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逃荒:我助女配成帝王》 第1章 穷鬼之家 文柳穿越了。 她穿越到一本书中,是一个罪臣的孙女。 没享受过一丝的荣华富贵,贫困潦倒的苦难一点也没少。 “我怎么就穿书了呢?” 文柳烦躁,她正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呼唤她的名字正在招魂,文柳压根不想醒。 谁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尤其这个人,曾经还是一个有钱的古风博主。 文柳压根就不想穿越,这个地方又穷又破,有什么好来的? 她当古风博主,除了兴趣之外还是为了流量。 可真没想过要当一个一穷二白的穷鬼。 文柳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更不高兴。 根据原主的记忆,文家流放到涤水村已有十四年。 文家祖父想重回昔日荣耀,已成执念。 三年前,敬国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罪臣三代之后也能科考,文家两个孙子踏上科举之路。 成了童生。 文家重男轻女,文家的姑娘们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文柳在孙女辈排第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大姐是大房所出,两岁早夭。 二姐是二房所出,比文柳大三岁,今年十四。 文柳,三房文州的女儿。十一岁,性子怯弱。 现在躺在床上,原主已死,文柳到来。 “你倒是享福了,我怎么就在这里了呢?” 文柳羡慕原主离开,如果可以她也想走。 文柳睡在土床上,虽然不硌,但是痒痒。 她的身下简单铺了一层稻草,身上盖着一层薄被,粗布的被套里面塞着芦絮。 文柳越睡,身上是越痒。 床边妇人是原主的母亲,季月娘。 她干枯的手抚摸女童的额头,手指颤抖而下,落在女童的鼻息处。 女童呼吸很浅,似有似无。 文柳故意屏住呼吸,吓得妇人脸色惨白。 “阿柳,我的阿柳。” 季月娘眼泪滑落,月色照出了她消瘦的脸庞。 她面色蜡黄,身材瘦弱,一身褐衣,好几处都打着重重补丁。 干枯的头发随意地用树枝挽成一个髻。 正房的笑声隐约传来,明明是一个院子,却有两个世界。 月娘抑制不住嗓子痒意,剧烈地咳嗽。 她捂着嘴,生怕会吵醒女儿。 正房尖锐的女声再次传来,季月娘怨恨地盯着正房方向。 “阿柳,等着娘。” 季月娘满心的怨恨要发泄。 他第一个要找的人,就是村子里的于大夫。 这个庸医害了她女儿的性命。 季月娘一离开,文柳就睁开了眼。 文柳重重叹一口气,她坐起来。 脑海里出现了一句话,你保住我父母性命,我送你一个机缘。 文柳随手搭在被子上,她的被子消失不见。 “我稀罕你的空间,老娘自己也有。” 文柳气得要死,她感觉到她的灵魂和原主之间隐隐约约有一条线就扯在一起。 文柳应该有空间的,她穿越也是因为空间。 来自智能时代的文柳是一位有名的古风博主,复原古法的视频有着极高的人气。 正因流量高,科研机构开发了意识空间,特地邀请了网红文柳体验。 文柳这边刚接入脑机,人就穿越了。 她穿到了一本书里,这个原主是路人甲中的路人甲,只有配角对女主角说的一句话。 我也有几个妹妹,若非那场灾祸,如今也和你一样大了。 文柳就是这几个妹妹之一,死得早的那种。 文柳努力的回忆得这本书,只记得在不久后配角一家会有灭顶之灾。 全家被迫逃荒,除了男配角,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逃荒里。 这个男主除了女主角还拥有无数后宫。 文柳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传到这本破书中? 文柳随手触摸周围的东西,但凡碰到的都进入了空间。 她看到地上的马扎凳子,无论自己怎么控制都纹丝不动。 文柳明白这个空间只能被自己触碰后,物品才能进入。 文柳打量空间,脑海里出现了空间数据,共有四百立方。 长二十米,宽十米。算下来两百平方,高有两米。 现在空间内还是空荡荡一片,想到空间可以被装满时。 囤积癖的文柳顿时充满了安全感,有什么比囤东西更快乐呢。 但是一想到眼前的情况,文柳顿时萎靡。 文家在涤水村,属于巨州的管辖。 巨州是僻陋之地,涤水村和其他四个村落是流放之地,这里是许多罪臣后代的栖息之所。 涤水村的文家,是罪臣文阁老的分支,先帝立太子,文阁老站错了位。 文家的主家只有几个重孙还在人世,文家其他分支被分到了不同的村子。 这个重孙就是书中的一个配角。 原主文柳因为母亲季月娘小产,在为母亲寻找草药时,淋了一场大雨。 文柳的二婶,李盼娣告诉众人已经找大夫医治,也喝了药。 但李盼娣拿了家里给的药钱,偷偷用路边的草充当了药材,以致文柳病了三日越来越严重。 除了文柳和李盼娣,没有人知道,文柳喝的药是假的。 现在季月娘去找于大夫,一会儿一定会知道真相。 可是原主的记忆中,季月娘一直是一个埋头苦干的人,就是知道真相又如何? 她也没那个本事给原主申冤。 文柳掀开窗户,这个破窗户就是用布稍微挡了一下,基本不防动物也不防贼。 她环视院子,最大感慨就是穷。 院子周围被篱笆紧实得扎了一圈,篱笆有一人高。 为了防止有人翻篱笆,篱笆顶用竹子磨得又细又尖。 文老爷带着儿女们在涤水村住了十四年。 文家老大偶尔会抄书补贴一下家用,但是种田的活计都是老二和老三干。 文家老四是庶子,原本还有个老五,十几年前流放时意外去世。 记忆里不知道四叔是什么原因,离开了老宅,带着姨娘单独居住。 文家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其他地方,平时也很少回娘家。 但文柳不理解,这么多人努力生活,不应该过得这么差。 只能说,领头的驴把路走歪,后面都得歪。 文老爷不事生产,每日就是舞文弄墨。 文老大不下田,日日都是一身长衫,跟着文老爷到处去参加文会。 有时候还要去别的村落,来往的开支让本不富裕的文家更是一贫如洗。 每次文家的女眷们织了布换的钱,都被文老爷拿走。 文柳很不解,以文家这样到处参加诗会的开销。 怎么织布也挣不来这钱呀! 而且文家不养鸡鸭,嫌禽类污秽,猪下贱,羊骚臭。 因此,想吃颗鸡蛋都是费劲的事情。 文家为了表现自己文人气质,在屋后和西面一块地都种植竹林。 按文老爷的话说,宁可一日无肉,不可一日无竹。 这竹林颇得村里那些风雅人的夸赞,唯有文家老小跟着一起喝风。 尤其是天下大赦罪臣文家也能参加科举后。 文家的做派做作到了极致。 可文家没有人觉得不对,这令文柳非常不理解。 饿死在逃荒路上,是文家人应该的宿命。 但绝不是文柳应该有的宿命! 文柳要活着,第一步是离开文家。 第2章 文家之乱 文家布局很简单,一个空旷的三合院,五间正房坐北朝南,黄泥和竹子搭建,两侧各有两间茅草屋。 正房住着文老爷夫妻和文老大夫妻一家。 左侧住的是老二和老三两房,右侧是文柳父母的三房。 在文柳的土屋旁边,是家里的厨房,厨房边搭了一个小屋,专门用来放柴火的。 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西南角放着两架手摇织布机。 院子的后面是一片菜地,家里平日的吃食都是菜地产出。 文家日常收入基本就是种田、编筐和织布。 门嘎吱一响,季月娘拿着三包药材进屋。 她面无表情,拿了锁把大门从里面锁上。 屋里的文州从正房走出来,看见妻子去了柴房,把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拎了出来。 文州心里一惊,大声地喊:“月娘,你要做什么?” 季月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心里现在比谁都难受。 于大夫居然和她说李氏没有来买药,那阿柳喝的是什么? 比起李氏,季月娘更恨自己。 她明知李氏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还要把孩子托付给她? “文州你走开。” 季月娘拎着斧头她要砍了李氏。 “月娘,你到底在做什么?” 正房里的众人听到文州的声音。 文老爷子皱眉,放下筷子:“嚷嚷什么?” 桌面上是一个黑不溜秋的菜和几碗清水可见的稀粥。 文老太默不作声,文老大坐在左侧岿然不动。 大儿媳越氏放下手中的碗。 “我去看看吧,到现在月娘和阿柳都没吃东西。” 二儿媳李氏撇嘴:“没让她吃吗?谁没怀过孩子,就她金贵。” 老二文政不好谈论弟媳,只能说:“阿柳也没好?” 文政转头问媳妇李氏:“不是说于大夫看了吗?” 李氏眼珠子转了转:“我哪知道,也许那孩子命薄。” “这是你做婶子说的话吗?” 文老太狠狠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吓得李氏一激灵。 其余几个小辈们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李招娣,你这个贱人,滚出来!” 季月娘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李氏脸色骤变,重重地摔下碗筷,面目狰狞。 “什么玩意,敢骂我?” 在她眼里,季月娘从来都不是一个敢大声说话的。 季月娘被文州拦着,她闺女都要死了,她还怕什么? 李氏嚣张的气焰看到月娘手中的斧头,瞬间烟消云散。 “季月娘,你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月娘狞笑。 “我要我女儿活,你居然不给我女儿治病,我给你的钱呢?” 月娘癫狂地指着李盼娣,自己刚刚病愈,和文州去庙里给那个早夭的孩子祈福。 临行前,她想让大嫂帮忙,李盼娣把请大夫的事情揽了去。 她回来时,李盼娣正在熬药,她以为女儿喝的是大夫开的药。 要不是她自己去找大夫问,都不知道李盼娣居然根本没请大夫。 “不可能。” 文州不敢相信二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胡说什么?”李招娣心里发慌,脸上不显。 文政板着脸看妻子。 “三弟妹说的是真的吗?” 李氏梗着脖子死活不认,文政了解妻子,这事她能干出来。 “那你和我一起去于大夫那里问问,到底有没有请他?” 季月娘走上前,李氏拿自己三个儿子做挡箭牌,死活不肯。 “你别欺负我娘。” 李氏的大儿子文俊术一把推开了月娘,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生得人高马大。 文家的动静让周围邻居都出来,看到自家被围观。 文老爷子脸瞬间沉了下来。 “闹什么闹?都回屋去。” 文祖父一句话,凉透了月娘的心。 “父亲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李氏害的是你亲孙女?难道阿柳的一条命在爹眼里是闹吗?” 李氏得意地笑:“人不是没死吗?” 文老太听着话,心里不满。 “李氏,你说这话过分了。” 月娘气得浑身发抖,拦住了要离去的众人。 “谁都别走?” 李氏恶狠狠地说道:“你在这发什么疯?是她自己命贱,好不了。” “而且,爹也知道的。” 除了李氏,众人都看向了二老,文老爷子默不作声。 大儿媳越氏突然有些心慌,手不自觉地把自己女儿拉到身后。 月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文祖父:“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拿我女儿看病的钱?” 文老太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丈夫。 “大郎和二郎家的去景县参加诗会,我说钱不够,难道这钱是老三家的?” “她不过就是个风寒,怎么了?比起文家起复,一个丫头又算什么?季氏,你闹够了吗?” 文老爷子怒声呵斥,文州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不可置信看着亲爹:“父亲,我就这一个孩子!” 李氏不在意地说。 “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爹娘孙子孙女这么多,何必在乎一个丫头。” 她的儿子也过了春试,如今和文家长孙一样,都是童生。 她儿子比文俊迟小这么多都能考得过,在文家谁有她儿子重要。 “你胡吣什么?” 文政厌恶的表情溢于言表,李氏每次看到他的神情,更是恨得紧。 每次看老三夫妻恩爱,她都觉得碍眼。 还是此时,他们痛苦的表情让她觉得舒心。 “李招娣,我杀了你。” 月娘扑过去,一把扯住了李氏的头发,李氏也不甘示弱。 文柳看得热闹,没有想到原主母亲居然这么有战斗力。 李氏整个人都被压着,身上被踹了好几拳。 “娘。”看到自己娘落下风,李氏的长子文俊术忍不住也加入了战局。 季氏的胳膊被文俊树拉着,李氏想趁机还击,文州拦住了她。 文柳怕三房吃亏,他们可不能死。 自己能不能回到现代,还要看原主的想法。 文柳一边生气,一边装出柔弱的样子。 心里暗骂原主,你有本事把我拉过来,有本事带害你的人一起死啊。 “娘,救我。” 文柳微弱的声音刚好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阿柳,你醒了?” 季月娘一把将文俊术推到了地上,跑进了偏房。 一群人跟着进了屋子,看到文柳醒了,文州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李氏撇撇嘴。 “人还没死,弟妹,你闹得我们文家脸面都没了。” 听着话,文老爷子稍霁的脸又难看起来。 他不看也知道,外面人现在恨不得把偏房的墙拆了看笑话。 月娘冷脸,温柔放下女儿,迅雷不及扇了李氏一巴掌。 “你敢打我?” 李氏在文家嚣张惯了,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 “打你怎么了?”月娘冲着李氏的右脸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明显力道更重。 李氏脸上迅速红了起来,她下意识就想扇回去,被月娘钳住双手。 “三婶,你干什么?” “我打你娘,有问题?” 第3章 净身出户 李氏的三个儿子想为母亲出头,文州横在三个侄子面前。 “阿娘,祖父,救我。” 文柳颤巍巍地伸出手,潸然泪下。 越氏看得心疼,绕过缠在一起的两个妯娌。 走到床边,拉着文柳的手问:“阿柳,你怎么了?” 文柳指着李氏:“大伯母,二伯母知道我为阿娘采药,她让她侄子在山里守着。”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说他是二伯母侄子,可是,他好吓人,还要打我。” 文柳运用了语言艺术,巧妙地把几件事情串在了一起。 原主在昏睡时听到了李氏的打算,她想让白痴侄子娶文柳。 “你胡说。” 李氏是有这个打算,但还没实施。 “这是怎么回事?”文老太气得手乱颤,实在太丢人了。 文老二不敢置信,媳妇娘家那侄子,说是傻子都好听的,人又蠢又凶狠,疯起来谁都打,自家几个儿子小时候都被打过。 “你居然要把三儿许给你那傻侄子?阿柳才十一岁!” “我侄子怎么了?我娘家在巨州三县十镇也算得上能温饱的,三儿嫁过去就是享福。” 文老爷听得头都疼,如果真把文家女嫁给这样的男子,文家的名声就别要了。 文柳昂着头,看着文祖母。 “奶奶,我做错了什么,让二伯母这么恨我,不给我看大夫,也不给我喝药。” “还要我嫁给那个妖怪。” “谁妖怪?” 嚣张跋扈的李氏和可怜巴巴的文柳形成了鲜明对比。 文老爷子也没有想到这儿媳如此狠毒,刚想张嘴,孙子文俊术扑到文老爷子脚边。 “祖父,如果阿娘有了恶名,对于我们名声也有碍啊。” 文渊心头一颤,心中叹口气。 “李氏,身为伯母毫无长辈风范,季氏,家宅不和,你们都各自反省三天。” “凭什么?”李氏不服,梗着脖子问道。 “我儿死里逃生,没有公道?” 月娘也不服,她知道有可能是这样的结果,她才想大闹一场,让文家的人重视,没有想到是无用功。 “弟妹。”越氏拉着月娘的衣袖,轻轻摇头。 月娘嗤笑:“既然文家无我母女容身之处,我就带着女儿离开,反正你们逼走媳妇也不是第一次。” 文老爷子怒视月娘,没有想到好掌控的老三媳妇突然全身反骨。 “季氏,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吗?” “你都不把我女儿的性命放在眼里,我何必把你们放在眼里?” “我为人家当牛做马,孩子小产,没有人管。我的女儿一病不起,也没有人管。我又何必管你们?” “你走了就别回来!” 文老爷子在众人面前被季月娘,一次又一次地下了脸面。 心里十分恼怒。 他是为了谁?他为了文家,这群妇人见识浅薄,为了一点事情就要死要活。 文老爷子可不想惯她。 文老爷子根本不惧月娘的离开,他不会让当初的事情再重演第二遍。 “行啊,我要和四弟家一样,拿回属于我们的地基和田地,以后我和三郎自然会孝顺爹娘,其他人各活各的。” “不可能。”文老爷子掷地有声。 文柳双眼发亮,这阿娘简直是最佳助攻,自己刚想离开,阿娘就提出来了。 “哎呀,我好害怕,我们走吧。” 文柳用她劣质的演技为季月娘助攻。 “月娘。”文州扯了扯月娘的袖子,怕她冲动。 文柳一把抓住了文州的手。 “爹爹,我还能活着看到你真好,爹爹,如果我能活下去,一定会孝顺爹娘,可惜,女儿...” 文州顺着文柳的目光,看到她恐惧的目光落在了李氏身上。 文州心如刀绞,他挡住了月娘的视线。 “爹,让我和月娘离开吧,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为了文家,我可以咽下二嫂做的恶,可是作为父亲,我不能让我孩子再有危险。” 文州噗通一声跪下,“爹娘,我愿净身出户,请爹娘成全。” “不行,凭什么我们净身出户?” “不行。” 文柳和季月娘同时出声。 净身出户,那不就是啥都没有。 总不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吧? “你要把文家的脸色都扯掉吗?” 文老爷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他已经有一个儿子离开了。 如今又要有第二个儿子离开,村里人会笑话他。 文州抬头看了眼李氏。 “和恶毒的人在一起丢掉性命相比,名声又算什么。” 听这话,文柳暗暗给文州点了赞,她研究过古代人。 古人多重男轻女,这种能为妻女出头不多。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内涵我。” 李氏气得叉腰。 怎么都把错怪在她头上? 他们出去,要花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脸面。 现在都成她的错,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李氏对老爷子搭都不搭理。 “你真这么想?要把文家的脸面踩到地上?既然如此,现在就滚。” “老爷。” 文老太不愿,但文老爷子执拗。 “既然他们要走,把该给的给了,西面那的竹林,本来就是老三的宅基地,就让他去那里住吧。” 文老太心疼儿子,总不能让他真的净身出户。 文老爷子还有些不愿意,文老太瞪了他一眼。 文老爷子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话。 “谢谢娘。” 文州朝文老太重重磕了个头,“月娘,我们走。” 文州抱起虚弱的文柳,拉着月娘离开家。 文柳没有想到会发展如此迅速,她还没开始计划呢,目的就达到了。 没走多久,就到了西面竹林。 看到这竹林,文柳又很无语。 这片竹林最初只是一块菜地,后来在文老爷的要求下,这里全部都种了竹子。 文老爷子嫌竹林不够大,又买了一部分的高低不平荒地,竹林占地近两亩。 竹林茂密,数十年的生长,一根根竹子立足天地,久无人打扫,竹林里到处都是飘落的竹叶。 “娘,好冷。”进了竹林,陡峭的冷意袭来。 昨日刚下过雨,竹林里的路比其他地方更难走。 文州二人踩着泥泞的路,泥土和竹叶交缠在了一起。 文柳控制不住地打战,月娘吸入一口冷气,忍不住咳起来。 “娘,你还没好吗?”听到阿娘咳嗽,文柳有些担心。 春天最容易风寒,一场小病就可能带走一条性命。 月娘摆摆手。 “没事,这咳嗽就是反反复复。今年也是奇怪,村里到处都是生病的。” “到了竹屋就好了,我一会给你烧水。” 文州担忧妻子,只希望竹屋里还有些日常用度。 二人踏过铺的石子路,来到了竹屋。 竹屋只有两间,一间是书房,一间是灶房。 竹屋占地有两间堂屋那么大,文老爷子是想学古人当闲云野鹤,让几个儿子建了这竹屋。 竹屋建造得十分雅致,基本的设施一应俱全。 文老爷在这里住了几日后,受不了竹林寒凉,流放时留下的旧疾日日作痛,只能作罢。 “娘,这里比我们屋子大多了。”文柳欣喜地看来看去,没有想到居然还能住到这里。 “是的,咳咳。” 屋子里的霉味和灰尘让月娘咳得更厉害。 文柳翻了竹屋的每一个角落,啥都没有。 “咱家是真穷。”文柳有些泄气。 “穷点也没什么,阿娘把屋子收拾好就能住了。” 看到失而复得的女儿,季月娘很知足。 这屋子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 文柳看着自己双手,想着空间。 她如果现在离开,没有路引没有食物,被人抓到,不是坐牢就是被卖。 文柳让她帮助她爹娘活下去,那自己能不能也能回到现代? 文柳走不掉,也无法离开。 她没有把握,独自一人在古代活下去。 可是这里太穷,她怎么才能挣钱? 怎么才能囤到物资? 第4章 空间实验 更深露重,虽然是春日,夜晚寒气四溢。 “我去捡一些柴火,把厨房收拾出来,这天气寒冷,今天晚上我们住厨房。” 文州从厨房拿了一个竹筐,好在厨房还有几个火折子。 月娘怕文柳冻到,把厨房墙边剩余的柴火先点着,搬过竹椅让文柳躺在上面。 文柳也想帮阿娘,可是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 原主落了些病根。 炉火被点燃,月娘用陶瓮烧了水。 她抖了抖柜子里落灰的薄被,轻轻盖在文柳身上。 看着阿娘忙里忙外,文柳昏沉睡去。 等到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文州一早就出门,月娘蒸的杂饼,文柳就着水草草吃完。 这些杂饼还是四婶送来的。 吃得杂饼,粗糙难以下咽。 对于现在的文柳,食物就是维持生命。 她忍着难受往下咽,杂饼是各种粗粮混在一起,粗糙且没有味道。 初来古代,文柳处处不适应。 清晨上厕所,就是随便挖了一个坑,用的还是竹子做的厕筹。 也许自己再待上一段时间,菊花就要保不住了。 文柳看着空间,不知何时会来的灾祸,第一步就是如何活下去。 生活器具、农田耕种的东西样样都缺。 文州身无分文,只好去四弟家又借一些粮食。 月娘去了竹林外面的河沟打水,好在家里还有一个水缸。 月娘惆怅地站在河沟边,她有些后悔。 自己这么冲动出来,如今家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田地也没有粮食。 文柳从厨房里出来,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太好了。” 经过一夜休养,文柳能够下地行走。 夜里,她一直在计划未来。 她有空间,逃荒的时候自己可以在空间里养鸡养鸭,种田养花。 鸡生蛋,蛋生鸡,无限循环。 文柳找了一捆柴,文柳的手放在柴火上,柴火进了空间。 柴火上的蚂蚁和虫子从半空掉落。 文柳蹲在地上盯着蚂蚁,“难道空间不能有生命体?” 她又找了好几个虫子试了试,没有一个虫子能够进入空间。 文柳摸着旁边的竹子,扎根在土地里的竹子也无法进入。 文柳伸腿踹断了一旁细小的竹子,竹子由参差不齐的豁口分成两截。 扎根在底部的竹子,依然无法进入空间。 但被踹断的竹子,顺利地进入。 文柳一声叹息,自己美好设想破灭。 这个空间,只能进入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物品。 文柳尝试用脚和胳膊触摸,让物品进入空间。 除了双手,哪个地方都无法让物品进入。 文柳摸着金贵的双手,如果她的手被人砍了,岂不是就没空间了? 这个金手指不仅有漏洞,还有缺陷。 看着疏阔的空间,文柳背起往外面走去。 文柳打算囤货第一步从捡柴火开始,毕竟这是她现在最容易得到的东西。 可以捡柴火,然后去卖。 竹林的北边,是三座小山连在一起,叫小屋山。 山上树木繁多,涤水村的人都去这座山拾柴火,原主以前经常来这里。 文柳山的外围活动,她力气小,只能捡各种细柴和树枝。 柴火和水的价值一样高,谁知道逃荒需要多久,火源必须要有。 穿越前,文柳看过无数本末日流小说。 许多植物都会变异,这里的植物会不会也变异。 像她拥有空间,植物和生物变异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柳打量周围,现在刚开春,树枝刚刚发芽。 要是想得到大自然的馈赠,要等一段时间。 文柳努力地在山里捡树枝,这些树枝看着是放入背篓里,其实进了文柳的空间。 一直到月娘寻来,文柳还没有停下捡柴火的手。 看女儿堆了满满一竹筐的柴火,月娘心疼地揉着文柳胳膊。 “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干这些活。” 文柳摇头,看到空间地上那一小堆柴火,她心里太舒服了。 路上要是没有火该怎么办,文柳喜欢未雨绸缪。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 “娘,我没事。” 文柳不想月娘打断她干活的节奏,时间紧任务重,她不囤货谁囤货。 “我们可以去卖柴火。” 文柳想赶紧去卖钱,这样才能有吃的。 这家里穷得连一文钱都没有,粮食从哪里来呢? 月娘不管文柳怎么说,背着竹筐往竹林方向走去。 “娘,你听我说了吗?” 季月娘微微叹气。 “阿柳,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再提卖东西的事情。” 文柳不解。 原主的记忆是模糊的。 有很多文柳搞不清楚或者不明白的事,不过她不着急。 有时间去了解。 “哎?娘,咱家有竹笋。” 文柳出来时没发现,原来自家竹林里居然长了不少竹笋,虽然才冒出尖尖。 “娘,咱家不是没钱吗?能不能卖竹笋啊,那样咱们可以换粮食。” 文柳想着最好是细粮。 月娘白了女儿一眼:“卖竹笋?想都别想。” “为什么?” 文柳有些不解,文家从来都没有卖过什么东西。 就算文州有一手编织的好手艺,也从没有去集市上卖过。 文家除了种田,最大的收入就是去镇上或县城给人帮工。 月娘没有回答,她把文柳放到了一边,自顾忙去。 文柳坐在院子里,不时听到月娘咳嗽的声音。 她拿着竹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月娘看了一眼,没看明白也不再管她。 文柳用简体字和英文在泥沙地上写下了她要准备的东西。 粮食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柴火和水源。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盐是身体根本,但文柳现在也得不到。 衣服和被子,能够保障基本生活。 文柳还想要马车、武器和能防御的东西,这些都需要在灾难到来之前拥有。 文柳打算先从食物下手,食物有米、面、肉、蛋。 这里的物价和未来不同,一颗鸡蛋价值五文钱,一斗糙米是十八文,一斗有十斤。 四颗鸡蛋,能换十斤糙米。 文柳想要鸡蛋,没有鸡蛋,鸟蛋也行。 鸟蛋也能有三文钱一颗,富贵人家喜欢鹌鹑蛋,一颗鹌鹑蛋价值二十文。 “阿娘,我出去一趟。” 文柳坐不住,又兴冲冲地跑出去。 自己为什么不靠鹌鹑蛋发家呢,穿越还有金手指,难道我不是天命之子吗? 最好就是我要什么,别人就把东西都送到我手上。 文柳黑黢黢的脸蛋笑起来,显得牙更白。 在村子里一连找了两天后,文柳看清现实。 “小说里,女主穿越大杀四方,都是骗人的。” 文柳站在芦苇荡里。 昨天和今天她都来了这一片,一个鸟蛋都没有,她到底该怎么发家? 文柳漫无目的在村里闲逛,看到合适的柴火就捡竹筐里。 晃悠悠地来到了于大夫的住处,这个于大夫家是文三儿常来的地方。 有时候文三儿捡到什么草药,都给于大夫换东西。 只不过文三儿和文州夫妻一样,什么东西都交给文家长辈,好东西是一点都没有摸着。 文柳还未到于大夫家,就看到了长长的人群。 她们看到文柳,原本萎靡的精神瞬间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文家的事,谁不知道。 这乐子来了。 第5章 挣钱大计 看到文柳,村民们头不疼腰不酸了。 文州一家被逐出家门事。 一夜之间传遍了涤水村,就是村里的狗都能说几句。 而且越传越离谱。 有说文家老爷子被儿媳妇砍了的。 有说文柳是借尸还魂的。 还有说文班一家被撵,是因为他和文家老四一样,都不是亲生的。 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 在寒风里等于大夫看病多无聊。 看到文柳走近,大家都来劲了。 “柳儿,你好了。” “呀,阿柳,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娘怎么能这样呢?” “文家三丫头…” 你言我语,这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大家都爱看笑话。 “呦,这文家媳妇各个都厉害啊。” “你来这里干什么?” 无论别人怎么问,文柳都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说,看三儿以前挺倔强的小姑娘,现在成了这样。” “这文家也太过分了,欺负人呐。” “女儿不值钱,谁不知道文渊那老头最看重长孙。” “还想让长孙当官不成,也不看看咱们是什么身份,都是罪人之后。” “人家长孙都是童生,能一样吗?” 文柳顶着大家的探究目光,往于大夫家里跑。 于大夫前院坐满了病人,学徒在后院炮制药材。 不过三十的于大夫一脸疲惫,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他瞥一眼文柳,皱眉说:“你怎么又来了,没钱别开口。” 文柳从内心翻了个白眼,原主为了换点钱,每次都要在这里当牛做马地干活。 就这样,于大夫还经常仗着原主不懂物价,以低价格收购原主的东西。 直到原主和阿爹去镇上,她看到自己卖的草药,镇上收购价格是于大夫的两倍。 后来,原主也不怎么愿意和于大夫打交道了。 于大夫看到文柳也心烦,这涤水村家家都穷,都让他救济,自己能救多少。 想到阿娘的病,文柳愣愣地站在于大夫旁边。 “你干吗?” “我娘咳嗽,有合适的草药吗?” 于大夫伸出手,“有钱说话,没钱走人。” 想到原主被于大夫坑的那些年,文柳倔强地站在于大夫身边。 于大夫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双眼一直噙着泪水。 为了月娘的咳嗽,就算于大夫再不喜,文柳也要坚持,还要努力恶心他。 于大夫不仅要看病,还要抵挡村民们的目光和各种问题。 他实在受不了村里话题中心的人在自己院子里,也不想自己卷入一些是非。 “你赶紧走吧。” 于大夫示意她离开。 文柳像个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她也不想和这个抠门又爱财的大夫打交道,谁让这五个村就这一个大夫。 “我娘咳嗽了。” 季月娘咳嗽不好,文柳怕自己被过了病气。 “你娘咳嗽关我什么事?这些都是咳嗽的,你买得起吗?” 于大夫的药不便宜。 他大夫语气不好,摸了摸自己胡子。 两撇胡子这些天被他揪得也没有多少。 文柳不说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于大夫心烦意乱,这人怎么比以前脸皮厚? “你家里不是有一片竹林吗?用文火烤竹子,沥出来的竹汁也可以治病。” 听这话,文柳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生病,妈妈也曾用竹汁做药。 “竹子寒凉,我娘能用吗?” “我怎么知...”于大夫头昏脑涨,差点说出了真话。 他清了清嗓子:“这个咳嗽倒是奇怪,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际, 怎么村子里这么多人都咳嗽,若说风寒也不是风寒,风热吧...哎呀,能用就行。” 于大夫自己都不知道竹沥能不能用,只不过是医书上写过。 至于是风热还是风寒。 他认为竹沥这东西应该要不了人性命,只要这丫头别来烦自己就行。 “真的吗?” 文柳求知的双眼,令于大夫有些心虚。 村里人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清楚。 他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只不过看了几本医书后,觉得自己可以。 就在涤水村开了家医馆。 “行,谢于大夫。” 春寒乍暖,文柳猜想村里都咳嗽,有可能是流感,自己可以用竹沥试一试。 如果真的有用,文柳双眼都放了光。 自家那么多的竹子,第一笔钱不就这么来了吗? 文柳回家的脚步都雀跃了许多,万事俱备,就差个工具人。 竹林里的竹子又粗又大,自己小胳膊小腿可砍不动。 “娘,我回来了。” 家里的水缸已经被打满了水,厨房外的空地也堆了一垛柴火。 “爹爹。”文柳看到在院子里忙碌的文州,脆生生地喊道。 “哎。”文州听到女儿喊自己,笑得灿烂。 他从四弟那里借了一些粮食,四弟和他说镇上有活计。 等安顿好妻女,就和四弟去镇上干活。 “阿柳,好些了吗?” 文州几步就跨到了文柳面前,抚摸女儿的头。 “爹娘,我知道治咳嗽的法子。” 文柳转头看着父亲。 “爹,你能砍几棵竹子吗?于大夫说了,竹子的汁水可以治娘的咳嗽。” “行。” 月娘的咳嗽一直没好,文州心里也担心。 要不是没钱,他早就带月娘去镇上看病了。 文柳看密密麻麻的竹子。 “爹,我们就绕着屋后面砍吧。” 竹子这十年来越来越多,原本竹屋后面的空地都长成了一片竹林。 文柳伸出手比划着:“正好砍出来的地方,我们种菜,还可以养鸡。” 无论女儿说什么,文州都全盘接受。 在这里,他多年的枷锁也消散,妻女满眼都是他,他做的一切都会被夸赞。 没有斥责和吵闹,就像以前幻想的生活一样。 难怪老四一直劝自己离开家。 “好,到时候再给你娘做个织机,给阿柳换上新衣。” “好啊。” 文柳正愁着没有布料,有了织机,就能织布。 “你们等我一下,这砍竹子的工具都没有,我回家拿一下。” 文州匆忙去了文家,文老爷子看到儿子回来,以为是请罪的。 端坐在屋里,等儿子过来请罪,没想到他和老二说了一些话后,拿着东西就走。 李氏看到文州那些锯子出去,想跟上去看一看,被文政拦住。 “你干吗去?老三家的事你别掺和,等老三媳妇气消了,你好好的把人请回来。” 李氏眉毛一竖,叉着腰骂道。 “凭什么,她一个破落户,我去请她,爱回来不回来。 正好,我家三个儿子如今也大了,还没有地方住,她不回来最好。” 文政见妻子油盐不进,甩袖就走。 文政苦恼得坐在一块石头上,还不知道三弟他们怎么样。 怎么就闹得这么僵硬,还是等几天大家气消了,他再把他们找回来给爹娘认错。 被惦记的文老三一家,撅着屁股在竹林干得热火朝天。 第6章 祖宗显灵 文家老宅,李氏自文州走后,喋喋不休说着。 季月娘走了,家里的活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头一次觉得季月娘的离开并不是一件好事。 堂屋内的文家二老听院子里的话,听得是清清楚楚。 文老爷子被季月娘气狠了,到现在也没消。 “她不回来最好,让她自生自灭。” 他都想好怎么训斥儿子,没想到他回了家,居然连父母也不见。 文老太叹气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粗茶碗。 “当初我们流放时,老二重病,我跪了多少人才求来了一碗药。李氏做错了,我们也做错了。” 文老太情绪不高。 “那能一样吗?一个丫头片子金贵到哪?” “妇道人家见识短,月娘她能反了天?” 文老爷总觉得自家老妻妇没什么见识,再厉害的女人,在丈夫面前都得老老实实。 “可是…” 文老太还想说,文老爷不耐烦地摆手,他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就烦。 “我要带着俊迟去文会,迟儿能考科举,我们文家就要离开这里,你看好那些妇人,别影响了迟儿。” 文老太听这话,连连点头:“迟儿的事最重要。” “你说的对,这些子孙,也只有老大家的迟儿和二房的术儿有些才华!” 二人话题越来越远,月娘的事,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文家两个当家人眼里,随轻风飘散。 大儿媳越氏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纺布,听到外面李氏不时打砸骂声。 “洗个衣服你都洗不好,今天洗不好就别吃饭。” 李氏骂女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越氏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她担忧地看了眼年幼的女儿。 “李氏,你别骂二丫了。” 越氏掀开窗户,她看不下去。 李氏哼了一声,“那你来。” 越氏咬着唇,眼泪泫然欲滴。 “你知道我身体不好,你还这么说。” 李氏走到窗户边,狠狠把窗户关上。 “身体差,就被吹风。二丫,看什么看,赶紧洗衣服。” 李氏意有所指。 “你以为你也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吗?” 越氏被李氏骂,搂着女儿默默流泪。 儿子丈夫都不在家,李氏天天欺负她。 竹林里。 几个人奋力地把竹子砍成一段段。 他们周围放了不少根长长的竹竿,文州还在用锯齿和竹子对抗。 文柳力气小,只能抱得动那些锯好的竹块。 “够了吗?”文州累得满头大汗。 文柳摇头:“不够,爹。” “你找你爹弄竹子做什么?” 月娘按照文柳的要求,把竹子砍成了一小节。 “于大夫说村里人都咳嗽,我想给你烤竹子,咱家没钱买药,只能用竹子了,只是我砍不动,娘你受累了。” 月娘听着话,心疼得不得了。 “娘没事,你才好一点,不要累着了。” “娘,我想挣钱。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月娘透过女儿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心意。 “咱家现在什么都缺,娘刚小产,爹爹也很瘦弱。” 文州听着话,心头一酸,更努力地砍竹子。 文柳把砍好的竹节劈成两半,放在用石块搭的炉灶上。 在竹块的两头,分别放了两个竹筒,专门用来接烤出来的竹汁。 淡黄色的汁液顺着竹子两边流到竹筒里,一滴滴汇聚。 “这也太慢了。”文柳有些着急,这样一点点地熬,要多久才能够发家致富。 月娘和文州觉得竹子已经够多,不愿意再砍。 文州想要挣钱囤货,必须要把爹娘拉到自己的船上,该怎么做才能让爹娘听自己的呢? 干了两天的活。 院子里堆了一堆竹子,在旁边的石板上,一排竹筒整齐摆放,里面装满了竹汁。 文柳把院子里烤完的竹块都归纳在一起,这些竹块也不浪费,当柴火烧刚刚好。 “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月娘在文柳的逼迫下,又喝了一小杯竹沥。 昨天到今天,她已经喝了四杯竹沥。 “我感觉好多了。” 月娘心里酸楚,这两日她累得腰酸。 女儿这么小,一句抱怨都没有,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那就行。” 文柳颔首,阿娘确实好多了,可见这次村里的病情有可能是风热引起。 “爹,再多砍一些竹子吧。” 文柳看到了效果,决定趁着这个时间小挣一把。 “这些还不够你娘喝的吗?” 文州不解,月娘不是好多了吗?为什么还要砍? “再多砍一些吧,我想拿去和于大夫换着东西。” 文州有些为难,“我们不能做生意。” 家里一切用度都由娘负责,自己砍了这么多竹子,被父亲知道,怕没有什么好话。 “咱们不砍了,够你娘喝得就行。” 文州刚说完,看到文柳在摇头。 她之前不清楚竹沥作用,只有等阿娘喝了有用之后,才能走下一步。 文柳把文州夫妻喊到屋子里,三人围着竹桌。 “阿柳你要是说做生意的事,不行。” 文柳还没开口,文州已经表明了自己态度。 “爹爹,你连双好鞋子都没有,为什么大伯和二伯都是布靴?” 文州低头,鞋上的泥巴也挡不住脚趾出头。 难道是文家真的很穷? 不是,是因为文家要把资源都给值得的人,文州属于不值得投资的那一个。 文柳坐直了身体,正色道:“爹娘,你们没发现我变了吗?” 文州和月娘面面相觑。 见二人不搭话,文柳看着四周关上门窗,压低声音。 “爹娘,我见到嫡支曾祖了。” 文州脸色一变,月娘表情也变得诡异。 文州想到女儿刚好,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好言好语地说。 “莫拿祖先开玩笑。” 文柳指了指天空:“主家曾祖父,文劲松,字子谈。右手臂有一颗痣,方脸,额头宽大,身材瘦削。” 文州吃惊瞪大眼睛,祖父死在文家抄家的时候。 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孩子,阿柳根本不曾见过。 “你祖父告诉你的?” 文州还是不相信,文柳嗤笑。 “爹,你觉得祖父会有这个时间对女儿说文家往昔?” 文柳当然知道,那个男配角文承意,除了那颗痣,其他地方长得和文阁老一模一样。 他爷爷每次想父母的时候,都要对着文承意的脸长吁短叹。 这也是男配最大痛苦之一。 文州迟疑,他知道自己父亲从来都不会对文家的女儿有一丝关注。 “曾祖父说的是什么?” 月娘见丈夫神色不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文柳把男配台词拿出来:“曾祖父只说了几句话,覆巢之下、浮萍飘零。” 文州听着话如遭雷击,当初曾祖父死前,就是对着文家所有的男儿都说了这句话。 这话大伯父文年也和爹爹说过,但是只有他们几兄弟知道。 女儿怎么知道这句话,难道真是祖宗显灵了? 第7章 仙人渡劫 文家经历凄惨的流放,多少文家子弟折损在流放的途中。 如今这句话又出现了。 月娘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文家要有灭顶之灾,文家众人如浮萍般无处可依,最后全家惨死。” “不可能。” 月娘根本不信,文州心里慌乱,少年时可怕的回忆再一次侵袭。 “但是,还多了一句。” “什么?” 文州想听又不敢听。 “覆巢之下、浮萍飘零,若无仙人、命丧黄泉。” “什么仙人?” 文柳怕等她挣到钱,文州夫妻一脚把她蹬了,或者出卖。 她必须要把双方利益死死绑在一起。 文柳见父亲神情恐惧,又接着说。 “有转机,我在病中神游太虚,有一个仙人,告诉我转机就在我这里。” 文柳准备赌一把,赌赢了她就能够获得话语权。 赌输了,自己就逃跑,能不能活就看天命。 在未来,文柳习惯了自己拿主意。 她有很多想法,靠装乖卖傻来找人帮忙太麻烦。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来不及。 而且,文家不让做生意的意志很坚决,她必须要打破这个规矩。 “你有什么转机?” 文柳盯着夫妻二人,严肃地说。 “仙人赐给了我一样仙术,助文家渡过此劫。心诚则灵,如果你们不愿听我的,这仙术就会消散,文家大祸将至。” 文柳伸出右手,放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文州眼睁睁看着这桌子被阿柳碰到后,消失在空中,只剩一片空地。 “我的天啊。” 月娘吃惊地跌下板凳,不可置信看着文柳的手。 “你怎么做到的?” 月娘摸着文柳的手,反复端详,并没有区别。 那桌子去哪里了? 文柳笑而不语,翻手一指,桌子又重新出现在原地。 文州看文柳的眼神惊慌中还有些恐惧,“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柳站起来,单手背后:“爹娘,你们这下信了吧。” 月娘和文柳不住点头,明明眼前这个女儿还是那个模样,可在二人心里,此时已经完全不同。 文柳给自己立了一个仙人的人设,古代人迷信。 如果她说自己是孤魂野鬼,这夫妻俩现在相信。 转头就能找法师给自己烧死,但仙人好啊。 谁不希望自己得到仙人的垂青。 等到以后他们利益紧绑,是鬼是仙,对方也不在乎了。 “爹娘,我大病一场去了太虚仙境,那里仙气飘飘,人人御风而行。” “你真去了?” “我在那里遇到曾祖父和一位金仙,金仙告诉我,我乃仙人下凡历练。 助文家渡过此劫,如果文家不信,待灾祸到来那日,我则大限将至,回归仙界。” 说着,文柳又用空间装了几样东西。 几重刺激下,文州夫妻二人彻底相信了文柳的话。 文柳也顶着原主的身份,她是她,自己被迫拉到古代。 她也不是其他人。 “以前的文柳已经死了,现在的是在凡尘历劫的文柳。如果你们介意,我也可以离去。” 季月娘看着女儿,她意识到眼前的人或许真不是自己女儿。 她女儿可不会这些仙术。 “我不管你是仙还是人,你是我女儿,你不能离开。” 月娘慌了神,一把搂住文柳。 想到女儿会离开,季月娘心里空了一块。 文州这一刻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不在乎你是谁,我永远是你爹。” 文柳:“... ...” “阿柳,你这仙术?” “要不要和爹娘说一声。” 文柳摇头:“爹,时机未到,如果说出去,我会遭到反噬,挫骨扬灰,再无飞升的可能。” 说出去她就死了,文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冲文渊那偏心的样子,会不会把自己卖了都说不准。 听女儿说的如此严重,文州想和自家爹说的心思也没有。 “在祸事之前,不仅我会死,文家也会惨死,一个都活不成。” “这么严重,我们一定不说。” 一个仙人一个身死,吓得两个人紧捂嘴巴。 “爹娘,这祸事快则今年,慢则两年,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如今,家里一无所有,我们挣不到钱,什么都没有。” “到时候,全家就如曾祖父说的一样,浮萍飘零,命丧黄泉。” 文州想到当初的情景,沉默片刻后说。 “你想做什么都行。” 在生死面前,文家的家规又算什么。 看阿柳说话与仙术,文州知道不能再用从前的方式对待眼前这个女儿。 文柳松了一口气,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们需要准备大量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东西都可以放在我这方寸芥里。” 文柳脉络清晰。 “这些东西都需要钱来换,我打算把竹沥卖给村里的于大夫,换来第一笔钱。” “有了钱,我们再买家禽,爹娘,我们再四处打听哪里缺什么,我有这仙法,就让它用到极致。” “好。” 月娘迫不及待,“我们今天就把这竹沥卖了。” 阿柳说得太过玄幻,但仙术又在那里摆着。 不管后面会不会发生灾祸,只要能过得好,又有谁不愿意呢? 月娘早就厌烦了文家不许做生意的规矩,如今有了这个理由,她心里十分高兴。 “娘,你和爹谁去啊?” 文柳不打算自己和于大夫交易,作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和于大夫谈判,第一会被轻视,第二就会被这里的人当成怪物。 “我去吧,你爹不合适。” 文州张张嘴,没有说话,看月娘的眼神中带着温柔。 月娘知道文家根本不许有人行商贾之事,如果家里知道他做生意,他爹都能把他腿打断。 他们虽然分了家,可老宅那边有什么事,文州都要去干活。 他被老爷子压制一辈子,根本不敢反抗。 能愿意和他爹说,净身出户,已经是他此生最勇敢的事情。 “给你爹一点时间吧。” 季月娘不想逼迫丈夫太狠。 “好,爹,下午我和娘去找于大夫,你在家继续砍竹子。” 忙到下午,文柳已经有了十筒竹沥。 “娘,咱们给竹筒定个价,多少钱合适?” 文柳不清楚这里的定价,之前和于大夫交易的时候,都是易物。 这里一千文钱抵一两银子。 原主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银子的模样,她对于定价也很模糊。 “不能低于四十文,于大夫一副药最低要八十文。” 月娘在心里盘算着。 “如今一只鸭蛋都涨到了十文,一颗鸡蛋都有五文,用了这么多竹子才烤出来的竹沥,竹子、柴火都是本钱。” “那我们要多少?” 月娘揉了揉文柳的头,“娘来说。” 于大夫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竹沥居然能有功效,他颇有兴趣倒出了一点。 竹汁的清香扑鼻而来,“你居然喝了两天就好了?” 于大夫把玩手中的竹筒,随意地问:“多少钱?” “六十文一筒!” “什么?六十文?你疯了吗?” 于大夫大吃一惊,他平时一副药材也不过八九十文,这么一小壶竹沥要他六十文。 这是要他的命啊。 “我不要,太贵了。” 月娘开口就给于大夫吓到,他原本打算和以前一样,随便给点就算了,没想到季月娘居然随便要价。 “于大夫,竹沥功效你也看到,独此一家。” 于大夫翻了个白眼,“文三媳妇,你觉得值这些钱?” 不就是些竹子吗? 要不是他搞不来,他就自己制作竹沥了。 季月娘哂笑:“为什么不值?我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 第8章 第一桶金 “我什么时候收到牡丹了。” 于大夫根本就不认,那是文柳和他之前的交易,谁看到了。 没看到就是没有。 “之前阿柳在山里找的那几株牡丹花,你也不过给了四颗鸡蛋。 我听走商的人说,如今巨州府牡丹价格已经一贯钱,洛阳的花价直达五贯。” “什么?那是牡丹?那紫色的不是药草吗?” 文柳故作惊讶。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发现于大夫忽悠原主的那株草药是牡丹花。 在敬国,连三岁稚童都知道牡丹价值千金的童谣。 “紫色?” 季月娘张圆嘴巴:“难道是魏紫?” “好哇,官府要求魏紫全送到百花署,你居然私藏?” 皇帝后宫喜爱魏紫,天下所有魏紫都要送到皇宫。 如果有人私藏,按罪处理。 “当然不是,她哪有这么好运,我也以为是魏紫,不过就是普通的牡丹,根本不是魏紫!” 于大夫想也没想立刻反驳,说完人后悔了。 季月娘慧黠双眸直勾勾盯着他。 “于大夫,你这样低价收购,要是被村里人知道...啧啧” 文柳跟着补了一句。 “咱们涤水村,大部分都是罪人之后,有几个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于大夫急赤白脸,他当然知道涤水村恶霸都比别的地方多一些。 可他掏出去的可是他此生挚爱的铜板啊! 季月娘看于大夫有些松动,她接着说。 “这竹沥在涤水村附近五个村落,你定价多少是你的事。” “我们只卖六十文。” 文柳接了一句。 没有想到阿娘这么会谈判,亏得她来之前还想着怎么引导阿娘。 “六十文,太贵。这涤水村人有几家有钱的,根本卖不出去!” 于大夫不乐意,六十文一筒,自己还有多少利润。 文柳不理他的说辞,四里八乡谁不知道于扒皮的名声。 “于大夫,你可以分装啊。” “什么是分装?” 文柳拿起一筒竹沥,“你看这竹筒,这么大,分个五六小壶绰绰有余。” “用小壶分装,以每壶的价格一日饮用,每壶十几文,基本上两壶就能见效,名医的头衔也会打出去!” 在现代,她喝得竹沥,一小支只有十毫升,虽然她换了小竹筒,也有个二百多毫升。 “这竹子虽然处处都有,只要你不说是竹汁所造,换一个古方的说法,买药的人还不趋之若鹜。” “重点是,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竹沥。也没有人能仿得去,别说这五个村子,就是端阳县和巨州府,你也可以一家独大。” 文柳迫切希望于大夫能成为竹沥代理,于大夫听得心潮澎湃。 “文柳,你的点子真不错。” “我这就十壶,要不要?” 于大夫思来想去迟迟不能决定,他还是心疼钱。 季月娘幽幽地说。 “你再晚两天,村里人这病就好了。到时候,别说挣得少,你一文都挣不到。” 于大夫露出狰狞的表情,痛苦答应。 “成,但是必须只有我一家。” “放心,这五个村子里就是你一家。” 于大夫眼珠子转了转:“那镇上呢?” 季月娘讥笑:“怎么,你觉得你能比得过镇上的药房?” 季月娘随便一扯:“人家那里去年就卖上了竹沥。” 十筒竹沥,以六百文成交价交易成功。 回家路上,文柳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六百文钱,她一直紧紧揣在怀中。 在现代,作为大流量博主,干到后面。 一年几百万的收入也没有什么波澜,现在居然为了六百文钱激动万分。 到了家,季月娘那扑通狂跳的心才安定下来。 天知道她刚刚和于大夫说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没底,生怕这些竹沥砸在自己手里。 等在家里的文州看到母女二人回来,还没开口,手里被塞了一把铜钱。 “这是做什么?” 文州不明所以,文柳笑盈盈地说。 “给阿爹的,阿爹日日辛苦,这是阿爹的辛苦钱。” 文州心头蓦然一酸,以前都是他把钱交给家里,如今自己也能拿钱了。 “你和你娘拿着吧,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 文州想推辞,文柳没有接受。 大家在一起,有利益才能更长久。 季月娘站在窗边,见女儿和丈夫二人互相体贴的样子,自己也满心欢喜。 文柳把剩下五百五十文钱放到罐子里,她在卧室的地上挖了一个洞。 罐子放在洞里刚刚好,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文柳又在上面踩了几脚,铺上一层沙土。 文柳可以直接把钱放在空间里,但这钱是大家一起挣的。 阿娘和阿爹没开口,她是不会把这些钱放进去的。 “娘,我们要不要再多做一些竹沥?” 文柳算了算,这点钱买几样东西就没了。 文州正在来回数着自己的五十文钱,听到文柳的话,脱口而出。 “做啊,我找老四,他人脉广,拿镇上或者县城去卖。” “那咱们动作要快一点,等天气暖了,生病的人也好了。” 她想在竹沥成为众人皆知的事物之前,挣上一笔。 现在天还有些冷,但过个十多天就会转暖,大家的病状也会消散。 只有加大砍伐竹子的力度,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制作更多的竹沥。 拿了钱的文州动力明显比前几日多得多。 文州一听,比文柳还着急,立刻拿着砍刀和锯子冲到了竹林。 季月娘看眼前这一幕,扑哧笑出了声。 文州嫌自己一个人砍得慢,把老四文班和他的两个儿子也拉了来。 多了几个劳动力,速度变快了许多,文柳现在一个人能看六个炉子。 等竹屋后面那些竹子砍完,有了种菜的地方。 文柳也多了三十多筒竹沥。 文班得知竹沥功效,一早就找好了买家让他试用。 等竹沥全做出来后,被那个买家包圆了,以每筒九十文的价格买断。 一共得了两千七百文,算铜钱是两贯七百文,算成银子是二两七钱。 文州原本想和弟弟一人一半,文班死活不愿,最后拿了七百文,文州才作罢。 入夜,文柳激动得无法入睡,她发现爹娘也睡不着。 一家三口索性点着油灯,在一起数钱。 第9章 花钱如水 “两贯钱,我把这些钱都串在一起。” 文柳用麻线把铜钱一百一百地串好,递给月娘。 月娘利落地把十串钱系在一条绳上。 “阿柳,这些钱太多了,放家里不安心,放在你的法宝里。” “给我放着?” 文柳有点惊讶,没有想到爹娘居然愿意让自己管钱。 “嗯。” 月娘和文州点头,她还没有拿过这么多钱,每次卖了布,钱就直接被婆婆拿走了。 这次得了这么多钱,她害怕这些钱会被人偷走。 “好。我们先买些粮食,家里粮食也不多,阿爹你看哪户人家有多余的粮食卖,我们从村里买一些。” 文柳打算分散购买,这样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村里卖的粮食比起镇上要便宜一些。 “爹,我们还缺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锅,咱家连个铁锅都没有,老宅那两个灶还有两个铁锅呢。” 文州笑道:“现在铁价贵,以前一个铁锅就一两银子,现在八两银子都买不到。” 文柳不解皱眉,这物价涨得太厉害了。 “为什么会涨这么多?” 文州见月娘和文柳不明白其中缘由,解释道。 “敬国前太子死了,但是他手下还有很多人,打着正统的名声处处与皇上作对。” 皇上防止一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禁止私自贩卖铁器。 铁被限制,价格一路飙升。 短短五个月,铁价涨了八倍。 文柳失望地趴在桌子上:“我以为挣了二两银子很多,怎么连一口锅都买不起。” 文州不忍心打击她,但还是要说。 “家里需要斧头,现在斧头的价格是八百文,还需要铲子,铁铲一千二百文,一两二钱。木铲子便宜,三十文。” 月娘接了话头:“还要买把菜刀,原来的菜刀锈迹斑斑,有些地方都断开了。” “菜刀现在多少钱?” 文柳记得村里的铁铺里有菜刀,“六百文。” 文柳龇牙咧嘴,转头问文州:“爹,要不咱去打铁吧!” 现在打铁太挣钱了。 月娘忍俊不禁,“你以为这是好干的活?” 文柳拿着几支树枝比画,家里一共有两千六百文钱。 八百文的斧头、六百文的菜刀。 还要给阿爹四百文去买粮食,还剩八百文,这钱根本就不够花。 现在粮食还好,十几文一斗(一斗算十斤)。 听说荒年的时候都要十几文一斤,有的夸张到几十文一斤。 文柳捂着胸口,钱还没焐热就要走了吗? 这些钱只购买三样东西,古代购买力比现代还可怕。 一家人搬到新的地方,需要的东西很多。 文柳还要为后面的逃荒做准备,一家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花。 第二天清晨。 文柳把院子打扫干净,文州就背着竹篓回来了。 他买了菜刀和砍刀,乐呵地掏出磨刀石:“昌大还送了我一块磨刀石。” 月娘嗔怨:“天不亮就起来,那铁铺还能跑不成?” 文州憨笑:“这竹屋也有不少年,许多地方都腐朽。白天黑夜地四处漏风,晚上你和阿柳睡得都不好。” 月娘看文州正经的样子,脸不自觉红了。 “我给你搭把手,咱们先把厨房的墙收拾了,这天冷还要在厨房住一些时日。” 月娘和文州两个人一起去了厨房,查看了几面墙后,准备重新用竹子扎一面竹墙出来,原本的墙壁和新的竹墙之间糊上一层黄泥。 这样既不透风还能保暖。 月娘怕竹子的毛刺会刺伤文柳的手,把她撵到了一边。 文柳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山上捡柴火,她打算今天搞个柴火大丰收,来填补金钱流失的痛苦。 文柳拖着竹筐,吭哧吭哧地在山里捡树枝,从早晨到现在,她把这一片的树枝都捡完了。 她手里拿着自己制作的夹子,捡细小树枝时免去不时低头弯腰的痛苦。 文柳竹筐里才有一半树枝,但是在她的空间里,已经有一大堆。 树枝零散地扔在空间的地上,占不少面积。 空间面积有限,这样放置,其他东西放不了多少。 文柳打算回了家,让阿爹也给自己做一个竹架,把这些柴火整齐码放好。 “喂,文柳。” 文柳回头,看到一个高瘦的少年。 见文柳不搭理自己,少年跑到文柳面前,伸出手:“给我钱。” 这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比文柳高出了一个半头。 少年皮肤略黑,脸上还有些晒伤的斑痕。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穿着蓝色的短打,头发被一条灰色的发带包在了一起。 “文柳,你是不是要赖账?” 少年以为她想赖账,恶狠狠地挥舞拳头。 “你说你娘生病,需要药材,我才把我采的药给你,怎么想赖账?” “肖垣?” 文柳认出少年,他和原主在这座大山相识,一直都没有说过话。 直到季月娘小产,原主摆脱他寻找草药,两个人才有了一丝交集。 “二十文对吗?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拿。” 文柳出来前怕家里又要买什么东西,把钱都留给阿娘。 “不行。”肖垣拽住了文柳的衣领。 “你要跑了怎么办?” 文柳挣开肖垣的手,肖垣根本气鼓鼓地看着她。 他找了文柳十几天,就是没遇见过。 自己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了,怎么能放她离开。 “那你跟我一起走!” 文柳没好气地说,谁知肖垣又摇头。 “不行,我和你走一起,被村民们议论怎么办?我阿娘说我以后是娶高门女的。” 文柳从上到下对肖垣仔细打量。 黑黢黢的脸,杂乱的头发,一身补丁衣服,也就比乞丐看上去干净了一点。 “你娘想得真多,这钱在我家,你爱要要,不要拉倒。” 文柳懒得和他瞎扯,转身要走。 突然看到了肖垣的背篓里有一颗熟悉的植物。 “辣椒?” 文柳不确定,这个时代居然有辣椒。 “你是说青果吗?” 顺着文柳的目光,肖垣拿出辣椒苗。 “涤水村的人不爱青果,不过巴山那边商人喜欢。” “你懂这些植物?” 肖垣昂首挺胸,一脸自豪。 “当然,那些巴山的客商们需要这些东西时,都要我阿娘去掌眼。” 文柳对肖垣粲然一笑,声音扭捏地问:“肖垣哥哥,你能带我在这山里认一认吗?” 第10章 希望破灭 听文柳黏腻的腔调,肖垣恶心得浑身一抖。 “你正常点。” 肖垣带着文柳在山间寻找。 文柳一直苦于没有调料,今日居然在这座山里发现了好几种调料植物。 辣椒、花椒和香叶,还有许多文柳说不上来的菌类。 文柳喜滋滋地把这些植物连根带土放入筐里。 “走,跟我回家拿钱。” 介于肖垣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女子同行。 文柳带他走了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 也不知道他娘怎么这么多毛病,一看就不是有钱人。 文柳在心里暗自腹诽,为什么普信男这么多。 想到她以前每天都会收到一堆普信男的果果照。 那厚重的脂肪,乌黑的胸毛,都把助理看破防了。 每天都要激情开麦。 文柳又瞥了眼这个干瘪的少年,小菜鸡,我能看上你? 这个小路直通山上,在山里绕三个弯出去,就是直通村外的路。 肖垣跟着文柳,看到文柳家的竹林露出了羡慕的眼光。 “你家竹林这么大,竹笋一定很多吧。” “是啊。这几天竹笋长得可快了,味道也不错。” 文柳无意识地接了一句,肖垣盯着地上长势极好的竹笋,双目炯炯有神。 这竹林里竹笋长得,比他在镇上看到的还要好。 文柳见肖垣一直盯着竹笋,把钱还给他后,又掰了几棵竹笋给他。 “当初谢谢你帮我找草药,这是我的谢礼。” 肖垣掂量了下竹笋,差不多有三斤。 在肖垣的心里,文柳的形象立刻变得不同。 他接了竹笋也没有离去,在门口几度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肖垣面带真诚。 “也许我说得有些冒昧,当然商贾是比较低贱的,并不是让你当商贾。” “?” 肖垣的话令文柳摸不着头脑。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你要干吗?” “说人话。” 文柳对肖垣弯弯绕绕的话不感兴趣,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我就想问你们家卖不卖竹笋,不卖也行。” 肖垣说完立刻捂住了头,生怕会被文柳打。 “多少钱一斤?” 文柳迅速扫了眼竹林的竹笋,真不少。 “这时候竹笋刚刚上市,应该在七八十文一斤。” 肖垣言辞闪烁被文柳一眼看透,文柳冷笑。 “哼,你还跟我含糊其辞?你以为我不知道,春笋现在要一百四十文一斤。” 文柳也不知道,但是她有砍价的秘诀。 买东西对半砍,卖东西翻倍挣。 “哪有这么贵,镇上最贵的也才九十五文一斤。” “看你是个老实人,心眼子这么多。” 肖垣说完发现自己被眼前这个女子套了话,他大意了。 在他印象里,文柳是个沉默寡言还内向的人,他一时疏忽被下了套。 “彼此彼此,文姑娘和我想象中也不相同。” 两个人看对方都不像老实人。 “咱们合作,你帮我联系买家,我给你半层的佣金。” 肖垣迟疑,他缺钱缺得很。 “半层太少了,我要两层。” “不用你挖,不用你搬也不用你运送,就是联系买家,你要我两层地利?肖垣,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文柳盯着肖垣,肖垣不自在地心虚。 要是被他爹知道,他趁机敲诈,自己又要挨一顿板子。 文柳见肖垣不吭声。 “你不就握着一个买家吗?难道县城和镇上没有其他买家了吗?我是看大家都是一片的人,才想帮你忙,没有想到你还想狮子大开口。” 文柳本来是节省时间,想搭上肖垣的线,她现在觉得肖垣太过贪心。 肖垣被文柳说得满面通红。 “那你说多少?我真的很缺钱,我可以给你挖竹笋。” “我家里这么多人,缺你一个挖竹笋的?买家那里是多少钱一斤?” 肖垣想起陈老板托付自己寻找竹笋,“镇上的价格是九十文一斤,县城应该在一百一十文。” 肖垣也不再耍心思,老老实实告诉文柳市价。 文柳不解,这里竹笋的价格比肉还要高,猪肉也才五十文一斤。 “为什么这么高价格?” “端阳县竹笋一向不多,以往就是这个价,现在还是头一茬。再过七八日,竹笋的价格也就六十文一斤。” “肖垣,既然你缺钱,我就帮你一把,你算计我的事我也不计较了。” 肖垣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文柳伸出一根手指。 “一层,包含挖笋。” “不是不缺挖笋的人吗?” 文柳当作没听到,迅速跑进竹林深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爹娘。 她在心里算着自家竹林里有这么多的竹笋,肯定能卖不少钱。 不用再苦哈哈地想着怎么挣钱了。 “爹,爹,你觉得怎么样?” 文柳高兴地问文州,看到阿爹苦笑。 “阿柳,这笋不能卖!” “这竹笋价格这么高?” 文州都快哭出来了,原来竹笋的价格这么高。 他每年都要挖这些竹笋,由阿爹和大哥带走,可从没人告诉他竹笋的价格。 “这竹笋是你爷爷的,谁都不能动。” 文州难过得蹲在地上。 “为什么?我们一点也没有吗?” 文柳诧异,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卖竹笋的事情。 月娘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每年家里会有几十贯的进账,而她们过得还这么苦。 甚至女儿因此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月娘心中的恨意一点点变多,她后悔那天为什么没有一把火把文家烧了。 文柳垮下脸,暴富的梦想一瞬破灭。 “难怪祖父他们四处文会都有钱,原来在这儿盯着。” “人呐,就是双标,他不允许我们卖东西,自己却偷偷卖竹笋。” 文柳讥讽,无脑护爹的文州这次也不吭声。 文柳失落地告诉肖垣这个消息,“你也别想了,这钱咱们挣不来。” 两个人二脸沮丧。 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竹林就是文家的。 所有权也在祖父文渊那里,文柳有空间就算偷摸藏一些也不会被人发现。 但文柳也不屑干这事,人一旦没有了底线和要求。 就会一直堕落。 “这次没机会,等看还有什么路子。” 她们手上还有八百文,省着点是能囤一些货的。 “我有个主意。” 肖垣看到文柳家高高堆积的柴火。 “你可以在清水镇卖柴火,我知道现在柴火价格高了。” “柴火?” 文柳在空间里收了不少柴火,那是她准备逃荒时用的。 清水镇附近山少,都是农田。 柴火也不好捡,许多人家都会买柴火。 但是村里人不知道这些事,在他们眼中随手都能捡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买。 “可是我到哪里卖?” 肖垣和善对文柳咧嘴一笑:“我有门路,只要一层的佣金就行。” “柴火利润这么低,你还要一层?” 文柳直翻白眼,这少年居然如此心黑。 第11章 卖柴之路 肖垣想得到文柳一成佣金,说得天花乱坠,还是被文柳果断拒绝。 虽然她穿越前年龄比肖垣大不少,但那家伙一张嘴就知道不是善类。 肖垣的话给了文柳新想法,货郎不来村里收柴火,她就去镇上卖。 “阿爹,我们去卖柴。” 听到卖柴,文州不情不愿。 除了家规不允许行商外,文州本人也看不起商贾之事。 他出身清贵,少年时也曾是意气风发的世家子。 骨子里的高傲让他无法做行商这样低贱的事。 “阿柳,我...” 文州想为自己推脱,又说不出口。 可是他心里又觉得文柳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毕竟她是天上的神仙。 “我去吧。” 月娘揽过卖柴的事,她农户出身,对行商之类的事情没有任何芥蒂。 “既然阿爹怕家里人发现,索性爹娘都不要去,我自己去。” 文柳没打算让他们去。 “那怎么行?” 文州嘴上说着不行,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卖竹沥还是去卖柴,他都不想出现在人群面前。 “你还小,一个出去太危险。” 月娘不同意,阿柳年岁还小,遇到恶人怎么办? “我可以乔装成男子,而且我打算找邻村的肖垣一起。” 听到女儿的话,文州眉头紧皱。 季月娘看着女儿,小小的面庞坚定的表情,令她心口不适。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两个文柳的性格天差地别。 在文柳坚持下,季月娘松口同意她自己一人。 文柳不认识去镇上的路,寻了肖垣一起。 肖垣也不再说帮文柳卖柴挣佣金的事情,因为文柳看着过于凄惨。 文柳个子比他矮半头,又瘦又小。 她背上背了一个巨大的筐,摞得很高,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柴火里。 肖垣不解地问。 “这么多你不嫌累吗?” 文柳没说话,就算筐里面是用稻草垫高的,她也背了不少柴火。 那重量已经到达了她的警戒线。 文柳白了他一眼:“当然累,别废话。” 肖垣被怼也不生气,他第一次见这么有力气的女子。 他怕自己说了什么话,惹着她,被打一顿。 肖垣也背着不少东西,两个人顶着凛冽的寒风,向清水镇方向出发。 “怎么这么冷?” 文柳浑身上下都快冻僵了。 虽说是春日,但文柳感觉比冬天还冷。 文柳冻得脸色青紫,她身上也没套几件衣服。 脚上是用稻草编织的草鞋,为了取暖,她还塞了些芦苇在里面。 但都挡不住寒风。 “这几天是倒春寒。” 肖垣虽然穿的比文柳厚一点,不过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时地搓手,希望这样能让僵硬的手指好一些。 “今年天气可真怪,这时间居然倒春寒,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出门?” 文柳笑了笑:“你不也一样。不是这么冷的天,柴火也不会好卖。” 天气暖和,谁家还要这么多的柴。 文柳知道,镇上不少人家都盘炕,这里可没有玉米芯。 他们想烧炕,就得用柴火。 “要不要我帮你,我知道哪些人家缺少柴火。” “不用,我不想花多余的钱。” 文柳不看他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德行。 她不信这么冷的天,柴火会卖不出去。 “我可以不要钱。” “那更可怕。” 两个人费力顶着寒风一步一步走到镇上。 文柳花了快一个多时辰才走到。 镇上今日居然还是逢集,在镇中心四方街,有不少摆摊的。 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单单柴火摊就有四家。 文柳挑着柴火在清水镇四处逛了逛。 这里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茅草房,偶尔有几间青砖房。 地面是石子与泥土的混合,平日还好,遇到下雨天会溅一身泥水。 文柳在居民区逛的时候,又看到了两家走街串巷卖柴火的。 她突然感觉今天似乎不一定能卖得好。 果不其然。 文柳在清水镇逛了半日,才卖出去了四捆柴火。 今日卖柴的人多,柴火从每捆十二文的价格降到了每捆九文钱。 文柳空间里有二十捆,就是卖完,只有一百八十文钱。 这钱,太难挣。 肖垣办完事在镇上寻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文柳。 她小小的个子背着巨大的竹筐,看着十分怪异。 “跟我走,我知道哪里需要柴火。” 肖垣要带文柳去,文柳没有动弹。 “今天柴火价格才九文一捆,我给不了你抽成。” 肖垣撇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是看钱的人吗?” 文柳立刻点头。 “我不要你的钱,你看人不能善良一些?” 文柳僵硬的嘴角抽了抽,实在看不出来你能善良。 “真不要抽成?” “对。”肖垣谄笑。 “可以换一个方式,比如你告诉我如何制作木炭呀之类的。” “你说什么?做木炭?” 文柳发现肖垣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这木炭方子比柴火佣金高多了。 “肖垣,你是怎么忍心对一个十一岁孩子压榨的,我只是个孩子,现在你连孩子的钱都要赚?” 文柳一副对你很失望的表情。 正常人该觉得不好意思了,但肖垣完全没有这个认知。 “孩子怎么了,谁不是孩子过来的。你只是十一岁而已,我还没有爹了呢,我挣点钱怎么了。” 文柳被肖垣理直气壮的态度堵得说不出来话。 “我又没有制作木炭的方子。” 文柳没做过木炭,但是她知道制作木炭的方法。 作为古风类博主,这些基本知识都是她引流的手段。 “你家藏书那么多,总会有的。” 肖垣对文柳莫名自信,总觉得她能做到任何事情。 “行,你要是能把我这些柴卖了,我给你找方子。” 肖垣带文柳去了镇上饭馆的后院。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人。” 肖垣熟门熟路走进去,文柳打量这个饭馆。 是个木结构的房子,在清水镇这个建筑算得上豪华。 饭馆有一层,前面是正门。 文柳站在的这个地方是后院,有三间厨房和几间小的杂物房。 院子的一角是鸡棚,里面养了不少鸡。 这个饭馆相当朴素,和她在影视剧中看到的截然不同。 肖垣没一会儿就带着人走出来。 “陈哥,今天都是九文,你看看怎么样?” 姓陈的管事翻了翻地上背篓内的柴火,点点头。 “这柴火没有受潮还不错,既然是你推荐的,当然要给你面子。” 陈管事和肖垣关系不错,大手一挥,把文柳所有的柴火都买下。 文柳装作从大背篓里掏柴火模样,一捆捆柴火从空间里拿出来。 “你这个筐这么能装吗?” 文柳掏出四捆柴火,觉得确实不合适。 “管事,您还要多少?我家有亲戚在这边,我还存了一些,您若是要,我现在就去拿。” “再给我十二捆吧。” “好嘞。” 文柳笑着,往别的地方跑。 肖垣和文柳也不怎么熟悉,以为她家真有亲戚在这里。 他们等了文柳许久,看到文柳背上背着高高的柴火垛,两个手还各拿两捆柴火。 她的双手都是被树枝和树皮划的伤痕。 文柳高兴地跑来,寒风刺在脸上。 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和好朋友刚创业的时候。 第12章 木炭制作 十八捆柴,一共一百六十二文。 见文柳把柴火卖完,肖垣也高兴。 “文柳妹妹,咱们快回去吧,你家人不等得着急吗,你一个孩子来镇上卖东西多让家人担心,咱们快走吧?” 文柳翻了个白眼。 “先好说,木炭利益怎么分?” 肖垣歪头一脸迷惑。 “什么利益,我就是想给我娘做点木炭驱驱寒。” 文柳冷笑:“你少来,我刚刚都听到了。” 肖垣立刻就要反驳,想到文柳喜欢诈自己,闭口不言。 “哎呀,这都中午,赶紧回去,饿了饿了。” 文柳本想在集市再看看,被肖垣连声催促。 “看两眼怎么了,你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找媳妇?” “我娘说了,非高门不娶。所以,我不娶媳妇。” 文柳:“...你要说到做到。” 二人闲扯一路,路上肖垣不停询问制作木炭的方法。 看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一定是有了买家。 文柳不管他卖给谁,想占她的便宜没门。 “做木炭可以,我出方子你出木材,利益平分。” 文柳坚决不肯退步,肖垣有些不死心。 “不是我不愿分成,我是怕你不要。” 文柳挑眉,“嗬,还有人嫌钱脏的?” 肖垣,呵,这钱还真是脏的。 “我跟你实话说了吧,县城里青楼的木炭供应出了问题。这两天急缺木炭,我就想搞些木炭挣点钱。” 他以为说青楼文柳会有害羞的反应,没想文柳面无改色。 “那可是青楼,你一个姑娘家和这地方沾上不合适。” “我是卖木炭,又不是卖身?” 12. 文柳翻个白眼,她看到肖垣满脸不自在。 “所以你选择让我出方子,一个人占据利益,以求保障我的清誉。真是委屈你了,你人还怪好的。” 文柳阴阳怪气的话让肖垣脸色微微泛红。 “也不用这么夸我,主要是我看不得姑娘受委屈。” 文柳沉默许久,发现肖垣真是以为自己在夸他,她直接说。 “我不怕这委屈,说好了一人一半,不同意散伙。” 肖垣无奈点头。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回去就弄,我就担心来不及。” 肖垣从镇上饭馆得知还有其他的人想拿到青楼木炭生意,这打的就是时间差。 “天寒地冻,这几天来得及。你准备好木材,在山边挖一个土坑,明天早上咱们去做木炭。” 文柳缺钱,她也没有什么能挣钱的路子。 她有许多方子,可突然拿方子出去卖,并不安全。 在古代,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活下去。 她不想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肖垣想要木炭。 她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制成。 能做成,她以后也能靠木炭做生意,肖垣认识的人广。 自己给他一个人情,他也能为自己介绍一些人脉。 古今都有一个词,叫资源互换。 二人在两个村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文柳离得老远,就看到山间小路的路口有个人在来回踱步。 自文柳早上离去后,季月娘一直心神不安。 季月娘自己也很矛盾,她一方面认为现在的女儿已经不是她的女儿。 她虽然长得和阿柳一样,可是性格和行为都不再是以前的阿柳。 她是神仙,不是她的孩子,她代替了自己女儿。 可另一方面,季月娘还是忍不住为文柳担心。 看到季月娘,文柳的步子变得迟疑。 从早上爹娘的态度,文柳明白是自己这段时间与原主差距太大。 文州和季月娘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她就是文柳的事情。 可文柳有自己的打算,做的事情与原主行事风格截然不同。 已经到了文州和季月娘无可回避的地步,他们需要面对自己女儿不是文柳的事实。 “阿柳。” 看到女儿小小的身影,季月娘跑上去。 文柳冰凉的手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季月娘忍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 这个孩子也为他们操碎了心,季月娘心头酸楚。 她抱着文柳,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话。 “阿柳,你飞升之后,她还会回来吗?” 文柳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来,这具身体此时已经埋在土里。” 文柳懂得季月娘的心情。 谁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换了另一个人,即使那个人说自己是神仙。 “可你还是她不是吗?不然你怎么知道阿柳所有的事情。” 季月娘眼含希冀。 文柳无法给她任何肯定的回答,她强颜欢笑对季月娘说。 “在这场劫难来临时,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和阿爹,这也是阿柳的心愿。” 季月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压抑多日的情绪宣泄后,理智迅速回笼。 至少她握着的手还是女儿的手。 “我们走吧,村里人说林货郎这几日会来,到时候咱们看看买些什么。” 季月娘拉着文柳满是冻疮的手回了家。 第二天下了一场小雪,涤水村蒙上一层白霜。 文柳戴着斗笠和蓑衣,来到与肖垣约定好的地方。 从竹林后面的山上小路走,穿过一座山就到。 文柳到的时候,肖垣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 他正在修整挖出来的土坑,旁边是砍好的木头。 木头也按文柳的要求砍得长度和土坑内部高度相同。 “再把里面的泥渣给抹平。” 文柳用水活着泥巴,把土坑的里面糊了一层。 只留了一个小的窑口,用来放木材进去。 “这种是最简单的土窑,以后你还想烧制木炭,按照这个方法做就行。” 文柳见土窑差不多,抱着旁边砍伐好的木段往土窑里塞。 “这木头都是果树,我听人说果树烧制的木炭还有一股清香。” 肖垣献宝一样,想得到文柳的夸赞。 “我只知道木炭制作方法,这木头不是随便扔进去,要摆放好,尽量让每一块都受热均匀。” 文柳教得仔细,让肖垣看清楚她放木头的方法。 肖垣本以为文柳会糊弄自己,没想到居然这么认真。 土窑里放好木头后,文柳用火折子点火烧制。 经过静静等待,土窑里火苗渐渐变成熊熊大火。 看到每一根木头都在燃烧,文柳和肖垣就地取材,倒水和泥。 “什么时候封口?” “等下。” 肖垣看木头已经烧了一小段,不免有些心急。 文柳先看了土窑上下两个孔是不是正常流通空气,又查了木头燃烧的情况。 “快,和好的泥给我。” 土窑冒出的热气驱散了寒冷,文柳用一泥巴一点点往窑口上糊。 泥巴越来越多,窑口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被封住。 “等土窑里的木炭烧到底,把这两个通风孔堵上就行。” “要堵多久?” “等窑里面的火完全熄灭,再闷上两天两夜才好。” “要这么久,我是不是砍得少了?” “要不你再来点?” 文柳不过随口一句话,肖垣已经开始挥舞锄头挖坑。 “你怎么这么缺钱?” 看肖垣的谈吐与行事,不像贫苦人家养出来的孩子。 第13章 林货郎 “非常缺钱,文姑娘,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路子。” 文柳冷笑,她也想知道哪有挣钱路子。 肖垣累得满头大汗,文柳看他这么辛苦。 文柳走到肖垣身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积雪。 “我先走了,你自己看着弄。别忘了,这钱咱们一人一半。” 肖垣诧异的看着她:“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这样走,要是木炭失败怎么办? “孤男寡女这合适?” 文柳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肖垣可没有把她当女的看。 肖垣做木炭心里没底,他想让文柳在这里陪他。 “你走了可没钱。” “切。”肖垣的威胁于文柳毫无作用。 “以后有好路子记得我就行,这木炭送你了。” 她没指望肖垣会给自己分钱。 她可不打算陪肖垣看上几个时辰的炉子。 文柳冒着风雪回到家,转了一圈也没有阿娘的身影。 她站在路口,看到许多妇人和孩子抱着东西往外跑。 “王婶,你们在干吗?” 王婶抱着一匹布,从文柳眼前像一阵风般跑去,生怕有人跑得比她快。 “二姐。” 文柳看到老宅的二丫也在人群里奔跑。 “二姐,你干吗去?” 二丫比文柳大两岁,又瘦又黑。 “林货郎来了,阿娘让我先占个位置。” 林货郎是涤水村许多村民们和外界沟通的桥梁,他的货物又多又新奇。 不仅卖货还收货。 文柳跟着二丫一起跑,她也想看看这个时代的货郎是什么样子 林货郎的摊子从进村就被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 “哎呀,都散开,人又不会跑。” 涤水村的周村长带着几个人,为林货郎腾出一大块地。 文柳终于看清楚林货郎的摊子。 他推着两轮木车,背上背着竹篾做的竹筐。 上面插满各种孩童们喜爱的玩具。 林货郎在地上铺了一块布,把木轮车上的东西都摆在地上。 针线、厨具、油盐酱醋应有尽有,还有陶罐、鞋子和一些吃食。 文柳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小的车子里,居然能有放这么多的东西。 “阿娘,你要买什么?” 季月娘还没有开口,姗姗来迟的李氏看到季月娘。 “能买什么?把自己卖给林货郎吗?” 李氏挤开旁边的两个年轻妇人,指着盐罐子。 “林货郎,我要半斤盐。” “我要火折子。” “阿娘,我要吃糖,我要吃糖。” 林货郎又一次被人群淹没,季月娘忧心忡忡地退出来。 “阿娘,你怎么了?” 看季月娘愁眉苦脸,文柳有些诧异。 难道李氏欺负阿娘了? 以阿娘的战斗力,应该是把李氏打得起不来才是。 文柳不知道,在她来之前,林货郎带了一个消息。 敬国多地下了大雪,已经有好几个镇内的庄稼都被冻死。 粮价从一斗十二文的价格上涨到二十文。 他这次来涤水村,就是为了收粮食的。 季月娘带着文柳回了家,整个失魂落魄。 “阿柳,难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会有乱世?” 她之前不怎么相信,现在开始动摇。 “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我们准备得越多,越能活下去。” 季月娘六神无主,握着文柳的手臂。 “那我们要做什么?” “挣钱去囤货,我们现在身上还有九百文,现在粮食价格上涨,阿娘你让四叔也去收一点,我们以收粮的名义买五百文的粮食。” “你是怕后面粮价会涨?” 文柳点头,“如果最终结果还是逃荒,现在才是灾难的前奏。” “阿娘,我们现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囤粮食。” “等雪化了,野菜和菌菇都长出来,我们去采一些回来。” 文柳看到竹林里那些春笋,“阿娘,我想要一些春笋。” 想到家里一穷二白,季月娘咬牙。 “你等着我去问问你阿奶。” 竹林里的竹笋已经卖了一批,是二伯文政和文州一起挖的。 听季月娘说第一次挖出了一百来斤,文柳听到眼睛都红了。 二百斤春笋,一百文一斤。 那可是两万文钱,二十贯铜板,二十两银子。 累死她现在也挣不到。 她现在缺钱、缺粮还缺衣物。 每天晚上一家三口都要挤在厨房里,围着燃火的锅灶才能入睡。 文柳花了一个时辰,才把竹屋后面空地收拾出来。 她把空间里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许多树枝和树干从空间内掉出来。 这是她上午在山上时顺手捡的,柴火空了,她的安全感也没有了。 文柳用野草搓成绳子,将杂乱的树枝捆好。 还有文州买的粮食也在这里,粮食看着有四百斤。 但一家三口日常吃喝外,这些粮食在逃荒时也撑不了多久。 除了柴火和粮食,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正收拾着,季月娘从外面回来。 “阿柳。”季月娘神色不好。 看到阿娘失落的表情,文柳就知道计划落空。 季月娘觉得自己没办成事,怅然道:“你奶奶愿意给我们二十斤,可你爷不乐意,是我那天给你爷得罪狠了。” “与阿娘无关,就算没得罪祖父,他们也不会给的。” 季月娘沮丧坐在一边。 “阿娘别气馁,靠不了别人,咱们就靠自己。” “靠自己怎么做?” 文柳踩了踩地上的土,指着一大块空地。 “我打算在把这里一分为二,一部分耕成菜地,咱自给自足。有菜吃菜,有肉吃肉。” 文柳指着竹林。 “这竹林地方这么大,我们再砍一片地方出来,咱们可以自己种一些粮食,也有收成。” 文柳说得豪情万丈,季月娘听着幻想一片麦田在竹林出现。 “这里。” 文柳又跺了跺另外一块地方。 “那一半是菜地,这一半是鸡舍。” “鸡舍?” “对,我们养鸡。” “你还要买粮食,还要养鸡,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不是季月娘打击她,她们现在捉襟见肘。 文柳想得很好。 这里的鸡蛋比粮食贵,一颗鸡蛋就要五文钱。 如果她养十只鸡,每天下十个蛋,一天就是五十文。 “娘,还是养鸡好了,日日都有鸡蛋。” 月娘无奈,她也知道养鸡好啊。 “一只母鸡要一百多文,你说你要养十只母鸡,那就是一贯钱。” 季月娘抖了抖地上串好的铜板。 “母鸡一百文一只,公鸡七十来文一只,就是鸡仔也要七八文一只。还不包活!” “鸡仔出笼时间太慢了,什么时候才能下蛋?” 季月娘的问题问蒙了文柳,“怎么母鸡这么贵?” 怎么样才能空手套白狼呢? 月娘陷入苦恼,文柳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神采奕奕地对月娘说:“阿娘,我们租母鸡好不好?” 第14章 租鸡下蛋 季月娘愣住,她从未听过替别人养鸡的法子。 “我们买一只公鸡,租几只母鸡。” 月娘心有疑虑:“别人愿意吗?” “娘,我们不和她们说租鸡,而是帮她们养。而且每只鸡每天给对方一颗鸡蛋。” “那我们有什么?白给别人养鸡?”月娘越听越糊涂。 “当然不是,如果一只鸡一天下两个蛋呢?多余的鸡蛋就是我们的。” “怎么可能,那鸡两天能下一个就不错了,你还想从这里挣钱?” 养鸡又不是困难的事,在村子里怎么会有人愿意让别人帮养。 “养鸡要打扫,要有食物供给。他们养的鸡下蛋少,是因为自己都吃不饱,鸡也吃不饱,下蛋才少。” 月娘忍住想打女儿冲动:“你是吃饱了?” “咱家有足够的饲料吗?”她们现在自己吃得都困难,怎么养鸡? “我可以去打野草,咱们村里有苜蓿和紫云英。还有竹叶,只要有鸡,别的都不用阿娘操心。” 尤其是这些竹叶,就是天然的饲料。 月娘觉得女儿说得不靠谱,但她拗不过女儿。 被文柳缠了两天,硬着头皮去村里询问。 村子里养鸡的不少,最多的还是李孟家,他们家专门为镇上的两家饭馆提供鸡蛋和鸡肉。 “你替我养?鸡死了怎么办?” 听到季月娘来意,李孟媳妇不理解。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给自己养鸡,比起养鸡,她更想把这些鸡和蛋都卖出去。 最近镇上的饭馆收益不好,收的鸡蛋和鸡肉也少了。 还好天气冷,鸡蛋不容易变质。但也架不住一直积压,她每天都在亏钱。 “鸡死了,我原价赔偿。” 李孟家媳妇笑了:“月娘,你哪来赔我的钱。” “我人就在这,你还怕我跑吗?我没有钱,还有布。” 月娘说得信誓旦旦。 李孟媳妇也有些心动,她家鸡有五六十只,每天饲料就是一大笔支出,最重要的是现在卖不出去。 “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找盛叔做个见证,每三天一只鸡一个蛋,一个月结一次。” 月娘不怎么信任女儿养鸡的水平,决定三天一个鸡蛋。 一天一个鸡蛋,鸡也下不过来。 李孟媳妇迟疑,一个月才给十颗鸡蛋,她有些吃亏。 “三天一个鸡蛋太少,一只鸡我一个月才有十颗鸡蛋,我自己养都不止十个。” “你想岔了,你家的鸡若是卖了,会有鸡蛋吗?” “鸡的饲料、打扫鸡舍,你能保证每一只鸡都能活?” “你多租几只给我,就少一些风险,鸡也长得肥,自己不用费一点功夫,每月还有十颗蛋,而且这个鸡还是你的。” 季月娘说得把李孟媳妇绕进去,她想一想,说的很对。 “你等等,我要和当家的商量好。” 李孟媳妇和丈夫商量了许久,再加上月娘愿意原价赔偿,同意养鸡这个事。 “你替我养五只,为期两个月。” “是。” “我一个月收一次,每次你要给我五十鸡蛋,两个月之后把五只母鸡还给我。” “对。” 二人找了村里的盛叔作证,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有人觉得月娘傻,有人觉得李孟媳妇傻。 但二人都认为自己赚了。 李孟媳妇认为鸡死了有赔偿,自己给月娘养,不用出钱出力,还有鸡蛋送来,稳赚不赔。 月娘也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平白拥有几个月的母鸡,多余鸡蛋都是自己的。 重点李孟媳妇还愿意,要不是还有点残存的理智,月娘都想再多租几只。 除了租母鸡,月娘又花钱买了一只公鸡和十只鸡仔。 这些鸡仔是季月娘一只只挑出来的母鸡,还差几天就到一个月。 等到两个月后,母鸡还给李孟媳妇,这些鸡仔已经能下蛋。 十只鸡仔和一只公鸡花了月娘一百九十文钱。 “你们一家啥都没有被撵出来,怎么还有钱?” 李孟媳妇好奇季月娘的钱是哪来的。 季月娘伸出自己的双手。 “织布啊,我都不好意思去我弟妹家,每天还要跟她借织机用。谁让我们老三不受疼爱呢。” 季月娘当着村民们的面,又一阵阴阳怪气的输出。 看得村民们大呼过瘾,又赶到文家去把儿媳妇的话传给文老爷子听。 季月娘才不管文老爷子高不高兴,她带着一群鸡回家的时候,文柳十分高兴。 “阿娘,你真棒。” “这么多行吗?这鸡仔也太多了。” 要不是文柳想要这么多鸡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买十只的。 月娘忍不住地叨叨,鸡仔不好养活,要是发了鸡瘟,这钱就打水漂。 文柳对季月娘的话充耳不闻。 “娘,你看我这鸡舍做得怎么样?” “做得好,鸡还没买,你鸡舍就做好了。” 季月娘小心翼翼的把鸡仔们放到文柳搭建好的鸡棚里。 鸡棚用篱笆包围,竹子和稻草搭了一个简易的顶棚。 棚内又搭了一间小屋,作为鸡笼。 旁边用竹子扎了一个围栏做格挡,可以将成年鸡和鸡仔们分开。 比较小的那块鸡舍是鸡仔们的住处。 鸡棚搭建结实,能遮风挡雨。 鸡棚一圈的篱笆扎得密密麻麻,主要是挡住山上的狐狸和黄鼠狼。 文柳满意地看着这个鸡棚,母鸡能下蛋,鸡长大能下蛋,鸡粪能当肥料,肥料种地,种地喂鸡。 完美地闭环。 这些鸡是她的重要员工,不仅能在日常生活中补充营养,还是囤货的必需品。 香喷喷的鸡汤,就是最好的补品。 文柳拿着铡刀,扯弯了一棵竹子,轻而易举地把竹叶砍了下来。 这些鸡初来乍到,看到鸡食也不敢出去吃。 文柳打开鸡棚的门,让鸡群去竹林里自由散步。 那些鸡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没有一个敢出去。 一连三天,五只母鸡一个蛋都没看。 “给我等着。” 文柳气呼呼地站在鸡棚里面,要不是怕吓着这些母鸡,文柳都想掰开它们的屁股看看鸡蛋在哪里。 文柳拎着竹筐,一股风地往外跑。 “阿柳,你去哪?” 文柳背着竹筐就往山上去,她四处寻找蚯蚓的踪迹。 山里腐土多,是蚯蚓最爱藏的地方。 文柳用铲子挖了一部分的土放入竹筐,看到蚯蚓就往竹筐里面放。 有时候,一挖就能挖到一窝蚯蚓。 文柳挖得开心,竹筐里蚯蚓越来越多。 “文柳。” 文柳转过头,她的脸上都是灰尘和土。 肖垣背着木炭从树后面走来。 “我去你家,你娘说你往山上来了,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找我什么事?我没钱雇不起你。” 文柳真是没钱了,买完粮食和鸡,是一点钱都没了。 肖垣嗤笑:“我是那种只看钱的人?” 文柳不屑一笑,肖垣伸出手:“喏,拿着。” 肖垣的手中有四串钱。 “这是什么?” 文柳没有接,警惕地看着他。 “木炭钱,县城里木炭价格是二十四文一斤,我烧了四十斤木炭,分你一半。” 文柳惊愕:“你真给我?” 她没想到肖垣会同她分钱。 “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然答应你就会做到。” 文柳心里欢喜,又有四百八十文进账。 第15章 养殖蚯蚓 肖垣原本计划中没有想过与文柳分账。 直到他看到文柳,不藏私教自己如何烧炭后,肖垣改了念头。 君子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是阿爹教他做人的准则。 “肖垣,你人不错。” 文柳接过钱,肖垣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 “你等着,我后面有鸡蛋了带你做生意。” 文柳习惯性画饼,这是她前世的毛病。 “什么时候?” “等我有鸡蛋!” 想到鸡蛋,文柳就烦躁,为什么废物鸡还不下蛋。 第四天清晨。 文柳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查看鸡下蛋没。 这一早晨,她都看了六七次了。 文柳失望地捧着脸,她的计划又要推迟了。 在现代,文柳不仅是个古风博主,她还开了一个古风客栈。 客栈最大亮点就是文柳做的盐焗鸡蛋。 基本上来客栈的人,都会买一坛盐焗鸡蛋回去,甚至有人会开车数百里来她这儿买盐焗蛋。 文柳本想重操旧业,通过盐焗蛋达成一夜暴富的愿望。 没有想到在古代,阻拦她创业的是没有蛋。 “月娘,我们来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季月娘忙走出去,文柳看见四婶顾甜娘。 后面还跟着四叔家两个儿子文俊业和文俊致。 文家排行有些奇怪,十六岁文俊迟是老大。 十三岁的文俊术却是老四,他们中间还排着书中的两个男配。 文承志和文承意,他们是嫡支的孩子。 死的就剩嫡支庶子文年和这两个孙子。 当初文年怕两个孩子留不住,就和文渊的孩子放在一起排辈。 希望他们能平安长大。 “四婶,五哥、六哥。” 文柳乖巧地喊人,顾甜娘摸了摸文柳的脑袋。 她一直想要个女儿,每次看到文家三个姑娘都十分高兴。 “阿柳还是这么乖巧,还能帮爹娘做活。” 看到地上堆积了的竹叶和苜蓿草,不停夸赞文柳,自己怎么就没有个这么乖的女儿呢。 “摘了这么多竹叶,阿柳就是能干。” 文柳虽然不是小孩子,但听到顾甜娘真心实意地夸赞,打心里高兴。 顾甜娘和三嫂季月娘的关系不错,自从文州一家住到竹林里后,经常帮助他们。 “这个给你。” 顾甜娘递给季月娘一个筐和一袋粮食。 “哎呀,我有粮食,你们家人口多,带回去。” 顾甜娘笑着指两个儿子。 “他们现在也能帮工,我们家不缺吃的。倒是你们,什么都缺。”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三个人睡觉只有一床薄被。 “爹太狠心,怎么能什么都不给。” 顾甜娘物伤其类,当初她们也是这样的。 “至少清静了,早知道不如当初和你们一起走。” 顾甜娘笑了:“这倒是,你看我们一家现在过得不比那时候好吗?” 文柳看到阿娘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筐,悄悄问月娘:“阿娘,那是什么?” 季月娘把竹筐里的树叶打开,里面是各种种子。 “我们种地,你姨奶奶和四婶给咱们送种子。” “我和四郎说了,等天再好一点,再从地里薅一些菜苗,你等种子长出来还早着呢。” 季月娘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们。” 顾甜娘说话直来直往、 “那有什么,四郎每日替人跑腿也能挣一点,你们现在难,我们一家人能帮衬就帮衬一些。以后啊,你们也帮衬我们就行了。” 文柳很喜欢顾甜娘做事风格,以诚待人,热情大方。 “四婶,你快看看我们家的鸡。” 之前月娘就和她说了租鸡的事,甜娘也十分感兴趣。 要不是文四经常不在家,她又要种地又要打理全家精力不足,她也想租鸡。 竹林这些日子变化不小,文州砍了一部分竹子,地方大了许多。 顾甜娘以前来竹林都是匆匆来去,她在竹林仔细打量。 “难怪你要让我来帮忙,你这地方这么大,就你们母女二人是忙不过来。” 月娘想耕种菜地,还想在竹林入口围上一圈围栏。 阿柳想做的事情很多,基本都不能让人知道。 村里对她租鸡买鸡的事,处处都是风言风语。 顾甜娘跟着月娘走了一圈,指着要耕种的菜地。 “地方不大,够你们一家用了,耕地这粗活就让小子们干。” 顾甜娘指着自己两个儿子,文小五高大,文小六秀气。 “谢谢四婶。” 文柳也不客气,以她的身板,耕得有些强求。 后院菜地这几天已经耕了一部分,之前下雪土地硬不好耕。 这几天,天气回暖,土壤结板的状况好了许多。 文俊业和文俊致也是实在人,拎着锄头和犁耙就去找三叔文州干活。 三个在前面耕,文柳几人拿着石锤把地里大的泥块敲碎。 一直干到了中午,菜地略有雏形。 兄弟两个累得席地而坐,看妹妹又拿着铲子进了竹林。 二人好奇,跟着文柳。 看到文柳在竹林里刨土,旁边还放着三个巨大的长方形竹筐,每个筐里都放满了土。 “三妹,你把土放筐里做什么?” 文俊致蹲在旁边仔细观察,发现土里有不少蚯蚓和又白又小的蚯蚓苗。 “养蚯蚓,这些土是山上和竹林里的腐土。” 说着,文柳又拉过了一个破木箱,里面是盛满了腐土和腐烂的竹叶。 “妹妹,你弄蚯蚓做什么?田地里到处都是,养它干吗?” 他们平日里钓鱼才用蚯蚓,又细又小,逮着也麻烦。 “我要养很多,蚯蚓能养鸡,能入药,能肥地,重点是不要花钱。” 文柳认为鸡不下蛋是营养不够,所以她选择给鸡加餐。 文州应文柳的要求,做得竹筐有半米高。 飘落的竹叶和腐土成了得天独厚的肥料。 文柳每天都会在竹筐里洒水,力求保持潮湿,让蚯蚓们满意自己的居住环境。 土里的蚯蚓已经开始繁殖,等到这些蚯蚓长大,三个竹筐是不够的。 如果不是空间里面放不了活体,文柳还想在空间里养一批蚯蚓。 文小五第一次听蚯蚓还能入药,“这东西能卖钱?” 文柳点头:“能啊,我在于大夫那里见到过。” “蚯蚓在药材里叫地龙,等什么时候有集会我们去一趟,看看县里收地龙是多少钱。” “三妹,养多少才够卖?” 文柳想了想:“可以往死里养。” 文柳从里面挑了一些肥硕的蚯蚓,就着竹叶,咔嚓咔嚓铡碎。 一小盆鸡食很快就做好,鸡群吃的很欢就是不下蛋。 文柳失望地离去,没有看到有一只吃饱的母鸡躲到鸡窝角落里,努力地使劲。 第16章 竹筒八宝饭 季月娘还有些地没收拾好,她吩咐文柳。 “阿柳,今天你四婶和哥哥们都在,准备烧火做饭。” “好的阿娘。” 文柳洗了手,进入厨房。 厨房不大,只能容两个人,用泥巴和木头搭建出来的。 房顶有几个洞,一到下雨天就会漏水。 就算文州用东西遮盖还是挡不住滴水的情况。 靠着厨房旁边是柴房,说是柴房其实就是一个用竹竿搭的棚子。 既不遮风也不挡雨,如果没有文柳的空间,这些柴火遇到下雨天就无法使用。 厨房里有一个土灶,土灶边上摆放着盐、醋和一小壶菜籽油。 顾甜娘送的种子里就有油菜籽,这里的人家家都种油菜。 等到夏初时,就能收籽榨油。 土灶左边是文柳做的竹架,歪歪扭扭。 竹架最上面是碗筷,全实木打造。 是文州闲暇时候做的,第二层盛放着四五个小竹筒。 里面是文柳自己做的调味料。 有她自己采集研磨的辣椒粉和花椒粉,家里人吃不惯。 还有香料小茴香和豆蔻。 文柳有幸在四叔家吃过一次猪肉,那腥膻的味道差点让她哕出来。 等她千辛万苦找到一些去腥膻异味的香料后,家里也没再吃过肉。 土灶的右边是一个水缸,体积不大还缺了口。 土灶上是一口陶罐,家里做菜做饭都用它。 文柳很不适应这里吃饭大都是蒸煮的方式,涤水村人也会炒菜。 不过他们一家不行,没有铁锅。 苦于没有能招待客人的饭菜,文柳拿出了晒干的菌菇。 春日里野菜刚刚冒头,家里也只有油麦菜、葱苗和紫苏。 她从空间翻出粮食,倒在木盆中。 盆中粟米里除了有不少谷糠还散发一股霉味。 一看就是保存粮食时没有做好。 文柳又倒了一些大豆,来回淘了好几遍,霉味都没有散去。 文柳叹口气,她想遮盖这霉味。 发霉生虫的粮食在这里很常见,在原主记忆里,但凡陈粮几乎都是这个味道。 但文柳不习惯,她吃惯了精米精面。 这些粗糙粮食口感极差,气味更是难闻。 文柳在现代二十几年的习惯,不是涤水村这些天能改变的。 她准备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遮盖住这个气味。 还没到大门口,瞥见竹林外人影晃动。 “是谁?” 这里地方偏僻,嫌少有人路过。 文柳没有惊动其他人,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根削尖的竹竿。 她前世是学体育考上大学,师从亲爹练得散打和标枪。 小时候,她爸妈打架,她爹没少展示如何运用散打。 如果不是她爸家暴、出轨,她妈妈一怒之下找了前男友。 她也不会成为留守儿童。 上大学时,她是标枪特长生。 曾经代表省队参加过选拔,她扔标枪技术在她那一届无人能出其右。 文柳大步往外走,手中竹竿越举越高,只要对方有异动就能一梭子扎过去。 “二伯?” 看清来人,文柳诧异。 文政刚到竹林,想趁着没人把东西放下,没想到侄女突然出来。 看到文柳出来,文政有些尴尬。 他赤足,裤子湿漉漉,地上放了一个筐。 “二伯,你不冷吗?” 看二伯赤脚,她都替二伯冷。 “没事,这是给你们的。” 文政递过了一个稻草编织的网,里面是几条鱼、银虾、河蚬及两条巴掌大的鱼。 “给我们?” 文柳也不敢接,她和她阿娘可没少受二伯母的磋磨。 谁知道自己接了这些东西,会不会被李氏追过来骂。 看侄女不要,文政手在空中不知所措,紧张得头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我听说你们借人家的鸡养,我昨天下了网,但是捕到的不多。” 文家人听说老三一家借鸡,各有反应。 文老爷子和文老大觉得丢人,居然要和别人养鸡要蛋。 文老太听到难过了一下午,文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好几次他想来,都被李氏拦着。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来,现在来了又觉得没脸面对侄女。 见二伯局促窘迫的样子,文柳接过草网。 “二伯,正好我们要做饭,中午别走了。” “不不不,我不吃了。” 文政听着话就要走,文柳收了人家的东西,怎么也不愿让他这样离开。 朝竹林里喊了一嗓子:“爹,二伯来了。” 在文州极力挽留下,文政在这里吃午饭。 “小五,去看看你爹回来没,让他也来这。” 文俊致被派去找爹。 文柳有了二伯送的鱼,这一顿饭颇为丰盛。 她回了厨房从水缸里舀一盆水,利落地摘干净两条鲫鱼。 她用毛巾蘸了蘸油,围着锅壁擦了一圈,在锅底倒上一点点油。 油也不多,文柳更舍不得多放。 两条鱼入锅的那一刻,发出刺啦的声音。 鱼煎得两面金黄,香气四溢。 文柳看着银鱼和河蚬,有了一个好主意。 “开饭啦。” 文柳端着盆鱼汤进了屋子。 竹桌上摆了两道家常小菜,再有份鱼汤。 在农家日常的饭菜里,已经算得上极好。 在他们没分家之前,每顿饭一个菜配上粗粮,人人都吃不饱。 “这么香。” 文小五猛吸一口气,新鲜的鱼,就算只有盐,也能发挥出鲜美的味道。 “那是什么?” 文小六看见妹妹端了一个木盘进来,木盘里的东西颜色乌漆嘛黑,文小六嫌弃撇嘴。 走近看,是两个烤熟的竹筒。 “三妹妹,这能吃吗?” 文俊致素来嘴比脑子话,话说出来,就挨了阿娘一巴掌。 “阿柳,这是什么?” 季月娘知道女儿不是胡闹的人,她端上来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是我新做的菜,叫竹筒八宝饭。” 文柳打开竹筒的盖子,里面有糙米、大豆、菌菇,还有切碎的香菇和虾皮与河蚬肉。 文柳心想若不是地里的春笋都被挖完了,加点春笋在里面会更美味。 她把家里能用的材料都放在了一起,再加上河鲜调味,利用竹子的清香。 文柳挑了两个较大的竹筒,竹子味道与河鲜味道混在一起,经过她的烤制。 不仅遮住了粟米的霉味,还让食物变得可口不少。 “尝一尝。” 季月娘为众人分饭,竹筒八宝饭的香味在屋中弥漫。 文政吃了一口,“阿柳,你居然还有这个手艺,这味道不比长安万福楼的差。” 文政一句话引起两个弟弟的好奇。 文州和文班端起碗就吃,“我觉得比万福楼的好。” “妹妹这个手艺都可以去卖吃食了。” “阿柳,你怎么做出来的?” “这味道还挺鲜。” “二伯送的虾皮,我分成了两份,一半放在竹筒八宝饭里。 另一半我炒干,磨了粉做调料提鲜,所以味道会和平时吃的不一样。” 文俊业和文俊致连连赞叹,文州一脸自豪。 看着大家满意,文柳觉得自己可以试试卖竹筒饭。 第17章 新的商机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文州不停为兄弟俩夹菜,女儿被夸他比文柳还高兴。 今天他们三个兄弟在一起,女儿又长脸。 文州心里十分畅快,一家人就像没流放之前一样和睦。 “比起工地那家,妹妹手艺比那家好多了。” “就是,到时候妹妹能给我们带一点去上工吗?” “什么工地?”文柳好奇地问。 “就我之前和我爹做工的地方,新来的县令正在到处修路,好多人都去做工,自然也有卖吃食的。” “卖吃食?”文柳双眼发光,盯着两兄弟。 “他们要多少钱?” “酸包子是三文一个,一份栗饭加一个菜,要五文。”文俊业愤愤不平。 他们一天也才二十文的工钱。 “重点是不好吃,量还少,还有虫!” 文俊致补充了一句。 想到那被煮熟的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有虫就算了,软了吧唧的还难吃。 “你看我这竹筒饭能卖八文吗?” “十文也卖得。” “如果你能按这分量卖,一顿饭花十文,省着吃能吃两顿。” “东西比其他人家的多,价格差不多。你可知,栗饭分量也就比这份饭的一半多点。” 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 很多人都是自己带干粮来吃,但天冷,谁都愿意吃口热乎的。 文柳眼睛亮晶晶。 “那我...” “你们怎么能怂恿妹妹行商贾之事?” 顾甜娘语气严肃,吓得文俊业和文俊致都不敢再开口说话。 顾甜娘带着歉意地和文州夫妻说。 “三哥三嫂,孩子不懂事,你们别见怪。” 文班不以为意。 “商贾怎么了,就爹天天穷讲究,你想做就做。” 文政不赞同文班的话,父母之命怎么能够违抗。 早已经行了商贾之事的文州和季月娘讪讪地笑。 “孩子嘛,都大了,吃饭吃饭。” 文柳见有可行性,在心里默算了成本。 竹子是自家的,野菜和菌类可以在山上找到,鱼虾在河里打捞。 现在一斗糙米是二十文,相当于两文钱一斤。 一斤能做三份竹筒饭。 按一份是十文钱的竹筒饭,扣除糙米和盐的成本。 每一份竹筒饭可以挣七文左右。 文柳的眼睛都亮了,果然只要动脑子就能致富。 吃过饭。 文柳绕过四婶,悄悄把两个兄弟喊到了厨房。 “哥哥这竹筒八宝饭好吃吗?” 文柳的话让文俊业摸不着头脑,文俊致看了看妹妹没有说话。 “好吃啊,你能不能再给我们做一份,明天我带工地吃。” 文俊业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文俊致没来得及捂住哥哥的嘴,要是被阿娘知道,五哥又要被揍一顿。 “你们明天去做什么?” “我爹找了个清淤的活,你也知道清淤多冷,我想吃点热食,我就想着让你做好,我到时候学你,烤一烤就行。” “五哥,你怎么说得这么轻松?” 文柳指着竹林里的竹子。 “这竹子要现砍,糙米要先泡,你们轻巧地说句话,我要忙上一整天。” 文俊业没有想到做竹筒八宝饭这么费劲,文俊致作揖。 “三妹妹对不住,是我们唐突了。” 文柳歪着头,脸上带着点坏笑。 其实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去你们工地卖竹筒八宝饭!” 两兄弟心里一突突,妹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她十一岁的年纪,都没有同龄的孩子高带她出去出事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我们不吃了。” 听了这话,二人转身就要走。 文柳一把扯住了他们。 “我就卖一点点试试看,哥哥们你们帮帮我啊。” 文俊业丧着个脸。 “妹妹,这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要帮了你,我们的腿就被打断了。” 别说他们爷爷不同意,就是亲娘也不会同意。 文俊业在心里吐槽,这妹妹太狠了,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只要你帮我,以后你们的饭我全包了。” 两兄弟头摇头,文柳循循善诱。 “咱们辛苦地帮工不也是为了挣钱吗?如果我们能够挣钱,那么爹娘也不会这么辛劳了,我们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爹娘。” 文家兄弟有些动容,他们年纪也不大,一个刚十二岁,一个十三岁。 他们娘生文俊致的时候伤了身体,留下了病根。 阿爹为了给阿娘治病,替人四处帮工。 当初就是因为阿爹给人当跑腿奴才,惹得阿爷大怒,一家人才被撵出来。 但是文家老宅的积威,成了兄弟俩深深的阴影。 就算他们想帮妹妹,也没这个胆子。 见两兄弟不同意,文柳不停地念叨,听得两兄弟脸都绿了。 最后在文柳的利诱之下,勉强同意。 “我也不会添乱,到时候我就女扮男装,我年纪小,别人也看不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不会说我是文家人。” “嗯。” 兄弟二人惴惴不安地答应了。 “那我们说定了,明日我就把这些东西都给做好,你们只管带我就行,有什么事情全由我一力承担。” 文柳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兄弟二人被文柳逗笑了。 文俊业比画了下文柳的个头,刚到自己的胸口。 “真出了事儿,谁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来顶事,我和你六哥是摆设吗?” “成后天一早,咱们就在村口等着,千万不要让三叔知道这件事!” 文柳僵笑,全家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偷偷行商的事。 “别怕,我爹不会拦着我的。” 吃晚饭的时候,文柳将卖竹筒八宝饭的事情和爹娘说了。 “爹娘,你们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我算了成本,一份竹筒饭我卖十文钱,去除糙米和盐的成本,一份饭咱们能挣七文钱。十份就是七十文,一百份就是七百文。” “五哥说了,他们只吃中午一顿,我可以分两种分量卖。” “少的五文一份,东西呢,没有十文的多。” “正常就是十文一份,让他们有的选,如何?” 文柳家的竹子有粗有细,大份小份竹筒饭都能卖。 他们家现在没钱,竹筒饭生意算是无本的买卖。 能解决现在的窘迫。 “你一个人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从文柳上次卖柴后,文州心中一直不安。 这次看女儿还要去做生意,当即就要跟着文柳一起去卖饭。 “阿爹,那清淤的人有很多是咱村的,你去卖东西,别人会认出来。” “认不出来你啊?” “我改名换姓,打扮成男儿,谁能联想到我身上呢。” 季月娘刚说几句话被文柳一一驳回。 “那你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看女儿已经做好计划,默默为她去准备食材。 “阿爹,明早砍一些竹子,明天上午我就去河道摆摊。” 她看着竹林,春笋她挣不到,竹筒八宝饭可以是个长久的生意。 至少在天气炎热之前,都能挣到一些。 第18章 百姓皆苦 文柳急着要竹筒,鸡还没打鸣文州就起来砍竹子。 季月娘菜地已经种好了种子,最快十来天就有一茬菜长出来。 早晨例行查鸡时,文柳发现鸡窝里居然有四个鸡蛋。 她养的小母鸡下蛋了。 文柳高兴地立刻拿了两个鸡蛋打了一盆鸡蛋茶,拉着爹娘一起享用。 “现在吃了会不会后面不够给李孟家的。” 月娘一直惦记一个月要给李孟家五十个鸡蛋的事。 第四天才开始下蛋,不知道一个月内能不能攒得到五十颗鸡蛋。 文柳没阿娘那么多忧虑,这鸡每日食物充足,营养丰富。 既然开始下蛋,后面每天估计也有这么多。 吃完早饭,一家三口又开始忙碌的状态。 文州砍下了三颗竹子,根据竹子的结构砍了十几个竹筒。 等竹筒打磨好,又拿线锯一点点在竹筒的侧面锯出了一个盖子。 文柳改良了竹筒饭的做法。 里面除了香菇,还有她在山中采摘的一些野菜。 这些野菜正是成长的时候。 放在竹筒饭里不仅看上去分量多,还能节省一些糙米。 人只要做生意,就能自动点亮做奸商的技能。 文柳把泡好的糙米和配菜都装在了竹筒里,竹筒两边都被麻绳捆住。 一个个码好,放在文柳的背篓中。 文柳清点后,发现做了二十二个竹筒八宝饭。 十二份小份竹筒饭,还有十份大份的。 大份比小份划算,东西也比小份多一点。 让每个人都有选择。 “这么多能卖得完吗?”月娘担心。 文柳毫不在意。 “卖不完就放在我这方寸芥内,等我们钱再多了,就养些猪羊。 到时候阿娘做些肉饼,都可以放在方寸芥中,不怕坏。” “是,你这法宝能当食物不腐,是我白担心了。” 文柳背着竹篓,里面放了两份竹筒饭,其余都放在空间里。 她用炭灰将自己的脸略微抹了一层,加上原本就瘦弱,看着也不像一个女孩。 文柳背起竹筐,和哥哥们会合。 月娘想去和文柳一起去,被文柳拒绝。 “家里的鸡仔还没有弄好,菜的种子也没发芽。” “还有我的蚯蚓,如果这生意真的能做成,阿娘,你在家里才是最忙的。” “你要每天都准备这是材料。” 文柳不想被季月娘跟着,给她安排了一堆活。 文柳急匆匆地跑出门,文州和月娘看着女儿远去,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女儿在后面推动。 家里慢慢变好也是因为女儿。 至少,他们现在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 “州哥,你说女儿真是仙人下凡吗?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多?” 月娘有句话没说出口,她想问现在的阿柳还是不是她的女儿。 看到妻子惆怅模样,文州紧紧搂着妻子的肩膀。 “不管是不是仙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我们的女儿。” “可她也太苦了,如果仙人要这样,我宁愿她不是仙人,只是阿柳。” 月娘能感受到女儿每天的焦躁,她很担忧又着急。 二人站在山脚下,看着女儿越走越远。 清水镇离涤水村走路需要一个时辰。 但清淤的地方在镇外,离涤水村半个多时辰就能走到。 路上,兄妹三人商量好,为了避免被村里的人认出来,文柳用化名。 有人问,就说是文俊业姨母家的表弟。 “三妹,这样行吗?” 文俊业觉得自己让妹妹改姓,有些唐突,在敬国看重姓氏。 “行。”文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文俊业看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发现妹妹现在和以前的变化有些大。 不仅文俊业发现,文俊致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妹妹和以前不一样了。” 文柳低头笑了笑,轻声说。 “毕竟在黄泉路上绕了一圈,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想到妹妹奄奄一息的样子,文俊业皱着眉头。 文俊致后悔,是自己说错话。 “都是二伯母,她太过分了。” “那三个堂弟,除了老小还好一些,另外两个活脱脱都是二伯母的样子。” 文俊致和文俊业也饱受过李氏摧残,对她怨念不少。 “妹妹,以后她还欺负你跟我们说,我们去打文俊术。” “对,还有文俊迟,和大伯一样,天天对着我们说教。” 兄弟二人说起老宅,一肚子不满。 可欺负他们的人,又受爷爷的偏爱。 文柳喜闻乐见。 “自从我病好后,我学了一些防身的招数,有空我教你们,等以后他们再欺负你,就揍他们。” “就该揍。” 兄妹三人同仇敌忾,说说笑笑来到河道。 清水镇的河道清淤是新来的县令要求做的。 众人也不知道这常年不打理的河道有什么好清理。 但这清淤的工钱比其他地方都高,来干活的劳工也有许多。 三人到的时候,河道两边已经有了不少劳工。 文柳粗略看了下,有近百人之多。 这些河工,有的衣衫褴褛,有的干干净净。 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相同,年纪大的人不在少数。 看那凄苦的面容,文柳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在她消费之内的人。 河床里的淤泥很多,许多人为了不弄脏衣服,把裤腿卷得高高。 文俊业和文俊致没有急着去上工,他们帮文柳把要卖的东西都摆好。 又给她堆了四个简单的石头炉子。 看着地上摆放的竹筒八宝饭,文俊业有点不自信。 “咱们能卖掉吗?” “当然可以。” 文柳从筐里掏出竹筷,这是她用那些竹子边角料削的。 “十文钱一份竹筒饭,味道好吃,又热乎的。嫌贵还有五文的,不用自带碗筷谁不愿意。” 文柳知道做生意最重要就是自信,自己都不信自己别人也不会信。 “你们短工,一天工钱还二十七文,他们干的长的,一天也得三十多文。” “这么冷的天,吃一顿还是可以的。” 这里有一百多个劳工,总有十几二十个人是愿意花钱的。 文俊业二人去工头那里领了牌子和工具,卷高裤腿,双脚插入淤泥中。 刺骨的寒冷席卷全身,二人冻得龇牙咧嘴。 “这都春天,怎么还这么冷。” 周围不时有人发出嘶嘶的声音,大家都冻得浑身哆嗦。 文柳深刻的明白,在古代,无论身处在何地,大家过得都不好。 现在她有空间,一家人努力生活还无法保障日常的生活,更何况是即将到来的大逃荒。 她从穿越以来,一直都被即将到来的逃荒深刻影响着。 不敢休息,不敢享受生活。 每天都在不停地收集东西和挣钱,与前世悠闲自得的她天壤之别。 即使如此,她的付出和得到依然不成正比。 文柳每天睡前都担心,自己再睁开眼就会灾难降临。 而她保命的东西寥寥无几。 第19章 河道摆摊 文柳观察四周,河道清淤才开始没两天,并没有其他的摊子来。 等到河道清淤的消息传开后,做生意的摊子会越来越多。 文柳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陶瓮,到旁边的小河里打了水。 烧了一刻钟,陶瓮里的水才沸腾。 她将烧好的水倒入竹筒里,送给文俊业二人,惹得周围人一阵羡慕。 文柳见大家盯着她,大大方方地说。 “我今天是来摆摊卖饭的,刚刚热水还有一些,要是有人想喝水,自己拿碗来就行。” 她一说,周围人目光灼灼。 这么冷的河道,谁不想喝一碗热水暖暖身子。 文柳看喝水的人多,又去打了一瓮水烧开。 一上午的时间,大家都知道岸上多了一个卖吃食的少年。 太阳升起后,清淤的人也没有这么冷。 文柳计算着时间,开始烤竹筒饭,竹筒饭需要慢火烤炙。 炉子上放了四五个竹筒饭八宝饭,需要时不时查看火候。 文柳同时烤了三个炉子,等到中午下工时,竹筒饭八宝饭全部都烤好了。 文柳摆出了十五份竹筒八宝饭,多余放在空间内。 她上午的时候已经想好,卖不出去就放在空间里,很适合逃荒时候用。 工头刚敲响休息的铜锣,文俊业和文俊致立刻放下手中的活,狂奔而来。 与他俩一起的还有两个少年。 “文小五,这就是你说的竹筒饭吗?” 少年有点不相信,他看文柳瘦弱又小,能做得出什么好吃的。 文俊业点头。 “我能骗你?我弟弟这手艺无人能比,弟啊,打开给他看看。” 文家两兄弟从开工开始,一直在说自家兄弟做的竹筒饭如何好吃。 有些人舍不得花这钱,有些人冻得太厉害。 听到能吃上热饭,手里的饼子也不香了。 文柳用竹夹打开了竹筒饭上面的盖子,竹子的清香,河鲜的香气扑面而来。 文柳将竹筒夹到石头上凉一凉,几个竹筒饭的盖子都被打开。 香气逼人,少年闻到这香味肚子咕噜叫。 热气腾腾的竹筒饭,让原本饥肠辘辘的众人食欲大增。 “这种。”文柳打开小份的竹筒饭。 里面有糙米和野菜还有萝卜。 “五文钱一份,还有这种大份的。” “这里面有河虾与银鱼,十文钱。可是太划算了。” 文柳用筷子拨开,里面的虾肉和银鱼都有。 “荤素搭配,五文、十文都有,吃完竹筒饭还送热水一份。” 文柳活络的招揽客人。 “就是在镇上吃一块酸饼子,也要三文钱,这竹筒饭量大实惠,吃一顿,你下午干活浑身都是劲。” 文柳说着也不忘记两位兄长,递过两份温水和两份大份竹筒饭。 “大哥、二哥,先喝水再吃饭。” 文柳把盛好热水的竹筒递过去,水温刚刚好。 文俊致一愣,继而咧嘴笑。 “好弟弟,还是你心疼我们。” 文俊致第一次觉得可以让阿娘再给他们生一个妹妹,实在是太贴心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文小五按捺不住。 等竹筒稍微凉一点,迫不及待地拿过竹筒,用筷子把饭扒到嘴里。 “比上次做得还要香。” 文小五猛咽口水,香菇和糙米是他吃过的。 可是饭里麻中带辣,辣里带鲜的味道是他没有尝过的。 文小六立刻拿起竹筒,也不管竹筒烫不烫。 大口大口吃着,味道果然不同。 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暖意,不知道是这辣味还是热饭所致。 众人看兄弟二人狼吞虎咽,有一个少年忍不住了。 少年馋得难受,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十文钱。 “给我一份!” 真要是这么好吃也值得。 他原本想要五文的,但五文的里面没有肉。 少年咬咬牙,选择了十文的,十文的竹筒饭看着分量多得多。 他可以省点吃,把剩余的带回家给弟弟妹妹们尝一尝。 文柳热情地把竹筒饭和竹筷递到少年手中。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怎么样?” 围观的帮工们比少年还着急,见少年夹了一筷子菜和米。 “香,这味道鲜中带点辣,但是也没有茱萸啊?” 少年翻看竹筒饭,明明有茱萸的口感,却看不到茱萸。 文柳自得的笑。“这可是我们的独家秘方。” 巨州府的人不爱吃辣椒,但微微的辣味配合其他味道中和。 辣的等级降低,反而增添了鲜辣的口感。 “给我也来一份。” 一个精壮的男人掏出五文钱,拿过竹筒饭蹲到了一边。 男人迫不及待地将竹筒饭塞入口中,味蕾瞬间绽放。 “这是怎么做的?” 男人又挤回了摊子前面,文柳笑而不语。 文俊致不乐意:“谁家会把自己秘方说出来。” 男人意识到自己莽撞,哈哈大笑。 买饭的人更多了,大家对文柳的手艺赞不绝口。 尤其是五文的竹筒饭,买的人最多。 十文一份的也卖出去了两三份。 文柳明白,其实并不是自己手艺好,而是比别人会运用多种调味料。 古代人吃的最多也只不过是食盐,他们没有经历过现代人的各种调味料。 就是这看着清淡的竹筒饭。 加了一些现代调味料的手法,都比他们以往吃的食物要丰富许多。 “给我也来一份!” 文柳忙了一中午,除了给五哥和六哥的,卖出去了十八份。 十二份小份的全部卖完,又卖了六份大的。 刨去成本,利润有八十文钱。 文柳也观察了,今天有许多人在观望,后面应该会比今天卖的更好。 十来天就能挣到一贯钱,到时候就可以买肉做肉饼。 文柳还想买些精米和白面,以及草纸。 等众人上工的时候,文柳环顾四周。 看没有人盯着她,收拾东西迅速地离开。 独自一人怀揣巨款走一段路。 文柳心里七上八下。 她绕路从山上直接回到了竹林。 村里也没人知道在清水镇河道那卖饭的少年就是文家的三孙女。 “怎么样?” 见女儿回来,心绪不宁的月娘终于安下了心。 女儿自己一个人去卖东西,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文州也围了来,仔细打量,浑身上下和出去时一样,没被人抢。 “累啊,累坏我了。” 文柳把背篓一甩,从空间里拿一罐热水吨吨喝起来。 月娘心疼地揉了揉文柳的肩膀,看文柳笑眯眯地晃着钱袋。 对他们招手,“爹娘快进来。” 文柳把铜钱撒在竹桌上,铜钱和桌子撞击的声音,悦耳动听。 “我今天卖出去了十八份,这里是八十文钱。” “不过我们要改变策略,他们还是喜欢便宜的。” “十文一份带肉的不要,要五文的,咱们多做小份竹筒饭。” 小份竹筒饭有三文钱的利润,可以走量。 文柳又晃了晃铜钱,果然还是金钱的声音最好听。 第20章 镇上采购 “我打算先干二十天,阿娘你准备好二十天的材料。” 文柳算着五文一份,每天能应该卖出去三四十份左右。 耗费许多功夫,一天才能有百十文的收入。 “果然,是不能挣穷人钱的,穷人的钱最难挣。” 文柳又看向文州。 “我打听了,二十天后镇上有逢会,上次林货郎来,咱们什么也没有买,这次咱们去镇上买。” “阿爹,你空闲多捡些柴火,我认识饭馆里的人,可以直接把柴火卖给他。” 文柳第一次摆摊开门红,也有了固定的客源。 她还是把五文、十文的竹筒饭都摆在一起,总有人愿意买十文的。 文柳生意开始变好,文家众人都陷入忙碌。 月娘和文州负责在家中砍竹泡米做饭,收拾文柳心心念念的鸡舍。 在月娘精心的饲养下,家里的五只母鸡每天能下五六个蛋。 季月娘也不拘着母鸡和小鸡,让它们在竹林里到处跑。 文家的鸡蛋一点点的变多。 文柳见状,又让季月娘去李孟媳妇那儿多租了十只。 几只鸡也是养,一群鸡也是养。 文柳则跟着文小五和文小六日日都去河道摆摊。 在河道清淤的工人们都知道这里有一家量大实惠的竹筒饭。 文柳每日带四十份去卖,中午卖完就回来。 每天晚上,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数钱变成了最快乐的事情。 “前天挣了一百二十文,昨天挣了一百五十文,今天挣了九十文。” “再加上前些日挣的,咱们现在有两千一百三十文。” 文柳咧嘴笑,二十天,挣到了二两银子。 要知道,文家干农活一年,全家人也挣不到二两。 遇到天灾人祸,去除赋税,能不能吃上饭都难说。 买头牛至少需要七贯钱,买块普通田地也要两贯钱,上等田地要八贯以上。 自己努努力,也不是不行。 季月娘不敢相信做几天生意能挣这么多。 “这不比种地挣钱。” 看文柳二两银子都这么欢喜。 文州幽幽地说。 “当初我们在长安的宅子,值三千贯,我幼时的玩具,没有低于一贯钱的。” 文柳觉得手里的钱不香了,一家人累死累活。 挣了两贯钱,连有钱人家的边角都比不上。 月娘嗔怨道:“以前是以前,咱们已经流放十四年了,别拿以前说事。” 文州心绪难平,他轻抚文柳头顶。 “只是觉得苦了你,小小年纪为家中奔波。” 文州心思细腻,文柳无法与他共情。 她不是为家中奔波,是为了自己。 请你不要想太多。 我给你钱,是因为雇佣人干活也是要给钱的。 文柳知道文州容易想得多,他一心想得到父亲认可。 可他越上赶着,人家越看不上他。 还是阿爹太闲了,忙起来就不会有时间整这些酸楚的玩意。 “明天休息一天,咱们去镇上买东西。” 文柳深知钱变成物品才是钱,留在手里等到逃荒时就是一块金属。 “好,阿柳需要买些什么?” 文柳查看空间,家里粮食近日消耗虽然大,还够撑一段时间。 如果镇上价格便宜,也可以买些回来。 “我们缺肉和御寒的东西,你看看咱们的鞋,这脚指头天天冻得没知觉。” 文柳需要布匹和新鞋,“最好能买到棉花。” 文州赞同买棉花,他上一次穿新棉衣还是十几年前当少爷的时候。 文柳直到集市,都在想买什么东西最合适。 或许是天气渐暖,这一次逢会比文柳上次见到热闹许多。 文柳带着柴火熟门熟路去了饭馆后院,文州也背了一大筐。 就是季月娘,也没有落下,能多带一些就多带一些。 “这次比上次多不少,还是老价格。” 九文的价格比市价低,胜在能一次卖出去。 “可以,这里一共有三十三捆,一共二百九十七文。” 文州没想到随处可见的柴火居然也能卖近三百文钱。 “下次我再多捡一些。” 文州后悔自己捡的少,文柳不在意。 “这是因为咱们有稳定的收货人,如果挑柴来卖,卖不过其他卖柴人。” 一家人在集市上逛来逛去,有了钱买东西的底气都足。 文柳花了二十文买了六个火折子,又买了针线和三匹品相不好的布。 这些布都是积年或者泡水过的布,在县城里卖不掉。 一些布商专门收购这样的布,在乡镇贩卖。 穷苦百姓不在乎布好不好。 只在乎便不便宜。 月娘就喜欢买这种布,这布价格比自己织要划算许多。 这种瑕疵布一匹一百七十文。 官府收税时,妇人们织的布一匹能抵三百文。 许多家庭都会把织的布抵做赋税,穿这些瑕疵的布。 “要是能买一台织机就好了,否则交税时咱家没有布可交。” 季月娘有点担心,现在是春日,秋日就要交税。 他们这些罪臣交的赋税比普通人还要多。 可是她们一家现在要地没地,要布没布。 地里的苎麻都长出来了,她的织机还没着落。 女人没有织机,和男人没有田地是一样的。 大家都要为家庭付出。 “那我们让阿娘能买到织机。” 一架织机要一贯钱,文柳手中有两贯钱,可以为阿娘买。 “别别别。”一听要一两银子,季月娘又舍不得。 衣服、被子、种子都要买,家里还需要买几个盆。 这些都是钱。 “等我们再挣了钱就买,我还能去你四婶那凑合。” “你四婶最近要照顾姨娘,织机也用不了,到时候我多织一些给她。” 三人边走边看,集市上很多卖吃食的。 酸饼、煎酥酪、水晶角儿、云祥汇... 季月娘看女儿馋得慌,挑了些便宜的小吃各买了一些。 从她醒来之后,变得成熟陌生。 这种小孩子神态倒有几分从前的影子。 “阿柳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了,哎,阿娘你看那有卖陶罐的。” 家里就两个陶罐,还有一个破了口。 文柳看到陶罐价格一个在五十文,她有点舍不得。 但家里那个陶罐已经有了裂痕,只怕撑不了多久。 油盐酱醋这些生活品,在文柳的劝说下,都买了双倍的物品。 不到半日,身上带的钱,已经花去了七百多文。 “阿柳,再买了盐就差不多了。” 月娘问了两家卖盐的官铺,盐价都是七十文一斤。 官府管控盐的买卖,每人一次只能买五斤盐。 月娘咬牙,买了两斤盐。 转眼又花掉了四百文,月娘心里直抽抽。 文柳拉着阿娘到了一处卖鞋的摊子。 一双草鞋十文,一双布鞋要四十文。 布鞋底倒是便宜,十五文一双。 月娘根本舍不得买布鞋,想到丈夫的鞋已经破得不像样。 她给丈夫和阿柳各买了一双鞋底,打算回去给他们各做一身衣服。 旧衣服就用来做鞋。 “阿娘你也买一双。” 季月娘的鞋子早就磨得破损不堪,她舍不得买新鞋底。 “我回去补补还能用。” 文柳也不与月娘争执,直接买了一双鞋底递到月娘手中。 “大家一起出力,没道理我和阿爹有,阿娘没有。” 季月娘自小就是穷苦人家孩子,没有收到过他人的礼物。 文柳给自己买的这双鞋底,是她二十多年人生里第一次有人为她买东西。 季月娘心里发酸,阿柳是个心软的孩子。 第21章 文家小姑 “阿柳。”季月娘红了眼眶,她想感谢又说不出口。 自幼,就有人告诉她,女子要内敛。 她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棉花,棉花喽。” 一个吆喝声,吸引文柳注意。 “富贵人家都盖的棉花被子,看看喽。” 这里居然有棉花?文柳快步走过去。 她一直都想买点棉花做被子,那些芦苇被睡得她浑身发痒。 棉花御寒,如果冬日能有棉花会提升生存概率。 她想种植棉花,买不到种子。 今天遇到卖棉花的,怎么说也要买个几斤。 “阿娘,我们去看看。” 文柳拉着阿娘就往棉花铺子去,棉花铺子里围观的人很多。 白中带黄的棉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文柳盯着棉花,一心要拿下。 卖棉花的人介绍自己的棉花。 “我这棉花都是从青州运来的,顶尖的东西。” 季月娘久居在涤水村都听说过青州。 青州是永王的地盘,人人都知道,永王有财神爷的称号。 青州富庶无人不知,天下少有的东西,青州都有。 “棉花多少钱?” 有人心动,也想试一试这棉花。 文柳好奇,听到价格后,立刻拉着阿娘撤离。 她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价格,这是买棉花吗? 这是买她的命。 棉花居然要七十文一两,一斤棉花就要三贯半钱(三千五百文)。 打一床四斤的被子,连布料要十五贯钱。 棉花居然比铁锅还贵。 在她记忆里,她上大学时,新疆棉花十斤才两百多。 没有想到在巨州,棉花堪比天价。 文柳又气又恼,得不到的东西,更想要了。 “阿爹,棉花为什么这么贵?” 根据文州的话,他十几年前就用上了棉花,那敬国棉花十几年也该推广了,怎么价格高得离谱。 “我那时候,士族以穿棉衣为时尚,价格本来就不低。咱们这小地方,棉花少见,物以稀为贵。” 