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落宠》 第1章 斯文的古代人 “我都想好了,先暂时在这个世界好好待着,等找到回去的办法再走。”凌小枍靠在贵妃榻上,和太皇太后悠闲的聊着天。 凌小枍又好奇的问了一句,“您没有想过回去吗?” 太皇太后亲和始终带着慈笑的脸庞,对着凌小枍宠溺地说,“不是有句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嘛。” 继而才回答凌小枍的问题,“其实,我一开始刚来这里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想着要怎么回去,不过后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到这,太皇太后停下来看了看凌小枍。 凌小枍很好奇为什么?于是她用疑惑的眼神无声的询问。 不知怎的,太皇太后很是心疼这个和她来自一个世界的小女孩,就好像多帮她一点就是在帮曾经的自己。 但太皇太后没有明确的告诉她为什么,只是岔开话题,“你最近还是老梦见从瀑布上被冲下来吗?” 她在穿越过来之前是个心理医生。 凌小枍也没想那么多,继续闭上眼睛回答她的问题。 “嗯,我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凌小枍又接着说,“而且最近总是被噩梦吓醒,仿佛我好像真的掉下瀑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闻言,太皇太后怔了怔。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说是七皇子来找太皇太后了。 一听有人来了,凌小枍立马从贵妃榻上起来,拿起面具就往脸上戴。 太皇太后见她这番操作,笑道:“你现在都有条件反射了,一见有人来就先戴面具。” 凌小枍长叹一口气,道:“没办法,我现在只能先代替着凌国公主了,我都不知道我在活我自己,还是她。”凌小枍无奈的说道,“就因为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那么不相信世界上有另一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真的是! “双生花,你和凌国公主所以很有可能是双生花。”太皇太后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 凌小枍有些愕然! 双生花是略有耳闻,不过一个古代一个现代的倒是还没听过,也没见过······ 难道在古代真的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还是说跟传说中预言的那样,双生花一旦相遇,接下来不是命运的高潮就是死亡的前兆。”凌小枍灵魂发问。 “这个没有证实过,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显然太皇太后也是第一次见。 “······” 两人从太皇太后的寝殿走出来,来到正殿。 七皇子正站在殿内,见太皇太后出来,双手合并低头行礼。 “太奶奶。” 见还有凌国公主,微微低头行礼,倒还有几分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 凌小枍定睛一看,这人······怎么会是他? 她真想吐槽一句,真是人模狗样的。 凌小枍不会歅朝的礼,就随便俯身做了个样子。 祁宵桓也没在意,直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笑容谦和的。 凌小枍自己没什么事了,跟太皇太后告了别。 出了慈宁殿,凌小枍就一直在想,这人怎么会是七皇子?又转念一想,人家为什么不能是七皇子呢? 怪不得说话那么拽呢! 原来是有资本啊! 怎么说呢?她刚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遇见的人竟然是他! 那个讨厌鬼! 还好有面具,他没有认出来自己,凌小枍这样想着,顺手摸了一下面具。 面具是遮住嘴巴以上的,金色的花纹边框很轻薄。 突然就觉得这面具也不是那么碍事了。 凌小枍漫不经心的走着,还在想双生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明白。 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听到有人喊她,一回眸就看祁宵桓朝她走来。 这么快和太皇太后聊完了。 凌小枍收回刚才诧异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明潋清澈的眼眸。 “你好”。 凌小枍脱口而出,说出去凌小枍才觉得不对劲,但也收不回来了。 索性就不管了。 把自己尽量装的像古代人一样,不要露出马脚。 “七殿下,有事吗?” 闻言,祁宵桓愣了一秒。 随即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看公主有些眼缘,不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这话倒是诚心发问,但颇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这是一种很没有技术含量的搭讪方式吗!? 还眼缘......带个面具能看来个啥呀,凌小枍直接在心底冷笑。 不过面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没有,我未曾见过七皇子殿下。” 祁宵桓见她回答的干脆,也没再追问下去。 改问:“不知公主芳名?” 凌小枍一听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不确定,再看看。 “我叫凌洛枍。”凌小枍这样用别人的名字介绍自己还有点不太适应。 祁宵桓就跟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一样,又问:“哪个枍?” 凌小枍猜得没错,果然是怀疑上了。 不过上次在桃林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问的,不过她的回答是,一个木字旁一个兮,这次她不能那么说。 她斟酌了一下道,“枍林有萧疏兮意。” 说罢,丢下一句话,称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留给祁宵桓一个背影,祁宵桓俊美的脸庞上没有显现出任何表情。 凌小枍是真不想和这些古人打交道,一个一个心思太多了,她可没那么多心眼子去玩转。 上次在桃林见到的那个人就是祁宵桓,两人当时闹得很不愉快,光是想想心情顿时就不美妙了。 “······” 当时凌小枍刚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身边还有她旅行时的旅行包,想着自己从瀑布上掉下来没死也得半残吧! 竟然还能站起来,属实是太意外了。 然后就想着这可能是个新地方,她没有旅游过的地方,所以就在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样想着,抬头就看见眼前是一片非常唯美的桃林。 有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一样美! 不,甚至更美! 原来真的有落英缤纷,芳草鲜美,中无杂树。 此番美景不只书上有,她居然真的见到了。 凌小枍兴奋的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她从大石头上下来,脚边流淌着潺潺地流水声,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 她将相机放在溪边,自己蹲下来洗了把脸,正准备从包里抽张纸巾擦水。 就听见有个男人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 吓得凌小枍一激灵,差点栽倒水里去,心里狠狠地打了个颤,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她自认为心理素质还算好的,不过还是有被吓到。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人。 难道自己听错了?不能吧? 抱起相机,准备起身。 一转身,就看见一个身姿高挑,穿着古装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向后一仰,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就掉水里了,那男人不仅没拉一把,反而还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怕水花溅到他身上似的。 ‘扑通’! 凌小枍没出意料的掉水里了。 溪水本就浅,还是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还被石子儿隔得后背生疼。 手里还紧紧拿着相机。 凌小枍顿时心情就不美妙了。 从水里爬出来,就对着那人歇斯底里,“你这人有病啊!没事站在人背后干什么,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祁宵桓却面色冷峻,似是没管凌小枍的话。 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眸光深沉睨着凌小枍,固执地问他的问题,“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像是谁侵占了他的地盘一样追问。 要不是凌小枍见的人多了,什么人都有,真想上去揍一顿眼前这个人。 怎么穿个古装就是个斯文的古代人了!? 第2章 围观 她还是忍住了想把眼前这个人踢下水的冲动。 凌小枍低头瞧见自己满身的水,又抬眸带着怒意的眼神瞪向眼前这个‘见死不救’的男人。 “你刚刚明明可以拉我一把,你为什么不拉?还是说你喜欢看着见死不救?” 祁宵桓却给了凌小枍一本正经的回答。 “在还没有成婚之前,我不想碰除我妻子以外,与其他女子有肌肤之亲,手也不行。” “······” 凌小枍听完直接没忍住冷哼一声。 那你还真是个绝世好男人呢! 看着凌小枍脸上还挂着水珠,一滴一滴地顺着她清晰的下颌线往下滑落,越过她白皙的脖颈。 祁宵桓喉咙不由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干涩。 凌小枍低头看见手里的相机。 还好相机是防水的没事,否则她肯定都和祁宵桓吵起来了。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也能打起来,以凌小枍的性格。 真是够了! 什么人嘛! 凌小枍现在只想先把身上这身湿衣服先换了,湿衣服黏在身上实在不好受。 提起地上的旅行包,绕过祁宵桓走了几步,放下手里的包,打开帐篷包,三下五除二的就搭好了一个帐篷。 祁宵桓本来是想走的,见她这行如流水的操作,不由一愣。 她是会变戏法吗?这么快就有一个小巧的帐篷立在眼前。 “······” 不一会儿,凌小枍在里面换了一身白色的打底衣服,外搭米色深v领的薄毛衣,和一件黑色的修身牛仔裤,从帐篷里出来。 这打扮放在现代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在祁宵桓眼里还是奇装异服。 换了件衣服,凌小枍就跟换了个心情一样。 “你好,我叫凌小枍,叫我小枍就好。”说着,她还伸出手,想握手来着。 忽然就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除她妻子以外女子的手他不碰。 凌小枍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收回来了。 祁宵桓的目光盯着她的手伸出来又收回去了。 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道:“哪个枍?” “昂,一个木字旁一个兮。”凌小枍想着这样解释应该更好理解。 祁宵桓,“······” 这么解释倒是简洁明了,通俗易懂,但祁宵桓是头一次听到。 凌小枍直接忽略他满脸的黑线。 见他没有介绍自己的打算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都问了,祁宵桓轻飘飘吐出三个字。 “祁宵桓。” 得到回答,凌小枍点点头。 忽然想起来自己要问这是哪里,“你是本地人吧,这里是哪里?” 祁宵桓直接蹙眉。 这人真奇怪,穿的奇奇怪怪,说话奇奇怪怪,拿的东西奇奇怪怪,连人都是奇奇怪怪! 他还是回了两个字,“歅朝。” 歅朝是哪里呀? 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但是可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所以凌小枍只以为是自己见识短浅,没听说过。 给祁宵桓说了句,“谢谢!” 祁宵桓黑线,愈发觉得这人太奇怪了。 好奇归好奇,但他也没追问她从何而来。 “你快点离开这里。”祁宵桓丢下一句话,直接一个人运着轻功离开了。 这下轮到凌小枍黑线了。 这人怎么会飞啊?是威亚吗?可他身上怎么没有钢丝绳啊? 真是个怪人! 凌小枍收回思绪,不想这些了。 背上自己的旅行包,离开了桃花源。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大街上。 这里全是复古的感觉,熙熙攘攘的人群,品茶下棋,木头建的房屋,还有搭建的竹棚,各式各样的灯笼,就好像是直接穿越到了古代。 这里的人从服装到建筑比比皆是。 凌小枍只以为是自己来到了一个无比巨大富足的剧组,还在叹为观止:“哇塞!好大的剧组啊!这得是多有钱做到这么逼真,简直就是身临其境。” 咕咕~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饿了。 刚好前面有个包子铺,凌小枍欣喜极了。 做的这么逼真的剧组,应该可以买到吧。 这样想着,于是加快脚步,走到铺子前,张口就要,“老板,我要两个包子。” 店老板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的奇奇怪怪的凌小枍,有点愣神,不过也没有多问,就说:“好嘞!”紧接着老板拿出一张纸,熟练地将包子包在里面,“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凌小枍很有礼貌地说,“嗯,我是初来乍到。” “喏,姑娘你的两个包子好了。”老板将包好的包子递给凌小枍。 凌小枍掏出手机准备付钱,问:“老板,是微信支付还是······” 这老板很自信的说,“啊,威信呐,姑娘你可放心,我这包子铺可是十几年的老店铺了,威信可好了。” “不是那个威信。”凌小枍赶紧解释,还把手机只给老板看,“我的意思是我微信给您扫钱。” “这什么东西?居然还会发光!?”这可把老板吓了一跳。 啊!这是手机呀! 不会吧,当今时代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连手机都没见过。 这么大的剧组,不能吧!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穿越。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凌小枍决定打算给现金,嘴上还说着,“算了算了,我还是给现金吧。” 于是,凌小枍就开始从兜里找钱,好不容易找到了身上唯一的一整个一百元现金,递给老板。 那老板瞥了一眼递过来的一张画着人头的红纸,又睨了一眼凌小枍,有点不耐烦地道,“喂!你这姑娘到底买不买包子啊?不买别捣乱行不行?一会这么个玩意,一会那么个东西,玩我呢?那这些东西想换包子呀!” 老板又接着呵斥:“想要买包子拿钱,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这可把凌小枍整懵了! 这不就是钱吗? 她还以为是假币呢,拿起来看了看,真的呀!? 店老板又一把从凌小枍手里把包子拿回去,还骂骂咧咧道,“算了算了,包子我不卖了,你走吧!穿的奇奇怪怪,人也奇奇怪怪!” “不买就不买嘛,那么凶干嘛!” 凌小枍嘟囔了一句。 凌小枍只好转身离开,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怎么总有人在看她。 其实这个时候,他内心也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有没有可能是穿越了,又觉得这种几率不大,什么年头人人都能赶时髦穿个越玩玩。 正当她疑惑至极,就听路人大喊,“快让让,追兵来了。” 凌小枍心下一紧,自觉的往路边靠了靠。 随机一个黑衣人从头顶飞过,后面还有一些追兵在追。 那黑衣人大概是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就停了下了。 追兵立马围成一个圈,把他包围在里面,周围还有不少路人围观。 第3章 从长计议 凌小枍一看,这不是演戏呢嘛! 差点还真以为自己穿越了。 真是吓死她了! 于是她举起手机准备拍视频,记录一下自己也来过这么逼真的剧组。 找好位置拍的更清楚些……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的玩具球滚到了地上。 趁大人不留神,小女孩就钻进包围的圈里,去捡自己的玩具球。 没想到让黑衣人逮个正着,一把抓过小女孩,手法粗鲁不留情面。 小女孩被瞬间吓得哇哇大哭。 黑衣人丝毫不为所动,忽然他注意到什么,手中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出去。 只听刀好像穿透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摔碎声。 凌小枍手里的手机顷刻之间不翼而飞,被一刀穿过,受到的阻力打飞在地上。 “……” 凌小枍顿时火冒三丈,拨开人群就往里走。 还边走边喊,“咔咔咔,怎么演戏呢?导演呢?制片呢?负责人是谁?” 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朝着黑衣人走过去,指责道:“干嘛呢?干嘛呢?有你这样演戏的吗?能不能敬业点,对小演员下手这么重,还把我手机弄坏了,谁来赔……”话还没完,就被黑衣人另一只手一把擒住脖子。 凌小枍大脑瞬间有一刻断片,这不是演戏吗? 她正准备反击,那黑衣人就挟持着两个人质用轻功飞到楼上。 这黑衣人看来身手不一般,难怪这么多人抓不住,这样都还能飞到楼上。 此时,正在对面楼上悠闲喝茶的祁宵桓观看着这一切。 给朗岳一个眼神,朗岳立马意会,眨眼间飞到对面,看架势要和黑衣人打起来了。 这可不兴打啊,他手里还有匕首。 这万一伤到小女孩可怎么办? 凌小枍迅速一脚狠狠踩在黑衣人的脚背上,趁黑衣人吃痛之际,闪身抱起小女孩往后退。 “嘶——”,黑衣人直接咬牙切齿将锋利的匕首冲向凌小枍的方向,飞扑而去? 朗岳见机拦住黑衣人,并与他缠打起来,打的无比激烈。 凌小枍抱着小女孩,躲到楼边扶栏处,刚稳住身体,黑衣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冲了过来,一胳膊肘狠狠戳到凌小枍身上,凌小枍防不胜防就被一道力量往后一仰。 整个身体直接掉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她腾出一只手扒在扶栏上,一只手紧紧抱着小女孩,两个人就悬挂在那楼上。 这是二楼,不高,但掉下去也得残吧。 眼见有掉下来的趋势,凌小枍紧咬牙关,想先把小女孩托上去,或者自己可以给小女孩做人肉垫子。 要不,能救一个算一个? 也有可能自己掉下去就穿回去了。 谁都不知道,短短几秒钟她就想了这么多。 此时下面小女孩的母亲已经心急如焚,哭得不成样子。 不知如何是好? 祁宵桓见状终于起身运着轻功飞过来,从凌小枍怀里抱下小女孩,小女孩的母亲立马抱紧小女孩,连声说谢。 小女孩平安落地,凌小枍还在挣扎。 差一点,就一点,凌小枍实在抓不住了,手指慢慢松滑…… 实在没有力气了。 就这样吧…… 整个人呈自由落体运动掉了下来—— 啊! 要挂了! 史上最短穿越者! 刚得知自己穿越,就嘎了! 倏地,凌小枍猛地感觉腰间一紧,一阵逆风划过脸颊,双脚就接触到了地面。 她怎么不疼? 已经升天了,怎么脚下是实的? 她先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睛观察情况,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落地,又睁开另一只眼睛。 竟然没事! 简直不可思议! 凌小枍头都没抬就赶紧道谢。 祁宵桓先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好险,多谢大侠相救。”凌小枍捋了捋自己的心脏处,这才抬眸看向救自己的人。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凌小枍顿时愣了下。 祁宵桓—— “是你?” 她疑惑祁宵桓怎么会在这儿,刚还不是在······ 楼上朗岳和黑衣人的打斗也结束了,朗岳从楼上将黑衣人擒住,逮了下来。 黑衣人还满脸愤恨的样子瞪了一眼凌小枍。 好巧不巧,凌小枍看到了。 有病! 瞪她干嘛? 大白天的穿件黑衣服,这么显眼是等着让人抓你吗? 这是有毛病! 凌小枍看见那个黑衣人真想上去踹两脚。 居然偷袭她。 差点害她俩都摔死了。 直到人被那些追兵带走了还在后面喊了一句,“一定要严惩这种人!” 危险分子! 社会潜在的败类! 凌小枍收回视线,再次跟祁宵桓道了声谢,转身穿过人群,从刚刚她站得地方,拿起旅行包就跑了。 祁宵桓就看见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头也没回。 凌小枍一想到刚刚那惊悚又凶险的场景,顿时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能竖起。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凌小枍终于在人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想喘口气,迎面就走过来一个女子,直直的停在凌小枍面前,面色急缓的道,“公主,你怎么在这?我都找你好久了,快跟我回宫吧。” 公主? 凌小枍看着一双清澈的杏眼扑腾扑腾的眨着,有点儿懵! 凌小枍确定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在和她说话,连忙解释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公主,我是凌小枍,是来这旅游的……不不不……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 阿西! 凌小枍都语无伦次了,这要咋解释呢? 她连自己现在的处境都没搞清楚。 总之一句话,她不是什么公主就对了。 “……” “公主,快跟我回宫吧!再玩就太晚了,日头都快落山了。” 芊荨的语气有些焦急,显然她没有把凌小枍的解释听进去。 回宫? 回哪门子宫? 凌小枍被她的话弄的有些无措。 这姑娘肯定是认错人了,可她要怎么解释清楚呢? 见她不说话,芊荨又恭敬地唤了声:“公主?” 凌小枍脑瓜子飞快地想了下,自己刚来穿这里,对这里不熟,甚至都不知道在哪个王朝,所以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凌小枍刚蠕动唇瓣想说什么,就觉得劲间一道力量袭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没有意识了。 第4章 将计就计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掀开眼皮,凌小枍就看见一张人脸靠她很近。 “啊!” 凌小枍立马吓得弹坐了起来。 芊荨,“……” “怎么是你?吓我一跳!”惊吓过后凌小枍才慢慢回神,好像见过这个人。 芊荨很恭敬的道,“公主,奴婢叫你起来洗漱。” 公主? 又是公主? 凌小枍眼珠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眉头蹙起。 话说,这是哪里?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古装。 咦? 这不是她的衣服啊! 什么时候换的? 满脑子疑问,她盯着芊荨警惕的眼神问道,“是你把我打晕,带来这里的?” 芊荨微微摇头,“不是,公主你做噩梦了吧!” “……” 不是? 那为什么她的颈间现在还有点痛? 凌小枍微微眯眼,她肯定不信眼前人说的话。 她不承认。 既然说她是公主,那她就将计就计。 后来的后来,她就这样在皇宫里待着,观察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情况。 竟然发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有点‘危险’。 因为她居然和凌国公主长得一模一样。 对! 就是凌国来歅朝和亲的嫡公主。 怎么会这么巧? 真的就一模一样,可以以假乱真的那种。 她本来是要逃离的,直到她又发现一个震惊的消息,这里还有一个穿越者。 整个皇宫里位分在万人之上的——太皇太后。 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又加上自己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开始失眠,噩梦缠身,巧的是太皇太后是民国时期穿越来的心理医生。 可以给她治疗。 于是她就没走成,暂且先留下来。 还有一个原因,虽然是和亲公主,但歅朝皇帝还没有指婚,所以完全不着急。 一切得从长计议。 “……” 说来也奇怪,芊荨也觉得公主的性格和以前差不多,但又似乎那点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就拿最简单的沐浴更衣,她都是自己搞定的,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帮了反而不自在。 芊荨早就开始怀疑她不是公主,可她又没有证据。 毕竟人是她亲自从大街上领回来的。 她也不明白怎么出个宫,人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这歅朝的皇上马上就要赐婚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芊荨这么想着,就听见凌小枍喊她。 “你一会儿陪我出趟宫吧!我想出去转转。” 芊荨提醒她,\\\"公主,您不是和林思羽小姐说好了吗,今天陪她一起出去采药材。” 闻言,凌小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好像是这么回事啊!”也行,反正能出宫玩。 凌小枍来这皇宫里没有十天也有八天了。 算不上有多了解,但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提起林思羽,凌小枍表示非常同情。十四岁的时候凌国的凌王就千里迢迢送她们两个小女孩到歅朝来和亲。 凌小枍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两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女孩去承担。 但林思羽就非常上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同样是十八岁,性格却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她长相是属于清冷美人,笑起来又很甜。 自幼很懂事,被父亲送来陪公主和亲也从来不哭不闹。 听说好像是自愿的。 加上是凌国宰相之女,且又医术高明,在歅朝皇宫也是相当出色的。 而且她一般需要什么药材都是亲自去采摘,很多时候都是亲力亲为,所以人缘也不错。 她还知道很多草药的品种,见多识广,很多别人没见过的稀有品种她都知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才华与美貌并肩的才女。 —— 出了宫,凌小枍就不需要再戴面具了。 一出宫,凌小枍简直跟释放了天性一样,又蹦又跳的,活像个兔子成精了。 林思羽就在一旁笑着看她。 凌小枍还时不时的问问:“这个好不好看?” “这个很适合你。”拿起一个沁蓝色的发簪,别在林思羽的发髻上。 “好看!”凌小枍笑眯眯地打量她。 她也笑着回她,\\\"那我以后天天都戴着这个发簪。” 凌小枍故作思考的说,“那倒不用,要是以后你遇到了一个心仪的男孩子,就带她送个你的就好。” 闻言,林思羽小脸微微泛红。 她一向没开过这种玩笑,有些羞涩。 凌小枍看出她的不好意思,也没再开玩笑。 街上逛了一会儿,也没忘记正事。 林思羽带她来到清雅的山林子来采药。 听说这里有很多的药材且环境还优美,有种草色入帘青的意境美,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林思羽拿出早就画好的图纸,对着上面的样子就非常好找。 凌小枍提议道,“我们分头行动,这样快一点。” “好。”林思羽点点头。 凌小枍接过一张图纸,转身走了一步又回头,问:“这林子里不会有什么蛇吧?” 凌小枍最怕蛇了。 林思羽见她这样问,笑着说,“不会,我们不是经常来吗,你忘啦。” 那就好,“我们一会在这儿集合昂。” 凌小枍提起裙子,相背而行。 “灵芝……”凌小枍嘴里叨咕着,环视四周,寻找目标。 她不经自言自语,灵芝会长在这种地方吗!?不都长在悬崖边上吗?又转念想那好像是千年灵芝! 那这既然是林思羽画出来的,那就肯定有。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居然真的有! 凌小枍高兴地举起来,嘴里还喃喃道,“哎呀,你可让我好找啊!” 正高兴呢,就瞅见不远处有个亭子,里面还有几个人,好像是在下棋,凌小枍伸着脖子眯着眼睛看他们,只一眼她就抽回视线。 想也不敢多想的,赶紧撤。 电视剧里,一般在这种密林深处的要么是闲情雅致的君子,要么是密谋大事的不好惹的阴险人物,这两种哪一种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这样想着,凌小枍一手拿着筐子,一手提起裙子,打算蹑手蹑脚的溜走。 刚走了一步,就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低头一看发现是枚黑色的棋子。 谁啊! 这么没素质! 凌小枍蹲下捡起棋子,看向那座小亭子。 亭子里坐着三个人,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一侧坐着个男子,笑着向她招手,道:“姑娘,可否帮个忙,把那枚棋子送过来。” 第5章 五子棋 凌小枍看着这三个人,除了向她招手的这个,还有两个则是收回目光。 一个背对着,一个侧坐着只能看见侧脸。 凌小枍瞬间就无语了。 打了人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下棋! 这歅朝的人都这么没礼貌么! 凌小枍捏着手里的一枚棋子,灵光一动,对向她招手的人应了一声,“好”。 便走了过去,把棋子往桌子上一掷,一抬眸,就对上似曾相识的目光。 大侠!救命恩人!七皇子!祁宵桓! 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称呼,一时间不知道用哪个? 不过她没有表现的很惊讶,只一秒她就收回从眼中掠过的惊讶之色。 坚定地对上祁宵桓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她有预感这枚棋子是她扔过来的。 “刚刚这枚棋子是你扔过来的吧!” 祁宵桓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凌小枍看到他是这样的态度,心里有点炸毛,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道歉,凌小枍就当不是故意的。 凌小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枚棋子是他故意扔过来打到她的。 坐在祁宵桓两侧的路隰和姜一铭,两人静静的看着他俩对峙,跟看戏一样。 两人面面相觑。 “你为什么站在那偷听我们说话?”祁宵桓道,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问你看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 闻言,凌小枍呆了一下,抬头望向自己刚刚走过来的地方,这距离好歹也有几十米吧。 刚刚向她招手的姜一铭也同样的视线看过去。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后背没长眼睛的话请你向后看看,别可惜了你那双大眼睛,谢谢! 确实这么远也听不到什么。 再说他们也没说什么。 姜一铭见这情形道,“这位姑娘,要不你先坐下来,有事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一句道歉,这事情就过了,不管你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凌小枍话是回答姜一铭,但目光是对着祁宵桓的。 姜一铭对面的路隰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捡桌上的棋子,将黑白棋子放进罐子里,像是在迎接新一局的开始。 祁宵桓这次对上凌小枍的视线,挑衅的说道,“我若是不道歉呢?” “你要是道歉我就不追究了,大家你好我也好和平共处,你要是不道歉的话······我会让你会后悔的。”凌小枍也不甘示弱,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祁宵桓挑眉,睨向她。 “不如这样,你跟我下盘棋,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道歉,反之亦然如何?”这话似在询问意见。 凌小枍有预感这祁宵桓不会是想试探她什么吧?可她孑然一身没什么好试探的,犹豫了一下道,“那行下什么我来定,下五子棋吧。” 凌小枍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别的不说,五子棋还是挺拿的出手的,怎么说上学那会儿也是玩过来的,可没几个人能赢她。 她将采好的灵芝放在一边,也盘腿坐了下来。 象征性地撸了撸袖子,好像要大干一场似的。 姜一铭带着一副看大戏的表情,路隰把收好的白棋罐子递给凌小枍。 凌小枍顺手接过,“谢谢!” 两人开始在棋盘上走棋。 —— 正在一块斜坡上拿着小铲子采草药的林思羽,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但是鞋底与水份嫩绿的草叶产生摩擦,还是很容易打滑,人整个要从坡上滑下来。 见状刚好路过的祁森煜,一个健步如飞过去将人接住救了下来,不过手腕在拉她的过程当中,擦到地面上的荆棘,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林思羽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倒是感觉自己撞入了一个温暖又缱绻的胸膛。 她抬头就看见一张俊美的侧脸,与清晰的下颌线勾勒出完美的脸庞。 待站定好后,祁森煜将她放了下来。 “你不要命了!” “你受伤了。”林思羽没有回他,看到他手腕处在滴血担心地道,“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她又有些愧疚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受伤了。” 祁森煜抬起右手看了一眼也不严重,一点小伤。 既然人家姑娘都开口的那他也就没好拒绝。 林思羽拿出随身带的药,有条不紊的消毒上药。 祁森煜就静静地注视着她。 突然开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芳龄几许啊,家中可有婚配?” 林思羽愕然,抬起眼眸看他,却不料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眸。 对视几秒林思羽慌忙收回视线,给他擦药。 “今日多谢公子相救,小女无以为报,唯有······” “以身相许!” 还没说完,就听见祁森煜接上,“以身相许”四个大字。 林思羽此刻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韵,但她很快反驳道,“唯有重金答谢!” 很快,林思羽也处理好了伤口。 她站起来,“伤口不深你小心一点就没事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先给他。 祁森煜像是看出来她真的很想报答自己,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道,“不用了,这个就当是谢礼吧。”说着举起刚刚包扎好的右手。 原来刚刚林思羽找不到用什么来包扎伤口,就用自己的手帕给他包扎了。 那行吧! 林思羽再一次道谢,感觉很抱歉。 “你不用一直道歉,下次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被他遇上。 她低着头,听他说完。 祁森煜也起身,“好了,你一个人吗?” \\\"没有我和我朋友一起的。”林思羽道。 祁森煜道,“那你小心一点,我还有事先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嘴角还带着笑容,“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林思羽。” 好,记住了。 “我叫祁森煜。”他也自报大名。 林思羽微微点头,示意她也记住。 …… 凌小枍还没下完棋呢。 一局五子棋,硬是让他俩下了一桌子。 凌小枍一味的防守,祁宵桓一味的进攻,这让凌小枍一直很被动。 凌小枍已经在绞尽脑汁的思考了。 然而祁宵桓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忽然凌小枍抬头,想知道这人在搞什么名堂,一个五子棋需要下这么久吗!? 疑惑,实在疑惑! 可是他那双犹如白纸上一滴墨水的眼睛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这一走神,祁宵桓就落下一颗黑子,终于结束了这盘棋局。 结果显而易见,祁宵桓胜。 凌小枍输了。 她内心长叹一口气,诶!轻敌了! 草率了,实在草率了! 凌小枍好在想得开,她知道自己的三脚猫水平明显玩不过这些古代人。 算了,不计较了。 这个歉不道也罢。 看在他上次救过她的份上,她就大人有大量吧! 不计较了。 姜一铭看着终于结束了,害怕凌小枍输了伤心,便安慰道:“姑娘,能和我们桓兄下这么久,你已经很厉害了。” 这话说得,她就当夸是她了吧。 对面的路隰睨向姜一铭,似乎在用眼神告诉他,会说话你就多说点,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 第6章 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凌小枍起身,拿起一旁的灵芝。 输了棋,心情是有那么一点小失落,但是愿赌服输,成王败寇的道理她是懂得。 祁宵桓似是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这么干脆。 见她要走,祁宵桓道,“有缘再见!” 还再见,再也不见的好,遇见他准没好事。 上一次害她落水,这一次又很没有面子······虽然也救过她一次,算了就当扯平了。 正走出亭子,就听见姜一铭的声音在喊,“老三,你可算来了。” 然后一个身姿高挑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她没有抬头看人长什么样,就见他右手手腕处系着沁蓝色的帕子。 怎么那么眼熟呢? 想着,人就与她擦肩而过。 “三哥。” 凌小枍就听见祁宵桓站起来的声音。 凌小枍回眸看了一眼,原本坐着的三人都站了起来,很恭敬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兄友弟恭的画面! 凌小枍也没再花时间思考他们是什么关系,才想起来自己半天什么都没干成,手里的小篮子里就躺着一个孤零零的灵芝。 弄得她不得不赶紧加快速度找草药,并且该采摘采摘,该挖就挖······ 终于在会合之前,采集到了所有纸上画的草药。 怎么有种‘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既视感。 只是把采蘑菇换成了采草药。 两个小姑娘兴冲冲地提着今天的‘收成’满载而归。 不过凌小枍还是注意到林思羽衣服上的裙角有刮破的痕迹。 林思羽带着笑意得解释道,“刮碰了一点点,刚才还没注意到。” 凌小枍立马就想到刚刚那人手腕上沁蓝色的帕子,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出口就问,“你没有受伤吧!” 语气都急切了起来。 “我没事,刚刚幸好有人路过,救了我。” “那就好,有没有留下人家的联系方式,好报恩。”凌小枍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她觉得对于这位陪凌国公主小小年纪来和亲的宰相千金,是非常不公平的,而且本可以不用受这离乡之苦的。 她表示非常同情,但林思羽好像不在意。 就像是为了两国,牺牲自己一个无所谓一样。 倒是这凌国的长公主,知道自己是来和亲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就算是双生花必需得死一个,也得相遇了才能达到预言的效果吧。 是命运的高潮还是死亡的前兆。 也不知道人在哪,她这个假公主还要扮多久。 林思羽摇摇头,“没有,他只告诉我他叫祁森煜。” “祁森煜……” “祁森煜、祁宵桓、三哥······也姓祁······” 凌小枍联想了一下,那不就是三皇子吗! 林思羽一惊,“不会吧,有那么巧!?” “错不了,他右手手腕处是不是你给他系了个沁蓝色的帕子。”凌小枍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一点问题,很有依据。 “嗯。”林思羽应了一声。 她解释那是因为救她受伤了所以才给他包扎的。 …… 夜里,凌小枍一个人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院子里,仰望黑夜里的星空。 回汐阁很安静,半夜又被噩梦给惊醒了。 睡不着! 找了太皇太后做心理治疗好像有点管用,但有时候还是会想起。 还是梦见从瀑布上狠狠地掉了下来。 都已经成了心理阴影了。 这样想着,明天还得找太皇太后再试试。 在这里只有太皇太后和她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很是聊得来,虽然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但是她老人家真的很慈祥,让人很想和她多说说话,和她多待一会儿。 思及此,她又跑进屋子,一会又跑出来手里多了个本子和一支钢笔。 她这是要——写日记。 借着月光,翻开本子扒开笔帽,将本子放在膝盖上,一笔一划写下一行有一行漂亮的字迹。 寂静的黑夜里,月光打在她身上,地上映出她的影子。 似寂寞,似自由······ 清晨。 春日里的清晨,弥漫着一种淡淡地芳香,饶是花朵的芬芳,更是嫩草的清新,都附上新生命力的开始。 凌小枍梳妆好,芊荨便上好早膳。 满满一桌子,丰盛极了。 可凌小枍没什么胃口,习惯了一个人自由,早上吃牛奶面包就很满足了,可现在确实吃不到了。 别说现在,以后都不一定呢! 大清早的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就让芊荨和她闺阁里的下人吃了。 毕竟那么一大桌子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叫下人们一起吃了。 回汐阁里的人都是从凌国来的,说是怕凌国公主寂寞想家,所以就多派了点人伺候。 凌小枍索性就不吃了,戴上面具包里装上相机就出发慈宁殿。 慈宁殿。 老人都不喜欢睡懒觉,太皇太后也不例外。 早早起来用完膳,这会儿打算出去散散步。 虽然年过八十的老人,但因为经常锻炼,身子骨还是挺硬朗的,不需要人搀扶,自己拄着拐杖就能行。 凌小枍老早就看见她,兴奋的大幅度摇着胳膊向她招手,嘴里还喊着,“太奶奶。” 太皇太后瞧见她,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对着身边的舒娘道,“这孩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语气里满是宠溺。 就如同奶奶疼自己的孙女一般。 舒娘也笑的极温柔,对着凌小枍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看着凌小枍这个样子像极了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不谙世事。 凌小枍已经冲到她们面前,挽上太皇太后的胳膊笑眯眯的。 “太奶奶,又出来散步啊!带上我呗!我也想和您一起。” 这娇撒得,谁能顶得住啊!声音还这么甜! 太皇太后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好啊。” 三人并肩走在皇宫的后花园里,一切都附上了春天的气息。 整个皇宫都是被万物复苏包围着,芳草鲜美,鸟语花香。 此情此景,凌小枍又忍不住想要拍照了。 职业病,虽然她只是自己的爱好而已。 她从斜挎的古风包里掏出相机。 “太奶奶,我带了相机,要不然我们几个拍张照吧。” 太皇太后有些愕然,“你把相机都带来了?!” “嗯,这些都在我旅行包里,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我身边,当时哪能想到自己穿越了,还以为是到了那个新地方呢!” 舒娘在这,她们也不避讳,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从小是太皇太后抚养长大的,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助手,得力的很。 所以她们也不拿她当外人,有什么话就当面说了。 “这相机啊,你以后还是少拿出来的好,自己一个人偷偷玩玩就是,免得别人看见问起也不好解释。” 凌小枍知道太皇太后在担心什么,怕自己不好收场。 本来与这个世界不投,再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惹得别人不理解,更是解释不清。 就更与这世界显得格格不入了。 第7章 也算同病相怜 “好,我知道,这不是见您才带过来的吗!”她又接着说,“喏,而且您看,我是装在包里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嘴角又挂上浅浅笑容。 “是啊,太皇太后,左右这里鲜少有人经过,不要紧的。”舒娘也向着凌小枍说话。 虽然她不懂照相机是个什么东西,但她晓得有些东西该问,有些东西她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 “那行吧!”见两人都这么说了,太皇太后也没再多言。 凌小枍提议给两人拍拍照。 拍好就自动洗出来了。 “呲,呲,呲······” “太奶奶一张,舒娘一张,我一张,完美!” 凌小枍把洗出来的三人合影,一人一张的分配了。 然后她又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小心翼翼的询问,“太奶奶,这里没什么人,我可不可以摘掉面具和您拍张照片啊?” 她想留下来做个念想。 虽然太皇太后是见过她的脸的。 反正凌小枍又不是真正的凌国公主,除了在自己人面前,或者不认识的人面前不戴面具。 对她而言,自己又不是凌国公主,在发现太皇太后也是现代人时,她就激动地不行,左右自己又不是这里的人,太皇太后也不是,索性就摘了面具。 而且当时哭得简直可以用一句俗语来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太皇太后还是觉得要小心一些的。 “在这里不行,不过一会儿到慈宁殿可以。” 凌小枍有点小失落,这么美的风景不能同入相册了,可惜了。 不过也没关系,能和太奶奶同入相册也是很nice的。 这样一想,自己仿佛打开了,嘴角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虽然被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光是那一抹笑容就足以深入人心。 太皇太后和舒娘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到,情不自禁地也笑了起来。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凌小枍突然一拍脑门。 “怎么了!?”太皇太后和舒娘都一脸疑惑。 凌小枍嘿嘿一笑。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还是老做噩梦,就想问问太奶奶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毕竟是在古代没有先进的心理医疗技术,而且在古代这么多年,技术也是落后的,加上也没有药物的扶持,想要突破而心里的恐慌,是有一些难度的。 太皇太后也实在没辙,再不行就只能催眠删除那段记忆。 催眠删除的话,会有副作用,一旦受到什么大的刺激再想起来会产生双倍乃至更多的折磨以及痛苦。 这样想着,她拿出了一块金灿灿的怀表,递给凌小枍。 “这个给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耳边,听着指针转动的声音入眠,然后让林思羽小姑娘研制一点安眠的药,可以缓解一下,如果还不行的话,过几天来我给你催眠。” 凌小枍双手接过那块怀表,可以看得出是有些年代了,还有岁月的痕迹,表面光滑的程度像是人经常经常用手指摩梭出来的。 凌小枍打开一看,老旧式的英文数字字母,指针还在转动,有时针和分针,但是没有秒针。 “这表什么原理,不用电吗?”凌小枍跟个好奇宝宝一样。 太皇太后淡淡地笑着说:“没什么原理,就是刚开始早期从西洋传过来的都不用电池,用的是发条,只要不坏就会一直转。” “能放这么久的东西一定是对您来说很珍贵的东西吧,您把它给我了。” “有些东西总归是留不住的,还不如找个人帮我保管,实现它的价值。”太皇太后看向凌小枍,道“我都是土掩到脖子的人了,留着也是没······” “呸呸呸——”凌小枍赶紧打断她,“说什么呢太奶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有些话呢虽然只是客套,但确实是真心的。 太皇太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转了话题,“那你要替我保管好它。” “太奶奶,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管并且珍惜的。” “······” 凌小枍陪着太皇太后就很亲切,那种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很亲昵的关系。 大概是因为凌小枍从小是个孤儿的缘故吧!身边从来也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没有体验过爱或被爱,所以能有个老人如此疼爱她,她也是非常珍惜。 一向向往自由的她,也会为此在这停下脚步,享受这份被疼爱的资格。 况且凌小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缺爱的人,一个人习惯了自由和孤独,可是对于一个学心理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往往这么说的人更缺爱。 一个不曾拥有过爱的人,怎么会知道被爱是什么感受,所以也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不需要爱。 而当太皇太后对她好的时候,就会格外珍惜。 当三人回到慈宁殿时,发现来‘客人’了。 又是祁宵桓! 凌小枍都觉得要不是自己隐藏的好,都怀疑这人八成是在跟踪自己。 这几天哪哪都能遇上他,是阴魂不散,还是冤家路窄。 祁宵桓见人进来了,从椅子上起身行礼。 “太奶奶。”说着就走过来搀扶太皇太后,虽然太皇太后根本不需要搀扶。 但是这个动作会显得更亲近。 “宵儿来了。”太皇太后的语气平淡的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 祁宵桓点点头。 她的两个胳膊,被凌小枍和祁宵桓一左一右的霸占着,直到她坐下来,两人才放手。 但依然也是挨着她坐下来。 两人好像是在无声的争夺者什么······ 凌小枍怎么隐约觉得这个样子,简直就跟幼稚园里的小朋友一样。 太皇太后叫舒娘去准备一些点心喝茶水。 祁宵桓先发问,“不知凌国公主什么时候和我太奶奶如此要好?平日不见公主出门,最近总能遇见?” 这话说得,像是谁霸占了他的太奶奶。 “七殿下的意思是我不能出门吗?”凌小枍也不甘示弱。 “公主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殿下是什么意思?可否明说,我不太懂。” 通过几次见面,凌小枍对目前来到这个世界所遇到的人来看,所有人都挺好的,没有勾心斗角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相对来说很安全,唯独这个祁宵桓,她真是不喜欢,哪遇到哪心堵。 太皇太后就看着他两个拌嘴,像个小孩子一样。 打圆场道,“你们先吃点心,宵儿啊,这凌国公主是来找太奶奶来聊天的,就是心理治疗的和你一样。” 原来如此! 凌小枍也听明白了,这七皇子也有心理阴影。 没想到啊,这堂堂歅朝七皇子,也听过他十四五岁就征战沙场,上阵杀敌的骁勇事迹,竟然有心理疾病。 看不出来呀! 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心理阴影让他也会受伤······ 第8章 春涉大典 “这凌国公主和你们这帮孩子一辈,也叫我太奶奶,显得更亲近些。”说到这,“宵儿,你今年也冠了,你父皇是不是也该指婚了。” 祁宵桓一听这个话题,脸上的笑容顿时都僵硬了几分。 凌小枍扬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准备吃瓜。 结果下一秒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就听太皇太后道,“凌国公主今年刚好也十八,也到了婚配的年纪。” 凌小枍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呛住。 “咳咳······咳咳······” 顿时殿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凌小枍,瞬间集聚这么多人的目光,凌小枍脸都红了。 真是又羞又尴尬。 好在她戴着面具,无人察觉她的表情。 祁宵桓却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太皇太后轻轻拍拍凌小枍的背,“这孩子,太奶奶不过跟你开玩笑呢?” “······” 祁宵桓没在意凌小枍的这点小插曲,不疾不徐道,“不急,前面还有三哥和五哥呢,他们都不急,按长幼顺序我还远呢。” “说来也是,老三老五也是,都过了弱冠了也还不娶妻,别说你父皇不急,你皇爷爷也不急,也罢,那就等你们自己遇到心悦的人在向你父皇指婚吧!” 这太皇太后的思想放在古代也是相当超前的,更何况这歅朝的皇帝以及太上皇思想都如此。 这是让凌小枍比较意外的。 古往今来,大多皇室都是父母逼婚的不在少数,而在这里却是不着急。 既然不急,那为什么还和亲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 出了慈宁殿,凌小枍去补充了点能量,吃饱饭后,见芊荨还没回来,就给留着张纸条,就去找林思羽。 林思羽真是一天到晚都在研究药材上。 没办法,毕竟人家感兴趣。 凌小枍是人未到声先到,老远就听见她喊,“思羽,思羽!” 林思羽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迎人。 “洛枍,你怎么来了!?” 凌小枍嘴角向上翘起,“我来看看你啊!又忙呢!”说着还往里面看了一眼。 “快进来坐。” “······” “昨天不是出去的时候,你的衣服不是划破了吗?于是我就想着送你一件衣服。”凌小枍微微笑着,“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尺寸,所以就来找你。” 林思羽听着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其实不用,一件衣服而已,但凌小枍都说要送了,那她就不拒绝,否则显得矫情了。 林思羽知道她这是想又出宫了。 “需要我陪你吗?” “陪什么?”凌小枍有点心虚,嘻嘻一笑,她又知道了。 林思羽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还是凌小枍败下阵来,说:“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出宫玩玩。这宫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我都要憋坏了。” “洛枍,你知道吗?这经常出宫别人会说闲话的,传到上头可就不好了。” 这上头自然指的是歅朝皇上。 毕竟她们是来和亲的,不是来闹着玩的。 这可关乎这两国的生灵涂炭,所以她必须懂事,看着凌洛枍。 只可惜眼前这个人不是凌洛枍。 但好在凌小枍的性格和凌洛枍相差不大,就是喜欢自由,窝在皇宫里就是不太自在。 “啊,我知道,我这不是带着面具吗?而且我从侧门走不会有人注意的,也认不出来我。” 凌小枍会心一笑。 “那思羽······你的出宫令牌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林思羽讶然!借令牌做什么? “你的令牌呢?” 凌小枍哪有什么令牌啊,她又不是真正的凌国公主。 也不知道那凌国公主把令牌拿哪去了,她哪知道啊? 于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我的令牌······不知道那弄丢了······”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只剩蚊子细哼了。 林思羽,“······” “弄丢了!”林思羽简直不可置信。 这令牌,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重要,毕竟又不是人手一份的。 凌小枍见林思羽表情不对,立马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拿你的令牌绝对不会再弄丢了。” 她又拉起林思羽的手臂摇了摇,撒娇的说道,“就借一下你的令牌,我保证不会闯祸,我就出去转一转就老老实实回来,就一次,真就一次,好不好嘛。” 林思羽还能说什么呢,自己的闺中密友宠着呗,况且她都这么保证了。 “那好吧,就这一次。” “好,我保证。”凌小枍又补充一句,“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对了,你这有没有安神的香,我最近老是失眠。” 林思羽讶然,“失眠!你怎么了?最近也没听你说生病啊!?” “也没生病,就是有点失眠而已,也不是很严重。”凌小枍显然没有说实话。 林思羽就拉着凌小枍的手进来坐下,手腕下垫了个小枕头,给她把脉。 凌小枍想摇摇头说没必要,但看她那么关心的脸上,也就没再拒绝。 林思羽的手刚放在她的脉搏上,就微微蹙眉。 凌小枍察觉到她的表情,问:“怎么了吗?我是得什么绝症了吗?你这样子······” 林思羽抬起明眸,注视着凌小枍的脸。 可是凌小枍戴着面具,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凌小枍的眼睛,没什么异样,一模一样。 不过细看还是看得出来,凌小枍细长的眉毛底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黑莓子似的眼珠弥漫着从心灵深处荡漾出来的亮晶晶光彩,仿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似的。 见林思羽不说话,凌小枍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心脏都不由的加速跳。 “没有,没生病,很健康。”林思羽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 凌小枍这才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那你刚刚那表情·····” 凌小枍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芊芸来报,九公主来了。 两人站起来,九公主朝她俩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婢女。 纤纤发丝在耀眼的阳光下,皮肤是让人羡慕的婴儿白,漂亮的脸蛋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稚嫩,就连眉梢唇角都带着笑意,她那细长的眼睛是那样纯洁,透着一种不曾见过肮脏的东西干净,头上的流速宛如空中飞走的星星,整个人独有的气质。 凌小枍感叹,哇!这才是公主啊!光是站那气质就绝佳! 这基因——妙啊!怎么一个两个都长得那么好看,这颜值! 细看还和祁宵桓的眼睛还蛮像的。 这歅朝,不,这古代,是不是就没有长得丑的人啊! 九公主走过来微微俯身行礼。 林思羽和凌小枍也微微俯身行礼。 “九公主,又来给皇后娘娘拿药的吗?”林思羽先开口。 九公主笑着点点头,“嗯,上次你开的药,母后用了之后,真个人气色都好多了,所以我就过来再拿药了,顺便在给父皇拿点安神香。” “思羽,你调的那个安神香效果真的好好,又能缓解疲劳,又能让人安神,还有淡淡的清香,还不熏,用上实在在管用。” 有效缓解了皇帝一天的劳累。 凌小枍倒挺高兴,这么有用,那怪太奶奶要她来着取香。 林思羽进去里面亲自给皇后娘娘抓药了。 外面就剩下凌小枍和九公主。 九公主的性格很好,毕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主动跟她打招呼,九公主没见过她,但看她这身打扮,又戴着面具,不用想都知道是凌国公主。 两人很快聊到一起,性格也相仿。 九公主还主动的邀请凌小枍和林思羽去春涉大典。 第9章 舒觅狸 — 春涉大典,是歅朝每两年举行一次的皇家大型活动。 一般都是皇亲国戚参加比赛涉猎,歅朝皇帝都会带领朝廷大臣一同。 凌小枍光是想想场面就一定很宏大壮观。 兴趣一下就上来了。 “什么时候举行?”凌小枍已经开始激动了。 九公主算了下日子,道,“三月初二。” 也快了,过两天就是了。 这时林思羽也抓好了药,从里面出来,就见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像是聊得很不错。 林思羽把药和安神香递给九公主身后的侍女。 九公主对着林思羽说,“到时候思羽也来哦。” 人多才热闹。 林思羽一脸茫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凌小枍抢先回答,“一定一定,多谢九公主邀请。” 九公主就先行告辞了,回去还得上课呢。 临走时又回头,嘱咐道,“一定要来观摩。” 凌小枍和林思羽点点头。 九公主这才放心的走了。 “······” 九公主走后,凌小枍又看向林思羽,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令牌······是不是可以借我用一下!?” 询问中带着点试探。 林思羽把令牌给她,又嘱咐了她几句。 凌小枍高兴地接过令牌,再三保证道,自己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林思羽倒担心的不是令牌,她担心凌小枍一个人出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凌小枍拿到令牌,在林思羽这换了身衣服,从皇宫侧门溜出去。 出宫第一件事,先去京绣坊,给林思羽定制衣服。 从京绣坊出来,迎面就遇上了祁宵桓和路隰两人,她立马就假装没看见。 掉头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过。 祁宵桓和路隰也好像在交谈着什么,看表情像是很急切的样子,走的也匆忙。 也没注意到她。 走了一段距离,凌小枍才长舒一口气。 不对! 她又不怕他认出来,也没欠他的,怎么莫名的紧张,下意识就想躲。 咦? 莫名其妙······ 心理阴影,肯定是心理阴影。 每次遇到他都不带有什么好事的。 她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就见一个老婆婆提个菜篮子,走着······ 凌小枍为什么会注意到她呢? 大概是老人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气质,虽然头发发花白了些,但梳的很紧致,一个桃木簪子挽起来。 身上穿的衣服,虽然也是普通的布料,朴素中带着精巧。 真个人像是这世间一尘不染的清风。 许是察觉有道目光打量着她,老人也看向了凌小枍。 凌小枍这才察觉自己盯着人看有些不礼貌,不好意思地忙收回视线。 老人却笑了笑。 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可爱的,主动上前。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婆婆您好,我叫凌小枍。”凌小枍又赶忙解释,“我刚刚不是故意盯着您看的,就觉得您很好看,所以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 啊,呸!这解释的什么呀?凌小枍尴尬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婆婆被她逗笑了,她笑起来不像太奶奶那样慈祥,而是笑的很美,就如同簪星曳月,海棠醉日一般。 真的很奇怪!可能是看上去比太奶奶年龄小吧。 老人身上很少有这种气质感觉,可她身上偏偏独有。 很快,凌小枍就和老人聊成一片。 老婆婆还热情地邀请她去做客,只是她家可能有点远。 凌小枍也不矫情爽快就答应了。 到了才发现,不只是远,还偏僻。 这里只有一座小院,打扫的很干净,有一处鸡圈,还有嫩绿的菜园子,用篱笆围起来,不大不小刚刚好,更重要的是门前有条清澈的小溪,溪边还有一颗粉嫩的桃花树,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看起来一点都不违和,很有田园风。 “这里只有您一个住人吗?”凌小枍挽着老婆婆的手臂环顾四周,“好寂静啊!” “是啊!”老人柔和的回答,“老身一人,在这里生活了数十载。” 数十载? 一个人! 不寂寞吗? “进去坐?” “嗯。”凌小枍应了一声。 凌小枍缠着老婆婆的胳膊,进到屋子里面。 饶是凌小枍第一在歅朝见到这种屋舍,虽称不上惊艳,但也很喜人。 没有华丽的装饰品,但桌椅的做工都很精致,加上屋子里外又被收拾的很整洁。 要不是和她先前聊天的时候得知,她一生未嫁。 凌小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一个住的房子。 凌小枍设想了一下,自己要是在现代,恐怕一生也会像这位婆婆一样一个人一辈子吧! 本来一个人也挺好的,到这怎么这么孤寂呢? 婆婆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凌小枍。 “谢谢!” 凌小枍双手接过。 “正好,也快中午了,你也没吃午饭吧?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 婆婆很热情,让凌小枍坐着,她去做饭。 毕竟款待客人不能这么潦草,一杯水就给打发了。 凌小枍真想说不用,但又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 “我来帮您吧!” 婆婆笑眯眯的同意了。 于是两人一个洗菜一个生火,画面竟是出奇的配合。 很快四菜一汤,加两碗米饭上桌,有荤有素,卖相还不错。 “······” 吃完饭后,凌小枍主动收拾了碗筷。 婆婆说,“你放那我一会来洗。” “我来洗吧,您做了那么一桌子菜,很辛苦了,这几个碟子我一会儿就洗完了。”说着还对人笑了笑。 “婆婆您叫什么?”凌小枍才想起来,自己半天连人叫什么都不清楚。“总是叫您婆婆,感觉有些不礼貌。” “我姓舒,名觅狸。”老人又解释道,“舒适的舒,寻觅的觅,狐狸的狸。” “舒觅狸,好好听的名字呐!” 凌小枍喃喃道。 “我叫您舒奶奶,行吗?” “光听名字就好美啊,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舒觅狸嘴角挂上浅浅笑容,“没有,一把年纪了,早就忘记年少时的容颜了。” 听她这么说,凌小枍就知道她还是谦虚了。 单从她的五官就能看出来,脸上的皱纹多少有点不知好歹,爬错了地方。 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容颜这种东西多少还是留不住的。”声音很小,凌小枍没听清,这句话更像是给她自己说的。 “舒奶奶,那您为什么会一生未嫁呢?” 凌小枍唠家常一样的和她聊天。 舒觅狸也不嫌凌小枍烦,大概是许久没和人这么敞开心扉的聊天了吧。 目光直视前方,道,“没有等到自己想嫁的那个人。” 话落,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砸到脚边,摔得四分五裂。 大抵是只有小小的一颗,所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凌小枍觉得有些抱歉,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她想说点什么,“那个······您······” “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也不记得我了吧。”舒觅狸说着嘴角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不记得也好。” 凌小枍很想问,她等的那个人还活着吗?也住在上京城吗? 但又不敢,还怕有触及到她的‘伤口’。 结果舒觅狸像是听到了她的疑惑,道,“他也在这上京城,我之所以住在这儿,也是因为想远远看看他,并不想打扰他,他的生活挺好的我就知足了。” 第10章 一生只够爱一人 今生今世若是还能再见一面,哪怕是远远的就见一面就好,我就算是现在闭眼也是值得的,本来这条命就是为了等他。 “······” 这下凌小枍讶然了。 还是弱弱的问一句,“那您快乐吗?” 好久没有人关心她快乐吗,她也浑然不觉,当凌小枍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愣神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能不快乐吧,又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挺好的吧! 她给出的回答是,“如果人活着不是为了快乐,那么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 凌小枍觉得说的有道理。 “那您想见他吗?可能这辈子就见一面少一面了。” 舒觅狸讪讪一笑,道,“这辈子若有幸还能再见一面,那我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活。” 凌小枍不理解! 这难道就是书信远,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的坚定爱情么! 她没谈过恋爱,但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些,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 两情如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临走时,舒觅狸送给凌小枍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 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串檀木珠子,珠子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品,但每个小珠子上都刻着精美的图案。 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凌小枍一眼还没看出来舒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他亲手刻的,我珍藏了六十年。”舒觅狸一瞬不瞬地对上凌小枍的眸子,亲切和蔼地道,“小姑娘,相逢即是有缘,我想把它送给你。” 大概是害怕凌小枍不收,又急忙道,“你一定要收下,虽然这串珠子不值什么钱,就当是奶奶的的一份心意。” 凌小枍笑着点点头收下。 “虽然不值钱,但对您来说意义非凡不是吗,您放心吧,我会好好保管的。” 听她这么说,舒觅狸也打心眼里高兴。 “舒奶奶,可以问一下他叫什么名字吗?” 舒觅狸立马就意会到他指的是谁,笑了一下,告诉她也无妨。 “祁伯萧。” “······” 记下名字后,凌小枍就离开了。 她想帮舒奶奶找一下这个人。 虽然几率很小…… 万一呢,万一找到岂不是了却舒奶奶心头上的一事。 但她也自己清楚,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人,而且还是没有任何辅助条件下,难如登天。 送走了凌小枍,舒觅狸又开始一个人坐在寂静的院子里。 回去的路上,凌小枍从没感觉这路这么遥远而漫长······ 日头极其刺眼,由于是春天,阳光洒在大地上,尽显得如此温暖。 凌小枍低头看了看地上影子的方向,估摸这会儿应该是下午两点了,这要是走回去不得天黑了。 真后悔来的时候没坐骑匹马啊什么的? 虽然她也不会啊! 不过话说回来,来的时候也不觉得有这么远啊! 她只能无聊的甩着路边摘得狗尾巴草,满脸惆怅。 蓦地,她看到有两个小身影从岔路口走来。 凌小枍有点近视,看不太清楚,迷着眼睛。 是一个九岁小女孩和一个七岁小男孩,两人背着小包袱,姐姐牵着弟弟的小手。 走近一看,是两个可爱的精致如捏瓷娃娃的小脸。 凌小枍很快和她们聊成一片,了解到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是从梁州来找父亲的。 来上京城寻父。 凌小枍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场‘陈世美丢妻弃子’的故事。 她们母亲已经去世了。 单凭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想找到她们的父亲,恐怕难呀! 久安说她和弟弟有信物,是她父亲留下来的。 是一块灿黄的玉佩,一看就很贵气,一般人都用不起的,这就跟证实凌小枍的猜测,她们的父亲一定是抛妻弃子的渣男,否则她们的父亲怎么不早找她们,直到母亲去世了,让孩子才找上门。 思及此,凌小枍就愈发心疼这两个小孩子。 可久安说她们的父亲是一个怀瑾握瑜,大义凌然的人。 可能在孩子眼中父亲都是这么一个角色吧! “我跟弟弟的名字就是爹爹取的呢!”久安谈到父亲很是自豪又骄傲。 “长治,久安。”凌小枍念了一下他们的名字,“名字确实不错,寓意国家长治久安耶!” 长治,久安撅着小嘴,瓷娃娃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们好像并不知道寻父路上会有多难,之前有娘亲,后来又阿珂叔叔,现在她俩只能靠自己了。 “······” 三人还没走一会儿,有马车的声音,“驾·····” 凌小枍第一反应是顺风车,来得正好。 回头一看,果然有一辆马车。 凌小枍朝马车伸手摇了几下,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拉马的是一个小厮。 凌小枍先开口,“这位小哥,你这是要去朱雀街吗?可不可以载我们一程。” “抱歉,这得问我们家公子。”小厮抱歉的说道。 凌小枍没想到里面还有人,于是隔着门帘问,“这位公子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里面提到清冷的声音给打断了。 “进来吧!” 凌小枍没想到这人这么好说话,这么快就同意了。 真是个大好人呐! 小厮也好像没想到他家公子这么快就同意了,瞳孔都不由微微一缩。 凌小枍先把久安和长治抱上马车,随后自己也上去。 ——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不小,四个人也不挤。 白寐楫穿着一身清白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最里面,乍一看就是温文尔雅的气质。 凌小枍坐在左侧车窗的位置,久安长治坐在右侧。 马车内气氛异常安静,因为白寐楫一直在低头看书,凌小枍想搭话但又害怕打扰人家看书。 长治久安也是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 良久,白寐楫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凌小枍。 凌小枍眼神还在乱翻,四处打量,她是第一次坐马车,感觉很好奇。 蓦地,也不知怎的就对上白寐楫的视线,这一眼有点措不及防,属实是凌小枍没想到的。 白寐楫被她的反应逗到了,嘴角微微擒起一抹小小的弧度,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你·····书看完了?”凌小枍也不知跟人聊什么,随口一问。 “嗯。”白寐楫应了一声。 “公子去朱雀街是干什么?” “回家。” 真是一句答一句,惜字如金啊! 照这么把天聊下去,迟早是得聊死。 “那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白,名叫寐楫。” 他终于说话超过两个字。 凌小枍也做了自我介绍,顺带介绍了一下长治久安。 长治久安点头微笑了一下。 随后气氛又重回一开始,安静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好在马车终于到了上京城最大的朱雀街。 下了马车,凌小枍想跟人道谢来着,白寐楫确坐在马车里,让小厮把马车开走了。 凌小枍也是想不明白,明明一副儒雅谦逊的模样,但偏偏又装的不爱搭理人似的。 算了,可能人家的性格就这样吧。 下次有机会了再谢吧! 凌小枍低头问久安:“接下来你们要去哪里?” 久安依然拉着长治的小手,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别说了两个小孩子了,凌小枍都不清楚该怎么整,她对古代的这些也不是很懂,是不是应该去报官,还是有什么别的渠道呢? 她犹豫了一会,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了解,那这样吧,你们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父亲,先在这里住下来,慢慢问慢慢找,我帮“你”们先找个客栈。 第11章 当好你的公主 听凌小枍这么说,久安到觉得歉意了赶忙说,“不用了,谢谢凌姐姐。你不要感到抱歉,找爹爹是我们自己的事,跟你又没关系,你真的不用抱歉。” “再不济我们自己去问就好了,我娘亲说了,到了上京城就去找明府,会有人帮我们的。” 说完还看了一眼长治,长治也对着凌小枍点点头,乖巧的模样让凌小枍觉得这谁家的孩子呀,她们的父亲怎么不知好歹,对孩子这么些年都不管不顾么?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两个孩子来寻找他,而且还是在母亲死后。 凌小枍本来想着先给她们租个客栈,先住下来再说,结果从客栈出来,发现她俩已经不在了。 反正客栈已经订好了,久安也知道位置,说不定两个小孩跑哪玩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时候也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 再晚就闯祸了,给芊荨留的纸条上是午时三刻回去的,现在好了,太阳都要下班了,她还什么都没干成。 于是她果断再买了一些好看的和好玩的带回去,反正已经晚了再晚一点点也不咋地。 抱着这样的心态回到皇宫,又偷偷溜进回汐阁。 凌小枍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成一片了,她又在外面磨叽了一会儿,想着芊荨她们都睡下了,才悄悄推开大门,蹑手蹑脚的进去。 回汐阁里连一盏烛火都没有给她留。 凌小枍就借着月光回到自己的寝室,轻轻推开门,连木门发出的吱呀声都很小心翼翼,她走进去,又轻轻地把门合上。 这偷偷摸摸的,知道的以为她这是回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呢! 屋子里很黑,连淅淅沥沥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都少得可怜。 她正要抬脚往里面走,就听见一道声音传到她耳朵里。 “回来了!” 大半夜的,硬是给她吓得愣在那里,连尖叫都忘记了,心里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芊荨的。 她怎么还没睡?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坐,公主。”最后两个字,格外意味深长。 凌小枍大概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不仅仅是等她回来这么简单····· 芊荨坐在桌子旁,拿起一个火折子点燃面前的蜡烛,烛光瞬间亮了起来。 凌小枍拍着胸脯走过去。 “哎呦,吓死我了,你半夜了怎么还没睡啊?” 亮起来的烛光依然在黑夜里显得微不足道,但它足以让凌小枍看清芊荨的脸色,那绝对是不能用不好看来形容,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凌小枍坐在芊荨对面,她从来没见过芊荨这个样子,内心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点胆怯。 两人就这样坐了好半晌没说话,面前的蜡烛都燃尽一半了。 芊荨才开口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没有泛起涟漪的水。 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蜡烛,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凌小枍一眼。 凌小枍看出来了,她的目光借着烛光是那样的冷冰冰的。 轻飘飘的问了一句,像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好像漫不经心的不在意她的回答。 “······” “你要听真话吗?”她问的小心翼翼。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说她也从来没想过隐瞒。 芊荨终于抬眸对上凌小枍的视线,她的眼睛里映着烛光很清澈明亮。 “嗯。”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可能有些玄幻加不切实际,你可能难以接受。” 闻言,芊荨呆了! 不切实际? 怎么个不切实际法? 凌小枍耸耸肩,道:“其实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我并不是你从小服侍的那个凌国公主,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了。但你当时是硬要说我是那个什么凌国公主,非带着我往皇宫走,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就跟你来了。” “当时我们公主不见了,我也是急于找人,所以一看到你这张脸我就错认了,可你真的和我们公主长得很像,不,简直一模一样!” 芊荨还是很疑惑的,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这个嘛,你听过双生花吗?就是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我们王上王后确实只生了一个长公主,没有双生!?” “此双生非彼双生,就怎么解释呢,就······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啊······” 凌小枍顿了顿还是坦白说:“这么跟你说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我压根不属于这,至于我是怎么来的,我也没弄清楚呢?总而言之,长得很像很正常。” 芊荨听完,感觉瞳孔都震碎了,太荒谬了! 简直大受震惊! 可凌小枍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 芊荨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凌小枍来的这些天, 行为举动以及说话方式的确和他们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那你叫什么名字?”芊荨缓了一会儿又问。 “说来也很巧,我叫凌小枍,你们公主叫凌洛枍,也很像是不是?” 凌小枍也就纳闷了,是巧合还是?怎么会巧成这样,人长得像就算了,连名字都很像。 芊荨却不这么觉得,公主的失踪和凌小枍的出现······ 所以真的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可连性格都很像,凌国公主毕竟是公主懂礼仪规矩,但凌小枍什么都不懂,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都假装了这么久,也没人发现异常,公主也不见了,那就为了两国和平,就一直扮演下去吧。 凌小枍一听她这个想法,当机立断就拒绝了。 什么两国和平,生灵涂炭,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这还要和亲,她还没想过结婚,她才多大呐! 不行,不行! ······ 经过一晚上芊荨跟她软磨硬泡下,凌小枍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但是她的前提是,等她们找到真正的凌国公主就让她走。 她答应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就是这凌国公主的人设其实和她本身的性格很像,一般而言不会露出什么马脚的。 和她一起长大的林思羽不都没看出来么。 只要找到凌国公主,她就可以走了。 就这样两人不约而同的达成协议。 凌小枍立马扑上床榻,终于可以睡觉了,真是累死她了! 芊荨走出去轻轻把门带上,但她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屋檐下,思考着什么,眼神一如冰冷。 接下来你就当好你的公主,其余的我帮你摆平。 第12章 如果梦都是相反的,那为什么会有美梦成真呢 这一夜,她以为自己累了就可以一夜无梦,好好休息。 但还是做噩梦了,这次梦见的不是自己从瀑布上冲下来,而是梦见一个人识破了她的身份。 梦里的人看不清长相,但她隐约可以看到那个人的面部轮廓。 很像她见过的一个人,可是是谁呢?怎么看不清楚? 眉头不由蹙起。 她眯着眼睛使劲去看,还是看不清。 那人嘴里还叨咕着,“你不是凌国公主,你是个假货,这是欺君之罪啊!你怎么敢啊?” 这样的声音犹如幽灵般一直在她梦里回荡。 凌小枍无助的抱住头,想要减少这样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可惜无济于事。 梦里的她想反驳,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像是什么困住她不让她解释。 整个人抱成一团,显得是那样渺小又无助。 然而,那道声音依然在喋喋不休,“你不是凌国公主,迟早会被发现的,再怎么代替也成不了真正的凌国公主,你个冒牌货,你怎么敢啊,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 终于她还是被梦吓醒了! 吓得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目光久久没回过神来。 天已经大亮。 芊荨像往常一样,已经给她备好水洗漱。 “公主,你醒了,下来洗漱吧。” 她的语气柔和,跟昨天晚上冷冰冰的她判若两人。 凌小枍听到芊荨的声音,下床洗了把脸,感觉自己这才清醒了不少。 她把自己做的噩梦告诉了芊荨。 可芊荨的态度和昨晚的她简直大相径庭,仿佛昨晚质问凌小枍的人不是她一样,还说梦都是相反的。 凌小枍不认为,如果梦都是相反的,那为什么会有美梦成真呢? “······” 凌小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都多久没睡好了,黑眼圈都加重好几个度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迟早因为睡不好,导致睡眠不足猝死。 她要去找太奶奶,催眠自己,如果可以就删除那段记忆。 本来被冲下瀑布的那段阴影还没好,现在增加了一个噩梦。 凌小枍心底呐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呀! 昨天实在太累了,太皇太后给的怀表说的方法还没用呢,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过几天再去找太奶奶吧,这几天过去总能碰见祁宵桓那个倒霉的家伙。 这几天她就养精蓄锐,过两天要去观摩春涉大典,想想就激动。 把令牌还给林思羽,顺便又拿点安神香。 效果还不错,果然是有所缓解的,没一开始那么严重了。 “······” 很快,三月初二到了。 歅朝举行两年一次的春涉大典,场地就设在皇家围场。 皇家围场大到没有边际,光是看到的就有大草原,广阔的林地,略显起伏的丘地绵延不断。 当天到场的人很多,不仅有皇亲国戚,还有王公贵族······ 歅朝皇帝身穿一身金黄色的便服,龙纹马褂,坐在帐篷的最上方。 其余人都是按照位份排成两列,先举行仪式,随后才开始。 众人齐刷刷跪了下去,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春日的暖阳和煦,微风遂起,夹杂着人声鼎沸,场上还有击鼓的壮志声音,听着就振奋人心,感觉鼓膜都要震碎了。 最笑的开心的还属皇帝,嘴一直就没合拢过。 “今日没有君臣,让朕看看我们歅朝子民的实力,一展身手,也让朕好好瞧瞧。” 皇帝一句话帝王威严就摆在那,激起了在场的众人。 “今日涉猎多者,朕重重有赏。” “父皇,请您一马当先。”一旁的九公主开口。 九公主平日里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像个恃宠而骄,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没想到骑在马上竟也是如此的英姿飒爽,风光霁月。 凌小枍真没想到九公主都会参加,她以为真的是来观摩,没想到观摩的人就她和林思羽,当然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人。 比如,慕容皇后,冉妃娘娘······这些人她都没见过,但从她们的衣着位份可以判断个一二,再不济还有芊荨在旁边介绍提醒。 忽然,她瞥见林思羽脸颊微微泛红,还低下头去。 她戴着面具,但林思羽没戴呀,肉眼可见的脸红,凌小枍赶紧抬头去,寻找是什么让她如此脸红。 一抬头就看见祁森煜的目光投在这边。 那意气奋发的少年,骑在马背上目光炙热,不用想都猜到了,他俩肯定有故事。 凌小枍还故作不解的道,“思羽,你怎么了?脸为什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 说着还用手抚了一下林思羽的额头。 闻言,林思羽大惊,双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啊,真的吗?” 随机她反应过来什么,她是学医的,怎么可能自己发烧了还不知道。 她睨向凌小枍,看着她那一脸坏笑,就明白了凌小枍故意戏她。 “······” “你胡说什么呢?”她也逗凌小枍,“那你看,七殿下也在朝这看,是在看谁呢?” 凌小枍看过去,还真是,嘴角还带着一抹上扬的弧度。 可祁宵桓怎么会对她笑呢?太奇怪了! 难道! 他认出来自己了! 不能吧! 正当凌小枍疑惑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见过凌国公主,林小姐。” 凌小枍一回头看见一个一袭海棠紫的姑娘,面容姣好,双鬓的发髻戴着与衣服同色系的步摇,妆发精致,俯身行礼。 “你是······”凌小枍不认识就直接问了。 “我叫颜蓁真,乃颜尚书长女。”颜蓁真面带微笑谦逊地回道。 她长得好看,还带有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这一点与林思羽不太一样,林思羽是属于那种清冷美人,颜蓁真则属于古韵美人,凌小枍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交朋友,所以就多聊了几句。 按理来说,今天是武将的主场,尚书府是文官,应该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凌小枍就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是跟你父亲来的吗?” 颜蓁真笑着道,“不是,家父在家,是七殿下带我来的。” 凌小枍恍然大悟,“所以他刚刚是在看你!” 第13章 触目惊心 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不到,他们就折返回来了。 一般情况下,涉猎不会这么快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果不其然,听说陛下受伤了。 众人都纷纷赶到前面去,看怎么回事? 结果一看,被祁宵桓急匆匆地背回来的祁森煜。 而且还是血淋淋的后背,衣服上都沾染了血迹,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三皇子!”众人纷纷大惊,“怎么会受伤呢!?” 仔细看,五皇子也受伤了,手心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大概是割到了静动脉,血流不止。 “传太医,快传太医!” 都传陛下受伤了,怎么陛下好好的,受伤的是儿子呢? 慕容皇后看到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差点没吓晕过去,幸好冉妃娘娘扶住了。 慕容皇后担忧的还是先问了一句皇帝,“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多亏了孩子们救了朕。” 得到回答,冉妃娘娘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竭儿,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啊!”语气里满是担忧和关心。 “儿子没事,母妃不用担心。” 这话显然是在安慰冉妃娘娘,但冉妃娘娘的心还是揪着。 毕竟那伤口别人看着都疼,更别说是生他的母亲了。 太医正在赶来的路上,林思羽就先去给伤得最重的祁森煜处理伤口。 祁森煜不想让林思羽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他大概都能猜到有多么恐怖的伤口。 衣服已经和血肉粘在一起,脱是脱不下来了,只能用剪刀剪开,大面积的皮肤上有擦伤得痕迹,先清洗血渍,在消毒上药,林思羽有条不紊地包扎。 纵使林思羽是个大夫,见到这样的伤口也觉得触目惊心。 “······” “第二次了。”祁森煜还开玩笑说。 林思羽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二次了?” “你给我处理伤口,第二次了。” “······”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肌肤之亲·····” 话音未落,林思羽就打断他。 “不算。” 随后她又解释道,“我是大夫,治病看人是我的本分。” “那你为什么没有先去给五弟看病?” “当时太医还没来,你有伤得最重,所以就先给你看了。” 其实这个理由他也知道,但亲自从那个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小失落,因为他想的是林思羽是因为关心他,所以才先给他看病的。 没关系,性质不一样,但本质一样。 包扎好后,林思羽又叮咛了几句,“你好好休息,药要每天换一次,这样好的快,记住伤口不能碰水。” 祁森煜还想说什么,慕容皇后来了,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思羽给皇后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出去就看见凌小枍一直等在外面。 显而易见,是在等她。 两人走到一块没人的地方,坐在小溪边,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你敢信皇家围场里居然有刺客,而且他本来是想要刺杀陛下的,陛下本来能躲过的,但一个箭走偏锋,马又被陷阱给栓了一下,幸亏三皇子和五皇子子及时出现,五皇子一把夺住了刺客射来的箭,三皇子二话不说跳下马接住了陛下,后背滚再了地上,又撞在了树墩上。” 活活做了人肉垫子,才伤的那么触目惊心。 “皇家围场想来监管森严,怎么会有刺客闯入,还想刺杀陛下。” 凌小枍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听说陛下现在正在亲自审问那名刺客,而且勃然大怒。” “不知道,我也没打听清楚,几个人在那窃窃私语,我就听了一耳朵,具体详情还得问当事人。”凌小枍似是想到什么,继续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颜姑娘,她看祁宵桓的时候,感觉要不是场合不对,她都要冲过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眼神里尽是担心。” 凌小枍感叹,可能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爱情吧!比赛前我看你一眼,有事我是最关心你的人。 “有吗?我没注意到。” 林思羽当时都跑去给祁森煜看伤口去了,没注意。 本来一个好好的春涉大典,竟被一个刺客搞砸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吗,每个人脸上都不高兴了,看来下午就要早早启程回宫了,这件事很要紧,得立马解决。 竟然敢在皇帝头上动土,不,动刀,活的不耐烦了。 ······ 人还没回到皇宫呢,消息就已经先传到皇宫了。 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也赶来看自己的孙子。 都已经上过药了,好好休息就好。都是习武之人,伤口愈合不难,但肯定会留下疤痕。 “抓到人了吗?”太上皇问皇帝。 此时养心殿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人,偌大的殿内竟让人感到丝寒意。 太上皇虽然已经是年过六甲的老人,可身上依然带着一股振人的威慑力,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戾气,让人不由得胆怯。 就连威风凛凛的皇帝站在他面前气势也显得矮几分。 毕竟儿子再厉害,老子终究是老子。 “抓到了一个刺客,已经送到慎刑司了,在严刑拷问了,那刺客嘴严得很,不肯招供,幕后肯定有人指使,儿子亲自拷问他的时候,他还妄想咬舌自尽,只好将他先控制起来交给慎刑司好好审问。”皇帝说着低下头。 除了在太上皇面前,外人可是见不到皇帝这个样子的,像个犯错的孩子等待父亲的指责。 太上皇其实也没说什么,就坐在椅子上,周身散发出来的帝王戾气,让人不敢多言。 “算了,这件事你要处理好,给孩子们一个交代。” 太上皇还是相信自己儿子的实力的,否则也不了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是,父皇,儿子一定办好。” “对了,和凌国的和亲什么时候定,孩子们也都到了指婚的年纪了,你是怎么安排的?”太上皇这突然转化的话题,皇帝差点没接住。 皇帝顿了顿,道,“儿子以为凌国公主应当许配给我朝太子,太子的话就是煜儿,凌国宰相之女许给老五,皇后有一侄女儿臣去年亲封的县主,慕容县主许给老七,父皇您看意下如何?” “······” 太上皇听他这么安排,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漏洞百出。 歅朝太子到目前都还没定,虽说是嫡长子继承制,但到现在还没封太子,是为了安稳朝堂,一旦立了太子朝堂可能有势力倾斜的局面,这是其一;其二,皇后的侄女许给老七,侄女跟亲儿子那不得是近亲,近亲虽说在古代常见,但这毕竟关乎皇室血脉,也不妥。 太上皇还是决定让皇帝在考虑考虑,既不能让凌国公主受屈,又要安排合理,时间挺紧的。毕竟人家凌国公主已经来歅朝有四年了,再不商议和亲,歅朝都说不过去。 第14章 乱点鸳鸯 ······ 翌日,一场春雨来袭。 雨下得也不算毫无征兆,从昨夜就开始下了。 从大雨到小雨栽倒毛毛细雨,凌小枍坐在朱窗边,朱窗半开着,双臂交叠放在竹窗框上,支撑着下巴,脑袋歪斜着,静静地欣赏院阁里的雨,雨虽然很细小,但很密集,犹如蚕丝一般坠落下来,化作雨点最后再砸在青石地上。 这好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雨。 雨点如注的砸在地上,像是倒开的烟花,很绚烂。 届时,芊荨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些点心。 “公主,吃点点心吧。” 凌小枍觉得这个‘公主’叫的她极其不适应,尤其是芊荨叫她的时候,听多了也还是不习惯。 芊荨告诉她会习惯的。 凌小枍也没在意,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芊荨毕恭毕敬的说,“奴婢伺候公主本来就是应该,不过奴婢来还真有事。” 一口一个奴婢,听着也刺耳,让她改吧,她又说不合规矩。 “什么事?凌国公主找到了。”凌小枍前一秒还疑惑,后一秒自己给自己回答了。 她多希望真是这样,可惜下一秒,芊荨的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是,奴婢就想来提醒过一下公主,从外面打听来的消息,说陛下就在这几日可能会赐婚下来······” 话还没说完,芊荨就看见凌小枍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话都不会往下说了。 “······” “什么时候?” 良久,凌小枍好像才缓过来,问了一句。 “具体不清楚,大概就在这几日了。”芊荨边说边观察凌小枍的脸色。 “不是,我是说什么时候成婚?” 芊荨思索了一下,说:“这个不清楚,一般都是看陛下的意思,不过皇子成婚,准备都得少则一个月,多则百日以上都是有可能的。” 总而言之,就是看皇帝的心情咯。 凌小枍抱有侥幸心理,一个月差不多凌洛枍应该就回来了吧,更何况她们已经在找了。 当然这话就安慰下自己,芊荨都不这么认为,但也没说什么。 至于指婚指给谁,凌小枍都不想关心,左右皇帝就那三个儿子,她又不是真正的凌国公主,到时候凌国公主回来了,她就跑路了,这里的一切都就与她无关了。 唯一有关系的就是太皇太后那个和她一样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芊荨又补充了一句,“等陛下赐婚后,可能还得有专门的尚官来教公主学习大婚当天的规矩以及礼数,还有要注意的一些东西。” 芊荨边说边观察凌小枍的脸色,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松了口气,又叮咛凌小枍不要一直坐在窗边,寒风吹进来会生病的,随后就出去了。 凌小枍还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了,后来芊荨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 这场绵延不断春雨又下了一天一夜才肯停止。 果不其然,隔天皇帝就召集她们在大殿外候着,这下用脚后跟想都知道,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等他们上完朝,皇帝说今天有两件大事要宣布。 满朝的文武臣都开始面面相觑,疑惑有什么大事? 皇帝身边的高公公尖着嗓子道,“宣凌国公主,凌宰相之女觐见。” 满朝的文武百官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陛下笑得如此开心。 凌小枍和林思羽一同在左文右武的注视下走了进来,凌小枍觉得有些别扭,感觉就像是在走红毯一样,只是这场合比较严肃。 两人一直走到最前面,给皇帝行了个凌国礼,右手握拳放在左心口处屈身弯腰行礼。 凌小枍一眼就看见了皇帝腰间挂着的玉佩。 好眼熟,在哪见过好像? “平身。” 旋即,陛下说,“凌国公主和凌宰相之女来歅朝也有四年了,但是年纪尚小,如今已年满十八,朕也该指婚了,也给凌王一个交代。” 众人皆知,凌国送来和亲的两个公主,如今确实十八了,皇帝适婚的儿子只有三个,一个三皇子祁森煜,一个五皇子祁祎竭,一个祁宵桓,至于陛下要具体指给谁,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凌小枍和林思羽异口同声的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还好之前排练过,凌小枍才接上话。 “那既然如此,朕觉得凌国公主指婚给三皇子,凌相之女指婚给七皇子,至于五皇子,慕容将军的女儿,慕容县主指婚给五皇子,众爱卿看意下如何?” 话落,所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谁都没想到,陛下不指婚不说,一指婚就是三对。 陛下的这三个皇子都是很优秀的,都有继承陛下年轻的风范气度和俊貌。 顿时间,整个大殿喧哗的感觉像是吵起来了一样。 就连站在最前面的祁森煜和祁宵桓都面色难看。 唯一满意这个结果的人可能除了皇帝自己,就是五皇子祁祎竭了吧。 他可以娶到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心里是暗暗自喜,但面上不显分毫,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凌小枍虽然已经做好了指婚给谁都无所谓的准备,但听到是三皇子的时候,下意识的还是看了看林思羽。 林思羽没有任何的表情,像是已经自动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凌小枍又睨了一眼祁森煜,祁森煜显然就不淡定了,面色已经称不上是难看了。 这么般配的一对靓男俊女,皇帝是真会乱点鸳鸯。 这简直是在拆散他们俩个啊! 凌小枍在心里暗自腹诽着。 这会儿要是让皇帝收回成命,岂不是啪啪打脸,刚还说全凭陛下做主来着。 当然,她也没有那个胆子,跟皇帝说话她毕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识古代帝王,多少有点胆怯。 “……” 蓦地,一位大人站出来打破了这喧闹的氛围,拱手道,“陛下,微臣以为和亲之事应当合理,臣无异议。” 有一个人开头,后面就提议的人更多了。 “陛下,既然是和亲,当立太子为首……” “陛下,立太子之事暂且不急,先解决眼前和亲之事……” “臣等附议!”其余的人异口同声。 “……” 一时之间,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众人有不赞同的,也有附议的。 皇帝看着这些人吵得不可开交,脸色直接铁青。 少数服从多数,大多数对皇帝的指婚是没有太大异议的,于是一锤定音决定百日之后一同举行婚礼。 随后,又有一位大臣出来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事?” 众人也是纷纷好奇。 皇帝又给了高公公一个眼神,高公公立马心领神会,尖着嗓子又道,“宣长治,久安觐见。” 听到这两个耳熟的名字,凌小枍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这两个小孩不是找父亲去了吗? 怎么会找到这来? 难道是真遇上负心汉爹了,找皇帝申冤来了? 第15章 大型认亲现场 思及此,凌小枍又瞟见皇帝腰间的玉佩了。 忽然想起来了,她好像有个更大胆的猜测,长治久安是皇帝的孩子。 等凌小枍意识回轮的时候,长治、久安已经来到了皇帝面前。 先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这会儿文武大臣的态度与先前凌小枍她们进来的时候截然相反,刚才有多喧哗,这回就有多安静。 生怕皇帝下一秒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果不其然,皇帝下一秒说出的话,吓得他们险些站不稳。 “这两个孩子是朕流落在外的骨肉,朕也一直在派人寻找他们,如今可算是找回来了,朕打算封久安为十一公主,长治为十二皇子。”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差点没把在场的各位给吓晕过去。 陛下向来不在外面招花惹草,如今突然多出来这么两个这么大的孩子,让人多少有点难以置信。 “朕知道众爱卿有些难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他们确实是朕的骨肉,如今朕好不容易找到,自然是要他们认祖归宗的。” “……” 一时间,全场哗然! 陛下显然是在通知他们,而不是商议。 凌小枍有些愕然,但仅限愕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反应大。 就听见一位大人说,“陛下,这可关乎皇室血脉,可不能单凭小孩子的几句话就下定论啊!” 凌小枍悄悄侧头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个人,还是刚刚那个起头的人。 感觉这人这人真的很勇。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被祁宵桓尽收眼底。 坐在龙椅上的人,平静的开口道,“那依颜大人所见,要怎么证明呢?” “回陛下,既是皇家血脉自然要拿出来证据?”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有证据?” 一道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继而,久安拿出来一块玉佩,高公公接过递给皇帝。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站在前面的看得比较清楚,一眼就看出来这玉佩和陛下腰间的玉佩是一对,准确来说,两块合起来才够是完整的一块玉佩。 这下总归是信了吧! 跟天子能有的御用的东西可不多,而且世间仅有,即便是想要伪造都很难。 又有人站出来,道,“陛下,这玉佩虽不能伪造,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在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身上,实在可疑。” 言外之意是仅凭玉佩也还是不相信长治久安是陛下的孩子,而且还怀疑是他们偷的。 颜大人也只是担心有居心叵测之人,混乱皇室血脉。 久安虽然才九岁,但也能听出来他们这些大人的意思,不过是不承认她和弟弟是皇家的孩子。 也瞬间感觉娘亲拼命护着的玉佩在他们口中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那种无力感快要压的她喘不过来气了。 不过她很坚强,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 久安跪下来,道,“陛下,我没有撒谎,这玉佩确实是我娘亲亲手交给我的。” 长治看姐姐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 凌小枍真的很想帮帮久安,可她也无能为力,在这种场合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哪能不清楚,他当年离开的时候,长治刚出生,久安已经两岁了。 皇帝现在无比肯定,这两个孩子真是他的孩子,可是要怎么让这些大臣信服呢? “陛下,要不叫太医来滴血认亲,是不是陛下的骨肉一验便知。” “章相的这个办法好啊!” “为今之计,只有滴血认亲来证明了。” “……” 久安和长治还在地上跪着,她面上丝毫不慌,眼神无比坚定。娘亲说过他们是陛下的孩子,娘亲是不可能骗他们的。 要是滴血认亲能证明的话,那就滴血就好了。 一旁的凌小枍倒是替他两捏了一把汗,作为一个见识过现代科学的人,她知道滴血认亲是不科学的。 但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就硬着头皮上吧,万一运气好点要是血相融了呢。 此时大家大脑都混了,忘记这里还有个林思羽,比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的不知道多少倍,还跑去找太医。 很快,赵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皇帝直接免礼。 赵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水袋,给碗里倒了些清水,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匕首,走到长治久安面前。 久安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手,让赵太医划了一个小口子。 太医又准备划长治手的时候,久安问了一下,“可不可以只划我的手就够了,你弟弟太小了他怕疼。” 赵太医为难的看了一眼陛下,皇帝轻轻点头,示意可以。 又将碗递给陛下,食指上取了一滴血。 结果血并没有相融。 “……” “这……” 大殿里面又陷入哗然,众人开始面面相觑。 这怎么解释呢? 若刚刚还在强撑,那这会久安是真的崩不住,跪在那里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怎么会这样?娘亲不可能骗她。 有不可置信,有不甘,有委屈……他们为什么不信她? 凌小枍看不下去了,对着皇帝道,“陛下,滴血认亲也不能全信。” 赵太医慌忙道,“公主不可胡言,滴血认亲是古书上记载的认亲之术,古人诚不欺我,还是公主以为古书上的不可认吗?” “那倒不是,只是这滴血认亲确实不妥。” 凌小枍也废话不多说了,拿过赵太医手里的碗和匕首,走向离自己最近的祁宵桓,说了一句,“得罪了,七殿下。” 话落间,一滴鲜血滴在了碗中。 祁宵桓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碗里的血依然没有相融。 凌小枍将碗端到皇帝面前,皇帝顿时脸都青了。 “七殿下总是陛下的亲骨肉吧,这还不能证明滴血认亲是不足矣么?” “这……”赵太医慌了神。 “如果大家还不相信的话,陛下我可不可以在这里做个实验?” 皇帝诧异,语气都不由加重几分,“什么?” 只见凌小枍又拿出水袋,重新拿来一个碗,走到路大将军父子面前递上匕首和碗,道,“还请您二位帮个小忙。” 路大将军立马就明白了凌小枍的意思,二话不说就拿起匕首在食指上划开滴了一滴血,路隰也没有犹豫,在碗里也滴了滴血。 凌小枍将碗端到皇帝面前,问:“陛下,他们是父子吗?” 皇帝气道,“当然了!” 他不知道凌国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凌小枍之所以找他们父子俩,是因为这两人是长得显而易见的像,一看就是亲父子。 可碗里的两滴血也不相融。 凌小枍面向赵太医,实际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他们亲父子吧,可血依然不相融,足以证明滴血认亲并不严谨,即便是古书上记载的,可时代是进步的,我们应该在古人提供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而不是按部就班。” 凌小枍都觉得自己今天超勇的,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尤其是在威严的皇帝面前。 众人也纷纷点头觉得凌国公主此话有理。 久安不露痕迹的睨了一眼凌小枍,感觉很像一个人,但她带的面具看不清楚,她也不确定。 听凌小枍这么说皇帝的脸色稍缓。 “赵太医以后不要在太医院就职了,从今以后不必再为医了,据朕所知,你在太医院已经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连这点都想不到吗?真是没有资格在为医了。” 皇帝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让一个人摘了乌纱帽。 第16章 白月光与朱砂痣 赵太医还想狡辩一下,搬出古人来,自古以来都是以古书上记载的为准。 凌小枍对这种迂腐思想,直接想让他去多看看《本草纲目》。 硬是在这种场合还是尽量少说话,降低存在感。 皇帝直接眉头拧在一起,不想多说,直接命人将赵太医拖了出去。 “……” 须臾间,气氛几乎瞬间又凝固了。 是个有眼力见的都看出来皇帝现在很生气,偏偏有不怕死的颜大人往枪口上撞,道,“陛下,眼下这两个孩子没有办法去证明,毕竟事关皇室血脉,岂能混乱。” 凌小枍都无语这样的人,能不能缓缓,怎么老是这个颜大人,皇帝都这么说了是就是咯,他还紧追不放,这架势是要逼皇上,他一会出去不怕被打吗? 皇帝都说了是他的孩子,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呀?做爹的还能认错自己的孩子么! 就在众人唏嘘不已的时候,从大殿外走进来一个人。 气势逼人,加上强大震人的威慑力,感觉周身都散发着寒意。 ——太上皇! 太上皇怎么会来这里? 太上皇已经多少年没管朝政了,怎么突然来了? 众人直接把‘惊讶’二字直接写在脸上。 今天什么日子,‘欢’的很呐!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太上皇一来就直接走到皇帝面前,皇帝看到太上皇这种气势都有点儿震慑不住,叫了一声“父皇”。 太上皇听了直接冷哼一声,转身之际又瞪了皇帝一眼。 转身面向文武百臣,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跪在地上的长治久安身上,一个眼神儿就有人将他俩扶起来。 随即声音冷硬的开口,“这两个孩子是朕的亲孙子,任何人都不需质疑,若是有谁不信就亲自到朕这来,朕给你亲自解释。” 目光冰冷而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不愧是有着歅朝第一战神的称号。 说出来的话,让人一下子就有信服力,就连刚刚还在质疑的颜尚书都闭上嘴,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仅要让他们认祖归宗,朕还要给他们封号,封久安为长安公主,长治为小南梁王。” 凌小枍有被这么大的场面震惊到,今儿一天就见到两个帝王。 别说凌小枍没见过二圣同堂的名场面了,在场的各位文武百臣也都多少年没见过了这样的场面。 众人还在消化太上皇的上一句话,就听冷淡的声音又传来,“还有你们几个的婚事,朕有必要重新指婚。” 这下子又是把三兄弟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拧眉又紧张又激动,激动皇爷爷可以扭转这个局面,又害怕皇爷爷像父皇一样乱指婚…… 太上皇继续道,“凌相之女林思羽指婚给三皇子,慕容县主指婚给五皇子,凌国公主指婚给七皇子,百日后完婚,任何人无需多言。” 说完,太上皇就带着长治久安甩袖而去,给人留下一个霸气潇洒的背影。 皇帝也没心再上朝了,“就按太上皇说的办,退朝!” 几乎是愤怒的走出大殿。 “……” 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陆陆续续的退朝。 祁森煜和祁祎竭可谓是对皇爷爷的这个指婚的决定心里好了不只一点半点,简直要乐开了花。 祁宵桓依然是那副神色冷俊的面庞,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 凌小枍一头雾水,这怎么转眼又被指给祁宵桓了,虽然她是无所谓,左右以后嫁给祁宵桓的又不是她,但祁宵桓是心里有个白月光的呀! 只是可惜这凌国公主,以后要成朱砂痣了。 白月光和朱砂痣的区别就在于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而朱砂痣永远可以是任何人。 不过这都跟她没有关系,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去找到凌国公主,不然她就得当那个朱砂痣。 光是想想她就摇头,浑身哆嗦了一下,“才不要呢!” 林思羽看凌小枍想什么呢这么入迷,关心问了一句,“洛枍,你想什么呢?什么才不要呢?” 凌小枍对着林思羽笑道,“没什么!”不留痕迹的岔开话题,“你觉得三皇子人怎么样?” 林思羽,“……” 林思羽是一提到祁森煜耳垂就浅浅泛红,似是小女子般娇羞。 她大脑里就不由浮现出祁森煜的俊庞,以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个温柔又缱绻的怀抱,她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 她不用说凌小枍都能猜到,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思可不难猜。 不过太上皇为什么突然出现,简单直接的解决了长治、久安的问题,还扭转了皇帝指婚的局面。 算是成全了两对璧人。 至于剩下的祁宵桓和凌小枍一对,只能是凑合了。 凌小枍和林思羽走到御花园时也分开了。 凌小枍回去又没事干,索性一个人就在御花园欣赏流苏。 整个御花园里最中心的那个位置种的就是流苏,光看树庞大的体型就能知道这颗流苏应该有百年的历史。 凌小枍听太奶奶说过,这颗流苏是在歅朝建立的时候种下的,是当时歅朝第一任皇帝为第一任皇后所种,延续至今。 流苏四月份开花,花白似雪,又被称为肆月雪,圣洁又美丽。 再有一个月就可以看它开花了。 凌小枍待了一会正打算回去,就听有人试探的喊了一声,“凌姐姐!” 凌小枍觉得很熟悉,几乎是本能的应了一声,“欸。” 等她转身过来就看见久安朝她走来。 凌小枍不知道她戴的面具,久安是怎么认出来的? 久安先感激的开口,“真的是你啊,凌姐姐,刚才真的谢谢你!” 凌小枍只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久安去了回汐阁。 凌小枍也正想问问那天怎么不告而别,又怎么成了皇帝的孩子,又是怎么找到这的,恐怕不容易吧! 久安点点头道,“此事说来话长。” “……” “你们不是跟太上皇走了吗?”凌小枍问。 “长治跟皇爷爷去了銮禄殿了,我是专门过来找凌姐姐你的。” 一番了解才得知,这两个孩子经历了同龄人不该经历的。 当时因为人太多了,凌小枍进去给她俩点客栈的时候,一个跟久安差不多大的小孩偷走了久安的荷包。 那荷包是娘亲留给久安为数不多的东西了,九安带着长治当即就去追,穷追不舍,追了好几条街。 那个小男孩儿被追的气喘吁吁,最后放弃了把荷包里的钱他拿走了,荷包还给了久安。 久安也没生气,只要荷包还在就好。 小孩子间自来熟,久安和长治就被小男孩带到了小男孩住的地方。 刚走进大门久安就觉得气氛阴森有些不安,可已经来不及了。 第17章 卖身契 别说地处偏僻,大门都是那种腐朽的木门,开门的时候还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加上当时天色渐暗,怎么听怎么诡异。 院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干瘪的芦草,感觉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小男孩就跟回家一样,进门就喊,“干爹我回来了。”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本来凶狠的脸上,在看到长治、久安的那一刻,立马挂上了笑容。 久安紧握弟弟的小手,看到那样阴森的笑容,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 小男孩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 久安感觉不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进走了。 但她好在机灵把玉佩藏在鞋底,没有被发现,不然玉佩肯定都没了。 果然刀疤男是要把她和弟弟训练成扒手,久安死活不干,因为娘亲教育他们人无论怎样都不能去偷、抢,这样就违背了人的本性。 刀疤男看久安不屈服,就拿她弟弟威胁她。 因为他看得出来久安很在乎她弟弟,如果久安不听话就打断长治的腿。 吓得久安不得不服从。 然后久安经历了好几天的魔鬼训练,终于练成了熟练的扒手。 久安觉得自己手都不干净了,可她没有办法,为了保住弟弟的腿,她也是走投无路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刀疤男放下戒心,好顺利逃出来。 最后那个小男孩带他俩好不容易逃了出去。 至于具体经历了什么久安没有给凌小枍细说。 逃出来之后他俩找明府去了,可明府不信,他们是陛下的孩子,还把他俩赶了出去。 走投无路,遇上了一个很漂亮又善良的小姐姐,童星沅见长治、久安无家可归就把他们带去了教俞坊。 于是,长治、久安又求助童星沅,能否帮他们找父亲,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好巧不巧,童星沅的爷爷就是当朝着名的谏官——童作仁。 童作仁得知这个消息就立即去确实了一下可信度,确认属实之后就带长治、久安去见了陛下。 凌小枍听完久安平淡的叙述完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些,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小的孩子就经历了这么多苦难,难怪太上皇会给他们这么小就有封号了。 要知道整个皇宫之中,除了慕容皇后所生的九公主有封号外,其余的三个皇子都是没有封王的。 不管是嫡出的三皇子和七皇子,还是冉妃娘娘的五皇子,哪怕是他们从小就征战沙场,皇帝也只有嘉赏,从不封王。 直到现在最小七皇子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也未曾提过,也不知道皇帝咋想的。 “……” “那太上皇怎么会突然出现?” “不知道。”久安轻轻摇头,倏尔似是想到什么,道,“我娘亲跟路姨从小是闺中蜜友,可能是路姨去找了皇爷爷吧!从前听我娘亲说过,路姨是皇爷爷的干女儿。” “你说的路姨是?” “路将军的妻子,路夫人,我们称她路姨。” “……” 不过话说回来,凌小枍还是比较好奇久安是怎么认出来她的? 久安稚嫩精致如瓷娃娃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对上凌小枍的眸子,道:“凌姐姐,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身上有一种独有的善良气质,而且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到一种很清澈的感觉。” 凌小枍诧异,“……” 有吗?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真的是真的!”久安好像看出凌小枍的不解,很认真的道,“凌姐姐你还记得那天我们打的那个白哥哥的车么?” 凌小枍点点头道,“记得,怎么了吗?” 久安都看出来了,凌小枍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久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道,“你没有注意到么,那个白哥哥好像是认识你的。” 久安本来还想说,他可能就是被凌小枍的那种独有的善良气质所注意的,但久安还是忍住了没说。 凌小枍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没有吧!我没见过那个人啊!” 这话是事实,她才来这多久,脑海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凌小枍想了一下有可能是凌洛枍认识的人吧! 嗯,应该是。 “凌姐姐,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凌国公主,那以后也不能叫你凌姐姐了,就要称呼你七皇嫂了。” 说着,久安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 凌小枍对上久安真挚的目光,也不好戳破小孩子这美好的蜜语,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凌小枍都没想到自己和久安也仅有过一面之缘,现在却聊的这么投入且合拍。 “……” 久安走后,凌小枍在芊荨的督促下,用完膳就去午休了。 其实凌小枍想出宫去玩玩,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玩了。 芊荨看出来她的心思,问,“公主是不是想出宫?” 凌小枍不知不觉中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又摇头。 芊荨被她的反应逗到了。 芊荨就定定的盯着她,凌小枍无奈投降,“好吧!我想出宫玩,可是我没有令牌。” 芊荨蹙眉,道,“公主的令牌在一个盒子里啊!” 凌小枍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在哪?” “……” 凌小枍和芊荨两个到装凌国公主嫁妆的房子里,开始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到是两人累的气喘吁吁。 凌小枍感叹,“你们凌王是真有钱啊!光是一个公主的嫁妆就这么多!” “找到了!”芊荨举着一个盒子到凌小枍面前。 两人兴奋不已。 只是这盒子怎么上锁了呢? 芊荨可没有钥匙,钥匙在凌洛枍身上,凌小枍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了,用石头砸开锁。 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纸,凌小枍不识字就问芊荨,“这是什么?” 芊荨道,“这是奴婢的卖身契。” 卖身契? 赧然,凌小枍明白了什么。 当她看到芊荨的表情,二话不说的就把手里的卖身契给撕了。 “好了,现在你是自由身了,以后不要在自称奴婢了。” “……” 芊荨望着凌小枍手里撕碎的卖身契,心里错愕地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芊荨抿唇一时之间都没说出话,她想说什么,但感觉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卡住了。 凌小枍见芊荨怎么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安慰道,“你别这样,虽然我不能说是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只是身份不同罢了。” 凌小枍以为她是担心凌国公主回来没法交差,又道,“你放心,等你们公主回来了,我会给她说清楚的,这跟你没关系是我干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有压力。” 芊荨抿着唇,真没想到凌小枍一直在为她考虑,心里有一些动容。 这怎么还在为她考虑啊! 芊荨是由心底里散发出对凌小枍的感激,即便是没有买卖身契,她也会好好的对待凌小枍的,更加忠心耿耿。 凌小枍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会让芊荨的世界有一束光照进去。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明眼人都能感受的出来。 凌小枍从来不喜欢奴役别人,也从不把这些人当做奴隶看待。 相反很和谐,就像是朋友一样。 第18章 速效救心丸 须臾后,芊荨问了一句,“公主,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宫吗?” “当然可以。”凌小枍想都没想的回答道。 凌小枍也在盒子里找到了令牌,兴奋不已。 结果芊荨一激动,被桌子上的东西划伤了手。 凌小枍见状赶紧放下令牌,跑到自己的旅行包里去找来了云南白药,给芊荨处理了一下伤口。 芊荨好奇,“这是什么?” “云南白药。”凌小枍又给细心的解释,“很好用的,我经常用,用了之后好的快。” 芊荨捕捉到‘经常用’这个词,问,“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凌小枍边上药边点头,道, “嗯,不过我是不留疤体质,伤口好了也就看不出来了,不然我一年得有好几瓶。” 这话倒是真的,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小时候经常会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互抠互掐的避免不了受伤。 凌小枍还笑得没心没肺。 可芊荨对她都有些心疼,心里默默想着,要对她更好些。 “好了。”凌小枍顺手把药收在衣服里,“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对于出宫凌小枍总是积极的。 芊荨应了声好,就去换了件衣裳,两人就这样出宫了。 “……” 本来想着去京绣坊取上次给林思羽定制的衣服的,结果路上遇上白寐楫。 白寐楫一脸焦急的样子,身旁还有一位大夫,两人都神色凝重紧张,步履匆忙。 凌小枍见状本不想打扰的,但万一能帮上忙呢,还是上前问了一下。 “白寐楫,你真是去哪,这么着急……”凌小枍想说上次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就被白寐楫毫无血色的脸上着实吓了一跳。 “……” “你生病了?”凌小枍几乎本能的问。 白寐楫见是凌小枍,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原来是凌姑娘啊!我没有生病,是我娘突发心疾情况紧急,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无济于事,我正找易大夫过去给我娘看病。” “我可以去看看吗?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试试,兴许可以帮到你。” 凌小枍真的很想帮帮他,看他的样子已经很严重了。 白寐楫感激的道,“真的吗?那就多谢凌姑娘了。” 给芊荨说了白府地址后,凌小枍赶忙让芊荨回宫去找林思羽,自己则跟白寐楫去了白府。 凌小枍知道芊荨是有功夫底子在身的,所以回皇宫会更快的。 到了白府,凌小枍看了一眼白母的症状,果然是心脏病。 她赶紧掏出云南白药里装着的一颗速效救心丸,幸好她今天好巧不巧带了。 递给一个下人,着急的道,“快,用开水化开。” 下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听凌小枍的,目光看向白寐楫。 凌小枍似是看出来她的顾虑,有对白寐楫说,“你相信我吗?这个是速效救心丸,能就你母亲的命,世间仅有一颗,再晚就来不及了。” 白寐楫一听能救白母,对着下人吩咐道,“快去,按凌姑娘说的做。” 主人一发话,下人忙不迭的去办。 效率很快,下人就将碗里化开的药递给白寐楫。 白寐楫面色凝重,凌小枍上前帮忙扶起白母。 