伞。 y见我犹豫地看着她，就把伞向我的方向移了移，我见状，感到更不好意思了，但我也不敢再说我没事，因为我怕这会引起y的误解——认为我嫌弃她。 于是我就把头伸到了伞的下面，但大半个身子仍然在伞的外面。 y见我大半个身子依然在伞的外面，就笑着说：“你这样有什么用？大半个身子依然在雨里！” 我听y这么说，再一看，确实她说得没错，我的大半个身子都仍然在雨中淋着，于是就将身子向伞的方向挪了挪，只是这样一挪，就靠得y很近了。 y显然感觉到了这一点，少女的敏感让她拘谨起来，不说话了。 就这样我们二人在一把伞下面默默地走着。 走着走着，我感到这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尴尬到令人窒息的地步，于是我就吹起口哨来，想藉此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那时在年轻人中流行吹口哨，因此我也喜欢吹口哨，虽然我这个人缺少音乐细胞，但居然口哨吹得还凑合。 那时，我最喜欢吹的一首歌叫“红梅花儿开”，那是当时外国民歌300首里面很有名的一首歌曲。 为什么我喜欢吹这首歌？因为我感到这首歌的歌词描写的正是我当时的困惑——满腹的心里话无法对她讲！ y听我吹起了口哨，情绪也缓和了起来，就笑着问我道：“你吹的这是首什么歌啊？很好听。” “叫《红梅花儿开》，是一首外国民歌。”我答道，说话时凝望着y的眼睛，她的眼睛永远是那样地令人百看不厌。 “没听说过。”y摇了摇头答道，随即发现我注视着她，脸红了。 y生长在一个革命家庭，家里的家教比较传统也比较严，平时不允许她接触太多的“小资情调”的东西，因此像这种外国民歌300首自然她不会知道了。 “这首歌讲什么啊？”y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了，就掩饰性地随口问道。 “这是一首情歌，讲的是一个......”我刚想说这首歌描写的是一个少女对一个少年的思恋，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可以向她表白的方法，于是我笑着改口对y说道：“过几天，我抄一份歌词给你吧。” ...... 回到家，我抄了一份《红梅花儿开》歌词，但是我在歌词里搞了一个“小动作”——把里面的歌词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故意把少年改成了少女，于是整个歌词变成了： 田野小河边红梅花儿开， 有一个少女（年）真使我心爱（注：括号中是歌词原文）， 可是我不能对她（他）表白， 满腹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她（他）对这桩事情一点不知道， 少年（女）为她（他）思恋天天在心焦， 河边红梅花儿已经凋谢了， 少年（女）的思恋一点没减少， 天天在增长。 ` 歌词改动后，原来是少女对少年的思恋变成了少年对少女的思恋。 我看着改过的《红梅花儿开》歌词，越看越得意，心想，这下，她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暗示了吧？！ 过了一天，下班了，我在过道里遇到了y。 “y，这是上次我答应帮你抄的《红莓花儿开》歌词。”我一面说一面把我抄好的歌词递给了她。 “谢谢啊！”y接过歌词，客气地笑着谢道，然后甩着她那长长的马尾巴一阵风似地飘走了。 我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因为我不知道y看了修改过的歌词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路上，y特意来到我的身边问道：“x，你抄给我的歌词是不是《红梅花儿开》啊？”问的时候她的双眼狡黠地注意着我的眼神变化。 “我抄给她的歌词是不是《红梅花儿开》？”我被她突然一问，感到疑惑起来，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y一脸坏笑地说道：“《红梅花儿开》里面的歌词好像应该是一个少年，不是少女！” 我一听，恍然大悟，高兴了——y注意到了我的改动！ 但随即，一种莫名其妙的害羞感笼罩了我，好像一个小偷在偷东西时被人发现了。 这实在太尴尬了，我把歌词中的少年改成少女，意思已经非常明白，我本来期望她看到改动后的歌词后一定会明白这是我在暗示她，但想不到她居然来问我为什么把少年改成了少女？ 这让我实在无法回答，也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难不成我直截了当地说：“这是因为我想借此歌词来向你表白？” 于是，我只能强装镇静，若无其事地辩解道：“这作者是兄妹二个人，我的那个版本是哥哥写的，而你看的那个可能是妹妹写的，因此里面的人称有所不同”。 我暗暗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庆幸。 “真的吗？”y见我说得认真，邹起眉头，扭头看着我，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假装一本正经地答道，不过我回答时没敢看着她，因为我怕她看出我在撒谎。 y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那究竟是少女对少年的思恋还是少年对少女的思恋呢？”y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又出人意料地用一种询问的口吻问我道，她问我时的眼神中隐隐地露出一种难言的期待。 y的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已经非常露骨了！ 这时我只需说：“当然是少年对少女的思恋了。” 然后说的时候再加以一些眼神和面部表情的配合，我相信y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但偏偏那时的我对谈恋爱这事完全没有经验，而且处于一种既想向对方表白，又怕对方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的极度矛盾心理之中，特别是当我看到她那一泓清水似的大眼睛这么盯着我，仿佛要看透我的心思，这让我慌乱起来，结果我鬼使神差地说道： “究竟是少女对少年的思恋还是少年对少女的思恋？这......我不知道......” y听了我的回答，没有做声，只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望着走远了的y的背影，突然醒悟了过来，刚才还在暗自庆幸的我，突然沮丧地发现自己怎么这么地笨？ 因为我突然想到：y这么问我，是不是在试探我呢？ 因为一个女孩子，看到了一个貌似男孩子对她的暗中表白，她怎么知道这男孩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因此女孩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来试探男孩子究竟是真的在向她做出暗示呢，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我回想起了y在问我时的表情，我相信我的判断没有错，她应该是在试探我！ 但她为什么要试探我呢？究竟是好奇心的驱使想知道我的真实想法？还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暗示我喜欢她？ 我相信后者的可能性大，因为y不是那种好奇心很强的人！ 只是现在这样一来，我的回答等于让自己原来处心积虑地修改歌词的动机全部白费了——因为这无疑告诉她我没有改歌词，因此又哪来的暗示呢？！ 于是我的第一次表白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无果而终了。 不过，我并不因此而感到气馁，因为我相信y看了我改的歌词后在试探我，只是由于自己的羞涩和胆怯才错过了一次很好的向y表白的机会。 于是，我准备再次向她表白，而这一次，我准备用一个更大胆、更直接的表白方法——请她一起去看电影！ 在那个年代，一个男孩子单独请一个女孩子一起去看电影，恐怕是最简单也是最常用的表白心迹的途径了，因为这样的用意如果用一句成语来描写，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随即我又担心起来：y会接受我的邀请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我在对y表白这件事上会如此的首鼠二端呢？ 因为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在女孩子面前非常腼腆的人，更重要的是那时的我是缺少自信！ 试想，一个病休青年，整天和里弄生产组里的阿姨大妈们混在一起，就连工资也要比外面的——不要说全民企业了，就是和集体企业比也要低一大截！能有什么自信？ 还有一个就是缺少经验！ 因为那时，在遇到y之前，我还真没有认真地喜欢上过一个女孩子，因此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那时的我：在爱情的世界里犹如一个儒夫，我一无所有，也一无所知。 那时的y：对我来说犹如在情感的小站里，我愿是她的第一位来客，更希望是唯一的来客！ 正因为那时我和y都是初恋，所以我们二人都只是朦胧地感到自己对对方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但如何向对方表白？我们都没有经验，因此我们就如在黑暗的隧道中摸索前行...... 毫无经验的初恋是迷人的——马尔林斯基。 【下章看点】 第一次向y表白由于x的羞涩和胆怯错过了最佳的向y表白的时机，但x并不因此而感到气馁，因为y的一句“那究竟是少女对少年的思恋还是少年对少女的思恋呢？”让他相信这是y在试探他，于是他准备第二次去向y表白...... 这一次x的表白会成功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章 第二次表白，x又遭阴差阳错(有重要更新) 机会先把前额的头发给你捉而你不捉之后，就要把秃头给你捉了——培根。 我们：曾多少次在一见钟情里寻找一生的相伴，又多少次在惋惜中望断秋水，我们何不在那次惊鸿一瞥之后，坚持该有的那份执着与勇敢？ 不幸的是：初恋者先天不足的就是缺少自信和经验...... 第一次向y表白由于我自己的羞涩和胆怯，错过了最佳的向y表白的时机，但我并不因此而感到气馁，因为y的一句“那究竟是少女对少年的思恋还是少年对少女的思恋呢？”包括她这么问时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相信这是她在试探我，于是我决定第二次向她表白，而这次我决定采用更大胆、更直接的方法——请她看电影去！ 但问题是看什么电影呢？ 这个问题在现在可能根本不是一个问题，但在那时却真的是一个问题，因为那时的电影很少，除了“样板戏”就是“三战”，所谓的“三战”就是“地道战”、“地雷战”和“南征北战”，这样的电影大家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 花开花谢，树上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我想请y一起去看电影，但却一直没有新的电影出来，于是不知不觉中又是将近一年过去了，而我和y的关系却依然在原地踏步，这让我痛苦不已，不过我很快就迎来了一个机会。 1977年，随着中国开始对外开放，有外国电影了，当时有一部外国电影非常热门，叫《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 《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是由南斯拉夫波斯纳电影制片厂出品的一部反映二战的战争片，由哈依鲁丁·克尔瓦瓦茨执导，韦利米尔·巴塔·日沃伊诺维奇、留比沙·萨马季奇等主演，当时那可是一票难求。 可能是月下老人有意要成全我，一天晚上我妈回来后，告诉我说明天她们学校包场，因此她给我搞了二张《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的票子，这让我喜出望外，我决定第二天把这电影票给y送去——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 ` 上海长乐路的一条弄堂，上午9点半，弄堂中的石库门中涌出一群男女青年，他们有的来到弄堂口的电线杆下开始抽烟，有的在弄堂里打起了羽毛球或板羽球，有的沿着长乐路向锦江饭店方向漫步走去，十五分钟后，这些男女青年又都纷纷回到了原来出来的那个石库门中。 这就是我所在的里弄生产组——高泰电讯组，而这些青年就是里弄生产组中的“病休青年”，每天上午9点半和下午3点，我们有十五分钟的工间休息时间——我们戏称“放风”。 我好不容易等到上午的“放风”结束了，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向石库门走去，但到了石库门前，我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在外面徘徊，想找个机会把电影票送给y。 那时的男孩子都比较含蓄，绝对没有现在的男孩子胆大，因此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怎么开口啊？ “嘿，y，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不对不对！能这么直截了当吗？ “y，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这更不对！有这样问的吗？如果对方说不想去看怎么办？ “y，明天有空吗？如果有空一起去看电影吧。” 也不对，如果对方说明天没有空呢？ 就这样，正当我忐忑不安地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y从另外一个部门所在的屋子款步姗姗地走了过来。 “x，你在这里干什么啊？”y见我在屋外溜达，就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 无论我每次如何鼓足勇气，但一看到她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我的一张嘴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里面空气不好，我感到有点胸闷，出来透透新鲜空气。”我心虚地搪塞道，说话时我没敢看她的眼睛。 y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感到今天我的表情有点异常。 不过，那时我这个部门有20多个人了，挤在一个石库门的客堂间里，空气自然不好了，加上我又有慢性支气管哮喘，出来呼吸点新鲜空气，也是正常的。 因此y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没再说什么，进屋去了。 电影票是星期天的，就是明天，因此今天不讲，就没有机会了，我这样想着，并暗暗懊恼怎么就放过了刚才这么好的向她发出邀请的机会？ 但是，如果她拒绝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我不禁又这样想道。 就在我首鼠二端地纠结时，y又从屋里出来了。 我一看，心中一横，想：如果她拒绝了，就算了——不谈了！（注：指不和她谈朋友了）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上去，拦在了y的面前，问道：“想看《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吗？” 问话时，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语音有点因为紧张而变调。 “想看！”y很单纯，一听是电影《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不假思索地高兴回答道，说话时一双大眼睛盯着我露出欣喜的神色。 我一听她说想看，顿时把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情扔到了九霄云外，兴奋地连忙把电影票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说：“这里有二张，明天的票。” “给我！”y看到我手里有二张《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电影票，也没有多想，就笑着伸手来抢。 我把手一缩，做了个鬼脸，说：“可以给你，但只能给你一张！” y一听我说只能给她一张，脸刷的一下红了，红得像火烧云那样——她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说了声：“那我不要”，一扭头走了。 我愣在那里，望着 y远去的身影，沮丧地想道：“我就知道结果是这样的！” 实际上我这么想只是我的赌气而已，内心深处却是并不甘心，于是回到砂头组后，我一面给载波线圈搪着锡，一面开始想：“她为什么不接受我的电影票呢？”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失落地想道。 “也许是那个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把她追到手了？”我又醋意地想起了那个追y的团委组织委员。 “不对啊！不是晚上加班的时候她经常会来我这里，好像蛮愿意和我单独相处的啊！”我很快又否定了上面的这些想法。 “噢，也许是上次我表白的时候，她不确定我的意思是什么，因此来试探我，结果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于是认为我对她没有意思，所以就去和那个团委组织委员好了。”我接着又做了一个假设。 然而，无论我怎么想，我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y会拒绝我给她的电影票...... 不过，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因此我虽然很气馁，但我不是那种掉进爱河中就不能自拔的人，加上《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可是上海滩的大热门电影，所以这票子不能浪费了，于是到了星期天，我找了里弄生产组中的一个铁哥们一起去看了。 电影非常精彩，这让我把昨天的失败暂时抛到了脑后。 看完电影回到家，刚进屋，我妈迎面就对我说：“今天有二个人来找你。” 当时来找我的人很多，因此我对我妈说的话并没有在意，直接进了卫生间，一面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面漫不经心地答道：“喔，知道了。” 但没想到我妈也跟着我进了卫生间，我发现我妈看我的眼神有点异样，于是就问我妈道：“怎么啦？” “是二个女孩子来找你”。我妈回答着，一面注意着我的面部表情。 听说是二个女孩子来找我，这让我感到诧异，因为那时虽然来找我的人很多，但从来没有女孩子来我家找我的。 不过，我看到我妈看着我时的那眼神，显然是怀疑我是不是在外面谈女朋友了，我并不希望我妈知道我在暗恋一个女孩子，同时我也不知道是谁来找我，实际上我也不在乎是哪个女孩子来找我，因为当时我只在乎y，但我知道她不会来我家来找我，否则就不会拒绝我给她的电影票了！ 于是我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问道：“是谁？” “讲了名字，但是我忘了！”我妈答道，说话时见我面无表情，似乎有点失望。 ` 第二天下午，高泰电讯组的绕线组房间，房间中空空荡荡的，因为此时正值工间休息。 我穿过绕线组的房间正准备到外面去透透新鲜空气，一个绕线组的女孩子见了我，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轻声问道：“昨天去哪里了？” 我看她的神态有点神神秘秘的样子，于是问道：“什么事？” “是不是看电影去了？”那个女孩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脸上的神态更诡异了。 “是。”我看着她狐疑地答道。 “是不是看《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女孩又得意地问道。 我感到奇了，心想她怎么知道？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见我默认了，就更得意了，一字一顿地说：“有-人-告-诉-我-的！” 我突然想起了昨天我妈说有二个女孩子来找我的事，于是急问道：“昨天是不是你来过我家？” “不是我要来，是有个人要让我陪她一起来！”女孩压低声说道，语气更神秘了，并特意强调了“有个人”和“陪她”这二个词语。 我听了女孩这样绘声绘影的一番话，彻底明白了！ 原来，我小时候因为支气管哮喘非常严重，家里不许我到外面去玩，因此我只能在家里画个画，写个字什么的，时间久了，居然在美术上还小有所成。 而这和我说话的女孩子，是当时高泰居委会的团支部宣传委员，看我画画和美术字都不错，于是把我找去一起出黑板报，时间久了，对我印象相当不错。 而当时y在原来那个姓张的团支部书记走了后，升任了高泰居委会的团支部书记，这女孩是团支部宣传委员，二人又都年龄相仿，因此y和这女孩子既是工作上的搭档，又是生活上的闺蜜。 所以，这个女孩子说的有人要她陪着到我家来，那人无疑一定是y了，而且一定是y告诉了这个女孩子那天我要请她看电影的事，否则这个女孩子怎会知道我那天是去看《瓦而特保卫萨拉热窝》了？！ “但为什么y要为了我请她看电影的事去找她的闺蜜陪着来我家呢？”我满心疑惑地想道： “也许，是为了那天她的鲁莽和不礼貌的拒绝而来道歉？” “也许，是想说服我把二张票子都给她？” “也许，是反悔了，感到这么好的电影放弃可惜了？” 无数个也许，无数个问号，我没有答案！ 不过，女孩的话让我感到欣慰，因为无论如何，y昨天来我家了，虽然是让别人陪伴着来的，但毕竟来了。 我突然又产生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y那天被我的电影票‘突然袭击’时拒绝了我，但这并不是因为她对我没有好感——这在她平时看我的眼神里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而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致她有点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兴奋，于是我又继续想道：“因此，事后她去找她的闺蜜商量该如何补救，而我这个人又是被她的闺蜜很认可的，自然极力为我说好话了，因此才有了她让她的闺蜜陪伴着来我家的这一出。” 但是不是真的这样？ 我不知道！ 于是我想问女孩一个究竟，然而我刚准备开口，工间休息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人群开始纷纷回到房间，重新工作起来。 我悻悻地回到砂头组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下午我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y为什么要让人陪着来我家？” 不过，让我感到欣慰的是y毕竟来我家找我了！ 但我随即又后悔起来：“如果昨天我赌气没有去看那场电影而是待在家中就好了！” 我懊恼地想道： 第一次，明明y在试探我，但我却没有意识到，结果让自己的第一次表白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第二次，我请y去看电影，虽然当时被她拒绝了，但第二天她就来我家找我了，而我却去看电影了，因此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也许，我还需要第三次去向y表白，但这一次又该用一个什么方法呢？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一句名言：爱情来临时，都是美好得让人陶醉，然而培育爱情则需要上天赐予更多的运气。 然而，此时的我，并不知道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了一个人生的三岔路口，这不得不让我暂时放下了对y的第三次表白...... 镜头：荒野上，一条又细又长的小路蜿蜒地伸向那茫茫的远方，烈日下映出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步履维艰的背影，背影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仿佛在思索，在判断...... 画外音：人生的路很漫长，但无论怎么选择，我们都会走向成熟，无论遭遇多少挫折，我们都会迎来转折。 我终于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转折，它对我有着双重的意义！ 青春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它有前途——果戈里。 【下章看点】 x向y的第二次表白，二人又阴差阳错地擦肩而过......然而，就当x准备第三次去向y表白时，一件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大事发生了，这让他不得不暂时改变了想法......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x又为什么要改变想法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x来到命运岔路口 当一扇门关上时，另一扇会打开——塞万提斯。 一帆风顺的人生只存在于理想中，而一条道黑到底的人生也不会有，因为机会的大门不会永远向你打开，同样，机会的大门也不会永远对你关闭，因此，成功的人不是赢在起点，而是赢在转折点！ 尽管我初恋中的二次表白：第一次失败了，第二次为我留下了一个疑问；但不知不觉中，我来到了一个人生的转折点——就在我的第二次表白无果而终后没几天，我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1977年，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年份，这是一个春风化雨的年份，因为中国五千年文明的大地上吹响了改革开放的第一声号角——恢复高考了！ 恢复了高考，这让年轻人突然感到前方展现的是那“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百舸争流景象。 盛夏的北惊天门广场，一排排路灯下，散落着很多三三二二席地而坐的年轻人。 他们不是在谈情说爱——他们正借着广场上的灯光和徐徐凉风在自学数理化复习高考！ 1977年的中国，大部分人的家里不要说空调，就是有个电风扇就已经很奢侈了，而且那时的住房条件与现在相比那相当于“新、旧社会”的差别，因此在炎热的夏天，想要静下心来念书，这些年轻人就只能来到北惊天门广场这样的开阔地方，借助广场上的路灯和徐徐的自然凉风去自学数理化复习高考了。 当时有个记者，看到了上述的感人场景，拍下了一张照片，发表在1977年的人民日报上。 ` 除了恢复高考，当时国家又出台了一个新的政策，规定企业员工退休、退职后，其家庭子女，特别是上山下乡的子女，包括“病休青年”，可以顶替去其父母所在的工作单位工作了。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时，整个里弄生产组里可以说是人心浮动，有积极准备参加高考的，有积极准备“顶替”父母的，一句话，大家都不准备留在里弄生产组了。 y，准备去顶替她妈妈在一个国家机关的工作，因此作为一个铺垫，被借调到老湾区少年宫去学习做中午打字员了。 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走“顶替”这条路，因为我从小就认定了要走一条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命运的路！ 随着国家发布了恢复高考的通知，我突然发现我心中的梦想变成了一颗叫“理想”的种子！ 过去，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想将来长大了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我不知道做什么事，怎么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具体目标究竟是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我人生第一次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我要上大学，而且我为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虽然说上了大学后将来可以做什么，能不能就此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仍然不知道，但我相信上大学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于是我改变了准备第三次去向y表白的想法，决定先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高考中再说...... 1977年10月21号，1966年后的第一次高考时间公布了——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一天，我刚下班回家，楼下的邻居小鸣兴冲冲地拦住了我，说道：“嘿，如果把这本书学得融会贯通，这考大学就没有问题了！” 小鸣是我的“发小”，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他是中学75届的，比我小4岁，在上海江南造船厂当一个车床工。 按理说他在一个国营大厂工作，在那时应该是算年轻人中的“上等人”了！但小鸣却偏偏醉心于高考——一心想上大学！ 我从小鸣手里拿过那本书，一看，书的封面上印着“初级技工培训教材”。 我掂量了一下书，不厚，甚至有点薄，大约只有100来页的样子。 我看着这薄薄的一本书，心想：把这本书看懂了，就能考上大学了？这太好了！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书，看到了这么一道习题： 1\/3 + 1\/5 =？ 我知道1 + 1 = 2，我也知道3 + 5 = 8，但我不知道1\/3加 1\/5等于几，于是我问小鸣道：“这道题你会做吗？” 小鸣从我手里拿过书去，看着书上的题目，挠了挠头皮，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2\/8吗！” 2\/8？ 这么简单？ 于是我就用充满疑问的口气问小鸣道：“你是怎么算出这2\/8的？” 小鸣把书往我面前一送，笑着说：“这还不简单，你看，这上面的1 + 1不是等于2吗，下面的3 + 5不就是等于8吗？！” 我一听，心里羡慕小鸣极了，因为他知道1\/3 + 1\/5 = 2\/8。 同时，我也感到惭愧极了，心想，我怎么连1\/3 + 1\/5 = 2\/8这样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 1\/3 + 1\/5 = 2\/8？要参加高考的人，居然算出1\/3 + 1\/5 = 2\/8！这数学已经不是体育老师教的问题，因为即使是体育老师也教不出这样的学生！但这在恢复高考的1977年，这却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而且是一个普遍的存在！ 不过，当时我听小鸣说只要把这本薄薄的书学完了，就能考上大学了，心中还是很受鼓舞的，因为我不知道考大学是什么样的，因为我上到小学五年级就停课了，所以连初中都没有考过。 于是我从小鸣手中重新拿过书来，继续往下翻，只见第二章的名称叫“因式分解”。 因式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再看下去，见里面说“合并同类项”，我也不懂，我感到有点晕了，心想：怎么都不懂？ 小鸣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就得意地说：“这是我今天刚从厂里的图书馆里借来的，是一个技校老师推荐给我的！” “那怎么学呢？”我看看手里的书，再看看小鸣，为难地问道，因为没有人教，这书看不懂啊！ “去参加高考补习班！”小鸣把书从我手中拿了回去，笑着说道。 “参加高考补习班？”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补习班，因此就好奇地问小鸣道。 “对，参加高考补习班，我们厂里办了一个，我已经报名了。”小鸣炫耀似地对我说他们江南造船厂已经办了一个这样的补习班，他已经报名了。 “那我能去吗？”我一听，小鸣的厂里已经办了一个这样的补习班，就羡慕地问他说我能不能去参加。 “不行，这是厂里的工会办的，是属于厂里对下面职工的一种福利，因此只有本厂的员工才能参加。”小鸣摇摇头，说这是他们厂的福利，外人无法参加。 “你去问问你妈，你妈在向明中学，应该也会有这样的补习班的！”小鸣见我一脸的失望，就安慰我道，同时建议我去问一下我妈，看看我妈所在的学校有没有这样的补习班。 我一听，感到有道理，但我妈所在的向明中学虽然是当时上海首屈一指的重点中学，然而会不会和小鸣的厂里那样办一个高考补习班？ 我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参加一个高考补习班对即将到来的高考绝对是一条事半功倍的捷径，因此我恨不得我妈现在就出现在我眼前...... 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我妈从学校下班回家了，结果，还没有等我开口，我妈就兴高采烈地对我说道：“今天学校的工会办了一个高考补习班，去讲课的老师都是学校里最顶级的老师，学校里每个教职员工的子女都可以参加，所以我给你报了名了！” 我一听，乐得跳了起来，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就这样，我去我妈所在的向明中学参加高考补习班了...... ` 上海向明中学的一间教室，讲台上站着一位戴着眼镜、年龄在50开外的老师，老师姓于，大家都叫他“老于头”，他是向明中学最好的数学老师，今天他来给参加高考补习班的同学们上第一堂课。 台下坐着几十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学生。 讲台前的黑板上写着十几道数学题，第一道是“1 - 2 =？”。 因为今天是第一堂课，据后来“老于头”说，当时他是想知道一下台下听课学生们的起点在哪里，因此就出了这些简单的考题。 “老师，这个题目是不是错了？”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站了起来，指着黑板上的第一道题问道：“这1比2小，怎么能减呢？” 听到有人问这样的问题，“老于头”不由自主地下意识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仿佛想更清楚地看一看问这问题的男孩，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到台下听课的学生居然还真有连第一道题都不知道的！ 教室内听课的同学们也忍不住纷纷扭过头来看着这位问这么一个奇葩问题的男孩，仿佛也在好奇怎么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不知道？ 因为负数运算是小学六年级的教学内容，连这都不知道，也想去考大学，这难免让台上的老师和台下听课的同学们要感到匪夷所思了。 然而，这个男孩不是别人，就是我！ 没办法，1966年的时候，我刚好念小学五年级，因此没有学过负数运算，但这并不影响我想去考大学的决心...... 我向里弄生产组请了一个月的假，开始日以继夜地学习数理化。 包括我的妹妹，还有楼下的小鸣和小弟兄弟俩，他们也都想去参加高考。 我妹是中学72届，小鸣是中学75届的，小弟是中学76届的，我们都是“一只袜筒管”的——都是能把1\/3+1\/5算成2\/8的人，“一只袜筒管”是上海话，意思是同一类的人。 我们是一群初生的牛犊，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并不全对，我们并不是不怕“虎”，而是我们知道这是唯一的一条能改变我们自己命运的路，因此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 短短的一个月犹如白驹过隙，我迎来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 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分成文科考试和理科考试，我喜欢理科，不喜欢文科，因此就报名参加了理科的考试。 那一年理科考试很简单，数学单列，物理和化学则合并在一张考卷内，其中物理占70%，化学占30%。 考试分上午和下午进行，上午考数学，下午考理化。 高考那天，我拿着准考证来到考场，这是一个中学的教室，我看着教室内陈旧的课桌椅，寒风拍打着满是隙缝的窗户，玻璃上覆盖着水汽凝结成的薄冰，满座的年轻人，穿着朴素的大棉袄，一个个正襟危坐地在等待开考的铃声响起——他们在等待命运之神的挑选。 由于这是1976年后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因此有很多记者来考试现场采访，其中有一个记者拍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发表在了1977年的人民日报上。 当时，有570多万人参加了这次的考试，而按当时的办学条件只能录取不到27万人！ ` 监考老师为了不耽误时间——因为每一秒对参加高考的考生来说都是宝贵的，因此早早就把考卷发了下来，但在开考铃声响起了之前不允许打开，否则就作为作弊处理，那就要被“请出”考场——取消考试的资格了！ 每一个人都静静地坐着，二眼紧盯着面前的考卷，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张小小的不起眼的纸将决定自己人生的命运！ 我也同样静静地坐着，在我的记忆中，最后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地坐在课堂里，还是11年前的事，那时我刚刚读完小学五年级。 因为1966年开始大家都不念书了，后来到了1968年，学校开始复课了，于是我上了中学，但那时的课堂就如一个客栈——来去自由，上课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包括你想几点来就几点来，甚至不来也没人管你！ 包括那时的考试，成绩最好的不是满分，而是交白卷！ 现在的年轻人不要笑，以为这是我的幽默，不是的，当时成绩最好的确实是交白卷！ 1973年4月，出了一个叫张铁生的“交白卷英雄”，因为交了白卷反而被录取去上大学了！ 就在我的沉思中，一声铃响，考试开始了，我急忙打开考卷，一看，却发起了呆，因为上面的考题是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 试想：一个月前，我还不知道1 - 2 =？，现在却要参加大学入学考试......虽然当时正值寒冬腊月，但我感到的却是汗流浃背！ ` 第一次高考结束了，晚上，我妹、楼下的小鸣和小弟都聚到了我那9平米的“亭子间”里。 “今天我只有第一道的数学题还能做做，其它的一律没看懂！”我笑着对大家说道。 “我也一样，只有理化试卷中的第一道化学题还勉强可以做做，其它的都是在瞎做。”我妹笑着接口道。 “我和x差不多，只有第一道的数学题还能做做。”小鸣也笑着说和我一样，数学题中除了第一题，其它的都不会做。 “我也差不多，但我每题都做了，不过都是瞎蒙的，因为考之前我们补习班的老师说了，即使不会做，也不要把一道题空着，因为这样就完全没有分数了，你做了，即使做得不对，但说不定里面还有对的地方，这样多少会有些分数。”小弟的性格比较内向，但心眼却不少。 我们四个就这样一面交流着今天高考的经历，一面哈哈大笑。 如果换成今天，哪个参考高考的人考成这样，恐怕连死的心都会有，但那时的我们却好像在谈论打了一场大胜仗。 这不是因为我们无知，更不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这样就意味着考砸了，而是我们犹如一群“死士”，明知是去“赴死”，但仍然义无反顾地前往——我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我们仍要去参加这场明知会失败的高考，这是因为： 我们不怕失败，一个人怕的是放弃，今年失败了，不是还有明年么？！ 于是我们决心要抓紧接下来的时间，去赢得明年的第二次高考......我们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掌握并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人的一生中，最光辉的一天并非是功成名就那天，而是从悲叹与绝望中产生对人生的挑战，以勇敢迈向意志那天——福楼拜。 【下章看点】 第二年的高考时间公布了，x投入了参加第二次高考的疯狂复习中，他准备用半年的时间学完六年的初、高中数理化——全国很多的年轻人也都为此投入到了复习高考的疯狂中....... 然而，半年的时间要学完六年的初、高中数理化，这可能吗？x又能考上大学吗？ 预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章 人生能有几回博，x厉兵秣马再出发 一个人只要强烈地坚持不懈地追求，他就能达到目的——司汤达。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做任何事都不坚持，因为打开成功大门的钥匙就是坚持！ 第一次高考结束了，我铩羽而归是可以预想到的结局！ 不过，我并不气馁，因为我知道考上大学是我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途径，因此我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很快国家就发布了新消息：计划半年后，1978年7月，再次组织高考，招生人数还有所增加，计划录取40万人，几乎多了一倍！ 如果说1977年12月的第一次高考对全国的年轻人来说只是一个热身，那么接下来半年后的第二次高考则让全国的年轻人完全进入了一个白热化的疯狂状态。 当时，大家相遇时问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第二次高考你参加吗？” 上海复兴坊，红砖红瓦的经典法式里弄建筑，二楼一间9平方米的“亭子间”，“亭子间”内简陋地放着一张单人铁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实木圆桌，一个自制的卧式喇叭箱，还有一个竹制的书架。 书架前站着一个理着平头的青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此时他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往书架上放一套刚刚买来的书。 这是一套50年代和60年代出生的人都很熟悉的书，每本书的封面上都写着《数理化自学丛书》，在当年恢复高考时，这套书被誉为“高考神器”——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的数理化教学内容全部被浓缩到了这17本一套的《数理化自学丛书》里。 这时楼下的小鸣和小弟走了进来。 “哎呀！x，你从哪里买来的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啊？！”小鸣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里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于是不禁惊呼起来。 “对啊！x你是从哪里买到的？还是一整套！”小弟也附和着小鸣说道：“今天上午我一早就去淮海路的新华书店排队，好不容易排到了，但每人只能买一本，结果拿到手后一看，是第二册的物理，这本书我已经有了！因此我...” “你退掉了？可以和别人换的呀！”一旁的小鸣一听，没等小弟说完就着急地对小弟说道。 “我知道！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哪能就这么轻易退掉呢？所以我又花了二个小时，在新华书店门口和别人换书，最后换到一本第三册的数学！”小弟看了心急的小鸣一眼，得意地笑着说道。 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是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出版的一套丛书，1977年重版发行，当时编写此书的宗旨是让具有初中或更低文化程度的青年通过自学就能读懂、学好初中和高中数理化基础知识，而这正好满足了1977年恢复高考时，大部分考生的实际需求。 可以这么说，在1977年恢复高考后，这可是一套难求的好书，一套每个想参加高考的人都梦寐以求的书。 《数理化自学丛书》全套售价不到￥20元，但在那时可是当时一个人半个月的工资！然而，负责印刷的商务印书馆，安排了一日三班倒的印刷，但仍然供不应求，因为想买的人太多了！ 这导致后来这套书在新华书店出售时，并不是按套卖的，因为需要的人太多了，所以只能拆散了单本卖，排长队不用说，排到你是哪一本也是随机的，因此很多时候你买到的很可能是一本自己已经有了的，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套好书，所以即使买到一本自己已经有了的，也不愿轻易放弃，而是在新华书店门外相互交换起书来！ ` 我听了小鸣和小弟的对话，就笑着炫耀地说道：“我正好有一个亲戚在商务印书馆工作，因此就托她开了个‘后门’买了一套。” “x啊，你这套书来得正是时候啊！我现在在看数学第一册，小弟又刚刚换到了数学第三册，这数学第二册还没有，到时候你不看的时候就可以借给我看了！”小鸣一面如获至宝似地翻着书架上的这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一面对我说道。 “对啊，x，我正在看化学第一册，这第二册也还没有，本想明天再去淮海路新华书店排队的，现在好了，这化学第二册你不看的时候可以借给我看了。”小弟听了小鸣的话，也一面点头一面兴奋地对我说道。 “没问题，实际上也不用借不借的，每天晚上你们一起来我这‘亭子间’看书做功课不就行了？” 小弟一听我的建议，立即点头说：“这个办法好，每天晚上我们就上来一起做功课，这样你看物理时我看化学小鸣看数学，大家可以轮着看！这比借来借去的效率高多了！” 小鸣听了小弟的话，一面点头表同意，一面依然爱不释手地翻着书架上的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并一面翻一面说道：“现在外面都在说：如果你没有把这套书里的题目做过三遍，就不要去参加高考！昨天我还在想，我连书都没有，怎么去做三遍啊？！现在有了这套书，接下来的这次高考可就有把握多了。” 小鸣说得没错，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当时有一个夸张的说法，说如果谁能得到完整的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那基本上谁就能考上大学，当然，前提当然是你必须是好学的那一种人。 可以说《数理化自学丛书》是一套见证了一代人的奋斗之路的书，后来在纪念中国恢复高考30周年的一些回忆文章中，常常会深情地提及这套书。而对我来说，这套书则是我敲开“人生之门”的敲门砖！ 就这样，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招生考试结束后，为了拼半年后马上又要开始的第二次招生考试，我和楼下的小鸣、小弟、我妹还有另外几个“发小”都进入了近似疯狂的高考复习之中。 在中国的经典语录中，有一句非常着名的成语：“头悬梁，锥刺股”。 说的是东汉时期，有个读书人叫孙敬，孙敬经常读书到深夜，为了防止打瞌睡，他找了一根绳子绑在头发上，另一头系在房梁上，这样只要他一打瞌睡就会因为疼痛而醒来。 此外，在战国时期有个政论家叫苏秦，苏秦年轻时发奋读书，为了防止夜半打瞌睡，就在疲倦时用锥子刺大腿，以此保持清醒，继续读书。 而当时在1977年国家宣布恢复高考后，年轻人复习高考的“疯狂”程度，可以说完全不亚于古人的“头悬梁，锥刺股”！因为他们只有短短半年时间，却要学完初中和高中加起来一个6年的数、理、化课程！ 因此，当时我们最缺的是时间，因为白天我们还要上班呢！ 一天晚上，下班后的我正在那9平方米的“斗室”中做数理化自学丛书的习题，楼下小鸣激动地跑了进来。 只见他脸色苍白，进门坐下后将一把手术刀扔在了我的面前，手术刀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那时正巧在热播“007”，电影中“007”用手术刀一击毙敌的镜头令人印象深刻。 我看着这带血的手术刀满腹狐疑，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没等我发问，小鸣出人意料地撩起左手的衣袖，露出缠满了绑带的手臂。 “怎么回事？”我如堕入云里雾里，看着小鸣手臂上还渗透出些许血迹的绷带，吃惊地问道。 “要高考了，但复习的时间不够，因此我去车间主任那里请假，结果车间主任说生产任务紧，不批准我的请假。于是我没有办法，只能在车床上自己‘车’了自己一刀！”小鸣苦笑着，令人吃惊地对我说出了真相。 “但毕竟是自己的肉，心里害怕，闭着眼睛这一刀下去不够深，我一看，这样的伤口请不了假，于是想到书包里有把医院里用过后扔掉的手术刀，是平时用来削铅笔的，就狠心在伤口上又闭着眼睛狠狠划了一刀！”小鸣满脸通红，口沫横飞、激动又自豪地继续说着他的“英雄壮举”，仿佛这一刀不是割在自己的手臂上，而是刺向了敌人的心脏。 我听着直皱眉头，但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小鸣的勇气。 “后来我去医务室，车间主任也来了，因为这算工伤事故了。”小鸣又得意地继续说道：“车间主任还以为是因为他不批准我的请假，我闹情绪了，因此工作时分心造成了这次事故，于是就安慰我说，好吧好吧，就给你2周的假，回去好好休息吧。”小鸣说完得意地摇头晃脑哈哈大笑，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 但小鸣复习高考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 一天，吃完晚饭，我到楼下的邻居小鸣家去闲聊休息一会。 我到了楼下，意外发现小鸣没有去上中班。 “今天怎么没有去上中班啊？”我好奇地问道，因为我知道这周小鸣是上中班。 还没有等小鸣回答，旁边小鸣的妈就抢着对我说；“小鸣最近发神经了，肚子上有个很小很小的脂肪块，硬是要我去帮他找个医生动手术切除了。” 小鸣的妈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且热心肠的人，在上海瑞金医院，是个护士长，因为他们家姓邱，因此平时我们都亲切地叫她邱家妈妈。 “我说这么小的一个脂肪块，根本不是病，更谈不上做什么手术了！”接着邱家妈妈又告状似地对我说道。 “结果他看我不肯帮忙，就自己去瑞金医院找了一个和我熟的医生，偷偷把这脂肪块动了个小手术挖了。”邱家妈妈一脸无奈地述说着。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非要把这个脂肪块挖了？又不碍你事！”邱家妈妈继续向我数说着小鸣。 “结果他说因为动个手术可以有10天的病假，这样他就有时间复习高考了！”邱家妈妈说完两手一摊，脸色显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 大家看到这里可能会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的确，站在现在人的立场，是很难理解当时在我们那个年代，年轻人对进大学念书有多么的渴望！！！ ` 记得还有一个“发小”，叫小宁，是中学72届的，比我小1岁，在崇明的前哨农场工作。 小宁的妈也在瑞金医院工作，当时是营养室的主任，1958年抢救邱财康时她领导的营养室曾经立过功受过奖，后来为了小宁能够回上海工作，就提前退休让小宁顶替她。 一天晚上，小宁来到了我家，这是他从崇明农场顶替回来后第一次来我家。 “怎么样？医院给你分配了个什么工作？”我见小宁来了，就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习题，问小宁道。 “养兔子的工作！”小宁坐下后，语出惊人地说道。 “养兔子的工作？怎么会呢？”我听小宁说医院给他分配了个养兔子的工作，就吃惊地问道。 因为小宁的妈是瑞金医院的元老，又立过功受过奖，因此医院怎么说都要照顾一下，给小宁分配一个好一点的工作。 “是我自己挑的！”想不到小宁的回答再次让我大跌眼镜。 “你自己挑的？！”我不解地质疑道。 “对，医院让我自己挑一个工作，我就挑了这个养兔子的工作！”小宁洋洋得意地答道。 我看着小宁洋洋得意的脸，感到十分地不解，心想：“这养兔子又不是什么好工作，难道还值得这么高兴吗？！” 因为在当时，如果让大多数人自己去挑一个工作，毫无例外地都会挑一个有一技之长的工作岗位，比如大厨；也有人会挑选做个文员，在办公室里整整文件什么的，这样以后可以有更多的升迁机会。 想不到小宁却挑选了一个养兔子的工作！ 就是养做实验的兔子。 这是一个不仅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且又臭又脏的工作。 ` “这个工作好！每天只要给兔子扔一些青菜，然后就没事了，接下来的时间全都可以用来复习高考！哈......”小宁没有在意我的不解，而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个养兔子工作的好处，最后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我听小宁这么说，就善意地提醒他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考不上大学，你将只能一辈子养兔子了，因此你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想不到小宁二眼一翻，回答得很干脆：“博一下了！” 什么意思？ 在那个年代，工作都是国家分配的，基本上是国家分配了你的工作后，你接下来就要在这个岗位上干一辈子了，因此小宁就是把自己一辈子养兔子作为赌注去换6个月的高考复习时间！ 就这样，小宁开始了他一面养兔子一面复习高考的“职业生涯”，然而想不到的是：由于小宁复习高考太专注了，经常忘了给兔子扔青菜，结果有不少兔子就这样活活饿死了。 现在，讲到中国人的拼搏精神，往往会想到中国女排，但在我看来，在中国女排之前，中国人的拼搏精神早已在恢复高考后的一年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后来，小鸣没有考上大学，但考入了全日制的职工大学，毕业后不久赶上“下海”潮，于是就利用自己学到的知识辞职去开公司了，现在日子过得很滋润。 而小宁，则考进了当时的上海工业大学，即现在的上海大学，学自动化机械专业，毕业后不久赶上了“出国留学热”，去美国留学了，毕业后在美国加州的u当一个网络部主任，现在应该快退休了。 当时像小鸣、小宁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 我自然也不例外，但由于我在里弄生产组，属于小集体性质，是做一天算一天的那种，因此“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以随便请假！ 于是我向高泰电讯组请了个半年长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世界上没有伟大的人，只有普通人迎接伟大的挑战——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 【下章看点】 x请了半年的长假在家复习接下来的第二次高考，而此时y也被借调到少年宫去当打字员了......他们二人会就此劳燕分飞？还是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章 二情相悦x有意，心心相印y有情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让命运所压倒——贝多芬。 命运就是对一个人的才能考验的偶然，命定的桎梏尽可永在，但不屈的挑战却不可须臾或缺。 世界上，人虽然各有各的命运，却没有一种命运超越了人类！ 人生中，逆境往往意味着锤炼，意味着事业在造就它的强者。 奋斗中，运气永远不站在怯懦者一边，征服命运的常常是那些不甘等待命运恩赐的人。 迎接第二次高考的紧张复习开始了，如果说我的第一次参加高考只是为了去试试运气，那么这次准备参加第二次高考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试图正式去挑战命运！ 我迎来了我一生中最刻苦的一个学习时期，每天一早带上“高考神器”和我妈一起去她的学校，老师上课时，我在我妈所在的办公室里自学数理化，老师下课了，我就抓紧课间休息的时间向老师们请教我不懂的地方，下午5点，老师们回家了，我也回家，这让我的高考复习进度可以用“突飞猛进”四个字来形容。 此时距离第二次高考还有半年的时间，加上我的高考复习进度的突飞猛进，我自认为按这样的速度，通过第二次高考应该不是问题，这让我对y的思念又重新开始浮现了起来。 而y，此时正好被临时借到了老湾区少年宫做临时工——中文打字员，这是在为她将来“顶替”她母亲的工作做准备，老湾区少年宫恰好也在复兴路上，并且距离我所住的复兴坊不到100米的距离，所以我每天回家都会路过。 于是一天我从我妈学校回来，顺道来到老湾区少年宫看望y，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她。 ` 老湾区少年宫，一间临时搭建的工作室，工作室空空荡荡，靠墙放着一个陈旧的文件架，靠窗放着一张简易的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架古董级的中文打字机，打字机前坐着一个梳着马尾巴的女孩。 “y！”我走进了y的打字房，看到她正坐在那里打字，就热烈地叫了她一声。 听到我的叫声，y转过头来。 “呀，x，你怎么来啦？”y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去看她，因此在意外地看到了我后，不免惊讶地问道。 但她问话时笑容满面，我可以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她内心的欣喜之情。 “我来看看你！”我笑着答道，我见到她时的欣喜之情同样也跃然脸上。 “坐吧！”y笑着给我搬来了一张椅子，让我坐在她的身旁。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并排坐在她的身旁，这让我骤然心跳加快了起来。 “刚从我妈学校回来，我就住在复兴坊，因此顺路，所以就想顺便来看看你在干什么。”我为自己找了一个来看她的理由。 “你住在复兴坊？你们不是花园坊居委会的吗？”y显然也很愿意我去看她，于是听我说住在复兴坊，就没话找话地问我道。 “哦，花园坊居委会是由花园坊和复兴坊共同组成的，我住在复兴坊，从我的爷爷开始就一直住在复兴坊，我爸也是在复兴坊出生的。”我笑着向y解释道。 “你们的复兴坊怎么老一辈人都叫辣斐坊啊？”y听我说住在复兴坊，就没话找话地又问起了我为什么复兴坊又叫辣斐坊。 “哦，那是因为原来的复兴路叫辣斐德路，所以那时的复兴坊就叫辣斐坊。”我看着y答道。 “哦？复兴路原来叫辣斐德路？”y听我这么说，就好奇地追问道。 “对，辣斐德路建于1914年，由于建造的时候属于法租界，因此租界方面用法国大革命时期着名将军marquis defayette的名字来命名，抗战胜利后，收复了租界，辣斐德路改名为复兴路，于是辣斐坊也一起被改名为复兴坊。”我笑着答道。 “听说你们复兴坊过去住过很多的名人，是吗？”y见我对复兴坊的历史还是蛮了解的，就又问道。 “是。复兴坊建于1928年，一共有95幢楼房，在解放前，复兴坊真的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里面曾经住着很多中国名人。”我点点头说道： “住过中国当代法学家、政治家、女权运动先驱，着名的上海抗日救亡运动领袖“七亡运君子”之一，中国民主同盟第四、五届中央主席，中国首任司法部长的史良。” “又比如8号曾住过民革主要创始人，廖仲恺夫人何香凝，何香凝还在这里设立了中华妇女抗敌会。” 我说的都是真的，正是如此，后来复兴坊才成为了上海十大名坊之一，是上海优秀历史建筑，编号79。 不过，我如数家珍地给y讲复兴坊里曾住过的名人是有我的用意的，因为复兴坊确实是一个名坊，解放前能住在复兴坊的都不会是泛泛之辈，之前我已经说了，从我爷爷开始我们就住在复兴坊，我是想藉此间接地向y表明我的家庭背景是很不错的，因为在那个年代男女之间谈恋爱，对方的家庭背景是很重要的！ y一面听着，一面打着字。 我虽然会英文打字，但从来没有看到过中文打字机，于是我好奇地问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在打中文字。”y见我问她在做什么，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这是中文打字机，这里是铅字，这是打字手柄，所谓的中文打字就是把这铅字一个个从铅字盘里挑出来......”y说着开始向我介绍起了中文打字机，并给我做起了示范，那时没有电脑，也没有键盘打字，因此这中文打字是用一台装了上千个铅字的中文打字机来实现的。 “你每天都去你妈学校吗？”y向我介绍完了中文打字机，因为听我说是刚从我妈的学校里回来，就一面打字一面问我道。 “每天都去，这样遇到自己自学时实在做不出的习题或想不通的地方，赶紧利用下课的时间，找老师问一问，这比自己继续苦思冥想要效率高多了！”我点点头答道。 “你妈所在的向明中学可是上海赫赫有名的重点中学呀，你这样的复习高考条件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y听我说每天都去，就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这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很多时候，我真的从心里非常感激我妈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下课了，本来可以休息一下的，但硬被我拉来解答习题了，但他们从来不说累了要休息一下，也从来不说抱怨的话。”我听y这么说，就用充满感激的语气答道。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说那时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和现在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之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那时的老师，在十年没有书可教之后，遇到了十年没有书可念的学生，那真的把教学生看成是自己最大的快乐和责任！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这些去参加高考的人的勇气。”说起了复习高考，y停止了打字，扭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实际上我也很想去参加高考，但总觉得竞争太激烈了，自己的基础这么差，要在半年里面要学完本来需要六年才学完的数理化，这可能吗？”y一面说着一面神情纠结地看着面前的中文打字机，最后气馁地摇了摇头，说完又继续打起字来。 y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当时虽然大家都在谈论参加高考，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敢报名去参加高考的，因为十年都没有碰过书本，现在重新捡起来，而且要在短短的六个月内从小学文化赶上去，那是需要勇气的，而且即使是报名去参加高考了，但复习的进度也是每个人大不一样的，这就要考验每个人的毅力和聪明才智了。 ` “不过，我还是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去学习一些文化知识，否则将来半文盲一个。”y一面打着字，一面似乎又有点不服气似地说道，应该说y的这个想法也是当时很多年轻人的想法。 “不过，学数理化我感到太枯燥，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文科。”y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y说她更喜欢文科，我同意她的观点，因为确实是女生学数理化要比男生来得困难大，还是学文科比较合适，于是点点头说道：“没错，数理化确实很枯燥，女生还是学文科比较合适！” y见我同意她的观点，就也点了点头，随后却又面露难色地说：“是啊，学数理化很枯燥，不过我感到学文科也不容易，中国的古诗词真的很深奥。” 听了y说中国的古诗词很深奥，我能够理解她所说的难处，因为那时的唐诗宋词的注解很简单，更没有百度，因此普通人看起来确实很费力。 恰好我在这方面是有一点研究的，于是我真诚地对y说：“今后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我，如果我也不懂的，我可以去问我妈学校里的语文老师。” y听我的话，停下了手中的打字，侧过身来，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我说：“这太谢谢你了！” 就这样，y一面打着字，一面和我聊着...... `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时间是我和y在一起度过的最快乐日子。 那时，y会一面打字一面和我聊天，我们会有很多话题，谈论得最多的当然是学习了，因为恢复高考了，当时整个社会笼罩着一份浓浓的读书气氛，因此不管你是准备参加高考的，还是不准备参加高考的，都几乎毫无例外地都在学文化知识。 如果有时候y的打字任务很重，顾不上聊天，我就会坐在她旁边，轻轻地用口哨吹着那首我喜欢的“红梅花儿开”，默默地看着她打字，而y则会静静地听着我吹“红梅花儿开”，同时机械地打着字。 不过，y没有再问我关于那“红梅花儿开”的作者是否兄妹二个的事，想必她早已知道这是我自己改的。 而我呢，也没有再问起那天她和她的闺蜜来我家是什么事。 当然，我也没有再被如何向她表白所困惑，因为我感到已经无需表白——有时候是行动，而不是语言，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不是有句名言：此时无声胜有声么？！ 试想： 一个男孩，每天都去看一个女孩，这意思还不够明白么？ 而一个女孩，一个男孩每天都去看她，她不但不反感，还似乎每天都有对男孩说不完的话，这意思不也已经很明白了么？ 应该说y被借去老湾区少年宫给我带来了和她更多的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原来在高泰电讯组，在这么多熟悉同事的众目睽睽下，虽说每天我们都在一起，但却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即使是晚上她上晚班，我加班，下班了送她回去，那也只是偶尔有之； 而现在她被借去了少年宫做打字员，在她的打字房里，只有我和她二个，因此这反倒是给我和y单独相处创造了意想不到的条件。 因此自那以后，每天我回家时，基本上每天都会顺道去少年宫y的打字房里坐一会，直到她6点下班...... ` 一天，我照例去看y，我发现她的手边多了一本唐诗300首，因此就顺手拿来翻了起来，一会，y的字打完了，我就问她道：“你开始学唐诗300首了？” “对，唐诗300首我很喜欢，但里面有二句诗我不太明白，因此今天拿来准备请教你的。”y点点头，客气地对我说道。 y说着从我手里拿过那本唐诗300首，翻到一页有折边的地方，用手指指着其中的二句诗。 我一看，那是唐诗中的《离思五首》，y的手指指的二句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是不是想通过沧海变桑田来表达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没等我回答，她却看着我先说出了她对这二句诗的理解，显然她想知道她理解得对不对。 《离思五首》的作者是唐代着名诗人元稹，此人曾官居宰相。但是在现在则不是很有名，知道的人不多，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诗中的二句名句，在中国的民间倒是有很广的流传。 于是我就笑着向她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出自《孟子·尽心章句上》，当时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 意思是所见既大，则其小者不足观也。用白话文说：就是看过大的东西，再看小的东西就没有意思了。 而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一句典出宋玉《高唐赋》：“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日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意思是看过巫山之云，别处的云亦不足观也。用白话文说：就是巫山之云是神女所化，因此比别处的云更美，所以，看过了巫山的云，再看别处的云就淡而无味了。 诗人把这二句用到了诗中，不仅仅是想表达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人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对过去的缅怀和追忆。 我详细地向y讲解着这二句古诗的出处以及其背后的含义。 y很认真地听着，并记了下来。 我见她对这二句诗好像特别上心，就好奇的问她道：“我看你好像对这二句诗很感兴趣，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y听我问起她为什么对这二句诗这么感兴趣，就合上手中的唐诗300首，看着我笑着说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昨天晚上，我姐的一个同学来了，说她和她的男朋友吹了，我姐安慰她，劝她说吹了就再找一个，说不定还更好呢，结果她就说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二句，我当时听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因此今天就来问你了。” 我一听明白了，她姐的同学之所以引用了这二句诗，完全是因为她姐劝她男朋友吹了不要伤心，将来可能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也不一定，而她姐的同学则认为爱过一次后，要忘掉之前的爱是很难的一件事，因此即使今后再爱一次的话，这爱的程度也可能赶不上之前的了。 实际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二句诗在中国民间之所以流传很广，恰恰是被大家引用在了上述的情况中。 于是，我就笑着对y说道：“这是你姐的同学借用这二句诗来表达自己失恋后内心复杂的情感，意思就是即使日后遇到了更好的人，她也无法忘却对前男友的爱。” 然而没想到y听了我的解释，突然令人意外地看着我问道：“那二个人既然相爱了，又为什么会分开呢？” 二个人相爱了，为什么又会分开？ 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自然也没有答案，因此我无法回答。 不过，我从y问话时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她似乎在问：那么以后我们会分开吗？ 在那个时候，没有谈情说爱的电影，更没有青春偶像电视剧，因此我们对爱情的感觉是朦胧的。 我和y二人都没有恋爱的经历，因此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捅破这层窗户纸，全凭心灵上所感受到的和对方在一起时的喜悦和对方对自己的那份真挚情感...... 爱情之旅是一场修行，修的是一颗心。 爱情之路只要用心走过，就会留下永不消弭的痕迹。 外表的美只能取悦于人的眼睛，而内在的美却能感染人的灵魂——伏尔泰。 【下章看点】 随着x和y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近，有一个问题开始越来越困扰他，那就是y和之前追求她的那个街道团委组织委员之间的关系现在究竟如何了？ 对于这个问题，之前他一直不好意思去问y，但随着他与y的交往越来越深，他决定鼓起勇气去问y一个明白，因为爱情是自私的，因此嫉妒心驱使他想知道这个团委组织委员在y的心中究竟有着一个怎样的位置......y会如何回答他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章 昔日情敌今何在，前赴后继x明志 生命赋予我们一种巨大的和无限高贵的礼品，这就是青春：充满着力量，充满着期待、志愿，充满求知和斗争的志向，充满着希望、信心的青春——奥斯特洛夫斯基。 我在不分昼夜的苦读中迎来了1978年的“五一”劳动节，都说岁月无语，青春有言，再过三个月，就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 在今天，这个年龄应该是大学毕业的年龄了，但那时，我还在为上大学而奋斗，虽然有点晚，但由于有了我在我妈学校的得天独厚的学习数理化环境，以及我自己对学习数理化超越常人的热情和悟性，我在学习数理化上的进度已经远远领先于当时大部分准备去参加第二次高考的人。 随着我掌握的数理化知识越来越多，我对成功参加第二次高考充满了信心，这让我对自己的前途和志向有了一个越来越清晰取向，包括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如此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五一”前一天，在结束了一天紧张的高考复习之后的回家路上，我又顺便来到了y所在的少年宫。 但我今天来找y和往日不同，因为今天我是带着二个“任务”来的。 从我开始追y起，我就知道我有一个情敌——他是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随着我和y走得越来越近，我越来越想知道现在她和这个团委组织委员的关系怎样了？ 因为爱情是自私的，嫉妒心驱使我想知道这个团委组织委员在她的心中究竟有着一个怎样的位置？ 因此今天我来看“y的”第一个任务是我想问一下y她和之前那个追求她的街道团委组织委员之间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以及存在很久很久了，但我一直想问y又没敢问。 而第二个任务，则是我想送y一个“五一”的礼物，这是我第一次送她礼物，如果按现在的说法，可能算是定情的礼物吧。 来到老湾区少年宫y的打字房后，我照例坐在她的身旁，嘴里依旧轻轻地吹着“红莓花儿开”的口哨，但我的心里却有点心不在焉，因为等会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y那个团委组织委员的事。 而y则毫无所知地照例坐在那里一面静静地听着我的“红莓花儿开”口哨，一面机械地打着字。 过了一会，y的字打完了，我们又开始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此时我的心中却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问y她和那个追求她的街道团委组织委员的关系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是我来之前就想好了要问她的，但到临要问的时候，我突然又担心起了问y这样一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太突兀了？ 包括y听了会不会感到我这个人的气量太小了？ 甚至害怕y会不会认为是我自作多情了？因为她本来也没有和我确定过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那还要不要问她呢？ 反复的犹豫中，最终我还是选择问她。 我虽然相信y已经感受到了我喜欢她，而且我也可以感受到她喜欢我，但我知道这个街道团委组织委员一直在追y，因此我很想知道她和那个街道团委组织委员的关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而且奇怪的是，随着我和y的关系的越来越好，这件事对我来说越来越像一根梗在我喉咙里的刺——不拔不快！ 所以我想知道那个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现在是不是还会经常来找y？而y对他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呢？是不理睬他？还是模模糊糊甚至暧昧呢？ 于是我不自信地、甚至有点口吃地问y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y听我突然说要问她一个问题，且又吞吞吐吐的，就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问道：“问我一个问题？”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什么问题？”y见我不说话，就更奇怪了，追问我是什么问题。 “那个团委组织委员现在怎样了？”我见y问我是什么问题，就鼓起勇气问她道，不过我问了后没敢再看着y，而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因为我不知道y会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哪个团委组织委员？”y被我突然这么一问，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听y这么问我，我抬起头来疑虑地看了y一眼，我不知道是她因为被我突然这么一问有点被问蒙了？还是故意装糊涂？ “就是当初那个你上晚班休息时，经常会来找你的那个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我再次鼓起勇气，看着y说道。 我说话时在想：y是真不知道我问的是谁？还是在猜测我问她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跳在加快。 “哦，你说的是那个人啊！早就没印象了，所以你不解释我还真不知道你问的是谁。”想不到y轻描淡写地说她对那个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早就没有印象了。 “没有印象了？”我听了y的话有点吃惊，甚至有那么的一刹那我认为她可能是在说谎，因为y是我们里委会的团支部书记，而他是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因此他和她在工作是上下级关系，在工作上是会有很多接触的。 “对，早就没有印象了！”y点点头表示肯定地答道。 “他没有再来找你吗？”我仿佛有点不信y的话，于是就追问道。 此时y显然已经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了，于是就笑着说：“我没告诉他我被借调到少年宫来了。” “为什么？”我还是想知道y为什么不告诉他。 y见我打破砂锅问到底地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笑了，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为什么？”虽然y的答复是我希望听到的，但我还是想知道y为什么不喜欢他。 “这个人就一张嘴，光会说，没有真才实学！”y很干脆的回答道。 对于y的回答，这下我真的没有可以再多问的了，因为我知道y的性格，她不是一个会绕弯子的人，既然她这么说，那么很可能她真的不喜欢她，至于究竟是什么理由，那不重要，因为对我来说只要y不喜欢他就够了。 “那么当初你看到我时印象是什么？”我突然问y道，因为我见她说对那个我们街道的团委组织委员已经没有印象了，于是想知道她对我的印象如何——攀比心理是初恋者常有的一种心态。 我看着y，在等她的回答，不过，我从她看我的眼神中可以明显地察觉到她已经看穿了我心中的那一丝醋意，然而y的回答却让我感到意外，只见她爽朗地笑着说：“‘板刷头’！” “板刷头”是上海话，意思是理着一个平头。 我没有想到y对我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个，于是就好奇地笑着重复着y的回答：“‘板刷头’？” y见我感到奇怪，就更来劲了，因此依旧爽朗地笑着，大声地说道：“是啊，我当时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冷的天理了一个这么短的头发！” “就这？没了？”我听y说我怎么这么冷的天理了一个平头，所以引起了她的注意，就想知道她对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印象。 “没了！”想不到y摇摇头说没了，y是一个性格爽朗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因此诚实地说没有其他印象了。 我听y说没有其他印象了，不免有点失落，心想难道我就这么平淡无奇？除了头发比别人短，就没有可以吸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于是我又不甘心地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是那次你在915厂培训的第一天创造了他们厂的培训记录的那一次了，当时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厉害？培训第一天就破了915厂的培训记录，还超越了这么多！”y没有在意我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老老实实地讲着她后来对我产生的新印象。 “再后来呢？”男孩子总是喜欢知道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是如何看自己的，因此我就又追问y，想知道再后来她又是怎么看我的。 她听我问再后来她对我的看法，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说：“再后来，发现你这个人很聪明，很真诚，英语也很好，而且永远有一股不畏惧困难、积极向上的热情，还很能够感染别人。” 这次，我听了后满意地笑了，因为这确实是对我最真实的写照！ “那么你对我的最初印象又是什么呢？”y见我老是问她对我的印象，就不免好奇地问起了我对她的最初印象。 “像一团火！”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确实是我对她的第一个印象。 “一团火？为什么？”y听我说对她的第一印象是一团火，似乎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在绝大多数的女孩子的心里，男孩子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基本上都是容貌上的。 “对，像一团火！因为那天你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还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团火似地飘了进来。”我说的是实话，那天是我第一天去高泰钨丝组报到，恰好她回来接我们去915厂培训，当初确实是她那一身火红的打扮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后来呢？”y抬头想了想，仿佛记起来了那天她确实是穿了一件红色的棉袄和还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事实上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打扮。 我本想说：后来你就像一团火那样在我的心中燃烧了起来！但这样的话能说出口么？ 于是话临到嘴边，变成了抱怨：“那天你只看了我一眼，后来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我！” 听我这样说，y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不过，我从她的笑声中可以听出一丝的得意和满足。 因为她从我的话里知道了那天我一直在关注着她！否则怎么知道她只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我呢？ 世界上的女孩子，在听到自己心仪的男孩子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就眼睛没有离开过自己，除了得意和满足，难道还会有别的想法吗？ 应该说，那时我和y之间的交流是那么地朴实和直白，现在回想起来： 那一年，你青春如花，我意气风发； 那一年，你纯洁美丽，我豪情万丈； 那一年，我们都年少无知； 曾经的岁月如歌，如今的天各一方。 `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了我今天来找她的第二个“任务”，于是就对y说道：“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今天我来是要送给你一个礼物的，一个‘五一’节的礼物的！” “送我一个‘五一’节的礼物？”y没有想到我会送她一个礼物，还是“五一”节的礼物，于是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惊喜地问道。 “是。”我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用16k的报告纸装订起来的手抄本。 这是一本我自己抄录的手抄本。 现在男孩子送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节日礼物，再不济也要送个名包什么的，但那时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因此我送给y的“五一”节礼物只是一本我自己抄录的手抄本。 1966年，我刚读到小学五年级，那时我正处于一个本应意气风发的男孩年龄，但无奈的是学校不上课了，这让我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感到空有一颗雄心而无处发力，因此我就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发小”喜欢上了文学。 刚开始时是读唐诗宋词，这是当时唯一能找到的文学书籍。 那个时候，我们学着古时的文人，买上5分钱的黄酒，配上几只￥1毛钱1只的麻雀，在我那9平米的“亭子间”里边喝酒边吟诗作对。 记得有一个秋天，下着绵绵细雨，秋风中，窗外的阳台上种着的菊花在雨中频频晃动，我面对迷茫的前途，有感而发，就写了这么二句： “淅沥秋风今又是，窗外寒菊一片白”。（注：寒菊是菊花的别名，来自简文帝《长沙宣武王碑铭》中的“春藤络户，寒菊临池”。） 结果给我父亲看到了，把我叫去训斥了一顿，说：“看看你写的什么东西，这么悲观，这么低沉！” 后来，随着老邓的第一次复出，文化上的管制开始出现了松动，这时西方十七、十八世纪的文学名着开始流行，于是我又读遍了当时几乎所有能找到的西方名着，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司汤达的“红与黑”。 书中的主人翁于连，为了实现自己的巨大野心而孤身一人在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艰辛地奋斗，最后正当他自以为踏上了飞黄腾达的坦途和得到了超越阶级的爱情之时，社会却无情地把他送上了断头台。 虽然于连在奋斗期间不乏采用了种种不光彩的手段，但他的这种作为一个普通人为了摆脱平凡的命运而奋力反抗当时等级森严的社会带给他的种种压力和打击的精神令我折服。 可以说《红与黑》这本书对我的人生观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那就是：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如果你不去试图挑战平凡的命运，那么你将永远只能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然而，如果你试图去挑战平凡的命运，那么你势必会受到各种社会阻力的压制，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比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还惨——这是你为挑战平凡的命运所必须准备付出的代价。 我这个人读书有个习惯，就是看到有好的名人名句或经典的警世名言等，都会抄录下来，作为自己人生的一面镜子。 因此那天我带来的这本手抄本里面囊括了几年来我所读过的书中的精华语录。 ` “这本手抄本里面都是我平时自己写的诗词和一些来自中外名着中的警句。送给你！”我把手抄本递给了y，说道。 “你自己不要了吗？”y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抄本，看着我问道。 “接下来要高考，如果考上了，还要上大学，因此这手抄本对我来说可能不会有太多的用处了，再说里面的名人名言，都已经被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里了。你不是要学习文科知识吗，因此我想可能对你有用。”我看着y的眼睛说道，她的眼睛对我来说永远有一种磁铁一般的吸引力。 y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收下了我给她的手抄本，没有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因为她和我之间，任何的客套话都是多余的。 y翻开手抄本。 手抄本的扉页，我贴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周总理遗像照片。 照片下方恭恭敬敬地用钢笔写着：“走前人没有走完的路！” y看到了扉页上的照片和字，脸色显露出一丝的震惊和诧异。 这不仅仅是因为周总理也是她所敬仰的一个革命前辈，而且还因为被下面的那行字所触动。 她扭头直视着我问到：“这行字是你写的？” 我同样直视着她回答道：“是，这是我的人生志向！”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扉页上我写的那行字，抚摸着扉页，脸色凝重地说：“当年，我的父亲，抗日战争时期，一个热血青年，因为不忍心看到中国受日本的欺负，于是参加了革命，也说过这样的话。” “你的父亲也说过这样的话？”这次轮到我诧异了，因为我没有想到居然她的父亲会说和我一样的话！ 直到7年以后，有一天我和“中国芯”结下了不解之缘，我才知道“走前人没有走完的路”背后的真正含义就是一种前赴后继！ 100年前，中国还是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的国家，饱受西方列强的蹂躏，到了抗日战争爆发，中国都快亡国了！然而就是因为中国人的这种不畏强权、不甘落后、奋不顾身、前赴后继，“走前人没有走完的路”的精神，才让中国能在短短的100年内从一个这么落后的国家迅速崛起变成一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当时，我看着默默地抚摸着扉页上那行字的y，对她说道：“是啊，虽然我和你的父亲生在不同的年代，但是我们的国家现在仍然还很穷，很落后，因此我们需要去走他们没有走完的路！” 她听了，用她那双一泓清水似的大眼睛久久地看着我，好像是第一天才认识我似的。 这是她第三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第一次是我去上海915厂培训的第一天，创造了915厂的培训记录，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第二次是回到了高泰电讯组，晚上加班，休息时她来我这里聊天，她看到我在背英语单词，当她得知我已经这样坚持了五年时，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过那一次，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的折服...... 而这一次，我看到她的眼神中除了吃惊和折服外，又多了一种仿佛找到了一个同路人的欣喜之情。 人生不是一支短短的蜡烛，而是一支暂时由我们拿着的火炬。我们一定要把它燃得十分光明灿烂，然后交给下一代的人们——萧伯纳。 【下章看点】 离第二次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正当x踌躇满志、志在必得的时候，一则意外的国家关于第二次高考的要求通知让他感到犹如一声晴天霹雳......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通知呢？x又将如何应对呢？他的人生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包括他和y的关系又会因此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 第10章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奋斗就是生活，人生惟有前进——巴金。 人生是一座山，重要的不是它的高低，而在于峻秀； 人生是一场雨，重要的不是它的大小，而在于及时； 人生是一个谜，重要的不是它的谜底，而是它的无常！ 初夏，阳光灿烂，绿色的田野，金黄色的麦子，微风中，传来阵阵布谷鸟的叫声...... 突然，风起处，下起了冰雹，泥泞的土地上到处散落着被冰雹打落的麦穗...... 转眼春去夏来，离1978年高考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我和y的话题也越来越多地谈论高考的事情。 一天，我从我妈学校出来，又去看y，闲聊中，y一面打字一面关心地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坐在她身边，满怀信心地回答。 “有把握么？”y不放心地问道。 “有！”我断然地回答：“如果再考不上，这辈子就不结婚了！”为了表达我的必胜信心，我又加了一句。 在那个年代，对每一个人来说，结婚可是人生头等大事！因此我们常常以此起誓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y听了，停下正在打字的手，转过身来，用充满疑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观察我说这话是不是认真的，然后又转回身去，低着头继续打字。 半晌，y轻轻地问道：“如果考不上，真的不结婚了？”问的时候她没有看我，但明显有点忧心忡忡。 我突然感到我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因为虽说我和y二人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我们彼此间都知道我们二人之间的交往到底意味着什么，特别是我，已经开始在憧憬将来和y结婚后如何双宿双飞的场景了。 于是我忙笑着安慰她道：“不可能考不上！” “再说，现在即使是做和尚，也是需要大学文凭的。因此如果我考不上大学，这要做和尚也没有地方收啊！”我见她依然显得有点忧心忡忡，于是就打趣道。 我没有说谎，当时如果要做和尚，还真的需要是佛学院毕业的。 y听到我这么幽默，噗嗤一声笑了，再次停下打字的手，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你真幽默！说正经的，真的这么有把握？” “有！”我看着她的眼睛，斩钉截铁地回答：“这是我人生的转折点，我不能失败，也不会失败！” y听我这样说，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凝视着我，但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欣慰和赞许。 不过，我说的是真话，这半年来，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还有来看她的这半小时，我所有的时间都在复习高考，连星期天也没有放过。 加上我妈在向明中学，那可是当时上海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每天我在我妈所在的办公室，有问题了，马上可以去问老师，这样的条件也绝对不是大多数的人可以有的。 包括，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学理工科的料，数理化对我来说不但不枯燥，反而让我在每解出一道难题时会产生一种难以言状的成就感，因此我在高考复习的进度上远超一般的人，所以这次高考我是志在必得！ ` 黄昏，夕阳已经西下，上海复兴路，老湾区少年宫门口，昏暗的路灯透过路边的法国梧桐树叶有气无力地射在人行道上，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和一个梳着马尾巴的女孩——这是我和y，说笑着从少年宫大门走出来相互扬了扬手，各奔东西离去...... 然而，这世界上： 很多人，不是你留，就一定能留住的； 很多东西，不是你要，就一定能得到的； 很多事，不是你想，就一定能做到的。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古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1978年的第二次高考，录取40万人，报考人数却创纪录地超过610万人！ 因此，国家不得不采取更为严格的筛选措施——发了一个通知： 1）限制报考的年龄——超过28岁不能报考； 2）要进行体格检查，体检不合格的不能报考，并特别说明了凡是患有严重慢性疾病的人不能报考！ 不幸的是：我从小就得了慢性支气管哮喘。 因此很多人好心地劝我说：“算了吧，不要再这么辛苦地日日夜夜学数理化了，你有慢性支气管哮喘，这能通过高考体检吗？” 也有些人趁机讥讽我，说：“哈！半年就想学完六年的数理化？可能吗？！现在好了，高考要体检了！你从小就得了慢性支气管哮喘，这高考体检肯定通不过，因此现在可以省省心了！” 而更多的人是为我感到遗憾和惋惜。 但我不是这样想的，我不认为我的努力会白费，我也不认为我会就此和成为一个大学生无缘，特别是我感到自己的慢性支气管哮喘现在已经好多了。 我从五岁开始就得了支气管哮喘，看了很多医生，都说这是慢性病，无法根治，只能通过锻炼增加自身的体质来减少发病的次数和强度，于是在我十岁那年，我的爷爷找了他的一个老朋友，这人是陈氏太极的传人，来教我打太极拳，十多年坚持下来，我的体质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所以我不认为我的慢性支气管哮喘对我上大学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妨碍，而最近半年的日以继夜的自学数理化，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的情况出现。 因此我想如果我能够搞到一个医生开的证明，证明我的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那么我还是能通过高考体检的！ 但到哪了去开这张证明呢？ 我想到了周医生！ 周医生是我所在的高泰电讯组的医务室的周医生，但她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我能不能考大学的问题！ 于是我忧心忡忡地来到了高泰电讯组的医务室找周医生。 高泰电讯组的医务室，实际只是在老式居民楼的天井里的一个不足六平米的冬冷夏热的违章建筑： 医务室内四周的墙壁简单地使用石灰刷白了一下，屋顶吊着一只40w的日光灯。 对门靠墙放着一个上半部是玻璃门的柜子，柜子里整齐地排列着病历卡； 门的左侧也放着一个上半部是玻璃门的柜子，里面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药品、体温计等； 门的右侧，是一张陈旧的单人办公桌，桌上放着一个血压仪，还有一瓶蓝墨水和一瓶红墨水，周医生面对着门坐在这办公桌的后面。 周医生是个68届的初中毕业生，毕业后去了农村插队落户，后来队里看她是个女知青，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那时中国农村中的普遍文化程度连高小毕业都不到，因此就让她当了一个“赤脚医生”。 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有多少人会知道什么是“赤脚医生”了。 “赤脚医生”是上世纪60～七十年代中期开始出现的名词，指的是没有固定编制，一般经乡村或基层政府批准和指派，受当地乡镇卫生院直接领导和医护指导的有一定医疗知识和能力的医护人员。 他们的特点是：亦农亦医，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行医，或是白天务农，晚上送医送药的农村基层兼职医疗人员。 “赤脚医生”的出现，在当时一定程度上解决和缓解了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问题，他们在广大农村地区普及爱国卫生知识、除“四害”、根除血吸虫病等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 “赤脚医生”中的代表人物叫王桂珍，她是电影《春苗》的原型，除得到国家领导人的多次接见外，还曾登上天门城楼参加建国20周年庆典，代表中国参加在日内瓦举行的第27届世界卫生大会并作发言，1977年发行的上海壹市斤粮票上还有其肖像。 而“赤脚医生”的这个名称，是1968年9月，当时中国最具有影响力的杂志《红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然后文章在全国内各大报刊被纷纷转载，于是“赤脚医生”的名称就此走向了全国。 周医生就曾经是这样的一名“赤脚医生”，后来国家出台了知青返城的政策，周医生就回到了上海，被分配到了我们高泰电讯组，并当了医务室的医生。 来到高泰电讯组后，由于我是“砂头组”的组长，当时在高泰电讯组里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同时我待人随和，很有亲和力，加上我经常去她那里看病，因此她和我走得很近。 恢复高考了，周医生也想去参加高考，她想去考医学院，由于当时我在高泰电讯组中的高考复习进度是最快的，因此她在自学中遇到了问题，就会来问我，而我也总是不厌其烦地会帮她解答，因此她和我的关系就更好了。 ` “x，看病啊？”，周医生正在埋头叠纱布，见我走进医务室，就抬起头来热情地招呼道。 我见周医生问我是不是来看病，就摇摇头，然后在周医生的对面坐了下来。 周医生见我摇头表示不是来看病，然而又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高考体检的事，是吧？！” 听周医生这么问，我惊奇地想，她怎么知道我来找她是为了高考体检的事？但转念一想，明白了：因为高泰电讯组中想去参加高考的不光是我一个，因此因为体检问题去找她的人自然多了去了。 “是！”于是我点点头，简短地答道，不过依然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周医生见我说确实是因为高考体检的事，于是就走到柜子前，翻了翻，找出了我的病历卡放到了我面前。 我来找周医生，确实是要拿我的病历卡，因为国家规定去参加高考体检的都必须带上自己的病历卡，但我今天来也并非全因为此，我还有事求她帮忙——想让她帮我开一张证明，证明我的慢性支气管哮喘已经明显好转了。 我拿过我的病历卡，从头翻了起来，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看病的记录，在这些记录里，绝大部分都是我来配吃支气管哮喘的药的记录，这更加重了我的担心，于是耷拉着脑袋把病历卡放入了中山装右下方的口袋中，心里想着：“怎么开口和周医生说呢？” 周医生见我垂头丧气的模样，知道我的心思，就用一种替我抱不平的语气说道：“这高考为什么要体检呢？” “不知道。”我沮丧地摇摇头简单地答道。 实际上，我知道国家这次高考要体检是因为报考的人太多了，要先筛掉一批，而我说不知道，实际上是想说为什么我的运气就这么差，遇上了这样的事呢？ “现在很多人在说，这次高考的时机是最好的，因为有基础的去年都考上了，今年由于年龄限制“老三届”也都不能考了，而正规的中学生要到明年才会毕业，所以今年虽然报考的人多，但对准备充分的人来说，实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周医生见我仿佛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就在一边用惋惜的口气对我说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医生的话正是国家宣布第二次高考时间后，坊间一直在流传的一种说法，因为从1977年开始，中学的教学内容恢复正常了，但这批学生要到1979年才能毕业，而一些在过去的十年中坚持自学数理化的，都在去年的第一次高考中被录取了，加上有数理化基础的“老三届”，也因今年有了年龄限制而不能考了。 因此确实如周医生所说，今年是一个绝佳的参加高考的时间窗口，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已经准备好了，而我，经过半年多的日以续夜的学习，自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 周医生见我还是没有答话，就又说道：“老实说，我去考那是不甘心罢了，我自己也知道考上的机会很小，但如果你今年去考，我想一定能考上！” 周医生这么说的本意是想安慰我一下，但她的话并没有让我快乐起来，反而让我更烦恼了，因为周医生说得没错，高泰电讯组里的同事们，我周边的朋友们，还有我妈学校的老师们，都夸我自学能力强，对数理化的领悟要比一般的人高。 实际上，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我从第一天准备参加高考起，就感到自学数理化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能让我充满热情的事，而当时对很多人来说，自学数理化，那就是一桩苦差事。 我对自学数理化之所以有这样的热情，是因为我从中看到了我的未来和前途！ 但现在，我现在却因为患有慢些支气管哮喘而很有可能因此无法通过高考的体检，所以开一张证明我的病已经明显好转的证明成了最后的希望。 想到这里，我皱着眉看着周医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如果能帮的我一定帮！”周医生听我说有事要她帮忙，就爽快地答应道。 我见周医生说愿意帮忙，就感激地说道：“我想麻烦你帮我开个证明。” “开个证明？证明你没有慢性支气管哮喘？那可不行！”周医生一听我说要让她搞个证明，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是不是要让她证明一下我没有慢性支气管哮喘这个病，于是为难地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不肯给你开这个证明，而是你的病在这病历卡上都记载着那！”周医生无奈地又补充了一句。 周医生虽然不同意帮我搞个没有慢性支气管哮喘的证明，但她的口气却是对我充满着同情和无奈。 我见周医生误解了我的意思，就用一种商榷的口气问她道：“不是，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搞个没有慢性支气管哮喘的证明，我是想你能不能给我开个我的慢性支气管哮喘的病目前已经有所好转了的证明？” 周医生听我这么说，看着我那恳切的眼神，想了想说：“嘿，这可能是个好办法！” 我听周医生说这可能是个好办法，心中一阵高兴——因为这表明周医生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于是原来紧锁着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说： “你看，这上大学，说实话，对我这样有慢性支气管哮喘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因此如果能有一个证明来证明我的病确实已经有所好转，是不是就可以通过体检了？” “是啊，我想也是！”周医生听了我的分析，点点头，表示她赞同我的说法。 “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给我开个我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的证明。”我看着周医生，恳切地说道。 “这个没有问题！”周医生说着，当即拿起笔，给我开了一个证明，上面写着“兹证明x的慢性支气管哮喘病情已经有所好转。”然后又拿出高泰电讯组医务室的章，盖在了这张证明上。 “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希望能有用！”周医生一面把盖章的证明交给了我一面又安慰我道。 “应该有用！只是这要太感谢你了！”我拿过证明，嘴里忙不迭地谢道。 从高泰电讯组的医务室出来后，由于有了周医生给我开的那张证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但说实话，这证明究竟有没有用？我心中没底，这只有等到了体检那天才能知道了。 不过，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在命运的颠沛中，最容易看出一个人的气节——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到了高考体检的日子，x拿着周医生给他开的那一张病情有所好转的证明去参加体检了，x能顺利通过体检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11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x遇高考体检难题 逆境给人宝贵的磨炼机会。只有经得起环境考验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夏衍。 逆境是一个熔炉，最能有效地区分钢与渣...... 时间很快就到了1978年高考体检的日子，体检那天，我带上了周医生给我开的那张证明——我也不知道有用还是没用，但我还是抱着希望去了。 体检在上海南洋医院（注：后来改名为卢湾区中心医院），只见这一天医院里人山人海，都是来参加高考体检的！ 体检的项目很简单，首先是量身高体重、测量血压、听听心肺，然后是验血和做x光透视，最后是核查个人的病历卡——这主要是用来筛查你有没有国家规定不能参加高考的慢些疾病。 关于个人的病历卡：当时中国采用的是全民免费的医疗制度，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是公费医疗，在企业工作的是劳保医疗，而在农村的或者是像我这样的在里弄生产组上班的，则采用合作医疗，所以当时每个人不管你有病没病都有一本个人的病历卡。 当我来到作为高考体检体检站之一的上海南洋医院时，一看，惊呆了，我虽然从小多病，没少去医院，但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医院里有这么多的人，整个医院的空地上和走廊上都挤满了人，甚至还挤到了医院大门外的街上！ 因为人多，因此体检必须排队等候，于是我就只能耐心地排起队来。 排着，排着，我突然听到前面有几个人吵了起来，而且还争执得面红耳赤。 我心想：“这几个人干嘛要吵起来？今天是高考体检，有什么好吵的？还吵得如此不可开交？” 我开始以为他们是因为有人插队而吵起来了，但仔细一看，不像是因为插队吵起来的，因为如果是有人插队，那肯定是要把插队的人推出去才对，但我没有看到他们在那里推来推去地拉扯，只是在相互大声争论着什么。 于是我就用心听了一下，想听听他们究竟在吵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说：“这个可以用vt^2-vo^2＝2as来解！” 另一个说：“不行，还缺一个条件vo那！” 然后还有一个说：“这vo可以......”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他们在一面排队一面在讨论一道中学物理中的运动学题目，因为意见不同，因此争执了起来！ 我再一看，发现前前后后排队等候高考体检的人群中，有的在背化学元素周期表，有的手里拿着一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在看牛顿三定律，有的甚至拿了几张模拟高考卷，蹬在地上做了起来...... 当我把目光投向医院走廊的尽头时，更加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个前来体检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的走进了一个做x光透视的体检室。 然而体检室的门刚刚关上，突然又被“嘭”的一声打开了，只见这位年轻人兴奋地从体检室的门探出头来，对不远处一个正在排队等候做x光透视的年轻人大声喊道：“嘿，小郭！我想出来了，可以用能量守恒法则去解......” 这位年轻人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跑来一位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这位工作人员一面往里推着这位年轻人，一面说：“回去，回去！有话等做完x光透视再说！” 然而这位年轻人仍然一面被工作人员推着往里走，一面回头意犹未尽地对他的那位同伴小郭嚷道：“你可以用...” 很快，这位年轻人被重新推了回去，x光透视体检室的门又“嘭”的一声被重新关上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这到底是一个医院？还是一个学校的校园了啊？ 这些，只是当时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忆起当年的这一幕幕，我就会感慨地想：中国的改革开放为什么仅用了短短的45年时间就取得了这样巨大的成就？或许答案就在这里面了！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每个民族，都会犯错！但中华民族是一个善于纠错的民族，中华民族是一个勇于从失败的废墟中奋起的民族，如果说中国改革开放的起点是从哪里开始的？那么1977年的恢复高考就是当之无愧的这么一个起点！ 不过当时的我并没有想这么多，也不可能想这么多，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我要上大学！ 因此，我看着这一幕幕的场景，我的心越跳越快，因为一方面我被这浓厚的“我要上大学”的气氛所感染，另一方面我又忐忑不安地在想：今天我能过体检这一关吗？ 我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了口袋里，摸着那张周医生开给我的证明，我不知道这张证明会不会有用。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轮到我体检了，之所以漫长，是因为这是决定我命运的一刻——我能不能上大学，就看这一刻了！ 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给我体检的医生面前坐了下来。 “身高1米74，体重58公斤，偏瘦了！”医生一面看着我的体检记录表格一面对我说道。 我从小就得了支气管哮喘，因此一直体弱多病，虽然后来增强了锻炼，体质有了明显的改善，但还是偏瘦，特别是这半年多的复习高考，每天只睡几个小时，加上那是一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根本不会像现在那样可以有这有那地补充营养，每天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因此原本就偏瘦的我又掉了几斤体重。 “肺部透视倒是没有问题。”体检的医生一面看着我的胸透报告一面点头说道。 接下来，医生给我测量了一下血压，然后用听诊器在我的胸前听了一会，又给我把了一会脉，没有说什么，这让我紧张的神情稍稍得到了一丝的缓和。 “病历卡呢？”医生最后例行公事似地问道，但这对我来说却仿佛是一个惊雷。 本来，我见前面的检查都没有问题，于是心中暗暗庆幸：“是不是就这样可以混过去了？” 但不想负责体检的医生突然提出又要看我的病历卡！ 实际上，负责体检的医生要看病历卡，也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而是所有前来参加高考体检的人都要看病历卡，只是我“心怀鬼胎”，因此对此特别敏感而已。 于是我哆哆嗦嗦地把病历卡放到了医生的面前，仿佛这病历卡有千斤重似的，然后用颤抖着的语气说了一声：“在...这里。” 体检医生翻开我的病历卡一看，皱起了眉头，然后摇摇头，一面看着病历卡一面对我说道：“不行啊，你有慢性支气管哮喘！” 我一听，急了，忙装出一副笑脸地对医生说道：“我现在已经好了。” “好了？！”医生一听我说慢性支气管哮喘好了，不禁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疑惑地问道。 医生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因为慢性支气管哮喘是一种慢性疾病，至今世界上还没有哪一种药能彻底根治这慢性支气管哮喘的，所以我说好了，医生自然要感到怀疑了。 “真的好了！”我见医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就依然装出一副笑脸说道，同时站起身来，在桌边的空地上跳了几下，想以此表示我很健康。 “好了，好了，不要跳了，快坐下！”医生看着我那憨厚的样子，不禁也笑了起来，让我不要跳了，赶快坐下。 我见医生原来是一副怀疑的神态，现在笑了，感到事情可能有了转机，于是就赶紧重新坐到了医生的跟前，笑着再次强调道：“真的好了！” 医生凝视着我，没有说话，可能他在想：这个小伙子是真不懂呢，还是...... “不行，慢性支气管哮喘是无法根治的，全世界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可以根治描写支气管哮喘的特效药呢！”医生凝视了我片刻，摇摇头，用一种无可争辩的语气对我说道。 我一听，急了，抗辩道：“医生，我是真的好了！这里还有一张证明！” 我突然想到了那张周医生给我开的证明，于是像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似的从口袋了摸了出来，放到了医生的面前，说：“看，上面不是说我好了么？！” 医生半信半疑地拿起那张证明，只看了一眼，就又放了下来，说：“哪里说你的慢性支气管哮喘好了啊？” 我一听医生仍说我的慢性支气管哮喘没有好，于是更急了，就指着证明上的字说：“这里不是写了病情有所好转吗？” 医生看着我那执着的眼神，摇摇头，把手中的病历卡往我面前一推，一脸严肃地说：“好转，不代表好了啊！” 医生的话无疑给了我当头一棒，没错，病情有所好转确实不代表病就好了啊！ 可能是后面还有很多的人等着要体检，医生没有和我再纠缠我的慢性支气管哮喘究竟是好了还是没有好，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通知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看，通知上罗列着哪些慢性疾病是不能参加高考的，而慢性支气管哮喘赫然在目，而且还排在前五，这让我顿时楞住了！ 就在我发楞的时候，医生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图章，就这样，我默默无语地看着医生在我的体检表格上盖上“体检不合格”的章。 这等于判了我上大学的“死刑”！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人傻啊！伪造一个病历卡不就完了？因为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的事！ 不过，那时的人和现在不同，因此伪造一个病历卡在那时是不可想象的...... 人生没有一帆风顺，因此，没有挫折和失败就不叫人生。 不过，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整整十年后，1988年5月，我居然会以一个中国大学生的身份踏上赴美自费深造的旅程，并在名校生林立的美国大学校园中一战成名！自然，这又是后话...... 上天完全是为了坚强我们的意志，才在我们的道路上设下重重的障碍——泰戈尔。 【下章看点】 x的高考体检没有通过，被宣判了上大学的“死刑”，接下来，他怎么办呢？他和y的关系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12章 遭重挫x把肠悔青，后悔药世上难寻 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泰戈尔。 一个人的人生哲学应该是完整的前后二段组成的：前半段的人生哲学是“不犹豫”，后半段的人生哲学是“不后悔”...... 透蓝的天空，挂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乌黑的柏油马路经不住烘烤，化得像一滩黑水，散发出特殊的气味，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拖着沉重的步伐行走在被晒得发烫的街道上。 这是我从体检中心出来，走在从高考体检中心回家的路上，一路上我后悔啊！ 我不是后悔怎么得了这个倒霉的病。 我是后悔怎么这么鼠目寸光——没有早点想到去学习数理化！ 1977年第一次恢复高考时，就在我所在的瑞金街道的一个生产组，有个小木匠，叫郑伟安的，1966年后，大家都没有书念了，但他每天下班回去后都坚持自学数理化，结果成为上海的“高考状元”——上了当时的文汇报。 还有一个曹南薇，自学三门外语成才，结果破格录取为研究生了——上了当时的解放日报！ 然而我呢？这么多年我都去干什么去了？ 进里弄生产组前是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球，不是打乒乓球就是打篮球，要不就是游泳，再不就是下军棋“四国大战”！ 进入里弄生产组后，每天下班后，捣鼓这捣鼓那，整天“游手好闲”就是不务正业！ 结果白白把宝贵的十年光阴都浪费了！ 在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给我忠告。 那时，就在我中学毕业病休在家后，每天无所事事，我爸妈叫我学点数理化，说不要把时间浪费掉了。 我爸妈都是大学生，他们信奉“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人生哲理。 结果我说学数理化又有什么用？！你们不也都是大学毕业吗？现在有用吗？ 就这样，我一句话把他们给怼回去了！ 还有一次，我那个在大连理工学院教物理的嬢嬢回来看我的祖母，硬给我买了本物理的书，说是要教我物理三大定律中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 她画了一匹马，拉了一辆车，问我说：“是马拉车还是车拉马？” 我说：“当然是马拉车了！” 我嬢嬢说：“错了，是马拉车，车同时也拉马，这叫作用力和反作用力。” 我说：“这个太难学了，这车怎么会拉马呢？” 于是我就不学了！ 报应啊报应！ 我好后悔啊——但我知道这是我应当受到的惩罚！！ 当时我为什么没有去学数理化？虽然我怀疑学了数理化后究竟有没有用？但最主要的还是学习自古以来就是一件枯燥的且需要有极大毅力的事，因此我犹豫了——我要不要去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付出这么多？用一句今天的大白话，那就是：值不值得？ 很多时候，命运就如一个玩笑大师，往往你认为不值得的事情，事后却被证明是值得的！ 然而：没有方法能使时钟为我敲响已过去了的钟点——拜伦。 就这样，在接下去的整整一周，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迷茫中，我的脑海闪现出了这么一件事： 北惊天门，观礼台上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群，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劳动模范。 这是1956年国庆节，古老的长安街上，一队队彩车和挥舞着彩旗的人们正意气风发地列队通过北惊天门城楼，这是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庆祝祖国的第七个生日。 突然，天空中飘来一片乌云，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参加庆祝国庆的人们的热情，也没有影响参加观礼的人们的澎湃心情。 渐渐地，原先穿着整齐划一服装的游行队伍变成了花花绿绿——由于下雨打湿了游行群众身上的衣服，导致衣服上的染料开始褪色，随着雨水的流淌，这衣服自然变成了花花绿绿！ “the best silver，but the worst dye！”城楼上，一个外国记者这么轻声嘟哝着。 不料，这轻轻的自言自语声激怒了这名外国记者身后的一位25岁上下的青年。 该青年胸前佩戴着“上海青年突击手代表团”字样的红布条，显然是作为优秀青年被推荐来北惊参加国庆观礼的。 原来，这名外国记者刚才说的话是：“一流的丝绸，末流的染料！” 而这位青年是一位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大学生，学的恰恰是化工专业，做的就是染料研究工作！ 这位青年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 国庆观礼结束了，这位青年回到了上海——上海染化八厂。 他向领导提出了要研制活性染料的想法。 厂领导听了感到非常吃惊，因为这活性染料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染料，只有英国才能生产，连美国都不行！ 更难办的是，厂里，不，全中国都找不到有关活性染料的任何资料——除了一张活性染料的广告！ 但这是一个火红的年代，一个创造奇迹的年代。 厂领导最终同意了这位青年的想法。 18个月后，活性染料居然被研制成功了！ 而这青年，当时还只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4年多的青年技术员，从此变成了新中国染料工业的奠基人之一，他——就是我的父亲！ `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我的血液中流淌从祖上遗传下来的那种不屈不挠、迎难而上的基因。 因此，在痛定思痛之余，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因此，为了以后不再后悔，我下决心从现在开始努力——绝不再浪费一点一滴的光阴，我誓言要把这失去的十年时间给补回来。 自那以后，我确实没有再浪费过时间。 自那时起，到我2003年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算了一下，如果按正常情况下每天工作或学习8小时的标准，我从1978年到2003年的25年里，我每天超额的工作或学习的时间累积起来——相当多活了整整10年！不过这是后话...... 1978年5月，是我永生也不会忘记的一个月份——我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我没有再去找y，因为不能上大学使我感到无法面对她。 我上新华书店去买了一本大学数学和一本大学物理，下决心准备自学大学课程！ 人生中： 当你面对蓝天时要学会翱翔长空； 当你面对高山时要学会坚忍不拔； 当你面对长河时要学会奔流不息。 然而，决心不等于能力，缺少能力作为基础的决心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一厢情愿”。 我很快就发现，在这过去的半年多时间里，虽然通过“恶补”，我学完了中学初中和高中六年的课程，但由于基础太差，时间太短，因此很多内容都是一知半解，没有真正吃透。 因此在此基础上要想马上自学大学的数学和物理无疑是冰上造桥、沙上建塔！ 于是，我定下心来，决心先好好地把这中学的数学和物理再重新学习一遍。 ` 1978年，第二次高考马上要开始了。 窗外，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在谈论高考的事情，被问得最多的就是“你高考准备得怎么样了？” 屋内，我不再关心高考，因为这已经与我无缘！ 在你失落时，千万不要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在你受挫折时，千万不要埋怨上天的不公； 当你失败时，千万不要失去对成功的追求。 深夜的上海，复兴坊，经典的红砖红瓦法式里弄建筑，昏暗的路灯在孤独地散发出黄色的光线，整条弄堂都已经进入了熟睡之中，偶然从垃圾箱旁传来一阵流浪猫打架的凄厉叫声划过这寂静的夜空。 弄堂深处的一间二楼“亭子间”，通过拉得不严实的窗帘透出一丝亮光，透过窗帘，只见暗淡的日光灯下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正在埋头苦读。 人，最怕的不是挫折，而是没有目标！ 我没有去上班，也没有再去我妈所在的学校，而是每天把自己关在这9平米的“亭子间”里，沉浸在这无边的题海和学问之中...... 失败也是我需要的，它和成功一样对我有价值——爱迪生。 【下章看点】 面对人生的重大挫折，x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看y，因为他感到自己无颜面对y，最后他决定给y写一封信——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给y一个交代...... 这是他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子写信，也是他人生中写的第一封情书...... 他会写些什么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13章 第三次表白，一封晚到的情书(有重要更新) 与其在无望的相思中熬受着长期的痛苦，不如采取一种干脆爽快的行动——莎士比亚。 有了新的人生计划，慢慢地，我的情绪从那沉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我的心也不再那么地激荡。 然而：一曲相思，寄于明月，故园梦中，伊人何处？ 平静中，y的身影又开始时隐时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有几个星期没有去看她了，因此我决定去少年宫看她。 但当我急匆匆地来到了少年宫门口，却犹豫了，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没法开口！ 之前，我踌躇满志，对本次高考是志在必得，而y也是对我的马到成功充满了期待。 但现在，我怎么对她说呢？ 我说：我体检没有通过，因此无法参加高考了？ 要知道，体检没有通过，这是对我的终身判决！因为这意味着我这辈子都因为体检问题而无法参加高考了！ 这样，y会多么的失望啊！俗话说，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再说，虽然这次高考确实是因为体检问题而不能考了，但上一次呢？即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呢？我不是去了也没有考上吗？！ 我能说是因为那是第一次，因此没有来得及准备，所以没考上？ 这是个理由么？ 至少在我看来这个理由不成立，起码不充分，因为说到底还不是自己努力不够？！ 因此我感到实在羞于对y开口。 于是我沮丧地转身往回走，此时我的脑子就如一盆被煮沸了的浆糊： 虽然现在我准备自学大学了，但我知道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最后能否走通？需要多久才能“修得正果”？我的心中真的也没底！ 即使我自己有信心，那么y又会如何想呢？她会和我同样有信心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中，我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家门口。 我有几个星期没有去少年宫了，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y一直在等着我的出现，我仿佛看到： 老湾区少年宫，一间临时搭建的工作室，工作室空空荡荡，靠墙放着一个陈旧的文件架，靠窗放着一张简易的办公桌。 桌上放着一架古董级的中文打字机，打字机前孤独地坐着一个梳着马尾巴的女孩。 女孩仿佛心神不宁，不时放下手中的打字机，走出工作室来到通向少年宫大门的过道张望。 “李伯，今天有人来找我吗？”女孩远远地对着一个站在传达室门口的头发花白叫李伯的人，不安地问道。 李伯管着少年宫的传达室，同时也是少年宫的门卫，他从少年宫建成就来了，至今已经有20多年了，因为他姓李，因此大家都尊称他李伯。 “没有，今天怎么了？你都来问了三次了！”李伯看着满脸焦虑的女孩，笑着说道。 “放心，有人来找你，我会第一时间就来叫你的！”李伯见女孩好像还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就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同时对女孩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鬼脸。 这个李伯，我很熟，因为我去找y次数多了，自然就熟了。 平时没有人会去少年宫找y，因此李伯自然知道y在等的人是我。 ` 虽然这只是我的想象，但压抑在我心头对y的思念还是让我又鬼使神差地重新向少年宫走去。 但走到半路上，我又犹豫了。 我突然感到自己配不上y。 当时y已经准备去顶替她母亲在政府机关的工作了，那可是一个全民的政府机关的工作啊，是一个令多少人羡慕的工作啊！ 而我，看来是要一辈子留在里弄生产组了。 如果不能考大学，那么当时我实在看不到有什么其他的途径可以离开里弄生产组，去获得一个更好的工作。 这让我感到极度的自卑！ 因为在我们那个年代，虽然男女之间的谈婚论嫁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买房买车的，但双方的父母也是要看对方条件的。 当时男女之间谈婚论嫁的条件首先是看对方的家庭条件，然后是看个人的条件。 虽然我的家庭条件不差，但我的个人条件实在太差了！ 我在里弄生产组工作，这在当时是社会的最底层，更严重的是还患有慢性支气管哮喘，连考大学也不能考，将来的个人前途更是无从谈起！ 因此，我在想： y会愿意嫁给这么一个没有用的人吗？ 至少，我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选择这么一个现在这样的我！ 虽然说我准备自学大学，但y会相信我能成功吗？有什么理由她要把自己的未来押宝押在这么一个充满未知数和不靠谱的事情上呢？ 还有，即使y不在乎上面这些，那么她的父母会同意吗？ 哪个父母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得好一点？非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更重要的是：即使y和我结合了，我能让她幸福吗？ 在我的心里，爱就是要让对方幸福！我的这个想法一直延续至今。 因此，想来想去，最后我不得不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往回走...... ` 回到家，我的脑袋仿佛一片空白。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仿佛清醒了些。 “事业不成何以成家”这是我的信条，因此我决心把对y的情感先放一边，先专心自学大学。 但感情如流水，无法用刀一劈二断，就在我坐下不久后，y的身影又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难道我和y就这样算了吗？！”我不禁一次又一次地自问着，最后，我感到还是必须给y一个交代。 于是我决定写封信给她——这是我一生中写的第一封“情书”。 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记得这信的内容，因为这信，与其说是一封“情书”，还不如说是一封自勉的宣言！ 我在信中这样写道： y： 好久没有来你这里了。 我高考体检没有通过！ 考上大学，是我们这代年轻人的一个转折点。 不能上大学，则是我们这代年轻人的一个分水岭！ 但是，我不会退却，更不会向命运低头！！ 因为我要走前人没有走完的路！！！（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本手抄本的扉页么？） 所以，我选择了走自学大学的路。 我知道这是一条坎坷的路，一条崎岖的路，一条充满艰险的路！ 我会不会成功？我不知道！因此，我暂时不再来看你了，因为有句名言：“什么是爱，爱就是要让被爱的人幸福！” 不过，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等我自学成才的那一天！ 现在，我要“出发了——去远航！” 最后，让我用着名的法国小说《红与黑》中的主人公于连离开家乡时的那段开场白来结束此信吧： “如果他是一棵软弱的芦草，就让他枯萎吧；如果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就让他自己打出一条路出来吧。” 祝你幸福！ 永远的x 1978年6月14日 ` 信写完了，但我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她家的地址，我只知道她家住在高泰公寓，但住在几号几室？那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我决定把信送到少年宫，让传达室转送给她。 从少年宫送信回来，我的心情释然很多。 于是，我又把头埋进了这无边的题海和学问之中。 在那段时间里，最能给我勇气和力量的，是那二句着名的李白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坚信：我一定会长风破浪！ 我坚信：我也一定会直挂云帆济沧海的！！ 这，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人们可支配自己的命运，若我们受制于人，那么错不在命运，而在我们自己——莎士比亚。 ` 上海复兴坊一间九平方米的“亭子间”，房间内简陋地放着一张单人铁床，一个竹制的书架，一个破旧的衣柜，一个自制的写字桌，一个自制的卧式大音箱和一张实木圆桌。 实木圆桌上，竖七横八地摊放着几本“数理化自学丛书”和一大堆的草稿纸，上面趴睡着一位理着平头的男孩。 窗外，东方渐渐地开始露出鱼肚白...... 我坚信：当最黑暗的时刻降临之际，往往就是那黎明的曙光正在孕育之时！ 贝多芬曾经说过：苦难是人生的老师，通过苦难，走向欢乐。 人生中许多当下无解的难题，唯一的解决方法是苦苦地煎熬，熬到一部分的自己死去，熬到一部分的自己醒来，直至熬到脱胎换骨。 转机往往把握在努力改善的人手中，只要一步步地往前走，你一定能摆脱脚下的淤泥——江罗。 【下章看点】 x终于迎来了人生的转折，于是他准备去找y......x迎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生转折？他去找y，y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包括他写给y的那封信会变成覆水难收吗？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14章 冲破黎明前的黑暗，x迎来人生转折(有重要更新) 得之东隅失之桑榆——《后汉书·冯异传》。 这是一句着名的中国成语，通俗解释就是既有得，亦有失，这句成语用来诠释我在1978年的经历可谓是再贴切不过。 1978年9月，我刚过了二十四周岁的生日，我终于迎来了我人生的转折！ 成功没有秘籍，如果有，那就是：别人不明白的时候你明白了，别人明白的时候你行动了，别人行动的时候你成功了。 十三个月的寒窗苦读终于获得了回报！ 这一年，国家决定通过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合作筹办中央广播电视大学。 最关键的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报考要求，没有年龄限制，更没有体检这一说！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计划1978年10月进行招生考试，1979年春季完成招生并开学，共录取正式生41.7万余人，其中全科生11.5万余人，单科生30.2万余人。 这些大学生成为了后来中国四十年的改革开放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起点和基石！同时也拉开了中国成人教育的序幕...... 1978年10月，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在全国进行了统一招生考试。 当时，报考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700万人，角逐这11.5万个全科生的名额。 人的命运，有一半在你自己手里，另一半在“老天”手里。 你付出的努力越多，你手里掌握的那一半就越多。 因此：当你绝望时，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拥有的那一半命运。 同时：当你得意忘形时，也不应忘记“老天”手里的那一半命运。 所以，一个人一生的努力就是：努力地用自己手里的一半命运去夺取“老天”手里的那一半命运。 由于从1978年5月体检没有通过到当年10月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招生考试中的五个月时间里，我选择了走自学大学的路。 后发现由于中学的基础不扎实，感到这样去自学大学难度很大，我不得不回过头去把这中学的数理化重新扎扎实实地重新学习了一遍。 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我老老实实地把十七本《数理化自学丛书》里的习题做了整整三遍。 当时我确信，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参加高考的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因此可谓是“择日不如撞日”——这次参加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招生考试，我相信自己不会再次后悔！ 考试那天，我静静地坐在考场中，等待那开考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我感到时间是那么地漫长，我甚至怀疑地球是不是停止了自转，短短的十分钟，我仿佛等了十年！ 开考的铃声终于响了，我打开试卷，我没有立即着手去做，而是先把所有的考题都看了一遍，这是我在我妈学校上高考补习班时老师给我们的告诫： “打开试卷后，不要先急着做，先从容地把所有的考题都看一遍，先看清楚哪些是自己会做的，哪些是自己不会做的，包括哪些是比较容易的，哪些是比较难的，这样可以做到心中有数，从而能够更好地分配考试时间，避免在一道难做的或自己不会做的题目上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结果白白放弃了那些自己会做的和容易做的考题。” 因此我把考题快速浏览了一遍。 上次高考时，我打开试卷后，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我是汗流浃背，因为我看了试卷后直冒冷汗。 这次的高考，我打开试卷后，我没有再流汗，而是流泪了，那是激动的泪水，因为当我看着那一道道熟悉的试题，让我感到仿佛不是在参加高考，而是平时在家做习题，我感到自己一年多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 命运把人抛入最低谷的时候，往往是人生转折点的到来。 1978年11月9日，我正在家里做习题，虽然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招生考试结束了，我的自我感觉还不错，但我没有停止努力，我做好了万一这次又没有考上那我就明年再考的思想准备，然而此时楼下邮差的自行车铃响了。 我跑下楼去，邮差递给我一封信，这是一封给我带来人生转折点的信——一张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全科生录取通知书。 这是一张我天天都盼望的录取通知书，因为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成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没有之一！！！ 但那天，当我拿到这张录取通知书时，我反而很平静，完全没有惊喜。 因为我感到这是我从1977年9月到1978年10月，通过395个日日夜夜的努力，硬是用十三个月的时间学完了本该六年教完的课程后而应该得到的收获——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从零开始！ 机遇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笛卡尔。 ` 我又一次想到了y。 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于是我来到了少年宫。 门卫李伯拦住了我，虽然一段时间来我几乎每天都去少年宫，和门卫李伯早就熟了，但他还是例行公事地问道：“你找谁啊？”。 “找y。”我像往日那样地答道。 我一面说着一面伸着脖子焦急地往里张望，因为通常这时门卫李伯就会跑去把y叫出来，由她把我领进去。 然而接下来门卫李伯的回答让我如堕冰窖。 “她已经好久没有来了。”门卫李伯看着我，用一种关切的口吻说道。 我望着满脸皱纹的李伯，一下子怔住了。 “她不会来了，好像是去顶替她的母亲了。”门卫李伯见我楞在那里，就又好心地补充道。 我失落地转过身，准备回家。 “等一下！”门卫李伯见我转身要走，就又叫住了我。 李伯从门房工作台的抽屉里找出一封已经蒙上了些许尘埃的信封，说：“这封信你拿去。” 我看着李伯手里的信，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我在想：“这可能是y临走时怕我来找她，因此而留了封信给我。” 然而当我从李伯的手中接过这满是灰尘的信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赫然越入我的眼眶时，我感到我的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而嗡嗡作响。 原来这不是一封y留给我的信，而是我写给y的那封信！ “这是你上次让我转交给她的一封信。结果她一直没有来过，因此没法给她。”门卫李伯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同情地解释道。 我没有听到李伯在说什么，因为我呆住了——我写过y的那封信居然没有被送出去！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晕晕沉沉地回到家。 回到我的“亭子间”，我锁上房门，打开那封没有送出去的信，熟悉的字体跃然而上： ` y： 好久没有来你这里了。 我高考体检没有通过！ 考上大学，是我们这代年轻人的一个转折点。 不能上大学，则是我们这代年轻人的一个分水岭！ 但是，我不会退却，更不会向命运低头！！ 因为我要走前人没有走完的路！！！（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本手抄本的扉页么？） 所以，我选择了走自学大学的路。 我知道这是一条坎坷的路，一条崎岖的路，一条充满艰险的路！ 我会不会成功？我不知道！因此，我暂时不再来看你了，因为有句名言：“什么是爱，爱就是要让被爱的人幸福！” 不过，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等我自学成才的那一天！ 现在，我要“出发了——去远航！” 最后，让我用着名的法国小说《红与黑》中的主人公于连离开家乡时的那段开场白来结束此信吧： “如果他是一棵软弱的芦草，就让他枯萎吧；如果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就让他自己打出一条路出来吧。” 祝你幸福！ 永远的x 1978年6月14日 ` 过度的希望，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极度的失望——博尔赫斯。 我坐在那张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的实木圆桌前，把信慢慢地撕成了碎片。 当初，我在给y写这封信的时候，目的只是希望让y知道我的困境，我的决心和我的心扉，而并非是要真的想就此离开她。 虽然我在信中说暂时不再去看她了，但我也说了当我自学成才的那一天我还是会去找她的。 我之所以要在自学成才后才去找她，一方面是属于自尊心——因为我不想被人看不起；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自信——因为在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能通过自学最终将四年的大学课程学完！ 而根据我对y的了解，我相信，如果当初她看到了这封信，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惜当时这封信并没有到达她的手中...... 更糟的是：自从在高考体检不合格之后，我没有再去看过她，那么她会怎么想我呢？她一定会认为我因为不能考大学而绝望了，从而自暴自弃了，所以我不再去看她了...... 恍惚中，我趴在那张实木圆桌上睡着了，我梦见我和y双双出去旅行： 车站上，一列“生命号”列车刚刚进站，月台的站牌上写着《恢复高考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和y在那里溜达——我们在利用列车靠站的片刻时间下车来活动活动和吸口新鲜空气。 汽笛一声长鸣，列车要开了。 我和y快步走向列车。 我走得快，先上了列车。 y走得慢，落在了后面，此时列车动了一下，y恰好走到车厢门前，见状犹豫了。 列车开始加速，y开始奔跑，试图追上列车。 车上，车厢门前，我探出身子，伸出一只手，试图去拉她。 列车，越来越快。 y！我嘶声叫道。 列车，风驰电掣。 x！阵风中，传来奔跑着追赶火车的y的叫声。 然而，“生命号”的时代列车不会停下，也无法停下！ 我焦急地望着车尾不远处不停地奔跑着试图追上火车的y......渐渐地，y越跑越慢.......最后，随着火车在隆隆声中的远去，y终于累得跪倒在了铁轨上...... 我无助地望着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的y的身影，被“生命号”的时代列车载着我消失在这希望原野的尽头...... ` 上海复兴坊内一间九平方米的“亭子间”，房间内简陋地放着一张单人床，一个竹制的书架，一个破旧的衣柜，一个自制的写字桌，一个自制的卧式大音箱； 向东的窗开着，窗下是一张实木圆桌，实木圆桌上放着一张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旁边有一堆碎纸； 实木圆桌前趴着一个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之中的理着平头的男孩； 窗外，一轮新月已经爬上了树梢，晚风透过开着的东窗吹过，卷起了桌上的碎纸； 碎纸在风中飞舞，慢慢地飘落，其中一张写着： 再次祝你幸福！ 永远的x 1978年6月14日 ...... 后来，我也曾试图去找y，但一些关于她的传闻让我犹豫了，并最终放弃了去找她的想法，至于是什么传闻？这要留待后继去讲了。但无论如何，y的离去让我结束了我的初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是清代着名诗人纳兰性德在《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中的名句。 意思是： 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地甜蜜，那样地温馨，那样地深情和快乐。 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却为何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 如今轻易地生变，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生变的。 过去对这一名句一直没有真正理解，现在懂了： 不是你没来，而是我站在了另一个路口——简·奥斯汀。 ` 镜头：秋天，黄浦江畔站在一位理着平头的男子，男子遥望着高高的蓝天，蓝天中飘着的一抹淡淡的白云，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向着南方渐行渐远，伴随着阵阵雁鸣，天空中飘来一缕长发，这是一缕女孩子的长发...... 长发在空中慢慢地飘着......飘着......渐渐地，理着平头男子的二鬓长出了白发，天空中飘来的长发也渐渐地由黑变白......最终长发飘到了理着平头男子的手上。 理着平头的男子捧着长发，凑近细看，突然长发幻化出一片字幕： “1978年，我考上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成立一名大学生，但却失去了y。” 理着平头的男子将手里的长发慢慢捧起，一阵微风吹来，长发迎风飘起，慢慢消失在天边...... 画外音：长发随风飘走了，但初恋却永久地留在了理着平头的男子心里！ 欲知x后事如何？请看卷2：校园爱情\/我和z的故事。 【卷2看点】 x考取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但却失去了y......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x在大学期间遇到了z，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校园爱情......这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爱情故事呢？ 同时，他在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后迅速成长了起来，并在毕业设计中脱颖而出——从而彻底改变了他日后的职业生涯和人生的轨迹！ 第15章 岁月如歌人生如戏，x翻开人生新篇章 爱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只有用生活、用生活的全部来表达它——托尔斯泰。 我在遗憾中送走了1978年——这一年，我考上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我离开了里弄生产组，要去上大学了，我的人生将因此而翻开新的一页，然而y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 但我又幸运地迎来了1979年——这一年，z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我的身边，她的到来让我迎来了一个炙热的校园爱情...... 都说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它能让人学会遗忘，也能让人学会放下。 然而，青春，抹去的是岁月，留下的，不仅是甜蜜，更多的是伤痕！ 有些事，发生只需一秒，却要用一生来怀念。 有些人，相爱只需一秒，却要用一生来忘记， 爱是什么？ 有人说爱就是一杯浓郁的咖啡，香浓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凄情苦涩； 有人说爱的路上，永远充满三岔路口； 有人说爱的过程，永远是喜忧掺半且充满着无常。 如果说我和y是在四年多时光中，先是通过工作上的接触，然后y才慢慢地融入了我的人生，那么z则更像天上的流星，闪电般地闯了进来！ 我和y，在这漫长的四年多的时光中，双方都始终没有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而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地默默一路同行。 而我和z，则是从一开始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回顾我和y和z二人的恋情： y，爽朗，淳真，就像一潭清泉，清澈可见底； z，开放，傲气，冰冷的外表下却隐藏了一颗炽热的心。 然而，y和z二人是那么地不同： 如果说y像夏天的荷花，那么z则像冬天中的梅花。 可是，y和z二人又是惊人地相同： z和y一样，也患有慢性支气管哮喘，而且y和z居然都是巨蟹座！ 我这个人不迷信，但有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这是不是上天的特意安排？ 很多时候，这世界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地神奇而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请看： x，y，z，是我们三个人姓名的首字母，按排序，y出现在z之前！ 同时，x，y，z又代表了数学中的三个最常见的“未知数”——暗示着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 z比我小三岁，是我一生中所接触过的最美丽的女孩，没有之一！ 这里我用了修辞“美丽”而不是“漂亮”。 这是因为漂亮的背后有可能是妩媚，但也可能是妖艳，但美丽的背后只有气质和端庄！ 但是，如果大家认为是因为z的美丽而吸引了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不是那种因为美丽就会动心的人！ 在第一卷中我曾说过： 在我的一生中，可以说“艳遇”的机会很多（二只手都不够），但其中有四个最令我难忘： 一个是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 一个是最能读懂我的； 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己； 一个是最体谅关心我的。 如果说y是那个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人，那么，z就是那个最能读懂我的人！ 也许，正是由于她是那么地懂我，才使我们能够迅速地走到了一起。 有诗为证：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借问吹箫向紫烟，曾经学舞度芳年！——卢照邻。 意思是说：要遇上一个红颜恋人，那是需要缘分的，否则即使在门前看到，或在路上遇到，也必然和陌生人无异。 ` 我和z从相识到相爱，让我真正明白了爱是什么：那就是如果二个人真的有幸爱过，哪怕以后两人不能继续携手抵达终点，这段回忆也会护其余生铭记——永世难忘。 只是没想到的是：我和z相爱的开始完全是出于我对她的傲慢和偏见。 这使我想起了着名英国女作家简·奥斯汀的成名作《傲慢与偏见》中的男女主人公“达西”和“伊丽莎白”。 我和z的恋情，就在这“傲慢与偏见”中展开，然而，我可能缺了那么一点点书中“达西”的幸运： 生命是充满缺陷的，消除所有的缺陷就等于夺取了故事的美丽，一个有瑕疵但活生生的故事远比一个“完美”的故事更加美丽——司汤达。 ` 说起我和z的恋情，就不得不提及一部电影： 1979年，继1978年大学开始重新招生后，中国的改革开始从教育领域延伸到了文艺领域——出现了自1966年后的第一部含有大胆的男女恋爱镜头的影片《甜蜜的事业》。 电影《甜蜜的事业》是北惊电影制片厂摄制，由中国着名导演谢添执导一部喜剧影片，当时电影里面的“女奔男追”的镜头简直让我们为之癫狂！ 电影《甜蜜的事业》的插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至今仍是一首家喻户晓的“老歌”，曾经上过1984年的春晚，这首歌甚至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入亚太地区音乐教材！ 这部电影打开了当时的一个禁区——描写男女爱情，桎梏了年轻人多年的情感枷锁因此而被打破，在此背景下，一个“古老”而又时尚的名词复苏了，并开始在当时的大学中流传，那就是“校花”。 而z就是当时我们教学点的校花，甚至是整个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的校花！ 当时，在我们的教学点，z是有名的“冷面”美人——一朵带刺的玫瑰：一方面提起z几乎没人不晓，而另一方面和她说过话的人却很少，因为她平时对男生基本上是不假辞色，即使和同班的女生，也是话不多。 后来我才发现，实际上，z并不是因为她的漂亮而孤傲，对人也并不冷漠，在她冷漠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她那颗流血的心。 不过，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摘得这支“校花”......但没想到一次意外的停电检修却成就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恋情，而且它来得如同暴风骤雨般地猛烈且迅速——让我始料不及！ ` 应该说：从1979年2月到1982年8月的这三年又六个月，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激情燃烧的岁月。 电视画面：流星，一闪既过，一个小孩拉着爷爷的手叫着：看，流星呀！爷爷，真美！！老人却沉默不语！！！ 当时，我对电视中的爷爷的沉默不语很是不解。 直至今天，我也到了可以当爷爷的年龄，才恍然醒悟：是啊，小孩子看见流星会惊讶，而老人，却由流星勾起对逝去的回忆： 回忆是回不去的过往，回忆是永远的昨天； 回忆是伤心桥下春波绿，回忆是惊鸿照影下的恍然幽梦； 回忆是过尽千帆皆不是，回忆让人晖脉脉水悠悠的沦然肠断； 让我们回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一切都从我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后的第一堂课开始说起吧...... 人的回忆颇似天国的炼狱，往事在回忆之中成为已经去掉愚昧无知的清明思想而复苏过来——赫尔岑。 【下章看点】 x去上大学了，他的人生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接下来故事会如何发展？x和z之间的故事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16章 进电大x冬去春来第一堂课x铭记终生 一个民族的年轻一代要是没有青春，那就是这个民族的大不幸——赫尔岑。 在人的一生中，岁月如同河流奔腾不息，而生命如舸在岁月河流中激荡，追寻着每一缕光明与希望，而一个人的青春也因追求而变得更加靓丽和精彩！ 1978年的11月我拿到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录取通知，然而从这一刻到1979年2月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开学，这中间的3个月是我一生中最漫长的3个月。 因为我从来没有上过大学，甚至严格地讲，连中学都没有上过——因为那是一个曾经没有人想读书的时代，是一个曾经认为读书没有用的时代！ 因此这上大学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心中充满着好奇和期待，我在焦急中等待...... 1979年2月6日，我终于迎来了我生命中的春天，懒洋洋的太阳抚摸着大地，林荫道上，法国梧桐树开始抽出条条新芽，几只麻雀在那里叽叽喳喳地歌唱。 我走进了上海南昌路和雁荡路交汇拐角处的一栋法式大楼大门，这是前中华职业学校，大门前竖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 我3年又6个月的电视大学的生涯将在这里开始，正确地说，我人生的转折将从这里开始，包括我人生第一次的校园恋情也将从这里拉开序幕...... 人生中有许多际遇，有些际遇让我们一生都难以忘记，沉淀在心里成为永久的痕迹，永不消弭！ 今天，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将在北惊举行开学典礼并进行全国直播。 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除xz正在筹建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外，28个省级教育电视台，104个地市级教育电视台全部进行了转播。 第一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11万全科制学生和30万单科学生也全部通过电视同步收看开学典礼。 ` 当时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教学条件非常艰苦和简陋。 我所在的上海老湾区教学点就在原中华职业学校内，一共招收了三个班，大约150人左右，按招生考试的成绩分班，成绩最好的在一班，成绩最差的在三班。 一班的教室在四楼，二班的教室在三楼，三班的教室在二楼。 我被分在了一班。 我来到四楼一班的教室，发现教室的布置很特别，没有讲台，取而代之的是教室的前后各有一个高高的电视机架。 教室中50来个课桌椅被分成二半，其中30来个课桌椅面朝前面的那个电视机架，剩下的20来个课桌椅面朝后面那个电视机架。 一个叫小陈的教学点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教室前面那个电视机的天线，因为那时还没有有线电视，因此电视机画面的清晰度和天线的方向和高度有很大关系。 早到的几个同学围着小陈在看他不停地调整电视机的天线方向。 “哇，24寸！要是家里有一台这样的电视机看中国女排的比赛就‘扎泥’了。”一个圆脸，五短身材的男生看着电视机架中的那台24寸索尼黑白电视机惊叹道。“扎泥”是那个时代上海的土话，意思是“过瘾”。 1982年，那时普通百姓家的主流电视机是12寸，家里经济条件差一点则还在看9寸，甚至还有不少家庭家里还没有看上电视机。 “电视大学就是一个看电视的地方！”这时另一个下巴上满是胡渣，年龄较大的男生调侃说道。 “是一个看电视的地方，但63个人中只有1个人能有幸在这里看电视！”这时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大家回身一看，是我们教学点的教导主任潘老师。 “全国700万人报考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但只录取了11万个全科生，因此你们都是幸运的！”潘老师手里拿着一叠刚印好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教学大纲，她一面把手中的教学大纲分发给大家，一面说道。 潘老师说得没错，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第一年招生，全国报考人数达到了创纪录的700万人，角逐11.5万个全科生的名额，录取比例是1\/63。 ` “哇，全是名校的老师啊！” “哇，中国十大名校都在上面了！” 同学们看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教学大纲后不禁纷纷赞叹起来，只见教学大纲上写着： 教高等数学的是北师大； 教普通物理的是北惊大学； 教英语的是北惊外国语学院； 教工程数学和计算机原理的是北惊工业大学； 教数字电路的是清华大学； 教电路原理的是哈工大； 教自动控制的是北航； 教理论力学的是西安交大； 教材料力学的是同济大学等。 而且每门课的主讲老师都是该门课所在的系的系主任或副主任！ ` “所以，你们不要认为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只是一个看电视的地方，前几天我去市里开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的筹备会，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的校长——上海高教局局长杨凯这么说：‘中央电大’可以用三个‘最’来概括：世界上最简陋的教学条件，世界上最优质的师资资源，世界上最严格的课程管理！” “中央电大”是当时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简称，潘老师可能是对之前那个同学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只是一个看电视的地方很不以为然，于是就这样对大家说道。 “哇，上海高教局局长杨凯是我们的校长啊！” “真没想到，这级别够高的！” 同学们一听上海高教局局长杨凯是我们的校长，不由地又纷纷赞叹起来。 确实，一个直辖市的高教局局长亲自兼任一所大学分校的校长，这在新中国的历史上真的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这也说明了当时国家对办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重视。 后来我们才知道，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合办的，办学资金是通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从世界银行贷款来的。在课程管理上：所有的课程都必须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认可，不仅如此，当时每堂课的教学录像，也都必须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备案！ 所以10年后，我赴美自费留学时才知道，正是因为当时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合作办的，因此这张文凭居然还很“硬”——被全世界的大学所承认，虽然那时除了少数如清华北大等一些名牌大学外，很多国内的大学的学历那时还不被国外大学所承认。 不过，后来我发现，当时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来自全国各着名高校的名师们不仅是他们的教学水准超一流，更重要的是他们那一丝不苟的教学风格、严谨的思考问题方法和炽热的对科学对国家的无比热爱，给了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并极大地影响了我日后的成长，可以说他们就像蜡烛，燃烧着自己，照亮了别人！ 真可谓是： 一支粉笔，两袖清风，三尺讲台，四季辛劳，五德兼备，六艺精通，品追七贤，桃李八方，久享清誉，十分清贫，百尺竿头，千秋功业，万人师表。 ` 就在大家纷纷赞叹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师资和行政级别时，小陈把教室后面的那台19寸的索尼彩色电视机也调整好了。 “哇，19寸的彩电！” “家里有部这样的电视机看‘大西洋底来的人’就好了！” 19寸的彩电，同学中没有一个人之前看过，当时普通老百姓家里的电视还都是黑白的，即使是经济条件好的，有海外关系的，从国外带进来的彩电也至多是16寸的，而“大西洋底来的人”则是当时国内正热播的一部美国科幻连续剧， 1977年由nbc出品，由帕特里克·杜菲、阿兰·弗吉、贝琳达·蒙哥等主演的一部科幻连续剧。 “为什么不是二部电视机都是彩色的啊？”在同学们的一片赞叹声中，一个身穿花棉袄的女生不禁这样问道。 “二部都是彩色的？这要多花多少钱啊？！就连这一部，也是考虑到因为上化学课，化学实验有颜色变化，因此必须用彩色电视机，上海自己从财政支出中特别拨款添置的！”潘老师见有同学问为什么不是二部电视机都是彩色的，就感叹地解释道。 确实，当时中国的国力还很有限，地方财政的支出更是捉襟见肘，因此每个班只能配一部彩色电视。 就这样，我们一个班50个人，一部24寸的黑白电视机，一部19寸的彩色电视机，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念完了三年的大学课程！ 现在，员工办公桌上的电脑显示器是高清的液晶显示器，标配就是19寸，还嚷嚷说太小，要换成21寸甚至24寸的！ 过去，这20个人看一部19寸的电视机，还是电子管的，连标清都不是！注意：这不是看电影，只要看个大概就行，而是要看老师讲课的“板书”的！ 所有坚韧不拔的努力迟早会取得报酬的——安格尔。 ...... 1979年2月8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正式开始上课。 电视中：一位白发老者，身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带着一条深灰色的领带，迈着坚实的步伐来到讲台前。 这是中国着名数学家华罗庚教授，他是来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第一堂高等数学课的，同时也是来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第一堂课的！ 华罗庚是中国科学院院士，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联邦德国巴伐利亚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所长。 这样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数学家居然来给我们上第一堂高等数学课，这样的待遇只有在我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发生过，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虽然这是一堂高等数学课，但华罗庚教授的开场白让我至今无法忘记！ 华罗庚教授富有磁性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大锤敲击着我们每个学生的心灵，他说： “同学们，目前中国正在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建设‘四个现代化’少不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因此国家现在急需大学生，但目前中国的教育投资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在世界排名倒数第2位；每万人口中仅有11.6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在世界排名倒数第9位。 因此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你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华罗庚教授的这番话点燃了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心中对未来的憧憬，同时也唤醒了我们心中的那份使命感——那就是我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当时，在我们老湾区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教学点中的三个班级中，我们一班的学生来源组成非常有特点，那就是年龄跨度大——从21岁到37岁，且基本由二部分人组成。 第一部分是全部像我这类来自里弄生产组的“老病鬼”——他们来自当时的社会最底层。 他们有着异乎强烈的迫切愿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却由于健康原因被体检挡在了高考大门之外，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开办重新给了他们人生的希望。 第二部分是“老三届”，所谓的“老三届”就是1966年到1968年这三年中的高中毕业生，恢复高考的第二年，由于报考人数太多，因此国家对年龄进行了限制，所以他们由于年龄的原因被挡在在了高考的大门之外，这部分人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然而无论是哪一部分的人，他们都不是用“心”在念书，而是用“生命”在念书！ 换句话说：他们不是在念书，而是在拼命！ 因为在哪个年代，能够考上即使像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这样的非正规全日制大学的，也必然是出于发至内心对学习的渴望——因为毕竟700万考生中才录取11万全科制学员。 一句话，这是一个学习氛围非常浓厚，同时又是学习成绩竞争异常激烈的地方。 就这样，我每天面对这一架24寸的黑白电视机，开始了我三年又六个月的大学生涯，迎来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激情燃烧的岁月，同时也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炙热的校园爱情——一次偶然的停电事故让z像一道闪电闯进了我的心中，点燃了我心中的爱情火焰，并迅速熊熊燃烧了起来...... 激情，是鼓满船帆的风，没有风，帆船就不能航行——伏尔泰。 【下章看点】 x的大学生涯开始了，一次偶然的停电让x接触到了学校里的“校花”——z...... 面对z的美丽，年轻气盛的x傲慢地认为她只不过是一只“花瓶”......没想到很快他就发现这只是自己的偏见......他由此堕入了不可自拔的对z的爱恋之中......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17章 傲慢产生偏见，x被z彻底破防 傲慢让别人无法来爱我，偏见让我无法去爱别人——简·奥斯汀。 我的校园爱情就在我的傲慢与偏见中拉开了序幕。 爱，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刻骨铭心。 在爱的岁月中，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等待是最温暖的港湾，这一年，我等来了z——我人生中的第二个女孩...... 1979年的中国，那时还没有实现双休制，因此一周6天，平均每天6节课，我的大学生活可以用二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机械”——每天二点一线，从学校到家，再从家到学校。 但是我并不感到枯燥，因为这不正是我苦苦寻求的么？“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张闻天。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四楼的一间教室，冬天的暖阳从教室东面的窗户照在教室西北面的墙角上。 教室西面的墙上贴着一排菱形的一尺见方的红纸，上面用白色的水彩写着“努力学习，为‘四化’贡献我们的青春！” 教室中没有老师，只有前后二个高高的电视机架，电视机架中放着一台24寸的黑白电视，一台19寸的彩色电视。 教室内坐着五十多个年龄不一的男女学生，最小的嘴上没毛，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最大的满脸胡渣，显然已经快四十了。 学生中的一大半朝前坐在看着24寸的黑白电视，另一小半朝后坐看着19寸的彩色电视，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认真地做着笔记。 教室中也没有人走动，甚至连上厕所的都没有，因为怕错过了上厕所时电视里老师的讲课内容。 除了电视机中老师的讲课声和学生们笔尖掠过纸面的沙沙声，教室中静得连地上落下根针都能听见。 一节课结束了，没有铃声，随着电视中的老师一声：“同学们下节课再见”，教室中顿时热闹起来，机架中的电视机开始播放歌曲“太阳岛上”： 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 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 带着垂钓的鱼杆，带着露营的篷帐， 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 小伙们背上六弦琴，姑娘们换好了游泳装， 猎手们忘不了心爱的猎枪，心爱的猎枪， 幸福的热望在青年心头燃烧， 甜蜜的喜悦挂在姑娘眉梢， 带着真挚的爱情，带着美好的理想， 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 我听着郑绪岚宛转悠扬的歌声，心想这歌词也真是：面对着这么多泳装的姑娘，这小伙子还带着猎枪干嘛？到底是打野兽还是“猎”姑娘啊？ “太阳岛上”是中国着名的音乐创作大师王立平为纪录片《哈尔滨的夏天》创作的主题曲，后来荣获中国首届金唱片奖。 王立平创作了这首“太阳岛上”，但本人却从来没有去过太阳岛，按理说，创造的源泉来自生活实践，那么王立平没有去过太阳岛，怎么会创作出这么优秀的歌曲？以致后来很多人就是因为听了这首歌而去了哈尔滨的太阳岛？ 这是因为“太阳岛上”这首歌将当时年轻人向往美好明天的情怀和对幸福生活的憧憬寄托在了“太阳岛上”这首歌里！ 就在我一面听着电视里郑绪岚的《太阳岛上》一面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教学点的教务主任张老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同学们，今天楼下三班的教室意外停电检修，因此三班的男生被分流到三楼的二班，而女生则被分流你们四楼的一班。”张老师用她那大喇叭似的嗓门大声喊道。 当时，我们班的同学大多和我差不多年龄，都正值青春期，而我们班的女生极少，只有区区6个，还都是大年龄的老三届！ 这是因为由于生理的原因，女生到了高中阶段，学习成绩就渐渐赶不上男生了，而老三届的女生是在1966年之前上的中学，因此基础很好，这样在激烈的竞争中才有可能胜出而进入老湾区教学点成绩最好的一班。 因此大家一听是楼下三班的女生被分流到我们这里来，都来劲了，其中一个高高个子的男生调侃说：“嘿，可能是我们班的成绩好，因此奖励我们了，把女生分流到我们这里！” 另一个戴着眼镜，脸上有着一些斑点的男生则干脆说：“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合并算了！” 这时一个叫老李的同学，他是我们这班上年龄最大的，37岁，儿子都10岁了，听了前面二个同学的话，就笑着说：“如果是我，才不把女生分到你们这里来！” 这时前面那个高高个子的男生就好奇地问老李道：“为什么？” “就是因为你们成绩好，才不能把女生分到你们这里来，省得你们上课分心了，光顾着看女生，不看电视里的老师了！”老李笑着说出了他为什么说不把女生分流到我们班的理由。 结果这话被张老师听到了，大笑着说道：“老李的这话讲得有道理，等会我找潘老师反映一下，看要不要调整调整。” “哎呀，这可不要，我们保证不看人，看电视！”那个戴眼镜脸上有些斑点的男生一听，急了，忙拉住张老师保证了起来。 “张老师，你也不用去潘老师那里反映情况，我给你出个主意，等会楼下女生来了，全部坐前面，这样要看也只能看个后脑勺！”老李是个幽默的人，听张老师说要去潘老师那里反映情况，就笑着对张老师说道。 实际上，张老师知道这都是大家开玩笑说说，而她也是一个性格开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的北方人，因此刚才说去向潘老师反映反映情况也是在和大家开玩笑，于是就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家赶快收拾吧，等会楼下的女生要来了！” 于是我们开始忙着整理课桌椅，准备给楼下三班的女式们腾挪出一些空位子来。 渐渐地，门外楼梯处传来阵阵笑语声和叽叽喳喳的女生说话声。 突然大家感到眼睛一亮： 一个女孩默然无声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只见她穿了件浅天蓝色的中式棉袄，一点不显得臃肿，反而衬托出她丰满的胸部和细柔的腰身； 烫着短发的头上扎了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 脚上的高跟鞋更显现出她阿罗多姿和妙曼挺拔的身姿；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略带傲气的大眼睛清澈而又冰冷，仿佛看你一眼就会马上把你凝结成冰块...... 乍一看，除了那冷傲的神情，其气质和容貌完全不亚于当时的电影明星王晓棠。 那时在影艺圈有一个说法，叫：“男看王心刚，女看王晓棠”，他们二人携手合演的电影“海鹰”和“野火春风斗古城”倾倒多少影迷！ 只见她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在我前面一排的空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就是z，我们学校的“校花”。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z。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花瓶！” 然而，没多久我就发现，由于我的傲慢而形成的对z的偏见是多么的幼稚！ 傲慢，只是一种精神的优越感——简·奥斯汀。 `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楼下三班教室的电也检修好了。 三班的女生们开始收拾课本书包准备回自己的教室。 突然，咣当一声，地下掉下了一串钥匙。 这是和z同桌的一个叫小贾的女生掉的。小贾也是我们教学点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只是因为和z站在了一起，才如月光下的星星——黯然失色了。 钥匙正好掉到了我的桌下。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于礼貌，把钥匙捡了起来，给小贾递了过去。 小贾接过钥匙，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我礼貌地说道：“不用谢，应该的。” 小贾转身离去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恰好我正在目送着她和z离去，她看到了我正在看着她和z，一刹间，她的脸红了。 然而，就在我目送着小贾和z离去时，那个高高个子的男生笑着对我说：“x，你很幸运啊！” 听了高高个子男生的话，我起初以为是他说我为小贾捡钥匙的事，但想不到他接下来说：“z刚好坐在你的前面，我们坐在前排的，一个个要回头去看z，这脖子都快扭得别筋了！” 虽然这个高高个子男生的话有些夸张，但我确实看到当z在我前面一排坐下时，有很多前排的男生都纷纷回过头来看她！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z坐在我的前面对我来说是什么幸运的事，因为当时我对z的第一反应是：“花瓶！” ...... 树上的叶子渐渐由嫩绿变成了深绿，一个学期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 上海某学校教室，门上贴着“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期末考试第二考场”。 