文柳沮丧,“阿爹,我想穿棉衣。” 文州也想,“有机会我们去县城看看,那里货商多,或许能遇到便宜棉花。” 与棉花擦肩而过,文柳也没有逛街的心思。 失落地回家,躺在床上想着后面要做的事情,慢慢睡去。 才睡半个时辰,她朦胧中听到有人谈话。 “这李氏唯恐天下不乱,三嫂你打得对。” “但凡大姐和你我一样,就不会...” 竹屋原是一间大屋,后来被文州用竹子做成屏风隔出了正屋和卧房。 划分出了空间,却不隔音。 正屋谈话的声音全都入了文柳的耳朵里。 “那些人太过分了,大姐嫁过去太受委屈...” “简家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 季月娘气愤填膺。 她和一位妇人坐桌边,竹屋没什么家具,正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板凳。 妇人衣服整洁,没有补丁,头上挽着一根银簪。 容貌秀丽,双目炯炯有神。 “阿若,你该不会又去骂姐夫了吧?” 季月娘有点期待。 她小姑子自打成亲后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以前怯弱的样子。 “我倒是想,要不是孩他爹拦着,我就去了,你不知道他们把大姐折磨成什么样子。” 妇人瞪着眼睛,满腔怒火。 她就是文州最小的妹妹文宛若。 听小妹转述,文州气得双手发颤,恨不得现在就去大姐家把那群人打一顿。 “大姐坎坷一生,所嫁非人,与其这样不如和离。” 文宛若面带讥讽:“和离?别说大姐夫家不同意,爹和大哥第一个不同意。” “三郎,你看看你父兄把你姐妹糟蹋成什么样,就你还整日惦记。” 文宛若出嫁四年,从未回过家。 若不是听说三哥一家被阿爹逐出了家门,她连涤水村进都不进。 “小姑姑。” 文柳绕过屏风看见多年未见的姑姑。 心里发酸,是这个身体残存的情感。 “我的阿柳,你可受苦了。” 文宛若看见阿柳,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在家中排行最小出嫁最晚,文柳是她看着长大的。 文宛若把文柳搂到怀中,骂着李氏。 “脏心烂肺的玩意,天天捧着那几个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养的什么玩意,若不是你阿娘说,我都不知道你差点被李氏那贱人害死。” 文宛若出嫁前没少受李氏的气,她这门亲事也有李氏的手笔。 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李氏一个泼妇能嫁到文家,还把文家二老拿捏死死的。 “姑姑,我现在没事了。” 文宛若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十来颗黑乎乎的方糖。 “我托人买的方糖,你如今身体弱好好补补。” 季月娘看到方糖,死活不要。 “这方糖那么贵,你带回去。别让夫家说闲话。” 文宛若冷笑:“我带不带都会说闲话,还不如做实了,我心里还舒坦点。” “我可不是大姐,被人打碎牙还往肚里咽。” 想起大姐,文州叹一口气:“希望大姐这胎是个男孩,能少受点罪。” 文宛若又转过头对季月娘说。 “你也别一心想着生儿子,自己身体最重要。看看文家那群人,就是生了儿子又有什么用,不还是喝姐妹的血。” 文州老脸一白,他可没喝姐妹的血。 “我身体也坏了,不打算要了。” “阿柳这么好,还要什么男孩,以后招婿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欺负。” 文柳没有想到在一个古代女子的嘴里能说出这些话。 她对文宛若有不少好感,为什么文家正常人这么多。 老宅还是扭曲得一塌糊涂。 “姑姑说得对,阿爹阿娘由我来保护。” 文柳乖巧坐在文宛若身边。 “你鬼门关前走一趟明白不少,也不枉我来看你,可别像你大姑一样。” 现在阿柳不一样了,文宛若心里说不出地高兴。 以前阿柳太软弱,就和出嫁前的她一样。 如今变了,她比谁都高兴。 “大姑怎么了?” 文柳见大姑的次数不多,印象中,她很少回来,也很少笑。 “你大姑又被夫家打了,阿柳你记住,被人欺负就要狠狠打回去,大不了鱼死网破。否则,一辈子都会被人拿捏住。” 文宛若说的话也是季月娘想说的。 她大姑子高门贵女,一举一动都是贵女风范。 温柔善良,为他人考虑。 就是这样的人,婚姻坎坷,从未遇到过良人。 对于大姐,文宛若恨铁不成钢。 如果不是自己去看她,发现她满身的伤痕,她又会什么都不说。 “可怜大姐那个女儿,小小年纪比阿柳还要瘦弱。” 文宛若心疼,如果她能做到,她恨不得带着姐姐离开那里。 文宛若又和兄嫂说了许久,直至夕阳,她不得不离去。 走到门口,文宛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玉镯,递到季月娘手中。 干巴巴说了一句。 “当初我出嫁,她偷偷给了我这个,如今我过得还不错,让她自个留着吧。” 文柳看这玉镯温和细腻,几乎没有瑕疵,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 文州一眼就认出来是阿娘以前经常戴的。 流放的时候他们也有亲朋旧友送了不少东西。 这个玉镯就在其中。 “行。我明日就给娘送去。” 季月娘满口答应,正准备送文宛若出门,又听她说。 “算了,嫂嫂,还是别给她了。给了她,就是给那群饿狼,你帮我放着,要是她有个什么事,就把这当了。” 文宛若嗓子哽咽,不舍得摸了摸玉镯,转身离去。 她转身的瞬间,文柳看到姑姑脸上的泪。 第22章 老宅是非 文宛若走后,文州心情低沉。 玉镯被文柳收到了空间。 文州想去看看大姐,又不知该不该去。 “你别急,等大姐生了,我们去看看。” 季月娘明白文州的心情。 想到以前大姐被欺负的时候,他们一家也去过。 大姐怕丢人瞒着捂着。 自己一家为她出头,反而被公公埋怨,嫌他们闹事丢人。 从此以后,季月娘再也不管大姑姐的事。 自己立不起来,谁能帮得了。 季月娘把糖分成了两份,对文柳说。 “你四叔说他姨娘最近身体不好,我捡了十个鸡蛋再带上几块方糖,给她补补。” 文柳知道糖在古代是硬通货。 “这糖现在是多少钱啊。” “平日里糖三百文一斤,到了年关,至少要四百多文。” 文柳瞪大了双眼,卖糖比卖竹筒饭挣钱多了。 文柳期待地和爹娘说。 “爹,娘,要不然我们改卖糖吧”。 月娘扑哧一笑:“谁不知道糖挣钱,可这些糖都是外商们从远方运来的,我们本地可没有。” 文柳已经在脑海里想着制糖的工艺,制糖要用什么,甘蔗。 甘蔗,这巨州府方圆几百里地也没有甘蔗的出现。 计划失败。 文柳沮丧地趴在桌子上,听阿娘说话。 “你小姑能给你爹这些糖,花了不少钱。” 月娘唏嘘。 她嫁进来的时候,大姑姐已经出嫁,小姑和自己关系不错。 李氏没来之前,一家人都挺好。 什么时候变了样呢?是孩子大了之后吧。 小姑子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家里人总是被李氏拿捏。 连文家的亲闺女都不知道,她一个外人又怎会知道。 月娘回了神,又递给女儿一个竹篮。 “明日去给你奶奶送一些鸡蛋。” 小竹篮里面放上了二十个鸡蛋。 文柳嘴角抽搐,这些鸡下的蛋是不是都在里面了,那可是她天天精心伺候的。 “阿娘,是不是有点多?” 自从那天阿娘带她离开后,她再也没有回过文家老宅。 给这么多鸡蛋,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 但是想到二伯给自家送的几次鱼和虾,文柳也不好说什么。 “你以为那鱼虾是怎么来的?要是你爷你奶不同意,你二伯什么东西都送不过来。” 良久,季月娘又说了一句。 “除了一些事之外,其实你二伯人还不错。” 月娘叹一口气,这段时间老四一家帮她们良多,老二和大嫂也帮助了自己不少。 从四弟媳那里得知,李氏一个人在家干活多。 有时候气不顺想来这里闹事,都被婆婆摁住了。 否则以李氏那鸡飞狗跳的性子,自己不会这么安生。 既然老宅愿意示好,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在村子里,没有宗族作为后盾,欺负到敲骨榨髓也不为过。 清晨。 怕耽误自己出摊,文柳拎着竹筐跑得飞快。 “慢点,鸡蛋别掉了。” 竹筐晃动,月娘都担心鸡蛋会飞出来。 文柳跑到文家老宅时,院子里已经挂满衣服,李氏带着二丫正在打扫院子。 李氏一边打扫一边骂。 “天天都要洗这么多,就不能注意点?” 一大家子的衣服都是她和二丫干,都快给她累死了。 李氏眼尖,老远就看到了文柳。 “呦,这不是金贵的闺女嘛,还知道回来看啊。” 李氏阴阳怪气,看到文柳手中的鸡蛋。 伸出手就要把鸡蛋拿走,文柳一个转身躲开了李氏的手。 她看见之前三房住的地方已经堆满了东西,她们一家的屋子已经被占据。 文柳冷哼。 不出她所料,但凡有人心里惦记。 李氏都占不了这房子。 “把鸡蛋给我。” 文柳根本不搭理李氏,朝着正屋大喊:“阿奶阿奶。” “死丫头,你就这么对长辈是吗?” 文柳充耳不闻,看到文老太走出来。把手中的一筐鸡蛋递给了文老太。 “阿奶,这是我们家养的鸡,阿娘说给您和爷爷补身体用。你可千万不要被别人占便宜拿去。” 说着文柳瞥了眼李氏,气得李氏直跳脚。 文老太默默地接过竹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孩子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接。 文柳靠近文老太,低声在耳边轻语:“里面还有两块糖,是小姑带的。” 文老太浑身一颤,宛若四年没有回过家,没想到她还惦记着自己。 “你姑姑...” 文老太看了眼书房,她朝文柳招手。 “好孩子,来,吃饭了吗?我给你做个鸡蛋。” 文老太心绪难平,她朝思暮想的女儿终于有了音讯。 “小姑姑过得挺好,没人敢欺负她,大姑姑被打得很厉害。” 文老太乍听到女儿的消息,心中愁楚。 她想把文柳留下来,详细了解女儿们的事情。 文柳急着走,文家的爱恨情仇哪有挣钱来得重要。 她对着院子,故意大声地说:“阿奶,我还要回家干活,这鸡蛋不要给别人拿走呀!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养出来的”。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文家的大门,被忽视的李氏,气得在院子里狂骂。 “一看就是和她娘一样,没眼力见的玩意。” 李氏气不过,对着旁边二丫又打又扭。 “你和孩子计较什么,二丫做错了什么?你现在当着我的面都这么对她,背地里一定又虐待她了。果然是后娘!” 李氏气得满脸通红,“我为这个家忙里忙外,落个什么。” 文老太拉过二丫,看到李氏想到女儿。 脸色更不好看,冷声道:“这不是你们俩求来的吗?” “当初要死要活嫁进来,现在后悔了?那我和老二说去。” 文老太可不惯着她。 李氏气得要大闹,文老太不像文老爷子怕丢人。 当初李氏要嫁进来她就强烈反对,看李氏的准备动作。 文老太都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些年,她就这几个路数。 李氏还没开始表演,文老太一个眼刀子甩过去。 “你儿子已经过了童生,你不怕丢人就闹,最好人尽皆知。” 文老太带着二丫拎着鸡蛋进了屋。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她打你就跑,不行你就去你三叔那边,有你三婶,她不敢随便去。” 二丫低着头不说话,看她可怜的样子。 文老太怜惜地说:“可是你可怜,摊上这样的...” 李氏在院子里又蹦又跳,骂骂咧咧。 待在房内陪儿子温书的文止掀开窗户,不耐都对李氏说:“喊什么喊,孩子们在读书。” 李氏立刻捂住嘴巴,表示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 书房内越氏带着女儿沉默的纺布。 无论外面如何吵闹,似乎文家一切都与她无关。 屋内读书的两个孩子,文俊迟和文俊术反应不一。 文俊迟担忧地朝外看一眼,想说什么被文止用眼神制止。 文俊术不屑哼了声,“那文柳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第23章 同行竞争 文柳背着东西去河道摆摊,她只不过一天没去。 这里居然多了两家卖吃食的。 一家是卖杂饼,一家是卖豆腐脑和酸包子,价格都比她的便宜。 新的摊子出现,对文柳造成一定的影响。 她今天的竹筒饭比平时少卖七八份。 而这还没结束,陆陆续续有新的摊子来到这里。 第一天有两家新生意,第二天有三家。 天气温和适宜,又多了一家卖面的生意。 如今河道这里有五家卖吃食的摊子, 文柳每次来就像开盲盒一样,总有未知的事情等着自己。 “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新的人来,怎么都盯上这里。” 文俊致嘟囔着,三人到了河道。 他眼尖,发现那里居然又多一家卖吃食的。 “他卖的也是竹筒饭。”文俊致喊出了声。 文柳朝那边望去,摊主是一个矮个子男人。 用桌子支了一个摊。 上面摆的七八份竹筒饭,摆放的整齐干净,看着比文柳放在地上的要高级一些。 摊子旁边还立了一块牌子,大份七文钱一筒。 小份四文钱一筒。 “七文钱一筒,比妹妹便宜了三文,这是来砸生意吗?” 文俊致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人,被文俊业和文柳拦住。 “做生意竞争本来就是跟风者众多,这竹子不算家家都有的,所以到今天才出现。” 文俊致气愤难耐。 “可这是妹妹你想出来的,在你做出这饭之前,从来都没有竹筒饭。” “五哥说的是。”文俊业心里也生气。 从她出摊第一天,文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心态还算平和。 在她的世界里,知识产权人人皆知,但还有无数山寨的出现。 更何况这个不讲法治只讲人治的古代。 “应该是阿柳卖的竹筒饭被人注意到了。” “阿柳在这里卖了多少天,挣多少钱,大家心里都算着,你一天能卖一两百多文,别人觉得自己卖,也能有这么多。” 文柳闪过不好的预感:“这个摊子很受关注?” 文俊业冷静的分析,却听文俊致吃惊地问。 “阿柳,你一天能卖这么多?” 说着又自言自语,“难怪昨天一直有人问我们是住哪的?还问了每日能挣多少?” 河道里,人人都知道这两兄弟和卖竹筒饭少年的关系。 有人问文俊致也没有在意。 因为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打听卖这东西能挣多少钱。 他还想着一份饭五文、十文的。 扣去本钱,这么多东西能挣几个钱,没想到落入有心人眼中。 卖竹筒饭的摊主,看到文柳一行人来。 默不作声,眼神一直盯着他们。 他也曾买过文柳家的竹筒饭,还专门带给自己妹妹和外甥尝过。 若不是外甥,他也没有想过卖这东西。 看到正主们过来,矮个子男人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外甥说他长得凶,只要不说话就能吓住人。 文柳三人看这摊主凶恶的神情,激起了心中的斗志。 文柳从后背筐里摸出了一根尖尖的竹竿,小声对兄弟二人说。 “一会要是这个家伙想打架,你们给我打掩护,我揍他。” “好。” “不用你,我来做。” 三人从摊主身边走过,八目相对,电光火石。 然而,双方都没有任何异动。 文柳和两兄弟平静从矮个摊主身板走到自己的摊位。 文柳收拾着自己的摊位,她觉得这样下去。 自己耗费的时间一样,挣的会越来越少。 必须要换个方法,竹筒饭只是她挣钱其中一环而已。 她最重要的是时间。 文柳思索间,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 这视线如芒在背,她看了一圈,除了那个卖竹筒饭的,也没有看到有谁在盯着她。 文柳心里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种视线不仅今天有,前几日她也感受到,只是今天格外放肆。 文柳原本想提前回去。 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提前回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文柳决定今天不再提前回去,和哥哥们一起走。 趁着空闲,蹲在地上用小刀,又削了几根竹子。 她的空间里备了自制的标枪,她敢一个人来卖竹筒饭,从不是无的放矢。 在做任何一件事情前,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文柳突然转身,看到在河道对面有一个满脸络腮大汉盯着自己。 大汉见自己被看到,毫不避讳。 目光更加凶狠与贪婪。 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善类,而且敢这么肆无忌惮,不会是一个人。 文柳觉得今天只怕不能善了。 如果四叔在就好了,阿爹说过四叔是个打架的好手。 文柳想去镇上找四叔,又担心自己落单会有危险。 踌躇时,一个少年身影出现。 “肖垣?” 肖垣转头,看见陌生的少年对自己扑来,侧身躲开。 做好攻击的准备。 “你是谁?” “是我,文柳。” 文柳拿着竹筒饭在他眼前晃了晃,肖垣才发现这个黑瘦的男孩居然是文柳。 “你在这里卖竹筒饭?” 文柳点头,肖垣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肖垣,你能帮我去镇上叫我四叔吗?他就在镇里的安然楼。” 安然楼离这里不算多远,文老四许多跑腿的活都是从安然楼接。 这几天四叔都在安然楼里干活。 “我还有事。” 肖垣不愿意去,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 “你自己去不行吗?这么近一点。” “我去不了,你帮我跑一趟。” 肖垣不想和文柳闲扯太多,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她。 “一文钱,我给你一文钱。” 肖垣顿足:“五文钱。” 文柳冷哼:“两文,爱要不要。” “先给钱。”肖垣伸出手,手心朝上。 文柳递给了肖垣一文钱,“先给一文,回来再给。” 肖垣麻利地接过一文钱,飞速朝镇里面跑去。 文柳装作不经意看着肖垣的背影,他身后并没有人跟踪。 文柳松了一口气,默默地磨着竹竿。 肖垣不到一刻钟就跑了回来,气喘吁吁。 “你四叔不在,不过我留了口信。” 文柳有些迟疑,见自己被质疑,他又气又恼。 “真的不在,跑腿我已经去了,钱你不能拿走。” 肖垣握着两文钱不松手,虽然少,但他要。 文柳气得直翻白眼,怎么有比自己还要财迷的人。 “没事我走了。” 肖垣转身离开,文柳看他的行走方向。 眉头紧紧皱起。 肖垣居然去了那个卖竹筒饭的摊子,两个人有说有笑。 文柳有个怪异的想法,她起身往肖垣那里走。 看见文柳过来,肖垣整个人紧张起来。 “这个摊子是你的?” 文柳没想到这个卖竹筒饭的摊子,是肖垣的。 肖垣也没想到是竹筒饭是文柳卖的。 尴尬气氛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第24章 合二为一 “在我卖之前,这里从没有人卖过竹筒饭,肖垣,你偷我的手艺!” 亏两个人还有卖木炭的交情,肖垣来这一手。 文柳说话不客气。 肖垣还没生气,矮个子男人已经不满。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文柳,但凡对方有一丝异动,他都会暴起伤人。 看对方少年打扮,说话不知天高地厚。 根本想不到眼前不是男子,是一个小姑娘。 “谁偷你手艺。” 肖垣轻蔑一笑,“只要不是废物,这东西不是吃了一顿就能尝出来的吗?” 这话一出。 文柳和矮个子男人脸色都不好看。 “垣儿你这么说,我不高兴。” 矮个子男人吃了四五筒,也没有复制出一半的味道。 文柳和肖垣都没搭理矮个子男人。 文柳从摊子上拿起一份竹筒饭。 打开里面的配菜不比她做的差。 “这么多东西还卖七文钱,你挣什么。” 文柳一句话说到他的痛处,肖垣装作满不在乎。 他做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要这么些成本。 天气回暖,肖垣怕这些东西会变质,为了这些竹筒饭卖出去,不得不低价竞争。 “我能尝尝吗?” 文柳掏出自己家的竹筒饭,和对方换了一份。 肖垣本想拒绝,看文柳自来熟地拿走一筒饭。 “我说不行,你也照拿不误。” 对上正主,肖垣尴尬又心虚,不敢看文柳的眼睛。 文柳将竹筒饭做熟,仔细品尝。 肖垣的竹筒饭味道还行,但是比起自己的差了一些。 是配料上的不同。 她用的剂量和特制调味料,使肖垣无法用舌头判断出来。 文柳思量片刻,拿着竹筒饭又回到了矮个子男人的摊。 听见肖垣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矮个子男人:“舅舅,你怂什么?” “我怕你娘知道,揍我们,你娘不让你干这些事。” 安山刚刚看到一个人,以为是大姐。 吓得他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 他就不该听外甥的话,被外甥说得头脑一热就来这里。 安山委屈地坐在原地,和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截然不同。 被大姐知道他带着外甥卖东西,腿都能给他打断。 他只不过是长得凶,其实遇到一点事就害怕。 文柳走到跟前,肖垣立刻闭上嘴。 她扬了扬手中的竹筒饭,对着肖垣说。 “七文钱一份,你这利润也不够挣得,这竹林不好有吧!” 文柳的话戳又中了舅甥二人痛处。 安山心想,这人不是卖竹筒饭的,是卖靶子的。 怎么句句都扎人心。 “你说对了,太难了,不然你送我一些?” 肖垣嬉皮笑脸,心里在滴血。 竹子何止不好找,最大的成本就是这竹子。 要不是怕血本无归,他们也不想降价卖。 “想不想跟我合作?” 听到合作,肖垣从防备的状态瞬间变脸。 “文姑娘是想让我帮你卖是吗?我就知道你心善,你看看这天天风吹日晒多累,我给你卖,给我抽成就行。” 文柳:“...” “你说得对,你从我这拿货,我每份七文的价格卖给你,而我不会在这里卖,你可以卖十文钱一份。每份饭你能挣三文。” “大份小份随你卖。” 肖垣的出现正好解决了文柳的苦恼。 她批发给肖垣,自己省了时间还能有稳定收入。 “三文也太少了。” 肖垣习惯性讲价,看见文柳似笑非笑的脸。 他知道,文柳说的价格已经很低成本。 “你不干了吗?” “你们不是怕卖出去吗?今天我们可以把竹筒饭都放在一起,十文一份先卖你们的。” “真的?” 肖垣知道文柳的生意一直很好,为什么突然不卖,他有些疑惑。 这种掉馅饼的事,他需要想一想。 安山偷偷扯了扯外甥的衣角,这个价格可以啊。 他们光成本就已经接近七文了,要不是外甥说低价能够吸引人,他根本不同意。 肖垣还想讲价,对舅舅暗示装聋作哑。 “我当你是朋友,才给你七文的价格,你不愿意,我去找别人。” 文柳说完就要走,安山有些急,使劲摇晃外甥。 “别急啊。”肖垣一把拽住了文柳。 她的右手被肖垣握住,感受到文柳右手冰凉的温度,肖垣脸一红,连忙松开。 文柳嗤笑,古代男这么纯情? 碰到个手就脸红,我要是抱着你,你岂不是要赖上我,以身相许? 文柳有些不高兴。 她不喜欢对方从一个女子的角度去看待她。 她明明比肖垣强,而肖垣看到的只是她女子的那一面。 她讨厌这样的目光和态度。 “七文就七文。” “好,从明天开始你来我家拿货。” 文柳脸冷下来,肖垣没有发现。 “嗯。” 肖垣低下头,脸红得发紫,直到文柳离开都不敢抬头。 “你摸了个男的手,脸这么红,看着怪恶心的。” 安山嫌弃地看着自家外甥,难不成这小子有点问题。 看到舅舅怀疑的目光,肖垣生怕他又和娘亲乱说话。 小声地说:“她是女子。” 安山露出微妙的笑容。 “这姑娘有你娘的风范,看着就不错。” 文柳说到做到,将自己摊子和肖垣的合二为一。 不解其中根源的文俊业和文俊致以为妹妹受欺负,差点就揍了肖垣。 “为什么要让那小子做?” “就算没有这摊子,咱们竹筒饭生意也开始差了。” 文柳沉声道:“我们要推出新的东西,竹筒饭天天吃谁都会腻。” “我们知道啊,可...” 这个道理他们都懂,但是手头上就只有这么多钱。 换任何一样其他的小吃,都需要大量的成本,他们连个灶台都没有。 想拥有其他小贩一样打一个可移动的灶台,至少要两三百文。 比起兄弟俩苦恼,文柳一直在警备状态。 从离开河道开始文柳就在准备着,到现在还没有人动手。 走了良久,周围已经没有人烟。 “怎么有点奇怪?” 文俊业感觉不对,在他们的身后,除了鸟鸣还有其他的声音。 文俊业轻轻拉扯了文柳和弟弟。 三人放慢脚步,文柳已经把钱和东西都放入了空间,她手里握着削尖的细竹。 仔细听是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快,拿着。” 文柳迅速拿出细竹,两根细竹被草绳缠在一起,顶端尖锐。 文柳把细竹递给了二人,作为临时的武器。 她自己则用削尖的短细竹,缠绕在左手上。 像金刚狼的爪子一般。 三人紧紧握着临时武器,脚步由慢到快,身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天色也渐渐暗了。 察觉到前面的人要跑,跟踪的人加快了脚步。 “站住。”一个嗓音粗犷的男声。 三人步子迈得更快。 文俊业素来大胆,回头看了一眼。 是两个男人,文俊业根本没有见过。 “把钱留下,我就饶你们不死。” 抢劫的男人十分嚣张,在他们眼里三个小子根本就不是对手。 文柳迅速看了一眼。 两个男人生得高大又壮实,其中一个就是下午看到的络腮胡。 二人面带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文柳看着远处的岔道口那片树林,距离他们还有段距离。 “咱们快点跑。” 文柳三人跑得飞快,眼看离树林越来越近。 身后的贼匪加快速度,只差一点就要抓到他们。 第25章 林中求生 文柳三人疾奔,贼人在后面猛追。 好几次就要抓住他们。 文俊致逃跑中还看了一眼,他们手中都有武器。 络腮胡手里握着长刀,刀刃上有几个缺口。 “咱们再快点。” 风进入到了文柳的喉咙,火辣辣的痛感在口腔内蔓延。 眼见后面的人就要撵上他们,文柳突然停下脚步,朝后面喊去。 “四叔,你来啦,快打他们。” 两个贼人停下了脚步往后面看去,空无一人。 趁着二人发愣的空档,文柳拉着文俊致和文俊业,往旁边的岔道小路跑去。 这是她下午想好的路线。 “臭小子居然骗我。” 发现周围并没有人,两个人气急败坏。 跟着一块往小路跑去。 小路上后面就是山的密林入口,山里乱石和树木奇多。 文柳他们每次回家都走这条小路,虽然山路崎岖,但能省不少时间。 一进到树林,光线就暗了。 这里树木繁多,遮天蔽日,容易躲藏。 两个贼人一起进了小道,密密麻麻的树林看不到他们的人影。 “虎子,我们分开。” 络腮胡说完,两个人往左右行进,寻找这几个小子踪迹。 叫虎子的贼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狠狠地敲在一棵树上,大树被震得发出簌簌地声音。 一听就是颇有蛮力的人,文柳有点担心三人能不能逃得过。 如果自己被一棍打到,估计骨头都会被打断。 天色越来越暗,文柳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她知道机会来了。 文柳捡起地上的石块朝远处扔去。 “有动静。” 贼人听到石子的声音往其方向跑。 文俊业和文俊致见状也学着往不同的地方扔石子。 三个人趁乱,往密林深处去,穿越密林就能到自家的那座山。 东西南北各个地方都有声音,贼人无法分辨清楚,三人究竟在哪个方位? “滚出来。” 络腮胡看不清,怒喝一声,随意选了一个方向。 正好就是文柳的位置,看络腮胡越来越近,整个人心怦怦直跳。 眼看男人快要走进她的附近。 文柳突然抓了一把细土朝他的头上扬去,络腮胡的眼睛里进了细小的沙石。 “我的眼睛。” 他抱头大叫,不停眨眼。 试图想把眼睛里的东西弄出来,模糊间看到一个身影晃动。 “你死定了。” 络腮胡伸手要去抓文柳。 月光被乌云遮蔽,密林里伸手不见五指。 文柳看不清,只能听着声音躲避。 她伸出自制的竹爪,朝拳头方向挥去。 “啊——” 黑暗中,传出了男人的惨叫。 文柳趁着男人惨叫,又在他的身上狠狠挥了几爪。 络腮胡根本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还带了武器,是他轻敌。 络腮胡把捆在腰间的刀拔了出来,他控制自己发出的声音,闭目静听,等待一击必中。 与此同时。 另一边文俊业和文俊致也遇到了贼人。 虎子和文俊业遇上,文俊业被打了一棍,文俊致见弟弟受伤。 文俊致故意发出声音,引贼人过去。 他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听到耳边脚步声。 举起石头往贼人身上砸去。贼人突然避开,石头落空。 文俊致紧握妹妹给的竹尖,朝贼人的方向捅去。 文俊业紧跟着贼人,他痛得起不来死死抱着虎子的腿,让哥哥去攻击。 虎子被缠住,要挣脱抱他的小子又要躲避对方的攻击。 文俊致咬着牙,在黑暗中不知道捅了多少次,扑通。 终于有竹子扎进肉里的声音,温热的血沾到了文俊致的手。 “啊——” 贼人吃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找死。”虎子大怒。 虎子的惨叫声在树林里回荡,络腮胡满脸怒气。 二人发现,居然在这三个少年身上吃了亏。 实在是丢他们的脸,回去都会被嘲笑。 络腮胡挥舞着长刀,此时月光又出现。 文柳看到一道银光闪烁,正向自己挥来。 她立刻蹲下去,从空间里拿出竹筒饭。 竹筒饭里面是食物,外面被绳子紧紧捆住。又重又结实。 文柳看准,半跪在地上拿着竹筒饭狠狠朝贼人的膝盖打去。 络腮胡第一道落空,膝盖痛得站不起来。 “啊——” 络腮胡吃痛地跪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 “今天,你们就是留下钱也别想活了。” 文柳跳起来,一棍子打在了他的后背。 络腮胡又举起了手里的刀,他预判了文柳动作。 一刀斩断了文柳的竹筒饭,刀尖差一点就要划破文柳的脸。 “这个刀不错。” 文柳看中了这把刀,如果自己要买要花不少钱。 络腮胡站起来,他知道这个小个子已经没有什么武器了,唯一的竹子也被自己砍断。 “臭小子,我改主意,我不仅要你的钱,还要把你卖到小馆里去。” “你真恶心。” 她听说过,敬国好男风,皇帝有几个男宠。 上行下效,敬国男风之气越演越烈,许多男子都被迫卖到小馆里。 络腮胡双手举刀,要朝文柳砍去。 看到对面扑过来的身影。 文柳从空间拿出一根细竹,趁着络腮胡扑过来的惯性,竹子被子捅进去。 “你还有武器?” 络腮胡不可置信摸着自己腹部,温热的鲜血流出来,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痛得松开了手中的刀,满腔恨意。 文柳火速摸过长刀,放进了自己空间。 感谢这个月色,络腮胡啥都看不清。 他也没有发现自己空间秘密。 络腮胡丝毫不知自己刀没了,对着文柳大放厥词。 “如果我们必有一个要死,那就是你。” 文柳又抽出一根竹子,络腮胡忍着痛要抓起长刀砍过去。 这小子今天必死无疑。 他往地上摸去,是空的。 又在地上来回摸索,我的刀呢? 他抬头看文柳,这小子手里没有刀,自己刀去哪了? “老子能被你欺负,你等着。” 络腮胡放着狠话,树林外,传来了一个男人声音。 不,是两个人,文柳警觉盯着远处。 难不成这两个家伙有同伙? 文柳心跳如雷,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眼看那两个人越走越近。 “爹爹。” 文俊致发出惊喜的声音。 是四叔来了,文柳力气瞬间被抽干,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文班担心侄女,看了一圈都没有阿柳的身影。 “阿柳!阿柳!” “别转了,我在这。” 文柳的声音从一棵树后传来。 树林里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 文班看到在阴影处,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躺在地上。 文班也看到以为躺在地上的是侄女,他捡起一根树枝,朝文柳的方向跑去。 “老子跟你拼了。” 文班来到树后,发现侄女好好地站着,贼人肚子上插着一根竹子。 震惊的表情一时没有遮掩住。 这女杀星还是他那娇弱无力的侄女? 第26章 恶人觊觎 “爹,快来救我们,弟弟受伤了。” 听到儿子呼救,文班朝身后说:“你帮阿柳,我去看看他俩。” 文班的身后跟着的人居然是肖垣。 “你还好吧。” 肖垣问话还喘着粗气,从清水镇到这里,他跑的肠子都要断了。 满脑子都是文柳被伤害的样子。 如果文柳出事,他的生意还怎么做? 没有想到这姑娘这么勇猛,早知道就不跑这么快。 “你怎么来了?” 文柳没想到肖垣跟着四叔一起来。 “你走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跟踪你们,我就去镇上找你四叔,这一路紧赶慢赶现在才到,可吓死我了。” “多谢你啦。” 文柳心里感动,肖垣居然会帮她。 拍了拍肖垣肩膀,肖垣脸色一变。 “你手上有血,别弄脏我衣服了。” “没事,兄弟从此以后,我有一口就有你一口。” 文柳不在意肖垣的话,她没想到帮她的居然是肖垣。 在她心里肖垣一直是一个斤斤计较,凡事都要算清楚利益的人。 他肯这样帮她,文柳心里很感激。 “你做到再说。” 文柳真挚的话,肖垣听到毫无波澜。 这话他听得多去了,也没有谁做到过。 文柳以为络腮胡被奄奄一息,没有在意,与肖垣闲聊起来。 她没看到,在她背后,络腮胡伸出手摸到了一段有小臂粗的树枝。 文班听到儿子呼救,在黑暗的环境中摸索。 听到儿子的声音,他热泪盈眶。 差点他就错过了,都怪自己下午不在,没有及时防备。 如果这些孩子有什么事,他怎么向姨娘与妻子交代。 “都散开。” 文班看到贼人正在和儿子们扭打在一起,上前就跺了虎子一脚。 “你敢欺负我儿?” 文班双臂抡起来,如暴雨般朝虎子身上砸去。 文班生的高大,因为多干苦力,力气也足,每一拳都用尽全力。 一开始虎子还挣扎,砸到最后,动都不能动。 月色时有时无,文班见贼人不再动弹,下意识看向文柳方向。 他看到阿柳身后的贼人要袭击侄女。 “阿柳,小心身后。” 文柳转过头,络腮胡已经踉跄站起来,想攻击文柳的头部。 肖垣吓得大惊失色,他想把文柳拦在身后,被文柳一把推开。 “你影响我了。” 肖垣被文柳推倒在地。 他看见文柳伸腿就是一脚,踹到贼人的伤口处。 又伸拳,左拳右拳不停攻击络腮胡的腹部。 络腮胡的腹部再次受重创。 他咬牙强撑,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杀了这个小子。 “骨头硬是不是。” 文柳再次抬脚,对着络腮胡裆部狠狠一击。 肖垣看到,瞬间觉得是自己被踢中,下意识双手护住。 络腮胡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痛得面部扭曲,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阿柳,阿柳你怎么样了?” 文班担心侄女安危,跑过来刚好看到她袭击裆部那一幕。 “四叔,我没事。” 借着月光,文班清楚地看到贼人和侄女浑身都是血。 文柳笑着看四叔,在文班眼中更恐怖了。 瘦弱的少女浑身是血,脸上带着悚人的微笑。 不同的是,这贼汉子腹部一直冒血。 阿柳的手与脸都是血,“阿柳你受伤了?” 文班慌忙蹲下查看她的伤势,文柳笑着推开了四叔。 “四叔,这不是我的血,可惜阿娘给我做的新衣服,这血不好洗。” “阿柳真厉害,你们两个废物,还不如妹妹。” 文俊致和文俊业震惊看着妹妹,看着弱不禁风的妹妹居然这么厉害。 “妹妹你一定要教我。” “六哥,你受伤了。” 文俊业脸又青又肿,背后渗出了血。走路一瘸一拐,胸前有凌乱的脚印。 一直没仔细看的文班,看到儿子脸上有伤口。 文班气得不行,拖着虎子,扔到络腮胡旁边。 “敢伤害我儿子。” 文班抡着树干,直接砸到了贼人的背后,觉得不解气,又朝络腮胡跺了几脚。 络腮胡更痛的,文班踩的有一脚是他最后受伤的部位。 “给他俩捆起来。” 文班一声令下,文俊致和文俊业扯着旁边的柳树。 把几根柳条缠在一起,捆住了贼人的双手和双脚。 看到贼人们恶毒的目光,文柳上去又扇了两巴掌。 “妈的,敢打老子,你们别想活。” 络腮胡横行霸道这么久,第一次落到这个境地。 他想着,只要自己得救,第一件事就是让这几个人家破人亡。 尤其是这个死小子,他记住了。 他叫文柳。 络腮胡和虎子两个人轮着骂,嘴里不干不净,文柳冲络腮胡狠狠扇了两巴掌。 “死小子,你敢把我伤成这样,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文柳想起了这两个人的污言秽语。 “四叔,这两个人要把我和五哥六哥卖到小馆里面去。” 文班瞬间怒容满面:“敢让我家孩子去当小倌?” 夺过文柳的竹子死命往两个人身上抽。 肖垣一脸厌恶,这多恶心的人才把男子卖到小馆里去当小倌。 这种卖男孩的事,肖垣也听说过。 但想到文柳差点被人卖,他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差点让老子刚谈成的买卖断了,真该死。 “文柳,打他。” “别打了,别打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知道你文班,大家都是在清水镇上混的,真把我的罪死了,你想想你全家。” 文柳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贼匪,身处劣势还嚣张。 “想对付我们家人?只有死人才不说话。” 文柳蹲下来,沉着脸。双目阴鸷盯着络腮胡。 她握着络腮胡腹部的竹竿,用力地搅了搅。 “啊——贱人,老子非杀了你不可,我要把你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 文班怒火中烧要狠狠打他,被文柳拦着。 “既然骂的是我,那就我来。” 文柳从背篓里摸出尖细的竹竿,狠狠扎进了络腮胡的大腿。 扎进去拔出来,扎进去拔出来,血流了一地。 贼人痛得撕心裂肺,狠话也不敢再说。 文俊业和文俊致吓得不敢动弹,肖垣吓得握着自己衣摆。 想到自己坑了她,她还对自己笑嘻嘻。 她还愿意和自己合作? 是不是想趁机捅了自己,他是不是要死了。 “说你们为什么跟踪我们?” 文柳用竹子抽在两个人身上,痛得两个人打滚。 “你天天在那摆摊,谁都知道。” “你们大哥是谁?” 文柳一边问一边动手,再硬的嘴也扛不过文柳的折磨。 肖垣吓得手都在颤抖,这姑娘比阿娘还要恐怖。 问了许久,两个人才老实交代。 二人是这镇上的流民,平日里游手好闲。 文柳兄弟做生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看三个人都不大,就有人起了坏心思。 有一个同在河道清淤的人,特地找了这两个地痞,抢夺文柳的钱财。 他提供路线,钱财三七分。 “陈阳子,我记住了。”文俊致气得恨不得立刻就去找他。 这两人口中说的大哥根本就不存在,以往他们这样一说就有人害怕不追究。 怎么也没想到这次遇到了硬茬,软硬不吃。 “四叔,这两个人怎么办?” 第27章 开诚布公 文班笑了笑,“他们喜欢做什么就让他们去。” 文班脸上乌云密布,两人听了拼命求饶。 不论如何鬼哭狼嚎,文班都没有改变自己决定。 肖垣今天见识到文柳凶残一面,惶惶不安。 想起自己的竹筒饭生意,硬着头皮上前。 “那,那个文姑娘,明天还卖竹筒饭吗?” “卖,你明天早上来拿。” 文柳一行人带着伤回到家,吓得月娘魂都要丢了。 借着灯光,文柳才看到自己的手和胳膊肘因为打斗的时候都受了伤。 “别干了,咱们不干了。咱们一家人死活都在一起,没有推自家女儿出去赚钱的。” 月娘泪如雨下,愧疚、自责充斥她每一寸血肉。 文州紧握拳头,他错了,他不该躲在女儿的身后。 “是爹对不起你。” 文州想伸手摸一摸,又害怕地缩了回来,转过身眼泪低落。 看到文州的泪水,她愣住了。 文柳感受到了爹娘的情绪,担心恐惧和难过。 “你们是为我担心吗?” 文柳一直以为大家就是合作,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文柳,自己保住他们性命就好。 只要没人捅破这一层,她的演技就可以。 所以她一人去卖柴、卖饭挣钱,没有什么怨言。 本来就是各取所需。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之间产生了交易以外的情感? 文柳惶恐。 她最怕的就是感情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我没事,我本来就想挣钱,遇到这种事也正常。” 季月娘和文州对视一眼,对方的眼里都是歉疚。 季月娘看着女儿的脸。 “无论你是谁,现在的你就是一个孩子,不用这么坚强。” “是我没做好爹的责任,阿柳,以后爹不会再退缩了。” 文州明白一直躲避这个女儿的身份是无用的。 他们需要开诚布公,把一切都说清楚。 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文柳”带来的财富,又对她诸多猜忌与怠慢。 这种行事,文州鄙夷自己。 月娘抱着文柳。 “我知道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是我的错。我已经失去一个阿柳,不能再失去你了。” 文柳不知所措,整个人僵硬被抱在月娘怀中。 “你知道的,我不是她。” 文柳把话说透,不要这样搞煽情路线。 还和以前一样不好吗?大家各取所需就行。 “我知道,她会软软地喊我阿娘,会害怕,会勇敢为我采摘草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她。” 月娘心绪崩溃。 “我开始害怕你,因为你是仙人。后面又怨恨你,因为你占据了阿柳的身体,可是你说得对,没有你阿柳现在已经下葬了。” “是我自己没想明白,对不起,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文柳愣住,心头哽咽,眼睛酸涩。他们居然心疼自己? 原来亲情是这样的吗? 是让人欢喜和放下警惕的吗? 她前世父母离婚,自己被推来推去,七岁就开始寄人篱下,在无数谩骂和嘲笑里成长。 自己努力学习,考上大学,一边当博主一边挣学费。 好不容易成了流量博主,缺失多年的父母又重新出现,她被父母埋怨对他们淡泊冷漠,被网友网暴说她冷血无情。 她都过来了,这些东西对她毫无波澜。 可是现在文柳不敢触碰季月娘,她怕自己会沉浸在这温柔中失去理性。 “不用哭。” 季月娘看着她的伤口:“我想明白了,是上天垂怜,才让你替代阿柳在我身边。” “从今日起,你要愿意,我就是你亲娘,文州就是你亲爹。” 文州局促搓手,月娘的话就是他的话。 “阿柳。你的名字是什么?” 文柳笑了,不经意擦去眼角的泪:“我本名就叫文柳。” 季月娘咬着唇,眼眶再一次酸热。 “好孩子,我去给你找草药,他爹,快给阿柳烧点热水。” 家里没有什么治疗的伤药。 季月娘跑去最近的那一户邻居家借了一些刺儿菜,捣碎敷在文柳的伤口。 这一次遇袭,文柳发现家里居然没有这么重要的物资。 她打算明日自己上山去采一些草药,止血、跌打损伤和腹泻的都要备上一些。 “娘,我明天不去卖竹筒饭了。” “行,这钱不挣了,什么有你的命重要。” 月娘双手赞成,后面听到文柳解释。 把竹筒饭低价批发给肖垣。 “这个主意不错你这段时间也累着,好好休息,泡米配菜我都会,你休息就行。” 季月娘心痛地抚摸女儿的头。 文柳看着月娘,想到了现代的家人。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的财产可别被那群吸血鬼给占了。 如果回不去,她也要站在最高处,俯瞰人生。 第二天一早,肖垣来了文柳家。 看到文柳准备好的竹筒饭,肖垣喜上眉梢,她真的要批发给自己。 “说好了,卖多少回来给你钱。” “看在你救我的分上,可以。” 不去卖东西,文柳时间空出了许多。 文柳不管做什么活,都被季月娘和文州禁止。 他们想让阿柳松快松快。 百无聊赖,她背着竹篓:“阿娘我去山里逛逛。” “去吧,注意躲着野猪。” 天气暖和,山上许多野菜长势极好。 涤水村因为是流放之地。 山多人少,山里许多地方都有野菜。 每年到这个时节,是村里人都能吃饱的时候。 文柳采了不少荠菜和马齿苋,她发现了一棵榆钱树。 因为胳膊受伤,爬不上去。 文柳做了一个标记,等五哥六哥休息的时候,带他们来摘。 文柳想找止血的草药,转了一圈只有六七棵。 “一定是于扒皮。” 于大夫的草药基本就来自这三座大山,无本的草药被他一转手,就变成了好几十文一包。 文柳只能又往山里深入了一点,村里人只在外围,不怎么敢往里去。 听说里面有野兽,还出过人命。 文柳小心翼翼,手里握着铲刀。 一步步往大山深处走,这个范围里没有人活动。 放眼望去尽是各种各样的野菜和草药,绿意盎然让人心生欢喜。 文柳就喜欢这种感觉,她欢快地在各个地方采摘。 如果不是因为粮食和一些东西必须要用钱买。 她觉得自己在深山里就能囤到不少的东西,甚至在山里生活都可以。 文柳看到蒲公英、金鸡脚与刺儿菜。 蒲公英漫山遍野都是,能够清热解毒,日常泡水也很方便。 涤水村的人都用蒲公英泡水喝。 金鸡脚能够治腹泻,刺儿菜能够止血,还有白茅根。 这些草药都被文柳放到了空间,文柳准备多采一些。 多一份草药就多一份逃命时的保障。 “韭菜?” 文柳满心欢喜,她多久没吃过韭菜了。 韭菜的气味有些冲,有人不爱,但是她非常喜欢。 尤其是韭菜盒子。 韭菜剁碎铺在面饼上,洒满鸡蛋液和调料,放在锅里用油煎一煎。 表皮金黄酥脆,鸡蛋与韭菜混为一体,又香又鲜。 那口感回味无穷。 想到自己还有一些鸡蛋,文柳挥舞铲子,这些韭菜全都进了空间。 文柳大致掂了掂,这些韭菜至少有七八斤。 能做不少韭菜盒子,她回想那个味道就高兴。 在大山里的感觉真好。 第28章 恣意山林 文柳在山里蹦跶,还发现了兔子窝。 久违的放松让她心情十分愉悦。 红烧兔肉、麻辣兔头、手撕烤兔、风味兔腿...... “兔兔这么可爱,果然很适合吃。” 悲伤的泪水从文柳的口中流出,她用干草做了一个火把,想将兔子熏出来。 熏了半日也没有一只兔子出来。 荠菜兔肉饼子是没有了,兔子的各种做法在她心里百转千回。 文柳不死心,在山里转来转去,看到了一只落单的野鸡。 “野鸡,鸡汤、红烧、叫花鸡。” 一个照面,文柳已经把野鸡的做法想了好几种。 她蹑手蹑脚向野鸡靠近,手中握着削尖的竹子,等野鸡放松警惕时,一飞竹朝野鸡扎过去。 正中野鸡身体,野鸡摔倒在地上原地扑腾。 这个野鸡比较瘦,生命力倒是挺强,被扎的流血都不死。 为了能放入空间,文柳索性一石头砸死了它,整只鸡都扔到空间里。 有了第一只,文柳还想要第二只。 文柳震惊的发现,这深山里东西真不少,还有穿山甲、刺猬和黄鼠狼。 野山羊她也看到了几只,可惜她跟不上野山羊的速度。 不然御寒的就有了。 文柳感谢涤水村这一带没有猎户,不然山林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动物。 涤水村和附近几个村都算是罪人村,多是文人和达官显贵的后人。 让他们说文写字、下地干活都可以,但是去山林猎杀没有一个敢的。 文柳看到一个野鸡群,紧跟其后,又搞到了一只野鸡。 要不那只鹿跑得快,她还能捕到一头鹿。 文柳追踪鹿的时候,还有野山羊从她身边飞速掠过。 这座大山身怀宝藏,而她就是寻宝人。 文柳还想往里走,远处时不时传来野猪的嚎叫。 她停止了深入的脚步。 野猪都是群居性动物,杀伤力比人都大。 她虽然馋肉,也知道自己的命比这肉重要。 山上的野猪伤害过不少人,村里人都忌讳。 文柳打算这两天做一个陷阱,狩猎野猪,不过她一个人不行,还需要帮手。 猪油可是好东西,猪油酥饼满口留香。 文柳满载而归。 家里空无一人,季月娘每天都要去四婶那边纺布,文州还要回老宅下地干活。 没有人,文柳乐得自在。 她从水缸里取水,洗干净野菜。 又烧了一锅的开水,一半用来褪毛,一半放进了空间里。 文柳每次烧水都会存一些在空间,开水能杀灭不少细菌。 这些水都是她为逃荒做得准备,她可不想因为喝了生水一命呜呼。 除了野菜,葱姜蒜辣椒文柳也弄了不少。 她本想做红烧野鸡,想到阿爹有了鸡,一定会给老宅送一些。 索性把野鸡剃了骨,全部剁碎,混合在荠菜里面。 做荠菜鸡肉饼。 剩下两只鸡骨架都放在一起,她在院中另起炉灶。 专门用来煨鸡汤。 文柳把醒好的杂面,分成了一个个小剂子。 荠菜和鸡肉以二比一的比例混合在一起,撒上了盐和研磨后的虾粉。 她今天在山里采了不少花椒,家里又多了一种调料。 文柳倒虾粉,看见竹筒已经见底。 “是时候下网捕一些银鱼和小虾了。” 文柳后面几天计划安排十分充实,她做好饼子。 在陶罐里刷了油,等待最佳的火候。 陶罐比较厚,火候一直达不到。 文柳预想中外酥里嫩的鸡肉饼也只做到了外黑里熟。 卖相大打折扣,“我一定要换一个铁锅。” 文柳气得发慌,还好味道可以。 不然这一锅的食物全浪费了。 文柳心心念念的铁锅现在的价格已经到了九贯钱,她根本买不到。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厨房里。 做了三十三个荠菜鸡肉饼和四十八个韭菜盒子。 家里的杂粮面都被她用了一半,她还做了不少份野菜糊糊。 若不是天色越来越暗,她还想把空间里那些糙米都做成熟食。 文柳把菜饼子晾到适合的温度才放进空间里。 她有专门的竹架是用来放食物的。 这里原本只放了一点集市上买的吃食,现在已经有一层摆满了食物,家里没有那么多碗。 野菜糊糊都被放入了竹筒里,想吃随时都可以取。 “这就是安全感,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拥有四维空间,谢谢时代的发展让我赶上。” 如果没有这空间,她什么货都囤不了,那穿越到这里多惨啊。 等到天黑,月娘和文州才回来。 但看爹娘疲惫的模样,文柳知道二人今天没少累着。 “爹娘,你们尝尝。” “采到荠菜了?这个天还有荠菜呢?” 季月娘看到桌子上的食物,香气舒缓了她的疲惫。 “包子和鸡汤?” 月娘喜欢吃荠菜,小时候家里包过一顿荠菜猪肉饺子,令她念念不忘。 是她童年时候的光。 “不仅有荠菜,还有韭菜。” 餐桌上又出现了一盘韭菜盒子,鸡汤的香气飘到众人的鼻子里。 “真香,阿柳你把家里鸡杀了?” 季月娘觉得有点可惜,那些小鸡仔虽然长大了,但还没下过蛋。 “这是野鸡,我今天逮到的,这个肉饼就是荠菜鸡肉饼,你们尝尝看。” 二人洗干净手,一家人坐在餐桌旁。 食物的香气驱散了疲惫,季月娘喝了一口鸡汤。 虽然是鸡骨熬制的,味道清淡。 可它本身的肉香还是让月娘回味无穷,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真香,原来鸡汤是这个味啊。” 文州听这话有点心酸,妻子嫁进门这些年,什么福也没享过。 以前家里偶尔吃肉的时候,她连碗底子都喝不到。 在他原本以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看来都错了。 “月娘,再喝一碗。” 文州亲自给月娘舀了一碗,还把两个鸡爪放在月娘碗里。 月娘受宠若惊,要把鸡爪给女儿和文州。 “我不用,快尝尝别的。” 季月娘和文州就着鸡汤,吃着肉饼,心里百感交集。 “多亏了阿柳。” “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还不是剩菜。” 季月娘感动的眼泪都要已处理。 文柳托腮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说道。 “爹,我想去打野猪。” “什么?” 文州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的转头。 这种场面,这孩子是怎么想到去打野猪的。 “你看一个鸡爪让来让去,我们就多点肉啊,我今天在山里听到野猪叫了。” “不行。” 文州立刻拒绝,这野猪是会吃人的。 “我们可以挖个大坑,在上面洒一些草遮掩。” “不能去。” “一个坑不够,可以多挖几个。” “绝无机会。” “我们还可以引野猪来,你我父女二人联手,必有野猪。” “根本不可能。” 第29章 猎杀时刻 一晚上,文柳都在耳边喋喋不休。 她是铁了心要搞一头野猪来。 “这野猪这么好找,村里人早就去猎杀了,还轮得到你?” 文州觉得他们父女就是去送菜的。 “爹,有了野猪咱们不仅有肉吃,还能攒点钱买铁锅。” 听到女儿提起锅,就知道她还没死心。 “你想要锅也不是没有办法。” “怎么了?” “你祖父那里有两个铁锅,有一个锅一直没用。” 文柳扑到文州的面前:“爹,咱能分期付款吗?以货易货都行。” “只要你不想去弄野猪,铁锅我来想办法。” 文州生怕女儿趁自己不注意去山里猎野猪,满口答应。 吃完饭,肖垣来文柳家地付钱。 “今天我从你这拿了三十份,这是一百八十文。” 文柳原本要以每份七文价格批发给他,后来看肖垣拼命找人救自己。 文柳想还他人情,以每份六文价格给了他。 “今天卖得怎么样?” 肖垣抑制不住嘴角笑意:“还行。” 文柳白了他一眼:“跟我装什么装,拿着。” 肖垣接过,看到除了三十份竹筒饭外,还有一小筒鸡汤和六块饼子。 “这么多?我不要。” 肖垣推辞,这些东西都不是便宜货。 “我说过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拿着就行。” 肖垣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鸡汤,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谢谢你文柳,那天去找你四叔是我的正确选择。” 文柳眼睛带笑,看得肖垣心跳加速。 “你脑子能不能正常点?” 看他面含羞涩的样子,文柳又开始烦躁。 什么时候他才能明白,她只是一个合作伙伴。 不是会令他随意害羞的女子。 文柳想到一个法子。 “肖垣,有没有想法去杀野猪?” “杀野猪?” 肖垣突然想起那天浑身是血的文柳扎贼人的场面,满腔热血瞬间凝结。 “你想杀野猪?女侠,你比男人还凶残。” “再见。” 肖垣拿着东西闪身逃跑。 “哎,真可惜。” 文柳冷笑,这里男女在一起,他们只会看到女子是否适合成亲。 是否能够生养? 他们不在乎女子也是个人。 她想摆脱敬国对女子的刻板印象。 文柳不仅没放弃猎杀野猪,心里执念反而越来越重。 每日都在念叨杀野猪,文州直叹气。 “早知道,还不如让她去卖竹筒饭。” 为了让女儿打消杀猪的想法。 不知文州用了什么方法,两天内铁锅顺利地来到了文柳家。 文柳摸着沉重的铁锅,笑的开心。 “爷奶真好。” 这种贵重的物品都给他们,是好人啊。 季月娘捂嘴笑:“跟你祖父无关。” 这口铁锅是祖母文老太背着文老爷子偷偷给三儿子的。 文老太一听儿子没有锅,立刻想到了这口闲置的铁锅。 儿子开口,没有不给的道理。 老二媳妇一直想要这个锅给娘家。 老太太从不松口,她整天就想着补贴娘家。 为了避免被老二媳妇发现。 老太太以老三给家里送柴火的名义偷摸塞进了大背篓里。 文柳喜滋滋地摸着铁锅,看到女儿高兴,文州也放了心。 这回女儿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去猎野猪。 “阿柳,高兴了吧。” “嗯,爹你真厉害,这铁锅能熬不少野猪油呢。” “呃?” “爹,陷阱我都做好了。” 文柳拿出了竹尖,密密麻麻有几十根。 “什么?” 这丫头居然背着自己跑到山上去挖坑。 文州没有办法,只能跟着闺女一起。 他看不出来哪里有野猪出没的痕迹,只能拉来见多识广的老四。 听到侄女要猎野猪,文班伸出来大拇指。 “可以,阿柳不是普通女郎。” 哪家正常闺女闹着要去捕野猪,文班也从三哥那里了解到了一部分情况。 从上次遇袭的事情后,文班也不再把文柳当初小姑娘看待。 “这野猪们都有自己的活动圈,有时候我进山都躲着,你倒是厉害。” 文班根据野猪们的粪便和足迹确定了它们的范围。 “这野猪都是成群结队的,别到时候出了事。” 文班带着两人,一路叮嘱。 来到了野猪活动的范围,这里有不少猪蹄印子。 “还好现在是中午,一般野猪不在这个时间出来。” 为了防止野猪突然出现,文柳谨慎地在附近放了不少小陷阱。 三人抓紧时间挖坑,一边挖一边提防四周有没有野猪出没。 文州心惊胆战,豆大的汗往下滴。 三个人动作快,不到一个半个时辰挖了一个大坑。 坑洞比较深,文柳在坑底还放了五六根尖尖的竹子。 文班不放心,又做了绊绳的陷阱,力保野猪掉下来的时候能死得透。 坑挖好后,文柳用野草覆盖洞口。 为了能引到野猪入坑,她还在洞口的四周和覆盖的野草上扔了一些食物。 野猪经常会在村里偷吃庄稼,祸害地头田间。 文柳挑了几个被野猪霍霍最多的菜放在陷阱上。 挖好坑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知道食物会不会引来野猪。 文州决定在远处看着,如果有人靠近好提醒一些。 除了野猪的坑,文柳在其他地方还挖了几个小坑,专门用来逮兔子。 上次没逮到,她一直不甘心。 文班不放心三哥,和三哥轮流值守。 等了一夜都没有动静。 第二天清晨,文州感觉到远处的动静。 看见一群野猪从山上下来,轰轰烈烈在到处搜寻食物。 文州不敢发出声,庆幸四弟已经离开。 更庆幸昨天挖坑的时候,这些野猪不在,不然被这些野猪们发现,就命丧在此了。 文州死死盯着陷阱的地方,他数了数,大概有七八头野猪。 大部分是公的,一只幼崽都没有。 野猪们一身黑色皮毛,獠牙露在外面,悠闲地觅食。 有一只野猪看到草地上有食物,加快速度。 “嘭——” 一声巨响,奔跑的野猪掉进了挖的深坑里。 凄惨的叫声吓得同伴们止步,几只野猪围在坑边看了看。 转身就往山林深处,只剩受伤的野猪哀嚎。 文州不敢动弹,怕野猪们再回来。 远处转悠要逮兔子的文柳听到动静,三五下爬上树。 看见远处的野猪群,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看见文州的身影。 心里的担忧散去,父女二人蹲在一棵树上,根本不敢下去。 过了好一会,还没有野猪回来,二人略微放松一点。 “爹,我去看看死了没,死了能放入空间。” 文柳一呲溜滑下来,跑到洞口看着奄奄一息的野猪,文柳不禁感叹。 “这皮够厚,竹子都压断了。” 一头公猪躺在洞底,双脚被绳子缠住,身上扎了五六个洞,血不停往外流。 不停地在哼哼。 第30章 杀猪分肉 文柳担心野猪的血会引来其他动物,举起一块石头就往野猪头上砸。 父女二人用石块,把野猪活活砸死。 野猪咽气的那一刻,立刻进入了文柳的空间。 文柳手脚并用的从坑里爬出来,爷俩跑的飞快,生怕被其他的野猪们发现是他们做。 为了防止路上撞见四叔,发现空间的秘密,父女二人特地绕得山路回来。 回到家,文柳就把野猪从空间拿出来。 砰的一声,野猪砸在了后院地上。 季月娘压根没想到,居然真的会逮到野猪。 文班急三火四赶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回去吃个饭的功夫,这猪就逮到了。 他蹲在野猪旁边,看到那几个洞有些可惜。 “这皮毛没这几个洞,能卖钱。” 文柳没打算卖皮毛,这野猪皮硝制后可以做成御寒的衣物。 “你们是怎么扛下来的?这猪怎么也有个一百多斤重吧。” 一家人皆沉默,季月娘拍了拍手上的土。 “我来称一称多重吧,多亏了四弟,不然咱们也逮不到这野猪。” 季月娘拿出称粮食的秤,把猪吊在秤杆钩子上。 野猪挂上去的那一刻,木杆差点被坠断。 “一百四十二斤。” “这么重。”文班和文州眉开眼笑。 文柳不怎么样,这野猪吃的不行啊,才一百来斤。 在现代,猪没有个三四百斤,都不配出栏。 文班看看眼前三个人,一百多斤的肉搬回来得多重啊。 “老四,这肉你拿走一半。” 文州的话打断了文班的思路,一半肉?文班摆手拒绝。 “不行,我什么都没干。” “地点是你定的,坑咱们一起挖的,这猪就该有你一半。” 文柳点头,四叔一家照顾他们良多,现在有了回报的机会。 “你给我一些就行,这猪也不是多肥。” 文班心疼三哥什么都没有,与其给他不如去镇上卖掉。 “四叔,这是我爹娘一片心意,你就拿着,四叔你也别推辞了,你看猪血要淌完了。” 这样掰扯下去多浪费时间。 “咱们赶紧杀猪。” 文班心疼流失的猪血,和文州把猪架上木台,木台下面放着一个大盆。 文班往猪肚子上划了一刀,温热的血顺着皮毛滴到木盆里。 知道文柳要野猪皮,为了保持猪皮的完整,文班顺着皮肉肌理慢慢割开。 猪血越来越多。 虽然野猪之前流了不少血,还接了一木盆的猪血。 “这血真不错,咱们可以做些猪血吃。” 月娘满意看着殷红的鲜血,“一会我把猪血煮了。” 家里有了铁锅,猪血炒着吃也不错。 文班累得满头大汗,小心切割,废了许多时间,才让皮肉分离。 文州拿砍刀,把猪肉分成了几十块。 “娘,你看哪块熬猪油最好。” 季月娘拿了最肥的地方,一看就能熬不少猪油。 按照阿爹的意思,文柳把猪肉分成了好几份。 文州拿起一份猪肉,看着至少有十来斤。 “你把这肉送给爹娘,我不好出面,你说你送的他们都信。” “你担心老宅的人刨根问底?”文班脸上露出讽刺的表情。 “说的也是,咱们谁有了钱,不都要给老大和老二的儿子铺路。” 文州没说话,如果家里人知道他猎了头猪,根本留不住。 文班接过猪肉:“反正我路子多,有些肉也不稀奇。你可别让他们知道有肉,不然连骨头渣都没有。” 文班心里积怨颇多,平日里无事他是不愿回老宅的。 “多谢你了,如果...” 文州知道弟弟的心结,怕弟弟为难。 “哪这么多废话,晚上那两个小子下工了,我们一家都来你这吃。” “行行行。” 文柳还想问问那两个贼人的下落,四叔一点机会都没给,拎着肉就走。 季月娘看他就拿了那一点肉,笑道:“你四叔不好意思拿,你跟我一起去你四婶那儿,这还剩一百二十多斤,给你四婶家四十斤,等他们吃完,咱们再送一些。” “好的,阿娘。” 文柳把猪肉藏在空间里,季月娘挎个菜篮子做伪装。 村民们看到月娘拿着篮子,总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呦,这野菜长得可以,在哪摘得?” 一个村妇眼尖,老远就看到季月娘篮子里的菜。 几步跑到跟前,还想拽一些。 季月娘最烦这些打听是非的人,“自己去山上不就看到了。” “我这个年纪哪能上山,不如送我一些。” 文柳吃惊,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脸没皮。 “送你?我送你上路好不好。” 这老妇人平日里最爱占人便宜,她刚嫁来这个村子时,没少受欺负。 “你怎么说话的?怪不得被撵出去。” 季月娘惦记家里的猪,不想与她闲扯:“滚,再废话我还揍你。” 老妇人想到什么,脸色难看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开。 文柳没想到阿娘在外面也这么刚,自己有必要和阿娘学一学。 临近老四的家,文柳悄悄把猪肉放进了竹篮里,篮子猛地一沉。 “甜娘,晚上来我家。” 季月娘放下篮子就走,顾甜娘还没搞清楚什么事,发现三嫂给自己一篮子的猪肉。 吓得顾甜娘立刻关了院子里的门。 回到家,季月娘见猪肉都在,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怕文州趁自己不在,会把这些猪肉都送去老宅。 “阿柳,快,给我看着火,咱们先把这些猪血煮了。” “娘,先熬猪油。” “一块弄,三郎,去院子里搭个炉子。” 季月娘撸起袖子,娘俩有说有笑的进了厨房。 文柳脑子里有许多想法,红烧肉、猪肉丸子、排骨、肉饼...猪血还可以做血旺。 那一锅热气腾腾辣人心脾的血旺,醒脑提神。 可惜这里的人吃不了辣。 文柳和月娘分工合作,月娘熬制猪油,文柳煮猪血。 月娘把二十斤猪肉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将野猪的肥肉与瘦肉分开。 又把肥肉又切了无数小块,清洗干净。 文柳同时看两个灶,屋里屋外来回跑。 “阿娘要再焯水,不能直接熬。” 文柳蹲在地上控制火候,看阿娘要直接下锅熬猪油,文柳有些难受。 这猪腥臊,不焯水都不能闻。 “难道我不会,哪来这么多讲究?” 月娘有些不满,自己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饭。 文柳想到老宅那黄不拉几又带点黑色的猪油,直摇头。 “阿娘,我这种是新做法,仙人们说的。” 月娘冷哼:“仙人们还吃猪油?” “当然。难不成还喝西北风吗?” “真的?” 月娘咂舌,看来这仙人过得也不怎么样嘛。 第31章 熬制猪油 月娘按照文柳的吩咐,在锅里加入了一些水。 用大火烧开后,用漏网将肉捞出来将上面的浮沫洗掉。 “要这么干净吗?刚才不是洗了吗?” 月娘皱着眉,熬猪油何时这么麻烦过。 不都是把肉放在锅里炸就行。 “这样能去掉腥味,娘,你想想之前猪油是不是都有点味,而且这还是野猪。” 月娘没好气地说:“我也没尝过几次,记不住。” 焯水后的猪肉兑入凉水,在锅中煮着。 文柳添了许久的柴火,直到锅里水煮干,肥肉一点点出油。 月娘不时用木铲翻转,猪肉越来越小,每一块肉的边缘都有金黄的油渣。 “怎么这么香。” 四婶顾甜娘挎着竹筐走进厨房,竹筐里放着蔬菜和萝卜。 看到四婶的菜筐,文柳笑了。 “四婶,早上我娘刚给你送了一点菜,你又送了其他的来,你俩这样来来回回不嫌麻烦吗?” 季月娘腾出手,在文柳头上拍了一下。 “你话这么多,去看看猪血怎么样了?” “还在凝固。” “三嫂,你的手艺见长了。” 顾甜娘看着锅里清亮的金色猪油。 想到嫂嫂送的猪肉,里面肥肉可不少,自己回去后也熬一些。 月娘不好意思地笑:“都是阿柳的主意,她说这样熬出来的猪油好。” 全然不提刚刚自己被阿柳折磨得烦躁。 顾甜娘想上前帮忙,奈何厨房太小,根本站不了三个人。 文柳守着锅,看见锅里的猪肉彻底变成了油渣,为了防止油渣焦黑。 她捞出了油渣,特地分了一小碗出来,撒上了盐和她特制的调料。 油渣刚做好,文俊致和文俊业也到了竹林。 兄弟二人闻着味直奔厨房,季月娘看到他们馋样笑了。 “正好你们来了,这猪油渣好拿到外面,你们分了吃。” 兄弟二人开心从季月娘手中接过油渣。 “谢谢三伯母。” “怎么今天这么早?” 文柳看看天,天还没黑,他们就回来了。 在兄弟二人身后还有肖垣。 文柳看见二人身后跟着肖垣,“你们这么巧吗?你们三个一起的?” 肖垣拘谨点头,“这是今天的饭钱。” 肖垣看到文柳,害怕她还要他去杀猪。 昨日他来拿货并没有见到她,还松了一口气。 季月娘看到肖垣到来。 “阿垣来了,你等我一下,竹筒饭我都弄好了,一会给你。” “好的,月姨。” 少年爽朗的声音,让季月娘心生欢愉,她的心中掠过一个想法。 “肖垣来一起吃。” “你们几个混一起了。” 看三人勾肩搭背的样子,什么时候这几个人这么熟了。 “这话说的,肖垣救了我们,就是我们生死兄弟,以后我就是肖垣大哥。” 文俊致拍了拍肖垣后背,肖垣面部抽了抽,没有说话。 文俊致冲文柳挤眉弄眼:“镇上出事了,我们提前下工的。” “什么事?” “清淤的人有几个被抓走了。” “还有还有,镇上那些泼皮也被抓走了不少。” 文柳寻思片刻:“难道是咱们那天被袭击吗?” “是的。”肖垣说道。 “今日下工都早,好像外面有什么事。” “那两个贼人呢?真的卖小馆里了?” 肖垣皱着眉:“你一个姑娘家别把小馆挂嘴边,不合适。” “你怎么管这么宽,都是人别分三六九等,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沦落这一步,你希望别人看你是鄙视的吗?” 文柳比较烦肖垣对她管束的态度。 青楼也好,小馆也罢,她不想因为自己是个女子就要避讳这些。 她不想成为被古代规则束缚的女子。 文俊致撇嘴:“妹妹,别这么说,有点晦气。” 文俊业知道两个贼人的下落。 “阿爹不跟我们说,但我打听到了。” 文俊业眉飞色舞,他可是在工地那边花了很长时间才打听到的。 “快说。” “那两个贼人被阿爹打了一顿,交到了镇长那儿。” “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新县令要求各乡各镇注意防范贼人吗?” 文柳和文俊致摇头,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据说是外面不太平,新县令怕咱们这边也有宵小作乱,宁杀错不放过。这两个现在被拉到居安镇的矿场挖矿赎罪。” 文柳听了有些不安,“外面怎么不太平?” 文俊致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不太清楚,在西南那边山匪多。好多家都被打劫,到处都有山匪。” “还有好多女子被掳走,吓人得很。” “阿爹还说让我们出去注意,这段时间山匪明显比以前多。” “我们会不会遇到?”文柳疑惑地问。 难道文家是遇到山匪才出事的? “怎么可能来咱们这,要啥没啥。” 文俊致和文俊业也不在意,文柳面色凝重。 “五哥、六哥。如果有一天山匪来到咱们这,我们怎么活?” 兄弟俩被这话问住,他们从没考虑过这种事。 文柳不想四叔一家有事,劝道。 “从今日起,就该做些准备,囤些粮食和武器。姨奶奶和四婶还要靠你们保护。” 文柳说得郑重,文俊业和文俊致记到了心里,肖垣也在心里思量。 “三妹你说得对,未雨绸缪。” “阿垣。” 季月娘拎着肖垣的竹筐,里面依旧是三十份竹筒饭,还有二十斤猪肉。 在涤水村,二十斤猪肉已经是重礼。 “月姨,这肉我不能要。” 肖垣看到肉不敢收,虽然他内心真的很想要。 “你救了我们家三个孩子,这肉你应该拿的。” 季月娘知道肖垣救了他们后,一直想备谢礼,苦于自家没什么东西。 现在有了猪肉,她早早就准备好了。 肖垣看了眼文柳,见她笑眯眯的样子。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他确实没做什么,等他到的时候文柳已经伤了一个贼匪,下手狠辣。 他觉得自己去不去找文四叔,意义都不大。 “我阿娘给你就拿着,我说了有我的就有你的。” 文柳强制让肖垣拿肉,看到文柳变脸,肖垣麻利地把肉收起来。 肖垣说不清对文柳的态度。 他第一次见这种性格爽利、有头脑的女子。 有些好奇。 就想到她手段还有些毒辣,又有点害怕。 既想了解她,又害怕靠近她。 “多谢月姨。” 肖垣悄悄问文柳:“我昨日来,你不在。” 文柳示意他背篓里的肉:“你别跟其他人说,我去山上猎野猪了。” 肖垣骇然,果然是女勇士,连野猪都敢猎。 文柳背着其他人,小声对肖垣说:“要不哪天咱们一块去。” 肖垣后退几步:“你说真的?” 文柳的兔子还没逮到,她想弄点兔子驯化养殖,山里的兔子不少,逮得多还能做些皮毛。 “当然。等你哪天休息来找我。” 二人约定好后肖垣离开,走的路上还觉得自己脑子有些问题。 为什么一看到文柳就紧张,她说上山就上山,自己怂什么。 一定是文柳太与众不同。 自己也不能怂。 第32章 油渣包子 两兄弟许久没来,文柳带着他们参观了她的鸡舍。 现在这些鸡每日营养丰富。 家里养了十五只母鸡,基本上每天都可以收十二三颗鸡蛋。 买的小鸡们也开始长大,再过半个月就能下蛋。 文柳的鸡蛋分为了有鸡仔和没鸡仔的,月娘找了李孟媳妇来看过,有二十来颗鸡蛋里孵了小鸡。 文柳的小鸡队伍即将第一次壮大。 “看看我的菜地,这些蚯蚓确实厉害,再硬的都能变得松软。” 竹林里的蚯蚓被倒了一部分放在菜地里,经过精心侍弄,菜地已经长出一茬作物。 “妹妹,你真厉害。” 他们是一点点看着菜地变化的。 这里面,三妹的功劳最大。 “阿柳,猪血凝固了吗?” “快好了。” 月娘看时间差不多,把熬好的猪油放在了陶罐里,等着它变凉凝固。 文柳把凝固的猪血倒入冷水中,放入葱姜和盐。 “今晚咱们吃红烧猪血。” 文俊致和文俊业高兴眨着眼睛,“太好了,我好想和妹妹一样去猎野猪。” “猎野猪?” 顾甜娘听到这话,拿着勺子就奔出来。 狠狠打在两个儿子的身上,警告他们。 “这是有你爹和你三叔在,你们敢私自去,我一定打断你们的腿。” 原本还想让他们松快一会,听儿子这话。 顾甜娘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滚过来包包子。” 月娘抱了一盆调好的馅料过来。 里面是油渣、猪肉、虾米和荠菜,馅料丰富,满满一盆。 “月娘,包这么多能吃得完吗?别放坏了。” 顾甜娘和面,一大盆面团几乎把三嫂家的那些面粉都用完了。 她活着面,替三嫂一家担心。 这还是比较好的杂面,该不会做完这顿,三嫂家没粮食了吧。 天气也开始热了,这么大一盆得包多少包子,吃不完坏了怎么办。 听到顾甜娘的询问,季月娘不在意。 她有阿柳的空间,趁着现在能多包一些包一些。 “不怕,吃不完放地窖里,总能吃个十来天,好不容易有顿肉,可劲得吃。” 季月娘努努嘴:“咱们多吃点,总比给那边强。” 顾甜娘笑而不语,把力气都用到和面上。 几个人围着竹桌。 月娘和顾甜娘负责擀皮,老五、老六负责包。 顾甜娘把发黄的面皮擀得薄厚适宜,文俊业和文俊致手脚利落。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包了十来个大包子,皮薄馅足。 文俊致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能吃上肉包子了呢,而且还能敞开怀的吃。 文柳煮好猪血也加入包子的队伍。 “妹妹,你包得太慢,你看我和你六哥。” 文俊致他们已经包了一竹板的。 “幼稚,你看你那包的什么样子。” 文柳不屑对比,手速加快不少。 她包的肉包不仅好看,连包尖的褶子都捏得十分整齐。 包了许久,百十个油渣包子终于包好。 等文班回来的时候,第一笼的肉包才出锅。 晚上,菜式比平日丰富不少。 一盆红烧肉、一盘红烧猪血还有油渣肉包,以及一盆汤。 “这包子真香。” 文俊致吃一口包子又夹了一块红烧肉,许久没有吃肉的他,浑身舒爽。 文柳也学着五哥,吃一口包子喝一口汤。 “嗯?” 喝了汤,文柳发现这汤居然有丝丝甜味。 “娘,这居然还有点甜,你放糖啦。” 这是文柳第一次在这里喝到甜汤,阿娘下本啊,连汤都放糖了。 月娘笑了:“糖是过节走亲访友的,平时哪能吃啊。” 顾甜娘也笑了:“她还小不懂。” “那为什么会甜?” 文柳记忆中,甜的味道几乎没有。 顾甜娘从自己碗中夹出白色的细丝:“是甜萝卜。” 她解释道:“是我娘家那边送的。涤水村也有,不过没人愿意种。我那地窖里还有不少,有些都坏了。” 月娘跟着点头:“这甜萝卜味道不错,要不是太费地,我都想种一些,不过我们家就那一点地,种了甜萝卜就种不了其他东西。” 甜萝卜种子很常见,许多人家都会种一点。 文柳细细品味,这萝卜在口中淡淡甜味。 这个味道还有点似曾相识,是什么蔬菜来着。 文柳看着被煮得近透明的萝卜丝,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 “四婶,我能看看甜萝卜吗?” “你又想做什么?厨房里有,自己去看。” 月娘见闻柳好奇,从厨房中拿出剩下的甜萝卜。 白色的萝卜头顶圆圆,下面尖尖。 这萝卜一半是白的,一半已经开始发黑了。 文柳瞪大了眼睛,甜菜,果然是甜菜。 文柳对甜菜一点都不陌生。 她当古风博主的时候,做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甜菜。 利用甜菜制出来的糖,复原了一种古代的美食,在网上颇有热度。 是她成为网红博主的第一步。 文柳心潮澎湃,暴富的机会要来了。 等四叔一家人吃完饭离去后,文柳迫不及待地问爹娘。 “阿娘,我们这里居然有甜菜?” “什么甜菜?甜萝卜?” 文柳把甜萝卜在季月娘眼前晃了晃,“一直都有。” 文柳激动又兴奋,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甜菜,亏她还想着从哪里搞甘蔗。 一定是自己后来飘了,连发家老本都忘了。 “咱们怎么不种一些?” 文州指着甜萝卜,说道:“这玩意太费地,种上两年这土地地肥力就没有。” “就是。”季月娘接着说。 “除了能当个菜吃,又能做什么?还不如多种点粮食,好去交税。哎,听说今年税更重了。” “爹爹,之前小姑送的那方糖现价多少啊?” “一斤糖三百文,这还是你能买到的价格。有些地方别说三百文,就是五百文也买不到。” 外面突然混乱,物价也跟着涨。 月娘发愁,粮食涨得比之前更快,连带着盐都涨了许多。 “阿娘,我说我会制糖,你信吗?” 季月娘和文州有些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个女儿什么做出来,杀人猎猪她都敢。 “你用什么制糖?” 月娘突然明白过来,盯着手中的甜萝卜。 “用它?”月娘不确定地问。 “是。” 文柳激动得搓手手,还养什么鸡,直接卖糖,暴富的机会终究到我这穿越女身上了。 第33章 甜菜制糖 文柳将甜菜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发现这个时代的甜菜和她那个时代还是有所不同。 这里的甜菜个头小了一大圈。 如果想要熬出一斤的糖,至少要将近十来颗甜菜。 顾甜娘带来了六颗甜菜,用了两颗,还剩四颗。 “爹娘,我还需要更多的甜菜,这些太少了。” “阿柳,你真的有制糖的方子?” 文州还有些恍惚,制糖方子不比那些做菜的方子。 在敬国,盐和糖的制作工艺都在大族手中握着。 他们垄断了八成以上的交易。 如果被人知道阿柳会制糖。 于他们这些罪臣之后只会是横祸,甚至连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阿柳,你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其他人。” 文州正颜厉色,生怕女儿会因为制糖,出什么事情。 “你要我藏着?不行,我要用这个挣笔大钱。” 文柳不懂,制个糖而已。 在现代人人都知道甜菜和甘蔗能制糖,制糖的视频比比皆是。 文州见女儿不明白,细细掰碎了说。 “在这里制糖我还要被砍头?不管哪个时代,垄断才是最挣钱的。” 文柳冷哼,万恶的封建社会,人活着真难。 “爹,我会小心。” 文州心累,他是想挣钱,但比起挣钱,阿柳的性命更重要。 “爹,我知道你的担心,这糖我还是要做。” 文柳指了指文州的衣服。 “不说逃荒,竹林家徒四壁。除了你们身上这套,还有其他衣服吗?鞋子,阿娘做了爹也舍不得穿,爹爹你十几年前会这样吗?” 文州经常午夜梦回自己当初在长安策马飞舆的时光。 醒来时永远都是七穿八洞的土阶茅屋。 见文州不说话,文柳接着说。 “最大根源就是咱们穷,你看大伯和祖父,一身长衫,永远都是布鞋。” “单单竹笋生意就让他们保持读书人的体面,他们不让我们行商,自己做的又是什么?” “这就是双重标准,严以待人,宽以待己。” 文柳一肚子不满,不满文家不满这个社会。 “这钱我要挣,日子我也要过得好。就是逃荒了,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也没拦着你。” 文州看文柳有些激动,没底气地一句。 如果阿柳真的会制糖,对家里而言是极大帮助。 季月娘不像文州这么谨慎,她也想和阿柳一起卖糖。 “我明日去借几棵甜菜,你先做出来,后面咱们再商量。我支持你,只要不说糖是我们做的,还有谁问糖从哪来吗?” 这苦日子,她过够了。 第二日破晓。 露水还未散去,季月娘就去四叔家寻了十来颗甜菜。 回到家,她把门拴得死死的,生怕有人从外面发现自家在制糖。 季月娘围着厨房绕了一圈。 她发现自家砍了一些竹子后,从外面也能看到厨房的部分地方。 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安全,还不如从屋后重新搭建一个厨房。 季月娘深知村民们的德行,一旦被人知晓。 对她们而言就是灭门之祸,若不是她们还是罪臣身份,离不开巨州。 她都想带着阿柳离开这里,重新换一个身份。 “拿来了?” 文州接过甜菜,他一早就回老宅告知爹娘,今天有事不能去干活。 文州把甜菜外面的泥渣洗干净,坐在石头上削皮。 文柳烧火,月娘切菜。 洗干净地切掉了茎叶,一颗颗放在旁边的竹筐里。 月娘站在文柳的背后,面对案台。 她拿过削好的甜菜,从中间一切两半,甜菜被切成了小小的细条。 月娘切得仔细,等所有的甜菜削皮切好后,在锅中注满了水。 铁锅水开的温度比陶罐快。 文柳把甜菜全都倒进锅里,推着勺子,在铁锅里搅来搅去。 月娘抱着柴火,紧盯着火候。 她从没有见过做糖的工艺,心里好奇又紧张。 生怕自己一时没弄好,让阿柳制不出来糖。 一家三口盯着锅,锅里不停地冒泡,沸腾的水渐渐由透明变成淡黄色。 文柳尝了尝,锅里的甜味比昨天阿娘做的菜汤甜得多。 看来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文柳把煮碎的甜菜捞出来,放在了镂空的竹笸箩里。 “爹,你一会儿就用力地把这些甜菜汁挤压出来。” 按照现代的方法,用纱布包着包裹给压出来是最好的。 可是家里没有纱布。 文柳只能把它放在了镂空的竹笸箩里,笸箩下面放了一个木桶。 通过碾压,榨出菜汁。 文州用一块圆板反复压榨,每压好一笸箩的甜菜,季月娘就会添上新的。 甜菜汁滴滴嗒嗒地顺着笸箩洞眼滴到木桶里面。 看到爹娘表情严肃,文柳忍不住笑。 “爹、娘,你们也不用这么紧张,比猎野猪还紧张。” 文州用力的碾压。 “野猪是一时的,方糖是永久的。有这手艺,以后不管到哪,咱们都有了立身之本。” 文州自信阿柳能做出糖来,甜菜的汁水在木桶中越来越多。 为了防止浪费,又把最后的甜菜残渣们放在了一起反复碾压,直到再也没有一滴甜菜汁出来。 文柳把甜菜汁倒入刷干净的锅里,加大了柴火并让大火将锅中甜水煮沸。 月娘站在锅边来回地搅拌。 锅中的水从水状开始变得黏稠,颜色也从淡黄色变得越来越重。 搅拌的力度也从一开始的轻松也越来越费劲。 糖浆开始出现,颜色变得暗红。 文柳用筷子卷了一点,糖在筷尖拉丝。 “娘,你尝尝。” 文柳又点了一些糖,放入月娘口中。 “是糖。” 季月娘激动,他们真的做出糖了。 锅里的糖浆已经是褐色黏液状,焦香的甜味弥漫在了整个厨房中。 “还好我们家的竹林周围没有什么人家,不然这味道都传出去了。” 月娘以前还嫌弃竹林偏僻,现在看,这里真是好地方。 文柳把熬好的糖倒入准备好的木盒中,抹平了顶层。 待红糖冷凉,被切成了一块块的方糖。 月娘捏着红糖,反复地观看,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这居然是从自己一家人手里做出来的,文州也没好到哪里去,激动地打战。 文柳看月娘激动的样子只觉得心酸,一点糖就让爹娘激动不已。 这里信息闭塞,政不通人不达,光是活着就费劲全力。 第34章 守望相助 文柳从爹娘的口中得知。 甜萝卜在敬国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但是还有许多人不知道甜菜的用处。 制糖的工艺掌握在那些士族的手中。 为了不让利益流失,他们阻拦百姓们种植。 甚至四处宣传种甜菜会废地力的说法,没有人愿意大面积种植甜菜。 他们将秘密紧握,就能源源不断地攫取利润。 文柳心中也在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轻易去和他们对碰,真的会死人。 制糖的方法有了,文柳想要卖糖。 摆在他们面前有两个现实问题。 一、没有材料,制糖需要大量的原材料。 涤水村基本不种植甜菜,这些东西都要去外村买。 二、方糖卖给谁? 这个时候不年不节,他们也不认识什么货商。 售卖渠道一窍不通,需要一个能牵线搭桥的人。 原本满腔的激动,在现实面前被打击得一丝不剩。 文柳失落地捧着脸,季月娘也不甘心。 “我们要找人合作,找谁呢?如果被人知道咱们会制糖,会不会去官府把我们卖了?” 文柳对人性没有信心,她也不想与人合作。 可是她又没有卖货的渠道。 “和老四合作吧。” 文州想了半天,最合适的人还是四弟。 “四叔有什么优势吗?” 文柳从来不做合伙的生意,曾经伙伴的背刺一直是她的禁忌。 “我们没有甜菜,但你四婶娘家那村应该有,你四叔和四婶去收比我们更方便。” 文州说道。 “三郎说得对,而且你四叔认识人多,若是卖给那些来往的货商、货郎,也不会让别人起疑,他素来就是做这经手买卖的中间人。” 文州一说,季月娘就懂了丈夫的想法。 “阿娘你好厉害。”文柳发现自己把古人看低了。 “除了四婶四叔,还有五哥六哥。” 文柳顺着他们的话头,文俊致和文俊业,聪慧活泼、心地善良,待人真诚。 一家人人品都信得过,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而且他们都姓文。 这里重视宗亲血脉,有着血脉的牵绊。 就算想做什么,也要考虑自身会不会被牵连。 “四叔愿意吗?” 他们想得美好,但四叔一家同不同意?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文班一家又被拉到竹林,他似乎昨天才来。 刚进屋,侄女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卖糖。 谁不愿意卖糖,之前还有货商问他有没有方糖,要订个几十斤,赏钱几乎有两贯。 可是他哪里能接触到方糖这种大货,只能眼睁睁看着货商离开。 听完四叔的回答,文柳从屋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摆放整整齐齐的红糖。 顾甜娘吃惊地问:“月娘,你怎么有这么多的糖?” “难不成是阿柳卖竹筒饭挣的?” 文班转头问自己的儿子:“这卖竹筒饭能这么能挣钱吗” 文小五和文小六摇摇头,以妹妹精打细算的方式,她根本不会买糖。 文柳笑盈盈地问:“四叔,我这些糖能卖多少钱?” 文班掂了掂油纸包,大概一斤的重量。 “最近糖价涨了。尤其是县里祝丰节要开始,县里面的糖价比平时要高不少,现在大概要四百六十文,你这些糖能抵半贯钱!” “这么多?” 月娘没有想到,这些糖比自己想得还要值钱。 十来棵甜萝卜居然抵上了几日卖竹筒饭的钱。 “那该如何卖出去?” 文班消息多,“这祝丰节快到了,到时候有货商来。” “什么是祝丰节?” 文柳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在原主记忆里也从未出现。 季月娘神色暗淡,每年祝丰节她都没资格去。 “祝丰节要办了吗?” 文俊致和文俊业听到祝丰节兴高采烈。 祝丰节是春日里最盛大的节日。 一般都在三月末四月初,是为了庆祝,春日播种到秋天有好收成的节日。 祝丰节只在县城里办,从文柳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县城。 季月娘与文州也鲜少离开清水镇,他们都没参加过祝丰节。 “那我们在祝丰节卖糖。” 文柳高兴,她来到这里快两个月了,最远的就是清水镇。 文班搓着下巴,看桌上方糖,摇摇头。 “你这太少,最多卖个散货,货商是不收的。” “我还有,不管货商要多少,只要原料够,我和阿娘阿爹都能做出来。” 文柳的话震惊其他人,不约而同一起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方糖。 文州在一旁憨憨地笑,文班觉得不对劲,“三哥,你瞒着我?” “我可没瞒你,我这边知道就立刻找你了。” 顾甜娘不可置信地问:“难道这糖是你们做的?” “是我。”文柳站出来。 “昨日我尝了甜萝卜,觉得不够甜。想着能不能多熬一些,那样会更甜。做甜萝卜不小心熬煳了煳了锅,发现甜萝卜居然能够熬成糖浆,误打误撞就把这方糖做了出来。” 众人觉得荒诞,但是又有些合理。 文柳那么小,怎么可能知道制糖的方法? 自己三哥如果知道,老宅的人早就知道了,季月娘也不可能会这个。 “三哥,你们家转运了。” 文班替三哥开心,心里还有点酸。 瞪了两个儿子一眼,自家傻儿子怎么一点都没有三哥闺女聪明呢。 文俊致和文俊业被父亲瞪得摸不着头脑,他们也没做错事啊。 “是我们转运了。” 文州拉着文班,看弟弟不过三十七八岁,满面风霜。 文班心里一抖,“三哥,你想做什么?” 季月娘把木盒推向顾甜娘。 “自打你三哥来了这里,你们帮我们良多。没有你们送粮送菜,那段时间我们也不好过。” 文柳点头,季月娘和文州都是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人。 顾甜娘心里感动,谁不想做了好事不被人记住呢。 又听季月娘说。 “如今我们会制糖,我就想咱们一起,现在世道也不知会成什么样。我们能有钱傍身,才能更好活下去。而且三郎和老四是亲兄弟,守望相助才能振兴家业。” 月娘一番话,说得文州心酸不已。 守望相助,文班眼眶发酸,除了三哥,谁与他守望相助过。 第35章 通力合作 文班情绪低落。 他是庶子,没有人愿意和他守望相助,做最苦最累的活,就该被抛弃。 “三哥,三嫂。” 文班嗓子哽咽,千言万语化为沉默。 顾甜娘拭去眼角的泪,她从嫁到文家就没有几天好日子过,和三嫂、先二嫂揽着全家的活。 公公看不起夫君,对姨娘态度差。 她那时候想着只要自己做得多,就能让公公看到夫君的好。 谁知干的活越来越多,吃的饭越来越少。 就是生了两个孙子,也没得到公公青睐。 夫君看不惯公公偏心,为自己出头,惹怒了公公,被赶出家门。 当时他们在村里是众矢之的,人人都骂她是祸家精。 她那时候年轻,经不起事。若不是被三嫂救下来,人已经死了。 也是三嫂帮衬,偷偷带她去采野菜、卖山货,在风雨中立了根。 如今三嫂还要带他们一家做生意,顾甜娘嫣然一笑。 “三嫂,你说我们要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季月娘笑了笑,“甜娘,你别急。咱们把话说在前面,这制糖不是没有风险,很可能大家都会被牵连。你们确定要一起吗?” 文班哈哈大笑:“我以为什么事,还有什么罪比得了全家流放的。” 文柳很满意四叔的话,季月娘笑着说。 “我也不多废话,咱们各自分工。”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 “我和文柳制糖,三郎和老四、月娘负责甜菜,小五小六捡柴,要熬糖咱们需要大量柴火。” “三伯母,要多少?” 季月娘看了眼文柳,“先两百斤柴火。” “四婶,现在家里还有多少甜萝卜?” 顾甜娘的脸上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原本有不少,后来我嫌占地方,耽误我放粮食和其他的菜。就和其他人换了菜,现在也不过三四十斤吧。唉,你说我怎么就把这东西给换出去了呢?” 文柳又接着问,“其他人家有这些甜菜吗?” 顾甜娘摇头。 “有,但不多。村里的人不爱种田菜。明日我就回娘家问问,我们那村有不少种的。” ”我们正好现在春日,咱们先把甜菜种上。甜菜的收成不错。到了秋日,我们再好好的挣钱。” 顾甜娘笑着说:“种菜这事包在我身上,家里的甜菜就是我种的。如何种菜我熟悉。到时候咱们再多开一块地去种田菜。” 文柳担忧不一定能等到秋日,也没多言。 “行,那我们现在能收多少甜菜就收多少甜菜,价格太贵咱也不要。” “市面上甜菜是五六文一斤,咱们大量的收会更便宜些。” 月娘走的是稳扎稳打路线。 一千文可以收上两百来斤的甜菜,这里甜菜六斤可出一斤糖。 三十多斤的方糖能有十五贯钱的收益。 简直就是暴利,难怪这制糖的手艺都在大族里面。 顾甜娘没做过这样的生意,还有点担心。 “如果咱们做了卖不出去怎么办?” 文柳宽慰四婶:“能卖货商最好,卖不了,咱们可以在祝丰节卖一些吃食,四叔我们能去县城吧?” 文柳不知道自己一家能不能到县城去。 “可以,皇帝大赦后,只要不出州,都能去。” 文州和文班商量好,二人各出四百文钱去收购甜菜。 所有人都在一起,各司其职,到时候五五分账。 文班也不扭捏,一口答应,二人约好第二天一起去顾甜娘的村子。 第二天清晨,文班早早来到。 “你爹呢?” 他四处看,都没有见到三哥身影。 文柳气得翻白眼,“被叫去老宅了,说地里没水,要我爹去挑水。” 文班眉毛一挑:“他怎么又去当牛做马了?这分了家和没分家还一个样?老大手断了还是老二腿瘸了?” “四叔,你说得对。” 文柳满肚子怨气,这文家就往死了使唤阿爹。 “我去喊你爹。” 文班气冲冲的往老宅去,在田里发现了文州的身影。 他挑着两桶水往回走,文政站在地里负责浇水。 看到这个场景,文班火冒三丈。 “三哥,你跟我走。” “我这活还没干完。”文州心里也急。 “干什么干,难道除了你就没其他人能干了?” 文班斜眼瞟文政,连拉带拽拉走了文州。 “四弟,四弟。” 无论文政在后面怎么喊,都置之不理。 回去路上,文班面色不虞。 “老爷子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比起大哥和二哥。我们能差哪去?就你天天被他们使唤来使唤去,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挣钱。” “可是爹娘都说了。” “大哥二哥不做,凭什么你我做。爹偏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文班的心结就是父亲偏心,他是庶子认了,可三哥可是嫡子,活得还不如他。 老大文曲星转世也该干点活吧,自打流放,还是个少爷姿态,没说一句就说自己过得苦,还摆着文家少爷的谱,在这里谁活得不苦。 就他天天拿着书读来读去,他连科举都不能考,读书做什么。 突然,文班想到了什么事,他停下脚步,盯着三哥。 “如果咱们卖糖,可不能让老宅知道。” 文俊迟和文俊术都过了童生,即将要考秀才,正是用钱的时候。 老宅那边的人知道他们卖糖,这钱就不是自己的了。 “我知道。”文州不傻,见弟弟盯着自己,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文州气得举手指天:“我发誓,我一定不跟文家人说。” 文柳百无聊赖坐在自家门口,爹和四叔一家去收菜。 她想跟着一起去,被拦住,只有等他们回来再有事情干。 “文柳。” 肖垣看见文柳嘴里叼着一棵草,无精打采的坐在石头上。 “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给你竹筒饭了吗?” “现在我舅舅卖,我不卖。” 文柳上下看他一眼,“呵,二道贩子。” “来干嘛?” 肖垣还惦记着文柳上次猎的野猪,他小声的说:“想不想去山里猎点东西?” 文柳面浮喜色:“对啊,山里的蘑菇都长出来了,我也该去采一些回来。” 她爹和四叔走没多久,回来再快也要下午。 “阿娘我去采蘑菇了。” 文柳朝竹林里喊一声,拎着竹筐就往外面跑。 “注意点,别往深山去。” 季月娘的声音从竹林里传来,“知道啦。” 少女满脸笑容,朝气蓬勃。 肖垣被她的笑容感染,跟着她一起奔向大山。 “看我给你露两手。” 第36章 建造厨房 四月份,正是山里菌菇生长时候。 文柳采了一篮又一篮,看得肖垣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篮子这么能放东西吗?” “我压得结实,等逮到兔子,咱们吃兔子烤蘑菇,我还带调料了。” 文柳和肖垣往深山走,看到了不少兔子从身边穿过。 就是逮不到。 “这兔子也太难抓了,还有野猪,我怎么找不到。” 肖垣来之前信心满满,一上午什么也没有猎到。 “看我的。” 文柳看见一只兔子正在喝水,趁它不备,一竹竿甩过去。 兔子被扎中,无法动弹。 “你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肖垣见文柳有这一手,难以置信。 “简单,你天天练就行。” 文柳拔掉竹竿,站在距离兔子四五米远的位置。 “你看瞄准,使劲扔出去。” 竹竿再一次扎到兔子身上,还没死透的兔子蹬了蹬腿。 “你怎么会这一手的?” 肖垣学着文柳的方法,竹子扔出去离兔子老远。 “你没听见在外面有动乱吗?不学点东西傍身怎么保护自己?到时候颠沛流离,不是饿死就是被害死。” 肖垣觉得文柳说得很对,他即将远行,要学一些傍身的功夫。 “现在巨州还是很安全的,你怕什么,我要出门,你又不出门。而且你家人不少,不用担心。” 肖垣觉得文柳想得有些多,那些动乱的地方离巨州还很远。 文柳哼了一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既然你这么说,就教教我怎么用竹子攻击。” “看好了。” 二人在山上半日,打了两只野兔,这两只兔子浑身都是洞。 一人一只拎回了家,分别前,文柳喊住肖垣。 “过两日,你来找我,我带你做新生意。” 肖垣眼睛明亮,欢快点头。 果然跟着文柳能吃能喝,还有挣钱路子。 文柳站在村口,看到文俊业和文俊致挑着扁担朝她走来。 路过的村民不时打量,想看看兄弟俩挑的什么。 看到筐里的菜不屑撇撇嘴走开。 “我爹呢?” 文俊致兴奋的跑到文柳身边,轻声在她耳边说。 “我们收了好多甜菜,可太多运不了。三伯说你可以找到车马,让我们回来通知你。” 文柳明白,哪来什么车马,只有她这个社畜空间。 “阿柳,这个给你。” 文俊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里面是一块点心。 “这是我大舅母准备的,每个孩子都有,她给你也准备了。” 文柳没想到,素未谋面的人还会惦记她。 她高兴地收起来。 “替我谢谢你,大舅母。” “客气啥,你若是有空,晚上跟我一起去。” “我姥姥姥爷可想见你了。我们家没姑娘,我大舅和我姥就想要个女儿。” 文俊致真的想把妹妹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他妹妹聪明厉害,让大舅和大舅母多看看,也生个这样的女儿。 “等有时间吧。” 文柳现在没空,文俊致也不强求。 “你们先回去,我去找人借车。” “行。” “阿娘就在家里等你们,你们先弄着。” 文柳有些苦恼,如何才能不被四叔他们发现的情况下,把东西放入空间? 她打算先去四婶村子看看,好在两个村子走小路不算太远。 顾甜娘说,在没修这段路之前,他们都是在山里走。 若是在山里行走,走两天,都走不到。 到处都是乱石和悬崖,如今修了路,一天就能到。 走到半路,文柳遇到了文州。 “阿爹。” 文州背着一筐甜菜,累得浑身大汗。 “四叔和四婶呢?” 文柳顺手把甜菜收到了空间里,文州擦擦汗。 “还在你四婶娘家那,带的钱都用完了,我以为没多少人种这玩意,怎么一收这么多。” 文州既高兴又苦恼,身上是一文钱都没有了。 就这样,听到有人收甜萝卜,村里还有不少人家往弟媳娘家去。 “不止两百斤?” “四百斤都有,还是你四叔掏得钱。” “我这有钱。” 肖垣天天拿货,每天都有稳定进项。 “你那能放下吗?”文州些担心女儿空间放不了这么多。 “再来四百斤也行。” 文柳觉得两个村子来回送太麻烦,不如就在两村子中间收菜。 不仅没有什么村民,还能躲避五哥六哥,把菜放入空间。 “爹,你让五哥六哥都把菜运到这里。就和他们说,我和阿娘运菜。不能让村里人看到我们在大量地收菜。” “我明白,你四叔收菜用的都是行商的名头。” 文柳就在原地等着,文州和文五文六来回了三四趟,才把四百斤甜菜都运完。 “妹妹,这车还没来吗?” 来了几趟,文俊致都没有看到车。 “我娘走了。” 等文柳把甜菜全部弄回家,已经是黄昏。 四月的天,热得一身大汗。 甜萝卜太多,厨房太小,放了萝卜人就进不去。 “四叔,爹爹。咱们能把后院再整理出一块地方吗?” 厨房不够隐蔽,路过的人能看到。 文柳和月娘商量后,一直想再盖一间厨房。 她还有野猪肉没有处理,现在又要熬制红糖,她的盐焗蛋还在腌制。 这前面人人都能看到,令文柳没有安全感。 文州和文班一商量,索性再建一个大一些的厨房。 建厨房需要一块地,必须再开采一块竹林,砍掉一片竹子。 文州有些担心:“咱们已经弄不少竹子了,再多,爹别不高兴。” 文班冷笑:“他什么时候对你我高兴过?” 本来文班还不想砍多少,被三哥一说。 第二天早上,划了一大片竹林,领着两个儿子抡着斧头就砍。 文州和文班带着文俊致和文俊业盖厨房。 为了制糖,他们河道的活也辞了。 文柳、季月娘和顾甜娘在一旁打下手。 大家这样干了两天,新厨房就建好了。 新建的厨房是之前近三倍,虽然简陋胜在结实。 四根粗木柱支撑,三面墙都是用青竹制作。 屋顶是竹子做的斜顶,铺上厚厚稻草。 文州满足了文柳的心愿,在厨房内新砌一个两灶的灶台。 文柳看着新厨房,满心欢喜。 房梁上可以挂熏干的肉,灶台旁边还能放粮食和柴火。 这两个灶台,能同时熬不少甜菜。 “阿柳没水了,去挑水。” 季月娘实在是动不了,也顾不得老四一家在,指使文柳去挑水。 “阿柳那个身板,能挑得动吗?” 顾甜娘看文柳瘦弱的样子,两个木桶都快到她的膝盖。 “没事,咱们家都是她去挑水。” 季月娘说完,看到弟媳不解的目光。 季月娘也不好说,自己女儿都是用空间装水。 文柳装模作样拎着水桶回家,只见桶里的水源源不断往缸里倒。 “这桶这么能盛水吗?”顾甜娘疑惑地问。 她看看锅里的水,又看了看桶,和自家差不多大小呀。 “本来就有水,咱们休息一会,等下就能煮了。” 文柳按照制糖的步骤,煮菜、搅拌、熬糖浆。 两口大锅不停地添柴,烧了一天。 “阿柳,你说这些甜萝卜能做出多少斤糖?” 第37章 第一销售 两家人在一起干了两天,做出六十来斤红糖。 文柳把红糖放在方形托盘里,抹平。 等红糖凉得差不多,熟练地把红糖切成块,大小相同的方糖出现在众人面前。 多余的糖浆和渣子被重新熬化,成为文柳要做点心的材料。 “这么多糖。” 文班有些震撼,他没想到自己能拥有这么多的糖。 “这么多糖能卖得掉吗?”顾甜娘担忧。 “能。” 文班心里也没多少底,他听说外面越来越乱,很多货商都不愿出门。 他明天就去镇上问问那些酒楼要不要,如果清水镇不行,就去县城。 “不用担心,这糖能放一段时间,四叔,不着急。” 文柳怕四叔急着卖,会把价格放低。他们既然有糖,就不愁没有买家。 文柳也没想全靠四叔,她打算去问问肖垣,他路子也不少。 文班拿了糖,心里有底,第二天就去镇上问。 得知镇上有收糖的货商,马不停蹄地赶去。 可惜这货商主要是收布匹,方糖是顺带,只要了十斤。 方糖价格不低,没有货商专门来清水镇专门收这个。 文四叔卖了十斤,就卖不动了。 文柳也不着急,她等着祝丰节去县城里卖。 镇上百姓的购买力,比起县城,区别还是很大。 去县城卖,她还需要人手。 文柳同他约定的时间,肖垣如约而至。 “今天的钱。” 文柳把准备好的竹筒饭递给肖垣。 肖垣脸上带着疲倦。 看到文柳递过来的竹筒饭,里面居然藏了一根又细又短的竹筒饭。 “你别以次充好。” 肖垣满眼失望,没有想到啊,这文家姑娘居然是个奸猾的人, “你看看那是什么,张口就来。” 对上肖垣的眼睛,文柳都想揍他。 肖垣打开竹筒,看到豆子和糙米被裹成了柱状,上面还有一层糖浆。 “这是糖?” “你居然有糖?” 肖垣也不觉得这竹筒饭小了,一口咬上去。 甜味在嘴里四处蔓延。 “我就知道文姑娘人美心善,聪慧过人。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 肖垣双眼熠熠生辉,文柳又有了新东西。 “别吃了,我这个人奸诈无赖,你还吃它做什么?枉我还想着带你做新生意。” 文柳阴阳怪气。 “对不住,嘴贱惯了。” 肖垣能屈能伸,立刻放下身段,伏低做小。 文柳目标是做生意,肖垣赔笑几句后她又把话题转回糖。 “怎么样?这个味道不错吧。” 文柳自己尝试过,这里鲜少吃甜口的东西。 无论男女,甜点杀伤力都极大。 “好吃。” “你觉得这竹筒糕多少钱合适?” “虽然是甜口,但也不能太贵,价格六七文钱就可以,再贵没人要。” “这糖浆味道醇厚,你还得稀释一下,多浪费。” 肖垣咂咂嘴,“不如你六文钱全都卖给我如何?” 文柳哼了一声,“然后你转手卖十几文?” 肖垣愣神,不自在地摸着后脑勺:“你怎么知道?” 文柳阴恻恻地说:“你眼珠子一转,准没好事。” 肖垣每次都会给文柳刷新他的下限。 说好的农村人朴实无华呢,这家伙肚子里没有器官,全是心眼。 肖垣笑着挠挠头:“你要是高兴,就多骂点,我不介意。” 文柳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下不得。 肖垣生怕生意没有,看文柳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 女子就是不好相处,自己都任打任骂了,怎么还不高兴。 “文柳,这生意做不做?” “做!每根九文钱批给你,你卖十三文就差不多。” “太贵了,十三文卖不出去。” 肖垣摇头,这挣得太少,还不够跑腿麻烦。 “镇上卖糖葫芦的也才十二文一根,这新奇的东西绝对能卖这个价格。” 文柳根本不信肖垣鬼话。 “现在糖价上涨,除了我,你从哪里能拿到货。别忘了,祝丰节就在眼前,你有更好选择吗?” 肖垣被问住了,除了文柳能有层出不穷的东西,别人没有。 文柳是他最好的选择。 “那你说怎么办。” 肖垣低着头,委委屈。 看得文柳有些不忍心,她也不想逮着一个薅,但肖垣是她认识人里唯一有能力的人。 就算她薅秃噜毛,肖垣也能自己再长回来。 二人掰扯半天,终于以六文钱的价格批发给肖垣。 肖垣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赚到,谁能想文柳本来就打算以这个价格批发给他。 “你别急着走。” 文柳跑进竹林里,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食盒。 食盒里面是几块方糖和糖饼子。 “我这是用绿豆和糙米在一起做的,你尝尝。” 肖垣脖子后面的汗毛立刻竖起:“你又想做什么?” 文柳捏起一块方糖。 “我知道你人缘广,想不想卖糖?比竹筒糕挣钱多了。” 肖垣:“你有多少糖能拿出来卖?” 清水镇卖糖的不多,要想卖糖还要靠祝丰节。 县城里有好几家糖铺,都是老店,他不想和这些店有什么牵扯。 见肖垣不想接,文柳劝道。 “卖竹筒糕可以走街串巷,但这糕点可以卖给茶楼和饭庄。” “饭庄?饭庄要你糖做什么?” “不要糖,别的也行。” 食盒里除了一份点心,还有一份切开的鸡蛋。 “这是什么?” 肖垣毫不客气,拿着鸡蛋就塞自己嘴里。 又咸又沙的口感不同于以往的鸡蛋。 肖垣吃惊地发现,这鸡蛋的蛋黄居然和一般蛋黄完全不同。 “这味道十分独特。” 肖垣已经想到这个鸡蛋在茶楼里会多受欢迎。 那些人可以一边听说书人讲故事,一边吃着鸡蛋。 “这鸡蛋价格如何?” 文柳笑而不语,“盐焗蛋,我的独家秘方,整个敬国都没有人会做。” 看她手里的鸡蛋,肖垣叹口气。 他就知道,文柳这里啥都有,跟着文柳混准没错。 自己这回是自动跳坑里的,“卖,说吧,多少钱?” “你要是想接我这盐焗蛋生意,我得看看你的实力,我这盐焗蛋可没打算走街串巷地卖。” 文柳双手背后昂着头,得意洋洋,她很看好肖垣。 肖垣人精明又活络,是她销售人员第一人选。 肖垣咬牙切齿地问:“你是想让我给你推荐采买的人是吗?” 文柳欢快地点头:“不愧是肖郎君,一说就明白。” 肖垣气笑了,“文姑娘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我还能不懂?” “彼此彼此,我也被肖郎君的算盘珠子崩了好几次呢。” 第38章 肖垣往事 文柳对盐焗蛋的规划是寻找合适的铺子售卖,除了祝丰节外,她不打算零售。 “你想要供酒楼茶馆,有这么多货吗?” 肖垣担心文柳货不够。 “跟我来。” 文柳带肖垣参观了她的鸡棚,里面有十五只母鸡。 之前买的那一批鸡仔,有几只已经开始下蛋。 她现在每天都能收二十个鸡蛋,除去给李孟媳妇的。 一个月有五百五十个鸡蛋。 这些每日都被文柳好好的伺候着。 别人家可不愿天天用蚯蚓做饲料。 文柳又带肖垣参观了她的厨房,里面摆着两坛腌制的盐焗蛋。 “如你所见,我不缺鸡蛋,光鸡蛋,我就攒好几百个。” “哪家酒楼能一次要一两百个鸡蛋?” 清水镇的购买力一般。 就是酒楼和茶楼在一起,一周也有只一百多个鸡蛋的量。 足够文柳供应。 “那你打算多少钱卖?” 文柳摇头,“这回,我不打算卖给你,让你去做二道贩子,这一次我们合作。” “怎么合作?给我多少?什么时候分钱?” 肖垣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文柳脸色发黑。 “你很缺钱吗?” 文柳听父母说过肖垣一点事,他家里并不贫苦。 但每次肖垣都给文柳很深的印象,就是坑她钱。 “缺,十分缺钱。我只有四个月的时间,钱再不够,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爹了。” 肖垣捂着脸,蹲在地上,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 文柳踢了踢他的脚:“别装了,再装就过分了。” “每颗鸡蛋,我给你一文的利润,你卖得越多利润越高。” “一颗鸡蛋你打算卖几文?” “现在普通鸡蛋都要六文钱一个,盐焗蛋卖九文并不过分。” 这个价格是文柳反复思考出来的,肖垣看食盒里的摆盘,一个鸡蛋切成了四瓣。 “店家收大概也不会超过十文,你虽然手艺好,但价格过贵吃的人也不会多。到时候给县城书院那边送一些,做些噱头。” 县城里,最大的消费者就是那些读书人。 有他们背书,盐焗蛋才能卖起来。 “不过文柳,一文也太少了,你都卖九文钱,你看你鸡蛋又不要钱。” 文柳笑了,“我出鸡蛋、手艺和盐,你什么都没有,还嫌钱少。” “我可以去联系人。” “肖垣,我这手艺去哪里,都能找到采购的人,我第一个找你,是因为咱们是旧识。你不要得寸进尺。” 肖垣暗恨,又被她拿捏了,没想到文柳说话如此直接。 这盐焗蛋在茶楼、饭庄甚至是普通人家里都是最好下酒菜。 在这里,鸡蛋比肉便宜,许多人家买不起肉。 偶尔是会买鸡蛋解馋,两颗鸡蛋就是一家人的加餐。 自己只要能卖出去,一颗一文钱,聚少成多,他也不亏。 “好,一文就一文。” “肖垣,你太贪心我不想与你合作了。”文柳双手一摊。 看文柳申请,肖垣明白文柳又要作妖。 “你说还要我干嘛。” 文柳粲然一笑:“我也可以给你一颗鸡蛋两文钱,但有一个前提。” “什么?” “盐焗蛋需要大量的盐,我家里盐不够,有没有路子搞点私盐。” 肖垣大惊。 “文柳你是想我掉脑袋吗?” 何其狠毒的心呀!难道我得罪了她? 在敬国,买卖私盐都是死罪。 肖垣虽然有私盐可从来不敢和任何人说。 文柳说的时候,肖垣差点以为自己买私盐的事情被知道。 “你自己想好,是像竹筒饭和竹筒糕一样从我这拿货?还是和我一起挣钱。” “一颗鸡蛋,两文钱呐。” 文柳也不催他,自己拿着杂粮饼,切开,塞进去一个盐焗蛋。 “吃饭了没,尝尝吧。” 肖垣迟疑接过杂粮饼,他咬嘴里的第一口,就知道自己注定要走这掉脑袋的路子。 “好,我答应你。” 文柳没问肖垣是从哪里弄私盐,肖垣心里松一口气。 二人达成口头协议,文柳也心情愉悦。 “来,喝杯糖水。” 肖垣受宠若惊,文柳家看着也不像有钱人,不仅有鸡蛋还能喝糖水。 这一刻,肖垣羡慕了。 二人坐在椅子上,边吃边聊。 文柳一直都比较好奇,肖垣挣钱如此疯狂。 “因为我要和我阿娘去长安。” 肖垣说起自己的家境,毫不遮掩。 “你去长安做什么?” 肖垣眉眼带笑:“寻我爹,我阿爹三年前被家书召回,杳无音信。我和阿娘这次就是为了找到我爹。” 谈起家人,肖垣说了许久。 肖垣父亲也是流放的罪臣,新帝登基后被平反,三年前一封家书让他回去。 临行前,肖垣父亲告诉他们,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最开始还有家书,后来什么都没有了,肖垣母亲担心,要去长安看个究竟。 第二年肖垣母亲带着肖垣去长安,走到一半,身上银钱用光,被迫回来。 母子二人努力挣钱,联系去长安的镖局,只为问个明白。 “我已经和镖师们约定好中秋之后就走,我现在路上盘缠缺不少。” 说起爹爹,肖垣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文柳听这个故事,就是小说里负心汉的模板。 “问什么?问为什么不回来?” 肖垣拼命挣钱,就是为了一个缥缈的回答吗? 肖垣点头:“我娘虽然是厨娘出身,但我爹娘十几年感情,他不会对我们不闻不问的。” 小时候,他经常听阿爹说他们相遇的故事。 阿爹当时落难流放到此,人人避之。 是阿娘教他一个贵公子如何生存。 阿娘当时是镇上大户家的厨娘。 做的一手好菜,阿爹就住在阿娘隔壁。 爹爹靠着阿娘照顾,打碎的尊严重新拼在一起,两个人相爱相知。 十几年,感情甚好。 阿娘不信爹爹会弃他而去,不仅娘亲不信,肖垣自己也不信。 肖垣幼时开蒙、习武都是父亲教的。 虽然村子里很多闲言碎语,阿娘也曾暗自垂泪。 但肖垣始终不信父亲会抛妻弃子。 “你还差多少钱?” 文柳打断了肖垣的话。 “嗯?还差十贯钱,镖师从这里去长安需要二十贯钱。到时候我和阿娘回来还是需要二十贯钱。” 肖垣和母亲努力挣钱,也才挣了三十贯贯钱,距离中秋也没几个月。 第39章 祝丰节(一) “你这账算得不对。” 文柳算了算,这只是其中一部分钱。 “四十贯只是路费,路上你们吃住还要掏钱,各个地方物价不同,你还要再多挣五六贯钱才行。” “啊,还要挣这么多?” 肖垣无力瘫在地上,光是挣这三十贯钱,费尽了他和他娘的力气。 “我帮你。” 看肖垣这么努力,她希望肖垣能找到父亲,她回不了现代,就让肖垣一家团聚代替她回去的梦想。 “真的?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说帮我寻爹的。” 肖垣忍不住开心,别人听了只会嘲笑他,说他父亲已经有了新人。 就是舅舅们也劝阿娘改嫁,不要再想这个不良人。 没想到文柳居然愿意帮他。 “你每卖出去一百颗鸡蛋,我都会给你额外的提成。” “这么好?” 肖垣突然不安。 脑海里浮现了文柳当初教他做木炭的画面,其实文柳对他一直都很不错。 “不用,一颗鸡蛋两文钱的利已经很高了。” “早一点挣到钱,你就能早一日见到你爹,到时候给自己好好打扮一下,去了高门大户,咱也不能寒酸。” 肖垣听文柳絮叨,眼眶湿润。 这姑娘人真是挺好,除了泼辣、厉害,不适合嫁人之外。 肖垣回到家,还保持着好心情。 “这是什么?” 肖母看到儿子带了其他的东西回来,肖垣像献宝一样把盐焗蛋递给肖母。 “阿娘,你尝尝。” 肖母看着盐焗蛋:“又是文姑娘送的吗?” 想到文柳,肖垣不自觉笑出了声。“是啊。” “你也不能天天让人家姑娘送东西给你,上次是猪肉这次是鸡蛋,人家也要生活的,下次可别再拿了。” 肖母的谆谆教诲,肖垣充耳不闻。 “我又没白拿,不是为她卖东西吗?” 肖母双眉竖起,手已经开始找棍子。 “怎么?这钱你没挣?你是白给文姑娘干活的吗?” 一想到儿子那斤斤计较还好占便宜的性子,肖母就头疼。 “文柳都不介意,阿娘你急什么。” 想到文柳,肖垣拿着盐焗蛋傻笑。 一颗鸡蛋两文钱,哪还有这种好事。 以前他怎么会认为文柳一肚子心眼,天天坑他呢。 这姑娘根本就不懂行情。 如果是他两颗鸡蛋才给一文钱。 肖母看儿子嘴角含春的模样,像极了他爹当初看她的画面。 心中一个激灵。 母子二人的想法天差地别。 “文姑娘多大来着?” “十一还是十二。” 肖母举起手里的木棍。 “混账玩意,你十五,人家才十一,你就盯上了?” 肖垣挨了一棍,张大嘴巴垮着脸,阿娘居然说自己喜欢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才十一,我是禽兽吗?我怎么会喜欢她?” 肖垣因为文柳被打得鬼哭狼嚎,文柳全然不知。 她还在为祝丰节的到来准备着。 “阿柳,都准备好了没?” 季月娘神色憔悴,文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们这几天为了赶工,从早忙到晚。 文班一家每天披星戴月,大家都疲惫。 “都在这里。” 方糖、甜饼、盐焗蛋,整齐的桌子上排列。 除了这些,还有深受喜爱的饮子,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卖饮子的越来越多。 季月娘松了口气,终于把四天的量做完了。 她一点都不想再做这些东西。 “这么多,真的能卖出去吗?” 季月娘没去过县城,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比起文柳的乐观,季月娘这几天睡得不好。 她们做的糖也就卖出去了十斤,还有五十多斤糖在手中。 不管文州怎么劝,她心里还是着急上火。 “阿柳要是祝丰节里卖不出怎么办?” 季月娘愁容满面,四婶走后,一晚上她都在长吁短叹。 明天就是祝丰节,季月娘心里紧张。 “阿娘,咱们买了四百斤甜菜花了八百多文是不是,四叔一斤四百五十文卖掉的,一共卖了四千五百文,两家各得两千两百五十文,咱们都回本了,你担心什么。” 卖糖和卖竹筒饭的钱,文柳如今手握四两银子,她没有这么患得患失。 卖得掉就挣钱,卖不了就当物资,左右都是好的安排。 “乡镇和县城是不一样的,阿娘我有信心。” 看着女儿自信满满的样子,季月娘心里好受了一点。 既然阿柳说能成,那就能成。 哄走了季月娘,文柳清点空间的东西。 比起一开始空空荡荡,文柳现在的空间里已经囤了不少东西。 空间里柴火有一百斤,文柳每次出门看到树枝都习惯地捡,不知不觉捡了这么多。 木炭有四十斤,这些木炭是前日肖垣送来的。 他脸上还有被打的痕迹,无论自己怎么问,肖垣都不说。 木炭在逃荒路上是重要存在,比柴火方便又节省空间。 盐焗蛋有两百三十枚,普通鸡蛋有七十枚。 杂菜饼有三十个、韭菜盒子三十个,肉渣包子有二十五个。 文柳每次做竹筒饭时,都会放空间一两个,攒下来有四十份。 除了这些熟食,还有半扇子野猪肉和一罐猪油。 十根火折子,一把长刀和两套衣服和一张野猪皮、一张兔皮。 杂粮和杂面经过这段时间,剩得不多。 文柳等这段时间忙完,有了钱再买些杂面和糙米,做一堆肉包和熏肉。 等到把空间堆满,来什么都不怕。 祝丰节的第一天,一大家子人趁着天还没亮。 偷摸地带着一大堆东西从竹林旁边的小道上山离开。 文班早就托人在祝丰节的集市上寻了个摊位。 又从自家拿张桌子,留着摆放这些饮品和食物。 “咱们在县城卖,会不会被家里人发现?” 文州有点担心,老宅说阿迟和阿术下个月就要考秀才。 父亲几番嘱咐不允许有行商的行为,不能让门楣蒙羞。 还要求考上秀才后,每家都要出钱。 文州都不敢把这话告诉妻子和四弟,就怕他们生气。 文班最烦三哥畏首畏尾的样子,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性格。 “三哥,大好的日子,别提他们,知道又怎么样?” 文班语气里皆是不耐烦。 “不是说好了吗?我和五哥六哥卖,我就是顾家的孩子。如果有人看到你们,就说是帮工。” 文柳也不知父亲到底怕什么,可怜阿娘这泼辣的性子还被李氏欺负,有一半父亲的功劳。 “有什么好担心,咱自己都吃不上,你还管那些规矩。” 文班看到兄长懦弱的样子怒从心中起。 他好不容易才挣了一笔大钱,绝不会因为老宅放弃。 第40章 祝丰节(二) 顾甜娘这次没有说和,她婆婆多病需要药材,两个儿子再过几年就要定亲。 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处处都要钱。 从天黑走到天亮,两个多时辰才走到县城。 文柳的脚底磨了两个泡,她的草鞋又破了。 “一定要买驴车。” 文柳在心底对自己发誓,就这土路,什么鞋底都撑不住。 她们进县城时,里面车马如龙。 “这么多人?” 季月娘第一次见到大集市,集市有半个村子那么长。 周围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端阳县今天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办祝丰节的三里街。 三里街是县城最好的地段,近三里地的距离,被称为三里街。 三里街地面被石板铺设,整条街被县令命人扫洒干干净净。 长街两侧都是摊子,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除了在固定摊位卖货的之外,还有不少来回行走的货郎。 这些货郎成为三里街独特的景,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背在身上。 大大的箱子如多宝盒,你要什么生活物品都能在盒子里买到。 不少孩童跟着卖玩具的货郎。 货郎摇着手中的玩具,惹得孩童们连声尖叫。 “县城真繁华啊。” 季月娘看得应接不暇,镇上和县城根本没得比。 她又有了新的担忧。 “阿柳,我们做的那些东西,该不会不够吧。” 不怪季月娘想得多,她刚才亲眼看到。 一位身材丰腴的夫人,光是买胭脂就买了十多种,花了好几贯钱。 季月娘的三观都被冲击,难道在这里钱都不算钱吗? “如果不够,就要麻烦阿娘和四婶回去做了。” 看到一些人花钱的姿态,文柳充满了期待。 文柳找到自己的摊位,她把东西一一摆好。 最外面一排是盐焗蛋,十文一枚。 盐焗蛋的价格比清水镇高了两文,在清水镇,盐焗蛋很受欢迎。 四叔带过一些给镇上那群兄弟吃了后,文柳就接了五十个盐焗蛋的订单。 肖垣和清水镇的茶楼与酒楼谈好。 两家在一起每周都要订一百二十枚盐焗蛋。 文柳觉得盐焗蛋在县城里应该能卖得更好。 第二排是竹筒糕。 每个竹筒糕都插了一根竹棍,方便拿取。 竹筒糕最后定价是八文一根。 第三排中心位置是方糖。 方糖被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也有一斤的包装。 每小包方糖只有两三块,五十文,分量不多但能买得起。 第四排是栗子糕。 从地窖里搜到了板栗,数量不多,索性做成栗子糕。 用分开的竹筒盛放,看着干净又好吃。 栗子糕每盒十文,一共有七八块。 文柳不仅准备了这些吃的,还有甜饮。 分别是绿豆饮和薄荷饮,用糖浆调的真材实料,十文一筒。 绿豆饮味道甘甜,薄荷饮味甘之外还带清爽。 这些点心和饮品都是文柳用剩下的糖浆做出来的。 文柳的摊位用桌子支起来,上面还铺了一层布,看着比其他摊位干净不少。 文柳的摊子才摆好,就有些顾客光顾。 看到文柳的生意好,惹得周围一些摊位不善目光。 直到高大的文四叔出现,那些恶意才匆忙消失。 除了文柳这个摊位。 文俊业和文俊致两个人,各背一个长方形的托盒,里面放的也是这几样东西。 祝丰节的集市不短,文俊业在北边,文俊致在南边。 二人边走边卖这些东西。 “文柳。” 肖垣艰难地挤到文柳的摊子,他在县城兜售盐焗蛋。 看到文俊业在卖东西,特地来看她。 这个时间闲逛的人最多,许多人都是打算把三里街逛了一圈后,再决定卖什么。 “怎么样?” 肖垣担心文柳卖不出去。 “你别急,我阿娘认识的人多,我让她的姐妹来你这买,你的摊子和别人的都不一样,看着就好。” 肖垣也没等文柳回答,一头钻进人潮中。 季月娘笑了:“这傻小子,谁说咱们没卖出去的。” 此时,惊天锣鼓声响起,祝丰节的庆典从此刻开始。 祈愿丰收的队伍开始了游行,引起众人的狂呼。 萨满站在最前面,一边伸手祈祷,一边跳着舞。 文柳第一次看到古人祈祷的盛会,看得目不暇接。 三里街处处都是来往的人,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游行的队伍走过文柳的摊子,有些人看到文柳不同于其他人的摊位,又涌了去。 有问的,有买的,还有想偷偷摸摸拿走的,被文四叔一下逮住。 文柳和季月娘、顾甜娘三人负责卖货,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顾客的声音。 “怎么买?” “多少钱?” “我买得多,给我便宜些。” “。” 文柳笑得合不拢嘴,端阳县的购买力是清水镇根本不能比的。 谁能想到,她的摊位卖的最好的就是方糖。 五十文一包的方糖销量最好,甚至有人直接要了一斤。 一上午的时间,方糖就卖了四斤。 文柳和文班喜上眉梢,文班看方糖快要卖完,连声催促文州回去拿。 文柳悄悄摸了背篓,把方糖放入背篓中。 “四叔别急,我带得多,这还有呢。” 文班疑惑看着背篓,他记得刚刚里面没有东西的。 快到中午,饮子卖得最好,尤其是薄荷饮。 三里街人多,温度也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文柳的薄荷饮喝完,浑身清凉舒爽,价格不贵分量十足。 许多孩子缠着大人买。 “你这饮子是怎么做的?” 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文柳的摊位前,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圆圆的脸蛋,头发挽着双髻,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斗篷,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看着娇俏可爱,令人心生欢喜。 在她的身后还有两个衣衫打着补丁的人跟随。 文柳一时间分不清这是高门女儿还是地主家的。 随从穿得和他们一样寒酸,如果不是腰间的佩剑和周身气度,都以为是哪家长工。 “用薄荷、蜂蜜和糖浆,调配好才能有这个味道。” 文柳把薄荷饮的方子告诉了圆脸少女。 没想到摊位的少年会和她说,少女有些诧异。 “你就这样告诉我?”少女的脸上还带着天真与不解,文柳笑了。 “难道你知道就会做吗?” 少女一笑,两个酒窝荡漾,更加娇俏。 “你真有意思,少年郎,要不然去我家,给我当厨子吧。” 第41章 孟云云 “小姐,这样太失礼了。” 身后两个补丁随从出言制止,少女撅起嘴巴。 “那怎么办,一个陪我的都没有。” 少女不高兴,指着摊位上的东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 两个随从面色尴尬,弯腰在少女耳边轻语:“咱们没有这么多钱。” 少女脸蓦然通红,泫然欲泣。 少女长得娇憨,文柳心里涌现一丝惆怅。 这个眼前的姑娘像极了她在未来时代的好友,与她同甘共苦的闺蜜。 “这位姑娘,你像我一位故人。” 文柳不想她哭,当初她们创业的时候,已经哭过太多次。 “这个送给你。” 文柳递给了她一份栗子糕。 少女迟疑接过栗子糕,小鹿般的双眼看着她。 带着点倔强,“一份栗子糕我买得起。” 倔强的神情简直和她一模一样,文柳不知道自己的双眼写满了慈爱。 “那请小姐为我品尝一下有多好吃。” 文柳笑盈盈的看着她。 这一刻似乎她不是在敬国,而是回到了现代,和好友说话。 “你叫什么?我叫孟云云。” 因为一盒栗子糕,孟云云对文柳充满了好感。 文柳笑而不语,虽然少女看着可爱,可是她不会和陌生人说自己的事情。 理智回笼,谁知道这个姑娘是不是探听她消息的人。 “你怎么不说呀。” 少女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随从连拉带扯。 “小姐,我们走吧。” “对不住。” 一名随从抱拳敬礼,在摊子上留下了十文钱。 少女和肖垣母子打了个照面擦肩而过。 肖垣带肖母来到文柳的铺子,“娘,就是这个铺子”。 “一会和你的姐妹们说,这个铺子东西可好吃的,你喜欢的盐焗蛋就是她做的。” 肖垣冲文柳方向呶呶嘴,看到文柳的第一眼,肖母就被文柳和她的铺子吸引了。 这姑娘虽然女扮男装,但站姿挺拔不卑不亢。 摊位也收拾得干净利落,她们都是做吃食的人,最看重干净。 从人到摊子摆放都深得肖母的喜爱。 “儿呀,这姑娘一定要娶回家。” 她已经全然忘记当初以为自己儿子觊觎十一岁儿子挨打的事。 “娘,你不是要我娶高门贵女的吗。” 肖母拍了拍肖垣的后背,肖垣又一次脸红。 如果文柳知道他们母子的对话。 一定会给他们一人一脚。 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亲事去衡量她。 好像在这里一个女子好不好,就要看她值不值得娶。 “在涤水村但凡流放的哪一家不是高门出身,她也是高门贵女。” 肖垣龇着牙:“娘,你是这么理解高门贵女?” 肖垣对自己娘乱点鸳鸯很无奈,看到不远处的文柳。 “娘,你别胡说,我根本不喜欢。” 肖垣走上前,手不自觉捋了捋头发,把衣服被挤皱的地方捋平。 见儿子德行,肖母直翻白眼。 “文柳,我娘带我去了县城里的饭馆,他们有意向订盐焗蛋。” “真的?” 文柳喜笑颜开,县城饭馆销售量比清水镇大得多,这可是个大单。 “肖垣你可以啊。”文柳直接拿出了一个筐。 “怎么谈,价格多少你自己决定,后面需要多少货跟我说就行。” “你不怕我从中拿回扣。” 文柳笑了,看着他的眼睛:“我信你的品格,你不会这样做。” 文柳递过来两筒薄荷饮和两份点心,都放进了肖垣的筐里。 “替我谢谢伯母。小小心意。” “我不用这么客气。” 肖垣觉得不好意思,想还给文柳。 一拨客人挤到文柳的摊位,挡住了肖垣的视线。 肖母看了全程,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看到文柳的那一瞬间,肖母已经想好。 文柳才十一岁,等她们母子从长安回来至少也要一年多的时间,那时候她已经十三了。 先订婚,让阿垣多挣些钱,等两年再成亲。 到时候风风光光地把文家姑娘娶进门,然后她就可以含饴弄孙。 享受天伦之乐。 “娘,咱们走吧。”肖垣小心翼翼护着筐,肖母在一旁偷笑。 “去哪?” “娘你怎么忘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福安楼找雷姨,让她尝一尝盐焗蛋的吗?” “有吗?” “娘你干吗干吗呀,快点去,我都和文柳说好了,做不到多丢人。” 不管肖垣如何急赤白脸,肖母都不急不缓。 直到看见儿子被逗得要生气,“哎哟,这么大了还冒失,走了走了。” 有肖母做中间人,肖垣见到了福安楼的负责人,雷姨。 雷姨是福安楼的掌柜女儿,以前与肖母是手帕交。 “这个鸡蛋倒是独特,卖家想不想卖方子?” 雷姨认为一颗鸡蛋八文钱还是贵,比起这个鸡蛋,她更想要方子。 “这。”肖垣为难,他不知道文柳愿不愿意卖。 “雷姨打算出多少钱?” 她伸出五根手指:“看在素娟的面子,五两银子。” 肖母就是刘素娟开口说:“五两不算少数,我还要问问卖家的意见。” “五两银子买我的方子?” 文柳想了想,这算是一锤子买卖还是两锤子呢? “为什么要买方子?” “第一是觉得咱们价格贵,第二是怕你再卖给其他酒楼或者茶馆。” “要垄断?” 文柳本想自己出面,但这些开酒楼的人都是人精,定会看自己小趁机压价。 阿娘虽然聪慧,却没来过县城。 只怕会被这些人吓到而丧失谈判的良机。 “肖垣,你替我说,五两价格太低,最少也要八两。” 文柳从旁边拿过记账的纸笔。 “我把方子写给你,如果合适直接定下来。” 肖垣呆住,“你不怕我拿了方子,不给你钱?” 文柳拍了拍肖垣肩膀,眼神坚定地说:“我信你。” 她都摸清楚了肖垣的家在哪。 如果肖垣敢拿方子跑,她就敢杀到肖垣家里去。 肖垣被文柳的大气折服,便是男子又有几个能做到文柳这样。 肖垣又一次坐回了福安楼。 雷姨自认胜券在握,五两银子已经不少。 对于许多人家而言,一年都挣不到。 肖垣坐立难安,硬着头皮说。 “卖家说这盐焗蛋她卖的并不高,盐焗蛋重在一个盐字,现在盐价高居不下,五两银子卖方子是她吃亏。” “吃亏?”雷姨皮笑肉不笑。 肖垣回忆着文柳教他的说法。 “除了盐之外,还有其他配料,就算自己琢磨,找不到其中翘楚,只是徒劳无功。” “雷姨可知这盐焗蛋在清水镇成了读书人追捧的新物,县城里读书人更多,再加上那些食客,雷姨根本不用担心销路。” “清水镇又不止一家在卖,我怎知县城不是如此?” “卖家说了,她是诚信之人,福安楼想要可以独家,不再卖给其他商户。” “她要多少?” 雷姨确实看中盐焗蛋的市场,它出现的那一刻。 雷姨就意识到这个新事物的潜力。 如果能做成县城的独家,可以为她们酒楼带来多少的客流量。 “十两,端阳县独此一家。” 雷姨在心里盘算,对于她们,十两并不多。 不过是酒楼里一天流水的十分之一。就是她自己随便都能拿出来这些。 但她不想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 第42章 最佳外挂 “雷娘,不合适就算了,一个鸡蛋就让她小打小闹去。” “也值不了几个钱,我看东风楼的陈管事不也就订了几十个嘛,能有多大的影响。” 肖母的话看似劝阻,其实是让雷娘明白就算她家不买,总有其他酒楼买。 “东风楼也知道了?” “知道,雷姨,还有一家茶馆的小二也买了十个回去尝呢。” 雷姨脸色复杂,她以为只有自己一家知道,怎么其他人也知道。 不过就十两银子,她出得起。 “好,十两就十两,让主家与我签合同。” “我能代替主家签。” 肖垣有点紧张,他第一次签合同。 两份合同,双方各方拿一份,肖垣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在肖垣要求下,雷娘没给银子,拿出了十贯钱。 桌面上一边是方子,一边是铜钱。 生意顺利谈成,肖垣拿这钱喜笑不形于色,倒让雷娘对他有不少好感。 “你儿子比你强,有冲劲,哪像你,嫁个男人连姐妹都不要了。” 肖母白她一眼,笑着埋怨道。 “我不惦记你,那我做的吃食都到谁那了。” 肖垣心里急着回去同文柳交代,肖母看出儿子心思。 “刚刚是做生意,现在我要和你雷姨叙旧。” “是,阿娘。” 离开福安楼,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 “文柳,你看。” 肖垣气喘吁吁跑回文柳的摊子,他把背篓还回去,文柳差点没接住。 定睛一下,背篓里面全是钱。 “十两?你可以啊。” 盐焗蛋方子居然能卖到十两,超出文柳的预期。 被夸赞,肖垣笑得合不拢嘴。 文柳心里也满心欢喜,她之前打算开拓县城盐焗蛋市场。 她卖了一天发现,县城的购买力太大,自己腌制盐焗蛋的速度赶不上买的速度。 如果再去供应县城的酒楼,母鸡们根本忙不过来。 自己必须去批发鸡蛋,盐焗蛋的成本就会增加。 文柳本意并不是要做长久生意,如今买断最好。 文柳看着肖垣,不得不说,肖垣脑子就是好使,居然能把一个鸡蛋方子卖十两。 她要做几千个盐焗蛋才能挣到。 文柳看肖垣的眼神发光,这家伙聪明灵活。 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外挂,她决定要这个外挂发光发热。 “肖垣,我给你二两银子的利钱。” “二两银子?两贯钱?” 肖垣激动的手不知该放哪里,文柳人太好了。 “真的?” “我骗过你?” 肖垣一想,文柳虽然抠,却从未欺骗过自己。 肖垣心里隐约有一个念头,他脱口而出。 “文柳,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 文柳转过头,双眼直勾勾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初中生年级的家伙。 “...这个钱,你不想要可以不要。” “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但不能扣钱。” 见文柳不搭理他,肖垣说起了正事。 “我听说外面缺粮缺得厉害,各个地方粮食都涨了一大截。现在粮食已经要四十五文一斗,你还要吗?” “涨了这么多?” 文柳吃惊,上次她爹买的时候是二十文一斗,现在贵了一倍。 “为什么缺粮?” “干旱,有些庄稼都干死了。好在咱们这边还不错,再过一个月就能收麦。” 听到这个消息,文柳要了大量的粮食。 “我要五百斤的糙米、五百斤的杂面,有大豆也要一百斤。” 文柳有了钱,不在乎多买一些。 “你要这么多干吗?吃不完就会生虫。” 肖垣是真心劝她,这天气最容易生虫。 况且还有一个多月就收麦,到时候价格会掉。 文柳手里没粮心里会慌,她宁愿多花一点钱,也不想把自己立于危地。 “肖垣。” 文柳认真地说:“你尽量多在手里留点钱,现在局势不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肖垣粲然一笑:“多谢东家关心,我当然会给自己留后路。” 挣了钱,文柳和肖垣都很满意。 文柳的摊位生意很好,供不应求。 第二天季月娘和顾甜娘就不能再去县城。 她们要在家里制作需要的饮品和食物,文州负责来回搬运。 文俊致停了在街上叫卖的销售方法,和文柳一起在摊子里卖货。 一连三天,全家人连轴转,累得都要散架。 祝丰节第三天夜晚。 文州和文班两家聚集在竹林。 “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今天先把钱分了,咱们累了好几天,明天该买买该逛逛。” 季月娘坐在正座,桌面上堆满了铜钱。 屋子里众人鸦雀无声,大家都看着桌子上的钱。 “方糖一共卖了三十五斤,是十五贯柒佰五十文。” “点心和饮子,一共卖了四贯钱。” 盐焗蛋是文柳的独门生意,并没有算在其中。 文柳的盐焗蛋挣了除了卖方子外,零卖挣了一千多文。 “咱们两家平分,每家是九千八百七十五文。” 文俊业二人拿着麻绳把钱一贯贯地串好,靠甜菜和这些东西,这短短半月挣了十贯钱。 兄弟俩觉得恍惚。 文州和季月娘算着家里的财产,他们没有把文柳盐焗蛋方子算在其中。 他们说好了,那是阿柳自己的财产。 文州眉开眼笑。 这段时间卖竹筒饭、方糖和集市挣的钱,他们家现在有近二十贯钱。 就是二十两银子。 “怪不得天子重农抑商,行商利润丰厚,人人都可以行商,这田地就无人耕种了。” 文州拿着钱感慨,他少年时不理解,现在明白了。 如果商人不是贱籍,这天下应该都是商人。 没有谁再愿意守着几亩地,祈求今年有好收成。 “三哥,有钱要不要买的?” 文州没有田地,文班替他着急。 哪有农人没田地的,爹他们太过分了。 文州看了看女儿,没有吭声。 阿柳说乱世会来,他怕买了地后,自己守不住。 文柳也在思考,她心里并不想买地。 世道越来越乱,什么时候有事都不知道,买地才是往水里砸钱。 文柳知道不管是父母还是四叔一家,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涤水村会有危险。 