凌小枍知道白寐楫可能是在犹豫,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也许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所以犹豫是人的本能反应,可以理解。可现在这个局势,不尽快服药的话,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白寐楫没在墨迹,心一横,赌一把,救母心切的他下了决心。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白母服完药后,不用心率图都能显而易见的看到白母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白寐楫,先前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母亲,感觉怎么样,可否有好些?”虽然肉眼可见的好转,但白寐楫还是急切地询问白母的感受。 白母也觉察到白寐楫因为担心自己脸上毫无血色,宽慰道,“我没事了,感觉好多了,楫儿不要担心。” 白寐楫听到白母的回答,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暂时放下了,一直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 芊荨带着林思羽也赶来。 “这位是我朋友林思羽,会医术很厉害的,先让他帮你母亲看看吧!”凌小枍给白寐楫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白寐楫对林思羽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轻声道,“林姑娘,有劳了。” 看病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于是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出去了。 白寐楫便邀凌小枍去前厅坐。 白寐楫对凌小枍刚刚那个白盒子里的红色小药丸感到好奇,于是问道,“凌姑娘,方才你拿的那是什么药,竟如此有效?” 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只有一颗呢?哪里还能在寻得此药?万一白母在发病,此药可急救。 凌小枍早知道他会这么问,就微微一笑 ,道,“那个小药丸啊,是速效救心丸。” “就是突发心疾用的,以备不时之需,你看今天不就用上了吗!不过也确实没有多余的了。” 白寐楫也没有追问,她都说了没有了,凌小枍也不像是在骗他。 他很有礼貌的道谢,“今天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药,我娘恐怕是难以挺过。” 闻言,凌小枍忙摆手道,“不用谢,白公子可别这么说,那天要不是搭你的顺风车,我也不会认识你,今天也说不定不会贸然上来给你打招呼。” 话末,白寐楫眼中掠过一丝不以察觉的神色。 不过话说回来,凌小枍发现与白寐楫初次见面时的性格完全不同。 当时给人是冷淡,远离,生人勿进的感觉,现在却又是一种温和又平易近人的感觉。 相对于后者更倾向于他本身的性格。 “……” 半晌,林思羽从白母房间出来。 白寐楫赶忙上前问,“林姑娘,我母亲身体如何了?” 林思羽的表情上谈不上多好,但还是轻语道,“你母亲是多年的心疾,情绪上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一过于激动就会导致突发心疾,光是喝中药可以暂时缓解,但不能根治。” 林思羽顿了顿又道,“另外,我还诊治出来你母亲还有风湿骨病。” “风湿骨病?”白寐楫愕然。 林思羽微微点头,“风湿骨病是多年积攒起来的病,轻者身体每逢阴雨天的时候,感觉关节处疼痛;重者关节骨头会变形。” 第19章 招摇过市 “……” 白寐楫知道每逢阴雨天的时候白母身体不舒服,但她从不和白寐楫说,因为怕他担心焦虑,因此耽误白寐楫读书,考取功名。 如今才二十出头的白寐楫早早成功,考上状元,立了府邸,好不容易能带母亲过上好日子了,可母亲却疾病缠身。 他如遭重击,觉得自己这些年寒窗苦读这一切好没意义! “那……这病还有的治吗?”他开口,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林思羽真不想打击他,但她也只能如实告知,“这个风湿骨病是多年积攒起来的,已经渗进骨头里了,说想要根治确实难,如今只能缓解,找接触风寒,冰冻的东西,尤其是阴天多注意保暖,防止骨头不要变形。” 林思羽说的还是委婉了,凌小枍知道这种病——类风湿关节炎。 一旦得了,就是不治之症。 本身就有心脏病的人,再加上风湿骨病,若要治本是不可能的,纵使林思羽再高明的医术也束手无策。 如今之计只能内服外护得以控制病情。 白寐楫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林思羽转身问凌小枍,“你刚刚给她吃的什么药?” “速效救心丸啊!” “……” 林思羽没听过,有些茫然。 “这个药虽然未曾耳闻,但有如此药效,你有没有药方?” 林思羽没有问她哪来的,只是委婉的问有没有药方,她对凌小枍的身份早有怀疑,只是从不揭穿。 凌小枍摇头道,“药方我没有,我就只有那一颗药。” 没有药方也没关系,其实林思羽刚才在白母喝水的杯子里还有一些残留。 她可以从中提取药物,虽然难度系数很大,但对她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人出了白府,林思羽好不容易出宫一趟。 凌小枍打算带她俩好好在这热闹的集市上转转。 今天刚好是上京城的集,来赶集的人超多。 热闹的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铺,各式各样的摊贩,耳边全部充斥着叫卖声的喧哗;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数不胜数的,仿佛下一秒一不小心就能走散。 百姓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每个人都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且充实,且珍惜。 仅闲转着,三人就来到了这上京城最大的京绣阁。 来取上次在这给林思羽定制的那件衣裳,今天也刚好到日子。 凌小枍知道林思羽喜欢穿偏蓝色系的衣服,就首选水蓝色的料子,用月白纱做丝料,呈现出若隐若现的层叠式裙摆,裙摆处富有凌国特色的盘云五彩丝线勾图,加上佩戴点星坠角。 林思羽一穿上身,似是把整个蓝天穿在身上一般,清新脱俗,霞姿月韵。 一时之间都分不清是衣裳更衬人还是人更衬衣裳。 凌小枍眼睛直接放光,“哇塞!好美的仙女啊!太漂亮了吧也!” 京绣阁的老板也是一个小姑娘小京也赞叹不已,“我在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水蓝色穿的这么好看。” 此话一出,店内其他客人也纷纷投来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看人还是在看衣服,好似能看出花来。 蓦然被这么多目光盯着,林思羽有些不自在。 她轻声问凌小枍,“这会不会太招摇了?” 凌小枍佯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点。” 还没等林思羽反应,她又问,“那你喜欢吗?” 林思羽扬唇一笑,道:“喜欢。” “这就对了!”凌小枍纵容一笑,双手轻轻搭在林思羽的肩膀上,“你喜欢就好,衣裳嘛就要按自己的喜好来穿,管他招不招摇,再说了只是穿的好看就招摇了,那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这位姑娘说的在理。”小京觉得凌小枍说的对极了。 “是吧,一会就穿这身出去逛街。”凌小枍扬眉颜笑。 “……” 说话间,凌小枍就去门口结账。 刚一转身就看见颜蓁真和祁宵桓一同走进来。 颜蓁真上一次见凌小枍还是在皇家围场的时候,当时她戴的面具,所以这会她是不认识凌小枍的。 颜蓁真在进门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像蓝月亮一样的林思羽,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 祁宵桓一进门就看见凌小枍了,两人视线隔空对视了两秒,似是都很疑惑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凌小枍忙收回视线,故作不认识的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正去门口结账。 放在荷包里的怀表掉在了地上,凌小枍还没来得及捡,祁宵桓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不存在多少的灰尘。 正当凌小枍以为他是捡起来还给自己的时候,祁宵桓收进了自己的腰间。 凌小枍简直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操作,急忙道,“那是我的!” 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 祁宵桓挑眉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这是我的。” 祁宵桓不相信凌小枍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换表?这是太奶奶给他的。 凌小枍举起自己的荷包,赶紧解释,“这真的是我的,我刚才不小心从荷包里掉出来的。” 凌小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是他的,她也没心思去想,只想要回来怀表,那可是太奶奶给她的。 祁宵桓无动于衷语气清淡的说,“你说这是你的,那你说你哪来的?” 凌小枍,“……” 祁宵桓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太奶奶给他的这个世上绝无仅有,他不可能认错。 那他只能怀疑是凌小枍偷的。 闻言,凌小枍总不能说是太皇太后给她的吧,就算说了他也肯定不信,而且还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你管我哪来的,真的是我的,你还给我!” 祁宵桓见她说不出怀表是哪来的,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想。 正和林思羽聊天的颜蓁真,回过头注意到争吵的两人,温柔的喊了一声,“殿下。” 凌小枍见者情景,还是先撤吧。 和林思羽,芊荨走在一起,他们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的。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祁宵桓,付完钱出门右转了。 真是气死她了! “……” 刚还想夸他和颜蓁真站在一起,确实很登对。 结果下一秒,他又刷新的凌小枍对他的认知。 皇帝上午才赐完婚,转头下午就带着白月光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 第20章 品茶之人鲜少 就算你想告知全天下你俩是一对,也不用这么不避嫌吧! 想来是,听到皇帝赐婚的消息,白月光心情不好,所以祁宵桓就带她出来哄。 思及此,凌小枍觉得大概就是这样的。 避免大家认出来她,也避免和林思羽一起走怕他们生疑,她就只能先溜了。 林思羽和芊荨见凌小枍走了,跟颜蓁真就聊了几句,就告辞出去找凌小枍。 两人出来连凌小枍的身影都瞧不见了,连气息都不剩。 两人也没有头绪,摸不着头脑,凌小枍会去哪儿呢? 她俩简直太低估了凌小枍,凌小枍哪都能去。 现在两人惆怅的走着就,头顶上有一道声音传下来在喊她俩,两人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凌小枍坐在一家茶楼的窗边向她俩招手,嘴里还喊着,“芊荨,思羽,我在这儿呢!” 林思羽和芊荨对视一眼,无奈一笑抬脚走进茶楼。 是一间很古韵的茶楼,里面的装饰也是富有特色的。 三人靠窗边坐在一起,品茶,凌小枍还津津乐道的向她俩介绍茶的美味。 “你刚刚怎么和七殿下吵起来了,又怎么突然走了?”林思羽微微蹙眉问道。 一提起祁宵桓凌小枍真是恨不得咬牙切齿。 真是讨厌死了! 凌小枍抿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发生了一点小争执,他捡到我的东西,不还我,还说我拿了他拿的东西,真是服了。” “至于我为什么先走,是因为当时那个场合我不能和你们走在一起,岂不是让他们怀疑!万一问起我和你什么关系,那就不好解释了。” 话是这么说,林思羽狐疑的盯着她,“那七殿下和颜姑娘走在一起,你不会吃醋吧?” 凌小枍摆摆手无所谓的道,“不会啊!我又不喜欢他,他俩本就是一对,是皇帝指婚要拆散他俩的,再说了,古代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 “是一妻多妾,歅朝没有三妻四妾。”芊荨纠正道。 反正最后嫁给他的是凌洛枍。 同情凌国公主三秒钟,还没结婚未婚夫就心里有白月光。 颜蓁真也挺可怜的,喜欢的人要娶别人为妻,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她内心长长叹了一口气,爱情这个东西呀害人不浅呐!她暗暗下决心自己可不能动情,智者才不如爱河呢! 她还要游历山河,自由自在的活着。 林思羽见她眼神里流露着复杂多变的情绪,疑惑问,“我怎么看着你看七殿下的眼神倒像是很熟呢?” 凌小枍讥笑,“不熟,就碰过几面,顶多算个点头之交。” 林思羽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无论她说什么,凌小枍都回答的干脆利落,应该是真的浑然不在意祁宵桓和颜蓁真。 纵使换做任何人,看到未婚夫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其他女子招摇过市,都会稍微失落一下吧,再不济也会感到膈应的吧! 可凌小枍直接没放在眼里,还在这悠闲品她的茶。 “对了,那颜姑娘跟你说了什么?” 她有直觉颜蓁真肯定和她说了什么,林思羽才会问这么多关于他们的问题。 林思羽斟酌了一下开口,“颜姑娘方才说下个月是颜二姑娘的及笄礼,邀我们一同前去。” “她妹妹的及笄礼我们去干啥?” 凌小枍有些不解的问道。 芊荨,“……” 林思羽,“……” 啊—— 凌小枍见她俩这表情,就知道自己无知了。 “人家邀请了那就去呗!” 凌小枍无所谓的说道。 见林思羽表情复杂还不说话,以为是她拒绝了,问,“你拒绝了?” 林思羽摇头,“没有,但我也没答应。” “那你怎么这么个表情,你不会是……为我而愁吧?” 凌小枍开玩笑似的说。 “你放心,人家要是诚心邀请自然会有诚意的,而不是口头上说说的,还是你觉得她会给我摆一场鸿门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皇帝上午赐婚,下午就同祁宵桓一起‘宣誓主权’,还能叫凌国公主去她家赴宴。 要么是真心地善良,要么是宣誓主权。 凌小枍又自顾自的说道,“颜姑娘一看就是温柔娴静,端正稳住的闺阁女子,而且人一看就不是那种绿茶,我反正对她的第一印象挺好的,人看上去像个骄傲的白天鹅。” 不像是那种为情爱所困的女子,凌小枍阅人无数,这点看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其实如果不是皇帝赐婚,她也可以和颜蓁真交个朋友,那像现在这样见面总觉得不尴不尬的局面。 林思羽,“……” “当真?” “当真。” “……” 芊荨是一口茶也没喝,感觉忧心忡忡地,一直望着窗外。 她一直在担心凌洛枍真的没找回来,凌小枍会不会先以凌国公主的身份和七皇子成婚,完成两国和亲的重任。 她承认她是有些自私的,可她每逢光是想想就紧张的一身冷汗。 凌小枍见她一直没动眼前的茶,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对面只有一栈酒楼,也没什么好看的。 只可惜她喝不了酒,她酒精过敏。 “茶楼和酒楼对门开,路的一半飘着茶香一半飘着酒香,总觉得有些怪异。”凌小枍扬眉道。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其实茶香也不例外;不过呢,酒意在使人迷醉,茶意在使人清醒。”是一道极其温柔又好听的声音。 凌小枍和芊荨听到这陌生的声音,齐齐转头。 只见一位身穿桔梗长裙的姑娘弯腰双手将端来的点心放在桌子上。 三人表示不认识都不认识这位姑娘,皆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那姑娘见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她,嫣然一笑,自我介绍道,“我是这间茶坊的老板,我姓赵,我第一次见三位这般清丽脱俗,气雅不凡的姑娘来我这儿小茶坊喝茶,甚是惊艳,所以就贸然来打扰,给你们送点点心。” 闻言,三人就明白了。 “原来是赵老板啊!”凌小枍眉开眼笑的道。 “这是哪里的话,不打扰,不打扰,我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上京城还有这么好喝的茶。” 凌小枍由衷夸赞。 赵姑娘抿唇微笑,“大家年龄相仿,还是叫我赵姑娘吧,姑娘若是觉得好喝那常来便是,时刻欢迎。” “那是自然!” 凌小枍爽快的答应。 不过她很好奇,“你这茶艺这么好,为什么客人却这么少呢?” “正如姑娘所言,茶楼和酒楼对门,大家首选应当是酒楼,品茶之人鲜少。” 第21章 理不直,气还壮 那姑娘声音温柔得好似一潭清水无波。 那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这么好喝的茶,竟没有赏识它的‘伯乐’。 凌小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提议,“赵姑娘,那就再开个火锅店吧!” 凌小枍想的挺美,这样边吃火锅边喝茶,生意肯定红红火火,而且两不误。 实在是妙哉! 这个提议虽然乍一听是极好的,可是大家连个火锅都没听说过,怎么开店啊? 那万一要是依然没有起色呢? 没有人投资确实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凌小枍也没有让她一下子答应,让她先考虑这个提议如何? 至于投资凌小枍可以算一个,详细方案凌小枍说等她下次来的时候带上,两人再具体商量。 在林思羽和芊荨诧异的目光中一锤定音。 凌小枍正愁没有经济来源,这不就有啦。 凌国公主确实有很多嫁妆,可那又不是她自己的,总归是不合适的。 “……” 晚上,祁宵桓正解衣打算睡觉。 从腰间掏出来那块怀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这触感……好像感觉有点不一样。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手里的这块怀表。 果然不是他那个。 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来不一样的。 他的那块怀表是他从小就带到大的,所以很熟悉。 祁宵桓拧眉,那他的怀表去哪里了? 随即他好像想到什么,立马就走到床前,抬起枕头,一眼就看到压在下面的金色怀表。 祁宵桓伸手拿起枕头底下的怀表,俊逸剑眉蹙的更深几分。 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两块一模一样的怀表? 他真的误会她了? 她怎么会有? 一块是太奶奶给他的,那这一块是…… “……” 正在他疑惑之时,就感觉外面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他门口转悠。 看身影像是个宫女。 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宫女来,他晚上又不需要人伺候,他宫里的人又不是不知道,所以这是个外面的人。 他没有立刻喊人,假装如无其事的熄了蜡烛,他没有上床,而是站在窗帘后面。 想看看这人是在搞什么鬼? 见房间里没有光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差不多见房间里没有动静了,大概是觉得他睡着了。 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屋子里面漆黑一片。 她又轻轻将门关上,好在木门没有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凌小枍探头借着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瞄了一眼最里面的大床上。 被子鼓鼓的,没有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她内心长舒一口气! 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儿,没有经验,有点忐忑。 黑暗中,她扫视了一下祁宵桓住的这屋子。 难怪不想封王另立府邸,这么大的屋子住着不香嘛!还另什么府邸。 不过现在有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么大的屋子,她要从拿下手找呢? 乌漆嘛黑的! 或者说祁宵桓会放哪呢? 想着就先从他穿的衣服上下手,凌小枍蹑手蹑脚的来到床前的搭衣架前。 她额头已经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因为在这个位置风险极高。 她担心祁宵桓一个翻身就看见她偷偷摸摸的翻他的衣服,想着她都能被吓给半死。 边想边骂,都怪祁宵桓这个狗男人,有事没事找事,害得她大半夜干这种事,早还给她不就啥事也没有么。 真的是! 殊不知,某人正暗沉着一双眸子,远远的盯着她的举动。 衣服上没有…… 那会放哪呢? 凌小枍打算冒着被抓包的风险,翻一下枕头底下,因为她平时都会放在枕头周围。 大概是初春,莫名觉得这间房间的温度很低,低到让人觉得浑身发凉。 凌小枍蹲下,正将手伸进枕头里,还没摸到什么呢,就听见一道冰冷至寒点的声音从头顶后上方传来。 “你在干什么?” 凌小枍大脑顿时感觉失去运转,心脏一紧整个人僵在那,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 连被吓得尖叫都失声了。 是鬼还是人? 这躺的是谁? 她分不清了! 本来人就偷摸着处于一个紧张的状态下,这会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祁宵桓见她不回答,深锁的眉头很是不悦,一双深邃的墨眸在夜色中更是深不见底。 “看来你是不想说,那我就只好送你去见西天了。” 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说出来的话,冰冷的简直能刀死人。 “等等……”凌小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抿了抿嘴唇,转过头。 对着祁宵桓道,“是我,我是凌小枍。” 祁宵桓一听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原本紧皱的眉头稍舒。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干嘛来了?” 闻言,凌小枍渐渐恢复了底气,怒道,“还不是你,拿走了我的怀表,还给我!” 凌小枍说着就伸出手掌心。 “所以你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找这个表!?”祁宵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信。 “你懂什么,没有那块表我睡不好觉。”凌小枍懒得跟他废话,“快还给我!” 祁宵桓点燃一根蜡烛,虽然他本想还给她的,但他现在更想知道她是哪来的? 如果也是太奶奶给她的,那她就是跟太奶奶走得近的凌国公主。 他现在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不然她也在皇宫,这也太巧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哪来的这个怀表,我就还你。” 凌小枍直接冷哼一声,“言而无信是你祁宵桓的作风吧!你管我呢,我的就是我的,反正不是偷不是抢的。” 闻言,祁宵桓一噎,他没想到自己的人品已经在凌小枍这差成这样。 都已经言而无信,强取豪夺了。 祁宵桓立马不示弱反击道,“那你这样鬼鬼祟祟半夜偷溜进别人房间就理智气壮了!” “你咋说话呢?谁鬼鬼祟祟了,我是正大光明从大门走进来的,你院子里的人都是亲眼看见的。” 凌小枍真是理不直,气还壮。 她就说她是奉太皇太后的命令,来个七殿下送东西的,人就放她进来了。 “你在门口鬼鬼祟祟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 凌小枍恍然大悟,意味深长的“嗷”了一声,“原来是在这等我上钩呢你!” 祁宵桓得意勾起唇角。 “算你狠!”凌小枍咬牙切齿,真想把这眼前这人给撕碎,怎么这么过分! “你是七皇子你有权有势,你清高你了不起,这个烂表你爱拿你就拿去吧,我不要了!”凌小枍被气糊涂了,整个人都在发颤,乱骂了一顿。 话落,感觉眼泪要夺眶而出,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第22章 道歉 她感觉眼前湿润,就立马冲出去。 不能在这种人眼前流泪。 凌小枍刚抬脚跑了一步,就被人紧紧抓住了一只胳膊。 她想都没想一掌拍在抓着她胳膊的大手上,那一掌几乎用尽她全身力气。 祁宵桓吃痛一下,松开了手。 就看着她的背影在黑暗中夺门而出。 祁宵桓的心突然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怪不好受的。 那么爱笑的女孩子,竟然真被他给气哭了。 之前也好几次拌嘴,看着她伶牙俐齿的以为她不会哭呢。 没想到这一哭,哭的就像全世界欠她的一样。 看着她,忍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他心里莫名的掀起一层涟漪,很复杂,他也说不上来。 他有点后悔,要是没点那个蜡烛就好了,这样就看不见了她流泪的样子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女子哭,鲜少见到的这种隐忍又委屈的眼泪。 他摸着被凌小枍拍红的手背,没想到她竟然用了这么大的力道,可见她是真生气了。 他这次也确实太过分了,本来就是他先误会她了,早点还给她不就好了嘛!现在可怎么办? 她肯定是恨死他了! 现在倒好,也没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凌国公主,也不知道她在哪怎么还给她? “……” 这一夜,他拿着那两块怀表不停地摩梭,一夜未眠。 而凌小枍则哭着哭着睡着了,居然一夜无梦。 早上起来可把芊荨吓了一跳,惊讶的问:“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脸上全是已干的泪痕。” 这是哭了多久啊? 凌小枍觉得脸上干绌绌的,一想到昨晚的事,依然很生气。 这还是她来这第一次哭,居然这么狼狈,现在直接一想到祁宵桓那张冷脸,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芊荨又叫了她一声。 凌小枍这才点点头,“嗯,做噩梦了,很恐怖的。” 芊荨明显知道这是在逗她,既然凌小枍不想说,那她也没有追问。 “……” 洗漱完用完膳后,凌小枍决定去给太皇太后负荆请罪去。 言重了! 应该是道歉去。 太奶奶那么信任她,才给她的,她却说弄丢就弄丢了,放狠话不要了。 她疚感不已! 太奶奶会不会很生气,又或者对她很失望! 又想着自己真没出息,竟然被祁宵桓那种人能气哭,想想真想捶死自己。 慈宁殿。 凌小枍刚到,就热情的喊,“太奶奶,我来啦!” 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面具下笑盈盈的小脸。 “小枍来了。”舒娘看到凌小枍来了,也笑的满眼温柔。 凌小枍跟舒娘打招呼,“舒娘早上好,太奶奶呢?” 凌小枍没看见太皇太后,问了一句。 凌小枍在这直接不行礼,不整那些有的没的,反而很自在。 “太皇太后和七殿下在里面,小枍你要进去吗?我去叫一声。” 闻言,凌小枍怔了怔。 祁宵桓咋在这? 这会儿不应该上早朝么,怎么又在这? 一天天的不干正事,真是头都大了! 果然冤家路窄,这句话是真的! 她对舒娘轻轻摇头道,“不用了,我先回去,一会儿再来,他们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聊,我就不打扰了。” 她可不想再见到祁宵桓那个狗…… “……” 舒娘刚想说,他们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就听见从内殿传来奶孙俩的交谈声。 前面没听见,只听见祁宵桓笑着说,“那宵儿就谢过太奶奶了。” 太皇太后还高兴得回道,“好好好!” 有外人在,凌小枍现在撤也不是,只好拾起凌国公主的人设,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也同时忍着瞪人的冲动给祁宵桓行礼。 太皇太后一见凌小枍也来了,顿时眉开眼笑,“我这儿今儿这么热闹,既然都来了那就坐一会吧,陪陪太奶奶。”说着就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快过来小枍。” 凌小枍见太奶奶都伸手了,就急忙走过去握住太奶奶的手。 太皇太后左手一个祁宵桓,右手一个凌小枍,笑容可掬。 “真没想到,你们皇爷爷竟然会给你们两个赐婚,挺好,太奶奶看你俩也挺合适的,性格互补,无论如何你们都是太奶奶疼爱的孩子。” 对于太奶奶的话,他俩选择性失聪,只听进去后半句。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说他俩合适,但凌小枍真想翻个大大的白眼,对着那个狗。 无语! 真是够了! 幸好她不是凌国公主,否则和祁宵桓在一起待久了,迟早被气死! 话说她今天是来道歉的,可奈何这有个碍眼的家伙…… “小枍啊,你可是好几天没来找太奶奶聊天了?”太皇太后绵磁的声音,好听的响起。 凌小枍的面具下看不清任何情绪,只见一张红唇微勾,奄然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 凌小枍淡定的道,“前几天不是出去皇家围场观摩了嘛,然后这几天也不知道哪里的狗把我咬伤了,我缓了几天。” 闻言,祁宵桓墨色的眸子深沉了下来,眉头一皱。 怎么觉得含沙射影的呢? 太皇太后一听还以为是真被狗咬了,关心的问,“那怎么样?严重么?” “我没事,太奶奶,我不屑与狗计较。” 祁宵桓顿时脸色铁青,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凌小枍的眼睛。 打凌小枍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他一眼。 眼底看不出丝毫情绪,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能肯定他的猜测。 本来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现在又丢了百分之十的概率。 “……” 祁宵桓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他一走,凌小枍就丢去凌国公主的端庄人设,同太皇太后去了内殿。 凌小枍一只手扶住面具,另一只手去解后面系着的绳子,熟练的已经不能在熟练了。 她看着太奶奶笑颜盈盈的看着她,有些心虚,低下头。 “太奶奶,我对不起您。”凌小枍直接开门见山的一句,把太皇太后吓了一下。 “怎么了?” “我……把您给我的怀表弄丢了,我……对不起,您珍藏了那么多年,到我手里我没保护好,我实在有愧!对不起!” 凌小枍不知道要怎么做,只一味的道歉。 太皇太后听她说完,神色平常的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似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第23章 颜二小姐及笄礼 凌小枍没有察觉,她低垂着眼眸,不敢直视太皇太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手紧紧的扣着桌下的桌布。 她也不想,但这是她紧张的本能反应,喜欢抠东西。 “小枍……”太奶奶叫她。 “嗯。”声音很小,像是没了底气,也不知道太皇太后听见没。 太皇太后拉起凌小枍白皙纤长的手,握在手里。 莫名让人有一种心安,温暖的感觉。 明眉善睐地对凌小枍道,“小枍,太奶奶不是说过么,我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了,你不用给太奶奶道歉。” “再说了,那个怀表有两个,本来是一对。” 话落,凌小枍抬眸一双杏眼好奇的看着太皇太后。 那就祁宵桓的那个也是太奶奶给他的! 果然,她之前就猜到了,从祁宵桓说那是他的的时候。 “……” “它有一个故事……” 故事? 什么故事? 显然从凌小枍的眼中看到了对‘故事’的渴望。 那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在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歅朝刚建朝不久,根基还不稳定,常年征战,稳定局势,她认识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是歅朝太子,他对她几乎可以用一见钟情来形容。 他要娶她,做他的太子妃,近乎遭到所有人反对,可他义无反顾。 她也爱他,爱了很多很多年。 所以她把自己仅有的一对怀表,赠给了他一个,自此两人一人一个,相当于两人爱情的见证。 可是事与愿违,天有不测风云,他在27岁那年,在与西北山脉和沙漠连接的一次战争中,战死在那座屹立于五国之间的山脉中。 使得五国合并成两国,其中三个国家的城池纳入歅朝的版图,歅朝取缔面积迅速扩大。 他也在那场战役中英勇就义,就连那座山脉都以他的名字命名,祁连,史称——祁连山。 他在闭眼前,还托人把他的那块怀表送到她手里,让她代他好好活着,守护他用命换来的江山。 那个时候他们的儿子才五岁,也就是当今的太上皇。 当时朝廷动荡,居心叵测之人颇多,她都没时间伤心,他们的儿子必须马上继位,由她亲自辅佐。 成了歅朝史上最小继位的皇帝,和最年轻的太后。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能再遇到一个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人。 只不过她是来自民国时期,凌小枍来自现代。 期间也就相差几十年吧! 如今她也替他看了六十年之久,这盛世如愿,足矣! 故那两块怀表是她以物寄思的仅有之物。 直到小时候祁宵桓有一次经历了一场事故,让一个朋友在他们中永久的离开了。 至今生死未卜,也未曾找到。 从那以后,他便一蹶不振,彻夜难眠,噩梦缠绕。 经过她的照顾和心理治疗,祁宵桓才慢慢有所好转,走出心理阴影。 即便是现在也不能完全说是好了,有时也会犯病,不过很少了,几乎不受太大的影响。 一旦犯起病,他就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外界一切触碰。 大脑也会进入失智的状态,回到当时发生事故的时候。 听完这个故事,凌小枍的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知道一个人悲壮的人生,不只是太奶奶说得这么风轻云淡。 能风轻云淡的讲出来只不过是释怀了…… 她倒不是关心祁宵桓,而是感慨太奶奶竟有如此凄惨的爱情。 意难平…… 她那双本是清澈潋滟的杏眼,此时却相望不相问。 而对于祁宵桓她的眼里没有半分心疼,看在他和她都是有心理阴影,算是同病相怜,同情他三秒吧,不能再多了。 可是一想起来他让人胀气的样子,还是很气。 所以对于祁宵桓的故事,她也并没有详细的多问,不感兴趣。 “……” 听完太奶奶讲的那些年代他们的故事,觉得更内疚了。 “那太奶奶,按您这么说的话,那怀表更重要了,我岂不是罪该万死。” “……” 凌小枍想着要不要自己拉下脸再跟他要走,可是当时放的狠话那么过分,真的是…… 啊西! 懊恼死了! “害~”太奶奶无奈的笑着叹一口气,“太奶奶说过了,是太奶奶送给你的,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 人一生总是空手而归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也不是她弄丢的理由啊! “对了,你这些天还在失眠吗?”太奶奶突然话风一转,“有在做噩梦吗?” 凌小枍摇头,道,“没有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好了,可能是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忘了吧。” 旋即,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道,“太奶奶,我发现一个商机!” “哦……是什么?”太奶奶被她卖关子的语调吸引到了。 凌小枍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发现……这歅朝居然没有土豆。” 闻言,太皇太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听凌小枍继续道。 “所以呀,我打算实验胚胎发育土豆苗儿。” “……” 太皇太后很想支持她,这种事情她之前也不是没干过。 可是屡次失败,失败的经验总结无数。 “你有信心吗?” “嗯呐!”凌小枍点头,“以我对植物学的知识,应该可以。” “既然有心,那就太奶奶也帮你一臂之力。” “好。”凌小枍想都没想就应了,有太奶奶帮她,简直不要太轻松。 今天在慈宁殿待的太久了。 凌小枍还要回去学习礼仪,回去晚了吴尚仪又该骂了。 这几天,天天都在学习礼仪,见什么人行什么礼,什么场合行什么礼,三跪九叩,扶额礼,双手交错握拳礼,就连半蹲都要分清……都太有讲究。 搞得她天天吐槽不仅繁琐,主要还多。 每次给她教礼仪的吴尚仪都得气个半死。 她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歅朝的礼节太难学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照猫画虎的能模仿个一知半解已经很不错了。 若要追究细节,简直是漏洞百出。 每天都能累个半死,一旦沾到床,倒头就睡,夜夜无梦。 …… 一个月后,颜泠善的及笄礼。 “不愧是尚书府,一个及笄礼就办的排场这么大!”凌小枍感叹道。 知道古人有及笄礼,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排场。 丝毫不比豪门办的生日宴档次低。 “可不是嘛,听说颜大人相当疼爱他的三个女儿,当年颜大小姐的及笄礼也办得很是气派。”芊荨站在凌小枍身边道。 凌小枍点了点头。 原来是个女儿控。 看得出来,穿着华丽的肯定都是上京的名门贵女,大家小姐,只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比院子里的花还娇艳。 第24章 颜府 整个颜府,上上下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格外好看的。 这天,人多的跟潮水一样不断涌进。 光是收到请柬的就数不胜数,看来颜大人在上京的面子挺广,凡是京城有名望家的女儿都捧场。 这颜大人在朝堂上看上去敢对皇帝那样说话,看来是有点底气在身上的。 凌小枍和林思羽是一同前去的,刚进颜府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搭建的竹棚,竹棚大到侵占了整个正院,可容纳百人。 中间搭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边上还装横着各色各式的彩段,应该是一会要表演才艺的。 凌小枍她们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座无虚席了。 颜蓁真一看见凌小枍和林思羽就立马迎了过来,带她们去坐在最前面,专门给留的位置。 三人并排而坐。 凌小枍在这里众多娇艳欲滴的花朵之中,她戴着面具,所以更是惹眼一些。 大家都知道她是凌国公主,没想到会来这里,参加颜泠善的及笄礼。 要知道她们几乎是没有交集的,若说一定要有关联的话,也就和颜蓁真见过不多的几面,那也没有好到要来参加她妹妹的及笄礼吧。 凌国公主想来也是凌国不受宠的,才送来和亲。 许是因为长得丑,所以不敢以面示人。 霎时,后面就响起了一群细细的议论声。 对于这些议论声,凌小枍是离得远也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很吵,跟些蚊子一样。 凌小枍悠闲悠闲的掏着耳朵。 林思羽还以为她听进去了,宽慰道,“洛枍,不予理会。” 说完,就向后看了一眼那些刚才说话的人一眼。 凌小枍笑着摇头,道“没事。” 区区几只蚊子还能污了她的耳朵不成。 向后看了一眼,抬眸淡淡的扫视了一圈,亮晶晶的杏眼此时布满寒意,朱红的唇瓣微勾,像是不屑置辩。 后面的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意会到她那冷冽的眼神,顿时闭上了嘴。 “大家今天都是我颜府的贵客,能在百忙之中莅临颜府,参加我二妹的及笄之礼,是我颜府的一大荣幸。”颜蓁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中间的台子上,笑脸盈盈地高声道。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凌国的凌国公主和林思羽小姐,也是我颜蓁真的朋友,今日能请到我颜府,亦是我的荣幸,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 一段话说的谦卑有礼,又抬高了凌小枍的身份,有意无意的反驳了刚刚议论的她们的话,又拉拢了其之间的关系。 整个人的言谈举止从容自若,一个人就撑起整个颜府。 似是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凌小枍有些不自在。 正打算抬眸寻找,结果刚掀起眼皮,就看见自己正前方穿过台子对上一双漫箬潋滟的桃花眼。 眼波流转间,四目隔着空气相望谁也不让谁,最后也不知是谁先移开视线。 凌小枍打量了她一眼,她不同于其他女子穿着华丽,而是很随心的清新淡雅的风格。 头上的发饰也是极少的,几乎只用了一个与衣服同色清冷系的发簪固定住。 一袭赤青色的长裙,整个人身上散发的书冷气息,让凌小枍想到在史书上的一个人——易安居士,李清照。 对,就是李清照,真的好像! 感觉就是从史书上走出来的李清照! 不过凌小枍不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从进来就盯着她看,可能是也觉得她是不受宠的凌国公主吧! 但她只是远远的看着,从未开口与人议论。 凌小枍直接偏头靠向林思羽,低声问道,“思羽,你看对面那个清冷的姑娘,你认识吗?她叫什么名字?是上京哪家千金?” 林思羽顺着凌小枍的视线看过去,眉眼弯弯道,“怎么了,你又觉得人家气质不凡了!她是上京第一才女。” 林思羽跟凌小枍一起待久了,一个眼神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凌小枍,“……” 这么厉害吗?第一才女呢,难怪有一种书卷气质。 就听林思羽接着说,“你说的那个姑娘是路大将军的女儿,路淇。说来你应该有点印象的,陛下指婚那天,你在朝堂上请路大将军父子割手滴血认亲来着,而且路淇姑娘和九公主是闺中蜜友……” 话音未落,凌小枍大脑立马回忆到那天,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路将军的女儿,怪不得气质非凡,跟她父亲一样飒然。” 那和祁宵桓走的近的那个路隰,是她哥! 哇哦! 人际关系果然是个圈! 光说着,九公主就姗姗来迟。 “抱歉,我来晚了!” 九公主说话间福了礼,没有为谁行礼,就是作为皇家公主的一种礼仪,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端庄优雅的气质。 礼罢,睨向凌小枍的位置,微微颔首示意。 凌小枍也回了个笑容。 九公主就径直走向路淇的方向,路淇身边有个空位置,想来是专门给九公主所留。 路淇一见九公主来了,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意。 两人直接聊起来,远远的看上去,两张唇瓣一张一合的,聊的热火朝天的。 “……” 人到齐了,颜蓁真又对着大家倾城一笑。 “接下来就由泠善为在场的各位到来,弹奏一曲,以示感谢。” 众人齐声鼓掌叫好。 “……” 顷刻之间,下人就准备好古筝抬上来,再放上一把凳子。 只见颜泠善身着朱红的礼服,上面绣着金丝绒图,华丽而优雅,双手相持,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略施粉黛的脸上,面容姣好,嘴角始终挂着标准的15°微笑。 笑时铃梅如枫。 坐在凳子上,拂手拨动琴弦试音,葱白如玉的手指轻松在琴弦上游走。 宛如水里欢快的鱼,波动流转。 随之闯入耳朵的就是婉转儒雅,余音袅袅的音韵。 才十五岁的姑娘,光是坐在那就美得像幅画一样。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书里写的十几岁就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是真的存在,并且大有人在! 第25章 欧阳兮香 一曲意韵悠长,似水流音的曲子弹罢,众人久久回神。 旋即,场内响起一阵绵长的鼓掌声。 都知道颜家二小姐的琴艺了得,今日一听果然名不虚传。 在座的各位千金小姐无一不是赞不绝口,纵使每个人都有一技之长,但今日毕竟是人家的主场,自然是要低调些的,想出风头的人少有。 凌小枍也觉得挺好听的,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词来形容,难怪古人用这种乐曲来打发时间,她虽然不懂音律,也没有伯牙子期那般赏识,但也被这优美的琴声所吸引。 “凌国公主可懂琴?” 正当众人还在回味刚才精妙绝伦的的琴声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传来。 凌小枍下意识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眉眼带笑的小姑娘坐在她不远处,扬唇看着她。 这姑娘看上去······就挺小的。 估摸着就是个十五六左右的样子吧,加上她那一脸天真无邪的笑脸,仿佛刚刚那柔和的声音不是她发出来的一样。 凌小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你是?” 那姑娘一听,她不认识自己也没生气,继续笑道,“公主长居于宫中,想必是不认识我的,我是南御史欧阳候的女儿,我是欧阳兮香。” 哦! 不认识! 不过看这姑娘的气场,第六感告诉她,此人来者不善,尽量避而远之! 凌小枍大脑快速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哦,原来是欧阳郡主。” “可我不懂琴律,郡主这般问我,那郡主自是有独到的见解,依郡主之见,可否帮我指点一二,让我开开眼界?” 一句话又把矛头指向欧阳兮香。 欧阳兮香面色平淡,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公主莫是谦虚了,早听闻凌国公主不仅精懂琴音,琴棋书画自是样样不落,就连骑马射猎都是别有一番姿蕴,今日难得见公主一面,尔等不过是想领略一二罢了,公主这也太过谦虚了。” 这凌国公主会的东西这么多。 就是不会好好待着! 凌小枍始终嘴角上扬,静静的听她说完。 果然古人说话是有点技术在上面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势头夹在里面。 凌小枍丝毫不慌,镇定自若,可没人知道她此时内心慌得一批。 她可不是凌国公主,没有那么多本事,按照古人对琴棋书画的定义,她更是边都不沾。 看来这个郡主是打定主意她和那些议论的人一样,觉得她是不受宠的凌国和亲的牺牲品。 “郡主这般了解我么,看来我在郡主心里有这么全能,我竟自己都不知道,简直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闻言,欧阳郡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带有怒意的眸子。 “公主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让公主为我们略解方才颜二小姐这琴中的意韵罢了,公主若是觉得为难,不解便是,我们都对公主报以敬仰,想听听公主的琴音罢了,公主这是哪里的话?” 此话一出,后面千金小姐中本来就有议论的声音,更密了。 又站在和其余人的一个线上,巧妙的拉拢了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 “这里的话!”凌小枍扬眉,声音不自觉加重了几分,眉间落出不在意的表情,接着道,“我跟你说过了,本公主不会你说的这些,郡主这样咄咄逼人是何意?” 话落,凌小枍散漫不羁的揉了揉眉心,又加了一句,“好好一姑娘,怎么聋了呢?” 见她这幅样子,可把欧阳兮香气坏了,她可还没受过这气,向来都是她压别人一轴。 今日却被一个小国不受宠的牺牲品言语道断,袖中的拳头已经不自觉的捏紧,刚准备反击,就又听凌小枍不疾不徐地开口。 “再者说,郡主也说我平时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我倒想问问郡主,郡主又是哪里听得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不是听了小人的谄言。” 欧阳兮香这下真没忍住,蹭的站起来,指着凌小枍的方向,怒火中烧道,“你胡说,你明明就是颠倒黑白,试问这京中谁人不知凌国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用听信小人谄言。” 谁都没想到,这么多人的场合上,一个郡主一个公主竟然要吵起来了。 虽然说两个都不好惹,但她们还真好奇和欧阳郡主吵起来两个人谁会更胜一筹。 要知道,敢和欧阳郡主吵起来的人简直屈指可数。 一些事不关己的贵家小姐,秉着吃瓜的好戏。 这可把颜蓁真和颜泠善姊妹俩急坏了,颜蓁真一向冷静稳重的俏脸上,都浮生起一层焦急。 今天可是在她们颜府的场合上,左一个公主,有一个郡主,左右都是客,高低都不好惹。 颜蓁真蹙起好看的柳眉,正想如何处理一下时,就听凌小枍语气淡的不行,来了一句,“那谁知道呢!” 那里肯定的意味太明显不过。 “……” “郡主这般想听我的琴,改日来宫里,我给郡主高低来一曲。” 欧阳兮香脸上更调色盘一样变化多彩,她恨不得过来直接摘掉凌小枍的面具,想看看这人到底什么嘴脸,说话真毒。 毒,好像还没她毒吧! “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 “欧阳郡主。”林思羽出声打断了欧阳兮香,欧阳兮香转头睨向林思羽的方向,眼里依然充有怒气。 林思羽直接忽略她的目光,淡然处之的道:“今天是颜二小姐的及笄礼,在这个场合吵架属实有些突兀,洛枍今天身体不适,不如这样,左右都是凌国的曲子,郡主也是大度之人,今天就由我代劳可好?” “是啊,左右都是凌国人,弹出来的又有何不同?今日若是能领略凌国的乐曲,也是我们的福分。” “今日是我二妹的及笄礼,还望二位都各退一步,谅解一下。” 今天的主场本来就是颜府的,颜蓁真就这么一说,欧阳兮香刚才那骤然冷凝的脸色也稍缓了不少。 “既然身体不适,就按凌国公主说的,有机会公主亲自为展示一番,让我也看看眼界。” “那就林小姐代劳了。” “……” 林思羽珊珊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明眼人都是看出来林思羽这是很护短的,不过温柔的人总是映压在眼底 第26章 精心制作 凌小枍不知道林思羽居然还会弹琴,不仅医术了得,弹琴也不在话下。 林思羽的琴音不似颜泠善的那么婉转动听,而是极其富有凌国色彩的音律,轻抚之间,律律音符便随之在竹棚里袅袅升起。 每一节音符和每一节琴弦碰撞在一起,发出气息音效,美妙绝伦的音译叫人回味无穷。 炫人耳目,悦耳至极的乐曲,缓和了刚刚的气氛。 主要是今天人太多了,大家都不好当众撕破脸。 可欧阳兮香不一样,她不是真的想听琴,只是想刁难一下凌国公主而已。 欧阳兮香耳闻琴、目闻人,目光始终盯着凌小枍,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 凌小枍本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可身体总是本能的反应被人盯得浑身难受,不自在的耸耸肩。 给她瞥了个眼神,就没再理她。 切,有病! 一直到宴会结束,终于可以走人了,凌小枍和林思羽跟颜蓁真告了辞。 除了欧阳兮香那点小插曲,整个及笄礼的流程还是很愉快的,吃的也很好,不过碍于人设,吃的少。 颜蓁真很抱歉的说,“今日实在不好意思,你们第一次来颜府就让发生这样的事情,属实抱歉。” “没关系,这和你又没关系,不关你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就好。”凌小枍大度的反过来安慰她。 “……” 其实对待欧阳兮香那个刁钻的小姑娘,脾气是差了点,直接没放在心上。 但由于和她吵起来的架势,可能给凌国公主惹了一点小祸。 可是她真的想不到素未相识的欧阳兮香和她有什么过节?还是和凌洛枍有什么? 芊荨又说没有。 那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了,是不是她也喜欢祁宵桓,所以才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只针对她。 要说真的只是想听凌洛枍的琴棋书画,她可不信。 这个祁宵桓可真行,桃花还挺多。 颜蓁真没想到凌小枍会这么说,有微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跟她们告别。 她们刚走,后面路淇和九公主也一起走了,不过两人是朝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 坐上马车去了路府。 凌小枍和林思羽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决定去一下白府。 主要是最近要学的东西太多,凌小枍每天都累成狗,根本没有时间出宫玩。 去白府主要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林思羽研制出了速效救心丸。 历经一个月提取,研究,找药材,研磨,配料,试验,最终成功研制出来第一盒古代版速效救心丸。 一个月的时间研制出来已经很快,毕竟什么都要林思羽亲力亲为,加上她又是一个心细的人,能在一个月研制出来已经异于常人了。 到了白府,林思羽又给复查了一下白母的病情。 病情居然惊人的没有恶化,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消息。 这都归功于白寐楫。 每日亲自在榻前照顾,尽心尽力,其孝心众人可见。 白寐楫听到母亲的病情有所抑制,清隽的脸庞上都挂上温柔的笑容。 加上现如今,又有了救心丸,日后母亲心梗复发的时候,他也再不用束手无措了。 凌小枍万万没想到,一个状元也会为了母亲先暂时放弃事业,亲自孝榻床前。 凌小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白寐楫双眸温润,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家父在我孩提时代的记忆中没有出现过,一直是母亲独自一人艰辛的抚养我读书长大,我曾经也是一介氓民,家里只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若是没有母亲,我或许至今还是一介草夫,没有前途功名,更没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说白了,没有白母就没有他的今天,而如今他考上了功名,而母亲却疾病缠身。 这让他痛心疾首,又无措棘手。 好在遇见了眼前这两位善良的姑娘,帮助了他的母亲,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寐楫是真心感谢她们,感激涕零,已经不能有言语表达。 于是他诚恳的道,“白某实在对二位姑娘的出手相助感激不尽,否则白某的母亲也难度此关,白某何德何能,深受感激,白某也是愚钝之人,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赏脸,在白府吃个饭,以示白某的感激之情。” 白寐楫生怕她们会拒绝,一口气说完。 说话时,都能隐约听出声音有些颤抖。 大概是太紧张了,努力压制着。 害怕像上一次一样拒绝。 话落,白寐楫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眼角有些黯淡,没有看她们,保持着男女之间的分寸感。 “白公子言重了,我本就是习医之人,看病治人亦是我的本分,再说你是小枍的朋友,遇见了岂有不帮之理!”林思羽颔首低眉。 那好吧。 等等……他好像听见了‘朋友’…… 是朋友。 白寐楫瞬间抬眸,眼角的黯淡消失不见。 凌小枍点点头,赞同林思羽说的。 “既然是朋友,那就留下来吃个饭是可以的吧?”白寐楫抓住机会道。 “当然可以!” 凌小枍笑着爽快的答应。 又征求了一下林思羽的意见,对上林思羽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就知道她也是同意的。 可以。 白寐楫顿时眉间染上喜悦,不过他很快就隐藏起来。 立刻吩咐吓人去准备。 其实白府的食材每天都换得很勤,菜都是很新鲜的,以备不时之需。 瞧瞧今儿不就用上了。 “······” 不得不说,白府的效率很高。 几人就浅聊了一会,饭就做好了。 来到餐桌前,凌小枍就不淡定了。 因为她看见了满满一大圆桌子色泽鲜美,丰盛多碟的美味佳肴,一瞬间一愣,眼睛瞪得老大,诧异的睨向白寐楫。 嘴比脑子快的先问道,“这······还有别的客人吗?” “没有。” 凌小枍不可思议的手指点了一下自己,白寐楫和林思羽,“就我们三个······这么多?” 白寐楫微颔首。 算是回答。 “你这也太······”凌小枍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隆重了吧!” 三个大胃王也吃不了这么多,而且还这么丰盛,每道菜都是精心制作的。 第27章 种土豆 白寐楫温润一笑:“你们第一次来,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就准备的多了些。” “······” 这叫多了些! 这可比她们刚刚在颜府参加的宴会上的食物丰盛的简直不是一点半点。 虽说宴席也很丰盛,但这一大桌子实在是让凌小枍满足了对古人吃食的幻想。 “别站着了,快入座吧。”白寐楫怕菜凉了,影响口感,先催促道。 “好。”凌小枍应了一声,就同林思雨入座。 坐下,凌小枍拿起筷子,一时不知道从哪个菜下手,感觉都很不错。 落在白寐楫眼里就是都不喜欢吃。 终于凌小枍夹起一块在她面前最近的鱼肉,鱼肉是切好的薄片,红烧的既视感,看着都很有食欲。 喂到嘴里,尝了尝,好吃到她眯起眼睛。 怎么会这么好吃? 好像烧烤的味道,美味至极。 怎么办,她突然想挖走白府的厨子。 啊哈哈,开个玩笑—— 可是真的很好吃,恰好是她喜欢吃的辣。 刚才在颜府的时候要顾及凌国公主的形象人设,就没怎么吃。 这会儿这么多美食诱惑她,属实抵挡不住。 她就不客气了。 低头扒拉了几口米饭,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看起来就像个小仓鼠觅食一样,甚是可爱。 凌小枍可不挑食。 见她吃得开心,也喜欢吃,白寐楫嘴角微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默默记下她爱吃的喜好。 这次他没有隐藏笑意,因为根本无人察觉。 直到一顿饭结束。 她们要走了,白寐楫清隽的脸庞毫无任何情绪,很平淡就像是普通朋友之间见面离别,目送她们离开。 人与人之间就是自来熟。 凌小枍总是很雀跃,走了几米远,回头看了一眼,白寐楫还在白府那块牌匾下站着。 邤长笔直的身姿,一袭白衣长衫衬得他书卷温玉的气质更是清润绝尘。 凌小枍笑着转身,摇了摇手,“不用送了,进去吧!” 白寐楫则是稳重微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笑了一下,但并没有转身回去,而是一直看着她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中。 目不能及的时候才收回视线。 转身之际,他看到一个蓝衣锦袍的人正在凝视他。 那目光······ 他也说不清楚,总之很奇怪。 不过他不认识那人,很快就掠过那道目光,更没看见一样,径直朝里走去。 那人也别开视线,若无其事跟路过一样,转身抬脚走了。 “······” 林思羽回了皇宫,她还有些药材要处理。 凌小枍可不想回宫,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首先呢,时间还早。 她决定去看一下舒奶奶。 已经好久没去过了,虽然她还没有找到舒奶奶等的那个人······ 经过上次的经验,凌小枍果断租了一辆马车。 她和芊荨一同前去,再加上车夫,一共三个人。 马车的效率就是比人的两条腿快的不知多少倍。 没花多大功夫就到了。 马夫将车停好,凌小枍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直往里走。 芊荨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 在篱笆外就看到舒觅狸稍显苍老的背影要院子里喂鸡鸭。 凌小枍边小跑边喊:“舒奶奶。” 闻声,舒觅狸惊喜的回头看向大门口,果然就看见凌小枍朝她跑来。 几步距离,凌小枍张开双臂,一把扑过来抱上她。 自然的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你好久不来看奶奶,奶奶都以为你忘了奶奶呢?” 舒觅狸慈溺的声音佯道。 凌小枍嘿嘿一笑,然后嘟嘴道:“怎么会,我只是这几天有点小忙,这不一有时间就来看您来了吗?怎么会忘记舒奶奶呢?” “舒奶奶对我这么好,我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么!” 不是吧! 凌小枍的设问答自然在话里面。 凌小枍说着就和舒觅狸笑了起来。 一个孩子般纯真的笑容,一个慈爱般宠溺地笑,惹得芊荨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是?”舒觅狸注意到芊荨,笑着问道。 凌小枍过去拉起芊荨的手,往舒觅狸跟前走。 “舒奶奶,她是我朋友,她叫芊荨。” 朋友—— 芊荨:“······” 朋友吗,她从来没有朋友,一个下人也配有朋友? 她想是不配的吧! 虽然凌小枍从来不把她当下人看待,而且还撕掉了卖身契,让她恢复了自由身。 她是很感激的,这是凌洛枍身上从来没有的。 况且她很对不起凌小枍的,让她接凌国公主这个锅,替她和亲,实在不敢奢望什么,可偏偏凌小枍就无形中让她破防。 她清澈的双眸,总是充满善意纯真,这让她每每对上那双亮眸都很愧疚,心虚······ 所以她总是很拘谨,不捷越。 “芊荨。”凌小枍见她低垂眼眸,有些失神,就叫了一声,“跟舒奶奶打个招呼吧!” 眼睛都像是再告诉她,不要一直一副宫里那种规矩的模样,出来了就应该自在些,不受那些约束。 就像她一样,出来就立马丢掉凌国公主的马甲,活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芊荨本也不是扭捏之人。 笑着颔首,朝舒觅狸叫了一声:“舒奶奶。” 嗓音软软的,听着就很舒服。 舒觅狸是越来越喜欢这群孩子们叫她舒奶奶了。 孤寂了几十年的心,在孩子们一声声舒奶奶而填满。 凌小枍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找一块地试种一下土豆。 看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舒奶奶,我看你屋后又一块荒地,是干嘛用的?”凌小枍想先问一下,看有没有用,再能不能用? “那块地已经很久没种过了,我老了也种不动了,时间久了地也就荒了。” “舒奶奶,我想用一下那块荒地。” 主要是那块地,面积还挺大的,土豆又好种,产量又大。 “······你想种地?”舒觅狸有些诧异,主要是不可思议。 “嗯!”凌小枍重重的点头:“我想开耕那片荒地,种一种农作物。” 农作物? 凌小枍把自己想要种土豆的想法分享给她。 舒奶奶吧,虽然没听过土豆为何物,但她依然很支持凌小枍。 第28章 惆怅 夜晚是柔软的,夜色是迷人的,满天星光铺在黑暗里,璀璨耀眼,仿佛伸手就能捕捉到任意一颗小星星。 凌小枍今天转悠了一天依然觉得精力充沛。 于是乎大晚上不睡觉,点了根蜡烛,坐在回汐阁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只手无聊地托着下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钢笔,面前还有一个精致的粉色本子在桌面上摊开。 本子上还写着几行整整齐齐的字,借着隐隐跳动的烛光,看不太清上面具体写的什么。 凌小枍一边思绪发散,一边又在认真的想事情。 朱唇撅起,两边腮帮子换着鼓动,眉毛还时不时扬一下,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 芊荨看她这样已经好久了,都不忍心打扰。 挣扎好久,她还是决定走过去。 她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总不能让她一个人一直惆怅的坐在那,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于是她果断的走过去,坐在凌小枍对面。 凌小枍正在像土豆苗进一步应该怎么做,想的专注入神,就被突然靠近的黑影给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很快就看清来人是芊荨。 这才把她刚刚跳到嘴里的心又重新放回去。 “怎么是你?吓死我了。”凌小枍拍着心脏的位置,像是要在安抚小心脏。 给孩子吓得不轻。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对不起。”芊荨知道自己刚刚突然靠近吓到她了,感到很抱歉。 “没事没事,我刚刚想事情太专注了,没注意到你来了。”凌小枍奇怪地看向芊荨:“你怎么还没睡啊?” “我看你一直发呆,所以过来看看你。你怎么也没睡?” 听了凌小枍的话,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芊荨已经改了不再自称奴婢了。 两人之间也少了一些枷锁,自然了不少。 时而就像是朋友一样。 凌小枍停下手里转的笔,将本子合上,把钢笔别在本子侧面上,动作一气呵成。 “我睡不着。” “好巧,我也是。” 凌小枍狐疑的对上芊荨的眸子,夜景中只能凭借着微弱的烛光,也看不清楚。 还是凌小枍先败下阵来,百无聊赖的望着数不清星星的夜空。 “芊荨,你说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们公主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不会真打算不回来了吧! 凌小枍有些惆怅地表情上尽显苦瓜:“你别看我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有时候一旦心里装点事,就老觉得心里堵堵的,不自在。” 老难受了! 听她这么说,芊荨眼底染上一抹自责,她只好低垂着眼睑。 不知如何开口。 凌小枍又开始自言自语,“万一凌国公主一直找不到,就对我一直代替她么?甚至替她和亲嫁给祁宵桓?” 啊! 不要! 光是想想凌小枍头就摇的跟个破浪鼓一样。 “这是最坏的打算。” 芊荨都觉得自己挺自私的,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姑娘去承担另一个小姑娘的责任。 可她也没有办法。 她······无能为力。 每每想到这,她的眼眶就毫不自觉有些湿润。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下来,砸在她紧握的手背上。 哽咽着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 凌小枍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 她只能一味的道歉,替凌洛枍道歉,替整个凌国道歉。 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她太自私了。 凌小枍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就哭了,自己也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呀? 她不知道芊荨的内心独白想了那么多。 赶紧手忙脚乱的安慰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对不起啊!凌洛枍找不到就慢慢找就好了,你看我都没哭。” 只能说她不是很会安慰人。 芊荨,“······” 芊荨也不想哭,手心朝上手掌在眼睛上狠狠按着,似要止住往外涌的眼泪。 是啊,她是要经历的那个人,她都没哭。 可是凌国公主是不会回来了。 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也只能有她知道。 殊尔,芊荨擦掉眼泪。 郑重地看着凌小枍,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小枍。” “······嗯。” 凌小枍没想到芊荨会这样叫她,有点惊诧。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我尊重你的决定。” 凌小枍第一次看芊荨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免有些错愕。 她还是扬唇一笑对芊荨说,“好吧,你说。” 芊荨抿唇,随即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小枍,“你想离开这里吗?” “想啊,当然想啊!”凌小枍想都没想回答。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 芊荨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须臾后,芊荨又开口:“那你······走吧,离开这里······” “······” 凌小枍疑惑的看着她。 不是之前不让她走,现在怎么就······让她走了。 她是想走,不过她现在要等到合适的时机,等她的土豆苗培育出来。 “这就赶我走了?” “不是。”芊荨赶紧反驳。 “那你要让我走,你们凌国公主不是还没找到吗?我走了你怎么办,林思羽肯定也逃不了干系,虽然这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呢,帮人就帮到底嘛。”然后她拍拍芊荨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放心,我可是讲义气的人,既然遇到了我就会帮的。” 这话像是给芊荨吃了颗定心丸。 芊荨感激地看着凌小枍,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真好,真善良。 她此刻有一种冲动,想扑过去抱紧凌小枍,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头埋在她的颈间:“谢谢,谢谢你!” 凌小枍也回应她,抱着她,轻声安抚着。 不用谢。 其实她也是有目的,等她‘任务’一达到,找着合适的时机,她也就走了。 至于合适的时机——她早就想好了。 翌日。 话说今天休息,凌小枍不用学习那些繁琐的礼节。 顿时感觉空气都变甜了。 然后就听芊荨说九公主想请她过去。 至于过去干什么,也没明说。 凌小枍对这个九公主的印象还挺好的,不是那种刁蛮,恃宠而骄的小公主。 第29章 翩颜潋滟 九公主人又漂亮可人,又温柔娴静,宛如世间娇艳的蔷薇花,翩颜潋滟,秀色朱玉。 九公主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凌国公主,即使没见过面容,她也相信凌国公主一定没有传说中那般模样,而是很漂亮,而且人友善,上哪给她找这么好的七皇嫂。 再说她也耳闻过凌国公主的‘事迹’,怎么说呢,很勇敢,在大殿上当众指责为官多年的赵太医,说的那番勇敢的话,很了不起,还有亲眼目睹那次和欧阳兮香对峙,且不说她有没有真功夫,光是那套嘴皮子就足以让她瞠目结舌。 能让一向骄纵蛮横的欧阳郡主败于下风的人可不多。 加上她还是在凌国不受宠的公主,所以送来和亲。 同样身为公主,她很能理解那种被迫离开去异国的感受,背井离乡,还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 总之她这个七皇嫂啊,让她为之钦佩。 现在叫七皇嫂好像还有点早。 不过,早晚都是。 她七哥可真是撞大运。 想着,九公主一手吊着毛笔,一手搭在书桌上,双腿跪在软垫上,朱唇勾出一抹弧度,露出洁白皓齿,笑嘻嘻地。 “公主——” 太傅见叫不动,声音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公主。” “啊!”九公主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立马吓回了神。 睁着大大的眼睛,仰视太傅,无辜地道:“怎么了,我看书呢?” 太傅站在桌子旁,低头俯视着她,老眉拧成一团。 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九公主迅速低头又抬头。 “太傅,把这篇文章看完,我可以出去玩吗?” 语气里尽是天真的不行,就犹如在问天上的云是不是很大? 太傅年近四十的人了,顿时感觉胸闷气短。 不气不气,这是公主,还是孩子! 教书育人,为师之本。 太傅平时上课总是板着一张老脸,不苟言笑,内心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旋即,转身从身后的一张桌子上,拿来一沓文言文,义正言辞道:“公主,把这十章文言文学完,今天就可以出去玩了。” 九公主顿时小脸皱成包子,给泄了气似的瘫坐在垫子上。 一脸生无可恋。 凌小枍刚从院子侧边绕过来,就看见的是这样的场景。 就挺感同身受的。 被老师支配的压力。 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九公主的背影。 她在水上亭里学习,整个薇宁阁都是在水上建的,连通宫外的护城河。 倾斜的日光折射下来,打在水面上,幻影斑澜,碧水波动,若隐若现流淌在水面上的点点星光,明潋耀阳。 正阁后面有一座立在水面上的柿木亭,九公主平时就在亭子里面学习。 其实凌小枍从进薇宁阁大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外面的陈设建筑风格都与别殿大不相同。 跨进薇宁阁的大门,映入眼帘就给人一种布置得很清新,庄丽而不俗雅的感觉,正大门中间是一架木拱桥,低调又奢靡,质地非常华润;余光向南瞟去,有靠着墙种着觥筹交错的绿竹;对面池塘边里有一个恰到好处的花园,里面种着各种井井有条花,其中最袭人眼睑的还属娇涟冷艳的蔷薇花,独染浅烁的风信子,以及枞凛跚韵的康乃馨······ 花层一叠包裹着一叠,争奇斗艳。 在陌菲的带领下,凌小枍顺利来到阁后。 九公主本来是背坐的,不知道凌小枍来了。 听到陌菲叫她,她立马跳起来回头,不顾太傅诧异的眼神,朝凌小枍跑过去。 欣喜地拉起凌小枍的手。 “凌姐姐,你可算来了。” 全然没有第一次见凌小枍时的端庄优雅,取而代之的是跟凌小枍一样活泼的性格。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凌小枍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贵恬静的九公主吗? 高贵还是那个高贵的公主,恬静······就不好说了。 “嗯,听说你找我,我就过来了。”凌小枍又看了太傅一眼,又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沓文言文,对着九公主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是在上课吗?” 九公主长叹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脑袋凑近凌小枍的耳朵,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我本来是是想请你来玩的,可是半路被太傅给截胡,快帮帮我。” “······” 帮她,这怎么帮? 她每天也被吴尚仪支配着。 这种被老师支配的压迫感,她理解,但她也救不了啊。 须臾间,太傅又朝凌小枍拱手行礼。 凌小枍也有礼貌的回了一礼。 她虽然在吴尚仪的‘教导’下,有学会歅朝的礼,但还没正式成为歅朝的人,所以且先不行歅朝礼。 “太傅,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九公主这是在学些什么?” “九公主今日的任务是将这十章文言文学完。” “······十章?” 凌小枍目光又移向桌上放的那沓文言文,顿时感觉眼珠子不知该怎么转了? 就离谱—— 是她见识短浅了。 这文言文真够厚的。 自己初中高中加起来背的文言文都没这其中一章多。 古人可真能写,都能写些啥呀?一章文言文就能写这么多。 这样疑惑着,凌小枍已经拿起一章文言文不明所以的看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这······看不清。 也不是看不清,就不识字。 主要是歅朝的字体,跟甲骨文似的,她不认识! 她又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囧默地放下手里的文言文。 “挺刻苦的······” 好在她有面具护着,没人察觉她的脸色。 随即又对上九公主那含情脉脉充满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的注视着她。 心里就莫名的,看来今天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凌小枍轻抿唇,一咬牙,来都来了,就帮一下吧。 凌小枍一转眸视线移向太傅。 起唇,故作不解的道:“太傅,这些都要九公主一天学完吗?” 太傅微微颔首,“是,这些是九公主一天的学习量,加上九公主这几日贪玩落下的功课,十章文言文以九公主平常的速度完全足矣。” 这么一说,看来太傅并不是故意刁难九公主,而是九公主能接受的范围内。 她学习能力那么强,就是现在贪玩了些。 第30章 鸡兔同笼 就说嘛,能和上京第一才女路淇玩到一起的。 怎么可能只是身份上,还有同频认知,学识,能力等等。 “早听闻太傅学识渊博,才学兼备,我有一题,不知太傅可否一解,答疑解惑?” 凌小枍说的谦逊至极,似乎她真的有什么不解的题,疑惑的不行。 太傅被她夸的找不到北。 虽然他确实是学识渊博了点,不然也不可能给九公主当老师。 太傅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道:“公主有什么题,请讲?” 凌小枍勾唇一笑,“我建议您提笔记一下题目······” 主要是凌小枍还不会用毛笔写字,写出来的字也是惨不忍睹。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觉得别人来写比较妥当。 太傅不解,什么题还要用笔记? 纵使内心疑惑着,面上还是拂袖提起毛笔在纸上写起来。 凌小枍边说他边写。 边写题目边大脑就已经开始思考了。 边思考着,眉头拧得愈来愈紧。 话说凌小枍说的此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正是小学生都会的——鸡兔同笼。 似乎是在思考这题不合理,又觉得不合理中带着点合理。 见太傅深锁着老眉,凌小枍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这题够他老人家解一会的了。 “······” 九公主,“······” 芊荨,“······” 陌菲,“······” 旁边注视着这一幕的九公主,芊荨,陌菲三人直接目瞪口呆,一度震惊到失言! 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把太傅给难住的题。 凌小枍看到她们几个这副很惊讶的样子,嘴角抽搐。 挥手在几人面前摇了摇,“现在可以走了吗?” 九公主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可以,快走,趁太傅还没解出来。” 说着主动就拉起凌小枍的胳膊,往正阁外面走。 恨不得直接小跑起来。 就害怕太傅突然从题中反应过来,那可就走不掉了。 凌小枍整个人就被惯性带着往出跑。 两个人跑在前面,芊荨和陌菲紧跟其后。 四个人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奔跑在春天的皇宫里,暖阳和煦,芳草绝艳,仿佛世间就只有她们这一道美湲的风景。 经过御花园,花园最中间的百年流苏开了。 四月是它的舞台,因花瓣洁白似雪,纯洁干净,又被称为肆月雪。 甚美至极! “流苏好美啊!马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赏花宴了。”九公主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赏花宴,就为这棵百年流苏办一场赏花宴吗?” “对啊,凌姐姐你每年也有参加的,皇宫里赏花宴可美了,而且到时候会邀请的人很多呢,这赏花宴可不是一般的花。”九公主卖关子的语调道,“凌姐姐你不知道吧,这可不是一般的流苏。” 凌小枍,“······不太清楚?” “这颗流苏是歅朝刚建立时期种的,准确来说它还没有满一百年的历史,等你们成婚那天就刚好一百年了。” 九公主笑着说道。 太上皇真会挑日子,三个孙子同天成婚,刚好一百天,正好一百年。 “是这样啊!” “······” 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了,凌小枍好奇九公主叫她来是想要玩什么? 是好奇也是这样问的。 九公主想了想说,“不知凌姐姐有没有什么想玩的?” 凌小枍倒真还认真思考了起来,古代有什么好玩的呢? 脑海中忽然就想起来上次在春涉大典的时候,他们骑在马背上的英姿,感觉很酷,想试试。 正好这有个现成的老师,可以教教她。 于是她果断决定想去骑马。 九公主自是乐意至极,她也想去骑马。 好久没有见见她的小白马了。 九公主带着凌小枍抄近路走,不顾途中要经过銮禄殿。 既然是经过,那就顺便进去看看太上皇。 正好看看皇爷爷。 銮禄殿装饰的相对而言很华丽,更多的是精致,而且建筑大多也是檀木材质。 光是路过殿外就能闻见淡淡地檀香,清新扑鼻。 太上皇很喜欢檀香吧。 太上皇就坐在院子里,和长治、久安一起下棋,悠闲自在,舒适惬意。 九公主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食指抵在唇上,对着已经注意到她的久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凌小枍猜到她要干什么了,于是就远远的看着。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从背后靠近太上皇,双手扑上前调皮的蒙上太上皇的眼睛。 还故意变声道,“猜猜我是谁啊?” 太上皇轻扬嘴角,淡定的道:“当然是我那可爱迷人的小孙女了。” 闻言九公主笑眯眯地将双手收回,改搭在太上皇的肩膀上捏肩,羞涩道,“皇爷爷!我都多大了,还小孙女呢!” “也是啊,你现在也是当姐姐的人了。”爷孙俩自然的开着玩笑,“不过呢,你一直是皇爷爷的小孙女,你们两个都是。” 说的久安也腼腆地笑笑。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凌小枍自己见识还是短浅了。 怎么人都有几副面孔啊! 上次见太上皇的时候,还是在大殿之上。 那样威风凌然,不怒自威的太上皇真是让她震撼到了,没想到他和孙女们相处起来竟也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虽然他还是不怎么爱笑的。 既然见面了,不打招呼是不礼貌的,凌小枍走过去跟太上皇行礼。 太上皇其实没怎么注意凌小枍。 可久安和九公主一人一声凌姐姐的叫着,不免让心思多疑的太上皇注意。 太上皇那本就摄人心魄的眼神睨过来,虽然看上去很自然,但凌小枍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莫名都有些心虚。 这可能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就······ 她其实是对古代皇帝是从有敬畏之心的。 那就像是小学生敬畏校长的那种······ 凌小枍呆在这可不太自在,虽然她在这太上皇把她当空气。 看她还是想快走。 轻轻扯了扯就九公主的衣袖,九公主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差点忘了正事。 “皇爷爷,我们还有事,下次再来看您。” 两人,不,四人穿过銮禄殿,又向前走到假山竹后面,绕过小石子路,来到一扇巨大的城门前。 第31章 摔老惨了 眼前这扇门,足足有城门那么高,那么大,那么拉风······ “终于到了,出了这个门就是了。”九公主指着屹立在面前像城门一样高大的门。 终于到了,这皇宫也太大了,弯弯绕绕。 沉重的大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淡褐色土路。 大门两侧被完全敞开,才看清道路两旁是围起来长长的马匹场。 两排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都是根据区域,品级,颜色划分的马。 凌小枍直接毫不掩饰自己惊讶的表情,目瞪口呆。 “!!!” “不愧是皇家马场,这不会是把全天下的马都收来在这养着呢吧?” 这辈子没见见过这么多马! 而且还都是上好的马匹。 “不是啊,这些只是在皇宫里外连通的马场,比较大。” 九公主习以为常。 “······” “凌姐姐,你挑一匹你喜欢的马,我们去马场上骑。” 蓦地,一个马厮牵出来一匹白色的骏马,递给九公主。 这个白马凌小枍认识,上次春涉大典的时候九公主骑的那匹。 被九公主这样牵着,白马很听话的任凭九公主捋着它的白毛,温顺的不行。 凌小枍将视线移向那些马,这让她挑啊? 她瞬间就有选择恐惧症了。 “有千里马么?” “有是有,凌姐姐你想骑千里马吗?你不是没骑过马么,一下子骑千里马可不好驾驭。” 凌小枍也就是好奇问问,千里马长什么样,这不是没见过嘛。 “那!”九公主指了指前面那一块区域,“那一块都是千里马,凌姐姐你要看看吗?” 远远的瞅了一眼。 跟这里平常的马好像没什么两样。 都是纤瘦蹄长的骏马。 怪不得还得伯乐来,这普通人根本就辩不出来。 凌小枍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匹看上去普通常见的棕褐色小马。 主要是温顺好驾驭。 凌小枍害怕摔跤。 在马厮的介绍下,她选择了这个性子温顺的小骏马。 马厮将小马牵到练马的场子上。 今天练马的人并不多,一进场子就变成了沙地。 踩上去软绵绵的。 好巧不巧,祁宵桓也在,他身边还有个小身影。 穿着马服,凌小枍也能认出来那是颜蓁真。 看样子祁宵桓是在教他的白月光骑马。 瞅一眼,凌小枍收回视线。 九公主兴致勃勃的还给像个凌小枍介绍一下她七哥,想来两人是不认识的,应该没有过多交集。 不对,七哥身边怎么还有个女子? 七哥都已经是有婚约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避嫌? “······” 凌小枍看九公主眼神一直在往祁宵桓和颜蓁真那边瞄。 凌小枍试探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以柔,你要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本来是想的。 但现在七哥身边有一女子。 而要成为她嫂嫂的人就在身旁。 两人见面不得掐起来。 九公主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我们玩我们自己的。” 其实还是九公主想多了。 凌小枍压根就没所谓,不在乎。 成婚只是权宜之计,也没想那么多。 “······” 九公主手抓在马鞍上,脚一踩,轻松上马,给凌小枍做示范。 随着小白马跑起来,像一阵风呼啸而过。 长裙飘然,衣襟拂抚,恍如优雅的公主。 好吧,人家就是公主。 如假包换的真公主! 凌小枍专心致志的看了一会,然后迫不及待的也登上马鞍。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嘛! 坐在马背上看地面的感觉有点恍惚,双脚离地也挺高的,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 双手紧紧地抓住栓绳,学着九公主的样子。 两脚蹬一下,小马驹还是慢慢跑起来。 这种感觉还不错。 渐渐适应了,凌小枍就让前面拴马的马厮丢开马绳。 她想自己试一试。 芊荨和陌菲站在马场围栏外,静静地看着两位公主骑马。 陌菲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公主,“我们公主骑着马儿可真优雅,目似星朗,丝毫不输男子。” 芊荨也不甘示弱,“喏,我们公主也骑得不错啊,我们公主第一次就能骑的这么好。” 两人就看见围场内,两个公主各自骑着一褐一白两匹骏马奔跑。 好景不长,还没骑多久,小褐马突然失控了一样,开始胡乱扭动身躯,蹄子乱刨,把凌小枍给突然吓懵了。 不知所措,只好双手死死地抓紧马绳。 不让自己掉下来。 马像是恼火了,死命要把背上的人给甩下去! 在没有任何防备的前提下,马猛地将两只前蹄抬起来,凌小枍一个侧仰的抛物线,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的展展的。 马还在继续马场里狂奔,跟中毒了一样,停不下来。 眼看就又冲过来,奔向摔在地上的凌小枍。 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九公主,芊荨,陌菲当场被吓得目呲欲裂。 不知道要怎么办? 凌小枍当然也注意到马朝她扑过来了,可她现在直接动不了身体。 躲不过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害怕的死死闭住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就听见马鸣声嘶叫了一声。 像是要划破马场头顶当空。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叫声,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到达全身。 凌小枍试探性的睁开双眼,就看见芊荨张开手臂呈大字地挡在在她的面前。 芊荨扭过头紧闭双眼。 好在也没事。 凌小枍长舒一口气。 芊荨站着的位置刚好挡住凌小枍的视线。 所以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 九公主连忙从马背上跳下来,焦灼的跑过来,想扶起凌小枍。 “嘶——”凌小枍疼的叫了一声,“别动,别动,我起不来,让我缓一会儿······” 凌小枍感觉身体稍微一动,胸腔连至肋骨的地方直接就疼得没话说。 这下摔得挺惨,直接摔岔气了! 九公主都快急哭了,这怎么办? “七皇兄,快来帮帮凌姐姐,她受伤了。” 祁宵桓把马控制住后,急忙跑过来。 “你怎么样?” “······” 能怎么样,还能怎样? 凌小枍戴着面具,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 但看她倒吸凉气的唇形,已经痛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祁宵桓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弯腰抱起凌小枍。 第32章 蓄意谋害 凌小枍刚想说,这会儿先不要动她,让她先缓缓。 说不定一会就能自己站起来了。 结果下一秒,身体就悬空了。 被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掌抱了起来,她整个人再一次陷入懵状。 脑子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反过来抱在祁宵桓的怀里。 这让她一时不知先顾疼,还是先顾懵? 一转眸,就对上颜蓁真那焦急的目光。 那着急的目光,手紧紧捏在一起,像是在担心凌小枍。 祁宵桓抱着凌小枍就往马场外走。 步伐有些匆忙,快要赶上小跑起来。 但又害怕颠着怀里的人,让她二次受伤,只能加快脚步走的沉稳。 凌小枍忍痛咬牙,问他:“你要送我哪?” “······” 废话! “太医院。” “别,别去太医院,送我去静淑阁那行吗,拜托!”凌小枍恳求的语气道。 这要是去太医院,那不是丢死人了。 赶明儿个全都知道凌国公主骑马摔下马背,她还要不要脸见人了。 想都不用想,赶紧去林思羽那…… 祁宵桓低眸睨向凌小枍,也好。 沉声“嗯”了一声。 “谢谢!” 听到他的回答,凌小枍感激的道谢。 祁宵桓不禁蹙眉,两人不再言语。 凌小枍真不是故意的,她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祁宵桓英俊凛冽的下颚,清晰俊美的轮廓,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这让凌小枍视线无处安放,只好闭上眼睛。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凌小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可别抱不住再把她摔了! 奈何在沉稳又缱绻的怀里,凌小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抱过呢! 第一次竟是如此狼狈。 “······” 凌小枍感觉自己都睡了一觉。 再次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回汐阁的床上。 旁边是林思羽和芊荨在交代着什么。 林思羽看她醒了,无奈地抿唇又关心道,“别乱动,刚上完药,感觉如何?身体可又不适?” 凌小枍刚想起来的动作就此作罢。 摇摇头道,“没事,现在缓过来了。” “上药?上什么药?” 凌小枍疑惑!? 她不是摔岔气了么,缓一会不就好了吗,上什么药啊? 谁还没摔过胶呀! “你还说呢?你怎么会突然去和九公主骑马,还直接从马上掉下来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 凌小枍还是坦白从宽的讲给林思羽。 主要是她也没明白都说温顺的马怎么会突然失控? 这不免让人有些怀疑? 林思羽一听也品出不对劲来。 马会突然失控,不是马有问题,就是有人作梗。 可是谁会害她呢? 凌小枍在这里又没招惹谁? “这件事情肯定有蹊跷!”林思羽心思细腻觉察不太对。 好在有惊无险。 “这件事得好好查查,否则下次还有人害你怎么办?” 一听这话,凌小枍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也有可能是意外呢?” 虽然凌小枍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她眼前。 林思羽说的话不无道理。 她现在连敌是谁都不知道,一直安安分分的也没招惹谁啊? 这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想这个事情。 回顾了下当时在场的人。 九公主,芊荨,陌菲,祁宵桓,颜蓁真······ 哪还有谁? 凌小枍把她能想到的人全都挪列出来,然后一个个排除。 没证据,也不能乱怀疑人。 算了。 明天让芊荨去从那匹马身上找线索。 如果真的是意外就算了,要是有人故意为之,让她调查出来······ 绝对让害她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哼! 真是气死她了。 气的她忘记不小心一蹬脚,“啊!” 旧伤复发。 蹬到扭伤的脚了。 隔天,九公主来看她。 不过好在已经没什么大碍。 不然九公主得愧疚死。 说好的教人骑马,结果人还受伤了,这让她夜里难眠。 凌小枍还要反过来安慰九公主,让她别那么有负罪感。 受伤后,唯一一件好事是,可以躲过吴尚仪。 不用学乱七八糟的礼仪,也挺好。 两人边聊这,颜蓁真也来了。 她会来,完全出乎凌小枍的意料。 虽然,两人见过几面。 如果没有太上皇赐婚一事的话,她们或许还能成为普通朋友。 但现在,这就有点尴尬。 九公主似也是没想到颜蓁真会来。 还在担心两人会不会掐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放下心了。 颜蓁蓁昨天亲眼看见凌小枍从那疯马上甩下来,顷刻间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而后应声落地。 她站得远,光是看见这一幕,瞳孔不由微微一缩,背脊一凉。 她还愣在那时,余光中祁宵桓就已经向那边冲过去了。 可事发突然,加上距离的缘故,祁宵桓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马就要又向凌小枍进攻,电光火石间,祁宵桓先扑过去一个跨身骑在马背上,扯住马绳,用力一拉,马顿时疼的嘶吼一声,叫声划破天际。 再然后她木讷回过神来,急忙跑过来。 还没有到跟前。 祁宵桓就抱起凌小枍疾步走了。 也没顾上看凌小枍伤得如何? 严不严重? 看昨天那架势挺严重的,于是乎今天一大早就过来看看。 还带了些补汤。 凌小枍委婉的笑笑,“有劳颜姑娘费心了,我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思羽说休息两天就可以痊愈了。” “没什么大碍就好,昨日真是给我也吓坏了,那马怎么会突然失控呢?” 颜蓁真也觉得事有蹊跷,好好地怎么会失控呢? 吓得她以后都不敢在骑马了。 “不清楚。”凌小枍瑶瑶头,“都说那马是特别温顺的小马驹,这才选的它,” “是啊是啊,那种品性的马都是向来温顺的,从来没有出现像昨天那样的情况。” 九公主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昨日那样可怖的一面。 不过心思单纯如九公主,只当是意外。 “不要紧,我让芊荨去看那匹马了,有什么问题一查便知。” 凌小枍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然也没放过颜蓁真脸上的情绪。 不过她什么也没捕捉到。 眼神没有半分流转。 颜蓁真听了这话,反而道,“是应该好好查查,如果是蓄意陷害那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第33章 赏花宴 啊! 这人怎么还帮她说话? 这让凌小枍怀疑她的心顿时羞愧难当。 “那凌姐姐,你应该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凌小枍笑着对九公主点点头,“好。” “那我回去上课了。”九公主还依依不舍的,忽然想到什么又兴高采烈道,“对了凌姐姐,你昨天那道题太傅到今天还没有解出来。” 太傅现在一心扑在题上。 苦恼着呢! 一想到太傅为了解题绞尽脑汁的样子,没时间管她。 不禁好笑。 笑盈盈的朝门外走去。 凌小枍笑着收回视线。 转眸,颜蓁真动作起身,婉悦的声音带着浅笑道,“那我也不打扰公主了,公主要多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好,我们赏花宴见!” 闻言,颜蓁真有一瞬间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冲凌小枍莞尔一笑。 凌小枍脚不方便,就不送了。 客人刚走没多久,芊荨就气喘吁吁回来了。 “怎么样?又发现什么吗?” 凌小枍迫不及待问。 “······” 看芊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先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来,你先缓缓,慢慢说。” 芊荨接过水,仰头喝下。 这才慢慢道来。 “我今天过去到马场上想先从马身上查查,结果找不到那匹马了,然后我跑去问马厮,马厮说那匹马摔了公主,当即就被七殿下下令处置了。” 芊荨一口气说的直喘息。 祁宵桓,下令的。 好奇怪······ 为什么不调查一下,就直接处置了? “听说是一般把这样的危马,都是这样当即处置的。” 这个可以理解,以免不知情者再误骑,受伤。 至于祁宵桓,这么做也可以理解。 毕竟伤的是他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妻嘛。 凌小枍以为结果就这样断了。 芊荨又接着道,“马找不到了,于是我就去从马鞍上下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芊荨跟凌小枍久了,都会卖关子了。 凌小枍顿时眼睛放大,聚精会神的听着。 芊荨从手里变出来一根针。 这根针还老长,足足有一指那么长,还很细。 凌小枍嘴巴都不自觉成o型。 真的有人要害她!? “······” “这是我在马鞍里发现的,位置在马鞍的侧垫子里,不轻易看都察觉不到。” 芊荨用手仔细摸,才发现的。 难怪她刚开始慢慢骑的时候好好的,一旦腿用力一夹马腹,针就刺进马腹。 怪不得马疼的剧烈扭动身体。 而垫子又很厚,人又不会察觉。 “公主,要不要调查马厮,是不是他?” “不,不会是他。” 凌小枍一口断定。 “······为什么?” 芊荨不解。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不把马鞍上的针处理了吗,很显然他应该也不知情。” 凌小枍也觉得奇怪,但目前她不能打草惊蛇。 先装作不知情,在观察敌情。 敌现在在暗,她在明。 先把敌挖出来再说,不然会有第一次,就还有第二次······ 四月中旬,正值花开的最艳的季节。 宫里的赏花宴摆在这个时候不是不无道理。 既然是赏花宴,自然是少不了花。 不过最为重要的,还是为御花园里的那颗百年流苏而摆。 四月的流苏仿若天上开在树上的雪花,一团团聚在一起,花团锦簇,蜂拥芷箐,圣洁而纯净美丽。 可景远观,不可亵玩也! 今天的皇宫尤其热闹,张灯结彩,华丽的宫殿内,依次有序的摆着桌椅。 人来人往,且来的都是在歅朝有一定地位的人,各个都盛装出席。 按照身份地位,有序落座。 凌小枍坐的位置正好对面好巧不巧就是在颜府不顾场合刁难她的欧阳郡主。 欧阳兮香竟然也会来! 真是意料之外。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颜蓁真也在。 林思羽坐在凌小枍身旁,时刻关注着她。 她也注意到对面的欧阳兮香,而且欧阳兮香的目光也在朝这边投来。 那灼稚的目光里仿佛带着一丝戏谑! 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凌小枍看。 “······” 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上,也不避讳。 林思羽小心翼翼的提醒凌小枍。 凌小枍没所谓的笑笑。 这郡主不是喜欢祁宵桓么,怎么不盯着祁宵桓看,反而还盯着她看!? 这怕不是真把她当情敌了吧! 要真是这样,凌小枍感觉自己冤死了。 要是有什么异议,去找太上皇啊,或者皇帝也行。 这婚又不是她非要的。 真是无语! 不过看欧阳兮香这意味深长的样子盯着她看,感觉毛骨悚然的。 这人不会是要像上次在颜府一样搞点事情出来针对她吧? 这可是皇宫,她应该不敢乱来吧! 况且这么多人,皇帝还在上面坐着呢。 她胆子再大,再蛮横娇纵,也不敢寻衅滋事。 这没想着,凌小枍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上一次在颜府的是时候,人也不少,她不也一样没放在眼里么。 于是乎悄不可察地给芊荨说了什么,芊荨领命悄悄退下。 “诸位,今日是四月十五,跟满年一样,一年一度的赏花宴,御花园里的那颗百年流苏,是圣祖皇帝为其妻亲手所植,今已亭继如盖已,因此流传下来,引以效仿古贤。” 皇帝此话一出,当场比较年老的众人,思绪已经仿佛拉回了很多年前。 皆陷入沉思! 就连旁边的林思羽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 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都低敛着眸子,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凌小枍戴着面具,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快速扫描殿内在场所有人。 无一例外。 正准备也学他们的样子,垂眸之时,就又听上方的皇帝磁诇带着笑意的嗓音又开口。 “当然,今年遇有喜事,朕的这三个儿子样样出类拔萃,奉太上皇赐婚,就在歅朝建朝刚好一百年的吉日完婚。” 话音一落,殿中其他大臣开始纷纷笑吟吟举杯恭喜。 皇帝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无论谁说什么都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这用民间的话说,双喜临门啊!” “是啊!” 接下来就是一场你吹我捧的寒暄大场面。 凌小枍想着,就这样静静的吃喝到也挺惬意。 章笈,章相在这个时候拱拳提议:“陛下,臣有一女,想趁今日宫廷赏花宴,为大家舞一曲,也算是个大家助助兴了。” 第34章 为难 此话一出,就有人立马附和。 “早听闻,章相的女儿舞姿曼妙,没想的今日却在此有幸领略一番。” “······” 届时,坐在章笈对面的颜叔砌基本是在他话落的瞬间接话。 别以为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别人不知道。 真是皇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三个皇子马上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献舞,是想要干什么呀! 且都年龄相仿,难道是想让三个皇子任意一个看重做侧妃,好加持他不可扞卫的宰相地位? 好啊! 这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啊! 早看不惯章相的嘴脸,颜叔砌就偏不如他的意。 章相本来好看的脸色,在听到颜叔砌的话时,脸的青了。 这个颜叔砌老是讽刺他,真是不把他宰相的地位放在眼里。 每次说话跟带刀子似的。 想想也是,像他这样的文官出身,眼里一心只为皇家着想,死脑筋一个。 要不是他性子倔,早就被他收入自己的麾下。 站在他的一面了。 见他俩大眼瞪小眼,无声的较量着,皇帝简直无奈扶额。 对于这两个人,不管是在哪都能吵得不可开交,今天还算是收敛的,没有吵得吹胡子瞪眼,脸红脖子粗。 慕容皇后见皇帝表情不对,就知道这两人又让皇帝头疼了。 在旁轻声道:“陛下,章相既然有所准备,那不如叫上来舞一曲,左右今日是赏花宴,就当助助兴了。” 也好! 皇帝一摆手,“传。” 凌小枍吃着糕点喜滋滋地,有节目欣赏。 简直太棒了! 就说嘛,古人怎么会无聊呢! 两排舞女随丝竹声轻点脚尖,徐徐朝中间地毯上走来,最中间围着一个人,衣袖抚面看不清脸,但衣着上就与其他舞女不一样。 那一定就是章相的女儿! 悦耳的琴音随之在殿内袅袅响起,舞女飘掀轻掂脚尖,露出最中间的娇柔美人。 舞姿婀娜,妩媚动人,凌小枍都看呆了。 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凌小枍没见过古人跳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古人诚不欺我。 美人跳美舞,宛如出水的芙蓉,靓丽潋美,灵动又娇俏。 一曲舞罢,众人尚久才回神。 殿内就又响起一阵连绵的掌声。 “都说章小姐的舞姿曼妙惊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章小姐真是一舞定惊魂啊。” “······” 章诺听着他们的夸赞,嫣然浅笑道,“此舞是臣女特地为赏花宴编制,各位喜欢乃臣女的荣幸。” 芊荨已经不知何时悄悄来到凌小枍的身边。 手里提着一个木盒子,默默放在凌小枍的桌子底下。 本来无人察觉的,但欧阳兮香那个眼尖的偏偏就给捕捉到了。 于是她就很欠的向皇帝道。 “陛下,刚阅完章小姐的舞姿,不如我们再听听凌国公主悦耳的琴音吧,上次凌国公主亲口答应为臣女演一曲,只不过一直没时间,不如就趁今日,让大家一同欣赏一番可好?” 话说的谦逊有礼,像是在询问的语气,可实则已经出口的话再难收回。 此话一出,殿内其他众人还未说话。 林思羽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她目光灼灼的睨着欧阳兮香。 这是想要凌小枍出丑么? 上次她极力掩护,才在颜府躲过一劫。 今日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上,况且还有皇帝在,这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 她神色不自觉地变得凝重。 目光移向凌小枍,眼里尽是担心柔和。 凌小枍的面具之下,是无人察觉的平静。 一直关注林思羽的祁森煜,觉察到林思羽表情不对,第一时间就跟皇帝劝说。 “凌国公主毕竟往年都不曾有过,都是小姑娘家的言语,下去自己处理就是,今日还是算了吧。” “三殿下,那日在颜府可是凌国公主亲口说的,在场的各位小姐皆可以作证。”说着欧阳兮香将视线扫了一圈,目光停在颜蓁真身上,“是吧?颜姑娘。” “······” 突然被措不及防点的颜蓁真,看了一眼欧阳兮香,还是如实道,“确有此事。” 凌小枍这下看你怎么脱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思羽帮得了你一次,还能帮你两次、三次不成? 欧阳兮香微扬着下巴,蔑视的看着凌小枍。 皇帝其实没所谓,就看凌小枍愿不愿意,不愿意也不强求。 “怎么,公主是不愿意?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只是在思考,郡主这般想听我的琴音,想必是钦慕我已久,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搏郡主的意。” 凌小枍终于忍不住回嘴道。 yes,扳回一局。 让这个欧阳郡主再嘴长。 对着皇帝恭敬道,“陛下,我虽然从异国远道而来,虽不说精通琴棋书画,但也样样会一点,可能不同于歅朝的乐器,我愿意借此机会演奏一曲。” 凌小枍是看出来了,这个欧阳兮香是专门刁难她来的。 要是次次遇上,次次不饶人,干脆今天借此一次性把她收服了。 果然,她此话一出,就看见欧阳兮香那张明艳的小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凌小枍勾唇一笑,扶手起身走到殿内中央,对着上方的皇帝,皇后福了一礼。 旋即,从大袖衫中拿出一个口琴。 在众人惊讶,错愕的目光中,对准口琴栩栩吹起。 口琴发出来的声音,是他们从未听过的音律,轻巧哕韵的传入在座各位的耳朵里。 琴音婉转,不说精妙绝伦,也使人陶醉其中。 物以稀为奇,任何时代亦是如此! 一时间众人都对凌小枍手中的口琴充满好奇。 就连欧阳兮香也不例外。 吹完一曲,有人就迫不及待问,“不知凌国公主所持之何物?是凌国特有的乐器吗?为何会发出如此动听绵延的声音?” 似比琴音更欲谣。 “······” “此乃口琴,也是琴的一种类型,并非凌国所产,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至于何处所得,我也不得而知。” 凌小枍不好解释这玩意,只好瞎编个师父出来。 主要是他们竟然信了! “那这个口琴,既不是凌国所产,那我们便可以制作生产啊,岂不美哉?” 第35章 象棋 显然他们都对这个口琴貌似很感兴趣。 还要生产! “当然,只是此琴工艺复杂,制作起来想必是不容易的。” 据她所知,口琴的内部结构还挺复杂的。 “笑话,我歅朝还没有到把个小口琴制造不出来。”章笈冷笑道。 凌小枍不屑与他们争辩。 太自以为是的人,就等着打脸吧。 凌小枍说完话就打算下去,又被欧阳兮香的父亲给喊住。 凌小枍蹙眉疑惑。 这父女俩是要干什么!? “公主方才不是说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一点嘛,在领略了公主的琴技之后,本侯觉得公主肯定是太谦虚,不如公主在来一场棋局如何,让我们在都大饱眼福一番。” “······” 闻言,凌小枍嘴角抽搐一下。 还真是父女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思羽好不容易替凌小枍捏了一把汗,这下又紧张了。 “好啊!” 凌小枍这下爽快的答应。 “正好我有个礼物正想送给太上皇。” “???” 这下棋跟太上皇有什么关系? 众人纷纷疑惑不已! 凌小枍早就知道跟这些古代人下围棋肯定是下不过的。 于是乎早早就改变策略。 上次在銮禄殿见到太上皇和长治、久安下棋的时候,有感而发。 大脑有一瞬灵光闪过,突然就想到了象棋。 老人小孩都爱玩,且都易上手。 于是找了个木匠,详细说明她想要的情况。 制作了一盘象棋。 本来是想要送给太上皇和长治、久安玩的。 没想的今日还派上用场了。 芊荨很有眼力见的递上木盒子。 有奴婢给抬上来一个桌子,凌小枍将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里面让是一排排整齐的圆木托。 上面还印着字,总共有两种颜色,一半印着黑字一半印着红字。 众人又伸长脖子,没见过这种棋。 纷纷好奇不已! 太上皇似乎也对这象棋很感兴趣,两眼都放光。 如果忽略他周身散发的戾气的话。 总是觉得歅朝第一战神的称号使人望而生畏。 “皇爷爷,我先跟您说一下规则。”凌小枍指着中间那两条线,介绍道,“这是楚河汉界,相当于这边是楚国,这边是汉国,我现在代表楚国,您现在代表汉国,这些圆木托都是您的兵将,您可以任意发号他们。” 太上皇一听欣喜极了,“孤懂了,就跟上战场打仗一样对么?按照上面对应的字进攻即可。” 凌小枍,“对!” 战神就是战神,立马就意会。 在座的各位都惊呆了,没想到太上皇当真和凌国公主下起了象棋。 而且见太上皇还露出久违的笑容。 此刻,大家都心知肚明,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这凌国公主本事是真多! 下完一局,太上皇还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局。 凌小枍笑着眨了眨眼眸道,“今日宴会结束,我再陪皇爷爷来下象棋。” 这下很多人都心服口服,不过出于好奇,总有人还想在见识见识凌国公主的书法。 章笈紧锁着眉头,脸如冰霜,他不相信,这个当年不受宠的凌国公主会样样精通。 他睨向欧阳候一眼,互相传递个眼色。 旋即扬声道,“凌国公主当真是多才多艺啊,本相倒想和凌国公主比比书法,不知凌国公主可否与本相比试一番。” 这书法章笈可是势在必得。 没等凌小枍开口,坐在一旁的九公主抿唇轻声道,“章相不是故意欺负人么,歅朝谁不知道,章相您的字笔饴酐墨劲,如行如流水般无人所及,我七皇嫂是个女子,下笔定是揉入无力,这样比,不公平。” 欸呦! 她是想帮凌小枍说话的,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九公主赶紧捂嘴。 话落,祁宵桓冷冽的眼神扫了过来。 九公主心里咯噔一下。 啊! 她是在帮他未来的妻子,他这个眼神干什么? 像要吃她似的。 听了九公主的话,章笈不依的冷哼,“是凌国公主自己说的,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本相又没逼她,那就我们让路将军的女儿路淇来跟凌国公主来比,可是公平?” “······这?” 路淇,“······” 九公主一时无言。 这下好了,一边是她闺蜜,一边是她七皇嫂。 上头的皇帝真是拿着几个人没辙。 一个个的真对人家异国公主干什么呀? 就非要在今天比嘛? 路淇突然被点,有点晃神。 不过她可是上京城第一才女,很快就反应过来。 “章相有此雅致,乃我之荣幸,那就比吧。” 凌小枍非常谦卑对着路淇又道,“早听闻路小姐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阅诗无数,写出来的字更是无人能及,所以我写出来的字恐不能与路小姐一较高下,还请路小姐谦让一些才是。” 见她这谦卑的态度,以及赞许的话,路淇不经意的勾唇笑笑。 一会功夫,便有宫人将他们面前桌子上的东西收拾走了,蓦然摆好笔墨纸砚。 路淇麻利的提笔在纸上张写起来。 下笔狂妄似激,有力箭硕,毛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洒脱的字迹。 而一旁的凌小枍则是蹙眉看了一眼那在桌上的文房四宝。 咬咬牙,在众人惊诧的目涩中,还是决定用钢笔。 扒开笔帽,认真的在纸上写起来。 不多时,路淇停笔,扶起一旁的袖子,将毛笔放在砚台上。 凌小枍这时也写完了。 像是害怕字没干一样,低头在刚写的字上吹了吹,让字干得更清透些。 路淇的字果真如传闻中的一样,笔奕墨酐,令人佩服。 展示在众人面前时,少不了一顿夸赞。 当凌小枍的字也被提起来摆在众人眼前。 皆是一阵唏嘘! 首先反应过来的颜叔砌诧异道,“这是什么字体?” “我从未见过这般清秀的字迹。”颜叔砌不经挑眉。 “这······是什么字体?好奇怪?” 有人这样说着,但也有人反驳。 “不对,这字不奇怪,看起来四四方方的,很工整,还很清晰。” “这样的字我还是第一次见。” 还未等凌小枍开口说,九公主兴奋道,“这不会就是楷体吧,我曾经在太奶奶那见过,没想到今日还能在凌姐姐这儿见识一番。” 第36章 素描 九公主顿了顿又说,“果然是入木三分,精妙之笔啊!” 九公主巧妙地搬出太皇太后坐镇,众人再也不敢质疑什么。 凌小枍微微勾唇,巧笑嫣然:“的确,正如九公主所言,此乃正是楷体,不同于歅朝的字体,正是在太奶奶那学的。” 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凌小枍写的字体上。 这时路淇看到凌小枍桌子上放的——钢笔。 她刚刚是用那支奇怪的笔写出来的。 “凌国公主,你方才是用的那支笔写出来的字,我从未见过此笔,不知这是什么?公主可否解答一番,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路淇的态度显然没有欧阳兮香那么冲。 相反自小书香卷息包裹的她,更多的是清冷婉约气质。 对于她,凌小枍付之一笑。 “路小姐说的这支笔。”凌小枍弯腰拿起钢笔,徐徐道:“此笔名为钢笔,也是我师父赠给我的,路小姐若是觉得好奇,下去我可以单独给路小姐讲解。” 这个凭空捏造出来的师父还挺好用。 路淇也没再说什么,笑着应了声,“荣幸之至!” 她本来也没想和凌小枍一较高下。 好久没遇到与之齐平的对手了,这可是她的机遇。 她才不在乎上京第一才女的称号,她在乎要比那有意思的多。 能遇到久年难一遇的同频共振的对手,这可不要太激动。 幸在路淇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眼底的情绪被她蕴藏的很好。 不易觉察! 见这两人竟这般和谐,欧阳兮香袖中的拳头不自觉捏紧了几分。 素来知道路淇的为人,她也不多说什么,很快敛下眸中怒意之色。 抬眸,扬起傲娇的眉眼,望向凌小枍。 “凌国公主当真是多才多艺啊,那凌国公主在作画一执······” 这回凌小枍没等她说完话,就直接打断她。 丝毫不留情面! “好啊!如果欧阳郡主跟我一同作画的话,否则光看我一个人画画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吧,欧阳郡主。” “······” 凌小枍语调轻飘飘的,似是一潭没有起伏的薄水。 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但说出来的话直击欧阳兮香的心口。 欧阳兮香怔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异国公主。 怎么回事? 前面她不都是逆来顺受的吗? 让她比什么她就比什么,没有怨言。 这怎么她想让画幅画就······ 想拉她下水,不可能! 她这下更笃定,凌国公主不会作画,所以想要找个退缩的理由。 既然如此······ 思及此,欧阳兮香得意地勾起唇角,势在必得的笑笑。 “那好,我们就以赏花宴为主题,各作一幅画,让在座的各位为我们点评。” 欧阳兮香相当擅长山水画,上京无人不知。 凌国公主实在自不量力。 殿内众人有抱有看好戏的态度,也有对凌小枍充满好奇的,还有为凌小枍紧张的。 紧张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担忧! “······” 良久,欧阳兮香再次先落笔。 紧接着,一个华丽的甩笔收尾。 抬眸看向对面还在低头画画的凌小枍。 忍不住嗤笑出声。 因为她看见凌小枍连毛笔都没拿,就拿一支木头棍子在纸上糊来糜去。 看样子还挺认真! “我画好了,不知凌国公主······” 又是话没说完。 凌小枍迅速抬头,“我也画好了。” 欧阳兮香又被憋得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这就跟打碎牙齿你还得往下咽一样难受,但她还不能有怨言! “······” 这时,皇帝开口道,“既然都画好了,那就一同展示吧!全当公主和郡主画着玩了,各位欣赏一下足矣。” 显然皇帝话里的意思是让大家都别太当真,一个公主一个郡主,谁出丑都不好看,意思大家都收敛着点说话。 不要把局面闹得太难看。 今天一个好好的赏花宴,硬是让这些人搞成了刁难凌国公主大会。 一个个跟吃错药了一样! 然而,在兴奋头上的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皇帝的话。 因为他们也看见了凌小枍拿着根木头棒子在纸上一顿乱瞄。 画的什么应该不忍直视。 猜到凌国公主可能会拿出什么新奇玩意,但也不至于那根棍子糊弄这么多人吧!? 下一秒,当两幅画被展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惊呆了! 纷纷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移不开那幅画。 “······哇!” “这是······画?” “!!!” 众人惊讶地一时不知怎么评价那幅画! 当欧阳兮香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画会迎来一片赞许之声的时候,她仿佛都看见给自己的画渡了一层金光。 她画的正是御花园里的那颗体型硕大的百年流苏。 一副水墨流苏摆在众人眼前,可却无人在意。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副水墨流苏隔壁的宴会画上。 什么画,能比她的水墨画更吸引? 她不屑地掀开眼帘,抬眸视线扫射过去。 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珠子! 这是······什么? 她看见,不,他们看见展开的凌小枍画的那副宴会图。 是将整个大殿都画了下来。 而且还有在座的各位,都在这画中,而且还绘声绘色。 “不可能,你连毛笔都没有提起来,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画?” 欧阳兮香惊诧过后反应过来,声音又不有提高几分。 怎么会? 明明她只拿的是根木头棍子,怎么会画出东西? 而且还是这么惊艳四座的。 饶是她很不想承认,可凌小枍的画确实摆在眼前。 竟还在这么短的时间乃,画出金碧辉煌的大殿,以及在座的人,中间还不少今日的主题,依然是那颗巨型流苏。 画中的场景是众人在欣赏百年流苏。 华丽的大殿内,有人和树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沉陷其中。 凌小枍听到她的质问,轻抿的朱唇微微勾起,淡淡地睨向欧阳兮香。 嗓音温温柔柔,道,“我很认同郡主说的,但唯一有一点我不认同,郡主说我没提笔,那我这幅画是出自谁手呢?” “对啊!我也想知道啊!” “其实不然,我所用之笔乃铅笔,这幅画也是用这支笔完成的,名为素描。” 第37章 你师父是何方圣神 “你该不会想说,这也是你师父给你的吧!” 欧阳兮香狐疑的盯着凌小枍。 “如郡主所言,正是!” 还真是这两个字! 欧阳兮香不依的冷哼,“不知公主的师父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还尽是些我们常人没见过的稀奇东西?” 这还真把凌小枍问住了。 凭空捏造出来的师父,被人提及了。 既然是捏造出来的,那可就由得她掌控喽! 清了清嗓子,凌小枍开始信口胡诌。 “我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开始我也很疑惑,对,没错就是郡主这个表情,一模一样。” “然后,师父跟我说,让我认真学,会有用的,技多不压身,所以久而久之我就在师父的教导下,学会了这一身不与常人的本事。” “本以为没什么多大的用处,没想到,今日却在宴会上用上了,实在是献丑了。” 皇帝听着凌小枍的言语,不免对凌国公主的师父充满好奇。 不由有口而出,“那凌国公主的师父可是在凌国,可否引荐一番,让朕见见?” 凌小枍没想到皇帝会对她胡说的师父感兴趣,声音染上哀伤的语调道,“回陛下,我师父早在我来凌国的时候就已经归隐了,如今是何去向,身居何处,已无人知晓?” 这样啊! 皇帝叹了一口气,那就算了吧! 本来想着······ 算了,已经归隐的人就不再打扰了。 “那这这幅画,公主不知可否赠与朕,朕想收藏起来······”仔细临摹。 后面的话皇帝没有说出来。 “陛下若是对这素描感兴趣,我改日再画幅好的,赠给陛下,今日这幅实在有些潦草,是我画的草图,不便赠人。” 众人,“······” 这还算草图? 简直吊打隔壁水墨流苏好吗? 其实单看欧阳郡主的水墨流苏确实也很惊艳,妙笔生花。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嘛! “······” 皇帝一听凌小枍给他送个更好的,顿时喜上眉梢,“既然如此,朕就不免多求了。” 有皇帝都这么稀罕凌小枍的画,其余人便都没再再说什么。 欧阳兮香只好将剩余的话咽回去。 这个时候再质问,她可就成了自不量力的笑话。 更何况,她还扫到欧阳候警告的眼神。 呶呶嘴,默默收起桌上的水墨流苏。 嘁! 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人欣赏她的画,她自己欣赏。 见识过凌小枍重新定义的琴棋书画,众人跟大开眼界一般。 整个赏花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似乎众人聊的话题更丰富了。 林思羽原先还在为凌小枍紧张的心,也随之平静了下来。 九公主仰着下巴瞅向祁宵桓。 用眼神在向他说,瞧瞧她未来七皇嫂多厉害呀!什么都会,还挺霸气,还治住了欧阳兮香,简直不要太解气! 看着欧阳兮香刚刚吃瘪的样子,她就想笑。 忍不住的那种! 谁让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刁难她七皇嫂。 一场宴会结束,已是戌时一刻。 天色氨氮,乌韵漆幕,要不头顶还有点点繁星以及皎洁的月色,黑夜里定是伸手不见五指。 当然还有宫人们掌灯,众人才纷纷散场。 陆陆续续离开皇宫的身影,渐行渐远。 九公主默默牵起凌小枍的手,还有林思羽,三人跑去御花园。 凌小枍疑惑,“来这做什么?” 这么黑,是要在这看流苏么? 九公主对着二人嘿嘿一笑,“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 凌小枍和林思羽在黯黑的隔空,相视一眼。 九公主刚说完,凌小枍和林思羽刚一抬眸,不知突然从哪冒出来的漫天萤火虫,围绕着她们的周身盈盈飞起。 形成璀璨耀眼的一片星海,炫丽汪洋的呈现在眼前,恍若触手可及。 仿佛轻轻伸出一根手指,萤火虫的光就触及到整个星空,星星点点折射下来,印在每个人的身上,尤其是眼睛里。 漂亮迷人的星海就这样装在三个姑娘的瞳孔里,翱翔在整个璀璨靓丽的星光中。 凌小枍被惊艳的不可思议,道:“哇!这也太美了吧!太震撼了!绝美耶!” “漂亮吧?” 耳边是九公主笑吟吟的询问。 凌小枍连连点头,“漂亮啊!简直太美了呀!” 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的萤火虫汇聚成星河的幕景。 林思羽也深深被这番惊艳的美景吸引到,娇俏精致的小脸上好奇又惊讶,“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九公主故意拉长语调,笑嘻嘻地把话说完,“当然是有人精心布置的,我只负责带人来就行。” 这下林思羽更疑惑了,好看的曜眉蹙起。 凌小枍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思羽身后的祁森煜。 她也顿时明白了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 暗戳戳的指了指林思羽身后,示意她看身后。 林思羽这下更茫然了,好看的眉头蹙的死紧。 带着疑惑和不解转头,就看见一个身姿挺拔的人站在她背后。 大脑第一反应,着实给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就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祁森煜眼里看到的以为是她要向后跌去,伸手就拦住她纤细的腰肢。 稍微一用力,林思羽轻盈的身体就被他揽入怀中。 反应比大脑快的林思羽,伸手就要推开抱住她的人。 不对,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呀! 她这才抬眸,看清来人。 “······三殿下!” 林思羽几乎是诧异的睁大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称呼,祁森煜似乎是有些不满,俊逸的剑眉微挑。 不过很快被他隐藏起来,潋收眼底。 林思羽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挣扎。 “喜欢啊?” “······” 什么喜欢吗? 林思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大脑有一瞬懵! 聪明如林思羽,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这些是殿下你弄得?” 祁森煜勾唇一笑,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他对着林思羽笑的时候,竟然那样温柔宠溺。 识趣的九公主和凌小枍早早不见踪影。 第38章 听不懂 虽然他们在这不会干什么,但当电灯泡······不妥。 凌小枍直咂舌,恋爱这东西,还是得看别人来谈,才有意思。 九公主心里暗笑,三皇兄特地弄得,她可不能给三哥拖后腿。 似是想到什么,凌小枍笑得眉眼弯弯。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通过静谧的黑夜里传入凌小枍和九公主的耳朵里。 “公主真是今日宴会上的表现真是大放异彩啊······心情如此好,还有雅兴逛御花园!” 这声音,再耳熟不过。 “郡主这是还没回家呢?跑到御花园来想继续跟我比试是吗?” 闻言,欧阳兮香声音立马变了个度,冷哼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明明说过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今日你却这般······” “这般什么?”凌小枍接上她的话道,“郡主想夸我,那依郡主的意思是,郡主分明知道我琴棋书画不通,还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上故意想让我难看?” 停顿的下她又道,“郡主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气的欧阳兮香咬牙切齿! 不甘示弱愤懑道,“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的琴棋书画好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些新奇玩意罢了,根本就是作弊,一点都不符合常理的标准,我看你就是卖弄小伎俩罢了。” 这话说得,九公主顿时听的就不满意了。 “欧阳郡主,话可不要这样说,是你自己技不如人,就别在这指责别人的不是。” “况且,我七皇嫂那一招不比人优秀,旁人都能理解,就你理解不了,那就找找你身的问题喽。” 瞧瞧,人家九公主和欧阳兮香同样大的年纪。 但就是同样的道理有人就是不懂! 她都怀疑,欧阳兮香是不是选择性失明加失聪。 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找骂。 “······” “郡主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作弊,我不过是用的器具不同我就作弊了,那未免也太牵强了。” “大家会的东西不一样罢了,你有你擅长的技艺,我有我擅长的东西,大家生活环境不同,所学的东西不同,见识不一样,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郡主一定要将你的无知拿到明面上来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欧阳兮香已经脸色气的青一阵白一阵,丰富多彩。 凌小枍还最后补刀,“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呢?你说是吧,欧阳郡主!” 要不是她今天留了一手,还真说不准,就中欧阳兮香的圈套了。 欧阳兮香脸色难看到说不出话来,但不防她也觉得凌小枍说的在理。 纵使这样,她也不能没了底气。 可想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小枍和九公主已经走远了。 两人好心的还在走之前给留下一句关心的话,“欧阳郡主记得早点回家哦!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可不安全。” 只留欧阳兮香独自在风中凌乱。 两人边走,九公主非常崇拜的看着凌小枍。 太厉害了,丝毫不留情面,把欧阳兮香杀的片甲不留。 “咳咳——”凌小枍清了清嗓子,“那个以柔啊,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叫我七皇嫂啊?” 九公主,“······” 凌小枍又补充道,“起码,现在先别叫,听着怪别扭的······” 九公主歪着脑袋,眸光定定的看着凌小枍。 她觉得反正是御赐的婚事,铁板钉钉的事实,早叫晚叫都一样啊! 好吧! 凌姐姐不让叫就不叫了吧! 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叫。 想着刚刚还有点失落的脸上,瞬间扬起笑颜。 凌小枍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就把自己给治愈了! 真好哄。 “好了,时候不早了,以柔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在岔路口,凌小枍目送九公主回薇宁阁。 转身,自己也该回回汐阁了。 今天实在是累坏了,回去要好好补觉。 想着就伸手打了个哈欠。 走了几步,前面突然闪出来一个身影走过。 凌小枍没防备直接撞在人的后背上。 “嘶——啊——”面具隔得脸疼。 凌小枍下意识还给人道歉,“抱歉,我没看清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不打紧,原来是凌国公主啊!” 凌小枍眼睛眯成一条缝,寻声看去。 立马掀开眼皮,这是——祁宵桓。 可这次,祁宵桓并没有多停留,也没有多说话。 嗓音一如既往的淡禁清冷,“夜色晚了,公主还是尽快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凌小枍没想到今天祁宵桓今天这么淡漠。 茫然的点头,“嗯。” 