我们迎来了进入电大后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教室内，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难免有点忐忑不安，毕竟大家都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了，更不要说是大学的期末考试了！ 我们的考卷是直接从北惊总部密封后寄来，没有人知道这考题会是什么。 为了防范可能的作弊，每个课桌椅只能坐一个人，且同班的同学都被拆散了和其它教学点或班级的同学混杂在一起。 碰巧，z和我分在了同一个考场，她就坐在我的前面几排的位置上，冷傲的眼神仿佛这个教室中只有她一人存在。 教室外传来开考的铃声，监考的老师开始拆封密封的考题，教室内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监考老师手里的考题。 我人生的第一次大学期末考试就这样开始了。 考题的难度很大。 我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不仅仅是因为天气，更因为这考题的难度实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走，不经意间，已经三分之二的时间过去了，而留下的未答题还有一半！ 突然，z站起身来，把考卷交给监考老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考不出了吧！花瓶毕竟是花瓶。”我看着z离去的背影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着。 然而：心存偏见的总是弱者——塞·约翰逊。 ......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教务室，人头攒动。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了，同学们在查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 “高等数学、普通物理和化学三门课的总成绩是252分。”我查到了自己的分数，总算舒了口气——没有掉到平均80分以下！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刚走出教务室的我又反身回去，我想看看z考了几分。 我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查z的考分？当时我真说不上来为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实际上z通过那次她们教室停电，临时来我们班上上课，她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她的气质和她的形象让班上所有的男生都感到眼前一亮。 只是我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从不认为我会因为美丽而动心，所以当时我对她做出的评判就是“花瓶”！ 而我想去查她的考分，无非是想证明当时我的评判是正确的！ 考卷是按成绩排序的，成绩好的在前面成绩差的排在后面。 于是我从中间开始往后查，因为在我的心目中z的成绩应该不会在平均成绩之上，但奇怪的是我查了半天居然没有看到z的成绩。 “不会是交白卷吧？”我开始有点为z担心起来。 于是我又从中间开始往前查。 “三门总成绩276分——平均90分以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又仔细核对了一下考生的名字和成绩。 没错：是z，276分！ 我沮丧得像霜打过的秧苗，z不是“花瓶”，我才是“草包”！ 我怎么都想不通： 我在入学成绩最好的一班，她在入学成绩最差的三班； 我是男的，她是女的； 我怎么就会考不过她？ 夏天的上海，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南昌路上，街道上二旁的梧桐树如同撑起了一把巨大的太阳伞；树荫下，我有气无力地骑着一辆老旧不堪的永久牌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z的靓影。 z就这样流星般地闯入了我的心中...... 等我发觉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的路程——简·奥斯汀。 【下章看点】 学校里追z的人太多了，怎么才能引起z的注意呢？于是x天才地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人”的大戏...... 这是一出什么样的大戏呢？x成功了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18章 x英雄救美人，z雨天遇知音 爱，原来是没有名字的，在相遇之前的等待，就是它的名字——席慕蓉。 而一旦相遇了，怎么去追？那从来是件简单的事，如果你觉得追得很艰难，多半是你追错了人！ 初夏，石榴花渐渐开放，天空变得变幻莫测，时而多云，时而晴空万里，小鸟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剩下知了在那里不知疲倦的歌唱。 夏天是收获的季节，是充满热情的季节，在这个夏天，我的收获又是什么呢？ 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夏天我收获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校园爱情。 爱永远是突然降临的，只有从来没有爱过的人，才以为爱是一个感情渐变的过程。 上海长城电影院，电影院内座无虚席，电影院的舞台上方拉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着：“第一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学期总结大会”。 时间过得飞快，就像一缕清风，拂过你的脸庞，想再触摸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不觉中第一个学期结束了，暑假来临前，老师们要交流总结辅导教学的经验，学生们要交流总结学习的心得，于是就在上海长城电影院召开了一个第一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的学期总结大会。 台上，老师们和同学们在纷纷发言。 台下，我的目光不时地停留在坐在前面几排的z的背影上。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她，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这让我不禁想起夏洛蒂·勃朗特的一句名言：我本来无意去爱她，我也曾努力地掐掉爱的萌芽，但当我又见到她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长达三小时的总结大会结束了，老师和同学们拥挤着走向长城电影院狭小的安全门出口。 来到电影院外，发现天刚下过雨，一条彩虹出现在碧蓝的天空中，赤橙黄绿青蓝紫，相映成辉，横卧天边。 只见上海长城电影院的门口人头攒动，老师和同学们在纷纷找自己的自行车。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找到了我的自行车，这是一辆“老掉牙”的“永久牌”男式自行车。 由于车多人挤，雨后的道路有点泥泞，我不得不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且停且行。 突然，我看到了前面人群中闪过z骑车的身影。 她骑着自行车同样不得不歪歪扭扭地且停且行。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加快了车速追了上去。 就在我和z的自行车首尾相衔之际，我故意用我的自行车的前轱辘轻轻地撞在了z自行车的后轱辘挡泥板上。 “蓬”的一声。 z的车被我撞了一下后失去了重心，倒了下来。 不过还好，z身材较高，她的凤凰牌女车座椅比较低，因此车倒了，但人没有倒地，只是这裤子上溅了不少星星点点的污泥。 我赶紧停下车，帮她扶起自行车，一边连声道歉。 z见状不好意思起来，一面掏出自己的手帕一面说：“没关系，没关系。”说话时，她那女神般的冷傲眼神依然如故。 不过，在那个年代，道路泥泞，车流拥挤，这自行车“追尾”是常见的事情，因此z并没有察觉这是我故意的。 我见她推诿，就说：“还是用我的手帕吧，你的手帕太小了，是我不好，撞到了你的车。” 我的语音中充满着歉意，说着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向她递了过去。 z听了没有作声，也没有伸手来接我递过去的手帕，而是依然用她的手帕擦着裤脚上的泥泞。 我见z没有来接我递过去的手帕，而是依然用她自己的手帕擦着裤脚上的泥泞，但她的手帕实在太小了，很快就沾满了泥巴，于是就蹲下身子，用我的手帕帮她擦起裤脚上的泥泞。 z见我蹲在地上用手帕帮她擦着她裤脚上的泥泞，就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正巧我也抬起头来看她，双目相接，只见她神色中的冷傲尽敛，脸颊上飞起了一片红霞。 很快，在我们二人的努力下，z裤脚上的污泥总算基本清除干净了。 由于人和车越来越多，路越来越滑，我们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前走。 “你是三班的吧？我是一班的。”我明知故问地问道。 在我们教学点，一班是高考成绩最好的，三班是最差的，我这么问实则在有意地抬高自己。 “是。”z简短地回答着，脸上的红霞还未完全褪去，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莙景中恢复过来。 “第一个学期结束了！”我看着潮水般的人流——他们都是我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的校友，感叹道。 “是啊，听说下个学期的课程更难！”z同样看着潮水般的人流，感叹地接过了过去。 讲到学习，z的莙迫之情慢慢缓和了下来，她的话多了起来：“电视里老师讲太快，笔记真难记。” 于是，z和我讨论起了电视中老师上课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大学情侣之间谈论学习永远是最好的话题。 那时，我们电视大学，老师在电视里面授课，虽然说这些老师的“板书”都非常棒，但由于受直播镜头的限制，记上课笔记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因为如果当时不能把老师的“板书”用笔记记下来，课后如有不懂的地方就惨了——因为回家后做作业遇到问题时，就全靠对着笔记去反复理解老师讲了什么！ 于是我附和道：“是，讲太快，记笔记难度大。”与此同时我的头脑中却在飞快地思索接下去该讲些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热情地补充道：“不过，我的笔记记得还凑合，到时候可以借给你回去作为补充。” 在那个年代，如果说什么是给大学里的女朋友最好的礼物，那就是对她学习上的帮助了！ “好呀，这太谢谢了！”z听了果然喜出望外，扭头望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满着谢意。 “你的笔记应该也记得不错吧？是否也可以借给我看看，这样大家可以相互补充，看看是否漏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我一面说一面看了她一眼，我的眼神中充满着自信，但口吻却显得非常地谦虚。 说实话，我对自己的上课笔记很有信心，如果说还有人的上课笔记记得比我好的话，特别是一个女生，那真是太低估我的学习能力了。 z看了我一眼，点头答道：“好的呀，但我的笔记记得不好，因为尽顾着听老师讲课了。”她的回答很实在，但脸又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我夸她的笔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一个女生，能考进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容易啊！”我又看了一眼z，恭维道，她仿佛有种魔力，老是吸引着我的目光，想多看她一眼。 不过，我的这句话并非全是恭维，至少有一半是实话，在我们一班，将近50个同学，只有6个女生，而且清一色是“老三届”！ 而在我们整个教学点，140多个同学，女生也只有20多个。 “没有，考得不好！临场想多了。”z也看了我一眼，谦虚地答道。 也许是z的一句“考得不好”触动了我，不是么，第一次高考不就是因为考得不好才名落孙山么？ 于是我不由的感叹道：“人生最困难的是迈出第一步，不管怎样，现在也算进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虽然不是正规的全日制大学，但毕竟也算在上大学了！” z听了我的感叹，不由心有同感地点点头，说道：“是啊！只是没想到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师资会这么好，居然这么着名的华罗庚数学家来给我们上第一堂高等数学课！” “本来，第一次高考没有考上，结果进了个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一直在耿耿于怀，现在看到这么好的老师，感到也心满意足了！”z说着说着仿佛意犹未尽，说话时，仰望着天上飘过的一朵云彩，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一听，居然她和我一样，也是参加第一次高考没考上，然后考进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脱口而出地吟了一句：“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这是唐朝名臣和书法家颜真卿的名句，意思是如果年轻时不知道要好好地勤奋学习和读书，那么等到年老白头的时候才知道要勤奋读书那就太迟了，这样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吟这二句诗，是意指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利用时间去好好读书，而是到了1977恢复高考了，才临时抱佛脚，那自然是铩羽而归，结果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z听了我吟的这二句诗，突然扭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于是同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问：“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你喜欢古诗？”z见我同样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仿佛不解我为什么感到诧异，因此就试探性地问道。 “过去无所事事的时候读过一些，见笑了。”我见她这么问我，才知道原来她在惊奇我刚才吟的那二句诗，于是就客气地答道。 z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然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半晌，她开口问道：“你最喜欢的古诗有哪二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二句诗是唐代着名诗人李白在《行路难》中的名句，意思是一方面感慨世路的艰难，而另一方面又顽强的想有朝一日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二句诗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二句诗，也是每当我遇到困难时用来自勉的二句诗。 这次，z的眼神不仅仅是诧异，而且还包含着惊喜，甚至闪烁着一种非常特别的光彩，问道：“哦？你为什么喜欢这二句诗呢？” 我脱口而出地答道：“当年，李白被逼出京，朋友们都来为他饯行，求仕无望的他深感仕路的艰难，满怀愤慨写下了这篇《行路难》，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是《行路难》中的名句。” “对我来说，我从小就有个理想，希望将来长大了能做成点事，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在那个年代，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事，又怎么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因此迷茫中，当我看到了李白的这二句诗，顿时产生了共鸣。” “我相信虽然我现在不知道该做什么事，又怎样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我相信将来总有一天我会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的！” 我向z解释着我为什么喜欢这二句诗，此时我仿佛不是在向一个自己心仪的女孩子买弄我的才华，而是在向一个挚友袒露我的胸怀。 z听了我的解释，没有做声，只是凝视着我，仿佛遇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至交似的...... 良久，z抬头望着雨后一碧如洗的天空，说：“我也很喜欢这二句诗！” 说完，z不由地吟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我听了，明白她的意思是指她和我一样也想努力做点事，但无奈方向不明，不过她和我一样也相信终会有成功的那一天，我不由地感到：一个女孩，能有这样的想法，也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一路说话一路推着自行车走，已经来到了复兴路上，这是一条二旁的人行道上长满了法国梧桐的非常幽静的街道。 此时，雨早已经停了，太阳又从树叶的隙缝中把它炙热的光线照射在柏油路面上，知了也恢复了歌唱，开会的人群也早已散去。 “上车吧。”z轻轻地说了一句，同时侧过头来望着我，显然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我突然发现她那貌似冰冷的外表下掩藏着的竟是那样炽热的眼神，让我感到心跳骤然加快。 我掩饰性地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好。” 如果相逢是缘，那么缘来缘去就如水面上的浮萍，时而相聚时而分离。直到几十年后，我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镜头：人行道上的梧桐，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的枝条摇曳生姿，宛如长袖漫舞的少女，自行车轮碾压过满是雨水的路面，溅起阵阵水花，发出轻微的刷刷声，雨后空旷的街道上，一对青年男女骑车的背影在黄昏的残阳下渐渐远去...... 画外音：心在路上，爱在远方，他们会擦出爱情的火花吗？ 人出生二次吗？是的！头一次，是在人开始生活的那一天；第二次，则是萌发爱情的那一天——雨果。 【下章看点】 x开始隔三差五地把自己的上课笔记借给z，随着他和z的接触越来越多，他越来越按捺不住心中对z的爱意，于是他决定冒险给z写一封情书，这是他人生中写的第二封情书...... 他的第一封情书是写过y的，但那是一封没有送出去的情书，那么现在这一封情书z会收到吗？包括：如果z收到了，那么她又会如何反应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19章 x情书邀战友， z芳心被俘获 每一种爱情必有它精神的本质——罗曼·罗兰。 人生中，爱是什么？ 爱是一种缘分：缘至则聚，缘尽则散。 自从那次雨天邂逅z后，我每过2-3天就会把我的上课笔记借给z。 我和z的交往就这样开始了。 应该说，我的上课笔记还是很受z的欢迎。 因为我的笔记确实记得非常全面，更可贵的是在笔记中还不时地会插上几句我对老师的讲课内容的理解，包括对一些难懂的内容的注释说明。 这样，借助我的笔记，z上课时可以更加专心地听讲——因为记上课笔记有我呢！ 不过，每次我把笔记借给z时，我发现小贾都在一旁，并会向我投来一个醋意的眼光。 后来我才知道，小贾和z是闺蜜，住在一个弄堂里，因此每天都一同来学校。 但小贾和z不在一个单位工作，她在里弄生产组，而z在老湾区副食品公司。 就这样，日复一日，上课笔记变成了我和z之间的那只“鸿雁”。 那时的我们，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俗话说：只有经受过饥饿的人才知道粮食的珍贵。 在大学整整十年停招后重新开启了通往知识殿堂的大门，我们经历了“百般的磨难”才得以踏上这条原以为不属于我们的大道，我们怎么会不珍惜呢？ 实际上，这也是那个年代所有有幸能够跨进大学校门的年轻人的心理状态。 上世纪80年代初（1980年），那时的我们，真的非常努力地学习，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新中国70多年的历史上学风最好的一个时代！ 当时国家提出了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口号。 我们始终牢记着名数学家华罗庚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中的开场白：......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你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直至如今，每当我想起这段开场白，我仍然会热泪盈眶！ ...... 不知不觉中，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第二个学期已经过半。 我对z的思念天天在增长： 思念，是优美动人的风景画，每一幅都令人魂牵梦绕； 思念，是意味深长的诗，字里行间融合着心灵的回声。 经过和y初恋的挫折，让我已经知道了：爱一个人，就必须大胆地说出来！ 于是我决定向z敞开我的心怀！ 一个周五的上午，我在学校门口等到了z，我照例把上课笔记借给了她，但这次我在上课笔记中偷偷地夹了一封信。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40年，但我仍然清楚地记得信的内容——因为这是发自我肺腑的心声。 信是这样写的： ` z：您好！ 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但相同的遭遇和理想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来自被人瞧不起菜场； 我，更惨，由于从小患有支气管哮喘，因此1970年中学毕业后变成了一个待业的“病休青年”，最后不得不去了满是大妈大姨的里弄生产组； 但是，我们俩都不愿意向命运屈服——都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们相信：苦难是磨炼人格的最高学府——苏格拉底。 曾记得： 1937年，淞沪会战失败，日本占领上海后看上了地处上海中心地段的静安寺，想征用为宪兵司令部，于是给静安寺的主持方丈下了个最后通牒，限令30天内搬离。 中国是一个信奉佛教的国家，当时的静安寺在上海香火很盛，现在要变成日本侵略者的宪兵司令部，因此消息传出后就在上海滩好像在一口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炸开了。 但日本侵略者是蛮横的，硬扛的话，不仅最后无法保全静安寺，且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不得已之下，静安寺的主持方丈只能将日本宪兵司令部告上了法庭。 日本侵略者占领上海后，在战略上希望迅速稳定上海动乱的局面，让上海尽快变成侵华日军进攻当时中国的国都南京的一块跳板，同时也为了粉饰日军占领军的形象，因此急需在上海建立一个貌似开明、法制的外在社会形象。 于是，在日本占领军的授意下，当时的上海伪政权公开审理了此案。 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当时上海所有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在日本占领军的淫威下没一个敢作为原告静安寺的辩护律师出庭。 如果没有辩护律师，那么静安寺在这场官司中必输无疑！ 随着开庭日期的越来越近，静安寺的主持方丈面对没有辩护律师的囧境而一筹莫展时，一个年轻的律师，一个没有任何知名度的律师，来到了静安寺，说愿意不计报酬地作为静安寺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为静安寺出庭辩护。 接下来的几天，这位年轻的律师接到了很多的威胁利诱的信，信封里有寄子弹的，有寄匕首的，还有寄大额支票和金条的。 但这个年轻的律师均不为所动。 最后，在强大的社会舆论配合下，这位年轻的律师为静安寺打赢了这场官司，静安寺得以保存，以至于直至今日还能继续为上海百姓祈祷福祉。 而这位年轻的律师日后也因此成为了上海滩一个有名的大律师...... 这个年轻的律师就是我的爷爷，一个来自上海青浦县贫苦农民家庭的寒门子弟，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律师，又秉承着一颗敢于迎接挑战，报效国家、热爱百姓、不畏强暴的赤子之心，在历史大潮的推动下站上了上海滩的“舞台”。 今天的我，同样，不甘心命运的不公——我要挑战命运之神的安排！ “生命是宝贵的，它只属于我们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是我的座右铭，我不愿意默默无闻毫无作为地度过我的人生。 虽然我们曾经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但今天“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我们正处于一个美好的时代，一个伟大的时代！ z，让我们成为忠实的伴侣，一起勇敢地去迎接命运之神的挑战吧！ 我坚信，我们一定会成为时代的佼佼者。 借用电影《烈宁在1918》中烈宁在米黑尔索那工厂的演讲中的一句名言：“我们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胜利！还有一条路——死亡，但死亡不属于我们！” 最后，让我们用着名的唐朝诗人李白的诗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来自勉吧！ 你永远的x！ 1979年11月9日。 ` 看官，不要笑，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情书？ 里面没有一个“爱”字，也没有一个“情”字！ 没错，与其说这是一封情书，还不如说这是一篇战斗檄文。 我仿佛不是在寻找一个女朋友，而是在邀请一个一起去战斗的战友。 我仿佛不是在求爱，而是在自勉和向命运的不公发出自己的呐喊。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二句诗，也是我每遇到困难时用来自勉的诗句！ 信夹在上课笔记中送了出去，这是我人生中写出的第二封情书。 中午，下课了，在回家的路上我惊奇地发现没有看到z的身影。 z住在淮河坊，我住在复兴坊，学校在雁荡路和南昌路的交汇处，因此我们在回家时有一段是同路。 “怎么没看到她？上午她明明是来学校的呀！”我疑惑不安地想着：“她看了我的信吗？她会怎么想呢？” 我突然后悔起来：爱是否真的应该大胆说出来？ 我感到自己不该这么急给她写这封信！ 毕竟，我和她的接触从那天“意外”的邂逅算起才不过短短3个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仅仅靠借她几次上课笔记，就足以打动她了？ 对此我实在感到怀疑！ 因为z在我们的教学点是一朵“校花”，向她献殷勤的人不知有多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排在前十。 我虽然自信我的外表不至于出卖我，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不是一个美男子。 再论其它条件，我在一个里弄生产组工作，那是当时的社会最底层。 一句话，我实在想象不出z有什么理由要选择我。 “也许，她看了我的信，不屑一顾地撕碎了；也可能是冷笑一声扔掉了。”我不禁这样想象着。 我对我怎么会这么大胆给她写这么一封“情书”感到简直不可思议！ 我突然想到一句名言：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在追求爱情的时候，爱情本身已经变质了，追求爱情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追求，顺其自然，成与不成都有天定。 我深深地感到我不应当这么心急的，我应该顺其自然，等待瓜熟蒂落的一天。 我就这样在忐忑不安和极度的不自信中度过了一天又四个小时。 ` 周六黄昏，楼下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响了，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这是一封信从一个我所不熟悉的地址寄来的来信。 我好奇地打开，当信中的第一行字跃入我的眼眶，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只见信是这样写的： ` x：您好！ 来信悉。 我仿佛不是看到了一封信，而是吞下了一团炙热的炭火——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根本无法专心听课，因为我感到我的脑袋几乎要裂开了。 我不得不在第一节课结束后就提前回家，这是我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以来的第一次缺课！ 我是个独生女，因此1973年中学毕业时按政策留在了上海，我好高兴啊！ 但拿到毕业分配通知书时，我仿佛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因为报到地点是老湾区副食品公司下的一个菜场，接下来，我的生活就是每天与豆腐为伍，大家都叫我“豆腐仙子”。 那时的我真的沮丧到了极点，毫不夸张地说连死的心都有。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唐代山水田园诗人王维的名句。 但我无法像诗中所描写的那样随遇而安！ 我每天都期望“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1977年的恢复高考让我仿佛在黑暗的隧道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但命运之神再次残酷地粉碎了我的希望，和你一样，我因为患有支气管哮喘而被剥夺了参加1978年高考的权利！ 我仿佛又重新掉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然而，也许老天顾眷我，让我进入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这又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不过，听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不负责毕业后的分配，因此一想到可能仍要回到那豆腐摊边，我又开始感到恐惧和不寒而栗。 因此，每天我都在这希望和恐惧中度过。 确实，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很多时候我又怀疑我是否能够接得住摩伊拉女神之剑......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歌德。 我的阿姨和亲戚朋友们没有少给我介绍男朋友，我的同事和同学们也没少追求我，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愿别人看到我流血的心。 我把自己禁锢起来，我自以为已经筑起了铜墙铁壁的围城能够抵御来自任何方向的丘比特之箭。 但我没想到你却已经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围城之内——让我的所有防线形同虚设...... 是你的激情感染了我，是你的真诚打动了我，同时我也被你的爷爷所折服！ 你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更是给了我勇气。 我仿佛第一次感受到“我那高傲而冷酷的心灵第一次受到热烈的感情的裹挟”。 真可谓：爱情不仅会占领开旷坦阔的胸怀，有时更能闯入壁垒森严的心灵——培根。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星期天下午，我在家里等你！ 你的z！ 搁笔于1979年11月9日深夜 ` 我激动地把z的回信一口气看了三遍。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一封来自少女的情书！而且居然还是一封主动邀我去她家约会的情书！！ 看了她的信，我突然明白了，那次“邂逅”，我无意中吟了二句颜真卿的诗“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她为何会感到如此地诧异。 后来她问我最喜欢那二句古诗，我引用了李白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她会显示出如此地惊喜。 原来当时她发现遇到知音了！ 我不得不承认，z不仅书念得好，她的文学修养也实在不在我之下。 你看： 我引用了唐代李白的名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她马上引用了同样唐代诗人王维的名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提起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之神，她马上引用了摩伊拉女神。 摩伊拉女神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的总称，分别是宙斯和正义女神忒弥斯的三个女儿：克洛托、拉刻西斯、阿特洛波斯。 其中最小的克洛托掌管未来和生命之线，二姐拉切西斯负责决定生命之线的长短，最年长的阿特洛波斯掌管死亡，负责切断生命之线。 即使是天父宙斯也不能违抗她们的安排，因为命运三女神的职权超过一切，无论神还是人都不能违抗。 而“我那高傲而冷酷的心灵第一次受到热烈的感情的裹挟”则出自司汤达的名着《红与黑》，看来她没有少看十八、十九世纪的西方名着。 更让我叹为观止的是我用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来表达对未来的希望，她又马上引用了“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来表达对未来的期许。 意思是通往远方的道路在群山峻岭之中令人生畏，然而伴随着这漫长险峻的山路旁有一条充满春意的悠长溪水，从而大大改善了长途跋涉在这漫长险峻的山路时的心情。 显然，她把自己比作前句“道由白云尽”，把我比作后句“春与青溪长”，意思是人生的路再险再长，如果有一个知己伴侣同行，那将一切都不一样！ 我想这是她之所以能够欣然和我走到一起的主要原因。 后来的交往证明z确实是最能读懂我的人——没有之一。 爱情是理解的别名——泰戈尔。 【下章看点】 x要去赴z的约会了，这是x人生中第一次去赴一个女孩子的约会，而且还是在女孩子的家中...... x去赴z的约会的结果会怎样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0章 甜蜜的闺房时刻，x和z第一次约会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雨果。 在爱情中，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最直接的就是见到你...... 淮海路上的淮河坊，红砖木结构的楼房显示出典型的法国建筑风格，弄堂口一阵车龄声夹杂着自行车前后轮挡泥板的震动声中出现了一位年轻人，理着标志性的平头，身上穿了一件深棕色的皮夹克。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却流露出胆怯和忐忑的目光。 这是我前去赴z的约会，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 之前，我虽然经常去少年宫看y，但那是在双方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情况下进行的。 现在，我和z之间已经不仅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且她已经表态接纳了我，并主动提出让我去她家约会。 这实在是让我既充满期待，又感到忐忑不安，因为我不知道和一个双方基本确定“关系”的女孩子约会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和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 z住在淮河坊，她的家在二楼，我到时，她已经等在了楼下的大门口。 这天z一身深秋装束： 上身穿了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毛衣前胸织着二条竖的麻花。下面穿了一件浅咖啡色的西装裤； 烫着短发的头上依然系着那根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脚上穿了一双绣花的白色绒布拖鞋。 z大方地站在门口，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清澈和充满了期许——仿佛在等一个已经爽约上千年的挚友，微笑的嘴角仿佛在说：“你终于来了”。 ` 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看着我，她的眼睛中完全没有了冷傲。 我永远无法忘记当时她看着我的眼神，她那灿若繁星的眸子透露出一种期待，这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洁白无暇的期待，这让我想起了普罗帕柯斯的名言“眼睛是首先宣布温柔的爱情故事的前驱”。 进屋后，z让我换了双拖鞋，这在那个年代是罕见的。 应该说，z家的房子在那个年代应该算是很大的，有二个独立的睡房，一个客厅，一个书房，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地板上打着蜡。在解放前，能住在淮河坊的都是有一定家庭条件的人，而z的父母都是大学生，那时能念得起大学的，家里的条件肯定都不会差。 z在她的书房接待了我。 书房不大，只有8平米左右，但简陋而整洁： 一张小方桌靠墙放着，上面摊了一桌的课本和作业本； 一只双门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书籍； 一只杂物柜，上面放了放了一只竹壳热水瓶和几只玻璃杯，还有一架索尼的立体声四喇叭的录音机； 墙上挂在一架老式的“三五牌”挂钟。 z给我泡了杯茶，同时给自己也泡了一杯茶，然后在小方桌的左侧一面欣然坐下，我则在小方桌的正面正襟危坐地坐下。 奇怪的是，虽然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但我们仿佛一见如故，很快就热烈地聊了起来。 从本周的回家作业到学期的课程设置，从“电大”老师的讲课风格到教学点辅导老师的教学水平，当然，少不了交流如何预防二人都有的支气管哮喘的个人经验，可谓无所不聊，聊得毫无拘束。 时间过得飞快，我们俩谁也没有注意到底过去了多久。 由于长时间的正襟危坐，我感到腿有点麻了，于是习惯性地伸了一下脚。 突然我感到全身一震，仿佛有一股电流迅速走遍我的全身并直击我的心脏——原来是她的脚正在方桌底下伸着，我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z立即敏感地把脚缩了回去。 我也不好意思地把脚缩了回来。 不过，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打断我们的聊天。 又过了一阵，我的腿实在麻得受不了了，心想：“她的脚反正已经缩回去了，那我就伸直放松一下吧。” 不料，我刚一伸脚就又踩上了她的脚。 原来她也早已把脚伸了回来。 这次，她没有把脚缩回去，而是低下了头，脸颊上飞起一片“火烧云”。 同样，我也没有把脚缩回来，而是轻轻地踩在她的脚上。 我们都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各自手里的茶杯。 屋内突然静默下来，静得只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有的人相识七年也仍然无法相知，而有的人只要相处七秒钟，就足以深深相爱——简·奥斯汀。 `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z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微红着脸问我道：“你要听音乐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我看着她微红的脸和那堕入爱河的少女所特有的眼神，感到自己的脸似乎也有点发烧。 于是z趁机把脚抽了回去，站起身来走到放录音机的杂物柜前，转过头来问我：“你喜欢听什么音乐？” z的二颊残留着尚未完全退去的红晕，说话的声音依然因为刚才的兴奋而略带颤音。 我站起身来，跟了过去，拿起磁带盒看了一下，选了一首《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曲创作于1980年，由张枚同作词，着名的作曲家谷建芬作曲，曾入选“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优秀歌曲100首”。 登时，小屋内开始飘起悠扬的音乐和激荡的歌声：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再过二十年，我们重相会， 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 天也新，地也新，春光更明媚， 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 啊，亲爱的朋友们， 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我，要靠你， 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 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 为祖国，为四化，流过多少汗？ 回首往事心中可有愧？ 啊，亲爱的朋友们， 愿我们自豪地举起杯， 挺胸膛，笑扬眉， 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小屋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那就是21世纪了，那是多么遥远啊！”z听着录音机里播放着的歌声，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晚霞中飘过的云彩，感叹道。 我走过去，站在她的身旁，望着窗外西下的残阳，充满憧憬地附和道：“是啊！二十年后，我们会变得怎样？我们的国家又会变得怎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看着西下的残阳，对未来的憧憬让我情不自禁地吟了一句唐朝着名诗人王维的名句，借以抒发我心中埋藏多年的想干一番事业的情怀。 z的文学水平不亚于我，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此刻她与我一样对未来充满着憧憬，于是她侧过头来问我道：“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我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因此我准备去考研究生，因为我想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我扬起头，将目光从西下的残阳上移开，转身看着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从小就有个理想，那就是希望将来长大了能做成一点事，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从这一刻起，我的理想又多了一条，那就是希望将来能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z听后没有做声。 当时，我是言者无心，然而她却听者有意。 我没有想到我的“我想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这句话竟然被深深地印在了z的脑海里。 我看了一眼z，发现她正用一种奇特的眼神凝视着我，仿佛在欣赏一座艺术雕像。 “你毕业后又想做什么呢？”我见z不做声，就同样用充满憧憬的语气问她道。 “我想设计一个自动售货机。”z略加思索后答道。 “哦？为什么？”我听到她想设计一个自动售货机，不仅好奇起来。 “我想设计一个自动售卖豆腐的机器，这样我就不用再去卖豆腐了！”z转过头去，重新看着那西下的残阳，认真地解释道。 我听了默然，略略锁紧了眉头，想不到z居然对她的职业如此耿耿于怀。 `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秋天的黄昏来得比夏日要早一些，金色的暖光残留着天空最后的温度，落叶伴随着微风慢慢飘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今，不仅45年早已过去，连21世纪都已经过去了20多个年头！然而很多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青春就像早晨的露水，一晃而过； 青春就像东流的江河，一去不返； 人生只有一次青春，但却带来无穷的回忆。 青春时代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x和z的交往越来越频繁了，一天他又来到z的家里做功课，z的母亲对频繁来家里的x产生了怀疑，于是故意试探性地透露出z的表哥正在追求z...... x对此会有反应呢？ z又是如何对待她的表哥对她的追求的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1章 旁敲侧击z母试探，泰然处之x不动声色 因为有了你，蓝天才广阔无垠；因为有了你，玫瑰才火红艳丽——爱默生。 一个人，只有经历过爱，才知道爱是什么。 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什么? 是没有黎明的长夜！ 第一次和z约会后，我们的交往频繁起来。 不过，那时处于校园爱情之下的男生和女生的约会和现在不同，现在大学生的校园爱情，通常是找一个隐秘而又诗情画意的地方去谈情说爱，而那时我们的约会就是翻开教科书，摆上练习本，二人一起做作业！ 可以说那时除了睡觉和吃饭，我们不仅每一分钟都在学习，而且学习的每一分钟都异常认真！ 这并不是我们不食人间烟火，也并不是我们缺乏浪漫的基因，而是时代的不同！ 试想： 现在的大学生们，从7岁开始念书，到进大学，已经念了十几年的书了，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十几年下来，念书、念书，都已经有点“审美疲劳”了！ 但我们那时，是倒过来的，从1966年开始，到1979年进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这十几年中我们一直处于无书可念的状态，因此我们是十几年都没有书念，因此一旦有书念了，自然格外珍惜！ 前不久看到一个电视广告，广告的画面中是一滴水，一滴平淡无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水，但接下来的广告词却让人震撼： “这是一滴水，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无价！” 由此可见： 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再珍贵，如果可以天天拥有，那也会变得分文不值； 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哪怕再普通，如果一旦失去，那就会变得无比地珍贵。 ` 当时“电大”的课程虽然安排得很满，但还是给大家安排了一个自修的时间，因此每到周六下午就没有课，让大家自己去自修去。 但因为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一个没有校园的学校，因此没有像正规大学那样有自己的自修教室，因此每到周六下午，我通常会去z的家和她一起做作业，她偶尔也会来我家一起做作业。 当时对我们来说：约会就是一起做作业，一起做作业就是约会！ 因此一个周六下课后，我回家匆匆吃了午饭，然后照例来到z的家里，准备和她一起做作业。 “x，饭吃过没有？”z的母亲坐在客厅靠窗的一张藤条编制的罗圈椅上正在看报，见我来了，抬起头来，透过老花镜看着我，客气地问道。 z的母亲是个慈祥的长者，据z说她的母亲结婚了很久才有了她，可能生育的年龄大了一点，因此后来一直身体不好，最后提早退休了，现在她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仍然可以看出当年的风韵。 “吃过了，伯母。”我有礼貌地答道。 “坐一会，z在厨房洗碗。”z的母亲右手放下手中的报纸，指着饭桌旁的椅子热情地招呼道。 “好的，谢谢！”我一面回答一面在饭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z听到我的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身上围着一个围裙，手上满是肥皂水，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个上午普通物理课中的问题要问你。” 没等我回答，z又回到厨房去了。 这时中午送信的邮递员来了，送来一封信，z的母亲下楼去拿了上来，放在客厅的饭桌上，信是写给z的。 坐了一会，z从厨房回到了客厅，身上的围裙不见了，显然碗洗完了。 z看到桌上的信，也不拆开看，就扔进了客厅中的一个储物柜的抽屉里。 z的母亲见了，就皱着眉说道：“z，你就看一下嘛，每次都这样，看也不看就扔抽屉里。” z一转身进书房去了，没有搭理她的母亲。 “z就是这样，她表哥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追求他，不知道给她写了多少封信，她都是看都不看就扔了。”可能是出于对z的不满，母亲不再看手中的报纸，而是叹了口气，开始向我诉说了起来。 我听了z母亲的话感到有点奇怪，心想：“她对我说这些干嘛？难道她看出了我和z的关系，因此故意向我透露说z的表哥正在追求z，让我不要横插一脚？”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用包含醋意的目光看了z的母亲一眼。 我惊奇地发现z的母亲一面说，一面透过那副老花镜在我的脸上不停地扫视着，仿佛在观察我的反应，不像是在警示我不要妨碍了z和她的表哥之间的姻缘！ 我顿时明白了：原来z的母亲确实已经怀疑我和z的关系，但又不能确定，因此故意用这事来试探我，想搞清楚我和z之间究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还是恋人关系？ 这也难怪，做母亲的，对女儿的恋爱问题永远是最敏感也是最上心的。 然而，z母亲的话不可避免地在我的心里引起了琦链，虽然很多人说爱是无私的，其实爱也是自私的，因为你往往希望她或他的眼睛里面只有你一个人。 所以，当我听z的母亲说z的表哥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正在追求z，这难免不让我产生了醋意，但又不好问什么，于是我默默地把身上的书包卸了下来，放到了饭桌上，准备等z洗完碗一起来做作业。 z的母亲见我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我的表情中所暗含的醋意应该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毕竟到了她这个年龄，对人的观察能力自然不是我们年轻人能比的，于是只听z的母亲又诉说道：“亲戚朋友不知道给她介绍了多少男朋友，都被她拒绝了。” “唉......”说完了，z的母亲情不自禁地又叹了一口气，仿佛在向我告状，但也可能是在进一步试探我。 因为听z的母亲的口气，z平时很少与男孩子交往，现在突然每周都会有一个男孩子来她家一起做功课，虽然说是同学，但来得这么勤，而她的女儿居然还一反常态地很乐意，这是不是有点反常？因此z的母亲想搞清楚我和z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实属正常，更何况女儿这么大了，还不愿找男朋友，这可是做母亲的一个最大心病那！ 这时，z拿着书包从书房出来了，正好听到她母亲这么说，也不辩解，而是跑去拉开客厅中储物柜的抽屉，捧出一大堆信扔在桌上，果然每封信都没有拆过。 z仿佛赌气似的把这一大堆信三下五除二全撕了扔进了饭桌边的一个竹编废纸篓里，一面撕一面嘟着嘴说：“我早对他说了，不要再给我写信，我不会看的！” z说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不知道是对她母亲说，还是故意说给我听？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z的母亲见z把她表哥给她的信全撕了并扔进了废纸篓里，瞪着眼睛吃惊地看着z，也许她在奇怪：她的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对人说啊，怎么今天z听了要生这么大的气呢？ 我在一边看了，也似乎感到z的行为有点过激了，于是笑着说道：“本是同门生，相拒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出自三国时代曹操的小儿子曹植的《七步诗》。 我改了二个字，把“根”字改成了“门”字，把“煎”字改成了“拒”字。 意思是说：本来就是同门亲戚，即使拒绝人家也没有必要这么不给面子。 z听了，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于是瞪了我一眼嗔道：“就你会做好人！” z的母亲一看我在一旁帮她说话，于是就抬头看着z，同时又指了指我说：“看，还是x明事理！你年龄也不小了，该谈个男朋友了。”说完，z的母亲又仿佛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这下轮到我尴尬了，z的母亲居然在我的面前说起了z，让她可以赶快找个男朋友了。 于是我只能沉默不语，我总不能对z说：对啊！你应该赶快找个男朋友了。 这时z听她母亲在她找男朋友上没完没了了，就不高兴地说：“我不是早说过了，这辈子我不想结婚！” z的这番话到非虚言，因为当初她在给我的情书回信时就说了她原本不想谈恋爱的。 不过这一次，还没等z的母亲回话，z可能感到自己刚才一使小性子，说错话了，因为我在旁边呢！她现在不是正在和我谈朋友吗？她这么说，我听了后又会怎么想呢？ 于是z又急忙补充了一句：“要谈也不会和他这样的人谈！” 我刚听z对她说母亲说自己这辈子不想结婚，心里不免咯顿了一下，因为如果这是她的真心话，那我算什么呀？而如果这是她的气话，那么将来她又怎么在她母亲面前改口说在和我谈朋友了？ 然而接下来，听z又补充说：即使要谈也不和他表哥谈，这又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显然是z意识到了她一时说的气话过头了，所以赶紧补救。 然而这么一来，z的母亲却吃惊了起来，因为z确实说过她这辈子不想结婚，因此只要她一对z提起找个男朋友的事，z就会用这句话来回答她，而且每次都回答得很干脆，但今天怎么啦？突然改口了？ “那你准备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于是z的母亲忍不住这么问了一句。 这下轮到z为难了，因为找个怎样的人？要找的人不就坐着对面吗？！但这让她怎么说呢？ 而我此时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俩为了日后z找不找男朋友的事争论不休，不禁暗暗好笑起来，心想：未来的女婿不就坐在这里吗？！ 但那时的我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因此心中想什么，脸上自然而然就流露了出来，z见我一脸得意的样子，就暗中瞪了我一眼，然后强词夺理地对她母亲说道：“不管找什么样的人，就是不找他这样的人！” “好，不找你表哥，不找你表哥！只要你愿意找，找谁都行！”z的母亲见z这么说，让步了，可能是到了很大的年龄才有了z，因此自然就一直惯着z了。 不过，z的话也让她的母亲感到些许的安慰，因为今天她毕竟听到她女儿亲口说会找一个男朋友的，只是不是她的表哥而已。 于是z的母亲就又把头转向我，说：“x，这可是你也听到的啊，z说她今后会找男朋友的！” 我不知道这是z的母亲在让我做个证人，还是在再次地试探我，但这次我没有回避，而是看着z的母亲笑着说：“伯母，您放心！我听到了，z说今后她会找个男朋友的。” 我这话有二层意思，表面一层是我可以为今天z的话作证，而另一层更深的意思则是前面的“您放心”这三个字！不是吗，z今天说她会找个男朋友的，现在不就坐在你对面吗？因此你还有必要担心吗？！ 这时z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因为她知道她的母亲一讲起她的恋爱问题来就会没完没了，同时她也担心再讨论下去会露馅了，因为她有她的隐情，她不想这么早就让她母亲知道我是她的男朋友，于是就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开始和我讨论起今天上午的上课内容。 z的母亲见我们开始讨论上课内容，于是就重新拿起了报纸，不过，她并没有专心看报纸，而是会偶尔看我一眼，然后又看看z，眼神掺杂一丝的疑惑。 也许她在奇怪：她的女儿平时素不喜欢和男生交往，怎么会和我走得这么近？如果说我是她女儿的男朋友，那么她的表哥这么优秀，她却看不上，但怎么就会偏偏看上我这么一个貌似平淡无奇的人呢？ 我很快就注意到了z的母亲那疑惑的眼神，虽然我并不在意z的母亲对我的试探，但我意识到她肯定在拿我和z的表哥做比较，听z的母亲说z的表哥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好奇，那就是：z的表哥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z为什么看不上他而要选择我呢？ 爱情是盲目的，婚姻是需要眼力的——詹姆斯·鲍德温。 【下章看点】 一个周末，x约了z一起图书馆做功课，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来到了y的家准备叫z一起去图书馆时，尴尬地发现那个正在追z的表哥居然也正好来找z...... x会退避三舍吗？z又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一个尴尬场面呢？z的母亲又会如何反应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2章 图书馆莘莘学子，池塘前情侣意浓 不是抓紧每一分钟学习，而是抓紧学习的每一分钟——华罗庚。 时光犹如奔腾的小溪，再怎么挽留，终究要流入大海。 转眼到了我结识z后的第二个夏天，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一周七天“形影不离”的地步。 那时的中国还没有双休日，每周休息一天，因此星期日就是我们唯一的休息日。 现在的校园爱情，到了周末，年轻的情侣们会有很多选择，比如一起去看电影、去逛街、去...... 但那个年代的我们，却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去图书馆！ 所以，我和z也不例外，每到星期日，我们就会约了一起去图书馆。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匆匆吃了午饭后又来到了z的家，准备和她一起去图书馆做功课。 进屋后，我惊奇地发现今天的客厅中多了一个人，一个很英俊的年轻人，看上去年龄比我略大一点，正坐在z母亲的一旁和z的母亲亲热地说着话。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年轻人可能就是z的表哥！ 这位年轻人仿佛对我的到来也颇感意外，因为我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的疑惑。 “x，饭吃过啦？”z的母亲见我来了，就一如既往地客气地问道。 “吃过了，伯母。”我礼貌地答道。 我把书包放在了桌上，然后在桌边坐了下来。 “这么早就吃过了？”z的母亲见我说吃过了，就又问道，不过这显然是客套话，因为她不想让我就这么干坐着。 “想早点去图书馆抢位子，否则去晚了会没有位子的。”我知道这是z母亲的客套话，但我还是礼貌地答道。 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去图书馆，要早点去才能抢到位子，这是上世纪80年代初中国的一个特殊社会现象。 当时，自从国家开办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后，中国以成人教育为主的业余大学和各式各样的夜大学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地流行了起来： 市有市一级的业余大学，比如上海业余工业大学； 区有区的业余大学，比如老湾区业余工业大学； 大型国有企业有自己的职工业余大学； 还有正规高校办的夜大学等等。 由于这些大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相似——说是大学，实际是就是几间教室而已，加上当时上海的住房条件极端的紧张，因此到了星期日，这些业余大学的学生们就会到对外开放的公共图书馆去做自修。 当时，虽然上海每个区都有一个图书馆，但图书馆的规模都不大，比如老湾区图书馆一共只有四个阅览室，所有的阅览桌加起来也不过100多张，每张阅览桌可以坐八个人，因此满打满算也只能容纳800个读者。 因此面对当时全上海在职读大学的十几万人，这图书馆根本不够用！ ` “阿姨，表妹这么用功啊？星期天都不休息还要去图书馆？”年轻人听我的话的意思是来约z一起去图书馆的，就扭头问z的母亲道。 我一听，果然是z的表哥，虽然之前我已经知道z的表哥在追求她，但被她拒绝了，因为她连他写给她的信看都不看，还全撕了扔进了废纸篓里，而对于我，只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就迫不及待地连夜给我回信，还约我第二天去她家。 不过，尽管如此，一股出自男性本能的醋意还是难免在我的心头升起......我不禁想道：“z的表哥今天来找z干嘛呢？哦，今天是星期天，难道是来约z一起出去逛街？或是一起去看电影的？但z不是不喜欢他吗？那他为什么还要来呢？” 就在我的心头如一个打翻的醋罐而胡思乱想时，z可能是听到了我的声音，只听她在厨房里大声说道：“x，我刚吃饭，等我一会啊！” z一面大声说着一面端着半碗泡饭和一小碟的酱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坐在我的对面继续吃了起来。 奇怪的是我发现z出来了，也不和她的表哥打声招呼——仿佛他并不存在一般。 我不由地看了一眼z的表哥，发现他的表情显得有点尴尬，特别是当他看到z对我的那份亲热劲，他的脸色更是黯然了下来，这让我不免对他产生了一种怜悯之心。 z的母亲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就笑着对z的表哥说：“z现在读书倒是真的很用功，每个星期天都去图书馆。” “唉...这年头有点书念也不容易啊！”z的母亲说着又叹了口气说道。 我可以感觉到这是z的母亲在安抚z的表哥，同时也是在为z开脱，因为这年头想上大学还真的不容易，因此自然要珍惜了，所以星期天去图书馆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z的母亲也可能想就此暗示一下z的表哥：我只是z的一个同学，因此让他没必要去多想。 不过，我可以看出z的表哥紧绷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因为z的母亲的话而有所缓解，相反，显得愈发地沮丧起来，只见他的目光盯着z的侧影，我可以从他看z时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隐隐的痛楚。 难道不是吗？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会二人约了星期天一起去图书馆做功课？因为前面已经说了：在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之间，约会就是一起做功课，一起做功课就是约会！ 更何况刚才z和我说话时的表情和态度也表明了她与我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 这时我仔细打量了一下z的表哥，发现他真的如z的母亲所说长得很英俊——至少比我长得英俊！ 这让我不禁好奇起来：“z的表哥真的很英俊，z为什么就是看不上他呢？” 说话间，z把饭吃完了，把碗筷放到厨房后，就拿起了书包对她母亲说：“妈，我去图书馆了，碗筷放在厨房里，没时间洗了。” 我听z说把碗筷放在了厨房里，没时间洗了，就叫住了她，说：“不急，等你把碗筷洗完再走也来得及。” z的母亲听我这么说，就对z说道：“你看，还是x懂事，说把碗筷洗完了再走。” 也许是z的母亲觉察到了当着z的表哥这样夸我有点不太好，只见她说完后用眼角瞟了一眼神色黯然地坐在一旁的z的表哥。 z听她的母亲在夸我，暗中却有嗔她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对我说：“那再等我一下，让我把碗筷洗了。”说着就把书包递给了我，准备去厨房把碗筷洗了。 z的母亲一看，z对我居然这么‘言听计从’——听了我的话准备去洗碗筷了，就笑着站起身来说：“算了，算了，还是赶快去图书馆吧，等会晚了没位子了！”同时一面说一面做了一个往外赶我们走的手势，然后就进厨房去洗碗筷了。 我可以看出，刚才z的母亲虽然在安抚z的表哥，但她对我还是很满意的，当然，这里面最关键的是她的女儿对我很满意——她自然也满意了。 z听她的母亲这么说，就得意地笑着对我说道：“看，不是我不洗，是我妈不要我洗！”说着就从我手里接过她的书包，和我匆匆走向楼梯。 我临走时看了z的表哥一眼，我本想和他礼貌地打个招呼说声“再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他孤单地一人坐在那里，失望的眼神尽显无遗时，包括他在看我时目光中隐隐地露出一丝的敌意，这让我突然感到有点无法开口。 我注意到z在走出房门时回头冷漠地看了她的表哥一眼，也没有说声再见，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有我在，还是她故意要冷落她的表哥，不过她看她表哥时的那冷傲的眼神却是我和她相处时是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 ` 我和z来到了老湾区图书馆。 可能是时间还早，正是吃午饭的时间，阅览室内，读者稀少，显得有点空空荡荡，但阅览室内二十多张朴实无华的实木阅览桌上却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包！ 原来很多人为了能在图书馆抢到一个座位，一大早就来排队了！而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那时没有微波炉一说，更没有外卖，因此大家都只能回家吃饭，但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如果回家吃饭，等吃完饭再来，多半已经被别人占了！ 所以有人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人走了，书包却留在了自己的座位前的桌子上，说也奇怪，这一招居然管用！很少有人会去坐那些座位前的桌子上有书包的座位，当然也不会发生书包被人偷了的事情。 不过这也难怪，那时来图书馆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大学生——在那个时代，大学生可是宝塔尖上的人，这些人利用休息日抱着深深的求知欲望来到图书馆，因此素质自然不会差。 不过，也有不少人是上午来了下午就不来了的，因此如果你在午饭时间去图书馆，还是能找到空位子的。 我们找到了二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打开书包，拿出教科书和作业本，开始做起功课来。 不一会，随着吃午饭时间的过去，来图书馆中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渐渐地，阅览室中空位子越来越少，最后一个都没有了，以至于一些晚来的人，在阅览室中转了几圈，都没能找到一个空位子，最后干脆靠墙蹬了下来，把书包放在膝盖上当做“桌板”，在上面看起书、做起作业来！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我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一种自豪之情就会油然而生，因为我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这就难怪中国为什么只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走了200多年才走完的工业化发展道路！ ` 图书馆的阅览室内，我和z都埋头做着功课，谁也没说话，因为没有人说话，二百多人的阅览室，静得像没有人一样，你偶尔才会听到有人轻声细语地在那里讨论几句。 我们各自做着自己的功课，做完了一道题，我们会相互对答案，如果对了，就继续做下一题，如果不对，就简单地轻声讨论几句，然后重新思考该如何做。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左手边多了一颗糖，一颗已经被剥开了的大白兔奶糖，这是一种那时很普遍、很受欢迎的奶糖。 我一看，原来是z为我剥的。 她没有叫我吃糖，因为她知道我不喜欢在埋头思考问题时有人打搅，因此她剥了一颗糖，放在我手边，意思是让我思考完了自己吃，然后又自己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于是我感激地看了z一眼，然后拿过她剥好的糖放进嘴里吃了起来，我突然感到今天的这颗大白兔奶糖与平时的不一样——特别的甜！ 就这样，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是初夏，但傍晚6点的天空仍然免不了逐渐地黯淡下来，阅览室内开始亮起了日光灯，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知道闭馆的时间快到了，于是我们开始收拾书本，准备回家。 从图书馆出来，我通常会送z回家，但我们不会立即回家，而是会先一起去离z家不远的襄阳公园，我们会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傍晚，这里是我们的“世外桃源”，是我们一周下来唯一的一个可以放松一下紧绷了一周的心情的美好时光，在这里，我们会讨论人生的哲理、科学的发展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天我们又照例来到了襄阳公园，虽然襄阳公园地处淮海路，但平时来的人不多。 襄阳公园内有一个绿色的荷塘，荷塘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莲花，清风拂过，吹皱一池碧水，荷叶随风卷舒，莲花轻盈漫舞。 远处树梢中，一座俄罗斯风格的教堂清晰可见。 荷塘边的树阴下，散落着三三二二的长椅。 我们来到河塘边的树阴下，找了个正对着远处树梢中俄罗斯风格的教堂那典型的圆形“洋葱顶”的长椅坐了下来。 “下学期要开专业课了，模拟电路，电工原理......”z望着眼前池塘中盛开的荷花，充满期待地说道。 和很多别的女孩子不一样，z对学习非常上心，加上非常聪明，特别是记忆力超强，因此念书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计算机！”我兴奋地补充道。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儿童读物，书名叫《科学家谈21世纪》，里面有几个画面令人难忘。其中一个是一辆汽车开到厂房门口，一开车灯，厂房的大门自动开了。”我遥望着远处暮色中的一片红霞，说起了童年时曾经看过的一本书《科学家谈21世纪》。 “还有一个是家里，你只要说声“开灯”，灯就开了，就好像《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里的芝麻开门！那时我还只有七岁，我想怎么这么神奇啊！”我一面说一面仿佛沉浸在对童年的回忆之中。 “现在我知道了，这一个是光控，一个是声控。不过现在还没有实现，但我相信将来随着科学的发展一定会实现的。”我越说越起劲，最后开始畅谈起了我的遐想。 z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听着，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每次来这里她都喜欢这样将头靠在我的肩上，然后听我滔滔不绝地讲着对未来的憧憬。 “我最近在看一些有关语音识别的书，因为我对这很感兴趣，但发现这个难度很大，因为语音识别需要解傅里叶级数，目前计算机的计算能力够不上，可惜......”我越说越兴奋，最后叹了口气，说现在的计算机算力不够，以至于我的一下想法还无法实现。 “就是不知道现在学的知识将来毕业后用得上吗？”z打断了我的滔滔不绝，直起身来，扭头看着我说道，显然还是在担心毕业后的工作问题。 “用得上！现在国家这么缺大学生，整整十年，中国都没有大学生毕业，因此我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把目光从远处的那一片红霞收了回来，看着她的眼睛，充满自信地引用了一句李白《将进酒》中的名句。 z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说话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信的神色。 我看到z对毕业后的前途有点迷茫，于是就鼓励道：“你毕业后不是要设计一个自动售货机吗？到时候我来帮你写计算机程序。” z听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仅要帮你写这个能自动卖豆腐的售货机的计算机程序，还要让菜场里所有的自动卖菜的售货机都能唱歌。你想，现在菜场里买菜，这排队之长......唉，我还真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这么长的时间排着队，就为了买一点菜，是不是太无聊了？因此，如果每个卖菜的售货机如果都能唱歌的话，那岂不是可以......”我开始畅想这个自动卖菜的售货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那岂不是菜场变成了音乐厅，买菜变成了听音乐会？”z被我的乐观所感染，于是也笑着加入了我的“未来畅想曲”...... 暮色越来越浓，虽然我们俩都没吃晚饭，但都不觉得饿。 夏夜的风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和安谧静美。 月亮悄悄地爬上树枝，叫了一天的知了睡了，躲在草丛中的青蛙却开始“呱呱”地叫个不停，越来越黑的天穹里，星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点，两点，三点...闪烁不定，就像一只只淘气，幼稚，然而又像充满神秘，智慧的眼睛。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完全沉浸在了这和谐、美丽的大自然中，仿佛融化了一般。 “太美了！”良久，z轻轻地赞叹道。 “因为有了你，这一切才这样美丽！”我把嘴靠近了z的耳朵，轻轻地说道。 “也因为有了你！”z轻轻地说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抱住了我。 这是z第一次抱我，也是我第一次如此亲密地和一个女孩子接触，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看着近在几尺的z，我的嘴唇不由自主地贴上了她的嘴唇。 z没有退让，而是热烈地和我......天空中，一朵谈谈的白云飘来，轻轻地遮住了明亮的月光，仿佛要给这一对年轻的情侣多一点隐秘的空间......这是我一生中渡过的最美妙的一个夏夜——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一个夜晚！ 没有爱情的青春又有何意义？——拜伦。 【下章看点】 x和z的关系上升到了亲密接触阶段，但他依然不知道z为什么拒绝了她表哥的追求而选择了他，一天，z上x家去一起做功课，这是z第一次上x的家，在做完功课后的闲聊中，x问起了这个问题...... z会怎样回答呢？又是什么原因让z选择了x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3章 芸芸众生为何选我，z揭开爱的谜底 爱情，这不是一颗心去敲打另一颗心，而是两颗心共同撞击的火花——伊萨可夫斯基。 有一句名言：“我说不出来你为什么爱我，但我知道，我就是你不爱别人的理由。” 这是谁说的？不记得了！ 然而，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z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在她的周围并不缺乏追求者，但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包括她又是为什么拒绝了她那英俊的表哥？ 这些对我都是一个谜——一个我一直想解开的谜。 ` 上海复兴坊，红砖红瓦的经典法式里弄建筑，二楼一间9平方米的“亭子间”： “亭子间”内简陋地放着一张单人铁床，一个破旧的衣柜，还有一个竹制的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 南面靠墙放着一个自制的卧式喇叭箱，喇叭箱上放着几本科普杂志； 北面靠窗放着一张自制的书桌，书桌上除了放着几本参考书之外，还有一只小闹钟，闹钟上的指针指着下午4点10分； 东面靠窗有一张实木圆桌，圆桌上放着二只书包； 圆桌的右面坐着一个头上扎一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的窈窕少女； 圆桌的左面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弱冠年华青年，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正柔情脉脉地望着对面的少女； 这是z第一次来我家一起做功课。 功课做完了。 我站起身来，打开写字桌抽屉的锁，拿出一份折叠得很好的信，故作神秘地交给z。 z看到我神神秘秘地给她一封信，就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接了过去。 z拆开信一看，脸红了，原来是她当年写给我的第一封信。 z把信拿在手里，从头到尾仔细地看完了，仿佛这信不是她写的一般。 看完信，z把信重新仔细叠好，交还了给我。 我没有马上把信放回写字桌的抽屉，而是把z刚刚叠好的信重又打开，看了起来。 ` x：您好！ 来信悉。 我仿佛不是看到了一封信，而是吞下了一团炙热的炭火——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根本无法专心听课，因为我感到我的脑袋几乎要裂开了。 我不得不在第一节课结束后就提前回家——这是我进入“电大”以来的第一次缺课！ 我是个独女，因此1973年中学毕业时按政策留在了上海，我好高兴啊！ 但拿到毕业分配通知书时，我仿佛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因为报到地点是老湾区副食品公司下的一个菜场，接下来，我的生活就是每天与豆腐为伍，大家都叫我“豆腐仙子”。 那时的我真的沮丧到了极点——毫不夸张地说连死的心都有。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唐代山水田园诗人王维的名句，但我无法像诗中所描写的那样随遇而安！ 我每天都期望“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1977年的恢复高考让我仿佛在黑暗的隧道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但命运之神再次残酷地粉碎了我的希望，和你一样，我因为患有支气管哮喘而被剥夺了参加1978年高考的权利！ 我仿佛又重新掉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然而，也许老天眷顾我，让我进入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这又让我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不过，听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不负责毕业后的分配，因此一想到可能仍要回到那豆腐摊边，我又开始感到恐惧和不寒而栗。 因此，每天我都在这希望和恐惧中度过。 确实，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很多时候我又怀疑我是否能够接得住摩伊拉女神之剑…… 然而，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 我的阿姨和亲戚朋友们没有少给我介绍男朋友，我的同事和同学们也没少追求我，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愿别人看到我流血的心。 我把自己禁锢起来，我自以为已经筑起了铜墙铁壁的围城能够抵御来自任何方向的丘比特之箭，但我没想到你却已经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围城之内——让我的所有防线形同虚设…… 是你的激情感染了我，是你的真诚感动了我，同时我也被你的爷爷所折服！ 你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更是给了我勇气。 我仿佛第一次感受到“我那高傲而冷酷的心灵第一次受到热烈的感情的裹挟”。 真可谓：爱情不仅会占领开旷坦阔的胸怀，有时更能闯入壁垒森严的心灵——培根。 “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明天下午，我在家里等你！ 你的z！ 搁笔于1979年11月12日深夜 ` 这封信，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每次看的时候，心情都好像是第一次看的那样。 我把信仔细叠好，重新锁回写字桌的抽屉，然后不解地看着z说道：“说实话，当时我没有想到会收到你的这么一封信。”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写出这么一封信。”z看了我一眼，迷惑地摇摇头答道。 z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弄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神情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 我坐在圆桌边默默地看着她。 片刻后，z重新回到了桌边，靠墙坐下，仰头凝视着我那低矮得不足二米高的“亭子间”屋顶。 半晌，她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似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实际上，我的周围不缺给我写信的人，但他们的信，要么是满篇华丽辞藻，内容却牛头不对马嘴；要么是满篇卿卿我我，看了令人肉麻，浑身起鸡皮疙瘩；要么是平淡无味，看了后味同嚼蜡！” “但是你的信不同！”z突然转过身来，直视着我说道，双眼放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彩。 “那天，我拿了你的上课笔记后，没想到里面会夹着这么一封信！我看了一遍，禁不住想看第二遍。当时我感到脑子都快要裂开了。”z一面说一面用手势夸张地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 “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听课，好不容易熬到第一节课结束，我就回家了。”z越说越激动，脸色变得绯红起来。 “回到家，扔下书包，就躺到了床上，午饭只吃了2口就不想吃了，我妈问我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我就顺水推舟说感冒了，然后干脆一头钻进被窝里，连晚饭也没有吃。”z继续激动地说着。 “但是睡不着，我又拿出你的信来看，信中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一把大锤，敲打在我的心上，于是我干脆爬起来，坐在床上写了这封信。因为是坐在床上写的，所以字写得很潦草很难看，你不要笑我啊。”z说起了那天的情景，并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还说那天她的字写得很难看。 说实话，z说她的字写得不好，那是谦虚了，她的字写得很漂亮，至少比我的字写得好。 “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人掉在一个黑暗的深渊里几百年了，突然有一天看到有一个人降下了一根绳索。”z向我描绘着她当时的感觉。 我能够理解z的感觉，因为她和我是同一类人，很多时候，在我极度失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丝希望，也会产生同样的感觉。 不过，她的话揭开了我心中的一个谜底，那就是为什么她在看我时，她的目光永远是那样的清澈和充满了期许——仿佛在等一个已经爽约上千年的挚友，那就是我是第一个给她写这么一封信的人，而且这一封信的内容是她期待已久的。 听着z述说着当时看了我的信后的反应，不知怎么地，我突然想到了她的表哥。 自从上次z的母亲对我说她的表哥一直在追求她，后来有一次又看到她的表哥来她家找她，她的表哥就成了我脑海中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虽然后来z当着我的面把她表哥写给她的信都撕了，包括那一次星期天她表哥来她家找她，她却没有陪她表哥，而是和我一起去了图书馆，甚至连走时都没有对她的表哥说声再见，连出房门时看她表哥的那一眼都是那么地冷傲，但尽管如此，每次我一想起她的表哥，依然会隐隐地有一股醋意。 因此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了她表哥的追求，于是我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你表哥的追求？听你妈说你表哥是很不错的。” “我表哥是‘老三届’的，很帅，也确实很有才气。”z点点头，很自然地答道，回答时她正视着我的眼睛，丝毫没有要回避我的问题的意思，不过她显然从我的话语中感觉到了我的醋意，女孩子都是敏感的，因此故意说了一半，停住了。 z说她的表哥很帅，这点我承认，因为我曾见过他的表哥，确实长得很英俊。 现在又听z说她的表哥很有才气，于是我的醋意就更大了，忍不住问道：“你的表哥很帅，也很有才气，那你还要拒绝他？” z看着我那充满醋意的眼神，笑了，仿佛我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她马上正色地说道：“不过，我不喜欢我表哥的性格，太软弱！” z说出了她不喜欢他表哥的原因，同时脸上露出不肖的神色。 z的表态让我感到欣慰，但奇怪的是，我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她的表哥，她爱的是我，但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喜欢听到从她的口里说出她不喜欢她的表哥，也许这是每个深爱着一个女孩子的男孩子都会有的心态吧。 只是z说她的表哥太软弱，这让我意外，于是我不解地问道：“太软弱？” “对，太软弱，就像......就像......”z皱着眉头，抬头望着那“亭子间”低矮的屋顶，仿佛在极力寻找合适的比较对象。 “像红楼梦中的贾宝玉！”z突然从那低矮的“亭子间”屋顶收回目光，重新看着我说道，她的比喻实在让我感到意外。 “像贾宝玉？！”我忍不住用一种惊奇而又感到好笑的口吻问道。 “是，像贾宝玉，甚至比贾宝玉还要软弱！”z看着我，点点头表示肯定地答道。 “在他给我的信中，他最喜欢引用的就是王维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而在你的信中，我却可以看到李白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z继续解释着她为什么说她的表哥软弱。 “换句话说：他老是劝我随遇而安，接受现实；而你，和我同样是一个弱者，但却老是鼓励我不要放弃，会有战胜命运的一天！所以和他在一起，我感到除了无助还是无助。而你则不同，你不相信命运，你要挑战命运。”z一面述说着我和她表哥之间的区别，一面轻轻地摇摇着头。 “对我来说，认命就相当于心甘情愿地呆在在黑暗的深渊中，所以我除了像你一样去挑战命运别无它路，但我缺少你那样的勇气，所以和你在一起我感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支撑。”z一面说一面看着我，娓娓道出了为什么选择我的原因，说话时，她的眼睛中又闪烁出那股异样的光彩。 z的这番话让我彻底明白了： 那就是从她母亲的口中我知道她的表哥无论从长相还是才气来说都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且又有着她母亲和她阿姨这一层关系，但z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而且是这么迅速和决然地就选择了我？ 这是因为我和她有着同样的人生经验：二人生着相同的病，又都处于社会的底层，而且我们还都因为体检问题而被高考拒之门外，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没有放弃，抓住了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这个机会。 最关键的是我有着她缺乏的面对困难时永不言败的勇气！ 爱情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一种共同的经验——卡森·麦卡勒斯。 【下章看点】 x和z做完功课后一起来到复兴公园，他们坐在荷花池塘边，看着池塘里一对戏水的鸳鸯相约永不相忘，z还送给了x一个信物，并说凭这个信物，她要下辈子再来找x...... z送给了x一个什么信物呢？她又为什么要说这话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4章 荷塘前情定来生，xz相约永不相忘 只要男女真心相爱，即使终了不成眷属，也还是甜蜜的——丁尼生。 有时候你会感到一辈子太长，因为你不得不用一辈子去等一个人； 有时候你会感到一辈子太短，因为你感到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 然而人生中，最遗憾的是什么？是岁月！ 岁月就是：首先是爱情让你忘记时间，然后是时间让你忘记爱情......所以就有了“十里桃花，三生三世”这样美丽的故事。 就在我和z做完功课后在谈论她为什么会选择了我时，不知不觉中西下的太阳开始照射在小屋朝北开着的窗户玻璃上，反射进入屋内，折射成一道彩虹，书桌上的小闹钟的指针指向下午4点40分。 我见时间还早，就提议道：“我们去复兴公园走走怎样？” 这是惯例，每次我们一起做完功课，都喜欢去公园走走，因为大自然的美丽总会让人对美好的未来更加充满憧憬。只是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是在她家一起做功课，因此我们去得最多的就是襄阳公园。 z欣然同意，于是收起书包，和我一起骑车前往复兴公园。 复兴公园离我家并不远，前门就在我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的老湾区教学点的马路对面，后门则在思南路上，离我家步行也只有15分钟的路程，因此我们骑车很快就到了复兴公园。 复兴公园的前身是顾家宅花园，19世纪80年代，在今雁荡路、重庆南路、复兴中路、思南路一带原是一片肥沃的良田，有一小村名顾家宅，当时有个姓顾的人家拥有十多亩土地，在此建造了一个私人小花园，人们称之为“顾家宅花园”，这便是复兴公园最初的雏形。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惊时，法公董局以7.6万银子买下了顾家宅花园及其周围的土地152亩，八年后，也就是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7月1日，公董局作出决定，将顾家宅花园改建为公园，一年后，也就是宣统元年（1909年）6月公园建成，同年7月14日法国国庆日对外开放，时称顾家宅公园，俗称法国公园。 抗战胜利后，1946年元旦公园改名为复兴公园，有“民族复兴”之意，当时总面积已有119亩，面向广大市民开放。 解放后，国家又在公园内新建、扩建各类游乐服务设施，总面积扩为138亩，1967年曾一度改名红卫公园，但不久即恢复原名，现在是上海的一个四星级公园。 ...... 上海复兴公园，黄昏的晚霞如一幅美丽的画卷挂在天边，公园的池塘中： 绿的荷叶，青翠欲滴，上面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微风吹过，水珠轻轻晃动，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一对对鸳鸯悠闲自得地嬉戏，它们时而引颈击水，时而又爬上岸来，抖落身上的水滴。 池塘边长着一颗歪脖子的法国梧桐，树干深深地斜伸到荷塘上方。 歪脖子树的不远处有一条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个桃李年华，头上扎一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的窈窕少女，她那如花的面容洋溢着春风般的微笑。 少女身边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弱冠年华青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一看就是一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正透露出浓浓的深情。 这是我和z并肩坐在池塘边的长椅上。 刚才，在我家里，z意外地把她的表哥比喻成红楼梦中的贾宝玉，我一时好奇心油然而生，想知道我在她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于是看着她问道：“你把你表哥比喻成贾宝玉，那你感到我像谁？” “你像......你像......”z看了我一眼，然后盯着眼前池塘中的一片浮萍，嘟哝着仿佛在极力思索我究竟像谁。 “你像西游记中的孙悟空！”z突然转身笑着对我说道，她答复再次让我感到意外。 “我像孙悟空？”我没想到她会说我像孙悟空，于是惊奇地反问道。 “是！像孙悟空。孙悟空聪明、忠诚、乐观、机智勇敢、嫉恶如仇，不惧挑战。”z点点头，说我确实像孙悟空，还说了一连串孙悟空的优点。 我对z的答复感到意外，不是因为她说我的性格像孙悟空，而是因为她太懂我了！ 我有二个偶像： 一个是现实世界中的，那就是保尔·柯察金，他的关于人生的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只属于我们一次......”一直是我的座右铭。 另一个不是现实世界中的，那就是孙悟空！我喜欢他的正直不阿，天不怕地不怕，勇于挑战对手的性格。 所以，后来有了微信后，我的微信昵称用的就是“保尔悟空”！当然这是后话。 “那么你看我像什么？”z见我问她我像什么，于是就反问起我来认为她像什么。 “你像......花瓶！”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池塘边的一丛野花，略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说完后，我禁不住笑出声来。 “花瓶？”z显然也对我的回答颇为意外。 “是！记不记得第一个学期，有一次你们三班的教室停电检修，男生被分流到三楼的二班，而女生则被分流到我们四楼的一班，那天你穿了一件浅天蓝色的中式棉袄，就坐着我的前面，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你，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二个字‘花瓶’。”我忍住了笑，解释起了我为什么说她像花瓶。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外表好看，肚子里是一包草？”z听了我的话，没有生气，反而盯着我，笑着问道。 “是的，不过，很快我发现是我错了！”我扭头看了她一眼，认真地点点头，略带歉意地答道。 “你怎么发现你错了？”z依然盯着我，好奇地追问道。 “就是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后，当时我去查了你的考分，发现居然考的比我还好！所以我发现我错了。”我一面说，一面向她投去了一个敬佩的眼神。 “所以就有了后来你给我的那封信了？”z把目光从我的脸色移开，点点头，仿佛明白了我为什么对她的第一印象是“花瓶”，后来又发现错了的原因。 “如果那次查我的考分，发现我的成绩没有你的好，你还会写那封信给我吗？”z望着远处蓝天中的一朵正在慢慢移动着的白云，若有所思，而后突然提出了一个我没有想过的问题。 我抬起头，顺着z的目光追逐着那朵正在慢慢移动着的白云，略加思索后断然地回答：“会的！” “为什么？”这次轮到z不解了，她扭头再次把目光重新投射到我的脸上，并注视着我的眼睛，仿佛想从我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我听z问我为什么，就从那朵正在慢慢移动着的白云收回我的目光，同样看着她的眼睛，良久，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我和她同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又都患有支气管哮喘，还一样第一次考大学没有考上，最后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在我们眼前稍纵即逝的上电视大学的机会，真的可以说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问“为什么”呢？ z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只见她久久地看着我，眼圈红了，她是一个情感丰富且极易动情的人。 我掏出手帕，给她递了过去，但她没有接，而是从自己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然后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把手帕放回口袋，问道。 z用手帕擦完了眼睛，然后看着我说道：“在《傲慢与偏见》中，达西是一个贵族绅士，伊丽莎白是一个漂亮的乡绅千金，由于达西对伊丽莎白的傲慢，伊丽莎白对达西的偏见，二人相互看不起，但最后达西消除了对伊丽莎白的傲慢，伊丽莎白也消除了对达西的偏见，二人终成眷属。” z说起了简·奥斯汀的成名作《傲慢与偏见》。 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我看过，因此我能知道她讲的是什么。 “我的问题是：如果伊丽莎白不是那么地漂亮而是很丑，达西还会消除对她的傲慢吗？”z又用手帕擦了一下眼睛，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因为如果我说达西会消除傲慢的，那是违心的——如果伊丽莎白很丑，那么一个如此绅士的贵族公子会看上她？！ 而如果说达西不会消除傲慢，那不是等于说这是在以貌取人么？！ 我明白z的意思，她的问题实际上是在问我：如果她不是这么的漂亮，我还会这样待她吗？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但是，这难不倒我！ 我笑了笑，侧过身来，看着她反问道：“如果达西不是一个这么绅士的贵族，而是一个穷光蛋，伊丽莎白会消除对达西的偏见吗？” z扭头呆呆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她被我问住了！ 因为这样的问题，本身也是一个伪命题！ 我见她无语，就解释道：“伊丽莎白引起达西的关注确实是因为她的美丽，但后来之所以能够赢得达西的心，则是她的内在品质以及后来对达西的彻底理解！” “泰戈尔说：‘爱是理解的别名’。因为爱是感性的，因此需要激情，所以容易产生审美疲劳；而理解是理性的，因此建立在深深理解之上的爱才能够持久不衰。”接着我又引用了泰戈尔的一句名言，并做了注解。 表面上，我说的是达西和伊丽莎白，而实际上，我是在说我和她。 我必须承认：当初z之所以能够引起我的注意，确实是因为她的美丽，但之后她之所以能够进入我的心灵，则是她是那么地懂我。 z是一个极端聪明的人，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于是就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我们二人都陷入了沉默，我相信，虽然我们没有再说话，但我们都已经读懂彼此的心。 ` z拽着我的手臂，出神地看着荷塘内的一对游来游去的鸳鸯，良久，轻声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毁容了，你会怎样？” “无论你变成怎样，你在我的眼中永远是第一次见到你时的那个模样，因为你的形象早已深深地镌刻进了我的心中！”我同样看着荷塘内的那一对游来游去的鸳鸯，轻轻地但干脆地答道。 z拽着我的手臂越拽越紧，仿佛有一股力量要把她从我身边拉开一样。 “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但我的心一定是永远和你在一起的！”z轻轻地说道，我感觉到她拽着我的手臂似乎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透过她那长长的睫毛看到了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直到过了整整7年后，我才明白了她当时为什么这么说。当然，那是后话。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仿佛融化进了这黄昏的晚霞之中。 夕阳西下，晚风初起，暮色渐浓，突然一条小鱼跃出水面，惊起那对本在悠闲地游弋着的鸳鸯，扑刺刺比翼而飞。 “人有下辈子吗？”z看着这一幕，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直起身来，看着我问道。 “不知道。”我不相信人有下辈子，但我明白z的意思，因此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那对正在湖面上飞翔的鸳鸯，含糊其辞地答道。 “如果有，那我怎么能够找到你呢？”z悠悠地问道。 “我的发型，只要看到理平头的就是了。”我见z较起真来，于是重新看着她，半开玩笑似地答道。 “那不行！理平头的人多了，又不是你一个。”z认真地摇摇头说道。 “那我又怎么找到你呢？”我见z认真的神态，不由地也认真了起来，反问道。 “看谁头上这样扎了一根绸带。”z用手摸了一下扎在头上的绸带，说道。 z喜欢在头上扎一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 “那也不行！因为世界上未必只有你扎这样的绸带。”我也认真地说道。 z低头想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我，说：“我把我扎头发的绸带送给你，日后遇上，我只要看到这根绸带，就知道是你了，因为一个男子身上藏着这样一根扎头发的绸带的概率很小！” 现在，年轻情侣之间送定情物，动辄戒指，项链。 但在1982年，那是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还都吃着“大锅饭”，z拿着￥32元工资，我更少，拿着￥23.4元工资。 因此，我们那个时候的定情物只能是扎在头上的一根绸带了！ 真正的爱情像美丽的花朵，它开放的地面越是贫瘠，看起来就越显得格外地耀眼——巴尔扎克。 【下章看点】 x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学习进入了最后一年，一天，他来到z的家里做功课，z问他星期天有空吗？x以为z要请她去看电影，但想不到z却说她为他做了一件事，因此这个星期天...... 不过，x没有想到正是这件事让他的人生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道路！ z为x做了一件什么事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5章 代报名z尽显知己，课堂上x感悟人生 爱情的意义在于帮助对方提高，同时也提高自己——车尔尼雪夫斯基。 岁月流逝，青春悄然； 时间飞逝，花落花开； 不知不觉中，我的“电大”学习生涯已经到了最后一年。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照例去z的家一起做功课，她突然意外地问我：“这个星期天有空吗？” 我感到奇怪，因为学习进入了最后一年，这可是最关键的一年，全部都是专业课，而且接下来还要做毕业设计，可谓时间不够用！ 因此我不禁心中暗自狐疑起来，z为什么问我星期天有空吗？因为她从来不问我星期天有没有空。 “是不是想邀我一起去看电影？”我胡乱猜测着。 “不会啊，根据z的性格，她不像是这样的人啊！”我又否定了我的猜测。 就在我胡乱猜测的时候，z拿出了一张表格，塞到了我的手里，说：“给你，就在这个星期天！” 我一看，是一张报名表。 上面写着：微型计算机培训班。 “微型计算机？这是什么？”我知道计算机，但从来没有听到过微型计算机。 我接着往下看到。 只见上面写着：时间：每周日上午8点到11点30分，地址：上海老湾区雁荡路80号。 “这不就是我们的“电大”教学点所在的那栋楼吗？”我边看边想。 z见我不知其意，就笑着对我说：“这是昨天我在隔壁的中华职业教育办公室门口看到的一则招生简章。当时我一看，报名日期就是昨天截止。我也不知道微型计算机是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定是计算机一类的技术，因此就进去给你报了个名。” 原来，我们的“电大”教学点是借“中华职业教育学校”所在的大楼，大楼的一楼是门卫和设备间，从二楼开始才是教学和办公的场地。 z所在的三班在二楼，隔壁就是“中华职业教育学校”的办公室，因此她能看到这招生简章，而我所在的一班在四楼，从楼梯就直接上去了，自然就看不到这则招生简章了。 我见z这么说，就一面接过报名表，一面好奇地问道：“怎么会想到给我报这个名的？” 问话时，我盯着z的脸，转着眼珠子，因为我实在想不透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给我报这个名的。 “你不是说要摘下科学桂冠上的明珠吗？现在计算机可是最前沿的科学了！”z认真地说道，同时向我投来一个充满期盼的眼神。 z的话让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知遇之情。 我确实说过我想摘下科学桂冠上的明珠，但这是我第一次和z约会时的无心之语，想不到她居然记在了心里！ 我曾经说过：在我的一生中“艳遇”的机会很多（二只手都不够），但没有谈过太多的女朋友，认真接触的，“一只手”都不需要——只有四个，其中： 一个是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 一个是最能读懂我的； 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己； 一个是最体谅关心我的。 而z就是那个最能读懂我的人！ 不过，我没想到：z的这一个看似“无心之举”，却极大地改变了我日后的职业生涯乃至人生的轨迹！ 人不能创造时机，但却可以抓住那些已经出现的时机。 ` 到了星期天，我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早饭，然后就拿着z给我的报名单去参加那个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了。 那时仍然是一周六个工作日，因此星期天是我们唯一的休息日，加上“电大”的学习进入了最后一年，课程设置非常紧凑繁重，因为当时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硬是把四年的本科内容给塞到了三年的电大学制中——国家急需人才啊！ 因此星期天去参加微型计算机的培训班，无疑对我增加了巨大的压力，但这是我自愿甚至是我所求的——我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学习新东西的机会！ 上海老湾区雁荡路80号，二楼，中华职业学校的布告栏上贴着一张海报，上面写着： 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初级和高级各半年； 上课时间：每周日上午8点到11点30分； 培训费：每期￥10元。 ` 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之间——歌德。 如果说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点，那么，参加这个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是我人生道路上一个最重要的起步——没有之一！ 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教室中，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师在讲课，他是当时上海轻工业研究所自动化室的主任陈介坊。 “同学们，”这位老师说道：“培训费￥10元，其中￥2元是印刷教材的成本费用，还有￥3元是用来支付为教材刻钢板蜡纸，以及帮助准备实验和教学的辅导老师的劳务费用，最后￥5元是用来支付借这个教室的费用。” 所谓的刻钢板蜡纸，是因为当时还没有电脑，更没有打印机，因此所有的教材都是先刻在钢板上的蜡纸上，然后再用油墨印刷。 “老师，那么您的讲课报酬呢？”一个同学好心问道，因为他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老师说通过这次培训班自己的报酬是多少。 陈介坊老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同学的问题，而是掀开水杯的盖子，呷了口茶，然后意味深长地开始了他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开场白：“去年下半年，我参加了国家组织的赴美国学术交流短训班。不出去不知道，一出去吓一跳！” 陈介坊老师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讲道：“差距太大了！中国落后西方太多了！！我们现在国内的计算机，djs-130，体积相当四个五斗橱，而美国目前的微型计算机，只有中国厨房中的‘镇登板’那么大，但还要薄——这就是大名鼎鼎的z80单板机，但是人家的算力是djs-130的20倍！” “镇登板”是上海话，意即切菜板。 “美国的短训班，三个月，没有教材，全靠记笔记。”陈介坊老师继续讲着：“说实话，核心的东西，别人也不会告诉你！因此，三个月，我们哪里都没去，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相关的资料，然后重要的内容大家分头抄下来。回来后，就整理出了这么一份资料。”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能把国外先进的技术尽量多地带回来，并尽量传播给更多的人！”陈介坊老师最后这么说。 听了陈介坊老师这一席话，教室中一片肃静，大家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陈介坊老师的这段话，让我看到了中国前辈科学技术工作者的对科学技术和对国家的热爱。 现在，四十多年过去了，回过头去看，正是因为有了这许许多多像陈介坊老师这样正直且热爱自己祖国的人，他们奋斗在各不相同的岗位上，中国才能在短短的四十多年中从一个末流的第三世界国家一举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我参加了微型计算机的初级培训班，然后又接着参加了微型计算机的高级培训班。 当时我只是因为对新生事物天生感兴趣而去参加这个学习班。 直到后来，我才慢慢地认识到微型计算机在当时是一门什么样的学科，它对我日后的职业生涯乃至人生起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巨大帮助和改变！ 特别是陈介坊老师在培训班的开场白上的那一番话，对我的人生观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我由此明白了一个人为什么要学习高新科学技术？不是仅仅因为你有兴趣，也不是仅仅你因此可以赚更多的钱，而是你有这个责任去帮助你的祖国繁荣昌盛！ 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感悟。 在我的一生中，我最敬佩的有这么几个人： 钱学森。你说他干嘛要放弃在美国这么优厚的生活条件，在新中国成立才没多久要回来？ 但是，钱学森的回来，让中国的二弹一星提前了二十年！ 袁隆平。都快90岁了，别人在他这个年龄早就都去抱孙子了，甚至重孙子了，但他偏偏要去“下田种地”！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发现水稻的“杂种”优势的科学家，而这一切，他从1961开始，整整花了五十多年——相当一个人的大半辈子！ 而正是他的努力，让中国水稻亩产达到甚至超过1000公斤——第一次让中国粮食的增产超过了中国人口的增长！ 还有屠呦呦，虽然是“三无”（无博士学历，无出国经历，无院士头衔），但成了中国本土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 她发现的青蒿素——一种用于治疗疟疾的药物，挽救了全球，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数百万人甚至千万计人的生命！ 这样的人，在当今中国还有很多很多...... 但是，我最最敬佩的，却是那些无名英雄！比如，那些默默地守候在中国海拔最高的哨所里的士兵！ 红其拉甫山口位于帕米尔高原上，是我国海拔最高的哨所。“红其拉甫”在波斯语中意为“死亡之谷”，在塔吉克语中意为“血染的通道”——在这里，即使躺着都是一种风险！ 有的人，希望自己死后能够进天堂。 但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让别人能够进天堂！ 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 后来，当我赴美学有所成后，每年夏天从美国回来看我父母的时候，我都会到大学和研究所去上课交流——无偿免费的！ 生命的长短以时间来计算，生命的价值以贡献来计算——裴多菲。 【下章看点】 三年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学习要结束了，x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毕业设计，从此拉开了他人生中弯道超车的序幕，因为正是通过这次毕业设计，他抓住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展露头角的机会——没有之一！ x究竟是怎样开始他的弯道超车的？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6章 毕业设计露锋芒，x迎人生第一个机遇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钱鹤滩。 时间飞转，如白驹过隙，三年的电大课程“一眨眼”马上要结束了，而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也接近了尾声。 “沾枯发枝叶，磨钝起锋芒”，这是白居易的名句，意思是本已快要枯萎的枝叶又发出了新的嫩芽，已经驽钝的刀剑经过磨砺又露出了锋芒，一切时来运转有了大干一场的机会。 当时，第一届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课程设置虽然是三年制的，但没有包括毕业设计在内。 因此1982年春天，我们迎来了毕业设计。 毕业设计的课题是各个地方分校自己出的，当时上海的毕业设计课题是“热电偶的非线性矫正”。 热电偶的输出电压和检测到的温度是非线性的，因此要实行精确的温度测量必须将输出电压和检测的温度的关系修正成线性的。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正是由于这次的毕业设计，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机遇正在向我悄然无声地走来。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四楼教室，一位带着眼镜的中青年老师在讲解毕业设计的要点和非线性矫正的原理。 “非线性矫正的原理就是用多段的直线去模拟一段曲线。因此，这分解出来的直线段数越多，模拟出来的曲线就越精准。”戴着眼镜的年轻老师在黑板上一边画一边说着。 “老师，这么说是不是分解的直线段数越多越好？”台下一个同学举手问道： “是。但也不是。”老师看着提问的同学微笑着答道：“分解的段数越多，线性化的结果就越接近实际的温度值，但分解成多少段直线不是没有限制的。” “目前，我们采用模拟电路，最多只能做到八段，再多，就超出了模拟电路可以实现的极限。”老师说着把手中的粉笔放入了身前讲台上的粉笔盒内。 “老师，那么是不是可以用数字电路来实现呢？”另一个同学又举手问道。 “可以，但实现起来非常复杂。”老师一面拍打着手上的粉笔灰，一面对提问的同学答道。 “不过，目前美国有用计算机来实现非线性校正，据说可以分到20段，这样就可以实现非常精密的温度测量。”老师收起他的讲课笔记，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同学们，做了一个最后的补充。 ` 毕业设计指导结束了，接下来，老师开始让同学们制定自己的毕业设计技术指标，即究竟要实现多大的非线性矫正精度，说白了，就是用多少段去模拟热电偶的电压-温度曲线。 也许是老师说美国人现在用计算机来实现非线性矫正可以分到20段的话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走到了老师跟前，用一种不容讨价还价的口吻说：“老师，我想做一个100段的非线性矫正。” 老师吃惊地看着我，感到是否听错了。 “老师，我想做一个100段的非线性矫正！”我见老师没有回答，于是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此时，老师的目光由吃惊变成了疑惑：“你为什么要做一个100段的非线性矫正？”老师看着我不解地问道。 透过他的眼镜，我可以看到老师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师不是说美国最多有做到20段的吗？我想超过他们！”我看着老师，不假思索地回答。 老师听后笑了，说：“人家是在计算机的帮助下才实现的，我们模拟电路做不到！” “老师，我不是用模拟电路做，我要用微型计算机去做！”我见老师误会了，于是用一种固执但又坚定的目光看着老师，补充回答道。 老师更吃惊了，习惯性地用手推了推眼镜，仿佛要看清我是不是认真的，但很快，通过我那坚定的眼神，他感到我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于是提醒我道：“毕业设计成绩如果不及格，是不能毕业的！” 老师讲得没错，大学毕业设计的成绩至关重要，如果不及格，那就确实是不能毕业的，老师是想借此提醒我，微型计算机在当时是一个新事物，当时中国的大学中甚至都还没有开这样一门课！因此用这样的新兴技术去做毕业设计，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我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一旦认定了要做一件事，就绝不回头，用俗话说“用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认为自己学了一年的微型计算机了，根据我掌握的知识，我感到去解决热电偶非线性矫正这样的问题还是有把握的，于是我点点头坚定地说：“我知道！” 老师看我很坚决，非要用微型计算机去实现热电偶的非线性矫正，就没有再反对，同意了我通过微型计算机技术对热电偶的非线性进行100段矫正的毕业设计方案。 实际上，后来在毕业设计的过程中，我发现，如果通过合理的算法，可以用30段就做到非常精准的非线性补偿。因此最后我的非线性矫正的方案是30段。 ......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三个月的毕业设计结束了，接下来是最关键的毕业设计答辩。 那时，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对第一届学员的教学质量抓得很紧，规定毕业设计答辩的老师不能是电大系统内的，必须从地方各大高校中去聘请。 当时，上海的大学远没有现在这么多，而有自动控制专业的就更少了，只有交大，复旦，华师大，同济，华东化工学院等几个重点大学有。 由于当时这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第一届毕业生，因此，对于这三年的教学成效究竟如何，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教务处也心中没有底。 因此毕业设计的答辩时间还是给得比较充分的，学生自己讲十五分钟，然后是答辩老师提问和学生回答共三十分钟。 当然，如果在更短的时间内可以完成答辩，也是可以的。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毕业设计答辩。 很多人，面对这第一次的毕业设计答辩，往往会怯场，但我在答辩那天却很从容，丝毫也没有怯场，因为我的脑子里一点都没有答辩能不能通过，成绩又会是多少等想法。 我满脑子想的就是要用我的30段去超过美国的20段。 答辩时，我仿佛感到我不是在做毕业设计，而是在宣布美国能够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 上海，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第一届毕业生毕业设计答辩现场。 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人站着讲台上，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散射出充满自信的光芒。 讲台下，坐着二排评审毕业设计答辩的老师。 毕业设计答辩开始了。 我用了十分钟就讲述完了，因为方案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编制软件程序。 该老师提问了。 肃静。 很久，没有老师提问。 因为1977年恢复高考招生那年，全国所有的大学都还没有计算机专业，因此在此后的专业课里面也就根本不可能去开设微型计算机课程，况且微型计算机在1982年也还是当时非常先进的一项技术，中国也还没有。 因此，下面坐着的答辩老师，他们可以知道我在讲什么，但是并不能完全听懂我讲的内容！ “你是怎么会想到用微型计算机去做非线性补偿的？”终于有一个答辩老师打破了这尴尬的静默场面，开口提问了。 “因为毕业设计指导老师说用模拟电路只能做到8段，而现在美国能够做到20段，因此我想超过美国！”我谈谈地答道，因为我感到有这么一个想法是多么的自然和必然。 听了我的回答，提问的老师显然仿佛受到了某种的触动，只见他用一种赞许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严肃地点了点头。 `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没有开微型计算机这门课，你的微型计算机是在哪里学的？”有了第一个答辩老师提问，其他的答辩老师也开始提问了。 “在我们教学点楼下的一个微型计算机培训班里学的。”我简短地答道。 问话的老师听了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学校没有开这门课，那么肯定是在校外学的，因此这不问也知道，而老师问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没问题可问了，也可能是他好奇。 接下来，又没有人问问题了，因为实在没有什么问题可问的。 “大家还有问题吗？”这时主答辩老师看了一下其他的答辩老师，问道，他仿佛在提醒大家再问几个问题，一个毕业设计答辩，总不能就只问这么简单的二个问题吧？！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课程设置我是看过的，学时不少，时间排得很紧那，你这样在课外还要去自学微型计算机，你不累吗？”。一个女老师居然问起了我自己给自己加码，不感到累吗？ 这个问题实际上已经超出了毕业设计答辩的范畴了，这是因为在座的老师们真的实在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因此就问了我这么一个题外话。 “我家的饭是我祖母烧的，我不止一次听到她说：‘这人每天要吃三顿饭，所以她每天要烧三顿饭，累死人了，什么时候人不需要吃饭就好了！’”我没有直接回答老师问我自己给自己加码累不累，而是说起了我祖母在烧饭时的埋怨。 我表面上说的是一个笑话，但这么回答的含义很明确，那就是，为了一天三餐，人必须每天煮三顿饭，再累，你能不做吗？换句话说，学习确实很累，但能因为累而不学习么？！ 问我话的那位女老师听我这么说，笑了，其他的老师也都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是我的父母辈，自然少不了每天下班回家后干烧饭炒菜这样的活，而我祖母的抱怨实际上也是那时很多很多每天下班回家后要烧饭炒菜的人经常会自嘲的话，包括台下坐着的答辩老师们说不准也说过。 这时教室内的氛围开始缓和了起来，不像刚开始那样充满着“杀气”，而是有点像在聊家常了。 “你学微型计算机的动机是什么？”突然一个老师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也许是刚才的一阵笑，大家的思路放开了，不再聚焦在我毕业设计的技术层面了。 我学微型计算机的动机？ 这个问题难倒我了，因为当时z给我报了名，我就去了，因此当时我没有什么动机，我并不是因为这是z给我报的名，因此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才去的，而是因为我天生就对新生事物感兴趣，特别是对计算机有关的东西感兴趣，所以就去了，当时我还真没想太多。 我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怎么回答呢？ 这时下面坐着的答辩老师们没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居然把我给难倒了！ 我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在为我焦急，因为根据毕业设计答辩的规则，每个老师的提问都是要打分的，如果答不上，就要扣分了，而我的毕业设计，因为这么一个问题而被扣分，实在是太冤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这个人讲过的一段话，因此我舒了一口气，大声地说道： “有一个老师，是上海轻工业研究所的，去美国参加学术交流短训班，回来后利用星期天的休息时间，办了一个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就在我们教学点的楼下。那个老师说他办这个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尽可能多地把国外先进的技术带回中国，并转播给尽可能多的人，因为中国太落后了。” 这段话是陈介坊老师在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开场白上说的。 看上去我的回答仿佛是答非所问，但恰恰是回答了问题的核心，那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学习科学知识？ 陈介坊老师在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开场白上说的这段话，让我明白了一个之前不明白的道理，那就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学习科学技术？不是因为你有兴趣，而是你有这个责任——去帮助你的祖国繁荣昌盛。 这位提问的老师听了我的回答，没有再多问，只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我相信他听懂了我的答辩。 静默......没有人再提问了，也许是在座的老师们听了我的这番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和沉思。 片刻后，主答辩老师环顾了一下其他几位答辩老师，问道：“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这位同学的毕业设计答辩就结束了。” 各位答辩老师都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 我的第一次毕业设计答辩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我没料到正是我这个大胆的毕业设计，让我很快迎来了我在人生舞台上的一次最重要的亮相——没有之一！ 谁若是有一刹那的胆怯，也许就放走了幸运在这一刹那间对他伸出来的香饵——大仲马。 【下章看点】 x的毕业设计成绩得了个优秀，他被推选代表上海去参加全国八省二市的大学生毕业设计大赛，大赛上，他有幸认识了二位日后对他的人生有着重要影响的“大人物”...... x会赢得全国八省二市的大学生毕业设计大赛么？他又在大赛上认识了哪二位重量级的人物？ 第27章 是骡子是马今日知晓，x一鸣惊人 机遇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笛卡尔。 快跑的未必能赢，力战的未必得胜，智慧的未必得粮食，明哲的未必得资财......关键在于你是否比机遇先到。 一周后，毕业设计答辩的成绩公布了，我得了个优秀。 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这不是我做这个毕业设计的目标，我的目标是要实现这个设计！ ...... 1982年，新中国迎来了1977年恢复高考后，1978年春季入学的第一批考入大学的学员，包括1979年春季入学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第一届学员。 日后的报道是这样描述1982年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大学毕业生的： “在中国高等教育史上，1982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在1977年重启高考招生所录取的1977、1978级大学本科生在这年同时毕业，同属1982届。他们在大学里求学如饥似渴，几近‘自虐’；经历多年人才空当的各行业在当年将刚毕业的他们一抢而光。” “今后，在中国的历史上，不会再有哪一届学生像77、78级那样，年龄跨度极大——从15岁到30多岁！而且普遍具有底层生存经历。” “也不会再有哪一届学生像77、78级那样，亲眼看到天翻地覆的社会转变，并痛入骨髓地反思过那些曾经深信不疑的所谓神圣教条。更不会再有哪一届学生像77、78级那样，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来读书学习......这就注定了77、78级要出人才！” 正是出于这样的特殊历史原因，因此国家特别重视这一年的大学毕业生的质量。 为了检验这1977年恢复高考后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高教部准备在教育比较发达的八个省和上海北惊二个直辖市之间举办一个不分专业，仅限工科的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大赛。 后来，这成为了唯一一次由高教部组织的不分专业的全国高校毕业设计大赛。 我有幸代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去参加上海分校的预赛。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努力感到了苍天，还是苍天突发慈悲而特别眷顾我，我赢得了预赛，并进入了最后的全国决赛。 全国决赛一共只有四名选手。 我代表上海参赛。 我投入了紧张的准备之中。 决赛要向全国转播，但那时，没有ppt一说，因为那时没有投影仪，更没有电脑，因此为了符合电视台转播的要求，必须把所有大赛答辩时所需要的图和提纲性的文字说明，都画在或写在一张张大大的白报纸上，这样答辩时可以挂在讲台上，这样才能符合转播时所需要的现场画面要求。 于是z自愿地给我打起了“下手”。 我先在普通的草稿纸上把大赛答辩时要用的一张张图画好了，包括把提纲性的文字说明也写好了，然后她帮我画到白报纸上去，包括用毛笔把我准备好的提纲性文字抄到白报纸上去。 ` 一天午饭后，我照例来到z的家准备大赛答辩的材料。 “x，你来啦，饭吃过没有啊？”我一进门，z的母亲就热情地招呼道。 “吃过了。”我客气地答道。 “来，坐！”z的母亲拉过饭桌边的一张椅子，微笑着对我说道，这时我已经是她们家的常客，她已经习惯了我经常午饭后去她们家一起和z做功课或一起去学校的场景。 “好的，谢谢！”我礼貌地答应着，坐了下来。 “听z说你要代表上海去参加全国毕业设计大赛的决赛了，是吗？”z的母亲今天一反常态，平时都是我来了，她客气地让我坐下后，就自己去看报纸了，但今天问起了我去参加全国毕业设计大赛决赛的事。 “嗯。”我点点头，简洁地回答了一声，我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因此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 “好，你这小囡有出息！难怪z老是在我面前夸你。”小囡是上海话，意思是小孩，z的母亲用浓重的上海话夸奖着我。 只是她还说z老在她面前夸我，这让我感到有点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正常，想必是我这么频繁地来她家，几乎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会来，她自然要怀疑我是不是她女儿的男朋友了。 再说哪个母亲不关心自己女儿的婚事？因此想必她会因此而不时地向z打听我的事，那么z在和她母亲谈起我的时候，自然是说我好了。 那时我的性格和现在大不相同，不像现在那样善于交际和在人面前侃侃而谈和高谈阔论，因此我腼腆地笑了笑，说： “实际上不是我有出息，而是因为z帮我在一个校外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报了名，让我有机会接触到现在大学中还没有开课的微型计算机技术，这样我才有了在这次的毕业设计中展露头角的机会。” “她帮你报了一个校外培训班？”z的母亲听我说是因为她的女儿帮我报了一个校外培训班的名，才让我最终有了这次参加全国毕业设计大赛的机会，不禁好奇地问了起来。 “对。”我点点头简短地答道。 “她为什么会帮你去报这个名？”z的母亲还是想不通她的女儿为什么主动帮我去报了这么一个校外培训班，因此又追问道。 “因为她知道我对新的科学技术最感兴趣，特别是和计算机有关的技术。”我发现z的母亲仿佛对她女儿帮我去报了这个校外培训班的名很感兴趣，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于是就如实说了。 “哎呀！没想到她对你这么上心啊！之前，她的表哥追求她，每次来看她，她都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就是不出来。”z的母亲听说她的女儿是因为知道我对新的科学技术感兴趣，就去帮我报了这个校外培训班的名，不禁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我，感慨地说道。 我听她又提起z的表哥追求z的事，这难免不让我感到一丝的尴尬。 也许是z的母亲察觉了我的尴尬，也许是她自己感到她刚才的话不合适——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我的面前提起z的表哥追求她的事，转身进厨房去了。 不一会，z的母亲又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碗，对我说：“来，天气热，喝碗绿豆汤，清清火。” 我见z的母亲给我端来了绿豆汤，这可是第一次，于是我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一面恭敬地用双手从她的手中把绿豆汤给接了过来放到了桌上，一面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用这么客气，谢谢，谢谢！” “快趁凉的吃，一会热了就不好吃了！今天上午我让楼下的小韩去打了一通井水来，然后把绿豆汤放在这井水里冰镇了一上午。”z的母亲见我把绿豆汤放到了桌上，就催我赶快趁凉的吃，还说这绿豆汤她已经冰镇在井水里一个上午了。 那时，普通老百姓家里没有冰箱，因此到了夏天，就会去弄堂里的水井里打一桶井水来，因为井水是地下水，水温一般都维持在15-17度，比夏天的气温低很多，因此大家就利用这个特点，把夏天消暑的一些饮料，比如绿豆汤啊，或者百合汤啊之类的放在铝制的锅子里，然后再放在井水里，这样通过几个小时的热交换后，这些绿豆汤或百合汤的温度自然就下降到了20度左右的样子，因此吃上去还真有一种冰镇的感觉。 正说着，z听到了我的声音，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一看她的母亲给我端来了一碗绿豆汤，就笑着对她的母亲嚷道：“妈，你偏心！怎么给x绿豆汤，不给我呀？！” “你这小囡不懂事，x是客人，你要吃自己去厨房拿去。”z的母亲见z说她偏心，就笑着数落着z，然后向厨房走去。 z一看，她的母亲要去厨房帮自己拿绿豆汤了，就一把拉住了她母亲，说：“好了，好了，我自己会去拿，我知道x是客人！” 我望着她们母女儿之间的这一幕，突然一股暖流从我的心底涌起。 二年多前，我来的时候，z的母亲还曾暗示我z的表哥在追她，以此来试探我。 而今天，我的身份居然已经从z的同学变成她的客人了！想必她已经知道了z和我的关系，并认可了我。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只是我这个“毛脚女婿”实在是太“寒酸”了一点。 “毛脚女婿”是上海话，意思是还没有正式结婚的女婿。 现在，“毛脚女婿”上门，哪个不是大包小包的？ 而我那时，每次去，除了一个书包，什么都没有，书包里装的还都是一些翻烂了的教科书和作业本！ 不过，z的父母都是大学生，我的父母也都是大学生，我和z又同在念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虽然不是正规高校，但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因此无论从我们二人的家庭背景，还是我们二人，都真的很般配，甚至连生的病都是一样的——我们二人都患有慢性支气管炎哮喘。 ...... 决赛的一天终于到了。 那天的大赛答辩规定所有的答辩老师不能是来自高校的，而是来自各个研究院或研究所。 这样，一方面可以有效避免作弊——免得偏袒自己学校的选手。另一方面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通过让工作在第一线的专家们来客观地检验一下这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毕业生的成色。 答辩委员会的主任是当时中国自动化学会的会长吴箐伟，他同时也是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所长。 答辩大会主持人是当时的中国自动化学会秘书长吴炳昌。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当时的大赛上得以认识中国自动化学会的会长吴箐伟和中国自动化学会秘书长吴炳昌这么二位在当时中国自动化领域的重量级人物对我日后的人生有着怎样重要的影响。 大赛通过中央电视台向全国转播，前来观摩大赛决赛的除了国家和省市教育系统的一些领导外，还有来自全国各大学的一些老师，包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全国一些辅导站的辅导老师。 毕业设计大赛组委会还允许参赛选手的学校选派一些学生前往观摩助阵。 因此我所在的上海老湾区教学点有几十位同学前来为我加油。 决赛的场地安排在上海的“小剧场”，即原上海歌剧院实验剧场，由于剧场不是很大，作为答辩大厅的剧场内座位有限，因此来观摩加油的同学们只能在后排或过道上站着。 一眼望去，只见答辩大厅中坐着的，站着的，挤满了人。 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z。 不知是她的目光如此特别，还是所谓的第六感觉，反正我总是能在芸芸纷扰的人群中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的目光永远是那样的清澈和充满了期许——仿佛在等一个已经爽约上千年的挚友，今天，她那微笑的嘴角仿佛在说：“我相信你，加油！” ` 我是第一个上场的。 为什么安排我第一个上场？不知道。 也许，那天参加决赛答辩的四个项目中，只有一个是基于微型计算机的，而微型计算机那时还没有被列入大学的教育大纲，因此可能评委们出于好奇心而很想知道这个项目的成色究竟如何？ 也许，在四个参加决赛的人中，我是唯一一个不是来自名校的，甚至不是来自一个正规的全日制高校，因此评委们好奇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杀进决赛的？ 答辩开始了...... 答辩小组专家的提问一个接一个，问题也越来越专业。 我的回答也越来越流畅。 此时我的感觉我不是在进行毕业设计答辩竞赛，而是在解决一个个工作中的实际问题。 我可以看得出，答辩小组对我的毕业设计非常感兴趣，因为他们问了很多非常具体且专业的问题，同时也给我提出了很多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一个坐着前排正中间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今后的打算。 “我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听了我的回答仿佛怔了一下，他可能没有想到一个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一个非正规大学的专科毕业生居然会这么执着地想去实现自己的毕业设计，而且还是一个采用微型计算机技术的毕业设计！ 不过，这位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的一怔也只是刹那间的事，他马上又接着问道：“中国现在还没有微型计算机，你怎么去实现你的毕业设计呢？！”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沉思了起来，此时台下鸦雀无声，确实，这位老师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当时中国没有微型计算机！ 此时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上海，复兴坊，194号门口，一个戴着瓜皮帽小男孩在玩塑料球，旁边一个理着短发的小男孩在看，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一看就是一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流露出对戴着瓜皮帽的小男孩手中的球充满羡慕的目光。 “给我玩几下”理着短发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了，对戴着带瓜皮帽正在玩球的小男孩说道。 “不给你玩，我的球是香港的！”带瓜皮帽的小男孩闻言，把球紧紧抱在胸前，傲气地说道。 这时，194号的门开了，走出一位衣着朴素而得体的少妇，对着理着短发的小男孩叫道：“吃饭了。” 理着短发的小男孩听到母亲在叫他回家吃饭了，就赌气地对带着瓜皮帽的小男孩说道：“不给玩就不给玩，有什么稀罕？我家也有球，美国的，是世界上最好的！” 说完，理着短发的小男孩跟着他的母亲走进了194号的大门，来到了底层的厨房，厨房的东面和北面各有一个煤气灶，东面的煤气灶的右侧是一个水槽，水槽的右侧是一个高脚的切菜板，厨房的西面放着一只碗橱，西南角上放着一张饭桌，饭桌上放着一碟炒青菜，一碗炖蛋，还有三碗米饭。 坐下后，衣着朴素而得体的少妇没有马上让理着短发的小男孩吃饭，而是一脸严肃地对理着短发的小男孩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理着短发的小男孩看着衣着朴素而得体的少妇紧绷的脸，有点害怕，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委屈地结结巴巴答道。 “你说什么你家的球是美国的？还是世界上最好的？难道美国的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吗？！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中国人，有本事，将来你长大了也去造一个球，比美国的还好！” 这个理着短发的小男孩就是我，那个衣着朴素而得体的少妇就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毕业于复旦大学生物系，是新中国第一代大学生，同时也是中国着名的生物学家谈家桢的研究生。 那时我只有6岁，当时我母亲的这番话，虽然我不是全懂，但却被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心里，从那时起，我幼小的心灵里，就埋下了中国人不应该比美国人差的种子。 ` 想到这里，我用一种坚信不疑的口气对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专家说道：“将来会有的！” 我的回答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虽然现在中国还没有微型计算机，但将来一定会有的！ 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回答，只见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他左侧的另一位有点秃顶的中年专家。 只见有点秃顶的中年专家朝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会心地笑了笑，微微点点头。 这时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转过头来，看着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突然鼓起掌来，他的掌声带动了其他在场的答辩专家，最后，整个会场都鼓起掌来......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专家和他旁边的那位有点秃顶的中年专家都来自当时中国自动控制领域的权威专家吴箐伟领导的一个团队，这个团队正在筹备一个采用051的国产微型计算机应用攻关项目——上海天厨味精厂的味精发酵过程的微型计算机控制。 而051就是中国第一代八位的仿制微处理器！ ......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答辩，大赛落幕了，评判的结果非常出人意料：由于四个毕业设计都非常优秀，而且答辩也都非常完美，因此大赛不再区分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而是这四个毕业设计全部是第一名！ 后来我才知道本来从参加大赛决赛的项目的先进性和难度以及答辩的情况来说，我的项目应该是第一名的，但当时前来参加决赛的，除了我是一个来自“中央电大”的专科生，剩下的三个全部是国内顶尖一流名校的本科生！ 这下让评委们犯难了，因为： 如果是这些国内顶尖一流名校的项目得了第一名，那是正常的——众望所归； 但如果让一个来自非正规大学的专科生得了第一名，全国这么多的顶尖一流名校本科生居然比不上——这让整个教育系统情何以堪啊？！ 所以最后评委们权衡再三之后，干脆来了个全部都是第一名！ 然而对我来说，比第一名更重要的是，这次大赛成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亮相”——没有之一，当然这是后话。 我站在大赛领奖台上，我的目光则在台下的人群中搜索着，我看到了远处人群中的z，她烫着短发的头上扎了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是那么地显眼，她的目光中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异彩，仿佛在期许中又多了一份欣喜和赞誉...... 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爱迪生。 【下章看点】 马上要毕业了，x决定利用这毕业前的一段空闲时间邀z一起去北惊玩......昆明湖上、万寿山下，x和z二人讨论起了爱情究竟是什么......他们会“私定终身”么？ 讨论中，z说了一句话，当时x并不理解y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遗憾的是：直到毕业后，x才知道了当时y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为时已晚......z说了一句什么话？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8章 昆明湖x青春无悔，万寿山z爱情无价 人世间，比青春再可贵的东西实在没有——郭沫若。 青春是清晨薄薄透明的雾，朦胧含蓄，却又适合徜徉； 青春是山涧的溪，清丽柔和，却又时常飘荡； 我们曾经是单纯的孩子，我们希望能单纯一辈子； 如果可以选择，我们宁愿永远不懂那些从前不懂的事...... 三年另六个月的“电大”学习生涯接近了尾声，我迎来了“电大”学习生涯中的最后一个暑假，在我重新规划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之路之前，我决定先放松一下自己，利用毕业设计后的一段空闲时间去北惊旅游，以便松弛一下自1977年恢复高考以来一直紧绷了五年的身心。 恰好，由于这一年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毕业，因此中国民航给了这些大学生一个半价优惠——上海到北惊的机票只需￥24元，于是我约了z，还有小宁，就是那位顶替她妈妈进了瑞金医院，选择去养兔子并因为复习高考过于专注而把兔子饿死了好几只，后来考进了上海大学的那位“发小”以及他的女朋友小陈，一起去北惊。 ...... 盛夏的北惊，颐和园，昆明湖上湖面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 颐和园是中国清朝时期皇家园林，前身为清漪园，坐落在北惊西郊，距市中心15公里，占地约290公顷，与圆明园毗邻。 颐和园是以昆明湖、万寿山为基址，以杭州西湖为蓝本，汲取江南园林的设计手法而建成的一座大型山水园林，也是保存最完整的一座皇家行宫御苑。 我们分别划着二艘小船，从万寿山的游船码头出发，轻飏在昆明湖的碧波之上，向湖对岸划去，阳光挥洒在如镜的湖面上，奔跳出赤橙黄绿青蓝紫，显得水光潋滟。 一阵微风袭来，湖面上泛起层层漪涟，远眺西提，只见岸上的柳树，阿娜多姿，随风翩翩起舞，形成“六桥烟柳”的美景。 z和我在一条船上，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优雅地坐在我的对面，温情地看着我笨拙地划着双桨。 我曾经去过杭州的西湖，但那是在八年之前，那时，我还是一个里弄生产组工作的“病休青年”，虽然我从小就有个理想，想长大了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又该如何去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因此那时的我对个人的前途是一片迷茫，所以西湖虽然美丽，但只能是在我的迷茫中增添了更多的惆怅！ 今天，我来到了同样美丽的颐和园，时代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已经从一个“病休青年”变成了一个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 从1971年十七岁的70届中学毕业成为一个“病休青年”在家待业，到二十岁进入生产组，再到二十三岁开始学习数理化复习高考，再到1982年二十八岁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时光踏着轻盈的脚步，卷起昔日的蹉跎岁月扬长而去，留下的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 差不多整整“一打”的时间——十一年过去了！ 生命对每个人都只有一次，而青春则是这仅有的一次生命中最易逝去的一段。 感叹之中，我不禁想起一首儿时常唱的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阳光洒在海面上，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我仿佛又回到了我的童年时代：一辆辆公交车，车顶上奇怪地背着一个大气包。 这个大气包是当时中国贫油，由于穷，没有足够的外汇进口汽油，加上西方国家的封锁，只能急中生智，用沼气替代汽油，那个车顶上的大气包就是用来装沼气的。 公交车在疾驶，车内一张张童真无邪的笑脸，胸前飘着红领巾，嘴里唱着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歌声、尾气，一路歌声一路烟。 这是我的小学时代，那时，我最喜欢的就是一年一次的春游了。 春游，可以说是那个年代我们最向往的一天。 也只有这一天，没有了严厉的老师，也没有了学校的约束，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这春天的大地上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男孩子尽情地玩耍。 没有世俗的欲念，也没有腐朽的礼教，只有那最淳朴最原始的“你喜欢她，她喜欢你”！ 爱，都是从喜欢开始的。 一个人，十岁之前不懂爱，心中只有“喜欢”二个字，那叫两小无猜！ 小学时，我也有自己喜欢的女生，记得有一次给这个女生抛了一个纸团，上面写了四个字“我喜欢你”，结果给金老师逮住，还让我站了起来，让我念这纸团中的......这下可出糗了！ 中学时，喜欢渐渐被爱替代，十五六岁的我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对爱已经有了朦胧的感觉了，但在那个非常时期，我的“出身不好”，不被歧视不被打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敢对爱有什么奢望？ 俱往矣！ 君不见：同来玩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叹息中：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不由地要大喊一声：青春无悔！ ` “你怎么啦？”z见我呆呆地望着湖面，面部表情时悲时喜，手中的浆也停了，不知道我怎么了，于是皱着眉，观察着我的脸色，关心地问道。 z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我朝她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同时拿起双桨，再次向万寿山对岸的“六桥烟柳”方向划去。 我们沐浴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柔和的湖风轻抚着我和z额头的发角，同时也吹去了我们心中一切的郁闷和烦恼。 我奋力划着船，但在北惊划船和上海不同： 在上海，划船时是一人一支桨； 在北惊，划船时是一人二支桨。 因此我很不习惯，扭扭歪歪中，不知不觉划着小船来到了昆明湖上着名的玉带桥附近。 “这不是影片《不是为了爱情》里最后女主角殉情跳下的桥吗？”我指着玉带桥不禁对z高声说道。 《不是为了爱情》是当时一部非常有争议的影片，由向霖导演，鲁非主演的爱情影片，这是1976年后第一部描写爱情悲剧的影片。 情节有点记不得了，只记得结尾是女主角在颐和园的玉带桥上跳进了昆明湖——殉情了！ 1980年，我看这部影片时刚刚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学习，当时正在追求学校的“校花”z，刚刚开始了一段炙热的校园爱情，可以说是正值对爱情刚有点感觉的年代，因此对电影中这样的结尾颇有微词。 我一面打量着不远处的玉带桥，一面疑惑地问z道：“你说这电影中的女主角为什么要跳进昆明湖殉情呢？” 我的言下之意很明白，那就是怎么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为了爱情和为了爱一个人是不同的。”z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玉带桥，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有感而发地说起了另一个问题。 “为了爱情和为了爱一个人是不同的？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这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听了z的话，回过头来，看着z，不解地问道。 “不一样！为了爱一个人，你可以全然不顾地放弃一切去追求你所爱的人。而为了爱情，你可以不惜放弃你所爱的人！这二者一样么？！”z对我摇摇头，然后反问了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我的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我所爱的人得到幸福！”z见我似乎还在忖量她的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我一听，这是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里说过的一句名言，仔细一想，恍然大悟，于是点头同意道：“确实不一样，爱一个人，是为了自己，而为了爱情，则是为了对方。” 在这一点上，我与z的观点相同，那就是爱一个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对方，因此，为了爱情，不惜放弃一切，包括必要时离开对方——只要这样做对对方有利，也在所不惜。 “所以，爱情是无价的！”z见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又总结性地补充道，说话时双眼深情地看着我，似乎要把我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 我从来没有见她这样看过我，不过很快，毕业后，我就明白了这天她为什么会谈起这个话题，包括会这样看着我，当然这是后话。 ` 也许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我们俩都沉默了起来。 小船随风逐流地在湖上飘荡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玉带桥跟前，我看着高高的玉带桥，不想再讨论这么沉重的关于爱情的话题，于是又把话题引回到了《不是为了爱情》这部电影上，自言自语质疑道：“从这桥上跳下去会死吗？”。 “不知道这水深不深，可能是被淹死的。”z不会游泳，因此在一边打量着玉带桥，附和着说可能是被淹死的。 “让我去探探深浅！”我一面对z说着，一面仗着自己水性不错，自告奋勇地把衣服一脱，穿了一条泳裤——那是我预先穿好来的，z还没来得及阻止我，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扑通一身跳进了昆明湖。 看官，现在如果有人敢在北惊颐和园的昆明湖里游泳，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国人的法制观念还没有建立起来，因此在北惊颐和园昆明湖里游泳，特别是夏天，实在是一件比花钱去游泳池更爽的事情。 很快，我就浮了上来，二手满是淤泥，淤泥中还夹杂着几束水草。 “太浅，太浅，还没有一人高，根本淹不死人！”我从水里冒出头来，一边甩着手上的淤泥和水草一边摇头对z说道。 我浑身湿淋淋地爬上了小船，z看着我脸红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只穿了一条泳裤站在她面前。 然而我没有在意，因为在游泳池里不也是这样吗？ 但z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因为这毕竟是二个人单独在一条小船上。 “假的？难道影片结尾的剧情是假的？”z听我说水太浅，淹不死人，于是面露疑惑地问道。 不过我看得出来，z这么说也有掩饰她莙态的成分。 “可能是桥比较高，跳下去吃了个“大板”被水砸晕了，才淹死的。”这时小宁和他女朋友的小船也划了过来，小宁一面仰望着玉带桥一面揣摩着说道。 “那我们走到玉带桥上，去看看到底高不高！”坐在小宁对面的小陈听了小宁的话，提了一个建议，去看看这玉带桥到底高不高，跳下去究竟会不会因为吃了个“大板”被水砸晕了。 听小陈这么一说，大家都说好！ 于是，我们把小船划回了万寿山下的船码头还了，并到附近的一个公共厕所，我把湿淋淋的泳裤换了，然后动身前往玉带桥，决定去看个究竟。 谁要是不再有好奇心也不再有惊讶的感觉，谁就无异于行尸走肉——爱因斯坦。 【下章看点】 烈日下，x和z，还有小宁和他的女朋友，四人一起来到昆明湖的后堤上暴走......他们在放飞自我，他们在抒发豪情...... x和z谈起了毕业后的打算，讨论中，x满怀豪情，z却忧心忡忡，二人冰火二重天......z究竟在担心什么？x又有什么打算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29章 烈日下x放飞豪情，未名湖畔z忧心忡忡 人的一生是很短的，短暂的岁月要求我好好领会生活的进程——高尔基。 因此，一个活着的人，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尝尽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不是一种不幸，而是一种奢侈。 北惊颐和园中的玉带桥在昆明湖的后堤上，平时一般的游人根本不会去，因为太远且偏僻。 太阳像血红的火球，炙热的空气仿佛擦根火柴就能点燃。 但我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决定绕着后堤走一圈！ 这一走才发觉，这个后堤绕一圈需要整整2个多小时！ 就这样，我们在烈日下暴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小宁忍不住了，问我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我听小宁这么问，就抬起左手去看表。 当时我带了一块日本的松下电子手表，这个玩意儿当时就算奢侈品了。 结果当我看到表面时，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因为只见电子表的显示屏里面一片发白，全是水蒸气，原来是天太热，手臂上的汗全通过电子表的后盖给渗透进去了——电子表坏了！ 盛夏，烈阳高照，二个多小时走下来滴水未进，我们每个人都嗓子干得冒烟，浑身热得冒火，二个女生z和小陈更是撑不住了，炎热难耐之下小宁对我说道：“看看有没有卖冰棍的地方，买几根冰棍来解解暑，这天实在太热了！” 于是我们开始东张西望地看了起来，想找个卖冰棍的地方。 但很快我们就失望了，因为那时北惊颐和园里没有小卖部，连卖冰棍的也不许入内，说是怕搞得满地是冰棍纸。 可能是我们太想吃冰棍了，也可能是我们想起了“望梅止渴”的典故，我们几个都不约而同地谈起了冰棍。 “真有意思，在上海叫‘棒冰’，到了北惊叫‘冰棍’！”小宁一面擦着满头的汗一面说道。 “我发现过了长江，站台上叫卖‘棒冰’的就变成了叫卖‘冰棒’了。”小宁的女朋友小陈是个细心的女孩，她说发现过了长江这“棒冰”就变成“冰棒”了。 “是啊，我也发现了，不仅仅是当火车过了长江，这‘棒冰’变成了‘冰棒’，而当火车过了山东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冰棒”又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冰棍”！”z也在一旁附和着小陈道。 没错，中国虽然是一个文字统一的国家，但中国在文化上的多元从来就没有消失过，所以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方言。 比如这冰棍，当我们坐着绿皮火车，从上海出发，站台上有不少卖冰棍的。不过在上海，不叫“冰棍”，叫“棒冰”。 随着火车逐渐北上，过了长江，不知什么时候这“棒冰”的称谓变成了“冰棒”，二个字倒了个个！ 再随着火车咣当咣当地北上，过了山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冰棒”又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冰棍”，又改了一个字！ 小宁听了小陈和z的话，就笑着说：“我感到叫‘冰棒’或‘冰棍’更合理，意思就是把冰做成棒头或棍子的模样，但如果叫‘棒冰’，则就不通，难道是把棒头做成冰？所以看来古代时中国的中原人把南方人称作‘蛮子’还是有道理的。” 小宁和我一样，是个饱读诗书的人，而且富有幽默感，他笑着评论起了南方人叫“棒冰”，而北方人叫“冰棍”，这二个不同的称谓究竟哪个更合理。 “我感到都有道理，北方人叫‘冰棍’，意思是把冰做成棍子的形状，而南方人叫‘棒冰’，意思是棒头那样的冰，这是北方人和南方的性格不同所致，北方人的性格比较直率，因此就直接说把冰做成棍子的形状，而南方人的性格比较委婉，因此就拐了个弯，说是棒头那样的冰。”听了小宁的评论，我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同意小宁的说法。 不过，到底北方人叫“冰棍”，南方人叫“棒冰”，是不是因为性格的差异所致？没人知道。 就这样，我们一面挥汗如雨地头顶着烈日，一面热烈地谈论着冰棍，好不容易来到颐和园的后门，大铁门锁着，只见门外有个满脸皱纹，头上扎着一方白毛巾的卖冰棍老头，用一个木块敲着装冰棍的木箱在叫卖：“冰棍，冰棍”。 我们一看，如同遇见了救星，马上隔着大铁门，一面使劲地用手拍着铁门，一面大叫起来：“喂，卖冰棍的，到这里来，我们要买冰棍！” 老头一看来了生意，也来劲了，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用浓重的北惊腔问道：“要几根？” 我说：“全包了！” 老头吃了一惊，以为听错了，抬起头，用那眼角布满鱼尾纹的双眼瞪着我。 我朝老头点点头，意思是没错。 “有六十多根呢！要吃坏肚子的。”老头迟疑地好心提醒我们道。 小宁曾经在农场工作，言行上习惯了粗鲁，加上今天又有女朋友在场，因此就豪气地朝着老头大声说道：“你看我们像会吃坏肚子的人吗？！” 老头见说，也乐了。但无奈由于冰棍木箱太大，隔着铁门传不进来，因此老头把包着冰棍的小棉被连同这几十根的棒冰一起从大铁门的栅栏空隙中给塞了进来。 我们不得不感谢老头的好心，因为如果他不把这包冰棍的小棉被一起塞进来，不等我们吃完一根冰棍，这所有剩下的冰棍恐怕都得化成糖水了！ 半小时后，这将近60多支冰棍只剩下冰混纸和小木棍了，其中z和小陈因为是女的，吃得比较含蓄，而我和小宁则每人至少吃了20多根。 前段时间，听说有组织吃冰棍比赛的，一个人在连吃了40根冰棍后被送往了医院。 那时，我们的感觉好像虽然离这送医院的记录还有点小小的距离，但如果再吃上个10根8根的应该也不是问题！ 这就是那个时代的我们： 我们傻傻地去追究一个影片剧情的真实性； 我们固执地在盛夏的烈日下沿着无人的昆明湖后堤“漫步”二个多小时； 我们不要命地一口气每人吃下将近20多根冰棍。 那时我们虽然幼稚和青涩，但我们不是“装书的袋子”——书袋（呆）子，我们也有欢乐和激情，我们也会放飞自我！ 现在回想起来：这是我们青春时代清纯、执着和豪放的一面。 而如今：岁月匆匆，年华似水，光阴如箭，追忆成梦。 人生有一首诗，当我们拥有它的时候，往往并没有读懂它；而当我们能够读懂它的时候，它却早已远去。 这首诗的名字——就叫青春！ ...... 第二天，我们来到了着名的北惊大学，未名湖的湖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反射出点点金光，偶尔微风拂过，层层鳞浪随风而起，吹邹了湖畔博雅塔古老的倒影。 北惊大学位列全球大学排名第49，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中心和五四运动的策源地，涌现过不少当代名人，如着名的中国教育家蔡元培、中国着名的科学家钱学森，新中国第七任总理等。 北惊大学内的未名湖在清朝属于淑春园的一部分，乾隆将该园赐给他的宠臣和珅，由此和珅在此大肆营建，一共建造楼台64座、游廊亭阁357间、房宇上千，极尽奢侈。 20世纪20年代清朝被推翻后成为燕京大学的一部分，校方请设计师亨利·墨菲规划校园布局，而未名湖的名字则是由中国现代着名历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国学大师钱穆先生命名为。 1952年，燕京大学被行政撤销，北惊大学从市中心迁至燕京大学旧址，从此未名湖成为北惊大学校园的一部分，2001年“未名湖燕园建筑”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面对如画的未名湖畔的北大校园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进入一所像北大这样美丽的大学去学习，因为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虽然是一所大学，一所被联合国都承认的大学，但这是一座没有校园，没有老师，只有教室和电视机的大学，那时，乃至今天，进入一个名牌大学念书是每一个中国人少儿时代都会有的一个梦想，也是每一位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期盼。 我和z静静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她如往常那样，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完全沉浸在这晚霞下的美景之中，此时我的思绪则早已飘过了未名湖，飞向了远方，而z却仿佛心事重重。 突然，一条鱼跃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真可谓是：客戏游鱼近，恐惊读书人——从而打断了我们的思绪。 “毕业了，听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分配，大家哪里来回哪里去，这样就要回原单位了！唉，真不想回去！！”z坐直了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 “现在国家这么缺大学生，你回去应该不会再去卖豆腐了。”我安慰着z。 “我不想回去，并不是单单因为怕去卖豆腐，而是我怕再回到这个环境。”z见我安慰她说回去应该不会再去卖豆腐了，双眼漠然地望着波光潋滟的湖面，叹了口气解释道。 “当年我被分配去了老湾区副食品公司，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漂亮了一点，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背后议论我说，这么漂亮的人也来我们副食品公司，我们这里除了菜场还是菜场，轻松一点的活就是卖豆腐了，这样岂不变成‘豆腐仙子’了？”z见我不理解她的难处，于是开始愤愤不平地说起了她当初中学毕业后被分配到老湾区副食品公司后所遇到的不公平对待。 我侧身看着z，静静地听她述说毕业后的遭遇，过去，我知道z不满意她的工作，这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病”，因此我从不和她谈起她工作的事，这次是她主动说了起来。 ` “后来我真的被分配去了卖豆腐的摊子，‘豆腐仙子’就这样被他们叫开了！人长得漂亮是我爹妈遗传的，这有罪吗？”z越说越不忿起来。 “自那以后，我感到自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我渐渐地变得不愿意搭理别人，因为我怕别人看到我那颗流血的心，但别人并不理解，反而以为这是我的傲慢。”z紧锁着双眉继续述说着心中的不忿。 她的话让我明白了当初我看到她时，为什么会感到她仿佛是那么地孤傲，而后来和她相识之后，却发现她并非是一个傲慢的人的原因。 不过，z的抱怨没有错，在那个年代，个人是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工作的，更没有“跳槽”一说，因此如果被分配到了一个对自己不友好的工作环境中，确实是一件令人糟心的事。 现在的人都习惯了公平是相对的，但那时的人则认为公平应该是绝对的！ 所以那时的人，不管你干多干少，收入都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不管你能力大能力小，收入也是一样的。 否则大家就会想，我也是人，你也是人，凭什么你的收入要比我多——这就是不公平！ 由于整个社会都是这样，因此就变成了一个大家“混饭吃”的年代——因为你干与不干都一样！ 所以当时就产生了一个颇具时代性的名词吃“大锅饭”！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一个人的心理自然就会变得非常狭隘，从而容易嫉妒一个比自己好的人——即使你只是长得漂亮一点，因为狐狸吃不到葡萄一定会说葡萄是酸的！ 现在，如果是一个学校中的漂亮女生，一定是受男生追捧的多——因为现在的人的心胸由于社会的进步而变得宽广了，相比嫉妒别人，他们更愿意做别人的粉丝。 而那时却相反，漂亮的女生在学校里反而比其他女生更容易受到男生的欺负——因为嫉妒，毕竟一个女生最多只能被一个男生追上。 那时社会上有不少小流氓，所谓小流氓实际就是一些每天无所事事整天在街头游荡生事的年轻人，专门喜欢找漂亮一点的女孩子的茬，比如朝你扔石头啊，你路过时朝你吐口水啊，甚至踢你一脚，更甚的打你一个耳光也是有的。 因此我可以理解z说的遭遇，但这也让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因为如果仅仅是她工作上的问题，比如她不喜欢卖豆腐，那我可以帮助她，比如帮她设计一个自动卖豆腐的机器等等，但如果是工作环境上的问题，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 z见我默默地听着她中学毕业后的遭遇没有插话，就悠悠地说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这不，刚刚有消息说‘电大’不负责分配，就又有人开始说风凉话了。有人说：哈，想上了大学就能远走高飞了？想得美！” “还有人说：上大学，变成大学生了，有什么用？我们是菜场，不是研究所，大学生回来还不是照样要去卖豆腐？” “甚至有人说：算了吧，你就是一个做‘豆腐仙子’的命！就认了吧。” “唉...列·拉捷米沙-劳里逊说：人是不能自由地选择自己命运的。”z越说越沮丧起来，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引用了一句列·拉捷米沙-劳里逊的名言，试图以此来说明这就是她的命。 我听了z的苦衷，虽然很同情她，但她说一个人是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的，这让我很不服气。 于是我摇摇头说道：“如果信命，那我的命是什么？我就应该是一个柔弱的‘病休青年’——一个永远只能在里弄生产组这个社会最底层混口半饱的饭吃的‘病休青年’？” “爱默生说‘我们是自己命运的创造者’。”我又补充引用了一句爱默生的名言，同样试图来说明这不是我们的命，因为我们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我相信我们三年半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会是白念的！”接着我又意犹未尽地用充满激情的鼓励她道。 z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来默默地看着我，仿佛被我的信心和激情所感染，半晌，她用希望中又夹杂着疑虑的口吻问道：“真的不会白读吗？” “绝、对、不、会、白、读！”我一面点着头，一面一字一顿地说道。 接着我又笑着摇头晃脑地吟了一句李白的诗，这是李白在《将进酒》中的一句名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我的一生中有很多我喜欢的名人名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就是其中的一句。 实际上，与其说是我用这句李白的诗在给z鼓劲，还不如说同时也是给我自己鼓劲。 因为1971年中学毕业后我成了一个“病休青年”，后来进了里弄生产组，那是当时社会的最低层，但我相信自己不会一直这样的，而李白的这句话正好是对我的处境的写照！ 不过，我知道李白的这话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必须首先是一块可雕之材，然后才有“千金散尽会复来”！ 如果换成大白话来说，那就是：只有你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块可雕之材，那么即使错过了一个机会，下一个机会也一定会再来的！ ` “你永远是那么乐观！”z受了我情绪的感染，原本因为想到毕业后要回原单位而变得有些阴沉的心情开始变得重新晴朗起来。 很多时候，每当她沮丧和丧失信心的时候，我总会用我的激情和强烈的自信心去感染她，每次她也都会因此而重新获得与我一起前行和克服困难的动力。 我见她重新变得阳光起来，就进一步勉励她道：“永远不要对明天失去希望，我始终相信明天会变得更美好！” 这也是我的人生哲学之一。 一个人为什么活着？因为他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人是连一天都活不下去的。 然而希望又在哪里？自然是在明天，因为今天是由明天而来——每一个明天都将变成一个新的今天！所以说如果我们希望有一个好的今天，那就不能对明天失去希望！ “我不信命，如果真有命运之神，我愿意挑战她！”我听z说我永远是那么地乐观，就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朝蓝天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说道。 很多时候，命运就和困难一样，喜欢欺软怕硬，如果你足够强大，命运一定会让步的。 永不向命运低头，这是我的性格，这点z很清楚，同时这也是她最欣赏我的地方，实际上，她也愿意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掌握并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只是她的内心没有我这么强大而已。 ` “毕业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分配，你也要里弄回生产组了，你有什么打算呢？”短暂的争论结束了，z显然不愿意因此而破坏了原来兴高采烈的氛围，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问起我毕业后准备做什么，因为她知道这是我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 “我想先去考研，如果考不上，就回里弄生产组，自己去研究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我没有看z，而是把目光转向远处古老的博雅塔，断然地说道。 确实，毕业了，“电大”不负责分配，我必须回里弄生产组去，至于回去后我能不能如自己想的那样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我不知道！ 不过我想去考研，这是我从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后的第二年就开始有的想法，因为我有自己的理想，我感到三年半的“电大”学习时间太短了，因此我希望通过读研究生去学习更多的科学知识来充实自己。 旅行者不该一直只坐在自己所翻过的第一座山的山顶休息——司汤达。 ` 【下章看点】 毕业了，由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分配，z只能回菜场去了，这让z感到极度的沮丧，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再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能够掌握并改变自己命运的...... 面对极度沮丧的z，x又该怎么办呢？他能帮助z重拾对人生的信心吗 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 第30章 三年寒窗x终毕业，信心危机z欲哭无泪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吕本中。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像这江边楼上高悬的明月，刚刚圆满就又缺了，如要明月再圆，不知还要等到何时？ 而人世间的很多美好事情，为什么往往都是如此地短暂？岂不知，这本身就是一种美好！ 就如快乐永远与痛苦为伴，因为人类一旦能永久地拥有某种东西，那么这种东西也就不再会让人觉得美好。 就在我和z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之际，我和她的关系却意想不到地迎来了一次重大的考验...... `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四楼教室，一台24寸的黑白电视机；电视机屏幕中显示出这是一个话剧场，舞台上设了一个主席台，舞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舞台的上方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首届毕业生毕业典礼”。 1982年7月8日，全国广播电视大学举行首届毕业生典礼，中央电视台向全国作了实况直播。 我们终于迎来了毕业！ 毕业了：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同时又是一个时代的开始。 离校那天，我好想再多望一眼，曾经充满回忆的课堂： 这里，没有老师，只有电视； 这里，没有校园，只有教室； 这里，没有诱惑，只有理想。 我望着简陋的教室，陈旧的课桌椅，这一切伴随着我们度过了三年又六个月，而今，同学们在依依不舍地相互握手告别： 告别了同桌，告别了恋人，告别了老师，告别了校园，人在旅途，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在成长的岁月中，我们曾一起走过； 我们从“五湖四海”来，到“天南地北”去，留下的是一辈子美好的记忆，然而我们相信：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将继续填好人生的履历，因为我们是新中国82届的大学毕业生——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 ` 我看着同学们纷纷告别的一幕，内心充满了感慨： 当年，我们拼尽全力地来了， 现在，我们又满怀憧憬地走了， 人生的小舟将再次从青春的港口起航。 同学们： 我们暂时分手，满载着理想和追求， 要问重新相聚在何时？ 将在那丰收的时候！ 三个希冀的春天，我们播种了三次； 三个金黄的秋天，我们收获了三遍； 我们曾经受了三个火夏的磨砺和三个严冬的考验，然而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有滋有味有声有色的时光。 我凝望着即将离开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教学点：今天，这里将人去楼空，但马上，这里又会座无虚席——但却不再是我们！ 青春在无形中离去，我们即将翻开人生的另一页。 ...... 1982年7月，我领到了人生的第一张文凭。 电视大学在当时是一个新鲜事物，因此国家人事部和教育部专门联合颁发了一个文件，规定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毕业生与全日制大学的毕业生同等学历、同等待遇、同等使用，这无疑是我们所期盼的。 然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不负责分配，而是哪里来回哪里去。 因为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学生都是带薪的，即在校的三年又六个月的时间里，学生的人事编制仍然在原单位，且每个月的工资仍然由原单位支付。 