毕竟涤水村就是流放之地,地方偏僻,谁脑子想不好要来涤水村。 当危险没出现的时候,大家都会选择性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看看再说,如果可以我更想从文家买。” 季月娘的话,让文班不理解。 “为什么要从老宅买?就我爹,愿意卖?” 季月娘明白丈夫心思,他种了十几年的地,突然没有也不习惯。 可是她又怕真的会出什么事,不如买自家的地,就当给爹娘孝敬了。 第43章 遇见李氏 集市最后一天上午。 忙碌了三天,大家准备休息半日。 顾甜娘和季月娘停止了做活,结伴来县城买东西。 她们虽然来了几趟,但还没好好地逛过端阳县。 “果然,最后一天的价格就是比第一天低。” 肖垣告诉她们,每年祝丰节最后一天卖的东西是最便宜的。 很多摊子怕压货,都在低价卖。 季月娘她们等到了第四天,针线布头都买了一些,还买了一架织机。 她之前一直用老四家的织机,现在有了钱也不想再麻烦别人。 县城的棉花比镇上便宜不少,但也要两百文一斤。 这个价格劝退许多民众,除了文柳。 文柳一咬牙买了五斤棉花,又花了六百文买了三匹瑕疵布。 她的空间里没有什么大的水缸,每次挑水都费事,狠心买了三个巨大的水缸。 三个大缸花了一千四百文。 这些水缸在空间里占了不小的地方,每缸能容一千升水。 一家人开心的采买,衣食住行都买了一些。 文柳买了东西后,又匆匆回到自己的摊位。 大家逛得开心,每个人都买了不少东西。 全然不知逛集市的模样,落到了同来赶集的李氏眼中 李氏看到季月娘一行人花钱如流水,恨得眼都红了。 没有想到季月娘居然这么有钱。 看到了卖东西的文柳和文州,李氏气得一佛生天。 她儿子可是要考秀才的人,他们在做什么?干低贱的事,是想让自己儿子蒙羞吗? 李氏想冲上去骂他们,又怕自己打不过。 她发现除了季氏,四房的顾氏也一起来了县城。 以前季氏和顾氏就要好,现在还能来县城买东西,他们一定藏了私房钱。 难怪季氏坚定要离家,还和大家说自己害文柳,都是他们演得。 就是因为那件事,害得文政和自己离了心。 李氏越想越气,自己身为未来秀才的娘。 想来县城都这么麻烦,老三和老四一家居然全都来了。 看到季月娘和顾甜娘满面笑容,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氏恨得整个都要扭曲,凭什么,她们凭什么。 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一个庶子媳妇,凭什么这么笑。 李氏也没有了赶集的心思,转身就往涤水村去。 她这次抓住了老三和老四的把柄,根据家规,行商必须要把钱上交。 等老三和老四把钱交了,这些钱都是她的。 李氏明白自己空口白牙没证据,趁着老三一家没回去。 她回到村第一件事就是去竹林。 她不信在老三家里没有藏什么钱。 李氏一脚踹开竹林的门,在屋里翻来翻去。 就是屋里的陈设只不过多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李氏不甘心,她围着院子绕了几圈。 竹林和过去区别不大,唯独后院被削了不少竹子,变成了菜地和鸡棚。 后院多了一间厨房,位置隐蔽,从别的地方根本看不到。 李氏觉得奇怪,一家三口,有两间厨房实属不正常。 一进厨房,李氏就看到了方糖的碎渣和一些薄荷。 锅里的竹筒糕尚有余温,炉灶里还有几块木炭。 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老三家里,他们家哪里用得起木炭。 她在厨房里反复摸索,看到灶台旁边还有一个空间。 里面放着栗子糕和竹筒糕。 这些东西与李氏在集市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些东西。”李氏得意的笑,现在证据确凿,看老三家还怎么辩驳。 李氏有心去老四家也查一查,但是想到那不良于行,性格野蛮的姨娘,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姨娘打人是真的疼。 李氏把这些东西拢在一起,气势汹汹的回了家。 着急忙慌的把所有人都喊了回来,像个胜利将军一样把这些东西给大家看。 “你这是做什么?居然把阿迟和术儿都喊回来。” 文老爷子不高兴,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两个孩子即将童试,居然把他们从私塾里喊了回来。 见文老爷子不高兴,李氏连忙解释。 “爹,出大事了。老三和老四在行商。” 文政皱眉,问她:“他们行商与你何干?” “老三一家在卖东西,那怎么行,我们文家的脸还要吗?必须要把这些钱都交出来。” 李氏满脸正气,文老太觉得好笑,替儿子辩解。 “就算他卖东西,都分家了,也不需要他交出。” 李氏一直认为老太太偏心,这话说得都骗到天上去了。 她站在中心位,叉着腰对文老太说:“家规里都说了,行商挣的钱要上交。” 又看了看一旁的儿子,“行商侮辱我们家门楣,而且阿迟和阿术后面还要科举,他挣的钱就该给咱们的,不然给文柳那个丫头吗?” 本来被叫出来的文止还有点不高兴,听到这话,倒是认同的点点头。 “弟妹这话说得对,他挣钱又给谁呢?等老了不还要靠侄子们养老送终。” “我不要,这是三叔自己挣的钱。” 听到这些话,文俊迟只觉得面皮发紧。 他平时都在私塾里,回家次数不多,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 “三叔一家身无分文的出去,他们挣钱也是为了生活,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闹成这样。” 他素来刚正,对弟弟们多有说教,行为举止皆有要求,更别说对自己。 文俊迟只觉得丢人,自己科考居然还要压榨亲人。 “阿迟说得对,这钱是三弟一家的,他们过得已经很难了,月娘他们没钱没地,就是卖点东西也是理所应当。” 越氏鲜少开口,她再不说话,脸面都要被人扯下来了。 “你懂什么,这事是三弟的错,让他把钱交出来就是在阻止他犯错。” 文老大是真的生气,三弟怎么能做这低贱的事,就是把文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他们文家,当初为文官顶层,现在虽然流放,风骨不能丢。 “你是长孙,拿这钱理所应当。” 李氏巴不得文俊迟不要,可他不要,自己儿子也要不到。 “娘,我要。” 文俊术正愁着自己和同窗出去没钱,有了钱他也能同他们一样去县城的杨柳斋。 文老爷子开口:“去把老三一家找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老爷子不高兴,他对老三的耳提面命,看来老三置若罔闻。 “我去。”李氏激动的要去找人。 “你别闹了行不行?” 文政拦住了李氏,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李氏看到他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抽,甩开了文政的手。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要做。” 李氏的眼里带着恨,看文政的反应,他应该早就知道老三一家做的事了吧。 第44章 李氏告密 “你让开。” 李氏没推开文政,文老爷子喊了一声。 “老二。” 文政脸色难看,不情愿的走到一边,试图用表情阻止李氏。 李氏和文俊术根本就不看他。 文俊术激动的和李氏说:“娘,我和弟弟去村口守着,等三叔回来人赃并获。” 他自小就知道,三叔一家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三叔没有儿子,不给自己还给谁。 大不了等三叔死的时候,他给三叔摔盆打幡。 文俊术是下了狠心要把三叔的钱挖出来,他听说考上秀才后,后面才是花钱的时候。 “放肆。” 文政冷脸,大儿子也不怵。 “你学的东西进狗肚子里了?” “我爷都没说,你干嘛拦着我。” 文俊术不理解自己爹天天在想什么,每天都郁郁寡欢的样子。 文政失望看着他,文俊术虽然聪慧,读书好,但性格和李氏一模一样。 尖酸刻薄,不像李氏该多好。 文俊术瞥了眼爷爷。 “爷,我和我娘走了。” “看到就让你三叔他们来,不要没大没小。” 文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子的德行,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文俊术不在意的摆摆手,要跟阿娘去村口守着。 “去村口干嘛?就在竹林。” 现在不过是下午,竹林里空无一人。 文俊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在旁边走来走去。 “阿娘,怎么还不回来。” 李氏不着急,“你傻呀,不回来说明买的东西多,他们买的越多越好,都是咱们的。” “娘,你说得对。” 母子二人坐在竹林路口的大石头上。 等了一个多时辰,李氏隐约看到山上有人影晃动。 文柳她们背着大筐小筐出现,文柳一家买了不少东西,有四叔在,文柳不好把东西都放入空间,部分东西只能背着。 尤其以季月娘的织机最为扎眼。 文班一家人每个人都背着东西,今天收获颇丰,大家都心情愉快。 轻车熟路从山上穿行,直达竹林的路口。 “娘,是不是他们。” 文俊术听到声音,激动的跳起来。 李氏得意的笑了,终于把这群人逮到。 “呦,我们家财主回来了。” 文柳没想到有人在路口等着她们,她立刻把筐里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 “李氏,你来做什么?” 顾甜娘看到李氏就烦,更烦她那个儿子。 “哼,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干得好事。” 文州心里一咯噔。 李氏眼疾手快,趁众人没反应的时候,已经掀开了背篓上的布。 文州背着织机,季月娘的背篓里面还有竹筒糕,布匹和许多的杂物。 看到的东西越多,李氏越高兴,这些都是她的。 “哼,回去吧。” 李氏昂着头,“老爷子在家里等你们呢。” 文州慌乱的看着李氏:“二嫂,这是做什么?” “三叔,你卖东西违背家规,私藏钱财,到爷爷那说去。” 文俊术尖酸的嘴脸和李氏如出一辙。 文俊致看到他就烦,“文俊术,长辈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你敢对我这个态度,我可是童生。” 文俊业笑了,他掰了掰拳头,“童生又如何,惹着我,照样打你。” 就这样的人还考秀才,文柳直翻白眼,敬国的考官是眼瞎吗? “谁敢打我儿。”李氏恶狠狠的盯着文俊致兄弟二人,只要他们动手。 她就会立刻扑过去。 “等我把东西都放回去,我去老宅解释。”文州大包小包背着,行动不方便。 “不行。”李氏拦着不让,这些东西怎么能留在竹林。 “李氏,你要不要脸?” 季月娘眉毛拧在了一起,怎么就遇到李氏这家伙。 “别争执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插进来。 “东西都拿着。” 文老大文止缓缓走来,他一身长衫,面色白皙。 看到众人手里的东西,文止怒其不争的指着他们。 “你们居然真的做这种事?有辱门楣!” 文班冷笑,“等大哥脱下这身长衫再来指责我们。” 文班从来都不怕他,文止每次说什么,这个庶弟都会跳出来唱反调。 文止不屑的冷哼,“庶出的玩意也配跟我说话。” 没有人知道,文家诸事不问的老大,最厌恶的人就是这个庶弟。 文柳迷茫看着文止,这家伙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都是罪人,还分个嫡庶,吃饱了撑的。 “你是什么东西?扒皮喝血的狗东西,道貌岸然装腔作势伪君子?” 文班不甘示弱,这个大哥是最阴险的。 自己小时候,多少次因为他受到责罚。 “别说了,我们跟大哥去。” 文州害怕四弟和大哥会打起来,硬着头皮去老宅。 一行人带着东西来到了老宅,单单东西就占了小半个院子。 在正屋,看到全家人都等着他们,文班笑了。 文柳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怎么,这是要三堂会审吗?” 看到公公皱眉,李氏迅速的骂文柳:“贱丫头,犯了错还这么嚣张。” “李氏,你是不是想要我打你。” 李氏印象中的文柳还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听她威胁自己,伸出手习惯性打文柳。 “好了。”文老爷文渊发话。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李氏添油加醋的那些话,文老爷子半信半疑,可看到他们背篓里这些东西时; 文老爷子不得不面对老三老四背着他做生意的事实,现在连老三都不听话了。 “有货商要我们帮忙卖东西,我们收了钱,做帮佣怎么了?” “是啊,爹,我们就是帮工的。” “这些东西呢?” “帮工给的赏钱,买些东西不行吗?” 文班漫不经心的态度惹得文老爷子生气,他最烦文班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文老爷子把怒火对准文班。 “你这个混账东西,自己自甘下贱,还要拉着你三哥下水。” 文老爷子拿过准备好的藤条,一棍子抽到了文班的身上。 谁也没想到老爷子会动手。 “爷爷。” “祖父别打我爹。” 文俊业和文俊致见父亲挨打,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爹,不是四弟的错,是我自己,与四弟无关。” 文州也跪在地上。 文老太心疼得看着儿子:“他们只是帮工,做错什么?” 李氏轻蔑一笑,拿着手里的竹筒糕:“这竹筒糕也是货商给的吗?我怎么看这竹子和竹林里的那么像呢?” 季月娘脸色一变,看来家里遭贼了。 第45章 老宅审问 文柳冷着脸:“天下竹子都一样,难道这个县城就只有我们一家有竹子?” “死丫头嘴硬。” 李氏抢过背篓,从文州的背篓里还翻出了盐焗蛋和几块糖。 “好哇,你们居然还有糖?” 李氏刚想做文章,文老太开口道:“有糖怎么了,那是他妹子给的。” 文老太以为文州卖的糖是女儿文宛若给的,不甚在意。 文柳松口气,祖母的误解遮掩住了他们会制糖的事情。 好在身上的糖不多,否则被他们知道自家会制糖,会有无穷麻烦。 “真是兄妹情深,也没见妹妹给她二哥送过。” 李氏暗暗翻眼,说话阴阳怪气。 “有本事,你自己要去。” 文老太不惯着二儿媳妇,见老太太不高兴。 李氏发觉自己被引到了其他地方,她又把话头扯回去,指着竹筒糕说。 “这东西竹林有,县城里卖,你们身上还有剩下的,说明你们就是在行商。” 李氏转头看着文老爷子:“爹,两个孩子现在都是功名在身的人,不能让这些人毁了。” 文俊术附和:“爷爷,被同窗知道他们行商,我得多丢人。” “爷爷,商人可是贱籍,不能科举的。” 文老爷子严厉瞪着跪在地上的文班和文州,暴风雨即将来临。 文柳已经准备好空间的竹子,只要有什么异动,立刻就要抽出来。 沉默不语的长孙文俊迟忍不住了:“二弟说的什么话,帮工成了行商,你这么想我们文家背上行商的罪名吗?” 文俊迟最像文老爷子,文俊术一直都有些怕他。 见大哥出面,他连忙躲到李氏身后。 文俊迟的话拉回了文老爷子理智,他不能让自己儿子行商的事情暴露出去。 文老爷子叹气:“你们起来吧!以后不要再做这样事情,于我们名声无碍。” 文老爷子摆摆手,一副放过他们的模样。 看到文老爷子作态,文班怒从心中起。 生气的问:“你们有了名声,我们呢?喝西北风吗?” 季月娘板着脸:“我们身无分文离开的家,一件衣服都没带,如果我们一家三口饿死,文家是不是会落得逼死亲骨肉的名声。” “现在,不要我们做事,我们怎么活下去?” 李氏不理他们的口舌官司,偷偷掀开其它背篓。 看到里面不仅有粮食还有肉。 季月娘看到李氏的动作,狠狠打在李氏的手上。 “李氏你做什么?” 李氏晃着头,一脸得意:“我看看你们有哪些东西,根据家规,私自行商挣的钱,都要上交。” 文柳喘口粗气,让自己忍耐问她:“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你都想要。” “可不是我要,是咱爹娘要。文家的规矩,谁敢不遵从。” “我不要,这是我两个儿子的东西。” 文老太可没脸要自己儿子的,虽然另外一个不是亲生的。 “嫡母。” 文班有些委屈和不自在,分家后他很少来,没想到嫡母还愿意帮他。 他姨娘总说,如果不是嫡母,流放的时候,她们娘俩早死路上了。 看到文班委屈的神色,文老太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姨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被迫成为了姨太太。 文班小时候,也是被老爷抱过的,文州也是曾被真心疼爱的。 什么时候,就到了父子反目这一步了。 “阿娘,你这话不对,你别忘了,咱们文家起复还要靠两个孙子。” 文俊迟毫不犹豫的说:“我不靠叔叔们,也能让文家起复。” 李氏当做没听到,就要去拿地上的竹篓。 文柳挡住李氏,环顾众人,恶狠狠的说:“谁敢拿我的东西试试,我让她有手拿没命花。” 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氏。 文俊术还有些不服气,想开口,被文俊致一把捂住。 “别别别,她真的能做到。” 文俊致自认是真的为他好,他们这些天和文柳学了不少攻击的手段。 文俊术在三妹面前根本不够看。 李氏仗着自己儿子考了功名,不怕任何人。 “我看你怎么让我没命花?” 她伸手抢过季月娘的背篓,季月娘紧握不放。 “李氏,你再这样我就要揍你了。” 两个人撕扯间背篓里的东西掉了一地,粮食散落在地上,还有一块猪肉和一些点心。 “阿娘,我要点心。” 李氏小儿子七八岁,看到点心就想吃。 李氏的手刚摸到点心,就被文柳踩在了脚下。 “小贱人,你居然敢踩我?” 听到李氏骂人,文柳加重了力度,李氏又气又疼,手抽不出来。 “阿娘。” 文俊术看母亲吃亏,伸手就要打文柳的脸,文柳快速的从地上的竹篓里抽出一根竹竿。 一棍子抽到文俊术胳膊上,疼的文俊术哇哇大叫。 “我的儿。” “你这个贱人,等我高中,你定。。。” 他没说完,又被文柳抽了两棍。 文俊术自从展现读书天赋后,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 张开双臂扑过去就要撕扯文柳,被文柳一脚跺到了地方躺着。 “术儿。” 作壁上观文老爷子忍不住了,自家的文曲星怎么能伤到,他下个月可要去科考的。 “文柳,你放肆。”文老爷子护孙心切,拿着藤棍就要打文柳。 文柳双眸发寒,盯着文老爷子,看得文老爷子里发毛。 她本就不是文柳,谁要断她财路,都别活。 文老爷子看到孙女眼中的凶狠,手里的藤棍迟迟无法落下。 “今日谁敢伤我一家,我定会十倍回击。” 为了震慑那些人,文柳从背篓中拿出削尖的竹子。 掷向不远处的猪肉上,竹子插进猪肉里,扎的结实。 看到猪肉上的竹竿,文俊术打人的手放下来了。 文老爷子的藤棍也松开了。 文老爷子心里有些发麻,他素来以孝道压人。 可这丫头根本不是孝道能压的。 文柳走到文老爷子面前:“爷爷,我爹辛苦帮工就是为了买块地。” “凭什么你们能过得好,就不让我们一家好?我们要吃饱要过得好,钱是我们一家该挣的,不该别人的,想都别想。” 说着,又抽出一根竹竿,直勾勾插入到李氏脚趾前。 吓得李氏面色惨白,这丫头疯了。 第46章 文柳发怒 “文柳你这个贱丫头,你要做什么?” 李氏怒气冲冲,随手拿东西就要砸文柳。 被季月娘拽住。 李氏略微冷静了一些,指着文柳大叫。 “你根本不是文柳,她怎么会以下犯上?你是妖怪,妖怪!”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文柳不在乎她的话,“是啊,我不是文柳。” 文柳看着文渊和李氏:“真正的文柳已经死了,是你们亲手杀死的。现在这里的文柳是地狱的恶鬼,你们想去看看断头桥吗?” 文老爷子觉得文柳带着邪性,心里不自觉得害怕。 他放平自己的语调:“算了,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此与文家无关。你们走吧。” 文老爷子心累,这一群人一看都不是善茬。 自己根本压不住,还不如就这样算了,还能保住脸面。 李氏急了,“爹,不行。” 文柳伸手拦住,和李氏说了一样的话,“不行。” “你究竟想做什么?” “文柳,你别给脸不要脸。” 文俊术气得跳脚,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亏。 “老三,你就看着女儿冒犯父亲吗?” 文老大文止怒喝文州,文州心凉。 这就是他日夜惦念的家人,虽然知道没这么好,但心里还有期待的,大哥一句话让文州彻底清醒。 “大哥说笑,我也说不得她。” 文州嘴角带着讥笑,看得文止只觉得碍眼。 他三弟素来是听话的,一定是被这妖女迷惑了。 文柳无视其他人,只盯着文老爷子,都闹到这一步,不撕下一块肉她就不是文柳。 凭什么让他们来就来,走就走。 “文柳,你要做什么?”文老爷子摸摸胡须,他对文柳还是轻视的。 自己已经给了他们很多脸面,这孩子实属不懂眼色。 文柳走到文老爷子面前,与他面对面站着。 “祖父不想我们行商,可以。”文州和文班都吃惊的看着文柳。 文柳话语一转,“但是,我们没有了生计,我要阿爹的地。” “笑话。” 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不计较这些事,这丫头却蹬鼻子上脸。 “文家的地何时成为你爹的?” 文渊冷笑,什么时候父母的东西算子女的。 “我阿爹流放这里时已经十多岁,家里的地都是二伯、我爹和四叔开荒而来。” 文柳知道,这些地文老爷子和文止一点都没干。 十几亩的地,全成了祖父和大伯的,文柳越想越气。 “你们撵我们全家去竹林,还日日让阿爹去田地务农,既然不是我爹的地,凭什么还要他去干活?” “就是做长工也还给一顿饭,除非,在祖父心里,这地就是我爹的。” 文柳掷地有声,文州心里酸酸的,阿柳的话就是他的心里话。 很多时候,他都是饿着肚子离开,父亲从没留过他。 他也不敢和月娘说,没想到都被女儿看在眼里。 “不行。” 文老爷子生气,不同意文柳的话。 “我觉得可以。”文老太摇了摇文老爷子的袖子,被甩开。 文老太心疼儿子,她一直担心这一家的生活。 “不行就是不行。” 文老爷子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这些都是他的东西,不会让他人染指。 文柳被气笑了,凭什么他就觉得,别人家的东西,他能染指。 “祖父不愿,我就去行商,反正我们家什么都没有,被祖父赶走时,一件衣服都没带。我们的屋子第二天就成了文俊术的屋子,你们不仁,我凭什么有义。” 文柳环顾一圈,指着文俊术。 “你们断我们活路,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文家是低贱的商人,都是流放的罪臣,大家都别活。” “放肆,放肆。” 文老爷子气得手直抖,这孙女是反天了。 文俊致和文俊业激动到发抖,他们不敢说的话,都让妹妹说出来了。 文止气的想骂人,但他自认自己是端方君子,不能这么做。 “你太恶毒,居然视兄长前途于无物。” 文柳笑了:“我恶毒,我们失去不过是三条命,而他们是未知的前程。” “今天,是你们招惹我们再先,凭什么要我们来就来,走就走。我爹的田地,今天就要给。” 文俊业和文俊致看着妹妹双眼发光,她做到了他们想做而不敢的事情。 “想都别想。” 文老爷子气得心肝颤。 文俊迟觉得妹妹这样做不对,但他却无法开口。 是父亲和祖父做错了。 一直隐身般的二丫目不转睛的盯着妹妹,阿柳变的好厉害。 如果自己能像她一样该多好,她看了眼叫骂的李氏,又害怕的缩回去。 越氏安慰发怒的文止:“咱们儿子有志气,我们也不图老三的东西。” 文止生气推开她,“你懂什么,谁图东西了,老三和老四是做错了。身为大哥,我一定要把他们引回正途。” 越氏气得走到一边,文止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 文老爷子对文柳无可奈何,她根本不怕自己。 “我爹娘就是好说话,我不是,我都是死了一次的人,我怕什么,大不了一起下地狱。”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爹,怎么能说阿柳忤逆呢?” 忤逆在古代是大罪,尤其是长辈口中说出来,阿柳有这样的名声,一辈子都不会有好人家找她。 “忤逆?大得过流放吗?都是罪人,我还怕多个罪名?” 文老爷子和文止被堵得一窒,这孩子跟滚刀肉一样,怎么说都不行。 李氏见大伯子和公爹的战斗力不行,手不疼了,又跳出来。 “你这个贱丫头,怎么配有这些东西。你娘是不下蛋的母鸡,这田地没有你家的份。” 李氏得意的笑,她此生最得意的就是有三个儿子。 “我和祖父的事,要你插什么话。” 文柳举起板凳,摔在地上,板凳摔得四分五裂。 吓得李氏噤声,这丫头疯了吗? “你你你,不孝,还敢在长辈面前这样。” 文老爷子气得手发抖,可无论他怎么说,这丫头都不怕他。 文老爷子还有点憋闷,百试百灵的话,在她面前都没用。 第47章 祖孙对峙 文俊术见爷爷和娘落了下风,对两个弟弟说:“一个贱丫头,咱们几个还打不过她?一起上。” “就是,三姐欺负娘,打她。” 李氏的二子文俊哲刚十岁,在文家排行老七。 他虽然年纪不大,性格像极了李氏和自己亲大哥,经常打骂姐姐。 三子文俊楼八岁,文家排行老八。 不像李氏,性格像老二文政。 文俊楼站在原地不动,文俊术和文俊哲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文政想阻拦被文止拦着:“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文柳太放肆了。” 文止非常不满意这个侄女,必须要受到些教训。 文州也在旁边劝文政:“二哥,别担心。” 文政吃惊,是自己儿子打他闺女,他让我别担心。 文俊业兄弟俩看妹妹被欺负,也想加入战局。 “妹妹,我们来帮你。” “不用,两个废物我自己就能搞定。” 这几个人在文柳眼里就是送菜的。 她握着竹竿,身形灵巧的在两兄弟之间穿梭。 每一棍都没有落空,文俊术和文俊哲时不时就要挨上一棍。 “哎呀。” “娘啊。” 李氏看得心焦,挽着袖子就要去揍文柳。 她刚动弹,后颈衣服被季月娘抓住。 季月娘似笑非笑:“爹说了,孩子的事别掺和。” 李氏想挣开,她的手又被顾甜娘抓住、 “哎呀,二嫂,你手怎么这么凉?” 李氏气得想骂人,季月娘又捂住了她的嘴。 “你嘴巴难闻的很,别说话了。” 李氏被季月娘和顾甜娘两个人钳住,动弹不得。 她冲二丫使眼色,要她去帮助弟弟们,谁知二丫根本没看到。 她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文柳,文俊术和文俊哲根本不是文柳的对手,两个人挨得鼻青眼肿。 二丫看到弟弟们挨打,心中雀跃。 原来不可一世的弟弟们也会挨打,阿柳打人的样子真好看。 如果能打得再狠一些就好了。 文俊术涕泪横流,“唔唔,爷爷救我。” “住手。” 文老爷子大声呵斥,文柳拽着文俊术的头发。 “祖父要插手吗?给我爹田地,我承诺我以后不再行商。不给的话。。。” 文柳又一棍打到文俊术的身上:“我们活不了,他也别活了。” 李氏被摁着动不了,气急败坏的骂文政。 “你个没用的废物,就看着别人欺负你儿子吗?” 文俊术和李氏挨打时,文政全程冷漠。 好像文柳打的人根本不是他的老婆和孩子。 “老三要地,爹把地给三弟吧,本来这地就是我们几个人耕的,给三弟理所应当。” “你脑子糊涂了?这都是我儿子的地。” 李氏只觉得文政脑子又问题,就没见过胳膊肘拐这么狠的。 “祖父,三叔一家什么都没有,又不让行商,总要给三叔一家活下去的东西吧。” 文俊迟急的跪在地上,这个家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祖父,你再不同意,弟弟都要被打死了。” 见文老爷子还在迟疑,文俊致说了一句。 “祖父,妹妹把阿术打死,你就少了一个文曲星。” 文老爷猛地站直,“阿柳,住手。不然你什么都得不到。” “是吗?”文柳又抽了文俊术一棍。 爷孙二人对峙,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我赞成把地给老三。” 文政站出来,李氏狠狠盯着他,“我不同意。” “这是我们文家的家事。” 文政冷漠的说。 李氏双眼溢满了泪水,“文政我为你生了三个儿子,你把我当外人?” 李氏大声哭闹,文政都不为所动。 文俊术被文柳压制死死的,文柳看见文俊术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恨意。 嗬,这是什么剧情? “看看,又来个恨老子的,文家的家学渊源?” 文柳扯着文俊术的脸,他凶狠的表情还没有收回。 文老太看到孙子的目光,满是担忧。 这样的孩子,就算中了状元真的能让文家再兴盛吗? 李氏心惊,急的拍他。 “你这什么样子,那是你爹。” 说着,把文柳的手和文俊术的头发扯开。 文俊术恶毒的盯着文柳,想震慑她。 却失落的发现,文柳根本不怕。 文老太不想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她怕原本就飘摇的文家再今天真得分崩离析。 “老爷,咱们自己也种不完,给他一些又何妨?” 文老太近乎哀求的目光,老妻两鬓发白,面容凄楚。 看到妻子痛苦的模样,文老爷子心软。 “行。这田我给你,不过。”文老爷子顿了顿。 “老三,你要是再行商,我就会把你逐出家谱。” “爹。” 文止不理解,不是要给弟弟们一个教训吗? 怎么文柳闹了一场,什么事都没有,还多了几亩地。 “爹,你别说话了。” 文俊迟递给阿娘越氏一个眼神,越氏和文俊迟联手把文止拖回了卧房。 文俊迟的五岁小妹甩着短腿跟在哥哥身后。 “大哥,等等我。” 文止离场,李氏的气焰都小了许多。 “我替我爹答应祖父,我爹绝不行商。” 文柳笑盈盈看着祖父,文渊冷哼一声。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丫头的算盘,她说得是她爹不行商。 算了,只要不把事情闹到明面上,这丫头做什么事他都可以忽视,就当补偿她重病那件事吧。 “老三开荒的那三亩地给他吧。” 文老爷子不想再和这个妖怪孙女说什么话,说完就进了屋。 文老太面带喜色,拉着文州的手。 “快,娘带你去地里。今年你那几亩的产出,除了交税外都给你。” “娘,不行。” 李氏阻止,文老太根本不看她。 李氏扶起地上两个儿子,脸上都是伤,文俊术恶毒盯着文柳。 文柳根本不惧,看到文俊术的眼神,扬起竹棍。 吓得文俊术抱头蹲在地上。 “废物。居然因为这样的人,耽误治疗而死,我呸。” 文柳冲文俊术和李氏呸了一口,她替原主不值。 文柳跟着家人们离开,文家剩下的人皆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太可怕了,她不可能是文柳。 那么文静懦弱的阿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爹爹,文柳不是姐姐,是恶鬼。” 文俊哲刚说出口,被文政捂住了嘴巴。 第48章 三亩田地 “你还想你哥有仕途,就不能再说这样的话。” 文俊哲害怕的点头,文政对李氏说。 “文柳是人是鬼,你都不能说。” “轻重我还是懂得的,为了术儿,我也不会说。” 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议论文柳是人是鬼。 包括李氏,她只是不停的咒骂文州和季月娘以及老四一家。 文老太带着他们去了耕地,三亩地听着不多,但干的活不少。 今年的麦子已经开始发黄,如果日照充足,夏收的时候能有不错收成。 文州有地打心底高兴,可是这地是靠女儿得来的。 自己确实无用。 文老太拉着文州和季月娘的手,“你们别怪你爹,他现在是有些过分。” 文柳撇嘴,那是有些吗? “你爹这些年很苦,他从高高在上的少爷到罪臣,一心想光复文家。” 文老太想到了当初被抄家时,家里的人抓的抓,死的死。 长安城的丧葬铺子,都不够卖的。 “你们也知道,嫡支那对双胞胎老二、老三也过了乡试,你爹对嫡支一直都有心结。” “如果不是嫡支乱支持皇子,咱们也不会抄家流放,你爹这些年越来越偏激,也是想压嫡支一头。” 文老太叹口气,谁不恨呢,他们靠自己几代成为清贵,就因为嫡支犯错,打入地狱。 他们错在哪里?嫡支的荣光没享受到,该受的苦一点没少。 文老太说得情深意切,文柳无法感同身受。 他受的苦,难道三房和四房置身事外了吗? 不平等的对待,让文家女眷们牺牲,所作所为和嫡支作为有什么区别。 “所以大姑姑就该嫁到简家,换取男丁们更好的生活,从此被夫家欺压也无法反抗。” “小姑姑就该嫁给商人,子子孙孙都是商籍。” “我爹和四叔没有能读书的孩子,就应该为文家当牛做马,吸干我们的血才对是吗?” 文老太哑口无言,“奶奶,我并不是针对你。” “你也是受害者,我知道,你曾经保护过文家每一个女孩。” 文柳的话,戳中了文老太的内心。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指着那一片金黄的麦子:“阿柳,以后你可以和你爹娘好好生活了,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一大片金黄的麦子,文柳很开心,钱没花地有了。 只要自己豁得出去,该自己的还是自己。 看完地,文柳又回了老宅。 为了防止李氏偷拿,文柳和文班还一个个检查了竹筐。 文柳坚信,如果不是文俊迟在这里看着,李氏一定会拿不少。 回去路上,文俊致和文俊业一直想问文柳一件事。 他们刚尝到做生意的甜头,还有些不甘心。 “妹妹,你不打算做生意了吗?” “不想了,一直在忙,有些累。” 文柳现在有稳定的盐焗蛋生意,方糖生意时有时无,但她不打算放弃。 放在空间里总有卖掉的时候。 祝丰节生意不错,但这些大节日三五个月才有一次。 这些东西挣的钱足够她的需求,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钱。 是物资和时间。 “我们想做生意,妹妹你觉得什么生意合适?” 文俊致和文俊业第一次发现,做生意比帮工挣钱的多。 “卖饮子吧,不引人注目,成本还低。” 即将入夏,饮子是很好的选择。 “县城太远,清水镇的书院还有镇上三天逢集的时候,比较合适。” 糖贵,卖甜饮的不多。 他们如果去卖,应该是独家生意,毕竟不是所有卖饮子的小贩都能有大量的方糖。 “妹妹的对。” “饮子虽然需要糖,但是分量不多,咱们家的方糖能撑一段时间。” “阿柳,你不做生意,你想干嘛?” “我?我想养兔子。” 文柳想养兔子。 她空间内肉类太少,野猪除了那一只之后再也没有。 冬日里家里也需要御寒的衣物,兔子价格便宜繁衍的快。 适合她短期养殖。 文柳在家休息了几天,闲不住,又想找点事情做。 肖垣知道文柳想养兔子后,立刻寻了她。 他想劝她不要做。 “兔子不好养,别到时候亏损。”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过我也想冬天能御寒,棉花这么贵,丝绸我们更睡不起。” “肖垣,难道你不想给你娘做件兔毛衣服御寒吗?” “谁不想,兔子那么大一点,什么时候才能有兔毛衣服。” 听到文柳的话,肖垣想起阿娘为了省钱寻爹爹。 冬日里连炭火都不愿意点,衣服也十分单薄。 肖垣接着劝道:“你想一想,兔子出生到成长要好几个月,他们还容易打洞逃跑。” “你说得对。” 文柳不是担忧兔子小,是怕自己时间不够。 为什么男配不说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逃难的,这天天都像倒计时。 文柳没怎么养过兔子,现在是四月底,等兔子长大就要到八九月份。 她觉得有些来不及,但现在除了兔子能买得起,有机会制成皮草。 其他的动物她也买不了。 一只羊就要三贯钱,够买几十只兔子了。 “那我买几只成年兔子养着,兔子现在多少钱?” 肖垣咧嘴一笑:“你算是问到人了,我知道在安平村有个兔子场,那场主兔子太多。但又卖不出去,我们去看那看看。” “为什么卖不出去?” “兔子肉少又容易跑,价格不比鸡鸭便宜,还没有鸡蛋鸭蛋,为什么不养鸡要养兔子?” 文柳沉默良久:“你说得对。” “现在兔子价格多少?” “正常价格是在九十文一只,但是他那滞销,说你要买的多,可以算便宜点?” 文柳摇头,“太贵了,兔子生长的时间也没这么快。” 九十文一只的价格劝退了文柳,与其买兔子,不如去山里逮兔子。 肖垣对无本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山里兔子泛滥,咱们就去山里抓,抓一只就是赚了九十文。” “好啊,之前还说过要逮野猪。” 两个人兴致勃勃拿着套兔子的工具去山上。 文柳走得很快,肖垣跟在后面,两个人身手灵活,刚进山就在树上发现了一窝鸟蛋。 “阿柳,我看到兔子窝了。” 第49章 再次相遇 肖垣指的地方很明显,文柳一眼就看到了满地的黑色粪便。 “这些都是兔子粪便?” “是。” 肖垣逮兔子有经验,他捡了一些树枝,选好位置。 在兔子窝附近搜寻,有四个洞口。 肖垣在其中一个洞口做了简易的陷阱,其他三个洞口都放了烟。 白天是兔子休息的时候,基本都在洞穴里面。 烟熏法会让兔子被迫从洞穴里出来。 这些兔子没怎么被人类捕捉过,从洞穴里跑出来,一下就扎进了肖垣制作的陷阱中。 “三只,有三只,肖垣你真厉害。” 肖垣讪笑,如果文柳夸他的时候,没有直接杀死兔子,他会开心一些。 文柳手起刀落,兔子进草网的那一刻,就命丧在文柳的石头之下。 “你比我厉害。” 肖垣每次看到文柳这样都有些害怕。 阿娘还说自己喜欢她,谁敢喜欢女杀星,哪家姑娘像她这个样子。 看到肖垣害怕的样子,文柳就想逗逗他。 “我之前教你甩竹枪,你学会了多少。” “我学得可好了。” 说这肖垣自信,自打文柳教他后,他日日苦练,绝不会再丢人。 “试试。”文柳从竹筐里掏出一根细竹。 肖垣后退几步,对着地上的兔子,一竹子甩出去,扎中野兔腹部。 肖垣得意洋洋地转头冲文柳挑眉,少年的脸上带着骄傲。 “走,我们去下野猪套。” 肖垣整个人意气飞扬,坚信能捕到野猪,兴致勃勃带着文柳往深山里去。 山野中,各种各样的野菜菌菇随处可见。 文柳看到了一丛好看的蘑菇。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蘑菇,肖垣立刻制止:“不要碰。” 文柳不理他,从地上摘一丛蘑菇。 采摘的不是肖垣看到的好看蘑菇,他松了一口气。 文柳歪头嘲笑他:“我又不傻,难道我看不出毒蘑菇和普通蘑菇吗?” 肖垣不甘示弱:“谁知道你会不会没脑子。” 两个人比赛般疯狂采摘蘑菇,肖垣把自己采的一堆蘑菇都放到文柳的竹筐内。 “我不爱吃蘑菇。” 文柳笑着问:“一会咱们做烤蘑菇,你吃不吃?” 肖垣听她说咱们,心里涌现欢喜。 “吃,当然要吃。” 肖垣带着文柳在野猪出没的地方寻找合适的位置。 他做了一个套索,野猪踩到套索就会被套住。 文柳看这套索不起眼,想到自己为了猎野猪挖的大坑。 不解地问他:“这么细的套索能套得住野猪吗?它会不会挣开?” 肖垣也是第一次套,他会这个办法还是听其他人说的。 “不知道,套不住野猪,套兔子也好。” 文柳想到自己的兔子还没有处理。 “走,我们找个溪流,把兔子清理,能不能把兔皮给我,我把肉给你。” 文柳还有半扇猪肉,对肉的需求没有这么大。 她更想有兔皮,兔皮不大,但三只兔皮拼在一起,也能做一个兔皮披风。 “行啊。” 两个人往溪流方向去,山里的小溪蜿蜒而下,溪流清澈见底。 文柳都能看到溪流里的鱼和虾。 “等到夏天,踩在溪流里,那才舒服。” 看着潺潺小溪,文柳期待夏日到来。 “阿柳,那是什么?” 肖垣踮起脚,双手挡住阳光,向远处看去。 他们的右前方十几米处的草丛,有几个黑点,因为被草丛挡住看得不太真切。 文柳顺着肖垣指的方向,往前走。 两个人手里握着竹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文柳看清楚了,草丛里是三个人,一个女性和两个男性。 他们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女子打扮和普通农女没什么区别,两个男人浑身补丁,腰间别着一把剑。 人与剑十分不搭。 看这眼熟的搭配,文柳试探的喊出声:“孟云云?” “阿柳,你认识她?” “祝丰节时,她来过我这买东西。” 文柳靠近孟云云,她晃了晃孟云云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 肖垣查看了另外两个男人,三人都是一样的症状。 “阿柳,他们这个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文柳点头,“是吃了毒蘑菇的反应。” 文柳不知道她们吃了多久,如果不及时催吐,会死人的。 “肖垣,去找赖赖草。” 涤水村时常有孩子会误食毒蘑菇中毒的事情,在毒蘑菇生长的附近就有催吐的赖赖草。 赖赖草也是治这些小孩子,最好的东西。 “好,我去。” 想到赖赖草,肖垣有些怵得慌,人命关天,肖垣硬着头皮去采赖赖草。 文柳从空间拿出水往孟云云和两个侍从的嘴里灌。 水进不去孟云云的肚子,文柳捏起她的下巴,把水强行灌进去。 其他两个侍从也是如法炮制,灌的水不少,但没有多少是进到肚子里的。 文柳没有办法,眼看孟云云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伸出拳,一拳捶到孟云云的腹部。 “呕。”孟云云被这一重击从昏迷中醒来。 “别睡,你别睡。” 她睁开眼,头昏脑胀,昏昏沉沉还想睡去。 文柳把竹筒往她的嘴里塞:“别睡,赶紧喝水。” 拽着孟云云的头发,往她的嘴里倒。 孟云云被水呛到,止不住地咳嗽。 “阿柳,我来了。” 肖垣带了一筐赖赖草回来,文柳深吸一口气。 然后屏住呼吸,把赖赖草放到石头上砸出汁,连草带汁放入竹筒中。 文柳只不过换个气,就被赖赖草的臭味熏得差点吐出来。 看着黄色的汁液,又臭又恶心。 想到孟云云还要喝下去,文柳忍不住可怜这三个人。 这和喝屎有什么区别。 文柳屏住呼吸,把竹筒往孟云云的面前递过。 孟云云昏沉的大脑突然被刺激得清醒。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嘴巴里就被灌入了东西。 又臭又酸还苦,舌尖刚尝到,孟云云感觉这比喝鹤顶红还可怕。 “哕。” 孟云云下意识想吐。 “别抵抗,你一定要喝。” 察觉到孟云云的抗拒,文柳强行逼着孟云云喝下去。 一筒赖赖草水全进了孟云云的肚子,她的脸色千变万化。 她指着文柳:“你逼我吃屎?呕。” 孟云云痛苦地跪在地上,一阵阵地恶心。 肖垣对两个侍卫如法炮制。 孟云云和两个侍卫吐得天昏地暗,在他们解毒的时候。文柳和肖垣早已远远躲开。 赖赖草的气味和呕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们虽然躲得远。 还是无法避免地闻到了一点。 “阿柳,我不想吃饭了。” “我也不想吃,我还想吐。” 文柳捂着耳朵,她怕自己再多听一会也会吐出来。 第50章 各执己见 解了毒,孟云云精神好了许多,两个侍卫冲着文柳二人抱拳。 “多谢姑娘,多谢郎君。” 孟云云没有认出文柳,上次她和文柳见面时,文柳是女扮男装的模样。 看孟云云还没完全缓过来,文柳把竹筒递给她。 “孟姑娘,喝点水吧。” 这竹筒沾上了赖赖草,她也不想要了。 听到文柳的称呼,孟云云和两个侍卫脸色骤变,三人同时往后退。 侍卫紧张又戒备地问:“你是何人?知道我家小姐。” 孟云云从腰间抽出软鞭,指向文柳。 “你是那女人派来的?” “难道你故意下毒再给我解毒,是要接近我?有何居心?你是那个女人派来的?” 孟云云杏眼怒视,她的鞭子凌空一抽,周围的草皆被抽断。 文柳震惊,这人是真的会武功啊,她的关注点全在孟云云的武功上。 肖垣拉脸,他还没见过救了人后,就喊打喊杀的。 “我们救了你,你们就这样报答?” “你说什么?” 两个侍卫把向前一步,两把剑抽出直指文柳与肖垣。 剑与他们的距离不到一米,肖垣心里害怕。 第一次有人把剑对着他,颤抖着把文柳护在身后。 “阿柳,你别怕。” “嗯,我不怕。” 文柳也准备好,空间里那把长刀一直准备中,只要对方有异动,她会立刻出手。 面对危险,肖垣就是被吓死,也不会服软。 大声地骂道:“如果想杀你,你们昏迷的时候还能活?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谁稀罕接近你?” “你说什么?你骂人?” 孟云云被肖垣的话气得脸色发白,侍卫们倒松了一口气。 见对方没有攻击他们,肖垣略微放松,接着骂道。 “你们一看就是一穷二白,衣服当了都不值钱。以为别人都扒着你,阿柳好心好意救你们,还恶语相向,我呸。” 肖垣还怕文柳生气,安慰文柳:“阿柳别为了这种人生气。” “不是就不是,哪有这么骂人的。” 孟云云何时被人这么骂过,她气得双脚跺地,她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但是被指着鼻子骂,要不是自己还有一丝理智,这鞭子就已经抽到这个嘴欠的高个子少年身上。 “肖垣。” 文柳怕肖垣骂出事,走上前解释。 “这孟姑娘在祝丰节的时候来过我的摊子买糕点,我自然记得。” 孟云云仔细看,发现眼前的少女和那天的少年除了肤色和眉毛不一样,长得一模一样。 “真的啊,你是个姑娘。” 侍卫们意识到自己错误,二人把剑插回剑鞘。 跪在地上道歉:“是我等冒犯恩人,认打认罚。” 肖垣冷哼,他刚刚被吓个半死,一句话就能解决吗? “既然我们被你们看不起,那就给钱吧,一条命十两也不算过分,三十两银子情义两不欠。” 孟云云和侍卫们面露窘色:“我们没钱。” “但恩人想做什么,我们当牛做马报答。” 他们如果有钱也不会因为饿肚子,误食了毒蘑菇,差点死在山林。 “不搞清楚事实就对他人喊打喊杀,仗着自己武力,发现错了就是轻飘飘一句话。什么道歉,你们轻视我们。” 文柳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如果不会武功,还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吗? 见文柳支持自己,肖垣嘴角上扬,他不在乎这些钱,就是为了出一口气。 “我们、我们...” 文柳的话,堵得他们说不出口。 三人又羞又窘。 别人救了自己,自己恩将仇报,说出去都丢人。 “如果你们真愿报恩,就拿三十两银子去涤水村,如果没钱也不用跟我们说恩情的事情,缥缈的诺言、当牛做马的话语,你们自己留着吧。” 文柳说得干脆,她的时间宝贵,不想与他们闲扯。 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多管闲事。 再接下去,是不是和那些小说里以身相许的剧情扯上。 侍卫被二人的话说得满面通红,他们自知理亏也说不出什么。 文柳和肖垣本就没打算让他们报恩,现在气也出了,二人正准备走。 “你们先别走。” 孟云云出声拦住二人去路。 文柳下意识皱眉,不悦地看着她。 孟云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一块黄金牌子。 “小姐。”侍卫们看到黄金牌,脸色大变。 “闭嘴。”孟云云瞪他们,转头对文柳说。 “是我唐突你们,也是我不知好歹。你们救了我,还被怀疑,换成是我,我也会生气。” 她把黄金牌递到文柳手里。 “我们确实没有钱,这是我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当做谢礼和赔罪了。” 侍卫二人心痛又无法言语,双手紧握,青筋乍现。 但小姐开口,他们不能质疑小姐。 文柳诧异,本以为孟云云是个刁蛮小姐。 没想到还是有,是非观的姑娘。 这黄金牌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上面的雕花和做工,就是在县城的银楼里都做不到。 自己拿了这黄金牌不仅没有好事,还可能引来祸端。 “我不用你的牌子,真想报答,就帮我和他捉野猪。” 文柳的拒绝,让三人如释重负。 “野猪?可以。” 孟云云以前就杀过野猪,两个侍从举着剑,“我们愿为恩人杀猪。” 肖垣见文柳有了主意,带着他们往野猪林方向去。 “跟着我走。” 孟云云又恢复了活泼的性子,她跑到文柳身边。 “多谢你,这两位是我的兄长,成哥和胡奇。” “哦。” “这山里有野猪是不是,我以前就杀过。” “咳咳,小姐,以前的事情就别说了。” 孟云云一路上叽叽喳喳,眼神时不时瞟一眼文柳。 肖垣警铃大作,这姑娘难道看上阿柳了? 她们俩可都是女子。 肖垣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他曾经不应该看到,却看到的书中内容。 我的天,怎么越看她俩越奇怪? 可不能让这个孟云云和文柳走近,不然他还怎么跟文柳混? 他还要挣钱的。 五人来到陷阱附近,正是中午,没有野猪出来觅食。 “这白天野猪也不出来啊。” 孟云云听到二人的对话,冲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你们想野猪出来是吗?我让成哥去。” “中午野猪怎么出来?” “成哥有办法,我们以前都是这样捕野猪的。” 靠人力把野猪驱赶出来,这么骚的操作。 文柳只觉得心头不妙。 第51章 拔刀相助 文柳没来得及阻止,被称作成哥的侍卫,在肖垣的指引下,已经冲到密林深处。 “不会出什么事吧。” 文柳担心的问,那可是野猪! 成哥的速度飞快,入了密林瞬间无影无踪。 “不会的,成哥和胡奇哥都可厉害了。” 听到小姐夸赞,胡奇害羞的低下头。 “小姐才是最厉害的。” 文柳和肖垣眨眨眼,这主仆看着脑子不太对。 成哥在树林里兜转好一会,才看到了野猪的窝。 野猪窝里有两三只,其中还有一只是幼崽。 成哥靠近猪窝,对着距离猪窝最近的一棵小树,一剑砍下去。 小树应声倒下,吓到了猪窝里的野猪。 酣睡的野猪冲出吭哧吭哧猪窝,在密林里乱跑。 其中一只野猪慌不择路,冲出了密林,成哥看它跑出去,就在后面追赶。 野猪逃跑的方向,就是肖垣下陷阱的地方。 密林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是野猪吗?” 肖垣几人不知道密林里发生了什么,看野猪冲出来。 几个人转身就跑。 孟云云对着野猪跃跃欲试,被胡奇拦腰抱起。 成哥从野猪身后出现,朝野猪身上投过一根树干。 野猪被砸到,后面又有树干投来,它来回躲闪。 根据成哥的设定路线,成功跑进了肖垣的陷阱范围。 野猪一脚踩到套索,整头猪摔倒在地,四只蹄子被套索缠住。 它反复挣扎,套索越来越紧。 “阿柳,快把你的竹子给我。” 肖垣不敢靠近野猪,拿过文柳的竹枪用尽全力扔向野猪。 野猪皮比兔皮厚得多,只扎到了野猪第一层皮毛。 “吼——” 皮被竹枪扎中,野猪生气怒吼山林。 它的四蹄乱蹬,动弹不得。 小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肖垣,双眼发红。 肖垣被野猪激起怒火,见竹枪对野猪的杀伤力不大。 他搬起石块往野猪头上砸。 野猪开始叫得还算凶猛,后面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一动不动。 “死了吗?”肖垣举着石块,踢了踢野猪的屁股。 野猪没有反应,文柳走到它旁边,整个头被肖垣砸的面目全非。 “就你这砸法,不死也该死了。” “你们就是这样抓野猪啊。” 孟云云第一次见人是这样抓野猪的,她们以前都是直接拿刀砍。 肖垣喜滋滋的伸出手,拽起野猪的前蹄。 “还挺重,阿柳给我搭把手。” 文柳卷起袖子,正欲上前,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大树倒塌的轰隆之声。 “山体滑坡?” 文柳惊恐的看着前方烟尘滚滚的树林,只见在烟尘里一头野猪冲着肖垣狂奔。 为什么成哥没有说,还有一头野猪。 “快躲开,快躲开。” 这头野猪来势汹汹,他的第一目标是成哥。 要不是成哥爬树爬得快,他差点就被野猪的獠牙扎死。 肖垣也不要眼前的死猪,立刻松开,拉着文柳往反方向跑去。 野猪在死去的同伴旁边转了几圈,蹭了蹭同伴,怒吼一声,对肖垣方向紧追不舍。 肖垣一边跑一边后悔,自己怎么敢去猎野猪。 这报应来了也太快。 野猪的獠牙逼近肖垣,肖垣学成哥爬树,可惜选得树有点细。 树被野猪撞断,肖垣从树上跳下来,野猪又追着撵。 文柳试图用竹枪吸引野猪,野猪理不都不理,只盯着肖垣。 “阿柳,快救我。” 肖垣吓得哇哇大叫,自己今天该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啊,我还没有见到我爹呢。” 肖垣后悔,看到地上的死猪,又有点不后悔。 文柳从筐里连掏出四五根竹枪,在野猪的飞速运动下,扎中了两根。 “嗷嗷。”野猪痛苦的大叫,它还在坚定追着肖垣。 “你闪开。”孟云云对肖垣大吼一声。 “我闪不开,它在追我。”肖垣绝望地嘶吼。 “小姐,接着。” 孟云云身后的侍卫立刻把自己的长剑给她,她握着长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动作潇洒利落。 侍卫担心文柳影响自家小姐的发挥,把文柳拽到一边。 “你让你家小姐去对付野猪?” 文柳不解,这是什么主仆,让小姐出头? 侍卫双手抱胸,骄傲的说:“这野猪对我们小姐算什么,我们小姐连杀十人都不带眨眼的。” 文柳:“......” 只见孟云云左脚蹬在旁边的石块猛地一踏,身体往前冲。 右手握剑,砍向野猪,孟云云速度极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半空中剑身微鸣,孟云云对准野猪的脖子,一剑砍下去。 那看着不起眼的长剑锋利异常,野猪半个脖子直接被削断,要不是孟云云躲得快,差点被溅了一身的猪血。 “成哥,你这剑太钝。” 孟云云还有些不高兴,对着野猪头又挥了一剑,野猪头落到地上。 还在地上滚了滚。 肖垣和文柳齐齐呆住,他俩眼前鲜血淋漓的画面吓住了,他和文柳齐齐低着头。 不敢和孟云云说话。 对不起,刚刚是我的声音太大。 “好了,没事了。”孟云云的手上还是沾染了猪血,长剑上的血一滴滴往地上流。 肖垣和文柳看孟云云朝自己走来,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尤其是肖垣,看着孟云云,脑海里浮现那天晚上文柳浑身是血去扎络腮胡的样子。 为什么自己遇到的都是女杀星。 “多谢你。” 文柳的惧怕就是一瞬间,她伸出大拇指:“孟云云,你真厉害。” “你也不错。”孟云云欣然接受文柳的夸赞。 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瘦弱,还能用竹子伤了野猪。 “孟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今天都要命丧在此。” 孟云云摆摆手,“不会的,有我在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刚刚被野猪狂追的肖垣,听这话直翻白眼。 敢情被野猪追的人不是她。 “我叫文柳。” 文柳向孟云云伸出手,丝毫不介意孟云云双手都是血。 孟云云甜甜一笑,紧紧握着文柳的手。 “我就知道你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别的姑娘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早就吓得大叫了。 这个文柳很有意思。 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肖垣恍惚间看到了一条血雨腥风的路。 不晓得阿娘知道她看中的儿媳是这样,还愿意吗? 第52章 油盐不进 “今天有两头野猪,肖垣杀的归他,孟云云杀的归她们。” 文柳出声划分野猪的归属,孟云云不愿要。 “说过帮你们杀野猪的,这个也给你们。” 这野猪抬回家,够大家吃几天的。 虽然她心里舍不得,但孟云云依然坚持要把野猪给文柳。 另一个侍卫胡奇也很支持孟云云的决定。 是他们得罪在先,这两头野猪正好可以赔礼。 “小姐说得是,文姑娘他们救了我们,恩情一定要还。小姐真的想要野猪,我们也可以去寻猎。” 胡奇打算很好,既然他们那边里的野猪都被打完了,就来这里打。 这山里好东西不少,他刚刚还看到了野兔和山羊。 够霍霍一阵子。 “好,既然是报恩,这野猪我就收了,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以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带好吃的。” 孟云云执意要给她,文柳干脆的接下。 “是那甜甜的糕点吗?”孟云云一直对那些吃的念念不忘。 “可以,你明天等我。” “好。” “这野猪怎么抬回去?” 肖垣得了一头野猪,欣喜后苦恼如何带回家。 “让胡哥和成哥给你扛回去,先给文柳扛吧。” 文柳可不想带着野猪招摇过市,制止他们的想法。 “肖垣你替我喊我爹来就行,我爹力气大,他可以扛动。” 想到文柳爹那身板,肖垣狐疑。 在文柳执意要求下,孟云云只好让侍卫们帮肖垣把野猪抬走。 文州没想到自己闺女冷不丁又搞来了一头野猪。 他听肖垣说猎到了野猪,兴冲冲赶来。 看到满地血迹,和野猪孤零零的头。 文州腿一软,跌坐在猪血中。 这里满地狼藉,必然经历了一场鏖战。 文州又气又担心,忍不住冲文柳大吼。 “谁让你猎野猪的?多危险知道吗?出了事怎么办?是想我和你娘死吗?” “你胆子野了是不是?一定是我和你娘太放纵你。” “文柳,你你你...” 文州越说越气,眼眶涨得酸痛。 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文柳是他第二个女儿,自己又差一点和女儿天人永隔。 “爹,我错了。” 见文州越来越激动,文柳不仅没生气,心里还有点高兴。 原来被父母惦记是这样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父母都是冷冰冰的才对。 肖垣看到文州发怒,呆呆愣在原地。 小时候他在山里点火被发现后,也是这样被阿爹得狠狠骂了一顿。 自己气得两天没和阿爹说话,后来还是阿爹来哄得他。 孟云云咬着唇,双手紧握。 委屈的憋着嘴,看得两个侍卫心痛如绞。 如果她爹在,她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爹真蠢。 “咱们走吧。” 孟云云瓮声瓮气,心事重重的跟着侍卫们一起离开。 肖垣担心文柳和她爹不好搬,带走了被砍头的那只野猪。 走的路上孟云云回头看了一样文柳父女,眼底全是羡慕。 文柳没有注意到孟云云的反应,她还沉浸在野猪被一剑砍死的事情。 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文柳迅速的把野猪放进了空间。 “爹,你知道那姑娘多厉害吗?这那猪头是她一剑砍得。” 文柳边说边比划,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 文州没好气的翻她一眼,这孩子记吃不记打啊。 文柳沉浸在孟云云杀猪的勇猛身影中。 穿越了这么久,她终于知道了古代有武功的人真能斩敌人于马下。 文柳暗搓搓的羡慕孟云云,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本事该多好。 “咱们还有半扇猪,这又来了一头,今年真不错。” 文州气完,和闺女两个人开心的大笑。 他闺女真是福星,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可惜阿柳,一辈子没吃过几顿好饭。 “咱家不是还买的粮食吗?回家和面,咱们做臊子面吃。” 父女俩急急忙忙往家赶。 比起文柳父女的低调,肖垣这边轰动全村。 肖垣猎一头野猪的消息传遍了他们村子,许多村民都跑过来看。 大家看到野猪被齐头砍断,都被震慑住。 这得多猛的人,才能把野猪头砍掉。 有心想趁机占便宜的人,看到这断掉的猪头,也不敢随便说话。 村民们知道肖垣的斤两,砍猪头这种事他做不到。 大家把目光迅速转向陌生的二男一女。 三个人看着也不是多强壮的模样,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肖母看到野猪眉开眼笑,连忙让肖垣去把几个舅舅喊来。 孟云云把野猪送到就要走,“我们走了。” “别走别走,下午我给你们顿野猪肉吃。” 孟云云猛咽口水,她肚子全吐空了,正饿着。 “不用。我们就是给肖郎君送猪而已。” 成哥也在推辞,肖垣劝他们留下,杀了猪又送到家。 怎么也不好意思让他们三个离开。 “你们都别走,我阿娘的手艺可好了,咱们村有谁家办喜事,都要我娘亲自掌勺的。” 肖垣卖力的宣传母亲的手艺,肖母笑而不语,面上自得。 大家拗不过肖母的热情,半推半就之下,坐上了肖家的餐桌。 肖母用野猪肉做了一桌子菜,孟云云十分捧场。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孟云云拍了拍肚子,这是她一个月来第一顿饱饭。 吃饱的感觉真好。 文柳带着野猪回到家,季月娘又惊又喜。 “这么多的肉,咱们能吃到过年。” “要不是阿柳有法宝,咱们家的猪肉就放坏了。” 季月娘高兴完,皱起眉。 家里没盐了,就是有猪肉,也做不了什么东西。 盐价一涨再涨,从七十文一斤涨到了一百文。 涨价之外还限购,每家一个月只能买一斤。 他们家要用盐焗鸡蛋,一月一斤的盐,根本不够。 家里的存盐只有一点,文柳愁苦的站在厨房。 官盐贵,私盐也没有合适的门路。 现在官府四处抓私盐,文柳通过肖垣买的两次私盐贩子,人如今蹲在牢里。 文柳还想找其他的私盐贩子,可是不熟悉的人,盐贩子根本不卖。 “看来只有自己制盐了。” 文柳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吓得文州和季月娘不知所措。 “制盐是要砍头的。” 文州提醒她一句,别想不开。 “咱们偷偷做。” 文州哑然,这孩子油盐不进。 第53章 探寻盐井 “爹,你不信我的会制盐?” “信,怎么会不信。” 文柳会不会做盐,文州盲目相信自己神仙闺女会。 但是她真的没有听懂自己说制盐是要砍头吗? 文柳回屋,拿出纸笔,思考如何制作食盐。 涤水村这边远离大海,制作海盐不可能,只能制作井盐。 但这里并不是随便一口井都有盐卤,很多百姓也不懂得井中能有盐。 井盐都在地底深处,深达千米才有卤水出现。 村子里这些井需要自己一个个去查看,文柳无力趴在桌子上。 那要查到什么时候。 第二天。 文柳按照和孟云云的约定。 从空间拿出糕点和五六个肉包,把它们放在编织精良的竹篮里。 文柳还特地用鲜花做了一些装饰。 文柳到的时候,孟云云和肖垣已经等了许久。 “给我的?” 如文柳所料,孟云云对她的鲜花竹篮爱不释手。 她打开文柳的篮筐。 看到筐里的食物,正是集市那天自己想吃的几样东西。 “文柳,你人真好,这包子还是热的。” 孟云云拿着包子,大口咬下去,“唔唔,好吃。” 她开心的笑,许久没有吃过大肉包子。 以前这种包子,她看都不看。 现在真香。 “别噎着了。” 一个大包子,孟云云三口吃完。 文柳递给她一份绿豆水。 “文柳你这包子做得真好吃,要不去我家吧。” 孟云云是真想和文柳在一起,这样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东西。 “阿柳不是仆役。” 肖垣不高兴。 他阿娘为了摆脱厨娘的身份用了多少年的时间。 孟云云居然想让阿柳去当厨娘。 “我不是让她当仆役的,我就是想和阿柳在一起。” 孟云云瞪他一眼,肖垣立刻炸毛。 “那更不行。” 肖垣和孟云云眼神凶恶的盯着对方,文柳哭笑不得。 “你们别闹了,我还有事情,云云,你要是想吃东西,就来涤水村找我。” 文柳惦记井盐的事,给孟云云送了东西就要走。 “你去哪?” 肖垣不想文柳这么快离开,孟云云直接抓住文柳的手。 “你别走。” 文柳被二人拦住去路,叹口气。 “我家没盐了,我要去买一些盐。” “我家也没有了,真是可惜,老九怎么就进去了呢。” 不止文柳头疼,肖垣也在为没有盐头痛。 “没有盐,有盐水也行。你们知道哪里的井又苦又咸吗?” 文柳随口一问,孟云云摇头。 她刚来巨州几天,什么都不清楚。 肖垣想到他家后面有一口废弃的井。 因为井水的颜色重,味道奇怪,大家都说那口井有毒。 后来都没有人去打水,渐渐废弃。 “我家后面有一口这样的井。” 文柳询问肖垣后,知道在距离涤水村一座大山的距离。 有一口八十多年的井。 距离肖垣家也就一里地的距离。 肖垣告诉她。 那口井里面的水又苦又咸,颜色呈褐色。 不少人因为喝了这井水而生病。 再加上村里又打了四五口新的水井,没有人再去那里打水。 听到这个井的描述,文柳认为这口井很可能就是盐井,褐色的水大概就是卤水。 “你带我去看看吧。” 文柳迫不及待的就想去,孟云云笑兮兮的说。 “我也想去。” 事关制盐,文柳对孟云云还没有绝对的信任。 她直言:“云云,我确实有事,你去会对我造成困扰。” “很重要吗?” “我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我无法每天陪你玩耍。” 孟云云惘然,每个人都在忙。 没有人愿意陪她。 孟云云失落片刻:“你什么时候会有空,我怕你找不到我,我天天在这里等你。” “不用这样的。” 孟云云的期待,让文柳觉得是种压力。 她习惯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感觉,被人牵绊对她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云云,你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你是自由的人。” 文柳说完,转身跟着肖垣离去,剩孟云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我该做什么?” 她想了许久,孟云云眼神明亮。 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 肖垣带着文柳去找盐井。 “就在这附近。” 二人来到一处杂草横生的荒地,高高的草木遮住寻找的视线。 肖垣从家中拿着工具,费力的用镰刀砍断阻碍物。 “在这里。” 肖垣惊喜的声音,文柳看到被埋在草丛里的井。 没有肖垣她还真发现不了。 这口井井盖上遍布青苔,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杂草长得比井口高,很难发现这里有井。 文柳看见井架已经腐烂,打开井盖,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井里的绳子已经断了几截。 “要修补一下,你等我。” 肖垣跑回家,拿来了修补的工具和新得井架。 肖垣安装好绳索和木桶,摇着井架上的手柄,百十米的绳子还没到底。 “很有可能就是这口井。” 文柳接过手柄,小心向下摇,系着绳子的木桶还没有到底。 她的期待值越来越大,摇了好一会,木桶终于遇到了水源。 “井里有水。” 文柳使劲摇着手柄,一桶水摇摇晃晃的被提上来。 桶里的水又黑又难闻,文柳用手指沾了最上层的井水,尝了尝。 “怎么是淡的?” 她皱着眉,把手放到了桶底层,味道略微有点咸。 她知道有些地方井水是一半淡水一半盐水。 “应该是我们打得太浅了。” 文柳又把桶放了下去,这次她往下去了一些。 或许是这个井水许久没有被搅动过,木桶在井水里晃来晃去。 第二次打上来的水,明显比第一次味道要咸一些。 文柳惊喜的叫道:“是这个,这就是卤水。” 文柳和肖垣轮换着打水,这井壁极深,打水十分吃力。 “阿柳,我们有了这水,该怎么做?” 肖垣只知道这水可以是盐水,这个颜色看着也不能吃啊。 文柳也不瞒肖垣:“制盐。” “什么?” 文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肖垣脑子嗡嗡的。 “制盐被发现可是死罪。”她居然这么说出来了。 “你会告发我吗?” 文柳看着肖垣,肖垣疯狂摇头:“我怎么会告发你。”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文柳毫无条件的信任,让肖垣高兴又激动。 完全忘记了被人发现后的结局,“来来来,我来干。” 肖垣高兴的抢过打水的活,如果文柳能制出来盐。 他还可以再挣一笔,自己去长安的路费有着落了。 “你别这么高兴,我还没确定。” 文柳还无法确定这口井就是盐井,她必须把这些水熬制后才能知道。 第54章 肖家阿母 知道女儿找到疑似出盐的井。 文州第二天和文柳一起去肖垣家附近。 肖垣早早就在废井附近等文柳,看到文柳爹一起来。 肖垣有点失落。 文州打了一桶水,肖垣没反应。 文柳刚把桶放下去,肖垣就抢着干。 “阿柳,我来。” 文州见过肖垣不少次,看到他对女儿大献殷勤,文州很不顺眼。 他推开想靠近女儿的肖垣。 “你没事做吗?竹筒饭不卖了,做别的事情去啊。” “我就是跟着阿柳做事的。” 听到肖垣喊自己女儿阿柳,文州更气。 “我和阿柳弄就行,不需要你。” 感受到文叔的抗拒,肖垣求助的看着文柳。 “肖垣,要不你先走。” 文柳等着肖垣走后,好把这些井水放到空间里。 “文柳,有事你喊我。” 文州紧盯着肖垣,防备的厉害。 文柳在旁边捂嘴偷笑,文州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闺女才十一岁,就被人盯上。 “注意这小子,不怀好意。” 文州提醒自家闺女,见文柳不怎么在意,更气了。 “别管他,咱们先把这些卤水带走再说。” 二人一桶桶提水,提到双手发抖,才存满空间里的两个大缸。 父女二人伴着星光回去,回到家两人的胳膊都抬不起来。 季月娘早已经准备好了铁锅,文柳把空间里的井水倒出来。 满满一大锅的水,“阿娘,烧柴。” 文柳疲惫的坐在矮竹椅上,把一大把柴火塞进炉灶。 炉灶里的火光照亮了文柳的脸,褐色的井水在锅中逐渐沸腾。 无数的杂质被煮出来,漂浮在表面。 文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豆浆,倒入锅内。 漂浮的杂质遇到豆浆后,迅速凝结成了一块块的固体。 “这么神奇?” 季月娘用竹篾把含有杂质的固体物捞出。 等待下一次水开。 水开,出杂质,倒豆浆,捞出。 这个程序,文柳重复了十二次后,锅里的卤水从褐色变得清澈。 “阿娘,盖子给我。” 文柳见差不多,用锅盖盖住。 “等着吧。” 已经到了半夜,文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还强撑着,等待锅里的盐能够蒸好,结成晶体。 天色渐白,文柳打开了锅盖,里面是小半锅白色的结晶。 文柳用手指捏了一点放入嘴里,是咸的。 她长出一口气,虽然这些盐在一起还没有几斤,但她确定了这个井是能够产出盐的。 季月娘高兴,捂着嘴巴不敢声张。 文州和季月娘用锅铲把盐晶铲出来,按照文柳的要求。 把那些盐沥水,等水全部控干。 找了一块大石板,把盐铺在上面,石板下面烧着柴火。 弄了一个上午,盐才全部烘干。 文州称重后,发现这满满一锅的井水,能出五斤盐。 除了工序复杂,耗费时间长,没有其他的毛病。 文柳看到盐制出来,精神一松,人立刻睡了过去。 文柳把全部的井水制作完后,得到了十五斤的盐。 文柳制作出来的盐,比官盐卖的还要细腻。 季月娘根本都不敢拿出来,生怕自家哪天又被李氏闯了进来。 除了吃饭的时候用一点,其余时间都放在了文柳的空间里。 文柳还打算做一些盐,这些盐制作盐焗蛋就没剩多少。 空间里还有一只半的猪,文柳打算用盐做些腊肉。 肖垣两天没有见到文柳,跑来了文柳的家。 “那水可以吗?” 文柳悄悄端出一碗盐,肖垣没想到居然可以做出白盐。 他们食用的盐大都是有许多黑点的粗盐。 “这是你做的?阿柳,我...” 肖垣也想有这样的盐,不好意思说出口。 如果他有这样的盐,能卖得出去,去长安的钱就够了。 这种品质的盐,能卖到两百文一斤。 “我懂。” 肖垣渴望的眼神,文柳都忽视不了。 文柳本来就打算和肖垣合作。 井水能制出盐,品质还不错。 但是运水太费劲,文柳空间只能容纳两缸井水。 来来回回,耗费不少时间。 如果能在附近搭一个棚子,效率能高不少。 “我想在附近搭个炉灶。” 又担心会被人看见,有肖垣遮掩一下,会好一点。 肖垣不解的问:“搭炉灶干嘛?去我家啊。我家有两个炉子。” 肖垣提出更好的方案,就是去他家。 盐井离他家不远,他家里还有个板车,运水省去人力。 在他家院子里,也不会有人打扰。 文柳和爹娘商量后,决定去肖垣那边制盐。 “真的,我同阿娘说,阿柳,你还需要什么?” 得知文柳要在自己家待几天,肖垣喜不自胜。 不仅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还特地收拾出了一间房,专门给文柳住。 肖母知道文柳来,比肖垣还高兴。 准备了一大桌的吃食,还为文柳备了一份礼。 文柳是与爹娘一起来的,文州怎么也不放心女儿一个人来,索性三人一起。 看到文州,肖垣的心凉了半截。 他有点怕肖垣,在文家,就属文叔对他态度差。 季月娘带着不少礼物,既然要制盐,免不得要耽误几天。 肖母与季月娘一见如故,她性格潇洒,季月娘爽朗大方。 一天相处下来,二人恨不得结义金兰。 肖母连连感叹,认识季月娘的时间太短。 “阿柳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 “小小年纪自己有主意,还能干,这样好的孩子,不知谁家有福气。” 肖母近距离接触文柳后,更加赞不绝口。 尤其是她还会制盐的法子,对肖垣也不避讳。 肖母也看出来,文柳对自家儿子并没有什么想法。 告诉阿垣方子,也是因为当初阿垣喊文老四的恩情。 可这段时间,文柳给自己的东西,带阿垣挣钱。 在肖母看来,恩情早就抵了。 “阿柳是个人品出众的孩子,重情义。” 听肖母这么夸女儿,季月娘笑的合不拢嘴。 “我家阿柳确实聪慧,就是我和他爹,都因为她沾光不少。” 肖母偷偷把季月娘拉到屋里,单枪直入。 “阿柳年纪还小,等她大一些,阿垣下聘可好。” 季月娘没有为文柳应承下来。 “阿柳主意大,这事我还要问过她。” 季月娘是很满意肖垣这个女婿,他阿娘眼神清明,不是那种会磋磨儿媳的人。 阿柳和肖垣关系甚好,青梅竹马也当得。 两家知根知底,阿柳嫁到这样的人家,不会受到委屈。 见季月娘没有直接拒绝,肖母知道此事还有转圜。 第55章 制盐苦楚 她心中暗喜,拿着一身衣服走出来:“阿柳快来试试。” 肖母早早为文柳做了一身衣服,文柳挑挑眉。 “刘姨知道我的身量?” 肖母笑道:“祝丰节的时候我见过你,我一看就知道你穿这么大的衣服。” 文柳咂舌。 她也太厉害,看一眼就能做出来,放在现代,也是个厉害的裁缝。 文柳不好意思接过。 “你经常让阿垣带吃的回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回礼。” “不过是一身衣服,你可别嫌弃我的手艺差。” 文柳不好再拒绝,接过新衣。 “谢谢刘姨。” 文柳不会做针线,家里的衣服都是阿娘缝制。 肖母做得是一整套,裙襦。 绿色上衫红黄间裙,还有一件月色披帛。 “快穿上看看。” 文柳穿越到现在,还没有穿过裙子。 这是她在敬国第一件裙装。 文柳穿着新衣出来,平日的双丸子头,梳成双螺髻。 眉间还被肖母画上了一朵花钿。 肩上披帛不时掉下来,令文柳有些不自在。 这衣裙虽然好看,但不适合干活。 “好看极了。” 肖母满意的点头,这就是她梦想的女儿样子。 季月娘心中感慨,阿柳长大了,是个大姑娘。 两位母亲十分满意,文州和肖垣皱起眉头。 肖垣不解,“阿娘,你给阿柳的脸都画花了,还没有平时好看。” “这样打扮的阿柳,和街上那些姑娘有什么区别?” 文柳穿裤装就很好,干嘛要穿裙子。 一点都不方便,还怎么爬树。 肖垣把心里的疑问问出,肖母哽住。 这儿子不娶妻也好,省得祸害人。 文柳也不高兴。 她看出来肖母的意思,是想把她和肖垣凑在一起。 “爹爹说得对,我这衣服我还是换下来。” 看到阿柳脸色不对,季月娘也不敢吭声。 “阿娘,我不想嫁人,你也不要允诺任何事。” 文柳第一次对季月娘说出冷冰冰的话。 季月娘心里惴惴不安。 “可女子总要嫁人的。” “那是她们不是我。” 就算是成亲,为什么不是她娶,而是她嫁? 季月娘知道女儿不是胡说。 笑着打圆场。 “素娟姐姐的手艺极好,有空教教我。” “不过,咱们还是先做正事。” 肖母狠狠瞪儿子一眼,“来来来,我都安排好了。” 肖家的厨房比文柳家大不少。 兴许肖母是厨娘的原因,她家的厨房和别家也不同。 她家的灶台有三个,还有一个长长的案台。 案台收拾得干净整洁,房梁上还挂着腌制的野猪肉。 三个灶台有两个铁锅,都刷得干净。 在炉灶边,还有三个板凳。 一看就是为了文柳一家准备的。 “素娟姐,你这厨房真不错。看着就舒服。” 季月娘一看就喜欢,“月姨,井水我都打好了。” 肖垣掀开缸盖,两个大缸里都是井水。 文柳也不耽误时间,“既然有两个锅,可以同时进行。” 看到井水倒入锅里,肖母激动,恨不得立刻再去打水。 一桶桶井水倒入铁锅中,看着第三口闲置的炉灶。 肖母只觉得碍眼。 “你在家,我去你舅舅家借锅去。” 肖母做事雷厉风行,不到一炷香,带了一口大锅回来。 三口锅,一起煮盐。 熬制盐的时间较长。 文柳和季月娘这几天都是一大早来,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走。 肖垣有点失落,他为文柳收拾的屋子,文柳也没住。 看文柳离去的长长影子,肖垣惆怅。 肖垣不解地问阿娘。 “为什么文柳走,我会不高兴?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肖垣百思不得其解。 肖母翻了个白眼,“自己想去,都要十四岁的人了。”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你爹都在一起了。” 肖垣想了半夜,回想爹娘曾经说过的话。 肖垣与母亲无话不谈,他高兴自己明白对文柳的心意。 但又觉得自己这种感情是对他们之间情谊的亵渎。 肖垣很明白,文柳对自己当兄弟看。 见到儿子为情苦恼的模样,肖母并没有什么高兴。 文柳的话,她也听到了。 这姑娘一身反骨,儿子根本拿捏不住。 看儿子上头,肖母只希望去了长安之后会把她忘记。 “你急什么,等我们从长安回来至少要近一年的时间,寻到你爹再说。” “咱们多打水,多制盐,等钱够了,我们就去找爹。” “让爹快回来。” 肖垣高兴又激动,到时候爹娘都在,自己娶到心上人。 看着儿子的模样,肖母勉强地笑了笑。 少年人最容易动心,也最容易忘情。 “不愧是你爹的儿子。当初,他爹也是先动心的。” 想到丈夫,肖母脸上的笑容凝固,惆怅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丈夫三年没有音讯,村里流言纷飞。 她始终相信,丈夫对自己的心意。 不知何时,自己才能与他见到。 “娘,等有了钱,我们就去找爹。” 肖垣握紧阿娘的手,儿子的话驱散了肖母的哀伤。 母子相视一笑。 “那你明天多去砍柴,三口锅真费材。” 文柳五人,每天能熬制三锅。 每锅的出盐量比之前文柳做实验的时候高,能有一锅井水能熬出十一斤盐。 连干了八天,制出两百多斤的盐后,文柳实在熬不动了。 不仅文柳,所有人都干不动。 肖母没想到这家人这么能干,都不带歇的。 文州和肖垣每天都在不停地打水,那口井到最后出水量比开始少了许多。 含盐量越来越高,尤其是最后两天的井水。 味道比之前咸不少。 制出的两百多斤盐,文柳与肖垣商量好后,两家一人一半盐。 文柳还制作了一批粗糙的盐,看着和官盐很像。 制作方法比细盐工序要少。 粗略也有百十斤。 粗盐卖相比不上官盐,除了口感有点苦,食用没有问题。 “阿柳,我送你。” 肖垣依依不舍,他已经习惯了文柳在他家的日子。 “走开。” 文州扯开肖垣,他看这小子,越看越烦。 “阿柳,随时来我家玩。” 等到文柳离开,肖垣兴冲冲地对肖母说。 “阿娘,别睡,咱们去卖盐。” 累得不行的肖母:“...真是心疼为娘的好儿子。” 到了竹林,一家人都累得睁不开眼。 文柳的黑眼圈都熬了出来,浑身上下筋疲力尽。 “阿娘我要好好睡一天,明天谁都别叫我。” “行,咱们都好好休息。” 季月娘没想过制盐会这么累,不停地打水、拾柴火、熬盐、提纯。 “难怪官盐这么贵,这也太麻烦了,咱们这么多天才有这些。” 一百斤的盐足够他们用好久,季月娘可不想再制盐。 命都快搭进去了。 第56章 二姐失踪 “这种制盐方法是最累的。” “还有不累的?” “有啊。”文柳漫不经心的说。 “这是煮盐法,如果在海边,太阳晒的话一天都能有好几百斤的盐。” “这种是晒盐法。” “真的?” 季月娘第一次听说。 “以后有机会要去看看,几百斤盐是什么样子。” 文柳也想去看,她也没见过现实中晒盐的晒场是什么样。 涤水村距离海特别远,许多人有生之年都没见过大海。 文柳放了一些盐在厨房,其余都放入了空间。 盐做好了,她的盐焗蛋生意能正常进行。 没有了担忧,文柳一头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直日上三竿,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 文柳睡眼惺忪掀开窗户。 看见二伯文政愁苦的站在院子里。 “三弟,二丫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来找阿柳,到底去哪了?” 听这句话,文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了?” “二丫失踪了。” 从文政的口中得知。 二丫是从早晨出门捡柴,到了中午也没有回来。 二丫是个十四岁的姑娘。 胆小,在村子里没朋友,根本不会离开家这么长时间。 文政担心闺女别出了什么事。 “你别急,咱们再去找。” 文州安慰大哥,他心里突突的。 最近听说有拐子拐了不少男童,难道二丫也遇到拐子了? 文州把这种可怕的想法甩开,呼唤文柳。 “文柳,你去找四叔一家帮忙。我们分头去找,总能找到的。” 文州忙不迭安排大家,文柳问父亲。 “二伯母是不是又打二姐了?” 文州不置可否,文政脸色变得难看,重重的点头。 见二伯都知道,文柳问。 “二伯你知道二姐被打,为什么不护着二姐?” 文柳不解,为什么二伯明知道后娘虐待二丫,从来都不护着。 李氏对二丫这么猖狂,就是因为二伯父不作为。 现在孩子丢了知道找了,早干嘛去了。 文柳看二伯老实巴交的模样,想不明白他对女儿的态度。 明明二伯对她也挺好。 哪怕他分一点给二丫,二丫也不至于天天被李氏骂。 文州冲文柳使了个眼色,“你不知道。” 文州心里叹口气,这里面的事多着呢。 听闻二丫失踪,文四一家都来了。 文俊致和文俊业连生意都没做,急忙赶来。 “还有哪些地方没找?” “村子里没有,我去山上找。” 文柳见大家在村子里寻不到,决定上山。 “阿柳我和你一起。” 文俊致不放心三妹一个人,两人结伴去山里寻找。 老宅里。 家里除了带孩子的越氏,就剩李氏没有出去。 她被文政骂了一顿,自己越想越气。 嘴里不干不净,在院子里咒天骂地。 “一个丫头片子还敢闹脾气,看她回来我不打死她。” “二弟妹,想训孩子也要先把孩子找到,二丫这么乖巧,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越氏看不下去,李氏天天对二丫非打即骂。 如今孩子出事,不仅不去找孩子,还无理取闹。 越氏看不惯李氏做派,李氏也看不惯她。 “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二丫是我闺女,我教闺女天经地义。” “次次都有你插手的份。吃饱了管这么宽?” “你喜欢她,你管她吃喝,张嘴说话,谁不会。” 李氏除了自己儿子和丈夫,平等的厌烦文家每一个人。 以前她最讨厌的是季月娘,现在大嫂越岚排第一。 “有这个精力,多干点活,天天盯着别人。” “你说什么?李招娣,你看看你哪有做母亲的样子。” 李氏听大嫂教训自己,指着越氏的鼻子问。 “二丫逃跑是不是你撺掇?不然她哪里敢跑?” 李氏叉着腰,她被文政骂了一肚子火,正没处撒。 “你天天摆个少奶奶的谱,天天除了织布啥都不干。 “你还以为你是大家的小姐吗?” “我呸,脏心烂肺的玩意,盯着别人家事,你这个搅家精。” “你你,你血口喷人。” 越氏性格温和,不善言语。 根本就不是李氏的对手,见阿娘受欺负。 越氏五岁的小女儿文妍蹬着短腿跑出来,张开双手护在越氏前面。 “不许欺负阿娘。” 李氏一把推开文妍,“滚开。” “研儿。”文妍没站稳,即将摔倒。 被越氏一把搂到怀里。 “李氏,你连个孩子都下手,等爹娘回来我一定会告知爹娘。” “你说啊,你看爹向着谁。” 李氏根本不怵。 她儿子比越氏的小,但学业不比文俊迟差。 文家以后都要靠着她儿子的。 越氏说不过李招娣,气得拉着女儿去外面找二丫。 “呸,装模作样的废物。” 李氏冲越氏大声的骂。 越氏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想着如果文柳在。 李招娣根本不敢这么嚣张。 文柳和文俊致在山里寻找。 两人一边走,一边喊。 迟迟没有看到二丫的踪迹。 文俊致担心的问:“三妹,二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文柳表情凝重,“咱们再找找。” 涤水村就这么大,二姐能去哪呢? 除非是池塘! “是不是池塘还没找?” 文俊致摇头,“不会的,二姐不会去池塘的。” 两人沉默得在山里寻找。 忽然,看到一个人影看朝她们跑来。 “孟云云?” “文柳?太好了,我正要找你。” 见到文柳,孟云云面带喜色。 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文柳,她隔两天就来这里一次,次次都没见到。 “云云,我家有事,不能陪你玩。” 文柳以为孟云云是寻她玩的,谁知孟云云摇头。 “我真的有事找你,你不是涤水村的吗?涤水村在哪?” 孟云云一直没有去过涤水村,她在山里摸了好久,也没找到正确的路。 文俊致看到孟云云,眼都直了。 他还没看到过这么可爱的姑娘,比他几个妹妹都好看。 “从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再拐两个弯。” 孟云云听了就跑,突然又停下。 “我真傻,你就是涤水村的人,我干嘛还去找人呢。” 孟云云拉着文柳的手,“我这几天都在找你,一直没有看到你。” “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今天我来山上打猎,看到有个人挂在树上。” “你不知道,给我吓一跳。” 孟云云眉目飞扬,文柳没看出来她哪里被吓到了。 “男的女的?” “女的。一二十岁的姑娘。” 第57章 被逼自尽 文柳和文俊致浑身僵住,二人害怕对视一眼。 “人在哪?有没有事?” 难道是二丫吗?她自尽了? 可二丫才十四,怎么会是一二十岁的姑娘呢。 “就在那槐树林里。” 孟云云指了指山林深处。 文柳心跳如雷,又听孟云云说。 “幸亏我及时发现,我到的时候她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文柳又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不直接说完。 “然后呢?” “我问她,她也不跟我说为什么,只说了自己在涤水村。” 孟云云擦了擦汗。 “我根本不知道涤水村在哪,她一直在那哭,怎么劝都不行。” 看到文柳,孟云云松了一口气。 自己不用再去找涤水村了。 “云云,很有可能是我二姐,谢谢你云云。” 几人跑到槐树林,那里躺着一个女子。 文柳跑近一看,就是二丫。 “谢谢你,云云。” 如果没有孟云云,她二姐真的就死了。 二丫躺在落叶上,睁着眼睛,面如土色。 整个人双目无神,不悲不喜,唯有泪水未曾停下奔流。 她今年不过十四,干瘪、粗糙、脸上的沟纹纵横,眉头已经有了深深的川字印痕。 文柳这两个月虽然不停在干活,但她营养跟得上,面色红润,精神奕奕。 二人只有两岁之差,看着有二十岁的差距。 “二姐。” “阿柳。” “五弟。” 二丫看到文柳,眼泪止不住的流。 “二姐,发生什么事了?” 二丫痛苦的闭上眼:“是我娘,我娘要把我嫁给她侄子。” “那个傻子?” 文柳想到了李氏那个凶狠恶毒的傻侄子。 “嗯。” 二丫抑制不住泪水。 哭着说:“她说要把我五十两卖了,阿柳,我不要嫁给傻子。” “二伯母也太坏了,我要去和爹爹说。” 文俊致气得一拳揣到树上。 二丫绝望的看着文柳。 “没用的,我爹如果知道我可以换五十两,他会同意。” “不可能。”文俊致信誓旦旦。 他二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文柳也觉得二伯做不出来。 孟云云没明白,不解的问。 “你娘为什么要把你嫁给傻子,她不是你娘吗?” “不是二姐亲娘,是后娘。” 文柳接了一句,李氏对二丫一点慈母之心都没有。 也配二丫叫她娘。 二丫哭哭啼啼说自尽的原因。 李氏因为儿子考秀才,缺钱。 她家的一个亲戚卖猪肉起家,家中有些小钱。 和李氏有些表亲,这一家人张扬跋扈。 屠户儿子本来不傻,他自小就仗着家里人多,四处欺负人。 村子里不少人被欺压过,有天,他欺凌一个姑娘。 被路过的游侠教训,扔到了河中。 等屠户一家到时,人已经在水里泡傻了。 醒来人就成了傻子。 屠户一家找不到凶手,只能接受儿子是傻子的事实。 他们家名声太难听,但凡要点脸面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屠户出重金娶新妇,有人嫁了去。 那人虽然傻,但心性恶毒,百般折磨。 新妇几个月就被折磨死。 但是李氏动心了。 尤其是文俊术后面要考秀才,需要大量的钱,李氏打算让她嫁去。 孟云云听完,气得跺脚:“后娘最坏了。” “这不是火坑吗?你后娘这样,你爹不管吗?” “我和爹说了,爹每次都和娘吵架。” 二丫被勒的嗓子疼。 她爹为她出头,可是又怎么样? 吵完架,爹爹一走了之,自己被李氏迁怒,打骂是常有的事情。 久而久之,二丫就不再和爹爹说李氏的事情。 “我以前和娘回李家的时候见过那傻子。” “他浑身脏兮兮,看到女子就扑上去。听说,在他们村里糟蹋过几个姑娘。” 那些姑娘有的嫁给了傻子,有的自尽。 嫁过去的,没有一年人就被折磨死了,李屠户给了那些姑娘家一笔钱,这事就不了了之。 没有人在意那些死去的姑娘,二丫害怕自己也会那样。 “与其嫁过去被折磨死,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文俊致气得说不出话,“不然妹妹逃吧。” “太过分了,你后娘还是人吗?按我说的,就该打一顿。” 孟云云抽出鞭子,腾空甩了一鞭。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后娘害得。” 孟云云眼中都是恨,泪光闪闪。 三人把目光转向了孟云云。 没有想到这个活泼的姑娘也有一段不愉快的时光。 “我比你强,以前我后娘欺负我,我狠狠打了她一顿,我爹连夜给我送到外祖家。” 孟云云双眼通红。 “可现在,我爹死了。后娘要害我,叔叔伯伯送我来了这里。” 孟云云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和自己同病相怜。 她在一个月之内,遭遇爹爹惨死,自己被追杀。 从高高在上的贵女沦为连饭都吃不饱的贫家女。 “你怎么也这么惨,地主家也有这么多事情吗?” 孟云云隐去了自己的身份,让二丫和文柳以为她是地主家的小姐。 二丫看这位姑娘性格活泼,以为是为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没想到和她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孩子。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抱头痛哭。 孟云云不敢在叔伯面前表现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 远处偷偷保护孟云云的成哥和胡奇也红了眼。 “堂堂将军嫡女,居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都是昏君和那个贱妇,将军忠君报国,身首两端。” “亲生女颠沛流离,若是将军知道大小姐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该多心痛。” 成哥和胡奇是将军亲卫,看着孟云云长大。 可是将军被昏君忌惮,设计杀了将军。 为显帝王仁慈,留下了小姐。 将军的职位被继夫人的娘家人顶替,继夫人恨小姐许久,对她痛下杀手。 要不是他们得到消息跑得快,小姐已经和将军在地底相遇。 胡奇看着小姐难过的模样,心中只想让那个将军夫人死在将军的坟前。 “阿成,我们一定要那毒妇斩于在将军墓前。” 二丫和孟云云哭得越来越厉害,文俊致看着焦急。 他说什么,两个人都在哭。 文柳看着哭泣的二人,沉声道。 “靠不了别人,咱们就靠自己,你看我,现在靠自己活得很好。” “别人怎么害我们,我们就怎么还回去。” 第58章 发聋振聩 文柳无法用言语安慰她们破碎的过去,轻描淡写的劝慰,不起任何作用。 文柳握着二丫和孟云云的手,认真地说。 “我命悬一线活过来,和爹娘一起挣钱,自己把日子过得好才重要。 “二姐,你要是不想在老宅,就来竹林,咱们一起过。” “李氏打你骂你,你就打回去,骂回去。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她轻轻擦去孟云云的眼泪。 “你武功这么好,一定会有人愿意跟随你,等你足够强大,让她跪在你面前求饶。”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若是你,有成哥和胡奇这样的侍卫。” “我就会壮大自己,把自己受的伤害全部还回去。” 孟云云看着发光的文柳,“可是我是个女子,能做什么?” “男子做的事,女子也能。你一身武艺,为何不能成为一呼百应的将领。” 女将星,之前的朝代也有许多。 没有人和孟云云这样说过,他们都希望她贤良淑德。 遵守女训,以后寻个好夫君。 “我可以吗?” 文柳的话与孟云云内心的期望不谋而合,她从小就希望自己和父亲一样。 “当然可以,你是孟云云,武艺高强,有忠仆追随。” “他们为什么愿意跟着你,你有你的优势。” 文柳看着远处。 “只要我们变得够强,就没有人伤害到我们。” 文柳看着树上的鸟雀,一根竹枪射过去。 鸟雀从树上掉落。 胡奇和成哥面面相觑,被文柳的话震撼。 “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打一片天。不管是内宅,还是江湖。” 二丫和孟云云怔愣,文柳的话如晴天霹雳。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桎梏她们的牢笼。 “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活成个人,有何不可。” 二丫站起来,“阿柳你说的对,她想要我的命,我自己保护我自己。” 继母不慈,爹爹无视,弟弟们对自己呼来喝去。 家中唯有祖母和大伯母还对自己护着一二。 可很多时候,爷爷一句话,她们的保护就会形同虚设。 自己都护不住自己,为何还把期望寄予旁人。 孟云云还没有回神。 她震撼在自己的畅想中,为什么窝在巨州。 昏君无道,乱民四起。 为什么自己不能策马扬刀,从昏君身上撕下一块肉。 她有定国安邦的叔父,有武艺高强的孟成和胡奇。 还有父亲留下的孟家军。 她凭什么不能成为一方诸侯。 孟云云的眼神从无助变得坚定。 文柳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话,会改变孟云云的人生。 看孟云云和二姐情绪转好。 文柳放下心,眼骨碌一转。 “你们俩跟我一起,我今天带你们弄点好玩的。” “做什么?不回去了?” 二丫现在没有求死的欲望,对于文家还是有些害怕。 文柳看着二丫,露出一个坏笑。“咱们都不回去” “五哥,你去和爷奶说二伯母要把二丫嫁给傻子,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为什么?” “只有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李氏才不能再拿捏二姐的婚事。” “你说得对。” 文俊致点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二姐嫁给傻子。 “三妹,你说怎么做?” 文柳在文俊致的耳边,交待他要做的事。 等文俊致离开,文柳带着二丫和孟云云在溪水里捉鱼。 山里许多溪流里都有鱼虾,文柳早就想来捕鱼。 二丫久违的放松,三人在小溪里逮鱼不亦乐乎。 逮到鱼,文柳直接就找了地方剖鱼,去内脏,用树枝串住烤着吃。 “真不用带回家吗?”二丫畏缩惯了,她不敢吃独食。 “不用,多吃点,吃饱我们回去干仗。” 她就等着文俊致把消息散的涤水村人人都知道。 文老爷子最怕家丑外扬。 她不仅要扬,还要把那些脏的臭的都放出来。 让文家的人看看,自诩清正的文老爷子到底心多黑。 文柳坚信,在五十两面前。 老爷子一定会同意二姐嫁人。 她就要撕破老爷子的这一层脸皮,撕开文家丑恶的嘴脸。 李氏为什么嚣张。 不是因为她泼皮无赖,是因为文家的放纵。 骂声都在李氏身上,文家的男人美美的隐身。 凭什么。 不到半个时辰,文俊致兴冲冲跑回来。 村里有不少人在帮忙找二丫,文俊致把文柳交待的话都说了。 “三妹,我都做好了。” 文柳递给他一条考好的鱼,文俊致高兴的接过鱼。 还是三妹好,每次有好吃的都给自己留。 “现在,五哥已经把二姐自尽的事情传得全村知道。” “剩下就是看我们。一会二姐你要装的虚弱。” 文柳看着二丫脖子被勒的红痕还很明显,满意的点头。 “好。” 她又安排文俊致和孟云云。 “咱们三个人快下山的时候,看到人就把二姐抬着,二姐你一定要装成快死的样子。” 孟云云激动的晃手手,她最喜欢干这种事。 “我呢我呢?” 文柳一抹坏笑:“你是苦主,你说二丫上吊,吓到了你的猎物,让文家赔偿。” “多少钱合适?” “既然聘礼是五十两,你就要六十两,一定要跋扈,不好说话。” 主打就是把事闹的越大越好。 文俊致参与到这种事情,激动的手足无措。 太刺激了,和三妹在一起,什么刺激的事情都有。 文柳指着远方的涤水村。 “不仅要全村的人都知道李氏要卖女求财。” “也要他们知道那个傻子多可怕,别想在涤水村娶媳妇,这种人就不该繁衍后代。” 文柳说得慷慨激昂。 四人心潮澎湃,按照文柳制定的计划。 纷纷进入角色。 快到村口,文柳和文俊致抬着二丫。 走路踉踉跄跄,有眼尖的村民们看到二丫找到。 “哎呀,是二丫啊。” 村民们知道二丫自尽的消息,大家还在议论。 现在主角出现,怎能不去看一看。 大家把二丫团团围住。 “哎呦,这是怎么了?”一位妇人夸张的喊。 大家注意到二丫脸色苍白,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文柳的眼泪说来就来。 “关婶啊,我二姐太惨了,她要被后娘逼死了呀,要不是被人发现,人就死了。” 孟云云黑着脸,跟在三人后面。 “文家丫头,这姑娘是什么人?” 孟云云浑身生人勿进的模样,文柳做作大喊。 “哎呀,我二姐真是倒霉透了。” 第59章 全村皆知 文柳做作的腔调,引来村民好奇。 她哭的同时,将李氏那些事说得清清楚楚。 “我二伯母,要把二姐嫁给傻子,那傻子害死了多少姑娘。” “你说我二姐命怎么这么惨,可是父母之命啊。” “我二姐不愿意被人折磨,想自尽,被这位好心姑娘救了。” “谁想到,我二姐吓走了这姑娘献给贵人的猎物,我二姐哪有钱啊。” “我二姐惨啊,谁比她惨啊,从小没娘,当牛做马的,被逼嫁给傻子,还欠一大笔债。” 文柳遇到一个人,她就说一遍。 从村口走到文家老宅,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 李氏为了自己儿子,得到丰厚的钱财。 逼继女嫁给伤人的傻子,那傻子还糟蹋过不少人。 现在这丫头自己还欠了一大笔钱。 “造孽啊。” “这李氏不怕报应到自己身上吗?” “天天说自己是秀才娘,现在就这样,当了官还了得。” “可怜的二丫,从小就是老实孩子,被折磨成这样。” “文家其他人呢,就让李氏这样磋磨孩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跟在二丫的身后。 村里本来能说得事情就不多,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个痛心疾首,纷纷指责李氏和文家。 还有热心的村民,让自家媳妇帮着抬二丫,装死的二丫难受极了。 文家人听说找到了二丫,都往家里走。 已经被骂了一遍的李氏,怒气冲冲。 文政听闻二丫自尽的消息,又骂了她一顿。 老太太和老爷子对她态度也很差。 除了她和二丫说过要把她嫁给侄子,没有人知道。 现在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把二丫要嫁出去的事,一定是那个贱丫头说得。 她听说找到二丫,下意识就要出去打她。 李氏走到半路看到昏迷的二丫,愣住了。 怎么文柳也在? 看到二丫身边文柳,李氏有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怎么来了,她一出现,自己准倒霉。 李氏决定先下手为强,既然在村里抹黑自己。 那都别好过。 李氏装模作样的走到二丫身边。 “这怎么了?难不成是被人糟蹋了?哎呀,不干净的女人我侄子可不要。” 李氏当做看不见二丫脖子上的伤痕。 文柳震惊,李氏好歹也是二丫继母。 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幸亏她之前在村里做不少铺垫。 不然被李氏这么一说,二姐名声就别要了。 “李氏,你要不要脸,你逼死继女,还泼脏水。” 有看不下去的村妇为二丫出面。 二丫身体微微颤抖,她知道李氏很坏。 但她没想过李氏能坏成这样,要坏她的名节。 二丫从小没娘,李氏曾经也是她心中濡慕的阿娘。 现在,这个阿娘彻底没了。 “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少在这里放狗屁。” 被骂的村妇也恼了,“李氏你这么恶毒,小心断子绝孙。” “你敢咒我儿子?” 李氏伸手厮打,被后面赶来的孟云云一脚踢开。 “你什么人?” 孟云云这一脚踢得李氏半天起不来。 看孟云云是生面孔,李氏疑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样的人。 “你是这人的娘吧,赔钱。” 旁边的村民看着孟云云,这姑娘就是债主吗? “我在山上狩猎,好不容易逮到了大人要猎物,居然有人在那里上吊。她把我的猎的鹿吓走了,赔我钱。” 孟云云的话让周围沸腾。 “上吊?” “怪不得脖子那么红。” “造孽啊,好好的孩子给逼死。” “凭什么赔钱,你说有鹿就有吗?” 李氏不信,就是有,她也不会认。 “李氏,你还在这乱说什么,还不赶紧找于大夫来给她看看。” 李氏当做听不到。 于大夫那么贵,干吗给这丫头花钱。 文政听到消息跑来,看见气若游丝的女儿。 脖子上的勒痕刺痛了他的眼。 路上有无数村民跟他说李氏逼死他闺女。 他知道李氏过分,但没想到李氏会做到这个地步。 文政恶狠狠的盯着李氏。 “她都这样的了,你还逼她?” “都回家。” 李氏偃旗息鼓,跟着文政回去。 装晕的二丫冷笑,她爹也没说要给她找大夫的事。 比起李氏,二丫现在更恨她爹。 李氏总觉得爹偏袒自己,为了她的事和李氏争执。 每次爹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换来的都是几天的打骂。 她爹难道不知道吗? 他只是不想管而已。 二丫眼角泪水滑落。 文家老宅内,其他人脸色都不好看。 文止知道二丫上吊的事情,就知道不好。 这事全村都传遍了。 现在屋外面围满了村民,就他家那篱笆围墙,有和没有没区别。 文老爷子脸色铁青站在院子里。 他家居然会发生继母逼死继女的事情。 二丫回到家,在文柳暗示下,悠悠转醒。 看到祖父在自己面前,强忍心中恐惧。 “爷爷,阿娘要卖了我,爷爷给我做主。” 二丫哭的梨花带雨,文老太心疼的把二丫搂在怀里。 忍不住跟着孙女一起哭。 “李氏,是不是真的?” 李氏根本不认自己卖二丫的事。 “我侄子家有肉有田,二丫嫁过去就是享福的,胡沁什么。” “二伯母这话说得,谁不知道你侄子是个傻的,在村里名声烂到没人愿意要。” 文柳站出来,她看到阿娘也在这里。 季月娘对女儿为侄女出面,没有反对。 “傻子又如何,有吃有喝不比跟着穷苦人强得多。” “二伯母觉得好,怎么不让文俊术娶他家闺女,我知道,你那远方傻侄子家里还有几个闺女。” 文柳不给李氏任何辩解的机会,李氏说一句她顶一句。 “大人的事,你搅和什么。” 文老爷子发话,文柳冷笑。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她。 “爹,我不嫁。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怕第二次。” 二丫努力爬到文政旁边,抱着文政的裤腿哭。 村民们看得大呼过瘾,好久没有这么热闹的事了。 文政看着女儿酷似亡妻的脸,“秋云。” 他想安慰女儿,文老爷子眉头就没有放下。 “你还敢威胁长辈?” “怎么二姐说句话就是威胁,李氏逼死她,你不言不语。” “为什么?” “因为李氏有用?因为她的儿子是童生,比起没人可依的二姐。” “当然还是二姐好拿捏。” 第60章 为自己战斗 文柳的话,字字如刀,把文老爷子的心思一刀刀削出。 文老爷子面皮羞红,只觉得村民们对他在指指点点。 二丫不理文老爷子,只看父亲。 文政把二丫扶起来,不敢看她的脸。 “你放心,爹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文政说的是真话。 他是不会让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家。 “她为什么不嫁,那可是有五十两聘礼,你只顾闺女不要你的儿子了吗?” 李氏尖声大叫。 听到李氏的话,村民们瞬间炸窝。 五十两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挣到过。 屠户家居然愿意出五十两。 “五十两?” “是五千文铜钱吗?” “错,是五万文。” “这么多钱?是我我也愿意。” 文政听到五十两的聘礼,不吭声。 二丫抬头看着父亲,“爹,你不会让我嫁的是吗?” 文政表情挣扎。 他痛苦的看着二丫,李氏的声音耳边响起。 “你以为你闺女能值五十两?还不是看着术儿是童生的份上。” “说我卖闺女,哪家闺女能值五十两,也不看看二丫配不配。” 五十两,文政看着二丫。 颤抖的嘴唇:“就是嫁过去,爹也会护着你。” 二丫笑了。 眼泪喷涌而出,她笑着从父亲身边走开。 李氏看大家都沉默,得意洋洋。 她就知道,文家的人舍不得这么一笔钱。 他们看不起她,可是大家本质是一样的。 “五十两我也不嫁。” 二丫这一辈子从没有为自己争取过,现在她要为自己争取一次。 她想起当初文柳对付眼前这群人的模样。 谁都不能毁了她的一生。 文州看着文政,眼前这一幕和当初小妹出嫁异曲同工。 “那可是五十两。” 李氏怒吼。 “五十两又如何,难道你们家的儿子还要靠卖闺女才能活吗?” 季月娘吼了回去。 “季月娘,这是我二房的事,你少管。” “这是文家的事,二弟妹,你这样做,人家会怪我们家卖闺女,涤水村女儿的名声都会坏掉。” 越氏害怕二丫这样嫁了,以后阿妍会不会也这样。 二丫感激看大伯母,她期盼的看着祖母。 文老太感受到二丫的目光,心虚的撇过头。 老头子到现在都不说话,她知道,老头子动心了。 五十两的银子,两个孩子明年春闱的钱就有了。 二丫看到祖母躲避的眼神,如坠冰窟。 在这笔钱面前,连祖母都不愿意护着她了。 “祖父,孙儿可以抄书挣钱,不需要妹妹聘礼。” 文俊迟快步走进来。 他被文俊致从私塾拉回来,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他的前途居然要妹妹去换。 文俊迟深感悲哀,他努力科考不就是一家人能脱离罪臣身份,平平安安吗? 如果妹妹被嫁了,他科考的意义是什么? “大哥哥。” 二丫没想到这个平时与她不说话的大堂兄,居然会护她。 “你不要,我儿要。” “是,阿娘。我要读书,没时间挣那些钱。” 同回来的还有文俊术,他一直都知道阿娘的谋划。 对于把姐姐嫁给傻表哥,文俊术毫不在意。 “喝自家姐姐的血肉,真是不要脸。” 文俊迟站在文二丫的前面,怒声道。 “文家绝不会出卖女的事情,文家女子绝不为钱出嫁。” 文二丫控制自己不要哭泣,她还要战斗。 这一刻,兄长把她护在身后。 文二丫觉得可以了,后面要靠她自己。 文家还有愿意帮她的人。 “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文止一巴掌打到儿子脸上,他当初和文俊迟站在同一个位置。 不同的是,他逼着大姐和小妹出嫁。 “父亲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让妹妹五十两换走。” 文俊迟跪在文止的脚边。 文止没想到最听话的儿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你想挨打,可以,去把我的棍拿来。” 越氏护在儿子身前:“他做错什么?” “难道护着妹妹,是错吗?” 越氏声嘶力竭,刀扎在自己身上才是最痛的。 当初大姐和小妹出嫁,她冷眼旁观。 现在轮到自己的儿子女儿,她才明白是多么的痛。 “你滚开。” 文止推开越氏,吓得文妍哇哇大哭。 孟云云听不下去,一鞭子抽断了文家的竹子大门。 大门轰然倒塌,周围人伸长了脖子。 这姑娘这么勇猛,后面会更精彩。 大家饭也不吃,纷纷奔走相告。 没一会,涤水村大半的人都围在文家老宅外面。 有人嫌自己的位置不好,想爬上树去看。 没想到附近几棵树上都是人。 “你是什么人?” 文老爷子怒视孟云云,不知礼数的小辈。 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二丫的债主,她在山中自尽,吓走了我的野鹿。” “这鹿是巨州的贵人指定要的,现在她吓走我的野鹿,赔钱。” “你能猎什么野鹿,少在这里讹人。” 李氏看孟云云身量不高,哪里是能猎野鹿的人。 “二嫂慎言。” 文州一下就认出了这姑娘是那天砍下野猪头的女子。 “不信?” 孟云云看旁边那棵柳树,一鞭子抽了过去。 柳树的枝丫皆被抽断,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文家人鸦雀无声。 “你可别惹她,她可是能一剑砍死野猪的女侠,猪头都被她斩下。” 文州赶紧接了一句,生怕这姑娘会对自己家人下手。 他哪里是这姑娘的对手。 “你见过?”文政问道。 “那是当然,猪血喷了一地。” 李氏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二丫,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山中上吊,这位姑娘打猎。猎到一只鹿,看到我在上吊,救了我。我下来的时候惊到鹿,鹿趁机跑了。” “你蠢呐。” 李氏没想到二丫居然还真说实话。 “我救了你家的闺女,不仅不谢我,还对我横眉竖眼。我这鹿价格六十两,快点赔钱。” 孟云云混不吝的样子,看着极不好惹。 “我们没钱。” 李氏把没钱说得理直气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你对其他人也这样?” 孟云云妹想到李氏这么无赖,差点忘了台词。 这时,人群里也有人起哄。 “就是,没道理不还钱。” “李氏,你也太无赖了。” “这是文家,还有这样的人。” “... ...” 文柳没想到还有人给他们附和,这下二丫欠债的事情更合理。 “放什么屁,我家的事管你们屁事。” 李氏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骂她。 她朝围观的村民们直接开骂。 第61章 文家祖母 “我告诉你,我家没钱。” 李氏破罐子破摔,文家其他人都不吭声,只看李氏表现。 文柳嗤笑,真是蠢货。 被人当枪使还不知。 孟云云早就想到了对策,“不给钱?” “那就拿你儿子抵债。” 孟云云一鞭子卷到文俊术的胳膊,吓得文俊术哇哇哇大叫。 “阿娘救我。” 文俊术被鞭子拖到地上,拽到了孟云云脚下。 “术儿。” 孟云云这一手,吓得李氏也不敢乱说什么。 这姑娘是真有功夫。 文俊术被抓,文老爷子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完了。 “这位姑娘,多谢你救了我家孙女,但你说鹿这件事情真实情况还有待核查。” 文老爷子糟心极了,怎么什么事都让文家碰到。 “呵,救命之恩一句谢就行了?” “吓走我的猎物还不认,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位姑娘,你看这里,也没什么钱。你说的六十两,他们也拿不出来。” 文柳站出来打圆场,孟云云嘴角一丝偷笑。 她们必须要把欠钱这个事盖棺定论。 “那我丢的猎物怎么办?” 她看着全场,二丫拉着文政。 “爹爹,怎么办?” 文政甩开了她的手,二丫凄惨一笑。 果然如此。 “此事都是因为二丫而起。” 二丫悲痛欲绝,季月娘和顾甜娘不忍直视。 她们想开口,但是六十两银子,谁也拿不出来。 文俊致开口。 “祖父,二姐弄丢野鹿,欠六十两是事实,咱们家也不能抵赖。” “欠什么欠,张口就来。” “是我的错。” 她跑到孟云云面前跪下。 “我吓走恩人的东西,愿以身抵债。” “不行。” 李氏第一个反对,她走了,谁出嫁。 “不可,我们文家就没有当奴才的人。” “为什么不行,我丢东西,她愿意赔,天经地义。 “只有你们,寡无廉耻,强词夺理。” 文柳没想到二丫会冲出来,她安排的剧本里没有这一幕。 只是要背上六十两债务,让文家不敢随意动二丫心思。 谁想控制二丫,先把钱还了。 “那就赔钱。” 孟云云的话又让他们沉默。 “你们不是想赖账吧,我告诉你们,没门。” 孟云云又甩了一鞭子。 文家众人只想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 他们都是文化人,受不了这样打打杀杀。 “爷爷,你就这样看着让二姐走吗?她是您的亲孙女。” “是啊,爷爷。” 文俊迟挣开文止的束缚。 “这位姑娘,我愿意为我妹妹还钱。我现在无银两,但是我愿意与姑娘签下契书。” “你疯了,你可是要当官的。” 文老爷子怎能让孙子背债。 “二丫,既然你愿意抵债,你就去吧。” 这二丫也是个祸害,居然阿迟要为她出头。 科考在即,谁都不能影响阿迟。 “不能走,你是人贩子,报官。” 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李氏气疯了。 “不用报。” 二丫的眼睛冰冷看着众人。 “我从小就跟着李氏做活,家里每一件衣服我都洗过,干得多,吃得少。” 她又看了文政。 “我不知为何,始终不得阿爹的欢心,让李氏想着法的糟践我。” 她走到越氏的面前,脸上是僵硬的笑容。 “多谢大伯母和祖母对我的多般维护,如果没有你们,只怕我早就被李氏折磨死了。” “如今我到了出嫁的年龄,又可以为弟弟们换钱,我这十几年,没有为自己争取过。” 文柳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二丫擦了擦泪水。 “恩人救我,文家欺我。” “我文二丫今天与文家恩断义绝,愿自卖为奴,侍奉恩人左右此生不嫁,如违此誓,生生世世永堕地狱。” “混账东西,你父母俱在,有何资格自卖?” 文老爷子气得头晕脑胀,要不是一口气撑着,他都要倒下了。 二丫憎恨的看着他。 这个家里,谁不知道她的遭遇。 可是他们眼盲耳聋。 “你要用父母压我,我反抗不得。” “我只有吊死在文家,让你们永远都记得逼死我的事情。” 二丫趁众人不注意,从旁边的柴火垛抽出压在底部的柴刀。 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柴刀锋利。 她的脖子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二丫怨怼的模样,在文政眼中,和那天的秋云重合。 果然是母女,性格都是一样的烈性。 “祖父,你要逼死二姐吗?” “祖父,饶了二姐吧。” 文俊迟手脚冰凉,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文老太痛苦的闭上眼,为了文家重回长安,文家的女儿们究竟背负了多少东西。 “让她去吧。” 文老太老泪纵横,“二丫是大孩子了,有自己判断。” 文老太近乎哀求的说。 “让她走吧,难道害得她还不够吗?” “大娘、二娘,阿柳、二丫,文家还要多少姑娘搭进去。” 文老太痛得心都要碎了,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越氏抵在文老太身后,趴在她的肩膀啜泣。 “放了二丫吧。” 李氏不理解,“你们都疯了吗?” “明明是二丫自己要走,关我们什么事?” “不行。” 文老爷子怎么愿意让孙女跟着陌生人走呢。 “难道你要逼死她吗?你真的要她嫁给那个傻子吗?” 文老太气得拍打地面。 “我们家就三个孙女,柳丫头被逼的离开,如今又轮到了二丫头。你还想怎么样,为了文家,牺牲的姑娘还不多吗?” 文老太的话正中文老爷子心底,他的女儿们再也没有见过。 “阿娘,你糊涂了?” 李氏看二丫要脱离掌控,连忙制止。 孟云云破空一声扬鞭。 “有你说话的份吗?不走行,给我六十两银子。” 李氏不敢再大声,低着头自己咕哝。 “二丫,你真想好了?”文老太问。 “我想好了。” “越岚,去拿纸笔来。” 在村人们的见证下,二丫自己写了卖身书,签字、画押。 李氏想抢过来,又害怕被鞭子抽。 二丫拿着卖身书,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 她离开文家了,她看着祖母。 文老太对她笑了,文柳感觉祖母知道这些是假的。 可是她愿意放二丫自由,离开他们的控制。 理解祖母的用心,文柳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这世道,还有值得期待的。 第62章 燕燕于飞 “恩人,我们走吧。” 二丫要和孟云云走,孟云云不知所措。 她就是来配合一下,怎么就带了个人回去呢。 孟云云求救的眼神看着文柳,接到孟云云的信号,文柳跳出来。 “这位恩人,我愿意替我二姐掏这六十两。” 文州睁大眼,李氏眼骨碌一转。 “不过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分次给?” “我可以和二姐去卖柴,我们卖了钱就给您行吗?” “阿柳。” 二丫紧紧握着文柳的手。 季月娘算是看出来,这就是她女儿筹划的一场戏。 自己也要为女儿添砖加瓦。 “这位恩人,阿柳的话就是我们家的意思,我们愿意为二丫还钱。” 二丫没想到三婶要帮自己还钱。 刚想拒绝,被文柳捂住了嘴。 孟云云举着卖身书。 “好,什么时候把钱还完了,什么时候我再把这个给你。”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阿柳愿意换钱,二丫也不用走了。” 李氏高兴的拍手。 有三房还钱,二丫还在自己手里。 文柳冷哼,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二丫现在不是文家的人,我和她是姐妹,愿意承担。你身为后娘,不出一些吗?” 文柳语气咄咄逼人,李氏又想起了文柳扇她的巴掌。 “我可没钱。” “没钱就闭嘴。” “别闹了。” 文政低声斥责,文俊术不乐意。 “二姐走了,谁给我出银子。” 文俊致实在看不下去,一拳打到文俊术的脸上。 “出你的头。” 两人扭打在一起,李氏还没出手就被顾甜娘拦着。 “小孩子,又打不坏。” 李氏气的直翻白眼,“我儿子是你那泥腿子儿子能比的吗?” 文家又闹腾了起来,二丫最后看了眼祖母。 “走吧,去你三叔家比在这里好,好好干活,早点还账。” 文老太惨淡的笑。 她看着二丫和文柳,跟着那个女侠离开文家。 “你后娘也太坏了。” 孟云云气得想把李氏狠狠打一顿。 二丫摇头。 “坏的是李氏吗?是我祖父,是我大伯,是我爹。” “正因为他们的放纵,李氏才肆无忌惮。” 孟云云把卖身书塞回二丫的怀里。 “赶紧把这东西毁了,你现在能离开是好事。” 她的脸上有些变扭神色。 “我家里人比较多,也不怎么让其他人去。我不好带你回家。” 二丫感激的道谢。 “孟姑娘,谢谢你,我说得是真的,你救了我,我这一生都会侍奉在你左右。” “我就是随手为之,之前阿柳也救过我和我的兄长。大家扯平了。” “二姐,孟姑娘家不方便,你就来我这,李氏要敢来,我就敢揍她。” “嗯。多谢你,阿柳。” 二丫没想到,帮助她的居然是柳妹和素不相识的孟姑娘。 “我也很感谢大哥。” “对,虽然大哥没什么用,但大哥是个君子。” 如今能离开文家,躲避那可怕的命运,二丫心中雀跃。 她对未来惶恐又期待。 “阿柳,我不想叫二丫了。” “你想叫什么?” 孟云云好奇转过头。 文二丫抹干眼泪,笑着说。 “燕飞,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好啊,这名字好,文燕飞。” 文柳非常赞同二丫起的名字,像燕子一样翱翔在空中。 不就和她现在一样吗?逃脱了文家那个牢笼。 “真好,那我们去吃一顿庆祝吧。” 孟云云还惦记文柳之前说的美食。 “小姐。” 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出现。 孟云云嘟着嘴,不用转身她都知道,一定是成哥和胡奇哥。 果不其然,就是他们。 “小姐我们要走了。” 成哥宠溺的看着自己家孩子,她长大了。 能帮助其他的人。 孟云云依依不舍的二人告别,约定好再见的时间。 等到文柳二人离去。 “你们是不是一直都看着呢。” 之前在人群里,孟云云就看到有个人像成哥。 “是。” 两个侍卫板着脸,孟云云捂着自己的头。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么张扬,可是文燕飞真的好惨,我没忍住。” 胡奇眼神复杂,自家小姐也才十三岁,比那文二丫还要小。 “小姐做得对。” “咦?” 孟云云惊喜抬头,双目奕奕。“真的吗?” “是,拔刀相助的样子和将军一模一样。” “真的?” 孟云云开心的跳起来,喜笑颜开。 “我可是我爹的亲闺女,以后我也要和爹一样。” “但我不会像我爹那么傻,为了一个昏君丢掉自己性命。” 孟云云想到了文柳说得那些话。 “成哥,胡哥,你说女子能带兵打仗,逐鹿天下吗?” “小姐若是想,那就去做。” 孟云云吃惊的看着胡奇,“可我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如果天下男子都是汲取女子血肉取得成就。” “女子也可以,小姐要做什么,我们都会追随你,生死相随。” 孟云云感动得热泪盈眶。 “讨厌,你们把我惹哭了。” “那我去给小姐杀一只鹿,让小姐吃鹿肉开开心。” 文燕飞暂时住在了竹林。 文家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来这把她带走。 就怕自己这边带走二丫,那个悍匪就会打到文家。 文燕飞很适应竹林生活。 每天早上和文柳一起喂鸡、砍柴,做盐焗蛋。 她本以为三叔一家生活艰难。 来到竹林才发现,三叔一家生活比她在文家还要好。 许久没有吃过包饭的文燕飞,现在每一顿都能吃饱。 文燕飞只能去干更多的活,回报三叔一家。 “二姐,你看,阿娘给你做得新衣服。” 文燕飞还是长个子的年纪,这几天生活的好。 脸上也涨了一些肉,原本就小的衣服,更不合身。 季月娘赶了两天,给她做了一身新衣服。 “谢谢三婶。” 文燕飞爱不释手,她就没有穿过新的衣服。 以前都是李氏娘家侄女们穿旧了,她才能穿。 在竹林。 文燕飞和文柳都很高兴,唯独文州和季月娘有点烦恼。 家里不够地方住了。 竹屋本来就是按照书房建的大通屋。 文州用屏风隔断,留出了客厅和卧房。 文柳是和爹娘住在一间屋子里,用竹子做得两张床,没有多余的地方。 文燕飞和文柳挤在一起,文州与侄女同处一室十分变扭。 第63章 建造新屋 “月娘,阿柳也大了,咱们盖个房子吧。” 文州想和季月娘有自己空间,这两个月每天都是不停的做活。 夫妻俩想谈心,没空间没时间。 “好。” 季月娘红着脸。 好在竹林原本就有两亩地。 他们留了块菜地和厨房,还有许多地方。 文柳得知文州要盖房,激动的跑出来。 “爹,盖个茅厕吧,这旱坑我受够了。” 盖房子和盖厨房不一样,需要看好日子,挖地基。 文柳和父母商量后,决定建一个简单的房子,能遮风避雨就行。 他们后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 文州采纳了文柳的建议,在书房的前面,划了一块地。 这里能够盖两间卧室,一间给文柳和燕飞,一间用来放杂物。 客厅地方小,放了月娘的织机就没多少地方。 文州盖房,除了文班一家人,文政也来了。 文政不仅来干活,还找人抬了七八根木头。 文燕飞看到文政不说话,文政也不与女儿搭话。 父女之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人多正好,老三说了现在没钱,盖个简单的房子就行。” 文州还是打算用木头和竹子在一起建造。 如果今年能安然度过,明年他想在这里盖一间青砖房。 大家拿着工具,先要把正屋前面这一片地方清空,这里还有一些竹子,都要砍光。 男人们负责砍竹,女眷们准备菜肴。 文柳和文燕飞蹲在地上收拾砍断的竹子,一双陌生的鞋出现在她们眼前。 文柳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季月娘的声音响起。 “阿迟?你怎么来了?” 他们离开家后,文俊迟从未来过。 “我听说三叔要盖房子,我来帮忙的。” 文俊迟眼神清明,看到有多余的斧头,捡起来对着一棵竹子砍。 “阿迟,你就要考秀才了,可别伤了手。” 季月娘连忙阻拦。 还有七八日,就是文俊迟考试的日子,她可不敢让文俊迟在这里干活。 但凡有个闪失,担待不起。 “三婶不用担心,阿迟心中有数。我会注意,二妹这样,我也有责任。” 文俊迟看着文燕飞,朝二妹深深作揖。 “二妹妹,是我对不住你。我替我爹向你道歉,多谢三叔三婶和柳妹,给二妹一个容身之所。” 文俊迟说话一板一眼,文柳嗤笑。 “你这姿态又有什么用,痛的是别人不是你,几句话就打消了吗?” “这事因为我和术弟科举而起,根源也是我们。” “我并非作态,我无法左右长辈想法,二妹,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文燕飞抿着唇,她从没有怪过大哥。 相反,她感激大哥为她出头。 “大哥,那天我真的和傻子家定亲了,你能拦住我爹和你爹吗?” 文俊迟看着文燕飞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 “就算我不科举,也不会让用你换钱,不管是谁,都不行。” 文燕飞眼泪溢满。 “大哥,多谢你。是我以前误会大哥。” “大哥,我也误会你了。” 文柳记忆里,这个大哥一直少言寡语,原主与他很少打交道。 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老宅里唯一护着二丫,与祖父对抗的人。 “大哥,你知道我当初差点死了吗?” 文柳想起了原主。 如果当初原主出事的时候,他在,会不会她就不会死。 “当时我不在家,并不清楚。” “我当时命悬一线,爹娘不在,无人在意。大哥,你会救我吗?” 文柳眼中的伤痛刺到了文俊迟的心。 他们对不起文家的姑娘。 “我会,柳妹、燕飞,从今日起,我一定会护着你们周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文柳摸摸心口,对不存在的原主说。 “你看,除了爹娘,还有人愿意保护你。” 文俊致和文俊业对大堂哥改观不少。 “我教你怎么砍。” 一家人干得热火朝天,五六日的功夫,房子就建好了。 文州原本只想盖两间房,但文班想到以后还要制糖,甜娘来来回回不方便。 之前种地甜菜,再过半月就能收。 索性又在正屋的左侧又盖了两间。 竹屋现在的格局是个三合院的房子。 文柳想要的厕所也有了,床、柜子也顺手用竹子作了出来。 整个竹林换了新颜。 文州为了感谢众人,特地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招待大家。 文柳还特地寻了孟云云,找了两天才在山里遇见她。 自从那日后,孟云云就不再山里游荡。 要不是文柳留下了记号,她还找不到孟云云。 这顿饭吃得孟云云念念不忘。 要不是成哥拦着,孟云云都想把文柳强掳回家。 “阿柳,我是不是在做梦?” 文燕飞摸着新的床和柜子,整个屋子都是竹香。 文燕飞在有些惶恐,她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拥有过屋子。 没想到在三叔这里,她居然有了自己的房子。 “不是,这可不是平白没的,白天要喂鸡、给菜地浇水、收鸡蛋。” “阿娘要纺织,我们俩要洗衣服、做饭,田地里还有活。” “我呢,每天都要制作竹筒饭和盐焗蛋,你要给打下手的,累不累。” 文燕飞点了下文柳的鼻尖,笑道。 “这有什么累的,还没有我在老宅干得一半多。” 有文柳安排的这些事,文燕飞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 她也是跟着奶奶和大伯母读过书的,明白阿柳的话,都是为了让她安心。 文燕飞渐渐习惯竹林的生活,文政不再出现在这里。 只是隔三差五,门口都会有新鲜的鱼虾。 “好大一条鱼,二姐,咱们今天做熏鱼。” 文燕飞在竹林里吃得好,整个人气色好不少。 有了少女的娇俏。 “怎么做?” 文柳空间里的肉多,正好下午都没事。 索性把空间里的肉都做一做。 文柳从空间里拿出早已腌制好的猪肉,切成了一条一条。 用树枝搭了个三层架子,下面点燃柏树枝,用柏树枝的烟熏制。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白色浓烟。 “阿柳,阿柳你看我。” 孟云云开心的拎着几只死野兔来到竹林。 她在山里随手,抓到了四只兔子。 立刻想到了文柳做的麻辣兔肉,索性把兔子带到了竹林。 她出现,也能震慑那些文家宵小。 第64章 气候多变 文柳和文燕飞每天都去山上抓兔子。 她的兔皮已经攒了十张,都已经硝制好,等着季月娘缝制。 兔皮各种颜色都有,在一起谈不上美观。 但文柳很满意,能抗寒就行。 “云云,你怎么这么厉害。” 文柳接过孟云云手里的兔子,想着这几只兔子,还能做一些衣物手套。 文燕飞羡慕孟云云的身手。 不过自己也不差,她和五弟六弟一起,跟着阿柳学防身术。 现在面对李氏撒泼,她认为自己有一战之力。 “阿柳,这个做什么吃。” 孟云云知道文柳要兔皮,三下五除二,就把几只兔子皮剥了下来。 熟练程度,文柳叹为观止。 要知道,孟云云第一次剥兔皮的时候还吓哭了。 吃完那顿兔肉后,孟云云是猎野兔最频繁的人。 “前些天入夏后,是越来越热,咱们做冷吃兔和干煸兔肉。” “我再做个冷淘,二姐,去菜地里摘点黄瓜” 文柳有了钱,在吃这一方面从不亏待自己。 竹筒饭和盐焗蛋的稳定进账,她现在手中有近三十贯钱。 前两天,粮价又涨,文柳担心后面会缺粮。 花了八贯钱,买了粮食和板车。 豆子、小米、栗子与小麦,一共买了一千多四百斤。 “好的,阿柳。” 文燕飞与孟云云相视一笑,今天晚上有口福了。 文柳三人高高兴兴的去做饭。 文州蹲在地里看着干涸的土地,愁得发慌。 已经一个月没下雨了,地面都裂开了好大的缝。 麦穗干瘪,麦秆上爬满蚜虫。 不止文州的这三亩地,村里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河流的水,越来越少。 上游的村子与下游的村子,争执不断。 好几次差点和其他村子打起来。 文家的地离水源远,只能一担担的挑水。 离竹林最近的那条河已经见底。 打水要去村子外围的那个湖里去打。 村里的争执越来越严重,村民之间为了水大打出手。 发生了斗械,大家都盯着外面的湖。 每户都是全家上阵,拎桶的、拿盆的、还有用驴车拉的。 文柳每天和文州用板车与空间一点点运到地里。 文柳跟着文州,自己蹲在湖边,用手拨弄湖水。 湖里的水一小会就装满了她的三个大缸。 文柳还把铁锅放了进来,以及七七八八的盛水容器。 赶着月色,文柳和文州在地里浇水。 土地干涸的太严重,水洒到地里,只湿润了表层。 文柳三大缸水,对这一片粮食是杯水车薪。 “爹,我们再去打水。” 文柳无力,土地裂痕越来越大。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啪嗒—— 文州突然感觉脸上有东西滴落。 抬头看见天空豆大的雨落下,雷鸣之声随之而来。 他欣喜若狂:“下雨了,阿柳,你看下雨了。” 文州张开双臂,终于降雨了! 已经一个月没有下过雨。 这一场雨,令整个端阳县陷入狂欢。 粮食不会旱死了。 可大家没开心两天,又发愁了。 这雨一下,就不停。 淅淅沥沥,时下时歇。 下了五、六天的雨,河水涨了。 又过了两三天,田地里积水,麦子泡在了泥水里。 文州带着全家去排涝。 那些干涸的小河被暴雨连下几日。 河里的水又溢到了田地。 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河塘,哪里是田地。 在农田里,文柳都小心翼翼。 脚下的路被暴雨淹没,生怕一个没走好。 人就踩到河塘中。 大旱、大雨。 没有多少粮食禁得起这样的折磨。 在这场暴雨里。 文俊迟和文俊术跟着文止一起去参加了县城的童试。 二人科举是文家的大事。 但文老爷子破天荒把两个孙子科考的事放在了后面。 他们麦田淹得很厉害。 面对生存问题,文老爷子愁的发慌。 村里擅长做蓑衣的陈老汉家,络绎不绝。 “怎么办啊,这又是干旱又是暴雨的,咱们还有粮食吗?” 季月娘也买了三套蓑衣,她每天愁的睡不着觉。 不止农田。 就是家里的菜地也被泡的厉害。 能采摘的蔬菜都摘了,没成熟的就泡在了地里。 尤其是甜菜,眼看就快成熟。 如今不得不把那些菜提前摘了。 大家都明白,今年收成好不到哪去。 粮食又涨了。 现在镇上的粮食已经卖到三十一斤。 “我第一次买粮食,是两文钱一斤。现在居然要三十文一斤。” “不止巨州,今年敬国各个地方都是歉收。” 粮食影响许多人。 孟云云曾来涤水村要收购粮食,村民们都不卖。 她告诉文柳,她们家快要吃不上了。 本来就没什么钱,现在粮食涨价。 一大家子人,每天都饿肚子。 “都怪镇上那些奸商,故意卖这么高的价。” 县城有粮食,可是被几个家族把持。 他们故意高价卖,挣这笔钱。 文柳心里只觉得不妙。 敬国的皇帝还在和陈国打仗。 一道道政令从皇宫颁到了敬国的每一个村落。 “要加赋税?” 村民们眼前一黑,以往是交四层粮食,今年要交六层。 他们涤水村附近的五个村落,赋税都比其他地方重,今年要交七层。 “还让我们活吗?” “我们祖辈是罪人,我们辈辈都是罪人吗?” “收成不好,居然还要征收更多的粮食。” 埋怨、憎恨的话语不绝于耳。 文柳听到增税后,赶紧带着季月娘去县城又买了好几斤棉花。 又买了十来双鞋底和瑕疵布。 “阿柳,真的要乱了吗?” 季月娘有些害怕,这段时间大家脾气都不好。 外面消息传来,因为皇帝这道政令,许多地方揭竿而起。 季月娘紧锁大门,生怕自己家会遇到那些人。 “不知道,阿娘,我们要做好准备,衣服、粮食和耐寒的东西。” 文燕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她也感觉到了危险。 “二姐,麻烦你多去捡柴火,越多越好,阿娘。” “我们再去买一些火折子,还有食物,能做得都做了。” “等不下雨了,咱们去镇上看看。” 文柳看着文州。 “爹,告诉四叔要小心,多准备些东西。不怕东西坏,越多越好。” “阿柳,你...” 文州震动,难道女儿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阿柳,你这样他们会知道。” 文柳看看众人,她来这里,对她最好的就是四叔一家,她无法看着四叔一家死去。 “人命关天,而且阿爹会保护我。” 文柳自信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她不怕文四一家。 真要逃荒,所有人都要听她的才能活下去。 第65章 收成惨淡 见文柳居然这么信任自己,文州心潮澎湃。 激动地说:“就算我死,也会护着你。” 雨越下越大,连绵不绝。 不怎么相信会逃荒的季月娘,每天都在做衣服、做被子。 买的棉花做了一床棉被,其余都做成了短袄。 