低眸一瞬间,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瞟见地上有的微微反光的东西。 出于本能捡起来一看,是块怀表。 她出声喊住走了两步的祁宵桓,“等一下七殿下,你的东西掉了。” 闻声,祁宵桓顿了下脚步。 眼底一片幽暗,且掠过一抹的神色更加暗沉了几分。 晦暗不明。 “这是你的吧?刚掉地上了,我捡起来的。” 凌小枍上前将怀表递给祁宵桓。 祁宵桓接过,道了声谢,就抬脚离开。 “······” 春季的晚上,上京昼夜温差逐渐变大。 凌小枍抱着有些凉意的手臂,搓了搓,匆匆回阁,捂着被子睡大觉。 翌日一早,凌小枍就又去了薇宁阁。 听昨天九公主说,太傅解出来那道鸡兔同笼题了。 话说要给凌小枍讲解一番。 不愧是学识渊博的太傅,这才几天的时间就给解了出来。 凌小枍倒挺快好奇,除了用方程解,太傅到底用的什么方法。 不过很快她就后悔了! 此刻的太傅讲的真起劲,他一张纸接着一张纸的写。 写满就放旁边,换另一张纸继续写······ 根本停不下来! 打凌小枍进来坐下的那一刻起,毛笔就没离开过手,一旁研磨的宫女手都磨酸了。 都没时间缓。 今天的太傅一个人自顾自的讲得热火朝天发的,由于自己讲的太投入,以至于听课的人都不知道在干嘛? 两人都阻止无果。 于是乎,两人在下面开起了小差。 也并非凌小枍故意不听讲。 实在是太傅讲得太文绉绉,听不懂之其一; 加上凌小枍根本不识歅朝的字,个个长得跟甲骨文似的,啥也看不来,听不懂之其二; 再一个,太傅还讲得太快,思路跟不上,听不懂之其三。 第39章 解题 然后就形成了,太傅在桌子上面讲得起劲,两人在桌子下面聊得歹劲。 太傅似是终于察觉到不对了,转眸睨向正在说话的二人。 眉头拧成一团,恨不得能夹死苍蝇。 太傅突然不讲了,两人也没觉察。 还在继续······ 太傅也不打扰她们,就一直抱臂在一旁低眉目睹这两位公主。 倏然,感受到有道阴鸷冷冽的目光,一直在郁闷的盯着她俩。 两人这才察觉,太傅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 凌小枍和九公主心虚的缓缓抬头。 正好对上太傅那阴冷可怖的枭郁眸光——六目相对。 呼吸在那一瞬仿佛都静止了! 有这种被老师当场抓包的既视感。 太······太吓人了! 太傅那目光像是刚从阎王殿里走出来的修罗。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为了打破这层该死的寂静,凌小枍深呼吸一口气准备说点什么。 谁知,太傅在这个时候先开口。 “凌国公主不是要解这道题吗?本傅解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解开,公主又不听,公主这是来虚心求学的态度么。” 太傅说话的语气不重,但满满透露着老师对学生的失望。 即便凌小枍不是他的学生,他也在认真对待。 凌小枍也弱弱的可开口,“那个······对不起啊!太傅。” “其实这道题可以有更简便的解法······” 听她这么说,太傅那刚还冷若冰霜的脸上顿时溢满不可置信且诧异无比的惊讶之色。 要知道这道题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解出来的。 不惜直接采取真实实验等。 这个凌国公主当真有更简便的方法!? 太傅狐疑的看着凌国公主,沉声道:“公主当真有更简便的解题方法!?” 凌小枍清澈坚定的眼神,“嗯。” “那好,公主若今日解出来更简便的方法,那本傅就不追究了,并且给九公主今天休募一天。” 九公主一听休募,差点没激动地跳起来。 谮亮的瞳孔霎时灼灼的睨向凌小枍。 一副全靠你了的表情! 赶忙将毛笔递给凌小枍,自己狗腿的亲自研磨。 凌小枍蹙眉接过毛笔,抿唇在纸上写起来。 边说边写,不会用毛笔,写出来的字更飞起来一样。 咳咳—— “首先由题可知,我们设鸡有x只,兔有y只。” “列出来一个像这样的式子,简称一元二次方程。” “在然后我们解开这个式子,得出来的x和y就是我们要求的鸡和兔的个数。” “······” 太傅简直要惊讶的合不拢嘴,没听明白中似乎又带着点合理。 是怎么回事? 九公主一旁直接鼓起了掌,“凌姐姐,你也太棒了吧!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太厉害了!” 发自肺腑由衷的赞许,崇拜地不行! “太傅,这下是否可以履行您的诺言?” 太傅摆摆手,头都没抬,一头扎在凌小枍写的犹如龙蛇的解题过程上。 老眉拧的更深。 看到这个手势,九公主就知道解放喽! 又可以出去玩去了! “谢谢凌姐姐,你太厉害了,走我们出去玩。” 九公主还处于兴奋之中。 瞧瞧,不上课就能开心得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 ······ 说是要玩,其实还是来了銮禄殿。 想起太上皇昨日说要陪他下象棋,凌小枍就来了。 九公主也兴致雀跃的跟来。 这一下起来,就忘了时间。 几人居然下了一上午! 可兴致依在。 凌小枍不得不告辞,回回汐阁。 中午了,她还要亲回去将土豆苗子该抱回屋子里了,不然中午的大太阳,就直接给晒死。 她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 正欲起身行礼,袖子往里一伸,手腕上戴的檀木珠串露了出来。 只一眼,太上皇就瞥见了。 眼神直勾勾盯着那串檀木珠串,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直至凌小枍放下袖子。 太上皇也依旧没有回神,像是陷入某种沉思,又或者回忆,无法自拔。 凌小枍不知道太上皇的反应,一心只想着赶紧回阁,好不容易培育的土豆苗子可不能出差错。 匆匆告别就走了。 九公主见怎么都叫不动皇爷爷,干脆放弃。 就陪着太上皇坐下来。 日光暖阳,正午的阳光热烈的铺洒在整个皇宫里,明明正值娇春,可气温却热的受不了。 连御花园里的潋花,在强烈的光照下都显得嫩蔫嫩蔫。 每一块砖上都烫如烙铁,每踩一步脚底都烧得像是走火海。 凌小枍只得加快脚步,宽袍大袖拉起来抵在头顶,挡住强烈的光照。 边走边抱怨,大中午的真不适合出门,中午的皇宫没有一点生命气息,连个人影都瞅不见。 光是走了这一段路程,回来就已是满头大汗。 古人还穿的多得很,感觉都已经汗流浃背。 热的凌小枍受不了,回来发现芊荨已经将她放在外面吸收天地之气的苗子收进屋里。 还好,没有晒死。 芊荨瞧见凌小枍热的直扇凉。 又默默准备好洗澡水,供凌小枍沐浴。 “知我者,芊荨也。” 凌小枍感激不尽,一头扎进木桶,在没出来。 芊荨吓坏了,以为凌小枍憋死在水里了。 小脸刹时染上惊恐,忙声道:“公主,公主,小枍。” 水里冒着泡泡,凌小枍在水里憋不住气了,才猛地抬头。 湿漉漉的长发,伴随着水珠在空中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随之披在白皙纤窕的后背,凌小枍这才掀开眼皮,看向芊荨。 疑惑的问,“怎么了?” 芊荨见她没事,自己虚惊一场,脸色缓和下来,“现在没事了,我出去看门,你洗吧。” “好。” 凌小枍又在水里游了几下。 太舒服了! 水简直是她的生命之泉! 虽然她依然想要空调,冰激凌······ 算了,人可不能太贪心。 现在躺在水里,已经很舒适了。 啊! 再睡个午觉,心情极好。 突然又觉得人间值得了! 安宁的日子,总是舒适且异常短暂的。 就在凌小枍全身心投在自己的土豆事业,以及研究火锅配料加底料,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能力,日复一日的付出时。 就迎来了马上大婚的日子。 第40章 实践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弹指间就来到六月底。 七月初是成亲之日。 凌小枍满心欢喜的将自己辛苦培育的土豆苗子实验结果,带去给太奶奶看。 太奶奶也真心替凌小枍开心,这么久了,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在异世见到土豆。 说不定还能吃到。 凌小枍将土豆苗子带去了舒奶奶地里,全部亲自种植上。 用不了多久,就能有土豆吃了。 想想就开心。 正在回去的路上,没忍住在街上逛了一圈。 想吃糅糕坊的糕点,上次林思羽给她带的这里的糕点,超级好吃。 今天路过,哪知生意太好,人太多了。 挤都挤不进去,还哪能买上? 心想算了,芊荨看出来她眼里的想吃,自告奋勇的去排队。 凌小枍还想劝说要不算了,改天······芊荨就已经再去挤了。 凌小枍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凌小枍,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耳熟的声音,凌小枍下意识的抬眸,就撞进一双幽深如墨的暗眸,眼底看不清丝毫情绪。 祁宵桓似笑非笑一瞬不瞬的睨着她。 凌小枍蹙眉看着他,似是在打量这厮怎么在这? 确实好久不见了。 要是不打招呼,她都快忘记这人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小枍瞥了一眼看不见芊荨人影的糅糕坊,刚想拒绝,不想理祁宵桓。 就听祁宵桓又先一步开口,“我有东西要给你。” 赧然,凌小枍随便找了个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什么东西?” 凌小枍抱着双臂,明明比祁宵桓矮一个头,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看着祁宵桓。 祁宵桓嘴角噙着笑,低眸睨着凌小枍。 到底知不知道他什么身份,竟敢这样看他。 凌小枍根本没在怕的。 见他不说话,等的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她真要走,祁宵桓立马拿出一块怀表。 递给凌小枍,“这个还给你,上次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拿错了你的,很抱歉。” 凌小枍回头,看着他手里金灿灿的怀表,视线挪向祁宵桓的俊脸。 嗓音凉凉道,“堂堂七殿下还会道歉呐,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过没关系,你那么喜欢,你就拿去吧,我说过我不要就是不要了,说过话就要算数,不像七殿下贵人多忘事。” 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祁宵桓。 此时祁宵桓脸色已经黑了。 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先误会人的。 压了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我当时是想要还给你的,可是我想知道你这是哪里来的,所以我就问一下你,后来我在皇宫里没找到你,一直就没机会。” 闻言,凌小枍冷笑,“七殿下未免管的太宽了些,至于我是哪来的,总之不是偷不是抢的,七殿下管好自己的东西就好。” 话锋一转,凌小枍又很大方的道,“不过真的不用,七殿下拿去吧,好好保管就行。” 祁宵桓是太奶奶的重孙子,让他保管比她要放心的多。 想着,凌小枍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可此话落在祁宵桓的耳里,就解读成另外一种意思。 是因为他,所以她不要了。 眼底略过一抹神色,妥协三分道,“那你的那块怀表给我,我的这个给你拿着。” 这样说总行吧,交换一下。 哪知凌小枍毫不留情的拒绝。 “不好意思啊,我对别人的东西不感兴趣。” 散漫不羁的语调。 凌小枍说完就欲走,祁宵桓抢先一步,将他的怀表硬塞进凌小枍的手里。 黑着脸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凌小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早就该换给我了。” 从小巷子里出来就看见芊荨提着糕点,从拥挤的人堆里出来。 四目相对,芊荨兴奋地朝凌小枍挥手。 激动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凌小枍,瞧瞧,她买到了,厉害吧! 芊荨也丝毫没有怀疑凌小枍为什么会从那个小巷子里出来? 只当她是等的太无聊,随便去哪转转。 又小逛了一圈,才回宫。 现在的耽误之急,已经不是找真正的凌国公主了。 而是过几天就要到了大婚的日子。 之前还不咋滴,越到跟前,凌小枍就越紧张,内心忐忑不已。 这要怎么办吗? 难道真的要替凌洛枍嫁给祁宵桓? 她脑海里有一个想法,是不是因为凌洛枍发现祁宵桓有白月光所以才逃的? 这个推理不合理,因为那个时候太上皇还没赐婚呢! 那就奇了怪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消失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困扰她这么久的问题。 百日时间,快的跟掀了个眼皮似的,眨眼就到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大婚当天,三位新娘早早起来梳妆打扮,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她们只需坐在那里,自有人会为她们捯饬,该画眉的画眉,印花的的印花,盘发的盘发,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舒娘亲自为凌小枍开脸上妆。 一个房间里挤满了各种人, 热闹盈盈的氛围,溢满喜气的笼罩。 有那么一瞬,凌小枍真的要差点以为是自己要结婚了。 真实又恍惚! 在大殿之外举行这百年一遇的盛大婚礼。 毫不夸张地说,帝后大婚都未曾办的如此声势浩大。 辉煌景丽的大殿屹立在皇宫正中,四面远远的灰色格调的墙面径向高大,院墙很阔,挂着宫灯,五色彩绸,迎门壁挂。 许许多多公差头戴红缨官帽,肃然起敬。 大殿之外铺着三条长到快要看不到尽头的红毯,从上面台阶一直铺到对面大门处。 大殿门口也就是红毯的始端,放着两人一桌扇着遮住桌脚的钰布的长桌,正中间坐着皇帝、皇后,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太上皇和太皇太后,以及冉妃娘娘。 虽然是庄严而肃穆,但每个人眼底溢出的欣喜是藏不住的。 在中间的一大层台阶上站着三位意气风发的皇子,从右至左,三皇子祁森煜、五皇子祁祎竭,七皇子祁宵桓,依次按顺序站在各自的红毯正中。 第41章 百年大婚 三皇子祁森煜光是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焉如耀眼夺目,仪态万千的玉面郎君,丰神如玉,嘴角还恰到好处的勾出一抹收不住的笑,笑的极尽温柔,有诗意洒脱,神情散发着偏爱的张扬; 五皇子祁祎竭七尺之躯,他的鼻梁高挑,剑眉如冰,此刻眼尾微挑,朝枫又长情的面容,使人移不开眼,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的一点微微莹泽,加上红袍锦绸的喜服穿在身上,更衬得他完美的无可挑剔; 七皇子祁宵桓举世无双,潇洒俊逸的挑不出瑕疵的面庞上,一双眉宇如璃尽显由内而外散发的少年气,极其俊俏的五官,神采奕奕的容额,长得身材颀长挺拔,有种不似真人的美感。 三位红衣锦袍的少年郎,个个燎袍浅俊的站在夏幕里。 今天的天都格外的蓝,蓝的就好似被水洗过一样,一点杂质也没有。 与天同庆,都像是在庆祝他们。 少年朗目光灼灼的注视前方,直至三朵大莲花轿子分别落在对应的红毯上。 莲花的花瓣在落在地毯上的那一刻,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花瓣同时一片一片的缓缓绽放开来。 入人眼帘的即是,莲花轿子里面坐着三个身着凤冠霞帔,亭亭玉立地举着囍扇掩面的三位新娘。 林思羽梳起来的青丝,佩戴金灿灿的冠饰,风髻露鬓,淡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柔光,眼眸明潋仿若一潭涉世未深的涟漪波荡,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气,美得清丽脱俗,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慕容凫萦身形纤细,一张鹅蛋形的俏脸上,秀眸似含烟点芍药,似如雪的肌肤柔滑易润,轻点胭脂绯红,好似桃花般美艳痴迷,环姿颜逸,仪态万方,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华丽的衣娴飘然,引入少年郎的目光; 凌小枍身穿精致毓巧的华丽吉服霞帔,少女坐在莲花潭里,头戴十二花树冠,发冠两鬓的流苏点缀,金色面具下的小脸明媚动人,宛如两把小扇子的羽睫忽闪忽闪,一双清澈杏眼嫣仪剔透,举手投足间气若幽兰,宛如一座釉色韵姌的秀骨清像。 与平日里性格的她截然相反,判若两人。 随着一声,“下轿。” 三位盛卓喜服的新郎同时长身而立走下台阶,步履轻盈地来到莲花轿子前。 绅士缱绻的将骨节修长的手心递给坐在轿上的各自新娘,扶着手缓缓起身下轿。 祁宵桓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凌小枍,正当凌小枍伸出手要搭在他手上的时候,祁宵桓在众人没有察觉的视线下,迅速调换手掌反转,手心朝下,留给凌小枍一个手背。 旁人没察觉这个细小的动作,但凌小枍尽收眼底。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真狗啊! 这个时候还让她刷新对他的认知! 搭在手背上的手,不由得紧握了一下,想表示她的愤怒。 可落在祁宵桓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又在婚礼司仪的高声指示下,三对新人并排走在红毯上,裙摆下鞋子上的流苏挂坠一步一摇,耀曳光弹。 一直走到皇帝桌前大约十米的距离,才停下来。 行该行的礼,拜该拜的人。 三拜九叩是必须的流程。 古司仪在一旁高喊,“正衣冠。” 分别有奴婢快速上前为他们稍微整理一下衣摆。 “一拜天地。” 三对新人徐徐转身面向天地,一声一拜。 “一叩首,风调雨顺;” “再叩首,五谷丰登;” “三叩首,寓意兴旺。” “二拜高堂。” 三对新人在转过身面对皇帝皇后,一声一拜。 “一叩首,拜父母生育之恩;” “再叩首,拜父母养育之情;” “三叩首,拜父母朽育之义。” “夫妻对拜。” 三对新人旋即面对面,一声一拜。 “一叩首,相敬如宾;” “再叩首,百年好合;” “三叩首,白头到老。” “礼毕,请新人即。” 此时场面上,所有的人都面带笑容。 今天不只是他们盛大的婚礼,也是歅朝建朝整整一百年。 等拜完这些繁琐的礼节,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紧接着到了给长辈们敬酒的环节,凌小枍早就了解到有这一环节,然而对酒精过敏的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关系,前面有祁森煜和林思羽一对,中间有祁祎竭和慕容凫萦一对,她和祁宵桓是最后一对,到时候轻轻抿一点就好。 心里盘算着,这样安慰自己,她还是草率了。 毕竟又五个人呢,每个人都要挨个敬,怎么着也得个四五杯。 躲得了一杯,躲不了五杯…… 祁宵桓觉察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 她的手总是不自觉的捏紧。 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凌小枍没想到这个时候祁宵桓会问她,连忙小声回复,“没有,我没怎么。” “······” 既然没事,祁宵桓也没有多问。 轮到凌小枍的时候,秉着拼一波的心态,将酒灌进肚子里。 凌小枍酒精过敏当时没什么,但后劲比较严重。 刚喝上点,身上会慢慢长出来一些红疹子,但也不会一下子就显现症状。 林思羽却注意到凌小枍的不对劲。 从医多年的她一眼就看出来凌小枍这是过敏了。 一会儿下去悄悄给凌小枍准备了药。 到的夜晚之时,凌小枍踌躇不安的坐在床榻上。 此刻的她已经摘掉了面具,头上是红色轻薄的盖头。 闲得无聊的她,正吹着面前的盖头玩。 想着一会要是祁宵桓看到是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会不会吓一跳,又或者早就猜到了? 应该不能吧? 啊~不想了,烦死了,猜到就猜到,看见就看见,她有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除了顶替凌洛枍这件事······ 思及此,自己底气又足了几分。 然后就听见有人进来了。 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刚刚放下的心怎么又忐忑起来了呢?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凌小枍心间上,感觉心都要颤一颤。 凌小枍觉得似乎呼吸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任人牵着走。 终于,凌小枍低眸看见一双鞋停在她面前不动了。 第42章 结发 没有半分犹豫停留,祁宵桓伸手直接掀开凌小枍头上的红盖头。 凌小枍原本低垂的眸子倏地抬起来,清明的潋眸直直看着祁宵桓。 “果然是你。” 语调清晰带着肯定。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突然涌进来一堆人。 迅速井然有序的排列站好,从门口一直站到床前。 一屋子的宫女嬷嬷,整齐的排成两列。 站在首位的嬷嬷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喜棍,本来是用来掀盖头的,不过现在是用不上了。 嬷嬷看了一眼七皇子! 额……这个流程可以跳过了。 第一次成婚没经验,可以理解。 另一个嬷嬷恭敬地说,“七皇子请上坐。” 祁宵桓自然的坐在床榻上,凌小枍微不可察地朝旁边挪了挪。 某人顿时脸黑了一个度。 站在一旁嬷嬷看到祁宵桓突变的脸色,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牵强附会起来。 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二十岁的少年或许是从小就上战场的原因,竟有些令人惧畏的戾气。 嬷嬷到底是见多久练的人,很快就收敛好脸色,又对后面的宫女开口道,“呈上来。” 就有宫女端上来一盘饺子,祁宵桓夹起来吃了一个。 饿了一天的凌小枍,看到饺子两眼放光,也夹起来咬了一口。 不过她马上就后悔了。 饺子竟然是生的? 疑惑不解的凌小枍不知这是什么流程,困惑地小声问面前端饺子的宫女,“怎么是生的?” 再小的声音,众人也听得清楚,更何况大家都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凌小枍的举动。 倏然,引得哄堂大笑。 凌小枍不懂她们在笑什么? 嬷嬷笑着点头道,“是生的。” “······生的!?”那还给人吃? 那祁宵桓咋吃下去的? 她更不解了! “七皇妃说生的自然是生的。”嬷嬷又笑着继续道。 又一次人的众人哄堂大笑。 凌小枍这才恍然明白什么意思,嘴角抽搐尴尬地笑了笑。 饺子退下,嬷嬷又唤了一声。 这下又端上来合卺酒。 凌小枍一看又是酒,抿唇苦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过有这么多人在,她也很快收敛起表情,重新扬起笑容。 不过这笑容夹杂着苦涩。 举起酒杯,两人喝了交杯酒。 祁宵桓一饮而尽,而凌小枍就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酒杯。 还有最后一项礼节——结发。 顾名思义,结发为夫妻。 在由一个宫女端着一个盘子上前,里面放着两把剪刀。 分别由两侧的嬷嬷各从祁宵桓和凌小枍头上剪下来一缕青丝,将两缕头发缠绕指间,绑在一起。 “礼成!” 终于等到嬷嬷说这两个字了。 凌小枍感恩的都想谢天谢地,折磨人的流程终于结束了。 结果,下一秒,所有人又齐刷刷地半蹲行礼,还异口同声的说了好长的一段话。 “祝七皇子,七皇妃喜结良缘,琴瑟和鸣。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一阳初动,二新和谐,庆三多,具四美,五世其昌征凤卜,六礼既成,七贤毕集,凑八音,歌九和,十全无缺羡鸾奕。” 最后又来了一句,“祝二位新人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从此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完她们便井井有条的退离现场。 顺便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凌小枍就立马提裙起身,吐了刚刚抿着没咽的酒。 祁宵桓迷惑的看着凌小枍的行为,嗓音微冷道,“你怎么了?” 凌小枍漱了个口,才回答他的话。 “没怎么。”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就是有点小过敏,不过也还好,不是很要紧。” 祁宵桓眼眸微眯,似是在打量这句话的真实性。 凌小枍可没注意他的表情。 眼睛一瞥看到窗边桌子上铺着什么东西,似纸又似布的材质,上面还有字。 看不清! 出于好奇走近点,定睛一看。 上面全是歅朝的字,落在凌小枍眼里就跟鬼画符一样。 额······这……还不如不看。 祁宵桓看她走到桌前婚书跟前,以为她要做什么。 结果凌小枍半天也没说话,就定定的盯着那张婚书。 好像要看出花来,模样还挺认真。 祁宵桓走上前,声音跟往常一样沉冷,故作不解地道:“你在看什么?” 凌小枍回头看他。 犹豫片刻后开口,“这是什么?” “你不识字!?” 祁宵桓很诧异凌小枍这么问。 他没想到堂堂凌国公主竟然不识字! 凌小枍见他一副看文盲的表情看他,顿时感觉又被羞辱到。 “你才不是字呢?我不过是不认识这种字体而已,长得跟甲骨文似的。” 对于祁宵桓不中听的话,凌小枍总是不由得就怼。 然后为了证明自己识字就指着婚书念。 最右边竖着有两个大字,第一个字偏旁太复杂,笔画也好多。 刚想指上去的手忽然转弯,直接跳过,指向下面的字。 “书。” 这个字她认识,和楷体挺像的,自信地对祁宵桓道,“对吧!” 既然这个字出现了,加上祁宵桓一副不屑地表情看着她。 于是她就大胆的猜测,这是——契书。 连契书都准备好了,刚结婚就想着离婚。 凌小枍内心激动地嘴角都抑制不住勾起笑容。 正合她意! “咳咳——” 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扬笑自信地对祁宵桓道,“这是契书。”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祁宵桓被她的话直接惊了一跳,瞳孔不由微怔。 这是……从哪看出来的这是契书? 等等,她这表情怎么还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等祁宵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说什么,凌小枍又快速在‘契书’上找到关键词。 兴奋地指着上面的唯一一个她认识的‘一’字。 也不看其他的字,朝着祁宵桓招手道,“这里这里,这是一年的意思吗?” 还生怕祁宵桓不识字似的。 超级自信地以为就是自己想想的那样。 其实上面写的是一辈子的意思,但凌小枍认为这是一年的意思。 也就是说,一年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虽然一年好像也有点长,但比起没有具体时间的不确定,已经很好了。 第43章 过敏 “这是契约书,是不是一年为期,一年后你就给我休书······”觉得休书不是那么好听,又急忙改口,“不对,是和离书,我就自由了。” 瞧她一脸兴奋地样子,祁宵桓把刚要解释清楚的话咽了回去。 生出想逗逗她的心思。 微微颔首就是回应了。 凌小枍看他点头更开心了。 “不过有个条件。” 祁宵桓嗓音凉淡的加了个一句,“要在这儿签下名字。” 祁宵桓修长的手指,指着左下角空白的位置道。 凌小枍一副我懂的表情,“我懂我懂,以防一方反悔嘛,我签我签。” “······” 祁宵桓这下有点懵! 这人是真不识字,还是······ 凌小枍已经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钢笔要写名字,刚要下笔时,抬眸看着祁宵桓问了一句,“我用这个笔可以吗?毛笔我不太顺手,写出来的不好看。” 主要是怕写出来自己都不认识。 祁宵桓见她这样,不忍拒绝,就点头同意。 得到准许后,凌小枍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写完她就后悔了。 刚刚笔太顺手了,习惯性就写成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时候应该写凌洛枍的名字才对。 她想擦掉重写行吗? 这样想着手还试图这一下,希望祁宵桓不会发现。 转念一想,祁宵桓又不认识楷书。 不怕不怕! 这样安慰自己着,凌小枍似乎又恢复了七分底气。 “我写好了。” 然而,祁宵桓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准备提笔在她名字旁写自己的名字。 视线不由落在凌小枍的名字上。 眼底划过一抹神色,低眸含笑道,“你叫凌小枍啊?” 是问句。 直接问在凌小枍的心尖上了。 刚镇定自若给自己建设内心的凌小枍顷刻间全部崩塌瓦解。 被识破了,他居然认识楷体。 又一想,她就想通了,一定是太奶奶教的。 啊西~ 草率了草率了! 凌小枍嘴角抽搐,大脑迅速思索对应的政策。 只见祁宵桓漫不经心的在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同样也是楷体。 这让她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间睁得老大。 “这······你······会写字······” 话说出口,凌小枍就的自己像说了个废话一样。 不过好在祁宵桓没理她,直接接着问前面那个问题,“说吧,你到底是凌洛枍还是凌小枍?” 一双清昧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盯着凌小枍,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可笑意不达眼底。 凌小枍灰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眼底精光一闪,赧然一笑,扬起好看的唇角,道,“是这样的,我就叫凌洛枍。”手掌放在自己胸脯前,眉眼一弯,“但是我小名叫小枍,所以听习惯了大家也就这样叫,久而久之,凌小枍和凌洛枍对我而言都一样。” 嗯对,这样的解释太完美了! 凌小枍自己都找不出来瑕疵。 “哦,是小名啊!” 这语气怎么听着感觉意味深长地呢? 凌小枍还是很认真的点头。 “那我以后该叫你凌洛枍还是凌小枍呢?” 凌小枍,“······” 不都说了名字都一样嘛,叫什么你自便就好了,还问! 凌小枍把话题抛给他,“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名字么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给被人用的,你怎么开心怎么用,你随意!” 祁宵桓注意凌小枍一直在挠手臂的动作。 问了一句,“你怎么了,身上很痒吗?” “没事,有点小过敏,正常。” 过敏,她刚才说不要紧,他就没放在心上。 眼下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你吃什么了?怎么会过敏?我看还是请太医看看吧,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挠,会不会越来越严重?” 他其实想说,这么大人了,自己过敏不知道避一下的。 害怕凌小枍一听又跟他炸毛,还是算了。 凌小枍一听他要找太医,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就是酒精过敏,不要紧。” 直接拒绝了,抗一会就好了。 大不了她明天去找林思羽抓点药,反正不看太医。 再说今天她就抿了几口,加上刚才也没咽下去,应该没什么。 要是这么半夜了,再去请太医过来,一说是酒精过敏,那可就丢死人了。 堂堂凌国公主酒精过敏,还喝酒,那闹出的笑话不止一点半点。 “你酒精过敏?”祁宵桓的语调带着难以置信,“那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不行,不看太医不行。” 说着拉起凌小枍的手就撩起袖子,手臂上一片红疹。 祁宵桓声音都不由因紧张而加重几分,“这你还说不要紧,都红成这样了。” 凌小枍似是没想到,祁宵桓这突然的举动,和加重的声音。 有微怔一瞬。 此时,芊荨正端着药刚到门口就听到两人的谈话。 敲了敲门,得到回应才进去。 “公主,这是三皇妃给你抓的药,说是你喝了过敏就好了,我刚煎好,这就给你送来了。” 凌小枍,“······” 三皇妃是谁? 哦,思羽! “她怎么知道我酒精过敏,我没有跟她说过?你告诉她的?不对我也没跟你说过啊?” 是啊,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思羽是怎么知道的? “你赶紧先把药喝了再说。” 祁宵桓见她捧着碗,思索什么了不得的大问题一样。 好。 “可是我一天没有吃东西,空腹能喝药吗?” 凌小枍问芊荨。 芊荨抿唇浅笑,道,“三皇妃说可以,先喝药在吃东西,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话落芊荨就出去让人端进来食物。 凌小枍看着那碗苦药,硬着头皮喝下。 舌头上传来一片苦涩。 真是要了命了,中药怎么这么苦啊! 但见桌子上有吃的,两眼顿时放光,坐在凳子上就开始吃。 还不忘喊着祁宵桓过来一块吃。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凌小枍点点头,嘴也不停,“主要是婚礼流程太麻烦,衣服也好难穿,所以为了不便就没吃,连水都没喝一口。” 祁宵桓就在一旁看着她吃。 事实证明,人过于极度饿的时候,是吃不下多上东西的。 凌小枍吃了一碗面就已经饱了。 第44章 赠玉镯 芊荨收拾了桌子之后就退下了。 林思羽的药就是见效,身上已经不痒了。 此时房间里又恢复如常,只剩他们俩人。 凌小枍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走,还是在等她走? 反正她肯定放心祁宵桓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不然也不会签契约书的,再说他还有白月光呢! 对了,契书! 余光瞥向书桌上的‘契书’。 凌小枍指了指桌上放的‘契书’,弱弱地问,“这个是我拿还是你拿?我拿吧,你拿我不太放心。” 祁宵桓,“······”黑线。 没等凌小枍反应过来,祁宵桓已经将婚书收起来,放在自己的衣袖里。 “当然是我来拿,你拿要是丢了怎么办!” 她有那么不让人省心么? 没有吧! “那好吧,你拿就你拿,可别弄丢了。” 凌小枍还小心翼翼的嘱咐着。 主要是害怕,到时候万一某人不认账,可就死无对证了。 祁宵桓的声音淡淡地开口,“你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这件事,包括太奶奶,时间一到,我自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尾音还有些低沉。 凌小枍比着ok的手势,笑呵呵道,“okok,放心好了,我保证会守口如瓶的。” 这一刻,凌小枍豁然觉得祁宵桓好像也没那么讨厌,瞬间看他的时候顺眼了不少。 人都感觉变帅了不止一点半点。 心情好了就是不一样,这下就放心了。 眼波流转的瞬间,祁宵桓尽收眼底。 不过现在还有个棘手的问题,就是在哪睡? 凌小枍居然破天荒地问,“七殿下,我今晚在哪睡?” 她都准备好要去别的房间睡了。 毕竟这是祁宵桓的房间,上次来这里还是偷怀表那天! 祁宵桓微微侧头注视着她,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你今晚在这睡,我去偏殿,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去给请安。” 说罢,就起身推门离开。 翌日一早。 芊荨就为凌小枍梳妆打扮好,和祁宵桓一同去给皇帝皇后请安。 凌小枍和祁宵桓到的时候还早一些,后面紧接着祁森煜和林思羽也到了。 差不多跟祁祎竭和慕容凫萦一起来的。 由于祁宵桓排行老七,所以凌小枍要给祁森煜和林思羽,祁祎竭和慕容凫萦行礼。 礼数上要尊称,“皇兄,皇嫂。” 凌小枍在吴尚仪的教导下,学的歅朝的礼仪就用上了。 皇帝跟皇后看着这三个风流蕴藉的儿子和三个出水芙蓉的儿媳,般配至极。 嘴上的笑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收都收不住。 皇后娘娘人真的好温柔,还和慕容凫萦是姑侄,难怪慕容凫萦也那么温柔。 说话轻声细语地,好似娇艳欲滴的嫩花一样。 都说侄女像姑姑,果然是有道理的。 皇帝跟聊家常般的笑着感叹道,“哎呀,没想到转眼间你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也看你们成婚了。” 说到这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接着道,“朕和你们母后想着是不是该给你们另立府邸了,做你们想做的事,别老是憋在宫里。” “父皇这是要赶儿臣走。” 三皇子开玩笑的口吻道。 皇帝眼尾的皱纹都是向上扬起藏不住的笑意。 “想当年朕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太上皇就已经将朕移出皇宫了,现如今你们兄弟三个最小的老七都已经弱冠了,老大不小了,还在住宫里!” 话是这样说,但语气里满是对这三个儿子的满意。 这三个儿子个个不仅样貌出挑,文武兼才,在领军方面,上阵杀敌也是有他当年的风范。 所以以至于他到现在都纠结,到底要立谁为太子做将来的帝王更好,更合适? 话说立嫡立长,嫡子有祁森煜和祁宵桓,可祁祎竭也很优秀,加上朝堂上还有人扶持祁祎竭,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长大了出宫住是自然的,亘古不变的规矩。 立太子之事,还得有待考察。 除了太子要在东宫住,其余的皇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得必须出宫。 “那父皇是不是已经都选好府邸的地址了?” 五皇子也浅笑着跟皇帝道。 “这个朕倒没有替你们决定,府邸你们自己选,喜欢哪就住哪。” 凌小枍发誓,这是她亲眼见过最和睦的皇家。 有点颠覆她曾经对影视剧和小说里勾心斗角,处心积虑的皇室的认知。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都不相信,不苟言笑的皇帝居然能和儿子笑得这么开心,聊的这么自然。 反正她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就见他们几人聊天,不见祁宵桓说话。 他们要是问一句就说一句,不问就不说,有种清冷的疏离感。 凌小枍出于好奇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祁宵桓。 他面色冷隽,脸部线条轮廓清晰,跟个雕塑一样面无表情,唯一证明他不是雕塑的动作可能就是他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椅子扶手。 像是在等待什么时间的预兆。 几人聊了一会,五皇子祁祎竭起身,拱手道:“父皇,母后儿臣和凫萦就像告辞了,还要去给母妃请安,母妃怕是要等急了。” “先等一下,我有个东西要送个凫萦。” 慕容皇后温柔的声音开口。 闻言,身后的葡儿就呈上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花纹精致的金色手镯,上面还镶嵌着翡翠宝石,葡儿端到慕容凫萦面前。 皇后亲柔的对慕容凫萦又道,“这是姑母给你的新婚礼物,寓意夫妻和睦,事事如意。” “多谢姑母!” 慕容凫萦双手接过那装着手镯的盒子,含笑道谢。 “好了,去给你母妃请安吧,今天是第一天请安,别让你母妃等久了。” 祁祎竭和慕容凫萦双双福礼退别。 “······” “母后可真是偏心,五弟媳妇有新婚礼物,您的两个儿媳没有吗?” 三皇子笑着和皇后道。 “怎么会,当然都有了,一个也少不了。” 话落,葡儿给两个下人分别使了个眼色,就两个宫女从两侧端上来两个玉镯,晶莹剔透的呈在林思羽和凌小枍面前。 透亮的白玉镯子,上面镶嵌着一点金色的花边点缀,清丽雅致,毫不庸俗。 “这是本宫命人打造自的一对玉镯,专门给两个儿媳准备的,从你皇爷爷给你们赐婚那天开始就准备的,就等你们带上它了。” “它们有一个美好的寓意,圈住幸福和平安!” 足以可见皇后的两个儿媳的喜爱程度,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林思羽和凌小枍连忙起身,行礼道谢。 “多谢母后!” 皇后笑得柔情似水,“快起来吧!母后这一生过得很幸福,母后也希望你们过得幸福。” 皇后是真的将两个儿媳当女儿一样疼。 知道她们小小年纪来自异国,就对她们总是尽可能多的关心,就像一个母亲一样。 说到这,林思羽和凌小枍不可谓心中没有悸动。 皇后娘娘可真温柔啊! 第45章 改口 不过这是要给儿媳的,凌小枍拿上多少有些烫手。 这本来是给祁宵桓的白月光的,现在如果她收了,祁宵桓肯定会被气死吧! 可耐不住皇后娘娘热情呀! 这会儿就让戴上。 凌小枍都感觉这会儿祁宵桓灼热的目光都要把自己盯穿了。 都不敢去对上祁宵桓的视线,像是此刻祁宵桓的眼睛如什么可怖的洪水猛兽似的。 光是这样想着就自己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倒也不是她怂,就是觉得这东西,本该就不属于她。 祁宵桓不知道她这么短的时间里,内心独白已经想的这么丰富,只见她是犹豫片刻后才将镯子戴在手上的。 祁宵桓的眼眸微眯,一瞬不瞬的盯着凌小枍看。 凌小枍强颜欢笑地将镯子戴在左手上,因为右手她戴的檀木珠子,两个戴在一起影响美观。 刚一转眸就对上祁宵桓冷冰冰的眼神。 差点吓一跳,不过表面没表现出来异常。 她就知道,祁宵桓肯定会很不开心的,回去就赶紧摘下来还给他。 太可怕了! 明明清凉的镯子,此刻戴在手腕上竟感觉有些发烫。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 像是要把手腕烫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凌小枍似乎在用眼神告诉祁宵桓,别急,我回去就还给你。 又寒暄了几句,皇帝突然切入正题。 “对了,过两天你们就启程去一趟凌国吧!” “······” 去凌国? 所有人似乎没想到似的,都很惊讶! 皇帝风轻云淡地再次开口,“我们歅朝不是有个回门的习俗么,我们两国之间也一样,少不了来往的,顺便拜访一下凌王。” “是啊,正好凌国公主和凌国宰相之女也有四年没回去过家了吧,定是想家的,借此机会回家去看看。” 皇后满眼温柔地道。 “时间要这么紧吗?过两天就启程?” “嗯,早去早回,近期南边边境和北边漠北地区又有国家不安分了,说不定按你们回来的时间刚好还要出征一趟。” 皇帝说着头开始疼。 就不能消停一点,光是个打仗,这一次要打仗的话,就要一举收复了。 纳入歅朝的版图,否则周边那些小国,隔一段时间就动荡,隔一段时间就想刷一下存在感。 “好,我们今天回去就准备,不日就启程。” “······” 给皇帝皇后请完安,还要去给太上皇和太奶奶请安。 凌小枍和林思羽走在两兄弟的斜后方。 悄咪咪的说着话。 祁宵桓和祁森煜两兄弟则是走在前面聊天。 这会祁宵桓的脸色就好很多,还和祁森煜笑着说话。 “三哥,终于娶到了你心爱的女子,是不是高兴坏了!” 闻言祁森煜向后瞅了眼走在后面的少女,思羽笑颜盈盈聊着天的少女。 顿时脸上的笑容更甚,阳光又灿烂。 “可不是嘛,能娶到她是我三生有幸。” 一想到昨晚他躺在她身边,相拥而眠,激动的心使他一晚上没睡着。 “哈哈哈——”祁宵桓爽朗的笑声传来,“那恭喜三哥抱得美人归啊!” “可不是嘛!” “这还得多亏我去求的皇爷爷,不然按父皇指的婚······”想都不敢想。 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出来。 “还得是三哥你各有先见之明。” 后面两个姑娘的聊天内容则是与他们截然相反的话题。 凌小枍问林思羽出宫住有没有什么想法? 反正她一听说要出宫住,简直开心的不要跳起来。 早上还刚想着什么时候能搬出皇宫住? 这就心有灵犀啦! 出了宫,就可自由太多了,不用什么令牌,也没人约束她,想想就开心。 相对于凌小枍的兴奋,林思羽则是笑吟吟的回答。 “我呀,感觉都一样!” “是哦,你每天都在药房里一呆就是一天,对你来说可不都一样么。” “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民间看一家医馆,专门为百姓看病,尤其是那些可怜清苦的老百姓,想让他们摆脱病痛的折磨,多一点感受这世间的美好!” 闻言,凌小枍有一瞬的怔愣。 她知道林思羽热爱医术,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志向。 凌小枍鼓励道,“你会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林思羽柔柔地的笑笑,不言。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愿望实现起来会有多难,以她的医术便只能留在皇家给人看病,根本用不上那些她苦心钻研的医术。 而相反一些寻常人家的老百姓却得了病不是看不起,就是治不起。 “……” “对了……”林思羽突然想到什么,挂心地问,“芊荨昨晚给你送去的药你喝了吗?” 说到这个凌小枍思绪倏然就拉回昨晚。 想了想点点头,“喝了。” 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酒精过敏?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说过啊?” 林思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睨向凌小枍。 “我当然知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昨天我就一眼看出你不对劲了,就早早给你准备好治疗过敏的药。” 原来是这样啊! 凌小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眉间染上欣喜,清澈的眸子散发着光芒。 “那你可真厉害,就看了一眼就知道我过敏了,你简直堪称神医啊!” 还不忘给林思羽竖起大拇指。 林思羽倒是浅浅微笑看着她,并不觉得凌小枍的举动有何不妥。 而是已经见怪不怪,习惯的态度。 看着凌小枍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倒是会感染人的,惹得她也不自觉的总是眼角,眉毛,嘴巴都是笑意。 林思羽的话虽然没有瑕疵,但凌小枍被这样一打岔就忘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来到銮禄殿太上皇还在和久安、长治一起下象棋。 不得不说,自打凌小枍将象棋送给太上皇,太上皇就迷上了。 象棋正好适合老人小孩。 久安、长治自从住进宫里都是在太上皇这住着,成天都是太上皇亲自教导,闲了就陪太上皇下下棋。 不过每次好巧不巧,凌小枍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在下棋。 不是围棋就是象棋…… 久安和长治见有人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两个稚嫩的声音同时叫人,“三皇兄,三皇嫂,五皇兄,五皇嫂,七皇兄,七皇嫂……” “凌姐姐!” 长治看着凌小枍突然下意识的叫成凌姐姐了。 久安用胳膊肘搡了一下长治,低头道,“现在叫七皇嫂。” 长治赶紧改口,“七皇嫂。” “无妨。”凌小枍被长治奶呼呼的反应逗到了,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笑着说:“长治真可爱!” 第46章 不甘 长治确实没反应过来,好久不见的凌姐姐怎么突然变成了七皇嫂? 祁宵桓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久安、长治认识凌小枍!? “……” 三个孙子和三个孙媳一同给太上皇行了礼。 太上皇就让几人坐了下来,喝茶聊天。 爷孙几人礼貌寒暄了一会,又过了良久,不过太上皇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凌小枍的手腕。 想看看有没有自己上次看到的檀木珠子手串。 还是自己老眼昏花了…… 自上次一眼之后,他就寝食难安,但又怀疑自己看错了,又不能去找凌小枍问。 今天就逮着机会了。 可是他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那串檀木珠子。 心里那种莫名的滋味又难以言喻,心中的那块石头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提起……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逐渐染上失望。 觉察到皇爷爷脸色不好,他们觉得是老人家喜好清静,不宜多叨扰。 “皇爷爷,那您多休息,孙儿就先告辞,改日再来看您!” 三皇子的话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院子里,没有得到回应。 太上皇在想事情,耳朵里没听到祁森煜的声音,无意识的点点头。 得到回应,几人陆陆续续就要离开。 太上皇也想清楚了,无论如何要问个明白,哪怕是没有,那他就放心了。 眼看成双入对的六人就要离开,太上皇忽然出声叫住凌小枍。 “老七媳妇,你先等一下,孤有话跟你说。” 叫的是凌小枍,可回头的是所有人。 凌小枍也很是诧异不解,不知道太上皇为什么突然叫她? 三皇子道,“既然皇爷爷有事要问,那七弟你就和七弟妹先留下吧,我们先去太奶奶那!” “好。” 祁宵桓颔首应了一声。 其余人走了之后,祁宵桓正要抬脚往太上皇身边走。 被太上皇一声呵制住,“你就站在那,别动。” 祁宵桓刚抬起来的脚顿在半空,一时不知如何下脚! 凌小枍刚要准备走过去的身体也被太上皇这一声吼的顿了顿。 太上皇转眸换上一副同往常一样的面容,只是声音放轻了些,对凌小枍道,“老七媳妇,你过来,皇爷爷有话要问你。” “……” 这态度转变的来去自如,饶是凌小枍也微微错愕。 不解的瞥了一眼祁宵桓,结果祁宵桓的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还是乖乖随太上皇走去了亭内,这边亭内不远,隔着些草树,隐约能看见身影,但听不清对话。 皇爷爷不让他听,他也就没打算听,转身陪着久安、长治下象棋去了。 亭子附近人少,让人动感几分清闲之意,且还能听见雀跃的鸟叫声。 凌小枍等太上皇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不知皇爷爷所谓何事找我?” “皇爷爷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你……”久经沙场的老人戾气太重,可如今满脸神色确实显得他也只是个老人罢了。 顿了顿,太上皇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上次好像见你手上带有一串檀木珠子,怎么今日不见你戴?” 太上皇自称是我,不是孤,这让凌小枍有些意外。 而且突然问起檀木珠串…… 凌小枍略微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什么? 抚开袖子从手腕上取下来那串檀香珠串,微微笑着道,“皇爷爷说的可是这个?” 太上皇看见那串檀香珠串只觉得心中干涩,有很多话一语难表。 不用细看,他再熟悉不过,上面每一个花纹都是他亲手雕刻上去的,可他还是向凌小枍要过来想在近距离看看。 时隔多年,再见这串珠子如见到人一般,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付满年轮的沧桑手指,轻轻在珠串上摩挲,嗓音有些发梗,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凌小枍见到太上皇这般模样,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必太上皇也是痴情之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迫使两人分开,而这一分开便是数年。 如实告知,“皇爷爷,这是一位奶奶给我的,她说这是她年少时她的少年郎曾赠予她的,这对她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有很重要的意义! 闻言,太上皇抬起复杂沉重的眸子,望向凌小枍。 “……她过得好吗?” “您是说舒奶奶么,她……”凌小枍刚想轻松回答太上皇的话,可突然话到嘴边一时竟不知如何形容? 说过的好吧,可她的生活好像缺那么点运气;若说过的不好吧,可她又好像挺知足的。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终生未嫁,等了一辈子的那个人亦在等她,要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光是听到‘舒’这个姓,他便觉得心口发紧。 “她过的不好吗?” 声音略带急切。 “您这么急切,您不会就是舒奶奶所等之人吧!皇爷爷您是祁伯萧?” 凌小枍语调里平缓,虽然她已猜测心中所想,但也有些试探之意。 “她跟你提起过我?”太上皇有些讶然。 这么多年他的大名人人都知,可无人提及,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不适。 不过眼下到不关心这个,而是认真聆听凌小枍的话。 “是的,我曾向舒奶奶问起过,舒奶奶告诉了我大概,虽不知你们经历什么才被迫分开,那一定是情非得已,但我知道舒奶奶这一生等的太苦。” 凌小枍又道,“如果皇爷爷想要知道舒奶奶过得如何,不如皇爷爷亲自去看看吧,我觉得我作为一个旁人不足以点评舒奶奶的生活。” 凌小枍暗示的话非常明显,太上皇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可他还是不确定的问了问,“我可以见她吗?” 问得如此小心翼翼。 凌小枍没见过太上皇这么弱小的一面,险些都认不出来这是那个满身戾气都彰显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歅朝第一战神。 “我贸然前去会不会太打扰她了?” 欣喜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都这个年岁了,她已经也有儿女孙子了,这样去,他会不会太唐突了? 可若不去见见她,他找了她这么些年,他又心有不甘…… 可她连他们之间的唯一信物都送了人,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放下了! 越想心中越酸涩,苦不堪言。 一向叱咤风云的太上皇,竟在此时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手里的檀木珠串被他牢牢攥在手心,无意识的捏紧再捏紧,感觉马上就快要捏断了似的。 内心痛苦挣扎着,全然忘了凌小枍还在。 见太上皇这么痛苦的样子,凌小枍本想说不打扰的,舒奶奶等的就是他,可有些话还是他们当面说才合适,随后话锋一转。 “有些事情还得皇爷爷亲自看一下的好,不若旁人也无法下定夺。” 闻言太上皇像是心中有了答案一样,松开了紧捏着珠串的手,骨节泛白,可想而知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他将檀木珠串整理好,重新递给凌小枍。 第47章 恍如隔世 “谢谢你,这个还给你。” 凌小枍低眸看向那串檀木珠串,抿唇微笑,“皇爷爷,这本该就是你们的东西,我只是暂且保管着,到您手里就是物归原主了,哪还用还啊。” 太上皇听凌小枍这么说,“好孩子,既然她将这个送给你,就是相信你能把它保管好,自然是你的东西了,你要好好收着。” 太上皇的话有几分道理,凌小枍也不推脱了。 “您先收着吧,等您见完舒奶奶了再给我就是。” “……” “她住在哪?” 凌小枍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皇爷爷您想要什么时候去,我带你过去吧。” 主要是舒奶奶虽然住在上京城内,可上京城很大,而且舒奶奶住的还比较偏僻,一时半会她也说不清具体位置。 平复了一下激动,忐忑,欣喜的心情,太上皇开口,“我想要现在去行吗?” 凌小枍稍稍思索了片刻道,“可以,不过您先换身衣服,我也回去准备一下即可就出宫。” “好。” 太上皇铿锵有力的应了一声。 等凌小枍从亭子里出来,不见祁宵桓的人影。 想必是早就回去了吧,也没有逗留,抬腿大步走出銮禄殿。 结果刚出门,祁宵桓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怎么不等我?” 语气里带着点不满。 他为了等她,跟长治、久安在那下棋,要不是太上皇走进来,他都不知道两人聊结束了。 “不好意思啊,我刚出来没看见你,我就以为你已经走了。” 祁宵桓垂眸睨了凌小枍一眼,没再追究。 还没等他问皇爷爷和她说了什么,凌小枍突然停住脚步。 郑重其事的道,“祁宵桓,要不你先去太奶奶那,给太奶奶请安,我现在有点事,我一会儿晚点去给太奶奶负荆请罪。” 祁宵桓,“……” 刚缓和的脸色,这会又黑了。 “你有什么事?”这么要紧? “……我,有一点私事,如果太奶奶问起,你就说我……”凌小枍大脑飞速运转着,想一个好的理由。 身体不适,感冒了…… 这些理由太拙劣。 摇了摇头,拍了拍祁宵桓的肩膀,“总之你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行,我回来跟太奶奶再细细解释。” 祁宵桓眉头一皱,盯着凌小枍的眼睛,澄澈的双眸交织。 “你觉得太奶奶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被祁宵桓的话一噎,凌小枍顿觉放弃。 那好吧! “那我们晚点一起过去。” “我现在有事要出宫一趟,你去先忙你的,等我回来我们一起过去。” 听闻她要出宫,祁宵桓剑眉微挑,应了一声“好。” 如此爽快的答应,凌小枍也不和祁宵桓多说话,径直加快脚步走去。 一会功夫,凌小枍就已经在宫门外备好马车等待太上皇。 见太上皇和祁宵桓一起走出来,不免微微惊讶了一瞬。 也仅仅就只是一瞬。 于是三人就同时坐在马车上,马车空间挺大,三人绰绰有余。 太上皇坐在对门最中间,马车两侧则是祁宵桓,凌小枍各一边。 凌小枍不知道祁宵桓是怎么说服太上皇的,反正挺…… 腹黑的! 也不知道他跟来干啥? 有他什么事? 马车一路驶入偏僻的石子路上,有些颠簸外,顺利到了。 马车停在离院子还有些距离的地方。 凌小枍和祁宵桓先下马车,本想着扶一把太上皇的,结果人不需要。 太上皇下了马车之后,环顾一下眼前,这里荒荒寂寥,也看不见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是这里吗?” 太上皇不确定的问凌小枍,怎么看也不想有人住的样子。 凌小枍颔首示意,“是这里。” 太上皇狐疑地看了下眼前,实在是找不出一间房屋。 凌小枍看出太上皇是误会了,怎么不往后看呢? 指了指身后,“在那里。” 太上皇这才转身,越过马车挡住的视线,看见的是一座小院,房屋简陋,但收拾的干净利落。 院子是用篱笆围起来,茅草屋的木门前还种着已经结果的桃树,木门前还有一条浅浅的清流小溪…… 一条路中间,两边竟是差异极大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不要我先过去打个招呼吧,让舒奶奶有点心里准备……” 太上皇抬手打断,“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凌小枍微微扬唇,“也好,那皇爷爷您过去吧,舒奶奶这会应该是在家的。” 太上皇此时想离开走过去,恨不得马上见到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 可到这了才发觉平复已久的心,此刻变得紧张起来,步子也变得沉重无比,像是迈不开腿似的。 闭了闭眼,定了定心神,深呼吸一口气,想大门走去。 正往过走的时候,舒觅狸端着一个小木簸萁出来,走向菜园子。 应该是要给菜施肥的,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看到那个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闯入自己的视线里。 太上皇顿了顿脚下的步子,抿了抿干涩的唇,想要开口叫一声她的名字。 激动的内心到颤抖的手,无一不显示着他此刻的心境,艰难的张了张嘴,可喉咙却硬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急得他快要不行了,终于试图喊出了她的名字。 “觅狸……觅……” 尽管声音很小,但能发出声音了! “……觅狸,舒觅狸!” 喊出她的全名,像是用尽他全身力气一样。 舒觅狸也寻声望去,待见到眼前之人。 瞳孔不由微微一缩,她是想此生之年见他一面的,可这样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人惊诧不矣! 由于太过震惊,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两人就这样一瞬不瞬的视线在空中相望。 虽然容颜不再是当初时的样子,可他们还是凭借着对对方的熟悉,一眼认出了彼此。 如今再见面只觉得恍如隔世,千千万万的言语瞬间不值挂齿,化作时间紧固。 见此情景,凌小枍早早拉着祁宵桓退后了。 他们相隔这么多年的,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随便找了一个空地,和祁宵桓坐下来聊天。 祁宵桓屈膝着长腿,手臂慵懒的搭在膝上,手里把玩着一颗凌小枍刚塞给他的狗尾巴草。 凌小枍坐在一旁,手里也拿着一颗草,边折边道,“没想到你堂堂皇子也不拘小节,说坐在地上就坐在地上。” “……” “怎么皇子就不能席地而坐了?”祁宵桓目视前方,漫不经心的道,“那你还是一国公主呢?也不见你有公主的样子。” 凌小枍刚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被祁宵桓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 “啊对对对,大丈夫不拘小节,是我见识短浅,是我孤陋寡闻了。” 祁宵桓,“……” 她怎么又阴阳怪气的? 赶紧转开话题,“你手里折的什么?” 果不其然,凌小枍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 举起手里折好的一个圈,套在手中指上,幼稚的笑笑,“这是戒指。” 第48章 戒指 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就折了个戒指,可能是小时候经常折着玩,形成了肌肉记忆,顺手就折出来了。 “戒指……”祁宵桓不解的重复一遍,“为何物?” 凌小枍柔柔地的笑着,她知道古人没见过戒指,就浅浅的给他科普了一下! “就像这样,不过是银子打造的,也有纯金的,花样繁多。” “听上去很像扳指,扳指是玉的,只有父皇和皇爷爷能戴。” “不错,和扳指差不多,不过寓意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祁宵桓来了兴趣,没有打断她,继续认真聆听凌小枍讲。 “扳指是指的一般有地位的人才能佩戴,戒指就不一样了,戒指是人人都可以戴,而且它是代表爱情的证明。” “就好比,男人向女人求婚时可以戴戒指,结婚时可以互相给对方戴戒指,婚后戒指大多数是不离手的。” “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反正就是代表爱情的象征,戴戒指的人,一眼就知道你是已婚人士。” “其他的花花草草就会避而远之。” 至少大多数是这样的。 祁宵桓听得稀里糊涂,不过大概他还是理解了一句话。 只有成婚的人才能佩戴。 “哪里有此戒指?” 她这么清楚,想来是应该知道哪里有。 “怎么,你想给你的白月光送?”凌小枍一脸笑意盯着祁宵桓的墨眸,接着道,“这个嘛……这里反正没有!” 白月光!? 祁宵桓黝黑的墨眸散发出摄人的神色。 没有!? “没有,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说的头头是道,像是你真的见过一样!” 额! “这里确实没有,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师父告诉我的。” 这个师父用的可真顺口,随时可以搬出来背锅。 “你师父是何人,竟有如此多的学识,还教你一些非寻常人所会的东西?” 祁宵桓显然是不信的,可他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我师父啊,不是那天在大殿上说过了嘛,在我来歅朝那年,她把东西传给我后,她就隐居归林了,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祁宵桓狐疑地注视着凌小枍,“那你师父教你这些东西的时候,你不觉得奇怪吗?” 凌小枍想都没想,就摇头道,“不奇怪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正常啊,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所接触的知识,常识不一样,要说奇怪的那就是人的见识和无知了。” “像你们这里的很多东西,我也不会,对你们来说,最简单的毛笔我都不会用,这算奇怪吗?” 凌小枍自问自答,“不算吧,就连在你们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都不一定会用毛笔,所以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正常,只是见识不一样。” “……” 不知怎的,祁宵桓觉得凌小枍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生活环境不同,每个人的常识也就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突然就跟太上皇一起出来了?” 凌小枍思绪倏然回到这个话题。 “这你别管。” 嘁! 看把你傲娇的,不说就不说,搞得谁好像很想知道似的! 祁宵桓剑眉一挑,嗓音跟他的长相一样清冷道,“我怕你和皇爷爷出来不安全,所以就一同前来了。” 凌小枍抿唇不再言语。 脸上一副显然不信的样子,但她也不追问。 左右跟她又没有关系,她才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太上皇和舒奶奶聊的怎么样了?” 祁宵桓状似懒撒的问,“你好像和那个舒奶奶很熟?” 熟吗,也还好吧!但是舒奶奶人真的很好很好,很温柔。 荆布麻衣也遮不住的容颜,也不怪太上皇会找这么多年! 凌小枍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让他们分开了这么些年,但是像这样很多年不见,却还能惦记彼此的确实少见,也不算惋惜。” 可还是让人感觉很意难平…… “这世间,本就是各淋各的雨,各人有各人难言于表的隐晦与皎洁。” 祁宵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凌小枍接的措不及防,认识这久以来第一次见祁宵桓说这么文雅的话。 是啊! 太多难言于表的话,好多话来不及说,好多话不能说…… 当太上皇得知舒觅狸终生未嫁,为了不打扰他,甘愿一辈子在这里过了几十年,整个人痛心疾首。 年迈的老人眼底的猩红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哭得像个孩子。 再也不顾一切的,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微微颤栗的嘴唇,一直在道歉。 如果不是遇见他,她或许一生会过得很幸福。 舒觅狸任由他抱着,听着他一味道歉,心中不免有些酸涩。 她是很想见到他,而今再次见到,仿佛一切都释怀了! 明明过惯了这样的日子,粗茶淡饭都不要紧,一切都是她自愿的,也从不抱怨,埋怨…… 可现在却莫名觉得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就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涌上心头。 直至这样抱着很久,像是经过了一轮漫长看不到尽头的岁月,历史的长河中,为他们描绘下淡淡的一笔。 太上皇方才慢慢松开拥抱的手,一字一句的道,“你竟然知道我在为什么不来找我?害得我一直以为你离开了!” 话落,舒觅狸并没有迅速回答,而是低垂着眼帘,像是在思考什么…… 太上皇也不着急问,耐心的等着她说,她亲口说。 良久,舒觅狸徐徐开口,“当我得知你娶了慕容雪后,我知道我们之间结束了,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我离开了。” “可我尝试着放下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所以我又回来了。” “我站的远远的,因为在这里能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过的很好,我就知足了!” 本以为这么些年,已经释怀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可是当这些回忆在涌入脑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泪! 似乎只有眼泪才能够发泄,那些不堪回望的记忆…… 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可眼泪却还是无声的一颗一颗落下来,花过脸颊砸在手背上,摔得四分五裂。 其实回首那些年过往也没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时间越久就越淡了,再谈起来也甘之如饴。 可眼泪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还是会忍不住往出掉。 “觅狸,你是知道的,娶慕容雪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我所愿!” “……” 当年被朝臣们逼迫娶了慕容雪之后,他也再未娶过任何人。 哪怕是慕容雪生下子难产而陨,在重压力之下,他也未曾想过再娶任何人。 为了躲避朝臣们嘈杂声,逼他再往后宫纳妃,他就去连年征战。 不停的征战,哪怕是周边动荡的小国,他都要亲自去,于是就有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歅朝第一战神之称。 直到后来,朝臣们知道他确实无心在娶,他们也放弃不再逼迫他,此事才作罢。 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了数年。 第49章 启程凌国 自此一别,两人间少了很多隔阂,太上皇经常来找舒觅狸。 不日,动身启程去凌国。 用民间的话说,就是省亲! 凌小枍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忐忑,毕竟她不是凌国公主。 也不知道凌洛枍平常是怎么跟凌王和王后怎么相处的? 会不会露馅啊? 毕竟也几年不见了,有点变化应该很正常吧! 对,很正常! 加上他们小小年纪就把女儿送去异国和亲,可见对女儿的疼爱一般。 所以她到时候表现的严肃点,夹杂着对父母的一点点怨气就应该不会露馅吧! 芊荨说不要太在意,凌王和王后都是很好的人,总之到时候有她护着打圆场,叫她别太放在心上。 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林思羽的,一辆凌小枍的,不过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于是二人坐同一辆马车。 随从的队伍太长,于是就减少了些,比之前皇帝派出来的减至一半。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繁华长街直至出了城门扬长而去。 祁宵桓和祁森煜骑在马上行至队伍之首,仍然是悠闲自得的少年。 马车里几位姑娘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会传出来几片银铃般的笑声。 让人不觉烦闷,反倒在孤寂漫长的行路上,增添几分色彩。 正值七月,正夏的日头像是灌了辣椒水一般毒热,坦荡荡的撒在大地上,没有一片阴凉地。 原本蔚蓝色的天空像是失去色彩,好似一片火光,抬眼望去尽是刺眼的光亮。 路边垂柳的细枝都一动不动,在强烈的光照下树荫缩成一团,蒙着一层灵感的叶子蔫蔫的卷成卷。 凌小枍不知道他们热不热,反正她是热的受不了了。 这还是坐在马车里,要是像随从的人一样走在外面,她恐怕得蒸熟。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地,感觉一点都不热。 偶尔头上露出的汗珠,他们只是微微皱眉头,擦掉就好了。 毫无半句抱怨的话。 凌小枍只好知足,默默的忍受这闷热的空气。 手不停的扇着风,虽然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可她只能这么做。 芊荨在旁边还拿的扇子给扇风,凌小枍才稍稍缓解一点。 “你们这里夏天怎么这么热呀!” 热的凌小枍直接无处安放。 林思羽见她确实热的受不了的样子,不禁蹙眉,“有那么热吗?” “……” 这话说的,难道你们都不热吗? 凌小枍这么疑惑也是这么问的。 林思羽抿唇轻轻摇头。 虽是摇头的动作可头上的步摇却是稳稳当当的。 凌小枍又将视线投向芊荨,企图找到与她有相似之感的人。 可是得到的也是同样的摇头。 热是热的,但没有凌小枍这么夸张。 “……” 啊? 好吧,可能她们已经习惯了。 早就适应了这样的炎热环境,可她受不了啊! 救命! 怎么会这么热? 古人还穿的衣服很多,这是要了命了! 她想试图脱掉外衫,可遭到林思羽和芊荨的严捩制止。 说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 有没有搞错? 拜托,她都快要热死了,还哪顾得上规矩呀!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只能咬牙忍着。 突然好想现代的空调,冰箱啊! 实在不行,要求放低一点,冰激凌,冰镇西瓜……也可以呀! 然而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好想美美吃一口砂冰,解解暑,再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到凌国,她就要被热得融化了。 听林思羽说去凌国最快也得一个半月的路程,这不等还没到就得热死在路上。 只能内心默默祈祷着,心静自然凉。 直到晚上,不用赶路,众人都休息,由于他们要走的路太过偏僻,连客栈都没有,只能暂且露宿在外。 而且夜晚的风很凉快,和白天相比两极分化。 也难怪这个里地理位置昼夜温差大,白天太热,晚上太凉了。 可对凌小枍来说晚上那简直就是天堂! 繁星点点的夜空,硬是美丽至极,有的人坐在一起说说话,有的人太累便靠着树睡着了,有的人独自徘徊月空下,有的人…… 稀稀疏疏的人皆是与夜空中的星星散散形成鲜明对比。 凌小枍一个人找了块安静的地方,盘腿而坐,背后是一棵树,树后便能看见点着火光照应的人群。 晚上祁森煜带着林思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新婚燕尔,夫妻俩自是如蜜里调油一般。 凌小枍总不好打扰,得给人家夫妻俩留点空间,芊荨也赶了几天路累的睡去。 凌小枍一个人坐在那里,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绪万千…… 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就把旅行包带上了,谁能想到出来了,居然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主要还是白天太热了,都让人有点贪恋晚间的风。 “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清冷男声响起。 这会凌小枍没有被吓一跳,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发呆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勾出一抹浅笑对着祁宵桓道,“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祁宵桓也盘腿坐了下来,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中间刚好还能在坐一个人。 “见你一个人在这坐着,怎么不去睡觉?” “睡不着,再晚一会儿可能就想睡了。” 可能是因为晚风吹的温柔,凌小枍今天说话也是不可察觉的温柔。 “怎么看你回凌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凌小枍不知道祁宵桓今天怎么那么关心她,没所谓的笑笑。 “你看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么!” 她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凌小枍。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当然开心了。” 凌小枍站在凌洛枍的角度看待问题。 “……” 开心吗?还真看不出来…… 夜色中也看清对方眼底的神色。 两人竟和谐的聊了些眉头没尾的话题,终于困意涌上心头。 凌小枍掏出腰间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打了个哈欠,对祁宵桓道,“你不困吗?我先睡了。” 闻言,终于听她说困了,祁宵桓低眸看她说,“你先睡吧,我不困。” 凌小枍刚轻阖眼皮,又轻轻问了句,“这里不会有狼吧?” 小心一觉睡过去,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祁宵桓听她认真的问,勾唇低笑一声,清冷淡道,“不会,你放心睡吧,有我在呢,就算狼来了,也不会专刁你的。” 转眸睨向凌小枍,也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反正他没有等到回答。 看着她安然入睡的睡颜,少女脸上未施粉黛,却有几分清新动人之感,阖着双眸长睫微垂,白皙的小脸上一片恬静,风髻露鬓,微风拂起青丝散在脸颊,多了几分不可多得的轻柔婉容。 第50章 多谢 一夜过后,天刚蒙蒙亮,众人就又准备启程。 凌小枍也早早就醒了,当她起身一看,身上却盖着一件男子的长衫,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令她惊讶的是,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干净的,因为她睡在一张毯子上。 思绪拉回昨晚,她明明没有毯子啊? 难道是祁宵桓给她铺的? 没道理啊! 算了,不管了。 正欲起身收拾,芊荨就跑过来要她收拾。 她也没拒绝,抱着男人的长衫叠整齐,去还给祁宵桓。 祁宵桓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凌小枍,接过那叠的跟方块一样的长衫。 “谢谢!” “不用谢,我们现在的关系再正常不过。” 语气冷淡又疏离,“夜晚风大,要是着凉了就不好赶路了。” 凌小枍意会他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名义上的夫妻。 既然是契约婚姻,那就要守规则,总是要装的像一点的。 微微低眉颔首就转身离开,欢快的向马车走去。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祁宵桓墨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狡黠。 又是一天到晚马不停蹄的赶路。 除了中途吃东西休息了一会,接着赶路。 日夜兼程,走了足足一个月好不容易到了歅朝边界,越过汇奚河,就离凌国不远了。 汇奚河长尚未可知,宽足足有十尺之余,且上游水流湍急不易过去,要是从下游渡过得又耽误一些时辰。 通过汇奚河又是去凌国的必经之路,实属有些不易。 众人一致决定还是往下游走。 只好又花费些时日走至下游,可就在去往的路上突遇一些突厥人袭击。 也不知道是早就埋伏好的,还是偶然在这遇到的,总之突然的猝不及防。 短短不过数时刻,就与他们这边的人打斗起来。 马车突然晃动又瞬间没有动静了,只能听见外面刀剑激烈的碰撞声,刀光剑影,刺耳至极。 吓得几个女子动都不敢动,芊荨会点武功壮着胆子,轻轻掀开帘子一角。 见到外面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突厥人,手里拿着大刀,猛然劈向他们的人,手起刀落,速度又快又准,毫不吃力。 鲜红的血液顿时如雨点般洒向地面,人就这样毫无支撑的倒了下去。 这样血腥的场面,也被凌小枍看见。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杀人的,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大脑一瞬怔住。 芊荨愤懑的放下帘子,作势就要冲下马车,与突厥人拼了。 凌小枍一把拉住她的手,反应过来后更加清醒,“你要做什么?” 芊荨立马就知道凌小枍为什么抓住她,言简意赅的道,“公主,放心,我会功夫,不会受伤的。” “不行,你这会出去是送死,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别出去。” 危难时刻,凌小枍根本听不进去芊荨的话。 芊荨闻言皱眉道,“公主莫要担心,在凌国我可是上过战场的,解决几个蛮人我还是可以的。” 她的职责所在就是保护公主,说完便挣脱凌小枍的手,掀开帘子就要往下跳。 可刚准备纵身一跃,一个突厥人直接横冲在她面前,嘴角还勾着令人厌恶的笑。 看得芊荨直接恶心至极。 芊荨二话不说抬脚就朝突厥人的裆部狠狠踹过去。 也不知道是穿的太厚,还是皮糙肉厚,一脚过去居然对那人无关痛痒。 嘴角还擒着一抹邪恶的笑,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突厥人还打算伸手一把揽过芊荨,芊荨敏捷的反应一个侧闪身躲过。 抬手一掌劈在突厥人的的脖颈,突厥人果然皮糙肉厚,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气又疼。 芊荨站在马车上才跟突厥人平视,突厥人许是觉得一个柔弱无骨的小女子,能奈他何? “芊荨,接着!” 在一旁与人打斗的芊芸见此,趁机一把丢过来锋利的长剑。 芊荨伸手去接,却被突厥人一把打飞在一旁。 气得芊荨咬牙切齿,使劲全身力气,一跃弹跳而起,双脚蹬在突厥人的胸前。 突厥人没想到芊荨会来这么一手,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几步。 趁着空隙之间,芊荨终于找准时机跳下马车,利落的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冲向突厥人的腹部直击挥剑。 猛然的动作,让那高傲的突厥人毫无防备的重击。 芊荨手速快准狠,直击命脉而去。 突厥人瞪着如牛一样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他被一个小女子刺伤了! 旋即立马反应过来,目光凶狠而愤怒,一把徒手抓住,刺入他身体的剑。 呲着牙拔了出来! 而他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大掌用力一提,将芊荨甩了出去好远。 痛得芊荨爬都爬不起来,像是五脏六腑都摔碎了一样。 那突厥人还死死盯着芊荨,朝她走来一步一步,芊荨只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耳朵里听不见刀光剑影的声音。 芊荨只感觉死期到来了,她却没有半丝反抗的力气。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凌小枍拿着那把被丢在一旁沾了血的利剑,从突厥人背后狠狠刺进他身体里。 可能是这一剑刺中了身体里的致命器官,突厥人嘴角缓缓流出血液。 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扭头看向凌小枍。 似是没想到他这辈子会死在柔如无骨的女人手里。 双腿无力,直接跪瘫在地上,缓缓倒下。 芊荨仰面躺在地上,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凌小枍,她也没想到刚刚那突厥人是凌小枍刺死的。 凌小枍慌乱的丢开手中握着的剑柄,跑去扶芊荨。 慌乱的打斗中,凌小枍不在乎的扶着芊荨一点一点往马车走去。 明明几米的距离,可受伤的芊荨确实艰难无比,被走一步都像是扯着内脏。 吃力的将芊荨扶进马车,交给林思羽照看检察伤势。 凌小枍却没有上车,而是转身捡起地上的长剑,怒气冲冲地想要报仇,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哪怕是她不会武功,这会也被恨意冲昏头脑。 不熟练的提起长剑,朝走的进的突厥人直直刺了进去。 这次她没有上一个那么幸运,等着被刺。 那突厥人立马转身躲过,凌小枍见没成功又提起剑挥过去。 突厥人也不傻,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提起手中的大刀就朝凌小枍砍去。 凌小枍眼看刀就向她劈了下来,下意识向旁边一躲,笨重的刀落在地上。 突厥人更加愤怒,又挥起大刀横砍过来,凌小枍心里咯噔一下,准备提剑抵挡一下。 纵使她知道微不足道。 就在锋利的刀口朝凌小枍逼近时,突然一道逆风刮过脸颊,一个身影迅速抵挡在她前面。 祁宵桓! 第51章 取首 只见血液染红的长剑直逼突厥人的门面,突厥人立马反应过来,收住凌小枍劈去的大刀,转而和祁宵桓对抗。 几乎是瞬间,祁宵桓一个身影闪过,一脚踢在突厥人的下颚。 力道之大,顷刻间,突厥人一个后仰重重躺在地上。 祁宵桓一双猩红的眼底,满满都是杀意。 他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踩在突厥人的胸膛,提剑只取突厥人的向上人头。 不过放剑的那一刻,他考虑到凌小枍还在身后,想着她应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改之策略。 索性就留那突厥人一个全尸。 剑从突厥人喉咙速然划过,鲜血淋漓不尽。 凌小枍看见这样的场景,都顾不上腿软,感觉胃里直犯恶心。 皱着脏兮兮的小脸,脸色苍白的不像话,丢开手中的长剑,跑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许是肚子里没有东西,只吐了几口酸水就没事了。 手捂着难受的胃部,缓缓直起腰肢。 解决完突厥人祁宵桓第一时间发现凌小枍不对劲,赶忙拿过水袋递给凌小枍。 “很难受吗?漱个口吧!” 语气里尽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心。 “谢谢!” 凌小枍接过水袋,道了声谢。 “没事,就是有点恶心。” 这话让祁宵桓不禁皱眉,脸色黑沉。 她总是问上去,无论何时都是回答的没事,不要紧,到底是真没事还是习惯了,这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安全了,可扭头是一片尸横遍野。 倒地的不只有突厥人还有他们的人马,一地狼藉,鲜血在炎热的光照下,变的红褐干涩。 刚缓和的脸色,瞬间又不对了。 胃里一阵难受,又开始呕吐起来,跟刚才一样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干呕了几下,吐的她头脑发晕,祁宵桓的大手轻轻顺着她的脊背拍了拍。 以稍微疏解她的不适。 觉察到她见不得这些场面,让祁森煜带着剩下的人往前走,他则是默默陪在凌小枍身边。 她这会儿刚吐完,定是难受极了,所以要多呼吸新鲜空气。 本来随从的人就不多,现在更是减少了一半。 又闷又热的天气,祁宵桓高挺的身姿为她遮住阳光。 凌小枍就在他笼罩的阴影,甚是不难受了。 两人走的很慢,像是散步一样。 直到下午都还没赶上队伍。 日头西斜,两人并肩走的影子拉得老长。 凌小枍有些饿了,本来就空的肚子,吐完更是空空如也。 缓了一会,这会饿了。 祁宵桓便二话不说就从不远处的林子里提出来一只兔子。 凌小枍也拾好了柴火,准备点火。 两人边靠着夕阳,生着火,架起架子,烤兔子…… 不经意间,凌小枍这才瞥见祁宵桓肩膀处的好像有道伤口。 苏白色的衣袖被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凌小枍惊诧的指了指伤口,“你受伤了!” 刚才怎么没发现呢? 祁宵桓这才不屑地低眸瞅了一眼肩上的伤口,无所谓的道,“哦,没什么,可能刚刚不小心被突厥人偷袭了一下。” 语气凉凉淡薄至极,似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一样。 他伤在左肩膀上,凌小枍一直在他右边走着,他没说,她没太在意。 “啊,要不然处理一下伤口吧,万一感染了呢?” 可是他们都不会医术,就一个林思羽还在前面的队伍里,也不知道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赶上。 凌小枍沉思片刻,就听祁宵桓道,“不用,一点小伤口而已,不至于。” 言简意赅。 “那还是包扎一下吧,万一突厥人刀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 须臾后,祁宵桓健硕有力的手臂露出半截。 这里条件简陋,什么都没有,凌小枍掀开长裙一角,连扯带撕的撕下两块干净的布。 她本来是想撕祁宵桓自己的衣服的,可是他的衣服有些脏,还带着点点血迹。 为了防止二次感染,她过段选择了撕自己的衣服,反正是在裙子里面,看不出来。 得亏衣服够长,也穿的多,撕一点布不会怎样。 大不了马车里还有其他衣服,一会儿再换一件就是了。 凌小枍用一块布沾了点清水,擦去伤口上的血,没有酒精消毒,只能先这样凑活了。 伤口不长,但挺深的,至于有多深,凌小枍肉眼凡胎目测不出来。 不过这伤口看起来不像是突厥人的大刀伤的,倒像是剑…… “你这伤口,不像是刀划的,有点像剑。” 凌小枍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想那么多,不一会儿功夫就给祁宵桓手臂缠了起来。 祁宵桓闻言,身体却稍微僵硬了一下。 不过很快就让他反应过来。 “就这点伤口,再晚点包扎就都愈合了。” 凌小枍本来心思没那么多,听着祁宵桓调侃的话,撇撇嘴,不在理会。 好心帮他包扎,他还这副态度…… 看在他今天是个伤者,还救了她却一命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了。 在日头刚落下的时间不久,天空开始进入灰朦的状态,兔肉也烤好了。 虽然有点烤焦,颜色还有点黑,味道也没有半点,但吃上却是格外地香。 “好吃吗?” 祁宵桓见凌小枍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由疑惑问。 为什么他觉得食不下咽,而她却吃得很香? 这不合理! 闻声,凌小枍撕下一块肉,喂到嘴里嚼了嚼,像是细细品味了一下。 才道,“还可以!” 应该是因为她饿了的原因吧,竟觉得挺好吃的。 见她吃的开心,祁宵桓便也没在多言。 陪着她,又吃了一点。 入口的也没多少,加起来连一个兔腿都没到。 吃饱喝足后,两人便借着月光一路加快脚步赶到队伍里。 凌小枍赶忙询问了一下芊荨的伤势,这才安心。 今天真是吓坏她了! 要是她再晚一点,或者剑在刺偏一点,恐怕芊荨就交代在那里了。 想想那突厥人死状惨烈的样子,凌小枍就后背发凉。 只因她只在电视上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从未亲身体验过。 芊荨只是当时摔得动弹不得,这会已经缓过来了。 也不知道这边界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些突厥人偷袭他们,他们也只能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过了汇奚河就离开凌国不远了。 又历时十几天,紧赶慢赶,日夜兼程,总算是到了凌国。 这途中还算顺利。 时间久了,凌小枍原本想着见到凌王和王后忐忑的心,早就在漫长艰辛的路途中消耗殆尽。 祁森煜和林思羽,祁宵桓和凌小枍站成一排给凌王行礼。 两位皇子从歅朝远道而来,这让凌王和王后都有些惊讶! 凌王是个精明的人,只是微微诧异便收起思绪。 况且他女儿回来了,他是欣喜的。 带拜见完凌王和王后,林思羽就回了相府,连带祁森煜一起。 初次到来,总是要见见岳父岳母的,当然还带着歅朝的一些特产。 林思羽见到近五年未见的父亲,顿时喉咙哽咽。 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些年父亲经历了什么,竟有些苍老的不成样子,头发也花白了不少。 瞧着着实像个可怜的老人…… 林思羽规规矩矩给父亲行了个凌国的礼仪,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52章 揭穿 一直强忍的眼泪,默默无声的流至脸颊。 可偏偏是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看的祁森煜心头发紧,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他还从未见过她哭,一直都是清冷淡淡的美人,精致的如同花瓶,他小心在手里护着。 可如今却哭成了泪人…… 凌相见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也是老泪纵横,不过更多的是喜极而泣。 今生居然还能再见到女儿一面,他已知足。 羽儿还有这么疼爱她的夫君,气度非凡,可谓是良配至极! 抹了把脸上的泪,笑着对林思羽说,“好了,羽儿莫哭,父亲听闻你们到来,早早就备好吃食,你们日夜赶路,肯定是累坏了。” “先吃饭,吃完好好休息一下。” 林思羽点点头,拭去脸上泪水,重新洁面才用膳。 凌相说完,视线又移至祁森煜身上,“这位就是三皇子吧!久仰!” 说着还给祁森煜准备行礼,祁森煜连忙过去扶起,“岳父这是做甚,真是折煞小婿了。” 先君臣后家人。 歅朝是目前最大的国家,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国家军力,周围小国都得敬仰。 哪怕是凌国的宰相也得给歅朝嫡皇子行礼。 祁森煜一进门就和林思羽一同给凌相行了礼。 寒暄了几句,用膳完后便已经戌时,今天太累所以早早都休息了。 凌小枍和祁宵桓这边就不那么顺利了。 先是祁宵桓和凌王也不知道两个在殿里聊些什么,后有王后和凌小枍说体己话。 凌小枍不知道凌洛枍和王后平日里怎么相处的,芊荨在来凌国的路途中,有告诉她一些星星点点的事。 得出的结论是,凌洛枍平常是个乖乖女,也是凌王、王后很疼爱的嫡公主。 可自从提出和亲的提议后,凌洛枍开始像变了个人一样。 整日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好似世间万物与她无关一般。 就这样在歅朝待了一天又一天,甚至年复一年,可就在歅朝皇帝传出要赐婚的消息时,她却不见了。 甚至消失的无影无踪,恰巧这个时候凌小枍出现了。 这一切像是算好了一样离奇! 王后拉着凌小枍到她寝宫里,‘母女’俩说着话。 主要是王后一人在说,凌小枍在一旁可娴静了。 王后说一句她就笑着回答,从不有什么疑问,也不主动提话,以免不小心露馅。 虽然王后对她说话时候,轻声细语,温温柔柔,像极了一个和蔼可亲的母亲。 可凌小枍觉得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她的温柔不同于舒娘的温柔那种。 可能是她的错觉吧,也可能是不熟的感觉。 王后拉着她的手,笑得慈悲明怀,“枍儿,阿娘很亏欠你,你还在怨阿娘和你阿爹吗?” 闻言凌小枍思索起来,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才能是站在凌洛枍的角度上? 想了想,她扬起笑容,摇摇头道,“不会,不怨,和亲是为两国考虑,为了两国百姓的生灵涂炭,舍我一人值得。” 听她这么说,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但她又觉得欣慰。 “那歅朝七皇子待你好吗?” “……” 她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凌小枍客套的笑着道,“是极好的。” 那就好。 王后得到答案像是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又过了许久,王后终于挣扎着问出她想要问的问题。 抿了抿唇,王后方面色凝重地道,“你不是枍儿。” 是肯定的语气,不是疑问。 语气还是像先前那般温和轻柔,可凌小枍却听得背脊一僵。 整个人从头到脚凉至冰点,瞳孔微缩。 不可置信的睁大清澈双眸,目光呆滞的看向王后。 “……” 她怎么看出来的? 是她哪里表现的不对吗? 连林思羽这么久都看不出来,没有察觉,她仅凭几句聊天就断定她不是凌洛枍? 王后握着她的手,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 轻抚她的手,还是笑着柔声道,“你不必忧心,我就是想问问你。” 王后也挺好奇的,怎么会有和她女儿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要不是她对凌洛枍的了解,也差点分不出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女儿。 凌小枍敛了敛心神,这才强装镇定自若,既然她已经看出来了,隐瞒就没有了意义,不如如实告知,还可以取得一丝信任。 “我确实不是您的女儿凌洛枍,我叫凌小枍……” 等凌小枍跟她言简意赅的描述了大概,没有说她和祁宵桓是签的契约婚姻。 王后听了只觉不可思议! 那她的女儿呢? 王后没有逼问凌小枍,她甚至都没有见过凌洛枍,她又怎么会知道? 她都无怨无悔的代替凌国和亲,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无论是替凌洛枍和亲,还是整个凌国,他们都深欠这个小姑娘一个人情。 无缘无故的一个姑娘,要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 至于凌洛枍许是还在赌气不肯回家,等她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这样安抚自己着,王后就想通了。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联想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后一颗心跌宕起伏,摇摆不定。 凌小枍想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她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扮演的滴水不漏,就连朝夕相处的林思羽都没有察觉。 王后抿唇微笑解答她的疑惑。 “你确实很像她,像到我这个母亲都差点认不出真假,大概是你身上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灵气,见到你时莫名生出一种亲切感,就好像你就真的是我的孩子。” “……” 原来是这样啊! 这就不能怪她演的不好了,是她自带的独有的感受。 那林思羽为什么没有发现她不是凌洛枍呢? 王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疑惑,又道,“思羽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很聪明,她不是没看出来你,她若真把你当朋友,只是不忍揭穿你而已。” 一语点醒凌小枍。 “……” 凌小枍和王后告了别,就去安排的屋子里休息了。 可是刚进屋子,就发现祁宵桓屈膝着长腿,坐在床上看书。 凌小枍扶额,怎么把这厮给忘了! 这里只有一张床,去别的房间别人肯定会怀疑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 啊西! 真烧脑子…… 见他看书看的认真,凌小枍也不语。 默默走过去坐在靠窗边的梳妆镜前,自己拆头发。 一直等她头发都拆完了,回头看,祁宵桓还在那一丝不苟地看书。 行,不说是吧! 凌小枍走过去到床的另一边,翻腾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凌国房屋的格局不同于歅朝,装饰摆件也不一样。 就单说这床就很有异域风格,非常大,估摸着目测宽就有两米,四角还有杆子支撑起来的帷幔,散落下来就是一个隔绝外面但什么都遮不住的小空间。 祁宵桓只是淡淡的视线扫过凌小枍的行为,微微皱眉。 似是不解她在做什么? 这样好奇也是这样问的。 凌小枍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从床底下探出头来,只见祁宵桓已经放下书站在床胃轻倚着杆子上,双手抱臂,低眸看向她。 第53章 打地铺 “……” 昏暗的烛光下,他那双墨色的瞳眸显得异常灰暗不明。 凌小枍看了他一眼,又低头自顾自的从床底下拉出铺盖。 “打地铺啊,很难看出来吗?” 说着又想到什么,道,“这几天只能委屈你了,先暂且挤在一个房间里,你不会介意吧?” 正当祁宵桓以为地铺是给他准备的,就见凌小枍已经铺好并躺了上去。 还蹬了蹬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准备入睡道,“如果不介意,那你就去床上睡吧,别站在那。” 祁宵桓看了眼宽大的床,又看了眼睡在地上的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这么想和他保持关系? “这床很大,要不你还是去床上睡吧?” 祁宵桓气笑了,无奈又道。 凌小枍闻言睁开眼睛,打量了下祁宵桓。 这人不怎么会不介意? 他不是要为白月光守身如玉么,怎么能和其他女人睡同一张床呢!? 眯眼思虑了片刻,道,“不用了,我们本来就是契约关系,不必演戏演全套,况且这铺的很厚,跟床软的别无二样,挺舒服的。” “……” 祁宵桓没想到凌小枍会搬出契约关系来,头一次感觉‘契书’可真碍事。 不过又想到她签下的名字,嘴角又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 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言语,沉着一张俊脸,走过去躺上床。 不得不说床是真的软,跟歅朝的木床不一样,有种躺在云上的感觉。 很舒适。 本来还沉思的一张脸,在舒服的床上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一觉至天明,一番梳洗过后,两人便一同用膳。 祁宵桓和祁森煜还有一些国家之间的事要谈,凌小枍便在芊荨的陪同下,转着凌国国宫。 昨天来的太着急,也没有好好参观一下。 远远一眼,就很吸引人,整个国宫像个蓝宝石一样建在草原大地上。 布局高低参差不一,没有像中原那样讲究左右对称,更是多了几分迥异之美,是当地独有的特色风格。 凌小枍正转悠间,就看见一个少年骑在马上从远处天地接连的地方策马奔驰而来。 凌小枍自上次从马上摔了下来,就有了心理阴影。 看马还好,一旦是狂奔的马,她就会身体比脑子还快的做出反应,想要避而远之。 拉着芊荨的手就要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然而少年就像是跟随她一样,也往这边走。 芊荨望着那由远及近马背上的身影道,“公主,好像是大王子!” “……” 芊荨还来不及解释大王子是谁,少年就已经逐渐靠近,少年一手拉住缰绳,马缓缓停了下来。 “阿姐!” 少年小麦肤色的脸上,五官俊逸端正,笑着露出洁白的皓齿。 凌小枍与他对视,笑着点头。 芊荨赶忙行了一礼,“参见大王子。” 少年没看芊荨,颔首示意,注意力都在凌小枍身上。 少年走到凌小枍身边,“阿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少年的语气很是激动,恨不得马上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凌小枍看出他的激动欣喜,他一定是想他姐姐了,那种许久未见的悸动,都快要溢出眼睛了。 凌小枍主动上前张开双臂代替他姐姐满足了少年这个拥抱。 虽是弟弟,可个头和凌小枍差不多,大概是个十五、六的样子吧! 凌小枍不知道这还有个弟弟,没有准备,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凌洛枍是平时怎么称呼的? 为了避免出现纰漏,先找话题引过去。 张望着他刚骑马来的方向,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哦!”少年忽然想到什么,跑过去从马背上的袋子里捧出一大束新鲜的碎冰蓝来,递给凌小枍。 “昨天听说你回来了,本来是着急见你的,可阿娘说你们赶了很久的路,已经累坏了,所以不让我去打扰你。” 说着还带着点点失望的语气。 “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迫不及待去踩了阿姐你最喜欢的碎冰蓝,想着阿姐收到一定会很开心!” “不知道几年过去,阿姐还喜不喜欢碎冰蓝?” 接过花,凌小枍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但又不是玫瑰花那般艳丽浓郁,而是夹杂着浪漫的蓝色玫花,抱在怀里就是整个蓝色花海般旖旎。 柔柔地的笑道,“喜欢,当然还喜欢,喜欢的东西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了呢!” 听阿姐说喜欢,少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阿姐喜欢就好,阿姐喜欢,小梧也喜欢。” 小梧。 这就是他的小名吧! “几年不见,小梧也长成大小伙子了。” 刚捕捉的名字,赶紧拿出来练练。 闻言,凌迟梧怔了下。 随机笑笑,“阿姐几年不见也变得不一样——” 不会觉察到什么了吧! 难道这名字用的不对? 凌小枍还是面带微笑,顺着他的话问,“那变得不一样了?” 凌迟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倏的抬起眼眸,认真道:“变得更漂亮了。” “……”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猝不及防的一句,惹得凌小枍和芊荨都笑出了声。 这话倒是真的,他阿姐果真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他是小麦肤色,可她阿姐却是纤白的皮肤。 只因为小时候他经常在外面草原玩耍,长时间的光照从白色的皮肤晒成小麦色。 不过这种肤色在凌国乃至整个草原看来,都是最非常健康正常的肤色。 八月的天气还停留在夏天的尾声,所以上午光照还是极热的。 凌小枍和凌迟梧一同边聊边朝国宫里走去。 芊荨走在凌小枍身后。 凌迟梧道,“阿姐,可曾见过小桴和小桸他们了?” 啊? 还有两个姊妹? 凌小枍不知道有这么多姊妹还要见,这让她从来没有亲人的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还未曾见过。” “阿姐你不知道,小桴和小桸也都可想你了,昨天就想见你可能都被阿娘给拦回了,今天肯定会来……” 凌迟梧兴致勃勃地给凌小枍说着,突然被拦路过来的凌洛桴和凌迟桸打断。 凌洛桴一袭红衣长裙似骄阳,身旁还站着比她矮一点的小少年,跟凌迟梧一样帅飒姿意。 两人像阵风一样奔跑而来。 “阿姐!”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着。 着急忙慌的就跑过来和凌小枍抱了个满怀。 草原儿女就是无拘无束,肆意张狂,无惧风雨的性格。 凌洛桴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阿姐,我想死你了。” “是啊是啊,阿姐,你可算回来了。” 凌迟桸点头如捣蒜道。 第54章 姐夫 一旁的凌迟梧见凌小枍都快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赶紧睨了眼他们两个,催促道,“赶紧松开,你俩是想勒死阿姐吗!行了,一边待着去。” “哎呀,这不是见到阿姐激动嘛!”凌洛桴呶着小嘴,不满的道,“也不知是谁整日跟个老妈子一样念叨想阿姐?” 凌迟梧一听顿时脸色黑青,瞪了凌洛桴一眼。 作势就要抓过凌洛桴的胳膊,想要把她胖揍一顿的冲动都有了。 凌小枍看出来了这个小梧和小桴一看就是如假包换的龙凤胎。 平日里拌嘴惯了,闹着玩呢,况且小梧也不会真打小桴。 但小桴还是笑嘻嘻的躲到凌小枍身后,想要阿姐帮她申冤。 “阿姐,他又欺负我,快救我!” 行啊,能耐了,连哥都不叫了。 今天就看在阿姐的份上饶了你,凌迟梧似乎在用眼神警告凌洛桴。 凌洛桴一看他不敢在阿姐面前造次,又生了三分底气,朝凌迟梧吐了吐舌头。 “好了好了,那就放过小桴这一次吧!” 凌小枍灿烂一笑劝慰道。 她从未有过家人,也没有感受过亲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如此,五分简单,七分快乐,九分幸福,十分知足吧! 想着她都替凌洛枍感到开心,她有这样一群兄弟姊妹,还有爱她的凌王和王后,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此时凌小枍觉得她就像极了小偷,偷偷窃取着不属于她的一切温暖,幸福…… “去屋里聊吧,正中午的外面有些热了。” “这么快就中午了,都回去午睡吧,别打扰阿姐了。” 凌迟梧对着凌洛桴和凌迟桸催促道。 “不嘛,才见到阿姐我还想和阿姐多说说话呢!” 凌洛桴一手不舍得拉着凌小枍的胳膊,撒娇道。 凌小枍笑笑,对着凌迟梧道,“我也不想午睡,不如就同你们说说话,去屋里聊吧。” 这一刻,凌小枍也想感受一下有兄弟姊妹的欢快生活,为人长姐的感受,更重要的是有家人的样子。 听到凌小枍都这么说了,凌迟梧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目光扫向凌洛桴的时候,也带着点点笑意。 只是这笑意好像不达眼底…… “对了阿姐,我和小桸有东西要送给你,你们先去,我们回去取一下,马上就来。” 说完就拉着凌迟桸像个兔子一样,蹦跳着跑了。 凌迟桸连拒绝的话都没有,只能边跑边喘道,“二姐你慢点……” 这样有点废弟弟。 等他们回来,凌小枍也准备好了各种口味的冰砂。 总共做了五杯,一人一杯。 像芊荨打听了下他们喜欢的水果,就从冰窖了取出一块食用冰,凿成碎冰,制成各种口味的砂冰。 有凌迟梧喜欢的哈密瓜冰砂,凌洛桴喜欢的蜜桃冰砂,还有凌迟桸喜欢的凤梨冰砂,加上芊荨的葡萄冰砂,最后还有凌小枍的西瓜冰砂…… 要她说,夏天就应该吃冰镇西瓜解暑。 芊荨和凌小枍一人端来两个琉璃杯盏呈着不同口味的冰砂,摆在他们面前。 凌洛桴看着眼前让人食欲顿开的蜜桃冰砂,拿起勺子就吃了一口。 “哇!好冰凉啊!” 冰凉的感觉从嘴里延至四肢百骸,通体舒畅。 “好好吃啊!” 凌洛桴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一口下肚,赞叹不已! “你们也快吃啊!一会儿要化了。”凌小枍也见凌迟梧和凌迟桸不动,笑着道。 两人也见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里,清甜冰凉的感觉瞬间达至全身。 这也太解暑了! 这才是夏天该有的舒适! 凌小枍看他们都吃的开心,自己也正准备动口,尝尝想了这么久的西瓜冰砂。 结果,祁宵桓下一秒就从门里进来。 “今天这里好热闹啊!” 闻声,凌迟梧姊妹三人立马起身,朝祁宵桓右手放置左心口弯腰行礼。 凌小枍还没有所动静,就听见三人齐刷刷的叫了一声,“姐夫。” 姐夫!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吧? 别太离谱! 祁宵桓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声姐夫叫的心里舒坦,心情格外畅快。 嘴角上扬道,“你们干什么呢?” 说着就已经走到凌小枍身边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姐夫,我们在尝阿姐亲手给我们做的冰砂。” 凌洛桴想既然阿姐会做,那姐夫一定吃过。 “噢!” 意味深长的一个音调,睨向凌小枍。 凌小枍立马把自己面前没吃的西瓜冰砂推到祁宵桓面前。 “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随后将视线不好看向对面的凌迟梧三人,“你们也赶紧吃,不然真的要化了。” 这次他们都没有动,凌小枍不禁疑惑。 但看到他们都将目光投向祁宵桓时,霎时就明白了。 因为祁宵桓没先动,他们也不动。 凌小枍又对着祁宵桓道,“你不尝尝吗,味道还不错的!” 只见祁宵桓面不改色的将面前的琉璃杯盏推到凌小枍面前,“你吃。” 凌小枍以为是他嫌弃自己吃过了,又推到他面前。 “你放心我没吃过。” 正以为他不喜欢吃西瓜。 谈话间,芊荨已经跑去厨房端来自己的那杯冰砂。 凌小枍用诧异的眼神询问,这不是你的吗? 芊荨抿唇微笑不语,就退了下去。 见她已经走了,凌小枍只好一会儿下去在给芊荨重做一杯。 凌小枍将面前的葡萄冰砂和西瓜冰砂来了个推杯换盏。 “那你吃这个葡萄味的吧!” 不吃西瓜,正合她意! 她好想西瓜这一口了。 吃到嘴里那一刻都是满满的满足感。 凌洛桴还挖了一勺凌迟桸的凤梨味,觉得混合口味的也超好吃! 赶紧把自己的琉璃杯盏递给凌小枍,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极了:“阿姐,快尝尝我的这个,混合味道很不错呐!” 凌小枍不好搏她的意,挖了一勺尝了尝,笑着点头。 “好吃!” 得到阿姐肯定的赞许,凌洛桴又赶紧将自己的左右两边的哥哥和弟弟。 几人交换着吃,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只有祁宵桓一人端坐在那,吃着手里的葡萄冰砂。 说不上羡慕,就是挺和谐欢快的一家人。 凌小枍本想将自己的西瓜冰砂递给他,别让他显得那么‘孤独’,不合群似的…… 可又转念一想,他好像不喜欢吃西瓜味的,想想又觉得算了。 吃完冰砂后,凌洛桴和凌迟桸两人搬上来要给阿姐送的大礼。 第55章 严重过敏 当当当! 是一小坛桃花酒。 俗话说桃花酒越酿的时间越长,酒味就越浓,酒味越浓,酒就越香。 凌洛桴一脸笑吟吟的道,“阿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桃花酒,我和小桸珍藏好久呢,就等你有朝一日回来能喝到,我俩刚才才从地里挖出来的呢!” 说着还轻轻拍了一下凌迟桸的肩膀,“是吧!” 凌迟桸点头如捣蒜道,“对啊,阿姐,快尝吧!” 两人这么热情,只想把阿姐最喜欢的东西呈现给她的姐姐。 可却不知晓,眼前这人不仅不是他阿姐,而且还对酒精过敏,这要是喝下去…… 就不好说了! 凌小枍只能讪讪笑笑,总不能直接说她不能喝酒吧! 祁宵桓从凌洛桴和凌迟桸拿出酒的那一刻,眉头就微微蹙起。 又听说酒是凌小枍最喜欢喝的,顿时眼眸微眯,墨色的双眸死死盯着凌小枍,确是面无表情,更像是沉思什么? 凌小枍知道祁宵桓知道她酒精过敏,这会儿肯定露馅了! 余光瞄了一眼祁宵桓,冷不丁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到,心里咯噔一下。 祁宵桓思索不过片刻,便得出结论。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凌小枍在骗他,她根本不对酒精过敏,之所以骗他说是酒精过敏,从她当时迫切的签下‘契书’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害怕他跟她圆房; 至于第二种…… 越想他觉得越不可思议,不过两种可能都说明她不想和这亲。 想着眉头一皱再皱! 当凌小枍拿起盛着桃花酒的杯子,强颜欢笑的仰头喝下。 豪爽的,简直不像她自己! 这个举动让祁宵桓的猜想得到证实,所以是第一种可能,她骗他。 可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微微发颤,祁宵桓没有注意到。 低头冷笑,只觉得自己可笑,他本来也没想那么早和她同房,可她却骗他…… 喝完酒后,送走了凌迟梧姊妹三人。 祁宵桓也情绪低落的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凌小枍不知道他怎么了,也顾不上管他。 可能是因为喝酒量大的缘故,凌小枍感觉这次比以往严重,浑身不适。 异痒难耐,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芊荨见状吓坏了,连忙去找林思羽。 林思羽赶到时,凌小枍已经难受地晕过去了。 脸上难受的眉头紧皱,双眼紧闭,微垂的长睫还在时不时颤抖,症状看上去很严重。 身体还烫的吓人。 林思羽让芊荨赶紧去煎药,自己则给凌小枍准备用冷水泡一泡全身,降降温。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再这样烧下去,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用冷水泡澡,后遗症顶多是发烧,不然身上这么烫是退不下去的。 凌小枍自己昏昏沉沉的,期间连眼皮都没掀开过,任由林思羽将她连拖带扶至浴桶中。 全身只留下一件里衣薄薄的穿在身上,将整个人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无力的耷拉在浴桶边沿。 即便是冰至寒极的水,凌小枍也没有清新半分。 倒是一张小脸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惨白的不成样子,加上紧缩的眉头,才能稍表达她现在很痛苦难耐。 林思羽拿着帕子不停地给凌小枍擦拭脸颊,额头。 冷得她好像快要睁开眼睛了,可又迟迟不肯睁开。 痛苦不堪! 额头还不断的冒着细汗,刚刚才擦掉的,一眨眼就有冒出来一些。 知道芊荨将药煎好,给凌小枍服下,这才有所缓解。 林思羽和芊荨为了照顾她,忙得焦头烂额,又心急如焚她睡了一下午都没有醒来。 终于凌小枍有了一丝意识,试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她又闭了闭眼,来回好几次才看得清楚。 林思羽和芊荨见她终于醒了,顿时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出口第一句话不是责怪,而是由衷的关心。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凌小枍张了张干涩的唇,头脑有些发晕,但她已经看见林思羽和芊荨担心她的神色紧张。 大有她今天说不舒服,就留下来一直陪她的架势。 扯出一个笑容,声音轻飘飘的,跟蚊子细哼似的道,“没事了,谢谢你思羽。” 她又麻烦林思羽了! 这个谢谢有夹杂着她没有拆穿她的意义在。 声音又轻又小,但林思羽和芊荨都听得很清楚。 因为她们全身贯注都在凌小枍脸上。 “醒了就好,你要多休息,还是少说话吧!” 林思羽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给芊荨说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异常,自己得回去了。 回去再给凌小枍熬点药,明早送来。 芊荨送走林思羽,自己则来到凌小枍床前。 凌小枍问,“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芊荨,“公主,已经酉时了。” “听不懂,我睡了多长时间?” 啊! “……” “你睡了足足三个时辰有余。” 六个小时了! 可她怎么还觉得很困呢? 浑身提不起半丝力气,光是说这两句话都废了她全身力气。 这会儿想给芊荨安顿一下,一会儿祁宵桓回来给他在收拾个房间出来,让他今晚睡觉。 可光是这样想着,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再度昏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凌小枍有迷迷糊糊中醒来了那么一瞬,好像看见又给人在她床边。 主要她看见这个人好像还是祁宵桓? 一直拉着她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像是在给她传递一丝温暖。 可她朦胧的眼睛终究只看见了个模糊的人影,不太真切,跟做梦一样,所再一睁眼已经天亮了。 更加觉得那就是一个梦,况且祁宵桓怎么可能? 那就更奇怪了,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芊荨端着一盆水,盆边上还耷着白色毛巾走进来。 “你醒了!” 芊荨看到正准备下床的凌小枍,惊讶道。 因为她已经看上去神清气爽的,比昨天蔫蔫的样子简直云泥之别。 凌小枍伸了个懒腰,下床穿上鞋子出去上个厕所。 可能是睡得时间久的缘故,加上林思羽给她煎的药见效快,今天已经全然没有昨天的那种不适感。 “对了,祁宵桓昨天在哪睡得?” 凌小枍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人,可她昨天记得还没给芊荨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应该不会吧? 他知道她对酒过敏。 那他会不会怀疑自己,小桴和小桸亲口说的,凌洛枍最喜欢喝酒,而她却对酒过敏…… 第56章 好多了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 芊荨不解凌小枍为什么会这么问,夫妻不应该睡在一间屋子吗? 惹得芊荨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如实道,“七殿下,昨晚是在这睡的,早上才出去不久。” 那他在哪睡的? 凌小枍看了眼宽大的床,除了自己这边有睡过的痕迹,那边根本就没动过。 那就奇了怪! 想了想,又觉得费脑子,干脆就算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等他回来问不就好了。 管他呢! 一边林思羽得知凌小枍情况好多了,又赶忙亲自来检查一下。 一番检查后,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 凌小枍不是扭捏之人,屏退了身边其余人,还是踌躇一会儿才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房间里只剩她,林思羽和芊荨三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凌洛枍的?” “……” 此话一出,芊荨都不由脊背一凉。 林思羽手上的动作微顿片刻,随即又释然的莞尔一笑。 “很早就知道了。”重新对上凌小枍那双清澈的眸子,缓缓方道,“还记得那次你来静香阁我给你把脉吗?从那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揭穿我?” “没有意义,我一直都知道她想离开那里,她在那里一点都不开心,每天都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不用说这个她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芊荨也不由聚精会神的听着林思羽说。 “她每天都过得很痛苦,白天因为要顾及身份,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可是一到晚上她就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即便我是医者,可我也只能治标不治本,看着她整日痛苦不堪,我却无能为力,那种明明是医者,却救不了人的无力,真的太折磨人了。” “可她为了两国,终究扛下了一天又一天。” 听着林思羽的叙述,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字字戳骨。 凌小枍也不免心中也有些同情凌洛枍。 抑郁症-----简直痛不欲生。 “那她不想和亲,为什么还要去歅朝?” “是歅朝的宰相章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硬要逼着和亲,不惜使手段威胁凌王,凌王才妥协,送她去和亲。” “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我知道她有心事,所以我便同她一起去了歅朝,一方面为了照顾她,一方面陪她解闷以解思乡之情。” 话都到这个份上来,该吐露的也不必瞒着,本来也就没有瞒谁的必要。 凌小枍抓住话中的漏点,抬眸两眼放光问,“你说她有心事,什么心事?” 林思羽有些难为情的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芊荨抿唇道,“如林姑娘所言,公主确实有心事。”咬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公主她有一个自己心悦之人,公主曾答应他,会等他出征回来,可是没等到那人回来,就先等到和亲的消息。” “……” 所以这就是凌洛枍不愿和亲的原因! 这……旁人一般还真不好评价…… 一下子听到这么大的信息量,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还好凌小枍心理素质强,思虑片刻又蹙眉问,“那她喜欢的那个人她等到了吗?” 芊荨,“……”摇头。 林思羽,也沉默摇头。 “……” “他死了?”凌小枍问得很小声,试探的问。 两人依然轻轻摇头,“没有。” “他应该还不知道凌洛枍和亲的消息,因为他去西边打仗已经五年了。 ” 林思羽难得清冷的声音染上一丝悲戚。 啊,这样啊! 那还是一对苦命鸳鸯唉! 自古情意两难全,到底是情字最伤人! 想到这,凌小枍长叹出一口气。 就能理解凌洛枍为什么会在她出现的时候就逃走了,也不回凌国,想必应该是去找她爱的那个人了。 但愿他们能够幸福相遇吧! 这个凌国公主身份,她已经扮了,就先暂且扮着吧! 反正和祁宵桓签了契约,早晚都是一年的事。 左右应该不会影响两国之间有什么矛盾就行。 他也正好有喜欢的人,到时候各走各的,何乐而不为呢? 过了正午,草原的天气似乎一直晴空万里,偶尔天边飘着几片零零散散居无定所的白云相互依衬。 凌小枍睡醒了就没事干,从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 不知道土豆出的怎么样了,顺利的话,这会应该都发芽了。 还有研究的火锅底料和配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出来的底料和配料总是差点意思,不够香? 想要开火锅店的梦想到现在也没有实践。 还有赵姑娘的茶,都好久没喝到了,有点想…… 直到黄昏时刻,祁宵桓才回来。 也不知道他和祁森煜最近在忙什么,一直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作息时间,她都很少见到他。 不过有句话说,眼不见为净,有时候不见还挺好的,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琐事而拌嘴。 现在已经算是很好了,没有那么严重了,已经很少在吵架了。 祁宵桓一进门就看见凌小枍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摆弄面前的茶盏,和芊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一见祁宵桓进来,芊荨立马起身行礼退下,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的凌小枍都有点懵! 凌小枍蹙眉看着芊荨,好像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似的一激灵。 祁宵桓没注意芊荨,倒是凌小枍一张俏脸恢复了往日的红润,朱唇淡粉饱满,未施粉黛却依然美的没话说。 见她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好多了。 昨晚他回来,见芊荨不断地换水给她擦拭额头脸颊,才得知她原来没有骗他。 她真的对酒过敏,喝了酒没一会儿,就开始症状发作。 是他自己太过冲动,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是他骗了她。 用了好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回来就撞上这一幕,原来她真的没有骗他。 为了将功补过,自己则让芊荨回去休息,他亲自照顾了她一晚上,一晚上没合眼,直至二次发烧的烧退下去。 一大早又和凌王还有祁森煜一起商议事情,起的比较早。 此时的他,眼窝下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不凑近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你看上去已经好多了!” 祁宵桓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走过凌小枍身边,可一双墨色的眼眸视线却没离开凌小枍的脸上。 “嗯,好多了。”凌小枍点头应道。 她身体底子好,不容易生病,就算是生病了也会好的很快。 第57章 你怎么了 祁宵桓走过去脱掉外衫,拿起前天没看完的书,慵懒的倚在床靠上,一双修长的大长腿在长袍下交叠着。 神色慵懒,墨眸被烛光晃的轻眯了下,像只有攻击力又倦怠的猫,让人想靠近又胆怯。 凌小枍搓了搓手,打量了他一番,冲他展齿一笑,“你还看的懂凌国的书呢?” 凌小枍纯属好奇,随口一说。 祁宵桓抬眸过来,起唇淡道,“我看不懂,你念给我听!” “……” 凌小枍都是笑容都僵硬了一瞬。 她真想捶死自己,怎么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讪笑道,“那你还是自己看吧!” 凌小枍往床跟前走了几步,忽然又问道,“对了,我昨天晚上生病了,不小心在床上睡着了,你在哪睡了?” 祁宵桓没再看书,一瞬不瞬地的盯着凌小枍看,闲散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我猜? 我偏不猜,你爱哪睡哪睡,跟我有什么关系? 压了压快要炸毛的怒气,凌小枍不再和这厮说话! 真是能气死人,她怀疑她现在胃疼都有祁宵桓一大功劳。 走到床跟前蹲下来,将胳膊伸进去捞出铺盖,准备打地铺。 结果手伸进去扑了个空,捞了半天啥也没有。 不信邪的她掀起床罩,将头伸下去一看,好呀,床底下黑漆麻涂的啥也看不见。 于是她又拿来了一根蜡烛,果然发现床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凌小枍挠着脑袋,记得她上次收拾了,明明就放里面了呀? 怎么会不见了呢? 又开始从柜子里面找,柜子里面也没有…… 啊西! 那哪去了? 祁宵桓就看着她翻来覆去的找,嘴角噙着一抹得意地浅笑。 这会儿看她在哪睡? 怎料凌小枍不按常理出牌,准备出门去找芊荨。 手刚放在门上,就被祁宵桓一把握住,阻止了他开门的动作。 凌小枍像是条件反射般的立马抽回手,握在自己手里。 抬眸瞪着祁宵桓,俏脸红扑扑的呵斥道,“你干什么!” 祁宵桓嗓音略带放软,不答反问“你干什么?” “我去找芊荨找张被子,不然我那睡呀?” 凌小枍都快咬牙切齿了。 “你这么晚出去,不怕被人说怀疑我们么!” 哦! 凌小枍吐了吐舌头,似是恍然大悟。 她把这茬给忘了! 那怎么办? 她晚上要睡哪? 祁宵桓黑着一张脸,指着床的位置道,“去床上睡。” “啊?” 凌小枍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免发出疑惑。 “听不懂!我说你去床上睡。” 凌小枍点头,道,“听得懂,我在床上睡,你呢?” 祁宵桓顿时就被凌小枍脑回路的清奇给无语到。 修长的指腹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道:“一张六尺大的床,睡不下两个人吗?” “额……” 凌小枍还想说什么,但触及到祁宵桓那双布满阴鸷的眸子,终究没在多言。 那好吧! 凌小枍乖乖走过去,掀开被子原来躺下。 凌小枍仰躺在大床的这一边,祁宵桓躺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中间就像是隔着条楚河汉界。 谁也不越界谁! 可是躺了好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凌小枍两只手放在被子上,极轻的来回敲打着。 在昏暗的烛光下,睁着一双灰溜溜的杏眼,看着上面轻薄到透的帷幔。 凌小枍想试探性的余光瞄了一眼祁宵桓睡着没。 不看不要紧一看,祁宵桓似是有感应般,蓦地也睁开眼睛,与凌小枍四目相对。 凌小枍心虚的像是个偷窥了什么不该看的似的,赶紧转移视线。 眼神胡乱漂泊不定。 祁宵桓跟看穿她似的,带着睡觉沙哑磁性的嗓音开口问,“怎么还没睡?” 凌小枍抿了抿唇,道,“睡着呢,还没睡着而已。” “嗯。” 凉薄而低柔的嗓音从喉咙发出,钻进人耳朵里,使人鼓膜似发痒。 “……” 又过了一会儿,凌小枍还是睡不着,绷着眼珠乱看。 白天就不应该睡觉,这会儿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 她本来就不喜欢睡觉,平时一天睡眠七八个小时就够了,不想每天把时间花费在睡觉上,她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实现自由,旅游…… 一天不要睡太过,自然醒就行,平时的生物钟也很准时。 现在倒好,早上睡起来到中午了都快要,现在这会儿又要早早睡。 根本就睡不着嘛! 想翻身起来出去院里转转,又害怕动静太大吵醒祁宵桓。 刚刚她只是轻轻的转了一个头,就被他凛冽的目光射了回去,给她吓一跳。 她连呼气都是控制的轻又轻。 “你睡不着?” 烛光昏暗寂静的房间里,祁宵桓不知何时醒了,突然来这么一句。 凌小枍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他,“我又吵醒你了!” 声音略带抱歉的道。 “没有,我也没睡着。” 哦,那就好! 她还以为自己又吵醒他了。 默默长舒一口气。 她不是害怕祁宵桓,而是不想亏欠别人,不能因为自己去打扰到别人。 “你为什么睡不着?” 两人默契的同时发出疑问。 默默一笑祁宵桓道,“你先说。”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不知该不该问?” “你问?” 虽然得到他的同意,但是凌小枍还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你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不害怕你的白月光吃醋吗?” 祁宵桓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发出疑惑,“白月光,是什么?” 话出口,凌小枍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平时自己叫惯了,这一时没该过来。 连忙挽救,“我是说颜姑娘,颜姑娘不会吃醋吗?” 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更迷糊了。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为什么是白月光?” 凌小枍直接纳闷? 怎么跟她没关系? 即便如此,她还是决定先给祁宵桓解释一下什么是白月光? “白月光啊,顾名思义就是纯洁美好的,不可多得的月光,后人常用于表示自己年少时得不到的那个人。” “举个例子,就跟舒奶奶就是皇爷爷的白月光。” 这个解释通俗易懂,祁宵桓又不傻,立马就听明白了。 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盯着凌小枍看,有些生气。 凌小枍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也立马坐了起来。 不由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第58章 仅此而已 “……” 好一个白月光啊,他自己都不知道! 祁宵桓压了压胸腔中快要激出来的怒火,冷静了几秒,才开口。 “来,你跟我解释解释,颜蓁真为什么是我的白月光?怪不得你想要和离书,是不是因为她?” “啊……”凌小枍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问题? “不是,和离书不是因为她,那是你答应我的呀!” 