因此z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回原单位菜场去，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写到这里，不得不再做一个补充说明，那就是z为什么对她的职业如此耿耿于怀？ 对此现代的年轻人可能很难理解，因为现在即使是研究生毕业，去菜场卖猪肉的也不在少数！ 这是因为现在的社会，钱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不管你是卖鸡蛋的还是造导弹的，或干别的什么，能赚大钱就是“老大”！ 但在上世纪70年代，那是一个吃“大锅饭”的年代，城市中每个人收入都是一样的——￥36元！ 因此，那时的人是按照你的职业来分三六九等的！ 最高等的就是当工人，能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是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梦想！ 接下来是军人，再接下来是医生和教师。 然后是商业领域的工作人员，比如银行工作的，商店的售货员等等。 最后是服务性行业的，那时是一个被很多人看不起的行业，这才因此而拍摄了一部着名的电影《满意不满意》，而菜场卖菜的，那更是最低一等里面的最低一等！ 此外，不仅仅是职业差，还要看你是在国营企业工作还是在集体企业工作，而当时的菜场属于集体企业，因此又比国营企业低一等，人家工资￥36元，你只能拿￥32元！而z就在属于集体企业的菜场工作。 而我所在里弄生产组，那是社会的最底层——每个月的工资只有￥23.4元，比z还差！ 但我天生就是一个乐观的人，我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掌握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因此我极力安慰z，试图给她勇气，但z的情绪依然变得日渐低落起来...... ` 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各种不同信仰的团体开始逐渐恢复了活动，此时处于极端失望下的z，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接触到了“yyy”。 她开始相信“xx”是她唯一的救星，也只有“xx”才是她命运的主宰......，然而在我看来这无疑是一种精神麻醉剂，但这却让处于绝望之中的z得到了一种因麻木而带来的安慰。 于是我们之间开始出现了冲突，冲突主要围绕着谁才是命运的主人展开。 我是一个坚定地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z由于毕业分配的事情，变得对能否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怀疑起来，以至于她认为“xx”是至高无上的，只有“xx”才能帮助她，因此“xx”才是一个人命运的主人。 更让我难受的是，本来我和z是亲密无间的，但现在在我和z之间硬生生的出现了一个第三者——“xx”。 我是一个个性非常强的人，我不喜欢在z的世界里还存在一个在我之上的人——不管这是一个人还是神。 所以，每当我试图鼓励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生冲突。 一天，我又和她围绕着一个人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而要去相信‘xx’呢？”我不解地质疑z道。 “我也愿意相信自己，但现实告诉我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比如我们能自主选择自己的工作吗？”z一面说一面无助地看着我。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去相信“xx”？在他\/她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时候。 z是那么地懂我，她知道我喜欢什么，包括我的理想是什么，以及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愿意和我一样去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现在，在谁是命运的主宰这个问题上，由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分配，她不得不回到她不希望回去的原单位，这让她极度地失望，因此她不由地质疑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 更不幸的是信奉“yyy”后，她开始接受一个人是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的观点，她开始相信“xx”才是她的主宰。 我虽然不同意z的观点，但她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是事实——那时我们确实无法自主选择自己的工作。 但我这个人从小就相信一个人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掌握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于是我又忍不住反驳道： “有时候现实确实很残酷，但现实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比如当年恢复高考了，那可不是成千上万的人想考大学，而是成百万上千万的人想去考大学——因为这毕竟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佳捷径！面对这么多的竞争者，我的文化水平却只有小学五年级，你呢？只有小学三年级，这就是当时的现实——这样的文化水平能考上大学么？显然是天方夜谭！” “但结果呢？我们没有因此而放弃希望，而是选择了迎难而上，尽管第一次高考失败了，但我们仍然没有放弃努力，虽然说第二次高考因为体检不合格而失去了再试一次的机会，但‘皇天不负有心人’，不是最终进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么？现在还马上要毕业了！因此，现实虽然残酷，但并不是不可以被改变的——只要你不放弃努力！” 我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让z感到无法否认，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同时这也是真实地曾经发生在她和我身上的事。 正如我说的，当年国家宣布恢复高考时，她和我的文化水平连1 - 2 =？都不知道，这显然是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学的，然而正是因为我们没有放弃，我们努力了，而且是不懈地努力了，甚至从第二年高考开始由于体检不合格而让我们永远无法参加正规大学的高考后，我们也依然没有放弃努力，这才最终考上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 但z一想到毕业了，下周就要回原单位——菜场报到去了，因此她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我的安慰和鼓励而变得轻松起来，于是她一脸沮丧地抗辩道： “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曾经努力过，我们也确实考上了大学，但上大学是手段不是目的，我们不是为了上大学而上大学，我们上大学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现在命运改变了吗？不是仍然要回原单位菜场吗？” 我看着z那失望的眼神，我很想再鼓励她几句，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的话再次让我无言以对。 不过，我依然坚信一个人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掌握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于是我用一种恳切、甚至带有祈求的口吻地对z说道：“请相信我——现在确实没有改变，但不代表将来一直不会改变！” 但我这样说实在是有点苍白，因为有谁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 “将来会改变？什么时候改变？如何改变？谁来改变？一个人要换个工作单位是这么容易的么？！”z听我说将来会改变的，显然不同意我的说法，于是她反问了我一连串的问题，她的口吻近乎绝望。 不可否认，有一点z说得没错，那就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一个人被分配到了一个单位，基本就是一直干到退休。换句话说，那时的人是一辈子只在一个地方工作，而这个地方不是可以任你自己挑选的，而是你毕业时国家分配给你的！ z的一连串问题让我无法回答，实际上，她的话也触到了我的痛处，因为我自己也要回里弄生产组去，我能说我不回去，到一个能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地方去吗？显然也是办不到的——即使我有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的能力也不行！ 然而我的性格决定了我虽然无法否认现在确实没有改变，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改变，但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改变！ 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相信这一点，因此只能痛苦地对她说道：“那你也没有必要去信什么‘xx’啊！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让我来分担你的痛苦，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命运的挑战——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呢？！” z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她能够感受到我内心的委屈，那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作为最爱她的我，而要去相信“xx”呢？ 她知道我想帮助她，却无能为力，因为我能让她不回原单位菜场去么？ 但是“xx”能帮助她吗？我从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也不知道！ 显然此时的她，被夹在我和“xx”之间，究竟是信我，还是信“xx”？这让她感到无助和无解。 她知道： 如果她选择了信我，那就意味着把她的痛苦传导给了我——因为我除了分担她的痛苦外还能做什么呢？ 而如果选择了信“xx”，那么即使“xx”也不能帮到她，她的痛苦也仅仅限于她自己。 但是，说不定“xx”真能帮助她呢？因为她看到现在很多人都开始相信“xx”了，如果“xx”不能帮到他们，他们为什么会信呢？ 于是，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xx’是因为‘xx’是万能的。” 可惜的是：她的心中的这些矛盾和想法，都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因此我见我无法说服z，特别是不能让她相信“xx”并不能主宰她的命运，只有她才是她自己的命运的主人，渐渐地恼羞成怒起来，于是我开始攻击“xx”，并和z争论了起来，其中不乏激烈刺激的用词。 一段时间来，为了说服z不要相信“xx”，我曾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yyy”，因此我自然知道在“yyy”里面有很多的破绽。 而z只是在极端的绝望下被动地接受了“yyy”，因此她实际上并不真正了解“yyy”，因此她自然讲不过我。 ` 一阵激烈的争辩之后，最后z无言以对了，于是她哭了，哭得非常伤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我不禁后悔起来，心想我不该这样去刺激她——她已经够痛苦了。 于是我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说：“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的。” z继续哭着，没有理我。 z哭了好久，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我递过去一块手帕。 z接过手帕，抽泣着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才哭的，我是生自己的气才哭的。” 我听她说是生自己的气才哭的，感到奇怪，于是就用不解的眼光地看着她。 z见我不相信的样子，于是转过身去，边擦眼泪边解释道：“我是哭我自己怎么这么软弱，没有勇气去接受命运的挑战。” “很多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我也想能像你一样去乐观和勇敢地直面现实，但我实在鼓不起勇气，剩下的除了沮丧还是沮丧。”z又颤声补充道。 z的这番话让我感到她并不是真的就信了“xx”，而是在极端无助又无解的情况下才做出的一种精神寄托，于是我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放心吧，我会不断地用我的乐观来感染你，用我的勇气来鼓励你，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走出这个阴影的！” “我不是曾经答应过要帮你写自动售货机的程序吗？现在我学了微型计算机，我感到制造一个自动卖豆腐的机器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减轻z心中的伤痛，反而让她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只见她听了默不做声，仿佛在思考什么...... 懦弱是残忍之母——蒙台涅。 【下章看点】 又是一个宁静的夏夜，x和z来到了他们经常去的襄阳公园约会，他们依偎着坐在池塘边的长椅上......到了该回家的时间了，x和z来到了公园的门口，z突然发现自己的自行车钥匙掉在了刚才坐的池塘边的长椅上，x一听，就自告奋勇地去帮z把自行车钥匙找回来.... 然而，就在x来到原来坐的池塘边的长椅处找钥匙时，一件令x一辈子都难以忘却的事情却意外的发生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31章 池塘边x无声胜有声，为爱情z理智胜情感 冷酷无情的理智是一把除了捣毁之外毫无用处的锤子——诺贝尔。 理智是我们所需要的，但过分的理智则无异于绝情...... 上海，淮海路上的襄阳公园，仍然是那个绿色的荷塘，漂浮着星星点点的莲花，清风拂过，吹皱一池碧水，荷叶随风卷舒，莲花轻盈漫舞。 远处树梢中，一座俄罗斯风格的教堂清晰可见。 荷塘边的树荫下，散落着三三二二的长椅。 这是我和z常来的地方，今天z约了我在这里见面。 我到的时候，z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可能是见我还没来，她在看一本小说《理智与情感》，这是着名英国作家简·奥斯汀写的一部名着。 我在她身边悄悄的坐下。 她见我来了，放下手中的小说，依偎在我的身上。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 我们沉默着，不是因为我们已经无话可说，而是千言万语皆已在这无声的交流之中！ 因为心灵的沟通不需要语言，只要二颗充满着爱的心就够了——罗曼?罗兰。 仲夏夜，清风徐徐吹来，明月赶走了晚霞，带着一股清凉，驱赶着酷日留下的余热。 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夏夜，风徐徐吹来，格外清新，凉爽；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树梢上，知了开始停止了鸣叫，躲在草丛中的青蛙开始“呱呱”地叫个不停。 我突然感到脖子上有点凉凉的感觉。 一摸，是z泪水。 我掏出手帕帮她擦去眼泪。 她没有动，任由我用手帕轻轻地擦拭她的眼睛。 我突然感到一种责任——我必须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我凝视着她，发现她今天特别地美丽，这应了托尔斯泰的一句话：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不知道坐了多久，z看了一下手表，站起身来，轻轻地说了一声，走吧。 我们默默地漫步在公园的林荫小道上。 z走得很慢，仿佛生怕会很快就把这段到公园门口的小径走完似的。 到了公园门口停放自行车的地方，z把手伸到口袋去掏自行车钥匙，突然失声说道：“哎呀，我的钥匙可能掉在刚才的长椅上了。” 我听了，安慰她道：“别急，我帮你回去找吧，你在这里等着。” “好吧，谢谢你！”z突然客气起来。 我心中奇怪为什么z今天突然客气起来？但我来不及细想，因为我想赶快回去找回z的自行车钥匙。 “x！”然而就在我刚要转身走的时候，z突然又叫住了我。 我转身重新看着她，只见她那一双充满忧伤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我，仿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刚想问她“怎么啦？” z却又欲说又止地苦笑了一下，说了句：“天黑，小心。” 我点点头，说：“知道，我会小心的。” “一路小心！”我没走多远，又听见z在我背后关心地喊道。 “没事，放心！”我一面回答一面回头望去。 微风中，我看到公园门口，z站在月光下，身上的白色短袖衬衫在暮色中格外显眼，深蓝色的百褶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夜色中，她的一双眼睛是那样的清澈明亮，反射着路灯昏暗的光线犹如茫茫苍穹中的二颗星星，她的眼神永远是那样的充满了期许——仿佛在等一个已经爽约上千年的挚友，微微抽动的嘴角仿佛在说：“去吧，我会永远等着你......” 我来到了我们原先坐过的长椅，没有找到z的钥匙，却意外地发现长椅上遗留着z刚刚看过的那本小说《理智与情感》。 我拿起书，发现书下压了一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这是z常扎在头上的绸带，绸带下还有一封没有封口的信封，上面写着：x收。 我赶紧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我打开一看，是z写的： ` x，别了！ 我走了，永远地走了。 不要来找我。 不是因为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发生了改变，也不是因为我不再爱你，而是我怕你看到我那颗流血的心——并因此而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一个累赘！ 人生最绝望的，就是在绝望中加一点希望！ 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分配，毕业后要回原单位菜场去，这让我彻底心灰意冷！ 你曾经改变了我——让我走出了禁锢自己的“围城”。 但残酷的现实又把我打回原形，让我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禁锢我的“围城”——“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反倒更刚强些。”这是简·奥斯汀在《理智与情感》一书中的名言。 不过，虽然我又回到了那个禁锢我的“围城”，但这禁锢不了我的心——它将永远属于你！ 你聪明，自信和勇敢。 你永远是那么乐观地看待困难和挑战。 而我，虽然不笨，但我悲观，自卑且缺乏勇气。 你是一团火焰，而我是一块冰雪，你需要的是一捆木材，而我的存在只会耗尽你的热能。 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我的无助而难受，我更不愿意因为我的沮丧而浪费了你宝贵的时光。 爱本质上是给予而非获取——这是着名精神心理学家艾瑞克·弗洛姆的名言。 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北惊颐和园的昆明湖上关于“为了爱情”和“爱一个人”之间区别的那场讨论吗？ 然而，放弃一个自己所爱的人谈何容易！ 我是多么地不愿意离开你！ 我也多么地想与你厮守终生！ 但我不愿意以牺牲你的前途为代价去获得这一切，因为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去和你并肩作战，而不是拖着一个伤员去与命运之神对抗！ 因此，为了爱情，为了我爱的人，我选择了离开你...... 我坚信，美好的前程在前方等着你！ 不要回头，勇往直前地去追求你的梦想吧！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是唐朝着名诗人高适（*注）的名句，也是我送给你的临别赠言。 我会默默地为你祈祷，我期望在报纸上看到你成功的佳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你永远的z！ ` 看了信，我明白了： 原来z约我在这里见面就是为了这最后的离别并送给我这封信。 在公园门口，她并不是真的自行车钥匙掉了，而是要让我回去发现这封她留给我的信。 这就难怪刚才我要离开时，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她知道我这一走就是诀别！ 包括今天她在看的这本简·奥斯汀的小说，似乎也暗含深意——这小说的名字《理智与情感》。 我想到了那次在北惊颐和园的昆明湖泛舟时，在玉带桥下我和她曾经讨论过的关于“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的话题，当时她引用了一句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里说过的名言“我的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我所爱的人得到幸福！” 当时，她说这话时看着我的眼神似乎要把我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而我则在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如今回想起来，想必那个时候她就有了将来有一天她可能会离开我的预感——因为她担心一旦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分配，要回原单位菜场去，她将因此而会多么地绝望！ ` 她明白我有着远大的理想，她也知道我要实现自己的理想的道路将会是多么的漫长和艰难，而她，不但不能帮助我，反而会由于她自己软弱的性格而成为我精神上的一个累赘和负担，所以为了爱情，她决定离开我！ 然而，就如她在信中说的，为了爱情而离开一个自己所爱的人谈何容易？！ 但是那天在她家，我和她发生的和她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执，这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了现在的事实是她必须回原单位菜场去，而她也确实是多么地因此而绝望，以至她不得不去寻求“xx”的帮助，虽然她也不知道“xx”是不是真的能帮助她，但给她一个精神上的寄托——一种精神麻醉剂让她暂时麻木是可以的！ 然而她知道，这显然与我的性格格格不入，因为我只相信一个人的命运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的，我绝不会去相信什么“xx”，那天她和我的争执明白无误地显示了她夹在我和“xx”之间是多么的无奈和无助，而我又是因此而多么的痛苦和沮丧。 所以她决定离开我，就如她说的“我是一团火焰，而她是一块冰雪，我需要的是一捆木材，而她的存在只会耗尽我的热能。” 包括，她对我的人品和人格的魅力有着充分的肯定和信心，因此她相信即使她不在了，我也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人来伴随着我走完这人生的道路，因此为了爱情，她愿意为此让出自己的位置。 我想起了我刚才离开z时，她叫我的那一声：“一路小心！” 这是我听到她最后的声音，她不是简单地让我这一路小心，而是在祝愿我在人生的路上一路小心！ 想到这里，我的眼睛不禁湿润起来，我注意到信末尾的签名上，z给我写过很多信，以往都是：你的z，而这次多了二个字“永远”。 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根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这是她曾经说要送给我的信物——以便下辈子我们重逢时她能认出我！ 我不知道她相信不相信人会不会有下辈子，但她把这根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留给了我，显然是希望人如果真有下辈子，那么她希望她下辈子她能有机会和我重新走到一起！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模糊了的眼睛，一路狂奔来到公园门口，z不在。 我心急火燎地骑车赶到她家，二楼的灯暗着。 我在楼下呼唤z的名字，没有答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我的大声呼唤惊动了邻居，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开门出来说：“她们家没人。” “去哪里了？”我看到有人来开门，喜出望外，急切地向中年妇女问道。 “不知道。”中年妇女朝我看了看，懒洋洋的答道。 “前几天就已经搬走了，听说她的阿姨要出国移民了，房子空了要她们去住。”中年妇女见我楞着，又补充了一句，然后随手关上了大门。 ` 离开了z的家，我在反复思索：“会搬到哪里去了呢？” 我突然回想起z曾经跟我说过她的阿姨住在徐家汇附近的东平路上。 于是我马上骑车来到了徐家汇附近的东平路。 但究竟是哪一家呢？ z没有告诉过我。 我骑着车在东平路上来回游荡，希望能遇到她，或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哪个窗台上。 但是我失望了。 之后的几个月，我有空就会骑车来到这里，然而每次我都没有看到z的身影...... 我也想过去她的工作单位找她，但我只知道她在老湾区副食品公司工作，由于z对她的工作极其不满，对于“菜场”二字更是深痛恶绝，因此平时我尽量不去提及她的工作，更不会去问她在哪个菜场工作。 实际上，即使我问了，她也不会愿意告诉我！就好像一个人最不愿意别人揭她的伤疤一样。 由此，我的校园爱情就这样走到了终点...... z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然而一个疑问却永久地留在了我的心中，那就是：z难道除了离开我，就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然而，老天似乎故意和我开了个玩笑——我和z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失望！ 相信吧，幸福的日子终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将成为甜蜜而难忘的怀恋！ 这是普希金着名的诗篇“如果生活欺骗了你”，现在却成了对我的最好写照。 爱是什么？ 爱是一种感受，即使痛苦也会觉得幸福； 爱是一种体会，即使心碎也会觉得甜蜜； 爱是一种经历，即使破碎也会觉得美丽。 有些事情，你把它深藏在心里，时间长了，就变成了故事。 失去的，都是我们错过的，而最美的爱情，永远盛放在回忆之后！ 爱是永不褪色的印记——简?奥斯汀。 ` z离开了我，但我的人生之路还得走下去： 一条路并不因为它路边长满荆棘而丧失其美丽，旅行者照旧前进，让那些讨厌的荆棘留在那枯死吧——司汤达。 如果说1977年8月4日，国家恢复中断了十一年的高考是一声春雷唤醒了整个中国大地。 那么1983年6月国家提出的《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则犹如一场倾盆大雨洗涤着这五千年文明古国身上的污泥。 一场史无前例的中华民族的改革开放由此进入了第二阶段。 四十五年过去了，现在回头看，这真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我庆幸生长在这么一个时代，并亲历了这么一个伟大的时代！ 镜头：大海，一个浪花接着一个浪花拍打在海滩上，一个理着平头的冲浪者，脚踏冲浪板矫健地在浪尖上滑翔。 画外音：在z离开后，x投身到了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成了一个“弄潮儿”...... 欲知x后事如何，请看卷3：人生的选择\/我相亲的故事。 【卷3看点】 虽然z离开了，但x迎来了一个火红的年代...... 然而，面对一个个影响他人生的艰难选择，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呢？ 包括他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第一次被一个女孩追求、第一次去相亲、第一次去百乐门舞厅跳舞、第一次承包，第一次“下海”当老板等等的诸多人生第一次又都会在这火红的年代中怎样一幕幕的上演呢？ 第32章 拉开青春的序幕，x迎来火红的年代 青春时代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你醒来时，它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莎士比亚。 1982年夏天，我拿到了我人生的第一张文凭，但我人生的第一次校园爱情却戛然而止，那时正值我的青春时代。 每一个人都会有过难忘的青春时代，青春之所以难忘，是因为我们努力过！ 几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 每当我们想起那些发生在青春时代的人和事，开启的不仅仅是对那青涩、稚嫩、激情和欢乐的青春时代的追思，更多的是留下了一个值得思考的空间——从逝去的青春中我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了一句薄伽丘的名言：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辜负了青春。 青春是什么？ 青春是在飞扬的火花中绽放的美好，青春是在苦涩的泪水中成长的坚强！ 不幸的是：青春中曾经的努力守护往往变成难以忘记的疼痛。 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青春就是用来追忆的，当你怀里揣着它时，它一文不值，只有将它耗尽后，再回过头看，一切才有了意义。 直到几十年后，我才感悟到青春就是一场不断告别的宴席！ 从1974年进入里弄生产组到1982年“电大”毕业，这八年中我的人生发生了质的转折，然而我也在转折中送走了y和z，同时也告别了我的初恋和我的校园爱情。 我曾说过：在我的一生中，虽然说艳遇的机会很多，但最令我难以忘怀的只有四个，其中： 一个是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 一个是最能读懂我的； 一个是我的红颜知己； 一个是最体谅关心我的。 y就是那个和我最有共同语言的人。 而z就是那个最能读懂我的人。 很多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们都没有最终成为那个与我一路同行的人生伴侣？ 也许，这只有用莎士比亚的一句名言来诠释：无论我们是怎样的去筹划，结局终究还是神来安排的。 我不信神，但我知道：爱情是人生的味道，却不是人生的全部！ 80年代初，中国引来了有史以来最波澜壮阔的改革大潮，我火红的青春也自此拉开了序幕，我的人生之旅也跨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和“中国芯”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是一个火红的年代，我人生中的很多第一次：第一次被一个女孩主动追求、第一次去相亲、第一次去百乐门舞厅跳舞、第一次承包，第一次“下海”当老板等等的诸多人生第一次都将在这火红的年代中一幕幕上演，包括一个个影响我人生的艰难选择都需要我去面对！ 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人生新起点——但这是一个岔路口，我将何去何从？ ...... 1982年初夏，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了。 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让我从社会走进了学校，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没有之一。现在，我将又一次从学校回到社会，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离开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我和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缘分仿佛未尽。 一天，我们教学点的教导主任潘老师和教务主任张老师把我叫去了。 “x，今天叫你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教导主任潘老师一改往日严肃的面部表情，罕见地微笑着首先开口了。 教导主任潘老师是一个“双面人”，平时一脸严肃，她那严厉的语气让同学们都怕她，但有时候，她又像一个慈母，关心着同学们的成长。 “x，这个机会是潘老师和我二个人极力为你争取来的。”教务主任张老师一如既往笑口常开地接过潘老师的话头开口了。 教务主任张老师是个北方人，她的性格和潘老师正好相反，一张胖乎乎的圆脸上永远挂着笑容，经常和同学们一起说笑；同时她又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如果哪个同学有了困难，她都会尽量帮助解决，因此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听说有好消息告诉我，而且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没有人会不因此而兴奋和充满期待，虽然我没有说话，但我望着二个老师的眼神显示了我急于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消息。 “到时候你可要请我们吃糖啊！”张老师没有立即说出是什么机会，而是朝我“吊胃口”似的开玩笑道。 1982年，那时的中国还是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因此像现在这样动辄请客吃饭，那时是不可想象的，因此请吃糖就是很高的“礼遇”了！ 我看看张老师，看看潘老师，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潘老师看着我焦急、期待和不知所措的样子，便微笑着拉过一张凳子，慈祥地说：“看你紧张的样子！来，坐下说。” 我确实有点紧张，因为我不知道她们要告诉我的是一个什么好消息，于是我在潘老师拉过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说了声：“谢谢！” “为了更好地发挥地方办电视大学的积极性，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决定下放办学行政权——让各地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分校变成拥有独立行政权的地方电视大学，但主要的基础教学内容还是由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统一安排和组织。”潘老师开始说为什么今天找我来的原因。 “所以上海成立了上海电视大学，并因此而需要充实一批辅导老师来适应新的情况，鉴于你在八省二市毕业设计大赛上的出色表现，决定把你留下来。”潘老师紧接着令人意外地告诉我说上海电视大学想让我留校。 留校！ 这在今天，如果一个大学毕业生毕业后能留校，那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同样，那时对还在里弄生产组的我来说，自然也是天上掉“馅饼”了！ 因此，虽然我听了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后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但我还是没有忘了对潘老师和张老师真诚地致谢道：“谢谢潘老师和张老师能够想到我！” “谢什么呀！你们能有所出息，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潘老师见我说谢谢，就笑着说道，我很少看到她这样开心。 “这样，你先回去考虑一下，下周给我们一个正式的答复。”潘老师是一个非常慎重缜密的人，于是让我回去先仔细考虑考虑。 “我跟你说啊，全上海十个区教学点，上千个‘电大’毕业生，一共才有二个这样的名额！”临走时张老师又拉着我的胳膊，叮嘱道，她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 从教学点的教务处出来，我跨上那辆除了铃不响，其它都会响的永久牌“老坦克”自行车，骑行在回家的路上。 我突然想到了z。 我所在的教学点在南昌路和雁荡路的交汇处，我的家在复兴路，z的家在淮河坊，因此我有一段是同路，我们经常在放学后一起这样骑车回家。 我想到了我曾经对她说：我要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约会时，在她家里说的。 当时我是言者无心，她则听者有意，她记住了我要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这句话。 正因如此，后来她给我拿了那张微型计算机进修班的报名单，这才有了我对微型计算机的超越了当时大学课程设置的认知，然后才有了我在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大赛崭露头角的机会。 现在，z虽然离开了我，但我相信这不是她不爱我了，而是恰恰相反——她担心她的存在会成为我前进道路上的一个累赘，因此为了爱情她选择了忍痛离开我。 在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她鼓励我说：“不要回头，勇往直前地去追求你的梦想吧！” 她还说：“期望在报纸上看到我成功的佳音。” 从她的信中，我可以体会出当时尽管她是多么地痛苦，但她依然对我充满着信任和期待！ 所以，现在虽然她离开了，但我不能让她对我的信任和期待落空，我希望有一天我真的能让她在报纸上看到我成功的佳音，这成了一个我唯一能做的对她的承诺，虽然这是一个迟到的承诺，但这里面凝聚了我对她的爱！ 接下来我又想到了我的毕业设计，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是我的执念，因为我要证明美国能做到的中国也能做到，而且能做得更好，这是一颗我六岁时就已经埋下的种子，也是我的人生中要去追求的目标。 想到这些，我突发发现我必须面对一个难题，那就是：如果我去了上海电视大学，是没有可能再实现我的毕业设计的，更没有可能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因此让z在报纸上看到我成功的佳音根本无从谈起！因为作为一个电视大学的辅导老师，他的任务不是搞科研，而是帮助同学们更好地理解电视中老师的讲课内容！ 于是我开始犹豫了起来。 但另一方面，一个不能回避的现实是：我回到里弄生产组，我能去实现我的毕业设计吗？我能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吗？我就能在报纸上让z看到我成功的佳音了吗？ 我就这样怀着矛盾的心理回到了家中。 现实是残酷的，是无情的，是不讲情怀的，但我的性格是绝不轻言放弃，因此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不甘心就此放弃我对人生的追求，更不愿意在我的青春才刚开始之际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梦想。 我知道青春是短暂的，但如果庸庸碌碌地度过这短暂的青春，就显得太多了！这不是我说的，是莎士比亚说的。 每个人都会有青春： 青春如花，它盛开在每个人的心灵最深处； 青春如歌，它唱响出每个人浪漫的梦想； 然而，缺少努力的青春，就好比耗尽了汽油的车...... 人的一生可能燃烧也可能腐朽，我不能腐朽，我愿意燃烧起来！——奥斯特洛夫斯基。 【下章看点】 要不要留校？x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该如何做出他的人生选择呢？他陷入了彻夜难眠之中，直到凌晨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 x做了一个什么梦呢？这个梦又会如何影响他的人生选择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33章 遇人生第一道坎，是否留校x难抉择 生活中没有理想的人，是可怜的人——屠格涅夫。 每个人都有梦想，因为梦想是每个人的追求，而追求是一个人一生的目标，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理想，只有当你为了实现你的梦想而去努力，梦想才会变成理想...... 回来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每天都处于极度的矛盾之中： 一面是上海电视大学——一个体面且令人羡慕的工作；一面是里弄生产组——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地方； 一面是辅导老师——一个四平八稳的工作；一面是实现我的毕业设计，包括将来的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这需要你去努力拼搏且充满不确定性。 对当时很多的人来说，能离开里弄生产组进入上海电视大学当辅导老师，那无疑是一步登天了！ 但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在我的认知里：如果天堂无法实现我的理想，那我宁可留在人间！ 很多人因此说我傻！ 我知道我不傻，但我也无法反驳这些人的话，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如果回到里弄生产组，我能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吗？如果不能，那又何来的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呢？ 夜已经深了，但我依然睡不着，我躺在床上思索着，反复问自己：面对人生的选择——我究竟该走哪条路？ 就这样我彻夜地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时分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坐着一列“生命号”时代列车去旅行： 夜幕下，“生命号”时代列车吐着发亮的火星，喘着沉重的白气，正在冲破黎明前的黑暗，隆隆地驶向那苍茫的远方...... 我坐在车厢内的小桌前，双眼望着窗外不断向后掠去的原野，目光中交织着纠结和期盼。 过道上，乘务员在洒水打扫卫生，刚上车的旅客在左顾右盼地寻找空座位，一位额头上爬满皱纹的年长列车长则在回答旅客的提问。 “前面到站后所有的人都必须下车吗？”一位身穿军便装的年轻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问道。 “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必须下车！”这位年长的列车长看了一眼问话的年轻人，点点头肯定地答道。 “‘生命号’时代列车也有终点站？”这时一位烫着一头短发，坐在年长的列车长面前的一个靠过道位子上的年轻女孩不解地问道。 “当然！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生命号’时代列车，从‘大学城站’开出的‘生命号’时代列车，到了前面就是最后一站了！”年长的列车长看了一眼烫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孩，耐心地解释道。 “那前面下车的是一个什么地方啊？”烫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孩又问道，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未来之谷。”年长的列车长没有介意烫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孩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顺口答道。 “未来之谷？” “是不是传说中的谷中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天堂的‘未来之谷’？” 车厢内的人一听是“未来之谷”，不禁纷纷问道，有几个好奇心强的还向年长的列车长围了过来。 “是‘未来之谷’，但不是传说，是真的！”年长的列车长见车厢内一片惊讶之声，就对大家笑着说道。 “但是，‘未来之谷’并非只有一条‘天堂之路’，还有一条‘人间之路’。”年长的列车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那么‘天堂之路’真的可以通向天堂吗？”车厢内的人仿佛不相信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好的事情——有一条路可以通往天堂，于是纷纷问道，但没有人在意除了“天堂之路”外还有一条“人间之路”。 “对，‘天堂之路’可以通向天堂。”年长的列车长点点头确定地答道。 大家一听“天堂之路”确实可以通向天堂，不禁惊叹起来，顿时纷纷表示要选择走这条“天堂之路”，因为谁不愿意自己的人生能踏上通向天堂的路？ “那天堂里有什么？”议论声中，一个穿运动衫的，四肢强健有点呆头呆脑的小伙子推开围着的人群，挤到年长的列车长面前，傻傻地问道。 平时我们都说“四肢发达，大脑简单”，这话还真有点道理，这个四肢强健却有点呆头呆脑的小伙子居然问“天堂里有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还真没有人能答上来——因为没有人去过天堂，多少年来，天堂只是一个“美好”的代名词。 “天堂里除了莺歌燕舞，什么都没有！”年长的列车长微笑着看了挤到面前的小伙子一眼，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大家的议论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除了莺歌燕舞什么都没有？那我们可以做什么呢？”早先那位烫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孩仿佛比别人考虑得更多一点，皱着眉头问年长的列车长道。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因为那里无生、无死，不愁吃、不愁穿，也没有烦恼和痛苦。”年长的列车长听烫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孩这么问，仿佛有点不耐烦了，于是皱着眉头答道。 “那么那里的人快乐吗？”先前那位身穿军便装的年轻人可能是越听越激动，也挤到了年长的列车长身前，大声问道。 可能是感到身穿军便装的年轻人离自己太近了，年长的列车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给了大家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不快乐！” “为什么啊？”只听车厢内发出一片质疑的声音。 天堂里无生、无死，不愁吃、不愁穿，也没有烦恼和痛苦，但居然不快乐，这实在让大家感到匪夷所思。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年长的列车长再次语出惊人的说道。 车厢内一片静默，因为没有人能理解：居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不过如果细心一想，也对：因为天堂是另一个世界，当然普通的凡人无法理解。 年长的列车长见车厢内众人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着疑惑之情，于是就笑着补充道：“因为快乐是相对烦恼和痛苦而存在，既然那里没有烦恼和痛苦，自然就无法体会什么是快乐！” ` “那‘人间之路’呢，那里又有什么？”就在大家思索年长的列车长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车厢内一个靠窗的位子传来——这话是我问的。 放着“天堂之路”不走，居然有人关心“人间之路”！年长的列车长闻声举目望去，看到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人，用一双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显然问题是他问的。 “‘人间之路’就是通向人间的路，那里有好人和恶人，有强者和弱者，有正义也有邪恶……”年长的列车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略带严肃的口吻答道。 “那我能做什么呢？”我没等年长的列车长话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哦，你可以匡扶正义，可以扶弱抑强，包括你还可以去努力实现你的理想。”年长的列车长看了一眼心急的我，笑着说道。 “那我选择走‘人间之路’！”我一听年长的列车长说我还可以去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就马上毫不犹豫地对这位年长的列车长说道。 这时车厢内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也许是他们想不通：怎么有人放着“天堂之路”不走，非要走“人间之路”呢？ “年轻人，我可要提醒你：那里可是有人间的诸般烦恼！”年长的列车长见我说要选择“人间之路”，就好心地提醒道。 但我似乎并未领年长列车长的好意，反而大声地说道：“人活一世不就是要尝遍人间的各种酸甜苦辣么？！” “天堂虽然好，但每天无所事事，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仿佛意犹未尽，又大声地补充了一句。 我的话仿佛在原先那些想选择“天堂之路”的人中扔下了一颗炸弹，只听不少人开始议论起来： “对啊，连快乐都不知道，那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每天无所事事，也太无聊了，这样的日子我可受不了！” ` 不过，我没有理会车厢内大家的纷纷议论，而是进一步问年长列车长道：“老人家，您见多识广，能不能请您告诉我，如果我选择了走‘人间之路’，前面还会遇到什么吗？” 我这么问是想知道如果我选择了走“人间之路”，前面会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在等着我。 这时车厢内原来在纷纷议论的人听我这么问，也都停止了议论，特别是那几个后来听了我的话，也想选择“人间之路”的人，更是伸长了脖子准备听年长列车长接下来怎么说。 “你会遇到一条河，叫‘通天河’。”年长列车长摇晃着脑袋，说道。 “通天河？是‘西游记’里的那条800里宽的通天河吗？”此时一位身材不高，身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踮着脚从人群中探出头来问道。 “正是！”年长列车长点点头答道。 “过了通天河，你们就可以登上开往下一站的‘生命号’时代列车了，不过河对岸有开往不同方向和目的地的‘生命号’时代列车，你们能登上哪一列，取决于你在哪里上岸！”年长列车长又详细地补充道。 “那我们怎么过河呢？”还是那位身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他一心想着怎么过河，于是追着年长列车长问道。 “有船！河边停着三艘船。”年长列车长伸出右手的三根手指，说道。 “三艘船？为什么是三艘船？”身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好像问题也很多。 “因为三艘船代表了你对人生的三种不同选择。”年长列车长掏出一把梳子，习惯性地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 “那这是什么样的三艘船呢？” “我们又该如何选择呢？” 车厢内的人群一听这关乎自己对人生的选择，于是纷纷关心地问了起来。 “第一艘船上有一只金苹果，如果你上了这艘船，你的一生都将会过得四平八稳。”此时年长列车长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我又会在哪里上岸呢？又会坐上哪一列‘生命号’时代列车呢？”身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显然也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不知道！”年长列车长杨了杨眉毛，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那个踮着脚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在问。 “因为船上的命运之神已经为你的命运安排好了一生都四平八稳，因此你无需知道在哪里上岸，坐哪列‘生命号’时代列车！”年长列车长给了一个大家本该想到的答案。 不是吗？既然命运之神已经把你的一生都安排得四平八稳，你还担心在哪里上岸，坐哪列“生命号”时代列车，这不是多余的吗？再说既然你把你的命运交给了命运之神去安排，那一切就都由不得你了！ “那第二艘船呢？”另一个和那个烫着一头短发的年轻女孩坐在同一排座位上，身穿印花衬衫的女孩问道。 这时年长列车长可能是话说多了，咳了起来，于是从口袋中掏出一片咽炎含片放进嘴里，然后说道：“第二艘船上有一张帆，如果你坐上了这艘船，船上的命运之神会把你的一生安排得顺风顺水！” “那是不是一旦坐上这艘船，你也不知道，也无须知道在哪里上岸，坐哪列‘生命号’时代列车，同样你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身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看来虽然问题多，但悟性看来却不低。 年长的列车长嘴里含着咽炎含片，没有答话，只是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表示身穿立领学生装的男孩说得对。 “那第三艘船呢？”这时我忍不住发问了。 年长的列车长看了一眼我，因为嘴里含着咽炎含片，因此用含混不清的语音说道：“第三艘船上有一对铁浆，如果你上了这艘船，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努力去渡过通天河！” “是不是这样就意味着我可以自己决定在哪里上岸，坐哪列‘生命号’时代列车了？”我听年长列车长这么说，就昂着头傲气地问道。 年长的列车长因为嘴里含着咽炎含片，说话不方便，因此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带着几分敬意的目光看着我，点点头，同时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表示“对”！ “那如果选择第三艘船，到了河中央会不会翻船啊？”问话的是那位烫着一头短发的女孩，女孩一般都比较胆小，因此担心翻船也很自然。 “你说呢？这800里通天河，平时无风三尺浪......”这时年长列车长已经把咽炎含片咽了下去，抹了下嘴，没有直接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反呛了一句。 “那我们应该选择坐哪条船......”烫着一头短发的女孩不仅问题多，还心直口快，不过她没有把话讲完，就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因为她问的实在是一个连傻子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试想：你放着“四平八稳”的船不坐，放着“顺风顺水”的船也不坐，非要自己摇着铁浆去渡过这无风三尺浪的800里宽通天河，那岂不是傻到家了...... 浩渺的通天河面，烟波荡漾，汹涌的河水奔泻翻滚着，如箭离弦，如马脱缰，如猛虎出山，滚滚向东而去，湍急的河水中颠簸着一只小船，小船上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人正在奋力摇着一对铁浆——这是我，我选择了第三艘船，因为我希望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突然一个滔天巨浪打来，我惊醒了！ 命运，我们等候着你的旨意。我们谁都免不了一死；与其在世上偷生苟活，拖延日子，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x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道坎——他面临着一个重要的人生选择，因此而做了一个梦，梦里他选择了去走一条“人间的路”，但在现实中，他又会如何选择呢？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五岁时遇到的一件事，他从中找到了答案…… x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什么事呢？ 预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34章 天堂在哪里有理想的地方就是天堂 所有的成功都是从选择开始的——克雷格·贝克。 选择的本质是什么？是放弃！而一个人该如何做出选择？这取决于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究竟是留校？还是回里弄生产组去？对我来说这涉及我要走一条什么样的人生道路，纠结之下，我彻夜无眠，最后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并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醒来后，我回想着梦中离奇的梦境，发现这个梦虽然怪异，但却给了我一个启示，那就是一个人的人生之路必须自己去选择，但无论你如何选择，最终的结果都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换句话说，如果我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那我就必须去面对人生中的种种艰难险阻，但问题是：这样值得吗？ 于是我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为什么要上大学？ 这个问题的本质是：究竟什么是你追求的人生目标？ 这让我想起了一件发生在我五岁时的事： 上海复兴坊，一栋经典的红砖红瓦法式里弄建筑，建筑物的门牌是194号，二楼，一个理着平头、五岁模样的男孩躺着床上喘着气，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堆的药瓶，一个梳着短发，胖乎乎的青年女子拿着一本儿童画报兴冲冲地走到了男孩躺着的床前。 胖乎乎的青年女子翻开儿童画报，放在躺着的男孩面前，说：“看，这是你爸！” 男孩拿过儿童画报，翻开的那一页上的背景是飞翔着的几只和平鸽，画页的右上方画着一位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画页的正上方写着一行字“西叔叔发明了永不褪色的活性染料，结束了中国‘一流的丝绸，末流的染料’的历史！” 这个躺在床上的男孩就是我，正在发哮喘；那个胖乎乎的青年女子是我奶妈，因为我一岁时得了支气管哮喘，因此她就留了下来照顾我。当时我看着画报，在想：“我长大了也要像爸爸这样，长大后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可以说“长大后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是我从小就有的一个梦想，这是我爷爷在我三岁的时候对我说的。 但做什么事，怎样才算一个有用的人？ 我不知道，因为我爷爷没有告诉我，想必他即使告诉了我，我也没法理解，因为那时我太小。 因此，我只是认定了长大后要做成点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而我五岁时看到的这份儿童画报让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个具体的榜样，但我依然不明白我自己将来长大后可以做什么事，能成为一个怎样有用的人。 所以，我十一岁那年，学校停课了，无书可念的我喜欢上了文学，我找来了几乎当时所有能找到的西方名着，我把我看到过的那些名人警句都抄录下来。 我又找来了唐诗宋词，我开始模仿古时那些不得志的文人那样吟诗作对，并以此来寄托自己的情怀。 那时的我，可以说是在一片迷茫之中摸索。 后来，恢复高考了，我迷上了数理化知识，我用十三个月的时间学完了本该六年教完的初中和高中的数理化课程。 那时我的梦想开始有了第一个具体的目标，那就是我要上大学！至此我的梦想变成了一个理想。 进入“电大”后，我开始对高新科学技术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对微型计算机技术“情有独钟”！ 然而，陈介坊老师在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开场白上的那一番话，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要学习高新科学技术，不是因为你有兴趣，而是你有这个责任——去帮助你的祖国繁荣昌盛！ 陈介坊老师说：“去年下半年，我参加了中国政府组织的赴美国学术交流短训班。” “不出去不知道，一出去吓一跳！差距太大了！中国太落后了！！我们现在国内的计算机，djs-130，体积相当四个五斗橱，而美国目前的微型计算机，只有中国厨房中的切菜板那么大，但还要薄——这就是大名鼎鼎的z80单板机，但是人家的算力是djs-130的二十倍！” “美国的短训班，三个月，没有教材，全靠记笔记。”陈介坊老师继续讲着：“说实话，核心的东西，别人也不会告诉你！因此，三个月我们哪里都没去，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相关的资料，然后重要的内容大家分头抄下来。回来后，就整理出了这么一份资料。” “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能把国外先进的技术尽量多地带回来，并尽量传播给更多的人！” ` 不可否认：毕业了，每个人都希望有一个好的工作，没有人希望自己有一个差的工作。 但为什么要有一个好的工作？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好的工作就意味着好的前途。 什么是好的前途？ 那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了！ 那时的我，对“前途”二字远没有现在这样深刻的理解。 那时在我心目中，我对前途的理解就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那就是长大了能做点成事，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是我三岁时我爷爷在我的心里种下的种子。 如果说在我三岁时只是被动地接受了我爷爷给我种下的种子，那么我五岁时通过那本儿童画报报道的有关我父亲的事迹让我看到了一个榜样。 而当我二十五岁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我的理想开始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计划——那就是第一步我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然后我要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但性格绝不是天生的，记得当年中央电视台采访袁隆平时，袁隆平讲述了这么一件事。 他说他给他的妈妈曾经写过一封信，信里是这么说的： “妈妈，人家都说我发明了一颗种子，拯救了世界，但我知道不是的，因为这颗种子是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种在了我的心里......” 我虽然不是袁隆平，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的家庭在我心中播下那颗种子造就了我的性格，而我的性格则让我想清楚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地去考大学？不是因为简单地想有一个好的工作，而是为了实现我的理想！ 因为好的工作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和途径。 因此，如果去上海电视大学当一个辅导老师，无助于实现我的理想的话，那我又为什么要去呢？！ 去上海电视大学当一个辅导老师，肯定是没法再去做微型计算机的应用研究的，因此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了！ 而如果回到里弄生产组，虽然困难很大，不确定性的因素很多，但至少还保留着某种可能性，那么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一下呢？！ 当然，我是从里弄生产组出来的，自然知道里弄生产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就是社会的最底层，在这么一个地方，要想去实现我的计划：“先实现我的毕业设计，然后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我相信很多人会说是痴人说梦。 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每当我遇到问题难以作出选择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司汤达在《红与黑》中的名言：“如果他是一棵软弱的芦草，就让他枯萎吧；如果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就让他自己打出一条路出来吧。” 在本小说中，我引用了超过800条的名人名言，都没有重复的，但唯有这条，我引用了三次！ 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句格言？ 因为这句格言的背后有一句潜台词，那就是： 你是一棵柔弱的芦草，还是一个勇敢的人？只有等你努力了之后才能知道！ 我因为患有支气管哮喘而被排除在高考之外，那是“命”！ 而我因决定自学大学而发现原来的数理化知识学得不扎实，因此又回过头去把中学六年的数理化重新扎扎实实地学了一遍。 结果后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招生了，尽管竞争不亚于几个月前的高考，但我却因为把原来学得不扎实的数理化又重新学了一遍，因此成功地考上了，这是“运”。 所谓的命运就是“命”+“运”： 一个人无法改变“命”，但可以改变“运”； “运”是一个人为了应对“命”而做出的努力的结果。 因此，我这个人从来不相信“命”，我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自己的“运”。 于是我不再纠结，我决定不去上海电视大学当一个辅导老师，而是先去考研，如果考不上，就回到里弄生产组去——自己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 我不相信我会因此而一辈子都呆在里弄生产组，我同样不相信里弄生产组就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更相信我能改变里弄生产组的现状！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潘老师和张老师，她们没有责怪我。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感到我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与常人有着不同想法的人，也许从我开始参加那次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大赛时她们就开始有了这样的看法，也可能是她们早就有了这样的看法。 当时： 很多人为我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而感到惋惜； 也有人说怎么这么傻！里弄生产组有什么好？偏偏放着上海电视大学不去，要回里弄生产组去？ 更有人说多一条路不好么？先去考研，考不上就留校！ 我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他们并不明白我心里真正要的是什么...... 镜头：公元前200年，晌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绿色的田野，一群秦国衣着打扮的农户正在给人耕田种地，可能是天太热了，于是有几个人停下手来，走到田垄上擦汗喝水。 其中一个年轻人一面喝水一面面露抑郁和愤恨地对伙伴们说：“要是谁将来富贵了，彼此都不要忘掉。” 他的伙伴们笑着应声问道：“你是被雇佣来耕田的，哪里来的富贵呢？”年轻人叹息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画外音：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领导揭开了推翻秦朝的农民起义序幕，同时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农民起义的陈胜！ ...... 1982年8月，我告别了我的大学时代，我放弃了留校当辅导老师，我决定先去考研，考不上就回我的原单位——高泰电讯组，一个里弄生产组，现在变成街道工厂了。 我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要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这些都这是我理想中要实现的目标： 理想是美好的憧憬，理想是懵懂的青涩； 理想是莫测的深渊，理想是天上的白云。 我是一个执着的人，为了实现我的理想，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因此我婉言谢绝了上海电视大学的邀请。 这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道坎。 我要实现我的理想，这个想法贯穿着我的一生，包括日后从美国学成回国创业也是如此，当然这是后话。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我执着，而是因为我感到值得。 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苏格拉底。 【下章看点】 x决定先去考研，考不上就回里弄生产组去，因此他向里弄生产组请了三个月的假在家复习考研，然而没想到就在此时一个少女，小闻，突然闯入了他的生活......过去，都是他追求别人......追y......追z......而这次却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主动追求...... 结局会如何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 第35章 居家复习遇小闻，x第一次被追求 在十七岁的年龄，爱情哪有不在一个少女的眼睛和外部世界之间放上它的三棱镜的——巴尔扎克。 初见是惊鸿一瞥，相遇是柳暗花明，我婉拒了上海电视大学邀我留校的机会，开始积极准备考研，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第一次被一个女孩主动追求居然因为我在家准备考研复习而从天而降...... 为了考研，我向厂里请了三个月的假。 当时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厂长姓钱，是一位比我大二岁的年轻人，很想做点事，能力也很强，在我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极力鼓动我毕业后回去发展。 因此，我和钱厂长来了个“约法三章”，那就是：他支持我去考研，并给我三个月的假期在家复习考研的功课，如果我考试上了，他放我走，如果我没考上，就安心在厂里工作三年半。 为什么是三年半？ 因为当初我脱产读书三年半，厂里为此支付了我三年半的工资。 钱厂长同意了，显然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因此他决定和我赌一把！ 于是，我每天足不出户地在我那九平方米的“斗室”中做考研习题，我投入了积极的考研复习之中。 然而，就当我一门心思地扑在考研上时，一个桃李年华的少女，小闻——我人生中的第三个女孩，却闯入了我的生活...... 上世纪80年代初期，随着中国开始推行改革开放的政策，普通老百姓学外语的热情开始高涨。 我的爷爷曾经是一个有名的大律师，英语非常好，他为了推广中国的汉学，曾经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把中国所有的成语典故翻译成了英语，此书后来还真出版了，因此那个时期有很多人来跟我爷爷学英语。 我爷爷当时已经快八十岁了，闲在家里无事，正好籍此丰富一下自己的生活，所以就免费收了很多很多的学生。 这些学生中有男有女，年龄有大有小，职业也各不相同，从着名大医院的医生到工厂里的普通工人再到学校里的外语老师等等都有。 在我爷爷的众多学生中，有一个女孩，叫小闻，在一个很大的国营企业里工作，当时中国刚刚改革开放，因此来中国考察的外国人很多，小闻所在的企业很需要翻译，因此培养她去做翻译，所以就通过一个亲戚的介绍，在休息日来跟我爷爷学英语。 小闻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实事求是地讲，小闻长得也算蛮好看的。 小闻学英语很认真也很刻苦，而且人也很乖巧，因此我爷爷很喜欢她。 一天，我正在我那九平米的“亭子间”中复习考研的功课，小闻端着一小碟削了皮的苹果走了进来，用急促的语气对我说：“这是爷爷让我送来给你的。” 还没等我抬头说声谢谢，小闻就把手中的小蝶往我面前一放，然后像小偷进了别人的房间怕被人发现般的一阵风似地逃出了出去，留下的只有她那因为激动而略带颤抖的话音。 我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同时看了看她送来的那一小碟削了皮的苹果。 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爷爷每天都吃水果，但从来没有让人给我送水果的习惯，还削了皮！ 再说，即使是送水果来，也是一件好事，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这么惊慌失措呀！ 我看着离去的小闻背影，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去做我的考研习题。 这是小闻第一次走进我的房间，从此以后，每次她来我爷爷这里上课，走过我二楼“亭子间”的房门，都会有意无意地朝里面看那么一眼。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人生的第一次被一个女孩主动追求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我对少女心思的研究有我当时对自动控制理论研究的一半深刻，我就会明白了： 少女的暗恋往往面对这样的莙景，明明是最纯洁的爱情，却要永远埋在心底，真可谓是：春思乱，芳心碎，试从梅蒂紫边寻，更绕柳枝柔处问，来迟不是春无信，开晚却疑花有恨。 ...... 小闻来我的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每次她来都给我送来一小碟削了皮的水果，都说是我爷爷让她送的。 她每次来上英语课都会带些水果来送给我爷爷，课间休息的时候就会削一个，一半给我爷爷吃，一半则送来给我。 我不知道是我爷爷主动感受到了她的暗示，让她送水果给我？还是她主动暗示了我爷爷，要给我送水果来？ 渐渐地，小闻来到我的房间已经没有第一次那样的羞涩了，有时甚至还会找机会和我聊上几句。 “你看的这是什么书啊？我怎么一点看不懂？”一天小闻送完水果，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找了个话题问我，问的时候二只水灵灵的眼睛望着我的脸。 “这是美国着名的普林斯顿大学的《现代控制理论》。”我抬起头礼貌地回答道。 我抬头的刹那，她的眼睛接触到了我的眼睛，她的脸颊变得绯红起来。 我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低下头去继续看那本《现代控制理论》。 “我好佩服你哦，能看懂这么深奥的书！”小闻依旧没有离开，而是在那里一面用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端详着我，一面赞美道。 我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孩子这么恭维过，于是我又抬起头来说道：“这本书是考自动控制专业研究生必须精读的”。 “你好用功啊，星期天也不休息吗？”小闻又问道，双眼仍是注视着我的脸。 “不休息，去上海图书馆。”我摇摇头，不卑不亢的回答着。 “去上海图书馆？”小闻的眼睛闪亮了一下，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又问我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家里复习而要去上海图书馆呢？” “我喜欢那里的学习气氛！”我不假思索地答道，然后重新低下头去看我的那本《现代控制理论》。 确实，我喜欢上海图书馆里的那些莘莘学子们孜孜不倦的学习气氛。 不可否认，念书学习是一件枯燥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念书。 每次当我骑着我的那辆“坐骑”——一辆除了铃不会响其它都会响的永久牌“老爷”自行车，一路上看到一对对情侣在尽情地享受着休息日带来的欢乐时，我难免会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眼光，但随即，一种自豪感会油然而生——我相信自己今天的付出是值得的！ 特别是当我在座无虚席的上海图书馆中东张西望地寻找一个空位时，我会欣慰地感到自己并不孤独！ ` “那你女朋友就没有意见吗？”小闻听我说喜欢上海图书馆里的气氛，就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起我女朋友的事情。 “女朋友？”我听小闻问起我的女朋友，就诧异地抬起头来，发现小闻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紧张地注视着我。 “我没有女朋友！”我看了一眼小闻，说道，说完又低下头去看我的那本《现代控制理论》。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那时z已经离开了我。 “没有女朋友？怎么不找一个啊？”小闻听说我没有女朋友，显然松了口气，于是就挑逗性地问我为什么不找一个女朋友。 我没有回答。 “是不是你的眼界太高了，都看不上啊？”小闻见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就继续挑逗性地试探道。 我依然没有回答，继续看我的那本《现代控制理论》，因为我不想和一个女孩子讨论这个问题。 但小闻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漠而少来我的房间，反而是来得越来越频繁，而且每次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说实话，我真不愿意她来，因为这太打扰我的学习了！ 但我又不能完全不理睬她，因为她毕竟是我爷爷的学生，再说还每天给我端水果来，因此出于礼貌，我有时也会应答一、二句她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层出不穷的话题。 ...... 有一天，小闻又来了。 “你真用功啊！我每次来都看到你在念书。”小闻进来后站在我的一侧看了看我正在看的一本吉米多维奇的《数学分析习题集》，讨好似地微笑着说道。 吉米多维奇的《数学分析习题集》是一部着名的、很有代表性的高等数学习题集，里面有四千多道习题，部分题目难度很大，这是当时所有考理工科研究生必须做的。 我没有看她，只是笑了笑，算是对她的赞扬的回答。 “你这么用功，怎么不找个女朋友，这样可以有个人在生活上照顾照顾你，比如帮你洗洗衣服什么的。”小闻见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得寸进尺地说道，这次她的挑逗更露骨了，居然问我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来照顾我的生活。 我一听，又来了！我最烦别人和我说女朋友的事，特别是女孩子。 不过，小闻也没有说错，那个年代，没有洗衣机，也不像现在，父母把孩子的衣食住行等生活都照顾得一应俱全，因此那时我们的衣服是需要自己洗的，如果是冬天，这上海的天本来就阴冷，冰凉的自来水更是刺骨！ 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个女朋友来帮我洗衣服！ 对我来说，女朋友就是我的人生伴侣，我希望她能够与我一起分享快乐和分担困难。 于是我抬起头来瞪着小闻，调侃道：“帮我洗衣服？你让我去找个保姆啊？” 小闻被我这么幽默地一说，笑了起来，说：“这和保姆有关吗？女主内，男主外，这不很正常吗？！” 小闻说得没错，当时人在家庭上的想法确实推崇小闻所说的“女主内，男主外”。 我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我爷爷在叫小闻了：“小闻，上课了！” 也是，小闻一到我的房间里来，就忘了时间，好几次，都是像今天这样，我爷爷在那里叫她了她才离去。 我望着小闻依依不舍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做我的吉米多维奇数学习题。 原以为，我只要对小闻冷漠些就行了，但想不到随着她来我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话也越来越露骨，让我想冷漠一些也不行了，而令我更没有想到的是：不久后，事情又有了新的发展...... 对少女愈冷淡反而愈能得到她的注意——普希金。 【下章看点】 一天，x正在复习考研，小闻又来了，闲聊中，小闻主动提出要帮x介绍一个女朋友——这是她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x会落入小闻设下的陷阱吗？ 决定明天的不是今天而是昨天，由于在全国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大赛上的优异成绩和表现，x遇到了伯乐——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吴箐伟所长居然来电话要找他去谈谈......吴箐伟所长找他去要谈什么？这会不会是一个新的机会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 第36章 芳心动小闻设套，识良驹x遇伯乐 真正的人生，只有在经过艰难卓绝的努力之后才能实现——塞涅卡。 如果把人生比喻做登山，那么，即使你要爬到最高的山上，你也一次只能踏出一步！ 我拒绝了上海电视大学让我留校的邀请，决定回里弄生产组去，因为我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要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然而有句名言：“决定明天的不是今天，而是昨天。” 毕业前参加了全国毕业设计大赛的决赛并获得了一等奖，对我来说其意义远远超过了大赛本身！ 如果说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点，参加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是我人生道路上一个最重要的起步，那么参加这次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答辩决赛是展现在我面前的第一个人生机遇。 就在我婉拒了上海电视大学让我留校的邀请后没多久，一天，我正在我那九平米的“亭子间”做吉米多维奇数学习题，突然接到一个教学点的张老师打来的传呼电话，说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大赛的答辩委员会主任、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的吴箐伟所长给他们去了电话，让我第二天去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吴箐伟所长要亲自和我谈谈。 当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一个专科毕业生，而吴箐伟所长则是中国自动控制领域首屈一指的权威专家，他要找我谈谈，会谈些什么呢？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就在我想着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的吴箐伟所长找我去究竟要和我谈什么的时候，小闻又走了进来。 “你真的很用功呀！又在做这吉米多维奇数学习题了。”小闻满脸桃花地看着我，娇声说道。 小闻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我之前对她说过一次这吉米多维奇数学习题是考研必须做的，她记住了。 不过，此时我正在心烦意乱之际，一看小闻又来了，就皱着眉说：“这本习题集一共有4000多道习题，现在我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 小闻见我皱着眉，语气中也似乎透露出些许的不耐烦，于是就继续眉开眼笑地对我说道：“呀，今天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念书念得太累了？” 我看了一眼小闻，发现她几天仿佛有些特别，她每次来我这里时都会带着一点羞涩，但今天我看到的却不是羞涩而是一种少女特有的大胆。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这样你在念书念累了的时候也可以有个人陪你去散散心啊？”小闻微红着脸，用她那水灵灵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问道。 我没料到小闻居然会问起了要不要帮我介绍一个女朋友，这让我实在是感到尴尬，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一个少女问要不要帮我介绍一个女朋友！ 然而，z刚刚离开我没多久，而现在我又面临着一系列的人生选择，因此我实在是无心谈女朋友，但我也并不想粗鲁、简单地来个拒绝，因为人家要帮你介绍个女朋友也并非是什么恶意啊！但该怎么回答呢？ 好在就在我为难地思索着怎么回答才好的时候，我的爷爷又在叫小闻去学英语了，这给我解了围，于是小闻只能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实际上小闻这天来问我要不要帮我介绍一个女朋友，是有着她的精心设计的——如果我同意了，那么她就会把约会的地点和时间告诉我，只是到了那天，前来约会的不是什么她给我介绍的女朋友，而是她自己！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小闻为我设下的一个陷阱。 ` 第二天一早，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 我在门房间填了会客单，然后走进了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的大门。 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是一个国家级的研究单位，专门负责研究工业自动化控制仪表，我走在所内宽敞的柏油路上，看着一栋栋整齐的科研大楼，与我所在的里弄生产组简直是判若二个世界！ 我心中充满了羡慕，想：能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多好啊！ 研究所很大，问了多次，几经转折，最后来到了吴箐伟所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靠门处是一大二小的沙发和一只茶几，褐色的沙发表皮已经被磨得发毛发白； 办公室靠窗放着一张很大的老式枣红色写字台，写字台桌面的油漆已经被磨得斑斑点点，仿佛在告诉人们它所经历过的漫长岁月； 写字台的左上角放着一部老式的拨号电话，写字台右上角放着一本可记事的台历，写字台靠近座位处放着一块二尺见方的玻璃，玻璃下压着几张黑白照片； 写字台的对面是一排巨大的书架，透过书架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各种期刊、杂志和书籍，有中文的也有外文的； 写字台前坐着一位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中老年人。 这位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中老年人就是当时中国自动化控制领域的前辈——中国自动化学会会长，同时也是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的所长吴箐伟。 坐下后，吴箐伟所长让人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用他那略带沙哑的话音对我说道：“年轻人，你在八省二市毕业设计大赛上的表现很出色啊！” 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判若二人，人生的经历也非常浅薄，在人生的道路上也还没有经历这么多的沟沟坎坎。 1971年我中学毕业，因为患有慢性支气管哮喘，因此在家“待业”；1974年“幸运”地进了里弄生产组，后来1979年“死里逃生”考取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 因此那时的我，除了在家“隐姓埋名”了三年，在里弄生产组埋头工作了四年，后又在家埋头复习高考了一年，接着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埋头学习了三年，十一年下来整个人生始终处于一个“埋头”状态，与社会的接触也非常有限，因此在陌生人面前常常会非常腼腆，不像现在这样善于侃侃而谈和高谈阔论，因此我只是谦虚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是在哪里学的微型计算机？现在大学里还没有开这门课啊。”吴箐伟所长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那样问我道。 “在我们教学点的楼下，上海轻工所的陈介坊老师在那里开了一个微型计算机的进修班，我在那里学的微型计算机。”我毕恭毕敬地坐着，表情拘谨地答道。 “哦，你是陈介坊的学生！”吴箐伟所长听了我的回答后微微点头说道，那时，陈介坊老师是上海最早一批搞微型计算机的人之一，当时颇有名气，因此吴箐伟所长知道他。 “难能可贵的是你学了后马上就用到了你的毕业设计中去！学是手段，用才是目的，因此光学而不会用，那就成了书呆子，一点意义也没有。”吴箐伟所长以长辈的口吻亲切地又对我说道。 我认真地听着，初来时的紧张心情开始逐渐松弛下来。 “你是怎么会想到要去参加这个进修班的？因为这不在你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教学课程设置之内啊！”吴箐伟所长看着我那仍然留着几分青涩的脸，好奇地问道。 “我这个人有个缺点，那就是对新东西特别感兴趣，因此就去学了。”渐渐地，可能是吴箐伟所长的亲和态度感染了我，我感到不像刚进来时那么拘束了，因此就幽默地答道。 吴箐伟所长听了我的回答爽朗地笑了，说：“这不是缺点，是优点！搞科学技术，最重要的就是始终对新事物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 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毕业后你想做什么？”吴箐伟所长的面部表情开始严肃了起来，切入正题了。 “我想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用一种毫不含糊的语气简短地答道。 吴箐伟所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道：“现在有个机会。” 我听说有个机会，于是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吴箐伟所长，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机会。 吴箐伟所长看了一眼我急着想知道是什么机会的样子，用不紧不慢的口吻说：“我们所承接了国产051微型计算机的一个应用项目，将微型计算机应用于上海天厨味精厂的发酵控制，项目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这是一个国家项目，也是我国第一个将微型计算机用于工业生产过程控制的项目，包括微型计算机是一个全新的学科，过去大家都没有接触过，因此是摸着石头过河——边干边学。” “由于项目时间紧，人手少，年轻人更少，可以说是一个断层，因此想从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毕业生中招几个大学生来充实一下整个项目团队，形成一个老、中、青三结合的队伍。因此，如果你有兴趣，且有志于微型计算机应用事业的话，我们准备把你招进来。”吴箐伟所长说他准备把我招到他所里去工作。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能加入当时的国内顶级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团队，去做这么一个国家级的项目，我自然是喜出望外。 “我愿意！”还不等吴箐伟所长的话音完全落地，我就急着从坐着的椅子上往前挺了挺身子表态道。 吴箐伟所长见我心急的样子，就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别急！这样，等下我把人事科长叫来，看看你的工作调动手续该怎么办理。不过，一般问题不大，因为我们所是国家一级研究机构，要调人，一般对方都会放的。” 原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还没有自己找工作这一说，所有的工作都是由国家统一分配和安排的。 因此，如果要从一个企业调到另一个企业工作，也必须通过国家有关部门进行。 吴箐伟所长拨通了人事科的电话，不一会，一个戴眼镜中等个子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陈科长，你把这个年轻人带到你们人事科去，他刚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你去看看把他招到我们所里来的手续该如何办理。”吴箐伟所长对进来的戴眼镜中等个子的中年男子说道。 “好的。”叫陈科长的戴眼镜中等个子的中年男子听了吴箐伟所长的吩咐，点点头答道。 “年轻人，跟我来吧。”接着陈科长又转向我，示意性的撇了下头说道。 于是，我兴高采烈地跟着陈科长去了人事科办理完了相关手续，然后就离开了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回家的路上，我骑着那辆除了铃不会响，全车都会响的永久牌“老坦克”自行车，心中不由地想道： 毕业设计时，大家都按照学校的布置采用模拟电路分段的方法去做热电偶的非线性矫正，而我却偏偏不信邪，非要用刚学到的微型计算机技术去做热电偶的非线性矫正，结果得到了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吴箐伟所长的赏识，让我获得了能进入这么一个国内顶流的研究所工作的机会，也许这就是平时人们常说的“态度决定高度，高度决定命运”吧！ 1982年8月，就在我拒绝了即将成立的上海电视大学的邀请留校去当辅导老师后不久，我获得一个能进入一个国内顶流研究所工作的难得机会，这让我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和期待...... 命运给予我们更多的不是失败之酒，而是机会之杯。因此，让我们毫不畏惧、充满欢愉地把握命运吧——尼克讼。 【下章看点】 x获得了一个进入国内顶流研究所工作的机会......他去成吴箐伟所长所在的研究所了没有？ 小闻对x的追求也越来越热烈......x会被小闻的热烈追求所俘获吗？ 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 第37章 x考研因祸得福，图书馆小闻紧追不舍(有重大更新) 命运总是爱捉弄向它挑战的人，但它捉弄的过程也促使了这个人更加顽强——黑塞。 人生中：理想往往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 从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回来后，我一直兴奋地在等吴箐伟所长的电话。 一周后，我终于等到了吴箐伟所长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让我去所里一次。 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当我兴冲冲地走进吴箐伟所长的办公室时，发现陈科长也在。 我发现今天吴箐伟所长和陈科长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特别，他们二人原本在讲着什么，见我进来就相互看了一眼，噶然停止不讲了。 坐下后，陈科长很客气地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看了一眼吴箐伟所长。 我见吴箐伟所长向陈科长微微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示意他开始吧。 于是陈科长就把椅子拉近了我，说：“x，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写了请求调人的申请报告，但没有被批下来。” 没有被批下来？陈科长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对我来说犹如一声闷雷。 “因为发现你是带薪念书的，因此你的关系和档案仍然在你原来的单位，而你原来所在的单位是一个里弄生产组，属于小集体性质，而机械工业部的自动化研究所是全民性质，双方不在一个体制内，因此无法调动你的工作！”陈科长说着双手一摊，表示他也很无奈。 陈科长的一番话让我听了后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原来，那个时候中国的企业体制分为全民和集体二种，双方各有自己的编制，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从集体企业调往全民企业，那就等于要求全民企业增加编制，而全民企业的编制，是由国家统一安排的，每年只能按配额从学校的毕业生中招人，除此之外别无它路。 我坐在那里，沮丧之情显露无疑。 此时吴箐伟所长见我一脸沮丧的样子，就朝陈科长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走了，于是陈科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吴箐伟所长见陈科长走了，就拉来一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年轻人，体制不同，因此无法调动你的工作，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也不要气馁，我给你想了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吴箐伟所长看着垂头丧气的我，一面用抱歉的语气对我说他们也没有办法，一面开始安慰和鼓励起我来。 我听吴箐伟所长说他有个办法，就用渴望而又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考研究生去！等你研究生毕业了，我们再把你招进来，这样就没有体制问题了。但不知道你有这个信心和决心没有？”吴箐伟所长说出了他的办法，同时观察着我的反应。 考研究生，这也正是我想的，而且我从“电大”二年级就开始准备了！ 因此吴箐伟所长说出来的办法并没有让我吃惊，反而让我原本极度沮丧的心情变得开朗起来。 “行啊！考研进入正规大学进一步深造，一直是我自进入‘电大’后就有的一个心愿。”我立即斩钉截铁地欣然答应了吴箐伟所长提出的办法。 吴箐伟所长见我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他提出的办法，显然十分高兴，于是向前拉了一下椅子和我更靠近了一些，轻声说道：“我给你推荐一个导师，叫杨一哝，是一个很有名的自动控制专家，在上海工业大学，是自动控制系的系主任。” 我没想到吴箐伟所长居然会推荐我去考当时的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主任杨一哝的研究生，顿时让我喜出望外，因为这在当时考研时是非常重要的——最后是否录取你，由你报考的导师说了算，因此有没有人，特别是有名望的人的推荐，至关重要！ 说实话，如果有二个选择，一个是去吴箐伟所长所在的上海自动化所工作，另一个是去做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主任杨一哝的研究生，那我肯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因为从我现在的高泰里弄生产组调到上海自动化所，这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工作，但如果成了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主任杨一哝的研究生，那不仅仅是杨一哝是当时自动控制领域内有名的专家，而且我的学历也从一个非正规大学的专科生变成一个知名教授带出来的研究所了！ 这二者可是天差地别！ 而且更重要的是等我毕业后，我还是可以去吴箐伟所长的上海自动化所工作的，因此我没有任何损失！ 于是我感激地看着吴箐伟所长，说：“这太谢谢了，我一定努力准备，争取考上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主任杨一哝教授的研究生！” 吴箐伟所长见我这么有信心，就进一步安慰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来由于体制不同无法把你调来我们所是一个遗憾，但这对你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知道中国是一个非常讲究论资排辈的国家，你现在的学历是大专毕业，因此即使你现在来了我们所，很多事情也未必能轮到你去做，但如果你有了研究生的学历，那就完全不同了，因为现在国家不要说研究生，就连大学生都已经断档十年了！” “所以等你研究生毕业了，再来到我们所，到那时你就可以挑起更多更重的担子，这样你的成长就会快得多！” 我听了吴箐伟所长的话，知道他所说并非虚言，因为我知道中国是一个非常讲究论资排辈的国家，如果我能以一个研究生的身份进入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工作，那能做的事肯定是和现在以一个大专毕业生进入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工作无法相提并论的。 于是我用诚恳而又坚定的语气对吴箐伟所长说道：“吴所长，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就这样，我和吴箐伟所长约定了我先去考研，二年后我研究生毕业了再去他那里工作。 从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回来后，虽然我没有去成吴箐伟所长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研究所，但我并不因此而感到气馁，因为我从来不相信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捷径可走，要想成功，就必须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努力！ 不过，我的考研却因祸得福，吴箐伟所长答应把我推荐给着名的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主任杨一哝教授。 于是，我畅想着我将能成为着名的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主任杨一哝教授的研究生，毕业后又能到吴箐伟所长的上海自动化所工作，心中兴奋不已，但我知道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我必须首先通过研究生的招生考试！ 然而这并不影响我的心情，因为我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金字塔是用一块块石头堆砌而成的——莎士比亚。 ...... 有了和吴箐伟所长的约定，我要考上研究生的压力和动力都上了一个台阶，我进入了紧张的居家考研准备之中。 每个星期天一早，我就会去上海图书馆，因为我嫌星期天是休息天，家里人多太吵！ 一个星期天，我正在上海图书馆复习考研的功课，突然听到一个甜甜的女孩子声音：“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我一抬头，发现是小闻。 小闻这天仿佛特意打扮了一番，乌黑的短发烫了个当时很时髦的波浪型，嘴唇抹上了谈谈的口红，二条弯弯的长眉好像也细心地描了描，二颊略显绯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兴奋或是涂了点胭脂。 我不禁有点奇怪，心想她怎么也来上海图书馆了？于是就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每周厂里有一天时间给我在外面查阅相关的翻译资料，所以就来了。”小闻笑着答道，笑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我一听她是来查资料的，心想这也正常，今天我遇上她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因此就客气地对她说道：“哦！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一个英语的语法问题。”小闻小心翼翼地把一本英语书摊在了我面前，说话时二只水灵灵的眼睛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仿佛在观察我的反应。 当时我虽然对小闻的过度热情有所察觉，但我仍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来看待——我习惯于对女孩子的多情装聋作哑，因为我感到这是最好的方法：既不伤害她们的自尊心，又不至于让自己陷于被动。 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冷血动物，更不是一个缺乏感情的人，和y，和z，我都从来没有吝啬过我的感情，只是我的感情像火山一样，平时被深埋在我的心中而已。 于是，我仔细解答了她的问题，不过我发现小闻在听我的解答时完全心不在焉。 小闻问完问题后回她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临走前她看了我一眼，我突然发现她今天的眼神很特别，楚楚动人中隐含着一种祈求，仿佛渴望得到什么。 对堕入爱河的少女，往往只有两个心愿：“在你身边”或“你在身边”，然而，暗恋需要承受十倍于初恋的焦虑，百倍于失恋的孤独......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 【下章看点】 x投入到了积极的考研准备之中......他能考上吗？他的人生轨迹会因考研而改变吗？ x在上海图书馆越来越频繁地遇上小闻，他终于发现小闻来上海图书馆的秘密......面对小闻的穷追不舍，x感到不能再“装聋作哑”而是必须开始行动了......他会如何行动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38章 痴心小闻爱心不改，大意x阴沟翻船 如果不想在世界上虚度一生，那就要学习一辈子——高尔基。 每个人都渴望成功，而走向成功的第一步就是学习，我自然也不会是一个例外，因此，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我对考研越来越投入，我开始每个星期天一早就会去上海图书馆复习考研。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每个星期天我都会在上海图书馆“巧遇”小闻，每次她都会来问我一些英语的问题。 渐渐地，我发现小闻来问我的英语问题越来越多，而且很多问题实在非常简单，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样简单的问题会是她问出来的！ 而且她每次来图书馆，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那是来图书馆看书，简直就是去和男朋友约会！ 于是我开始怀疑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来，我会这么巧——几乎是每次我来在上海图书馆，都会遇上小闻！ 渐渐地，我发现小闻在问我问题时，她的二只眼睛不是看着书上的问题，而是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总是想从我的眼神中捕捉到点着什么，而我回答她的问题时，她听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此外我还发现：每次小闻在问完我问题离开时，都会用一种缠绵悱恻目光看着我。 所有的这一切，让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小闻每个星期天都会来上海图书馆并不是真的来查什么资料，而只是因为我每个星期天都会来这里！换句话说，她在暗恋我！ 发现了小闻对我的爱恋之意，这让我不得不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地步，我对小闻并没有意思，我对她以礼相待只是因为她是我爷爷的学生而已。 但我并不想伤害小闻，因为我知道痴情的一方注定伤得最深，对此古人早就有过结论：“自古痴情终成空”，于是我选择了回避——我不再去上海图书馆，而是改成了去老湾区图书馆。 后来我才知道，之前她曾设计了一个圈套，想以帮我介绍一个女朋友的名义最终把却是把自己介绍给了我，但想不到还没等我回答，我的爷爷叫她去学英语了，这让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来问我要不要帮我介绍一个女朋友的事给搅黄了。 不过，之前她曾在一次和我的闲聊中知道了我每个周末都会去上海图书馆，于是她又想出了一个方法，那就是借口来上海图书馆查资料，这样她就有了一个每个星期天都能见到我并和我接触的机会了，于是她就每个星期天都骑车来到上海图书馆。 她家住“五角场”，在上海的东北角，上海图书馆在上海的市中心偏西南的黄陂路，从她家骑自行车到上海图书馆，来回少说也要至少二个多小时，每个星期天都如此。 由于那个时代的上海图书馆，人满为患，要想找到个空位子已经不容易，更谈不上要找二个相邻的空位子了，因此她来了，也就是能有机会来问我几个简单的“英语问题”而已。 即使她过来问我问题，那时是一个十年没书念后的年代，因此学习的风气远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整个上海图书馆的阅览大厅里，几百个人，却静得鸦雀无声，只听见轻轻的翻书音，因此小闻来问我问题时也不能像在我的二楼“亭子间”里那样没完没了地大声说笑，只能是稍微问几句，就必须离开，否则就会干扰到周边的人。 真可谓是：相逢是首歌，唱碎了有情人的心；相思是杯酒，迷醉了痴情人的眼。 然而：如果不是相互喜欢，你的痴情就是别人的负担。 不过，在我对小闻采取了回避的策略后，事情并为像我想象的那样就此结束了，小闻对我的追求也并未如我希望的那样就此停止了，至于结果如何，留待后面再去交代。 现在，我没有太多的心情和时间去考虑小闻的感受，因为考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 考研的日子终于到了。 研究生考试考五门课。 二门基础课：高等数学和英语； 二门专业课：计算机和自动控制； 再加一门政治。 按总分高低排名，但导师有最终的决定权，不过前提是每门课都必须及格（60分）。 英语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因为从小就跟我爷爷学英语。 高等数学，也不是问题，因为第一届的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非常强调基础教学，因此六个学期中有五个学期的数学课，而且是北师大教的。 计算机，那时我的水平已经不是学生级别的了。 自动控制，那是当时我的理想中的发展目标，因此早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时就已经把美国的一本经典着作“现代控制理论”学得滚瓜烂熟了。 但是，诸葛亮也有大意失街亭的时候，如果用当今的流行语，那叫“阴沟里翻船”。 没多久，考研的成绩公布了： 我的英语和高等数学成绩中等，70多吧； 但计算机和自动控制都是90分以上的高分； 然而，政治意外地只考了个58分！ 由于没有满足考研究生的最低要求门槛——每门课都必须及格，因此自然无法入选了。 为了考研，我从念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二年级就开始准备，已经准备了将近三年，现在仅仅因为我疏忽了，政治考试成绩比合格的分数线60分少了2分，从而导致我被拒之录取的门外，这不能不让我感到极度的懊恼！ 如果不是这政治考试成绩缺了2分，那么我就能去做着名的杨一哝教授的研究生了，二年后，我就能顺理成章地去吴箐伟所长那里做我喜欢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了！ 不过，虽然没有考上研究生让我感到沮丧，但我很快就从沮丧中走了出来，因为考研不是我唯一的人生之路，原本我就想好了：先去考研，如果没考上，那就回里弄生产组去自己研究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 只是后来突出冒出个吴箐伟所长邀请我去他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工作，结果由于体制问题，我无法被调到他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去工作，于是他给我想了一个办法，让我先去考研，毕业后再去他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工作，这样就没有体制问题了。 应该说吴箐伟所长提出的让我去考研究生与我原来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我本来就一直在积极准备考研究生，所以我就欣然同意了。 所以现在虽然由于考研没考上，我去不了吴箐伟所长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工作了，这确实让我感到非常地遗憾，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是我的“世界末日”，想当年，我因为体检不合格而被永远地排除在大学高考之外时，不也照样走出来了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开始逐渐平静下来，我开始积极准备回里弄生产组去自己研究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我开始走出考研失败带来的阴影时，我突然接到一个传呼电话。 传呼电话是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电话还没有普及时，设置在弄堂口的共用电话的一个传呼服务，即由一个管共用电话的大妈或大爷将打电话来的人的话传递给弄堂里的某一个人。 电话是上海工业大学考研办公室打来的，说让我下午去一下，他们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谈。 接到电话后，我那本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澎湃起来，我纳闷的想：为什么还要找我去谈谈？还说是重要的事，是不是考研的事情有了什么转机？ 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啊，有一门成绩不合格，因此无法满足考研究生的最低要求门槛，这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无法改变！ 我突然想到：是不是阅卷的老师在批改我的考卷时出现了错误？我的政治成绩没有不及格？ 我这么想是有道理的，因为政治考试中的很多题目都是非常有弹性的，很多时候这打分和老师的主观性有很大的关系！ 我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那就是后来阅卷的老师在复核考生的考卷时发现了我的考卷中有被错扣了的分数，由于我只是2分之差，所以只要纠正，我的考试成绩自然马上就从不及格变成及格了！ 但是不是真的就是这样呢？ 我无法确定，但无论如何，今天上海工业大学考研办公室给我打这个电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否则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让我去一次，特别说是有重要的事找我。 但究竟是什么事？ 想来想去，我无法确定上海工业大学考研办公室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谈。 因此，是祸是福，只有去了才知道！ 于是我接到电话后匆匆吃了个午饭，然后就急匆匆地骑上我那辆“永久牌”的“老坦克”自行车前往上海工业大学，一路上，我的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要找我谈什么......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即使把一个幸运的人扔进海里，他也会嘴里衔住一条鱼上岸！因此请切记： 在命运的最糟处境中，有着情况改善的最好转机——欧里庇得斯。 【下章看点】 上海工业大学研究生考试办公室找x去谈谈，究竟是什么事呢？是不是真的x考研的事有了转机了？还是x又空欢喜一场？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39章 祸不单行却是福，x考研出现转机 当良机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要及时抓住它们，利用它们，这是生活的一大艺术——约翰逊。 这是因为机会不会重复，明天的机会也许比今天好，但没有到来的机会只是一个未知数，机会的最大效应是现在......然而问题是：这真的是你要的机会吗？ 一小时后，我来到了上海工业大学考研办公室。 通报了姓名和说明了来意后，招生办的一位老师让我坐了下来，并很客气地帮我倒了一杯水，这更让我感到今天让我来肯定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急切地问道：“老师，是不是我的政治考试的卷子里面有被错扣的分数，现在被纠正了？” 接待我的这位招生办的老师听我这么问，就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位招生办的老师可能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想法，笑着说：“你可能以为政治的考题都比较抽象，因此阅卷的老师都是凭主观判断去打分的？”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错了！”这位招生办的老师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政治的考题也都是有标准答案的，那就是回答问题时的要点，如果你在答题时少写了一个要点，那就要扣除相应的分数，而如果你在答题时把所有的要点都提到了，那就不会扣分！” 招生办的老师的一番话让我既明白了又糊涂了。 我明白了的是这位招生办的老师让我明白了政治考题也是有标准答案的！ 我糊涂的则是既然是这样，那我的政治考试不及格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又为什么要找我来呢？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和一个考研成绩没有全部过线的考生又有什么好谈的呢？ 招生办的老师看到我一脸的疑惑，就换了一个口气，说：“x同学，你的专业科目考得很好，但你的政治科目考试没有过线，因此我们无法录取你。” “如果你所有的成绩都过线了，那么是否录取你由你报考的导师决定是否要你，但如果你有一门课的成绩不过线，就是你报考的导师要你也没用，因为研究生招生的要求规定了不能把其它各门学科都过线的考生拉下来，把你放上去。”这位老师一面喝着茶，一面观察着我的表情，一面慢条斯理地对我解释着考研的规则。 我听了招生办的老师这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心里就更奇怪了，心想：既然没法录取我，那又何必再把我找来？ 不过，我没有再问为什么把我找来，因为这时我已经冷静了下来，于是我开始面无表情地静静坐着——因为我无话可说！ 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抱怨命运，因为我相信一个人只要努力，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不能，那也只是因为你努力得不够。 这次考研，政治意外不及格，是我大意了——不是机会没有来过，而是我没有开门！ 招生办的老师见我的眉头越皱越紧，随后又渐渐地松开了，并沉默不语，就突然换了一种口吻，开始安慰起了我：“不过，因为你是吴箐伟所长介绍的，系主任杨一哝教授又来亲自关照过，因此我们还是想帮你一把。” 听了招生办老师的话，我本已平静下来的一颗心又开始激烈地跳动起来，因为这让我看到了希望，刚才招生办的老师还和我打着官腔说因为我有一门考研成绩不及格，因此他们无法录取我，现在却有说要帮我，还说这是因为我是吴箐伟所长介绍的，系主任杨一哝教授又来亲自关照过。 没错，我是吴箐伟所长推荐给杨一哝教授的，杨一哝教授不仅是硕士生导师，还是上海工业大学自动化系的系主任，我不禁感慨地想道：还是“朝内有人好当官那”！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想知道学校究竟准备如何帮我。 招生办的老师见我一副急于想知道下文的样子，就拿起桌子放着的一叠材料中，抽出一份，我一看，这正是我的报考材料。 “我们给你联系了镇江农机学院，他们今年招生不理想，考生少，又没有所有科目都过线的，而你的专业科目成绩很好，因此我们向他们推荐了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去他们那里读研究生。”招生办的老师一面看着我的报考材料，一面对我说准备网开一面安排我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 说实话，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首先是我没想到我有一门考研成绩不及格居然还能被录取！ 其次没想到的是让我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而不是在上海工业大学读研，更不是跟着杨一哝教授读研！ 如果就事论事地说，在考研这个事上我确实迎来了一个峰回路转的局面，虽然我有一门考研成绩不及格，但还是安排了让我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 如果换成现在，一定是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喜出望外地同意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因为在他们看来，读研就意味着人生事业将进入一个顺风顺水的阶段，更不用说在我那个年代了，大学生已经是宝塔尖上的了，这研究生，还不是宝塔尖上的那颗宝珠了？！ 但对我来说，这却又是一个难题！ 因为我知道镇江农机学院是一所二流大学，只要听学校的名字，就能知道专攻的方向是什么了，而我当时的志向是现代控制理论与微型计算机的结合！ 在当时，农业机械要用到现代控制理论，还要用上当时最先进的微型计算机技术，那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况且在报考前，我查过国内的硕士生导师的资料，镇江农机学院没有一个是当时国内一流的自动控制领域内的专家。 因此说实话，我不愿意去一个二流的大学跟一个二流的专家去浪费我的时间。 我在想：到一个研究农机的学校去，能学到什么世界前沿的科学技术？ 另一方面，我在1966年后，直到1977年恢复高考，浪费了整整十年时间，因此后来我发誓要在日后的学习和工作中把这失去的十年时间给补回来！ 此时我虚岁马上要三十岁了，俗话说“三十而立”，因此时间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 更重要的是：读研究生至少需要二年时间，当时由于微型计算机在中国还是一个刚刚引进的新兴事物，我是因为机缘巧合参加了陈介坊老师开办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才得以走到了其他人的前面。 但如果我在读研究生的二年多时间里，不能学到更先进的东西，那么二年多后，我的优势还在么？ 更何况，当时在自动控制领域，核心的问题不是去发现新的自动控制理论，而是如何把自动控制理论，包括现代自动控制理论与微型计算机结合起来。 那么，我未来的镇江农机学院的导师，面对微型计算机这一全新的技术和挑战，他又究竟能教我多少呢？ 但如果我不去，那就意味着失去了去读研究生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我也因此而无法兑现与吴箐伟所长的约定——研究生毕业后到他的研究所去工作！ 读不读研究生，我倒不是十分在乎，因为学校里学的东西，自己在家里也同样可以自学，当年我复习高考，不是就这样自己把三年的初中数理化和三年的高中数理化都学完了吗？ 现在，通过读中央广播电视大学，让我学会了更好、更正确的学习方法，因此硕士研究生的那些课，我自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是我向往的，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但因为我是小集体编制，无法通过正常的工作调动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只能通过先读研究生，然后毕业了再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这么一条独木桥！ 我又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招生办的老师见我在犹豫，似乎有点感到意外，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对一个考研学生的网开一面了！ 但既然看到了我在犹豫，于是招生办的老师也就不再催我马上做出决定，而是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告诉他们，然后他们再进行下一步的操作。 离开上海工业大学后，我与之前来的时候决然相反： 我来到时候在风驰电掣，巴不得马上就见到上海工业大学研究所考试办公室的老师，这样我可以知道他们究竟为什么找我去谈谈。 而现在回去了，我则有气无力地骑着我那辆老掉牙的永久牌“老坦克”自行车，因为我的脑海里正在展开激烈的思想斗争......去？还是不去？ 我知道，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还是不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这不是儿戏，而是一个决定我人生前途的大事，因此我确实需要好好想一想...... 谁要是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歌德。 【下章看点】 x考研的事有了转机，但他却再次陷入了二难的境地： 是浪费二年时间去一个二流的学校跟一个二流的专家读研呢？ 还是马上回里弄生产组去自己搞微型计算机研发？ 这对x来说是二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的选择，他会如何选择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0章 遇人生第二道坎，是否读研x难抉择 要想做一个真正的英雄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往往是要么成功要么成仁——希契科克。 都说认真是成功的秘诀，而大意则是失败的伴侣。 考研，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由于自己的大意，结果阴沟里翻船了——居然政治考分不及格！ 然而同样令我没有想不到的是：上海工业大学给我网开一面——让我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 但心高气傲的我，不愿意去一个二流的大学跟一个二流的专家耗费我宝贵的二年青春！ 然而，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肯定好过回里弄生产组！！ 况且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那将来肯定无法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 于是从上海工业大学回来后，我反复地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要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吗？ 我的脑海中仿佛一直有二个声音在打架！ 声音a：你不去读研究生，难道要回里弄生产组吗？ 声音b：为什么不可以呢？ 声音a：但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去读研究生，那你就无法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可能是永远也无法去他那里工作！ 声音b：为什么非要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呢？ 声音a：因为这是一个研究所，将来有人问，你在哪里工作，你说在研究所工作！这说出去的名气多响？！ 声音b：哦，无非是让别人羡慕罢了，但大学生的工资是全国统一的，不管你在什么单位工作，即使是回到里弄生产组，也不会少拿一分钱！因此去不去研究所，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呢？ 声音a和声音b吵得一塌糊涂，不分上下。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为什么要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 不过，此时在我的心里，声音a显然要压过声音b...... 声音a：不，我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并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那里有我喜欢做的事情——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这才是最重要的！ 声音b：中国是一个非常讲论资排辈的国家，到时候你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研究生，没有任何的工作经验，因此你认为你到了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团队工作，又有多少事能轮到你做呢？特别是重要的事轮到你去做呢？ 声音a：论资排辈是指在传统行业，现在懂微型计算机的人很少，因此我有我的优势，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 声音b：那么等你二年研究生毕业以后呢？二年后微型计算机技术开始普及了，包括大量的懂微型计算机的大学生走出了校园，其中不乏从名校出来的懂微型计算机的大学生，那时你却白白浪费了二年时间，到时你认为你的优势还有多少呢？ 声音a：这......我不知道...... 不过声音a显然知道声音b说得没错，那就是现在大学中刚开始有计算机系，这意味着虽然他读的是研究生，但由于计算机系在大学中是一个全新的系，过去是没有计算机系的，只有自动化系，而微型计算机更是一门全新的学科，甚至连教材都还没有。 反观他，却实际上已经早就对微型计算机有了超越了当时大学课程设置的认知，因此在回到学校后，并不会因此而获得进一步的深造，而只能是原地踏步地等当时大学中有关微型计算机的教学水平跟上来。 这时声音b又说话了：现在懂微型计算机的人很少，因此上海也只有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团队在做。但今后微型计算机技术普及了，难道仍然是只有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团队在做？ 声音b又继续说道：所以即使去不成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也不意味着你日后就没有了做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机会，不是吗？！ 听了声音b的话，声音a犹豫道：是......可能还是会有机会的...... 声音b见声音a在犹豫，就进一步质疑道：既然你现在懂微型计算机技术，那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去做微型计算机应用的研究？比如回到里弄生产组去做微型计算机应用的研究？ 听了声音b的质疑，声音a为难地说道：这......难度太大了吧？！ 声音b见声音a始终是畏首畏尾的态度，就豪气地说道：当然，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做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走的是一条坦途，回到里弄生产组去自己研究微型计算机的应用需要翻越的是一座峻岭，但无限风光在险峰，正因为后者是峻岭，所以才需要勇敢的攀登者！ 声音a：我...... 声音b：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团队和回到里弄生产组自己去做微型计算机应用的研究，是二条决然不同的道路，你准备走哪条道路呢？ 声音a：走...... 声音a开始语塞了。 声音b见声音a开始无言以对，就又大声地说道：一张白纸之所以能画最美最好的画，是因为它是一张白纸！而如果一旦画上了一笔，那里就必须接着画下去，否则这张白纸就废了！ 声音a：...... 声音a知道声音b的话是对的，因为他面临着人生的选择，而一旦选择了，那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这意味着他无论如何都必须顺着自己的选择一路走下去，于是声音a沉默了。 由此，渐渐地声音b占了上风，但声音a也并没有因此放弃抵抗。 声音a：但是去研究所显然更有前途！ 声音b：为什么？ 声音a：因为研究所条件好，里弄生产组太落后了！ 声音a的想法没错，世界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的前途，大部分的人喜欢去研究所，虽然钱是一样的，但那里有更好的条件，因此自然会有更好的前途。 但声音b显然并不认同这样的想法。 声音b：难道只有条件好的地方才有前途？落后的地方就没有前途了吗？ 声音b：那么李四光，他留学日本，毕业后为什么不留在日本，却要回到还处于半殖民半封建的中国？难道他希望自己有一个更差的前途？ 声音b：李四光后来当选了世界科学工作者协会执行委员会副主席，成为了中国地质力学的创立者，难道这不就证明了落后的地方也是可以有前途，而且是可以大有前途的吗？！ 声音a：......？？？...... 这次声音a彻底没有声音了，因为声音b的话很有说服力，试想： 如果发达的地方才有前途，落后的地方没有前途这样的说法成立，那么当时的中国还处于一穷二白的状态，岂不是所有的人都应该离开中国去更发达的西方国家？ 但事实是却有很多的科学家放弃了西方国家优越的条件，回到了当时是一穷二白的中国，并且做出了杰出的成绩，而李四光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是因为前途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前途的背后是理想，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理想，决定了这个人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前途！ 因此是理想的大小决定了一个人的前途大小，而不是工作环境和条件的好坏决定了一个人的前途大小！ `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当时我纠结的是： 我为什么要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 不是因为这是一个研究所，而是那里有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在吸引我，因为我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要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这些都是我的理想。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更大声地质疑我：回到里弄生产组就不能去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了吗？ 当然，我不会幼稚到不知道那时的里弄生产组并不具备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条件。 然而，我反复地问自己：现在的里弄生产组虽然没有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的条件，难道你就不能自己设法去创造条件吗？！ 在现在很多人看来： 没有条件，自己设法去创造条件，似乎是多么的不现实，甚至是多么的愚蠢！ 但是，在那个年代，在中国还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国家的年代，流行着一个口号，那就是：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 当时大庆油田就是一个例子，因此出了一个“铁人王进喜”。 包括我的父亲，研究活性染料时，手里所有的参考资料仅仅是一张国外的广告！ 所以，在我的骨子里，我是从来只相信“努力”这二个字，而不相信“命运”这二个字！ 我信奉拿破仑的一句名言：“普通人等待机会，聪明人寻找机会，天才却创造机会！” 机会虽然不能被创造，但是一个人却能通过努力去创造让机会产生的条件，以此来让机会更容易产生。 实际上，表面上我纠结的是要不要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骨子里纠结的是：你是不是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拒绝一个顺风顺水的人生安排，而去走一条曲折而又充满荆棘的人生之路？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事业能顺风顺水，因此当初我一听到吴箐伟所长邀请我去他研究所工作就马上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但现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开始认真思考我究竟要的是什么？并愿意为之付出多大的代价？ 从1966年到1977年，我浪费了整整十一年时间，我曾经发誓要把这失去的时间给追回来，这不是一句空话，这意味着我不能再犯错，更不能再浪费时间，因为我已经二十八岁了，马上要到而立之年了，因此时间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 因此，我不愿意为了去镇江农机学院读一个二流的研究生——浪费了时间却学不到最好的东西，而白白浪费了我宝贵的二年时间，说白了就是我不愿意以这样的代价去换取一个所谓的“顺风顺水的人生安排”——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另一方面，当初吴箐伟所长邀请我去他研究所工作时，在这突如其来的兴奋之下我没有考虑太多的其它因素，现在冷静下来后，我开始考虑到中国是一个论资排辈的社会，因此我这么一个“乳毛未干”毛头小伙子又能有多大的机会去一个研究所挑大梁担任“主攻”任务呢？ 想明白了后，我婉转地谢绝了上海工业大学研究生招生办对我“网开一面”的安排，决定走一条回到里弄生产组自己去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的路。 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鲁迅。 ...... 这件事很快就被吴箐伟所长知道了，他把我找去了。 “年轻人，为什么不愿去镇江农机学院？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啊！”吴箐伟所长习惯叫我年轻人，他让我坐下后皱着眉头问我道。 吴箐伟所长话的言下之意是：通过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究生，我可以把我的专科学历提升到研究生学历，毕业后还可以去他的研究所工作。 我明白吴箐伟所长话的意思，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有我的想法，因此我用略带傲气的目光看着吴箐伟所长，毫不犹豫地答道：“原因很简单，考研究生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希望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去实现我的理想，因此我不愿意去一个二流的学校跟一个二流的专家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听了我如此直白的回答，吴箐伟所长的神色略显惊讶，但他没有责怪我的傲气，而是夸奖中带有勉励地对我说道：“有志气是好事，年轻人就是要有理想。但更关键的是要有为了追求理想永不放弃的精神。” 吴箐伟所长接着说他是搞自动化仪器仪表研究的，搞了一辈子的仪器仪表。 他说：“现在中国的主流仪表还是模拟电路的ddz-ii型单元组合仪表。这相当国外50年代和60年代的水平，因为1966年后，中国的仪器仪表就停止了发展。” “但国外发达国家不会等我们，现在已经发展了以数字电路为主的单元组合仪表，而1976年后，中国也开始发展数字电路的ddz-iii单元组合仪表，但困难很大，一直无法量产，而最近国外却又已经开始发展下一代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智能化仪表，即相当于ddz-iv型了，可以说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了！”说到这里，吴箐伟所长痛心地连连摇头。 那次谈话时间很长，他后来又给我讲了钱学森的故事。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叫钱学森，他放弃了美国优越的生活回来帮助他的祖国发展航空航天事业。 自从那次谈话后，钱学森就一直是我崇拜的偶像。 最后，吴箐伟所长问我：“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依然毫不含糊地答道，这是我第一次去拜访吴箐伟所长时就说过的话。 吴箐伟所长仿佛被我的执着所感动，说：“是金子总会发光，但前提是你必须先成为金子！真正的金子！！同时你要能够忍受那长时间被埋没在土壤里的寂寞！！！” 现在回想起来，吴箐伟所长的这句话真的非常有哲理： 因为金子总会发光的前提是你必须是一块金子！ 但金子是埋在地底下的，在被发掘出来之前，你再发光别人也看不到！ 因此即使你变成了一块金子，也未必会被人发现，所以你还必须忍受那长时间被埋没在土壤里的寂寞！ 不过，当时吴箐伟所长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丝怀疑，那就是：“你回里弄生产组能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吗，包括能实现你的毕业设计吗？” 然而，让吴箐伟所长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回到里弄生产组六年后，我给他送去了一台当时国内最先进的智能化可编程控制仪表，而且取了个ddz-4的型号——那是他心中一直的梦想！ 更令吴箐伟所长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多年后，我从美国回来，帮助由他一手创办并工作了一辈子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研究所成功地获得了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旨在帮助中国提高工业自动化水平的援助项目！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在，无论如何，我已经迈过了人生的第二道坎——因为我没有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究生，而是选择了走一条自主研发微型计算机应用的路。 用足音代替叹息，用行动去实现梦想，成功是努力的结果而不是反过来。 成功并非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努力——泰尔多尔。 【下章看点】 x走出了考研失败的阴影，但却遇到了另一个麻烦——小闻得了“相思病”，需要他去安抚......他会去吗？ 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 第41章 昂首阔步x启程，一往情深小闻心碎 生命是一条艰险的狭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米歇潘。 生活中本就充满了失望，不是所有的等待都能如愿以偿，但如果你能坦然面对，那失望就会转变为希望。 告别了吴箐伟所长，我回到了家里，考研失败带来的沮丧情绪通过和吴箐伟所长的谈话让我豁然开朗，因为吴箐伟所长让我知道了一位之前我所不知道的人——钱学森！ 我从小就有一个理想，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并做成一些事情，但我不明白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用的人，包括我应该去做一些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做成了一些事，我只知道我要做我喜欢的事情！ 当年，参加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他在培训班上的开场白说的那一席话，让我明白了一个人为什么要学习，特别是学习高新科学技术。 现在，通过和吴箐伟所长的谈话，我又明白了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要做事，特别是做什么事，那就是一个人活着是要做点事，但不仅仅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还应该去做对社会对国家有益的事！ 临别时，吴箐伟所长鼓励我要首先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块金子，但他又告诫我说是金子总会发光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必须忍受那长时间被埋没在土壤里的寂寞！ 我记住了吴箐伟所长的这句话，决定首先让自己变为一块“金子”，于是我决定了回到里弄生产组去自己创造条件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的研究。 不过，当时吴箐伟所长和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一丝怀疑“你在里弄生产组能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吗？”这让我徒然增添了去挑战一下命运的雄心。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有着强烈的好胜心，且喜欢接受挑战。 ...... 走出了考研失败的阴影之后，我决定在家休整三天，然后回到里弄生产组——高泰电讯组，现在已经变成街道工厂高泰电讯器材厂了。 此时，我已经把小闻的事给渐渐忘了，但也许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我在家休息的第二天，正好是小闻来我家跟我爷爷学英语的日子。 由于没有了考研的压力，又马上要踏上新的征程，我决定放松一下自己，打开了很久没有打开的那个我自制的落地音响，轻快、激昂的旋律马上充塞了我那九平米的“亭子间”，这是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因为我感到这歌词中描写的简直就是我自己！ 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每当我听这首歌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包括对二十年后的我、以及我的祖国，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充满着憧憬和期待！ 我一面听着音乐，一面看着一本《计算机世界》的杂志。 《计算机世界》创刊于1980年，由信息产业部电子科技情报所与美国国际数据集团(idg)合资出版，是中国信息产业领域的第一份媒体，里面有很多国外的科技信息。 听着，看着，我感到有点口渴了，于是我到我爷爷的二楼大房间去倒水喝。 我无意中看到和小闻同来跟我爷爷学英语的小萧独自一人坐着在等我爷爷。 小萧和小闻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同时也是小闻的闺蜜。 “来上课啦？”出于礼貌，我笑着和小萧打了个招呼。 “嗯。”小萧见我和她打招呼，就站了起来笑着答道，接着又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不过小闻没有来！”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小闻来不来和我根本没什么关系。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小闻没来吗？”小萧见我没有回答，莫名其妙地追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不置可否，因为我的心里确实不想知道。 “你真的不想知道？”小萧显然不愿意就此结束我们之间的谈话，只见她移步走近到我的身旁，继续问道。 “病了？”我见小萧不停地问我，只能客套地问了一句。 “病了。”小萧点了点头答道。 “什么病？去看医生了吗？”我听说小闻病了，出于同情心，不免关心地问起了小闻的病情。 “看不好！”小萧神情诡异地摇摇头说道。 “什么病？去瑞金医院看，这楼下住的是瑞金医院的护士长，可以让她帮忙介绍一个有名的医生。”我听小萧说小闻的病看不好，没有注意到她那诡异的神情，于是不由地向小萧推荐起我们楼下的邻居邱家妈妈来，还说可以请她去帮忙找个好一点的医生。 小萧见我对小闻的病上心了，就凑近我，小声而又神秘地对我说道：“这个病别人看不好，只有你才能看好！”。 “我？”我听小萧说小闻的病只有我才能看好，感到一头雾水。 “对！”小萧进一步凑近我，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道：“她天天在家里哭。” “哭？很难受吗？”我听小萧说小闻在家里哭，误认为生病后难受，于是又傻傻地问了一句。 “是，很难受，心里难受！”小萧退后了一步，加强语气答道，说话时双眼盯着我，在观察我的反应。 看到小萧那看着我时诡异的眼神，我突然明白了！ 联想到之前小闻的对我的种种行为举止，现在又在家里哭，还说是心病，这病只有我才能治好。即使我再傻，也不至于傻到了这个地步不知道小闻得的是什么病...... 然而，面对一个女孩子，谈论另一个女孩子因为追自己不成，得了相思病，在家里哭，这样的场景让我实在感到尴尬，于是我脸红起来。 “你不准备去劝劝她？”小萧见我脸红了，以为我心动了，于是又重新凑近了我，轻声问我。 “劝劝她？”我看着小萧，不解地问道，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去劝劝她？因为我在想这和我有关系吗？ “对啊，安慰安慰她呀！”小萧见我一脸疑惑，就进一步怂恿道。 “安慰安慰她？”我一面反问道，一面心中默默地想：她得了单相思，又不是我的错，因此让我去安慰安慰她有这个必要吗？ “对啊！你看，人家为了你，伤心得茶饭不思，整天在家里哭，不管你心里怎样想的，表面上去安慰一下人家总不为过吧？”小萧见我仿佛不明白仿佛又有点顾虑，于是开始做起了我的思想工作。 ` 我一想，小萧的话也算有几分道理，不管我是不是想和小闻谈恋爱，但人家对你是这样的一往情深，又是我爷爷喜欢的学生，现在这样伤心，安慰安慰人家也没有什么错，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对小闻产生了一丝的恻隐之心。 “那我怎么安慰她啊？”于是我傻傻地问了一句，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去安慰一个对我产生单相思的女孩子。 “我把她的电话给你。”小萧一看我愿意了，高兴得马上要给我小闻家所在的弄堂的公用电话。 “那我电话里该怎么说啊？”我看到小萧在写电话号码给我，突然想到我在电话中对小闻说什么好呢？ 小萧看了一眼我为难的神色，二只眼珠狡黠地转了一圈，说：“对啊，电话里确实不太好说，因为很多话一下子也说不清！” 我听小萧这么说，感到有道理，这公用电话，你不能老占着，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呢，再说那时的公用电话，不像现在的有个封闭的电话亭，而是就摆在弄堂口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的一个开着的窗口上，里面有看电话亭的阿姨，外面有等打电话的人，而且大多数人都相互认识的街坊邻居，因为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弄堂里，所以确实说话不方便。 于是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萧见我点头赞同，就趁热打铁地对我说道：“要不，找个地方，把小闻约出来？” “找个地方把小闻约出来？”我感到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刚才还只是打个电话，现在变成要约对方出来了。 “对啊！我看你们家附近的复兴公园就不错，里面有个荷花池，池边有课歪脖子树，树旁有条长靠椅，就约在那里怎么样？”小萧居然把约会的地点都给我想好了。 ` 小萧提到了复兴公园的荷花池边上的那棵歪脖子树旁的长椅，让我不由地想起了一个人——z。 那是z第一次来我家做作业，做完作业后我们一起去复兴公园。 面对池塘中绿色的荷叶，青翠欲滴，上面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微风吹过，水珠轻轻晃动，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一对对鸳鸯悠闲自得地嬉戏，它们时而引颈击水，时而又爬上岸来，抖落身上的水滴，我们就坐在那棵池塘边的歪脖子法国梧桐旁的长椅上。 也正是这一天，z问我人有没有下辈子，还把她最喜欢扎在头上的一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作为信物送给我，为的是下辈子她能够找到我！ 小萧见我没有说话，以为我在犹豫，于是说道：“不用你去约，我代你去对小闻讲，你只要到时候去就是了！” 小萧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看着小萧那狡黠的眼神，突然醒悟了过来——这是她设的一个套！ 小萧明里是让我去安慰小闻几句，暗了却想让我与小闻来个约会！到时候说不准小闻还会激动之下情不自禁地哭着扑到我的怀里...... 于是我微笑着对小萧说道：“这太复杂了，还是你代我去安慰小闻吧！”说完我拿起水杯，准备离开。 小萧见我突然变卦要离开，一把拉住我说道：“别走啊。” “你就这么狠心吗？”小萧接着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回避她？” “我没有回避她啊。”我违心地答道，因为我知道自己确实在回避小闻。 “那你为什么不去上海图书馆了？”小萧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我。 “我......”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因为小萧说的是实情。 “小闻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小萧见我支支吾吾，就开始做起了说客，对我夸起了小闻。 “是，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点点头，因为小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因此我不得不同意小萧的话。 “那你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她？连见都不想见她？”小萧开始切入正题了，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小闻。 小萧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小闻，这开始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就反问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她？” 小萧见我反问她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小闻，于是不想再和我纠缠，干脆单刀直入地挑明了对我说道：“她做你女朋友不好吗？” 我一听，小萧的这话也说得太直接了吧，甚至有点强人所难，于是就很干脆地答道：“我没有考虑过找女朋友的问题。” “小闻很会持家的，她说她知道你是个有理想的人，她愿意支持你，将来你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你的事业中去，她可以帮你操持所有的家务，包括照顾家里的老人，有空还可以帮你翻译一点国外的最新科技资料给你参考！”小萧听我说没有考虑过要找个女朋友，误认为是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就一口气讲了一大堆小闻的好处，宛如一个“爱情”推销员。 我听了小萧的话，也不是毫无触动，因为虽然我对小闻对我的穷追不舍感到为难，但我的心里对她并不反感，再说小闻长得也算蛮好看的，因此有那么一刹那，我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小闻是个好的选择吗？” 然而，我很快选择了否定的答案，因为我知道我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人生道路，我不希望为此去分心。 因此我选择了拒绝，或许，这也是我人生中诸多选择中的一个吧。 这使我想起一个着名日本漫画人物西野司说过的一句名言：你的选择是爱或更爱，而我的选择是爱或不爱。 于是，我一脸正色但又非常真诚地对小萧说：“请你转告小闻，她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我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如果因此而伤害了她，请她原谅！” 小萧见我这么坚决，脸上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但见我又说得情真意切，因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他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 一年后，我得知小闻和一个她同厂的年轻人结婚了，这个年轻人曾经苦苦追求了她三年，当然这是后话。 于是，我第一次被一个少女主动追求，也是我第一次拒绝一个少女的追求就这样结束了。 实际上，我自己也知道“我选择的是一条艰难的人生道路，我不希望为此去分心”只是一个牵强的理由。 我和y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认为y会妨碍了我去追求理想，相反，我认为我们二人可以一起去追求共同的理想。 我和z在一起的时候，我并没有认为z会影响了我的努力奋斗，相反，我认为她的存在对我是多了一个征途上的伴侣。 也许，小闻出现得不是时候！ 如果爱不曾来过，梦不曾碎过，小闻出现在y和z之前，我或许是有可能接受她的。 然而：爱情只是一支蜡烛，越点越少，最终是要耗尽的——大仲马。 【下章看点】 x收到了一封信——一封邀请他去美国留学的信......x又开始纠结了： 去不去美国——难道这还需要想吗？ 还是继续留在里弄生产组——这么一个傻子才会做出的决定，x会选择吗？ 纠结之下，x又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对x的决定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2章 遇人生第三道坎，是否出国x难抉择 人生就像弈棋，一步失误，全盘皆输，这是令人悲哀之事；然而，人生还不如弈棋，因为不可能再来一局，也不能悔棋——弗洛伊德。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一连串的意外，意外是一辈子的人生，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又意外，是人生的永恒主题...... 我意外地没能考上研究生，因此也就没能去成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 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我准备回里弄生产组去，自行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时，突然又意外地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美国的信！ 我打开一看，是我在美国的嬢嬢写来的，她说美国加州现在出现了一个叫“硅谷”的地方，发展很快，特别是计算机。 她还说，在“硅谷”，如果像我这样在毕业设计时有这样好的成绩的，早就被一些大公司抢去了，言下之意我应该去美国发展。 是留下来在里弄生产组——现在变成了街道工厂谋求发展，还是去美国发展？ 即使在今天，相信不少的人仍然会选择去美国！ 然而这又成了一道摆在我面前的选择题，而且是一道比之前所有的选择都难以下决心的选择题。 何去何从？ 我必须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选择！ 不过，在1982年，中国还没有出现出国留学热，当时出国的基本都是亲属移民，因此如何出国留学？这手续又该如何办理，有什么样要求等等都是难题。 此外，对我来说，去美国，在心理上还有三个需要迈过去的坎： 首先，我是带薪念书的，在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念书的三年半中，我所在的单位——高泰电讯组依然按照国家规定支付了我三年半的全额工资，中国有句成语，叫“点滴之恩，涌泉相报”，还有一句成语，叫“知恩不报非君子，施恩图报是小人”，这二句成语是我爷爷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教我的，因此我有回馈原单位的义务。 其次，我刚刚答应了钱厂长，如果我考研不成，将留下来安心工作三年半，我需要遵守我的承诺。 讲诚信是我的做人原则，否则，言而无信，何以为言？人若无信，何以为人？这也是我爷爷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教我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没有忘记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第一堂高等数学课上华罗庚的那段开场白： “同学们：目前中国正在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建设“四个现代化”少不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因此国家现在急需大学生，但目前中国的教育投资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在世界排名倒数第2位；每万人口中仅有11.6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在世界排名倒数第9位。而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你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我同样没有忘记吴箐伟所长给我说的话： “现在中国的主流仪表还是模拟电路的ddz-ii型单元组合仪表。这相当国外50年代和60年代的水平，因为60年代中期后，中国的仪器仪表就停止了发展。” “但国外发达国家不会等我们，现在已经发展了以数字电路为主的单元组合仪表，而1976年后，中国也开始发展数字电路的ddz-iii单元组合仪表，但困难很大，一直无法量产，而最近国外已经开始发展下一代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智能化仪表，可以说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了。” 我更没有忘记吴箐伟所长给我讲的钱学森的故事！ 我感到我刚大学毕业，国家也正急需要大学生，因此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 然而，去美国，对我的诱惑同样巨大： 在那个时候，中国人对美国是仰视的，而且还是站在一个洼地里向上仰视。 因为那个时候，美国有远比中国着名的高等学府，美国有远比中国发达的科学技术，美国有远比中国丰富得多的物质生活。 一句话：那时的美国和中国的差距就如上世纪70年代中国的第一大城市上海和黄土高原上的农村那样的差距！ 下面是一组比较数据： 1982年，美国的人均gdp是$14，410美元，世界排名第7位；而中国的人均gdp却只有$282美元，世界排名第127位，二者的人均gpd相差51倍； 1982年，排在中国后面的，即第128位的是苏丹，就是现在“中国篮盔”代表联合国在那里维和的地方； 由此可见当时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因此当时的美国在世人的心中就是“天堂”的代名词！ 纠结中，我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上海巨鹿路，一栋钢窗楼房的二楼的屋内，屋内十分凌乱，一个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在整理行李箱，一个举止优雅的少妇在收拾衣服和日用品，靠窗的桌上放着一封信。 信是日文的，大意是：甘先生，悉闻您和您的夫人均毕业于帝国的早稻田大学，今大日本的帝国准备在上海组建新政府来推进泛东亚的共同繁荣，有意邀请您和您的夫人出来为上海新政府的医疗卫生事业出一份力。 举止优雅的少妇一面收拾衣服一面埋怨道：“这说走就走，难道我们自己医院里的那台x光机也不要了？那可是德国进口的，全上海也只有三台啊！” 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一面往行李箱里塞文件资料，一面决然地说道：“不要了！太大，没法带走。” 举止优雅的少妇扔下手中整理中的衣服，看着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用不无可惜的语气说道：“那我们的损失也太大了！” 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听举止优雅的少妇这么说，就停止了往行李箱里塞文件资料，转过身去，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的口气对举止优雅的少妇说道：“没办法！日本人叫我们去新政府任职，如果不去，结果你是知道的！” 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说完，走到书架前，捧了几本书想塞进已经是满满的行李箱里，同时自言自语道：“我们是中国人，不能为了钱，让良心给狗吃了！” 举止优雅的少妇见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塞了半天都没有把书塞进箱子里去，就走过来帮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整理行李箱，把书都放了进去，然后一面扣着行李箱的搭扣，一面对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说道： “那怎么走？现在整个中原都在打仗，黄河也决堤了，形成了一大片的黄泛区，去重庆根本没有路可走！” 头发稀少的中青年男子闻言直起腰来，拎起整理好的行李箱，放到了墙角边上，然后转身对举止优雅的少妇说道：“去广东，然后绕道广西，进云南，最后去昆明！” 这头发稀少的中年男子就是我的外公——后来的云南名医甘列民，而那个举止优雅的中年女子是我的外婆。 我外公和外婆二人是在日本留学时认识的，回国后，在上海开了个医院。 8.13后，上海沦陷了，日本人看我外公和外婆都是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的，于是想请他出来当个卫生局长之类的。 我外公不愿意给日本人做事，虽然说如果愿意，凭着他留日留德的经历，以及他的医术和在上海开的医院水平都不低，当时上海一共三台从德国进口的x光机，一台就在我外公的医院，因此出来当个卫生局长之类的，这钱也是“大大”地。 但我外公说这“良心不能卖给钱了”，于是连夜和我外婆逃离上海，后经广东、广西到了昆明。 抗战时期，云南变成了大后方，而昆明变成了当时中国政府控制的除重庆之外的第二个后方大城市，当时清华、北大等许许多多的着名大学都搬迁到了这里，成立了当时着名的西南联合大学！ 随着昆明人口的迅速增加，这生病的人自然也多了，因此对医生的需求也随之而大大增加。 外公和我外婆到了昆明后，一开始是在昆明及周边的城镇和农村行医，当时云南交通还很不发达，加上多山地，所以只能靠步行，因为外公医术很高超，因此很快成了云南名医。 随着找他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他和当时昆明的一个英国教会医院——“惠滇医院”合作，一起创办了今天的昆明儿童医院...... 后来有一次，那是1981年，我外公来上海，我曾经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要开一个儿童医院？而不是一个给所有的人都看病的医院？” 我外公回答说：“那时，中国的抗日战争刚刚开始，中日二国的国力相差甚远，因此他感到要战胜日本侵略者，可能要几代人不懈的努力才行，因此他要为中国的儿童看病，让中国的每个儿童都有一个强壮的体魄，将来长大后可以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所以当时，我外公在昆明，爱小孩是出了名的，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再哭再闹的小孩，到了我外公这里，都不哭不闹。 我从小就有个理想，希望将来长大了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并做成一点事，但一个人要做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有用的人？一个人要做什么样的事才算做成了点事？我都不知道。 之前通过和吴箐伟所长的谈话，我知道了一个人要做什么样的事，那就是要做对社会对国家有益的事。 但什么样的人才是有用的人？我仍不知道！ 而通过这一次和我外公的谈话，我明白了：一个有用的人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他\/她的脑子里不能光想着自己和钱，而是必须有点使命感——做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用的人！ ` 瀑布选择了悬崖，它便跌宕成了一首奔腾的歌； 种子选择了泥土，它才成就了一片蓬勃的绿； 蚌选择了创伤，它才孕育出夺目的珍珠； 老鹰选择了蓝天，它才成为勇敢者的化身。 最后，我选择了留在国内，在一个里弄街道工厂谋求发展！ 当时很多人已经不是说我傻了，而是说我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他们认为我简直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怎么就想不明白？！ 实际上，不是我的脑袋被驴踢了，而是说这些话的人对美国并不了解！ 后来，当有一天我真的去了美国，我发现当年我所作出的选择和在国内所付出的努力，全都是值得的——命运只有一个，但人生却有多种选择...... 如果用一句上海话来说：那就是“戆有戆福！”意思是傻瓜往往有傻瓜的福气。 上世纪80年代中国开始的改革，当时的主要任务就是打破原有的体制束缚。 但当时，国营企业和所谓的大集体企业，其老板都是国家，区别仅仅在于前者是国家，后者是地方。 而只有我当时所在的里弄生产组，其财产所有权是属于私有性质的，但不是属于某个个人，而是属于一个群体，因此被称为小集体。 由于体制上的僵化，因此无论国营企业还是集体企业，都在改革开放初期出现了极大的阻力。 只有当时的里弄生产组，由于其小集体私有的性质，因此反倒具有了极大的灵活性而得到了很快的发展，因此很快就发展成了街道工厂，并在1983年开启的中国史无前例的改革开放大潮中成为了冲在最前面的排头兵。 正因如此，在接下来的五年中，我获得了即使去了美国也无法获得的巨大的、可遇不可求的发展和锻炼的机会，当然这是后话。 在人生的道路上，人们常常站在岔道口上徘徊，因此选择在所难免，然而当你选择了其中一个，就意味着你放弃了另外一个，所以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 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参加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是我人生道路上一个最重要的起步； 参加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答辩决赛是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机遇； 那么选择回到里弄生产组——现在是街道工厂了，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没有之一！ 我选择的虽然是一条艰难的道路，然而： 逆境给人宝贵的磨炼机会——松下幸之助。 贝多芬在失聪后，在心灵的搏击与撞击下，选择了《第九交响曲》； 梵高在穷困潦倒后，在心灵的挣扎与痛苦下，选择了《向日葵》； 二千年前的韩信若非选择从那痞子胯下屈辱钻过，那大汉的历史恐怕就得改写！ 由此我跨过了我人生中的第三道坎...... 决定命运是什么的，不是你拥有的能力，而是你的选择——杨澜。 【下章看点】 x回到了里弄生产组——现在已经变成了街道工厂了，新来的钱厂长让x来当技术副厂长，想不到x略加思索后就果断地拒绝了...... x为什么要拒绝当技术副厂长呢？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还是x有着自己的特殊考虑？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3章 拒诱惑x不当棋子，做实事x不要浮云 立志是事业的大门，工作是登门入室的旅途——巴斯德。 人生如戏，可又有别于戏，因为人生没有预演的机会，一旦拉开了序幕，不管你如何怯场，都得演到戏的结尾。 所以，人生是没有草稿的，面对人生，必须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不要急功近利，唯有如此才可能有一个尽可能完美的人生！ 上海秋天的南昌路，路边昏暗的路灯下摆着二只竹制的小靠背椅子，上面坐着二个手执蒲扇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个理着一个标志性的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一看就知道是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中散发着执着的光芒； 另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理着一个传统的小分头，正在侃侃而谈。 这是我回到里弄生产组，现在是街道工厂了——高泰电讯器材厂后的第二天，这天晚上我来到新来的厂长家谈工作问题，由于他家小，天又热，因此我们二人搬了二个小的竹靠椅，干脆坐到外面的大街上谈了起来。 夏有三伏秋有“虎”是对上海秋天的炎热的写照，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上海的住房条件很困难——人均四平米，因此到了炎热的夏天，晚上在马路边乘凉是那时的一道“风景线”。 “考研不考了？”理着分头的年轻男子微笑着摇着蒲扇问道，他是高泰电讯器材厂新来的厂长，姓钱。 “不考了。”我同样摇着蒲扇，微笑着简短地答道。 “嘿，蚊子！”钱厂长一面用手中的蒲扇狠狠地拍打着一只腿上的蚊子，一面问我道：“也不去上海电视大学当辅导老师了？” “不去了。”我见有蚊子，也用蒲扇赶着蚊子，同时依然微笑着简短地答道。 钱厂长放下手中的蒲扇，往腿上蚊子叮过的地方涂了点花露水，然后又拿起蒲扇，一面扇着赶蚊子，一面微笑着继续问我道：“也不去美国了？” 我随手拿过钱厂长刚放下的花露水，也往自己的腿上涂了点，然后用蒲扇使劲扇在竹靠椅二边拍打了几下，试图把蚊子赶得远点，摇摇头依然微笑着简短地答道：“不去了。” “真的？”钱厂长收起笑容，停止了摇手里的蒲扇，认真地问道。 “我答应过你，考研不成，回来工作三年半！”我也收起笑容，停止了摇手里的蒲扇，认真地答道。 “讲诚信！”钱厂长点着头，用手里的蒲扇拍着我的大腿，赞许地说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半开玩笑地答道。 “我想让你来当厂里的技术副厂长，你看怎么样？”钱厂长突然令人意外地提出让我去当厂里的技术副厂长，并征求我的意见。 我听了心里一动，但这只是一刹那！随后我马上意识到不能当这个技术副厂长。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钱厂长一眼，摇了摇头说：“不！技术副厂长不是已经有人了吗？我还是去搞新产品开发吧。” 原来，我知道现任的技术副厂长是原来高泰电讯组的元老且有个很响亮的雅号“彼得大帝”，是个“老三届”，恢复高考时没有去考正规大学，现在在老湾区业余大学念“电子专业”的成人教育专科。 说起这个“彼得大帝”，个人能力很强，也很聪明，但时运不济！ 原来在高泰电讯组时就搞了一个技术革新小组，是个领头人，但一直受到当时的陈大组长的压制。 后来高泰电讯组变成高泰电讯器材厂了，陈大组长也顶替父母走了，本以为可以就此“媳妇熬成婆”，想不到街道里又派来了个工作组，把高泰电讯器材厂的领导班子全改组了。 这个工作组的组长就是现在坐在我对面的钱厂长，而“彼得大帝”则只能屈尊做个技术副厂长。 办公室政治全世界都有，高泰电讯器材厂自然也不会例外，因此“彼得大帝”和钱厂长暗暗交上了劲。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钱厂长新来乍到的，羽翼未丰，因此想借我回来的机会，让我去当这个技术副厂长，一来我是厂里第一个大学生，同时也是原来高泰电讯组的元老，因此当这个技术副厂长可是说是实至名归，二来这样就等于把技术副厂长的权力也揽到了他这一边的“阵营”中。 我十岁就熟读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是中华民族智慧的集大成者，包含了丰富的文韬武略，包括战略，较量，人才，素质等各个方面。 因此，对于“宫斗”，俗话说：“没有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 所以我自然知道钱厂长的用意。 我对当官不感兴趣，更不愿意变成一枚棋子被卷入权力之争，我天生只对新事物，特别是新技术感兴趣。 再说，技术副厂长是一个行政职务，日常工作就是做技术管理工作，而我回来是想去做微型计算机的应用研究，那是一个纯技术工作，二者是二股道上跑的车，不在一条道上！ “为什么？”钱厂长看我婉言谢绝，好奇地问道：“当技术副厂长不是一样也可以搞新产品开发吗？” “不，不一样！”我明确地摇摇头，表示不同意钱厂长的观点，说：“技术副厂长是一个行政职务，平时有很多行政事务要处理的。” 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已经从原来的纯碎技术研究工作转为技术管理工作——去当上海化工局的副局长了，因此我对什么是技术研究和什么是技术管理的区别还是非常清楚的。 “现在高泰电讯组升级变成了高泰电讯器材厂了，但做的事还是过去的为国营大厂代加工，没有自己的产品，这只是名字改了，而里弄生产组的实质并没有变！”我进一步向钱厂长阐明着我的观点： “我的特长是搞微型计算机应用，这是一门全新的技术，因此我想还是让我去专心做研究工作吧。如果研究成功了，那对高泰电讯器材厂发展的影响将是难以估量的。” 我再次提出了要去做新产品的开发，并给了一个让钱厂长无法拒绝的理由。 实际上，这确实也是我的真实想法。 钱厂长见我说得恳切且在理，也就没有再坚持要让我去当技术副厂长，同意让我去搞新产品开发。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放弃去做一个技术副厂长，而选择去做具体的产品研发，这对现在的绝大多数大学生来说可能是不可想象. 但对那时的我来说，我认为与其当个副厂长浮在面上，还不如脚踏实地地去做新产品研发。因为我有我的理想：我要实现我的毕业设计，我还要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如果说： 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参加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是我人生道路上一个最重要的起步； 参加八省二市的毕业设计答辩决赛是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我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机遇； 选择回到里弄生产组，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 而决定去做具体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而不是当一个技术副厂长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没有之一！ 决定成功的，是奋斗； 决定幸福的，是知足； 决定快乐的，是豁达； 决定成熟的，是看透； 最终：人的价值是由自己决定的——卢梭。 