空间里食物、柴火、衣服、被子和饮水、板车,四百立方的空间摆了一大半东西。 文柳家的鸡除去还给李孟媳妇后,已经有三十二只成年鸡。 每天能收到四十个左右的鸡蛋。 文柳停掉了盐焗蛋的生意。 把这些鸡蛋都存着,竹筒饭正常做。 只是不再卖了。 她现在要多多囤货。 一连十四天。 雨一直没停,麦穗已经从金色变成了黑色。 许多的粮食霉变,粮食绝收的情况不止一处两处。 巨州渐渐出现了卖孩子的场景。 从女孩到男孩,从孩子到妻子。 被卖的,卖人的,都痛苦不堪。 文燕飞在村里看到了两次孩子的事情,回家哭了两场。 如果不是孟云云和阿柳一家救了自己,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嫁了。 或许她也会被卖掉,现在有孟云云那道护身符。 她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雨下了半个月,终于停了。 艳阳高照,看到这太阳,村民们差点哭出来。 地里的收成废了三分之二。 原本还要等待一个月才能收的粮食,现在不得不提前收。 粮食地里大面积的积水和霉菌,再不收割,结局就是颗粒无收。 文家的所有人都去抢收,包括考完试的文俊迟和文俊术。 连从来都不下地的文止也来了。 除了他们,文家也来了稀客。 “二爷爷。” 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出现在文家老宅。 文柳穿书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男配,文承志以及他弟弟文承意。 文家嫡支和旁支,只剩下文家嫡支的祖父文年和两个孙子。 比起嫡支,凄惨的祖孙三人,旁支枝繁叶茂。 文年索性就让嫡支两个孙子和旁支几个孙子在一起排序。 十五岁的文承志和文承意排行文二郎和文三郎。 文老爷子看到他们,有些意外。 他们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相聚。 尤其是这对双胞胎,天资聪颖,名声在外。 更衬托他的两个孙子黯淡无光。 文老爷子对他们并不是多欢喜。 “你们来了。” 文老爷态度并不热络,两兄弟也习惯二爷爷的样子。 他们也没见过二爷爷对谁笑过。 也许是天生就不爱笑吧。 文承志和文承意作揖行礼,二人仪态大方,相貌堂堂。 为了帮助文家收割,特地换得短打,虽然装扮与周围人无二。 站在几个兄弟中,宛若鹤立鸡群。 兄弟二人端正儒雅,个头比其他几个都要高。 尤其是文俊术的衬托,更显清俊雅致。 文老爷子不忍直视,郁闷的转过头。 对,就是这个感觉。 他们一出现,只会让文老爷子不得不直视自己内心。 自己几个孙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们。 外貌、身高比不上,才学也比不上。 尤其是他那贼眉鼠眼的孙子,文俊术。 长得和他娘天差地别,这么一对比。 文老爷子更看不上文俊术这个孙子。 不论是外貌还是品行。 “祖父让我们帮二爷爷收粮。” 比起文老爷子,李氏看他们更不顺眼。 “你们这读书人,能握得动镰刀吗?” 李氏讨厌一切比自己儿子优秀的人。 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兄弟拜年,儿子都要被老爷子骂。 “婶婶放心,我们在家也做农活。” 文承志举止有礼,面对李氏阴阳怪气的言论,淡然一笑。 李氏看得更烦,他们站在儿子旁边。 衬托的儿子犹如地里的土冬瓜。 都怪自己弟弟,儿子随谁不好,偏偏长得和弟弟一模一样。 “好了,来了就一起。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你们留在家里做饭。” 抢收是个体力活,必须要吃好才行。 文老爷子觉得李氏不一定会做什么好东西,又让文老太留下,看着她。 不管他怎么不喜嫡支的人,但脸面一定要做好。 文州和文班虽然分了家,但是每年收割时,都必须来。 文家老宅十亩地,今年不好收。 大家都光着脚,刚进地里就陷到泥浆中。 头顶和后背被太阳炙烤,膝盖以下在泥水里泡着。 文柳整个人都要被撕开。 文老爷子也不好受,他年纪大,看到许多粮食都坏了,一时没抗住,倒在了田里。 “爹。” “爷爷。” “二爷爷。” 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把文家老宅的粮食都收完。 没想到收成比预想的还要差,许多粮食里面已经是空芯。 十亩地,只有两亩多地粮食是好的,其余都坏了。 “怎么办,这粮食都不够交税的。” 文老太在院子里一边晒粮,一边哭。 接下来该怎么办? 文柳家今年颗粒无收。 文州得到的三亩地本来打算缴完赋税后,剩下粮食给爹娘一部分,自己再留点。 可现在,不仅爹娘没有,连赋税都交不上。 文州三亩地拢共就收了一百八十斤的粮食,往年三亩地能有六七百斤。 看爹娘急得上火,文州把这一百多斤粮食都给了文老爷子。 “三儿,这粮食你自己留着吧。” 文老爷子知道文州有挣钱的路子,他也没想要。 这一百多斤粮食就算他的心意。 现在粮食不好买,他就是有钱,又能有多少。 自从文柳和二丫大闹一场后,文老爷子想了很多天。 从大女儿到二女儿,再到这些孙女。 现在老大媳妇每次看到自己,都会让小孙女离开。 为了文家的前途,父子疏远、骨肉分离,真的值得吗? 文老爷子叹息,现在阿迟和阿术已经考完。 再回头看,文家又得到了什么? “爹,四弟家还给了我一些。” 文州很少被父亲关心,爹居然不要自己粮食。 文州惊恐之余,还有点欢喜。 他爹心里是有他的吗? “爹,爹,过了过了。” 李氏像阵风一样,从外面跑来,温馨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文老爷子双手抓紧粮袋,文州都扯不动。 “是阿迟和阿术都过了吗?” 第66章 肖垣送礼 李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不仅咱们,那对双胞胎也过了。” 李氏激动之余,得意瞥文州。 如今她可是秀才的娘,文柳那贱丫头,等儿子当了官,定不让她好过。 “好好好,我文家起复有望,快,给两个孩子做顿好吃的。” 文老爷子抓过文州给的粮食,递到李氏手中。 文州眨眨眼,这粮食爹不是不要吗? “爹。” 文州才喊出声,文老爷子不耐烦地问。 “干什么?我知道你家里有人送肉,快点拿一些来。” “对,都拿来。” 李氏有文老爷子撑腰,也抖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都想去老三和老四家,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拿完。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三和老四家偷偷吃好东西。 这些人敢不拿出来,就让自己儿子治他们。 哼,这些人以后不都要靠自己儿子。 文柳听闻文俊术考上了秀才,大失所望。 她没想到文俊术那种人居然能考得上,可见人品和才学是无法挂钩。 李氏自从儿子考上,越发嚣张。 仗着自己是秀才的娘,居然再次提起了傻侄子的婚事。 若不是有那张卖身书,文燕飞就被强行带走了。 好在有文柳。 在竹林里,对着张牙舞爪的李氏,狠狠打了一顿。 李氏与儿子哭诉,文俊术怕文柳。 根本不敢去竹林为母亲出头,气得李氏对文俊术一顿骂。 文家二老知道李氏又闹幺蛾子,气得让文政把李氏送回了娘家。 “李氏,这家里不止你儿一人考中。” 文老爷子对李氏厌恶至极,自从文俊术考上后。 她的花招接连不断。 只怕自己孙子还没当上官,就被这不着调的亲娘坑了。 “回娘家好好反省。” “爹,我错了。” 为了防止文家栽到李氏头上,文渊命文政送李氏回娘家。 李氏娘家人还指望她能提携自家,知道女儿惹了众怒。 在李家住了一天,李氏爹娘亲自给女儿送回来。 当着文老爷子的面对李氏一顿斥责,李氏承诺不再惹事。 自此绝了对文燕飞的算计,文家终于归于平静。 端午将至。 文柳带着文燕飞做了不少粽子。 她这些天,把空间里野猪肉混合青菜与蘑菇。 做了几百个包子和馅饼。 一头半猪,全都做成了熟食。 得到了两桶猪油、三百个大肉包、两百个馅饼还有不少野菜饼。 骨头也被文柳熬得喷香。 文柳早晨都会用骨头汤冲鸡蛋喝。 文柳吃完饭,和文燕飞打算去收鸡蛋。 肖垣突然上门,带着两个大筐。 筐里是满满的东西。 自从制盐后,文柳和肖垣再没见过。 也不知道他整日忙什么。 “阿垣,这是做什么?” 季月娘不知道肖垣带这些东西干吗。 “月姨、文叔,我和阿娘要离开了。” 肖垣看了眼文柳,心里叹气。 “为什么是现在,不是中秋才走吗?” 文柳记得肖垣和自己说过,找的镖局是中秋之后走。 “原本是这样的。” “前天,县城镖局的人告诉我,今年收成不好,很多地方乱了。” “他们担心等到中秋走不了镖,所以提前走。” 乍听肖垣要走,文柳还有点舍不得。 “具体是哪天?我给你做些东西带着。” 肖垣听到文柳关心,脸不觉地红,看得文州只想打他。 “这五六天之内,等着镖局的人通知。” “我阿娘说你们今年没地,现在粮价又高,让我把家里的粮食都拿来。” 肖垣拎过大筐。 他不知道文柳家的事,一直以为他们家没有收成。 “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家有吃的。” 季月娘看到肖垣带的两个筐里,堆的有粗粮、杂面、豆子和两身衣服。 衣服是按照文柳身量做的,“真是辛苦你娘”。 这些粮食,在现在价值千金。 季月娘心里感动,连声道谢。 “阿柳,快把那熏兔和熏肉拿出来,让阿垣和你娟姨路上带着。” “月姨,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不是你们给了我们一半的盐,就是镖局提前,我们也走不了。” 那一批盐,解决了他们母子燃眉之急。 “你跟我来,我也给你们装些东西带着。” 文柳也不管肖垣说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一筐。 “这些吃的都在路上带着,你要不着急,我给你烤几个饼,天气炎热,这饼还能撑几天。” “还有这野兔,我都烤好的,你路上带着吃。” 乍听肖垣提前出行,文柳心里有点失落。 几个月相处,肖垣是她在古代第一个朋友。 两个人在一起狼狈为奸,快活极了。 自己的小伙伴要离去也好,涤水村粮食歉收。 没粮食又加税,就要乱了。 想到他们母子要远行,文柳担心会出什么事。 “这个你拿着。” 文柳递给了肖垣一把匕首,这个匕首是孟云云给她的。 十分锋利,文柳平时就用这匕首削竹尖。 “路上万事要小心,你和娟姨都要带点东西防身,就是镖局的人也不能完全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 文柳絮絮叨叨,肖垣不觉烦躁,只觉得安心。 “你放心,等明年我回来了,我...” 肖垣脸红得发烫,嘴里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文柳没吭声,明年? 明年有没有涤水村都是两说。 可别搞什么情深似海,她受不起。 她没有同肖垣说,肖垣这一走,两个人可能就是永别。 文柳往肖垣的筐里放了不少东西。 也算全了他们这段时间的情谊。 肖垣带来了两大筐东西,又带回去了两大筐。 文柳和季月娘给他装的都是路上容易携带的。 文州还特地砍了棵竹子,做了几个竹筒。 让他们路上装水喝。 肖垣依依不舍地离开,路上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蓬头垢面进入涤水村。 她一边走,一边哭。 肖垣看了好几眼,觉得奇怪。 大肚子女人直奔文班的家,惹得村民们纷纷侧目。 村里突然出现一个脸生的人,大家都会注意到。 “文班,你家里来人了。” 正在家里晒麦子的文班,看到大肚子妇人站在自家的院门口。 文班一时间没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第67章 十两银子 “四弟。” 文班走上前一瞧,居然是大姐文宛荣。 “大姐?” 文班吃惊,他大姐自从出嫁后,也就第一年回来过。 九年也没有来过涤水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听闻有大肚子女人找文班,在地里干活的顾甜娘带着儿子们也回了家。 “大姐?” 文宛荣被文班带进了屋子,陈姨娘给她递了杯水。 “荣荣,是出事了吗?” 文宛荣也是陈姨娘看大的,她拢开文宛荣蓬乱的头发。 看到头发下遮盖着青紫的伤痕。 “荣荣,这是怎么回事?” 陈姨娘一阵痛心,文宛荣是文家长女。 小时候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今被人打成这样? 顾甜娘掀开大姐的胳膊。 两条胳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鞭痕和淤青,手臂内侧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文班也不顾的男大女防,震怒的问。 “是简升那个畜生打得你吗?” 他大姐这么多年从没有来过涤水村,如果不是出事,大姐绝不会出现。 文宛荣听到男人的声音,害怕得往陈姨娘怀里缩。 “萃姑姑,是谁?” “萃姑姑,有鬼,有人要害我。” 陈姨娘原名陈萃,是文老太的陪嫁丫鬟。 文宛荣对她十分熟悉,她来文家找的也是陈萃。 “荣荣,你怎么了?” 陈姨娘觉得文宛荣不太对劲,萃姑姑这个称呼,已经有十七年没人喊过。 文班不知道大姐经历了什么,看她还怀着身孕。 “大姐,昭昭呢?” 她来了,外甥女昭昭一个人在简家能行吗? 昭昭是大姐六岁的女儿,以前他去探望时,昭昭都在大姐身边。 怎么大姐来到涤水村,不带昭昭。 文班担忧,昭昭在简家会不会也被打。 “昭昭?” 文宛荣摸着自己的心口,来回张望。 她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昭昭,她的昭昭。 文宛荣涣散的眼睛终于聚神,她暂时清明。 “四弟,陈姨娘。” 文宛荣未语泪先流,“四弟,昭昭被你姐夫卖了。” 文班眉头紧紧凑在一起,“为什么会卖?” “家里没粮食,你姐夫嫌弃昭昭是女孩,趁我不在,把昭昭卖了。” 想到这里,文宛荣痛苦难耐。 她捂着头,想让脑子安静一点。 “昭昭卖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卖的?” 文班火冒三丈,拉着大姐就要去找她丈夫简升的事。 “四郎,你别急,昭昭被卖的事情,赶紧让阿业去老宅说一声。” “别去。” 文宛荣摇头,她哭着说:“阿爹是不会帮我的。” 她知道父兄是不会帮助自己,这也是她知道女儿被卖后。 第一时间来涤水村找老四的原因。 当年自己出嫁,老四是唯一发声的人。 “爹当初逼我嫁给简升,我就知道自己不再是文家女。” “大姐,咱们第一件事就是去简家村要人。爹帮不帮,无所谓,我会帮你。” 有了文班这句话,文宛容知道自己没有跑错地方。 四弟是她唯一的希望。 知道外孙女被卖,文家上下震怒。 “简升还是人吗?” 文老太知道女儿来了涤水村,却不愿回来。 急着跑去文班家,文老爷子想拦住她。 张开嘴没发出声音。 “都跟我去看看。” 文老爷子带着家里的儿郎们,一同去四子家中。 文柳来到时,文老太也刚到。 进屋文老爷子一眼就看到了女儿脸上的伤,心里气疚难当。 “荣荣,这是那个畜生打的吗?” 文宛荣低着头不吭声。 她也不愿抬头去看这个人。 文老爷子知道女儿对自己有怨,心中五味杂陈。 文班的娘亲陈姨娘腿脚不利索,她招呼文老太。 “小姐,您进来。” 文老太看见陈姨娘喊她,她们主仆也三四年没有见过。 “萃儿。” 陈姨娘又把文宛荣叫进了屋内,文老太老泪纵横。 她看见女儿的身上处处都是伤痕,比起脸上。 身上那些新伤旧伤,掺杂交错。 “我的儿,我的儿呀。” 文老太心里像被割去了一大块肉,抱着女儿痛声大哭。 “简家不是人,我曾经问你,你怎么不说。” “说有用吗?你们会让我和离?还是愿意简家休妻?” “我曾经求爹,让简家休了我。爹是怎么说的,文家没有被休的女人。” 文宛荣心里有怨有恨。 看到文老太这样哭,心里略微舒畅一些。 文老太哭声传到院子里。 大家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文止满脸不可置信。 顾甜娘讥讽得看着那些男人。 “大姐身上的伤是脸上的十几倍,这就是你们给大姐挑的好归宿。” “怎么会?他可是我的同窗。” 文止不信顾甜娘的话,当初简升求了自己许久。 说对妹妹倾慕,他才做得这一场媒。 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去问他。” 文止气冲冲就要去,被文俊迟拦住。 “父亲,我们现在要先找到昭昭,大姑的事情等找到昭昭再说。” “走,现在就去简家村,问清楚昭昭被卖到哪里。” 文班向村里人借了两辆驴车,文老爷子带着儿子和孙子们去简家村。 文宛荣要跟着去,大家担心她动了胎气,强行让她留下。 “简家真是无耻,我们大姑姐这么好的人,也下得去手。” 李氏嘴巴一刻都没停,从简升骂到全家老小。 文老太平时最烦李氏那张嘴,这次倒觉得李氏不错。 骂简家骂得对。 半夜,越氏和李氏回了老宅。 文老太担心女儿,留了下来。 文柳和文燕飞索性就住在四叔家里,陪着姨奶奶。 文柳仔细观察大姑,她的肚子又大又尖,四肢瘦弱。 文柳担心,她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肚子里的孩子。 等了半夜,文班一家人回来了。 “大姑,大姑。” 文宛荣见文俊致进门,焦急地问:“五郎,昭昭找到了吗?” 文俊致摇头。 “阿爹给大姑父打了一顿,大姑父说昭昭卖了十两银子,人牙子给领走了。” “卖哪去了?” 文老太问。 “他们都是畜生,不肯说。”文俊致咬牙切齿。 这是人做的事吗? “十两?我的女儿被卖了十两?” 文宛荣怔住,眼泪无声留下。 第68章 畜生不如 文宛荣嘴里不停念叨。 “十两?我的孩子十两就卖了?” “十两。” “十两。” 文宛荣状若癫狂,那是她护在手心的女儿,文宛荣又哭又喊。 文宛荣突然起身,对着空气说道。 “卿奴,卿奴,把我的匣子拿来,哪个腌臜的奴才敢卖把我的女儿卖十两!” 文柳不知卿奴是谁。 “阿奶,卿奴是谁?” 文老太眼含热泪,“是你大姑以前的婢女。” 文俊致被吓得手足无措,难道是他让大姑疯了。 文宛荣对着空气大喊,她的屋子里哪样东西低于十两。 “碧柔,我的珍珠坎肩在哪,哪来的狗东西,十两想买我女儿。” “我这屋子,还有沈家的聘礼,哪一样低于十两了?” 文宛荣一脸高傲,她是文家大小姐。 怎么可以有人这样轻贱她。 “荣荣你怎么了?” 发现女儿不对劲,文老太想拉着她,被文宛荣一下甩开。 “人牙子,你走开。我的昭昭,我的昭昭。” 文宛荣脸色变得惊慌。 突然搂着空气,双臂环绕,像哄孩子一样,对着怀里的空气轻哼。 “昭昭,别哭,昭昭。” “荣荣,荣荣。” 文老太心里发慌。 “奶奶你别急,大姑是受刺激太狠,精神崩溃了。” 文柳观察后,说道。 “让她缓缓,她是心里憋狠了。” 文宛荣自言自语,一会哭一会笑。 看大姑的伤痕就知道,她长期被家暴。 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她又是个不愿和人说的性子,所有事情都自己揽。 如果不是昭昭被卖,大姑根本不可能回涤水村。 昭昭被卖了十两银子,彻底击溃了文宛荣的精神。 也许对大姑而言,这十两银子是她曾经不看在眼里的钱。 居然用十两就把她女儿卖了。 “妹妹,怎么办?” 文俊致害怕,自己的话刺激到大姑。 大姑真疯了的话,他爹会不会揍死他。 文老太心疼的抱着女儿。 “荣荣,我们去找那个人牙子,一定把荣荣找回来。” 文宛荣紧紧抓着文老太的肩膀。 “阿娘,我的红玉珊瑚呢?快拿来,我要用它换昭昭。” “大姑,我们去换昭昭,你等着我们。” 文柳把文俊致推出屋子。 院子里,文班和文州站了许久。 他们没有勇气进去。 “爹,简家说人牙子去哪了吗?” 文班黑着脸:“他们都不是人,宁愿要那十两银子也不要昭昭。” “还说大姐二嫁之身,被人毁了身子才生不出儿子。” 文班当时就打在了简升的脸上。 他们明明知道,大姐虽然二嫁也是清白之身。 如果不是文家遭难,大姐被订亲的夫家退婚,他们简家能娶得到大姐? 现在对大姐百般作践。 “这种人,畜生不如。” 文州怕昭昭找不回来,他在简家发现简家孩子众多。 一大家子人都挤在一个院子里,一个个面黄肌瘦。 简家村今年粮食几乎绝收,昭昭不会是他们卖的第一个。 文俊业一肚子怨气,“等昭昭找回来,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昭昭的消息呢?” 文柳担心,昭昭一个六岁的孩子,会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不知道人牙子会把她带到哪去。 “我知道昭昭。” 文俊迟气喘吁吁赶来,他和祖父一起回来。 祖父现在没脸见大姑,由他来报信。 “我问了村里的人,有一户好心人家告诉我,人牙子除了在简家村,还要去里水村和隔壁的王家坳。” “现在到处都是卖孩子的。” 文俊迟心里不好受,大姑是爹做得媒。 路上他听祖父说。 当初来到涤水村,家里没有钱。 简升与他爹少年时都在一个私塾读书。 简升年少就爱慕大姑,可两家身份悬殊。 后来文家落难,简家也因政事被流放。 简升许下无数承诺,下了重礼,要娶大姑。 大姑被退婚,心灰意冷,不愿出嫁。 想在老宅附近寻一处地方,伺候阿娘聊此余生。 祖父和爹四处奔走,想求昔日故友们出手搭救。 但他们无钱。 于是祖父和爹逼着大姑出嫁,简家的二十两聘礼全给了爹。 寄出的信全都石沉大海。 大姑心中怨恨,嫁了简家后,简家二老不喜。 原本夫妻还好,可简家其他人日日挑唆。 大姑与简升离心,日日苦不堪言。 这些,是文俊迟不知道的。 可是他爹和祖父知道,他们也曾插手过。 “为什么不给大姑带回来?” 文止皱眉,“你大姑出嫁,就是简家的人。我们又能做什么?” 文俊迟冷笑,爹和祖父永远都是冠冕堂皇。 他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沾得全是文家女子的血泪。 听完文俊迟的话,大家沉默。 文柳没想到大姑这么坎坷,两次都没有好的归宿。 这婚姻带来了什么? 不婚不育可保平安。 从现代到古代,她就没有看见过几家结婚过得好幸福的。 都是在互相算计。 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要嫁人,文柳觉得可怕。 在这吃人的古代,她是不会嫁的。 没人管文柳怎么想,他们分开寻找人牙子踪迹。 “我们一部分人去里水村,一部分去隔壁王家坳。” 文州带着文柳和文俊致、文俊业去王家坳。 文班带着文俊迟和文燕飞去里水村。 文老太和季月娘、顾甜娘看着发疯的文宛荣。 众人各自行动,从半夜找到上午。 也没有看到人牙子的踪迹。 “难道人牙子没来?” 熬了一夜,大家都没有精神,文宛荣的精神越来越差。 现在找昭昭争分夺秒,耽误一刻人牙子都有可能会走。 文家人在周围的村镇又找了一天。 夕阳照下。 还是没有人牙子的消息。 文家气氛压抑,文柳受不了凄苦的氛围。 独自一人到村口查看。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口,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从旁边略过。 她精神一振,难道是人牙子? 文柳跟到山林处,被脚下一个绳索绊倒。 “这里怎么会有陷阱?” 还没等文柳反应过来,后脑勺被一根木棍击中。 文柳在晕倒前,看到一个脸上刺字的络腮胡男人。 文柳认出了他是谁。 难道他回来寻仇了? 第69章 复仇焰火 文柳是被颠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晃动的车顶,车厢内一股牛粪味。 在她两边,还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都没有超过十岁。 这些小孩都被绑住了手。 而她,手脚都被麻绳捆着,嘴巴里还塞着一团东西。 文柳的嘴巴口水一直淌,颌关节酸痛不已。 几个人挤在车厢里,赶路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络腮胡,一个是瘦小的男人。 每次那个瘦小男人进来查看时,文柳都在装晕。 “还没醒?” “没有,是不是你那棍子打的太厉害?” “这一个人可有五两银子,你打废了咱们就亏了五两。” 说话的是矮个男人。 两个赶车,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文柳从络腮胡和矮男人的谈话,拼凑出了大概的事情。 络腮胡被四叔送去挖矿后,矿场发生了暴乱。 络腮胡他们杀了守卫跑出来。 有的去当山贼,有的去投奔了起义军。 络腮胡和矮个子男人趁乱做起了拐卖的生意。 每个孩子价格不同,最低十两,最高不封顶。 络腮胡他们是一个群体,来到涤水村是其中一支小队。 现在乱世,拐卖人口是无本的生意。 来清水镇也是络腮胡的主意,他们已经抓了四个孩子。 络腮胡知道文班是涤水村的人。 他直奔涤水村而来,就是为了报仇。 没想到自己刚来,就遇到了文家出事。 络腮胡等了一天,才等到文柳落单。 问络腮胡最恨谁,第一是文柳,第二是文班。 他要文家这些人,全都死。 “还没醒?” 络腮胡架着牛车,来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是临时休息的地方。 山洞口在一片藤蔓的后面,十分隐蔽。 文柳被络腮胡拽着头发从车上拖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孩子被扯下来,他们缩在山洞一角。 眼泪流干也没有人来救他们。 文柳被摔得浑身发痛,不得不睁开眼。 见文柳醒了,络腮胡又踢了文柳几脚。 “臭娘们,不是要杀老子吗?” “老子一定要把你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 文柳此刻后悔死了,自己怎么就把匕首给肖垣了? 为什么矿场暴动,她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些当官的都是吃屎的吗? 文柳想到空间里还有络腮胡的长刀。 可是她现在手被绑住,文柳把手指攀附在麻绳上。 只要她心念一动,麻绳就会进入空间。 可是此刻不行,络腮胡正盯着她。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暴露自己空间的秘密。 “哼,死丫头,当初就是你害的我。” 络腮胡蹲在地上,拽着文柳的头发。 一个多月没见,这丫头长了不少肉,看着比以前俊秀。 就是这样的人,害得他这么惨。 络腮胡对着文柳的脸狠扇了五六个巴掌。 文柳的脸瞬间肿胀,红红的指印带着血痕。 “哎呀,张猛你可别下手这么狠,咱们还要卖钱呢。” 矮个男人心疼,这女的要是伤痕太重,会被人压价格。 这些人里,就这丫头长得最好。 一看就是能卖多一些价格。 “我跟你说过,这个丫头与我有仇,我是不会放过的,亏多少都算我的。” 文柳听这话,知道自己在络腮胡手下不一定有好下场。 矮个男人沉默片刻,冷笑。 “咱们卖人,最低二十两,你要是有二十两,就当你买的。” “没有。” 张猛脸色不好看,他明知道自己掏不出来钱。 矮个男人面露凶狠。 “没钱,谁也不能动她,老子还要挣钱。” 络腮胡被堵得说不出话,虽然自己能打得过他。 可张猛不敢对他出手,这个矮个子就是老大派来看着他的。 “老大要求咱们这一单要抓到五个孩子,挣到一百两。” 他点了点山洞里的孩子,加上文柳刚好五个。 “我这次多抓两个,来换这个丫头。” 见络腮胡这么说,矮个男人同意他的做法。 “这人等你多抓到人再说。” 矮个男人不觉得张猛能抓到,他们抓这几个费了多大功夫。 张猛自己最清楚。 文柳的脸又烫又疼,整个脸肿得面目全非。 听到他们对话,微微松口气。 自己暂时没有危险,必须要趁着络腮胡不在的时候逃跑。 文柳等着络腮胡去抓人,可络腮胡一直没有行动。 天色越来越晚。 涤水村的竹林里,季月娘出来不知道多少趟。 阿柳一直没有回家。 季月娘心里不安,在村里到处寻找。 “阿柳,阿柳。” 遇到同样在呼唤孩子回家的村民。 “七娘,七娘。” 何家媳妇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女儿去打猪草,就失踪了。 她去打猪草的地方看,只剩一个猪草筐被踩得稀烂。 她丈夫和儿子去了村外,她在村里等着女儿归来。 何家媳妇希望女儿只是贪玩,忘了时间。 季月娘与何家媳遇到,妇四目相对。 “你家孩子也没有回来?” 两人同时问对方,她们听到远方还有呼唤。 一天之内,村子里居然丢了三个孩子。 整个村都炸窝,大家对陌生人严防死守,生怕自家孩子也会走丢。 “难道是被拐子拐了?” 三家丢孩子的人聚在一起。 乌泱乌泱大一堆人,都聚在村子的麦场。 还有许多村民在旁边。 大家都担心,抓不到抓孩子的人,每家都有危险、 “这次抓的都是女孩,我家是儿子。” 有个村妇不在乎,她就是单纯想看戏。 “你再说,老娘撕破你的嘴。” 何家媳妇听不得这样的话。 丢失两个也是女孩,一个十四,一个十二。 “阿柳,我的阿柳。” 季月娘心里忍不住怨文宛荣。 如果不是给她找女儿,自己女儿也不会丢。 知道文柳丢失,李氏喜不自胜,脸上的笑容遮都不遮。 “真是老天开了眼,这种人就该这样结局。” “我看别找了,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回来还清白吗?” 李氏直接当着三家人的面,季月娘胸口起伏不定。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氏,你敢诅咒我闺女?” 季月娘站起来就冲李氏打了一巴掌,同样丢失女儿的何家恼了。 上来就给李氏两拳,打掉了李氏一颗牙。 李氏满嘴是血,不依不饶,何氏丈夫何山长得高大凶猛。 “李氏,你还乱说,我就把你扔河里。不管我闺女怎么样,都是我闺女。” 李氏害怕何山,不敢再说话。 第70章 寻找机会 文政嫌李氏丢人,想撵她回家,李氏不肯走。 “如今不安全,你们把燕飞照顾好。” 文班担心还有孩子遭殃,这拐子都是趁人不备的时候。 他们家可不能再出事了。 另外一家,王五家听了李氏的话,迟疑了。 他们女儿已经十五,议了亲,找回来名声也坏了,王家还有三个姑娘。 她们和她们的兄弟们还怎么婚嫁。 “算了,我们不找了。” 王五一家离开了,何氏悲哀地摇头。 她哀伤地对丈夫说:“当家的,只要瑶瑶能回来,我不求任何事。” 何山大眼一瞪:“瑶瑶一定能回来,谁敢说她,我就砸了谁家。” 他小声地和妻子说:“大不了咱们养瑶瑶一辈子。” 季月娘忍不住掉泪。 “我只求阿柳能回来,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什么名节,都没有女儿的性命重要。 肖垣听闻文柳出事,跑到竹林,看到空荡荡的竹林没有文柳的身影。 “阿柳,阿柳。” 肖垣拼命地在竹林里呼唤文柳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 “阿柳。” 肖垣不知自己该去哪里找,“阿垣。” 文州出现在肖垣的身后,他双眼通红。 从外甥女丢失开始,文州就没合过眼。 现在女儿又丢了。 “文叔。” 看到文州,肖垣找到了主心骨。 “阿柳,阿柳去哪了?” 文州此刻头脑清明,他不能倒下,一定要把女儿和外甥女找回来。 “你认识的人多,帮我问问最近清水镇有哪些人牙子出没过。” “好,文叔我这就去。” “等等,涤水村丢了三个孩子,据我所知王家坳也丢了两个,一天之内,几个村子都丢了孩子,一定是有人计划的。” 文州回想几个村子的位置,他们的中心点都是清水镇。 “你在镇上仔细打听,有没有出什么事,或者有什么陌生的一群人到了清水镇。” “行,文叔,我会问清楚。” “多谢你。” 除了肖垣,文班也去清水镇打探。 文俊致和文俊业去其他的村子询问被拐走的孩子具体情况。 文柳已经失踪两个时辰。 夏天天长,也许在天黑之前,阿柳就回来了。 文州要求月娘在家里等着女儿回来,他带着村民们一起出去寻找。 文家两个孩子,一个被卖,一个被拐。 文老太承受不住,倒在了文宛荣的面前。 文班去镇上找人,文俊迟去找官府。 其他人在各个村庄寻找。 距离涤水村朝南三十多里的一处山洞里,文柳奄奄一息。 文柳被捆太久,浑身血液流动变得缓慢。 大姑夜里发疯,她也跟着一夜没睡。 白天找了昭昭一天,又被人偷袭。 文柳的体力严重流失,整个人昏昏沉沉。 在山洞里休息的这一段时间,她体力回复了一部分。 她想把麻绳放入空间。 山洞安静,一点点声音都能听到。 文柳怕洛腮胡没睡着,故意挪动了身体。 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引起络腮胡的注意。 络腮胡从干草堆上起来,朝她走去。 “你在做什么?” 络腮胡一把掀开文柳。 她的身后空无一物。 “我什么都没做。” 络腮胡狐疑,他明明感觉到有奇怪的声音。 为了逃命,她必须要和二人周旋。 “你们抓我不是想要钱吗?我有钱。” 络腮胡冷笑,“钱,我不在乎。” 他能抓到这女的,就不是冲着钱来的。 矮个男人听到,挤到文柳跟前。 “你有钱?你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 文柳冲腮胡点头。 “我就是在河堤卖竹筒饭,每天都能挣到二百多文,你问他是不是。” 络腮胡不吭声,矮个男子眼神变得危险。 “怪不得你要这个丫头,你知道她有钱,你想独吞是不是?” “你不要听这丫头胡扯。” 络腮胡心里除了想折磨文柳外,确实也惦记她的钱。 “我的钱就藏在家里,足足有十贯钱。” “你卖竹筒饭能挣这么多?” 络腮胡根本不信。 “我没钱,我爹娘有啊,我们家又不止我一个人挣钱。” 文柳不在乎络腮胡上不上钩。 小矮子上钩就行,两个人看着就不是一条心。 “你家在哪?” 矮个男人听到钱眼睛都直了。 “我家就在涤水村,你们知道的,不过那钱是我藏的,只有我知道。” “你们可以带着我去找。” 矮个男人和络腮胡不信她,想让文柳说出来具体地方,文柳不松口。 “我看你是骗我。” 络腮胡大喝一声,直接给了文柳一巴掌。 吓得其他几个孩子哇哇大哭。 文柳嘴里沁出血,把血从嘴巴里吐出来。 “你打我啊,你打得越狠我越不告诉你钱在哪。” “大不了打死我,到时候你们卖不到钱,也拿不到我手里的钱。” 络腮胡不信文柳有这么硬的骨头。 对着她连打带踹,痛得文柳无法起身。 文柳咬死不说。 她的脸上、身上全是伤痕。 “你看我快死了,但是你们得不到一分钱。” 文柳踉踉跄跄,装成要死的样子。 矮个子见状,拦住络腮胡。 “这女的是个硬骨头,你不能再打了。再打,我们都没钱。” 矮个男人蹲到文柳旁边。 好好的姑娘被张猛打的也忒难看了。 整张脸被打得面目全非。 “你说钱在哪,我们就不打你。” “跟你们说也行,先给我松绑。” 络腮胡不愿,他觉得这丫头贼得很,怕自己被坑。 “不行。” “不是吧,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女子?我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有武器,会担心我伤害你们吗?” “你看我被打成了什么样,我还有逃跑的能力?” 文柳嘲讽的表情,让矮个男人觉得难堪。 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轻视他,这丫头的话太刺耳。 “张猛,给她松绑。” “不行,老大说了,这次是我做主。” 张猛粗中带细,不受文柳的激将之法。 “你不听我的,回去我就和我姐夫说,下次你别想再出来抓人,挣的钱你一分没有。” 矮个子不满张猛,他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 第71章 一对二 张猛哑然,为了一个没本事的丫头得罪他,不划算。 张猛不乐意地给文柳松了绑,要求文柳带他们去。 “好。” 文柳拖着腿,被捆的时间太久,她双腿麻痹。 “你们都去吗?” 矮个男人和张猛跟在她身后。 文柳看着山洞里剩下的四个人,在张猛和矮个男人之间看来看去。 矮个男人看着被抓来的四人皱眉。 “这一来一回时间不短,我们只能去一个。” 张猛嫌麻烦,他和矮个男人互不信任,谁跟着文柳走,对方都不信。 矮个男人烦躁得挠挠脸,涤水村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就算这丫头说了,张猛会不会拿了钱就跑? “把那几个捆在一起,先送到罗店镇,咱们俩一起和这丫头拿钱。” 矮个男人抽出自己腰间的刀,示意文柳不要耍花样。 文柳和其他四个人被迫上了牛车。 张猛驾车,矮个男人看着他们。 四人哭天喊地,被矮个男人一人揍了一顿。 “你倒是冷静。” 文柳不哭不闹,矮个男人对她警惕之心最重。 “我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自己找死吗?” “不行,我还是要把你捆起来。” 伍杰有不好的预感。 这姑娘看着就不是个普通人,他们能挣钱。 也是因为自己平时考虑得周到。 “不是吧,又捆起来?” 文柳无奈。 牛车内空间不大,矮个男人与她只间隔了两人。 如果自己突然出手,矮个男人受伤的概率会很大。 但是外面还有个张猛,自己不一定能跑得掉。 外面天已经黑了,马车晃动。 “我想去茅房。” 文柳装出尿急,矮个男人不搭理她。 “你憋着。” “憋不住。” 矮个男人猜文柳是耍花招,根本不听。 大有任她尿在车上的意思。 “不行,我憋不住,哎呀,是我月事来了。” 文柳从空间弄出了一点猪血,顺着裤腿淌下。 矮个子不信,用火折子一看,车里果然有一摊血。 “晦气,晦气。” 矮个男人看到血,跳起来,头撞到了车顶。 文柳哭哭啼啼,“怎么办,我要下车清理一下。” “干什么呢?” 张猛掀开车帘,听闻文柳来了月事,嫌恶地转身。 “伍杰,赶紧让她滚下去,沾上女人月事,咱们会倒霉的。” “我能不知道。” 伍杰也烦躁,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文柳如愿下车,腿上还绑着麻绳。 蹦蹦跳跳地往一棵树那边去。 伍杰跟在文柳的身后,来到一棵树后面。 看文柳手脚都被捆着,也不担心她乱跑。 文柳躲在树后,把手上的麻绳和脚上的麻绳迅速放进了空间。 伍杰心情非常不好,总觉得自己要倒霉。 他就说,就不该抓这女的,添了多少晦气。 他听说有的兄弟遇到了女人月事血,倒霉了半年。 “哎呀。” 树后面,文柳发出声音。 “又干吗?” 伍杰骂骂咧咧的走过去,文柳一副可怜的样子。 “有蛇。” 伍杰靠近文柳,文柳把一只手放在身后,手里握着尖锐的竹枪。 “哪呢?” 伍杰看来看去,眼角余光看到一只手攻击自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文柳的竹子已经扎到了他的后背。 “啊——” “你居然挣脱了绳子?” 伍杰不可置信,那绳结他都打不开。 “伍杰,你怎么了?” 伍杰的叫声惊动了张猛,张猛快速跑来。 “这娘们攻击我。” 伍杰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力气。 伍杰被竹子扎到了后心,血一直在往外流。 他的意识渐渐薄弱。 看东西都看不清,见伍杰没用。 张猛呸了一声,“废物。” 伍杰向张猛伸出手,“救我。” 张猛理不理解,直奔文柳而去。 “站住。” 张猛大喊。 文柳不敢停下脚步,山路崎岖,她一边跑一边查看张猛与她的距离。 两个人就在这一片绕圈子。 文柳身体太虚弱,眼看张猛就要追上。 文柳拿出几只竹枪,对着张猛甩过去。 张猛闪身,躲开了竹枪的攻击。 伍杰凭借最后的意识,想抓住文柳。 文柳一心二用,先攻击受伤的伍杰。 伍杰的脚面被竹子贯穿。 “啊——” 伍杰凄惨的叫声,吓得张猛停下脚步。 趁着张猛发愣的时机,文柳再次出手,这次张猛没有躲开。 大腿外侧被扎到,好在自己躲得快,只是皮外伤。 熟悉的竹子,熟悉的手法。 张猛不知道这竹子是哪里来的,但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火。 伍杰痛得对着空气抓来抓去,看到张猛又跑起来。 文柳一脚踢到伍杰身上,伍杰顺着小坡滚下。 文柳不知道自己在何地,只能拽着旁边的草木,没有方向地逃跑。 “张猛,杀了她,杀了她。” 伍杰后悔自己没听张猛的话,居然被这丫头伤到。 “这丫头邪性得很,你带着这几个人去镇上,把其他人叫来,我去抓她。” 伍杰虚弱地想骂他,老子哪还有力气去镇上。 还没到镇上,他就会流血而死。 但伍杰又不甘心,有他姐夫在。 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怪不得张猛恨她。 伍杰拖着腿,吃力地爬上牛车。 掀开车帘,看到车厢内空无一人。 他气得想大骂,连骂也骂不出来。 他驾着牛车,往罗店镇方向赶。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渗透,伍杰的脑袋也越来越重。 文柳,我记住你了。 张猛拿着一根粗棍,追着文柳跑。 文柳慌不择路,山上天色暗,这个身体还有些夜盲症,她看不清楚。 “贱人,我看你往哪跑。” 张猛看到文柳就在眼前,木棍朝她后背挥去。 “砰——” 文柳被张猛击中后背,她吃痛地摔在地上。 她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文柳后背火辣辣地疼,她从下午被攻击到现在没有吃一点东西。 在山洞里被他们又打又捆,再加上刚刚逃跑。 她感觉到自己体力正在下降。 她需要时间恢复一点力气。 文柳躺在地上,此刻她头晕耳鸣。 张猛攻击再一次来袭。 张猛挥舞木棍,文柳看准张猛的运动轨迹,往旁边躲去。 张猛挥空。 他不着急,在他眼里,这丫头就是瓮中之鳖。 “你伤了我两次,我张猛从没有在一个人手里栽过两次,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张猛放声大笑,阴恻恻地说。 “我会折磨你,看你容貌也不错,好好伺候老子,也许我会给你个痛快。” “我失踪,家里人一定会报官,你不怕再被抓吗?” 文柳只能拖延时间。 “报官?看看是官兵来得快,还是我的兄弟们来得快,到时候你可以多伺候几个。” 文柳呼吸急促,她不知道张猛还有后援。 第72章 文柳反杀 “就伍杰那样,还能喊来人?半路就死了吧。” 文柳硬撑,看出她慌乱的眼神。 张猛冷笑。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有特殊的通信方式。” 文柳脸色大变,再有其他人来,自己真的没有生机了。 她必须要解决这个张猛,否则时间越久,生机越渺茫。 “那我先伺候你吧。” 文柳笑意盈盈,可是她现在的脸属实不好看。 她忍着痛,从空间里拿出竹枪,一竹枪甩过去。 早有防备的张猛,轻松躲过。 “又是这个?我早就觉得奇怪。” 文柳第一次扔竹枪时,就引起张猛注意。 他早就觉得这女的不对劲。 这片山林,连一根竹子都没有。 凭空出现的竹枪,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这竹子,和上次伤他的竹子是一类品种。 这女的被劫时,什么都没带。 竹子是哪里出来的? 不过他没吭声,故意支走伍杰,就是为了探寻真相。 现在自己找到这个秘密了。 “我早就看出来你不对劲,你是什么东西?妖怪吗?” 张猛不怕文柳是人是鬼,他兴奋,这种人从未见过。 文柳没想到这个人这么细心,暗夜里也能察觉到不同。 自己的秘密暴露了,那又如何。 文柳抬头看着张猛,笑了。 “你都要杀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像那些神仙一样,有藏宝的能力是不是?你是妖精还是神仙?” 文柳笑了,张猛越来越近。 他脸上写着贪婪和兴奋,他凑到文柳的跟前,摸着她的脸。 “你还有什么宝贝都拿出来?” 文柳忍着恶心,她必须一击即中。 “钱算吗?在我们那,夜明珠和玛瑙都是弹着玩的。” 张猛脑子转了过来,他眼睛发亮。 “银子在你身上是不是?” “是。” 文柳忍痛站起来,她伸出手,一串铜钱出现在她的手里。 张猛看得眼睛都直了,伸手就想拿。 “你急什么。” 文柳手中的钱没了,还没等张猛说话。 她的手心里又出现了铜钱,比起刚刚,有一贯那么多。 “想要吗?” 张猛伸出手,他与文柳的距离只有四拳,此刻他的眼睛都盯着铜钱。 “给我。” 张猛心中贪婪占据上风。 在他眼中,文柳已经是丧家之犬,自己一个手指头都能捏死。 这女的说她有珠宝,自己可以把这些珠宝全部占为己有。 “都给我,把珠宝都拿出来。” 张猛笑的猖狂,他倒霉这么久,终于转运。 “给你给你。” 文柳又拿出一串钱,张猛看得眼睛发直。 伸手就要夺过来,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钱吸引。 文柳右手朝上,手心里是两贯钱,左手握着竹尖。 “我拿不动了,你快点。” 文柳催促张猛,张猛喜笑颜开。 “好好好。” 在张猛伸出双手去拿的一瞬间。 文柳趁张猛没有防备,左手握着竹尖直接插入张猛的右眼。 一整套行云流水,瞬间完成。 “啊——” 张猛手里的铜钱掉在地上,他凄惨的叫声,惊走不少休息的鸟兽。 “贱人贱人贱人。” 张猛想抓住文柳,可是他的眼睛太痛。 根本抓不住文柳。 他捂着眼睛,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反派死于话多,张猛你知道的太多了。” 既然空间秘密已经暴露,文柳决不能让张猛活下去。 “你杀我不成,被反杀也值得了。” 文柳拿出藏在空间里的刀,是张猛当初丢的那一把。 她握着刀,用力往张猛的腹部插去。 张猛被长刀贯穿,文柳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拔出刀,喷出来的血溅了她一身。 她把刀身转平,又冲他心脏捅去。 长刀直接扎破张猛心脏,张猛整个痉挛在一起,满腔愤恨无法表达。 “看到没,这是你自己的刀,自己的刀杀了自己,你也圆满了。” 他的手指着文柳,痛苦得倒下。 残留的最后一口气息,死死盯着文柳不放。 文柳大口喘气握刀的手颤抖。 她浑身是血,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抬头看天,在这里耽误太久,要抓紧时间离开。 文柳怕张猛死不了,临走前,又给了他两刀。 确保他死的透透的。 文柳用张猛的衣服擦干净刀,扔进空间里。 文柳不知道回涤水村的路,只能以张猛的位置为起点,不停的往远处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浑身筋疲力尽。 好在空间里有食物和水,文柳爬到一棵树上,休息片刻。 浑身的血黏得她难受,她也没有换下来。 自己这样回涤水村,应该没有人敢说她什么。 文柳坐在树杈上,休憩一会,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她正想从树上溜下来,听到山林里有其他声音。 文柳握着到,戒备的盯着四周。 她站得高,有树冠遮掩,下面的人看不到她。 “阿柳、阿柳。” 寻了一夜的肖垣,嗓子已经哑了。 他听人说有马车从村子的南边走,他顺着山林,一边走一边喊。 “阿垣,阿垣。” 文柳热泪盈眶,肖垣来找她了。 担心受怕一夜,肖垣的出现抚慰了文柳的心灵。 他不是要走了吗?居然还来找自己。 文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脸上的血更花了。 “阿柳。” 肖垣听到文柳的回应,激动的循着文柳的声音跑过去。 他看到文柳那一刻,心都要碎了。 文柳脸上和身上都是血,手腕和脚腕深深的捆痕。 红色的血也没有盖住她脸和胳膊上的淤痕。 文柳的眼睛和脸肿的更厉害,和本人大相径庭。 “阿柳,你受苦了。” 肖垣直接把文柳抱在怀里,无声抽咽。 他一夜都在担心阿柳出事,人还活着,真好。 文柳的脸刚触碰到肖垣的胸膛,火辣辣的疼。 “阿垣,我杀人了。” 文柳故作镇静,唯有背在身后的手,表达了她此刻恐惧。 肖垣吃惊。 他没想到阿柳会杀人。 “你。。。” “我不后悔,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文柳盯着肖垣,只要他有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举动。 她也会立刻出手。 文柳知道自己现在很有问题,但是她必须要保护自己。 谁都不能伤害她,包括肖垣。 第73章 倒霉至级 “杀就杀了,没事的,没事的。” 肖垣轻拍文柳的后背,文柳痛的嘶了一声。 她心里一松,紧绷的人松懈下来。 “后背受伤了是吗?” 肖垣拉着文柳,急切地说。 “我们快点回去,让月姨看看你还有哪些地方受伤。” 肖垣想看看文柳的伤,伤在后背,他看不了。 肖垣知道回去的路,文柳安心的跟在他身后。 “我带你走条小路,那条小路拐个官道就到咱们山上了。” 听这话,文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要回家了。 她以前没觉得涤水村是家,那里只是她暂时居住居所。 现在,那里就是她的家。 没有哪个地方,比涤水村更安心的。 “阿柳,这附近有山匪,咱们要小心。看到人就躲,等我们上了官道就安全。” 肖垣不停叮嘱,据说这边最近山匪横行。 文柳赞同,没有几个山匪敢在官道行凶。 两个小心翼翼的跑过这条山林小道。 小路不长,走一会就看到了官道。 两个都松一口气。 肖垣指着官道,高兴的说。 “阿柳,这官道往前走十里路,就能到咱们那边的山。” 走完这条路,就可以回家。 两个人高兴的拐出小路,往官道上跑。 刚到官道,文柳和肖垣愣住了。 他们看见一群人拿着武器,对着十几个人抢劫。 文柳呆住。 她是什么运气,刚虎口逃生,居然又撞上劫道的。 比起文柳,山匪们更震惊。 这浑身是血的姑娘是做什么的,大家暗暗警惕。 “你们继续。” 文柳和肖垣后退,她看到被劫的是个商队。 光马车就有五六辆,商队的人都跪在地上。 看到文柳二人,山匪一个个面露恶相。 二人胆寒,文柳大致算了下,山匪有二十多人。 自己根本打不过。 “肖垣,跑啊。” 文柳拉着肖垣,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两个人又回到刚刚的小道,没命的狂奔。 “阿柳,那是劫匪吗?” “是,咱们遇到硬茬了。” 肖垣看到有山匪在后面追他们俩。 “阿柳,咱们分开跑。” “没有用,他们人多,分开跑更危险。” 后面的山匪又多了几个人。 “站住,你们别想跑。” “看到了我们兄弟的脸,谁都跑不了。” 听到后面的喊声,文柳崩溃又绝望。 她还能再倒霉吗? 在肖垣遇到文柳的同一时间,张猛的尸体被发现了。 除了张猛,伍杰也死了。 伍杰强行驱车到了罗店镇,等他被发现时。 人已经死了。 唯有伍杰留下来的布条,说他被涤水村一女的害死。 这女的还有不少钱财。 伍杰还贴心的标清了文柳逃跑的地点。 罗店镇有四个拐子,看到伍杰的尸体。 他们就知道大事不好。 伍杰姐姐深受老大喜爱,他死了,大家都无法交待。 只能抓到那女的,带回去给老大处置。 四人里,为首的是个光头男。 他们按照伍杰给的消息,顺着路上的点点血迹。 来到了伍杰受伤的地方。 在一处石头旁,他们看到张猛的尸体。 其中一人吃惊的张大嘴巴:“张猛被杀了?那可是个姑娘啊。” 张猛的尸体蜷缩在一起,被扎瞎的眼睛血迹干涸。 大家心有余悸,那个女人下手真狠。 “她一个人,居然杀了咱们两个兄弟?” 大家觉得不可置信,张猛也算是一名大将。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嘁。” 光头男冷哼,“张猛这个废物。” 他看到张猛的致命伤是心口。 光头男觉得丢人,冲张猛的尸体踢了几脚。 “三哥,咱们把她抓回来?” 有个小弟问光头男。 被称三哥的光头瞪了眼说话的小弟。 “废话,咱们的人被一个女人杀了,说出去丢不丢人,一定要把这个女人抓住。” “这天都亮了,那女的早就跑了,去哪找?” 光头男看见草丛滴落的血迹,往北面的方向延伸。 “往北走。” 大家都带着自己的武器,对文柳深深忌惮。 其中一人指了指地上的张猛,“他怎么办?” 光头男不以为意。 “废物就该在废物的地方,这里野狼不少,让他喂山里这些畜生吧。” 其余三人不敢说话,没想到三哥这么狠。 平时,张猛可深得他的信任。 人死了,就这样弃之荒野,那他们呢? 三个人都有些动摇,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命不值得。 光头男不知道自己小弟们的心思。 他跟着文柳留下的血点,重走她逃生的路。 他往北走。 文柳和肖垣往南跑。 “站住。” 文柳还在和肖垣逃命,两个人体力越来越差。 小路已经跑完,她们又跑回了相遇的地方。 “肖垣,我们要换条路,我怕拐卖的同伙也找来。” 文柳着急四下查看,没有多余的路供她们选择。 “怎么办。”文柳心慌意乱。 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快躲起来。” 文柳拉着肖垣往树上躲。 两个人刚藏好,就看到光头男带着三个人出现。 “大哥,那娘们的血迹在这棵树上干了。” 文柳惊恐捂着自己嘴巴,她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行踪。 光头男抬头看了四周的树。 “血都干了,说明人早走了。” 他们还是来迟了。 没有人会想得到,他们找的人居然会再跑回来。 而且就在他们的头顶上。 追着文柳的山匪们也来到了这片树林,与光头男一伙遇到。 “你们什么人?” 光头男一伙看到拿着武器的山匪,握着武器,防备的盯着他们。 山匪这边带头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头戴蓝色巾帽。 大家都做好了戒备的姿势。 “你们又是谁?” 光头男亮出自己的一块木牌。 “杀威帮,我们都是杀威帮的人,你敢拦我,我大哥必然铲平你们全家。” 光头男嚣张惯了,看到这些都是年轻人,更不害怕。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兔崽子。 现在这一片到处都是新建的帮派。 蓝巾帽看到光头男,不屑一顾。 “我听闻最近这带有专门拐卖孩子的帮派,其中有一个就是光头,该不会是你吧。” 光头男听了洋洋得意,他们帮派果然出名。 “知道老子的帮派,还不赶紧滚。” 第74章 山寨俘虏 如果不是光头男觉得自己打不过他们,怎么也要给这群人一顿教训。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既然知道你的跟脚,那我要好好打你们一顿。” 蓝巾帽的话让光头男一愣。 “我们之间没有过节,你今天这么对我们,不怕杀威帮报复吗?” 小伙扭了扭胳膊。 “当然有过节,人人都说是我们山寨拐的,你把我们长胜寨的名声都搞臭了。” “不打你们一顿,去我们山寨当苦力,怎么能消我的怒火。” “找死。” 光头男带着小弟们冲上去,什么长胜寨,他听都没听过。 小弟们看对面人多,畏首畏尾。 文柳紧张的看着下面械斗,最好两败俱伤。 没想到不到一炷香,这场对战就结束了。 光头男看着厉害,在山匪手中都没过两招,就被按在地上打。 看到大哥被抓,其余三个立刻放下武器,自己投降。 蓝巾帽这边,没损一人。 文柳两个人默不作声,没想到蓝巾帽这么厉害。 两个人只能等他们离开。 突然,一支箭射到文柳身边的树枝上。 “别藏了,下来吧。” 蓝巾帽听到了文柳她们的气息。 文柳无奈,和肖垣从树上溜下来。 “我们就是路过,放了我们吧。” 文柳还想挣扎一下,蓝巾帽理都不理。 “既然看到了,都带走。” 山匪把文柳和光头他们都带走。 文柳再一次被捆住双手,这绳捆得很有技术,她解不开。 大家又回官道,山匪和客商们都没离开。 文柳不解,这可是官道,就不怕被人发现? 现在山匪都这么猖狂吗?直接在官道劫人。 “大人啊,我们就是走商的,钱财给您,让我们走吧。” 文柳看到客商跪在地上,对着一个刀疤脸说话。 被劫道的客商跪在地上哭求,疤脸男不为所动。 文柳放弃了求饶的心思,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冷硬心肠。 “正好缺少干活的人,谁都跑不掉。” 蓝巾帽喜滋滋的检查被抢夺的东西,粮食和钱财都有。 他们前段时间被官兵缴过,山上的兄弟一半都没了。 多得这些人,可以补充缺少的人口。 “不要,不要,我不要当山匪。” 客商不愿,拔腿就跑。 被山匪们拦住,“嚷嚷什么?” 其中一个山匪对走商说。 “我们还算好的,没有要你家人性命,你如果去了虎王山,别说这车东西,连命都没有。” “他们那边可是把人头摞起来当大门用的,你走,下一座山就是虎王山。” 另一个山匪指着西南方,那里就是虎王山。 客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被山匪一脚跺开。 “哭什么哭,别挡路。” 文柳和肖垣以及走商七八个人,被麻绳捆成了一串。 两个山匪走在前面拉着麻绳首端,其余人跟在后面。 马车和货物都带到了山上。 “阿柳,我对不起你。” 肖垣愧疚的说。 如果不是自己挑了这条路,他们也不会遇到山匪。 “这又什么办法呢,都是命,好歹现在不是遇到杀我们的山匪。” 文柳垂头丧气,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文柳没有见过山寨。 长胜寨两里地就有一个哨岗,每个哨岗旁还有火把。 就算再远的地方,只要敌袭,都能看到狼烟。 站岗的山匪站姿整齐,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人。 与光头男那种帮派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文柳觉得诧异。 沿着山路到了半山腰,这里是山寨的大门。 山寨大门是两座山之间的狭道,易守难攻。 蓝巾帽他们在大门口,与看守的守卫核实了令牌,大门才打开。 大门第一层是木头做得,里面还有一层门。 门上布满荆棘。 入了山寨,到处都有来回巡逻的山匪。 文柳还看到有山匪带着一群小孩在空地上习武。 “看什么看。” 蓝巾帽看到文柳四处打量,出声制止。 文柳发现这里纪律森严,举止有度。 和自己想象中的山寨完全不同。 这山寨布防严密,两边都是高山。 她们怎么才能逃出去! 文柳和肖垣被扔到一间屋子,地上铺了稻草。 夯土做的墙壁,处处都是霉点,整个屋子里都是霉味。 “阿柳,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的,我们要想办法离开。” 文柳踹了墙壁两脚,这墙挺结实。 她看了看窗户,窗口很小,头都塞不出去。 肖垣学着文柳,在屋里摸索,没有能逃跑的地方。 两个人无力躺在稻草上,肖垣的肚子饿的咕咕叫。 “没想到我还没有找到爹,就要死在这里。” 肖垣低声呢喃。 “但是。”肖垣看着文柳的眼睛,“我不后悔。” 文柳勉强的笑,“阿垣,你是我最好兄弟。” 她感激肖垣来救她,可是无法把感激当成爱情,她对肖垣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爱。 “阿柳,我是说...” “阿垣,你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让你去见你爹。” 文柳已经打算好,拼着暴露空间的危险,她也要送肖垣离开。 他不应该为了她死在这里,他还有家人团聚。 文柳从怀里掏出一块野菜饼,递给肖垣。 “我这还有点吃得,你先吃。” “那你呢?” “我还有,我逃跑时,从拐子那拿的。” 文柳先让自己填饱肚子,不然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阿柳,你比我小,却一直都是你照顾我。” 肖垣心里沉重,文柳摆摆手。 示意他别那么多废话。 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休息,恢复体力。 文柳边吃,边通过小小的窗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人来来往往,文柳突然往窗口挤。 “阿柳,你做什么?” 文柳看到外面刚刚走过一个眼熟的人,她拽过肖垣。 “阿垣,你看看那个带着红色头巾的人眼不眼熟?” 文柳心潮澎湃。 “哪个?” 肖垣努力的跟随文柳的指引,“是很眼熟。” 文柳惊喜的指着红头巾的男人。 “像不像孟云云的侍卫,成哥?” 文柳激动,她果然还是有一点运道。 看着是死路,又有了转机。 “成哥,成哥。” 文柳大声呼唤,可是成哥距离她们太远。 什么也听不到。 第75章 点烟自救 “我们必须要让成哥看到。” 文柳想了一个方法。 她把地上的稻草杆都揽到一起,往窗户外扔。 “你要做什么?” “用烟给他引过来。” 文柳本想在屋子里点火,怕自己被烧着。 只能在窗户下点烟。 文柳扔了一堆干草在窗户下,拿火折子点燃。 干草遇到火,很快起了火。 黑色的烟从窗户飘进来,呛的两个人无处可躲。 巡逻的土匪看到房子有烟,以为着火。 吹响了号角。 文柳的牢房门被打开。 一群人对她俩怒目而视。 文柳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她看到成哥就在附近。 “成哥,成哥。” 被烟注意到的成哥,听到有人在喊他。 回头一看,一个丑女对着自己招手。 成哥没在意的转过去,感觉她旁边的少年有点眼熟。 再回头,那两人已经被兄弟们按在地上。 “成哥,我是文柳啊。” 文柳声嘶力竭,成哥不敢相信。 大小姐日夜念叨的人,被自己兄弟逮了? “快放开他们。” 草屋的门被打开。 成哥头疼,怎么把他们抓了? “都认识都认识。” 文柳出来,成哥才看到她一身的血污。 这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大小姐别着急才好。 “你们跟我走吧。” 成哥带着文柳二人跟着去了寨主的聚义厅。 寨主坐在首座,等着他们。 寨主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有一道疤,从嘴角到眼角。 整个人看着凶狠。 即使有成哥,文柳也是戒备状态。 他们走到聚义厅入口,看见一个人从聚义厅内扑出来。 文柳下意识就想拿从空间掏出武器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阿柳。” “孟云云?” “真的是你?成哥说看到你来了,我还不信。” 孟云云激动把文柳抱在怀里,文柳浑身疼痛难忍。 “嘶——” 孟云云这才注意到文柳浑身是血,她的脸又大又肿。 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你受伤了?是谁伤得你?” 她把鞭子抽出来,啪的一甩,聚义厅的木椅,从中间被抽断。 抓文柳他们来的山匪小伙倒吸一口气,大小姐别以为是他干的。 孟云云眼神不善,成哥拦住要暴怒的她。 “兄弟们说了,她来得时候就这样。” 孟云云转头问文柳,“是吗?” “不错,我被人贩子抓住,逃跑的时候被发现,被人贩子打得。” “那人是谁?看我剁了他。” 孟云云见文柳伤得这么重,也要在他身上留下这些伤。 “都被我杀了。尸体没被叼走的话,应该还在那。” 文柳想到矮个子男人,不知道他死了没。 肖垣和孟云云陷入无声沉默。 肖垣咳了咳,打破沉默。 “孟云云,你怎么在这里?” 看孟云云的样子,不像是被人抓来的。 孟云云更沉默了,不止她,成哥也不知所措。 孟云云的手指绞在一起,她不清楚文柳会不会介意她是山匪。 “这是我家。” 孟云云心一横,把秘密说了出来。 之前每次和文柳相处的时候,她都不敢说自己是山匪大小姐。 “哦。没看出来。” 文柳真没出看来,这个看着单纯无知的孟云云和山寨是一家的。 但是他们喊打喊杀的风格是一样的。 “云云,这是你朋友?” 长胜寨寨主是孟云云的亲叔叔,他没想到侄女居然在这里还有朋友。 “回寨主,这二位就是救了我们的文姑娘和肖郎君。” “是他们?” 寨主站起来,疾步走到文柳身边。 他重重拍在肖垣的肩膀上,“我一直想去拜谢,没想到你们来了。” “快,弄些好菜,我要好好招待救命恩人。” 寨主自来熟的样子,文柳有点不适应。 成哥在寨主耳边低语:“咱们没有什么吃的了,之前猎的肉都被吃完了。” 寨主面露尴尬,“就这么穷吗?” 成哥无语,也不看看寨里多少兄弟。 几百口子人,又没多少银钱,什么都不够吃。 二人自以为低声,但是其余三人都能听到。 “这是我叔父,孟珩。” 孟云云勉强的笑,自打她来了巨州。 就没和穷这个字分开过。 “孟珩?” 肖垣听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可以说,他的童年时期是随着这个名字成长的。 敬国大将军孟鹤骁勇善战,他弟弟孟珩为军师。 兄弟二人大破北方的胡邑人,爹爹对孟珩极为推崇。 说他少年英才,容貌秀美,才华横溢,敬国无人能出其左右。 “您是柱国大将军孟鹤将军的军师,孟珩,孟先生?” 孟珩神色大变,孟云云吃惊的看着他。 “肖垣,你怎么知道我叔父的。” 肖垣不敢相信,眼前的孟珩就是爹爹崇拜的风流才子。 孟珩手悄悄握向腰间的佩剑,自从大哥死后,他也跟着失踪。 世间已经没有军师孟珩这个人。 周围的山贼,不应该说是孟家军也跟随军师,握住了佩剑。 肖垣不知周围的情况,喋喋不休。 “我爹非常推崇孟先生,孟先生能掐会算,用兵如神。小时候,我爹就把我往孟先生的方向培养。” “他希望我能成为孟先生这样的人,为敬国效忠。” 他每天都能听几十遍孟珩的名字,孟先生遇到了,他爹不见了。 “这世间居然还有人记得我孟珩。” 听到为国效忠这几个字,孟珩动容。 “你爹在哪里?” “我爹去长安三年,一去不复返。如今,生死不知。” 肖垣语调低落,孟珩一声叹息。 “叔父,我带回来那些好吃的,都是文柳给我的。” 孟云云打破沉重的气氛,拉着文柳给孟珩看。 “多谢你们救了云云,我大哥的血脉只有云云一个。” 孟珩说着,朝文柳和肖垣磕了三个响头。 文柳避之不及。 “不用这么客气,能让我们回家吗?” 文柳看着孟云云,“当然可以。” 孟云云见文柳一身脏污,拉着她去自己的房间梳洗。 孟云云亲自为文柳烧水,她也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你妹妹不见,你找我啊,我可以让山里的兄弟去找。” 孟云云为文柳擦背的时候,看到她整个后背全是淤血。 “你真是的,差点就死了。” 第76章 文柳回家 孟云云忍不住哭出了声,文柳是她在这里第一个朋友。 她不想再经历死别。 “你哭什么。” 文柳不觉得有什么,孟云云生气瞪她一眼。 “有事你不找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孟云云初来巨州,除了孟家人,第一个对她好的就是文柳。 她给她食物,带她玩耍,安慰她。 为破家的孟云云带来温暖,令她再次勇敢站起来。 孟云云不做声的擦眼泪,眼泪越擦越多。 文柳心头酸楚,她不知道自己在孟云云心里有这么重要。 她只把孟云云当做一个孩子哄,没想到她看重自己。 文柳有些愧疚。 “云云,别哭了。” 文柳吸吸鼻子,湿漉漉的手抚摸孟云云的头顶。 “我没事,以后我有什么事都找你,好吗?” “说话要算话。” 文柳还真有一件事找她。 “云云,你能帮我找到买了我妹妹的人牙子吗?” “可以,就是那人牙子特征是什么样?” 她说的文柳也愣住,她们都不清楚人牙子的特征,怎么找。 “没事,我叔父什么都能做到。” 从她小时候,她叔父就无所不能。 除了救爹爹,叔父什么都能做到。 文柳拜托孟珩,寻找昭昭的行踪。 一天的时间,孟珩带着一串人出现。 他大步踏入聚义厅。 “文柳侄女,你看看,这里可有你妹妹。” 大厅里站了十几个孩子,有大有小。 对面是一群六七岁的孩子,文柳尴尬的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大姑的女儿长什么样。 为了防止认错孩子,文柳急中生智。 “简家村的孩子站出来。” 一下站出来四个,有男有女。 他们害怕的站出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们谁认识文宛荣?” 其中一个小女孩伸出手,“那是我娘。” “你叫什么?” “昭昭。简昭昭。” 小女孩害怕的回答,文柳蹲在她面前。 “昭昭,我是你表姐,文柳,你娘让我来找你。” “表姐?” 昭昭的表情从恐惧到欣喜到委屈,“表姐,我娘呢,我娘在哪?” “你娘就在涤水村。” 孩子们看到有亲人来寻,四下张望。 希望自己的家人也在这里。 有的孩子没看到亲人,无声的流泪。 文柳看得心里发酸,这些人都是被家人卖的。 “他们...” 文柳指了指他们,可是她做不了什么。 她也不可能带这些孩子走。 文柳嘲笑自己,又装什么圣母。 “你说这些孩子吗?” 孟云云看到他们,表情正常。 “当然留在山寨啦。” 孟云云说得理所当然,“这么小的孩子,出去不就死了吗?” 那几个人牙子都不够她打的。 “你们还能养得起这些孩子?” 孟云云点头,“我们孟家军许多人都是这样长大的。” “无父无母又如何,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他们一口。” 孟云云说得很轻松。 在她眼中这就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云云,你和你叔父都是好人。” 文柳拉着孟云云的手,他们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文柳看着孟云云,也许等文家安定。 自己未尝不能跟着孟云云一起。 “感谢你们救了昭昭,等我回了家,我送你一份回礼。” 孟云云眼睛发光。 “是什么好吃的?” “明天下午,你带着五六个人,去涤水村的那个山洞,就是我们平时玩耍的那个山洞。” “我会把东西放到里面。” 文柳带着昭昭被孟云云送回了村子。 孟云云带了四五个侍卫,浩浩荡荡的去了涤水村。 村里人都知道文家的姑娘们被孟姑娘那位女侠救了。 “文家真是欠孟家大情,孟家救了文家三个姑娘。” “就是,这孟姑娘真厉害。” “她是哪个村子的。” 肖垣也跟着去了涤水村,成哥之前就去通知了肖母。 肖垣老远就看见阿娘在树下等他。 “阿娘。” 肖垣朝母亲招手,肖母看到儿子完好。 眼泪绷不住的流。 “阿垣。” 肖垣一天一夜未归,肖母看到儿子,哭着又拍又打。 “你逞什么英雄,你多大,村里那么多人,就显着你了吗?” 季月娘心有愧疚,同为母亲,她明白肖母的担心。 “阿娘我错了。” 肖垣抱着肖母,他娘性格坚强,很少在人前哭。 肖母不好意思擦干眼泪,不咸不淡的看了眼文柳。 她虽然喜欢文柳,可是儿子为了文柳涉险,她对文柳的好感大打折扣。 虽然,这是儿子自己愿意的。 “阿柳,你怎么样?孟姑娘,多谢你。” 季月娘看到女儿脸上的伤痕,直呼佛祖。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另外两家丢了女儿的村民也在这里,他们挤到文柳面前。 “文柳,我女儿没跟你一起?” 文柳摇头,“我在的那个车,涤水村只有我一人。” 没有女儿的消息,何家夫妻失魂落魄的离开。 文柳身后的昭昭看到这么多人,不敢走出来。 “昭昭,你看,那是不是娘。” 文柳蹲在昭昭旁边,指着文宛荣。 “昭昭?” 被拉出来的文宛荣见到女儿,表情从痴傻到疑惑到欣喜若狂。 她整个人瞬间清醒。 “阿娘。” “昭昭,我的孩子。” 文宛荣抱着昭昭,眼泪已经流不出来。 无论谁劝,文宛荣都不肯松手。 季月娘心疼文柳,如果不是大姑姐来,她女儿也不会受这罪。 “阿柳,我们回家。” 季月娘也不想参与文家的后续之事,只想带着文柳离开。 “阿柳,你衣服都换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季月娘不敢往坏的地方想,只要人活着就行。 文柳强撑了几天,她拿出那把长刀。 “阿娘,我杀了人。” 文柳事无巨细的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季月娘边听边哭。 尤其是看到文柳后背上伤,心里更难过。 “孟姑娘是个好人,是该还恩情,不过阿柳你要送什么?” 文柳笑了笑,“送就送最重要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孟云云依照约定来到山洞。 “成哥,你说文柳是不是放了好吃的点心?” 孟云云满怀期待,但是她为什么要自己多带几个人呢? 成哥先孟云云一步进入。 进了山洞,成哥惊呆了。 “小姐,你快看。” 第77章 简家来人 山洞里放了十袋粮食,每一袋都有五十斤重量。 文柳囤了不少粮食,她送给了孟云云五百斤。 孟云云眼都直了。 “这是阿柳给我的?” 除了粮食,还有孟云云喜爱的点心、饮品。 烤兔肉和烤鸡肉各两只。 文柳还特地留了一张纸条,孟云云专属。 “文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成哥欣喜,这批粮食解了山寨燃眉之急。 “她一直都很厉害。” 孟云云高兴之余又有点失落,要是文柳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文柳的脸还没养好,简家村简升来了。 简升一人和文家在老宅对峙。 简升要把昭昭带走,文家不肯。 “你凭什么要带走昭昭?” 简升拉着昭昭的手臂,与文宛荣撕扯。 文宛荣抱着女儿不松手,昭昭吓得泣不成声。 “就凭我是她爹。” 简升脸上有伤,除了文班打的外,还有人牙子。 山寨为了昭昭抓了人牙子,人牙子亏了本回来找他算账。 除了他,他爹娘都被人牙子打了。 钱也被人牙子拿走,这生意他血亏。 “你配吗?” 知道简升来,文班地里的豆子也不种了。 急忙跑到老宅,对着简升脸就是一拳。 “你还有脸要昭昭?我们把昭昭找回来的,她如何与你无关。” “那是我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简升气文家人多事,气文宛荣多此一举。 “文宛荣,给你脸了是吗?” 文宛荣抱着昭昭不松手,简升一巴掌打到文宛荣脸上。 “放肆,你在文家还敢这么对我女儿。” 文老太气得要打他。 在文家,简升对荣荣说打就打,更何况是在简家。 “荣荣和昭昭都不会走。” 文老太护着女儿,这次她不会再放手了。 “娘。” 文宛荣没想到娘居然愿意给自己出头。 她看到三弟和四弟挡在她的面前,骂简升。 文宛荣心里涌出一股勇气,她不是一个人。 “简升,这是我的女儿,谁也别想夺走。” 她指着简升,说出这辈子最勇敢的话。 “简升,我要与你和离。” 文老爷子瞪大双眼,怎么就要和离呢? 他们文家可没有和离的姑娘。 听到女儿要和离。 文老太十分赞同,这样的人家不是良配,和离最好。 文宛荣看都不看她爹,只盯着简升。 本以为简升会害怕,谁知他朝文宛荣哼了一声。 冷漠的说:“简家只有死去的媳妇,没有和离的人。” 他的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憎恶与阴鸷。 文班心里一咯噔,如果阿姐和他回去。 会不会被简家人害死。 “简升,你现在是在文家,还敢这样对我姐姐。” 文班狠狠一拳,简升被打得后退几步。 他不怒反笑,“你为你姐姐出头,你问问老爷子怎么说的。” “你以为我怎么知道昭昭找到的?是你爹让我带你回去。” 文宛荣不敢相信,他那天不还为自己心疼的吗? 文老爷子看到妻女们的表情,不自在的说。 “昭昭都找到了,简家女婿也挨揍了,差不多就行。” “阿迟和术儿如今是秀才,难道你想让他们有个被休的大姑吗?” 文老太气得喘息,文宛荣咬着下唇。 渗出血都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 “他们的命是命,我大姐的命也是命。” “我姐姐不会和你走,和离。我们要和离。” 文班把姐姐揽在身后,挡住了简升阴沉的目光。 也挡住了昭昭和文宛荣。 “四弟。” 文宛荣霎时泪流。 小时候的弟弟,如今成为了她遮风挡雨的高山。 文老太心疼女儿。 “和离,一定要和离,谁稀罕当畜生的妻子,你这个卖亲生女的畜生。” “我不会同意和离,你生是简家人,死是简家鬼。昭昭,我卖定了。” 简升不在乎文家其他人,这些人都抵不过老爷子一句话。 顾甜娘从未见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人。 “你还是人吗?” “我大姐嫁给你家十年,她侍奉公婆,温柔典雅,你们多次欺辱,她都忍受,就换来这个?” 简升看着文宛荣:“她害得我简家名声扫地,一个女孩卖就卖了,居然惹出这么大的事,人牙子和山匪都盯上我们。” “我们不好过,文宛荣也别好过。” 简升看不上文宛荣,她嫁来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没有。 害他被别人嘲笑,村里有人说她这胎怀的还是女孩。 女孩无用,不如卖了钱补贴家里。 谁知道文宛荣这么狠,居然敢回娘家找人打自己。 他不把文宛荣折磨死,他都不是简升。 “文宛荣,滚过来,你敢不跟我回家,我就告官。” “说你是逃妇,想蹲大牢还是跟我走?” 简升明晃晃的威胁,文宛荣不知所措。 简升太清楚文宛荣的弱点,她一向柔弱,只要自己凶狠一些,就会乖乖听话。 “爹爹别打娘亲。” 简昭昭害怕的放声大哭,每次他爹生气。 阿娘就要挨打。 听到昭昭的话,文班怒极。 “我们文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我大姐是不会走。昭昭也不会走。” 简升根本不搭理文班,只盯着文宛荣。 他知道文宛荣性子,如今昭昭找到,她一定会跟自己回去。 “你不跟我走,难道你爹会留你?” 文宛荣害怕得后退,看着哭泣的昭昭。 “简升,我不会与你走,我也不会让你再伤害昭昭。” 文宛荣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剪刀,对着简升。 “要么和离,要么你滚。我被你欺负十年,不会再受你摆布。” “你不当简家妇,难道当弃妇吗?” 文老爷子,神色不满。 “那我就要告官,告文宛荣是逃妇。” 文宛荣一直没有吭声。 文班有点担心大姐,他们这样帮她。 她会不会和以前一样,和简升离开吗? 文宛荣笑了。 “我是逃妇?我回娘家就成了逃妇?你去告。” “四弟,把这个人打走,我等着他告。” 文班吃惊看着大姐,这次大姐居然硬气了。 “好,大姐你安心在这里住,他来一次,我们打一次。” “老五老六。” “在,爹。” “给我打。” 简升被打出了村,走之前恶狠狠的放话。 “等我告了官,你们都跑不了。” 第78章 锒铛入狱 文宛荣担心简升的报复,她看着文老爷子。 “我还是走吧,免得拖累文家。” 文老爷子脸色难看,他刚刚被老妻骂的狗血淋头。 这么多年,老妻都没有这么生气过。 “荣荣,别走了。” 对于大女儿,他何尝不愧疚。 刚刚被老妻骂,文老爷子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你就留在涤水村,他告官,你在娘家,怎么算逃妇呢。” 文宛荣没说话,她不想和她爹有任何的接触。 “大姐,去我家。” 文班知道大姐不喜欢在老宅,邀请她去自己家住。 “谢谢你四弟。” 文宛荣和简升的事情暂时平静。 文老爷子长舒一口气,他不想让文家再出事。 这些天,文家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阿迟还没回来吗?” 文老爷子看天色,已经是下午。 文俊迟和文俊术还没归家。 越氏也担心,今天县里要求所有考生都去参加夏日宴。 宴席在中午,按理说,人现在也该回来了。 太阳落山,二人还没有回来。 “阿渊。” 嫡支祖父文年出现在家门口。 文渊诧异,这大哥怎么会来? 文年一直都知道文渊对自己的怨言,很少来他这里。 但他顾不得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 文年紧锁眉头,“承意和承志来这里了吗?” 文渊脸色骤变。 “他们也没回去?” 兄弟俩看着对方,没来由的恐慌。 “文家祖父。”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急匆匆跑来。 文老爷子认识他,是阿迟的同窗,来过文家几次。 “邵元,你回来了,阿迟他们呢?” 邵元神色慌张,“文家四兄弟和陈家、阮家都被抓起来了。” “什么?” “为什么抓他们?” 邵元气喘吁吁,“是、是卷子出了问题,说卷子犯了圣上忌讳。” 文年不信,他的手无处安放。 “这秀才都录了,卷子早就看了。为何现在说犯了忌讳?” “说起来奇怪的很。” 回想中午的事,邵元还在害怕。 “我们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来了一群官兵。” “把我们所有人都抓进了牢里,一个个审问后,放了其他人。” “现在就只有文家、陈家和阮家。” 文年是文家嫡支的庶子,早年也曾与文阁老一同入朝。 他一听就知道不是单纯的犯忌讳。 真是犯了忌讳,就不会被录上。 一定是有人在中作梗。 文渊不知所措,“大哥,我们去县城。” “不可。二弟,不能轻举妄动,等我去查查具体是什么事。” “大哥,还查什么?先把孩子们救出来。” “阿渊,你听我说。” 文年虽然偏居在此,他还有着政治敏感。 前些日子,旧友来信说现在朝堂纷争不断。 新帝登基这几年,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 新帝有想重新起复旧臣的想法,才大赦天下,罪臣也能科举。 他这做法,许多权贵不满。 听完大哥的解释,文渊不满。 “难道我们文家就该是牺牲的吗?” 文渊最开始也只是七品小官,没有经历过朝堂纷争。 他不知道自己孩子被抓,还有这么些弯弯道道。 “我与县丞有点交情,等我去问问。” 文年打算先去找熟人,问清楚。 “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一个人不安全,我们同去。” 文渊和文年带着文止、文政匆匆离去。 李氏在家里,哭天喊地。 “我们文家到底犯了哪路神仙,为什么要让我儿遭罪。” 文宛荣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的事情还没有弄好,文家又出事了。 文渊和文年带着希望去,怅惘而归。 “爹,术儿回来了吗?” 文渊摇头。 “我们找了县丞,说这次他们得罪了大官。而且承意的卷子确实有犯忌讳的地方。” 李氏看了文年。 “文承意有问题,抓他就行,何必带我儿子。” 越氏少有的赞成李氏话。 文年面带尴尬。 “文家同气连枝,他们说承意犯了忌讳,是不是文家也有这样的想法。” 李氏听这话气得不行,对着文年破口大骂。 “你孙子犯忌讳,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连累,我儿才十几岁。” 越氏都快喘不上气。 “为什么一定要对付文家?爹,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见他们一面。” “对对对,爹,这虽然是夏天,可夜里也冷。好歹给一床薄被。” 李氏跪在地上,祈求上苍。 “我们去找了狱卒。” 文止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说可以送东西。” “只要三十两银子就行。” “三十两?” 李氏头也不回跑到屋里,把她藏钱的地方全部都扒出来。 这些都是她嫁进来后,抠抠搜搜得来的。 一共有四贯零三十文。 “我这有四贯,你们有多少?” 李氏爱子心切,想到儿子在牢里受苦,她心如刀割。 大家凑在一起,还差十两银子。 “我去我娘家借,之前我娘就说有什么事找她。” 李氏着急忙慌的,什么也没拿,自己一个人回娘家。 李氏自信娘家能借钱给自己,她们平时对阿术就很好。 比起文家,还是娘家人更可靠一些。 听到消息,大家都来了老宅。 一进屋,文柳开始日常迷信。 文家是不是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除了李氏和文宛若,所有人都在文家主屋。 “爹,我们该怎么办?” 文止心里发慌,文老爷子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种无力还是在当初抄家的时候。 “祖父,大哥和文俊迟入狱,对我们有影响吗?” 文柳这话问得冷漠,可大家也有自己的担忧。 文渊没说话,文年站出来一步。 “很有可能文家覆灭。” 大家倒抽一口凉气。 文柳满脑子想得就是赶紧把钱花了,东西存的越多越好。 她可不要和文家共生死。 文宛荣担忧,简家会不会拿文家的事来闹。 季月娘和顾甜娘四目相对,“要不要去拜个佛?” 文家兄弟被抓的事情,传遍了清水镇的乡镇。 文老太听到孙子出事,一下病倒。 他们之前考上秀才有多风光,现在被传的就多难看。 不出文宛荣所料。 简升听到消息,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他娘又来了涤水村。 第79章 逼迫和离 文宛荣暂时居住在文家老宅,陪着生病的老娘。 简升带着他娘来到老宅。 进屋第一句话,就是要与文宛荣和离。 文老爷子怒目而视,“落井下石的东西。” “我家阿迟考上时,你可扒着不愿和离。” “现在我家有难,你就要和离。” 文柳都不想理文渊,他是不想和离吗? 他是想弄死你闺女。 真以为你家秀才脸这么大,人人都上赶着贴。 文渊不想这个时候,大女儿和离。 她现在算是简家人,真出什么事,好歹还能保得住女儿。 他没自信能保得住这一大家子。 还不如各自保命的好。 “就是这样才要和离,你们文家犯了忌讳,还想能翻身吗?” 简老太刻薄的说:“你闺女就是扫把星,去哪哪倒霉。” 文宛荣被气得说不出话,难道她真的是灾星? 当初抄家有她、如今她刚回来,文家就出事了。 越氏听这话,看文宛荣的神色都变了。 “和离就和离。” 能与简升和离,文宛荣求之不得。 文老太站在女儿身后,文宛荣看了眼母亲。 文老太拖着病体起来,她知道这亲家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人不好与简老太对骂。 她可以。 “别怕荣荣,有阿娘在。” “既然要和离,写下和离书便是。” 简升冷笑,“可没这么简单。” “你想做什么?” 文柳就知道,这简家一定还有幺蛾子。 “文宛荣在他家十年,没有生下儿子,必须赔偿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你简家上上下下都不值十两。” 季月娘觉得简家是异想天开,想钱想疯了。 “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你算什么东西?” 简家婆婆尖酸刻薄,难怪跟着来。 看着比简升要厉害许多。 “这是文家,你个老虔婆,是想被打出去吗?” 文老太呛了回去,可恨她不会骂人。 不然非要把这个简老太婆骂个狗血淋头。 “你闺女就是个祸害,一百两我们都要少了。” 简老太恨儿媳入骨,要不是她找事。 简家会这么倒霉吗?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撕下文家一层皮。 “我告诉你,不赔钱,那我就把她们娘俩都卖了。” “你以为你文家还是什么有功名的人家吗?” 简老太自付拿捏住了文家,他们现在焦头烂额。 无论如何,简家都不吃亏。 文家有难,简家还想插一脚。 文柳嗤笑,现在她们文家已经跌到谷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文柳悄悄溜到大姑的旁边。 “大姑,你想回简家吗?” “我不想。” 因为昭昭的事情,文宛荣不敢回去。 她虽然怨文家,可是她更怕昭昭会再次被卖。 “大姑,这还要你出面。” 文柳在大姑耳边轻语。 “真的可以吗?” 文柳点头,“咱们家一身泥巴,还怕什么。” 简老太喋喋不休的骂,文柳有点怀念李氏。 要是李氏在,她一定会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别说了,我不会回简家,和离。” “我还要昭昭,昭昭必须跟着我。” “想你娘的美事呢?文宛荣,你这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占了我家这么多年,拍拍屁股就要走,不可能。” 简老太平日骂习惯了。 “一百两银子是你和离的钱,再出一百两,是买昭昭的钱。” “你无耻。” 文宛荣指着简老太。 看着文宛荣大着的肚子,“你肚子这个嘛,五十两吧。” “一共二百五十两,掏了钱,我们就和离。” 简老太可想让这个女人走,但不甘心被人牙子抢走的十两。 他们知道文家没钱,但二三十两还是能掏出来的。 文家人气得一蹦三跳。 “你这个老虔婆,亏简家还是书香门第,出了你这样的人。” “你不怕简家祖宗蒙羞吗?” 文老太说不出难听的话。 “我怕什么?你们一家子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跟我摆谱。真要脸,别卖闺女。” “卖你娘的闺女。” 李氏从娘家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简家老太太在狗吠。 她鄙视的看眼众人,这群废物,平时就是对付她厉害。 遇到个不要脸的,就麻爪子了。 “你这个浑身流脓的老不死,在我们家狗叫什么?” “这不是你简家村,你看看你涂脂抹粉的样子,是赶着进棺材才这么画的吗?我就说你脸这么大,还要钱,敢情是快死了。” 简升气得握拳。 “李氏,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哎呦,我就听说简家的老娘和儿子天天混在一起,你为什么没有儿子。” “你都不给你媳妇同床的时间,哪来的儿子。” “啧啧啧,真脏。” 简老太听李氏的胡言乱语,气得就要去打她。 简家村确实有这样的传言,怎么李氏会知道。 她对两个儿媳都不满,凭什么自己养大的儿子围着媳妇转。 每次夫妻俩感情好的时候,她都要从中作梗。 她丈夫死在那场流放,是她把两个儿子养大。 儿子就该听她的。 季月娘上场,“你急什么,说道你痛处了是吗?” “怪不得你看我大姑姐不顺眼,还要我们家一百两银子。” “是想和你儿子双宿双飞?” “你胡说什么?” 简升气得嘴巴发苦,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这么说。 他只不过和阿娘感情好,就被人指指点点。 李氏睁大眼,“什么,要一百两?” 她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这老货居然敢要一百两。 “你全家连人带骨头论斤卖,都卖不到十两。你跟我要一百两?” “你这老货卖到窑子人都要倒贴,看着我们家好欺负是不是。” “大姑,上啊。” 文宛荣被文柳推出去。 “弟妹说得不错,你们有错在先,还想要钱,没门。” “我告诉你,我家现在就是这样,能和离你们还有活得机会。不和离,也行。” “大姐。” 文州担心大姐要和简家人走。 文宛荣示意他平静,接着说。 “我是文家女,现在文家只是被关了几个孩子。你与我和离,不算什么。” “如果文家真出了事,你我还是夫妻,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既然要死,就一起死。 第80章 最强主力 “你们文家的事,与我简家何干?” 简升觉得文宛荣疯了,他们只是姻亲,不会被牵连。 听简升的话,文柳笑出了声。 她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 “大姑父,当然有关了,简家不是天天在家骂天子,憎恨流放之苦。” “挑唆娘家子侄对圣上不满吗?” 简升脸色大变。 “你们颠倒黑白,谁骂过天子?” “不要脸的玩意,少攀扯我们。” 简老太伸手就想打文柳,季月娘挡在女儿的前面。 对着简老太,厉声说道。 “姻亲不就是这样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你我不再是姻亲。” “简升,你与我不愿和离,我就知道你对我情深义重。” 文宛荣忍着恶心说出这话。 简老太跳起来骂:“谁跟你情深义重。” 李氏阴阳怪气道:“哎哟喂,这是当娘的吃醋了吗?我活这么大,第一次见。” 简升又气又恼。 这些人把他的脸皮往地上踩。 “我不可能和离,文宛荣,你今日羞辱我记在心里。” 他要把文宛荣带回家,千般折磨。 要把昭昭当着她的面卖了。 以泄他心头之恨,今日之辱。 文宛荣也豁出去。 “行啊,不和离就和离,你也别想休妻。” 她也一肚子的屈辱,既然闹到这一步,索性一起死。 “我们文家什么样的遭遇,简家也要一样。” “这些年你们虐待我,羞辱我,我怀着身孕,你还想害我。我怕什么,简升你以为你真的能拿捏我?” “我告诉你,我下地狱,简家所有人都要下地狱。大家一块死吧。” 文宛荣状若癫狂,吓得简升退了一步。 “咱们文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多拉一个人下水,就是赚的。” 文柳阴恻恻的说。 简老太觉得这一家人都疯了,他们想找人陪葬。 她们简家可不能为了这样的人,毁了。 拼命拍着儿子的后背。 “和离,必须和离。这群人疯了。” “不,我不同意。” 简升不愿意,他不能让文宛荣脱离他的掌控。 文柳偷偷递给了大姑一把菜刀。 文宛荣吃惊的瞪着她,文柳提醒她要狠。 现在比的就是谁比谁狠。 文宛荣看了眼顾甜娘怀中的女儿。 她握着菜刀冲到简升面前。 “不同意就一起死,反正文家犯了皇帝忌讳,也不在乎多一个杀人的女儿。” 菜刀冷不丁出现简升的脖子边。 简升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还是他柔弱的文氏? 是那个任打任骂不还口,娘家人出头也不愿哭诉的文氏? “文宛荣你干什么?把刀放下。” 简老太看到那把刀对准儿子的脖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文家众人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大姑\/大姐有这样的决心。 看到女儿小动作的季月娘,偷偷点了点她的后脑勺。 文柳不信,这样简家还不和离。 简升死不松口,文宛荣看着他们母子。 阴冷的说。 “我回到简家,会藏无数的凶器。你睡着时,我就坐在一边看着你。” “我用竹子插进你的胸口,用板凳砸你的脑袋,用热水泼简家每一个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简家一刻都别想好过。” “她疯了,她疯了。” 文宛荣的话让简老太害怕。 她几乎都看到了文宛荣害她一家的模样。 “升儿,不能让这个恶妇毁了咱们一家。” “和离,和离。” 简老太受不了,她看见文宛荣的刀又离脖子进了一点。 再近一些,儿子就要出血了。 文宛荣和简升面对面,简升看到了文宛荣眼里的绵绵恨意。 他意识到,文宛荣不是装模作样。 她是真想杀了他。 就像他不松口,也是为了折磨死她一样。 他们两个都想让对方死。 “好,我愿意和离。” 文宛荣敢赌,他不行。 简家这些年的经营,不能被文宛荣毁了。 文宛荣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不敢松懈。 “阿柳,拿纸笔,现在就写。” “我来我来。” 文俊业跑到屋里,搬出矮几。 文老爷子原本还想给女儿留条后路,不想她和离。 现在他看明白,留的这条路是黄泉路。 还不如现在和离,以免他去简家给女儿收尸。 文老爷子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两篇和离书。 “简升,你们都签字画押。” 简升拿着比,心里还有些不甘愿。 和离,便宜她了。 简升才想反悔,犹豫着不肯签字。 听到文宛荣对母亲说。 “老太太,你最爱喝韭花汤,不知道毒蘑菇和韭花汤在一起,是什么味道。” “你这个毒妇?” 简老太本想打她,看到她手里菜刀,往后退了几步。 简升头皮发麻,蘸了蘸墨。 快速在和离书上签上自己名字,按上手印。 文宛荣也立刻写上名字。 和离书一式两份。 文宛荣把和离书反复端看,她自由了。 她的昭昭也跟着她。 “既然写好,就走吧。从此文家与简家毫无瓜葛。” 文渊下了逐客令。 简升带着简老太,气呼呼的离去。 看到简家人走远,文政急忙问李氏。 “你去娘家要到钱了吗?” 这话问得,李氏当即哭了。 “我娘她们要我滚,说我拖累她们,不仅不给钱,还打我。” 李氏把衣服卷起来给文政看。 她胳膊上还有几道掐痕。 文柳就知道,她那贪财爱占便宜的娘家,怎么会借钱给她。 李氏泼辣,对自己娘家骂不绝口。 “招娣,苦了你了。” 李氏本来还想骂,听文政这话。 整个人从凶狠变得温婉,“政哥,我害怕极了。” 变化的行云流水,文柳和文俊致几人打了个冷战。 她没想到,这凶狠泼辣的李氏,居然是个恋爱脑。 二伯这么对她,一句话,就让李氏小鸟依人。 太恶心了。 “怎么办,迟儿会不会被打。” 家里没钱,越氏焦急,她本来身体就虚弱。 又慌又急,一口血气涌上,人倒在了地上。 “大嫂?” “快来人。” 见李氏没有钱,差得十两银子。 文州和文班一人出了一半。 李氏没想到老三和老四愿意出钱,他们之间恩怨太多。 李氏就没指望他们会给钱。 “多谢你们。” 为了儿子,李氏可以给他们下跪道谢。 就是打她的脸都行,只要给钱。 第81章 肖垣离开 “二嫂还是赶紧准备送给他们的东西。” 文年来不及回家,文渊直接把给文承意和文承志的东西一块准备。 文年想道谢。 “咱们都是文家人,谢不谢也没什么意义。” 收拾好东西。 文渊、文年带着两个儿子又去了县城。 文柳在家收拾,她把能装空间的东西都放进去了。 她这两天忙着编草席。 文燕飞与她一起,文柳一边学一边编,才编了两张。 文柳让父亲又做了几个能撑住重物的竹架,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在竹架上。 她囤的这些粮食足够一家三口一年的口粮。 季月娘感到时间紧迫,带着顾甜娘一起缝制衣物。 为了保暖,找了许多稻草密密麻麻压到衣服里面。 文柳把家里能装的东西都在空间里留好位置。 铁锅、木炭,还有数不清的竹子。 她和文州砍了不少竹子。 文州他们商量好,做了最坏的打算,逃跑。 如果文家真的大难来临,能跑一个是一个。 带着最坏的心理准备,文州和季月娘都在准备逃跑的东西。 “阿柳。” 几天没见的肖垣出现。 两个村子隔着一座山,肖垣忙着去长安的事。 对于文家发生的事,他不知道。 肖垣背着行囊与文柳告别。 “我要去长安,镖局的车就在村口,我是来与你辞行的。” 肖垣激动兴奋还有惘然。 “阿垣。” “恭喜你,你终于要和你爹相见。” “是啊,阿柳,你能等我吗?” 肖垣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想法。 文柳摇头,“我不想嫁人,也不想耽误你。” 肖垣肉眼可见的沮丧。 他以为文柳对自己有一丁点的意思。 “等你回来,我们还可以当合作伙伴。” “但是我不想与你做夫妻,更不想你只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我。” 肖垣不明白,文柳本来就是女子啊。 “这什么意思?” “论武力我比你强,论脑子我比你强。认为你哪点配得上我?” “你擅长与人沟通,做事灵活,我们合作就是事半功倍。” “我对你从没有男女之情,我也希望你没有。” 肖垣要走,文柳也想把话跟他说清楚。 她不想以后肖垣遇到什么合适的姑娘没在一起,把问题怪在她头上。 “感情可以培养的。” “我问你,肖垣,你能接受有好几个兄弟在一起吗?” 肖垣大脑顿时死机,这是他理解的意思? “我要么就找最厉害的,要么就不嫁人。” “如果非要成亲,我也可以等自己有实力,娶五六个,哄我开心。” “这里面你哪一条能做到?” “你怎么能这样想?” 简直荒谬,肖垣没想到文柳居然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人人都是教导女子顺从,而我偏偏不是这样的。” “你想让我顺从?驯导我,绝不可能!” 文柳掷地有声的话,对肖垣产生极大震撼。 这里面他一条也做不到。 “我知道了。文姑娘,我走了。” 肖垣乘兴而来,失意而归。 “赶紧走吧,找到你爹,你们也能一家团聚。” 肖垣第一次情窦初开,被文柳无情的碾碎。 他眼角流出泪,少年的自尊不让文柳看见。 背着行囊往村口跑。 他只想离开这里,去长安找爹爹。 他也想成为一个厉害的人,让文柳看看,他没有那么差。 他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转折改变。 简升回到简家村,心里恨得不行。 四处宣扬文家的事,人人都知道文家祸事临头。 简升还觉得气不过,回了家又往外走。 “升儿,你去哪里?” 简老太拦住儿子去路,难道他还惦记着文宛荣? 简升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去文宛若的夫家,文家姐妹一个都别想好。” “对,就该这么做,我跟你一起去。” 母子同仇敌忾。 肖垣离开后,文柳见天色还早。 带着竹筐,去山上采摘野菜。 山上蘑菇茂盛,还有板栗树,可惜这个季节板栗还没有成熟。 “阿柳。” 孟云云本想去涤水村找她,没想到在山里遇到。 “云云。” 孟云云看到文柳面色憔悴,长胜寨信息灵通。 她知道文家的事后,就来寻她。 “你们家。。。” 孟云云欲言又止。 文柳不在意,坏事传千里,很正常。 “犯了皇帝忌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从大姑回来,事情接踵而至。 “要不你们来长胜寨吧,虽然是个山寨,但是能护得住你们。” 孟云云思考许久,还是和文柳说了。 文柳不想去。 长胜寨不是孟云云和孟珩的久留之地。 “你是将军之女,小小长胜寨,不是困住你这个雄鹰的地方。” 而且,她的祖父绝不会同意落草为寇 “阿柳我有可能要走了。” “你去哪里?” 孟云云眺望远方,“有个王爷知道我叔叔在这,邀请我们去他那里。” 如今天下群雄四起,有些人自立为王。 有势力看中长胜寨,想要他们入自己帐下。 孟珩也想离开,他的目的不是居安一隅。 “这是好事,离你的女将军又近了一步。” “可我叔父不高兴。” 孟云云从上次之后,一直跟着叔父学习兵法。 知道侄女要领兵打仗,孟珩不赞同。 他认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 如果没有孟成和胡奇支持她,她早就败下阵,听从叔父的话。 “云云,你做得很好。” 孟云云是古人,她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顺从。 顺父、顺夫、顺子。 她现在有了自己意识,想改变自身。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叔父拦她。 百姓会拦她,这个时代也会拦她。 “你会放弃吗?” 孟云云摇头,“我不想放弃。” “我叔父说要为我找一门好亲事,可是我不想嫁人。” “可是我想做,我不想成为一个诸事不知,依靠夫家的愚蠢妇人。” 她想起她爹的身影。 “我想和我爹一样,但是我不会那么愚忠,我不会让我的家人、朋友、下属陷入苦难。” 是的,她不想。 每天都被叔父劝说,她差点就动摇了。 “你能做到。” 文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孟云云这么有信心,但是她就确定孟云云能杀出自己一片天地。 “其实,我也不是真心想让你去长胜寨。” 孟云云冷不丁说了一句。 “现在长胜寨太危险。” “为什么?” “你知道我爹是大将军,被狗皇帝害死。” “今年粮食歉收,皇帝又加赋,许多人活不下去,当了山匪。” “我叔父带着一群孟家军,收复了四个山寨。 现在山寨鱼龙混杂,我也不知道叔父后面想做什么,你现在去,反而危险。” 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还有敢把心思打在她身上。 要不自己用了雷霆手段,让众人害怕。 只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叔父招了这么多人,意图很明显,要反了狗皇帝。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我也加入呢?我也想为我爹报仇。” 孟云云苦恼,她要领兵,叔父不愿意。 要去抓人,叔父也不同意。 只想让她嫁人。 “你有长胜寨,我在文家。我们都为自己的事情去努力,不管成败。” 孟云云有困境,文柳也有。 她们没人可帮助,只能自己努力去做。 打破这片困境。 “我打算好,不管文家是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束手就擒,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文柳盯着孟云云的眼睛,眼神坚定。 “云云,你也是。” 孟云云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半天。 “阿柳你帮我,我也不该瞒你,其实我一直瞒了你一件事。” 文柳:“?” 第82章 两年之约 “其实云云是我的小名,我本名叫长生。孟长生。 叔父建的长胜寨也是以我的名字改得。” 孟云云心里有些愧疚,文柳待她至诚。 她却在瞒着文柳,自己的本名。 “孟长生?” 文柳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在她穿得这本书里,男主登基后的皇后就叫孟长生。 可她不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男主为了势力,娶了一个诸侯家的贵女为妻。 在男主的后宫,还有六七个这样的女子。 “你叔父要你嫁的人是谁?” “是长安的一个旧识,叫秦什么。” 文柳放下心,不是男主的姓。 她想起被束缚在皇宫的孟云云,她是翱翔天空的飞鸟。 怎么能成为笼中雀。 “云云,你要坚持,你有死忠的侍卫,比别人多了资本。” 文柳握着孟云云的肩膀。 “你看着我,云云。” “也许我们很快就要分开,可是等你能独立的时候,我一定去寻你。” “我也想做飞鸟,我与文家的因果结束,我就去找你。我们一起成为这世道最耀眼的女子。” 孟云云激动的眼泪落下,她紧紧抱住文柳。 “你一定要来。” “两年之内,我为他们找到落脚地方,我一定去找你。” 文柳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后面该做什么,可是现在她有了目标。 不是为了逃荒。 不是为了活命。 是想改变这个世道,改变底层人的命运。 孟云云不舍得与文柳道别,二人的两年之约刻在各自心中。 她们背向而行,却在这一刻。 分别的二人,成为了此生的挚友。 文柳对文家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她带着文俊致和文俊业,偷偷地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山洞。 让四叔一家把一部分的东西藏到这个山洞。 留作最后的退路。 同生可以,共死不行。 他们搬东西的时候,尽量避人耳目。 一直搬到天色变黑,才回来。 奔波了一天的文老爷子和文柳前后脚到家。 文柳屁股还没做到板凳,被文州匆忙叫走。 文老爷子是被人抬下来的。 到家时,人已经昏过去。 “爹,你怎么了?” 文渊面无血色,身上有斑斑血迹。 “爹被打了二十大板。” “快,找于大夫来,把你爹抬进去。” 文老太虽然担忧,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 文渊被儿孙们抬进屋,趴在床上。 “你爹为什么会被打?” “爹得罪了县令?” 文老太疑惑,她记得县令人还是很好的。 再加上自家老爷子年纪大,他应该不会随便打人。 文止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之前的县令被撤掉了,来了一个新县令。 他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刑讯文家四子。 “爹就是问了一句,没有证据,上官未到,为何刑讯秀才。” “新县令大怒,说爹顶撞官家,打了二十大板。” 文止心疼,他们阻挡的时候,也被打了。 每个人身上都有伤。 李氏挤进来,“那术儿呢?” 文政一脸痛苦。 “他们逼孩子们认罪,用了刑罚。” 文年不停叹气,想到他孙子衣服上遍布的血痕。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他感觉心脏都被握住,文年强撑着精神。 孙子们还没有救出来,他不能倒下。 于大夫来得很快,文老爷子的伤被敷了草药包扎。 过了一个时辰,文渊虚弱醒来。 睁看眼第一句话就是对文年说:“我记起那县令是谁。” “二弟,你认识?” 文渊点头,“你也认识。” “谁?” 文年思索了许久,对新县令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文阁老曾经的门客。” 文年吃惊,“是爹的门客?我为何没有印象?” “曾经是,他在文家的时间不长。那时候你喜爱在花天酒地,行侠仗义,不怎么着家,我有次去主家为父亲送东西。” 文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家中女眷孩子都在。 怎么这二弟什么话都说。 文柳看着眼前素衣老人,无法将他和花天酒地、行侠仗义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然后呢?” “我在路上遇到了有人状告文家,强抢民女。后来发现是他所为,我替主家出面,斥责他。” “他被赶出了文家,后来成为了严家的人,也许这才是他抓阿迟他们的理由。” 文柳听懂了,这就是个复仇文。 文家是被复仇的那一个。 “是他?” 文年激动的站起来,“是他?居然是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能当官?” 文年气得血气上涌。 文家强抢民女的事,他是最大受害者。 他年少有风流的名声,这件事被爆出来,文家强抢民女。 人人都以为是他干得,事情未查明时,他还被父亲打了一顿。 谁能想到文家的门客,居然敢顶着文家名声作恶。 “这恶贼来势汹汹,就是奔着报复我们来的。” 文渊对朝堂失望。 如此声名在外的人也能成为父母官。 那调查官员三代的纠察司是摆设? 还是他们是有意要置文家于死地。 “爹,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切都是阴谋,承志他们没有犯忌讳,只是有人一手遮天。” 文渊无力大笑。 文年本以为靠着县丞还能操作一番,可对方目的就是文家。 如何才能把孩子们救出来。 “呵呵,呵呵。” 文渊发笑,看着自己满是皱纹的双手。 垂下的白发。 “大哥,他们是冲文家来的,是我把阿迟他们送到对方手中。” “大哥,我们去州府,他一个县令没有这么大能耐,咱们请求查卷。” 清水县新县令夹带私货,不可能会还孙子们清白,不如直接找上级。 “好,我们明日就去。可是你的身体...” 文年担心文渊的身体,他身上那些伤口还没好。 “无碍,多浪费一刻钟,他们就多了一份危险。” 文渊坚持,文年也不再多言。 他寄希望于州府的府君,为了防止意外,带着文家四子去了州府。 州府离涤水村很远,马车走了一天,才到兴阳府。 文年带着旧友的信件想见府君,兴阳府府君避而不见。 第83章 文家弃妇 “为何?我与他曾有一面之缘,我还帮过他。” 文年不解,到了夜晚,来了一位小厮送信。 “我家主人无法与君相见。” 府君信中所写,当今权臣只手遮天,正是文家旧敌。他们与新帝之间矛盾颇深,新帝想拿被贬旧臣做筏子。 权臣就要打压这些旧臣之后,不仅文家,所有有才华的旧臣家族都遭到了陷害。 新帝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还在与权臣博弈,他无法相帮。 “是新帝?他知道这些人冤屈,却不理会?” 这些字文渊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呢? 他寄希望于科举,居然是这样的因果。 文渊捂着胸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何其荒谬、何其荒谬啊。” 文渊只觉得可笑,自己这十四年究竟在做什么? “我老而无能,寄希望于子孙科举。是我把他们推向深渊,错在我。” 文渊佝偻着腰,整个人都垮了。 文年还想找人去问问,奔波了一夜。 能找的人都找遍了,希望全灭。 “爹,我们去劫狱。” 文班想来想去,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文年和文渊齐齐摇头。 “天地君亲师,君王不仁,臣子不能不义。” 文班不理解,“爹,他们都要死了。你还守着天地仁义这一套吗?” “你也不是臣子,你就是一罪人。” 文班年少就不爱读书,对父亲他们死守读书人的君君臣并不理解。 “文班,这话不能再说了。” 隔墙有耳,他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个孩子。 “咱们回去吧。” 清晨兴阳府城门开了,文渊一行人败兴而归。 文老太守了两天,终于看到丈夫归来。 “京虹,让孩子们都来这里吧。” 看到丈夫垂头丧气的样子,文老太心里清楚这一趟怕是一无所获。 文班看着嫡母,心里惆怅万千。 “娘,你以后要好好的。” 文班没来由一句话,让文老太心头直跳。 她看着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不敢看她。 “这是怎么了?” “阿迟他们的事情只怕难善了,这是冲文家来的。” 文渊怕妻子惊慌,简单的解释。 没过一会,文家所有人都来到了祖宅。 文柳刚开始烧火,就听到五哥要他去老宅。 进了屋子,看到祖父和祖母坐在首座。 大爷爷坐在左下侧,其余几人都围着爹娘。 这么正经的架势,让文家其他人心里发慌。 “夫君,出了什么事?” 越氏害怕,这么肃穆的样子,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文老爷子看着这一群人,他心如刀绞。 “老爷,你要他们来做什么?” 文老太不安,他从回来后就不言不语。 把她推出房门,和儿子们一起嘀咕。 文渊环视一周,看着老妻和儿女们,张开嘴,正要说话。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怎么人来得这么齐?看来我今天赶巧了。” 众人回头,看见文宛若拎着一个蓝色包袱出现在屋外。 文老太惊喜交加。 “阿若。” 她看到文宛若手中的包袱,“你怎么?” 她不敢问,难道连宛若的夫家也... 文宛若掂了掂手里的包袱,文柳发现小姑头上的银簪没有了。 “这个时候回来,你可知我们家出事了。” “当然知道,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回来。” 文老太想问又不敢问,文宛若倒是满不在乎。 “我被休了。” “被休?” 文老太感觉快呼吸不了,怎么小女儿也面临这样的事? “我要去问问,他们凭什么,你为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 文老太气得要去文宛若夫家算账,被文宛若篮下。 “素来只有锦上添花,何来雪中送炭。他们还算是个人,给了我十两银子。” 文老太见女儿这副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是心疼。 “阿若,你想哭就哭吧。” 休妻对女子是天大的事,看着女儿故作坚强,不知道心里多痛苦。 “哭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们都能舍弃我,为什么要求与我无亲无故的人对我好?” 文宛若说得理所当然,文渊心里有气又说不出来。 他闺女说得对,他有什么脸面反驳。 “你的孩子呢?” 文老太看到文宛若是一个人来,担心她的孩子有什么事。 文宛若捋了捋头发,面带讥笑。 “他们虽然抛弃我,但还是疼孩子的,儿子留在了他们那。不用跟着我受苦。” “阿若,你别这么说,你扎的爹娘心疼。” 文老太四年没见女儿,怎么她变成了这样。 以前她不会用这种态度对他们夫妻。 文宛若冷哼。“心疼?这不是现世报吗?” “你逼要大哥上进,逼着大姐嫁人。” “听闻新帝登基会大赦,逼着我嫁给虎豹。我能成这样,不都是爹娘赐得吗?” “如今文家得了什么,因果循环。你逼得文家姑娘一个个为儿子付出,最后就是全家受苦。”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文宛若说完,舒了一口气,这话她憋在心里很多年,今天终于能说出口。 文柳赞叹,果然还是爽利的小姑说话好听。 文止听小妹这样说话,十分生气,“二妹,你怎么这么说,你知道爹受了多少苦吗?” 文宛若眼刀甩过,“受益者闭嘴。等你吃了我受得苦,再来指责我。” “是我让爹受得苦吗?还不是因为你无能,你的孩子也无能。” 文止气得指着文宛若,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你无理取闹。” 文止一副文宛若做错的模样,看得文柳都想打他。 “大哥,小妹被休是事实,她本来心里就不高兴,说几句怎么了?” 季月娘挺身而出,她拉着文宛若进屋。 “怎么,大哥听几句就受不了,大姐和小妹可是实打实的受苦。” “哪家姑娘不是这样?从父从兄?” 文止有很重的大男子主义,他认为女子为家里付出,理所应当。 不仅文止,就是文政、文州他们也是这样的认知。 文柳想到了她生活的时代,重男轻女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你们别争了,错都在我。” 文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夜之间,他老了许多。 第84章 祖父告罪 “是我妄想能用科举重换昔日文家荣光。” “也是我害的文家到这一步,父不慈子不孝,你们应该恨我。” “是我固执死板,害了你们。想想我这十几年,到底在执着什么?昨天一顿板子,我大梦初醒。” “这个朝廷昏暗无光,我竟然心存希望,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文渊潸然涕下。 文止眼含热泪,文宛若面无表情。 文老太纠结痛苦、文州泣不成声。 文班表情严肃,文宛荣肝肠寸断。 文渊看着他的孩子们,这些孩子都出生在长安。 每一个人出生时,他都有过美好的期盼。 “阿荣一生坎坷,我嫌你是被弃之身。为了文家,把你匆匆出嫁。是我对不起你。” “阿若性情温和,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本该受尽宠爱,你自小苦难,我为钱财强行逼你出嫁,是我的错,害了你一生。” 文宛若冷哼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要不是走投无路,这个家根本不回来。 文渊看着文州与文班。 “你无才学,年少纨绔。我寄希望在你大哥身上,我明知你希望得到我们肯定,忽视你,打压你。比起你大哥二哥,你付出最多。” “老四,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总觉得你烂泥扶不上墙。看不起你,文家的好处你没享到多少,文家的坏处都赶上了。” 文班苦笑,“原来你都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对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逼着我和我娘,我娘差点就被你逼死了?” 文班哭嚎,文柳看到姨奶奶无声垂泪。 文老爷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一句话是盖不住的。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文渊看了眼文年,文年皱眉,沉默片刻闭上眼无奈点头。 大家都盯着文老爷子,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要文家所有儿郎,全部和离。”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文柳没想到,文老爷子居然愿意让文家的媳妇们离开。 “如今大难临头,文家子孙是逃不掉,只有你们能走。” 对方冲着文家来,他们逃不掉。 文渊看着文宛若,“是爹对不起你,我本想着还好你有夫家。” “没想到他们这么决绝,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文宛若笔直的站着,眼眶发红。 “你说这话有什么用,难道和离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文渊颤抖的从枕头下拿出几张纸。 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对,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会想到当初抄家的事,如果当初我果断的和离,我爹也和离。我阿娘就不会死在路上,京虹,你也不用陪着我颠沛流离。” 文渊看着文老太,他舍不得陪伴了他四十年的老妻。 “我后悔了,你本应该当你的大小姐。越岚也是高门出身,当初我不愿意让你们走,总想着文家能够翻身。” 越氏趴在文止的怀中,泣不成声。 他们少年夫妻,恩爱几十年。文止有许多不好的地方。 唯有一点是无人可指摘的,就是对越氏情深义重。 “我不想和你分开。” “阿岚,这是最好的办法,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不想你再跟着我日日恐慌。” 越岚是株娇弱的莬丝花,她这些年被文止护得很好。 文俊迟深知母亲的性格,身体差吃不了苦,同父亲一样,对母亲百般呵护。 越氏根本没有自己生活的能力,乍听要离开文止,她死活不同意。 没有文止,她怎么活得下去。 看着越氏哭哭啼啼的柔弱模样,文柳都没眼看下去。 为什么要给她放中老年偶像剧。 “京虹,你陪着我四十年,颠沛流离。”文渊哽咽。 文老太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叫盛京虹,她不停摇头。 “老爷,我不走,我不走。” 她舍不得她的孩子,舍不得这个四十多年的家。 “我不会与你和离。” 文渊看着妻子,这是他年少时一眼看中的姑娘。 当初他在公主的赏花宴,一眼就看到了在亭台休憩的少女。 她拿着手帕盖住脸,说着自己的宏图大志,要着书立业。 要让天下人看到女子也能有一番作为。 她的一切梦想,都被他自私的锁了起来。 “京虹,你要带着女儿们走,你要好好活着,文家死我们就够了。” 文渊看众人,几个儿子站到他的身后。 “文家亏欠各位,我与老大、老二受益最多。 老三、老四,是爹对不起你们,这次你们被牵连。可我们都是文家的男人,这次我们要顶起来。” “我们身为文家男儿,不可牵连妇孺。” “咱们父子、子孙一起赴黄泉。” “让她们都走,用我们的命,换她们的。” 文宛荣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文宛若没想到爹居然要用自己的命换她们。 “爹。” “我不同意,我不愿和离。” 文老太不同意。 文渊把几张纸都翻开,五张和离书摆在大家面前。 “大哥,麻烦把它拿来。” 文年沉重点头。 他拿着一个打补丁的包裹。 里面是一些首饰。 “家里的钱都拿去贿赂狱卒了,还剩这些首饰。” “这也是文家最后的家底,我把它分成了六份,今天阿若也回来了,也有你的份。你们拿走吧。” 首饰不多,有银簪、珍珠项链还有几个戒指。 文家这些年为了科举,所有的钱都花空了。 文渊不舍得看着老妻,对女儿们说。 “多照顾照顾你娘,她跟着我受苦了。” 没有人去拿首饰,李氏发出哭嚎。 “我不和离,我要和政哥一起。我儿子入狱了,现在还要我失去丈夫吗?” 李氏死死抱着文政,她泪如雨下。 “政哥,我不要走,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招娣,你不必如此,我对你并不好。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秋云。” 文政心里发酸,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 一个两个,都辜负了。 “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和离好不好?” 李氏哀求,对文政态度,卑微到尘埃。 文柳大为震惊。 这泼辣蛮横,毫无任何人性的李氏。 居然是个恋爱脑? 第85章 和离避祸 文柳无法将李氏和恋爱脑扯在一起。 回想二伯对李氏的态度,从来都不好,可李氏还对二伯死心塌地。 “不行,你们都要和离,这样你们才能和文家毫无瓜葛。” 文渊急的跺脚,她们怎么不听呢? “我们不能一起逃吗?”文柳不解。 大家可以一起跑啊,为什么一定要有人牺牲。 “你们可知他们为什么入狱?” 文年苦笑。 他也想过,可是他做不到。 “是因为犯了皇帝忌讳?” 这种事情,在古代科举里是常有的,但罪连一家的,不多。 文渊摇头。 “阿柳,你们都不明白,其实文家根本没有犯忌讳。” 文渊见到那个门客后就明白,这一切都是骗局。 “你们都知道,文阁老支持太子,后来成王登基。我们文家和其他家族都被贬谪、流放。” “当初文阁老是文臣之首,成王登基后第一对付就是文家。太子落败,文阁老自尽在狱中,文家政敌不少。” “嫡支除了你大爷爷,全部被杀。我们苟延残喘,政敌们觉得文家不成气候。” “谁想,几年前成王暴毙,新帝登基。他们之间尔虞我诈,君臣不和。新帝想揽人心,大赦天下。文家少年英才,出了四个秀才。” “你觉得那些对付我们的人,会不出手吗?我们之间已是死仇,如果文家能再次起复,对他们就是威胁。” “而且,皇帝与权臣之间拿我们的性命的博弈,他们不在乎文家、陈家其他人家的死活。” “这场博弈中,我们死了,你们可以活。我们一起逃,谁都活不了。” 文柳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所以,不是大堂哥他们是问题,是有人要置文家于死地。” “不错,他们只想我们死,你们可以走。” “这新来的县令就是他们的人。” 那些人是不会在乎文家的女眷,这也是唯一的生机。 “我们是跑不掉的。” 文年气的大喊。 “朝堂腐败,朝堂腐败,这样的人居然也能为官。” “敬国君主无能啊。” 文柳想到孟云云。 “也可以不用死,山高皇帝远,咱们找人劫狱,一起逃跑。” 真到最后一步,她就去找孟云云,把他们都劫出来。 文柳刚说出自己想法,文渊和文年强烈反对。 “不行,我们文家绝不做贼匪。” “文家有文家的风骨,可以站着死,绝对不会对着贼匪低头,更不可能对不起君王。” 文柳无言。 他们自幼就是天地君亲,可以当罪人,却不愿对抗朝堂。 那他们这么想寻死,她也拦不住。 “甜娘,你走吧。昨日岳母就来了,你回去吧。” 文班拿过和离书,利落的写上名。 顾甜娘家里和睦,大哥大嫂对她也很好。 她回娘家不会受到欺负。 文班强颜欢笑,和离,是最好的选择。 文班把和离书递到妻子的面前,顾甜娘接过和离书。 直接撕碎。 她怎么能同意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去死,文家的福她没吃过。 苦头倒是不少,若非丈夫爱护,儿子乖巧,婆母温和。 以她的脾气,早就把文家砸了。 还想着让她儿子和丈夫去赴死,不可能。 “谁都不能死,儿子是我生的,和我一起吃苦,你说同黄泉就去吗?我不同意。” 顾甜娘紧紧抱住两个儿子,谁都别想从她的身边把儿子夺走。 “顾氏,他们是文家的子孙。” 文渊也舍不得,可这是文家人的宿命。 “什么文家不文家,和离也行,让文班入赘我们顾家。我的儿子也改成顾姓,你们儿子被抓,难道还要我的孩子陪葬吗?” “老爷子,这就是你说的公平?这不公平!” “我宁愿我的儿子是盗匪,也不愿让他去死。” 顾甜娘恼怒不已,她死死护着儿子,对文渊怒目而视。 这还是人说的话吗?嘴上说着知错,可他一错再错。 文柳惊叹四婶的战斗力,她不清楚古代文人的想法。 她只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娘。” 文俊致和文俊业瘪嘴,他们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中。 直到阿娘护着他们。 “阿娘,我不想死。” 文俊致不愿也不想,他才十三,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去死。 “甜娘。” 文班双目通红,顾甜娘戒备的盯着他。 “你也想送儿子死吗?” 文班摇头,“我不想,我可以死,我逃不掉。但是儿子不行,甜娘,你带他们走。” 他又看了看文柳,文柳知道,四叔说得是那个山洞。 “我带五哥六哥走,谁都不死。” 文班感激的点头。 不管文老爷子怎么想,她必须要文州和季月娘活下去。 四房不愿意跟着死,她也可以和四房一起逃跑。 只要改名换姓,天下这么大,四处都有流民逃窜,她不信能被朝廷的人抓到。 想死的自己去死,不想死的求活。 “爹娘,你们都不能死,我们一起走。” 文柳觉得在这里说废话,就是浪费时间。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文俊致和文俊业跟着一起,文燕飞也跑了出来。 “娘,你跟我走。” 季月娘看到文柳眼中的坚毅,脆弱的内心突然有了期盼。 阿柳素来主意多,她一定有办法。 “阿柳,你要做什么?” “回家杀鸡。” 季月娘:“...” 文柳回到竹林第一件事,就是杀鸡。 她养得三十三只鸡,一只只被宰。 文家人全上阵,文宛荣和文宛荣也来了。 凄惨的鸡叫声不绝于耳。 “娘,这里是待不了。我们把所有能收拾的东西全部带上。” “阿柳,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文宛荣担忧,她爹是真得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有,我有个朋友,武艺高强。如果官府的人来了,就让我朋友出手。” “可是你祖父不愿走啊。” “他不愿走是他的事,我爹,就是把他打晕我也要带他走。” 文柳咬牙切齿,她可不要文州跟着一起陪葬。 “对,三妹说得对,到时候把我爹也打晕。” 顾甜娘没说话,起身去找趁手的工具。 第86章 砍头 文老爷子强行起来,伤口复发。 整个人又倒在床上。 文宛荣很想一走了之,看到白发苍苍的母亲。 她做不到离开。“杀了鸡,咱们再去山里采东西。这两天大家把能收拾的都带上。” “大姑小姑,你们回文家收拾。能收拾的全收拾了。” “阿柳你做得对,好死不如赖活着。” 文宛若没有她爹的境界。 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文柳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她没有时间把鸡做熟。 索性都塞到了空间里,等以后有时间做。 文宛若和文宛荣居住在竹林,刚建好的新屋,正好住得下。 文宛若担心大姐,她怀着孕。 能逃到哪里去? “大姐,你怎么样?” 她们姐妹两年没见,看着大姐苍老不少。 文宛荣没那么伤感,带着昭昭逃出简家是她最高兴的事。 “我很好,逃命也不怕,有你有娘,还有这么多人,我什么都不怕。” 文宛荣又回了老 “娘,收拾东西吧。” 文老太沉默不语,与女儿默默的收拾家里的财物。 “粮食都带着,还有被子、衣服。” “还有铁锅。” 文宛荣记得阿柳的嘱咐,她特地说了别忘记带锅。 “荣荣,真要到这一步吗?” 文老太无法眼睁睁看丈夫赴死。 她也不愿让女儿和孙女们再遇危险。 “娘,我们先走,爹太固执。让他吃些苦头。” 这是阿柳的主意。 阿柳觉得祖父现在骨头硬是因为事还没来。 等到真落下铡刀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活着不好。 “现在是做什么?” 文老太不知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且等着,就是当逃犯也比丢命强。” 文宛荣看着大水缸,这东西怎么带走呢? 越氏和李氏也在收拾,她把家里的被褥、粮食捆在独轮车里。 李氏还把一个箱子往上面塞,越氏皱眉。 “东西太多,带不动。” 李氏压根不理越氏,又下了地窖清点家里存的粮食。 “娘,你说这澡桶要不要一块带着。” 李氏什么都舍不下,如果不走就好了。 文老太快步走进厨房,家里收的麦子还没有去壳。 她把家里能用的杂面都掺在一起,“老二媳妇,你去把地窖里的菜都拿出来。” “荣荣,你把这些菜都切了。” “文俊楼烧火,我们多做些饼子。” 文老太打算多做些菜饼,“娘,这些麦子怎么吃?” “等以后再说吧。” 文老太用水兑面,放了许多菜进面糊中。 炉灶烧起,文老太在锅里抹了一层菜籽油。 舀一勺面糊推开,菜饼子底部被油煎得微微发黄。 文老太把饼子翻到另一面,“老大媳妇,拿盘子来。” “找一找家里的水囊,在外面没吃的能撑几天,没水可不行。” “我去我去。” 李氏赶着去干活,她儿子被捕,丈夫要和离。 唯有不停地干活,才能让她从胡思乱想里解脱。 文宛荣心疼阿娘,“炉边这么热,我来吧。” 文老太推开过来的文宛荣,“你怀着孕,这边太热。干点活我心里安心。” 文宛荣张张嘴,她想和阿娘说。 她和三郎、四郎商量好,先把老爷子弄走,再求人去劫狱。 想了好几次,文宛荣还是没说,怕阿娘知道后爹就知道。 文宛荣她们计划的很好,但文渊不按章出牌。 县城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也没有衙役来涤水村。 文渊不知道孙子们是是死是活时,“大郎还没回来吗?” 县城像被封锁了一般,没有一丝的消息传来。 文止和文政出去打探消息,两个人冒着烈日往清水镇去。 “别去了,那边的路封了。” 有好心的路人让他们不要再去清水镇。 清水镇通往县城的路据说有大石头落下,不止去县城,就是从这条路到清水镇,路上还有不少的石头。 最严重的路段到现在还没通路。 文止暗自嘀咕,没有山动怎么会有石块降落。 “难不成县城出了什么事?” 文政认为大哥想得太多,这山石每年都有,掉落在路上很正常。 文止在路上徘徊,在他身后的山林里有人急急忙忙的往涤水村跑。 “县里出大事了。” 绕了两天路的村民,从县城带回来一个消息。 “是什么事?” 村民叫郑好,他爹和文渊关系不错。 知道县城里的消息,他一路赶回来,希望不会太晚。 “我听人说,昨天新县令要杀人,那些被抓的书生都要被砍头。” 文渊听完郑好的话,如坠冰窟。郑好都不敢看文老爷子的脸色。 “何时要杀人?” 文渊希望还能来得及,他要去救他的孙子们。 “据说是两日后,昨天说的,算上今天,明天他们就要砍头了。文叔,怎么办?” 郑好心里也急,要不是在清水镇被耽搁了一天,他昨天就能回来。 文渊对郑好拜谢,“好孩子,多谢你。” 文年恍惚,怎么就要砍头。 “府君也不愿意管吗?” 文渊后悔莫及,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孙子们科举,他们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京虹,京虹。”文渊急忙唤文老太。 文老太把饼都放进了筐里,她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孙子们后天就要被砍头,文老太手都是抖得。 “你快带她们走,赶紧走。” “你呢?” 文渊舍不得他的另外四个孙子。 “这人丧心病狂,你们还是早点走吧。” “那文俊哲他们呢?” 文渊想明白,他们无情,他也不需让文家人为敬国尽忠。 “让他们都走,我和老大他们留下。” 文老爷子走进屋,打开床头的一个箱子。 “这么多年,居然又要穿了。” 文老爷子难过的摸着木箱,他打开木箱,里面是满满一箱的丧服。 这是文家覆灭时,他当初为他爹、为文家那些亲人们穿的。 文渊把这些丧服好好保存,就是让自己记住文家之痛。 没想到,十几年后。 是自己把文家推到了深渊。 