凌小枍声音有些急,生怕祁宵桓会反悔似的。 “行,和离书不是因为她,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我的白月光?”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调很是邪气,又哀怨。 然而,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夹杂起来,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凌小枍不禁想到祁宵桓和颜蓁真一起走的画面。 昏弱的烛光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翻了个白眼,不惧地撇撇嘴,“难道不是吗!” 装什么清纯大男孩呀! 凌小枍一副我懂得表情,可是祁宵桓同样也看不清她脸上。 但听到她的回答,原本黑沉的脸更上一层楼。 凌小枍都明显感觉到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 冷沉声音道,“当然不是了,我和她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声音带着坚定果断。 凌小枍面上,“昂昂昂——”的点头附和,“你说没有就没有。” 心里却腹诽着,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喜欢人家还吊着人家,隔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好像也不是这样的人…… 人心可真复杂! 不想和祁宵桓多谈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她感觉都快要窒息了。 要不是颜蓁真早跟她说过,她和祁宵桓一起长大的,而且还是喜欢了很多年的那种,她就信祁宵桓说的话了。 她见颜蓁真是个好姑娘,而且很专情。 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偏偏喜欢祁宵桓这人,祁宵桓上辈子是拯救银河了吧,还不偷着笑去。 见她是真的很喜欢祁宵桓,就悄悄告诉她,她和祁宵桓签的契约。 一年为期,等一年到了,她就可以自由了,那时祁宵桓就可以娶颜蓁真为正妻了。 到时候皆大欢喜! 为了移开话题,凌小枍又将话头移向最初的起源。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这个问题问得时机非常好,就在祁宵桓失控边缘,突然让他有几分清醒。 敛了敛眸中晦暗的神色,道,“你对酒过敏,你为什么还要喝酒?” 凌小枍,“……” 额! 这个问题成功的把凌小枍给问住了! 有豆腐吗?请给她一块,谢谢! 见她不说话,祁宵桓先开口,“那我换个问题吧!” 凌小枍立马感激的点头如捣蒜。 太好了! “你对酒过敏,为什么你的弟弟妹妹会说你最喜欢桃花酒?” 凌小枍,“……”这种八九不离十的问题,我建议你少问! “古人不是有句话说嘛,知道多了不好,容易活不长,我劝你还是少知道点。” 这话其实是凌小枍开玩笑说的。 “你放心,我肯定活的比你长。” 凌小枍,“……”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凌小枍感觉自己马上要在无语的边缘崩溃了。 老天啊! 快来救救孩子吧! “……” “是这样的,小时候确实喜欢喝,自从到了歅朝,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渐渐的就不能喝酒了!一喝就发现自己身上很痒,直到后来才发现是过敏了!” 凌小枍一口胡言乱语,这话要不是她自己编的,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祁宵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静静听她胡诌八扯。 “实话说,你不是凌国公主吧?” “实话说,你真有意思,我不是你是啊!” “……” 凌小枍临危不惧,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没有丝毫犹豫的回怼过去。 祁宵桓妥协,一双墨眸暗淡无光,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仰头倒在枕头上,长臂一伸耷拉在额头,双眼紧闭,深呼吸一下一下的。 似是这样才能缓解心口的闷痛。 这让他无奈的,上战场打仗都没这么无奈…… 倒下的动静之大,床都凹陷下去一大块,又慢慢弹了回来。 凌小枍蹦的一跳,跳下床。 这厮又犯病了! 她还是出去透透气吧,等他睡着了她再睡,这总行吧!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着实让凌小枍感觉别扭,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感觉像是个三儿一样。 额…… 思及此,她穿上鞋,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往外口,正准备开门,手一顿。 “你又去哪?” 一道磁沉低冷的声音,透过寂静空阔的房间传来。 祁宵桓没睁眼,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凌小枍说了句出去上个茅厕,头也没回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谧静,只有皎洁的月光铺洒下来,落得满地到处都是银光。 八月十五的月亮,圆的不止一点半点,跟个大圆白瓷盘子似的,远远挂在夜空中。 宁静的夏夜,月朗清风,使人有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月色柔和而透净,倾洒清澈亮烬,意蕴宁融。 清凉的晚风轻轻拂过少女的脸颊,少女肤白胜雪,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得不染纤尘、盈盈剔透,五官精致端正,尤其是一双圆润的杏眼,一笑便溢出亮光来。 使人留恋,舍不得移开眼! 祁宵桓倚在门框边,站在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少女流畅的侧脸弧度。 她好像总是无论何时,无论经历什么,都是面带笑容去面对。 偶尔当人关心她的时候,她也总是说没事,没关系,像是在安慰别人一样。 只要她心情好,快乐的感觉想温柔的液体流淌在她的身体,她就又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他站了好一会儿,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可眼睛里总是晦暗不明,眼波流转间闪过无数复杂。 如同江面上一汪不似深坛的水,风略略拂过,带起一道涟漪旖旎…… 然后又在眼睛里形成两点火星,旋即消失在眼波深处。 翌日一早。 凌小枍 坐在梳妆桌前,芊荨给她梳着头发,自己则淡淡的描眉。 铜镜中倒映出祁宵桓修长挺拔的身姿,只见他拿着一个披风,动作潇洒的敞开披在肩上。 披风瞬间贴合他着笔直的身姿,面容清隽,额发自然垂下,显得更为飒气帅凛。 帅的惨绝人寰! 即便如此,凌小枍也就只是觉得,嗯,是挺帅的。 仅此而已。 她非常有边界感,对于任何人或事都保持着该有的分寸。 一心只想自由,不想多留情感,尤其是感情。 第59章 乌龙 画好眉毛,凌小枍放下手里的东西,目不转睛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 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边事情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歅朝?” “怎么,许久没来凌国,不想在凌国多待几天?” 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祁宵桓声音带着少有的温润。 “不是,我就是问问,父皇不是说回去还要出征呢么!” 芊荨梳好妆发,端着水盆退了出去。 祁宵桓整理好衣服,抬步向外走去。 只丢下一句,“快了。” 凌小枍收拾好后,今日同凌王、王后,还有凌迟梧姊妹三人。 一家六口其乐融融,并没有因他们的身份而拘束,而是像普通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凌小枍还被时不时的夹菜,一会儿王后给她夹个鸡腿,一会儿凌洛桴给她夹自己爱吃的菜。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可她在那个世界也没有得到半分,却在这个世界得到了所有不曾窥探的温柔。 突然有感而发,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最初的那么排斥了,相反一切挺好的! 一生所求,不过饱餐与被爱,她得到了;一生所愿,不过温柔与良人,她知足了;一生所梦,不过快乐与自由,她会拥有!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一顿饭。 饭后,凌小枍想逛逛凌国的风土人情。 凌洛桴自告奋勇的说她陪阿姐去。 凌迟梧,“阿姐我也陪你们去,到时候你们逛,我给你们拎东西。” 凌迟桸见大哥都这么说了,也毛遂自荐,自己也可以帮忙。 凌小枍没打算买多少东西,带耐不住他们几个这么积极兴奋。 她知道他们哪是要拎东西啊,只是想多陪她一会儿而已。 也不忍拒绝,于是四人就兴致冲冲地一同上集。 街上到处都是洋洋洒洒的人群,以及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到处都是如影随形的大凌人,从头饰到服饰皆大凌的风情,美丽的别有一番风味,人稠物穰,闹市场景更彰显百姓的安康平易。 四人连说带笑,还时不时互相科普一些稀奇玩意儿,好不殊惬! 蓦地,凌小枍看到林思羽一个人站在街头一角张望着什么,神色还带着点……紧张。 这是凌小枍很少在林思羽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正准备冲过去问一下。 结果下一秒差点刹不住脚。 因为她看见祁森煜比她先一步到林思羽面前,林思羽从见到他的那一瞬起,紧张的神色一扫全无。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欣喜的笑容,笑得懿柔潋滟,收都收不不住的那种。 祁森煜捧着手里的栗糖酥递给林思羽,两人相持一笑并肩走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凌小枍。 等人都走远了,凌小枍才将目光移向祁森煜刚才走去的方向。 哦!原来是买个糕点啊! 就门口生意太好,太拥挤了,林思羽就紧张成那样! 她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吓死她了! 虚惊一场。 瞧瞧这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撒的糖满大街都是。 后知后觉的凌迟梧,和凌洛桴三人不知道凌小枍为什么突然跑了起来,也赶忙追了上来。 结果也刚好看到这一幕。 各自拍着心口,“阿姐,你怎么了?吓死我了……” 凌洛桴还心有余悸的道。 凌小枍转过身对着他们几个抱歉的笑笑,“没事,看错了。” 小桸这时探着脑袋道,“阿姐,思羽阿姐和姐夫的哥哥什么关系?” 闻言凌迟梧一把拍了下小桸的头,“你笨啊?当然是夫妻了!” 虽说小桸还小,但有些人际关系也该分的清了。 凌迟梧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问,而且还这么愚蠢!? 小桸摸着莫名被打的脑袋,不痛。 继续一脸天真问,“那为什么思羽阿姐和思羽姐夫经常走在一起,而阿姐和姐夫却很少走在一起?” 听闻这话,凌迟梧就知道自己刚刚下手还是太轻了。 凌小枍却没所谓的笑笑,正准备一本正经地对小桸解释。 怎料凌迟梧先开口,“因为姐夫每天都很忙,你看不到啊,每天都和阿爹有很多事要谈。” 凌迟梧最有发言权,因为他每天和凌王还有祁宵桓一起讨论两国之间的事情。 只是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陪陪阿姐,就没去。 走出凌国王宫,远远眺望是一望无际,连绵不断的草原,起伏的山冈清风徐徐拂过,绿油油的平原与蓝天白云汇成一组夏色画卷,自此天际就有了交接处。 远远眺望,草地上还有团团白云蠕动,近看原来是牧场羊群。 一只只白生生肥壮可爱的绵羊,慵懒肆意的觅食,给草原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四人就坐在其中起伏的山冈,清风一缕一缕温柔的吹起额前青丝。 从闹市街头到田间地头,再到空旷无际的草原上,他们一起一步一步轻垂,一起一点一点领略…… 凌国王宫总是没有像歅朝皇宫那么严,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 总之生活永远是美好的,人间永远是值得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 过了几天最悠闲安详,惬意自由的生活,便又要踏上艰难的返程之路。 离别时要比来是迎接的人还多,乌泱泱的一片皆是色彩斑斓的凌国百姓,到王宫门口此送行。 许是这一别,再见就不知得何时了;许是这一别,就真的一别了…… 凌国的百姓都深深望着他们,尤其是凌小枍,像是将所有的希翼都寄予这一个公主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众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数不尽的眼眸默默盯着她看。 有小孩被抱在大人怀里,睁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时不时眨一下,努力理解大人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 凌小枍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这些人是专门盯着她看,只当是一场凌国的送别仪式。 来的时候两辆马车,回的时候去多了一辆,专门是为凌小枍准备的东西。 她本来说不用了,单是凌国给凌洛枍准备的嫁妆就还有一屋子呢。 她又用不上,等到时候她一走,这些东西又就没出去了。 奈何王后即便知道她不是凌洛枍,也依然给她准备了好些东西,一马车足足有余。 王后对她也是当真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就如同凌小枍是她那个被遗弃在另一个世界的孩子。 凌迟梧走上前几步,手里捧着她最喜欢的碎冰蓝,整整一大束。 凌小枍知道花会枯萎,也还是双手接过,因为一只手接不住。 凌小枍对着他,露出一个洋溢的笑容,“花会枯萎的,还没等我到歅朝,花就蔫了。” 还不如让它好好生长在它该绽放的的地方。 第60章 告别 “不会,这花是我制成的干花,永远不会枯萎,专门送给阿姐你,以解阿姐在异国的思乡之情。” 碎冰蓝是凌国草原里罕见的一种花,也因为稀少所以凌国特有,这么一大束碎冰蓝肯定很难采集,而且还要制成干花,真是有心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可掬,和眼神里却带着压抑的丝丝不舍情绪。 这孩子是真的很爱她姐姐吧! 有这样的弟弟,任谁都很幸福吧! 凌小枍将手里的花递给芊荨,然后给了他一个最后的拥抱。 少年眼底的情绪瞬间夺眶而出,只能死死地闭住眼睛,好似这样能缓解心口压抑的情绪,事实上毫无作用。 直至松开的时候,凌小枍替他默默抹了下脸颊的泪水。 手搭在少年的肩上,故作坚强地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你要好好守护好整个凌国。” 少年郑重的点头,“阿姐,我会的。” 凌小枍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凌洛桴和凌迟桸此时也走上前来,一向巧笑嫣然的凌洛桴今日却格外稳重,勉强牵起一抹浅笑。 “阿姐,在歅朝照顾好你自己,等我长大了,我会来看你的。” 这话是她斟酌了很久才说出口的,因为她们比谁都清楚,无缘无故不可能轻易去另一个国家的。 凌小枍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对她道,“好,阿姐等你!” 明明才相处了短短几天,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么深的感情。 这种亲人给予的温暖,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尤其是凌小枍,一辈子想都不敢想,不敢觊觎半分的。 现在她却奇迹般地在另一个世界居然得到了。 同样给了凌洛桴和凌迟桸一个拥抱,笑着挥手告别。 走之前,凌洛桴还在凌小枍耳朵旁悄悄说了句话,惹得凌小枍哭笑不得。 谁也没注意到,这么多人里祁宵桓最后和凌王暗暗对视的一眼。 所有人都摇摆着手,连小孩子都学着大人的模样,扬起小手。 满脸都是真诚与不舍! 唯有人群中一个跟凌王有几分相似的大胡子,穿着雍容华贵的人,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上马车之前,凌小枍对着凌国,凌王,王后,以及众凌国百姓深深行了一礼。 她本想以鞠躬的方式道别,但鞠躬怕人不理解,倒显得脑子有病,最后还是选择了以凌国人的方式行了一礼。 马车和队伍一路驶离浩瀚无垠的草原,走出那辽辽无阔的天地交际处,直至目不能及,众人才款款收回视线。 皆是神色赧然,也辨不出眼底到底是什么情绪! 回去的路虽然颠簸,但好在没有来时那么艰险,还算安全无患。 浩浩荡荡的队伍,等回到歅朝已经十月初了。 路上走走停停,又花费了一个半月。 到了上京,发现依然还是那个繁华盛景的上京,没有多大变化。 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不用再住在皇宫里,因为他们有单立的府邸。 这是让凌小枍最最最最开心的一件事,其次还有她的土豆苗已经顺利发芽了。 还有她终于找对火锅底料和配料的味道了,不日就可以开业了。 一重好消息争先恐后的想让凌小枍知道。 好消息一件接一件的往跟前涌,凌小枍简直要被这些消息砸晕,不过她乐意。 他们回来的时候,新的府邸已经收拾妥当,该搬的东西也已经各就各位,回来可以直接入住。 皇帝不是说府邸他们自己选么,这就已经都安排好了! 知道凌小枍在疑惑什么,祁宵桓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这是我临走之前选的,新王府怎么样?”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就回答了她的疑惑,还顺便问问看她的意见。 凌小枍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还不错,格调也非常有品味,建筑更是上好的木制,尤其是院子里的那个秋千,简直是建在了她的心巴上,她喜欢的不行。 点头附和,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还不错!” 不过建的再好呢,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她顶多再借住九个月就走了。 祁宵桓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 凌小枍面带和煦笑容问,“这么大的王府,我住哪?” 她心想这么大的王府最好住的离祁宵桓远一点,再远一点。 恨不得远到一个在东墙角,一个在西墙角。 祁宵桓抬眸过来,抬起修长的手指,指了指秋千正对面的那间屋子。 “那个。”声音还是如往常那般清冷。 凌小枍顿时眼眸一亮,喜上眉梢道,“真的吗?” 太好了! 正合她意! 祁宵桓似笑非笑的颔首。 得到回应,凌小枍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但还是有外人的,抿了抿唇,使劲压了压欣喜若狂的那份激动。 “好的,赶路这么长时间,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凌小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我先走了,祝你好梦!” “……” 众人连带祁森煜一同无语。 后面跟着的王府掌事管家张旭是个微胖憨实的中年男人,是祁宵桓亲自挑选的值得信赖的人。 张旭对王妃说这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眼天边还高高挂着的日头,又看了眼另一边快压过来的乌云。 凌小枍没觉得的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朝着前面那个有秋千的院子走去,芊荨紧跟其后。 刚才站在桥上看只觉得环境还不错,现在走近看才发现美得不止环境,还有色彩格调,风格迥异。 庭院深浅几许,檐下枣花簇簇,院中静荡秋千,檀木香氤氲芬芳,有一种忽下江南的馥郁感。 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院中西墙角摆着一溜盆景,旁边有一座小池塘,种着这个季节还有的荷花。 池水碧波清澈,养着几条空游的金鲤,菊残鲤肥之时,最适合在这饮茶对弈,观星赏月,谈古论今。 凌小枍初次看到这样的庭院,很是诧异。 完全是自己喜欢的装修风格,自己简直不要太爱! 当然喜欢归喜欢,她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这是专门为她而建的。 说不定是他自己也刚好喜欢这样的风格呢? 原来这就是同频共振的感觉啊! 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房间里面是什么样子? 推开门,引入眼帘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变化,跟古代的寻常的房间如出一辙,古色古香。 但她最喜欢里面的大圆床,床沿精致雕刻花纹,还用的是她最喜欢的绿色清新风。 她总觉得房间还差点什么? 环视了一圈房间,透过九叠云锦张屏风,她终于知道差什么了。 第61章 受惊 给书桌上面的花瓶上插上碎冰蓝,就更完美了。 增添几分雅然藴茨!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她制个书桌,她既不看书,又不写字的,这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好像没有多大用处。 大概就是一种装饰吧! 将自己的日记本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虽然有点违和,但也总比空荡荡的桌面好的多。 窗扇齐齐打开,凉风透过竹窗吹进来,沁人心脾,惬意舒畅! 凌小枍看到隔壁北边的房屋,以为是闲置的客房,就想着把从凌国带来的一马车东西放到那边屋子里。 结果芊荨说那边是祁宵桓的房间。 凌小枍顿时眼眸微闪,绷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芊荨,“你说那是祁宵桓的房间!?” 芊荨不解凌小枍为什么是这么一副惊讶的表情? 木讷的颔首示意她没说错! 偌大一个王府,他就非要住在这?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凌小枍顿时觉得这院子和这房间不那么香了。 刚才还不说,害的她满心欢喜的扑进他的陷阱里。 不行,这口气得出,不出不行。 说着让芊荨给她找个锯子来,她要给祁宵桓点教训这次。 她是藏住不情绪的人,眼里都狡黠都快溢出来了。 芊荨虽不解凌小枍要锯子做什么,但还是没有多问,默默找了把锯子拿来。 拿着锯子,凌小枍拿起来打量了一下,还是新的,那一定很锋利。 思及此,二话不说提着锯子走去祁宵桓的房间,关上门,开始她的行动。 环视了眼房间,没什么特别的,那从哪下手呢? 好,就从你开始! 她将视线停留在床上,这床是规规矩矩的长方形木床。 先锯它一个腿再说,让他睡好了就不是她凌小枍的风格。 锯子确实很给力,三下五除二,就卸掉了一个床腿。 再将床腿拼回去,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谁会注意到这儿! 光是一个床腿好像好像起到的效果不大,凌小枍试了试稳定性,好像无关痛痒。 不行! 那就再卸一个床退。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思想斗争只存在了不到十秒,凌小枍果断决定还是卸床腿。 毕竟这个祁宵桓还是太讨厌了,虽然偶尔也好那么一点点,但讨厌还是占多一点。 这次就当攒到一起报仇了! 大功告成后,凌小枍倘然磊落的走出祁宵桓的房间,一点没有做亏心事的心虚。 院子里还没有旁人,就芊荨站在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芊荨见她还提着那把锯子,关心的问,“王妃你这是……”不知道怎么问,转了个话题,“你没事吧?” “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啊! 将锯子递给芊荨,“好了,用完了。” 转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朝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一直到晚饭后,祁宵桓还没回来。 夜色逐渐染上雾朦,也不见人回来住。 因为无所事事,凌小枍和芊荨下了一会象棋。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凌小枍让芊荨去睡觉了。 自己则又时不时掀开竹窗瞅一眼,再瞄一眼怀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看来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凌小枍最后一次放下竹窗,合上怀表准备去睡觉。 在凌小枍看来是某种力量在阻止她的恶作剧,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可能真的做的有点过分了,连老天都不帮她! 那就等明天给他坦白说一声,是床的质量不好,让他换一下,那肯定不会暴露说自己干的。 就在凌小枍刚躺下没多久,窗外电闪雷鸣,振人惊诧。 吓得凌小枍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是闪电而已。 猝不及防的闪起来,还真是吓到她了。 “轰隆隆——” 一阵巨响,力道之大,凌小枍明显感觉床抖了一下。 地震了! 这声音不像是打雷,倒像是什么重力砸在地上。 凌小枍想都没想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慌忙撒上鞋子,就往门口冲。 一打开门,一道银色闪电犹如划破天空似的破土而出,湛亮如白昼,瞬间又灭了。 突如其来的刺亮,使凌小枍下意识抬手去挡,忘记要跑出去的动作迫使停下。 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涌流而下,闪电夹杂雨水倾盆而下,天像是有天大的委屈一样,噼里啪啦的哭个不停。 凌小枍抬眸朝祁宵桓的房间看去,门大敞着,像个没有依靠的遗孤,被风吹的来回转动晃动。 脑子里瞬间闪过什么,凌小枍错愕的不敢置信。 “……” 应该不会吧! 连忙跑进去那了把油纸伞,打开就往雨里冲去。 借着雷电交加散发出的光芒空隙,凌小枍看清了屋子里的惨状。 所有的桌椅什么都塌倒在地上,简直不堪入目。 凌小枍将目光赶紧投向床那边,果不其然,床也坍塌在地上。 凌小枍知道床会斜倒,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人!? 不应该啊,没有人的床是不可能塌的。 凌小枍顿时觉得心口一紧,后知后觉的慌乱感遍布全身。 她好像闯祸了! “……祁宵桓!” 她赶紧试着喊了声祁宵桓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 又加大声音喊了几声,声音都带着丝丝颤音。 每一声喊出去都跟石沉大海似的,得不到丁点回应。 就在她以为没人在的时候,正准备朝门口出去时,豁然电闪雷鸣的刹那,亮光使她看见全缩在门口边上的一个身影。 蜷成一团,抱膝坐在地上,身体还带着微微抽搐。 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鬼呢,细看才发现像个可怜无助的小猫。 凌小枍顾不上脚下的障碍物,抬腿直朝门口跨去。 “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问似乎也不奇怪,因为案发现场的始源在最里面。 回应她的只有外面哔哩啪啦的雨声,和电闪雷鸣的狂潮。 见他一直不说话,凌小枍有点急了。 摇了摇祁宵桓的肩膀,急切道,“祁宵桓,你怎么了?” “……” 她好像真的闯大祸了! 赶紧把伞放在一边,蹲下来有轻轻晃了晃他的身体。 可祁宵桓始终没有回应,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出来。 他甚至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起过,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 第62章 闯祸 这种情况凌小枍倒真还没见过祁宵桓这个样子。 印象中他总是一身长袍锦衣,翩度肆意,无惧风雨的少年模样。 现在看他成这个样子,活像个受了惊的小野兽,反差极大,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 她也猜到了某种可能,无非就是太奶奶说的,引起了他的心理阴影。 一想到这个原因,凌小枍顿觉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个罪魁祸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瞬间自责不已。 受到巨大的触感冲击,使祁宵桓暂时回到了小时候那段不可磨灭的记忆里,无法控制。 记忆里面的人带着他出不来,外面的人又进不去,只能他独自一人沉浸其中。 凌小枍急得不行,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人还是叫不动。 这么晚了,她这会出去搬救兵,恐怕也找不到个人。 况且她的这个院子里压根就没有旁的下人,这会要是出去独留祁宵桓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变故。 咬咬牙,还是尝试留下来先陪他。 她是罪魁祸首,她不能哭,哭也没用…… 她得想办法解决! 双手捧起祁宵桓的头,对上他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墨色瞳眸。 此刻却显得异常灰暗,里面还闪着点点弱光,少年隽俏的脸上也苍白的不像话,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野兽。 看他成这个样子,凌小枍顿时感觉愧疚不已,她真没想到今天这么天时地利人和,这雷雨也来的这么是时候…… 不管了,先带他离开这里再说。 见他终于有反应,凌小枍赶紧边叫他的名字,边站起来试图把他扶起来。 可死活她也拽不动一个八尺高的男人。 凌小枍没辙,又蹲下来与他平视。 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攥住,疼得她直蹙眉。 握着她手的那只大手,若不是在夜色中能明显的看到上面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青筋脉络。 凌小枍也甘愿被他捏着,毫无怨言! 良久,祁宵桓还是没有说话,凌小枍觉得奇怪。 因为祁宵桓此刻的眼神定定的直直盯她看,眨都不眨一下,像个充满好奇的孩童般。 明明这个眼神放在平时也还好,可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就显得尤为渗人。 凌小枍将五指放在祁宵桓的眼睛前,声音略带沙哑的问起,“祁宵桓,你还认识我吗?” 祁宵桓抿唇不语,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凌小枍,反正人是终于有点反应了。 幅度极小的点了下头。 全神贯注在他脸上的凌小枍,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动作。 心下一喜,“那你跟我走好吗?” 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就是最好的。 出乎意料地祁宵桓居然点了下头。 手还是握着凌小枍的手,只是力道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就跟放下戒备的小野兽似的。 凌小枍想抽出手,想把他先从地上扶起来。 可是刚一动,祁宵桓又跟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握紧。 凌小枍没有半毛钱的办法,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你先起来,地上凉,我们先离开这里……” 借着凌小枍手上的力道,祁宵桓从地上起来。 凌小枍空着的一只手拿起一旁的伞,带着祁宵桓跨过瓢泼大雨,到她的房间。 由于两人打着一把伞,又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凌小枍只好把伞往祁宵桓那边多打一点,以至于自己腰部以下的裙子全都被雨淋透了。 这姿势也是说不出的怪异,背影看上去也不知道是谁扶着谁,还是谁拉着谁。 直到到了另一个房间,凌小枍先将他带到床上坐着。 可手还是不愿意松开。 凌小枍只好先安抚他,让他松手,自己先去多点个蜡烛。 屋子里太黑了,要想看得清只能借助外面的闪电。 可即便如此,闪电也是看心情的,一会儿亮一下,伴随的还是响彻天际的吼声。 夜黑雨泣的,指望闪电的光亮,怪渗人的! 好不容易安抚好他,点了蜡烛,又给他倒了杯水。 一会的功夫,祁宵桓又将自己蜷缩起来。 身体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凌小枍将水递给他,他没有接。 她只好把水放到一边,自己又去搬来凳子,放在床边坐了下来,也顾不上自己湿透了的衣服。 静静地陪着祁宵桓,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 一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小枍决定还是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个,你还好吧?”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废话。 她只知道太奶奶说过他好像有什么小时候的心理疾病。 但她真没想到这样会让他的病复发……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有,要赶紧先办法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凌小枍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 都这没么晚了,外面的雷雨也停了。 祁宵桓在凌小枍的不断安抚下,终于总算又有点反应了。 抬起墨眸对上凌小枍的眼睛,俩人视线交织,房间里充斥着寂静的气息。 可是他的眸光里有依然带着几分警惕。 凌小枍以为他有几分清醒了,赶紧道歉,害怕他秋后算账。 “今天真是对不起啊!” “我先跟你事先说明一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实在抱歉,我真该死。” 她焦灼不安的地脸色也没有丝毫缓和,更添自责。 “……” 她知道人陷入痛苦的记忆里会有多难受,困在那种无法自拔的记忆里有多难走出来。 越想越自责,越想越后悔! 真是报什么仇啊,多大点事,现在闯大祸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懊恼死人了! 祁宵桓就睁着一双孩童般纯真好奇的眼神,默不作省声地一瞬不瞬盯着面前这个表情多变的人。 “你现在有感觉好点了吗,有什么不舒服吗?” 凌小枍知道这么问是多余的,可她还是想得到一点点回应。 就当时给自己的一点慰藉。 “……渴!” 这是祁宵桓直到现在才说的第一句话。 确切一点是第一个字。 凌小枍忙不迭地把水递给他。 可祁宵桓只是茫然的盯着那杯水,没有去接,手仍然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臂。 凌小枍举着杯子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也没等来他的接过。 第63章 发自肺腑 干脆把水递到他唇边,轻声哄道,“张嘴……” 祁宵桓又将视线移到凌小枍脸上,似是在打量又似是在疑惑…… 最后还是张开嘴唇,任由杯沿冰凉的触感抵制唇边,水顺着流淌划过咽喉。 见他喝了,凌小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你还要喝吗?” 祁宵桓轻轻摇头。 凌小枍转身放下杯子,坐回凳子上。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她的本意是有些事情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能缓解一点。 “我……我……” 祁宵桓像是想说话的样子,可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凌小枍最终选择放弃聆听。 “那就不说了吧,时间不早了,你睡吧。” 说着凌小枍起身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去熄灭蜡烛。 这会儿都不用亲自去熄了,因为蜡烛都快燃尽了。 在她起身的时候,祁宵桓提醒道,“你的衣服湿着?” 凌小枍这才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干多少。 “没事,我一会儿处理,你睡吧!” 声音还带着安抚的轻柔。 借着最后快要燃尽的一点烛光,轻声轻脚的从衣柜里找了件新的里衣。 走到屏风后面,好巧不巧时间刚刚好,仅存一丝气息的蜡烛陆续自然全灭。 房间里顺势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凌小枍凭借对衣服的了解,蹑手蹑脚的换上干净的衣服。 湿衣服可把她穿着难受了。 现在她有一个无比棘手的问题,就是她现在去哪睡?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真想捶死自己,怎么每次倒霉的总是她呀! 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她似乎听见有道呼吸越来越粗重的气息。 想都不用想,还能有谁,肯定是祁宵桓。 她已经适应里了黑暗的环境,摸索着赶紧加快脚步跑过去。 都快要到床边了,结果又被她之前放在那的凳子绊了一跤,凳子都不知道滚哪去了。 “嘶……” 今天真是服了! 她以后再也不整人了,她发誓,她绝对是遭报因了。 顾不上自己疼,爬起来到床边,急切的问,“你怎么了?” 凌小枍用手敷了敷祁宵桓的额头,又松了口气,没发烧就好。 可她的手却摸到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为了更清楚观察他情况,又去点了个新蜡烛,放在床头。 只见他很痛苦的皱眉,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听不清,凌小枍将耳朵凑近了点。 虚弱细小的呻吟声,在说“救救他,快拉住他……” 凌小枍听得一脸懵,蹙眉将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紧闭的双目。 救谁?要拉住谁? 凌小枍明显看见他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这是得用多大的力道啊! 他这会儿一定痛苦至极。 那些不好的本该尘封已久,明明该淡忘了,可每次想起来就像是给记忆加固了一道枷锁,只会越来越痛苦。 她想去握一下那个紧握的手,让他放松一点,可刚伸了伸手,有又怯懦的收回手。 先前她就被她他的手毫无轻重的捏的骨节泛红。 差一点,就感觉再差一点,手指就被他捏变形了。 她对那只手有点抵触。 诶! 叹了一口气,还是贡献出自己的手,勇敢的握了出去。 毕竟今天是因她而起,她得赎罪。 手指冰凉的触感,包裹着他的大手。 她能明显感受到他渐渐放松下来的手,没有捏的那么紧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两人都睡了过去,直至天明。 暴雨夜过后的天气异常的晴明,加上空气的清新质量都提高了不少。 祁宵桓先醒来,抬头看见清绿色的帷幔,先是有一瞬间怔忪。 随即大脑里的记忆一点一点回笼,昨天太晚了,他对这个房间还是有点陌生的。 抬起一只手臂搁在额头,闭了闭眼,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另一只放在床沿的修长手指轻轻活动了一下。 好像被什么东西‘禁锢’着,还是触碰到了什么…… 祁宵桓扭头就看见凌小枍趴在床上沿的睡颜。 一只手臂垫着脸,一只手握着他的手,睡着的脸上一片恬静。 两只白得纤细的手指轻握在一起,是那样般配。 刚才还满脸不耐的某人,瞬间心情好了不止一个度,嘴角还勾着一抹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本不想动的,就这样一直握着,别松手。 可见她这样睡着绝对不舒服极了,在地上坐了一晚上,这姿势一定很吃力,累得睡着了。 祁宵桓慢慢抽出手,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动作轻柔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小心翼翼地深怕吵醒睡在床沿的人。 起身都没有穿鞋,伸手轻轻抱起地上的凌小枍,凌小枍头一歪就顺势倒在他结实伟岸的胸膛。 似是撞进一个温柔有又缱绻的怀抱,凌小枍蹙了蹙眉。 微垂的羽睫丝丝颤了一下,然后就倏然睁开双眼,一双清亮见底的眸子绷得老圆。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丁点畏惧,可没有被突如其来一幕惊到。 相反都异常淡定。 凌小枍一双清澈的杏眼警惕的盯着上方男人的目光。 浓密的剑眉稍稍上扬,五官轮廓分明没有丝毫越界,天生一副君临王者天下的长相,让人不自觉生出压迫感。 可凌小枍此时心思没去欣赏他的俊逸,眼神看上去木讷,但她的大脑在飞快运转。 祁宵桓不动声色的将她放在床上,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会儿还早,你再睡会儿。” 凌小枍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立马翻身坐起来。 “你好了?” 简单的三个字组成的问句,问到了祁宵桓心上。 “嗯!” “那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问的急切又小心,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后怕。 祁宵桓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阴婺眼神砍她,她真害怕他找她算账。 决定先发制人,三十六计道歉为上。 昨天虽然给他道歉了,但似乎远远不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对不起,我昨天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给你造成那样严重的后果,实在对不起。” 每一个字都是她发自肺腑说出来的,道歉的真心摆在那。 第64章 好久不见 祁宵桓听着她始料未及的道歉,冷不丁愣了一瞬。 又听着她继续道,“总之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我真的毫无怨言。” 祁宵桓,“……” “你做什么了?” 这话显然是有点明知故问了,但他的语气确是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凌小枍不知作何回答,她怎么解释才能将惩罚降到最低。 “那个……我跟你说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踟蹰一会儿,继续道,“我把你的那个床弄坏了……但是,你房间里的其他东西确实不是我弄坏的。” 前半句说的还没有底气,到了后半句底气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说的又足又快。 祁宵桓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沉声道,“你是怎么弄坏的?” “……” 不愧是祁宵桓啊,话总是往点子上问。 “……我,用锯子锯的……”话说出口,她都不敢抬头看祁宵桓的脸,尤其是眼睛,声音小的跟蚊子细哼似的。 “好了,一会儿有人会收拾,我先上朝去了,你昨晚肯定没睡好,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吧!” 闻言凌小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幻觉了!? 她听见了什么? 让她再睡会儿,他不应该大发雷霆吗,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太让人意外了…… “那……” 凌小枍还想再确定一遍,是不是她真的听错了,还是祁宵桓财大气粗不在乎。 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祁宵桓打断,“当然,”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今天到晚我的房间里的东西要是还没全部置办好的话,我就只能在这儿睡了。” 他说话太过信誓旦旦,以至于凌小枍忘记抓住话里的漏洞。 明明这么大的个王府,偏偏要和她住在一个院子。 要说住一个院子也能理解,现在又沦落的住一个房间。 活该啊活该,凌小枍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真会没事找事! 祁宵桓走出房间看也没看一眼他的房间,门到现在还大开着,里面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他去别的房间换了身衣裳就去上朝了。 等人走后,凌小枍还哪能睡得着啊! 赶紧收拾残局走,完了之后还要买新的家具。 否则今晚又得没处睡了,真是…… 刚换好衣服之际,芊荨也端着盆水进来了。 进来第一句话是,“王妃,七王爷的房间怎么成那样了,发生了什么吗?” 她刚进院子的第一眼就注意到那个房间大开的门,真的很吸人眼球。 不得不被里面的狼藉所驻目,她刚才看见的时候还被里面的场景所吓到。 凌小枍没有向她解释,主要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太丢人了实在是! “芊荨啊,你去多找几个人把那个房间里所有废旧的家具都搬出来,把房间清理干净。” “我一会儿出府去办点事,给他在置办一些新家具。” 芊荨虽然茫然,但还是点点头。 凌小枍拿了一包银子,就准备出府。 门口遇上王府掌事管家张旭,张旭一见王妃赶忙行礼。 凌小枍不认识这人,以为是王府里的普通下人,笑着点了下头就准备抬脚出去。 “王妃请留步,王妃这是要去哪?” “???” 凌小枍没准备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问? 见王妃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张旭脸上带上浅浅的笑,道:“王妃莫怪,老奴是七王府的掌事管家,王爷怕您一个出门不安全,所以让老奴见您出门的时候多留心一点,给您多带几个人手,保护您。” 凌小枍又不是傻子,虽然这话说的是真委婉。 可这话里的意思在监视她的行程,不过她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监视的? 她不太喜欢有人跟踪她的感觉,她连芊荨都没带就能看出来。 想都没想就跟张旭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你替我谢谢他,但是真的不需要,我就在外面随便转转,买点东西就回来了,不需要带人。” “可是,王爷回来会说老奴办事不力的?” “不会,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他不会怪在你头上。” 说完,凌小枍就跨步朝门外走去。 一个人出门还好,要是后面在跟一群人,跟出门带保镖似的。 美名其曰是保护,事实上一群人才会更引人注目,而且安不安全还不好说。 于是她花了一早上的时间,逛遍了上京大部分的店铺。 买了好些古人用得着的,且装饰好看的房间用品。 她这么卖力是不想到晚上的祁宵桓没地方睡,又来跟她挤一个屋,那可不行。 在那样憋屈的睡,她就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回到歅朝了,还不能让人安安稳稳的睡上个好觉。 买的东西太多,大小都有,最大的莫过于那张木床,于是店老板就提议帮她送货上门。 凌小枍报了七王府的地址,一会儿就会又有人送到王府里。 转完半个上京凌小枍真是累的一步路都不想走了。 逛街真是费人老命! 她顺便去看看赵姑娘的茶坊,坐会儿喝个茶。 也不知道赵姑娘这几个月里有没有研制出来火锅底料和配料。 要是研制出来的并且成功的话,那就可以顺利开火锅店了。 其他的需要开店用到的银丝螺碳和桌具,凌小枍已经准备好了。 就等味道研制出来,就可以坐等开业。 不过就属着这最后一步最难,怎么都试着不对味。 也不知道三个月不见,有没有半点进展,她相信赵姑娘的能力,肯定会有所收获,难怕是一点点。 凌小枍怀着满心期待的进到茶坊,一眼就看见站在柜台算账的赵曦儿。 赵曦今天穿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翩跹绫罗,轻纱羽衣,头发自然挽起披在背后,衬得她跟似花骨朵儿清新动人。 凌小枍一进门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住了,视线落在她的白皙娇嫩的脸上。 “赵姑娘,好久不见!” 几乎是在找赵曦抬头的前一秒,凌小枍笑着打招呼。 赵曦抬眸一眼看到是她,顿时喜上眉梢,“你回来了。” “嗯。”凌小枍笑着点头,走进赵曦。 “最近生意怎么样?” “上去楼上说。” 赵曦唇角上扬,眉眼弯弯,笑起来煞是如同浅夏的恋漪清风增添舒适感,使人倍感亲切。 第65章 普通朋友 两人走到楼上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窗外俯视就能看见繁闹畅旺的街道上,一直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来来往往。 自她所见,这上京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热闹繁盛,这就是大国的百姓,彰显的就是国家的盛景。 小二很有眼力见的端来茶水点心。 因为凌小枍之前经常来,所以小二也很了解她的口味,每次来都是点重样的荈本。 “谢谢!” 凌小枍一看又是自己想了好久的那口茶,礼貌地朝小二笑着道了声谢。 端起来抿了一口,味道还是之前的那个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曦道。 “昨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过来。” 凌小枍放下手里的杯子,道,“怎么样,火锅底料研制出来了吗?有进展吗?” 一提这个话题,赵曦展颜一笑,点点头。 见她点头,凌小枍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找对人了。 就听赵曦又道,“一个月前就已经研制出来了你说的那样,不过你还没回来,我想先等等你回来再一起商议。” “那太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业了,还商议什么?” 凌小枍不知道赵曦瑶要和她商议什么? “是这样的,我把隔壁的那间楼盘了下来,咱们开你说的火锅店,这茶坊我想保留原有的风貌,继续开着。” “这边的茶水是会给隔壁提供的。” 凌小枍听了她的话,尊重她的意见。 毕竟这间茶坊是人家上一辈留下来的,她要保持原有的也没什么。 之前本来就是经济萧条,没多大经济去在单另开一个店,退而求其次决定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创新。 现在也挺好的,这样一来,两全其美,何不美哉!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大概的开销,以及其他等等。 两个都是有商业头脑的人,凌小枍相比赵曦还是稍微逊色一点,她属于那种细心谨慎的,否则也不会刚一个火锅底料就准备了那么长时间。 后续的一切准备工作也妥当后,商量好开业时间,坐等开业,两个人一起生意肯定蒸蒸日上。 两人从楼上下来,凌小枍忽然看见了一位故人,白寐楫。 跟赵曦说了一声,准备过去和白寐楫打声招呼,说来也好久没见了。 白寐楫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两人应该是在聊事情。 凌小枍走过去时,那人也正欲起身要走。 凌小枍直接道,“好久不见,白公子。” 闻声,白寐楫有些诧异的回头,就看见凌小枍已经站在他面前,笑颜如花的看他。 “好久不见。” 白寐楫很快就反应过来,扬起笑容邀请她一同入座。 凌小枍坐下来,就听白寐楫道,“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这话问出口,他觉得自己有点唐突了。 单是朋友之间,也还没有到刨根问底的地步。 凌小枍倒不觉得,这些话平常聊天很正常。 但她也不能说自己出了一趟国吧,这也太…… 况且白寐楫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也不好说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凌小枍笑着道,“也没去哪,就是出去外面游玩了一圈。” “是和林姑娘一同去的吗?” 凌小枍闻言,不由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白寐楫清隽如摹的眉眼匿着出笑意。 “是林姑娘在走之前来看了下我母亲,告诉我你们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提前多给我备了几个月的药,还叮嘱我……” 叮嘱什么他没说,凌小枍也没多问。 这么说就能解释通了,原来是林思羽早有准备。 也幸亏她想的周到,否则白目母这病普通医者还真不好治。 凌小枍想了想又道,“对了,那你母亲的病又有好转吗?” 白寐楫点点头,带着清润的声音道,“林姑娘配的药很见效,进几个月也都没有复发的趋势。” 这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相比之前手足无措时的他。 凌小枍当然知道林思羽的医术高明,但也像这种棘手的病也还得有人在床前照顾周到。 不然光是靠药也真的很难维持。 像白寐楫这种辞官尽孝德才兼备的状元真的不多。 故而凌小枍道,“思羽配的药效果好,但也得多亏你亲自在床前照顾,否则你母亲的病也会很难抑制。” 两人又小坐了一会儿,凌小枍准备要走了,这一聊就过了头。 凌小枍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放在古代这时候是申时了。 不得不感叹一句时间过的真快,一天什么都没做,时间就跟不要钱似的,飕飕就没了,主要是还抓不住一点踪迹。 她一早上逛了那么久,竟然就只买了几件看得过去的家具。 都说是要走了,结果两人还是在街上边走边逛了一会儿。 要比起对上京的了解,那还得是本地人,凌小枍这种外来人还是稍微逊色了一点。 凌小枍又闲得无聊买了一整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白寐楫好奇道,“你也喜欢写字?” 凌小枍摇摇头,“不是,这是我想想送人的,你看怎么样,好看吗?送人合适吗?” 说着还不忘询问一下白寐楫的意见。 凌小枍主要是想着可以送给祁宵桓当赔罪礼物。 哪怕祁宵桓说了不用她管,自会有人收拾,可她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她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愚蠢。 得好好赔个不是,她的良心可能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这一页也可以翻篇了。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白寐楫认真思索了一下道,“好看是好看,不过不知道你要送什么人?” “……” 送什么人? 祁宵桓是什么人呢? 犹豫了不过片刻,凌小枍勾唇笑道,“一个朋友,写的一手好字,跟你一样才貌双全,他应该会喜欢这个吧!” 话落就又低头认真挑选起来。 白寐楫注意到她脸上灿烂似阳光一样的笑容。 他不难猜出凌小枍口中的这个朋友是个男子。 只是他不知道她口中的这个朋友是否和他一样,是普通朋友还是…… 第66章 改天 正在他沉思默想之际,就听见凌小枍对着老板说,“老板,你们店里有没有最好的,我想看看。” 最好的无外乎品质,颜色,材料都是上乘的。 什么样的朋友她居然会如此细心,还要最好的? 老板一听这姑娘要最好的,顿时喜上眉梢,一看都是大户人家,直接呈上镇店之宝。 一会儿功夫,老板小心翼翼地亲自从里面端出来一盘盖着丝绸的文房四宝。 这重视程度一看都比自己脸都金贵,凌小枍第一眼就是这么想得。 当掀开盖在上面丝绸,看到下面的实物才是更振奋人心的。 不愧是镇店之宝啊! 从品质到颜色,再到材料都精致的无可挑剔。 要早知道有这么好的货,那她还在这儿挑半天啊挑! 只一眼凌小枍就决定要买这个。 加上老板还在那一顿吹捧,吹的那叫一个锦上添花,天花乱坠。 老板说的太文绉绉了,凌小枍也没听太懂。 大概就是说,纸是当下最流行白麻纸,墨是上好的李延圭墨,砚是碧玉竹节石砚,笔是雕漆紫檀木竹笔。 虽然很心动,但凌小枍面上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否则也不知道这老板会不会狮子大开口,这可不好说。 果不其然,老板下一秒报出的价格差点惊掉凌小枍的下巴,不过她瞬间收敛好惊讶的表情。 一百两! 就这一套下来要一百两! 听到这样的价格,白寐楫也不由惊诧一瞬,抬眸睨向笑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老板笑呵呵开口道,“怎么样姑娘,要吗?要的话我这就给你包起来。” 凌小枍伸出五个指头,对老板道,“五十两,卖不卖?” 老板一听对半砍,顿时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几分,换上了两分嗤笑,“姑娘,你这生意可不能这么做,简直比让我亏本还要亏本。” 主要是凌小枍在想祁宵桓到底值不值这一百两? 她虽然不懂古人这些玩意儿,但也知道这不至于一百两。 况且她先前买了那么些东西也不过才花了七八十两银子。 所以她严重怀疑这老板看她不识货就多敲诈她,但她又是真的想买这套笔墨纸砚,但一百两实在是太贵了。 凌小枍对老板道,“我是真心实意要买的,老板你也好好开个价。” 老板听这姑娘的语气确实是真心实意想买的,也放软了语气道,“姑娘啊!我这的确是镇店之宝,一般人我都不轻易拿出来,看你也是实心要的,那就给你九十两拿去吧。” “八十两,什么也不说了,老板也是干脆人,八十两能卖我就拿,卖不了我就走了。” 凌小枍也是个干脆利落之人,闲话是一点不多说,直接一锤定音。 此话一出,老板听都没听,耳朵里只灌进了八十两。 低敛眸子,摇头小声说了句,“八十两真的卖不了……” “……” “买卖不成仁义在,那我先去转转别的地方。”凌小枍很大度的样子,作势就和白寐楫朝门口走去。 步子迈的很小,心里倒数默念着,“三,二,一……” 果然,正当她数到一的时候,老板在背后叫住了她。 招着手道,“姑娘等一下,八十两就八十两,你拿走吧!” 凌小枍笑着与白寐楫对视一眼,转身又重新走回柜台前。 这一块拿捏的就是人心,虽然八十两还是有点肉疼,但也值! 老板的表情跟忍痛割爱似的,想卖又不舍的。 凌小枍拿出荷包,准备掏钱。 不料,荷包里仅剩五十两了。 白花花的银子一颗一颗滚在柜台上,数来数去也只有五十两了。 多一颗不多,少一颗不少,凑整。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装满荷包的,现在居然还不够用? 嗐……钱这个东西,真是无论在哪都不够用啊! 老板看见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放光了,但还差三十两。 佯装清了清嗓子道,“这也不够啊,方才说好的要八十两,少一两我可不卖啊。” 凌小枍,“……” 又没还没说不给。 凌小枍刚要开口,就见白寐楫二话不说的拿出自己的荷包放在柜台上。 清润嗓音道,“这是三十两,老板你数数。” 凌小枍讶然的看着白寐楫,“你这,不行,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边说边把那三十两从柜台上拿下来,还给他。 “我这会回去取钱,很快的,总之不能用你的钱。” 那多不像话啊! “没关系,就当时我谢谢你救我母亲的一点感谢。” 这么说,凌小枍应该会接受吧! 谁知凌小枍直摇头,“那不行,救你母亲的是思羽,你应该谢她,也不能谢我啊!” “……” 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老板插话道,“不如这样,你俩也别推来搡去了。” 闻言,两人都将视线移到老板脸上,等这着老板说出一个好主意。 “这位公子呢先替你把钱付清,完了之后你在给这位公子把剩下的三十两换上,姑娘你看意下如何?” 凌小枍,“……”我看意下不如何! 这跟她回去取有什么两样? 不过想是这样想,凌小枍最后还是采纳了老板这个意见。 付了钱,老板又笑得合不拢嘴了,又拿来一个雕刻精致花纹的木匣子。 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将盘子里的东西放进木匣子里。 小心到什么程度了呢,生怕磕了碰了,在木匣子底层垫了一层棉布。 装完合上匣子,还给上了个锁! “……” 凌小枍顿时感觉自己花的银子,起码十两花在了服务态度上。 拎着木匣子边和白寐楫一同走出店铺。 凌小枍邀请白寐楫去七王府坐坐,顺便把钱还了。 白寐楫听到七王府三个字,很是诧异,目光直视前方道,“你住在七王府!?” “嗯。”凌小枍点点头应道,没觉得白寐楫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白寐楫委婉的拒绝了,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改天。 他说改天,凌小枍也不好在追着硬要人家去七王府。 “那我一会儿就去白府登门拜谢。”凌小枍开玩笑地说。 “没关系,钱不要紧。”白寐楫勾唇一笑,“明天吧,今天已经这会了。” 他此刻更需要一个人静静。 第67章 你看一下 白寐楫没细问她为什会住在七王府,以她这样的出手阔绰,不可能是七王府里普通的下人。 那就只有一个身份了,想到这个身份,他有些难以置信。 忽然想起林思羽在走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仔细一想就想通了。 难怪林姑娘会和他说那样的话,原来是这样啊! 顿时觉得心口被人抓着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在目送凌小枍离开前,他都是强装镇定,可当自己走到没人的地方时,突然就绷不住了。 向来挺直的肩膀瞬间无力地耷拉下来。 怎么会这样?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谁知已经嫁人了。 想尽办法制造几次偶遇,没想到居然…… 这边,凌小枍心情颇好的哼着歌,提着木匣子往回走。 走到门口就看见张旭管家满脸焦躁的神情,在正院里徘徊,时不时盯着大门看一下。 那神情紧张的,知道的以为他是在等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等待审判了。 一看凌小枍从门里进来,表情差点失去了管理,不知是哭还是笑。 最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只是他不知道那个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嘴唇微微颤栗,“王妃……您回来了……” 见他这个样子,凌小枍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神色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赶忙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旭定了定心神,缓过来刚刚激动劲,“王爷让老奴禀告您,让您回来去书房找他一趟,他有事跟您说。” 就这?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话落,凌小枍拎着箱子就往里走,走了一步又回头道,“对了,书房在哪?” 张旭,“右拐西边院子里靠左边的房间里。” 凌小枍嘴里边呢喃着,边按着张旭指的方向走。 话说家大了还真不好走,跟走迷宫似的。 好不容易找到西边的院子,凌小枍问守在门口的下人,“这是书房吗?” 小厮一见是王妃,跟掌事管家张旭同样的脸色稍缓那么一点,点头应了句“是”,又急忙低下头。 凌小枍很疑惑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副要死人的表情。 猜测地问小厮,“祁……七王爷今天心情不好?” 小厮,“……” 这他怎么说呢?没有接话,头埋得更低。 见小厮一脸不敢多说的样子,那应该就是她猜测的那样。 只是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昨晚的账不是已经翻篇了吗?也不知道找她干啥? 凌小枍思索了片刻,抬脚就朝书房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轻轻放下手中的木匣子,手指在木门上叩了三下。 “叩叩叩——” 等了几秒,没有得到里面的回应。 “叩叩叩——” 凌小枍又敲了三下,“祁宵桓,你在里面吗?” 又等了几秒,还是没有动静,凌小枍不禁怀疑这里面有没有人。 转身看了眼院门口的小厮,刚想开口询问祁宵桓是不是不在里面,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道清冷沉磁的声音。 “进来。” 声音清冷的听不出一丝喜怒。 凌小枍推开门,拎着木匣子走了进去。 入目正对面看见的就是一面书架,上面整整齐齐落着一沓有一沓书,还有竹木成卷…… 凌小枍大脑的第一反应是祁宵桓这么爱学习啊,那自己这个礼物真是买对了。 没在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多停留,视线又向左看看没有见到人,又向右看看,就见祁宵桓坐在书桌前。 面前放的几张纸,也不知道上面写的啥,祁宵桓面色清隽如同往常一样看着凌小枍。 凌小枍见他这也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张旭和小厮至于那样的脸色。 笑着走过去,坐在靠窗这边的小榻上,将木匣子暂时放在地上,想先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于是坐下来开门见山的说,“我听张掌事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你刚回来?” 祁宵桓不仅没答还反问。 凌小枍没察觉出来他的语调不对,如实点点头。 “你吃饭了吗?” “……” 凌小枍没想到祁宵桓会这么问,她不会自己为是的以为他叫她来就是问个这。 不过他不问,她还真没感觉到饿了的,应该是在赵姑娘那吃了点点心喝了点茶水。 还挺管饱,也不觉得饿。 这也算吃了吧,犹豫片刻道,“吃了。” “哦!和谁吃的?” 这声哦发音很意味深长。 她本来想回答和赵姑娘叙了会儿旧,不过又想想好像没必要向他一五一十的汇报吧。 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祁宵桓语气淡淡的,随即话锋一转,“先说说你去干什么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清冷的嗓音加上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就好像在问今天的天气是不是很好一般。 原来是问这个,凌小枍还以为什么事呢,扬唇笑道,“我去给你重新购买了一些家具,为我给你造成的困扰,以示我的歉意。” “还有这个,我专门给你买的,作为赔罪。”凌小枍拿起脚边的木匣子,本想找个地方放下来打开的。 可见他的书桌子上放着一桌子的书纸笔,还是选择放弃。 提到这个木匣子,祁宵桓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一双墨眸更加阴婺,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遮都遮不住。 凌小枍也感觉到骤冷的空气,试探地问,“你……不喜欢吗?” 实属这话问的多余了,打开都没打开,也没说里面是什么,就这么问也太……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祁宵桓开口,“这是你买给我的?” 声音好像经过一番努力压制,但还是听出有些沙哑。 凌小枍僵硬的点点头,“是啊,花了我八十两呢,你帮我看看怎么样,我花的钱值不值?” 后一句话单纯是为了活跃这沉寂的气氛。 凌小枍站起来将祁宵桓面前书桌上的东西收整齐落在一边,腾出个空位。 把木匣子放在祁宵桓面前,示意她他亲手打开。 因为半天也不见他动一下。 凌小枍催促道,“你打开看一下。” 祁宵桓抬起墨眸睨了一眼凌小枍,又重新将目光瞄向那个木匣子。 第68章 沉思 祁宵桓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雕刻着精致花纹,像是在沉思什么…… 见他迟迟未动,凌小枍在旁边待的有些局促,跟个雕塑似的。 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那个,你要是没事我就……” 先走了,顺便看看那些今天买的东西有没有运来,可不能让祁宵桓今晚没处睡,再跑到她房间睡。 话音未落,祁宵桓终于回神打断她,“我听说我给你派的人,你不让跟着你?” “啊对!”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早上张旭说了,她嫌太麻烦,太显眼,所以不让跟着。 见她回的如此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祁宵桓低敛的眸子更发阴鸷。 沉声问,“那你买的东西在哪?” “……” 这还把凌小枍问住了。 “没送来吗?应该快了吧,掌柜说是赶申时,最迟申时就送到了。” 自问自答,然后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五点了。 不等祁宵桓回答,又道,“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货应该快到了,我去看一下。” 祁宵桓显然也不知道她的话该不该信,总之他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凌小枍走后没多久,他打开了那还没个木匣子,果然里面都是质量极好的笔墨纸砚。 没想到凌小枍大字不识几个,还懂这个。 这肯定是她身边那个白衣男子选的,而且他还亲眼看见那男子付了的钱。 一想到这,祁宵桓又重重合上匣子盖子,将木匣子推到一边。 甩袖大步走出去。 明明他脸色这么不好,可凌小枍却看不出来,浑然不觉。 走到大院就听见几个丫鬟的议论声,“王妃在正院叫人往进搬东西呢?” “是嘛,我可听说昨夜王爷的房间被雷劈了,早上起来一地狼藉。” “啊,王爷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被雷劈了呢?” “是房间被雷劈了,不是王爷,你说话能不能严谨一点。” 另一个丫鬟指责刚刚说话的那个丫鬟。 “那好险啊,还好王爷没什么事,不然可就遭了!” 听她们几个再这么离谱的扯下去,祁宵桓要觉得三观都快震碎了。 没有被雷劈,有被这些话给雷到! 于是面无表情的走开,连个眼神都没有扫过她们几个。 见到祁宵桓从她们身边走过,几个丫鬟瞬时收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几个都是十几岁的小丫鬟,不懂什么,还真以为雷能劈房呢? 祁宵桓走路步伐轻盈根本没声,她们聊的太投入,也没有注意。 突然一个旁人走过都很吓人,更别说是八卦的人本尊。 有胆子大的反应过来赶紧行礼,不过没有得到回应。 丫鬟再抬头已经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祁宵桓走到正院,果然见府里的人从架子车上往下搬东西。 凌小枍就在旁边和张旭笑着说话,也知道在聊些什么,看模样还挺开心的。 祁宵桓抬步走过去,张旭见祁宵桓朝这边走过来,没在和凌小枍说话。 主要他俩讨论的就是被雷劈的这件事,整个王府都传开了。 祁宵桓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活像从阎王殿里走出来的修罗。 凌小枍也看见了祁宵桓,疑惑地问,“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 “你过来一下。” 祁宵桓拉起凌小枍的手往边上走了几步,随便推开一间房门,两人就进去了。 “……” “怎么了?”凌小枍先问。 祁宵桓低眸对上凌小枍那双清澈的杏眸,道,“这些是你买的?” 凌小枍不知道祁宵桓怎么今天一直在问这个问题,不解地眯起眼睛。 “对啊,专门给你屋里买的,都是上好的檀木木料,品质极佳。” 凌小枍回答的很坦然。 “你付的银子?” “这问的什么话,我不付钱谁付钱啊!”话是这么说,凌小枍接着又补了句,“我花全款买下的,人家掌柜说可以帮忙送货,我就报了地址,没想到人家服务还挺到位,直接一步到位。” 把东西直接搬到指定的院子,而且没有一点磕碰。 回头得给好评。 祁宵桓等她说完,才问道,“那你送的文房四宝也是你花的银子?” 一听他说文房四宝,凌小枍顿时欣喜,知道那是文房四宝,那就说明他打开看了。 激动地问:“怎么样,你喜欢吗?” “……” 祁宵桓没有回答,见她脸上的表情由晴转阴,赶紧“嗯”了一声。 从嗓音里发出来的一声,有些沉闷。 凌小枍这才解释上一个问题,想了想白寐楫是帮了付清钱,但主要是她买的,钱明天就会还给他。 所以是她付的钱也没错,她也不至于详细到给祁宵桓解释到更谁谁借的钱那种地步吧。 想想还是点头,“昂。” 祁宵桓见她没有想过多的解释,眼底瞬间跟覆上一层冰霜一样寒冷。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想要听她解释,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心口发紧的难受。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他也控制不了。 他不能再多问,问的多了她肯定会以为他是在跟踪她。 以凌小枍的性格肯定会和他炸毛的,况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她现在一心只想要和离书,也不会告诉他的,逼她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不问。 凌小枍不知道一会功夫就想了这么多,也没在意他低垂着敛眸。 她好像觉得祁宵桓今天有点不对劲,但到底哪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以她对祁宵桓的了解……就是不了解。 “你找我来就为了问这个?”凌小枍狐疑地问。 祁宵桓要是说是,凌小枍想分分钟把他头拧下来暴揍一顿。 “不是……”祁宵桓开口,嗓音有些难以抑制的沙哑,如鲠在喉似的。 凌小枍听出他异常沙哑的声音,没顾上得到他的回答。 急切询问,“你声音怎么了?你还好吧?” 她果然是对谁都是这么关心,不管那个人是谁亦是如此。 祁宵桓冷笑一声,是笑自己。 “无碍。” “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看他们进度怎么样了,不然你今晚又没处睡了。” 凌小枍转身开门,朝门口走去。 又扭头看向祁宵桓,“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啊?” 第69章 示意 祁宵桓知道搪塞不过去了,找了个借口,“我就想问一句,你拿的银子够花吗?” “够了够了,王后给的钱银子多的都花不完。” 凌小枍没想那么深,也是随口一说。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祁宵桓站在那,望着她的背影直至转弯处消失。 眼底的神色也逐渐看不清任何情绪。 傍晚,凌小枍趴在靠窗边的书桌上,烛台上点着三个细长的蜡烛。 烛火在秋瑟凉风中缓缓跳动,像三个活泼跳跃的小精灵。 凌小枍手里转着笔,本子上一如既往的记载着她身边发生的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这些对旁人而言没有多大意义的事,她却不亦乐乎。 转眼间已经秋天了,日子过得太快,以至于她抓都抓不住尾迹。 她来这里都快一年了,说来竟然没有一件事做成…… 就连回去的方法,也没有丝毫进展,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想太皇太后说的那样,既来之则安之。 于是乎现在应该要学着会一些这个时代的东西,否则很难保证真的会不会无聊死。 那就先从学字开始,跟重新上学一样,识字学起。 学会了还能没事了看看书打发打发时间,不然现在整天无所事事。 她倒是想去游山玩水,环游世界,可现在条件不允许啊! 再忍忍,过了九个月,她就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既然来了,就看看古人生活的大千世界吧! 这样一想也很不错。 可现在她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谁教她识字? 芊荨只认识凌国的字,对歅朝字体也是一窍不通。 王府里随便拉一个下人,他们也都是一知半解,从小没学过多少字。 这点小问题能难住凌小枍吗? 根本不在话下的好吧! 她认识一个现成的,德才兼备的人,那就非白寐楫莫属了。 白寐楫可是状元欸,能在他手里学到点东西,简直是赚了耶! 不过话说,白寐楫每天应该很忙,还要照顾白母,她还是默默放弃。 对了,凌小枍忽然想到九公主,眼眸一亮,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九公主每天也很忙,还要上自己的功课,况且现在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也不方便。 果断放弃。 要不专门请个老师?想想还是摇摇头。 算了,她之前这个身份好歹是个公主,现在是王妃,说出去不识字有点丢人。 最后她又想到一个人,祁宵桓好像可以啊,反正他知道她对歅朝的字不懂,可以虚心去学一下。 就这么办! 学习可以稍微往后推一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火锅店开业,顺利进行她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到那时,她就可以潜心学习了! 翌日,凌小枍去了一趟三王府。 叫上林思羽一同去白府,林思羽也正有此意。 几个月过去,白母的病情在药物和悉心照料下果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凌小枍将昨天借的三十两银子还给白寐楫。 白寐楫也不再拒绝,面色释然的收下。 他看见林思羽看他的眼神,虽然是林思羽是面带嫣笑的,可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种礼貌的笑,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尤其是在她跟他说了那番话的时候,他便更有分寸感,甚至连凌小枍说话都更是小心翼翼,害怕有丝毫逾矩。 加上他昨天又猜到凌小枍的身份,更加显得局促。 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可凌小枍还是就觉察到异样。 凌小枍明显感觉他与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那不一样。 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便也没在多想。 几人刚出白府,看见一个算是有几分熟悉的人。 她依然是那副清泠簌雅的一袭苏青绿衣,头戴一颗简淡的不能再简淡的木簪,额前碎发自然留至脸颊两侧,一张精巧的脸被修饰更为清艳动人。 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存在,不是因为她与世俗口中的女子不同,也不是因为她向来我行我素,而是她很明媚耀眼,使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这就是路淇,路将军的女儿,路隰的妹妹。 凌小枍三人齐齐被这道靓丽的‘风景’所吸引了视线。 上一次见到路淇还是在宫廷赏花宴上,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光彩夺目。 路淇走过没有看到她们几个灼炽的目光,可能她是已经习惯了旁人这样肆无忌惮打量她的眼神。 突然一道娇软的声音拉回了凌小枍和林思羽的视线。 “三皇嫂,七皇嫂,你们回来啦!” 这个称呼一出来,又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非祁以柔莫属,无疑了! 幸好这里人不多,也没人听见,否则还真尴尬。 林思羽和凌小枍又将视线落在朝这边走来的一道粉色衣服的身影上。 路淇这时也停下脚步,顺着祁以柔走过来的视线看过来。 她先是看见林思羽和凌小枍,再然后目光定在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上同样有一种清泠儒雅的气质深深吸引了她。 于是她跟着祁以柔也走过来,这样方便近距离观察。 果然男子不仅眉目清俊,姿态谦恭,还是她略有耳闻的新榜状元。 不知不觉中嘴角便勾起一抹浅浅的笑颜。 不过,白寐楫没太多注意到她,匆匆一眼便收回来视线。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祁以柔的那句称呼,他果真猜得不错。 猜出来是一回事,得到确证又是另一回事,此刻的心比昨天好像被人拧了一把更难受。 可面上却又不能显露丝毫,让人察觉出来就不好了,他只能一压再压。 九公主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似的,兴奋道,“三皇嫂,七皇嫂,你们可算回来,去一趟王府你们都不在,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们了。” 要不说笑容是非常有感染力的,祁以柔这一笑,别人都忍不住笑了。 “我们刚才出来办点事,这也正打算回去呢!” 凌小枍朝白寐楫摇摇手,道,“你也不用送了,我们就先走了。” 白寐楫带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颔首示意。 第70章 攻打 四个明艳骄潋如花的少女有说有笑的去了三王府。 “两位皇嫂,早听闻你们前日就回来,我一直没顾上来看看你们,今天好不容易趁着休幕日出来。” 祁以柔语气哀怨地笑道。 路淇毫不犹豫的拆穿调侃道,“你一天能把太傅折磨疯,还好意思说没时间。” “……” 林思羽和凌小枍都毫不留情的笑出声。 “哎呀,你别掀我老底呀!小淇。” 虽然她那点老底凌小枍是知道的,但好歹也要留点面子的。 祁以柔对着路淇揶揄道,“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啊,没有太傅整天逼着看文言文,驾一叶扁舟,在荡漾的湖水中看看书,作作诗。” 这是路淇每天的生活,悠闲自得的令人羡慕。 这就是同闺蜜不同命啊! 都是有疼她们的父亲,爱她们的哥哥,可是路淇每天都无拘无束,祁以柔饱读诗书还不够。 好吧,谁让人家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称呢! 路淇道,“等过了明年,十七岁了你就不用学了。” 说起年岁,祁以柔瞬间从蔫了吧唧的样子一下精神抖擞,道:“对了,马上就是万寿节了,到时候普天同庆,一定很热闹。” 万寿节顾名思义就是当朝皇帝的生辰,届时不光是皇宫里热闹非凡,民间百姓也是。 “可是今年会和满年不太一样,父皇不说要出征。”林思羽道。 出征是听过,要这么快的吗。 凌小枍问,“什么时候?谁要出征?” 这个国家看似这么和平了,还要出去打仗啊! 这还远远不止,这只是上京如今盛世太平,而在歅朝边缘的一些国家,总是似有如无的挑衅一下。 相对而言,东边还算稳定,就目前而言,南蛮、北奴和西境是非常危险的,总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具体时间还不清楚,林思羽也只是听祁森煜提起过。 路淇也听她哥跟父亲谈起过,这次出征听陛下的意思是要派三个王爷出征。 皇帝的意思不言而喻,借着这次出征,顺便看看谁更胜任太子之位,好借此选定太子。 皇帝觉得这是最为公平合适的方法,也好堵住朝堂上众人的嘴。 她们都知道一点国家大事,而凌小枍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难怪祁宵桓这几天脸色不好,原来是因为要出征打仗啊! 不过这种保家卫国的事,祁宵桓也乐此不疲吧,可他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 想想好像也没有跟她说的必要,毕竟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等等,她好像想到一个更重要的事,出征打仗是不是有危险,那她得快点拿到和离书啊! 不然打仗这种事谁也说不中,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年都不好说。 那她岂不是要花多少年等他,那不行,她的大好青春啊! 她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还没游山玩水呢? 要说等几年都算好的结果了,万一遇上个什么不测,直接回不来了,那岂不更惨。 放在古代这个思想封建的社会,她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啊西!真是越想越离谱,越想越恐怖! 没在多和她们几个说话,匆匆回去七王府。 得想个策略,让祁宵桓提前给她和离书。 有个保障生活也不会那么索然无味。 于是她回到七王府,殷勤的做了一桌子饭菜,特地熬了排骨汤。 她这个厨艺放在古代也是说的过去的,虽然做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色香味俱佳。 祁宵桓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勾唇一笑,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一个圆桌上就坐着两个人,还隔的老远,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两人面对面坐着。 “对!”凌小枍笑着点头,“你快尝尝,好吃不?” 祁宵桓抬眸睨向凌小枍,“你还有这本事呢?凌国公主果然是了不得之人,没有什么你不会的吧!” 不提凌国公主还好,这一提就好似在提醒凌小枍,凌小枍笑容有片刻未僵。 不过只是片刻就转瞬即逝,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哪有,会做一点饭而已,又不算什么本事,顶多算个自食其力。” 祁宵桓感觉道凌小枍今天明显与平时不同,对他会这么和颜悦色,笑得甜静醉人,实在反常。 他决定诈一诈她,道,“无事献殷勤……” “诶,我这可不是非奸即盗,你可不能冤枉我啊!”凌小枍果然很上套,接着道,“我这是有求于你。” 凌小枍也不扭捏,但也不能太直接,还是拐个弯道,“你先吃饭,边吃边聊。” 见祁宵桓拿起筷子,但又不下手的样子,看的凌小枍焦躁症要犯了。 站起来夹了一块肉,送到祁宵桓的碗里,又分别将其他的菜都夹了个遍。 祁宵桓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饭菜,垂眸低笑一声,“你这样让我怎么吃啊!” 凌小枍这才注意到自己确实夹的太过火了,只见菜不见饭了。 端起自己的碗,像是给做示范一样,呢喃道,“你就这样吃……” 祁宵桓,“……” 好吧,又被她的样子可爱到。 最终选择妥协,低头默默吃起自己的饭。 不得不说祁宵桓不愧是从皇家里出来的人,吃东西时,举手投足间都尽显贵气,姿态气质比她还要好看。 凌小枍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是帅的惨绝人寰的,难怪颜蓁真会惦记十年呢! 不过凌小枍不会犯花痴,吃饭还是最重要的。 凌小枍又给他盛了一碗汤,给祁宵桓送过去。 对自己反常的行为是丝毫不掩饰,祁宵桓看着她亲自端过来的汤,心里生出一种甜滋滋的错觉,然而面上确实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手边的汤也不知该喝还是不该喝,墨眸睨着凌小枍,沉声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 凌小枍看门见山,“你是不是要出征打仗啊?” 听别人说过,她此刻纯属是把话题往过带。 “嗯。”祁宵桓语调淡淡地,“你怎么知道?” 凌小枍解释,“我今天遇见以柔和路淇了,她们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昨日上朝时边境使臣来报,信上说,北奴和西境可能会有战争,最近两边在联合起来打算攻打歅朝边境。” 第71章 匆匆带过 “可能不日就要出征,赶不上父皇的万寿节了。” 凌小枍一听,“要打仗可不是苦的两国百姓嘛,就不能安分点,好好活着守好自己的一方领土,护好自己的百姓不就行了吗,非要搞的两国生灵涂炭才甘心。” 不过话是这样说,她也知道在古代这种强者生存的地方,打仗都是不可避免的。 “我还听说好像南蛮也有蠢蠢欲动的趋势,这三个地方是不是联合起来想要……”一举歼灭歅朝。 后面的话她没说,感觉不太合适在祁宵桓面前说。 一举歼灭这个词用的还是太夸张了。 毕竟歅朝这么大,这么多年的积攒雄厚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大国,也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小国挑衅,时不时刷刷存在感。 祁宵桓听着她没说完的话,但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还懂国家之间战事呢!”祁宵桓随口一说,也没有要听她的回答,继续道,“没错,现在北奴,南蛮和西境位于歅朝不同的三个位置,这仗是一定要打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打了。” “……” 凌小枍撇撇嘴心里腹诽,她虽然不精懂,但好歹也是看新闻的,一些国家之间的大事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战场上一定很凶险吧,会不会有危险啊?” 凌小枍这个话刚问出口,脑子里就已经想到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 祁宵桓抿唇低笑一声,“怎么,担心我?” 怎么说呢,算是吧! 凌小枍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没有回答他的话 “咳咳——” “去打仗条件艰苦都不用说了,时间也不确定,你能不能提前把和离书先给我,我保证等到期我就走,不会多停留。” 生怕祁宵桓不信还补充道,“你放心,在没到期之前我也不会早走,我一定一定守约如至。” 祁宵桓,“……” 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上,不知何时换上了黑线,好在面上没有不悦的神情。 这让凌小枍内心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触到他的逆鳞。 祁宵桓一双眸子深深盯着她,“你是害怕我死了,你守寡吗?” “……” 凌小枍不保证自己没抱有这样想的成分在。 于是她选择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祁宵桓像是也没有想听她的意思,自顾自道,“你放心吧,我最多半年就回来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他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凌小枍的…… “这打仗的时间你还能控制!?”凌小枍近乎惊疑的声音有点没控制住。 凌小枍显然是不信的,这种事情那能说的准。 凌小枍觉得今天祁宵桓挺好说花的,她可以在争取一下,说不定祁宵桓就同意了。 于是她又道,“你看啊,早给晚给都是要给。保险起见,你就先给我,你不用担心我的人品,我真的会很守信的。” 祁宵桓没有说话,呼吸有些沉重,喉结无意识的滚动。 试想他从十三岁出征打仗,还从来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有点难舍。 战场的厮杀倒都不会让他生出畏惧,而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竟生出几分怯意! 想到这他赶紧摇摇头,像是要把杂念从脑子里摇出来似的。 不行! 他怎么可以又有这样的心思! 凌小枍见他不言,也不知道在想啥,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这招是行不通了! 放软了语气道,“那行吧,知道你骁勇善战,那你在战场上的时候小心一点啊,你要是半年没回来,我就亲自去找你。” 主打的是一个不拿到和离书,誓不罢休的目的。 当然后半句话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要去战场。 闻言,祁宵桓又微微怔愣。 他当然知道凌小枍不可能是为了担心他的安危,但他还是有点点垂涎。 凌小枍此话不过是想要在规定的时期内,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就半年时间,我会回来。”祁宵桓沉声静气。 “对了,你要具体去哪个地方?皇……父皇有说吗?南、北、西三个地方哪个地方更凶险些?” 凌小枍对这里的战事不了解,所以只能问他。 既然她好奇,祁宵桓也就给解答。 谈话间,下人已经将桌子上的碗碟收拾下去,随即朗岳从书房取来歅朝版图。 朗岳凌小枍是有点印象的,不过也只是有点印象。 那是她刚来的时候,遇上那个黑衣人挟持,朗岳和那黑衣人交过手,身手不凡。 说来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东西放下,他便自觉的出去关上门,在外面候着。 凌小枍问祁宵桓,“刚才这个是你的侍卫吗?怎么平常不见他跟着你?” 电视上不是都讲王爷身边都有一个如影随形的侍卫什么的。 祁宵桓对凌小枍没有什么好不能说的,道,“他平时都是在暗处的,一般不轻易露面。” 哦,原来是这样啊! 凌小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接着他打开地图,铺在桌子上,继续之前的话题。 “凶险谈不上,对于歅朝来说都是些蛮人罢了,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举收复。” 顿了顿他指着图上的靠南一片区域道,“三哥要去的是这片土地,南边路行崎岖,山岩重多,河流也较多……” “这片区域可以利用地形地貌优势和南蛮打仗。” 凌小枍看着他手指的地方,虽然这地图没有平面图那么直观,对于古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没错,可南蛮人水性极好,想要打赢也不是易事。” “他们擅长水性,我们偏不在水里和他们打,我们就用陆地地形,站在高处埋伏,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凌小枍又不是专业研究军事的,随口一说而已,倒是提醒了祁宵桓。 祁宵桓诧异地看向凌小枍,“你还懂这些?” 凌小枍讪讪一笑,“不懂,略有耳闻而已。” 对于凌小枍谦虚的态度,祁宵桓也只是默默收入眼底。 凌小枍好像一遍遍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低眸又看向地图,给凌小枍指着西边边境道,“这是老五要出征的地方。” 他不想多说,只一句话就匆匆带过。 可凌小枍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担忧极了! 第72章 聚一起吃火锅 “西境是不是凌国的所在地?” 原来实在担心这个啊,祁宵桓松了一口气。 “没有,凌国属于西北地区,距离西境还很远,这边的战事不会伤及到。” 听祁宵桓这么说,凌小枍就放心了。 凌国虽然不是她的家,但凌王和王后都是极好的人,凌国人只想求得一方安宁。 守好自己的国家,不挑事,不霸权,是不可多得的小国。 和歅朝交好,并无不易之处,所以两国目前是友好邦交。 不牵扯到凌国,凌小枍便也没再追问,继续听祁宵桓往下说。 最后就是他要去的北边之地,被称之为北奴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北靠荒漠,北奴人长得人高马大的,和突厥人没什么两样,蛮力不容小觑,而且条件艰苦。 当然他没有全盘托出,捡了一些听上去没那么严重吓人的,讲给凌小枍听。 上次去凌国的时候,路上遇到的突厥人,毫无防备的袭击,已经让凌小枍心有余悸。 还是尽量远离血腥暴力的话。 本来是想着等过了皇帝的万寿节再出发的,没想到先等到了火锅店开业的讯息。 这几天,可把赵曦和凌小枍忙的脚不沾地,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降低成本的一方面,其次还得是注意饮食上什么的。 祁宵桓每天看着凌小枍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没跟人提起过。 整个七王府上上下下,都凑不出三个知道凌小枍行踪的人。 除了芊荨每天跟着凌小枍出出进进,还真没有一个人知道。 祁宵桓不问,凌小枍也不说。 虽然是火锅店是开业了,但愿意尝试新鲜事物的人却很少。 路过的旁人看着招牌,写着五个大字——正宗火锅店。 没有听说过,你来我往的交流几句,便又离开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开业第一天,客人少的可怜,要说也能说的过去。 面对这样冷清的店面,赵曦对凌小枍道,“咱们这个店实在是太离奇了,来吃的人很少很正常,过几日等来吃的人人宣传出去就好了,到时候慕名而来的人就更多了,生意也自然而然就好起来了。” 凌小枍拍案而起,道,“这样吧要不然,我去外面吆喝走,他们要是吃一次火锅,肯定会爱不释手的。” 好,边说边这么做,朝门外走去,赵曦也连忙跟了出来。 只见凌小枍已经拉住一位穿着雍华的妇人,“您要不要进来尝尝我们家新出品的火锅,您尝一下,保证会让您满足对美食的定义。” 妇人瞧着凌小枍说的有模有样,笑着应了声,“好,那就尝尝。” 凌小枍本想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么有用,欣喜的带着妇人走进店里。 找了一张双人桌,让妇人坐下,凌小枍拿出自己特制的菜单,递给她点菜。 店里的其他服务小二凭借惊人的脑力记下所有菜式,跑到后厨。 不一会儿,就上好一桌子生菜。 看见是一桌子生菜,妇人并不诧异。 方才凌小枍都已经跟她说过了要如何吃的方式。 看着面前锅里沸腾的汤汁,只需将夹起来的放进去,熟了就能吃了。 这种边吃边涮的吃法,妇人当真是没听说过,倒也觉得有几分新奇。 凌小枍招待好妇人,便又亲自去端来一盘茶水,给妇人满上。 随后便又出门招待客人,剩下的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他们只是摇摇头委婉拒绝。 这样拉客人的方法太累人了,而切还不适用于所有人。 灵光一动,凌小枍又想到一个主意。 利用名人效应。 赵曦不解地看着凌小枍,“什么事名人效应?” 凌小枍嘿嘿一笑,道“名人效应,顾名思义就是名人产生效应。” 赵曦听懂了,但还是一头雾水,“哪来的名人?” 这个嘛! 凌小枍已经想好人了,就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帮这个忙了? “这样,你先在店里看着,我去去就回。”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走出去几米远。 芊荨连忙提醒道,“要走这边。” 凌小枍这才发现自己走错方向了,提起裙摆又朝这边走去。 还是芊荨懂她,秒懂她要找谁。 脚下的步子没停,顺手给芊荨比了个大拇指。 赵曦对这两人的操作很懵,朝芊荨道,“小枍这是要去哪?” “赵姑娘一会儿就知道了!”芊荨笑着卖关子道。 赵曦便也没再追问。 这个一会儿是有点时间的,过了好久凌小枍拉着祁宵桓,还有林思羽和祁森煜一同来的。 有三王爷,三王妃和七王爷坐镇,光就吸引不少人。 这就是凌小枍想要的效果,但还远远不够,要让他们给都进去吃,才是凌小枍真正的目的。 让他们先坐下,凌小枍下楼下还有件大事要办。 将他们带到二楼包间,虽然人少,但好歹都是有名号的人物,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显然他们是只以为凌小枍带他们来吃饭,并不知道这火锅店是凌小枍和赵曦一起开的。 包间就是大,一个巨大的铜锅架在桌在最中间的,锅被一分为二,一半是清汤,一半是辣汤。 “你们需要点菜吗?我直接每样菜都上一样。” 凌小枍正欲出去给小二说一声,上菜。 推开包间门就看见祁祎竭和慕容凫萦正从二楼楼口处上来。 两人牵着手,好一对恩爱如常的夫妻。 今天太巧了,刚还这三个兄弟都来了。 凌小枍兴冲冲地朝他们招手,“五皇兄五皇嫂,你们也来了。” 二楼本就没什么人,祁祎竭和慕容凫萦一眼就看到了这边。 包间门本就是打开的,里面的三人也寻声望来。 慕容凫萦见到看见是凌小枍满脸也是笑意盈盈走过来。 凌小枍视线从祁祎竭身上移到慕容凫萦,笑道,“你们也来吃火锅啊!” 慕容凫萦笑着轻轻点头,发髻上的玉珠流苏却是稳稳当当,如弱柳扶风般微微垂涎。 “那正好,一起啊!三皇兄,三皇嫂和祁宵桓也在,火锅就要人多了吃才热闹。” 还不等两人开口。 包间里,林思羽听到声音便出来了。 祁祎竭和慕容凫萦见状,齐齐向林思羽颔首示意。 “三皇嫂。” 林思羽也颔首示意,温柔的声音说,“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如小枍说的,人多也热闹。” 第73章 怀孕 林思羽跟凌小枍也不是白混的,早就对火锅一名,灌过耳音。 虽未见过,但也了解一二。 林思羽都邀请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祁祎竭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三个兄弟久违的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先前还和颜悦色的祁宵桓,也不知何时变了脸。 脸色说不上有多难看,但和之前祁森煜一起聊天的时候,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锅底下的银丝炭火滋滋响起,烧出来基本没什么煤烟,只能见到汤沸腾而起的薄薄水蒸气。 凌小枍见他好久没动筷子,只是一味的抿茶。 不由问他,“你怎么不吃啊?” 不喜欢吗?可是这么多菜式,也不至于一道可口的都没有吧! 祁宵桓转眸睨向她,“……太辣了,我不爱吃!” 这个借口找的好蹩脚啊! 从来没听说过他不爱吃辣,就算不爱吃辣,另一边不是还有清汤的嘛! 也不见他动。 凌小枍无奈,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牛肉片在清汤锅里涮了涮,没几秒钟就熟了,又捞出来放到祁宵桓的碗里。 又拿起勺子,浅浅的舀了两勺汤汁,放进祁宵桓的碗里。 祁宵桓就看着她的侧颜,轮廓清晰的眉眼,辣的红润的朱唇,未施任何粉黛,却依然美得无可挑剔。 他才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凌小枍已经给他碗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菜。 做完这些,凌小枍才转头蹙眉看向祁宵桓,“吃呀,你看啥呢?” 刚笑着和慕容凫萦说话呢,也没注意到祁宵桓看她的眼神。 倒是祁宵桓对面的祁森煜,是看的一清二楚。 不由好笑,“看来七弟和七弟妹的感情如此甚好,倒让为兄看着好生羡慕啊!” 祁森煜话落,桌上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祁宵桓和凌小枍。 “三哥说笑了,哪有三哥和三嫂感情这般好。” “……” 包间内是一阵笑声。 凌小枍只是单纯的以为祁宵桓不会吃火锅,就上手给他盛了一碗。 没想到落在他们眼里竟然是误会了。 不过她又不能解释,只好笑笑不说话。 他最为清楚,其实这三对里面,就数他和凌小枍最一般。 无论是祁森煜和林思羽,还是祁祎竭和慕容凫萦,都要比他俩要好的多,感情也是顺利的使人羡慕! 唯有他和凌小枍却是坎坷不平,凌小枍还想着一心要和离书…… 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也想和凌小枍过上琴瑟和鸣,相濡以沫的生活。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好像有点心悦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就悸动了。 本想等一年之内让她爱上他的,可现在又要出征,归来的时日可说不准。 以凌小枍的性子,真的很难摸透,万一一年到了,她会不会走得毅然决绝? 或者说,她发现自己当初骗了她,签的是婚书,并不是契书,她会不会很生气翻脸! 想当初只是误会了一场怀表,她就跟炸毛的兔子似的…… 要想这一切不发生,首先要建立在她爱他的基础上。 可若让凌小枍爱上他,此时却觉得这条路比他出征打仗还要艰难万分。 在他沉思的时候,祁森煜和祁祎竭都是给自己的妻子盛菜,呈盛汤。 细心的跟个眼珠子似的,宝贝的不行。 看的凌小枍都怀疑这些人是她专门叫来给她秀恩爱的! “……” 要说林思羽和祁森煜这一对,她也能理解,毕竟早有预防针。 可慕容凫萦和祁祎竭这一对,她是很少听说过,没想到人家两个也这么甜。 刚刚一起牵手上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放在古代这种思想保守的时代,虽然是夫妻,但是能牵手走在人多的场合已经很难以料想了。 几人明明谈笑风生的时候,祁宵桓却始终是那副清淡疏离的冷脸。 要不是祁宵桓刚开始在祁祎竭和慕容凫萦进来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凌小枍还真以为他们兄弟之间不合呢! 等等,不合…… 她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祁宵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脸的,好像就是在祁祎竭两人进来的时候。 而且当时打招呼的时候只喊了,“凫萦。” 并没有喊祁祎竭五哥,且眼神一带而过,并没有丁点停留。 慕容凫萦是他的表妹,现在成了他的五皇嫂。 或许是觉得叫嫂子,有些难以启齿,这都能理解。 可他却从来没叫过祁祎竭五哥。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细细想来,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毕竟谁能看出来兄友弟恭只是表面上。 就在此时,祁祎竭给慕容凫萦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慕容凫萦顿时心里反胃。 赶紧拿起帕子捂嘴,也不是想吐,就是不想吃,动静不是很大。 但凌小枍看到了,大概猜出了什么,笑着道,“五皇嫂,这是有孕了吧!” “……” 话落,其余人纷纷将好奇的目光瞄向慕容凫萦。 一时看的慕容凫萦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凫萦不确定的道,“不知道,应该没有吧!” “那让思羽给你把把脉,不就知道了。”凌小枍兴奋的说。 林思羽走过去到慕容凫萦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将自己的食指中指并拢,放在慕容凫萦的手腕脉搏处。 感受着肌肤下,脉搏有力量的咚咚撞击声。 大家仿佛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寂静无声的等待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 顷刻间,林思羽脸上挂起灿烂柔和的笑容。 “怎么样怎么样?” 凌小枍好似比本人还激动似的。 林思羽对着慕容凫萦和祁祎竭,道,“恭喜啊!” 简单的三个字,让祁祎竭差点没激动过去。 要不是场合不对 真恨不得马上抱起慕容凫萦原地转圈。 而他此刻的表现却是与自己的内心想法表里不一。 他怔怔的看着慕容凫萦,眼眶里激动的泪水打转,似是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偏偏隐忍着。 这时林思羽又开口,“我还没说完呢!” 第74章 双胎 “恭喜啊,是双胞胎!” 这个消息比刚才那三个字更震人! 祁祎竭赶紧问林思羽,“三皇嫂,真的吗?” 这纯属是激动到不敢置信了才问出口的话。 论林思羽的医术高湛,目前还没有人能与之匹敌。 林思羽不会觉得他质疑自己的医术,相反很能理解这是激动后欣喜的反应。 “当然,而且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又笑着嘱咐慕容凫萦,“现在月份还小,一定要仔细着些,吃食上也要多注意,回头我给你亲自配一些安胎药,送过去。” 慕容凫萦将手不由自主的放在没有一丝起伏的小腹上。 好神奇啊! 这里已经有小生命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祁森煜也高兴,马上就可以有自己的小侄子侄女了。 扬起嘴角,道,“凫萦,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双胎可比往常都要难些。” 慕容凫萦听着他们的话,颔首浅笑。 笑得竟是那样温柔…… 一顿火锅吃完后,还依然意犹未尽,可是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等他们陆陆续续从包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人已经多得数不胜数了。 从二楼楼梯口眺望下去,一楼也已经人满为患,通往三楼的楼梯上都是嘈杂的人。 几人也是大为震惊,明明刚刚来的时候还冷冷清清,只一会儿就已经挤满了人。 凌小枍看着这场景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才是她想要的效果! 谁也没想到,这顿火锅是给他们的送行饭。 凌小枍和赵曦在人群中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自此每一天的生意都是蒸蒸日上。 秋风徐徐拂之,凉意也渐渐染上悲凄,很奇怪的一种现象,但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应景。 秋天真是相当适合离别的,十月中旬,秋季也悄无声息的来到尾声。 注定又是抓不住踪迹的季节。 三支队伍是同一天出发的,每人带领的队伍均是五千军队。 加上各地原有的军队,对付边境蛮人绰绰有余。 在城门前,来送行的人不多。 林思羽算一个,慕容凫萦算一个,颜蓁真算一个,路淇算一个,其余的就是一些丫鬟侍女。 还有一个姜一铭,唯一一个送行中,不用上战场的男子。 祁森煜拉着林思羽的葱葱玉手,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深情并茂的再三保证,“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你就在家等着我,不要光给别人看病,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祁森煜不得不承认,他说这话是有几分自私程度。 他知道林思羽一旦照顾起病人,心软的一塌糊涂,连自己都忘记照顾。 平时他在的时候,他可以督促她,可他不在的时候,很难说。 他很自私,他只想让他的姑娘不要受伤,对自己好点。 林思羽为了安抚他,让他放心,笑道,“知道了,我会的,你也要注意安全,平安的回来!” 这边祁祎竭和慕容凫萦也是互相叮嘱彼此。 路淇是为了来送路隰,路隰是路大将军的儿子,自然战场上也是少不了路小将军的。 无非就是嘱咐一下爹娘说的话,还有注意安全之类的。 路淇是对她哥是相当有自信的,自然的跟送出门一样,没多久就又见到了。 路隰也是从十几岁随父亲出征,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路淇根本不担心,可毕竟是出征,还是有点危险的。 她佯装不关心的语调,散漫地道,“哥,早去早回啊!” “昂——”路隰宠溺的看着自家妹妹,“你赶紧回去吧,等着哥的好消息。” 路淇俏皮的吐着舌头。 路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哥。”路淇声音不由加大,“我的发型摸乱了!” “你哪有什么发型啊?整天一根簪子固定在头上,哪像别家姑娘都是往头上别满各种珠钗,发饰多样。” 路隰毫不犹豫的拆穿她。 路淇愤愤然嘟嘴瞪着路隰,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 “好了,不跟你说了,你赶紧走吧!” 话落,路淇推着路隰上马。 再一边,祁宵桓和颜蓁真就没有那么多的话了。 颜蓁真满含深情地看着祁宵桓,祁宵桓却没有半点眸光停留在她脸上。 祁宵桓时不时望一下城门的方向,希望里面能出来那个他想见到的人。 然而并没有,凌小枍那道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屹立在那褐色城门中。 他敛下眼眸收回视线,一双墨眸眼底的染上了点点失望。 准备走过去骑马,颜蓁真终于忍不住叫他。 “七王爷,是在等七王妃吧!” 祁宵桓顿了顿脚下的步子,依然没有抬眸看向颜蓁真。 颜蓁真看到他明显一顿的身体,心脏好像让人用针戳了一下,有种细细密密的疼感。 感觉很疼,但凉风吹过来的时候,又让她很清醒,那种疼仿佛是她的一种错觉。 似幻似真,她也分不清…… 不过她还是强装淡定,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道,“她不会来了,她亲口告诉我。” 闻言祁宵桓抬眸睨向颜蓁真,清冷的声音道,“她亲口和你说的!?” “是的,她说她要去一趟宫里,看太皇太后。” “我知道了,谢谢!” 前面祁宵桓还有些不信,但说看太皇太后他就深信不疑了。 这倒像是凌小枍的作风,可她真的不来吗,看来她是一点都不喜欢他。 忽然想起凌小枍给自己织的围巾,早知道他就带上了。 原以为她不来,至少也会给他送一下的,没想到失算了! 诶! 姜一铭和路隰说完话,甩着手里的扇子走过来。 欠揍道,“哟!七殿下这是怎么了,和七王妃吵架了,怎么不见七王妃来!” 欠揍的语调,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把他揍一顿。 祁宵桓知道他是开玩笑,可他现在心情算不上好,不想理会他。 简洁明了的翻了个白眼丢给姜一铭。 姜一铭心灵神会的意会到,立马收了声。 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会不懂呢! 看来是让自己给说中了,这个眼神就是祁宵桓马上要发怒的前兆。 “好了好了。”话锋一转,对颜蓁真道,“颜姑娘也在啊,是来送桓兄的吧!” 颜蓁真含笑点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姜公子。” 这时,前方的将领过来喊道,给启程了。 第75章 晃眼至极 告别完,几人纷纷骑在马背上,准备走。 祁宵桓也调转马头,不再抱有凌小枍会出现的幻想。 有时候巧合就是这样,当你放弃了,它就会悄悄出现。 凌小枍豁然出现,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叫他的名字。 手里拿着她给他织的围巾,正从城门口往来奔跑。 没有人注意到她忽然出现,只有祁宵桓看见了,跟路隰他们说了声,“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赶上。” 他那颗激颤的心在她出现在余光中的那一刻,迸发到了极点。 欣喜地策马朝她奔去,距离几十米,在马蹄的狂奔下,没用多久就在他面前停下了。 凌小枍看着马朝她扑过来,赶紧刹住脚,那种恐惧感丝丝涌上心头。 祁宵桓远远就觉察到她的不对,立刻停放慢马的脚步。 将马丢到一边,徒步跑到凌小枍面前。 凌小枍废话不多说,把围巾递给他,“你不是说你要带走的吗,我回来看见你没拿,想着你应该是忘了,赶紧给你送过来,还好刚刚赶上。” 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要走了。 祁宵桓接过那个黑色茸毛毛的围巾。 “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个,一直跑着来的。” 祁宵桓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疼的同时,心里有一丝丝雨润后的甜意。 “嗯。”凌小枍老实点头。 不然呢! 在的话她没说。 “好了,你看他们都走了,你也赶紧走吧,不然跟不上他们了。” 凌小枍看了一眼乌泱泱的军队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向远处移去。 祁宵桓又重新骑上马,朝凌小枍笑道,“好,我走了。” “嗯,争取早点回来,还有你答应我的……”和离书。 好吧! 以这样的方式让她惦记,也挺好的! 祁宵桓笑而不语,最后扭头朝她说了两个字,“保重。” “……” 他的语气很温柔,这让凌小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蹙眉。 只见人已经再次驾马扬长而去。 后面一阵塘土随风扬起久久散去。 回去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和颜蓁真走在一起去了。 颜蓁真好奇问凌小枍,“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他把东西落下了,我提他送过来。” 凌小枍泰然处之的说道。 她本来是没打算来的,想给两人留个私人空间,让他们说说话的。 谁曾想,太奶奶硬要她去送一送祁宵桓。 凌小枍就纳了闷了,又不是再见不着,虽然还是没想去送一下祁宵桓。 结果,刚从宫里回来,就看见给祁宵桓织了两天两夜的围巾居然没带。 本来想着算了,又在芊荨的劝说下,跑来送了一回。 织围巾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马上就入冬了。 气温一天比一天冷,尤其在北边打仗,气温要比别的地方更冷一些。 于是突发奇想,找来毛线,织了个围巾保暖些。 良久,颜蓁真踟蹰好久,又道,“你们真的会和离吗?” “当然了。”凌小枍信誓旦旦道,“你放心吧,祁宵桓亲口答应我的,等一年为期一到,他就会给我和离书。” 颜蓁真犹疑问,“你怎么那么肯定他答应就会做到呢?” 凌小枍不解颜蓁真为什么回这么问。 “你是不相信祁宵桓的人品,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 颜蓁真还真不知从何作答? 凌小枍像是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继续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对你肯定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在大婚当晚,就让我签下契约书的,你就放宽心等着就好了。” “而且你这么知书达理端庄大方,没有人不会不喜欢你的,我要是个男子,我也喜欢你。” 这话惹得颜蓁真笑了出来。 颜蓁真又给自己在心里打了几分底气。 看她的语气是没有半点隐晦,眼神坚定,语调忠恳。 颜蓁真不禁眨了眨眼睛,眼波流转间凝望着凌小枍,“你不喜欢七殿下吗?一点都不吗?” 凌小枍怎么会不喜欢祁宵桓,像祁宵桓这么内外兼修的男子,上京哪个女子会不喜欢,有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想嫁给他。 看着颜蓁真眉宇间透露出来的好奇之色,凌小枍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想都没想,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喜欢,我不会喜欢他的,况且我对别人的东西向来不感心趣。” 说着又生怕颜蓁真误会什么,迅速补充道,“我们只是一纸婚约,没了那张纸就什么都不是。” 听了此话,颜蓁真不由脸一红。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以小人之心想她,感到羞愧而脸红;还是因为她上一句别人的东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颜蓁真由心赞许,“不愧是凌国公主,这份大度真是一般人所不能拥有。” “这不是大度,可能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 凌小枍笑着道。 就比如,颜蓁真一心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凌小枍一心只想追去自由,游山玩水,领略这大千世界。 夜晚秋意瑟瑟寒凉的从窗户外吹进来,颜蓁真此刻无比清醒。 虽然她今天和凌小枍聊天的时候把心结解开了,可她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就好比祁宵桓今天对她的态度,那是从前从来都没有的,也不对她笑了。 甚至连话都不想说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在想那些了。 可脑子像是不听自己的使唤一样,涌入一股不可控制的一段段记忆。 她偏偏爱他,而且越陷越深的那种情感。 从七岁那年,她清楚的记得,她不慎落入水中,脑子里几度要昏厥过去,意识也渐渐涣散,是那个小少年不顾一切跳入水缸中,救她上来。 当时睁眼第一眼就看见他,稚嫩的小脸映入她的眼底。 那年赤赤艳阳,小少年的脸镌刻在她的记忆中,这一记便是十一年。 自此,小姑娘心中便悄悄萌发出一种她自己都掌控不了的感情。 本来他对她是有几分青梅竹马之交的,可现在他看她的眼神,不在像从前那般亮砾。 尤其是今天,他似乎连看都没有想看她一眼的意思,要不是她提起凌国公主……他大概会忽略掉她这个站在她身边的人。 就算她看见了他的眼神,可他眸中的神色黯淡不明。 直到凌小枍出现的那一刻,他眸光一转瞬间似有星星似的,晃眼至极! 毫不夸张的说,确实是晃眼,只是晃的是她的眼。 第76章 欧阳兮香的变化 说来也是可笑,她自己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难道她就那么喜欢祁宵桓吗! 可祁宵桓不知道喜没喜欢过她,她不知道,也不确定,更不敢问。 凌小枍说她像一个高贵的白天鹅,她是一个骨子里高傲的人,堂堂颜尚书的嫡长女,所以她不愿意降低身份做妾。 她内心很没底,害怕有些东西不属于她,又害怕有些东西她得不到。 可是祁宵桓好像不喜欢她,从他的表现不难看出,他好像喜欢凌小枍。 她都看出来了,凌小枍却没有看出来。 想到凌小枍,颜蓁真是抱有一丝庆幸的,还好凌小枍不喜欢祁宵桓,还好他们只是一纸婚约。 祁宵桓如果喜欢凌小枍,那一纸婚约岂不是说废就废? 越想越懊恼,越理越乱…… 怎么会这样!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颜泠善和颜妤美欢欢喜喜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还喊着,“大姐,大姐……” 打破了她发散的思绪。 “……” 秋末冬初的季节,今年由于边疆战事吃紧的缘故,万寿节过的也是相当简单。 没有像往年大办一场,在皇宫里简单的设了宫宴,请了一些大臣简单喝酒聊天,就算是过了。 每个人都呈上给皇帝的贺礼,各种各样大同小异的玩意儿。 凌小枍不知道要送什么,想想皇帝什么都不缺。 记得皇帝上次很喜欢她画的宫殿素描,于是便给画了一张皇帝的素描。 礼物到后来皇帝在寝殿与皇后一起看的。 展开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很惊讶,第二眼看的时候却很惊艳。 惊讶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把人可以画成这样一幅图,只用黑色这一种颜色,便勾勒出一幅活灵活现的图像。 画中的皇帝神态威严,颇有一番帝王风味,但又很真实。 比宫中画师画的画像更为生动形象,二者唯一的可比性就在于画师追求的是一贯保留的手法; 而凌小枍画的素描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颇显力量。 皇帝拿着画欣赏了好久,越看越爱不释手,就仿佛透过画像能看清自己的一世容颜。 喜不自胜! 慕容皇后走过来,见他一副痴迷于画中的样子。 不禁好笑,道,“陛下,宽衣就寝吧!” 皇帝这才回神,放下手里的画像,朝慕容皇后招手。 “皇后,过来看看,这像不像朕啊!” 明明心里有肯定答案,但还是想要得到别人认可赞同的话。 像是这样就可以安心了似的。 慕容皇后没辙,柔声笑着走过去,“像像像,陛下都问不下十便了。” “哦,是吗?朕就是觉得这画像实在稀奇,你说这老七媳妇怎么着这么手巧。” 皇后边给皇帝解衣边道,“那能说明小枍能干呗,旁人送的贺礼,陛下可是看都没怎么打看看呢!偏偏独爱这副画像。” “朕实在喜爱的紧呐!”皇帝大脑里突然想到这么一个好主意,“不然哪天让老七媳妇给咱俩再画一副,就朕与你一同入画。” 皇后将解下来的衣服搭在衣架上,转身笑看着皇帝。 “皇后,你觉得可好?” “臣妾觉得——”皇后故意拉长语调,“陛下决定就好。” 见皇后这么说,就知道她也是同意的。 翌日凌小枍就被请进宫中,路上竟然遇见的许久不见的欧阳兮香。 不过话说,欧阳兮香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见到凌小枍只是远远的笑着打招呼,并没有初次见面是的那种张扬跋扈的姿态。 这让凌小枍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虽然她近视但又不瞎,人肯定是没看错。 那就欧阳兮香肯定不是在跟她这么热情的打招呼! 于是她向左向右向后都看了一下,没有人啊? 那她在跟谁打招呼!? 眼看欧阳兮香逐渐逼近,凌小枍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直到欧阳兮香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笑着福礼,“见过七王妃。” 凌小枍,“……” 凌小枍真想来一句,你吃错药了? 她还是忍住了。 嘴角抽搐,“你……好……” 欧阳兮香抬起明眸,对上凌小枍的杏眼。 少女脸上白皙嫩颜的肌肤,带着点点红润。 “七王妃,可是要进宫。” 凌小枍警惕又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点点头。 见凌小枍点头,欧阳兮香脸上的笑容跟灿烂了。 “这么巧,我刚从皇宫出来,准备要回去呢,这不刚遇见王妃你嘛,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这话虽然没有逻辑,但凌小枍也没有细想,“昂——”的应道。 显然凌小枍没有多和她说话的意思,欧阳兮香也看出来了。 愧疚地垂下羽睫,低眸不敢直视凌小枍的眼睛,嗓音弱小的道,“之前是我不对,不该针对王妃你的,我知道错了。” “那日赏花宴一别,我深刻的反省到自己过失,念在我年少无知,王妃可不可不计较我之前鲁莽愚蠢的行为。” 这一顿输出,给凌小枍整懵了! “……” 难道说这孩子长大了,不喜欢祁宵桓了! 好长时间不见,这人也变得太多了吧! 就她现在这幅模样,谁能把她和骄纵蛮横不讲理的欧阳郡主联想起来。 “你……没事吧?” 凌小枍是真心关心地问她。 欧阳兮香久久没有听见她说话,一开口竟是问她。 欧阳兮香连忙摇头,“没有,我很好,谢王妃关心。” “哦!没事就好。”凌小枍打量了一下欧阳兮香,佯装漫不精心道,“我早就不计较之前的事了,你要不说,我都忘记了!” 听她这样说,欧阳兮香像是松了一口气。 “王妃不计较便好,以前是我不识数,对王妃有些误解,还好王妃大度不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误解! 凌小枍有捕捉到这个词,但没有多问,只以为是客套的话而已。 顺势给了欧阳兮香一个台阶就下,两人没有多聊便走了。 匆匆告了别之后,和芊荨朝凤仪殿走去。 路上凌小枍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问芊荨,“你觉不觉得欧阳兮香像是变了个人?” 她的脑洞大开已经想到各种魂穿,或者失忆等不切实际的幻想。 芊荨道,“欧阳郡主变化是挺大队的,从前把公主多不放在眼里,现在竟然赶着跟你行礼。” 是吧,连芊荨都看出来她那反常的举动。 第77章 出什么事了 想想不过觉得现在这个态度也挺好的。 主要是人也变客气了,说话行为也没有那么嚣张跋扈,挺惹人喜爱的。 但也是仅此而已! 凌小枍可不觉得应该和她走多近,保持不熟的距离就刚好。 皇帝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到了凤仪殿,坐着和皇后聊了一会儿。 这是凌小枍第一次一个人和皇后聊天,压力还蛮大的。 因为她生怕自己哪说的不对,或者文绉绉的话她听不懂的时候,还是很紧张的。 寻常都是要么和林思羽,慕容凫萦一起,再不济也还有个祁宵桓陪着,她们和皇后说话,她就在旁边偶尔冒个泡。 现在倒好,就她和皇后两个人,除过芊荨和一些殿中的婢女。 一会儿还有个皇帝要来,凌小枍是比较怯懦的。 毕竟是一国皇帝和皇后啊! 她就跟个小学生怕老师一样的样子。 她也不想这样啊,内心本能反应,这谁能控制得了啊? 好在皇后温柔体贴,一点一点的化开她的紧张。 跟皇后聊了一会儿,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也不知道怎么聊天的话题就扯到了慕容凫萦有孕的事上。 慕容皇后一提到这,满眼都是溢出来的柔情似水。 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见自己的孙子要出生了。 凌小枍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发言权,选择闭嘴。 慕容皇后两个儿子,两个儿媳竟没有冉妃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厉害。 两个儿媳没有一个怀上的。 慕容皇后觉察到话题有些偏了,殿内气氛也变得谧觅。 赶紧对凌小枍笑道,“你也别怪母后,母后这是年纪大了,母后没有逼你们的意思,顺其自然就好。” “母后这是什么话,母后哪有年纪大了,明明还这么娇花似玉,说母后二十岁都有人信。” 这倒也不算是恭维的话,主要是慕容皇后的确很显年轻,皮肤也很好。 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她生病了,是内在的病,而这种病会显得皮肤更白。 显得她很年轻,温婉可人! 谁不爱听漂亮的话呢,这话的确取悦了慕容皇后。 上一个话题也不了了之。 直到皇帝批完奏折过来,凌小枍已经和慕容皇后聊得热火朝天了。 凌小枍赶紧起身行礼。 “免礼。” 皇帝直直走过去,拉起皇后的手。 走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皇后,“身子可有不适?” 皇后抿唇笑着摇头,“今天还好,有老七媳妇陪我聊天,心情舒畅了不少。” 得到皇后的回答,皇帝才转身看向凌小枍。 凌小枍站在离他们远点,但殿内很安静,他们的对话清楚的传入了她的耳朵。 在皇帝转过来的一瞬间,凌小枍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礼貌优雅。 皇帝道,“坐下吧!” 凌小枍等他们坐下,自己才坐下。 “今日叫你来呢,是想让你给朕同皇后画一副你说的素描,朕看你的画攻功甚是稀奇,又刻画得栩栩如生,跟宫中画师的画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朕很是喜欢。” “儿臣明白,母后已经跟儿臣说过了。”又补充了句,“能给父皇母后画像,是儿臣的福分。” “对了,你作画得用多长时间?”皇帝笑道。 “回父皇,不到一个时辰。” 皇帝笑着颔首。 一会功夫,皇帝和皇后去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 婢女也呈上来小桌子,拿着已经在上京畅销的铅笔,开始画。 预备的纸虽然不是素描纸,但是用的这种白麻纸也是可以达到素描纸的那种效果。 而且易保存,不易损坏,就是它的优点。 放上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的。 画中的帝后手牵着手,目视前方的同时,眼眸中都蕴藏着彼此。 华丽的外表,也抵不住彼此在对方眼底的深情。 等一副画像完整的画完,放下笔,得以大功告成! 凌小枍手都酸了,轻轻活动几下,又不敢展示的太明显。 把画像递给皇帝,皇帝很满意凌小枍画的画像,喜上眉梢。 大手一挥,赏给凌小枍黄金一百锭。 凌小枍一听黄金一百锭,瞳孔放不由放大。 这谁能拒绝得了啊? 不贪财的人也没法拒绝啊!更何况是皇帝赏的。 就一幅画值一百锭,那皇帝的钱也太好赚了! 从凤仪殿告辞后,凌小枍又去了一趟慈宁殿。 一进殿便笑嘻嘻道,“太奶奶,舒娘,我又来了!” 少女的脸上总是笑盈盈的。 前不久才见了太奶奶和舒娘,今天又来了。 住在宫外多少是有点不方便的,很多时候不能私自进出宫。 所以来看太奶奶的次数,也由天天变成了几天一次,再由几天一次变成了很久一次。 太皇太后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但每次都在凌小枍来的时候强撑着。 凌小枍一直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生体虚弱。 凌小枍也未曾发觉,和太皇太后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所有人都瞒着她,她又怎么会知道! 秋末冬初,骄阳高照。 凌小枍整天不是在七王府带着无聊,就是去火锅店里转转,再不然便和林思羽去五王府那看看慕容凫萦。 怀着孕的人,每天心情都要保持的很好。 三个人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秋风缓缓轻抚而过,品上一口热茶,心里美滋滋的。 