从1982年7月参加全国毕业设计大赛开始，到1982年10月回到里弄生产组，这短短的三个月促成了我完成人生的第一次蜕变： 先是上海电视大学想让我留校，后来是吴箐伟所长的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想调我去他们所里工作，结果由于编制问题而搁浅； 再接下来是考上海工业大学的研究生受挫，让我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究生，结果我不愿意去一个二流的大学跟一个二流的专家读研而终止； 然后又是我娘娘让我去美国“硅谷”发展，我却选择了留在国内； 最后是回到高泰电讯组，现在变成了高泰电讯器材厂，让我去当技术副厂长，我却说不要当这个技术副厂长而宁愿在一线搞新产品开发。 所有的这些都发生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并迫使我去做出选择、做出决定！ 这些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和决定，迫使我一次又一次地去思考！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当时所有的这些思考都指向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 正是这些思考，它促成了我人生观的形成，并影响了我日后整整四十多年的人生！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想赚很多钱，因为没有人会和钱有仇。 但是，我认为一个人不用在赚钱这事上想太多，你只要把事做好了，钱自然会来的！ 世界上所有成功的大企业家，一开始都不是从一个远大的理想或者从想成为一个“百万富翁”开始的。 恰恰相反，他们都是从小事做起，踏踏实实地做事，结果有一天他们才意外地发现居然做成了这么大的事业，而钱也成为了他们银行里的一个毫无意义的数字！ 从美国亚马逊的杰夫·贝佐斯到中国阿里巴巴的马云，都是如此，绝无例外！ 包括曾经的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甚至1975年他在创建微软时，在dos的操作系统中所用的时间设置只是二位数——根本没有想到他的产品会一直被全世界使用到下个世纪——21世纪！ 此外，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也从未排斥过里弄生产组，虽然说在那个年代，在里弄生产组工作的人，在社会地位上是最低的，但我并不认为我们就低人一等，因为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我早年在里弄生产组的年月，是我的蹉跎岁月，但也是我认识人生的起点。 1982年秋天，我做出了二个人生的选择： 首先，我选择了回到里弄生产组——那时已经变成了街道工厂，去自行研究微型计算机的应用； 其次，我选择了拒绝小闻的追求，终结了我人生的第一次被追求。 我接下来的人生之路会怎样呢？ 我的事业会如何发展？ 我的爱情又会有怎样的收获？ 可惜，我不是算命先生，因此我无法未卜先知...... 不过我记得大仲马在《基督山伯爵》一书中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将拔掉龙牙，你将踩住狮子。 【下章看点】 回到了里弄生产组后的x开始走上了他自己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人生之路...... 时间不饶人，转眼x三十岁了，他的家里着急着催他去相亲，他的朋友们也热心地为他介绍女朋友......无奈之下，x去相亲了，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 结果会怎样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4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x第一次相亲 人生犹如一本书，愚蠢者草草翻过，聪明人则细细阅读，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读它一次——保罗·科埃略。 人生：有的时候，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也有的时候，星不是夜的故事，情不是爱的故事。 人生：许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许多事看着看着就淡了，许多梦做着做着就断了。 因此，人生原本就是风尘中的沧海桑田，只有当你回眸时，这人生的世态炎凉才成了苦辣酸甜。 很多时候，人生中并不难拥有幸福，只是我们的眼睛掠过幸福的时候常常会忘了停留，因为我们习惯于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和别人比幸福，光顾着仰望别人的幸福，却忽略了自己拥有的幸福。 事实上，人生的每一刻都是值得怀念和回味的！ 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回到里弄生产组，不，现在是街道工厂了，我成立了一个中心试验室，走上了我自己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人生之路，我的生活也因此而稳定了下来，每周六天去厂里，通常会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虽然机械，但我的生活也并非单调枯燥。 周末，一些好友和“发小”会聚集在我的那间九平米的“亭子间”天南地北地聊聊天和讲讲自己一周来的见闻。 当时我们都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因此在闲聊中“谈婚论嫁”自然是话题之一。 一天晚饭后，我的母亲把我找去了，对我说：“x，今年你也快三十岁了，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了，有几个我学校的同事想给你介绍女朋友，要不要去看看啊？” 确实，由于当初复习高考时，我每天都去我妈所在的办公室去复习数理化，我妈周边的很多同事都看到过我，他们都很赏识我的刻苦努力，因此后来都争着给我介绍女朋友。 然而对于我来说，可能是微型计算机吸引了我，让我心无旁骛。 也可能是和y和z的经历让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因此那时我对“谈婚论嫁”一直不是很积极。 于是我说：“这个问题我现在不想考虑。” 我母亲见我很干脆地拒绝了，就怀疑地问道：“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不好意思说？” 我听了断然地摇摇头答道：“没有！” “你嬢嬢叫你去美国，你没去，但将来你总会去的，因此不如早点在国内先把结婚生孩子的事情给解决了，这样将来去了美国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我妈讲出了她的担忧和想法。 我听了母亲的话，不置可否，走开了，因为我刚回到里弄生产组，准备自己搞微型计算机研究，八字还没一撇那！ ...... 一天，我的一个好友小沈来到我九平米的“亭子间”。 “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小沈进门后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地对我说。 “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笑着故意挑衅他，因为我知道小沈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次我是认真的！”小沈坚持道：“这个女孩子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过去的徒弟，后来去念旅游中专了，今年刚毕业，据说人长得很漂亮。我那朋友还叮嘱我说介绍给她的男青年要英俊一点的，否则他会很没面子的，因此我就想到你了。” 凡是未婚青年男子，听到漂亮的单身女孩子都会心动，我自然也不例外，本来我无意谈女朋友，但一听对方是个漂亮的女孩，心有点动了。 小沈见我有点心动了，就笑着推了我一把，说道：“好了，不要犹豫了，就在这个星期六晚上。” “我那朋友说，这个女孩真的很漂亮！”小沈又强调了一遍对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我拗不过小沈，再加上听小沈反复强调对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于是决定去看看。 就这样，到了周六我和小沈一起去“相亲”了。 我从来没有让别人给我介绍过女朋友，也从来没有相亲过。 我自然不愿意让自己出丑，当然也不愿意让介绍人小沈丢了面子，于是我精心装束了一番。 “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这是李白的名句，然而对于我人生的第一次相亲，其结果究竟是“不如不相见”还是“未语可知心”呢？ ...... 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我上面穿了一件紫红色的短袖运动衫，下面穿了一条浅咖啡的西装裤，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船形皮鞋，临出门前还特意把皮鞋檫了又檫。 时间约在了7点半。 我和小沈提前30分钟就到了。 小沈告诉我说，和女朋友约会，要至少提前半小时到，因为有的时候，刁钻的女孩会早早就到了约会的地方，而有的时候，又会让你等上半小时，目的就是看你有没有“诚意”，或者换句话说，就是看你追她的热度有多高。 7点半刚过，小沈的朋友带着一个女孩来到了约会的地点。 看来这个女孩子还是很认真的，因为她没有让我等半小时！ 我看了一下女孩，我的第一印象虽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漂亮，但是“还算漂亮”——因为我的审美观实在是比较苛求的。 经过介绍，我得知女孩叫小丽——她是我人生中的第四个女孩。 小丽穿了一件浅粉红色的连衣裙，连衣裙的左胸处还隐隐约约地绣了一朵盛开的茉莉花，和她修长丰满的身材十分相配，素妆的脸没有刻意打扮反而显得秀雅绝俗。 小丽的性格看上去开朗而稳重，可能与她所学的专业有关吧，大大的眼睛，笑的时候嘴角二边露出二个浅浅的酒窝。 我之所以至今对当时的约会仍然留有印象，那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在别人的介绍下去约会。 接下来的“程序”，想必相过亲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介绍人“各奔东西”，让我们二个自己去“碰撞出爱情的火花”了。 “往这边走吧。”小丽显得很主动，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这是我第一次相亲约会，因此毫无经验。 我看了看小丽指的方向，略加思索之后，鬼使神差地向左边指了指，说：“还是往这边走吧”。 小丽听了略一犹豫，然后点点头同意了。 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第一次接触，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一路上我默默无语。 那时的女孩子都比较保守，小丽见我不说话，也就没有多言。 我们二人在默默无语中大约走了有十分钟的样子，突然小丽指了指路边的一条弄堂，说：“我到家了——就住在这条弄堂里。” 小丽的话让我茫然不知所措。 于是我们就这样分手了。 回到家中，一个小时后，小沈来了。 “怎么样？”小沈坐下后急切地问。 “我朋友表扬了，说我给他徒弟介绍的男朋友看上去还不错！”小沈没等我回答又补充了一句。 “没怎么样。”我淡淡地答道。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怎么样，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相亲，因此我不知道相亲的结果应该是怎样的。 小沈听我说没怎样，就老练地问我道：“分手的时候你们有没有交换电话号码？” 那个时代，没有手机，更没有微信，连私人电话都很少，一般都是公用电话或者单位里的电话，因此双方如果要联系，必须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没有，她只是说到时候让他师傅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若无其事地答道。 小沈听后一拍大腿，大声说了声：“结束了！” 我听小沈突然大声说结束了，感到一头雾水，忙问道：“结束了？什么意思？” “如果对方对你有意思，那么分手的时候都会给你电话号码。如果没有给你电话号码，那说明对方没有意愿和你继续保持联系。”小沈向我娓娓地解释道，口气中不乏惋惜之情。 “所以，她说让她的师傅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只是一个托词！试想，如果她对你有意思，为什么不当场把电话号码给你？还有让她的师傅来个‘中转’？无非是不想让你太难堪罢了。”小沈说着说着开导起了我。 我承认，在相亲这方面，我确实没有经验。 接着小沈详细地询问了我整个约会的过程，当听到我说女孩说往右走，我却说要往左走，结果很快就把女孩送到家门口了，小沈不禁捧腹大笑。 “和女孩子约会，一般都要顺着对方，你怎么能人家说往右，你却偏偏要往左呢？”小沈显得很有经验地点拨我道。 我听了不住地摇头，心想：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感到这实在是太窝囊了！ 我是一个好胜的人，一个喜欢接受挑战的人，在找对象谈恋爱上也不例外！ 于是，我决定给小丽写封信，或者用专业一点的用语，叫情书吧，因为我有着很强的自尊心，所以无法接受这种还没有开始就败下阵来的结局，因此我希望能够藉此来挽回“败局”。 没有自尊心的人，即近于自卑——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第一次相亲，缺乏经验的x还没有上阵就败下阵来，这样的结局让他无法接受，于是他决定写一份情书来挽回败局......但这有用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5章 相亲受挫不甘心，x第三封情书上路 就是神，在爱情中也难保持聪明──培根。 人们常说爱情会使人盲目，意思是在爱情面前，人们往往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一次相亲就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这让我实在感到有点窝囊，于是我决定给小丽写封情书。 我自小喜欢文学，无论是唐诗宋词还是十八、十九世纪的西方名着，我都熟读。 特别是《红与黑》中的主人翁于连写给元帅夫人的五十三封情书更是烂熟于胸。 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的情书没有那些陈词滥调，而是充满着青春的热力、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理想的追求，而这些正是当时的年轻女孩所热捧的。 实际上，当时我还有一个“业余”兼职，那就是代“发小”们写情书。 记得当年有个“发小”叫小舒，在上海自行车螺丝厂工作，平时住在工厂的宿舍里，结识了一个女朋友。 一个盛夏的厂休日，小舒原本休息，但突然厂里有事，因为小舒住在工厂的宿舍里，比较近，因此把他叫去临时帮忙。 回来后，小舒发现他的女朋友来过了，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天我看了二场影片：一场是《骄阳似火》，另一场是《今天我休息》”。 这二个影片都是当时热播的影片。 小舒看后感到不解，于是急匆匆地拿了他女朋友留下的纸条跑来问我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她和别人一起去看了这二场影片，还是想叫我和她一起去看这二场影片？然而来了后发现我不在而留下这纸条？” 我看了纸条，哈哈大笑，说：“有意思，有意思！” 小舒的这个女朋友是从幼儿师范毕业的，因此文学水平自然比才初中毕业的小舒要高出一截。 小舒见我大笑，也笑了，说：“快告诉我，不要‘卖关子’了！”‘卖关子’是上海话，意思是不要故意明知不说。 我见小舒急着知道这里面的暗喻，就点拨道：“条子中的第一场影片《骄阳似火》，指的是这么热的天，她跑来找你，这不是‘骄阳似火’又是什么？！” “而这第二场影片《今天我休息》，指的是她跑来找你，今天原本是你的休息天，但你却不在，去厂里临时帮忙了，这剧情不是和影片《今天我休息》中仲星火饰的马天民暗合么？” 小舒听后恍然大悟，苦笑着说：“我这个女朋友不好对付，经常给我的信中是满篇名言警句，大部分我都看不懂！” 那个时代的人谈恋爱，由于一周才休息一天，且交通不便，没有私家车，连地铁都没有，公共交通拥挤得要命，因此相互间写信是一种常见的沟通和增进感情的方法。 “这个好办，为朋友二肋插刀，就交给我了！”我拍了拍小舒的肩膀说道。 那时的年轻人都讲究“义气”二字，“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常挂在嘴边的时髦用词，于是我就变成了小舒的恋爱“顾问”，每次小舒的女朋友来信，他都拿来给我，我则以小舒名义代为回信。 我的文学水平自然比小舒的女朋友要高出一大截，加上我的思想境界自然也比小舒的女朋友高出不少，因此自那以后，小舒和他这位女朋友的关系可谓突飞猛进。 我还把我平时看唐诗宋词和西方名着时抄录下来的一些着名警句的众多的手抄本中找了一本借给了小舒，让他平时有空时多看看，最好是背熟了，以备不时之需。 ` 几个月后，小舒把我借给他的那本警句抄录手抄本还给了我。 “怎么，修成正果了？”我见小舒把我借给他的那本警句抄录手抄本还给了我，就调侃他道。 “没有，露馅了！”小舒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摇摇头，垂头丧气地答道。 “怎么回事？”我好奇地追问道。 “你的回信确实很管用，但随着我们约会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她都会在聊天中插入一些名人名言。”小舒开始对我叙述起了他的露陷故事： “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记性不好，这么多的名人名言根本记不住，特别是那些西方人的名字，还一长串，不像中国人的名字才三个字好记。”小舒继续讲述着他露陷的经过，并抱怨外国人的名字太长，不好记。 “一次，她说了句‘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我一时想卖弄，就说没错，这是托尔斯泰的名句，结果她说这是大仲马在《基督山伯爵》中说的。” “还有一次，她说了句‘只有当你有爱心的时候，去同人打交道才会有益无害’，问我说知道这句名言吗，我说这是普希金的诗句，结果她说这是托尔斯泰在《复活》中的名句。” “更惨的是有一次，她说了句‘风掣红旗冻不翻’，问我说知道上句吗？我实在想不起来，就说忘记了，但我又自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说我知道这是毛主席的诗句。结果她大笑，说这是唐代诗人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诗句，怎么搞到了毛主席的头上？”小舒一面说一面挠头一面苦笑。 我听了后大笑，说：“你怎么会想到毛主席的头上去的，这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啊！” “我隐约记得毛主席不是有句诗叫‘风卷红旗过大关’吗？于是就阴差阳错给套上去了。”小舒无奈地说道。 “后来，这样的错多了，我女朋友开始怀疑我了，就经常考我，还说怎么我的文学水平和写给她的信里的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最后我实在顶不住了，只能把你招出来了，说所有的信都是你写的！”小舒最后抱歉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哎呀，你怎么能把我给招出来呢？这样你女朋友不要把我给骂死？！”我一听，急了，于是不满地惊叫起来。 “没有骂你，她说要我介绍你给她认识，她想见见这个给她写了这么多‘信’的人。”小舒看我急了，马上笑着对我解释道。 “看上去，她还蛮佩服你的呢！”小舒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听了小舒的话，我总算松了口气。 “见面就免了吧！毕竟我为你代笔写了这么多的信给她是不道德的，我哪还有脸去见她？”我摇了摇头，给了小舒一个明确的不去见她女朋友的答复。 不过，为小舒代笔，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还有很多类似的故事。 ` 言归正传，我准备给小丽写封信！ 很快，我给小丽的“情书”就写好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后一封“情书”。 应当承认，在相亲这种事上，我的经验和经历真的可谓是“一穷二白”！因此也就剩下写情书这一招了。 我一生中一共写了三封给女孩子的“情书”： 第一封，写给了y。那是我在失去了考正规大学的资格之后，极度失望之下写的一封和y告别的信，但这是一封没有“寄到”的信。 第二封，写给了z。这封信与其说是一封“情书”，不如说是在寻找一位志同道合的“战友”，其结果是开启了一段“魂断蓝桥”式的爱情。 写给小丽的是第三封，也是最后一封。 至于信的内容，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 我的第一封“情书”，之所以至今能清楚记得，因为那是用心写的，虽然这封“情书”看上去更像是在自勉，但却包含了我对y的初恋之情和对自己未来前途的感叹之情。 我的第二封“情书”，之所以至今能清楚记得，因为那也是用心写的，虽然这封“情书”看上去更像一篇战斗檄文，但却包含了我对z炙热的爱和对未来美好人生的追求。 我的第三封“情书”，之所以记不清了，因为那是用脑子写的，想的就是如何才能打动对方来“挽回败局”。 几十年过去了，时间是最好的证明，这用“心”写的和用“脑”写的，就是不一样。 所以，自古以来，都说爱在心里，而从来没有人说爱在脑子里！ 所以前面二封“情书”都历历在目，唯独这第三封“情书”的内容实在是记不得了。 信写好了，我准备让小沈帮我送去。 我找到了小沈。 “有个事情......要麻烦你。”我客气而又委婉地说道。 “什么事？”小沈见我吞吞吐吐的，并且还和他客气起来，就奇怪地问道，因为我和他之间从来说话都是直来直去。 “是关于上次小丽的事。”我坐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丽的事？那就算了吧！一般女孩子拒绝一个男孩子后，一般是不会轻易吃回头草的！”小沈听我说是关于小丽的事，显然马上猜到了我想让他去找他朋友再打打圆场，看看有没有可能挽回。 虽然小沈一口回绝了我请他帮忙的事，但我并没有因此而知难而退，而是笑着进一步说道：“我这里给小丽写了一封信，想请你帮个忙麻烦你的朋友交给小丽。” “一封信？”小沈显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没想到我为此还居然写了一封给小丽的信。 “对，一封信！”我微笑着说道，但明显加重了语气。 “不行，不行！哪有这样的？人家已经拒绝你了，你还给人写信？我朋友会笑话我的！”小沈听我说要让他去给小丽传一封信，就大笑起来，然后摇着头拒绝道。 “‘走自己的路，让人家说吧’。任何事情，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我见小沈不肯帮我传信，说人家会笑话他的，于是引用了但丁的一句名言。 “不行，不行，人家真的会笑死我的！”小沈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说不行。 但我也没有放弃，依然缠着小沈，恳切地坚持道：“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敢保证不会让你和你的朋友失望的！” 最后，小沈经不住我的再三恳请，只能二手一摊，耸耸肩，无奈地说道：“好吧，让我试试。” 就这样，在我的坚持下，小沈帮我托他的朋友把情书送了出去，至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我不知道...... 成功的唯一秘诀，就是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柏拉图。 【下章看点】 在x的软磨硬泡下，小沈最后答应了把x写的情书去托他的朋友转交给小丽，然而这有用吗？小丽又会如何回复呢？包括她又会因此而回心转意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6章 回心转意小丽落泪，有缘没份x难说清 爱情不是一颗心去敲打另一颗心，而是两颗心共同撞击的火花──伊萨可夫斯基。 人们常说爱是需要缘分的。缘分是什么？缘分是一次机遇的把握或流失，缘分是人际间的分分合合，缘分是生活中演绎出的恩恩怨怨，缘分是似是而非的因果关系。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刚从厂里回来，正准备坐下来看点技术资料，不料小沈来了，且满脸喜色——他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奇迹啊，奇迹！”小沈刚进屋，就朝我嚷开了。 “什么奇迹？”我被小沈这么一嚷，感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不解地问道，同时给小沈拿递过去了一张椅子。 “你的那封信！”小沈没等坐下就说开了：“我朋友把你的信交给了他的徒弟小丽，想不到她看了后居然眼眶都湿了！” 小沈的话让我感到有点意外，虽然说我写信的时候就基本确定会有积极的答复，但没有想到会产生让人感到到流泪的效果。 “她说约你这个星期六晚上老时间老地方见面。”小沈迫不及待地把最重要的话讲了出来。 “好吧，我会赴约的！”听了小沈的话，我也激动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答道。 ` 到了星期六的晚上，7点半，我准时到了约会的地方，小丽已经等在那里了。 这天小丽没有改变装束，还是穿了那天浅粉红色的连衣裙，看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服饰了，但她今天显然精心化妆了，只见二条柳眉细心地画过了，小小的樱唇也抹了层薄薄的口红，二颊上淡淡的胭脂恰好和淡粉红色的连衣裙相映成辉。 我发现这天小丽的神情与第一次见我时明显不同，我从她的眼睛中隐隐地看到一种对我似乎相见恨晚的感觉。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的醉人，漆黑的天穹布满了生辉的繁星，一轮皓月高悬空中，谈谈的月光轻纱般地撒在林荫道上，像铺上了一层碎银，朦胧的夜色，清凉的夜风。 这天，我没有重蹈覆辙——我们往右边的方向走去。 我们在林荫路下漫步，我一改第一次时的拘谨和沉默。 我讲了很多很多，从我的人生经历，到我对理想的追求，再到对未来的憧憬。 小丽很认真地听着，有时也会插话和我讨论。 小丽是学旅游中专的，因此口才很好，加上她的性格开朗，显然并没有因为上次拒绝了我而今天感到有所拘谨，因此她会如数家珍似地给我讲各地的文化习俗，风土人情，地理风貌等，她讲的时候，我也会认真地听着，当然也会插话和她讨论。 我们就这样一面交谈一面漫步在月光下的林荫路上...... 当我讲到我准备回里弄生产组去自己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时，小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她眼里，里弄生产组就是社会的最底层，那里也能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 于是她侧身用充满着怀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问道：“你认为回里弄生产组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能成功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引用了一句司汤达在《红与黑》中的名言：“如果他是一棵软弱的芦草，就让他枯萎吧；如果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就让他自己打出一条路出来吧。” 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我能不能成功，就看我是一个软弱的人还是一个勇敢的人了！ “这是司汤达在《红与黑》里当于连离开家乡时说的一句名言。”小丽听了我的话，一面说一面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的话。 虽然她的语音很平静，但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因为她不仅知道这句话是司汤达在《红与黑》里说的，还知道这句话是在哪一章，以及什么背景下说的！ 于是我不禁看着她，好奇地问道：“你也喜欢西方文学？” “不仅仅是喜欢，还是学校的规定。”小丽同样看着我，有点得意地说道。 “还是学校的规定？”小丽的话让我更好奇了，于是我皱着眉头问道。 “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会接触很多西方的游客，因此需要了解西方的文化，只有这样，你在接待他们时才能更好地理解他们的想法和更好的和他们沟通。”小丽见我不解，就笑着解释道。 我一听明白了！ 原来那时中国的整体消费水平很低，因此出门旅游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更不要说参加一个旅行团，请个导游了！ 所以那时的旅行团基本都是接待海外游客的，而那时能来中国旅游的，当然不会是第三世界，几乎全是西方发达国家，所以小丽读的是旅游中专，毕业后自然是到旅行团去接待西方游客了。 ` “学校给我们开了一张书单，规定每个暑假或寒假必须读完其中的三本。”小丽见我依然一脸吃惊地看着她，就又补充道。 “书单上列了哪些书啊？”小丽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追问道，因为我自己也对西方文学非常感兴趣。 “有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高尔基的《童年》，勃朗特的《呼啸山庄》，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司汤达的《红与黑》，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小丽见我问她学校让她们看什么书，就如数家珍地说了起来。 “还有巴尔扎克的《高老头》，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等等。”小丽又补充道。 听完了小丽报出来的书单，我不禁既惊讶又赞叹，心中暗暗说了句：“难怪了！” 原先，在我写给她的情书里，我引用了大量的西方名着中的名言，信送出去之后，我还一度担心她能不能看懂这些西方名言中所包含的深刻含义。 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阅读过的西方名着数量远超我的想象，正因如此，她毫无疑问地充分理解了我在那封情书中所表达的意思，这得以让我的那封情书的“威力”得以充分发挥！ “你喜欢于连这个人吗？”小丽见我既惊讶又赞叹的样子，就笑着和我讨论起了《红与黑》中的主人翁于连。 “我赞赏他的性格，但我不喜欢他这个人！”我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 “哦？为什么？”小丽听我说不喜欢于连这个人，二只眼珠狡黠地转了一圈，然后微皱着双眉凝视着我问道。 “于连出身低微，是个木匠的儿子——一个典型的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但他不甘寂寞，他有雄心，或者说是野心，他试图去挑战上天安排给他的命运，因此我赞赏他的性格。”我没有看小丽，而是看着路边楼房的窗户中射出的点点灯火，说出了一番“大道理”。 “但是，我不赞同他为了爬到上层社会所采用的手段，包括在爱情问题上对待维立叶尔市长德·瑞那尔夫人和侯爵家的小姐玛特尔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说着说着我深深地吐了口气，补充道，仿佛还在为于连的所作所为而生气。 小丽听我这么说，看着我，眼睛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似乎欣喜不已。 实际上，小丽问我的这个问题，不是简单地和我讨论小说《红与黑》中的主人翁于连，而是通过我对于连的看法来了解我这个人！ 要知道，那时小丽和我是在谈朋友，不是谈恋爱！ 也许有人会说：谈朋友不就是谈恋爱吗？！ 不对！ 男女之间谈恋爱，那是因为双方有爱，此时心中只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没有其它的。 而男女之间谈朋友，那不是因为有爱，而是因为双方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建立一个家庭，此时心中首先是掂量对方在各个方面是否适合自己。 当然，谈朋友谈着谈着也会谈出了感情，甚至演变成爱情，但那是后来的事！ 所以，此时小丽听了我的对于连这个人的评论，她明白了：我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但不是一个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会不择手段的人，因此自然心中欣喜了。 ` “于连的结局是一个悲剧。”小丽叹了口气，仰面看着路边那一盏盏昏暗的路灯，悠悠地说道。 “是悲剧，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想挑战命运的安排，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悲剧结束！”我同样看着路边那一盏盏昏暗的路灯，也叹了口气，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看法。 “那你还要回里弄生产组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小丽扭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解。 显而易见，在她眼里，我也是一个“小人物”，而且处于社会最底层——里弄生产组。 “时代不同了！”我也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毅然说道。 “再说，这个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大人物’，所有的‘大人物’都是从‘小人物’开始的！”我看着天上那一朵白云慢慢飘来，遮住了那轮明月，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确实是我真实的想法：我知道我是一个“小人物”，我也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因为当时的“上海滩”，没有比里弄生产组社会地位更低的地方了。 但我感到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告诉我：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充满机会的时代，一个能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时代，但前提是你愿意接受时代带给你的挑战！ ` “所以你引用了司汤达的名言：‘如果他是一棵软弱的芦草，就让他枯萎吧；如果他是一个勇敢的人，就让他自己打出一条路出来吧！’你相信你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对吧？！”小丽听了我的一番感叹，看着我问道。 “你说呢？”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收回了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的视线，侧身看着小丽，迎着她的目光反问了一句。 小丽同样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看着我会心地笑了。 我突然发现，小丽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沉睡了过去，只有微风吹过梧桐树叶，发出阵阵轻微的沙沙声，路灯下，映出一对青年男女的靓影。 这一晚，我和小丽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我们二人谈论着各自的人生理想和打算，谈论着西方文学和其中的一些名人名言，谈论着...... 我走在这诗情画意的林荫小道上，身旁有美女相伴，此情此景，不禁使我想起一首着名的民歌《马儿啊，你慢些走》： 马儿啊，你慢些走呀慢些走，这一条林荫小道多清幽； 别让马铃打破林中的寂静，你看那姑娘正啊在楼前刺绣； 别让马蹄踏碎月光撒下的安宁，你看那姑娘啊正在抚琴歌唱； 晚风扬起了温柔的翅膀，好像是为姑娘的歌声伴奏…… ...... 三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和小丽不得不分手回家。 回到家，小沈已经等在那里了。 “怎么样？”小沈见我进来，还没有等我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了和第一次同样的问题。 “很不错！”我同样没等坐下，就急急地回答着，话音中带着兴奋后的余热。 “这次你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吗？”小沈又问了一个和上次一样的问题。看来这是一个套路！不过今天小沈的口吻仿佛充满着信心。 “她问我的电话号码了，但我没给，我说记不住我的电话，到时候让她的师傅告诉她。”我出人意料地答道。 “你没给？为什么？”小沈听我说没有直接给小丽电话，皱着眉眨了眨眼睛，颇感不解地问道。 “没有为什么！上次你不是说如果要拒绝对方，就会说让介绍人告诉你电话号码吗？”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得意地说道。 “？？？”小沈这次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喜欢她吗？” “我没有说过喜欢她。”我刚坐下，又站起身来，倒了杯茶给小沈，轻描淡写地回答，但心中的兴奋之情仿佛依然让我有点手足无措。 “那你还写信叫我的朋友给她送去干嘛？”小沈听我说没有喜欢过小丽，感到更不解了，于是皱着眉责问道。 “没干嘛，我只是不服气，怎么第一次相亲，还没走几步，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束了，太叫我感到窝囊了！”我见小沈有点不高兴了，于是不得不对他直言相告，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 “这可叫我怎么向我朋友交代啊！”小沈听完我的直白，急得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搓着双手，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走动，说道。 “真的不好意思，我本来也不想这样，但我这个人就是凡事不愿意认输。”我见小沈急了，于是抱歉地说道：“这样吧，就说我和我父母讲了这事，但我父母反对，理由是他们希望我不要这么早结婚，应该以事业为重，目前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这是个理由吗？怎么听都很牵强啊！”小沈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脸不满地对我说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这么说了。”我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也发现这事我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但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于是我不得不继续做着说服小沈的思想工作。 “你为什么不喜欢小丽呢？她不好吗？不漂亮吗？她的工作和学历也还可以啊！”小沈仍然不理解我为什么不喜欢小丽，于是问了我一连串问题。 我为什么不喜欢小丽？ 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抬头望了一下屋顶挂着的白炽灯，叹了口气，半晌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 我的第一次相亲就这样结束了。 很多年过去了，至今，我对当时小沈最后问我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 现在回想起来，无论长相，学历、见识还是家庭，小丽可能都是我的一个不错选择，但当时我为什么会拒绝了她？ 我答不上来。 也许，当时我的心全在如何在里弄生产组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上，根本没有认真地想过要成家这件事，当时去和小丽相亲，也是小沈硬拉着我去的，至于后来的情书和第二次约会，只是出于自己的好胜心而做出的一个报复行为而已。 但只是单纯地为了报复她吗？ 我也答不上来。 也许，那时我刚刚告别了z。 z虽然离开了我，但我的心却并未离开z，因此小丽的出现和之前的小闻一样也不是时候。 有人说是缘分。 什么是缘分？ 缘分是一见钟情，缘分是前世感情的延续，缘分是命中注定，缘分就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你面前的正确的人！ 也有人因此说我有些玩世不恭。 我真的玩世不恭吗？ 我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当时我对小丽确实没有“感觉”。 用专业的术语，那就是没有对小丽产生爱意。 用通俗的话讲，那就是没有起“化学反应”！ 漂亮会引起冲动，但未必会激发爱情。 爱情，这真是一个神圣而又神秘且又不可理喻的东西。 爱情不是尘世的感情，而是天上的感情——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 【下章看点】 x成立了一个中心实验室，开始专心搞微型计算机研发，然而很快，一穷二白的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莙景......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他“电大”的同学来找他了，并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对x未来的人生有着不可替代意义的好消息，他的人生将因此而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这是一个什么好消息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7章 一穷二白x起步，一筹莫展校友相助 通向人类真正伟大境界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苦难的道路——爱因斯坦。 我人生的第一次相亲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研究之中。 但如何搞微型计算机的应用研究？特别是在当时里弄生产组的科研条件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搞微型计算机的应用研究？我的经验和经历可谓是“一穷二白”！ 当时，虽然我对回里弄生产组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会遇到的困难有所心理准备，但现实的残酷性仍然远超我的想象。 上海淮河坊，一栋居民住宅的底楼客堂间，屋内靠墙放着一张七十年代食堂里的长长饭桌和二条长板凳，长长的饭桌上放着一台电子管的示波器和一个500型的指针式万用表。 一个头发微卷的戴眼镜瘦弱男青年正在测试万用表，另一个年纪稍大比较壮实的男青年正在摆弄示波器。 这是我刚刚成立的中心试验室，二个年轻人则是中心试验室最早的二个成员，其中那个头发微卷的戴眼镜瘦弱男青年叫小黄，初中毕业，那个年纪稍大比较壮实的男青年叫老王，“老三届”高中毕业。 小黄把万用表调到电阻档，然后把二根表棒的头搭在一起，万用表的指针纹丝不动。 小黄低下头去，仔细看了看万用表的功能选择，发现确实是调到了电阻档。 小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万用表是坏的！” 一旁的老王听小黄说万用表是坏的，就一面挠着头一面指着面前的荧光屏上漆黑一片示波器说道：“我开机快一小时了，这示波器的荧光屏还是不亮，可能也是坏的。” ` 这时小黄下意识地拍了拍万用表的外壳，只见万用表的指针晃动了一下。 小黄又拿起万用表摇了摇，万用表的指针移动了，移到了满刻度的位置。 “万用表的指针动了！”小黄一面说一面松开手里搭着的二根万用表表棒，指针回到了零刻度的位置。 小黄又重新把二根万用表的表棒搭在一起，指针又移动到了满刻度的位置。 小黄放下手中的万用表表棒，对老王说道：“万用表没有坏，只是要先拍打一下，否则这指针不会动！” 老王听了，就走过来从小黄的手中拿过万用表的表棒，重复了试了一下，果然是好的。 “可能是刚才游丝卡住了。”老王放下手中的表棒，对小黄说道。 小黄听老王这么说，就在一边调侃道：“那你的示波器是不是也需要拍打几下？” 老王听了摇摇头说：“示波器不是万用表，万用表有时候里面的游丝卡住了，因此拍几下会好，但示波器是通过电子管高压放电来点亮荧光屏的，因此拍几下没用。” 不过，老王一面嘴里说着没用，一面仍然忍不住用手重重地拍打了示波器的外壳几下。 示波器的荧光屏依然漆黑一片。 老王叹口气，摇摇头，说：“真的坏了。” “算了吧！”这时小黄抽出二支烟，一面劝说着老王一面走过来递了一支给老王，另一支叼进自己嘴里，然后掏出火柴，点燃了，抽起烟来。 老王把小黄递过来的烟放到一边，一面挠着头皮一面看着漆黑一片的示波器荧光屏，似乎仍在纳闷。 “不用看了，肯定坏了！”小黄在一边看到老王还是不肯放弃，就一面抽着烟一面笑着劝说道。 老王听了，放下挠头皮的手，顺便拿起刚刚小黄递过来被他放在一边的烟，同时准备伸手到裤子口袋里去掏火柴。 就在此时，示波器的荧光屏突然奇迹般地亮了！ 老王急忙放下刚刚拿起的烟，走过去，仔细检查起来，结果发现一切正常。 “呼......这个示波器的开机预热时间超长！原来只需要十分钟的预热时间现在竟然要一个多小时！”最后老王长长地吐了一口长气，下结论似地说道。 ` 这就是当时我成立的中心试验室，一个准备搞微型计算机研究的中心试验室！ 当时我所有的设备就是： 一个500型的万用表——是个“半残废”，要经常用手使劲拍打外壳这指针才会动； 还有一台电子管示波器——也是“有病”的，要开机一小时后才能开始工作。 至于如何开始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更是无从谈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 正在此时，突然从房门外传来二个妇女的对话声吸引了老王、小黄和我的注意。 原来，我们的中试室就是一间石库门房子底楼的“客堂间”，房门外是厨房，厨房和后门相连，平时我们都从“客堂间”的正门走，而楼上的居民则从厨房中的后门进出，大家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而这时正是上午准备午饭的时间，可能是楼上的二位大妈下来准备做饭了。 “楼下‘客堂间’的里弄生产组现在在搞什么啊，怎么每天都这么晚走？”只听一个大妈问道。 “好像听说在搞什么微型计算机。”另一个大妈答道。 “微型计算机？哎呀，我连计算机也没见过，现在又变成了微型计算机？我这是‘赤着脚也赶不上’了！”只听第一个大妈这么说道。 “赤着脚也赶不上”是上海的土话，用北方话说就是“赶不上趟了”。 “里弄生产组里面全是病休青年，平均文化程度初中毕业，承接一点外加工，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想搞什么微型计算机，这不是异想天开吗？！”这时另一个大妈不以为然地说道。 “是啊，现在的里弄生产组虽然变成了街道工厂，但本质上仍然是个手工作坊，却想做微型计算机这种‘远天八只脚’的事，二者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吗？！”只听第一个大妈也用讥讽的口气说道。 “远天八只脚”也是上海的土话，如果用现在的语言来翻译，那就是说我们一个里弄生产组居然也异想天开地去做微型计算机这种“高大上”的事情。 这二个大妈之间的对话并不是个案，当时确实有很多人当面对我说：你怎么这么傻？放着研究生不读，放着上海电视大学当老师不去，连美国也不去，偏要回里弄生产组去搞什么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这不是瞎折腾吗？！ 我这个人一生有个特点，那就是做任何事情，一定是想清楚了再做，而且是想了又想，反复想，直到彻底想明白了，才会去做，同时，一旦我开始做某件事情，就决不回头！ 就在我听了二位大妈之间的对话陷入沉思时，老王挠了挠头，问我道：“x，我们里弄生产组能搞微型计算机吗？” 这时小黄在一旁也问道：“我们现在有的就是一台‘有病’的电子管示波器，一个‘半残废’的500型指针式万用表，这样的条件搞微型计算机够吗？” 显然他们也听到了隔壁厨房中二位大妈之间的对话，只是老王的性格比较憨厚，因此问得直截了当，而小黄的性格比较随和和喜欢说笑，因此问得相对比较婉转和幽默。 我看着老王和小黄二人充满怀疑的眼神，我不怪他们，因为我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的，用大白话讲，那就是里弄生产组并不具备研究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条件！ 不过，当时的中国正处于一个“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时代，我突然想起了我曾听到过的一个故事，于是就问老王和小黄说：“原子弹知道吗？” “原子弹？知道啊！”老王和小黄听我说起原子弹，他们显然不知道我突然不着边际地说起原子弹是什么意思，于是就迷惑地看着我答道。 “1958年，中国开始搞自己的核武器了，美国的核武器设计数据是用大型计算机算出来的，但中国没有大型计算机。”我对他们说道。 “中国没有大型计算机？那怎么办？”老王是一个顶真而又喜欢凡事要问个明白的人，因此一听搞原子弹需要大型计算机，但中国没有大型计算机，就挠了挠头问道。 “中国不是已经把原子弹给搞出来了吗？”小黄的脑子比较灵活，他一想，中国的原子弹不是早就在报纸上登过说成功了吗？于是就质疑我道。 我看了一眼老王和小黄，语重心长地说：“最后是搞出来了，但你们知道是怎么搞出来的吗？” 老王和小黄好奇地看着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确实，每个中国人都知道中国的原子弹早已搞成功了，但恐怕很多人并不知道中国的原子弹是如何搞成功的。 于是我拿过我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是我开始长篇大论前的习惯性动作，然后放下茶杯，说道： “当时整个中国只有北惊才有一台从苏联进口的老式104型计算机，而核武器的设计涉及海量的数学计算，不要说这台中国的“独生子”计算机要面向全国所有的科学计算需求，即使全部给核武器的设计小组用也远远不够！但原子弹的设计涉及海量的计算，那怎么办？” “用计算尺！”老王脱口而出地答道。 用计算尺去应对搞原子弹所需要的海量计算？这老王的想象力实在也太丰富了一点！ 不过，老王是68届高中，文化程度在当时的里弄生产组里算是高的了，因此还知道计算尺，而小黄则只能傻傻地看着我不知如何回答了。 “不行！因为用计算尺计算海量的“加减乘除”的效率和速度实在太慢了。”我摇摇头说道。 老王听我说用计算尺不行，就挠着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用手摇计算机！” 我看着老王，心想，不愧是68届的高中生，这文化程度和见识确实高人一筹，居然会想到用手摇计算机，不过我还是摇摇头，说： “确实可以用手摇计算机，但这需要很多很多台手摇式计算机，然而我们国家当时没有这么多的手摇计算机，再说当时的这些手摇式计算机，说是计算机，实际上比现在的便携式计算器的功能和性能还要差！” 这时老王和小黄都不做声了，因为要大型计算机，没有！计算尺，计算速度太慢效率太低，手摇计算机又没有这么多，且功能还不够强大，二人陷入了沉默，只见小黄手中的烟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烟蒂了。 “你们知道中国最终是如何搞出原子弹的么？！”我见他们二人双双用迷茫的眼神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于是就用一种充满自豪的语气问二人道。 “怎么搞出来的？”老王和小黄见我这么问他们，就不约而同迫切地反问道。 “用算盘！”我掷地有声地说道。 “用算盘？”老王和小黄听我说中国的原子弹是用算盘算出来的，不禁都伸长了脖子，脸色的诧异之情显而易见。 “对，用算盘来辅助做大量的加减乘除运算！从而减轻我们国家缺少足够的计算机带来的压力。”我点点头自豪地答道。 我见老王和小黄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相信既然我的前辈们能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造出了原子弹，那么我就也能靠这一张饭桌、二条板凳，外加一只要拍打后才会动的“半残废”的指针型万用表和一台开机后要预热1小时才能工作的“有病”的电子管示波器来进行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研究！ 所以，我并不对我选择了回到“一穷二白”的里弄生产组自己来搞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研究而感到后悔，我相信里弄生产组“一穷二白”的现状是可以被改变的，我一定会在这张“白纸”上画出最美的画卷！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困难，但困难是一柄双刃剑，因为困难是坏事但同时也是好事，困难会逼着人想办法，困难的环境往往是人才的摇篮。 能克服困难的人，一定可使困难化为良机——丘吉尔。 ...... 人生的道路上不会一帆风顺，一定会遇到曲折，会遇到坎坷，同时也一定不会缺少机会。因此，人生成功的公式就是：勇气+毅力+努力。 我想回里弄生产组自己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在当时很多人看来实在有些夸张，或者说有些脱离实际。 但我不是这样认为的：很多时候，你想做一件看似超越了当时的客观限制的事而感到成功很渺茫，那是因为机会没有来！ 很多人曾质疑说：你怎么知道机会就一定会来呢？ 我说：我确实不知道机会会不会来，但我知道机会来的前提是你已经开始做这件事，否则机会永远也不会来！ 换句话说，你做了，机会未必会来，但你不做，机会肯定不会来，所以，与其在那里整天空想机会会不会来，不如先去做，这样还有成功的可能，否则肯定不会成功！ 时间很快来到了1983年，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有一个“电大”时的一个同学，叫范春容，是个复员军人，“电大”毕业后去了老湾区科协，还担任了秘书长。 那个时候和现在完全不同，科协的权力很大，接触面也很广，而且与联合国一样，秘书长权力最大且负责日常工作。 一天，范春容来找我，进门还没坐下，就兴冲冲地开门见山说道：“现在有一个绝佳的开展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的机会，我来问下你有没有兴趣？” 我一听有个可以开展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的机会，自然是感到喜从天降，于是赶紧兴奋地说：“当然有兴趣！” “没有兴趣？那算了，我走了。”范春容见我一脸兴奋的样子，想“卖个关子”捉弄我一下，就故意装出听错了，听成了我没有兴趣。 我不知范春容在故意捉弄我，真以为他听错了，于是赶紧一把拉住他，说：“有兴趣，有兴趣，我没说没兴趣！” 范春容见我这着急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也知道你会有兴趣！” 坐下之后，范春容就开始给我详细介绍起情况来： 原来，当时国家看到了微型计算机的发展前景和对国家的重要性，开始想发展中国自己的微型计算机芯片。 于是国家设立了二个项目，一个是八位的微型计算机芯片，瞄准的美国英特尔当时最先进的8080微处理器；另一个是四位的微型计算机芯片，瞄准的日本当时最先进的4040微处理器。 当时国家这二个项目的代号分别是051和040，其中051代表八位微处理器芯片项目，040代表四位微处理器芯片项目。 其中051项目给了当时的上海元件五厂去攻关，对口的应用研究单位是上海计算机厂负责研发和生产微型计算机整机，由上海自动化研究所负责应用开发。 而040项目给了当时的上海无线电十四厂，即今天的上海贝岭，当时是中国最大的cmos生产企业。 ` 我听着范春容的介绍，心中不免激动起来，因为微处理器芯片，这在当时可是顶级的高科技！ 但令我不解的是：这么先进的事情，怎么会找到我们这么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里弄生产组——虽然现在变成了街道工厂，但本质上还是里弄生产组的？ 于是我好奇地问范春容道：“这么先进的国家级项目，中国这么多的大研究所，比如吴箐伟所长的上海自动化研究所，他们不是正在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吗？怎么会想到来找我们哪？” “是啊，当初我也想不通！”范春容见我一脸的疑惑，就笑着摇摇头说道。 “上周，在我们老湾区科协每周例行的活动上，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来找我，说他手里有一个国家的040微处理器项目，需要找一个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企业来合作......”范春容开始向我详细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051项目找到了吴箐伟所长所在的研究所做应用开发，但040项目一直没有找到对口的应用研究单位。 而上无十四厂也确实真的去找过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但那时吴箐伟所长的团队已经被手里上海天厨味精厂的051计算机控制味精发酵过程的项目压得喘不过气来，根本无暇再承接一个新的项目。 此外，当时的中国，搞微型计算机的人才奇缺，而且即使有，也因为当时僵化的体制而无法推进，因为当时的体制是所有的科研项目都是国家下达的，经费也是国家拨付的。 而当时国家非常穷，虽然立了二个微处理器芯片项目，但推广应用的经费只够一个用，因此给了051，而040就变成了“没娘的孩子”。 而上无十四厂正好在老湾区，因此在一次老湾区科协举办的活动上提出了这个困难，希望老湾区科协能够帮忙解决。 “......就这样，帮助上无十四厂找一个合作搞040微处理器应用开发的事情就落在了我们区科协的头上，我一想，当初你在毕业设计中不是曾用微型计算机对热电偶进行非线性校正吗？所以我就来找你了，看看你有没有兴趣？”范春容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听了范春容的一席话，终于明白了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落到我们这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里弄生产组头上？原来是想让我去做一个“没娘的孩子的奶妈”！ 不过，这对正处于“一穷二白”之中的我来说，真是一个天赐良机！ 于是我笑着答应道：“那好！等你哪天约好了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我去你那里和张厂长一起谈承接国产040微处理器的应用开发的事。” “好！一言为定！”范春荣一听我答应了，显然很高兴，笑着站起来和我紧紧地握了下手，说道。 范春荣走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的这次来访，让我的人生就此进入了一条弯道超车的赛道...... 机遇只偏爱那些有准备的头脑的人——巴斯德。 【下章看点】 在范春荣的撮合下，x和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见面了，二人一拍即合，于是x跟着张厂长来到国家位于温州的040微处理器研发中心...... 然而，让x吃惊的是这里没有他想象中的eda计算机辅助设计系统，更没有先进的半导体生产设备，但他的所见所闻足以让他的灵魂发生颠覆性的震撼......x究竟看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这一章讲了一个中国半导体是在怎么样的大环境下悲壮起步的真实历史......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48章 初识中国半导体，x结缘中国芯 伟大的事业需要始终不渝的精神——伏尔泰。 获得成功第一要素是什么？有人说是金钱，有人说是人脉，有人说是机会......但都不是，获得成功的第一要素是对获得成功的执念！ 老湾区科协秘书长办公室，办公室很简陋，靠窗放着二张写字台，靠墙放着一个木制的书架，靠门处放着一大二小的布艺沙发。 沙发上坐在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和二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个年轻女孩在倒茶。 中年男子就是当时的上无十四厂厂长张惠全——中国第一代生产cmos的专家，而二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个是我的同学——老湾区科协秘书长范春容，还有一个就是我。 这天，我的同学范春荣告诉我说他约好了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让我去一起商谈承接国产040微处理器的应用开发的事。 “x！”坐下后，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给我倒茶，并和我打着招呼。 “小赵，你工作得怎样？”我笑着询问道。 小赵是个漂亮的女孩，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原是我成立的中试室的一员。 后来我的电大同学范春荣去区去科协，当了秘书长，需要找一个助手，那时的区科协还属于事业单位编制，因此不能随便招人，因此就来找我，把小赵借去帮忙。 事实上，小赵也是我留在我的“电大”同学范春荣身边的一个“眼线”，这样老湾区科协一有风吹草动，特别是如果发现了对我们有利的机会，她都会让我第一时间知道。此外，有时候有些事，我不方便直接对范春荣说，就让小赵转弯抹角地帮我把信息带到。 “小赵工作很得力，现在所有的杂七杂八的工作我都扔给她去处理了。”范春荣见我询问，就代小赵回答道，说完，又对小赵说：“这里没事了，你去忙吧。” “好的。”小赵说着走开了。 接下来，一个对我的个人职业生涯有着转折性意义的会议开始了。 张厂长先对040的情况作了简单介绍...... 接着范春容转过头来对我说：“040可是一个国字号的微处理器项目，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我赶快表表态。 我自然明白范春容的意思，于是点头表示同意，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的条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中试室里只有一张饭桌和二条板凳，一台电子管的示波器要开机先预热一小时，一个万用表要用手不停地拍打指针才会动。”我是一个诚实的人，因此我老老实实地讲了我现在所具备的条件。 “因此，过去我们常说是‘用小米和步枪打败了飞机加大炮的敌人’，那么现在的我则是‘要用长矛和大刀去打败洋枪洋炮了’，所以我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义、和、团’，这能胜任吗！”最后我耸了耸肩膀，加强了语气自嘲着对张厂长说道。 我之所以这样说，不是因为我不想接下这个国字号040微处理器的应用推广任务，而是因为我不希望张厂长对我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本以为张厂长听了我的话，多半要打退堂鼓了，想不到张厂长听了，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这样吧，下周我正好要去040的研发基地检查工作，届时我们一起去那里看一下，然后再下结论如何？” 我这个人天生的对新鲜事物感兴趣，因此一听自然喜出望外，当场同意了，因为能去中国最先进的微处理器研发基地看看，一定大开眼界！ ` 一周后，我们出发了。 那时，没有高速公路，更没有高铁，甚至那时的温州还没有通火车。于是我们坐车在黄土道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到了温州，当时040的研发基地所在城市。 温州有一条大江穿城而过，叫瓯江，江上有个岛，四面环水，当时的040研发基地就在岛上，我们的车来到了瓯江边上停了下来。 “x，下车活动活动，渡船要过一会才来。”张厂长一面说一面下了车。 确实，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这腿都麻了，于是我也跳下车来，不停地跺着脚。 张厂长站在江边，点燃了一支烟，二眼深情地遥望着江中心的小岛，我从他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父亲来看望在外打工的孩子的眼神，这愈发引起了我对江中小岛上的国字号040微处理器研发中心的好奇。 “张厂长，为什么要把研发中心建在岛上啊？这样多不方便！”我跺了一会脚，感觉好多了，就来到张厂长身边，同样遥望着江中的小岛，问道。 “安全！”张厂长吐了一口烟，望着江面若有所思地答道。 “安全？”我不明白张厂长的意思，难道不建在岛上就不安全了吗？于是我不解地反问道。 “对，安全，这样可以方便防止敌人破坏！”张厂长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踩灭了，转身对我说道。 就在我和张厂长交谈时，渡船来了，于是我和张厂长跳上了渡船来到了岛上。 到了岛上我才明白张厂长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看到了岛上有一组组荷枪实弹的军人沿着岛的四周在巡逻。 “真不愧是国字号的040微处理器研发中心啊！保卫工作如此缜密！”我心里不禁赞叹起来，这更加让我对揭开中国第一代仿制cpu国字号040微处理器研发中心的神秘面纱充满了向往之情。 张厂长带我来到了二大排新建的简易平房前，参观了起来。 参观了一圈，我没有看到我期望中看到的设计微处理器芯片所需要的cad或eda系统，却发现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这二大排的平房，除了少数几间是办公室、宿舍和食堂外，剩下的所有里面的布置都一模一样： 四周都是刷得雪白雪白的墙壁，而且绝对没有任何家具和其它物件是靠墙放的； 距离白墙大约三米左右的地方，放着一排大约只有半米高小炕桌一样的方桌，每个桌子前面的小板凳上面对着白墙坐着一个年轻人，桌上摊着一张白纸，几支笔，和一把尺； 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圈幻灯机。 难道这就是国字号040微处理器的研发中心？ 就在我满腹狐疑的时候，张厂长又把我领到了另外一间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布置同样很简单，屋子的一侧放着一架显微镜，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白帽子，手上带着橡皮手套的人坐在显微镜前，眼睛专注地看着显微镜，同时右手不停地在研磨着什么，一会儿，右手累了，换成左手，继续研磨。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因为我所看到的，和我心中想象中的国字号040微处理器芯片研发中心大相径庭！ “他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啊？”我满腹狐疑地问张厂长道。 张厂长见我狐疑的脸色，就笑着问我道：“怎么？没想到吧？” 我见张厂长这么问我，更加狐疑了，心想：“难道张厂长请我来就是要让我看这些的？” 张厂长见我的表情更加狐疑了，就收起了笑容，脸色凝重地说：“他们在逆向破解国外先进微处理器的设计！” “他们在破解国外先进微处理器的设计？”当时我对半导体设计还是一个门外汉，因此听了张厂长的话就不解地问道。 “对！因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我们进行技术封锁，不让我获得先进的半导体设计技术，因此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破解国外先进微处理器的设计了！”张厂长听我这么问，就紧锁着眉，点点头，说道。 原来上无十四厂在接到了国家下达给他们的仿制4040微处理器的任务后，由于缺乏先进的cad和eda系统，因此只能组织了上百个大学生，他们的任务很简单： 先是用金刚砂慢慢地把芯片封装表面给磨去了，露出了里面的电子线路，然后用显微照相机拍下来，接着再去磨下一层...... 而用显微照相机拍下来的电子线路照片则用幻灯机投放到白色的墙上，此时坐在小桌前的人负责把墙上的电子线路投影给画到纸上...... 就这样： 先是一层一层地慢慢磨； 然后一笔一笔仔细地画； 接着再由有经验的电子线路设计人员把一张一张画好的图纸里分散的电子线路给综合到一起； 最后整理出一套完整的4040电路图纸。 试想，一个微处理器芯片是很多很多层的，每一层，磨的时候都必须非常小心，因为电子线路的厚度是以微米计算的（现在是纳米），稍有不慎，把电子线路给磨破了，那就相当于整个电路中就少掉了一块，那么，整个设计图纸就无法还原！ 同时我也知道：一个微处理器芯片的集成度是很高很高的，用人工把全部电路图画下来，那要多少张图纸啊？又要画多少笔啊？而且只要有一笔（一条线）画错了，那整个电路就不会工作！ 于是，我听了张厂长的话，不仅惊叹地问道：“这要研磨多久，又要画到什么时候啊！” “他们已经这样干了快一年了！”张厂长见我脸上一片惊讶的神情，自豪地对我说道。 我听张厂长说他们已经干了快一年了，不由地惊呆了。 我想起了小学时候念过的一篇课文“愚公移山”。 想不到，在这里我看到了现实中的“愚公移山”！ 张厂长看我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睛，愣在了那里，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看见了吗，我们也是在‘用大刀长矛打败敌人的洋枪洋炮’，所以我们也是‘义、和、团’，因此我们是一伙的！” 张厂长说的时候同样在“义、和、团”三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实际上，我们的整个国家现在也是在‘用大刀长矛打败敌人的洋枪洋炮’”张厂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时至今日，每当我想到当时的场景，我仍然会热泪盈眶！ 因为这，就是我们国家第一代仿制微处理器，项目代号040的现场！ 我突然感到：做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研究对我来说，已经不再仅仅是因为这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而是多了一份责任和义务！ 于是，我义无反顾地接下了推广040微处理器应用开发的事。 长大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你没有懊悔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席慕蓉。 ...... 拒绝严峻的冶炼，矿石并不比被发掘前更有价值。 只有脚踏实地的人，才能够说：“路，就在我的脚下。” 从温州回来后，我开始投身于国产040微处理器的应用开发，然而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我人生弯道超车的开始。 我开始领导我的中心试验室组装040微处理器主机板。 什么意思？ 微处理器不就是一颗芯片吗？难道还需要组装？ 没有错，那个年代中国生产的微处理器确实需要组装！ 040（即日本的4040）微处理器，在日本，是一块40脚的dip芯片。 因为当时虽然4040微处理器的设计图纸被破解出来了，但生产这样集成度的芯片需要非常先进的半导体生产制造设备，而中国当时由于美国和西方的制裁而无法获得这样的半导体生产制造设备。 于是，上无十四厂想出了把一片040微处理器芯片分解成五片来生产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所以最终生产出来的040微处理器要用一块电路板把这五片芯片连接起来，才能变成一片完整的040微处理器“芯片”！ 换句话说，日本的040只有2厘米长，1厘米宽的样子。而我们的040却有25厘米长，15厘米宽！ 形象地比喻一下：日本的040只有人手的拇指大，但中国的040和一本16开的书一样大！ 但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了中国自己的四位“微处理器”了。 在我们的努力下，组装出来的国产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终于工作了，但是新的难题接踵而来，因为我很快就发现，组装成功了国产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只是整个事情的第一步，接下来更重要的是把国产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应用起来，但如何把国产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应用到具体的项目中去？我完全没有经验。 这好比一只蚕，虽然经历了从卵到幼虫，但要真正成虫，则还需破茧这一步！ 然而： 没有风浪，就没有勇敢的弄潮儿； 没有荆棘，就没有不屈的开拓者； 峻险的高山，是为不畏艰难的攀登者准备的； 汹涌的大海，是为不畏惊涛骇浪的水手准备的； 我坚信自己会有“破茧”的一天！ 抱着一颗正直的心，专心致志地干事业，就一定会完成许多事业——赫而岑。 欲知x后事如何，请看卷4：拥抱改革\/我和小贾的故事（上）。 【卷4看点】 1984年，中国的改革开放迎来了第一个高潮——个人可以承包企业了，与“中国芯”结下了不解之缘的x由此迎来了一个火红的年代，他成了上海的第一批企业承包者...... 然而，风险永远与机会同在，困难永远比成功先到，在风险和困难面前，正值而立之年的x又会谱写出怎样的一曲青春之歌呢？ 与此同时，他在承包过程中认识了他人生的第五个女孩——一个他昔日的“电大”校友......这个女孩会是谁呢？而已经到了男大当婚年龄的x又是否会在这场办公室恋情中和这个女孩一起迈入婚姻的殿堂呢？ 第49章 迎改革x初次承包，招贤士遇佳人小贾 我从不把安逸和快乐看作是生活的本身——爱因斯坦。 勇于探索是生命的真谛，来这世间走一遭，就应活出自己的颜色...... 1984年，中国的改革开放开放迎来了一个高潮——个人可以承包企业了。 企业“承包”的影响之深远在于彻底打破了长期以来个人收入上吃“大锅饭”的局面。 于是我承包了高泰电讯器材厂的电脑车间，和厂里签订了一个为期半年的承包合同，承包合同的条件是这样的：银行给我￥10万元的贷款，半年后我要把￥10万元贷款还给银行，然后再交￥8万元交给厂里，剩下的则全部归我和我的承包团队。 当时我家里人都说我疯了！ 因为当时的大学毕业生还只有￥58元的工资，因此银行贷款￥10万元，如果按现在的工资收入推算，那就相当于￥1000万元！ 从零开始，半年要还本，再加上交给厂里的相当￥8万元的利润——折算成今天的钱则相当￥800万元！ 二者加在一起，相当于今天的钱一共是￥1800万元——而且只有短短半年时间，那岂不是天方夜谭？！ 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我对“承包”的理解和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我不要再吃“大锅饭”，因为我不喜欢让别人来决定我的“口袋”，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掌握并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包括，当时国家提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因此我要成为“先富起来的人！” 一句话，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我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此外，当时让我敢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承包的还因为我领导的中心实验室已经组装成功了当时国内领先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这让我徒增了不少的底气。 于是我组建了一个承包团队，团队中连我在内一共有八个成员，分别是： 老刘，梳着一个大背头，他是我们里面的老大哥。 实际上老刘也就比我们大几岁，但因为去过新僵，见识比一般的人要多，加上长我们几岁，因此大家尊称他老刘。 老刘的特点就是一张嘴，不仅仅是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而且讲错了也永不认输，更绝的是脸都不红，甚至面部表情依然一本正经，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讲错的也是对的！ 所以我就让老刘当了一个公关部经理，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推广工作。 小扬，一个平时话不多的小伙子。 小扬实际上并不小，比我还大几岁。 之所以大家会叫他小扬是因为他进里弄生产组的时间也比较早，当时里弄生产组里都是年龄大的阿姨大妈，因此她们就叫他小扬，叫着叫着就叫开了。 小扬的特点就是生性谨慎但不乏幽默，特别是做事时顶真而一板一眼，所以又有个雅号“杨把细”，‘把细’是上海话，仔细的意思。 所以我就让小扬做了个质检部经理，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质量检验工作。 小张，五短身材，一个从东北林场回来的男知青，性格直率，特长是和人打交道，因此就让他当了供应部经理，专门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零部件采购和印刷电路板的外加工。 小宋，一个和我同龄的小伙子，能抽烟，但不上瘾，会喝酒，但酒量不大，特点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叫他往东绝不往西，之前在厂里做销售，因此就让他做了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销售部的经理。 小王，一个“假小子”，说话很冲，不怕得罪人，管人特别合适，因此就让她做了车间主任，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生产工作。 小黄，戴一副眼镜，他是我当时成立中试室时的第一个“兵”，也是我们里面年龄最小的“小弟弟”，一头天然的卷发微微发黄，因此有个“黄毛”的雅号。 小黄虽然书没读多少，但天生对电子线路有兴趣，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因此就叫他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调试工作。 小史，一个很可爱的病休女孩，她的父亲可是大名鼎鼎辽沈战役中起义的一个国军高级将领！解放后，转业到了上海向明中学当了一个数学教师，和我妈是同事。 小史可能是受她父亲影响，很好学，在老湾区业余大学念“电子专业”的成人教育专科。 小史的特点就是胆小，做事循规蹈矩，生怕出差错，因此就让她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工艺工作。 就这样，我们成为了上海当时最早的一批承包企业的人。 不过，事后回想起来，我当时的胆子也确实太大了一点，甚至大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然而，恰恰是当时的“胆大妄为”，让我完成了我人生中的弯道超车。 所谓的弯道超车，就是到了弯道，本该减速转弯了，但落后的车却反常规地突然加速......只是，弯道处可以超车，但也可以车毁人亡...... ` 人人都渴望梦想成真，但通往梦想的道路却往往是平凡的生活。 上海瑞金二路靠近长乐路的一条小弄堂，弄堂右边的一间老式里弄建筑，门口挂着一块白底黑字的招牌“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 进了门，是一个天井，上面盖了一个违章的屋顶，没有窗，屋顶下的梁上吊了只25w的白炽灯，正有气无力地发出那昏暗灯光。 屋中央有一张那时食堂中常见的大饭桌，周边坐着几个年轻人，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子管示波器，发出荧绿色的光，桌上还有一只500型指针式万用表。 这就是当时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组装车间。 由于那时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焊接和调试设备非常落后，加上缺少熟练的技术工人，因此组装焊接一片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往往要耗费好几个小时，从而我们不得不经常在晚上加班加点。 然而更困难的是：当时我们承包体内，除了我是一个“电大”毕业的专科生，小史还在念成人专科，剩下的平均文化水平只有初中，而且说是初中，实际却是“注水”的初中文化水平，因为都是在1966-1976这十年中念的书，因此我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我开始招兵买马——希望找几个大学生来加入我们的承包团队。 但是大学生在那个时代可是一种稀缺资源，因此我到哪里去找大学生呢，这让我毫无头绪...... 不过好在我回到里弄生产组后开始搞微型计算机了的消息在“电大”的同学中已经传开了，一天我的“电大”同学范春容给我来了个电话，说：“x，小赵对我说你现在缺大学生，是吗？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怎么样？” 我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前几天我特意让小赵去范春容那里放放风，看有没有可能在老湾区科协的范围内帮我推荐几个大学生来，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因此我一听范春容说给我推荐一个，赶紧忙不迭地一面道谢一面在电话上说：“好啊，好啊！这太感谢了！你这真是雪中送炭那！” 然而我在高兴之余，又不禁疑惑了起来，心想：“现在大学生可是稀缺资源，这是哪个大学生愿意来我们里弄生产组这种社会最底层的地方啊？” 于是我疑惑地在电话上问范春容道：“对方知道我们是一个里弄生产组吗？” 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对方知不知道我们是一个里弄生产组，是当时社会中的最底层。 范春容听我这么说，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就在电话中笑着对我说道：“不要妄自菲薄么！你现在不是在搞微型计算机吗？” 范春容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自己看不起自己。 实际上，我并没有自己看不起自己，我相信里弄生产组不会永远就是这样，这不，现在我们不是开始组装国字号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了吗？但我知道别人未必会和我一样想。 “告诉你，这个人还是我们的校友！”范春容见我在电话中沉默了，以为我在犹豫，于是就又故弄虚玄地逗引我说道。 “我们的校友？”我听了不觉好奇起来，但想来想去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 “对，我们的校友，还是个女生！”范春容见我好奇心起，就在电话中更神秘地对我说道。 那时，我们都还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都还没有女朋友，因此自然对异性特别敏感，因此范春容的话让我的心痒痒的，更想知道是谁了，于是我在电话上一连串地问道：“女生？是谁啊？那个班的？” “三班的，也是里弄生产组的，不过不是你们瑞金街道的，是淮海街道的，毕业回去后没有对口的工作，前几天来找我，说听说你在搞微型计算机，正缺人，因此想让我帮她推荐一下，能不能到你这里来。”范春容总算在电话中给我露了点口风。 我听范春容说这个同学是三班的，想起之前范春容也是三班的，还是班长，后来因为成绩好，转到我们一班来了，因此三班的同学去找他并不奇怪，但我听说是个女生，我突然想会不会是z啊？因为z也是三班的！ 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我的这个想法，因为z在老湾区副食品公司工作，不在里弄生产组，而刚才范春容说这个女生在淮海街道的一个里弄生产组工作，因此肯定不会是z！ 但我随即又想到那时个人是不能随便换工作的，必须所在的单位同意才行，而且必须在同一体制内——这是上次吴箐伟所长想调我去他们研究所工作，结果因为体制问题没有成，所以我才知道的，那这个同学想来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虽然双方都是里弄生产组，但她的单位能同意吗？ 于是我就在电话上向范春容问道：“那她的单位同意吗？” “我和她的单位联系了，她单位说现在他们还没有发展起来，因此确实没有对口的工作可让她做，但不代表今后不会发展起来，意思是不愿意放人。”范春容在电话中说道： “但后来我转了个弯，说那么可不可以作为借调，因为现在既然他们这里没有对口的工作可以让她做，那就先借到你这里来工作学习一段时间，算是锻炼吧，等以后他们发展起来了，再回去挑大梁，这样一方面不至于把人才给浪费了，另一方面对他们也有利，结果她的单位同意了。” 我听了范春容的解释，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同意放人的原因——原来是借调，这相当于我们帮他们免费代培养人才了，这当然是好事，所以自然同意了。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但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关心是谁，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听说是一个女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吧，于是在电话上追问道：“哦，是这样！那到底是谁啊，我见过吗？” 但范春容却又“卖起了关子”没有告诉我说具体是谁，只是莫测高深地在电话中对我说：“谁先不告诉你，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过，如果你同意她来的话，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忙了”。最后范春容在电话中又补充了一句，意思是我一定要帮这个忙。 当时我正缺人，因此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再加上一听对方也是里弄生产组的，更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又是个女生，因此感到这个忙一定要帮，因此我就在电话上说道：“那你什么时候领她来？” “看你急的！大后天吧。”范春容在电话中笑着调侃着我说道。 ` 二天后，范春容带着这位同学来了，我一看，不免有点意外和吃惊，因为来到这个同学，不是别人，竟然是小贾！ 我和小贾的认识，是我在“电大”的第一学期，那次楼下三班的教室停电检修，z第一次来我们一班上课，坐在我前面一排，当时小贾是z的闺蜜，因此就坐在z的旁边，下课了，她不小心掉了一串钥匙，我帮她捡起来，交给了她，她说谢谢时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和小贾的认识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但我和小贾从来没有说过话。 以后，我每次给z上课笔记时，她都在一旁，并会隐隐地用一种略带醋意的眼光看着我。只是那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她，因为每次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和z在一块，我的目光永远是落在了z的身上，就好比夏夜，我们抬头看天，目光总是会首先落地那一轮皓月身上一样。 只见她今天穿了一件那时流行的浅桃红色春秋二用衫，乌发如漆，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直垂到她的肩上，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美丽的笑容。 从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让人总能捕捉到宁静，热烈和聪颖，就算是瞎子，也可以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 小贾见我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感到不好意思起来，脸红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 “怎么样？我给你送‘援兵’来了，还是一个大美女！”范春容见我露出诧异的神色，就笑着调侃道。 我把目光从小贾身上收了回来，恢复了常态，笑着答道，你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彼此彼此，现在我们是‘孙刘二家’不分彼此！”范春容见我这么形容，就接过去笑着答道。 虽然这是一句玩笑话，但范春容说的是事实。 那时，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扶持中小企业，是当时科协的核心工作内容，因此当时我们需要科协给我们牵线搭桥，而科协也需要有合适的扶持对象。 小贾就这样来到了我的承包体，然而此时我并不知道小贾将成为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五个女孩...... 然而，小贾来了之后我并没有就此停下继续“招兵买马”的步伐，而是又去另一个里弄生产组挖来了一个叫小傅的小伙子。 小傅是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海分校老湾区教学点二班的一个校友，性格保守，有时有些书生气，喜欢咬文嚼字，我让他来帮我分担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软件编程工作。 此外，为了加快承包体的技术队伍建设，由承包体出钱，我让小杨、小傅、小贾都去参加了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 与此同时，我也会每天再抽时间根据实际需要给他们突击讲一些有关微型计算机和软件编程的知识，因为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是有规定的进度安排的，如果完全按部就班地去学，那就跟不上我们承包体自己的需求了。 至此，我们的承包体成员增加到了十人且初具雏形，可以启航了——驶向那梦想的彼岸！ 人类因梦想而伟大，所有的成功者都是大梦想家——威尔逊。 【下章看点】 承包了，“大锅饭”被打破了，但天上没有掉下馅饼，困难远比原来想象的要大，x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去推广040微处理器主机板？ 或者直白一点，那就是“大锅饭”被打破了，开始自负盈亏地经营了，那么他又该如何去赚钱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0章 难破局x首战失利，陷困境x开始反思 世上很多做事有成的人，并不一定他比你会做，而仅仅是因为他比你敢做——培根。 如果问：成功有什么秘诀？那就是敢为天下先，而且是毫无退路的敢为天下先！ 就在我承包后不久，我人生中的第五个女孩小贾来到了我的承包体，我很快发现小贾是一个很有干劲、积极主动且又爱动脑子的女孩，她的性格爽直而有点任性，平时话不多，但一说起来则经常会口无遮拦。 常言道情由境生，看到了小贾，不免让我又想起了z，我知道小贾是z的闺蜜，她们住在同一个弄堂，因此有好几次我都想向她打听z的下落，但鉴于她刚来到我的承包体，我之前也和她不熟，甚至连话都没有讲过，加上向一个女孩打听另一个女孩的下落，这事也让我有点羞于开口，所以我只能暂时放下向小贾打听z的念头，想等过段时间和小贾熟了后再说。 特别是现在我们开始了自负盈亏的经营，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自己给自己发工资了，如果发不出工资，那么大家就会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这是我们当前遇到的、也是急需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面对这一系列的难题，我们是一群初生的牛犊，人们常说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但虎却并不因为你是初生的牛犊而放过你！ 因此当时的我在重压下也实在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考虑z的问题。 过去，我在高泰电讯组时，每个月要加工多少载波线圈，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操心，因为订单是915厂给我们的，我们只要按照订单的要求加工出来就行。 而现在，虽然我们掌握着当时国内最先进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但这需要靠我们自己去打开市场，因此这对我们提出了新的要求。 然而，我们对于如何去打开一个之前并不存在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市场并没有任何的经验。 于是，为了打开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应用市场，我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 “我们承包已经有十天了，但半年要完成上缴￥8万元的承包额，因此今天我想请大家出主意，我们如何才能完成这承包额呢？”会议开始后，我直截了当地说了今天开会的主题和目的。 “要完成承包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好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应用项目。”小宋负责销售，因此抢先说道。 “一个项目可能不够吧？我们的承包额有￥8万元呢！”小史听了小宋的话，有点担心地说道。 “一个是当然不够的，但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好办了！”老刘同意小史的想法，但也同意小宋的想法，他认为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好办了。 “问题是我们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应用项目呢？”听了小宋和老刘的话，坐在一旁的小傅有点信心不足地问道。 不过，小傅对找到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应用项目缺乏信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在那个年代，没有互联网，从而也就没有公司网站，自然也没有互联网广告，更不会有电商平台和直播带货！ 因此当时对我们来说，怎么能让潜在的用户知道我们手里有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包括这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又能解决什么问题，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这个简单，到报纸上去刊登广告！”老刘听了小傅的话，不以为然地说道。 “在报纸上刊登广告？这要多少钱那？！”小杨听了老刘的话，立即摇摇头脑，表示这个办法不可行。 应该说小杨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当时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是很贵的，而作为一个自负盈亏，且刚刚开始承包的我们来说，手里根本没有太多的营销费用，因此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显然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那怎么办？”小史听了老刘的话感到有道理，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是开头难，但随后听了小傅的话，感到也有道理，因为我们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应用呢？最后又听了老刘说到报纸上去刊登广告，感到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这个办法随即又被小杨否决掉了，因为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太贵了，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的钱！于是就不知所措地问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 小史的问题显然把大家都问倒了，因为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坐在我的身旁默不作声的小贾突然说：“那我们用发信的方法怎么样？” “发信？”大家一听小贾说用发信的方法，都不约而同地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问：“发信，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贾见大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看了我一眼，然后眨着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向大家解释说：“我原来所在的里弄生产组是专门做服装加工的，就是帮服装厂把生产出来的服装先烫平了，然后折叠好放进包装盒里。” “后来由于国家颁发了知青返城的政策，因此我们的里弄生产组一下子进来了很多返城的知青，结果我们里弄生产组原有的生产任务吃不饱了，发工资也发生了困难，大家都急得没办法。” “于是我们的厂长就想出了一个‘发信’的办法，就是把全国所有的服装生产厂的地址电话都找来，然后把我们能为他们做什么事写成一封宣传信，通过邮局把这些宣传信寄给了这些厂，结果发现这样做后还真帮我们接到了不少新的生产任务！” 大家听了小贾的解释，都明白了，确实，在上世纪80年代初，市场营销除了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剩下的就只有定向地把产品广告直接以信的形式给潜在的客户企业寄去了。 “这个办法好！这样我们只要把全国主要城市的黄页电话簿找来，把里面所有的冶金、化工、机械、轻工、纺织、电力、食品加工等行业的企业地址都列出来，然后给这些企业的技术科、生产科和供应科发信就行了。”老刘是负责公关的，头脑最活络，因此一听就第一个叫好。 “对，这个办法好，而且这样的宣传信还可以当做印刷品来寄，一封只要￥2分钱！这样发一万封也不过是￥200元。”小宋听了后也说好，还说这样发信的成本也非常低。 “但这要发多少封信啊？而且这么多信的信封都要开，那又要花多少时间？！又需要多少人啊？！”小傅的性格比较保守，因此听了老刘的话，不由地质疑道。 不过，小傅的质疑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当时没有电脑，更没有打印机，因此开信封只能全靠“人拉肩扛”——用手抄写信封上的收信人名称和地址。 听了小傅的话，我扭头看着小贾，意思是想知道当时她的里弄生产组里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小贾见我看着她，知道我的意思，就向大家说道：“这开信封的量确实很大，当时我们里弄生产组发信时，我也参加了，我曾经对黄页电话簿里的各个行业下的企业数量做过一个统计，冶金、化工、机械、轻工、纺织、电力、食品加工等行业都是大行业，加起来可能有几万个。” “当时我们厂长制定的指标是每个人每天开500个信封，不包括把宣传资料放到开好了地址的信封里并封上信封的口。”小贾又补充了一句。 大家一听，要开几万个信封，而且只能是用手去抄收信的单位名称和地址，都不由地面面相视，沉默了起来。 会议一时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老刘打破了沉默，说：“开就开吧！不就每天抄500个信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老刘这么说和他的经历有关，因为他去过新僵，因此与当年在戈壁滩上开荒地相比，这抄几百个信封简直是“小儿科”了！ “小儿科”是上海的土话，意思是不值一提。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吱声的小张也说道：“开就开吧！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 小张去过东北的林场，因此多年的林海雪原生活让他的性格也变得比常人更加豪放和果断。 经老刘和小张二人这么一说，大家仿佛受到了鼓舞，纷纷表态道：“对，开就开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一看大家基本统一了思想，那就是都同意用发信这样的营销方法来推广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就笑着对大家说道：“好，那从明天起，我们就用这个办法去推广040微处理器主机板！” 接着我又对老刘、小宋和小张三人说道：“老刘和小宋，你二人负责去把全国的黄页电话簿都找来，然后再加上小张，你们三人现在事情不多，就负责抄写信封，指标就是每人每天抄500个信封。” “剩下的人，只要当天没有生产任务的，则都去帮忙把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产品宣传资料放到抄好了的信封里并封上信封的口，如果再有空的话，也都去帮忙去抄信封。”我接着又给其他人下达了具体的任务。 就这样，我们决定了通过定向地向潜在的用户发信去推广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应用...... 上海瑞金二路，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白色的浊云，寒风呼啸着穿过街道，一栋老式里弄建筑内的“客堂间”，门口的墙上挂在一块招牌“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办公室”。 办公室内： 东面发黄的墙上贴着一张中国地图，地图上插着星星点点的小红旗用来标识营销的目标城市； 西面花花斑斑的墙上贴着一张工作计划进度表，呼啸的寒风透过北面漏风的窗户吹得挂在屋顶下的一盏白炽灯不停地晃动； 屋中央放着一张那时只有食堂里才能见到的长桌，长桌一端放着几本厚厚的黄页电话簿； 长桌四周坐着几个年轻人在紧张地伏案疾书，每个人的面前放着足有一尺多高的空白信封，每个人的脚边放着一个洗脚用的木盆，木盆中扔满了开好了寄信地址的信封。 “这手指像上了石膏——都僵掉了！”正在抄着信封的老刘一面甩着右手，一面活动着右手的五个手指的关节，幽默地说道。 确实，一天八小时不停地写字，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手累得吃饭时连拿筷子夹菜都费劲！ “还有多少个信封没有开啊？”小宋也放下手中的笔，一面活动右手的手指关节，一面问道。 小张听了，放下手中的笔，翻了翻那本厚厚的黄页电话簿，然后仰头默默地算了算，说：“现在已经发了5万8千多封，还有大约1，000多封吧，今天加把劲，应该可以‘解放了’！” “好，大家加把劲，争取早点‘解放’！”老刘听说快抄完了，于是重新拿起笔，幽默地给大家鼓劲道。 虽然辛苦和枯燥，但我们还是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把全国六万多个企业的产品介绍推广的信都发完了。 然而，半年的承包时间，180天，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45天——四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了，然而发信的效果却非常不理想！ 原因很简单，八十年代初期，在那个全中国绝大部分的企业连计算机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代，微型计算机更是一个全新的事物，因此通过微型计算机对生产过程乃至产品进行智能化改造，根本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去做！ 就这样，首战失利，我们承包后的第一次营销行动失败了。 于是，大家开始怀疑起来——这个人承包到底行不行啊？ 各种各样的冷嘲热讽也开始向我们袭来，这让我不禁自问：难道是我选择的人生道路错了吗？ ...... 初夏，上海的复兴坊，夜色悄然来临，并像块其大无比的灰布悄悄地伸开来，罩住了整条弄堂。 我静静地躺在我那九平米的小屋内的床上，望着窗外那如钩的弦月，听着夏虫的脆鸣，天上几许的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一阵淡淡的清风拂过，卷起了席席的心事。 我在床上反复思考着最近一段时间来听到的冷风热潮，包括重新审视我做出的承包决定——究竟是应该继续往前走呢？还是放弃承包退回原点？这让我纠结不！ 然而，放弃不是我的性格，但如果不放弃，出路又在哪里呢？ 最好的出路永远是朝前走完全程——罗伯特·弗罗斯特。 【下章看点】 x承包陷入了困境，各种冷嘲热讽也随之而来...... x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做出的承包决定：难道自己错了吗？他感到自己没错！纠结之下，他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和小贾一起去旅行...... x梦见了什么？他和小贾在旅行中又有着一个什么样的经历呢？这对他的承包又有什么关系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1章 x南柯一梦得真谛，风险与机会同行 风险和机会的大小是成正比的——土光敏夫。 风险和机会是孪生兄弟，因此只想要机会而不想要风险的事只存在于妄想之中！ 接不到项目让我陷入了困境，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做出的决定：难道我错了吗？我感到自己没错！但出路又在哪里呢？ 就这样，我反复纠结着，思考着，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又梦见了自己和小贾一起坐着“生命号”时代列车去旅行...... 夏日的正午，烈日当头，火辣辣的阳光给车站抹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呜...”汽笛声中，一列“生命号”时代列车吐着白烟，缓缓驶出了站台。 列车开始加速，渐渐地，列车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车厢内，我靠窗坐着，凝视着窗外那一望无际黑黝黝的原始森林。 我的身边坐着一个乌发如漆，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直垂到她的肩上，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美丽笑容的女孩——这是我刚刚认识的小贾，此时小贾正用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过道上，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正在进行开车后的例行查票。 “吃饭的时间都过了，怎么不开饭啊？”一位穿着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一面把票递给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一面问道。 “开饭？什么意思？”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验过票，一面把票还给这位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一面从老花镜上方瞅着这位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问道。 “对啊！你们在宣传上不是说上了这列车，每顿饭都可以吃山珍海味吗？怎么吃饭的时间都过了，不仅山珍海味没有看到，连饭也没有？”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见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这样看着自己，就进一步质疑道。 这时车厢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身上，他们仿佛都和这位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有着相同的想法：是啊，开饭的时间早过了，说好的山珍海味呢？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听了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的话，又见大家用充满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大声笑了起来，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对大家说：“山珍海味？有！但是......”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说到这里故意停下不说了，而是诡异地看着大家。 车厢内的人听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说真的有山珍海味，都伸长了脖子想知道这山珍海味什么时候可以上来，但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偏偏说到这节骨眼上不说了，于是大家都瞪大着眼睛看着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大家这样瞪着自己，就收起了笑容，点点头说：“有！但是...”说到这里，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又停顿了下来，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大声说道：“需要你们自己去打！”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这么一说，车厢内顿时炸开了锅，本来大家都盼望着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能告诉说这山珍海味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上来，想不到最后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却说居然要他们自己去打，于是纷纷质问起来：“什么？要我们自己去打？”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众人纷纷质疑自己，就一脸严肃地指了指窗外的那黑黝黝的原始森林，对大家说道：“对！因为我们只提供食物加工服务，要吃山珍野味，要你们自己去打！” 大家一听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说车上只提供食物加工服务，要吃山珍海味必须自己去打，更不满了，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啊？！” 之前那位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更是抱怨道：“原来在别的车上，虽然车上的饭很难吃，还吃不饱，每人只能吃一碗，后来看到了你们的介绍，说你们这列车与之前所有的车都不同，只要愿意，每顿都可以吃山珍海味，因此就上了你们这列车，本想就此可以顿顿吃山珍野味了，结果却要自己去打！”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听了这位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子的抱怨，又见大家一脸的不满之情，就又好气又好笑地大声对大家说道： “嘿，我们的介绍没有说错，是只要你们愿意，每顿都可以吃山珍海味，但我们有说过你们可以坐享现成么？你自己去想想：你们要吃山珍野味，就这样坐着，让别人去给你们打，然后你们吃现成的，天下有这样的好事么？！” 这也难怪，过去大家都熟悉了到了时候就开饭，虽然饭的质量不怎么样，量也很少，还经常吃不饱，但每天到时候总是有的，现在虽然可以吃山珍野味了，但要自己去打了，难免大家感到一下子无法适应。 大家听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的话，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确实无从反驳，于是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沉默起来......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小贾则用充满疑问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问：“‘x’，我们怎么办？” 我望了一下长发披肩的小贾那疑惑的眼神，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自信地安慰她道：“放心，绝不会让你饿着！” “不行！”想不到小贾听了，一摇头，大声说道。 听了小贾的话，我郁闷了，心想：“难道我说错了吗？” “不让我饿着，但你也不能因此而饿着！”想不到小贾马上补充说要二个人都不能饿着，原来她是担心我把食物省给了她吃而自己饿着肚子。 “哦，不会！我们二人都不会饿着，说不定还能分享一些给车厢内的其他人。”我听小贾女孩这么说，就笑着用信心满满的语气对她说道，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之情掠过我的眼角。 ` 这时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就善意地提醒大家道：“等会列车停了，大家抓紧时间下车自己去打野味去，否则就要饿肚子了！”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说完，就转身向车厢门口走去。 “大叔，森林里有毒蛇猛兽么？”这时一个有点文弱、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拉住了刚刚走到车厢门口准备离开的列车长，用胆怯的眼光看着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问道。 因为要自己去打山珍野味，但遇到毒蛇猛兽怎么办？因此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自然担心起了这森林里有没有毒蛇猛兽的问题。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被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这么一问，再看到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那胆怯的目光，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回转头来说道：“有！” 还有毒蛇猛兽！ 这是大家没有想到的，刚才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能不能打到山珍野味上，现在一听还有毒蛇猛兽，于是大家的脸色犹如下了一场霜似地变得凝重起来。 “大叔，您见多识广，这森林里还有什么其它的危险，您就一股脑儿都告诉了我们吧！”这时一个口很甜，梳着一头短发的女孩也走上前来，拉着列车长的手恳求道。 梳着短发的女孩的话仿佛提醒了大家，对啊！这森林里还有什么其它的危险啊？ 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大家这样看着他，不忍心推脱，于是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车厢的中央，说了起来。 “你们知道眼前的这片黑黝黝的森林叫什么么？”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一面说一面指着窗外那片似乎无边无际的黑黝黝的森林问道。 “不知道！”大家听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这么问，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地答道。 “这就是‘神秘的黑森林’！”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提高了声调说道。 “神秘的黑森林？！”大家听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说这就是“神秘的黑森林”，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是“神秘的黑森林”，就详细解释起来：“神秘的黑森林是一个从没有人涉足过的蛮荒之地，传说中的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就是藏匿在这里！” 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 这可是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大家想不到居然今天在这里遇上了！于是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听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说下去。 “还有那个恶毒的漂亮女皇，就是那个变成了一个老巫婆想用一个毒苹果毒死白雪公主的那个恶女人，最后被七个小矮人追杀，摔死在了深渊里，但死后阴魂不散，也经常在这黑森林里出没害人。”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的话让车厢内的人越听越害怕，车厢内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 “听说七个小矮人每到白天就去出去采矿，那一定有宝藏吧？”这时一个带着一顶绒线帽、五大三粗的楞小伙子突然站了起来问道。 大家被这楞小伙子一问，有几个胆大的，开始缓过气来了，甚至有点想跃跃欲试的样子。 “有！”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看了这带着绒线帽、五大三粗的楞小伙子一眼，用非常确定的口吻说道。 “那是什么宝藏啊？”一听有宝藏，大家原先恐惧的心理仿佛被冲淡了不少。 “不知道！”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令人失望地摇摇头答道。 “不过，反正是一旦找到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宝藏！”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大家还是盯着他看，仿佛他的脸上写着这是什么宝藏的字似的，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补充道。 “哇，一辈子都花不完！”大家一听，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惊叹起来。 正说着，车停了，原来到了让大家去打山珍野味的时间了。 “祝你们好运！”戴着老花镜的列车长见车停了，就风趣地用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额头旁做了一个“v”的手势，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车厢内的人开始蜂拥着走出列车，他们中有的人欢喜雀跃，心心念念想去找那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宝藏；有的人无奈地苦着脸，心里只想着能打到一些山珍野味去填饱肚子，但又怕遇上毒蛇猛兽；还有的则一脸怯色，胆战心惊地生怕遇上那阴魂不散的恶毒女皇亡魂。 但没有人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命运是什么......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拉起小贾的手，说了声：“小贾，我们走！” 人们四散地向森林走去，我牵着小贾的手走在人群的前面，渐渐地，我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森林的深处，不久，我们迷路了，还遇上了那个可恶的老巫婆的鬼魂......我在一阵惊悚中醒来。 要想吃鱼就不能怕裤腿湿，要想得到好处就得冒点儿风险——松苏内吉。 【下章看点】 x承包首战失利，苦闷中的他不由地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他从梦中得到了启示，但如何破局呢？ 然而，就在x陷入困境无法破局之时，一个“贵人”悄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贵人是谁呢？他给x带来了什么？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2章 山穷水尽贵人相助，x迎来旷世机遇 永远没有人力可以击退一个坚决强毅的希望——金斯莱。 人生中，任何一个重大的决定都伴有风险和代价，但是，比起苟且偷安所带来的长期风险和代价，这种风险和代价却是微不足道的，而正因为风险与事业同在，所以这种风险的引人入胜之处亦在于此...... 我的承包首战失利，各种冷嘲热讽开始盖天铺地地袭来，我也因此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后，我发现梦中的场景虽然有点奇异，但却对我颇有启发，那就是： 之前我决定承包，光看到了承包可以带来的好处，但却忽视了承包同样可能带来的各种风险，这让我在心理上没有做好如何应对这些风险的准备。 不过，我相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我决定了承包，那就只有去面对由此带来的种种挑战！ 但如何破局呢？ 特别是现在承包了，失去了稳定的收入，如果接不到项目，那吃饭的钱又从哪里来呢？这些都是我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因此我沉浸在巨大的压力之中，因为承包不是我一个人，而是还有一帮“兄弟”跟着我那！ 不过，这是一个创造奇迹的时代。 有一句古语，六个字：“天无绝人之路。”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面对着当时国内最先进的四位微型计算机主机板发愁的时候，说来也巧，那个我参加八省二市毕业设计大赛决赛时的答辩会主持人，中国自动化学会秘书长吴炳昌的家正好也住在这条弄堂里，而且他家的前门正好对着我们电脑车间的后门。 一天，他发现前门对面本来冷冷落落的里弄生产组，不，现在是街道工厂了，怎么最近突然热闹起来了？于是怀着好奇的心情过来看个究竟。 作为中国自动化学会的秘书长，当然是内行，他一看就知道我们在干嘛，于是惊呆了——一个国家级的国产微处理器项目的推广应用居然在这么原始的环境下进行！ ` “吴炳昌秘书长！”我见进来的是吴炳昌秘书长，有点吃惊。 “咦，是x你啊！”吴炳昌秘书长见是我，也有点颇感意外。 八省二市大学生毕业设计大赛时他是主持人，加上后来吴箐伟所长想让我去他们所工作，还见过他，因此我认识他，他自然也认识我。 “我就住在你们的后门，今天偶然看到这里灯火通明，心想这么多年了，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怎么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很好奇，于是就过来看看。”吴炳昌秘书长一面说着他为什么会走进来看看的原因，一面打量着屋内简陋的布置。 “哦，我们现在承包了，自负盈亏，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因此晚上经常来加班。”我见吴炳昌秘书长说这里以前冷冷清清，现在突然热闹起来了，就解释道。 “你们承包了？不错啊！年轻人，有闯劲！”吴炳昌秘书长听说我们承包了，不由地给我投来一个赞许的眼光，夸奖起来。 “承包额是多少啊？”吴炳昌秘书长一面在屋内边走动边看，一面问起了我们的承包额。 “半年上缴利润￥8万元。”我跟在吴炳昌秘书长的身后，简短地答道。 “嗯，金额不小啊。”吴炳昌秘书长一面不经意地答道，一面走到了摆放生产出来的040微处理器主板的桌前。 “040？好哇，你在搞040！”吴炳昌秘书长是中国自动化学会的秘书长，见多识广，自然是行家，因此当他看到桌上塑料托盘中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时不由得拿起一片来一面看一面赞叹起来。 “对，是040微处理器主机板。”我依然简短地答道，说实话，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吴炳昌秘书长的到来将给我带来一个旷世难逢的机遇。 “现在世界第三次工业革命进入了计算机时代，国家为了实现计算机微处理器的国产化，立了二个项，一个是八位微处理器的051，它的推广应用就是吴箐伟所长现在在上海天厨味精厂搞的项目，还有一个是040，是四位微处理器，想不到是你们在搞！”吴炳昌秘书长一面感叹地说道，一面环视了一圈这破旧的石库门房子的客堂间。 吴炳昌秘书长的感叹是有道理的，他没想到，同样是国家立的项目： 其中051的应用是他所在的上海自动化所负责，由当时中国自动化领域的权威专家吴箐伟所长领衔带领一个团队在搞； 而另一个，040，居然在一个里弄生产组，由一个仅仅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刚刚毕业的专科生，带了一帮平均文化水平只有初中的年轻人在搞。 这反差实在是大了一点！ 实际上，当时中国的国力还非常薄弱，虽然国家立了二个微处理器的项目，但搞应用开发的资金却只够一个项目用，要不，负责生产040微处理器的上无十四厂也不会来找我们！ “有困难吗？”吴炳昌秘书长把手里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放回塑料托盘，转身眯着眼睛问我道。 “有！现在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生产出来了，也通过了型式试验，但就是缺应用项目。”我叹了口气，点点头，有点无奈地说道。 “哦？型式试验也已经做过了？”吴炳昌秘书长听我说我们已经做过了型式试验，眯着的眼睛仿佛大了不少，用一种有点颇感意外的口吻问道。 所谓的型式试验，是所有的电子产品在正式投入生产之前必须经过的一个试验，主要是温度试验，湿度试验，震动试验等，目的是检验被试验的产品在不同温度和湿度条件下，包括不同强度的震动下是否依然能可靠地工作的一种试验。 “是！在上无十四厂的帮助下做的。”我一面说，一面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型式试验的报告，递给了吴炳昌秘书长。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我们里弄生产组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去做什么型式试验，因此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生产出来后，就送到上无十四厂，请他们帮我们做。 当时的上无十四厂是中国最大的cmos生产企业，因为自然不缺做型式试验的设备，再说这040微处理器是他们厂负责研发生产的，因此自然也不缺做相关型式试验的设备和流程。 吴炳昌秘书长拿过型式试验报告，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 这时老刘来到吴炳昌秘书长身边，手里拿着一封当初我们发的宣传推广信，不无沮丧地倒起了苦水：“吴秘书长，您看，我们给全国的冶金、化工、机械、轻工、纺织、电力、食品加工等行业一共发了将近6万封这样的信，但没有一个有回复的！” 吴炳昌秘书长闻言，把手中看完了的型式试验报告还给了我，从老刘手里拿过我们的宣传推广信看了起来。 “现在微型计算机是新生事物，你这样的信发到厂里的技术科，恐怕里面没有人能看懂！因此自然没有效果了。”吴炳昌秘书长看完了我们的宣传推广信，还给了老刘，然后一面摘下老花镜一面笑着对老刘说道。 想不到吴炳昌秘书长说的和我们自己得出的结论完全一样。 “那怎么办？”老刘拍着手里的信一脸迷茫地问道。 实际上老刘的问题也是我们大家心中的问题，因为用定向发信的方法进行市场营销是我们唯一可以使用的方法，但现在信发出去了，却一点反馈信息也没有，吴炳昌秘书长说这是因为微型计算机是新生事物，绝大部分的人当时都不懂！ 吴炳昌秘书长见大家一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就把摘下的老花眼镜放回中山装的右胸口袋中的塑料眼镜袋中，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有！”还没有等我回答，老刘、小宋等一听说有机会，就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抢着说道，这是因为他们二人一个负责公关，一个负责销售，整个承包体的营销工作就靠他们二人了，现在正愁没法破局呢。 这是小贾也已经一听吴炳昌秘书长说有个机会给我们，马上搬了个凳子过来，让吴炳昌秘书长坐下慢慢说。 “不要急，如果抓住了这个机会，完成你们的承包额那是小菜一碟！”吴炳昌秘书长见大家着急的样子，就一面在小贾搬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面笑着说道。 “不过，风险永远和机会同在，所以凡是好的机会，一定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吴炳昌秘书长看着大家，特别是仿佛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又补充了一句。 人生要不是大胆地冒险，便是一无所获——海伦·凯勒。 【下章看点】 吴炳昌秘书长给x带来了一个机会，一个从此打通了x任督二脉的机会......但这同时也是一个挑战，一个让x感到血脉贲张的挑战...... 吴柄昌秘书长给x带来了一个什么机会呢？ 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挑战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3章 受制裁微晶玻璃难产，使命感x勇挑重担 万无一失意味着止步不前，那才是最大的危险——杨澜。 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即使站在原地不动，也会有落后的危险！ 吴炳昌秘书长说有个绝佳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兴趣，大家一听，无疑是掉在井里的人见上面扔下了一根绳子，于是不由自主地都围了过来。 但接着吴炳昌秘书长又卖关子似地说这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我知道吴炳昌秘书长的话的意思是提醒大家：挑战就意味着风险！ 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们拒绝挑战，那么我们的承包很可能就只能以失败而告终！ 我这个人天生就喜欢挑战，于是就用坚定的眼光看着吴炳昌秘书长，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们愿意接受挑战！” “好！去拿二只杯子来。”吴炳昌秘书长见我这么说，就吩咐道。 老刘负责公关，在待人接物上自然比别人要更积极和敏感，他听吴炳昌秘书长这么一说，就马上去泡了一杯茶过来，心想吴炳昌秘书长要杯子该不是要喝茶吧？ 想不到吴炳昌秘书长一看他要二只杯子，老刘却端来了一杯茶，就笑着说道：“我要二只空杯子，你给我倒一杯茶干什么？” 老刘一看，自己这“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但他做人机灵，于是马上答道：“我知道您要二只空杯子，我这是先给您泡杯茶，然后再去拿空玻璃杯。” 说完，老刘就跑去拿空玻璃杯了。 很快，老刘拿来了二只空玻璃杯放在了吴炳昌秘书长的面前。 “再去拿一个大碗和一只热水瓶来。”吴炳昌秘书长见老刘拿来了空玻璃杯，就又吩咐道。 这时大家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看吴炳昌秘书长，又看看我，仿佛都在想：刚才给他泡杯茶，他说要二只空玻璃杯，现在又要一只大碗和一只热水瓶，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见大家疑惑地看着我，虽然我心里也很疑惑，但仍然对小宋和小王吩咐道：“小宋，你去拿一只热水瓶来，小王，你去楼上邻居家借一只大碗来。” 我们的电脑车间，实际上就是石库门底楼的客堂间和一间在天井里搭个屋顶、四面透风的违章建筑小房间，楼上是居民家，我们自己平时回家吃饭，因此没有大碗，所以我让小王去楼上邻居家借一个来。 很快，小宋抱来了热水瓶，小王也从楼上邻居家借来了一只蓝边大碗。 “这热水瓶里的水是热的吧？”吴炳昌秘书长问小宋道。 “晚饭后刚烧开的！”没等小宋回答，小王抢着答道。 小王比较勤快，因此平时烧水的事就由她负责了。当时正值早春二月，那时没有空调这一说，因此晚上加班，这天井里违章搭建的屋子四面透风，因此就靠喝点热水驱赶一点体内的寒气了。 “到外面水槽上的水龙头那里装一杯冷水来。”这时吴炳昌秘书长又拿起老刘拿来的二只空玻璃杯中的一只对老刘吩咐道。 “您刚泡的茶不喝，要喝凉水啊？”老刘天性幽默，平时喜欢开玩笑，这时他见吴炳昌秘书长又叫他去外面的水龙头那里装一杯冷水来，就调侃道。 “一会你就知道了！”吴炳昌秘书长没有在意老刘的调侃，笑着说道。 不一会，老刘就从外面拿了一杯冰凉冰凉的水回来，交给了吴炳昌秘书长。 这时大家看着吴炳昌秘书长，见他一会热水，一会冷水，都想知道这究竟玩的是什么把戏？ 只见吴炳昌秘书长从老刘手里接过满满一杯冰凉冰凉的水，在手里慢慢地晃动着，仿佛要让这冰凉的水温更好地传导到这玻璃杯上。 晃动了几圈之后，吴炳昌秘书长把手中杯子中的冷水倒进了另一只空杯子中，然后把手中倒空后的杯子放进了大碗，接着拿起热水瓶，拔掉瓶盖，登时一股热气冲了出来。 此时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仿佛在想：是不是要给大家变魔术啊？ 只见吴炳昌秘书长突然把热水瓶中的热水倒入大碗中的那个杯子中...... “嘿，不能这样倒，要爆的！”老刘做人机警，因此反应要比别人快一拍，这时见吴炳昌秘书长这样做，就急忙大叫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大碗中的玻璃杯真的爆了。 “爆了！大家看到没有？”但吴炳昌秘书长没有在意老刘的大声警告，而是笑着像是在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秘密似地笑着说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那个年代的中国玻璃杯，在冬天往里面倒热水时经常会爆，更不要说先往玻璃杯里面倒冰凉冰凉的冷水，然后马上再倒热水，自然是必爆不可！ 这在那时是一个生活常识，每家人每个冬天几乎都会遇上这么几次，所以刚才老刘才叫了起来。 “但外国的玻璃杯这样做不会爆！”见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己，吴炳昌秘书长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小贾和我一样，对新事物的好奇心比较强，因此听吴炳昌秘书长这么说，就不由自主地问道，不过，她问出了所有在场的人心中的问题，包括这也是我心中的问题。 “因为国外的玻璃杯不是用普通玻璃做的，而是用微晶玻璃做的！”吴炳昌秘书长见小贾这么问，就说出了国外玻璃杯为什么不会爆的原因，只是说的时候表情更严肃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用微晶玻璃做？”还是老刘，他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听吴炳昌秘书长这么说，就追问了起来。 “因为我们没有微晶玻璃！”吴炳昌秘书长神色黯淡地答道。 听吴炳昌秘书长这么一说，大家沉默了。 “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家家户户都有玻璃杯，因此每年冬天不知道要爆掉多少玻璃杯！所以国家就决心组织攻关，要搞出我们国家自己的微晶玻璃，并把这任务交给了中科院去研究。”吴炳昌秘书长见大家沉默了，且沉默中不乏沮丧，于是又补充道。 “后来呢？”小贾听吴炳昌秘书长这么说，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国家最终有没有搞出微晶玻璃。 “后来，中科院把生产微晶玻璃的配方搞出来了，交给了一家重点的器皿生产企业——上海器皿二厂去生产，本想中国玻璃杯冬天会爆裂的历史从此可以终结了，但是想不到无论上海器皿二厂怎么努力，都无法生产出合格的微晶玻璃来。”吴炳昌秘书长看了一眼小史，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我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是我的习惯，我通常喜欢先听别人讲，但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就皱着眉头问道。 “现场调研会上，上海器皿二厂厂长倒苦水说：生产微晶玻璃，光有配方是不够的，还需要相应的热处理加工设备！”这时吴炳昌秘书长可能话讲多了，有点渴了，就喝了一口早先老刘给他泡的茶，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起了生产微晶玻璃需要专用的热处理加工设备。 “需要什么样的特殊热处理加工设备？”有了配方，还是生产不出微晶玻璃，需要特殊的热处理加工设备，这让我好奇起来，于是就歪着头追问道。 可能是说来话长，吴炳昌秘书长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抹了一下嘴，这才开始细细向我们介绍起了微晶玻璃的生产关键以及目前我们国家所面临的难题是什么： 原来，玻璃的晶格只有在一个特定的温度变化下才会形成一种特殊的晶格排列，而正是这种特殊的晶格排列导致了玻璃的热膨胀系数是零。 因此即使把烧红的玻璃直接放进冰水里也不会爆裂，因为爆裂的原因就是因为玻璃各处的热膨胀系数如果是不同的，那么在热胀冷缩的情况下，使玻璃受到不均匀的压力而产生了玻璃的破裂。 然而问题是：生产这种微晶玻璃的热处理加工设备，需要智能化的计算机控制，因为这个形成玻璃晶格特殊排列的温度变化过程有着非常高的控制精度要求且整个升温控制的过程很复杂和需要很长时间。 更关键的是：这种设备，当时是不能出口到中国的！ 所以，如果要生产出中国自己的微晶玻璃，光有配方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我们国家自己的生产这种微晶玻璃的热处理加工设备中最关键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 我听完吴炳昌秘书长的介绍后，心想，落后要挨打，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但落后仍然要受欺负！ 这使我对四年前，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开学后的第一堂高等数学课上，华罗庚的那番开场白背后的含义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从小就有一个理想，那就是长大了要做成点事，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我一直不知道长大了要做什么事？包括怎样才能去做一个有用的人？我没有答案。 后来，通过和吴箐伟所长和我外公的谈话，我对应该做点什么事，怎样才算是一个有用的人有了初步的理解，那就是要做对社会对国家有益的事，做一个对民族对国家有用的人。 但做什么对社会对国家有益的事？怎样做一个对民族对国家有什么用的人？我仍然没有答案。 现在，我听了吴炳昌秘书长的一番话方法豁然开窍了，我有了更为明确的答案，那就是： 一个人长大了要做什么事？那就是要做能帮助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不受人家欺负的事； 一个人怎样才能做一个有用的人？那就是做一个帮助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富强起来的人。 ` 吴炳昌秘书长看到我听了后没有说话，而是在沉思，以为我产生了畏难情绪，于是就用一种鼓励的口吻问道： “所以，我看到你们在组装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现在又缺应用项目，因此在想你们敢不敢用这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研发一个生产微晶玻璃所需要的特殊热处理加工设备中那个关键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呢？” 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那时我才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刚刚二年，就有幸去参与这么一个重大的项目，而且还要挑大梁！ 不过，这是一个伟大的年代，一个充满着机会和人才辈出的年代..... 当困难来访时，有些人跟着一飞冲天，也有些人因之倒地不起——托尔斯泰。 【下章看点】 听了吴炳昌秘书长的话，x决心用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去研发一款中国自己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但对于接还是不接这个项目，承包体内却出现了反对意见，并激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x最终能说服大家接下这个项目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4章 风险与机会同在，x置于死地而后生 最具挑战性的挑战莫过于提升自我——迈克尔·f·斯特利。 因此在人生的道路上，有着许多的挫折和难关，只有勇于挑战自己，才能遇见更优秀的自己...... 吴炳昌秘书长提出了一个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让我这么一个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才刚刚二年的专科生去参与一个重大的国家项目，而且还要挑大梁！ 我能行吗？我不禁自问道。 我想起了我进入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的第一堂数学课上华罗庚教授的那段语重心长的话： 同学们：目前中国正在建设“四个现代化”，而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你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即使现在，每当我想起这段话，我仍然会热泪盈眶，因为华罗庚教授喊出了我们这代人心中的使命感！ 我感到我有责任去迎接这个挑战，于是我斩钉截铁地对吴炳昌秘书长说：“行！” 吴炳昌秘书长听了我说“行”，似乎有点激动，他站了起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简单地说了一句：“我看好你！” 说完，吴炳昌秘书长走了，他见我们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就去帮我们去联系上海器皿二厂了...... ` 可以说吴炳昌秘书长的到访来得正是时候，因为他带来了一个可以让我们的承包走出困境的机会！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么一个可以让我们走出承包困境的机会却在承包体内出现了对是否要接这个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的反对意见，并因此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我对承接上海器皿二厂项目持保留态度！”在一次讨论如何承接上海器皿二厂这个微晶玻璃项目的会议上小傅意外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为生产微晶玻璃所需的热处理加工设备研发一款智能化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因此能不能完成这样一个研发任务，我感到有点悬！”小傅虽然说话时有点吞吞吐吐，但还是明确地说出了他的担心。 小傅当时也算我手下的一个技术骨干了，因此他说对是否要接上海器皿二厂这个微晶玻璃的项目持保留态度，这不得不让大家对我们能否完成这样一个我们从来也没有做过的项目产生了疑虑。 小傅虽说是技术骨干，实则却从来没有做过微型计算机应用的项目，实际上在我们的承包体中，包括我在内，在此之前都没有人做过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研发，所以小傅的话得到了小杨的认同： “是啊，这和生产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不一样，生产040主机板有图纸，我们只要按图纸做就行了。但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涉及智能化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这连国家的一些大研究所现在都做不出来，世界也只有少数发达的西方国家才能做，我们这样一个里弄生产组能做出来吗？” 小杨号称“杨把细”，行事风格一贯小心谨慎，在他眼里，这样一个重大的国家项目，国家的一些大研究所都做不出来，而我们不要说过去没有接触过，就是连真正把微型计算机用于一个具体的应用，也是头一次，因此他实在无法想象我们会成功。 ` “那怎么办？我们承包了，虽然现在手里拿着目前国内最先进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但市场却迟迟未能打开，再这样下去，承包就只有以失败而告终了！”老刘听小傅和小杨都对接下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持怀疑态度，于是一脸不满地反问道，他显然不同意小傅和小杨的意见。 老刘负责公关，他对目前我们承包体所面临的困境心中最清楚了，那就是当时国内想用微型计算机去做工业控制项目的单位太少了，加上我们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里弄生产组，因此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如果放弃，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承包失败一条路了。 “老刘说得没错！我也看不到除了现在的这个机会还有什么别的机会，我们总不能坐着等死啊！”说话的是小宋。 小宋是负责销售的，自然清楚目前我们承包体在市场开拓上所面临的困境，因此他听小傅和小杨对是否要接下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抱怀疑态度十分不满，于是就满是火药味地反唇相讥道。 ` “谁说坐着等死啊？我们可以再去找找看啊！”小史平时话不多，但听到大家都在争，同时又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因此也忍不住发声了。 “再去找找，这么容易啊？！六万多封的宣传推广信我们不是都发了吗？这手抄信封都抄得抽筋了，但有结果没有？！”小王是个直筒子脾气，听小史说再去找找，忍不住来了气，一面说一面还甩着手做着手抽筋的样子。 小王说的也没错，我们已经给全国所有的冶金、化工、机械、轻工、纺织、电力、食品加工等行业企业发了六万封我们的产品推广宣传资料，但都是泥牛入海那般地毫无音讯，所以再找找实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借口，最后结果一定是“慢性死亡”。 ` 就这样，大家分成了二派： 搞技术的是一派，因为他们认为我们的现有的技术水平能不能胜任这样一个研发任务实在是没有把握； 搞营销和生产的是另一派，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在市场开拓上败下阵来，如果再放弃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家吵来吵去，没有谁能说服谁。 我的心里很清楚，这上海器皿二厂的关于用微型计算机去研发一款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项目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挑战——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我也知道，面对这样的机会，我们除了去赢得挑战别无选择，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但我没有急着去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让大家去吵，因为我希望大家都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地去统一大家的思想，也只有大家的想法一致了，才有可能去赢得这次的挑战。 结果，吵来吵去，大家争吵的核心问题无非是二个： 一个就是国家这么多的研究所都做不出来的东西，我们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能做出来吗？ 另一个就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能行吗？ 最后，我见大家吵得差不多了，就用引导的口吻对大家说道：“国家这么多的大研究所都没做出来是没错，但关键是他们手里没有040微处理器主板那！而这器皿二厂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则是非要用计算机技术才行，所以他们自然是做不出来了。” “对啊，这倒是的！他们都是用传统的方法去做的，所以做不出来。”小傅被我这么一提醒，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 小傅虽然有点书生气，但是一个有一说一的人，我的话点醒了他，那就是国内虽然有这么多的研究所，但这040微处理器主板则是刚刚才研发成功的，因此他们过去都是用传统的控制系统去做，那自然是达不到这么复杂的温度控制要求和这么高的温度控制精度了。 “嘿，x说得对的！这040微处理器主板我们是什么时候才通过形式试验的？不就是三个月前吗？！那之前谁手里有这么先进的微处理器主板啊？！”这时小扬也在一旁恍然大悟似地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小史被小杨这么一说，也在一旁附和同意道。 在我们的承包体内，小杨是负责质检的，而小史是负责工艺的，因此040微处理器主板的形式试验是他们二人负责的，因此自然知道当时的一个电子产品，如果没有通过形式试验，那是不能正式生产的，而我们是上无十四厂指定的040微处理器主板的唯一定点生产单位，因此我们没有投产，那别人自然也不会有。 于是大家停止了争吵，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我，仿佛在问：那你的意思呢？因为我毕竟是他们的“头”那。 我见大家都看着我，就欲擒故纵地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没有完成用微型计算机去研发一款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任务，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用说，那就是项目失败了！”小傅为人虽然谨慎，但今天的大辩论让他一反常态，因此连想都没想就抢着答道。 我看了大家一眼，见没人对小傅的回答有异议，于是笑了笑说道：“没错，如果我们无法完成研发任务，那就意味着项目失败了。” “那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接下来我们接不到项目，那这又意味着什么？”我紧接着又问了大家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这还用说，承包失败了呗！”老刘不等别人回答，抢先说出了他的看法。 听完老刘发表的意见，我又看了一眼大家，意思是大家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吗？然而同样没人对老刘的回答有不同的看法。 于是我笑着对大家说：“没错，如果我们接下来接不到项目，那就意味着承包失败了。”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环视了大家一眼，然后突然给大家出了一个二难的“考题”：“大家看，我们接这个项目，结果可能是失败；而不接这个项目结果也是失败；那么大家认为我们究竟应该接这个项目还是不接这个项目呢？” 大家听了我的问题，开始面面相视起来，因为这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实际上，这个“考题”的答案非常明确，那就是与其坐着等死，不如行动起来去求生。只是那时的人都习惯了吃“大锅饭”，因此习惯性的思维就是有风险的事不能做，因为无论做还是不做，这“饭”总是有得吃的，因此又何必去冒险呢？！ ` “我看还是接，因为横竖都是‘死’，接了可能还有一丝‘活路’！”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小张发言了。 小张去过东北的林场，可能是那里的严寒天气对他的性格产生了影响，所以才从我的问题中猛然感悟，说出了横竖都是‘死’，接了可能还有一丝‘活路’的这番话。 “对啊！”我听小张这么说，就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大家看，不接，那我们的承包肯定是失败无疑，因为六万封信都发了，难不成再发第二遍？！” “所以小张说得对，如果我们接了，虽然也可能失败，但这也是最坏的情况了，说不定我们成功了呢？”我一面说一面对小张投去一个赞许的眼光，表示支持他的观点。 小张被我这么一夸奖，有点不好意思了，说： “就像x说的，接下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可能做不出来，但至少还可以试一试，而如果不接，那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承包时间一共才六个月，现在已经差不多二个多月，即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了，即使后面我们再去发六万封信，幸运地接到了项目，但剩下的时间可能再做也来不及了！” 我听了小张的发言，感到这实在是再确切不过的对接还是不接的诠释了，于是又看了一眼小张，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大家说道：“所以，现在不是我们选择接还是不接的问题，而是我们根本没有退路的问题！” 这是我在提醒大家，即：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实质是什么？那就是我们还有退路吗？！ 大家被我这么一说，都愣住了：因为之前大家在争论接下上海器皿二厂这个项目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好啊！反正都是死路一条，那就接吧，说不定就如小张说的，可能还有活路！”小傅此时被小张这么一说，也想通了，表态同意接。 “接，接！反正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小杨见小傅同意接了，也紧跟着表态同意接。 “我跟着大家，大家说接就接，反正要死大家一块死。”小史见小傅和小杨都同意接，于是也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我见大家的意见基本都统一了，那就是接下这个项目，于是就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怎么老是说‘死’啊‘死’的？不要这么不吉利好不好？难道我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吗？！” “我们这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小傅见我对大家说不要嘴上老是挂着一个“死”字，就笑着调侃道。 我见会议的气氛开始热烈了起来，就趁热打铁地给大家继续鼓劲说：“没错，我们确实从来没有做过用微型计算机去进行精密温度控制的项目，但没有做过不代表就不能做，更不意味着一定会失败！” “比如说人一生下来只会吃奶，吃饭也是后来慢慢学的！又比如人一生下来只会爬，甚至连爬都不会，但后来慢慢会走路了！”接着我又打了个比方。 我想传达给大家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没有做过的事并不可怕，因为人一生下来什么都不会，都是后来慢慢学的。 ` “但人在刚开始学走路时肯定会摔跤啊！”这是小史的声音，语气中饱含着不自信。 小史是个女孩子，女孩子通常性格上都会比男孩子柔弱一点，她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人学走路是从摔跤开始的，那么我们这次做用微型计算机去研发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项目会不会摔跤啊？ 被小史这么一说，大家又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因为虽然大家统一了思想——接下上海器皿二厂这个项目，但对能不能成功仍然没有信心，只不过大家认为没有其它选择了，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博一下。 我没有直接回答小史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了大家一个问题：“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之前从来没有承包过，这意味着我们同样是在做一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那我们又为什么要去做呢？” 这个问题把大家问蒙了，因为我问得没错，搞基于微型计算机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和企业承包，都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那么我们为什么在对待这二件同样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上会产生二种完全不同的态度呢？ 我见大家沉默了，就干脆一股脑儿地把这几天我思考过的问题都说了出来：“再说，我们吃着‘大锅饭’，虽然吃不饱，但总不会饿死，然而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承包？因为我们不希望别人来掌控我们的‘钱袋子’！” “往大处说，就是我们不希望让别人来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们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我们不相信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换句话说，我们不相信承包会成功，那我们还来承包干嘛？！难道我们傻到要去做一件连自己都已经知道不会成功的事情？！” 我最后的这句话很关键，那就是我们从来没有承包过，但我们相信我们承包会成功，因此我们才去承包，那么，既然同样是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们相信承包能成功，那又有什么理由认为搞基于微型计算机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就不会成功呢？！ 大家听了我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有的开始微微点头，有的则开始低头沉思。 我见我的话触动了大家，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 “凡是世界上的事都有第一次，但第一次吃螃蟹的人未必都会死，否则这世界上的事就永远不会有第二次！” 我说的这番话是一个真理，因为世界上的事都是因为有人做了第一次成功了，然后才有第二次，所以做一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并不注定非失败不可，而反过来，如果第一次做一件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必然会失败，那还有谁敢去做第二个这样的人呢？！ “刚才小史说人学走路会摔跤，没错，我们已经摔过一跤了，那六万封信就是我们承包中摔的第一跤，当时为了能接到项目，我们发了六万封信，但没有一封有回复的，因此可以说我们承包中走出的第一步摔跤了！” “但现在，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来了个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还是一个大项目，这不正是当初我们发那六万封信时梦寐以求的吗？因此可以说我们在承包的路上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了，而且还是一大步！但我们为什么反而变得没有信心了呢？” 我的这番话很有说服力，而且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那就是： 我们为什么要承包？还不是因为我们希望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包括，之前我们为什么要发那六万封信？还不是希望能接到项目？而现在项目既然来了，还是个大项目，那不是代表我们已经向前迈了一大步吗？ 更何况如果项目完成了，那么我们的承包也成功了，既然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叶公好龙般地犹豫呢？因此我们应该有信心，应该看到自己在承包的路上进步。 当时，我们是一群初生的牛犊，因此大家被我这么一说，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纷纷说道：对啊，豁出去了，先不要去管是死是活，先努力去做了再说！ 大家的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很多时候，一个人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过多地考虑了得失，岂不知一个人做一件事的结果最终究竟会如何，事先是无法预知的，一切都只有等做了后才知道，而最终能否成功，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你遇到困难时，是否有与困难决一死战的决心和信心！ 然而，就在大家决心豁出去杀开一条血路时，小史却意外地问了我一个问题：“x，现在我们的决心倒是下了，但到时候上海器皿二厂会同意让我们去接这个项目吗？” 小史的性格虽然胆小谨慎，但她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问到了点子上！ 因为我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里弄生产组，而上海器皿二厂是国营大厂，研发生产微晶玻璃更是一个重大的国家项目！因此他们会把这样的项目给我们吗？ 对于小史提出的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上海器皿二厂会不会愿意和我们合作！ 这让我们的承包刚刚看到了一丝希望后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如果上海器皿二厂不愿意和我们合作，那么我们当前承包遇到的困境依然无解！ 不过，我相信吴炳昌秘书长，我更相信我们自己——我们虽然是来自里弄生产组，但我们的手里握有当时国内最先进的040 cpu主机板，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让上海器皿二厂看到我们的实力...... 不要灰心，不要绝望，对一切都要乐观，有决心是最重要的事，有了决心一切困难的事都会变得容易——果戈里。 【下章看点】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x立志要打破西方对中国的封锁，但事与愿违，上海器皿二厂派来项目洽谈的人却根本看不起x他们这帮嘴上没毛的年轻人......x能说服上海器皿二厂把研发微晶玻璃所需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项目给他们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5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x要打破西方封锁 伟大的事业根源于坚韧不断的工作，全副精神去做事，不避艰苦——罗素。 然而，所有的伟大事业都有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开始...... 在吴炳昌秘书长的撮合下，上海器皿二厂同意派人来和我们洽谈关于生产微晶玻璃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项目了。 上海的街头，雨过天晴，一条彩虹出现在碧蓝的天空，赤橙黄绿青蓝紫，层层叠叠，相映生辉，宛如一座金桥横卧空中。 一栋老式里弄建筑内的“客堂间”，门口的墙上挂在一块招牌“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办公室”。 屋内，东面发黄的墙上贴着一张中国地图，西面花花斑斑的墙上贴着一张工作计划进度表，呼啸的寒风透过北面漏风的窗户吹得屋顶下的梁上挂着的一盏白炽灯在不停地晃动。 屋中央的长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二张靠墙放的简易办公桌，其中一张桌上放着一只八十年代经典的竹壳热水瓶，四只玻璃杯和一只烟灰缸。 这一天，我和老刘正在等一位重要的“客人”——上海器皿二厂技术科的老陈，今天他要来和我们洽谈关于承接上海器皿二厂微晶玻璃项目的事，我们能不能和上海器皿二厂签下这个项目合同，就全看他是否点头了！ 临近中午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开处，小宋领着一位满脸胡碴、浓眉大眼的壮实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就是上海器皿二厂技术科的老陈。 “没有走错吧？我怎么感到好像走进了一个居委会！”老陈进门后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东张西望，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哝着。 “没有走错，这里不是居委会，是高泰电讯器材厂的电脑车间办公室。”老刘给老陈端来了一个凳子，笑着拍拍老陈的肩膀，示意让他坐下。 “这个地方能搞微型计算机？”老陈看着屋内的一切，包括破败的墙壁，透着风的屋顶，怎么都与他想象中的搞微型计算机的场景无法联系起来，于是满腹疑虑地问道：“这套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美国的霍尼韦尔公司$40万美元都不卖给我们，说是拿不到出口许可证。” 老刘没有在意老陈的暗讽，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给老陈递了过去，然后笑着说道：“没有关系，美国不卖你们，我们卖给你们。” 都说烟酒不分家，老陈抽了口烟，口气缓和了一点，寒暄中得知老陈是一个复员军人，过去在机场做地勤，复员后去了上海器皿二厂。 “看你们都一个个很年轻，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老，你们到底行不行？这可是一个国家项目！”军人出身的老陈说话直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质疑道。 老陈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你们这帮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完成这样一个重要的国家项目吗？ “你干过空军，一定知道张积慧吧？”我听出老陈的话中暗含着看不起我们的意思，于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质疑，而是和他说起了张积慧。 老陈一听我提起了张积慧，不由地肃然起敬，说：“当然知道！他是我们的一级战斗英雄！” 我听老陈这样说，就笑着说：“他当年击毙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乔治·安德鲁·戴维斯时不也是一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伙子啊！”我一面说，一面顺手摸了下自己光光的下巴。 老陈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愣，但我没有说错，那一年张积慧击毙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乔治·安德鲁·戴维斯时确实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但随即不甘心地摇摇头，说：“这怎么能比？要知道那是什么年代？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我见老陈说年代不同，就笑着答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清代诗人赵翼的名句。” “确实，年代不同了！张积慧的时代确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但岂不知目前我们所处的时代就不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如果不能‘青出于蓝’人类又怎能从猿进化成人？”说到这里我脸色一正，反问老陈道。 老陈听了没有言语，他是一个大老粗，不懂什么唐诗宋词，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句话还是能听懂的，只是他看着这四周破旧的墙壁和满是裂缝的地板，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么一个地方就能搞当时最先进的微型计算机，因此他的表情显然很不以为然。 我见状，叫了声：“小王，拿片040微处理器主机板来！” “好嘞！”隔壁生产车间里的小王应声道，随即一阵风似的来到了老陈面前，手里托着个塑料的工作盘，里面放了块040微处理器主机板。 老陈伸手去拿，小王却把手缩了回去。 “不要这么小气么，看看又看不坏！”老陈被小王这么手一缩，自己的二只手僵在了半途中，于是调侃道。 “把左手伸出来！”小王放下手里的工作盘，用命令的口吻对老陈说道。 老陈不知道小王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把右手缩了回去，把左手往前伸了伸。 “套上！”小王说着把一个有弹性的手环套在了老陈伸出的左手手腕上。 “这叫防静电手环。”小王一面解释着一面给老陈带上防静电手环。 原来，因为人体经常会带有静电，特别是在秋冬交汇之际，天气非常干燥，因此人体的静电就更是厉害，平时我们用塑料的梳子梳头时或者用手接触洗脸盆中的水龙头时会听到“啪”的一声，光线暗时还可以看到火花，这就是人体的静电通过接触到的物体放电的结果。 根据科学测量，人体静电产生的电压可高达几千伏，但电流非常微小，因此静电放电对人体不会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对集成电路就不同了，因为集成电路的内部电路很细微，因此很脆弱，用手拿时，如果人体带有静电，上千伏的静电通过集成电路放电就会损坏集成电路。 而防静电手环就是一根上面带有金属扣的弹性手环，手环上有一根长长的导线连接着接地桩，这样人体的静电就会通过大地释放，这样再去拿集成电路就不会产生静电放电损坏集成电路了。 ` “还有这么多的讲究！”老陈带上防静电手环后，伸手去拿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嘴里嘟哝着。 “哎呀呀！”老陈拿起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后赞不绝口。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刚刚进入晶体管时代，那时晶体管收音机已经开始在普通百姓家庭普及，但集成电路，特别是大规模集成电路，普通老百姓不要说看，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时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虽然与国外的先进水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当时的中国普通老百姓来说，那板上密密麻麻的大规模集成电路已经足以让人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了。 “小王，再拿套040微处理器芯片来。”我见老陈手里捧着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翻来覆去地看着，口里不停地赞叹着，于是决定趁热打铁。 “没问题！”小王听后又风风火火地跑进隔壁的生产车间，拿了一套040微处理器芯片出来。 040微处理器芯片一共五片一组，插在一块底部有防静电泡沫的黑色纸盒里。 老陈拿过纸盒，凑近了一看，摇摇头说：“这集成电路的管脚上铜的颜色不对，怎么这么黄啊？” 老陈的性格不仅是豪爽，话多，而且有点喜欢倚老卖老，不懂装懂。 小王做了一个要抽老陈耳刮子的手势，吓得老陈赶紧把头一缩。 “睁开你的牛眼好好看看，这是铜吗？这是黄金！”小王见老陈不识货，买弄道。 “黄金？”老陈这下子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集成电路的管脚上发黄的东西居然是黄金，说实话，他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见过黄金。 “是黄金，这管脚上镀的全部是24k的黄金！”我见老陈的眼睛瞪得像桂圆一样，乐了，补充道。 原来，大规模集成电路，特别是微处理器芯片，因为运行速度极快，因此需要大幅降低管脚上的接触电阻，因此就在铜管脚的外表上镀了一层24k的纯金。 老陈傻了，这集成电路的管脚上涂的居然是黄金！ 老陈虽然不懂大规模集成电路是什么，但知道黄金是很精贵的，而这大规模集成电路的管脚上居然涂着黄金，那这大规模集成电路该多精贵啊？！ 在那个年代，“高科技”这三个字普通老百姓根本就连听都没有听到过。 因此，与其化半天时间解释什么是高科技，还不如说这集成电路的管脚上镀的全部是24k金来得管用！ 老陈彻底服了。 ` “不好意思，因为有事，来晚了。”这时，吴炳昌秘书长走了进来，向大家抱歉说道。 吴炳昌秘书长自己找了个板凳坐下，他来到我们电脑车间就像来到自己的家一样。 小宋给吴炳昌秘书长倒了杯水。 “怎么样？合同签了吗？”吴炳昌秘书长喝了口水问道。 原来，吴炳昌秘书长知道今天我们和上海器皿二厂签合同，于是赶来给我们助阵。 “还没有”小宋在一边答道，一边从抽屉中拿出了已经准备好了的销售合同。 老刘在边上从小宋手里拿过合同，放在老陈面前说：“霍尼韦尔$40万美元都不卖给你，我们打对折，只要你￥20万，还是人民币的！” “我对你们李厂长说了，x是我们吴箐伟所长亲自看好的年轻人，本来要调他来我们自动化所的，后来因为体制问题没有调成功。”很显然，今天吴炳昌秘书长来就是来帮我们敲边鼓的。 “现在全国能够承接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单位，不会超过一只手！”吴炳昌秘书长说着伸出右手的五根手指晃了晃继续说着。 “x领导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任务也很重，要他们帮忙搞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单位排队！”吴炳昌秘书长说着说着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我如果不是和你们李厂长是多年朋友关系，加上你们这个项目是一个国家项目，时间也很紧，我也不会把x介绍给你们上海器皿二厂。”吴炳昌秘书长这么说显然是在给老陈施加压力。 不过，有一句话吴炳昌秘书长说的是真话，那就是当时国内能够承接微型计算机应用的企业确实屈指可数，当时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即使不排在前三也至少在前五。 ` 人不能创造时机，但是他可以抓住那些已经出现的时机——雪莱。 最终，我们和上海器皿二厂签订了合同——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当时，我们开出的价格是￥20万元，负责把器皿二厂的三个热处理加工的池炉的温度控制系统给改造好。 事后，我才知道，如果进口这么一套控制系统，即使没有巴黎统筹委员会的限制，对方开出的价格是我们的20倍！ 但对我们来说，这￥20万元，如果项目完成了，那就可以不仅还清银行的￥10万元贷款，上缴承包承诺的8万元利润，扣除各种成本费用，还剩下￥1万多元，而我们整个承包团队十个员工所有半年的工资加起来才￥2400元！ 因此，剩下￥1万元可以由我们自己支配，那真是让人半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但这份合同的意义远不止此！ 因为这是一份打破西方封锁的合同，同时也是一份决定了我未来人生之路的合同，有没有这份合同，我的未来人生之路将决然不同！！ 这份合同让我奠定了未来我在嵌入式系统的研发上能走多远的基础，同时也奠定了我作为国内最早一批成功的企业承包者的基础，这些都让我日后去迎接更大的挑战——无论在攻克技术难关上，还是自主创业上，都有了一个坚实的信心基础！！！ ` 老陈拿着合同走了，回厂里盖公章去了。 一个国家项目，而且是当时涉及最先进的微型计算机技术的项目，就这样被我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由里弄生产组转变而来的街道工厂接了下来。 每个人童年的时候，都会听过很多有关英雄的故事，他可能会羡慕这些英雄所处的时代。 因此后来有人说我创造了历史——结束了我国冬天玻璃杯会爆裂的历史，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没有创造历史，当时是时代选择了我，我只是被动地接受了时代的选择而已。 此外，人类历史的波澜壮阔也从未停止过，每代人所处的时代都是一个伟大的时代。 如今四十年过去了，当我们蓦然回首中国当年的改革开放时，才会猛然醒悟——原来我们所走过的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时代！ 老陈走了...... 但吴炳昌秘书长没有走，他站着问我道：“现在机会给你们了，‘牛’也帮你们吹了，接下来能不能打破这西方的封锁就看你们的了，有信心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吴炳昌秘书长的年龄比我大多了，他的女儿也只比我小几岁，但这并不妨碍我和吴炳昌秘书长很快就成为了忘年之交。 十年后，每次我从美国回来，都会去看他。 他也会把一些老教授老专家请到家里和我一起交流，有时我也会到这些老教授老专家的学校或研究所去讲讲课，那是后话。 人若一心一意地做某一件事，总是会碰到貌似偶然的机会——培根。 【下章看点】 x接下了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但一个新的问题接踵而至，那就是x和他的小伙伴中没有人之前做过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项目，这真可谓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因此大家开始担心起来，这让承包体内又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然而此时的x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因此他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但这能行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6章 蜀中无大将，x被赶鸭子上架 我愿意在我最困难的地方锤炼我的信仰——乔·布朗。 因此，一个人在遇到困难时，特别是遇到巨大的貌似无法克服的困难时，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同时，正是因为有死亡的存在，生命才会显得光芒四射。 我们在吴炳昌秘书长的帮助下接下了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这让我们兴奋不已，但在短暂的高兴之后，大家又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我们之中没有人之前有过从事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经验！ 我知道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异常困难的路，与其说我们是去挑战用国产的四位微型计算机芯片研发智能化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不如说我们是在挑战我们自己！ 不过我有信心去赢得这场挑战——人最可悲的就是自己不能战胜自己！ 再说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除了“赶着鸭子上架”，我们还有别的退路吗？！ 于是我把大家召集带来一起，开了一个会。 “现在我们已经接下了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如果说之前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那么现在我们则只有‘华山一条路’——那就是一定要把这项目做成功！”会议开始后，我开门见山地为大家先定了一个调，那就是我们必须成功。 “不过，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所以我们虽然要树立一定要把这项目做成功的信心，但我们也必须认识到我们之前谁都没有做过微型计算机的应用项目，对此我们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接着我又提醒大家道。 人的思维都是有惯性的，之前，在没有接下这个项目之前，大家担心的是我们能不能完成这么一个国家级的项目，后来又担心器皿二厂会不会把这么一个国家项目给我来做，而现在，器皿二厂和我们签订了项目合同，大家都感到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确实也没有退路了，剩下的只有去搏一把了，于是反而乐观了起来。 只见小傅乐观地说道：“过去我们不是常说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么？” “是啊，不懂就学呗！全中国都没有人做过这样的项目，因此我们现在也只能是一面做一面学了！”小杨虽然性格比较保守，但也表示同意小傅的意见，那就是我们可以边干边学。 “编写软件程序我不会，但如果是040主机板坏了，我保证负责修好！”小黄也在一旁信心满满地打着保票道。 “生产和工艺的问题就交给我们了！”小史和小王也在一旁大声地表态道。 应该说当时我们都是一群刚刚进入而立之年的年轻人，一群初生牛犊，我们并不知道我们将面会对多大的困难，我们只知道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说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潮把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看着信心满满的小伙伴们，满意地点点头，说：“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有信心，那下面我来分工了。” 大家听我这么说，就都静了下来。 “我负责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软件设计。”我虽然从来没有为一个正式的项目写过微型计算机的软件，但我相信自己在软件编程上的悟性和能力，于是就把难度最大的软件编程任务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大家听了我的安排，都没有意见。 因为当时整个承包体内只有我一个人在毕业设计时编写过一点微型计算机的软件程序，小傅和小贾虽然是我的同学，但由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并没有微型计算机这门课，因此他们都是来了我的这个承包体后才刚刚在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了开始学习微型计算机的，所以还没有正式编写过任何的软件程序，这样整个项目的主要软件设计工作自然只能由我来挑了。 ` 我见大家都没有意见，就开始分配第二个任务：“小傅，你负责编制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测试软件，用来检查每次改进后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软件是否能正常工作。” 原来当时的嵌入式软件程序的开发手段非常落后，没有在线开发的手段，因此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编写好以后，要写入到eeprom中去，至于能不能正常工作？这需要再写一个简单的测试软件来检验。 小傅听了我的安排，朝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小傅的性格有点沉默寡言，但做事却非常积极认真，他在当时我们承包体内的几个人中学习微型计算机的编程上进步最快，虽然在微型计算机编程上的火候还差了一点，但编写一个用来测试的程序还是可以的，因此我把这项工作交给了他。 ` “小贾，你负责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控制软件从汇编语言到机器码的翻译。”接着我扭头对坐在我身边的小贾说道。 “这没有问题，但怎么把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控制软件从汇编语言翻译到机器码，你要教我。”小贾点点头答道，表示愿意接受我交给她的任务，但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小贾是最晚加入我们承包体的，因此学习微型计算机编程时间最短，因此她说需要我教她如何把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控制软件从汇编语言翻译成机器码是情有可原的。 我之所以让她做这个工作，是考虑到女生的心比较细，而把微型计算机的汇编程序翻译成机器码又是一个非常枯燥的工作。 同时我也考虑到她刚开始学微型计算机编程，处于起步阶段，因此让她做这个工作，一方面是可以让她通过看别人编好的微型计算机程序来尽快地熟悉编程，这也可以说是起到了一石二鸟的作用。 “没有问题，以后每天下班后，我就额外花一个小时给你开‘小灶’！”我看了一眼小贾，笑着同意了她的要求。 “那好的呀！”小贾一听我说在下班后给她开小灶，就高兴地看着我，笑着鼓掌答道。 ` “小杨，你负责项目设备的现场安装。小黄，你负责项目设备的售后技术维护。”分配完了小贾的工作，我又对坐在桌子一侧的小杨和小黄说道。 因为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研发出来了，是不是有效，只有通过现场的调试才知道，而进入现场后，这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安装是需要有人负责的。 不过，那时和现在不同，没有私人汽车，因此当时的年轻人的出行交通工具主要是自行车，大冷天跑现场，加上上海的冬天是湿冷，这一路上的西北风吹在身上，让人真有一种刺骨的感觉，加上现场的安装都是体力活，又脏又累。 因此我又歉意地朝小杨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小杨，接下来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了！” “不辛苦！现在承包了，赚多赚少全在自己了，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再说小史不是说了吗，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要死一块死，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小杨朝我摇摇头，半认真半调侃地说道。 “对，都豁出去了，还管什么辛苦不辛苦！”这时大家听小杨这么一说，都纷纷半开玩笑地说道。 应该承认：承包了，这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大家明白了再辛苦也是为自己，这干劲自然不一样。 ` “那电脑车间的日常生产中的主板调试工作由谁来负责？”就在我认为排兵布阵结束了，大家都没有问题了，想不到小黄一面抽着烟，一面问了一个我没有想到的问题： 小黄这么问是有道理的，因为原来电脑车间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生产上的主板调试工作由他负责，现在让他去负责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售后技术维护了，那么原来的工作由谁来负责？ 这确实是一个我没有想到的问题！ 于是我下意识地抓了抓耳朵，思考了片刻，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小黄说道：“只能仍然是你！你必须‘二线作战’，既要负责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主板调试工作，同时也要负责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售后技术维护工作。” 小黄往桌上的烟灰缸中弹了一下手中香烟上的烟灰，面露难色地说道：“问题是没有问题，只是怕时间上来不及。” 小黄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非常好学，对电子产品又非常感兴趣，因此在调试040微处理器主机板时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说句实话，在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生产调试上，我还真只有这么一个兵！ 但客观上，生产调试和售后技术维护都要靠他一个人，确实在时间上有可能会发生冲突，因此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 当时，我们承包体内不仅平均文化水平不高，即使是大学毕业生，也都是非正规大学毕业的专科生，而且包括我在内，都是没有搞过任何微型计算机应用的初生牛犊，同时各个岗位上的可用之人也严重不足，以至于很多时候只能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于是我眉头一皱，略想了想，转向小史说道：“小史，给你增加一个新的任务。” “什么任务啊？”小史一听有新任务，就有点紧张地把头向前一探，瞪大着眼睛问我道。 小史负责工艺，她是个做事认真、谨慎小心，性格上安分守己的女孩，因此一听有新任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于是自然而然地紧张起来。 “不用紧张，只要发挥你做事认真、谨慎小心的特长就行。”我见小史有些紧张，于是就笑着安慰她道： “你在小黄调试前，先仔细检查一下所有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上的集成电路的管脚是否都焊接好了，包括将来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生产出来了，先检查一下所有的导线连接是否都能正确，包括是否有脱落。” 原来，那时的生产工艺非常落后，自动焊接机还没有进入中国，更不要说我们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了，因此所有的集成电路都是用手工焊接的。 试想，一个集成电路十几甚至几十个脚，一片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上有十几片的集成电路，算下来要焊接的管脚超过几百个，只要有一个脚没有焊接好，整个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就不工作了！ 而手工焊接，特别是当时我们承包体内的人，之前哪有焊接过集成电路？还不都是现学的！ 因此我安排小史在小黄调试之前先做一下预检是有道理的，因为生产调试中发现的问题绝大部分都是由于要么是集成电路的管脚没有焊接好，要么是连接线没有焊接好，甚至接错了。 ` “好的呀，这没有问题！”小史听我这么说，紧张的脸色露出了笑容，答道。 我朝小黄看了看，意思是“怎么样，这样减轻了你的压力了吧！” 小黄明白我的意思，抽了一口烟，然后把手中的烟蒂往烟灰缸里按了按，笑着对小史说道：“这样的话，我的压力就小多啦，只是要辛苦小史了。” 小黄说完，以示感谢地朝小史笑了笑。 “辛苦什么，我负责工艺设计，没有你们这么忙，支援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刚才大家不是都说了吗，要死一起死，所以我也豁出去了！”小史见小黄说要辛苦她了，于是一半客套着一半开着玩笑地说道。 当时，我们承包体真的可以说是一个互帮互助的大家庭，大家在一起工作不分彼此——都生死与共了！ ` “小傅，你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安装完毕后跟我去现场，协助我进行现场的调试工作。小贾，你留守电脑车间。”我见小黄的问题解决了，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就转向对小傅和小贾说道。 工业领域中的微型计算机应用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事，因为你设计的控制软性系统是否有效，包括是否能覆盖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只有通过实际的现场调试后才能知道，因为你在设计中不可避免地会忽略了很多细节性的东西。 “不，我不要留守在电脑车间，我要去现场！”想不到还没有等小傅回答，小贾却先跳了出来表示反对。 “现场调试很辛苦的！”我用关心的眼光看着小贾，善意地提醒她道。 这确实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现场调试，没日没夜的，包括每天来来回回的这么远的路，确实很辛苦，一个女孩子真的不合适。 想不到小贾二眼一翻，说：“我不怕辛苦！我来就是学技术的，搞微型计算机应用，不去现场，怎么能学到东西？” 我见小贾坚持要去现场，还不依不饶地说了一堆的理由，我承认她说得并没有错，搞微型计算机应用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工作，不去现场调试，那你就无法知道你的软硬件设计究竟会有什么问题，包括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因此自然无法进步了。 我看着小贾那固执、坚定的眼神，心想：她被借到我们承包体，他们厂的想法就是让她来学技术的，以便将来回去后能独当一面地工作，而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去现场调试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有利于她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这样将来回去后，能够更好地胜任独当一面的工作。 于是我对小贾妥协道：“那么这样吧，你和小傅换一下，小傅留守电脑车间，你跟我去现场协助我进行现场调试。” “哦，对了！小傅啊，如果小贾吃不消了，就再换你跟我去现场。”我看着小傅又补充了一句，做了一个以防万一的安排。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小贾为什么坚持要跟我去现场——除了她说的理由外，还有一个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理由——那就是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我在一起！ 就这样，我的“排兵布阵”经过大家一个下午激烈的“头脑风暴”后圆满结束了...... ` 分工会议结束后，我们投入了积极的“备战”。 上海瑞金二路一栋老式的里弄建筑的天井，天井上违章搭建的屋顶透着风，天井的门关着。 屋内，四周的墙泛出点点黄斑，南面屋顶的角落上结着一张蜘蛛网，屋顶下的梁上吊着的一盏白炽灯发出软弱无力的黄光。 灯光下，映出一个理着平头而立之年的男子，紧挨着他并排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花信年华的女子。 下班了，我给小贾开“小灶”，因为我要教小贾如何把040微处理器的程序翻译成机器码，包括如何计算跳转指令的跳转地址，因为小贾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微型计算机编程，虽然说现在去参加了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但任何知识都是临到用时方觉少！ 小贾是一个很聪明能干的女孩，学得很用心，也学得很快，这让我感到欣慰，到了中途休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要问小贾关于z的下落的事。 此时，承包接不到项目的难题被破解了，虽然说最后我们能不能成功地完成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仍然是一个未知数，但至少目前大家可以松口气了，我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我决定利用晚上给小贾开“小灶”时抽空向她打听一下z的下落。 然而，我无法知道这将给我带来希望还是失望...... 既然有希望，就免不了有失望——茅盾。 【下章看点】 x和他的小伙伴们迎来了一个大战前的短暂宁静，于是x准备利用这一难得的空闲机会去向小贾打听z的下落，因为小贾是z的闺蜜，x相信小贾应该知道z住在哪儿......x从小贾这里打听到了z的下落了吗？ x带着他的小伙伴们投入到了研发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生产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中，但他尴尬地发现040微处理器原来是国外设计用来控制空调和洗衣机的，而现在却要用它去进行精度温度控制，这简直是要“公鸡下蛋”......这公鸡真的能下蛋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7章 乘虚而入小贾示爱，公鸡下蛋x为难 成功＝艰苦劳动＋正确方法＋少说空话——爱因斯坦。 我完成了上海器皿二厂项目的排兵布阵后，整个承包体内都积极地行动了起来，但在项目正式启动前，根据我们的要求上海器皿二厂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要先做，因此这让我们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大战前的宁静，于是一天晚上我给小贾开“小灶”中途休息时，我准备向她打听一下z的下落。 “小贾，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由于是向一个女孩打听另一个女孩的下落，这难免让我感到有点难为情。 “打听一件事？什么事？”小贾一听我要向她打听一件事，但不知道我想打听什么事，就用她那双又大又亮看着我，疑惑地问道。 “你知道...z现在住哪里吗？”我不好意思地问道。 “z住哪里？”小贾听我这么问，感到十分奇怪，于是就重复了一下我的问题，似乎想确认她没有听错。 “对，你知道现在z住哪里吗？”我点点头说道，表示她没有听错。 “你不知道z住哪里？什么意思？”小贾见我点头表示我确实想知道z住哪里，就不解地看着我问道。 “我只知道她搬走了，但她没有说搬哪里去了。”我见小贾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就郁闷地答道。 “她搬走了，却没有告诉你搬到哪里去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小贾听我这么说，越听越糊涂了，因为她知道z和我在谈恋爱，而且还热恋着我。 “唉，是这样的，‘电大’不是不负责分配吗，所以毕业后她不得不回原单位去，但她不愿回去，然而又没有其它的办法，因此这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因此她对自己未来的前途失去了信心，我反复劝她都没用，最后她搬走了，走之前留给了我一封信，信中没有留下新的地址，只是说她决定离开我。”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贾听了我的回答，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委，但她还是不理解z为什么要离开我，于是就皱着眉说道：“‘电大’不负责分配确实让人失望，但她也没有必要离开你呀！” “谁说不是呢？！但她说她怕自己对未来前途的极端失望会拖累我，她说我是一块冰雪而我需要的是一捆木材，因此她的存在只会耗尽我的热能，所以她担心会成为我在人生道路上的一个累赘，她不愿意因此而耽误了我，所以她说虽然自己心中极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忍着痛苦做出了离开我的选择。”我无奈向小贾转述着z当时的想法。 说完，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表示我自己也想不通，然后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小贾，希望她能够告诉我z现在住在哪里。 小贾虽然是z的闺蜜，但她也无法理解z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一个极端决定，于是她用惋惜的眼神看着我，她看到了我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想起了我问她的问题——z现在住在哪里？ 于是她摇摇头，抱歉地看着我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 “你也不知道z现在住在哪里？”小贾的话无疑像一盆冷水，把我重新燃起的认为可以就此找到z的希望给浇灭了。 “对，我也不知道。我是毕业后回到了原单位，因为没有对口的工作可以让我做，感到心中郁闷，于是想找她去诉诉苦，结果在她家楼下叫了半天，没有人，后来她的邻居开门出来告诉我说她搬走了，当时我也问了z搬去哪里了，她的邻居说不知道。”小贾见我一副失望的样子，就向我解释起了她是怎么知道z搬走的。 听了小贾的解释，这和我当时遇到的情形是一样的，看来小贾也是真的不知道z搬去了哪里，这让我感到极度的沮丧，因为原本我以为小贾会知道z搬去哪里的。 小贾看着我沮丧的表情，她能够理解我此刻的心情，但她又能对此说什么呢？ 我们二个都沉默起来。 半晌，小贾打破了沉默，问我道：“这么说你们有二年没有见面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小贾见我点点头，就又问道。 “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摇摇头，一脸无助地答道。 “那你就没有准备再找一个新的女朋友吗？”小贾见我一脸无助的样子，就同情地问我道。 不过，小贾这么问也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时我们都已经到了应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我的家里倒是也催我应该赶快找女朋友了，我的一些‘发小’也曾给我介绍过一个相亲的对象，但不知道怎么地，我始终没法走出z离开带来的阴影。”我心烦意乱地答道。 说完，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给自己的杯中去倒了一些热水。 喝了几口热水后，我的情绪平复一些了，我看了一眼小贾，发现她仿佛在沉思。 于是我深深地吐了口气，说：“算了，不去想这些了！还是来继续我们的‘小灶’吧！” 于是，我重新在小贾的身边坐了下来，给她重新开起了‘小灶’。 然而，经过这次对话后，我发现小贾开始变得有些与以往不同了——在听我的讲课时，她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用她的胳膊肘碰到我的胳膊肘，虽然我敏感地避开了，但过一会，她的膝盖却又会有意无意地碰到我的膝盖上。 堕入情网的少女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胆大起来——让·保尔·里克特。 ...... 有句俗话：“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垒的！” 没多久，上海器皿二厂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并和我们最后敲定了控制的方案，研发上海器皿二厂生产微晶玻璃所需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正式开始了，我们很快发现光有满腔热血并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 我们遇到了一个巨大的困难，那就是040微处理器在国外是用来控制简单的家用电器的，比如空调或洗衣机，根本不是用来进行复杂的工业过程控制的！ 而现在要用来进行生产微晶玻璃所需要的精密的升温、恒温、再升温、再恒温......等复杂的按一定的曲线进行的温度变化的控制，这无疑是让“公鸡下蛋”！ 因为如果要进行精密的温度曲线控制，就必须采用pid负反馈控制算法，同时还需要按一定的曲线进行精确的随动控制。 但是，这040只有四位字长，直接的运算能力只能进行单字节的加法运算，要做个乘法都困难，更不要说除法了。 更严重的是，用来固化应用程序的空间只有区区4kb字节。 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只有现在从互联网上打开一个不带图片的全文字网页所占的空间这么大！ 而用来运算的内存，则更可怜了，只有32个字节。 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发条手机短信的话，只能输入16个字！ ` 不过庆幸的是，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上学时数学物理的基础都打得非常扎实。 三年一共六个学期，其中： 数学：高等数学上了二个学期，工程数学上了二个学期，概率论上了一个学期； 物理：普通物理上了二个学期，理论力学上了二个学期，材料力学上了二个学期，电磁场理论上了二个学期。 特别是那些名师们，不仅教会了我正确的学习方法，而且教会了我正确的思考问题方法。 这么多的数学物理课程，让我学会了如何通过数学的手段去解决一个物理的问题。 直白一点：就是如何针对一个特定的问题去建立一个数学的模型。 通俗一点：就是算法——用数学的方法去解决物理的问题，而这恰恰是计算机应用中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东西。 于是，我把经典的pid控制理论和随动控制理论里面的核心公式拿出来，通过一系列的数学简化，最后变成一种我也说不上来是不是pid控制和随动控制的东西——但能适合040运行又能满足精密温度程序控制的算法。 ` 但是有了算法，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编制对应的程序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因为那个时候，不要说高级语言，就连汇编都没有，都是直接用机器码编程。 什么意思？ 就是直接用十六进制进行编程，甚至连跳转指令的跳转步数都要自己先算准了。 更困难的是没有调试手段。就是程序编制好以后，是否有问题，能不能正确工作，只能直接看结果，换句话说，就是用人脑来模拟电脑！ 如果结果不对，那么只能从成千上万条的程序里面去一条一条地找原因——你的脑子必须像微处理器那样地去执行每一条指令并从中发现问题。 然而：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正是这种看似有些疯狂的工作模式，给了我一种别人很难有的锻炼的机会，由此产生的能力使我在十年后美国更加残酷的竞争中能够从容应对并胜出！当然，这是后话。 ...... 上海器皿二厂，池炉车间，炉盖被慢慢地吊起，身穿石棉服的工人从各个角落取出几个产品，送往实验室。 实验室，电炉上，刚从池炉车间送来的微晶玻璃产品在加热； 温度，上升到了100度，这时一个检测人员走过来，手上戴着石棉手套，拿着一把长长的钳子，钳起一个产品，迅速放入不远处的一个冰水池中； 只听：兹...啪，爆了！检测人员在实验报告上盖上“测试失败”的章。 这意味着，这一炉的产品都报废了！ 算法有了，程序也编好了，但烧制出来的微晶玻璃整炉整炉地报废，我反复检查算法，感到完全符合中科院配方中对温度控制的要求。 面对每天这么多的报废产品，大家开始怀疑起来，这本来用来控制诸如空调和洗衣机之类家用电器的040究竟能不能用于复杂的精密温度控制？ “这040最初的设计是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现在要用来控制这么复杂的微晶玻璃生产，究竟行不行啊？”在一次承包体内讨论生产出来的微晶玻璃为什么不合格的会议上，小傅首先对040究竟能不能用来控制微晶玻璃的生产提出了质疑。 “是不是我们的算法有问题啊？”小杨也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算法应该没有问题！”我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道。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整个温度控制曲线都是器皿二厂按中科院的要求给的，而我们用040 cpu主机板研发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也是严格地按照着温度控制曲线的要求去控制的。 “算法如果没有问题，那为什么烧出来的微晶玻璃一炉接着一炉报废呢？”小史也在一旁不解地质疑道。 应该承认大家的怀疑都是有道理的，一个本来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四位cpu，现在要用来控制本来是应该由八位cpu进行的微晶玻璃的热加工处理控制，这到底行不行？没有人知道，因为“公鸡下蛋”的事谁也没有见到过。 此外，这算法如果没有问题，即我们对整个温度控制曲线的控制都是准确的，那么会不会是这热处理的工艺本身就有问题？这同样没有人知道，因为在此之前中国没有人有生产微晶玻璃的经验。 包括这微晶玻璃的配方又是不是也有问题？同样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一句话，这其中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但无论有多少不确定的因素，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因为我们是一个从里弄生产组转型而来的街道小厂，包括我们这群人又都是一群没有任何从事微处理机应用经验的“初生牛犊”，因此即使有怀疑，也不会首先去怀疑中科院搞出来的微晶玻璃配方和生产工艺！ 更糟的是如今面临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局面，我们又怎么来收场呢？ “那现在怎么办？项目也接了，合同也签了，现在微晶玻璃却生产不出来！”老刘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项目的预付款退还给器皿二厂喽！”小宋是负责销售的，这时听大家说怎么办，也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道。 “怎么退法？这预付款中的大部分钱都已经用来买材料和电子元器件了！”小张在一旁听了小宋说实在不行就把钱退给器皿二厂，就大声质疑道。 小张说得没错，器皿二厂支付的预付款我们都用来支付生产微晶玻璃所需要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研发费用了，因此即使要退，我们也没有钱那！ “那我们的承包怎么办？就这样失败了？”小史在一旁听了大家的议论，也不免气馁地问大家这承包怎么办？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锥子扎在我的心上，这是我自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做的第一个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之前我还沾沾自喜地感到自己能有幸去做这么一个国家级的项目，但想不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硬茬！ 面对残酷的现实，我也不由地开始动摇起来，但这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因为我又想到了那个中国在缺少计算机的情况下硬是用算盘“打”出了中国的原子弹的故事。 每当我想起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我总能在困难中找到克服困难的信心。 我相信，既然我的前辈能在缺少计算机的情况下用算盘“打”出了中国的原子弹，那么我就能用这款国外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四位微处理器去研发一套能生产出中国自己的微晶玻璃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 于是我按下心中的疑虑，强打起精神，安慰大家说：“大家先不要慌！既然我们研发的基于040 cpu主机板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已经能按照器皿二厂提出的温度控制曲线要求进行控制了，但至少说明我们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因此现在说我们已经失败了为时尚早！至于为什么生产出来的微晶玻璃始终不合格，我想一定是存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因此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原因找出来。”我给大家打着气。 “只要我们不放弃，我相信我们是能够把这原因找出来的！”我接着又用充满自信的口吻对大家说道。 “再说，我们现在还有退路么？如果之前，在和器皿二厂签订合同前我们还能选择做还是不做这个项目，那现在我们只有把这个项目做下去，否则我们就真的只有失败一条路了！”最后我有一种无可争辩的语气大声鼓励着大家。 也许是我的话发生了作用，不是吗？现在我们除了把问题找出来，难道还要其它的退路吗？因为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承包失败，所以我们唯有把问题找出来！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继续努力，决心把这微晶玻璃不合格的原因找出来...... 然而，决心是决心，决心并不会自动让困难消失。 我依然没有找到烧制不出微晶玻璃的原因，烧制出来的微晶玻璃继续一炉接一炉地报废......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只有三个月！ 因此我承受着人生中最巨大的压力。 那段时间，我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小贾在一旁看我茶饭不思，也心焦如焚...... 然而：困难如一座山，不向高山低头的人，高山必将被他踩在脚下。而那些望山兴叹者，只有停步在山下！ 困难是欺软怕硬的，你越畏惧它，它越威吓你。你愈不将它放在眼里，它愈对你表示恭顺——宣永光。 【下章看点】 又一次试验失败了，小贾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试验为什么会失败的秘密，x因此而准备给小贾加倍的奖金，但小贾不要，就在x奇怪小贾究竟要什么时，小贾却提出了一个让x为难的要求...... 小贾发现了一个什么秘密？她又提出了一个什么要求？x会答应吗？x承接的上海器皿二厂项目又最终成功了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8章 创奇迹x公鸡下蛋，无意中小贾立大功 上天给人一份困难时，同时也给人一份智慧——雨果。 困难是一块石头，对于弱者，它是绊脚石，然而对于强者，它则是垫脚石...... 上海器皿二厂池炉车间，打开的池炉还在冒着白色的热气，本来满满的池炉，在取走了一些烧好的微晶玻璃咖啡壶去做检测后，变得“坑坑洼洼”。 小贾穿着一身石棉服，在把十个刚刚烧好的微晶玻璃咖啡壶从池炉里搬到炉边的一辆手推车上，然后往实验室方向推去。 “师傅，能帮我检测一下这一车的微晶玻璃咖啡壶吗？”小贾推着手推车来到实验室，对一个正在电炉边休息的检测人员说道。 “好嘞。”检测人员闻声一面答应着一面站起身来，戴上石棉手套，开始把小贾推来的十只微晶玻璃咖啡壶放到电炉上加热。 电炉的温度上升到了100度，检测人员拿起一把长长的钳子，钳起一个微晶玻璃咖啡壶，迅速放入不远处的一个冰水池中。 只听：兹... 奇迹出现了，微晶玻璃咖啡壶居然没有爆裂！ 第二只，第三只......第十只，居然都没有爆裂！ 检测人员傻了，小贾也傻了！ ` 上海器皿二厂中央控制室，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看计算机代码。 “x，我刚才发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情况。”小贾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我汇报道。 “我刚才从池炉里拿了十个微晶玻璃咖啡壶去测试，居然一个都不爆！但他们拿去的几乎都会爆！”小贾皱着眉，看着我不解地说道。 我听了小贾的汇报，也感到不解，因此就对小贾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于是我们一起来到了池炉边上，此时池炉的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仍然余热灼人。 小贾把她取检测样品的位置指了出来。 我看了一下池炉里剩余的微晶玻璃咖啡壶分布，突然有一种想法闪电般地划过我的脑海。 “小贾，你到你刚才取样的地方去再拿十个，我去其它的位置拿十个，再一起去实验室做测试去。”我对小贾说道，同时指了指她刚才拿过的地方和另一个远离她拿过的地方。 于是小贾和我都穿上了石棉服，分别从池炉里拿了十只微晶玻璃咖啡壶，放到手推车上，往实验室方向推去。 “师傅，不好意思，帮我们把这二十只再检测一下行吗？”到了实验室，小贾对一个正在吃午饭的检测人员说道。 “师傅，先检测我这辆手推车里的十只。”我在一旁补充道。 正在吃午饭的检测人员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放下手中的饭盒，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手推车旁，把里面的十只微晶玻璃咖啡壶一个个都放上了电炉去加热，因为他知道我们正在帮他们器皿二厂攻关。 电炉的温度很快就加到了100度。 我看着检测人员用一根长长的钳子，钳起一个微晶玻璃咖啡壶，迅速放入不远处的一个冰水池中，此时我的心里默默地说道：“爆！” 只听到兹......啪，爆了！ 第二只，第三只...第九只，到了最后第十只了，都爆了！ 接下来，检测人员又从小贾的手推车上把十只微晶玻璃咖啡壶放到了加热电炉上。 电炉的温度很快就加到了100度。 我看着检测人员用一根长长的钳子，钳起一个微晶玻璃咖啡壶，迅速放入不远处的一个冰水池中，此时我的心里默默地说道：“不爆！” 只听到兹.....微晶玻璃咖啡壶安然无恙！ 第二只，第三只...第九只，到了最后第十只了，此时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只听到兹......依然没爆！ ` 小贾在一旁看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我说道：“是不是我的手气特别好？怎么我拿来的都不爆？别人拿的都爆？” 此时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双手抓着小贾的肩膀摇了摇，喊了声“成功了！” 我快步向池炉车间的控制室跑去，小贾莫名其妙地跟在后面。 到了池炉车间控制室，小贾拉着我的手臂，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成功了？”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小贾。 我突然发现她这二个月来天天跟我“泡”在器皿二厂现场，廋了不少，一张瓜子脸变尖了，由于经常和我一起值夜班记录数据，一双晶亮的眸子外面套了一层黑黑的熊猫圈。 突然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小贾，柔声说道：“喝口水吧。池炉的热气都快把人都烤干了。” 小贾接过杯子，站在那里楞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我这么温情似水地对她。 爱不会被泪水俘虏，但却容易被怜悯和感动俘获。 ` 我看着怔怔地站在那里的小贾，深深地透了口气，说道：“刚才你告诉我你拿去检测的都不爆，我和你一起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你拿的地方，都是在埋温度传感器的附近，而他们来拿的地方，都是避开埋温度传感器的地方，因为他们怕一不小心把温度传感器给碰了。” “所以当时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即我们的算法和计算机程序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了温度传感器的埋设位置和池炉的温度检测分布上。”我进一步解释着。 “所以我后来又让你在温度传感器附近再拿十个，我则在远离温度传感器的地方拿十个，再送去检测，结果验证了我的想法，即温度传感器附近的都没爆，但远离温度传感器的都爆了！”我给小贾揭开了谜底。 原来，这池炉，高1米，面积有100平方米，因此要控制的不是一个温度点，而是一个温度场！ 换句话说，由于整个池炉里的温度场是不均匀的，因为温度传感器只有八只，如果位置埋设得不合理，那么远离温度传感器的地方的温度曲线并没有按照要求的去变化，只有靠近温度传感器附近的温度曲线是符合生产微晶玻璃的要求的，因此自然就出现了上面的情况。 ` 小贾听了我的解释，恍然大悟。 “你今天是立了大功了！没有你的意外之举，就没有后面的‘水落石出’！”我高兴地对小贾说道。 确实，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从偶然开始的，比如青霉素的发现。 二个月来，小贾天天看到我愁眉苦脸，现在总算是眉开眼笑了，于是就高兴地问道：“那么可以给我一个奖励么？” “没问题，要什么奖励，你说！”我毅然答应道。 “真的？”小贾见我答应了，就追问道，话音中带着几分狡黠。 “当然真的，到时候奖金翻倍！”我笑着随口答道。 想不到小贾听了后，把嘴一翘，说：“我不要奖金，我要奖励！” “奖金不是奖励么？”我见小贾突然不高兴了，心想这女孩子的心思真的不可捉摸，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 “奖金不是奖励！”小贾摇摇头认真地说道。 “奖金不是奖励？那你又要什么奖励？”我听了小贾的话感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难道除了钱，你就没其它的可以给了么？”小贾见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诡异地看着我补充了一句。 “那我还能给什么？”我真不知道除了奖金我还能给她什么其它的奖励，于是傻傻地问了一句。 小贾见我还是不明白，于是就又笑着补充道：“比方说......”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微红着脸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请我看场电影啊之类的......” 在那个年代，如果一个男孩子单独请一个女孩子去看电影，那意味着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于是我被难住了，因为小贾的暗示太明显了，然而令我尴尬的是我的一个“发小”小鸣刚刚给我介绍了一个女朋友“f”——我人生中的第六个女孩。 小贾见我面露难色，于是就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算了，先欠着吧！”说完就赌气走开了。 很多时候，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 然而，我虽然因为没有答应小贾要我请她看电影的要求而深感歉意，但我没有时间去想太多与项目无关的事情，因为问题找到了，但如何解决呢？ 因为，要实现对一个100立方米的温度场的控制，除了改进温度传感器的埋设位置外，还必须由多台微型计算机通过协同来共同实现。 那时，还无法实现计算机和计算机之间的通讯，即没有网络这个概念，因此更不要说不同微处理器之间的通讯协同了。 而在国外，是用一台小型计算机去控制的，而不是用多台微型计算机去控制的，因此并不存在多微处理器之间的协同问题。 但我马上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因为热力学的原理告诉我，温度场的梯度是不会突变的，只会渐变，换句话说，就是线性的，而且我很快就找到了这对应的线性关系。 于是，我用了四台040的控制系统，每个控制四个热电偶，同时每个控制系统中的一个热电偶用来检测当前位置的温度，另外三个热电偶用来检测周边三个控制系统所在位置的温度。 这样，通过上面所提找到的线性关系，包括改进了温度传感器的埋设位置，我修正了原来的算法，由此实现了不同控制系统之间的同步和协同！ ......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中国自己的微晶玻璃终于生产出来了，并通过了国家的鉴定。 如果有人问：谁见过公鸡下蛋？那就是我们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硬是用一颗国外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四位微处理器，通过多微处理器分布控制的方法，完成了国外用小型计算机完成的任务，结束了中国玻璃杯在冬天容易爆裂的历史！ 未经历坎坷泥泞的艰难，怎知道阳光大道的可爱； 未经历风雪交加的黑夜，怎体会风和日丽的宝贵； 未经历挫折磨难的考验，怎体会成功和胜利的喜悦。 这是1984年，我从“电大”毕业后的第二个夏天，虽然我们只是一个里弄街道工厂，但我们让国产的040微处理器实现了零的突破——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应用，而且还是用于工业控制上的应用，因此在当时有很大的影响。 而我，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二年的大学生，还是一个非正规大学的专科生，居然能够有幸来主导这么一个有着如此重大意义的项目，如果换成今天，那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人生是一座可以采掘开拓的金矿，但总是因为人们的勤奋程度不同，给予人们的回报也不相同。 不过，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当年我选择了回里弄生产组自己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而是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那么我也不会得到这个机会——即使我去了镇江农机学院读研，毕业后去了吴箐伟的研究所工作，在论资排辈的中国，也一样轮不到我来做这样的事情！ 这使我想起了哥伦布讲过的一句名言：“除非你有勇气看不到海岸，否则你永远不可能跨越大洋！” ` 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小黄推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男式自行车走了进来。 在八十年代初，当时一个中国家庭的三大件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 “现在总算一个月的奖金可以买辆全新的自行车了！”小黄停稳了车，掏出香烟，递给了小张和小宋各一支，然后划亮了一根火柴，点亮了自己嘴里的烟，舒心地吐了个烟圈后满意地说道。 当时中国的城镇企事业单位的平均工资是每月￥36元+4元奖金，而买一辆全新的永久牌男式自行车则大约需要￥130元左右...... 我越来越相信创造美好的代价是努力、失望以及毅力——梵高。 【下章看点】 承包成功了，此时中国的改革也已经上了一个台阶，个人不仅可以承包，还可以租赁一个企业了，x与高泰电讯器材厂签订了一个新的租赁合同......x在他的人生道路上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这次他又会演绎出一个什么故事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x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他的一个发小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f......周末，x外出与女朋友“f”约会，碰巧给小贾看到了，第二天办公室内，小贾醋意大发地又问了x一个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小贾这次又问了x一个什么问题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59章 显醋意小贾出难题，困惑中x迎新机遇 如果有人错过机会，多半不是机会没来，而是因为等待者没有看见机会的到来，或者当机会来时，没有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它——罗曼·罗兰。 机会对于一个人的成功来说非常重要，善于抓住机遇的人往往会事半功倍，上海器皿二厂合同的成功实施，让我们轻松地完成了承包。 然而，当时我没有意识到的是：上海器皿二厂的合同，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承包合同的成功履约，还让我对嵌入式系统有了一个全面且深刻的认知——学会了如何用“长矛和大刀打败洋枪洋炮”这样的能力。 这，即使当时在美国高科技公司从事嵌入式系统开发的资深高级工程师们都未必具有，因为只有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泰戈尔。 上海器皿二厂项目的成功为我日后在美国“硅谷”激烈的竞争中能打败我的竞争对手奠定了基础，因为我日后的竞争对手，他们只会用“洋枪洋炮打败洋枪洋炮”而不会用“长矛和大刀打败洋枪洋炮”，当然，这又是后话。 就在上海器皿二厂项目成功后不久，中国的改革开放又进了一步，个人不仅可以承包一个车间，还可以租赁一个车间甚至一个厂了。 因此第一个承包合同成功履约后，我和小伙伴们与厂里签订了一个新的租赁合同，这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大的经营权——人事权，这让我可以聘用编外人员了。 我们的团队也由此从十个人扩张到了二十五个人，当然，需要上缴的利润也翻了一番多——一年要上缴￥25万元了，虽然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但上海器皿二厂项目的成功给了我们很大的底气！ 因为在我们看来，上海器皿二厂项目的成功让我们的能力得到了验证，包括：040虽然是一个四位微处理器，只是为普通家用电器控制设计的，但它毕竟是一款微处理器，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的成功证明了只要开发者具备足够强的能力，还是能够被用于工业控制的。 而更重要的是我们相信上海器皿二厂这样的项目需求在中国不会就这么一个，有着和上海器皿二厂类似的市场需求一定还有很多！ 因此我们信心满满地认为完成这新的一年的租赁合同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远么？！ 然而让我们意外的是：签订了新的租赁合同后，二个月过去了，我们居然连一个新项目也没有接到，期待中源源不断的合作开发项目订单并没有如愿出现！ 大家不免因此而困惑起来，开始怀疑这微型计算机的工业应用市场在当前的中国究竟存在不存在？还是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本来就是一个在特殊情况下产生的个案？ 人往往就是这样，如果期待过高，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也开始有点焦急了...... 然而，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一个星期一的早上，我来到我们租赁的电脑车间办公室，小贾照例早已经到了，正坐在她的位子上翻译我给他的计算机程序的机器码。 小贾的办公桌和我正好面对面，当初安排位子时，她坚持要把办公桌放在我的对面，说是方便工作和便于向我请教，当时我想，她的主要任务是帮我翻译机器码，因此把办公桌放在我对面也确实有利于工作，于是就同意了。 “早啊！”我向小贾打招呼道。 奇怪的是小贾今天没有如往日那样对我笑脸相迎，而是看也没有看我，继续埋头翻译着她的机器码。 那时我正为接下来的销售发愁，因此也没有对小贾的异常举动赋予太多的注意。 我在为自己泡了一杯茶后，就坐下来，把制图板放到了我的办公桌上，开始画线路图，准备把上海器皿二厂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变成一个通用的微型精密温控电脑。 当时的中国，还没有cad软件，因此画图纸都是借助制图板和尺、圆规等进行的。 `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快吃午饭的时间，那时我们都是回家吃饭，因为那时还没有微波炉，虽然有食堂，但比自己回家吃要贵多了。 正当我收起制图板，准备回家吃饭的时候，小贾突然说话了：“昨天我看到你和你的女朋友了。” 她说话时没有看我，依然在翻译她的机器码。 原来，昨天是星期天，我正好约了我刚认识不久的女朋友“f”去西郊公园玩。 “f”是我的“发小”小鸣介绍的，中专毕业，在上海邮电研究所工作，工作之余还在念上海业余工业大学。 我听她这么说，才明白了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对我笑脸相迎了，我早就隐隐约约地感到她对我有爱慕之意，现在一定是看到我和女朋友在车站等车了，因为车站就在小贾的家附近，于是产生了醋意——爱情天生就是自私的，一个富有如国王的人，也绝不肯出让自己半点的爱情。 “你女朋友蛮漂亮的。”小贾见我没有反应，就又加了一句。 我见小贾这么说，就笑着答道：“漂亮不是我选择女朋友的标准！” “哦？那你的标准是什么？”小贾见我说漂亮不是我选择女朋友的标准，就放下手中的翻译，抬起头来，看着我狐疑地问道。 “要努力，好学！”我看着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确实，这是我选择女朋友的标准。 当然，虽然说这是我的标准，但我也不会找一个丑八怪来做女朋友，我的意思是首先必须要努力和好学，否则再漂亮也没有用。 “不对！”小贾听我这么说，摇摇头，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怎么不对？这真的是我的选择女朋友标准！”我见小贾不信，就加重了语气重申道。 小贾此时也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吃饭，见我如此说，就用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我说：“那我也很努力啊，也很好学啊，不是吗？！” 小贾的性格有点任性，很多时候说话简直是口无遮拦，但她的话却真的把我给问倒了！ 确实，小贾很努力，也很好学，而且跟着我下现场，真的很辛苦。 但我自己也不明白，我怎么就没有想过让小贾做我的女朋友呢？ 而且，小贾虽然比不上z，但绝对不难看，应该说还是很漂亮的。 也许是我和小贾相处时，都是同事关系，战友关系，虽然我们在共同的奋斗中关系越来越亲密，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但没有人来捅破这层关系，让我们走到一起去。 而我和“f”，是我的“发小”小鸣介绍的，从我认识“f”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我们二个是在谈恋爱。 感情是一道难题，演绎着人间最难解的无常。 ` 然而，还不及我去细想，此时一个半秃的高个中年男子走进了我们的租赁的电脑车间办公室。 中年男子拿出一张介绍信，上面写着：“兹有金山石化总厂，老葛，前来联系微型计算机精密温度控制事项......” 那时，我的父亲已经当上了上海化工局的副局长，因此我对化工行业还是非常熟悉的，知道金山石化总厂是中国的一个数一数二大型国企，于是赶紧招呼他坐下，此时小宋也已经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端了过来。 老葛坐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客气地给大家发起烟来。 那时的人，在社交场合或生意场合上，第一件事就是先发烟。 我不抽烟，因此谢绝了，但我眼尖，看到他抽的是“飞马牌”香烟。 当时在中国，烟有这么几个档次，最便宜的是来自阿尔巴尼亚的烟，才￥0.08元一包。这种烟的特点是特别臭，当时被人形容为“抽一天要臭三天！”因此被戏称为“阿熏”，意思是臭得实在熏人，所以抽这种烟的人很少。 这倒不是因为这种烟的烟草不好，而是当时阿尔巴尼亚的烟草制作工艺与中国不同。 当时中国大力援助阿尔巴尼亚，但阿尔巴尼亚非常穷，什么都没有，因此就拿这种烟草生产出来的香烟作为贸易交换给中国。 而在国产烟中，最便宜的是“劳动牌”香烟，￥0.12元1包。 当时大多数的人都抽这种烟，因为那时一个人的工资才36元+4元奖金，烟瘾大一点的，每天抽一包“劳动牌”香烟，一个月下来要￥3.6元，相当一个人一个月工资的10%，已经占比很大了，因此更好一点的烟实在是抽不起！而之所以这种烟取名为“劳动牌”，意思正是这是一种大家都抽得起的烟。 而一些收入相对高一点的知识分子，比如做技术工作的，或者当老师的等等，则一般抽“飞马牌”香烟，￥0.27元一包，这在当时属于中档香烟。 于是我见老葛拿出“飞马牌”香烟，就对老刘使了个眼神，老刘一看，马上心领神会，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凤凰牌”香烟，从中抽了一支给老葛递了过去。 “凤凰牌”香烟在当时是高档烟，￥0.7元一包，直逼当时国内最贵的￥0.8元一包“中华牌”香烟。 想不到，老葛拿过去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还给了老刘。 就在老刘纳闷地想：“怎么？这么高档的烟还看不上？” 就在老刘纳闷时，老葛优雅地吐了一个圆圈，说：“这种烟是专给不会抽烟的人抽的，因此给我这种人抽不合适！” 老刘从老葛手里拿过烟，看了看老葛，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快，因为他不知道老葛是什么意思。 老葛见了老刘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于是解释道：“这‘凤凰牌’香烟是个新品种，里面加了香精，因此抽起来很香，但对我这样的‘烟鬼’来说，就抽不出香烟本来的味了！” 经老葛这么一说，我们才明白了，因为我们平时虽然也偶尔抽抽烟，但都不是烟鬼，这“凤凰牌”香烟抽起来确实很香，可以说一个人抽，一个房间都香，所以我们都喜欢。 于是我又对老刘使了个眼神，老刘和我在接待来访客户上是老搭档了，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于是马上跑回自己的座位，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香烟，从中抽了一支递给了老葛，然后随手把整包烟放在了老葛面前的桌上，意思是随便抽。 老葛接过老刘递过来的烟一看，是“大前门”香烟，笑着说：“这烟不错！” 当时“大前门”香烟￥0.35元一包，是当时中国上最受欢迎的烟，没有之一！ “大前门”香烟是英美烟草公司于1916年推出的一款百年名烟，虽然价格没有“中华牌”香烟高，但名气却一点不输给“中华牌”香烟。 在解放前，有一句“大前门”香烟的广告语可以充分说明“大前门”香烟在当时社交场合的地位，这句广告语是这样说的：“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 不过，老葛还是点燃了原来自己手中的“飞马牌”香烟，把那支“大前门”夹到了自己的耳朵上。这是当时抽烟人的一个习惯动作：如果你自己正在抽烟，别人又给你发来了一支烟，都会这么做，因为在那时候，除非你不抽烟，否则无缘无故地拒绝别人递过来的烟就等于看不起对方。 吐了一个烟圈之后，老葛的话多了起来，那时，凡是抽烟的人都这样，一圈烟一发，大家的话匣子就都打开了：“不错啊，承包了，抽‘大前门’了，赚大钱了！” 老葛这么说是有道理的，那时的人去食堂吃饭，买￥0.02元钱的青菜，￥0.01元钱的汤，再来个大排骨￥0.12元，这样一天下来才￥0.3元，而且是天天吃肉了！而大前门香烟，一包￥0.35元，比一天的饭钱还贵！因此对有烟瘾的一般人来说，一天一包烟，还真抽不起，要抽也只能偶尔抽抽。 “承包了没错，但能不能赚大钱，就要看你帮不帮忙了！”老刘是负责公关的，特点就是擅长观颜察色和能言善辩，于是一听老葛调侃我们赚大钱了，就立马接过老葛的话茬，拍了拍老葛的肩膀，顺藤摸瓜地说道。 老葛也是一个“老油子”，自然知道老刘的意思，于是就一面抽着烟，一面笑眯眯地看着老刘着问道：“承包额是多少啊？” “一年￥25万。”老刘笑着答道。 “小意思！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能不能用到我们厂的反应釜上，如果能用，光我们分厂就有几十个反应釜，整个金山石化总厂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个，到时候只怕你们生产都来不及！” 我一听，心中不免闪电般地计算了一下：当时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单价是￥4800元每台，利润超过30%，如果真像老葛说的，光他一个分厂，我们就能赚十几万！ 但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定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有没有能力拿下这个挑战？我心中实在没有底......但我从来不缺乏接受命运的挑战的勇气！ 有勇气承担命运这才是英雄好汉——黑塞。 【下章看点】 x和厂里签下了新一轮的租赁合同，但期待中源源不断的项目合同却一个也没有来，然而就在他开始因此而着急时，从金山石化总厂来了一个老葛，说手里有一笔几十万的大生意，这让x喜忧参半： 他喜的是在整整二个月没有接到项目合同后，现在终于有生意上门了，而且还是一笔大生意；他忧的是他知道这肯定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x是否有能力接下这笔生意呢？这又会给x带来一个怎样的挑战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0章 露雄心再迎挑战，x要打破西方垄断 人若有志，万事可为——塞缪尔·斯迈尔斯。 世界上的事情，只要有决心，有毅力，终究有成功的一天。 就在我们签了新的租赁合同，为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销售发愁时，一天突然来了个金山石化总厂的老葛，说他那里有几十台的生意。 老刘一听老葛说有几十台的生意，来劲了，就兴奋地拿来一本相册，里面有上海器皿二厂鉴定会的照片和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在现场的工作照片，开始给老葛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老葛叼着烟，一面听着，一面拿过相册，翻了几页，然后放在了一边，顺手从嘴里取出烟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笑着说：“这些我早知道了，否则我也不会来你们这里！” “上海器皿二厂的池炉的特点是容积大，因此控制的难点在于整个温度场的同步升温和恒温。”老葛先是讲了一通上海器皿二厂项目的控制难点，看来他对温度控制还是非常内行的。 “但我们是一个反应釜，容积小，最关键的是里面的化学反应有时会吸热有时又会放热，相当于有个不稳定的内在活干扰源，这与上海器皿二厂池炉里装的全是死的玻璃器皿完全不一样。”老葛说完，吸了口烟，眯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讲起了他们项目的控制难点。 “没问题，不管‘死的’还是‘活的’，我们全都给你搞定！”老刘显然没有听懂老葛的话，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接过了老葛的话头，这就是他的特点。 老葛听了老刘的话，笑了笑，说：“先不要把话说满，让我们先做个试验！去拿把电烙铁过来，如果你能把电烙铁的温度控制在100度，就证明不管‘死的’还是‘活的’都能搞定”。 我听了，知道老葛的意思，那就是要让我们用电烙铁当成控制对象，给他演示一下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控制效果。 于是我让小扬拿来了一把电烙铁，简单改造了一下，把电烙铁的烙铁头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温度传感器用铁丝捆扎在一起。 同时把电烙铁的电源插头拆除了，电源线直接连接到“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上。 然后把控制的温度设置在了100度，启动了“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在老葛的面前试了起来。 能不能控制住？ 说实话，当时我还真心中没底。 因为电烙铁的烙铁头暴露在空气中，房间中人的走动，开门关门，等等都会造成空气的流动，从而对电烙铁的烙铁头表面的温度形成搅动，最终影响温度控制的精度。 试验开始了...... 老葛是个健谈的人，他一面吸着烟，一面看着“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上的温度显示，一面和我们聊了起来。 “你们金山石化总厂的装置不是成套引进的吗？怎么会想到用我们国产的产品呢？”我好奇地问老葛道。 “是引进的，但我们想扩大生产规模，因此想国产化。”老葛又吐了一个烟圈，依然习惯性地眯眼看着我说道。 “国产化？”我听老葛说想国产化，就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葛问道。 因为我知道金山石化总厂的装置和040微处理器不同，040微处理器只是一片半导体芯片，国产化仿制相对容易，但金山石化总厂的装置是一个巨大的化工系统，这能国产化仿制吗？ “你们知道我们国家为什么要引进这套装置吗？”老葛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反问了大家一句。 然而还没等大家回答，老葛就左手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手中香烟上的烟灰，右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开始给我们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因为石油化工是材料工业的支柱，其中金属、无机非金属材料和高分子合成材料等三大材料的基本原料均来自石油化工；此外，石化工业在农业领域的氮肥占化肥总量的80%，还有农用塑料薄膜，包括轻工、纺织工业等也都是石化产品的传统用户。” “一句话：各工业部门都离不开石化产品！但中国太大了，因此金山石化总厂的装置成套引进后，虽然经济效益不错，但对偌大一个中国，区区一个金山石化总厂远远不够。”老葛一面说一面摇着头。 “那就再引进几套好了。”这时小宋在一旁插嘴了。 老葛听小宋这么说，不觉讥讽地冷笑了一下，说：“再引进几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要知道引进这样一套装置至少要十几亿——那可是外汇，不是人民币！” “要十几亿？”大家听了不禁双双吐了下舌头，因为十几亿对那时的我们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天文数字，因为对于每个月只拿着￥36元工资的人来说，十几亿是一个什么概念，实在难以想象。 “你们知道这十几亿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中国至少需要出口几亿件的衬衫，外加同样数量的猪肉，还有鸡蛋，才能换来进口这套装置所需要的外汇！”老葛见我们一副吃惊的样子，就进一步给我们上起了外贸课。 “难怪，我们现在买布要布票，买肉要肉票，买鸡蛋要蛋票，原来都是出口去了！”老刘的反应比较迅速，马上从老葛的话中联想到了那时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买什么都要票的情况。 老葛说的是实话，老刘的理解也没有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中国，基本是一个农业国家，工业还很落后，因此很多工业设备和产品都必须进口。 但当时我们的国家没有这么多的外汇，能够拿得出手出口的，就只有农副产品和一些纺织品，因此我们不得不自己勒紧“裤腰带”，把省下来的农副产品和纺织品出口去换外汇，然后再进口自己需要的工业品。 这里有一组数据： 1984年，中国的人均gdp才￥ 700元，如果按现在的汇率算，当时中国每年每人才贡献区区$100美元！ 当时全国的gdp才￥7000亿元，还不及2019年的福建泉州一个三线城市！ 因此当时中国的国力确实不允许大量进口这类成套的大型化工装置。 ` “那现在国产化得怎么样了？”我听老葛这么说，不禁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民族情怀，于是就在一旁心急地问道。 “不要急，这故事才刚刚开始！”老葛见我一副着急的样子，就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说道。 “一个化工厂，说白了就四样东西——化工原料，对我们来说就是石油，然后是化工反应装置，接着是生产工艺流程，最后是控制系统。”老葛又给我们上起了有关化工厂的专业课。 “其中化工原料不是问题，因为石油我们有大庆油田，化工反应装置无非是一些反应釜或反应罐，再加上一些管道，这些我们也都能自己造，不过生产工艺流程很重要，这是一个化工厂的核心，但我们经过几年的使用，对这套装置的生产工艺流程已经基本都掌握了。”老葛说到这里，把手中烧得只剩一个烟蒂的烟头往烟灰缸中按了按，然后喝了口茶，这才继续往下说。 “最后是控制系统，这是关键中的关键！一个化工反应，不管你是什么生产工艺流程，无非是对压力、温度和流量的控制，其中温度最重要也最难控制。”老葛一面说着，一面从耳朵上取下了那根老刘递给他的“大前门”香烟，老刘见状，马上划了根火柴凑上去帮老葛点燃了烟。 “谢谢啊！”老葛见老刘帮自己点烟，就用夹着烟的手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说道，然后继续讲他的进口化工装置国产化的“故事”： “我是1965年大学毕业的，学的专业就是自动化仪表，因此这自动化仪表我玩了十几年了。因此我想这控制系统有什么了不起的？于是就从进口的装置上拉了几条线出来，做起了小试，准备一个生产环节一个生产环节地逐步解决国产化的问题。” “我用国产的ddz-ii型单元组合仪表根据控制需求搭建了一个控制系统，但想不到不管我如何调整控制参数，就是达不到控制要求的精度，特别是温度控制老是超调！”老葛自嘲似地苦笑着说道。 “于是我就去看进口装置是如何控制的，结果一看，傻眼了——人家是用计算机控制的！操作时，你只需设几个参数，至于系统是如何做到这么高的控制精度的，你根本不知道！”说到这里，老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那就直接进口控制系统好了，剩下的我们自己造，不就行了？！”这时心直口快的老刘听了忍不住了，插嘴说道，其他人在一旁听了也都纷纷附和着。 老葛听老刘这么说，看了大家一眼，然后笑着对我调侃道：“x，你的这个承包团队不行，怎么都是一些不用脑子的人？” 我听了，不解其意，心想：老刘的话没毛病啊！ 老葛见我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大家也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就站起身来在屋内走了一圈，同时猛抽了几口烟，仿佛在想什么，然后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环视了一下大家那一双双疑惑的眼睛，大声说道：“人家控制系统不单卖，要买你必须买全套装置！” 老葛讲的实际上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如果把最有价值的核心东西卖给你了，那还有谁会去买剩余的那些不值钱的配套东西？还如何垄断整个市场？ 只是那时人们的想法实在太简单，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竞争”二字！因此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 不过这不能怪当时的人们太单纯，太善良，因为当时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因此人与人之间是没有竞争的，也不需要竞争，因为你竞争也好不竞争也罢，最后你每个月的工资都是￥36元然后再加￥4元奖金，所以你还去竞争干嘛？！ 不过，我们的是走在改革前沿的一群人，我们已经开始了自负盈亏的经营，因此我们已经对什么叫市场经济，什么叫市场竞争已经有了初步的概念，只是刚才老葛讲的时候，由于我们固有的惯性思维而没有想到而已。 这时大家听老葛说出了“谜底”，都深深地吸了口气，一个个脸上显露出无奈而又愤愤不平的神情。 我的内心再次被深深地刺痛了！ 我不由地想到了当年华罗庚教授来给我们上第一堂高等数学课时的那个开场白： “同学们，目前中国正在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建设“‘四个现代化’少不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因此国家现在急需大学生，但目前中国的教育投资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在世界排名倒数第二位；每万人口中仅有11.6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在世界排名倒数第九位。 因此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你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 我又想到了当年我没有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吴箐伟所长把我找去时说的那番话： “现在中国的主流仪表还是模拟电路的ddz-ii型单元组合仪表。这相当国外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水平，因为六十年代中期后，中国的仪器仪表就停止了发展。 但国外发达国家不会等我们，现在已经发展了以数字电路为主的单元组合仪表，而1976年后，中国也开始发展数字电路的ddz-iii单元组合仪表，但困难很大，一直无法量产，而最近国外已经开始发展下一代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智能化仪表，即相当于ddz-iv型了，可以说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了！” ` 我又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一个国家，落后不仅要挨打，落后不仅要受欺负，落后还要被剥削！ 我发现我的内心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老葛进来的那一刻，我想到的是“来生意了！”当时我想到的只是如何来几笔大生意，这样我就可以完成第二年的租赁合同了。 但现在，我发现老葛的到来有了新的含义，那就是他不仅仅是给我们带来了一笔大生意，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打破西方在大型化工装置上对中国垄断的殷切期望！ 就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老葛在继续讲着他的进口化工装置国产化的“故事”： “我一看人家用的是计算机控制的，但我不懂计算机，因此没辙了，但厂里交下来的国产化任务必须完成啊！因此在一次中国自动化学会的活动上，我遇到了吴炳昌秘书长，于是我就问他有没有办法。 想不到吴炳昌秘书长说让我去找高泰厂，我在自动化仪表领域十几年了，国内有名的自动化控制仪表厂我都熟悉，但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这么一个高泰厂！ 结果吴炳昌秘书长告诉我说这是一个里弄小厂，一个从里弄生产组转变而来的街道工厂，现在正在搞微型计算机的温度控制，而且还做得很有成绩，接着他又把你们帮助上海器皿二厂研发生产微晶玻璃需要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事告诉了我。 经吴炳昌秘书长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半年前我确实收到过一份广告信，里面说有一个叫高泰厂的在推广微型计算机，于是回去后我就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居然还找到了！” 老葛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只皱巴巴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略略发黄的广告信，放在我们面前。 我一看，正是我们当初按全国主要城市的黄页电话簿中的冶金、化工、机械、轻工、纺织、电力、食品加工等行业企业的地址给技术科、生产科和供应科发的六万封信中的一封。 就在大家感到当初大家花了这么大的劲去抄信封，一天下来手指都僵掉了，结果努力还真的没有白费时，突然老葛又往烟灰缸里压了压烟头，按灭了手里的烟，指着电烙铁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上显示的温度略带激动地说：“可以了，控制住了！” 我看了一眼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上的显示，确实已经把电烙铁的温度控制在100度了，不过我笑了笑，没说话。 然而一旁的老刘却神气地对老葛说道：“跟你说不管‘死的’还是‘活的’全给你搞定，你还不信！”。 老葛对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控制住了电烙铁的温度仿佛也很满意，微笑着站了起来。 就在大家认为这笔大生意就这样到手了时，想不到老葛却抛出了这样一番话：“但是，我还不能和你们签合同，因为我们的反应釜很多，有几十台，而电烙铁也不是反应釜，所以能把电烙铁的温度控制住不代表能把反应釜的温度控制住！” “不过，你们可以把‘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搬到我们金山石化总厂来，我可以借一台反应釜给你们，让你们做试验，如果能满足我们的控制指标，就和你们签合同。”老葛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了。 对老葛的这番话，大家似乎有点意外，但我并不吃惊，因为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就这么简单地定了，怎么可能呢？当时的上海器皿二厂项目不也是几经周折费了好多口舌，包括吴炳昌秘书长还亲自出马呢！ 于是我问老葛道：“控制指标是多少？” “温度恒定在正负1度范围内，短暂的搅动干扰造成的超调不能超过正负2度”老葛走到门口，转身做了个鬼脸，说道。 “好，明天我们就来你们金山石化总厂！”我斩钉截铁地答道。 我知道，这又是一次新的挑战！ 一次挑战就是向自己和他人证明你能力的一次机会——乔·布朗。 【下章看点】 x来到了金山石化总厂开始做试验，040微处理器的潜力已经被他挖掘到了极限，要用这么一颗本来国外是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微处理器去控制一个复杂的化工反应过程，这控制难度又升级了——简直相当于用一杆鸟枪去反弹道导弹！ x带领他的小伙伴们进入了一个不分昼夜的奋战之中，小贾对x的爱意也在继续发酵...... 面对更大的控制难度，x能成功吗？包括x对小贾的暗恋是否会有所反应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1章 遇极限x鸟枪反导，战严寒小贾露真情 困难对于人来说，是一把打向坯料的锤，打掉的应是脆弱的铁屑，锻成的将是锋利的钢刀——契诃夫。 很多人害怕困难，实际上并不是害怕困难本身，而是害怕为了克服困难而所需付出的努力，所以困难并非不可克服，之所以不可克服，是因为努力不够！ 我们开始了在金山石化总厂的反应釜温度控制试验，但我马上发现项目的难度远超出我的想象...... “不行，没有控制住！”老葛看着手里打印出来的温度控制曲线记录，摇着头说道。 “你看这里，温度突然升高了，明显是反应釜中的化学反应开始放热了，但控制系统没有及时降温！”老葛指着温度控制曲线记录纸上一个突然上升的温度脉冲说道。 “再看这里，温度又突然下降了，明显上反应釜中的化学反应开始吸热了，但控制系统没有及时加温！”老葛又指着温度控制曲线记录纸上一个突然下降的温度脉冲说道。 我们来到金山石化总厂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试验结果非常不理想，每天我们看着一卷又一卷的温度控制曲线记录纸上那些不听“使唤”上蹿下跳的温度控制曲线束手无策。 之前，一开始在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中，我们好歹把温度控制住了，只是最后烧出来的产品不合格； 而现在，连温度都没有控制住，这反应釜里的化学反应过程是否正确就更谈不上了！ 看到控制的曲线像一匹脱离缰绳的野马，老葛也很焦急，因此他每天都会来实验室，看我们的试验结果，并和我们一起分析控制中出现超调的原因。 确实如老葛说的，他们的反应釜容积小，这意味着热容量小，对化学反应中出现的放热和吸热产生的温度干扰非常敏感。 另一方面，反应釜的热容量虽然小，但并不是零，因此有着自己的热惯性，一旦由于化学反应过程中的放热和吸热产生了温度干扰，由于反应釜的热容量的存在，因此控制系统在调控时并不能马上影响正在进行的化学反应，因此非常容易出现超调。 所谓的超调，就是对温度波动进行调整控制后，温度不会立即回到原来的设定位置，而是还会随着惯性继续上冲或继续下跌，而等到通过调整控制回到原来的设定位置后，又不会立即停下来，保持在设定的温度位置，而是会随着惯性继续下跌或上冲。 超调的问题，在自动控制中是一个经典的问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解决。 我感兴趣的领域就是自动控制领域，我甚至还花了二年多的时间去准备报考自动控制的研究生，因此我对自动控制理论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知道，只要在传统的负反馈控制基础上，适当地加入现代控制理论中的前馈控制，就能很好地解决超调问题。 但是，我遇到的最大困难和之前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是一样的，那就是040微处理器的设计初衷是为了简单的家用电器控制，而不是为了复杂的工业过程控制！ 因此在一次我们租赁团队内部的情况分析会上，小傅终于憋不住了，说：“这040究竟行不行啊？要解决超调问题，就必须加入现代控制理论中的前馈控制，但这040本来就是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现在却硬要用来控制复杂的工业过程，这不是逼着人去上吊吗？！” 应当承认小傅的抱怨不是没有道理的，040的设计初衷确实是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是我们硬要用来控制复杂的工业过程，因此其运算能力和内存都远远无法满足要求。 事实上，不要说现代控制理论中的算法需要复杂的数学计算，就连为了实现最常规的传统pid控制，当时我们在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中就已经捉襟见肘、费尽心力了！ “要不我们放弃算了，反正我们也没有和金山石化总厂签订任何的合作协议。”这时小杨在一旁听了小傅的话，也颇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那我们的租赁合同怎么办？都快三个月过去了，一个项目也没有拿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还是一块‘肥肉’，现在又要放弃，如果接下来还是没有项目进来，那我们该怎么办？”老刘在一旁听了小杨的话，大声质疑道。 “先不要讲什么项目了，现在我们发工资都是向厂里借的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连工资都发不出了！”这时小黄在一旁一面抽着烟一面提醒大家道。 可能是小黄的话让大家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接下来我们可能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甚至有人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没错，我们陷入了一个进退二难的境地： 如果进，040不是用来控制复杂的工业过程的，因此不能满足金山石化总厂提出的控制要求实属正常； 如果退，那很快我们就连工资也发不出了，成功完成租赁合同规定的上缴利润更是无从谈起！ 但我们有其它更好的选择么？ 没有！ 也许我们的境遇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缩影，因为这是一个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的时代！ 当时的情景如果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比如说“反导”，我们既没有s400，也没有s300，甚至连萨姆ii导弹都没有，我们有的只是一杆“鸟枪”！ 换句话说，我们只能用“鸟枪”去反导！ 然而：任何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无法可想的事是没有的——爱迪生。 我看着愁眉不展的小伙伴们，问了大家一个之前在讨论接还是不接上海器皿二厂项目时问过的问题： “继续下去，我们不一定能解决问题，结果就是连工资也发不出了；而如果放弃，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接到新的项目，即使接到了，040也未必能胜任，因为040本来就不是设计用来进行复杂的工业控制的，因此结果也是发不出工资，大家说说，我们是继续呢，还是放弃呢？” “是啊，上次我们接了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本来想这项目的复杂程度可能是到顶了，但想不到现在金山石化总厂的项目还要复杂！所以即使放弃了，接下来接到的项目也未必就会是简单的，甚至比金山石化总厂的项目更复杂也不一定，所以我看也没有必要挑精拣肥的了！”小宋听了我的话，在一旁附和着我。 “这倒是的！现在看来工业过程控制都是很复杂的，是我们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因此我们即使放弃了这个项目，再接到的也可能是同样复杂的项目，而且我们还不一定能接到项目！所以现在我们放弃是‘等死’，继续下去则是‘送死’，所以我看还不如主动点，‘送死’算了！”小傅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但由于喜欢看书，因此有时候说话还挺幽默。 “哎呀，我们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啊！上次，接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最后成功了，当时我想我们的运气真好，侥幸逃过了一劫，但想不到现在又要面临生死二难的选择了！”小史听了小傅的话，就在一旁苦笑着说道。 我见大家虽然依然信心不足，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愁眉苦脸和唉声叹气了，就笑着鼓动大家说：“小傅说得对，工业过程控制都是复杂的，否则也不需要用微型计算机来控制了，因此是我们自己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次的金山石化总厂项目，我们依然套用了上次器皿二厂项目的算法，但金山石化总厂的反应釜不是器皿二厂的池炉，它有着自己的特点，所以我们自然控制不住了！” “因此我想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把这反应釜中的化学反应特点给搞清楚，特别是化学反应过程的放热和吸热对温度的影响，以及反应釜自身由于热容量的存在而造成的滞后特性对控制效果的影响搞清楚，建立一个数学模型，然后再用现代控制理论结合pid算法，量身定制地编写一个最优化的控制程序。”我接着说了我的想法。 “但这反应釜里的化学反应时间很长啊，最短的也要几小时，长的要几天！”小杨听了我的话，在一旁提醒我道。 “那我们就搬到现场来住！每天24小时轮流蹲守，观察和记录反应釜里的化学反应过程。”我看了一眼小杨和大家，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样，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把被子铺盖都搬到石化总厂的试验现场，大家轮班记录整个化学反应过程对温度的响应特征...... ` 寒冬下的上海，阴冷的天气，寒风卷起地下的枯叶，屋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在拂晓的晨辉下反射出淡淡的银光。 金山石化总厂，试验控制室中灯火通明，玻璃窗上布满了汽雾，窗前的暖气片上，放着三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常见的典型铝制饭盒，水泥地上铺着二床被褥，老葛和小扬在打着呼噜。 我坐在反应釜的控制柜前，全神贯注地注意着控制柜中的温度显示变化，并不时地把一些重要的变化和数据记录在笔记本上，小贾身上披了一件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种工厂里常见的工作老棉袄，静静地坐着我的身边，每次我值夜班，她都是这样。 “你去睡吧，不用这样陪着我。”我善意而又有点爱怜地对小贾说道。 “我不困！我在一旁可以提醒你不要忘了记录数据。”小贾摇摇头，不介意地轻声说道。 “没事，我不会忘的！”我见小贾执意要陪着我，不肯去睡，就安慰她道。 “我真的不困！”小贾摇摇头说道。 “再说你说不会忘的，昨天我就看到温度出现了变化，但你却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没有注意到！”小贾又补充道。 她说得没错，这记录控制数据是一件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事情，但同时又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因为很可能几个小时都没事，控制出来的曲线就是一条直线，但也可能突然出现搅动了！ 而我满脑子的如何解决问题，包括如何优化算法等等，以至于经常会想着想着出神了而忘了记录数据，因此小贾在一旁等于让我多了一双眼睛。 于是我不再坚持催小贾去睡，只是过意不去她这样天天陪着我值夜班，就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她手的温度，想看看她是不是会冷。 小贾没有想到我会去摸她的手，下意识地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同时也脸红了，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我的用意，于是就红着脸说：“我不冷！” 我见小贾突然脸红了，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有“越界”之嫌，虽然我的本意只是想通过摸摸她的手去试一下她的手温，从而知道她究竟冷不冷。 我这个人历来在和女孩子的接触上是非常小心且敏感的，我从不会去主动触摸女孩子，但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会情不自禁地去摸一下小贾的手，于是我也不禁脸红了起来。 小贾见我也脸红了，且表情中露出一丝的尴尬，可能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于是就大方地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说：“我真的不冷！你看，我的手不是暖暖的么？” 我一摸，感到小贾的手确实是暖暖的，于是就把手抽了回来，不好意思地说：“嗯，你的手倒是不冷，看来这工作大棉袄还是管用了！” 那时正值隆冬季节，但好在金山石化总厂是一个化工厂，不缺蒸汽，因此试验现场有暖气，于是我们就在水泥地上铺了一床被子睡觉用，同时把装饭菜的盒饭放在室内窗前的暖气片上加热，晚上值班时，披一件工作大棉袄，也还扛得住。 就这样，连续三十多天不分昼夜的“车轮大战”开始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摸索后，我们已经对反应釜的化学反应特点和反应釜本身的热容量滞后特性建立了一个初步的数学模型，接下来就是对症下药了——建立算法和编制相应的控制程序了，但我们遇到了更为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计算机程序的调试。 根据我们从金山石化总厂的反应釜获得的数学模型，我们必须对其量身定制地制定一个控制方案，而制定出来的控制方案，必须经过反应釜的实际使用后才能知道结果，这又是一个不断实践的过程，因此我们不得不反复地修改程序，以期得到最佳的控制效果——用专业的话说，就是要对微型计算机的程序进行调试。 但当时还没有“闪存”这个概念，因为固态存储芯片还有问世呢！ 所以每次我们要修改计算机程序，都首先要用紫外线灯把eeprom中的原有程序“擦干净”； 然后把修改过的新计算机程序重新“烧制”到“擦干净”的eeprom中； 然后再将此eeprom把微型计算机中装着老的计算机程序的eeprom替换下来。 同时又由于当时还没有在线调试这样的技术，因此我们只能先简单地检查一下新“烧制”后的eeprom能否正常工作，如果能够正常工作，则再上现场进行调试——检验修改后的计算机程序的控制效果是否符合预期。 如果在现场调试中发现不对，那还得重复上述的过程，因此每一次的调试过程都非常缓慢和低效率。 更困难的是，我们所有的“擦洗”和“烧制”eeprom的设备，包括初步调试程序的设备，都在上海的市区内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的电脑车间里！ 因此每次修改程序，我们都只能从上海金山县的石化总厂回到上海的市区内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的电脑车间。 那时从上海的市区到金山没有地铁，也没有长途公交，只有小火车。 小火车班次少且慢，因此从市区到金山至少需要半天多的时间，这样我们每修改一次程序，就需要至少花费一天的时间，其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浪费在了路上，因为我们在整个金山石化总厂项目的调试期间，不得不频繁地在金山县和上海的市区之间坐小火车往返。 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四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回头看： 这样原始的计算机程序调试手段迫使我必须每次的编程都格外地严谨和小心，务必没有任何差错，因为一旦出错，重复上述的过程就意味着是一天的时间！ 反观现在的软件设计人员，都是草草地写完代码，也不认真检查一下，就急急忙忙地开始调试，出错了，才去看代码错在哪里。 而正是这样原始的调试手段，让我有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设计和编制出来的软件很少出错的软件工程师，这让我日后在美国和我的同行们竞争时，我的工作效率要远远超过他们！自然这又是后话。 更重要的是：我由此看到了决心就是力量，信心就是成功，失败者往往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缺乏与困难决一死战的决心。 我成功是因为我有决心，从不踌躇——拿破仑。 【下章看点】 聪明的小贾在如何提高程序调试的效率上想出了一个“天才”的方法，使调试的进度因此而大大加快，这让x对她刮目相看，但与此同时，小贾暗中对x的表白也越来越大胆了，x的情感天平也因此而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摇摆...... 小贾想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天才”方法？她对x的表白又怎么越来越大胆了？而x的情感天平又会向哪个方向摇摆呢？ x的情感天平又会向哪个方向摇摆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2章 献良策小贾又立功，克难题x再下一城 女人十有八九都是心里有一分爱，表面上就流露两分——张爱玲。 上海的一个小火车车站，站台的站牌上写着“金山站”，汽笛一声长鸣，一列小火车缓缓驶离站台。 车内，稀稀拉拉的乘客显得寒冬中的车厢更加冷清，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理着标志性的平头，身上穿了一件深咖啡色夹克的而立之年男子，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身前小桌板上的几页纸。 理着平头的而立之年男子的对面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花信年华女子，正在往一张纸上的表格内填各种字母和数字，并不时地搓搓冻得发红的双手。 这是我和小贾从金山回上海的市区内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去。 “小贾，休息一下吧，把手伸到口袋里去暖和暖和”我看着小贾冻得通红的双手，不免心疼地说道。 “马上就好了，出发前我已经翻译完了，现在再仔细检查一遍，这样等会到了厂里，小傅就可以马上烧制新的eeprom和测试新的程序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天说不准还能赶回金山！”小贾头也没抬地说道。 这是小贾正在检查翻译完的机器码，我和她是这样分工的，我负责把控制软件用汇编语言写出来，她则负责把汇编语言翻成机器码，包括跳转的地址。 应该说小贾的工作非常认真和仔细，虽然说把汇编翻译成机器码是一件非常枯燥且繁琐的工作，但她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真的是我工作上一个好帮手。 那时已经有金庸的武侠小说在中国流行了，我是个金庸迷，并特别欣赏金庸笔下的剑客，我经常把自己想象成是一个剑客，一个驰骋高科技领域的剑客。 我想到了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一部大家都知道的着名小说“神雕侠侣”中的男女主角：杨过和小龙女，这真是一对令人羡慕的侠侣！ 有时候，我会想象我就是杨过，但谁是小龙女呢？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问自己：我是不是应该选择小贾，而不是“f”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贾检查完了，她看到我双目无神地凝视着车外一排排向后掠去的田野，知道我在想什么心事，于是问道：“怎么，又想z了？” 小贾知道我和z的事，因为她们二个是同桌又是同住一条弄堂，而自从那次我向她打听z搬到哪里去了后，她又知道了我和z分手了。 我被小贾一问，停止了纷乱的思绪，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摇摇了头。 小贾见我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以为被她说中了，于是又说道：“真不明白，z为什么要离开你！” “爱或不爱，需要理由吗？”我见小贾这么说，就看了她一眼，说道。 “她有说不爱你吗？”小贾反驳了我一句，显然她在为z打抱不平。 我没有说话，只是依然摇了摇头。 是啊，从z在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可以看出，虽然她离开了我，但她依然是爱着我的，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离开我，难道让我和她一起分担她的压力和痛苦不好吗？ 不过，她在信中也说了，她不愿意拖累我！ 小贾见我又陷入了沉思，就低下头，玩弄着手中的笔，说：“如果是我，死也不会离开你。” 她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看了她一眼，正好她也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接。 我们二个人的脸都红了。 小贾的脸红了，是因为她显然从我看她的眼神中知道了我听到了她的话。 而我脸红则是因为小贾这样的表白实在是太露骨了一点！ 从我承包开始时小贾加入我们的承包体算起，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经过这将近一年时间的共同战斗，小贾和我已经越来越熟了，已经从一开始的相互间都有着几分拘谨的异性同事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战友，她和我说话时也越来越没有顾忌...... ` 我和小贾回到了市区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 我们让小傅匆匆把修改后的新程序烧制到了一片已经预先“擦洗”干净的eeprom中，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测后，准备连夜赶回金山石化总厂。 “能不能有一个模拟的方法来预先检查一下这新程序是否能正确执行我们的算法啊？”临走前，小贾意外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模拟的方法？”我刚准备出门，听小贾在我背后这么问，就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对啊，这新程序是烧制好了，但能不能正确地执行我们修改后的算法，要等我们到了现场试了才知道，如果程序有问题，不能正确执行我们的算法，我们又要马上赶回来，重新修改和烧制修改后的程序，这样实在太浪费时间了。”小贾看着我答道： “因此我想有没有办法可以先模拟一下，不要去现场就能先知道这修改后的程序是不是能正确执行我们修改后的算法。” “不过，怎么模拟，我不知道。”小贾见我在听，并等着她的下文，因此又补充了一句。 小贾的话突然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的锁，很长时间来我一直在想：现在的方法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原来，这新修改后的程序有二个问题需要验证： 第一个问题是这程序是否能正确执行我们修改后的算法，即能否根据我们的数学模型对突发的搅动做出我们预想中的反应？简单地说就是能不能如我们预期那样地工作？ 第二个问题是这修改后的算法在实际控制中，是否能有效地抑制反应釜中的突发搅动？简单地说就是控制的效果能不能达标？ 但那时在全世界范围内嵌入式系统还是一个新的概念，根本没有现在这样先进的在线仿真调试设备。 因此我们都是先对一个新烧制好的程序进行一些简单的测试，主要是检测eeprom的烧制是否成功，以及程序是否能正常启动和运行，如果能够正常启动和运行就直接上现场，从没有想过去对程序先进行一个全仿真情况下的测试！ 而现在小贾提出来的，实际上就是要把程序调试分成二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仿真调试，第二个阶段才是现场调试。 如果能在一个仿真的条件下先验证第一个问题，那我们就可以大大节省调试的时间，因为我们不需要去远在金山的现场，在自己的电脑车间就可以调试控制程序了。 而如果在仿真调试中发现了问题，我们则可以马上修改，接着再调试就行了，直到一切都正确了，那时才去现场进行第二个问题的测试，这样就大大节省了我们之前每次修改程序必须往返金山和上海的市区的时间。 小贾在计算机编程上，包括在对自动控制理论的理解上远不如我，但很多时候，她总能提出一些我没有想到或发现的问题，从而让我从一个牛角尖中钻出来。 于是我看着小贾，不知怎么感谢她好。 小贾见我呆呆地看着她，不好意思起来，就一仰头，嘟着嘴说：“这样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被她这么一说，见她心中还在念念不忘地纠结着那天她看到我和“f”去西郊公园玩的事，就尴尬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在想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 于是我改变了连夜赶往金山的计划，并马上叫来了小黄，一起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模拟测试装置，开始了模拟测试： 我们用一个精密绕线电位器和一节干电池接到“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输入上，用来模拟热电偶的输出电压； 再把一个万用表接到“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输出上，用来监视控制输出的电压； 然后根据我们获得的反应釜的数学模型去调节电位器来调节电池电压，以此来全程模拟反应釜的温度搅动，同时观察万用表上的电压变化，从而检查控制程序是否在正确执行我们的预定算法，最终达到仿真调试的目的。 ` 夜深了，大家都下班回去了，我让小黄也早点回家休息去了，我和小贾留下来继续调试和修改控制程序。 小贾静静地坐着我的身边，帮我记录输入输出数据，她的膝盖又悄悄地碰到了我的膝盖上，一年来，她在我面前已经变得越来越大胆了，只要是坐在我的身边，她就会要么悄悄地把膝盖碰到了我的膝盖上，要么更大胆地干脆悄悄地靠在我身上，她试图用这种肢体的语言向我表白——她喜欢我，但敏感的我每次都马上把我的膝盖或者身体移开了。 不过，这次我没有马上移开，而是任由她的膝盖靠在我的膝盖上足足有一分钟之久，然后我才移开了我的膝盖。 为什么我没有马上移开？ 我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想表示一下对她提出了这么一个“天才”的模拟仿真调试方法的感谢吧？ 也许是不想让她太失望吧？ 也许......我真的说不上来，因为面对小贾越来越大胆的表白，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无法回答，那就是：我究竟应该选择“f”还是选择小贾？ 很多时候，男女之间的情感就是这么奇怪，它不是0，也不是1，而是一种模糊的纠结。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我在情感上第一次出现了偏向小贾的倾斜...... ` 不知不觉中，飞雪送冬归，风雨迎春到，二个多月过去了，我们送走了严冬，迎来了早春二月。 在这过去的二个多月时间里，我们不是睡在金山石化总厂实验室的水泥地上，就是乘坐小火车奔波在上海和金山之间的路上，或者在高泰电讯器材厂的电脑车间通宵达旦地调试控制程序，虽然困难一个接着一个，但我们在困难面前从来没有犹豫过，更没有怀疑过我们最终能客服所有的困难直至成功！ 天空虽有乌云，但乌云的上面，永远会有太阳在照耀——三浦绫子。 金山石化总厂，车间办公室，办公室很简陋，对门背靠背地放着二张橙棕色的办公桌、每个办公桌后面有一把木制椅子，办公桌的一侧放着几个板凳，左侧靠墙放着一个深棕色的木制书柜，右侧靠窗有一排暖气片，上面放着几个铝制的饭盒。 其中一张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一位半秃的中年男子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车间生产温度记录表，手上夹着的香烟上的烟灰已经足有5毫米长。 办公桌一侧的板凳上坐着一位梳着一个大背头的男子和一个理着标志性平头的青年。 理着标志性平头的青年身上批了一件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种工厂里常见的工作老棉袄，此时他正在悠闲地喝水，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中散发着信心的光芒。 伟大离可笑只有一步——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采用了模拟仿真的调试方法之后，我们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了，经过几十次的反复试验，我们最终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并成功地将反应釜的温度控制在了正负1度之内，包括干扰造成的超调不超过正负2度。 这一天，老葛和我还有老刘在查验反应釜的生产温度记录。 “不错，不错！”老葛放下手里的车间生产温度记录表，顺手把手中香烟上的烟灰往桌上的一只充作烟灰缸的破玻璃杯里弹了弹，满意地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此时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因为事实已经做出了回答！ “实际上，当时给你们提出指标要求时，我已经提高了标准，真正的指标要求是把温度控制在恒定的正负2度之内就可以了。”老葛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口烟说道。 我能够理解老葛这么做的初衷，因为他怕我们不能完全满足他们的控制精度要求，因为不同的反应釜之间的特性是有差异的，正如古人所云：“求于上者得于中，而求于中者得于下”，因此老葛提高一点指标要求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老刘一听达标了，于是就兴奋地问老葛道：“这样可以和我们签合同了吧？” 老葛见老刘兴奋的样子，吸了口烟，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数据记录，摇了摇头说：“不行！” 一脸兴奋的老刘被老葛冷不防泼了一盆冷水，不禁失望而又懊恼地责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只要我们能把反应釜控制住了，就和我们签合同吗？” 老葛看了一眼发急的老刘，又吐了一个圆圈，朝我笑着说：“x，你看他急的！” “全厂五十多个反应釜，每个需要一台你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30多万的合同，我总要上报厂部批准吧？！”老葛喝了一口茶，笑着对老刘说道。 原来，老葛并不是不和我们签合同，而是合同需要上报厂部批准，这在当时是正常的流程。 老刘现在明白了，原来老葛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于是站起来拍了拍老葛的肩膀大笑着说道：“￥30多万的合同？哎呀，朋友，你这次的忙算是帮大了！” 老葛看着眉开眼笑的老刘，也笑了起来，说：“是你们帮了我的忙，不是我帮了你们的忙！” 老刘是个老公关，场面上的话自然很会说，因此赶紧答道：“没有，没有，是你帮了我们的忙！怎么样，什么时候请你吃顿饭？！” 那时，请人吃饭是表示对人感谢的最常见方法。 “吃饭就不用了，上次你们让我抽的‘大前门’香烟送我一包就可以了。”老葛见老刘这么客气地要请他吃饭，就笑着对老刘说道。 老葛是个烟鬼，因此吃不吃饭无所谓，而能抽上一口好烟显然更重要。 “没问题！但只送一包太‘小儿科’了，送你一条！”“小儿科”是上海的土话，意思是太小意思了，老刘兴奋之余狮子大开口了。 要知道那时人的工资就只有￥36元，平时去食堂吃顿饭也就是最多1毛5分钱，一条“大前门”香烟￥3.5元，相当与一个人十天的饭钱了！ 因此老刘话出口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口气可能太大了一点，于是又转向我问道：“怎么样，‘头’？” 我看着老刘征询我意见的眼睛，笑着说：“一条？太少了，二条！” 老刘没有想到我会说一条太少，居然要送二条！于是更来劲了，就又拍了拍老葛的肩膀，说：“看到没有？我们的‘头’都说了，一条太少，要送二条！” 这下老葛不好意思了，忙笑着说：“不用，不用！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实际上，能把反应釜控制住，我比什么都高兴，因为这样进口化工装置国产化的最大瓶颈就被打破了！” 尽管老葛这么说，但我的心里还是非常感谢他的，因为我们在金山石化总厂做试验期间，他每天晚上都陪着我们，白天他除去正常上班，还会时不时地跑来和我们一起分析控制发生超调的原因，因此事后我还是让老刘给他送了二条“大前门”香烟去。 那个时候的人远比现在的人实在且纯朴，想想，￥30多万的合同，换成今天的收入，相当于￥3000多万了，对方说只要送一包大前门香烟就行了，最后还说这只是开个玩笑，连一包大前门香烟都不要...... 就这样，我们完成了“鸟枪反导”的壮举，把当时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虽然金山石化总厂的项目难度大大超过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但我们最终还是攻克了反应釜的搅动难题，打破了进口大型石化装置国产化中的瓶颈。 我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但同时也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悲壮的奇迹，因为那时的我们无路可走，唯有顶着西方对我们的制裁带来的压力，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以变不可能为可能的大无畏精神，去打破他们的封锁和垄断这“华山一条路！” “可能”问“不可能”：你住在什么地方呢？“不可能”回答道：在那无能为力者的梦境里——泰戈尔。 ` 二周后，金山石化总厂和我们签订了一个￥35万元的合同，这对我们新的一年的租赁来说真可谓是旗开得胜，同时也让我对完成新的一年的租赁合同增加了信心！ 当初老葛来的时候，我一看他的介绍信是金山石化总厂，就预感到会是一笔大生意，但我没有想到会是一笔￥35万的大生意！ 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可以从中获得￥12万元的净利润，这相当我们二十五个人的电脑车间半年工资+奖金的二十倍，如果换算成现在的标准，相当二十五个人半年获得了￥1200万元的净利润！ 这个成绩，即使放到科学技术高度发达和创业遍地开花的今天，对大多数的初创不到一年的公司来说，也是一个了不起骄人的成绩。 成功带给我们的是喜悦； 成功带给我们的是经验； 成功带给我们的是欣慰； 然而成功的背后却是无尽的磨难和痛苦。 惟其痛苦，才有欢乐——贝多芬。 【下章看点】 金山石化总厂项目的成功，让x对完成新的一年的租赁合同有了底气，但他知道这是远远不够的，因此他准备花巨资孤注一掷地举办一个当时在上海滩来说是最高规格、超豪华的项目鉴定会，以此进一步打开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市场...... x会举办一个什么样的高规格、超豪华的项目鉴定会呢？他的这场豪赌又能成功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3章 鉴定会一掷万金，豪气x名动上海滩 成功的秘诀在于永不改变既定之目的——卢梭。 然而：成功不是将来才有，而是从决定去做那一刻就已经萌生。 随着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二个项目的成功，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已经走向成熟，于是我们决定乘风破浪、乘胜追击——为“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开一个高规格的产品鉴定会去进一步拓展“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市场，从而让我们能够顺利完成与厂里签订的新一年租赁合。 1984年的上海苏州河畔，夕阳的余晖下耸立着上海大厦，大厦前着名的外白渡桥上一辆有轨电车正“当当”地驶过。 上海大厦原名“百老汇”，1934年由英国人所建，总耗资500万两白银，是当时外滩最高的三座建筑之一，同时也是当时上海的第三高楼。 所以当时上海滩颇具影响力的英、美洋行的老板、高级职员和新闻头目等都纷纷入住，使得百老汇很快成为当年上海滩上流社会无不羡慕的豪华酒店式公寓。 新中国成立后，1951年5月1日改名为“上海大厦”，现为挂牌五星级涉外饭店。 而与上海大厦正对着的外白渡桥是上海苏州河上一座历史悠久桥梁，建成于1907年，是中国的第一座全钢结构铆接桥梁和仅存的不等高桁架结构桥梁，也是上海的市优秀历史保护建筑。 在上海东方明珠建成之前，横跨苏州河的外白渡桥与苏州河畔的上海大厦相映成辉，成为上海的一张城市名片。 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到21世纪初，被符号化了的外白渡桥频繁出现在影视作品中，比如20世纪三四十年代有《马路天使》，五六十年代有《团结起来到明天》、《聂耳》，改革开放后则有《阮玲玉》、《上海伦巴》、《苏州河》、《大城小事》、《海上传奇》、《东风雨》等众多影视作品。 即使到了21世纪，浦东陆家嘴的东方明珠建筑群成为了上海的新城市名片，上海大厦和外白渡桥依然在2010年前后的《上海申请世博会宣传片》以及2018年的《上海进博会宣传片》中作为一个上海的历史符号而不约而同地出现。 因此我们把鉴定会的会场选在了上海大厦。 不过，我们选择上海大厦作为鉴定会的召开场所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张上海的城市名片，更重要的是当时上海的第一高楼“国际饭店”和第二高楼“锦江饭店”当时都不对内开放，唯有上海大厦是对内开放的。 为了开好这个鉴定会，我召集了租赁团队内的核心成员开了一个会，会上我问老刘道：“邀请参会者的名单出来了么？” “出来了，全国一共有大约160多个重要的研究单位和相关的企业需要邀请。”老刘一面把名单递给我一面说道。 “有些单位可能需要邀请不止一个人，因为单位内有不同的科室，且这些科室都和微型计算机有关。”老刘补充道。 “没错，有些单位可能还会要求不止派一个人来参会，因为毕竟微型计算机现在比较新，大家都会有兴趣来了解一下。”小宋也在一旁插嘴表示同意老刘的说法。 “这样说来来参会的人可能要超过300人了！”我皱了皱眉头说道。 “保守一点，恐怕要做好400个人来参会的准备！”小宋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最多可能会有400人来参会。 “要开一个400人的鉴定会啊？！”这时平时话不多的小傅在一旁惊叹起来。 确实，一个鉴定会，400人，这在当时确实是规格非常大了！ 然而老刘却并不关心最后有多少人来参会，因为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他更关心这会要开几天，因为他负责公关，公关永远是只针对一些重要的对象，所以会议时间的长短意味着他需要投入的公关时间的多少，因此问我道。“鉴定会准备开几天啊？” “我准备开三天，其中第一天开会鉴定，第二天和第三天去现场参观和交流讨论。”我看了一眼老刘，然后对大家说道。 “还要去现场？”一旁的小杨一听要去现场，就不解地问道。 “对！第二天去器皿二厂，第三天去金山石化总厂，只有这样才能给大家一个更深刻的印象！”我点点头，以一种非常自信的口吻说道。 “因为我们开鉴定会的目的，不仅仅是要对产品本身来个鉴定，更重要的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来宣传我们的产品，将“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影响力通过这次鉴定会辐射出去！”我见大家似乎都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去现场，就向大家解释起了开这次鉴定会的真正目的。 “哦，我明白了，实际上这个鉴定会就是一个营销会！”小宋是负责销售的，因此很快就领会了我的意图。 “对！”我满意地看了小宋一眼，笑着说道。 “那鉴定会的名字呢？”老刘在一旁问道，因为他负责公关，因此比别人更关心鉴定会的名字。 “就叫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鉴定会吧。”我想了一下，说道。 “那这么多人，怎么去现场啊？”这时小史在一旁不无担忧地问道。 小史的担心没错，这么多人，怎么去现场啊？这在当时确实是一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难不成让大家挤公交车去？ “坐大巴！到时候去上海友谊车队借十辆大巴，负责会议期间的人员接送。”我笑着对小史说道。 “什么？你要去友谊车队借十辆大巴？”小史听我说要去友谊车队借十辆大巴来负责会议期间的人员接送，不禁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尖叫起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着朝小史点了点头，意思是：怎么，不可以吗？！ 原来，最早的时候友谊车队的大巴都是政府专门用来接送外宾的，当时来中国访问的国家以第三世界居多，因此为了彰显对亚非拉人民的友谊，友谊车队在接送外宾的车队的车身上都用漆喷上了友谊二个字，而友谊车队就是这样得名的。 后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了，上海的友谊车队也开始了商业化的运营，向社会开放了，如果有需要，企业可以花钱租用，但很贵，因此只有一些政府或大型企业举办的大型活动才会去租用。 而像我们这样一下子租用十辆友谊车队的大巴，而且一用就是三天，那时还真不多见——光十辆友谊车队的车在马路上排队开过，在当时就足够威风足够气派了，所以难怪小史要惊叫起来了。 “那么开三天会，这么多的人住哪里啊？”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张问起了参会人员的住宿问题。 小张的关心也没错，即使不算来参会的上海单位，也要至少300多个人，开三天会，住哪里啊？ 总不见得让大家分别自己去住旅馆吧？然后一大早，十辆友谊车队的大巴一个旅馆一个旅馆地去接人？等把这300多个人都接来，恐怕就已经要吃午饭了！ “全部住上海大厦！”我看了一眼小张，豪气地说道。 “什么？全部住上海大厦？这要多少个房间啊？！”还是小史，她听说要全部住上海大厦，不禁又惊叹起来。 确实，让所有来参会的人都住进上海大厦不能不说确实有点“狮子大开口”，因此大家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包三层！”我见大家这样看着我，仿佛在怀疑这样行不行，于是就加重了语气，伸出三个手指头，断然地说道。 大家听了都睁大了眼睛，半晌，小王想到了吃饭的问题：“那么这么多的人，要开几桌啊？” “恐怕要四十桌了！”老刘在一旁掰了掰手指头说道。 “到时候把上海大厦的整个宴会厅包下来，既当做会场，又当做餐厅！”我又语出惊人地说道。 这时，没有人再惊叹了，而是纷纷开始自豪起来。 因为我们包下了上海大厦的宴会厅供会议和招待宴会之用。 同时还包下了整整三层多的房间供来自全国各地研究所\/研究院的领导和专家们免费住宿。 鉴定会的会议时间是三天。 每天的议程是第一天下午2点鉴定会正式开幕，第二天和第三天是上午开会，包括讨论交流，午饭后前往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进行实地参观考察，晚上回到上海大厦后参加免费的招待宴会。 为了接送前来参加鉴定会的领导和专家们前往金山石化总厂实地参观和考察，我们特意从当时上海专门接送外宾的友谊车队包来了十辆豪华大巴。 这样的一个会议，在当时真的可以说是太豪华了，但这样的会议不是什么大人物召开的，而是我们一群上海滩上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召开的！ 这难道不应该让我们感到自豪么？！ 然而，自豪管自豪，我们算了一笔账，发现这个鉴定会的规模空前，但费用也是空前——达到了非常惊人的三天花费超过￥3万元！ “要￥3万元啊？”小史一听整个鉴定会的费用要￥3万元，不由地惊叫了起来。 小史的吃惊是有道理的，因为在当时，￥3万元相当于当时一个800人的中大型企业将近一个月工资开销了！ “要￥3万元？这投入也太大了吧？！”小杨听了小史的惊叹，也点头附和道。 “我们从金山石化总厂的项目一共只赚了￥12万元，本来距离今年的租赁合同差不多已经完成一半了，如果这￥3万元投下去，最后没有效果，这样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距离完成今年的租赁合同的目标越来越远了？”一旁的小傅更是算了一笔细账，质疑投入这么多的资金去开这么一个鉴定会，到底值不值得？ “金山石化总厂的项目是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馅饼，但会不会再掉下第二个？我看有点难！所以我感到借助开鉴定会去推广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还是有必要的，否则完成今年的租赁合同有点悬！”小宋听了小史、小杨和小傅的话，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他们的说法。 “我不是说不要开这么一个鉴定会，而是说化这么多的钱，万一这钱打水漂了，这么办？”小傅听了小宋的话，就纠正他道。 “对，我也感到小傅的话是有道理的，我们不是不要开这个鉴定会，而是花这么多的钱去冒这个险值不值得？”小杨在一旁听了小傅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想少花点钱，但怎么个少花法？”这时老刘在一旁听了大家对花这么多的钱开这么一个鉴定会的议论，忍不住开始发飙了：“首先是400个人来参会，住哪里？要知道我们请来的都是国内顶级研究院所的高级专家，难道叫他们去住招待所？” “还有去现场，这么多人怎么去？让大家坐公交去？最后是吃饭的问题，难道每天让这些国内顶级的专家去吃盖浇饭？”老刘继续不满地大声说道，盖浇饭是上海话，相当现在的盒饭。 “我们为什么要开这么一个鉴定会？我们的‘头’说了，主要是为了开拓市场，因此开鉴定会不是目的而只是一个手段，既然是手段，那就要讲效果，否则这个鉴定会还不如不开！”老刘最后又愤愤地补充道。 于是，搞技术的和搞市场营销的又一次裂变成二个阵营，各说各的理由。 我听了大家的争论，明白这是一个思维方式的问题，如果用军事上的术语来说，那就是你到底是采用“添油战术”去一次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呢？还是采用决战决胜的战略去集中优势兵力来个猛虎下山把敌人一下子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在这二者中：前者貌似稳妥，但最终却会在一次一次的“添油”中逐渐耗尽了自己的实力，包括可能会错过最佳的出击时间；后者则是一锤定音，但却需要冒如果这一锤下去不能把对方彻底击垮而让自己陷入困境所带来的风险和后果。 但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行事风格就是每一次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能力去出击求胜，于是我笑着对大家说道：“小杨、小傅和小史的想法也没有错，那就是花这么多的钱去开这么一个鉴定会是有很大风险的。” “老刘和小宋的想法也没有错，那就是要鉴定会成功就要冒花这么多的钱的风险。” “那么我们来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办法，或者说是可能少花一些钱，却能同样让我们的鉴定会成功？”我说着就把刚才和大家一起算的细账，包括我们准备邀请的与会者名单都摊到了大家面前。 大家在对着名单和账单重新仔细捋了一遍后，发现： 名单上邀请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少，因为他们都是我们可能的潜在客户！而既然是潜在的客户，那么如何争取把他们从潜在的客户变成我们真正的客户？招待好他们是最基本的社会的常识！ 那么接下来，这400个与会者的名单和我们对鉴定会的定位决定了整个鉴定会的开支，因为当时整个上海在对外开放的宾馆中，能够容纳这么多人住宿的，包括同时能容纳这么多的人开会和就餐的，只有上海大厦这么一家，而能够有能力一次拉400多人去现场的，也只有上海的友谊车队，换句话说，这￥3万元一分钱都省不了！ 这下子大家都感到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二个选择，一个是开鉴定会，但必须花这么多的钱；另一个是省下这笔钱，不开这个鉴定会。 但如果不开鉴定会，那么就如小宋说的：“靠等天上再掉下一个像金山石化总厂这样的大馅饼下来，可能吗？！” 于是小傅苦笑了一下，说：“好吧，就开吧！就当我们从金山石化总厂的项目里少赚了￥3万元！” 听小傅这么一说，小杨和小史也笑着说道：“对，就当我们没赚这￥3万元好了！” 实际上，当时我们花￥3万元开这么一个鉴定会，不是开不起，而是害怕已经到手的利润因此而受到损失，这是人们普遍有的一个心态——由于害怕失去已经到手的利益而往往会选择止步不前..... 大家统一了思想后，召开鉴定会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分头去落实了，于是我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 “小张，你负责去落实友谊车队的事。”我对小张说道。 “好的。”小张微笑着点点头答道。 “小宋，你负责去落实上海大厦的事，包括吃和住。”我转身又对小宋说道。 “没问题。”小宋也欣然接受了任务。 “小贾：你带着小史和小王，还有小傅负责发会议的邀请函。”我又吩咐道。 “那我做什么？”老刘在一旁见大家都有了任务，唯独他没有。 “不要着急，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我见老刘急着问他有什么任务，就笑着说道。 “什么重要的任务？”老刘一听有任务给他，还是重要的任务，激动得鼻子都有点红了——他的鼻子本来就有点酒糟，遇事一高兴或一紧张，就会发红。 “我给你三大任务：第一是负责去北惊把国家‘大办’的老于请来。”我笑着对老刘说道。 “这...把国家‘大办’的老于...请来？”老刘的笑容刹间冻结住了，口吃地问道。 “对！”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要请老于？老于可是国家‘大办’副主任啊！这难度有点大！”小宋在一旁听我说要请国家‘大办’的老于，不禁吐了下舌头，摇摇头说道。 当时，中国政府已经开始非常重视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因此在国家成立了“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简称国家“大办”，全国主要的城市也都设立了地方上的“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简称地方“大办”。 而老于是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负责日常事务的副主任，一个国家副部级的官员。 我笑着看了一眼小宋，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而是又给老刘下达了第二个任务。 小史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待业，没有去“广阔的天地”闯荡过，因此见识较少，她不知道这国家‘大办’副主任的官有多大。 “会来参加我们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的鉴定会吗？”这时小傅在一旁听了也皱起眉头质疑道。 “不是里弄生产组，是街道工厂！”这时小王在一旁纠正道，小王的脾气就是直率而又自尊心强，她最不喜欢别人看不起里弄生产组。 “街道工厂就是里弄生产组，只是名字不一样，我们的幸福厂现在还在给正规的服装厂做烫衣服的活呢！”这时小贾也在一旁自嘲地帮腔小傅道。 小贾说得没错，她是我们借调来的，她自己的厂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给正规的服装厂烫衣服，所以名义上说是街道工厂，本质上和里弄生产组又有什么区别？ 老刘这时也有点怀疑他能不能完成这任务了，只见他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最后，是把老湾区的区长给请来。”我没管大家是怎样想的，也没有回答老刘的反问，而是直接又把第三个任务派给了老刘。 “请老湾区区长，这还差不多！”这时一旁的小史听了又插了一句，在她看来，老湾区区长的级别比较低，因为我们的上级是街道，街道的上级是区，因此这还有点可能。 我给老刘的任务派完了，见老刘一反常态地闷声不响，平时他都是接受了任务之后会兴奋地说个不停。 我知道今天我派给老刘的任务确实有点“过分”，但我没有其它选择！ 因为能不能请到大领导，对于我们的鉴定会来说有着质的区别： 如果能请到，那么新闻媒体，无论是官方主流的报纸还是电台甚至电视台，都会自动派人来采访，然后第二天作为新闻见报或上电台、电视台是大概率事件，那等于为我们做了一个大大的免费广告； 而如果请不到，即使你化再多的钱，也请不到这些媒体，这样的话整个鉴定会的影响和广告效应就要大打折扣了，说白了，那就是我们这么多的钱一大半都等于百花了！ 老刘是负责公关的，又去过新僵建设兵团好多年，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重要意义所在，只是这任务实在有点棘手！ 于是，我环视了一下大家，严肃地说道：“这个鉴定会，我们准备化￥3万元，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如果没有大领导的参加，我们化再多的钱，也不能算是一个高规格的鉴定会，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奢侈的鉴定会！” 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要请二个副部级的大领导，这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这样大手笔的鉴定会还是不免让大家倍感兴奋。于是，虽然生性谨慎，但不乏幽默的小杨开始挑老刘“上山”了：“老刘，这次就看你的了！” 小杨说完又向小王挤了挤眼睛。 “挑xx上山”是上海的土话，有点“激将”的意思，这是小杨在激老刘了。 “老刘啊，这次我们这个鉴定会能不能开成功，就全在你的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上了！”小王是一个非常“接令子”的人，见小杨朝她挤了挤眼睛，就马上心领神会地也激将起了老刘。 “接令子”也是上海的土话，意思是有默契度。 我听小杨和小王这么说，就微笑着看着老刘，这时大家也都看着老刘，这下老刘挂不住了，红着脸一拍胸脯大声说：“好，看我的！” 然而，就在老刘夸下海口后的第三天，老刘去邀请老湾区区长就受挫了。 这天老刘来到老湾区区政府通过关系找到了肖区长，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介绍信。 肖区长接过介绍信一看，上面写着：“兹介绍高泰电讯器材厂老刘前来联系‘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产品鉴定会事宜......” 肖区长再一看介绍信上盖的公章，上面刻着“上海瑞金街道高泰电讯器材厂”。 从公章上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由里弄生产组而来的街道工厂，因为如果是一个正规的企业，是不会有瑞金街道这四个字的，这是当时由里弄生产组转型而来的街道工厂特有的表述。 肖区长看着介绍信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想起了昨天瑞金街道的李主任确实给他来过一个电话打招呼，说下面有一个企业要开一个什么微型计算机的鉴定会，想请他去出席，当时他就已经被他婉拒了，说：“老李啊，这样的会你去就可以了，我呢，最近区里的事情也比较多，因此就不去了。” 老刘见肖区长皱起了眉头，就赶快恭敬地说：“肖区长，我们准备开一个‘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产品鉴定会，想请您来参加......” 然而老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肖区长打断了：“哦，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昨天你们街道的李主任已经给我打了电话，我对他说了，让他去参加你们的这个会，我因为最近区里的工作比较忙，所以没有空去了。” 就这样，老刘没有邀请到老湾区的区长。 听了老刘关于邀请老湾区区长的汇报，大家的心里都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连区长都没请到，这接下来的国家大办副主任和上海分管科技的副市长还能请得到吗？ 不过，虽然没有请到老湾区的区长让我感到有点气馁，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拍了怕老刘的肩膀，说：“没事，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继续去请国家大办副主任和上海分管科技的副市长！” 但我的话是这么说，最终能不能请到？我当时真不知道！ 至于这鉴定会最后会开成什么样子？包括我们花了辛辛苦苦赚来的￥3万元后又会有什么收获？我当时更是心里没有底...... 然而，对于我来说：挫折，没有必要去悲哀；成功，没有必要去欣喜；因为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既然是自己选择了走这条路，那就唯有坚定地走下去！ 辛勤的蜜蜂永远没有时间去悲哀和欣喜——威廉·布莱克。 【下章看点】 老刘出发去请对鉴定会的成功召开有着重要作用的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分管科技的刘副市长了......但他能请到吗？ 包括x花了￥3万元的巨资去开这么一个鉴定会，又能如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所期望的那样帮助“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打开市场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4章 小厂要请大领导，三寸不烂舌老刘立功 机会不会上门来找，只有人去找机会——狄更斯。 机会是什么？ 机会就是一个人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做出的努力。 随着上海器皿二厂和上海石化总厂二个项目的成功，我们决定开一个高规格的鉴定会，并准备把这个鉴定会作为一个推广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绝佳机会。 鉴定会的筹备工作紧张而又有序地展开了，我们每天都会收到一大堆前来参会的邀请函回执，这是因为有吃有住有车接送且都是免费的，加上项目本身是一个涉及当时国内先进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因此我们发出会议邀请函后，反响热烈是可以预期的。 此时，老刘也开始了他的“游说”之旅，下面是他事后向我汇报的整个“游说”之旅的经过： 漆黑的夜，北方的原野上，一辆绿皮火车吐着白气在铁轨上缓慢地爬着，仿佛一头力不从心的老牛拖着一辆过载的大车。 硬座车厢内，昏暗的照明显示已经进入了睡眠时间；硬座边的过道地板上，和衣躺着呼呼大睡的老刘——老刘出发上北惊去请国家“大办”的老于副主任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还没有高铁，连120公里时速的快速火车也没有，只有最高时速80公里的绿皮火车，卧铺车票更是一票难求。 因此，从上海到北惊，二十多个小时，晚上，躺在硬座车厢的地板上睡一觉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 北惊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办公室门前贴着一块白底黑字的小牌子“副主任办公室”，简陋的办公室内，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和二张单人沙发； 办公桌前坐着老刘，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正在看手里的一封介绍信，他就是当时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 老刘接受了我委派的任务，专程前往北惊邀请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来出席参加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鉴定会。 “高泰电讯器材厂，没听说过啊！你们是哪个系统的？”老于看着手里的介绍信，上面写着“兹介绍高泰电讯器材厂老刘前来联系‘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产品鉴定会事宜......”于是职业性地问老刘道。 微型计算机，在八十年代初期，大学里还没有开这门课。 因此在绝大多少人的眼里，能接触微型计算机的，并有能力开发基于微型计算机的应用的，不是研究所就是研究院，企业里也只有极少数专门从事计算机生产和研发的企业比如上海计算机厂等。 因此老于感到奇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哪个系统？”老刘被问倒了，但出于本能，老刘自言自语地反问道。 “你们的厂是属于哪个行业的？”老于见老刘没有理解他的问题，于是换了个说法再问。 “属于哪个行业的？”老刘挠着头皮，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是啊，里弄生产组是属于哪个行业的？即使现在，我也回答不上来！ 但领导的问题已经重复问了二遍了，再一问三不知就不仅仅是个礼貌问题了，更是邀请领导参加鉴定会的预想要落空的大问题了！ 于是，老刘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我们不属于任何行业。” “哦，不，我们属于街道行业。”老刘突然想到里弄生产组不是属于街道管辖吗，于是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街道行业？”老于听了皱了皱眉头，纳闷了，“街道行业”是一个什么行业？老于在工业界干了这么久了，还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行业！ “我们原来是里弄生产组，受里弄居委会管辖，现在变成了街道工厂改成受街道管辖了，所以我们属于街道行业。”老刘见老于听了他说是属于街道行业，皱眉头了，知道他没有听懂，于是就又马上补充解释了起来。 老刘的特点就是不管对不对，都敢大胆说出来。 “里弄生产组，街道工厂......”瞎猫也有遇上死老鼠的时候，老刘这么一解释，老于总算有点听明白了。 “那这个项目是哪个研究所帮助你们研发的？”老于进一步问道，口吻中显然并不认为我们自己有能力研发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 老刘一看自己蒙对了，就拿出一本相册，里面有上海器皿二厂微晶玻璃的鉴定会照片，有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在上海器皿二厂的现场工作照片，还有最新拍的在金山石化总厂现场的工作照片。 老刘一面翻给老于看，一面说：没有那个研究所帮助我们研发，全是我们自己研发的！ “你们自己研发的？”这下老于纳闷了。 因为在老于的认知里，一个里弄街道工厂要靠自己的力量研发成功一个不说是国际先进水平吧，至少是国内领先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老于是个典型的北方人，热心肠，快人快语，在他津津有味地听完老刘添油加醋的“故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前来参会并同意在会上做重要发言。 应当承认，当时作为一个里弄街道工厂，包括作为仅仅是一个非正规大学毕业的专科生的我，能有机会接触并从事和主导当时在国内还属于非常先进的微型计算机的应用项目，不能不说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在人的一生中，机会每个人都会有，但许多人不知道他们碰到过机会，其中的关键就是要学会发现机会、抓住机会和利用机会。 机会对于不能利用它的人又有什么用呢？正如风只对于能利用它的人才是动力——西蒙。 ...... 老刘邀请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副主任前来参加我们的鉴定会的任务顺利完成了。 不过，在邀请上海刘副市长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当时刘副市长分管上海的科技工作，是个大忙人，因此压根找不到他！ 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刘虽然没有找到刘副市长，但通过朋友关系，总算联系上了刘副市长的秘书老李。 上海的市政府办公室秘书处，左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梳着一个大背头的三十开外年轻人，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 “李秘书，我们有一件事情想麻烦您。”坐在右侧单人沙发老刘说着，打开面前茶几上的包，拿出二只咖啡壶给李秘书递了过去。 坐在左侧单人沙发李秘书一看有人送礼，马上推诿道：“这个不用，有话直说......”但口气明显地客气起来。 “这不是礼物，而是我们的一个成就！”老刘见状马上打断了李秘书的话头补充道。 “成就？”李秘书看着眼前的咖啡壶不解地问。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咖啡壶，而是用微晶玻璃制作的咖啡壶。”老刘一面向李秘书展示手中的咖啡壶，一面开始了他的说辞。 “过去，到了冬天，中国的玻璃杯容易爆裂，而这只用微晶玻璃制作的咖啡壶，即使刚刚煮沸了一杯咖啡，马上放到冰水里也不会爆裂！”老刘继续着他的说辞。 “不过，生产微晶玻璃需要一种非常精密的温度控制系统，因此中国一直无法获得这种精密的温度控制系统。”说到这里老刘特意加重了语气。 “现在这种基于微型计算机的精密温度控制系统被我们一个小小的街道工厂研制出来了！这才有了这只国产的微晶玻璃咖啡壶。”老刘越说越激动，而李秘书也显然在认真地听着。 “因此，这不是一只普通的咖啡壶，而是一只结束了中国玻璃杯冬天会爆裂的历史的咖啡壶！”老刘说着，再一次把咖啡壶递给了李秘书。 听说这是一只结束了中国玻璃杯冬天会爆裂的历史的咖啡壶，这一次，李秘书没有拒绝，接过了咖啡壶，拿在手里认真地端详起来。 这确实是一只精致的咖啡壶，一只专供出口的咖啡壶，是当时上海器皿二厂开微晶玻璃鉴定会时送给我们作为纪念的咖啡壶。 当时一共送给了我们一打，十二只，我们当时承包体十个成员每人拿了一只回家，还剩下二只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我们知道刘副市长和您分管大规模集成电路，因此想把这二只微晶玻璃咖啡壶送给刘副市长和您作为一个纪念——因为这是用国产的040微处理器芯片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生产制造出来的中国自己的微晶玻璃咖啡壶！”老刘见李秘书被打动了，于是马上又“添了把柴火”说道。 “同时，我们想邀请刘副市长和您一起来参加我们的‘基于国产的040微处理器芯片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鉴定会。”老刘终于“图穷匕首见”——亮出了他这次来的目的。 “我们这个鉴定会国家也很重视，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于副主任也决定应邀参加并准备在会上发表重要讲话。”老刘见李秘书没有说话，仿佛在考虑，就又策略性地抬出了老于。 “好吧，我一定转告刘副市长。但刘副市长很忙，不一定能抽得出时间亲自前来。但即使刘副市长没空不能前来，我们也会派对口的‘大办’的人前来。”李秘书听老刘说国家大办的老于副主任也要来，于是收下了咖啡壶说道，说话时的口气显然非常诚恳。 后来幸运的是：在鉴定会召开前的一小时，李秘书通知我们说刘副市长压缩了当天的活动安排，特意挤出时间亲自前来参加鉴定会。 因为，基于国产040的微处理器芯片“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当时在国内是少数几款微型计算机相关的新产品，作为主管上海科技，同时又兼任上海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主任的刘副市长，自然有必要给予大力的支持。 同时这也是上海在响应国家的号召，大力发展大规模集成电路上的一个耀眼的成绩！ 此外，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一个副部级的领导，也要前来参会，上海的市领导总要有人出来陪同吧？！ 当然这是后话...... ` 就这样，老刘成功地邀请到了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刘副市长。 但想不到的是在邀请老湾区区长前来参会时碰了钉子。 本来在我们的认知里，都认为请老湾区的区长来还有点可能，而请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刘副市长，这难度不是一点点的大，因此我们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 后来，我们请到了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刘副市长，心想：国家大办老于副主任和上海刘副市长都来了，老湾区区长还会不给我们面子吗？ 但意外的是老刘还真的没有请到老湾区区长。 不过，能够请到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刘副市长，这让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我们只是一个由小小的里弄生产组而来的街道工厂——虽然我们是一块“金子”，但我们是一块被埋在地下的不为人知的金子...... 金子并不都闪闪发光——托尔金。 【下章看点】 x如愿以偿，请到了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分管科技的刘副市长，这为鉴定会的成功召开奠定了一个基础，但x却遇到了一个新的问题......一个棘手的问题！ x遇到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5章 风流人物看今朝，乌鸡也能变凤凰 成功不在于有无天资，而在于有无理想——德田虎雄。 理想是一个人最年轻的时刻，理想没有了，青春之花也便凋零了。 鉴定会的工作已经全面铺开了，老刘也已经成功地请到了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老于和上海分管科技的刘副市长，但我却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首先，我们从来没有举办任何形式的鉴定会，更没有组织过如此规模和等级的鉴定会，因此这鉴定会又该如何组织安排？我一概不知！ 其次，也是一个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在鉴定会上将我们的产品，包括“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推出去？换句话说就是把与会的潜在客户变成采购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真正用户？ 否则，中国有句话叫“人一走茶就凉”——这会开完了，钱也花了，但人一走，一切都凉了，因此我们必须在会上趁热打铁地把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给推销出去！ 我带着第一个问题找到了我的同学范春荣，想不到范春荣一听我的问题，笑着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的事！ 于是，他通过老湾区科协的关系，给我们请来了一位上海电气研究所有着丰富的组织召开鉴定会的研究所主任，指导我们如何写项目总结报告，项目检测报告，以及鉴定会的流程等。 然后，根据他的建议，我安排了小扬上台宣读项目总结报告，小史上台宣读项目检测报告。 接着，我又安排老刘接送和全程陪同北惊来的国家“大办”副主任老于，小张和小傅则在上海大厦一楼大厅负责来宾的签到，小王和小贾负责二楼会场内对来宾的引导入座，小黄负责在会场门口陪同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的钱厂长迎接刘副市长。 在解决了鉴定会的组织安排问题后，我开始集中精力思考如何解决第二个问题，即如何能在短短的三天鉴定会时间里，把一个个前来参加鉴定会的人从潜在的客户变成买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真正客户的问题。 应当承认，我虽然对高科技有着浓厚的兴趣，但绝对不是一个营销专家，因此我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出来。 然而就在我想破头也百思不得其解时，小贾来找我了，说她有一个办法，能够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把前来参加鉴定会的人从潜在的客户变成买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真正客户，还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 我一听，急忙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小贾见我急着问是什么办法，没有回答，只是狡黠地微笑着点点头。 “你真的有办法？”我见小贾说有办法，但又不说是什么办法，就狐疑地重复问了一次。 “真的有办法！”小贾见我一脸的不信，就收起了笑容，点点头认真说道。 “那是一个什么办法？”我见小贾点点头认真地说真有办法，就换了一个笑脸，再次问起了这是一个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你不用管，你只要到时候借四十个人给我，一切听我安排就行了！”小贾还是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只是用自信而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说要向我借四十个人。 我看着小贾一副自信的神态，这让我相信她真有办法，但当我看到她那诡异的眼神，突然让我想起了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当时诸葛亮让鲁肃借三十条小船给他，却不说有什么用。 于是我就收起笑容，认真地对小贾说道：“借四十个人给你没有问题，虽然我们租赁团队里没有这么多的人，但到时候我可以向厂里去借，但你还是必须告诉我这是一个什么办法呀！” 小贾见我认真起来了，于是不再吊我胃口，走到我跟前，轻轻地把她的办法告诉了我。 我一听，皱了皱眉头，问她道：“你的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 小贾见我质疑她的办法，就点点头，笑着说道：“肯定行！” “之前我所在的里弄生产组也是用这个办法去拉客户的！”小贾见我似乎还是有点怀疑地看着她，就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听小贾这么说，再仔细一想，感到这可能真的是一个办法！ 于是我笑着对小贾说道：“好！就依你的！如果到时候真的能行，那我肯定要好好奖励你！” 在我们承包\/租赁体内，奖金是和成绩挂钩的，因此哪个员工做出成绩，这奖励是必不可少的。 但想不到小贾听我这么说，把嘴一翘，说：“又来奖励！你上次还欠我一个奖励没有兑现呢！” 听了小贾的话，我先是一愣，但随即想起来了，她指的是上次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中，她帮我找到了为什么我们按照要求进行了温度控制，但微晶玻璃还是烧不出来的原因，当时我也说要给她奖励，但她不要奖金却要我请她去看场电影...... 于是我看着小贾，有点尴尬起来。 小贾见我一脸的尴尬，就笑着说道：“你看，你看，刚才还说要给我奖励，现在又想赖了不成？” 我被小贾这么一激，再说如果她的办法真的有效，那可是真的大功一件！于是我认真地对小贾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到时候证明你的办法真的有效，应该给你的奖励我一定兑现！” 小贾听我这么说，就拍着手笑着说：“好！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可不许耍赖！” 就这样，我临时从厂里借用了四十名员工交给了小贾，让她去安排执行她的计划...... ` 上海苏州河畔的上海大厦，大门一侧沿苏州河岸十辆友谊车队的豪华大巴整齐地一字排开。 进入了上海大厦，来到二楼的宴会大厅，大厅中摆放了四十张圆桌，每张圆桌铺了雪白的桌布，圆桌中央放了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鲜花。 大厅的尽头是一个主席台，上面拉着一条横幅“上海高泰电讯器材厂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鉴定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们满怀激动但又忐忑不安地等待“谜底”的揭晓——通过这个鉴定会我们能不能进一步拓展市场，包括把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推销出去？ 鉴定会定于下午2点召开。 中午11点，与会嘉宾开始陆续进入会场，这里有丰盛的免费午餐招待。 现在，大家对请客吃饭早已经不稀罕了。但在上世纪的1984年，一顿丰盛的免费午餐招待就相当于现在发￥1000元现金人民币了！ ...... 上海老湾区政府办公楼，区长的秘书办公室，进门后的右侧放着一大二小的二个布艺沙发，沙发的上方挂着一只机械挂钟，挂钟上的指针指着1点10分。 门的左侧放着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趴着正在午睡的秘书，他的右手侧放着一部电话，电话正发出一阵阵“叮铃，叮铃”的声音。 这电话仿佛来得不是时候，因为此时正值午休时间。 趴在桌上午睡的秘书被电话铃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气无力地拿起电话，问道：“这里是老湾区政府秘书处，请问你是哪里。” “我是市政府市长办公室，临时通知你们，刘副市长将会在1点50分前往参加你们区的高泰电讯器材厂在上海大厦举行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鉴定会’。” 作为政府部门的工作惯例，上级部门前往下级部门考察和参与重大活动，都会事先通知下属的有关部门。 由于我们隶属老湾区，因此刘副市长前来参加鉴定会由市政府办公室通知老湾区政府秘书处只是履行正常的工作程序。 但这次刘副市长临时安排的活动在时间上实在是有点仓促，因此让老湾区政府有点猝不及防。 接电话的秘书现在被彻底惊醒了，一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是1点11分，离刘副市长到会场仅剩下39分钟！ 于是，接电话的秘书放下电话，一分钟也不敢耽搁，马上来到了区长办公室。 此时，区长也正在午休，一听秘书的汇报，从嘴里蹦出二个字：“备车！”同时顾不上洗把脸，抓起衣架上的外套，一面下楼一面穿外套一面扣着纽扣。 上海外白渡桥，这是从市区通往上海大厦的必经之路，桥上一辆上海牌轿车在疾驶，车内老湾区区长不时地看着腕上的手表和前方的车辆，心里想着：“今天市长来参加自己辖区下的一个企业的鉴定会，自己怎么能比市长晚到呢？！” 然而就在此时，眼尖的司机突然发现了刘副市长的车，于是就向坐在后排的老湾区区长汇报道：“刘副市长的车已经到上海大厦门口了！” 老湾区区长一听刘副市长的车已经到了上海大厦的大门口，心想这下糟了，于是马上急中生智对司机说道：“直接绕过去，从边门进去！” 上海大厦边门，车还没停稳，老湾区区长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冲进了上海大厦。 老湾区区长一行一看，乖乖，电梯还在八楼！ “走楼梯！”老湾区区长叫了一声，紧接着就带头向一侧的楼梯冲去。 上海大厦的楼梯，老湾区区长在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步上楼。 上海大厦二楼宴会厅，主席台后台，老湾区区长刚气喘吁吁地还没来得及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就看看见宴会厅大门打开了，刘副市长正大步向主席台走来。 然而，尴尬的一幕发生了，老湾区区长发现主席台上没有空位子可以让他坐！ 因为这是一个高规格的鉴定会，因此能上主席台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所以每个座位前都有一个对应的嘉宾名字，而老湾区区长之前并没有说要来参会，因此主席台上自然不会有他的名字！ 不过还好这尴尬的一幕让坐在主席台后方一个角落里的老刘看到了。我分配给老刘的任务就是全程陪同从北惊来的国家大办副主任老于，作为一个副部级的领导，那自然是坐主席台上了，因此陪同他的老刘就在主席台的后方找来了一个板凳坐在那里，同时顺便帮助服务员做点倒茶送水的事。 于是老刘见状赶紧跑过去，一把拉起老湾区区长，让老湾区区长坐到了自己在主席台后方角落里的板凳上，虽然这对老湾区区长来说有点委屈，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就在此时刘副市长恰好也已经来到了主席台上...... 鉴定会开始了。 小扬走上主席台，宣读了“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研制总结报告。 可能由于紧张，小扬的发言听上去像一个外国人在念中文——断断续续，额头上的汗珠隐约可见。 接下来是小史走上主席台，宣读“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检测报告。 小史的声音很好听，她温声细语的女性柔软声音弥补了发言中破句连连的尴尬，紧张得绯红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额外显眼。 我没有上台发言，而是坐在台下默默地看着我的小伙伴们一个个走上主席台...... 如今回想起来，让我不禁想起了阿里巴巴在美国上市的时候，敲响阿里巴巴上市钟声的那八个人： 传统上，一个公司上市了，要由该公司的创始人亲自敲响公司上市的钟声，因为这是其一生取得的巨大成就、非常荣耀的象征。 但是，2014年9月19日晚间，阿里巴巴集团在纽交所正式上市。敲响开市钟声的那一刻，八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孔正在台上接受整个世界的注目，他们是今晚的敲钟嘉宾。 这八个年轻人并没有显赫的经历，也不是阿里巴巴的创业合伙人，而是八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小老百姓”。 其中：二位是网店店主、一位是快递员、一位是用户代表、一位是电商服务商代表、一位是网络模特和一位是云客服人员。 最后一位是来自美国的农场主皮特?维尔布鲁格，他的果园盛产车厘子，而这些水果通过天猫卖到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中国。 在上市钟声敲响的这一刻，马云和阿里巴巴的合伙人们和员工代表一起站在台下，为敲钟人久久鼓掌。 上市敲钟是交易所最隆重的庆祝仪式，阿里巴巴此刻选择“全球最独特”的敲钟方式。 在后继的发言中，马云是这样说的：“我们奋斗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我们自己站在那里，而是为了让他们站在台上！” “我们不是靠某几项技术创新，或者几个神奇创始人造就的公司，而是一个由成千上万相信未来，相信互联网能让商业社会更公平、更开放、更透明，更应该自由分享的参与者们，共同投入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热情建立起来的一个生态系统。”马云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他的发言。 阿里巴巴上市了，但这次独特的“敲钟”却折射了中华文化的哲学理念！ 我不是马云，但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那就是快乐需要分享，成功更需要分享！ 鉴定会在继续...... 老于代表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作了重要讲话： “同志们：我今天来参加这个‘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鉴定会很高兴。说实话，我每天接到的会议邀请很多很多，但我为什么偏偏要来参加这个鉴定会？” “这是因为‘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研制成功不仅仅是因为使用了国产的040微处理器芯片，更因为研制成功这个‘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居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里弄街道工厂！都说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但我看，这乌鸡也是可以变凤凰的！” “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半导体大规模集成电路已经成为制约我们国家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为此，国家成立了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 “今天，我从一个里弄街道工厂能研制成功使用了国产的040微处理器芯片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这一案例中，看到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成果，更看到了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 “当然，这也表明了上海在发展大规模集成电路及其应用上取得的巨大成绩！！” 老于的讲话很短，很实在，也很周全，非常铿锵有力，同时也很风趣。 最后，是刘副市长代表上海的市政府做总结性发言。 当天的鉴定会结束后，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副主任老于的话久久缠绕在我的脑海中： 谁说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 谁说乌鸡不能变凤凰？ 可以说成功要靠三件事才能赢得，那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哈代。 【下章看点】 鉴定会空前成功，最后一天，小贾的“锦囊妙计”终于揭开谜底......这是一个什么“锦囊妙计”呢？这个“锦囊妙计”又是否真的能帮助x在鉴定会说把“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推销出去？ 夜幕降临了，开完鉴定会的x和小伙伴们准备回家，小贾突然提出要x陪她走走......x和小贾沿着苏州河畔漫步，一路上，他们会说些什么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6章 鉴定会x功成名就，月色中小贾抒情 在一个崇高的目标支持下，不停地工作，即使慢，也一定会获得成功——爱因斯坦。 在人生中： 成功是滴落的汗水，成功是马拉松赛跑； 成功是失败的结晶，成功是沙漠中的一泓甘泉。 上海郊区通往金山的公路上，十辆车身上刷着“友谊”二字的车队在疾驶，车轮过处，扬起阵阵黄色的尘土，这是我们的鉴定会组织的前往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实地参观、交流的接送参会嘉宾的车队...... 夜幕渐渐降临，苏州河畔的上海大厦，大厦中灯光明亮的宴会大厅内整齐地排放着四十张大圆桌，圆桌上的鲜花已经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传统但丰盛的八菜一汤，大厅的正前方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上海高泰电讯器材厂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鉴定会”。 这是我们的鉴定会现场，在这个每个人的工资只有￥36元的年代，这样场面的招待宴会实属罕见...... 确实，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除了正式的政府招待外宾，这样规模和排场的会议也只有我们这种走在改革开放前列的里弄街道工厂才有可能举行了。 因为无论是国营企业还是集体企业，那时仍然处于体制改革的初级阶段，要举行这样规模和排场的会议，先不说会不会有人提出这是不是有点太铺张浪费的异议，即使要举办——这钱也没有地方可以出账！ ` 上海大厦二楼宴会厅入口，小张和小付坐着签到桌前给来宾签到，而小王和小贾则仔细地对照着一张与会者名单核查来宾姓名和身份，然后引导他们进入宴会厅就坐。 “等等，您这名字看上去像是个男性的名字啊！”小王诧异地一面大声质疑着一面拦住了一个正准备进入宴会厅的女子。 小王虽然是个假小子，但心却很细，她发现了一个女子拿着一张会议证准备进入宴会大厅，这是一张上海本地籍参会人的会议证，证上的名字明白无误地显示这是一个男子的名字。 追问下，该女子尴尬地说这会议证是她所在单位的另一个男同事借给她的。 “为什么要借别人的会议证来参会？”小王好奇地问道。 “我同事说这里每天晚上有免费的饭吃，而且菜还很丰富，于是我就向这位同事借了他的会议证来了。”这位女子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答道。 小王和小贾听了愕然相视——这答案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不远处的我看到小王和来宾出现了争执，就走了上去。 了解原委后，我略加思索后客气地对这位女子说道：“下不为例，进去吧，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回去后务必告诉你的那位同事，最后一天的晚宴务必亲自前来，因为我们有重要的‘礼物’送给大家！” ...... 三天的鉴定会迎来了最后一天，这一天晚上的餐桌上多了二瓶茅台酒。 当时的茅台酒￥20元一瓶，大家听了不要喊太便宜了！要知道，那时，一个人的每月工资才￥36元！ 酒过三巡之后，小贾悄悄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的耳朵旁轻轻说了几句，我一听，就站了起来，走到了宴会厅中央的一个麦克风前，我用手拍了拍麦克风的话筒，听到了扩音器里“扑、扑”的声音，于是就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 “同志们，鉴定会开到现在，要圆满结束了，为了表示感谢，我为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 此时大家正在一面喝酒吃菜，一面谈笑风生地相互交谈，一听我说有礼物送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和酒杯，转向麦克风的方向听了起来。 我做了一个手势，只见我四十个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工作人员每个人手上捧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盖了一块红布，走到了各自负责的餐桌前。 桌上的每个人都伸长着脖子，好奇地看着盖着红布的盘中，心想：这是一个什么礼物呢？ 这时小贾微笑着走到了第一张桌子前揭开了盘子上盖着的红布，接着每个盘中上盖着的红布也都被揭开了，我送给与会者的重要“礼物”登场了——居然是一叠合同纸！ 大家看到期望中的礼物居然是一叠合同纸，不禁面面相觑起来，脸上的失望之情尽显无遗。 我看着大家失望的神色，这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没有人会看到礼物竟然是一叠合同纸而喜出望外。 于是我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很失望是不是？不要急，听完了我下面的话，我相信大家就不会失望了！” “凡是今天来参加我们的鉴定会的，今后如果有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要开发，一律打八折！” 我的这话应该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利好，当时基于微型计算机的应用确实是一个新生事物，不是没有市场，只是很少人知道如何去做！因此对于那些有基于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需求的人来说，我们不仅能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而且还能够提供折扣优惠！ 于是，宴会厅中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因为我们发的鉴定会邀请函不是随便发的，都是有的放矢——专找那些有潜在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需求的单位来参会，因此听说可以打折优惠，自然会感到兴奋。 不过，让大家更兴奋的还在后面！ 我见大家的情绪已经被我调动了起来，就举起了双臂做了一个示意大家静一静的手势，然后欲擒故纵地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大家，见大家都在静静地听我的下文，就用充满煽情的语气大声地说道：“我们不仅项目费用打八折，只要是拿着今天桌上的这张合同纸来签项目合同的，一律再给10%的介绍费！” 这下不仅仅是场内人群有点躁动了，而是可以用“轰动”一词来形容了！ 因为当时中国的改革已经开始了，允许企业承包后“大锅饭”被打破了。 这时人们突然发现一个人的收入原来可以不仅仅是那死板的￥36元+￥4元奖金，因此人们的大脑里开始有了之前没有的“赚钱”这二个字。 同时，随着企业承包的兴起，私人性质的经营主体开始出现了，因此新的商业运营模式也随之而产生，而介绍生意有介绍费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一听，只要是拿了这合同纸来签项目合同的，可以有10%的介绍费，要知道一个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费用少说也要几千元，那10%就是好几百元啊！ 在当时大多数人还处于一个￥36元工资+￥4元奖金的年代，这简单是天上掉馅饼，不，简直是天上掉金元宝啊！ 于是，我的话音刚落，每个餐桌上的盘子中的合同纸已经被大家抢了一空！ “那到时候我们拿了这合同纸来，怎么知道是真假啊？”这时一个瘦瘦的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一面手中拿着刚刚抢到的合同纸，一面大声地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到时候怎么证明他拿来的合同纸就是今天我们发给他的那份合同纸呢？ “合同纸的右上角有个手写的编号，旁边有我的缩写签名，同时合同纸上的每一页都有用我们的公章盖的一个骑缝章。”我笑着对大家说道。 实际上，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考虑过了，否则，到时候每个人都拿了一张合同来，说是今天我们给的，都要我们打八折，还要10%的介绍费，我们岂不要亏死？！ 都说打铁要趁热，我见大家的反应如此热烈，于是又做了一个手势，这时我们早就安排好的安插在每个餐桌上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工作人员开始上场了。 他们在各自负责的餐桌上挨个询问是不是有购买“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或者使用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开发应用项目的意愿，如有，请马上签一个意向合同，如果没有，那就把我们发的这张空白合同带回去。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 三天的好吃好喝，加上如此高规格的一个鉴定会，再说在我们邀请前来参加鉴定会的人里面，基本都是单位里分管技术的领导或技术专家，因此他们的手里不仅有项目，而且还有着项目的决定权，更主要的是有了这10%介绍费的吸引，因此有不少参会的代表当场和我们签订了项目合作的意向合同。 原来，小贾的“锦囊妙计”就是让我给她四十个人，然后她把这些人安插在每张既是会议桌又是宴会桌的圆桌中，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打听和记录每个桌子上的与会嘉宾对鉴定会的反应和想法，包括对我们产品的需求，从而对每个与会嘉宾是否会采购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和“精美温度控制系统”做一个摸底评估。 然后到了最后一天，由我来宣布给每个与会嘉宾每人一份礼物那就是只要用当场领取的销售合同纸和我们签订合同的都可以得八折优惠和10%的介绍费，实际上所谓的“用当场领取的销售合同纸”只是一个营销噱头——让大家感到机会难得，认为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从而让自己更倾向于了做出采购我们产品的决定。 然后，在“重赏”的加持下，再由小贾和老刘还有小宋针对之前摸底评估得到的信息对一个个与会嘉宾进行一对一的重点推销...... 就这样，三天的鉴定会，在化了整整￥3万多元后，圆满地结束了，我们也因此而收获了十几万元的项目合同！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想，又是八折优惠，又是10%的介绍费，这样我们是不是太吃亏了？ 错了！ 因为那时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都是个性化的项目，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价格标准，因此这项目金额究竟是多少，只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基本是我们说了算，因此这八折的项目金额也好，10%的介绍费也好，无非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 答谢晚宴结束后，我们全体租赁团队的成员在鉴定会的横幅下拍了一张集体照留念，然后意犹未尽地怀着愉悦的心情走出上海大厦的大门，骑上自行车分头回家。 然而，就在我要跨上我的那辆永久牌“老坦克”自行车时，小贾突然提议道：“陪我走走好吗？” 听到小贾这么问我，我放下刚刚抬起的右腿，看着她说：“开了三天的会，你不累吗？” “不累，没想到鉴定会开得这么成功，所以我一直处于兴奋之中，因此想走走。”小贾甩了一下长长的头发，说道。 我看了一眼她那亢奋的眼神，不忍心扫了她的兴，于是就推着自行车和她并肩沿着苏州河岸走了起来。 上海的苏州河畔，早春的夜晚虽然依然寒冷，但已经有了几分春天的暖意，虽然与夏夜相比少了几许热闹与活泼，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然，冷风时而撒着娇拂过大地，时而哼着歌儿飘过耳边。 “我现在总算知道当初z为什么会选择你的原因了，要知道当时追她的人可多了，光我们班就有十几个！”走着走着，小贾突然提到了z。 “哦？”我用探寻的口吻简短地反问道。 z为什么选择我，在那天z第一次来我家做功课时，她就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但现在我想听听在小贾眼里是为什么。 “你很帅！”小贾笑着说道。 “我帅吗？我自己怎么没有感到呢？！”我没想到小贾会这么说我，于是耸了耸肩，做了一个鬼脸答道。 “不过，你最吸引人的，不是帅，而是你的性格！你敢想，敢做，且永不言败！”小贾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道。 ` 小贾讲的没有错，这确实是我的性格。 我从不轻易去做一件事，一定是想明白了才会去做，但一旦开始做了，绝不半途放弃！ 小贾见我不置可否，就继续说道：“就拿我来说吧，毕业后，回到了里弄生产组，发现根本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我们的里弄生产组是为那些大型服装厂做后道工序的，即帮他们把做好的衣服烫平了，然后放进包装盒。当时我想，这下完了，学的知识一点都用不上！” “不过，当时我们的里弄生产组正好开始要转变成街道工厂，街道里派来了工作组和新的厂长。新来的厂长也是一位年轻人，看到我整天闷闷不乐，就安慰我说，这是暂时的，将来一定会发展起来，到时候你就派上大用场了。” “我听了，想：又是将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小贾一边走一边回忆着她刚回到里弄生产组时的场景。 “后来遇到了范春容，你知道的，他和我原来都是三班的，他说你现在搞起了微型计算机，正缺人，问我是不是要去你那里帮忙一段时间。我说当然好啦，就是不知道厂长肯不肯放？范春容说只要我愿意，他去帮我做厂长的工作。我说那好啊！”小贾接着又讲起了她是怎么会到我们的承包体来的整个经过。 “结果来了后一看，什么都没有！一个万用表要拍打外壳才会动，一台电子管示波器要开机预热一小时才能工作！我想这能搞微型计算机吗？！”小贾毫不掩饰地讲述着她刚来时的心情。 “想不到，才短短一年后，你就完成了这么大的二个项目，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今天还开了这样规模的鉴定会，国家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领导和上海的副市长都来了，我真的是服了！”小贾说到这里，用充满敬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听小贾这么说，就谦虚地说道：“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啊！要不是你的‘锦囊妙计’，我们怎么可能通过这么一个短短的三天鉴定会就获得了十几万的销售合同呢？” “我有什么功劳啊！这个办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所在的里弄生产组里新来的厂长想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小贾听我这么夸奖她，就也谦虚地说道。 我见小贾也谦虚起来，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回望了小贾一眼，换了一个话题笑着说道：“没错，当时刚回来时，确实发现困难一大堆，很多人遇到了困难或者遭受了挫折，老是喜欢埋怨说是自己的命不好，但我这个人从不相信命，我只相信‘努力’二个字！一个人只要努力到位了，机会一定会出现的！” “这，这就是z为什么会选择你的原因！”小贾见我如此说，就又说回到了z。 确实，这正是当初z会选择我的原因。 “z在没有认识你之前，老是唉声叹气的，振作不起精神来，我虽然比她好一点，很多时候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她认识了你，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的容光焕发！”小贾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在为z最后离开了我而惋惜。 这是有人第二次说到z认识了我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第一次说这话的人是z的母亲，那是二年前的一个星期天中午，我匆匆吃过午饭后去找z，准备和她一起去图书馆做功课。 “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要不，也不会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样的名句了！