文家上下,无一人得到善缘。 “老大,去把你兄弟们都叫来。” 文老爷子穿上丧服。 小心翼翼的擦拭文家的祖宗牌位后,跪在牌位前。 第87章 文家赴死 “文家列祖在上,不孝子孙文渊今日要带着文家诸位,血溅青天。” “希望能上达天听,知我文家今日蒙冤。” 文渊及文年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从此以后,敬国再无和泽文家。 文年心如死灰,他这些年能活着全因两个孙子。 如今孙子要被杀,他也没有活着的意义。 兄弟二人戴好孝帽。 他们今天不是为了子孙,是为文家、为自己披麻戴孝。 为文家在敬国五代祖先。 文渊和文年穿戴整齐,文止和文政也回来了。 文班和文州原本还在忙,被村民急忙的叫回了老宅。 “爹。” “大伯。” 文政看到爹和大伯的装扮,“发生了什么事?”。 “二郎,穿上他。” 文渊把丧服递给四个儿子,让他们都穿上。 “这是做什么?” 季月娘不放心跟了来,看见公公身着白色孝衣。 手中捧着文家的牌位。 季月娘慌了,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好不去的吗? “四郎。” 顾甜娘慌乱,她着急的跑出去寻找儿子们。 阿柳和老五、老六去山里采摘,一时间也找不到他们人。 文柳不在,还有谁拦得住老爷子。 “不能去,不能去。” 季月娘张开双臂,拦着文州,文州怀里也抱着一个牌位。 他眷恋的看着妻子,“月娘,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阿柳。” “不行,你不能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找阿柳的朋友帮忙。” 他们可以抢人,可以劫狱。 死得不是她家孩子,她不在乎。她只在乎文州。 “月娘,你让开。” 季月娘不愿。她除了阿柳,只有丈夫。 别人有儿女,可她的亲生女儿早就死了。 阿柳是仙人,渡劫后要飞升。 再没有丈夫,她此生就是孤身一人。 “不行,你不能去。凭什么,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还要我失去丈夫吗?” “月娘,是我对不起你。” 文州把季月娘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手臂上掰开。 李氏一直在旁边低声啜泣,文政不允许她阻拦。 李氏痛苦至极,她的儿子要被处死,她的丈夫为儿子去赴死。 “杀了我吧,二郎,你要我一天之内丧夫丧子吗?” 李氏仰天嚎啕,顺着文政衣服无力的跪在地上。 从儿子出事开始,她的眼泪似乎流不尽。 “娘。” 文俊哲害怕的倚在他娘身边。 “哲儿,楼儿。”她还有两个孩子。 文政舍不得孩子,他少见的对李氏温柔。 “招娣。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秋云。我无法忘记秋云的死,更原谅不了自己。” “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燕飞就想知道,她娘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阿娘死没多久,李氏就进门? 而且她和文俊术的年纪是一样大的,文家都说文俊术比她小。 她小时候听李氏和文俊术说过,他们是同一年出生的。 文政看着眼前女儿,她各自长高人也胖了。 三弟对二丫,比他对二丫好得多。 “二丫,你就跟着你三婶吧,好好活着。” 文燕飞不甘心,他都要死了,也不告诉她真相。 “走。” 文渊一声令下,四子神情严肃。 文渊看了看天光,文止说路上有大石。 他要赶在孙子们被处死前,与那县令论道。 他要让端阳县所有百姓都知道,新县令无耻的嘴脸。 文家人就是死,也是正大光明的死去,而不是带着冤屈与污名。 文家六人一身孝服的装扮惊动了涤水村。 村民们都跑出来围观,还有好事的在一旁落井下石。 与文家交好的村民,纷纷劝文渊不要这么冲动。 “文老头,你怎么还带着儿子?” “别冲动,孙子没了还能再生,总不能为了两个人把一家子都赔进去。” “哎呦,我说你家的事,会不会连累咱们涤水村啊。” 文俊楼听到这话,气得拳头紧握。 文渊没有理会,他看着老妻。 “京虹,你好生保重。” 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是我负了你。和离书就在枕头下。” 文老太泪如雨下,身边的文宛荣和文宛若也说不出话。 文渊叹息,不舍得看着两个女儿。 “是我对不起你们,以后你娘就靠你们照顾了。” 看到大女儿隆起的肚子。 “荣荣,你们赶紧走。我会拖时间,你们现在就走。” “文家不愧天地,愧对你们。” 文渊用衣袖擦干眼泪,大声道。 “奸佞当道,文家蒙冤。奸佞当道,文家蒙冤。” 村民们跟在他们身后。 文渊抱着排位,文止拿幡。 文渊边走边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他希望这事闹大,闹得人人皆知。 或许孙儿们还有一丝转机。 “政哥。” “三郎。” 李氏无助的扒着文老太。 “娘,我们怎么办?” 文老太一阵头晕目眩,可她不能倒下。 “走,快收拾好东西,什么都别剩下。” 既然老头子会给她们拖时间,她就要活下去,不能辜负丈夫和儿子们的牺牲。 村民里还有打量的目光,文老太心道不好。 别被有心人告密。 文老太一边抹眼泪,一边查看各个屋子。 她们之前已经收了一波,运到了山上的山洞里,现在家里只剩被褥及一些零碎的东西。 “燕飞、阿柳、致儿、业儿去哪了?” 文老太发现丢了四个孩子。 “她们去山上摘东西,怕路上吃得不够。” “都这个时候,还乱跑。” 李氏不高兴的说,季月娘凌厉眼神直射李氏。 “闭上你的嘴,要不是为了文家,阿柳才不会这么奔波。” 李氏心情也不好,没有和季月娘吵架的心思。 “我们一会收拾好,就去竹林找你们。” 文老太也不想家里发生争吵。 “大儿媳妇呢?” 越氏担心儿,再加上文止要与她和离,病倒了。 文老太叹气,家里这群人。 病的病,孕的孕,怎么才能活下去? 季月娘也着急,她想赶紧去找文柳。 三郎他们刚走,等文柳寻到孟姑娘,还能有一丝希望。 顾甜娘带着文柳和儿子急忙赶回来,看到屋子里没有文政的身影。 “娘,四郎呢?” 文柳看大家泪痕斑斑,无语至极,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吗? “甜娘,你和宛若先送老大媳妇去竹林。” 文老太想把越氏和荣荣送到山上,她们俩身体都不好。 几人还没有走出文家主宅,听到外面一阵阵喧哗。 声音越来越大,文老太脸色大变。 “外面做什么?” “难道是官兵来了?” 第88章 乱民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不止一个人。 文燕飞慌张看着四周,文家后面没有其他的路。 想离开,必须要走大门。 文柳露出手腕的袖箭,她做了好几天,还没有见过血。 季月娘站在文柳的前面,小声叮嘱。 “有什么事,你先跑。” 文老太走到最前面,她是长辈,理应护着孩子们。 “走不掉就面对。” 文老太一马当先,拿过一根木棍,朝路口方向走去。 季月娘和顾甜娘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拿了件趁手的工具。 李氏让越氏在椅子上歇着,“你这么废物,干什么都不行。” 她从墙角拿了个镰刀,冲儿子喊。 “阿哲,和娘一起。咱们要死就死在一块。” “二嫂,我和你一起。” 文宛若也走进了队伍,越氏有点委屈,她是身体差。 不是不想去,没有人在乎越氏想什么。 文老太走在最前,看到拐弯处,对面人的衣摆。 文老太一愣,对面来得不是官兵。 而是文俊迟他们。 “阿迟?” 文老太还以为自己眼花,她揉了揉眼睛。 阿迟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分别是文俊术、文承志和文承意。 文老太没想到他们会回来。 “你们爹呢?” 李氏看到儿子回来,跑过去把文俊术搂在怀中。 躺在院子里的越氏头不晕腿不软了,一骨碌跑出来。 “迟儿。我的儿,你回来了。” 他们头发凌乱、衣衫处处都是鞭痕,越氏心疼极了。 她儿子手指肿胀,一看就是用过指刑。 脸上还有血迹和被打的淤青,唯一好的就是伤口开始结痂。 “我们没看到其他人,县城出事了,我们是从小路跑回来的。” 文承意说道。他想赶快回村子,怕爷爷担心。 “县城出了什么事?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顾甜娘一肚子问题,文老太急的拍大腿。 “会出事?哎呦。” “快,阿哲,快去找你爷爷,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二奶奶,我和弟弟先回去寻祖父。” 文承志心里着急。 “别回去,你祖父和二爷爷都去为你们伸冤了。” “什么?” 文渊带着儿子们走得是大路,两边正好岔开了。 文俊哲跑得快,他祖父还没出村子,就被叫了回来。 文家的男丁们尴尬的坐在屋子里,此刻屋内的气氛诡异。 文渊和文年两个老头面无表情,不停的抓衣摆。 走得时候多么豪情万丈,视死如归,现在就有多尴尬。 文俊迟和文承志也没想到祖父们会来这么一手。 大家沉默的说不出话,文柳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被人看到。 眼看气氛越来越差,文老太出声。 “快和我们说说,你们怎么回来了?” “是县令放了你们?” 文俊迟摇头。 “县里出事了,昨天县令提审我们。要我们认罪。” 说着,文俊迟瞪了眼文俊术,文俊术不安的转过头。 昨天要不是他们拼命阻拦,各种威胁。 文俊术就要认罪了。 文俊迟表情凝重。 “我们被困在牢房,到了下午的时候,听到牢房外面的街道有吵闹声。” 文俊迟回想了昨天。 他们倚在牢房的墙壁,文承意对文俊术破口大骂。 “软骨头的东西,你以为认罪我们就能活下去。” “认了罪,我们全部人都要死。我们死就算了,还有其他人呢。” 文俊术不认为自己错了,“我受不了,打得我受不了。” 文承意恨不得给他打一顿,“受不了你也受着。” 文俊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文俊术确实该教训。 “你们听,有声音。” 文俊迟听到了外面奔走的脚步声,还有男男女女求救声、呼喊声。 “粮仓,粮仓被砸了?” “大人,有乱民入县城。” “所有的衙役都去县衙内集合...” 文承志和文承意耳朵贴着墙壁,外面的吵闹声、狗吠声不绝于耳。 文俊迟看到看守他们的人都走了。 到了半夜,文俊术被吵醒。 他透过牢房墙壁上的破洞,看到天光是红色的。 文俊迟一个激灵,那红色不是天光,是火光。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县城有人放火。 “别睡了,快醒醒,要出事了。” 文俊迟摇醒了三个兄弟。 透过破洞,他看见县城里有人拿着包袱在街上逃命,还有更多拿着武器的人。 那些人手臂上都帮着一条褐色的麻布。 看到女人就抢,闯进店铺里打砸。 但凡有百姓反抗,一刀就刺到心口。 “呕。”血腥的画面让四个人都忍不住反胃。 文俊迟眼睁睁看着绑麻布的人杀了县城的居民,被杀的百姓伸出手,不知能和谁求救。 他们心惊胆战一夜,听到县衙里的呼救声。 那群贼匪闯入了县衙,到处打砸。 他听到了女眷的哭叫声,牢房也被砸烂,墙壁和门都被砸开。 四个人跟着其他犯人一起从牢里跑出来。 街上比他们想得还要惨烈,处处断壁残垣。 许多人的尸体就在大街上,两边的水沟都是鲜血。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四个人相互搀扶才没有倒下。 他们四处躲藏,快天亮时,城里又来了许多的乱民。 还有一群人骑着大马,被乱民们称为将军。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文俊迟看到许多的男子被当街抢走。 “他们说,要补充兵源。大户人家没有躲过的,县城里的粮仓、盐铺还有那些粮食铺子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回来都是捡着山路走,从端阳县到清水镇的路,都被乱民们占了。” 文俊迟的话,让文承志他们忍不住回想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 他们好几次都以为活不了了,最后还是装死人躺在运尸车上,才能离开端阳县。 文柳没想到县城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文政恍然大悟,“怪不得上午我和大哥去清水镇时,路上都被堵住。” “那不是山体滑坡,是有人故意的。” “祖父,他们会不会来涤水村。” 文俊迟担心,这些乱民们不仅仅只是在县城。 第89章 收拾家财 “我们这里会不会也有乱民?” 文俊迟忧心忡忡。 文政觉得侄子想得多。 “咱们这些村子有什么能抢的,县城富裕,抢了县城不会再来咱们这。” “谁会嫌东西多?他们先断路,不让百姓出逃,再趁机夜袭,打了个县城措手不及。” 文年认为文政想得过于简单。 “只怕对方的目的绝不是一个端阳县,他们在征兵!” 本来外面就是乱军四起,大家那时候没想到乱军会来巨州。 现在端阳县一片混乱,他们还是离去的好。 文柳看着大家,大声的说。 “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尽快离开。” “我们先做好准备,大哥,你带着他们也不安全,咱们在一起。” 文渊邀请大哥和他们一起走,文年本来就是这样的打算。 他们祖孙三人,两个带伤,一个老弱。 按阿迟说得,乱民他们见人就杀,见房就抢。 他们在村里也活不下去。 “好。承志承意,你们快快回家收拾东西,通知乡里。两个时辰后,一定要回来。” 文渊让几个儿子去通知村民,“你去告诉村长,县城里出事。” 文止迟疑。 “爹,他们会不会不信?” 文班烦大哥瞻前顾后的样子。 “信不信由他们,你只管说。爹我要回家收拾行囊。” 文班说完就走。 他心里慌乱,往清水镇的方向去,想到镇上去打听下具体消息。 还没走一半,看到认识的兄弟带伤往他这边跑。 “李童?” “文四,别去镇上,有乱民。” “怎么会这么快?” 李童是王家坳的人,他告诉文四,镇上出现了乱民。 早晨县城里有人逃到清水镇,通知了镇长。 镇长下令关了城门,现在那群乱民正在攻击清水镇的城楼。 “一旦城破,我们这些村子都逃不掉。” 文班心里庆幸那条小路,乱民不知道。 清水镇才能抵挡得住乱民。 这群人有人组织,县城里有一波,镇上还有一波。 只怕清水镇也撑不了多久,文班转身和李童一起跑。 “文班哥,现在怎么办?” “跑,他们都在北面,咱们就往南跑。” 端阳县和清水镇在巨州府的北面,南面群山环绕,人口不多。 现在,南边是唯一的生机。 乱民现在到了清水镇,很快就会来涤水村。 按阿迟的话说,他们抢砸打杀无恶不作,不能把希望寄于他们。 这群乱民怎么对端阳县的人,也会怎么对他们。 文班也不去镇上了,拼了命往家跑。 “甜娘,快快收拾。” 文班觉得时间太紧,顾甜娘下午离开时还没有把东西都收好。 文班有跑到竹林告诉三哥、三嫂。 “四叔,他们都到清水镇了?” 文柳意识到严重性,这就是书中说的大难吗? 她以为是文家下狱是灾难开端,原来是因为乱民才要逃难。 “娘,快把东西都带上。” 季月娘准备了些容易携带的东西放到了背筐里。 其余的全部都被文柳收到了空间。 文燕飞震惊,她第一次知道阿柳居然还有仙术。 “阿柳。” 季月娘拦住燕飞的问话,快速的说出答案。 “别问,现在来不及,你妹是仙人。” 文班也愣住了,“阿柳,快去我家,你四婶好多东西都拿不了。” 文班家的东西不少,粮食也攒了一堆。 顾甜娘正苦恼着带什么东西,家里还有这几年攒下来物件。 “来来来,阿柳来了。” 文柳看到四婶家的东西头都大。 梯子、木床、移动的炉子、还有织机这些都是大件。 水缸、浴桶、还有一辆板车,可惜没有骡子。 桌椅板凳、粮食、布匹都堆在院子里。 之前文柳劝文俊致多囤粮,文俊致听进去了。 买了三百斤粮食,再加上自家的,他们家有五百多斤口粮。 文柳挑挑拣拣,有些东西太大,带了空间就没多少地方。 文柳捡着重要的东西装入空间,顾甜娘和文燕飞一样的反应。 文班一大家子大受震撼,文俊致抱着文柳的腿要和她学仙术。 “阿柳,我们家全靠你了。” 文柳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怕我会被让人惦记。”她这个能力,放在逃荒时,就是个靶子。 “四叔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你。” 文柳在,文家就能活。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文柳。 “四叔,我可就靠你了。” 文柳装出柔弱的一面。 文家可不能只有她一个人付出。 文州和文班两家东西都收拾干净,顾甜娘有阿柳那空间。 厨房锅碗瓢盆都装了进去。 带不走的桌椅板凳全砸了,捆在一起当柴火。 连菜地里没成熟的菜都薅光。 “呸,我一点东西不给他们留。” 窗户上挡风挡雨的油皮纸也被拆下,只留下空荡荡的房子。 几个大件一放,文柳的空间还剩几十立方。 “去你奶家。” 到了老宅,他们正在搬东西,还有村民在一旁磕着瓜子。 “哎呀,你们还真信啊,这乱民来咱们这干啥。” 文家把消息告诉了村里的人。 有人信,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要走。 有人觉得文家信口雌黄。 更有好事者来文家查看,“该不会是你们大难临头,想让我们村子人和你们一起倒霉?” 有无赖的人,守着文家的大门,不让他们走。 “你们家那几个在牢里跑出来的,是逃犯。你们跑了会牵连我们。” 文渊没想到,村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不信就算。” 文渊也不管其他人,他已经提醒村民,仁至义尽。 泼皮叫何生,娶了个寡妇。 平日就是斗鸡走狗,是村里的惹人嫌。 他往日不敢得罪文家,因为文家有两个秀才。 如今秀才变成了罪犯,他是最高兴的。 文渊把东西都收拾到板车上,何生堵着大门。 “你们不能走。” 他看到了文家还有两块腊肉和几条咸鱼,敲诈一笔,回家打牙祭。 “都让开。” 文四从何生的后面走来,抓住了何生的衣领,拖着他往何家走。 “你干嘛?你信不信我揍你。” 何生生的瘦小,根本不是文班的对手。 文柳跟在四叔的后面,她来看看老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收拾好。 文州见到阿柳来,双目放光。 第90章 离开 老宅里有许多东西大家都想带走,却无法带走。 文老爷子把家里的书卷都往箱子里装,文政劝他不要带书。 “这些书太重,爹,放这吧。” “不行。” 文老爷子还没说话,文止忍不住掉眼泪,手在书上来回摩挲。 “这些书都是我这十几年一点点写出来、默出来的,还有我抄书留下的各种典籍。我怎么忍心舍下它们。” 文止神情温柔,这些不是书,是他的心血和岁月。 文渊和文年都是读书人,无法舍弃这些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文俊迟出事都没见到他这么伤心,这些书比他儿子还重要。 “哭什么哭,让阿柳来。” 文班收拾好何生,立刻往家跑,还好他没错过重要的场面。 “什么意思?” 文止在孩子们面前落泪,还有点不好意思。 文俊致洋洋得意,有仙术的虽然不是他。 但他就是高兴,尤其是看到老大伤心的时候。 “她能做什。。。” 文止话没说话,看见文柳把手放在书箱上,一箱子书腾空消失。 文止被人扼住喉咙一般,整个人颤颤巍巍。 “鬼鬼鬼鬼。。。” “什么鬼,我们阿柳是仙人,有仙术的。” 文班看得心满意足,这种事情不能他一个人震惊。 文家众人无不吃惊,李氏张大了嘴巴。 文家二老吓得跌坐在椅子上,文俊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文俊术看到文柳这个能力,双眼发光,眼中尽是贪婪。 季月娘担心阿柳把这个能力说出来会有人觊觎。 文柳告诉她,所有人都知道她有这个能力。 才没有人敢伤害她。 “这是仙人给我的法术,我在仙术就在,我死了,仙术就没了。” 逃荒在即,文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定下话语权。 她不会听从文家人,文家人更不会听她。 只有展现自己的实力,才能让众人信服。 “阿柳,你是仙人?你会仙术?” 大家看文柳的眼神变了,尤其是文渊。 他看不顺眼的孙女,居然有仙术,文家指日可待啊。 看到大家的反应,文柳很满意。 只要他们认为仙术和自己绑定在一起,她永远是文家中心。 顺我者活,逆我者自己滚。 “阿柳,你居然有仙术。” 文止拉着文柳就往书房去。 他指着一屋子的书和笔墨纸砚,“阿柳都带走吧。” 文止脸上全是兴奋,他的书保住了。 看到这些东西,文柳明白。 每年文家靠竹笋的那一大笔进账都去哪了。 有这么多书,文家能有钱吗? 这些书都是文家人的心血。 文柳也不忍心让典籍被乱民占据。 她把这些书都收入了空间,文止喜不自胜。 眼珠子不错的盯着文柳,看前面有个石子。都想替侄女踢开。 在他眼中,这不是他侄女,这是护着他书的神明。 “大伯你不必这样。” 文止的关心,令她毛骨悚然,他还不如骂她。 这样也太吓人了。 见文柳有这个能力,大家都十分高兴。 把东西都往文柳面前堆,杂七杂八的都有。 “只留下你们最重要的,我的法宝空间有限,家具一律不要。” 文班、顾甜娘和季月娘一起帮着挑拣。 文政搬来家里所有的粮食和晾晒在房梁上的咸鱼。 “锅呢,带不带?” 家里还有一口大铁锅,不知道能不能放进阿柳的法宝中。 你一言我一语,文柳耳边无数声音。 “铁锅带着,大家都打一些水,尽量多带一些水。” 文柳听到,立刻回了一句。 铁锅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带着。 有了文柳,许多不得不舍弃的东西都能带走。 文年央求文柳给他也留一些地方。 他的家中也有典籍,文柳一口应下。 文年怕孙子们带不了,自己回家去搬书。 一直忙到傍晚,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文柳担心何生那种人会坑他们,大家陆陆续续从竹林出发。 趁着夜色,背着行囊往山上走。 文家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文柳在山中早准备好了一个山洞。 家里还剩文渊、文年和三个孙子。 文渊最后看一眼房子,带着几人与其他人汇合。 二十多口人藏在山洞,十分拥挤。 文柳找得这个地方在一处山坳,从远处看这里是一处绝地。 要不是孟云云无意间发现,文柳都不知道自己天天来的山林。 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也不知道村子里现在如何?” 大家席地而坐,害怕有烟,也不敢生火。 从行礼中拿出野菜团就着水吃。 山洞里黑暗,文渊拿出了两只蜡烛,才能看得清山洞里面。 山洞只有三十米长,宽度不到三米。 山洞高处有一处通风口,与洞口形成对流。 洞里面没有水源也不潮湿,但是有许多蝙蝠和其他小动物的粪便。 忙了一天,终于歇息。 山洞里,女眷们住在里面,男人们住在靠近洞口的地方。 文柳和文燕飞从空间里拿出一卷厚厚的草席。 这是文柳特制的睡觉草席,和小姑她们在一起编的。 草地垫子有五厘米后,两米长两米宽,能睡四五个人。 这样的垫子,编了好几张。 文柳在女眷这边铺了一张,给她爹一张。 李氏也想要一张这样的厚草席,文柳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过去。 吓得她不敢开口,谁敢得罪神仙啊。 而且还是不讲理的上来就会扇人巴掌的神仙。 “咱们走得急,也没有问于大夫多买些草药。” 越氏还有些埋怨,又没有乱民来,为什么非要走这么急。 她儿子身上的伤还没好。 “今晚我们在这里凑合一下,明天再下山打探。” 文家不是所有人都想离开,总有人怀有期待,觉得不会有乱民来。 文柳把三个板车拿出来,其中一个破损严重。 车轱辘已经无法使用,文柳让文俊致把破板车砸了。 这几个板车占据了很大的空间,板车的板子倒留了下来。 季月娘把板车下铺了厚厚的稻草,这样坐上去会好一些。 白天可以坐车,晚上可以当床。 道路崎岖的时候放进空间里,也不是累赘。 “阿柳,之前你说买驴和骡子,一直都没买成。真是可惜。” 有车子没驴,那多费劲。 文州满不在乎,“可惜啥,明天咱们下山去买就是。” 涤水村里有几家养驴的,他们买头驴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三哥这话说得,明天要是乱民们来了呢?” 第91章 村子惨状 “四弟,杞人忧天了。” 文州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涤水村这里要什么没什么。 人口比其他村庄也少的多,何必费这么大劲来涤水村。 “咱们在山上待两天,如果没事,就回去。” 文渊习惯了涤水村的生活,突然让他离开。 他不适应,文家的人也不适应。 “三弟说得对,村子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李氏还心怀希望。 她不想离开涤水村,大家都是乱传,有可能乱民根本就没来。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李氏一个人。 让一个人抛弃自己十几年的家,去另外一个地方。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他们罪人之身,能去哪里? 这样走算又什么,私自离开流放之地,会被朝廷缉捕。 大家各自忙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整理。 越氏和李氏给二老又是铺床又是做饭的。 文年带着两个孙子住在最外面,他们最重要的书在文柳空间里。 除了必备的粮食,其他的东西带的不多。 三人把衣服随意的扔在地上,睡在衣服上。 第一夜,大家昏昏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大家简单吃了饼子。 文柳也没闲着,她对山里熟悉,带着文燕飞几人去采摘野菜。 文老太许久不曾上山,跟着孙子、孙女们一起。 她的存粮不多,趁现在能多攒一点是一点。 一上午,山上都没有人来,不知是文柳找到这一片偏僻,还是今天村民们都不上山。 今天的涤水山寂静的可怕。 “阿柳我有些不放心。” 文班经常在山林里,今天这样寂静的情况不正常。 山里连个孩子的声音都没,平时早就有人在山里打猪草、砍柴火、摘野菜。 “四叔,我们去看看。” 大家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个事,不如她和文班一起去查看情况。 “四叔,我与你一起。” 文俊迟要同文班一起,同行的还有文承志。 他们三个去,大家没反应,看到文柳也要跟着去,纷纷劝她。 文柳现在地位非比寻常,她出事怎么办。 “你们别担心。” 文柳知道他们轻视她是女子,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把菜刀,她可不是等死的人。 见劝不动文柳,大家也不说话。 没见过文柳几次的文承志,看出来这位妹妹不是能被左右的人。 “妹妹,你在我身后,有什么事,你喊我。” 文承志有意和文柳交好,她对文家人的态度并不好。 见文柳对自己冷漠,他也不在意。 文柳有法术,与她打好关系没有坏处。 四个人排成一列,文班走在最前,其后是文柳,文俊迟和文承意走在最后面。 大家隐隐把文柳护在中间,现在谁出事,文柳都不能出事。 文家的家底都在她身上。 文柳让文班他们在身上盖了不少草木,作为掩护。 “这是做什么?” 文班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在头上插草,他们又不是标草自卖。 “隐藏自己,咱们下山如果被人看到怎么办?有这草木作为掩护,别人轻易发现不了。” 文柳带头,在自己的头上和身上都披上了树枝。 不仔细发现,看不到树枝下面藏了个人。 “阿柳,你不愧是仙人。” 文班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方子,大家学着文柳,小心往山下移动。 还没看到村庄,突然村子里升起浓烟,文班心想不好。 几个人拐到另外一处山坡,这里能观察到涤水村。 他们不敢再往下走,白日里,村里不会有这么大的烟。 几个人找了一处视野最好的地方趴下。 看到涤水村,大家都沉默了。 村子里多了二十来口手臂绑着褐色麻布的男人。 他们一个个都带着武器,有砍刀、斧头和大刀。 文柳熟悉的一些村民死在了他们的武器之下。 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其中有个人文柳最熟悉。 是于大夫,他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真的来了!” 文俊迟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来时路上的希望在此刻彻底变成泡沫,涤水村没了。 还有一些乱民抓着村民的家禽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村里凄惨的求救声、哀嚎声。 还有家畜们的声音,所有声音混在一起, 村里处处都有火光,其中一处就是她家竹林。 文柳看着家里刚盖好的新房,她还没住多久,就这样被毁了。 竹林火光冲天,她的家被烧了。 村长家被乱民占据,成为了落脚点。 村长和他的几个孩子被绑在木桩上,旁边是一地惨死的家禽。 村长媳妇跪在地上,不停的给乱民们磕头。 “他们还是孩子,我求求你们饶了他们。” 村长后悔死了,他为什么不停文家人的,他为什么自作主张。 村长媳妇的求饶,那乱民们快意。 “哈哈哈,快把老子要的菜做好,不然,你家孩子一人一刀。” 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四处飘荡。 文班痛苦的闭上眼,他的家园成为这幅模样。 文俊迟双眼通红,不到一天,他再次看到了人间惨状。 “如果我们走得慢一点,就和他们一样。” 文柳早有准备,才能及时逃脱。 村里那些呢? 从听到消息、收拾东西再到逃跑,略微迟疑一点,就成为了现在这样。 这群乱民是有组织的攻击,每到一个地方都打得措手不及。 让人没有时间反应。 “四叔,咱们村该不会只有我们跑了吧?” 文班仔细查看,村里除了他们家跑掉,没有人的只有两家。 “一个村子只跑了三户?” 文柳发现的事情,乱民们也发现了。 “哪户人家空无一物?” 乱民首领麦壳负责涤水村的攻占。 听到手下人说有一户人家什么都没有,连家具都没有。 麦壳跟着去看,果然空空荡荡。 “这是谁家?” 一个喽喽拽过村民,他叫狗癞子。 乱民进村,他是第一个跪着求饶,也是他带着乱民们找涤水村最有钱的人家。 “这是文班的家,他是文家老四。” “文家?” 麦壳不清楚文家,他觉得这家不对劲。 “对,最近他们家闹了不少事,他爹娘不住这。我带大人去。” 狗癞子看了眼远处死去的何生,乡亲们都别怪他。 他就是想活着。 第92章 逃难 文班看到狗癞子出现在自己家,还带着一群乱民。 “四叔,狗癞子怎么带那些贼人去咱家了?” 文俊迟看到狗癞子带着一群人往自家走去。 “不好,咱们被盯上了。” 文柳问其他人,“村里人知道我们来山上了吗?” 她每次上山都很注意,但是其他人说不准。 “有人知道,曾经有村民看到文家人在山洞里。” 文柳无语,这种事情也敢让人知道。 逃生的路被知道,那就不是逃生之路。 是死路。 “山洞待不了了,我们要赶紧走。” “柳妹,也许他们不说呢?” 文承意觉得村民们不会这样做。 文柳哼了一声,“我把刀架你脖子上,你会为了毫无关系的人去死吗?” 文承意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文柳站起来,冲文承意冷冷地说。 “永远不要把希望寄于他人。” 麦壳来到文家老宅,这里和文班家一样。 除了个别东西,其余的都拿走了。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 “他们早就要走了,文家出了事,男丁都要去死,女人就跑了。” 狗癞子不知道文家后面的事,只知道文渊戴孝。 “女人?她们逃哪了?” “我不清楚,村里应该有其他人知道。” 麦壳不允许任何人从他的手里夺财物。 在他眼里,涤水村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大王说了,每个地方只要献上四成财宝粮食。 其余的东西都是他们这些首领的。 他得到消息直奔涤水村而来,就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跑。 居然还跑了几个人。 麦壳握紧拳头,这些他都要抓回来。 麦壳召集存活下来的村民。 “文家的人跑哪去了?” 有村民害怕的举手,指着文柳她们藏身的大山。 “我曾经在山上看到她们运东西。” 山上的文柳一行人看到有村民对她们方向指路,几人以为被发现。 看那个首领拽着一个村民,嘀嘀咕咕说着。 “看那人的样子,一定知道我们在山上。” “走。” 四个人拔腿就跑,不敢慢一点。 生怕下一秒那群乱民们就在他们身后出现。 看到文柳他们回来,季月娘担心的跑出来。 “阿柳,外面怎么样?” 文柳让他们背上行李,“村子被占了。” “爹娘,咱们快走,那群乱民知道我们在山上。” 文班面色沉重,山洞这里已经不安全,要趁他们赶来之前逃走。 “我们去哪?” 文宛荣大个肚子,隐隐作痛。 “我们南下。” 文渊指着南边,“现在唯有南边是安全的。” 他们要在那群乱民到南边之前,离开巨州。 “我们去长安,我在长安还有些旧友。” 文年建议去长安。 文止也赞成,“长安是帝都,乱民们不敢去。” 文柳也在考虑长安的可行性,这本书的男主角最后是在长安称帝。 长安很可能是最安全的,但是长安距离这里有一千四百多里。 他们没驴没马没有地图。 “长安怎么走?” “原本走巨州往兴州,三四个月车马就能到。” 兴州在北面,这条路文渊只走过一次,却永生难忘。 “兴州不能去。” “巨州北面都是乱民,想要去兴州,必须穿越巨州北半部,那我们就是羊入虎口。只能南下,穿越青州,到达青州的云山岛。” 文俊迟看过巨州的舆图,去青州才是最好的方法。 “乘船去葵芝山,从葵芝山到长安。” 这条路线到长安,比正常的要多一大圈。 他从自己的书箱里拿出一块布,是他默下来的舆图。 文柳看到了孟云云长胜寨的地方,就在西南,与她们要走的东南是两个方向。 不知道乱民来了,孟云云和长胜寨会怎样。 “我们走山路,翻过这两座山,就能到罗店镇。” 文俊迟指着罗店镇下一个地方,是湾山城。 穿过湾山城和青州的那座湾青桥,就能到达青州。 “这里距离青州有一百六十里地,咱们的脚程最快四五天就能到。” 看着那地图,他们只要穿过着几座山,就能到罗店镇。 到时候可以在镇上休整一下。 定好行程,大家也不耽搁。 怕官道上还有巨石堵路,他们一致决定走山路。 山里草木茂盛,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文柳后悔早点用把衣服都给染成绿色,这样更方便在山林行走。 麦壳知道文家人在山上,也不着急。 他自信文家人跑不出去,这山上多野兽,又能撑几天。 “王四。” “在,老大。” “带十个兄弟去把文家人逮到,这些人全部都抓到,不论男女都当肉盾兵。” “是。” 众人收拾好,跟着文柳往南边前进。 文俊迟仔细记下逃跑的路线,等到休息时,他要把这些地形都仔细记录下来。 他们还没走半个时辰,天空下起了雨。 天空的雨如线一样落下,噼里啪啦的打在他们身上。 文柳从空间里拿出几套蓑衣,直接披到自己身上。 “爹娘,你们穿着。” 每家都有蓑衣,但是数量不多。 还有几人没有。 李氏一家都没有,她眉毛竖起。 “这算什么,你们都有蓑衣,就该我们家淋着吗?” 文柳不理,领着季月娘和文州往前走。 李氏不依不饶,想找文柳理论。 文老太拦住了她。 “招娣,我们都要靠文柳。” “凭什么大嫂和大姑都有,就我没有。” 文俊迟把自己蓑衣给越岚就算了,凭什么大姑姐也有。 文班瞪了她一眼。 “你可以走,你再这么大喊,是想把贼人都引来吗?” 原本李氏闹,大家还没什么反应。 文班这一句话,让众人对她怒目而视。 文燕飞看到这一幕,嘴角讥笑。 “阿柳,何必带他们。” 文燕飞没有蓑衣,淋着雨。她丝毫不介意,心里替文柳不值。 这才开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阿柳就不该带着他们。 文柳没有和文燕飞解释带这群人的原因。 她原本计划带季月娘和文州离开。 这群乱民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想法,天灾哪有人祸可怕。 文家人多,男性也多。 一大家子人一起,对其余的人有震慑作用。 除了有组织的人外,其他人不敢随便招惹她们这一群人。 第93章 山洞休息 文燕飞和这群人生活了十几年,深知他们虚伪的外壳。 现在他们用得到文柳,等阿柳没用,会一脚跺开。 “阿柳,你太善良了。” “总不能看他们死吧。”文柳笑笑。 文柳嘴角抽抽,她也不想善良。 可是独行,死得更快。 文燕飞也不是真的想看文家人死,但是不想文柳对他们好。 他们不配。 大雨也没盖住李氏的喋喋不休,要不是急着逃命,文燕飞都想教训一下李氏。 她现在不是二房的人了,不用再看李氏的脸色。 “没关系,有人不听话,我会教他们做人。” 文柳说得温柔。 身后跟着的文承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个妹妹感觉温柔善良又恐怖。 文柳看了眼李氏,笑盈盈的说。 “你再这么多的话,我就把你推下去。” 李氏看文柳不是开玩笑,立刻闭了嘴。 雨越下越大,山路也越来越难走。 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阿柳,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 文俊致在雨中大喊。 长时间赶路,身体消耗很大。 虽然有蓑衣,文柳的裤子还是湿透。 大雨的声音盖住一切,文柳听不清文俊致的喊声。 文俊致跑到文柳面前。 他没有遮挡的雨具,浑身湿透,睫毛上都是雨珠。 “阿柳,咱们找地方躲雨。” 文柳也想找地方,可她不知道哪里有山洞。 雨水挡住了她的视线,雨越来越大,这时候在山里赶路是最危险的。 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山洞。 山洞比之前那个大不少,洞里还有一处水源。 只是洞里长久没有人出入,一股浓郁的霉味。 文柳用火折子点了两个火堆,点燃艾草驱散了山洞里的蛇虫鼠蚁。 山洞里霉味也散不少,一股艾草的香味。 大家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在是夏季。 下这么大的雨,大家也没怎么生病。 文柳点了三个火堆,又从空间里拿出了几根竹竿。 大家用竹竿和长布做了暂时的隔帘,男女分开。 “多久有阿柳,不然我们现在连个火都没有。” 文柳掏出柴火的时候,文老太特别震惊。 怎么会有人逃生带着柴火。 她们背上行李都湿透,好在重要的东西都在文柳那里。 这里的水源文柳不敢直接喝,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不好的微生物。 文柳看自己空间里的水源不够多,还有三个大水缸是空的。 “阿娘,我们烧点水吧。” 季月娘知道女儿有喝凉开水的习惯,她每次出门。 阿柳都会给她准备好放凉的开水。 “你在这坐着,娘来弄。” 季月娘心疼闺女,跟着他们走了这么久的山路。 文柳把草鞋和袜子脱掉,脚底板下早已有厚厚的茧子。 文柳嫌恶的闻了闻自己,几天没洗澡,身上酸臭难闻。 大家烧了好几锅的水,大家痛痛快快洗了澡。 “阿柳,把衣服给我,我给你洗了。” 季月娘收拾一家三口的衣服,她趁着现在有空把这几天的脏衣服都洗一洗。 不止季月娘,大家都在洗衣服。 一共就这两身衣服,再不洗都要结块了。 各家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用泉水洗干净。 “咱们家的皂角不多,当初忘了买。” 季月娘拿出一丁点大的皂角,怎么就忘记买皂角呢。 “等我想想办法,有皂角树我可以做。” 文柳在脑子里回忆皂角的做法,她做过。 什么热度高,她就做什么。 不止皂角,草纸、油菜籽、染布、制作女子古代化妆品。 “咱们能逃得过这群追兵,我可以给你做肥皂。” 肥皂需要猪油、贝壳、粗盐和草木灰,她都有。 “肥皂是啥?” 季月娘没听过这个东西。 “用我家的,我们还有。” 越氏把皂角递给季月娘,只要不让她干活。 越氏非常好说话。 季月娘不好意思的接过,她和大嫂来往不多。 每次都听李氏在背后骂她,其实她觉得这人还不错。 还是李氏事多。 洗好的潮湿衣服搭在火堆的周围。 山洞里有一处燕子窝,堵住了洞里的通风。 文政拿竹竿把燕子窝捣掉,山洞里空气对流,微凉的山风吹进来。 赶走夏日的炎热。 整个人身体舒服,饥饿感来袭。 文俊术见文柳躺在草席上,翘着个二郎腿,大声的说。 “喂,文柳,弄点饭啊。” 文柳在心里暗骂傻逼,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打过他多少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文俊哲害怕后退,哥哥该不会又要被打吧? 他还记得当初柳姐一个人暴打他兄弟二人的场景。 以至于,他每次看到柳姐都会不自觉地往后退。 文家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文俊术,文燕飞的手里抓了一根棍子。 “凭什么我弄?” 文柳漫不经心的拨着锅下的柴火,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文俊术撇嘴,“东西都在你那里,你不做谁做?” 文老太不想太难看,从筐里拿出菜饼。 “我们各家吃各家的。” 打开油纸包,发现菜饼已经被雨水泡透,散成了碎屑。 “这些饼子都碎了?” 文老太心疼,文年安慰。 “没事,放在水里煮一煮就是一锅汤。” “那还怎么吃?文柳有法宝,一定有很多吃的。” 文俊术看到菜饼不乐意,他刚刚都看到文燕飞吃的面饼子。 文燕飞那个贱丫头配吃吗? “凭什么三妹有吃的要给你?你家没有?” 文俊致气不过,什么玩意。 “我们是一家人,不给我们吃,给谁吃。” 听这话,李氏不吭声,文政也不说话。 文柳看着众人,越氏也不说。 文止想说话,被越氏拦住,他们都肚子饿。 文柳从空间里掏出了食物。 肉包子、骨头汤还有一份酱肉。 众人眼睛都直了。 “爹娘,这是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东西。你们要是给别人,我可会难过的。” 文州本来想给爹娘一些,听女儿这样说,又迟疑了。 这每一样东西都是阿柳辛苦得来,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脸。 拿女儿东西去做人情。 文州歉意的看了看爹娘和大伯。 文渊虽然心里不高兴,也松了一口气。 文俊术太不像话,文渊清醒。 他们能靠着文柳跑出来,就不能还占她的便宜。 文俊迟翻找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了带的干粮。 也被雨水泡透。 第94章 立威 “阿娘,这些粮食煮一煮也能吃。” 越氏有点不高兴,她看见老三媳妇刚刚拿的是饭里有肉有菜。 怎么到她这,就要吃被雨水泡的东西。 文班一家有早准备好的食物,拿了就能吃。 文班冷声道:“我们自己会做,不用阿柳做。” 这些人,刚有点喘息,再想屁吃。 文宛若来到文柳旁边,文班直摆手。 季月娘冷哼,“怎么,还要我闺女伺候你们?” 李氏看到季月娘手里的吃食,恨不得抢过来。 她有三个孩子,那点饼子够干什么。 “粮食都在你那里,除了你,还有谁能拿?” 李氏想逼文柳共享,尽管公公和婆婆眼神不善。 只要能吃到她又在乎什么呢? “谁知道你用谁家的粮食做饭?咱们家这两房粮食不多,还要三弟你们多帮衬。” “爹娘,咱们家本来就没什么口粮,阿柳既然有这仙宝,里面一定有不少好东西。” “阿柳,还不给我们拿出来。”文俊术有阿娘撑腰。 叫唤的更欢了,凭什么都要围着文柳转。 这仙人瞎了眼,让她有了仙宝。 文宛若最烦文家这副放碗骂娘的德行,骂道。 “你好大的脸,凭什么让阿柳给你吃?她被你们撵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就算阿柳现在有好东西,你也不配吃。阿柳现在还有用处,你们还想占她便宜,怎么,这毛病改不掉是吗?” 李氏被骂,心里不高兴。 “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你一个人来了,什么都没有,爹,她的口粮算谁的?” “我看,阿柳有这法宝,索性都放在一起,大家一块吃。” 文渊张张嘴,“宛若和宛荣当然是和我们一起吃的。” 越氏和李氏都不怎么乐意,收成不好,文家那点子粮食够吃几天的。 又多了三张嘴,还能吃多久? 李氏可没有什么死要面子的想法,只要文柳答应。 以后他们就不愁吃喝。 文宛若被说的脸通红,她确实没有任何粮食。 但是她有钱,她把十两银子递给文柳。 “阿柳,这是我的饭钱。” 她斜眼看了不说话的李氏,听季月娘声音响起。 “李招娣,别人能去采野菜,你就不行?” 季月娘可不惯着李招娣,她看了眼文渊。 “咱们现在能全须全尾的在这里,靠的就是阿柳。” “别说让阿柳做饭,就是粮食各凭本事。” 文家的兄弟们反应不一,季月娘气闷。 这才开始,大家都各怀心思。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些人想占阿柳的便宜。 “阿柳,把粮食都拿出来。” 季月娘黑着脸,若不是阿柳,这些东西能带过来? 一群白眼狼。 文柳把食物都放在地上,每家的粮食袋不一样。 各家的粮食一目了然。 “咱们不说别的,先说老宅,爹娘和大房二房的粮食再一起,三百斤。” “其他的东西也没有,这些粮食你们不放心可以自己搬。” “我们可以一起吃...” 文老太看来看去,心里叹气。 “都闭嘴,晚上就是这饭,不想吃就滚。除了这些菜饼子,就是那三百斤的带壳麦子,你们想吃好的,就自己去磨面。” 文老太发怒,大家也不敢再说什么。 文柳对老太太的感官一直都不错,文老太对原主不错。 文柳也承文老太的情。 她今天说这话,不管什么目的,都制止了李氏她们想算计自己粮食的打算。 “阿奶吃点鸡蛋补一补,不要给别人。” 她拿出一颗鸡蛋递到文老太手中。 让文州把他老娘扶到一边,文承志拿出自家的口粮。 “柳妹,我们虽然一起逃难,口粮我们自己出。” 文承志不愿占他们的便宜,虽然祖孙三人口粮不多,省一点也能撑个几天。 文承志拿着一把野菜,“柳妹,这些能不能换你一颗鸡蛋。” 他祖父已经七十多,今天好几次走路打摆。 文承志心里实在担心,他又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等安全后,文承志打算再去多采一些野菜。 越氏软绵绵的站起来,“阿柳,你大哥身体不好,能不能。。。” “娘!”文俊迟面色羞红。 为什么他娘好像变了个人,明明在家的时候不是这样。 文俊迟扯着越氏的衣角。 他虽然受伤又被淋了雨,但是还撑得住。 越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文柳欺负她一样。 文柳只觉得烦躁。 “你们怕我占便宜,还是想占我的便宜?” 众人一愣,没想到文柳说话这么直接。 “我们是一家人,哪分你我。” 越氏打着圆场,讪讪地笑。 文柳轻蔑的哼了一声。 “我本意并不想和你们一起,现在在一起也只是权宜之计。” 怎么和一群人在一起这么费劲,她当初在山里拍视频,带了一个四十多人的团队事都没有这么多。 既然这么麻烦,还不如散伙的好。 他们家和四叔家一起,也能到长安。 文柳开门见山,她可不想和这些人争口舌是非。 她穿越到原主身体,保护她的父母性命。 二人之间的因果就了了,从此她也没有心理负担。 但是这些人,与她无关。 心思这么多,勉强在一起,大家都不高兴。 “既然大家都不高兴,现在就可以散伙。” “不可。” “不行。” “不要。” 他们谁都不愿离开文柳,就她那法宝,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只要有文柳在,有文州在,不会看着自己出事。 “阿柳,你爷奶年纪大,你看,你有这些东西,大家都会过得好一些。” 文州知道她买了多少粮食,那一千来斤粮食,足够全家人吃的。 他不解,危难关头,阿柳这么狠心。 文州虽然没说,但他的眼睛表达自己的想法。 “爹,我问你,这些粮食吃完,我的法宝里空无一物。” “大家饿的没活路时,他们会不会嫌弃我是累赘?” “是先杀我还是先杀文俊迟?” 文州一震,思考片刻后他都不敢说没这个可能。 “你们还没有立身之地呢,就想指使我做饭,想用我的粮食。” “因为你们认为,是我该付出的?可惜,我不是文柳。” 文柳凭空变出一把长刀,刀尖对着文俊术和李氏。 第95章 新的安排 季月娘握着文柳的胳膊,“阿柳,我跟你走。” 她不在乎文家,“三哥,我们走。” 她只想一家三口在一起。 文州痛苦的摇头,月娘可以走,阿柳可以走。 但他不行,他的爹娘,他的血亲都在这里。 他斩不断。 文俊术和李氏鼻尖对着刀尖,吓得两股战战。 李氏后悔,她怎么忘了这丫头就是个杀星。 自己何苦去惹他? 文柳眼神冷漠的看着众人。 “我受文柳的托付,护着她爹娘,可没有打算护着你们。 如果你们想算计我,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 “三妹,是我的错,你别怪我娘,她也是心疼我,才说错了话。” 文俊迟不想文柳离开,文柳是他们最大助力。 她走了,这一群人逃难才是真的难。 “以后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我文俊迟承妹妹的人情,就算咱们有了落脚之地,妹妹要我做什么我也义不容辞。” 文俊迟满眼恳求之色。 文柳看了眼越氏,又看了看文俊迟。 “真是可惜,歹竹出好笋。” “我们也听妹妹的,妹妹你就是我们老大。” 文俊致一直都站在文柳这边,尤其文柳这一手。 让文俊致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他妹妹这么聪明厉害,是因为她是个仙女。 文俊迟的话,大家都没有反驳,默认了文柳的地位。 文柳成功震慑所有人,就是李氏也老实的待在一边。 默默烧了点热水,泡着干粮吃。 文宛荣痛楚轻了一些,她带着昭昭走过来。 “阿柳,不,女侠。” 文宛荣就说阿柳性格怎么大变,原来不是一个人。 文宛荣心里有些难过。 她的那个侄女是死了吗? 文宛若期期艾艾的靠近,“女神仙,我家阿柳去哪了?” 她希望阿柳和女神仙一样,也成了神仙。 听到文宛若的问题,季月娘眼泪没控制住。 “早就魂归天际。她与我定下契约,让我护住她的爹娘。” 季月娘忍不住呜咽。 这种话她听一次哭一次。 文柳内心是无语的,你自己孝顺,把我拉过来挡包算个什么。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回去。 这文家从老到小都是坑货。 文宛荣肚子饿的难受,她不想看李氏的脸色。 厚着脸皮说。 “我和昭昭,身无分文。也没有粮食,我可以自卖自身,只求你们能给昭昭一口吃的。” 文宛荣想好,找到城镇她就给自己卖了。 换来的钱,求文柳护着女儿。 “大姐。” 文州听不得这样的话,他看看妻女。 又看了看大姐和小妹。 “阿柳,我想把我的口粮让一半给她们,我知道我们拖累了你。” 文州心里难过极了。 “我无法看着自己姐妹和外甥女饿死。” 他想着自己可以少吃一点,让她们也能吃一些。 季月娘与文宛若感情不错,和大姐一般般。 不过要她看着一个六岁的孩子饿着,她做不到。 看着文柳的眼睛里全是恳求,文柳气笑了。 难道她就是那种能看孩子饿死的人吗? “粮食是我们一起挣得,你愿意分你那份,我也不能不同意。” 听到文柳同意,文州高兴的笑出声。 “其实还有个法子,我可以赊粮食给两位姑姑,你们以后有钱可以交钱。没钱的话...” “等到能安全落脚时,为文州夫妻做两年工,就能抵消。” 季月娘没想到阿柳还惦记他们以后的事,“不用的阿柳。” “我同意。” 文宛若一口应下,她早已经决定终身不嫁。 在三哥家待两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同意。” 文宛荣没想到还能和女儿在一起,老三一家愿意分口粮。 救她们母女,两年帮工又算什么。 文老太感激的看着文柳,这个孙女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她给了两个女儿一条活路,“阿柳,多谢你。” 文燕飞拍拍文柳的肩膀,没有说话,阿柳就是嘴硬心软。 当初不也是这样帮助她躲开那场婚事的吗? 李氏也想去占这个便宜,刚出声。 文柳一记眼刀甩去:“滚。” 李氏笑嘻嘻的又回到了角落。 文俊哲心疼阿娘,“娘,你别再去惹三姐。” 三姐不给他们一家好脸色,干嘛上赶着找骂? 李氏安慰的笑了笑。 “没关系,让你三姐多骂几句。你们还小,总不能让你们天天都吃着泡水的粮食。” 李氏是个混不吝的。 她小时候又没少被家里人骂,现在过的好好的。 现在被小辈骂又算什么? 只要丈夫和儿子们,能有口吃的,随便骂。 雨下个不停,今夜只能在山洞里休息。 山洞内最好的位置留给了四位老人。 文止拿着扫帚打扫山洞里的脏污,这曾经是蝙蝠聚集的地方。 有许多蝙蝠粪便和爬行的虫蚁。 文柳空间里装的东西多,铺盖就在其中。 文燕飞把前几日编织的草席铺在地上,这个山洞和之前那个比起来,潮湿的多。 草席铺在地上,能阻挡一部分的湿气。 文燕飞对文家的人,除了三叔和四叔家,她谁也不搭理。 就算李氏和文政喊了她许多遍,她都当做听不到。 李氏也想有草席,可是跑的匆忙,她还没来得及编织。 越氏身体柔弱,平时在家里也不做活。 李氏现在撂挑子,诸事不管。 她身为长媳,不得不撑起琐碎事物。 只不过是打扫卫生,给二老煮菜做饭。 累得越氏气喘吁吁,她眼中含泪看着丈夫文止。 “娘,我来,你别做了。” 文止和文俊迟心疼不已,对李氏也有些埋怨。 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李氏干的。 阿娘\/妻子怎么能干这些粗糙的活。 文柳和文燕飞坐在草席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别说。 还挺有意思。 “大伯母真的太惨了。”文燕飞替越氏生气,文柳觉得更有趣。 “为什么?” “这些活都该李氏干的,现在全落在大伯母身上,她身体不好,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 文柳眼中别有含义。 “所以文家的活都落在我娘和李氏你们身上。” “后来我娘走了,这些琐碎的杂活都是你们做的?” 文燕飞点头,“是啊。” 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大伯母身体不好。 有时候大伯母要做什么,做不了,都是她去的。 “大伯母就是太善良,太软弱。” 看文燕飞一脸蠢样,文柳不忍直视。 第96章 追兵来了 “你现在怎么不帮大伯母?” 文燕飞不解。 “她是为了文家,我又不是文家的人,当然要跟在你身边。” 虽然没人和文燕飞说过,但她心里明白。 救她的人是文柳,她理所应当的跟着文柳,听她的话。 见文燕飞一本正经,文柳逗她。 “若是我走了呢?” “当然是和你一起走啊。” “我不想嫁人的。” “我也不嫁。” 旁边躺着的文宛若偷笑,两个孩子说得一本正经。 季月娘拍了拍文柳的后背,“瞎说,女儿家要嫁人。” “娘,嫁人有什么好处?当牛做马、生儿育女,还要任打任骂?生不出来儿子还要被指责,我是嫁人还是渡劫?” 原本还在笑文柳孩子气的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 大家在山洞里待了一夜,清晨的时候雨停了。 文俊术是被痒醒的。 他起了一身红疹。不知是什么毒虫,一个个大包红了一大片。 “娘,我痒得难受。” 李氏胆寒的看了眼山洞外的文柳,吐了口唾沫抹在儿子胳膊上。 “你忍一会。” 山洞外的文柳走进来,不经意的路过文俊术的身边。 他没有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些糖渣正在被月蚁吃掉啊?。 这月蚁喜甜,还带有毒性,人若沾到,就会浑身痒得难受。 文柳用木炭在一块石板上画了数字三,这是她逃荒的第三天。 还没有走出巨州。 趁着天晴,大家吃完早饭就开始启程。 文班走在最前面,一面握着镰刀开路,一边探查周围的情况。 他浑身上下都用布条绑着,周围的草木茂盛,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或者划伤。 只要翻过前面的山涧,就有一条平坦的山中小路。 只是山涧险峻,一排能走的路是在峭壁之上。 山路难行,尤其是下完雨的山路。 文柳好几次差点滑到山崖下。 若非文班和文州眼疾手快,文柳就要交代在这里。 天空闪过几道闪电。 “咱们要快点。” 文班催促大家,周围都是树木,太危险。 大家一边抓着山壁,一边从陡峭的山路走过。 一低头就是深渊。 吓得文俊术和文俊哲腿软,嚷嚷不敢走。 他们堵着路,后面的人也无法前进。 “你们不走就从这跳下去。” 被堵住路的文俊致,十分不爽。 他在最后面,文俊术耽误了太多时间。 文俊致时不时的往后看,他总感觉山林里有其他声音。 “你有本事你走啊。” 文俊术耍无赖,文班和文柳她们已经穿过了山壁小路。 文班没有办法,又折回去,拽着文俊术。 “你就看山壁,跟着我走。” 文州把昭昭捆在背上,文止也学文州。 把女儿文妍捆在后背,越氏紧随在文止身后。 咬着牙走过这深渊峭壁。 一上午的功夫,才走了不到五里路,主要是在悬崖小路耽误时间太多。 这到青州的时间又要延长。 翻过一座山,日头已在头顶。 “前面有溪流,咱们在那边休息。” 文班跑得快,看到了山泉,能休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文柳双脚也累得发疼,她刚刚走那悬崖小路,差点被吓死。 体力和精神都耗了不少。 大家用山泉水喝水、洗脸。 文班用附近的石块垒了一个炉子,他把之前的骨头汤从空间拿出。 幸亏有文柳在,不然这汤早就坏了。 文班骨头汤里加了不少山泉水,每个人都能喝到一碗汤。 文柳给了文俊致四个鸡蛋,鸡蛋洒在骨头汤内,增鲜提味。 最重要,能补充大家的体力。 骨头汤烧开,香气四溢,众人饥肠辘辘。 “我们家还有饼子。” 文承志不好意思喝汤,拿出饼子要分给文班,被文班拒绝。 “你们留着吃吧。” 大伯他们家食物本就不多,文班不缺这些吃的。 他只想让大家吃点好的,体力跟不上,后面还怎逃命。 文家众人也不端着了,捧起碗就喝。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文州心里发酸。 眼神飘忽到文柳那边,被季月娘瞪了回去。 这才开始,他就心软。 如果文家人对他们好,就算了。 一个个开始就算计自家,凭什么给他们吃的。 文州看到妻子的眼神,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暗下决定,等后面大家都没粮食的时候,他会求阿柳。 他了解文柳,她嘴硬心软。 不会眼睁睁看着文家人死的。 逃难才三天天,文柳感觉过了许久。 刚吃完一个饼,文柳还打算再吃一个时候。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有人?” 文柳立刻从空间里拿出竹枪,大家警惕的看着晃动的树枝。 文俊迟还有些期待,也许只是动物跑过。 树丛里脚步声越来越响,有人树丛里出来。 一个个手臂绑着灰色麻布的乱民,拿着各类武器。 他们是乱民常见的十人组成的小队。 “是乱民。” 文柳拿起竹枪,文家人第一次和乱民面对面。 心里难免恐慌。 “果然,你们在这里。” 乱民首领从山洞那边找到了他们留下来的痕迹,这群人居然这么能跑。 连峭壁也敢过。 乱民首领找到人,满腔的怒火要爆出来。 这些人好好的不乱跑,自己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他们占了涤水村,原本不在意文家。 但是有村民们说,文家是文阁老的后人,家里私藏巨宝。 要不是为了那笔宝藏,他们才不会在山里追寻了一夜。 还没找到文家人,他们先闻到了骨头汤的香味。 “大哥,他们还能喝肉汤,就是有钱人。” 为首的乱民用刀指着文渊和文年。 “都跟我回去,把所有的宝藏都交出来。” 文渊傻眼,他哪有什么宝藏? “我们没有宝藏。” 说着,文渊还甩了甩自己的袖子,两袖空空。 “我家前几日遭难,钱都被县令拿走了。” 文老太也跟着解释。 乱民们不听,伸手就翻众人的行李。 “你干什么?” 顾甜娘身边蹿过一个流民,上去就想摸她。 文班一脚跺开想占便宜的流民。 看到兄弟被打,乱民们不乐意。 那些敢反抗的人,都已经去见阎王了。 第97章 反击 “你们敢打我兄弟?” 乱民贼首挥舞长刀,对着文班冲去,其他乱民们对众人拳打脚踢。 文柳胳膊和腿都被打到。 她握着竹棍,看到哪个乱民就打哪个。 “阿柳,给我一根棍子。” 文燕飞不甘示弱,她跟着文柳学了护身的方法。 从文柳手中抽了一根竹棍,对着乱民的膝盖一棍棍的抽。 “我让你打我们。” 对方只有十个人,文燕飞不信他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这些人。 文宛若和文宛荣护着昭昭和文老太。 几个人躲在石头后面,手里也握着石头。 只要有人过来,她们就砸。 季月娘和文州站在一起,她想往文柳那边去,可是被乱民拦住。 “阿柳,你小心呀!” 文州为主力,对方是一群孔武有力的汉子。 文州被一脚踹到地上。 季月娘拿着竹棍就往乱民身上打,他们这段时间过得好。 竹棍太细,身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文渊没有趁手的东西,只能捡周围的石块往乱民身上砸去。 文政一家之前站在一起,被乱民冲的七零八落。 文俊术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李氏挡在儿子前面。 顺手折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谁靠近她就打谁。 文政和文班站在一起,都挂了伤。 文承志和文承意护着爷爷,头发散乱。 其余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伤。 他们打的毫无章法,不像乱民,有节奏。 “对方只有十个人,咱们一起上。” 文柳高声喊,文家人都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论人数,她们比乱民有优势。 只是文家的人太害怕,遇到乱民心就怯了一半。 这不就是被人压着打吗? “你这么多话,那我先揍你。” 乱民的首领也没想到文家有这么多人。 不过他们和那些村民一样,不堪一击。 乱民举着武器攻击文柳,文政被打到了地上。 文州趴着,久久起不来。 感觉他的五脏六腑被乱民的重击快锤碎了。 “五哥、六哥,用咱们的招数。” 文柳呼唤文俊致和文俊业。 文俊致蹿到文柳的背后。 文柳握着手里的棍子。与文俊致配合,两人冲着乱民们杀过去。 文班和文承志也牵制住了三个乱民,文柳将一个乱民用竹尖插在地上。 “阿柳小心。” 文承志看到有一个乱民想要偷袭文柳,文柳眼疾手快的躲过。 “三姐,你左边。”文俊哲大声提醒文柳。 文俊哲拿着竹棍打中其中一人,周围一片混乱。 不仅文俊哲,八岁的文俊楼也加入混战之中。 “救我,救我。” 文俊术被撵着跑。 文班看他那个窝囊样就气。 废物东西,只会窝里横。 文止被打的连连后退,他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 文止露出坚毅的表情,他此刻不能退。 他要守在女眷的前面,就算被打得没有还手余地。 也不让那群乱民冲到女眷那里。 越氏捂着嘴,看到丈夫又生生挨了好几拳。 “大郎。” 越氏跑出来,还没摸到文止,被乱民一脚踹开。 正在对战的文俊迟看到爹娘受伤,退到父母身边。 “阿娘,你带爹进去,这里我来守着。” 乱民们又凶又狠,哪里疼打哪里。 文柳和文班是里面的最强战斗力,文柳拿镰刀逢人就砍。 有好几个乱民被砍到,他们躲闪。 文柳也只造成了皮外伤。 “先杀这女的。” 乱民恼了,要先对付文柳。 文柳不停的躲闪,还没站稳,突然她的后颈被人拽住。 她转头。 看见文俊术拉着她。 “你干什么 ?” 文俊术把文柳拉到了自己面前,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乱民。 正高举着斧头,直击文柳的面门。 “文俊术你在做什么?” 文俊致生气怒吼,季月娘呲目欲裂。 “你这个畜生。” 文俊术眼中一片慌乱。 他被乱民攻击,眼看乱民的斧头就要砸下。 文俊术不想死,身边离自己最近的就是文柳。 文俊术想也没想,就把她拉到自己前面。 想用她挡住这致命一击。 文家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文州咬牙切齿。 “阿柳。快躲开。” 他想跑过去推开文柳,却被乱民缠住。 文柳看到斧头即将落到她胸前,她一个下腰躲过。 一脚踢中斧头男的腹部。 斧头男还想再次攻击,文柳从空间抽出刀,一刀穿过斧头男的心脏。 她用力把刀从乱民心口拔出,喷涌的鲜血溅了文柳和文俊术一脸。 文俊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喷溅的热血淌了他一脸。 铁锈带着咸味,流到了文俊术的嘴里。 他啊呜一声,恶心的吐出来。 文柳转过身,她站在前面,身上的血更多,头发上沾染的血往下滴。 恶狠狠的盯着文俊术,宛如地狱恶鬼。 她一脚踢中文俊术的心窝。 “想让我替你死,你先死吧。” 文俊术应声倒下,文柳不解气。 本来还想补一刀,又有乱民攻过来。 文柳把文俊术一脚踢到了乱民面前,乱民手中的刀砍中文俊术的胳膊。 “术儿。” 李氏心疼,却不敢过去,文柳她太吓人了。 “你怎么能拿她挡刀呢?” 李氏小声的在文俊术耳边说。 文俊术想说话,身体的疼让他说不出来。 她颤颤巍巍的拿起斧头,看到有人想伤害她儿子。 闭着眼在空中乱舞,乱民见惯这样的女人。 一锤子把李氏打倒在地。 “把老的留下,问清楚宝藏的位置,其余的人全杀了。” 乱民们也受了伤,杀心爆棚。 此刻,文柳浑身浴血,见人杀人。 她握着刀,看到乱民逼近就拿刀砍。 有两三个乱民不敢靠近她,文柳周围是凝固的寒意。 她这么努力的活着,文俊术居然敢对自己下黑手,文家这些人当自己是死的吗? 等她解决这些人,一定要文俊术死。 文柳毫不掩饰的杀意,看得文渊心惊胆战。 这果真不是他孙女了,阿柳是不会杀人的。 就像他们,根本不敢杀人。 乱民们也知道他们不敢杀人,不再对付那个女杀星,冲着其他人去。 “阿柳,你杀人了。” 越氏害怕,止不住的颤抖。 文柳往她面前走一步,她就抖一下。 文柳冷漠看她一眼,“我不杀人,他们就要杀你们。” “你们是流放的舒坦日子过多了,现在要怜悯乱民吗?” 第98章 隐藏大佬 季月娘厌恶看眼大嫂,她一直悲天悯人的模样。 以前,她觉得大嫂是心善。 现在,她是脑子有病。 “他们回去,你们还有命?” “阿柳你做得对。” 文燕飞捡起地上一把锤子,守护在文柳周围。 “大伯母没有阿柳你早就死了。” 文燕飞心里是失望,大伯母这个时候还拎不清。 文柳算着,死了一个还有九个人。 他们这么多人在一起,还抓不住九个人? 文俊术敢这么对她,就是觉得事后能逃脱。 她就让文家人看看,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好惹。 “三妹,我来助你。” 文俊致跑到文柳身边,他的胳膊被刀划伤。 他们俩刚刚的阵型被乱民冲破,不然也不会让文俊术钻了空子。 整个袖子都被血浸湿。 乱民首领见他们这边的人因为一个女人,被吓得没有战意。 他冲到文柳的身边,挥舞斧头。 “你杀了我兄弟,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 文柳身上也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她冷哼。 “你兄弟也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文家人听了无不胆寒,这丫头之前还杀过人? 文俊术更是怕得要死,紧紧拽着李氏。 “阿娘,她是不是要杀我。” 他浑身抖如筛糠,李氏护在文俊术面前。 “别怕。有你爷和你爹,你不会有事的。” 文俊术心口疼得厉害,他希望文柳能被乱民杀死。 “如果文柳死就好了。” 李氏听到文俊术的话,赶忙捂住他的嘴。 “你疯了,文柳不在,我们都会死的。” “可是她不死,我就要死。” 文俊术不甘心,凭什么文柳有那个法宝,而自己没有。 李氏有点后悔,自己这个儿子被惯得无法无天。 连是非轻重都分不清,没看她都不敢去惹文柳吗。 躲在一边的文燕飞悄悄溜到文俊术的身边,她手里握着一把刀。 听到文俊术和李氏的话,“你本来就该死。” 李氏还没看清是谁说话,看到一把刀冲儿子挥去。 急忙把文俊术推开,文燕飞的手一抖。 扎中文俊术本来就受伤的肩膀,李氏上去扑打文燕飞。 “你敢伤我儿子?” 面对乱民时,李氏怂得像个鹌鹑。 对着文燕飞,恢复她泼辣的本色。 “你敢打燕燕?” 季月娘也加入混战,燕燕为阿柳出气,怎么也不能让燕燕吃亏。 四个人扭打在一团,文俊术不时就会被波及。 痛得他龇牙咧嘴。 “别打了,你们都别打了。” 文俊迟更是无语,乱民还没走,这就开始内斗。 李氏不敌二人,被压制着打。 季月娘膝盖压在李氏的身上,“阿柳有什么事,你们都别想好。” 文承志和文承意两个人解决了一个乱民。 “柳妹,还有八个。” 其他的人还在围攻文柳。 文班看文柳有危险,“文家的男人都上。” “保护阿柳。” 文州第一个跑过去,他握着文柳给他的竹筒。 竹筒不细,文州对着乱民的后脑勺就砸。 头皮被砸破,血顺着后脑勺流。 文家其他人也学着文州,见大家没有什么武器。 文柳看到旁边有几个竹筐,假装从竹筐里拿出几把放在空间里的农具。 “一起上,杀了他们。” 文柳把农具丢到他们的面前,“往他们脆弱的地方砍。” 文柳换了锤子,表面上要去捶她面前的贼匪。 贼匪出手阻挡的时候,胯下被文柳狠踢了一脚。 他痛得面目扭曲,手里的武器掉到地上。 捂着下面痛得难以言说,他不知道这里被伤到会这么疼。 他感觉一根筋从这里直冲天灵盖,疼得他都要上天了。 “杀~了~这~娘~们~” 旁边的乱民夹着腿,向文柳冲去。 “这个女人必死!” 他们兄弟的样子真吓人,可不能让这个不要脸的娘儿们伤到了。 乱民们举起武器,朝文柳砍去。 文班举着镰刀,一刀勾中其中一个乱民。 文止离开角落,他不能看着侄女出事。 他拿着一根木棍朝乱民打去,却扑空。 “敢打老子?” 乱民一棍打在了文止的脸上,文止头晕眼花。 他摔倒在地,抱着乱民的腿。 “阿迟,快打他。” 乱民凶神恶煞反扑,文俊迟握着开路用的木棍。 一棍打在乱民的后背上。 乱民痛得倒在地上,文止双手挥舞,不知如何是好。 “大郎,打他,对,使劲打。” 文止死死抱着乱民的腿,对儿子摇旗呐喊。 文俊迟几度欲言又止,只能把情绪都发泄在乱民身上。 文渊和文年两个人都抱着石块,朝他们最近的乱民砸去。 有几下,差点砸到文柳的脚。 “爷爷,你看着点,我和阿柳要被你们砸死了。” 文渊有些不好意思。 文燕飞从阿柳那学到这一招,随机抽中了一个幸运乱民。 趁着乱民和文俊致纠缠的时候,她从乱民的背后出现。 对着乱民的裆部就是一脚。 “啊——啊——啊——” 乱民的声音响彻这片山头,又一个倒下。 “还剩六个。” 每一次报数,乱民心里多一丝害怕。 文柳看到文燕飞,用她手里的竹竿对着乱民的裆部补了一棍。 乱民直接疼晕了去。 文柳:“...这学习的速度过于快。” 其他的乱民不禁胆寒,第一次见这样下手的。 这姑娘怎么这么没脸没皮?下手还这样狠。 文俊术害怕,下意识的捂着自己。 他不知道文柳一会将如何处置他。 文燕飞上了瘾,又悄悄溜到了另外一个乱民的身后。 乱民被对方牵制,跑不掉,只能无助地夹紧腿。 文年见状哈哈大笑,他手里捡到了一根竹竿。 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是该我出手了。” 文年拣瘦弱和落下风的人打,一边打一边嘲讽。 “哈哈,黄毛小儿,也敢挡我的去路,也不问问当初爷爷的名号。” 文俊业好奇,小声的问文承意。 “大爷爷有什么名号?” 文承意把头扭到了一边,他爷爷一直都很正经。 文承意没见过这样的爷爷,他更不知道爷爷的名号是什么。 文柳也好奇,难道这是隐藏的大佬? 第99章 洗脑大法好 文渊和文老太笑了,陈姨娘脸上也带着笑容。 “年少爷还是当年的模样。” 文年是文阁老最小的庶子,自幼宠爱,长安城有名的纨绔。 少年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当侠客。 经常一人一马出去游行,没钱了再灰溜溜地回来。 这个毛病到年少爷四十岁也没有改变过。 只是后来文家走了下坡路,年少爷开始收敛。 最后文家出事、流放。 没想到,临老实现了少年时梦想。 文年抽过文承志手中的棍子,颇有章法攻击乱民。 只是一个都没打到。 文柳满头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你在我这搞笑? 文年尴尬的笑了笑。 看到文柳沉了脸,立刻躲到了孙子的后面。 乱民们有些撑不住。 大家体力都在消耗,文家人采用车轮战。 谁累了就在旁边歇一会儿。 其余的人再接着攻击他们,还有那些躲在石头后面的女人们拿石子砸他们。 身上被砸到不少,要不是被这群人缠绕。 但早就给这些女人一人一锤。 僵持了半个时辰,局势反转。 乱民因为体力不支,开始处于下风。 文柳为主力军,逢人就砍。 身体撑不住,就从空间里拿出一杯甜饮喝下去,补充体力。 其他人当文柳的助攻。 只要有乱民去攻击文柳,就会被文家其他人缠住。 九个乱民被文家十二个男人堵得,无法出手。 他们身上多处刀伤,最终不敌文家众人。 被捆到了一起。 除了两个生死不知的,被树藤捆在地上躺着。 剩下七个人都被绑到树上。 “阿柳,你该不会要杀他们?” 季月娘悄声地问,她怕文柳杀多,会造杀孽。 这样她就回不去天上当神仙。 “那要看看他们能做哪一步?” 文柳瞪了眼乱民,把刀插到一个乱民两腿之间。 吓得乱民们浑身冷汗,这就差一点就当太监。 这是女人吗?这是蛋蛋变态。 “女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 乱民首领还没死,他秉承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 要不是自己被捆着,一定跪在地上求饶。 “说,你们为什么来涤水村?” 文柳用竹尖指着乱民首领,他吓得紧缩在一团。 “我说,别杀我。” “我们是居王的人。” 居王?文柳从来都没有听过有居王。 小说中也没出现过。 这本书的内容主要在后面男主林彦非争夺天下和收女人们入后宫的事情。 看来居王在前期就是一炮灰,不值一提。 文柳本没在意。 “居王是谁?” 文渊问道,文年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一号人。 当今的几个王爷之中,没有一个有居王的称号。 “居王是前太子的孙子,他说他要夺回爷爷的王位,说他名正言顺。” 文柳冲文渊吹了声口哨,“怎么,这是你家前主子?” 文渊撇嘴,“文家只忠于帝王。” 笑话,他们文家被前太子害得流放十四年,还有什么主子之说。 “你刚刚说的宝藏是什么?” 一开始,贼匪没来头的一句话让文渊奇怪。 “不是你们村的人说,你们文家身怀巨宝?” 文柳疑惑地看文渊,巨宝?她怎么不知道。 得知乱民居然是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宝藏而来,文渊气得胡子直飘。 “这些人太恶毒了。” “就是,老子能回去一定杀了他们。” 乱民们比文家人还要生气,他们又淋雨,又过悬崖。 又被人踢爆蛋,也不知道会不会断子绝孙。 居然是因为一个假的宝藏。 他们现在想杀的不是文家人,而是那群说谎话的村民。 “涤水村一些人死得不亏。” 文柳冷不丁地说了句。 不管在哪里,都有心怀恶意的人。 乱民们气得不停跺脚,文柳敲了敲他们的头。 “告诉我,居王到底是干吗的?” “我说,你放我们走。” 文俊致一脚跺到一个人腿上。 “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讨价还价?”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全拜这群人所赐。 “好好好,别打了,我说。” 居王的事情,每个乱民都如数家珍。 居王是前太子的孙子,太子夺位失败,除了文家被流放外。 前太子被幽禁,他的孙子被悄悄送到了巨州。 太子孙从小被精心教养,一心想要夺回王位。 先皇去世,新帝登基。 太子之孙一直养精蓄锐,招兵买马。 准备伺机反扑,就遇到了今年田地歉收,皇帝还要求增税。 居王觉得时机成熟,降服部分的官员。 那些官员深知自己罪恶深重,只想拜在居王的麾下。 “你看连那些官员都知道居王好。” 说起居王乱民的话就多了,个个都是崇拜的姿态。 “闭嘴接着说,不许夹带私货。” 文柳恶狠狠地说。 乱民不敢再鼓吹居王,老老实实说后面发生的事情。 以迅雷不及之势,立刻霸占了巨州。 顺从的就去当兵,不顺从的恶人们就处死。 他四处攫取巨州权贵、富豪们的家财,充当军饷。 对追随的人,出手大方。 手下的起义军也是他一手建立。 居王将从北到南,要拿下整个巨州。 然后再去将周围几个州府全部都打下来,让他们翻身做主。 不再被那些地主压迫。 “居王大气,我们的东西,他只要三层,其余都给我们。” “只要居王夺了天下,我们就是从龙之功。” “你们文家看着也不差,不如和我们一起为居王效力。” 乱民首领怕自己被杀,全力游说文柳。 还有人是居王吹,拼命地鼓吹居王。 “逃命多累,不如和我们一起。” “居王人可好了,要带我们一起挣钱。”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 文俊迟疑惑,这群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嗨,谁不知道呀?” 据说最开始的时候,居王每天都要在演武场召集一大群人。 诉说自己的身世,让大家追随他。 居王本来就是太子的后代,名正言顺。 凭借人格魅力,得到巨州首富的支持,并且将女儿嫁给了他。 居王和王妃恩爱,王妃全力支持居王。 他给士兵们配媳妇,但凡成为他的人,就能不纳税。 抢夺的东西只要上贡三层。 等他当上皇帝后,人人皆可封王拜相。 不愿意当官的人,也能得到无数金银财宝,衣锦还乡。 因此有不少人追随他。 文柳听到这套熟悉的话术。 “这居王是搞传销的吧?” 第100章 恶行 文渊嫌乱民聒噪,找块木头塞进了乱民的嘴里。 太子死的时候,东宫一个不剩。 哪里还有孙子,居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仗着太子死去多年,在这里胡说八道。 他抬头看天,“这场灾难。有天灾有人祸。” “巨州都被居王占领,我们怎么逃?” 文俊迟担忧,他们会不会也被抓走充当兵卒。 从乱民的话里,他听得出。 居王只要听话的人,不听话的都要死。 “你们既然要兵卒,为什么还杀那么多人?” “蛤?当然只要顺从的,老人和孩子都不需要。” 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听话? 居王说过不能小看孩子复仇。 那些桀骜不驯的、带着仇恨的孩子也都要死。 “你们不是人。” 文承志恨不得斩了居王。 “我们把事情都告诉您了,放我们走吧。” “是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面还有孩子。” “我还有六个妻妾在家里等我呢。” “我家里还有十来个孩子,我要死了,我的孩子怎么办?” 文柳越听越离谱。 “你怎么有六个妻妾?你孩子怎么这么多?” 乱民还有点自豪。 “还不算最多的,我有个兄弟有二十多个孩子,不过他七八年前就跟着居王,咱们不能比。” 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乱民一个个都有些自豪和骄傲。 “这一切都是因为居王,居王给我们配婚,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我们的妾室。” “虽然她们都被那些当官的玩弄过,不过我也不介意,左右不过是个玩意。” “我们在城里看中哪个女人,那个女人就要为我们生孩子。” “哎,你别这样看我。殿下是同意的,他说了要让我们多多地生孩子。” 文柳拳头硬了,“别人不愿意呢?” 乱民不屑地说。 “没有什么不乐意,不听话的女人全部都锁在一个屋子里。 她们负责怀孕,生了孩子由各自的爹带走。” “每多一个孩子,咱们就能多领一两银子。” 文燕飞听了这话头皮发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还是人吗?他怎么可以当一方的君王? 文柳想不到外面居然是这样,哪里还有女子的容身之处? 如果她被抓住,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季月娘和其他女子也觉得胆寒,文宛若更是庆幸,她现在和家人在一起。 她如果个自己一个人上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阿柳,杀了她们。” 文燕飞恨得不行,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文柳心情沉重。 她被文俊术偷袭的时候,想的是带着季月娘和文州独行,现在看来。 一大家子在一起才是最安全。 “大姐,你们走放了我们吧。” 乱民贼首急着吆喝,他们还被绑着。 “解开你们,我们就要死。” 文柳冷冷地说,“生死由命吧。” “我操你娘的,你就这样把俺们放这里?这山里有熊瞎子和狼。” 他们把该说的都说了,这群人还不放他们走。 “我们都说了,你为什么不放我们离开?” 文燕飞一巴掌扇过去。 “你们这群畜生就不应该活着?” “除了会欺负女人,你们还能做什么?” 乱民们不觉得自己做错,每个人都这样做,他们也这样做。 何错之有? “大家都这么做,不只这里,每个地方都是这样,不然怎么有这么多孩子出生?” 居王说了,他们是善举。 是他们的存在才让这么多的孩子出生了。 这群人不仅不感激,还骂他们。 听到乱民的话,季月娘心寒,有多少的女人被毁了。 “我们走。” 乱民们发现文柳不愿意放他们,骂声不绝。 文柳对着骂她的人,上去就是七八鞭子。 对着这群人的嘴抽。 “还骂不骂?” 文柳没想过放了他们,他们之间是死仇。 把这群乱民放了,后面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是让她也做不到把人全杀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杀人放火。 如果不是被逼到头,她也不会选择杀人。 杀不了,放不得。 只有绑在这里,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运道。 文俊术看文柳要走,悬着的心放下来。 看来文柳不敢和他计较。 文柳担心还有其他的乱民在附近,带着众人离开。 居王这群人心思毒辣,顺者昌逆者亡。 一群人在山路里急行,大家都带着伤。 翻了一座山后,再也走不动。 “我们休息。” 文柳说话,没人敢吭声。 她的凶相刻在了许多人脑子里。 “那我们做饭吧。” 越氏饿得很,想要点柴火做饭,文柳制止。 “等等。” 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文燕飞和文俊致不约而同看向文俊术。 文柳冷着脸,沉默不语,一步一步逼近他。 文俊术吓得蹲在地上抱头。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你就在旁边,阿柳你饶了我吧。” 季月娘冲上去就是一巴掌,“不是故意?” “阿柳那么大的人你看不到,你装什么装?” 季月娘不敢想阿柳死了会怎么办,她看到文俊术抓阿柳挡攻击时,一颗心都要跳出来。 “你打他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李氏埋怨道。 季月娘脾气上来,“不要我打他是吗?那我就打你,打你教坏了孩子。” 季月娘双手开工,对着李氏连打几巴掌。 文俊术捂着心窝,他害怕文柳。 文柳杀的是别人,但他感觉杀的就是自己。 文柳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比起逃命,他不算什么。 但是她素来有仇就报,不愿过夜。 “祖父你怎么说?” 文柳问得客气,在文渊耳朵里是威胁。 感觉不给她一个满意答复,她会做不好的事。 文渊想起文柳刚刚杀人的样子,她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不止文渊,文家其他人也想到。 李氏护着文俊术,文俊哲不解。 “四哥,你为什么要害文柳?” 文俊术不可置信的抬头,别人骂他都行,唯独文俊哲。 他们兄弟俩都是一个德行的人,他凭什么说他。 “我没害她,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越氏看着文俊术长大,她不想把文俊术想得那么坏。 这孩子从小被宠坏了,就是有些脾气。 “也许术儿就是无意的呢,阿柳你大度一些?” 文柳冷冰冰看着她,“那我就杀了文俊迟,我也不是故意的。” 文柳突然掐住文俊迟的脖子。 这么喜欢当菩萨,就自己试试。 第101章 惩罚 越氏大惊失色,“文柳你做什么?” “你快放了他。” “我年纪小又不懂事。误杀一个人怎么了?大伯母你不能大度一些吗?” 越氏脸气得发白。 “你就是这么和长辈说话吗?” “人一旦站不住脚,就喜欢拿伦理来压制。” 文柳阴恻恻看她一眼。 “可惜,我从来都不是尊重长辈的人。” 那群想吸她血,网爆她的家人,被她录了视频。 自己也遭受了网暴的反噬。 对于自己亲人,文柳都下得去手,更何况这些人。 文俊迟被掐得几乎要断气。 脖子和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起。 越氏拍打文柳的手,被季月娘推到一边。 “轮到你儿子,你痛苦了。我女儿就该被人害吗?” 眼看文俊迟快不行,文柳松开手。 这家就文俊迟一个有脑子,文俊迟大口呼吸。 看到阿娘还想为自己出头,文俊迟心里叹气。 何苦惹她? 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得,现在是他们靠着她。 文俊迟跪在越氏的面前,“娘,别说了。” 越氏愤愤不平,文俊迟害怕哪天文柳真的杀了他娘。 “阿娘,若是阿术拉着不是阿柳,是我呢?” “我不宰了他。” 越氏脱口而出,她反应过来,想到文俊术今天可以用阿柳。 明天是不是会对阿迟下黑手? 不只越氏想到,其他人也想到。 “娘,内斗的口子一旦撕开,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 我们在逃命的时候,不仅要提防外人,还要防备我们自己人。” 文俊迟指着文俊术,“他今日必须要有惩罚。” 连这样文俊术都没有惩罚,文家就完了。 文宛荣和文宛若没开口,她们走到了文柳的背后。 文柳对她们伸出援手,她们不会为了文俊术和文柳闹掰。 而且文俊术做事恶毒,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其他人也这样。 看到文柳的身后站着越来越多的人,文俊术有些慌乱。 她们怎么会愿意帮助文柳?她根本不是文家的人。 他才是文家的孙子。 文俊术慌了,他发现事情变了。大家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 “爷爷。” 文俊术下意识靠近文渊,以前不论他做什么,他爷爷都不会怎么样。 这次也是如此,所以文俊术才把文柳拉过去。 文渊不愿把孙子想得太坏,也许他真的就是不小心。 “阿柳,是他不小心才这样,你网开一面...别杀他...” 文渊冲文柳作揖,文俊术茫然,祖父为什么这个态度。 求她别杀他? “网开一面?” 文柳听前半句还想反驳,听到后面。 难道文家人都以为她是个杀人狂魔? 文柳抽出一根鞭子,“四十鞭,抵他的错。” 文俊术瞪大眼,喊道:“四十鞭?你想我死吗?” 四十鞭子,就是打得轻,也能让他像死狗一样痛苦几天。 何况,她也不会手软。 文柳似笑非笑。 “是啊,就像你处心积虑想我死一样。” 李氏怎么能愿意,“阿柳,他真不是故意的。” 文政说:“四十就四十,这事就此了结。” 文俊术吃惊地看着父亲,他爹居然要他挨四十鞭。 他就知道,他爹根本就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娘,也不喜欢他。 “不行,术儿他还小。” 文政沉声道:“阿柳比他还要小。” 李氏不明白文政的苦心,文柳愿意打四十鞭。 这事就这么放下了,如果四十鞭没打。 后面还不知道文柳会怎么报复阿术,这蠢婆娘就是不懂。 李氏失望,文俊术看他爹,心里弥漫着绝望。 果然他爹是不爱他的,文家其他人没有帮他的。 文柳捆住了文俊术的手脚,让他跪在地上。 “啪——” 一鞭子狠狠抽到文俊术的身上,鞭子的尾端划过文俊术的脸。 文俊术脸上立刻一道红痕。 李氏心疼得不敢去看,她闭着眼,听到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声。 开始文俊术还喊疼,痛得哇哇大叫。 后面文俊术咬着牙不吭声,他憎恶的看着在场所有人。 恨文柳、恨他爹、恨弟弟。 还恨祖父。 文年不自觉摇头,这孩子歪了。 他不是自家的孩子,文年也没有提醒的必要。 “爷爷,他...” 文承志看到,文年扶着他的胳膊,摇头。 他们一家本来就依赖文家人,自家矛盾,他们参与不合适。 文柳抽得胳膊发酸,也不肯停手,直到抽满了四十鞭。 文俊术原本就有些旧伤,这四十鞭打完,他直接晕倒在地。 “术儿。” 李氏和文政急忙把文俊术抱起来。 文渊也不忍,可他无法指摘文柳。 可他心里还有些不满,文柳下手太狠。 文家拿捏不住她。 大家草草吃完饭,寻山里止血的药草敷了伤口后。 继续赶路。 文政背着昏迷的文俊术。 大家依旧不敢往深山去,山里的熊瞎子和狼叫声偶尔出现。 就已经吓了他们神不守舍。 “这里的狼和熊会不会吃了我们?” 文止害怕,文俊迟安慰发抖的母亲。 “不止狼和熊,还有豹子、老虎,有些水潭里面还有鳄鱼。 人刚靠近水边,就被那鳄鱼给吃了。” 文柳的话让他们更害怕。 “咱们不要往深山去那么多,这也太吓人了,要不然我们换官道吧?” 文宛若听到狼叫十分害怕。 “等咱们走完这段山路,咱就走小路。” “对,小路下面全是乱民。” 文柳一出口,大家全沉默。 他们为什么上山不就是因为有乱民吗? “我们在这里休息吧。” 文班找了处高地,视野开阔,下面就有小溪。 就是有追兵来,也容易跑路。 文政放下文俊术,他的后背全湿透了。 “术儿?术儿?” “阿术?” “哥哥?” 文俊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伤口处渗着血。 李氏摸了他的额头,“术儿发烧了。” “政哥,你快去采一些草药。” 李氏用溪水沾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高热一直没退。 “术儿,你别吓娘。” 任凭李氏怎么喊,文俊术都没有反应。 “你再这样晃他,他不死也要死了。” 文燕飞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李氏怨恨回头,积攒的怨气全部爆发。 第102章 教训 “就是你害得我儿,你又没有出任何事情,凭什么要他挨四十鞭?” 听这话,季月娘不乐意。 “阿柳没有出事,是她凭自己本事躲过去了。你儿子罪有应得。” 李氏脸真大,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季月娘自认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 “今天换任何一个人,你们认为你们有本事躲开那一斧头吗?” “四婶,我可躲不过。” 文俊致大声回答。 “我家阿柳心善才饶了他一条命,你还在这里咄咄逼人。” 季月娘本来就不想和这群人待在一起。 他们一个个脑子都有病。 “月娘,别说了。” “阿柳也没有什么事,现在术儿还在发烧。” “你说什么?” 季月娘有时候不明白文州是怎么做父亲的。 有时候有担当,有时候就是个废物。 “你劝我息事宁人?差点死的是你闺女!”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 文州想解释,越解释越错。 “那你什么意思?在竹林里,你三番两次抛下我们母女,去老宅干活我忍了。” “你要跟你爹和兄弟们去尽孝,死在县衙,你知道阿柳为了让你活下去,想了多少法子?” “你现在居然让我算了。还是个父亲吗?” 文州手足无措,季月娘失望地看他。 文州的性格本就是如此,她不应该幻想他能多注意母女二人。 “文州,你既然这么想,我们不如和离!” “月娘,你不要冲动。” 他们风浪都过来了,怎么偏偏要在这时候和离? “我不是不为女儿说话,阿术已经这样了。” 为什么妻子还不依不饶。 “凭阿柳的本事。为何要和这群人裹在一起,不就是因为我们吗?” “你不仅不护着女儿,你还要在她的心上扎刀。你配当爹吗?” 季月娘心里全是失望,李氏指责他不出声。 现在到来做好人。 季月娘失望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把眼神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刚把你们当人,你们还是不干人事。” 李氏看文柳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文燕飞挡住了李氏的目光。 “怎么你们还恨她?” “没有阿柳,你们早就死了。” 占了别人的便宜,差点害了别人的性命,还在这里当无辜者。 文渊叹气,在他心里,文俊术是他亲孙子。 文柳一个不知道是神仙还是妖怪的人。 他们忌惮文柳,这丫头不是第一次杀人。 杀完人毫无愧色,心够硬的。 如果文柳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想法,一定会打开他们的脑子看一看。 别人都杀了她,她反击难道是错? “李氏一时激愤,阿柳,你别见怪。” 文政代李氏向文柳道歉。 “如果我见怪呢。” 文柳不接受这群人道歉,想靠她,就要把膝盖软下来。 “就是凭什么你一句,妹妹就要忍下来。” 文俊致气不过。 “你们能这么轻松地上山,不用背着大包小包,淋雨蓑衣、睡觉有草席。” “能喝上热水,能吃上热乎的饭,凭的是你们自己吗?是阿柳。” “一会还要用别人。又怪别人,哪里来那么大的脸。” 顾甜娘最烦这种又当又立的人。 “出手伤人是文俊术,不是文柳。他本就应该得到惩戒。” “他发烧根源是他先做的恶,与文柳有什么关系?” 季月娘又看了眼文州。 “为了文家委屈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值得吗?妻离子散,你才会醒悟?” “我知道你们都怪我,毕竟我是个外人。” 文柳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帮她说话。 也不枉她这段时间对文燕飞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 文家人还没有过过苦日子,以为逃荒就是这样。 享受得多,就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我们分开吧。” 文柳手一挥,一堆东西从空中掉出来。 粮食、书本、铁锅... 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这是做什么呀?”文老太想出来打圆场。 文年一家人错愕的站在原地,手脚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怎么吵起架来,连他们也要波及吗? 文柳似笑非笑看他们一眼,他们不说话、不参与、不站队。 想得到便宜又不愿付出,损害自己的名声。 哪有那么多的好事。 文年苦着脸,他老胳膊老腿,真的背不动那些书啊。 “不同,不相为谋,既然看不上我,那我也不用与你们在一起。” “你不能走。你不是和阿柳有了约定?” 文止不让文柳离开,她怎么能走呢。 她走了,他的书该怎么办? “约定?也可以没有。小小的束缚对我而言又算什么?” 空间里只剩文柳存的那些粮食、竹子和棉花。 “你要走我和你一起。” 季月娘站在文柳的旁边,握着女儿的手。 “把属于你爹的那点粮食给他,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季月娘失望极了,以后她和闺女一起,她不想掺和文家这些破事。 “阿柳,我也和你一起走。” 文燕飞拉住了文柳的另外一个手。 “我不跟你分开,咱们一起讨饭。” 文柳动了真格,李氏也蒙了。 她只是抱怨了几句,可没想往文柳走啊。 而且其他人不也没吭声吗?自己就是好叨叨,说几句怎么了? “老三还不赶紧道歉。” 文政让文州道歉,文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为什么阿柳反应这大。 “二伯真是甩的一手好锅,错的是你的弟弟和媳妇。你是无辜者。” 文柳也不想和他们废话太多。 既然他们嫌弃自己那就让他们自己好好感受一下,没有外挂的逃难是什么样的? “咱们走。” 文柳三人转身就走,无论文止怎么呼唤也不回头。 “你们,你们在闹什么?” 文止气得说不出话。 “就你那堆破书宝贵,我的儿子不金贵。” 李氏气得踢了书箱一脚,文止更气了。 文班冲儿子使了个眼色,“保护你妹妹。” 文俊致和文俊业追着文柳三人的方向跑。 文班还有点羡慕,这没血缘就是好,想走就走。 不像他,想走也走不了。 第103章 恨意 天色暗,文柳从空间拿出了一个灯笼。 “娘,你小心点。” 季月娘一直拉着女儿的手不松,“阿柳,你爹那个人就是耳根子软。” “愚孝。” 这个词是她和文柳学的。 季月娘自小就没有亲人在身边,她不了解文州对家人的情感。 明知得不到,还一直追求。 季月娘还想在女儿面前为文州辩解一二。 文柳多少也理解文州的想法,就是求而不得。 得不到手才最上头,她曾经问过四叔。 文州少年时桀骜不驯,父母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唯有嫡支的祖父教训,才听。 现在成这个样子,只是发现父母不在意他了。 他才拼命的表现。 “我懂,血缘的羁绊在我那个自己为重的时代都很难斩断。” “何况是以宗族存在的这个时代。” 文柳没把话说透,真话都是伤人的。 “阿柳,我替你爹道歉。” 季月娘不想文柳心里对文州有怨言。 “我没事的,娘。” 文柳也不想惯着他们,给他们脸了。 论武力值,她有许多兵器在手,就是用竹尖当暗器,她都能趁他们睡觉时杀了这群人。 “三婶,咱们还得先找地方吧。” 文燕飞看出来文柳不想再多说,岔开话题。 山风呼啸地吹,三人都有些冷。 “这晚上和白天的温度区别真大。” 季月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寒战。 “阿娘穿上这件衣服。” 文柳从空间里拿出了三件棉衣。 棉花虽然不多,这个季节足够御寒。 看到棉衣,季月娘又开始担心文州。 后面追来的文俊致和文俊业看到了灯笼,跑过来。 跟着三妹不比跟那群人强。 他今天就要看看,没有文柳他们能撑多久? “二姐,三妹。” “你们怎么来了?” “我才不想跟那群白眼狼在一块待着,就该让他们好好受罪。” “要不是奶奶腿脚不好,爹娘要照顾他们,我都想咱们两家人走了算了。” 文俊致挺烦二伯他们,还有大伯和大伯母。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他们那副虚伪的样子。 还是和阿柳待在一起好,想说就说,想骂就骂,肆意自在。 “我来拿灯笼,你们注意脚下。” 文俊致抢过拿灯笼的活,山风吹过他们后背的汗。 “就是,怪冷。” 文柳没有多余的厚衣服。 “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一会儿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几人在附近找了个小山洞。 他们刚进山洞,蝙蝠一阵阵地往外飞。 寒风被山洞所阻。 文柳点了火,火光驱散寒意。 “他们不在,今天我们吃顿好了。” 文柳端出了一碗红烧肉,将米在锅里蒸熟。 每个人手边都有一杯温热的红糖姜丝饮。 “这才是饭啊,这几天都吃的什么玩意儿?” 文俊业吃得舒坦,一口肉下去,整个人舒爽。 文家的其他人吃得不好,他爹也不让他们把那些好东西都拿出来。 以免别的人心里不高兴。 “明天咱们吃猪肉饺子。” “对,对,对,我记得咱们还包了粽子,还有竹筒饭,还有肉包子。” 这些东西都是文燕飞和文柳一起做的。 文柳拿出两张草席铺在地上,文俊致让他们先睡。 “我来守着,我听到这山中有狼,你们先睡。” 文俊业心大,没一会儿就睡得呼呼响。 文燕飞开心地闭上眼。 知道那群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反正她是很高兴。 文柳她们都吃完了饭,文家人的火还没有升起来。 前几日刚下完雨,山里面到处都是湿地。 枯叶树枝全部都是湿漉漉的,根本点不起来。 山风不停地吹。 大家打开包袱,把衣服往身上套。 文班和文州挤在一起,李氏打起文州的主意。 “三弟,你不能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柴火吗?” 文州没好气。 “你自己怎么不去?” 文俊迟站起来,“我去找。” 越氏一把抓住,“你没有听到狼叫吗?你不能去。” 越氏期期艾艾地看了眼文州。 “三弟,你看,爹娘都冻着了。” 文州:“……” 顾甜娘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活该! 文老太瞪了眼越氏,惯会拿人做筏子。 “我和你爹冻不着,别拿我们做筏子。” 文渊心情一直都不好。 文年身上披了五六件衣服,还打了个喷嚏。 最后还是文政,爬上了树,摘了一些树叶和干燥的树枝。 火才勉勉强强地升起来,一阵风吹过又灭了。 吹了一夜山风,大家都昏昏沉沉。 天没亮,众人就醒了。 就着凉水吃点干粮,大家开始收拾行李。 “这么多书怎么背啊?” 文止发愁,他这些书少说也要有个二百斤。 还要在山里走,还要背这么多东西,根本就背不了。 “文柳这丫头气性也太大了,你就不能说说吗?” 文止生气,一夜她都不回来。 “你娘我没有这个本事,都被你爹带偏了。” 文渊瞪眼,关我什么事? “你们要记住一点,不是文柳欠我们文家的。” “怎么不是她用了三丫头的身体,她不就是欠了文家的吗?” 越氏想到三丫头身体里的是另外一个人,还有些害怕。 文俊迟看着爹娘。 一个眼里只有书。 一个脑子拎不清。 没有他一旁提醒,爹娘不知道能活多久。 文承意同情地看了眼大哥,他以前还羡慕过大哥父母双全。 一路下来,这样的爹娘不要也罢。 “大嫂,你是这么想的。” 顾甜娘嗤笑。 “三丫头有什么?有钱还是有貌?她除了拥有苦难,还拥有了什么呢?” “哪个仙人会挑这种?你成仙,你是当富贵人家的小姐,还是当一个罪臣之后啊?” 顾甜娘的话驳得越氏哑口无言。 “不是我们靠她,是她靠我们,乱民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没有我们,她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 文俊术恨不得把文柳抽筋扒皮。 文俊术这话,文家人都懂。 所以后面李氏骂文柳的时候,他们才不吭声。 他们和文柳,也不只是依从关系。 文柳想做文家的主,文家也不是一点能力都没。 文渊还有些气文柳目中无人,张扬跋扈。 他这么大年纪,还要看一个小辈的脸色。 “她害我这样。我要去告发她,我要让她被所有人追杀。” 第104章 太难了 “你这个蠢货,闭嘴。” 若不是看文俊术身体差,文年都想扇他。 吹了山风后,文俊术病得更严重,说话都是喘的。 “术弟你这话不对。” 文承志忌惮地看了一圈,生怕文柳在附近。 “有因才有果。并非文柳害你,一旦文柳的秘密被别人知道,我们文家其他人能活得了?” 文承志后悔和这些蠢货在一起,明明有大腿不好好珍惜,还把人气走了。 昨天就应该和文柳一起走。 如果文柳是在他们家,一定好好地把文柳供奉着。 文俊术不信,“她与我们家何干?” 文年失望地看了眼文渊。 “与你祖父是主支与旁支的关系,主支犯错,旁支不也流放吗?” 文渊瞪了眼文年,你也知道我们被你们牵连。 “你如果想害文柳,你也会因为她而死。” 从文柳展露出空间后,文年非常好奇。 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应该当聋作哑。 文柳帮助了他们,做人如果廉耻之心和底线都没有,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覆巢之下无完卵。 文柳出事,他们一家也躲不过。 文年抖了抖袖子,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了。 “二弟你错了。错在放纵孩子,错在轻视文柳。” “你自以为得公平。不仅不是公平,还失了依仗,如果放纵他继续如此,我们都会死。” 文渊听不进去。 “什么依仗?没有她我们还活不了了?” 是他看不起文柳?明明是文柳看不起他们。 文柳从骨子里带着傲慢与不屑。 每一次说话时候居高临下的态度,她的眼中从来都没有他们。 他已经放下了身段去讨好她,可是她呢? 傲慢、无理,不可一世。 文老太听丈夫说这话直摇头。 骨气和命哪个重要? 文柳只要离开巨州,去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好好地活着。 他们一家老弱病残孕,能逃哪里去? “那你就先把书背上。” 有些人不吃苦是不会认清现实的,依赖着别人,又想做别人的主。 哪有这么多的好事。 这群男人,被捧得太久。 他们不愿向女人低头,以为自己说几句话就已经是放下身段。 文老太走向两个女儿的身边。 “你们要记住救你们的人是文柳。尤其是荣荣,昭昭可是文柳拿命博回来的。” “她不欠我们,是我们欠她。” 可惜这个道理,除了老四一家,其余人不明白。 大家顶着寒风赶路要赶路。 文止背上书箱的那一刻,差点被压死。 文柳啊文柳,你到底在哪里? 他眼泪都要掉了,几百本书,根本背不动。 文渊还没上路,问题已经一堆。 “这铁锅该怎么办?” “三百斤没去壳的粮食谁背?” “谁给我扔了这么多的包袱?” 文止惆怅,文俊哲看天空乌云密布。 “大伯,你看这天一会儿该不会要下雨吧?” “你给我闭嘴!” 文止捂住他的嘴巴,要是下雨,他这些书全完了。 文止求文州和文政给他分担了一些。 文政扎了个简易的拖架,把粮食放在藤和树木做的架子上。 拖架不大,勉强还可以再放下一个人。 准备在路上拖着走。 文止是舍不得让他那些宝贝书磕到、碰到。 大半给了儿子。 文止本来还想给文班一些,被文班果断拒绝。 “我是个粗人,背不得书。” “你说得我不配读书。那我更不能背呀,污了书怎么办。” 文止气得说不出话,他被书压得快喘不过气。 越氏背着一堆的东西。 刚背上她眼泪就掉下来,怎么这么重? “不如我们扔下一些吧?” 文渊立刻瞪她,“扔什么?这些东西有哪一样是能扔得掉的?” 能扔的早就在文家的时候扔掉了。 没锅就不能吃饭? 没水路上喝什么? 以前觉得大儿媳妇最好温柔贤淑,也不作妖。 二儿媳跋扈,三儿媳泼辣,四儿媳冷漠,捣鼓他们父子不和。 现在看来没一个好的。 文班和顾甜娘看得高兴,文柳没有把他们家多少东西扔出来,只是扔了一些衣物和粮食。 文班背着母亲,顾甜娘把包袱背在身上,其余的用胳膊挎着。 看着大,东西倒不重。 文政把文俊术也放在了拖架上,李氏和其余两个儿子背铁锅和衣物。 “能行吗?” 文俊哲看拖架也不是多结实。 “能,咱们走。” 文政使劲拉扯,文俊哲帮着爹在后面推。 “一二,再使点劲。” 文政大声道,拖架和树藤之间咯吱咯吱响。 文俊术手指紧紧抓着边缘,生怕拖架会散。 “爹,我实在没力气了。” 粮食、书本还有他哥,哪一个都不轻。 这山路还不好走,到处都是树根和石块。 文俊哲累得气喘吁吁,他有些怨哥哥。 如果他不伤害柳姐,柳姐也不会走,他也不会受这罪。 文州背着书,也过来帮侄子推拖架。 往下走还算好一些,多少能拖动。 往高处就难了。 拉也拉不动,抬也抬不动。 “文俊术你自己往上走。” 文俊术惨白的脸,不敢置信看他爹。 他要是能走,还需要躺在拖架上? “我走不动。” “我们一起来。” 文政没办法,李氏心疼儿子,和文政一起扯。 文政拖动了十几米,木头卡在一处凹槽里。 “卡住了。” 文政再次想让文俊术起来,文俊术没办法起身。 他浑身都是伤,胳膊被攻击两次。 身上被文柳抽了四十鞭。 他真想魂穿他爹,让他爹试试自己现在到底有多疼。 文政和文州还在使劲地往外拉,只听到啪嗒一声。 捆着木头的树藤断了。 文俊术还没抓住任何东西,就掉了出去。 往下面滚了十几米,拖架上的粮食洒了一地。 “造孽啊,浪费这么多粮食,快快来捡粮食。” 文老太心疼坏了。 文俊术气的都要吐血,他不比那些粮食重要? 他们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都走了半天,才发现距离他们晚上休息的地方还没有三里地。 “我是真走不动了。” 文政又在附近找了藤条编成了一个大筐,用树枝穿过。 两个人抬着走。 可无论怎么想办法几百斤的书和粮食的重量是无法改变的。 “我错了,让文柳,回来吧。” 李氏累得腰疼。 第105章 肺腑之言 越氏一边走一边哭,文俊迟心疼阿娘。 可他已经到了极限,实在是不能再加重量。 文渊和文老太也没好到哪去,他们身上也拎了些沉甸甸的粮食。 文年一家三口也不好过,他们的书不比文止少。 文承志心疼爷爷年纪大,和弟弟轮换着背。 就这样还要小心山路,一个不注意就会滑栽倒。 “你没事带这个织布机干嘛?” “这个铁锅实在太重,我根本就背不动。” “什么都给我,你们自己不会背吗?” 埋怨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边走,一边埋怨。 他们又走了好几个时辰,人都要累死了。 感觉又没走多远。 就是文年一家人,一直当个座上客,笑看文家诸事的他们。 此刻心里也忍不住心生怨怼。 好好的干嘛惹文柳,搞得大家都这么惨。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惨状全入了文柳的眼睛。 早晨醒来后,文柳他们五人又回到了附近。 看了一场大戏。 “他们活该。” 现在知道阿柳的好早去干嘛了? “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是永远都不知道多疼。” 文柳平静的说。 不让他们感同身受,又怎么知道自己的重要性。 文柳原本是想走的,她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 遇到乱民,她可以女扮男装。 和文燕飞都商量好,要一起离开。 她们还没走出山洞,就听到山林中的狼嚎声。 对付几个人,文柳还有点把握。 对付狼和熊瞎子,她们俩都不够塞牙缝的。 文柳选择了再次回来,面子算什么,命最重要。 但是她回来,也要这群人求着她。 他们只有明白自己的重要性才离不开她,才能保护她。 就算是互相利用,文柳也要占据上风。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唯有利益才能把人捆在一起。 文俊术看他们叫苦连天的样子,觉得好笑。 “你看我。” 他又往远处跑了一点,仰头学着狼叫。 “嗷呜~嗷呜~” 大家听到一慌,文班和顾甜娘脸都变色。 又来了几声狼嚎。 文俊致高兴,“这几天他们没少给我爹娘脸子看。” “我就要吓吓他们。” 文俊业也学哥哥,一起狼叫。 “哎呀,怎么又来了一只?” 越氏害怕,躲在丈夫身后。 文班和顾甜娘皱着眉,这声音有点熟悉。 “淘气。” 仔细倾听后,顾甜娘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都多大人了,还玩儿这套。 顾甜娘假装害怕,抓住了文班的胳膊。 “哎呀,四哥是不是狼要来了?” 文承志脸色惨白,他听声音这个狼很近。 “我们能跑的掉吗?” 文州下意识说了一句,“要是阿柳在就好了。” “对阿柳在,她可以把狼杀了。” 文止附和,她可以杀人,也能杀狼。 文止才发现,文柳不仅可以帮他们运行李,还能保他们的命。 “我们去求阿柳回来吧。” 脸面算什么? “怎么求?她愿意吗?” 大家把目光都盯向文州。 “你别看我,我如果真有这个本事,月娘和阿柳就不会走了。” “你去和阿柳说,以后她要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是啊,阿柳是个好孩子,明辨是非。” “快让阿柳来吧,阿柳再不来我就要被压死了。” 你言我语,说的文州更找不着北。 “那我们先去找阿柳?” “好,不如让让他们在这里休息,我们把东西都放在这里。大家一起去找阿柳。” 文班觉得可笑,不过半日。 文柳就从人人喊打变成了明辨是非。 文家这群人,有人可前不用人可后。 “四弟,你和文柳关系最好,你去问问?” 文政看到四弟讥讽的笑容。 “你们希望她回来是真心的希望,还是不得不让她回?” “如果回来活,你们用完,又一脚踢开,自己都觉得没脸。” 文班的话全都在考虑文柳。 “真心的,是真心的。” 听到文家人的回答,文柳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在乎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要对方知道她的重要性,就行了。 她可不会再犯上次的错误。 一群人里面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她。 如果文家人想害她,文柳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快去找吧,我们在这里看着东西。” 文家人四散去找文柳,文班和顾甜娘没走远。 听到儿子学布姑鸟的叫声,顺着声音找到了他们。 “别找了,人在这里。” 季月娘正在烤鱼,旁边还有一锅鱼汤。 文止是第一个跑来的,看到文柳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有救了,书也有救了。 “阿柳是我的错,以后谁都不会让你委屈。” “大伯父,你可别这么说,我知道我是个外人。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不行阿柳。你是最重要的,谁敢听话,就是和我作对。” 他可不想再承受几百斤书的重量。 越氏哭哭啼啼的跑过来。 “阿柳,你回来吧,以后我让阿迟给你跑腿。” 文俊迟:“... ...” 李氏和文政也过来,她一把抓住了文柳的手。 “三侄女,我是最喜欢你的。这群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听二婶吧,咱回来。” 文柳和文燕飞瞠目结舌。 这李氏够厉害的,居然当没事的人。 文州走在最后,他没有脸见妻子和女儿。 “月娘、阿柳。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句话说错。” “我只想一家和睦,如果和睦的代价是会伤到你,那么我愿意尊重你的想法。” “你不用因为我和你娘而停留在这里,你是仙人,本来就该翱翔四方。” “为了我们,你耽误许久。不过文家让你不开心,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季月娘吃惊看着丈夫,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三!” “三弟!” 其他人急的跺脚,不是说好劝她的吗?怎么你还让她走? 文州没有任何反应给其他人,他只看着文柳,诚恳的说。 “你不需要为了我和你娘被牵绊。” “你曾经说过,文家人会全部死在这场劫难中,如果这真是结局,我希望活下来的人会是你。” “什么?” 一句爆炸性的话,冲击到每个人心里。 第106章 谶语 “文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文家人会全部死在这场劫难中?” 文渊和文年没来由的心慌。 看到他们都一副害怕的样子,文州心里愧疚。 不说,他们不知道文柳的苦心。 说了,家人们害怕。 “文柳当仙人时,见过嫡支祖父。” 文年一颤,“什么?见过我爹?” 文州把当初文柳的话又重复一遍。 “嫡支祖父和阿柳说了覆巢之下、飘若浮萍,是不是和我们现在一模一样?” 文年不敢置信,这话只有他们知道。 就是文承志和文承意都不知道。 “我爹他怎么样?” 他爹当时惨死,临终之前还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忘了。” 文柳有些尴尬,她当初胡诌的话,自己都忘记说的什么。 “四叔,你说文家人会全部死在这场劫难中是什么意思?” “阿柳病好后没多久,她就和我说了。除了那两句,祖父还加了一句话,命丧黄泉。” 文止不敢相信,“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会信吗?” 季月娘在旁边说,“我们的转机就在文柳身上。” “文柳在,咱们全家都能活,她不在。谁知道哪一天就要死去。” “不是文柳靠咱们,是我们求着文柳。” 文柳在旁边不吭声。 她忘记当初是怎么忽悠文州夫妻二人,她不敢乱说话,害怕自己的话会前后不搭。 “是大老爷的话,原来阿柳的出现。是为了我们文家。” 文年眼泪落下来。 “难怪我们会在一起逃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月娘又哭又笑,周围的人觉得玄幻又奇异。 “我刚开始其实是不信的。可是现在每一样都应验,没有,阿柳,我们已经死在了涤水村。” “没有她之前乱民来了,能不能活下来谁又知道呢?” 文柳摸了摸鼻子,突然把她架那么高,她很难下来。 “阿柳,你别走好不好?如果你真要走,把老五和老六带上吧。” 顾甜娘紧张的把儿子推到文柳身边,她可以死。 两个孩子不能。 “是我们的错,阿柳,我们错了。” 文年朝文柳作揖,文渊和文老太紧随其后,其余人也跟着一起。 “求仙人留下。” 文柳挠了挠头,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 早知道不这么说了。 “阿娘。” 文柳求助的看向了季月娘。 “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我不拦你。” 文柳心里有些感动,她舍不得季月娘。 “不管你去哪,我都和你一起。” 文燕飞和文柳肩并肩。 文渊想好,就算是下跪他也要把文柳留下来。 他们的生机全在文柳身上。 就算没有祖先指引,从村子出事,已经开始一一应验。 “如果你们这般不分是非,我会走的。” 大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好好好。” 听到文柳要留下来,大家喜形于色。 “还有。” 文柳话锋一转。 “如果你们有人告发我,令我受到了伤害,我即刻就会羽化登仙。” “你们也活不长,死后将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受酷刑。” 古人最重视死后的事情,尤其是有文柳这个仙人在。 他们更是相信。 “不会不会。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也绝不可能将仙子说出去。” 文年和文渊看着众人,尤其是文俊术。 “如果谁将文柳的事情说出去,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文年的话宛如刀刃,句句指向文俊术。 文俊术气得直哼哼。 看到爹和祖父都盯着他,不服气的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 文柳回来了,大家又把东西都放回了文柳的空间。 不到一日时间,他们就已经受不了。 看到妻子和女儿回来,最开心的就是文州。 对着文柳和妻子嘘寒问暖,让季月娘烦不胜烦。 “好啦,我们快赶路吧,再走两天。就要出咱们清河郡了。” 文年心情沉重,对于未来他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轻松。 就是有文柳在,他们一家就能逃脱命丧黄泉的谶语? “去照顾你的妹妹。” 文年把文承志和文承意都推了过去。 他年纪大了,死就死了,可两个孙子还小,这样死太可惜。 希望和文柳结个善缘,日后能照拂一二。 不止是他,文家的小辈都被父母嘱托。 “以后什么事都要听妹妹的。” “不管有什么事,都要以阿柳的安全为主。” 文渊也死心了,什么男尊女卑,活着才重要。 走了两天,终于离开清河郡。 “哎呀,能休息了。” 文俊致揉了揉自己脚底板,脚下都是茧子。 草鞋鞋底也磨破,难怪这么痛。 陈姨娘心疼孙子,忙从行李中拿出一双新的草鞋。 “这鞋子不能穿了,换一双。” 陈姨娘翻了翻行李,草鞋不多,照这样走下去。 十双八双的草鞋都不够用的。 “早知道我多编一些。” 陈姨娘看着四周,这里没有麦秸,野草倒有不少。 顾甜娘发现周围眼熟,她双眼亮了起来。 往西就是她的村子,顾家村。 “四哥,我想...” 顾甜娘吞吞吐吐,文班朝她看的方向。 “你想回家看看?” “嗯。” 顾甜娘忍不住难过,她不知道爹娘还在不在。 她大哥大嫂还活着没。 “现在夜色黑,不容易被察觉,我陪你去。” 文班知道妻子的心思,担心她有危险。 文俊致和文俊业也一同前往。 文柳听到文班说要去顾甜娘的娘家去看看,没想到她们在山里绕了好几天。 居然才到顾家村。 当初他们买甜菜的时候,一天能打两个来回。 怎么在山里会这么远? 她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巨州? “你们注意安全。” 文柳让他们都带好武器,有什么事赶紧跑。 文班拉着顾甜娘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前行。 山路难走,路又看不清。怕被人发现,文班也不敢用火把。 几个人磕磕绊绊走了半夜,到了顾家村。 月光洒在顾家村,朦朦胧胧。 还没看到顾家村,顾甜娘就忍不住的颤抖。 她希望上天垂帘,只要父母安康就行。 “甜娘,别看了。” 文班先看到顾家村,大手捂着顾甜娘的眼睛。 第107章 顾家村反杀(一) 顾甜娘的希望破灭,未语泪先流。 她拨开丈夫的手。 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顾家村没有人烟,月亮高悬。 只有无边的寂静与黑暗。 昔日的鸡鸣狗叫化作虚无。 破败的房子、被烧毁的板车、血迹干涸的刑具。 横七竖八的尸体,随意的被丢在地上。 顾甜娘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她咬着下唇,没有任何痛感。 此刻,她的心都碎了。 要不是文班拉住她,她就要冲进尸山血海。 是的,顾家村有一座尸山。 文班一开始没看到。 到了距离妻子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房子被推倒。 这里的土地都已经变成了红色,一座由人堆积的尸山矗立。 顾甜娘看到这座尸山的时候,头晕耳鸣,下一秒就要倒下。 这些尸体都是老人和妇女,层层堆叠。 顾甜娘的指甲戳破手心,她死死咬着下唇。 下唇的血一点点渗出,眼泪止不住的流。 文俊致和文俊业无声的跪在尸山前,不敢发出声音,无声的大哭。 在这座尸山里,顾甜娘贴在尸山上。 腐烂的臭味从尸山里传出来,借着月光。 顾甜娘终于找到爹娘。 中间被压着的是她的爹娘,再往上两层是她的侄子。 她大哥不在这里。 爹娘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顾甜娘已经无法呼吸,浑身抽搐,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是。 止不住的颤抖。 文俊致和文俊业眼泪落下,昔日的美好一幕幕都在他们的脑海里。 外祖父和外祖母对自己的偏爱,和家里表兄弟玩耍。 “咯吱——” 一扇木门声响起,文班拉着妻子躲到一栋房子后面。 两个儿子躲在树后。 木门被打开,出来两个戴灰色头巾的乱民。 他们走过文班躲藏的房子。 “这顾家村人都死得差不多,咱们还要在这待多久?” “等他们回来,也不知道那群被押送的男人们,在路上听不听话。” “谁不听话就杀谁,反正人多。” “说的也是,哈哈哈。可惜,顾家村里的女人不是被杀就是被带走,不然咱们几个兄弟还能松松骨。” “不还有几个吗?” “那几个现在不能动,做种用的。” 走之前,老大特地嘱咐了,留了几个丰腴的女人做种用。 “做啥种?” 他刚到居王帐下,好多事都不懂。 “就是下崽子,那几个人是顾家村最好生养和长得不错的。” 他们老大偷偷留下的。 “这群村民也不听话,好好的,咱们也不会都杀了。” 看到尸山,新来的乱民还有点害怕。 两个人边走边聊。 顾甜娘闭上眼睛,恨不得把这两人大卸八块。 文班紧紧拽着妻子的手,怕她一个冲动就冲出去。 “你等着我。” 顾甜娘害怕的看着丈夫离开。 文班悄声的溜到其他地方,查看顾家村还有多少乱民。 他要给岳家报仇,这群人都要得到报应。 两个乱民尿完往回走,不停的诉苦。 “哎呦,咱命苦啊,安排这没有油水的差事,东西都抢完,才派我们来。” 说着踢了旁边的尸体一脚。 “顾家村也没什么油水,端阳县油水才是真的大,不过都是居王的亲信。” “可现在居王和永王要打仗,谁赢还不一定。” “这顾家村有啥好的,抓的抓死的死,天天看着这群死人,烦死了。” “......” 其中一个人总觉得有人盯着他。 “你有没有感觉有人盯咱们?” “你是杀人杀多,心虚是吗?这顾家村还有谁敢来。” “就是,来一个咱们杀一个。哈哈哈。” 文班隐藏在黑暗中,在顾家村查了一圈,发现这里留守的乱民不多。 不过七八个人。 就像乱民们说的,顾家村值钱的都没了,只剩这些尸体。 不,还有他们说的那群女人。 顾甜娘握着丈夫的手,眼含希冀。 文班摇摇头,他没找到那群女人在的地方。 也没有看到大嫂。 顾甜娘失望的低下头,“我会给岳父岳母报仇。” 文班有个计划,他需要文柳的配合。 “走。” 顾甜娘伸出手,摸了摸母亲和父亲的尸体。 被文班扯着手臂,离开顾家村。 顾甜娘想出声又不敢,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腕。 满腔痛苦和愤恨无法宣泄,居王。 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全村的人。 文家人看到失魂落魄的顾甜娘,大家都没问发生了什么。 顾甜娘来到文柳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阿柳的面前。 她的眼泪流不出来。 嗓子嘶哑的问:“阿柳,你能教我杀人吗?” 文柳没问缘由,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以,四婶。” 文俊致和文俊业也跪在妹妹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以后妹妹要我们兄弟做什么,我们绝无二心。” 顾家村太惨了。 文班把在顾家村的见闻告诉了他们。 “全死了?” 文老太和陈姨娘不敢置信。 他们和顾家来往不少,没想到昔日的亲家会这样惨死。 陈姨娘眼泪流下,“如果我们晚一步,是不是和顾家村一样。” 季月娘摸摸女儿的手指,如果阿柳没用一直提醒。 她们也不会提前准备这么久。 听了顾家村的惨状,现在他们才明白,一家人能活下来是多么难的一件事。 “我要报仇,岳家对我一向不薄,我不能看着他们尸体被乌鸦鸟兽啃食。” 文班铁心要给岳家报仇,文家儿郎们也纷纷要加入。 没有人听到这样的惨状还无动于衷,就是文俊术。 也嚷嚷着要杀了那群乱民。 “是该为他们报仇。” 文渊发话。 “老四你要我们怎么做?” 文止已经开始找武器,文班红了眼。 “顾家村只有七个人,咱们应该能对付。” “重要的是,要救出那群女人。” 越氏不敢想象,她们经历什么。 “可是救出来,她们能活吗?” 这个世道对女人是不公的,如果有人知道她们的经历。 没有立足之地。 文柳看了眼越氏,“能不能活,看她们自己。” 没有谁能左右她们生死。 文班看着文柳,“阿柳,需要你帮忙。” “四叔你说,我能做到。” 文班的计划也不难,只要有文柳在。 第108章 顾家村反杀(二) 他打算把乱民居住的地方点燃火,想神不知鬼不觉。 需要文柳把大量的干草扔在附近,再用火把点燃。 “不行 ,火势难以控制,到时候尸体也会被烧到的。” 顾甜娘不想爹娘死无全尸。 文班耷拉下头,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 “那该怎么办?” “我们制作一些陷阱,最好咱们都不要有损伤。” 天蒙蒙亮,因为顾家村,原本打算离开的众人找到一处山洞。 他们准备为顾家村的人报仇后再走。 文柳空间之前藏不少竹子,文班要二十来根。 每一根都削成十多厘米的一截,文班专门挑细小的竹子。 藏在土里不仔细看,都不容易发现。 每一截竹子的顶部都削得极尖,一不小心就会被扎破。 “我们等晚上再行动。” 商量之后,大家换计划。 他们准备重新设置一个陷阱,顾甜娘和文班做诱饵。 白天出现在顾家村,把珠宝和粮食都露出来。 逃到有陷阱的地方,在那片地方设置连环陷阱。 “我可以。” 只要能杀死那群人,要顾甜娘做什么都行。 时间定在黄昏。 文班和顾甜娘先去踩点,文柳带着一堆工具和其他人在指定地方挖陷阱。 “这个拿着,还有这个。” 季月娘把一包食物放在筐里,文渊把家里最后的首饰拿出来。 文止专门找一身好衣服给弟弟,只是文班穿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夫妻二人打扮一番,看着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暴发户。 那些乱民就是为钱,一定能上当。 文柳和文承志他们拿着铁铲、木铲,“我们在这挖。” 陷阱的地方离顾家村不远,文柳把竹尖都插在土壤中。 再连土壤和竹尖都放进空间,如法炮制。 在顾家村村口到陷阱的位置,文柳弄了七处。 最后就是大陷阱,用粗竹子扎在洞的底部,周围用细竹扎一圈。 但凡乱民们踩到,就会掉下去被竹子扎伤。 不死也是个残废。 文班看时间差不多,带着顾甜娘再一次去顾家村。 白天看村庄比夜晚还要震撼,气味比昨天夜里又难闻许多。 文班差点吐出来,顾甜娘忍着恶心。 她必须装出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天气热,村子里没有乱民出入。 顾甜娘放声大叫,“啊——娘——爹——” 这次她不用再隐忍,她爹娘已经开始腐烂。 苍蝇和乌鸦聚集在这座尸山附近。 “什么人?” 乱民们听到声音,跑出来看见一对夫妻。 他们放慢脚步,互相使个眼色。 这对夫妻穿金戴银,包袱还那么大,一看就是肥羊。 “你们是做什么的?” 七个守村的乱民心里高兴,对方只有两个人。 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们身上的钱财都是他们的。 “你们是什么人?我从来没在这里见过。” 顾甜娘恨意滔天,乱民听哈哈大笑。 “我们是谁?我们是居王的麾下,这里就是我们的,你们也是我们的。” 乱民们朝文班方向跑,“把钱财都交出来。” “狗子,那个女人留给我,那群人我都玩腻了。” 顾甜娘猛地抬头。 “甜娘,跑。” 文班拉着她往陷阱的方向去。 “想跑?你们能跑的到哪里去?” 文班拉着甜娘使劲跑。 乱民们跟在后面追,文班和顾甜娘躲过那些标记的地方。 乱民们怎么也不想到这会是个圈套。 “哎呀。” 一个乱民的脚被扎住,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看到自家兄弟被扎到脚。 “你怎么那么蠢,我们先去。” 他可不想钱财被其他人独吞,撇下受伤的人自己先跑。 受伤的乱民看见只是小竹子扎到,打算把竹子拔出来。 他坐在地上,专心致志地挑脚底板的细竹,没有看到身后有人。 受伤乱民眼前突然出现一根麻绳,这麻绳紧紧套在他的脖子上。 他还没喊出口,嘴巴被人堵住。 文州和文俊迟拖着这个乱民,躲到旁边的树丛。 前面听到异样的乱民回头看一眼,什么都没有。 他冷哼,看着前面还在跑的两只肥羊。 他们今天是跑不掉的。 文柳等两三个乱民跑过去后,又在地上甩几个陷阱。 其他听到声音的乱民跑出来,又有两个乱民中招,文俊致下手又黑又狠。 直接抱着石头把两个人砸晕。 最前面的三个人紧紧追着,距离顾甜娘也不过四五米的距离。 “跳。” 文班拉着顾甜娘跳过眼前平平无奇的地面。 后面的乱民觉得奇怪,刚踏到杂草地面,脚下的路塌陷。 “哎,救我。” 第一个乱民顺手抓住后面的一个人,两个人都坠入陷阱。 “你们敢阴我?” 第三个乱民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故意害他们的。 他怒气冲冲,他就不信,前面还有陷阱。 等他抓到这两个人,千刀万剐。 第四个乱民也赶来,“狗哥,咱们把他们剁了。” 被称为狗哥的人哪能忍,又朝文班撵去。 第四个乱民不敢乱走,谁知道前面有没有陷阱。 他打算就在这等着,无论谁抓到,他都会分到一杯羹。 文班看到只有一个人追过来,他故意往陷阱的边上踩一脚。 果不其然,后面的人跟着文班踩的位置跑。 “砰——” 一脚摔进陷阱里,他后背朝下,被扎个对穿,当场死亡。 七个人,还剩一个。 剩下的乱民亲眼看到狗哥掉进陷阱,他吓得不敢走。 看着周围的密林里出来许多人,有男有女。 足足有十几个。 乱民吓得抓着武器乱挥,“滚、滚。” 文柳用竹枪扎过去,竹枪直直扎到了乱民的大腿。 “胸口都是骨头,还是大腿好扎。” 除死掉的两个,其余五个都被文柳带回村子。 她要那五个人挖坑,把这些人都埋葬。 刚开始,五个人不服,还想反抗。 被文班一家人三人打得心服口服。 顾甜娘把他们脸上都抓出血痕,就这样,她还难解恨意。 几名乱民拖着受伤的身体,吭哧吭哧地挖土。 顾甜娘把爹娘和侄子从尸山里搬出来,根据乱民的口供。 她来到了那间锁着女子的屋子,顾甜娘不敢开门。 第109章 女子 “我来吧。” 季月娘推开了门,一股尸臭味直冲面门。 屋里到处都是秽物,看得出这些人生前吃喝拉撒都在屋里。 屋内的女子全都死了,各种各样的死法。 有上吊的,有被杀的,还有撞墙的。 乱民看到一屋子死人,哇哇大叫。 “完蛋了,大哥看到我们都要倒霉。” 看她们的死状,没有超过一天。 文承志抬眼,这伙人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们不可能再见到老大。 文柳发现屋子里有一处人最多,五六具尸体在一起。 季月娘和顾甜娘把这些女尸搬出去。 她看见,在女子的中间,还有一个乱民。 他是被人掐死的,他被压到最下面,下身赤裸。 看这个场景就知道这群人杀了凌辱她们的乱民,又被这些女子杀死。 “啊?这不是九谷吗?” 老大走之前,还特地叮嘱九谷,让他看守好这群女人。 “这小子监守自盗,死也不亏。” 就他拦得最狠,碰也不让他们碰,自己在这搞事。 九谷是今天死的。 