地上落叶被打扫的很干净,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意境感。 凌小枍每天都要给她们讲上一段《西游记》里面的情节。 昨天讲到哪儿了? 想起来了,三借芭蕉扇! 本来这样的生活都挺好的,每天过着这样惬意的生活,简直不要太舒适。 火锅店的生意也是起色很大,也不用人对操心,每天就坐等着收银子。 可是好景不长,今日林思羽来五王府好久了,也不见凌小枍来。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凌小枍今天一天没有来五王府。 怕慕容凫萦担心,找了个理由安抚过去,自己去七王府找凌小枍。 可林思羽去七王府的时候,凌小枍没在,芊荨也不在。 第78章 可疑 找不到人,林思羽都快急死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求助谁,又不能太伸张? 一向沉冷稳重的她,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谁能想到此时的火锅店内,已经闹得是人仰马翻的场面。 凌小枍把赵曦和芊荨护在身后,目光警惕的瞪着程舜。 此刻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你到底想怎样!” “你说我想怎样,我的人吃了你们店的东西,现在疼得满地都是,你不应该给个好好解释吗?” 程舜一瞬不瞬的盯着凌小枍,嘴角还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虽然长着一张俊脸,但他咄咄逼人的嘴脸着实令人恶心。 凌小枍目光凶狠的盯着他,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调查清楚。” 程舜听完冷笑一声,眼神玩味的打量着凌小枍。 “好啊,那你现在就给我解决,赶在天黑之前,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本公子只好请几位去官府走一趟了!” 语气轻佻,带着不屑置辩的散漫不羁。 听他松了口,凌小枍紧绷的情绪稍稍松缓。 不过看着此时一地横七竖八的人,抱着肚子躺在桌子上,和地下满地都是,她又不禁蹙眉。 这个问题确实让她犯了难! 她不知道一向后厨的食品都是经过层层把控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样的场面她第一次遇到,有些棘手…… 算了,先给这些人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赵曦摇了摇凌小枍的胳膊,轻声道,“先给这些人看一下病吧!” 和凌小枍想一块去了,凌小枍也正有此意。 可刚准备点头开口,就被程舜抢先一步。 “赵姑娘所言甚是,先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再做定夺也不迟。”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多好,总让人引起不适。 凌小枍没想理会他,刚刚吩咐芊荨让她去找林思羽,芊荨立刻会意。 可人还没走出门口,就被程舜手中的扇子伸手一拦挡住了去路。 芊荨几乎是下意识要出手打掉豁然出现在面前的扇子。 就听程舜不疾不徐的开口,可话是对着凌小枍和赵曦说的。 “姑娘莫急,这会儿找郎中来未免有些晚了,正巧我今日出门带来府医,给他们瞧瞧,总比现在找郎中来要快的多。” 凌小枍狐疑的打量着程舜。 这人说话不打草稿的吗? 要是带来府医不早带出来先给他们查病,而是等他们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才说,而且还是在她说了之后才说的…… 还是在她让找大夫之后…… 凌小枍也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猫腻,就让程舜带来的府医先检查。 直到府医一个一个给他们查完,擦了把头上的细汗,才朝程舜拱手道,“公子,下官方才给他们把脉的时候,发现脉搏异常,就是体内毒素堆积,导致肚子疼,需要尽快排出,便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是这样吗!”程舜摔着手中的折扇,“那是什么毒素,能查出来吗?” 语调还夹杂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关心。 府医战战兢兢地道,“回公子,此毒是落回,中此毒者轻者神志不清,中者浑身无力,久毒不散者,必身亡。” 凌小枍前面还没听说过这个毒的名字,结果听到府医说身亡两个字,着实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救人。 “那您可有解药,解此毒?” 凌小枍小心翼翼询问。 只见那府医看了一眼凌小枍,又忙收回视线。 道,“解药是有的,落回是一种常见的毒药,自然有药可医。” “!!!” 有药还不赶紧拿出来,还等什么! 凌小枍都快急死了,才见那府医慢慢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白药瓶。 药丸一小颗一小颗倒在手心里,一人一粒喂到那些人嘴里。 也不知道是药效见效快,还是中毒不深的原因,那些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 见此情形,凌小枍才放下心来。 人没事就好! 不然要是在她店里出事,她可就记不清罪名了。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是要知道这个毒是谁下的? 要查起来这个问题可能比较更棘手一些。 主要是无从下手,根本找不到下毒的人。 赵曦找来点内所有服务的小二,以及打下手的后厨。 足足三楼之内所有能接触到客人食材的点内人员。 打算用最原始的方法,一个一个排查,一个一个询问…… 火锅店里的人都是凌小枍和赵曦精挑细选的人,不像是会干出下毒这种缺德事儿的人。 但也不能都排除,因为毕竟所有人都可能会为了钱而出卖任何人,包括自己。 一个个的排查下来,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嫌疑人,那就奇了怪了? 那下毒之人会是谁呢? 下毒的人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不可能,赵曦不可能,芊荨更不可能,自己店里面的这些人也不可能会做这种自损八百事。 凌小枍每个月给他们的工钱都是比平常店里都要高的,要说为了钱出卖几率很小。 那就更奇怪了! 蓦地,凌小枍抬头看向坐在门口坐在那儿的程舜。 手里吊儿郎当的扇着那个扇子,都快入冬了,大冷天的也不知道他扇啥着呢,跟个二愣一样。 自以为很酷的行为,落在其他人眼里简直跟个傻缺似的。 程舜始终目光不曾离开的盯着她们,实在令人不适。 凌小枍看他那信誓旦旦的眼神里带着不明的晦暗。 凌小枍大脑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不过又觉得有些荒诞,毕竟无凭无据。 可除了这一种,她实在是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 越是这样疑惑,就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又联想到谁会出门带个府医,又不让芊荨去找郎中,越想越可疑! 悄悄给芊荨使了个眼色,芊荨立马会意。 这次芊荨没有从正门走,而是偷偷溜至后门,再从后门到隔壁的茶坊,就出去了。 而这一举动悄无声息,都没有任何人会发觉,此时在场的人少了一个人。 第79章 下毒之人 凌小枍继续绞尽脑汁在想可下毒之人? 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半点头绪,能下毒的人不多,况且能做到不留证据更是少有。 什么人会做的悄无声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 凌小枍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想一点一点具有可实性。 看来下毒之人是很想让她这个火锅店是开不成的。 可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仇人,一向低调做的事,都不曾有过露面,都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店是她和赵曦一起开的。 难道这个人是冲赵曦来的?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程舜盯着凌小枍看了很久,有些不耐烦的道,“到底有没有进展,姑娘可找的什么可疑的下毒之人?” “你急什么,不是说在天黑之前给你答复嘛,你且等着便是。”凌小枍翻了个白眼。 不过芊荨都出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找到林思羽来? 程舜自以为是邪魅一笑,“我这不是提醒你吗,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姑娘你找出半点问题。” “……” 他的话虽然难听了点,但是不无道理,她的确半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唯一找到了半点线索,结果人还没有来。 凌小枍懒得理他。 赵曦看出来凌小枍在一旁想事情,便也没有打扰,害怕扰乱她的思绪。 只是店内店外都围满了人,等着看这出大戏。 正在凌小枍焦头烂额之际,终于见到黑暗中的半点光亮,芊荨找来了林思羽。 在赶来的路上,芊荨已经大致跟林思羽讲述了现在的一个情况和局面。 但林思羽一颗悬着的心还是在看到凌小枍的时候才稍稍放下。 心里暗自长舒一口气,她没有事就好。 凌小枍再看到林思羽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般。 林思羽拉住凌小枍的手,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凌小枍强扯出一抹笑容,摇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他们……” 说着指了指刚才疼的不省人事的那些人。 林思羽转眸睨了一眼凌小枍指的那些人。 “交给我。” 简单的三个字,让凌小枍如释重负。 芊荨刚才给她说了个大概,她也猜到凌小枍找她来干什么,干脆利落的直奔主题。 作势就要朝那些人走过去,先是有礼貌的跟其中一人问了一下,“可否让我给你再查一下,看看体内的毒是否有迂回。” “这……” 那人微不可察的神色慌张了一瞬,飘忽的视线朝程舜看去。 程舜顺势接下话把子,嘴角邪邪的勾起,“这是要做什么,姑娘!” 语调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而是设问。 林思羽这才注意到门口坐着个人,出于礼貌,颔首示意。 林思羽还未开口,凌小枍抢先道,“你不是要我给你调查吗,我这不是在调查清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怎么你该不会不让调查吧?” “怎么会,随你。”程舜道,“只希望姑娘不要忘了,在规定时间内,得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不言而喻。 程舜料定一个小女子能查不出个所以然,就没在意让林思羽给那人把脉。 那人见程舜都不在意的样子,也就放了心。 只是林思羽给他把完脉,眉头就蹙了蹙。 不信邪般的又给其他人都一一把脉,得到的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林思羽泰然处之的,神色没有半点异常,道,“请问方才是哪位医者把的脉?” “是我。”府医应道。 见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医者,林思羽是存着几分敬畏之心的。 “可以问一下您给他们吃的是什么药吗?” 听她这么问,程舜心里更得意了,看来凌小枍找的这个帮手也不过如此。 果然女子难成大事也! 心里得意着,嘴角也是勾着得意的笑容。 府医道,“自然是解药。” 府医也不明说,笼统的带过。 林思羽问,“我可以看一下您所言的解药吗?” “既然这位姑娘想看,就配合一下吧!”程舜一副大气的样子道。 府医将先前的那只小白瓶递给林思羽。 林思羽双手接过,倒在手心观察了一下,不禁蹙眉。 似是不信邪有闻了闻,好看的柳眉蹙得更甚。 眉眼间带着疑惑道,“老医者,您确定给他们吃的是这个药!?” 府医听了这话,顿时语塞,手心不自觉捏紧。 转念一想,这姑娘看上去不过也才十几岁的样子,应该医术不及于他。 兴许只是好奇的问问,这才定了定心神道,“是啊,姑娘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林思羽抿唇嘴角勾出一抹细小的弧度。 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 这药根本就是普通的小药丸,根本起不到解毒的作用。 如果按他们所说,这些人中的是落回毒,想要靠着普通的小药丸解毒,根本不可能; 落回,虽然是市面上常见的一种毒,但毒性一旦摄入体内,短时间内浑身无力神志不清,长时间解药也不可能会起效这么快。 而且刚才她给挨个把脉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那这就更奇怪了! 把自己的所猜所想告诉了凌小枍,这和凌小枍猜的不谋而合。 那就是他们根本没有中毒,所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自导自演。 而这个人不言而喻就是程舜。 程舜此刻依然挂着先前的笑容,甩着手里的折扇。 “如何?你们查了老半天,有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语调依然是那副邪气又带着几分不屑。 “这天可是马上要黑了,本公子可是信守承诺的人,姑娘莫忘了答应的。” 还真是时刻提醒着凌小枍时间到了,就去官府坐坐。 凌小枍淡淡睨向他,唇角微勾。 “自然,不过我已经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了。” 没给他回话的机会,凌小枍看向里里外外围观的人。 围观看戏的人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越来越多。 看戏这谁能错过呀! 店内还算安静,店外门口围观的人可就在七嘴八舌的议论。 凌小枍扫视了店内一圈,又将视线投向门口。 第80章 什么东西 凌小枍没有对着程舜说,而是对着店外门口的那些人道。 “我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而这个人就在这当中。” 凌小枍和林思羽相视一眼,凌小枍接着开口道,“他们根本没有中毒,而这一切都是你程公子的自导自演。” 程舜闻言神色有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就被他敛收眼底隐藏起来。 程舜强装镇定“哦”了一声。 “本公子不得不佩服这位姑娘的脑洞大开,单凭几句片面之词就断定,他们没有中毒,实在是太荒谬了。” 动了动他又接得说,“况且,我的府医已经给他们吃了解药,所以现在口无对症,现在你说他没中毒就没中毒。” 凌小枍怼道,“什么口无对症,我请的可是不知比你的府医医术厉害多少倍的人,用得着口无对症!” 这番设问的语调显然就是不需要。 程舜闲散的抬眸,瞅了一眼林思羽。 倒也是个清泠的美人胚子,要是将这三个美人都收入自己的房中,纳个小妾,那岂不是……想想就美! 不过他仍然没有放在眼里,一个小女子坏了他的大事。 用扇子指了指林思羽,玩味的语气,“就她,呵!” “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也敢称医术高明,简直是可笑。” 说着,还真冷笑出来。 “那你还真是眼瞎,连堂堂三王妃都认不出来。”凌小枍瞪着程舜,怒道。 敢这样说思羽,气的她当时不顾形象的骂出来。 门口的众人有认出这是三王妃,不过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中埋没了,也没人敢声张。 三王妃! 这是三王妃! 程舜刚才还镇定自若的面部表情,顷刻之间崩塌。 让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是三王妃啊! 三王妃的名号上京谁没耳闻,那医术简直如同神仙下凡拯救苍生一般。 那怪凌小枍会这么肯定那些人根本没中毒…… 这中没中毒,林思羽出马轻轻松松就能辨个水落石出。 程舜此刻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 林思羽拿着那瓶白色小药瓶,指给众人看,“刚才我已经把过脉了,他们其中每个人都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吃了这个药丸,大家只要稍稍一闻,便知道这就是普通的活血化瘀的小药丸,根本起不到任何解毒的作用。” “如果按这位老医者说的,他们中了落回,而给吃的药是这个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的毒根本没有解。” “而落回短时间内没有服用解药的话是会浑身无力神志不清的,他们身上没有一个人是有中毒的迹象,那就是说明他们根本没有中毒。” 面是朝着门口众人的方向,话却实打实的钻进了程舜的耳朵。 众人又不是傻子,一听也能辨别是非,这一看都是故意有人栽赃陷害。 凌小枍又接上林思羽的话,对着程舜。 程舜脸上被面色已经开始变得不好看了。 但凌小枍的话又老老实实传入他的耳朵。 只听凌小枍道,“再说了我也奇怪,这要是中毒,为什么其他的客人都好好的,就你的人疼得死去活来。” 亏她刚才还真以为是中毒了,担心的不行。 要真是在火锅店里出了事,她这店是刚开业就要倒闭了。 随后又补充了句,“我说呢,程公子到时自导自演了一出好大的戏啊!” 可是心思不够缜密。 请的这些演员倒还挺敬业的,演的那叫一个逼真,给凌小枍都吓坏了当时。 程舜见自己拙劣的计划败露,还是被他从来看不起的小女子拆穿,心中更是气愤不行。 “你胡说!”愤懑的指着凌小枍,怒道,“你说是我自导自演的,你倒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为何要这么做?我怎么不去别的地方,你根本就是找了个荒唐的借口搪塞。” 哟哟哟! 怎么不去别的地方,凌小枍还想问他呢? 无冤无仇都不认识,怎么就陷害上她的火锅店了。 赵曦咬咬牙,像是豁出去了道,“我知道。” “???” “……” 凌小枍以及众人不自觉的将视线寻声向赵曦投去。 赵曦顾不上他们诧异的目光投来,一股脑把难以启齿的话全倒了出来。 “因为你想让我给你做妾,我不从,你就开始天天来这里闹事,我每次都悄声忍了,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如今想毁了我们店的声誉。” 啊! 还有这事! 凌小枍从来不知道,她每次来的时候赵曦都跟平常一样温柔笑盈。 凌小枍每次来都是来简单的跟她聊聊每天的进账单和所需的一些小事,没想到这程舜竟然欺负到头上来了。 也难怪赵曦不愿意说呢,这放在古代未出阁的姑娘身上,都是很毁清誉的。 啊西! 这她可不能忍了,要个赵曦报仇! 对着程舜口不留情的骂道,“好啊,没想到你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心却恶心的连狗都不如,追不上人家就用这么卑劣的手段,真是恶心!” 说完还“呸”了一声。 “家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还想让我们赵姑娘给你做妾,你也配!” 一顿语言输出,怼的程舜哑口无言。 林思羽也惊诧的看着凌小枍,凌小枍还有这么猛的一面! 凌小枍这会儿骂上头了,还想过去扇程舜几个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对自己没有点认知,跑出来丢人! “让让让!” 就在这时,外面一顿嘈杂声响起,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驱散人群。 带头的是一位便服的捕衙,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发丝一丝不苟的梳在后面,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姿态。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迈着大步走进来,直接开始自我介绍。 “在下官府捕头,樊城,听闻这里有人寻衅滋事扰乱秩序,特地复命前来……” 话还未说完,就听凌小枍指着樊城斜后方的位置,“他,是他寻衅滋事,扰乱秩序。” 樊城看了一眼凌小枍,随后看了一门口的脸上强装镇定的程舜。 收回视线,很有侦查意识的扫了一圈店内的众人。 攸地,目光停留在林思羽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三王爷的,那这人是谁就不用猜了。 抬眸看了一眼林思羽,又迅速低眸拱手道,“三王妃。” 第81章 所言非虚 林思羽淡淡的颔首,轻应了声。 众人一听,果真是三王妃! 那旁边这位是? 众人又将视线移到凌小枍身上,就听樊城又拱手道,“七王妃。” 凌小枍没想到这人认识林思羽就算了,还认识她! 有点讶然。 程舜此刻人如雷劈,他竟然惹到了两个王妃。 他……完了! 凌小枍勾唇笑着对樊城道,“樊捕头来的可真是时候,这位……”她停顿了会,想了下措辞把这个人应该称之为什么呢? “……登徒子刚想去官府喝茶呢,那就麻烦樊捕头有劳带他走一趟了。” 登徒子! 程舜顿时眼睛都气绿了,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暗暗咬牙。 樊城又将目光落在程舜身上,给身后的人一个眼神,身后的捕衙立马意会,上前就把程舜钳制住。 程舜也是个怕事的,见事情败露,连忙对着抓住他两只手的人大喊,“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程国公府的长子长孙,你们该这样对我!” 这波自问自答的操作,压根没人理会。 尤其是抓着他两只手臂的人毫不留情的将他带了出去。 程舜请来的那些敬业的‘演员’,也被通通带了下去。 樊城再次朝林思羽和凌小枍拱手道,“两位王妃如是无事也请走一趟吧!” 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恶人已被正法,请她们过去也只是做个对证,凌小枍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可怜林思羽要跟她白受这份‘罪’了! 凌小枍刚想上前跟上樊城的步伐,手臂却被一道力量带住,阻止了她的动作。 凌小枍愕然回头,看见的就是赵曦一张警惕的小脸。 平日里见惯她温柔典雅的样子,现在这副模样倒还真没见过。 赵曦,“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带上我吧!” “可是我都走了店,就没人看了。” 看着赵曦一脸祈求的样子,无奈道。 “算了,有芊荨,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事,毕竟这会儿发生这样的事,应该没有人再敢慕然上前闹事。” 像程舜这种人世界上应该仅此一个,不会再多了。 跨出门,看着这些还未散去的众人,凌小枍蓦地想起什么。 望向大伙,抿唇郑重道,“今天店里来了人渣,闹了个误会,让大家见笑了。” “在此我以七王妃的名义启示,这间火锅店的食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新鲜的,大家可以放心用。” “为表歉意,今天到酉时之前火锅请大家免费吃,放心吃,但一定要保持良好的秩序!” 众人也看完了一整场戏,从头到尾都是程舜的自导自演,不关火锅店食材的半毛钱事情。 对于七王妃这么豪气的话,自然听进去了。 还有人说了些好听的话。 什么七王妃人美心善的,七王妃大度的,七王妃厉害的…… 总之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全然忘记了凌小枍把程舜骂的狗血淋头的场面。 与其说他们忘记了,倒不如说他们选择性失忆,况且凌小枍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罢了。 凌小枍刚和林思羽,赵曦出门不远,一群人一窝蜂如潮水般涌入店里。 有种门槛都快被踏破的即视感。 林思羽疑惑道,“没想到这店是你开的,小枍挺厉害的嘛!” 闷声干大事啊! 凌小枍低调的笑笑,“还好还好!我们两个一起开的,我一个人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以后多来给我撑撑场子。” 开玩笑的说着,朝官府走去。 三人悠闲的跟散步似的,这走在大街上哪有一种去官府的威严感。 如果忽略掉樊城手握腰间长剑,气势凛然的走在前面领路。 到了官府,厅堂中桌案后坐着衣着正官头戴乌纱帽的冯大人。 提前被压来的程舜此刻跪在地上,颇显几分狼狈之意。 凌小枍都不屑看他,白眼一翻。 虽然面前的是三王妃和七王妃,但冯大人这会儿更像主持正义的,行礼就免了。 这就像在谁的场合,谁最大! 凌小枍三人在一旁站着。 “本官听人禀报,你在七王妃店内惹事,还诬陷下毒,可有此事。” 冯大人此刻就像是披着一层金光,站在正义的最高处审视程舜。 程舜到这个节骨眼上,再狡辩也是无力,于是只好点头承认。 “你为何要这么做?” 冯大人又沉声逼问。 “……” 堂内寂静无声。 良久,也不见程舜回话,冯大人拍了拍桌案。 吓得程舜抖三抖,浑身上下没有先前那股甩扇的翩翩公子的金贵气息,倒像是个吓破胆的小狗。 冯大人的名号可是出了明的清正廉洁奉公守法,从不徇私舞弊,他今天算是在手里了。 还惹到了两个王妃头上,简直惨的不能再惨。 “我……只是追求赵姑娘,和赵姑娘开个了玩笑,我也没做什么啊,我也没有真的下毒啊!” 呸! 听了这话,凌小枍真想过去扇他两个响亮的耳光,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开玩笑,有拿女子的清誉开玩笑的吗? 还是说有拿火锅店的名誉开玩笑的!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冯大人比她会主持公道。 这样的场合能做的就是保持肃静,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嘴。 冯大人将目光落向赵曦身上,不由分说的问,“你就是赵姑娘吧,他说的可属实?” 赵曦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温敛的垂下眼眸,柔声道,“回大人,并非他所言。” “?” “他想要我给他做小妾,我不从,所以他已经不知一次两次来我们店里闹事,前几次我都没太在意,只当他是幼稚,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还设计诬陷我下毒,以此陷害我们店。” 赵曦一口气说完,讲清了事情缘由。 用轻飘飘的语调,却满眼都是厌恶的神色。 冯大人也是老官了,这种事情也不能听谁的一面之词就断定。 “有谁可以跟你作证?” 凌小枍自告奋勇举手道,“我,我能作证,还有我们店里所有的人,她所言非虚。” 第82章 看书看累了 “大人如是不信,也可以问他们,他们都是他的人,也都看见了。” 凌小枍还指着先前在店里装中毒的那些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确有此事。 从林思羽口中得知用假药糊弄人,更是气急。 冯大人再次拍案而起。 程舜最终以梁强名女之罪加上故意侵毁他人店誉,由于是初犯,敬予口头警告,关押十天,以治惩戒。 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有点轻,但能像古代这种世家大族的人物被关上十天,这惩罚已经很严重了。 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下! 这点小插曲,不仅没有阻挡她们的火锅生意,反而生意还更好了。 没有人捣乱的日子就是好。 初冬的气温下降,寒意袭来,院子里已经不适合赏雪喝茶了。 尤其是体质比较弱的人,加上怀着孕,身体自是方方面面都要小心些为好。 凌小枍日常和她们坐一起聊天,讲《西游记》后面的情节。 今天该讲到——三打白骨精了! 正讲到孙悟空用金箍棒给师徒三人画了个圈,叮嘱不让出来。 就听见外面王府丫鬟来报,“拜见三位王妃。” 慕容凫萦不怪小丫鬟毛毛躁躁的,反而一脸笑意盎然,“有何事?” “王妃,五王爷来信了!” 小丫鬟语气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小丫鬟福礼后,将手里的信封递给慕容凫萦。 慕容凫萦接过信,便让小丫鬟退下了。 凌小枍一脸兴奋的扬眉问,“这个月又来信了啦!” “快打开,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凌小枍不否认自己有点八卦的成分在里面。 慕容凫萦笑了笑,毫不避讳的打开信封。 只见信里写的很简短的几行字。 山河远阔,人间星河。 隔着千山万水, 也阻挡不了思慕的那颗心; 寒灯纸上,梨花雪凉。 凝眸无限意, 两心之外无人知。 附加一句,等我回来! 凌小枍虽然不识字,但听慕容凫萦读的那叫一个满怀春心。 虽然慕容凫萦读的不咸不淡,但内心是隐隐悸动的。 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对家妻的思念。 林思羽也在听完后,忽然想到什么,小脸染上点点绯红。 因为皮肤白皙,一红很容易让人察觉。 这不,凌小枍稍稍一扭头就看见,她脸上不正常的红。 “嗯?”凌小枍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眸,“你该不会也收到了三王爷的信了吧!” 疑问的词带着笃定的语气。 林思羽浅浅一笑点着头。 凌小枍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快说,三王爷给你写了什么,让你脸红成这样?” 凌小枍有预感,一般的情话可不至于让林思羽脸颊红成苹果。 林思羽耐不住凌小枍这么问,随便应付了一句。 “没什么,就说他会尽量赶在过年之前回来。” “这么快!” 凌小枍和慕容凫萦一同愕然出声。 不快了,都已经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南蛮那边条件好不好,祁森煜肯定只跟他报喜不报忧。 一心想打完胜仗,早点回来陪她过他们相识的第一个新年。 “对了,五王爷和七王爷信上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慕容凫萦抿唇微笑,“他说还得一段时间,梨花开了他便回来。” “嚯!”凌小枍微微惊呼一声,“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到你读出来的?” 凌小枍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读的时候跳过了,没读出来!? “信上写的,他说梨花雪凉,等他回来,梨花开了,雪也化了,他便回来了。” “噢~写的这么隐晦,也就你能读出来他表达的意思了。” 刚才她听得时候只以为是一种描写风景气温的手法,谁知道还蕴藏着这种含义呢!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那你呢?有没有收到七王爷的信?” 凌小枍,“……” 这问题给凌小枍问住了,她确实没收到过祁宵桓的半个信。 旁人不知道她和祁宵桓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他们的契约。 误以为他们的关系还行,相敬如宾的。 凌小枍没收到祁宵桓的信,她也没义务收到祁宵桓的信,大概是寄给颜蓁真了吧! 毕竟颜蓁真才是人家的白月光。 凌小枍笑着摇头,自然地扯开话题,“没有,不说这个了,我们接着讲故事。” 说起讲故事,慕容凫萦疑惑的问了个她想问很久的问题。 每次都想问,但每次一听故事就不舍得打断,听得津津有味。 “小枍,你讲的这个话本子你是哪里看过的,和我们以往看的话本子不一样,好生精彩。” 她知道凌洛枍来自凌国,可能是在凌国的时候看的。 这个问题问的好,凌小枍笑道,“这个嘛,是我师父讲给我的!” 别说,这个‘师父’是真好用,哪里有需要就拉出来解释。 一切解释不通的东西都可以让这个‘师父’出来背锅。 慕容凫萦一听又是她那厉害的师父,顿时羡慕不已。 同样都是十八岁,感觉凌小枍会的东西也太多了,更是给人一种不过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自她相处的时间来看,有种知识很渊博的感觉。 真羡慕林思羽和凌小枍一起长大,她肯定也见过凌小枍的师父吧! 林思羽就在一旁听着凌小枍说,虽然她知道她不是凌洛枍,但对凌小枍神通广大的师父也是挺好奇的。 凌小枍不知道她这个随口编出来的师父,在她们好奇的心中默默的埋下了一个小小的种子。 “……” 上京,正式步入12月中旬。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天空是要把这辈子的雪都下完似的,从天上毫不留情的往下倒雪。 院子里已经被厚厚的白雪皑皑覆盖,已经看不出院子原来的景象了。 就连秋千上都有厚厚的一层雪,看上去就像是快软乎乎的白云。 凌小枍跟往常一样坐在窗棂前,竹窗半开着,面前放着一卷竹笺,摊开在桌面。 不难看出她已经在学习认识歅朝的字体了。 而且还是自学! 为了以后游走江湖做准备,总不能出了门不识大字吧! 吃什么亏都行,总不能吃不识字的亏,那可就真的太亏了! 看书看累了,抬眸视线投向窗外的树上的白雪。 第83章 下雪啦 不经意间,忽然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眼眸顿时一亮,赶紧找来芊荨。 芊荨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结果凌小枍让她去找一棵松树? 芊荨很是不解! 不过凌小枍的话她向来都是甘之如饴去做的。 凌小枍看着这鹅毛大雪,忽然想到太皇太后的生日了。 记得太奶奶说过,她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五日。 十二月二十五——刚好是圣诞节。 想想太奶奶也有七十年没过过圣诞节了吧! 那她今年就给太奶奶过个不一样的生日。 芊荨找来一颗体形还蛮中等的松树,太大也不好运到宫里去,就这颗刚刚好。 凌小枍开始在松树上修修剪剪,最终剪成了记忆中有层次的松树样子。 为了它看上去更美观些,还要在上面挂一些修饰。 古代没有小彩灯,也没有花花碌碌的样式…… 凌小枍决定下次进宫看太奶奶的时候,从太皇太后口中的打听一下她喜欢的东西。 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那天雪下了一整天,连夜晚也不曾停歇。 不过雪花飘的很温柔,雪花轻轻的落在大地上,宛如一个个小天使在灵动漫舞。 舒娘给太皇太后披上斗篷披肩,再系上暖和的狐狸坎肩,和凌小枍的搀扶下,来到寝殿门口坐下。 老人是见不得一点风寒的,容易生病,还容易一病不起。 但她为了看凌小枍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是笑着出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这个世界给她送现代礼物,她都要快忘记了,她上一次收到现代礼物是什么了? 久到她已经不愿意想起…… 台阶下,有一块红布盖着的尖尖的东西,体积看起来还挺庞大的。 这不是一般的礼物。 “啪啪——” 凌小枍拍了两下掌,便有人似早有准备的迅速扯下红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挺拔阔落的松树屹立在眼前。 仿佛那一瞬间眼里再装不下其他的东西,只能看见那棵散发着五颜六色光彩的圣诞树。 不知道凌小枍是怎么做到了,但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很惊艳,折射的光彩是那样照人夺目。 太皇太后一时看愣了,不知如何开口? 与其说是不知如何开口,倒不如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去表达现在的心情。 有种内心隐隐激动又悸动的情绪暗暗涌上心头。 她至今都没想到,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圣诞树。 这是她见过这么多年唯一一颗圣诞树。 要不是凌小枍,她都快忘记了,她还是一个近代人,本来不属于这里的。 时间真是太奇妙了,淡忘了好多东西,冲刷了好多记忆。 这棵圣诞树是她收到的最独特的礼物,也是最有意义的礼物。 晚间凌小枍久违的又和太皇太后聊了许久,从年少到聊到古稀,直至烛火一暗再暗。 从近代谈到现代,再聊到古代,彻夜烛火通明。 两人像是没有一点困意一样,越聊越尽兴。 晚间,凌小枍和太皇太后睡了一晚,有一种被亲人呵护的温暖。 她哪怕在现代也是个没有亲人爱护的人。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修女妈妈也从来给予的是她单薄的爱,她都铭记于心好久。 但那样的爱不是亲人所舍的爱,而是一种关爱,因为修女妈妈对每个小孩子都很公平。 可是每每想起来,那些小朋友都在欺负她的时候,修女妈妈只会说两方都有错,如果她不惹事,那些小朋友不会打她。 小时候只觉得听不懂修女妈妈的话,又感觉她说的不在理。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并没有做错什么,可那些小朋友还是无缘无故的欺负她。 明明大家都是同样的人,为什么被欺负的只有她? 年幼的她始终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到底? 所以从那开始就在她幼小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向往自由的种子。 她不想拘束于一个小小的孤儿院,直到她满十八岁,便立刻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里。 离开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那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呢? 凌小枍觉得世界这么大,应该自己去看看! 可是好景不长,命运不会眷顾这个可怜善良的人。 在一次意外旅行中,经过一座瀑布的时候,安全设施没做到位,导致意外滑落。 她本来以为自己刚刚开始了新的生命旅程,刚刚才找到人生的新的方向,就要结束于此。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赫然穿越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她会穿越? 直到意外和凌国公主撞脸,顶替她和亲,又遇上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太皇太后。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刚来的时候经常晚上做噩梦睡不着,或者就是睡着半夜惊醒。 每次都是太奶奶一点一点治愈她,慢慢化开她的心结。 就说穿越是不幸,那在这里遇到的所有人都是万幸。 这里并没有电视或小说里写的那么权谋争夺,也没有后宫争斗,更没有自相残杀。 所有的人都很简单温柔,兄友弟恭,和谐相处! 跟她在现代的时候遇到的所有人都相反,这对她而言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真的刚刚好。 可她更还是渴望的是游历山河,向往锦绣!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这是她毕生所学的梦想。 翌日,雪停了。 停的毫无征兆,像是一瞬间天空戛然而止,不再飘雪。 但地上铺满白茫茫一片,墙头上是柔雪,屋檐上是棉雪,光秃秃的梧桐树上也是绸雪。 被白色覆盖的皇宫,但依然挡不住景色柔美。 凌小枍早晨起来,和太皇太后一同用了早膳才回去的。 在异世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知己,很是不易。 刚到七王府,下了马车,抬脚往进走。 少女披着月牙白色的斗篷,很是格挡寒风。 一双葱白玉手紧紧攥在一起,为了缓解一点寒冻,天气冷的不像话。 冷空气吸进去,感觉肠胃都是凉的。 只好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去,此刻太需要一个暖和的房间解冻。 第84章 蓝衍 迈进房间第一步,解掉身上的斗篷和貂皮坎肩。 其次再到炭盆跟前烤火,暖和暖和。 推开房间一股暖气温扑面而来,瞬间就被温暖覆盖。 芊荨害怕炭盆不够,又去烧了一个。 凌小枍缓了一会儿,没有那么冷了,又从书架上取下来竹笺,摊在书桌上,开始学习上面的字。 凌小枍认真学起来模样还挺刻苦。 边读边写边练…… 虽然毛笔用着还是不是很顺手,但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摸索。 毛笔的笔头实在是太软了,笔尖一落在纸上就晕开一滩墨汁。 轻点写的话,写的那个字很细,粗壮不一,也不美观。 真搞不明白古人到底是怎么用的? 凌小枍果断做了个明智的选择,用铅笔。 铅笔她会用,而且方便好用,也不用砚墨。 铅笔现在在歅朝使用非常广泛,生产量也比较大。 正在她写的认真的时候,听到有敲门声。 “叩叩叩——” “进来吧!” 凌小枍以为是芊荨烧好炭盆端来了。 门顺势就被一道力量缓缓推开。 走进来的人却不是芊荨! 而是一个蓝衣男子,面容清秀,薄唇微抿站在那好久没有说话。 凌小枍奇怪芊荨怎么会一动不动,而且还不说话? 一转眸余光瞟见一个男子,立马警惕的站起来。 “你找谁?”声音却不是警惕的,略带一点好奇。 凌小枍第一句话问的是找谁,而不是你是谁? 凌小枍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人没有太大恶意? 大概是他眉眼温柔,让人看着温和,生不出敌意。 但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还是很吓人的。 见那陌生人好久不说话,凌小枍疑惑的又问了句,“你找人吗?祁宵桓不在,你先回去吧……” 凌小枍误以为他应该是来找人的,不然这么大一个王府,他能顺利的进来!? 开玩笑,门口的侍卫可不是看着玩的。 蓝衣男子眼神含默的望着她,喉结上下微滚,像是按压着内心一种随之汹涌的情绪。 唇瓣蠕动,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难受极了。 他低下头闭了闭眼睛,缓了缓情绪,又重新抬头喊出两个字。 “洛枍。”先喊出一个名字,再向她走进两步,伸出手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说着,右眼一道泪点划过,转瞬即逝。 要不是不眨眼,都根不注意不到。 但刚好凌小枍没眨眼,犹疑的盯着他时,都没细细思量他说的话,就见一颗晶莹的泪光从羽睫滑落。 摔在地上,霎时摔的四分五裂。 凌小枍更疑惑了! 等等,他好像喊的是洛枍。 洛枍,凌洛枍。 又是一个认识凌洛枍的人…… 皱着疑惑的眉头,大脑快速回忆还有谁认识凌洛枍,他应该是凌洛枍的什么人? 会为凌洛枍落泪,那这人肯定不一般,会是谁能? 让她想想…… “……” 蓝衍停在半空中的手始终没有回应,他也没有收回。 “我带你走!” 简单的四个字,拉回了凌小枍的神志。 她的心尖都颤了颤。 轻飘飘的字眼,但他说的语调坚定,这让凌小枍不得不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好?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能和祁宵桓约定勉强要个和离书。 这人说话好像不打草稿似的,说走就走! 这样想着就又觉得这人不一般,他的语气那么坚定不容置疑,像是肯定她会跟他走一样。 凌小枍刚想开口说话,芊荨烧好炭盆,端着走进来。 看到门开着已经很奇怪了,结果一进门跟奇怪。 因为凌小枍站着,错位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这可给芊荨吓了一跳。 不过……看这人侧脸好像一个人啊! “……” “蓝主公!” 芊荨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闻声,凌小枍和蓝衍齐齐将视线看向门口。 看到芊荨来了,凌小枍立马绕过蓝衍,朝芊荨走过去。 边走边道,“你认识他?” “嗯。”芊荨朝凌小枍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烧得滋滋响的炭盆。 这是一个又长又离谱的故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得慢慢道来。 几人便坐下来,事情从始至终参与的人只有芊荨知道,芊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蓝衍讲了个清楚。 蓝衍听得稀里糊涂,但他肯定的是眼前这个和凌洛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真的不是凌洛枍。 他一开始还以为她在怨他,怨他来的太晚了,不想与他相认,装作不认识。 没想到这人真不是洛枍! “蓝主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芊荨问得是他什么时候打完仗回来的,要知道凌国这场仗可是打了有五年之久。 而且这五年没有半点音信,只知道战事凶险,连个书信都送不进去,也递不出来。 蓝衍道,“刚打完仗回到凌国,结果听说洛枍被送来歅朝和亲,我就马不停蹄的赶来。” 顿了顿他看向凌小枍,皱眉问芊荨,“她不是洛枍,那洛枍去哪了?” “……” 刚开始听芊荨和凌小枍极力否认她是凌洛枍的时候,他还有点庆幸,还好和亲的不是洛枍。 听闻这话,芊荨脸上刚刚还存在凌国打胜仗的开心瞬间消失。 低敛眸子,像是思索什么,不知如何回答。 凌小枍也到现在都不知道凌洛枍到底去哪了? 一开始芊荨也不说,后面她觉得不重要了,因为早晚她都会离开这里。 不过现在既然提起来了,她也想知道。 看着两人的神色不怎么好,一个面容紧张,迫切的想知道凌洛枍去了哪里; 一个面容堪虑,死死咬着嘴唇,一副说不出具体位置的样子。 “她呢?你怎么没跟着她?芊荨你还不相信我吗?” 蓝衍此刻心急如焚,嗓子发出控制不住的颤音。 她当然相信他啊,那可是公主最信任的人。 “公主……” 芊荨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凌小枍是听明白了,这位蓝公子就是凌洛枍要等的那个人。 可是她不是去找他了吗? 怎么只有他回来了? 那结果显而易见,要么是没找到,要么是两人错过了。 见芊荨快要被蓝衍逼问的难堪,她想劝劝他,冷静冷静。 可见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一定是很爱凌洛枍吧! 这让她说点什么好呢? 第85章 事与愿违 想想凌小枍还是道,“那个,这位蓝公子,你要找的人可能去找你了,你没遇见吗?” 这显然是纯属找话题,要是遇见了,还能来这儿找人吗? “什么?”声音带着点不可置信。 蓝衍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这太危险了,她又是一介女子,怎么会去战场上? 由于这个可能几率太小,他也不敢往那么危险去想,当这个想法刚冒出点苗头的时候,就给他狠狠按灭了。 “是真的,公主去找你了。”芊荨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 终于将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在陛下下旨赐婚之前,我和公主出宫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一个和公主长得很像的人……” 说着视线看向凌小枍。 没有人打断她,她继续道,“与其说长得很像,倒不如说一模一样,就连性格都很相似,如果在公主没有忧郁之前的话。” 她每说一句话,蓝衍的眉头就拧得更紧,但是每句话都扎在了他的心窝上。 疼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但他依然没有打断芊荨的话。 凌小枍知道凌洛枍有抑郁症,不过再听一遍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好受。 “公主当即做了个决定,这是她唯一的方法,她必须得这么做,不然她被困在皇宫里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更重要的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所以……我们打晕了小枍,将两人掉了包,公主便去找你了。” 这后面的话越说越愧疚,越说越难以启齿,越说越觉得对不起凌小枍。 凌小枍恍然大悟,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后颈,难怪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脖子很疼。 就知道她果然是被打晕的,当时芊荨还不说。 “对不起。”芊荨又对着凌小枍深深的道歉。 “嗐!”凌小枍摆了摆手,道:“没事,都过去了。” 语调非常的漫不经心且轻松,虽然当时确实很疼,肯定是下了狠手。 现在想来已经快一年了,还挺快的。 反正她也没损失什么,反而还认识了很多有趣又温柔的人。 要不是在皇宫里,她就更不会遇见太奶奶,和她一样的穿越人了。 所以她是幸运的。 蓝衍在听完芊荨的话,更是心脏一块被撞击了一下,碎的崩溃连渣渣都很难捡起来。 他的公主为了他竟然付出了这么多,还得了忧郁症。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会患上忧郁症? 放在她身上,他想都不敢想! 她这些年一定过的很痛苦吧! 她…… 不行,他得快点找到她,她要是真的去战场上找他,那肯定很凶险。 这样想着便也一分钟都不停留,抬脚就往外走。 见他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就走,凌小枍道,“蓝公子,你要去哪?” 闻言,蓝衍转头又看了眼凌小枍,真的和她很像。 可她终究不是他的公主,他要去找他的公主! 得快,得再快些…… “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如果找到了,你可不可以继续扮凌国公主,扮七王妃……” 他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他好像有点自私。 他想如果可以,他不是什么凌国的将领主公,她也不是什么凌国公主,他们就很普通的在一起,做一对平凡俗气的市井夫妻。 这话让凌小枍没法接,她没打算在这里常驻。 但现在她也顾不上想自己的那些琐事,安抚蓝衍赶紧去找凌洛枍。 凌洛枍还生着病,又是一个人,不安全。 至于她,到时候有和离书,和离书一到手,所有的事情都引刃而解了。 见她答应,蓝衍这才放心的走了,不过他好像没走正门。 院墙上一跃而上,脚底轻点地面,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院墙上。 看来他来的时候,也是没走正门。 凌小枍收回视线,“看来这七王府戒备不森严啊,大白天的就有人敢明目张胆的从墙上走。” “并非如此,蓝主公擅长躲避巡逻的人,加上又是凌国重要的首领主公,避开这些侍卫轻轻松松。”芊荨道。 “那他很厉害吗,和祁宵桓那个轻功更甚一筹?” “……” 凌小枍看芊荨情绪还是很低落,故意找个话题想拨开她现在的落寞的心情。 想必她也很担心凌洛枍吧,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肯定还是很深的。 蓝衍和祁宵桓比,谁更甚一筹? 摸着良心说,两个人的性格还挺相似的,轻功好像也差不多。 但一定要说谁更甚一筹的话,还是祁宵桓。 凌小枍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真的听他俩谁更厉害,但她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这个她比较感兴趣,杏眼圆睁的问芊荨,“他和凌洛枍是青梅竹马吗?感觉他好像很爱凌洛枍。” 生怕她出点什么事,他的神情和举止无一不显现出他很爱她。 “是的。”芊荨郑重地点头,“公主和蓝主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算是? 这个词饱含深意啊! 怎么个算是法,又是听别人爱情故事的一天,凌小枍竖起耳朵。 芊荨言简意赅的给凌小枍讲了一下,他们的故事。 大约是在凌洛枍七岁那年,和凌迟梧一起去外面玩,在草原的一道河流上,远远飘过来一个小人儿。 当时凌洛枍和凌迟梧二话不说就赶紧救下了他,在蓝衍那时快要奄奄一息,凌洛枍毫不犹豫将他带回王宫里。 为他请草原上最好的医者,也就是林思羽的母亲,当时凌国医术最高明的医者。 好不容易把他救活过来,可由于大脑受过碰撞,醒来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从哪来? 大脑记不起来之前的一点事情,失忆了。 凌洛枍就将他留了下来,并且她重新起了个名字,叫蓝衍。 就这样,两个人一起长大,蓝衍一方面是为了报救命之恩,从小习武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报效凌国; 另一方面,自己不知不觉间和凌洛枍互相喜欢,心生爱意,并悄悄许诺等他胜仗归来,就求凌王赐婚。 本来一且都计划好了,也很顺利,可事与愿违。 第86章 突如其来的瘟疫 在他出征打仗的第一年,歅朝宰相突然提议要和亲。 事情突然,谁都没有准备,况且当年凌洛枍才十四岁,连及笄的年龄都没到。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凌洛枍很受打击,更甚崩溃。 从那时开始,她每天都给蓝衍写一封信,不知道信他收到了没有,反正没有收到过回信。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仗一打就是五年。 再归来时,已是物是人非。 该保护的人丢了,他找不到了。 听了芊荨的讲述,那就是说凌洛枍对蓝衍有救命的情分。 况且蓝衍的长相也不像是凌国人,只是后来在凌国长大的,而且还失了忆。 凌洛枍走了快有一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按理来说一年了也该找到蓝衍了吧,可是一点信都听不到,直叫人干着急。 希望别出什么事就好,平平安安的,哪怕是晚点遇到也没关系。 农历腊八,民间俗语,过了腊八就是年。 祁森煜果然如给林思羽的信中所言,在过年之前赶回来了。 听说南蛮这场战打得非常顺利,仅用了三个月就平安回来了。 可毕竟是战场,双方都有损失伤亡,有损失伤亡不论谁赢都不算是胜仗。 因为总有人失去了亲人,总有人一辈子释怀不了。 不过这次,祁森煜一举拿下南蛮,收复了南蛮区域。 南蛮地区本来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之收复在歅朝的版图中,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皇帝得知这个好消息,坐在雕龙金花椅上笑得合不拢嘴,满朝文武皆是由衷地开心。 这对歅朝整个国家来说,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对百姓来说更是安定和平的全盛时代。 皇帝当即就下令封祁森煜为太子。 皇帝突然提出这一事的时候,众朝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皇帝怎么突然提立太子一事了! 不过他们也只是怔愣一瞬,随即就反应过来。 且不说祁森煜有没有立下这收复南蛮的功劳,光是凭借一身的才华横溢,品性兼优是个做帝王的好苗子,又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光是这一层层的身份,就足以镇压太子之位。 所以祁森煜被立为太子,实至名归。 可是章岌却和别人想得不一样,这时拱手道,“陛下,老臣觉得立太子一事还是有些匆忙,臣以为等三位皇子都回来再商议也不迟。” “可是这太子还是早立些的好啊!” “是啊,这太子之位已经一拖再拖了,还要往后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啊,打仗是个没有定数的事……” “况且陛下有意让三位皇子一同出去征战,意在选太子一事上,章相不会看不出来啊?” “……” 章岌说了一句话,殿内众臣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声音还很大,像是故意让章相听见一样。 气的章岌只好紧握袖中的拳头,要不是害怕在皇帝面前失仪,脸上的眉头紧锁,恨不得竖起来。 首先跟他挑起嘴的就属颜叔砌,经常两人在大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每次皇帝只能拧着老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过去了。 可偏偏他俩毫不知足,不息事宁人,总要吵得脸红脖子粗,不知道他俩哪来那么大的仇。 互相看不惯,一个不满一个。 吵得皇帝在雕龙金花椅上挪了挪位置,手肘着头,无奈地继续看他俩一个说一个,一个不饶一个。 他俩就是这样,不说话还好,一旦有个什么决策之类的,就争得不可开交,反正就是不可能站到一个站线上。 每隔一段时间两个人就来上一战,看皇帝懒得理的表情,就知道皇帝都习惯了。 其余的文武百臣,一开始还劝劝,后来发现劝不住,也就索性不劝了 根本劝不动。 直到感觉大脑快要被吵炸了,皇帝无奈地才拍了拍桌案。 视线都不往两人看去,冷声道,“好了,别吵了,朕心意已决,择日就册封祁森煜为太子。” 话落,殿内果然一片安静。 像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样,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陛下是来通知他们,而不是与他们商议。 那他还和颜叔砌在这争什么争! 顿时感觉心口一阵气结,一口老气差点没不上来。 他一个人与这么多人抵对,自然是单薄如鸿毛。 即使他有着歅朝宰相的权利和势力,此刻他也不能孤军奋战。 既然皇帝一定要立三皇子为太子,那就暂且先让他当几天太子吧! 反正早晚他都会帮五皇子铲除一切障碍的。 这样想着,嘴角又勾起一抹浅浅的冷笑,仿佛快要看见得逞的笑。 由于他站在文臣的第一排,众人又沉浸在皇帝最后一句话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转换过快的神情。 自从册封祁森煜为太子后,林思羽和祁森煜又从三王府搬回了皇宫,位居东宫。 两人本来商量好的,等祁森煜平安回来,林思羽就开一间医馆,专给百姓治病。 可现在她的梦想又破灭了。 她现在是太子妃,如果经常出入皇宫的话不太合适。 所以这个愿望这能往后放放,但祁森煜一直都记得,他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有些时候,梦想不是你提着一腔热血就能完成的,还要付出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可是还没有等到欢庆热闹过年的这一天,就先迎来了一场“瘟疫”。 之所以被称为“瘟疫”,是因为它目前没有确切的名字去定义它到底是什么病? 这种病被传染扩散很快,仅用了一夜的功夫就传遍四分之一的上京。 皇帝不得不下令采取措施,已经得病的人放在一个地方不能去别的地方传染给别人。 这种病一旦得上,首先会感到身体不适寒颤高热,浑身疼痛没劲,然而当这些症状消除之后,随之而来口腔黏膜和皮肤起脓包,甚至脓包很快结成痂,脱落以后形成深深的瘢痕疙瘩。 这种病致死率很高,暂且没有估算。 由于疾病来势凶猛,毫无防备又是在冬天气温低的时间传播,人体免疫力下降,感染风险极高。 第87章 极力反对 传播范围比较广,通过空气传播速度最快。 目前最受用的方法便是先控制住人群,不要让他们走动,以免感染更多人群。 得知这个骇人听闻的病情,林思羽毅然决然的向皇帝禀明,自己想去城中看看。 她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但她想看看,这种病情恶化下去,只会损失更多百姓。 祁森煜一听林思羽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给病人看病,极力反对。 谁都听闻那病情的严重程度,况且感染容易,一旦不慎感染,就只有死路一条。 短短几天的时间,上京就已经死于“瘟疫”的人有上百人。 而且每天还在持续增加死亡人数,街上人都很少出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感染上不治之症的“瘟疫”。 这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家只要一旦有一个人感染,一家子都得遭殃。 大人都扛不过去,更别提老人和小孩了。 所以祁森煜担心林思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去的。 林思羽没辙,她当然知道祁森煜是担心她,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小情小爱,而去忽略满城的百姓。 百姓们过不了这关,那整个上京无论谁都躲不过去…… 于是她悄悄向皇帝禀明,自己要去查看一下病情,并且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缓解“瘟疫”的药。 皇帝最近也被这突如其来又不可控制的“瘟疫”折磨的老眼昏花,眉头紧锁着再没舒展过。 他虽然也担心林思羽会感染“瘟疫”,可他是一国储君,不能只关心自己的儿女,还有整个江山他都得顾及。 所以当林思羽说要首当其冲去解决这个麻烦的时候,皇帝还是有点欣慰的。 可又想到他那个儿子,一定不会同意林思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又不由皱起眉头。 林思羽看出皇帝的为难,抿唇承诺道,自己会说服祁森煜的,这一点让皇帝放心,皇帝只需赐旨便可。 再说家国面前,容不得想那么多了。 回到东宫,林思羽跟祁森煜好好吃了顿饭,又聊起这个话题。 祁森煜一听林思羽还是要去,顿时胸口闷塞,眼眸沉冷。 放下手里的的碗筷,起身抬脚要走,又不知往哪落脚,只能站在原地,拳头捏的紧了又紧。 他还以为已经跟她说过不同意她去,她就放弃了,没想到她今日又提起。 林思羽拿筷子的手一滞,又被祁森煜冰冷的脸色摄到,不由背脊一凉。 祁森煜从来没有这样的语气说过话,更没有用这样的脸色看过她。 她知道他实在是担心她,因为太在乎,所以不敢将她推到危险的地方。 哪怕一点点都不行,更何况现在还是感染这么强烈的“瘟疫”。 他肯定不放心! 良久,才听祁森煜沙哑低沉的嗓音响起,道,“你一定要去吗……” 声音沙哑的就像是被石子儿磨过一般。 “嗯。”林思羽故作轻松地道,“我是医者,身为太子妃,保护百姓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况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让自己感染,有父皇派的翰林院医馆一同前去调查,很快就能调查清楚什么病因,到时我就回来了。” 到那时病因解除,整个上京又恢复正常,百姓安居乐业,盛世回到芳华。 林思羽语调轻松,嘴角微微翘起朱唇齿白,笑得那样温柔甜容,目光灼灼的望着祁森煜。 平日里清冷的形象,在今日一扫全无,到还有几分娇柔讨好的韵味。 生怕祁森煜不同意似的。 “好。”祁森煜良久发出一个字。 但这个字,落在林思羽耳朵里就是同意了,心里那颗大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 林思羽顿时扬眉欣喜,走过去抱住祁森煜的腰身,凑着他的耳朵呢喃道,“你真好,谢谢你!” 祁森煜个子太高,林思羽只能踮着脚尖,勉强够上祁森煜的耳朵,林思羽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揶揄了句。 两人也不是没亲密抱过,但像林思羽这么主动的很少,这个简单的拥抱却在祁森煜心里荡开一层涟漪。 少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畔,让他不自觉红了耳垂,红晕蔓延开来到整个脸颊。 祁森煜俊逸非凡的脸上染上点点红晕还挺好看的。 林思羽说完话就低垂着眸子,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窘样。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不妨碍他把之前的话要说完。 等了一会儿,内心挣扎平复,脸上的红晕也淡淡散开,才沉声道,“去可以,得把我带上,我身为太子,自然也有职责所在。” 除了保护家国,那就是保护她! “可……” 林思羽刚说了一个字就被祁森煜打断。 祁森煜环抱住林思羽纤细的腰肢,她的头顺势贴近祁森煜结实有力的胸膛。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心意已决我知道,但我也是,我要时刻保护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依然还是初见时那个温柔缱绻的胸膛,就连怀里的温度都不曾变动。 在烧着炭火的屋子里,显得更加温暖。 “……” 林思羽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抿唇一瞬又勾起唇角微仰,抱的他腰的手下意识更紧了。 二人甚至彼此不用多说,就意会对方的意思。 她要去奋身,他陪她便是,没能完成她开医馆的愿望已经很遗憾了,这次他就尽量补上。 隔天,林思羽和祁森煜便随从翰林院医馆的许太医队伍,一同去了集中聚集染上“瘟疫”的病人区域。 集中的区域很简陋,一些破烂门窗都漏风漏雨的旧屋子里。 各种染病的人都有,男女老少一眼望过去都是满脸痘痘,浑身无力的可怜人们,看上去就像是些无助的难民。 但事实上,这比难民可难受多了,难民只是穷饿,而这些人能吃饱,但就是深受“瘟疫”的迫害。 林思羽戴着凌小枍‘发明’的口罩,走过围着围栏和士兵隔绝的围栏外面,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第8章 有病 医者仁心,所言非虚。 有些病人看见林思羽和祁森煜来了,顿时使尽浑身力气,鼓足了劲朝这边扑过来。 步子踉跄都顾不上,像是看见什么救世主一样。 好在守卫士兵在他们要扑过来的时候,就急忙伸出手里的长枪挡住。 虽然他们在围栏里面伤不到外面的人,可祁森煜还是下意识的将林思羽往自己的身后带了带。 就怕她有半点磕了碰了,虽不至于但还是小心点为妙。 他太小心了,小心到她就像是一个精美易碎的花瓶,一星半点都不容小觑。 林思羽本来就见人要扑过来,虽然不害怕,但心口还是一紧,突然被祁森煜拦腰一抱才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她熟悉他的气息,只是一瞬就放下心来。 祁森煜墨色的瞳孔里满是担忧的凝视着林思羽的眼睛,道,“你没事吧!” 知道她没事,但还是想问一下,好似这样就能让他放心一样。 一张小巧的鹅蛋脸被大大的口罩遮得只剩下黑莓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的转着。 “我没事。” 在仰头对上祁森煜的眸子时,林思羽的眼里满是笑意,笑盈盈地点头。 果然祁森煜听到这三个让人安心的字眼,瞬间就放松下来。 连带着握着林思羽细腰的手也松了几分力道。 经过翰林院医馆的调查,初步判断这是一种由头脑发热身体抱恙引起的。 简单来说就是流行性感冒,但这只是起因,并没有什么卵用。 凌小枍起初听到这个来势迅猛的‘瘟疫’传来时有被惊诧到。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知道林思羽要亲自去给集中聚集的病人看病,第一观念就想到的是安全。 凌小枍连夜赶做口罩,第一次做,照猫画虎的,做的大小不是很合适,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嫌弃的好。 林思羽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待人真诚友善,对凌小枍一直都很有属于朋友那份情谊存在。 要知道在她刚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身边除了芊荨便只有林思羽最亲了。 久而久之,两人也成了很好的朋友,那时她还被从瀑布上摔下来的阴影所困扰,夜夜不能安宁入眠,是林思羽不计其数的为她诊治,熬药,亲自照料。 即便心理疾病林思羽束手无策,依然总是不厌其烦的抚慰她,给予她晦暗的世界里点点温暖。 直到后来,遇见太皇太后专业的心理医生,她才慢慢好转。 随之林思羽也渐渐放下一颗提着的心。 纵使林思羽一直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凌洛枍,也仍然甘之如饴的待她如好友。 或许她对每个人都是如此,但凌小枍却铭记在心。 换句话说,林思羽算是她在这个世界里不可多得至交。 所以当她听到林思羽向皇帝请命,亲自去城中病人集聚区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的安全。 出于本能的反应,就像林思羽本能第一反应会是关心她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瘟疫’究竟是什么病,但护好自身安全,不被感染是必要的。 于是连夜和芊荨赶做口罩,古人用的面纱太薄,风一吹就扶起,封闭性不高气体还是会进入鼻腔。 所以口罩就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有效的隔离外界有疫染的空气。 凌小枍对古代瘟疫不是很了解,但也略有耳闻。 瘟疫,自然灾害之一。至今也是恐怖且棘手的,况且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都是极具摧毁性的。 朝廷现在防止的主要措施只能采取隔离,而‘隔离’也是取自更远古时代的人们治理瘟疫的理念。 先前史书上也有记载关于瘟疫的治理,所以当这次‘瘟疫’蓦然来临时,朝廷立刻就采取积极措施,设立病坊,用于收留病患,隔离治疗。 虽然死者殆半,但已是减轻伤亡的方法。 现在耽误之际,就是找到病源并研制出解药。 否则这样下去,受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死亡率也会大大提高。 但凌小枍发现自己好像对这病没有太大的影响,即便是她出入集中病人的病坊区,不小心被人摘了口罩,她立马下意识的捂住口鼻。 好似这样就可以防止空气流入自己的鼻腔。 当然这样做已是徒劳无功,凌小枍怔怔地看着摘掉她口罩的人。 一时间有些愣神。 说是摘掉也太客气了些,那妇人其实是上手扒掉的,手法极其粗鲁。 一旁的林思羽也被那妇人的举动惊了一瞬。 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掏出身上携带的备用口罩,匆然给凌小枍带上。 凌小枍确实被人这一扒口罩的动作诧到,她捂脸并不是只有下意识的保命想法,还有一个原因是妇人动作粗鲁,指甲毫无章法的划到了她的脸。 脸颊伴随的丝丝痛意,在脸上划过一道小口子。 见状,妇人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指着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人,把我们骗到这里来集中,说的好听为我们集中治疗,实际就是想不让我们传染给上京的那些达官贵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从这里看每天抬出去的人,没有数十个也有好几个,而且抬出去的死人都是集中就埋。” 妇人虽然满脸痘疮,但不妨碍她激动地情绪,却依然能口齿清晰。 “你倒好,身为七王妃,不关心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还在这里嬉皮笑脸。”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她又插口道。 只是这话多少说的重了。 凌小枍刚才是笑了,但也不至于嬉皮笑脸。 事发突然,她前面还挺错愕,这会儿有点生气的蹙起眉。 “你有病吧!” 丢了这么一句,有些生气的跨步朝集中区病坊外走去。 林思羽见状也不悦地拧眉瞪了一眼那妇人,这种表情是很少在她清冷端庄的脸上看到的,可见她也是真的很生气,抿唇跟上凌小枍的步伐。 她现在没心情跟这位妇人解释。 现在她更担心凌小枍,刚刚被摘掉口罩,肯定会被感染的。 这要是被感染了,她······ 她想都不敢往下想。 那妇人还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们这些病人经历病痛的折磨,而她们却高高在上衣食无忧,还不管他们这些病人的死活。 第89章 陪葬 正因如此,在凌小枍和林思羽刚刚经过的时候,她看见了凌小枍大口罩下遮不住的笑意。 所以她也一时被冲昏头脑,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冲过去就扒掉凌小枍的口罩。 既然他们都要死了,典型的自己痛苦见不得别人好过。 她知道那可是七王妃,又是凌国公主,但她也没顾那么多了。 反正她也快死了,这病也是治不好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定了,又恰巧凌小枍刚好路过,那一笑,她就像是找到发泄口冲过去就扯下凌小枍脸上的口罩。 既然他们都活不了,拉一个七王妃陪葬也可以。 妇人越想越气,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从凌小枍脸上抠下来的点点血迹。 这几天她也不是白在这待得,见过病坊里源源不断的新患者,和无数往出抬的一批又一批的病死者。 不说内心恐惧是假的。 连林思羽这种被世人奉为神医的医术,都至今没辙。 身为病人的他们心里就更没底了。 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怕死呢? 直到芊芸和芊荨跟妇人解释了凌小枍刚才为什么笑,并没有不顾患有病疫的病人。 听了芊芸温和的解释,那妇人脸上也没有半丝悔过。 反而还有几分嗤嘲,“哼,她们是你们的主子,你当然给她们说话了,那又怎么,我们每天受着病痛的折磨,你们又没得病,每天照样吃好喝好,会管我们死活!” 妇人说话的语气确实算不上好,像一只被激怒的猴子,当众吼骂。 顶着一张满脸脓包和痘疮,蓬头垢面加上面目狰狞的样子,已经看不出她原来的样子,要不是白天这模样还真有点吓人。 见妇人听不进去芊芸说的话,一旁芊荨实在忍不住了。 直接对着妇人就开始怼。 “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话啊,都跟你说了,没有对你们不管不顾,也没有放弃你们每一个人,你就是听不进去啊?” “跟你说了,就算是病要治也得有点时间吧,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 她早就在这妇人扯下凌小枍的口罩时,就已经怒火中烧了,要不是看她是个病人,芊荨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 芊芸被芊荨这一怼,讶然的没有说话。 妇人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唇瓣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可感觉到有双小手正扯着自己的衣摆,她下意识低头。 “娘亲,你不要和人吵架好不好?” 一个同样满脸是脓包痘疮的小男孩,用着近乎祈求的眼神哀求道。 奶呼呼的声音传入人的耳朵里。 妇人也在低头的那一刹那,瞬间转换了脸色,神情温柔的看着小手抓住她衣服的小孩。 终是什么也没说,睨了一眼气势逼人的芊荨。 芊荨也看见了差不多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模样。 挺于心不忍,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也得了这种病,实在太残忍了。 大人都扛不住,一个小孩却有着无比坚强的意志似的,忍着痛苦的难耐。 虽然这位妇人刚才扯凌小枍的口罩,态度确实不怎么样,行为也佷恶劣。 但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也可能是为子心切,才做的鲁莽行动,急于迫切找到解药,想要活命。 芊荨敛眸,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怀里掏出两颗糖,蹲下来尽量与小男孩平视,递给小男孩。 “给你糖吃。”柔声说道。 “谢谢!” 小男孩笑眼弯弯,接过糖。 待小男孩接过糖后,芊荨又站起来对妇人道,“你也不要太着急,这里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我们会竭尽全力救治的。” “照顾好孩子,别再冲动了。” 丢下不咸不淡的一句,芊荨和芊芸也走了。 凌小枍今天来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病疫而来。 她有个小小的新发现,这‘瘟疫’之所以用之前治瘟疫的法子治不好,是因为她根本不是瘟疫。 而是一种和瘟疫症状极其相似的一种新型病痘。 尤其是在今天被人扯下口罩却没有被感染到。 凌小枍就更加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天花! 林思羽小心翼翼地给凌小枍擦去脸颊上的血渍。 脸上露出来的一小道浅浅的疤痕。 虽然不严重,但在这张白皙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留这么一道即便不影响美观,但却很显眼。 “怎么样疼吗?” 凌小枍笑着摇摇头,“不疼,你要不说我都没感觉了。” 刚开始觉得脸上划了一下,也没觉得多疼。 “······” 林思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棉布,又拿起桌上一小瓶药粉,蘸取药粉轻轻涂在有伤痕的地方。 凌小枍没问林药思羽这是什么药,因为她无条件的信任林思羽。 但林思羽却好像猜到了她的心声一样,道,“这是我研制的药粉,涂上很快就会好了,而且不会留疤。” 林思羽的语气还是那样温柔似水。 “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个提议怎么样?” 凌小枍忽然想到刚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扯掉口罩。 此话一出,林思羽就想到刚刚凌小枍说这可能不是瘟疫,而是天花。 之所以对凌小枍免疫,是因为她在现代的时候接种过疫苗。 林思羽刚从凌小枍那了解到,这个她闻所未闻的天花和疫苗,凌小枍越说越兴奋或许可以从天花这个病因下手。 她刚要说治疗天花的方法,她可以提供一点有用的办法。 那是一种迷失在森林里,好不容易找到出口的喜悦。 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她怎么也想不到,简简单单的笑都可以成为别人发泄情绪的理由。 她笑有错吗? 没有吧! 凌小枍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还是有点委屈。 不过她隐藏的很好,无人察觉。 小心谨慎的林思羽给凌小枍把了下脉,发现她体内确实如她所言,没有痘疮的感染源。 林思羽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不可能会把错脉。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凌小枍说的那样。 这是天花,不是传统史书上记载的瘟疫。 林思羽都觉得心下一松,终于有点突破了。 难怪以往治疗瘟疫方法不起作用,原来从根源上就错了。 林思羽又激地动转眸问凌小枍,“那你知道哪里有疫苗吗?或者说疫苗的配方?” 只要有了配方,这些百姓的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第90章 不行 “······” 见林思羽这么急切,凌小枍有些歉意的笑笑。 “这个嘛······我没有解天花的配方。” 闻言,林思羽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来。 凌小枍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赶忙又补充道,“不过我大概知道一点,可是那还是很难完成的。” “是什么?” 林思羽又转眼欣喜的望向凌小枍的杏眸。 牛痘,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但这种病不会在一个常年接触牛的人身上发现,所以一个突破点就在于牛。” 牛?牛痘? 林思羽又是闻所未闻的表情。 但她虚心好学,静静地听完凌小枍给她科普。 她知道凌小枍不是专业习医之人,但不妨碍她讲得头头是道。 她大胆的猜测,这些应该也是她的师父教给她的吧? 凌小枍听着她大胆地猜测,早料到她会这么问,扬眉一笑说,“算是吧!” 她的师父可真万能啊! 林思羽心中暗想,莫名有些崇拜。 凌小枍自是不知道林思羽心里的独白。 既然已经了解到天花的解决方法,那这会儿该从牛上下手了。 不一会儿功夫,坊院里就有人牵着一头大黄牛堪堪走来。 将牛拴好在固定的木棒上,翰林院医坊的所有人也被叫了出来。 大家围着一头牛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均是神色不解的指指点点。 他们不解太子妃叫他们出来干什么? 只是为了观赏一头牛!? 他们显然是疑惑不解的。 “各位大人,请先听我说。”林思羽开口打断的一群人的‘叹为观止’。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等待林思羽说话。 “是这样的,我们之前的判断有误,误以为这是瘟疫,实际上并不是传统的瘟疫,而是瘟疫里面的一种,它叫天花。” 天花? 众人一头雾水,没听过,皱眉表示不解。 就听林思羽缓了口气又道,“天花这也是一种传染力极强的病疫,感染程度大家都已亲眼见过,所以现在只有一个解决策略,还需要各位大人协助。” 这时在场的刘太医疑犹道,“以太子妃所言,那跟这牛有什么关系?” “莫非太子妃的意思是,解决方案该不会与牛有关系?” 刘太医反应很快,但他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一头牛要怎么解决,怎么能解决!?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这已经超出他,或者说他们毕生所学的医学认知。 “正是。”林思羽颔首,“如刘大人所言,我们需要从牛身上提取毒,然后注射在人体内,从而达到以毒攻毒的驱使,将人体内的天花逼出来。” “当然,这也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得先做个实验,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将牛毒传入人的身体。” 这么言简意赅的说,大家应该能明白吧! 可所有人都低头摇脑,眼里尽是匪夷所思。 突然,一旁站着的徐太医道出了大家的疑惑。 “太子妃,我们知道你医术高明过人,可这个提议······”徐太医摇摇头,想了下措辞,“实在太冒险的,将一种毒在人的体内在注射另一种毒,实在太荒谬了些······” 徐太医说完也是无奈摇头叹气。 这不是把人的生命当做儿戏吗? 况且史书上并没有记载过这种医治的方法,他们这些向来古板的人,也不愿意尝试新事物。 凌小枍见林思羽说了这么多,这些人还是恪守己见,也出声道。 “各位大人,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找到了解天花的办法,但现在我们只需要找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天花的人来试痘,如果他成功了,可以痊愈,那我们就可以将这个方法运用到百姓身上,此次危机就解除了。” “各位大人都是翰林院医馆里着名的太医,所以特地叫大家来就是想要商议一下如何从牛身上提取出来痘毒,然后注入人的体内。” “······” 凌小枍说完,在场的人各位翰林院的太医纷纷垂下头,沉思起来。 给大家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是很正常的。 毕竟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就算按林思羽和凌小枍说的,试痘成功了好说,万一要是失败了······ 这时刘太医又替大家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那若是试痘失败了呢,会有什么后果?” 一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这正是此次试痘的难处,要想找一个没有接触过天花的人不难,但甘愿做实验的正是最难的。” 林思羽说话间低敛下好看的眸子,这也是她最惆怅的。 凌小枍见众人都神色凝重的表情,刚想举手发言,准备毛遂自荐,就被一道清爽的男声先一步插话。 “我来,我来试痘。” 伴随这声音越走越近,一道正黄锦袍的身影堪堪走来。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是祁森煜,他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当听到林思羽说要试痘的时候,才走出来,像是有准备一样。 “这可使不得,太子殿下,您身为太子断断不能试痘啊!” 不知道人群中谁这么说了一句,后面就有人接连不断地跟着说。 “是啊,太子殿下,且不说试痘管不管用,要是不成功还会伤了身子!” “太子殿下,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万不可啊!” “······” 后面还有人接着说着类似的话,但祁森煜像是没听到似的,满眼只低眸凝视着身旁的林思羽。 林思羽从看到他出并朝她走来的那一刻,眼神就定定的看着他。 尤其在他说出,他要试痘的时候。 饶是一向冷静自若的林思羽就不由微微怔愣。 见林思羽愣神地看着他,祁森煜不自觉的勾起唇角,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 凌小枍看着都惊呆了,这两人也太甜了吧,但有点目中无人了。 她倒是习惯了,无所谓,可这里好歹有这么多人呢,也不稍微收敛着点。 两个人的眼神都快黏在一起啦! 凌小枍轻轻碰了下林思羽的胳膊,林思羽这才回神。 “不行。” 反应过来的林思羽,立马吐出两个字持反对的意见。 “······” 第91章 试痘 她显然和各位太医站在一条线上。 “为何?”祁森煜沉眸微拧眉,冷声道。 “太冒险了,况且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治疗方法,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剩下的话不用往下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种试痘方案危险系数太高,就算林思羽医术再高,也不敢拿祁森煜的命来赌。 一众太医又开始纷纷附和。 “太子妃说的是,太子殿下此举实在不妥,还请等臣等有更确切的法子再定夺。”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断不可亲自试毒!” “······” 他们觉得只要是病就不可能只有一种解决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都是为了百姓,为了国家,危难关头,没有谁身份尊贵一说,即便是身为太子,为百姓以身作则也是职责所在。” 况且他对林思羽的信任,一个眼神就能意会,何必言说。 祁森煜转眸,看向说话的那位太医,沉声道,“现在百姓经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多浪费一天都会增加死亡的人数,现在可还有其他办法吗?” “······” 众太医一时语噎。 答案是显然没有,要是有的话就不至于林思羽提出将牛毒种到人体内,他们反对的声音这么高涨了。 他们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说着,完全忘了凌小枍的存在。 搞得凌小枍想毛遂自荐都没机会。 终于在他们都语噎的空隙,她逮到了说话的机会。 “好了,你们都别争了,比起太子殿下,我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此话一出,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将视线投向凌小枍。 皆诧异的睁大眼睛,默声期盼的等着凌小枍说出的人选。 “我。”凌小枍抿唇,眉眼弯弯看向众人,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试痘,要是能成功大家就不用担心了。” 林思羽还是刚才那副蹙眉的模样,眸光微动。 显然,和祁森煜的提议一样,不怎么样。 “小枍,这很冒险,不可。” 凌小枍笑了笑,凑近林思羽的耳边,喃喃道,“你放心,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打过疫苗,有保障,就算试痘失败了也不会怎样。” 但换做别人的话,就不好说了。 一句话说完,又离开了林思羽的耳朵。 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再说了,我相信你的医术,定能一次成功的!” 她都这么说了,林思羽眸光闪了闪,也没再多言。 祁森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不能让凌小枍冒险去试痘。 祁宵桓之前交代过,要是他先出征回来,要替他暂且照顾好凌小枍,不能让她受伤。 他也答应的好好的,本来想着在上京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谁曾想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花,让人猝不及防。 凌小枍刚刚虽然是在林思羽耳边小声说的话,但他站的近,也听到了。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试痘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小实验罢了。 眼中一点畏惧都不曾有过,想要劝的话生生止住。 “可是七王妃······” 还有太医想说什么,却被凌小枍抬手制止。 凌小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和劝祁森煜一样的话罢了,劝的话她听一遍就够了,没必要换汤不换药的再来一遍。 “好了,各位大人不必再多言,我心意已决,事关百姓生死,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吧!” 也不知是凌小枍的话管用,还是他们在心里暗暗算了一卦,只要不是太子殿下冒这个险,其余谁都可以。 反正此话一出,就堵住了他们的嘴。 其余想说的话尽数堵在喉咙里。 只有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太医,像是得到命令般,恭敬地拱手道,“既如此,七王妃已决,臣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妃,争取试痘成功。” 一个人打头阵,剩下的人都很默契的异口同声道。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子妃,为百姓早日研制出解药,一解病痛之苦。” 这么多人异口同声起来声音还挺声势浩大。 没到这个时候,凌小枍就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说的这么整齐的,就连用词都是一样的,就好像提前排练过一样。 当然能竭力辅佐也是皇帝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派整个翰林院医馆的所有太医都来这跟林思羽一起抗‘瘟疫’了。 心系苍生不是谁一个人的事,而是每个有能力的人,都可以为国家、为百姓尽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就交给林思羽和翰林院医馆的各位太医。 凌小枍只负责将自己奉献给他们做实验。 这是一场谁都希望能顺利进行并成功地实验。 大家都期盼着迎来一个好的结果。 经过两个半时辰的提取研制,林思羽等人终于将牛毒提取研制成粉末。 古代条件有限,想要注入到人体内,没有针管,只好制成粉末从鼻腔里吸入,延至体内。 在注射之前还得必须是空腹,不能进食。 现在已是戌时一刻,凌小枍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饿得不至于两眼昏花,但也空腹得难受。 终于赶在傍晚时,日头还没完全落下,房间里已是烛火摇曳。 冬日里太阳落山的快,不一会儿,就已经见不到日光,紧接着月光照亮了黑夜。 月亮就像是人们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和光,微弱但也耀眼。 凌小枍将制成粉末状的牛毒,吸入鼻腔中。 随之而来的痒意渐渐从鼻腔中蔓延开来。 犹似羽毛般轻轻划过身体的每一丝毛孔,每一个血管,痒又转瞬即逝。 将粉末全部吸入体内,凌小枍只觉得头晕目眩。 她试着晃一晃脑袋,企图把晕眩摇出去。 可无济于事。 “怎么样?” 林思羽最先察觉到她的异样,赶忙问了句。 不过可惜的是没有得到回答,凌小枍就彻底没意识的晕了过去。 还好林思羽离得近,一把扶住她。 此后,便沉沉的睡去。 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醒来第一眼没看到任何人,只有空荡荡的一个房间。 她从床上坐起来,扶了扶头,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这应该算是实验成功了吧! 可她昨晚好像做了个噩梦,现在一睁眼又想不起梦的什么,只依稀记得梦里有个大怪兽一直在追她。 她自己就好像是迷失在深林里的小鹿,不停地跑,不停地躲,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个一直追着她的大怪兽。 第92章 赏赐什么呢 在她醒来没有多久,芊荨像是掐着点似的,端着洗漱的用品推门进来。 “小枍,你醒了。” 芊荨已经熟练的叫着凌小枍的名字。 凌小枍嗯了一声,然后边穿鞋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 “什么!?”凌小枍不可置信地声量都提高了,“已经中午了!” “我睡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叫我?” 芊荨被这声什么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还好心理素质够强大。 “太子妃说不让打扰你,等你睡醒起来就好,顺便问一下,你有觉得哪里不适吗?若有不适立刻就要禀告她。” 凌小枍茫然的摇摇头。 原来是林思羽安排的,那就好。 蓦地,又想起什么,急忙问。“那思羽呢?” 芊荨犹豫了会儿,如实道,“太子妃照顾了你一晚上,一大早给你把了脉,确定无碍,就立刻召集翰林院医馆的所有太医一同给集中区病坊的病人种痘了,这阵还在忙呢。” 从芊荨的这句话里,凌小枍第一个捕捉到的信息就是,她试痘成功了。 第二句话才是林思羽照顾了她一晚上。 她记得······她好像又不记得了,自己是怎么晕过去了,然后就没有记忆了。 难道她昨晚有副作用了,不应该啊! 要是她有副作用的话,林思羽就不会一大早就去给得了天花的人解毒。 不过片刻她就大致猜到了。 应该是自己的身体打过疫苗,和这次试痘又将毒注入体内,两者产生了碰撞,才导致发烧生病的。 难怪在梦里隐约感觉自己有点难受,被怪兽追的满头是汗,可又怎么都醒不过来,原来是真的发烧了。 听芊荨说林思羽照顾了她一晚上,那肯定是没休息好,一大早又去为百姓得了天花去忙了,一定要累坏了。 想到这,不免有些心疼林思羽,一旦忙起来就不顾自己。 怪不得祁森煜在出征之前嘱咐她一遍又一遍,要照顾好自己。 原来是这个意思! 脸上昨天被妇人指甲划了一下的脸颊也淡淡地结痂,不过在涂了林思羽给的那个药后结的痂不是很严重,一点点感觉下一秒就能痊愈了。 不过她还是戴着一层面纱出去找林思羽。 许是她这一觉睡得太久了,又或者是他们效率高,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将病坊里大大小小的天花病者都注射完毕。 病坊里的病者少说也有上百人。 将粉末小心翼翼的注入食指粗的竹筒里,轻轻一吹将它吸进鼻腔中。 虽说不是多难的工序,但上百个人陆陆续续的一个接着一个就很累人。 终于忙完了,累的人腰都直不起来。 凌小枍刚到病坊门口,就见到了翰林院医馆的各位太医垂着酸痛的腰肢,往出走。 看样子已经结束了。 他们看见凌小枍,齐齐拱手行礼,“见过七王妃。”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这些天大家都累坏了,刚忙完还请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些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最年轻的也不过四十来岁,刚忙完一场呕心沥血的斗争,大伙这些日子都精疲力尽的,也该休息一下。 目送各位太医回家后,也不见林思羽出来。 正疑惑着,抬脚打算进去看一眼。 下一秒,就见祁森煜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道沁蓝色披风的小人。 凌小枍没顾上看祁森煜脸上的神情,视线呆滞的盯着依偎在他怀里的人儿。 “七弟妹,你怎么在这儿?” 直到祁森煜走近,先开口问。 “我来看看思羽,她这是怎么了?” 祁森煜抿唇低眸看了眼怀里睡着的林思羽,睡颜恬静柔和,不自觉地嘴角淡淡勾出一个让人放心的弧度,道,“她呀!太累了,刚忙完就累的睡着了。” 语调里尽是宠溺,眼神里细看还蕴藏着心疼。 凌小枍闻言赶忙让开门口。 “那赶紧抱她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些天她一定累坏了。” 其余的话也不用多说了,祁森煜颔首示意,便抱着林思羽出了门。 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回头道,“你怎么样,试痘很成功,你有觉得身体不适吗?” “没有,”凌小枍笑着摇摇头,“我来找思羽正好也是来说的,以免她担心我,这样正好你告诉她一声,等我有时间了就去东宫看她。” 对于祁森煜突然问她,凌小枍也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替林思羽问问,顺便关心一下。 “自然。” 就在两人说话间,门口的马车刚到。 林思羽真是累坏了,两天没有合眼,这会儿一切解决完,松懈下来就睡得比较沉。 平常细小的声音她都会醒来,现在连人说话的吵闹声都没有将她吵醒。 马车一路驶向皇宫,直至目不能及。 这场病疫危机真正解除,已是一月末。 今年雪来的早,去的也晚。 二月了,雪还在下个不停。 今年的年算是史上过得最冷清的一次,没有一点烟火气。 就连街上的百姓都是稀稀疏疏的,各个店铺开门的也没几个。 终于朝廷下令,禁令解除。 往常繁盛的市井气息又弥漫开来在整个上京城。 大街小巷都是人们欢快热闹的交谈声,不绝入耳。 百姓如此,皇帝也是高兴的。 皇帝还嘉赏了好多人,此次天花病情帮助林思羽的不少太医都被封了嘉爵,俸禄也提高了不少。 凌小枍没想到的是她都有赏赐,听了林思羽的上报,这次病情要不是凌小枍发现并勇敢以身试痘,天花还不会这么容易解决呢。 不过凌小枍倒是什么也不缺,皇帝也不知道要赏点什么好了? 干脆将选择权交给凌小枍,听听她想要什么? 当皇帝将选择权真的交个凌小枍的时候,凌小枍还吓了一跳。 这······ 她以为皇帝无非是赏点什么金银珠宝就够了,这怎么还让她自己说? 既然皇帝发话了,她就不客气啦! 那要点什么好呢? 凌小枍倒还真细细思量起来。 皇帝坐在御书房桌案前,批着奏折,边等着她的话。 见她这认真思考的模样,倒还有点可爱,不愧是和柔儿性格相似。 祁以柔也是这般,经常逗得皇帝眉开眼笑。 第93章 相见恨晚 “父皇,儿臣······” 顿了一下,皇帝以为她想好了,便问,“可想好了?” 本来就犹豫不决的心,被皇帝这么气势凌然的一问,又多了三分底气。 “儿臣,确有一事相求。” 皇帝来了几分兴趣,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静等凌小枍开口。 “儿臣想请一道圣旨,不知父皇可否应允?” “······” 此话一出,御书房空气都刹时凝固了般死寂。 凌小枍发觉自己可能要过头了,赶忙补充了句,“若是父皇不应允也无妨,就是觉得父皇让儿臣想要什么赏赐,儿臣实在不知,儿臣现在在七王府里什么也不缺,就想着能不能将这次赏赐的机会攒下来,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再用。” 凌小枍如今面对皇帝,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对久居上位者的畏惧和怯场了。 一段话说的铿锵有力,又句句把握着分寸,尽是对皇帝的敬畏。 皇帝听她这么说,竟然也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 反而瞬间眉头舒展,随即放下手里的奏折,看向凌小枍。 “哈哈哈——” 皇帝适时地笑了声。 “原是想要道圣旨,这有何难,这次天花病情你功不可没,本应该赏你的;再者,朕既已答应你让你自己说,那自然是可以的。”皇帝顿了顿又道,“不过,朕可以问问你,欲要圣旨做甚?” “回父皇,儿臣也暂且未想好,但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借圣旨讨要太过分的事。”凌小枍再三保证道。 她当然是有目的的,不然谁会没事要圣旨干嘛! 不过这会儿先不着急,等到时候她自然会搬出来用这圣旨。 现在可不能在皇帝面前这样说,先得让皇帝放松对她的警惕,不能对她产生戒备。 见她这么说,皇帝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御书房出来,凌小枍深呼吸一口气。 冬天清晨的冷空气被吸了一鼻子,顿时觉得鼻子都要冻麻了。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拢了拢抵御寒风的绵绸披风。 今天天气格外得明朗,骄阳寒光照在雪未融尽的皇宫大地,即便如此寒风袭来也让人有点抵挡不住。 还是屋里烧的炭盆暖和,冷得人直接不想出门。 一出门天就冷得不像话,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要不是皇帝要见她,她是真不想出七王府的大门。 虽然出行有马车接送,但还是没有窝在屋子里看书强。 她现在可以试着自己认识一些简单的歅朝的字了,不过还是有点困难,在进步已经很好了。 话说回来,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那就多待一会吧! 皇宫里还有她相见的人呢! 例:太皇太后、林思羽、祁以柔······好像就这三个,已经很多了。 以前不熟悉这么多人的时候,总想逃离皇宫。 觉得皇宫总是束缚住了她,让她不自在。 现在,她是自在了,可想见的人却都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如今回来看看都是奢望。 两者一对比,凌小枍还是觉得皇宫不比外面好,她不习惯被拘束起来的生活,她想她永远也不会习惯。 踩在被宫人扫开一道干净的小路上,满宫的砖墙高瓦堵住了她了望的视线。 她只好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地走在宫门直出直进道路上。 慈宁殿—— 凌小枍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就兴奋地喊,“太奶奶!舒娘!我又来了!” 这大招呼的方式也是够独特! 每次都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听到这样的声音,太皇太后和舒娘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许是天寒地冻的,殿院外守门的人也是极少的。 随着凌小枍一进殿门,自然地解下披风,芊荨顺手接过。 只见太皇太后坐在桌前用膳,凌小枍便不请自来的也坐了下来。 “小枍今天怎么有空进宫来了?” 这话是太皇太后问的。 舒娘命人又给凌小枍添置了一副碗筷。 凌小枍笑着接过道了声谢,这才回答太皇太后的话。 “是这样的,前不久刚解决了天花嘛,父皇叫我来说是我帮了很大的忙要给我赏赐,这不才有机会进宫么!刚从御书房出来就想着来找您了。” 这话说得像是小孩子做对了题,求夸奖的意思。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天花太皇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疑惑道,“太奶奶可是听说了,这次天花你不只是帮了个忙那么简单?” “这解天花之毒是你以身犯险试痘才得出来的法子!?” 这天花她在民国的时候也有了解过,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早忘了。 况且上京一爆出来感染之人时,大家都以为是自然灾害瘟疫。 要不是凌小枍发现不对,估计都得以治疗瘟疫的法子去治。 两种病无论是症状还是病源都很相似,所以很难觉察出不对劲,加上古代人又不了解天花,误以为错了。 “哎呀,太奶奶这是听谁说的,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我身体打过疫苗,有免疫,不危险。” 凌小枍心里腹诽着,哪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以身犯险不至于! 太皇太后听她这么说,现在又活蹦乱跳的也就没有多问。 连带着上一个问题,皇帝究竟为什么要单独叫她一个,给她赏赐什么也没兴趣问。 不知不觉间,又和太皇太后聊了好久。 她就是是这样,每次和太皇太后一见面就能聊好久,精神里裹挟着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太皇太后也是如此,虽然高龄,但和凌小枍一起聊着天,畅谈古今中西,也不觉得疲倦。 相反她很愿意给凌小枍讲一些这个时代的事,让她多了解一些这个时代,能够更好的融入这个世界。 凌小枍也给她讲一些现代时候的故事,比如她最感兴趣的民国战事等。 毕竟她死的时候,民国还处于战争时代,平凡的烟火交战中,她那时十九岁,已经是位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 不过那时国不安宁,百姓流离失所,她果断隐姓埋名,想为国家出份力,瞒着家里人偷偷跑到战场上做起了战地护士。 正因为战场上危险,战争没有落下帷幕,那一年她死在了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以为这辈子还没有看到国家胜利,百姓安宁就结束了。 可没想到,再一睁眼竟然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第94章 绑架 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她至今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这个未解之谜,弥漫了她一生。 竟没想到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居然也能碰到一个和她一样穿越的人。 当从凌小枍口中得知,敌人都被打跑了后,国家不仅在,还越来越繁荣昌盛,她生平第一次激动地流下欣喜若狂的泪水,一双燧眸里尽是毫不掩饰地光芒。 舒娘见到她这个样子都很是惊诧,因为从小她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一时眼眶也不由跟着微微泛红。 “······” 话题跳转的很快,两人聊着聊着怎么又扯到此次出征打仗上。 太皇太后因为上一世的缘故,很痛恨打仗,尤其是国与国之间,加上她的丈夫当年歅朝赫赫有名的太子,也没逃过死在战场而亡。 终是阴阳两隔······ 说到祁森煜回来也有一个月了,又收到祁祎竭马上又出征回来的消息,太皇太后是高兴的。 毕竟她的这些重孙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不疼爱是不可能的。 凌小枍也很高兴,她是替慕容凫萦高兴。 说来慕容凫萦怀孕也有五个月了,这祁祎竭能赶回来,又带着打赢胜仗的好消息,迎接两个宝宝。 “也不知榆儿什么时候回来?”太皇太后感慨起来,情不自禁喃喃道。 “什么?榆儿,是谁?”凌小枍好奇地问。 凌小枍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咋不认识个叫榆儿的人? 闻言,太皇太后和舒娘默契的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凌小枍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觉得他们这笑很意味深长。 “祁榆啊,就是祁宵桓。” “噢~”凌小枍似恍然大悟般,“我明白了,一个是他的名,一个是他的字对吧!” 古人都起两个名字的,很正常。 她就是刚才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没反应过来。 太皇太后笑着说了声,“对。” 她现在知道太奶奶和舒娘刚刚那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是什么意思了,就是觉得她作为祁宵桓的枕边人,连祁宵桓的真名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她和祁宵桓又没有很熟,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这些她不用给太皇太后讲清楚,没多大意义。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分道扬镳,各不相欠。 “应该还得两个月吧。”凌小枍笑着岔开话题回答上一个问题,“他自己说的,他说他得去半年时间。” “你怎么知道,那小子给你捎信了!?”太皇太后惊讶地问着凌小枍。 因为祁森煜和祁祎竭在外都会去写信回来,汇报一下战事进度,其余会在给府里的妻子单独写封信。 可祁宵桓不见半毛钱消息,就连汇报消息给皇帝都是军中专门写信的人负责的。 凌小枍似(si)怕太皇太后会误会什么似(shi)的,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这是他走之前给我说的,大概说是半年,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战场上打仗的时间他还能控制不成,但他亲口说的,我也没再问。” “哦!是这样呀!” “嗯,是这样!” 有事没事又和太皇太后坐了一会,到中午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之前她还特意瞅了眼慈宁殿院内,一棵被皑皑白雪堆起来的埋在花园里的松树。 这棵松树她记得,前不久送给太奶奶的生日礼物。 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些兴奋,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太奶奶了,直扑太奶奶的寝殿去,没有注意到这棵屹然挺拔的松树。 它竟然还保持着原样,没有一丝变化。 上面挂着的小物件装饰品也在上面没有动过的痕迹。 依然是当初她辛苦一个一个挂上去的模样,这一看太奶奶都没舍不得动过。 还将修剪层次分明端正的松树栽在花园里最显眼的位置。 在白雪的衬托下,绿色的圣诞树赫然显得引人入目。 出了慈宁殿,凌小枍又去东宫找了找林思羽,还去薇宁阁看了看受太傅‘摧残’的祁以柔,不过都没有多停留,叙了一会小旧。 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来了就好好转个够。 凌小枍是下午才出皇宫的,出去天还早,寒风瑟瑟,她又想吃火锅了。 正好天冷气温低,再搓一顿火锅驱驱寒气,在合适不过了。 想着就露出喜滋滋的笑容,和芊荨一起朝火锅店走去。 路程不远,两人也就没坐马车,一路边走转就到了。 想是这样想,可在半路上突然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时入目是一个破旧的茅草屋,满地烂掉的芦草、杂草,和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凌小枍顿时一个激灵,刚想挣扎,结果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绳子紧紧束缚着。 她心下一紧,抬头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两个衣衫还算整洁的男人。 “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凌小枍警惕地瞪着两人。 两个男人见凌小枍醒了,会心的相视一眼。 其中一个男人不屑地看向凌小枍,道,“你不需要知道。” 另一个男人嘴角邪笑,表情说明他很赞同他说的话。 凌小枍顾不上细看他们的表情,又紧张又吓人。 她知道问这些人肯定也问不出来什么,想要套话更是不可能。 干脆改变策略,放软语气求饶道,“那好,我也不问了,你们肯定是受人指使来绑架我的,这样他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行不行?” 凌小枍不知道想要绑架她的人是谁,但肯定不是眼前这两个人。 别说她不认识这两个人,就算认识也没有理由绑架她吧! 加上这会儿天色渐暗,这两个人也只是守着她,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两人听了凌小枍的话,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 凌小枍见两人不为所动,看来是自己的钱数说少了。 “三倍怎么样······五倍,五倍行了吧!” 见其中一人有点反应,凌小枍直接加到五倍。 生命之前,钱财算什么,她可是很惜命的,管那人给他俩给了多少钱,她现在只要能先活着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钱不钱都无所谓。 况且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绑架她,现在这个样子也顾不上细想她究竟得罪过谁? 第95章 谁不知道七王爷和七王妃关系不和 就算她想也确实想不到,因为她自从来这里一直也算安分,根本没主动招惹过谁,跟这里所有人都相处的相当融洽。 要一定说个人的话,那······能想到的就只有欧阳兮香。 可想想也不可能,欧阳兮香前不久才向她示好,为什么要绑架她呢? 根本没有动机啊! 那会是谁? 这样越想越没有头脑,她实在找不出个想要绑架她的人? 那人伸出五个手指,对旁边那人喃道,“五倍啊,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有花不完的钱了?” 旁边的人睨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好似在思考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这一幕落在凌小枍眼里感觉有希望,赶紧见缝插针道,“对,五倍,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先给你们两大块黄金,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出去之后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 那人一听凌小枍身上有黄金,瞪时眼睛一亮,上前就搜凌小枍的身上。 凌小枍吓得往后缩了一下,缩无可缩脚蹬了地面两下,还是在原地。 她后背这会儿已经紧张的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手心也是。 只不过她像是麻木着一样,感觉不到。 寒风从破旧烂洞的门缝灌进来,吹得她瑟瑟发抖。 可她却浑然不觉,现在只要离开这,她只想平安离开这儿。 那人果然在她身上搜到了两大块黄金,高兴地捧到站着没说话的男人面前。 “大哥你看,她果然没有说谎。” 凌小枍抿唇,忍着惧意道,“你看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绝对守口如瓶,而且多给你们五倍的银子。” “······” “大哥,还犹豫什么,这笔买卖可太划算了,比那人给我们的要多不知多少,我们一辈子再也不用干这样的勾当了。” 显然他很心动凌小枍给出的条件,也在试图劝动那个被称之为大哥的人。 “不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的规矩。”大哥道。 只见他,思考了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 “可······” 那人也只好作罢,唉声叹气着低骂了一句。 命都拉不活了,还管那狗屁的江湖规矩! 凌小枍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个气势轰然的男人,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连钱这么诱人的条件都不为所动。 这怎么办? 她咬咬牙,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神,稳了稳紧张杂乱的情绪,既然目前出不去,先试试套话,虽然这两人嘴严,但肯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那和我一起走的那个女孩呢,你们也绑来了?她在哪?” 凌小枍从醒来到现在,还没见到芊荨呢,也不知道芊荨怎么样了? “这你也不需要知道,先顾好你自己在关心别人吧。”那给被称之为大哥的人冷冷的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气的凌小枍想跳起来揍人。 这不说那不说的,她都快没耐心了。 看来这两人的嘴不是一般的严啊! 凌小枍恐吓他俩,道,“你们既然抓我就知道我是七王妃,你们可知后果?” 果然此话是有点效果的,居高临下的两人一听这话果然又所动容。 昏暗中的夜色笼罩着整间破旧的茅草屋,逐渐看不清两人面上的神色,也猜不到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小弟揽着大哥的肩膀,转身向后走了几步停下,两人窃窃私语了几句。 就秒钟后又回到原来站着的位置。 “怎么样,只要你们现在放了我,我保证七王府不会追究,而且那两大块黄金也都送给你们,额外还给你们那人十倍的银子。”凌小枍以为他们被恐吓住了,继续道。 凌小枍现在一心只想求救,给多少钱都无所谓。 小弟闻言,十倍!!!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子!? “你可······说话算话!?只要我们放了你,你不但不追究,还会给我们十倍的银子?” 小弟已经激动地和凌小枍谈起了条件,全然忘了刚才和大哥说的话。 凌小枍疯狂点头,“真的,是真的,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看在我都给你两大块黄金的份上,你们相信我一回。” “我也看出来你们不是坏人,肯定是受人胁迫或者所托,一定不是自愿干这种绑架人的事的。” 凌小枍说的很中肯。 那小弟很赞同凌小枍说的话,都准备上前给凌小枍松绑了。 又被大哥的一句话给硬生生止住。 “别动,她骗你的。” 几个字铿锵有力,不仅小弟动作止住,连凌小枍都给吓得心头一紧。 凌小枍真都无语了,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说你是七王妃,我们凭什么信你,再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七王爷和七王妃关系根本不和,你还扬言能拿出十倍的银子,这话你糊弄鬼呢?” 大哥边说还露出嗤笑,眼里尽是讽刺。 “就算你是七王妃又如何?在这里还指望七王爷来救你,就凭七王妃和七王爷的关系,切~” “你别说拿出十倍,我看你三倍也拿不出来,真会夸下海口,你知道一倍多少么?” “我看你是想骗我们把你放了,然后你再偷偷报官,将我们抓了,到最后我们落得个人财两空。”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个逻辑和表达能力非常强。 简明扼要概括了凌小枍大脑的想法,她之前确实有这么想过。 但觉得只要能活命,钱算什么,给他们就给他们吧,这个念头只存在一瞬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不过她很佩服这人脑洞很大,这也太谨慎了。 看来这人没少看类似的话本啊,或者经历啊! 旁边小弟觉得他大哥说的很有道理,又道,“对啊,七王妃和七王爷本就不和,七王爷又不在上京,就算你是七王妃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轻而易举绑来了。” 语调还带着几分得意,像是用下三滥手段绑人的不是他们一样。 那人可没有说要绑的人是七王妃,再说七王妃向来足不出户,就算出门怎么可能没有护卫,这就让他们轻松绑来了。 不可能,这女人肯定在说谎,吓唬他们的。 她肯定不是七王妃! 说话间,大哥转身过去也不知道从哪拿来根蜡烛,打开火折子点上。 破旧露风的黑色屋子里刹时有了光,亮堂了不少。 这个人终于舍得点根蜡烛了。 第96章 属下保护不周,请王妃责罚 “大哥,那人怎么还不来啊?不是说好戌时三刻来的吗,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再等等。” “······” 两人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说是窃窃私语,其实两人说话的声音凌小枍听得见,毕竟隔得距离不远,两人也没有刻意避讳凌小枍。 屋子里又安静,除了外面隐约听见瑟瑟呼啸的风声,想不听见都难。 有点冷,夜越深气温就越冷。 可站在她面前的两个男人跟感觉不到似的,依然矗立在那。 凌小枍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嘟囔道,“你俩该不会是给人骗了吧,白拿来当枪使。” “······” 当枪使? 两人齐齐转头,蜡烛的映照下目光灼灼的看向凌小枍。 不知怎的,他俩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看吧!你俩有相信他的,还不如相信我,我还可以给你们银子,让你们远走高飞。” 两人沉默相视一眼,还是不理凌小枍。 看来这两人真是油盐不进呐! 她还是想办法自救。 让这俩绑架她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竟然会知道祁宵桓和她之间关系不和,她们可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他们之间关系不和。 就算是签契约书,也很少有人知道。 除了两个当事人,那她就只有告诉了唯一的一个人,颜蓁真。 以颜蓁真的性格,和对祁宵桓的喜欢程度来看,应该不会告诉别人。 这样一想,那只剩下一个颜蓁真······ 如说是颜蓁真叫人绑架的她? 那也不可能。 她都跟颜蓁真说好了,时间一到她就会自动卷铺盖走人的。 况且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祁宵桓的,这一点她给颜蓁真着重强调过,也明确表示过。 所以不可能是颜蓁真要绑架她······ 那还有谁呢? 而且这个人还知道她是七王妃的身份。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知道她是七王妃还敢绑架她,真是胆子够大! 不过这人迟迟不肯露面,难道是临阵脱逃了? 就在凌小枍苦思冥想之际,又听见上方传来男声。 “大哥,那位公子该不会真不来了吧?” 昏暗的烛光中,凌小枍缓缓抬起头,她看见那个大哥皱眉轻轻摇了摇头。 似是不确定,又似是在疑惑。 “反正人我们已经绑来了,他迟早要来的,不急,等明天我们再去找他。” 闻言小弟很听从大哥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随即小弟又将视线落在凌小枍身上,幽幽开口道,“那这个女人怎么办?放在这,明天岂不是得冻坏了?” 大哥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目光也落在坐在地上的凌小枍。 正准备开口说话,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就来了。 小弟一欣喜,连忙走过去开门。 他倒是欣喜了,凌小枍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么快就来了! 她宁可不知道绑架她的人是谁,只要她平安。 门刚被打开,小弟就被一掌内力轰飞一丈远。 来不及反应的一掌,结结实实落在小弟身上,小弟直接倒地捂着胸口吐血。 大哥眼神凌冽的瞪向门口。 只见门口的人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他跟前,眼疾手快间提剑就刺向他腹部。 速度快得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来不及反应。 大哥就已经口吐鲜血,顺势跪倒在地上。 “大哥!” 小弟忍着胸口的痛意,痛苦地嘶吼了一声。 微暗的烛光下,凌小枍看清了来人,只是她有点不敢确认——朗岳。 来不及细看,烛光就被鲜红的血液浇灭。 朗岳利落的拔出剑,鲜红的血液随着他拔剑的力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性,准确无误的落在跳动的火苗上。 屋里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又是闷哼一声,利剑穿透身体的声音闯入耳朵,然后便恢复平静。 黑暗中,凌小枍被这种声音吓到了,觉得挺可怕的,毕竟两个人死在她面前。 想想都很渗人。 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 “七王妃,属下保护不周,情王妃责罚。”朗岳来到她跟前拱手道。 真的是朗岳! 这个声音她不太熟悉,这人他也不经常见,所以一时怔神。 朗岳她好久没见过了,准确来说她就见过一面。 他不是祁宵桓的暗卫吗?不常见可以理解,但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些疑问凌小枍一时半会也顾不上问,先离开这里再说。 朗岳解开她脚上和手上被捆起来的绳子,扶着凌小枍离开这里。 刚刚那一幕,确实给凌小枍吓得腿都软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杀人,不过这······人命跟草芥一样,一刀下去就没气了。 对她来说还是有点不适应。 两人边走,凌小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破旧茅草屋,对朗岳急道,“糟了,你就这么把他们杀了,还不知道芊荨的下落呢?这可怎么办呀?” “王妃放心,芊荨在七王府没有受伤,王妃不用担心。”朗岳沉声回答道。 哦,在七王府,那就很安全。 顿了一会,她又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祁宵桓身边的那个暗卫吗?” “回王妃,王妃记性好还记得属下,属下确实是七王爷的暗卫朗岳。”朗岳毕恭毕敬回答道。 这么说凌小枍更疑惑了? “那既然是暗卫,就应该时时刻刻在祁宵桓身边保护他不是么,他出征了按理来说你也应该跟去了吧?” 听得此话,朗岳二话不说又开始请罪。 走了一段路,凌小枍也缓过来了,不需要朗岳扶着走了。 朗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属下保护不周,请王妃责罚。” 这波操作给凌小枍惊了一跳,属实不理解。 “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怎么又责罚上了?” 这黑漆麻涂的小路上,给她整这么一出,她心脏受不住。 刚逃一节,这又来续上,她可不和这朗岳有多熟,顶多觉得是祁宵桓的人相对放心些。 刚刚还见他杀人时候的狠厉,这会儿有跟她说话完全是另一种姿态。 凌小枍有微微不适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府再细说,总感觉这不是什么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第97章 朗岳报仇 二月亦是仲春,可路两旁的树林徐徐的夜风,吹过来打在人身上,隔着披风依然很刺骨。 夜晚气温骤降,阴沉的夜空中只剩下孤星伴月,懒得飞翔的鸟儿也歇下翅膀,栖息在树林深处。 还未完全发芽的大树上,搭建着稀稀疏疏的鸟窝。 隐没在其中的鸟鸣似在争先恐后诉说这心事,飘落篱间乍起波澜,吹进春天。 沿着小路走没多久,前面树林子上拴着一辆马车。 朗岳提前为凌小枍准备的。 看来他是知道她在这里,专门找来备下的。 有马车就是快,没用多久就到了七王府。 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古人又休息的早,府里面大多数下人已经陆陆续续去休息。 凌小枍被绑架的事,七王府的人都不知情。 一直焦急等在门口的芊荨见凌小枍平安回来了,赶紧吩咐人去准备些膳食。 一天没吃的凌小枍肯定得饿坏了吧! 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场绑架后,人肯定虚脱了,需要补充能量。 芊荨不说还不觉得饿,这一说似是才想起来似的,凌小枍摸了摸空腹的肚子,好像还真有点饿了。 可能是刚才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没顾上肚子饿不饿,这会儿危险解除,一下子饥肠辘辘的感觉翻涌上来,饿的人难受。 在边等饭菜上桌的时间,凌小枍坐在火炉边,边烤暖边听朗岳给她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朗岳口中得知,他之所以没有跟着祁宵桓去北奴,是因为祁宵桓让他留下来保护她的。 他向来只听从祁宵桓的话,祁宵桓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祁宵桓让他保护谁就保护谁。 本来今天也跟往常一样,恪尽职守保护在凌小枍身边。 但他发现自从凌小枍出宫,就一直有人尾随,而且害怕跟丢似的,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蓦然在一个转弯处,他找准时机上去解决了那两个人。 他也没想到只是解决了两个人的功夫,一眨眼前面走着的凌小枍已经不见了。 只有倒在地上昏迷的芊荨。 他只好把芊荨先扶起来叫醒,从芊荨口中得知有人从背后偷袭她们,打晕她们掳走凌小枍。 目标明确,芊荨刚和他们过了一招就被人偷袭打晕了。 他让芊荨先回去七王府等着,朗岳亲自去找凌小枍,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应该走不远。 果然,朗岳很快就找到绑架凌小枍的人,一路跟着他们将人带到郊外的一个破茅草屋里。 听他们说还有幕后指使者,确保屋内的人不会对凌小枍做什么,他就将计就计等着幕后指使者出现。 朗岳也毫不避讳,直接坐在茅草屋的屋檐上,腰间挂着一把黑色剑鞘,抱臂脸色冷凛的一动不动坐在那。 很快他就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拿着一把扇子在手上来回拍打,脸上尽是猥琐即将得逞的邪笑,迈着嘚瑟的步伐,边走还摇头晃脑。 朗岳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个石雕一样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来人竟是程舜! 程舜正大摇大摆的往来走,忽然觉察有道目光盯着他看。 倏地抬头,老远就对上前方屋檐坐着个黑衣人的视线。 当即就吓得止住脚步,大有他再敢向前一步那黑衣服的人就能来要了他的命。 程舜平时仗着家里的地位,豪横跋扈惯了,给人营造一种大家翩翩公子哥的形象。 事实上一旦遇上屁大点事,跟个怂包一样,胆怯的还不如只流浪狗。 这不老远一看朗岳比他气势还大的抱臂坐在高高屋檐上,自己那点本就残存不多的底气瞬间烟消云散。 不敢确认朗岳是不是自己找来绑架凌小枍的人,于是扒在还没他胳膊粗的树干后看了一会儿······ 殊不知,朗岳将他这滑稽的行为尽收眼底。 也不知道程舜是不是眼神不好,他明明正盯着他看,他就跟看不见似的,眯着眼睛看了老半天。 再三确认这不是自己找来抓凌小枍的人。 他可没有本事找一个气场这么大的人。 这下他进退两难,他也不知道这黑衣人是谁的人,反正不是自己人。 也不确定是不是凌小枍的人,若是凌小枍的人的话,怎么不救凌小枍而是悠闲的坐在屋檐上? 左思右想也没得出结论。 以他那头脑简单的智商,怎么也想不明白朗岳就是在等他。 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凌小枍就隔着一道门,只要过去他就可以看见近在咫尺的美人。 只要进了那扇木门,他就可以如愿得到日思夜想的美人。 一想到凌小枍上次把他直接弄进官府,真是又气又恼,但心里又痒痒的想要得到她。 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以为架着个七王妃的空头衔就了不起了。 还不是七王爷一点也不重视,否则······ 一想到这他就很不得将那女人抽丝剥茧,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以解他心头之狠。 一番权衡利弊后,他抬头瞄了一眼还坐在那稳如泰山气势逼人的黑衣人。 一咬牙一跺脚,终是怂的没敢进去,只好愤愤地转身走了。 朗岳像是不疾不徐地一直等他思考,不着急收拾他,更像是在考验程舜敢不敢进去。 果然,他犹豫了很久,天都从黄昏磨到夜黑,还是转身走了。 不过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敢绑架他们七王妃,真是活腻了,来容易去可就由不得他了。 就在程舜打算灰溜溜走了两步的时候,就被一道阴影堵住去路。 程舜这会儿心情不好,正骂骂咧咧,突然被人堵住路,怒火蹭一下冒到极点。 “谁赶拦老子去路,不想活了啊!” 一抬眼就对上朗岳充满戾气的黑眸,顿时怒火被灭的干干净净。 开始怂的一塌糊涂,说话都不利索了,结结巴巴。 “······你······是谁?干嘛堵······我的······路啊······”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又颤巍巍道,“这位公子你想干什么?” 朗岳依然是抱臂的姿势,充满戾气的眼神幽幽盯着他。 良久,程舜腿都软了才淡淡开口道,“你就是程公子吧!” 第98章 大快人心 程舜心下一松,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只是一个来找自己的人。 “我是~” 他以为自己承认,报上大名就没事了。 “听闻你说,七王爷和七王妃关系不和!”