因此，一个人只要努力，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想到了曾经和z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想到了毕业以来磕磕碰碰所走过的路，我又情不自禁地引用了李白的这二句诗，这是我一生中最喜欢的二句诗。 “我以前不相信一个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掌握和改变自己的命运的，但来了你这里后，我相信了！”小贾听我这么说，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我，用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情意绵绵地看着我，说道。 上海茂名路，早春的夜空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幽蓝，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天空像被墨水涂抹得一样浓黑起来，只剩下昏暗的路灯下映出一对年轻男女缓缓而行的身影...... 我发现，我和f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讲很多我工作中遇到的趣事给她听，她会听得津津有味。 而我和小贾在一起的时候，我不会去讲我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因为这些事是我和她每天共同经历到的，我们一起面对困难，一起想方设法去克服困难，成功后，又一起分析成功带来的欢乐。 在我的生活中，f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小贾则一直是一个参与者。 这就是“f”与小贾的区别。 一个人从爱得到的是什么？ 很多人会说是幸福！ 但什么是幸福？ 直至过了很多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有个懂你的人，才是最大的幸福！ 这个人，不一定十全十美，但她能读懂你，能走进你的心灵深处，能看懂你心里的一切，她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她会去做很多爱你的事情。 ...... 第二天，上海解放日报和文汇报对我们的鉴定会进行了报道。 上海解放日报，一则简讯：我国第一台智能化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已由上海一家街道小厂的三位电大毕业的青年技术人员研制成功，于昨天通过鉴定。 上海文汇报，一则简讯：一种性能先进的sgt-21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目前在沪通过鉴定。这一控制仪利用微机实现温度的测量和控制，适用于各种可靠性要求高的工业过程控制需要，它是由高泰电讯器材厂研制成功的。鉴定时，刘副市长曾到会祝贺。 上海解放日报创刊于1941年的延安时期，解放后成为了上海的市委机关报。 上海文汇报诞生于上世纪40年代中国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的上海“孤岛”时期，是当时上海最着名且发行量最大的报刊。解放后，国内很多有影响的作品都是在上海文汇报上发表的，比如当时着名的《伤痕》小说就是《文汇报》发出来的。 现在的新闻媒体除了报纸、电台和电视，还有各种自媒体，因此现在的人要上新闻容易得多，除了你做出了成绩之外，有钱就能成网红，即使是没钱的，搞个狗咬人的新闻也能成网红； 但那时没有互联网，更没有自媒体，报刊是当时除了电视和电台之外的第三大媒体，而像上海文汇报和上海解放日报这样有影响力的报纸，更是不管你出多少钱，除非你是真做出了成绩，否则哪怕是一则简讯一样也是上不了的。 我看着这二大着名报纸上的关于我主导的项目“精密温控电脑”的报道，陷入了沉思：z会看到吗？ “我会默默地为你祈祷，我期望在报纸上看到你成功的佳音！”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中的话。 “也许，z当时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和期许。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仅仅过了二年，她的美好的愿景和期许就实现了！”我不无感慨地想着，内心的澎湃久久不能平静，然而z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不由地想起了曹雪芹在《红楼梦》第二十七回中的一句诗：“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意思是春天走了，美人也老了，花落了、人逝去了，互相也不再知道彼此了。 我从z又不禁想到了小贾，想到了我的那些小伙伴，想到了这二年来我经过的风风雨雨和艰辛...... 一朵成功的花都是由许多雨、雪、泥和强烈的暴风雨的环境培养成的——冼星海。 【下章看点】 鉴定会的成功召开让x声名大噪，他接到了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以及参加项目评奖的邀请，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规格的大会，他和他的小伙伴们也期望能在这次全国性的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上宰获一个大奖...... x能在接下来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上获奖吗？包括他会在《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上有什么其它的意外收获吗？以及他和小贾的关系又会有新的进展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7章 出成绩x受邀参展，赴盛会钱厂长拒批 伟大的成绩和辛勤的劳动成正比例，有一分劳动就有一分收获，日积月累，从少到多，奇迹就可以创造出来——鲁迅。 中华民族是一个善于学习、善于模仿、善于创造的民族，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这一能力重新爆发了出来。 1978年，为制定科学技术的发展规划，表彰知识界的先进单位和先进人物，国家召开了6000人参加的全国科学大会，这是新中国首届全国科技大会，会上指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关键是科学技术的现代化。 我的父亲参加了这一年的首届全国科技大会，那时的我刚刚经历了参加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招生的失败，我看到父亲去参加全国科技大会，心里好羡慕啊，我心里想：“我什么时候也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啊！” 科技大会开过之后，国家开始按行业每年举办一些全国性的科技成果交流展览会，参会者从各地在当年申报上来的科技成果中遴选出来，交流会期间，国家会对参会的成果进行评审，选出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不过当时的中国还没有设立科技进步奖，因此只有奖状，没有奖金。 然而，时间总是在我们还不及欣赏它的时候就已经在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消失，一眨眼时间从1978年来到了1984年，在“我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代”的《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的歌声中，我们中国50后这一代人开始逐渐走上了历史舞台。 1981年我进入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学习的时候，中国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微型计算机，但是到了1984年秋天，仅仅三年的时间，微型计算机的各种应用已经在中国大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 因此，国家为了推动微型计算机这一新生事物在中国的普及和发展，决定举办了一个《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当时我在想，如果我能去参加这样的一个全国性的盛会该多好啊！ 然而，正可谓是应了一句古人的话：“有志者心想事成”，老刘突然兴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头’，我们被邀请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了！” 老刘说着把一封刚刚收到的邀请函放到了我的桌上。 这时大家一听，我们被邀请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了，都激动地围了上来，并争先恐后地抢着看那封邀请函。 “呀，这次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还可以参加项目评选啊！”小史一面看着邀请函，一面指着邀请函第二页中的几行内容大声惊叫道。 大家一听还可以参加项目评选，就又争先恐后地从小史手里抢过邀请函，顺着小史指出的那几行内容看了起来。 “本次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共有全国200多个城市参加，将近1000个成果，大会将从中选取了五十个成果去参加项目评选，最终评选出十个获奖项目，其中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六个。”小宋手快，从小史手里抢过邀请函，念了起来。 “1000个成果，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加起来一共才十个，真的是百里挑一啊！看上去我们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小史听了小宋念的内容，有点泄气地说道。 “是啊，1000个成果，只选出五十个项目去参加评选，之后再选出十个项目得奖，确实概率太小了，我看能挤进这五十个项目去参加评选就已经不错了。”小傅听了小宋读的内容，也在一旁附和道。 我听了大家的话，虽然心里也想去得个大奖回来，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就笑着对大家说： “这一等奖吗，我看就不用去想了，因为上海自动化所承担的用国产051微处理器芯片对天厨味精长的发酵工艺的改造是国家的重点项目，因此得一等奖的可能性很大。” “而这二等奖，我看也难，因为毕竟像上海计算机厂，华东计算所等几个在微型计算机领域搞应用开发跑在前面的大型国企和国家重大研究院所也不是吃素的。” “这三等奖吗，或许我们还可以争取一下。” 这时小宋在一旁听了我的分析，就点点头说：“x讲得没错，我们可以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全国有多少微型计算机应用的项目是可以排在前十的？我们的器皿二厂项目，金山石化总厂项目，是不是可以排进前十？” 不过，小宋有这样的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当时我们确实在全国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领域走在了全国其他企业的前面，否则我们一个小小的从里弄生产组成长起来的街道工厂，国家也不会邀请我们去参加这么一个全国性的盛会。 听了小宋的话，大家仿佛恢复了一点自信，只听小杨大声说道：“对，小宋说得没错！我想就按x和小傅的想法，争取进入项目排名的前五十，先获得项目评选的资格，然后再力争得一个三等奖！” 大家听了小杨的建议，都感到不错，有实现的可能性，于是我们就把此次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目标定在了争取进入项目排名前五十，然后再力争拿一个三等奖回来。 在确定了此次去参会的目标后，大家又开始讨论起了拿哪一个产品去参加大会的问题。 “我看就拿我们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去参会吧。”小傅首先提出了他的看法。 “我看可以，因为毕竟我们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已经有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二个成功的应用例子了。”小杨听了小傅的建议，点点头说道。 “对，这样比较稳妥，也比较保险！”小史也在一旁附和道。 然而我听了小傅、小杨和小史的想法，却摇摇头，说：“我感到应该拿我们最新设计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去参会。” “拿‘sgt-21微型工业电脑’去参会？”小傅、小杨和小史听了我的想法，不由地有点吃惊，因此就不解地反问道，大家也都纷纷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应该说大家的疑惑是有原因的，因为“sgt-21微型工业电脑”是我们在原来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基础上重新设计的一个新产品，其中的“sgt”三个字母是上海高泰厂的汉语拼音首字母缩写，“21”则表示这是一种面向未来21世纪的产品，而现在我要拿这么一个新设计的产品去参加这么重要的一个全国性会议，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我见大家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就笑着向大家解释道：“‘sgt-21微型工业电脑’虽然是一个新产品，但它的基础毕竟是原来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因此并不是一个全新的设计，而仅仅是将原来的只能用于温度控制的单一功能系统扩展到了能被更广泛地用于工业过程控制的通用型工业电脑。” 确实，我在经过了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的二个项目后，特别是经历了后者的磨炼后，我对工业过程控制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我发现所谓的工业过程控制，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无非就是对温度、压力和流量的控制，而无论是温度还是压力还是流量，其传感器的输出要么是电压值，要么是脉冲信号。 因此我就萌发了一个设计一种更加通用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专门用于工业控制的电脑的想法。 “这倒是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和原来的‘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增加了一些专门针对各种工业控制所需要的io接口而已。”这时小傅听了我的解释，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观点。 “这么说来，我们在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的二个项目上的成功应用也是可以算到这新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上去的，是吗？”这时老刘听了小傅的话，就问我道。 “对！可以算，我们可以倒过来说，把原来‘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说成是‘sgt-21微型工业电脑’在温度控制领域中的一个具体应用！”我看了老刘一眼，点点头，笑着说道。 “这不就结了？！这样的话我同意拿‘sgt-21微型工业电脑’去参会！”老刘一听我肯定了他的想法，就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同意拿‘sgt-21微型工业电脑’去参会，因为现在我们主推的产品就是‘sgt-21微型工业电脑’，如果能拿一个大奖回来，那肯定对后面的市场推广会有很大的好处！”小宋是负责销售的，因此听了老刘的话，首先想到的是将来“sgt-21微型工业电脑”的市场推广问题，于是表示支持老刘的想法。 “小宋说得对！我们这次去参会，拿大奖，都不是目的，目的就是和之前开鉴定会是一样的，那就是要把我们的产品通过参加这次《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机会推出去！”我听了小宋的话，点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大家最后都同意拿新设计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 在参会的目标和拿什么产品去参会的事定了之后，我们开始讨论派谁去参加这次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包括怎么去参加这次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问题，为此我们开了一个会。 “小王和小傅，你们二个已经去过北惊了，因此这次就留守吧，其余的人都一起跟我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会议开始后我开门见山地讲了我对去北惊参会人选的意见。 小王和小傅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因为他们之前确实已经自己去过北惊了，因此把这次去北惊的机会让给其他人自然无可厚非，而其他的人一听可以去北惊，则是欢喜雀跃，因为毕竟北惊是中国的首都啊，谁不想去看看？！ 我见大家对去北惊的人选都没有意见，就开始说我对这次赴北惊参会的总体设想和计划：“去北惊的八个人分成二拨，每天一拨人待在展览会里，另一拨人可以去北惊几个主要的地方走走，推荐大家去颐和园，北海公园和故宫，长城太远了这次去不了。” “小黄、小张，你们二人负责在展会大厅我们的展台里登记和接待前来参观的人。”接着我又对正在抽烟的小黄和小张说道。 “好的，没问题！”小黄和小张一面吐着烟圈一面笑着答道。 “小史、小杨，你们二人负责到展会大厅内各个其它的参展企业那里散发我们的宣传资料，顺便看看有哪些相关的参展企业和我们有潜在的横向合作可能。”安排完小黄和小张，我又对坐在一旁的小史和小杨说道。 “遵命！”可能是可以去北惊了，小史和小杨忍不住心中的兴奋，于是眉开眼笑诙谐地点点头答道。 “老刘、小宋，你们二人负责公关，包括了解最新的国家关于微型计算机应用的扶持政策，以及如何参加本次交流展览大会的项目评选等事情。”随后我又对坐在我对面的老刘和小宋说道。 “好！一句话！”老刘和小宋欣然答应道，“一句话”是上海的土话，意思是“没有问题”。 “交流大会结束后，我们晚上到莫斯科餐厅吃一顿正宗的西餐庆祝一下，然后第二天白天一起去爬北惊香山看枫叶，晚上坐夜班的火车回上海！”最后，我微笑着对大家说了等展会结束，大家一起去聚餐庆祝一下，然后第二天来个集体活动——一起去爬香山的安排。 “那么我呢？”小贾在一旁见没有分配她的任务，就急着问我道。 我一听，心想也是，怎么把小贾给忘了？ 于是就笑着对小贾说：“不要急，你就作为机动力量，当个‘消防员’——哪里有事就去哪里帮忙！没事就和大家一起出去看看北惊。” “我呢，北惊已经基本都玩遍了，因此就每天在展会大厅看‘摊子’”我最后又对自己做什么做了一个补充。 想不到小贾听了我对她的安排，出人意外地提出了反对意见，说：“我也留下来看‘摊子’，我只要去看一下北惊天门就可以了，其它时间，我都留下来，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贾意外地提出了要和我一起留下来看“摊子”。 我闻言看了一眼小贾，说：“看‘摊子’我一个人就已经够了，你可以和大家一起多一点时间去到处看看，难得有机会来北惊一次。” 我这么安排倒不是对小贾偏心，而是认为她毕竟是从兄弟里弄生产组借调来的，要特别照顾一点。 “不，我要留下来看‘摊子’，万一有很多人同时要来进行项目洽谈呢？”小贾坚持道。 我从小贾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固执，同时我也隐约地知道小贾为什么要提出留下来和我一起看“摊子”的另一个原因...... 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的心中也很愿意她留下来和我一起看“摊子”。 于是我就答应了，说：“那好吧，小贾就作为机动力量使用，同时帮助我进行项目洽谈。” “嘿，嘿！提醒大家一下，要带一个热水瓶去！还有茶叶和杯子！”就在我准备宣布散会的时候，老刘突然大声提醒大家道。 老刘去过新僵，现在又负责公关，因此整天在外面跑，对各种展览会的情况很熟悉，那个时候，没有饮水机，因此展览会上要喝热水只有自己去展会中专门供应热水的地方去。 所以如果展会规模比较大，那么去打热水的人就会多，且也会离自己的展位比较远，因此自己带上一个热水瓶还是有必要的，至于茶杯和茶叶，那是接待重要的来访客户必须的。 “对，老刘的这个提醒有道理，我们自己带个热水瓶，还有茶杯和茶叶，到时候接待来访的客户时也方便！”小杨去过江西林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又号称“杨把细”，遇事自然考虑毕竟细致周到，因此他显然和老刘想到一块去了。 我听了老刘和小杨的建议，感到有道理，于是就对老刘和小宋说道：“好，这事就交给你们俩了！” 至此，我见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于是就对老刘说：“你负责去起草一个出差计划，送到财务科去让小周批一下。” 说到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我们之所以要搞一个出差计划交财务科批一下，是因为我们虽然和厂里签订了租赁协议，有了自己的经营权和人事权，但因为这一次没有了银行的贷款，所以我们没有自己的流动资金，故不得不向厂里借，因此我们没有自己的财务权。 这样每个月需要用多少钱，包括生产经营和市场营销以及诸如出差等所需费用都需要预先制定一个财务预算上报到厂里的财务科审批通过后才行。 然而想不到的是，就在大家感到幸运地被邀请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并其乐融融地向往着自己也因此可以借机去一趟北惊了的时候，我们的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出差报告居然被钱厂长拒绝了！ 幸运并非没有恐惧和烦恼；厄运也决非没有安慰和希望——培根。 【下章看点】 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是一件大好事，但x让老刘起草的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出差报告却被厂里拒绝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8章 去北惊x瞒天过海，催吃饭小贾强势 最有把握的希望，往往结果终于失望——莎士比亚。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往往与人的美好期望相反，这是因为美好的期望背后往往隐藏着不利的一面...... 我们本想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是大好事，厂里一定会支持的，但想不到就在大家感到幸运地被邀请去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并其乐融融地向往着自己也因此可以借机去一趟北惊了的时候，我们的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出差报告居然被钱厂长拒绝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第二天，老刘根据我的吩咐起草好了此次我们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出差报告后就去了厂里的财务科。 上海高泰电讯器材厂的财务科，对着门靠墙放着一只带锁的文件柜，靠窗放着二张简易的办公桌，办公桌上堆着几本账本，还放着一把已经用得掉了漆的算盘，办公桌前坐着二个青年女子，一个是财务科的科长兼会计小周，另一个是财务科的出纳小陈。 “小周：这是我们的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出差报告，麻烦你签个字。”老刘把写好的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出差报告放到了小周的面前，客气地说道。 小周听老刘这么说，就拿起面前的出差报告看了起来，但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说：“八个人？八个人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 显然小周对我们为什么要派这么多的人去参加北惊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感到不理解。 “对，八个人。”老刘点点头答道，说话的声音中露出一丝的担心。 “去参加一个展览会，八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小周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出差报告直白地对老刘提出了她的疑问。 “这是一个国家级的成果展览交流会，而且是关于微型计算机的，所以要多去几个人。”老刘也知道派八个人去北惊参加一个展览会确实有点人多，因此心虚地辩解道。 “这，人太多了，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问厂长吧！”小周见老刘坚持要去八个人，也不再与老刘争论人多人少的问题，干脆一句话把责任推到了厂长那里，一面说着一面把手里的出差报告还给了老刘。 老刘见财务科不批，于是只能拿着出差报告来到了钱厂长的办公室。 钱厂长一看，摇了摇头，非常干脆地说：“不行！” 老刘见钱厂长业说不行，急了，因为厂里不批就意味着大家都去不成北惊了，于是就硬撑着问道：“为什么不行？” 钱厂长以无可讨价还价的语气说：“去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支持！但去八个人，人太多了！只能去三个人，最多也只能四个人！” “这人多人少有关系么？！我们用自己的钱，为什么不行？！”老刘红着脸争辩着。 “如果真用你们自己的钱，自然没有问题！但现在你们根本没有自己的流动资金，全是向厂里借的，只有等租赁合同结束总核算时，才能知道你们是否真赚钱了，否则这个月看上去是赚钱了，但下个月却又亏损了！”钱厂长把手里的出差报告往桌上一扔，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过，他的账算得很清楚，也很在理。 老刘也是一个明白人，听钱厂长这么说，自然无话可说，于是沮丧地拿着出差报告回来了...... ` 回来后，大家听了老刘的汇报，顿时都炸了，有的说厂里太抠门，也有的说钱厂长不仗义，一句话，就是本来大家想好了可以一起去北惊“开开眼界”的，现在却泡汤了！ 我见大家本来已经兴冲冲地准备好了去北惊，现在却被泼了一盆冷水——卡在了这个出差报告上，从我的内心深处，我也确实想让大家能趁这个机会去北惊看看，但无奈厂里把去参展的人数卡在了最多四人上。 我看着大家失望而又气愤的眼神，心想，只能来个阳奉阴违了！于是我笑着对大家说道：“大家不用急，不是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我们就做一个四个人的出差计划，但实际上去八个人，不就行了？” “那这出差的钱哪里来？”小杨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小杨的心比较细，但考虑问题比较死板。 我笑着说：“先从备用金中借呗，不够的话再从预留的奖金中预支一点，等核算后再补上不就行了？” 原来，我们为了避免租赁合同到期核算时，出现最终的利润不如预期，而奖金却已经先发出去了，造成倒挂的被动局面，因此建立了一个小金库，在每个月发奖金时预留了一部分，以防万一。 此外，在日常的经营中，为了应对突发的现金需求，厂里也给了我们一部分现金作为备用金。 大家一听，感到可行，于是就上报了我、小史、老刘和小杨四个，另外小贾、小张、小宋和小黄作为“黑户口”悄悄地和我们一起去。 对我来说虽然知道这样的安排有点不妥，但为了大家能去北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 一周后，我们来到了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这是一个全国性的成果展览交流会，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规格的成果展览交流会。 我很快就发现：当初小贾提出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看摊子”，虽然存有私心，那就是想和我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但从参会情况来看，没想到还真有这个必要，因为每天来我们展台咨询和进行项目洽谈的人络绎不绝，很多时候，我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 那时没有微波炉，正值初春时节，虽然展馆内有供暖，但由于展厅面积大，屋顶又高，因此供暖效果很差，坐在里面还是会感到有点冷，特别是到了吃饭时间，买来了盒饭如果不马上吃，很快就凉了，那接下来就只有吃冷饭了。 一天，快到午饭时间了，照例是小贾去买了盒饭回来。 “吃饭了。”小贾把二客盒饭放在桌上提醒我道。 我正在看一份小史昨天拿回来的参展企业资料，因为根据事先的安排，小史和小杨他们二人的任务就是每天有一个人去展厅内的其它参展企业那里散发我们的宣传资料，并顺便了解这些参展企业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潜在的合作对象或客户，而另一个人去北惊到处看看。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那就是工作第一，因此参会期间，经常会由于和来访的客户洽谈或沉湎于看新拿到的参展企业资料而忘了吃午饭，因此我依然看着手里的资料没有啃声。 小贾见我没有反应，就一把把我手里的资料夺了过去，同时把一个饭盒推到了我的面前，大声说：“不要看了，吃饭！” 我被她这么一来，只能无奈地看了看放在面前的盒饭，又看了看她，说：“好吧，好吧，吃饭......” 我发现小贾这段时间来在我面前越来越强势了，有时候甚至到了有点肆无忌惮的地步！ 不过奇怪的是：我对小贾的这种强势非但没有感到反感，反而有一种很享受她的这种强势的感觉。 于是我准备拿起饭盒吃饭，然而就在我刚刚拿起饭盒，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盒盖，突然来了一个身穿一件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的“滑雪衫”可不是现在的滑雪服！那是一种纯化纤内胆的防寒外套，不过即使如此，因为比较贵，因此穿的人还是不多。 “你好！”我放下手中刚刚拿起的饭盒站起身来，一面习惯性地招呼着一面向他递过去一份有关我们产品的宣传资料。 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显然不是路过随便看看，而是想前来了解更多信息的，因为他看着我，没有要走的样子。 于是我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问道：“有什么需求么？” “我是上海闵行电厂技术科的”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坐下后放下手中我刚刚给他的资料，自我介绍道。 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还没有名片一说，于是我一听他是上海闵行电厂的，心想大生意来了！于是就恭维地问道：“哦，上海闵行电厂，大企业！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最近我们想搞一个微型计算机的巡回检测系统。”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一面回答着一面注意地看着我们放在展位内的宣传广告牌。 “多少个检测点？”我一听对方想搞巡回检测，就很自然地解起了具体的要求。 “十六个点，不仅仅是要检测和显示，还要报警和数据打印。”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显然是一个内行，对业务非常熟悉。 “多少时间巡回一次？”我问起了更为详细的要求。 “越快越好！”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简短地答道。 “越快越好？人眼的反应速度是三秒，因此太快了来不及看，建议是五秒巡回显示一次。”我对巡回检测非常熟悉，因此善意地提醒道。 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如果巡回显示速度太快，比如每二秒显示一个新的检测点数据，那么人眼是反应不过来的，即还没看清就显示下一个数据了。 “五秒？太慢了，这样十六个点巡回一次要将近一分半钟，这样报警的灵敏度就不够了！”想不到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听了我的提醒，却皱起了眉头，摇摇头说道。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五秒一个点，那么十六个点巡回一次要八十秒，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有一个点发生报警了，由于还没有轮到检测这个点，那么这个报警的状态就会被延误，最坏情况下会延误一分钟又二十秒。 这在一个重要的工业控制系统中，比如发电厂的监控系统，那是不可接受的，因为在这被延误的将近一分半钟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听了他的话，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感到他显然不理解微型计算机的工作方式是可以分时同步进行的，同时他也混淆了巡回显示和巡回检测这二个不同的概念，因此就耐心地解释道：“这巡回检测和巡回显示是可以相互独立的，比如巡回检测可以一秒钟十个点，但巡回显示可以是五秒钟一个点。” “哦，原来如此！”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听了我的解释，恍然大悟地答道。 “对了，十六个点对应的物理量可能都是不相同的！”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我听了点点头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每个检测点的检测对象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即有的是温度，有的是压力，有的是流量，甚至即使是温度，也有可能是不同的传感器，比如有热电偶的，有热电阻的等等。 我思考了一下，感到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因为巡回检测对测量的精度不如自动控制的要求高，即使是非线性的传感器，比如热电偶，用十段来进行线性化也足够了，这样十六个检测点也就是320个字节的rom空间，因此对4kb字节的040主机板来说应该是可以应付的。 于是我爽快地答道：“这也没有问题！” 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见我这么快就回答说没有问题，脸色不免掠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咦，这不是武定数字电表厂的秦厂长吗！”就在我和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讨论得起劲的时候，今天轮值的小扬忙完了上午的去展馆内各个展位散发我们的宣传资料户后回来吃午饭了，他看到坐在我对面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不仅惊奇拍了拍地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的肩膀说道。 然而，比小扬更吃惊的是我。 “武定数字电表厂的秦厂长？”我看看小杨，看看坐在我对面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心中不免吃惊地想道，因为这个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来的时候自我介绍说他是上海闵行电厂技术科的啊...... 坐在我对面的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显然也没有思想准备，被小杨这么一叫，脸立刻红了起来，一副尴尬之情，只见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不速之客只在告辞之后才最受欢迎——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x在《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遇到了一个冒充上海闵行电厂技术科的“不速之客”......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充上海闵行电厂技术科的人呢？他的到来对x后继的人生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69章 谋双赢x显大格局，露爱意小贾让人泪奔 拥有远见比拥有资产重要——高尔基。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明白后才觉得无所谓，而是你无所谓之后才突然想明白，因此才有了那句着名的：“有舍才有得”。 1984年，当时虽然微型计算机已经开始在中国的大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但大多数的应用还是集中在计算相关的领域，比如热电偶的冷端温度补偿，电子秤的精度补偿等等。 同时，大部分的应用开发是一些知名的研究所或大型企业，比如华东计算机研究所，上海计算机厂，机械工业部上海自动化所等在做。 因此，当时在《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上，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作为一个从里弄生产组成长起来的街道工厂，加上我们的产品定位是微型工业电脑，即专门针对工业控制自动化的微型计算机应用——这在当时都是非常罕见的。 所以在展会上，我们的参展摊位犹如hlbe大草原中长出来的一株戈壁滩的胡杨树——显得格外突出，每天来我们这里咨询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其中有真心来咨询的，但也有同行来刺探“军情”的。 这一天的中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位身穿墨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是上海闵行电厂技术科的，但想不到被回来吃午饭的小杨认出了是上海武定数字电表厂的技术厂长...... 小杨见我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道我是在猜疑这位穿着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究竟是上海闵行发电厂技术科的还是上海武定数字电厂的，因此就又提醒我似地说道： “你不知道啊？他是武定数字电表厂的技术厂长，前天我还刚刚去过他那里，回来后我不是还给了你一份有关他们厂的资料吗？” 我被小杨这么一说，想起来了，前天小杨确实给了我一份上海武定数字电表厂的资料，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个厂的产品是数字电压表。 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为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中的模数转换部分就是直接采用的数字温度计，然而这种数字温度计采用了模拟的八段线性化技术，就是我毕业设计时带毕业设计的老师教我们的那种技术，因此精度不高，但成本却不低。 我也曾经想过直接用数字电压表来替代，这样线性化的问题就可以通过040主机板来解决，这个问题我在毕业设计中早就解决了，但问题是数字电压表上显示的是电压值，所以我们还必须另外再显示温度值，这样数字电压表的显示就多余了。 因此我又考虑去自己研发一个模数转换电路，但想来想去感到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销量有限，加上当时模数转换电路还是一个新东西，自己去研发这么一个东西实在是不经济！因此一直处于一个二难的境地。 这时穿绿色“滑雪衫”的年轻人正尴尬地脸红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突然灵机一动，拉住了他，说道：“秦厂长，看来我们真的有缘啊！我前天看了你们的资料，正准备让小杨去请你的，想不到今天你就自己来了！” 一旁的小杨听我说曾叫他去请武定数字电表厂的秦厂长，心想没有啊！于是刚要发话，我见状立即暗中给小杨递了一个眼色，并说道：“小杨，快去泡杯茶来。” 小杨见我朝他示意，还叫他去泡茶，虽然不知道我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知道我必有什么想法，于是就拿了我们来时自带的茶叶、茶杯和热水瓶泡了一杯茶来。 这个叫秦厂长的年轻人见我这么客气，就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确实是武定数字电表厂的，我们原来是一个里弄生产组，后来变成了街道工厂，我在厂里负责技术工作。” “哇，你们也是从里弄生产组转型而来的街道工厂？在哪个区啊？怎么会想到去做数字电表的？”我一听对方也是同属社会最底层的里弄生产组的，不禁产生了几分亲近感——因为“同病相怜”那，我深知从里弄生产组而来的街道工厂的底子薄，要做点事难！因此忍不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们是普陀的，后来上海电动工具研究所研发了这个数字电压表的技术，如果配上非线性矫正，还可以用来检测温度，并转让给了我们，于是我们就开始转型生产数字电压表和数字温度计了。”秦厂长被我的亲切态度所感染，一扫之前的尴尬，开始介绍起了他们是怎么会去做数字电压表的。 我听了秦厂长的介绍，马上明白了他要来我们这里一探虚实的原因了！ 那时我虽然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才二年，真正接触微型计算机也不过一年多，但我已经走在了当时中国在微型计算机应用领域的前沿。 之前我通过和吴箐伟所长的那次谈话，知道了国外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已经将传统的模拟仪表升级成了数字化的仪表，而中国的仪表工业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就停止了发展。 等到了八十年代初的改革开放后，中国的仪表行业开始向数字化迈进，而此时国外的仪表已经从数字化向智能化转变了，因此数字化的仪表在当时的中国从一开始就面临了一个刚问世就要被淘汰的窘境。 因此秦厂长现在所面临的是一个鸡肋——放弃吧，这毕竟在当时也算是一种先进的技术；继续吧，竞争激烈且有很多问题无法解决！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秦厂长开始诉苦了：“数字电压表和数字化温度计研发出来后，在销售中我们发现这虽然是一种新的技术，但缺乏市场竞争力！” “因为模拟仪表比数字化仪表在价格上要便宜很多，而数字化后仅仅是增加了显示的直观性，虽然精度也有所提高，但总体性价比不高，很多用户都认为对比模拟仪表，数字化仪表只能算是一个锦上添花，并非是雪中送炭，所以问的人多，买的人少。”秦厂长说着说着不免露出一脸的无奈。 “所以你就想到了把数字电压表用到巡回检测上去。”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之前秦厂长为什么会和我讨论一些巡回检测的技术问题，于是点点头表示理解地说道。 “是啊，我是想把数字电压表用在巡回检测中去，这样原来一台数字电压表的成本被分摊到了十几个检测点上，性价比自然就上升了。”秦厂长见我理解他的想法，就说开了。 “但成本问题虽然解决了，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如何解决显示频率和报警检测的频率之间的矛盾，包括如果这十几个检测点对应的物理量是不同的又如何解决的问题。”秦厂长这时已经忘了之前他是来暗中探听我们的虚实的，而是把我当做了一个他的朋友吐起了苦水。 我能够理解秦厂长的心情，很多时候，我面对困难时也会有同样的心情。 “我知道，要解决显示频率和报警检测的频率之间的矛盾，包括如果十几个检测点对应的物理量是不同的问题，除非采用微型计算机技术，否则就是无解的！”秦厂长苦笑着滔滔不绝地叹着他的苦经： “虽然我有心往这个方向去发展，但我不懂微型计算机，厂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所以这次展会上我看到了你们厂的宣传资料，就想来了解一下情况，但担心作为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很多问题不好问，问了你们也未必会告诉我，所以我就想到了冒充上海闵行发电厂技术科的，这样变成了你们的用户，你们自然就畅所欲言了。” 秦厂长倒是一个老实人，把他为什么冒充上海闵行电厂技术科的原因也一股脑儿地说了。 我一面听着秦厂长的述说，一面一个富有远见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快速地形成了，于是我胸有成竹地对秦厂长说道： “这样吧，我们双方合作怎么样？我们正在研发新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你们的数字电压表可以和我们配套，只是你们的显示部分需要改一下，改成不是由你们内部的模数转换电路提供显示的数据，而是由外部的微型计算机来提供，至于如何改，我们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免费的参考设计。” ` 可能是这么一个好消息来得太突然，显然秦厂长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我。 “还有，如果今后你们要是有巡回检测需求的用户，可以介绍过来，我们按销售合同的10%返利给你们，怎么样！”我又补充了一点。 这下秦厂长全听明白了，只见他激动地站起身来，走上前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道：“这....这......太好了！” 可能是太激动了，秦厂长说话时居然有点口吃起来。 这也难怪，当时生产数字电压表以及数字温度计的厂家已经有很多家了，由于市场有限，加上性价比不高，因此竞争激烈，而我们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则在全国范围内只有我们一家生产，处于一个垄断的局面！ 因此和我们合作，特别是给我们配套，这样无疑极大地提高了他们武定数字电表厂的产品竞争力！ 不过，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因为对我来说，解决了在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以及后来的“sgt-21微型工业控制电脑”中的模数转换问题。 秦厂长带着满意的微笑走了，小杨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想不到他的一个无心相认竟然产生了这么一个戏剧性的结果，因此也高兴地笑了。 ` 送走了武定数字电表厂的秦厂长，我满心欢喜，因为阴差阳错加机缘巧合地找到了一个有价值的合作者，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我的如何为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找到一个合适的模数转换模块的问题。后来回想起来，和武定数字电表厂的合作成了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如果说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里程碑——它让我作为一个科技工作者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那么今天武定数字电表厂的秦厂长的到来让我开启了我职业生涯中的第二个里程碑——因为通过和武定数字电表厂的合作让我产生了改变原来“单打独斗”的想法： 过去，我一种把重点放在研究怎么独自去解决一个个行业中的技术难题，而现在，我开始考虑如何去联合更多的有着共同志向的企业去一起解决一个个行业中的难题，这让我上升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去看问题。 我开始打破过去狭隘的从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的视角去看问题的定式思维，上升成为从一个更大的格局去思考如何联合社会上一切可能的合作者，共同去推进我心中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想的要研发一种专门针对工业控制的微型工业控制电脑的事业中来的设想。 至此，一个通过横向合作形成一个产业集群的想法开始在我的心中萌生了，这极大的影响了我日后的人生走向，不过这都是后话...... ` “你饭吃了没有？”秦厂长走后，小杨关心地问我道。 被小杨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我还没吃午饭，顿时感到真的有点饿了，于是想到了小贾给我买来的那客盒饭，但找了半天，饭盒不见了！ 再一看，发现原来在小贾的手里捧着呢，只见她左手托着饭盒的底，右手捂着饭盒的盖。 我不解地笑着问小贾道：“你这是干什么，傻傻地捧着个饭盒，怕它飞走啊？” 想不到小贾说：“我怕盒饭冷了！” 我笑着说：“你的手有多少温度啊？！” 小贾想都没想地答道：“至少有37度啊！” 我看着小贾双眼中那认真的目光，突然一股感动之情涌上心头。 常言道：做事要从大处着手，看人要从小处着眼。 如果一个女子真心爱一个男子，那她所体现出来的一定是无微不至的关切。因为： 爱情，对于女人是整个生命——乔·拜伦。 【下章看点】 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临近尾声，x拿去参会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在项目初审中成功晋级前50——接下来就要去参加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评选了，这意味着x这次有可能带个大奖回去！于是为了庆贺成功，他带着小伙伴们去北惊着名的“莫斯科餐厅”吃西餐，结果闹出了一系列的笑话...... x能拿一个大奖回去吗？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去吃西餐又闹出了什么笑话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0章 项目评审胜利在望，美好生活并非矫情(有重大更新) 生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生活本身——斯特林堡。 在人的一生中，生活往往需要一点仪式感，这跟矫情无关，是关于你对生活的热爱，对幸福的追求...... 七天的会议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结束了，我们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在项目初选中进了排名前五十，因此获得了进一步去参加后面的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评选机会。 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评选专家委员会由国家“大办”主导，主要成员来自国内各大芯片厂商和国内的各大研究院所和一些地方“大办”。 评选中的竞争异常激烈，用白炽化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因此结果原定在《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最后一天正式结束时要宣布的获奖名单到了晚上快6点了还迟迟无法敲定。 本来我们都在展会大厅里等消息，想不到等到最后展会要闭馆了，获奖的名单还没有出来，因此我们不得不离开展会现场先去吃饭再说。 于是，我和老刘、小王、小扬、小张、小宋、小史、小黄还有小贾按原定计划一起去莫斯科餐厅吃西餐。 ` 1984年，中国依然是一个吃“大锅饭”的年代。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平时我们连去中餐馆都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更不要说去西餐馆吃西餐了。 因此，要不是因为我们承包了，成为了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那么去像北惊莫斯科餐厅这样的全国顶级的高级西餐馆吃西餐是简直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莫斯科餐厅是1954年开业的特级俄式西餐厅，建筑风格充满俄罗斯情调。 老一辈国家领导人曾在这里多次举行宴会，接待重要外宾。 餐厅的早期服务对象主要为苏联援华专家、驻华官员和赴俄留学归来的知识分子。 六十年代中后期一直到七十年代中期，莫斯科餐厅改名“北惊展览馆餐厅”，桌上的刀叉被撤下，俄式大菜一度变成了蛋炒饭、盖浇饭等中餐。 改革开放后，莫斯科餐厅恢复了雅致与宁静，1984年11月又恢复了莫斯科餐厅的名号并恢复了原来的特色服务。 到了新世纪的2000年，莫斯科餐厅进行了开业以来的第一次大型改造，旋转木门改成了金属旋转门，雪花穹顶改成了雕刻吊顶，木质高背椅换成了欧式大沙发，装饰上也杂糅了很多其他元素，从俄罗斯到西欧的风格都能找到。 到了2002年，莫斯科餐厅取得了餐饮行业的五星级资质，但很多老顾客表示更认可莫斯科餐厅原来的装潢，新的装修反而让餐厅失去了“怀旧”的功能。 因此在2009年莫斯科餐厅再次选择重装，拆掉九年前的装修，改回1954年苏联式风格的原貌，并在当年的9月，“复古”后的莫斯科餐厅开门迎客，还原了刚刚开业时的装潢...... 这次的《全国性微型计算机成果展览交流会》在北惊展览馆举办，离莫斯科餐厅并不很远，因此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北惊莫斯科餐厅，通过旋转木门，可以看到高大的红色雪花穹顶，整个餐厅的装饰充满浓重的俄罗斯风格。 餐厅内，绿色的地毯，一排排整齐的传统西餐桌；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餐桌二边有六把套着红色椅套的木质高背椅，加上头尾，共有八把。 一个身着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马甲，脖子上系着一个黑色领结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引领我们入座。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去正式的西餐厅吃西餐，我们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小贾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边，实际上，大家也都早已看出了小贾对我有意思，因此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总是会把我身边的位子让给她。 坐下后，大家又开始纷纷讲起了今天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项目评选。 “这《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项目评选结果怎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呀？”小史心焦地问道。 “对啊！老刘，你去参加评选会了，都听到了些什么啊？”小杨也在一旁问道。 “对啊，老刘，你都听到了些什么，给我们讲讲啊！”大家一听小杨这么问，也都纷纷附和道。 原来，这次《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评选为了公平和透明，特意允许每个被提名参加评选的项目单位派一个人去旁听项目的评选，老刘负责公关，因此是最合适的去参加项目评选旁听的人选，因此我就让他去参加了项目评选的旁听。 “我看这个项目评选难了！”老刘见大家这么问他，就摇了摇头，说道。 “难了？为什么呀？”小史最关心评选的结果，于是追问道。 “你看，参加评选专家评委一共有二十多个，但每个专家评委的心中都有自己心仪的项目，因此评选会上大家各不相让，张三说这个项目好，李四说那个项目好，争执得面红耳赤，我看这样吵下去，到明年这个时候都吵不出个结果！”老刘夸张地说道。 “那怎么办？”小史一听老刘说这样吵下去到明年都不会有结果，就有点急了。 然而，还没有等老刘回答，服务员来了，给了我们每人一本印制得很精美的菜单。 我一看，服务员让我们点菜了，于是就笑着对大家说道：“好了，好了，不管这么多了！让他们去吵吧，我们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一旁的小宋听我这么说，也笑着附和道：“对！我们先好好吃一顿再说。这次我们已经进了项目评选的排名前五十了，也算是达成我们的既定目标了。” 小宋说得没错，这次来bj参会，我们的既定目标就是要进入项目评选的前五十，因为这样就有资格去参加后面的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评选了，至于能不能拿到一个大奖，我们的目标只是去努力争取，因此现在既然已经进入了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的评选环节，说明我们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于是大家一听小宋这么说，都纷纷赞同，说：“对，这次我们已经进入排名前五十了，也算是达成我们的既定目标了，现在可以大吃一顿庆祝庆祝了！” 我见大家这么说，就笑着说：“那好，我们开始点菜把，服务员在等着我们那！” “小黄，这里你最小，你先看看喜欢吃什么吧。”我接着向坐在最头上的小黄点了点头，说道。 小黄见我点了他的名，就看了一下菜单，然后大声说道：“牛排！我点牛排。” 小黄的人虽然瘦，但却喜欢吃肉，因此看到菜单上有一个叫“铁板牛排”的，就大声叫了起来，因为在那个年代吃牛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买牛肉要牛肉票，而牛肉票只发给回族，因为他们不吃猪肉。 “鱼不错。我点条鱼！”小杨见小黄点完了，就大声说他要点条鱼，因为他的肾脏有点不太好，不宜吃得太油，因此看到一个叫“黄油烤鱼”的菜，就指着说他要点条鱼。 在那个时代，买鱼需要鱼票，而鱼票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发给每个家庭，因此有鱼吃，还有牛肉，大家感到那简直是.....过上天堂的生活了！ “蔬菜呢？哦，这里有了，我点个蔬菜沙拉。”这时小史看到有了牛肉，有了鱼，于是就想点个蔬菜，但找了半天，菜单上就是没有，好不容易看到有个叫“蔬菜沙拉”的菜，就毫不犹豫地点了。 “再来个汤吧！这个‘俄式罗宋汤’不错，我就点这个了。”最后是小张，他见大家点得差不多了，就点了个汤。 于是，有牛肉，有鱼，有蔬菜，有汤，八个人，虽然只是三菜一汤，但在那个年代，大家已经感到很丰盛了，于是老刘叫来了服务员，准备下单。 老刘在我们承包体内是负责公关的，因此遇到对外打交道的事，自然都由他出面。 服务员来了，看了一下我们点的菜，又看了一下我们八个人，面带疑惑地问道：“就点这些？” “是。”老刘看着服务员明确地答道。 “你们八个人？”服务员仍然面带疑惑地问道。 “对，我们八个人，怎么啦？”老刘见服务员不停地问，有点不耐烦了，于是没好气地反问道。 “这......可能不够吃......”服务员见老刘不高兴了，于是面露难色地解释道。 “没事，我们只是来莫斯科餐厅尝尝，不求吃饱，少一点就少一点。”我在一旁怕老刘和服务员吵起来，于是就客气地对服务员解释道。 “不是少一点不少一点的问题，是八个人，点了四道菜，里面有二个还是一个汤，一个沙拉，主食只有二道，这八个人怎么吃？”服务员见我们还是不理解他的意思，就只能委婉地继续解释道。 “什么意思？”这下，我们全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服务员见我们还是不懂，仿佛明白了我们是第一次吃西餐！ “这西餐和中餐不同，中餐是点一桌，然后大家分享，而西餐是每个人点一份，自己只吃自己点的那份。”服务员耐心地给我们解释道。 “每个人只吃自己的那份？”大家仿佛有点听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 服务员见状，就干脆把怎么吃西餐，以及西餐的一些基本常识给我们来了个“科普”。 原来，吃西餐还真有些讲究的！ 比如上菜，必须是按下面的顺序： 首先是头盘：也称为开胃品，常见的品种有鱼子酱、鹅肝酱、熏鲑鱼、鸡尾酒，沙拉、什锦冷盘和局蜗牛等。面包和黄油一般在开餐前五分钟左右送上； 然后是汤：一般有牛尾清汤、各式奶油汤、海鲜汤、美式蛤蜊汤、意式蔬菜汤、俄式罗宋汤和法式葱头汤等； 接下来是副菜：通常有鱼、虾、海鲜等水产类菜肴与蛋类、酥盒等菜肴； 再接下来是主菜：最有代表性的是牛排。 服务员不管我们听懂没听懂，向我们来了个吃西餐知识的“一锅端”，最后向我们推荐道：“你们点的这个‘铁板牛排’算是西餐中的一个经典，这‘黄油烤鱼’也不错，这二道菜都是我们莫斯科餐厅的招牌主食。” ` 听了服务员这么一介绍，我们才刚刚明白过来这西餐该如何吃——那就是每个人只点自己的那一份，然后自己只吃自己那一份，用通俗的话讲，就是“自顾自”！ “那我吃牛排！我要享受一下回族的待遇。”小张听了服务员的介绍，就表态说他还是要点“铁板牛排”。 “我还是点鱼！”小杨坚持他原来点的“黄油烤鱼”。 “如果简单一点，你们还可以再点个汤，刚才你们点的那个‘俄式罗宋汤’也是我们这里的招牌汤，至于‘蔬菜沙拉’，则可以不用叫了。”服务员善意地向我们推荐道。 服务员很会说话，用词也很有艺术，他看我们都是很节约的人，于是建议我们可以把蔬菜沙拉省了，同时用了“简单一点”这词，而不是“节约一点”——以免伤了我们的自尊心！ ` “你点什么？”轮到小贾了，我见她还在看着菜单，就问她道。 “我也不知道......你点什么？”小贾看了半天的菜单，犹豫地看着我问道。 “我？我点‘铁板牛排’，但‘俄式罗宋汤’就免了！”我听了小贾问我点什么，就看了一眼菜单，指着菜单上服务员推荐的“铁板牛排”对小贾说道。 我心里想：“俄式罗宋汤”在家里我妈也做过，不就是番茄加牛肉吗？已经有了牛排了，这不是和“俄式罗宋汤”里的牛肉重了吗？再说这汤有什么好喝的？ “那我和你一样！”小贾说着把菜单往桌上一放，笑着说道。 我这么一说，大家仿佛都和我想的一样，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点‘铁板牛排’，但不要俄式罗宋汤！” 那时，我们是一帮“大老粗”来到莫斯科西餐厅这种“文人和贵人”来的地方，因此我们不管吃西餐的这么多“套路”。 另一方面，“俄式罗宋汤”实在是一种在中国普通老百姓里面家喻户晓的汤。 ` 好不容易菜点完了。 “这样你们就光点一道主食？”服务员看了我们点的菜，挠着头皮问道，显然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吃西餐的。 “是，有问题么？”我不解地反问道。 “问题是没有问题，只是......”服务员嘟哝着答道，转身离开去下单了。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是：当时，在一个吃“大锅饭”的年代，城市中的普通老百姓的工资是千篇一律的￥36元+￥4元奖金，而农村里的农民，按工分算，在一些贫困的地区，比如淮河以北的农村，一个工分当时才￥2分钱。 因此上正规的西餐厅吃西餐这种事，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承包了——走在了改革开放的前列，成为了“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我们也不会舍得去！ 不久，服务员又回来了，开始细心地给我们解释了西餐中的叉和刀是怎么用的。 “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吃的时候，左手用叉叉起食物往嘴里送。”服务员一边讲一边做着示范。 “哦，原来外国人都是左撇子！我们是右手拿筷子吃东西，他们是左手拿叉吃东西。”老刘的嘴就是闲不住，听了服务员话，就调侃道。 “吃牛排或鱼的时候，先用刀把牛排或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才慢慢往嘴里送。”服务员又不厌其烦解释了等会牛排和鱼上来了，西餐中的正确吃法。 ` 由于餐厅里的客人不多，因此菜上得很快，不一会，就在服务员在给我们解释吃西餐中的一些规则的时候，菜上来了。 只见一个服务员用手托着一个大盘子走到我的右边，里面是我们点的牛排和鱼，把一份“铁板牛排”放在了我的面前； 然后又绕到坐在我左面的小杨的右面，把一份“黄油烤鱼”用左手放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又绕到坐在小杨左面的小张的右面，把一份“铁板牛排”用左手放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又绕到坐在小张左面的小宋的右面，把一份“铁板牛排”用左手放到了他的面前。 小宋看着服务员这样绕来绕去，就对服务员说道：“这么麻烦干嘛？绕来绕去的。直接放在桌子中间，让我们自己拿自己的不就完了？！” 服务员听了，笑着说道：“不行！我们上西餐是有规定的，上主菜时，必须从主宾开始，在他的右侧用左手上菜，然后顺时针到下一个，同样必须从右侧用左手上菜。” “哦，原来这样，看来今天这顿西餐没有白吃，来了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小杨笑着说道。 ` 好不容易菜上完了，大家开始拿起刀叉，按先前服务员教的方法，开始吃了起来。 小史左手拿起叉，右手拿起刀，准备把牛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 然而小史切了半天，牛排却纹丝不动。 旁边的老刘看到了，笑着说道：“小史，用点力，你怕它痛啊？！” 小史试图加点力，无奈怕这用力过大搞碎了碟子。 这平时拿惯了菜刀的手，在切菜板上剁猪排，那是手起刀落猪排应声而开，现在拿着吃西餐的小刀，在一只小瓷碟子上切牛排，这个跨越确实有点大！ 老刘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一把从小史手里夺过小刀，说：“我来帮你切！” 这时小贾在一旁看了，也把小刀和盘子往我面前一推，撒娇似地笑着对我说到：“你也帮我切一下吧，我也切不下来。” 女孩子，总是喜欢让自己心仪的男孩子为自己做点什么，以此来满足一下自己是个胜利者的感觉，因此小贾看到老刘主动提出帮小史切牛排，起了好胜之心，也让我帮她切牛排。 在众目睽睽下，小贾让我帮她切牛排，这实在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然而就在我为难的时候，突然听到“啪”的一声大响！ 就在大家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服务员走了过来。 原来，是隔壁桌上的一对年轻男女，也叫了“铁板牛排”，那女的也试图用小刀去切牛排，但切了半天也没有切下来，于是那男的就去帮忙，结果用力太大，这牛排倒是切开了，这瓷做的碟子也被切成二半了！ 那对青年男女此时这一脸尴尬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双双把目光投向走来的服务员。 原来，西餐中用小刀切割食物时，是有讲究的，即餐刀和餐叉向盘子外侧稍加倾斜，而不能垂直使用！ 但作为初次去西餐馆吃西餐的人来说，未必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因此在切牛排时把碟子切成二半也就不奇怪了。 小史看着这一幕，就笑着对老刘说：“你看，你看，你来帮我，最后肯定也和隔壁那个桌上的一样，把碟子切成二半！” 我见状，就顺势把小刀和盘子推还给了小贾，笑着对大家说：“用什么小刀！装什么斯文！平时我们在家吃大排骨不就是用嘴直接咬吗？！” 说着，我就放下手里的刀和叉，直接用手抓起牛排，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说道：“好吃！” 大家见了，就笑着都放下手里的刀和叉，直接用手抓起起牛排，放进嘴里直接啃了起来...... 平凡的日常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但偶尔也需要一些诗情画意和幽默情趣来进行点缀。 假如你觉得自己的日常生活很贫乏，不要去指责生活，而应该指责你自己——弗希德。 【下章看点】 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项目评选竞争激烈......到了第二天的上午，x和他的小伙伴们还在等到项目评选的结果，但等来的却是一个让他们回去等评选结果的通知，于是x和他的小伙伴们决定按原计划在回上海之前先一起去爬香山看枫叶......香山上，x发现自己对小贾的情感出现了新的微妙变化...... x对小贾的情感又出现了什么变化呢？他回去后又会等来一个什么样的项目评选结果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1章 看红叶小贾撒娇，登巅峰x斩获大奖(有重大更新)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王之涣。 《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结束了，但项目获奖评选竞争激烈，导致评选结果迟迟无法出炉，直到第二天上午，我们还是没有等到项目评选的结果，最后大会的组委会不得不通知我们回去等消息，于是我们买了晚上从北惊到上海的火车票，这样白天我们就可以按原定计划去爬香山看枫叶了。 香山位于北惊市区的西北郊，占地188公顷，是一座具有山林特色的皇家园林，早在元、明、清时，皇家就在香山营建离宫别院，每逢夏秋时节皇帝都要到此狩猎纳凉。 1956年香山被开辟为人民公园，取名香山公园，园内有香山寺、洪光寺、双清别墅等着名景点，景区内主峰香炉峰俗称“鬼见愁”，海拔575米。 爬香山，实质就是爬“鬼见愁”，因为只有爬上“鬼见愁”，你才能真正欣赏到那漫山遍野的香山枫叶的美景。 虽然那时我们都还很年轻，但要爬上香山的主峰“鬼见愁”，还是要花一番力气的。 爬山的时候，小贾爬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为什么我跟在她后面？因为我怕她爬着爬着摔下来，因此我跟在后面，万一她摔下来了，我可以及时扶住她。 我为什么会这么关心她？ 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这是一种潜意识吧。 ` 北惊香山，如果是秋天，漫山遍野都是红红的枫叶，犹如一个个身着红衣的少女。然而此时是春天，枫叶还没有红，但香山的景色仍然十分迷人。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我们终于爬到了“鬼见愁”的顶上，我们席地而坐，一面擦着头上的汗珠，一面享受着无限风光在险峰的美景，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 小贾坐在我的身边，不时地感叹着大自然的美丽，突然一阵风吹过，满山的枫叶随风翩翩起舞起来，那婀娜的舞姿简直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真好看！”小贾不禁被这眼前的景色所感染，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望着这满山绿色葱葱、随风起舞的枫叶，不禁想象起了当秋天来临之际，这满山的红叶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壮丽景色！ 于是我意有所指地感叹道：“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盛开时的明艳，却没有看到当初她的嫩芽浸透了努力的汗水。” 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只安分守己的羊了，而是一只比别人跑得快的羊——会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吃更鲜嫩的青草了...... ` “这是你第二次来香山了吧？”就在我感叹大自然的美丽并由此联想到任何的成功都离不开辛劳的汗水浇灌，并惊奇地感悟着自己在人性上的变化时，小贾突然问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一面答应着一面惊讶地看着她反问道。 “z告诉我的。”小贾扭头看了我一眼说道。 没错，这是我第二次来香山，第一次是我和z、还有小宁和他的女朋友小陈，在我1982年大学毕业那一年的最后一个暑假来的，一晃眼二年半过去了，z宛如泥牛入海般地毫无音信，z现在在哪里呢？我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想她了吧？！”小贾在我身边听到我的叹气声，就轻轻的问道。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又叹了一口气。 小贾见我没有回答，知道我心里难受，于是悄悄地把她的头靠在了我的肩头上，试图以此来安慰我。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敏感地躲开了，即使是上次她天才地想出了模拟仿真调试方法，我也只让她的膝盖和我的膝盖碰在一起一分钟，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动，不知道是因为在想z想得入神了，还是因为小贾的出现弥补了z离开我造成的情感空缺。 实际上，那时我正在和f谈恋爱，但我和f在一起的时候，始终没有那种和小贾在一起的感觉，更不要说和z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了，我只是感到我在完成一个任务——一个快点成家的任务。 小贾可能有点惊讶我怎么没有躲开她，但显然她非常享受这样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的感觉，因此她也没有再做声，而是就这样默默地坐在我身旁，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良久，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问了一句：“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会像想念z那样，想起曾经有一天我和你一起这样坐在香山的‘鬼见愁’上？” 我没有想到她会问我这么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不过在我的心里，我想我会的！ 接下来，我们二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我听到老刘他们正在热烈地谈论着什么，就对小贾说道：“走，过去看看老刘他们在谈些什么。” 我说着站起身来，向老刘他们走去。 原来，大家见小贾和我肩并肩地坐在那里看着满山的美景，小贾还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于是就没有来打扰我，而是坐得远远的。 “你们在谈论什么啊？这么起劲？”我走近大家后，笑着问道。 “我们在听老刘说项目评选的事。”小史见我问他们在谈论什么，就笑着答道。 “这次评选我们有希望么？”我找了一个空挡坐了下来，问老刘道。 “很难说，因为竞争太激烈了！”老刘见我问他这次评选有没有希望，就摇摇头答道。 “都有些什么项目参加评选啊？”我听了老刘说项目评选竞争很激烈，就问起了都有哪些项目参加评选。 “这次初选后，被提名参加一等奖、二等奖和三等奖评选的项目一共是五十个。”老刘见我问他这次都有些什么项目参加评选，就说了起来。 “1000多个参展项目中只有五十个被提名去参加获奖评选！我看即使是评不上也值了！”小史听老刘这么说，就大声地说道。 “对啊，虽然不是百里挑一，但也是百里挑五了！”小王风趣地附和着小史说道。 大家一听，也都纷纷附和着小史和小王欢呼起来。 实际上我们早就知道这次项目评选的规则，那就是初选中排名前五十的才有资格去参加后面的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的评选，而且昨天我们就知道了我们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被推荐去参加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的评选了，但现在大家听了老刘的话，还是禁不住再次大声欢呼起来——这是发自他们肺腑的欢呼胜利的声音！ “这次在初选中晋级前五十的，基本都是大研究所，或者是国营大厂，比如上海自动化研究所，华东计算所，上海计算机厂等，里弄生产组的，只有我们一个！”老刘见大家大声欢呼起来，就得意地说道。 “参加评选的项目来自里弄生产组的只有我们一个？”小史听了老刘的话，再次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刘问道。 “对！就我们一个！”老刘见小史这样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就点点头，自豪地答道。 “里弄生产组的就我们一个，我感到我们太了不起了！”小史听老刘说来自里弄生产组的项目确实只有我们一个，不禁又惊叹起来。 “那参加评选的项目又都是一些什么类型的项目啊？”小宋负责销售，因此自然对究竟有哪些类型的项目参加评选更感兴趣，因为这涉及日后的市场竞争。 老刘见小宋问起了有哪些类型的项目参加了评选，就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涉及工业控制的，基本都是采用八位的051微处理器的项目，比如上海自动化所在天厨味精厂搞的味精发酵过程控制等，而采用四位的040微处理器的项目基本都是一些数学计算类的应用，比如电子秤，热电偶的非线性补偿等，真正用到工业控制里去的只有我们这一个！” “怎么又只有我们一个？”小史听了老刘的话，不由地再次惊叹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四位的040微处理器本来就是设计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不是用来进行工业控制的，要进行工业控制，那肯定是要用八位的051微处理器了！也只有我们，硬是要来个‘公鸡下蛋’，甚至还要来个‘鸟枪反导’！”我听了小史的惊叹，就忍不住在一旁诙谐地笑着调侃道。 “这么说来，我们是在用四位的微处理器和八位的微处理器‘别苗头’了？”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小杨突然插了这么一句，“别苗头”是上海，意思是相互竞争。 “对！不过，在评选会上，国家大办副主任老于和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力挺我们，说能把一个四位的微处理器用到这么复杂的工业控制中去，这实在是太难得了！”老刘听了小杨的话，点点头答道。 “听起来有点悬！”小史听了小杨和老刘的对话，摇摇头，担忧地说道。 应该说小史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当初我们手里有八位的微处理器而不是四位的微处理器，那么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的这二个项目是可以很轻松就拿下的！而现在，我们又要用一个四位微处理器的主机板做的项目去和八位微处理器做的项目去竞争，这胜算实在是不大！ 不过，我感到国家大办副主任老于和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力挺我们的不是我们项目的先进程度，而是我们这种“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的精神。 就在大家热烈地议论着我们能不能获奖中，太阳开始下山了，于是我们不得不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从香山上下来......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时，香山“鬼见愁”上只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山间小路，下山时，泥沙和小石子随着你下山的脚步一起往下掉。 “这山路怎么这么陡啊！x，你能扶我一把吗？”小贾爬着爬着，看着自己脚下不断滚下去的泥沙和小石子，禁不住撒娇似地向我求起救来。 虽然说女生天生就比较胆小，小贾自然也不例外，但平时她在我的面前充其量是一个任性的女孩子，从来没有这么撒娇似地向我求救过，因此这让我犹豫了一下，但见她那双腿哆哆嗦嗦的样子，以及向我投来的求助眼神，男孩子天生的对女孩子，特别是漂亮女孩子容易心软的天性，让我最终还是把手伸给了她。 就这样，下山的路上她一直让我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下爬。 我这个人一贯对男女之间的肢体接触非常敏感，因此平时我都会尽量避免去和女生发生肢体接触。 但这次对小贾，是我第一次和她牵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感到有点例外——没有任何排斥感，甚至产生了一种希望真能够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走下去，直到走完人生之路的奇怪感觉——之前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渐渐地，太阳躲到了山的背后，只见一抹殷红的夕阳照在香山上，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在夕阳的余晖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我不禁再次回望那满山的枫树，此时正是早春二月，只见枫树上刚刚抽出了新的枝条，长出了嫩绿色的叶子，虽然我没有看到满山的红叶，但我相信这枫叶总有变红的一天——就如一个人的努力，终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二年前，我开始接触国产040微处理器，那时我什么都没有，有的仅仅是一个饭桌，二条板凳，一个“半残废”的指针式万用表——要拍打外壳这指针才会动，还有一个“有病”的电子管示波器——要预热一小时才能工作！ 如今二年过去了，我不仅用国产040微处理器帮助上海器皿二厂解决了中国冬天玻璃杯会爆裂的问题，还帮助金山石化解决了成套引进的石化装置在国产化时的反应釜温度控制问题，现在又有幸参加了《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还有可能得一个大奖回去。 我不禁想起了屠格涅夫说过的一句名言：你想成为幸福的人吗？那你首先得学会吃苦。 ` 镜头：北惊的香山，满山的枫叶随风起舞，渐渐地由绿变红......渐渐地，满山的枫叶又幻化成了漫天飞舞着白雪下的上海红瓦红砖法式里弄建筑......雪花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树枝上，形成了一个银装的世界； 镜头由远而近，银装世界中逐渐幻化出了墙上挂着的二张奖状，奖状由小变大，越来越大。 画外音：我们送走了一生中难忘的1984年，这是风风雨雨的一年，我们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被评为1984年全国微机应用成果三等奖，并还获得了一个1984年上海的市新产品二等奖。 ` 这一年，我们的努力结出了丰硕的成果：获奖给我们的产品带来了极大的声誉，而鉴定会的成功召开和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更是给我们带来了超过￥40万元的合同。 国产040微处理器的应用至此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而我的小伙伴们的收入也上升到了小三位数——平均每月可以拿到￥300元了。 而那时，绝大部分人的工资仍然停留在每月￥36元+4元奖金的1984年，因此这已经是一个非常让人羡慕甚至眼红的收入了！ 我望着挂在墙上的奖状，虽然这只是一张纸，没有大笔的奖金，与现在的国家科技进步奖相比不值一提，与世界诺贝尔奖相比更是如一轮皓月下的一只萤火虫，但对于一个只是毕业于非正规大学的“电大”，且身处当时社会最底层的里弄生产组的我来说，我感到这是国家和社会对我的认可，人的一生中能获得这样认可，君复何求？ 我感到当时我放弃了去上海电视大学当辅导员的机会，放弃了去镇江农机学院读研究生从而失去了去吴箐伟所长的研究所工作的机会，包括放弃了早一点去美国的机会，所有这一切的付出现在回头看，都是值得的！ 更重要的是：这二张奖状背后所折射出的是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的一个缩影，以及他们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精神，而我则只是千千万万这样的年轻人中的一个！ 当年，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刚回到里弄生产组的时候，有一个疑问始终困扰着我，那就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里弄生产组，能搞“高大上”的微型计算机么？ 然而，中国的改革开放不仅改变了中国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命运，同时也解答了我上述的疑问。 承包\/租赁高泰电讯器材厂的电脑车间，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创业，同时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二次从零开始和第一次的成功逆袭，它让我收获了自信：一个人通过努力，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我的人生至此迎来了第一个颠峰时刻...... 路是人踏出来的，历史是人创造出来的，每一个人每迈出的一个脚印，都在谱写着自己的历史，同时也是在谱写着人类的历史。 有所成就是人生唯一的真正乐趣——爱迪生。 【下章看点】 x领导的电脑车间名气越来越大，找他做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项目的人越来越多，这让他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因为他领导的承包体内只有区区三个专科大学生，这远远不能满足越来越大的市场需求，因此他急需更多的从事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专业人才，但到哪里去找一大批这样的专业人才呢？ 此时中国大地上出现了一件在中国改革开放历史上有着深远影响的大事——“星期天工程师”出现了，这解了x的燃眉之急，于是他决定把社会上希望成为“星期天工程师”的人都组织起来，成立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 x产生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他的野心过度膨胀？还是顺应了天时？他能如愿以偿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2章 人才难题成瓶颈，招兵买马建联盟 任何新生事物在开始时都不过是一株幼苗，一切新生事物之所以可贵，就因为在这新生的幼苗中，有无限的活力在成长——摘自名人语录。 虽然我们完成了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的二个重大项目，“微型电脑精密恒温控制仪”的鉴定会也已经成功举办，但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并不仅仅是温度控制，微型计算机的出现使传统的机械化\/电子化向智能化转变。 但在当时的中国，微型计算机是一个全新的事物，加上市场需求的千变万化，因此开发一个单一产品就能卖万家的情况在当时是不存在的也是不现实的。 所以当时虽然我们不愁接不到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项目，但作为一个里弄街道工厂，由于缺少开发微型计算机应用的专业技术人才，让我们在面对千变万化的个性化市场需求时的应对能力变得十分有限，人才问题的矛盾终于在一天的租赁团队的内部例行会议上爆发了...... “鉴定会开了后，特别是去参加去北惊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后，我现在是每天电话都来不及接！”老刘在会议上眉飞色舞地讲道。 “这又有什么用？现在的问题是这么多的项目，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小傅皱着眉头劈头给老刘泼了一盆冷水。 小傅虽然性格沉默寡言，但是个直筒子，有什么说什么。 “小傅讲得没错，我这里还有一叠合同，都是对方已经盖了章，我们还没有盖，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做，所以不敢盖章！”小宋也在一边插嘴了，说着从抽屉里去拿出一叠合同，摆到了我面前的桌上。 确实，鉴定会后，包括《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后，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的影响力迅速辐射到了全国，加上此时微型计算机在国家的大力宣传和推动下已经开始渐渐为人所知，因此找我们咨询和做项目的企业越来越多。 为了解决人手不够的问题，我又找来了小褚和小沈，其中小褚是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同班同学，且坐在我邻桌的座位上，因此很熟。 而小沈，也是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同学，但他是在二班，与我不同班，但他与我住在同一条弄堂里，因此也很熟。 他们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在我的鼓动下，也去参加了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因此我把微型计算机在开关量的应用方面的项目都交给了他们二个去做，而我和小傅则专攻微型计算机在工业过程控制方面的应用。 而小贾还是负责从汇编程序到机器语言的翻译，只是现在她不仅要翻译我写的汇编程序，还要翻译小傅的。 小史由于还在念老湾区的业余工业大学，加上项目一多，这工艺就要跟上，因为每个应用都会涉及到不同的排线和布局，加上她还要负责对从生产线上下来的产品进行一个调试前的预检查，因此任务也不轻。 小杨则还是负责项目的现场安装，由于项目一多，这现场安装工作自然也多，因此也已经满负荷运行了。 我的“兵”就这些，现在已经全“派”出去了，然而面对还在不断增加的市场需求，特别是我们在微型计算机应用软件开发能力上捉襟见肘的矛盾已经越来越突出，成为了一个严重制约我们的发展而急需解决的问题。 会议在继续..... “现在不是有‘星期天工程师’吗？”老刘的分工是公关，因此对外面的各种消息比较敏感，他提到了一个大家陌生的名词“星期天工程师”。 “‘星期天工程师’？这是什么工程师？难道工程师还分星期几的吗？”小史在一边听了，好奇地问道。 不只是小史，大家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星期天工程师”，因此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 不过老刘虽然生性幽默，平时喜欢讲笑话，但这次老刘说的“星期天工程师”还真有此事！ 当时，就在我们面对着一大堆接到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项目因为缺乏对应的开发力量，特别是软件开发力量而发愁的时候，在中国大地上发生了一件历史性的大事——可以有“星期天工程师”了！ 1978年底，上海橡胶制品研究所助理工程师韩琨，应聘担任乡镇企业的技术顾问，以自己的技术和辛劳，救活了一家濒临倒闭的乡镇企业，还填补了国内的技术空白。 韩琨付出了八个月的全部节假日，加班加点，终于研制成功出口产品上急需配套的橡胶密封圈，一年为橡胶厂扭亏为盈￥13万元，为国家节省外汇￥6万元。 为表彰韩琨的突出贡献，工厂决定对他给予适当奖励。 因为都在周日或节假日参与兼职工作，韩琨与许许多多类似的科技人员，被称为“星期天工程师”。 然而想不到的是，1981年11月，一场全国性的打击经济领域违法犯罪活动全面展开，有人检举韩琨利用业余时间去外面兼职是收受不正当的收入，接到举报后，检察院以“贪污受贿罪”对韩琨立案。 时间很快就到了1982年，韩琨的案件经法院主审法官经过深入的调查之后，做出了一审判决：韩琨非但无罪，而且有功！ 于是一场关于韩琨利用业余时间外出兼职究竟是收受不正当收入还是有功？在全国范围内引发了一场大讨论。 光明日报为此还在头版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救活工厂有功，接受报酬无罪”。 时间到了1983年，国家就这类事情专门出台了一个政策：明确规定了类似韩琨的行为不构成犯罪，，由此一来检察院也开始不再受理韩琨这类案子了，司法部门也对之前类似韩琨的案件进行了纠正。 至此，全国许许多多“韩琨”式的科研人员的业余时间被解放了出来，“星期天工程师”也因此而被正名，且很快在中国这片大地上开始盛行起来。 “星期天工程师”的意义在于重新定义了个人收入的合法范畴，即收入不仅仅局限于来自每天的“八小时”工作，而是任何的劳动所得都是合法的收入。 ` 我平时不仅喜欢看书，还喜欢看报纸，关心各种国家大事，因此对“星期天工程师”自然有所了解，现在经老刘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于是我一拍大腿，说： “对啊，韩琨是一个人自发地在做‘星期天工程师’，但我为什么不可以把‘星期天工程师’们都组织起来，解决我们在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开发上专业人才不足的问题呢？！” 于是我问老刘和小宋道：“开鉴定会和《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上来访的人员名单整理出来了吗？” 老刘负责公关，小宋负责销售，因此我让他们二人把参加鉴定会和《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上来访的人员按照所在单位、职务和专业做了一个分类表，把其中潜在的有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需求的和潜在的能在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开发上帮助我们的人分成了二大类。 “整理出来了。”小宋一面说一面跑去他的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用订书针钉在一起的报告纸放到了我面前的桌上。 老刘和小宋各有特点，老刘是一张嘴厉害，死的也能说成是活的，但动笔不行。 小宋的嘴虽然不如老刘，但善于归纳整理，且做事很认真仔细。 因此这二人一个做公关一个做销售，配合起来负责我们承包体的营销工作可以说是绝配！ ` 我拿起名单看了一下，发现其中潜在的能在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开发上帮助我们的人这一栏里大约有100多人，于是满意地微微点点头，对大家说道：“我们应该成立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 “‘星期天工程师联盟’？”显然大家不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都朝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见大家不明白我的想法，就解释道：“现在国家允许工程师合法地在星期天外出兼职了，收入全部归自己，这赚‘外快’的事现在哪个不想？特别是那些大研究所，还在吃着‘大锅饭’！但到哪里去兼职？有没有和他们的专业对口的兼职？这是个大问题！” “如果我们成立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对那些想兼职赚‘外快’的人来说无疑是解决了兼职‘赚外快’的渠道问题！而对我们来说，则解决了在开发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上专业人才不足的问题。”我越说越兴奋，不禁有点摇头晃脑起来，因为这在当时实在是一个天才的且双赢的设想。 “那这些‘星期天工程师’们怎么参与到我们的项目中来？双方又怎么合作呢？”小史天性谨慎胆小，因此听了我的话后就不无忧虑地问道。 “承包，把项目承包给他们！”我笑着答道，实际上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作为项目的总承包者，然后再把项目分包出去。 “人家会愿意来承包吗？而我们又放心让他们来承包吗？”还是小史，她面露疑色地问道，在她看来，这实在是一个有着很大风险的事情，她会这么想，是由她的性格决定的。 不过小史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前来承包的人来说，他们会相信我们在他们辛辛苦苦地把项目做完了，会兑现给他们应得的那一份报酬么？ 如果到时候项目做完了，我们不给他们钱怎么办？ 因为那时大家都还没有什么法制观念，加上大家都长期以来习惯了每个月按时从单位里拿工资，还从没有过外出兼职“赚外快”的经历。 而对我们来说，项目承包出去了，万一做项目的人做到一半不做了，或者一直拖着不按时完成，我们又怎么办？ ` “小史说的是有道理的！”小杨号称“杨把细”，性格也是偏谨慎，见小史这样问，也就在一边附和道。 大家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担心，因为我从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中能够感受到。 但对我们来说，要解决在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上的专业人才不足的问题，只此“华山一条路”！ 于是我沉默了下来，大家也都不发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思考了片刻，然后向大家说出了我思考的结果：“这实际上是一个相互信任的问题，而要相互信任，就必须先相互了解。” 说到这里，我特意停了一下，观察着大家的反应，我见大家都在静静地听着，对我说的首先要相互了解没有什么异议，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 “因此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分成二步来走：第一步是先成立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把人先给组织起来；第二步是在大家开始相互了解了，逐步建立了信任关系后，再一起签一个合作协议。” “那这个合作协议又怎么签呢？”小杨在一边听我说要双方签一个协议，就满脸疑惑地问道。 “这个现在还没法说，要等到时候看大家的想法是什么，包括彼此之间信任程度建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我看了小杨一眼，然后摇摇头对大家说道。 “不过，即使最后合作协议签不成，但通过这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我们的影响力得以扩大了，包括让他们至少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咨询服务，因此是有百利而无一弊。”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头’说得对，到时候即使由于种种原因合作协议签不成，让这些“星期天工程师”为我们出出主意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坏事！”老刘的性格属于开放型的，这可能与他的新僵经历有关，因此他听了我的话，就大声表示赞同。 实际上我说得没错，到时候即使由于种种原因合作协议签不成，让这些“星期天工程师”为我们出出主意什么的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那个年代的人比现在的人单纯和简单得多，因此这是一个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情。 因此大家听老刘这么一说，感到这也确实未尝不可，反正也没有什么风险，因此不妨先尝试一下，于是都开始默默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感到还有一个问题！”就在大家都感到可以先成立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试试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傅突然说他感到还有一个问题，于是大家的目光齐齐地又都转向了小傅。 “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转变而来的街道工厂，现在要去指挥这些大研究所里出来的大工程师们，他们会听我们的吗？”小傅皱着眉说出了他的担忧。 被小傅这么一提醒，大家顿时感到这确实是个问题，于是纷纷议论道： “对啊，小傅说得有理，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现在要去组织这么一个由国内顶级的研究院所里的高级专家们参加的‘星期天工程师联盟’，这不是小马拉大车吗？！” “是啊！这些请来的专家们不是主任至少也是一个高级工程师，平时在他们的研究院所里一个个都是能‘呼风唤雨’的，我们能指挥得动他们吗？” 我听了大家的议论，也心中一沉，因为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一层，那就是我只是一个非正规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而且还是一个专科生，而参加这个联盟的都是国内一些顶级的研究院所里的主任工程师和高级工程师，到时候他们会认可我这么一个“盟主”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我虽然在爱情问题上往往是被动的，甚至常常会打退堂鼓，但在事业上，我的性格却决然相反！ 况且，现在我并没有其他的选择，除非安于现状，就这样赚点小钱，过个“小康日子”算了，但这显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于是我挥了挥手，示意让大家静一静，然后大声说道：“确实，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转变而来的街道工厂，但我们没有必要因此而看不起自己，一个人如果想要别人看得起你，那你自己就必须先有自信！” “再说现在我们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没有！除非大家都已经满足于现状了，否则要想有更大的发展，把这些国内顶级的研究院所内的高级专家们组织起来为我们所用是最佳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按大家说的，我们是一个小小的里弄生产组，指挥不动那些大工程师们，那么难道我们只能去指挥那些能力比我们差的人不成？如果是这样，那我们还有什么前途？” 我越说越激动，因为历史上建立大汉王朝的刘邦也是一介布衣，农民出身，后来也不过当了一个小小的亭长，但起义后，却得到了张良的辅助，张良是西汉时期杰出的政治家，和与韩信、萧何并称为“汉初三杰”，他出身于贵族世家，祖父张开地，连任战国时韩国三朝的宰相，父亲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 那么刘邦又是怎么能指挥得动张良的呢？因为刘邦能给张良想要的东西——实现他自己的人生包袱！ 想到这里，我加重了语气，说：“更重要的是，大家不要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我们能给他们想要而目前又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我们可以让他们赚外快，而且是赚很多的外快！” 我的这话可以说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是我们组织这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目的是什么？是让这些还在吃着“大锅饭”的大工程师们可以和我们一样富起来！ 大家听了我的话，感到有道理，那就是我们能够给这些来自国内顶级的研究院所的大工程师们心中想要而又没法得到的东西——他们也想和我们一样富起来！ 于是大家最终一致同意先把“星期天工程师联盟”成立起来再说，然后再择机去达成一个具体的合作协议。 我见大家对成立“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事都没有意见了，就对小贾说道：“你负责起草一个成立‘星期天工程师联盟’通告，和一封邀请来参加‘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邀请函，起草完后给我看一下。” 小贾虽然在学习微型计算机编程上进步不快，但遇事果断，思路清晰，考虑得也比较周全，特别是制定一个计划啊，或者是起草一个文件什么的，比一般的人要胜一筹，因此凡是遇到起草文书这类的事我都交给她去做。 二个星期后，我们把准备好的加入“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邀请函发了出去，结果让我喜忧参半！ 喜的是： 大家对我们提出成立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倡议的反响出乎意料地热烈，要求参加这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回折更是络绎不绝，于是我们很快就成立了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并把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的会议室变成了一个“星期天工程师之家”； 当时我们聘请了几乎上海所有的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的研究所里的技术专家、技术骨干以及计算机行业的一些知名人士来作为我们的“外援”。 忧的是： 我们虽然成立了“星期天工程师联盟”，但最终究竟能不能指挥得动这些来自国内顶级研究院所的高级专家们？ 包括他们又能否认可我这个无论从学历还是经历都比他们低的一个非正规大学毕业的专科生作为他们的盟主？ 这些我都实在是心中没底！ 能用众力，则无敌于天下；能用众智，则无畏于圣人。 人不能创造时机，但是他可以抓住那些已经出现的时机——雪莱。 【下章看点】 x成立了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但大家会认可他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为盟主吗？大家又会同意和x签订一个项目分包的合作协议吗？包括x的租赁团队现在所面临的人才短缺困境会因此而被打破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3章 众星捧月x成盟主，小贾意外被保大媒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孟子（见注）。 分享是一种美德，分享是一种胸怀...... 天高气爽，秋风吹过，路边树上的枯叶纷纷下落，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1985年的中秋节，“星期天工程师联盟”成立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在务虚，并没有真正起到当初我成立这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所设想的作用，因此我准备利用这个中秋佳节来实质性地推动“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工作从务虚变为更加务实...... 上海瑞金二路，一栋老式的里弄建筑的天井，天井上违章搭建的屋顶透着风，天井的门开着，屋中央摆放由二张食堂里的饭桌拼凑而成的大桌。 围绕着大桌坐了二十多个中年男女，屋中正对着门破败发黄的墙上贴着红纸白字的八个大字“星期天工程师联盟”。 这里是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的会议室，同时也是“星期天工程师联盟”聚会的地方，平时每个星期天，一些“外援”们会聚集在这里帮我们出谋划策，并一起探讨微型计算机应用的一些核心问题，比如应用的主要方向，局限性，存在的困难，应对的方法等等。 但今天来的是当时上海乃至全国自动化控制或仪器仪表领域内着名的一些研究所的技术骨干或计算机行业内的知名人士——这是我特意请来的。 “大闸蟹来喽！”突然“外援”们热烈的讨论被一声沉闷粗犷的男子喊声打断了，只见小张和小宋一面把肩上的二个麻袋重重地放到地上，一面擦着额头上汗水。 “大闸蟹？”“外援”们一阵骚动，其中有人问。 “对，大闸蟹！今天是中秋节，因此请大家来吃大闸蟹，慰劳慰劳大家，大家辛苦了！”我笑着对“外援”们说道。 “外援”们一听今天请他们吃大闸蟹，于是纷纷站起身来，走到麻袋边翻看起大闸蟹来。 当时，还没有阳澄湖大闸蟹这个品牌，但清水大闸蟹这个名头却早有了。 那时的大闸蟹按斤卖，不是如现在这样的按个卖。 不过那时候的大闸蟹根本上不了普通老百姓家的餐桌，因为绝大部分的大闸蟹都出口换外汇去了，即使市场上有少量的大闸蟹卖，也因为价格太贵，普通老百姓根本吃不起。 因此那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只能吃螃蟹，一斤八到九个的那种小毛蟹，然而即使这样也已经属于奢侈品了！ 小张是供应部经理，专门负责采购，因此这买大闸蟹的任务自然由他去操办了，考虑到吃的人多，没有上百斤的大闸蟹不能解决问题，因此我又让小宋去协助小张一起去苏州阳澄湖一带买大闸蟹。 这次我让小张负责去苏州阳澄湖一带采购的大闸蟹，每只都是四两以上的，价格都在￥20多元将近￥30元一斤，这在当时应该算天价了！ 我这个人不是一个守财奴，赚了钱，就喜欢和大家一起分享。 因此后来在我的自我总结中，我认为这是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为一个企业家的重要原因——因为企业家的本能就是一个铜板攒在手里要能够捏出油来，而我不是，我热衷于把赚到的钱和大家分享！ 很快，小扬拿来了醋和碗筷。 我让老刘和小黄负责清洗大闸蟹，小史负责去准备葱姜，小王负责去厂部隔壁的居民家厨房蒸大闸蟹。 “外援”们则开始纷纷帮忙捆绑大闸蟹。 大家忙的不亦乐乎，其乐融融。 然而，我看着这一只只又肥有大的大闸蟹，心里却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今天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准备利用今天的聚会和这些“星期天工程师”们摊牌了——讨论双方如何签订一个合作协议的问题，即他们如何来分包我们接到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包括双方的义务是什么，项目的利润又如何分成等等。 但是，双方能否达成一个合作协议？ 这我心中实在没底！ 因为这涉及双方最核心的问题：权益和义务如何划定和遵守......没有义务的地方，就没有权益——洛克。 ` 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厂部办公室，进门入口处靠墙放着一排老式的木制书橱，靠窗面对面地放着二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二只竹壳的热水瓶、几杯茶、一大碗瓜子和一只玻璃烟灰缸，围着办公桌坐着几位青年男女在聊天。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厂党支部书记小芳和二个科室干部正在值班，还有几个住在附近的平时和小芳等走得近的员工来“串门”，大家坐在那里一面喝茶一面嗑瓜子一面闲聊。 “我看到小王今天怎么这么忙？还跑到后面邻居的厨房去干什么？”小芳对坐在对面的同来值班的财务部会计小周问道。 “我去看看。”小周闻言答道。 一会儿，小周回来了。 “她们借了楼上邻居的厨房在蒸大闸蟹！”小周压低声音，用羡慕的口吻说道。 原来，那时的高泰电讯器材厂，其厂房实际是分散在普通居民楼底层的一些民房，因此如果要烧水或热饭之类的，就借用楼上邻居的厨房，小王要蒸大闸蟹，自然要去那里了。 “蒸大闸蟹？我去看看。”另一个组织科的小廖听说小王在蒸大闸蟹，就一面说一面走了出去。 一会，小廖也回来了，神秘地说道：“我刚才偷偷跟着小王，看到她和小史一起抬了一大脸盆蒸好的大闸蟹进了电脑车间！” “唉，他们承包了，现在真有钱！”小芳听了小廖的汇报，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 恰好，小王送完了蒸好的大闸蟹回来了，准备蒸下一笼，在经过厂部办公室时听到了里面的窃窃私语，于是多了一个心眼，悄悄地躲在门外偷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原来是厂部值班的一班人在议论我们，于是回来告诉了我。 我听小王说厂部值班的人在议论我们吃大闸蟹的事，心里一动，就对小王说道：“挑一些大的大闸蟹，给他们每人送四只过去。” “每人四只？这么多？”小王不满地抗议道。 “有福同享，我们已经开‘小灶’了，他们还在吃‘大锅饭’哪。”我笑着回答。 “谁叫他们吃‘大锅饭’的！”小王一面说一面挑着，然后拿着满满一盆挑好的大闸蟹，满心不乐意地嘟哝着走了。 ` 小王来到了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厂部办公室，只听到里面值班的干部们还在热议着我们吃大闸蟹的事情。 “刚才我看到小张和小宋背了二个大麻袋，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斤的大闸蟹！”一个身穿蓝色中山装的男青年手舞足蹈比划着夸张地说道。 “一百二三十斤？现在大一点的大闸蟹要￥20多元甚至￥30元一斤，这要多少钱啊，乖乖！”另一个梳着二条长辫的女青年惊叹道。 “他们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有好几百元呢！”财务科的小周插了进来。 小周身为财务科长，自然知道我们每月的收入是多少了。 “这太不公平了，我们一个月的工资￥32元加￥4元奖金才￥36元，他们一个人一顿大闸蟹要吃掉我们将近一个多月的工资！”先前那个身穿蓝色中山装的男青年愤愤不平地说道。 “唉，现在这个世道真的看不懂了，老老实实干活的只能喝粥，不务正业整天搞些歪门邪道‘跑单帮’，把南方的货捣腾到北方去卖投机倒把赚差价，这样的人反而吃香的喝辣的！”小芳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道。 “是啊，看来这股歪风是应该杀一杀！”组织部的小廖在一边也愤愤地表示赞同。 1985年国家提出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我们承包了，属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 但我们也因此而受到了很多人的嫉妒，这是东方人与西方人思维方式不同而致： 东方人，喜欢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 西方人，则习惯看自己口袋里的钱； 因此东方人老是喜欢盯着别人是否比我赚得多，如是，则感到自己吃亏了，不公平！ 再加上长期以来，很多人习惯了吃“大锅饭”，因此小廖、小周等人自然也不例外，他们的思维定式就是所有人的贫富应该是均等的，而在看到了我们先富起来之后，而他们还是老样子，自然容易感到心中巨大的不平衡。 小王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一脚撞开了关着的厂部办公室的门，大声说道：“什么不公平，我们是自负盈亏的！你们是旱涝保收的！” 小王的性格就是眼睛里进不得沙子。 “x叫我送来的，说有福同享！”小王重重地把手里一脸盆的大闸蟹往办公桌中央一放，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大闸蟹！”财务科的小周看着脸盆中的大闸蟹不禁惊叫起来。 “好香！”那个梳着二条长辫的女青年使劲嗅了嗅鼻子，嚷道。 顿时，满腹的牢骚和不满都已经被抛到了九天云外，大闸蟹替代了原来桌上的瓜子，星期天的厂部值班“牢骚大会”变成了一次大闸蟹聚会——简直比中国川剧中的“变脸”还快，小王在窗外看见了这一幕，笑了，于是回来告诉了我。 悲伤可以自行料理，而欢乐的滋味如要充分体会，你就必须有人分享才行——马克·吐温。 ...... 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会议室，对着门破败发黄的墙上贴着红纸白字的“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八个大字，由于没有窗，因此屋顶上的粱下吊着的一只25w的白炽灯开着，发出昏暗的黄光，灯光下可以看到南面屋顶的角落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结了一张蜘蛛网。 会议室的中央放着二张食堂里的饭桌拼凑而成的大桌，桌上铺满了旧报纸。 大桌的二头各放了一个陈旧的破脸盆，里面满满地装着刚刚蒸好的大闸蟹，桌子的中央醒目地放着二瓶茅台酒。 围着大桌坐着将近二十个人，他们有的坐在木制的靠椅上，有的坐在长板凳上，有的则坐在方凳上，还有的甚至坐在二个木箱叠成的“凳子”上，每个人的前面放着一双木制的筷子和一只玻璃杯。 “大闸蟹，要趁热吃，我们边吃边讨论。”我招呼着大家。 “今天是中秋佳节，因此我们还要煮酒论英雄！”我说着让老刘打开了二瓶茅台酒，这是之前开鉴定会时剩下的。 “又有大闸蟹，又有茅台酒，今天的这一顿，要把我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都吃掉了，x真太客气了！”一个中年男子一面说着，一面从破脸盆里拿起了一只又肥又大的公蟹。 “为了我们的合作，大家干杯！”这时老刘已经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满了茅台酒，我站起来举起酒杯建议道。 三杯酒下肚，大家的话就多了起来。 “微型计算机的工业应用，硬件相对比较固定，无非是‘开关量’控制和‘模拟量’控制二大类，控制对象也无非是各种继电器、可控硅和阀门，输入的也无非是来自温度、压力、流量等传感器。”一个来自工业自动化所的资深高级工程师一面剥着蟹腿一面说着，二手沾满了黄黄的蟹油。 “对，没错！但软件则千变万化，因为不同的应用有不同的要求，因此需要量身定制地设计软件。”这时另一个来自电气自动化所的陆主任接过话茬一面吃着一只蟹斗一面说道。 “我同意陆主任的看法，因此我看不如这样：由电气自动化所的陆主任牵头，找几个熟悉硬件设计的工程师，负责设计几个分别针对‘开关量’控制和‘模拟量’控制的工业控制电脑通用型号，由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负责生产。”说话的人叫徐晓星。 “然后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把承接到的应用中的软件设计开发再分包给我们业余来做，软件开发的收入三\/七开，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七’，我们‘三’。”徐晓星一面说一面眯了一口杯中的茅台，然后环视了大家一眼，仿佛在问他的这个建议如何。 徐晓星是一个计算机迷。当时上海的文汇报有一篇报道，说徐晓星结婚的婚礼上，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们在外屋等新郎官来敬酒，但迟迟不见人影，结果发现徐晓星在自己的新房里，桌上的酒菜动都没动，却在床上铺了一大张白纸——正在画逻辑框图和几个朋友在一起探讨计算机软件设计的问题呢！ 我听了大家的议论，心中正在想着该如何和大家“摊牌”，没想到徐晓星说的一番话正中我的下怀，于是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鼓掌道：“这个主意好！” “实际上，你的建议也正是今天我想请大家来要商量的事情。来，我敬你一杯！”接着我又趁热打铁，拿起杯子，站起来对徐晓星说道。 徐晓星听我这么说，不由地笑了起来，站起来举杯和我干了一杯，说：“原来我们的盟主今天是有备而来啊！难怪又是大闸蟹又是茅台酒！” “不过，‘三\/七开’不行！”想不到我话锋一转，令人意外地补充说道。 徐晓星没想到我会说“三\/七开”不行，于是急忙解释道：“‘三\/七开’，我们并没有多拿，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只需要对外承接项目，整个软件开发的事情全部由我们来做......” “是啊，是不多。”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 屋内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有几个“外援”甚至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和筷子。 “不是，我说的‘三\/七开’不行是指你们拿得太少，主要工作都是你们做的，怎么只有‘三’呢？！”我见大家误会了我的意思，就笑着解释道。 “够了，够了！”大家听我这么一说，一颗颗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急忙答道。 于是，放下酒杯的又重新拿起了酒杯，放下筷子的又重新拿起了筷子。 “‘六\/四开’，你们‘六’，我们‘四’！”我不容争辩地提高了音量拍板了。 一片肃静。 在当时，对于这些仍在吃着“大锅饭”的研究所中的工程师们来说，每个月￥58元工资，加上￥4元奖金，有职称的再加￥5元职称津贴，总共才￥67元！ 而在我们这里，平均一个项目的周期三个月，他们利用周末和晚上的业余时间完成一个我们分包给他们的软件项目，所得的收入按当时的软件设计和开发的价格，如果是“六\/四开”，他们‘六’，平均收入可以超过￥500元，这怎么不让他们惊喜？！ “今后，我们就聚集在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大旗下，听我们的盟主x的号令！”这时自动化研究所的陈主任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提议道。 “不，是聚集在我们的‘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大旗下，是聚集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旗下！”我听大家叫我盟主，就站起身来，举着手中的杯子，纠正道。 “至于盟主么，我一定为大家做好服务。”我又半开玩笑地补充了一句。 “对，是聚集在我们的‘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大旗下，是聚集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旗下！为盟主干杯！”大家附和着，一起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当时金庸的武侠小说已经开始悄悄地在大陆流行起来，作为一个联盟，那自然是需要有个领头的，于是大家戏称地叫我“盟主”。 虽然这只是大家的戏称，但却抹去了我之前的担心，即我这么一个非正规大学毕业的专科生，在这个前来参加的都是当时国内顶级研究院所内的一些主任工程师或高级工程师的情况下，我能服众吗的疑虑。 这时，徐晓星挥了一下手，做了一个让大家静一静的手势，在今天来的所有工程师中，数他年龄最大，同时也最幽默，只听他大声说道：“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先别忙着敬酒，我们的盟主也已经年龄不小了，是不是该有个师母了啊！” 大家一听，都同声起哄附和起来，说：“是，该有个师母，该有个师母！” 这时自动化研究所的陈主任指着我说道：“x，你先说你有没有女朋友吧，如果没有，我们大家帮你介绍几个，如何？” 当时我刚三十一岁，在座的人里面都比我大得多。 还没等我回答，另一个仪器仪表所的任主任看了我和小贾一眼，抢着说道：“你们瞎操心什么啊！你们没有看到坐在x身边的小贾不就一个现成的吗？” 这个任主任是个女的，女性对感情之类的观察力总是要比男性敏感得多，她早看出小贾对我有意思。 经任主任这么一说，徐晓星也反应过来了，说：“对，对，女的就是比男的在这方面更敏感！你和小贾是不是已经在搞对象了？如果是，那就说一声，让我们也可以早点有个师母。” 还没等徐晓星说完，原先那个任主任抢过去说道：“如果没有，那么我们今天这么多的人，就集体给你们二个做大媒了！” 任主任说完，特意朝小贾笑了笑，看来，她是真想撮合我和小贾了，这也难怪，女的当然偏向帮女的了！ ` 小贾被大家这么一说，特别是被任主任这么朝她一笑，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到她显然是愿意的。 但此时，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f。 在小贾和f之间，虽然我越来越觉得小贾在婚姻和家庭上更适合我，因为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追求，前面已经说了，在我的人生中，f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小贾则是参与者。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旁观者”和“参与者”这二者有多么重要的区别，同时我一直认为f已经和我确定了恋爱关系，而小贾还没有，换句话说，是f在先，小贾在后，我始终感到在爱情上，包括在婚姻对象的选择上，一个人不能三心二意，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又喜欢那个。 直到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也变成了一个“过来人”，我才知道爱情和婚姻根本是二码事！ 爱情是感性的，而婚姻是理性的。 爱情讲究的是心心相印，而婚姻讲究的是过日子。 说得直白一点： 爱情则如出生投胎——爱或不爱，一切都由不得你，除了爱，一切的一切你都不会去考虑！ 而婚姻则更像是在超市上买东西——一切都是明码标价：年龄，职业，经济收入，家庭情况，个人喜好，包括“三观”如何等等，大家是对等交易，各取所需，各取所好——只有这些都先评估好了，然后才去试着看双方能不能檫出火花，因此那个时代曾经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先结婚，再谈恋爱！ 特别是：在婚姻这个“超市”上，是没有先来后到排队这一说的，讲究的是先下手为强，并且还不能闭着眼睛乱枪，而是必须精挑细选，否则将来后悔了，要“退货”，那需要付出的成本是非常昂贵的！ 当然，这些道理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我，为难之下，只能拿起一个大闸蟹，说道：“快吃大闸蟹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过，令我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也许这恰恰反映了我当时纠结的心情。 大家本来就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见我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开始吃起大闸蟹来。 ...... 就这样，我们的星期天工程师联盟从一个松散的组织变成了一个具备很强实操性的在经济上紧密挂钩的外援团体。 我们的租赁团队作为当时上海极少数几个有自主人事权和经营权的实体，我们和这些“外援”们签订了这样的业余兼职协议： 我们把承接到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项目中的软件业务转包给他们业余去完成，完成后他们可以获得利润中的60％作为他们个人的报酬。 由此，我们的“外援”队伍迅速扩大，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高级职称的技术人员的加入，这个“外援”队伍的业务水平也在快速提升。 更重要都是，我们的业务承接能力也越来越高，表面上，我们是一个里弄街道工厂，而实际上，我们通过“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具备了几乎可以调动当时上海各大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的研究所中主要技术专家和技术骨干的能量！ 独木不成林，一花难成春。 不管一个人多么有才能，但是集体常常比他更聪明和更有力——奥斯特洛夫斯基。 【下章看点】 x成了“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盟主后声名远扬，一天，中国海军某部队也来找x了，想请x帮助他们研发一套干预来袭导弹的红外干扰弹反射装置，但前来的一个海军参谋看不起x的租赁团队和他所在的电脑车间.....x能接到这个项目吗？ 小贾帮助x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高兴之下，x提出要请小贾吃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小贾......面对x的主动邀请，小贾会作什么反应呢？x和小贾的关系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4章 破成见x接军工项目，立新功小贾再献计 世界上没有奇迹，只有专注和聚焦的力量——牛根生。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奇迹，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 上海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办公室，墙依旧斑斑点点，窗依旧漏风，办公桌椅依旧简陋，唯一的变化是墙上多了二张“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获奖奖状和几张鉴定会的照片。 一天上午，我正在做项目方案，那时，我的主要任务是为承接下来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做方案，即根据不同的项目要求做成一个个具体的硬件和软件的实施方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军人，但饱经风霜的脸颊显然与其年龄不相称。 老刘站起身来，正准备去接待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了。”年轻的军人刚进屋，却又退了出去，嘴里还连声道着歉。 老刘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请问，这里是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吗？”没想到，还没等老刘坐下，刚退出去的年轻军人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张介绍信。 “是，请问有什么事？”我抬起头，问这年轻军人道。 这时老刘也已经又从自己座位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老刘接过介绍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兹有山东青岛xx海军部队李参谋前来联系040微处理器主机板应用开发事宜......” “请喝水”，老刘把介绍信递给了我，然后请李参谋坐下，倒了杯水，顺手又递上了一支烟。 “谢谢，不会抽烟。”李参谋客气地推开了老刘手里的香烟，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同时二只眼睛不停的四周打量了起来。 “请介绍一下你们的具体应用要求吧。”我把介绍信还给了李参谋，客气地点点头说道。 “我们准备为舰艇开发一个微型计算机控制的干扰弹发射装置，能够根据当时的气象、海况、舰艇的航速、来袭导弹的速度和方向等参数拉自动决定发射干扰弹的方位角、高度、距离、数量和分布范围等。”李参谋介绍着他们的项目需求，同时把一份项目要求递给了我。 我概略地看了一下李参谋递过来的项目要求，随手给了一旁的小贾，说：“抄一下，备个案”。 ` 原来，虽然1967年10月21日以色列海军的埃拉特号驱逐舰成了世界上第一艘被反舰导弹击沉的军舰。 但导弹在海战中真正被规模化地使用并被世界引起重视则是1982年时爆发的马岛战争，自那时起，各国都开始积极研发红外干扰和电磁干扰技术来试图干扰红外引导或雷达引导的反舰导弹的攻击。 “现在你们是如何发射这干扰弹的？”我开始询问他们海军现在发射干扰弹的具体情况。 “现在是手动发射，即根据当时的气象、海况、舰艇的航速、来袭导弹的速度和方向，计算得到发射干扰弹所需的参数，然后再发射。这样发射的问题是反应慢，往往不能及时发射，或错过了最佳的干扰时机。”李参谋听我问起他们现在是如果发射的，不无感慨地答道。 “没问题，只要把你们现有的测量到的气象、海况、来袭导弹的速度和方向等数据变成一个个模拟的电压信号，接入到我们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的数据采集端，然后在软件中加入你们的干扰弹发射算法，就可以了。”我听了李参谋的介绍后，满怀信心的回答。 “这么说没问题是吧？不过这可是一个军工项目...你们...”李参谋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含糊起来，说话时一双充满疑虑的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屋内发黄的墙壁和陈旧的地板。 “这样吧，我还有几个研究所要跑，等我跑完了再来和你们细谈吧。”还没等我回答，李参谋突然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顺手拿出几张介绍信，边给我看边说道。 我一看，有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有上海仪器仪表研究所的，有......都是一些当时上海乃至全国顶尖的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的研究所。 我明白李参谋的意思，于是也站起身来，和李参谋握了握手，微笑着说：“没问题，如果他们没法承接，欢迎再来找我们！” 我和老刘把李参谋客气地送到门口。 “看不起我们！”老刘见李参谋这么说，自然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因此目送李参谋远去之后，愤愤地说道。 “很正常！”我看到老刘不高兴了，安慰着。 “看看这破败的墙壁，看看缝隙这么大的地板，再看看这漏风的窗户，演‘白毛女’中杨白劳的家都不用重新布置！能让人相信这里是一个能搞军工项目的地方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对老刘说道。 “那怎么办？”老刘听我这么一说，显然同意我的观点，不免有点气馁。 “不用担心，他会回来的！”我很有信心地对老刘说道。 “这么肯定？”老刘将信将疑地问道。 “孙悟空本领再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这上海再大，也大不过这！”我指着墙上红纸白字的八个大字“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幽默地说道。 ...... 李参谋走了，我和小贾研究起李参谋留下的项目要求来。 实际上这个项目的要求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一道数学题，如果用现在的微处理器和软件技术，完成这样的项目都不需要一小时，但当时的我们，看到这样的项目要求傻眼了！ 因为当时040微处理器的计算能力只限于单字节的加法，但李参谋留下的项目要求，不仅需要加减乘除，还有根号运算、平方运算等。 这显然远远超出了040微处理器的运算能力。 我想到了当初的上海器皿二厂项目和金山石化总厂项目，也是超出了040微处理器的运算能力，然后我通过设计出一个简化的数学模型解决了。 于是我试图用同样的方法来解决李参谋提出的干扰弹发射问题。 但很快我发现行不通，因为项目的性质完全不同！ 当初的上海器皿二厂项目和金山石化总厂项目，被控对象是已知的，所有影响控制精度的因素也是固定不变的，因此我们只需要摸清楚这些影响控制精度的规律，就能简化出一个特定的解决方案。 但现在李参谋提出的这个干扰弹发射项目，虽然所有的内在规律也是已知的，但一个不能少，因为这包含了敌方来袭导弹的可能性，因此无法简化，否则简化后，万一某个方面的内在规律被扭曲了，那就是一条舰艇被击沉的问题！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我依然在挠着头皮，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实际上，解决的方法是有的，那就是不接这个项目就是了！ 但这不是我的性格，既然遇上了，不解决，就像吃了一只苍蝇那样难受——因为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接受挑战，而且永不言败！ “回家吃饭了。”小贾在一旁提醒我，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然而我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仍然在小小的办公室内踱着方步。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遇到问题了，没有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就会忘了吃饭，此时小贾往往会提醒我。 我依然在办公室内踱着方步，没有回家吃饭的意思。 小贾见我不回家吃饭，不忍心让我一个人留着，于是也不回家吃饭了，回到她的座位上，拿起李参谋留下的项目要求仔细看了起来。 ` 很多时候，一个貌似简单的问题往往却是复杂难解，比如哥德巴赫猜想的1+1=2，小学生都会做，但要证明，全世界的数学家用了一个世纪的努力，至今依然未解。 而一个貌似复杂的问题，往往却有着简单的解决方法。 “我们能不能预先把结果都算好，放到系统的rom中并做个索引，使用时根据实时的海况、气象和来袭方位把预先算好的结果调出来，然后再按照调出来的参数去发送干扰弹？”小贾突然放下手中的项目要求，对我说道。 小贾的数学能力远不如我，因此她不是像我那样从建立一个数学模型着手，而是另辟蹊径。 ` “预先把结果都算好？”我重复着小贾的话，她的话仿佛在我的漆黑一片的脑海中点燃了一支蜡烛。 我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吗？所有影响发射的参数，比如海况，比如气象条件中的风力，风向等都不超过二位数，同时发射的方向是在来袭导弹的方位角上根据上述的参数做出修正，因此不同情况的排列组合非常有限。 整个项目，就只是一个数学计算公式，根本不需要大量的代码，因此当时的040系统的4kb rom，用来存放这些排列组合是足足有余了！ “哎呀，你真是我的智多星！”我想通了，于是笑着夸奖小贾道。 “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小贾见我肯定了她的想法，也很高兴，很多时候，她的情绪就是跟着我走的。 “吃饭去！但不回家吃，去餐馆吃，我请客！”我在高兴之余，决定请小贾一起吃饭去。 当时，绝大部分人的工资仍然是￥36元加￥4元奖金，因此上餐馆依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我们因为租赁了高泰厂的电脑车间，有了自己的分配权，因此收入已经上三位数了，所以上餐馆吃个饭还承受得起。 想不到小贾听说我请她吃饭，看了我一眼，说道：“算了吧，还是回家吃吧。” “你不是老是向我要奖励吗？这次就给你一个奖励。”我见小贾客气起来，就补充道。 小贾用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凝视了我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敢奢望什么奖励，能这样每天和你在一起上班下班就满足了！” 小贾说完，赌气转身走了。 我楞在那里，看着她任性离去的背影，心想，上次她要我请她看电影，我没有答应，她不高兴了。这次，我主动请她吃饭，她仍然不高兴，这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后来我的阅历深了，对男女之情有了更深的了解，才明白了为什么。 实际上，当时小贾想要的，既不是要我请她看电影，也不是要我请她吃饭，她想要的是一个我的一个态度——我喜欢她，或者说爱她！ 所以，当我说请她吃饭时，她发现这完全是因为她帮我想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在高兴之下请她吃饭，这不是她要的，因此她不去！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寂寞，但最寂寞的莫过于想被爱又没有被爱！ ...... 一个星期过去了。 我们似乎也已经把李参谋忘掉了，因为那时来找我们做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单位很多。 一天，办公室的门被“呀”的一声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李参谋走了进来。 坐下后，李参谋似乎有点沮丧，同时又有点感慨地说道：“去了自动化研究所，他们说这个项目太小，而他们的研发成本很高，怕我们承受不了，因此建议我去找‘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 “去了仪器仪表研究所，结果他们说他们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做我们这个项目，因此建议我去找‘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李参谋喝了口水继续说着。 “一连跑了几个研究所，结果都是一样的，都建议我去找‘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我就纳闷了，怎么都说来找你们？于是我就回来了。”李参谋说着无奈的摇着头。 老刘在旁边听了哈哈大笑，一把拉住李参谋，说：“跟我来”。 老刘把一头雾水的李参谋拉到外面的那间违章建筑，这里是我们电脑车间的会议室。 “看见没有？”老刘指着墙上的八个红纸白字“星期天工程师联盟”。 李参谋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看这八个大字，又看看老刘。 “我们虽然是一个小小的街道工厂，但我们可以调用全上海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最顶级的研究所内的技术力量！”老刘开始对着李参谋得意地夸耀起来。 “自动化研究所说他们的研发成本高，这是他们的大实话，但是，如果是我们请他们来做这个项目，那成本就不是他们嘴里的成本了！”老刘继续看着李参谋滔滔不绝地说着。 “仪器仪表研究所说他们忙，没有时间，也是大实话，但如果是我们请他们来做这个项目，那他们再忙也不忙了！”老刘说完了，把李参谋请回了办公室。 “为什么？”李参谋再次坐下后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们都是‘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成员！现在‘大锅饭’被打破了，人的积极性被充分释放了......”老刘继续给李参谋上着政治课。 李参谋不自觉地看看这破败的墙壁和隙缝大得离谱的地板，没有啃声。 我见状，明白李参谋的意思，于是说道：“你是个军人，一定知道解放军的历史，是吧？” “那当然，当兵的第一天就要接受解放军军史的光荣传统教育！”李参谋自豪的点点头答道。 “1927年，红军三湾改编时，红军只有不到1000人，有谁能想到二十二年后能够解放整个中国大陆？”我见李参谋说他接受过解放军军史的光荣传统教育，就笑着和李参谋聊了起来。 “抗日战争时期，平均每个八路军战士的枪里只有三颗子弹！1937年抗战开始的时候，整个八路军才五万多人，新四军刚刚超过一万人，但到了1945年，发展到了将近100万人，这说明事物的发展有一个从小到大，由弱变强的过程，不能因为其小或弱就轻视了它。” 我开始不紧不慢地给李参谋讲起了解放军的发展史。 “再看解放战争，我们还不是用小米和步枪打败了反动派的飞机加大炮？” 我喝着茶，依然慢条斯理给李参谋洗着脑，李参谋听着听着脸开始有点红了。 “再看抗美援朝，当时美军地面部队全部机械化或摩托化，每个步兵师和陆战师有坦克140余辆，装甲车35辆，各种火炮959门，此外每个师还编有各种车辆3800余辆。但反观那时我们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每个师的坦克、火炮都很少，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根本不能比，但结果呢？我们还不是把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打回到了三八线？” 我话锋一转，又开始如数家珍似地给李参谋讲起了解放军在朝鲜战场上英雄表现。 “而且在入朝初期，美军是陆海空三军具备，我们呢？主要是陆军，空军则是刚刚建立，而海军则几乎没有参战！但结果呢？我们还是以顽强的战斗意志打败了当时世界上在所有的军队中现代化水平最高的美军。” 我说着说着自己也激动起来，因为那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面对号称世界第一的美军时的大无畏精神真的是打出了中国的国威！ “所以，决定战争胜利的是人，而不是一二件先进的武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虽然很小也很年轻，但我们有最强大的‘武器’，那就是国家的政策——业余兼职的“星期天工程师”！” 我继续给无言以对的李参谋上着“人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的课，想必这课他在部队时早就上过，今天我只是在一个另类的场合下给他又重新上了一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工厂，但正因为有了“星期天工程师”这个政策，所以我们却可以调动整个上海最顶尖的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的研究所内的技术力量，所以，你们的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最后，我结论性地结束了对李参谋的“洗脑”，语气中充满着豪气。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项目方案，说：“上次你走后，我们做了一个方案，是这样的，硬件费用￥4800元，软件费用￥1800元，合计￥6600元。” “这么贵啊！”李参谋被我的“课”给上蒙了，现在一听项目费用高达￥6600元，不禁吓了一跳，惊叫道。 “这科研经费可是我们千辛万苦省出来的！”李参谋不像在说谎。 确实，那个年代，是一个物资极端贫乏的时代，一个收入极端低下的时代，鉴于有限的军费，因此当时的军人每月的津贴仅仅是￥8元人民币！ ` “这样吧，这硬件成本是降不下来的，我们把软件费用降低一点，就￥1080元，减少￥720元，等于打了六折了，怎么样？”我给了李参谋一个底线。 “这......”李参谋还在犹豫。 “你先把方案和报价都拿回去，让你们的领导研究研究，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合同，如果你们的领导研究后感到我们的方案不行，或者价格太贵，就再去找其它更合适的单位也没有关系。”我见李参谋无法做出决定，就软中带硬地对他说道。 “好吧，那谢谢了！”李参谋同意了我的建议，客气地收起了我们的方案和报价，道了声谢就走了。 “软件费这么便宜，要亏本啊！”老刘见李参谋走了，急着对我嚷道。 “没事，就把软件费用里面我们的那‘40％’利润让出去，算是支援一下国家的军队建设，‘外援’那边，还是‘60％’利润分成不变，我们不能让‘外援’吃亏了，一个人做事要讲信誉！反正硬件的利润已经够我们的开支成本了。”我看老刘急了，就对他说了我心中的想法。 “他们不吃亏，但是我们吃亏了！”老刘嘟哝道，心里仍然在念念不忘那让出去的40％利润。 “现在国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现在已经开‘小灶’不吃‘大锅饭’了，但‘外援’们还吃不上‘小灶’，仍然不得不吃着‘大锅饭’，因此我们要带着他们和我们一起富起来。只有大家都富了，我们才能更富！”我见老刘老是想着我们吃亏了，就笑着开导着老刘。 ` 一个月后，我们和“山东青岛xx海军部队”签订了项目研发合同，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从自动化研究所和仪器仪表研究所各请来了一个高级工程师，他们二人一个负责模拟信号的采集和处理，一个负责控制算法的设计。 三个月后，“山东青岛xx海军部队”的项目顺利完成了，来自自动化研究所和仪器仪表研究所二个高级工程师也每个人分别得到了￥540元的报酬，这相当于他们一个人八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当时，很多人说我们创造了里弄生产组从事高科技的先河。实际不是，是当年的“星期天工程师”政策为我们的发展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而真正让我们插上翅膀的，则是那个“六\/四”分成协议所展露出来的我们愿意让别人和我们一起富起来的理念！ 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雨果。 【下章看点】 时间来到了1985年的秋天，正当x和他的租赁团队渐入佳境时，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深水区——个人可以开公司了，于是x决定辞职“下海”自己当老板，然而这意味这更大的风险和更多的不确定性，他的小伙伴们会同意他的这个想法吗？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75章 神州再响改革春雷，x欲辞职自立门户 人生不是自发的自我发展，而是一长串机缘、事件和决定。这些机缘、事件和决定在它们实现的当时则取决于我们的意志——科恩。 自己的命运应由自己创造，要是不能把握时机，必将终身蹭蹬而一事无成，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时间迈入了1985年秋天，就在我快结束第二年的租赁合同时，中国这片神州大地上响起了又一个改革开放的“春雷”——国家起草了《有限责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条例草案》。 新中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公司法要出来了，这意味着私人可以开公司了——这开创了一个新中国成立后的民营企业新纪元。 于是我不再满足于承包或租赁这样的模式了，我想自己去开公司！ ` 春天的上海，黄昏懒洋洋的太阳沐浴着大地，街道二旁的梧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会议室，门被关的严严实实，还上了门栓，由于没有窗，在仅有的一只白炽灯的照明下，屋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这更添加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二张食堂用的饭桌拼成的会议桌四周坐着十个神色凝重的青年男女。 这是一个周六的傍晚，所有的员工都已经下班离去，我们租赁团队的几个核心成员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一个密谋“另立山头”的会议。 “我准备辞职离开高泰电讯器材厂，自己去成立一个公司！”会议开始了，我的第一句话就像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静默。 大家投来诧异的眼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什么意思？离开高泰电讯器材厂？”还是老刘毕竟去过新僵见过世面，最先反应了过来。 “是，等本次的租赁合同完成后，我准备辞职，自己去开一个公司，做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和销售。”我点点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哎呀，x将来应该生一个儿子！”坐在我对面的小史听我这么说，大声赞叹起来。 对于小史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至今我都没有想明白当时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后来我也曾因此而问过小史，但她说她不记得当时说过这一句话了。 我想可能是当时小史被我要辞职去开公司的大胆决定所折服，而她的重男轻女思想又有点重，因此认为我将来应该有个儿子才能更好地继承我的基因吧。 “这个好，这样就不用上缴这么多的利润了！”小王心直口快，在听明白了我的想法后，也直截了当地表示了赞同。 “对啊！”小黄听了小王的话，吸了一口烟，也表示赞同道：“这样的话我的缝纫机也可以早点搞定了！” 小黄当时正在谈女朋友，刚买了辆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接下来准备再买台飞人牌缝纫机呢，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那就是自己开公司了，不用上缴这么多的利润，那么自然大家都能多分一点，这样他就能很快再买台缝纫机了，因为那个时代，要结婚，如果没有“三大件”——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就和现在没有房子一样——要结婚免谈！ “就是啊！一年要上缴￥25万元的利润，如果就我们这十个人分，那可以每人多分多少钱啊！”小傅也在一旁附和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开始纷纷发表意见，会议室中顿时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开始憧憬起了如果有了自己的公司，这每人的收入不就可以大幅增加了？唯有小贾却闷闷不乐坐在一旁不发声。 ` “自己开公司好是好，但如果接不到订单怎么办？”然而就在大家憧憬自己开公司后每人可以多分多少钱的时候，小宋却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辞职后，如果接不到生意怎么办？ 小宋在我们的租赁团队内是负责销售的，因此最关心的就是销售问题了，再说那个时代的人“大锅饭”吃惯了，因此承担风险的意识很薄弱，而现在的问题是： 虽然我们现在租赁了，但平时发工资都是厂里先垫出来，等我们有了销售收入再还给厂里，而如果辞职了，自然就没有人再给我们垫工资了，否则一旦没有销售，那么这工资就发不出来了，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大问题，因为当时的人从参加工作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工资会发不出了怎么办的问题！ “对啊！现在虽然找我们的人很多，但都是来高泰厂，如果我们辞职离开了，去开了一个新公司，那时候谁知道我们啊？所有的广告宣传要重头开始，就算最终客户认可了我们的产品，但这过渡期的工资收入怎么办？”显然小宋的话提醒了大家，于是小杨也不无担忧地附和着小宋说道。 小杨是一个谨慎而又细心的人，因此他进一步想到了新公司的产品宣传必然会有一个过渡期，那我们在这个过渡期中，大家的工资收入从哪里来？ 应该说小杨的担心实际上和小宋的担心是相同的，那就是在我们的新公司步入正轨之前，大家的工资怎么办？ 当然，解决的办法是有的，那就是我们有一笔启动资金作为后备，但这笔作为后备的启动资金又从哪里来呢？ 于是，我看了一眼老刘，问道：“这广告宣传和公关的周期大约会是多长时间啊？” “这......这......不好说！”老刘听我问他这新公司的宣传和公关周期大约需要多少时间，犹豫着想了想，最终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过，老刘说不知道也是有他的道理的，老刘虽然是一个心直口快的“老油子”，但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他深知广告宣传和公关对于一个企业来说的重要性，特别是对于一个新公司来讲，这初始的广告宣传和公关的费用，包括周期，都不会少和很短，因此他不敢贸然给我一个没有把握的答复。 “唉，这自己去开公司好是好，因为再也不用上缴这么多的利润了，但问题是一切要从头开始，特别是这一开始的个人收入问题怎么解决啊？”小傅听了小宋、小杨和老刘的话，就不无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 也许小傅的这番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于是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半晌，小宋从抽屉里拿出几份还没有盖章的项目合同，问我道：“x，如果你辞职了，那我们的租赁团队肯定是要解散了，那么现在手里的这几份项目合同还要不要签？” 我听小宋这么问我，就从他手里接过合同看了起来，发现一共有三份项目合同，二份是温度控制的项目，一份是开关量控制的项目，项目合同金额都在￥1万元以上，项目合同上对方都已经盖了合同章，但高泰厂还没有盖合同章。 突然一个想法闪电般地划过我的脑海，我灵机一动，看着小宋说道：“我们来个改头换面怎样？” “改头换面？什么意思？”小宋听了我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显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于是不解地问道。 我指着合同说道：“大家看，这三份项目合同，对方都已经盖章了，但高泰厂还没有盖，我们先把这项目合同压着，等我们自己的新公司成立了，换上新公司的名字，然后再盖上新公司的章，这不就解决了新公司成立后短时间内难有销售合同的问题吗？！” 应该说我的这个主意确实解决了我们自己开公司所需要的启动资金从哪里来的问题。 “这样行吗？”小史的胆子最小，因此听了我的改头换面的说法，不由地质疑道。 “对啊，对方会想原来是高泰厂，现在怎么变了？”小傅的性格也是属于做事谨慎一类的，故而也在一旁附和着小史道。 “怎么不行？就说我们承包体现在独立了，可以独立对外签合同了，所以名称和合同章都改了！”老刘去过新僵，因此胆子比一般的人大，在一旁大声辩解道。 老刘说得没错，过去，我们承包体只是承包了高泰厂下的一个电脑车间，因此无法独立对外，所以所有的合同都必须用高泰厂的名称和盖高泰厂的合同章，如果说我们独立了，自然就有了我们自己的名称和合同章了，这对方应该可以理解。 我看了一眼还没有发言的人，见大家都在犹豫，仿佛感到小史和小傅的担心有道理，同时又仿佛感到老刘说的也没错，于是就笑着对大家说道：“我看这是行得通的，因为从本质上讲，我们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合同的内容没有变，做事的人也没有变，变的只是一个合同章而已！” 在我的话中，我特意提高声调强调了“合同的内容没有变，做事的人也没有变，变的只是一个合同章而已！” 大家听了感到我说的也对，因为在那时的人眼中，一个合同最关键是合同的内容和具体做事的人，企业名称只是具体做事的人的一个代名词，而合同章本身也只是一个双方契约的见证而已！ 从现在人的角度看，这企业名称和合同章怎么能变呢？变了不就等于合同的签约方变了吗？！ 但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人的法制观念和现在是大不一样的，那时做事是认人为主！ 即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是第一位的，被认为是最可靠的，其它都靠不住！ 那时，即使你盖了合同章，但你最后说不做了，对方也没有办法，因为那时还真没有听说有谁不履行合同而被告上法庭的——那时极少有因为商业纠纷而闹上法庭的，法庭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就是一个审判刑事罪犯的地方。 再加上那时的人也都非常朴实和讲诚信，而且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是一个全新的事物，所有和我们签项目合同的单位，都是认可了我们这些做事的人和我们所取得的成绩，而不是那几间破旧的名义上是厂房实为民房的一个小小的由里弄生产组转变而来的街道工厂。 换句话说，当时我们的客户，相信的是我们这几个人，而根本不在乎我们所在的是哪个里弄生产组！ 所以大家被我这么一说，都感到有道理，这时小宋也转过弯来了，笑着说：“好，从今天起，我们就不再给高泰厂接订单了，而是全部压下来，都像这几个合同一样，让对方先盖上章，我们则先不盖章，等新公司成立了再盖新公司的章！” “哎呀，这三个合同加起来一共有￥3万多，去掉40%的硬件成本，软件我们自己来开发，那就是将近￥2万多的利润啊！如果我们十个人分，每个人至少可以分￥2000元！”小傅则更是给大家算了一笔细账。 “小傅讲得对的，￥2000元，如果不是我们承包了或租赁了，拿高泰厂的死工资，要整整五年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小黄因为正在谈女朋友考虑结婚问题，因此天天都在算每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因为买“三大件”需要钱那！所以听了小傅算的账，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不过，小黄的账也没有算错，如果我们不承包，而是留在高泰厂里吃“大锅饭”，虽然当时里弄生产组变成街道工厂后的工资待遇提高了，但由于是小集体性质，因此依然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人家全民企业的工资是每月￥36元，大集体企业的工资是每月￥32元，而我们则只有￥28元，因此一年也才￥336元，即使再加上每月几块钱的奖金，确实是需要整整五年才能赚到￥2000元。 “对啊！即使新公司需要一个过渡期，但也不会比五年长吧？！我们就当还在吃‘大锅饭’好了！”老刘听了小傅和小黄二人算的账，就大声附和着表示同意小傅和小黄二个人的话。 老刘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凭着手里的这三个合同，我们干一年抵得上回到高泰厂去吃“大锅饭”的五年收入，这样的干一年就可以躺倒四年的事，我们还担心什么新公司在过渡期中没有收入？ 听了老刘的话，大家都感到有道理，因为公司的过渡期不可能需要几年吧？因此与其回高泰厂去吃“大锅饭”，还不如这样博一下。 “这如果让钱厂长知道了，那可要气死了！”这时小黄见大家都同意博一下去自己开公司，就吐了一口烟，笑着说道。 “气？有什么好气的？谁叫他让我们交这么多的利润的？噢，事情是我们做的，他要拿这么多的利润，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小王是直筒子脾气，听小黄这么说，就在一旁愤愤不平地嚷嚷开了。 不过小黄的话提醒了大家，只见小杨放低了嗓门，对大家说道：“嘿，这事还真的要小心一点，不能叫厂里知道了！” 我见大家都同意我的“改头换面”想法，就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说道：“小杨说得没错，这事我们不能声张，只能暗中悄悄地进行！” “这叫什么啊？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小傅平时喜欢看书，因此听了我的话，就引用了一个三国演义中的典故，一脸坏笑地说道。 “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小黄也在一旁幽默地引用了一句“地道战”中经典台词，而且模仿得还惟妙惟肖。 小黄是中学75届的，年龄比较小，1966年时才七岁上小学一年级，因此基本没有读过什么书，平时也不怎么喜欢看书，爱好就是喜欢捣鼓一些电子玩意儿，但《地道战》是那个年代几乎每个人都看过的电影，因此大家都被逗得大笑了起来。 就在大家兴高采烈地认为自己去开公司是可行的时候，小杨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只见他皱着眉说道：“大家先不要高兴！这里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新公司成立后，产品呢？我们总不能再继续卖高泰厂的产品吧？！” 小杨号称“杨把细”还是名副其实的，他想到了新公司的产品，如果继续卖高泰厂的产品显然是不合适的，不仅高泰厂不会同意，而我们也不能在不是高泰厂代理的情况下自说自话地卖高泰厂的产品啊！ 那时虽然大家都还没有“知识产权”这个概念，甚至连“知识产权”这四个字都没有听到过，但从直觉上，大家都认识到这产品是属于高泰厂的，不是我们的，因此如果我们自己成立公司了，自然不能再卖了。 而如果没有自己的产品，那我们卖什么呢？又哪来的￥2万元利润让大家分呢？ 小杨的问题仿佛给大家泼了盆冷水，让大家从刚才的狂热中迅速冷静了下来。 “还有流动资金怎么办？”小张是负责供应的，自然最关心钱的事了，因为没有钱他怎么去采购生产材料呢？所以他想起了流动资金的问题，于是也皱着眉问道。 应当承认小张的问题也问到了点子上，因为我们第一次承包时，银行给了我们￥10万元的贷款作为流动资金，而到了第二次租赁时，没有了银行的贷款，因此我们的流动资金都是向厂里借的。 同时，我们租赁团队赚的钱大部分都作为利润上缴了，留下的小部分则作为大家的报酬分红分掉了，所以我们没有积累起自己的流动资金。 因此如果我们辞职了，自己去开公司了，那么这流动资金哪里来？ 如果没有流动资金，这不等于是“巧妇要煨无米之炊”吗？！ 如果说小杨的话是给大家自己去开公司的事泼了一盆冷水，那么小张的话就好比是给了大家当头一棒——让大家刚才还在欢天喜地地想着自己去开公司并由此可以大赚一笔的梦醒了！ “唉，自己去开公司好是好，但我们没有自己的产品，也没有自己的流动资金，这些问题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特别是流动资金的问题，可能是根本无法解决的！因此我看还不如就这样继续租赁下去算了，被厂里‘剥削’一点就被‘剥削’一点，有什么办法呢？”小傅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 听了小傅的话，大家都沮丧地低下了头，沉默起来。 看着大家沮丧的神情，我感到辞职去自己开公司的事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然而我相信：路是人走出来的，因此没有路未必不能前行，害怕走崎岖山路的人，就只好永远留在山脚下！ 人的每一步行动都在书写自己的历史——吉鸿昌。 【下章看点】 在密谋“另立山头”的会议上，大家七嘴八舌不一而足，最后大家统一了看法，然而就当大家认为自己去开公司可以大赚一笔了的时候，却发现既没有自己的产品，也没有自己的流动资金，这成了制约x辞职去自己开公司的二大难题，同时也让x辞职去自己开公司的事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于是有人提出还不如“外甥打灯笼照舅”——就这样继续在高泰厂内租赁下去吧...... 那么x该怎么办呢？究竟是辞职去自己开公司呢？还是留在高泰厂继续租赁？ 这将决定x的人生走向...... 然而，如果选择辞职去自己开公司，产品和流动资金这二大难题又该如何解决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6章 是机遇也是挑战，力排众议x决心如钢 不要回避困难，挺起身来向它挑战，进而克服它——池田大作。 在这个世界上，困难不可或缺，因为没有困难就没有智慧...... 密谋“另立山头”的会议上，小杨提出了新公司的产品在哪里的问题，小张则提出了新公司的流动资金在哪里的问题，这二个都是我如果真想辞职去自己开公司必须解决的难题。 但这二个难题都不好解决，于是有人就提出了还是留在高泰厂内继续租赁下去算了。 因此，是辞职去自己开公司？还是继续留在高泰厂承包或者租赁？这是一个我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 不过，我知道世界上任何的机遇都一定和挑战同时存在，没有挑战的机遇是没有的，因此面对这二个棘手的难题，我要辞职自己去开公司的决心并未因此而发生动摇。 实际上，小杨提出的新公司的产品问题，我已经早就考虑过了，而且已经考虑了很久了，这倒不是因为我要辞职了，要自己去开新公司了才考虑的，而是我在之前接触到的各种基于微型计算机的工业控制应用项目中看到了目前高泰厂产品的不足而产生的一些新想法，于是我胸有成竹地对大家说道： “新产品的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现在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是固定结构的，所以很多时候在应对一些较简单的工业控制应用项目时，整个系统存在很大的冗余部分，因此成本很高，同时又由于是固定结构，在应对各种不同的工业控制应用时因为缺少弹性而局限性很大。” 大家一听我对新产品的问题已经考虑过了，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就都用惊喜交加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问：“真的吗？” 我见大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就继续说道：“所以我准备重新设计一种模块化结构的微型工业电脑，这样在应对各种不同需求的工业控制应用时就能通过选择不同的模块来实现不同的控制功能，这样系统的灵活性大大增加了，而且由于没有了冗余部分，这成本也会大大降低。” “所以我想这经过重新设计的模块化结构的微型工业电脑就可以作为我们新公司的产品！”我最后下结论似地说道，并在“可以作为我们新公司的产品”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你这个新设计的微型工业电脑大概要多久才能看到样机啊？”就在大家一听我对新公司的新产品早已有了打算，刚刚感到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小杨突然问我道。 小杨生性谨慎，加上一款新产品的研制从图纸到样机是需要时间的，因此他担心这新设计的产品在时间上能不能赶得上吗？ 我听小杨这样问我，大家的脸色也似乎刚刚“阴转晴”现在又开始“转阴”了，于是就自信地说道：“现在基本设计已经做完了，接下去就是画正式的电路图了，大约再有一个星期，这正式的电路图也可以画完了，然后就去做印刷电路板的排版和电路调试，我想最多二个月可以搞定！” 大家听我这么说，似乎又松了口气，小杨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因为我在大家面前从来不会说假话和玩虚活，这点大家都知道，因此大家都信任我。 这时一旁的老刘一听我说二个月内新设计的微型工业电脑就可以出样机了，于是他的大嘴巴又开始发飙了：“就是吗！要辞职自己去开公司，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新产品呢？这不，我们的‘头’早就把新产品设计好了，还是模块化的结构！” “嘿，‘头’，这模块化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处？你可要给我好好讲讲，这样我在推广的时候也可以对别人讲啊！”老刘说完又把头转向我问起了什么叫模块化。 现在，讲起模块化，恐怕不会有人说不知道的。但因为模块化是随着计算机的出现后才被普及的一个概念，而那时，中国的计算机还处于一个萌芽阶段，因此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什么是模块化确实是一个新生事物。 不过，还没有等我向老刘解释什么是模块化，一旁的小傅却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自己研发新产品，这没有问题，但研发新产品的钱从哪里来？” 小傅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因此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要研发新产品，自然是要钱的了。 不过，这个问题我倒还真没有考虑过，因为我更多的时候是一个吃“技术饭”的人，而不是一个生意人，因此我很少考虑钱的事情。 被小傅这么一问，大家又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脸色也又开始“晴转多云”起来。 应该承认：这钱从哪里来？确实是个问题！ 于是我抓了抓耳朵，这是我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时的习惯性动作，我突然看到了桌上的那三份还没有盖章的合同，我下意识地拿起来看了看，突然想到办法了。 我从这三份合同中拿出一份关于温度控制的和一份关于开关量控制的合同，一面摇着一面对大家说道：“看来我们暂时还不能完全不给高泰厂接合同，至少这二份合同要让高泰厂来接。” “给高泰厂？你的意思是盖上高泰厂的合同章？”小宋听我这么一说，糊涂了，刚才不是还说所有的合同都压下来，先不盖章，等新公司成立了再盖新公司的章吗？ “是，这二个合同必须让高泰厂来接！”我看了一眼小宋那充满疑惑的眼睛，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就在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我的时候，我把我的想法讲了出来：“让高泰厂来接这二个合同，而我们则把新产品研发的材料费用全部打进这二个项目的成本中去！” 对我们来说研发一个新产品的成本主要是材料费用，因为我们是一个租赁体，人工费用我们自己加班就是了，但材料是需要花钱去买的。 而我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把研发新产品所需的材料费用全部作为让高泰厂接的这二个项目合同的成本给消化掉——等于让高泰厂来为我们新公司的新产品的研发买单了。 这样的小聪明，如果放到现在，恐怕连三岁的小孩都能想出来，但那时，大家习惯了吃“大锅饭”，因此在一个没有竞争的社会环境下根本没有必要去动这种歪门邪道的小心思，所以久而久之人的思维就迟钝了，就变成了一根筋，所以大家一开始居然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简单的办法。 大家听我这么一说，重新松了口气，但小杨还是不放心地问道：“这如果让厂里查出来怎么办？” 小杨号称“杨把细”，考虑问题周到是他的优点，但同时也自然因为谨慎而比较胆小，不过小杨的提醒应该也没错。 于是我扭头小王说道：“这样吧，小王，新产品研发需要的元器件由我从你的仓库中借出来，用完了再还你，这借出来的元器件你要单列一个私账，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入正式的仓库进出账。” 小王在我们的租赁团队内负责管生产，因此仓库自然归她管，我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研发中需要的元器件从她那里借出来，然后用完了再还回去，这样一进一出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从账本上是反映不出来的。 “好的，没有问题，如果有损坏的，就说是生产过程中的损耗就行了。”小王是个聪明人，不仅明白我的意思，而且比我还多想了一层，即万一借给我的元器件在研发过程中损坏了，就算成她生产中的损耗。 我一听小王这么说，不禁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好极了！”然后又转身对小张说道：“小张，签pcb加工合同时模糊一点，不要列明细。” 我这么说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不要在pcb的加工合同上体现出有我们新公司的新产品的pcb加工记录。 “这没有问题，老秦那边好说话，都是老关系了，只要钱不少他的，至于合同怎么写他无所谓。”小张听我这么叮嘱他，就挺了挺身子，笑着答应道。 当时的微型计算机产品研发涉及的材料相对简单，就二样：1）元器件；2）pcb，即印刷电路板的排版和加工费。 而当时的pcb排版设计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用电脑自动排版的，全部是手工的，费时费力，但也因此而在江苏启东的农村地区诞生了一个社办工厂集群——专门进行pcb的人工排版设计。而老秦就是江苏启东一个社办工厂的负责人，我们所有的pcb排版设计都是交给他去做的。 前面讲过，那时的人在法制观念上普遍不强，做事主要靠认人，如果双方已经合作了很长时间了，加上对方又是社办工厂，什么叫社办工厂？就是农村合作社办的工厂，比我们街道工厂还差劲，因此很多时候，即使没有合同，口头说一下，付点定金，也是可以的。 这样的安排下，小杨也感到没有问题了，而一旁的小傅则又开始咬文嚼字了，说：“这叫什么？叫‘瞒天过海’！” 小傅平时看书多，因此经常喜欢引经据典。 这时老刘也又开始发飙了：“哈，新公司的新产品早已经设计出来了，将来不仅仅是目前手里的这三个合同，我敢打赌新的合同一定会源源不断地进来，到时候，这钱就是‘麦克麦克’的了！” 老刘一面笑着大声说着，一面夸张地做着数钱的手势。 “麦克麦克”是上海的土话，意思是钱多得不得了。 然而，就在大家重新兴奋起来，认为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就等自己去开公司然后就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时候，小张却冷不防地又提起他念念不忘的流动资金： “大家先不要这样激动！现在新产品是有了，研发新产品的钱也可以让高泰厂来消化，但辞职后，新公司运作的流动资金又从哪里来啊？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这也难怪小张，因为新产品研发出来了，但要生产，那么这买生产材料的钱呢？ “对啊，还有流动资金的问题没有解决呢！”这时小史也说话了，虽然她的性格不习惯在会议是高谈阔论，但胆小谨慎的她在面对辞职这样的大事上也不能不捏把汗，因此自然而然地关心起了这流动资金怎么解决的问题。 我听了小张和小史的话，不禁又抓起了耳朵，心想：“是啊！刚才只顾了高兴，怎么把流动资金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因为研发新产品可以“瞒天过海”用高泰厂的钱，但将来自己成立了新公司，都独立出去了，这流动资金自然只能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了。 “用项目预付款！”然而还没等我想出解决之道，老刘见小史这么说，就在一旁抢过小史的话茬大声说了起来。 “不够啊！预付款只有销售额的20%，而我们的硬件成本就要占销售额的40%那！”小张在一旁听了立即反驳道。 小张负责供应，自然对每台sgt-21微型工业电脑的成本是多少心知肚明。 “那就提高预付款！”老刘被小张一反驳，脸上挂不住了，于是想也没想就是说提高预付款。 “不行，预付款20%已经不低了，要提也最多提到25%，所以还是不够啊！”然而老刘的意见马上又遭到了小宋的否决，小宋负责销售，因此收多少预付款合适他最有发言权了。 会议室中的空气仿佛又重新凝重了起来，大家纷纷你一言他一语地出谋划策，但没有一个办法是能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流动资金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如果没有流动资金，那么即使有了自己的新产品也没有用，因为你拿着销售合同却没有钱去完成销售合同。 要知道那时不像现在，银行对小微企业有这么好的金融政策，那时银行的金融服务都是只对正规企业的，什么叫正规企业？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非私营企业”。 因此在当时，很多人办私人企业，流动资金就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所以私人想开公司，特别是想开一个搞实业的公司，无异于是异想天开——因为如果你没有流动资金，那么你要开公司也只能开一个“皮包”公司。 “算了吧！我看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高泰厂内继续租赁吧！”小傅虽然也很赞同自己去开公司，但一想到这流动资金的问题实在是难以解决，于是气馁地又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听了小傅的话，虽然心有不甘，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流动资金如何解决的难题横在我们面前那！于是又都一个个气馁地低下了头沉默了。 不过，我并不因此而气馁，因为我不相信这流动资金的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了，这倒不是我在异想天开，而是我坚信解决的办法一定是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出来而已！ 想出新办法的人，在他的新办法想出以前，人们总说他是异想天开——马克·吐温。 【下章看点】 新公司需要有自己的产品的问题解决了，但新公司的流动资金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么x还是无法辞职去自己开公司，因此大家又开始打退堂鼓了......x能解决这流动资金的问题吗？如果无法解决，那么他就无法辞职去自己开公司，那么他又该怎么办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77章 施巧计x解困局，要分离小贾难受 人凭借思考而能变成神——弗洛姆。 这句名言的意思是：人因思考不同而成就不同，善于思考的人能成为伟大的人，而不善于思考的人只能做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流动资金问题成了制约我们自己去开公司的瓶颈，大家不禁有点气馁了，而我也一时束手无策，一面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流动资金的问题，一面看着手里的销售合同，心里想着：流动资金......流动资金......突然我的目光落到了合同的执行周期上。 我看着手里的销售合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办法了，而且还是一个绝佳的方法！ “有办法了，改项目执行周期，把原来的三个月改成四个月！”我站起身来拍着桌上的合同，兴奋地大声对大家说道。 “改项目执行周期？这和流动资金有什么关系？”小宋是负责销售的，因此听我说解决流动资金可以通过改项目执行周期来解决，纳闷了，就不解地问道。 “对啊，这有什么关系啊？！”其他人一听，也都纷纷不解地问道。 “不对啊！执行周期越短不是越早收到钱，这资金周转不是就越快吗？”小张负责供应，因此对资金周转比其他人更敏感，因此他听了我的话就歪着头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对啊！”大家一听小张的提问，也都纷纷表示同意，因为没错，项目周期越短资金周转越快，这样简单的道理大家还是知道的，因为这是常识性的问题。 我见大家议论纷纷，就笑了笑，同时伸出双手做了一个让大家静一静的手势，然后说道：“集中兵力打歼灭战！” “集中兵力打歼灭战？”大家听了我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显然更不理解了，于是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思是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大家看，我们真实的项目实施周期一般是二个月，但考虑到其中的软件开发可能会存在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因此我们在合同中把项目执行周期拉长到了三个月，这相当于把项目的时间周期增加了50%。”我指着手中合同上的项目执行期限对大家说道。 “另一方面，我们的预付款只占销售额的20%，而项目的成本却要占销售额的40%，要二台微型工业电脑的预付款才能完成一台的生产。”接着我又说起了项目的预付款。 听我这么说，大家还是漠然地看着我，显然仍然没有明白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见大家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就又笑着问了大家一个问题：“大家再想想，如果我们能够集中‘优势兵力’，即用来自二个销售合同的预付款，先完成其中一个销售合同，然后再用完成第一个销售合同后得到的余款去做第二个，是不是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大家被我这么一说，仿佛有点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等完成了第一个销售合同再去做第二个销售合同，这第二个合同的完成时间还来得及吗？”问话的是小宋。 因为小宋负责销售，所以销售合同是他和客户签的，如果到了该交货的时候无法交货，客户肯定要找他，因此自然一听我说先集中二个销售合同的预付款去完成其中的一个，就不免关心地问起完成第二个销售合同在时间上是否来得及的问题。 我听了小宋的担心，看了一眼他，然后环视了一下大家，笑了笑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销售合同的执行周期增加一个月的原因了！” “大家看，三个月的合同执行周期实际上只要二个月就够了，现在增加到四个月，那么二个本来必须并行做的合同可以变成串行来做了！”我没有直接回答小宋的问题，而是向大家揭开了我为什么要把项目执行周期增加一个月的谜底。 现在大家算是彻底明白了，但就在大家长长地吁了口气的时候，感到这真的是一招妙计时，小傅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只有一个合同，那怎么办？” 小傅平时喜欢看书，“电大”时念书也很用功，但不免有时候有点书生气，因此此时又问了一个钻牛角尖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只有一个合同，那么自然就无法“集中优势兵力”了，那又该怎么办？ 我一听，心想这是一个小概率事情，或者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我们肯定要等手里有了足够的合同后才会去自己开公司的，但还没等我回答了小傅的问题，小宋已经抢着说道： “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手里有三个合同了吗？即使去掉那二个要算到高泰厂里去的，因为要消化新产品的研发费用，那么只要再来一个新的合同，这样加起来不就是二个了吗？！” 小傅一听，感到也对，因为再接一个新的合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宋的说法。 不过，小傅的问题提醒了我，那就是万一在实施第一个项目合同时遇到了困难，资金无法及时回笼，那第二个项目合同就真有问题了！ 于是我又对老刘和小宋说道：“老刘，小宋，你们二个把销售合同的格式改一下，预付款从20％改成25％。” 我的意思就是要提高一点项目的预付款，这样就能够更好地减轻我们没有流动资金的压力。 “还有，合同中再加一个条款，模拟验收后对方再支付45％，然后是现场验收结束再支付余下的30％”我又对老刘和小宋补充了一句。 “这一招高！”老刘和小宋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傅和小杨在一旁先叫起好来。 原来，小傅和小杨负责软件的调试工作，因此他们很明白一个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软件调试的关键和难点在于现场调试。 因为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是一个个性化的项目，且实践性很强，因此一般我们会在软件开发结束后让客户前来进行模拟验收，验收通过了，我们才会上现场去调试。 而模拟调试是根据项目合同上具体的功能性指标来进行的，因此只要软件编程不出问题，一般都能通过，但现场调试就不同了，因为现场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往往是双方在签订合同时没有考虑到的一些技术细节，因此非经过多次的软件修改，最终才能完全符合用户的要求。 本来，在高泰厂时我们只收预付款，剩下的要等项目现场调试完毕后再收。 现在，改成了除了需要预付款外，对方在模拟验收后还要再付一点钱，然后我们才开始去现场调试，这样就等于加快了资金的回笼。 而模拟验收一结束再付45%，基本上就等于我们在整个项目成本都已经收回了——这等于进了稳赚不赔的保险箱了！ 老刘是个老江湖，一听小傅和小杨的叫好，细细一想，马上也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说道： “这没问题，就说微型计算机应用研发难度大，因此前期投入比较高，所以预付款需要多付一些，而在项目模拟验收成功后再付45％也是合理的，因为我们不是简单地卖产品，而是卖服务，这项目的软件研发模拟验收通过了，就是服务完成了，因此再支付一笔费用也是应该的。” 此时小宋在一旁听了也点点头，然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下来，因为这是需要他在签订合同时与对方解释清楚的。 我见大家都理解了，于是又转向小张说道：“小张，从今天起，所有的采购定金都从原来的20％改成15％。” 我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通过少付采购定金来减少项目对流动资金的需求。 “这需要和供货商商量一下，不过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毕竟我们是老客户了，就说资金周转比较紧张，因此定金从20％改成15％。”小张去过东北的林场，反应也比较快，因此一听我这么说，就心领神会地答道。 原来，当时的采购惯例是这样的：采购方先付定金，收到货后验收合格再付余款，而至于定金到底是多少，则由双方根据具体采购的产品或服务以及双方的信任程度友好协商决定，一般情况下，定金在10％-20％左右，视所采购的产品的紧俏程度而定。 “还有，大家也不用跟着我一起辞职，而是白天在高泰电讯器材厂吃‘大锅饭’，晚上和周末来我们自己开的公司‘吃小灶’”我最后出人意料地又给了大家一个这样的建议。 大家听了先是一愣，但随即都明白了我的苦心，因为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是一个知识密集型的行业，因此平时不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这样大家白天在高泰厂上班，晚上才出来兼职，这样就既能够‘旱涝保收’而不用因为辞职而去冒哪天可能会连吃饭的饭碗都没了的风险，同时又能继续享受和承包\/租赁时一样的赚钱机会。 于是大家都拍手对我这个二全齐美的做法称好。 而对我来说，因为辞职开公司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目的是获取更大的经营自由度和盈利空间，没有必要拘泥于形式，因此没有必要让大家和我一起去冒险。 然而就在大家都认为我辞职去自己开公司的问题都解决了的时候，一贯小心谨慎的小杨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如果厂里不同意你辞职呢？” “管他呢！自己要辞职有什么不可以的？！”没等我回答，小王心直口快地抢着代我答道，这让她的假小子性格显露无疑。 我听了小王的话，看着大家点了点头，意思是：“对，小王说得没错！” 就这样，一个完美的关于我辞职自己去开公司的计划就这样出炉了，应该说： 当初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后回到生产组，成为了上海第一批的企业承包者是我在人生道路上迈出的重要一步，而这次我决定辞职去自己开公司则是我人生道路上迈出的最关键一步——没有之一！ 因为之前，无论是承包也好或是租赁也好，虽然有风险，但依然是身上“拴着保险带”的——实在不行了可以回头去吃“大锅饭”。 而现在，我则开始尝试完全放弃了“保险带”，去真正体验什么叫没有退路的拼死一搏！这让我后来去了美国后，面对更严峻的挑战时打下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心理基础。当然这又是后话...... ` 散会了，大家都走了，小贾如往常一样，留下来和我一起清理屋子并锁门，但今天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一面收拾一面会有很多话和我说，而是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那里收拾着杯子、椅子和桌子。 我看着小贾不声不响地收拾着屋子，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因为如果我辞职了，租赁体解散了，她就不得不回原单位去了，然而她不想和我分开。 但辞职对我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我人生的选择，因此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么？ 然而看着小贾不高兴的样子，我不禁又纠结地想到了f。 很多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f，可能一切都变得那么地简单。 不过，让我感到我奇怪的是，我怎么就没有倒过来想：如果没有小贾，可能一切也都变得那么地简单？ 换句话说，为什么老是想如果没有f就好了。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我的潜意识正在发生变化，我内心在对小贾和f的天平上也正在发生变化——我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我究竟应该选择f还是小贾呢？ 我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之中...... 人生是由各种不同的变故、循环不已的痛苦和欢乐组成的——巴尔扎克。 【下章看点】 x和他的小伙伴们统一了思想，那就是自己去开公司，但事情会这么简单么？还有厂里又会同意x辞职吗？包括x和小贾的关系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78章 备战下海小贾相助，万事俱备x辞职 生活的全部意义在于无穷地探索尚未知道的东西——左拉。 然而，探索并非全无代价，风险永远是探索的孪生兄弟...... 我准备辞职去自己开公司了，我从来没有自己开过公司，因此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只是我这个人天生对新生事物特别感兴趣，而且勇于尝试。 但我清楚地知道：承包是自负盈亏，开公司也是自负盈亏，但二者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如果是承包，我承包不下去了，等承包合同结束了，我还可以不承包，重新回去吃“大锅饭”！ 但如果是我辞职去自己开公司了，亏损了，公司经营不下去了，我是不能再回去吃“大锅饭”的，因为我已经辞职了！ 因此辞职去自己开公司是有更大风险的。 于是我开始像熊那样地积极准备“过冬”。 一天下班了，我刚准备拿起制图板和图纸回家，小贾从一旁抢先把制图板和图纸拿了过去，说：“还是让我来画吧，你只需要画草图就行了！” “不行！这样你太累了。”我见小贾要帮我晚上回去加班画图纸，就急忙一面摇着头说道一面伸手想把图纸和制图板拿回来。 小贾听我说这样她太累了，又见我要从她手里把图纸和制图板拿回去，就一闪身，说：“不累！反倒是你自己，每天都是上午要写底层的驱动软件，下午要画线路图草图，晚上回家再要把草图画成正式的图纸，那才是真累！再说现在时间又这么紧，我帮你把图纸画了，你也可以抽出时间来赶快把底层的驱动软件写完啊！” 小贾说得没错，那时为了辞职后不和厂里原来的产品发生知识产权上的冲突，同时也为了辞职后能够更好地应对市场的需求，我把原来的“sgt-21微型工业电脑”重新进行了模块化的设计，包括为了应对未来潜在的市场需求，还新增了一些对应的io硬件模块和底层的驱动软件。 因此我上午要写底层的驱动软件，下午则是画线路图草图，晚上回家再把草图画成正式的图纸，每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现在小贾主动提出帮我画正式的图纸，无疑极大地减轻了我的压力。 小贾说完，也不管我同意还是不同意，拿了我画的草图和制图板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看着小贾准备离去的背影，一股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涌上心头，于是就叫住了她：“小贾，既然你来帮我画正式的电路图，那就干脆我把这些电路的设计思路给你仔细讲一下，这样你在画的时候也可以明白是在画什么，同时也可以顺便学一下电路设计的基本方法。” 小贾听了我的话，感到这倒是一个一举二得的好事，于是就停下了脚步，重新回到了办公桌边坐了下来。 我从小贾的手里拿过我画的草图，摊开了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给她详细讲了起来： “这是一个用于步进电机控制的i\/o模块，主要应用于现在非常热门的智能线切开机的控制......” “这是一个用于温度控制的i\/o模块，包括可控硅的控制和大功率继电器控制二种，主要用于各种工业场合的温度控制......” “这是一个用于逻辑控制的开关量输入输出i\/o模块，主要用于各种机械行业的开关量控制......” “这些模块都是为我们未来的新公司重新设计的最主要的io模块，是我在原来高泰电讯器材厂所承接的各种项目的基础上归纳总结出来的......” 小贾仔细地听着，同时一面认真地对其中的一些要点做着笔记。 我看着正在认真地做着笔记的小贾，她那乌发如漆、海藻般浓密微微卷曲直垂到肩上的长发，以及从她那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我不禁又一次想到了金庸的那本着名武侠小说《神雕侠侣》。 我想象着我和她就是一对侠侣，“仗剑”在这高科技的“江湖”上驰骋，那将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啊！ 但我马上又想到了f。 f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对她说？ 我和f可是相互确认了在谈恋爱啊！ 到时候她如果问我为什么要和她断了？我该如何回答啊？ 还有，f可是我的“发小”小鸣介绍的，我怎么对小鸣解释啊？ 我能说：对不起，我现在有了新的女朋友了，因此只能和f说“拜拜”了？ 那人家会怎么说我啊？一定会说我朝三暮四！ 我又回过头来想小贾。 小贾又该怎么办呢？她真的是我的一个事业上的好帮手！ 我也知道小贾喜欢我，这都写在每天她看我的眼神中了！ 我该如何选择？我又该如何去做呢？ 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 光阴飞逝，斗转星移。 就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天又一天的不断纠结中，我在小贾日以继夜的帮助下工作进度大大加快了，不久就完成了辞职去自己开公司所需要做的新产品研发工作。 当时，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线路是上无十四厂提供的，知识产权也是上无十四厂的，因此和高泰电讯器材厂无关。 所以我们就在此基础上根据最常见的一些用户需求开发了几种相应的i\/o接口硬件模块。 除此之外，我还为这些i\/o接口硬件模块开发了相应的驱动程序和api接口，这样在做不同的项目应用软件开发时，就不用再重复地开发这些驱动程序了，由此大大加快和方便了“星期天工程师”们的项目应用软件开发工作，因为他们只需要把精力集中在上层的应用程序开发上。 而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再为高泰电讯器材厂承接新的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合同，而是把接到的合同都私下里压了下来，即先让对方盖好公章，我们则暂时不盖公章，而是把合同放到一边，准备等自己的公司开张后，再盖上自己公司的公章，这样这个合同就是我们自己公司的了！ 当时我们已经小有名气了，因此经过二个多月的努力，我们很快就积累了将近￥10万元的销售合同。 ￥10万元的销售合同，利润率超过30％，在当时的人均工资只有￥36元加￥4元奖金的年代，对于我们这样一个人少精干的从事“高科技”研发和生产的团队来说，不仅仅解决了生存问题，而且可以活得很滋润了！ 至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的辞职了。 于是我决定去找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的钱厂长摊牌了！ ` 上海长乐路上的高泰电讯器材厂办公室，进门入口处靠墙放着一排老式的木制书橱，靠窗面对面地放着二张办公桌，桌上放着二只竹壳的热水瓶、几杯茶和一只玻璃烟灰缸。 西下的夕阳正有气无力地把它的余晖投射在窗前的办公桌上，其中一张办公桌前坐着一位梳着小分头的年轻男子，抽着烟，看着窗外人来车往的街道，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一位理着平头的年轻人走进办公室，来到梳着小分头的年轻男子坐着的办公桌前，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真诚的眼神，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正闪烁着诡异的目光。 这是一个周六的黄昏，我来找钱厂长辞职。 “稀客！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吧”钱厂长见我来了，指了一下身边的一把椅子客气地说。 “不坐了，我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欲擒故纵地说道。 “什么重要消息？你们有二个多月没有新合同进来了，是不是有突破了？”钱厂长丝毫没有察觉我今天有点诡异的神情。 原来，我们自上次“密谋另立山头”的会议后，就不再给高泰厂接合同了——把合同都私下压了下来，但钱厂长不知就里，以为我们在销售上遇到困难了。 ` 我见钱厂长还蒙在鼓里，心中暗自好笑，于是我不卑不亢地开始了我的辞职开场白： “我曾经答应过，如果我考研不成，就留下来安心工作三年半。如今虽然三年半还没到，但也已经三年多了，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高泰电讯器材厂对我很好，我也为高泰电讯器材厂做出了很多的贡献，也算是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钱厂长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我，仿佛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等本次的租赁合同到期了，我就辞职了，这里是我的辞职信。”我说着把早已准备好的辞职信递了过去。 “什么？你要辞职？”钱厂长听到我说要辞职，愣了，条件反射地反问道，仿佛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虽然感到我今天的举动有点异常，但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居然想辞职。 “是，我准备自己去开公司。”我尽量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故作平淡地答道。 “为什么？”钱厂长紧锁着双眉，不解地问道。 “不为什么，新的公司法马上要颁布了，私人可以开公司了，我想去尝试一下。”我说的是我真实的想法。 “投身改革没有错，但你要知道这是有很大风险的！”钱厂长显然不愿意我辞职，因此试图说服我。 “我知道有风险！当初承包的时候，你不是鼓励我们要敢于‘吃螃蟹’吗？当初承包难道就没有风险吗？”我见他试图用“风险”二字来说服我不要辞职，就用他在我们承包之初对我们讲过的话来了个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辞职‘下海’，那你的那帮‘兄弟’怎么办？他们也跟你一起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么？”钱厂长见“风险牌”不能打动我，于是开始和我打起了“感情牌”。 “他们不辞职，还是留在厂里，我一个人离开高泰厂。”我见钱厂长想用“感情牌”来拴住我，于是就笑着摇摇头，说只是我一个人辞职。 “不行，不行！”听到“离开高泰厂”这五个字，钱厂长连连摇着手拒绝，仿佛触动了他那敏感的神经。 “不行也得行，我的决心定了！”我同样坚定地坚持要辞职。 钱厂长是个强势的人，脾气也有点火爆，他见我如此固执己见，也火了，于是站起身来大声地说：“你这是忘恩负义！” “你忘了是高泰厂为你提供了舞台，是高泰厂为你提供了支持去搞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是高泰厂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主权去经营！现在你成名了，却要走了！”钱厂长越说越激动。 这时，我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激动了。 “你说是高泰厂为我提供了舞台，是高泰厂为我提供了支持去搞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是高泰厂给了我这么大的自主权去经营，错了！不是高泰厂为我提供了舞台，而是高泰厂是你和我的共同舞台。”我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你鼓励大家投身改革去承包，我支持了你的倡议；你支持了我去搞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我给高泰厂挣来了荣誉，这奖状上写的可是高泰厂，不是我x的个人名字；你给了我这么大的自主权去经营，而我给高泰厂贡献了这么多的利润去帮助高泰厂发展，因此这和忘恩负义根本扯不上边！”我也越说越激动。 我们二个人谁都不让谁地争论着，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下班的时间，钱厂长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反正我不同意你辞职，再说，我也没有权利批准你的辞职，这要上级街道集团公司的批准！” 钱厂长没有同意我的辞职申请，因为他不愿意我离开高泰厂。 而我也没有放弃辞职的申请，因为我必须辞职，根据当时的规定，一个在职人员是不能自己去开公司的，但自己开公司是我的一个梦想，我从来没有因为困难而放弃梦想的习惯。 梦想是沙漠中的绿洲，梦想是高山上的流水，梦想是照亮人生旅途的明灯。 一个人可以非常清贫、困顿、低微，但是不可以没有梦想——奥普拉。 【下章看点】 x要辞职的事惊动了高泰厂的上级集团领导，集团党高官和总经理亲自来到x的家做思想工作了，他们开出了非常优惠的条件，希望x不要辞职，表示只要不辞职，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x会收回辞职的申请吗？如果他真辞职了，那么他和小贾的关系又该怎么办呢？包括他会不会因此而放弃f而选择小贾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79章 人有志x坚定下海，情难舍小贾泪洒小巷 人生的价值，决定于他自己——高尔基。 一个人所走的每一条路，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源于这个人自己的价值观，由此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命运，我自然也不例外。 当时，由于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和金山石化总厂的反应釜国产化项目的成功，我在微型计算机工业控制应用领域有了一点小小的知名度。 特别是随着我们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鉴定会的召开更是大大扩大了高泰电讯器材厂的影响力。 包括我承包的成功，更是让我成为了一个拥抱改革，勇于创新的典型人物，因此，当时高泰电讯器材厂所在的上级街道集团公司已经把我报上去参选上海的市劳动模范了。 一个上海的市劳动模范，居然要辞职了，在那个年代那可是一个大新闻！ 上海复兴坊，一栋老旧但经典的红砖红瓦法式楼房，二楼“亭子间”，九平米的空间坐满了人。 钱厂长把我要辞职去自己开公司的事情向上级的街道集团公司做了汇报，于是街道集团公司的党高官带着一帮人来到我家，做我的思想工作。 “x，你想自己开公司，无非不就是图个更大的自由度和赚更多的钱么？这些，我们都能给你。”说话的是集团党高官，他委婉地说能给我更大自由度的承包政策，想以此来挽留我。 “是啊，你根本不用辞职，我们可以进一步放宽政策，给你来个特事特办。”集团总经理紧接着集团党高官的话茬劝说着我。 应当承认集团党高官和集团总经理二人的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因为这样一来，我一方面可以享有和开公司一样的自由度和赚钱能力，另一方面却无需冒辞职自己去开公司这样大的风险。 但可惜的是我这个人有个‘缺点’，那就是天生对新生事物感兴趣。因此更大的自由度，赚更多的钱，等等，都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于是我摇摇头，说：“感谢你们的好意，但私人开公司是个新生事物，因此我还是想去尝试一下！” 我婉拒了集团党高官和集团总经理对我的挽留，话语中的口吻表示我要辞职的决心不可动摇。 就这样双方谈了一个下午，没有结果。 最后，集团党高官一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 “x，你可是候选的上海劳动模范那，你要考虑考虑政治影响！”集团党高官婉转地提醒我道。 集团党高官说得没错，那时，由于我在承包中的出色表现，特别是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和金山石化总厂的反应釜项目成功后，又召开了震动上海滩的鉴定会，连国家大办副主任和上海副市长都被请来了，我的名声大噪。 但也正因此如此，街道党委和集团公司已经推选我去参加一年一度的上海劳动模范评选，而就是这样一个标杆人物，居然要辞职了，这在当时可是真的有很大的影响的！ “对，你要考虑考虑政治影响，市劳模怎么能辞职？这不行！”集团总经理一面附和着集团党高官的话，一面继续给我施加着压力。 我也不甘示弱，说：“那我就不要当这个市劳模！” “不当也不行，因为影响太大！”集团总经理马上斩钉截铁地给了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听集团总经理这么说，火了，心想这不是欺负人吗？于是我扔出了我的“王炸”，说：“那我就旷工不来上班了，国家的职工条例不是说无故旷工超过二十天的要开除吗？那就开除我好了！” 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扔出这么一个“王炸”，这下集团党高官和总经理都傻眼了，因为确实根据当时的国家职工条例规定，如果无故旷工超过二十天，是要被开除的，而开除和辞职，除了名声上不好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脱离了原单位。 但想不到钱厂长比我更横！我的“王炸”对他没起作用，他居然说：“旷工也不行，我们把工资送到你家里，算你仍然在上班！” 这下我没折了，因为“不要命的遇上无赖了！”。 不过，后来我真的没有再去厂里上班。 他们，也真的每个月把工资送到我家！ 这样的局面一直延续了将近整整二年。 不过，街道集团领导和高泰电讯器材厂的钱厂长还是讲点义气，好坏我也帮瑞金街道和高泰电讯器材厂长了脸了，挣了不少的光了，最后他们虽然撤了我的上海劳动模范，但没有撤我早先当选的老湾区劳动模范，当然这是后话。 应当承认的是：钱厂长也是一个很有冲劲、很想做点事的人，只是人各有志，因此我们不得不分道扬镳了。 ...... 上海瑞金二路上一栋老式的里弄建筑的天井，天井上违章搭建的屋顶透着风，天井的门关着。 屋内，四周的墙泛出的黄斑更黄了，屋顶下的梁上挂着的那盏白炽灯依然昏暗。 灯光下，映出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理着平头的而立之年男子，对面的办公桌前则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花信年华女子。 下班了，同事们都已经回家，办公室只剩下我和小贾二人。 今天是小贾在我们租赁的高泰厂电脑车间的最后一天。 我辞职了，租赁高泰厂电脑车间的合同也到期结束了，那么租赁团队自然也不复存在。因此，小贾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只有回去一条路了。 实际上，小贾所在的里弄生产组，现在也变成街道工厂了，而且已经多次催促小贾回去，让她去当厂里的技术科长，领导厂里的新产品开发——他们的厂想转行去做洗衣机。 但是小贾一直找理由拖着，不愿回去，理由是她在我这里学技术刚刚学到一半，现在回去就成了夹生饭，反而对日后的工作不利，因此希望能再在我这里工作学习一段时间。 然而我知道这只是她的托词。 小贾在我们这里工作了快二年了，经过几个大项目的锻炼，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独挡一面能力，她是因为不愿意离开我而选择继续留下来。 小贾在低头翻译我设计的计算机软件的汇编语言。 实际上她在走之前并不需要做完这件工作，因为只要让小傅接手就行了，但她坚持非要自己翻译完！ 也许，她要把对我的爱恋之情全部寄托在了这一行行的机器码中......有些爱，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我默默地看着小贾，她的长发，她的眼睛，还有她那有点任性的脾气和毫无遮拦的嘴，我是那么地熟悉，但今天她却要走了。 我们曾经一起讨论项目方案，一起为项目中的难题而焦虑，一起为项目的成功而欢呼雀跃，很多时候，我们只要一交换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我们曾经在一起度过的时光： 上海器皿二厂池炉车间，冒着白气的池炉里，小贾身穿石棉服正挥汗如雨地和我一起往池炉边上的一辆手推车上搬微晶玻璃咖啡壶——在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中，虽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我们没有放弃...... 夜空下的金山石化总厂，实验室中灯火通明，我值夜班，在记录反应釜的温度数据，小贾披着一件工作大棉袄，坐在一边默默地陪伴着我——在车轮大战下我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 金山到上海的小火车上，小贾坐在我的对面，正在翻译我写好的计算机汇编程序，并时而搓搓冻得发红的双手...... 还有： 她帮我找到了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的问题症结，想让我给她一个奖励——请她看场电影，但我犹豫了，结果她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青岛海军的干扰弹反射项目，她想出了预处理的方法，本来我想请她吃饭的，但她却认为这仅仅是因为我想感谢她帮我想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因此赌气没去...... 爱的基础是什么？ 是双方相互间的理解和拥有的共同语言，而这需要共同的经历。 所以，共同的经历，特别是携手共渡难关的经历，永远是产生爱的摇篮和温床。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爱只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张爱玲。 我们一起送走了700多个日日夜夜，我突然感到有点对不起她！ 我仿佛感到她已经是我生命中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我相信，如果没有我的“发小”小鸣给我介绍f在前，我肯定会选择她的。 包括如果是小贾来了之后，我的“发小”小鸣再给我介绍f，我一定会对小鸣说：“谢谢，我已经有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f出现在了小贾的前面，虽然我和f认识也没有多久，也还远没到要结婚的地步，但毕竟我们是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啊。 我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也许这样的难题在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讲，他们会不屑一顾地说：这算什么事啊？！ 但在我那时的我眼里，这确实是一道天大的难题！ 就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小贾看到我正在出神，以为我又在由她想到了z，于是问道：“又在想z了？” 我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横隔在她与我之间的，并不是z，而是f。 “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小贾一面说一面放下手中的笔和纸，说话时没有看我，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我听，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我们俩在沉默中过了良久，小贾把机器码翻译完了。 “要谢谢你，在这接近二年的时间里让我学会了微型计算机，学会了如何做项目方案，还学会了如何做新产品设计。”小贾把翻译完的计算机程序机器码放到我的面前，柔声说道。 我把小贾递过来的计算机程序机器码放到抽屉里，同样温情地说道：“应该谢谢你！在这接近二年的时间里，你帮了我这么多。”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得这么客气了？”小贾听我说要谢谢她，笑了起来，但笑声中隐含着一丝苦涩。 是啊，过去，我们从来没有谢过对方，因为有必要吗？！ 很多时候，我感到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小贾站起身来准备走了，她在办公室中转了一圈，看着那熟悉的泛着黄斑的墙壁，漏风的窗户，屋顶下的梁上挂着的那盏昏暗的白炽灯，还有那陈旧的办公桌，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地熟悉。 “要走了，真有点舍不得这个地方！”小贾深情地说道，说话时没有看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听得出她的情绪已经激动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也舍不得你走！”这是我心里想对她说的话。 实际上，我真的舍不得她走！ 但是这话到了嘴边，没有出口。 如果我这么说了，可以想象的是：小贾一定会跑过来拥抱我的，因为她知道我的心中有她，而在此时此景下，说这话的含义，那是秃子头上的跳蚤，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我没有把话说出口，因为我在想：f那边怎么交代呢？ 小贾走到我的面前，目视着我，片刻，柔声说道：“可以送送我吗？”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此时我的脑海中有“二个人”——小贾和f正在打架。 小贾见我没有说话，又补充道：“你还欠我一个奖励呢，当时你答应过我的，今天送我一程就算是奖励吧！” 我听了她的话，我感到我的眼眶都快要湿了，但我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流泪的人。 我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小贾的脸色露出欣喜的神色，她知道我的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我把办公室的门锁了，推起我的那辆永久牌“老坦克”自行车，和小贾并肩沿着长乐路向茂名南路方向走去。 爱的缠锦好似多情的牵牛花，朝露中相互缠绕攀援，柔情蜜意间牵一世不了之情缘...... ` 上海茂名南路，秋天的夜来得要比夏天的早一点，黄昏收起缠满忧伤的长线，睁着黑色的瞳仁注视着大地，皎洁的月亮躲到了白云的后面，街道二边高大浓密的梧桐树下，黯淡的路灯映出一对缓缓而行的年轻男女。 我送小贾回家，我们一路上默默地走着。 “回去后，如果遇到问题，不要忘了来找我。”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小贾简短地答道。我可以听出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世上的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刻。 我们来到了淮河坊弄堂口，小贾就住在这条弄堂里。 小贾转过身来，准备和我告别。 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此时黯然无光。 突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头微微上仰，闭上了眼睛。 我可以看到她那闭着的眼睛中有二颗泪珠。 我真想抱住她亲吻一下，但我的二只手正扶着自行车呢！ 我相信，如果没有这碍手碍脚的自行车，我一定会这么做的，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因为那是一吻定终身的年代！ 而如果小贾再往前靠拢我那么一点点，或者再开放那么一点点......那么，我想我会扔了这碍手碍脚的自行车，抱住她亲吻的！ 因为那天，我和小贾之间在情感上已经到了一包犹如安装了雷管的炸药处于爆发的临界点，只需一点点火星，或一点点的外力来打破平衡，就会猛烈地爆炸。 然而可惜的是：火星没有出现，外力也没有来临。 在漫长的几秒钟后，小贾睁开眼睛，抹了一下有点湿润的眼睛，注视着我，轻声地说道：“我走了。” “今后，遇到难解的问题，不要再忘记吃饭了，因为没人提醒你了。”小贾又轻声地说道。 我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小贾扭头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喊她回来，但我的嗓子仿佛被什么梗住了发不出声音！ 我想追上去，把她追回来，但我的腿仿佛被绑上了几千斤重的铅锤，迈不开腿！ 上海淮海路的淮河坊弄堂口，暮色中站着一个理着平头的而立之年男子，他的目光茫然地望着漆黑的小巷深处，不远处，一个正在小跑离去的披着长发的花信年华女子，女子越跑越远，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小巷的黑暗之中...... 小贾就这样走了，然而我和她的故事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当然这要留到后面再去讲了。 爱情是叹息吹起的一阵烟——莎士比亚。 小贾走了后，我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下海”的人生之路，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人生之路，实际上，人生本就是一场没有回程票的旅行，因此除了不停地向前走之外，难道你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由此，我开启了新的人生征程...... 【下卷看点】 x“下海”了，成了国内最早一批民企企业的老板，从而揭开了他人生中新的一页，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个高潮...... 不过，“下海”是一柄双刃剑，他将面对一系列新的挑战......包括一场他人生中最复杂、最纠结、同时也是最考验他人性的情劫在前面等着他...... 欲知x后事如何，请看卷5：下海当老板\/我和小萍的故事（上）。 第80章 空有雄心难酬志，x注册公司受阻 一个人的真正价值首先决定于他在什么程度上和在什么意义上从自我解放出来——爱因斯坦。 这句名言的意思是：一个人要发展，唯有打破束缚自己的各种条条框框，只有这样才能活出自我。 通过企业承包，我完成了我人生的弯道超车，弯道超车后，来到了赛道的直道上，此时本应开始进行最后的加速冲刺了，但意外的是我却面临抛锚的危险...... 198年，中国的改革开放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个人可以开公司了. 当时大家把一个人辞职去开公司戏称“下海”。 然而，“下海”是一柄双刃剑：不仅仅是意味着可以因此而获得更多的财富，同时也有被“淹死”的可能——因为商场就是战场，后来的事实证明当年的“下海”者中的大多数都在被“喜怒无常的大海淹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时，我知道“下海”将需要冒更大的风险，但我的性格决定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下海”的人生之路——决定辞职去自己开公司。 1986年的元旦刚过，我提交了辞职信后就不再去高泰电讯器材厂上班，但“下海”后的第一个难题很快就扑面而来，那就是我发现自己虽然“下海”了，却无法去自己开公司！ 因为根据当时的政策，个人开公司必须持有单位的辞职证明，如果是无业人员，那就必须让所在的居委会开一个无业证明。 所以我虽然提交了辞职证明，但因为钱厂长不同意我辞职，因此厂里不给我开辞职证明，所以我就无法以法人的身份去开办公司，这不能不让我有种空有一番雄心壮志想做一番大事业却又无法施展人生抱负的感觉。 当时很多人好心劝说我：“承包不是蛮好吗？背靠厂里，只要完成一定的承包额，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而一些心怀嫉妒的人则在背后说起了风凉话：“自己开公司虽然可以赚更多的钱，但风险也大！做人要知足，知足者长乐也，不要老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自己开公司有这么容易么？” 甚至还有人当面讥讽我说：“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 然而，我为什么想自己开公司？ 我有我的“苦衷”！ 多年来，在我的内心深处，我从来没有忘记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第一堂高等数学课上华罗庚的那段开场白： “同学们：目前中国正在建设‘四个现代化’，而建设‘四个现代化’少不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因此国家现在急需大学生，但目前中国的教育投资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例，在世界排名倒数第二位；每万人口中仅有11.6人接受过高等教育，在世界排名倒数第九位。而你们，是中国未来的希望！你们肩负着复兴中华的历史使命！” 我同样没有忘记吴箐伟所长给我说的那段话： “现在中国的主流仪表还是模拟电路的ddz-ii型单元组合仪表。这相当国外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水平，因为六十年代中期开始，中国的仪器仪表就停止了发展。” “但国外发达国家不会等我们，现在已经发展了以数字电路为主的单元组合仪表，而1976年后，中国也开始发展数字电路的ddz-iii单元组合仪表，但困难很大，一直无法量产，而最近国外已经开始发展下一代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智能化仪表，可以说中国已经严重落后了！” ` 因此，我一直希望能够做点更深层次的研究和开发的工作，设计出一种更先进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工业控制系统，并能够赶上国外的先进水平。 此外，我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来我还要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我也希望多赚点钱，包括赚大钱，只是我有自己的理想，我从来都不愿意仅仅是为了赚钱而工作。 之前，虽然承包和租赁给了我更大的经营权和分配权，但这只是打破了“大锅饭”，而承包\/租赁合同带来的沉重的上缴利润条款严重制约了我去做一些前瞻性的研究开发。 再说，我的团队小伙伴们，包括我的“外援”们，吃了这么多年的“大锅饭”，现在好不容易能“开小灶”了，谁不想多赚点钱去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因此这些矛盾一直苦恼着我。 而如果我自己开公司了，在同样的销售收入情况下，不就可以省下本来承包\/租赁合同中规定的需要上缴的利润，从而去做一些虽然不赚钱，但有价值的前瞻性的研究开发了——换句话说：去做我喜欢做的事而无须有太多的顾忌了？ 因为即使研究开发失败了，我也不用对任何人负责，只需对自己的钱包说声“对不起！”就行了，这无疑解除了我做前瞻性的研究开发时因为担心可能的失败而产生的顾虑。 这是我为什么坚持要辞职自己开公司的一个重要原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促使我想辞职自己去开公司的是我希望获得更多的经营自由度，因为我想让在工业控制领域内有着共同志向的人和企业联合起来成立一个产业联盟，大家通过合作去共同开发中国基于微型计算机的工业自动化控制的巨大市场。 我知道我在高泰厂的承包也好、租赁也好，那都是借鸡下蛋，我知道这是靠不住的，因为没人知道这借来的“鸡”人家什么时候会要回去！ 因此我迫切希望有一个自主独立可控的经营主体。 包括之前街道集团领导也答应了我只要不辞职，就给我更大的甚至和自己去开公司一样的自由度，但我知道这是不长久的，因为届时肯定有很多人会因此而心生嫉妒，说我有特殊“待遇”等等...... 所有的这些，都让我感到不如干脆来个正正当当的“下海”好！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没有厂里给我出具的辞职证明，所以我迟迟无法去注册公司，这让我苦恼万分...... 一天中午，无所事事的我破天荒地睡起了午觉，我又梦见自己乘坐着“生命号”的时代列车去旅行： 广袤的平原上，“生命号”时代列车在风驰电掣地疾驶，远处是一片沙滩，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中有一座时隐时现的小岛，迷雾中，小岛散发出阵阵金光。 列车的车厢外，显示牌上写着：“下一站：‘下海’”。 列车的车厢内，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身边坐着一位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只见这位女孩的肌肤胜雪，神态悠闲、桃腮带笑、白皙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美目盼兮的大眼睛。 “你好！我叫小苹，苹果的苹，你叫什么名字啊？”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侧身仰头看着我问道。 “我叫x。”我看了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一眼，简短地答道。 “你也是去‘下海’吗？”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继续看着我问道。 “嗯。”我依然点点头简短地答道。 “那太好了，我也去‘下海’！带上我，我们一起去好吗？”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一听我也是去“下海”，不禁喜出望外地说道。 我看了看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表示同意，但随即又提醒道：“但我跑得很快的。” 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见我同意带着她一起走，显得兴奋起来，拉起我的胳膊，眨着一双传神动人、美目盼兮的大眼睛看着我又问道：“‘下海’是一个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这时恰好“生命号”的列车长走过，这是一位有着花白头发和胡须的长者，他听到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这么问，就说道：“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听长者列车长这么说，就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 “是！据说在前面的‘下海’站下车后，跨过眼前的这片大海，登上大海中央的一个小岛，叫金银岛，上面有数不尽的宝藏。”长者列车长指着窗外的大海和大海中隐约可见、散发着金光的小岛说道。 “你去过吗？”这时一个邻座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问道，显然他也是去‘下海’的。 长者列车长看了一眼这位年轻人，若有所思的慢慢摇了摇头。 “那有谁去过吗？”这时另一个邻座的年轻人又问道。 听到长者列车长说“下海”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车厢中很多人都围了过来，显然他们也都是去“下海”的。 “我在‘生命号’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列车长，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去‘下海’的人，但从没有看到有一个人回来的！”长者列车长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 “为什么？”围着这位长者列车长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异口同声地问道。 “大家请看，眼前的这片大海，表面上仿佛风平浪静，但一旦你跳了下去，马上会发现大海深处充满着各种漩涡和激流；还有，即使你大难不死登上了这个金银岛，表面上你只见到处是金钱和美女，但实则上处处是陷阱！”长者列车长指着窗外那片美丽蔚蓝的大海和远处散发着金光的小岛，用告诫的语气说道。 “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要去啊？”这时那位邻坐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不解地问道。 围着的人群也纷纷向长者列车长投去同样的询问目光。 长者列车长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大家说道：“这要问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要去呢？” 车厢内肃静一片，大家都沉默了，仿佛在思考长者列车长的话...... 这时，车厢内的广播响了：“旅客们，‘下海’站到了，列车将作短暂停留，要去‘下海’的旅客们请抓紧下车！” 车厢内刹那间沸腾起来。 人们争先恐后地挤下车来，生怕晚了被别人赶在前面抢走了寻宝的机会。 每个人都高喊着：下海，下海，下海......疯狂地向大海奔去，长者列车长的话此时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拉起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也下车了，但我跑得快，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跑得慢，很快，我们被狂奔的人群冲散了。 我试图转身去找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但潮水般的人流裹挟着我，迫使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跑去...... 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越跑越慢，渐渐地跑不动了，她一面跑一面在喊：“x，等等我......” 狂热的人群已经远去，海滩上孤零零地留下了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独自一人。 夜幕开始降临，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环顾着漆黑的四周，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x，你在哪啊？！”她恐惧地呼喊着x的名字。 微风吹起漆黑沙滩的沙粒，女孩的声音划过空旷的夜空，显得格外的凄凉，然而除了大海隆隆的涛声，没有任何回答...... ` 醒来后，我回忆着梦中的那一幕幕，不由地想道：是啊，没有人有过“下海”的经历，那么，人们又为什么要去做之前没有做过的事，从而冒之前没有遇到过的风险呢？这是因为“下海”可以获得更大的行动自由，而这背后则是可以获得更多的财富，但与此同时，你也必须准备好遭遇更大的风险！ 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当年开始承包时的我了，那时我对承包可能带来的风险一无所知，只是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做出了承包的决定。 但现在，经过承包的洗礼后，我已经明白了超额的利润永远和超额的风险为伴，所以我对“下海”可能带来的风险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上的和物质上的准备，因此我并不对我做出的“下海”决定而感到后悔。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段时间来，我经常会做这个乘着“生命号”时代列车去旅行的梦，而且每次的梦都不一样，我不由地想起了梦中遇到的那个女孩，我禁不住想：这个女孩是谁呢？这只是一个梦境，还是我真的会遇到这么一个女孩？ 很多时候，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梦中梦见的场景才是真实的，而现实中的一切才是一个梦，这让我想起了一句名言：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人生就是一场梦幻，唯有智者才能做出美梦——席勒。 【下章看点】 正当x在回忆梦中的场景，猜度着梦境中的女孩是谁时，老刘突然来了，他给x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老刘给x带来了一个什么好消息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81章 奔前程x曲线下海，遇小萍x艳运高照 不起眼的机会往往是伟大事业的开始——狄摩西尼。 很多人认为伟大的事业都是源于一个巨大的机会，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就在我回忆着梦中的场景，猜度着梦境中的女孩是谁时，窗外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我从二楼亭子间的北窗探头出去一看，发现是老刘来了。 于是我急忙下楼把老刘迎了上来，因为我知道老刘在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找我。 果然，老刘来到我的那九平米的亭子间后，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兴冲冲地对我说道：“x，今天上午我遇到‘大办’的老高了。” 老高是上海大规模集成电路办公室的副主任，是我在推广国产040微处理器时认识的。 “我把你想辞职自己去开公司，厂里不同意的事对他说了，他说这样的事现在很普遍。我又问他那该怎么办？他说可以挂靠在别人的公司下。”老刘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 “我又问他，什么叫挂靠？他有这样的渠道吗？结果老高给了我这张名片，说让你去找名片上的这个人。”老刘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我接过名片一看，见上面写着：中华实业公司，总经理陈介坊。 “陈介坊！”我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不就是那个我在‘电大’学习期间参加的那个校外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上讲课的陈介坊老师吗？！” “但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吗？！”我看着名片不禁又疑虑了起来。 老刘见我看着名片仿佛若有所思，不知就里，就又补充道：“老高说这个人原来是上海轻工业研究所的一个自动化室主任，现在辞职出来自己开了个公司，你可以去挂靠在他下面。” 我听老刘这么一补充，心中的疑虑登时烟消云散，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困扰了我这么久的因为拿不到辞职证明而无法‘下海’开公司的事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曾经在陈介坊老师举办的一个‘微型计算机培训班’中参加过培训而已！” 于是，我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说：“你立大功了！” 老刘看着我一脸的兴奋劲，他不知道我认识陈介坊老师，以为我说的是他遇到了老高，于是就笑着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老高！” 世界上有很多事看来仿佛是巧合，其实你若仔细去想一想，就会发觉那其中一定早已种下了“前因”...... ` 上海瑞金二路，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人正踌躇满志地快步走着，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中充满着期待的目光。 今天，我和陈介坊老师约好了去谈挂靠在他公司下的问题。 陈介坊老师的公司办公室在上海长乐中学——这是因为当时陈介坊老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公场地，因此临时借了长乐中学的二间闲置的屋子做公司的办公室。 我来到了陈介坊老师公司的办公室，办公室非常简陋，对着门放着一张办公桌，进门后的一侧则是二张单人沙发，整个办公室略显得有点拥挤——当时开公司的人的办公室都是这样简陋。 “x，有三年多没见了！”进门后，陈介坊老师客气地和我打招呼道。 “陈老师好！我们确实有三年多没见了。”我同样点点头和陈介坊老师客气地打招呼道。 坐下后，陈介坊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中华牌香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了我。 “哦，谢谢！我不会抽烟。”我见陈介坊老师给我发烟，不好意思地说道。 “真的不会抽？”陈介坊老师听我说不会抽烟，就笑着问道。 “真的不会！”我认真地点点头，表示我真的不会抽烟。 陈介坊老师见我说真的不会抽烟，就也不勉强，自己把烟点燃了，抽了起来，然后对我说道：“老高已经在电话中把你的情况对我说了，我说好啊！欢迎你这种年青有为、又有志向的年轻人来加入我们！” 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当时去他那里听微型计算机讲座的一个“乳毛未干”的“电大”学生了，而是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领域中一个有所建树的“后起之秀”和拥抱改革的上海的第一批承包者，因此陈介坊老师没有和我讲更多的客套话，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欢迎我挂靠在他那里。 “我听老高说你现在在搞工业电脑，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可以在我们的中华实业公司下成立一个独立经营核算的工业电脑分公司。”陈介坊老师又补充道。 “那我要上交多少利润呢？”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于是听陈介坊老师说欢迎我去挂靠，就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挂靠的费用问题。 陈介坊老师见我这么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吸了口烟，然后往烟灰缸中弹了下烟灰，这才看着我说：“按照惯例，对于挂靠在中华实业公司下面独立经营的公司，如果是做贸易的，我们收取营销额10%的管理费用，如果是做实业的，我们收取营销额5%的管理费用，因为毕竟法律责任在我们这边。” 陈介坊老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观察我的反应，他见我在认真地听着，于是就继续说道：“但你是老高介绍来的，老高和我是当时上海最早一批出来搞计算机的人，可以说是老朋友了，同时你又在正儿八经地搞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因此对你我们只收毛利率3%的管理费用。” 听了陈介坊老师的话，我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微型工业电脑的毛利率是45%，交了3%，还剩42%，这比原来在厂里承包时好了不知多少了，甚至可以说忽略不计了。” 再说挂靠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下，虽然与真正自己开一个公司还是有区别的，但我没有辞职证明，所以没法自己去开公司，因此挂靠在别人的公司下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实际上，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在乎是自己开的公司还是挂靠在别人公司下——只要能不受约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 于是我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对陈介坊老师说：“那就太谢谢陈老师了！” 陈介坊老师见我同意了，也很高兴，于是也站了起来和我紧紧地握了握手，然后对着门外叫了声“小萍，你过来一下”。 随着陈介坊老师的话音，一位梳着发髻的漂亮女孩走了进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小萍，萍水相逢的萍，是我的助理。”陈介坊老师指着刚进来的漂亮女孩对我介绍道。 “小萍，给你也介绍一下，这位是x经理，从今天起，他在我们公司挂靠，成立一个独立经营核算的工业电脑分公司。”陈介坊老师转身又指着我向漂亮女孩介绍道。 “您好！今后要多麻烦你了。”我转身向小萍伸出了右手客气地说道。 此时，我无论在职场上还是商场上都已经是一个老江湖了。 “您好，x经理，今后在工作上还要请您多多指导。”小萍伸出右手和我握了握，不好意思地谦虚道。 “小萍，你不要看x年龄不大，但年青有为，去年开鉴定会，上海大厦摆四十桌，友谊车队的大巴包了十辆，国家大办的老于副主任和刘副市长都亲自去了。”陈介坊老师又吸了一口烟，对小萍夸奖着我。 “是吗！”小萍回答着，向我投来了一个敬佩的目光，目光中还隐含着一种少女特有的眼神。 “x，如果你感到没有要再多考虑的，现在就和小萍一起去办挂靠的手续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就不陪你了。”陈介坊老师说着，顺手把手里的烟蒂往烟灰缸中用力按了按。 “好的，谢谢！陈老师您就去忙吧，我和小萍去办挂靠手续了。”说完，我看了一眼小萍，意思是我们去办挂靠手续吧。 陈介坊老师走了，我和小萍一起去办挂靠手续，此时我才发现小萍虽然是素妆，但应当承认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只见她肌肤胜雪，神态悠闲、桃腮带笑、白皙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美目盼兮的大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我做过的那个梦，梦中也有这么一个女孩和我一起去“下海”，我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在梦中会梦见这样一个女孩，只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叫小苹，苹果的苹，而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女孩也叫小萍，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萍。 我不禁想道：梦中的小苹会不会就是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小萍呢？那么这梦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证明了小萍是我人生中的第七个女孩。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小萍的出现让我遭遇了一场我人生中最复杂、最纠结、同时也是最考验我人性的情感经历。 爱情是人类精神的一种最深沉的冲动——瓦西列夫。 【下章看点】 x遇到他人生中的第七个女孩，他和小萍的故事会有一个怎样的开始呢？包括： x开公司的问题解决了，他正式走上了自主创业的道路——这是他人生的一个新起点； 在美国，乔布斯的创业是从自家的汽车库开始的，但那时的中国家庭没有汽车库，有的只是人均住房四平方米，那么x又会从哪里开始他的自主创业呢？ 你绝对想不到——x居然比乔布斯还牛！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2章 小萍初识如意郎，自主创业x启程 困境才是成功者的进身之阶——巴尔扎克。 人生境遇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顺境，一种是逆境。看似顺境好于逆境，但若是在顺境中由于安于现状而丧失斗志，那就与在逆境中灰心丧气者归入了同一种平庸...... 陈介坊老师走了后，我跟着小萍来到她的办公室，实际上小萍的办公室就在陈介坊老师的办公室的外面。 办公室内的布置很简陋，靠窗放着一张单人办公桌，办公桌的左侧上放着一小盆兰花，右侧是一部红色的拨号电话和一只黑底上画着2只白色仙鹤的铁壳热水瓶； 办公桌靠座位处压着一块二尺见方的玻璃，上面放着一只白色的瓷茶杯； 办公桌对面靠墙放着一排棕色的木制文件柜，办公桌的左侧靠墙放着几张折叠椅。 坐下后，小萍和我开始办理挂靠手续，实际上办理挂靠手续很简单，无非就是把我要挂靠的公司的名称，经营范围，以及我的个人信息和履历，包括过往的工作情况和获奖情况等记录下来备个案。 “刚才听陈老师说你在上海大厦开了一个鉴定会，国家‘大办’的老于和上海的刘副市长都来了？”小萍一面在一张油印的公司备案登记纸上记录着我的个人信息和履历一面问道。 “对，不过这次鉴定会花了我￥3万元。”我看着小萍手中不断移动着的笔尖，答道。 “花了￥3万元？！”小萍听我说这个鉴定会花了￥3万元，不禁抬起头来，瞪大着眼睛吃惊地看着我，仿佛要看清楚坐在她面前的这个花了￥3万元去开一个鉴定会的人是长什么样子的。 我看着小萍一副吃惊的样子，点点头，说：“对，花了￥3万元，但这钱没有白花，我们通过这个鉴定会一下子签订了十几万的合同！” “哇，签订了十几万的合同？你可真会做生意！”小萍不禁羡慕地说道。 这时小萍已经登记完了我的个人信息和履历情况，开始登记我的过往工作情况和获奖情况。 “过去三年中我的主要工作就是从事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特别是在工业控制领域的开发。”我向小萍介绍着我过去三年的工作情况。 “去年我还去参加了国家举办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获得了一个三等奖，后来又参加了上海的新产品评选，获得了一个二等奖。”我开始向小萍介绍我的获奖情况。 “去年你参加的国家举办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获得了一个三等奖？”小萍听到我去参加了国家举办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还获得了一个三等奖，不由地再次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 “对。”我点点头，简短地答道。 “你好了不起啊！”小萍见我点点头说“对”，满脸敬佩地赞叹道。 “没什么了不起，这都是朋友们捧我的场罢了，在《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的项目评选会上，国家‘大办’的老于和上无十四厂的张厂长力挺我们，得了三等奖后，回到了上海，结果上海‘大办’的老高又极力鼓动我去参加上海新产品的评选，结果又得了一个二等奖。”我摇摇头，谦虚地说道。 “这不仅说明你自己有实力，而且还人缘好呀！”小萍似乎对我的谦虚有点不以为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说道。 我突然发现小萍看着我的眼神出现了一种变化，这是一种少女特有的变化，我看着她，感到越看越像我梦中梦见那个女孩，应当坦诚我对梦中遇见的那个女孩心存好感，因此我不禁想道：“难道我梦中遇见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吗？” 这时小萍已经做完了备案登记，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笔和文件夹等东西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就问小萍道：“小萍啊，公司有没有一间空的屋子可以借给我们做办公场地啊？” “公司有没有一间空的屋子可以借给你们做办公场地？”小萍似乎对我问这么一个问题有点感到费解，于是就看着我重复了一下我的问题。 “对！”我点点头说道。 “没有。”小萍听我说“对”，就摇摇头说道。 “不用很大，只要十多平方米就行。”我以为小萍误解了我要一个很大的一块办公场地，因此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真的没有！我们总公司自己也只有这二间办公室，还是向长乐中学临时借的，因此我们自己也在找合适的办公场地。”小萍歉意地看着我，摇摇头说道。 小萍的话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总公司自己也在找办公场地，因此我们的办公场地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去解决。 我见小萍这么说，就不再问什么，向她道了声谢后就告别离开了。 然而，从小萍的办公室出来后，我的脑海中一直有二个身影，一个是梦中的那个女孩，一个是现在的小萍，我在想：“梦中的女孩叫小苹，苹果的苹，现在的这个女孩叫小萍，萍水相逢的萍，她们二个的名字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我这么想，实在是有点傻，因为一个梦中梦见的素不相识的女孩为什么要和现实中刚认识的女孩的名字要一样呢？又怎么会一样呢？ 后来回想起来，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悄悄地走进了我的心里，只是当时我自己对此并无察觉罢了，很多时候，并非要等你爱上了一个女孩，她才会走进你的心里，包括当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梦中的那个女孩走进了我的心里，还是现实中的这个女孩走进了我的心里？ 不过，很快我没有心思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因为一个新的问题开始困扰我，那就是开公司的问题解决了，然而生产场地又在哪里呢？ 可以说尽快解决生产场地问题是我“下海”后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也是一个不好解决的难题！ 然而，一帆风顺的人生，看似是平顺安稳，却让我们满足于命运的现状，失去了磨炼自己的机会，而磨难恰恰能激发我们潜在的能量，让我们真正超越，开发我们更多的智慧，提升我们的人生境界和格局 ...... 上海复兴坊，红砖红瓦的经典法式里弄建筑，二楼一间九平方米的“亭子间”，“亭子间”内简陋地放着一张单人铁床，一个破旧的衣柜，一个竹制的书架，一张实木圆桌，还有一个自制的卧式喇叭箱。 卧式喇叭箱上放着一架老旧的唱机，正在播放一张“我为祖国献石油”塑料薄膜唱片： 锦绣河山美如画 祖国建设跨骏马 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 头戴铝盔走天涯 头顶天山鹅毛雪 面对戈壁大风沙 嘉陵江边迎朝阳 昆仑山下送晚霞 天不怕地不怕 风雪雷电任随它 我为祖国献石油 哪里有石油 哪里就是我的家。 我之所以喜欢这张唱片，是因为唱片中的“我为祖国献石油”这首歌中中国石油工人的豪情对我当时的处境是一种再好不过的激励。 实木圆桌二边的椅子上和对面的床上，则满满当当地坐了九个年轻男女，他们中有的抽着烟，有的在喝茶。 这天，为了解决生产场地问题，我们原承包体内的几个小伙伴在我的“亭子间”内开起了“诸葛亮会”，现在这间小小的“亭子间”变成了我们这群“叛逆者”的“黑司令部”了。 “现在公司挂靠好了，但没有生产场地，公司就是一个空壳子无法实际运作，因此今天找大家来是想商量商量，看看哪儿能找到一间空置的房间。”我抛出了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的议题。 “找空房子？到哪里去找啊？现在上海人均住房面积四平方米，谁家有空房子啊？！”小王是一个直性子，听我说要找一间空房子，就摇摇头直接说这没法找。 “是啊，我女朋友今年都已经三十了，整天催着我结婚，但没有房子我怎么结婚啊？因此我去了房管所，问他们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住房的问题？他们说让我在现在和父母共住一个十二平米的房间里用塑料布拉一下，白天拉开变一间房，晚上睡觉了拉起来变二间房！”老刘听小王说空房子难找，也在一旁表示赞同，还趁机发起牢骚来。 “空房子是有的，但都在居委会手里，后来给了里弄生产组了！”小宋在一旁纠正道。 小宋说得没错，之前我们高泰电讯组占用了长乐路619弄里好几处的空房子，都是居委会给的。 “如果真要找，还是可以找到的，现在有些人出国了，原来的房子空了出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借这样的房子？”这时小杨发言了。 “这房子你租得起的啊？！一般这种都是私有的花园洋房，否则早就给房管处收回去了，因此这种房子的租金都比较贵。”这时小史听小杨说可以去租那些由于出国了而空置下来的花园洋房，就嚷着说这房租太贵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找国营单位，有些国营单位有时会有空着的房子。”这时小张说话了，说可以去试着找找一些国营单位内闲置的空房子。 小张的话提醒了我，因为我想到了陈介坊老师的公司办公室不就借长乐中学的二间空置房间吗？！ 于是我看了小张一眼，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然后对大家说道：“小张讲得没错，陈介坊老师的公司办公室就是借的长乐中学的二间空房间。” “但这需要有认识的人啊！”老刘显然也同意我的观点，但提醒大家说找这样的房子需要有门路才行。 “一般大的国营单位总会有那么几间空房间的，这就要看有没有交情了。”老刘又补充了一句。 “没错！这需要有认识的人。”我接过老刘的话头，点点头说道，同时环视了一下大家，意思是大家有这样的渠道吗？ “我的邻居有一个朋友在上海科学会堂的维修部，让我去问问他有没有空房间。”小黄听说我要找熟人看看有没有国营单位有空置的房间的，于是就自告奋勇说他的一个邻居认识一个在上海科学会堂工作的人。 ...... 上海思南路南昌路口附近的科学会堂边门，进了边门是科学会堂的维修部大院，阵阵秋风卷起大院内梧桐树下的落叶。 大院的空地上站着二个年轻小伙子，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有着一双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眼睛中透露出的真诚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另一个年龄稍小的带着一副眼镜，高高瘦瘦的身材，长着一头自然卷的头发。 这是小黄带着我来见他的一位邻居在科学会堂维修部工作的朋友，说是有一片空置的场地可以借给我们使用。 “林师傅，我是老秦介绍来的。”小黄对一个迎面走来有着满脸皱纹，身穿一件满是油迹的工作服五十岁模样的人打招呼道。 “哦，小黄是吗？老秦跟我说过了你们的事，说你们想自己开公司，需要找一个空房子做办公场地。”林师傅脱下同样满是油迹的工作手套和小黄握了握手，热情地说道。 “对，我们自己开了一个公司，但没有办公场地，因此想找一个便宜的空房子做办公室。”小黄一面说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了二支，其中一支递给了林师傅，另一支则叼进了自己的嘴里。 小黄说的时候强调了“便宜”二字，否则像上海科学会堂这样的单位，空房子可能倒是有的，但来个天价的房租，那我们也租不起！ 林师傅见小黄递来一支烟，也没有客气，而是直接接了过来叼进了嘴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划燃了一根，然后左手掌做了一个挡风的姿势，右手举着火柴，凑近了小黄，小黄见状，也不客气，把头凑了过去。 林师傅点燃了小黄嘴里的烟，然后点燃了自己嘴里的烟，接着甩灭了手中的火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这才一面吐着烟一面问道：“你们想要多大的房间？” “不大，大约十多平方米到二十平方米就行。”小黄见林师傅问我们要多大的房间，就看了我一眼，答道。 “你们看这自行车棚怎样？”林师傅听小黄说不大，只要十几平方米就行，就用夹着烟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自行车棚说道。 我和小黄顺着林师傅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院子不远处靠墙的空地上有一个自行车棚，里面稀稀拉拉地停着几辆老旧的自行车。 “这个自行车棚有大约十五平米，现在闲置着，如果你们要用，可以帮你们改建一下，用防雨布把周边遮挡一下，再搞个门帘。这院子的大门处有个门卫，平时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因此安全性应该没有问题。”林师傅指着一面靠墙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对我们说道。 我原来抱着很大的希望来到上海科学会堂，本想可以如愿找到一间便宜的空置房间做办公室，但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个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 也许林师傅从我和小黄的面部表情上看到了我们的失望和诧异，就解释道： “你们知道，我们上海科学会堂是国营单位，空置的房间倒是有，但那是国家财产，我们无法私下处置，但这自行车棚是后来我们维修部自己搭建的，不在上海科学会堂的资产表上，因此可以由我们自行处置，再说老秦是我多年的朋友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否则也不会借给你们。” 我看着这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不禁感慨地想到我在参加“微型计算机培训班”时听过美国个人电脑的发展历史，当时苹果电脑的创始人乔布斯就是在自己家的车库里发明的苹果电脑，想不到现在我开始自主创业了，居然会从一个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里开始，简直比乔布斯还牛！ 不过，林师傅说得也没错，大单位都是国营的，即使有空置房间也是国家财产，除非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否则确实是很难借到的。 陈介坊老师之所以能借到上海长乐中学的二间空房间，那是因为他原来在上海轻工业研究所工作，自己又是自动控制室主任，这人脉和关系自然不是我这种从里弄生产组出来的“小人物”可比的。 于是我看了一眼小黄，意思是：“怎么样？” 也许小黄心里想的和我一样，只见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说：“从空间来说应该是够了，现在我们已经有十多台生产好的‘微型工业控制电脑’了，成品可以放到家里去，这里要做的只是出厂后的返修工作和出厂前的软件调试工作。”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自行车棚，心想十多个平方米，虽然小了一点，但确实如小黄说的，如果只是用来做我们的微型工业控制电脑的维修和软件调试场地，应该也勉强够用了，于是点点头，小声对小黄道：“就先这么对付着吧，等交了订货回收了资金，有了钱就好办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借更大更好的生产场地。” “这个自行车棚借用一下，一个月要多少钱？”小黄见我同意了，就转身给林师傅又递过去了一支烟，问道。 “不贵，￥200元一个月，改建的事情我们负责帮你们做好，不用你们出钱。”林师傅接过烟，爽快地回答。 “￥200元一个月，只要完成一个‘微型工业控制电脑’的应用开发项目就可以支撑一年了。”我心中思忖着。 “行！”我对林师傅说道，同时向小黄递了个眼色。 小黄会意地微微点点头，从黑色的人造革皮包里拿出二条大前门香烟递给了林师傅，同时说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不要，不要，太客气了，都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林师傅见小黄送他二条大前门香烟，这在当时应该算不小的礼了，于是不好意思地推却道。 “不是客气，是你帮了我们的大忙了，因此这是应该的！”我把二条大前门香烟塞到了林师傅的手里，充满诚意地说道。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以后有问题再找我！”林师傅接过了大前门香烟，客气地说道。 林师傅说完后就走了。 小黄看了一眼这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笑着自嘲道：“人家的公司是越开越大，我们是反其道而行之——原来还在老式里弄石库门里，现在却到了自行车棚里！” 我听小黄这么说，就环顾了一下这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笑着用一句经典的苏联影片“烈宁在十月”里的烈宁对华西里说的台词答道：“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生产场地从石库门房子变成了一个三面透风的自行车棚，这不免让我有些失落，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倒退，因为人生绝不是一场凯旋，而是一场不断的失落，所以每一次的失去都是新生的起点，每一次的挫折都是超越的动力...... ` 就这样，我们自己办公司的公司挂靠问题和生产场地问题都解决了，这意味着我人生中第一次可以在完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去按照自己的意愿做我喜欢的事了——我要设计出一个更先进的基于微型计算机的工业控制系统，我要将行业内有共同志向的人都联合起来去成立一个产业联盟，包括将来我还要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 然而，有句名言叫“独木不成林”，因此我知道我成立的工业电脑分公司是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仅靠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是肯定不行的，于是我找来了小褚，让他来做这个电脑分公司的副经理。 小褚是我在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中等个子，圆圆的脸，带着一副黑边眼镜，性格开朗、善于思考且不乏幽默。 小褚在老湾区的一家汽车修配厂工作，对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非常有兴趣，当时他也是我承包时的“外援”之一，他听了我想自己开公司并想邀请他一起来参加的想法，二话不说，就干脆地表示愿意辞职和我一起来干。 就这样，一个拥有完全独立自主的经营权、属于我们自己的公司开张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下海”当老板！ 我从来没有当过老板，当老板会是一个怎样的滋味？又会有怎样的困难呢？ 我不知道！ 但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没有人天生就会当老板！ 重要的是，我提升了自己人生的价值，我开始了人生的一个新阶段。 人生的价值在于创造； 人生的价值在于贡献； 人生的价值在于过程！ 生命如同寓言，其价值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内容——塞涅卡。 【下章看点】 下海了，x当起了老板......很快，他就体验到了当老板的滋味.....一天，他和小褚、小萍来到了当时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马咖”谈事情，当时的“马咖”可不是一般的咖啡馆，更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而是一个有钱人才去的地方...... 在“马咖”，年轻气盛的小褚在“马咖”捉弄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结果事情搞僵了......x潇洒出手解围......小萍在一旁看到这儿一幕，感到x的举止简直帅呆了......她对x的好感产生了升华...... x和小褚还有小萍去“马咖”谈了些什么？ 小褚又是如何捉弄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的？x又是如何出手解围的？ 为什么小萍因此而对x的好感产生了升华了？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3章 戏女孩小褚惹事，潇洒解围x出手 青春是一个普通的名称，它虽然充满着艰苦的磨炼，但它也是幸福和美好的——高尔基。 青春是清晨的雾，朦胧含蓄，却又适合徜徉； 青春是山涧的溪，清丽柔和，却又时常飘荡； 青春是我们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下海”后，由于在辞职前采取一系列的预防性措施，我们在新公司名下积累了好几个大额的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合同，包括把各种供销关系也都转移到了新公司的名下，因此新公司开张后，一切都非常顺利，短短三个月我们就实现了正的现金流，并有了不菲的盈余，这让陈介坊老师对我刮目相看，而小萍更是对我敬佩有加。 此时，中国推动改革开放的政策已经三年多了，特别是在国家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下，开始出现了“万元户”，即个人现金资产超过一万元的家庭。 “万元户”在当时是一个什么概念？ 那时的城市平均工资是￥36元加￥4元奖金，一个三口之家，每个月省吃俭用可以省下￥5元钱去存银行，一年也就能存￥60元，要变成“万元户”则需要省吃俭用160年！ 现在很多人抱怨房价太贵，一个家庭要工作一辈子才能买得起一套房。 但在我们那个年代，假设从平均年龄二十岁开始工作，工作一辈子也就40年，要工作四辈子才能存够￥1万元！ 长话短说：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一部分中国人的富起来，中国人民银行开始发行第四版的人民币，包括少量试发行了一张80版的￥100元币值的人民币。 由于当时普通城市居民的月收入只有￥36元加￥4元奖金，因此这￥100元一张的人民币在普通老百姓中很少有人用，因为面值太大了！ 同时，随着私人商贸行为的大幅增加，上海开始出现了一些高档的社交场所，专门为进行商贸交易洽谈提供一个私密和舒适的环境。 其中最有名的要数当时在上海马当路的咖啡馆了，当时简称“马咖”。 “马咖”实际上就是一个咖啡店，其定位和现在的“星巴克”差不多。 但那时的“马咖”和现在的“星巴克”有一点完全不同。 现在的“星巴克”是平民化的，谁都可以去。 但那时的“马咖”则是一个有钱人才去的地方，因为消费水平太高了，因此除非是谈生意，且是大生意，一般不会有人去这种地方！ `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刚吃过晚饭，小褚来找我了。 “怎么样，今天晚上去‘马咖’喝杯咖啡？”小褚见面就乐呵呵地笑着对我说。 我从来不去这种地方，因为感到没有必要。但我见小褚这么兴高采烈，也不忍扫了他的兴，就问道：“怎么会想到去这种地方的？” “哦，电脑分公司成立三个月了，经营情况不错，最近业务也越来越多，这样麻烦小萍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因此我想今天请她一起去‘马咖’喝杯咖啡，表示表示谢意。”小褚微笑着解释道。 小褚讲得没错，我们挂靠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下，平时业务上的往来由小萍负责，业务多了，因此作为总经理助理的小萍自然要忙一点，因此请她一起去喝杯咖啡，表示一下我们的谢意，也是应该的。 再说我们赚了钱了，小萍看在眼里，如果不表示一下，人家可能还认为我们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只进不出——小气呢！只是我这个人一贯不善于人情世故，这方面小褚比我强得多。 小褚见我不啃声，以为我在犹豫，就又补充道：“现在我们挂靠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下，是一个分公司，小萍是陈老师的总经理助理，因此和她搞好关系，将来总公司那边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可以早点知道！” “再说，我已经约了小萍7点半在‘马咖’门口等了。”小褚又补充道。 应当承认，我在学新东西上，包括搞技术研发上，那是无需谦让，或者说我的智商很高，但在待人接物上，我真的比不上小褚，换句话说我的情商实在是很差！ 于是我见小褚说他都已经约了小萍了，如果不去不就爽约了么？于是就笑着问：“那么钱带够了么？” “足够！”小褚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你这是准备上演一幕‘百万英镑’么？”我见状打趣道。 我一面说着，一面也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一张￥100元币值的人民币放进口袋里。 小褚见我也拿了一张￥100元的人民币，就乘机调侃道：“你看，彼此彼此。” 那时，我们虽然离“万元户”还有一些距离，但月收入高的时候也已经达到了上千元了，相当于现在的年薪收入税后￥200万元的水平，因此去“马咖”这种地方还在我们的经济能力范围之内。 ...... 上海马当路咖啡馆，门口的二个“马咖”霓虹灯大字闪烁着，我们来时，小萍已经到了，可能是因为要和男同事一起出去，而且还是去“马咖”这种高档消费场所，小萍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只见她穿了一套常青色的女式休闲西装，里面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衬衫，外面披了一件当时很时髦很流行的黑色海芙蓉长大衣，下面穿了一双紫红色的半高跟鞋，团成髻的乌黑发丝上戴了一个很漂亮的发夹。 我们三个走进了“马咖”，发现里面的灯光有点昏暗，原来是店堂内没有点灯，取而代之的是每张咖啡桌上点着一支蜡烛，三十多张桌子，只三三两两地坐了六对客人。 我和小褚、小萍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坐下后，小萍顺手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桌上放着一个咖啡价目表上写着：“咖啡，￥2元\/杯”。 “好贵啊！”小萍拿起价目表一面看着一面惊叹。 在上世纪八十年中期，大部分人还只是处于一个温饱状态，因此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喝咖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那个时候，青菜是￥0.02元1斤，肉是￥0.8元1斤； 到食堂吃饭，一盆青菜￥0.02元，一块大排骨是￥0.12元，一碗四两的饭￥0.08元，因此一顿饭，有大排骨有菜，只要￥0.22元就可以了。 而一杯咖啡要￥2元，如果节省一点，相当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饭钱了！ 因此￥2元\/杯的咖啡在当时简直相当于直接烧人民币了！ “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不要管它贵不贵了！”小褚听了小萍的惊叹，在一旁装起了“大好佬”。 “大好佬”是上海话，如果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显摆”。 “不愧是当老板的啊，如果是我，可喝不起！”小萍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不过，小萍说的是实话，虽然她也辞职了，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里当总经理助理，但仍然是个打工的，虽然说和之前吃“大锅饭”相比，收入要高不少，但与我们相比自然还是要差一大截。 “是很贵！如果不是改革了，我们又这么早就抓住了改革带来的机会，我们也喝不起。”我见小褚在小萍面前充“大好佬”，于是补充说道，因为我不想因此而让小萍感到难堪。 这倒不是因为小萍人长得漂亮，因此我要讨好她，而是我怕引起小萍的误会，即我们自夸比她有钱。 再说在那个年代，像小萍这样年轻漂亮，又是本科大学毕业，在一个大型国企技术科做技术工作的，都是找一个门当户对且家庭经济情况好的对象早早结婚了，很少有像她这样敢大胆地辞职“下海”的，因此就这一点上，我还是对她心生敬佩的。 “x的说话水平就是不一般那，难怪陈老师一直在夸你！”小萍听我这么说，就笑着恭维起我来。 “你瞎编的吧？！”我听小萍说陈介坊老师在我背后夸我，很想知道陈介坊老师是如何夸我的，于是就故意说小萍是瞎编的。 “真的！”小萍见我说她是瞎说，急了，就加强了语气分辨道：“陈老师说当年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学生很多，但学了后真正用起来的很少，而出这么大成绩的那就只有你一个了！” 小萍一面说，一面向我投来几分敬佩的目光。 我这个人很不习惯听别人称赞我，于是喝了口咖啡，换了个话题问小萍道：“听说下周陈老师的公司要举办公司成立100天的答谢酒会？” “是！上次公司开张典礼是在广州办的，有很多单位前来赞助和送花篮的，但因是在广州，所以有很多前来赞助的上海单位没有去，因此这次想在上海举办一个公司成立100天的答谢酒会，补谢一下。”小萍见我问起了公司成立100天的答谢酒会，就一面用小调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面答道。 “答谢酒会在哪里举办啊？”小褚一听公司真的要办答谢酒会，来劲了，于是关心地问起了举办的地点。 “现在初步定下来是上海百乐门。”小萍笑着答道。 “到时候你们去不去啊？”小萍说完又热情地问起我和小褚届时去不去。 “去，当然去啦！嘿，x，你去吗？”小褚是中学75届的，比我小好多几岁，且性格也和我不太一样，喜欢交际和凑热闹，特别是遇到有漂亮女孩子在场的时候，更是如此。 看着小褚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今天是我第一次和小萍这样坐下来一起喝咖啡，按我那时的个性，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话太多，甚至会有点腼腆。 我看了一眼小萍，只见她也正在用一种征询眼神看着我，仿佛在问：“你去不去啊？” 那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的化妆品，但小萍是天生丽质，即使不化妆，看上去也非常漂亮。 不过，我不是那种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会腿发软的人，因此也就只是感到小萍比一般的人漂亮而已，并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至于我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对她是不是我梦中遇见的那个女孩，也只不过是一种好奇而已，虽然说这引起了我对她的注意，或者说她因此而悄悄地进入了我的心里，但远谈不上我已经开始倾心于她。 加上此时我的脑子里正想着一个刚刚到手的项目中的一个难题——这是我的习惯，平时我脑子中想得最多的就是项目中遇到的难题，即使是走路或与人的闲聊中，我也会不知不觉见缝插针地想到项目的难题上去，仿佛我就是为解决项目的难题而生的。 于是，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小萍，没有啃声。 小褚在一旁见我没有啃声，就又大声问道：“嘿，x，你到底去不去啊？” 被小褚的大声一问，我的脑子从项目的难题上转到了小褚的问题上，我拿起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答道：“我实在不感兴趣，你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交际活动。” “不感兴趣是一回事情，但应酬又是一回事情。再说现在挂靠在陈老师的公司下，何况陈老师还教过你微型计算机，因此去捧捧场总是应该的吧？”小褚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鼓动着我，显然比我更谙熟处世之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再说，不感兴趣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一回事，因为这也是工作！”小萍也在一旁鼓动着，看来她也很想我去。 “是啊，不感兴趣是一回事，去不去又是一回事。”我心中想道。 于是我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点头答道：“去！” ` 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过去了，杯中的咖啡也早已经喝完。 小褚举起右手，做了个买单的手势。 一个穿着半高跟鞋的漂亮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像这种高档的消费场所，服务员一般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且穿着得体。 此时的小褚正处于青春期，还没有女朋友，一看来的是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孩，就准备开个玩笑捉弄一下，于是从口袋中掏出那张￥100元人民币，递了过去，同时狡黠地给我递了个眼色。 “￥100元啊！”年轻女孩见小褚递给她一张百元大钞，吃惊地后退一步叫了起来，但略犹豫后，年轻女孩还是拿着账单和￥100元人民币走了。 很快，年轻女孩又回来了，说：“对不起，先生，柜台说这￥100元的面值太大，无法找零，问您有没有小额的人民币，比如￥10元的。” 小褚一听，乐了，但仍然装作一本正经地说：“￥100元面值太大？我没有小面值的，只有这张￥100元的！” 小褚说着，故意又转向我问道：“你有没有小面值的人民币？” 我知道小褚的意思，于是就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说：“哎呀，对不起，我的也是￥100元的！” 这下年轻女孩犯难了。 这时一旁的小萍，看到我们二人都只有大面值的人民币，让年轻的女孩服务员不知如何是好，起了隐恻之心，于是伸手去掏自己的钱包。 我见小萍伸手去掏自己钱包，知道她想干什么，于是赶快在桌下用脚踢了踢小萍，同时向她丢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这么做。 本来青年男女之间的接触就是敏感的，小萍被我这么桌下用脚踢了一下，脸红了，但看到我的示意眼神，她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把刚准备去掏钱包的手收了回来。 ` “这样吧，既然你们无法找零，那这咖啡的钱就免了吧。”小褚半开玩笑地对年轻女孩打趣道。 “免了？这不行！”年轻女孩一听“免了”这二字，马上如同触电般地嚷了起来。 这时，柜台里的店堂经理看到这边起了争议，就走了过来。 店堂经理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那时，穿西装的人着实不多。 “二位先生，实在对不起，今天时间还早，所以来的客人还不多，因此我们的营业额有限，实在无法找零，但喝了咖啡不能不付钱那，要不请二位到附近的银行去换换？”店堂经理是一个老于世故的人，只见他软中带硬地向我们建议道。 原来，当时的“马咖”主要是晚间营业，因为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一般是晚上9点以后客人才慢慢多了起来，算是上海比较早期的一种夜生活吧，而我们去得比较早，刚过7点就到了。 “现在都几点了？这银行还开门吗？”小褚听店堂经理这么说，就也较真起来。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可这事还得办哪。请您找钱吧，我没带别的票子。”这是马克·吐温写的《百万英镑》中的经典台词，用到当前的场景似乎再适合不过！ 于是我笑着对小褚说：“看来，你的‘百万英镑’不好使啊！” 小褚听我这样说，冲我做了个鬼脸，笑了笑。 小萍没有看过《百万英镑》这部小说，因此不知道我和小褚在说什么，因此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原来，《百万英镑》是美国作家马克·吐温创作的中短篇小说，发表于1893年。故事讲述了英国伦敦的两位巨富兄弟打赌，把一张百万英镑的大钞借给一个穷困潦倒的人。 二兄弟中一个说最后的结果是这个穷困潦倒的人最终会摆脱困境，另一个则说这个穷困潦倒的人会被抓进监狱或饿死在街头，二人打赌的期限是一个月。 二兄弟在街头找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办事员美国小伙子亨利·亚当斯，结果亨利·亚当斯在拿到了这张百万英镑的大钞后的一个月，不仅没有饿死或被捕，反倒成了富翁，并且赢得了一位漂亮小姐的芳心。 要知道，当时这百万英镑的大钞在英国一共只有二张，二兄弟手里的是其中的一张，另一张则被英国的中央银行所拥有。 当时，在英国的市场上，根本没有哪个商家有这样的经济实力能够为这张百万英镑的大钞找零。 更何况，拥有这张百万英镑大钞本身就象征着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势，因此能够光临一家商店消费或者购物本身已经是这家商店的最大荣幸，免费高攀都高攀不上，那还有要收取拥有这张百万英镑的人的消费或购物的钱的这一说？！ ` 店堂经理见我们没有罢休的样子，就转向年轻女孩，训斥道：“你是怎么向客人解释的？客人就是我们的上帝，你知道吗？” 年轻女孩的眼眶中含着冤屈的泪水，说：“是，下次一定改进。” 我看着女孩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愿事情搞得太僵而最终弄假成真，于是就打圆场说：“好了，好了，二位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我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10元的人民币，给了年轻女孩，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对小褚和小萍说了声：“我们走吧。” 临走，我又转身对年轻女孩轻轻地说了声：“零钱就不用找了！” 这年轻女孩见我给了她一张￥10元的钱，事情解决了，刚回过神来，听我这么一说，又愣住了。 要知道，三杯咖啡￥6元钱，还要找零￥4元钱，在当时，￥4元钱不是小数目——相当普通人三天的工资了！ 我见年轻女孩还愣着，就笑着补充道：“就算给你压压惊吧，刚才的玩笑过分了。” 实际上，不仅这年轻女孩愣住了，连小萍也愣住了，只见她瞪着一双美目盼兮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着我。 我对女孩说完，见小萍这样看着我，就顺手拿起她搭在椅背上的大衣递给了她，笑着说了声：“走吧。” 这时小萍才回过神来，红着脸从我的手上接过大衣，然后和我还有小褚快步穿过大堂来到大门口。 我回头望去，见那女孩还站在原地发愣，于是我伸出右手，向她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然后推开店门和小褚还有小萍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背后，只听到那位年轻女孩追出“马咖”门外时的开门声和远远地传来她的喊声：“先生......” 后来小萍对我说，当时她感到我的举动简直是帅呆了！而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对我的好感产生了升华。 我问她为什么会因此而对我的好感产生了升华？ 她说从这件事情中她感到我这个人不仅有事业心，能力强，而且人还很善良，不仅面对强者时敢于竞争，在面对弱者时也能善待他们。 善良，是一种世界通用的语言，它可以使盲人感到，聋子闻到——马克·吐温。 【下章看点】 x去参加陈介坊老师公司的百日答谢酒会，打扮漂亮、舞姿优美的小萍在舞会上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很多人邀她跳舞都被她拒绝了，但x却没想到小萍今日会主动邀请他跳舞！ 人生中很多时候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过，这对x来说却感到实在尴尬...... 这样的好事，x又为什么要感到尴尬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4章 交谊舞小萍盛情，尴尬x无奈上阵 一个人的年青时代是诗的时代——安徒生。 青春如歌，它能演奏出一支支激昂的乐典，乐典上谱写着我们人生的欢乐； 青春如笔，它能描绘出一幅幅多彩的画卷，画卷上印染着我们人生的精彩。 上海愚园路上的百乐门舞厅，一楼，堂皇富丽的大厅，大厅顶上吊着一盏蓝色的精巧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闪闪发光的装有弹簧地板的高级舞池地板，四壁低低垂下的天鹅绒蓝色帷幔。 一到这里，就给人一种迷离恍惚的感觉，舞池四周是一圈小桌和座椅，大厅的一端是一个吧台，吧台上放着各式饮料、啤酒和红酒。 今天，陈介坊老师在这里举办公司的百日答谢酒会，我和小褚作为公司下的分公司经理应邀前往参加答谢酒会。 上海百乐门建于1932年，当时中国商人顾联承投资七十万两白银，购静安寺地营建paramount hall，并以谐音取名“百乐门”。 1933年开张典礼上，时任上海的市长吴铁城亲自出席发表祝词，当时百乐门的常客有张学良，陈香梅与陈纳德的订婚仪式也在此举行，卓别林夫妇访问上海时也曾慕名而来。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一位叫陈曼丽的舞女，因拒绝为日本人伴舞，被日本人派人枪杀在舞厅内。 1954年，解放后的“百乐门”由于前来跳舞的人日趋减少，因此亏空严重，最终被有关部门接管，并把原舞厅主建筑改为红都戏院，其他附属建筑则改建为商场，1966年后又改为红都电影院。 1980年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和交谊舞的流行，红都电影院逐步恢复了部分原来百乐门舞厅的功能。 2003年7月28日，经内部重新修缮，红都电影院重新改回了原来上海百乐门的名字，以一个现代化的大舞厅的崭新的面貌再度迎客。 ` 酒会开始了，场面真可谓是：酒既和旨，饮酒孔偕，钟鼓既设，举酬逸逸。 中国是酒文化的故乡，因此一说到酒会，大家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大碗喝酒、干杯猜拳的豪放场面。 然而陈介坊老师举办的公司百日答谢酒会是一个鸡尾酒会，这在当时刚刚改革开放的上海属于非常前卫和时尚的社交和招待客人的一种方式。 鸡尾酒会始于十九世纪的拉丁美洲。传说某酒店主丢失了一只心爱的鸡，后被一少年寻得归还。为了报答这位少年，店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结婚那天，贺喜的宾客很多，因客人所要喝的酒不一样，只好把各种酒混合在一个缸内，并插上一根鸡尾上的羽毛，分请大家饮用，鸡尾酒会由此而得名。 在这种酒会上，客人一般都站着饮食而且能随意走动，便于进行广泛的社交活动，主人和男女宾客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可互相邀请下舞池跳舞，这样便于结识新朋友和增进相互间的了解，因此逐渐地，鸡尾酒会成为了国际上一种流行的社交和招待客人的方式。 我和小褚要了杯红葡萄酒，坐在舞池边上的小桌旁，静静地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陈介坊老师。 “你会跳吗？”我品一口红酒，问小褚道。 “会一点，但跳得不好。”小褚也品了一口红酒，微笑着答道。 接着小褚又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然后反问我道：“你呢？” “不会。”我放下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 改革开放后，特别是恢复高考后，交谊舞开始在大学中流行了起来，后来又慢慢地传播到了社会上。 但对于我来说，整天沉迷在微型计算机中，加上已经有女朋友f了，因此即使偶尔有空，也是用来陪伴女朋友，因此根本无暇去学跳舞。 ` 舞池中，陈介坊老师的交谊舞跳得非常好，楷称交谊舞大师也不为过。 因为这是一个公司对外的一个答谢酒会，因此没有人带家眷来参会，所以今天陈介坊老师的舞伴是他的助理小萍。 小萍的舞也跳得很好，只见她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 白皙的瓜子脸，描得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美目盼兮的眸子，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苗条的身材配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发丝团成髻，用一枚饰有白色蝴蝶结的发卡松松地别在耳边； 最简单的装扮反而彰显出她独特的气质。 她跳舞时就像一只在空中飞旋的白色天鹅，时而又像在地面翩翩起舞的孔雀，转眼又像美丽的蝴蝶般飞舞，瞬间又像婀娜多姿的柳条般地柔软，美得让人陶醉。 难怪唐代着名诗人岑参要说：“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 ` 一曲华尔兹结束了，陈介坊老师把小萍送到一张空着的椅子旁，然后走开去和其他的来宾交谈了。 我见不远处小萍一个人坐着，就向小萍坐着的方向一撇嘴，对小褚打趣道：“要不你去邀请小萍跳一场？” “我才不去。今天陈介坊老师是主人，跳第一场，这小萍是陈介坊老师的总经理助理，因此不能不给面子，别人请不动！”小褚朝小萍坐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拿起小桌上的酒杯，品了一口，摇摇头说道。 “你没看到不是有很多人都上去请她跳舞，但都被她婉拒了？”小褚仿佛意犹未尽地又补充了一句。 然而就在我们议论着小萍时，只见一个衣着时髦、满头是油的青年男子走到了小萍的身前，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谦卑地说：“这是我刚从香港买回来的一款墨镜，作为今天公司百日答谢酒会的礼物送给你。” 这青年男子叫小博，是公司副总经理的弟弟，正在追求小萍。 小萍没有伸手去接小博递过来的礼盒，二只眼睛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小博有点尴尬，于是自己打开礼盒，拿出一款非常时髦的“蛤蟆镜”。 那时，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刚刚热播过，该剧由当时的美国影星帕特里克·达菲片扮演的片中主角“麦克”，出场时经常喜欢带副蛤蟆镜。 “蛤蟆镜”的特点是大镜片，浅颜色，挡风养目，防晒遮阳，而正因为镜片大，颜色浅，戴在人的脸上像蛤蟆的两只大眼睛，故而得名。 麦克身材彪悍，表情严肃，戴着浅而透明的大墨镜，的确是威风凛凛，风度翩翩，一时间麦克的形象受到了不少青年的热烈追捧，而“蛤蟆镜”也自然成了那个年代年轻人外出时必备的时尚饰品。 小萍看了一眼，这确实是一副相当漂亮新潮的“蛤蟆镜”，嘴上却令人意外地说：“这么难看，不喜欢！” 这时，新的一曲华尔兹舞曲开始了，小博总算看到了摆脱窘境的亮光。 “一起跳一个舞吧，都说你的舞跳得很好。”小博说着放下手中的“蛤蟆镜”，把双手放在背后，双脚并拢，面对小萍，然后伸出右手从右边裤兜那里伸直了绕过身体划了个漂亮的圈，就在要划过头顶的时候，向右迈出右脚，做了个邀请对方跳舞动作。 小萍见小博邀请她跳舞，就缓缓站起身来，但却没有去拉小博伸出的右手，而是扔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刚跳了一场，有点累了，下次吧。”说完径直走向大厅一端的吧台。 不远处，我和小褚二人见状，相视而笑。 “你看！刚才我不是说吗？！”小褚看着小萍矫情的举动，笑着对我说道。 听小褚这么说，我看着缓缓走向吧台的小萍，摇摇头，说：“有时候漂亮的女孩子难免都会耍点‘大小姐’脾气。” 这时不远处的小博手里拿着那副“蛤蟆镜”，一脸沮丧地看着离他而去的小萍，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失落。 小褚见小博这副模样，幸灾乐祸地笑着说了声：“追求失败！” 我本来就没有想要来参加今天的这个酒会，但碍于陈介坊老师的面子，加上小褚和小萍都极力鼓动我来，这才勉强来的，因此我没有去接小褚的话茬，而是看了一下手表，酒会才刚刚开始不到半小时。 我心中想道：“这时间还早，现在就离开有点不太好，暂且再耐心地喝几口红酒，听听音乐吧。” 此时小萍在吧台上倒了杯汽水，转身看到我和小褚坐在舞厅的一侧，就走了过来。 “怎么你们二位经理干坐着，不上去跳跳舞啊？”小萍站在我们的小桌前半开玩笑地问我们。 我们见小萍走了过来站在我们的小桌前，于是不好意思继续坐着，就也站起身来。 “没带舞伴，又不好意思冒昧地去邀请别人，生怕被‘拒之千里之外’，因此还不如品尝品尝这红酒。嘿，这红酒真的不错！”小褚说着举起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但话语中显然是暗指小萍。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小萍没有在意小褚话中的含沙射影，笑着说道。 “x经理呢，也没有舞伴吗？”小萍此时又转向了我，笑着问道。 我看了小萍一眼，只见她刚刚跳完一曲的额头上隐约沁出点点汗迹，二颊上由于兴奋而微微泛红还未完全褪去，一双美目盼兮的大眼睛正望着我。 “这红酒真的不错！你怎么不来一点？”我没有回答小萍的问题，而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 “我不能喝酒，一喝就脸红。”小萍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喝酒脸红好，这样就不用涂胭脂化妆了。”小褚见小萍说喝酒后会脸红，就在一边打趣道。 “涂什么胭脂，化什么妆，小萍不涂胭脂不化妆也照样很漂亮。”我对小褚笑着调侃道。 平时，我很少这样恭维女孩子，只是这天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x经理怎么这么客气和会捧人啊？我长得一点不好看。”小萍显然对我的恭维感到一丝意外的惊喜，于是笑着对我说道，笑得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漂亮的女孩子永远会谦虚地说自己不好看。 “x经理，一起跳个舞，好吗？”小萍突然出人意料地提出想邀请我一起跳支舞。 “我不会跳舞。”我没想到小萍会邀请我跳舞，有点猝不及防，但这让我犯难了，于是婉拒道，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不会跳舞？没关系，我来教你。”小萍听我说不会跳舞，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反而说她可以教我。 “我怕会踩了你的脚！”小萍不仅邀请我跳舞，还说我不会跳舞可以教我，这实在是让我感到尴尬，于是我找了一个理由继续婉拒道。 我虽然不会跳舞，但我的父亲和母亲是新中国成立后复旦大学的第一届毕业生，他们二人同校但不同系，我父亲是化学系，我母亲是生物系，他们二人就是在学校的舞会上认识的，而且我母亲的舞跳得特别好，但我父亲的舞跳得不好，因此我母亲老是调侃我父亲跳舞时踩了她的脚，因此我知道了不会跳舞却硬要跳的结果就是会不断地踩对方的脚。 “踩我的脚？不会的！华尔兹舞很容易学，就像走路！蓬、嚓、嚓，一、二、三......”小萍说着就做起了示范。 说实话，小萍的舞姿真的很优美。 “你们在谈论什么这么热闹啊？”这时陈介坊老师走了过来，问道。 “我想请x经理跳支舞，他说不会，我正在教他。”小萍笑着说。 “啊呀，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小萍什么时候会主动邀请别人跳舞了？！”陈介坊老师听了小萍说想邀请我跳个舞，就打趣道。 “但人家不领情呢！”小萍故意嗔道。 “x，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人家请她跳她都不跳呢！”陈介坊老师转向我笑着道。 “不是我不给面子，是我真的不会跳舞。”我见陈介坊老师说我不给面子，于是红着脸解释道。 “人家不是说可以教你吗？快，和小萍跳一个，不要拘束，今天是公司的百日答谢酒会，目的就是要大家玩得高兴。”陈介坊老师继续鼓励着我。 我见陈老师如此催促，感到实在无法推脱，于是只能红着脸对小萍说：“那好吧，但踩脏了你的鞋不要怪我啊！” “没关系，踩脏了小萍的鞋，明天给她买双新的。”陈介坊老师听我这么说，就在一旁打趣道。 应该说在这种场合，姜还是老的辣，陈介坊老师不愧是个幽默大师。 这时，新的一曲华尔兹响了起来，这是一首我很熟悉的华尔兹——皇帝圆舞曲。 小萍拉起我的手，走下了舞池...... ` 确实如小萍说的，跳华尔兹，如果不讲究，真的和走路差不多。 因此，我和小萍与其说在跳舞，不如说是二人近距离地面对面地手牵手边“散步”边聊天。 闲聊中，小萍告诉我她是学电子专业的，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轻工业局下一个工厂的技术科工作，恰巧有一次陈介坊老师到这个厂做项目，因此就认识了。 后来陈介坊老师自己出来开公司了，感到小萍年轻、能干、也想自己出来做点事，不想吃“大锅饭”，正好自己需要找一个助理，因此就邀请她参加了公司。 我则对小萍讲了自己当年因为体检不合格因此失去了上正规大学的机会，最后上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 我还对她讲了毕业后吴箐伟所长邀请自己去自动化研究所参加他的团队，但因为体制问题而没有去成； 我还对她讲了我如何用一颗本来是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四位微处理器芯片结束了中国冬天玻璃杯会爆裂的历史； 我还对她讲了我在金山石化总厂的实验室睡地铺记录反应釜控制规律解决了石化装置国产化过程中关键的温度控制问题从而打破了西方的垄断； 我还对她讲了鉴定会上因为刘副市长来了，结果原来不来的老湾区区长如何狼狈地跑步进会场的事情，包括鉴定会上如何来了一群冒名顶替吃白食的人的事情等等。 小萍听得津津有味，兴奋的眼神中隐隐地透露出一种对我的仰慕之情，她那火辣辣的目光更是犹如刚出炉的钢水让我感到炙热难耐。 不知不觉中，一曲华尔兹结束了。 我虽然不会跳舞，但基本的跳舞规则还是知道的，于是我礼貌地把小萍送回她的座位。 这是我第一次跳交谊舞，也是最后一次，在往后的几十年时间里，我再也没有跳过交谊舞。 ` 答谢酒会结束了，我和小褚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很有意思，我没想到这么高傲的小萍居然会主动邀请你跳舞，而且还非要你跳不可！”小褚一面骑车一面对我说道。 “哈，你说呢？”小褚接着又故意意有所指地朝我笑了一声，问道。 我知道小褚这是故意调侃我，意思是看来小萍对我有点意思，于是就摇摇头，含糊其辞地说：“这...我也想不明白。” 不过，我虽然嘴上对小褚这样说，但心里确实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讨女孩子，特别是漂亮女孩子的喜欢，然而我并不喜欢这种“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局面，因为这往往会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也许是因为我在对待每一个人时都很真诚，这让我在接触一个女孩子时，我不会因为她是一个异性而心生邪念，而是会把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好友来对待。 加上我这个人并不笨，且人生经历非常丰富，老是能抛出一些吸引她们的“故事”，于是她们就把我当成了一个她们可以信赖的朋友或知交。 真诚待人，不仅仅是我的做人原则，而是一种深深地刻在我骨子里无需任何思索的条件反射。 一两重的真诚，等于一吨重的聪明——大仲马。 【下章看点】 自从陈介坊老师公司的百日答谢酒会上主动请x跳舞后，小萍堕入了对x的情网，她向x送出了一个试探性的“探空气球”，而此时x和中国“芯”的“蜜月”却迎来了一个严峻的考验...... 小萍向x释放出来一个什么样的“探空气球”？ x和中国“芯”的“蜜月”又迎来了一个什么样的严峻考验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5章 中国芯x倍感无奈，少女情小萍初试探 忘掉今天的人将被明天忘掉——歌德。 年轮是岁月留给大树的记忆，皱纹是岁月留给人类的沧桑...... 上海，一个炎热的夏天，这是我“下海”后遇到的第一个夏天。 上海科学会堂维修部大院一侧的一个自行车棚，自行车棚的四周严严实实地围着一圈防雨布； 自行车棚内，横着放着二张陈旧的办公桌，办公桌的油漆已经严重脱落，甚至已经露出了木头的本色； 其中一张办公桌上一台“菊花”牌电扇正在有气无力地摇着头，并发出阵阵“嗡嗡”声，由于没有窗，因此自行车棚内即使白天也异常昏暗却闷热难耐； 另一张办公桌上放着一台发着荧光的电子管示波器和一个开着的台灯，桌上黑色的防静电泡沫上散落放着十几片040微处理器芯片，芯片上镀24k金的管脚在昏暗的台灯照射下发出阵阵金光，显得与四周的整个环境极不协调！ 这就是我辞职后临时充作电脑车间的地方。 发着荧光的示波器前坐着一个头发微卷、浑身是汗的年轻人，这是小黄在紧张地检修损坏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他身边的工作盘里满满插着的都是售后返修的040微处理器主机板。 小黄的背后站在四个年轻人，其中一个理着一个标志性的平头，这是我，此外还有小张、小宋和小王。 “怎么坏了这么多？”我在一旁看着汗流浃背的小黄，不无焦急地问道。 “但是检测下来又都没有坏！”小黄挠着头皮，放下手中的示波器探针，抽出一支香烟放进嘴里，点燃了，一面甩着手中的火柴一面纳闷地摇头说道。 “这些主机板，送来时都说运行不稳定，刚开机是好的，但运行了没多久就出问题了。”小宋在一边解释道。 小宋负责销售，因此售后的问题自然也由他包了。 “还有新的040微处理器吗？换上新的让他们再试试。”我见查不出问题，只能采用换微处理器的下策了，于是问负责生产的小王道。 “仓库里没有新的了！”小王摇摇头，提醒我道。 “去上无十四厂还能提到货吗？”我听小王说仓库里没有新的了，就转身问小张道，因为小张负责采购和供应。 “提不到，他们说这个月生产的040微处理器已经全都给我们了！”小张在一旁摇摇头无奈地回答。 那时，上无十四厂开足马力生产040，并且定点供应我们一家。 也许大家会想，开足马力生产，还定点供应你一家，那要多大的量啊？ 错了！ 即使上无十四厂开足马力生产，一个月也只能生产出五十套的040微处理器套件！ 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们国家的半导体生产设备太落后，因此生产出来的产品成品率非常低！ 不仅仅是产量问题，更大的问题是国产040微处理器的稳定性和可靠性非常差，经常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就死机了，经过反复试验，我们发现只要环境温度一高，立马死机。 然而，在工业控制领域，控制系统在高温下的稳定性和可靠性差是致命的，因为工业控制领域不像科学计算领域，可以有一个恒温的计算机房，相反，工业控制领域的工作环境温度在30度以上是家常便饭！ 于是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去上无十四厂找张厂长。 ` 上无十四厂厂长办公室，办公室的一侧背靠背地放着二张枣红色的办公桌，另一侧则是一排玻璃门的文件柜。 坐下后我苦着脸把遇到的040微处理器高温下工作不稳定的情况一股脑儿地“倒”给了张厂长。 令我奇怪的是张厂长听了我的“诉苦”后并不感到意外，而是仿佛在听一件他预料之中的事。 “难道张厂长知道040工作不稳定的情况？”我满心疑惑地想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样的040微处理器厂里的质检科难道检测不出来吗？又怎么可以出厂呢？！”我心存不满地又想道。 张厂长仿佛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微笑着站起身来，对我说道：“来，我带你去封装车间看看。” 我不知道张厂长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于是就跟着张厂长来到了封装车间。 戴上工作帽，换上工作服和工作鞋，经过一个吹风除尘的通道后，张厂长把我带到了一架高倍显微镜下，让我看一颗还没有封装的040微处理器芯片。 透过高倍显微镜，我惊奇地看到构成电路的金属线条不是光滑的，而是像一条条毛毛虫，周边长满了长长短短的刺。 “看见‘蟑螂腿’了吗？”张厂长见我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就笑着问道。 “蟑螂腿？”我把目光从高倍显微镜上移开，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厂长，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厂长见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就又笑着补充道：“看到构成电路的金属线条上的毛刺了吗？我们管这叫‘蟑螂腿’。”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蟑螂的腿上不就是长满了毛刺的吗？！ 于是我点点头说：“看到了。” “就是这些‘蟑螂腿’，也就是你看到的构成电路的金属线条上的毛刺，一旦温度升高，由于热胀冷缩的原因，就会变长，如果其中的一根刺因此而和附近电路上的另一根刺碰上了，就相当电路被短路了，于是就死机了。而一旦关机，过一段时间，冷却了，这些刺又由于热胀冷缩的原因而恢复原状，因此整个电路又恢复正常了。”张厂长向我解释道。 这样简单的热胀冷缩物理现象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为什么会有这些“蟑螂腿”呢？我不明白，于是我好奇地问张厂长道：“那么为什么不能把这些‘蟑螂腿’去掉呢？” 我的这个问题实在是一个多余的问题，既然040微处理器在高温下不稳定是这些“蟑螂腿”造成的，那么自然是应该去掉的，这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么？！ 不过，张厂长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而是仿佛这是一个被人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只见他抬起头，抿着嘴，凝视着车间的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着的日光灯，仿佛在想什么，片刻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法去掉。” “没法去掉？”我听张厂长这么说，更好奇了，心想难道040微处理器在高温下工作不稳定是正常的吗？ 张厂长见我满脸的疑惑，就补充道：“可以去掉，但就目前我们国家的半导体生产工艺水平达不到。” “为什么？”我听张厂长这么说就又傻呼呼地问道。 “目前我们国家的半导体生产设备太落后了，是60年代的产品。”张厂长见我问为什么，就进一步向我解释了起来。 “那我们为什么买一些更先进的80年代的产品呢？”我听张厂长说无法消除这“蟑螂腿”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半导体生产设备太落后，是60年代的产品，就追问张厂长为什么我们不去买更先进的80年代产品。 张厂长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看着我，目光中透露出愤怒的神情，仿佛在憋气，经过一个“漫长”的沉默后，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张厂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我见张厂长摇摇头，意思是我们自己也无法制造，就楞住了，因为买又买不到，自己又造不出，那怎么办呢？ 张厂长显然注意到了我面部表情的变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不会永远这样的！” 我没有理会张厂长，而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造出自己的先进半导体生产设备 张厂长见我还楞在那里，就缓和了一下口气，安慰我道：“这样吧，关于040微处理器在高温下工作不稳定的问题，我们会加强产品出厂前在高温下的“老化”程度，来尽可能地提高040微处理器的高温下工作的稳定性。” 什么意思？ 就是上无十四厂会在更高的温度和更长的时间下对产品进行“老化”，然后对其进行筛选来提高产品在高温下的稳定性。 同时，张厂长还保证如果我们发现有可靠性问题，他们负责免费更换新的！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为了支持国产微处理器的应用推广，也只有这么“不顾血本”了！ 有理想在的地方，地狱就是天堂——李嘉诚。 然而，即使你待在原地不要动，大千世界也会主动向你走来！ 就在我为040微处理器在高温下工作不稳定的问题而苦恼时，一款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单片机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我的视野...... ` 时间像一匹奔腾的野马，不知不觉中我辞职已经半年多了，之前前积累下来的销售合同“老本”慢慢地被我吃完了，因此我准备找一个全职或兼职的营销经理来帮我开展业务，因为原来承包体内负责销售的小宋，在租赁团队解散后高泰厂分配给了他新的工作，这是一个需要整天待在厂里的工作，因此无法再帮我做销售工作了。 于是我去找小萍帮忙，让她在公司招聘时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因为她还兼着陈介坊老师公司的人事部经理。 “啊呀，x，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刚进门，小萍就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我不是打过电话给你，说要送招聘要求来吗？”我摘下太阳眼镜放到了桌上，然后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下后笑着说道。 “是，但没有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平时可是请都请不来啊！”小萍一面说着一面从办公室内的一个小冰箱内拿出一根赤豆棒冰给我。 那个时代，流行吃赤豆棒冰，￥4分钱一根。 我接过棒冰，笑着调侃道：“还是总公司好啊，有冰箱，还有棒冰吃！”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冰箱在中国是比电视机还要稀缺的奢侈品，即使有钱人家也未必有。 “这是专门给你留的，因为听你说要来。否则早吃完了。”小萍没有理会我的调侃，而是说起了这棒冰是特意给我留的。 “书面的招聘要求带来了吗？”坐下后，小萍和我谈起了正事。 “带来了。”我拿出写好的书面招聘要求交给了小萍。 小萍拿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下，感到没有问题，就放进了抽屉，说：“我会帮你留意的，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就谢谢你了！”我说着站起身来，准备拿起桌上的太阳眼镜离开。 “啊呀，你这副太阳眼镜真好看！”想不到小萍先我一步把我放在桌上的太阳眼镜拿到了手里，一面看着一面赞许道。 “好看吗？我怎么感到很普通呢？”我说的是实话，这副太阳眼镜我是从华亭路的小摊贩上买来的，是一副地地道道的仿制品。 当时的华亭路在上海很有名，是上海最早出现的专门卖服装和一些小商品的商业街。 “真的很好看！”小萍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太阳镜坚持道。 “上次闻总的弟弟准备送你的那副蛤蟆镜才好看，还是从香港买来的！”我笑着纠正道。 想不到小萍一听我提起闻总的弟弟，就一翘嘴巴，一脸不屑一顾地说道：“他的不好看！” “把这副太阳眼镜送我吧？”突然小萍又换了个笑脸对我说道。 我实在是感到莫名其妙，上次，公司副总的弟弟送她一副香港买来的蛤蟆镜，真的很好看，她却不要，现在却看上了我这副从华亭小商品街买来的冒牌货，很多时候，这女孩子的心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法理解。 于是我从小萍手里拿回眼镜，戴上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然而就在此时，小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在我面前扬了扬，说：“我这里有一份陈老师刚刚翻译好的美国最新单片机资料！” 美国最新的单片机资料？ 什么是“单片机”？我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因此我停下了刚转身准备离开的脚步，迫不及待地去拿小萍手里的资料想一看究竟。 想不到小萍见我去拿她手里的资料，把手往背后一藏，笑着做了一个鬼脸，说：“那你的眼镜......” 我被彻底打败了！ 天生对新生事物感兴趣是我的一大特点，更何况我虽然没有听说过“单片机”这个名词，但我知道这一定是一种新的微处理器，于是对着小萍苦笑了一下，说：“我认输还不行吗？” 小萍见我认栽了，得意地笑了起来，因为她还从来没有看到我在她面前这么顺从过，只见她伸出右手，左手拿着资料依然藏在背后，意思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见她如此认真，不得不摘下眼镜递了过去。 小萍接过眼镜，一面把资料给了我，一面戴上眼镜，抬起头来，摆了个pose，问我道：“好看吗？” 我不知道她这么问的意思是这眼镜好看吗？还是她这样子好看吗？不过说实话，小萍确实长得很漂亮，于是我点点头，实话实说道：“实际上你不戴这眼镜也很漂亮！” “真的吗？”小萍听我这么说，脸红了，可能是她第一次听我这么赞美她，因此兴奋之下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即使你不给我眼镜，我也会把资料给你的！”说着，小萍又意外地摘下了眼睛还给了我。 这下我又不解了，心想：“刚才不是还抢着非要我送她这副眼镜，怎么一下子又不要了？” 直到很久很久后，我才感悟到：女孩子向你要东西，特别是不值钱的东西，很多时候她并不在乎她要的东西，而是对你的一种试探，包括是在向你传递一种信号，因为：少女的一言一行都可以解释为她找理想对象的原始本能——林语堂。 不过，我没有对此去想太多，因为资料上的信息吸引了我。 原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通过香港到深圳悄悄地进入中国的各种商品越来越多，其中很多高科技的产品也开始因此而进入了中国的内地市场。 在这些高科技产品中，有一种叫8048的八位单片机，而这8048，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美国英特尔80系列单片机的第一款产品！ 我发现，与040相比，这种叫8048的单片机是八位字长的，有“中断”，有“时钟”，能进行双精度的加法运算，程序空间增加了一倍，达到了8kb。 虽然8kb的程序空间和现在相比，这简直不值一提，但在那个年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而内存空间也达到了128个字节，比040的32个字节多得多了。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串行接口，这样不同的二个微处理器之间就能进行数据通信了！ ` 我看着资料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 8048单片机比040微处理器先进得多！那么，我是应该放弃国产040微处理器改用世界最先进的进口8048单片机，还是坚持使用国产040微处理器？ 然而，鉴于国产040微处理器性能的不稳定，市场中已经越来越少有企业使用040微处理器进行微型计算机的应用开发了，当时我们是仅剩的坚持使用国产040微处理器进行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企业。 因此，我知道如果我决定放弃国产040微处理器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国产040微处理器将彻底失去市场应用的支撑！ 我陷入了进退二难的莙景...... 一切不幸都是可以忍受的，天下没有逃不出的逆境——屠格涅夫。 【下章看点】 x陷入了二难的选择：是坚持国产自主的“中国芯”？还是改用进口的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美国英特尔8048单片机？他会怎么选择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6章 展宏图大胆创新，x欲挑战西门子 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因为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概括世界上的一切，推动着进步，并且是知识进化的源泉——爱因斯坦。 我不缺乏想象力，也不缺乏知识，但除此之外我还有着强烈的民族情结，因此040微处理器让我难以割舍。 然而，现实是冷酷的，它不讲情结。 从小萍那里回来后，我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究竟是坚持使用国产化的040微处理器，还是改用当时世界最先进的进口英特尔8048单片机？ 我必须做出选择！ 自从参加全国微机应用成果展览交流会以来，我一直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把行业内有着共同志向和共同需求的从事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企业联合起来，形成一个产业联盟，一起去开拓面向工业控制的个性化微型计算机应用这个蓝海。 但是我知道这是需要实力的，特别是需要手里有一款至少在国内是领先的、同时又具有市场竞争优势的、面向工业控制的微型计算机产品，并让大家来分享你的先进技术和市场竞争优势才行，否则人家凭什么跟着你走？ 因此我想设计一种通用的、模块化的和智能化的微型工业控制系统，或者更正确地说是一种在标准的单元控制仪表尺寸下设计一种通用的智能化工业控制系统去取代传统的单元控制仪表。 然后在此基础上再将行业内有着共同志向和共同需求的从事微型计算机应用开发的企业联合起来，从而形成一个产业联盟。 但鉴于040微处理器主机板的体积，因此我只能做成一个模块化结构的机箱式工业电脑，同时鉴于040微处理器的内存容量和计算能力都太小，因此在控制功能的开发上也无法做到有突破性的进展。 然而英特尔8048单片机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实现我的设想的可能。 而与此同时，1986年，wto的关贸总协定谈判开始启动了，世界的全球化进程拉开了序幕，在这样的国际大环境下，特别是在一个商业化的社会中，放弃国产040微处理器，改用进口的英特尔8048单片机，这恐怕是我唯一的选择。 于是我最终不得不做出了改用进口的英特尔8048单片机的选择，放弃了曾经给我带来过巨大的机遇和辉煌的国产040微处理器。 不久，上无十四厂也停止了040微处理器的生产——因为一个没有市场应用支撑的微处理器是没有前途且也是无法生存的。 国家第一代微处理器仿制的040工程就这样结束了，随着全球化大潮的到来，国产半导体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漫长的冬天。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宿命，也是历史的无奈，同时更是我们走向并融入世界必须要经历的阵痛。 不过，我的这一选择却成了我个人职业生涯的一个重要拐点！ ...... 放弃了国产的040微处理器，改用进口的英特尔80系列单片机，这让我有一种解除了束缚可以大展宏图的感觉，我开始着手设计一款更先进、更智能化、更通用、体积更小、同时也能更好地应对千变万化的工业控制要求的微型工业控制系统。 此时的英特尔80系列单片机已经从8048进化成了8052，性能更加强大了，包括随着各种先进的大规模集成电路，比如a\/d转换电路和d\/a转换电路等芯片从海外进入中国市场，这让我能够将这个更先进、更智能化、更通用、同时能够更好地应对千变万化的工业控制要求的微型工业控制系统集成到一个标准的单元仪表外壳内。 然而我很快就遇到了新的难题，那就是在软件上，我仍然没有找到如何满足个性化的工业控制要求的软件开发突破口。 用大白话说，就是这个更先进、更智能化、更通用、体积更小、同时也能更好地应对千变万化的工业控制要求的微型工业控制系统的软件究竟应该具有一个什么样的框架和结构？包括用户又如何来使用这个面向个性化的工业控制的软件？ 这个问题一直苦恼着我，因为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国内也没有这样的产品可以借鉴。 但我坚信我心中的这个想法是可以实现的！ 理想是指路明灯。没有理想，就没有坚定的方向，而没有方向，就没有生活——托尔斯泰。 ` 乌鲁沐齐路上的一栋花园洋房的底层，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客厅，客厅的左侧背靠背地放着二张办公桌，桌上有一部黑色的拨号电话，还有一只苹果绿的铁壳热水瓶，一只铁皮茶叶罐和二只白瓷的茶杯； 客厅的右侧放着二张长长的工作台，其中一张工作台上放着一台电子管的示波器和一只三位半的数字万用表，还有二把25瓦的电烙铁；另一张工作台上安装着一架台钻，一个台虎钳，桌上凌乱地放着几把锉刀和一把钢锯。 这是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新家”——随着我们的现金流改善后，我们退掉了科学会堂维修部的那个自行车棚，租了这间位于乌鲁沐齐路上的一个花园洋房底楼的客厅，既作为我们的办公室，同时又是生产和研发的地方。 这天上午，我来到公司，照例是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而还没有坐下，就见小褚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进来了。 “x，这里有一份资料，我昨天下班前去总公司找小萍报销费用，她给了我这份资料，让我交给你，还说这是陈老师刚翻译出来的当前国外最先进的控制系统资料。”小褚一面说一面把手里那份厚厚的资料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嘿，我发现小萍好像对你很上心啊！”小褚放下资料后，又凑近我并向我挤了挤眼睛，故作神秘地说道。 我被小褚这么一说不好意思了，于是红着脸违心地说：“去、去！不要瞎说！” 实际上，小萍对我有点意思，这我早就觉察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小褚见我不好意思了，他熟悉我的脾气，那就是不喜欢别人和我开这类玩笑，于是就一面给自己泡茶一面换了个话题，说：“这份资料昨天晚上我拿回去后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蛮有意思的。” 这时我已经坐了下来，开始在认真地看小萍托小褚带来的这份资料了，资料中讲最近德国的西门子研发推出了一种可编程逻辑控制器，简称plc。 看着看着，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plc是为控制对象是“开关量”的逻辑控制而设计的，那么能不能在此基础上加以扩展，开发出一种不仅针对“开关量”，同时也能针对控制对象是“模拟量”的更加复杂的过程控制的、在控制算法上是可编程的智能化工业控制系统呢？ 这个全新的想法像闪电一样瞬间照亮了我的脑海：既然控制系统的硬件通过模块化的设计解决了大多数工业控制系统在硬件上的通用化问题，那么模块化的控制软件是否也能因此而解决大多数工业控制系统在软件上的通用化问题呢？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资料，对小褚说：“小褚，德国的西门子搞了个可编程逻辑控制器plc，那我们能不能搞一个不仅仅是面向逻辑控制，同时也内面向过程控制的可编程智能化工业控制系统呢？” “搞个可编程的智能化工业控制系统？”小褚第一次听我提起这样的设想，于是就放下手中的茶杯反问道。 “是啊，你看，传统的单元控制仪表，其本质就是根据工业过程控制的特点把一个个常用的控制功能做成一个个单独的仪表，从而在面对不同规模和不同复杂程度的工业过程控制要求时，只需选用不同的单元控制仪表进行组合，就能形成不同规模不同复杂程度的工业过程控制系统。”我点点头对小褚说道。 “是，没错。”小褚听我说起了单元控制组合仪表，点点头表示明白当初单元控制组合仪表的设计初衷。 “那么，我们是否能把不同功能的传统单元控制组合仪表变成一个个不同功能的智能算法软件模块呢？”我见小褚明白当初单元控制组合仪表的设计初衷，就进一步说出了我的想法。 小褚被我这么一说，突然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摇摇头说道“那怎么用呢？单元控制仪表可以通过导线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系统，但这智能算法软件模块又如何连接起来呢？”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设计一种简便易用的高级语言，通过简单的选择，就能对不同功能的智能算法模块进行组合，从而形成不同规模不同复杂程度的工业过程控制系统呢？”我看着小褚说道。 “嘿，这可是一个好办法！”小褚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的想法。 “你看，现在开发一个面向工业控制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必须是负责项目的人先把项目的要求和一些控制的细节告诉软件设计人员，然后软件设计人员才能开始编写相关的控制程序。”小褚接着说道。 “但很多时候，负责应用项目的人没有把项目要求说清楚，或者是说清楚了，但软件设计人员没有听明白，因此设计出来的控制软件经常需要反复修改，导致项目的开发周期很长。” 小褚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为什么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他说到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软件开发人员和应用需求方经常在沟通上会出现问题，小褚负责现场调试，因此他对此最有体会了。 事实上我和小褚都早已发现在很多时候，时间都浪费在了控制软件的不停修改上，而这不停地修改控制软件往往是因为开发软件的人没有真正搞明白提出项目需求的人的实际要求。 不过，我提出的这个想法好是好，但实现起来难度太大！于是，小褚在先是兴奋地说了一大通我的这个想法很好后，转而脸色一沉，摇摇头说道：“不过，昨天晚上我看了plc的逻辑编程语言，太复杂！不经过三个月以上的专业培训，根本无法使用！” 小褚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开发一个高级语言，通过选择就能对不同功能的智能算法模块进行组合的想法虽然很好，但从德国西门子的例子来看，这样的一种高级语言可能会很难用，因此不经过长时间的专业培训用户根本不会用，这样一来就有点不切合中国的实际情况了，同时也与我们的初衷有点事与愿违了！ 听了小褚的话，我不得不同意他的想法，因为我刚刚也仔细看了德国西门子的可编程语言，说实话，实在是太难用了，这让我看了后真的很纳闷，大名鼎鼎的德国西门子的工程师们怎么就搞出这么一个酶涩的可编程语言？！ 应该承认德国西门子推出的可编程plc是世界上最早提出采用可编程控制语言的控制器之一，我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因此如何能做得比西门子的可编程控制器更好，说实话当时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我这个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当我看到一个好东西，准备自己也做一个的时候，我绝不会简单地去复制，而是希望做一个更好的——这就是“创新”，只是那时还没有“创新”这个词。 不过，我的这个特点让我日后非常适合美国“硅谷”的“黄金十年”的土壤，实际上，擅长“创新”，这不是我个人的特点，而是中国人的特点，这也是为什么上世纪九十年代，在美的中国留学生能够横扫美国“硅谷”的重要原因！当然这又是后话。 于是我对小褚说：“如果我们设计的这种面向工业控制的高级语言是一种对用户来说更加透明和更加简单的可编程方法，让他们能够只通过短短几天的培训就能熟练掌握，那会怎样？” “那当然好了！如果真能这样，我们也不需要这么多的外援了，我们只要办一个培训班，对负责项目的人进行培训和指导就行了！这样对我们来说，所承担的工作量和风险都大大减小了。”小褚听了我的话，笑着大声说道。 “没错！这样一来，我们的软件研发成本将因此而大大下降，包括项目的开发周期也将大大缩短了。”我见小褚说到了点子上，就点点头，笑着补充道。 “但问题是我们真的能开发出这么一种让用户只需要花几天的培训时间就能掌握的面向工业控制的高级语言么？”小褚听我这么说，就皱起眉头怀疑地问我道。 此时，我一面不停地翻着德国西门子的可编程plc资料，一面思考着，突然，一个如何实现简单易用的可编程控制的算法方案进入了我的脑海，于是我向小褚点点头，笑着说：“我感到这是可能的。” “要知道连德国的西门子也还没有搞出这么一种既简单直观又容易掌握的面向工业控制的可编程高级语言那！”小褚听我说这是可能的，就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大声说道，显然他不相信真有这么一种方法存在。 我见小褚对我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就笑着用讥讽的口吻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台小型计算机换四台洗衣机么？！” “一台小型计算机换四台洗衣机？这是什么意思？”小褚听了我的话，显然不明白我这是什么意思，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吗？之前在上海器皿二厂的项目中，国外是用一台小型计算机来实现的，而我们是用四片用来控制洗衣机的040微处理器来实现的。”我幽默地对小褚说道。 我说得没错，当时上海器皿二厂所需的精密温度控制在国外是通过一台小型计算机来实现的，而当时我们手里只有国外用来控制家用电器的四位微处理器，结果我们用四片040微处理器以分布式协同工作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我举这个例子的目的是想向小褚表明：外国人想不到的事，我们中国人就未必想不到。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准备挑战德国的西门子了？”小褚听了我比喻，明白了我是什么意思，就用怀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问道，显然他是想搞明白我是不是真的想要挑战一下德国的西门子了。 我见小褚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就看着他不以为然地反问道：“怎么？不可以吗？！” “要知道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子啊！”小褚同样看着我，用一种善意的提示性语气认真地说道，并特意在“西门子”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西门子又怎么了？就不能挑战它了吗？！”我见着小褚质疑我们能不能挑战西门子，就用一种不服气的口气反问他道。 “嘿，嘿，西门子的plc可是目前控制领域的一个标杆，是控制领域的权威啊！”小褚再次善意地提醒我道。 小褚讲得没错，当时西门子的可编程plc确实是一种全新的技术，并引领了当时逻辑控制领域的潮流。 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坏脾气”，那就是从来不把权威当回事，这不是因为我狂妄，而是因为我相信记录就是被用来打破的，前人就是应该被后人超越的。 于是我半开玩笑似地对小褚说：“是权威才好啊，否则挑战一个无名小辈又有什么意思？” 小褚见我铁了心搞要智能化的可编程控制技术，就用带着几分疑问的口吻问我道：“那你想好了真的要这么干？” “真的！我想我们可以做一个模块化结构的智能化可编程控制系统，尺寸就和现在的单元仪表一样大，型号我也起好了，就叫ddz-4。”我向小褚点点头说道。 “ddz-4？”小褚听我说连型号也想好了，就皱起眉看了看我反问道。 实际上这个ddz-4型号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本来我想用ddz-iv这个型号的，但ddz-ii、iii和iv是一个国家统一命名的产品系列，因此我们的设计虽然先进但不属于国家的发展计划，因此只能使用ddz-4而不能使用ddz-iv。 应该说我想使用ddz-iv这么一个型号是有原因的： 那一年，在我毕业后考研失败后，吴箐伟所长和我的那次长谈中说，目前我们国家的ddz-iii系列的单元控制仪表还停留在数字电路水平，而国外已经进入智能化单元控制仪表时代了。 因此从那时起，开发一种更为智能化的控制系统去替代传统的单元组合仪表是我一直以来就有的想法，也是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只是今天西门子的可编程逻辑控制器对我起到了一种催化剂的作用——让我开窍了。 因此这次我是希望通过ddz-iv这个型号来表明中国的工业控制仪表也已经进入了智能时代！ 但无奈ddz-iv是国家命名的系列产品的型号，我们不能擅自乱用，因此只能用ddz-4了。 于是我点点头，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对，就叫ddz-4！” “你确定吗？！”小褚听了我如此肯定的回答，不禁又问了一句，因为他仍然有点怀疑我会不会真的这么去做，因为这显然不是一件小事。 “真的，如果不是因为想干，我还和你讨论半天干嘛？！”我见小褚有点吃惊的表情，就再次坚定地点点头肯定地答道。 这次，小褚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我的性格和脾气，那就是我一旦想好了要做一件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同时他也看到过我曾经是怎么让“公鸡下蛋”和用“鸟枪去反导”的。 于是他话锋一转，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智能化可编程可是一种全新的技术，那谁敢来吃这第一只‘螃蟹’啊？” 应该说小褚的这个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任何一个新产品的问世都少不了要有人敢来吃这“第一只螃蟹”，否则就永远不会有人愿意成为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因为既然没有第一个，那就肯定永远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即使你的技术再先进，也无法在市场上进行推广。 而可编程控制是一种全新的技术，如果是德国西门子，那他可以用他的百年品牌来为他的新技术背书，但我们呢？我们只是一个小公司，而且还是一个民营公司！ 所以我能不能开发出一款能够超越德国西门子可编程控制器的产品先不说，即使开发出来了，又从哪里去找这个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于是我和小褚都沉默起来。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我的心头，于是我放下手中正在喝的茶杯，大声对小褚说道：“有了！” “有了？”小褚听我说有了，就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用充满怀疑的口吻问道。 “对，刚刚想到的！”我点点头，笑着说道。 “谁？”小褚刚拿起茶杯，正在吹里面有点烫的水，听我这么说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皱着眉问道。 “就拿目前正在洽谈的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蒸汽锅炉控制开刀。”我语出惊人地说道。 “什么？你准备用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蒸汽锅炉项目来开刀？”小褚听我说要在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蒸汽锅炉上做试验，这次小褚不是怀疑而是吃惊了，于是大声惊叫道。 “你要知道，在控制领域，蒸汽锅炉的控制是综合性的，不仅要控制温度，还有控制炉排的速度，鼓风机的进风量，锅炉的进水流量，控制蒸汽的压力，在线检测和报警控制等等，很复杂，我们之前也没有搞过这样的控制项目。”小褚不无担心地提醒我这样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一点。 小褚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当时在传统工业控制时代，能否成功控制一台锅炉，是一个控制系统是否成熟可靠的经典检验标准。 不过，我之所以要这么干，也有我的道理，因此我正色对小褚说道： “这个事我是这么考虑的，你想：ddz-4如果不用锅炉控制这么一个经典的控制对象去做试验，怎么验证ddz-4的智能化可编程技术是否是一个成功的设计呢？当然，我知道这是有风险，但世界上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呢？！” 实际上我对小褚说的这话反映了我的人生哲学，那就是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最安全，但你会因此而落后，而这恰恰是最大的风险！ 不过，上海第一化工厂会不会来吃这第一只“螃蟹”？ 我还真心中没底！ 但我相信：路上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向前跨一步，可能会发现一条意外的小路——松下幸之助。 【下章看点】 x决定研发一种超越德国西门子plc的智能化可编程控制系统，但有没有人敢来吃这“第一只“螃蟹”呢？x盯上了上海第一化工厂......接下来的问题是： 首先，x能成功地超越德国西门子开发出这种在当时来说属于非常先进的可编程控制系统吗？ 其次，上海第一化工厂又敢来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吗？ 包括，一切又都会真的像x所设想的那样发展么？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87章 破常规x旗开得胜，ddz－4初露峥嵘 致富的秘诀，在于“大胆创新、眼光独到”八个大字——陈玉书。 什么叫大胆创新？那就是想别人不敢想的。 什么叫眼光独到？那就是看别人看不到的。 我对小褚讲了我准备研发一种全新的可编程智能控制仪表，甚至连型号都想好了，那就是ddz-4，而且我还准备用正在洽谈的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蒸汽锅炉改造项目来做试验，然而小褚对我的大胆想法是否可行充满着疑问。 于是小褚小褚满腹怀疑地对我说道：“即使你想这么做，但你也未必能拿下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蒸汽锅炉这个项目啊！” “虽然我们已经有了上海器皿二厂和金山石化总厂的二个成功案例，后来又获得了国家的全国微机应用成果三等奖和上海的新产品二等奖，但毕竟锅炉蒸汽锅炉是化工厂的动力来源，一旦出了问题，那整个厂就要停产！”小褚又忧心忡忡地补充道。 小褚的担心是有道理的，那就是项目方的负责人如果选择我们采用智能化可编程技术的ddz-4，那是有着很大风险的，因为这是一种全新的技术，而且是一种还没有被验证过的技术，而如果选择传统的方法，即使失败了，那也正常，因此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么！ 但我对此却有自己的对策，因为就在刚才和小褚讨论上海化工一厂会不会来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时，一个非常规的营销方案已经在我的心中形成了。 于是我笑着对小褚说道：“我知道，因此我们要想办法去对冲使用我们的ddz-4这一智能化可编程新技术带来的风险。” “对冲？怎么个对冲法？难不成给他们发奖金？”小褚听我说要对冲使用我们ddz-4智能化可编程新技术的人的风险，就笑着调侃我道。 “没错，给他们发奖金！”我没有理会小褚的调侃，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真的要给他们发奖金？”小褚没想到他只是开玩笑说难不成给他们发奖金，想不到我真的是要给他们发奖金！ 我看着小褚瞪得圆圆的眼睛，笑了起来，说：“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么！我准备推出一个激励政策，来个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怎么个抽法？”小褚听我说要推出了一个特殊激励政策，还要来个釜底抽薪，就不解地问道。 “你看，由于采用了可编程控制，因此就不需要软件开发了，这样我们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去找这么多的外援了，换句话说，这软件开发的成本被大大节省了，我准备把省下来的软件研发的钱用来奖励项目方的负责人，条件是他们能够用我们的ddz-4按时、按要求地完成项目。”我向小褚和盘托出了我的想法。 “哎呀，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可以因此而得到一大笔相当于他们半年工资的奖金那！”小褚听了我的想法，大声惊叹道。 “对啊，无利不起早，ddz-4的智能化可编程是一种新技术，任何新技术都与生俱来地带有不确定性，这就是风险，没有对冲，谁愿意平白无故地来冒这个风险啊！”我站起身来，一面说一面在屋内转了一圈，我说的时候没有看小褚，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嘿，我相信这个办法肯定有效，因为现在的人都穷怕了，但想富又没有门路！只是这样一来可就不得了，肯定全中国手里有工业控制方面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人都会跑到我们这里来了！”小褚听了我的描述，这次不是惊叹了，而是赞叹了。 小褚的赞叹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同样做一个项目，在我们这里，不仅成本低，时间周期短，而且项目完成了还可以得一大笔奖金，除非傻到家了才不来啊！因为确实如小褚说的，当时的人都穷怕了，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干半年还不如接这么一个项目，即使有风险也在所不惜了！ 然而就在小褚赞叹的同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小声对我提醒道：“喂，这是不是在给回扣啊？！” “回扣”的本质就是贿赂，但在那个年代，“回扣”还是一个新名词，因为那时民营企业才刚刚产生，因此数量上很少，而大部分的企业都在吃“大锅饭”，因此这做好做坏都一样，谁还费神去给什么“回扣”？！ 再说在全民企业和集体企业，这账目管理是非常严格且死板的，因此即使有人想要给回扣，这钱也没有办法出账。 所以当时在市场营销上采用“回扣”的方法并不多见。 于是我听了小褚的提醒，做了个鬼脸，笑着说：“不，不能算回扣！因为回扣是肥了个人损了企业，而我们的这个激励政策是个双赢的局面，你看，企业通过采用新技术能够更快、更低成本地达成项目目标，而具体负责项目的人也能由此而获得奖励。” “但人家可不一定这么看的，特别是项目方做项目的不是仅仅项目负责人一个人，而是一个小组。”小褚摇摇头，说了他的不同看法。 小褚讲得没错，那时的人嫉妒心比现在重多了，那是因为长时间吃“大锅饭”，习惯了绝对公平，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哪怕只是好一点点。 于是我对小褚说道：“那容易，我们就扩大一点激励范围，把奖励的对象从项目负责人扩大到整个项目团队，包括上级领导也有点。” “你这是要从原来暗地里偷偷地给变成光明正大地公开给啊！”小褚听我说要扩大激励范围，甚至连上级领导那里也要发一点，就大笑着说道。 我听了，耸耸肩膀，摊开双手，做了一个“那又怎样？”的姿势，没有说话。 不过，小褚虽然不断地调侃着我的想法，但他还是从心里同意我的想法的，因为这确实是一个“狠招”！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我想出了这么一个脑洞大开的方法！ 过去，我们请了大量的外援，解决的是如何满足市场的个性化应用需求问题，但项目从哪里来的市场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而现在，通过智能化的可编程控制技术把软件开发费用节省下来了，因此就有了用这笔钱去“对冲”有项目的一方因为采用我们的ddz-4智能化可编程控制技术而带来的潜在额外风险，鼓励他们来采用我们的ddz-4智能化可编程控制技术。 这样一来，这些手里有项目的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就等于解决了如何快速拓展市场的问题，因此这是一种在当时来说是全新且行之有效的市场营销模式——虽然有点“灰色”。 而我，虽然否定了小褚关于“回扣”的说法，但在我的心里还是知道这确实是一种“回扣”，只不过这是一种“善意”的“回扣”而已！ 说实话，我也不愿意给什么“回扣”，但作为一种全新的智能化可编程控制技术，不来点非常规手段，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有谁敢来吃我们这只“螃蟹”啊？！ 于是，这个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 上海第一化工厂的锅炉车间，一个五米多高的锅炉如庞然大物般地耸立在车间中央，锅炉下方的炉膛一侧的鼓风机正在发出呼呼的声响，炉膛内的炉排上的煤炭正在熊熊燃烧； 车间的地上到处是黑色的煤粉和灰白色的煤灰； 车间的一角有个小小的仪表控制室，仪表控制室的门外站在六个操作工人，他们正在交接班，因为此时正是早班和中班的交接时间。 四个多月过去了，经过日以继夜的紧张研发和调试，我们采用智能化的可编程技术的ddz-4在上海第一化工厂的锅炉改造项目已经成功完成了，这天我们最后一次来到上海第一化工厂锅炉车间做一些“善后处理”工作。 我和小褚在上海第一化工厂锅炉车间林主任的陪同下来到了正在交接班的操作工人们跟前。 “这套ddz-4的十吨锅炉控制系统运行了一个月了，大家感到效果怎么样？”我笑着问大家道。 “不错啊！现在不会老是动不动就报警了。原来老是报警，‘哔哔’声大叫，吓死人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瘦瘦的高个子夸张地说道，他是锅炉车间早班的班组长。 原来，传统的锅炉控制只是一个三冲量的单回路控制系统，虽然输出有三个，分别控制炉排速度、鼓风机速度和进水流量，但却是按照主回路进行比例控制。 但由于蒸汽压力、蒸汽用量和炉排、炉温、进风量、进水量包括所用的煤炭的燃烧值之间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关系，特别是煤的燃烧有一定的滞后性，因此远非简单的三冲量单回路控制系统按比例给出三个控制输出可以完全解决，因此经常超调，所以经常会报警。 “哦，是吗？”我看了一眼这个带着鸭舌帽、瘦瘦的高个子的锅炉车间早班的班组长问道，我想确认一下他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仅仅在恭维我们。 “现在把蒸汽压力、锅炉的炉膛炉温和蒸汽的流量作为三个独立的控制变量，把炉膛内的炉温、蒸汽的流量和蒸汽的压力三者综合起来按一定的特征函数进行分别调控而不是简单地按比例调控，包括可以对不同的煤种自动修改不同的控制参数，这样一来现在的蒸汽压力稳定多了，所以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报警了。”这时林主任在一旁解释道。 听了他们的反映，我感到很欣慰，因为改用英特尔的80系列单片机后，由于8052处理器的性能比原来的040微处理器强太多了，因此我可以从容地将现代控制理论中的前馈控制、传统负反馈控制理论中的pid控制以及一些复杂的特殊算法结合起来。 这样一来，智能化可编程的ddz-4和原来的ddz-ii单元组合仪表构成的十吨锅炉控制系统相比，解决了之前影响锅炉蒸汽压力的诸多因素之间无法形成相互间既独立又联动的控制问题。 但在这个项目之前，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我并不知道实际使用后的效果会如何，而现在他们的反映则完全证实了我之前的设想。 ` “上周，我还去参加了市里的节能大会。”这时另一个锅炉车间的中班班组长小马在一旁插了进来。 “哦？去参加了市里的节能大会？”我听小马这么说，不知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于是就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的，这套ddz-4控制系统虽然与我们之前用的ddz-ii单元控制仪表相比要贵不少，但我们用下来以后发现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节煤，因为蒸汽压力比以前稳定了，不那么经常超调了，因此不会因为一报警，就拼命加煤，同时煤的燃烧也更充分了，这样煤的使用量就少了。” “所以这样一来，大约每千吨蒸汽的用煤量比之前减少了大约6%，正好最近国家在强调节能，因此这样一来，我们采用ddz-4增加的成本反而变得物有所值了，因此我们就把这成果报了上去，结果想不到还很受局里的重视，说以后要在全局推广，正好赶上市里要开节能大会，局里就推荐了我们去参加了。” 主任老林见我不明就里，就详细地给我解释了起来。 这可是一个意外的发现，因为之前我只知道通过ddz-4的多回路综合控制能达到更好的控制效果，但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因此而节煤，这在当时的中国可是一件大事！ 这时换班的铃声响了，上早班的开始下班，上中班的开始上班，我见状，就对小褚丢了个眼色。 小褚见了我的暗示，就笑着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叠白色的信封，对那些正准备散去的工人们说：“这段时间调试ddz-4系统，麻烦大家了！” 小褚说着就往每人手里塞了一个信封，顺手也给了林主任一个。 就在大家惊诧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小褚又说了：“信封里面是五张￥10元的人民币，主要是谢谢大家，一点小意思。” 大家没想到这天上会掉下人民币来，先是一愣，然后纷纷客气起来，说： “不用，不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怎么好意思......” 其中有一个还悄悄打开了信封看了一下，想看看小褚说的是不是真的，结果发现里面真的是五张￥10元的人民币，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但嘴里却说着：“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是你们来帮我们改造锅炉控制，怎么好意思还要拿你们的钱呢？” 我见大家个个笑容满面，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却没有一个把信封还回来的，我知道，在这个￥36元+￥4元奖金的“大锅饭”年代，这￥50元相当他们半年多的奖金了！ 于是我就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大家的中间，笑着说：“我这个人很实在，虽然这是你们的项目，我们是来帮你们进行锅炉改造的，但我们毕竟是赚了钱的，因此现在项目成功了，给大家发点奖金也是应该的！” 这时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主任。 我见大家在等林主任发话，因为他不说可以收下来，大家怎么敢收下来那？ 于是我示意性地朝林主任看了一眼，然后说：“林主任，你看大家都不好意思拿，你就说句话吧！” 林主任见我这么看他，又这么说，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就对大家说：“好了，好了，就收下吧，只是要谢谢x经理。” 大家看林主任发话了，同意他们收下，自然是喜不胜收，纷纷忍不住打开信封看了起来，发现真的都是每人￥50元，于是纷纷谢了起来： “谢谢啊！” “谢谢x经理！” “真的不好意思，没做什么事，却拿这么多的钱！” 甚至有一个戴眼镜，脸上都是黑黑的煤屑的年轻人还一面数着钱一面感叹道：“我一直想买个电视机，凯哥牌的，￥450元，但我每月省吃俭用只能存￥10元钱，存满￥450元要等四年！如果每个月都有这￥50元，不到一年就能买了！” 小褚见大家都收下了，就又从另一个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厚一点的白色信封，递给了那个中班班组长小马，说：“这是给夜班的，麻烦你等夜班的人来了后转交给他们” 中班班组长小马一看，我们居然考虑得这么周到，居然连上夜班的人也没有忘掉，于是就一面谢着一面说：“嘿，我们厂长也像你们这样就好了，干得好就发你奖金，不像现在，干好干坏都一个样，就那么￥4元奖金！” 我见大家都喜滋滋地把钱放进了裤兜里，就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这里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大家，以后如果有人来参观你们的锅炉房，不要忘了帮我们宣传宣传！” 原来，刚才我一听他们中有人说去参加了市里的节能大会，原因是因为用了ddz-4系统对锅炉进行改造后省煤了，而且还省不少，居然有6%，因此我感到这是大有文章可以做的。 所以，我心里已经在计划如何利用这一点来作为ddz-4的市场切入点，但这样一来，届时少不了来现场参观考察，于是就先给大家打了一针“预防针”。 “这没有问题！保证都说你们的好话！”应该说这些操作工都很直率，因此说话不打埋伏，也不会拐弯，有什么说什么。 “哦，还有一点，以后如果有人也想进行锅炉改造，只管介绍过来，我们给10%的介绍费！”这时一旁的小褚见大家热烈响应着我的话，就又补充了一句说届时会有介绍费。 小褚和我搭档从我承包开始算起，也已经有二年多了，我们彼此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默契，因此他刚才一听我这么说，就马上明白了我心中的想法，刚才我仅仅是想给大家打一针“预防针”，而他现在却已经搬出我们的“介绍费”政策，开始赶着大家“鸭子上架”了！ 大家一听小褚这么说，顿时都乐开了： “哎呀，我的一个同学就在另一个化工厂的锅炉车间当班长，到时候我去跟他说说去。” “我也是，有好几个同学都在锅炉房当仪表工，我也跟他们说说去。” 原来，这些工人都不是普通的工人，都是技校毕业的，学的就是工业自动化控制仪表操作，因此从技校出来后，都在厂里当仪表工，其中有不少就是在锅炉车间工作。 这时林主任也在一旁说：“我也有几个同学在锅炉车间当车间主任，到时候我也跟他们说说去。” 当时一套ddz-4的锅炉控制系统要卖￥6000多元，因此10%对他们来说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因此大家反响热烈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这时林主任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表，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干活吧。” 于是，大家听林主任这么说，就纷纷散去，该下班的下班，该上班的上班。 我和小褚则和林主任一起回到了锅炉车间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我一看没人，就把五张￥100元的人民币塞到了林主任的上衣口袋里，同时伸出一根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不要声张的手势。 林主任一看我把￥500元的人民币塞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就小声说：“太多了，太多了，这怎么好意思？我刚才已经拿过了！” 林主任说刚才已经拿过了，指的就是小褚在给大家发￥50元奖金时，也给了他一份。 实际上，刚才小褚在给大家发每人￥50元奖金时，也给了林主任一份，但那是做做样子的，为的就是让大家都看到，他们的林主任也没有多拿，和他们一样也是￥50元，否则难保有那么几个小心眼的心里犯嫉妒，到处嚷嚷说林主任拿了我们多少多少好处。 当然，这也是我和小褚来之前预先就商量好的。 “好了，好了，不要客气了，当时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只要项目按时按质完成，就给你￥500元奖金！”这时小褚走上前来，按住了林主任那只正准备从上衣口袋中往外掏钱的手，笑着小声说道。 小褚是负责洽谈这个项目的，因此当时确实已经和林主任说好了，只要项目按时按质完成，就给他￥500元奖金的事，只是中国人的习惯就是凡事总要先客套一番，因此林主任被小褚这么一说，就不声张了，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声：“你们太客气了，谢谢你们啊！” 我们在上海第一化工厂锅炉车间的“善后处理”工作进行完了，在回公司的路上，小褚笑着对我说：“这次我们博进了！” “博进了”是上海话中的一句俚语，意思是“赌赢”了，但这是褒义词，不是贬义词。 小褚说得没错，智能化可编程技术是一种全新的技术，而锅炉控制又是一种复杂的综合性控制，因此把智能化可编程技术的第一个应用就用于锅炉控制不能不说是一种大胆的冒险。 但智能化可编程技术就是专门为复杂的综合控制而生的，而当时的我们要找一个合适的具有复杂的综合控制特点的工业过程控制项目也不容易，更重要的是我们等不起，因为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金钱，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唯有用ddz-4拿下上海第一化工厂的这个十吨锅炉改造项目。 应该说智能化可编程的ddz-4在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锅炉改造项目上的成功在我的人生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在此之前，国产040微处理器的性能实在是太弱了——毕竟当初国外就是设计来用做家用电器控制的，因此尽管我有很多好的想法，但都无法实现； 而现在，英特尔的80系列单片机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单片机技术，真的让我有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可以说从智能化可编程的ddz-4在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锅炉改造项目上成功的那一刻起，我才真正走上了一条采用世界最新的技术去做我想做的事的坦途，同时也让我真正在嵌入式系统的开发应用上赶上了世界的潮流！ 更重要的是：通过成功地挑战了德国西门子的plc编程语言，让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那就是不要迷信什么权威——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是权威，权威本来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是这个人成功地挑战了一个权威，然后才变成了一个权威！ 而当时我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当时我执着地要把ddz-4用于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锅炉改造项目上，这才有了后来我去了美国，ddz-4多次在我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助我度过了难关。当然这又是后话...... 生活的道路一旦选定，就要勇敢地走到底，决不回头——左拉。 【下章看点】 x成功地挑战了西门子，智能化可编程的ddz-4在上海第一化工厂的十吨锅炉改造项目上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这为他的“下海”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 接下来，他开始着手实现他一直想建立一个产业联盟的想法了，与此同时，小萍心中对x的爱意也越来越浓，她对x的示好也越来越不掩饰了...... x能成功建立一个产业联盟吗？ 小萍又是如何向x示好的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88章 求突破x谋合作，情绵绵小萍送秋波 挑战让生命充满乐趣；克服挑战让生命充满意义——乔舒亚·j·马里恩。 