朗岳的语调漫不经心,却像一击重锤砸向程舜的头。 “这······”程舜已经慌张到张口说不出话来了。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这话是朗岳在屋檐上蹲守的时候,听见里面的人对着凌小枍说的。 他们王爷和七王妃什么关系,还不是他们能随随便便议论的。 既然爱嚼舌根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吧! 加上绑王妃的仇,得跟他好好算算。 程舜虽然是程国公府的长子长孙,身份还算尊贵,不能轻易杀掉,但要好好给点教训。 敢把主意打在他们七王妃头上,真是活腻了。 于是他毫不留情给他嘴里塞了块布,先堵上他的嘴,以免他一会儿叫唤的声音太大,聒噪。 也避免打草惊蛇,一会儿还要进去收拾那两个绑架凌小枍的人。 程舜来不及惊呼,嘴就被布堵住,只能惊恐的发出一声哼唧。 朗岳眼疾手快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将他的手用绳子捆起来,动弹不得挣扎不了。 朗岳直接不留情面的给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除了脸上毫发无伤,其余身体上就没一块好皮肤,都是被衣服遮住的地方。 朗岳下手很重,直接给程舜打出了内伤。 程舜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然这样朗岳是还不能放过他的,朗岳不知从哪找来根麻绳,将程舜捆起来。 程舜已经被打的晕头转向,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整个人又被倒挂在树梢上。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还是倒流,脑子晕眩想吐。 整个身体悬挂在空中,头离地面只有十几公分,他得忍着全身传来的剧痛,和血液全部往大脑一块翻涌的难受。 他这会儿连个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疼的呻吟也发不出来。 一张口就感觉身体延至四肢百骸的痛感传来的更具恶劣。 做完这一切,朗岳站在他头前,俯视道,“这次只是给你点小教训,如果还有下次动了你不该动的人,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朗岳转身欲走。 程舜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也说不出来,一张口就觉得全身上下里外的疼痛更甚。 只能看着朗岳倒着摇晃的身影欲走,又转身。 朗岳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微微偏头嗓音凉淡道,“看在你是程国公府的人,今天就留你一条命,你就今晚就在这过夜吧!还有,如果你有幸度过今晚,明天回去的时候劝你谨言慎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话落,也没打算等他给个回答似的,点起脚运着轻功就飞走了。 他现在还要收拾那两给绑架同伙。 只留程舜一个人在树上哀嚎······ 再然后就是他破门而入,杀了那两个同伙绑架凌小枍的人。 听完朗岳粗略的讲述完,凌小枍大概在脑海里脑补出这样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么一解释就全说得通了。 听完朗岳这么说,凌小枍第一反应是倒吸一口凉气。 手段是真的······残呐! 不过也是罪有应得。 没什么好可怜的。 “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我怎么也没想到,要绑架我的人居然是程舜!”凌小枍又呢喃道,“好长时间没见过他,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主要是他除了上次来火锅店闹事之后,把他送进官府关了几天,他也没再出来作过妖。 加上前段时间,上京又被天花病疫缠绕,忙的焦头烂额,谁会有心思去专门记一个无光紧要的人。 大脑里连半点内存都不想留给这种人好吧! 不过凌小枍还是有疑问,听朗岳这么说,那他就是祁宵桓专门留下来保护她的。 虽然朗岳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不然他现在也保持着双手抱拳的姿势,跪在地上不起来。 嘴里含念叨着,是自己办事不力,才让凌小枍一不小心身处险境。 主要还一个劲的请凌小枍责罚。 好像凌小枍今天不责罚他,他就会心不安,愧疚死掉。 “你怎么又一声不吭跪下了?快起来啊!” 凌小枍连手都不烤了,赶紧过去扶起朗岳。 怎么这么爱下跪的么? “这件事又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防备,才被人钻了空子,还好是你今天来的及时救了我,还责什么罚,你快起来吧!” 要不是朗岳及时找到了绑架她那人的行踪,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若真让那程舜那个渣渣绑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朗岳低着头,没有说话。 凌小枍又苦口婆心劝道,“你今天还收拾了那个程舜,那叫一个解气,就当是给我报仇了。” “功过相抵,这总行了吧?” 光是听朗岳把程舜揍得惨样,她就觉得大快人心。 太解气了,早知道他人还在树林子吊着,她就过去亲自慰问一下了。 这仇她是记下了,刚刚是安慰朗岳的,让他别那么自责,其次感谢朗岳没把人给打死,这仇她迟早有一天,她得自己报。 听七王妃都这么说了,朗岳犹豫了才缓缓起身。 起身之际,又向凌小枍垂首恭礼,“谢王妃!” “殿下回来我会亲自再向殿下请罪的,接下来直至殿下的日子我会更恪尽职守,保护好王妃的安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 “随你。” 凌小枍本想说不用的,但转念一想,万一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呢,想想有人保护还是挺重要的,也没拒绝。 心里暗暗想,这年头还是得会一点武功,防身术什么的。 不然以后保不齐再遇上这种突发情况,没人来救她,她可不得自救。 朗岳拱手,“王妃,没什么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凌小枍点点头,朗岳示意立刻转身,几步走出去关上门。 一道门隔绝的屋外的声音,朗岳的身影越过窗棂,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99章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这时芊荨又端来一壶刚沏好的热茶,推开门走进来。 “小枍,热茶来了,快喝点暖暖身子。” 凌小枍双手接过芊荨热心倒好茶水的杯子,笑道:“谢谢。” 这会儿已经算是缓过来了,没有在外面那么冷了。 但凌小枍不好搏芊荨好心沏的茶,眉眼弯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入口甘甜,并没有一般苦涩的茶水味,凌小枍一口就尝出这是薄片茶。 自认识赵曦后,凌小枍多了个喝茶的爱好。 因为赵姑娘泡出来的茶,真的是公认手艺最好的。 凌小枍不知茶文化其中的奥妙,单纯觉得赵曦经手泡的茶,不管什么茶都很好喝。 茶汤清透,滋味纯净,有一种山野气息瞬时通窍舒畅,茶汤微涩后甘甜,略有暖意弥散,糯感初现,口腔残留的余味清甜,总体予人醇且净。 当然,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会经常去赵氏茶坊喝茶以外,赵曦也会教她们一些基本泡茶的方法。 芊荨和凌小枍现在的水平,也算炉火纯青,偶尔茶坊人多的赵曦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可以打打下手。 毕竟赵曦现在是两个店的老板,经常忙到两边跑,也是够累的。 今天要不是被人绑架,就能搓一顿火锅了。 “啊~好喝,芊荨你的手艺是越来越不错了呢?”凌小枍笑盈盈地放下茶杯,拿起筷子,“今天真是饿坏我了,让我来看看宠幸那个才好呢?” 见芊荨一脸忧愁的担心她的样子,凌小枍想活跃一下气氛。 不过这话一出口,吓得芊荨恨不得马上过来捂着她的嘴。 “小枍,这话不能乱说啊!”芊荨摆手道,“方才你说的那个词,可不敢再说了,那是陛下才能用的,你怎么能用来形容菜呢?” 见她慌张的模样,凌小枍觉得还有些可爱。 凌小枍知道她说的什么,故意逗她。 “你说,宠幸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故作茫然的语调,漫不经心道。 “······” 凌小枍往嘴里送了一口饭菜,瞅了一眼芊荨皱眉抿唇的神色。 笑着妥协道,“好了,逗你的,这屋里不是就咱两个人么,偶尔开个玩笑,你放心在外面我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闻言,芊荨眉间舒展开来。 说的也对,凌小枍在外人面前把握分寸,值得人放心的。 偶尔会在比较亲近的朋友面前,肆无忌惮的聊天开玩笑。 算了,就让她口无遮拦的过过嘴瘾吧! 她就是担心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凌小枍还这么没心没肺的笑,好似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样。 今天算是幸运的,幸好有七殿下派人保护凌小枍。 要不是朗侍卫发现的及时,凌小枍不知道会不会安然回来。 看来七王爷和七王妃的关系还挺好的嘛! 即便是出征也会派人保护七王妃······ 只是从前见七王爷和七王妃出双入对的时候,感觉他俩没那么亲近,一直觉得他俩夫妻只是相敬如宾没有爱意,没想到七殿下还是爱王妃的。 只不过爱意是出于一些细小的举止表达的,并非直抒胸臆。 而凌小枍就不一样了,几乎只字不提七殿下。 这让芊荨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小枍一点都不喜欢七殿下? 不应该呀? 芊荨双目没有焦距,沉思在自己的疑惑里,想把这个问题弄明白。 完全没有注意到凌小枍已经叫她好几遍了。 最后,凌小枍加大音量,“芊荨。”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芊荨懵的“啊”了一声。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芊荨悻悻一笑,“没什么,我就在想今天程舜胆子可真大,知道你是七王妃还敢打晕我绑架你?” “可能是上次给他的教训太轻,他没长记性,怀恨在心吧!” 凌小枍吃饱了,放下碗筷,慢条斯理的擦嘴道,“不过,这种人既然不长记性,那为了让他长记性,我只好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好好给他长长记性。” 凌小枍说着说着都开始不自觉的咬牙切齿起来了。 芊荨,“啊,动手这种事让我来,别脏了你的手,你在旁边指挥就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逗得凌小枍仰头大笑,爽快应道,“好啊!” “不过很可惜,陛下今天赏给我的那两大块黄金牌子,我还没捂热呢就给了那两个绑架我的人,逃出来的时候,天太暗了,又处于紧张,一时没记起来,给忘了拿回来了,唉~好可惜啊!” 芊荨知道那两块黄金牌子,是今早进宫面圣的时候,皇帝赏给凌小枍的。 一个是免死金牌,一个是皇帝答应凌小枍口头圣旨的金牌为证,可以将它理解为许愿金牌。 也就是说,只要凌小枍开口,皇帝会尽可能满足。 只可惜还没捂热呢,就······ 芊荨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拍案而起。 “那两个人在哪?我去找回来。” 那可是皇帝御赐的金牌,怎么能沦落到坏人手上。 她决定就算是拼死也得把金牌抢回来。 就在义气满志信心十足的时候,就听凌小枍给她来了这么一句。 “他俩死了。”凌小枍倒吸一口凉气,又道,“朗岳杀了他们,我当时都吓傻了,所以光顾着离开那里,忘记拿了。” 说到这个,朗岳杀起人来还真是毫不留情,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 幸好最后蜡烛被血溅到,熄灭了。 不然看朗岳杀人的场面,得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现在想起来,后背都一阵冷汗。 饶是如此,凌小枍也并没有很害怕朗岳,可能是祁宵桓的人就比较放心吧! 又或者是朗岳跟她说话的时候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让她没有产生特别大的畏惧吧! 芊荨听了凌小枍的讲述,不太意外朗岳杀人不眨眼的操作。 能在七殿下身边的人,没点武功怎么可能。 看来七殿下派来保护凌小枍的人,不是一般的厉害! 也就是说,七殿下肯定派的是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 七殿下是真的很重视七王妃啊! 啊啊啊啊啊啊······ 她好像莫名发现了什么新情况!? 第100章 不太可能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么? 凌小枍见芊荨变幻莫测的神情,一时也看不出这娃脑瓜子在想些什么,应该是被自己的话惊诧到了吧! 嗯,应该是! “所以说啊,天这么晚了,你还是别去了,再说你也不知道在哪,这么晚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 芊荨踌躇道,“可是那金牌不只是金牌,对你来说那很重要。” 凌小枍虽然很想找回金牌,不过这么晚了,芊荨一个人出去,那里还有两个死尸,肯定会吓坏芊荨的。 于是宽慰芊荨,“没关系,反正我们知道在哪,那里又鲜少有人经过,应该不会丢,明天我们再去找回来,也不迟。” 芊荨还想再说什么,直接被凌小枍拉过来坐在书案前。 凌小枍轻声道,“你来坐,我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说。” 凌小枍让其他人将桌子上碗碟都收拾了。 芊荨不知道凌小枍神秘兮兮的跟她说什么,但见她一副肃然的神色,就猜到此事应该非同小可。 等人都走后,屋子里又恢复寂静,只剩她们两个人。 凌小枍在书案的对面坐下来,与芊荨面对面坐着。 “你要说什么,小枍?”还是芊荨先打破两人这寂静地怪异的气氛。 两人平时相处自然,从不会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芊荨有种不好的预感。 凌小枍抿唇,酝酿了下情绪,想想要怎么开口才不会吓到芊荨。 “······是这样的,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就是跟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心脏受不了。” 提前打个预防针。 芊荨,“······”蹙眉,黑线。 好似在用眼神说,你说,我能承受得住。 “现在眼看不是快三月了嘛,春天也来了。一起出征的三位殿下里面,太子和五王爷都已经回来了好久了,我寻思着祁宵桓还没回来······” 说到这,凌小枍顿了顿,瞅了眼对面芊荨的表情。 没有多大变化,看来是没有猜到她要说什么。 然后呢? 于是接着道,“他们都陆续回来了,这祁宵桓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所以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我想去北奴找他。” 芊荨似乎没听进去后半句话,注意力全被第一句话吸引。 第一反应就是,看吧!她就说吧,原来凌小枍心里也是有七殿下的。 这么远都想着七殿下。 原来有些人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喜欢啊! 凌小枍不知道芊荨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就是单纯的想知道祁宵桓活着没? 要是还活着,可不可以商量一下把和离书提前给她。 当然,她也是期盼着祁宵桓能早点回来,不然像祁森煜或祁祎竭一样给个准信也行。 但这人偏偏出了门就跟断了气一样,了无音讯······ 只剩凌小枍一个干着急。 眼看两人约定的半年时间快到了,也不见祁宵桓出征的消息情况。 凌小枍本来没打算要去去北奴的,只是在那会儿和祁宵桓说起的时候随后一说。 没想到现在她是得真的去一趟了。 也不知道是北奴战事太吃紧了,还是他单纯的就是不想往回捎信······ 倒是跟祁宵桓一起去北奴的路小将军路隰,会每隔一段时间给路将府捎封信。 信上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汇报了下北奴大概他们身处的近况,还有一些平安的话。 见芊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还缓缓上扬,弯唇勾出一脸姨母笑。 凌小枍确定以及肯定芊荨根本没听进去她说的话。 也不知道芊荨今天怎么回事,思绪老跑毛? 真想把她脑袋瓜子撬开看一看,小小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 凌小枍无奈拍了拍她的肩膀,重新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 “······” “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 凌小枍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震破了,下意识伸出食指塞住耳朵。 看吧,这才是芊荨的正常反应。 芊荨这一尖叫,凌小枍都没底气了,小心翼翼道,“你先别激动,你可能不知道,我和祁宵桓说好的,他答应我出征半年时间,如果半年他没有平安回来,那我就会去找他。” “······” “???” 这是什么约定,怎么从未听说过? 难道凌小枍已经爱七王爷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想想芊荨还是觉得荒唐,摇头否决:“那不行,战场上可是刀剑无眼的,你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就知道芊荨不会同意,所以她也没打算让芊荨同意,就是提前跟她说一声。 免得她走的时候,芊荨一时心脏受不了。 “你就算想去也不可能,陛下也是不会同意的,你这个想法就很危险,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 乖乖在上京待着,等七王爷回来。 “凭七殿下骁勇善战运筹帷幄的能力定能同太子殿下和五王爷一样,收复北奴,平安归来,你且在这里安心等着便可。” “······” 他会回来,那谁能说的准呢? “哎呀,不是等他回来得等到猴年马月,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要去找他。”凌小枍拿起书案上毛笔上挂着的流苏把玩,“至于陛下那里,我自有办法,陛下定会同意我去的。” 说话间,她一双缱绻杏眸似流光溢彩弯了弯,好看至极。 丝毫不觉得去北奴是多么危险的事。 她还说她自有办法,什么办法? 芊荨是这么好奇的,也是这么问的。 凌小枍捋好流苏,规规矩矩的挂回原位。 嘿嘿一笑,两只眼睛弯的跟月牙似的,开玩笑般轻松回答芊荨的话。 “你还记得那路隰捎回来信里的内容么,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芊荨不解。 没有打断,凌小枍继续道,“信里不是有句话提了一嘴粮草危机嘛,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芊荨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说。 不过这跟凌小枍要去北奴有什么关系? 就凭这个,陛下就能让凌小枍去北奴。 不太可能! 就算要运输粮草怎么也轮不到凌小枍去。 对,不可能。 第101章 博同情 粮草就算要运输也轮不到凌小枍啊! 且不说她是一介女子,其次她还是凌国公主,又是歅朝七王妃,位份金尊玉贵,她觉得陛下再怎么糊涂也不会让凌小枍去送粮草的。 然凌小枍下一句话就把她扳倒。 “现在才开春,百姓还没开始耕种,国家粮仓里的粮食在上次给天花病疫的时候,起码有三分之一救济百姓了,所剩的粮食再给北奴供应些也就没有多少了。这就需要我稍微出手的时候到了。” “你还记得在舒奶奶家后院种的土豆,现在应该可以收果了。” 算算时间有七八个月的历史,应该到了收果实的日子了。 虽冬天气温比较冷,但土豆埋在地下应该不会冻坏,加上凌小枍给土豆地里盖了很厚的几层棉被,对地面起保温作用,不容易冻坏。 明天她就去找人把土豆挖出来。 芊荨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这短短时间内,凌小枍几句话就震惊了她三次! 深呼吸口气,平复了下心神。 “所以,你种土豆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天?你是怎么预知到有这一天的?” 额······ 那倒也不是,研究土豆苗的时候就是见古代没有,自己比较喜欢吃土豆,所以就种了。 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样也好,种的早不如种的巧,土豆成熟的刚刚是时候。 “就是觉得土豆这种美味的食材,缺少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就想引进,在歅朝也能发扬光大。” 让更多的人能尝尝这人类不可或缺的美食。 像土豆这么好吃的东西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吧! 隔天一大早,凌小枍睡醒收拾好,就打算出发。 她是个行动派,一旦心里萌发出一点小芽,她就得做到。 刚推开门,差点撞上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朗岳站在门口。 一只手抬起,准备敲门的姿势。 “朗侍卫。” 见凌小枍先一步毫无预兆的打开门,朗岳有一瞬怔愣。 旋即立马反应过来,拱手行礼:“属下参见七王妃。” “你怎么在这儿?”凌小枍疑惑道。 朗岳将手里的黑色小袋子递给凌小枍,毕恭毕敬道,“属下是来给王妃送东西的。” 凌小枍不明所以接过袋子,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竟是自己昨天给那两个绑架她的人的金牌。 两个明晃晃的金牌一上一下的躺在袋子里。 凌小枍蓦的抬头,惊讶地看向朗岳,“你这是······你怎么知道这东西落那了?你还专门去找了?” 她不是不信,只是有些不可置信。 “回王妃,是昨晚我看芊荨想出府门,于是拦下来问了一句,她说她要帮您去找陛下所赐的金牌,才得知您的金牌落那了,正好我要去那,所以帮您找回来了。” 凌小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个芊荨真的是,不是给她说了不用去吗,还偷偷去。 “那谢谢你了,朗侍卫。” 朗岳低头同往常一样,一脸肃然道“王妃不必如此,是属下该做的。” 言罢,朗岳正准备走,凌小枍叫住了他。 “你刚才说,你昨晚本来也打算去,是去干什么?” 朗岳驻足,如实回答道,“回王妃,王妃昨晚说想亲自教训他,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死,属下看时候差不少了,程公子应该也吊的差不多了,就想看他还活着么,放他下来。” 也是哦,就昨天那个样子,只要人不死,够他修养一两个月了。 凌小枍内心默默给朗岳点了个赞。 有这一个侍卫实在是太称职了,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她都不厚道的想挖祁宵桓的墙角。 有这样一个武力值超高,理解能力更甚的人在身边保护,她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都能横着走。 想是这样想,言归正传,“那他人,还活着么?” 想了想措辞,凌小枍还是简单直白的问出口。 “属下失算了,属下去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被人救走了。” “被救走了?”凌小枍蹙眉,狐疑极了。 朗岳不确定的摇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去的时候,地上只有一些被解开的捆人的绳子,还有一个女子的手帕,想来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凌小枍听得一愣一愣的,他那种人还有人救? 算了,爱救就救吧,与她无关。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去挖土豆喽! 时间回到昨晚。 朗岳孤身一人穿越在树林间,来到程舜被吊在树上的地方。 人不见了,借着月光看见树下有解开断掉的绳子,朗岳用长剑拨弄了下地上的绳子。 发现绳子底下有一块淡粉色绣着桃花图案的手帕。 他并没有捡起来看,大致看了眼就没管。 看样子程舜果真是被人救了,而且应该刚走没多久。 确实,就在几分钟前,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路过。 看到这有人在呻吟,还被倒挂在树上,吓了一跳。 程舜一见这么晚了还有人经过,自己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呼救。 “小姑娘,小姑娘,你快救救我好吗?我快不行了······” 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加上他装惨的声音,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小姑娘又心性善良,天真无邪,见他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就救他下来。 程舜‘获救’后,贪婪的大口呼吸空气。 感觉顺着呼吸空气都是舒服的。 小姑娘温柔地给他顺着背,“你没事吧?你怎么会伤成这样,还被人挂在树上?” 小姑娘的声音细语甜软。 说话的声音简直软到他心里去了。 程舜这才抬眼注意到旁边小姑娘的脸。 月光倾泻在她精致的巧脸上,一张小脸粉扑扑的,又嫩又软,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一下子就看入神了。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知道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看,轻轻叫了一声。 程舜才忙收回神来。 继续卖惨装可怜,博取小姑娘的同情心。 说是自己路过这里的时候遇到了抢匪,强抢匪不仅抢走了他的钱袋子,还把他暴揍了一顿,最后把他打个半死还不解气,把他还挂在了树上,还是倒着挂的,让他痛苦不堪。 第102章 不听劝 还好有小姑娘经过,救了他,否则他要是再多挂一会儿,自己就要窒息而亡了。 果然,小姑娘就是涉世未深,好骗的很。 小姑娘毫不怀疑的相信了他所说的,这一片确实有抢匪偶尔经过。 她平时这么晚也是不出门的,今天她奶奶出来到现在还没回去,所以她出来找来了。 结果奶奶没找到,倒是救了个人。 好巧不巧,小姑娘刚好是懂一点医术的,这么晚了,而且伤得这么重,把他留在这里只会更危险。 于是就把程舜先带回了自己家,想着先给他处理简单的处理下伤口。 等明天了,再将他想办法送回去。 程舜见小姑娘还会医术,主动帮他处理伤口,还要把他带回家,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不过黑夜中,小姑娘顾着把他扶起来,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坏笑。 程舜借着小姑娘的力道,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 他一只手臂没有劲的垂下,一只手臂搭在个子比他小的小姑娘肩膀上,挪着步子吃力地往前走。 敛了脸上掠过的狡黠。 压着虚弱的声音在小姑娘耳边,喃喃道,“小姑娘,你真善良,真是人美心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程舜······”说着又给自己来了段自以为是的自我介绍。 想着自己把自己显赫的身份地位,面前这个小白兔会想巴结他,主动往他怀里钻。 小姑娘只是淡淡回了句,“我叫于萌。” 于萌对他说的不感兴趣,只是想救人而已。 程舜不是很会看人眼色,以为这是小姑娘的欲擒故纵,没太在意。 不过他也适时地闭了嘴,他一贯会放长线的钓大鱼。 这会儿还得靠于萌救他满身的伤,可不能把人惹烦了。 那他可就真的要露宿在这片枯树林里。 他就算没被伤疼死,也得冻死在这片林子里。 就在他俩走了没多久,树林里有道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 两个人同时默契又紧张的停下脚步,细辨声音的来向。 总不会是蛇吧? 可这声音不像是从地面上传来的,倒像是从空中过来的,而且穿梭在树林的声音跟离弦的箭一样,快得抓不住。 程舜神色紧绷,“难不成蛇会飞了吧?” 于萌,“······” 这片林中,这么晚了不会还有抢匪? 于萌下意识紧张的屏住呼吸。 直至眼前一道黑影停在他俩面前。 于萌猛然抬眸,警惕地对上朗岳的黑眸,道,“你想干什么?” 一看对方这充满戾气的架势,就是有目的的冲着他们来的。 于萌内心也是胆怯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朗岳淡淡开口,“我要找他。”目光凶狠的睨向搭在于萌身上的程舜。 程舜顿时浑身一僵,赶紧附在于萌耳边道,“他就是刚刚劫我钱财的抢匪,还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是坏人,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啊小姑娘。” 闻言,于萌全身开启防御状态。 她也觉得眼前这个黑衣人,满身戾气可怕得很,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下意识觉得,程舜刚说的坏人就是最好用来形容这种人的。 “小姑娘,把他留下,你可以走。”朗岳语气跟神色一样冷淡道。 见小姑娘不为所动,朗岳又补充一句。 “他不是好人,劝你把他交给我来处理,你可以安然离开。” 程舜刚才是被朗岳不要命的揍法给打怕了,不敢说话,只能颤颤巍巍抖动身体。 于萌明显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朗岳。 也不知道忽然哪来的勇气,竟然对着面色凌戾的人大吼。 “我看你才不是个好人,走开,哪来的抢匪小心明天去官府告你,让你蹲大牢。” 话落,就气势磅礴的扶着程舜绕过朗岳身边要走。 朗岳被小姑娘吼得猝不及防,怔在原地。 朗岳,“······”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孩子这么大声吼过。 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这······确实给他整懵了! 趁人还没走远之际,朗岳反应过来又道,“你真的不能带走他,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真的是坏人,你要今天执意带走他,你会后悔的······” 于萌满脑子都是朗岳是抢匪,抢匪是坏人,要赶紧远离的想法。 对朗岳的话当然充耳不闻。 没有回头,继续边走便道,“你都说了,你不是什么好人,我凭什么信你。” 朗岳,“······” 这姑娘选择性失聪,只听自己想听见的。 既然如此,他已经劝过了,她不听,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上去和人姑娘打一架抢人吧! 算了,别说他没和女人打过,就算真要打,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程舜。 不值当。 拦人无果,自己只好回七王府。 回了七王府又太晚了,七王妃都睡了,就没第一时间给凌小枍把金牌送过去。 早上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 准备第一时间把东西交给凌小枍。 他是祁宵桓派着保护七王妃的暗卫,主要职责暗中保护,不宜多露面。 最近不仅露面,而且出现的次数太频繁了。 这不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转交给别人不放心还麻烦,所以自己亲自来。 七王爷交代过,要暗中保护,且不能让人察觉影响凌小枍的正常生活。 ······ 很快,凌小枍坐马车来到舒觅狸家。 舒觅狸正在和太上皇,不,现在已经不是太上皇了,是祁伯萧。 舒觅狸和祁伯萧一起再吃早饭。 凌小枍来的时候带了些今早在集市上买的新鲜水果,跟二人打过照面后,就去后院看土豆地了。 舒觅狸见凌小枍来了,慈爱的笑容立刻扬起。 热情招呼道,“小枍,来的可真巧,刚来到饭点上,快来和芊荨一起吃了饭在去看土豆吧!” 凌小枍笑着寒暄婉拒舒奶奶的好意,“不了,舒奶奶,我们来的时候刚吃过,这会儿吃不下了。” 笑吟吟地俏脸上,眉眼弯弯,嘴角地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好看,一双黑莓子的瞳仁里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舒觅狸也没再强求,跟着她们来到后院土豆地里。 二月末了,气温有逐渐回暖的趋势,可天气依然很冷。 第103章 土豆终于出土了 凌小枍要亲自干活,就解下锦绸披风,叠好放在一边。 挽好袖子,一根簪子把头发盘起来,只有额前几缕碎发自然垂下,更添几分凌乱美。 一副准备下地干活的干劲,充满活力又元气满满。 芊荨也学着凌小枍的模样,挽好袖子,准备下地干活。 她虽然是奴婢,但也没干过这种地里的粗活,大多数都是服侍人的细活。 凌小枍也不是一定要做这些活,这些是她第一次种东西,很有仪式感,想自己动手参与。 光是想想,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 有一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感觉。 这挖土豆是个大活,凌小枍很有先见之明的雇了几个男帮手。 这种活也是要小心些的,不然一铁锹下去,土豆得铲破了,破了就不易保存了。 因此为了鼓励他们小心干,认真干,凌小枍给的工钱可不低。 一听钱数,人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干起活来也是更卖力。 大家一起合力一层一层掀开铺在地上,包裹在土豆上的保暖的厚棉被。 几层棉被又厚又大,主要还重······ 大家一起七八个人奋力抬起都很吃力。 祁伯萧站在凌小枍身边,捋着花白的胡子好奇道,“老七媳妇啊,你这种的土豆是什么东西,我都活了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真没听过什么土豆。” “皇爷爷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先挖一个看。” 凌小枍扬唇一笑,拿起铁锹就对着土豆藤蔓开凿。 一直把地面挖了个坑。 看到土豆表面露出来,凌小枍更兴奋,铲过一铁锹埋在土豆上面的土,然后扔下铁锹,双手将几个躺在一起的土豆捧着出来。 两只手各抓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土豆。 凌小枍将两个土豆碰撞在一起,两个土豆身上的土互相被拍掉了些,尘土洒落在地上。 凌小枍笑吟吟的走向祁伯萧,一双潋滟杏眸笑得眉眼弯弯,似是装着流光溢彩点点闪烁。 激动地对祁伯萧介绍,“皇爷爷你看,这就是土豆。” 她一激动没在意这里还有旁人,喊成了“皇爷爷”······ 以为要被人发现认出来祁伯萧就是太上皇了,其实不然。 这些被雇来干活的男人都没在意,甚至连头都没抬。 只以为凌小枍叫的是“黄爷爷”,这个世界上姓黄的人有不少,并不奇怪。 这让凌小枍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 况且太上皇这个名号对外已经宣称驾崩了。 他现在只是祁伯萧,是舒觅狸的祁伯萧。 两人为了弥补今生错过的遗憾,祁伯萧放弃自己几十年金尊玉贵的生活,穿上粗布荆衣,和舒觅狸半隐居在上京郊外的地方。 基本上除了凌小枍,芊荨和祁宵桓知道他们,再好像没有人认识他们。 在这里他们过着这世间大多数普通寻常人的生活。 即便如此他们也甘之如饴,只是彼此一辈子最后快乐的时光了。 生命最后时间,他们都想留给彼此。 “······” 凌小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小声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刚一激动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祁伯萧对着凌小枍慈祥一笑,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开玩笑的口吻道,“无妨,以后我就姓黄了。” 捋着花白的不能在白的胡子,爽朗的笑出声。 这话把凌小枍逗笑了。 舒觅狸这是从这边走过来,刚好看见这一幕,笑着柔和祥须,“你们在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走近一看,视线落在凌小枍手里两个土疙瘩上。 讶然道,“这是······土豆。” 凌小枍笑着点点头,举给舒奶奶看。 “对啊,舒奶奶你快看,这就是土豆。” 舒觅狸,“这就是你说的吃饭百样的土豆。” 舒觅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看这样不像是个······食物。 凌小枍给祁祁伯萧和舒奶奶科普起来,“是的,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土豆,它不仅好吃,吃法多样,而且产量还很大,最最重要的是她已播种,好生长,基本栽在地里就能活。” 说着凌小枍就越激动,越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种蔬菜,没想到会这么成功。 这下小小的地里,目前已经挖了满满三架子车的土豆。 这才挖了一半,还有一半的土豆没被挖出来呢,等都挖出来,估计有满满六架子车。 虽然不多,但这已经是比想象中预算的结果好太多了。 祁伯萧问,“老七媳妇,那这个土······豆要怎么吃呢?” 虽然老七媳妇说吃法很多,但······这土疙瘩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能吃的。 凌小枍看着老头疑惑的皱着眉头不解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 “爷爷您别看它外表土不拉几的,这可是人间美味啊!”说着凌小枍似乎已经想到,被做好一盘盘土豆菜摆在她面前,像流水一样快速闪过,唇角无意识的勾起好看的弧度。 酸辣土豆丝,红烧土豆块,炸土豆片,土豆芋泥,烧烤土豆······ 美味的食物,想想就流口水的程度。 “土豆可以蒸煮煎炸,焖烤烧炒,哎呀一时会我也解释不清,要不等会我给你们做几道土豆的菜吧!” 说不清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是凌小枍一贯的做事风格。 一上午的时间,一帮人挖完了所有的土豆。 收获比凌小枍预想的还要多,有六车半的土豆。 可真是意外之喜! 多出来的半车,凌小枍给舒奶奶留了一木桶,够他们二人吃一段时间了。 又给今天来帮忙的几个男人,一人发了几个带回家,让他们也尝尝这人间不可或缺的美食。 几个大男人也是一脸疑惑的接过土豆,诧异的问着同样的问题,“这要怎么吃?” 凌小枍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遍。 最后叮嘱道,“你们可以告诉你们的娘子,把土豆洗干净切成细丝,就跟平常炒菜一样就行。” 该放什么放什么,该怎么炒就怎么炒,就这么简单。 几个男人也是迷迷糊糊点头,应是听懂了吧! 把这些土豆一一运回七王府,凌小枍又给皇爷爷他们做了几道简单的土豆菜品。 第104章 同意 吃饭间,祁伯萧问凌小枍,“老七媳妇啊,这些土豆你都挖出来,这么多你要用来干什么?” 都不是外人,凌小枍也没有避讳,如实说了最近北奴的粮草情况,和自己想去一趟北奴的想法。 舒觅狸听后很是诧异,她的第一反应是和芊荨一样,那里可是战场,太危险又是边境疾苦之地,小枍怎么能去那呢? 祁伯萧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不觉得这是女儿家的天真想法,倒是很支持凌小枍的做法。 他们也明白了凌小枍种土豆的用意。 “老七媳妇,北奴可是极旱之地,你真的打算要去?你父皇可不一定同意你去哦?” 凌小枍抿唇笑了笑,她也想过这个问题。 “这样,我给你父皇写个信,你帮我带给他,他就会同意了。”祁伯萧说着放下筷子,在桌子上腾开一小块地方,凌小枍取来纸和笔。 祁伯萧开始提笔在纸上落笔,写下两行钢筋有力的字迹。 凌小枍本来是想看看他写的什么的,正好验收一下自己最近学习歅朝字体的成果。 结果眼睛往纸上一瞥,人就麻了。 啥也看不懂,心里顿时受了很大挫败,这简直比她没自学前,还难受······ 怎么还是看不懂啊! 没学的时候是她不认识,学了之后还看不懂,就是她蠢了。 感觉这些日子她都白学来了,在浪费时间。 心里顿时翻涌着点点不是滋味的感受。 比考试不及格还挫败······ 舒觅狸立马就觉察出她情绪的有些低落,柔声问道,“小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舒奶奶的关心,凌小枍立马扬起大大的笑容,立马否认。 “没有,没有,就是看皇爷爷字写得真好看,一想到我写的那字就跟狗啃了一样。” 一句玩笑瞬间化解屋内气氛。 祁伯萧这时也写完了,收起笔。把纸叠起来,递给凌小枍。 “你到时候就把这个给你父皇,你父皇看了自会同意你去的。” 凌小枍笑着双手接过,“谢谢皇爷爷。” “小事,”祁伯萧保险起见多问了一句,“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去!” 凌小枍点点头,“想好了。” 祁伯萧也没再说什么,笑着揶揄了句,“真好!” 这小夫妻俩的感情真好,一个惦记着一个,甘愿为之去更危险的地方。 送走凌小枍后,望着凌小枍离开的马车。 舒觅狸问向祁伯萧,刚刚没有问出口的话:“你真的想让小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祁伯萧低眸看着她,“不是我想不想,是她自己已经决定了,我只是帮她一把。” “可那里的确很危险,小枍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呢?”舒觅狸还是有些不放心。 祁伯萧近乎轻声道,“不会的,我看呐,这小姑娘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的,况且老七肯定会保护好她的,你就放心吧。” 好吧! 舒觅狸还能说什么呢,收回视线不再多言。 如果他们年轻的时候再勇敢一点,去找他,他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年了。 想到凌小枍,也是,趁年轻就多勇敢一点吧! 然一边的凌小枍是真不知道他们已经为她和祁宵桓想了那么多爱情凄美的故事。 这世上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去找祁宵桓的真正目的。 回去后,马不停地去了皇宫一趟。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向皇帝禀明请示自己要去北奴。 当然想让皇帝同意,还得需要神助攻。 凌小枍便拿上了许愿金牌,有备无患。 本想着跟皇帝请圣旨,是想等到和祁宵桓和离的时候用,万一怕祁宵桓反悔或出什么幺蛾子,向皇帝请一道圣旨必备不时之需。 加个双层保障,这样她到时候就能更轻而易举的走了。 谁能想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准备好了,就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竟然来了个计划赶不上变化。 又失算了!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让祁宵桓给她和离书,不然誓不罢休。 今天就把狠话放这了。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拿上许愿金牌的作用就是若皇帝不同意她去运粮,她就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那么好说话! 她跟皇帝提起这个事,皇帝只是微微惊诧一瞬,严静肃然的脸上并没有掀起太大的表情变化。 似是没有对他来说掀起太大的波澜。 凌小枍也猜不透皇帝内心的想法。 “父皇,听闻北边路将军来信说,边境粮草有些紧,儿臣想为父皇分忧。” 分忧,怎么分? 凌小枍继续道,“儿臣早些时候,在京城郊外种植了一种食物,名为土豆,现在刚好是丰收的季节,儿臣早上刚去将它们挖了出来,种的不多但长势还不错,收获颇丰,而且易长时间保存,可以给边境送去作为粮草。” “土豆?何物?”皇帝当然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只是这什么土豆他确实没听过。 凌小枍直接将手边的篮子打开,给皇帝看。 高公公立马会意,从皇帝身边甩着拂尘走下来,将篮子提过去。 皇帝伸长脖子往篮子里看了一眼,老眉倏地拧了起来。 只见篮子里躺着这几个被洗干净胖乎乎的土豆,上面还有略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斑斑点点。 “这就是土豆,你说的可以吃的?” 皇帝疑惑,“这怎么吃,生吃么?” “回父皇,除了不能生吃,再怎么都能吃。”凌小枍恭恭敬敬回答道,“比如煎煮蒸炸炒······”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正前方站着的凌小枍。 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么神奇的吗,他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吃法这么多的菜种。 “这些土豆现在全在七王府么,朕想去看看。” 若真如凌小枍所言,这土豆不仅易储存不易坏,那给北边运过去,可以减少国仓里面供应的粮食。 这也不失为是件好事。 且种植简单,只要种到土里就能活,产量还大,那简直是一举多得。 凌小枍低眉垂首,“当然,请父皇移步七王府。” 皇帝说想去她还能拒绝,这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吗! 第105章 这么晚来告别 七王府正院内,停着整整齐齐六架子车的土豆。 皇帝看到这些,顿时眉开眼笑。 “好好好,有了这些,粮草的事就有着落了,真是太好了!”皇帝说着看向凌小枍,欣喜道,“枍儿啊,你这次可是给父皇帮了个大忙,给国家解决了个大忙啊!” 凌小枍自认没有皇帝说的那么夸张,这些土豆要送去北边边境,也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毕竟北边边境将士那么多,这些土豆送过去怕是还不太够,还得需要国库再添上些······ 凌小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皇帝听完她的话,不以为意地勾起唇角。 “这些足够了,坚持一个月绰绰有余。” 一个月,凌小枍巧妙的捕捉到一个月这个词。 是只有一个月,就可以结束这场长达半年的战争吗!? “······” 见凌小枍目光没有焦距,想得有些出神,皇帝叫了几声她的名字她都没听见。 被芊荨轻轻戳了一下,尴尬的忙收回心神。 “······” “父皇,儿臣有一事想恳请父皇同意。”她问得小心翼翼。 “哦~何事?” 凌小枍开门见山,“儿臣想恳请父皇同意,此次运送粮草让儿臣去,儿臣定当竭尽所能,将粮草平安送达。” 皇帝似乎见怪不怪,神情没有太大变化。 “你是想送粮草,还是想借着送粮草的名义去找老七啊?” 凌小枍蹙眉,“!!!” “······” 这要她怎么说,皇帝是怎么猜到的? 这题不熟,拒绝回答可以吗? 皇帝怎么当着院子里这么多人就说出来了,虽然王府里的下人都站挺远的。 但······这么直白问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是要找祁宵桓,但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啊! 她都看见七王府掌事管家张旭,老脸都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该不会都以为她是因为喜欢祁宵桓才要不远万里去找他的吧? 啊西! 这误会······大了! 这万一要是和离的时候,这些人不得······误会更上一层楼! 正在她不知如何回答之际,皇帝像是猜到她心中疑惑似的,幽幽开口道,“你是看太子和老五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心里担忧老七吧!” “啊?”凌小枍,“······” 算了,皇帝给的这个台阶,虽然不好下,也得下。 “回父皇,父皇所言正是,儿臣正有此意,还望父皇成全。” 话今天算是说出来,收不回了。 她这张老脸是‘见不得人了’。 要不原地毁灭吧! 皇帝也没有多为难,只觉得他俩小夫妻是伉俪情深。 去边境确实是苦了些,那地方打仗也不太平,若凌小枍要去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多带几个人手保护。 凌小枍没想到皇帝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也不知道是看了太上皇的信管用,还是因为他误会的管用,总之就是同意了。 凌小枍刚还羞赧的脸色,瞬间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上可能要赶路,比较急,明日就启程吧!早点将粮草送到早放心。”皇帝又道。 凌小枍垂首恭礼,“遵命!谢父皇!” 她爽快地没有半点犹豫样子,回复道。 她这是并不觉得明日时间很赶么。 这次轮到皇帝有些愕然,不过凌小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也没再多言。 一直到傍晚时分,芊荨边给凌小枍收拾出行要带的衣物,边疑惑的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小枍,这次去北奴带上我吧,我会一点功夫,可以保护你。”芊荨呶呶嘴道。 凌小枍不由低笑,“你真的想去啊?” “嗯嗯——”芊荨老实的点点头,“你看我从来都没离开过你,要是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啊!” 尤其是像上次半路杀出个突厥人,可就不好了。 这次去北奴是她临时起意,人越多越不方便。 “可是,我们要是都走了,那赵姑娘可要一个人经营茶坊和火锅店,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了。”凌小枍苦恼着这个问题,“所以啊,你留下来给咱们把店守好,等我平安归来的好消息。” 芊荨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 欲言又止,还是决定不说了。 “对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办,再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保护好自己和赵姑娘,小心那个程舜来报复。” “程舜那家伙,被朗侍卫给狠狠揍了一顿,肯定怀恨在心,你们平时出门的时候都小心些。” 她本来想让朗岳留下来保护芊荨和赵曦的。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找朗岳,虽然知道他肯定在暗处观察着她,但就是不见人出来。 芊荨沉重地点点头。 “真的要明日启程么,这么急,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芊荨低垂着眼眸。 凌小枍轻然一笑,知道芊荨这是在为她抱怨。 “好啦,我也没什么要非带不可的东西,你别不开心了。” 凌小枍安慰芊荨,“人生总是充满不确定,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我也正好想去外面看看不一样的古代世界。” 她低垂着眸子,羽扇般的长睫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就当提前熟悉地形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丫鬟敲门。 “进来。” “王妃,颜府的大小姐来找您,说是有事要找你。”丫鬟低首道。 凌小枍,“好,我知道了,快请人到正厅坐着,我马上就来。” 说着,凌小枍放下手里的叠的衣物,走到梳妆镜前,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颜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会来?” 芊荨要去给凌小枍梳妆。 凌小枍摇手拒绝,“不用那么麻烦,人在外面等着呢,我弄一下发型就行。” 好吧,芊荨收回手。 凌小枍边弄头发边道,“应该是知道我要去北奴,来跟我告别的吧!” 简单弄了两下,凌小枍便急匆匆出门了。 当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搪塞芊荨的一个小借口。 怎么可能这么晚跑来送行,她肯定是想让她给祁宵桓带个信什么的。 毕竟两人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很思念彼此。 第106章 颜蓁真来求她帮忙 见到凌小枍的那一刻,颜蓁真立马起身,俯身行礼。 “见过七王妃。”语气里透着紧绷,双手交叠的时候也在微微颤抖。 凌小枍一眼就捕捉到这个细节。 凌小枍赶紧上前去扶起,顺便叫厅内旁人都下去,只留她们二人。 颜蓁真今日穿着一身海棠花色的衣裙,外披一个同色系的斗篷,跟往常一样端庄静丽,仪态嫣然,其他的没什么不一样,可若忽略她脸上牵强的笑的话。 她脸上虽然在笑,可眼神紧盯着凌小枍不放。 “好了,这会儿没人了,你也不用叫我七王妃。” 颜蓁真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心平复下来,抓着凌小枍的袖口,“小枍,我今日听闻你要去北奴,是真的吗?” 这般失态的举动别说凌小枍没见过了,就连她自己都没见过。 说话间,平日里细软娇嫩的声音,今日听起来都夹杂着一些压抑的颤抖。 一双明亮的眸子,此时正迫切的注视着凌小枍。 凌小枍心下一沉,果然是自己猜的那样。 “是,时间比较紧,明天要出发。”凌小枍淡淡抿唇,暮地又想到什么急忙补充道,“我这次去是要跟祁宵桓提前要和离书的,你千万别误会啊!” 闻言,颜蓁真连忙摆手,“没有,我没有误会,我相信你,你说过你不喜欢七殿下的。” 凌小枍像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她害怕颜蓁真像旁人一样误以为她是奔着祁宵桓去的。 其实也算是,但想要达到的效果不一样。 她这次去,无论如何也要将和离书搞到手,这样她拿着才安心。 再次心里默许: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怎么会这么晚过来?”凌小枍又隐约猜到什么直接问,“你是有什么东西要带吗?我可以帮你转交给祁宵桓。” 可颜蓁真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紧咬着下唇,微微摇头。 一副想说话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她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这样扭捏的颜家大小姐她还真没见过。 轻轻整理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又没有别人。” 听到凌小枍这么说,颜蓁真好像有了几分勇气,终于开口了。 “······我,小枍,我有个不情之请。” 凌小枍,“??” “你说,有什么能帮到我肯定帮。” 颜蓁真死死抓住自己裙子的,都抓出褶皱了,她也浑然不觉。 “我想和你明日一起去北奴,你可以带我一起吗?” “······” 凌小枍想过她可能会让她带东西,带万万没想到要带她整个人! 凌小枍沉默了一会儿。 倘若这个时候把颜蓁真带上,祁宵桓见到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的白月光,一定会很感谢她吧!一定会很激动吧! 他一激动就会超开心吧!他一开心,说不定就会把和离书大手一挥,丢给她了! 最好是这样,想想就很开心。 凌小枍光是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颜蓁真见凌小枍沉默良久都没说话,心想是不是泡汤了? 要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试探地叫了一声,“······小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相信祁宵桓见到你也会很开心的。”凌小枍笑得杏眼弯弯。 颜蓁真见她同意带自己,刚才那氤氲着一层水气朦胧的眼眸,瞬间有了光一样,“真的吗?” 又听见祁宵桓的名字,让她有种被突如其来的兴奋充斥全身。 “那明天早晨在城门口集合,辰时启程,记得来早一点哦!毕竟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运粮队伍就出发了。”凌小枍特意叮嘱颜蓁真。 颜蓁真闻言,刚才还散发溢彩的瞳仁蓦然黯淡无光。 “······” 凌小枍立马觉察出不对劲,“又怎么了,来不了吗?” 颜蓁真缓缓低下头,不知怎么开口。 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我父亲那关可能有点难过,但我会尽量的说服我父亲的,到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拖延点时间,我一定赶到。” 这······ 凌小枍自认为自己好像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让几百号人的大队伍停下来等人吧! 不过见颜蓁真这副隐忍落泪的模样,也不仍拒绝。 从前多骄傲的颜家大小姐啊,言谈举止给人一种清冷骄傲的白天鹅,令人可望而不可即;如今却为了一个男人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令人想不明白。 爱情这东西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碰的,尤其是这种过命的爱情。 啧啧啧!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颜大人不让你去也是为你好,你回去好好跟颜大人沟通,千万不要硬碰硬,要是实在不同意你······” 凌小枍想劝她放弃的,但又怕她误会自己不想让她去,就没在往下说下去。 说着给颜蓁真递过去一条干净的帕子,擦眼泪。 颜蓁真拭去眼角的泪水,小鸡啄米式点头。 “嗯。”嘴角重新勾起温婉笑容,“我知道了,我会的,谢谢你小枍。” 翌日,辰时一刻,众队伍已经在城门候着了。 凌小枍今天卯时就起来,上了个茅房就睡不着了。 她好像有‘睡不着综合征’似的,一旦明天要去什么地方,前一天绝对激动地睡不着,要不然就是睡着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早早起床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点,凌小枍自己都很无奈,改不了。 不用芊荨来叫她起床洗漱,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静等时间到了就出发。 看了眼怀表,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二月的天六点太阳才出来。 这会还有薄薄一层雾蒙未散尽。 凌小枍已经坐不住了,决定提前半小时出发。 这会去说不定还能在城楼上观赏一会儿日出······ 说行动就行动,“芊荨,备车,我要出发了。” 芊荨,“小枍,马车已经备好,就在七王府门口。” 凌小枍本以为自己出发够早了,没相到总有人比她来的更早,整支队伍已经在城门口整整齐齐候着,准备就绪。 凌小枍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第107章 酷姿飒爽的女将军 “末将参见七王妃。”猛然出现一个身着软甲手握剑柄,飒姿英爽的女将军出现在她面前。 拱手行礼,长发被风微微扶起。 凌小枍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还好最终是稳住了。 女子虽然身着软甲,腰间佩长剑,但依然掩饰不了她眉宇间的那抹秀气。 “你是?” 凌小枍虽不认识眼前这位目似星朗,飒气姿爽的女将军,但也能猜到这应该是皇帝派来护送此次运粮的将军。 “回七王妃,末将是慕容太尉的小女,慕容凫黛。” 慕容凫黛。 好耳熟的名字啊! “你叫慕容凫黛,那慕容凫萦是你什么人?” “凫萦正是我堂姐。”慕容凫黛听到慕容凫萦的名字,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原来是堂姊妹的关系,这么像的名字,不愧是一家人。 而且慕容凫黛的眉宇间确实和凫萦有几分相像。 不过两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凫萦比较像慕容皇后温婉大方,恬静婉约;而凫黛气质卓然绰姿,是巾帼飒爽的代表。 从她口中得知,她是此次出行的主要的护行将军。 慕容凫黛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你才多大,就已经是女将军了?”凌小枍问。 “表嫂,我今年刚满十八。”慕容凫黛泰然笑之,“表嫂,放心,此次由我护行,定将粮草和表嫂都安全送达军营。” 说话的谈吐简直不像是个小姑娘,浑身上下透露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凌小枍笑着颔首。 她说的这么有底气,凌小枍当然信之。 从七王府的马车下来,又坐上行程队伍的马车。 慕容凫黛骑在马背上跟凌小枍说话,“表嫂,人已经到齐,不如我们提前出发?” 话里是带着询问的意思,也略有告知的示意。 凌小枍有点慌,因为颜蓁真还没来。 她想再争取一下时间,说不定她在来的路上。 凌小枍不知叫她什么才显得那么不刻意,又不生疏。 直接脱口而出,“慕容小将军,我······” “叫我凫黛就好,表嫂。”慕容凫黛道。 “好。”凌小枍接着没说完的话,“凫黛,咱们等到时间再出发也不迟,能不能在等一会儿?” 这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不要紧,看凌小枍这样子,明显是在等什么。 慕容凫黛一眼就看出来,不过凌小枍既然不说,她也就没多问。 现在离辰时一刻,还有不到三刻钟的时间,等等也无妨。 而此时颜府,颜蓁真刚与颜叔砌据理力争了一番。 颜叔砌一怒之下,将颜蓁真锁在房间里,今天一天不让出门。 无论颜蓁真再怎么说软话都没用。 颜叔砌态度坚决,给看门的下人发话,“你们今天看好大小姐,没有我的命令,要是谁敢放大小姐出来,后果自负。” 下人们当然领教过后果自负有多严重,皆战战兢兢应道,“是。” 今天颜蓁真没有哭,她知道对父亲而言,哭是没用的。 她拍着紧闭的房门,“爹,爹,女儿求你了,就这一次,您让女儿去吧!” “爹,七王妃还在等我呢,我都说好了的,总不能让人家整支队伍等我一个吧,爹!” 颜叔砌感觉要被这女儿气的胸口上不来气,头疼胸闷。 “你真是啊······”颜叔砌指着颜蓁真紧闭的门口,恨铁不成刚的道,“你还好意思去求人家七王妃,你放着好好的颜家大小姐不当,非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妾,你······” 有些话颜叔砌作为一个父亲实在骂不出口。 “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冷哼一声,甩手头也没回的走了。 父亲走了,毅然决然的走了,像是带走了她生活里最后的一点光。 她想解释,她不是给人当妾,她······ 怎么办,算算时间,马上就要出发了,她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 这可怎么办呀! 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想解决策略。 这个时候,颜泠善和颜妤美姐妹急忙赶来。 她们是等颜叔砌走后,才偷偷跑来的。 只是门依然是紧闭的,看门的下人不敢擅自打开,况且钥匙在颜叔砌手里。 “大姐,大姐,你还好吗?”颜泠善敲着门和颜蓁真对话。 听到她们的声音,颜蓁真倏地想到一个办法。 人去不了,可以带个信。 颜蓁真重新振作起来,隔着一道门和颜泠善说,“泠善,给姐帮个忙,替我送封信。” 说着人已经跑到书案前,快速研磨,找纸写信。 因为情绪紧张,时间紧迫整个手都在不停地抖。 平常落笔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却杂乱不堪。 颜泠善和颜妤美在窗口看她如此,还在不停地劝她慢点,慢慢来。 可她此刻像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样,手不停地抖动。 好不容易写好了,她抓紧时间叠好,塞进信封里,连署名都来不及写就塞给颜泠善。 “快,去城门口,把这份信交给七王妃,她会给七殿下的。快,一定要快。” 拿到信的颜泠善,马不停蹄地朝城门口赶去。 颜妤美心疼地看着自家大姐,安慰道,“大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必呢? 连小孩子都看出来这是何必呢,她又岂会不懂? 不过是在赌,就看她能不能赌赢了。 城门口。 “表嫂,已经辰时三刻了,你等的人可能不来了。” 慕容凫黛肯定道,并没有不确定。 凌小枍吐了吐舌头,有种被人猜透的囧迫,“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 “不难猜。”慕容凫黛轻盈浅笑。 凌小枍又向城门内看了一眼,还是没有颜蓁真的身影。 看来是不来了。 凌小枍收回视线,抱歉的向慕容凫黛道,“走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这么长时间。” “无碍,半个时辰的路,不要紧,我们大不了路上的走快点,到下一个节点。” 慕容凫黛笑着安慰凌小枍。 慕容家的姑娘,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吧! 即便是酷姿飒爽的女将军。 可她越是这么不在意,凌小枍就越觉得心里愧疚。 本来规划着辰时一刻启程,现在等人超出了两刻钟。 加上先前本可以提前出发的时间,算起来共有半个时辰了。 凌小枍都觉得不好意。 第108章 沙漠里主要的交通工具 颜蓁真应该来不了了。 再等下去只能浪费的是大家更多时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启程出发,驶离上京城。 可即便是这样,颜泠善也依然来晚了。 等她赶到城门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连尾都见不到了。 只留下一地还未散干净的尘土飞扬,落入尘埃。 颜泠善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城,她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追上去。 就凭她所乘的马车,要赶上一群慕容将军麾下的士兵,她可能都赶不上。 她只能苦恼的坐回马车,懊恼自己路上没再快点! 可即便路上她已经尽力让马夫快马加鞭的赶。 还是晚了一步。 大姐有多喜欢七王爷,这些年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 这样回去,跟大姐如实说,大姐一定会很伤心。 她要如何是好? 要不然,撒个善意的谎言,就说信带给了,至于后面收没收到都是后话了。 可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 这样想着,颜泠善好看的弯月眉蹙起。 纠结再三,这是她能想到目前唯一的办法。 这是唯一能让她姐目前不那么伤心的办法,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这封信她就悄悄藏了起来。 凌小枍这次走的时候,比较匆忙,来不及告诉林思羽和太奶奶。 不过她们应该多多少少都听到了消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二月末尾,在路上行走的同时,人们已经不知不觉褪去斗篷,换上比较轻薄的衣服。 春天就是在他们赶路的时候,悄然到来。 越往北边走越接近沙漠,天气就越干燥,气温也越来越高。 不过春季气温变化不是很明显。 前面在陆地上还好走一些,现在要途经沙漠,就比较难行走,尤其是对拉满货物的车队。 过了这片沙漠,再往前走不远就能到达歅朝驻扎在北奴的北边军队战营。 可要怎么过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漠是个难题。 人力行走本就慢,加上马车又载满货物,要想在这片汪洋无际的沙漠中行走,可就难上加难了。 依慕容凫黛的意思,走得慢也得继续往前走,大不了时间上耽误一点。 沙漠里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慕容凫黛难得沮丧着脸,“沙漠里还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从空中飞过去!?” “飞过去也不是不行,但目前咱们还得想点切合实际。” 凌小枍摩挲着小指,认真 道。 慕容凫黛竖起耳朵认真聆听,“表嫂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办法?” 凌小枍点点头,道,“沙漠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骆驼。” “骆驼!”这两个字似是点醒了慕容凫黛。 恍然大悟过来,“怎么把骆驼这么重要的交通工具给忘了,哎呀,表嫂,你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的,我都没想到。” 凌小枍笑笑,又提出下一个问题。 “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歅朝唯一一个女将军,肯定没少出征打仗吧?” 慕容凫黛点头,“嗯嗯。” 不知道凌小枍怎么忽然扯到这上来了。 “在沙漠里打仗应该也是常有的,那你应该知道沙漠里哪里有骆驼商队吧?” 凌小枍眸光盈盈的看着慕容凫黛。 这话不像是问,倒像是肯定慕容凫黛知道哪里有一样。 慕容凫黛竟然一时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出了神。 很快,慕容凫黛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急忙别开视线。 慌忙道,“对,我知道。” 凌小枍似乎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好看似的,对慕容凫黛的反应没多大波澜。 莞尔一笑,继续严肃刚才的话题。 “那太好了,你告诉我大致方位,这样我去找骆驼来。” 慕容凫黛,“······” 不应该她知道她去吗?怎么是凌小枍去? 慕容凫黛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见慕容凫黛一副愁眉疑惑的表情,凌小枍又解释道,“你看这么些东西呢,你得留下来守着,你武功高强,指挥能力一流,万一遇到什么抢匪坏人之类的,可以保护粮草。” “所以我去找骆驼,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当然也可以派队伍里任何一个人去,但凌小枍觉得自己不会武功,留下来也只是白人一个。 慕容凫黛觉得凌小枍这个提议不妥,想拒绝。 可凌小枍先发制人,“好了,别再犹豫了,我们得快点赶时间,谁去都可以,但唯独这里少了你不行。” 凌小枍说话时眉眼真诚,像是认真思虑好久才真挚回答的。 慕容凫黛还是顾虑到她的安危。 “可你不熟悉沙漠的地形,沙漠里又无时不刻充满危险?” 这些不用慕容凫黛详说,凌小枍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比如什么流沙,移动沙丘什么的,随便一阵狂沙吹过来都能掩埋在沙漠里。 悄无声息······ 其实凌小枍在还没穿越过来时,也是在沙漠里旅游过的。 这对她来说,算是基本能避免的常识,她还是了解的。 然慕容凫黛还是不放心,要给凌小枍找个武功厉害的,和她一起去找骆驼商队。 凌小枍拒绝了。 因为她知道,朗岳肯定就在她身边,不需要多费人手去保护她。 慕容凫黛也没有办法,不再强求。 既然表哥给表嫂安排了保护侍卫,她刚还不安的心,这会儿就安定下来了。 表哥是什么人,她还是清楚的,能亲自给表嫂安排的侍卫,肯定不会差。 于是,凌小枍就沿着慕容凫黛说的地方,和画的图纸前去。 朗岳在这个时候,也没再隐藏自己的身份,正大光明的走在凌小枍前方引路。 说实话,现实的人行导航可比纸上画的两条线好用的多。 沙漠里风沙不定,一会吹起来,黄沙漫天;一会儿又安静下来,静得连太阳强烈的光照在粒粒沙硕上,滋啦闪烁的声音格外清脆入耳。 但好在这些问题不大。 凌小枍用头巾包裹住头,防止风沙进入发间,其实虽然防得效果微乎其微。 有时候沙粒被风吹过来,打在脸上也是很疼的。 但前面走的朗岳却好似感受不到似的,背脊依然挺得老直。 第109章 黄沙漫天飞舞 像一道黑影,漫过黄沙尘土,踏土前行。 这些外界的自然因素,根本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阻止不了他要前进的地方。 凌小枍默默紧跟着他的步伐,生怕会走丢似的。 她这次出门学机灵了,带了她那久不见天日的旅行包。 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再不带它出来见见太阳,放在柜子里落灰都是轻的了。 漫入沙漠里,一道纤细的身影,背着一个比她背还大的旅行包,远远看上去活像一个大乌龟。 可即便是这样,朗岳提议要帮她背包,她只是笑笑,说不用的,她自己可以。 见她执意要自己背,朗岳还以为包里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好多强求。 其实包也没多重,就是看上去体积大了点,凌小枍又是个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人,就委婉拒绝了。 于是她背着硕大的黑色旅行包,一步一步行走在沙漠里,整个人的背影看上去竟没有一丝违和。 一手拿着慕容凫黛画的‘地图’,一手拿着指南针,认真辨别方向的模样,像极了专业人士来这里寻宝。 看了一眼左手的‘地图’,又看了眼右手的指南针所指的方向,又抬眸看了眼前面即将要向右转弯的人,越看越眉头蹙得越紧。 倏然她喊住了朗岳,打破了这段两个人本该寂静的气氛。 “等一下朗侍卫。” 声音有些力道,朗岳听得真真切切。 闻声回头,以为她有什么事,急忙跑过来询问,“王妃,何事?” “我刚刚看你是要往右边走,是吗?” “嗯。”朗岳点头示意。 “可是右边好像不对,”凌小枍将左右手的东西都递给朗岳看,提出自己的疑惑,“你看,这是慕容小将军画的地图,上面指示是向左走,而且你看,指南针上的方向也是一致的。” “是不是你走错了呀?” 凌小枍说着抬眸看向朗岳,很真挚的提问。 朗岳盯着凌小枍手里的指南针看了一会。 凌小枍以为他在思考辨别方向,也没打扰她。 其实朗越也不是没见过指南针,只是凌小枍手里的这个小巧精致又携带便捷的,他是确实没见过。 视线停留了两秒便收回了,清缓吐了两个字,“没错。” 凌小枍,“??”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的就是她现在的表情。 这人怎么跟祁宵桓一样,说话惜字如金的。 凌小枍正想问是他说的没错,是什么意思?是她指的方向没错,还是他向右走没错······ 就听朗岳不疾不徐道,“慕容小将军画地图的也没错,不过王妃跟我走右边也没错,属下知道有一条更近的路,更适合王妃走。” “原来是这样!”凌小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们就暗你说的那条路走吧!” 在这里,不知为何凌小枍就是没来由的无条件信任朗岳。 跟着朗岳走,翻过一片沙丘,豁然出现在人眼前的真的是一条路。 太神奇了! 凌小枍以为他说的路,只是捷径些,没想到真的是路。 真的是沙漠里的路,虽然还是沙粒堆成的,但又被人经常踩踏出来的痕迹。 这条路就如同一条分割线,划分了两边。 而且两边的风沙像是井水不犯河水似的,不会越过这条界限。 这条路也是北奴和歅朝来往的必经之路,人们走的多了,自然形成这条路。 久而久之,也形成了这片沙漠的一幅奇观景象。 只是这路没首没尾,只有中间有一段路,也是因为地势和自然风向的原因,人们只能靠着直觉走。 凌小枍跟着朗岳,走到平坦又硬实的地上,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脚习惯了软绵绵的沙地,每一脚下去,都能明显感受到细小的沙粒流过整只脚,还有一部分乘其不备的沙粒偷偷流进鞋里。 导致脚上的重力越来越沉,只能在沙漠里艰难行走。 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踩到实地了。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凌小枍第一时间就是坐下来,把鞋子脱掉,把里面的沙粒都倒出来,再重新穿上。 瞬间脚上阻力都减了不少。 走路都轻松了不少。 接着赶路,终于在太阳西斜的之前,他们沿着这条路走到了一家类似客栈的房子。 整个客栈占地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整体像是错落在沙漠里的褐色宝石,静而孤寂。 屋子前面搭着大棚,里面正是高大无比的与沙漠同色的几只大骆驼。 “王妃,到了,就是这。” 啊!终于到了! 可让人费劲力气好找啊! “走,天色不早了,凫黛她们肯定等急了,我们得快点。” 因为嘴唇这会被风吹得太干了,笑起来跟裂开了一样,又干又疼。 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的目的地,凌小枍嘴角勾起一抹细小弧度。 连口气都顾不上缓,接着往前走。 得在快一点,这样才能保证在天黑之前,整支队伍都能安然无恙抵达这里。 剩下的路只好明天再赶了。 凌小枍和朗岳一起走入这间开在沙漠里的客栈。 一进门,门口柜台是一位穿着朴素相貌平平的妇人,热情打招呼。 “呦,二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宿啊?” 平日里听着有些阿谀的话,在这位妇人说出来,竟没有半点不适。 见妇人虽然热情,但说话很有分寸,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凌小枍向柜台走近一步,胳膊搭在柜台上。 “老板,我们是即吃饭也住宿,还有一件事?” 朗岳道,“我们要租你们店里的所有骆驼。”说着将腰间的一袋银钱放在在柜台上。 语气动作一气呵成,像是提前练过一样。 老板娘跟见怪不怪似的,对朗岳这样的行为并不惊讶。 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勾唇,“这位公子,我们这里可不租骆驼,要想租骆驼你还得再往前走,直至沙漠尽头才有。” 听闻这话,朗岳也不急,面不改色的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 “莫娘子,可还记得这个?” 老板娘这才缓缓抬眸,看了眼朗岳手里的玉佩,瞳孔骤然一缩。 旋即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 第110章 是熟人吗 只不过这次,眼里多了点凌小枍看不懂的情绪,隐隐带着点感激,中夹杂着激动的复杂情绪。 老板娘认真看完玉佩,又抬眸仔细打量了一下手持玉佩的朗岳。 凌小枍看不懂,怎么回事? 听朗岳这口吻,好像认识这位老板。 她没打扰两人的对话,在一旁静静听着。 只见老板娘瞳孔蓦然一怔,激动的认出朗岳。 “朗侍卫。” 朗岳颔首,面上依然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我们现在急需这里所有的骆驼,去南边接应我们的队伍······” “好,什么时候,现在就可以出发。”朗岳话没说完,老板娘就接道。 凌小枍,“······” 这是熟人吧? 这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凌小枍跟着他们,准备出去牵骆驼,打算跟着骆驼队沿路返回,去找慕容凫黛她们。 结果被朗岳制止了。 “王妃,你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了,你且在这里先休息,剩下的交给属下办就好。” 凌小枍,“可我也要去的,不然······” 凌小枍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觉得自己应该去。 朗岳还是那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王妃,这些骆驼一次性也运不完,可能得来两回,您真的没必要去,来去这路我熟,属下一个人领过去就好。” “王妃放心,莫娘子是自己人,会照顾好你的。” 好似安心凌小枍似的,又嘱咐一句。 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凌小枍要是再强跟着就显得不懂事了。 朗岳说罢,又对着凌小枍身旁的莫娘子道,“照顾好七王妃,还有准备上百口人的饭菜,天黑之前。” “是。” 莫娘子从始至终没有多问一个字,朗岳所说的她做就是了。 等目送朗岳和骆驼队走远后,莫娘子才收回视线。 目光转向凌小枍道,“王妃,外面风大,先进去里面吧。” “好。”凌小枍应道,把视线从沿路远去,渐渐消失在沙漠深处的骆驼队伍。 莫娘子和凌小枍并肩走进客栈。 “你要吃点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听莫娘子这意思,好像这里不是沙漠,食材丰富的可以随便点餐一样。 凌小枍觉得这老板也就是这么客套一问,毕竟这是沙漠深处,就算有食物也不会像新鲜供应的那么丰富。 结果,下一秒凌小枍就木讷了。 因为莫娘子给她递给一个菜单,让她自己选。 想吃什么就自己挑什么······ 菜单不大,但上面的菜是应有尽有,就······还挺齐全的。 凌小枍放下菜单,看向莫娘子,“我还是等他们来了,大家一起吃吧!” 明明自己是来帮忙的,可却总有人帮她完成。 帮她完成就算了,还都要照顾她。 而这一切只因为她是七王妃的身份。 现在倒好,大家都在忙,她倒还先休息上了。 总有一种自己在这吃独食的感觉······ 莫娘子看出凌小枍的犹豫,道,“王妃,朗侍卫方才说了,他们怕来得天黑了,王妃要不先吃了然后去早些休息,从上京出发赶了这些天的路,王妃也累坏了吧!” “······” 怎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娇弱似的,其实她自己不觉得怎么累,也还好。 但他们所有人都要顾及她,是不是要关心她。 “那好吧,我想先沐个浴,再吃饭可以吗?” 凌小枍问得小心翼翼,不知道这里条件允不允许,但不洗澡她又觉得很难受。 她现在都不敢轻易掀开头上裹得围巾,感觉围巾里面外面都是沙子。 “可以,您先去三楼包间里,我们马上烧好水,给您送上来。”莫娘子立刻道。 “那太好了,谢谢你老板!” 凌小枍笑着道谢。 莫娘子眸色微凝,转而对凌小枍道,“王妃不必叫我老板,这间客栈是七王爷的,我只是替殿下打工的,叫我莫娘子就好。” “······” 祁宵桓的? 难怪朗岳说是自己人,合着是自己家的店啊原来! 凌小枍表情只是微微一僵,转身也没有多问。 她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谁知道祁宵桓怎么会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开一家客栈? 也不知道既然是自己的,朗岳为什么还要一开始说租骆驼的时候付银子呢? 别看这家客栈虽然外表不起眼,但里面装潢和陈设很有沙漠色彩。 而且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能盖起三层楼。 太神奇了! 跟着莫娘子的带领下,来到三楼。 没什么特别特别的,就是普通的一层房间,门都是紧闭着的。 莫娘子看似随意的推开一间门,做出请的手势,“王妃,这是您的房间。” 实则是用心良久。 “王妃,这边是沐浴的浴桶,您稍等一会儿,烧好水马上给你送上来。”莫娘子指着屏风后面的浴桶,事无巨细道,“还有,王妃需要在给您安排两个人伺候王妃洗漱吗?” 两个人好像有点少,但这里条件不比上京,两个下人已经是极限了。 莫娘子准备开口解释一下,两个人要是有点少的话······ 凌小枍赶紧摆手拒绝,“哎,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不需要让人伺候,水拿来就行。” 说着又怕莫娘子误会什么,解释道。 “我平时不太喜欢人伺候,这些我自己来就好,真的不用。” 莫娘子,这······ 她还是头一次见,哪家锦衣玉食长大的公主小姐等,沐浴不让人伺候的,微有些惊诧。 大家所见到的,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架子的,可这个七王妃是一点没有。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而且说话都是礼礼貌貌,看谁都是一副眉眼含笑的样子,漂亮的紧。 倏地,不知想到什么,莫娘子脸上浮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莫娘子走后,凌小枍立马先脱下背上宽大的旅行包,放在地上。 解下围在头和脖子上的长围巾,打开窗子看了一眼下面是空地,放心的将围巾丢出去,抖了抖上面的沙子又拿进来。 这样一会儿洗的时候,才会更容易洗干净。 不一会儿有人将水送了上来,就都退下了。 第111章 ‘砰\’的一声脆响 温水细细流过她的玉肌,晶莹剔透的水滴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一头青丝墨发披在后背,犹似丝绸一般柔软光滑。 白皙修长的脖颈落在水面,丝滑的水珠路过清晰的曲线,触摸到每一个细微肌肤,缓缓流淌进水里,溅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 洗完澡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很多,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一张嫩脸未施粉黛,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宛如仙女出落的不食人间烟火,朱绿长裙衬得她甚是清丽绝秀,纯稚无邪。 她还自己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在房间内的衣架上。 不能拿出去晾在外面,不然就白洗了。 做完这些,凌小枍看了眼怀表,已经下午六点多,都快七点了。 沙漠里的太阳,已经西斜的快要与地面连绵的沙丘连成一条线,金灿灿的光照肆意挥洒在大地上,形成一道极其壮丽的沙漠景观。 这才下楼吃饭。 慕容凫黛她们怎么还没来,自己也担心,所以不是很有胃口。 简单吃了碗面条,就听见外面有人朝着客栈走过来的声音。 她放下筷子,兴奋地对莫娘子说,“他们来了。”跑出去迎接。 应该是。 结果凌小枍刚跑到门口,正准备开门,结果门外的人先一步开门,速度之快,凌小枍还来不及往后退,外面的人就已经推门而入。 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门内有人。 只听“砰”的一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在本就没几个人的客栈内,格外脆耳。 别说光是听声音就很疼的程度,更别说大家的目光都望着门口。 凌小枍立刻下意识捂着自己的额头,疼得她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抬眸看向推门的人。 咦?不是慕容凫黛,也不是朗岳,这两个人她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自己脑子抽了,还是怎么了,本来想让开门口的,让人进来的,结果脱口而出一句,“对不起,不好意思啊!” 门口的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怔愣住了。 旋即反应立马过来道歉,“抱歉,我不知道门口有人,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凌小枍牵强的笑笑,走开了。 莫娘子刚才亲眼目睹,王妃从满心欢喜到蹙眉忍痛,再到目光呆滞,这一系列丰富的表情变化,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她刚刚看见凌小枍的头被猝不及防撞了那一瞬间,脸色都刹时苍白了。 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吓傻了。 满脑子都是朗侍卫的那句,“照顾好七王妃。” 她就是这么照顾的! 虽然这不怪她,但她就是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七王爷可是救过她的命,她竟然连七王妃都照顾不好······ 当前就冲过去跑到凌小枍跟前,查看伤势。 拿开凌小枍的手,入目就看见额头处一坨非常醒目的青紫。 尤其是在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显得更惹眼。 幸好没有擦破皮,流血,不然那在这张纯净的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出现点疤痕可就不好了。 犹似完美无瑕白玉出现了裂痕,很影响美观。 门口的那两位男人也是一脸抱歉,愧疚道,“真是抱歉啊姑娘,我们真是不小心误伤到你的。” 莫娘子注意力只在凌小枍额头上,根本没听进去那两人说的话。 凌小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注意。” 说完,莫娘子就带着她上楼了。 “王妃,擦点药吧!”莫娘子满眼都是心疼,感觉比她自己碰成这样还痛。 凌小枍笑着宽慰道,“没事,我已经不疼了。” 这话倒是真的,只有刚碰的瞬间有些痛,现在感觉已经没那么疼了。 她有那么脆弱吗?这一个个的仿佛比自己还疼一样。 她真的觉得也还好,没那么疼吧! 凌小枍边笑着故作轻松的和莫娘子开玩笑,伸手从自己的旅行包里,掏出小镜子瞅了眼。 “嚯!” 就一眼,凌小枍被自己的头上的一大块又青又紫的印记惊呼出声。 她差点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头了。 随后又不确定跑到大梳妆镜前,仔细看了眼。 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脸。 如假包换的那种。 终于理解莫娘子为什么是那样的脸色了,这磕碰的也太严重了。 自己都觉得夸张。 心道,这皮肤也太夸张了,怎么轻轻一碰就成这样了。 莫娘子默默注视着凌小枍的举动,就知道,这小姑娘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样貌的。 像凌小枍这么精致漂亮的脸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王妃,过来擦点药吧,好的快些。”看着凌小枍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的眉毛越蹙越深,担忧道。 “好。” 凌小枍觉得是该擦点药了,不然这么大一块印记也太引人注目了,她可不想出门让人都盯着她的额头看。 那感觉跟个马戏团看猴一样······ 想想就摇头的程度,还是乖乖擦药吧! 不过莫娘子手里的小药瓶,她看了一眼,笑着从旅行包的小拉链里取出风油精递给莫娘子,“莫娘子,你先帮我涂这个吧,然后再涂你手里的药粉,这样好的快。” 她本来是想用林思羽上次给她涂得效果很明显的那瓶药粉,可结果想起自己好像走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拿。 那就先凑合涂这个,总比没有的好。 莫娘子狐疑的接过那装着绿色液体的一个小扁瓶,“这是什么药?” 她从来没见这种奇怪的药,不过是七王妃拿出来的,便也觉得不奇怪了。 “这个啊,不是药,是风油精。”顿了顿凌小枍觉得这样解释的太潦草了,又补了一句,“就是能起到消炎作用,然后再涂上药这样好的快一些。” 解释更没解释一样,算了,摆烂,就这样吧,莫娘子能懂就懂,不能懂······好像也没什么。 莫娘子是一个很有边界感的人,没有多问什么,给凌小枍上好药后,就出去了。 从楼上下来,那两个刚才撞凌小枍的人迎面就过来询问。 “那位姑娘还好吗?伤的重不重啊?” 虽然没流血,但光看皮肤也是很严重的。 第112章 到军营了 莫娘子没有回他们的话,淡淡地问了句,“你们是要驻店还是吃饭?” “······” 两人见莫娘子不回话,也没再问下去。 这个时间点来,肯定是既吃饭,又驻店。 两个刚准备张口说话,莫娘子敛了敛脸上的神色,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吃饭可以,驻店不行,我们店今天人已经满了。” 两人似乎都很不解,蹙眉对视一眼,又环顾了四周一圈,除了他们两个加一个莫娘子,再加后厨干活的,最多再加上一个旁边打扫卫生的,顶多就这几个人。 一楼连个吃饭的人都没有,说明楼上肯定都是空房间。 既然都是空的,为什么不给他俩住呢? 奥~应该是刚才进门不小心撞到人,这老板娘怀恨在心,不想给他们住。 他不是已经道过歉了么,再说人家姑娘都说没事了呀! 虽然那伤势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可他可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门口会猝不及防出现一个人。 “老板娘,你看,太阳马上要下山了,这荒郊野岭的就你们一家客栈,我方才也不是故意撞那个小姑娘的,你就好心收留下我们吧!” “我们两个也不要多好的房间,就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莫娘子无奈,只好留下他们。 “那行吧,不过你们两个只能租一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两人连连点头,应道:“好。” 有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而来的声音。 果然,这次是真的慕容凫黛和朗岳他们赶来了。 两个人一惊,原来真的是有人,而且人还不少。 凌小枍在楼上窗户上也看到他们来了,迅速给自己剪了个刘海,遮住头上的伤疤,就跑下楼来迎接他们。 刘海这东西剪薄了,遮不住头上的印记;剪厚了,又不美观。 不过这有没有刘海掩饰,都不影响她与生俱来的绝色艳姿。 慕容凫黛看见凌小枍,就叫了声,“表嫂。” 莫娘子,“!!” 这位飒气英姿的女将军叫七王妃表嫂,那她就是七王爷的表妹,也得照顾好。 慕容凫黛第一个注意到凌小枍的头发,笑着问了一句,“表嫂,换头发了。” 凌小枍下意识摸了下头发。 “什么叫换头发了,换了个发型。”凌小枍笑着开玩笑道。 那两个人目光也聚在这,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这气度不凡,身穿软甲的女子居然叫那个小姑娘表嫂,瞳孔有些地震。 那小姑娘哪有一点为人妻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好吧! 整个队伍上百号人很快就走了进来,挤满了整个客栈,甚至都有点装不下。 由于人实在太多,队伍实在太庞大,大家跟吃席一样,轮流吃饭再回到房间。 渐渐地回到房间里,人也就没那么拥挤了。 人太多了,客栈房间有限,只能好几个人挤一挤,睡一间房。 打地铺总比睡在黄沙堆里好,大家果断的选择了打地铺。 这里只有两个女生,为了房间够睡,凌小枍和凫黛睡一间。 奇怪,怎么从他们来,没看见朗岳。 凌小枍本来想问的,结果慕容凫黛已经先睡着了。 她无从得知,就也先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她这个时候好奇心强一点,打开窗户就会看见,下面又道黑影在杀人。 正对着她的窗子下面。 翌日卯时,再次启程。 整支队伍早早出发。 卯时一刻,太阳还没出来,天刚蒙蒙亮,赶路就要早点,这样才能在今晚天黑之前,出去这个沙漠。 陆陆续续的骆驼队,又踏上新征程,驶离沙漠深处。 莫娘子还在临走之前,将那罐小药瓶嘱咐给凌小枍,记得擦药。 走出沙漠后,又连着赶了整整两天两夜的路,终于抵达祁宵桓他们所驻扎的军营。 用粮队伍到时,正好晌午,太阳光线最强的时候。 此时,白色营帐内,路隰正和祁宵桓交谈这给从哪里入侵北奴,取了北奴王的项上人头。 然后再来个前后夹击,彻底掀灭北奴王朝。 这场仗已经打了半年之久,是时候速战速决了, “报——”一位小兵匆匆跑进来,声音慌张又激动。 正当路隰以为是北奴又来偷袭的时候,祁宵桓抬眸睨了眼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小兵。 “何事?” 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 “回七王爷,朝廷送的粮草来了,方才已经安全抵达。” 路隰闻言,长舒一口气,他还以为北奴人又不讲信用,跑来偷袭。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北奴人动不动就跑来,来一次偷袭。 每次都打不过,次次还锲而不舍。 打的他们节节败退,又不肯投降。 每次都要杀那么多人,又浪费精力,又没意思,只好不断将每次来偷袭的北奴人抓起来,让他们熬不住自己投降。 久而久之,他们歅朝的士兵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庞大,导致粮草都不够吃了。 路隰纳闷,“粮草送来了,这不是好事吗,你那么慌张干什么?” “······” 小兵这才接着低首,道,“七,七王妃也来了。” 什么? 七王妃—— 路隰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小兵,“你说七王妃来了!?” 她怎么会······ 蓦地,他似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祁宵桓。 祁宵桓在刚刚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墨色瞳孔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眼底略过的一抹复杂神色。 饶是连反应已经够快的路隰,都没捕捉到他眼中的异常神色。 路隰只看到他低敛着眸子,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要不要出去见见?” 路隰尽可能猜测祁宵桓此时的想法。 “······” 路隰没有听到祁宵桓的回答,自己一个人出了营帐。 祁宵桓不见,他总得见吧! 来者到底是是人是鬼,他得一探究竟。 刚出了营帐就看见朝这边走来的慕容凫黛和凌小枍。 看着架势应该是来找祁宵桓的,他回头看了眼营帐,又大步朝她俩走去。 三人相迎,六目相对。 慕容凫黛先颔首行礼道,“路小将军。” 与此同时,路隰也颔首回礼,“慕容小将军,王妃。” 第113章 王妃,这是粮草? 凌小枍也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路隰先问道,“你们刚到,赶路不易,你们还是去歇息吧!” 虽然祁宵桓没说,但他觉得祁宵桓这个时候应该需要一个人平复一下心情,不宜见人。 否则以他现在那个性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所以话里多少是觉得有些不想让她们见祁宵桓的意思。 说话间,眼神落在凌小枍脸上打量了一下,这好像······不,这肯定是人。 那也长得太像了吧! 除了这个额前的这缕厚厚的头发。 真的挑不出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刚到,给你们过来打个招呼,就去休息。”慕容凫黛没注意到路隰的视线,往路隰身后的营帐看了眼,又重新看向路隰,道,“你怎么出来了?我表哥呢?” 路隰觉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道,“我刚去找他,结果他在午休,所以我就没打扰,这不刚出来就遇见你们。” “你们要见么,我去把他叫醒。” 说着作势就要转身去叫。 慕容凫黛转眸看了眼身旁凌小枍,抿唇失落道,“表嫂。” 凌小枍立马就意会她什么意思,想问问她什么意见。 轻轻摇了两下头,嘴唇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不了,我们晚点再找他,让他先休息。” “对了,你是路小将军,路淇的哥哥吧!” 凌小枍紧接着确认了一下他的身份,应该是路淇的哥哥。 路隰不明所以颔首,剑眉微挑,不知道凌小枍怎么突然扯到路淇了。 他虽然和这个七王妃没见过几面,路淇也和七王妃不熟吧! 没什么交集······ 只见下一秒,凌小枍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他。 “这是路淇让我带给你的信。” 路隰接过,颔首道谢,“多谢,王妃。” 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让人毫无察觉。 慕容凫萦见两人也聊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好聊的,再硬聊就只剩尬聊了。 于是跟路隰告了别,就带着凌小枍去休息。 “路小将军,要没什么事,我就带表嫂去营帐休息了,赶了半个月的路,表嫂肯定吃不消。” 凌小枍,“······” 她觉得她很好,没有吃不消,而且很享受那种沿途旅行的风景。 好吧,这只是她们关心的借口。 路隰忙道,“好,营帐已经准备好了,你带王妃去吧!” 慕容凫黛“嗯”了一声,就转身跟凌小枍走到旁边的营帐里。 熟的简直更自己常来一样。 路隰目送她们离开,又转头看向祁宵桓所在的白色营帐,拧眉思考了三秒,还是抬脚离开,去了自己的营帐,看路淇给他捎的信。 慕容凫黛将凌小枍安顿好后,才回了自己的营帐。 临走时还不放心的给凌小枍说,“表嫂,军营条件不比上京,你来也没带丫鬟,没人伺候,要是需要什么尽管找我。” 凌小枍笑着点头,但说出来的话确实拒绝。 “不用,我不用人伺候,我自己可以。”像是说的话没有说服力似的,又补充道,“再说,你不也没人伺候吗,真的没关系的,不需要人伺候什么的。” 饭可以自己吃,衣可以自己穿,真的用不着人伺候。 凌小枍是真心拒绝的。 她穿越来这一年里,已经被舒服的伺候惯了,已经不够独立了。 她必须得让自己独立起来,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得锻炼起来。 不然这要是她以后跟祁宵桓和离后,自己一个游山玩水就不适应了。 所以她得从现在开始抓紧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依靠逼别人······ 慕容凫黛见她真的一副不让人伺候的模样,就也没再多言。 只说要是有什么的要帮助的,不要客气,尽管来找她就是。 这会儿凌小枍没拒绝她的好意,爽快地答应。 等慕容凫黛走后,凌小枍才躺了一会儿,结果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就不睡了,外面还能听见士兵操练的声音。 她还没见过古代军营呢,出去转转。 不过话说回来,谁家大中午的士兵还在操练啊,士兵的命不是命吗! 凌小枍带着疑惑,走出营帐。 一出营帐,外面操练的声音就更洪亮了,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凌小枍在漫无目的的在军营周围转了一圈。 全是白色的营帐,大约每个二十米就会有一个营帐,总体来说占地面积还挺大。 大到她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形容。 就有一所小学那么大吧,营帐边缘的有一块空地,有点像操场的感觉,是他们专门用来早晚操练的。 好多人这么热的光照下,光着膀子,手里都拿着长枪,来回操练。 皮肤晒得黝黑黝黑。 凌小枍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 军营门口出停着她们来时的车队。 大家在一车一车往下搬运粮草。 “这怎么比以往的粮草重了不少?”其中一位小兵好奇地打开大木桶,瞅了一眼,“这是什么?” 粮草变异了!? 上京已经供应不上粮草了,给他们运来了些土疙瘩来? 搬东西的士兵都纷纷疑惑又不可置信地打开其他木桶盖,瞳孔皆微微一缩。 张口惊讶道,“这是什么?土不拉几的,朝廷就给我们送来这个······”吃,一个吃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啊!我们还要打仗呢,给咱们不远万里送来就这个土疙瘩吃?” “······” 一群人越说越觉得离谱,准备还是禀报给七殿下和路小将军。 看他们怎么定夺······ 凌小枍刚好撞见这一幕,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走过去。 “等一下。” 几人一看,是个女子,军营里根本没有女子,除了刚刚来的慕容小将军,就只有一个七王妃了。 慕容小将军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再定睛一看她身上的穿着,这气质肯定是七王妃无疑了。 “见过七王妃。”异口同声,又是整齐划一的动作。 “起来吧。”直接切入正题,“我刚才听你们在讨论这些粮草?” 一位靠前的小兵语气哀怨的说,“王妃,这哪是粮草啊?直接是运了些土疙瘩来了,这让人咋吃?” 边说心里还抱怨着,还指望粮草来了打仗呢,这下好了,诶······ 第114章 高高悬挂起不可亵渎的月亮 凌小枍抿唇一笑,泰然处之道,“这些就是粮草啊,你们再仔细瞧瞧。” 啊? 众人皆纷纷诧异,不知道王妃再说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在桶里拨弄了几下,随意拿出一个被土沾染上的土豆······ “这个啊,叫土豆,是上京蔬菜里新培育的品种,不然先给你们烤几个尝尝。” 凌小枍见他们一群一言难尽的表情,耐心解释道。 几个士兵一听瞬间瞪大眼睛,怔愣在原地。 这可不兴吃啊! 就算是能吃的军粮,他们也不敢私自吃啊!军营可是有军规的。 但这又是王妃说的他们怎么拒绝? 保持沉默! 凌小枍看他们都面露难色,应该是不想尝试吃这个,也没再强求。 反正早晚他们都会吃的。 不仅会吃,还会接受。 毕竟谁能会拒绝土豆这么完美的食物呢! “那你们就把这些先搬进去吧,储存着吧!” 几人看凌小枍松口了,内心长舒一口气,又继续干活。 把刚才打算给祁宵桓去禀报一声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凌小枍无聊的看他们搬东西,然后又朝自己刚刚没转到的地方去转了。 大概是觉察总有道目光在注视着她,让她隐隐觉得怪异。 可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隔壁操练的士兵。 是错觉,应该是错觉。 她感觉自己上次被程舜绑架之后,总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后遗症。 总之,现在走路都要多回头看一看······ 真的是。 抬脚走了两步,倏然想起自己旅行包还在马车上,还没拿下来,又折返去了马车,把包背到营帐去。 直到下午,她这段时间也没去找刻意找祁宵桓。 像是忘了她来是干嘛的了。 慕容凫黛来叫她吃饭,她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干嘛,百无聊赖的。 刚掀开门帘,往外走的时候,好巧不巧迎门就遇见祁宵桓的正往吃饭的营帐内。 两人刚还有说有笑的,在对上祁宵桓那墨色深不见底的眼眸霎时间,笑意僵在了脸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瞬间感觉祁宵桓看她的眼神怎么那么怪? 好像是个陌生人一样,不对,陌生人才不会是这样的眼神。 眼里像是卒了冰一样寒冷幽深。 “······” 好奇怪啊! “表哥。” 慕容凫黛兴高采烈地跟祁宵桓招手。 凌小枍也刚想张口打招呼的,手也蠢蠢欲动抬起来,只是话还没得说出口,祁宵桓就先一秒移开视线。 看向慕容凫黛时,眼眸里的幽冷淡了几分,可看上去依然还是那么重。 祁宵桓只轻轻垂眸就当示意,然后抬腿朝营帐走去。 “!?” 这人什么态度? 看他的表情像是不欢迎她们来一样,尤其是看她的那个眼神。 要不是这么多人的场合······ 凌小枍硬生生止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 什么人嘛,几个月不见,又成了一副高高悬挂起不可亵渎的月亮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有病! 她才不惯他的毛病。 然慕容凫黛像是习惯了似的,在他的印象中祁宵桓好像一直这眼,与其说没放在眼里,倒不如说习惯了。 不过慕容凫黛还是觉察到他俩之间微妙的情绪。 挽着凌小枍的胳膊,边朝营帐走边疑惑道,“表嫂,你跟表哥吵架了吗?” 明明是夫妻,怎么会看上去比陌生人还生几分!? 凌小枍知道慕容凫黛为什么会这么问,无非是祁宵桓对她的态度冷淡。 那也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不过她只是轻盈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见她不想说,慕容凫黛也没有再问。 万一人两个吵架了,再问可不就是往人伤口上撒盐么! 及时止口是最明智的选择。 吃饭时,几个人饭桌上都是话少的人,加上食不言,基本上都没有人说话。 四个人都各怀心思,各想各的事······ 路隰在想,他明明亲眼看见‘凌小枍’死了,那这位从上京来的是? 谁到底是真正的七王妃? 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连吃饭都觉得索然无味。 慕容凫黛在想,今天第一天来,大家这气氛不对啊!少言寡语的有些怪。 祁宵桓面无表情,在想什么无人得知······ 凌小枍在想,这军营的菜真的不如上京做的好吃,抬眸瞄了一眼其他三人的表情,果然吧,面无表情的吃饭已经是对食物最大的尊重了。 也难怪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正常! 一顿饭吃完,有人进来收拾了碗筷。 祁宵桓和路隰好像还有事要谈,凌小枍和慕容凫黛速速离场。 人走后,营帐里只剩他们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凌国公主不是死了吗?”路隰剑眉微皱,不解道, 他语调里带着急切不解,但是他有预感,祁宵桓绝对知道怎么回事。 好半晌,祁宵桓才淡淡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死的那个确实是凌国公主。” 路隰,“···???” 什么?死的是凌国公主,那这位从上京来的又是谁? 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凌国送来和亲的双胎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那上京来的那位是?” “不知道,目前按凌国公主算,她现在是凌国唯一来和亲的公主。”祁宵桓眼神阴戾,看不出任何喜怒。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她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查。” 后几个字,他几乎一字一顿慢慢说出来的。 “······” 路隰已经感受到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了,空气似乎在一瞬间降至零下,冷得令人发寒。 路隰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祁宵桓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他了。 好像是突然变得,又好像是从凌国公主替他挡箭之后,又好像是一点一点积攒成这样的······ 一定要深究的话,真的已经记不清了。 就比如他现在,手里不停地摩挲着那块金色的怀表。 一双墨色的瞳眸里犹似一波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怖。 昏暗跳动的烛光下,他那张凌厉俊逸的脸上毫无半点情绪,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 第115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路隰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营帐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 忽然,他叫了声朗岳。 下一秒,朗岳就出现在营帐内。 “殿下。”朗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祁宵桓继续摩挲着手里的怀表,眼皮都没抬,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她怎么回来?” “······” 朗岳立马意会他说的是什么。 如实将凌小枍来送粮草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祁宵桓听完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有凸起的迹象。 嗓音冷然道,“父皇怎么会那么糊涂,说让她来就让她来,这里条件艰苦又危险······”她肯定会受不了的。 等等,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管她做什么,她事到如今还在骗他。 真是中蛊了! “……” “陛下之所以同意王妃来,是因为王妃对你思念有嘉,王妃还特意请了太上皇手写信传给陛下,所以陛下同意了王妃一同前来。” “呵!”祁宵桓听完只觉得讽刺,冷哼一声。 凌小枍对他思念有嘉,是他近半年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 她竟然还说动了归隐的皇爷爷,真是小瞧了她呀! 凌小枍跟慕容凫黛在军营里溜达了一圈,消消食。 夜晚灯火通明,外面还有不断拿着火把巡逻的士兵。 正准备往回走睡觉的时候,余光瞥见祁宵桓所在谈公事的营帐内烛火还没灭。 她想要不要过去,还是来日方长······ 虽然她想是这样想,不过她脚还是很了解她的,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营帐门口站着了。 里面很安静,没有说话的声音。 来都来了,那就进去吧! “来都来了,那就进来吧!”蓦地,一道清冷幽沉的声音与她大脑的声音不谋而合。 凌小枍面上没有被抓包的窘迫,立马扬起大大的笑容,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营帐内,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拿着一本兵书看,看得很认真,凌小枍进来他始终头也没抬。 让人不禁怀疑刚刚的邀请她进来的声音不是他说的。 “好久不见。” 凌小枍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祁宵桓依然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冰冷地吐出几个字,“几刻钟前不是才见了么!” 凌小枍,“······” 她的意思不是这个,好几个月不见,见面一句话没说,还给她眼神看。 嘶! 不过话说回来,好长时间不见,这厮怎么变化好大,才几个月不见,就赫然褪去了一身少年气,人也变得更成熟稳重了。 气质也明显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不说话光是坐在那,就已经无形中让人有压迫感了。 这个时候再一抬眼,那双幽冷慑人的墨眸,满是阴沉沉的,凌小枍只觉得周遭空气都冷了好几个度。 凌小枍直觉这人变化这么大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但她又不好直接问。 只能猜测,难道是杀人杀多了,杀红了眼,血都变得冷淡了!? “······” 凌小枍光是这样想着都觉得脊背发凉,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视线不敢看祁宵桓的眼睛,但她又不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现在适不适合开口要和离书? 可祁宵桓今天一天心情看上去不太好,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两句,这样直接开门见山要和离书是不是不太好啊! 内心在做思想挣着啊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想问题的时候,眼睛会不由地咕噜咕噜转个不停。 由于想问题太投入,都没注意到祁宵桓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眸看了她好几眼。 只以为她是在打量营帐中的陈设摆件之类的。 “好看么?” 一道淡淡凉薄的声音陡然闯进凌小枍的耳朵。 她本身就是在想问题又不是在发呆,闻声立马收回视线,疑惑地问,“什么?什么好看么?” 祁宵桓没说话,丝毫没有在那句话上多询问的意思,只是掀开眼帘看了一眼凌小枍,又漫不经心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兵书。 目光虽然落在书上,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 空气寂静了两秒,凌小枍没有等到下文。 愈发觉得这人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有病。 问她,又不说主语,这让她怎么回答? 内心刚吐槽完,就听祁宵桓终于开口说了句人话。 祁宵桓沉声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题简单,凌小枍会。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来送粮草啊!” 说完凌小枍脸上还洋溢着略显得意的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祁宵桓依然面无表情,连看都没看她。 “你最好说实话,你看我信吗?” “······”凌小枍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抿着唇蹙眉,“这······” 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囧色。 这不给面子的同志,祁宵桓真是做到了前无有者,后无来者。 既然是他要问的,凌小枍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下。 正好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开口,这倒是一个好的开口理由。 “是这样的。”凌小枍佯装清了下嗓子,才一本正经继续道,“我呢,其实是来找你的。” “就像你给他们说的,真的是对我情谊绵绵,思念有嘉,所以才不辞辛劳来大老远找我!?”祁宵桓话音里满是不信的语调。 凌小枍自然听出来了,不过她也没很快反驳。 等他说完,凌小枍抿唇讷讷地点了两下头,不过考虑到祁宵桓没有抬头,看不到她点头的动作。 又补充道,“这不是对外界的说法嘛,否则我怎么顺理成章的来呢!” 说话时,祁宵桓终于掀开眼帘,冷眸睨向凌小枍,“所以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眼眸深邃而灼挚。 看来他是忘了,那她就勉为其难给祁宵桓回顾一下吧。 “你忘了,你不是说出征打仗得半年的时间吗,这不是已经快半年了嘛,然后我不是说过半年你没有回去,我就来找你。” 凌小枍当然不能说她是因为担心祁宵桓万一遇个什么不测,她拿不到和离书了,那可就遭了。 她也不是咒祁宵桓,主要是这世间世事难料,天灾人祸什么的,谁也挡不住啊! 她这顶多算是提前为自己考虑。 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116章 考虑一下和离书 况且三个人一起出发的,祁森煜和祁祎竭都已经回去一段时间了,可祁宵桓这边捷报一点动静也没有。 “所以来找你,顺便商量一下和离书的事,你看能不能考虑给我······” 还剩下几个字,凌小枍没说完,但她适时地住了嘴。 想必祁宵桓应该悟到了她的意思。 余光瞥见某人的脸色已经不好到极点,并且还流露出阴沉沉的寒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凌小枍觉得不由脊背发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怂,可能是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睨向她的眼神也不似从前那样,温和不刺激。 以前虽不熟,但也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感情;而现在,……怪渗人的。 凌小枍也很难表达出那是一种什么情绪,总之很让人不适。 为了避开祁宵桓的目光,她眼神就开始朝着营帐里其他地方看,想转移注意力。 尽管如此,凌小枍表面已经在很强装镇定,她自以为自己演技还行,隐藏的很好。 殊不知祁宵桓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动作。 不过,并没有想拆穿她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我说过我会给你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守约。” 营帐里蜡烛了不少,可也不是照的所有地方都有光亮。 桌上跳跃的烛光时不时闪动,照的祁宵桓垂着的长睫打下两片阴影,看不清眼底晦暗的情绪。 “……” 乍然听到这个回复,凌小枍内心是不太满意的,这话祁宵桓之前也不是没说过。 这要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也不必大老远来一趟这儿了。 可祁宵桓今天实在太反常了,语气冷漠疏离。 凌小枍只好暗自长叹一口气! 人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在扒着后面穷追不舍说和离书的事,是不是不太好啊!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觉得自己今天刚来就要和离书的行为有些鲁莽。 反正自己都来这里了,人又不会跑,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谈谈和离书的。 总之,是一定要拿到和离书! 至于祁宵桓……目前不给她只是担心她拿上就跑路了。 两人心思怀己见,对彼此都是有警惕的成分在,当然不会完全信任,这一点凌小枍是理解的。 所以不好一张口就让祁宵桓同意,那毕竟也太难了! 她自认为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嗐—— 求和离书的路上任重道远,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凌小枍便默默心里给自个打起气。 “太奶奶这些日子怎么样,老人家身体好吗?”祁宵桓不知道凌小枍内心独白那么丰富,话题自然一转,询问起太皇太后。 算来也有半年时间没见,不想太奶奶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奶奶平日里是最疼爱他的。 凌小枍想了下太奶奶的,临走时太匆忙,都没来得及跟太奶奶告个别。 思索了几秒,道,“太奶奶啊,身体挺好的,不过住在七王府后,很少有机会再去进宫看看太奶奶,不过一有机会,我还是多去的。” “那就好。” 祁宵桓担心太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很多时候都已经不如从前了。 太奶奶有老毛病他是知道的,可看凌小枍这样,显然是不知道的,太奶奶没有跟她说过,他也就没再提起。 顿了顿,祁宵桓如常神色淡淡,清冷的嗓音又道,“我明天会派人送你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语气强硬,不是商量。 “不要。”凌小枍顿时蹙眉拒绝,“我好不容易日夜兼程才来,才不要这么快就回去。” 况且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呢,这就让她空手而归,那可不行,不是她的作风。 “那个,我才来,我觉得很有必要多待几天,否则旁人会以为咱们关系不合呢。” 凌小枍觉得自己上一句话没有说服力,又加了句。 只可惜依然无济于事,祁宵桓丝毫不对她的话有半分动容。 声音凉淡的快要窒息,道,“无碍,左右我们之间本就不合,无需在意旁人猜想。” 话是这么说,可那也不见得你给我和离书,你麻利一给,我不就不缠着你了吗!凌小枍心里暗自腹诽。 面上还是笑着道,“那我也不能走啊,你看刚运来的粮草……土豆,你们应该没听过吧,肯定不会做,但是我会,我留下来还是有点用处的,你看是吧!” 总之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只要说服了祁宵桓,和离书到手也不远了。 她总觉得希望在侧,她要的东西就在前方向她招手,她快要够到了。 果然,言罢,就听见祁宵桓淡漠磁性的声音响起,“这里条件艰苦,可没人照顾你。” “不用,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可以顾好自己,大家都各忙各的就好,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不用走在哪里都要要人伺候的。”凌小枍连忙道。 就算是不顾自己,他也得顾全军营的人吧,不吃饭怎么能行。 祁宵桓盯着她看了数秒,平静毫无波澜的眸子移开。 “随你。” 他现在更加肯定,眼前这人还是他认识的凌小枍,没有变化。 “好。”凌小枍得到答复,爽快应道,生怕他会反悔似的。 即便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冰冷,但凌小枍丝毫不在意。 “那行就这样说定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睡觉,你先忙,忙完也早点休息。” 说完,也没有等祁宵桓回话,自己就赶紧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走出营帐。 祁宵桓也并没有想要跟她多说的意思。 凌小枍不知道的是,她所睡的营帐正是祁宵桓每晚休息的…… 这也没人告诉她,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理所当然住一个营帐。 见她走了,祁宵桓盯着她刚刚走出去的门口,失神地看了良久,眉头也一皱再皱。 他是越来越看不清凌小枍这人了,身上就像有一团迷雾,怎么也解不开。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去解…… 但他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之前猜测的,她不是凌国公主是事实。 至于凌国人为什么隐瞒,还有林思羽肯定也知道,不过他们都不拆穿,选择隐瞒,而且瞒着所有人。 是有什么秘密? 还是凌国派来的奸细? 可若是奸细,凌国到底想要得到些什么呢?真正的凌国公主死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 第117章 帮她擦药 如果凌小枍是奸细,那她为什么不安安分分地待在上京打探消息,而是一味追着要和离书? 还是说她想要提醒他什么,又或者是她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想到这,祁宵桓直接把后者排除掉,根本不可能! 要不是看在和离书的面子上,他丝毫不怀疑,凌小枍甚至不会直接和他主动说话。 “……” 而这一切却没有一丝头绪,让人无从理清,在脑子里如同一疙瘩乱绕的线团,怎么也解不开! 一时想不通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这事先不要紧,暂且往后放放,等先平定北奴,一切待回上京在细细调查。 晚间子时一刻,他去了趟凌小枍所在的营帐,营帐外灯火通明,营帐内黑不隆墩,一点烛光都没有。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兵见祁宵桓这个时候才回营帐,也不意外。 平常他就是这个点才回营帐休息,今天王妃来了也不例外,准时准点归。 祁宵桓掀开门帘走进去,就看见,不,什么也看不见,屋子里面一顿黑,伸手不见五指的。 这让祁宵桓比较意外,平常女孩子一个人睡还是很怕黑的,就算不怕黑也会至少留一盏灯。 毕竟这营帐里太黑了,只有一个门口,连窗户都没有,无处采光,月光根本照不进来。 祁宵桓乃习武之人,视觉可以很好的在营帐里行走。 况且这是他一直睡的营帐,已经熟轻熟路了,凭借自己对里面的熟悉,摸黑也能走。 轻脚走到榻前,点了一根蜡烛,榻上的人睡相很不安稳。 一张被子要盖不盖的半搭在身上,两只长腿也是毫无规律的微勾在榻上,要不是听着她均匀浅浅的呼吸声,祁宵桓都觉得这人肯定是在装睡。 毕竟他还没见过睡姿这么……‘豪迈’的女子。 之前在凌国,他和凌小枍睡在一个房间的时候,只知道她睡觉不老实,喜欢乱动,但没见过如此。 除了喝酒过敏那一次,她高烧生病睡得还算老实,再其次都基本上是没有睡觉不乱动的。 可即便是再乱动,她也没有越过床中间的“楚河汉界”。 春天已然是三月了,气温回升快,北边这里昼夜温差还是很大的。 夜里凉,祁宵桓弯腰为凌小枍盖好被子,准备起身去取他要来拿的东西就走。 一垂眸,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凌小枍的脸上,不过短短几秒,他又注意到凌小枍额头被磕碰的印迹。 凌小枍是侧身睡的,头向里面偏着,额前的刘海也顺着侧面自然垂落。 所以那道被门碰的印痕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 青绿色的印迹已经消得差不多有指甲盖大小,可在她皙白的肌肤上,依然很醒目。 祁宵桓差点没忍住伸出手就要去碰她头上的那块青迹,又怕把她弄疼,适时收住手。 难怪她会用头发做掩护,原来是要遮住伤迹! 看着她额角的淤伤,祁宵桓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感觉心口有什么细微的痛感划过,快到来不及感受真切,便已消失不见。 他不知她这是怎么弄的,可看印迹的颜色,应该是很久也不见消下去的样子。 祁宵桓视线又落在她温和恬静的睡颜,眼帘紧闭,羽睫自然闭合,烛光打下两片阴影,落在脸颊上。 抿了抿唇,轻声从抽屉里取出小药瓶,给凌小枍擦了擦额上那块青绿的痕迹。 那瓶药水是之前他受伤,林思羽给他的,他基本没怎么用,他觉得一点小伤用不了多久自然就愈合了,自己用不上。 他就收起来了,没怎么用,不过效果很好,尤其是处理这种磕碰的划痕。 小心翼翼地模样,生怕自己没注意力道把睡梦中的人弄醒。 平日里自己受点伤都无所谓注意力道,现在面对面前熟睡的人,他已经很小心了。 可还是不小心把人弄疼…… 就在祁宵桓手捏棉布,沾取药水,轻轻敷上她额头的瞬间,凌小枍明显睫毛颤了两下。 祁宵桓顿时心口一紧,大脑立马都想好她要是睁开眼睛看见他在这,要找什么借口了。 还好她只是颤了下睫毛,又恢复如常,并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 方才应该是做噩梦了…… 见如此,祁宵桓提着的心才松懈下来,颇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等了几秒,见凌小枍并没有醒的迹象,他又轻轻开始擦药。 不过这次直接丢了棉布,将药水倒在手指上,然后再轻轻拂擦在她的额头上。 索性这次凌小枍没有再动,许是手法轻盈,凌小枍根本没察觉似的。 更像是有羽毛划过,温柔的指尖温度透过皮肤穿入血液。 擦好药后,祁宵桓并没多停留,拿上自己来找的一张地图,熄灭蜡烛抬脚出了营帐。 营帐外守门的两个小兵还被吓了一跳,七王爷怎么突然出来了? 这会儿不该休息了吗? 疑惑归疑惑,但他们也不敢多问。 然而,就在祁宵桓走出去的时候,凌小枍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不过她并没有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 因为黑夜中,她注定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他走时的气息都捕捉不到。 凌小枍缓缓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松开手里握着的匕首。 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察觉到外面有人进来的时候,迅速翻了个身,被子都没来及盖好,手就伸进枕头底下握住她藏在里面的匕首。 由于初次来这里,缺乏安全感,所以藏匕首只是为了防身。 尽管她知道这里是祁宵桓的地盘,很安全。 只是没想到来人竟是祁宵桓,而且在走到榻跟前居然停了好一会儿。 他是……在看她? 她差点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确识一下。 不过好在她还是忍住了。 正当她以为他要走的时候,祁宵桓又旁边抽屉里找了个什么东西,脚步又停在榻前。 凌小枍心下迷惑,不知这人是要干什么的时候,他竟然在给她上药!? 是看见她额头上的那块碰撞的印记了吗? 是吧! 可为什么他要给她擦药! 她睫毛颤了两下,不是因为祁宵桓弄疼了她,而是没想到他这个出人预料的举动,警惕的打颤。 第118章 收复北奴 她当时一动也不敢动,努力保持着呼吸平稳,别露出一丝破绽。 鉴于她不知道睁开眼,要怎么和祁宵桓说话,光是想想就觉得那样的气氛挺尴尬的,还不如装着不知道,继续装睡。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没有一丝慌乱,倒还有几分安定。 怪奇怪的! 凌小枍还能清楚的感受到,额前的碎发被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撩开,似羽毛般拂拭在那块皮肤上的温度淡淡留存。 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是什么表情,也想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可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她摸不透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是真对上祁宵桓那双凌厉的墨眸,她才是退缩的那个,毕竟有些话她也问不出口。 