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就是要不断地挑战自己、突破自己，只有这样才会更加成熟...... ddz-4的研发成功地为我的“下海”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我的工业电脑分公司也因此而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因为随着ddz-4的进入市场，特别是通过智能可编程技术的使用，我们的项目周期、开发成本和盈利能力都有了一个质的改善。 于是，在我心中酝酿了很久的通过横向合作建立一个产业联盟的想法又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过去，我把这一想法埋在心底，那是因为我知道时机并不成熟——自己的实力还不够。 因为把有着相同理念、相同需求的人或企业联合起来成立一个产业联盟是需要粘合剂的，否则就是一盘散沙，而这个粘合剂就是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利益可以来让大家分享？ 说得直白一点，建立一个产业联盟就是通过合作一起把蛋糕做大，但问题是你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大家相信你能把这蛋糕做大？ 在利益面前，红口白牙说空话是没有人会听的！ 而现在，有了ddz-4后，我相信自己已经站在了当时国内工业控制领域的前沿了，这无疑给了我很大的底气...... ` 一天早上，我刚到办公室，小褚就拿起一份当天的报纸，兴冲冲地指着上面的一条标题说：“你看，上海计算机一厂也用计算机完成了一个十吨的锅炉控制改造项目！” 小诸一面说一面把报纸递给了我，然而还没有等我仔细看，小诸又兴奋地说：“不过，我看了一下，他们是用一颗z80的cpu构成的微型计算机系统实现的十吨锅炉控制，采用的是集中控制技术。” 我听小诸这么说，就把报纸从小褚手里拿了过来，然后照例先泡了一杯茶，接着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对，他们采用的是集中控制技术。”我一面看一面点头对小诸说道。 “但我们采用的是分布式的集散控制技术啊！因此我们的更先进，而且还比他们早了一个多月！”小诸见我说上海计算机一厂采用的是集中控制技术，就忍不住得意地对我说道。 小诸讲得没错，上海计算机一厂是通过一台微型计算机用集中控制技术来完成对一台十吨锅炉的所有管理、检测、报警和控制，而我们则是通过三套ddz-4用分布式的集中管理分散控制技术，简称集散控制技术，去完成的对一台十吨锅炉的所有管理、检测、报警和控制。 其中一套ddz-4安装在锅炉房内分管锅炉的控制，另一套ddz-4安装在能源科的节能控制办公室，负责实时统计锅炉的用煤、用电、用气等数据，第三套安装在生产调度中心，负责总体的远程监视、报警和数据打印等管理。 三套系统之间通过rs485串行总线连接。 当时集散控制技术是刚刚从集中控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种新技术，因此确实是我们的技术要比上海计算机一厂的更先进。 “可惜啊，我们比他们早了一个月，技术上还比他们先进，却让他们抢了风头！”小诸见我没有吱声，就摇摇头，不甘心地又补充了一句。 “是啊！但有什么办法呢？你看看，我们现在的队伍虽然不能说是‘光杆司令’一个，但也只有一个‘正司令’和一个‘副司令’！”我见小诸仿佛有点愤愤不平，就笑着自嘲道。 “是啊，比不过人家家大业大！”小褚听我这样说，有点泄气起来。 “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可以改变目前我们这种势单力薄的情况。”我见小褚有点泄气，就一面喝着茶，一面对小褚说道。 “什么想法？”小褚听我说有个想法，就饶有兴趣地问道。 “要改变目前这种势单力薄的局面，唯有结束目前‘单打独斗’的经营方式，组织一个产业联盟。”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产业联盟？什么意思？”小褚第一次听我说起这么一个想法，于是就不解地问道。 “你看，现在我们有了ddz-4这么好的技术，但如何推广是个问题。过去，我们搞了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解决了如何应对大量的个性化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开发问题，因此现在我想是不是也可以用类似的思路，搞一个产业联盟来解决我们ddz-4的市场推广问题？”我一面继续喝着茶，一面对小褚讲着我的想法。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但怎么个搞法呢？”小褚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拿过放在桌上的一个竹壳热水瓶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 “你看，现在想进入微型计算机在工业控制应用这个市场的企业越来越多，他们当前的状态和我们当初承包时差不多，还处于一个‘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因此我在想能不能利用我们ddz-4的技术优势把他们都吸引过来。”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一台放在桌上的ddz-4，一面看一面说道。 “那怎么个吸引法呢？”小褚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实际上，不仅仅是小褚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这个产业联盟究竟该如何去搞，包括切入点又在哪里，因此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沉思起来。 小褚见我不说下去了，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知道建立一个产业联盟只是我的一个初始想法，于是就换了一个一本正经的口气对我说道：“搞一个产业联盟的想法好是好，但我感到现在想这个问题还太早，不如先把我们急需的找一个兼职或全职的营销人员的问题给解决了。” 小褚讲得没错，目前公司里全职的就我和他二个人，其余的都是兼职的，因此我们又要搞研发，又要接项目，还有做市场营销，实在是忙不过来。 于是我默默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小褚的观点。 “上次你去让小萍帮忙找一个营销的人的事情怎样了？”小褚见我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就问起了之前我们商量好的找一个兼职或全职的营销人员，然后托小萍去帮忙找人的事。 “对了，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都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消息，我曾经问过小萍二次，她都说没有招到合适的人选，后来我一直忙于上海第一化工厂的锅炉改造项目的现场调试，结果把这茬给忘了！”我一听小褚提起了之前请小萍帮忙找人的事，猛然想起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 于是我站起身来，说：“我这就问她去。” 说完，我就匆匆地出了办公室，骑上我那辆除了铃不会响，到处都会响的永久牌“老坦克”自行车直奔总公司找小萍去了。 ...... 小萍的办公室：靠窗放着一张单人办公桌，办公桌的左侧上放着一小盆兰花，右侧是一部红色的拨号电话和一只黑底上画着2只白色仙鹤的铁壳热水瓶； 办公桌靠座位处压着一块二尺见方的玻璃，上面放着一只白色的瓷茶杯； 办公桌对面靠墙放着一排棕色的木制文件柜，办公桌的左侧靠墙放着几张折叠椅。 “小萍，我的事怎么样了？都好几个月了！”我来到小萍的办公室，见小萍在，就急着问她帮我找一个兼职的营销部经理的事有眉目了没有。 “啊，x！请坐。”小萍见是我，就热情地拉过一张椅子，让我坐在她办公桌的一侧。 “我的事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坐下后，我又急着问了一遍我让小萍帮我去招人的事。 小萍见我刚坐下就又急不可待地问她招人的事，就用她那二只美目盼兮的大眼睛似矫似嗔地看着我说：“看你急的！上个月，我刚把你的招聘信息又放在陈老师的培训班招生广告中发了出去，不过还是没有消息，现在要招个人不容易！” 我听小萍这么说，心想也是，这招人哪有这么容易的？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人才市场，更没有招聘网站，因此招人要么是在报纸上登广告，要么是托熟人介绍。 由于报纸上登广告要花钱，且效果也不好，因为那时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国家分配的，极少有自己去找工作的，因此大多数情况下私人公司要招人都是托熟人介绍。而这次恰逢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要登招生广告，因此小萍就见缝插针地把我的招人信息插了进去，应该说已经很帮我的忙了。 于是我用带着歉意的语气向小萍道谢道：“这样啊！那谢谢你了。我这不也是因为急着想有个人来帮忙，心里急呀。” 小萍听我说急着要找个人帮忙，就把身子往前一探，对着我悄声说：“那把我招去怎么样？”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对我做了一个调情的表情。 我听小萍问我说招她怎么样，又见她这副表情，就笑着调侃道：“你一个堂堂总经理助理，我哪敢招啊！” “嘿，我说的是真的，我到你这里来干怎么样？”想不到小萍居然认真起来，换了一个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真的想到我这里来。 “算了吧。你待在总公司多好，事少人轻松还安全，到我这里有什么好？不仅累而且风险也大！”我见小萍认真起来，就也正色地劝她还是留在总公司的好。 “风险？我怕风险就不辞职了！”想不到小萍听我说到我这里风险大，不高兴了，说她不怕风险，否则就不辞职了。 不过，小萍倒也没有说谎，试想，她原来在一个国企的技术科干得好好的，如果怕风险，就不会辞职“下海”了。 “再说，跟着你，我还怕什么？！”小萍又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说话时用一种难以言表的眼神看了我一下。 我不知道她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跟着我干她不怕？还是跟着我这个人她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不过，小萍的性格是一种敢想敢干的人，而且也确实很努力，只是把她从陈介坊老师身边挖走，这样的事我可做不出来，于是我只能好言相劝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再想想办法，帮我赶快找个人吧！” “要不我再找几个熟人，把你的招聘要求告诉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小萍听我这样说，也就没有再坚持，而是说她再帮我想想办法，托几个熟人找找看。 “好的呀！那就又要麻烦你了。”我听小萍说再帮我托托人找找，就赶紧道谢了起来。 “对我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想不到小萍听我谢她，把脸一板，说我这么客气干嘛。 当时我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她故意的做作，因此一愣，心想：我谢她，她怎么还不高兴了？ 小萍见我傻呼呼的样子，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她的这副半嗔半笑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 一周后，小萍来找我了。 “x，你托我找一个想全职或兼职做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业务开发的营销经理人选有眉目了，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的本职工作也是销售，她愿意来做兼职的营销工作。”小萍见了我兴冲冲地说道。 我一听，做兼职营销的人找到了，就高兴地站起来对小萍说道：“好呀！” 小萍看我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调侃说道：“这次，你不会跑这么快了吧？！” 这话什么意思？ 原来，自从挂靠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下后，我平时里和小萍在工作上有很多的接触，比如项目结算，项目开票，日常报销，销售合同的审核、盖章等等，因为她是总经理助理，因此这些事都归她管。 所以由于工作的关系，我会经常去她那里。 前几天我拿了一份签好的项目合同去总公司备案，因为那时我是挂靠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下，陈介坊老师是公司的法人，因此我们签了合同需要让他知道一下。 合同备案的事归小萍管，于是我来到小萍的办公室，备案完了，我刚准备走，小萍却叫住了我，问我说：“今天晚上公司组织大家去跳舞，你去吗？” 那时由于陈介坊老师很喜欢跳交谊舞，是个跳交谊舞的高手，有一次还得了个上海交谊舞大赛的冠军，因此经常在下班后的闲暇时间组织公司的员工一起去跳舞。 “不去。”我简短地答道。 “为什么啊？”小萍有点失望地看着我问道。 “没时间。”我依然简短地答道。 “你不去，我就没有舞伴了！”小萍娇嗔地对我说道。 “真的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我对跳舞也没有兴趣。”我的话音还没落地，我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外。 “x，你跑这么快干嘛？”背后传来小萍的声音...... 因此今天小萍来对我说帮我找到了一个想兼职做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业务开发的人，看到我高兴的样子，就调侃我说：“这次你不会跑这么快了吧？！”说的就是这事。 然而，还没有等我回答，小萍又撒娇似地问我道：“怎么样，人给你找到了，你怎么奖励我啊？” 我一听，心想：又来了！ 当年，在上海器皿二厂的微晶玻璃项目中，小贾帮我在无意中发现了为什么我们研发的微型精密温控电脑老是烧不出合格的微晶玻璃的秘密，她不要奖金要奖励——要我请她看电影。 现在，小萍帮我找到了合适的营销人员，也来问我要奖励，看来，这女孩子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不过，这次我吸收了之前小贾的教训，于是就笑着说道：“请你上‘红房子’吃西餐！” 红房子西菜馆是上海历史最悠久的法式西餐馆之一，1935年创始于霞飞路，是上海海派西餐的代表餐厅之一，当时有句顺口语“吃西餐上红房子！” “就请我一个人吗？”小萍听我这么说，就认真地问道。 “当然只请你一个人，难道要请全公司的人一起去？那样我岂不要破产？”我笑着答道。 小萍听说我只请她一个，笑成了一朵花，说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候不许耍赖啊！” 临走，小萍在房门口转过身来，居然举起右手，摊开手掌，平放在嘴的下方，指尖向着我，轻轻用嘴吹了一下——做了一个当时非常罕见的飞吻动作。 当时，随着中国的开放，港台电影，包括西方电影，逐渐进入了中国大陆，而港台以及西方影星在电影中的一些对人示爱的动作开始被中国年轻人的追捧，飞吻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时在一旁的小褚看到了这一幕，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对我调侃道：“x，你的桃花运来了！” 小萍是一个性格外露、容易冲动，有时还有些矫情的女孩。 女人的感情冲动，可以说是一种既甜蜜又痛苦的错误——巴尔扎克。 【下章看点】 小萍帮x招到了一个寻求兼职做营销经理的神秘女孩......面试中，神秘女孩被x的人格所感化，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对x坦白了她不是来找兼职的，而是...... 这个神秘女孩是谁呢？ 她来到x这里不是为了找工作那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89章 图发展x迎神秘女，被感化丽人倒戈 本性流露永远胜过豪言壮语——多丽丝·莱辛。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待人上，需要的不是你的伪装，真心胜过一切！ 二天后，小萍领了一个二十多岁叫小于的女孩来到我这里，说这就是她的朋友介绍给她的希望找个兼职做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业务开发的人。 小于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住在上海警备区的大院里，因此有着直率、开朗和话多的性格，一张清纯的脸上带着一副眼镜，窈窕娴静、冰清玉洁的气质，虽然谈不上天女下凡、嫦娥再世，但却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坐下后，我向小于详细介绍了ddz-4的设计思想和应用领域，小于听得很仔细，并不时会问一些问题，语气中夹带着羡慕。 我很快发现，小于对微型计算机并不陌生，因为有时她问的问题很专业。 介绍完了ddz-4，我和小于闲聊起来。 “你胆子很大，竟然敢辞职来干这个！”小于用带着敬佩的语气说道。 “这叫胆子大吗？现在辞职自己出来干的人很多啊！”我不以为然地答道。 “你的技术这么好，找个兼职的工作很容易，为什么要辞职冒这么大的风险啊？”小于不解地问我道。 在当时，有着小于这样想法的人是很普遍的，因为那时兼职“赚外快”的事多了起来，因此一面吃着旱涝保收的“大锅饭”，一面利用业余时间去兼职“赚外快”，实在是一种既安稳又赚钱的好方法。 ` “因为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听了小于的问话，我淡淡地答道。 “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小于听我说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觉好奇起来，于是看着我追问道。 “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但赚更多的钱是为了去更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笑着看了小于一眼，阐述着我的观点。 在我的人生观中，我从来没有把赚钱作为一个人生的目标，我的目标就是要做成点事，做一个有用的人，在我的心里：赚钱只是做事的副产品——事做好了，钱自然会来的！ “你就没有想过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点？”小于听了我的话显然有点不以为然，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似地又问我道，这就是她的性格。 “想！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过得更好。”我点点头说道，然后又摇摇头说：“但每个人对‘生活’这二个字的含义的理解却不尽相同。” “在大多数人看来，更好的生活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得更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简单，为此马斯洛提出了‘每个人都潜藏着五种不同层次的需要，但在不同的时期每个人表现出来的各种需要的迫切程度是不同的’的理论。”接下来我也不管小于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对她讲起了马斯洛的人的需求理论。 小于一面听着一面点头，但我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完全听懂。 “这ddz-4也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小于又好奇地问起了ddz-4。 “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不过，是在别人的启发下想出来的。”我若有所思地答道。 “在别人的启发下想出来的？谁？”小于听我说是受了别人的启发想出来的，似乎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吴箐伟所长。”我见小于问起是谁启发了我去设计这个ddz-4，就对她讲起了吴箐伟所长的故事：“他说现在国外已经开始发展下一代的智能化仪器仪表了，但我们的国家还停留在ddz-ii型的模拟仪器仪表的水平，ddz-iii型的数字化仪器仪表还在研发阶段就已经落后。” “他的这番话，让我有一种一定要让中国的单元仪表进入智能化时代的使命感，否则，我也不会想到要去搞这个ddz-4。”最后，我感慨地对小于解释了为什么说是吴箐伟所长启发了我去搞ddz-4的原因。 此时小于的目光，已经不是羡慕，也不是敬佩，而是一种感动。 “你做过很多项目吗？”小于情不自禁地又问道。 “没有做过很多项目，但做过一些很有意义的项目。”我微笑着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很有意义的项目？”小于似乎不理解我这话的含义。 因为在小于的认知里：做项目不就是赚钱么？因此她不理解什么叫很有意义的项目。 我见小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于是就给她讲起了： 为了打破西方的封锁，我是如何让“公鸡下蛋”——用一颗本来是用于家电控制的微处理器帮助上海器皿二厂生产出了中国自己的微晶玻璃，结束了中国玻璃杯冬天容易爆裂的历史； 为了打破西方的垄断，我又是如何“鸟枪反导”——用一颗本来是用于家电控制的四位微处理器实现了本应该用八位微处理器的反应釜控制，帮助金山石化总厂打破了西方的垄断，实现了化工反应釜的精密温度控制国产化问题； 包括如何用国产的040微处理器帮助中国海军舰艇提高了反导红外干扰弹的反应速度等等。 小于聚精会神地听着我的这些故事，二只眼睛都直了。 我看着小于那充满灵气的眼睛中所露出的眼神，让我不禁想到了我刚进了高泰钨丝组，在915厂培训的第一天，我创造了当时915厂的培训记录，y看着我的那个眼神——感到不可思议！ ` 谈了半天，小于的表现让我满意，因为我感到她与我是同一类人，我相信她能够胜任电脑分公司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业务开发的营销经理工作。 然而，就在我准备结束谈话的时候，接下来小于的话把我拖入了一个谜团之中......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工作？”小于突然偏离了我们关于ddz-4的讨论话题问我道。 “你在哪里工作？”我听了小于近乎奇特的问话，不解其意，于是反问她道。 “我在‘自力电子设备厂’工作，负责销售工作，是销售科长！”小于冷不防地说道。 小于的话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因为当时，最早的时候整个上海的里弄生产组，也就是后来的街道工厂，只有高泰电讯器材厂一家搞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研发和生产，但一年后，开始又多了好几家，其中发展最快的一家就是“自力电子设备厂”。 当时我们“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一位“元老”徐晓星同时也是“自力电子设备厂”的技术顾问！ 不过，和高泰厂不一样，“自力电子设备厂”采用的是国产化的摩托罗拉系列的一位微型计算机，这是一种专门用于逻辑控制的微处理器。 但随着微型计算机应用需求的不断发展，他们的产品和我们的产品在应用市场上开始出现了交集——即有了竞争，因此他们后来一直是我们的一个重要竞争对手！ 但接下来小于的话更是让我惊得要落掉下巴！ “实际上，我也并不是真的要来找一个兼职的销售工作，而是他们派我来卧底的！”小于诡异地看着我笑着说道。 小于自爆她是“自力电子设备厂”派她来卧底的，这更是让我着实大吃一惊。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不是都露陷了吗？！”我不解地问小于道。 “首先，是我感到你这个人很真诚！其次，是我听了你对ddz-4的介绍，发现你的设计思想实在是太超前太先进了，比我们厂的不知道要先进多少！”小于感叹道。 “特别是你后来讲了吴箐伟所长的故事和你为什么会想到去研发ddz-4，我感到你的境界远远高于我们厂里的那些人！”小于又补充道。 “最后，最后......”小于仿佛在犹豫是否要讲她的最后一个理由。 “最后什么？”我看小于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笑着问道。 “最后是你的人格！”小于说出了她最后的理由，说话时脸有点微微红了。 “我的人格？”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我，于是好奇地问道。 “对，你的人格，之前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这次小于很干脆地答道，原先有点微微发红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所以，我感到他们派我来做卧底，实在是没有意义！”最后小于用一句总结似的话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听到小于这么说，笑了，问道：“为什么没有意义?” “你看，派我来卧底，无非是想摸清楚情况，将来可以在竞争上占上风。但是，我们的技术科长和技术副厂长，本来也有辞职出来自己干的想法，但又感到风险太大，因此顾前瞻后的就没有辞职。”小于开始讲起她们厂的一些情况。 “我感到他们老是在打一些个人的小算盘，技术上也没有什么创新，因此和你这里相比，无论在人的思想境界上还是技术创新上都无法比，所以即使我把你这里的情况都摸透了，也没有用！”小于滔滔不绝地说着，最后摇摇头给她们厂的技术副厂长和技术科长下了个定论。 后来我才知道，小于的父亲之前是上海警备区的副司令，后来老了退了下来，因此在家庭的影响下，小于的胆识、眼界，特别是大局观，和普通女孩大不相同。 “那你现在还准备继续卧底吗？”我见小于在倒戈了，就笑着问她道。 “我想辞职到你这边来和你一起干！”小于认真地说道，看来她还真有点军人的爽快劲。 小于的话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暗忖：“看来成立产业联盟的事能否有所突破就全落在这个女孩身上了！” 于是我笑着摇摇手对小于说道：“不，继续做卧底！” “继续做卧底？”这下轮到小于大吃一惊了。 “是，但是和之前不一样的卧底。”我点点头答道。 “你还是把你在我这里看到的一切，如实地告诉给你的厂里。”我语出惊人地说道。 “同时，你也继续在我这里兼职做销售，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必须把你为你们厂里接的单子的具体用户需求详细地告诉我！”我进一步向小于提出了我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双面间谍’？在做他们在你这里的卧底的同时也做你在他们那里的卧底？”小于仿佛明白了我的想法，于是笑着问道。 当时，电影007的《碟中谍》正在热播，因此小于听我这么说，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双面间谍”这一角色。 本来，小于来我这里应聘，是带着卧底的任务来的，想不到她被我感化了，不仅“自力电子设备厂”派她来做“卧底”的计划流产了，她还从此成为了我的一个有力助手，这对“自力电子设备厂”来说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作为一名卧底，首先不是伪装自己，而是摧毁自己——电视剧《卧底》。 【下章看点】 x没有想到小于居然是来卧底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小于竟然倒戈了，这让x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感到自己想成立一个产业联盟的是能否有所突破就看小于的了，于是他要小于继续在自己这里做卧底...... x产生了一个什么样的大胆想法？ 为什么x会想自己建立产业联盟的事能否有所突破就全落到小于身上了？ 包括他又为什么要让小于继续在这里卧底？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90章 共创业x尽显魅力，产业联盟破题 真的，任何本领都没有比良好的品格更易受人欢迎和尊敬——培根。 做人，重在人品，贵在良心，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小于被我的人格所感化，倒戈了，同意为我做事，但她依然低估了我做人的境界。 我见小于问我说是不是准备让她做一个“双面间谍”，知道她误解了我的意思，于是连忙摇头笑着说道：“不！不是。我只需要知道你们的那些用户的具体项目需求，但我保证不会去抢你们‘自力电子设备厂’的生意！” “那这是为什么？”小于听我说不是让她做“双面间谍”，于是不解地问道。 “你刚才已经看到了ddz-4，它的功能在工业过程控制上很强大，但在工业逻辑控制上的功能则相对较弱，因此我一直想加强ddz-4在这方面的功能。”我见小于想岔了，于是就坦诚公布地说起了ddz-4目前存在的缺陷。 “而你们的‘自力电子设备厂’，一直在工业逻辑控制领域耕耘，接的单子大部分都是工业逻辑控制领域的项目，而这恰恰是我的弱项，因此如果你能把你接的单子中的用户需求告诉我，我就能从中总结出如何来改进ddz-4了。”我说着说着，对小于和盘托出了我心中想的是希望藉此来改进ddz-4的想法。 “那是不是要我牵个线，让我们厂的技术科长和技术副厂长和你谈谈，他们虽然魄力小了点，但总的来说人还是很不错的，看看双方是不是可以来个合作？”小于听完了我的话，突然令我意外地说愿意帮我牵线搭桥做个“红娘”。 我没有想到小于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我愈发感到这个女孩会成为我的一个得力的助手！于是略加思考后，我对小于说：“现在还太早，如果到了某个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做这个‘红娘’的。” 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现在的ddz-4还不够成熟，特别是在应对以“开关量”控制为主的工业逻辑控制应用中还有很大的缺陷，而改进也是需要时间的。 因此在此情况下和自力电子设备厂谈，那又能谈出些什么来呢？ 因为有一点我很清楚，那就是他们如果来和我谈谈，肯定是有所图的，因为俗话说“无利不起早”，那么我在ddz-4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又能够给他们什么呢？ 所以我让小于耐心地等待时机成熟。 不过小于的建议让我更确定了我在推进建立产业联盟上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是自力电子设备厂！ 在小于到来之前，这个产业联盟究竟该如何搞？特别是切入点在哪里？包括如何突破？这些我都一直没有想清楚。 而现在经过小于的这么一“折腾”，我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利用ddz-4的技术优势和通过小于的穿针引线去说服自力电子设备厂来成为这个产业联盟的第一个成员！ ...... 时间如雨后的彩虹，缓缓地、悄悄地、消逝于蔚蓝天际，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 我根据小于提供的一些典型的以“开关量”控制为主的工业逻辑控制的用户需求对ddz-4进行了改进，这样一来ddz-4就不再是偏重于在过程控制领域去替代传统意义上的智能化单元组合仪表，而是一个真正的可以全面应对各种工业控制的可编程智能化控制系统了。 这让我感到和自力电子设备厂谈谈的时机成熟了，于是我找来了小于，说：“什么时候你感到方便，不妨可以请你们的技术科长和技术副厂长来一起谈谈了。” 小于听了顿时激动起来，说：“现在时机成熟了？” 我看着她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的双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 三天后，小于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技术副厂长和技术科长一起来了。 来的二人都姓郭，技术副厂长年龄大一点，因此他们厂里都叫他老郭，而技术科长年轻一点，于是大家都叫他小郭。 那时的人比现在的人实在，因此见面后，也没有太多的客套，就直奔主题，围绕着ddz-4和他们的产品的优劣讨论了起来。 “我感到系列微处理器在工业逻辑控制上还是有它自己的优势的。”坐下后，小郭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的观点。 “80系列单片机虽然功能很强大，但在工业逻辑控制上，很多功能都用不上，因此有点大材小用。”老郭年长几岁，显然说话更加婉转，他没有直接说ddz-4，而是说起了单片机，实际上就是在说在工业逻辑控制应用上，ddz-4是牛刀杀鸡了。 贬低对方，抬高自己，这是任何谈判中惯用的方法，这个我自然知道，于是我笑着说：“大材小用的本质是成本，对用户来说，看不到单片机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他们看到的是花了多少钱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因此功能是不是浪费了，是一个相对的问题，因为目前80系列单片机的成本并不比系列微处理器高，所以对用户来说，这不是一个问题。” 我说的是实话，那就是当时八位的80系列单片机确实不比系列一位微处理器贵，这是因为当时中国的半导体生产工艺和的产量远远比不上美国的80系列单片机。 “但开发单片机的门槛比系列微处理器高，因此在工业逻辑控制应用上还是好用。”小郭听我说系列微处理器的成本比80系列单片机高，这点他无法否认，因此他换了个角度来比较系列微处理器和80系列单片机的优劣。 不过，小郭讲的也是实话，80系列单片机是八位的，功能丰富，因此学习使用起来的门槛自然比为了应对简单的工业逻辑控制设计的一位微处理器高不少。 “你讲得没错，如果从开发商的角度出发，自然是学习80系列单片机的门槛要高过一位的系列微处理器，但如果有了智能化的可编程技术，面对具体应用的二次开发和用户来说，则情况刚好反了过来。”我听了小郭的观点，摇摇头自信地笑着说道，表示不同意他的说法。 实际上，我当时之所以想到了要开发这个智能可编程技术，就是为了要解决如何让普通用户可以在不懂微处理器的情况下，用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去完成对一个个不同应用的二次开发。 ` 小郭还想坚持说他们的系列微处理器好，但他不知道怎么来反驳我。 老郭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我见他们反复地强调他们的系列微处理器好，我明白他们的想法，那就是，如果他们采用的系列微处理器和我采用的80系列单片机相比没有任何优点的话，那么他们今天来谈的“筹码”又在哪里？ 于是，我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对老郭和小郭说道：“我建议大家不要站在你的系列微处理器或者是我的80系列单片机的角度去看问题。无论是系列还是80系列，都只是一种用来谋求发展的技术手段而已。” “如果我们跳出这个‘你的’和‘我的’这个小圈子，从如何能应对一个用户需求所需要投入的时间成本和材料成本这二个角度去看问题，换句话说，即项目的开发成本和生产成本哪个更低？是不是应该是ddz-4更有优势？” 我把要说的话讲得非常明白了：那就是一味地去争论他们的产品好，还是我们的产品好，实在没有意义，因为不管是谁的产品，最终的目的都是要赚钱的，因此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这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 ` 老郭和小郭听了我的话，没有啃声，显然在思考我的话。 我见他们已经不再和我争论系列微处理器和80系列单片机究竟哪个更具备竞争优势，而是开始倾听并思考我的话了，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 “我的建议是你们在接项目时，完全可以直接用ddz-4，而不需要再去重新开发相关的应用程序，因为ddz-4的智能化可编程可以应对绝大部分的常见工业控制应用。” “那利润怎么分？”老郭显然刚才已经想明白了ddz-4和系列微处理器之间的对比优势，问起了我好处怎么分配的问题。 “什么怎么分？”我听老郭这么问，知道他已经被我的话打动了，但我仍然装作不理解他的话的意思，明知故问的问他道。 “就是如果我们采用你的ddz-4去接用户的应用项目，产生的利润你我之间如何分配？”老郭见我这么问，以为我真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进一步向我解释道。 “全部归你们！”我出人意料地说道。 听说好处全部归他们，这让老郭和小郭有点想不通了，只见他们二人相互对看了一眼，然后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那你赚什么？” “项目是你们做的，我为什么要从中赚你们的钱？”我的回答很干脆，也很明了。 “那你图什么？”这时小于在一旁也糊涂了，于是不解地扭头问我道。 老郭和小郭也向我投来相同疑问的目光。 看着老郭和小郭满是疑问的目光，我说出了我的想法： “首先，没有‘你的’和‘我的’，只有我们的！大家都在工业电脑分公司这个招牌下用ddz-4这个产品去开拓市场，我图的就是工业电脑分公司的市场认知度会因此而大大提高，ddz-4这个产品的市场占有率也会因此而大大提高，这样我们大家都能更好地发展和赚钱。” 这个想法是经过我很长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后才形成的。 ` “哎呀，这个‘合作共赢，抱团取暖’模式的方法好！”老郭和小郭听了我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小于却已经兴奋地嚷了起来。 应该说这时我想成立一个产业联盟的设想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思考已经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那就是通过这个联盟大家可以共享一个品牌和一个技术，实际上这就是一个连锁加盟的概念，只是那时候，中国还没有连锁加盟这个事，人们也没有听到过连锁加盟这四个字。 因此小于把这个模式叫做“合作共赢，抱团取暖”模式倒也恰如其分！ 这时，老郭和小郭也都想明白了，因为ddz-4的竞争优势显而易见，现在我愿意让他们无偿分享ddz-4的技术所带来的好处，这是他们来之前绝对没有想到的。 同时，他们也看不出这里面我有什么圈套，因为这样的合作模式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风险，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我的态度上可以感受到我是真诚的。 因此，最终我愿意与人分享成果的品格感动了他们，于是他们同意和我签订一个合作加盟协议：双方分享市场信息，并在市场营销中共同使用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牌子、ddz-4的技术和产品，各自所得利润全部归各自所有。 ` 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说到底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现在，既然双方不存在利益冲突，而通过合作双方又都能从中得益，何乐不为呢？ 老郭和小郭满意地走了，他们同意了在今后的项目上采用我们的ddz-4技术。 就这样，我把自力电子设备厂给“收编”了——成了加盟我们的第一个成员。 小于更是兴奋不已，因为之前她只是想让我和自力电子设备厂谈谈，看看双方有没有什么可以进行合作的地方，想不到居然谈出这么一个结果！ “x，我想我们这个合作模式可以推广到全国去！”老郭和小郭走后，小于兴奋之余向我建议道。 “推广到全国去？”我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动，因为小于的这个想法与我想将我们与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推广到全国去不谋而合，于是我反问小于道，想听听她的想法。 “对呀！我们可以把这种合作模式叫‘工业电脑应用开发合作社’......”小于手舞足蹈地说了起来，可以说她的想法和我的产业联盟的想法同样不谋而合，只是之前有听到过农业合作社，但从没有听到过在高科技领域居然也有合作社！ 小于出生一个军人家庭，家里祖辈都是农民，因此想到合作社也很自然，但把工业电脑的应用开发和合作社挂起钩来，在当时不能不说一个天才的想法，我不得不承认：小于确实是有点营销天赋的！ 我开始对小萍感激起来，心想：“她从哪里给我挖来这么一个宝啊？！” 不过，小于把我们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称之为合作社并不为过，因为自力电子设备厂的老郭和小郭最后之所以选择了与我们合作，是因为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因为在世界正在迈向全球化的大背景下，作为同为从里弄生产组转型而来的一个街道工厂，在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要想占有一席的立足之地，除了合作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途径吗？ 而我愿意与他们分享我们的技术优势则促成了合作的发生...... 不管努力的目标是什么，不管他干什么，他单枪匹马总是没有力量的。合群永远是一切善良思想的人的最高需要——德·歌德。 【下章看点】 有了自力电子设备厂加盟的第一个成功案例，x开始考虑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样的合作模式，小于也在一旁建议x何不顺势把产业联盟成立起来，而与此同时，小萍心中对x的爱意也终于爆发了...... x会如何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产业联盟又能否真的建立起来？ 小萍对x的爱意又是如何爆发的？x又会如何应对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1章 雄心x一统江湖，多情小萍又出难题 雄心壮志是茫茫黑夜中的北斗星——勃朗宁。 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能帮助你在迷茫中快速辨别方向，从而走上一条直通你人生目标的捷径...... “收编”了自力电子设备厂后，小于正式拥有了双重身份，一份是自力电子设备厂常驻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业务代表，还有一份是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营销部经理。 至此，我、小褚和小于形成了公司的“铁三角”：由我负责项目方案的设计和研发；小褚负责供应、生产和现场调试；小于负责市场营销。 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当时还没有实现五天工作制，我们会开一个工作例会，讨论一周来的工作，包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等等。 一天，在一个周六的工作例会上，小于正式提出了她之前向我提过的想法，说：“我们应该把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推广到全国去。” “这个想法好，谈谈你的具体想法。”我点点头说道，表示赞同小于的想法，并让她详细说说她的具体想法。 应该说小于的想法再次和我不谋而合，那就是有了“自力电子设备厂”这个突破口之后，下一步就是把我们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在全国范围内去推广了！ 小于见我赞同她的想法，就开始说她这么想的理由来： “最近一年来，随着美国英特尔80系列单片机开始大规模进入中国，国内掀起了一股搞微型计算机的热潮，全国各地搞微型计算机应用的企业也明显多了起来，但这些企业大多数都和之前的‘自力电子设备厂’差不多，独立开发微型计算机应用的能力不高，因此我们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不错，再进一步详细说说看。”应该说小于的想法与我当初的想法是一样的，因此我见小于今天似乎是有备而来，于是就鼓励她说下去，然后我自己拿起笔，打开笔记本，打算把她的想法都记下来。 我这个人有个习惯，那就是尽管自己已经有了一些成熟的想法，但我还是愿意先听听别人是怎么想的。 只见小于拿出一叠纸，放在桌上，说：“这里有二份名单，一份是手里有项目，但自己没有能力开发的企业；另一份是手里没有项目，但有能力开发相关微型计算机应用产品的企业。我们可以根据这份名单去推广我们和自力设备电子厂的合作模式。” 我拿过名单翻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上百个企业，于是用赞许的口吻问小于道：“这么多的企业，哪里搞来的这名单啊？” “从小萍那里搞来的。”小于看着我，一脸神秘地答道。 我听小于说是从小萍那里搞来的，不禁好奇起来，因为小萍不负责总公司的市场营销这块，而且总公司本身也没有工业电脑应用这块业务，此外，除了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总公司下也没有其它的分公司是从事工业电脑应用的。 于是我纳闷地问小于道：“从小萍那里搞来的？” 小于见我不解，就笑着解释道；“陈老师不是在办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吗？小萍是陈介坊老师的助理，自然要帮陈介坊老师张罗学员的招生和注册管理等工作了！” “再说，为什么要来参加微型计算机培训？还不是大多数来的人都是要么是自己手里有项目要做，要么是准备自己开发基于微型计算机的产品？只有少数是作为知识储备的。所以我就私下让小萍把前来参加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名单给了我一份。”小于向我揭开了她为什么会想到去小萍那里搞这份名单的谜底。 我听了，不得不佩服小于真是一个有心人，不仅工作积极主动，而且思路开阔！ 但我奇怪小萍怎么会肯把这名单给小于呢？因为陈介坊老师的培训班也是独立核算的，和我们电脑分公司不是一个公司，于是我好奇地问小于道：“那她怎么肯把名单给你啊？” “她开始也不肯，后来我说是x让我来要的，她就给了。”小于一面说一面故意强调了x这个词，并同时给了我一个诡异的表情。 小褚听小于这么说，就在一旁看了我一眼，然后笑着看着小于说“还是x面子大啊！” “只要是x要的，什么小萍都肯给！”小于见小褚这么说，就开始和小褚一唱一和地调侃起我来。 “连人也肯给！”小褚对小于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说道。 我见他们二个相互煽风点火，越说越离谱，于是故意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扯回到了正题，问道：“但小萍只有前来参加培训的企业的名单，里面没有分哪些是手里有项目，但自己没有能力开发的企业；哪些是手里没有项目，但有能力开发相关微型计算机应用产品的企业的呀？” “哦，这个简单！我以征求培训反馈意见的名义给名单上的企业打了电话，去一个个了解他们的情况和当下的具体想法，然后剔除了那些只是作为知识储备来参加培训的企业，把手中有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但没有能力自己开发和自己没有项目但又想开发微型计算机产品的企业分别列了出来。”小于见我不明白这名单是怎么形成的，就笑着对我详细解释了起来。 我听了小于的这一番话，不免频频点头，感叹道：“之前，你在自力电子设备厂真是可惜了，大材小用啊！” “这不，看到你之后，他们本来是派我来卧底的，结果反水了！”小于听我夸奖她，就笑着说道。 “这叫良禽择木而栖啊！”小褚在一旁见小于这么说，就插嘴调侃道。 小于见小褚这么说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见小于不好意思了，就停止了调侃，一本正经地对小于说道：“小于，我看可以按你说的，依照这份名单来个按图索骥，把我们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推广到全国去。” “凡是和我们合作，用我们的ddz-4去做项目的，我们一律只按ddz-4的单台核算成本卖给他们！”我又对小于补充道。 “按成本价卖给他们？那我们怎么赚钱啊？”小于听我说按成本价卖，就不解地质疑道。 小褚也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现在这个阶段，我们的目标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扩大影响力！只要不亏本，尽量把这名单上凡是想自己开发微型计算机产品的企业的都变成我们的合作对象。”我扬了扬手中的名单说道。 “要知道，名单上的这些想自己开发微型计算机产品的企业，将来都是我们的潜在竞争对手！因此，如果我们不把他们变成了我们的合作伙伴，他们就会来和我们抢市场！”我看着小褚和小于，解释着我的思路。 这也是我经过很长时间思考才想明白的事情，那就是我为什么不利用手中ddz-4的优势去把那些潜在的竞争对手都打垮，把市场都抢过来，反而要和他们合作？ 因为市场上的竞争对手是消灭不完的，特别是像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民营企业，因此与其在消灭竞争对手的同时消耗自己，不如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盟军！ 这个问题的核心仍然是利益分配的问题，即我究竟是想一个人独吞这市场的利益？还是愿意和别人一起去分享市场的利益？ ` “我明白了！如果把他们变成了我们的合作伙伴，不仅消除了潜在的竞争对手，他们还因此而变相地成了我们的市场开拓者——因为他们手中的市场变成了我们ddz-4的市场！”小于没等我说完，就抢着接过去说道。 我看了一眼小于，点点头，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做了一个表示完全正确的手势。 这时小褚也转过弯来了，在一旁若有所悟地说道：“其实我们还是有钱赚的，如果和我们合作的企业多了，ddz-4的产量就上去了，这样采购成本和生产成本都会下降，而我们卖给他们的是按单台成本核算的！” “对，所以我们还是有利润的，我们赚的就是批发和零售之间的差价！”我看了一眼小褚，点头说道。 “那么软件呢？怎么收费？”小褚突然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就是软件开发是有成本的，软件维护和改进同样也是有成本的，我们总不能免费让别人使用吧？但如果收费太高，那就等于削弱了ddz-4的成本优势，因此如何定价确实是个棘手问题。 于是我思考了一下，说：“按每台ddz-4收取￥60元软件开发和维护成本费算吧。” “每台收取￥60元，为什么？”小于负责营销和横向合作的事情，因此自然关心为什么是收取￥60元，因为届时她可以向对方解释。 “哦，我是这么想的，￥60元相当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月的工资，一个项目，根据我们过往的经验，哪怕是一个小型的项目，一个项目周期至少需要三个月。” “其中项目方案设计，项目软件开发，现场调试，大约是各占三分之一的时间，因此￥60元的软件成本，对于一个开发个性化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企业来说，应该是软件开发的最低成本了。”我向小于详细解释着我对每台ddz-4收取￥60元软件成本费是怎么想的。 “这个合理，可以接受！”小褚在一旁听了，点头表示同意道。 “好的，这样我就明白了，到时候我就按这个思路和对方去解释。”小于也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也点头同意道，然后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另一个她从刚才大家的讨论中想明白的道理： “我感到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这利润虽然和我们自己做项目相比是少了不少，但由于项目不是我们在做，因此我们几乎不需要投入任何的人力和物力，这样我们所承受的风险也就大大减小了。” “对！如果我们自己做项目，这资金回收要等项目结束，而现在，不等他们项目做完，只要把ddz-4卖给他们，我们就已经把资金回收了，这样资金周转时间就大大减小了。”小褚一听小于这么说，不禁立即叫起好来。 小褚是管产品的材料采购、生产和现场调试的，因此对一个项目开发的周期和成本自然是了如指掌，因此在听了小于的话后，自然感到小于的想法有道理。 “对啊！这样不就解决了我们目前人力和资金都有限的问题？否则，现在我们就这么几个人和这么一点资金，有项目也没有办法接，变成了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盈利天花板。”小于一听小褚正好讲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于是也点头大声为小褚叫起好来。 小于是做市场营销的，很多时候，有项目，但由于我们的人手，特别是资金有限，她没有办法接，所以她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 ` “我们真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我见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烈，于是幽默地说道。 “不过，这个合作模式叫‘合作社’有点土。”接着我又把话题引到了我们的合作模式名称上。 “是，我也感到有点土，毕竟现在已经是电脑时代了，不是当年搞农村合作社的时代了。”小褚在一旁也同意我的看法。 “那叫什么呢？”小于看着我和小褚问道。 “我看就叫‘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吧。这样，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名字也在里面了，联盟的意思也有了，而且微型计算机的意思也包含在里面了。”这个名称自从我有了成立一个产业联盟后就已经在我脑海中想了很久了。 “‘微型工业电脑联盟’？这个名字好，至少比合作社洋气！”小褚听后风趣地赞同道。 小于也感到“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名字好，从她来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当卧底开始，才短短的不到半年时间，她就亲眼目睹了我们“收编”了自力电子设备厂，现在又要发展成“微型工业电脑联盟”，于是不由地感叹道：“我们这是要一统江湖啊！” 就这样，我们把如何实施这个“一统江湖”的产业联盟的实施细则都定了下来，还把这个产业联盟的名称也定了下来。 至此，我们以智能可编程的ddz-4作为技术突破口，以和“自力电子设备厂”的合作模式作为建立一个产业联盟——“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样板工程，我们很快就打开了一个“下海”后的全新局面——一个比之前承包时有着更大格局的局面！ ...... 春暖花开，冬去春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1987年，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推进得很顺利，因为“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出现顺应了当时的社会发展潮流。 当时，随着国家在推广微型计算机应用上的大力宣传，工业领域对微型计算机的认知有了很大的提高，加上微型计算机在解决一些工业自动控制上的难题时确实具有传统的自动化仪器仪表和控制装置无法比拟的优势，因此越来越多的工业企业希望通过微型计算机来解决生产过程中的一些难题。 另一方面，由于这些生产过程中的难题都各具特点，因此无法通过大规模商业化的产品来解决，只能通过个性化的项目方案来“对症下药”。 因此，这样的项目对国内一些科研实力较强的研究机构来说感到赚的钱太少，而对大多数的中小企业和一些个人团体来说又感到有点力不从心，而我们ddz-4智能化可编程技术则刚好能为这些感到力不从心的中小企业和个人团体提供了一个既省钱又省力的解决方案。 此外，由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提供品牌和技术，允许第三方免费使用我们的ddz-4技术，并以单台成本价向他们提供ddz-4产品，包括联盟成员之间互通有无的横向合作模式，也让那些想进入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开发领域但又感到势单力薄的中小企业和个人团体有了一个很好的抱团取暖、合作共赢的平台。 俗话说：顺潮流者兴，逆潮流者亡。 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顺应了当时国内诸多中小型企业在改革开放大背景下对微型计算机在工业控制场景中的个性化应用开发需求的潮流，开始在中国的大江南北逐步发展起来。 随着“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不断发展，我和小褚还有小于的日子，自然也是越过越滋润了。 同时，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在陈介坊老师的公司里的地位也自然是越来越受人瞩目了。 此外，随着我们工业电脑分公司的对外业务越来越多，我和小萍工作上的接触自然也越来越多了，而她对我的态度也是越来越暧昧了。 一天，我经过陈介坊老师的总经理办公室，陈介坊老师坐在办公桌后看到我走过，就把我叫了进去。 “x，我问你一个个人问题，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不回答。”陈介坊老师让我在沙发上坐下后，客气地对我说道。 陈介坊老师从来没有这样和我谈过话，因此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正在思索，陈介坊老师见我不说话，就继续说了下去：“前几天，小萍来找我，间接地打听你的个人情况，还特意打听了你有没有女朋友，一个女孩子，去打听一个男孩子的个人情况，特别是有没有女朋友，这我想就是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陈介坊老师说完，点了支烟，在观察我的面部表情变化。 我听了陈介坊老师的话，实在是感到意外，于是我皱起眉来思考如何回答才好。 陈介坊老师见我没有做声，就又说道：“你在公司的时间不短了，一定看到了小萍的工作能力和为人，大学本科毕业，长相就更不用说了，就是眼界有点高，公司副总的弟弟追求她，她都看不上，但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是高学历的女孩子，哪个眼界不高？因此她能够主动来打听你的个人情况......说明了......因此......如果......你还没有......” 陈介坊老师的话让我不知所措： 进了里弄生产组，遇上了y，开始了我的初恋，结果在犹豫中失去了y； 后来，进了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遇上了z，开始了我的校园爱情，结果由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不负责毕业分配的问题，z离开了我； 再后来，我承包了，遇上了小贾，结果又由于我迂腐的恋爱观而错过了小贾； 现在，又半路杀出个小萍！ 我在想：我这交的究竟是什么运啊？我的情感之路究竟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上帝让我们在情路上首先遇到几个错误的人，然后才找到适合的人，也许是要我们产生感激之情——张筱喻。 【下章看点】 陈介坊老师直接给小萍来当媒人了......x会如何接招呢？ 小于暗中给小萍出了一个如何让x去增进对她的好感的歪主意......小于出了一个什么歪主意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2章 抛绣球小萍求偶，无奈下x退避三舍 所有的感情在本性上都是好的，我们应当避免的是至少对它们的误用和滥用——笛卡尔。 然而，人类的弱点却是喜欢表露感情，因此避免误用和滥用别人对你的情感体现了你情商的高低。 我知道小萍对我有好感，本来我以为我只要对她委以虚蛇就行了，但想不到她会搬出陈介坊老师来直接征求我的意见了。 我该如何回答呢？ 我一时为难了！ 陈介坊老师见我不啃声，不知道我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说，还是另有隐情，于是就又问我道：“你有女朋友了没有啊？” 我点点头，表示有了。 “谈了多久了？到什么程度了？有没有在考虑结婚了？”陈介坊老师见我点头表示有女朋友了，一连串问了我三个问题。 本来，作为替小萍来了解情况，听到我有女朋友了，那么就该结束了，但是却一连串问了我三个问题。 看来陈介坊老师也是有心要撮合我和小萍这件事的，毕竟小萍是他的助理，又是他把小萍从一个国企里拉出来“下海”的，自然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属，加上我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谈了一年半多不到二年，但还没有到要结婚的地步......”我老老实实地对陈介坊老师讲了我和f的谈朋友的经过。 “嗯，一年半多不到二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女朋友究竟怎样，但建议你不妨将你的女朋友和小萍比较比较，因为找对象、谈恋爱，直至最后成立家庭，是一个不断比较，选择和慎重考虑的过程。”陈介坊老师以一个长者和过来人的口吻对我说道。 “好的，谢谢陈老师的关心，我会慎重考虑的。”我站了起来，一面对陈介坊老师表示谢意，一面说我会慎重考虑的，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 离开了陈介坊老师的办公室后，我的脑子彻底乱了！ 陈介坊老师讲得没有错： 和f相比，小萍确实要更漂亮，而且是漂亮得多！同时学历也比f高，f只是中专毕业，而小萍是本科毕业。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小萍似乎比f能更好地理解我。 由于“下海”了，我变得更忙了，经常没日没夜地工作，甚至连每周一天的休息日也不例外，但f还在邮电研究所当她的会计吃着“大锅饭”，因此对此颇有微词，有一次她对我说：“你怎么连星期天都这么忙？人家劳动模范都没有你忙！” 而小萍，和我一样，也“下海”了，她自然知道：没有人给你发工资了，如果你不努力，那就只有“饿肚子”了！因此很多时候，公司忙的时候，她也来加班，而且还没有加班费，对此她也没有怨言，因为“下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实际上，我对小萍不是没有好感，如果说世界上哪个男孩子对一个喜欢自己的漂亮女孩子会没有好感，那一定是骗人的！ 说句老实话，很多时候，我对小萍对我的那些暧昧的举止，我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世界上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追自己的？哪怕自己并不喜欢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不过，我还真从没想过要和小萍谈朋友的想法，因为我已经在和f谈朋友了！ 在谈女朋友上，我很注重“先来后到”，虽然这样的理念有点迂腐，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实在和愚钝，要不，早在承包时，我就放弃f和小贾好上了！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在也没有小萍什么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人的婚姻观和现在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那时，如果你问一个年轻人：为什么要结婚？ 得到的答案绝大多数都是：到年龄了呗！ 确实，那时的年轻人在结婚成立家庭这个问题上，普遍持有一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思想，认为到了年龄了，该结婚生小孩了，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无需多纠结多考虑的事情。 加上那时的物质生活还非常匮乏，人们对生活也没有太多的追求，况且在“大锅饭”体制下，大家都是“头碰头，脚碰脚”的——在经济收入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精神生活上，没有互联网，没有微信，甚至也没有电视，每天吃了晚饭，到邻居家串串门，然后就早早睡了。 因此在找对象结婚这个事情上还真没有像现在年轻人那样有这么多的考虑，基本都是：有一个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要老是这山看着那山高地见异思迁。 因此我也同样，更何况，我有自己的理想，我希望在事业上能有所成就。 在我的心中，“成家”是一个人的一个阶段性目标，而“立业”则是一个人的一生目标。 因此我在“成家立业”上，希望赶快完成“成家”这个阶段性的目标，然后就能集中全力扑在“立业”这个贯穿人生的目标上了，所以我并没有想去“货比三家”地找一个女朋友。 现在，小萍通过陈介坊老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然而我并不想利用小萍的情感来个逢场作戏，更不愿意去伤害小萍，于是我决定采取“鸵鸟策略”——对小萍“退避三舍”进行回避。 于是我把所有需要和小萍对接的工作，比如项目核算，项目合同审核等工作全部交给了小于去处理，这样我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和小萍的接触了。 这样，小于和小萍的接触自然就多了起来，因此她们二个也就越来越熟了。 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小于和小萍二人越走越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们二个都喜欢跳交谊舞！而且二个人谁都不服谁，老是喜欢在舞池中较量较量。 舞会上，小于每次都会看到有很多人邀请小萍跳舞，于是有一次就问小萍：“怎么从来没有看到你带个舞伴来？” “我没有舞伴，至于舞会上接受谁的邀请，则完全看心情。”小萍听了小于的话，笑着答道。 “那x有没有邀请过你跳舞？”小于又好奇的问道。 “你看到公司每次一起去跳舞，x有哪次来过？”小萍没有直接回答小于的问题，而是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看追你的人还蛮多的，你怎么就不找一个男朋友？”小于见小萍对这个话题仿佛有点不快，于是又把话题转移到了谈朋友上。 二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话题，里面当然也不会少了恋爱这个热门主题。 “是很多，但没有看到有合适的！”小萍低头整理着几份培训报名单，没有看小于，仿佛有点闷闷不乐。 小萍的闷闷不乐能够让人理解，试想：一个漂亮的女孩，又有不错的学历，个人能力也很强，却找不到自己心仪的郎君，会快乐吗？ “那像x这样的，你也不喜欢吗？”小于见小萍这样说，就把我给抬了出来。 小萍闻言，没有马上答复，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最后说了一句：“高攀不起。” 小于听小萍这么说，猛然感悟了为什么我突然把和小萍对接的工作都交给了她去做。 女孩子总是帮着女孩子，再加上小于现在和小褚好上了，二人把小萍平时对我的种种暧昧举动都看在眼里，而我却仿佛对小萍对我的示意视而不见，因此他们二人私下里都有撮合我和小萍的想法。 于是小于推了一把埋头在整理培训名单的小萍说道：“喜欢就追啊！” 小于在一个军人家庭长大，因此说话大胆，而且喜欢直来直去。 “让一个女孩子去追一个男孩子？！”小萍见小于说得这么直白，头也没抬就抢白了小于一句。 “这有什么不可以啊？”小于不以为然地说道。 “嘿，告诉你一个秘密，最近听说x和他女朋友好像闹矛盾了，所以这是一个机会。”小于突然低头凑近小萍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小萍听说我和女朋友脑矛盾了，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头用质疑的目光看着小于，问道。 “小褚告诉我的！”小于神秘地说道。 小褚和我走得很近，这小萍是知道的，因此她听小于这么说，不免心动了。 实际上，小萍不是没追我，暧昧的举动可以说是层出不穷，甚至还搬出了陈介坊老师来“做媒”。 “那怎么追啊？”小萍似乎对此仍然感到束手无策，于是就问小于道。 “比如晚上主动邀请x出去逛逛街啊，二人没有一个私密的交往环境怎么能增加感情呢？”小于在这方面似乎比小萍老练得多。 “主动邀请x出去逛街？那怎么好意思啊？！再说，他也不会肯的。好几次，我想请他一起去跳舞，他都不去。”小萍为难地对小于说道。 “教你一个办法......”小于见小萍真的想追我，但又没有办法，于是俯下身子，对着小萍的耳朵轻轻地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办法行吗？”小萍听了小于的主要，抬头望着小于半信半疑地问道。 “行，我比你了解x！”小于笑着拍了拍小萍的肩膀说道。 “行，那就按你的办法去做！”小萍见小于这么肯定，就也笑着答道。 “如果成功了，十八只蹄髈不要忘掉！”小于见小萍同意采用她的办法，就半开玩笑地说道，同时举起了右手。 “十八只蹄髈”，是那个时代的上海人的一个调侃说法，即如果为一个人做媒成功了，当事人要请媒人吃十八只猪蹄髈。 “没问题！”小萍笑着说道，同时也举起了右手和小于击了一掌。 就这样，一个痴情，一个好事，二个桃李年华的女孩针对我的一个“阴谋”就这样开始实施了...... 生活中，善意的谎言可以让生活增添色彩——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小萍在小于的帮助下给x下了个套...... x中计了吗？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套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93章 看电影x浑然中计，去留学小萍相邀 追寻爱情的途径并不平坦——莎士比亚。 然而，在爱情的道路上，坎坷也是一种美丽。 上海的农历早春二月，花园里的花红了，路边的杨柳青了，燕子用翅膀捎来了春天的信息，暖烘烘的太阳让人感到昏昏欲睡，常言道“秋乏春困”还是有点道理的。 中午，刚吃过午饭，我正在写项目方案，小褚则在制定采购计划，小于兴冲冲地跑来进来，嚷道：“刚才我去总公司，小萍说公司买了明天晚上的电影票。” “电影票？什么电影？”小褚一听电影票，来劲了，忙问道。 “庐山恋！”小于看了小褚一眼，眨了眨眼睛说道。 “好电影！听说里面有亲吻的镜头，这可是在之前的电影里面从来没有过的！快去拿票子啊！”小褚听说是“庐山恋”，连连称道，并催促小于去总公司拿票子。 “急什么，看你色眯眯的，就知道里面有个亲吻的镜头！不许你去看！”小于对小褚白了一眼，说道。 “怎么，还没过门，就管得怎么宽了？”我见小于和小褚二个相互闹着，我知道他们二人现在在谈朋友，于是就开玩笑似的对小于说道。 小于被我一说，脸红了。 小褚则脸皮较厚，若无其事地说道：“x，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正好明天是周六，忙了一个星期了，就当散散心了。” ` “庐山恋”是一部老电影了，但当时中国的电影市场上新电影很少，因此一部电影经常被翻来翻去地放是常态。 “庐山恋”是1980年拍摄的，7月12日在庐山牯岭街电影院举行首映，后来被评为改革开放40周年中国十大优秀爱情电影，直到今天，庐山恋还在庐山播放，是去庐山旅游必去看的节目之一。 庐山恋还得到了一个吉尼斯纪录：一场电影在一个影院播放最多的记录，包括单片放映时间最长，拷贝用坏最多，放映场次最多等记录，并且这记录每天都不断刷新！ 但当时庐山恋开播后，我正在上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每天是课程排得满满的，周日休息还要去上“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因此只知道“庐山恋”是一部风景+抒情的故事片，里面的男主角非常英俊，女主角非常漂亮，但却一直没有去看过，据看过的人说，里面确实有男女主角亲吻的镜头，这在当时可以说是非常大胆的一个突破了！ 我听小褚这么说，感到也对，最近“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发展得很顺利，不仅各种新的项目接踵而至，ddz-4的销售也直线上升，还衍生出了一个新的业务——咨询业务。 因为由于有了ddz-4，开发个性化的微型计算机工业应用项目的门槛被大大降低了，因此很多原来技术力量薄弱，没有能力自己承接个性化的微型计算机工业控制应用项目的企业，也开始通过利用我们的ddz-4去承接项目了。 但由于这些企业本来就缺乏做工业控制项目的经验，加上ddz-4又是一个新生事物，因此他们就来咨询我们，希望我们能帮他们做项目方案，然后他们按我们的项目方案去实施。 而做项目方案，特别是用ddz-4做工业控制的应用项目方案，是我们的长处，而我们缺的是实施的人手，这实在是一个互补长短的事情，所以我们就同意了，并按项目金额收取10%的咨询费，算是项目方案的设计费用。 但这样一来，我们三个人就更忙了！ 所以我听小褚说大家一起去看，心想这也好，大家忙了一个星期了，周六晚上去看个电影，特别是让小褚和小于也多个亲密接触的机会，于是就说：“好，一起去看！” ...... 周六，电影是晚上7点的，到了6点，小褚和小于一起来找我了。 小褚对我说：“我们二个先走了，一起去外面吃碗面，然后再去电影院，你到时候就一个人去吧。” 电影院是淮海电影院，离公司并不太远。 我一听，心想：他们“小二口”想一起去吃个晚饭，然后慢慢逛着去电影院，也算是个周末约会了，就说：“好。” “那你自己别忘了！”小褚见我说好，就对着小于做了个鬼脸，笑着走了，临走还不忘叮嘱我不要忘了去看电影。 我看着他们二人亲密地拉着手走了，摇头笑了笑，继续做我的项目方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6点3刻了，我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就锁上门，骑上自行车，往电影院方向而去。 ` 来到电影院，坐下一看，发现坐我旁边的是小萍，我还闻到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一嗅，发现是从小萍身上飘来的，可能她今天抹了香水。 香水，这在当时也是高档的奢侈品，平时人们很少用。 我再一看，发现二边没有公司其他人，于是就看着小萍问道：“陈老师，傅总他们呢？” “他们坐在后面几排。”小萍没有看我，只是轻描淡写地答道。 我转身向后看去，想找找看陈介坊老师和傅总等公司的人都坐在哪里，但却没有找到。 “怎么没有看到啊？”我感到奇怪，于是就转身又问小萍道。 小萍没有吱声，只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就在我感到疑惑之际，电影开始放映了，很快，电影中的情节就吸引了我。 “庐山恋”是新中国电影史上的第一部吻戏，当时拍摄这场吻戏时，饰演男女主角的郭凯敏与张瑜都觉得很别扭，为了避免尴尬，只好要求导演清场。 拍摄时，张瑜飞快地在郭凯敏脸颊上亲了一下，两人的脸也变得通红，所以这红是当时二人真实的情感反映，不是演技！因此特别吸引人。 当播放到电影中张瑜仰面躺在草地上，郭凯敏俯身在她身旁时的那个场景时，我几乎可以听到身旁小萍的轻微喘息声，包括她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水味——这银幕上的激情表演，身旁的美女和香水味，当时我也正值青春期，真让我有种心荡神驰的感觉...... ` “庐山恋”是一部喜剧片，电影在皆大欢喜中迎来了结局。 电影散场了。 我和小萍在心跳中走出了电影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依然没有看到陈介坊老师和傅总等公司的人。 “哎，怎么没有看到陈老师和傅总啊，还有小褚和小于呢？怎么也没有看到？”我一面四处张望，一面疑惑地问道。 小萍见我还在纠结怎么没有看到公司的同事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小萍，见她一脸诡异的样子，我突然想到了那天小于进来说公司买了庐山恋的电影票，说的时候还对小褚递了个眼神，然后小褚就抢着说要看，还让小于赶快去拿票子。 当时我还奇怪，这“庐山恋”已经是个老电影了，怎么公司会去买这样的电影票？不过正好我也没看过，又看到小褚和小于都很想看的样子，就说我也要了。 于是我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不是公司买的电影票啊？！” 小萍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再也憋不住了，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说：“难道只有公司的电影票你才看？我就不能请你看场电影么？！” 原来那天小于见小萍不好意思主动来邀请我出去，于是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谎称是公司买了电影票，实际则是小萍自己买的票请我看电影！ “原来你们是一起串通好了给我下了个套啊！”我发现自己被人捉弄了，于是很不高兴地大声对小萍说道。 小萍见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对她嚷嚷，就委屈地说道：“不就是请你看场电影吗？何必这样凶巴巴地对我啊？！” 小萍一面说着，一面想着她好心想请我看个电影，我不但不领情，还这么凶地对她，于是二行委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这个人虽然很坚强，但那是在困难和挫折面前，实际上我这个人的心很软，特别是见不得女孩子哭，因此小萍这一哭，把我哭蒙了。 我想：“可不是吗？人家就只是想请你看场电影，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怕你把人拒之门外，因此绕了这么大一圈，我这样对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于是我从口袋中掏出手帕，递给小萍，意思是让她把眼泪擦了。 但小萍没有伸手来接我的手帕，只是转过身来，抬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那可怜巴巴、如怨如诉地看着我的眼神的眼神，突然一阵冲动，居然鬼使神差地拿起手帕帮她擦了一下眼泪。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也许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煽情还在我的血液中起着作用。 小萍从来没有看到我这么温柔过，平时她见到的我都是一本正经的，虽然也有说笑的时候，但依然只不过是严肃之中多了一份风趣而已。 因此小萍的脸登时飞上一片红霞，加上那一双泪目，显得格外地动人和美丽。 我突然明白了：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喜欢哭？ 因为哭能让一个本已漂亮的女人对男性来说更具魅力和吸引力！ “谢谢你的电影票。”我轻轻地柔声说道。 “好看吗？”小萍不好意思地从我手中拿过手帕，一面低着头擦眼泪，一面轻声地问道。 “好看！”我点点头答道。 我说的是实话，在那个年代，如果看了“庐山恋”，说不好看，那一定是骗人的！ “你送我回家好吗？”小萍擦完眼泪，一面把手帕还给我，一面低声说道。 小萍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因为当时我还和f在谈朋友呢。 “你没骑车吗？”我问小萍道。 “没有！”小萍摇摇头，看着我说道。 我明白了，这也是她们预先商量好的，不仅是和我一起看电影，还想看完电影送她回去，因此故意不骑车，因为那时自行车就是中国人的代步工具，出门哪有不骑自行车的？！ 但当我看到她那双还留有些许泪痕、美目盼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我时，我的心又软了。 我扫了一眼空旷的街道，心想：“这么晚了，让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走回去，确实不太安全。” 那时的上海，没有什么夜生活，电视也还没有怎么普及，即使家里有电视的，也一共只有二个台——中央台和上海台，因此到了晚上，大家都睡得比较早，一般到了晚上8点，路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到了晚上9点，就基本都睡觉了。 同时，那时的治安也不如现在，时不时的会有一些无所事事的“小流氓”，在街上专门骚扰单身女孩子，包括那时的街上也没有监控摄像头，因此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步行回家确实不太合适。 “好吧。”我推起我的自行车，答应了送她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女孩子去看电影，然后又是看完电影后送女孩子回家，因此很不习惯，于是一路上，我们俩都默默无语地走着。 平时，小萍千方百计地设法接近我，但此时真到了和我独自肩并肩地漫步在夜幕下的街道上时，她也反而变得拘谨起来。 就这样我们二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之后，我感到这样实在是太难受了，于是找了一个话题主动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问小萍道：“我看到你办公桌上放了一本英语书。” “我在学英语。”小萍见我主动发话，似乎有些意外，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 “怎么想到学英语了？”我又问道，我这实在是在没话找话。 但接下来的对话，揭开了一个故事的序幕！ “我在准备考‘托福’。”小萍出人意料地答道。 “考‘托福’？”我好奇地问道。 “对，我准备去美国留学。”小萍点点头，答道。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开始对外开放了，国家派了大量的留学生去西方发达国家留学，同时也允许普通老百姓自费去国外留学了，当时最热门的留学国家就是美国。 到了1987年，一个史无前例的出国热正在悄然掀起，因此小萍想去美国留学并不奇怪。 “哦，难怪你要学英语！”我听她说要去美国留学，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学英语的原因。 “我有个阿姨在美国，前不久把经济担保书都给我寄来了。”小萍又说道。 原来，美国虽然是个移民国家，但不希望没有能力的人去美国，更不希望没有经济来源的人去美国，因此凡是到美国去留学的，必须出具经济担保书，以证明你在美国留学期间具备足够的经济能力来支付你的留学费用。 此外，美国的大学对国外留学生前来念书是有英语要求的，那就是必须通过“托福”的考试。 我早在1982年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时，我的嬢嬢就邀请我去美国留学，因此对如何去美国留学我很清楚，只是当时我没有去，选择留在国内做些事情。 于是，我听她说经济担保书都有了，就笑着赞许道：“不错啊！” 小萍听我称赞她去美国留学，来劲了，侧过头来看着我说：“你也应该到美国留学去！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不去简直可惜了。” 小萍的话戳中了我心中的一个痛点，因为当时我的嬢嬢再次邀请我去美国留学，而我也开始认真考虑去美国留学的事情，但我的女朋友f却在去美国留学的事情上和我发生了矛盾。 因此我没有接小萍的话茬，而是陷入了沉默。 小萍见我听她说我应该去美国留学，突然不说话了，以为我没有经济担保书，因此去不了美国留学，所以沉默了，于是摇了摇我的手臂，侧身看着我说道：“要不，我让我的阿姨也给你一个经济担保书，我们一起去美国留学去？” 我没想到小萍会说要让她的阿姨也给我一个经济担保书，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但发现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因为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女孩子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小萍见我的目光中透露着疑惑，以为我不信她说的话，于是又补充道：“我阿姨会同意的。我阿姨是个老姑娘，没有结婚，因此也没有孩子，但很有钱。前不久回国看我妈，见到我，喜欢得不得了，当场就邀请我去美国留学。” 小萍一面说一面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我看着小萍一脸认真的神情，被感动了。 要知道，去美国留学，当时只要有条件的，那个不想？ 即使没有条件的，也千方百计地在想如何创造条件去美国留学。 去美国留学，要过二个坎，一个是考“托福”，另一个是要有经济担保书。 前者可以通过自己努力，但后者则只有听天由命了！ 因为那时国内有海外关系的人不多，在美国有经济条件并愿意担保你去美国念书的更少了。 因此，为了得到一个经济担保，争相认那些有亲戚朋友在海外的人做干妈干爹的都多了去了。 现在小萍却主动提出说要让她的阿姨也给我一个担保，虽说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我可没有和她确认在谈恋爱，因此至少她的这份心意让我感到她是真诚，这着实让我感动！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小萍，说：“谢谢你！” “那你同意了？！”小萍见我说谢谢她，以为我同意了，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见小萍误会了，就忙解释道：“不是！我也有个嬢嬢，在美国‘硅谷’，早在我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时，就邀请我去美国留学，但我没有去。” “你没去？”小萍听我说早就有机会去美国留学，却没有去，傻了，于是瞪大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我追问道。 “是，没去。因为当时我刚大学毕业，想留在国内做些事情。”我没有看小萍，而是看着一片从树枝上飘落的枯叶，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小萍见我说当初没有去美国留学，是因为大学刚毕业，因此想留在国内做些事，感到不解，于是说道：“难怪陈老师说他教过很多学生，但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看着小萍似乎有些失望的眼神，心想：我确实是一个另类，这我自己也知道，因为很多时候，我的一些想法真的和很多人都不同！但也许正是因为我的与众不同，才让小萍对我心有独钟，否则追她的可不少，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我？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各怀心思地在昏暗的路灯下默默前行。 夏夜，更深月夜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大地已经沉睡，寂静的街道上，偶尔一只流浪猫穿过，柔软的月光下影印出一对若即若离的年轻男女背影，隐约中，可以看到男子理着一个平头，女子则梳着一个发髻...... 情是谁的爱？ 爱是谁的债？ 只有当你看到天边云彩的云起云落、来去随意，才会明白缘分原来只能错过不可强求......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在那眼光交汇的刹那间。 爱情犹如树叶一样，在人的忽视里绿了，在人的忍耐里露出蓓蕾──何其芳。 【下章看点】 x受骗去和小萍看了一场电影，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单独去看电影，接下来，x和小萍的关系又会怎样发展呢？ 包括接下来x又会如何去推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发展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4章 拓展联盟小于献计，缺人手x求小萍 单个的人是软弱无力的，就像漂流的鲁滨逊一样，只有同别人在一起，他才能完成许多事业——叔本华。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和小萍一起看完“庐山恋”电影的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小褚和小于二人已经都在了。 “昨天电影看得怎样？”二人见我来了，不约而同地笑着问我道。 我看着二人得意的样子，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是不是场内看了一场‘庐山恋’，散场后又看了一场‘月下恋’？”小于一脸坏笑地调侃道。 我知道小于指的是电影散场了，我送小萍回家，月光下，二人...... 小于见我莙在了那里，就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那天她去小萍那里是如何策划这一出戏的，包括那天她在小萍耳朵旁讲的就是让小萍去买二张电影票，假称是公司买的，然后她和小褚二人再串通好了，让小褚做个“托”，设了个善意的圈套，让我去钻！ 至于为什么选“庐山恋”，也是小于的主意，说是能够先让电影中的情节给我煽煽情，这样电影散场后，便于小萍撒娇让我送她回去。 “就你鬼点子多！”听了小于的话，我假装恼怒地对小于说道。 “我是点子多，但不都是鬼点子。”小于知道我是假装的恼怒，于是笑着说道。 我见小于话中有话，就问道：“是不是又有新的想法了？” 我这么问是因为在我们电脑分公司小于是一个“智多星”。 “是，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大会？”小于收起笑容，正色道。 “哦，为什么？”我听小于这么说，就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看，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快一年了，虽然一开始发展得很快，但渐渐地就遇到了瓶颈，特别是最近半年多来一直处于迟滞状态。”小于对我说道。 小于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在任何情况下面对一个新生事物，都会有三种人，一种人是积极地拥抱新生事物，第二种人是犹豫观望，第三种人则抱着消极的态度。 因此在当最初的第一种人加入了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后，剩下的二种人要么处于观望状态，要么处于消极的抵触状态，因此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在经历了初期的高速扩张后渐渐地陷入了迟滞的状态，确实如小于说的需要想办法再推动一下。 于是我问小于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所以我想利用我们‘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这个时机开一个庆祝大会，把那些还在犹豫观望和消极抵触的人都请来，在会上好好展现一下我们的实力，推动他们一下，从而扩大一下联盟的版图。” 我听了小于的话，感到有道理，因为要让正在犹豫观望的人和消极抵触的人都动起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面对面地做工作了，而搞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典确实是一个把这些还在犹豫观望以及消极抵触的人都请来的不错理由。 于是我对小于说道：“这个想法好！可以把那些目前还在犹豫没有加入我们联盟的企业，包括对我们的联盟抱怨抵触情绪的企业都请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和阵势，触动一下他们，从而让那些犹豫不决的人快点下决心来加入我们，包括让那些对我们有抵触的人不再抵触我们，从而达到扩大联盟版图的目的。” “这样一来，那我就更忙不过来了！”小褚在一旁听我和小于说要扩大“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版图，就笑着说道。 虽然这是小褚的玩笑话，但他讲得没错，随着加入我们联盟的企业越来越多了，本来小褚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产品的生产、项目的现场调试、培训，由于现在有了联盟，买我们ddz-4的人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因此随着ddz-4生产规模的扩大，小褚自然是越来越忙了。 实际上，不仅是小褚越来越忙了，连小杨、小黄、小王和小史等以前我那批承包体内的小伙伴，他们晚上和周末来我们这里兼职做ddz-4的生产和调试也直呼忙不过来了。 因为那时的生产和调试全部是人工进行的，没有任何的机械化，因此生产规模越大，需要的人力就越多，同时在调试的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自然也越多。 不过，我没有理会小褚的玩笑，而是问小于道：“你准备把庆祝会的时间放在什么时候？” “联盟是去年十月份正式成立的，但我想提前放到九月份，因为十月份有个国庆节。”小于转身去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月历，然后对我说道。 “九月份开，现在是六月，时间还早着呢！”还没等我表态了，小褚在一旁听说九月份开，就掰了一下手指头，算了一下离开会还有几个月，发现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因此就嚷了起来。 小于把头转过去看了一眼小褚，又回过头来看着我，没有说话，仿佛在等我表示意见。 “不早！要组织这样一个规模的会议，筹备工作还是不少的，特别是我们现在全职的只有三个人，因此有很多事情，从现在起就必须开始陆续做起来了。”我看了一眼小褚，摇摇头，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当初开“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鉴定会时，我们承包体有十个人，还向高泰厂临时借了十几个人，但现在，我们整个电脑分公司只有小褚、小于和我三个人，其余都是兼职的。 当然也可以临时找人来帮忙，但这都是要付费的，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下海”了，自然不舍得把好不容易赚来的利润花在这上面了，因此只有我们自己“笨鸟早飞”了！ 特别是当时的通信方式是非常落后的——唯有通过邮局寄邀请函这“华山一条路”，而不少企业，地处“三线”的偏远地区，一封信来回要十天半个月，加上还必须提前通知参会者，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提前安排工作，包括向领导请示等都需要时间，再有就是来上海的火车票也需要提早预订，因此这筹备工作还真宜早不宜迟！ 小于见我同意了，就问道：“那场地呢？” 我想了一下，说：“放梅龙镇酒家怎样？” 梅龙镇酒家是当时上海为数不多的几家着名酒家之一，创始于1938年。 在中国的国粹京剧中，有一出经典剧目《游龙戏凤》，戏中有一个“梅龙镇酒肆”，讲的就是正德皇帝微服私访“梅龙镇酒肆”的故事，而创办梅龙镇酒家的老板恰好是一个京剧爱好者，因此就把自己创办的酒家起名为“梅龙镇酒家”。 梅龙镇酒家主要经营肴肉、煮干丝、汤包、煨面之类的扬帮小吃，改革开放后，“梅龙镇酒家”不断推陈出新，成为了一个享誉海内外的国家特级酒家，法国总统希拉克来华国事访问期间，曾慕名专程前往品尝。 ` “放在‘梅龙镇酒家’？好！一直听说梅龙镇酒家的菜很有特色，但就是太贵了，所以一直没有去吃过，这下可以开口福了。”小褚一听是梅龙镇酒家，就抢着说好，还说可以因此而大饱口福了。 按当时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国内收入水平，普通人除非是办婚庆喜事，而且还必须是有钱的人办婚礼喜事，否则一般确实不会去“梅龙镇酒家”，因为价格确实太贵了。 不过，小褚这么讲，是他的性格喜欢幽默，因为那时我们已经“下海”了，所以按我们当时的收入去“梅龙镇酒家”吃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梅龙镇酒家’好是好，但就是大了一点。”然而小于听了我说梅龙镇酒家后，却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听小于说梅龙镇酒家大了点，就问小于道：“估计一共有多少人来参会？” “大约100人左右。但‘梅龙镇酒家’的大堂里好像可以摆二十桌，所以我认为大了点。”小于说道。 小于一直做营销工作，因此对上海的各个大饭店都很熟。 “这倒是个问题，到时候，一半是来开会的，一半是堂吃的客人，吵吵闹闹的，有点破坏了开会的气氛。”小褚一听小于这么说，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感到如果是前来开会的和前来吃饭的散客混杂在一起确实不合适，因为我知道营造一个隆重、热烈的会议气氛对达到我们召开这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周年纪念大会希望达成的目的很重要。 于是我点点头说：“这样吧，把‘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人也都请来！这样一来也算是慰劳一下这些‘星期天工程师联盟’中的老朋友，进一步联络一下感情。” “二来也让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看看，有这么多国家级的研究所、研究院的高级工程师们和我们站在一起，也可以让他们增加一点信心和自豪感！”我接着又说了一个为什么让“星期天工程师联盟”中的成员也来参会的理由。 “这样好！对那些还在犹豫没有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来说，一看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气势，到时候，就是再犹豫，也会狠下决心了。”小褚在一旁听我说把“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人请来助阵，立即表示这个想法好。 听了小褚的话，小于就补充道：“那到时候要在每个人的位子前面放上一个牌子，上面写上什么单位的，包括职务和名字，否则别人谁知道你是来自哪个大研究所啊？包括是主任呢？还是一个普通工作人员前来充数的？” 小于不愧是搞营销出身的，因此很多问题考虑确实很细。 `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大出血’了！”就在大家确定了把会场设在“梅龙镇酒家”，同时把“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人也请来时，小褚突然在一旁惊叹了一句。 “大出血”是上海话中的一句俚语，意思是要破费了，而且是大大地破费了。 小褚的话提醒了我，于是我问小于道：“梅龙镇酒家一桌要多少钱？” “算上酒的话大约￥150元。”小于答道。 “乖乖！”小褚一听，吐了下舌头惊叫道，刚才他说我们要大出血了，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贵。 ￥150元一桌，10个人，确实很贵，应该说非常贵！因为这相当于当时二个大学生一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了。 想想，现在的上海大学生平均工资至少￥6000元以上吧？而现在梅龙镇酒家的一桌酒席也就平均￥2000元。要知道，那时是没有海鲜的，不要说大海鲜，连小海鲜也没有，最好的菜就是来条糖醋大黄鱼了，剩下的就是红烧蹄髈！ 我算了一下，二十桌，就是￥3000元，这在当时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因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如果换成个人收入的话，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整整75个月的工资加奖金了！ “这样吧，接下来，今年我和小褚每个项目做完了，就只拿工资，项目奖金就先拿来补贴会议吧。”我转身对小褚说道。 我暗中核算了一下，￥3000元，相当于我们自己做二个项目的净利润，我们自己平均一年要至少做四到五个项目，因此应该在我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没有问题！我反正也不等着钱用。”小褚爽快地答应了。 “我也可以不拿销售奖金！”小于是个好胜心强，又有大局观的女孩，她见我和小褚说不拿项目奖金，于是在一旁也表态了。 我看了一眼小于，笑着用赞赏的口气调侃道：“你不用！你的钱还需要留着置办嫁妆呢！” 我一面说，一面看着小于并朝小褚噘了噘嘴。 小于见我这么说，脸红了，不自觉地看了小褚一眼。 小褚是个开朗且喜欢幽默的人，见我这么说，小于又这么看着他，就笑着对小于说道：“看我干什么，这是你的事！” 我知道小于和小褚二人在谈朋友，于是就借题发挥调侃了他们一下，也算报复了一下昨天他们把小萍买的电影票说成是公司买的，给我下的套。 ` 我见大家对会场设在梅龙镇酒家同时把“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人也请来都没有意见了，于是开始对“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周年庆祝大会的筹备工作进行分工安排了： “小于，你负责整个筹备工作，包括拟定参会者名单和发请柬，联系梅龙镇酒家，以及横幅和与会者名牌的制作等。” “小褚，你负责做一份技术性的宣传资料，抬头是‘微型工业电脑联盟’，里面放一些我们有代表性的成功案例，ddz-4的典型应用以及最新版的使用说明，到时候与会的人手一份。” “我负责写一个庆祝大会上的发言稿，争取在会上好好动员一下。还有，安排座位时，要注意‘掺沙子’，把‘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人和已经加入了‘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和还没有加入的人要掺杂着坐，这样可以更好地对那些还没有加入我们的人施加影响。” “大家认为怎样？”说完了安排，我看了小褚和小于一眼，征求着他们的意见。 “可以！”小褚答道。 “那具体的座位怎么安排呢？”小于显然比小褚想得更多一些，问起了座位的具体安排问题，也就是什么样的人坐哪一桌的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听小于问起座位的具体安排的问题，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道，于是就一面称赞着小于一面开始说我对座位如何安排的想法： “具体安排时，可以把正在犹豫是否要加入我们的企业的人放在我这一桌，同时你要准备一份有关这些企业的详细资料，这样便于我到时候去有针对性地做工作。” “还有，把手里有项目，但对如何使用ddz-4去做有问题的人放到小褚一桌上，这样小褚可以利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机，给他们来点技术性的指导。” “最后，把那些正在积极考虑加入我们联盟，但还没有和我们签订加盟协议的人放在小于一桌，这样小于可以利用大家一起吃饭的时机再好好地给他们洗洗脑。” “至于那些相对比较消极的人，则放在其他的桌。” 安排完了，我突然又想到整个大会的筹备工作小于的工作量最大，因此又对小于补充道： “哦，对了，小于，你负责整个大会的筹备工作会压力比较大，因为对小褚来说，宣传资料本来就有，只是需要根据最新的一些成果来个更新，而大会上的发言稿，我回去突击几个晚上就行了。所以如果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可以找小萍来帮忙，我们可以付加班费。” 小褚见我提起让小萍来帮忙，于是笑着调侃我道：“现在想到人家了？看来昨天的电影没有白看啊！” 小褚一面说一面又朝小于挤眉弄眼地做了一个鬼脸。 我知道他的意思，暗指我之前整天想方设法地躲着小萍，现在却突然想到小萍了。 小褚和我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的同学，后来我承包时又是我的外援，现在又和我一起“下海”，因此我们之间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 小于见我提到让小萍来帮忙，想了一下，说：“如果这样的话，我看不如正式成立一个庆祝大会的筹备小组，把小萍也拉进来，每个星期开一次会，汇总一下庆祝大会的筹备情况。” “我看还可以让小萍来当庆祝大会的主持人。”小褚在一旁听了小于的建议，也同意把小萍拉进来，同时还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还可以让小萍来当大会的主持人。 我听了小于的建议，也感到有道理，确实应该成立一个庆祝大会的筹备小组，因为这次大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加快我们“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拓展版图，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是一次大型的市场营销活动，因此真有必要作为一个单列的议题每周大家都坐下来讨论一次。 同时我感到小褚的主意也对，一个这样规模的大会，也确实需要一个主持人来主持大会，总不见得我一个人“自拉自唱”地唱独角戏！ 不过，他们二个想把小萍也拉进来，我知道他们有另外一个小心思，那就是这样的话等于为我和小萍的接触创造了一个条件，因为人和人的关系的发展很多时候是在相互间接触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进行的！ 只是我发现昨天晚上和小萍一起看了电影后，特别是在月光下把她送回家后，我对她的态度确实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于是我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我笑着说：“行，就这样！大家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小褚和小于齐声说道。 “那就这样，大家分头行动把！三年前，我们在上海大厦开了一个‘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鉴定会，由此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这次，我们开一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希望也能由此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我挥了一下手，铿锵有力地说道。 “没问题！”小褚和小于齐声笑着答应着。 “不过，小萍还是需要你自己去请！”小于看了小褚一眼，突然对我这么说道。 小于又给我出难题了，她明明知道之前我一直在刻意回避小萍，我不由地想道：昨天，她骗我去和小萍看了一场电影，今天又要我去负荆请罪，真是变本加厉啊！ 不过，我感到小于也没有说错，因为小萍是总公司的人，要请她来帮忙，自然要我这个分公司的经理出面才行。 ...... 二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抽空来到总公司小萍的办公室。 小萍正在低头整理公司文件。 “小萍，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我来到小萍的办公桌前，说道。 小萍意外地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正忙呢。” 我一看小萍居然摆起架子来了，一转念，很快就明白了就里，于是就假装赌气地说道：“那你忙吧，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小萍一见我要走，急了，站起身来叫道：“喂，回来，回来，我忙完了！” 我见小萍见我说要走，就急了，说她忙完了，心中暗笑：“哈，假装不理我？我还治不了你？！” 我转过身走回到小萍的办公桌前，不冷不热地说：“你不是正忙着吗？那我下次再来吧。” 我嘴这样说着，装出又要走的样子。 小萍听我说下次再来，又要走的样子，就急着解释道：“忙完了，忙完了，不就是筹备‘微型工业电脑’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缺人手要我帮忙，还有想请我当大会主持人吗？小于早告诉我了，没有问题！” 我看着小萍前倨后恭的样子，心想：“我猜得没错，原来小于早就和她通过气了。” 确实，小于早把我准备请小萍来帮忙筹备“微型工业电脑”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包括想请她来但大会主持人的事告诉了小萍，还让小萍借此机会摆摆架子，故意冷落我，让我去求她，想不到小萍早早就缴械投降了！ 小萍见我一副得意的样子，但又似乎有点发愣，于是就又撒娇似地问道：“到时候奖金有我份吗？” 我见小萍满脸堆笑的可爱样子，发现漂亮少女撒起娇来，就是柳下惠也挡不住，于是笑着说道：“有！” “真的？！不过，没有也没有关系，我仍然会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小萍笑容可掬地说道。 “哦？！为什么？”小萍愿意来帮忙，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我还是条件反射似地问了一句。 “因为这样你就没法躲避我了呀！”小萍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这样她就有机会和我在一起了。 对于一个堕入情网的少女来说，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比能够和她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更有吸引力了！ 我承认天底下再没有比爱情的责罚更痛苦的，也没有比服侍它更快乐的事了——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大会如期举行了，x和他的小伙伴们在这个会上又会如何去给那些还在犹豫观望要不要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洗脑呢？最后的效果又如何呢？包括x和小萍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演”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 第95章 庆典大会x出奇招，抽大奖小萍煽情(谢推荐票) 想要干大事，就必须懂得跟别人分享，而不是一味地往自己怀里捞——胡雪岩。 不愿分享的人是把别人都当成傻瓜，结果发现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 经过三个月的紧张筹备，“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如期举行了。 上海梅龙镇酒家，大门外的二测整齐地放着二十多个一人高的花篮，这是“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伙伴们每人出￥5元统一去购买制作的，每个花篮上有二条红色绸带，其中一条写着“热烈庆祝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另一条则写着赠送人的单位和名字，如：xx研究所xx主任等。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花篮上的红色绸带上的落款写法是有讲究的！ 这些花篮只是个人所赠，并非出自这些国内着名的研究所或设计院，但在赠送人的落款上醒目地以xx研究所开头，包括在赠送人的名字后加上了职称，显然会让人们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与这些国内着名的研究所之间的关系上产生某种联想，由此烘托出了整个庆祝大会在中国高科技领域的地位和层次。 走进大门，是一张签到台，小萍今天打扮得特别地漂亮，因为她要负责主持今天的大会，同时负责来宾的签到。 只见她白皙的瓜子脸上搽脂抹粉，桃红梨白；弯弯的眉毛则描眉入鬓，鬓似刀裁；一双本无懈可击美目盼兮的大眼睛，周围又淡淡地涂了圈眼影，显得更大更亮。 让小萍负责签到工作和主持今天大会，是因为一方面小萍多次为陈介坊老师的公司举办微型计算机培训班，因此对于签到这一块早已驾轻就熟，加上今天前来参会的人有一半都是参加过陈介坊老师的微型计算机培训班的，所以和小萍都认识，这样有助于从一开始就增加整个大会对前来参会人员的亲和力。 另一方面，也因为小萍的性格比较外向且热情，加上人也长得漂亮，因此来主持今天的大会可以说是恰到好处。 站在小萍一边的是小于，她负责引导签完到的参会者就坐，因为每个前来参会的人都有自己的座位，而这座位的安排是我们反复斟酌后精心设计的。 来到大堂，只见主席台上方是一条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主席台的一侧有一个用三张方形餐桌拼成的长桌，长桌上放着三个箱子，箱子上都盖着红布。 我和小褚则在大堂内的各个圆桌之间穿梭，招呼刚刚就坐的前来参会的人员，一面作自我介绍，一面把一些宣传资料发给大家，同时让大家吃些摆放在桌上的糖果和零食。 在前来参会的人员中间，有一半是“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成员，我把他们分散安排在了不同的桌子上，并事先向他们打了招呼，让他们在桌上帮我们招呼一下前来参会的已经加入或还没有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顺便帮我们做做宣传，壮壮声势。 由于“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来自各大研究所或设计院，而前来参会的已经加入或还没有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大多数是来自基层企业，却年轻人居多，因此这些来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成员对这些来自基层企业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同行中的前辈，因此我的这些来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伙伴说一句顶得上我说十句！ 这样，虽然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周年庆祝大会上，只有小褚、小于、小萍和我四个人，但实际上在参会的人中有一半是“自己人”，因此我们对掌控整个庆祝大会的局面可以说是“瞎子吃馄饨”——心中有数。 ` 上午10点，来参会的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在小萍的主持下，大会开始了。 我作为“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盟主”首先发表讲话： “同志们，大家好！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来的，既有老朋友，也有不少新朋友，所以我建议大家先干一杯！” 我不希望会议的气氛过于严肃，因此一反常规，一上来就先建议大家干一杯。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还没有流行喝葡萄酒，因此我们在每个桌子上放了二瓶茅台酒，这时服务员已经给每个参会者的小酒杯里倒上了小半杯。 一口醇厚的茅台酒下肚，人体内的血液流动顿时加快了，会场上的气氛也立马活跃了不少。 ` “我要对大家说的第一句话是：现在大锅饭被打破了，我们成了自己命运的主人，我们的收入不再由别人来决定，而是掌握在了我们自己的手里！”我以极其具有煽动性的语言开始了我的讲话。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在座的朋友中，还有不少无法像我这样地去‘下海’。但是没有关系！虽然是我创办了这个‘工业电脑公司’，但这个公司不是我个人的，它同时也是你们所有在座的各位的！这是我要对大家讲的第二句话！” 我没有讲太多的废话，而是单刀直入地把所有来参会的人与我们工业电脑公司的关系给直截了当地讲清楚了。 ` “还有这ddz-4，这是我通过一年多的努力而研发出来的一个非常先进的智能化可编程工业控制系统，它也不是我个人的，也是你们所有在座的各位的！” “在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内，大家可以免费使用我们工业电脑公司的牌子，也可以免费使用我们的智能可编程ddz-4，包括我们还会给大家提供免费的技术培训。” “总而言之，我们希望大家都能分享我们的成功。俗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你们每一个人在分享我们的成功的同时，也等于在为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添了一块砖，加了一片瓦，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谁靠谁的问题，而是我们在一起‘抱团取暖’！” 我滔滔不绝地讲着成立“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宗旨。 我知道，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内部，包括正在犹豫和观望的人中间，大多是企业或一个车间的承包者，那时真正敢于像我这样铁了心辞职“下海”的人是很少的，比如“自力电子设备厂”的老郭和小郭，他们是最早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但他们也没有辞职“下海”，而是仍然在承包。 作为一个企业的承包者，他们获得的是企业的经营权，而不是企业的所有权，即他们可以自己决定生产什么，卖什么，用哪家的设备或产品，与谁合作甚至打谁的品牌，但他们所获得的利润需要优先上缴相当大的一部分给厂里，剩下的才是他们自己的。 因此他们遇到的问题和我之前承包时遇到的是一样的，那就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去做一些真正的研究开发——因为很大一部分的利润都上缴了！ 而现在通过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他们就能直接分享我们ddz-4的先进技术，自己则不用去做任何的研究开发，只需接项目就行。 包括在接项目时还可以使用我们工业电脑公司的牌子去对外宣传，说是我们的合作者——毕竟我们已经有了一系列非常成功的案例了。 这些都极大地提高了他们在个性化的工业过程控制市场上的竞争力。 而我们，通过他们的加盟则可以迅速扩大我们ddz-4的市占率！ 可以说“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这种组织和运作模式，是当时改革开放初期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出现的一种行之有效的企业运作模式。 ` 想到这里，我环视了一下静静的会场，开始说第三句话：“因此，我们成立‘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种‘抱团取暖’的合作模式来一个互利共赢，让大家和我们一起走一条共同致富的道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真正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这，就是我要对大家说的第三句话！” 我这个人不会说假话、大话和空话，我习惯于有话直说，而“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是我的核心人生观。 这时，会场中没有掌声，也没有人说话。 我看着台下那一个个凝神听讲、若有所思的面孔，我相信我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中去了。 在那个改革开放刚刚揭开她那神秘而又充满诱惑力的面纱时，几乎每个年轻人都在憧憬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更何况这些台下坐着的这些走在改革开放前列的人呢？ 我由衷地感到这真是一个火红的年代！ ` 我见大家都在屏住呼吸听我的下文，就令人意外地公布了一条消息，说：“所以，从明年开始，我们决定给每台ddz-4的成本基础上再加价￥60元！” “明年ddz-4要加价了？刚才不是还说让大家免费使用ddz-4的技术吗？”刹那间，原来寂静一片的台下开始人声沸腾起来，仿佛在一锅热油中跌入了一滴冷水。 我微笑着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人群，这是我意料之中的。 因为ddz-4加价￥60元，意味着他们的利润要减少￥60元！有谁会在自己的“奶酪”被动之后还会无动于衷呢？！ “大家静一静！”我让大家议论了二、三分钟，然后重新开始了我的讲话。 “大家会想，加价了￥60元，大家的利润就少了￥60元，是吗？”我大声说道。 大家见我说出了他们心里的不满和疑惑，于是不再议论，开始安静下来听我会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大家放心，这￥60元，并不会进入我们‘工业电脑公司’的口袋，更不会进入我个人的口袋！而是会被集中起来，然后以抽奖的形式分给大家。”我微笑着给大家揭开了这加价的￥60元如何使用的谜底。 “以抽奖的形式分给大家？这抽奖是什么意思？”这时有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问道。 台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用带着同样的疑问的目光看着我。 也许读者朋友会奇怪，抽奖是什么意思还不知道？难道这些人都是外星人？ 确实不知道！ 因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并没有彩票，中国的第一张彩票是1987年7月27日，也就是本次大会的前一个月才刚刚开始在河北石家庄售出发行的，因此当时绝大部分的人对什么叫抽奖还没有概念。 我见大家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这是意料之中的，于是我向站在主席台那一排盖着红布的箱子后面的小萍使了个眼色。 小萍见我向她示意，于是就揭开了盖着红布的箱子的其中一只，打开箱子，从里面捧出一台“三洋”牌的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放到了主席台的讲台上。 “三洋双卡，三洋双卡！”台下顿时传来一片惊叹声。 原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录音机刚刚登陆中国，当时最热门的录音机品牌就是日本的“三洋”，而“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更是其中翘楚，因为双卡的好处就是可以自录，即一面播放一面录音。 那时中国已经开始有流行音乐了，比如邓丽君的歌曲，但很少有人去买正版的音乐磁带，再说即使你想买，也没有地方买！ 因此都是有朋友从海外，特别是香-港，带回来几盒磁带，然后大家借来借去翻录，这样就需要双卡了，否则就需要二台录音机，一台放一台录。 只见小萍又拿过来一只方形的纸盒，同时拍着台上的“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说道：“这只‘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属于谁，大家来抓阄。” “大家来抓阄？什么意思？”台下的人们一面眼馋地看着台上的“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一面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一旁的小萍，纷纷问道。 “对抓阄！”小萍把手里的纸盒高高举起，说： “这里面有很多小卡片，里面有一张上面写着有奖，等会我把纸盒从前排开始，顺着桌子的排序挨个把纸盒拿到大家面前，纸盒的顶部有个圆孔，大家一个个把手伸进去抓里面的小卡片，每人只能抓一张，如果有谁抓到了拿着写着‘有奖’的卡片，这台上的‘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就是谁的！” 这下大家听明白了，不就是碰运气么？ 于是每个人都跃跃欲试。 只见小萍走回放着盖着红布的长桌前，又揭开了一个箱子上的红布，说道：“大家不要急，每个人有二次这样的机会！” “又是一台‘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台下的人一看，都禁不住再次惊呼起来。 ` 抓阄开始了，很快，产生了二个幸运儿，把二台‘三洋’四喇叭立体声双卡录音机捧走了。 正当大家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二个幸运儿的时候，小萍走到了主席台前，说道：“什么叫抽奖，现在大家明白了吧？” “明白了，但不过瘾！”台下有几个年轻人半开玩笑地喊道。 “不过瘾？好再来点刺激的！”小萍说着走到了那张放着盖着红布的箱子的长桌前，揭开了第三只箱子上的红布。 说到这里，不到不佩服小萍的主持人天才，不仅人漂亮，普通话也讲得非常标准，由于性格的关系，她煽情的本事更是一级，要不是遇上了我这么一个榆木脑袋的，恐怕十个男孩子会有十个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过那时还没有主持人这么一个职位，即使是中央电视台的，那时也只叫“播音员”！因此她只能做个总经理助理，真是屈才可惜了！ 中国的主持人是从1981年对台广播“之友”栏目才开始设了一个主持人，由徐曼小姐主持。之后，赵忠祥主持的《北惊中学生智力竞赛》节目中使用“节目主持人”一词开了我国电视节目主持人之先河，但电视台真正开始大量出现主持人则是在1990年之后。 第三只箱子上的红布被揭开了。 只听台下又是“哇！”的一声发出一片惊叹声。 原来大家看到箱子里面竟然是一台凯歌牌的14寸黑白电视机！ 现在，即使是普通老百姓，半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一台50寸的品牌高清彩电。 而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普通老百姓要一年多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而且如果是品牌的，比如凯歌，有钱还买不到——还要通过熟人开“后门”！！ 因此这就难怪台下的人要一片惊叹声了。 ` 很快，又有一个幸运儿把这台14寸黑白电视机给捧走了。 这时大家早已忘了酒啊，菜啊......都憧憬在这抽奖上了。 这样的场面是我们预想之中的，而这次的抽奖也是我们精心准备的，不过，为了这次大会，我们可以说是真的下血本了——在原来的￥3000元酒席费用上又多加了￥1000元的抽奖费用。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示意小萍退下，然后我走到了主席台上，大声说道：“现在大家应该都明白什么是抽奖了！从明年开始，每年我们‘微型工业电脑联盟’都会在这里开年会，每个参会的人都可以抽奖，不过那时不是抽实物，而是抽现金了！” “我们把这一年中卖出去的ddz-4加价的￥60元集中起来，分成六份，其中三等奖三份，二等奖二份，一等奖一份。” “举个例子：现在在座的有一百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员单位，每个单位每年在做项目中最少平均也要用到五台ddz-4吧？那么每台加价￥60元，集中到一起就至少有￥3万元。” “这样，三等奖就是￥3000元，二等奖就是￥5500元，一等奖就是￥1万元！”我怕大家算不清楚这笔账，因此通过例子给大家算了起来。 “￥1万元！”台下又开始惊叹起来。 这也难怪！1982年，在浙江温州出现了新中国建立后的第一个万元户，到了1987年，成为万元户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致富的代名词。 要知道，那时，虽然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富起来，但社会上的物质却已经开始渐渐丰富了起来，人们面对社会上日益丰富的物质的诱惑，再看看自己羞涩的口袋，哪个不想变成一个“万元户”？但苦于没有门道哇！ 而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用ddz-4去做项目，一年后，就有可能变成一个“万元户”！这样的事情在那个年代所具备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如今事情过去几十年了，回头看，国家当时提出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的意义就在于点燃了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激情！ 金钱是一个好兵器，有了它就可以使人勇气百倍——莎士比亚。 【下章看点】 “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大会还在继续，就在大家都在畅想这自己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万元户”时，x又令人意外地抛出了另外一个“王炸”......x抛出了一个什么“王炸”？ 最后，“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大会空前成功，大家喝酒痛饮庆祝起来......酒过三巡，大家都有点醉了，小萍更是醉得连家都回不了，这下x犯难了...... x会怎么做呢？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6章 共致富x再成盟主，被灌酒小萍难回家 没有伟大的愿望，就没有伟大的天才——巴尔扎克。 人的一生如果没有伟大的愿望，那么他就不会有向上攀登的志向，因此也就不会有什么想法，而一个什么都不去思考的人，自然无法完成一生赋予他的使命......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不仅我自己有很多想法，我也希望别人能和我一样有很多想法，更重要的是：我不仅仅是希望自己能够富起来，自己能够成功，我更希望和我一起努力的人也能够富起来，也能够成功。 我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大会提出了一个方案：每年从通过“微型工业电脑联盟”销售出去的每台ddz-4中提出￥60元，集中起来形成一个奖金池，然后在每年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年会上让前来参加年会的人去抽奖，谁抽到奖的，立马可以变成一个“万元户”。 方案一公布，台下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见大家的眼神似乎都在感到“万元户”在向他们招手了，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们虽然每台ddz-4损失了￥60元的利润，一年五台ddz-4也就是损失了￥300元，这￥300元也就是今天这样的酒席吃二桌而已，但现在，你们每个人每年都有成为‘万元户’的机会！况且即使成不了‘万元户’，不是还有二等奖、三等奖吗？” “不过......”我加大了嗓音说道。 大家听我加强语气说“不过”，就停止了议论，静下来想听听我还要说什么。 然而我却突然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 我看着大家，静默了大约十几秒，看到大家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亟不可待，才继续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从明年起，我们会从我们收取的每台ddz-4的￥60元软件成本中提出50%，即￥30元，同样集中起来......” 说到这里，我再次看了一下台下的人们，只见大家都在伸长脖子等下文——这钱怎么用呢！ ` “在每年的年会上，凡是来参会中没有结婚的人，如果这一年你要结婚了，你结婚的主要费用我们‘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包了！”我石破天惊地说出了如何使用这笔我们从ddz-4收取的软件成本中提取出来的钱的用途。 这下，不是在一锅热油中滴入一滴冷水了，而是简直可以用原子弹爆炸来形容了，因为刚才的“万元户”每年只有一个人会成为幸运儿，即使加上二等奖和三等奖，也就是六个人，而现在则是只要你想结婚就行！ 应该说我的这一招够狠的，可以说是抓住了当时社会中绝大部分年轻人的一个软肋，那就是想结婚但没钱！ “结婚费用都包了？”在座的有很多未婚的年轻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对，‘3转+1机’，再加上今天这样的十座婚姻酒席！”我大声以非常确定的口吻对大家说道。 那时中国的房改还没有开始，因此没有结婚要买房这一说，因为你再有钱，你也没处买，因为这房子都是国家的，除了单位的福利分房，你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去获得房子。 所以那时年轻人结婚，主要的费用就是筹备“3转+1机”。 所谓的“3转”，就是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这三个东西不是都会转吗？因此大家把这三大件戏称“3转”，而1机就是电视机了。 按当时的平均收入水平，一个年轻人一个月的收入，再扣除了￥6元的公交月票钱，￥15元的饭钱，水电费因为住在家里就免了，以及一年买套新衣服外，能存起来的钱也就是不到￥20元。 因此要筹备买这“3转+1机”，没有五年时间根本办不到，加上酒席的钱，还有做一套家具的钱，因此一个年轻人，从工作开始，不花个八年、十年的时间，不要想把这结婚的钱给存够了。而如果遇上家境差要贴补父母的，那就更不要想了。 那时的人结婚都比较早，二十八、二十九岁如果还没有结婚，就算“大龄青年”了！ 而很多人，就是因为买这“3转+1机”的钱和结婚酒席的钱没有存够，而不得不加入这“大龄青年”的队伍。 ` “这下好了，我谈女朋友已经好几年了，就是因为这‘3转+1机’的钱和结婚酒席的钱没有存够，一直拖到现在。”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对同桌的人说道。 “我也是！”另一个年轻人仿佛颇有同感地附和道。 “本来结婚只需要‘3转’，现在有了电视机了，又多出来一个‘1机’，但工资却还是￥36元，即使是大学生的工资也不过是￥58元，简直是越来越结不起婚了！”这时另一个年轻人抱怨道。 这个年轻人说得没错，当时的物质是越来越丰富了，但工资却还是没变，结果就是结婚费用水涨船高，这婚也自然是越来越结不起了。 “如果当年结婚的人多，钱不够怎么办？”一个年轻人站起来问道，看来这政策真的非常得人心，有人甚至已经开始担心起人太多钱不够的问题了。 “抓阄啊！通过抓阄来决定谁先谁后，今年不够，那就排到下一年，反正保证都有！”我胸有成竹地答道，实际上，这个问题，我们在设计这个政策时早已考虑过了。 只见这个年轻人听了，二话不说，就跑到小于所在的那桌，开始向小于索取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合作协议书了。 有了榜样，各桌上那些还没有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年轻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涌到了小于的那一桌，向小于索取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合作协议书。 一下子会场乱了起来。 小褚和小于，看着这一幕，微笑着向我暗暗点头，表示当初我们设计的这个大会怎么开，现在完全达到了预期。 我见小褚和小于向我暗暗点头，感到时机差不多了，再一看，会场的气氛由于过于热烈而有点乱了，于是向小萍使了个眼色。 但小萍却没有注意到，她看着我的“表演”出神了，因为她过去只知道我的能力很强，但没有想到有这么强；过去她只知道我这个人很有感染力也很有号召力，但没有想到是这么有感染力和号召力。 小于是个细心的女孩子，她看到我对小萍使了个眼色，但小萍却呆在那里没有看到，于是就悄悄地推了小萍一把。 小萍被小于这一推，回过了神来，对小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了主席台前面，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急，等一下我们会把加盟合作协议送到大家座位上的。” 今天来参加“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的人里面除了已经参加了“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和正在犹豫观望是不是要参加“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是我们原来“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人。 本来他们今天来是为我捧场的，但看到如此热烈的场面，也情不自禁地受到了感染，只见徐晓星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同志们，朋友们：大家不要乱，我是徐晓星，有几句话想对大家说。” 徐晓星在当时是着名的计算机迷，他的事迹在上海的文汇报上报道过，因此大家一听是徐晓星有话要说，就纷纷停止了喧嚷，想听听徐晓星有什么话要说。 “二年前，我们成立了一个‘星期天工程师’联盟，专门为大家解决工业控制中的疑难杂症，x是我们的盟主。现在，我们又成立了一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x还是我们的盟主，这简直是一个要‘一统江湖’的节奏啊！”徐晓星见大家静了下来，在听他说，就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我想，我们既然是一个联盟，那就要有个共同的口号啊！所以我提议我们的口号就是：‘一统江湖共致富，目标直奔万元户’！”徐晓星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这时，场内的气氛被徐晓星的一句“目标直奔万元户”给彻底引爆了，顿时大家都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高呼“奔万元户！奔万元户！”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徐晓星的一句“一统江湖”让我不由地想起了金庸的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中不是也有一句这样的口号，叫什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么？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过要“一统江湖”的想法，我成立这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初衷是希望大家通过合作一起来致富，因此如果说是我抓住了机会，还不如说是我顺应了历史的潮流——顺应了当时大家都想成为先富起来的人这个历史大潮而已！ 于是，我大步走上主席台，伸出双臂示意大家静一静，然后大声说道：“现在我宣布：‘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酒会现在开始！” 站在一旁的小萍听我宣布庆祝酒会开始，就马上示意站在主席台后面的一个服务员可以播放音乐了。 我在现场配置了一这套专业的音响设备，这是我从一个叫“金鹿无线电厂”的兄弟里弄生产组借来的，这个里弄生产组原来也是和我之前所在的生产组一样专门给国营大厂做低挡的加工活，后来改自己设计生产音响设备和收音机了。 顿时，会场上空开始弥漫起优雅的轻音乐，这时小萍举起酒杯对大家大声说道：“等会，我们的盟主x、还有褚经理，于经理和我，会到各个桌子上来为大家敬酒。现在，先让我们共同举起酒杯，为庆祝‘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也为我们能有一个更美好的明天，干杯！” 这时主席台一侧的另一个服务员拉了一下手中的一根绳子，主席台上空开始下雪般地飘下了彩色的小纸片。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干杯声中，酒会开始了。 如果说1984年的“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鉴定会让我走向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巅峰，那么三年后，1987年的这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让我走向了人生的第二个巅峰！ 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只安分守己的羊，也不仅仅是一只比别人跑得快的羊，而是变成了一只头羊——学会了带着其它的羊一起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吃更鲜嫩的青草了...... ` 酒桌上，人们仍然在余乐未消地谈论着明年这个时候自己会不会幸运地变成一个“万元户”。而没有结婚的，则在谈论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可以幸运地不需要再为结婚筹备“3转+1机”发愁了。 “x经理，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天才的主意的？”酒桌上一个刚刚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年轻人问我道，显然他是指众筹结婚费用的事。 “不是我想出来的。”我笑着对这位年轻人说道。 “那是谁想出来的？”这位年轻人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坐在我身旁的小萍。 小萍看到年轻人在看她，怕他误认为是她想出来的，于是马上抢着说道：“不是我想出来的，我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年轻人听了小萍的话，又看看我，意思是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哦，是我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有一次大家闲聊的时候，都在叹苦经，说现在结婚要筹备‘3转+1机’，但这钱光靠自己的工资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存够。”我见这个年轻人非要知道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于是就解释了起来。 “这时有一个朋友说，不如这样，大家成立一个‘结婚互助组’......来，来，大家吃菜，不吃就凉了！”我一面说一面提醒大家吃菜，因为我看到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干坐着听我说了。 “‘结婚互助组’？没听说过！”这时酒桌上同桌的另一个年龄较大的人好奇的说道。 “所谓的‘结婚互助组’，就是几个要好的朋友大家把钱存到一起，先让其中的一个人把婚结了，然后再第二个，第三个......”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笑着继续说道。 “所以，我就从中得到了灵感，想现在国家号召让一部分先富起来，而我自己承包过，现在又‘下海’了，知道一个人要富起来谈何容易！因此我想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中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确实，当时年轻人结婚，要筹备“3转+1机”，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工资是有很大压力的，很多人从二十五岁开始一直等到三十五岁也是有的。 因此社会上在兄弟之间，包括在好朋友之间就出现了一种在结婚上或者购买大件物品上互助的模式： 比如有三个好朋友或兄弟，都没有结婚，与其大家都要等个八到十年，不如在这八到十年中三个人先把钱集中起来，每三年先让三个人中的一个先结婚，以此类推...... 实际上这就是一个众筹的概念，只是那时的人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众筹”这二个字，因此借用了当年的农村互助组这样一个名词。 “天才！” “天才！” 酒桌上，同桌的几个人听了我的解释，都不由地纷纷翘起拇指夸了起来。 我知道，大家之所以这么说，一半是出于真心——因为他们确实能从中获益；而另一半则是在捧我——因为毕竟我是他们的“盟主”那。 这时，小萍在我的耳朵边悄悄地提醒我道：“是不是应该到各个酒桌上去给大家敬酒了？” 小萍是陈介坊老师的总经理助理，经常跟着陈介坊老师出席各种应酬，因此在这上面自然比我更胜一筹。 我听了小萍的提醒，心想对啊，怎么光顾着说话，忘了去给大家敬酒了！ 于是，我带着小褚、小于和小萍，开始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前往敬酒。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敬酒，想不到还真敬出问题来了...... ` 小褚、小于、小萍和我四个，只有小于的酒量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在军队大院里长大的缘故吧，而小褚、小萍和我的酒量都不行。 敬酒时，我由于自知酒量不行，因此只是咪一小口，意思意思。 由于我是“盟主”，因此大家出于尊重，也就不勉强我多喝了。 但小褚、小于和小萍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因为来参会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其中不乏来自山东的和东北的，他们的酒量都很好，而酒量好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喜欢“劝酒”。 一圈下来，小于喝得不少，因为要为小褚“挡酒”。 她为小褚“挡酒”，是因为她和小褚在谈恋爱，因此她要护着小褚——不让他硬撑喝太多了。 小萍也喝了不少，这是因为男人喝酒还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如果酒桌上有漂亮的女孩子，一定喜欢给这个女孩子灌酒。 所以，等招待会结束了，大家都渐渐散去了，小于喝酒的“后劲”开始上来了，虽然没有不省人事，但要骑车回家肯定是不行了。 小萍虽然没有小于喝得多，但酒量没有小于大，因此一张脸红得如吐鲁番的火焰山，走路摇摇晃晃的。 小褚见状，就对我说道：“你送小萍回去，我送小于回去吧。” 小褚说完，就扶着小于走了。 “不要忘了用环形锁把我们四辆自行车锁在一起！”小褚没走多员，又回过头来对我喊道。 “好的！”我一面回答，一面看着小萍的醉态，为难了起来，心想：“都醉成这样了，看来不仅自己不会走，还得我架着她走才行，小褚和小于还没关系，因为他和小于正好在谈朋友，但我和小萍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亲密接触’了一点？” 那时，没有出租车在街上拉客的，更没有网约车，平时要用出租车，必须提前至少三天打电话预约。 于是无奈之下，我拿出环形锁，把我们的四辆自行车锁在了一起，然后动手架起小萍送她回家。 因为除了这样做，还真的别无他法——我总不能把小萍扔下不管吧？！ 善良的心就是太阳——雨果。 【下章看点】 “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的庆祝大会结束了，x送喝醉了的小萍回家......一路上小萍借着醉意频向x示好，并再次向x抛出了绣球...... 小萍是怎样向x是好的？又抛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绣球？x会接小萍再次抛来的绣球吗？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7章 月朦胧x送佳人，鸟朦胧小萍吐真情 人间的一切意外，都是上天的有意安排——霍桑。 因此，有些意外你能够预防，而有些意外你却无法回避。 初秋的夜晚：路边的树根处，传来几声昆虫的鸣叫声；风起处，树上的新叶发出阵阵的沙沙声；黝黑的苍穹，远处的天边挂着一轮残月。 过去，常听人说：重得像死人！ 我发现：人喝醉了，重得也和死人差不多。 我把小萍的右手臂挂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左手搀扶着她沉重的身体，慢慢地一步一步的往小萍的家走去，累了，就停下了歇一歇再走。 上海的五月，虽然已经是春末夏初，但夜晚的风吹来仍然有着几分凉意，但我却已经汗流浃背了。 小萍被凉风一吹，仿佛酒也醒了不少，她见我这么累地搀扶着她，有点过意不去，说道：“这样你太累了，还是让我搭着你的肩膀，然后你在我的腰上扶一把，我自己慢慢走吧。” 说着她把她的右手从我的脖子上抽了回来，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见她原来火烧云般的脸现在已经退去了一些，人也确实清醒了不少，于是就按她的话，用左手扶着她的腰，让她自己慢慢地走了起来。 不过，我的人是轻松了，但脸却红了，心跳也加快了。 那时在上海，男孩子搂着女孩子的腰在街上走，有个专门的调侃术语，叫：“抄腰子”。 在那个年代，人们都比较保守，男孩女孩谈恋爱时的肢体行为分为三个等级： 第一个是二人肩并肩地走，这是初级； 第二个是二人手牵着手一起走，这是中级； 第三个是男的搂着女孩子的腰走，这是最高级。 因此所谓的“抄腰子”就是男孩女孩二人谈恋爱时的最高级了。 之前虽然她挂在我的脖子上，那是她处于迷糊状态，而现在，则已经是清醒了，因此我搂着小萍的腰走，怎么不叫我感到脸红心跳？要知道我还没有和她确定是恋爱关系呢！ 然而令我惊奇的是，小萍仿佛和我一样，本来被冷风一吹的脸已经不那么红了，现在又红了起来，而且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在加快。 “你以前谈过男朋友吗？”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也许酒精在我的血液里确实起了一些化学反应，让我的思绪无所束缚地自由发挥了。 “谈过几个，不过都是初级！”小萍没有在意我这么问她，而是老实地告诉我她曾经谈过男朋友，不过她没有忘记向我强调了都是初级关系，即二人上街时只是肩并肩地走走而已。 我一听，明白了，原来她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这样搂着腰走，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男孩子，这就难怪她会有这么大的生理反应了！ “你呢？你和你女朋友出去也是这样吗？”小萍问起了我和女朋友f出去是不是也是这样亲密。 显然，她是在试探我和我女朋友f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吹了。”我没有回答小萍的问题，但讲了一个她可能更愿意听到的答案。 “吹了？”小萍听说我和女朋友吹了，吃惊之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侧身睁着一双美目盼兮的大眼睛看着我问道。 “嗯，吹了！”我见她用满是怀疑而又希望是真的的眼神看着我，于是点点头确认道。 “为什么？”小萍追问道，但她的语气已经不再是疑惑，而是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为了去美国留学的事。”我没有看小萍，而是看着街边那一盏盏昏黄的路灯，郁闷地说道。 “为了去美国留学的事？你也准备去美国留学了？”小萍听说是为了去美国留学的事，感到更不解了，于是继续追问道。 “是！但不是现在，是将来有这个打算。”我没有多说，只是简短地答道，双眼依然看着那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在想着我和f吹了的事。 “这又是为什么？去美国留学不是好事么？!”小萍听我说是为了去美国留学的事和女朋友吹了，更想弄清楚之间的是非曲直了。 “这本来是好事。但她妈说这样不行，将来二人相隔这么远，感情上会渐渐疏远。”我讲了f的妈反对我们二人继续交往的理由。 “那你女朋友呢？”小萍听了仿佛很不以为然，于是问起了我女朋友f的态度。 “她和她妈一个态度。”我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答道。 “那你怎么办呢？”小萍显然急着想知道结果。 “我说我们可以先结婚，然后我再去美国留学。”我把我的解决方案说了出来。 “先结婚，再去美国留学？”小萍听我这样说，仿佛有点急了，再次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看着我问道。 “是。但她妈仍然不同意，说去美国留学，配偶是拿不到签证的，因为美领馆怕你们去了不回来，那这样一来不就变成了‘牛郎织女’。”我见小萍停了下来，于是我也站住了，皱着眉头对她说道。 “这也不同意？”小萍的口吻听起来放心了不少，只是仍然感到不解。 “因为她妈说美国这么远，万一我去了不回来了，这人也找不到，她女儿不就守活寡了？！”我避开了小萍火辣的目光，苦笑着说道。 “那你女朋友呢？”小萍还是关心我女朋友f的态度，因为在她看来，只要我女朋友愿意继续和我谈，她妈再怎么不同意也没有用，因为小萍就是这么一个为了爱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 “她也站在她妈一边。所以，最后就吹了！”我摇摇头，仿佛在做一个大报告后的总结性发言。 小萍听到这里仿佛彻底放心了，于是又在我的搀扶下走了起来。 “你女朋友真傻！如果是我，就先把婚结了！”小萍一面走，一面同样看着街边那一盏盏昏黄的路灯，若有所思地说道，然而她这样的表白太......太......露骨了！这让我几乎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 不过，我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于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而且，还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怎么小萍的想法就和我的女朋友f的想法这么不同呢？” “结了婚，我不就是你的人了么？！”小萍说了一个让我啼笑皆非的理由。 也许，在她的心里，爱一个人，就是把自己奉献给对方，因为爱本来就是非理性的。 而f，她只是把我看成一个理想的结婚成立家庭的对象，而这本来就是理性的，因此自然要考虑方方面面了。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理解她话的意思，于是就问道：“那你不怕我去了美国就不回来了吗？” “去了美国不回来了？你会吗？”小萍听我这么说，又停了下来，认真地审视着我脸上的表情，然后摇摇头，慢吞吞地用一种不那么确定的口气说道：“你...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我？”我对小萍对我如此信任不免感到有点吃惊，于是反问道。 “我相信你！你、不、会！！”这次小萍的回答很干脆，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女朋友f为什么会和我吹了的原因，我曾经为了搞明白这个原因而苦恼了好一阵子，现在明白了，那就是二个字：“信任！” 这个原因我是从小萍那里找到的。 婚姻的基础是信任。 曾经有个名人对婚姻下过这样的定义： 最理想的婚姻是你爱对方，对方也爱你； 次一等的婚姻是你不爱对方，但对方爱你； 最差的就婚姻就是你爱对方，但对方不爱你。 在婚姻中，双方都爱着对方，那是需要缘分的，所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选择一个爱你的人结婚，不失为一种上策，千万不要为了你的爱，去和一个不爱你的人结婚！ 因为什么是爱？ 爱必须无条件地信任对方，这是形成爱的前提，因此如果婚姻中缺少了信任，那么无论这婚姻是一种什么形式，都是不可能长久的。 所以最理想的婚姻就是双方都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而我和f之间，缺少的恰恰就是相互间无条件的信任！ 我们只是把对方看作是一个合适的组成家庭的对象，就好比双方在谈一个买卖，当一方的情况出现了变化，那么这买卖达成最终交易的条件就变了，结果自然无法成交。 而小萍则不同，她首先考虑的，甚至唯一考虑的，就是自己喜欢不喜欢，如果用专业术语，那就是“爱不爱”，其它都是次要的。 所以，小萍和f，她们所代表的实则是二种不同的婚姻观。 我想明白了这一点，仿佛积压在我心头的郁闷被纾解了。之前，我还在为我和女朋友f吹了的事情而苦闷，现在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 小萍在一旁看我一会眉头紧锁，一会又舒展了，以为我还在纠结我和女朋友吹了的事情，于是借着酒意把身体往我身上靠了靠，用一双醉意朦胧、美目盼兮的大眼睛看着我，柔声说道：“别再纠结和你女朋友吹不吹的事情了，我们一起去美国留学不好吗？” 对于小萍抛给我的“绣球”，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面对这次小萍抛来的“绣球”，我确实有点动心了...... 小萍是我在中国结识的最后一个女孩，她对我可以说是一往情深。 说实话，那时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优秀女孩都喜欢我？ 直到有一天我准备写这部小说了，对往事进行了一番梳理，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现在是一个一切讲钱的时代，包括是一个“拼爹”的时代，只要你有钱，自然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追着你跑，如果你不仅有钱，还有有一个更有钱的老爸，那你就能成为“国民老公”！ 但那个时代，是一个刚刚开始打破“大锅饭”的时代，因此那个时代不讲钱，因为大家都没有钱！ 包括那个时代也不“拼爹”，因为你爹也没有钱！ 因此那时大家讲的是拼能力。 所以，那个时代的年轻女孩，比现在的女孩单纯多了，虽然她们也有择偶的标准，但比现在简单： 首先，必须是一个要求上进的青年，这主要看对方的学历和工作，因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不要说大学生，就是中专生，甚至业余大学的毕业生也是凤毛麟角，由于国家经过十年的人才断档，因此只要你有大学学历，工作就不会差。 所以那时，只要一听我的工作是搞计算机，这就足够了！ 因为那时，普通老百姓只听说世界上有计算机这么个东西，但计算机究竟长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 因此，一个搞计算机的，他的工作还会差吗？还会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吗？ 其次，看对方的家庭背景，如果对方父母都是知识分子，虽然那时“老九”是“臭”的，但普通老百姓认为还是“香”的。 最后，看对方的经济条件，如果一个人在承包了，或者“下海”自己当老板了，由于当时还是“大锅饭”时代，因此在大部分人眼里，这自然也是一个“香饽饽”。 特别是1984年后我开始承包了，社会活动半径迅速扩大，接触的人多了，阅历自然也深了，我开始不像小时候那样，腼腆和缺乏自信，也不像现在的我，老成了而沉默寡言，而是善于侃侃而谈。 更重要的是那时的我正意气风发地奋斗在人生的道路上，言谈之中自然充满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不畏艰险的豪言壮语，因此自然让人一接触就感到与众不同。 但无论如何，我和小萍的关系走到这个份上，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 不过，那时的我，还真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因为等着我去做的事情太多了！ 庆祝大会后，“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得到了爆炸式的发展，当时国内那些想进行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开发，但缺少独立研发能力，或研发出来的产品市场认可度低的企业，几乎都聚集到了我们的旗下。 这是因为： 我们的电脑分公司解决了他们的品牌问题，毕竟我们手里握着一个全国微型计算机应用成果三等奖和一个上海新产品二等奖，外加一个有国家大办副主任和上海副市长出席的鉴定会； 同时我们的ddz-4便捷、灵活、强大的可编程功能则解决了他们薄弱的项目开发能力和过长的项目开发周期问题，而由于我们是按单台成本价卖给他们，因此对于单个项目来说，他们也并没有因此而增加了项目的成本。 而对我们来说：由于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来使用ddz-4，ddz-4的产量开始大幅攀升，因此导致了ddz-4的生产成本和材料采购成本大大地下降了，而由此产生的利润，又反过来为我们进一步改进ddz-4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金，这变相地降低了他们的后继研发成本。 加上创新性的分红形式——通过抽奖让联盟内的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还设立了一个资金池——解决了联盟内的年轻人为了结婚，不得不长年累月省吃俭用存钱筹备婚礼费用的问题。 因此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后我们的工业电脑分公司的名声很快响遍了当时的中国大地，而我们的ddz-4也很快就占领了全国大部分的个性化微型计算机工业应用的市场，一个“一统江湖”的局面逐渐形成，当年吴箐伟所长在智能化工业控制仪表上的夙愿也仿佛正在变成现实。 然而，一个新的难题开始摆到了我的面前，那就是我在现在加入“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如何去迅速地扩大和提高“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呢？ 我决不相信，任何先天的或后天的才能，可以无需坚定的长期若干的品质而得到成功——狄更斯。 【下章看点】 “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和“微型工业电脑联盟”二个联盟让x的声名大振，但同时也让x感到压力——如何去如何去迅速地扩大和提高“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呢？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x等来了一个机会，一个绝佳的机会！ x等来了一个什么样的机会？ 欲知详情，请见下一章分解。 第98章 双联盟x声名远扬，入佳境电视台上门 不要在已成的事业中逗留着——巴斯德。 “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后，我手中握着二大联盟：“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和“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我们的电脑分公司的名声开始在行业内声名远播。 但与此同时这样的局面也让我倍感压力，那就是如何能去迅速地扩大和提高“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从而让“微型工业电脑联盟”能够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呢？ 因此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后的第二天，我和小褚还有小于一起开了一个会来讨论这个问题。 “现在加入我们‘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我们怎么去迅速扩大这个‘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社会影响力呢？”小褚在会上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是啊！虽然说前来参加我们‘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关系，手里也有他们的项目，但光凭这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他们之所以来加入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无非是想从中分得更多的蛋糕。”小于听了小褚的想法，也说出了她的观点。 应该说小褚心里想的也是我心中想的，而小于的观点也正是我的观点！ 因为我知道当初我们成立这个联盟的初衷就是希望通过合作大家一起来把这“蛋糕”做大，但我们工业电脑公司是盟主啊，因此怎样领导和组织大家去把这“蛋糕”做大自然落到了我们的头上。 “我们能不能的报纸上去做些广告啊？”小褚见我在沉思，就提议道。 “不行，报纸的影响力太小了，因为一般的人未必会去看这报纸上的广告！”小于听了小褚的提议，摇摇头说道。 “那到电视台去做广告！怎么样？”小褚见小于说在报纸上做广告影响力太小，就干脆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说到电视台去做广告。 我之所以说小褚是狮子大开口，是因为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电视广告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刚刚开始没几年，因此虽然广告效果不错，但费用也非常惊人！ 果然，小于一听小褚说去电视台做广告，就吐了一下舌头，说：“哎呀呀，这到电视台去做广告好是好，但恐怕一个广告做下来我们要破产了！” 就在大家纷纷议论怎么才能迅速增加“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社会影响力时，小萍走了进来，自从那天她在“微型工业电脑联盟”成立一周年庆祝大会上喝醉了酒，我把她送回家去后，她就会老是找些理由来我们电脑分公司，到后来干脆没有理由，只要有空就会往我们这里跑。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这么热闹？”小萍一进门就听见我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于是就笑着问道。 “我们在讨论到哪里去做广告宣传推广我们的‘微型工业电脑联盟’。”小于和小萍平时走得近，加上上次她把小萍出了个歪主意把我骗去和小萍一起看了一场电影后，她们二人的关系就更密切了。 “可以去做一下霓虹灯广告啊！你看现在的南京路上，每个大商店都挂了一个很大的霓虹灯广告。”小萍听小于这么说，想都没想就笑着说道。 “嘿，小萍说的这个倒确实是一个办法，做一个霓虹灯广告！”小于一听小萍的建议，就点头称好起来。 “但问题是这个霓虹灯广告挂哪里去呢？”小褚听了小萍和小于的话，摇摇头，表示这行不通。 “对啊！这霓虹灯广告挂哪里去呢？人少的地方挂了也没有效果，这人多的地方人家未必让你挂！”小于被小褚这么一提醒，也感到这霓虹灯广告虽然好，但挂哪里去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讨论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出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 ` 然而就在我们对如何能够更好的扩大“微型工业电脑联盟”的社会影响力一筹莫展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一天下午刚吃过午饭，老刘来了，还带来了二个陌生人。 我辞职“下海”后，结束了承包，老刘回到了高泰电讯器材厂，但仍然兼职做着我们电脑分公司的公关工作。 同时，他还是我安插在高泰电讯器材厂的一个重要眼线，因为虽然我辞职离开了，但过去二年我们的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的名声在行业内不会一夜之间就消失，因此往往有很多对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有需求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找到高泰电讯器材厂，这时他们二人就会悄悄地把人带到我现在的电脑分公司来。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x！”老刘说话一贯喜欢夸张，他见了我，就把我介绍给了随他一起来的二个人。 “这二位是电视台领导。”老刘向同来的二人介绍完我后，就开始向我介绍起了同来的二人： “这位是老郑，在电视台负责业务合作方面的工作。”老刘指着一位身穿中山装，二鬓有些发白的中年人向我介绍道。 “这位是小陈，在电视台负责节目编导工作，是电视台的后起之秀。”老刘又拍了拍另一位身穿春秋二用衫，戴着一副眼镜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向我介绍道。 他们想在今年的中秋节搞一台节目，需要微型计算机方面的控制，找到了高泰厂，我说你已经不在了，辞职自己去开公司了，因此他们就让我带他们来这里找你。 原来，自从1983年中央电视台搞了第一届的春节晚会受到社会热烈的反响后，各大电视台纷纷开始效仿，在一些过年过节的时候推出一些面向人民大众的大型娱乐节目。 但由于当时的电视台和现在不同，还是一个行政编制，加上当时在节目制作技术与社会上的科技发展相比严重滞后，因此往往在制作一些大型节目时需要找社会上的一些科技企业合作是很常见的事。 ` “你好，你好！”我和老郑和小陈二人分别握手后，请他们坐了下来。坐下后，老郑掏出一包“大前门”香烟，抽出来二支，递给了我一支。 “谢谢！我不抽烟。”我谢绝了老郑递过来的烟。 老郑见我不抽烟，也就不勉强，于是自己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烟抽了起来。 那时，饭桌上会劝酒，但在社交场合下，如果你说不会抽烟，对方绝对不会勉强你。 “x经理，情况是这样的，今年中秋节，我们台想搞一个‘大龄青年中秋联谊晚会’，有些灯光控制上的问题，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和支持。”老郑一面抽着烟，一面透过吐出的烟雾看着我说道。 “‘大龄青年中秋联谊晚会’？”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因此好奇地问道。 “对，现在上海单身的大龄青年很多，因此我们电视台的领导就想今年是不是专门为这些单身大龄青年当一回‘红娘’，为他们搞一个现场直播的联谊会，也算是我们电视台为上海老百姓做的一件实事。”老郑见我不明白什么是“大龄青年中秋联谊晚会”，于是就对我详细介绍了起来。 我一听，初步明白了，“大龄青年中秋联谊晚会”，说白了就是打造一台给单身的大龄青年介绍对象的节目。 当时，所谓的大龄青年是指到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的年轻人，在那个年代，上海的大龄青年确实比较多。 当然这是有原因的，比如结婚需要钱，但在“大锅饭”年代，每个人就￥36元外加￥4元奖金，能吃饱饭就差不多了，即使再省吃俭用，加上住在家里不需要支付房租和水电，每个月还能存个￥10元、￥20元的就非常不错了，因此要想办齐了结婚需要的“三个转”加一机，即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再加一部电视机，那要很多很多年。 因此，到了年龄自然不敢谈朋友，否则人家一问，你“三个转”连“一个转”都没有，也没有电视机，谁和你谈朋友？ 还有就是那个年代社交场合几乎没有，相互联系就靠打电话，而且还是“共用电话”，即把电话打到你所住的弄堂口的电话亭里，然后看电话的老阿姨来你家叫你去听电话，到了周末，还排队，因为一条弄堂住了几百户人家，那时的年轻人也比现在多，因此都要打共用电话，自然要排队了。 此外，那个年代的大学和现在不同，毕业前结婚是不允许的，加上由于历史原因，在恢复高考后，上大学的不仅仅是应届生，还包括了过去十年的历届生，这些人本来年龄就不小了，再加上四年的大学生涯，毕业后自然都是大龄青年。 实际上，在我的承包体内，我，老刘，小宋，小张，小杨等等，都已经三十多岁了，也都是单身，因此都是大龄青年。 因此我一听，感到这个想法好！于是就问老郑道：“那么有什么具体要求呢？” “具体的节目策划，就让小陈对你说吧。”老郑见我有意协助，就指着坐在一旁叫小陈的戴眼镜年轻人说道。 ` 叫小陈的戴眼镜年轻人听老郑让他介绍具体情况，就说了起来： “目前在国内还没有过这样的为大龄青年做红娘的节目，因此可以说是我们电视台的一个创新，所以我们想在舞美上增加一些彩灯的变化。” “不过这次的彩灯变化和之前的不同，过去，彩灯的变化都是固定的，用一般的霓虹灯控制器就行，但这样容易给人一种机械感，容易产生审美疲劳，因此这次我们准备搞成不断变化的，比如一台节目六十分钟，每三分钟变换一次彩灯变化的节奏和组合，加上需要控制的彩灯数量多，有几百只，因为要产生不同的组合，所以也不能用并联控制，因此这就必须用微型计算机来控制了。” 我一听，原来是要控制彩灯亮和不亮的组合，从微型计算机控制的角度来说，就是开关量控制，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因此就笑着说：“这完全没有问题！” ` “不过这仅仅是基本要求，我们希望这彩灯的节奏变化能与舞台上的氛围匹配起来，比如有音乐时和没有音乐时，主持人说话大声时和正常发声时，这彩灯的节奏变化都不相同，这也是我们希望请你们帮忙的另一个原因，因为这个用传统的霓虹灯控制器控制不了。”想不到小陈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想了一下，感到这也是能够实现的，因为只要增加一个压电传感器，把接收到的声强信号发大后，设置不同的阈值，就能实现，于是点点头，笑着答道：“这个也可以实现，只不过我们要根据你们的需求量身定制地设计一些电路。” ` “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这彩灯的变化节奏和组合，现在只能有一个大概的设想，具体效果如何，要到现场彩排时根据实际效果才能确定。”小陈见我说没有问题，就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这个要求在那时，确实是一个难题。 因为现在的舞美设计，在计算机辅助设计的帮助下，效果是能够预先看到的，但那时没有这么先进的计算机辅助设计手段，全靠舞美设计人员自己去想象，加上之前都是用固定变化\/组合的霓虹灯控制器控制的，改用微型计算机控制后，真实的效果如何，没有人有前车之鉴，因此只能到现场看彩排时的实际效果了。 ` “这个也没有问题，我们是通过修改软件程序来实现改变控制规律的，因此要修改，只要给我们一到二天的时间就行了。”我听了小陈的新要求，想了一下，感到这并不算什么难事，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小陈听我说也没有问题，于是就高兴地说道，同时看了一下老郑，意思是他这里没有问题了。 老郑见小陈的问题都解决了，仿佛也松了口气，就高兴地说道：“这太感谢了！不过，还有一件小事要你们帮个忙。” “没问题，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见老郑说还有一件小事要我们帮忙，就豪爽地微笑着答道。 实际上，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形成了。 “你们到时候来几个人安装调试啊？”老郑没有说是什么事，却问起了到时候我们会去几个人安装调试。 “大约......七到八个吧。”我翻眼朝天花板看着，默默想了一下，给了一个不确定的人数，因为我不知道到时候具体的工作量到底会有多大，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七到八个人应该够了，届时把原来租赁团队内的人都叫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女的有几个？”老郑问了我一个在我看来与安装调试几乎是毫无关系的问题，因为安装调整，这和男的还是女的有关么？ “二......三个吧。”我虽然不理解老郑这么问我的意图，但仍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本来想说二个的，因为我们原来承包体中的女孩就小史、小王和小贾，后来小贾走了。 但我看到一旁的小萍正用眼睛看着我，意思是她也想去，这天小萍又正好闲着没事，于是又跑我这儿来了，那时，电视台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很神秘，自然都想去看看，小萍自然也不例外，于是我转念一想就把她也加了进去。 ` “好极了！”想不到老郑一听，一拍大腿说道。 “到时候，安装调试完了，你们的人先不要走，留下来等直播开始后，帮我们充当一下群众演员。”老郑接着又补充道。 老郑的话让我有点意外，同时我也有点不明白他说的让我们帮忙做一下群众演员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年代，全中国一年也没有拍几部电影，因此所需的群众演员数量很有限，如果不是战争那样的大场面，一般电影制片厂里的工作人员直接充当就行了，因此普通老百姓还真不知道这群众演员是怎么回事！ ` 老郑见我皱着眉头，以为我在想留下来的话，这晚饭到哪里去吃的问题，于是就急忙笑着补充道：“不用担心晚饭的事，到时候我们会安排免费的工作晚餐！” 我一听，连晚饭都给我们安排好了，还是免费的，要知道在那物质生活极端匮乏的年代，能吃一顿免费的晚饭，那就已经是如同捡了一个金元宝了，但我不知道这群众演员究竟是干什么的。 于是我问老郑道：“晚饭的事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这群众演员是干什么的？我们能胜任么？” 老郑一听我这么说，才知道刚才我皱眉头是因为不知道这群众演员是干嘛的，于是就笑着说道：“很简单，根据节目安排，到时候会让来参会的大龄青年们互动做游戏，但担心这些大龄青年都是相互不认识的，互动做游戏时难免放不开，因此需要一些群众演员来参与和活跃一下场下的气氛。” “做互动游戏？”我越听越糊涂了，于是追问道。 “噢，是这样的，到时候我们把大龄青年按男女搭配成一对一对的，做游戏时，二个人的一只脚是绑在一起的，同时在后面拖一个气球。”老郑见我问互动游戏是怎么回事，就详细解释起来： “游戏开始后，大家去试图踩爆别人的气球，同时要避免自己的气球不被踩爆，这是需要二个人默契配合的，这样就可以在游戏的过程中减少相互间的拘谨，同时也会增加会场的热烈气氛。” 这时小萍在一旁听了，拍手笑着说道：“这个好玩！” 我一听，感到也蛮有趣的，要知道那个年代，一般人的日常娱乐活动也是非常匮乏的，除了偶然看一场已经看过十几遍的老电影，比如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我都看了十几遍了，剩下的就只有在家看电视了，而且那时还不是每家都有电视机！ ` 老郑听小萍说这好玩，看了一眼小萍和我，就笑着说，还有更好玩的：“除了做互动游戏，还有在节目直播临结束时，你们要一个个男的和女的搭配着装成一对对情侣，在我们电视台摄影棚后面花园里的小桥上，亭子里，小溪边假装在谈恋爱。” 老郑的这话让我开始有点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了，于是我不由地挠了挠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噢，你看，‘大龄青年中秋联谊晚会’是干吗的？是给大龄的男女青年做红娘的，你想想，晚会结束了，是不是要显示一下成果啊？！”老郑见我挠头，就笑着在一边开导我道。 这下我才算是明白了，电视台办这个“大龄青年中秋晚会”的目的不就是要宣传和促进一下大龄青年的婚姻吗？如果晚会结束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晚会不是白办了？ 但是，那时的年轻人和现在的年轻人完全不同，现在的年轻非常开放，而那时的年轻人则相对保守，因此就凭这一小时的联谊会，大家就能从互不认识迅速进入了谈情说爱的阶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自然需要找一些群众演员来演戏了！反正电视观众就看一个热闹，谁在乎你是真是假？！ ` “你们看这样行吗？”没想到还没有等我回答，小萍在一旁突然挽住我的手臂，把脸颊凑近我，摆了一个亲密的“pose”，问老郑道。 “嘿，嘿，这个好，到时候就这样！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给你们拉个近镜头！”老郑还没有答话，一旁的小陈一看，立马先叫起好来。 小萍本来人就长得漂亮，再故意一造作，加上我虽然算不上英俊，但还是蛮有风度的，小陈一看自然叫起好来，还说要给我们来个近镜头。 “还有，由于是中秋节，因此节目中自然少不了猜灯谜，当然是有奖的，到时候也需要你们帮忙配合一下！”小陈说完到时候给我们来个近镜头，又补充了一句。 “有奖猜灯谜？要我们配合一下？”我不明白怎么个配合法，于是问道。 “对，有奖猜灯谜，就是主持人在台上出一个灯谜，然后大龄青年们在台下猜灯谜，猜中了有奖品，但是我们担心出现冷场，即主持人出了一个灯谜，结果台下没有人出来猜，因此到时候要请你们在下面举举手，造造声势，让人感到场面很热烈的样子。”小陈解释道。 这样的安排，在那个年代是再合理不过了，因为那时的年轻人都喜欢稳重型的，不喜欢浮夸型的。 因此那时的年轻人一般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那么高的自我表现欲，也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喜欢放飞自我，特别是这些大龄青年，相互都不认识，同时知道今天的晚会又是给自己做红娘，更是怕过于主动会让人感到自己是一个不稳重的人，因此到时候还真有可能会出现冷场。 “那我们猜中了可以有奖品吗？”小褚一直没有发言在一旁听着，现在一听猜中有奖，就不禁问了起来。 “这要看主持人是否点到你了，如果点到了你，你又答对了，当然有！”小陈毫不含糊的说道。 小陈这么一说，不仅仅是小褚，连小于和老刘等人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准备到时候能猜中一、二个灯谜，得个奖品。 ` “还有其它什么要求没有？”我见双方都谈得差不多了，就问老郑和小陈道。 “没有了！”小陈摇摇头答道，同时看了一眼老郑，意思是你呢？ “我也没有了！”老郑也摇摇头答道。 “那我也没有问题了！”我见他们二个都说没有问题了，于是就表示我这里也ok。 “x经理，这样的合作，你们要收多少钱？”老郑见具体的合作细节大家都明白了，于是开始说到了正题上——问我们如何收费了。 我一听，这正是我期待的问题！因为就在他们来了后不久，我的心中就开始冒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不要钱！”我摇摇头笑着答道。 对小钱不要过分计较，金钱是生着羽翼的东西，有时它会自行飞去，有时又必须将它放出去，才能带更多的回来——培根。 【下章看点】 x决定做一笔“赔本的买卖”——免费为电视台的“大龄青年中秋联谊晚会”提供技术支持......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x心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需要借助电视台才能实现...... x心里“疯狂”的想法是什么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