翌日一早。 早上起来头上那块淤青颜色变得更淡了,几乎看不出来了。 祁宵桓和路隰,还有慕容凫黛三人在营帐内议事。 祁宵桓要亲自去北奴内部一趟。 慕容凫黛年纪最小,又是女孩子,不过考虑到她小小年纪就被封为小将军,祁宵桓便让她护送凌小枍回京。 慕容凫黛一听面上惊诧,目色一怔。 话说,表嫂不是昨天才来吗,这才待了一天不到就要回去!? 也不问为什么,慕容凫萦黛直接表示拒绝,“不行啊,表哥,表嫂舟车劳顿,还没缓两天,就这么回去,怕是身子骨吃不消啊!” 想着凌小枍那娇弱的身子骨,慕容凫萦黛越觉得更有说服力,虽然赶路的时候,凌小枍从没说过一句抱怨累的话,肯定是在忍。 看表哥这态度,也不像是不喜欢表嫂的样子,怎么就硬要赶表嫂走呢? 真是摸不透! 她自己来可不是就护送粮食那么简单,她还要带兵剿北奴。 所以表嫂只好暂且委屈,先在军营里住下了。 慕容复黛考虑到的,祁宵桓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们打仗,难免会有血腥场面。 上次遇到突厥人袭击,当面杀了那么多人,凌小枍就心里难受,吐了好久…… “罢了,那你过几天等她转够了,就提前送她回去。”祁宵桓妥协道。 凌小枍来这里顶多就是心血来潮,游玩来了,过几天她就腻了,到时候再送回去便是。 慕容复黛闻言,眼眸一亮,太好了! 不过又想到什么,狐疑问,“表哥,那你呢?你不打算除了北奴一起回去吗?” 祁宵桓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去桌子前,摊开地图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 “我今天就率兵去北奴内部,是时候砍下北奴老儿的头颅了。”说着墨眸里尽是即将迸发的狠意,“路隰,接下来你在北奴王宫外面埋伏,到时一切以信号为准。” 路隰全神贯注地听着祁宵桓说完,郑重颔首示意。 至于详细计划两人已经早都商讨过了,现在就找一个时机实践。 无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无论是武力还是人力,他们都胜券在握。 相反,北奴在最近交手的几次战绩都并不理想,而且越来越大不如前。 说时迟那时快,说行动就行动,中午祁宵桓就已经准备就绪,出发北奴。 不知道祁宵桓率领的将士有多少,总之没有军营里人数的一半。 一阵整齐划一又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近及远,马踏声令大地都在颤抖。 举目望去,迎风飘扬的旌旗在道路中汇聚成点,锃亮的盔甲闪烁着夺目光彩,长刀直剑泛着冷冽的寒光,黑压压的士兵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奔势而去。 滚滚涌动的尘土飞扬跋扈,似乎已经上演了一场腥风血雨,厮杀交鸣的战争。 令人毛骨俱悚又无比振奋人心! 凌小枍和慕容凫黛,路隰站在军营门口目送将士们离开。 不知为什么,三人神色尽是统一的落寞…… 路隰眸光微暗,但他没有其他两人那么严重,他顶多就是担心一点祁宵桓,毕竟北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北奴人生性残暴,麻木不仁,狡猾阴险…… 不过凭祁宵桓的能力,这应该不难解决。 而慕容复黛除了担心表哥之外,失落的是自己没能说服他,一起去北奴。 唉! 她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慕容小将军,除了年纪小点,什么战场她没上过! 至于凌小枍嘛,那落寞的神色都快溢出眼底了,自己还毫无觉察。 遮都遮不住,也不知道有什么还失落的,不就是白来一趟了呗,大不了就当旅游了,提前熟悉一下地情。 她还是很会安慰自己的! 望着一骑绝尘而去的队伍,凌小枍这才敛了敛脸上丰富的情绪。 转过头的一瞬间,就对上两双灼灼疑惑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凌小枍顿时嘴角抽搐,这两人怎么这么看着她?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额—— “怎么了?”凌小枍大脑迅速盘符了下,还是觉得先发制人。 就见两人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没什么,王妃\/表嫂里面坐。” 慕容凫黛挽着凌小枍的胳膊,朝营帐中走去。 内心还不断思琢着,是表嫂更爱表哥多一点呢,还是表哥更爱表嫂多一点呢? 她作为一个局外人,好像不太能直观的点评……算了,反正看样子,表哥心里有表嫂,表嫂又那么关心表哥,这就足够了。 他们相爱就好! 祁宵桓抵达北奴第一天,传来消息,成功侵入被北奴内部; 第二天传来消息,已取北奴王首级; 第三天,阻碍新王上位,并且控制住了北奴动乱的局面; 第四天,正式统领北奴王朝…… 计划比预设中的要顺利的多,不用埋伏在外的路隰出手,祁宵桓就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住局面。 况且每次传到军营的消息,皆是重磅的好消息,无一不让人听着血液跟着澎湃,没有人可以压着内心那份亢奋激动。 军营里的士兵听到这些好消息时,恨不得手舞足蹈,撞肩膀,齐齐高声呐喊,“好!好!好!” “等打完这仗,殿下收复了北奴,咱们也都可以回家了!”一个士兵道。 另一个士兵应道,“是啊,这场仗总算是有了眉目了,终于可以回家看看家人了!” “……” 这些将士们,也有半年之久没有回家了,如今终于也能有希望了。 祁宵桓那边仅用了五天的时间,顺利收复北奴,自此史书上再无北奴王朝,改名明州——歅朝明州。 第119章 你小心点 一场长达半年的两国之战,自此落下帷幕。 歅朝,元乾二十八年,五皇子祁祎竭以资政术,思宏德教,光振遐迩,平定西境,式固邦家,实允众望,赐封翊,宜立为王——翊王。 同年,七皇子祁宵桓统帅墨旗军收复北奴,略咨文武,业履昭茂,咸所推戴,可以守器成承桃,呈辅太子方国,赐封岐,宜立为王——岐王。 五王府与七王府的牌匾也分别换成了翊王府和岐王府。 王府里没有什么变化,跟祁宵桓走之前一样。 不记日历都快要忘记已经四月了,时间真是一整个轮回,兜兜转转回到了春天,又是充满阳光希望的季节。 别的树正打算悄悄冒芽惊艳所有人的时候,桃树已经将粉嫩粉嫩的桃花开得满树都是。 林思羽得知凌小枍回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迫不及待出宫来一趟岐王府。 开口就是嗔怪,她不说一声人就走了,害得她担心那么长时间。 虽然是责怪,可语气里满满都是对朋友的担心。 凌小枍也知道这次是自己有错在先,就静静地听着林思羽‘数落’。 林思羽说一句,她就附和着点点头,一副犯了错听大人教导的乖小孩模样,乖得不行。 见状,林思羽都说不下去只好作罢。 告诫她以后不许这样了。 凌小枍眉眼弯弯,连连应道,“好好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哎呦,日子过得可真快,这个季节桃花开了,你想不想看桃花?”凌小枍眨着灵动的杏眸,豁然提议道。 “是啊,桃花开了。”林思羽展颜一笑,“院子里不是有桃树吗?我已经看到了,很好看。” 凌小枍摇头,“不是,院子里那才几棵。” “思羽,你见过桃林么,就是一大片,不,方圆几里都是开满桃花的桃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凌小枍形容着,自己仿佛置身其中,杏眸弯得更深几分,“而且里面没有一棵杂树,落英缤纷,花香醉影。” “世上当真有这种地方?”林思羽也被她说的吸引了好奇心。 她还从未见过。 凌小枍点头如捣蒜,“真的有。”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就带你去看吧,保证绝对美的惊艳你!” 桃林。 “你看吧,美吧!”凌小枍望着一望无际灿然绽放的桃花林。 “桃花有意肆染落,欲穿春风花行路。”林思羽由衷之言。 凌小枍以为这是她见此情此景引用的诗句,崇拜的问了句,“这是哪位诗人的诗句?” 林思羽抿唇一笑,唇角荡漾着笑意盈盈。 “没有,是我自己刚刚有感而发,随意说的。” 好吧,忘记了,这里是古代,每个人高低都能出口成诗。 别说,诗还挺美! 林思羽清冷的面容上,笑容宛若含苞欲放的花朵,温暖动人又带着诗意的恬静遐想。 向前复行数十步,入目便是涓涓细流,林尽水源,一颗巨型石头屹立在溪水潺潺中。 显得那样突兀,又那样不违和。 时隔一年,凌小枍再次来这里,心境早已不同。 但依然依稀记得自己当时从那块石头上醒来的画面。 清晰的记得,又模糊的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个季节桃花开得正盛,我们摘点回去做桃花糕吧,小枍。”林思羽提议。 凌小枍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啊,你手艺怎么样,会做吗?我不会做。” 凌小枍不会做糕点,尤其是古代的这种,但是没关系啊,林思羽会啊! 两个人摘了一箩筐桃花花瓣,坐在溪流边玩水。 很幼稚,但不得不承认很快乐。 桃树把溪流当做梳妆的镜子,碧溪似玉带一样平静,两个娇俏的人影倒映在溪水中,脚底下的石子儿颗颗清澈分明。 纤细的指尖轻轻拨动粼粼潋滟的水面,时不时泛起小小的涟漪。 在快乐这件事上,不管是多大年纪,多么幼稚的行为都不会显得逾越。 就像她们一样,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偶尔释放一下自己的童心也未尝不可。 就在两人正打算玩够了,往回走的路上,迎面就碰见祁宵桓一袭象牙白山水藤云袖袍,身材颀长出现在一片满是桃花馥韵的场景里。 身上尽是平日里没有的散漫不羁,像是无意间在这里散步似的。 少年低垂着眼,浑身透着股清冷卓绝的气息,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似乎觉察到有人,少年抬头朝前面看去。 六目相对的瞬间,看清来人是凌小枍和林思羽的时候,像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一样,脚步一顿,神色微怔。 凌小枍和林思羽同样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祁宵桓,眸色微微惊诧。 还是祁宵桓先反应过来,微微颔首,叫了一声“三皇嫂。” 林思羽也欠身以示福礼。 “皇嫂,你们怎么会在这?”祁宵桓盯着凌小枍看了两秒,又收回视线问林思羽。 林思羽自然是看见他看向凌小枍的目光,不过他表情淡然,也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不过再看凌小枍的表情,二人面上都无太大波澜,不像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也不像是淡然疏离的陌生,倒还多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晦涩难懂。 林思羽礼貌莞尔,“听闻这里有片世外桃林,美丽至极,于是我和小枍就慕名而来,顺便摘了些桃花,打算回去做糕点。” 闻言,祁宵桓也轻轻勾唇,“你们这是要回了吗?不打算在赏一会桃花?” 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主人家挽留客人多坐一会? 凌小枍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来了又一阵时间了,该回去了。” 话落,挽着林思羽的胳膊就匆匆离开。 像是祁宵桓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似的,避之不及。 她什么时候时间观念这么强了? 祁宵桓目送她们离开,目光确是落在凌小枍那道淡黄色的身影上,还见她走得急,脚底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好在搀扶着林思羽,没有跪在地上,否则箩筐里刚摘的桃花都要被她弄洒了。 “哎呦!” 林思羽扶住她,提醒道,“你小心点!” 凌小枍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走路都能摔跤,这也是没谁了! 第120章 小的跟闹着玩儿一样 回到岐王府,两人开始着手做桃花糕。 下人要帮忙也被凌小枍给拒绝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亲力亲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凌小枍洗花瓣,林思羽和面,两人分工明确,很快就做好了形状。 不过烧火上锅蒸有点犯难,源于凌小枍咋都点不着个火。 最后还是求助了府内嬷嬷的帮助,才顺利点着火。 新鲜的桃花做出来的糕点就是味道比外面买的要鲜美,酥软可口。 坐在院子里开着桃花树下的石凳上,吃着香醇溢味的桃花糕,在抿口甜而不腻的茶,两人这么惬意悠闲坐在一起的时光,还真不多。 “你什么时候回宫?”凌小枍将手里的茶盏放在石桌上,问她。 林思羽今天出宫已经很久了,闲聊着问了一句。 “不急,一会儿去翊王府给凫萦在看看胎向再回。” 她其实也才和凌小枍这么难得忙里偷闲,坐在一起品茶闲谈,或者在溪边戏水,也不想这么快回宫。 说起慕容凫萦,凌小枍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看了。 还能想起上次三人坐在一起,给她们讲《西游记》到盘丝洞······ 仔细想想那已经是祁祎竭没有回来之前,上京也没有天花困扰,再后来也没有时间顾上去看慕容凫萦,就匆匆去了北奴。 当然,现在应该已经改名换姓,是明州了,歅朝明州。 “那我们一会儿一起去翊王府吧,我也好久没见凫萦了,说起来现在她······”说着停顿了一下,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算了下,道,“······七个月身孕了吧!” 林思羽笑着看她算,算出来后还赞同地点头应和,“是七个月了。” 好快啊! 转眼都已经这么久了,再有两个月就可以卸货了。 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两个可可爱爱的小娃娃了,想想就开心。 怎么说凌小枍现在也是两个未出世小朋友的七皇婶,理应该准备些什么的,不过现在准备是不是有点太早! 哎呀,这一激动就给过头了,想得有些长远。 不过到人家串门,也没有空手来的,于是向打听了慕容凫萦最近的口味,孕妇爱吃的口味变换多变,考虑到她最近喜欢吃辣的,凌小枍就准备了一道白砍兔。 虽然翊王府肯定不缺吃的,但好歹是一片心意嘛! ······ 由于林思羽会定期每隔一段时间来给他们王妃检查身体,所以他们也得翊王殿下的令,太子妃来不用禀报,可直接去王妃的院子。 二人刚到翊王府,也不用府里下人通报。 两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主院,就在来两人正迈着步子进院门,就被慕容凫萦的贴身丫鬟阑儿给拦住了。 凌小枍懵了,前面都没人阻拦,咋到这就给拦住不让进了呢? 凌小枍还在懵头懵脑的扭头转向林思羽。 只见林思羽一脸泰然处之的没有多大变化的表情,神色平平看向阑儿,“翊王殿下在啊?” 似肯定又似疑问。 没头没尾的一句,凌小枍听得不明白! 阑儿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回太子妃,岐王妃,翊王殿下在陪着我们王妃,太子妃,岐王妃可先移步在前厅等候,容奴婢先去唤一声。” 言落,阑儿作势就打算朝屋子走去。 弦外之音就是现在不方便见人,凌小枍岂会不懂。 林思羽阻止阑儿起身的动作,浅笑道,“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再来吧!” 旋即转身对凌小枍轻轻说了句,“咱们走吧,今天来得不巧。” 说完拉着凌小枍的手臂,朝门口迈步走去。 “······” 难得在她身上见到这么不稳重的一面,隐约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在这时,听见屋子里的门‘嘎吱’被打开。 “见过翊王殿下。” 身后阑儿行礼道。 凌小枍转眸果然就看见祁祎竭赫然耸立在门口,双手还保持着刚刚开门的动作,手还停留在门上。 随即手放下来,边颔首边道,“皇嫂来了,七弟妹也来了。” “凫萦在里面,刚喝了安胎药,你们进来坐吧。” 自然知道她们是来找凫萦的,而且看她们这要是走的架势,肯定是刚刚误会了。 这也算心照不宣的解释······ 林思羽和凌小枍同样颔首示意,然后一起走进房间。 见她们进屋,阑儿迅速吩咐下人去准备茶水点心。 凌小枍进门将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 拎了一路还挺沉的! 两人一进门就见慕容凫萦正坐在床头给孩子绣小衣裳,唇角轻轻带着浅笑,眼神温柔地好似能滴出水来。 整个人被爱包裹着,浑身散发着温柔知性的美感。 觉察到门口的动静她也没有抬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一会儿呢么?” 显然这话是说给祁祎竭的,她还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那你说说我是去干嘛了呢?”凌小枍那道清脆好听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传入慕容凫萦的耳朵里。 闻声,慕容凫萦恍然抬眸。 “三皇嫂,小枍。” 喊到凌小枍的名字声音都变得讶然。 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和凌小枍一般在私下场合都互相叫名字的,不用皇嫂弟妹的称呼来称呼去的。 不然辈分也会叫乱的,凌小枍叫她五皇嫂是没问题的,可她要叫凌小枍七弟妹多少有点别扭,怎么说祁宵桓是她表哥,她得称呼凌小枍表嫂的。 为避免尴尬问题的出现,两人一致决定只要不是在重要场合,私底下还是叫对方名字方便。 “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还没生呢就已经反应这么迟钝啦!”凌小枍针对她刚刚的迟缓的反应,开玩笑道。 说话间,两人也来到床边。 凌小枍拿起一件铺在床上的小小一件衣裳,好奇道,“这是个小宝宝做的衣裳?” 她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见过很多被人遗弃的小婴儿。 刚生出来的婴儿还没她小手臂那么大! 几乎一点点…… 所以,当她手里拿起那件小的几乎只有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的小衣服掂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也太小了! 小的跟闹着玩一样。 第121章 恩爱两不疑的人大有人在 林思羽也拿起一双小鞋子,上面绣着虎头软萌萌的,两个小宝宝穿上一定很可爱! “这还早呢,就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凫黛见她们一副喜爱的表情,眉眼间的笑意更甚。 含笑点点头,“是啊!也不早了,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出生了,两个小宝宝的,工程比较大,所以早一点着手做准备了。” 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 翊王府自然不缺给小孩做衣服的,只不过她想亲手给孩子们做小衣裳。 “两三个月不见,你这肚子越发滚圆了!” 凌小枍视线这才看向她的肚子,她是坐着的,刚才没怎么注意,这仔细一看已经大了不是一圈两圈,人却不见有多大变化,还是少女般模样。 惊诧完又不禁感叹,“怀双胞胎一定很辛苦吧!” 累是必然的,不过看她这气色一点都不像是累的样子,相反气色红润,很享受很快乐。 慕容凫萦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比平常孕妇辛苦些,但只要一想到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宝宝,就很幸福。 这一点从祁祎竭对她的重视程度就能看出来。 被爱包裹的人,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林思羽也是,只不过她到现在也没有怀孕。 也不知道是两人暂时不想要,还是别的什么······ “别光顾着说我了,小枍你很勇敢嘛,居然能去边境找表哥。”慕容凫萦伸出手腕搭在把脉的手托上,静静地等林思羽把脉。 说到这个,凌小枍勾唇笑了笑,视线落在桌上那道食盒上,自然转开话题。 “听说你最近喜欢吃辣的,所以我专门给你做的,一道白烤兔。”说着就伸手打开食盒盖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盖子打开,兔肉的香味瞬间窜进人的鼻腔,令人食欲顿开。 只见一盘兔肉上,淋满红油辣椒,姜蒜水,花椒油,香油,白糖,酱油,醋等兑成的汁,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可是从岐王府一路拎过来,又放了一会儿有点凉了。 只好叫阑儿拿去热了热,再端上来。 “小枍,这是你做的?你好厉害,这你都会做!”慕容凫萦已经开始期待白砍兔的口感了。 凌小枍:“也还行吧,也就比你们想象中的厉害差那么一点点。” 等热菜的功夫,凌小枍又从食盒上面一层端出一碟桃花糕,“你喜欢吃甜的吗?这是我和思羽做的,新鲜的可好吃了呢,你尝尝?” 慕容凫萦笑着拿起一块桃花糕,咬了一口。 桃花酥酥软软的香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香甜可口。 “好吃!” 两个简单的字,不是恭维的话,而是由衷的赞叹。 见慕容凫萦喜欢吃,凌小枍和林思羽也跟着笑起来。 陪慕容凫萦小坐了会儿,孕妇也不宜多叨扰,身体没什么异常,胎向也很稳定,除了有些嗜睡,没什么问题。 嗜睡是孕期的一个正常反应,所以不算问题。 两人欲走,祁祎竭也刚从宰相府处理完事情回来。 由于没有过多交际,顶多就寒暄几句,林思羽跟他又说了些孕期的事项。 这些本不是他了解的,可他偏要知道慕容凫萦身体的详情。 马虎不得一点。 除了他去出征的那段时间,其余几乎都是陪在慕容凫萦身边。 谁能想到表面剑眉如冰的翩翩少年,每句话都离不开妻子,每每一提到妻子的时候,不苟言笑的面容上都是朝枫又长情的神色。 原来真的有人笑着满眼都是彼此! ······ 时间也不早了,凌小枍送林思羽上马车,该回宫了。 与此同时,祁森煜也正好来接林思羽。 “三皇兄还真是,我这才借出来多久,就已经出来找思羽,我们就一起转转,三皇兄害怕我把太子妃丢了不成。”凌小枍跟祁森煜半开玩笑道。 祁森煜笑着和凌小枍说了几句,便也同林思羽上了马车。 目送他们的马车渐渐驶离视线,自己也转身回岐王府。 今天转的时间有些久了,凌小枍也有些乏,等回去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去火锅店看看。 再说火锅店也用不着她操心,有赵曦和芊荨,她比谁都放心。 走进岐王府大门,管家张旭毕恭毕敬的给她行礼。 告知府里来客人了。 凌小枍还好奇谁来了,张旭就颔首道,“回王妃,是颜府大小姐,颜蓁真。” “是她啊,那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凌小枍点点头,抬脚打算朝正厅走去。 正厅一般招待客人,所以府里来了客人也会被请到正厅。 刚走一步,又转身问张旭,“对了,王爷回来了吗?” 张旭,“王爷回来了,刚回来不久,也在正厅。” 哦! 看来颜蓁真这次来不是找她的,肯定是来找祁宵桓的,那她还是不去打扰了。 他们也好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空间还是留给他们叙旧吧! 想着,脚步悄悄从一旁的道路绕回自己的院子,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然后睡大觉。 张旭看着自家王妃本来打算去正厅的脚步一转,朝后院走去。 本想说点什么的,可是看着王妃那很快消失在转弯处的背影,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回到院子里,芊荨麻利地备好热水,就出去了,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没有走远,就在门外候着。 虽然凌小枍不喜欢让人沐浴的时候伺候,但芊荨也是尽职在门外候着,万一有什么需要的呢? 这样就在外面待了没一会儿,就看祁宵桓回来了。 祁宵桓一进院门看见门口有个人,抬眸睨了芊荨一眼,便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芊荨的错觉,她怎么从岐王殿下眼里看到······失落! 芊荨摇摇头,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正打算重新看清楚点。 就听门已经‘啪’的被关上了。 声音很大,感觉那门要是稍微不结实一点,就会被祁宵桓摔坏。 凌小枍在浴桶里正闭目养神着,蓦然感受到什么东西震了一下,水都跟随波动跳了两下。 第122章 喝酒了 知道芊荨在外面,她疑惑地问,“芊荨,外面什么声音?” 芊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大脑懵了一瞬。 “没什么。” 她先暂且搪塞过去,一会儿再给凌小枍解释,她总不能说是殿下摔门吧! 这要是让殿下听到,她估计得跟那门一样的下场。 从前就畏惧殿下,现在出征回来,身上更是多了一层让人不可忽视的戾气。 尤其是那眼神,墨色的瞳眸好像也变得更深了,仿佛谁与他对视,下一秒就能被他用眼神凌迟。 凌小枍也显然不信芊荨说的没什么。 芊荨不说肯定有她的理由,她也没有再追问。 洗完澡后神清气爽,芊荨给她梳头。 头发太长,自己打理比较麻烦,也比较耗时,所以果断选择芊荨帮忙。 芊荨一边给她梳头,一边给她讲方才在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殿下喜怒不定,太吓人了! 凌小枍一听就不理解了,这不是刚和颜蓁真聊完天吗,心情不好! “······” 这人咋打个仗回来,性情也大变呐! 人心是真的捉摸不透啊! 还好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不对,怎么会没有关系呢,那可是关乎着她能否自由。 和离书还没弄到呢,现在还得去关心一下他。 诶!真是······ 算了,看在今天摘了他桃林里的桃花,他也没说什么,就不跟他计较。 想了想心情不好,建议吃点甜的。 也不知道祁宵桓那种常年面色寡淡的人,吃不吃甜的······ 于是让芊荨端了一碟今天刚做好的桃花糕,给祁宵桓送过去。 天色渐暗,凌小枍梳好头发,一头墨发青丝披在身后,仿佛千缕瀑布如丝,柔滑至极。 凌小枍又坐在书案前,还是学认字。 虽然但是,进步不大,可她自己也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她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歅朝字体她凌小枍还学不会了! 强迫着自己看书,识字,没一会就有些困了。 字也不是一两天就学会的,还是睡吧! 正准备说服自己上床睡觉,芊荨此时推门而入。 凌小枍不以为意问,“怎么了,我正打算睡觉呢?” 说着还抬手打个哈欠。 芊荨久不作声,凌小枍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 芊荨整个人神色局促,脸上还有些焦急之色,总之有种想说话又欲言又止的感觉。 “怎么了,你这是?”凌小枍觉察有什么不对,“你不舒服么?” 说着伸手就拉起芊荨的手,关心地问。 芊荨闻言,知道凌小枍是误会了,赶紧摇头否决,“没有,不是我。” 不是她? 那是谁?怎么,还真的有人不舒服? “是殿下,殿下他喝醉了。” 祁宵桓? 喝醉了就喝醉了,用得着这样支支吾吾吗!? 凌小枍没太在意的呶呶嘴,古代人喝酒不都很正常吗,芊荨一副踟蹰余悸的样子。 芊荨说是自己刚刚听凌小枍的话,给祁宵桓送桃花糕,就见他坐在地上喝的酩酊大醉,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形象全无,身边还都是些歪七扭八喝空的小酒坛子,屋子里上头的酒味直窜人天灵盖。 那模样好生委屈,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还没有人见过殿下这个样子,匆忙放下手里的桃花糕,就来告诉凌小枍。 以祁宵桓现在那锐利狠戾的气场,要是自己知道自己那么狼狈的一面被人看见,那还不得灭口啊! 赶紧溜了······ 鼓起勇气告诉凌小枍,她本意是想让凌小枍去看看殿下的,顺便劝一劝别喝了。 毕竟她没见过把酒当水往死里喝的,太吓人了,尤其那还是岐王殿下,才立了功回来,这是闹哪出? 结果她踌躇半天给凌小枍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凌小枍却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芊荨,“······” 这主子太难带了。 据她观察,小枍和殿下之间好歹是夫妻,怎么一点看不出来相敬如宾的意思? 虽然凌小枍从来没跟她说过,但从两人日常的相处模式就能看出来。 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的很有距离感。 她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情况,没有翊王殿下与翊王妃的芙蓉并蒂,也没有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的琴心相挑,总之连她都看出来他们之间好像没有感情。 难道是凌小枍顾及自己不是真正凌国公主的身份······ 芊荨是不知道两人签了契约书的,不知道两人只是合约关系,更不知道凌小枍去北边边境不是对祁宵桓情谊有嘉,而是单纯的想要和离书。 故而她也猜不透凌小枍的想法,只觉得凌小枍能不辞辛劳去边境找祁宵桓,肯定是有点情份在的。 “······” 最后,凌小枍还是没有上床,去隔壁房间找了一趟祁宵桓。 芊荨见凌小枍终于去看祁宵桓了,心里的大石头才稍稍落地。 殿下有救了! 也没跟上去,因为她知道凌小枍不畏惧祁宵桓,但她只是个凡人,架不住那样犀利的眼神。 主要是她真害怕祁宵桓明天清醒了会灭她口。 所以就没跟着凌小枍过去。 理智的选择去做点醒酒汤,喝酒的人最需要了。 凌小枍披了件外衣,就走过去到祁宵桓的屋子。 还没进门就闻见酒气熏天的味道,差点给她送走。 整个屋子像是从酒窖里泡出来的一样。 她又对酒精过敏,对酒味很是敏感。 又折返回去戴了好几层面纱,才进门。 一进门就不只是味道直窜人天灵盖那么简单,那酒的味道直接充斥着满屋子,熏得人眼睛疼,凌小枍生理性眼泪都给熏出来了。 即便是隔着好几层面纱,凌小枍还是觉得味道很大,自己能清楚的闻到。 此时此刻,她无比想让嗅觉暂时失灵。 只见祁宵桓坐在地上,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形象崩塌的半点不剩。 凌小枍试着叫他的名字,“祁宵桓。” 清柔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祁宵桓抬眼看向门口,双眼迷离氤氲着朦胧。 没看清来人,大概只是一抹娇俏的身影,他又收回视线。 不知道想到什么,心里更烦躁了。 抬手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似是撒气一样。 第123章 秘密?什么东西? 大抵是自己喝的头昏脑胀,抬手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 凌小枍见他一言不合就灌酒的样子,着实有点······ 无奈地说了句,“你别喝了。” 祁宵桓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仰头往嘴里灌酒。 看他这架势大有把自己喝死的冲动。 凌小枍没有第一时间先走过去阻止他,而是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透气。 否则她觉得自己要都被满屋子的酒味,逼至窒息······ 然后走到祁宵桓面前蹲下来,夺过他手里的小酒坛子。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别喝了,再喝要出人命了!”语气中还夹杂着一点不耐烦。 “······关你什么事?”他醉眼迷离的扫向她。 凌小枍,“······” 这话说得,和她想一块去了,她也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真有想扔下他不管的冲动,自己睡觉去。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耽误她养精蓄锐的宝贵时间。 算了,看他平时人还不错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偶尔心情烦闷喝点酒,很正常,她理解。 但她不理解的是,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酒?他可从来没喝过这么多,还把自己喝成这样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 见他又伸手拿起旁边的酒罐子,仰头准备要喝。 凌小枍一把夺过,语气也染上了怒意,“你再喝也不怕把自己喝死,你这是干什么呀?” 看着他那满脸受伤又委屈的脸,醉的不省人事了,这么凶他,他也意识不到。 她又放软了语调,“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啊,别喝了!” “和你说!” 祁宵桓像是只听到这三个字,又似极其讽刺的嗤笑出声。 凌小枍却只以为他喝醉了,没太在意他的语气。 “对,和我说。”她重复了一遍,“把我当成垃圾桶,把你的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我洗耳恭听。” 话落,屋内好一阵安静,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不需要。” 良久,他含糊不清的吐出三个字,像是用了他全身的力气。 凌小枍顾不上他说了什么,这里的味道她实在受不了了。 那直窜天灵盖的满屋酒臭味,再多吸一秒这里的空气,她都感觉自己要被熏死。 为了寻找新鲜空气,她掩住口鼻,直朝门口冲去。 祁宵桓眼底依然氤氲着一层朦胧,看到她匆匆逃离的背影丢下他走了,只觉得心口某处有丝丝钝痛。 她还是走了! 不由心里更烦闷了,嘴角强扯出一抹苦笑。 少年脸颊染上醉意的坨红,双眼迷离的似是聚不起焦距,浑身散发着慵散孤朔的颓废感。 此时的他,歪着无力支起来的脑袋,一头削薄有度的碎发微微垂落,恰好遮住狭长微眯的眼睛。 大抵是酒喝太多了,喝的时候挺爽的,后劲上来让人头痛欲裂,让他很不舒服,难受的厉害。 素来一丝不苟的少年,此刻竟喝成了不堪的醉汉! 就在祁宵桓视线也摇摇欲坠的时候,他看见一道白色纤细的身影急匆匆向他奔来。 他知道那是谁,只是他有些不敢置信。 她不是走了吗?她不是不管他了吗? 她怎么又回来了? 凌小枍端着一碗醒酒汤,来到他面前,眼疾手快地扶着他快要栽倒的头。 “真不让人省心,酒力不行还喝那么多!” 她嘴里嘟囔道。 嘴上这么说,还是不忍由他这么喝下去。 她一只胳膊托住他的头,一只手将碗里的醒酒汤给他灌下去,以至于他别太难受。 什么人嘛!? 酒能一坛接着一坛的喝下去,区区一碗醒酒汤他居然才喝了半碗就吐了。 凌小枍又掏出干净的手帕,耐心地给他擦干净嘴角的汤。 祁宵桓抬起一双醉人的墨眸,此刻的他眼里没有丝毫杀伤力,少了清醒时的锐利锋芒,多了几分不符合他形象的委屈和颓废。 他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野兽似的,盯着他的眼睛,会有一种全天下都欠他的错觉。 与他视线相对的瞬间,凌小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这是怎么了,是和颜姑娘下午说了什么吗?” 情人见面,不应该是相见恨晚的场面吗,这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难道是颜姑娘说了什么过激的话,例如:分手······ 凌小枍已经不由地自行脑补出了一场虐恋情节。 祁宵桓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看不清她面纱下的朱唇说着什么。 “你这个人······到底有多少秘密啊?”祁宵桓皱着脸拧眉,揶揄道,“怎么都······看不透呢?” 凌小枍,“???” “秘密?什么东西?” 是她自己吗?祁宵桓指的是她? 她此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就听祁宵桓有气无力的接着道,“你根本······不是······凌国公主。” 虽然声音软的跟没有劲一样,依然不妨碍能显而易见听出来他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他这是,早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事啊!就因为这个你喝成这样,不至于吧!”凌小枍狐疑地打量着祁宵桓。 首先,凌小枍不觉得这是个秘密;其次,祁宵桓因为这事喝成这样,她打死都不会信的。 少年顶着泛红的脸颊,许是喝了醒酒汤的缘故,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没有听回答凌小枍,只是撑起身子调整了下坐姿,注视她,想听她接下来的解释。 然而,凌小枍并没有现在解释的意思。 少女只有一双水灵灵的杏眸露在外面,其他五官都被面纱包裹的严严实实,她的眼里都是不解的神色。 “还真是这事啊?”凌小枍见他不语,估摸着就是这件事,“这算什么秘密?你想知道你就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不告诉你?” 凌小枍坦坦荡荡的言语,倒是让祁宵桓皱眉。 这还不算秘密?这简直是天大的秘密好吗,顶替凌国公主和亲,这可是欺君之罪。 她却一副丝毫不惧的样子。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危险,怎么一直都是这样涉世未深的样子。 祁宵桓也猜不透,不确定她这副样子是不是装的。 可若说装的,又怎么会这么不露破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第124章 酒后胡言 “······” 早知道她这么坦率,自己就不喝这么多酒了。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祁宵桓忍不住问。 “你从来没问过我啊!” 祁宵桓,“······” 仅仅是因为他没问过吗!? 他觉得他的脑子无比清醒,相反凌小枍的脑子时而糊涂。 凌小枍不疾不徐道,“好了,今天你喝太多酒了,赶紧早点休息吧,等明天我再跟你说,反正你这会儿醉的什么也记不清了,说也白说。” “我没醉。”祁宵桓还狡辩道。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就像精神病患者都说自己没病。”凌小枍边扶他边低语。 喝成这样还没醉,凌小枍也不屑和醉人争辩,跟哄小孩似的随便应付他: “昂昂,你没醉,那你先去睡觉吧,这里我叫人来收拾下。” 说着就要扶起地上瘫软的祁宵桓。 祁宵桓顺势拉住她的手,嘴里还无意识地喃喃着,“你就算不爱我,也不用表现的那么明显吧!”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小声抱怨。 “???” 凌小枍听着这稀里糊涂,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脑海里冒出多大的疑惑。 “······” “你就那么······恨不得公之于众,不想做我的王妃······”祁宵桓又断断续续说着。 凌小枍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跟什么? 上一句话还在想是不是把她认错人了,果然是自己的脑补的那样,两人上演了一部虐恋大戏,颜蓁真是来和他分手的,所以······ 等等,不对啊! 颜蓁真那么喜欢祁宵桓,喜欢了好多年,况且前不久还让她带她一起去找祁宵桓,怎么可能会来提分手! 她不可能,那祁宵桓这是怎么了? “!?” 啊!怎么可能! 凌小枍脑海里闪过什么,很快扰乱她的思绪,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话的意思是祁宵桓喜欢她? 咦~不可能。 祁宵桓怎么会喜欢她,她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所以这个念头在刚萌芽的时候,就被凌小枍狠狠按灭了。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而且还是····· 这厮喝醉了怎么什么都胡说? 他喜欢的人是颜蓁真,那可是他的白月光,所以更加证实她的想法,这家伙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颜蓁真喜欢祁宵桓没问题,可祁宵桓从来没说过他喜欢颜蓁真。 这······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 加上他后一句话,她不得不怀疑,祁宵桓这话是说自己。 只不过稍稍一细想,就能得出结论。 祁宵桓就算是不喜欢颜蓁真,那也不会是喜欢她的。 她可没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全当是他的酒后胡言。 凌小枍也没在意,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睡就睡,还不老实,凌小枍刚把他头放在枕头上,他就不安好心地拽住凌小枍的胳膊。 “······你怎么就不爱我,可我好像爱上你了。”嘴里还无意识的呢喃着,眼里还有泪光。 凌小枍没听清,刚扯回自己的袖子,祁宵桓另一只手不小心拉到了凌小枍的面纱。 几层面纱都瞬间一起滑落,一张俏莹姣好的面容浮现于眼前,乍一看还是很惊艳的程度。 祁宵桓即便喝醉了,但也是知道凌小枍戴着么多面纱的原因,她沾酒过敏,自然也闻不得这些味道。 在扯掉凌小枍面纱的时候,他有些微微失神,随即反应过来,大脑噔一下都清醒了几分。 连忙歉意的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快戴上。” 还好屋内的空气早就散的差不多了,凌小枍也适应了,可以接受的范围。 只是见祁宵桓这么手忙脚乱的样子,她有些哭笑不得,“没事,不要紧,你赶紧睡吧!” 也不知道是她安慰的管用,还是真的困意袭来,祁宵桓沉重的眼帘轻轻阖上,竟真的很快睡过了去。 见他终于睡着了,凌小枍又默默给他盖好被子,转身去叫下人来收拾了这满地一片狼藉。 ······ 翌日祁宵桓醒来,天色大亮,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只觉得一觉醒来,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从出征后,他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一下喝那么多酒,现在头还有稍稍不适感。 好在今天是休募日,不用上早朝。 正因如此,他昨晚才肆无忌惮的喝酒,不过脑子里已经记不清昨晚的事了。 只记得零零星星几个碎片段。 见窗户大开,屋子里很干净,没有昨晚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瓶瓶罐罐。 酒味也早已冲淡,替换上了新鲜空气。 祁宵桓叫人送来水,沐浴梳洗过后,才出的门。 抬腿迈出门槛,目光下意识的往隔壁那间屋子看去。 窗棂前坐着一个墨发垂帘的少女,她正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练着字,倏然似是觉察到有道视线再朝她这边看过来,她也抬眸看过去,正好与祁宵桓的视线相撞。 醒啦! 凌小枍浅浅一笑,立马扬手跟他打招呼,“早上好啊!” 见她如此热情,祁宵桓抿唇微微颔首,旋即转身朝院门走去。 看他精气神不错,她也放下心。 凌小枍也收回视线,继续练写自己的字。 夜以继日的练习总算是有点成绩了,进步是对她最大的回报。 哪怕效果不佳,但凌小枍很执着的没有放弃。 这是她第一个在这个世界这么坚持的做一件事,哪怕做的不够好,她也不会放弃。 毕竟识字可是关乎着她以后行走江湖的······ 看了眼桌子上的怀表,现在已经上午十一点半了。 还没到正午,也算是早上吧! 过了一会儿,用完午膳,开始规划自己的旅游计划。 本子上已经写满了她要做什么,会什么,带什么等等。 不够,这些还不够,她还得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对于古代来说,想要更深入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除了亲自去一趟,还得需要一张地图。 有了地图就可以省事得多,走到哪也不会迷路。 当然这都是后话,迷路当然是不可能的,她也没打算固定规划去那个目的地,就边游边转,走到哪算哪······ 第125章 这个嘛······ 想着就来书房找祁宵桓,顺便他要是方便的话,再谈谈昨晚的事。 她上次来书房还是在很久之前,见过他的书房里有很多书,整整一面书墙,还有几个整整齐齐的书架。 书多的简直跟个藏书阁一样。 所以她在想,祁宵桓那里应该有关于歅朝的地图。 想着不能空手去,于是她带着点芊荨准备好的顾渚紫笋,就来书房找他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来几个人交谈声,她适时地止住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去。 她没有听墙角的爱好,也秉着知道得多死得快的原则,毫不犹豫地转身欲走。 “谁?”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轻脚来的,也打算轻脚走来着。 不过现在是走不了了。 心里暗自低语,来的真不是时候! “是我。” 她转头脸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推开门应道。 一进门,三双视线齐齐向她看来。 旋即,路隰和姜一铭站起身来,同时朝凌小枍颔首,“王妃。” 凌小枍微微俯身以示回礼,“路小将军,姜公子。” 这画面属实有点让人想到一年前,她在丛林中一处亭子里遇见也是他们三个在下棋。 那时候都还不太熟,如今也算半个熟人了。 他们也早已接受凌小枍就是凌国公主的身份,现在也能淡然处之的聊天。 凌小枍其实拿来刚泡好的顾渚紫笋,想带给祁宵桓尝尝,没想到会有客人在。 给三人又轮流倒好茶,自己才坐下。 怎么说呢,就刚才门口她还听到里面交谈甚欢的声音,怎么她一进来,气氛有些微妙的无法言喻的怪感。 这仨人里只有姜一铭还算气氛活跃些,路隰和祁宵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几句。 也不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做朋友的? 看上去性格一点不搭。 姜一铭手里始终都拿着那把象征着他标志的折扇,老实说很符合他的气质。 几人又客套的说了几句,姜一铭便和路隰告辞。 反正他们该谈完的正事已经谈完,再留下来在这里给他们夫妻当电灯泡是不是不太好? 赶紧拉着路隰撤。 等人走后,凌小枍也立刻进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这里有没有地图啊?”凌小枍也不扭捏,直接开门见山道,“就是那种歅朝的整个版图都在上面的,范围比较全面的。” “你找地图做什么?”祁宵桓抬起幽冷的墨眸睨向她。 语气像是淬了一层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她终于不装了,要露出马脚了,想要找歅朝的地图透露给凌国。 只不过还没见过奸细当得这么直接,敢直接张口要的。 这么蠢的奸细真的是凌国派来的吗!? 凌小枍不知道他短短时间已经把她勾画成一个蠢奸细,也没他想的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找他就是想问问,没有就算了。 如实回道,“没什么,我就是对地理比较感兴趣,想看看,想提前了解一下歅朝各个城州的位置,方便我以后游历山河。” 这话是真的,但祁宵桓似乎只在意他到了捕捉到的信息。 表情也逐渐冷凝下来,不语。 凌小枍不知道自己借一个地图,他会那么敏感。 也不觉得地图有什么好敏感的。 “你怎么了,别老是说着说着就表情变了,我真的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怪吓人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凌小枍赶紧捂嘴。 一不小把心里话抖出来了。 赶紧找补,慌忙之下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补。 完了完了,祁宵桓不会灭口吧! 他还知道她不是凌国公主,想要灭口轻而易举,还不用顾及凌国,这下要完了!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别老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长了,人也会憋坏的。” 在收到祁宵桓那慑人的眼眸时她迅速低下头,有点不敢直视他。 “好啊,我正有问题想问你。”好半晌祁宵桓就说出这么一句。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小枍的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祁宵桓来了兴致,挑眉睨她,问,“你是谁?我想亲耳听你说。” “这个嘛······” 祁宵桓以为她不想说,眼眸沉冷了几分。 凌小枍只当没看到,想了下措辞,道:“我可以跟你说,但是信不信由你,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 因为接下来她要说地可能有些玄幻,所以他不一定会信。 不过在说之前,还有个疑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凌国公主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 “在很早之前,去凌国的之前有所怀疑,从你对沾酒过敏,而凌迟梧他们都说你甚爱桃花酒,我就更加证实了你不是凌国公主的猜想,而且······”祁宵桓也如实袒露。 而且他本没打算拆穿。 直到真正的凌国公主死在他面前,他看到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惊诧不已。 凌小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当时凌迟梧三人都没有察觉,她以为他没问,也就没放在心上,却不料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然后,凌小枍就把她不是凌国公主的身份给祁宵桓简明扼要的概述了一遍。 但是略过的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她这个穿越者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只想低调平安的活着。 不过,祁宵桓可不是那么好说过去的,他相信凌小枍所说。 可是她的故事里,却有很多漏洞。 “那你是怎么来的,又为何同凌国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祁宵桓将自己排查出来的漏一一盘问,这是其一。 凌小枍思考了一下,道,“这个嘛,怎么说呢,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见祁宵桓不说话,像是在思量这句话。 “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超乎你的想象,我和凌国公主长得确实一样,甚至连性格都近乎相似。”所以几乎除了知情人,没有人会察觉端倪。 至于她是怎么来的,凌小枍选择悄无声息地避开这个问题。 第126章 认可 祁宵桓闻言也半信半疑,不过他潜意识里,还是没来由的相信凌小枍的话,许是她向来真诚坦率的性格,给人一种很有信服力的感觉吧! 祁宵桓又问出第二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君之罪,要是有心之人告诉父皇,你可知你要面临什么?” “不会吧!”凌小枍豁然像是被他这句话点醒,她都没发觉自己这句话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看来是这么长时间舒坦的日子过惯了,都忘记自己是假冒的了! “这件事没有人知道,除了林思羽,芊荨,还有我,你是第四个,你应该不会向皇帝举报我吧?” 凌小枍底气不足地看向祁宵桓,似是在打量这人的可信度。 “······” 没有等到祁宵桓说话,凌小枍担忧的蹙起眉。 “这个嘛······”祁宵桓故意拉长语调,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戏谑,“当然。” “除非你给本王侍寝。” 凌小枍刚松下的心还没彻底放下,乍然听到这句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主要是他说这话时语气认真,且没有丝毫征兆。 凌小枍也听不出他这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想必这人向来也不会开玩笑,她更摸不准了。 她抬眸,神色诧异地盯着祁宵桓。 见凌小枍反应如此之大,祁宵桓睨了她一眼,幽幽开口道,“怎么,不愿意?” 不是,你有病吧! 凌小枍大脑直观的给出本能反应。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凌小枍没忍住脱口而出了。 不过她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道,“你就不怕,你的白月光吃醋?” 祁宵桓深沉的墨眸注视着凌小枍,眼底还带着几分寒意,声音也是,“我跟你说过了,我没有白月光。” “哦~” 凌小枍不屑与他在这个话题上争辩。 “与我无关。你要是想在你父皇面前揭发我,就去吧,大不了判我一个诛九族的罪,反正我的九族就只有我一个。” 凌小枍性格比较犟,不会向人屈服,尤其是想要威胁她和屈打成招的人。 祁宵桓这话的行为,在她眼里无异于前者。 祁宵桓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之前还说惜命呢,这会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本来也就是逗弄下她,并没有真的想要她侍寝。 “你就不怕连累整个凌国?” 凌小枍撩了撩头发,状似不解地道,“为什么会连累凌国,我又不是凌国人,也不是凌国派来的,这跟凌国有什么关系!” 她本身不是凌国人,就算是要怪罪,她就把所有的罪都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反正一个死也是死,怎么说也不能连累凌国。 凌国无论是凌王还是王后,还是凌迟梧姊妹三个,都对她很好。 让她感受到了真正有家人的那种亲人的感觉,体验到了有家人疼爱······ 所以她觉得即便她不是凌洛枍,但冥冥之中让她来到这个世界,况且又和凌洛枍长得一样,这应该算是一种缘分吧! 故而,若真走到那一步,她也会维护凌国,宁可自己死,也不能牵连凌国。 “你的家人呢?为何九族只有你一个?”祁宵桓收敛了三分之前的幽冷。 凌小枍一听,不对啊,这人是想套她的话呀!那不行,那可不能让他得逞。 “没有为什么,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的。” “······” 闻言,祁宵桓讶然一怔。 心口处仿佛被揪了一下。 “那你,是由你师父抚养长大的吗?”祁宵桓想到她会很多东西,之前也提到过她师父,猜到她师父应该是。 额! 这个······祁宵桓居然还记得她师父这茬,要不说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凭空捏造的‘师父’。 “算是吧!”凌小枍想了一下措辞,紧接着道,“我不止一个师父。” 师父在现代就是老师,她从小学到高中,陆陆续续的老师加起来都有几十个了,所以老师不止一个,等量代换师父不止一个。 这句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祁宵桓眸色一怔,也不过是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不止一个师父,难怪她会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本领。 这他不是特别好奇,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凌小枍这个人。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桃林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奇装异服,手里还拿着一个黑疙瘩,还背着一个很大的包,很不符合······形象。 须臾后,凌小枍拿回话语主动权。 “等等,一直是你问我,我也有问题问你。”凌小枍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问道。 “你喜欢桃花吗?” 话落,祁宵桓握着毛笔的手一顿,不禁挑眉看向凌小枍。 “为什么会这么问?” 凌小枍似是想到什么,道:“因为你亲手种的那一片桃林啊,而且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次那里,看样子你很喜欢桃花。” 不止在桃花开的季节,而是一年四季,只要是他在上京,他就会去。 这一点,凌小枍是无意间发现的。 祁宵桓认可她的说辞,不过还是否认道,“不然,是我的一个朋友喜欢。” 朋友······ “是对你印象很深的朋友吧,给你造成心理疾病的朋友吧?”凌小枍小心翼翼道。 她猜测他所言的这个朋友,就是太奶奶给他治病的原因,对他有心理阴影。 凌小枍不敢乱猜测这个朋友,与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所以作为行动派的她就直接来问清楚。 她有预感,昨晚祁宵桓喝那么多酒,不只是在见了颜蓁真,在那之前他还去了那片桃林。 因此她有了个大胆地猜想,这个朋友肯定跟他昨晚喝那么多酒,有什么不可脱系的关系? 果不其然,在她问出问题后,祁宵桓冷冷地“嗯”了一声。 凌小枍心下一喜。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嗯字,这是对凌小枍经过捕捉千丝万缕的讯息,联系在一起的认可。 也是印证她的猜想的肯定。 她突然提起这件事,祁宵桓眼底墨色的瞳眸幽暗无比,只是他轻轻垂着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晦暗。 第127章 七岁记忆 他以为凌小枍只是单纯的凌国派来的蠢奸细,不过在他了解到她的身世,又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不是那么蠢,而是纯。 而且推理能力和思维能力,都很过人。 连这些他都以为足够隐晦的‘秘密’,她都能捕抓到细节,而后拼凑起来。 凌小枍似乎隐隐间感觉到周身气压好像变得有些低沉,凉嗖嗖的,奇怪,门窗都关着,哪来的风啊! 她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因为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问清祁宵桓。 如果现在退缩了,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机会了。 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问他,“你和这位朋友的关系,是像路隰和姜一铭这种朋友关系吗?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也不见你提起过他?” 话落,祁宵桓倏地抬眸朝凌小枍射过来。 凌小枍猝不及防对上他锐利的视线,本能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都似乎静止了好久。 良久,祁宵桓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握着毛笔的手上,手无意识地捏紧。 纸上已经被墨汁晕开一滩污渍。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祁宵桓面色是肉眼可见的不好看,不答反问。 凌小枍抿唇道,“没有人告诉我,我猜的。” 这还需要人告诉,本来就没有见过他那位朋友。 “······” “是。”顿了顿,祁宵桓敛了敛眉间的阴鸷,平稳语气才开口,“因为他死了。” 声音不轻不重,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实。 “!!?” 乍然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凌小枍还没反应过来。 他开口总是惜字如金,说话没有主语,凌小枍全靠自行理解。 好半晌才消化了他说的那两句话,原来是回答她前两个问题。 她还以为是那个朋友背叛或者怎么着他了,导致他才有了心理阴影。 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已经去世了这样的结果。 理清这样的头绪后,她就忽然理解了祁宵桓刚刚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了。 原来是把他的伤口又给重新撕开了。 她这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凌小枍忽然感到深深地负罪感。 为此,凌小枍感到十分抱歉,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碍,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我对这件事早已没那么敏感。” 只是那个时候年纪小,发生了那件事时候,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的记忆恍惚回到了七岁那年,那时候他们总是一起读书散学,路隰和姜一铭还有柴圭,都是他们皇家兄弟三人的伴读。 那天,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早点散学,一起偷偷跑出去去刍驹河边玩。 一同去玩耍的孩子,年龄最大的就是祁森煜,当时也才九岁;然后是祁祎竭,当时八岁。 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平时一在一起玩惯了。 又都是男孩子,出了皇宫就跟解放了天性一样,喜欢到一些刺激的地方去玩。 刍驹河当时就是很有名的河,它通往的始端是以太爷爷的名字命名的那座屹然耸立的祁连山,通往的尽头却有无数支流。 它不仅以始于祁连山出名,而且水流湍急,至于河水深浅,至今未能测量出来。 不过越往下游走,河水就会越浅。 又因为刍驹河不属于护城河内,所以鲜少有人去那里巡视。 然而当时他们六个就是在不知深浅的地方玩水,一开始只是在河边玩,但后来几个人玩着玩着玩就靠近河边近的地方。 六个小孩里,除了小姜一铭和小祁宵桓不会水,其他人都会,而且水性最好的还是小柴圭。 也不知道是谁提议要下水玩,几个人打算推推搡搡下水玩。 河水表面看上去并不湍急,平静地让人觉察不到它底下到底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不会水的小姜一铭拉着旁边同样不会水的小祁宵桓靠边站,不要影响他们几个玩。 他俩就打算一起坐在一旁,看他们下水玩。 也不知道是小柴圭先跳下去的,还是被离他最近的小祁祎竭嬉闹着推搡下去的,总之他倏地在众惊羡的目光中,一头扎进水里。 可刚起跳的动作他发现脚突然抽筋了,然动作已经跳在半空中,想要退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又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他面上不显慌乱神色。 稳住身心,脚应该一会儿就缓过来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入水后他才发现他小小幼稚的想法是多么荒唐。 身体扎进水里,他赶紧辨别方向,将头露出来,赶紧阻止他们别下水。 河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波无澜,底下的水流很急,有种很强的阻力促使他被冲走。 刚刚强装的那丝镇定再也维持不住了。 朝岸上的五人拼命挥手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别下来!水里危险!” 其余五个小孩还不知道怎么了,就看着小柴圭脸上慌乱的神色,也发现不对劲。 正要想办法救小柴圭的时候,河水此刻开始变得异常。 很快在小柴圭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旋涡,照水流的速度是想把人吸进那个流速不小的漩涡里。 其余五个小孩一瞬间都被吓傻了。 九岁的祁森煜最先反应过来,准备跳下去救小柴圭,被小路隰一把拉住了。 小柴圭也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也看见了祁森煜这个举动。 在水里拼命大喊,“别下水!快去找人!千万别······” 他们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现在多下来一个人就会多死一个人。 声嘶力竭地阻止他们下来。 小路隰生怕祁森煜不受控制会跳下水,急忙一把拉过祁森煜,两人跑去找大人。 眼见柴圭快要被水流冲到漩涡里了,等大人来了又不知何时,说不定柴圭早就淹死了。 慌忙之下,小祁宵桓都忘记自己不会水了。 想要冲下去就救他。 可人刚到河边,就被小祁祎竭和小姜一铭同时一把拉过,“你干什么?你会水吗?你下去是想死啊!” 小祁祎竭忍不住吼道。 第128章 八九不离十 “五哥,快啊,柴圭他要被冲进去了,快救救他!快啊!”小祁宵桓哭得泪流满面,心里慌急的不行。 小祁祎竭又何尝不知,可他们都没有办法。 小祁宵桓想挣脱祁祎竭的钳制,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救人。 可祁祎竭却只是死死抱住祁宵桓的身体,不让他犯傻。 他们下去不仅救不了人,而且还会白白丧命。 三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柴圭渐渐不再挣扎,被一股强大的水流迅速冲进旋涡里,一点一点被湍急的河水淹没头部。 他们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甚至拉一把手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小孩瘫软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亲眼目睹他被河水吞没,不见踪迹。 自此,柴家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柴圭的尸体。 众人都纷纷猜测柴圭已经命送河中,而且尸体肯定已经沉入河底,或者被水已经冲到了冲到哪里去了,肯定找不到了。 事实也正因如此,就在柴府不放弃寻找柴圭。 就在整个柴府都陷入丧子悲痛的绝望中,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传出柴府被抄家的噩耗。 一夜之间,上上下下柴府八十多号人,全都浸泡在血水里,无一人生还。 也是亲眼看着柴圭死在眼前,小祁宵桓就落下了心理阴影。 不过好在有太皇太后为他医治,这么多年他才会挺过来。 所以这么些年他总觉得对不起柴圭,明明一起出去的,却只有他没有回来。 他总是活在自责与愧疚里,懊悔当年要是没有去刍驹河玩耍,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或许柴府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被小人陷害,导致被抄家。 而这一切的一切,就因为他们贪玩······ 无数次的午夜,大脑一旦受了超出他承受范围的刺激,就会不受控制的回想到那天的场景。 脑海里总是不停播放着那时候的场景,而且他总是产生祁祎竭把柴圭推下去的。 柴圭无论怎么挣扎,都会被河流无情地卷入旋涡。 “······” 祁宵桓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的时候,凌小枍是不知情的。 叫了几声他的名字,没回应就打算走。 走出门口刚下台阶,脚步豁然顿住,她好像忘了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 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借地图的。 又迅速转身,折返回去,站在门口朝里面看去。 就见祁宵桓依然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一样。 “诶——”凌小枍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了。 看来他这里是没有。 算了,再想其他办法吧! 没一会儿功夫,凌小枍和芊荨就溜出岐王府,去找赵曦。 先去了茶坊,没见到赵曦人,二人又去隔壁火锅店。 果不其然,赵曦就在火锅店。 这些日子,赵曦不是在火锅店就是茶坊,每天来回两头跑。 虽然两边都有店里的人打理,可赵曦还是习惯自己亲力亲为。 如此,即便是累点,她也觉得充实。 说到底,赵曦也有一个月左右没有见到凌小枍了,也怪想的。 她每一次出远门都是一声不响的,悄悄走了。 三人聊了一会打算到二楼的包间里,吃一顿火锅。 知道凌小枍就好这口,所以赵曦让人早早去准备了。 只不过在朝楼上走的时候,碰到同样好久没见的白寐楫,从楼上下来。 与他同行的旁边还有个人,这人是——姜一铭。 两人像是在交谈着什么,相谈甚欢的样子。 就在凌小枍想要不要打招呼时,白寐楫也恰好抬起头。 倏然与凌小枍对上视线,神色有微怔,不过旋即反应过来。 好久没见到凌小枍,这样猝然出现在眼前,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没敢相认。 觉得好不真实,有些恍惚! 凌小枍见是白寐楫,大家虽然不常见面,但也算是老朋友了。 很自然地唇角勾起一抹笑,打招呼道,“白公子,好久不见啊!” 说完这句话,意识到旁边还有姜一铭,顺带也打了声招呼。 “好巧啊,姜公子也在这。” 姜一铭一脸懵,凌小枍居然认识白寐楫! 看凌小枍的语气,两人像是很熟一样。 他也敛眸弯唇,向凌小枍颔首。 这里人多眼杂,大家都心照不宣。 并未在此处道明凌小枍是岐王妃的身份。 白寐楫礼貌颔首,嘴角勾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 眼底瞬间都染上光似的,亮了一瞬。 然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某个人的身上,故而白寐楫的眼底闪过的光,没人察觉。 知道他们此时站得位置是楼梯上,避免堵住旁人行走,凌小枍先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这是要走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这是要走的架势。 “是,我和姜兄刚刚过来吃了顿饭,这会儿打算要走了。”白寐楫道。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会遇到凌小枍。 既然如此,凌小枍也不好挽留,“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再见。” 说着,凌小枍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们先走。 白寐楫嘴角牵起一抹弧度,应道,“自然,凌姑娘和林姑娘有时间可以来白府坐坐,白某随时欢迎。” 他差一点就只说了凌姑娘一个,蓦然想到这么多人,只邀请她一个是不是不太好,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他们起疑,顺嘴带上林思羽。 说起来,林思羽是给他母亲治病的,这样一来,大家只会觉得他是在感激,不会觉得他是在单方面邀请凌小枍一个。 凌小枍还想问一句,白母的病如何了? 可还没来得及问,就见白寐楫和姜一铭两人并肩朝楼梯口走下去了。 姜一铭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里就好似有什么探究的疑惑似的,充斥着不解又复杂。 对于他的眼神,凌小枍只当自己没看见。 她和他也不是很熟,就是在祁宵桓身边见过几面而已,所以她很不解姜一铭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神色看她? 姜一铭直觉这白兄和凌小枍之间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凭他多年混在风月场所的经验来看,八九不离十。 这点看人的经验他还是有的。 第129章 你怎么不动筷子 况且凌小枍和白寐楫刚才打招呼的语气真的很自然,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都不过如此。 他怎么都感觉凌小枍对祁宵桓的态度,都没她对白寐楫的好呢? 也不排除他想多了这个可能! 鉴于他对凌小枍其实不怎么熟,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 此时的岐王府,下人向祁宵桓禀报,今晚要在宫里设庆功宴。 通知岐王和岐王妃一同入宴。 祁宵桓收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让人通知凌小枍。 结果来人禀报她不在王府! 祁宵桓知道她贪玩,但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便也不着急问。 上京不大,但哪里都是她能玩的地方。 毕竟问也找不到答案。 唯一知道她的行程的人还被她带走了。 祁宵桓命人把宫装送到凌小枍的房间里,而后自己一个人出府了。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身边也不让人跟着。 等凌小枍和芊荨回来,已是酉时三刻了。 回来就听管家张旭急忙告知她,宫里举办庆功宴一事。 凌小枍立马联想到歅朝这次连收复三个地方,自然是值得庆祝。 皇宫里开设宫宴,凌小枍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但很多流程她还是不懂的。 不懂就问,“我也要参加,是和祁······岐王殿下一起吗?” 差点就叫祁宵桓的名字了,在旁人面前她还是有点分寸的,不能直呼他的名讳。 免得被人说没规矩。 张旭没太在意凌小枍的称呼,他家王妃本来就如此咋呼可爱。 已经习惯了。 “自然,王妃自然同殿下一起。”张旭道,“届时还有翊王殿下和翊王妃都会去。” 这可是庆功宴,当然庆的是三位皇子胜利归来,两位王妃和太子妃自然也不可缺席。 了解到慕容凫萦和林思羽也会去,她就放下心不少。 毕竟上一次,赏花宴的时候,她可谓是有惊无险。 还记得欧阳兮香刁难她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虽然欧阳兮香之前已经跟她道过歉了,但不免有下一个欧阳兮香。 她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恶人太多了。 老是刁弄人,挺没意思。 就像一群幼稚园小朋友,你弄我,我打你······ 好幼稚,但不得不承认手段确实比那些小朋友高级。 知道祁宵桓已经走了,没等她一起进宫,凌小枍面上心里都没太大波澜。 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贪玩,一出门就没有节制。 所以祁宵桓没等她也是情理之中。 麻利的换好宫装,便和芊荨匆匆出府。 门口,张旭已经备好马车,随时等王妃出发。 凌小枍赶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时候不早了,但好在比皇帝来得早一点。 她前脚刚找到位置坐好,后脚皇帝与皇后也一同入座。 好险,差点就来晚了! 凌小枍和祁宵桓一桌,对面桌是祁森煜和林思羽,隔壁桌是祁以柔和路淇。 凌小枍刚坐下,祁宵桓视线盯着前面,用大约凌小枍能听到的声音,压低声线说,“你再来晚一点,宴会都散了。” 凌小枍还没来得及回他,就听隔壁桌的祁以柔也向她侧头低语,“七皇嫂,你怎么才来啊?差点以为七皇兄不让你来呢!” 凌小枍张了张口,想问一下这跟祁宵桓有什么关系,结果话还没出口,上方就传下来皇帝威严雄厚的声音。 顿时殿内一片肃静,在座的视线都朝上方高位的皇帝看去。 身旁一同坐着的是慕容皇后。 殿内众人一同起身行礼叩首,异口同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今日是宫廷庆功宴,朕与诸位爱卿·······” 随后就开始一场大型发言现场。 时间还不短。 由此看得出来,元乾帝不是一般的开心,在场的所有人都是。 毕竟自己的国家强大富足了,谁不开心呢! 上至位高权重的皇帝,下至荆麻布衣的百姓,无一不欢喜。 席上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皇帝的说话,没有一人敢开小差。 然后等到皇上该赏的赏,该赐的赐,一顿封赏下来,才算发言环节到此结束。 元乾帝眉开眼笑,说,“今日普天同庆,诸位就将这场宫宴当成家宴一样,莫要拘束,今日没有君臣······” 音落,殿内众人开始推杯换盏。 随着丝竹声一排排舞姬踩着音节纱罗漫步徐徐而来,众人都沉浸在把酒言欢的喜悦当中。 然后就开始了跟往常一样的,老套的开场白。 坐在这里就想走个过场的凌小枍,既不能喝酒,又不想吃桌上的菜,她下午才刚吃了一顿火锅,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了,只能百无聊赖的欣赏舞蹈。 别说,这舞姬跳舞还别有一番风味。 那细软的腰肢,若隐若现的勾勒在罗裙下微妙微翘,云衫侍女宛如飞羽觞而醉月,殿内歌舞声佳咏,频倾郁酒,众人喧笑,好不热闹。 凌小枍坐在位置上,一会儿和祁以柔说说话,一会儿装模作样的夹一口菜喂到嘴里。 桌上的菜式挺丰富的,每一道菜式都是精心制作出来的,味道也是可口鲜美。 只可惜啊,凌小枍无福享用了,她刚吃了一顿丰盛的火锅回来。 见她没动几口饭菜,祁宵桓转眸注视着她,“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凌小枍连忙小幅度的摇头。 “没有,挺好吃的,我就是有点吃不下了!” 她才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祁宵桓自然猜到她下午出去的时候肯定吃过了。 桌子上的酒她也没动一口,为避免人怀疑,他不动声地将她那边的酒挪过来,喝了。 凌小枍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也知道他是在帮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 “一会儿去不去太奶奶那,等宴会结束?”祁宵桓偏头询问凌小枍。 这凌小枍当然求之不得,怎么会拒绝。 凌小枍闻言,当即眼睛都亮了。 好久没去看看太奶奶,是有点想太奶奶了。 这才刚回来两天,祁宵桓手里的事情才忙着交接完,还没顾上去看看太奶奶。 趁着今晚有时间,终于可以去看看太奶奶了。 第130章 鹣鲽情深 凌小枍刚心里高兴着,忽而想到什么,语气染上丝丝失落,“只是宴会结束太晚了,太奶奶恐怕早都休息了,我们过去会不会太打扰了?” 边说话,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要不然我们明天再去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话,带上‘我们’这两个字,有多自然。 祁宵桓本来想说不用,但不由地听她说话,就想下意识顺从。 “那行,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慈宁殿。”祁宵桓应道,嘴角淡淡勾着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 他本来是和太奶奶商量好的,晚上去,但凌小枍都这么说了,加上晚上时间本就不多,还是选择听凌小枍的。 两人交谈的神情,明明也没有几句话,但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夫妻感情鹣鲽情深,羡煞一众旁人。 因为实在看不出祁宵桓那种锐利锋芒的眼神中,会流露出点点笑意。 大家都忙着推杯换盏,故而,没有人会专门注意到这位夫妻的小声交流。 然而,好巧不巧,章诺从宴会一开始就注意着着这边,自然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 握着酒盏的手指都死死扣紧,指间都泛起不正常的白。 而她却浑然不觉。 显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她喜欢祁宵桓,可祁宵桓从未正眼看过她。 哪怕她是宰相的女儿,哪怕她的身份比颜蓁真还高贵些。 可他宁可和颜蓁真一起扮演,甚至是利用,而她却不可以。 甚至连他的一个眼神都从未施舍给她。 一个颜蓁真她还没放在眼里,突然冒出来个凌国和亲公主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如今看着他俩琴瑟和鸣的样子,她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眼底的嫉妒她自己都快压不住了,要溢出来是的。 章诺暗自咬了咬牙,将眼底不可告人的恨意狠狠压了下去。 旋即给凌小枍身后的专门倒酒的宫女递了个眼神。 宫女立马会意,接受到章诺的眼神,迅速上前要给凌小枍添酒。 只不过,刚伸出脚,就被芊荨拦住。 鉴于凌小枍对酒精过敏,除了跟凌小枍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 就连以前喜欢经常黏着凌小枍的九公主,都不知道。 这算是知道她身份人的心照不宣······ 芊荨虽然拦了那位宫女,但为了不让人觉察,她面带微笑的接过宫女手中的酒壶。 示意自己来。 宫女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地将酒壶递给芊荨。 芊荨给凌小枍面前的酒杯倒上酒。 她们都知道倒酒也只是个样子,凌小枍并不会真的喝酒。 然而,章诺一直观察这边凌小枍的一举一动,没见她碰过那个酒杯。 她不由的试想,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还是凌小枍早就察觉到她的计划了? 所以全程从始至终都没有喝那杯酒······ 她大脑开始胡乱猜想。 不可能,她的计划还没见雏形呢,任凭凌小枍再怎么神通广大,她也不可能觉察到她的计划! 这样想着,她敛起眼底复杂的情绪。 转眼面上带着恰到好处温柔的笑容,对凌小枍道,“岐王妃,久仰大名。” 正在目不转睛欣赏古典舞的凌小枍,闻声望去。 只见隔着祁以柔和路淇桌的旁边是章诺一桌。 一个妩媚明艳的女子,脸上挂着静若美好的笑容,在向她打招呼。 女子长得很好看,似清水芙蓉一般,笑容满面,凌小枍也礼貌笑着回应。 不过她不认识这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 为了避免一会儿出现不必要的尴尬,她决定还是先问清她是谁? “这位是哪家的小姐,长得如此标致美艳,我在上京还从未见过?”凌小枍问道。 祁以柔就隔在她们中间,便给凌小枍做起了解释。 “七皇嫂,这位是章相的女儿,章诺。你之前见过的,不过那还是去年赏花宴上,这时隔一年了,皇嫂不记得很正常。” 这么一说,凌小枍好像有点印象,若有所思道,“我想起来了,你去年赏花宴上是不是还跳了一支舞来着?” “正是小女。”章诺垂首敛眸微笑道。 手中的拳头在听到凌小枍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捏紧。 她总觉得凌小枍这是在嘲讽她。 因为她当时那场舞准备了那么久,就是打算在赏花宴上大放光彩,事实上她是想跳给祁宵桓看的。 可当时,祁宵桓却一眼也没往她身上投过。 她那时就注意到,祁宵桓的视线会有意无意的落在当时还是和亲公主身份的凌小枍身上。 想到这,她就更嫉妒了,咬牙切齿的嫉妒。 不过小小年纪,演技不错,很快她隐藏好自己眼底的复杂神色。 娇嫩的面容上挂着浅浅笑意,重新抬眸对上凌小枍那双清澈的杏眸。 声线似水,道,“诺儿也在去年见识了岐王妃的才华,没想到岐王妃竟是那般一个优异兼备的女子,一直想和岐王妃交个朋友,奈何没有机会。” 而后,凌小枍也笑着客套了几句。 “今日借此机会见岐王妃一面,可否敬岐王妃饮一杯?”章诺见时机差不多了,借机问道。 她都这么问了,凌小枍肯定推脱不了了。 凌小枍,“······” 古人怎么三两句话离不开酒啊! 这让她一个酒精过敏的人真的很难呐! 面对美女的美眸注视下,她真的很难拒绝。 瞥了眼桌上她从始至终未碰过丝毫的酒杯,犹豫两秒还是端了起来。 她还是没学会拒绝别人的邀请。 上次在凌国和凌迟梧他们三个是这样,现在也是······ 她今天要是喝了这杯酒,明天别说见太奶奶了,三天都出不了门了。 彼时,章诺见她拿起酒杯,仿佛马上计划得逞似的,嘴角地笑容几乎快抑制不住。 凌小枍身后的芊荨见此,心都揪成一团了。 凌小枍很好的控制住面上,讪讪一笑,准备说点什么,忽然手里的酒杯毫无预兆被人抽走了。 凌小枍猛地没反应过来,身旁少年磁性带着压迫感地声音传来。 “王妃今日不宜喝酒,就让本王代劳吧!” 第131章 被人下药 话像是给章诺说的,又像是给凌小枍说的。 话落,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从凌小枍手里夺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凌小枍,“······” 芊荨,“······” 章诺,“!!!” 祁以柔瞅着自家七哥,有种帅呆了的既视感! 任凭章诺怎么想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祁宵桓居然会为凌小枍挡酒! 章诺整个人都顿时怔愣住了! 这下完了! 那不是普通的酒,那壶酒里面下了药! 她本来是打算让凌小枍喝了那杯下了药的酒,然后在设计一场岐王妃与人私通的戏码······ 这下全完了! 计谋没得逞,那杯酒还被祁宵桓喝了! “······” 纵使心里再忐忑不安,此时面上一定要稳住,不能让人觉察出破绽。 至少现在不能。 不得不承认,身为章相的女儿,果然与其父一样,有强大的心理心理素质。 纵使如此她依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不露一丝破绽。 淡定地喝完她手里的那杯酒,笑着与凌小枍道,“岐王殿下果真与岐王妃感情甚好,真是羡煞一众旁人。” 然后再也没有说话,生怕引人怀疑,自己就安安稳稳坐在位置上。 努力降低存在感。 还好这么多人的场合,没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祁以柔听到自家七哥说七皇嫂不能喝酒,还以为是她有身孕了,不禁笑眯眯凑近凌小枍,道,“七皇嫂,你不会是有了吧?” 凌小枍,“······”一头雾水。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装不知道,还是真没理解祁以柔的话。 一脸不知情的问,“什么?” “就是怀孕啊,我是不是又要当姑姑了!” 说着,祁以柔就乐出声。 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能见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似的。 凌小枍平时也跟祁以柔开玩笑,并不觉得她这个玩笑有点过。 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 “等五皇嫂生了,你就可以当姑姑了,急什么!” 祁以柔嘿嘿一笑,“那五皇嫂是五皇嫂的生的,你生的是你生的,那能一样吗?” 凌小枍顺势问,“怎么不一样?左右你不都是姑姑?” 祁以柔看了眼凌小枍身边的七哥,向凌小枍勾了勾手,两人又凑近了些。 对着凌小枍耳边说了什么,凌小枍一把回到位置。 耳边都泛起薄红。 咬牙喊了句,“祁以柔!” 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 一个公主,一天天脑袋瓜里都装的些什么? 凌小枍轻轻白了她一眼,就侧过身没再理会她。 看着凌小枍气急败坏的样子,祁以柔赶紧讨好凌小枍。 摇着凌小枍的袖子,乖乖认错道,“哎呀,七皇嫂,我错了,我错了!” “别不理我好吗,我再也不敢了!” “······” 两人本就是开玩笑,凌小枍也没有真生气。 凌小枍佯装严肃,转眸睨她,“知道自己错了!?” 祁以柔赶紧狗腿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鉴于你认错的态度及时又良好,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凌小枍目视前方道。 闻言,祁以柔嘿嘿一笑,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祁以柔迅速挽上凌小枍的胳膊,撒娇道,“是是是,还得是七皇嫂肚量大,大人不计小人过,七皇嫂对我最好了。” 祁以柔一顿彩虹屁输出,又想到什么对凌小枍说: “嫂嫂,一会儿宴会结束结束了,还有烟花盛宴呢,一会儿一起去看啊?” 凌小枍狐疑问,“真的假的?” 今天又不是除夕,放什么烟花? 皇宫里会放烟花? “嗯嗯嗯。”祁以柔点头如捣蒜,“真的,也是为了给三位皇兄庆祝嘛,而且就当是接风洗尘,宫里允许放烟花庆祝。” 这倒是有可能! 怎么说国家胜了,而且一连就是三个,不仅久居高位者高兴,百姓也高兴······ 忽然,凌小枍左边的衣袖被人拽了下。 她转头,就看见祁宵桓脸色不太正常。 下意识询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祁宵桓闭着眼,按了按太阳穴上突突跳动的青筋,好似在隐忍什么。 说话都不利索,好像很艰难一样。 “嗯——”祁宵桓努力压低嗓音回应一声。 “你跟父皇说一声,我们先行告退······”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用足了劲。 凌小枍摸了下他的头,滚烫的不行,以为他发烧了,忙应道,“好。” 凌小枍随即站起身,朝上方元乾帝俯身行礼。 借口祁宵桓身体没休息好,又感染了风寒,因此想要先行告退。 慕容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真的很难受的样子,关切的询问,“要不先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祁宵桓也强忍着身体里的不适,手里的拳头紧握,指甲都嵌进肉里,传来的痛意使自己保持一点清醒。 “不用了母后,儿臣并无大碍,回去休息几日便好,母后不用担心。” 皇帝也道,“既然生病了,明日也不用上朝,好好在府上休养几日。” 祁宵桓拱手行礼,“谢父皇!” “那儿臣同王妃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同凌小枍默默离场。 直到坐上马车,祁宵桓一直闭眼,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 眉头紧锁,恨不得拧成一个麻花。 凌小枍以为他昨晚喝太多酒了,今晚又喝酒,‘旧疾’复发了。 “你头怎么那么烫,是发烧了吗?回府赶紧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说着,凌小枍又抬手试了试他头上的温度。 这下更烫了,而且只增不减,脸也是肉眼可见的不正常的红。 凌小枍刚把手放上去,祁宵桓就跟触电似的,一把抓过她的手。 “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你快下车,去做另一辆马车!”祁宵桓声音有些沙哑。 凌小枍蹙眉,“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连手都烫成这样?” 无视祁宵桓让她去坐另一辆马车的话。 两人一起出来的,要是坐两辆马车回去,宫里还这么多人,看见指不定被人传成什么样······ 再说,来的时候本来就不是一起来的,走要在不是一起走,肯定会被人诟病的。 祁宵桓见凌小枍不为所动,也知道她在顾及什么,便也再没让她下去。 忍着不适,跟她说,“酒里有药,被人下了不干净的药。” 第132章 悄无声息 祁宵桓害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只能死死闭眼。 尤其是不敢看凌小枍,生怕身体不受他控制,伤害了她。 手紧紧握拳,抵在额头。 一睁眼看到眼前的人,他就会眼前出现重影。 然而,凌小枍浑然不觉危险来临,还在回味他那句话,“药?” “怎么会有人下药呢?这可是皇宫?你可是岐王,还有人胆子大到给你下药?” 一连串问题,自己解不开,祁宵桓又不给她回答,她只好默默咽回肚子。 那现在怎么办? 需不需要给他找大夫? 边想着,凌小枍悄无声息挪远了些位置。 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害怕祸及央池······ 回到岐王府,凌小枍就命人赶紧准备一浴桶冷水。 思来想去,被人下药这种事还是别告诉外人了吧! 那祁宵桓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于是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给他准备好冷水,让他泡个冷水澡。 在祁宵桓泡澡的功夫,凌小枍试想了下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会有谁会给祁宵桓下药? 又或者说,谁敢给祁宵桓下药? 她实在想不通,没有一个人是可疑人选! 蓦地,她忽然想到章诺跟她敬酒的时候,那杯酒被祁宵桓喝了之后,他再没喝酒。 所以,问题出在那杯酒上了!? 妈耶!越想越离谱,越细思越极恐! 所以要下药的人是想给她下,没想到却被祁宵桓误喝了。 这是什么情况? 首先她没惹任何人,其次,她真的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想要给她下药? 无语了!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她都不敢想,那药万一真的是她喝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此想着,她觉得得亏有祁宵桓帮她,不然她就不止是过敏那么简单了。 她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祁宵桓帮她解围,她理应去慰问一下他。 或者帮他一下。 走到祁宵桓的房间面前,叩门。 “叩叩叩——” “祁宵桓你还好吗?我给你找了几个美艳的女子,你要不选一个······” 话没说完,祁宵桓一把将门从里面打开,长臂一伸就将她腰箍住。 凌小枍都来不及惊呼,就被一股力道拦腰拽了进去。 祁宵桓正心里烦闷,那个药效即便是泡了冷水澡,也依然难消。 他已经极力隐忍之际,凌小枍还在门口说要给他找人。 心里头无名的那道欲火蹭的冒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住。 将人拉进来,祁宵桓对着门口凌小枍找来的几个女子不客气的吼了声,“滚!” 旋即,“砰”的把门关上。 那几名女子一脸懵逼! 本来还想借王妃亲挑选的这次机会,服侍岐王殿下,完了之后在抬个侍妾什么的。 没想到心思落空了。 早说嘛,岐王殿下有岐王妃,怎么可能会轮到她们这些地位卑微的下人。 祁宵桓将人抵在门上,“我不好,别挑了,就你吧!” 男人近乎低哑着不可控制地欲色即将冲斥而出。 一双满含欲色的眸子,痴情地盯着凌小枍看。 凌小枍大脑有一瞬的延迟,才消化了祁宵桓的那句话。 他在回答她刚才在门口所说的话。 凌小枍感觉两人这个姿势不妙,加上祁宵桓这个眼神,她有点害怕。 伸手去推祁宵桓的胸膛,“祁宵桓你清醒一点,你喜欢的人是颜蓁真,别看错了人!” “你要是实在难受,外面有我专门给你挑选的女子,各个底子干净,你随便选一个,都比我漂亮······” 本以为这样说祁宵桓就会放过她,会去外面那几个女子中随便挑一个,结果没想到到他人直接将她抱起来,直往床上去。 “你是我的妻子,不需要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别!不要!祁宵桓你冷静一点!”凌小枍瞬间慌了。 心跳史无前例的加速跳动。 恐慌之下,呼吸都变得短促。 男人二话不说,只感觉此刻的他不是他自己,可又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不得不这么做。 眼见他就要欺身而上,凌小枍一把推住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 可终究力量悬殊,她又怎么会抵过一个武力值超群的男人。 随之男人的薄唇就要落下来,凌小枍急忙偏头躲开。 几次落空后,男人的野性几乎要破开封印似的,再也压制不住。 手胡乱的扯着凌小枍的衣服。 然而凌小枍这些都顾不上,“救命,祁宵桓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决堤而出。 她的手在慌忙之下,床上乱抓一通。 尽可能的寻找着什么。 忽然她好像摸到一个冰凉的方块,几乎是瞬间想都没想,她就朝祁宵桓的头砸去。 她也没注意到,祁宵桓在她说出她害怕那句话的时候,动作有停滞下来。 然她那用力一砸,祁宵桓猝不及防被砸的头直接栽了下去。 她力道大的自己都没想到,丝毫不留情面! 见祁宵桓终于不动了,可他还躺在自己身上。 凌小枍伸手直接将他推开。 她费了好大劲才推开男人沉重的身体。 没有半点犹豫站起来跑到门口,随手拉好自己被扯乱的衣裳。 看也没再看他一眼。 落荒而逃的意味,在明显不过。 还好他们这个院子平时没有安排很多下人,而且现在是晚上,根本没有人看到她狼狈的从祁宵桓的屋子里跑出来。 然而,好巧不巧,芊荨这个时候刚在。 芊荨正端来一盆水给凌小枍洗漱,就看见这一幕。 起初她还有点懵,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凌小枍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紧跟其后走进凌小枍的屋子。 “你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从殿下的房间跑出来了?”芊荨关心问。 凌小枍坐在梳妆镜前,拍着自己的脸。 明明清醒的是她,她却还是想让自己以此来使自己更加清醒。 芊荨陡然犹疑,“你该不会这么长时间还好殿下没同房吧!” 凌小枍缓过来道,但她没有直视回答芊荨这个问题。 只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停下拍脸的动作,改为捂脸。 一张白皙的脸上不知是什么时候染上红晕,烧的脸颊发烫。 第133章 大抵是嫌命太长了 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点了下脑袋。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芊荨还是怔了一下。 她以为凌小枍会主动去边境找祁宵桓是因为她喜欢祁宵桓,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你是不是顾及你不是我们公主的身份,所以才不和殿下同房的?” 芊荨接着道,“我跟你早就说过了,你不必顾虑这个,我们公主就算回来了,她也只会和蓝公子在一起。” 更何况她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说不定蓝衍已经找到她了,他们早就双宿双飞了,也未尝可知。 凌小枍却摇摇头,淡淡说:“我只是不喜欢他。” 芊荨想说,现在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你现在是他的名义上的妻子。 可她最终还是把噎在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她没资格说,当初是她让她留下来顶替凌国公主的身份。 将她一个本可以无忧无虑生活在外面的人硬生生卷入这国与国之间的无声的斗争中。 她对凌小枍也充满了歉意。 可她若不那么做,凌洛枍也活不长,到时别说凌洛枍一个公主死在异国,凌国和歅朝之间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静静等凌小枍洗漱完,然后端着水盆默默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望着前方某个点,很久很久······ 神色黯然无光,无尽的忧伤和今晚的黑夜无比契合。 嘴唇微微蠕动,好像说了什么,可并没有发出声音。 月亮窥见了她的嘴唇,她说,“对不起。” “······” 凌小枍夜里失眠,清晨难得没有早起。 就连芊荨来叫她也无济于事,就是不起。 凌小枍抱着被子,双眼朦胧看了一眼在地上急得团团转的芊荨。 “我再睡一会儿,一会儿就起。” 继续闭目,睡觉。 芊荨,“······” 这都日上三竿了! 芊荨无奈还是来到床前,“可是殿下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了,你不是要进宫去看太皇太后吗?” 太奶奶! 凌小枍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好像是又这么回事。 可她现在不想看见祁宵桓,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或者说,不知道他会怎么面对她? 昨晚差点擦枪走火! 好险! 虽然不是他本意,但她是真的吓到了! 一想到这,凌小枍又立马倒头装死。 不想和祁宵桓一起去看太奶奶······ 怪奇怪的。 “算了,你帮我带个话给他,就说他先去,我不去了。” 芊荨,“······” 好吧! 凌小枍重新盖好被子,继续睡觉。 可这会子睡意全无,怎么也睡不着······ 只好坐起来,烦闷的抓了把头发。 彼时,芊荨已经将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祁宵桓。 不出所料,祁宵桓阴沉的面色,让人不由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纵是如此,他还是轻轻一挥手,“知道了。” 芊荨赶紧溜了。 祁宵桓并未多说什么,脸色依然阴沉不变,好像他生性就是这样,旁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的表情。 自己一个人坐着马车去了皇宫。 面对太皇太后时,他瞬间就放下自己的‘伪装’,面容恢复了从前那般柔和的模样。 温润柔和的仿佛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代名词,没有一点攻击性。 太皇太后看见他来,自然也是高兴地合不拢嘴。 “榆儿来了,边境打仗可是受苦了吧?”太皇太后慈祥的笑着看他,语气里是满满地关心。 眼里和关心间都是心疼。 “刚回来,怎么不在府里多休息几日,就来太奶奶这了?” 太皇太后看着他的脸,心疼地抚摸着他的手。 “太奶奶这两天刚交接手里的任务,没顾上来你这里,您不会怪榆儿吧!” 祁宵桓又怎么会看不出太奶奶这是太心疼他。 边境打仗倒算不上什么苦,至少在他眼里不算。他从十二三岁就开始陆陆续续打仗,这些都已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的。 人就是这样,不曾问起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若有人一旦问起,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如今被太奶奶这么一说,倒还真‘矫情’上了。 太皇太后怪嗔道,“傻孩子,太奶奶怎么会怪你呢,高兴还来不及!” 祖孙说话间,舒娘已经备好点心茶水。 “你是一个来的?小枍没有来吗?”太皇太后问他,旋即往殿门口的方向看了眼。 虽然门是关着的,但她习惯性朝门口看去,仿佛下一秒就会看见凌小枍如往常一样,出现在门口。 “······” 闻言,祁宵桓不免想到想到凌小枍让芊荨传给拒他的话。 他昨晚的行为可能真的太鲁莽,吓到她了。 以至于她今天说好一起来看太奶奶的,她都不愿意来了······ 想到这,他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而后挂上一抹自己都难以琢磨的浅浅弧度。 太皇太后见他不语,还不自觉地微勾唇角。 太皇太后这辈子八十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加上祁宵桓从小基本上就是她跟前长大的,他又怎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小枍那孩子性子也是个倔强的,你们两个孩子不会吵架了吧?” 老人慈爱祥和的眼眸注视着他,连声音都是异常祥柔。 祁宵桓一怔,他觉得他不适合在太奶奶面前掩饰内心,太奶奶轻而易举的就看出他们之间有不对劲。 然后就将昨晚庆功宴上,有人给凌小枍想要下药的事全盘托出。 当然自动省略了后面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谁竟敢如此大胆,会有人给小枍下药,想要做什么?”太皇太后素来慈和的面容,在听完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枍可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这明摆着在你眼皮子底下欺负你的王妃。”她像是在谈一件很郑重的事,“榆儿,你可不能姑息!” “太奶奶放心,孙儿自然不会放过那人。” 今日进宫还有一事就是暗查给凌小枍下药的背后之人。 显然这个人很愚蠢,连凌小枍对酒过敏都不知道! 太皇太后听到祁宵桓的回答,才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颇有松了一口的感觉。 真是好险,幸亏凌小枍没喝那酒,否则还不知道会发什么事,那背后之人更是阴毒,手竟然敢伸到岐王府。 大抵是嫌命太长了! 第134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几乎是自己膝小长大的重孙儿,眼里也是万分疼爱。 她什么都知道,可也不戳破。 但有些话,她还是得说,真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她也不知道她会能撑多久,但她知道的是她不会给凌小枍一直撑着。 她该给凌小枍找一个‘靠山’,起码在她不在了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无疑,祁宵桓就是这个最好且最合适的人选。 “……” “榆儿,小枍是个很好的孩子,她不像这宫里的人,也不像这宫外的人,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她也在积极融入,她一直自由洒脱,太奶奶希望你能够理解,多包容一点她……” 祁宵桓听着太奶奶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段话,目光坚定的颔首,“我知道,我会的。” 太皇太后见他如此,会心一笑。 把凌小枍交给祁宵桓她很放心,这个从小在他面前长大的重孙子,无论是从品性还是涵养都是皇家优异培养的。 也看得出来他对凌小枍有不一般的情意,可小枍却不曾觉察,跟水泥封心了一样。 或许他们之间差一个契机,促使他们在一起。 “你和小枍要是有什么矛盾、误会,一定不要互相猜疑,要当面说清,知道吗?”太皇太后慈祥地拍着祁宵桓的手背。 祁宵桓听着点头,“我知道,太奶奶。” “但是太奶奶,我和她之间不是您以为的那个样子。” 太皇太后缓缓摇了下头,说:“不。” 仅一个字堵的祁宵桓哑口无言。 太皇太后不疾不徐道,“你看向她的眼神,和七十年前的我看向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祁宵桓讶然。 他知道太奶奶说的这个他是谁,是那个素未谋面,却一直住在太奶奶心里的太爷爷。 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曾听闻他奶奶跟他讲一些关于太爷爷的年轻时征战沙场的事迹,不过后来越长大太奶奶越不讲了。 好像往往某一件小事,都会勾起她敏感的回忆。 太爷爷走得早,只留太奶奶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这么久,替他看尽他用生命换来的江山。 太奶奶如今这个年岁,也当是把他的那份也一并活了吧! “……” 沉吟良久,太皇太后又笑言,“你们三兄弟亦是如此,你三哥和林丫头也是,老五和凫萦更甚。” “还有你和小枍。” “你知道吗,特别符合向日葵的花意。” 祁宵桓好奇,顺着问,“向日葵的花意是什么?” 太皇太后慈祥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洋溢着笑容。 温声说,“向日葵的花意,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原来如此! 祁宵桓似是大彻大悟般,幡然醒悟。 “……” ……岐王府…… 凌小枍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起来了。 洗漱过后,悠哉悠哉的用完早膳,让芊荨备马车,她也要进宫。 芊荨很惊讶,诧异的问,“你要进宫?可是岐王殿下已经走了呀!” “谁说进宫就得必须跟他一起啊,我偏不,我一个人去又不是会死。”凌小枍扬眉道。 芊荨连连应好,只要进宫总能和殿下碰到面的,她这就去让管家张旭备马车。 凌小枍和芊荨一起进宫,作为儿媳进宫首先得去拜见皇后娘娘。 慕容皇后向来是个温婉贤淑的国母,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亦是如此。 每次见到林思羽和凌小枍这两个儿媳也甚是喜爱的紧,比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多一点。 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凌小枍跟她说了很多提己话,慕容皇后平易近人,好相处的了得。 慕容皇后看着凌小枍手腕上戴着她赐的白玉赤丝手镯,脸上的更笑容可掬了。 两人聊了一会,凌小枍就告辞了。 鉴于时间还早,凌小枍决定再去找祁以柔和林思羽小坐一会儿。 她一直故意磨蹭时间,就是想等祁宵桓差不多走了在去找太奶奶。 直到她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大概快午时才去的慈宁殿。 刚踏进慈宁殿大门,远远就看见舒娘恭敬的站在门口。 “舒娘,太奶奶,我又来了!” 凌小枍欢快的声音也随之激动传来。 虽然她没看见太奶奶的身影,但这么喊准没错。 因为她一如既往的这么喊,习惯了。 条件反射般,迈进了这个门,这永远是的第一句话。 舒娘看见凌小枍,也是神色一喜。 凌小枍一手提裙,脚步轻盈的朝她跑来,早早做好迎接她的姿势。 下一秒果不其然,凌小枍跑进她的怀里,舒娘稳稳当当接了个满怀。 “舒娘,我想死你们了。” 说起来又是好久不见了,舒娘也想她。 两人松开,凌小枍又问,“太奶奶呢?今天怎么没见她出来晒太阳啊?” 平日里,太奶奶差不多这个时间都有晒会太阳的习惯,而且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 太皇太后和祁宵桓早在她进门的那一声“我又来了”就听见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太皇太后笑着揶揄道,“你瞧,这不就来了。” 两人刚聊到凌小枍,这就应景的来的巧。 舒娘刚想张口回答,就从门内传出一道慈爱的声音,“太奶奶在这呢,小枍快进来!” 得令,凌小枍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桌前的太皇太后,旁边还有个人,视线轻轻往过一扫。 在看清那人的脸时,凌小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心里有个声音比她还疑惑,这厮怎么还没走!? 不过眼波流转间,她的神色恢复如常。 笑吟吟朝太皇太后走去,将手里带来的一捧花,递给她。 这是她精心包装的,知道太奶奶喜欢向日葵,这个季节又没有向日葵,她弄了好久才托人弄到的。 太皇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小枍送到她手里的花,她记得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喜欢向日葵,凌小枍居然会记好久。 “这是给太奶奶的?” 凌小枍眯眼点头,“是啊,专属太奶奶您的。” 这话说的,太皇太后一把年纪眼眶有些酸涩。 “……” 两人有一直没一嘴的聊着,像是忽略了祁宵桓这么大一个人似的。 凌小枍从进门就瞥了他一眼,再没看过他。 祁宵桓故作深沉的问,“你知道向日葵的花意是什么吗?” 听他这语气,还有想给凌小枍科普的意思。 凌小枍终于将视线落到他身上,点头说,“知道啊,我的眼里只有你。” 这谁不知道! 祁宵桓一时语塞,又找不到可以说话的话题…… 太皇太后就静静看着这两个欢喜冤家,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第135章 谋求算计 两人在慈宁殿坐了好久,又陪太皇太后用了午膳才离开。 出了慈宁殿,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多言。 凌小枍踩着小碎步走在后面,瞅了眼祁宵桓后脑勺。 好像没有肿起来! 昨晚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要不是他替她解围喝了那杯酒,他也不会中药,总而言之他是帮了她,她理应感谢。 况且他昨天的还打了他一头,说什么都应该关心一下。 祁宵桓被她冷不丁这么一句,有点意料之外。 他觉得以凌小枍的性格,怎么也不会再跟他主动说话。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把头,而后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我的头怎么了?” 怎么了?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凌小枍心想。 “你昨晚······喝酒的时候断片了?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吗?记得多少?” 凌小枍一连三问,想测试一下他还有没有印象。 要是记得不多的话,她可就自由发挥了。 祁宵桓,“······” 他怎么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希望他恨不得失忆的快感。 也罢,她既然不想让他记起来,他就干脆顺应她吧! “本王记得当时身体不适,因而想要快些回到王府,再然后泡了个冷水澡,就休息了。” 凌小枍狐疑地看他,像是要从他眼睛里看出几分真切,“真的吗?” 都没注意到他用的称呼是本王。 “自然。”祁宵桓演起来得心应手,连眼神里都在诉说真切,“不过,本王很想知道,本王的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疼?” 音落,他还佯装摸了把昨晚被砸的头部。 “嘶——”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下手真狠啊! 果然,在他这么说完之后,余光看见凌小枍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紧接着,听他嘶了一声,凌小枍还没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你昨天喝了那杯被人下了药的酒后,可能意识不太清醒,走路也是跌跌撞撞的。”凌小枍稍微修改了一下原版的故事,“进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门框上了。” “是吗?” “是的,不信你可以问王府管家张旭还有芊荨,他们都看见了。” 错开祁宵桓那双让人意味不明的墨眸,凌小枍觉得这么说可信度会高一点。 果不其然,祁宵桓再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 跟上祁宵桓的步伐,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幽静小径而行,路面上洒满了落英缤纷,偶有虫鸣隐隐,花香淡淡。 再往前走数十步,御花园里那棵百年流苏花团锦簇的暴露在视野里,树木随阵阵微风轻轻摇曳,枝叶哗哗作响。 遍树开满的皎洁鲜花,促使人移步其间,空气中清韵花香,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少年一袭长衣锦袍,墨发冠冕,修长笔直的身姿,站在巨大的流苏树下,仰头观望,灼灼的目光似是在回忆什么。 他在回忆什么呢? 他从小在这宫里长大,难道还没看够吗?莫非他也像她一样,无论看多少遍都还是会一眼喜欢这棵流苏么!? 凌小枍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思索。 他在看它,她在看他······ 派去宫里调查的人,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祁宵桓坐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来回敲打在桌面上,听着底下朗岳的汇报。 “殿下,他们动作很快,在当晚下完药就料到事情败露,早早就处理好了一切。” “看来,这人就在当时宴会上。”祁宵桓面不改色道。 能够速度这么快又不动声色的处理掉办事的人,此人不简单呐! 敢公然对他的王妃下手,又是何居心? 既然在当时庆功宴上,那查找范围就可以缩小了。 祁宵桓晦暗的眸子闭上,脑海里回忆着当时所在场的众人。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一秒、两秒、三秒······ 不知道过去多久,倏地他毫无预兆般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眸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敏觉。 声音沉冷而散漫,吩咐朗岳,“你去调查一个人,章相的好女儿章诺。” “是。” 朗岳得令,便打算立刻去查。 “等一下,那个程舜怎么样了?” 朗岳如实禀道,“回殿下,他至今还在程国公府待着,这一个月都没有出过门。” “知道了,下去吧。” 祁宵桓向后一仰,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个毛笔捏在手里把玩。 朗岳早在军营的时候就告诉了他,凌小枍被程舜绑架过的事。 他还真想不到,对他的王妃下手的人还真不少! 堂堂岐王妃他们谁都敢动,真是不把他这个岐王放在眼里! 趁他不在的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他的王妃! 是不知道,还是不了解他的手段呢? 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 朗岳速度很快,夜间就注意到章诺的行踪。 给章笈送了夜宵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入睡。 丫鬟给她更衣完,就悄悄退出并掩好房门。 朗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朗岳蹲守在宰相府的第二天晚上,终于有所破绽。 一路跟着章诺来到相府夫人那,章诺才有几分做了坏事,担忧的向相府夫人倾诉。 “娘,岐王殿下不会查出来吧?” 相府夫人摸着章诺的头,安抚的说: “不会,诺儿放心,你父亲已经帮你处理好后事了,岐王就算在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想到相府的。” “再说了,那晚宴会你又没露出什么破绽,只是给岐王妃敬了杯酒,交好之意,岐王还能给你强加罪名不成!” 相府夫人满是不屑地语气。 章诺听她母亲都这么说,自然而然也稍稍放宽了心。 “可是娘,我真没想到岐王殿下竟然会给那凌国来的公主挡酒。” 章诺桌说话时语气平常,可是眼里尽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嫉妒。 她甚至觉得凌国来的那什么公主不配当岐王妃。 岐王妃的位子,就应该她来坐才最合适不过。 越想越气,凭什么要横查出来一个凌国公主,真是碍眼! “那又如何,岐王喝了那下来药的酒不也没和她同房吗?怕什么?”相府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小人之仁。 满眼都是谋求算计。 第136章 有你这样读书的吗 想当年,她也不过是个章笈的小妾,如今还不是高高坐着宰相夫人的位置,谁又会多说什么呢? 只要能爬得更高,必要时使用一点不光彩的小手段,那又如何呢! “娘,女儿真的想嫁给岐王殿下,能不能让爹想想办法,让女儿进岐王府。” 相府夫人一听章诺这话,眉头有片刻紧皱。 苦口婆心劝道,“诺儿啊,娘知道你喜欢岐王,可娘还是想告诉你,你太单纯了,像岐王那种身经百战的人,你根本拿不住他。” “这上京好男儿多的是,娘给你好好选一个夫婿,你看合不合心意?”又劝她,“像岐王这种人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章诺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 “不行!”挣开她的手,气冲冲道。 她也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音量,声音大了,赶紧撒娇道,“娘,我才不要别的男子做我夫婿,在女儿眼里,谁都没有岐王好,我只要嫁给岐王。”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相府夫人一看女儿生气又迅速转变好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也只好顺着她的心意说: “不要就不要,喜欢岐王就让你爹想想办法,肯定会让你如愿嫁给岐王的。” 她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不行。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呗,再说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何必为此伤了她们母女情分呢! 听母亲这么说,章诺又瞬间变得更乖了,亲昵地挽着相府夫人的胳膊,笑吟吟道: “我就知道母亲最疼我,我相信父亲肯定可以的,爹都能让凌国自愿跑来和亲,这肯定也能做到的。” 也不知道她是对自己自信,还是对章笈的自信,或者二者都免不了吧! 乍然听到这些消息的朗岳,差点没接受过来。 这相府嫡小姐竟然还有想嫁给他们殿下的想法! 真是痴人说梦! 就她这么恶毒的心思,还想嫁进岐王府,门都没有。 她连岐王府的大门都不配摸! 要不是殿下只叫他来调查,不能鲁莽行动,他真想不顾场合冲进将章诺的白日梦狠狠掐死在摇篮里。 收集到想要的信息后,朗岳便一刻也不多停留的离开宰相府。 回到岐王府,原模原样复述给祁宵桓。 祁宵桓听完,真的是没忍住冷嗤一声。 “章相果然‘足智多谋’,只可惜养出来的女儿就是太蠢了些。” 那药果然是她下的,当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合缝。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章笈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只怕是,有心者不言语,皆记在黑帐上,无心者看不透,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么多年,也该彻底调查相府了。 “……” 整顿相府,那就从章诺开始吧! 章相教不好的女儿,就让世道来好好教。 祁宵桓都不屑亲自动手,对于这一类人,就用他们自己的手来对付自己,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暂且先算新账,而后是旧账,还有百年前的账,一页一页慢慢算······ 他的嘴角扯着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令人捉摸不透,深邃的墨眸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晦暗。 “······” 在书房里,久坐了一会儿,天色好早,想着去王府后花园里练练剑。 平时他除了书房就会去那里练剑,下棋,写诗······ 后花园里没人打扰,景美又静谧,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书房’。 凌小枍在王府里好像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基地’,也算不上秘密基地,就是普通的大花园。 但是,这里安静又干净,环境优美,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最最最主要的是鲜少有人经过。 于是她每天有空闲时间,她就会带上自己小本本和书,还有一支笔来这里学习。 适当的换个环境,对学习还是很有帮助的。 这不坐在这座精致的小亭中,学习都更有动力了。 “师,shi,老师的师,聴,ting,听见的聴,尽,jin,尽力的尽······” 咦?繁体字可真不好认。 她得每个字标上拼音,才能堪堪记住。 这个尽长得的跟孟很像,但你能想象到它居然读尽力的尽。 “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我这种井底之蛙得加把劲学了。” 哎呀,一不小心把心底话给说了出来。 还好这附近没有旁人······ 经过这边的祁宵桓本来打算过来练会儿剑的,猛然听见有人一字一顿的读书声。 不,准确来说是,识字声。 因为她说话本就是一字一顿的。 祁宵桓视线也随之寻声望去。 一眼就捕捉到了在亭中摇头晃脑的凌小枍。 她是在干嘛? 背书吗? 怎么不像,倒像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 出于好奇心,他站在原地没动,继续听了会儿。 果然,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好像还带着自己独特的记忆方法。 什么繗字,她就读了三个音,乐音灵。 “!?” 古时候没有拼音,故而祁宵桓甚是不解,她这是什么复杂的读法。 殊不知没有拼音辅助,凌小枍才会觉得犯难,而现在这样每个字都用拼音标注,然后在它们的繁体字的基础上寻找简体字相同之处,这样她就能更容易的记住每个简体字对应的繁体字长什么样了。 祁宵桓觉得她努力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佯装不经意间走过去,“你在做什么?” 凌小枍闻声,抬眸看去。 祁宵桓! 他怎么会在这里? 嗷~差点忘了这是人家的家,人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可是这么‘偏僻’后花园,他一个大忙人会在这里? 凌小枍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祁宵桓是在跟踪她。 想是这样想,疑惑也就一瞬间。 现在她更应该想想,怎么回答祁宵桓这个问题。 “我在······”说她不识字,会不会有点丢人啊!“······读书,我拿着个书还能干什么。” 言外之意,这很明显啊! 虽然她不识字繁体字,他是知道的,况且祁宵桓从来没拆穿她,也没嘲笑她。 这人好像还挺好的。 祁宵桓没说话,径直走过去,而后看了眼她在桌子上打开的书。 书上除了原本的字,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东西,不细看都看不清。 第137章 比我投胎还会挑时间 因为凌小枍给每个字的头顶上都标了拼音,还会把难一点的字都圈起来,在旁面写上简体字的意思及词语。 这样一来方便她好记,每个字都能快速的找到并理解相应的意思。 凌小枍注意到祁宵桓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自己桌上的书。 她虽然觉得祁宵桓不至于嘲笑她,但他这个目光······ 谁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书合上。 “你这么识字不累吗?我给你找个女先生吧!”祁宵桓低眸看向她,语调轻又淡。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没什么多大的意义。 凌小枍,“······” 凌小枍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摇头拒绝了。 “算了吧,我已经差不多会一些基础的字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成功的。” 要是能找老师她早就虚心求学,不耻下问了。 祁宵桓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不想让老师来教她,堂堂凌国公主怎么会不识字,这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还得被人起疑。 无论是歅朝还是凌国的字,凌洛枍可是样样都会,单不说字,琴棋书画,骑马射猎她也是样样在行。 而凌小枍若是这个时候不会,那岂不是就露馅了。 所以只好自学。 经过几个月的不懈努力,她识的字已经基本上够用了。 平时写诗,看书应该不成问题,而她还在重温复习,生怕自己不温习就给忘了似的。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记到脑子里的知识,可不能随便忘了。 “你这是在看《诗经》。”祁宵桓扫了眼桌上的书,挑眉道。 凌小枍视线也落在桌子上的书上,老实点头,“对啊,因为这里面的诗句比较短,字也较少,所以就拿来看了。” “对了,这是你书房里面找的。”她忽然想起来,又怕没经过人同意就去他书房他会不高兴,连忙解释道。 “那时候你出差,呸,出征去了不在王府,我就在你书房里随便找了本书。”声音越说越小,像是没了底气似的。 “但是你放心,我看完绝对会给你原模原样放回去的,不会给你弄坏的。” 祁宵桓甩了甩衣袖,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听她解释。 好吧,难得听她这么慌张又认真的向他解释。 凌小枍边说边注意他脸上的神色,发现他始终面无表情,也猜不透他到底是不是真生气了。 早知道他这么不好说话,当时就应该听张旭的话,不要进他的书房。 可张旭还说了,要是王妃的话,可以进入王爷的书房。 凌小枍内心一阵懊悔啊! 这本书都连画带写的,还怎么原模原样还回去! 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经过大脑打草稿了。 “······” 良久,终于听见祁宵桓说话了。 他说,“无碍,一本书而已,你想看别的,想看多少都可以从书房里取。” 凌小枍瞬间扬唇一笑,刚才还懊悔的面容上一晃而过。 “真的,你不生气我没经过你同意就进你书房。” 凌小枍像是只捕捉到这一主要点。 祁宵桓本来是想说,她是这里的女主人,王府也是她的地盘,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也可以做主。 可又转念一想,凌小枍至今还从未将她真正当过岐王府的女主人。 贸然这么说只会让她炸毛,更排斥。 祁宵桓看着她,最终还是说了句,“不知者无罪。” 耶,太好了! 吓死她了,本以为祁宵桓这次出征回来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想到人还挺仗义,居然不和她计较这些。 这才回答祁宵桓上一个问题,“以后看书就不用了,这本《诗经》就够了,以后看书我还是在外面买吧。” 抛过这个话题,祁宵桓也没回答,她开心就好。 祁宵桓从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卷地图,放在桌子上,推到凌小枍面前。 凌小枍虽疑惑,但没有立刻伸手打开。 “这是什么?” “你要的歅朝地图。” 地图! 凌小枍瞬间眼睛都亮了,“你不是说没有吗,哪来的?” 祁宵桓剑眉微皱,“我什么时候说没有了?” 他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这话。 “我上次去书房找你的时候,你······”凌小枍回忆了下,他好像确实没有说过,“那是我记错了。” 现在有就行了,管他呢! 她上次来找她借地图的时候,他确实有所怀疑。 不过她坦率大方地承认自己不是凌国公主,看样子也不像是奸细的份上,给她也无妨。 况且他会派人看紧她…… 只是个地图而已,又不是军务布防图,不打紧。 凌小枍欣喜地道了声谢,抱起书本,拿上地图打算回房间里慢慢看,顺便还要做笔记。 天不遂人愿,刚走出亭子两步台阶,天空突然开始打雷。 紧接着,又下起了磅礴大雨。 凌小枍迅速收回脚,退回台阶上。 还好速度快,鞋子湿得不严重,就鞋底沾了点水。 她仰头看着像是在哭诉的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如瀑似的倾盆而下,还夹杂着电闪雷鸣。 一道闪光划破天际,仿佛要把天一分为二似的。 凌小枍看见闪电的霎时间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种在亭子旁边的那棵芽都没冒出来的大树。 眼底浮过一丝恐慌。 祁宵桓敏锐地觉察到她的异样,走过来询问,“是害怕打雷吗?” 凌小枍摇头。 “不是。”她指了指旁边的树,“这里有棵大树,打雷的时候人不能在树底下,不然会被雷劈的!” 要不是雨声太大,还能听到她声音有些细颤。 祁宵桓垂眸看向她,又看了眼树,最后仰头看向天空,抚慰她: “不会,放心吧!我们没在树底下,地底下树根都不会延伸到这里。” “雷不会劈向这里的,你没有听过吗?雷只会劈十恶不赦的坏人,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害怕打雷啊!” 听听这是像是祁宵桓说出来的话吗,不过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是这样吗? 他说不会就不会吧! 她也没亲眼见过,人在树底下真的会被劈,只不过她相信科学。 听了他这么说,凌小枍随之心也放了下来。 她自己都没察觉什么时候,无意识地信任起祁宵桓了。 “看来我们得困在这了,暂时是出不去了。”祁宵桓道。 虽然语气幽幽听不出情绪,但他心里还有点小窃喜。 凌小枍叹了一口气,道,“这雨来的可真猝不及防,比我投胎还会挑时间!” 这会儿她都到她饭点了。 第138章 慷慨赴死 祁宵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你不能这么想啊,有时候赏雨也是个不错的环境。”他难得带着笑意地嗓音说话,“总不能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就被称为好天气。” “······” 凌小枍,“······”那你还真是好雅兴呢! 这么大的雨,都阻止不了你赏景。 不过,这话她也就心里腹诽一下,面上还是平静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可否认他说的有一定依据。 两人像是被困在朦胧雨雾里面的小鸟,很是孤寂,无助…… 但两位当事人好像自己不这么觉得。 于是凌小枍又重新坐回位置。 闲来无事,天色又渐暗,阴沉沉的已经辨别不出来这会子是什么时辰了。 不过没关系,好在凌小枍随身携带怀表。 掏出来一看,恰巧是下午六点整。 刚到她饭点,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停了,还是继续看书吧! 唉!这场春雨下的有些猝不及防,且来势凶猛,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早知道再披件斗篷…… 本来是要看书的,也不知道手怎么不听使唤,就把地图摊开了。 地图打开的一瞬间,凌小枍原本充满光明的眼睛,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心绪更复杂了! “这······是、地、图?”凌小枍一字一顿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她发誓,她在看见地图长这样的一瞬间嘴角抽搐,都不想说话了。 祁宵桓目不转睛地盯着凌小枍的一颦一笑,本来以为她会欣喜。 可没想到,她连眼底都刹时没了光。 顿时不由分说地皱起眉头。 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他立马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不然她怎么是这副表情? 垂眸一看,没错啊,这就是地图! 还是决定试探问了句,“地图你看不懂吗?” “……” 凌小枍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怕不是拿错吧,这是地形图吧!”凌小枍喃喃道。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她顿了顿,又道,“‘形象’的地图!” 祁宵桓黑线。 厚厚的牛皮做的地图,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线条,还有形象具体的山脉,河流,总之就是一个词来形容——形象。 凌小枍不禁疑惑着自言自语,“古代的地图原来都长这样,真是太神奇了。” 也不知道祁宵桓听没听清,他的眉头都快拧成川字。 嘴上说着神奇,眼里却是一点都没有惊讶之色。 反而带着疑惑。 凌小枍手指触摸了下地图上的纹路,脑袋里满满都是疑惑,这样看地图真的不会迷路吗? 凌小枍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祁宵桓,“地图是这样画的,你不会看我可以教你。” “……” 凌小枍指着地图上偏沿海地区的区域,好奇地问,“这块岛屿也是歅朝的吗?” “不是,这是倭国。”祁宵桓解释道。 凌小枍又问,“那能不能把这块岛屿也收复了?” 看着这块岛屿,凌小枍就想到现代的某些国家,骨子里的愤恨基因就不受控制的涌动。 祁宵桓抬眸看她,“怎么会这么问?” “你想啊,这里是倭寇,倭寇能是什么好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肯定对咱们沿海地区的百姓造成很大困扰,所以就应该早点把它收复了,然后好好整顿整顿。”凌小枍说着,语调都不由变得亢奋起来。 祁宵桓扬眉,认真听凌小枍分析。 眼里还带着三分惊诧,他没想到凌小枍还知道这些,来了三分兴致。 “你还知道倭寇?” 凌小枍撇嘴,祁宵桓这话问的她好像是个白痴似的。 她点头,生怕祁宵桓怀疑什么,抢先道:“我师父告诉我的。” 祁宵桓也没多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回答凌小枍上一个问题,“你说的没错,倭寇确实可恶,只不过不收复它,是因为很大一部分原因倭寇都是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和我朝沿海地区的百姓斗争。”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国小,寡不敌众,所以从来不敢正面与我们打,暗地里只好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不过呢,收复倭国是迟早的事。” 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诛心,简直说到凌小枍心坎上了。 “那就好,不过收复倭国还是越快越好,否则拖的越久,受苦的还是沿海地区的百姓们。” “看样子,你很讨厌倭国的样子?”祁宵桓问扬眉睨她。 凌小枍一想到那些曾经死在那些恶人欺压下的亡魂,心里的怒气就更甚。 一想到太奶奶之前就是十几岁的年纪,在战争中牺牲的,才来到这个世界······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咬牙切齿。 “当然,一辈子没这么恨过一个国家,而且是平等的痛恨每一个倭国人,无一例外。” 不知不觉间,谈话就带上的家国仇恨的怨气。 显然,她已经把倭国和某些国家死死定义在一起了。 从古至今,就是天生的坏种,每一代都逃不过坏基因! 说到这,她眼圈微不可察地泛红。 目光坚定地注视祁宵桓,语气也是不容置疑地坚定。 “祁宵桓,你打仗这么骁勇善战,你一定会将倭寇‘绳之以法’,到时候你要是人手不够,算我一个,我一定万死不辞。” “不过,像倭寇这种国家,还是早点处理了好,不然的话,留的越久越让人憎恶。” 这······ 祁宵桓被她的一顿话整的有些微怔。 看得出来凌小枍是真厌恨倭寇。 不过想不到她为什么这么憎恨倭国? 而且是恨每一个倭国人? 就凭她师父给她讲的倭寇不是什么善类吗? 他秉着犹疑的态度,仅凭她师父的几句言语描述,她就将倭国恨到骨子里了!? 他还是心存疑虑。 这是第二次听到凌小枍说‘死’这个字眼了。 他想不通,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赴死这样的话。 一次是为凌国,这一次又是为灭倭国,两次都是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眼神,仿佛下一秒随时准备好牺牲似的。 只可惜祁宵桓怎么可能会让她死,他们的故事还没开始呢,怎么可能这么仓促就结束。 第139章 爱而不自知 之前还觉得倭寇这仗打不打无所谓,毕竟那块小岛没有什么收复的价值,平时也就是刷刷存在感,而且又隔着海洋,所以没什么必要。 现在看来凌小枍这么憎恨那块岛国,那就勉为其难的收复一下吧! 说起来也是爱屋及乌罢了,可是他却不知道,爱而不自知。 “你放心,就算打仗,这么大的歅朝也不会没有人上战场,轮不到你。” 听这话的意思,要收复倭寇了。 凌小枍双眼倏地一亮,“真的!” “那太好了,我是说如果需要我的话······” 话没说完就被某人打断,冷硬坚决道:“没有如果,我堂堂大歅还不需要女子出生入死。” 一句话就把凌小枍给噎了严严实实,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 亭外的暴雨,已经不知何时停了。 下完一场春雨,空气都变得更加清新,刚刚还蒙上一层乌云的天空,瞬间融化,露出蓝的像水洗后的天空。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余晖下的光芒照射着不止天空,还有大地。 半空中折射出半截彩虹,被遮挡在岐王府屋檐之上,被经过春雨洗礼的上京更添色彩。 一切美好的画面,仿佛刚刚那场雷阵雨,就是天空和大地之间开的一场玩笑。 要不是地面上还残留着被雨滋润后的证据,还真不会轻易相信,刚刚是有暴雨来袭过。 凌小枍好奇心驱使,看了眼那棵大树。 不由自主的问出口,“对了,刚刚忘记问了,这是什么树?怎么这个季节别的树都发芽了,它怎么还光秃秃的,是死了吗?” 都四月了,还不发芽,着实奇怪! 整片后花园里,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开始发芽的发芽,开花的开花,就它最特殊,长得比所有的树都高,就是还光秃秃的。 凌小枍不免怀疑,它是不是死了! 祁宵桓闻言,不禁沉笑一声。 对上凌小枍真挚的双眸,“本以为你见多识广,没想到你连银杏都不认识。” 话是这么说,但话音里没有嘲笑的意味。 反而给她科普起常识。 “银杏就是在等这场春雨,今日一过,你明日再来看,会发现它每天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芽长叶,甚至开花结果……” 两人边说边走回院子。 凌小枍忽然想到以前在书里看到,银杏的寓意,不禁咂舌。 还夸起祁宵桓,“那你也太会了吧!还说不喜欢颜姑娘。” 祁宵桓,“······”一脸黑线。 不解凌小枍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别人了? 凌小枍转眸瞅了眼他皱眉的表情,不禁好笑,“怎么,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银杏的寓意,随便种的吧?” 祁宵桓眸光闪动,摇头表示不解。 见状,凌小枍脸上的笑意愕然僵了一瞬。 原来他是真不知道,她还以为······ “银杏啊,有个久远的说法,”凌小枍故作神秘兮兮地说,“也是浪漫的代表。” 她说,“银为有你,三生有杏。岁月温柔起来,天穹且与银杏私语凭肩。若有来生,我愿为银杏;一叶之灵,窥尽春秋。” 这些话是她在书上看到的,很美,他看了一遍就记下来了。 “总之,银杏到了秋天,真的好有感觉,就像是一个橘子味拥抱,揽你入怀,拥进整个秋天里。” 说完还不忘总结一番,回头看了眼那棵银杏树。 她像是已经想象到了满树都是金灿灿的银杏叶,如同金丝蝴蝶的翅膀,在阳光下欢快的飞舞着,好看到迷人眼。 祁宵桓满脑子都是她那句,因为有你,三生有幸。 他知道这句话是复述别人的说法,可他却控制不住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 他不管,她就是在向他表白。 于是他借机提了一点要求,不过分吧! 反正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凌小枍又不可能主动找他,那他只好出此下策了。 两人并肩漫步,因为目的地是同一个,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走在一起。 凌小枍并不知道他内心独白的想法。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可以追求你想的自由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说出这句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那么平淡。 一提到自由,凌小枍杏眸又瞬间亮了。 “那当然了,你要是追求你特别热爱的东西,你会不开心吗?” 言罢,像是没有打算得到他的回答一样,又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要追求自由,我记得我没和你说过吧!” 祁宵桓弯唇,这次他没有看凌小枍,而是沉笑着道,“你的向往都写在脸上了,眼里遮都遮不住。” 凌小枍下意识想要捂脸,是不是真的他说的那样。 “有那么明显吗!?” 可是她手上拿着东西,只好作罢。 祁宵桓,“那在这剩下的时间,你能不能和我演一场戏,做一对真夫妻,时间一到,我自会给你和离书。” 什么? “真夫妻!是什么意思?”凌小枍震惊地停下脚步,盯着他看。 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平淡地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祁宵桓面不改色的道,“听我把话说完,除了不在一个房间睡,其余夫妻之间的日常我们都尽量在一起。” “比如,一起吃饭,对弈,出门也一起······我们经常不在一起走动,旁人会生疑的。” 听他说完,凌小枍眼睛咕噜一转,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她想的那样,吓死她了,她还以为祁宵桓咋了呢? “可以啊!不过,你给我什么好处?” 凌小枍想趁机勒索一把他。 “我把你的身份保密,没泄露出去这还不算好处。”祁宵桓道。 “······” 好像是这么个理。 没用两秒凌小枍把自己说服了。 祁宵桓其实是在逗她的,怎么可能会少了她的好处。 “那好吧!”说着就拉起祁宵桓的袖子,“那快点吃饭走,我快要饿死了。” 有种食堂抢饭的感觉,生怕去晚了就没饭了似的。 祁宵桓也很乐意被她这样拉着,心里甜滋滋的。 “······” 等二人会回到院子里,芊荨已经准备膳食。 其实她刚刚在下暴雨的时候,是准备拿伞去接凌小枍的。 结果到那却发现,岐王殿下也在。 第140章 动机是什么 虽然雨下得大,又细又密如同丝线滑落,但是远远还是隐约能看见两人的说话的样子。 两人一点没有被困在雨里的焦急…… 思虑踌忖片刻,凌小枍和殿下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机会,她可不能去打扰了。 有先见之明的她,果断撑伞转身就走。 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和睦相处,芊荨打心眼里开心。 如今,二人终于可以坐在一起吃饭了,芊荨觉得仿佛是做梦一样。 不似眼前那般真实…… 以前祁宵桓不在的时候就算了,如今他回来的这几日,也不见和凌小枍一桌吃饭。 除了庆功宴那次。 现在见到祁宵桓和凌小枍竟然坐在一起吃饭,惊喜之外还觉得不可思议。 连忙又添了一双碗筷,匆匆退下。 凌小枍在的地方普遍不需要那么麻烦,吃饭就不必那么多人伺候。 所以此刻房间内就剩他们二人。 凌小枍同往常一样,吃东西的时候极其认真,像是打扰不得一点。 恰好今天还有她爱吃的糖酥排骨,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祁宵桓也在这儿。 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人吃东西的时候还很儒雅矜贵,慢条斯理,有种刻在骨里的皇家礼仪规矩。 吃相还……挺好看的。 凌小枍一时没忍住就多看了几眼。 祁宵桓觉察到她在看他,没有抬眸与她对视,嘴角却微微上扬。 凌小枍看见他勾起来的唇角,大脑第一反应是这人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意识到自己偷看被抓包后,凌小枍有点小囧。 虽然他没说,但他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那个,这些菜还合你胃口吧?”凌小枍赶紧转移话题。 祁宵桓扫视了眼一桌丰富多种的菜,不答反问,“你平时甜的,酸的,辣的一起吃,你胃受得了吗?” 凌小枍嘿嘿一笑,开玩笑道:“还年轻,胃还能扛得住。” “这也就是你第一次来一起吃饭,下次让厨房准备点你喜欢吃的。”话都到这了,凌小枍又问,“对了,那你喜欢吃什么?” 祁宵桓抿唇道,“没事,就按你喜欢吃的来,我都可以。” 其实他有时候处理公务很晚,几乎都不怎么吃晚饭,主要是就忘记吃了。 每次下人把饭菜端到他面前,他就想先放在一边,把手头上的一点公务处理完再吃,结果每次都放凉了。 然后冷饭就吃几口,也不是很有胃口,就不想吃了。 尤其是出征的那段时间,几乎没有吃过一顿热乎的饭菜。 久而久之,他就落下了胃病。 所以刚刚吃菜的时候,他也只是夹一道菜吃。 “所以,你喜欢吃什么?” 见他不说,凌小枍干脆问。 祁宵桓,“我喜欢面食。” 得到答案,凌小枍轻轻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心里暗想,那明天就让厨房做面食。 吃的差不多了,芊荨将桌上的碗碟都撤了下去。 凌小枍也准备起身回房间睡觉。 刚起身准备和祁宵桓告别走,被他喊住了。 “等一下,我还有事跟你说。” 凌小枍回头,“什么事?” 这会都这么晚了,她要回去休息了。 祁宵桓眼神示意她坐下,才沉声道,“我查到那天庆功宴上想给你下药的人了。” “是谁?” 凌小枍惊讶到不仅失去表情管理,还失去了声音管理。 一时没控制住声音,拔高的音量让她自己都怪不好意思的。 她确实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她,目的是什么? 首先她没有招惹任何人,其次更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她的人生理念就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度过这剩下在京城的日子。 所以为了保住小命,她都是很小心谨慎的活着,不想掺和皇家的事,她就想不通为什么还有人要针对她。 所以她迫切地想知道是谁? “章诺,章相的女儿。”祁宵桓以为她从来不问这件事,是因为她不关心。 却不知,她只是觉得人微言轻,她根本没能力派人查。 如今他说出口,观察着她的面色。 凌小枍听到这个名字有微微怔愣,大脑里反应没瞬间供应上这个章诺是谁,还以为自己不认识。 她思索片刻,才蓦然想起来这是谁了。 她不可置信地问祁宵桓,“是她,可她怎么会,我都不认识她,就见过一面,还是在去年赏花宴上,话都没说过一句!?” “那姑娘长得多白白净净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会这么恶毒!?” “我与她素未相识,她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动机是什么?” 凌小枍一连三问,怎么也想不通章诺为什么会这么做,给她下药是想要做什么计谋呢? 她满脑子问号,那姑娘笑起来那么甜,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心思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毒妇啊! 人不可貌相啊,太吓人了! 祁宵桓也不知道该回答她这么多问题中的哪一个。 他更不知道怎么跟凌小枍说,说是因为章诺想要嫁给他,所以想要当众面前让她失身,受众人唾弃。 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他转头问,“你想亲自报仇吗?” 凌小枍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动机,但有仇必报这是她的性格。 “可是我要怎么报呢,我根本没有机会,况且她还是宰相的女儿······” 说不定还会个祁宵桓遭祸呢! 她的面上根本藏不住事,心里想什么祁宵桓一眼就能看穿。 他以开玩笑的口吻,想要让凌小枍放松不要太顾虑的多,毕竟她没经历了这种事情。 “你求我,我就给你报仇,把人亲自送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凌小枍瑶瑶头,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吧,那小姑娘看上去比我还小呢,可能就是一时不懂事。” “我倒是没有什么事,就是委屈你了!” “······” 祁宵桓眼眸黯淡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你要是想要报仇的话,就去吧,千万不要以我的名义。”凌小枍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你要是问的话,记得帮我问一句,她为什么要给我下药,动机是什么就行,谢谢!” 祁宵桓,“……” 第141章 学剑 凌小枍还是觉得章诺是个小姑娘,就像欧阳兮香一样。 一开始的时候对她也是各种敌意满满,令人实属摸不着头脑。 不过后来欧阳兮香给她主动道歉了,而且两人关系还不错。 虽然不是很熟,但也好歹是态度一百八十不大转变,总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所以客观来说,她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就断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以前还一直以为欧阳兮香喜欢祁宵桓呢,结果并不是。 一点也看不出来。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应该是颜蓁真那样的,满怀爱意,光是听到关于他的消息,眸里好似装了星星一样明亮璀璨。 而欧阳兮香并没有。 额,偏题了。 由此得知,欧阳兮香根本不喜欢祁宵桓。 “还有一件事?”凌小枍道。 祁宵桓睨向凌小枍,道,“你说。” “你手下人的效率可真高,这才两天就已经查出来是谁下的药。”凌小枍毫不吝啬的夸赞,然后提出想自己想要的目的,“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 “也不用查,我就想问一下,你手底下的人能不能查到我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和小柔一起去马场骑马,马突然失控,害得我从马背上甩下来,是什么人下的手?” 她说这话时就时刻注意着祁宵桓的脸色,她也知道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一没有作案证据,二没有作案嫌疑人,想要找的那个人,还真是不容易。 她想祁宵桓应该都没有印象了吧! “算了,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查不出来也没关系,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记得那匹马好像还是你下令处置的吧!不过你的速度还挺快,早上出事,你中午就把那匹马给处置了。” 祁宵桓没有再多言,只是默默听听着凌小枍说话。 “······” 要说这时间掐着手指头过的话,还真是休想从指缝间溜走。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得慢了好多。 实在闲得无聊的她就去找祁宵桓下棋。 虽然她棋艺不精,但也是好歹会一些的,所以她自不量力的去找祁宵桓下棋。 祁宵桓不在书房? 那他去哪了呢? 找人没找到,凌小枍就心想去后花园转转。 今天不看书,也不练字,就主打的一个悠闲自得。 好好逛逛这岐王府。 走到后花园,她好像听见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不像,好像是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听了好久才似乎确定这是剑的声音。 她试探性的探出头,朝里边看了眼,密密麻麻的藤条树枝挡住了凌小枍的视线,看不太真切。 只能看见一道背着的身影,挥舞着手里的长剑,银白锃亮的长剑泛着冷冽的寒光,在空中来回转动,速度快得连它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留下一道道残影。 凌小枍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什么时候脚步都靠近了。 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还从未亲眼见过古人练剑的样子,又帅又震撼。 直到祁宵桓练完一场,一个优雅的腕花转手收剑。 凌小枍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妈耶,这也太酷了吧!” 祁宵桓早就觉察她来了,只是没有转身,故作不知的样子。 诧异回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 她看着祁宵桓手里的剑,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祁宵桓注意到她的眼神,垂眸瞅了眼手里的剑,忽然想到一个可以和她多接触了方法。 在凌小枍先开口之前道,“你想学剑?” 凌小枍顿时眼眸一亮,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怎么知道她正有此意。 重重点头,“嗯嗯,你可以教我吗?我不笨的,上手应该很快就学会了。” 祁宵桓被她逗笑了,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学点技能在身上,以后还可以游历江湖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总归不会没有用的。 怕祁宵桓不答应,凌小枍又补充道,“你想啊,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你说你虽然是皇子,怎么说也算是位高权重,但不妨碍你仇家也不少吧。” “要是万一有哪一天,人家报复你不成,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祁宵桓就看着她义正言辞的说。 “比如?”少年沉声富有磁性的嗓音吐出两个字。 “比如,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洗耳恭听。” 凌小枍象征性的咳了两声,“是这样的,这么说吧,如果有一天你的不知名仇家同时绑架了我和颜蓁真,用人质来威胁你,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像是没有想听祁宵桓的回答的意思,她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接着道,“答案不言而喻,你肯定会救颜姑娘。” “这个时候,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肯定得自救是不是,总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救不是。” 她觉得她这个例子举得非常好,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是他青梅长大的白月光,他肯定会有所动摇。 却不想,祁宵桓说,“不会有这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说的太笃定,以至于凌小枍差点都要信了。 不过鉴于她上次被程舜叫人绑架之后,心里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她是觉得很多时候还得靠自己。 总不能一直都有人来救吧! 上次还好是有朗岳来得及时,否则她还真的很难脱身。 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要是以后遇上点麻烦不说什么行侠仗义了,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不敢保证。 所以学点武功不是一时兴起,只是还没落实到自己的计划里。 不过现在就可以了。 “你真的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就这些都是要夜以继日的练习,才能才能熟能生巧。” 凌小枍点头如小鸡啄米,“真的想学,古人云技多不压身嘛。” 困难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够用。 两个多月的时间,学到哪算哪······ “那我们抓紧时间,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接过祁宵桓手里的剑,提在手里掂了掂,原来不轻不重。 第142章 时间不多了 她还以为剑应该是挺重的,要么是很轻的那种,没想到提在手里居然不轻不重。 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你以前有接触过剑吗?没有的话,我们从最基础开始练习。” 凌小枍轻轻摇头,“没有。” 少年握住她的手,手上温热的触感,使她下意识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怪不习惯的。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很快就适应了。 凌小枍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剑上,在祁宵桓的辅助下,银剑慢慢转动起来,手腕微微使劲手掌用力,先练了一个简单的手腕转花。 上手极易,凌小枍只在祁宵桓教了一遍后,就可以自己转了。 她手握长剑,随着手腕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泛着银光的长剑转起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度。 凌小枍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新手会练得这么顺手。 有些不可思议,好像很有天赋似的。 祁宵桓在一旁挑眉看着她自己练,还挺聪明,上手就会。 这是祁宵桓给出的直观想法。 那接下来,就要加大难度了,学一点稍微复杂的动作。 复杂的确实对凌小枍来说有点难度,不过好在她柔韧度不错,稍加练习也可以很快就学会。 凌小枍果然如自己所言的那样,不笨,相反还蛮有天赋。 凌小枍掌握节奏自己练,祁宵桓在一旁指导。 画面难得好不容易和谐。 就在此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道慌慌张张的声音。 “小枍不好了!” 祁宵桓顿时不悦地拧紧眉头。 凌小枍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不难听出这是芊荨的声音。 芊荨跑到凌小枍面前,正准备开口说话,就看到祁宵桓也在。 而且是非常不悦地瞪着她,像是她打搅了他好事一般。 芊荨不由心里发怵。 赶紧改口,并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状态,行礼,“岐王殿下,王妃。” 凌小枍可顾不上她这些细小的变化,直觉她这么慌张来找她绝对有什么要紧事,急切问,“你怎么来了?” 芊荨立马言归正传,“王妃,外面白公子来了,说是要找你。” “白寐楫?”凌小枍对芊荨道,“来就来了,你需要这么慌张么,这可不像平日的你哦?” 芊荨摇头,“不是,白公子找你是关于他母亲的病,看白公子的样子好像挺着急的,人就在正厅,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啊!难道是她母亲的病又发作了?” 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凌小枍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不严重的话,白寐楫也不会亲自来找她。 思及此,凌小枍转身把剑还给祁宵桓,道,“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我朋友来了可能有急事,我先去看一下。” 音落,急忙提起裙子和芊荨一起迈步匆忙离开。 祁宵桓抬手不知道想抓到什么,可是少女轻飘的盈袖从指尖滑过,他什么也没抓住。 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将落在空中的手,握拳收回。 他刚刚明明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焦急神色······ 这个朋友挺重要的吧,他想。 因为他不止一次看见…… 此时正厅,白寐楫正急得来回踱步,根本静不下心来。 “白寐楫,你母亲的病情又复发了吗?”凌小枍跨进门槛就看见他了。 白寐楫抬眸,看见凌小枍向自己走来。 “是,这次好像更严重了,我找不到林姑娘,所以就来找你了,实在冒昧唐突了。” 刻在骨子里的温柔与教养,即便自己心急如焚也会为自己的唐突的行为感到抱歉。 以前林思羽都会不定时来一趟白府,为白母复查病情。 所以他不知道林思羽就是太子妃,也不知道她的住处。 凌小枍闻言瞳孔微缩,事情看来很紧急,“那这样,我现在去找思羽,你先回白府,我们一会就直接赶到白府。” “好。” 芊荨麻利让管家张旭备好马,凌小枍二话不说上马车朝皇宫驶去。 祁宵桓出来只看到凌小枍上马车的背影,和白寐楫的背影相反而去。 他眼底幽暗的神色更加晦暗不明,莫名让人觉得周身气压降低。 院子里打扫的下人虽不知道岐王殿下怎么回事,但都很识相的把头埋得很低,默默干着各自手里的活。 ······白府······ “你也别太着急,一切等思羽诊断出来再说。”凌小枍安慰着白寐楫。 白寐楫此时脸色苍白,连嘴唇也是。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 点头“嗯”了一声。 “病发之前,你有没有找过别的郎中来看过?” 凌小枍努力找话题,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找过,找了好几个郎中,说我母亲这病太难缠,他们都束手无策。所以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们了。” 凌小枍叹了口气,“你应该第一时间来找我们的,以后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们。” 都是庸医吗,连个病都不会看。 良久,门被从里面打开,林思羽神色凝重地走出来,而后又转身将门关上。 白寐楫第一个问,“林姑娘,我母亲的病如何了?” 他看到林思羽凝重的神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林思羽抬眸看了眼他,“白公子,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 凌小枍和芊荨相视一眼,立马自觉撤退,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白公子,你母亲的病又有加剧恶化的现象,不知道她最近有吃什么寒性的食物,或者老是心情低落?” 白寐楫一一点头,正如林思羽所言。 林思羽无奈叹气,本来就有风湿骨病,见不得寒性食物,加上心绪总是低落,对病情起不到帮衬的作用,反而更加低迷。 整个人处在整天昏昏沉沉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厌恶。 加上每天进食次数屈指可数,更对身体很不好。 “白公子,关于你母亲的病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以你母亲的病况看来,是身体器官衰竭,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 第143章 离开 作为医者,遇到这种无能为力的病情,林思羽也是痛心无比。 最为最后的忠告,就是希望能够让病者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生活,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林思羽给了白寐楫一个药瓶, 温声嘱咐道,“身体上的病痛可以用药物缓解,可心理上的只能靠她自己,或者周遭的环境。” “这个药,记得每天按时饭后吃一粒。” 有些话点到为止,懂得人自然懂。 白寐楫明白林思羽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颔首道谢,再将人送走。 第二天,他就向朝廷退职。 带着老母亲离开上京,亲自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想在剩下的日子里,让她好好享受生活,尽量减少点病痛的折磨。 自从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他也不见得母亲的有多开心,相反母亲过惯了一世清贫的日子,如今只想回家,回到故乡。 左右他也仕途不顺,明明是状元出身,可却迟迟得不到重用,只能在翰林院一个谋一个小官职,勉强立一个小府邸。 可他的志向,不在职位高低,而是为朝廷效力,实现自己的满腔抱负。 如今在上京两年之久,他一点抱负的没处可施,倒因为出身卑微,处处受挤压剥削。 现林母亲病重,这无疑对白寐楫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思来想去,借这个机会带母亲回故乡养病,顺便调整一下自己这些年在上京和朝廷所经受的一切,好好沉淀一下自己。 “······” 得知他们要走,凌小枍作为朋友来送了一下。 不是白寐楫说的,而是林思羽。 林思羽觉得他们也算是朋友,应该好好道个别,毕竟不知道人与人一别,再见面就又会是何时。 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或许此生不会再相见······ 凌小枍以前自己走的时候,不觉得会有多大感触,但是站在城门送别人的角度,心口感觉很微妙,也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情绪,还有点不舍似的。 “再见。” “再见!” “······” 送别白寐楫的马车出城,凌小枍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原地,待了好久。 她在想,再过一段时间,她也要离开这里了。 这会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不会再回来的那种离开…… 到时候,她的朋友会来送她吗? 到时候人大家会不会不舍,挽留她? 或许不会,到时候她会一个人走,悄悄的走,不会惊动任何人。 没想到在这里短短一年她也会交好多朋友,好多喜欢她的朋友! 这放在从前都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哪会觉得这个世界满足了她对所有亲情,友情的幻想,足矣! 或许替凌洛枍完成使命后,与祁宵桓和离,她也可以不用离开上京,依然能好好生活。 可是如果这么做了,她就是忘了自己的初心。 毕生所求不过自由与向往,她不应该只止步于此。 她在现代没有完成的梦想,在这里她也要实现。 良久,凌小枍收回视线,往回走。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原地站了多久,祁宵桓在城楼上就看了她多久。 一双幽深莫测的眸子黯淡幽深,晦暗不明,始终没离开她身上半步。 凌小枍走在回去的路上,半路遇见了个不速之客。 章诺脸上挂着满眼笑容,像凌小枍行礼打招呼。 一脸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 谁能想到外表柔弱无辜的小女子,居然会使出给人下药的卑鄙手段。 凌小枍自从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之后,不稀得跟她多说话。 她一没心眼,二没手段,可和这种人玩不来,先撤为敬。 面上笑盈盈的装作不知道药是她下的,跟她说了两句话,而后称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速度快得一气呵成,没给章诺说话的机会,转身潇洒的就走。 章诺还有话没说完,气得一时牙痒痒。 两只玉手死死抠在一起,指甲都将手抠红,她才松开手,眼里尽是愤懑地盯着凌小枍的背影。 最讨厌这种没有什么实力,还洋洋得意的不知道有什么资本的人。 暮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朝凌小枍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小人得志的弧度,“等着瞧吧!” 她至今觉得凌小枍不过是个周边一个小国不受宠的公主罢了,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凌国的用来维系他们国家的一枚棋子,居然能嫁给岐王殿下。 她根本就不配,配不上岐王殿下,那般英姿朗朗又潇洒俊逸的人。 所以据她观察这么久以来,想要对付凌小枍这种头脑简单没有心机的人,只要不把人弄死,轻而易举。 上次下药不成功,下次让她逮到机会可就不一定了。 下药这种简单易成功的手段,她屡试不爽。 过了几日平淡的没有琐事打扰的清闲日子。 凌小枍基本每天都会去一趟火锅店,她想得找个时机跟赵曦说一下,她要离开的消息了。 可每次话到嘴边,她又觉得难以启齿,说不出口,挺对不起赵曦的。 当初她提着一腔热血说要开店的,两人一起研究,筹备了好久才将这店开起来,结果现在,她说关就关······ 这也太不仗义了! 那要不然提前打个预防针,探探她的口风······ “……” “曦曦,我们这个火锅店,开起来也有八九个月了吧?” 看似在询问,实则是肯定的语调。 赵曦眉眼含笑,点点头,“正式开业的日子算起来,有八个月十七天。” “记得这么清楚啊!”凌小枍笑眯眯看着对面的赵曦。 赵曦莞尔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是姿蕴酌气的优雅。 “那可是我们一起研究的果实,是最值得铭记的一天,不知不觉就印在脑子里了。” 是啊!那是辛苦了那么长时间,花费了大量心血的成果。 如今才有这么红火的生意,而且每天的是‘人满为患’局势。 凌小枍眸光闪了闪,话都到这了,一个劲问出口。 “要是以后我不在了,你还会开火锅店吗?” “······” 这话信息量让赵曦茫然了片刻。 “什么不在了?你要去哪?” 第144章 谁惹你了 凌小枍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就问一下。” “如果有一天我要是离开了,你一个人管理两个店,你会不会忙不过来。” 事实上,之前她好几次离开,赵曦一个人把两个店都经营的很好。 即便是她在上京,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赵曦费心的更多。 她最多就是出了这点子,和分享了火锅底料的制作方法,所以每月的收入除了跟店里的员工结算的账之外,两人都是六四分的。 凌小枍这么要求的原因,就是觉得自己根本没出多大力,五五的话始终对赵曦不公平。 况且钱嘛,她也不是很在意,够用就行。 赵曦虽然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笑着认真回答她的话。 “我一个人当然也没问题,自从采用了你说的方法,店里的小二多雇了几个人,我也不用天天两头跑,轻松了不少呢!” “那就好,记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别把自己身体累垮了!” 赵曦点头应是。 话题都到这了,凌小枍决定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 打开天窗说亮话,“曦曦啊,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听了之后,不要怪我自私啊!” 这话说着说着,凌小枍自己都没有底气。 “没事,你说。”赵曦的声音很温柔。 凌小枍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垂首抿唇,道:“曦曦,我不想再开火锅店了。” “为什么?” 赵曦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半分惊讶和生气。 她没有乱猜凌小枍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是选择当面问出口。 要是她想说的话就说,不想说的话,她也尊重。 “因为,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是这里的人,在上京我待的时间够长久了,我想我得换个地方生活了。” 赵曦听完微微蹙起好看的弯眉。 她知道凌小枍的身份,之前三位皇子还未封王的时候来过这里,吃火锅。 那时她就知道,凌小枍就是七王妃,也是那个来从十四岁就来歅朝和亲的凌国公主。 正因为有这层身份,才更让她困惑。 “可是你是凌国来的和亲公主,你要离开,你去哪?回凌国吗?” 赵曦眼里闪过不可置信,方才还平波无澜的神色,此时难以平复。 “不是,不回凌国。”凌小枍摇头,“我想去游历山河,走遍歅朝的每个城州。” 听到这,赵曦还松了一口,不是回凌国就好! 等等······ “你是和岐王一起,还是你一个人?” 赵曦聚精会神地盯着凌小枍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凌小枍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 凌小枍很自豪的说,“当然是我一个了。” 旋即又凑近了些赵曦,压低声音道,“到时候我会和他和离,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啦!” 说起这个,凌小枍唇角都忍不住上翘。 赵曦看着面前脸上还有几分得意小表情的凌小枍,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张了张口,又放弃······ 这凌小枍真不是这里人啊!和离书不是那么好拿到手的,她不知道啊!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告诉凌小枍,她这是个梦。 “你知道歅朝婚条例律吗?” 怎么忽然跳到这个话题上了,凌小枍懵懵的摇摇头。 “不知道。” “怪不得。”赵曦无奈低语。 “没有人告诉你,歅朝的婚条例律明确规定夫妻之间非有重大矛盾是不可以写和离书的,但是休书可以。” “女子若是有什么不轨行为,男子可以单方面休了女子,就是不体面。” “可是和离书,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写的,况且你身份还不一般,你可是凌国的和亲公主,相当于你已经是歅朝的子民,这关乎两国和平,你不可能拿到和离书。” “更何况,你是皇家的儿媳,和离书你是万万不可能拿到的。” 听曦一席话,凌小枍怔愣在眨着眼睛。 刚才还得意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神色。 她不知道和离书这么难拿,可是祁宵桓明明信誓旦旦的答应她,不像是在骗她啊! 难不成祁宵桓真的是在骗她!? 不行,她得回去亲自问他。 然后凌小枍二话不说,带着满腔愤怒回了岐王府。 一进门,掌事管家张旭迎上来,给王妃行礼。 不过在看到她不好的脸色上,不由皱眉。 “祁宵桓在书房吗?” 张旭,“······” 谁人敢直呼殿下的名讳,他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有微微怔愣。 他刚想回答没在书房,在······ 两秒钟了,还没有等到张旭的回答,凌小枍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似的,直接朝书房的小径抬脚走去。 “!?” 张旭看着自家王妃这剑拔弩张的气势,该不会是想和殿下一决高下吧! 这······ 凌小枍脚不停歇的来到书房面前,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一下心态。 对着门大喊,“祁宵桓,你给我出来。” 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凌小枍直接推门而入。 结果里面没人。 没有找到人,顿时就更气了! 心口的那团火蹭的直冒天灵盖······ 摔门而出。 她只好气冲冲地回院子,真的太气人了! 他怎么可以骗她,哪怕是拿不到和离书,他也不至于骗她吧,害得她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离开计划,他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来不说。 看她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谋划了那么久,他却只是在旁边看着,她怎能不气! 凌小枍跨进院子大门,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余光竟然看见窗前祁宵桓坐在那,凌小枍脚步一转从他的房间走去。 人正在气头上,做事会不过脑子。 她上前一脚就把门踹开,大步走进去直冲祁宵桓的桌子走去。 双手重重往桌子上一拍,气势跟要吃人一样。 祁宵桓还猝不及防怔了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生气!? 他可没有招惹她,他只想和平共处剩下为数不多的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怎么了?”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冷哼一声。 凌小枍气哄哄的跟个发怒的小豹子似的,没好气的质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从一开始就是,你根本不会给我和离书,而且我永远也拿不到和离书!” 第145章 你为什么要骗我 话虽然是质问,可出口语气却是笃定。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居高临下充满愤怒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祁宵桓的墨眸。 她现在只想知道个答案。 可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藏在幽深的暗眸之下。 他说,“这是谁告诉你的?” “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我说的那样!” 祁宵桓皱眉,嗓音沉沉,听得出来他还有些暗哑:“不是,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你想要的我也会想办法给你。” 他回答的这么肯定,让凌小枍一时哑然。 倒真产生了几分她误会了他的错觉。 可凌小枍不是这么容易被骗的,她咬牙道,“你还撒谎,不说平常人家的和离都很难,更别说你我是什么身份!” 祁宵桓放下手里的东西,随之站起来。 少年站起来比凌小枍高出一个半头,瞬间凌小枍的就成了被居高临下看着的那个。 祁宵桓递给她一把剑,然后自己也拿了把长剑,幽沉道,“打一架吧!” 凌小枍现在气冲了头,根本不适合交谈,得让她先平静下来。 两人就在院子里开始了一顿刀光剑影,两道身影也时不时交打在一起。 凌小枍这几日刻苦训练,加上自己又是真的很有天赋,学得很快。 可以和祁宵桓打几个回合。 虽然多在祁宵桓给她放水。 不然以她一个新手,怎么可能打得过祁宵桓。 凌小枍越气越上火,出剑的速度又比脑子还快,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招剑会落在哪个方向。 倏然,凌小枍将剑尖直直刺向祁宵桓的门面。 祁宵桓看见了,可他没有动,手里的剑垂落在腿边,毫无还手之意。 凌小枍知道凭她出剑的招式,祁宵桓肯定会躲开,所以她依然不改方向的朝他刺去。 在奋力的剑尖与他胸膛前的衣料只有几公分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不动的姿态,双眸平静无波又深情的注视着向他刺来利剑的女子。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他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 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如果这样能让凌小枍平静下来,他甘之如饴。 凌小枍顾不得他此刻的神色,出剑的时候她没想过祁宵桓会不躲,力道可想而知,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想收回剑,已经为时已晚。 当剑刺向他衣裳的时候,她立马松开了手。 手里剑受惯性往前滑了一点距离,然后没有力道支撑,自由落体下滑,剑尖擦到他的衣裳一路下滑。 锐利的剑锋瞬间将衣服从胸膛处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直至到腰带上剑被凸起来的阻力挡的个措手不及。 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祁宵桓始终面不改色注视着她,将她由愤懑转变为惊恐的神色尽收眼底。 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她还是会担心他的。 他微不可察的唇角微勾出一抹细小的弧度。 “你是不是傻,怎么不挡开!”凌小枍气急败坏道。 祁宵桓没有回答凌小枍,而是淡淡看了眼自己被划破的衣服,幽幽抬眸。 “你消气了吗?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嗓音凉凉听不出一点恐慌。 仿佛就算这剑刺进他的身体他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 他重新去换了件衣服,和凌小枍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说话。 沉静良久,还是凌小枍最先沉不住气,问他,“和离书根本就不是轻易就能拿到的对不对!” “对。” 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她就多嘴问。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拿不到就拿不到,我们在想别的办法,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当初还骗她签下契约书…何必费这么大一番心思呢? 努力让自己平静,控制着说话的语调,但难免听得出来她压抑的委屈。 祁宵桓一双墨眸幽深无比,睨着凌小枍的时候,竟然有几分温情。 他也有些失落,他明明答应过她不止一遍两遍,她想要的会给她的,可她还是不信。 “我答应你会给你的,时机一到我自然会给你,可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他说话时虽是质问的语气,但话里带着是自己都没有觉察的温柔。 “……” 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抓着和离书不放,这一年来,两人就围着和离书转了。 再没有其他交集似的。 凌小枍似是回忆到什么,喃喃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想被人耍,欺骗没有好下场。” 她有先前的案例,教训这个东西她吃一遍就够了。 所以她不信任何人。 “可是你答应的就一定能实现吗,以前你说过我信,可现在我才想起来话里都是漏洞。” “别说寻常人家和离都很难,以你我之间的身份怎么会,怎么可能和离得了?”凌小枍目视前方,没有任何感情的如同一个说话机器。 “……” “你的心可真硬,真不知道,我还要怎么保证你才肯信我。” 他不知道凌小枍为什么就那么没有安全感,就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写下和离书,才肯罢休吗! 祁宵桓垂眸抬手按了按眉心,奇怪,眼睛怎么这么不舒服? “……” “要不要我现在就给你写下保证书,我们再签字画押,证明一下。”他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只为让她安心。 如果能让她安心的话,这也不失为是一个主意。 凌小枍觉得没必要,说到底还不过是一张纸,又不是没写过顶什么用。 她羽睫轻颤,淡淡道,“不用了。” “……” 祁宵桓一噎,不用…… 旋即他又想到一个解决方法,但是他的很不想用这个,可……事到如今,他没有办法。 “你不是还向父皇请了一道口谕圣旨吗?”像是这话他实在难以启齿,“你若不信我,到时可用这道圣旨和离,父皇绝对会同意的。” “……”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自然,我会尽量让这道圣旨不会用在这上面。” “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监视我?” 凌小枍的关注点还真是…… 第146章 姜童结亲 “没有监视你,只是为了保护你。”祁宵桓怕凌小枍误会,急忙解释道。 “朗岳告诉你的?” “是。”祁宵桓并未否认。 “……” 凌小枍也没有生气,心平气和的说了句,“知道了”起身离开。 语气平静的不像她平时的样子,这让祁宵桓没来由的心口一紧。 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多说什么,盯着她的背影离开,而后轻轻带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气温早已回暖,天气逐渐进入昼夜温差大的夏季,夜晚徐徐吹来的凉风,倒很是惬意。 仿佛是在慰藉凌小枍,当风温柔的拂过她精致的面颊,缕缕发丝随风飘扬,在月光下完美的展现自己的风采。 凌小枍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发呆,时间也不知道她这样坐了多久……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只大手,她才回神,是一个男人的手掌,手心朝上,他说:“我带你离开。” 声音清亮好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好像还有点熟悉。 似乎在哪听过…… 她视线顺着手伸出来的方向望去,在看清来人时,她有些怔愣。 蓝衍对上她的视线,见她没有伸出手的意思,抿唇一笑收回自己停在半空的手。 “是我,不认识我了?”他故作轻松道。 他也坐了下来,就在凌小枍旁边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见他这个动作,凌小枍更诧异了。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找凌洛枍了吗?” 一时间她有很多话又问,问他怎么回来?是不是找到凌洛枍?可找到了为什么要回来?又或者…… 闻言,蓝衍心头一颤,看向凌小枍说,“我没有找到她。” 什么?没有找到为什么不继续找,你来这里就能找到吗? 这些话凌小枍没说出口,她看得出来蓝衍是个很爱凌洛枍的,他没找到不会这么轻言放弃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彼时,祁宵桓刚跨进院门,目光就被月光下屋檐上两个背影所吸引。 那个女子的背影,他再熟悉不过,可她旁边坐着一个男子,而且还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这刚走了一个姓白的,这又来了个什么人? 祁宵桓没由来的有些恼气,站在下面看了好一会儿,两人好像只是在聊天,没有什么亲密举动。 但两人会时不时相视一眼,刺眼的月光下看不见他们面上的神色,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可能相谈甚欢吧! 瞧啊,凌小枍跟谁都可以聊得来,唯独和他就不行,说多了就会生气…… 祁宵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想。 他想上前去看一眼,他们在说什么,可脚跟灌了铅一样,沉得抬不动。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蓝衍终于起身,欲走。 祁宵桓竟鬼使神差般喊住了他,“这位公子请留步。” 屋檐上的蓝衍和凌小枍齐齐回头,就见祁宵桓足尖一点轻身一跃而上,站在他们面前。 人已稳稳站定,衣摆还随风飘起宛如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 两个男人视线不偏不倚的注视着对方,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反而气氛很出奇的诡异。 似乎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都好似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东西,谁也没有先开口。 奇怪,他的眼睛好像在哪见过,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凌小枍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轻声道,“你们认识?” 她问的小心翼翼,问也只是一问,她可并不觉得这两个一个在歅朝长大,一个在凌国长大的人会认识。 果然,一句话打破了怪异的气氛,但是两人都没有回答她。 蓝衍没有见过祁宵桓,自然也没行礼,跟没有什么敌意。 看了眼身后的凌小枍,目光又重新落回祁宵桓的身上,礼貌性的微微颔首道,“想必这位就是岐王吧!” “久仰,我是蓝衍。” 听到他的名字,祁宵桓不禁拧眉,随后又快速恢复如常,自我介绍道: “祁宵桓。” “……” “你们是……朋友?”这话是祁宵桓问凌小枍的,他知道凌小枍爱好交朋友,身边朋友也多的是。 只是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翩翩少年,他从未在她身边见过。 “……” 这个问题把凌小枍给问住了,说是朋友吧,也就见过两面,说不是朋友吧,好像挺生疏的。 “不是。”蓝衍道,“岐王妃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友,我们就聊了几句。” 聊天到屋顶上聊…… 祁宵桓狐疑地打量着蓝衍,显然不满他这推托之词。 不过他也没追究,而是嘴上邀请他,“那蓝公子这就要走了,可进屋一坐?” 这是在请人!? 凌小枍觉得哪里怪怪的,让蓝衍先走。 随后自己也顺着梯子爬下去,不知道祁宵桓这是又怎么了赶紧睡觉走。 没和祁宵桓说一句话,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没话题似的。 芊荨来收梯子,抬头仰望屋顶上的祁宵桓,面露凝色地问:“殿下,您要用梯子下来吗?” 要是不用的话,她就抬走了。 祁宵桓冷冷的睨了一眼她,一个轻身伴随着衣襟飘飘,稳稳着陆,径直进了自己屋子 。 芊荨讪讪收回视线,找了个搭档,一起抬着梯子走了。 早上用膳的时候,祁宵桓说了姜一铭要成亲的事。 凌小枍虽然不熟,但是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惊诧。 “姜一铭要成亲了?和谁啊?” “尚书令谏议大夫童谏官的孙女童星沅。” 童星沅!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好像在哪听过? 印象不深,凌小枍也没太在意。 想必姜一铭也算出身世家大族,娶的这个妻子肯定是门当户对的。 直到在大婚当日,凌小枍碰见长治、久安才想起来童星沅是谁? 原来是教俞坊的那个收留孤儿的心地善良的小姐姐。 长治,久安就是因为在她和她爷爷的帮助下,才顺利和皇帝相认,认祖归宗的。 凌小枍虽然不认识童星沅,但是光是听名字就能猜到人长得肯定不错,而且人又善良,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 第147章 一蹴而就 姜童两家喜结连理,也算是上京人人艳羡。 童星沅从小跟着爷爷长大,没有爹娘,即使如此也没人敢诟病什么,源于她自身礼仪教养优秀,加上人心底淳朴善良,还会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实在被人挑不出什么坏处。 和姜一铭的婚约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童家父母和姜家父母两家交好。 在姜一铭三岁的时候,童星沅的母亲怀上她,因此两家便指腹为婚,定下娃娃亲。 歅朝男子在弱冠之年即可娶正妻,故而姜一铭今年刚好年满二十,到了娶正妻的年纪。 姜家今日宴请的客人很多,整个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几乎无一缺席。 客人从姜家大门一直延续到后院,里里外外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恭喜姜中书令的喜悦。 耳边恭喜的话,从进门就没停过。 姜一铭是正午去接亲的,但是拜堂要等到晚上,这是娶正妻的必要流程。 作为姜一铭的朋友,不仅祁宵桓来了,祁森煜和祁祎竭都也来了,自然也少不了路隰。 只不过慕容凫萦即将临盆,祁祎竭来就是随完礼,人到了,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那样子真是一点都离不开妻子的样子,几人都忍不住调侃。 谁还没有个妻子似的! 但有一个细节,祁宵桓没有参与他们的玩笑。 凌小枍见到林思羽就把她从祁森煜手里抢来,两人手挽着手,祁森煜只能无奈笑笑。 眼巴巴看着自己手牵着的玉手从他指缝间溜走。 席都吃了好几轮了,还没有等到黄昏之时。 这么多人的场合上,凌小枍低语和林思羽道:“吉时为什么要等到晚上才能拜堂,好想看新娘子。” “因为这是习俗啊,一般情况正妻都是在黄昏时刻拜堂,称为昏礼。”林思羽细心的给凌小枍解释。 一般情况下都是在黄昏时刻拜堂礼成,不一般情况就是她们当时皇宫里举办的那样大的排场大婚。 至于新娘子,凌小枍今晚是看不到的…… 象征着喜庆的大红绸缎挂的满墙都是,姜一铭骑在头系大红花的马背上,少年一身红衣婚服衬得他更加清隽如摹,风流倜傥,将新娘子从马车上扶下来,一并走在人群簇拥的红毯上。 从中书府正门到正厅到处一路走在红毯上,少年出尘逸朗的俊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手里拿着大红花的一头,另一头握在童星沅手里,纵使人们窥不见红盖头下面的绝世容颜,但两人光是这样站在一起,让人莫名觉得出奇的般配。 参加个婚礼,在中书府待了几乎整整一天,最后好不容易注视着拜完堂,直接就领进洞房了。 等了一天的凌小枍也没见到新娘子的容颜…… 最后以失败告终。 祁宵桓他们还要跟新郎喝酒,林思羽也要回东宫了。 她百无聊赖的和芊荨一起打算先回岐王府。 不过,马车坐到半路,凌小枍想下来逛逛夜景。 今天玄武街上好像很热闹,这会儿都戌时了,街上行人还欢声笑语,灯火璀璨。 她还没怎么逛过上京的夜景呢,尤其是这么热闹的场景。 不顾芊荨的阻拦,主要是也拦不住,凌小枍是个行动派,一有想法人就要立马落实。 否则心痒难耐…… 芊荨叹了口气,无奈笑笑掀开帘子跟着凌小枍下马车。 街上大多数铺子都没关,阙楼上面灯火通明,搭建的竹棚匾额上都挂着红灯笼,偶有丝竹音乐声,小贩叫卖声,行人熙攘声,佩环铃铛声,小孩嬉闹声融为一体,放眼望去,仿佛置身在天宫星市。 皓月当空,星光初上。身处在这样一片欢快的场地,似乎连烦恼都能减少不少。 酒肆花窗略音,隐约倒映着觥筹人影,茶栩间浓茶雾升,人声鼎沸的烟火气弥漫整个街市。 凌小枍兴致勃勃,摇了摇芊荨的胳膊,说,“我们去酒肆逛逛吧?” 芊荨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但还是轻声道,“可是你对酒过敏,又喝不了。” “谁说去酒肆就一定要喝酒啊,我就是好奇,我还没见过古代酒楼长什么样呢!” 凌小枍试图拉着芊荨的手,一起进去看看。 芊荨扶额,“我的王妃啊,酒楼里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都有,你是个女子还这么漂亮,不安全。” 凌小枍想了想,好像也是哈! 是自己考虑欠缺了,那就等下次有机会了换个男装再化个妆,再去。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去,偶尔心血来潮,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不算什么坏事。 转头就朝酒楼对面的茶坊走去,看看赵曦在不在? 一进门,看见竟然出奇的还有好多客人。 没想到晚上来喝茶的人也不少! 还是赵曦的手艺好,泡出来的茶,总有种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后岂堪夸的感觉。 品一口茶,可享抛俗事,白云闲…… 凌小枍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赵曦的身影,以为是在后厨沏茶,正要抬步往里走,余光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她偏头一看,果然是程舜。 没想到他还敢来这里,看他这架势看不出来伤痛的样子,好的还挺快。 虽然不能打,但是耐在能抗揍,不过他竟然还敢来,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凌小枍已经暗暗发誓,他程舜今天不惹事还好,要是胆敢弄出点什么幺蛾子,她就让他一辈子下不来床。 这样想着,目光也没多做停留,快速去找赵曦去了。 庆幸自己幸好来了,不然她要是不在,都不知赵曦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程舜。 好在赵曦真的在后厨泡茶,好巧不巧手里这杯正好是程舜那桌的。 凌小枍不放心,等赵曦沏好茶的功夫,说:“程舜那桌我去送吧!” 赵曦莞尔一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放心,那个程舜这段时间已经来过好几天了,而且都特别安分,许是知道自己上次理亏,没在闹事。” 程舜这几日确实没来闹事,但也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敢来这里。 第148章 枍儿 “谁知道你呢,他那种世家公子哥,肯定憋着什么坏呢,不能放松警惕。” 凌小枍还是不放心。 “……” 话是这么说,凌小枍还是觉得程舜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安分。 “我来吧!” 从赵曦手里接过盘子,亲自端到程舜面前,也没有刻意看他,目不斜视的倒好茶。 不轻不淡留下句,“二位慢用。” 程舜对面还坐着一个面容清隽的男子,礼貌性的轻声道了声谢。 凌小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唇,面上并没有半丝笑意。 而一旁的程舜在看到凌小枍脸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密密麻麻的疼。 那些伤明明已经好了,现在却看见凌小枍还是会条件反射般的刺痛,身上一抽一抽疼,虽然那晚对他下手的人不是她,可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转眸之际,凌小枍还回瞪了一眼程舜,眼神里意味不明的警告,让他下意识握紧拳头。 郑晓觉察到他异常的反应,问,“程兄,你怎么了?” 程舜才收回思绪,那么丢人的事,他不可能告诉别人。 嘴角勉强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没什么,我们说到哪了?” 郑晓看出来他不想说,便也没有多问,继续进行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见程舜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赵曦问凌小枍,“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我还没出手呢,脸色都已经成青的了。” 凌小枍摆摆手。 “……” 就是没想到程舜身体素质还不错,恢复的还挺快。 本来还以为他得在家起码休养两个多月的,这才一个多月就好了! 他也就胜在打不过,但是抗揍的份上了。 可能是凌小枍刚刚瞪他的那个眼神管用,也可能是真的知道她们不好惹,他果真如赵曦说的那样,安分的来,安分的走了。 陆陆续续茶坊的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赵曦也关了门和凌小枍她们告别准备回家。 蓦地,芊荨看见对面酒楼喝醉的蓝衍,趴在前台上好像在跟酒楼老板结账。 喝的整个人醉醺醺的,大有不扶着桌子就站不稳的趋势。 芊荨远远看得心都揪了一下。 凌小枍也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跑过去和芊荨把账结清,然后扶着他给他租了间客栈。 这是凌小枍第二次见有人喝的这么不省人事,他还抬着迷离的眼睛看凌小枍那张和凌洛枍一模一样的脸,嘴里呢喃着,“枍儿,你回来了……枍儿……” “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蓝衍觉得自己又是喝多了,又看见凌洛枍了。 不过这次怎么这么真实呢? 凌小枍和芊荨知道他口中的枍儿是指的凌洛枍。 芊荨看向凌小枍的眼神更愧疚了。 两人合力把蓝衍拖进最近的一间客栈,也不知道他平时住哪,只好给他租间客栈先让他休息。 好歹是她们公主喜欢的人,芊荨不能任其丢在大街上不管吧! 凌小枍和凌洛枍又是双生花,也不能就让他喝成这样,好歹相识一场不忍心不管。 “我来晚了,我找不到你了……” 蓝衍双眼氤氲着雾气,抓住凌小枍的手哽咽着,说不清的道歉和自责。 倏地凌小枍感觉到手背上划过一滴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 他一定爱惨了凌洛枍,才会哭的这么伤心。 纵使凌小枍只见过他两面,但是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须眉血性男儿,不会轻易落泪。 轻轻安抚性拍着蓝衍的背,安慰道,“你不要放弃,也许是错过了,你会找到她的。” “……”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他渐渐昏睡过去。 找不到公主,又见蓝衍这样,芊荨心口紧了又紧,脸色凝重又苍白。 连蓝将军都找不到,这可太糟糕了! 心急如焚的她,也只能原地干着急。 两人走出客栈,凌小枍问芊荨自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我长得和凌洛枍真的很像吗?” 走在街上,彼时已经亥时二更,先前街上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嬉闹的孩童们也被自己父母赶回家睡觉,街上只剩着还挂在门窗前的红灯笼被路过的风吹着时不时摇摆一下,还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收拾摊子,还有…… 置身其中,凌小枍从来没想过热闹之后会是一下子变得这么冷清。 热闹之后的冷清差距太大,让人一时接受不了,热闹之后的冷清到底是留给谁的呢? 本来萧条的背影现在看上去更清冷悲戚了些。 凌小枍久久没有等到芊荨的回答,这才转眸看向身旁的她。 凌小枍都脚步停下了,她还像个行尸走肉般往前走,双目无神像是只会看眼下的路,能保证她走路不会摔跤似的直往前走。 凌小枍刚这样想完,芊荨就被前面的不明物体搁到脚了,差点一个一个踉跄。 还好凌小枍眼疾手快,一把过去将她扶住。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失魂落魄,凌小枍也是束手无策。 “……” 两人回到岐王府,照顾芊荨睡下,凌小枍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借着月光,她勉强看清脚下的路,路过祁宵桓的房间,余光瞥了一眼,门窗紧闭,没有一点灯火亮光,看来要么是睡下了,要么是还没回来。 思索不过两秒,凌小枍觉得还是前者更有可能些。 “……” 没想到自己随便转转,就已经这么晚了,抓紧时间洗洗睡吧! 祁宵桓其实并没有睡,他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等凌小枍,可事实上她没有。 他坐在窗棂前,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坐了多久。 他不是故意跟踪凌小枍的,只是见她久久没有回来,他不免有些担心,于是出去找她。 刚好撞见她和芊荨带着蓝衍去了客栈,他眼睁睁看着蓝衍还握了她的手,她都没有甩开。 还亲昵的叫着她,“枍儿。” 甚至眼里没有排斥,反而流露着心疼……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太阳穴上青筋突突地跳,心窝有种异样窒息感。 第149章 这就走了 他都没有这么亲切的叫过她,甚至都没有拉过她的手。 “……” 他看不下去,转身落寞离去。 翌日清晨,他们照常在一桌吃了早膳,只不过两人没什么过多的话,秉着食不言的原则,吃饭前除了筷子和碗碟碰撞发出的轻微声音。 直到饭吃完,凌小枍拿着帕子擦嘴,祁宵桓才装似不经意问,“吃完饭后有什么安排吗?” 凌小枍不明所以,“练剑,写字……” “怎么了吗,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她看向祁宵桓,只见祁宵桓神色淡淡道,“没什么,就问一下你有什么事,想和你下盘棋,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算了。” 下棋! “别呀,我有时间,我也想下棋。”顿了顿她又说,“你是喜欢围棋还是象棋?” 说着指尖点了点下巴,他应该比较在行围棋,毕竟领略过他下围棋的通盘妙手。 祁宵桓将选择权抛给她,让她选。 她还真认真思考起来,嘴里呢喃着,“象棋他应该不会,围棋我又很菜,啊这……” 这话声音小的跟蚊子细哼似的,没想到祁宵桓居然会听见。 还给出了回应。 他说:“没关系,你不菜,我可以教你,你学东西很快的。” 他虽然不知道凌小枍口中的菜是什么意思,但估摸着应该不是什么好意思。 闻言凌小枍扬眉一笑,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她学东西本来就很快。 两人一拍即合,选择下围棋。 还是王府那个熟悉的后花园,两人坐亭间,棋到激烈处,热血沸腾,时光飞逝,难忘对弈的畅快,有一种收起万般思绪,远离尘世对弈的快乐。 好好下一局棋,虽然谁都想赢,但输了也没关系,围棋只是一种游戏。 …… 这几日两人没有再提起任何不开心的事,比如和离书。 当然祁宵桓私下有派朗岳问过芊荨那天晚上她们遇到蓝衍的事。 他有所怀疑,这个蓝衍的出现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相对凌小枍而言,他和芊荨更熟些,而且他身上有那个人的影子。 第一眼见蓝衍的时候,虽然是在昏暗的月色下,但在他的眉宇之间竟然看到柴圭的影子。 惊诧之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许多难以言喻的情愫。 但他也同时不能确认那就是柴圭,源于蓝衍看祁宵桓的眼神,满满都是疏离陌生,根本不认识他似的。 许是他太想柴圭了,看错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太能断定,蓝衍是不是柴圭! 当时是他们亲眼目睹柴圭被卷入漩涡中,况且他们当时就找了人来搜救,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而现在,凭空出现的这个蓝衍,是不是柴圭…… 仅凭眉宇间的相似,根本不能确定。 如果唐突的去质问更不可能,祁宵桓墨眸暗沉,回想着柴圭身上还有哪些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胎记。 可是柴圭身上并没有,别说胎记,身上连颗痣都没有,白净的跟个女孩子一样,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再清楚不过。 看来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是不是柴圭。 …… 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京举办神佛庙祭会的日子。 办这种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祈福挡灾和庆祝佛祖,上京以表重视也会专门从山上请下来道位比较高的平等住持,僧侣游街祈祷,以示民众家国永安的心。 还会举行庙会,舞龙舞狮的热闹活动,皇亲国戚也会在城楼上举行祭祀仪式,上香,献礼,祭拜祖先还会与民同庆,祈求平安吉祥。 彼时,元乾帝和慕容皇后会抓一把铜板,从高高的城楼撒下,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捡,大人小孩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像这种祈愿活动,一般都是皇帝皇后,还有太子和太子妃盛装出席就够了,其他皇子没必要凑这个热闹了。 等大礼一结束,祁宵桓和凌小枍还在路上遇上了祁祎竭和慕容凫萦。 今天热闹,慕容凫萦已经好长一段时间窝在王府里,没有出来转了。 今天怎么也得让祁祎竭允许她出来转一小会儿。 再生产前还是要多走走,好生产。 她每走一下步,祁祎竭都担心的心都揪一下,生怕路上行人不小心给她磕了碰了。 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把慕容凫萦呵护的跟个眼珠子似的。 凌小枍看着两人幸福甜蜜的样子,笑着和慕容凫萦说话,至于两个男人的气场都变了,两人也浑然不觉。 凌小枍一手挽着慕容凫萦的胳膊,一手还拿着手里烟花棒,烟花棒呲啦啦的冒着火星,虽然好看,但孕妇面前她还是觉得不合适。 顺手将手里的烟花棒往后一递,转念一想祁宵桓那这么个东西很不符合他的形象,她又递给了身后的芊荨。 祁宵桓刚准备抬起来一半的手,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凌小枍自然是没觉察身后祁宵桓的动作,回头又跟慕容凫萦聊了起来。 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一个月左右,双胞胎的肚子已经大的行走起来有些缓慢。 凌小枍也随着她放小了脚步,最后转了没多久,祁祎竭心疼的不行,硬说她累了,强行将人抱上马车,带回翊王府。 凌小枍嘴角抽搐的看着这对小夫妻,还真是…… 这就是两情相悦,嫁给爱情的样子啊! 翊王疼妻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早就到达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慕容凫萦掀开帘子,探出头道,“表哥,小枍,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玩得愉快!” 凌小枍摇手回应,“拜拜!” “拜拜……” 慕容凫萦还想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见他们的马车以最慢的速度,渐渐驶离繁华盛景。 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 蓦地,凌小枍视线里出现了一道桃夭倩影朝她走来。 凌小枍只一眼就转移视线。 是章诺! 一看就是直冲她来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赶紧撤。 “……” 二话不说,转身拉着芊荨和祁宵桓抬脚欲走,就被一道声音给硬生生止住。 第150章 裙子脏了 “……” 蓦地,凌小枍视线里出现了一道桃夭倩影朝她走来。 凌小枍只一眼就转移视线,是章诺,一看就是直冲她来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赶紧撤。 这样想着,人已经转身,抬脚欲走。 章诺也觉察到她故意装作没看见自己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意,随即加快脚步跟上。 边大步走,边佯装偶遇似的惊诧道,“岐王殿下,岐王妃请留步。” 凌小枍收回迈出去的脚,脸上一脸无语,就不能装没看见吗,她暗示的这么明显! 不过想是这样想,转头的一瞬间脸上挂起标准的职业性微笑。 故作巧合地问,“是章小姐啊,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章诺倒是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怪异,规规矩矩给他们行了个礼,目光落在祁宵桓脸上,又怕失态,很快收回。 章诺嘴角微抿,微微一笑,道,“殿下,方才太子殿下说是有事要找你,我刚好路过,太子殿下嘱咐我要是瞧见你就告诉你一声。” 她低着头,言语表达恭恭敬敬。 “……” 祁宵桓剑眉微挑,幽幽说了句,“本王知道了。” 没看章诺一眼,对凌小枍温柔道,“要一起吗?顺便去找太子妃叙旧。” 凌小枍嘴角上扬刚想答应,就听章诺先开口打断,“王妃。” 音落,凌小枍蹙眉睨向她,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不知可否有幸邀王妃去前方宣湖画舫赏景?” 她说话的语气恰到好处,又不失礼貌,让人不忍拒绝。 “这……” 凌小枍有些犹豫,“这样吧,你去找太子的时候顺便把思羽叫过来,我们在画舫等她。” 章诺见自己的邀请成功,心下一喜,附和道,“如此甚好,太子妃也可过来一同赏景。” 来吧来吧,来的人越多越好,到时候就好好看看你出丑的样子。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依然挂着得体的笑。 侧身示意凌小枍先走在前面,而后她才跟上凌小枍的脚步。 还笑着有一嘴没一嘴的搭着话,很假意,但也没人拆穿。 画舫说白了就是装饰华丽的游船,用于观赏两岸的景色和水上游玩。 一座立在上京宣湖中央的画舫,外观看上去通体华丽,形似楼阁似的隔间,上面还挂着花灯,最上面还有一层半截露台,站在上面视野极佳,可以俯视水中倒影出来繁华盛景。 画舫有上中下三层,章诺直接带着凌小枍上了三楼的露台,上面放着一张桌子,章诺热情的邀请凌小枍坐下。 芊荨跟在凌小枍身后,忽然章诺惊道,“哎呀,我的镯子不见了!” “……” “什么镯子?” “就是我经常戴着的那个祖母绿手镯,刚才还在的,怎么不见了啊?”语气很着急。 手握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腕,视线焦急的在地上寻找。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也急道,“小姐,不会是掉在来时的楼梯上了吧!小姐,您先别着急,奴婢这就去找找。” 听这主仆俩的语气,看来是真的很着急。 那丫鬟转身要走,又迅速回头,“你也跟我一块去找吧,我一个找起来太慢了。” “也是,今天画舫人太多了,怕是被人捡走了,你们一起去吧!”说着目光又看向凌小枍,“王妃,可以吗?”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才征求凌小枍的同意。 凌小枍笑笑,“自然,芊荨帮章小姐好好找找。” “是。” 芊荨应了声,便和竹儿一起下了楼梯。 见人都走后,露台上只剩她们二人。 “你那个镯子很重要吗?” 凌小枍并不想多问,只不过话题到这儿了,不搭话,好像表现的有些刻意疏离。 章诺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两人都倒了杯酒,邀凌小枍一起共饮。 章诺莞尔一笑,故作谦虚地说,“也不是很重要,那是我们家祖传的祖母绿手镯,丢不得。” 凌小枍也就一听而过,并没有追问。 事实上,她只是想来画舫上赏景,并没有和章诺喝酒的意思。 章诺拿起酒杯,示意和凌小枍碰杯,凌小枍是没心机没手段,但是又不傻。 章诺故意支开她身边的所有人,显然是不怀好意。 别说她不喝酒,就算喝,这酒里肯定也有东西。 凌小枍抿唇一笑,倏地站起来,朝露台边走去,手撑在围栏红木边上,赞叹一句,“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啊!你说是不是章小姐?” 章诺没想到凌小枍不按常理出牌,眼底很快掠过一丝狠意,随即脸上挂上恰到好处的笑容。 “是的,两岸两边都会张灯结彩,夜景怡人,王妃没有来过画舫吗?” 说着她站起身,也往露台边缘走来。 “没有,以前没有机会,今天是第一次。”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带我来,我都不知道宣湖还有这么美的夜景。” “王妃言重了,就算不是我带你来,岐王殿下也会带你来的。” “……” 凌小枍又笑笑转移了话题,趁章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走到桌子前,将两杯酒调换了位置。 自己又坐了下来,自然的拿起酒杯,轻轻小抿一口,实际上她根本没喝到。 只是唇瓣上沾了点酒渍,那张红唇更显得娇艳欲滴了。 她佯装一副好喝的极了的样子,对章诺道: “啊,这酒真好喝,什么名字啊,我以后都不喝别的酒了就喝这个,实在太好喝了!” 言落还咂咂嘴,仿佛真的很享受这酒的样子。 “章小姐,这么好喝的酒你不喝吗?”凌小枍故作疑惑的眼神问。 章诺见她喝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的计划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为了不惹人生疑,她也喝了那杯酒。 凌小枍顺势提起酒壶要给她杯子里添酒,章诺没想到凌小枍会给她倒酒,有些受宠若惊,出手推脱。 凌小枍一个不小心手没拿稳,酒水洒出去,落在章诺身上。 章诺赶紧跳起来,她的裙子! 这可是她的新裙子…… 自己还没觉察到凌小枍是故意的。 第151章 反中计 凌小枍佯装手足无措的道歉。 “哎呀,不好意思,你看我笨手笨脚的连个酒都倒不好,洒到你身上了,真是太抱歉了!” 她满脸都是愧疚,先发制人,她一出口,章诺也不好说什么了。 “没关系。” “那这怎么办?” 问题抛给章诺。 章诺扶手,“王妃不用担心,我去换一件衣裳就好。” 总不能等它自己晾干吧。 章诺早有准备,在画舫三楼提前包了两间屋子,自己进去一间换衣裳,另一间是留给凌小枍要实行自己的阴谋的。 这会儿竹儿不在,她只好自己解决。 刚脱了一件外衫,将腰间的裙子解开,就听见有道开门声,她以为是竹儿把事情办妥了。 召唤道,“竹儿,你怎么才来,快来给我换衣裳。” 这衣裳繁琐,没人帮忙太难穿了! 没有听到竹儿回应的声音,章诺脾气变得更烦躁了。 隔着屏风,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满脸坑坑洼洼的壮汉,三十岁的老男人,搓搓着手朝她步步逼近。 章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眼里竟是惊恐,手里紧紧提着来不及换的新裙子,嘴唇哆哆嗦嗦颤抖,说话都断断续续。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中年壮汉看着章诺裸露在外的香肩,瞪的眼里一亮,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带他来的那个人果然没有骗他。 男人邪魅一笑,“你别管我是谁,美人儿,我会让你满意的。” 章诺吓得往后退,也不敢喊人救命,今天神庙会,画舫上人可不少,要是引来一群人,她的名声可就毁了。 “你别过来,我可是章相的女儿,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你就死定了。” 她想试图曝出自己的身份,让壮汉被恐吓住,然后离开。 中年壮汉可不会放过这个好看的一个香饽饽从眼前溜过,却吃不到。 无所谓的脸上挂着邪笑,一把扑过去抱住章诺,让她退不可退。 章诺也早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浑身燥热,能明显感觉自己的脸上烧得红通通。 而且身体里那种异样,让她更难耐,浑身也开始无力。 她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原因,她肯定是中药了。 给凌小枍下的药怎么到她这了? 她明明亲眼看见凌小枍喝下那杯酒就动了手脚的酒杯,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凌小枍是什么时候调换的杯子,中年壮汉已经将她抱上床,嘴里还得意的火上浇油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也只是拿钱办事,没想到今天还捡了个大便宜。” “这么娇嫩,我都不忍心下得了手了,放心美人,我会轻点的。” 油腻又恶心的话让章诺直接反胃想吐,可她的拼命挣扎在男人眼里只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况且她还没力气。 “你放开我蠢货,你找错人了!” 章诺气急,使劲用身体仅存的力气捶打中年壮汉的身体。 男人将她扔在床上,直接欺身而上,动作麻利的扒了章诺身上仅剩一件的里衣。 章诺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廉耻面子了,声音带着哭腔。 “救命啊,救命……” 刚刚还气急败坏的声音,现在却变的带着哭腔求饶。 只希望这个人不要碰她,她还要嫁给岐王殿下。 如果她的清白没了,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只不过她这样软绵绵的叫喊,壮汉很快封住她的唇,在她身上使劲疯狂索取。 彼时,竹儿在一个芊荨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将祖母绿翡翠手镯从袖口里掏出来,然后又谎称自己刚刚找到。 竹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故意提高嗓音对芊荨道,“找到了我们就快上去吧,听说今天画舫露台有好戏看,我们快点上去吧,说不定这会儿去还能赶上。” 看似是给芊荨说的,实际余光在不说话中瞄向周围,有意无意的暗示什么。 今天画舫上人挺多的,一二层的其他客人,今天节日比较隆重,来赏景的大家小姐带着自己的闺中密友都是好几个人聚在一起。 当然也会有一些世家公子和三两个知己来此处对弈下棋…… 故而竹儿这么一说,很快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 纷纷跟着她们上三楼,时不时还交头接耳,跟人扯两句,“有什么好戏呀!快走快走,我们也上去看看。” 大家都喜欢凑热闹,于是人群中一窝蜂的朝三楼露台上拥去。 越走带上路边的人越多,争先恐后的,生怕看不到好戏似的。 脸上皆是好奇又期待的神色,大约是觉得会有人表演什么节目或者浪漫的美景。 林思羽和祁森煜这时也毫不知情而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往三楼走有说有笑的。 凌小枍看见颜蓁真从另一个三楼的房间里出来,两人在露台上说着话。 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颜蓁真! 很快,她们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声连绵不断。 两人同时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下子都上来了! 两人都处在不明所以的状态,芊荨挤过人群,快步走到凌小枍面前说了大概情况。 凌小枍就明白了一切。 人群中有人问,“好戏在哪呢?” “应该还没开始吧!” “这里只有岐王妃和颜家大小姐,哪有什么好戏啊?” “……” 人越多就会出现一哄而上一哄而下的状态,只要一个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其他人就会下意识听从,跟随。 众人见岐王妃在,还是先规规矩矩行礼。 “见过岐王妃。” 什么!岐王妃! 竹儿拨开人群,看见凌小枍完好无损的站在那,瞳孔骤然紧缩。 “岐王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应该在……” 她没忍住把惊诧在心里的问题吐了出来。 话没说完,她就立马住嘴了。 她明明刚才混在人群里,特意留了一耳朵,小姐计划的那间屋子明明有声音。 不是岐王妃还会是谁? 竹儿慌乱之际,都没注意到章诺没在。 “在哪里?”凌小枍接着她没说完的话,“本王妃可是一直都在这里,一步都没有离开。” “……” 第152章 害人终害己 “……” 竹儿心里更没底了,低着头已经不敢说话,生怕在说漏什么。 人群中蓦然避开一条道,祁宵桓先拨开人群,跑向凌小枍。 “你没事吧!”语气里不免听出来关心和担忧。 凌小枍摇头,“我没事。” 颜蓁真不受控制的痴望着祁宵桓,从他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没移开过他。 同样,他的视线也从来没有移开过她的身上,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然后人群中又走出来元乾帝和慕容皇后,后面还有太子和太子妃,章相和颜尚书也在。 皇帝怎么会来这里,通常不都是参加完祭祀活动就会回宫吗,怎么会来这里? 没有时间多做思考,他们背后的房间里传出来女子疯狂奇怪的喘息声,连绵不断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未经世事的一些世家小姐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声音,但在场有不少世家公子还有已经成家的人自然知道这声音……是在做什么。 制造出来的声音实在太大,让人听着就不免面红耳赤。 今日可是神庙祭会,肃穆神圣的日子,竟然会有人在这里做这种淫秽之事。 皇帝当场就脸色骤变,老眉紧拧,显现着他此时的不悦。 “……” 众人知情的目光纷纷投向元乾帝,想要看他怎么处置。 皇帝都觉得脸上无光,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想遣散众人都离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慕容皇后也正有此意,张口解决了众人面面相觑的尴尬场景。 这时,章岌和颜叔砌据理力争的驳起来,向皇帝‘谏言’。 本来慕容皇后说的话,这件事情就可以翻篇,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装作没听见,但他们两个就是依依不饶。 但难得罕见的是,他们居然今天站在同一条线上。 “陛下,这是有人在藐视王法,必须严格处理,以免节外生枝。” “是啊,陛下,今日若是不严惩,那明日则会有人效仿……” “……” 元乾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要不是看在这两个老臣对朝廷上无私奉献,忠心耿耿,没有二心的份上,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真想让他们告老还乡。 这种事情还要他一个皇帝来解决,真的有失颜面啊! 这两个老东西…… 信心里纵使有万般权衡,面上依然是不改丝毫,不怒自威的形象还是立住的。 久居上位者威严,不容小觑。 “……” “把门打开。” 闻言,其余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还没见过真人表演呢,不禁好奇的目光落在同一个地方。 只有竹儿已经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额头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往外冒,手指相互死死扣着。 纵使忐忑不安的已经乱成一团,她也在抱有一丝侥幸,安慰自己,那有可能不是自家小姐。 然而,在被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的心跟着凉了半截。 旁人可能还有一道屏风阻隔,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但她却对女子发出的声音,在熟悉不过。 “!!” 那就是章诺的声音! 她从小一直跟在章诺身后长大,章诺的声音她在熟悉不过。 而且这声音还这么……不堪入耳的大。 虽然围观群众都很好奇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造次。 元乾帝闭眼定神,“将里面的人带出来。” 许是里面的两个人太过尽兴,连门被什么时候打开都没察觉。 直到有人进去将两人分开,随即扯了件衣衫不整的布料勉强遮住身体。 章诺这才慌忙恢复理智,大脑顿时清醒,知道自己和中年肥胖壮汉做了什么后,羞耻和恼怒一下子全冲向脑门。 然而这些她都顾不上,因为她被毫不留情的两个男人拖着胳膊拽出屏风后面。 紧接着是油腻壮汉也被以同样的方式带出来。 中年壮汉本就没有中药,尚还理智健在,只不过被人打搅了好事,他气躁不已。 章诺刚想破口大骂的声音在看到门口那么多人围观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只掠过一眼,她立马一手捂胸,一手抱头,嘴里呢喃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不仅看到了很多人,还看见了她父亲。 羞愤难当,让她一个十几年受人养尊处优相府嫡小姐,瞬间跌入万人嫌弃的眼神中。 “……” 众人在看清是章诺时,皆是一阵唏嘘。 再看看她身上到处都是遮不住的红痕,更是…… 有人偷偷瞟一眼章岌,再悄无声息挪回跪坐在竹木地板上的章诺。 章岌已经从最开始的诧异转变到震惊,再到如今的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做这种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而且还是和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壮汉! 这样刺眼的一幕,众人都是看笑话夹杂着指指点点。 元乾帝这会更是气血翻涌,这是自己最得力宰相的女儿,还是让他亲自抓包。 他上阵杀敌都没有此刻这么棘手,让他摊上这样的事……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看章诺的表情,显然她很无辜,只是她始终低着头摇头。 人群中有位女子走出来,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章诺身上。 同样身为一个女子,她实在不忍看着这种不堪入目的样子,被众人指点。 将披风盖在她身上,阻隔了众人鄙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路淇就离开了,她向来不喜欢落进下石,也不喜欢凑热闹,今天难得和路隰一起来画舫一次,还碰见这么个事。 她没有像其他世家公子小姐那样,也不想看究竟是个什么回事,给章诺留了一丝体面,她和路隰就离开了。 经过楼梯口时,路隰和站在露台边上的祁宵桓道,“我先带我妹回府了,改天再聚。” 祁宵桓微微颔首。 “……” 元乾帝眉头紧皱,看向章岌。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自己处理吧,朕想章相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章岌,“……是,陛下。” 他又重新瞪向章诺。 第153章 我是被人陷害 皇帝转身欲走,没两步就听到后面章诺抽抽噎噎的声音。 “父亲,我是被人陷害的。”她慌忙解释着,“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说着又呜咽起来,哭得泣不成声。 怎么说也是他章岌的女儿,闻言说是被人陷害的,脸上好像没有那么羞耻了。 “那你说,谁陷害的你?” 章诺抬手抹了把眼泪,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是岐王妃,父亲,是岐王妃给我下药。” 霎时,在场的所有人瞳孔骤然一缩。 皇帝蓦然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回头。 慕容皇后也惊诧不已,看向地上哭得抽抽噎噎的章诺。 章岌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女儿,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了解的,岐王妃不可能会陷害她。 她一定是做了什么! “你别胡说,你可知污蔑皇家之人该当何罪!”章岌厉声呵斥,试图用威严震慑章诺,让她不要乱说。 可章诺此时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顾得上那么多,也听不出来她父亲这是让她闭嘴。 章诺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凌小枍身上泼。 “是岐王妃,真的是岐王妃,女儿好心邀请岐王妃来画舫赏景,可岐王妃竟然给我下药,还找人陷害女儿……”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自己又开始掩面而泣。 “……” “这……” 凌小枍本就离的不远,闻言朝这边走来。 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章诺,章诺不禁哆嗦身体,强装镇定才堪堪稳住心神。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好,岐王妃没有证据。 “章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陷害你,可是动机是什么呢?”凌小枍不疾不徐又道,“又或者说,我这么做有什么益处呢?” “……” 章诺死死咬着下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既然章小姐不知道,我倒有疑问想请教一下章小姐。” 什么? 章诺顿时抬起双眸,怒目圆睁瞪着凌小枍。 凌小枍却浑然不在意,直勾勾的看着她因为愤怒而瞪得圆溜溜的眼珠子。 “章小姐邀请我来画舫不假,可是章小姐为什么要支开我身边的所有人呢?” “我没有,你胡说。” “分明是你故意把酒洒在我身上,好引我进去换衣裳,然后,然后……” 还没说完,就被章岌一巴掌呼过去,强行让她闭嘴。 她再说下去,都要露馅,这个蠢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凌小枍也就挑明了。 “既然是章小姐说邀请我来,我会明目张胆的下药,想必在场的各位都不会这么蠢的方法吧!况且我和你总共见面不过两次。” 岐王妃说话有理有据,她更是满眼做了坏事的心虚。 “我可以作证。” 颜蓁真也站出来替凌小枍说话,“我亲眼所见,章小姐联合自己的贴身丫鬟下药给岐王妃,还好岐王妃敏觉,有所察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听闻颜蓁真的话,在场的众人皆是一片唏嘘。 大家都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章诺想要下药陷害岐王妃,结果误打误撞被自己的计谋反噬。 如今落得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众人唏嘘之余,也没想到章诺是这样的人…… 她这下可不是光在神庙祭祀节日上做淫荡之事,还诬陷企图找人玷污岐王妃,等等一系列罪行,她也够在大理寺待上一段时日了。 进了大理寺她就算不抽层骨也得扒层皮。 “来人,将这两人都带去大理寺审问,查个水落石出,若真如颜蓁真所言,章诺想要下药陷害岐王妃,绝不姑息。” 皇帝威严的怒声,不用看他的脸色都知道他此刻压抑愤怒的神色。 章诺连连求饶,这个时候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 “父亲,父亲我知道错了,我说实话,求求您不要把我送进大理寺,女儿会没命的……” “父亲,父亲!” 小时候她要是撒谎不承认,章岌都会惩罚她,直到她说实话的话,章岌通常都会原谅她。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诧异的目光又纷纷投向章诺。 “是我……”她边哭边说,“是我给岐王妃下的药,我还找人污蔑她的清白。”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错了,试图拉住章岌的手求饶,“父亲,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女儿已经尝到后果了……” 话还没说完,手就被章岌甩开。 此刻章岌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只能气冲冲地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送去大理寺问审!” 章诺的唯一希望在被章岌甩开的一瞬间,也跟着破灭了。 顷刻间,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心灰意冷这个词这么真切。 “……” 她还想苦苦挣扎一下,可是无济于事。 直到被人带走,也没有一个人给他说情,连带竹儿都被带走。 凌小枍就那样静静看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这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心狠,是变坏了吗? 在这里待的久了,人也会被慢慢感染变坏的。 祁宵桓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便向皇帝皇后颔首道,“王妃今日受惊了,我先带她回府。” 音落,拉着凌小枍的手腕下楼离开。 丝毫没看见颜蓁真望着他灼灼的目光。 颜蓁真眼眶周围积着泪水,硬是笑着忍了下去。 她再等等,这么多年她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个月。 还有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 “……” 二人并没有坐马车回岐王府,而是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漫步。 两人走了不知多久,一直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凌小枍故作轻松地开口,“是不是觉得我很坏,连诬陷人清白的事都做的出来。” “如果让我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 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在那个被看得比命还重的时代,她这么做实属算不上好手段。 况且她明明可以揭穿章诺的计谋,不用让章诺遭受那些。 第154章 终究还是来晚了 可她偏偏选择了那种和章诺一样手段的计谋。 而祁宵桓的回答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道,“你又没做错什么,像她那种人不这么教训,她还是会有下次,就算不是你这么做,我也会这么做。” 他本来就打算让凌小枍自己亲手报仇,哪怕这样的风险很高。 “……” 凌小枍没有再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要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的人都太可怕了,她都觉得自己要被这里的人同化了。 这么阴暗又卑鄙的想法,真不是她该有的,她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再忍忍,还有一个多月了,仅剩一个多月了······ 这时,祁宵桓伸手给她递了个白瓷小药瓶。 “你刚刚碰酒了吧,这是皇嫂给的药丸,你快吃了,否则一会过敏症状出现。” 祁宵桓道。 凌小枍接过,“谢谢。” 将药丸倒在手心里,仰头吃下,没有水,还挺苦。 凌小枍以为林思羽制的药应该没有想象中那么苦,失算了。 一张俏脸瞬间皱成苦瓜。 祁宵桓顺势拿出一颗蜜饯,递给到凌小枍面前。 凌小枍瞪时眼前一亮,吃到嘴里,瞬间化解了苦味。 见她眉头舒展,祁宵桓不由勾起唇角。 “······” 又过了两天,派去前去调查的蓝衍的朗岳回来。 “殿下,属下已经查清,蓝衍是凌国人,而且小时候就替国出征,从无败绩,被凌国威望颇大,被誉为蓝将军,和凌国公主一起长大。” “属下还查到······”说到这朗岳顿了顿,抬眸看了眼祁宵桓,“他与凌国公主关系匪浅,他这次不远万里来上京好像是来找人的。” “找谁?” 祁宵桓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嘴还是不受控制的问出口。 朗岳,“······”他觉得自己的表达能力没问题,说的也很明显,可殿下还这么问,他都不敢回答。 又不得不回答。 “据调查所知,他是来找,王妃。” 最后两个字他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真不敢想,更不敢抬头看祁宵桓此刻的表情。 预想中的周身气压降低并没有传来,朗岳不禁奇怪。 抬眸看向祁宵桓,只见他站在月光下,光恰好打在他冷冽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柔和! 朗岳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是他们殿下该有的表情吗? 难道是自己担忧错了,陛下对王妃没有那般心思!? 不应该啊!凭殿下对王妃的关心程度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就算是不关心,也不该是这样别人觊觎他的东西的漠不关心的态度。 反常实在反常! 诧异归诧异,但他也不会逾矩去猜测主子的心思。 祁宵桓自然没管朗岳诧异的神色,只不过果然如他猜的那样,蓝衍是来找凌洛枍的。 至于他是不是柴圭,他还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蓝衍应该是认出来凌小枍并非凌洛枍,那他留在这里是把凌小枍当替身吗? 这个他无从得知,不过他觉得凌洛枍的死应该告诉他。 翌日,赵氏茶坊对面的酒楼里,蓝衍又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酒。 祁宵桓走进去,一眼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他。 叫了两壶酒,他径直走向蓝衍所在的位置。 蓝衍入目就看见一双鞋和赤青色的衣摆停在眼前不动了。 他抬起一双醉眼又没完全醉的眼眸看向来人,有点出乎意料,竟然是祁宵桓。 “岐王殿下。” 一个称呼便没有了下文。 不过祁宵桓不在意,他低下头,嗓音低沉道,“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拼个桌。” “好啊,岐王殿下请坐。” 蓝衍其实喝了点酒,但不至于醉。 自从来到上京他每日都沉浸在找不到凌洛枍的悲痛中,他走了好多地方,可就是找不到她。 怎么都找不到…… 以此喝酒来麻痹自己,说白了就是自己欺骗自己。 “······” 祁宵桓不疾不徐地重新倒好两杯酒,一杯推过去,在蓝衍面前。 他才开门见山道,“听说蓝公子是来上京找人的。” “殿下连这都知道,看来没少调查我?” “不然,蓝公子是个不会隐藏情绪之人,这并不难看出来。” “······” 蓝衍没说话,只是默默仰头喝了那杯酒。 “我见过凌国公主。” “咳咳——”蓝衍冷不丁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呛了一下,“殿下开什么玩笑,凌国公主不就是岐王妃么。” 他确实有装傻充愣的嫌疑,因为凌小枍现在的身份是凌国公主,不能让歅朝的人知道她是个假的和亲公主,这对凌国不利。 谁知祁宵桓下一句话让他实在安奈不住。 他说,“我说的是凌国公主,凌国真正的公主,凌洛枍。” 尤其是后三个字,祁宵桓近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口。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蓝衍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暗藏在心底的秘密,好像被人强行拽出来一样。 说不上多疼,就是心里那异样的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殿下,这是何意?” “······” “我想你是明白人,所以长话短说,我知道她在哪。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应该带她回去,去她该去的地方。” 蓝衍,“······” 他没有说话,不觉间屏住呼吸,下意识想听祁宵桓接下来想说什么。 良久,祁宵桓终于开口。 “我知道你爱她,她在西北边境的那片个小湖边,我把她葬在了那里。” 闻言,蓝衍瞳孔骤然一怔。 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祁宵桓。 有那么一瞬间他听不见耳边的声音,周围他人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自动消音。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仍是不可置信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恍惚的跟做梦一样了,不真实。 一定又是在梦里,他已经不只一次的做梦梦见有人告诉他说凌洛枍死了。 他才不信,凌洛枍肯定是怪他没有早点找到她,所以才找人托梦吓唬他的,一定是这样,一定······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大脑反应有些迟钝。 而祁宵桓的话就像一击击重锤朝他最不想打开的心房砸下,使他应接不暇。 “······” 祁宵桓将在北边边境与北奴打仗的时期,遭人偷袭,凌洛枍是被北奴人一箭刺穿心口,刚好死在他面前,甚至是死在他怀里的,自己知道的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蓝衍。 蓝衍听着只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人深深剜了一刀又一刀,疼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来气,疼的他似乎亲手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捧在手心里。 怎么会这样! 她得多疼啊! 他怎么还是来晚了,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与她阴阳两隔······ 这一刻他好恨自己啊,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为什么他们分开的那一年就是最后一眼?为什么······ 第155章 止不住 祁宵桓话就说到这里,把真相告诉他,是时候有个人带凌洛枍回家了! 祁宵桓给他在酒楼里租了间房间,让他今晚先休息。 他也没见过一个大男人会哭成那个样子,眼泪根本止不住。 可他也束手无措。 若换作是他,他也…… “······” 翌日天还没亮,蓝衍猛然睁开眼睛。 这一夜他喝的酒似乎是对他免疫了,他睡得很不好,夜里时而想起曾经和凌洛枍一起习剑的场景,上一秒还沉浸在记忆的喜悦里,下一秒就会看见她躺在冰冷的血泊当中,这样往返的反差,折磨他整整一夜。 于是他第二天早早就起床,准备去找凌洛枍。 他早有预感他找不到凌洛枍是有原因的,不过是一直在欺骗自己,不敢往那边想而已。 如今,祁宵桓告诉他,他也不是一下子就信的,况且祁宵桓没必要骗他,祁宵桓一直都知道凌小枍是假公主,他都没有揭穿。 他得尽快去找凌洛枍,早点带她回家,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荒无人烟的孤地待这么长时间,她肯定很想家,想他······ 走得匆忙,来不及跟岐王说一声,那就写封信,简单说明一下。 蓝衍一手提剑,背上背着行囊,来到岐王府。 他本来打算把信交给门口的管家,结果巧然碰见祁宵桓出门去上朝。 祁宵桓见他一身行头就知道他这是要行动了。 蓝衍,“原本想着走得匆忙,来不及跟你说一声,写了封信,现在看来不用了。” 音落,祁宵桓垂眸看见他手里的那封信。 “既然写了,那就给我吧。” 蓝衍也没多想,将信递给他。 “你还会在回来吗?” 蓝衍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最后,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 祁宵桓也没再多问,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他有预感,蓝衍还会来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慕容凫萦生产的日子。 六月二十三日,这天还下着小雨,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好在两个孩子体格不是很大,加上整个孕期都是有林思羽细心料理,生产是一切还挺顺利。 是两个小郡主,虽然孩子皱巴巴的,像两个黑黑的小团子,但是哭声洪亮。 皇帝和冉妃娘娘一人抱着一个,笑口颜开,“等孩子长开就好了,肯定俊靓无比。” 毕竟慕容凫萦和祁祎竭的颜值就不差,生出来的小宝宝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去。 这天凌小枍和祁宵桓肯定是不去的,因为一不像林思羽那样能帮上什么忙,二不像元乾帝那样是来看他的第一对孙女。 凌小枍虽然不知道祁宵桓和祁祎竭之间有什么过节,但他们每次见面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低气压,所以她也从不过问祁宵桓,他和祁祎竭之间有什么过节。 毕竟她要走了,不想掺和过多的皇家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 况且皇室宗族肯定兄弟间有不和,真很正常,祁宵桓和祁祎竭一个是皇后的儿子,一个是冉妃的儿子,虽不知太子已立,他们又不争皇位,他们之间的气势依然剑拔弩张。 总之,别问就是对了! 但偏偏慕容凫萦是祁宵桓的表妹,又被皇帝指婚给祁祎竭,让他们之间不得不有来往。 但如果仔细观察,他们两人在同场合里面从未有过对话。 最后皇帝给两个小郡主起的名字 ,老大叫絮音,老二叫葵倾。 取自一首诗里,“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就在两个孩子出生的第二天,众人还沉浸在喜悦中,宫中突然传来噩耗。 太皇太后薨了! 只听说太皇太后当天晚上还召见了元乾帝。 第二天人就突然离世。 凌小枍和祁宵桓正在用早膳,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筷子没拿稳从手中滑落。 “谁?” “宫中来人道,是太皇太后,薨了。”管家张旭说的也是战战兢兢,他也知道他们殿下和王妃与太皇太后关系亲近。 如今赫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 二人吃不下饭了,赶紧一路驾马朝皇宫奔去。 凌小枍大脑里已经先不进去别的,只觉得希望不是真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前几天太奶奶不都好好的,也从未听说过太奶奶有什么疾病,怎么就这么突然走了!? 她接受不了,更不愿相信。 但这一切皆在她看见躺在地上被一块白布盖着的身体上,在心里建设好的心理防线瞬间土崩瓦解成渣。 无法抑制的眼泪终于还是决堤而出,她站在墙边视线半分不离的看着安详躺在地上的白布。 面容也是被遮盖住的,她几乎没有勇气去看,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想去看一眼白布下的慈祥面容,可她的脚仿佛用了强力胶怎么也拔不起来。 哭了好久,祁宵桓走过来停在她面前,递给她一只手帕,温声问,“要去看太奶奶最后一面吗,又是太难过了,那就不看了。” “不,我想看太奶奶最后一眼。”凌小枍接过手帕,连擦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手帕捂在眼睛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她想停下来可怎么都控制不住。 这一刻,太才明白,她不得不承认,太奶奶是真的走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理解她的人了,再也没有人疼她了,再也没有了······ 祁宵桓心疼的向前走了一步,终于不顾旁人的视线将她的头埋进自己宽阔的胸膛里,大手轻轻抚摸她颤抖的背,让她发泄。 凌小枍没有推开他,直到自己反应过来,不能哭了,她要清醒,太奶奶不希望她哭,太奶奶的灵魂肯定在周围看着她,她要振作。 她退出祁宵桓的怀抱,擦干眼泪,颤抖的嘴唇说,“我想去看看太奶奶,可我走不动,你可以拉我一把吗?” 语气可怜又无助的央求。 祁宵桓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腕,带她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蹲下来。 凌小枍轻轻将手贴在太皇太后冰冷的脸上,她想在最后感受一下太奶奶的触摸,可这次太奶奶再也不会主动抚摸她了。 回应她的只是周围冰冷的空气,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终于还是一个人了,眼泪宛如颗颗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掉。 但她却异常的平静,仿佛除了眼泪掉下来,整个人没有呜咽和嚎啕大哭,目光静静落在太皇太后那张已经没有半丝血色,渐渐发黄的脸上。 第156章 你和太奶奶来自一个世界吧 良久,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将眼泪擦干,然后凑身向前,将自己的脸和太皇太后的脸贴在一起。 似乎这样她就能把温暖传递给太奶奶,尽管杯水车薪,她也还是想在亲昵的感受一下她的身体,这一别或许就是阴阳两隔了。 最后她还拉了拉太皇太后的手,以后埋在土里就真的见不到了······ 太皇太后是皇家宗族之人,死后要进皇家陵园,葬礼上的流程比较繁琐也是必不可少,首期唪经,接三送三,理七,……最后出殡,安葬。 生为皇室宗族,太皇太后薨逝,每个子孙理应守孝三年,三年里不得有人娶嫡妻。 太皇太后的葬礼在皇宫中已经算是简单一点的了。 她说过希望自己走口,不要把葬礼办的太隆重,她是安安静静来的,她也想安安静静的走。 可该少的礼节步骤都不能少,当时满宫都跪满了身穿素白丧服的人,掩面哭泣。 凌小枍已经哭不出来,她只是呆呆地一个人跪在人群之中,双腿早已麻木她也浑然不觉。 这唯一对她而言有千丝万缕牵挂的人都走了,哭过之后她竟然会这么平静,冷静的不像她自己。 祁宵桓看在眼里,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莫名发紧他只知道凌小枍与太奶奶关系亲密,但他没想到太奶奶的薨逝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自那之后,凌小枍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白天很正常,可一到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开始郁郁寡欢,心里好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来气似的。 芊荨见她这样真的很担心,因为她此刻的症状跟当年凌洛枍来歅朝不久的情绪差不多,她很害怕凌小枍这也是忧郁症。 于是她去找了祁宵桓说明情况,实在不行芊荨觉得应该还是让太子妃来给凌小枍检查一番比较保险。 林思羽诊断后,得知凌小枍并不是忧郁症,只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太奶奶的离开,走不出来而已。 但不过长时间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得忧郁症。 林思羽给祁宵桓的建议是,让她尝试着换个环境,可以起到很好的心理疗愈作用。 祁宵桓这几日观察着凌小枍的生活起居,他也担心凌小枍会这样下去不好。 “难道就只有这一种方法吗?没有药物可以医治吗?” 林思羽摇摇头,道,“心病还得从心理上治,靠药物也只能治标不治本的。” “······” “我明白了。”祁宵桓道。 只有最后那一种方法了,既然如此他不想这么做。 可没办法的是,他只能这么做。 那就放她离开吧! 一年之期也到了,他该守信放她自由了。 也有可能凌小枍不会真的走,怀揣着一分这样的侥幸心理。 傍晚,他轻轻叩响凌小枍房间的门。 “请进。” 听到屋里传来女子应允的声音,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凌小枍正坐在书桌前,拿着铅笔画画。 纸张铺开在桌子上,赫然画的是太奶奶的素描画像。 画得很真切,栩栩如生仿佛是纸上的人活过来一样。 祁宵桓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凌小枍转眸才发现来人是祁宵桓。 她轻起唇齿淡淡问,“你怎么来了?” 祁宵桓也不绕弯子,拉出桌子底下的凳子坐下来。 “看你这几日心情不佳,想来和你聊聊。” 他其实心里知道,像他们都可以把很多事放在心里,而像凌小枍这种心思细腻,很多情绪都露在面上。 凌小枍继续描自己的画,回了句,“我没事,心情很好,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她说这话有点绝情,可事实上,她这会儿心里真的不好受,她不想与人交流。 祁宵桓道,“和离书的事······” 简单的几个字,让凌小枍心间一颤。 手里的笔顿了顿,而后再想重新落笔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也无法装作充耳不闻。 她还是放下笔,转身坐过来。 “一年时间也到了,你也终于要给我了。” 祁宵桓抿唇,沉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拒绝。” 他嗓音低沉,略带沙哑。 “······” 凌小枍没有说话,就代表默认。 “你和太奶奶其实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吧!”他说话的语气不是猜测,而是肯定后的问。 凌小枍面上淡然,“为什么会这么问?” 听她没有排斥,祁宵桓才道: “从你还住在皇宫里的时候,就与太奶奶常相互走近,而且太奶奶对你的好甚至超过我们。” “太奶奶曾经跟我讲过很多歅朝所不曾有的东西,那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知道我发现你,你和太奶奶一样,不属于这里,又不得不顺应这个时代。” “······” 听着他的一番说辞,凌小枍倒是面上毫无任何波澜。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属于这里,可是,要想活下去,就得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我是,太奶奶也是。” 说到这里凌小枍顿了顿,而后目光缓缓聚焦,最后与祁宵桓对视。 “可我在怎么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还不是露出破绽,被你发现。” “或许还有很多人都发现了,只是他们都不说而已。” 凌小枍自嘲一笑,她真的是演技最差的,好在遇见的人都很善良,她能活这么久全凭运气。 不然她早就被识破身份,万劫不复了。 凌小枍道,“所以,你要给我的和离书呢?” 话题终究还是回归到最初。 祁宵桓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凌小枍如今这样,他真的于心不忍。 思来想去,他给不了她想要的自由,他就应该大方放她离开。 把她困在身边只会适得其反。 最后,他从袖口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和离书,从自己面前推到凌小枍面前。 “你拿着走吧。” 嗓音暗哑低沉,眸底晦暗不明。 凌小枍瞥了眼,信封上‘和离书’三个大字。 心里依然没什么波澜,只觉得这一年终告以段落了,反而有种轻松的快感! 第157章 上文完 很微妙。 她没有打开看和离书写的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这就够了。 “明天我会收拾我的东西离开,不会多霸占岐王妃这个位置一天。” 祁宵桓不想听她说这些话,起身抬脚欲走,却被凌小枍叫住。 “祁宵桓,谢谢你这一年来的庇佑,我都知道,要是没有你,我肯定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也谢谢你帮我隐瞒凌国公主的身份,真的很感谢你。” 凌小枍随之起身给他微微鞠了一躬。 “希望我走后,你可以好好的待颜姑娘,颜姑娘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很爱你,希望不要因为我这一年的介入,而影响了你们这么多年的情意。” 凌小枍说的真肯,语调里满是歉疚。 虽然她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两人青梅竹马的交情会因为自己这一年的介入而怎样,但还是想跟祁宵桓说一声。. 祁宵桓垂在袖下的拳头紧握,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突起,面上却怒极反笑,舌尖顶了顶头槽牙。 此刻他真的有种强烈的冲动,他想问凌小枍,难道这一年里她就一点都没喜欢过他吗? 可是他不敢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凌小枍根本没有喜欢过他,甚至一点心动都没有。 说到底,他还是太了解她了! 她不会喜欢他的。 他没有回头,丢下一句,“借你吉言。”抬脚出门。 隔天,凌小枍和芊荨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凌国公主不会回来了,那她原来的那些从凌国带来的嫁妆,凌小枍不想带走毕竟不是她的东西,已经和离了东西放在岐王府也不合适,她全数捐给了教俞坊那些孤儿。 她走的静悄悄,没有通知任何人,也不想让朋友来送。 但是她在临走之前一一看过了林思羽,赵曦,祁以柔,舒奶奶还有最后最最重要的一个人,她还去了一趟皇家陵园,和太奶奶道了别。 她如同平常一样看望每个人,只是没有说这是最后一次,也没人察觉出她的异样。 “······” 她走的安静,马车出了城门,她掀开帘子往回看了眼。 仿佛和这一年所有的经历终于告以段落,过往如同云烟一样重重又叠叠,晃过大脑里每一层碎片。 凌小枍看见了城楼上有一个人居然在目送她。 她知道那是谁,轻轻朝那人挥挥手,唇角微勾。 “再见。” “······” (上文完) ———————— 作者有话说: 哈喽,到这里上册就结束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包容。 从一开始起笔到现在完结,说来也是磕磕绊绊,还有很多错别字,这些最基础的错误不应该在一个讲故事的人上出现,话说还真是有点丢撵,都不还意思说都快完结了,书都还没上架,作为一个作者来说,我想这是失败的,但是没办法能力不够,我就继续努力吧! 也算是纯纯为爱发电吧,笑死,根本没有读者评分。但是呢,本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有限,文采一般,所以希望大家喷的时候稍微口下留情点,轻一点就好。必要的话可以给予我一点意见,本人绝对虚心求学,认真阅读每一条!(当然没有也不强求) 对了聊聊书里吧!书里面读过的宝子们可能会发现好多地方还有漏洞,有些坑也没填,就草草了结了。宝子们先别喷我,要是有喜欢的可以蹲一下下册,所有的坑都是有迹可循的,我会给宝子们一个完整的结局。 本人不太喜欢切书太监,所以因为某些原因分两册写了。 在此,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祝你们阅读愉快~ 我们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