文班才知道,顾家村守村的人不是七个,是八个。 文柳一一细看后,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不一。 有的死在几天前,有的是在昨天,还有今天死的。 顾甜娘在这群人里看到了大嫂,她双手还是掐人的姿态。 心口上有一把刀,浑身不着寸缕。 “大嫂,大嫂,大嫂——” 顾大嫂和五个女子是今天死亡,顾甜娘不相信。 她扑到大嫂的身边。 “你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傻?有什么不比活着好?” 乱民哼笑,“被糟蹋成这样,还活着干吗?” 顾甜娘一巴掌抽到乱民脸上,“你也别活。” 季月娘让所有男人都出去。 “大嫂,我来了。” 文柳拿一匹布出来,盖在这些女人身上。 她不知道这群人被抓多久,她们浑身瘀青。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 文宛荣看到还有个孕妇,肚子和她一般大。 “这群畜生。”连孕妇也没有放过。 挖了一天的坑,也不够埋这群人的。 顾甜娘给爹娘葬在一起,让大嫂和侄子葬在一起。 其他的村民的尸体,额外挖三个大坑,把他们都放进了坑里。 在下葬的时候,文班一直让五个乱民跪着。 “你们这样害人,你们的家人也会有这样的报应。” 乱民们怕自己被杀,不敢还口。 但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亡的结局已定。 “你们做什么?” 等到所有尸体被放进去。 乱民们一个个被扔到尸坑。 “你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们?” 乱民们害怕,对方是真的要杀他们。 文班拿铲子回土,“从你们杀人那一刻,就该知道自己必死的命运。” “你、我,我们都一样。” 乱世到来,不管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死的是不是自己。 “我操你爹。” “你不得好死。” 一铲铲土砸在他们身上,乱民们破口大骂。 文渊他们也纷纷加快了回土的速度。 土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膝盖、肚子、脖子。 乱民们又开始求饶,没有人搭理他。 顾甜娘恨不过,跳到土坑上对着几个人一人几铲子。 他们彻底没有了声音。 眼泪从顾甜娘的脸上流下,她爬到爹娘的墓前。 “爹,娘,我给你们报仇了,乡亲们。” 顾甜娘大声嘶吼,“我顾甜娘给你们报仇。” “大嫂,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 三座巨大的坟丘矗立在顾家村,文止找了几块门板。 上面刻了顾家村村民之墓,死于居王之手。 三个墓碑刻一样的字,文止从乱民的屋子里拿了酒水洒在墓前。 “冤有头债有主,去找居王寻命吧。” 顾甜娘哭得几乎要脱力。 文班不想再让妻子待在这里,文柳建议寻找一处水源。 “大家必须洗澡。” 文俊迟闻了自己,确实一股味道。 顾甜娘没有洗澡的想法,她什么都不想做。 她只想待在这里,陪伴爹娘。 “大家都要洗,我们今天埋了顾家村的村民,这些尸体都带着病菌,咱们不快点洗澡,病菌也会到我们身上,到时候大家都会死。” 一听会死,文政不爱洗澡的都想洗了。 谁说他都不信,但是文柳说会死,一定就会死。 文柳贡献了两块皂荚,让大家里里外外都洗干净。 衣服都要全部清洗。 洗完澡,顾甜娘心情略微松快了一点。 大家今天情绪大起大落,杀人时不觉得。 现在回想,又有些奇怪的情绪,害怕、恐怖还有点兴奋。 从这两次和乱民的对抗,文柳发觉文家人并不是一无是处。 文老爷子脑子清醒的时候,很明白什么最重要。 如果文家人能够一直这样,互帮互助。 她也愿意接纳这群人,谁愿意把后背交给防备的人呢。 害怕有其他乱民来,他们又回到了山上。 深山是不敢进的,就怕有狼和野猪、豹子。 大家坐在地上,心情有些低落。 杀人、埋尸都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文家许多人,在逃难之前,他们都没有杀过鸡。 “我们想活着离开巨州,需要齐心合力。” 文柳站出来,她有必要说一说。 “我们要活下去,这种事情不会只有一次,再有居王的人该怎么办?” 文柳看着在场的女眷。 对于那些女人,她有些失望。 今天主要出力的是文家的男性和顾甜娘、文柳与季月娘。 他们这次是用的陷阱,昨天是面对面的打。 除了文燕飞一直跟随她,李氏、越氏。 还有文宛若和文宛荣,她们都躲在石头后面。 “今天是文家男人都上场,女人也要上场。” “我们女人怎么能杀人?” 越氏不愿,她做不到。 “他们杀女人得时候,一点都不手软。” 文柳毫不客气回怼,总有些人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不能因为自己是女人,就觉得做不到。” 文柳恨铁不成钢,没有人会永远保护她们。 “我杀不了,我害怕。不还有他们吗?” 李氏仗着有儿子丈夫,根本不愿去杀人。 “你杀不了?你打文燕飞的时候气势比杀人还厉害。” 季月娘讥讽道。 “我也是女人,我为什么可以杀人。” 文柳不愿这些女人每次都躲在后面。 第110章 邵元 “你是仙人。” 人人都以为文柳是仙人,认为她无所不能。 “我与文州夫妇有因果,因果了结我也会离开。” 听到文柳还会离开,文家人心里发慌。 “你们指望我?又能到几时,唯有你们自立才能活下去。” “我听你的,阿柳。” 文燕飞第一时间响应文柳,文柳说什么都是对的。 “阿柳,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顾甜娘眼中全是焰火,如果她有文柳的能力。 如果她可以保护家人,她的爹娘也不会惨死。 “从明天起,文家的人都要学习如何用武器。” 只有大家都变强,才能更好活下去。 “我跟阿柳学。” 文宛若不想成为拖累,顾家村的惨状,她不敢想。 更害怕自己有一天会遇到。 文宛荣拉着昭昭不知所措,文柳的话和她前三十年的教导背道而驰。 她到底该不该学。 “今天,我给出力的人奖励。” 文柳要的就是互帮互助,她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出力。 文柳拿出了十几个大肉包子。 一看到肉包子,大家眼都贼亮。 文俊术轻哼一声,他就知道,文柳藏了不少好东西。 “这肉包是奖励给出力的人,他们付出理应得到回报。” “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奖励?” “是为了我自己吗?不是,是为了你们以后能活下去。” “我总有一天要离开,如果我离开后,你们都能保护对方,还怕其他人害你们吗?” “我自己出钱,鼓励你们,培养你们。我图什么?” “不就图你们对我爹娘好一些?可他们本来就是文家人,你们就应该对他们好。” “而我,只不过是个心怀善念的仙女罢了。” 文柳这番话,绕晕不少人。 居王能忽悠乱民找不到北,她也可以。 刚柔并济,一味强硬只会引起反弹。 文州手里的包子吃不下。 “阿柳,这包子我不要,你为我们付出太多。” 文班也觉得包子重若千斤,他怎么有脸靠着阿柳还吃阿柳的? 顾甜娘吃不下,她还缓过来。 文俊业和文俊哲也感动,阿柳一个外人,对他们比文家人对自己还好。 文年听完她的话,更坚定要孙子跟着文柳的想法。 有脑子、有实力,还带趋吉化凶命格。 为数不多的清醒者文俊迟有点想笑。 阿柳这一番话,不仅收了文家人的心。 还要他们不要打她粮食的主意。 文俊致大口吃包子,“阿柳,你说什么我都做。” 八岁的文俊楼今天也踹了乱民,他摸着心爱的肉包,递给李氏。 “娘,你吃。” 李氏揉了揉文俊楼的头,她没有包子。 “阿娘不吃,你和你大哥一起吃。” 文俊楼看眼文俊术,转身把包子藏怀里。 “他害柳姐姐,我不要。” 文俊术气得伤口更痛,蠢货,一个包子就收买你? 文止和文俊术也得两个肉包,他把包子分给妻子和女儿。 越氏有点委屈,她为什么没有包子。 文宛若和文宛荣也没有包子,文班要给她们。 文宛荣拒绝了。 “阿柳说得对,这包子应该你们吃。我想吃,也要靠自己得到。” 文宛荣心里战火燃烧,不只是她,还有昭昭。 在这乱世活下去,还是要靠自己。 第二天,文柳拿出一把竹子。 带着他们在树林里训练,大家学得津津有味。 “这些竹子你们都随身带着。最好在腿部的绑带上插一根。” “遇到危险的时候,乘其不意,可以攻击对方。” 顾甜娘、文燕飞、文宛若和季月娘都围在文柳的身边。 文老太也拿了根竹子,学着文柳刚才的样子。 “阿柳,攻击哪里最好?” 文宛若力气不大。 “太阳穴、眼睛、耳朵、颈部,这些脆弱的地方。” “人多的时候,我们就逐个击破。比如我来牵引乱民,大家可以在旁边打辅助。” “你们保护我的后背,攻击敌人的膝盖,乱民男人多,踢他裆部。” 越氏听这话,连腾地红了。 捂住了女儿的耳朵,“阿柳,你怎么什么都说。” 文柳冷笑。 “命都要没了,还在乎贞洁?而且我前天不就是这样对付他们的。” “当时我怎么没看你脸红呢。” 文柳都想打开越氏的脑子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么拎不清。 见妻子被怼,文止小声地说了句,“贞洁当然比性命重要。” 文班不可置信看文止,“你读书读傻了?这都什么时候?” 文班庆幸自己少年时候不爱读书,不然和这几个人一样。 被那些经义荼毒的不分轻重,看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 “别说话。” 文柳突然让大家噤声。 树林里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音。 文家女眷们握着竹子,文柳拿刀。 其余的人纷纷拿起农具,镰刀、斧子还有石锤。 大家盯着摇晃的树枝,难道乱民又来了。 文柳快速把营地上的东西都收到空间里。 树丛里跑出十几个人,一个个衣衫褴褛。 有男有女,还有孩子。 看到文家二十来人,他们十分警戒。 拿着石斧对准文家人,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 他们都会反击。 文俊迟看对方一人有些眼熟,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不确定地喊道:“邵元兄?” 人群里一个男人走出来。 他浑身都是伤,眼睛被打得红肿。 邵元努力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文兄?你们逃出来了?” 文渊才看清楚,这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是邵元。 当天,就是邵元给他们报信,说文家兄弟被抓。 “邵兄,你住在清水镇,难道...” 邵元和身后的家人都一脸哀伤,苦心经营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别提了。” 邵元摆摆手,他家在清水镇是富户,能活下来已经是大幸。 “清水镇如今都是居王的领地,我们要去青州府,那里没人称王称霸。” “我们也去青州,不过我们先去罗店镇。” 山路难行,文家急需要车马和骡子。 邵元听完急忙摆手。 “罗店镇不能去,那里被居王占领了。” 第111章 罗店镇 邵元想劝劝他们,被老仆打断。 “少爷,快走。追兵们要来了。” 邵家老仆心急,邵元急忙地叮嘱。“你们换条路,我先走了。” 邵元跟着家人仆从,匆匆忙忙离开。 文渊朗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 大家拿着行李,跟在邵家身后。 文柳她们多走山路,邵家选择是官道。 见文家人跟来,邵元还挺高兴。 这有四十来人,就是那些贼匪追来,也有一战之力。 走上官道,文柳发现逃命的人不少。 许多人都是背着简单的东西,乘马车的也有,但不多。 官道的路比较好走,文柳跑到树林里,把板车从空间里拿出。 邵元看到十分羡慕。 “文小妹运气真好,这路上还能捡到板车。” 文俊迟毫不犹豫点头,“我妹妹运气一向很好。” 有了板车,大家也能略微休息。 文家四老人带着昭昭和文妍坐在板车上。 人太多,拉车的和推车的人都费力。 没办法,文渊和文年只能下来走路。 越氏看得眼红,她身体不好,也想坐车。 文州和文班用麻绳套在车把头上,两个人在前面拉。 文止和文政在后面推。 文宛荣神色痛苦,她的肚子从昭昭出事开始,就一直腹痛。 “大姐,你怎么样?” 文宛若不放心,看着大姐惨白的面色。 她的额头都是汗,手放在肚子上轻柔。 文柳看到大姑的样子,从车上跳下来。 “大姑,你坐车吧。” 文宛荣实在是撑不住,倚靠在文老太身上。 “娘,我好疼。” 大家都赶着逃命,附近也没有大夫。 文班见大姐脸色苍白,“你等着,咱们快到罗店镇了。” 除了走路有点问题的陈姨娘,其他人都下车。 文宛荣躺在板车上,汗水直流。 官道路也不是多好走,时不时就有一个坑。 遇到坑之前,文班都拿一块木板垫着坑口,让车轮能轧过去。 文州和文政背着麻绳,一小会儿就勒出深深的红印。 文州每走一步,胳膊都在抖。 后面推车是文俊业和文俊迟,两个人弓着腰,头上还戴着斗笠。 努力往前推,感觉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 天气闷热,大家汗流浃背。 吹来的风都是热的,文柳摇着蒲叶做的扇子。 文班来到文柳身边,求她和自己一起先行去罗店镇。 “阿柳,你大姑身体怕有事,我们能不能先走?” 文班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可他担心大姐的身体。 文柳对大姑感观还行,就冲她敢提和离。 “可以,四叔。我们去罗店镇先找个大夫,咱们本来草药就不多,能买一点是一点。” 文柳和文班对视,大家心里都明白不一定能买得到。 居王的人在各个地方都有,难道罗店镇就会落下? 他们离开涤水村也有十几天,罗店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文班让文柳去的原因,就是捡漏。 两人想得美好,文俊迟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 文俊迟满脸开心,终于能松一口气。 文俊业因自己晚一步开口,还要继续推车。 三人脚程快,罗店镇走了一个时辰就到。 离老远就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城,臭味熏天。 “不能进去。” 文柳忍不住吐出来,这恶心的尸臭味。 “为什么?” 文柳指着罗店镇。 “那里到处都是尸体,天气热早就腐烂,处处都是病菌。我们进的不是罗店镇,是阎王殿!” 就算那里有草药,也不能用。 文班失望,“那大姐该怎么办?” 文柳叹气,“回去我拿鸡汤给大姑补一补。” 如果大姑身体多些营养,会不会好一点。 她空间里最好的东西就是鸡汤,她看许多孕妇都是靠鸡汤进补。 另一边,文家人停下脚步。 “荣荣,你睡一会儿,睡醒就不疼了。” 文老太劝女儿休息,她太痛,根本睡不着。 文州担忧,悄悄地问季月娘。 “大姐会不会出事?” 季月娘皱眉,“这几天这么多事,她能扛到现在不错。” 文宛荣不敢让队伍停下,“你们继续走,我可以。” 她还在咬牙坚持。 突然,她感到一股热流而下,腹中剧痛不止。 低头一下,鲜血染湿裤子。 “娘,我好痛,我是要死了是吗?” 文宛荣浑身都是汗,痛得弓起腰。 昭昭害怕,抱着娘亲。 “阿娘,你没事的,你没事的。” 文老太第一个发现女儿流血,急忙大喊。 “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文承意没想到大姑突然出事,急忙地在四周查看。 远处有一座荒芜的小屋。“别走了,我们去那里。” 文止着急,拿着镰刀往小屋的方向跑去。 屋子周围杂草横生,空无一人。 这屋子离官道近,一眼就能看到官道上的情况。 大家把板车拉到小屋前。 文燕飞和文宛若简单的收拾屋子,找处树荫,把板车拉到树荫下。 文俊迟带着文承志和文承意去周围薅不少野草和麦秸。 “三婶,要这么多草做什么?” 季月娘在屋里,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 她把草和麦秸铺在地上,这些麦秸看着多,一铺就没多少。 “不够,你们再去弄一些,越多越好。” 文老太吩咐所有人都去找野草和麦秸。 刚过农忙,田地里有许多没有来得及收的麦秸。 如果没有乱民,他们已经种上了新的种子。 文老太从行李中拿出几件旧衣服,打算铺在最上面。 她做好准备,只要荣荣有不对劲的地方,她拼死也要留着荣荣。 文柳和文班回来的时候,文宛荣已经躺进草床上。 从板车到破屋,一地的血。 “阿柳,把你存的热水都拿出来。” 季月娘看到女儿回来,心里有了主心骨。 “阿娘,大姑怎么样?” 季月娘摇头,“孩子怕是保不住,现在能保住大人再说。” 季月娘红着眼,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 她也是这样丢了孩子,一个难产,另外一个阿柳也没了。 “阿娘?” 文柳知道什么时候阿娘和大姑感情这么好,她都哭了。 “你们都出去。” 文老太带着女儿和几个儿媳留在屋内。 简昭昭抱着四叔的腿,哭个不停。 “四舅,我娘会不会死啊。” 第112章 鸡汤 文班没说话,大姐已经有六个多月的身孕。 他不知道,六个月出事,能不能活。 文柳和文燕飞搭了个简易的炉灶,文俊致到远处的河边取水。 屋内,大姑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文宛荣躺在干草上,头发被汗水浸湿。 “娘,看来我不行了。” 她痛得浑身痉挛,季月娘看了大姐的宫口。 “娘,宫口没开,孩子出不来。” 陈姨娘不停用毛巾擦拭文宛荣脸上的汗,“孩子,忍着。” “你现在不能把力气都用完了,怎么也要等宫口开了。” 文老太握着女儿的手,“荣荣,你痛就抓着我。” 文宛荣用尽全力,肚子里的孩子出不来。 她痛得连呼吸都困难。 “三嫂,这怎么办?” 顾甜娘从父母死后,精神恍惚。 看到大姐这么痛苦,不知所措。 她生两个孩子也没有遇到大姐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大姐肚子里的孩子是死是活。 “只有硬生,不然大人也活不了。” 季月娘脸色沉重,孩子不出来,两个人都有危险。 季月娘走到屋外呼唤文柳,“阿柳。” “给你大姑做点有营养的,她没有力气。” 她看着那些男人们。 “你们做好守卫,咱们这一群人在这里打眼,别有居王的人来。” 季月娘的话提醒了大家。 他们担心文宛荣的情况,忘了自己还在逃命。 文班站出来,指挥。 “两位老人家就守在屋前,我带着文俊致和文俊业在后屋守着。” “大哥带着文俊迟和承意、承志守在西侧。” “二哥带着文俊术和文俊哲守在东侧。” 文止和文政点头,他担忧地看着破屋。 只要大姐能安全就好。 文柳和文燕飞、文昭昭在一边做饭。 越氏与李氏负责烧水,大家默默做着手中的活。 男人们守卫,女人们照顾。 文柳发现斗得鸡飞狗跳的文家,已经开始转变了。 文渊坐在门前,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 看这一幕,文班心里有点柔软。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没有伤害,相互扶持。 文柳心里也有了一丝希望。 这个世界没有人喜欢独行,尤其是自小缺爱的文柳。 她从小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一家人在一起,有父母有亲族。 鬼知道她小时候多么渴望爷爷奶奶的疼爱。 情感的缺失,让她长大后也不曾治愈。 文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只鸡,放在铁锅里炖。 她当初养的那些鸡都被杀了,足足有三十三只成年鸡。 幼崽鸡更多。 “阿柳,你大姑的粮食从我这出。” 文年递给文柳一袋粮食,打开一看。 全是精米,颗粒饱满。 文柳接过,“我给大姑做鸡汤泡饭,让她能吃得下。” 看到文柳做鸡汤,李氏的口水不自觉落下。 这些天,她吃得都是干粮,许久没尝到盐的味道。 众人闻到鸡汤味,都有些意动。 看大家的反应,文柳笑了。 “大家相互扶持这样是对的,今天这锅鸡汤,大家可以一起喝。” 上次他们吃了肉包,一直念念不忘。 李氏乐开了花,文渊不自觉咽了口水。 屋内,文老太还在等着文宛荣的宫口开。 季月娘端来了一碗骨头汤,是文柳空间里存的。 “来,喝一点。” 屋外,大家在各自的岗位守着。 鸡汤炖了半个多时辰,香味就出来了。 李氏使劲地吸了吸,她小声地对儿子说:“一会娘给你盛一碗。” 文俊术倚在树旁,想有骨气地拒绝。 可是香味一直萦绕在他周围,令他食欲大增。 鸡汤的香味四处飘散。 不仅文家人闻到,官道上那些流民们也闻到了鸡汤香味。 “大哥,什么这么香?” 两个男人背着行囊在官道上走,他们是焦洋县的人。 一个叫张晨,一个叫程远。 逃命的时候匆忙,就没拿几样东西。 带的粮食也不多,这几天他们省吃俭用。 荒芜离官道也不算太近,鸡汤的味道飘到官道时。 已经很淡。 越是饿的人,嗅觉越灵敏。 空气中那一丝的鸡汤味都被他们闻到,二人四处看。 看到在不远处的破屋有一群人围着屋子。 程远往那边走去,看到几个姑娘围着大锅煮东西。 “鸡汤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程远一嗓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什么鸡汤?” “哪有吃的?” 逃难的流民拼命地在空气中闻来闻去。 果然有鸡汤的味道。 有人已经饿了好几天,听到鸡汤。 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鸡汤,我要吃鸡汤。” 其中一个流民仗着自己高大,拿着一根粗木棍往破屋方向冲。 守在屋后的文班看到冲过来的人,立刻拿起镰刀。 他吹响了竹哨,“有人来了,大家戒备。” 文柳听到来人大喊鸡汤,她看了远处官道。 震惊地说:“这么远也能闻到?” “啊——痛~啊,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屋里文宛荣的叫声越来越凄厉,简昭昭趴在门前。 这破屋子的门窗也没挡住多少,屋内的情况一目了然。 简昭昭看着阿娘躺在血泊中,虚弱又无助。 “外祖父,我娘会死吗?” 简昭昭转头,问身边的外祖父。 文渊不敢回答,他害怕女儿会死在自己的眼前。 他女儿悲苦一生,是他一意孤行,逼着她嫁到简家。 “爹,保护大姐。” 文班一嗓子喊回了文渊的思绪。 文渊看到远处来了一二十个流民,一个个神态狰狞。 嘴里大喊着:“鸡汤。” “他们是来抢鸡汤的?” 越氏害怕,“把鸡汤给他们,让他们走。” 文渊摇头,“不能给。” “给了,他们更不会走。” 文渊把站起来,握着一把刀。 “文家的儿郎们,都给我上。” 文渊带着文家男子们迎战。 他们一个个手里握着武器,有几个啥都没有的流民看到武器。 不敢上前,后退到其他地方,等着他们两败俱伤。 高大的流民叫吴胜,发现有人后退。 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废物玩意。” 吴胜是屠户起家,原本就一身杀性。 熬鸡汤的那群人又瘦又弱,看着就不是能打的人。 吴胜向他们逼近。 文燕飞也站起来,她可舍不得把这一锅鸡汤给别人。 “让开。” 第113章 生不出来 文燕飞拿着瓢从李氏烧的热水里,舀了一勺。 “李招娣,有人要夺你的鸡汤。” 李氏一听就不高兴。 “狗娘养的,老娘多少天没吃到肉,能让你们抢了?” 文燕飞推越氏进屋,“大伯母,你照顾大姑。” 她又抱一堆柴,放在李氏的脚边。 “把水烧开。” 李氏明白文燕飞的想法,“老娘烫死他们。” 吴胜首当前冲,其余的人跟着他。 文班挡住吴胜的长棍,吴胜又从腰后面掏出一把杀猪刀。 程远和张晨不愿参与到这场乱斗,他们悄悄绕过几棵大树。 来到文柳的旁边,看到锅里那只鸡。 程远伸手就想拿,被张晨打断。 “不要命了,这铁锅烫不死你。” 他们以为别人没发现,文柳冷眼看着,手里握着刀。 张晨和程远没把文柳这个瘦小的姑娘放眼里。 这小丫头,他们一脚就能给她跺飞。 两个人大摇大摆来到文柳身边,他们只想喝汤不想要命。 “快把鸡汤交出来!” 文柳把刀横在胸前,两人看她还没刀长,哈哈大笑。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们?” “想喝我家鸡汤,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文柳主动攻击,他们并未在意,躲都没躲。 文柳用刀背打到张晨的腿,张晨膝盖一软。 跪在地上,要不是他躲得快。 人就栽进火堆里。 “臭娘们。” 原本张晨还想放过她,只要她能把粮食都交出来。 他敢伤她,要她好看,张晨目露凶光。 抓起一把尘土往文柳眼睛扬去。 文柳抓过锅盖,盖住了锅里的鸡汤。 “我不想伤你。你居然敢弄脏鸡汤?” “阿柳,我来。” 从文柳这边开始打斗,文燕飞就心里着急。 可锅里的水还没开,她在这里不停加柴火。 水开后,文燕飞从烧开的锅里舀了水,泼到张晨的脸上。 开水烫的张晨哇哇大叫,文燕飞见开水有用。 又回去舀一盆开水,直接倒在张晨身上。 “疼疼疼疼疼。” 怎么就拣他一个人泼? 张晨被烫的没有任何反击之力,躺在地上打滚。 程远见状,趁着文柳两人注意力都在张晨身上。 不声不响的溜到二人身后。 程远随手捡起一根木棍,趁文燕飞没注意,狠狠打在文燕飞和文柳后背上。 文柳痛得龇牙,大意了。 “你还敢打人?” 李氏一个迈眼,看到文燕飞被打到地上。 愤怒的从锅底下抽出一根带火的木柴。 程远及时躲闪,木柴的火燎到程远的衣服,他忙着拍打身上的火苗。 文班和吴胜纠缠在一起,还有其他的难民们在旁边虎视眈眈。 “燕飞,你看着锅。” 文柳拿着竹枪冲人群甩过,文承志被两个难民压在身下。 竹尖扎到了其中一人的胳膊,还没看清楚是谁偷袭。 另外一支竹子又被甩过来。 另一个的小腿被扎中,血流不止。 李氏也拿着带火的木柴冲进人群,没有人敢靠近李氏。 文家人见状,也从柴火堆里抽带火的木柴。 文柳和李氏的加入,让文家人的压力减轻不少。 文俊致和文俊业原本是承担最多的,他们不停得为文家其他人解围。 文俊术手里握着一根木柴,是阿娘给他的。 谁靠近他就烧谁。 文俊哲和文俊楼负责给所有人送火把,有几个人想到后面抢夺火把。 被文承意和文承志拦住,“谁都别想靠近。” 屋内,众人满头大汗。 屋外的打斗声音清晰的传到几个人耳中。 文宛荣深吸一口气,看着文老太。 文宛若一直在揉着大姐的腹部,可孩子始终没有动静。 文宛若双臂发酸,文老太也在不停的为女儿按摩。 希望孩子能顺下来。 看到阿娘脸颊的汗,文宛荣虚弱的劝她们走。 “孩子生不下来了,阿娘,你们走吧。” 文宛荣不想因为她,连累其他人。 她已经连累文柳一次,不能再连累。 爹娘和兄弟们为她守这一次,今生她与文家就算两清。 “我不会走的,我松开你一次,我就是死也要带你走。” 文老太擦把眼泪,眼神坚定。 这些年,她有多后悔,她自己最清楚。 对文宛若说:“宫口才开两指,去找把剪刀来。” 实在不行,只能上手。 文宛若惊恐,“阿娘,这样大姐会不会出事?” 文老太听着外面的声音,“你大姐血流不止,没办法。” 必须要把孩子拿出来。 “还有止血的药草,咱们之前在山上也采了一些,都拿来。” 陈姨娘补充其他的东西,大人小孩儿总得有一个能留下来。 “我去拿。” 文宛若害怕后退,季月娘已经从行李中翻出了剪刀。 她把剪刀在开水里烫了烫,磨掉剪刀上的锈迹。 越氏不敢看,“真要剪吗?” 那得多痛,文宛荣痛得恨不得立刻就去死。 她不停咒骂简升。 “小妹,你不行,我来!” 文宛若拿着剪刀的手直抖,对着大姐,她下不去手。 越氏吓得站不住脚,顾甜娘精神太差。 只有季月娘还在撑着。 季月娘拿着剪刀,努力控制自己局促的呼吸。 “大姐,我要剪了。” 文宛若害怕的握紧拳头。 文老太把昭昭和文妍抱在怀里,不让她们看到。 “啊————啊————” 破屋内一声凄厉的叫声,吓到外面的所有人。 文宛若和顾甜娘端着一盆盆的血水从屋里往外倒。 文班眼睛发红,对着那群难民怒声大叫。 “老子杀了你们。” 他挥舞着手中的石斧,疯狂的砍去。 文止和文政不忍再听到大姐的惨叫,对付难民越发凶狠。 吴胜被文州和文班围攻,身上有了四处伤口。 屋内难产的大姐,屋外夺食的难民。 文家人的血性都被激起,李氏更绝。 她端着大姐的血水就往那群难民身上泼,血腥味到处都是。 见文家人发狠,难民们心生怯意。 他们还没有到弹尽粮绝,没必要为了一口鸡汤,把自己性命搭这。 程远和张晨受伤最重,他们不敢再久留。 看着鸡汤锅的另一个姑娘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她手中还有开水。 第114章 昭昭 “走。” 程远和张晨二人一瘸一拐的离开。 文柳破竹之势更让人胆怯。 难民们打着打着就跑了,最后还剩两三个人。 原本在官道上围观的难民,见这些人有武器。 也不是善茬,不敢再耽搁。 吴胜身边那两个人一看人都跑完,趁对方还没下死手,也跑了。 就剩吴胜一人。 文柳打伤吴胜手腕,手中的杀猪刀掉在地上。 吴胜看周围人都跑光,自己也被擒。 “要杀要剐随便。” 文渊怒吼一声,“滚。” 吴胜听到对方愿意放了他,刚想跑走。 看到破屋的门开了。 季月娘双臂都是血,手里托着一个极小的孩子。 那孩子和拳头大小差不多。 吴胜被季月娘恐怖的样子吓到,嗷呜一声倒在地上。 “拖走。” 文止让儿子把吴胜扔回官道。 季月娘托着孩子,情绪不高。 “孩子已经死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季月娘把孩子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死胎。 她不敢给文宛荣看到,孩子被扯出来并不完整。 文止不忍看孩子,他的脸才长好。 “大姐呢?” 季月娘摇头,“大姐一直在流血,孩子出来了才好一点。” 她神色沉重。 “我们暂时无法赶路了。” 这样痛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文柳带着文燕飞和文俊迟、简昭昭挖了一个坑。 找一块干净的布裹着孩子。 她们把孩子放进了墓穴中,看着土块一点点将他掩盖。 “大姑生的是个男孩。” 文燕飞忍不住泪流,如果简家没卖昭昭。 这个孩子也不会死。 文柳心里沉甸甸,她亲手把孩子放进去。 这个孩子做错什么? 为什么简家卖昭昭,因为穷。 这个世道穷是原罪,那些权贵争权夺势。 没有人管百姓的死活。 文柳眼泪滑过,她可以冷血无情的对待那些伤害她的人。 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那些人。 可是看到这个孩子,文柳止不住的难过。 他们艰难的逃跑,是因为一群人私心的争斗。 为了权势,不顾百姓死活,不管是谁登上帝位,都不是明君。 文柳心中有一个念头,如果可以,她想有一个世外桃源。 她可以利用现代知识,帮助这片土地。 文柳想念孟云云,如果有天她成功,自己这个理想也可能会实现。 “名字刻好了。” 文止用木头刻了一个碑,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名字。 文盼安。 期望他来生能安然、无苦。 文宛荣躺在草床上,泪水无声流下。 文老太告诉她,孩子新取得名字,文宛荣心中更痛。 简昭昭双手挖土,把弟弟的坟包一点点拍好。 遭逢大难,年幼的她已经懂得死亡的意义。 “娘,我把弟弟埋好了。” 简昭昭和阿娘说话。 比起弟弟,她更心疼阿娘。 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她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 生孩子这么可怕,还不如不生。 “他走了也好,何必留在这世间受苦。” 文宛荣不吵不闹,平静地让文老太害怕。 “荣荣,你骂出来,就像刚刚骂简升一样。你别这样。” 文宛荣累了,她这一世,享过福吃过苦。 她没有什么念想了,活着太累。 文宛荣没有求生的意志,吓得文老太把简昭昭往她娘旁边一推。 “娘,我刚刚好怕。” 昭昭怕伤到阿娘,只趴在她的头旁边。 外祖父告诉她,她娘存了死意。 “昭昭!” 文宛荣努力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找你三舅、四舅。” 文宛荣看着文老太,嘴巴委屈的颤抖。 “娘,我这一生,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做了,只求你以后多看顾昭昭。” 文老太痛彻心扉,拍打着自己胸口。 “我的儿,是我的错,你好好活着,我还能活几年,你的女儿你自己看着。” 文渊蹲在门外,涕泗纵横。 他无声拍打自己的心口,仰天哭泣。 都是他做的孽,亲眼看着外孙死去。 “我只要娘,阿娘,我只要娘。” 简昭昭放声大哭,没有娘,谁还能庇护她。 外祖家和简家,她只要她娘。 “大姑,快把鸡汤喝了。” 文柳端了碗鸡汤蛋花进来,她与屋内沉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文宛荣不想喝,她存了死志。 文柳走到大姑的跟前。 “大姑,你若死了,简家来人会把昭昭再要回去。” 文宛荣勉强的笑。 “都到这个时候,咱们也遇不上简家。” 文柳顿时无语,这时候你又有脑子。 “大姑,你自己不想活。你想想,祖父他们会对昭昭好吗?” “嗯?”文渊和文止、文政同时抬头看向文柳。 好好说话,又扯他们做什么。 文宛荣迟疑,她是不信的。 “到时候昭昭被带走,会面临什么?唯有你,才能保护她。” 文宛荣这些年被训得性子软弱,她没想到自己能保护昭昭。 她在简家都护不了,现在逃命能护得住吗? “我行吗?” “昭昭,你说行不行?” 昭昭见阿娘有了反应,“当然行,昭昭只要阿娘。” 文宛荣挣扎了一下,文燕飞扒着破旧的门框。 “大姑,你活着,昭昭能活。你看我,没有娘,差点就被逼死。” 看到文燕飞,文宛荣脑子瞬间清明。 文家是怎么对女人的,她最清楚。 她怎么能把昭昭托付给文家?她真是太糊涂。 文燕飞自揭伤疤让文政脸色难看,“文家对你怎么了?” 文政心里对文柳也有一丝埋怨。 想想二丫以前乖巧听话,逆来顺受。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从来都不会说。 自从和文柳混在一起后,什么都敢说,什么也敢做。 有时候文政都在想,二丫是不是也被人代替? 文燕飞讽刺的笑,“我好不好,你心里最清楚。” 父女交锋,令文宛荣更清醒,对文柳说。 “阿柳谢谢你,鸡汤给我。” 文宛荣有活下去的念头,她抿一口,又把鸡汤递给了昭昭。 昭昭想喝极了,她摇头,将碗推回去。 文宛荣见女儿这么懂事,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 “昭昭,对不起昭昭,我对你们姐弟。” 第115章 洗澡 我怎么会有放弃你的念头? 文宛荣心里愧疚,抱着女儿嚎啕大哭。 文宛荣愿意发泄情绪,文柳松一口气。 文宛若和文老太在一边抹眼泪,文柳招呼大家出来喝鸡汤。 “阿娘,你真厉害。” 文柳没想到季月娘居然伸手把孩子掏出来。 季月娘浑身打摆子,她是真难受。 那个孩子一点点被她扯出来,比杀了她还难受。 “娘,你累了你先吃。” 文柳把鸡身上的肉都拆解下来,除了大姑有一个完整的鸡腿。 每个人都能吃到点肉。 李氏闻着鸡汤,激动的眼泪差点下来。 大家经过一战,体力消耗许多。 一碗鸡汤从身体到精神都得到了补充。 鉴于大姑因为生孩子无法走动。 文柳和爹娘商量后,决定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暂时停留。 “这巨州都是居王的人,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文柳思考了许多地方,都不是能停留的。 “那我们只有赶路去青州,先找个医馆给大姑看看。” “娘,咱们有布条吗?” 文柳想找些布条绑腿,她的小腿又酸又痛。 “你想绑腿是吗?” 季月娘看着闺女发肿的小腿,不仅是女儿,她的腿也酸胀。 春秋时,农人们赶路都会在腿部缠布条。 以免走得太多,膝盖受损、腿部抽筋。 前几日在山里,他们没绑布条,腿痛得难以言说。 “现在三伏天,你绑布条不热吗?” 文政不解,这天热的他都受不了。 喝碗热鸡汤,整个人跟下雨一样,满身大汗。 要不是女眷多,他恨不得赤膊上阵。 “二伯不愿意没人勉强。”文柳对文政的滤镜从文燕飞上吊开始,碎了一地。 什么绝世渣男?呸! 不管别人如何说,她是一定要绑的,大腿和小腿肿胀难受。 从这里到青州,最快也要两天的时间。 现在要急行,必须要用布条把腿绑上,否则她很可能会静脉曲张。 吃完饭,除了几个人不愿绑腿的。 文家其余人都绑了布条。 文宛荣被抱到板车上,下面又重新找了干净的稻草铺在下面。 她躺在板车上,陈姨娘和文老太负责照顾她。 怕太阳刺眼,陈姨娘贴心的给文宛荣用竹子做了一个遮阳的盖子。 文渊和文年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文柳、文燕飞和文州。 家里的男人们轮流拉车。 昭昭和文妍两个最小的孩子,也跟着大人们一起走。 文宛荣心中不安,可她动一下,下体钻心的疼。 她的脸上无一丝血色,文宛荣不敢和他们说。 她似乎又开始出血了。 等文老太收拾稻草时,才发现女儿身体下都是血。 “这可怎么办?” 文老太急得直哭,她怕女儿就这样走了。 “咱们抓紧赶路。” 文宛荣血流不止的事,压在每个人心头。 已经没了一个孩子,大人不能再出事。 从下午到晚上,他们走二十多里路。 听其他逃命的人说,再有三十里地就能到达青州。 到时候他们就不怕居王的人抓他们去当兵了。 “好渴啊。” 大家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完。 两个孩子累得已经躺在了板车上,文州肩膀和腿酸痛交加。 “阿柳,这样太累了,哪里才能买到驴。” 季月娘心疼为文州揉捏肩膀,他的肩膀上压痕颜色又青又紫。 “你看我们今天,遇到那两个村子都没有人。想买驴,只有到青州。” 文州说得轻松,可是他心里担忧。 巨州和青州之间,据说有重兵把守,他们能到得了青州吗? 距离青州越近,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乌泱泱的人,有独自走的,有拖家带口的。 还有不少乘坐车马的人。 各个地方的难民们都往青州方向跑。 “大家都往这跑,难道居王不知道吗?” 有人觉得奇怪,听其他难民说。 之前路上还有不少追兵,怎么快到青州这边反而没人? 大家都来到了巨州和青州之间的城邦,湾山城。 只要过了湾山城,就是青州地界。 文柳不信居王会对这些人置之不理。 湾山城的城墙都是用夯土建造,整座城依山而建。 周围是湾山河,想到青州,必须要渡河。 河面不宽,湾山城有一座大桥。 长度八十米,取自青州和湾山城最窄的河道。 “我们进去,就是瓮中捉鳖。” 文俊迟担心这个是居王的计谋,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追兵。 居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这些壮丁逃跑,他必有后手。 “那我们怎么办?” 文俊致问道。 他们现在离湾山城还有十九里地,不走湾山城,又能走哪? 文柳看着远处的大山。 “咱们绕路,能去青州的路不止湾山城。” 往青州方向去,总有能到青州的方法。 “我们去探一探。” 文承志和文承意不想绕路,他们祖父今年七十。 连日奔波,身体已经扛不住。 再绕路,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青州。 湾山城是最快的,也许居王还没有占据湾山城。 文柳也不拦着,能有人去探查最好。 夏日天长,就算他们到了湾山城,天也刚黑。 文柳指着西南处的树林。 “大家都累了,我们在树林里等你们。今天不再赶路。” 文家四老听到不赶路,松一口气。 文承志点头,对文柳说。 “我祖父年纪大,劳烦妹妹和几位兄弟照顾一二,我们兄弟今夜会赶回来。” 文承志又和祖父叮嘱一番,带着弟弟离去。 文柳和文俊迟在树林里寻找合适的休息地。 既要隐蔽,还要有水源。 她存在空间里的水,今天下午就喝了半缸。 明天还要赶路,必须再多存一些水。 “妹妹。这里有一处水源。” 文俊致和文俊业在树林里找到了一处水源。 水源藏在一处林子的后面,有不少野草遮掩。 若不是有意寻找,根本看不到这片地方。 找到休息的地方,大家十分高兴。 文柳摸着黏糊糊的身体,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擦擦身子。 不仅是她,所有人身上都散发着臭味。 淋雨、暴晒、出汗,素来爱干净的文柳早就受不了这个味道。 看到这处水源,大家都动了洗澡的心思。 “老六,咱们去水里玩一玩。” 文俊致高兴的很,拉着弟弟就要往水里跳。 被文俊迟拦住。 “五弟,水我们还要喝得。” 他可不想喝五弟六弟的洗澡水。 第116章 剪发 “可这水我们还要喝,怎么洗呢?” 文俊致懊恼,如何才能洗澡。 他看着阿娘,顾甜娘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阿柳,快把那澡桶拿出来。” 顾甜娘庆幸自己没有把澡桶丢弃,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我家也有澡桶。” 李氏急忙地说。 两个澡桶,男女各一个。 文政找了一块平地,砍去那些杂草。 就地生了火。 “你们先去洗,我带着爹娘和大伯休息。” 文政搀扶着亲爹。 文止扶着大伯。 四位老人都累的不行。 他们身子骨扛不住急行,这些天又经历了各种事情。 加上天气炎热,若不是还有一口气提着,人早就倒下了。 四位老人口干舌燥,头晕眼花。 “快,扶我坐下。” 文老太被晒得眼前有黑影乱晃。 他们靠在有树荫的地方,陈姨娘为文老太捏了捏胳膊。 “小姐,你看他们。” 陈姨娘看着活泼的孙女和孙子们,满脸带笑。 “还是年轻好啊,你看他们多有活力。” 季月娘和越氏看着,让女眷们洗澡。 文柳从空间里又倒出了一部分热水,腾空现在的热水。 让她们又惊又喜,文妍和简昭昭连声喊着神仙姐姐。 “这算什么,等我有空,给你们做个莲蓬头,那热水从头淋下来,舒服得很。” 文燕飞听得向往,求着文柳给她做一个。 文妍和简昭昭也缠着她。 “阿柳,那怎么做?” 季月娘没听说过这种洗澡设备,见阿娘不知道。 文柳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有腰一般粗的竹筒,用锯子锯开。 得到了一节小臂长度的竹筒。 她又拿出锥子在竹筒的底部,绕着圈扎了四圈孔。 文柳从空间拿出几根竹子的屏风,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她把竹筒顶端穿了四个孔,用麻绳吊在一根长杆上。 “昭昭,你们俩先洗。” 文柳从空间把水送到竹筒里,那些被戳穿的孔流出热水。 “三姐姐,你好厉害。” 水从她们头顶流下,简昭昭高兴得直跳。 文燕飞不自觉伸出手,温热的水洒到她的手上。 “阿柳,你好厉害。” 文柳又做一个竹筒莲蓬头,让顾甜娘她们也能洗澡。 只要文柳手触碰到竹筒,水会立刻注满。 李氏眼巴巴地看着文柳,她也想试一试。 文柳不愿给她方便,还是季月娘出面。 “她最近老实了不少,有什么事,还需要她出马。” 自打逃难后,李氏对季月娘的态度好了许多。 甚至还有一些有意讨好。 季月娘认识李氏多年,面对这样的李氏。 她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 “行吧。” 文柳不情不愿,简昭昭对莲蓬头爱不释手。 听她们这边热闹,文俊致看得眼红,求着文柳让他一会也玩一玩这水。 为了不让文柳为难,宁愿自己打水往竹筒里送。 也要感受下竹筒莲蓬头。 五哥开口,文柳没不同意的。 打发他们去找柴火烧水,几个人洗澡,用了两缸的水。 她需要及时补充。 再加上有这两个大澡盆,她又能存不少热水。 文俊致和文俊业开心的去收拾柴火,文俊哲和文俊楼也想玩。 跟在五哥身后,气得文俊术大骂叛徒。 他也很想玩,可是自从那件事后,弟弟们也不爱和他在一起。 爹娘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了改变。 更别说其他的人。 文俊术无法适应这种变化,从小众星捧月。 现在成为半透明的存在。 文老太看着孙子们在树林里捡柴。 儿子们坐在一起聊天。 文渊眼眶有点湿润,这种场景他曾在梦中见过。 身为父母,哪有不希望家庭和睦的。 没想到,逃难的时候。 他居然拥有了天伦之乐。 “京虹啊,我错了呀。” 文渊拍拍老妻的手,陈姨娘带着文宛荣在文老太旁边。 “萃儿、荣荣,是我的错,害了你们。” 陈姨娘撇过头,倔强一辈子的夫主居然会承认错误。 陈姨娘心酸又高兴,文宛荣躺着不能动弹。 她听到了女儿的笑声,想想她的十年。 一句道歉,又有什么用。 文渊看出来女儿的不情愿,他小声地说。 “荣荣,爹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文柳洗得神清气爽,身上的污垢都被澡豆洗掉。 她坐在火堆边,炉火上烧着热水,一头长发散落。 三个铁锅一起烧水,她空间里的大缸又注满热水。 文班家和老宅的大缸也都装进了空间。 文柳现在空间里就有六个大缸。 除了大缸,空间和每个人身上的水囊、竹筒都灌满。 两个大澡桶里面也有一个装满水,剩下一个留给文承志和文承意。 让他们回来能洗个澡。 “阿柳,这些水够吗?” 季月娘之前还想着要这么多缸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用得完。 今天洗个澡,就用去不少水。 “这些水能撑到下一个水源。” 文州和文班那边也有一个火堆,烤的是文柳的竹筒饭。 文止拿粮食和文柳换物资,其中就有竹筒饭。 “这头发干得太慢了。” 文柳一直都嫌这头发碍事,还不如剪掉。 夏日炎炎,后面还要赶路。 文柳拿起剪刀,咔嚓咔嚓。 一头清爽的短发出现,季月娘震惊地掉了手中的莲蓬花洒。 “你这是做什么?” 文柳拿着长发,“娘,这头发还可以卖。” 文渊和文年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 看到季月娘满脸不高兴,文柳解释。 “咱们赶路时间长着呢,哪有空经常洗头,不洗头头上就生虱子,爬得浑身都是。” 季月娘哑然,她头皮正一阵阵发痒。 “有没有篦子,我头痒得很。” 虽然洗了头,但还是难受。 文燕飞看到阿柳剪了短发,学着她也把头发剪短。 文政皱眉,想说什么,看到文燕飞冷漠的眼神。 他想起,如今文燕飞已经不是他女儿。 她是文柳的闺女。 文政气得转过身,文燕飞摸着自己的短发。 对着盆里的水照了又照,“阿柳,这头感觉轻了好多。” 也不用梳不开头发的结,还要一根根疏通。 每天地上都有一把落发,现在这些苦恼都没了。 文俊致意动,若不是顾甜娘盯着他不许剪发。 他已经和文柳一样的短发了。 吃完饭,文承志还没有回来。 大家铺好地铺,伴着星光入睡。 第117章 只有渡河 文柳看着闪烁的天空,周围是蝉鸣与蛙声。 简昭昭吃饱喝足,她还吃了一块肉饼。 她躺在阿娘的身侧。 “娘,我今天吃饱了,柳姐做的肉饼真好吃。” 文宛荣笑着,看到女儿开心的说话。 心里软的不行,还好她撑下来了。 “以后要多帮帮姐姐,姐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不会害你的。” 文宛荣爱抚的摸了女儿的头。 文柳刚入眠没多久,听到了车轱辘和动物蹄子的声音。 “有人来了?” 文班出声警示。 大家睡意全无,手摸到武器,把老人和文宛荣围成一圈。 简昭昭也拿着一根小竹棍,是柳姐特地给她削的。 文宛荣动弹不得,看到小小的闺女挡在自己面前,没出息的哭出来。 她要快点好,才不再是拖累。 车马声越来越近,文班一辆驴车走来。 旁边拴着一头骡子。 驴车有车厢,车厢内的布划破好几处,驾车的人居然是文承志。 “祖父。” 文承志的从驴车上跳下来。 “承志?”文年挤出来,车上下来的还有文承意。 文柳看着这两头牲口,果然是书里的男配。 出去一趟还能带回来这么多东西。 “这些是哪来的?” 文年摸着驴和骡子。 有这牲口,他孙子也不用背着麻绳拉车。 文承志咧开嘴笑,文柳很少见他笑。 “这是我拿粮食换的,幸好咱们去了探查了一下。” 他们到了湾山城附近后,看到许多百姓进去。 可是没有一个人再出来,二人爬到山上。 俯瞰湾山城,果不其然。 进城的百姓一旦入了内城,就会被居王的人带走。 那座桥不仅连着青州,也连着其他的地方。 逃难的百姓们被迫成为兵丁,从湾青桥带走到居王的地盘。 文承志人机灵,看到这情景知道湾山城是根本走不了。 他带着弟弟在山上四处查看,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处好地方。 距离湾山城七八里地的地方,有一段河流。 河水不急,河面也没有其他地方宽。 看着也就三四十米的宽度。 “我们可以从那里渡河,既可以绕过居王的注意,还能直达对岸,去到青州。” “渡河?” 大家都没想过还有渡河这个方法,确实是最快的。 “无论怎么走,都绕不过这条河。” 文承意把周围看得清楚,他怀中带着笔和布。 把湾山城附近的河流与山脉都画在了白布上面。 文柳思考一番后,同意文承志的办法。 “咱们就渡河,明日我们往密林里再去一些,白天做木筏,晚上无人的时候,渡河。” “夜里?” 文止不同意,夜里什么都看不清,落入水中出事怎么办? “白天被人发现呢?” 渡河的动静可不小,如果他们白天渡河,一定会被发现。 别人也要跟着渡河怎么办? 如果有人怀有恶念,不让他们渡河,更糟糕。 “就夜里渡河,咱们白天多睡会,夜里偷偷离开。” 文年敲定夜晚渡河。 “二哥、三哥。你们拿粮食换了这些东西,还没吃饭吧。” 文柳从空间拿出两份竹筒饭,还有两杯带着方糖的糖水。 “辛苦两位哥哥,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只怕还要多走一大段路。” 文承志拿着东西,受宠若惊。 文柳一直给他就是冷漠、无情的印象,他也理解。 仙人是不与凡人为伍的,此刻,这些印象因为温热的竹筒饭而打破。 文承志把骡子牵过来,脸上带着愧疚。 文承意对祖父低头,“我们把所有的粮食都换了。” 文年叹口气,有了驴是好,可他们吃什么? 季月娘看看女儿,上前一步。 “不如我们用粮食和你们换吧,我一直都想要一头驴。” 文年大喜,这个三侄媳妇接触的不多。 但是她心眼好,做事不藏着掖着。 现在又解决了他们的困境。 季月娘可没他想得那么好,她就是心疼闺女天天走路。 有了驴车,阿柳也不用那么辛苦。 季月娘当着众人的面,让文柳拿出了四十斤的粮食。 还有十个野菜饼和六个肉饼。 这些食物远超他们换驴的成本,文承志不敢接。 “我们原本也就用了三十斤粮食换的。” 李氏听得心里直骂文承志傻子,有好处也不愿意拿。 看文承志如此诚实,季月娘心中满意。 去长安有千里之远,与这样的人家交好,在逃难路上还能有一分保障。 “二哥是君子,光明磊落。我们逃难,谁不想和正直坦荡的人相处。我阿娘愿意给你这些,也是敬重大爷爷一家的人品。” 文年一家子确实没得说。 自打文柳回来之后,这一路上但凡有什么脏活累活,文承志和文承意都没少干。 除了文班和文州,他们也是拉板车最多的人。 吃饭时,也不去占文柳一家的便宜,自己拿着干粮到一边吃。 比起满腹心思的越氏和厌恶至极的李氏一家。 文班和文承志他们才是文柳愿意帮扶一把的人家。 文年被夸,文渊脸上有些不自在。 “既然三妹妹这么说,我就厚颜接着。” 文承志也高兴,能与文柳交好实属难得。 这几日,他看得出来,文柳对文四叔一家的偏爱。 对文燕飞的呵护,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不会少了文燕飞。 他不清楚文家曾经发生的事,但看文柳态度。 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今文柳对他们发出善意,实在出乎他们意料。 文承志在心里暗暗决定,到长安之前,都以文柳为主。 “阿柳啊,你这也太花钱了,承志,你这么巧就遇到驴车了?” 李氏看得眼红,她也想吃竹筒饭。 “说道这驴车,我们确实要小心那些难民。” 文承志说道,他们在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一家人抱着孩子哭泣。 这群人是富家子弟,看到有个抱孩子的女人跪在地上求他。 他女儿好心,给了难民一块杂饼。 女人的孩子被其他难民摔死,抢走了杂饼。 有一群难民们一拥而上,把他们的布帛和粮食全抢了,留下一个空荡的驴车和骡子。 “这些人都不是人。” 文宛若气得骂道,都是受害者。 为什么还要加害别人。 第118章 忽悠大法好 “现在还算好,再这样下去,两脚羊都会出现。” “不错,易子而食并非只是典故。”文渊摸了摸胡子。 文宛若不知道两脚羊是什么。 文柳让她看看自己的脚,文宛若反应过来。 “还会吃人?”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什么事不会发生呢?” 文柳摸了摸驴,她疑惑的问。 “为什么不把牲口也抢走?” 如果是文柳,她一定会先抢骡子和驴。 季月娘高兴的摸着驴。 “它们吃什么?人都没得吃,还给家畜吃吗?” 说着,季月娘有些烦恼。“咱们给它们吃什么?” “苜蓿草、芦苇、玉米秸秆它都吃。” 文柳曾经养过驴,在她做阿胶的时候特地养的。 后来养出感情,阿胶也没做成。当时因为杀不杀驴还被全网骂。 “玉米秸秆是什么?” 文承志没听过玉米,文柳想起来涤水村从来都没有玉米和红薯这些粮食。 “是一种高产的粮食,每亩地能收好几百斤。” 文渊不相信还有这样的粮食,如果有为什么不让百姓种。 “敬国道路不通,也许有,只是没有传到边远之地。” 敬国都有甜菜,玉米和红薯或许也存在。 大家商量好明日先不赶路,去做木筏。 众人久违的睡一次懒觉,醒来神清气爽。 大家吃完早饭,各自都有工作。 陈姨娘和顾甜娘、季月娘搓麻绳,文老太照顾文宛荣做草鞋。 文宛若带着文俊致和昭昭去打一些苜蓿给驴和骡子当饲料。 文柳带着文俊业和文俊楼收集柴火,其余的男性们去砍树,制作木筏。 文州和文班是制作木筏的主力军,他们寻找细木。 文止不解,“直接把树砍下来,你们砍得这木头也就和我大腿粗,能行吗?” 文班没搭理他,文政原本就好打渔,懂得制作竹筏。 砍了二十多根树木,削去多余的枝丫。 把这些木头平铺在地上,用麻绳捆在一起。 木头横竖交错,力求能在水上漂浮。 从早晨忙到下午,做出了两个木筏。 “能入水吗?” 文政拍了拍结实的木筏,“应该不会。” 这里只有他和文班父子三人会游水。 “我们先去承志哥说得地方,到那再看。” 多了一辆车和两个家畜。 大家也不用那么辛苦。 文宛荣被搬到了有车厢的驴车上,车厢比那辆板车大得多。 能躺下一个文宛荣外,还能坐四五个人。 文柳看着文老太和陈姨娘还有昭昭、文妍都进去了。 季月娘和文柳一进去,空间挤了许多。 “这驴能拉得动吗?” 果然,驴根本拉不动。 季月娘要下车,被文老太摁住。 “我去和你爹坐骡车。” 另外一辆板车坐了文渊、文年、文老太,其余的人沦流坐。 文宛若和越氏她们一起走路。 越氏看到有两辆车还轮不到她坐。 越氏委屈的哭起来,天气炎热,文宛若本来就心烦。 “车是阿柳换的,坐的不都是老弱病的。” “可季月娘也坐着呢。” 文宛若气笑了,“那是阿柳娘亲,她娘不坐,难道你配坐?” 文止见妻子被妹妹斥责。 “宛若,你是怎么和大嫂说话的?” 文宛若冷哼,“想教训我,等你有了本事再说。” 看到丈夫来,越氏更委屈。 文俊迟走到母亲身边。 “阿娘素来柔弱,小姑也是知道的,还请小姑别说我母亲了。” 文宛若毫不客气。 “那就让你娘闭嘴,天天找骂。” 他转头安慰越氏。 “阿娘放心,到了青州,我也给你寻一辆马车来。” 文柳把两个木筏收到了空间,这样也不会增加赶路的负担。 无论他们看过多少次,每次看到文柳用法宝,都会惊叹。 “柳妹,如何才能当仙人啊。” 文承志不想科举,他想求仙问道。 听文承志问,众人耳朵竖起。 “需要心诚,功德在身,你害了人要洗去罪孽,方能修行。” 文柳神神道道,文承志恨不得拿笔记下来。 文俊术觉得文柳就是在装神弄鬼。 “你还杀了人,你没有罪孽吗?” “我杀一人,救多少人?功大于过,而你,可是满身罪孽,必下地府受难。” “啊?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李氏害怕,她不想儿子受到刑罚。 文柳看着李氏,“你犯口舌之争,害死了文柳,也是要下地狱的。” “地狱?我真不是有意的。” 李氏心里那个悔,她以为只是小病。 她是想弄点钱,不是真得要害死三丫头。 “这地狱啊,有十八层。” “分别是拔舌地狱、剪刀地狱...” 李氏和文俊术面色惨白,不自觉的抖动。 “别急,还有呢,这是十八层地狱,还有油锅地狱啊、还有什么牛坑地狱、舂臼地狱......” “拔舌地狱,就是把你的舌头一点点的拔出来,在长回去,再拔出来。日日受这份痛苦,生不得,死不得,过完拔舌地狱,还有剪刀地狱,你可知要怎么做?” 李氏吓得捂着耳朵,“别说了别说了,我根本就不是有意害死文柳的,家里也没钱,我就想给家里省点钱。” “不止文柳,我病了也就是路边薅一些草就喝了,家里没钱他们就不能读书,还要科举...” 李氏抱着文政,吓得大哭。 “政哥,我不要入地狱,我不想被拔舌,呜呜呜...” 文柳看李氏的样子觉得好笑,除了她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文柳说得地狱实在是太恐怖,他们坚信来世今生。 “阿柳,该如何才能洗清罪孽?” 文政想到了他的亡妻,脸色煞白。 “自然是以诚待人,比如我带你们逃出涤水村,可文俊术还想拉我做垫背,还有人觊觎我积攒下来的东西。” “这叫什么?恩将仇报,你们觉得会有功德加身吗?” “我身为仙女,来帮你们渡劫,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对文柳的?她可是我仙童转世,你们却害死了她。” “文家的仙缘被你们自己斩断了一半。” 文柳每说一句,文家的人脸就白一层。 文止抓住了重点,“还有一半?” “是。” 文柳闲着无聊,张嘴胡诌。 埃及法老是怎么操控他的臣民,就是宗教信仰。 文家的人,也可以用信仰一点点教化。 让他们相信自己,不敢随意背叛。 第119章 到达青州 “该怎么做?” “弥补错事,广积功德,如果你们有了功德,我可以点化你们。” 文渊、文止看着躺在床板上的文宛荣和旁边的文宛若、文燕飞。 “功德怎么积累?” “按我说的做,我会害你们吗?” “你们按我说的来,不仅不会下地狱,还有飞升的机会。” “该如何做?” 有了求仙的机会,大家兴奋异常。 尤其是文渊,他被敬国的黑暗官场刺激太狠,否定自己的一切。 如今又有希望,如果文家能成仙,还怕什么呢。 文柳沉默,如果真得可以,她希望天下大同。 这个国家走向末路,百姓不人不鬼。 “等你们能有立身之本,尽可能的改变这个世道吧。” 文柳是对书中男配,文承志和文承意说的。 你们最后成为男主的心腹,一定也能改变这个格局。 但文柳忘记一点,书中他们并不是一起逃亡。 这个时候,男配应该遇到在常州起义的男主。 会一直跟随他左右,最后封王拜相。 从文年出现在涤水村的那一刻,所有人命运齿轮开始转变。 文柳和文燕飞嘻嘻哈哈,到达渡河的地方,已经是半夜。 这一路上,逃难的人不少,文柳他们走到半道就拐入了官道旁边的树林。 为了避免惹人耳目,还多走一大段路。 “我们怎么安排?” 大家齐刷刷的看着文柳。 找到这处河道,已经是比较窄的。 湾山河河面最宽有九十多米,最窄也有三十米。 选得这处河面,有四十多米宽。 “二伯会浮水,由二伯和四叔先上,咱们也不知道这木筏能不能用,先把骡子和驴运过去。” “我也会。” 文俊楼自告奋勇,他年纪太小,没有人搭理他。 文柳把两辆车收入空间。 文班给驴和骡子用布条蒙住眼,拉着它们踩到竹筏上。 文政握船桨掌头,文班站在木筏后面。 几个人把木筏推到水面,木筏漂浮,观察一会,也没有松散的迹象。 “走。” 文政使劲的划桨,木筏缓缓移动。划到了水中间,也没有下沉。 “太好了,咱们能渡河。” 文俊致和文俊业把另外一个木筏也拖到河边,上面站着文俊迟和文燕飞。 “我们先试一试。” 文俊致小心的上木筏,他以前也是捕鱼的好手,游泳技术不差。 他和文俊业配合,没一会就划到了河的对岸。 看到他们成功上岸,大家十分高兴。 “可以、可以,这个方法行得通。” 文政和文班又把两个竹筏划回来,这次带的是文宛荣。 文宛荣躺在竹床上,她一个人占据木筏不少地方。 简昭昭和文俊楼跟着她一起,去河对岸。 文家其他人陆陆续续过河,等全部人都过河后,天空熹微。 “我们终于离开巨州了。” 文渊激动的握着大哥的手。 日日惶恐不安,每天都高度紧张,离开巨州,这一切都结束了。 “咱们能好好休息喽。” 文年长舒一口气,他年纪大,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来到青州,两个孙子有立足之地后,他即刻死去也不担心。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 看着一河之隔的巨州,他们这边静悄悄的。 大家顺着河流方向前进,远远能看到村庄的有烟火气。 袅袅炊烟在空中飘荡,天空中没有乌鸦盘旋的死寂。 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觉得自己在做梦。 被追捕、被难民攻击的苦难结束了吗? “前面有树荫,要不要在那里休息?” 文俊致指着前面的树林,文俊迟站在这里还能看到河岸对面的流民。 “这里离湾山城太近,咱们还是先走。” 文年怕周围还有居王的人,大家忍着困意。 走了半日,实在走不动。 见大家没有精神,文俊迟在旁边解释青州。 “我之前有青州的同窗,他与我说,青州的统治者是永王。” “在永王的治下,大家安居乐业,百姓富庶。” 文燕飞发现青州和巨州有不一样地方。 青州没几步就有一个土地庙或者是神龛。 “阿柳,你看,又一个神龛。” 文柳数了数,神龛供奉都是道教的神仙,其中最多是财神爷。 “青州和巨州不一样。” 巨州不讲究这些东西,寺庙和道观都很少。 永王信奉长生之术,四处寻找异能之人,据说永王身边有不少厉害的人。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文俊术烦不胜烦,就显着他知识广博。 被文俊术斥责,文俊迟也不生气,“新地方,新景象。” “要不然我们在青州住下算了。” 文渊离开巨州,心里惴惴不安。 他害怕朝廷会找他们的事,不如就在青州,自己一家也没远离。 文家其他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是去长安,又能靠什么活下去呢? 趁着身上还有点钱,在这里落脚也不错。 文柳看季月娘和文州也有这样的想法,倒是赞成。 青州看着比巨州安全多,这里比巨州繁华,又是永王的管辖之地,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文柳高度紧张的心都松弛了,她们这几天太累。 “咱们就在这附近休息吧,等大家都休息好,咱们去附近的村子问问。” 凡事有了盼头,大家也不觉得迷茫。 文承志发现了一条乡间小路,顺着小路走,见到了一间山神庙。 大家把驴车停到了山神庙的下面。 山神庙里面空无一人,连供台上面都没有东西。 “今天能有遮挡的地方,真好。” 文俊致感觉到了青州,连运气都好。 巨州的神庙或者道观本来就很少,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都是乱民们休息的地方。 他们不仅不能进去,还要躲着走。 文年找了块地方,席地而坐。 “毕竟青州是永王的属地,永王世代经营青州,怎么会和居王一样,对自己的子民举起屠刀。” 季月娘又累又饿又困,虽然才到中午,她已经没有赶路的力气。 外面的天越来越热。 “为什么青州这边比巨州还要热?” 文俊致把衣服拉开,他就穿一层麻衣,还热得不行。 第120章 捉鱼 文柳用手扇风,不起任何作用。 今天的日头比其他时候都要大,不仅文柳,大家都湿透了。 “二弟,你有没有觉得这天气有点不对劲。” 周围一丝风都没有,地面被晒得滚烫,树叶晒得卷起来,蝉鸣之声不绝于耳。 听得更让人心烦。 就算坐在山神庙里,没有太阳遮挡,汗还是止不住的流。 “就是热啊。” 文渊想躺在地上,又觉得有不雅观,他恨不得跳进水里洗一洗。 文年不像文渊想得这么乐观,来的路上他仔细观察过。 除了湾山河水多,他们走得这条小路两边的水塘,水位都不高。 说明青州这些天都没下过雨,巨州雨水连绵。 两个地方气候变化很大。 “会不会干旱?” 之前他们村子也是这样的水位下降,连浇灌田地的水都没有。 “大哥你想得多,就是干旱与我们何干?” 文渊找处略微干净的地方躺下来。 “你不是要在这里住下?干旱如何能住?做什么都不动脑。” 文年没好气,这个文渊,就是个蠢货。 听到兄长训斥,文渊没在意。 他浑身被滚烫的地面腾的难受,他太累了,再不舒服也睡过去。 “我和你说话,你就睡了?” 文年气得甩袖,指望文渊,干什么都不行。 他们在的这个地方是青州最北端,北山郡。 曾经是北山军队的驻所,后来永王到这里,军队撤离,成为北山郡。 北山郡有郭阳城、金堂县、北山县、焦洋县。 山神庙就是焦洋县下高家镇小王庄百姓盖得。 距离山神庙不到二十里地有一个村庄,就是小王庄。 村子两边都是金黄的麦田。 村里的农人们摆弄着田里的麦穗,还有些人家种植稻米。 稻田里养不少的鱼,只是水太少,有的鱼都翻肚子。 稻田里只有浅浅一层水,有些地方都能看到泥土。 部分田地已经开裂,水浇下去都渗入到更深的土层中。 在山神庙休息的众人不知道。 这个村子和一个月前干旱的涤水村一模一样。 文柳他们休息到下午。 文老太闲不住,她在附近找到了芒草、蒲草和葛麻,薅了一大筐回来。 每天要走这么多的路,一双草鞋也穿不了几天。 “要不是赶路颠簸,我就给你们做千层底鞋。” 陈姨娘擅长做鞋底,只是她年纪大。 赶路的时候,看不清楚针在哪里。 “等咱们有落脚地再做也不迟。” 文老太把这些草堆在地上,和陈姨娘又开始搓绳大业。 文宛荣靠着自己的求生意志,慢慢能动弹。 她身体还特别虚弱,这么热的天,愣是不出汗。 文老太担忧大女儿,可怜她的外孙女和文妍都蔫巴巴的。 “今天还是别赶路了,咱们好好歇一歇。” 文老太和文柳商量,突然放松,文老太觉得浑身乏得很。 “奶奶,听你的。” 文柳笑咪咪的样子,看着十分乖巧。 文老太可没把文柳的话当真,这几天她也摸出文柳的一些性子。 跟她好好说话,不惹事,她就会护着。 谁敢和她唱反调,就很难得到她信任。 她孙子文俊术就是个例子。 文俊致几个热得不行,他们想去河里玩水,文俊致冲弟弟使了个眼色。 “爷奶,大爷爷,我和阿业去捉鱼,咱们今天晚上吃顿丰盛的。” 文俊哲一听也要跟着去,文俊迟自认自己是长孙。 看护弟弟有责,他负责领队。 文渊看出孙子们的心思,大手一挥。 “想去玩就去,注意别淹着就好。” 文燕飞也想去,“阿柳,你去不去?” “去啊。” 文柳也是热得难受,能去玩水是最好的。 文老太看一旁孤单单的孙子,“术儿你也去。” 她不想文俊术整天一个人窝着,这孩子越来越怪。 话也少爷,以前还愿意到她跟前来。 现在也不来了。 “嗯。” 文俊术无精打采站起来,想喊弟弟。 看到两个弟弟跟着文俊业已经跑很远。 文柳看季月娘热得难受,为她留下了一木桶的水。 “娘,小姑,你们梳洗下,别怕用水,不够我再去河里打。” 文宛若高兴,“多谢你阿柳。” 文柳和文燕飞跟着兄弟们去了湾山河,大家找了处水比较浅的地方。 文柳拿出竹筏,她和文燕飞站在竹筏上。 “阿柳,快把我的鱼竿拿出来。” 文俊致庆幸自己坚持要带这个鱼竿,现在派上用处了。 “要什么鱼竿,那等到何时。” 文柳拿出一张网,这鱼王是文政留在主宅中。 文柳觉得它有用,收了进来。 “三姐,这是我爹的网,咱们是不是要网鱼?” 文俊楼自小就喜欢和他爹一起捕鱼,泅水的功夫是里面最好的。 “对,今天有多少鱼,咱们就吃多少鱼。” “就是,好不容易来到青州,怎么也要庆祝。” 文俊哲游泳不行,只能在岸上看着大家。 “楼弟,你好好的网,多抓一些。” 文俊哲自从逃难后,和亲大哥关系越来越远。 尤其是大哥拿三姐去挡灾时,文俊哲觉得以他哥的脾性。 旁边站的是他,也会被大哥拉去做挡箭牌。 他不敢再靠近大哥。 “好。” 没有大人在身边,文俊迟那副老成的模样消失不见。 他跳进水里,文承意也跟着跳下去。 “哈哈哈,哥哥,你快下来,这水舒服的很。” 文承志看着弟弟笑得开心,脱了上衣跳入水中。 文燕飞撑船,文柳下网,文俊楼周围游来游去。 他还会潜水,时不时潜入水里,查看鱼群的位置。 “三姐,往前一点有鱼群,大家不要往那里游,别吓到那些鱼了。” 文俊楼三两下爬上木筏,文柳按照他指的方向,调好铅坠。 撒网下去,等待了片刻,什么都没有。 文俊楼看得心急,“三姐我来。” 他又一次沉下水,查看鱼群的地点,让文燕飞划到鱼群附近。 拿着渔网向目标的地方抛去,手法利落。 等到收网时,网到二十来条大小不一的鱼。 其中最大的一条有三四斤的重量。 “哇——”尖叫声和惊呼声。 “阿楼你怎么这么厉害。” 夸赞的话从文柳嘴里不要钱的往外说,文俊楼被三姐夸的脸通红。 从来只有大哥被夸,他还没有被人这么夸过。 文俊迟也跟着一起夸他。 文俊楼没想到被阿娘一直骂的大哥,居然在夸他。 他回去要好好和阿娘说一说,大哥没她说的那么坏。 第121章 小王庄(一) 文俊致把鱼拖上岸,“玩好了咱们回去吃鱼。” 大家开开心心的游上岸。 没有人看到躲在草丛里的文俊术怨毒的神情。 文俊迟他们满载而归,大人们十分高兴。 季月娘更是拿出自家的猪油,在铁锅里抹一层油。 “今天咱们就吃全鱼宴,炖鱼汤、烤鱼肉、贴饼子。” 有丰富的食材,各个眉开眼笑。 文承志自觉的把鱼鳞片去掉、内脏摘除。 文柳把鱼一磕两半,用周围的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架子,下面用火烤。 一边烤还要注意下面的火不要烧到上面的树枝。 以前剑拔弩张在这几日消失不见,少年们勾肩搭背。 没有父母过多参与,兄弟姐妹之间感情好不少。 文柳发觉文家这些少年,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差,除了文俊术。 “这样鱼的里面也能烤透。” 她拿出自制的烧烤料,等到鱼油滋滋响时,把调料一撒。 文柳有点可惜,她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孜然调料。 “哎呀,这就缺了一位孜然。” “什么是孜然? “是一种调料适合烧烤,就像现在这鱼的油都被烤出来,撒上孜然可以去腥。还能把鱼的鲜味大大增加,烧烤没有孜然,就没有灵魂。” 文柳说着各种现代烧烤,它的味道、它的香气。 听得文俊致发誓一定要找到孜然。 晚上烤七八条鱼,各家都出粮食,做一锅杂面饼贴在鱼汤上面。 文柳把家里的桌子拿出来。 文政和文止从附近的树丛里砍了木头,做两张简易的桌子。 大家围着三张桌子,吃着饼子蘸鱼汤。 文州看着父母妻女都在身边。 兄弟姐妹和小时候一样,时不时的一句话让大家哄堂大笑。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吃饱喝足,休息一夜后,大家都十分精神。 文渊和文年打算去附近的村子问问,能不能在这里定居。 大家收拾好,前往最近的村庄,小王庄。 小王庄位属青州的最北端,离巨州只有一条河的距离。 文渊不敢离巨州太远,小王庄刚好合适。 走了半天,大家从兴奋到焦虑。 他们看到湾山河的水多,没想过去小王庄的路上,两边水塘都只剩一层湿泥。 太阳烤的人头晕目眩,身上都被晒得发疼。 文柳用水把草帽上的毛巾打湿,擦了擦脸,没多久功夫毛巾又干。 文俊迟看到这边干旱的情况,庆幸昨晚和文柳一起,把所有的盆盆罐罐都装满水。 小王庄距离山神庙也就二十里地,一群人已经喝半缸的水。 “到了到了。” 文宛若指着前面的村庄。 文年被晒得看东西都飘忽,指着前面的庄子。 “是那里?” “快,咱们去问问。” 中午是最热的时候,村子里连狗都不叫。 有许多人躺在树荫下,拿着蒲扇,天气炎热,人人心烦意乱。 谁多说句话,都会被人骂。 “我就说,咱们啥时候和郭二庄抢水?俺家的地都快干死。” 一个粗壮的男人拎着桶,对村民们一顿狂喷。 “想去你去啊。谁拦着你了?王九。”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次王九没有去抢水。 他们村去的都被打回来,有几个到现在还没好。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王九是个暴脾气,正想骂人,听到一个老头的声音。 “请问村长在哪里?” 文渊尽量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看到一群人出现在村口,小王庄的人立刻警惕起来。 难道郭二庄的人又来了? 看长相也不是郭二庄的人?难道是其他村子? 大家狐疑看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你们是什么人?” 黑脸汉子王九拿着一根棍堵村口,其他村民飞快的跑去村里找村长。 文渊看到黑脸汉子走来,说道:“我们是路过的人,来到这里,想找村长问些事情。” “你要问什么?” 王九毫不客气,文渊脾气上来。 “这位兄弟是村长?” “不是,俺就是种地的,你们来俺庄干啥?” 文渊笑笑没说话,这种说话不客气的人,他也无需跟他说。 “你说呀。” 王九看对面的人不搭理,心里恼火。 他随手抓过离自己最近的文俊业,“你说。” 文俊业还没反应就被趔趄着抓了出去,“你干什么?” 顾甜娘大怒,冲到黑脸汉子的面前。 “你干嘛?你放开我儿子?” 后面的村民看到王九和那群陌生人有冲突,纷纷拿起棍棒,来支援王九。 “你们干什么?一群外乡人,还敢在我们的地盘撒泼?” 王九拽着文俊业不松手,顾甜娘气得骂道。 “真是不要脸,我们好好的问路,这个人上来就抓我儿子。你们还倒打一耙?” “骂谁呢?” 王九和顾甜娘推搡起来,“你放开我娘。” 文俊致挡在二人之间,文班扼住王九的手臂。 文渊对小王庄没有任何的好感,这都是什么人,一群没有教化的野蛮人。 “大家都冷静,我们并无恶意。” 文年瞪了眼文渊,都这样还摆谱。 对方人多势众,打起来只有他们吃亏的份。 难怪这些年搞得兄弟反目、父女成仇,文家没被他搞垮都算烧高香。 文年走到王九旁边,冲小王庄的村民们行礼。 “各位,我们路经此地,见此处是片世外桃源,想问问村长能否再此居住。” 王九不信文年的话,他就是单纯的看这群人不顺眼。 “不能住,咱们村不住外人。” “就是。” “谁给你们住,刚来我们这就想找事。” “他们是不是想偷咱们村的水?”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话各个不讲道理。 “你们讲不讲理,我们什么都没说,你们村的人就抓我哥哥。” 文燕飞气不过,这群人信口雌黄。 “谁让你们不说的,我问你你也不说,是不是看不起我。” 王九挥舞着拳头,有村民们撑腰。 他的气焰更盛。 “别冲动,别冲动。”文俊迟阻拦大家。 没看到后面来了更多的村民嘛。 天气更热,一吵架,那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不管文家还是村民,大家的情绪越来越差,一点事情都能点爆。 文俊业被抓着,努力挣脱。“你放开我。” 王九蛮不讲理,就是不松手。 第122章 小王庄(二) 有村民看这群陌生人神色不对,怕闹出大事。 “王九,给人放了,抓个孩子算什么?” 王九瞪说话的村民一眼,“怎么你还要胳膊肘往外拐?” 村民被王九气得离开,文俊迟也恼了。 他与王九各自差不多高,“放开我弟弟。” 王九嗤笑,“老子就不放又怎么了?” 王九自信这群人不敢怎么样,有村里那群人,他王九想做什么做什么。 “你们小王庄就是这样对待路人,好好好,我定然要去找乡长问问,小王庄就是这样欺男霸女的。” 来到躲在后面看热闹的村长眼神不善。 还想拿乡长压他,他就不出面,非要给这群人一点颜色看看。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见他,也不看看他是谁,他可是小王庄的村长。 文家人看村长许久不出现,就知道村长不会主持公道。 文年不想事情闹大,“算了,咱们走吧。” 文承志和文承意虽然不甘心,祖父发话,他们还是听的。 “放我弟弟。” 文承志出现,小王庄的人眼前一亮。 哪来的书生,生的这么好看。 有胆大的姑娘看到文承志,大声地喊:“王九快把人放了。” 王九此生最讨厌长得好的男人,他不仅不停,反而把文俊业抓得更紧。 “娘,好疼。” 文俊业哭着喊娘,顾甜娘恨得眼睛冒火。 文年大声的喊。 “王九无故伤人,根据敬国律法,当鞭刑二十。屡教不改,连坐乡里。你们想跟着王九连坐吗?” 村民们听都没听过敬国律法,村长脸色一变。 “胡扯什么?” “什么时候敬国有律法?我们只有村规。” 村民们嘲笑文家众人,文年接着大声道。 “你们若是敢伤我家人,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去上告,你以为我们只有这几个人吗?镇上还有我们的族人。” “只要我们下午没回去,他们就会告官。我告诉你们,我们这里有四个秀才,可以直接见官。” “秀才?” 王九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放还是不该放,在小王庄,七八年都出不一个秀才。 他们对读书人十分敬重,上一任村长就是秀才。 村长半信半疑,可他看到文承志的气度,确实是个读书人。 “王九放手。” 村民们让出一条道,村长慢悠悠地从后面走出来。 王九听话,立刻把抓着文俊业的手松开,村长也不想就这样放他们离去。 “几位是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巨州来寻亲探友的。” 文年不敢说实话,这群人说打就打。 如果知道他们是难民,不会干出更过分的事。 “巨州离青州算近,两地差不多,为何来青州定居?” 村子的人不知道巨州出事。 “我故友就在附近,老了,想与朋友一起。” 文年摸摸胡子,故作玄虚。 居王占领巨州不过几天的工夫,湾山城被禁止出入。 许多地方都不知道巨州出事。 “听闻几位要住在小王庄,可我们这...” 村长还想拿乔,就算他们不住,也要敲一笔。 “并非如此,我与成县县令曾经一起喝酒时,他说治下小王庄风景宜人,我们今日路过特地来看看。” 文年张口就来,村长吃惊。 “老丈还认识县令?” 文年让文承意拿出秀才证明的文书。 “我家四子为秀才,哪个地方不想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弟子呢。” 村长曾经见过秀才文书,没想到眼前这群人确实有点能耐。 他换一张笑脸,“都是误会。不如到村里休息一会。” 文年和文渊只想离开,这小王庄不会再踏进一步。 在村口就有这么可怕的事情,进了村会不会给他们生吞活剥。 “多谢村长,只是族人还在镇上等着,我们告辞。” 文年行礼告辞,文俊致还有些不甘心被文班扯走。 文柳又把武器收回空间。 文家的人一路都不敢停歇,生怕小王庄的人会撵上来。 “爷爷就这样算了?” 文俊致心疼弟弟,他恨不得把那个王九打一顿。 “你能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咱们打不过。” 那小王庄有好几十口人,壮汉更是不少。 就是那妇人,战斗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文俊致负气,一路上闷闷不乐。 “小王庄的人都不讲理。” 他看到文俊迟一边走路一边拿出纸,在纸上写写画画。 文柳敬佩极了,真厉害,走路还能写字。 “大哥,你在做什么?” 文俊迟把画纸展现给众人看。 “我把我们路上的见闻都画出来,到时候可以作为一本游记。” 他还把小王庄的见闻都写下来。 如果能躲过这场灾难,等天下太平的时候,他一定要用脚丈量每一寸土地,记录每一寸山河。 文俊迟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他找到读书的意义。 之前为科举不得不读,现在是为自己。 文柳凑过去,看到文俊迟已经写不少,还有几篇是他以前在巨州读书时遇到的事情。 “大哥,你能成为下一位徐霞客。” 文俊迟知道徐霞客是谁,见文柳夸文俊迟。 文俊术撇撇嘴,谁不会写似得。 越氏高兴,她儿子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李氏看到越氏的样子,和文俊术做了同样的表情。 文政都没眼看,不愧是母子,反应都一样。 大家没来过青州,也不知道下一个地方是哪里。 正午头,正是最热的时候。 骡子也不走了,无论怎么拉扯,梗着脖子不肯走。 “咱们也歇一歇。” 文渊累得走不动,呲着牙,风都给人烤透。 文柳看着四周,连片树叶子都没有,能在哪里歇息? 拉车的文止也不行,他喘的厉害,嗓子里冒烟。 “咱们走至少有一个时辰,就没个村子?” 天气太热,他现在只想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 “在那干嘛?往前走。” 文柳逼迫大家继续前行,这样站下去会中暑。 季月娘给骡子喂了水,又拿颗被水泡透的坏甜菜挂在骡子前面。 文州驾车,文老太和陈姨娘心里不是滋味。 大家都累着,就她们坐在车里。 “要不我下来吧,换个人坐。” 文老太想下来,被文州按回去。 “娘,你还要照顾大姐,我们现在就走。” 他们需要找到一个能歇脚的地方。 第123章 炎热 “儿呀,再坚持一会。” 文俊术又热又累,旧伤也没完全好,人都快翻白眼。 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一片树荫。 树荫下,还有农人在休息。 文俊迟向他打听最近的镇子是哪里。 路人指了东南方向。 “高家镇,往东南走六十里地就到。” “多谢老丈。” 六十里地,还有那么远。 他们挑了块大的树荫就地休息,刚坐地上,屁股被烫的跳起来。 “这地怎么是热的。” 文俊致抬头看看树荫,有树荫地还这么烫。 旁边老农被几人逗笑,“这才哪到哪,入了伏更热。” 文老太把干粮拿出来,大家没有多少食欲。 各自把水壶加满,文柳一缸水都喝完了,下一个水源还没找到。 文俊迟来到老农旁边。 “老伯,您知道哪里有水吗?” 老农年纪大,耳朵不好使,文俊迟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清。 “水?你看哪里还有水啊。” 老农也发愁,焦洋县干旱,周溪县一直下雨。 能把那些雨水匀一些来这里,也不用这么愁。 大家草草吃了几口菜饼,文柳拿出二十多个鸡蛋。 “每个人都吃一个,越是天热越要吃。” 这不是在家,他们一整天都在赶路,最后脱力又是负担。 “我们暂时还有水,先去高家镇。” 与其到处找水,还不如去高家镇打井水。 可惜距离湾山河太远,否则文柳都想往回走。 文柳交代,现在空间里还有五缸水,其中三缸是烧开后的水,可以直接喝。 另外还有两个洗澡桶的水,也晓得的还能撑多久。 文家全部人口有二十六人,除了喝水还有做饭。 骡子也要喝水,文柳希望能早点到高家镇。 季月娘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那股子馊味她自己闻到都难受。 不止她,其余人都是这样。 尤其是文宛荣,汗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别说多难闻。 文柳宁愿走路被晒,也不想坐车。 她的鼻子比普通人灵敏,对气味更是敏感。 骡子趴在地上无精打采。 这里能采的草料都被晒干,空间里还剩一点,也是一两天的量。 后面再没有草料,骡子也没东西吃。 “我原本还想找个池子洗澡,这啥都没有。” 文宛若嫌恶皱眉,她身上的味道太难闻。 六十里地,今天是走不到。 现在太热,大家都待在荫凉地,等太阳不这么热再走。 “你说高家镇的人不像小王庄这么吓人吧?” 文渊心有余悸,这些人和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有什么区别。 连带对高家镇都有些阴影,要不然换个地方定居。 “这个小王庄咱们不住,咱们就去镇上看看,青州那么大,哪不能住。” 文老太觉得太晒,改良了大家的背篓,每个背篓都用竹子支了防晒的帐篷。 只是家里的布匹有限,文老太也舍不得拿出来。 路上遇到什么就薅什么,把背篓改成了书箱的样式,头顶的那块布用草席代替。 文老太做的第一个成品就给了文柳,“阿柳,你试试。” 文柳换了竹箱,头顶有了遮阳的草席,也不用再戴草帽,又闷又热。 “阿奶,你真厉害。” 文老太还贴心地在竹箱旁边编了一个草篓子,专门用来放竹筒的,文柳渴了可以直接拿着喝。 文宛荣勉强能坐起来,她也不闲着,和阿娘她们一起编草帽、草鞋。 这边干草正适合做麻绳,陈姨娘搓绳,李氏和越氏在一起编草席。 她们也想有和文柳一样的草席,只能自己编。 文俊哲看到柳姐的水壶草篓羡慕,“奶奶我也想要。” 文俊致和文俊业跑到陈姨娘的身边。 “姨奶奶,我也要,要和阿柳一模一样。” 文老太和陈姨娘被孩子们围着,不仅不觉得烦,心里还特别高兴。 她们不再是拖后腿的那一个,有人需要她们。 “都有都有。” 文老太开怀大笑,她找到存在的价值。 不是谁的附属,她有自己的作用。 “阿奶这里厉害,等以后咱们到了长安,可以开一个竹箱店,卖这防晒竹箱、草鞋。” “还有加厚的草垫。”文燕飞接了句。 文老太笑着看文渊,文渊把脸撇到一边。 “你们想卖什么就卖什么,看我干吗。” 文老太指挥孙子们:“你们要多找一些草,不然咱们没东西卖。” 文老太笑呵呵的,干活更起劲。 大家浅浅睡了一觉,也没有人打扰。 等醒来后,文柳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四点钟。 她又给骡子喂了水,如果水充足,文柳都想再买一头骡子。 小小的身躯承载这么多人,她都为骡子心疼。 大家往东南方向走,不知道是路线问题,一直都没有看到村庄。 直到天黑,没有能够住宿的地方。 文柳也习惯这样,她拿出帐篷和竹竿,季月娘熟练挑起。 “咱们要是有个移动板房就好了。” 季月娘笑,她那法宝还能装得下房子。 “你还有多少地方,放得下吗?” 文柳空间最占空就是柴火,她用竹子隔断,垒到顶,也就占二十立方。 六个水缸也是用木板做支撑,做了两层,每一层能放三个水缸,占地十个立方。 书本占地不多,两家摞在一起,一立方也没到。 桌椅板凳占空,还有她的大铁锅和澡桶,占二十八立方。 好在文柳准备充足,空间里都是木头货架,每一个货架都在一米八,她的空间高度只有两米,尽可能压榨每一寸空间。 食物和被褥、垫子在一起,占据十五立方。 木筏、竹子屏风和散乱的竹子占得地方大,文柳也懒得收拾。 她空间里还有一片地方,文柳想着如果用竹子做成竹墙。 再用几根木头做支架,房顶也用竹子搭建,每次露宿的时候都能使用。 现在是夏天,睡旷野没什么,到秋冬季节,睡一夜第二天就会生病。 竹墙板不占空,唯一占地方的就是房顶,如果把房顶做成分截卡扣,又能省一部分空间。 文柳想了想,竹屋板房和房子大概要占三十立方, “放得下,绰绰有余。” 文柳打算到高家镇后,如果那里住不了,就建竹屋板房。 第124章 高家镇 第二日,天还没亮大家开始赶路,走到黄昏,终于看到高家镇。 昭昭和文妍被晒得躲进车里,文柳空间水又少了一缸。 文老太祈求今天能遇到水源,从天不亮走到下午,这路上一点水源都没有。 “这就是高家镇啊。” 文家人停在城门口,高家镇看着比清水镇繁华。 单单看一排的灰瓦白墙的房子,比清水镇的茅草房要气派。 镇上人们穿着虽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是干净整齐,看着精气神都十分好。 不单高家镇,青州整体都比巨州要好。 青州有几个地方靠海,内部水系也多。 许多商人喜欢在青州贩卖货物,永王自己也经商。 他为让商人多来青州,但凡商户来此地做买卖,只要两成的税钱。 而且过各个关卡都不用再额外交税。 高家镇距离青州的府城舟阳城有四百多里,一个乡镇,比巨州的县城还要繁华。 由此可见青州富庶。 高家镇地方不大,却有几处道观,人烟鼎沸。 永王信道教,百姓们也跟着信。 永王信财神,百姓们更信。 这里士农工商,商人有超然地位。 在青州行商,不会被人看不起。 许多商人都喜欢来青州,在这里能买到各种好东西,青州的繁华天下皆知。 这也是居王先占据巨州的原因,青州北面与巨州接壤。 居王对青州虎视眈眈,觊觎青州的财产。 所有计划都要他夺得青州才能进行下一步。 文柳几个进入高家镇,其他人在镇外休息。 高家镇没有城门守卫看守。 因为来往的货商很多,为了防止货商被吓到,不在城门处设守卫。 但是城里,每隔一段路都有士兵巡查。 文柳特地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加上文俊迟和文承志的书生气。 没有人想到这群人会是巨州来的难民。 文承志问好几家客栈,价格出奇便宜,只要需要路引。 高家镇看两种路引,一种是远行的普通路引。 一种是商人专用的路引。 文承志拿出秀才的文书作证明。 “我们路引在长辈那里,他们在亲戚家做客。” 文柳递给小二半钱银子。 “小二哥,我还没见过商人路引,那是什么样子的?” 小二笑眯眯的悄悄藏起来。 “很多人都好奇,我给你们看看。” 小二拿出了一本路引册子,这是他们店以前攒的。 文柳把路引递给文承志,与小二闲聊。 “你们这里住店真便宜,一贯钱就能住五间房,每间房子还不小。” 小二没注意正在仔细观摩的文承志,听文柳夸他们店。 高兴的说:“就是在敬国,也没有比咱们这更便宜的。” “你们为什么这么便宜?”文柳忍不住问出来,这不会亏本吗? 跑堂的小二笑着回答。 “诸位一看就是外地人,这是我们永王殿下的意思。” “大家奔波不易,我们这边县城比较偏,想让商人们来,就降低住宿吃饭的价格。” “不过最近粮食的价格不低。” 他们这里干旱,周溪县那边暴雨,都影响收成。 文柳没想到永王倒是有经商的脑子,“永王有远见。” “一开始,咱们不愿意,永王给我们客栈和其他商户都降了税,后来商人们知道咱们这里东西不错,住宿便宜,渐渐人就多了。” “不过啊,最近这几天,北面的商人都没有来的。” 小二自个嘀咕,商人们出手阔绰,让自己跑个腿,就有不少的赏钱。 都十来天,北面来的商人一个都没。 文柳与文俊迟互视,难道只有他们逃出了巨州? 那之前的邵元一家呢? 文承志也意识到不对劲,刚想问被文俊迟拦住。 文俊迟把路引还给了小二哥,“多谢小二哥。” “哥,你拦我做什么?” 文承志把各种路引都记了下来,不解的问文俊迟。 “有问题!” 文俊迟觉得不对劲,他们能过河,别人不会想不到。 巨州的事,永王也不可能不知道。 永王封锁了巨州的事情,不让百姓们知道,一定有古怪。 就算他们把巨州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还有可能会有危险。 三人默不作声,离开高家镇,看来他们今晚还是要在野外露宿。 知道需要路引,文年让文柳从空间里面掏出了一个书笼。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出去闯荡,制作路引这种事情,手到擒来。” “我跟你们说,保准他们看不出来。” 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岁月,文年不禁失笑。 何等快意的青春,仗剑走天涯。 文俊迟没想到看着正经的大爷爷,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 文承志笑着把自己记下来的路引画出来。 “祖父,这章我可刻不出来。” 文承意冒出头,“我来,刻章这种事情还要看我。” 文柳都惊叹,这一家三口都是有绝技在身。 文渊找了处偏僻的地方,用竹屏风做格挡,上面铺上了油纸。 为了让文渊看得清,文柳还特地点两根蜡烛。 文俊致看得津津有味,“大爷爷,你能教我吗?” 文年年纪大,制作的时候手不停的抖。 “可以啊,这也算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文年手把手的教文俊致做路引,去不同的地方,需要不同的路引。 比如,今天来的是高家镇。 就需要写谁谁谁,年级多少,出门做什么,具体去哪里。 如果去到别的地方,还需要根据要到达的目的地,再重新制作新的路引。 文柳看得新奇,她还没见过古代的路引是什么样子。 学着大爷爷的方法,自己也拿了一张纸制作。 季月娘和越氏、李氏在一边做饭,看到孩子们围在大伯父身边。 越氏笑了,“阿迟现在看着比之前放松的多。” 季月娘看到阿柳专心致志的裁纸,“阿柳也是。” 女儿身上的那股疏离感慢慢变少了。 李氏没吭声,文俊术自己一人坐在一边,从他被鞭打后。 他不再和文家任何人说话,包括李氏。 文政看到文俊术这个样子就烦,骂几次后没反应。 不再理这个儿子,只有李氏每天巴巴的给他做饭。 路引做好,第二天大家顺利的进了高家镇。 他们掩饰了自己难民的身份,扮成走亲戚的一群人。 高家镇卖东西的不少,他们定好客栈后第一件事就是买粮食。 第125章 生意 文州一家挣得三四十两银子,分成了三份。 文州把自己的钱都给了爹娘,以后他们的粮食都由文渊和文老太分配。 文班也拿出了十两银子给爹娘,他又买辆骡车。 连车带骡子,三两银子。 高家镇住宿便宜,但粮食不便宜。 一斤米要二十八文,一斤杂面要三十文。 昂贵的价格差点劝退文渊。 要不是想到后面还要赶路,他是舍不得买的。 文渊在一起买两百斤的粮食后,怎么也舍不得。 “咱们后面多挖挖野菜,昨儿做的鱼也不错。” 只要不花钱,都好说。 除文柳一家,大家都买了一些粮食。 文柳空间里储存的食物不少,她不想在这里高价买粮。 没有人知道文柳到底有多少粮食,包括文柳也不是很清楚她具体存哪些。 大家出去买东西,文柳留在客栈中。 看着铜镜里面短发的自己,文柳恍惚间回到现代。 她在现代就是一头利落的短发。 文柳把门窗紧闭,清点自己空间里的东西。 她的空间划分了几个区域,有杂物区、粮食区、衣物区。 文柳空间里的柴火堆到顶端,这些柴火足够撑他们一个月的需求。 毕竟是夏天,生火的次数没有那么多。 粮食区是文柳重点检查的,她拿一张纸记录。 不算不知道,自己这几个月居然攒下这么多的食物。 包含逃难以来的消耗,文柳的库存依旧可观。 银子分完后,文柳还有二十五两。 白糖还有十斤,粗盐、细盐在一起一百四十三斤。 盐焗蛋一百一十个,甜饮有二十多杯。 她有两木桶的猪油,三十斤的熏肉,近一百斤的各类青菜。 三百个肉包,二百个野菜掺和肉做得馅饼,两百个野菜饼。 三十二只杀好的鸡,六只熏兔,四百个鸡蛋。 猪头、猪骨头、下水在一起有五十斤。 竹筒饭有一百七十八份,竹筒糕有四十根。 杂面、精面在一起有七百斤。 粳米、杂米、小米在一起有九百斤。 各种豆子、花生和南瓜在一起有四百斤。 这些食物足够文柳吃个好几年,她本来打算一家三口,就算逃荒四五年,也能活得下去。 可现在,二十多口人。 文柳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文柳只希望赶紧找到一个落脚点。 否则这些存货也不够他们吃多久。 “阿柳你快看,这里的棉花才六十五文一斤。” 季月娘兴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文柳跟着阿娘一起去棉花铺子,高家镇有四家棉花铺子,还有卖成品的棉花被。 “为什么这么便宜?” 季月娘心里后悔当初花那么多钱买的棉花。 “说青州的西南槐安州盛产棉花,他们的棉花都是靠青州贩卖。” “阿柳你别买太多,你可知道高家镇还是青州边境,如果咱们往舟阳府那里去,一定会有更便宜的棉花。” “阿娘你说得对,先买再说。” 谁知道能不能安全到达舟阳府,还是先把眼前的买了。 棉花铺子里卖成品的被子三斤二两银子,文柳买了三床。 不止棉花,高家镇除粮食,许多东西卖的都不贵。 文柳这一路看到了不少的商人在此采购。 在文渊的安排下,大家在高家镇休息两天。 巨州的消息依然没有传来,也没有人说他们逃跑的消息。 “这边需要路引,不如我们后面在青州寻找一个人少的村庄住下。” 青州东西多、价格低,地方富庶,人人安居乐业。 文渊颇为动心,只是想到小王庄的那些人,决定要找一个村民和谐的地方。 文俊迟有些顾虑,“为何巨州惨事青州不知,难道永王在谋划什么吗?” 文渊觉得孙子想得多。 或许永王已经有了对策,更有可能居王已经败了。 文年对此并没有傻弟弟乐观。 “殿下,居王的人在对面叫嚣,我们为什么不打?” 永王在距离巨州更近的尚勤县,两军对峙已有十天之久。 中间隔着一条河,居王的人日日叫骂,永王按兵不动。 “等。” 青州之主永王在等一批武器,据说这武器能令天地变幻。 只要找到那个人,什么居王全都不堪一击。 永王三年前遇到一个人,自称是能通鬼神,他预言永王是天命之子。 能为永王找到各种奇能异士。 永王开始不信,后来他找到一个能有高产粮食的神农后人。 又找到一个能炼制强身健体丹药的人,即将五十的永王重回青春。 半月前,他说有一个人拥有武器,能变化出各种威力惊人的武器。 永王一直在找那个人,即将找到。 远在高家镇的文柳不知道,这世界上开挂的不止她一人。 文渊和其他人商量的热火朝天,文班悄悄把文柳拉出去。 季月娘觉得奇怪,拉着文州跟出去。 文班带文柳去驴棚,看到周围没人,心里松一口气。 “四弟。” 文班吓了一跳,看到是三哥三嫂,才放松警惕。 “四叔,有什么事吗?” 文柳见文班几次要说不说,心里直着急。 文班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他给了爹娘买了粮食和骡车。 一家几口全身上下就只剩八两银子,文班很没有安全感。 他今天高家镇闲逛的时候,遇到想买糖的货商。 文班想起侄女会做糖的本事,还想在高家镇挣一笔。 “阿柳,我接到一单生意。有一个货商要一百斤的方糖,这生意咱们做不做?” “一百斤?” 文柳想起制糖和制盐时的恐惧。 “对方愿意每斤三百文。” “四叔,我们之前卖还有四百多一斤,三百文都不够费事的。” 这又烧柴还要甜菜,文柳不想做这个生意。 天气炎热,她怕自己死在炉边。 文班没钱,想自己把这生意接下。想到文柳,他也不敢私自接。 文州后面听到二人对话,他上前一步。 “阿柳,能否让文家人跟着一起,他们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这是阿柳的东西,三郎,你是被冲昏头了吗?” 季月娘有些生气,她就知道最近老爷子每天都夸他。 让他找不着北,现在居然还想在阿柳身上打主意。 第126章 全家上阵 文州被骂的低下头,可是他看到爹娘没钱着急的样子,他狠不下心。 “阿柳,只要能让他们挣一点就行。我求求你。” 文州苦苦哀求,他想到阿娘为了一双十文钱草鞋,没日没夜的编织。 文州心里发苦,是他没用,才需要从阿柳这占便宜。 “做糖的法子不能泄露,我不信任越氏和李氏她们。” “尤其是文俊术,他一直心怀不轨。” 文柳的话让文州眼神黯淡下去,他没说什么。 阿柳说得都是事实,制糖的法子被她们知道,还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对不起阿柳,是我唐突了。” “不过。” 文柳话音一转,“我们还缺切菜洗菜的人,可以雇佣他们。” “真的?” 文州喜上眉梢,“我替他们答应你。” 文州心里感激她给了家人一个挣钱的机会。 文柳又对四叔说。 “三百文一斤,价格太低。三百八十文,他愿意我们就接,不合适,四叔你可以再去打探打探问别人。” “好,只要能卖糖,一切都好说。” 文班和文州高兴的,季月娘心疼女儿。 “阿柳为文家付出这么多,你们不能再伤了她的心。” 文州二人连连称是,文班急着去找货商。 季月娘和文柳把空间里剩余的甜菜都拿出来。 空间里的甜菜不多,还有许多被水泡过,不适合制糖。要想制糖,必须去重新采买。 文班知道后,去附近的村子收。 他打扮成商人的模样,寻镇上的百事通。 百事通就是做商人的生意,为来往的客商提供各类供货信息。 文班知道距离高家镇最近的甜菜园就是胡家,带着仅剩的八两银子去收菜。 甜菜的价格和涤水村那边差距不大,除了餐馆,很少有人收甜菜。 再加上现在是甜菜收货的时候,胡家和文班一番砍价后。 文班每斤四文钱收七百多斤的甜菜。 文柳被喊去拉甜菜的时候,看到堆积的几百斤甜菜头大如斗。 甜菜拉回来后,文班对众人说。 “爹娘,我为你们找了一个切菜的活计,一共七百斤的甜菜,两天之内洗好切好。一天的工钱是一两银子。” “多少,洗菜切菜给二两银子?” 文老太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好事,这么简单的活能给这么多? 李氏精明,“那我们三天干完,是不是给三两?” 文班看不得李氏这个样子,“三天才干完,一文钱都不给。” 文渊瞪了眼李氏,“胡说什么,这活我们干。” 那可是二两银子。 文柳担心这些活只会让女眷们干,悄悄拍打文燕飞和文俊致。 文燕飞心领神会,故作苦恼的说。 “四叔,七百斤的菜,咱们也干不完啊。” 文俊致捧哏道:“我们二十多口人一起干,两天绝对能干的完。” 文渊皱眉,他可没想干。 文年没开口,这是文四找的活,他们参与其中算什么。 文承意没爷爷想得那么多,“燕妹,我和哥哥可以帮忙。” 季月娘拧文州腰间的肉,“我也可以,大家一起干,能干的完。” 文老太自然是愿意的,“我和老爷子都干。” 爹娘发话,无论文止和文政多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高家镇有日租的院子,每天一百五十文。 文班租了两天。 把家里的四口大锅全都拿了出来,院子里只有两个灶。 文俊致和文俊业又在草棚下搭两个临时的土灶。 文家众人因为挣钱,全家齐上阵。 文班带着顾甜娘和文宛若在租的房子里熬糖,文柳负责来回运货。 切完菜,文俊致带着一众兄弟们去山上捡柴火。 四口锅不停的熬糖,需要柴火量不是一般的大。 众人忙碌三天,一百斤的糖制作完成。 文班和新的货商谈好后,以每斤三百九十文的价格卖出去。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文班和文柳特地乔装打扮。 二人来到货商的住处,他住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家客栈中。 “老板,看看货。” 文班掏出一小块糖,让货商检验。 “这成色不错,不过和我之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货商不知道,他以前看到是蔗糖,与甜菜色度确实不一样。 “老板可以试试。” 货商有自己试糖的方法,“这个味道还不错。” 甜味厚重,没有弄虚作假。 “把你其他的货都给我看看。” 这块糖好,不代表其他的也好,货商吃过亏,自此每一块都要查看。 “阿柳,把糖拿出来。” 文班吩咐她,货商看身材矮小的文柳以为是小厮。 直到文柳从大背篓中搬出了一百斤的方糖。 “呦,这么瘦还能拿得动一百斤的东西,力气不小。” 货商对文柳的力气颇为赞叹。 文班听货商的赞叹,心里发笑。和老子当初看到时候一样蠢。 货商仔细检验后,与文班达成交易。 “以后有糖再卖给我。” 可惜对方只肯卖一百斤,这种品质的糖,他到其他地方能翻手挣好几倍。 “一定一定。” 文班满脸喜色,文柳也跟着点头。 除去成本和租房子的钱,这次卖糖挣了三十八两银子。 文班拿出二两银子给爹娘,让他们去分。 剩下的银子,兄弟俩各自分十九两。 又私下和文州各拿五两银子给作为孝敬,给爹娘留了体己钱。 文宛若和文燕飞一直跟着文柳熬糖,各得一两银子。 文承意、文承志和其他兄弟们,因为捡柴,每人都得二百文钱。 文承志只是帮忙,没想到阿柳还会发钱。 文渊早就知道儿子瞒着他们做别的事,看能挣这么钱。 文渊抓住文班的手,又气又急。 “混账东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 切菜能一天二两?哪个主家这么大方,还给他们十两银子做私房钱。 文渊害怕儿子做了什么错事。 文班听这话,脸色难看,强忍着心里的恼怒反问道:“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文渊没说话,他的沉默让文班心凉。 “呵,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我的错,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该死的罪人。” 第127章 父与子 眼看父子又要吵起来,文老太拉开二人。 “你爹是心疼你,怕你走错路。” 文班跑出去,捶了捶自己心口。 是他被眼前的假象迷惑,大家现在是共同求生,怎么敢想他爹是真心实意。 “这个逆子,我一句都说不得。” 文渊气得心口疼,他怕他儿子走上错路。 一旁的陈姨娘犹豫半天,也不敢说出文柳的秘密。 “老爷太太,你们放心,班儿他没做坏事,他接了一笔生意,是阿柳帮了他。” 陈姨娘小声解释,一听是文柳,文家二老也不觉得这钱不安全。 陈姨娘壮着胆子,“老爷,您刚刚伤班儿的心了,他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你和太太。” 文渊面色不自然,他看看外面月色。 “我出去走走。” 文班看他爹出来,也不搭理,文渊踌躇片刻,走到儿子身边。 文班把头转到另一边,文渊失笑。 生气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都当爹了,还这样。” 文渊拍拍儿子后背,“多谢你啊!班儿。” 一句话让文班红了眼眶,“有什么谢的?我干什么都是错,你谢我干嘛?” 文渊握起拳头又想揍儿子,紧握的拳头又松开。 文老太和陈姨娘把门打开一条缝,两个老太太捂着嘴偷笑。 “以后爹会注意,不过你小子可别犯浑。” 文班脸刚柔和,又变冷。 文渊看着儿子,笑了。“读书,你不如大哥。可生活,你是过得最好的。” 文班梗着脖子,“那不是被人逼出来的。” 文渊拼命压制自己情绪,文老太见状,朝文班喊道。 “老四,把人都叫进来,咱们分钱。” 文班还有些不情愿,文渊扯着文班的后领,往屋里去。 “这么多毛病,给你脸了。” 文家所有人都挤在二老的房间内。 两千文铜钱堆在桌子上,文渊看人聚齐,高兴的说。 “这次咱们能挣到这笔钱,第一是老四的功劳。” 还在生闷气的文班听到爹夸自己,表情十分不自然。 昂着头哼哼几声,顾甜娘脸上带笑,轻轻捶了丈夫一下。 这挣钱的活是老四找的,大家都认同。 “第二,咱们能挣到这笔钱,最大的原因是大家齐心协力。我希望文家以后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们这一路,什么都经历了。”文渊是真心这么想的。 家宅和睦,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也不说那么多,咱们分钱。” “分钱?” 文止没想过爹娘会给他们钱,以前家里的钱都在爹娘的手中掌控。 “是,你们都成家立业,以前我把所有资源都倾斜到阿迟和阿术身上,其他人也受了不少委屈。” 文俊迟面色尴尬,文俊术心有不甘。 文宛荣和文宛若没想到阿爹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从今日起,挣到的钱也好、粮食也罢,我和你娘都会按劳分配。谁干得多谁分得多。” 文渊也不想说那么多的废话,他从里面数三百文钱。 “这次干活最多的是老二一家,李氏是个勤快的人。这三百文是给你们家的。” “真的?” 李氏没想到居然因为自己,能拿到三百文,这比她藏私房钱还要开心。 李氏擦擦手,小心翼翼的把钱捧在手里。 她有自己的钱了。 “其次是老大家,两百四十文。阿妍大了,跟着做了不少事。老大媳妇身体不好,也没停下,辛苦。” 文渊摸了摸文妍的头,越氏拿着钱,眼睛有些酸。 她知道自己娇气的毛病,和李氏比干活,不如她。 没想到爹娘还愿意给她分钱。 “还有大哥,这四百文是给你们的。 文渊佩服大哥,是如何教出两个这么优秀的孙子。 文采斐然,遇事不慌,他这么多孙子都做不到。 文年不愿意接,“只是帮了点忙,我不用。” “大爷爷你拿着吧,如今我们都在一起,以后还有挣钱的机会。大爷爷也需要嚼用,收下吧。” 文俊迟把钱塞到文年手中,文年半推半就的收下,感觉还有些不好意思。 文渊给文州家二百文,文班家二百文。 “我们又没怎么干,这钱我不要。” 文班撅着头。 知道老三老四不肯收,文渊直接让文俊迟塞到他们怀里。 “还有荣荣和若若,荣荣身体不好,做得不多,这一百五十文是你的。” “若若后面不在这里洗菜,钱是最少的,一百文。” 文宛若拿过钱,心里百感交集。 文宛荣转过身默默的擦了眼泪,如果她爹十年前就是这样,她会不会没有这痛苦的十年。 文渊看着剩下的四百一十文钱,“这是我和你娘的了。” 他笑着和文老太说:“没想到咱们临老还能挣钱。” 每个人都拿到钱,大家脸上洋溢笑容。 文班高兴的说:“这才是开始,等以后有挣钱的路子,挣的钱多着呢。” “四叔,可别忘了我们。” 李氏高兴的很,恨不得明天又有新的生意。 拿了钱,大家各回各屋。 文俊致和文俊业还想出去玩,带着文承意与文俊哲一起在街上瞎逛。 “这兜里有钱就是好。” 文俊哲第一次有自己的钱,他没敢和阿娘说柳姐给了他一百文钱。 他要是说了,他娘一定会要走。 文承意给三个弟弟各买了一根糖葫芦,看到街边的狗在狂吠。 奇怪的问:“今天好奇怪,从下午开始就有狗在叫。” 文承意一说,文俊致才发现,不止狗叫。 本应该在窝里睡觉的鸡群也在疯狂的鸣叫,街面上还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老鼠。 天空发黄,更加闷热。 文俊致也没有了逛街的闲心,客栈后院里拴着的牲畜都在嘶鸣。 文柳在床上来回翻滚,被吵得睡不着。 “阿柳,我去下面看看。” 季月娘看阿柳睡不着,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文柳和文燕飞躺在床上,她们洗了澡,没一会又是一身汗。 文宛荣肚子有些不舒服,和文老太一起去了镇上的药房复诊。 文宛若热的睡不着,跟着大姐一起出去。 “阿柳,要不要一起?” 文宛若有了钱,想给阿柳和燕飞买点吃的。 第128章 地动(一) “洗了澡不想动弹。” 文柳懒得不想动,文宛若笑着,“那你等着我给你带吃的。” 文燕飞开心的笑,“谢谢小姑也给我带。” 文宛若失笑,嗔怨道:“你这个小馋猫,妹妹要你也要,都等着,我给你们带。” 昭昭跟在小姨的后面,“小姨我也要。” 文宛若拉着昭昭,“让你娘给你买去。” 娘几个出了门,看到不远处文班和一个商人在说话。 文宛若心情好极了,要是四哥还能找到能挣钱的活就更好。 文柳和文燕飞、顾甜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等明儿我做副牌,咱们可以打牌。” 这又吵又热,大家都睡不着。 突然之间,文柳的床摇晃起来。 文燕飞感觉不对劲,整个人被晃到了床的另一头。 “怎么这么晃?” 文柳猛地跳起来,“不好了,快跑,是地震。” 文燕飞和顾甜娘一个鲤鱼打挺,地面越来越晃。 她们急的连鞋也没穿,文燕飞把枕头旁的银子快速揣怀里。 文柳她们的屋子在二楼,其他人住在一楼。 李氏也察觉到不对劲,她刚走上楼梯,屋子就在摇晃。 “我的粮食,我的粮食。” 她刚买的粮食都在楼上的厢房里,天杀的,晃得这么厉害。 处处都是喊叫的声音,感觉到不对劲,大家行李也没拿,冲出客房。 文柳紧跟其后,还没跑到楼梯。 一阵剧烈的天摇地动,时间太快,文柳听不到其他人的喊声。 房子开始塌陷,屋顶坍塌,楼梯台阶出现裂纹。 砖瓦掉落,文柳被一块砖砸中。 文燕飞看到文柳受伤,转头又跑回来。“阿柳你和我一起。” 她拉着文柳往楼下跑,楼梯晃动的厉害。 两个人根本站不稳,文燕飞紧紧抱着扶手,另外一只手抓着文柳。 “阿柳别怕。” 文燕飞想保护妹妹,木质的扶手脱落,一块木梁从房顶掉下来。 文柳和文燕飞眼睁睁看着木梁掉落,危难之际。 文柳抓出竹子屏风,想挡住木梁。 竹子屏风被木梁砸成了两截,文柳和文燕飞躲闪及时。 还没喘口气,脚下的梯子全部坍塌。 二楼压住一楼,有些睡着的人 文柳掉落的时候,看到文承志在废墟中被墙砖压着,不知生死。 整个客栈都塌了,还有许多人没有跑出来。 文渊和文年住在一楼,两个人在院子里看到出去溜达的孙子。 正训着话呢,地震了。 文俊致他们拽着文渊和文年就跑,路上摔了好几次。 文州和文止、文政一家全都被压在了废墟中。 季月娘下来躲过一劫,想到丈夫和女儿还在楼里。 “文州、阿柳!” 季月娘声嘶力竭的大喊,没有人回答她。 “燕飞?甜娘?” 季月娘呼喊每个人的名字,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娘,娘,娘。” “娟娟。” “夫君!” “老爷,老爷你回答我啊!” 幸运逃过一劫的人守在废墟前,有人冲过去挖。地震的波动没有停,有的人刚靠近,地又陷了。 帮助的人也被卷到了废墟之中。 季月娘想去挖出他们,“三嫂不能去。” 文宛若抱着季月娘的腰,文宛荣和文老太不知所措。 地震还在进行中,他们自己都站不稳。 只能找到一处空旷的地方躲着,“三嫂我们快走。” “我不走,我要找三郎和阿柳。” 文老太没见过地震,“这是地龙翻身吗?” 瓦块不停的掉落,周围的房子一间又一间塌下去。 四处迸溅的石子、砖块划伤了不少人。 高家镇的路不宽,大家都躲在路上,人多拥挤。 有些人害怕,往城外走,城门坍塌,堵住出去的路。 守城的士兵被砸死好几个,高家镇的镇长组织青壮年收拾城门。 “再来几个人,把城楼都给清理干净,不然谁都走不了。” 活下来的人,每家都派人去帮忙清理城门。 这是他们连通城外唯一的生路。 “快救人啊。” 没一会,又开始地动山摇,想救人的家属们被迫离开。 文柳被压在废墟下,被晃醒。 她的手臂受伤,头上被砸一大块。腿部被木头扎穿,整个人被周围的瓦砾和木头挤压,动弹不得。 文柳头痛欲裂,伤口阵痛传来,难道自己要死在这里? “阿柳。” 文燕飞在文柳不远处,她比文柳好一些,脸受了伤,头上都是土。 “你等我救你。” 文燕飞想推开她身上的门板,怎么推都推不动。 看着文柳的神志越来越弱,文燕飞心里焦急,眼睁睁看着她昏过去。 “阿柳,阿柳!” 文渊几人站在外面,心急如焚。 两边的房屋都塌了,这条街成为废墟 高家镇余震不停,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停止震动。 街上到处都是烛火,镇上逃过一劫的百姓都在想方设法救人。 “快救人。” 文渊第一个跑到废墟,他徒手扒开石块。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在里面。 “下面有人,快把这石板搬走。” 文渊脸上都是灰,手指划破许多口子。 搬开一块屋顶的木梁,看到下面有人,文渊心里欢喜。 几个人合力搬走木梁,里面是个年幼的孩子。 文渊摸孩子脖颈,还有脉搏跳动,文渊大喜,激动地说。 “快送去找大夫,这孩子还活着。” 文渊顾不得自己年纪大,抱着孩子找寻他的父母。 “这里也有人。”又有一个人找到。 搬开石块看到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陌生人被石块压在身下,早就没有气息。 这是他们发现的第一具尸体。 “不会的。” 文宛若努力的挖着,她的手指慢慢出血。 文家其他人都在废墟里挖,客栈是两层小楼,废墟都比其他地方大。 墙面是砖砌的,房顶用的是瓦片。和茅草屋相比,客栈的危险性更大。 “是阿妍。” 文宛若看到了第一个家人,是大哥五岁女儿文妍。 文妍浑身都是擦伤,昏迷不醒。 “快来人啊。” 在别处挖文承意几人急忙来到文宛若旁边。 没一会文妍就被挖了出来。 文俊致一边挖一边哭,他娘还没有找到,阿柳、燕飞也在下面。 第129章 地动(二) 时不时余震,让他们好几次差点受伤。 “这里还不如清水镇,清水镇都是茅草屋,就是砸下来也不会这么凶险。” 文俊致一边哭一边说,后悔一家人来高家镇。 如果他们不来这里,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季月娘一声不吭,闷头挖废墟,客栈比其他地方都难挖一些。 大家用了笨方法,把覆盖的砖瓦都堆到一旁,这样找人方便。 高家镇的官吏太少,没有官府的人帮助,官吏骑着大马进进出出。 有认识的问他,才知道附近几个地方全地震了。 东北方向的谷山郡地都裂开,好几个村子全都被吞噬。 高家镇的人听得害怕,季月娘不为所动,她还在挖着。 她坚信,能找到丈夫和女儿。 季月娘掀开一块窗户,看到下面压着的文燕飞。 “燕燕,燕燕。” 季月娘呼喊,文燕飞迷糊睁开眼,她被压得快喘不上来。 本来没什么事,后来几次余震,又被窗户砸中。 “三婶?”文燕飞艰难举起手,指着西面。 “阿柳在那里,快。” 季月娘欣喜若狂,“好孩子,我把你救出来。” 文老太和文班帮着抬文燕飞身边的东西,一点点把她的身体从废墟里抬出来。 “阿柳在这里。咱们挖。” 季月娘和文宛若、文班按照文燕飞说的位置往下挖,文柳头上被压个竹子屏风。 她被栏杆卡住身体,很难弄出来。 季月娘擦干泪水,先把文柳周围的东西都清理干净。 她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女儿。 几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文柳从废墟里抬出来。 一夜时间,从天黑到天亮,废墟下面的人才全部都挖出来。 客栈这处废墟死了两个人,其余人都带着伤。 家里受伤最严重的就是文柳,其次是文止。 文燕飞胳膊被折断,身体被擦伤不少地方。 文止和文政、文州、文班住在一个屋,逃跑的时候有一面墙倒塌。 文止用身体保住两个弟弟文州和文班,整个人被砸中。 文州身上只有轻伤,文政的头和胳膊受伤严重。 文承志被砸昏过去,文年和文承意照顾着他。 文俊术腿受了伤,李氏掉下去的时候正好掉在一个缝隙之间,是唯一没有受伤的人。 除了李氏外,受伤最轻的是文俊楼。 他被文政护在身下,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被吓到。 越氏她们住在一个屋,躲在桌子下面,受的伤不多。 文妍因为害怕乱跑,才被砸到。 顾甜娘头被砸到,一直昏沉,没有清晰的意识。 文俊业抱着阿娘,哭哭啼啼。 街上的哭喊声、牲口的叫声,一声声传到大家耳朵里。 文柳晕过去,季月娘忙着去药房找药。 身上的行李都被压在废墟之下,家里的板车都毁了。 新买的驴和骡子也被砸死在这场地震中,刚挣的钱,有一部分也丢在了废墟里。 李氏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铜钱。 她怕丢,特地把铜钱放在钱袋里,挂到自己脖子上。 等她从废墟里出来,钱袋没有。 文老太庆幸,只是丢一小部分东西,重要的都在文柳那。 “娘,药房也塌了。”季月娘哭着回来。 没有草药,阿柳该怎么办? “我们先离开这里。” 又一波余震来袭,文老太摔倒在地上。 高家镇是不能待了。 大家都感受到了余震,“咱们先出镇,找一处空旷的地方。” 文老太和文渊从废墟里找了几块门板,把受伤的人放在门板上。 镇上留了文俊致和文承意找草药,其他的人抬着门板走了。 高家镇到处都是废墟和哀嚎声。 文燕飞是轻伤,拖着腿还能走。 文燕飞的脚没有穿鞋,双脚被瓦砾扎的都是血。 不止她一人这样,许多人都负伤。 大家都在寻找大夫和草药,四处都是求救的声音。 “三哥,阿柳不醒怎么办?你看着血,这都是血。” 季月娘惊慌失措,阿柳一直都不醒,她的心像被掏空一样。 整个人六神无主,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 “我们去挖草药。” 文州安慰她,高家镇没有,就去山上找,这附近都是山,还能没有草药? “我们先离开这里。” 文俊致翻到几块门板,把文柳放在门板上。 “祖父,您先去找地方,我们把受伤的人抬过去。” 门板不够,文班还在废墟里翻找。 文渊也不废话,带着文俊业去城外,城门还没有完全弄好,只整理出一条能走人的小道。 旁边破损的城门高处的茅草棚子和青砖在风中东摇西晃,摇摇欲倒。 文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处周围既没房子也没有山林,只有水源的空地。 文家人的行为被人注意,有些人跟着他们来到城外。 发现这处地方,呼朋唤友,没多久附近又来好几波人。 大家都靠在水源附近,隔得不远。 “阿柳,先喝点水。” 季月娘求来一口水,一点点喂到文柳的嘴里。 文柳意识不清,水顺着嘴角流下。 季月娘急得直哭。 文宛荣把自己刚买的药草全部都拿了出来,挑挑拣拣,看哪些能用。 “你们看着,我去看看哪里有止血的草药。” 文渊认识止血的药材,远处有一座山,应该有常见的蓟草和三七。 “爹,我和你一起。” 文班不放心父亲一人,父子俩去找药。 文柳躺在地上还是昏迷不醒,众人急的没有办法。 季月娘在文柳的耳边不停的呼唤,文燕飞守在文柳的旁边。 文宛若带着其他人找东西,文班用剩下的钱买了食物。 “有草药了。” 文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文柳手指微微抽动。 因为腿部一直流血,她的大脑供血不足,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醒不来。 文渊开心的举着草药,他摘一大堆蓟草和艾草。 “快给阿柳她们敷了。” 大家把草药捣碎,文柳的腿部那根木头还没有拔出来。 季月娘下不了这个手,文班站出来。 “我来,这木头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 文班心细,跑了许多地方,终于买到一坛烈酒。 文班准备拔的时候,看到文柳微动的手指。 第130章 地动(三) 他知道阿柳现在有意识,文班对她说:“阿柳你忍着。” 文柳她不想忍,可是痛得都动不了。她虚弱点头,费了许多力气。 她想到大姑那天早产的情况,比起被木头穿透小腿。 大姑是怎么撑下来的。 文班抓住露在外面的木头,咬紧牙关。 “阿柳我要拔了。” “别...预...告了,...拔...” 文柳吃力的吐出这几个字,文班握紧木头,摁住文柳受伤的腿。 用力一拔,木头被拔出来,血溅了一地。 “啊————” 文柳叫的凄惨,季月娘想止血,被文班拦住。 “肉里面还有木屑,要挑出来才行。” 文柳默默为四叔点赞,她浑身汗得湿透。剧痛不止,又昏过去。 没有文柳的空间,大家尽自己的努力做事。 文老太又开始了编织的事业,她带着文宛荣、文宛若和李氏、越氏一起编草席。 让受伤的人睡得舒服一些。 文老太和陈姨娘手速快不少,半天就编两张。 文燕飞哪都不去,就在文柳的旁边看着。 见文柳嘴唇干裂,打湿布条给她的嘴巴蘸水。 顾甜娘缓了过来,不能动弹,全靠丈夫和儿子照顾。 文妍主要是受到了惊吓,贴在阿娘的身边,哪都不肯去。 文渊和文政钓鱼,想做些鱼汤给大家喝。 他们这群人,大部分身上都有伤。 人人都围着文柳,同样受伤的文俊术无人理会。 可惜文柳吃喝不进,文渊失落的看着季月娘放下碗。 “阿柳吃不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老三,跟我去附近问问。” 安神的草药也煮了,鱼汤也熬了。 文柳的气息越来越弱,文渊心里不是滋味。 他以前确实不喜欢这个妖怪,又凶又狠对他还不尊重。 可是这一路,如果没有文柳,他们哪能过得比一般人好。 他已经对不起之前的孙女,不能再让阿柳出事。 文渊带着文州离去,去寻找医师。 文年待在文承志的身边,他一直说着头疼。 高家镇的医师死在地震里,现在所有人都找不到医师。 下午,文柳起了烧。 文承志和文止也开始发烧,文渊二人找医师还没有回来。 季月娘急的乱转,“怎么办?” “咱们换个地方。” 文政和文班抬着受伤最重的四人,来到了树荫下。 他又从高家镇的废墟里搬了些木桩,不知从哪里来的锤子。 围着树荫附近搭了简易棚子。 “有树荫还搭棚子做什么?” 李氏不解丈夫费这个劲干嘛。 “这边也不能说是安全的,如果再有地震,我们也好跑。” “老二,你一会再带点人,咱们去废墟那里看看还有什么能捡得。” 高家镇现在就是无主之地,许多人都在废墟里捡东西。 文政从废墟里捡到两个车轱辘,他看看能不能再配个车厢。 文年想赶紧离开高家镇。没有车马,全是空谈。 文政前脚刚走,文渊拉着一个医师回来。 “人就在这里。” 文渊指着文柳,此时文柳脸发烫。 “她是脑部有淤血,再加上失血过多。” “能救吗?” 医师仔细把脉后,人是可以救。但他看这群人蓬头垢面,一看就不是有钱的人家。 地震后,草药的价格节节攀升,这亏本的生意他不想做。 “能是能,但...” 医师迟疑,“要二十两才行。” “你怎么不去抢?”文俊致气得指着医师鼻子。 医师拉下脸,“你不愿意,有的人愿意。” 他就是听说高家镇地震才往这边来的。要不是这老头跪地上求,他根本不会来。 “文俊致你给我住嘴。” 文渊赔笑,对医师深深鞠躬。 “我们有钱,就是埋在废墟里,钱一定会给。人命关天,医师求您救命。” 文渊眼泪在眼眶转,文年对医师行大礼。 “这钱我们一定会给,只求您救命。” 四条命,就在医师的一念之间。 文老太摸了头上的簪子,从文宛荣和简昭昭的身上掏出碎银子。 “都把钱掏出来,谁都不能藏。” 季月娘十两银子都在文柳的空间里,她把身上一些零钱拿出。 “我们真得有钱,就是需要一段时间,这钱我们不会缺您的。” 文老太数了数,二十多人一共只有三两银子。 文年心痛,他家的银子都被埋了。 文老太捧着钱,哀求的说。 “这孩子是我孙女,还有我的儿子、儿媳,他们生死不知。” “求求您,我可以当牛做马,我只求你救他们。” 文渊也哀求。 “你可以扣押我们,只要一天钱不够我们都会给您干活。” 文俊致没见过爷爷奶奶这样求人过,他记忆中。 祖父一直都是高傲的样子,从没有这个样子过。 文俊致扑到医师的脚边,他跪在地上,对医师砰砰磕了四五个头。 “求您了,您要什么草药我都可以去山上采。求你救救我娘和我妹妹。” 季月娘也跪在医师的面前。 “求您了,人真得不能再耽误了。” 文柳听了难受。 这些人为了受伤了他们,做了各种努力。 她虽然睁不开眼。 但听到哀求和祷告的声音,感受到他们的关心。 “不行,我要走。” 医师不为所动,耽误这个功夫,他早就能去镇上挣钱。 据说,里面有不少货商。 挣他们的钱不比挣这几个穷鬼的钱来的快。 “不行,你不能走。” 文班见哀求无用,他站出来。 拿了一根捡来的木棍,狠狠打在旁边的树干上。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医师更想走了。 文俊致和文俊业,文宛若、文宛荣都围着他。 医师被这么多的人围着,有些害怕。 “二十两银子我们一定会给,人你也要给我救。” “如果你不救,也别走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医师看了看求他来的老头,文渊心里气愤。 对方狮子大开口,他认了。 要二十两银子,他也同意。他还想耍无赖,视这些人命如草芥,他也别想走。 医师无奈接过三两银子。 “好,把这几个人都放好,我可以施针,一会我写个方子,缺少的药材你们先自己去寻。” 医师气得狠,又没办法。他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第131章 文家真情 看这些人德行,他觉得镇上那些货商钱也不一定好挣。 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不比这些老头儿心更狠? 听医师说完,文渊大喜过望。 “多谢医师。” 文班害怕医师动什么手脚,可他不通医理。只能一直守着,不让医师离去。 医师虽然贪财,却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他在这里停留一夜,文柳和其他人的病情明显好转。 文俊致和文承意给医师又是烤鱼又是做饭,力求医师能治好他们。 文政回来,带回来不少东西。 有一辆带棚的车,还有一些衣物以及几个水囊。 “娘。” 文柳渐渐有力气。 文柳握住季月娘的手心,季月娘看到自己怀里多了十几串铜钱。 季月娘急忙把钱藏起来,文柳使用了一次空间。又变得虚弱。 “你别用那个东西,我们找了好多东西,不需要你费劲。” 季月娘心疼的女儿,文州看到女儿醒,高兴的在旁边擦眼泪。 “爹,你哭什么。” 文柳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一起下来。 “把钱给医师,先让他走,我把东西都拿出来。” 文柳看到大家浑身脏兮兮,眼睛都熬得通红。 从地震到现在,一天一夜,大家都没有合眼。 就文老爷子和她奶那身体,全靠一口气撑着。 “好,我来安排,你好好休息,现在我们不急这些东西。” 文州看女儿拿个钱出来都费劲,更别说其他东西。 季月娘按住女儿。 “阿柳听你爹的,别的都不重要,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文柳默默点头,鼻头发红。 她躺在草席上沉默,她前世苦苦追寻的亲情。一次次背刺,一次次的失望。 她从对生活炽热的少女,变得冷漠。为了流量,与一起打拼的闺蜜断绝关系。 对所有人都抱有敌意。 这样的她,居然能拥有父母真心实意的爱,文柳躺在季月娘怀中。 就算只有这一刻的爱,她也满足了。 文柳默默流泪,季月娘以为她是伤口疼。 “别哭,我再去给你抓条鱼,有黑鱼,我炖汤给你喝对伤口好。” 季月娘看阿柳哭,自己忍不住也哭出来。 失而复得是世间最好的一件事。 季月娘起身,又不放心的把手放在文柳的额头。 “阿柳,谢谢你活过来。” 一句话,文柳眼泪决堤。 文州拿钱,安排好一切,文承志也醒了。 大家又哭又笑,文老爷子和文老太对着南边下跪道谢。 “谢各路神仙,谢谢地府阎王,没收我家孩子。” 医师看到旁边那群百姓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他们家也有受伤的人,只是文家人太多,他们不敢过来。 看到这群人好转,纷纷围在医师旁边。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人吧。” “大夫,我有钱,我给你钱。” “大夫,我给你立长生牌位...” 一个个都把希望寄托在医师身上。 医师沉默。 他只爱财,忘记了最初学医的初衷是给阿娘治病。 就差四文钱,阿娘死了。他当医师后也只看钱不看人。 “罢了你们排好队,我一家家来看。” “不过银子不能少。谁若是想伤我一个都不会看。” 说完,意有所指看了眼文家的人。发现文家人没一个看他的。 文柳之前还剩二十五两银子。 加上季月娘和卖糖挣的钱,有四十两。 给了医师十七两,全家的钱只有文柳剩的二十三两。 许多的东西都要重新制作,骡车还要再买。 文年和文渊不止一次感叹,幸亏重要的东西都在阿柳那。 不然那些书丢了,才是最心痛的。 文柳给文州十两银子,让他再去买骡车。 文州买回来两匹骡子,文班居然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头驴。 应该是地震时,逃出来的。现在有了两匹骡子和两架车。 “咱们也别费这劲了,路途远着呢。”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再买个驴,咱们争取都能坐上车。” 伤患太多,五个不能下地的。 剩下的人也没有几个能长途跋涉,还不如都坐车。 受伤的人多,路程变得缓慢。唯一庆幸就是不用急着赶路,后面也没有追兵。 “咱们是不是与青州犯冲?” 刚来这里差点被村民打,进镇子又遇到地震。 河边的人越来越多,高家镇已经不适合居住,文家人急着离开。 现在高家镇不仅有地震,还有争斗。 三天之内,打了好几场架。 有几次波及到文家,若非他们家人多势众,粮食早就被抢去。 只是出行,实在麻烦。 “咱们去周溪县,我路上听人说,那里没有地震。” 周溪县距离高家镇有一百七十里地,在高家镇的东南方。 打听才知道,周溪县东面就是渔祖郡,那里穷苦,两个月才有一艘去长安的船。 没有云山岛的船只多,云山岛去长安,五天一次。 文俊迟问清楚路,还找店小二要了一张青州的地图。 地图内容并不详细,只标注大概地方。 文俊迟打听中得知,高家镇并不是震中心。 巨州的青羊郡距离高家镇五百里地,那里是地震的中心带。 青州最北面的谷山郡,死伤惨重,比起谷山郡,高家镇死伤人数算少的。 周溪县是青州一个繁华的地方,文柳没有钱。去那里挣钱的机会应该有很多。 五个伤患,文柳和顾甜娘趟一辆车,还带着昭昭和文妍。 文止和文承志在一个车,文俊术已经能简单走动,恢复还不错。 另外一辆车,是四个老人坐。 大家走走停停,走两天才走一半的路程。 文柳还躺着不能动弹,这个带车厢的驴车就是她的专属车厢。 “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去前面的村子问问。” 路上大家遇到两个村子和一个县,都经历地震,没人敢再进城。 他们刚刚路过郭阳城,走完郭阳城就能到文河郡管辖,周溪县就在那里。 “安全吗?” 路上两个村子并不友好,别说买驴,没被抢劫都算跑得快。 后来文班有经验,带七八个人一起。 “咱们在这里休息。” 车队在一片树林边停下,这里距离郭阳城不算远,离文州去的村子也不远。 第132章 无法抑制的恶意 顾甜娘已经能动弹了,她和李氏、季月娘在河边洗衣服。 文柳一个人躺在车上,文燕飞探出头。 “阿柳,你想喝薄荷水吗?我看到前面有薄荷,我摘给你。” 文柳因为上厕所不方便,一直都不愿意喝水。 文燕飞不知道缘由,以为阿柳嫌水不好喝。 “不用了。” 文柳不想她那么累,这一路吃喝都是她和阿娘照顾。 文燕飞知道阿柳爱干净,每天都给她擦身。 水用完,一桶桶的打水,烧好晾凉再让她收进去。 “没事的,那天你给我做得薄荷饮好喝极了。我去摘薄荷。” 文燕飞欢快的跑,简昭昭和文妍跟着二姐一起跑。 文宛荣和文宛若捡柴火烧锅,准备中午饭。 文燕飞想让文柳能多吃一点东西,这样身体才能好得快。 文燕飞给她拧一条凉毛巾后,跑去摘薄荷。 文老太和姨娘一起收拾东西,唠叨家常。 文柳把凉毛巾放在脸上,听着车外的蝉鸣和家人们谈话。 岁月静好。 车子的帘子又被掀起,文柳闭着眼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对方没有说话。 文柳眉头一皱,一股臭味传进她的鼻子。这个臭味不是文燕飞的味道。 她想把脸上的毛巾拿下,双手却被抓住。 文柳不知道来人是谁,突然文柳颈下的枕头被抽走。 来人用枕头死死的捂着文柳的脸,文柳的口鼻都被堵上,发不出声音。 尽管对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猜到这里最恨她的人。 是文俊术。 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她车厢,不被人发现是只有文俊术。 文柳心惊,不知道文俊术为何要致她于死地,他们最近都没有说过话。 文柳想把脸上的毛巾放进空间,手还没触碰到,被文俊术抓住。 他率先压制住文柳的手臂。 这些天他仔细观察过,文柳所有的东西都是通过触摸才能出现或消失。 只要他提前控制文柳的双手,她就不能使用法术。 文俊术压在文柳的身上,用事先准备好的麻绳缠住文柳。 他只捆住文柳的手臂,让她摸不到绳索。 文俊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制造窒息而亡的假象。 就算是后面有人追查,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人人都知道他的腿受伤,下不了车。 其实他的腿前两天就好。 但凡有谁多在意他一点,都能发现他的不同。 可是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围着文柳转。 文俊术眼神越来越狠,下手越来越重。 爹打了鱼第一个给文柳。 他娘盛了汤第一碗也给文柳。 就是两个蠢货弟弟也姐姐长,姐姐短。 他才是文家的中心,他才应该是那个被围绕的人。 文俊术恶狠狠用枕头压着文柳,指尖用力按压的血色变浅。 “去死吧,去死~” 文柳的无法呼吸,渐渐窒息。 此时,车厢外传来文承意的声音。 “阿柳,燕飞发现梅子,你要不要,我去给你摘。” 文俊术面带恐慌,更用力的去捂。 文承意怎么回来了? 不是和文燕飞一起离开了吗? 文俊术生怕被文承意发现,脸憋得通红,死死压制文柳。 想让车外的人以为文柳睡着。 文承意又轻声敲了敲车厢,“阿柳?阿柳?” “你是睡着了吗?” 文柳即将窒息的时候,听到文承意的声音,努力挣扎。 铆足全身的力气,使劲的蹬了车厢一脚。 车厢里发出声音,本想走的文承意觉得不对劲。 “阿柳,是出什么事吗?” 文柳努力的发出声音,虽然只是唔唔声,文承意还是听到了。 他顾不得男女之防,从背篓里抓出一根竹竿,大声呼叫。 “快来人,出事了。” 文承意率先跳上车,掀开车帘,看到文俊术双手压在文柳的脸上。 他的膝盖压在文柳的腹部,文柳蹬着腿拼命的挣扎。 远处在河边洗衣服的几个看到文承意跳到了文柳的马车。 季月娘手脚一凉,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怎么了?阿柳怎么了?” 树荫下,编草鞋的文老太和陈姨娘也扔下手中的活,向文柳的驴车跑来。 文承意没想到居然是文俊术要害文柳,他一竹竿打过去。 文俊术心里恨毒文柳,看到文承意来也不松手。 “文柳,你必须要死。” 他面目狰狞,任文承意用竹竿打也不放手。 车厢内空间小,文俊术卡在中间,文承意进不去。 “文俊术你放了阿柳。” 文承意抓着文俊术,死命的往外拖。 文俊术被抓得双手略微松开,文柳得一丝喘息。 “你别想活。” 文俊术又从裤腿拔出了一把匕首,没人知道他何时藏了一把匕首。 文俊术就没想文柳能活,她每天身边都有人围绕。 好不容易今天有一点机会,他不可能给文柳一丝生机。 文俊术冲文柳的心口扎去,他知道只要扎下去,人一定会死。 “你疯了。” 文承意转不过去,看到文俊术的匕首。 想也不想从背后抱住文俊术,抓住刀刃。 血顺着匕首滴到文柳的脸上,一滴一滴。滴到眉心、滴到脸颊。 文承意痛的龇牙咧嘴,手依旧没有松开。 “把车厢给我砸了。” 看到车厢内紧急的情况,季月娘进不去。用石锤拼命的砸车厢。 车厢不怎么结实,砸了四五下就破一个大洞。 周围的人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文柳躺在车厢里,手臂被麻绳捆着,脸上还盖着布。 文承意左手握着文俊术的匕首,他的匕首就在文柳的胸口上方。 只差一点,就要扎到文柳的心脏。 “文俊术,你这个畜生。” 季月娘拿锤子砸文俊术,把文俊术砸倒。 “你疯了吗?”李氏气得又拍又打。 “你这个畜生,你还要害你妹妹。” 文老太没想到孙子居然要杀文柳。 文俊术已经癫狂,“她是妖怪,她不是我妹妹。” “因为她,我受了多少苦,我是秀才,我才是文家的希望。” “让她死,她本就应该死。” 李氏拽着文柳,想把她从车厢里拖出来。 文柳被文俊术压着,动弹不得。 第133章 凭什么都是她 “全拆了。” 季月娘和顾甜娘把其他地方的车厢都拆开,地方宽敞。 “你去死吧。” 季月娘拿着石锤又砸文俊术,文俊术的胸口被砸了一锤。 他痛得松开匕首,文承意终于能放开。 文俊术吃痛,文承意从后面抱着文俊术,把他从车里摔下去。 李氏疯狂拍打文俊术。“你疯了,你怎么能杀自家人。” 李氏自认自己虽然刻薄,但从来没有对文家人有过杀心。 她只是想多占点便宜,可她儿子怎么就杀人了。 李氏一边骂一边哭,文俊术把李氏推到一边。 “我还是你儿子?你现在眼里只有文俊哲和文俊楼,我算什么?” 这话说得李氏心寒,从他害文柳被打后。 每天都是自己照顾他,他居然还这么说。 文老太气得扇了文俊术一巴掌。 “就算她不是文家人,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我们能活下来,能提前离开涤水村,都是阿柳的功劳,你恩将仇报,这些年读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吗?” 文老太心痛至极,如果说上次是不小心或者害怕。 可这次,是实打实的要杀文柳。 那个小时候围在她身边,和自己亲亲爱爱的小孙子。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文渊回来的时候,两眼一黑,怎么这畜生是疯了? 文俊术被暴怒的季月娘打得躺在地上呻吟,要不是李氏最后拦着。 她非把文俊术打死不可,文俊术肿着脸,满脸不服气。 文年心疼孙子的手,以后还能写字吗? 文承志冲弟弟竖起大拇指,“做的好。” 文老爷子五味杂陈,这个孙子,不能再要了。 “给他捆起来,在太阳下晒着,这个事决不能姑息。” 文渊必须要给文柳一个交待,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他们本来就是在漂泊,如果不让众人看到下场,以后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 顾甜娘看文承意血肉模糊的手,“快,我给你包扎。” 文年看到孙子的手心疼。“你这个傻孩子,哪有用手接刀刃的。” 季月娘后怕不已,如果不是承意,阿柳今天就被文俊术杀了。 “好孩子,多谢你了,等你妹妹好了,我让她好好谢谢你,给你磕头。” 文承意连连摆手,他可不敢让仙女磕头。 文柳长舒一口气,她看文俊术的眼神,必然要让他死。 文班一群人回来的时候,带来两辆骡车。 离老远看到支离破碎的车厢,众人心里突突的发慌。 了解事情后,文政拿起一块车板就往被捆住的文俊术身上砸。 “畜生,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文俊术脸上和身上都是伤,文燕飞摘薄荷回来后,又甩了他十鞭子。 见父亲骂自己,文俊术不怒反笑。 “我是畜生,你是什么??老畜生,你们是什么?” “一群老畜生!” 文俊术一句话,文家的男人们全都变脸。 “二弟,你要是舍不得,我替你打。” 这样的东西还能称得上人? 文止气得很,他算是文俊术的老师。 文俊术启蒙都是他教的,自己儿子是个怀瑾握瑜的人。 为什么同样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文俊术会成为这样的人? “你还敢以下犯上?” 文政又抽文俊术一巴掌,文俊术怨恨的看着他。 “以下犯上何止是我,只是我没有仙术,不能让你们跪着伺候。” 文渊手直抖,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他本性如此。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也无需留你的性命。” 文政找一根粗壮的木头,对着文俊术身上就打。 文俊术疼得哇哇大叫,没有一个人拦着他爹。 就像上次他被抽的时候,没有人帮他一样。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 短短月余,全家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才是男丁,凭什么要围着一个卑贱的女子?你为了女子打我?凭什么好处都是她的?” 自小,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才是撑起文家的那个人。 文俊迟聪慧,他认了。 谁让文俊迟比他大,文俊哲和文俊楼,哪个比得上他。 为何文柳出现,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秀才,他被人忽视,他们怪他拿文柳挡灾。 文家不是一直都这样做的吗?怎么轮到他就不行? 一棍棍结实的打在文俊术身上,文俊术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 李氏数了二十棍后,扑到文俊术的身上。 “他知错,别打了,别再打了。” 文政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在李氏身上狠狠打了一棍。 “慈母多败儿,你身为娘亲是如何管教他的?” 李氏护着文俊术,棍子落在了李氏的身上。 “娘,你走开。” 文俊术看着阿娘的脸,她张开双臂护着自己。 他今天敢杀文柳,就没有打算活下去过。 “你是我儿子,我不会走。” 这是她辛苦生下的儿子,她怎么能看着丈夫打死他。 文渊来到文柳的身后,“阿柳你想怎么做?” 文柳艰难的坐起来,文俊术压在她伤口之上。 她的伤口又崩开,旧伤未好,又添了新伤。 看着这一幕父子反目、母子情深。如果她说要文俊术死,文家人也不可能杀了他。 仇,还是自己亲手报的舒坦。 李氏听到文柳公公问文柳,她跪着走到文柳的面前。 对着文柳不停的磕头。 “阿柳,我求求你,你饶了他一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氏急得哭了,文俊哲想把阿娘拉走,被李氏拽着。 “快,跟你姐姐求饶,让你姐姐饶了他。” 文俊哲和文俊致他们每天混在一起,许多认知都变了。 他不可置信的问李氏:“阿娘,是哥哥要杀人,他杀人。” 他不是杀那些恶人,而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伤患。 她还是他们的姐姐。 阿柳姐姐是曾经打过他们,但是他们也做错过事情。 后来他们一起逃命,阿柳姐姐也不曾因为曾经的事情对他打骂。 可哥哥伤害阿柳姐一次后,这次还要杀她。 李氏想替文俊术辩驳,她找不到理由。 文俊术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冷笑着。 “娘,别和这个蠢货说,他眼里只有那群外人。” 第134章 出大事了 文俊术盯着他曾经的弟弟,别人背叛都没有弟弟让他憎恨。 他从小跟在身后的弟弟,几天就因为一点小恩小惠抛弃自己。 文俊术后悔自己下手太慢,只要文柳是窒息死的。 没有人会察觉后,他下一个杀得就是文俊哲。 其次是爹爹和祖父。 文俊术看着文俊哲的眼神越来越狠,他幻想着文俊哲求饶的样子。 文俊哲被哥哥的表情吓到,他哥哥居然恨他? 文俊哲难以理解,哥哥受伤,擦洗身体都是他。 走路不方便也是他背着四哥,为什么四哥会这么看着他。 文柳看到文俊术的神情,这家伙离变态也不远了。 她要等自己身体好以后,亲手杀死文俊术。 “祖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文柳这次出奇的好说话,李氏听到文柳的话,期待的看着文渊。 文渊对文俊术失望至极。 “文俊术,你心性恶毒,文家不容自相残杀的人。” “你是我孙子,你爹的儿子。我无法下手,你走吧,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文家的人。” 文渊深吸一口气,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惩罚。 他无法下手杀他,只能赶他走。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造化。 李氏脸色大变,文柳看向文渊。 这兵荒马乱的一个人在外面行走,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爹,你让阿术离开,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李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文渊不为所动。 “娘,你别求了,他们想我死。谁死还不一定呢,走就走。” 文俊术双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他恶狠狠的看了每一个人,把他们的面孔都记在了心里。 “你们今天逼我,定有报应。” 文俊术什么也没拿,拍了拍手,潇洒的离去。 李氏不放心,她拿了一小包粮食。 “爹娘,我去看看。” “娘。” 文俊哲想阻拦,李氏把他推倒在地上。 文俊哲没有为文俊术求情,李氏迁怒于他。 “你滚开。” 文柳看着李氏一路小跑撵上文俊术,不知她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等下次见到时候,文俊术必会死在她的手里。 文柳伤上加伤,大家也停止赶路。 回来的路上,文班看到远处有废弃的茅屋。 一群人去了茅屋附近,周围杂草丛生,不仔细看都看不到里面还有人。 周围没有人烟,这里适合静养。 “咱们在这好好休养几天。” 文止和文政从远处的砍了些树木,拖过来,又薅了不少稻草。 文州用竹子做了七八扇竹子屏风,又把当初盖房子时候的竹墙拿出来。 四周用木头打了桩子,再用竹墙做遮挡。 简易的临时屋棚就搭好了,剩下的竹子屏风当成床。 女眷们住茅草屋,他们住在外面的帐篷。 被拆坏的马车,文班和文州也修好。又给其他两辆车都装上了车厢,为了减轻负重,用得都是竹子。 顶做成了三角,车顶里面用油纸糊了一层,方便雨水流淌又不会漏水。 家里有四只骡子和一头驴。 文班带回来两个车,再加上之前三辆车,五辆车刚刚好。 文渊分配了坐车的队伍。 文柳和季月娘、文燕飞在一辆车,文州驾车。 文渊和文年、文承意一辆车,文承志驾车。 文止和越氏、文妍、文宛荣、昭昭一辆车,文俊迟驾车。 文班和顾甜娘及两个儿子一辆车,父子三人轮流驾车。 文宛若和文俊楼、文俊哲在一车,文政驾车。 他们在小屋里休息四天,文柳也能拄着拐下地走一走。 这几天,文老太和陈姨娘发了狠,给所有人都做了两双草鞋。 被地震压坏的背篓也重新制作,放些轻便的衣物。 中间李氏回来过两次,哀求文渊让她儿子回来,文渊没同意。 李氏告诉文政,儿子就在郭阳城。他身无分文,只能露宿街头。 “这是他自找的。如果他没有害人心,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李氏哭着回到郭阳城。 文俊术在那里等着,他和他娘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郭阳城里有许多乞丐,都是从震区逃难来的,他们每天在郭阳城走街串巷。 文俊术和李氏跟着乞丐们一起,粮食被人抢了,全靠喝水活着。 “娘,怎么样?” 文俊术想回去,他怕祖父和爹还在生气。 看到阿娘脸上还没擦干的泪水,文俊术怒从心中起。 “你爹他们都走了。” 李氏鬼使神差的说了这话,走了总比现在好。 她怕儿子一个冲动又去闹什么。 “走?他们真的走了?” 文俊术从不可置信到愤怒。 “他们不仁我也不义。阿娘,你可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听这话,李氏就开始心慌。握着文俊术的手,苦苦劝他。 “儿啊,不管你看到什么。咱可别再做错事了。” 可千万不要,回不了头。 “如果你好好认认错我们还能回去的。” 文柳不是恶人,只要儿子肯改过,洗心革面,文柳会容他。 “我不,我凭什么要听他们的话?现在我们要飞黄腾达。” 李氏担忧,儿子该不是又闹什么幺蛾子? 随着儿子后面的话,她的担心成了真。 李氏一天都没有回来。 文渊一行人要启程,他看了看郭阳城方向。 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们祖孙的情分已尽,不管自己再不舍,也不能让这豺狼再回来。 “咱们下一个地方是周溪县。” 文俊迟拿着他的舆图,穿越周溪县,再走个几百里,路过几个郡,就能到云山岛。 经历了地震,大家也不是很想待在青州。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还有地震。 “大家也休息的差不多,吃了饭我们就出发。” 文渊发话,大家埋锅做饭。 天空下起淅沥沥的雨,大家不得不转到屋棚里去。 文州第一时间去查看车厢有没有漏水,小雨下了没有一炷香的时间。 又停了。 “这天气真难,我还以为能多下一些。” 季月娘嘀咕,离他们最近地方的小溪已经没有水。 一天之内,水位线下去极快。 阿柳行动还不方便,每次都要去更远的地方打水。 好在,现在大家的水量是充足,连铁锅里都有水,就怕后面缺水。 “政哥,政哥。” 大家喝着稀粥,文政听到有人在喊他。 文政站起来,又是李氏来了。 他面色不好看,李氏惊慌的跑来。 “还好,你们没走,出大事了。” 第135章 李氏 “你来做什么?” 文政不想看到李氏,翻来倒去无非就是原谅文俊术那些话。 他要是能做主,早就让儿子回来了。 “政哥,出事了。”李氏没在意文政态度,她情绪慌张。 “永王和居王打起来了!” 话到嘴边,李氏又改了要说的东西。 文政皱眉,这算什么大事? 他俩打起来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之前永王迟迟不出兵,被居王骂道城下才是真奇怪。 “还有事吗?”文政没好气。 看到李氏他就生气,若非李氏把儿子教到一条歪路,何至于此。 李氏抓着衣角,满面愁容,想说又不说,看得文老太直着急。 “有话你就说,这做派给谁看?” 李氏挣扎许久,咬牙跺脚。“政哥,婆婆,你们快走,郭阳城是不能待了。” 文渊皱眉,第一反应就是文俊术又作妖。 直接问道:“那畜生又干了什么事?” “啊?”李氏吃惊,“难道你们都知道?” 文柳躺在车上,听李氏断断续续的说。 “永王贴了告示,到处寻找能求仙问道的,能人异士。” 永王信教,众人皆知。他还求长生飞仙的法术,文俊术看到告示后。想方设法,找到郭阳城的官员。 他告诉官员,他一个妹妹,有仙人之术,能隔空取物。 她的法宝能容世间之物,如果能用她运送粮草,永王必胜。 而且她还能飞升仙界,如果扣留住他妹妹,就能飞升成仙。 文俊术撕下告示的时候被李氏看到,李氏不安,偷偷跟着儿子,看见儿子进官府。 后来他和一个官员一起出来来到他们家。 看到李氏的时候,文俊术特意避开,李氏在门外偷听才知道文俊术干的事情。 “他真是这么说?”文政问得咬牙切齿。 这个畜生,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是偷听到的,术儿一直以为你们去周溪县,他和那人商量,要在周溪县埋伏你们。” 李氏居然庆幸自己没有告诉儿子,文柳他们还在郭阳城外面。 “还好,你们没有去。” 李氏高兴丈夫他们没走,虽然文俊术是她最爱的儿子。 可她还有丈夫和两个孩子,她不能看着他们死。 大家听到李氏的话,恨得不行。 “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东西。” 文渊只恨自己当时心软,当时没有打杀这个畜生。 “既然周溪县不能去,我们改道去金堂县,虽然绕一些路,胜在安全。” 重要的是周溪县往东,金堂县往西,两条路不同。 文俊术也想不到他们会改道去其他地方。 文柳气得头晕,若不是她身体还没好,怎么说也要回郭阳城,给文俊术噶了。 “招娣,跟我们一起走吧。” 文政向李氏伸出手,李氏擦了擦泪水。 丈夫很少对她态度好,之前和离时有一次,还有这一次。 “可是术儿和那人去周溪县,还没回来,他... ...” 李氏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那里,文渊走到她旁边。 “术儿心性已定,他伤文柳两次,次次都差点得手。” “如今又和官府的人告发,你可知结果是什么?” 李氏知道,是文柳会出事。“是她会被抓住。” 文渊摇头:“不止是她,是文家所有人都会出事。官府的人知道阿柳有仙术,文家其他人会不会有?” “可我们没有啊。” “别人不会信,他们会把我们抓起来反复拷问。这也是我们一路上不允许任何人说出阿柳的秘密。” 如果被抓,不仅文柳会死,文家所有人都会跟着死。 “可...” “别可是了,你就是百般护着他,他心里也没你,他若知道你告诉我们这件事,会不会连你一块害了?” 文政一句话说透了文俊术,李氏哑然。 她儿子真得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李氏不舍得看了眼高家镇,她狠下心,握住文政的手。 丈夫和儿子,她选择了丈夫。 “阿娘。” “娘亲。” 文俊哲和文俊楼多日不见母亲,见到母亲回来高兴的依偎在她身边。 “娘亲,我好想你。” 文俊楼以前和母亲不怎么亲近,可阿娘走这几天,他日日都想。 李氏酸涩摸着儿子后背,哽咽的说:“阿娘也想你们。” “哲儿、楼儿。” 李氏闭上眼,术儿恨就恨吧。是我对不起你,我还有两个孩子,不能为你陪葬。 李氏默默流泪,她自小捧在手心里的儿子,被自己抛弃了。 文宛若与李氏同坐在一辆车中,看到李氏痛苦的样子,想到自己孩子。 也不知,那群虎狼能不能在护着儿子平安。 文家改道去金堂县,金堂县较远,路况也差。 文柳躺在车里被晃得骨头都快散架,木头制的车轮没有减震系统。 每过一个坑都是实打实的颠簸,季月娘用厚稻草垫在文柳身下,也没任何作用。 文柳的后背和屁股,因为稻草捂得长了许多痱子。 “娘,我们去找橡胶吧,我颠得受不了。” 文燕飞觉得文柳小题大做,“大姑那样都不喊,你长了痱子喊得死去活来。” 文燕飞小心的给文柳用艾草水擦洗后背,车子碰到一个石块,猛地一颠。 整盆水都倒在文柳的后背,文柳头发和衣服湿透。 “......” 她气得趴着,等以后她有钱,要把这些路都修了。 有了骡子,文家赶路速度快不少。 文渊心疼牲口,到晚上,都把骡子和驴喂得饱饱的,让它们好好休息。 天气炎热,大家随便铺个草席睡在地上,李氏搂着两个儿子。 看着漫天星辉,迟迟无法入睡。 术儿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到郭阳城。 李氏走后一天,文俊术才回来,他满心喜悦。 永旺承诺,抓到文柳后,永王会给他封赏。 到时候他会让文家人,好好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人。 文俊术兴冲冲的回到落脚地方,看院子里没阿娘的身影。 “阿娘阿娘,你在哪儿?” 院子里只有无声的沉默,文俊术从不可置信到状若癫狂。 “连你也离开了我。文家人都要死!全部都要死!” 文俊术骂完,坐在院子里哭,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第136章 赵明生 永王开战后,青州变得和巨州一样。 许多村庄受到波及,战乱、天灾,让青州的百姓不得不离开家园。 许多人都带着行李奔走他方,赶路的人也越来越多。 尤其是北山郡那一片,是永王和居王的战场,百姓纷纷逃离。 北山郡的军帐里,文俊术跪在地上,赵明生用木棍狠狠揍文俊术。 他们在周溪县没找到找到文柳,赵明生以为文俊术是在坑他。 “你害得我在王爷面前丢了人,没用的东西。” 赵明生在永王面前夸夸其谈,终于引起永王关注。 永王对文柳很好奇,他现在就需要一个像文柳这样能储存万千粮草的人。 永王对赵明生下达命令,一定要抓住她! 赵明生立下军令状,一群老弱病残,怎么可能抓不到? 本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最后乌兰打水一场空,还被永王训斥。 “文俊术,你是不是在骗我?” 赵明生仔细询问守城的官员,根据对文家人的形容,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一大家子来周溪县。 “大人,我绝对没有骗你。” 文俊术趴在地上,浑身都是脏土,他满腔恨意。 “是我娘,一定是我娘告密,他们没去周溪县。” 文俊术知道文家去周溪县,是他娘说得。 一定是他娘通风报信,不让他们去周溪县,所以才没有找到他们。 文俊术恨得捶地,他不该相信他娘的话。 “文俊术,你说的人到底存不存在?” 赵明生对文俊术的话也是半信半疑,永王身边有奇人异事,那是因为胡大人算出来的。 而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有这运道? 身边随随便便就有一个仙人?他这种小人心性,也配有神仙在旁庇护。 赵明生又酸又失望,神仙该保护他这样的人才是。 但若说文俊术是骗人,又不像。 他说得详细,连细节描绘都十分逼真。 “我不敢欺骗大人,文柳能掐会算。她早就料到这些事情。” “大人,别忘了,她可是仙人。” 文俊术怕被赵明生打死,只能把事情都推在文柳身上。 “大人可以让其他人一起找。” 赵明生不吭声。如果文柳真有这么厉害,他怎么会让别人先抓到,这泼天的功劳只能是他的。 “大人,他们要去长安,一定会去云山岛的。” 青州去长安,只有云山岛的水路。 文俊术爬到官吏的脚下,露出卑微的谄笑。 “大人,我一定能找到他们,求大人再给我机会。” 文俊术就是死,也要拉文家人一起。他要看着文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文家人一起下地狱吧。 赵明生把脚踩在文俊术脸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找不到,不用活了。” “多谢大人。” “从明天起,你与我一个一个城池去寻找。” 赵明生私心,让文柳他们又多一些喘息的时间。 太阳高悬,文柳热的汗不停往下淌。 来青州已有二十天,天气越来越热,南面比北面干旱要严重。 金堂县这一带土地干裂,地里寸草不生,就是想薅草,都没有地方薅。 从郭阳城到金堂县,走了四天时间,水越来越少,大家先让文柳和骡子喝,四头骡子喝水量比人还大。 他们坐在车里还好,但骡子不能渴到。 “还没有水吗?” 文俊业趴在窗户边,热风烫脸。 两边的水渠别说有水,就是底层的泥地都干裂结板。 文渊用舔舌头,更渴。 文柳只有两水缸存水,大家实在渴狠了,用布头沾点湿润嘴巴。 一群人用假路引进县城,之前热闹的街道现在门可罗雀。 “这个县城也不繁华啊。”文州发出疑问。 不是说青州处处都是繁华之地,这里和死城又有什么区别。 “嘭嘭嘭——” 远处鼓声响起,文渊带着众人往鼓声方向去。 绕两条街道,看到一个广场。 乌央乌央的人群,在人群中间有一座高台。 身披羽毛服饰的老人又唱又跳,对着天空祈祷。 “大姐,这是做什么?” 长相最好的文承意被推出去,他询问一位大婶。 大婶看得正带劲,被人喊还有些不高兴。 回过头,看见一个年轻俊秀的读书人喊自己大姐,顿时不胜娇羞。 这小伙子长得还怪好看,大婶心花怒放,她都当奶奶的人了,还被人喊大姐。 “哎呀,怎么这么喊人家。” 大婶笑的牙花子都出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比自家老头有气质。 见文承意疑惑,大婶也不藏私,热情的说。 “咱们祈雨呢,你看这旱得,井里都没水。” “这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不少地方都干旱。” “就是这样,咱们县已经三十多天没下过雨,这粮食都快绝了。” 大婶衷心希望上天能够听到祈祷,再不下雨,这里就要干死。 水是最重要的资源,文柳他们路上深有体会,没有水寸步难行。 金堂县的百姓这段时间,也感受到缺水的困扰。 县城里,几乎所有井都快枯竭,带沙子的水都喝了七八天。 可现在,沙子水都要没有了。 街头巷尾的卖水人慢慢消失,文俊迟明白怪不得金堂县没有商人。 没有水,商人也不会来这里。 “祈祷有用吗?” 李氏插一句,大婶顿时变脸。 “不爱看就走,没用咱们会祈雨吗?” 旁边的百姓听到也纷纷让他们离开,害怕天神听到这些不敬的话后不肯降雨。 祈雨巫师向天空祷告,双手举起,嘴里念念有词。 万里无云的天空,连一丝风也没有来。 文柳他们看了好一会,天空没有任何变化。 文渊脸上没有喜色,他们经历过干旱,明白干旱带来的可怕,“咱们走吧。” 大家在县城里绕一圈,特地去井边看,井里已经打不出水。 “阿柳。”季月娘找个人少的地方。 她让文柳看一看还有多少水,文柳立刻检查空间的存水。 六个大缸,有两个缸是有水的。 四个缸和两个澡桶的都空了,按二十来人的用水量,省着用只喝水的话,应该能撑三天。 如果三天后还没有水源补给,他们也要陷入缺水的困境。 第137章 金堂县 “咱们还是离开吧。” 听完文柳的话,文年只想赶紧找个有水源的地方。 “不如我们再回湾山河?” 文俊致说道,那里水多,要多少都有。 “回不去,居王和永王打仗,湾山河是必争之地。” 而且太远,他们走到这里,用了不少天。 文止叹口气,他们现在回去是必死的结局。 文柳也想离开,她们的食物可以撑许久,没水不行。 文柳走到一处居民的院落,看见两个老头在聊天。 “这天真是奇怪,金堂县缺水,我闺女那边雨下个不停。” “你说的是东面的周溪县?我记得你闺女不是嫁到贾村的吗?” “就是那里,我闺女前几天回来说,周溪县下了十多天的雨,处处都是水患。” “那怎么办?” “她回来就是看我一眼,说官府的人要给他们转移,那里要成洪涝区了。” “这么严重?” “哎呀,要是周溪县的雨给咱们一点多好。” “谁说不是呢。” 文柳走近,递给了老人一壶水。 “老丈,我们是来寻亲的路人。我想问,周溪县是有洪涝吗?” 老头一看是水,笑眯眯的说。 “不错,你们要去周溪县,那走错路喽。” 文柳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我就说怎么看着不像舅舅家。” “周溪县离这里有多远?” 老人想了想,“有一百多里地,以前呀,都是咱们这边淹,今年居然是周溪县。” 另外一个老头也想要水,他热情的看着文柳。 “小娃娃,你还想知道什么?” 文柳不确定的问:“周溪县洪涝,会不会影响到金堂县?” 既然金堂县是容易淹的,说明这里地势低。 如果洪水泛滥,金堂县很可能也会成为洪灾区。 老头哈哈一笑,“那么远,怎么会来咱们这里,不可能。” “那里可是有水库的,还有防止洪涝肆意的水闸,不会来到咱们这里。” 另一个老头也笑她,小丫头就是想得多。 文柳没他们乐观,离开后,郑重的对季月娘说。 “阿娘,我们还是找个高一点的地方躲一躲。” 金堂县物价高涨,但凡沾水的东西价格一天一个样。 文柳一大家子离开金堂县,打算去城外找一找哪里有水源。 烈日炎炎。 虽然已经过立秋,秋老虎依旧恐怖如斯。 文渊拔了一根枯萎的野草,草的底部从里到外都没有一丝的水分。 “这草干透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 大家手里都有一壶水,不是渴极了都不敢随便喝。 现在水是喝一点,少一点。 一阵风吹过,树梢摇晃。“会不会是要下雨了?” 大风突然刮起,文柳差点没站住。 风刮了一会,又停了。 文燕飞激动的情绪变得失落,“怎么还不下雨,我都要干死了。” 文燕飞每一寸皮肤在往外冒热气,她的身体渴望进入到水中。 文柳被晒得蔫吧,嗓子干得冒烟,衣服臭气熏天。 他们这一路太惨,干旱、战争、追杀、地震,难怪会死在半路。 她都有空间这个金手指,现在还要面临缺水的危机。 更何况这些什么都不清楚的古人,能撑到冬天算这群人厉害。 “阿柳,前面有河。” 听到有水,大家都来了精神。 文俊致驾着骡车,一马当先往水源地方跑去。 还没有到水源的地方,突然射来两支箭。 要不是文俊致及时拉住骡子,那箭就射到骡子身上。 “你们做什么?” 文渊看到小河边站着一群人,就是他们射的箭。 “你们凭什么拿箭射我们?” 文俊致气愤,被文俊迟拉住,对方一看就不是善茬。 文俊致说完,对方又啪啪两箭射来,不允许任何靠近。 “这条河是我小王村的,谁都不准靠近。” 文俊致看到河边站着二三十个青壮男人,他们有七八个人手里都握着弓箭。 “凭什么?” 这话不是文俊致说的,是另外一群人。在小河的西面,又走来一群村民。 他们一个个手里拿着武器和盾牌,最前面的人举着盾牌往前走。 “这水是我们王二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小王村?” 文止看到眼前这一幕都呆住,两个村子械斗?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比打仗还要吓人。 文年见过这样的场面,“是抢水,两个村子没有水,大家就会抢。” 见王二村的人来,河边的青壮们也不管那四辆骡车,他们全体举着弓箭,对准王二村那群村民。 “凭这河水是在我们小王村流过的。” “我呸,这水也在王二村流过,那它就是我们村的。” 文柳他们站的远也能看得到,河里的水不多。 两边的河床全都暴露出来,还有许多有苔藓的地方。 “你们不要靠近了,再靠近我们就射箭。” “你射啊,你敢射老子,今天就带着我们村的人,把你们村的人都杀了。” 大家每天喝的水都极少,嘴唇干裂。 嘴巴里气味难闻,说一句话都能把自己熏着。 再这样下去,谁都活不了,还不如拼死一搏。 王二村的人继续逼近,小王村的人毫不犹豫的放箭。 大部分射到盾牌上,也有几箭射到了王二村的村民身上。 “咱们兄弟受伤了,大家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水就是我们的。” “冲啊,干翻王二村,谁都不能抢我们村的水。” 双方呼喊着,厮打在一起,还有在旁边放冷箭的。 文渊忙调转骡子的头。“他们杀红眼就坏了,咱们快走。” 河边几十口人在一起火拼,文家算上孩子才二十来个人,都不够对方打的。 文渊带着他们又往回走,生怕沾到一点水源被打。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小吏穿着官服,着急的往金堂县跑。 吓得河边械斗的人,以为官府来抓人,立刻放下手中武器。 之前他们械斗的时候,官府就会来抓他们。 谁想到,小吏似乎看不见,一样从他们身边掠过。 “还打不打?” “打怎么不打?今天谁也别想抢走老子的水。” 看到官府的人不理他们,双方又接着打起来。 “这是要发生什么事?” 小吏骑马进去,不一会儿又有个小吏骑马从县城出来。 第138章 抢水大战 文柳不放心,小吏来回匆忙,脸上还带着担忧的神色。 “明天咱们再去县城问一问。” 文俊迟安抚文柳,这路上大家担惊受怕,现在已成惊弓之鸟。 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们又找几处地方,有的已经干涸见底。有的和之前一样,已经被村里的人把守。 到了下午,都没有找到多余的水源。 “要不我们上山吧,山上应该有水。” 文柳指着距离金堂县七八里地的大山,她们一路往西走,走到山脚下,都没有找到水。 文柳热的难受,其他人体力缺失。 四头骡子渴的不行,季月娘给它们喝一壶水,都不够分的。 再这样下去,人没倒下,骡子就死了。 “山上会不会有地震?” “山上会不会有泥石流?” 他们实在是怕了,什么倒霉事都能遇到。 上了山也不得见会有什么山泉水。 见大家没有了斗志,文俊迟站出来。 “我去山上找,今晚咱们随便找个地方歇着。如果还没有水,我们就换个地方。” 只是金堂县干旱,别的县城又不一定会干旱。 文俊迟带着文承志和文俊致兄弟俩上了山。 山里果然有山泉水,但是和其他地方一样,都被人占据。 “你们干什么的?” 七八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守着一处水眼,他们不停的从水眼里接水。 看到文俊迟几人,立刻拿起棍子。 其中一个头上长疤的男人态度最凶,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们想喝一点水。” 文俊迟彬彬有礼,长疤男往地上呸一口,大声的骂道。 “滚,这里的水没你的份。” 文俊致不满,“这水是山上的,又不是你家的。” 其中一个汉子眼睛一瞪,“臭小子,是想找死是吧。” 他把棍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棍声作响。 其他几人哈哈大笑,“你敢再多说一句,我们山哥就把你打得你娘都认不出。” 文俊致憋了一下午的气,想上去和他们掰扯。 文俊迟和文承志拉着他的衣角,“不能去,我们走吧。” 他们准备去找别的山泉,其中有个瘦脸汉子好心的说。 “你们别去了,鼓山里所有的山泉都被人占了,你们就是去也没用。” 文俊致气得厉害,这群人一点活路也不给。 “多谢。” 文俊迟看到好意提醒的汉子还带了一个小男孩。 旁边的人不满那瘦汉子提醒,“你和他们说这些干嘛,让他们去找啊。” “都是想活的人,何必为难他们。” 小男孩看着文俊迟他们走远,松一口气,他晃动着手里的壶,“五叔,这壶快装满了。” 瘦汉子一脸苦相,勉强露出笑意。 “好,等咱们有了水,就能去找你外祖一家。” 金堂县各个地方的水都被人霸占,就是县城里的井也是如此。 能出水的井,每口井收费暴涨。 若是以前,文柳一定会再当一次卖水人,可现在,她自己都缺水。 文俊迟带回来没水的消息,大家只能忍着。 四头骡子已经站不起来,文柳只好把骡子们拴到一旁,就看谁撑得过。 一晚上,抠抠搜搜的给人和骡子分了些水后,就剩一缸半的水。 “咱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明天所有人都上山和那群山民抢水去。” “好,大山可不是他们的,不能他们有水喝,咱们活活渴死。” 文柳的话得到大家的同意,明知有水而喝不到,可不是文柳作风。 “柳姐,我有一把刀,谁敢拦我们,我就用刀砍他。” 文俊哲从背篓里拿出刀,刀身不长,是文俊哲地震时捡到的。 文柳看文俊哲的样子,莫名觉得眼熟。 这种杀气十足的感觉,像极了自己。 “阿哲你说得对,咱们是为了活下去才逃命,如果因为别人不让咱喝水,咱就不喝。我们何必逃离巨州?” 文柳担心文家人不出力,又小小煽动一把。 越氏最积极,她爱怜的为女儿扇风。 “阿柳说得对,谁拦咱们,咱们就打谁,连大人带孩子二十多个,还打不过吗?” 文承意性格比哥哥活泼点,“到时候让阿柳去取水我们揍人,等他们叫人来的时候,咱们已经把水取到。” “对,就是这样。” 大家商量好抢水计划后,天才亮一点,文家人就起身。 文柳让文年和文渊守在这里,几头骡子爬不动,文班把骡子也留在原地。 除了老人和孩子,人家其他人都上山。 “你们注意安全。” 文老太不放心,她明白自己和陈姨娘上山也是累赘,还不如就留在这里。 文柳给每个人都发武器,文柳还把自己之前采集的草药用小石磨,磨成粉。 这些草药沾到身上会使人发痒难受,不会危害性命,但是让人很不舒服。 文柳他们气昂昂的上山。 上人不多,唯有那几处水源都有人守着。 文俊迟他们分散到各处水源查看人数,发现在山西边山泉那里看守的人最少。 只有四个人。 但他们一个个体格标壮,手中都有一把镰刀。 文柳打算朝他们下手,选择这片山泉的原因,是这里离其他地方是最远。 呼救都听不到声音,想要其他人来帮忙,除非下山没有第二条路。 文柳让文俊迟和文承意几人先过去,他们拿着水桶和水囊。 四个大汉睡得不沉,听到有人过来立刻惊醒。 “滚,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大汉们恶声恶气,晃动手中镰刀,威胁他们离开。 “山泉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我想在这里打水,就在这里打水。” 文俊迟不带怕的,他往前走,大汉们看到对方只有三人。 怒从心中起。 “你看不起我们兄弟,那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大汉掰着手指,单手挥舞镰刀,文俊迟大喊一声,周围草丛簌簌作响。 一个又一个人走出来,有男有女,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武器,或刀或剑或斧头。 十几个人围在他们周围,大汉忍不住胆怯。 斧头磨得真亮,还有铁锤,一锤子砸下去,他们的骨头会不会断? 第139章 谣言 “你要让谁感受?” 文班来到文俊迟身边,他比四个大汉都高,身高优势令大汉们产生压迫感。 “石头,咱们咋办?” 四个人不知不觉挤在一起,这群人看着没有一个好惹的。 看他们手中武器,就知道对方有备而来。 “咱们走。” “可村里的水还没打够。” 叫石头的大汉小声的说,“看他们手中的武器,要是山泉水没断流,我们都能弄到。” 另外三人不甘不愿的,从来只有他们去抢别人的份儿,怎么今天变成别人抢他们? 石头带头离开,最后一个人磨磨蹭蹭。 他本来就是一个地痞恶霸,最喜欢欺男霸女。 今天突然被人欺负,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他从文宛若身边走过时,突然抓住文宛若挟持她。 “欺负到你爷爷我头上,给老子跪下磕头,不然我当着你们的面扒了这女人。” 石头知道胡老三好犯浑,没曾想他现在犯浑。 他为什么离开?从这群人身上感知到杀气,他曾经打过仗,杀过人的和没杀人的气场不一样。 这群人看着无害,手中是沾过血的。 “胡老三放了她。” 石头还想救胡老三,胡老三鄙视瞥一眼。 “一群没种的男人,怕他们做什么?除了女人和小孩儿,还剩几个人?咱们几个手指头就能给他们摁死。” 文宛若被挟持也不害怕,她手里还有一把刀。 “女人怎么了?女人也能伤你。” 文宛若往前错身,一刀砍中胡老三的手臂。 胡老三痛得松开她,文宛若利落转身,又朝胡老三身上划一刀。 文宛若有块磨刀石,休息时就会磨磨自己的刀。 自从她得了这把刀之后还没见过血。 老三他们村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敢对男人做这种事,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女人反抗的行为。 他上去就要扇文宛若巴掌,文燕飞动作比小姑还快。 撑着小姑的肩膀跳起来,跺到胡老三的身上。 “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一起上啊。” 胡老三打不过,又吆喝其他三人加入。 石头略有迟疑,他就说这群人有杀气,连女人都厉害。 “你想扒我衣服?” 文宛若不给胡老三时间,握着刀再次砍向胡老三。 胡老三吓得蹲在地上大喊饶命。 文宛若扯着胡老三的衣服,对着他的脸啪,啪啪连扇五巴掌。 从回涤水村开始那口郁气随着几巴掌,慢慢散去。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看不起女人,现在不还是被我打。我饶你一条狗命,你若是再敢惹我,老娘就把你的子孙根给断了,让你当个太监。” 说着,文宛若把刀立在胡老三两腿之间。 胡老三吓出一身大汗。“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不敢了。” 胡老三跪地磕头,他信石头的话,这群人没一个好惹。 “我们走,现在就走。” 石头忙不迭的往山下跑,其他人也是如此。 看到那群人走,文柳把水缸和澡桶都拿出来。 担心他们会带人报复,为节省时间,大家拿着瓢纷纷往桶里盛水。 等到他们把水都存满,也没有人来。 回到营地,阳光铺满,城门缓缓打开。 “我们今天还去县城吗?” 他们之前买的粮食,地震时都丢了。 “粮价不便宜。” 文年昨天就看了价格,粗粮的价格比巨州还高。 城内,陆陆续续出来许多百姓。 “这么多人?发生了什么?” 季月娘看到好多人背着包袱,带着孩子。 还有人架着板车,把老人孩子放在车上,推着出县城。 县城里的人源源不断出来,脚步震天。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文柳拦住一个慌张的妇人,她和丈夫带着三个孩子。 身上背着四五个包袱,被拦住还有些不高兴。 “听说咱们这边要变成泄洪区,还不赶紧跑。” “泄洪区?” “什么是泄洪区?” 一直在涤水村的文俊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妇人也不回答,她愿意与他们多说几句话都是心善。 文柳向妇人道谢,妇人匆匆忙忙的离开。 “阿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文柳又问了几个百姓,才知道周溪县的水库因暴雨水位上涨。 附近的村子都淹了,周溪县现在要开闸泄洪,否则整个周溪县连带其他县城都要被暴雨淹没。 金堂县也是被泄洪的区域之一。 “县令怎么能答应啊?” 周溪县的事情,关他们县城何干?而且两县距离一百多里地,怎么也不会到金堂县。 金堂县的百姓有信得,有不信的。 “我们要找个地方躲着。” “为什么?” 文俊迟不解,金堂县处处干旱,来了水源不是更好吗? 干涸土地可以滋润,稻田中也有水。 文柳摇头,“泄洪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多住在山地,没有见过滔天洪水,也没有看过一个浪就把村庄淹没的景象。 文柳的担忧成为现实。 “一旦泄洪咱们谁都跑不掉。” “泄洪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赶紧离开不就行了。” 本来就是要走,如果真要泄洪直接离开金堂县便是。 “没有这么简单,泄洪不管我们在哪里,只要洪水流过,我们都会被冲得四分五裂。洪水能轻而易举的摧毁无数村庄和家园,你们觉得你们在洪水里能活?” 文柳的话,让文止他们心情沉重。 “那我们该怎么办?” 文柳看着远处的鼓山,“我们不能跑,咱们往高处走。” 金堂县的百姓源源不断的从城门跑出来,他们选择去其他地方的时候,文柳一家选择上山。 百姓们有坐车的,有骑马的,还有更多人带着孩子,一边跑一边叫。 在百姓的后面,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拿着木喇叭大喊:“不是泄洪,不是泄洪。大家都别跑。” 没有一个人理睬他,生怕自己跑慢一点洪水就要来。 在金堂县里面,也有不少官吏在县城四处吆喝。 “没有泄洪,都是谣传。” “百姓们都回家,咱们县令是不会同意泄洪的。” 官吏们苦恼极了,这事还没有定下来。就被嘴巴快的人给传了出去,在城里一片混乱。 如果出了事该怎么办? 有的百姓见官府这么说,渐渐放下心,打包收拾的东西又放回原处。 第140章 开闸? 金堂县府衙,县令愤怒斥责来使。 县令咆哮,“你们周溪县要开闸?凭什么让我们承担?” 来报信的使者面不改色,“这是府君的主意。” “我不同意,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周溪县已经被淹了,还要拉着金堂县一起吗? 金堂县县令气不过,他不信府君会发出这样的政令。 周溪县从十天前就被府君警告,要求测好水位线。 务必让百姓们转移,周溪县县令想让客商们多待一段时间,提高他的政绩。 一直拖着,直到前天那场超强的降雨,让周溪县一天之内成为洪涝区。 现在想拖累他金堂县,门都没有。 “县令大人,周溪县就是开闸放水,离金堂县也有百里之遥,估摸半路就结束了,不会到金堂县的。” “而且周溪县到金堂县这一片村庄的人都转移了,我们县令就是让我和您说一声。” “您先做个准备,县令说了,淹不到金堂县。” 来使的话,金堂县县令一个字都不信。 这山洪如果是人为能控制的,还需要修建堤坝。 “告诉你们县令这事不行。金堂县是不会让他们开闸放水的。” 来使冷笑。 “大人,府君既然发话这事由不得你,我还是劝大人,赶紧让这些百姓们转移。” 墙外官吏劝导百姓的话,传到来使的耳朵里。 来使假模假样劝道:“大人,趁现在还没放闸,让百姓们都走,否则走都来不及。” 金堂县县令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狗仗人势的东西。 周溪县的县令敢这么大的胆子,不就仗着他的族亲是永王的妻妾吗? “我要去找府君问一问,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能放水。” “来人备马。” 他乘骑快马到府城,最快一天一夜就能回来。 来使看着县令离去,往地上呸了一口。 “还看不起我,咱们看看是谁倒霉。” 来使面色沉下,从院子里叫来一匹马。 他心里暗想,我定然要和县令好好的说说你。 城外官吏们劝导的话,文柳她们也听到了。 倒霉的文家人不敢赌,就冲他们这个倒霉的样子,不走也许不会泄洪。 但是逃命一定会泄洪,如果真是成为泄洪区,她们只有被水冲走的份。 “咱们上山。” 文柳找到一处密林,看四周无人,把车厢收到空间里。 四个大车厢,让空间陡然挤许多。他们牵着骡子和驴,慢悠悠的上山。 除了文家人外,其他百姓上山的也很多。 有人信官府的话往回走,也有人投奔亲戚。还有不少人打算往山上躲一躲。 “阿柳你看咱们后面好多的人。” 文燕飞说道。 文柳笑了笑。“如果真的有洪涝,咱们只有在山上最安全。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得到。” 文柳选一处半山腰的位置,地方还算空阔。 “这么高能行吗?” 文俊迟担忧的问:“咱们在山上会不会有山洪?” 到时候腹背受敌又该如何逃生? 文承意笑道:“大哥,山洪是有雨水才有山洪,你看这样像下雨的天吗?” 文俊迟认为周溪县开闸泄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怎么会有官员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早晨到上午,越来越多的人来到山上。 山上那几处山泉水的地方,聚集的人也越多。 “还好咱们躲得远,你看这都打了几次了。” 文俊致看到他们打架,暗自高兴,这群人狗咬狗一嘴毛。 “咱们可不要掺和在其中。”文渊只想离这群人远远的。 一句话讲不好就要打起来,他老胳膊老腿可受不了这个。 “我们去寻找个山洞吧。”文年抬头看天,远方乌云聚集。 “难不成会下雨?” “哎呀,孩他爹求雨真的有效啊!” “爹娘你们快看。远处有乌云,我们不怕没水了。” 山上人欢呼。 有些性子急的也不在山上待着,急急忙忙的下山,就等着雨水来给他的田地好好灌溉一下。 “别走,周溪县要泄洪的。” “泄什么洪,没听说是假的吗?家里庄稼再不侍弄就全死了。” 有些人改变主意,立刻下山。 文班抬头看着天空,“如果真要下雨,我们是要有个山洞,可是咱们抢得过吗?” 他们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哪里可以藏身。 文止也赞同,觉得山洞不一定有他们的位置,山上人这么多,就是有也会被人占据。 文柳想起现代的移动板房,等她有时间一定要把做一个可以随时搭建的移动板房。 这样不管何时何地,他们都能够有屋子住。 到了中午,雨滴从天上落下。 一滴一滴的打在人们的脸上,干旱多日的金堂县百姓们陷入狂欢。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实在太好了。” “咱们赶紧回家找东西,把这些雨水都存起来。” “我的天爷啊,终于下雨。” 下雨后下山的人更多,大家呼朋唤友一起离开。 “真要下山吗?如果有洪涝怎么办?” 一个妇人迟疑,她手中还抱着两个孩子,旁边的人是她的丈夫。 “从昨夜就说这边是泄洪,你看看到了现在不啥事儿都没有吗?我看就是那些人乱传。” “就是呀,毛子他媳妇,你们家的菜地不要了?” 一个胖胖的妇人被儿子搀扶着下山。 她种了十几亩地的粮食,眼看就要绝收,没想到居然下雨。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山泉水的附近人也渐渐少了。 “阿柳,你快来,咱们多接一点水,再找些东西存水。” 文俊致和文俊业眼尖,看到一处没有人的山泉。 冰凉的山泉水打在脸上整个人都舒爽许多。 “这山泉水还有点甜。”文俊业捧着水就喝。 文柳从这里能俯瞰金堂县,这一片一点异动都没有,大家生活与平常无异。 可是她心里还是不安,不仅是她,文老太也不安心。 “我这心怎么直突突?” 她捂着胸口,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 “咱们都有水了,要不要进城去买点粮食?” 文止咨询爹娘的意见,老人思量再三决定等一日。 如果明天没事,他们就下山。 第141章 瘦脸汉子 文柳把水囊和竹筒全部装满,这两天不怕没水喝。 文州拿出一个木槽,装满水。骡子和驴也痛痛快快的连喝三木槽的水,高兴的嘶鸣。 雨越下越大,大家去附近找能躲避的山洞。 文俊迟和文俊致在找山洞的时候又遇见那个瘦汉子。 他们相互点头致意。 瘦汉子带着两个孩子也往山下走,雨水打湿他们的衣服。 其中年龄小的女孩一直在哭。“叔,我饿。” 年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一直在哄妹妹。 “雪儿不哭。咱们回了家,哥哥给你做饼子吃。” “我要娘做的饼子。”男孩儿眼睛顿时就红了。 “那咱们去了外祖家。让外祖母给你做饼子好不好?阿娘做的饼子就是跟外祖母学的。” 小男孩儿还在耐心的哄着她。 文俊迟向来心软,他递给瘦汉子两块野菜饼子,这是文柳给他们的。 “下山的路还有一段,你们拿着吃吧。” 文俊迟本来就是一副好相貌,加上他的书生气质,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瘦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多谢多谢。”他接过两块野菜饼,取下腰间的水壶。 “雪儿雷儿你们吃。”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 瘦汉子把两块饼子给两个孩子一人一块。 “叔叔,你也吃。你也好几天没吃饭了。” 叫雷儿的男孩儿,把饼子掰成两半。 一半递给妹妹,一半留给自己。另外一块整的野菜饼递给瘦汉子。 “我不饿,你们吃,你们还要长身体呢。” 瘦汉子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肚子却在咕噜咕噜的响。 他一脸尴尬。 “我这里还有。”文俊迟又拿出两块野菜饼。 看到两个孩子谦让大人,文俊迟心中有感而发,他想要的世界就是这样。 人人有礼,能念及他人的大同世界。 “我不用。”瘦汉子没好意思再拿,两个饼子给孩子就够。 “既然你们都没吃饭,不如我们在一起吃的。” 见瘦汉子推辞,文俊迟邀请他们和兄弟二人共进午餐。 文俊致也是个心软的孩子,看他一个男人带两个孩子过得苦楚,心里动恻隐之心。 几个人找到一片树下面,树枝茂密,挡住细雨。 瘦汉子第一次和文化人坐在一起,有一些拘束,文俊迟递给瘦汉子一个鸡蛋。 鸡蛋是文柳给他俩的加餐。 “不用了,不用了,两块饼子就够咱们吃的。多谢恩公。” 瘦汉子对文俊迟和文俊致作揖,文俊致难受极了。 他小心翼翼又卑微的模样,总是让文俊致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哎,不用谢我这饼和鸡蛋都是我妹妹的,我们都靠我们妹妹活的。你若谢就谢我妹妹吧。” 文俊致尴尬的挠头。 “你妹妹和我妹妹一样吗?”雷儿看着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文俊致是个妹妹吹。 “我妹妹可是仙女,她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做到。” “我妹妹也是仙女,我娘说的,我妹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文俊致和雷儿在争论谁的妹妹最好,瘦汉子脸带笑意。 “村民们都下山,你们为什么不走?” 瘦汉子问道。 “我们是旅客,害怕有洪涝,所以先在山上躲两天。这位兄弟,你可知道山上哪里有比较好的去处?” 文俊迟突然想到他们是本地人,更知道哪里能躲。 “知道知道的。” “我们这边时常有猎人在山中出没,所以他们有一些山洞能躲。” 知道他们想找山洞,瘦汉子怕他们找不到,吃完饭热心的带着他们去一个山洞的位置。 “就是这里。你说你家里人多,这个山洞地方大,够你们住的。” 文俊迟看着山洞,这个山洞地方确实大,空旷又干燥。 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通风不够好,整个山洞只有洞口一个通风口。 但是地方足够大,容纳他们二十多个人绰绰有余,就是再来二十个也能容得下。 “多谢。” 文俊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居然成功的找到山洞。 他们今晚有落脚的地方。 找到了山洞。文俊迟也和瘦汉子们分别。 临走前,文俊致给了他们三个包子。 “这肉包,我们不能拿。” 瘦汉子一脸惶恐,看对方能随手拿出肉包,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就给孩子补补。” 简单了解后,文俊致也看出来瘦汉子是一个老实质朴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他们愿意多释放一些善意。 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肉包子,瘦汉子不好意思的收下。 “我就住在王屋村,你们下山后,可以来我们村子做客。我叫王牛。” 王牛诚恳邀请他们去,有了雨,田地就会有粮食,等他们来,他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 “好,到时候一定拜访。” 文俊致和文俊迟与王牛三人拜别,有了住处,文俊致赶紧的去把其他人喊来。 山洞位置是半山腰,洞前是一块平地。 站在高山上能俯瞰到山下的许多景色,众人十分满意。 文柳打算趁着这个休息的时间去制作板房。 知道这个山洞位置的不止文柳一家。 他们刚住进去没多久,又有几拨人路过。 可是大家都没有往山洞里面走,看到山洞里面有人就离开。 还有好心的村民和他们说。 “没有洪涝,赶紧走吧,山洞里有什么好住的?” 村民们怎么劝文柳都不为所动。 她打算一天之内如果没有洪涝,就继续赶路到下一个地方。 居王和永王打仗,越来越多的人从北面逃过来,金堂县出现打砸的声音。 县令不在,县丞主持,难民和百姓时不时就爆发冲突。 文柳站在山上,能看到很多在逃难的流民涌进金堂县。 “这么多人,会不会出事?” 季月娘有些担忧,她端着菜,吆喝文柳吃饭。 山里的雨没下多久,清新的空气让文柳心神愉快。 “过了今夜无事,咱们明天就下山。” 山洞里堆放一些捡来的柴火,还有骡子吃的草和山间的野果。 文老太把不多的粮食加上山间的果子和野菜放在一起,熬了满满一锅的稠粥。 “如果后面没水,咱们就吃粥。” 季月娘和李氏、越氏她们洗着各家的衣服,有的衣服破烂不堪,都给了文老太和陈姨娘,让她们做鞋底用。 第142章 县令 山风呼啸而过,篝火烘烤湿漉漉的衣服,文老太在篝火里塞进一些艾草、菖蒲和香茅。 “蚊虫多,山里还有毒蛇,要注意。” 久违的安宁出现在山洞中,大家吃饱喝足躺在草席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云山岛?” 文宛荣想有个家,她已经算不清离开家有多久。 不停的逃命,四处躲藏。 “有两个月了吧。” 文承志也不是多肯定,只顾着逃命,都不知何年何月。 一夜好眠,洞外的光线照进山洞,伴随轰隆隆的声音。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往山洞外跑去,看见从东面而来的水流,奔腾不止。 山脚下百姓往山上爬,一个洪流涌动,呼叫声还没传出,人就被被席卷到其他地方。 县城里面更是可怕,路上的行人、街道、百姓都被冲到洪流之中。 许多人只能站在屋顶上,有些人家是茅草房,直接连人带房子都被冲走。 “这、这是洪水来了吗?” 文燕飞害怕,自然的恐惧远不是她能想象的。 洪水所到之处,房屋不堪一击。 有的墙被冲出了一个大窟窿,有的房子被水淹没。 鞋子、盆子、衣服、家具顺着流水冲向了远方。 垮塌的声音,没有断过。 县城里的百姓,许多人被冲破的墙面撞到,沉入水里,无人相救只有溺死的结局。 鸡鸭牛羊各种家畜也在水里挣扎,穿着官服的小吏放声大哭。 “我们县令还没回来,你们为什么放水?我们不同意的,凭什么?” 周围一人怀抱粗的树木,直接被连根冲到水里。 洪流中还混杂的岩块、石头、瓦片。 求救的,哀嚎的、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孩子被水冲走,母亲撕心裂肺。 有些人躲到附近的高地上。 还没站一会儿,又来一波洪水,把这些略微高的地方全部覆盖。 一个官吏在洪水中大喊。 “周溪县县令丧尽天良,我们县令,我们县里还没有回来,谁让你们开闸放水的。” “李贺南,你不是人。” “李贺南,你断子绝孙,天打五雷轰。” 这个官吏很快就被洪水冲走,远在府城的金塘县县令还不知道。 他的管辖之地已经变成一片汪洋。 他失魂落魄的从府城离开,手里拿的是府君的政令。 他们那边真的要成为泄洪的地方。 金堂县县令,一边赶路一边痛哭流涕。 他一路快马加鞭,累死两匹马,疾驰一天一夜,浑身散了架。 他想赶在泄洪之前让所有的百姓们全部离开。 金堂县突然放闸,许多百姓都以为是县令同意。 就是文柳她们也不理解,县令怎么同意金堂县成为泄洪区,还不让百姓们转移。 百姓们骂声喧天,对金堂县县令咒骂不绝。 毫不知情的县令熬到金堂县地界,看到周围有水在蔓延。 “难道已经泄洪了吗?” 县令不敢相信,没有政令周溪县怎么敢得。 带着一丝期盼,他接着往前跑。 前面的水流越来越多。 顺着低洼地方去金堂县的太阳河。 在这一带有太阳河的在,它的河面比较宽,拦住不少洪水。 不像金堂县那边,都是平地和小河,根本没有能阻挡或储存的水库。 县令的马再也跑不动,前面都是淤泥与水流。 洪水里什么都有,淹死的牲畜、家禽,随处可见的板凳,桌子,椅子的残片。 金堂县县令无助的跪在地上,田地被淹,房屋被冲毁,百姓们也被淹。 他万死难辞其咎,为什么自己两天前不让百姓撤离。 县令站在一处高地,泪流满面。在一众素色衣服的百姓中,县令的官袍尤为扎眼。 痛失家人的村民们看到县令的官袍,只知道有官员来。 有村民有村民走过去问他是否是金堂县县令。 县令痛苦的点头。 “果真是你?乡亲们就是他,害得我们成了这样。” 雨点一般的拳头砸到县令的身上。 县令没有躲避,是他的错,他的自负害死这群百姓。 天下哪里才有公平? 他们这群最害怕官员的百姓,此刻没有任何理智。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县令周围,县令无处可躲,有的村民心情激愤。 其中有一个人抱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朝县令的后脑勺砸过去。 “你们为什么要让洪水来?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贪官。” “奸贼,是你害死我的家人。” “我的家没了,我爹娘也没了。” 县令后脑勺被重重一击,他头就像被钟狠狠撞的天旋地转。 县令下意识摸后脑勺,一手的血。 他身体摇晃,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抱石头的村民吓得把石头扔进旁边的水里:“该、该不会死了吧?” 大家都打呢,怎么自己打一下就出血了? 村民们都被吓到,一不做二不休。 把县令扔到了太阳河,一个浪的功夫,县令就消失在水中。 两天没下雨的金堂县,再一次下起大雨。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 哗啦啦的雨声盖住所有的声音,文家人躲在山洞里。 金堂县的这场灾难是人祸,洪水持续两天。 文柳他们在山洞里守两天,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武器,就是睡觉的时候也是轮流看守。 能上山的百姓从洪水中活下来,却没有吃的。 这个山洞也不是一个秘密的地方,看到文家人躲在这里。 已经有两拨人想抢他们的食物,都被打跑,现在他们一点动静都会惊到。 “阿柳,我们现在怎么办?” 文燕飞精神一直紧张,第一波人就是她起夜的时候发现的。 第二波人是文俊迟认识的,当初他去山泉水打水的时候,遇到的那群人。 只是那个瘦汉子不在。 “谁敢抢,我们就让他死。” 季月娘把大家粮食都混在一起。 这两天在山洞里闲着的时候,她做不少饼子,文俊哲他们穿着也摘不少的野菜和野果。 山上的野果是最吸引人的。 活下来的村民都往山上来,满山的野菜野果,一天之内被薅个精光。 这群村民们也互不相识。 所以看到文家那二十多人,各个都有武器傍身。 也不敢去随意抢夺,只敢去找那些落单的村民。 但是活下来的村民也知道,山上有一群人,有吃有喝。 第143章 毒计(一) 只要他们能抢到这群人吃的,就能活下来。 山洞的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在附近埋伏,文班无法忍受他们在旁边虎视眈眈。 现在大家吃喝拉撒都在洞里,不敢随意出去。 周溪县的洪水放完,但是县城和周边村庄处处都是没有退去的洪水。 文家人也不敢下山,可这样被动防守也不是办法。 “我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战斗力。” 文班建议先下手为强,文止觉得守到洪水退去,这些人也会离开。 他们两个观点都有人支持。 “洪水退去之后?他们吃什么?除了喝山泉水,也没有其他吃的,必然还会盯着我们。” 文承志支持文班的话,一味防守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阿柳,你怎么说?” 文柳思量,“我们要震慑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等他们聚集的多,我们会更被动。” “那我们该怎么做?” “阿柳,我可以引他们出来。”文燕飞自动做饵。 第三天雨停了。 围绕在山洞附近的村民雨停后又来到这里。 小王村村民人最多有十四个人,王屋村的人最少,有六个人。 他们是听说这个山洞里的人两三天没出来,一定有吃得才来。 这次是小王村和王屋村在一起合作。 “这群人真的有粮食吗?” 王屋村的他们刚上山两天,还不清楚状况。 小王村上山最早的村民在这里已经待三天。 “他们不仅有吃的,就是他们那几头骡子和驴都有吃的。” “能给畜生喂东西吃,说明他们东西多啊。” 说别的就单单那几头畜生,杀了也能够他们饱餐一顿。 大家一直在等待的机会。 文燕飞背着背篓,手里拿了一把镰刀,从山洞中走出来。 看到她是一个人出来,躲藏在附近的村民们精神振奋。 “她是想去摘野菜。” 小王村的村民小声和旁边的人说,文班他们趁文燕飞引开他们视线。 几个人拿着武器闪进洞口附近的野草丛中。 文班和文州数着周围的人,大概有十几个,比昨天的人多。 “怎么做?” 山洞里的人出现太突然,他们还没想好对策。 “把这小丫头抓住,威胁那群人交出粮食。” “他们会为一个丫头交出粮食吗?” 村民的疑问令他们都沉默,代入自己,威胁自己姑娘要换全家人口粮,他们是不同意的。 “要不,咱们抓个男的?我看他家男的也多。” “抓一个不值钱的女的,让他们有了警惕心,不值当。” 作为诱饵的文燕飞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人搭理。 又转了一圈,还是没人搭理。 文燕飞气得回到山洞,文俊致不信,怎么还有肥羊上门不要的。 文俊致大咧咧的往附近草丛走,突然一只手伸出来。 文俊致一直防备,看到有人抓他,转身就跑。 站在他旁边的文燕飞,立刻一镰刀甩过去,痛的村民哇哇大叫。 “我的胳膊咬断了,都给我打。” 他们二十个人,还打不过这群人? 被袭击的难民手臂血流如注,对方声音刚落。 文班他们一个个拿着武器出来,比起对方手中的木棍、木锤。 文班亮出手里的兵器,一把晃眼的长剑。 村民们看到这把剑都害怕,他们手里面最厉害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根木棍。 “误会都是误会。” 王屋村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生怕面前这个高个子的汉子对他们就是一剑。 “你们这群怂包,咱们人这么多,还能被吓到?” 小王村的人有十几个大汉,仗着自己人多,不惧这些武器。 “这些东西就是咱们的战利品。” 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文柳挥着铁锤见人就砸。 文宛荣和文宛若也打出经验,哪里脆弱打哪里。 最狠的就是文班和文柳,文班出手必见血。 李氏拿着斧头,村民看她是个女人,几个人围着她。 “老娘也是你能看的?” 李氏直接朝最近的人砍去,他们没想到这个女人出手这么狠毒。 虽然躲得快,胳膊还是被砍到。 文承志和文承意拿着长刀,兄弟俩背靠背,一刀砍断村民的木棍。 有个人趁文俊哲不注意,举起木棍就要偷袭。 文班大步迈开,对着木棍狠狠一削。 木棍被锋利的剑刃砍断,成为两截砸到村民的头上。 村民们几天没吃饭,好几个兄弟都见血,气势越来越弱。 文家气势高涨,对方虽然有二十个人,受伤的、流血的有八九个。 剩下的人犹豫不前,他们就要震慑的村民们,打消害他们的心思。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不想死就滚。” 文班沉声大喝,长剑舞的刷刷作响。 剩余的村民吓得往后退,有人丢掉木棍转身逃跑。 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他们害怕落荒而逃,剩几个组织者留在原地。 “大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 王屋村领头人恶狠狠瞪他们一眼,带着受伤的兄弟们离开。 “四叔,他们还会回来吗?” 看到临行那一眼,文承志总觉得对方不会就此罢休。 文班不在意,几个村民能做什么? 就是再来一些人,他们也能打得过。 王屋村的人愤恨离开,有些不服气:“大哥,就这样算了?” 被称作大哥的乌鸦恼怒的看着身边这群兄弟,他们不少人受伤,如果不把东西都抢到手,怎么和他们家人交待。 “当然不这么算了,我有个计划。” 乌鸦表情狠毒,他同众人说了一个恶毒的计划。 听完,有的村民迟疑。 “大哥,这也太毒了,会缺阴德。” “如果他们没事,倒霉的是咱们。” 有几个人听后不同意,他们只想混口饭吃,没想死后下地狱。 当即有几个人退出,乌鸦不高兴,“想走就走,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没有。” 有两个人坚决离开,还有三人摇摆不定。 乌鸦把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留在山上,继续观察山洞。 另外一部分和他去山脚下。 文家暂时平静,文柳她们在山洞中制作竹屋板房。 第144章 毒计(二) 文家人把空间所有材料都拿出来,再结合周围能用的东西。 文政和文止用竹子和稻草做成三角顶,拿麻绳固定在一起。 四周又把竹墙重新做修改,完美的契合顶的形状。 用四根木头做柱子,每根柱子的两端都做凹槽,凹槽可以将竹墙直接卡住。 竹墙上还专门掏一个洞,用来放烟囱。 他们闲着无聊,做了两个炉灶。 每个炉灶都做拐弯的烟囱,大小和竹墙上留的孔一致。 就算到冬天,他们也能够在屋子里面做饭。 最复杂的在于屋子的正面,需要做门和窗户。 文班和文州反复修改了好几次之后,才做出了能够开门又不会倒塌的墙面。 房子易组装和拆卸,除了三角顶占据空间的地方,其余的那些面墙只要一点空间就行。 不遇到暴风的天气,这个屋子都能用。 每间屋子宽五米,长六米,睡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这样的板房他们做两间,不用的时候把墙面竖着堆放。 为做这个房子,文柳几乎把所有的竹子都用完。 “阿柳,你是怎么想到的?就算是在荒郊野外,咱们也不怕下雨。” 板房做好后,文柳和文州把房子一一的卡好,做最后的调整。 “可惜我竹子都用完了。” “等咱们下了山我们再去寻一些竹子,到时候咱们可以做竹板床。” 剩余一些竹子做了隔断,文柳之前的竹屏风和地震里的门板都被修补好。 “我们还可以做竹床,上面铺上厚厚的草垫子。” 文宛若摸着竹子板房,这房子比她之前的家看着还要好。 在风雨飘摇时,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屋子多惬意呀。 “如果咱们真能找到一个地方定居,我也要盖这样的房子。” 越氏和文止说,他们都向往着能安定下来。 文柳并不多满意,她想要一个卫生间,每次在野外上厕所她都觉得非常尴尬。 尤其是这几天在山洞,气味难闻还不方便。 厕所是季月娘用竹子和粗布,做了一个简易隔断,一堆男男女女在一起终究是不方便的。 房子做好后,他们在山上过了五天。 期间,一直都没有动静,文柳站在洞口向远处眺望,心里好奇,难道这些人放弃了? 在文柳看不到的树丛后面,那里有几个人影晃动。 “大哥,这样能行?” 他们从洪水里随便捞几具人的尸体,用斧头砍成好几段。 他们将人的尸块从山洞附近往周围扔,好几条小路和树丛附近都藏石块。 最多的石块就在距离山洞二十米的上方,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可以?狼会来吗?” 王屋村的人用这个抛尸的方法,想把山上的狼给引下来。 他们小心翼翼拖着尸块,王雪和王雷也在其中,两个孩子吓得默默哭泣。 瘦汉子死了,他们家的粮食也被这群人都抢走。 王雪和王雷被王屋村这群人抓住。 看到孩子哭泣,乌鸦笑着说:“如果尸体不行就拿着小孩儿来引,小孩子细皮嫩肉,狼不是最喜欢吃了吗?” 小雪听到这话吓得哇哇大哭。 同村的人一巴掌扇到王雪脸上,骂道:“哭哭哭哭,什么哭?” 王雷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不许打我妹妹,你们害死我叔叔,还要害我们,你们为什么不被冲走。” 王雷的话让他们哈哈大笑,“你也只能说一说,有本事打我啊。” 王雷眼睛都是恨意,一个黄脸男人不满王雷的目光,抽了他一巴掌。 “看什么看?要不是你们有用,老子早就让你们喂狼。” “赶紧的,别废话。” 王雷看着下方山洞,希望有个人出来看到这一切,直到乌鸦他们布置好一切离开,也没有人从山洞里出来。 山洞里,文班觉得奇怪,这群人怎么就这样离开? 就冲他们前几天蹲守的样子,绝不是这么轻易离开的人。 “咱们在这里已住五天,什么时候走?” 顾甜娘问丈夫,两个孩子已经坐不住。 不仅他们,就是文柳,也有一些待不下去。 到了晚上大家也舍不得点蜡烛,就拿木炭烧了一点火。 让黑黢黢的山洞中有些微的火光。 如果再这样待下去,文柳都快有幽闭恐惧症。 见大家的精气神都不好,文渊和文年商量后打算下午离开。 “我们水这几天用了不少,咱们把食物和水都准备好,下午就走。” “还有柴火。” 文俊致补充一句,这几天柴火用不少,文柳一直念叨。 “我们再去摘一些野草,骡子的口粮吃了大半。” 骡子和驴在山洞里也休息几天,每天好吃好喝,皮毛亮了许多。 “我也去,我也去,在山洞里都快闷死我了。” 文俊致说完,其他人也想离开。 “咱们一起去,这样有啥事儿也有个照应。” 野草是必须要打的,下面都是洪涝,洪水退后到处都是尸体,他们也不敢让骡子和驴吃那些被洪水泡过的东西。 他们也不敢走远走,在附近去采集野草和山泉水。 文州为了防止水不够多,之前在山洞里又锯不少个竹筒。 文柳现在空间中最占地方的就是竹子做的板房、四个车厢和水缸。 文柳把水储存好,正准备回去。 “啊——这是什么?” 文俊楼的尖叫声传来。 大家以为文俊楼遭遇到埋伏,急忙往那边跑。 文俊楼和文俊哲正在呕吐,他们面前是一块人手臂,已经泡的发白。 恶心的气味冲天。 “这里怎么会有碎尸?” 文承志往前走了几步,又在一处隐蔽的草丛中又发现一条大腿。 山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狼嚎声。 “这里怎么会有尸块?” 文柳以为山上出现杀人狂魔,她忍着恶心仔细查看,这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并不是刚死的。 文承志心里有个猜想,他捂着口鼻,又往前走两百多米。 这小段路上又发现三块碎尸。 他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不好,他们是想引狼杀我们。” 文柳也在不同的方位发现碎尸,尸块以山洞为中心发散开的。 第145章 斗狼(一) 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那里有狼窝?” 之前他们也听到狼嚎声,但山洞里有火光,狼不敢进来。 文渊脸色惨白,“难怪那些村民都走了,他们把狼引了过来。” 越氏害怕贴着文止:“我们怎么办?” 文俊致和文承意从山下上来,脸色沉重。 “往山下走的小路被挖了好几个大坑,咱们下去要费很多时间。” 文班双眼喷火,这群人真狠。 在山上用尸块引狼,又把下山的路毁掉,他们就是现在下山,也会因为半路耽搁被狼攻击。 文柳握着拳头,周围没有其他人,那群人应该怕被狼伤到,已经离开。 “救命,救命。” 两个童声从山洞的西侧树丛传来,文柳和文俊迟握着武器往树丛去。 文俊迟小心翼翼用长棍挑开树丛,看到两个孩子被捆在树上。 他们的胳膊都被割了几道伤口,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是你们?” 文俊迟看到两个孩子,连忙解开身上的绳索。 “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哥哥。”王雷认出文俊迟,急忙说。 “你们快走,有人要杀你们。” 王雷看到文俊迟,还没等他问,就把乌鸦的计划全说出来。 文柳气得发抖,“你们被绑在树上就是为了引狼过来?” 这群人还是不是人 ?连孩子也不放过。 文俊迟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周围狼的叫声越来越多。 “他们找好几具尸体,从狼窝那里一直扔到了你们的山洞附近。” 王雷哭的直抽抽,似乎为印证王雷所说的话,狼的嚎叫声变近。 “阿柳,阿柳,我们快走。” 文俊迟告诉所有人,季月娘赶忙拿草药敷在两个孩子伤口上。 “这群人坏到骨子里,老天爷一定会收了他们。” 文承志少见动怒,“如果咱们能活下来,不用老天爷,我们把他们收了。” 凭借和狼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人是狼的对手。 就他们这些人,狼一爪子就打死他们。 文柳看着空荡荡的山洞,大家脸上都是惶然之色。 他们可以和人斗,可如何与狼斗? “想收渔翁之利?” 文柳想到一个办法,看到家人们情绪低落。 她鼓舞众人:“不用怕,我有主意。这一次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狠人。” “阿柳,你是想杀狼?” 文俊迟不同意,狼是群居性动物。 如果他们杀死其中一只,一定会得到狼的报复。 山林中的狼嚎声此起彼伏,文班一直在默默分辨,大概有十三到十四只狼。 “是,我们要杀狼,但不是一只一只杀,大伯母你和大姑带着几个孩子到一边躲着。” 文柳也没有让她们走多远,如果杀不死狼,她们跑再远也会被狼抓住。 文柳不想让王雷兄妹看到她空间的秘密。 越氏和文宛荣也不耽误,带着四个孩子,牵着骡子和驴往另外一块地方去。 现在村民们都离开,她们暂时是安全的。 王雷让妹妹小声说话,他在一群女眷中,肩负起带头作用。 害怕骡子叫声会迅速引来狼,王雷和文宛荣用绳子把骡子的嘴捆。 看到她们走远,文俊迟不放心,周围狼的叫声又近一些。 “阿柳,你打算怎么办?” 文州似乎听到,狼在远处咀嚼的声音,令他不寒而栗。 “泡过的死人肉能有新鲜的肉好吗?” 村民们想用尸块,看狼群也没有直奔而来,可见狼也不是多爱那腐烂的肉。 “我们用新鲜的肉,把狼引到洞里。” 文柳计划很清楚,用新鲜的肉让狼群入洞,用竹板和木桩堵住洞口。 然后用烟熏狼,将所有的狼群一网打尽。 “这个方法行吗?” 大家心里都没底,狼群会不会乖乖入洞?如果有一只狼不进去,该怎么办? “别问行不行,只有干不干。” 文柳人狠话不多,她让文承志端着一盆猪血,从发现尸块的地方一路洒到山洞里面。 文柳空间里面还藏一些猪肉和骨头。季月娘把鸡剁开,将猪肉骨头堆在山洞里面。 文班也把自家藏的一些肉都拿出来,害怕狼群不进去,文柳所有存货都贡献出来。 “大家都走,我会把竹墙拿出来,放在洞口。等到这些狼群全部进去之后,我们就在山洞口放烟熏死它们。” 有一空间的柴火,不停地烧也够狼这些难受的。 文承志去倒猪血,文班和文止剁鸡。 文年和文俊致兄弟二人堆柴,只要这群狼进去,他们就点火。 文柳把山洞里不少地方都放上几根柴火或者是破烂布头。 “阿柳,你放这些东西干吗?” 顾甜娘不明所以,“四婶,这是最坏的准备。” 文柳怕烟熏不死它们,最后只有用火烧。 但是文柳还惦记那群狼的皮,一旦火攻,它们皮草就被烧坏。 不到危难关头,文柳都不打算在山洞里放火。 “阿柳,这些就行了吗?” 文俊业在山洞里还放了一堆肉包。 害怕这些肉引不来足够的狼,文柳把空间里面所有的鸡肉全部都拿出来。 鲜肉分成了七八堆,都在山洞的深处。 把所有的事情做好后,他们等待着狼群的到来。 文柳拿出两面竹墙,放在山洞里面,只要这群狼进去,就用竹墙堵着出口。 “阿柳,有声音过来。” 文俊迟脸上蒙着湿布,每个人身上都带一个竹筒,脸上都用打湿破布蒙住口鼻。 猪血的气味在蔓延,树林里狼群的脚步声,奔驰而至。 王雷听到狼群的声音,吓得不敢动弹,文宛荣最为镇定,安慰越氏和孩子。 “不用怕,阿柳她们为我们挡着,如果真出事,我们一起死。” 越氏给每个孩子都分了一根木棍,她眼神坚定挡在孩子们前面。 “咱们一家人,生死与共。” 文柳她们躲在山洞附近的树上,狼群们来到山洞。 它们在山洞的门口闻了闻,血腥味儿就是从山洞里面传出来的。 文俊迟心里默数狼群数量,是十三只狼。 此刻,他浑身紧张,生怕狼群不进去。 文柳的心也在滴血,她空间里所有的肉类全部都搭在里面。 如果这群狼不上当,下一个葬身狼腹的就是他们。 狼群嗅了嗅,一只又一只的进去,有的狼还在外面徘徊。 第146章 斗狼(二) 山洞里时不时传来狼群的呜呜警告声和咀嚼声。 文柳心提到嗓子眼,这么多狼她那点肉不够吃,会不会狼群还没进去完,它们就从山洞里出来。 文柳看着那只孤狼在洞口嗅来嗅去,抬起爪子往山洞里面走。 文柳的心落下来,看到最后一只狼走进去,文柳跳下树。 “快!堵上洞口。” 竹墙放在山洞的里面,这样放的危险性很大,但是成功率也比较高。 狼群就算是往外攻击也不会轻易撞开。 文班和文州负责最危险的地方。 他们趁狼群在山洞的深处,立刻把两侧的竹墙拉到洞口,文柳用四根横梁横放在外侧洞口。 又从空间拿出门板,抵在竹墙和木头横梁之间。 里面的狼察觉到异样,跑到洞口撞击竹墙。 文柳也不在乎竹墙是刚做的,她又从空间里拿一面竹墙挡在横梁的外面。 从里到外,她封了四层,只留下山洞顶端不足二十厘米的缝隙。 洞口那点地方,狼群无法跳出来。 为了防止竹墙倒塌,文承志和文承意、季月娘、顾甜娘每个人都拿一个长竹竿抵着。 文老太和文政、文州从旁边地方挖土,倒上水活着土往竹墙上抹。 在竹子和火堆边建一道土墙,防止竹子和木头被火烧焦。 “点火。”文班一声令下,柴火从空间里倾泻而出。 文俊致立刻点燃柴火,“小姑,扇风”。 文俊业看守另外的两个柴火堆,文俊楼年纪小。 他拿猪油浇在柴火堆上,火苗一下蹿起来。 文宛若、文燕飞举着蒲扇对火堆扇风。 烟气往山洞里面窜,外面的人也被烟呛得直咳嗽。 “给自己的布上加点水。” 文柳提醒他们,别等到狼没熏死,把自己给熏死了。 大家听从文柳的吩咐,将被火堆烤的半干的布,又重新打湿。 山洞里狼群撞击的动静更大,文俊哲和文政帮着文班抵挡。 李氏举着长长的火把,往洞口上方缝隙里送,烟气缭绕。 文止和文俊迟帮着文州,一同抵挡狼群的冲击力。 每个人都身兼数职,看到谁撑不住,都尽量撑一把。 狼群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让他们跟着颤抖,对面不是一只狼,而是一群狼。 但凡他们有一点的疏忽,下场只有死亡,没有人敢懈怠。 “火再大一点,越大越好。” 文柳不停的加柴火,山洞前面已经有三个火堆。 之前他们觉得这个山洞里没有通风不好。 想到就是因为没通风,才让他们有能和狼抵抗的机会。 “再扇风,再扇大一点。” 烟越来越大,透过竹子的缝隙。一点点的往山洞里面进。 文燕飞拼命的扇,她胳膊发酸也不敢放慢一点。 烟越来越大,滚滚浓烟往山洞里面钻。 李氏见长火把没用,就负责后援。哪边没有力气,她就去撑一会。 山洞里面就是狼爪子挠竹墙和门板的声音。 “不好,不好,竹墙破了。” 这些狼的爪子锋利,两层的竹墙和门板都挡不住。 但凡看到有哪一面竹墙已经开始破,文柳迅速的在掏出其他的竹墙。 竹墙面积大,堵住洞口绰绰有余。 不到半个时辰。 文柳已经用了三面竹墙,空间里还有三面。 “放火,放火,熏他们,快点!” “阿娘,你们使劲的扇。” 文柳怕撑不久,她把竹子屏风也拿出来。 文柳站在洞口,那些烟把她熏的眼泪直流。 “哎呀,就被抓烂了,这可怎么办呢?好大一个洞。” 一只狼的爪子伸出来,季月娘拿锤子狠狠砸到它的爪子上。 灰狼立刻把爪子缩回去,呜呜的叫。 “这个狼头挤出来了!”文渊和狼头面对面,他吓得跌倒。 文柳同锤子重击,连续击打五六次,灰狼头顶的骨头都凹下去。 竹子破的太快,又有两个地方破洞。 大家惊声尖叫,生怕下一刻狼群破竹而出。 “怕什么我有准备。” 文班拿过季月娘的铁锤,看到有狼探头一锤就砸过去。 “嗷呜~~嗷呜~~嗷呜~~”狼吃痛,呜咽的叫。 竹墙被打破,更多的烟气往山洞里钻。 眼看屏风也要被抓破,屏风是他们最后的倚仗,除了房顶,竹墙全用完了。 一旦屏风被抓破,他们是一点挡都没有。 每个人都浑身是汗,他们一直在和狼使劲的抵抗。 “这样不行,咱们的门板也禁不住狼爪子挠。” 大家心里焦急,文班想了一个办法。 “给我一个裹了油的火把。” 文俊致从柴火堆里挑了一个粗大的枝丫,枝丫顶部是熊熊烈火。 文班握着柴火,要从顶上的缝隙中把柴火砸进去。 文柳还惦记十几只狼的皮毛,不想一把大火把它们烧毁。 “等下。”文柳心里慌乱,她左看右看,看到周围那些巨石。 “四叔,你先守着。” 文柳跑到巨石边,利用空间能力,把几块巨石放到空间里。 把几块大石头放进空间那一刻,只听空间里哗啦啦的响。 文柳顾不得查看,又跑回洞口。 把大石头一块又一块摞在一起,石头堵住一大半的洞口。 竹子被狼群都撕碎,狼爪子和石头摩擦的声音,听得文柳鸡皮疙瘩都升起。 “再把火扇大一些。” 文柳所有的柴火都倒出来,文俊致不停加柴。 石头重且缝隙多,狼群被浓烟呛得动作也没有之前激烈。 “嗷呜嗷嗷~~” 柴火似乎砸中了狼的身体,狼叫之声,起伏不绝。 十几只狼的嚎叫,让守在山脚下的村民们听了都心生胆寒。 “大哥他们该不会被狼吃了吧?” 王屋村的人没有一个敢上去,现在上山不是等着被狼吃吗? “别急等这群狼不叫了,咱们再上山去看一看。” 乌鸦满意的笑,那群人的粮食他势在必得。 “我说了,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山洞里外都是烟气,文班不用在担心柴火会烧到竹子,把柴火放在石头缝隙里,有火焰和浓烟的加持,狼群扑在洞口的数量大大减少。 火堆越来越大,地面柴火越来越少。 文家与狼群对阵一个时辰后,山洞里面的狼,动作渐渐变得缓慢。 狼的嚎叫声也越来越弱。 第147章 斗狼(三) “狼的声音变小了。”越氏高兴地说。 “是不是阿柳她们赢了?” 文宛荣不乐观,她们只看到浓烟和听到狼嚎,文家的声音一个都没有听到。 “你们别动,我去看看。” 文宛荣让越氏她们留在原地,“大姐,你去哪?” 越氏看到大姐要一个人去打探,心里一慌。 眼泪水在打转,她一直都躲在大家身后,越氏坚定喊了声:“大姐。” 文宛荣回头看她,越氏擦去泪水:“我们一起。” 文宛荣瞬间明白越氏的想法,她笑了。 “好,咱们一起。” 见到文宛荣不和她们一起,越氏看到文宛荣独自一人往山下去。 “那群人一定在附近等着,我要看看他们在哪里。” 文宛荣小心翼翼在前面开路,越氏带着四个孩子往山洞走。 走得越近,文宛荣越紧张。 不止她们,四个孩子里只有王雷和简昭昭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王雷已经想象出一片可怕的景象,就像那些被劈开的尸体。 王雷闭上眼,不敢看,听到妹妹惊奇的声音。 越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山洞外面没有一只狼,一群人堵着山洞的洞口。 洞口处有一人高的石头堵着,不停的烧火扇风,用烟去熏山洞里的狼。 “你们把狼引洞里?” 文宛荣顿时哭出来,没有人出事实在太好,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来和狼群同归于尽。 越氏腿脚发软,眼泪一串串的落。 文俊迟冲阿娘使个眼色,越氏明白,把几个孩子往上面带,不让王雷兄妹看出异常。 “大姐,我带孩子们去一边。” 王雷本来想帮助他们,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去猎杀一群狼。 越氏温柔拉着他,“你和我一起保护妹妹们。” 王雷略有遗憾,看妹妹害怕,拉着妹妹的手往山上走。 “洞里的声音又弱了。” 顾甜娘一直关注洞里狼群的动态,文班踩着石头,石头被火烤的滚烫,他从顶上的缝隙看一眼,眼睛差点被烟熏瞎。 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不少狼躺在地上。 还有几只负隅顽抗,想冲出来又被烟熏得用前爪挠脸。 “接着烧火,没有几只狼能撑得住了。” 胜利的曙光出现,大家又加足马力拼命的扇风。 狼叫声渐渐变得微弱,王屋村的人听到狼叫的声音不对,派四五个人上来看一看。 文宛荣一直守在山路口,查看有没有其他人往这边来。 王屋村几人的身影刚出现在下面,文宛荣就通知他们。 “山下有人上来。” 文班还在往里面扔火把,听到有人来,他笑的恐怖。 “我们没找他们,他们自己找上门。很好!” 山洞里的狼已经没有多大的威胁,这群披着人皮的狼也该算算账。 “你们接着烧火,其他的人跟我一起埋伏。” 文班挑了几个身手好的人,埋伏在来山洞的小路口。 王屋村的人上山才看到山上烟气缭绕。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大的烟?” 烟气让他们咳得厉害。 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小路上,文班一声令下。 七八个儿郎将他们扑倒在地。 “是谁谁谁放开我。” 王屋村的村民还没弄懂什么情况,就被一锤子打爆后背。 “我错了我错了。” “我们就是路过的。” 不管他们怎么说,对方依旧没有停手。 他们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对方又先下手为强。 四五个人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 “想杀我们,连这么恶毒的事都能想的出来。你们也该死!” 文班狠狠的打在他们身上,王屋村的村民被打得爬都爬不动。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几个人连声求饶,头上和身上都是血。 恍惚间,血眼模糊地看到他们那群人,恶鬼没有两样。 “滚!” 文班也不敢把事情做的太绝,让他们离开。 几个人连滚带爬往山下跑。 在山底下等着的人,看到他们兄弟变成了这副惨样。 “你们被谁打了?” 他们不知道群人不仅没死,还把狼给杀了。 “唉,别惹他们,他们太吓人了,连狼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几个人七嘴八舌,把文班那一群人说的有三头六臂、身高八尺,一拳就能打断一棵树。 “有这么恐怖?” 王屋村的老大还有点不相信。 “我们这边多人,我不信他们全都活着,都跟我上山。” 乌鸦看到兄弟被打生气,其他人怀疑自己决策他更生气。 “你不信你自己去看,反正我们是不去了。” 他们被打的浑身发痛,能捡回这条命也算万幸,再让他们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屋村的其他人半信半疑,乌鸦知道这次自己不立威,以后这群人都不会再听自己的。 “我带头上山,有事我来扛。你们就不想得到那些东西?” 乌鸦的话让一部分人心动,被打的人都得到乌鸦承诺,每个人多给一袋粮食。 十四个人又招摇的上山。 山上文柳她们还在烧柴,洞内已经没有动静。 “是死了吗?”文宛若不确定的问。 文班也看不清楚山洞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子,文柳把石头又搬开。 只留一小块空隙,竹子已经烧成碳灰。 山洞里黑乎乎一片,到处都被烟熏的黢黑。 文柳朝里面扔了七八块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熏晕,就是死了。” 大火熏两三个小时,也该死了。 季月娘看被烧毁的竹墙,心疼好好的屋子,自己还没住上就废了。 “阿娘不用担心,等我们后面遇到竹林,咱们再去砍。” 这竹子是帮了他们的大忙,文柳的板房还是要做的,大不了重新做一个就是。 文柳现在惦记的是山洞里的那十三只狼。 这些狼如果全部都死了,那么狼皮硝制好就能变成冬天的衣服。 用几面竹墙去换十三匹狼的皮毛,这波买卖不亏。 文柳把所有石头都搬开,还有残留的竹墙倒掉。 文班和文州站在山洞的两侧,两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把斧头。 只要有狼跑出来就会给它一斧头。 山洞里的烟不停的往外涌,文柳他们都被呛出泪水。 没有狼出来,烟雾散了许久,他们才敢往里面进。 第148章 斗狼(四) 狼躺在地上,四周都是黑色的灰,皮毛上厚厚一层黑灰。 “这些狼是死是活?” 文承志踢其中一只,没有反应。 “让我来。”文柳说道。 文柳辨别它们死亡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能不能装进空间里。 有四五只狼直接被收入空间,其余的狼只是昏迷。 为了防止这些狼再醒过来,文班把剩下的狼每个都敲好几锤。 它们成功转移到,空间里面。 文柳笑逐颜开,脸上全部都是黑色的灰。 “等咱们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我们再把这些狼剥皮放血。” 文柳担心这山上还有其他的狼存在,不敢在这里杀。 山洞里面的肉都被这群狼吃光了,鸡骨头都没剩。 文柳可惜她养的那群鸡,鸡汤也才喝过一次。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文班让他们都赶紧离开。 大家出了山洞,每个人都变成小黑人。 文宛荣还在路口守着,她看到更多人拿着武器上山。 “那群人又来了。” 简直没完没了,文班气自己就不该放他们走。 他们不是嗜杀的人,可这群人就是往死里撞,也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文班向文柳要了半盆猪血,用狼爪子按压出无数的爪印。 再加上之前引狼的时候,往山洞里倒得一路猪血。 文班又在洞外撒一些稻米和大豆,地上泼不少血。 造成与狼群激斗后的假象,粮食主要洒在洞口。 他们这次要引那群人进山洞。 乌鸦带着兄弟们往上走,又听到几声狼嚎。 狼嚎的声音越来越远,乌鸦大喜。 “是狼走了?” 他不敢确定,文俊致和文俊哲在山林里一边跑,一边学狼叫。 声音飘忽,距离山洞也很远。 “老大,是不是狼已经吃饱离开?” 他们加快步伐,狼离开,说明人死了。 各个笑逐颜开,他们来到山洞,看见地上是打斗过的痕迹。 粮食和鲜血,从外面拖到洞里面,地上还有衣服的碎片。 “哈哈哈,他们都被狼吃了。” 乌鸦心口那股气散开,这群人死得真好。 “大哥,粮食在洞里。” 有人抢先跑进去,看到洞里面确实有粮食,还有鸡骨头。 “包子,这里有肉包子。” 山洞里烟气大得很,他们只看到被烟熏黑的包子,完全不考虑其他。 乌鸦见他人抢先一步,脸色不悦。 “急什么,我先来,怎么分由我来决定。” 乌鸦怕有人偷藏,大步走进黑暗的山洞。 其他人紧随其后,生怕自己晚一步什么都没有,等到所有人都进去后。 乌鸦用火折子,想看清楚山洞里粮食在哪里。 洞口突然被出现的巨石堵住,一个又一个火把从洞口上方往山洞里扔。 “这是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巨石让他们不知所措,火把有的掉在地上,有的掉在柴火上。 柴火与火把相遇那一刻,山洞里轰的一下,燃起熊熊大火。 “他们没死,他们想烧死我们?” 村民们还没明白,在狼群手里怎么会死不掉。 火把又一个一个的往里扔,越来越多地方都是火焰。 他们躲在没有火焰的角落,山洞里烟气熏得他们眼睛发疼。 有人身上被火苗舔舐,吓得在地上打滚。 有人在洞口哀求,“我们错了,你们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 没有人再听他们的哭喊声,腿脚不好的陈姨娘坐在一边给他们递火把。 山洞里的火越来越大,乌鸦他们说一句话嗓子都要冒烟。 烟雾缭绕的山洞里,只能捂着口鼻,连话都说不出。 山洞里氧气不足,乌鸦头晕脑胀。 文柳看火把扔的差不多,又搬来一块巨石,彻底堵住山洞入口。 “这些石头他们能推得动,就能出来。” 十几个人在山洞里,文家人心情也没多好,他们第一次这样杀人。 还没有过心里那个坎,文柳手都在颤抖。 可是她不后悔,如果这群人不死,她就会死。 “我们先离开这里。” 文柳空间只剩一些粮食、衣服和车厢,最后柴火用完,没有时间去捡,桌子和椅子都拿出来烧了。 “我们去山泉那里。” 文柳一群人浑身脏兮兮,看着就不正常。 看到文柳她们要走,一直跟着越氏的王雷来到文渊面前。 着急忙慌的说:“爷爷,你们能带我和妹妹一起走吗?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文柳觉得好笑,他看着就是身无分文的样子,哪里来的钱? 文渊认为他就在附近,本想答应,但是想到这小孩和那群村民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牵扯,不敢应下。 “你问她,她说的算。” 文渊把王雷推到文柳面前,文柳一口拒绝。 “不行,我们不想和你有牵扯。” 她们救这兄妹一次,再送回家,如果被村民发现,这不是自己送人头吗? 文柳说着就要离开。 王雷拉着妹妹跪在了文柳他们的面前。 “我求求你们,你们只要把我们送到外祖家。一定会有银子的。” “外祖家?你不是金堂县附近的村民吗?” 王雷摇头,“我不是,我和妹妹是跟随爹娘来的。” “你家里有钱?能给多少?” 文柳现在缺钱的很,她藏的肉全进狼肚子里。 “五十两。” “什么?”五十两,让文家所有人都心动。 文柳之前累死累活干了几个月,才挣四十多两。 现在送个小孩儿回家就能挣到五十两银子。 这活她接了。 “好,我送你们回去,有人反对吗?”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现在文柳在这群人里有绝对的地位,没有人会质疑她做的任何事情,只要文柳说的都是对的。 王雷欣喜若狂,他和妹妹可以回家了。 “你们家在哪里?” 文柳希望不要在附近,不然她只能舍弃五十两银子。 “晋安郡,我外祖家是个布商,他是晋安郡卖布最大的商人。只要我们能回到家,我外祖父一定会给你们钱的。” 文俊迟不解,“你们那么有钱,怎么还过得这么惨?” 说到这,两个小孩儿哇的一声。 他们哭哭啼啼说出自己遭遇的事情。 第149章 洪水之后 王雷家在晋安郡风南城是一个专门卖布的布商,因为卖的布结实又便宜,在风南城很有名。 王雷爹以前是外祖父的徒弟,是王屋村人。 在外祖家入赘,生了王雷和王雪一双儿女。 这次王雷爹带着他们回乡探亲,看他亲弟弟。 一个月前,遇到巨州货商想买布,王雷爹和货商一同去巨州,一去不回。 王雷娘亲不放心,给父亲写信,让父亲接外孙他们回风南城。 她自己则去巨州寻找丈夫,以为父亲很快回来,暂时把他们兄妹二人托付给叔叔。 他叔叔就是王屋村的人。 他娘还给叔叔一笔银子,谁知道这里一直干旱,外祖父的人一直没来。 留下来的银子被人偷走,叔叔就打算带他们去晋安郡寻找外祖一家。 周溪县放水,金堂县被淹。 王屋村的村民,得知叔叔要送他们去外祖家。 害死了叔叔,威胁他们,要拿他们去外祖家换一笔钱财。 后来他们又看到山洞里有人有粮,就想用他们引来狼群。 听完王雷的叙述,所有人陷入沉默。 这俩孩子怎么会这么倒霉? 爹娘没了,叔叔死了,自己还被挂在树上当诱饵。 “我回了家就让外祖父他们去找爹娘。” 王雷心中还有希望,只要外祖父出马,爹娘就会回家。 文柳没有告诉他巨州的真相,他爹娘生还的几率很渺茫。 文老太本来还不想送这两个孩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完两个孩子悲惨遭遇,老太太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们送你兄妹俩回家。” 他们在山上又停留半日,砍柴、烧热水,洗漱干净。 后面再想找到干净的水可不容易。 晋安郡在金堂县的西南边,要绕一大圈才能到,听王雷说我们之前坐马车来的时候还走五天的路。 在山上待几天后,终于能下山,大家发现去晋安郡的路比山路还难走。 路上全是厚厚的淤泥,深的地方漫过膝盖,腥味和臭味直冲脑门。 文柳用布条把腿捆住,不让任何飞蚊虫蚁有爬进她身体的可能。 用草药浸泡过的布捂住口鼻,以免被淤泥的味道恶心到。 山下一半是淤泥一半是积水,县城里死伤一片。 金堂县的上级迟迟没有人来管理,以致到处都是混乱的景象。 还有一些地方洪水并没有完全散去,时不时就有一具尸体飘过。 文渊紧锁眉头,担心这里会发生疫情。 随处可见的尸体、破壁残垣的房屋,动物们的毛发和尸骨。 在水里泡四五天,连空气中都有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文柳万般不情愿的踩进淤泥之中,好在并不是一直都有淤泥。 文柳她们捡着没有淤泥的高地,蛇形走位。 “阿柳,房顶上都有淤泥。” 文燕飞指着远处的房子,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残留着淤泥的痕迹。 “前面的路又堵住了,咱们要趟过去。” 季月娘惨白的脸,又一次走淤泥中。许多路都被淤泥和石块阻塞。 文柳和文燕飞前行时,都要用长竹棍者探一探地面。 她不清楚淤泥下面究竟是道路还是沟渠? “这也太可怕了。” 越氏拖着腿,每走一步她都要把腿高高的抬起,再轻轻的放下。 文俊迟拽着骡子,骡子背着孩子,站在淤泥里,不愿意往前走。 它们走几步就会溅到一身的淤泥。 车厢也无法拿出来,这么厚的淤泥,轮子根本走不动。 文承志扶着爷爷,脚下不停打滑,他让爷爷坐在驴上面。 “小心这里还有树枝,大家别被绊倒了。” 文班被树枝绊倒在淤泥中,吃了一嘴的淤泥,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呸呸呸。” 文班生怕这些淤泥里有什么东西,他担心这么多天后,金堂县会不会发生瘟疫。 尸体被泡这么多天,鬼知道这些淤泥里都有什么东西。 文柳看到身边不时有老鼠跑过,乌鸦落在尸体上。 许多的百姓正在自发的去铲除淤泥,可是淤泥太多。 他们望着如汪洋般的淤泥发呆,不知道未来该怎么活下去。 淤泥这条路断断续续,听百姓说有十几多里地。 “十几里地,我们咬咬牙晚上能走出去。” 文渊为大家鼓舞打气,在淤泥里行走,身体和心理都承受莫大压力。 累了他们也不敢休息,机械的前行。 饿就从背篓里拿文老太之前熬得粥吃,王雷和王雪两天没吃东西狼吞虎咽。 “还要多久?” 李氏的腿都泡在淤泥里,她感觉自己的力气一直在流失。 季月娘拉着李氏的手臂,“二嫂你撑住,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 在淤泥里行走,体力耗费巨大。 文柳和文燕飞、文宛若相互搀扶,顾甜娘和越氏也互相扶持。 文承志和文承意轮换的背爷爷,骡子自己走都费劲,已经驮不了人。 文班一直背着姨娘,陈姨娘的腿不好,这淤泥地她走不了。 他的儿子浑身汗的湿透,陈姨娘流下泪水。 “儿啊?你别管我了,你们走吧,我拖累你们。” 她给儿子擦拭头上的汗。 文家文家其他的男儿,轮换着背文老爷子和文老太。 文柳走得眼冒金星,双腿都感觉不再是她的。 还有一些人背着行囊在淤泥地里行走,更多是从北方逃难的人。 他们的谈话中,文柳听到这群人一直咒骂永王和居王。 大家从下午走到黑夜,本以为天黑之前能走完。 但是这条路太难走,他们的速度又慢,走到半夜才还没有走完。 文止和文政的腿一直泡在淤泥中,不停的走路,两个腿泡的又白又肿。 “前面、前面就没有淤泥了。”文俊哲激动的大喊。 他这一喊,许多人精神都振奋。 半夜大家昏昏欲睡,每个人手里都握一根竹尖。 若是困倦,就往自己的大腿上扎一下。 文俊哲在路上没有抱怨一句,李氏是心疼他,想背着文俊哲,被他拒绝。 看到母亲撑不住的时候,他反而还把李氏背在后背。 “如果你大哥能有你一半的心该多好,他也不会走到歪路上。” 李氏看到远处心里高兴,想到生死不知道儿子,李氏又忍不住感伤。 第150章 奇怪东西 李氏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的教导儿子。 她关注最多的就是长子。 老二和老三,反而没有这么多的关心。 可偏偏长歪的也是长子。 “娘,别想大哥了。” 大家谈论对文俊术闭口不谈,文俊哲永远都记得大哥看他的眼神。 快到绿地的时候,淤泥越来越少。 从大腿到膝盖,到小腿到脚踝。 当他们踩到结实的土地上,大家都激动的哭泣。 “太好了,太好了,咱们终于过来了。” “这条路实在太难走。” 每个人都一片狼藉,身上头上都有厚厚的淤泥。 “别这么高兴,我们需要赶快找个地方洗个澡,有没有疫病谁也不知道。” 文渊的话,让大家从激动中冷静下来。 尽管路上十分小心,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沾到什么。 “我们去找河流,大家洗完的水不要往河里倒。” 他们找了最近的水源,河边有不少人在洗澡。 这些人都是从金堂县逃出来的。 文柳他们挑一处人少的地方,用竹竿搭个简易的隔断。 文柳把所有的热水都拿出来也不够用的,他们身上实在太脏。 大家分工,有的人洗澡,有的人烧水。 秋天的风比夏天冷,文老太靠在火堆旁烧水,一锅又一锅的热水。 这些水不煮开,他们都不敢用。 从半夜一直洗到天亮,所有人才洗干净。 趁着大家洗澡的时候,季月娘和李氏从附近采了不少艾草。 洗干净的衣服都用艾草熏一遍,季月娘还是不放心。 又烧两锅的水,倒入澡桶中,把大家的衣服都放在水中泡了泡。 最后又拿草木灰重新洗一遍。 太阳出来,季月娘和越氏几个人把衣服全部都放在太阳下暴晒。 文柳生怕会染上疫病,在每个人身上都用艾草熏身体。 到达晋安郡风南城有一百多里地,大家不急着赶路。 文柳和文班找了处有荫凉河边,打算把缺失的东西补给完,再上路。 文柳清点了空间。 柴火和肉类是损耗最大的。 还有她心心念念的竹子,从穿越开始,就是这些竹子陪在她的身边。 这一路上竹子的消耗又非常大,打架走路都需要竹子。 “阿柳,这些柴火够用吗?” 文俊迟拖来一大堆的柴,许多树叶还在树枝上挂着。 “还需要再多一些。” 这些柴火都不够她架子下面一层的容量,不只是他们。 其他的难民们也在附近,捡树枝、采野菜。 附近没有什么山。 只能在这些树林里找到野蘑菇充饥。 文柳有一空间的狼也不敢拿出来,谁知道这群人会不会来抢? 文承意和文燕飞他们拿着斧头和锯子,砍不少枝丫。 有流民们羡慕他们能有这么多柴火。 看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个个手中都有武器,也没有人敢动不好的心思。 弄一上午,终于又让文柳空荡荡的架子上摆满两层柴火。 大家吃饱喝足,采集足够的苜蓿后,一家人往晋安郡的方向走。 “是这条路吗?”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文俊迟有些迷惑。 他明明记得,刚开始他们走的时候,前后左右都有许多的流民。 怎么现在这条路上只剩他们一家人了? 秋日的太阳依旧猛烈。 文柳先开车帘,“大哥,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 两边没有村庄,没有树林,也没有山木。 在烈日下,空间都有些扭曲。 明明昨天一场秋雨把他们都冻得浑身嗬哒,现在又晒得厉害。 王雷跳下骡车,迷茫的看着周围。 “这条路我似乎走过。” 像他爹娘曾经带他走的路,但是又有些不像。 文俊迟看着地图,他们刚刚走过好几个岔道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个岔道口走错的路。 文承志看到文俊迟有些不安,笑道。 “咱们这一路绕的路还少吗?也不怕再多走一截。只要遇到村庄问清楚人,咱们就知道晋安郡怎么走。” 文承志的话令文俊迟好受许多,他负责问路和向导。 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让大家受累。 文柳点头称是,“咱们也不急着赶路,走到哪算哪,总能到的。” 鼻子下面就是路,走错的路就当去看人土风情。 文俊迟脸上重新展现笑容,因为走错路而产生的愧疚感也因他们消散。 文俊楼和王雷兄妹打成一片。 李氏和越氏嘀嘀咕咕,“我们多走路的话,两个小孩儿吃的饭算谁的?” 李氏心疼给他们的口粮,打算见到他外祖父后,一定要把这饭钱单独算一算。 文渊坐在骡车上,和老妻、大哥看着两边的风景。 大家走过这片荒芜之地,远处出现村庄。 文渊现在都有村庄综合症,到村子总觉得别人要来欺负他们。 “咱们去村子里问问路。” 文承志第一个去的村子。 村庄不大,看房子的布局,总共也没有七八家人。 走进村庄,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发生了什么?” 很少见哪个村庄能走的这么干净。 也没听说过这边是战场。 “有可能是迁移,以前就有这样的事情,让那些村落人少的地方搬迁到人多的村庄里去。” “这样方便管理。” 文柳走进一个屋子,屋子里已经落厚厚的一层灰。 一看就是离开很久。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没有人,文渊有点开心。 文柳爬到后面的山坡,看到山坡的另一侧有一片竹林。 “那里有竹子,我们暂时在这里。” 一大片的竹林,让文柳心里觉得踏实。 她不急着去砍伐,也学着文渊找处院子住下。 文渊和文老太看中一个院子,除了屋子,院子里啥都没有。 中间倒是空旷,格局和涤水村的文家一模一样。 这里的房子都是家徒四壁,连个锅碗瓢盆都没有留下。 文柳一家人就住在隔壁院子里。 他们不敢住的远,就在左右住下。 季月娘用芦苇做的扫帚把屋子打扫干净。 文班和文州去附近查看。这一片看着像平原,只有矮矮的山坡。 文班往村子后面走,倒是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些东西被种在田里,很久没有人打理。 在地里长得也不茂盛,东一颗西一颗。 还有那高高的像芦苇一样的东西,居然也长在地里。 第151章 种子 文班摘了几样带回去准备让文柳看一看,阿柳见识广,或许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三哥,这里果然不一样哈,离咱们那边几百里地。就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植物。” 文州把泥疙瘩拿着反复的看来看去。 这小泥疙瘩只有他手心大,一看就没长成熟。 文班掰开其中一个,里面就像木薯一样。 “哎,你可别吃。” 看到四弟这个样子,文州下意识脱口而出。 文班看到新奇东西就喜欢尝试,他张口就咬,文州没来得及制止,看到弟弟咬了一大口。 “有没有事儿头,晕不晕?多大人还跟小时候一样。” 文州止不住埋怨,文班呲牙一笑。 “三哥这味道还有点甜,难道是甜萝卜的一种?” 可惜量有点少,不然交给文柳,让她接做糖,大家还能再挣一笔钱。 文班为这些地里的东西可惜,好好的粮食都没人要。 文班和文州把东西往背篓里一装接着往前走。 爬过一个小土坡,文州看到女儿想要的东西,前面是一片硕大的竹林,比他们家的竹林要大许多。 “这么多竹子,我们可以再做一次竹房子。” 竹屋被狼群撕毁,说不心疼是假的。 文州决定等重新制作两间新竹屋后再离开。 大家休息一夜后,第二天文柳带着一堆工具来到竹林。 为了防止被王雷兄妹发现,他们决定就在这片竹林里制作竹屋板房。 文燕飞采摘了不少的竹叶,泡水给大家喝。 有一次经验,这次他们挑选的竹子更加讲究,大小,粗细基本相同。 除几位老人和孩子没来,其余的人都来了。 文俊楼虽然也很想去看制作竹墙的过程,但是他的任务更重要。 就是看着王雷兄妹,不要随便乱跑。 不能把三姐的秘密让他们知道。 一整天带着王雷兄妹到处玩,爬树、抓鱼。 王雷也没见过事儿,这么多的家族。不是砍竹子,就是砍树枝。 照他们这个进度,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晋安郡。 这话王雷也不敢说,生怕惹他们不开心,自己和妹妹也回不去。 王雷没有文俊楼精明,这几天混得熟。 王雷把自家的事情说个遍,听王雷把自己的家底都兜了出来,文俊楼心里忍不住翻白眼。 难怪别人抢你,怎么稍微信任就把话全说了? 你但凡有我三姐一半的心眼子,都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文俊楼想着竹墙应该做好了吧? 好想去看一看,在这里陪小孩儿真无聊。 两天的时间。 大家又重新制作了两间竹屋板房,建的得比上次更加结实。 屋子顶倒不用重新制作。 文柳满意的看着板房,收集了不少的竹子放在了空间里。 文班忙完看到文柳,忽然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 “阿柳,你看看这都是什么?” 文柳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田地里那些干巴巴的东西,等文班拿出来,她仔细一看。 “红薯?这里居然有红薯?” “还有呢。” 文俊致也掏出了一样东西,是他在其他地方发现的。 文柳看着熟悉的苞米,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世界是有红薯和玉米的,为什么巨州没有? 文柳和他们解释红薯与玉米,要求低产量高。 大家难以相信这看着不起眼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大的产量。 “为什么巨州没有?” 这种利国利民的东西,应该让全国都推广才是。 文柳明白青州为什么富庶,永王把这些高产的粮食全部都锁在青州。 青州水系发达,南来北往的货商。 会带着各种珍奇异宝和稀有的种子来这里交易。 青州出现玉米和红薯并不稀奇,奇怪是没有人见过玉米和红薯。 如果是商人带来的,多少都会有记载和痕迹。 这两个种子悄无声息出现在青州,没有一点反应。 “等咱们到晋安郡,我们也去大量的采购这样的种子。就是干旱玉米也能高产,咱们以后不怕没粮食。” 文州把红薯捧在手里,不解的问:“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这村子的人都不要?” 文俊迟接话:“除非他们不知道,每个新种子推广的时候,百姓都不愿意接受。” “那真是便宜我们了。” 文柳喜滋滋把田地里的玉米和边边角角的红薯,全部都收入空间。 等她有地方,要种一大片粮食地,最好是有个农庄,雇佣一群打手,再也不受流离之苦。 傍晚秋风吹过,文柳感觉到一丝寒意。 她想起空间里还有十三匹狼,她把空间里十三匹狼全部都扔出来。 “咱们就把这些狼剥皮,我还没有尝过狼肉的味道。” 群狼的尸体在她空间里实在是不舒服,还占不少空间。 为了对付狼,她当时搬巨石,架子都被砸得七零八落,她还要重新制作一些木架。 十三匹狼直观展现众人眼前,他们全身乌黑。 看到这么多狼,大家感觉后怕,当时他们只要一个疏忽,就会被这多么狼撕成碎片。 文班负责剥皮,剥皮就是一件麻烦事儿。 硝制狼皮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他们先把那十三张狼皮全部都剥了下来,附近的土地都被渗进了鲜红的血液。 文柳缺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芒硝。 想要硝制狼皮,必须有芒硝才行。 “等我们到了静安郡,咱们多买些芒硝。” 血淋淋的狼皮全部放置在一个大筐里,他们要浸在硝液中才能变软。 文柳又把狼皮放到空间,狼肉剁成块,被李氏做了一锅肉。 狼肉的味道并不好,一股腥味,或许古代的动物都有这些气味,文柳吃不惯。 其他人吃得大快朵颐。 在王雷催促下,大家终于启程,一路上兜兜绕绕,没有人知道怎么去晋安郡。 文俊迟遇到人就问路,又花三天时间才到达晋安郡风南城。 “是这里是这里。” 一进到城里,看到熟悉的建筑。 王雷高兴的大喊,他指路,一路直达外祖家。 王府建造华丽,在有限的形制里面把府宅打造的美轮美奂。 “小少爷,快通知家主是小少爷和小小姐回来了。” 文柳的骡车刚到,在门口守卫的家奴看到王雷。 王雷想往屋里跑,被文柳一把拽住。 “等一等,给钱再说。” 第152章 王家布庄 “姐姐放心,这钱我一定会给。你们快让我姥爷出来。” 王雷被抓住也不闹,他思念亲人心切。 路上带着妹妹不敢说什么,回到家恢复他的少爷模样。 指着下人的少爷派头与他路上唯唯诺诺的样子反差极大,文柳忍俊不禁。 听到少爷回来,王家主人王松林不敢相信。 他和老妻急急忙忙往大门走去,看到脏兮兮的外孙和外孙女,悲喜交加。 “雷儿、雪儿。” 王老太抱着两个孩子就哭,她又往孩子身后的骡车上看,怎么没有女儿女婿的身影。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怎么不去接我们?” 王雷看到亲人,满腹委屈。 埋怨为什么他们不早早接兄妹二人回来,为什么不去找爹娘。 “我的儿呀。” 这话扎在王老太心上,王松林也派人去找寻过他们一家。 女儿一家久久不回,王松林就让管家去寻找,没想到半路途中发生地震,管家折返。 后来又一派人去找,永王和居王打仗,他们一家被迫捐布。 没有女儿的信息传来,又听说金堂县发生洪水。 若不是二老一直不肯松口,王家其他人就要为这四口人办丧事。 “瘦了瘦了。你娘呢?” “你不见了,爹也不见了。要不是遇到了他们我就被人杀了。” 王雷拣重要的事情,把自己遭遇简单说一遍。 王松林恨不得把那几个人都拉到府城监牢,他转身对文渊一拜。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多亏遇到好人,不然两个孩子就没了。 王松林热情邀请他们进府休息,文柳也不想再大门口进行交易。 大家跟着王松林来到院子里,王家格局进门是园子,园子后面是三进的宅院。 文柳就在园子里,她防备心极重,这里离大门不远,即可避人耳目还能有逃生之路。 王松林再三感谢,李氏怕他不认银子的事。 悄悄捅了下文柳后腰,嘴巴无声的说,银子。 文柳会意,她笑盈盈的说。 “王老爷不用感谢,我们送令孙来这里也只是生意。令孙拿五十两银子让我们给他送来。我们信守承诺,将他们兄妹安全送到。” 王松林明白文柳的意思,哈哈大笑。 “好好好。雷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快,来人。” 王松林一声令下,家奴们端来一盘银子。 托盘上有十锭银子,每一锭银子都是五两数值。 文柳第一次见白银,她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包了铅锡。 文年拿一锭银子,在手里晃了晃,冲文柳点头。 文柳把银子都倒进了自己的背篓中,王松林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奇怪。 看到文柳把银子收到空间,大家都放下了心。 这银子来的路上就说好了。按每户平分。 文渊和文老太与老大文止一家是一户。 文年和两个孙子是一户。 文政一家是一户。 文燕飞和文柳一家是一户。 文班一家是一户。 文宛荣、文宛若带着昭昭是一户。 一共六户,每户五两银子。 “多谢,那我们也就告辞了。” 王松林想留他们吃顿饭。 文渊婉拒,他们已经拿到应得的报酬,正准备走时,仆人匆忙而来。 “家主,咱们又被退货了。” 一个管事的男人,急匆匆的走到王松林身边。 王松林脸色一变。“是什么原因?” “嫌咱们的颜色只有红和蓝两种。长安流行的间裙咱们没有,那些带花纹的布料咱们也没有。” “我们的布匹质量在晋安郡。无人能出其左右。为什么不看质量?” 王松林着急上火,这是他被退掉的第三批布。 再这样下去,他的布庄都不知能撑多。 王家人都指望与这个货商达成生意,他们王家之前被迫捐一千匹布,王家的根被砍了一半。 再有退货,资金不足,王家布庄只怕离倒闭不远。 “长安的贵女现在追求那些薄如蝉翼的云纱,我们布质量再好,他们也看不上眼。” 王松林也没有和他们寒暄的打算。匆匆作揖,就要去处理布庄的事情。 缺钱买种子的文柳,心思一转。 “王老爷,等一等。” 她看到王家的布料,细密紧实,比她们之前买的布质量好许多。 “这样的布会被退货?” 文柳从背篓里掏出一小卷布料,这是她在涤水村时用花草木做的花草布料。 王松林布打开,布料不长,却新奇独特。 白色的棉布上面有着不同树叶和花朵的形状,颜色各异。 虽然是白色为底,但是那些纷繁的叶子和花朵错落有致,使整个布料看上去与众不同。 “这位姑娘,你这种布料是从何而来?” 王松林没见过这样的布,还有这些新奇的花纹,颜料是染上去,色彩又各有不同。 他爱不释手,他没见过,其他人也没见过。 只有眼前这位姑娘,王松林双眼放光,听到这位姑娘继续说。 “不知我这样的布料能否陈老爷起死回生啊?” 王松林心中大喜,他听出文柳的言外之意。 “定然可以,老夫卖布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料子。” 既然这位姑娘有意与他做生意,他也可以她慢慢谈。 “不如各位暂时在我家住下。” 王松林热情招待,文渊纠结是住客栈还是在他这里? 住客栈花费太多,在这里,如果他们知道会不会告官? 文俊迟担忧风南城会有永王的人抓他们,从进城后他就小心翼翼。 王松林看出对方迟疑,把外孙叫来,让外孙陪着他们。 最后文柳拍板决定住在王家。 她们住在最靠外的偏房,与外面的路只隔一道墙。 文柳原本是不打算住在这里,但是一想到客栈里人多眼杂,不安定的元素比在王家还要多。 “文姑娘,是否可以做出这样的花纹?” 文柳点头,她拿出来的布料是用植物染出来的。 这是她在现代最常做的一种染布,每次拍完视频都会把这些做好的布寄给粉丝们。 “我会。” 听到文柳肯定的回答,王松林心下安定。 他赶紧派仆人去留住客商,向客商承诺明日一定会有新奇的布料出现。 王家成败在此一举。 第153章 染布 文家一群人暂时在王家住下,最高兴的是王雷和王雪。 “昭昭姐,这是我外祖送的衣服。” 王雷、王雪穿着一身精致的衣料,和之前那两个小可怜有天壤之别。 他们身后有六个仆人,每个人都抱着一个木箱。 王老爷给每个人都送来一套新衣服,大人孩子都有。 季月娘从没买过这么好的料子,她舍不得穿。 李氏也是如此,在手里反复摸了之后,放入篓筐里。 越氏看到料子,无声叹息。 这样的料子放在当年她看都不看,现在是她最好的衣服。 王松林的卧房里,他听着孙儿讲述这一路的事情。 “你说那群狼都被他们杀了?” 刚刚在大门口,外孙说的笼统,他也没仔细听。 现在听完外孙的话,王松林知道这群人不可小觑。 敢只身去杀狼群,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 从他们对王屋村村民那些态度,个个都是心狠手辣。自己的生死都不顾,更何况别人呢。 王松林不敢轻视,心里也有顾忌。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乡下的泥腿子,给个二三十两就打发了。 他怕自己真这样给,会不会就被他们杀? “难为你们能活着回来。” 但如果这群人没这么狠,他的外孙也活不回来。 王松林和管事商量之后,打算二百两的银子买染布的方子。 这种染布的方法实在是新奇,王松林都能想到,一旦这个布料卖出去定然客似云来。 王松林那边在算,文家这边也在算。 “阿柳,你打算要多少?” 虽然这个钱与他们无关,但是大家都很关心。 没想到阿柳还有这样的本事。 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该要多少钱。” 文柳挣过最大的钱就是这五十两。 她以前累死累活几个月也才挣了几十两,不清楚到底多少钱合适? 这种技法以前在某音上面比比皆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做。 她还不止这个草木染布技术,她还会蜡染、蓝花印染。 黄色、烟灰色、青色的染法她都会,在文柳眼中一看就会,不算什么难的方法。 她很难定价。 “最低不能低于一百两。” 文班特地跑好几家的布庄和街上的店铺,询问价格。 布料价格比巨州便宜,王家能成为晋安郡最大的供货商。 一个是布料结实,口碑好,老顾客多。 另外一个是价格不高,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 只是这两年长安喜奢华。 无数华丽的织锦也从长安流传到了外面。 大家渐渐看不上这些红布和蓝布,他们也想要有美丽花色和花鸟纹样的布料。 这才是王松林被退货的原因,他跟不上市场的需求。 被退货的不仅是王松林,风南城其他多家商铺也被退货。 “那咱们就定到一百两到三百两之间。” 李氏搓着手,讨好的看着文柳。 文柳习惯性皱眉,她以为李氏又要占便宜,张口就想说她嗯,却听到李氏说。 “阿柳,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你就直接说。” 李氏希望还能像上次一样给大家派点活,还能挣点钱。 文柳一愣。 她以为李氏还会舔着脸,要一块分钱。 没想到李氏会说出这样的话。 “行,后面要有什么挣钱的机会,我和你们说。” 实在是因为这个染布的方法过于简单,都不需要他们上手。 “我说一句。”季月娘发声。 “染布的法子是阿柳的,这是她想出来的,也是她和王家去谈生意。这钱只能是阿柳一人的,我们谁都不能沾。” 季月娘把话说在前头,文老太第一个附和。 “本就是阿柳的东西,谁都不要想打她的主意。” 无一人有异议,文柳觉得这群人经历生死后真的变了许多。 等大家商量好,已经到晚饭时间。 王松林定下丰富的宴席,款待文家众人。 一是感谢文家人将他的一对孙儿送回来。二是想达成生意。 一桌子丰富的食物,这是文家人吃的最好一顿。 李氏吃得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她的大儿,如果他不走,也能吃这么好。 李氏心情低落,看到旁边人吃的开心,没有一人想到文俊术,心情更差。 王松林急着做生意,等文家人吃饱喝足,单独把文柳和文班请到大厅。 大厅里只有王松林和他的管家。 “这样的布,定价几何?” 王松林开门见山,他一定要在今日之内把这的生意谈成。 “想问王老爷这种料子是不是仅此一家?王老爷是想做独家生意呢,还是只占其中一种?” 王松林自然想做的是独家生意。 “王老爷主要卖的布匹是红布与蓝布,其他颜色的布匹和花纹为什么在王老爷的店铺中没有见到?” 王松林没想到文柳已经悄悄去看过他的店铺。 “文姑娘有所不知,染布的方子都在那些大族和永王手中,像我们这种普通商户能拥有一种或两种染布的方法,已属不易。” “不瞒姑娘,我王家的红布与蓝布之所以能成为翘楚,也是因为我潜心钻研而来。” “你们这没有其他的染布方子?那其他店铺怎么活呢?” “都是普通的麻布或者是丝绢,如今棉布也出现,我还打算去南方看一看,引一些棉花来制作棉布。” 文柳听明白,根源还是染布的方法落后。 信息不通,普通人得不到染布的技巧,长安的布料新奇,风南城布商们做不到。 所以王家凭借红布和蓝布就能成为风南城最大的货商。 文柳仔细观察风南城人,最多穿的就是白色和灰色的麻衣,色彩鲜艳的不多。 不仅是风南城,就是以前在巨州,大家也都穿颜色简单的衣服。 文柳自信她这种的花纹染料,能为自己挣一笔钱。 “王老板,你想做独家生意,愿意出多少?” “文姑娘,想要多少?” 王松林心急,他现在时间紧张,也不能再和对方兜圈子。 “王老板打算给我多少?” “我也不瞒姑娘二百两银子,是我能出的底线。” “四百两银子。” 文柳根据王松林的报价,直接翻倍。 第154章 价格 听到文柳的要价,管家眉头紧皱。 四百两,价格实在太高。 重要的是他们家现在都拿不出来四百两现银。 “二百三十两,不能再高了。姑娘可以去打听问问我王家的布一向是薄利多销,利润实在不够。” 二百两银子足够一大家子几年嚼用,王松林说的恳切。 如果文柳没有见到王家那豪华的宅子,她就信了。 “我听闻王老板一次生意流水都要好几千两银子,二百两银子就要买断我手中的技法,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王松林开口就是二百两,只能说这个方子远比二百两值钱。 这不是巨州卖盐焗蛋的小县城,十两银子,一个便宜方子。 这可是青州天下商户聚集之地,文柳秉承做生意漫天要价的原则。 “四百两,买王老爷独家生意,您还觉得亏?” “姑娘可知道我们一批布的利润才多少?做多少生意才能挣回这些?” 王松林哭穷,就想着能再压下去一些。 “三百两不能再多,我看你们也是去远行,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布匹。” 文家人穿的寒酸,王松林职业病,看不得把衣服穿的破破烂烂的人。 所以才给他们一人送一套衣服。 文班冲文柳使眼色,银子再多也没有东西重要。 “王老爷能否帮我买到一些种子和粮食?如果能帮我买到玉米和红薯的种子,价格可以谈。” 文柳想到玉米和红薯,她让四叔去城里买种子。 发现没有一个店铺卖玉米和红薯,文柳不明所以,想问问王松林哪里有卖种子。 “当然能做到。文姑娘也是问对了人,这玉米和红薯种子除了咱们本地人,别人都买不了。” “为什么?” “永王下的命令,来往客商什么都能买,但是如果有人胆敢卖给外乡人。就会受到刑罚。”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下午出门根本就买不到。” 原来这两样东西在青州,只有本地人才可以买的到。 红薯和玉米的产量也只有青州人才知道。 “为什么玉米和红薯不卖给外地人?” 王松林自己也不知道,“玉米和红薯是永王拿出来的,他说天命所归赐予他仙种。” “永王要求各地要种植玉米和红薯,说来也怪,这种子落地居然可以六十天成熟。” 王松林从未见过如此奇闻。 两个月前种子出现,正是因为这批种子能两个月成熟,不论季节,青州大族和世家纷纷支持永王。 巨州战争爆发,青州贵族送人,送钱。 想跟在永王身后,得从龙之功。 想到这里王松林气恼,那群人为讨好永王强制要求他们捐一千匹布。 文班和文柳第一次听说,只觉得好奇。 文柳从没听说过哪个玉米和红薯种子,可以六十天从播种到成熟。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传闻。” 文班咋舌,“难道所有种子都是六十天吗?” “永王给的第一轮是这样,后面据说时间会越来越长,除非得到仙种。”嗯 王松林自嘲,“仙种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得到。” 文柳好奇,她想看看仙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最终,文柳的方子以三百两银子和若干物品的价格卖给王松林。 王松林家中有不少种子,红薯和玉米种子各送来八十斤,还有二十只宰杀好的鸡,以及十匹布。 文柳拜托王松林给她们买了四百斤的糙米和粗面,解决大家粮食危机。 生意达成,双方皆大欢喜。 文柳得到种子,王松林省了钱。 生意谈好后,王松林迫不及待的要求文柳去他的染坊。 “好,明日还请陈老板准备好明矾,我还需要许多草木叶子。” 王松林不知道要叶子做什么,他还是按照文柳的吩咐布置下去。 一大堆粮食和布匹堆放在房间里,大家十分高兴。 “正好阿柳要在这待几天,咱们把这些布匹都做衣服,天也开始冷,别等到冷的时候再做。” 顾甜娘摸着粗布,“咱们也要去做吗?以前那些衣服还能穿。” 季月娘看眼那群男人,“咱们当然要做,这是阿柳的心意。” 李氏满脸欣喜,她赚翻了,再做一身,她就有两身新衣服。 这得什么条件的人才能穿上两身新衣服,李氏喜不自胜,季月娘她们打心里开心。 文柳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心里酸涩。 在现代,她的衣服堆积成山,没有穿坏的,只有不喜欢的。 可是在这里,一身新衣服就能让一群人高兴许久。 在这个时代待的越久,文柳想改变这里的心越迫切,穿越一趟总要留下点什么。 “阿柳,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文燕飞蹦蹦跳跳,她拿的这布是红色的,文燕飞还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穿过这么红的颜色。 “我都行,阿娘做什么样,我穿什么样。” 女人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商量该做成什么样的衣服。 季月娘打算用棉花单独给文柳做两身棉衣,还给文燕飞做一身。 第二天大早,文柳和文班就跟着王松林去了染坊。 染坊在王家的后面,文柳到染坊时一切都已准备好。 王松林派几个染布的老手在旁边跟着学。 这些人都是和他签死契的家奴,也是王松林的心腹。 “文姑娘,都准备好了,该怎么做?” 几个染布师傅态度谦卑,对于手艺人,文柳一向很尊重。 “咱们第一步就是把这些叶子洗干净,泡在明矾的水中。” 文柳把明矾倒在水水盆里,又找一条长长的白布。 “第二步就是将这些泡好的叶子整齐的摆放在白布上面。” 文柳挑了好看的花和叶,细致的摆放,不停调整直到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白布只要放一半,剩下的就是把另外一半的白布覆盖在这些沾染明矾的花草上面。” 文柳把白布对折,务必让每一块白布都有草叶。 她在白布的底层垫一层油纸包。 一头卷起来直至卷完整块布料,再用棉线或者麻绳把这一块布捆起来。 “第三步就是上锅蒸咱们等一个时辰吧。” 王松林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他怎么没想到这种方法? “文姑娘这种花草可以,其他的花草也行?” 王松林举一反三。 第155章 那人也姓文 文柳做的染布工艺给他很多的想法,只是他从前不知道还可以这样染。 “文姑娘我想问,如果我在这些布上覆盖上不同的纹样,然后再将它们放在染缸里去染。那后面是不是也会出现白色的花纹?” 文柳吃惊的看着他,王松林说的就是蜡染。 果然是专业人士,看一眼就能想到更多。 “有这样的想法,可以试一试。” 文柳钦佩,像王松林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信息的闭塞才导致他无法进步。 一旦给他一点想法,他就有更多的创造力,这个世界就是靠他们这群人进步的。 “陈老板如果想做的话,最好用蜡去覆盖。” 王松林瞪大眼睛,没想到文姑娘会真的和他说。 在他眼里,文姑娘是个看重钱的人,居然会跟他说这么大的秘密。 如果是他,一定会用好处换取这个秘方。 王松林朝文柳行大礼,“文姑娘胸怀广阔,是我小人之心。” “文姑娘允许我失陪一会儿。” 王松林心情激动,旁边几个染料师傅也激动万分。 他们想立刻就去试一试。 王松林安排了婢女伺候在文柳左右,又让管家叮嘱家里的下人们。 一定要对她以礼相待。 王松林一声令下,整个王家对文家人态度更加殷勤。 文柳站在染坊的二楼,看到附近还有一片果园。 梨树与其他果树,上面结满果实。 “这片山也是王家的吗?” 文柳问身边的婢女,婢女回答:“是的,这座山是老爷给雷少爷玩耍的。” 文柳看到王雷和王雪在山上的身影,身边还有一群人小心翼翼伺候着。 文柳心中发酸,一座山。 这么小的孩子,随随便便就有一座山。 她郁闷的关上窗户,再看下去她就要酸死了。 等待布匹蒸好的时间,在染坊里闲着无聊,文柳向工人们要两块布。 “姑娘,您要什么?”婢女有一点不理解。 文姑娘要布很正常,却还要锤子。 好好的染布,要锤子做什么? 文柳在明矾中泡一些草,把草放在两块布的中间。 文柳拿布包裹锤子,沿着草木的位置,轻轻敲打。 每敲一下,草的形状被敲出来一点。 绿色的花纹印在了白布上。 文柳把所有的地方全部敲完,整张白布是一种新的花样。 她把布收好,婢女没看明白,不知道为什么叶子在白布上变了颜色。 婢女想问一问,文柳看到时间差不多,让婢女喊来王松林。 “时间差不多,可以起锅了。” 蒸好的布放在案台上,布匹发烫,文柳用竹夹打开卷起来的布匹。 一块长布,花纹各异展现在案台之上。 王松林看到这匹布有着不同的花色,轻轻抚摸。 他从没在一块白布上见过如此纷繁的颜色。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纹路,花叶交映,色彩不一。成本低廉简单,确有如此效果。” 王松林连连赞叹,恨不得立刻浆洗。 “别急,王老板。” 文柳接着说:“第四步,就是把这些叶子和花都摘掉,清洗晾晒好就行。” 工人们把夹在布里面的树叶全部都取下来,熟练的洗干净。 长长的布匹搭在外面的长竹竿上。 文柳看着自己制作的花布在风中摇曳,有两个工人一直跟着文柳学。 他们蒸了好几锅,有其他洗干净后的花布搭在旁边。 “老爷,这些布真好看,色彩淡雅又新奇。” 王松林夫人听到布做好,带着人一起来看,看到这些花布,王夫人一眼看到就喜欢。 “老爷,咱们这次有救。” 王家布庄,从今天起,既有便宜实惠的布料,也有与众不同的布料。 “快,下午把布送到货商那里,不,每家都送,让他们看看,我们王家布庄出新的布料了。” 王松林心中快意,憋了许久的郁结一扫而空。 “王老板,染布做花纹,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就说这一块布,除了蒸之外,还有其他方法。” “是,多谢姑娘,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想到。” 王松林在知道这个工艺之前,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这些花纹是如何出现的。 文姑娘的这个操作,令他茅塞顿开。 “多谢文姑娘。” 不仅给了他一个方子,还给他更多的思路。 文柳笑了笑,其实他更应该谢他自己。 “文姑娘可否愿意成为我王家的大师傅?” 王松林不想让文柳这样的人才离去。 若不是他没适龄的儿子,他都想让文姑娘嫁到他们家。 “我还要去长安,不能留在这里。” 文柳一口拒绝。 “去长安?” 王松林脸上露出不解。 “文姑娘,难道你们不知道?太子在长安造反了吗?” 王松林语速加快。 “太子逼死贵妃,联合禁卫军逼皇上退位,许多人都从长安逃出来。” 文柳满脑袋的疑惑。 这皇帝不是刚登基没几年吗?怎么就被太子逼宫了? “现在世道乱啊。文姑娘若是想离开也不要去长安,那里太危险了。” “其实晋阳郡也不安全。” 文柳心里一咯噔,怎么,这边也要发生什么灾祸吗? “周溪县的货商和我说,永王手下的一个官吏正在抓捕一群人。说他们偷了永王的一个宝藏。” “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据说是个女子,但是她手段毒辣又阴险。还有一群人跟着她,年纪呢是十几岁上下。” 王松林说着说着,感觉那个货商说的人很像文柳。 “就和你很像,对了,那群人也姓文。” “周溪县?” “就是周溪县传来的,他们在那里四处寻人。” 文柳猜想很可能是文俊术在作怪。 文俊术一直以为他们去周溪县,没想到他们改道来到金堂县。 路上遇到王雷兄妹,辗转来到晋安郡风南城。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一旦出现在周溪县,有可能已经被永王的人抓住。 没想到这次是李氏救了大家。 “王老板说笑,我看着像能偷宝藏的人。我有那个本事,何必再卖这些东西呢?” 王松林也觉得自己想的多。 那女贼偷永王东西的时候,文姑娘一家人正和自己的孙子在一起。 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文姑娘做的事。 第156章 提头来见 “是我想多了,只是我担心以文姑娘这样的年纪很容易会被人误会。” 如果不是有外孙作证,也容易想到文姑娘就是被通缉的人。 “多谢提醒。我们行的端做的正,不怕别人来查。” 文柳面色波澜不惊,心里只想赶紧离开。 消息都传到风南城,会不会人就在附近守着? “王老板,这些工人们都学会,我们还要赶路。” 文柳打算离开,王松林万般不舍,只好送一些东西聊表心意。 “我家中也没有什么别的,唯有山上结的一些果子。姑娘既然要赶路,那我就送一些吃的。” 有一麻袋的青梨,还有板栗,芝麻、苹果,王松林还送了她一个羊腿。 “陈老板太客气。” 王松林把东西都放在骡车上,文柳与王松林谈笑。 文家人也被通知要离开,季月娘的衣服刚做,以为要待好几天,她手边一堆布料。 “怎么了?” 看到文柳,她小声的问。 “我们要立刻离开这里,在周溪县我们被通缉了。” 文柳把王松林和她说的事情跟大家说一遍,李氏脸色难看。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季月娘神色沉重,“从后面开始我们要乔装打扮。” 文柳打算扮成男子,文燕飞成为她的亲哥哥。 两个人都瘦弱,还没怎么发育,扮成男儿并不违和。 “我们不能再姓文。” 文渊张张嘴,肩膀无力落下,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最好大家都不要一个姓。”这样能降低被抓的风险。 李氏不敢相信,她的儿子会这么绝情。 “怎么可能?他爹,他弟弟还有我。他能够这样做?” 李氏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儿子心里是惦记她的。 季月娘打破李氏的幻想。 “从你选择回来那一刻,在他心中你就不再是他娘。” 李氏痛苦的流下泪。 “季月娘,你说话还是这么难听。可是你说的对。” 事实摆在眼前,是她先抛弃文俊术。 “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走。” 文政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别那么多废话,咱们立刻就走,等出了城,大家再乔装打扮。” 王松林与文柳分别,看到她们一家人走得匆忙还有些遗憾。 第二日,永王缉拿盗贼的告示来到风南城。 管家急匆匆的拿了一张告示来到王家。 上面画着文柳一家人的样貌和姓名。 王松林看到告示,吓得不知所措。 王松林怎么也想不到,文姑娘居然就是被通缉的人。 “难道文姑娘真的是被通缉的人?” 王夫人闻声而来,生怕自家会遭到牵连。 管家叹气,“我就说昨日老爷说通缉的事情后,文姑娘走那么快。” 王夫人不解,“明明这些日子,雷儿他们都和文家人在一起,怎么会成为盗贼?” 她虽然与文家人相处不多,看着也不像凶恶之人。 “夫人慎言。” 王松林想到自家被迫捐布的事情,说是坏人难道真是坏人? 如今世道这么乱。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又有谁能说的清? “可我们怎么办?” 王夫人求助问丈夫。 “无事,他们主要抓是文姑娘,文姑娘就一直没出去过,没有人看见她。” 王松林现在庆幸当初文家人住在王家。 好在他与文家来往时知道的人不多,晋安郡的郡守与他关系甚好。 王夫人放下心,王松林扭过头。 外面乱民越来越多,眼看晋阳郡就要乱起来。 他们也要考虑自己后路。 永王的告示传遍青州的每一个城镇,但文家的消息石沉大海。 永王的军帐里,文俊术又被骂的狗血淋头。 “文俊术,你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什么这一群人就是找不到?” 赵明生在永王面前打包票,一定能抓到文家的人。 永王和居王现在战事胶着,高家镇所在的青山郡。 现在成为双方的战场。 谁能想到居王会半夜偷偷的渡河,他霸占湾沚镇山的那座桥,半夜偷袭。 永王不得不从府城来到青山郡,他原本不想和居王打仗。 居王这种假冒王族的人,他看都不看在眼中。 就是这样的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抢走青山郡一半的粮食。 因为地震的原因,其他地方想把粮食运到青山郡,非常麻烦。 这个时候文俊术出现,他说他的家人里面有人持有仙宝,永王见过无数珍宝。 别人不信文俊术的话,但是永王信。 他身边有好几个这样的人,每个人都有不同能力。 文柳的空间是他现在正需要的,只要抓住文柳就能把所有粮食都藏在法宝中。 待他剑指长安时候,这天下都是他的。 可是,文柳在哪里? 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谁想到这群废物。 “赵明生再找不到你就提头来见吧。” 永王擦拭手里宝剑,把剑架到赵明生的脖子上。 “他废物,你更是废物,在我面前装什么?” 文俊术吓得胆寒,人人都说永王爱民如子,见到他的人才知道。 永王喜怒无常,生气时爱滥杀无辜。 赵明生不敢多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谢罪。 “王爷,我就算翻遍青州也会抓到文柳。” 他说着,朝文俊术使眼色。 文俊术跪在永王的面前。 “殿下,我愿带人去寻,文家人看到我,定然不会设防。” 永王眼神冷漠。“你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对自己的家人这么狠?” “文柳的仙宝,本就是殿下的东西,草民只是献宝而已,他们想私自占据仙宝,适当的教训也是应该。”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是。” 文俊术退出屋子。 永王打一个手势,对旁边一个侍卫说。 “等他把仙宝拿来,就把他和文家人全杀了。” 这文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罪臣还敢霸占仙家的宝贝,文俊术阴狠毒辣。他能这样对家人,也会这样背叛自己。 这群人一个都不能留。 “是,殿下。” 侍卫恭敬道:“我会把仙宝带回来,助殿下完成霸业!” “霸业?”永王阴冷的笑。 “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本王天命所归。” 永王深信自己是天命之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辅佐他? 他听说,别的势力一个奇人都没。 “把胡仙师找来,让他给本王算算文柳在哪?” 第157章 那是什么 文俊术与赵明生主要关注车队和难民。 为了能早日抓到文柳,永王又多派几拨人去寻找他们。 许多地方都设置关卡,主要查奔逃的难民。 “前面又有关卡!” 文俊迟和文俊业是先锋军,他们负责打探,路上已经绕过是三个关卡。 没想到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居然还设置路障。 文柳感叹,永王到底对她有执着? 这条路是往东南必经之路,文柳看看众人。 “我们去树林里收拾一下。” 文柳要把自己的假发弄好,通缉单上还有一张在文柳的空间。 是路过一个镇的时候,文承志偷回来的。 上面画的第一个人就是文柳,一头短发。 士兵们查阅的方式也很独特,第一看人的头发。 文柳之前嫌热剪得短发,很容易被发现。 文俊术也把这个特点告诉给永王,文柳第一次看士兵检查时就发现。 好在她当初剪掉的头发放在空间,给自己做一顶假发。 文柳用鱼胶熟练的把假发贴在头上,真发假发盘在一起,看不出来。 “这次我们躲不掉了。” 文俊迟看长长的队伍,每一个人都被查看路引和头发。 “七哥,你看我这样行吗?” 按文家的孙子排辈分,文燕飞成为三哥,文柳成七哥。 老八是文俊哲,老九是文俊楼。 文燕飞用木炭,给自己的眉毛画粗一点。 她本来皮肤就不白皙,这样看更像个男孩儿。 其他的人也做改变。 最大的变化就是他们把胡子全剃掉。 通缉单上面,上年纪的人都有胡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文柳建议把胡子剃掉。 文渊万般不舍,在文班劝说下,胡子和性命相比,又算什么? “爹,你剃掉胡子都年轻了许多。” 文宛荣还有些不适应。 “瞎、瞎说什么?”文渊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见人。 女儿的调侃,让文老爷子的面皮羞的通红。 不只是他,其他剃胡子的人也是这样。 在古代,男人到年纪都蓄胡子,尤其是读书人。 文柳和文燕飞看到,掩嘴偷笑。 没想到爷爷和大伯他们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文年浑身不得劲,他看到两个孙子不停的撇向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你爷爷我这个样子。” 文承志直摇头,是的,他没见过。 文止用袖子遮住脸,不想让妻子看到。 “阿岚,我不好看了。” 文柳疑惑的皱眉:“?” 怎么他大伯现在要给他开始上演中年人偶像剧? 文柳和文燕飞果断地把头扭到另外一边,耳边越氏温柔安慰。 “你什么样都好看。” “真的?你不嫌弃我。” “当然不嫌弃,大郎,在我眼中你什么样都好看。” 文柳恶心的捏紧拳头,她一个单身狗听不得这些脏东西。 文渊胡子被刮,心情低落。 文老太看着丈夫的脸,嗤嗤的笑:“老头子,你剃掉胡子,倒让我想起了你年轻时候的模样。” 文老太眼中带着追忆,那是她永远回不去的青春。 “有什么好笑的。” 看到文老爷子这么扭捏的样子,文老太笑出声。 “你这样,确实很好笑。” “京虹。孩子们都在看呢。”文老爷子越来越尴尬。 文老太满不在乎,“看就看有什么好遮挡的。” 她一把抓住文老爷子的手,文老爷子的下巴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文州看到爹娘这样,一家人能这样在一起真好。 文柳一群人更换外貌与路引。 他们穿上王松林送的衣服,和难民们截然不同。 士兵们在难民群里找不到文家人,殊不知文柳他们这群人。 有打扮成行商的,有扮成读书求学。 大家身份不一,就是没有难民。 文家人的气质比起难民,行商还更符合一些。 就连昭昭和文妍,都打扮成男儿的模样。 他们各自随了母姓,文柳改成季柳。 文俊迟改叫越迟。 文渊也把自己的姓氏改成母亲的张姓,用作假的商人路引。 文年的身份是商户,在外行走与文渊是同乡的人。 一大家子,改了好几种姓氏。 大家分散来到队伍里,文燕飞和文俊迟、越氏她们一起。 士兵们对照路引上写的特征,摆摆手让她们走。 文柳和文承志、文宛荣在一起,士兵们拿着路引。 “季柳,十三岁,青州人,随兄长去书院读书!” “是。” 士兵看了好几眼,这小不伶仃的个子背着书箱。 他的兄长和婶婶身上都有行囊,士兵还挑开骡子的车厢。 里面有不少书和部分食物。 看他们憨厚的面相,怎么看也不像个能盗取宝物的贼人。 “走吧。” 文柳无惊无险渡过,后面的人也逃过士兵们的检查。 文柳长舒一口气,如果每次都是这样检查,也不用害怕。 通缉单上画的样貌十分写意,文柳稍作打扮就能和通缉的判若两人。 只要不是文俊术亲自来,他们都能逃过。 “阿迟,我们距离舟阳府还有多久?” 到达舟阳府后,再往东南就是云山岛,那里有去长安的船。 虽然王松林告诉她们长安不安全,大家思虑之后还是决定继续去长安。 在书中,男主最终在长安登帝。 长远来看,长安还是最合适的地方。 舟阳府处于青州的中心地带,是青州所有城邦的代表。 从晋安郡到云山郡,要穿过舟阳府。 许多来青州做生意的商人都会选择到舟阳府。 架着骡车晃悠好几天,来到到舟阳府的地界。 舟阳府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青州一半的粮食都出自这里。 永王之前长居舟阳府,在舟阳府有五百亩私田。 “阿柳,你看好多的玉米。” 骡车缓缓前进,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和麦田。 这一大片是永王和各个世家们的农庄。 其余田地直属舟阳府统一种植和管理,连绵十几里地。 农人们在田地里劳作,田地里有多种作物。 水稻、麦子、玉米、红薯、大豆、高粱,有些不属于这个季节的作物都混在一起。 文柳想起王松林的话,永王有六十天成熟的种子,难道这些就是? “哎呀,那些是什么?” 驾车的文州看到远处天空黑压压一片。 嗡嗡的声音从各处传来,顾甜娘掀开车帘,一只飞进来。 她大惊失色的叫道:“蝗虫,这东西是蝗虫。” 第158章 一切都没了 这片农田里,最开始不过两三只蝗虫。 走过的粮田越多,虫子也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飞来,落到即将成熟的粮食上。 “蝗虫,蝗虫来了?” 农人们用衣服驱赶蝗虫,蝗虫的数量太多。 几个蝗虫落在一株玉米上,一小会的功夫只剩光秃秃的秸秆。 有的农人跪地哭泣,他们阻止不了这些蝗虫。 在田地里干活的农民不是长工就是农庄里的人,粮食出现问题,他们第一个受罚。 蝗虫越来越多,天色都被压暗一层。 “蝗虫飞进来了。” 虫子噼里啪啦的撞击车厢,布帘没有任何阻挡作用。 一只只蝗虫在车厢里乱飞,文柳额头被蝗虫停留好几次。 后面的人还没清楚发生什么,有些赶路的难民,被蝗虫劈头盖脸的砸。 “我的娘呀,是蝗虫。” 恐慌的情绪在农人身上蔓延,他们奔走呼号。 有人骑着马,往舟阳府的府衙赶去。 骡车速度变慢,天空一片黑压压全是蝗虫。 蝗虫翅膀振动的声音包围车厢,听的文柳头皮发麻。 她看着外面,这不是一只,两只。 而是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 文柳捂住耳朵和鼻子,她总觉得这些虫子会钻进她的耳朵。 文柳以前没有经历过蝗虫。 她对蝗虫的认知仅存留在那些新闻和史书中,现在直面这么多的蝗虫。 她压不住内心的恐惧,还有些犯恶心。 “呕——” 季月娘拿鞋底打死不少,蝗虫死后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 奇怪的气味和密密麻麻的虫子,文柳止不住想吐。 文柳刚刚开嘴巴,一只蝗虫就想飞进去。 “阿柳,别张嘴。” 季月娘一鞋底打中偷袭的蝗虫,文柳嘴上落下一个鞋底印。 “你们把头都蒙起来。” 车后面传来文班的声音。 骡子在外面躁动不安,它们身上都是蝗虫。 文燕飞往季月娘的身后躲。 “三婶,它们会不会把我们也啃了?” 不知道这蝗虫吃不吃人? “我现在不担心吃人,我担心这些蝗虫会不会把咱们的车厢吃了?” 他们车厢是用竹子做的,不知道蝗虫吃不吃竹子? “啊?” 听这话文燕飞更害怕,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怕虫子。 可面对成千上万的虫子,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车厢顶上落满无数的蝗虫,文柳明显感觉到车轮往下陷。 骡子在外面不肯走,不停发出叫声。 “咱们下车拉骡子。”文柳用一块布蒙住的脸。 下了车后,蝗虫劈头盖脸的飞来。 打的他们脸生疼。 蝗虫所到之处,粮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 文渊庆幸蝗虫灾害发生在青州,如果是在涤水村。 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绝望。 许多赶路的人把衣服套在头上,驴子不肯走,文俊迟给驴子也套一件衣服。 大家在一群蝗虫中艰难前行,谁也不敢在荒郊野地和这群蝗虫在一起睡觉。 终于看到舟阳府的城门。 “城门上也有蝗虫。” 不少士兵拿着网兜站在城墙上,见到蝗虫就捕。 舟阳府周围也有农田,文柳发现这儿的蝗虫更多。 蝗虫们趴在庄稼上,一片一片的粮食被啃噬。 “文柳,咱们还有网吗?” 地上一层蝗虫,车轮轧过咯吱咯吱响。 “有,咱们要捉虫?” 文州想把这些蝗虫驱赶走,他们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路,每一步都艰难。 路不好走,文柳网一兜蝗虫就往地上摔,死得全部都放进空间。 文州牵着骡子使劲的往前拽。 文柳和季月娘捉那群蝗虫。 文宛荣带着昭昭在车厢里躲着,也杀了不少。 文宛若和文燕飞一起下车,“阿柳,有没有网了?” “我有,我有。” 文俊致藏一些,他本是想偷偷的去捕鱼,自己私下做的网。 后来赶上文家出事,这个网就没用过。 走的越近,这群蝗虫越吓人。 城门的墙壁、吊桥的铁链以及房顶,都爬满蝗虫。 不止士兵,城里的百姓也在捕捉蝗虫。 有的拍打,有的用火把烧,有的打算带走挖坑填埋。 还有人带鸡鸭,让它们吃蝗虫。 耳边都是飒飒飒的啃咬声音,一群蝗虫飞过来。 庄稼、树木、花花草草,转眼间就都被啃得光秃秃。 文柳她们走的比在淤泥里还艰难。 “怎么还有这么多?”每个人心中都发出了疑问。 走不动,根本走不动。 路面上全是蝗虫,天上飞的,地上趴的。 随便一脚踩得都是蝗虫,不仅城外。 舟阳府里面也到处都是蝗虫,树上、屋顶,有的树枝都承受不住蝗虫的重量,树梢被压低。 房顶上的瓦块,随着蝗虫的每一次颤动往下掉落。 文柳无论怎么捕杀,都感觉蝗虫一点都没少。 小小的人,在天灾面前显得那么渺小。 尽全力也改变不了一点局面。 “把铲子拿过来。”路面走不了,只能铲。 一群人拿着农具,看到地上的蝗虫就不停的砸。 蝗虫还没飞起来就被砸死。 每个人的脸都被蝗虫打的生疼,只在书中看过的蝗虫在现实中如此可怕。 成群结队的蝗虫,吃掉各种植物叶子和庄稼。 永王粮田就是它们的乐园,过一个多时辰,更多的蝗虫飞来。 舟阳府另外一个城门处,乔装打扮的孟云云带着一队人马从舟阳城里逃出。 “大小姐,我们还没有查到文柳姑娘的消息。” 护卫们向孟云云报告消息。 孟云云眉头紧皱,“继续找,务必要找到她们。” 孟云云带着私兵小心躲藏永王的眼线,趁着蝗灾,府君没时间看她。 找到机会,逃离这里。 孟云云朝城门口的通缉单上看去,希望阿柳能够平平安安。 与孟云云只有一城相隔文柳,还在杀蝗虫。 看守农田的官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没了,一切都没了。” 连绵的田地,粮食一点点消失。 人力阻挡在蝗虫面前毫无作用,眼睁睁看着粮食被啃食。 附近百姓的菜田只剩下黑黢黢的土壤,蝗虫杀不尽,杀不完。 文柳空间里,堆积许多蝗虫。 远在百里之外的永王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粮食大仓被毁了。 第159章 绝收 粮食被吃的差不多,蝗虫们飞去下一个地方。 文柳她们进城,突如其来的蝗灾,让这座繁华的城市,按下暂停键。 货商们往云山岛港口跑,大批货商离开青州。 城里的蝗虫虽然没有城外多,但是城内各个地方都有。 文柳怀揣二百两银子巨款,想买些东西,家家闭户。 季月娘带着众人寻客栈。 客栈不提供食物了,想要在客栈吃东西,还要另掏钱。 甚至有的客栈都不要钱,要客人用东西来换。 文柳有些慌,她刚挣的二百两银子,难道不值钱了? 不只是客栈,许多地方都开始以物换物。 现在银子既不能吃也不能喝。 铜钱和银票,也没有食物来的重要。 许多人往城外走,他们去附近的山上寻找吃的。 山中的野菜、野果都被蝗虫啃食干净。 唯有蝗虫不爱吃的一些野草存活下来。 文家人有王松林那四百斤粮食做底气,也挡不住每日吃喝。 他们原本还想在这里买些粮食,舟阳府有青州粮仓的名号。 今年舟阳府这一批粮食绝收,对于在前线等待军饷的永王是很大打击。 “我们要不要再买些粮食?” 看到粮食绝收,大家担心后面买不到粮食。 “在这等着,我和你爹去看看。” 文班和文州来到粮铺,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今日的粮价是多少?” 一天的小二不耐烦。 “五十文一斤。” 排队的百姓发出惊叹的声音:“怎么就五十文啦?昨天不还四十文吗?” 这些话,小二哥一天都能听几百遍。 “爱要不要,就这些粮食后面还会涨得更高。” 一个大婶儿默默的走出队伍抹眼泪。 他们家又没有田地,平时都靠买粮食活着。 她实在是买不起这些粮食。 他们家人口多,每个月买粮都是精打细算。 从昨天开始蝗虫就到舟阳府,只怕青州没几天所有的粮食都要绝收。 大婶一边哭一边往回走。 像她这样的百姓不在少数,粮铺的店小二也苦恼。 他在粮铺还能吃上几口饭,但是他家里人快吃不上饭。 粮铺卖的这些粮食,这些粮食又能撑多久? “我们要活不下去了。” 大婶拍着腿又哭又喊,没有人在意她。 文柳和季月娘在城里,看到许多店铺依旧没有开门。 还有不少百姓正在收拾打包,要去投奔亲戚。 “舟阳府没粮食,总不能其他地方也没有。” “娘要是舅舅家也也遇到蝗虫怎么办?” 一个姑娘和她娘对话,妇人听到女儿这么说。 一巴掌就扇了上去。“乌鸦嘴,快给我呸呸呸!” 旁边背着包袱的少年和中年人催促他们赶紧走。 “别在这地方磨叽,再不走城门都要关了。” 文柳的空间里有快一千来斤的蝗虫,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把这些蝗虫丢了,又有些舍不得。 如果后面没有口粮,这些蝗虫也能撑一段时间。 文柳想把身上的钱全部花完,至少要准备一些御寒的东西。 天气渐渐转凉。 文柳只有几斤棉花和被子,御寒东西并不多。 她来舟阳府也是为买棉花。 “这棉花铺子不开门?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去买一些肉和家禽。” 粮食涨价,肉会不会没涨。 文柳和季月娘去早市,人声鼎沸。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她一人,肉铺和家禽铺全是人,价格一路上涨。 现在买一只鸡,都要三百文,离谱得很。 “阿柳,不买咱不能买,咱就是有钱也不能当冤大头啊。” 一只的价格能买三只,季月娘死活不同意。 百姓们都知道饥荒即将来临。 舟阳府内的各个河流,每天都有许多人在捕捞。 城外的各个水系、湖泊,每天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附近的村民们能得到吃食的最后手段就是这些鱼。 一条条有关永王的不利消息往外传。 “永王德行有亏,得到天谴。” “永王被上天厌弃,所以才会有地震、蝗虫和洪水。” “永王应自焚告天,求得上天谅解。” 远在长安的皇室,听到青州一条条流言。 软禁皇帝的太子,给永王下发了一道诏令,让他下罪己诏。 打败居王,回京赎罪。 永王气的把这诏令直接扔进火盆中。 “无知小儿也敢给我下号令既然你当不了这皇帝,不如我来。” 永王对身后幕僚下令。 “传我命令,各郡都要出一万人和三万石粮食,随我一起北上占领巨州。” 幕僚们迟迟不回应,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其中一个幕僚硬着头皮说。 “殿下,一万人好找,可现在蝗虫灾害,哪来这么多粮食。” “今年收成没有,往年的收成都在粮仓里。把粮仓打开,他们把粮食送来。” “粮食用来打仗,百姓们该怎么办?” “一群贱民,死便死了,等我夺了天下,得了仙法。这些人又算什么?” 永王毫不在意,幕僚们见怪不怪。 没有人在意百姓生死,他们只担心自己的利益会不会受到侵害。 “王爷,我有一计。”其中一个幕僚想到方法。 “说。” “王爷,可以请神农仙君。我们寻没有蝗虫的地方,重新种植。” 只要王爷拖延时间,他们的粮食六十天就可以种出来。 “愚不可及,你以为居王会给我们六十天时间?” “现在全力调送粮食去青山郡,再发生粮食丢的事,你们提头来见。” 想到他之前的粮食被一群无名小贼抢走,永王一肚子火。 到现在也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干的。 永王又想起文柳,如果仙宝在,这些东西也不会丢。 文柳有仙宝的事情,除了文俊术、赵明生和他的心腹侍卫,没有人知道。 “偷我宝藏的小贼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 “一群没用的东西,限你们五日之内给我找出来。” 现在内忧外患,这群人一点用都没有。 永王气得拂袖而去,胡仙师也算不出文柳究竟在哪,人海茫茫,他究竟要在哪里才能找到文柳。 永王念叨的文柳就在他王府的附近买东西,文燕飞突然停下来,一直朝一个方向看。 “燕燕,你看什么呢?” 文燕飞没出声,向文柳的右前方努努嘴。 小声的在文柳耳边说。 “你看那个骑大马的人像不像文俊术?” 第160章 复仇(一) 文柳看到一个男子,玄色袍子,骑着大马。 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那张脸化成灰文柳都认识,她露出会心的笑容。 终于等到他。 文柳来舟阳府青州最繁华的地方还有个原因,就是找到文俊术。 她与文俊术之间的血海深仇,谁都拦不住。 当初文柳放他离开,是她清楚的知道文家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杀文俊术。 在这个乱世,文柳也无法离开文家人,他们是利益关系交织在一起。 文家人愿意为文柳将他驱逐,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诚意。 如果文柳逼着他们杀了文俊术,只会造成双方的矛盾。 而且,文柳只想自己亲手了结他。 “是他。” 文柳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她不清楚文燕飞对文俊术究竟是什么态度。 “燕燕,要不要和祖父一声?” 文柳试探的问,文燕飞垂下眼睛,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阿柳,你不信我?” 这一路上和燕飞也感觉得到,文柳虽然看着好说话,但是她的心里不信任,任何人。 她的世界谁都进不去。 “燕燕。” 文燕飞问的直白,文柳无措。 “你放心,我不会让家里人知道,文俊术在这里。” 文燕飞眼底是化不开的忧郁,她目光呆滞,路上行人撞到她都没有反应。 文柳抿嘴,路上无论问文燕飞什么,她都默不作声。 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拥有一条鸿沟。 文柳突然意识到,以前都是文燕飞在靠近自己,主动表达自己情绪。 而她,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人。 “燕燕,棉花价格低,我让阿娘给你也做一床。” 文柳没话找话,看到棉花便宜,想给她也买一些。 棉花现在价格非常低,卖棉花的货商们都想着赶紧把手头的东西抛掉。 “我不需要。” 文燕飞轻声拒绝,整个人毫无神采。 文柳不再多言,棉花、粗布、针线、草药、桐油、芒硝、鞋底...... 许多生活中缺的东西,文柳一一买下。 迎面而来几个士兵,突然拦住文柳和文燕飞。 文柳不自然紧张,难道她们被文俊术发现了? 士兵们拿着通缉单,仔细对照通缉单上的画像,粗声道:“不是通缉犯。” 文柳和文燕飞突然被拦下,士兵们在城里查看有没有通缉犯。 文柳看见通知栏上又多了几个小贼。 这群人因为打劫商队被通缉,每个人都是黑衣蒙面,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这样的通缉单有什么用?” 文柳小声嘀咕,文燕飞没有反应,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二人默默回到客栈,文家其他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文柳本想让她和其他人一起在客栈中等着自己。 “燕燕,你...” 文燕飞紧紧盯着文柳,她的话到嘴边,变成另一个样子。 “燕飞,你帮我一个忙。” 文燕飞麻木的脸瞬间变得鲜活。 “好。”她什么也不问,毫不迟疑的应下。 文柳感觉自己心脏被击中,“你不问我要做什么?”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过问。” 看到文俊迟那一刻,她大概猜到阿柳要做什么,她不会劝阻。 不管阿柳想做什么,她都会帮她。 文柳真心实意的扬起嘴角,“你让文家人在客栈里待着,我要出去一天。” 文燕飞有些担心。 “他身边还有好多侍卫。你一个人行不行?” 文柳笑了,文燕飞没让她失望。 “一天之后,我若是没回来,你们就自己走吧。” 不管成不成,文俊术她一定要亲手杀掉。 “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不会跟他们离开。” 文燕飞执意要求要和文柳在一块,文柳拗不过她。 “你要为我做饵,你也愿意?” “我愿意,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文燕飞看到阿柳吃惊的表情,心里有些酸涩。 阿柳从来都不知道,她和孟云云对她有多重要。 是孟云云救她的性命,在她快死的时候重新找回活下去的勇气。 是阿柳教会她,如何成为一个人。 她释放善意,让她明白女子也可以有尊严的活。 她当初在涤水村发的誓,并不是假的。 这一生,她都要追随文柳。 “把文俊术引到悬崖,我要杀了他。” “好。” 文燕飞毫不迟疑的答应。 “他是你弟弟!” 文柳可以杀他,她们没有任何羁绊,文柳没有心理负担。 但是文燕飞和文俊术有血脉关系,文柳不想让文燕飞背负愧疚过一辈子。 “如果你的弟弟日日打骂你,一不顺心就虐待,你会当他是弟弟吗?” 文燕飞也曾对文俊术真心相待过,她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爹娘对他俩差别那么大。 后来又有两个弟弟出生,文燕飞才明白,爹娘只是对她不好而已。 当初逼死她的不仅仅是李氏,还有她亲爹和亲弟弟。 文燕飞满不在乎,“他不当我是姐姐,我何必当他是弟弟。” 文家觉得他们二房的血脉亲缘一定有问题,一个个都是一身反骨。 这就是爹娘不公的福报。 “你偷偷跟着他,他身边还有护卫,等黄昏的时候,带他去悬崖。” 文柳仔细交代如何引文俊术现身,“你放心我会做好。” 文俊术身边有侍卫保护,文柳不是侍卫的对手,只要能单独引走文俊术。 他必死。 “我一会儿去雇些孩子,让他们缠住这几个侍卫。” “好。” 文柳也寻了一个孩子,让他偷偷给文俊术一个纸条。 文柳和文燕飞在城里转一圈,再次发现文俊术的踪影。 他招摇撞市的排场,不注意都难。 文俊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查看哪些人像文家人。 尤其是拖家带口的人,是第一检查目标。 “你们干什么?” 文俊术和侍卫们正在查看,突然被孩子们围住,文俊术想驱赶他们,被侍卫拦住。 “一群孩子,你打他们做什么?” 拦住文俊术的侍卫就是永王的心腹吴念。 “你就是什么都要和我作对?” 吴念开口,文俊术就生气。路上不管他做什么,吴念都唱反调。 文俊术气得走到一边,一个脏兮兮乞丐来到他旁边。 文俊术想踢走他,乞丐的不配和他说话。 乞丐年纪不大,只有五六岁,他展开脏手,一张纸条在手心。 第161章 复仇(二) “有人说他抓通缉犯要你给钱。” 文俊术看到纸条上的字,“城外茅草屋,五十两金子换文柳。” 瞳孔放大,第一时间看着周围。 对方能找到他,一定就在附近,可是周围没有任何人有嫌疑。 舟阳府有不少人知道他们正在捉拿姓文的通缉犯,难道有人抓住文柳? 文俊术下意识想呼唤侍卫,看到一群孩子缠绕在他们身边,要摸大马。 看到吴念轻蔑的眼神,文俊术怒上心头。 他本来就烦这群监视他的人,如果抓到文柳他可以直接把文柳送到永王那里。 文俊术手握纸条,他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 “我要回客栈睡觉,你们去不去,给老子弄点吃的。” 文俊术知道这群人讨厌他什么,他这样说,这群侍卫根本不搭理他。 吴念抬眉看一眼,“蝗灾都成这样,还有什么吃的,吃蝗虫吧。” “你,你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告诉永王治你得罪。” 吴念冷哼,文俊术气得甩袖离开,看到吴念他们并没有追来,嘴角一丝得逞的笑容。 躲在角落里的文柳看到这一幕也很开心。 为了以防万一,文俊术回到住处,拿一把长剑。 据说这是有天师开光过的剑,什么妖魔鬼怪在这剑下都会现形。 看到文俊术往城外去,文燕飞神色闪过一丝挣扎后,转身回到客栈。 她要守着文家人,不能让他们知道阿柳在做什么。 文柳躲在茅草屋的附近,她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拖拽的痕迹。 地上还有被割断的麻绳,又用猪血往地上滴不少。 在茅草屋的后门她留下血迹,一路血脚印和血滴,直达后面的山林。 场景已经布置好,就等文俊术到场。 这场戏就能够开始演了。 收拾好没等多久,文俊术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文柳爬上树,看见文俊术站在废弃茅草屋外,迟迟不进。 一段时间没见,文俊术长了脑子。 看着文俊术小心翼翼的样子,文柳再赌,赌文俊术对自己有多恨。 如果不愿意上当,她也可以面对面杀他。 文俊术看到茅草屋门大开,他抽出剑。 他知道文柳多计谋,怕这个突然的纸条也是文柳谋划好的。 但他自信,自己是男子,单凭力量文柳不是他对手。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这一刻都想杀死对方。 文俊术提着剑,走到屋里。 屋子杂乱的脚印、拖拽留下来的印记,还有被推倒的桌椅。 都说明此前这里发生过一场恶战。 文俊术看到有鲜血滴落,女子的血脚印。 “看来文柳受伤了。” 文俊术大喜,天助我也,他上一次差点成功就是因为文柳受伤。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文俊术丧失些许理智,他忘记绑架文柳的人已经没有踪迹。 文俊术顺着血迹一路寻找,树叶和草丛都是文柳精心留下的血迹。 文柳看到文俊术来后山时,麻利从树上滑下,装作受重伤的样子在原地等待文俊术。 文俊术看到一块儿石头后面有人,大喊一声。 “文柳。” 对方反射性转头。 “果真是你。”文俊术心头大喜,他还警觉看看四周有没有其他人。 发现没有,文俊术提剑就往文柳方向跑去。 “文俊术?”文柳装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文俊术看到文柳的胳膊在滴血,她果然受伤了。 看到文俊术,文柳扶着旁边的树强行站起来,她的腿无力。 一瘸一拐往前面跑,“站住。” 文俊术大喊,虽然二人之间有点距离。 他自信,这次必然能抓到文柳。 “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文俊术仇恨冲昏头脑,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杀了文柳。 文俊术上当,文柳欣喜。 “我们是一家人,你为什么害我?” 文柳装作受伤的样子瘸瘸拐拐的逃跑。 文俊术越听越兴奋,不可一世的文柳也有今天。 她在前跑,他在后慢慢追,文柳嘴角嘲讽的笑。 蠢货,他以为自己是猎物,谁是猎物都看不清。 文俊术笑的嚣张,他自信今天能抓到文柳。 等他抓住文柳,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侍卫们好好看看,到底谁是厉害的人。 在城里护卫他的那群侍卫,回到客栈发现文俊术不见。 “大人,文俊术的佩剑也拿走了。” 吴念看到客房墙壁上挂的佩剑,现在空空如也。 “难道文俊术跑了?” 一路上,文俊术几次想摆脱他们。 赵明生大人反复叮嘱,务必要看好他。 现在人不见,他们怎么和大人交代? 吴念气得狠捶桌子,“找,把舟阳府翻遍也要找到,去找府君,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文俊术。” 有侍卫不懂,为什么文俊术几次三番作妖,老大还百般容忍。 “老大,咱们不是捉拿通缉犯吗?文俊术又不是,走就走了。” 他们早就烦透文俊术,吴念气得火冒三丈,“找不到,我们都会被永王赐死。” 吴念脸色铁青,看着窗外,不知道文俊术去了哪里? 城外山上的文俊术满心欢喜,他离文柳越来越近。 文柳跑到悬崖边,后面无路可逃。 “你这次你又栽到我手上,不会再有文承意来救你了。” 文俊术哈哈大笑,他的心愿就要达成。 文柳胳膊上的血还在滴,文俊术慢慢逼近。 他知道文柳有功夫,就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文俊术冲文柳的伤口砍去。 还未到伤口,文柳握着剑身,整把剑都进空间。 没出他所料。 文俊术本意也不是要用剑,他是要攻击文柳的伤口。 他直接伸出手,摁住文柳伤口的位置,手触碰到文柳身上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沸腾。 手指狠狠摁下去,在伤口处用关节死死顶着。 文俊术奇怪得看文柳,为什么自己按这么重,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文俊术不解的问文柳,“你不怕疼?” 文俊术又加重力道,文柳依旧没有反应。 “我当然不怕疼,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受伤。” “你说什么?” 文俊术一片慌乱,他又上当了? 文柳手中突然出现一根麻绳,迅速套到文俊术的脖子。 在他脖子上缠绕两圈。 第162章 复仇(三) 文俊术的脸被勒的通红,他用手抓着麻绳,想让自己能呼吸。 文柳站在文俊术背后,双手死死勒着两端,“你不是喜欢杀我吗?你不是要我窒息吗?” “我让你感受下真正的窒息是什么样?” 文俊术的腿死命在地上蹬,他想踹开文柳。 被文柳一脚踢到膝盖窝,跪倒在地。 文柳快速翻身骑到文俊术的背上,用身体挟制他的四肢,令他动弹不得。 就和那天文俊术对她一模一样。 文俊术恨自己蠢,一个纸条就被骗过来,他希望吴念那群人发现他不见后赶紧来。 “别指望有人救你。” 文柳心里快意,她忍文俊术好几次。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文家人都需要对方,早就把他弄死了。 现在这样最好,文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对她心怀恶意。 她还可以报仇。 文柳力气越来越大,文俊术开始不能呼吸。 “饶...饶了...我。” 文俊术求饶,文柳一点也不心软。 文俊术看到文柳脸上的笑容,他艰难的说。 “就算...你杀了...我,赵...明...生也...会抓...到你。” “赵明生是谁?” 文柳略微放松绳子,想知道永王那边是什么计划。 文俊术大口喘气,“他是永王的人,永王知道你。” “废话,永王都全州通缉我,他能不知道我?” “你是怎么说的?永王有什么计划?” “好好说,我会饶你。” “你先放手,我再说。” 文柳不给他谈条件的机会,刚松一点的绳子立刻又拉紧。 “我说,我...说...” 濒临死亡后,文俊术也不敢耍花招。 “永王想借你成仙,他一直都想长生不老。除你之外他还在抓人。但凡有点异能的人都会被他抓。” “有多少异能者?” “据我所知,有三个,一个是神农仙君,还有一个是胡仙师,再有就是你。其余那些人都是坑蒙拐骗的骗子。” “那些骗子是做什么?” “他们告诉永王能够长生不老,天天在丹房炼药,什么本事都没有。” 文俊术没告诉文柳,那群人都被永王杀了。 “神农仙君做什么的?” “他是神农后人,每一段时间就能变出仙种,仙种六十天能成熟。” 文柳没想到,有异能的人不止她一个,居然还有其他人。 转念一想,自己能穿越,别人也能带金手指穿越。 只是不清楚这个神农仙君到底是敌人还是同类。 “胡仙师又是做什么的?” “胡仙师有预言的能力,他说得好多事情都实现了,神农仙君也是胡仙师预言后,永王才抓住的。” “预言?有这个能力怎么不来抓我?” “我不知道,永王很多事情都不告诉我们。” 文俊术把能说都说了,生怕文柳不高兴。 “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永王不愿让别人知道,只有我、赵明生和永王、胡仙师、吴念。” “吴念是谁?” “他是永王的心腹,之前神农仙君就是他抓的。” 文柳心情沉重,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知道他,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了文俊术。 文柳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又勒紧文俊术脖子上的麻绳。 “我都跟你说了,你...你没...信...用...” 文俊术拼命挣扎,文柳从空间拿出三袋五十斤大米压在他身上。 压得他只有出气,嘴里艰难咒骂文柳。 “你没用了,去死吧!” 文柳勒的越来越紧,文俊术身体被压,脖子被勒。 呼吸越来越弱,陷入窒息状态。 文柳拍了拍他的脸,看见文俊术没有反应,收回粮食。 她一脚把他踢下旁边的悬崖。 “不信你这样还能活。” 悬崖下面是乱石,连个水流都没有。 文俊术掉下去那一刻,突然睁眼,看着自己往山下落。 “文柳,你不得好死。” 痛骂也没改变摔死的结局,文柳站在悬崖边,冷漠看着他往下掉。 文俊术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到地上,瞬间没有气息。 文柳拍拍手,快速的离开现场,文俊术那把剑也被她带走。 一直盘踞在她心头的阴影,被她消灭。 文柳并没有觉得开心。 她怕自己再杀多人会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魔。 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恐惧和愧疚感。 文柳来到文俊术掉下来的地方,他摔在地上不成人形。 为了不让文俊术被人发现,文柳从别处搬来几块大石,压着文俊术的尸体。 重新给现场收拾好,看不出来这里发生的痕迹后文柳才离开。 舟阳府因为文俊术的消失,都快把城翻个遍。 文柳回城的时候,看到府城的士兵四处找人,家家户户都要开门查人。 客栈是查的最多地方。 从文柳走后,文燕飞一直坐不安。 看到文柳回来,她终于放下心。 “阿柳,是不是查我们了?” 文家人不知道文俊术的事情,以为他们踪迹被暴露。 文州有些害怕,文止更是怕的厉害。 “与咱们无关。你们不要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 文柳一说,他们更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吴念找不到文俊术,心情越来越差,闹到半夜,舟阳城内闹得乱哄哄,府君亲自前来。 “一个小儿,把我这里闹成什么样子?” 舟阳府府君不知道发生何事? 一听只是走丢一个人,勃然大怒。 吴念有苦难言,这些秘辛无法对人说。 翻找这么久,还是没有文俊术的身影,吴念都不敢面对永王。 “都休息去吧。在我这里的客人,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本来因为蝗虫灾害,府君有一堆麻烦事等他处理。 现在吴念有给他添麻烦,如果他不是永王亲信,府君早就把吴念送进大牢。 府君头痛的时候,又有差役来报。 “禀告府君,周溪县与附近三县,出现疫病,有村庄一半病死。” “疫病?” 想到周溪县,府君恨得发紧。 若不是周溪县县令用他姐姐逼迫,自己也不会同意开闸泄洪的事情。 谁能想到,周溪县县令这么大胆,敢提前泄洪,害得金堂县与寿安县损失惨重。 周溪县县令有永王妾室作保,自己可没这个本事。 “调集各地医师,在疫病城镇附近开设治病庄子。最近不少流民来到舟阳府,但凡生病的都给撵到庄子上。” 舟阳府因为疫病彻底乱了。 第163章 瘟疫 疫病的事情在舟阳府传开,有些人只是轻微的风寒也被侍卫们带走。 人人害怕,尤其看到从其他地方来的流民都让他们离开舟阳府。 “赶紧滚,要不是你们把疫病带来,我们都好好的。” 文柳一家也不敢再耽搁,他们跟随人潮往云山岛去,只要能坐上船就可以离开。 去云山岛的路重兵把守,文俊术失踪的消息传到永王那里。 没有文俊术,永王只有在去长安的云山岛守着,瓮中捉鳖。 “这条路去不了,我们该怎么走?” 文承志没想到永王这么执着,不惜耗费这么多人力来抓他们。 “我们走渔祖郡。” 文俊迟在舟阳府花费许多心思,买到青州地图,蓝海城也有去长安的船。 蓝海城在舟阳府东北方向,虽然没有云山岛近,但那里是大港。 “咱们就去蓝海城。” 刚开始出行,天空下起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凉。 文渊和文老太不停打喷嚏,从舟阳城离开的百姓也变多。 城里到处都是熬中药的味道。 许多人染上疫病,拎着大包小包,有的乘坐马车,有的骑着驴纷纷逃离。 舟阳城府君没有开仓放粮,百姓们只能投奔亲戚或友人。 “怎么咱们去每个城镇都有这一幕。” 看到熟悉的一幕,文柳觉得好笑又心酸。 不管巨州还是青州,都没有一片安宁的乐土。 走到半路,秋风伴随细雨。 文家车队里的人接二连三的生病,秋雨拍打在脸上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大家都把衣服穿厚点。”驾车的人都穿上蓑衣戴着蓑帽。 文柳递给文州一壶姜丝茶,“爹爹喝点热水。” 文燕飞担心到底是生病还是瘟疫,现在他们谈疫病色变。 一个小小的喷嚏都担心,大家是不是染上瘟疫。 去蓝海城要穿过三个县城,第一个县城就是雾光县。 “这里是不是太奇怪了?” 他们到达雾光县的地界,全垮下脸。 雾光县居然也发生过洪涝? 周边的庄稼变成光秃秃的杆子,地上还残留厚厚的淤泥。 还有许多地方存留积水。 有的地方已经结块儿,能直接踩上去。 还有地方半干半湿。 文柳厌恶皱眉,一股腐烂的臭气直冲脑门,越氏直接就吐了。 “这是什么味儿?” “这条路还能走吗?” 文柳迟疑看着周围,这一片也没有人家居住。 “不好,大家快走。这地方一定有疫病。” 文年看到淤泥里还有一半动物尸体,他要求大家快点离开。 “疫病?” “我们还是改道吧。” 前面的路大家不敢再涉足,宁愿再绕远一些,也不要从雾光县走。 从广宁县绕道再走几百里路,也能到达蓝海城。 只是路程比从雾光县要多五六日。 广宁县也被洪水淹没。 广宁县的县令,在洪水退去后就立刻组织百姓清淤。 除了一些地方之外,基本上都没有淤泥。 “人怎么这么少啊?” 他们到达广宁县下面的一个乡镇,核桃乡。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两个村庄,家家门户紧闭。 地面还有生石灰的痕迹。 “难道这里也发生过疫病?” 文俊迟不敢相信,周溪县那场洪水究竟影响了多少个地方? 大家找到一处河流,从河中取水后就离开。 “阿嚏。” 骡车里,文俊楼止不住的打喷嚏。 “娘,我头好晕。” 文俊楼病恹恹趴在李氏的怀里,骡车晃得他更难受。 李氏把手放到儿子额头上,微微有些热。 “嗯没啥事。你睡一会儿。” “二郎,孩子不舒服。” 李氏掀开车帘,文政还在赶骡子,他呲牙咧嘴,看眼前的骡子似乎都长了两个头。 “忍着,咱们去找大夫。” 文政强撑,李氏突然感觉肚子疼。 “娘,我腰疼、眼疼,骨头也疼。” 文俊哲揉着眼睛,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好痛。 他和弟弟两个人依靠在阿娘的身上。 李氏痛苦皱眉,突然大喊。 “快停车,我要下去。” 李氏跳下车,头猛的一晕。 她再也忍不住,肚子的剧痛,翻江倒海。 李氏随便找棵树,躲到树的后面。 前后的骡车,看到文政停下来。 “这是怎么了?” 文止发出疑问,他又打了个喷嚏,还有点想吐。 “阿迟,一会看看哪个村子有大夫,我有些不舒服。” 文止嘱咐文俊迟,他最在乎身体,生怕有一点不好。 “是爹爹,我看二叔他们不对劲。” 文俊迟跳下骡车,来到二叔的车厢。 看到两个孩子病怏怏的。 “二叔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晕车吧。” 问文政,他也不知道。 或许是被秋雨入侵着凉。 季月娘看他们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浑身难受。 “我怎么也不舒服?”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一切正常。 文渊和文老太一直都不舒服,文年不确定的问。 “难道咱们得了病。” 三人面面相觑。 回想这一路,离开舟阳府还好好的。 到雾光县开始。 人就有些不舒服,后来在路上停下来喝过水、洗过脸。 “雾光县?” 千算万算,也没想到。 雾光县的疫病居然会这么厉害。 这个事情一点都没传出去,他们只不过在附近停留,就被染上。 “快去和文柳说。” 文柳把几个生病的人统一安排在两个车厢。 其他没生病的人,每个车厢都进行艾草熏蒸消毒。 路上,病的人越来越多。 季月娘晕倒了。 越氏也倒了。 其他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生病,发热,呕吐,腹痛。 “一定是水被污染了。” 大家兵分两路。 文俊迟去寻找大夫,文班去找艾草买烈酒。 疫病可大可小,离开金堂县的时候,文柳最担心就是疫病。 还庆幸大家都没染上,一趟雾光县让一半人病倒。 “前面有村庄。” 文俊迟想进村找大夫,被拦在村外面。 “干啥的呢?” 村民操着一口地道乡音,与文俊迟隔得老远。 文俊迟找大夫引起村民的注意,但是没有人同意文俊迟进来。 “我想找大夫。” 有村民打开窗户,大声和他喊道。 “这里没有大夫,你往南走二十里地。那里有大夫。” 文俊迟感谢村民好心。 村民说完,立刻关上家里的窗户,脸上一丝怪异笑容。 第164章 李氏过去 “娘,你忍一忍,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大夫。” 季月娘的骨头又酸又麻,像无数的蚂蚁在啃食。 李氏一趟又一趟的拉肚子,她都没有力气爬上骡车。 越氏病了,文妍也病了。 文宛荣身体最差,也格外注意。 她没有喝那些水,只喝了文柳给的药茶反而没有事。 文柳不解,阿娘也没有喝水,为什么也会得病? 这波病毒真厉害。 李氏状态越来越差,大家不得不停下。 “政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氏趴在文政身边,楚楚可怜。 文燕飞都没眼看,两个人加在一起快七八十岁,还搞这一套。 “坏事做得多,阎王也看不下去。” 文燕飞对李氏的厌恶从不遮掩,文政瞪她一眼。 “她都病成这样,你还这样,从小你就孤僻,长大更是恶毒。” 文燕飞冷笑,她盯着文政和李氏。 “我恶毒?你们怎么对我的?现在怪我?” 文燕飞一脸怨气的表情被李氏看到,李氏病得精神恍惚。 “政哥,我看秋云邱姐姐,她是不是来接我?” “你在乱说什么?” 文政看了眼女儿,他摸摸李氏额头,烧的滚烫。 李氏变得慌张:“她说她要来找我们索命?她还要把楼儿、哲儿都带走。” “你说什么意思?” 文燕飞听着不对劲,为什么李氏会认识阿娘? 家里人都说,李氏是阿娘死后再嫁进来,为什么她会认识阿娘? 走上前,“我娘为什么要找你索命?” 文政不欲多说,“大人的事,孩子别掺和。” 文宛若也好奇,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爹娘对李氏容忍度这么高。 “究竟发生了何事?” 二嫂死得时候,她还小,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 文宛荣瞪着李氏和文政,“你们心中有鬼自然有鬼索命。” 季月娘头晕的难受,听到有秘密。 硬是强撑着下了车,就想知道二嫂和他们之间发生什么。 “扶着我,让我坐到旁边去。” 文柳一阵无语,她娘都病成这样还想听八卦。 前二嫂秋云,是难产死的。 死后一年,李氏进的门。 刚成亲,她就怀孕,七个月早产,孩子就是文俊术。 季月娘还和顾甜娘私下说过,七个月的早产儿,看着比十个月的孩子还大。 其中一定有秘密,今天秘密就要曝光了。 顾甜娘一家没人生病,听到李氏胡言乱语,她更来劲。 老二一家的事,在她心里盘踞许多年,她都不明白,李氏作天作地,为什么文家能容忍这么久。 她和三嫂不过小小反抗,就被撵出家门。 无论文燕飞怎么问,文政都藏着掖着,不让李氏说。 “那你不说我也总会打听出来。而且我娘的事情,我凭什么不知道?” 文燕飞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天她必须要知道真相。 文燕飞求助看着文柳,文柳看眼四叔和爹爹,文班和文州把文政架走。 文燕飞拽着李氏的衣领,她不在乎李氏得没得疫病,她想知道当初发生过什么。 她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她爹这些年对她既有愧疚又逃避。 “李氏,你说你们做了什么?” 文燕飞靠近她,晕晕乎乎的李氏看到她那张脸,就像秋云从地狱里爬回来。 “秋云?是我对不起你。” “你别害政哥和孩子,我跟你走,你饶了他们。” 李氏哭着求文燕飞,文政挣开两个兄弟。 “闹够了吗?你不是文家人,你还管我家事?” 文柳扭扭头,这话说的是人能听的吗? 文老太看到偷偷拍老头肩膀,冲文柳方向努嘴。 文渊害怕又闹什么幺蛾子,“老二让你说,你就说。” 文渊气得瞪儿子好几眼,旁边还有一个活阎王,你作什么死? 爹娘发话,文政叹口气。 “错都在我,你别冲李氏了。” 文政垂着头,讲述一个简单的故事。 刚来到涤水村的时候,秋云还怀着孕,但是她身体很差。 文政少年时偏爱美色,妻子秋云长得一般。 二人成亲的时候后,相敬如宾。 文政的贴身丫鬟和通房不少,遭逢大变,流放到涤水村,他死性不改。 年轻时的李招娣,是李家村少见的美人。 文政长相在几兄弟中最好,李招娣一见钟情。 二人勾搭在一起,父母知道后。 狠狠打了文政一顿,逼迫二人分开。 李氏发现自己怀孕,私下找到秋云,要当文政的平妻。 孕晚期的秋云知道,心灰意冷。 生孩子后,抑郁成疾,自己跳了河。 文政后悔万分,要与李昭娣一刀两断。 才知道李招娣已经怀了三个月的孩子,要求嫁给文政。 文家人不同意,李氏就要告官,说罪臣凌辱民女。 文家此时承受不了任何风雨,李氏拿捏住文家,要等一年,才让李氏进门。 李氏偷偷生下孩子,进门后假装怀孕,七个月后把文俊术接回。 有文俊术这个把柄,李氏自认有了把柄,进门后张扬跋扈。 有什么不顺心意就要拿这件事去告官。 文家人苦水往肚里咽,因为秋云的死。 文政对李氏也没有浓情蜜意,李氏发现情郎变心。 日日折磨二丫,想让丈夫回心转意。 “就是说我娘的死,是他们俩造成的?” 文燕飞没想到阿娘居然有这样的过去,她擦去泪水。 指着文家二老,“你们也是帮凶。” 亏她小时候还觉得祖母好,文家的人都是害死阿娘的帮凶。 文老太急忙解释,“当初我们阻止过,我也劝过你娘。” “和李氏无关,是我的问题。” “因为秋云的死,我恨李氏十几年,总认为不是她,秋云也不会死。” “其实都是我自己贪图美色,害了两个女子。” 他在补偿,只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儿。 每次看到女儿神似亡妻的面容,他害怕和恐惧。 逃避,才会让他的心得到安宁。 “你这个人真虚伪。” 文柳站出来,“你为了自己良心安宁,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可以虐待十几年。” “你贪图美色,勾引年轻未婚女子,置自己怀孕妻子于不顾。” “明明是你犯错,却把怨恨加在你勾引女子身上,导致家宅不和,其他人因为你们一家受到诸多苦楚。” “李氏是真小人,你是伪君子,不愿做的事情都推到李氏身上。你真让人恶心!” 第165章 疫病(一) 文柳气自己当初还觉得二伯人不错,她只看到李氏张牙舞爪的样子。 没看到看似懦弱的二伯才是这一切幕后黑手。 他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人人都以为是李氏压制他。 这段时间相处,文柳看得真切,李氏那个恋爱脑被文政控制死死地。 “我娘遇到你真惨。” 文燕飞脑子一片混乱,她娘的死,这些年的苦楚。一句道歉能烟消云散? 文燕飞最后一丝眷恋,因为娘亲的死消散无影无踪。 她娘也有错,为什么要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她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生命。 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一点,她不如李氏。 李氏虽然愚蠢和狠毒,她的爱子之心是真的。 不管什么情况,李氏第一时间护着自己孩子。 文燕飞想了下,如果她娘在世,她也不会是被呵护的孩子。 因为娘亲不要她。 小时候她每次挨打,无人安慰时候,她心里都念着阿娘。 她看到文俊术被李氏搂在怀里,她想阿娘没死的话也会这样对自己。 今天她才明白,她是被父母抛弃的人。 文燕飞又哭又笑,心痛如绞,原来自己骗了自己十几年。 看到文燕飞痛苦的模样,文政满脸冷漠,也不再装模作样。 “你爱哭就哭,我还要为她们治病。” 文政摸妻子的头,越来越烫,他抱起李氏。 文政带着两个孩子一马当先,驾着骡车赶路。 极力隐藏的过去,曝光在人前。 文政无颜面对,借着李氏发热离开。 文宛荣和文宛若目瞪口呆,文宛若想起自己的婚姻,究竟是李氏搞的鬼还是二哥? 她不敢想下去,才对文家人有了点期待,被一巴掌打得粉碎。 “燕燕。”文柳来到她身边,“你还有我们。” 季月娘忍着难受,温柔的说:“燕燕,我们会保护你。” 文燕飞看着三婶,扑到三婶的怀中。 “原来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季月娘和顾甜娘看到哭泣的文燕飞,心中不是滋味儿。 夫妻俩各有各的选择,最终可怜的是孩子。 大家沉默的赶路,走了半日,路上还遇到同样生病的人。 大家各自嫌弃对方,都离得远远的。 他们都是听到南边有治病的大夫,才来到这里。 文柳看到远处的庄子,她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这些庄子外面会有官兵把守? 里面不像生活的居所,人人都用布围着口鼻。 “停下,前面不对劲。” 文柳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前面的人也发现不对劲。 刚想转头离开,把守的官兵们一拥而上。 他们全部都扑倒在地,文柳明白他们走不掉了。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的居所。 这里是疫病区。 他们自己自投罗网,来到这里。 文家所有人都被带进来,主事的官员人不错。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你们好了都能离开。” “你们家这些牲口如果没事,到时候也能带走。” 看到一波又一波的病人来到这里,主事官员于怀心情沉重。 周溪县不仅泄洪给金堂县,还给周围许多地方也带来洪水。 周溪县被淹的情况最严重,县令跑了,没有人治理。 无数的百姓往其他地方跑,他们这里是周溪县和雾光县百姓最多的地方。 周溪县和周围县区像一个巨大的毒区。 但凡从那些地方来的人身上都会染上疫病。 这个庄子,是广宁县新开的一个。 像这样的庄子,在广宁县有十九个。 敢来疫情区的大夫不多,他们这里也才只有两个大夫。 疫情区是用帐篷做的隔离。 处处都是艾草熏过的味道。 营地的后面有一个大型的焚化炉,凡是病死的直接火化。 文柳几个没有症状的人也被一一把脉。 于怀头疼,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文柳不知道要在这里耽搁多少天,她现在只想离开青州。 青州太可怕了。 他们一家和这里犯冲,再不离开命都搭在这里。 不生病的人被安排去照顾那些病患。 于怀告诉他们不生病的人也要在这里待十天,十天之后发现没有任何异常才可以离开。 文柳觉得可笑,没有病的人在这里待十天。 每天和病患朝夕相处,还要去照顾他们。 没病也变成有病。 十九庄里,中药味、艾草烟味还有病人们散发出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文柳在煮麻布。 医官要求每一块要用的麻布,都要用热水煮沸之后才能使用。 不仅是麻布,每一样东西都要通过热水煮沸。 主治医生禾医官,常年在疫情区。 他见过无数的疫病,总结出来许多有用的经验。 于怀虽然不明白,但知道眼前这位是大人亲自求来的。 禾医官说什么他都照做。 禾医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原本是御医世家。 因为各种奇怪的想法,不被同道中人所赞同。 家族也抛弃他。 他曾经因为医治青楼的女子,被家族大骂有伤风化。 将他除名,原本禾医官叫什么无人知道。 现在人人都称他为禾医官,许多地方都有百姓为他设长生牌。 “禾医官,药好了。” 两个年轻的女子端着药碗出现,文柳看到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二人没有做任何打扮,一出现就让人移不开眼,文柳眼尖,看到女子刘海下面还有刺青的痕迹。 这样的痕迹,她在涤水村见过。 新来的病人看到两个女医,都目不转睛。 除了信任,许多人看到她们二人嗤之以鼻。 尤其是来这里时间略长的病患,很多女子看到她们眼中皆是厌恶。 “看什么看?青楼的姑娘就是狐媚子。” “青楼?” 文柳看两个姑娘举止大方,完全不像青楼女子。 她们一出现,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两个姑娘就像没听到一样。 这种话每天都有人说,再难听的话她们也听过。 文燕飞听不得,“别人给你们看病,还要骂人家,有本事别看啊。” 从文燕飞知道阿娘的事情后,她变得更加泼辣。 对李氏和文政,说话夹枪带棒,看谁怼谁。 两个女医波澜不惊,不因为别人骂她们难过,也不因为文燕飞仗义执言高兴。 “谁稀罕她们看,这种低贱的人,我就是病死也不会让她们看。” 于怀看到这一幕,日常叹气。 第166章 疫病(二) 这群人不知好歹,天知道现在能找到医师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天天对两个女医发难,他只要说一句就被攻击。 若不是这群人里有些人他得罪不得,他早就把这群人撵走自生自灭。 “荜月、回雪,今日又来了一批人,你们去看看。” 禾医官也知道他们对荜月、回雪的偏见。 越是如此,他越要荜月、回雪给她们看病。 “是,先生。” “什么让青楼女子给我们看?我不看。” 排在文柳前面那户人家,一看就不是有钱的。 但是他们对青楼女子的鄙夷,不比其他人少。 文渊也不想和青楼的人有牵扯。 李氏痛得厉害,她不在意青不青楼,她怕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快给我看看。” 李氏朝她们招手。 荜月、回雪颔首,疾步朝她走去。 直到她们身份,愿意看病的人不多,每次机会她们都珍惜。 文柳也跟着进了帐篷,这屋子里都是文家的女眷。 越氏听得清楚,她不想被青楼的人沾上。 荜月、回雪进来的时候,早早躲到一边。 荜月为李氏细细把脉,询问李氏吃喝。 “一会儿我会让先生再来检查,请夫人让我看一看肚子。” 荜月掀开李氏的衣服,双手在她的肚子上按压。 “是吃不干净的东西,及时的排出,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让先生给您开药就行。” 李氏听这话,直呼阿弥陀佛! 回雪发现季月娘情况有些严重,“应该是被虫子叮了。” “这些毒虫在疫区,极容易传播。这位夫人血热,现需要清火排毒。” “那该怎么治?” 对于中医,大家一窍不通。 文柳不在意荜月、回雪的身份,只在乎她娘。 “如果姑娘不介意,我可以为夫人先施针。” 先把体内的热毒排出来,再辅以药汤。 回雪这话说过很多次,同意的寥寥无几。 “好你怎么说都行,我全力配合。” 回雪吃惊的抬头。 “你不介意我?我是个青楼女子。” 他们既用着她,又恨她。 不是没有治好病人之后,被打过的事情,她们这么干脆,回雪担心。 “那是你的过去,你现在已经不是了,你是女医。” 荜月和回雪怔愣,“你真的觉得我们是女医?” 若不是禾医官护着,她们早就被人活剥了。 女子学医是低贱,青楼女子学医,更是低贱中的低贱。 这位姑娘是除了禾医官外,第一个肯定她们的。 “当然,现在人有贵贱,不代表一个人一辈子都是贱籍。” 文柳感叹世道对女子不公,荜月二人淡然一笑。 “多谢姑娘,我等全力以赴。” 回雪脱掉季月娘的衣衫,赤裸的躺在床上。 越氏尴尬转过头,帐篷内其他人也略有尴尬。 文柳让文燕飞和小姑看守门口,不要让其他人闯进来。 回雪捏着银针,一根根插进季月娘的穴道,季月娘昏昏欲睡。 等回雪施针完毕,季月娘已经沉睡。 “还有哪位需要治病?” 李氏和季月娘看完诊,文宛荣和文宛若也让她们把脉。 只剩越氏一人,越氏介意身份,不想让荜月她们沾身。 “不想看就自己病着,到时候别跟我们一起走。” 文柳一个眼神威吓,越氏也老老实实让她们看病。 这里没有丈夫和儿子,无人给她撑腰。 愿意让女医看病的只有文家女眷,女医们刚出帐篷,就被旁边帐篷里的人嘲笑。 “被青楼的女子沾上,是不是和她们一个样了。” 猥琐的话语不停往外冒,荜月和回雪默默的熬着草药。 文柳哪里是受气的人,帐篷不隔音,提着剑直冲隔壁帐篷。 那群人看到文柳进来,哈哈大笑。 “怎么这么快就想哥哥了。” 一个个长得相貌猥琐,看到文柳虽然是个小孩也毫不忌讳。 “是,想你当太监。” 文柳一剑砍到话最多的男人床上,男人没想到小姑娘居然带着剑。 胳膊被剑划了一刀,“你真砍人?” 帐篷里面鸡飞狗跳,大家纷纷跑出来。 还有人想制住文柳,文柳会简单招数,再加上手中有利剑。 根本无人能够近身,男人捂着胳膊嚎叫跑出来。 他妻子看到,“谁敢伤害你?” 文柳提着剑,剑上是男子的血,女人一看气得要打文柳。 “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女人张口就骂,文燕飞钳住她的手臂,“你这个贱人骂谁?” 文宛若越氏看好病号,自己和大姐跑出来给侄女撑腰。 女人被文燕飞制住,破口大骂。 文宛若拿着鞋底往女人的脸上抽,“这么会说,多说几句。” 鞋底啪啪作响,女人家的孩子和亲戚看到被人欺负,也冲出来帮忙。 “大人,这该怎么办?” 士兵们想按住她们,被于怀制止。 “一会看文家的人落下风你们再出手,别寒了荜月、回雪她们的心。” 于怀的家人就是荜月她们治好的,如今有人愿意为女医们出头。 他心里是高兴的,这时,一个男人从庄子外面进来,看到一群人混战。 “于怀兄,你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带着两箱东西,于怀看到来人眉开眼笑。 “成兄弟,你可来了。” 如果文柳看到来人,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孟云云的贴身侍卫孟成。 孟成和于怀是旧友,于怀庄子草药告急,于怀拜托孟成为他取药材。 “有人愿意为荜月、回雪两位出头,现在打起来了。” 孟成原本不想管,无意间看到一个少女拎着剑见人就砍,那疯魔的姿势和自家大小姐有的一拼。 “柳姑娘?” 孟成不确定的喊道,他眼前这一幕令他迟疑。 文燕飞拽着一个妇人的头发,一个男人抓着文州的手。 文柳一脚把一个女人踢飞,持剑挥向另一个男人。 文柳背后有人偷袭,文俊迟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步跑来,一脚踹飞偷袭的男人。 “成哥?” 有孟成在,这群人不到一会被制的服服帖帖。 文俊致羡慕看着身材修长的孟成,“我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孟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文柳,“大小姐一直在找你。” 自从他家小姐看到永王通缉文柳的事情后,一直在四处找文柳。 “云云呢?” 文柳看着四周,没有孟云云的踪迹。 “大小姐离开了。” 孟成看这里人多眼杂,把文柳拉到僻静的地方。 第167章 疫病(三) “你说孟云云截了永王一批粮草?” 她真厉害,居然胆子这么大。 “是,被通缉的小贼就是她。” 孟成捂嘴笑,也不知道大小姐逃离青州没有。 “你怎么在这里,没有和云云在一起?” 孟成叹气,“孟家一位故友被永王抓了,二爷让我留下来营救。” 不然他和于怀多少年没有走动过,怎么会再次联系。 “云云现在怎么样?” 孟成大致说了孟云云的情况,当初有王爷招安,就是永王。 永王不知如何知道长胜寨的真实身份,半邀请半威胁,想让孟家军为他所用。 孟云云听过永王好名声,以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 接触之后发现这个人,阴险狡诈,做事情心狠手辣。 孟云云不愿待在青州,被永王困住,后来孟云云与二爷突袭强行离开。 不少兄弟折损在青州,孟家与永王之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文姑娘,你们要去哪里?” 孟成有心送她们离开,但他任务在身,打算找附近的兄弟们帮忙护送。 “蓝海城,我们去长安。” “长安也还行,如今天下群雄争霸,处处都不安全,长安反而还算安全的地方。” “可惜我不知道我家小姐到底在哪里,不然能够送你们去小姐那也好。” 孟成想到小姐天天惹事的情况,文家一大家子跟着小姐东躲西藏,也是麻烦。 “云云没有和二爷在一起吗?” 谈到这,孟成叹气。 “文姑娘你支持小姐闯天下,小姐也有自己的主意,但是二爷不同意。他希望小姐能够嫁人生子,安稳的过完这一生。” “小姐一怒之下带一群孟家军的人自立门户,说要和其他男人一样逐鹿中原,现在还不知道人在哪里?” 孟成略微有些埋怨的眼光,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小姐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现在人是死是活,在哪里飘荡都不知道。 文柳察觉到孟成的眼光,不自在揉揉鼻子。 “想开点,你家小姐成为敬国第一个女帝,你就是开国功臣。” 孟成冷哼,“先找到大小姐的人再说。” 两个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文柳都想现在去投奔孟云云。 让文家人在孟云云的地盘居住,可孟云云自己还在逃亡,也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孟成没待多久,他利用于怀认识不少人,孟家军已经有人打入永王的内部。 他还要去寻找孟云云的下落。 “等我找到小姐落脚处,到时候去长安找你。” “好。” 文家人在十九庄一战成名,也没有人敢对荜月、回雪随意辱骂。 待了三天天后,又来一批新病人。 文柳一家在帐篷里吃饭,这里吃饭只能自己想办法。 实在没有粮食,就要用钱换,价格非常高。 药材的价格也高,每一个病人治好的价格是二十两。 没钱给,就要被带走抵债。 文柳合理怀疑这个庄子表面是治病,实际就是敛财和抓人。 “我不走,我不走。” 又有一家人被全部带走,他们看到于怀疯狂诅咒。 于怀擦去脸上的唾沫,这缺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滚出去,你也配给我看病?” 外面又响起骂声,荜月走进文家的帐子。 她递给文柳两瓶药膏。 “这是止血的药粉,还有驱虫的药粉,你们离开后路上用。” 荜月似乎听不到别人骂她,对于文家人她和回雪心里感激。 后续治疗也尽心尽力,她只想让她们快点好,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 文燕飞同情女医,她们天天被骂,还要看病治疗。 女医摇头,“我们这样的人去哪里都一样,还不如跟着禾医官,当个女医。” “放心吧,有禾医官在,他们只能骂一骂,打人是不敢的。” 回雪还给文柳做了面脂,秋风伤脸,文柳脸上皮肤粗糙,回雪心疼她。 “这禾医官也真是的,他明知道这群人对你俩不好,还让你们去看病。” 文燕飞嘟囔,怎么看这禾医官也不是好人。 每天被困在这里,文柳也好奇这俩姑娘的想法。 禾医官究竟是不是像病人所说是个好人。 回雪笑了笑,“禾医官只是不爱说话罢了,人是个好人。” 说完再也不谈论禾医官的事情。 第八天下午,十九庄又爆发一场骂战。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我家小姐看病?禾医官呢,让他来。” 一个丫鬟拦住帐篷,指着荜月的鼻子。 “什么脏都烂的,臭的都往我这里来。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人,能让你污了?” 于怀赶到,头痛欲裂。 这个姑娘是他上官的侄女,无意路过雾光县。 被“好心”村民指路来到这里,还好及时发现,倒没有什么大碍。 和文柳她们一样,十天就能离开。 这位姑娘是书香世家,最看重妇容贞洁。 第一天不知道她们是青楼女子,让她们看病。 后来知道了,差点拆了十九庄的棚子。 他不过是一个干活的,为什么总是被人折磨? 人人都要她俩滚蛋。 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这两位姑娘在疫病区尽心竭力。 他们哪能好的这么快。 尤其是那些女眷,在这两位姑娘来之前,女眷是死亡人数最多的。 于怀感激荜月、回雪,又不敢得罪上官家的侄女,左右为难。 “嫌自己被救,等你出去了再那些疫病县城走一圈。到时候,不要让任何人救治你。你清白的名声才不会被玷污。” 文燕飞走出帐篷,回雪还端着一碗药,地上还打碎一碗。 “我和她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丫鬟看文柳一身粗布衣裳,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这种人也不配和她说话。 丫鬟指着回雪的鼻子,回雪脸上看不到恐惧与不安。 小丫鬟更生气。 她应该在自己骂第一句的时候就下跪求饶,痛哭流涕。 凭什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用担心,燕姑娘。” 回雪温柔的笑,她一笑对方更生气。 她早已习惯,别人越是看轻她,她越要昂着头颅。 第168章 疫病(四) 小丫头嚣张惯了,文燕飞两个人没把她放在眼里,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信不信我让于大人把你们抓起来?” “那你先让他抓我再说,是什么抓我呢?为狗仗人势的家奴,还是为朝不保夕的士族?” 文柳不带怕的。 舟阳府漫天的蝗虫,难道其他地方就没有。 在高高在上的人,谁能没食物? 等到人人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家里有粮食才是最危险的。 今日是权贵,明日成白骨。 这种事情文家人最明白不过。 “你还这么说我,看我不打死你!” 小丫头说着就要打人,手还没碰到文柳,就被文燕飞一巴掌抽到地上。 “这里是救人的地方,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想摆谱,滚回你自己家。” 于怀躲在营帐后面不出来。 看到小丫头被打,心里还有莫名的舒爽。 孟老弟临走前叮嘱自己照顾下这群人,别被人欺负。 从他这几天对季柳一家了解,他们不欺负别人已经很好。 于怀看这对主仆也很不爽,来了三天,闹得鸡飞狗跳。 就应该把她送到二十四庄去,二十四庄主铁面无情,无人造次。 还是他太好说话,人人都能欺负他。 “你敢打我?于怀、于怀。” 小丫鬟怎么喊,于怀也不出现。 文俊迟站在阿柳旁边,为妹妹撑腰。 “于大人事情繁杂,还要处理你这点口舌?不管姑娘是什么出身,她们现在是医女,也救了你家小姐。你不感激还诸多挑衅。” “这就是高门女子的教养吗?那我要问小姐哪家贵女?贤良淑德一样不沾,欺人柔弱的手段炉火纯青,姑娘不应该在十九庄,有这样雷霆手段应该去永王麾下打仗才是。” “有姑娘在,青州定然无恙。” 文俊迟如刀子的话语,听得小丫鬟脸色青白。 自家小姐名声如果被污,她也好不到哪去。 小丫鬟害怕得往帐篷里面看一眼,一名婢女走出来。 “放肆,我家小姐也是你们能置喙的?贱民冒犯贵女,理应判刑。” “于大人,你藏头露尾又算什么?你以为我家主人不会找你的事情?” 两个丫鬟一个比一个嚣张。 于怀气得满脸通红,她们仗着自己家世在十九庄为所欲为。 “周小姐,我是个粗人,十九庄是防护疫病的地方,只看病不治心。” 于怀头一次硬气,如果上官为周小姐找他的毛病,他就走。 听孟兄弟说,他投靠一个护短的主家,听得他心思浮动。 周家婢女脸色难看,禾医官匆匆赶来。 看到荜月、回雪没事,略微放心。 “周姑娘,诸位。这两位女医是我的助手,她们的医术也是我教的。” 禾医官对荜月、回雪作揖:“是我错了。我与二位打赌输了,愿赌服输,我愿意倾囊相授。” 荜月、回雪眼眶发红,“我们并不是图禾医官医术,只是想让禾医官明白,世间多是豺狼,禾医官以后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人。” “回雪姐姐,你们和禾医官为什么打赌?” 回雪娓娓道来。 一年前。 荜月与回雪从妓院逃脱受伤,被禾医官救助。 禾医官可怜姐妹二人,为她们赎身,又教她们医术。 希望她们以后能依靠医术,安身立命。 天不遂人愿。 荜月、回雪额头被刺上青楼的刺青,虽然有头发遮挡还是容易被发现。 二人想重新生活的时候,被当地百姓辱骂。 禾医官不信这天下没有接受青楼女子为医的地方,和她们打赌。 这世间总有人愿意接纳她们。 荜月、回雪嘲笑禾医官天真,感激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她们希望禾医官能看清楚这个吃人的世界后,回到禾家,做个天真的医者。 她们不想禾医官受到伤害。 禾医官不信,他发誓,一定能找到容纳荜月、回雪的安身之所。 他带她们去各个疫区,训练医术。 二人也不掩饰自己的出身,一次次被侮辱。 禾医官从失望到绝望,他的认知和这个世界碰撞。 他不知道如何让世人尊重女医,不论出身,不看家世。 “她们无法改变自己青楼的出身,也从不隐瞒。禾某在此看了多日,除了这几位,他人对我两位助手意见颇多。” “如此,我们今日就不再为诸位看诊。身体好医,人性难医。诸位看不起她们,两位姑娘也不必再忍着。” 禾医官的话,让于怀头大如斗。 就两个医官,还走一个,十九庄该怎么办? 这可是老大捞银子的金窝窝,他不被老大弄死? “禾医官,使不得,使不得。”于怀看事情闹大,立刻跳出来。 “两位姑娘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到时候我为姑娘写荐书。” 她们俩可以走,但禾医官不能走啊。 “大人好意,心领了。” 禾医官自己的名声都没用,这个不入流的小官的荐书又有什么用。 荜月听到禾医官认输,笑比哭的还难看。 “禾医官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我们姐妹俩也该到自己的去处。” 回雪强颜欢笑。 妓女只能去妓女的地方,一年的时光。 开心的回忆不多,却像个人一样活着。 “你们还要回去?” 禾医官还记得她们姐妹俩逃出来的时候,意志多强烈。 “这世界没有我们姐妹容身之处。” 回雪摸了摸额头的刺青,她恨这个东西。 没有她,她可以去不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文柳很想带上姐妹俩,车队里缺医师。 几次受伤全是硬扛,有医师会好很多。 “如果你们不急着走,不如和我一起吧?” 荜月和回雪感谢。 “你要带我们走?” 不止她们,文家其他人也很惊讶。 “是,我们是去做生意的。缺个医师,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你是女子,我们在一起别人也会这样想你。” 文柳耸耸肩。 “我不在意。” 她看到荜月她们为额头的刺青苦恼,她有个方子可以洗掉刺青。 禾医官没想到有人愿意接纳荜月她们。 文老爷子在帐外脸色青紫,怎么没人问他的意见? 他们家怎么能够有青楼女子? 文宛若看到爹的反应,知道他心里不高兴。 “你不同意,去和文柳说啊。” 文渊表情变得不自然。“我也没说我不同意。” 荜月看得出季柳是真心想帮她们,其他人并没这么想。 她不想给季柳造成困扰。 “多谢各位,我与妹妹定好去处,今日别过。” 她们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不如自行离去。 第169章 十九庄 “你们要去哪?”禾医官问道。 “去济阳,那里是药都,应该有能洗去脸上刺青的药物。” 济阳在云水州,距离此地有八百多里地。 文柳还想挽留,看她们姐妹二人意志坚决。 “祝二位姑娘一路顺风!” 强扭的瓜不甜,她们也才认识几天,不信任她们很正常。 文柳有点失落,为什么别人招小弟,振臂一呼就有人跟随。 而她,啥啥都没有。 文渊和大儿子对视一眼,心里偷着乐。 他不仅担忧青楼的名声,还担心文柳的秘密会被外人发现。 永王到处找他们,这俩姑娘和他们一起后,发现文柳的秘密怎么办? 文家和文柳紧紧联系在一起,不对伤害她。 这两个女子说不定。 “多谢季姑娘,山高水长,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荜月她们行个礼,进帐篷拿包袱就走。 原来早就做好准备,禾医官自嘲一笑。 “于大人,我当初同意在这里二十天,如今时间已到。在下告辞。” 于怀的手无力在空中虚抓一把,怎么都走了? 剩下的病人怎么办? “于大人无需担心,这里病人的症状都很轻。该喝什么药我都已经留下。” 说着,他指向另外一个大夫的帐篷。 “万大夫还在这里,足矣。” 于怀抓了抓头皮,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怎么和上官交代?病人还没走完,大夫却要走。 禾医官看到荜月、回雪离去,急匆匆跟上去。 “等等我,我还有医术没有教。” 看到人都走了,于怀不免迁怒小丫鬟和她主子,“好大的威风,逼走医师。” 小丫鬟不服气。 “大人才是。这里就我一个人骂吗?之前那么多天,别人骂的时候也不见大人出来主持公道。” “大人看我和我家小姐无人扶持,才敢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吧。” 能在内宅生活的丫鬟没有蠢货,于怀怕上官怪罪。 想把事情推到她们身上,如果于怀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不敢这么嚣张。 人都走了,文柳觉得无趣,见女儿闷闷不乐,季月娘在一旁安慰。 “你是喜欢她们,还是喜欢她们的医术?” 知女莫若母,文柳开口留人的时候,季月娘就知道女儿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会,也没有人会,有医师在身边,我们安全系数会增高。” 两个人不过多两口饭,她养得起。 “那阿娘去学。” 季月娘笑着看女儿,揉开她眉心的结。 “我虽然快三十,应该还能学。” “阿娘。” 文柳靠在季月娘的怀中,古代阿娘比现在亲妈对她还好。 阿娘字都不认识多少个,学医术会很麻烦,她不想阿娘徒添烦恼。 “我就是随便说说,阿娘,你别当真。” “征粮、征粮,所有人都离开,各个庄子的粮食和草药全部送到前线。” 下午,一群官兵出现。 马车上载满粮食,于怀不知所措,他什么政令都没有接到。 来人拿着永王的令牌,拉走十九庄所剩不多的粮食和药材。 “粮食都拿走,我这十九庄的人该怎么办?” “永王下令,各个庄子全部解散,疫病之人全部都送到周溪县。” “周溪县?那里可是疫病的源头,人去那里就是白白送死。” “现在永王要打仗,这几个人算什么。” 持令牌侍卫大喊:“即日起各个庄全部关闭。” 有些人愿意离开,有些人害怕自己的病还没治好,不肯走。 “我家小姐的病还没好。你就让她走出事怎么办?你不怕我家老太太怪你?” 小丫鬟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了样。 于怀无奈摊手,“这里什么都没,你不走,留在这里也行。” 于怀早就不想在这里耽误时光,朝令夕改,这青州待得还有什么意思。 “各位,都散了吧。” 于怀落寞,他虽然帮着上官和永王敛财,可他心中也有自己鸿鹄之志。 只等着疫病消除,带兵上阵杀敌。 可现在的青州,战争、疫病、征兵、征粮,天灾人祸,是否真得是永王不仁,才造成这样的事情? “阿柳,我们走。” 文老太早就想走,在这里什么都要花钱。 为了不暴露阿柳的秘密,她们有时候还要买点饭,虽然不多,也是要好几百文钱。 更别说治病的钱,从王松林那的五十两银子全花了。 如果没有禾医官,就文家生病的这群人,阿柳那二百两银子都撑不住。 交不起钱的人,会被拉去当兵。 “这哪里是救人的庄子,是吃人不骨头的牢笼,咱们赶快走。” 大家又踏上逃荒路。 路上的人明显比前几日多许多,赶路休息时,听难民们说。 永王在四处征集粮草,有陈粮的百姓还好。 像他们啥都没有的,只能逃命。 八天时间,足以让青州发生许多变故。 “阿柳,你们都把自己弄脏一些。” 文渊拿着一块脏兮兮的布往脸上擦,他又把头发弄得凌乱。 衣服还好,本来都是补丁,也不需要再去磨几个洞。 文柳一群人从疫区出来的时候,和周围这群难民格格不入。 他们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还有五辆骡车。 不像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因为赶路,嘴巴被秋风吹得出血,脸上都有一层厚厚的沙土。 一个个看着面黄肌瘦,时不时还咳嗽。 有的人甚至咳出血。 路的两边也有不少休息的难民,无力地靠着或躺着。 有些人躺在地上,旁边是哭泣的孩子。 文柳一行人这群人中间穿过,她目视前方,不敢多看一眼。 难怪永王要解散十九庄,这么多人得病,谁救得过来。 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不一样,恨不得直接抢劫。 “速度再快点。” 文渊嘱咐老大,加快骡子的脚程。 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多,还有难民想靠近他们。 十几个难民跟在文家车队后面,文家走到哪,他们跟到哪。 “这群人要做什么?” 文宛荣看着情况不对,文班大喝一声。 “大家都把刀和武器亮出来,让这群人看看谁干得过谁?” 跟在后面精神不振的难民们,突然看到十几把武器从车厢窗户伸出来。 文班人高马大,手里握着石斧。 “谁敢再靠近我们?别怪我不客气。” 浑身无力的难民又退回去,这群人一看就是硬茬子。 “阿柳,他们会不会都得了疫病?” 第170章 狼皮 疫病有可能已经在周围传开。 这个恐怖的想法印在文柳脑子里,作为曾经经历三年疫情的人。 文柳深知它的可怕和绝望。 “我们不能跟这群人一起,咱们换路,快点换条路。” 远离人群,不扎堆不拥挤,她们好不容易才从十九庄出来。 难民缺少粮食,又带疫病。 文柳不敢和他们一起赶路,文班在去蓝海城的路上走上岔道。 文老太抖了抖粮食。 之前在十九庄,二十多口人每天粮食消耗量不少。 买的粮食所剩不多,“咱们还要想办法弄点吃的。” 路上树皮都被人啃光,蝗虫和难民,寸草不生。 “还有咱收的那几百斤麦子吗?” 文渊不担心,他还有三百斤麦子垫底。 文柳也不担心,她还有一千多斤的粮食藏在空间。 文老太知道孙女有存粮,她不想占孙女的便宜。 “咱们先把麦子给磨成粉。” 天越来越冷,当初她们走得匆忙,衣服也没有来得及做完。 在十九庄更不可能从空间里拿东西,那儿吃个饭都要偷偷摸摸。 “咱们不急着赶路,就找个大山。现在是秋天,山野果子都成熟,或许我们能找到不少好东西。” 季月娘的话得到大家赞同。 “前面就有山。” 文宛若指着前方的大山,大家兴冲冲的往大山方向去。 以为像在巨州一样,山里没多少人。 他们刚进山,就看到好几波在山中寻找食物的人。 山里能找的东西都被人挖走,就是野鸡一根毛都没有。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文燕飞看到果树光秃秃的枝头,所有的东西都被人采走。 “路边野草都被人啃光,别说果子。这山林离路太近,来往的人也多,我们往偏僻的山里探一探。” 文年多年游历经验,形迹罕至的山林才有食物。 大家往山脉深处探寻两天,才找到一处人烟较少的大山。 “就这里了?” 文班四处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唯有山泉流水与鸟鸣的声音,周围郁郁葱葱,没有蝗虫出没。 文班选择暂时住在山脚下。 这里是深山地带,山脚还算安全。 文俊致带几个兄弟,寻找水源附近最适宜居住的地方。 找到一处比较平整的空地。 文俊致把空地上的草根和树藤都薅掉,文柳做出简易石碾。 把高低不平的土地都碾一遍,地面坑坑洼洼地方填平。 文柳拿出竹板房,大家把竹板房装好,两间竹屋坐落在溪流旁边。 “这样的感觉真好。” 文燕飞张开双臂,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 文柳看着眼前景色,心里舒畅。 远处青山绿水,近处小溪潺潺。 这里不是过于偏僻,文柳都有想在这里住下去的念头。 “如果山里没有这么多熊和狼,住在山里也挺好。” 吃完饭,文州和文班去找石头。 他们要做一架石磨,工具人文柳全程跟踪。 原本大家只想做一个中等大小的石磨,文柳想到她还有许多豆子。 让文州找一块大石,做一都是放在她空间,大小无所谓。 王松林那得到的四百斤粮食还有五十斤,石磨做好后,大家第一件事就是磨麦子。 磨盘把麦粒一颗颗压碎,麦麸和面粉混在一起。 这样磨出来的麦子分量不会少,但是口感粗糙。 “这些面,够咱们撑到蓝海城吗?” 李氏担心路上又遇到什么麻烦事。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文政烦恼,李氏每次说话都不分场合。 “她又不是第一天不会说话,你当初和她气死我娘的时候,怎么不嫌弃。” 文燕飞逮着机会就对文政夫妻冷嘲热讽,看到他们不和,心里更是畅快。 对于亲生父母,文燕飞断了所有念想。 “你不是我闺女,我家的事情不用你多嘴。” 文政毫不客气,李氏看着文柳在旁,不敢开口。 秋云的事被大家知道后,李氏一开始觉得难堪,后来也就无所谓。 如果不是有文柳在,李氏早就把这群看笑话的人骂一遍。 “都闭嘴。” 文渊看得头疼,接着问道:“阿柳,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光靠粮食是不行的,巨州乱,青州乱,下一个地方会不会乱?” “所以我们要准备不同类型的食物,我带你们来深山也是这个原因。” “阿柳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大家都是第一次出门,许多事情不明白。 “我们的肉类有狼肉、羊腿和十几只鸡,鉴于十九庄的事情。咱们要未雨绸缪。” “面粉已经磨好,我建议大家都去山上采摘野菜野果,丰富我们的食物储存。” 寒冬即将来临,她们的食物将将够眼前温饱。 文俊迟颔首,“柳妹说的对,我们至少应该有两个月的食物储存量,现在食物越来越难找,到了冬天只怕更难。” 冬天要来,食物也要储存。 第一日,文老太和女眷们在竹屋附近做吃食。 其余的人去山上采摘,文柳在竹屋板房附近做几个陷阱,抓一抓野鸡或野鸟。 山中风景宜人,大家也放慢脚步。 第二天,文柳开始硝制狼皮。 文柳用芒硝把剥下来的狼皮全部浸泡,可惜空间不能加速时间。 想要浸泡狼皮,必须要拿出来才行。 泡一夜,狼皮味道熏的人头晕脑胀。 文燕飞和文俊迟、文俊楼捂着鼻子,拿小刀一点点刮狼皮上的筋膜。 “我要吐了,这也太难闻啦。” 文俊迟看自己双手,这种新奇的体验颇为有趣。 文俊哲和文俊楼冷哼,还觉得高兴,文俊哲泼冷水:“大哥,后面还有十张狼皮。” 几个人坐在小石墩上,每个人面前大石块上面都摊开一张狼皮。 刮筋膜十分费劲,不仅要把狼皮上的油脂和经络刮干净,还不能伤到里皮。 他们第一次刮,不熟练。 刮一张狼皮都用了半天时间,文宛若看他们磨磨唧唧。 “你看看你们,刮个狼皮这么费劲。” 文宛若冲侄子侄女们翻个白眼,照他们这速度四天都刮不完。 文俊哲不服气,“那小姑你来。” 文宛若拿过小刀,一手扯着狼皮,一手握刀。 每一刀控制力道,狼皮刮得又快又干净。 第171章 板栗 “小姑,你这么厉害?” 文俊哲知道小姑也是第一次,她刮得比所有人都好。 文宛若指着文俊哲的手,“你干活少,所以不会。” 文燕飞不服气,她干的活可不少。 “那是因为你干的还不够多。” 文宛若笑着点了点侄女的头,文老太心里叹气,自家闺女到底在夫家过得什么日子。 文柳把用草木灰做出来的碱扔进锅里,注水烧火。 等碱水沸腾后,把刮好的狼皮倒在温度适宜的碱水中浸泡。 没一会,水中就浮现一层脏污。 “好了,先这样泡着吧。” 文柳给阿娘做了一遍演示,狼皮还要浸泡一夜去污。 季月娘开心点头,“你去吧,这些我都会了。” 文俊哲羡慕的看着三姐,她能进山狩猎,他们还在这里苦哈哈的刮筋。 文班与文州带文柳和文承志、文俊业一起上山。 他昨天就来了一趟,在山里下好几个陷阱。 文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陷阱中有没有兔子或者其他动物。 “四叔,这个有。” 文承意看到一个陷阱中躺着一只灰色兔子。 他兴奋的大叫,他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去抓鸟,逮兔子。 文班又发现一个陷阱中有孢子。 孢子和兔子都不够肥美,文班还有点可惜。 忽然,一个东西从他们眼前掠过。 文柳激动地拍着文州的手臂。 “爹爹,是鹿,我看到一头鹿。” 陌生人的进入,山林里的动物跑得很快。 他们好几次刚发现动物,对方就机敏的逃脱。 文柳也不气馁。 她在山里发现许多野生板栗、野果、拐枣和野葡萄。 “这山里还有这么多好东西?” 文俊业摘一颗葡萄就放进嘴里,又酸又甜,刺激的他头皮发麻。 “好吃你们都尝尝。” 文俊业把一串葡萄塞到文柳的手中。 还有五味子、野山楂,文班庆幸坚持来到这里。 “前面有柿子。” 文承意和文俊业激动的跑过去,足足有二十多棵柿子树,上面都挂满果实。 黄澄澄的柿子闯进他们的眼帘,文州恨自己不多生几个手。 文班笑了,这些东西他昨天就发现。 为给大家一个惊喜,他什么都没说。 “我爬上去摘。”文承意自告奋勇。 文俊业也不落后,脱掉鞋光着脚蹭蹭蹭就往树上爬。 眨眼功夫就站到树干上。 树上柿子熟透了,文俊业一个不小心柿子就掉下来摔在地上。 “妹妹,我们做柿饼吃。” 柿子太多,根本摘不完。 文俊业摘四筐后,文柳又让他去摘板栗。 板栗树附近掉落许多成熟变黄的野板栗,文承意直接躺在地上。 硌的腰疼,他又坐在地上捡。 文柳让他们把板栗都扔到一处,几个人一起捡,很快就捡出一座板栗山。 “那里还有皂角树。” “我看到蜂窝,我要是去捅它,会不会被蛰?” “没事,你被蛰,我们就能吃上蜂蜜。” “滚吧你!” 文俊业和文承意哈哈大笑。 秋天的大山就像一座宝库,文柳还发现两种野菜。 马齿苋和鸭舌菜,配着狼肉做菜饼最好不过。 木耳和蘑菇也随处可见,文柳还采到不少枞树菌。 “不行,我动不了,太累了。” 文俊业累得躺在地上,从中午到现在,他一刻也没停。 大家正高兴,在附近一条花斑蛇出没。 它扭动身躯缓缓的向人靠近,“都别动。” 文柳怕蛇会伤到他们,从空间拿出竹枪。 眼疾手快,直接扎中蛇的尾巴。 蛇信发出嘶嘶的声音,又一条蛇出现。 这条蛇黑底金纹,有小腿一般粗。 文班扬起手中镰刀,一刀砍去,蛇尾顿时断成两截。 黑蛇倒地,文班想过去把蛇捡起来,“四叔不要。” 文柳用一根长木棍,使劲击打两条蛇的头部。 直到它们没有任何反应。 文柳用镰刀削断两条蛇的头部,她听说,有些蛇虽然断尾也能攻击人。 文柳不敢大意。 “咱们今天吃蛇羹。” 文州喜滋滋,今天收获颇丰。 文柳想抓的野猪没有抓到,有一点失望。 “别急,我们和上次一样,在野猪出没的附近再挖几个坑。” 总有一个野猪上当。 大家满载而归,受到无数赞叹。 “等等,我有个事情要宣布。” 文老太突然发声。 “我决定从今日起,咱们的粮食都放在一起吃。” 文老太知道老四家粮食不多,老三家粮食够他们吃。 老大和老二家没粮食,两个闺女跟着老三家吃。 还不如大家在一起吃,文柳把狼肉都给了她,让她看着分配。 等麦子磨好,她就把这些东西都做成菜饼和肉饼。 “我支持奶奶。” 大家都同意,文老太做事公正,。 文老太看到这堆东西,恨不得自己跟过去。 “板栗?” 文老太喜形于色,她正愁没有主食。 这些野板栗可以做成板栗面,“就这些板栗吗?” “还不够?”文柳带回来一百多斤板栗。 “不够,既然有板栗,咱们就摘多点,板栗可以磨成粉。” 文老太会做板栗面粉,听到山中还有许多板栗,她放下心。 这次粮食又可以多一点。 文班带着妻子第二天又进山,山里东西太多。 青州逃难才开始,这里才没有被人发现。 时间一长,在深的大山都会被人所有东西都采走。 文班带妻子是来找一样东西,菜籽。 “我昨天就发现,你说这样的菜籽能不能榨油?” 他们现在缺油,狼肉干柴,炼不出油。 顾甜娘摸了摸地上黑点点,“可以,这菜籽是能用的。” 只不过都落在地上太碎了,不容易收拢。 文班确定是菜籽就放心,他又把工具人文柳带到山上。 “这些东西都放进空间。” “这里面还有石块的。” 文班不在意,“到时候用筛子就能筛掉。” 这里有一片开败的油菜花地,掉落菜籽不少。 应该够他们家榨油的。 剩下的时间文柳没有去山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柿饼子顾甜娘会制作,文宛荣烤蝗虫。 一千来斤的蝗虫占据空间,文柳想扔了被制止。 “蝗虫能吃,扔了多可惜。” 文柳听过一个说法,蝗灾的蝗虫带有毒素,普通蝗虫能吃,但是蝗灾的蝗虫不能吃。 第172章 夜袭 “哎呦,都快饿死,谁还在乎毒素。” 李氏不在乎,什么毒不毒的,好像她前些年活得多好一样。 见大家都不在意,文柳也不再阻止。 河边围了网,静放一夜就有鱼被网缠住。 文宛荣找块薄石板,随机抽三条肥厚的草鱼,剖开鱼肚。 把鱼油涂在石板上,鱼油做底,把蝗虫放在石板上。 蝗虫在炙热的石板上,下面是旺盛的炉火。 石板上的鱼油和蝗虫发出滋溜滋溜的声音,文燕飞开始还有点恶心。 等蝗虫烤好,撒上配料之后,香气四溢。 李氏吃得最香,“没想到蝗虫烤之后,味道这么好。” 李氏还想拿几个,被越氏收起来。 “都被你吃了,后面还吃什么?” 这些烤蝗虫也是他们后面的口粮。 李氏趁越氏不注意,偷摸拿两个塞嘴里。 越氏正想骂她,文承志慌慌张张从山上跑下来。 “快!抓到野猪了。” “什么?” 大家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能抓得到野猪? 野猪也不敢相信,自己在没有人烟的大山快活几年,能掉进人类陷阱。 “那头猪看着有个两三百斤,谁都拎不动,我就是下山来找文柳的。” 季月娘催促文柳:“还愣着干嘛,赶紧去。” 有野猪,猪油也有着落。 文柳跟着文承志上山。 野猪坑的远处,文班几人特别紧张,他们怕死野猪会引来其他的同伴。 文柳来到陷阱旁,周围没有其他野猪。 她不敢耽搁,从空间拿出竹梯,利落爬下去,踩着竹梯,用手触摸野猪。 三百斤的野猪被收进空间。 野猪身下是密密麻麻的竹子,怪不得死得这么透。 文承意和文承志当天给大家露了一手快速分猪技能,他们把猪肉切成薄片,在石板上烤炙,文柳吃上逃难以来第一顿烧烤。 不得不说,没煽过的猪肉是真骚。 在山上一共待几天,大家收获颇丰。 板栗经过好几道工序后,磨成栗子面,有一百四十斤。 他们有十三只狼,除去血水后重量有七百多斤狼肉和骨头。 二百七十斤野猪肉,八只兔子。 一只孢子肉和八十斤的鹿肉,山鸡有七只。 文柳原本还有从王松林那得到的二十只鸡。 野菜有好几十斤,木耳、蘑菇在一起有百十斤,柿子饼做了一百斤。 蝗虫烤完后,有八百六十五斤。 从河流中捞到二十多条鱼,都被做成熏鱼。 这些食物省吃俭用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文老太用菜和肉,带着所有人做了几百个饭团和饼子,方便路上吃又不引人注意。 文承志用铁锅熬了两锅肉汤,配着干粮吃。 “大哥,对面有人。” 在河流对面的山路,有一群人也来到这一片地方。 “他们在煮东西。” 这群人来得晚,没看到文家一群人杀猪剁肉的场景。 “是吗?看不太清,距离太远了。” 有人扒开树丛杂草,他们只能朦胧看到有人在河岸边。 若不是白烟腾空,也看不清那群人在做什么。 “他们有吃的,还有锅,咱们去抢啊。” 这种事,他们做的熟练。 一路上就是靠抢和偷活下来的,他们来到这深山也是跟踪其他人。 只是人跟丢了,却发现新的目标。 “别急,咱们晚上去。” 夜深人静,他们穿过河流偷摸来到河岸边。 两间竹屋突兀矗立,“这里居然还有竹屋?” 流民们以为这竹屋是之前人留下,也没在意。 三个水缸和铁锅摆在竹屋旁边,掀开水缸,里面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他们是不是把吃得都藏屋里了?” 说话的男人穿着破衣,身材干瘦,他叫陈武。 是从高家镇那边逃过来的,其余几个人是他同村的村民,都姓陈。 路上为了换吃得,妻子、孩子一个个卖了。 后面还没撑住,只能去偷去抢。 “咱们去屋里看看。” 陈武一个手势,大家熟练分成三拨人。 一拨人留在原地看守,另外两拨人去两间屋子。 竹屋的门从里面被拴上,男女各住一屋。 文柳睡得浅,听到外面的动静睁开眼。 陈武几人虽然降低音量,文柳还是察觉到屋外有人。 她摇晃阿娘和四婶,睡在她旁边的文燕飞也醒来。 “嘘。” 文柳小声的说,她们看到竹屋的门又被推了几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文班也听到。 他默不作声,从枕头下掏出镰刀。 文渊和文年也摸到枕头下面的武器。 自从地震开始,没有一个人敢睡死。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醒来。 文班穿上鞋,躲在门的后面。 文州了然,拿着武器,躲在另一侧。 躺在床上装睡的几个人,都准备好武器。 文俊迟和文承意躲到窗户下面,没有光影地方,看不清那里还躲藏一个人。 文州冲文班点头,文班悄悄的把门栓拉开。 外面推门的陈四还想着暴力开门,门自己开了。 他看到老大带着三个兄弟还在开另外一个人,得意的走进来。 看到床上睡着的人,心里高兴。 “大哥他们都睡着。” 为首的人旁人多份小心,叮嘱他们。“多注意,小心有诈。” 大家不敢全进来,留几个人在外面放风。 陈武夜视能力是这群人中最好的,环视一圈,屋里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些粮食都去哪了?难道在那群女人的手里? “老大,看到粮食在哪了吗?” 陈四眯着眼,啥都看不清,只能听声辨位。 “有可能在他们床上。” 陈武不死心,往屋里走几步。 文州和文班守着门,等他们往里一走,门关上。 陈武惊慌回头,关上一刹那,所有人都跳出来,一个个都拿着武器。 “啊,揍他。” 陈武几人根本不是十来个男人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打趴。 另一边,陈二和陈干子、陈麻子捣鼓文柳她们的房门。 文柳从空间拿出一盆开水,文燕飞再次启用开水大法。 她猝不及防打开竹屋的门。 陈二几人看到门突然被打开,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被一盆热水浇到他们头上。 痛感强烈,陈麻子痛的叽哇叫唤。三个人里,他承受的最多。 “我的脸,我的眼睛。” 陈麻子的头火辣辣的疼。 第173章 抓人 陈麻子恨的心慌,这些人也太狠了,动一下都疼的厉害。 陈干子掏出一把刀,就往文燕飞胸前刺。 文柳把文燕飞拉到一边,手中的刀刺中陈二的腿。 陈二痛的跪在地上:“我还没出手,你扎我干嘛?” 季月娘和顾甜娘从两边窜出,一人手里一盆开水。 再一次浇到三人头上,陈麻子身上被烫出水泡,其他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去。 “麻子哥。” 看到陈麻子受伤,望风的几个难民朝文柳她们扑来。 季月娘一人一脚,文柳挥舞石锤。 这群人已经饿两三天,脚步虚浮,双手无力。 刚抓到季月娘的肩膀,就被季月娘一下子甩出去。 勘察到这几个人的战斗力,季月娘轻蔑的笑。 “废物东西,想打我们的主意。” 季月娘对着其中一人,往肚子上揣。 越氏举着木棍,“我跟你拼了。” 她既害怕又勇敢,文柳把她闺女藏在角落里。 她一定要把这群人打退,保护阿妍。 李氏是这群女眷中力气最大的,她毫不费力抓起两个难民的后颈。 拽着后颈的衣服,让两个人头撞头。 砰砰砰的声音,在黑夜中,文柳听到都害怕。 文班担心女眷那里会受伤,制服陈武几人就立刻打开门。 看见季月娘把难民一脚踢老远。 文班拍了拍文州的肩膀,“三哥,你也不容易。” 其他几个兄弟也露出同情的表情。 文州想解释月娘不是这样的人,又看到她和李氏一人一脚踢中,其中一个难民的下体两次。 文班伸出大拇指,这很文柳风。 真惹着李氏,二哥他讨不到好。 全场是压倒性胜利。 十二个难民被捆在一起,各个鼻青眼肿。 “大哥饶命,我们就想抢点吃的,我们都好多天没吃饭了。” “好多天?你要说其他地方我也信,但是在这座山里,处处都有能吃的东西,你们自己懒惰。活该饿着!” 不管如何求饶,文家没有一个人心软。 文班和文政把他们捆在柿子树附近,绳子并不难解。 难民们看文家人把他们捆在树上后就离开,纷纷破口大骂。 文家人不管他们,带着骡子往蓝海城方向去。 “怎么人更多?” 路上难民成群结队,有许多是一个村子为一体。 还有不少单独的赶路人。 文柳他们学着其他难民的样子,灰头土脸,五辆车改成两辆车。 两头骡子拉一辆车,多余的东西放在驴的身上。 路上有钱人赶路的更多。 他们这么多人,只有两辆车也不起眼。 许多人又渴又饿,看到有钱人的车就往旁边围。 文柳亲眼看到一户人家因为善心,给难民一点食物。 被那群难民给撕开车厢。 文俊迟吓得不敢再走,这群难民比乱民还要可怕。 他们没有底线,没有道德。 “我们躲远点。” 文渊发话,谁都不能对难民心软。 文柳改良骡车。 她在骡车周围围上一层荆棘,只留下一个出入口,就是骡子屁股后面。 另外两辆骡车也围上荆棘,文柳在车厢外面放了几把刀,威慑他人。 文俊迟带着两个祖父和文承意坐在前面骡车赶路。 文班带着母亲和几个孩子坐在最后面一辆骡车上。 其余的人各个手里拿着武器,围绕两辆骡车周围。 越氏和李氏手中也拿把菜刀,谁敢靠近,就用菜刀逼退。 文柳这一番操作,让周围虎视眈眈的难民们不敢动手。。 他们没想到对方还有刀剑武器。 这群人看着身体比他们强得多,自己不是对手。 见打不到对方主意,他们又把心思放在那些落单的富贵人家身上。 走了两日,大家轮流在车上休息。 天气越来越凉,蓝海城也越来越近。 “再走两天,我们就能到蓝海城。” 想到能离开青州,大家忍不住激动。 去蓝海城的人没有去其他地方的人多,路上的关卡也没有。 文柳满心期盼,看到远处烟尘滚滚。 “又怎么了?” 文柳看到一群官兵骑着马,出现在他们身后。 官兵的后面还有一群人,每个人手上都被捆着麻绳。 “不好啦,官兵抓人啦。” 不知谁喊了那么一嗓子,路上的难民们全部躁动起来。 这一路,文柳都没敢往县城附近走,就是怕被抓。 怎么青州和巨州一样,都开始四处抓人。 “阿柳快跑。” 文家人驾着车拼命往前跑,后面官兵们抓逃命的难民。 有些人屈服官兵们淫威,束手就擒。 有些人和官兵们扭打在一起,官兵各个手持长枪。 他们男女都抓,老人和孩子不要。 哭喊声,叫骂声,哀求的声音不绝于耳。 “阿柳,我们该怎么办?” 骡子速度跑不过马,有许多人都被士兵抓住。 文柳大概看了眼,士兵有一百来人。 他们这群难民也就二三百人。 “先跑,跑不掉再说。” 士兵们四处抓人,文柳他们往旁边的树丛里跑。 “不要骡子,咱们跑。” 文家人多,动静也大,为首的人看到一群人跑进树丛,紧跟其后。 “大家分开跑,往蓝海城去。” 文班吆喝一声,他们人多乍眼。 大家进了密林,四下散开,茂密的树林挡住他们的踪迹。 为首官兵骑着马,“往哪里跑?” 许多官兵也跟着涌进密林,密林里难民也多。 许多人不甘心被抓,和官兵们对打。 “大家一起反抗,他们抓我们是让咱们送死。” 文柳拼命逃跑,为首官兵看到一个小小身影在密林里乱窜。 “站住。” 官兵一支长枪扔到文柳脚边,如果不是她躲得快,这支枪会扎中她的后背。 官兵骑着马,冷漠的昂着头。 文柳往官兵方向跑去,她捡起一截木头快速点燃火。 把着火的木头扔到官兵的马旁边,马儿被火惊到,抬起前蹄嘶鸣。 官兵被甩下马,文柳又甩出一个火把,火焰点燃密林。 “失火啦,快跑呀。” “哎呀,失火啦。” 火焰与枯草相遇,瞬间变成熊熊烈火。 难民和官兵们都被大火逼出密林,文柳举着一根带火的粗木枝。 “他们要我们性命,我们就杀了他们。” 文柳故技重施,用火把惊战马。 第174章 蓝海城 其他难民有样学样,抓人的士兵被摔下马。 许多人也用带火的树枝当武器,有的难民偷偷解开被束缚的绳子。 难民本来就比士兵多,大家混战在一起。 官兵们节节败退,难民们气势越涨越高。 “我们撤。” 不少士兵身上有烧伤,许多战马受到伤害。 难民们为自己生命而战,士兵们不是。 他们不愿意为永王丢掉自己性命,官兵们撤离。 “咱们赢了。” “我们不用被抓去当兵。” “太好了。” 难民中爆发一阵阵欢呼声,这是他们第一次反抗。 文柳在大家高兴的时候,急着找刚刚丢的骡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浑水摸鱼,她家的骡子和驴,只找到一头骡子。 “天杀的,骡子也偷。” “二嫂,算了,咱们没被抓走已经很好。” 文宛若劫后余生,反而没那么生气。 两天后,文柳一家终于来到蓝海城的地界。 渔祖郡的蓝海城,风景如画,它坐落在大海旁边。 除了文柳,没有人见过大海。 他们第一眼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都愣住。 细沙与湛蓝的大海,文承志几个年轻人看到大海后,忍不住往海里面去。 “哎呀,别冻到了。” 看着孩子们激动的往海水里跑,文老太怕他们生病。 文俊业赤脚站在海水里,秋日凉风让他们浑身打颤。 “这就是大海?” 季月娘看得心旷神怡,她一直想看到的景色现在就在她眼前。 “别耽误事,咱们快点进城坐船。”文班催促大家。 蓝海城查的很严,文家的通缉令贴到蓝海城。 文柳和文燕飞打扮成夫妻,两个人率先进城。 文年和文家四兄弟与打扮成老秀才和四个长工,挑着扁担进城。 文老太和季月娘坐着骡车,几个孙子陪在旁边,说是看看远方亲戚。 大家分成好几波进入蓝海城。 守城士兵只看进城人数多的队伍,对于三三两两进来的,关注不多。 难民们被拦在城外,所有难民都有统一去处。 他们从蓝海城西门进,要想去坐船,要从东门穿过。 到达东门,发现许多人被堵在一座大门口。 “他们在干嘛?” 文俊迟有不好的预感,他们进蓝海城太顺利,让他不安。 文柳和文燕飞率先过去,看见告示栏上贴着一张纸。 “所有船只停运。” 文柳如遭雷击,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没有船去长安,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一群商人和旅人被拦在码头外面。 蓝海城的商人十分气愤,“你让我们来这里经商,不让我们回去算什么?” 蓝海城的官员对商人态度很客气,笑着说。 “各位别担心,所有客商,有专门客商用的船只,大家登记好姓名,家族,运送物品,会为大家安排。”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冒充客商,所以需要三人做保。互相证明对方的身份。同乡之人,要说出共同的事情。” 蓝海城这一手,让许多想离开青州的人走不掉。 “我们出城。” 船坐不了,蓝海城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出不去。” 文俊迟看到有人要出城,却被守城的官兵拦下来。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要出城的全部留下自己的姓名,住址。” 季月娘害怕,小声的问:“怎么到处在打听人的信息?难道是抓我们?” 文柳摇头,“不像,抓我们不是这个动静。” 这么大阵仗更像是在抓难民,也许巨州的难民也来青州了。 文柳看到许多说不出蓝海城周边村镇名字的人都被士兵带走。 “我们走南门。” 蓝海城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离开,文柳偏偏要走。 坐不了船,他们就一路往去五雷州。 五雷州就快到敬国边境,再往南就是玉国。 玉国人据说茹毛饮血,处处都是深山老林,更有瘴气毒雾。 敬国人谈起玉国都害怕。 文柳没有去玉国的打算,文家其他人生于敬国长于敬国。 快捷海路走不通,就用双脚走到长安。 “我们往南去五雷州,或者往北去安州。” 长安在北面,五雷洲绕的太远。 渡海到安州,能近一些。 文家人坐着骡车,从蓝海城往北走,北面无人阻拦。 但是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人烟。 “怎么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文渊和文年都觉得奇怪,果断下令。 “我们不往北,往南。” 老年人的直觉告诉他,往北一定会倒霉,文年毫不迟疑地调转骡车方向。 季月娘看着四周,蓝海城就在大海旁边。 论繁华不如云山岛,这里的码头船只原本就不多。 现在不知为何所有的船全部停运。 文家加快速度往南,南面的人很多。 “咱们这才走对路。” 文柳打量四周,北面未知,南面都是人,西面是山,东边是大海。 人太多,原本就不宽的路居然堵住。 “前面是发生什么事?” 文俊致站在车上往前看,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和车马。 “看不清,前面都是人。” 踮起脚尖,隐约能看到群人和另外一群人推搡。 “太远了。” 文俊致跳下车,自己往前面凑,想知道具体发生了啥? “哥,我和你一起。” 文俊业紧随他身后,两个人往前面的人群里跑。 堵得道很长,有三四里地。 “哥,他们在干嘛?” 怪不得看不清,半截路上有官兵拦住前路。 官兵们用两个木栏杆拦住了去路,他们坐在木栏杆里,旁边站一排老头。 一个男人挑着扁担走进去,两个士兵在登记。 “叫什么名字?哪个村?村长是谁?” 男人有点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说。 “三牛,大牛村,村长叫陈阿斗。” 其中一个士兵扭头看那群老人,一个老人站出来点点头。 陈三牛认出自家村长,“村长,你在这干啥?” 士兵不耐烦,“赶紧滚,那么多废话。” 陈三牛吓得一哆嗦,挑起扁担就往前走。 又有三个人进去,士兵问了同样的问题。 三人抓抓耳挠腮眼神,眼珠子乱转,说了一个村子。 “哼,你们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带走。” 三人想解释,嘴巴被堵上布,被几个士兵拉走。 文俊致站在中间,看的清清楚楚。 每一个离开的人都要在这里登记,但凡说不出自己家在哪里的? 说错村庄名字的,全部都被带走。 附近村庄里的李正和村老都被叫来,一一核对哪些人是自己村里的人。 第175章 逃命 “你们要做什么?要带我去哪儿?” 又一个难民被两个士兵架在一起。 “到你该去的地方。” 前面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还没想往后跑,就被两边的士兵抓住。 在武力的镇压下,骚动没多久就停止,后面的人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 文俊致朝文俊业摆手,让他不要靠近。 自己悄悄往后退。 这群人又要去抓人当兵吗? 文俊致不敢声张,小心翼翼的躲着士兵们的视线。 到两边没有士兵的时候,一路往回狂。 “发生什么事?” 文渊看孙子满头大汗,旁边的人也看过来。 “前面在抓难民,但凡不是这一片的人,全都被抓走了。” “什么?” 周围一些人着急的挤到他面前。 “抓难民?为什么要抓?” “我不知道。” 文俊致不敢说太多,“这个队伍很长,到咱们还需要一段时间。” 文柳快速回想路线,她看着西面的山。 周围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队伍里许多是难民,用各种方法。 都有自己的方法来到蓝海城,大家就是为坐船而来,谁能想到蓝海城来一招瓮中捉鳖。 “咱们上山。” 李氏拉着骡子,“骡子和车怎么办?” 他们上山方便,可是骡子不是人,骡子的叫声会引起官兵们的注意。 文柳不舍得看一眼骡子和车,“大家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骡子和车我们都不要。” 李氏不解,“为什么?这些东西值不少钱。” 这可是最后一头骡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有几个钱啊。 文政小声解释:“骡子和车厢体积大,在山上容易被人发现。” “二婶,骡子在山上叫,我们都会被抓到。” 听这话,李氏再无异议,面带不舍的摸摸骡子,咬牙离去。 旁边的人也有样学样,跑的比文柳他们还快。 一小撮人上了山,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还嘲笑他们往山上跑没用,山上有许多豺狼野兽,去山上就是自寻死路。 文柳背着筐,手里拄着拐杖。 人都是从众心理,看到有其他人上山,有些人也跟着文柳他们一起上山。 远处官兵抓人的消息蔓延到后方队伍,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官兵抓人啦,快往山上跑啊。” 长长的队伍轰然乱起来,好多人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跟着一起往山上去逃。 文燕飞看到乌泱泱的人往她们这边来,“怎么都上来了?” 文渊和文年同时变脸:“我们快点离开,他们行李多,跑不快。” 文柳扯着旁边的野草,使劲往上爬。他们一切从简,速度比其他人快。 他们爬上一个山坡时,还有许多人在山脚下挣扎。 “官兵来了。” “快跑啊,来抓我们了。” 人群乱成一团,远处官兵们跑来。 “我们快上去。” 文俊致看到一列官兵往这里跑,各个手中拿着武器。 周围的人慌不择路,文柳一群人急着往山林深处跑。 文班在最前面,两边草丛、树枝不停打在脸上。 后面跟着文家众人,脸上都带着惊惶。 “前面有路。” 文班看到一条小道,果断带他们往密林深处走。 进了山,分辨不清方向,大家漫无目的行走。 “天都黑了,咱们现在是在哪?” 越氏看不清楚路,从他们上山到现在,感觉过了很久。 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李氏也一脸疲倦。 几个孩子早就跑不动,都趴在父亲的背上睡着。 “不知道,随便走吧,等明天太阳出来我们再往北走。” 文老太看看天,她也不知道,离开青州坐不了船就走山路。 鼻子下面就是路,她还能被困死在这里? 秋天的山风更冷,害怕被官兵发现,也不敢生火。 文班找了处山壁,略微能挡住山风。 文柳和文燕飞、季月娘依偎在一起,做好的狼皮盖在身上。 每人手中都端着一碗热水,就着热腾腾的肉饼,大家舒服许多。 “还好路上咱们把狼皮硝制好,不然就家里那破被子遇到这山风,没有一点用。” 文俊哲脖子往狼皮里缩,他也不嫌弃狼皮难闻。 “别说话。” 文柳听到山里有呼叫的声音,山野寂静,声音尤为刺耳。 大家把东西快速扔到文柳手边,被抓住也不能让东西丢。 文柳他们分散躲到各个地方,远处出现火光,大家趴在地上,让野草盖住自己身体。 文柳头上顶着草,火光越来越近。 她看到十几个士兵抓住几个流民,旁边的驴子嗷嗷的叫。 官兵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季月娘屏住呼吸,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透过草丛,官兵们听到前面有异动,“追,前面有人。” 一群人往前面跑,还没松一口气。 又有一个官兵回来,在附近检查。 他就在文家人身边走来走去,文柳躲在草丛,好几次官兵都要撞上文柳。 其他人死死捂着嘴巴,害怕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引起官兵注意。 “这里没人。” 官兵没有查到异样,跑回队伍。 文柳他们依然不敢动,生怕再来一个回马枪。 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再出现,时不时就有人被抓住的叫声。 “人走了吗?” 文燕飞探头,她差一点就被发现。 “走了。” 文柳心情沉重,晚上还在查,抓这么多人究竟要做什么? “我还以为来蓝海城就是解脱,没想到这里比其他地方还可怕。” 李氏瘫软在地上,心头发酸,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娘。” 文俊哲拍拍阿娘后背,安慰李氏。 大家不敢睡觉眼睁睁等待天明,天才有一丝光亮,大家又开始赶路。 山区很大,文柳他们迷路。 有几次远远遇到巡山的官兵,大家躲着走。 在山里绕两天后,他们在山上,看到远处有渔村。 蔚蓝的大海与宁静的村庄,“那有船。” 文承志指着远处的小船,“咱们能不能坐船?” 文柳看到海岸边有几艘小船,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买? “咱们先去看看。 渔村很小,入口非常难找。 渔村的入口藏在大山的后面,如果不是他们在山上看到根本察觉不了,还有个小小渔村。 第176章 海寇 沙滩、礁石还有七八间简易的房子,看着更像是出海的渔民临时居住的地方。 三艘小船停靠在海岸边,用绳子捆在木桩上。 海浪冲击渔船,渔船有些地方木头已经腐朽,随着海浪波动。 渔村一片寂静。 文柳把每间房子都看了一遍,这里没有一个人。 她环视一圈,地方隐蔽,不像是居住的村落。 “一个人都没?” 没有人,却有船在海岸边,文柳虽然没住过海边也知道,船是渔夫们重要的工具。 怎么会放任几艘船在这里,无人看管,也不怕被别人偷走。 “阿柳,要不然我们走吧?” 李氏害怕的说。 事情反常即为妖,遇到几次这样的事情,李氏都长脑子了。 “我们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文柳太想离开,如果没人,她也可以零元购。 她们坐不了船,可以乘坐小船离开,青州处处都是危险,别人逃荒,他们逃命。 “二伯,你看看那船能不能用,如果可以用,我们坐小船。” 文渊有些担忧,“这种小船能到哪里去?” 海面这么大,小船在海上和一片叶子有什么区别。 文渊担心他们坐船危险会更大。 “我先检查船。” 文政跳上渔船检查。 文承意把房门都打开,一间一间查看。 房子里面已经落一层灰,一看就是许久都没有人住过。 “村子里没人。” “这个船没有船桨,船底也破了,要修补才行。” 文政检查完三艘渔船,就知道他们没那么好运气,三艘船三艘都是破的。 好在破损的地方不算大,一天能修好。 文柳知足,“能修就行。” 就他们这破运气,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很好了。 文俊迟没有文柳乐观,看着飘摇的小船。 “阿柳,这船能在海上吗?” 不是他看不起这船,海浪拍打岸边已有这么大的动静,在海面上岂不是更厉害?。 “能。渔民能用它们捕鱼,就能在海上航行。” 文班太想离开青州,只要能走,坐什么船都行。 淡水已经不多,趁着文政修船的功夫。 文柳利用海水制作蒸馏水,海水不能饮用,做成蒸馏水才行。 这一片许多礁石,木头不多。 文州和文止把附近能拉来的木头都拖过来,看阿柳制作饮用水。 周围没人,大家也少有轻松,打扫干净两间屋子,作为今天临时的住所。 一块海滩鲜少有人出没,季月娘在沙滩里随便一铲子都能铲到不少海货。 小螃蟹、蛏子、梭子蟹、海螺都藏在沙滩中,文燕飞没见过这些东西。 “啊啊啊,什么东西夹到我的手指头?” 文燕飞好奇,把手插进沙子里,突然被一个东西夹住。 她痛得拔出来,指尖被夹破了皮。 文承意一铲子铲出个螃蟹,螃蟹铜钱大小,两个爪子锋利。 “咱们今天吃海货。” 文柳往海里去,没敢走太远。 其他人来了兴致,纷纷拿着铲子或者其他工具在沙滩里捉海货。 文俊致和文俊业在文柳的指导下,去浅滩网鱼。 “阿娘,一起来啊!” 文柳朝她招手,季月娘卷起裤腿,把脚插进冰凉的海水中,冷的她一哆嗦。 天气不一样,八月底(阴历)的海边确实很冷。 文妍和简昭昭拎着大竹筒,到处去找海货,让哥哥姐姐们把海货放进她们的竹筒中。 “五哥,五哥,你就给我吧。” 文妍羡慕,小小的她抱着文俊致大腿,想要文俊致刚刚捕捞上来的大螃蟹。 螃蟹有文俊致头一半大,几个爪子张牙舞爪,他可不敢把这危险的东西给文妍。 文宛若找到几个好看的贝壳,都给了两个孩子。 文妍冲文俊致做鬼脸,笑眯眯的跟在小姑身后。 简昭昭比文妍大三岁,性格没有她开朗,只是跟在妹妹身后,看到喜欢的东西往自己桶里扔。 除了文柳,没有人会做海鲜。 文柳用了两个锅,一个锅爆炒,一个锅清蒸。 海鱼的肉多刺少,与河鲜截然不同。 八月正是蟹黄肥美的时候,现捞的海鲜做出来也没有难闻的腥味儿。 味道鲜美,除了文老太受不了这个味道,其他人大快朵颐。 “与咱们以前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吃完,李氏还咂咂嘴回味无穷,怎么就这么鲜呢? 李氏腆着脸来到文柳旁边,笑眯眯的说。 “阿柳,要不然咱们多捞一些海鲜放你的法宝中?咱想吃就吃。” 季月娘白她一眼,“你脸就这么大?你刚才吃不少。” 李氏也不生气,眼巴巴看着文柳。 文柳是真佩服李氏这脾气,不管以前闹成啥样,自己都能当没事儿的人。 “你让二伯去抓,抓到我给你装着。” 文柳觉得,李氏这种把什么事都放在脸上的人还好相处些。 不像越氏,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让别人去猜她的心思。 绿茶加小白花的结合体,只有她丈夫和儿子惯着她,对,还有文燕飞那个傻的。 李氏高兴的带着两个儿子继续抓,其他人看到后,也拿起手中的工具。 这才吃一顿怎么能行? 必须要多挖一些,以后多吃几顿。 “诶,阿柳,你看那是什么?” 李氏面朝大海,奋力挖海鲜时,看到远处有一艘船驶来。 海上雾气蒙蒙,看不清晰。 等海船行驶一段时间后,才看到帆上的图案,文俊迟和文承意走近海边。 文承意大惊失色。“不好,那是海寇的旗帜。” “海寇?” 许多人不知道海寇是什么? “就是海贼。我们那有山贼,海边有海贼。” 这种旗帜文承意在书上见过,书中说海岸多有海寇,很可能这个地方就是海寇的窝点。 听到海寇,大家立刻收拾东西,“跑跑跑,别捡啊!” 文政船也不修了,大家忙乱拿起各自东西,背上就跑。 李氏捡的一堆海货往文柳手上一放,“我都砸死了,你快放进去。” 文柳没想到这么紧急的时间,李氏还有功夫把这些东西弄死。 “咱们往哪跑?” 北面和西面都是山,只有南边有路。 文渊指着南方,“往南走。” 比起海贼,官兵好像也能接受。 第177章 什么是上路 文柳眼泪都要掉下来,这是什么天选之子。 别人宅斗宫斗,她天天徘徊在生死线上。 “快点跑。” 大家互相拉着其他人,骡子和驴都没有,只能靠两条腿跑。 “这个隐蔽的小渔村,该不会是他们落脚点吧?” 文承意说出自己的猜想,他往后看一眼,发现海贼船就是往渔村方向去的。 文承志毛骨悚然,他们自己往虎口送。 “咱们能去哪?” 四周除了山只有海,不敢上山怕有官兵,不敢靠海,怕有海贼。 好不容易又看到一个村落,还没靠近就听到海贼打砸的声音。 吓得一大家子人躲进山里,瑟瑟发抖。 “我们怎么办?” 前面的路被堵死,一群海贼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如果不是文柳发现的快,他们就是自投罗网。 文止两天两夜没合眼,不仅他,所有人都是这样。 体力和精神都快到极限,文班父子三人一直轮流背着陈姨娘,人已经脱力。 “老四你走,别管我。” 陈姨娘见自己是儿子拖累,拼命要儿子放弃自己。 “姨奶奶,你放心,咱们家都能活下去。”文俊致咬牙,把陈姨娘背到背上。 他的双腿因长期走路,肿胀厉害。 大家也没有力气再上山,他们找到一个山缝,躲藏在里面。 “咱们就在这里躲着,躲到这群人走。” 文渊抬头往上,看到缝隙的天光,这一块地方不大,也没有太多能隐蔽的物体。 这一片地域都是大海,附近的山虽然多却矮,人在山上走动,站在岸边都能看到山上的人做什么。 文柳靠在石壁上,外面嘈杂的声音没有停止过。 回想这一路,文柳情绪有点崩溃,她有点撑不下去。 为了求生,千辛万苦来到青州。 处处遇到绝路,好不容易来到蓝海城,又面临生死,累了,毁灭吧。 “阿柳,外面有声音。” 季月娘往外去一点,文柳疲惫往下滑,半躺在土地上。 “这啥时候没声音。” “不是,是官兵来了。” 季月娘看到一群蓝海城的士兵,在将领指挥下,冲向渔村的海贼。 “月娘,快进来。” 大家生怕会被发现,又往里面躲。 文渊还特地抓一把草,放在缝隙前面,作为遮挡。 “赶紧吃一点。” 文柳拿出肉饼和肉汤,如果没有这些肉和饭,大家早就倒下。 李氏不敢拿,她问文柳:“这该不会是是断头饭吧?” 这么丰盛,不该是她能吃的。 越氏拿鞋堵着她的嘴,“闭上你的狗嘴。” 晦气乌鸦嘴,越氏看到丈夫、儿子和侄女燕飞都盯着她。 “看我做什么?” 文燕飞不自然转头,果然人是会变得,她端庄大方温柔善良的大伯母,成泼妇了。 “没事,没事。” 文俊迟有点难过,怎么阿娘会像李氏? 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美味的肉包都变得苦涩,他阿娘绝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外面打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到处都是脚步声。 “他们该不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吧?” 李氏不说话就着急,才说一句,又被越氏瞪了一眼。 “不会说话别说。” 越氏迷信,她现在听不得这些脏东西,李氏不服气。 “我就随口说一句,难道他们真能发现咱们?”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一个海贼被打到山间缝隙,他慌不择路,跑进缝隙里,与众人对视。 文柳不敢置信看李氏,李氏自己捂着嘴巴。 “我这嘴开光了?” 海贼看到有普通百姓,扬起武器就要攻击。 文俊哲和文止捡到什么拿什么,砸在海贼的身上。 缝隙狭小,海贼没有还手之力,被文家人打倒在地。 文止气喘吁吁:“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一个身影又出现在洞口,全身盔甲武装的将军,腰带佩剑出现。 “你们这么大动静,谁听到不想来看看。” 文柳抽出剑,戒备的看着盔甲将军,突然他身后又出现好几个人。 各个都身着盔甲,手握兵器。 文家的人绝不是他们对手,文柳绝望的往地上一躺。 “随缘吧。” “李将军,人在这里。” 士兵把海贼抓起来,文柳看眼将军,将军也看着她。 将军脸上戴着面罩,看不清他的长相,他冷漠的做个手势。 山缝里所有的人都被捉住,看到文家人不反抗,士兵还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不抗拒?” 文宛荣冷笑,“左右都是死,还有什么反抗的。” 这青州,他们是逃不掉。 命该如此,也不想躲了。 文柳一家和海贼们拴在一起,每个人都用绳子套住手脚。 “阿柳你跑吧,我知道你能跑得掉。” 文渊站在文柳的后面,他小声的说,这群人里只有阿柳能跑得掉。 如果没有文家人拖累,或许阿柳早就跑了。 他们这一路受阿柳照顾良多,回想诸多坎坷,如果没有阿柳,人早就死了。 看来祖宗的谶语是对的,文家早就是定局。 文柳惨淡的笑,她不想跑吗? 她能把绳子收到空间逃跑,可后面呢?她能逃跑到哪里去? 孤身上路只会成为他人眼中的肥羊,她能打几个人。 可是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的时候,她只能任人宰割。 还不如和文家人一起,相互扶持。 “我会保护你们的,有我在,你们就有一口吃的。” 文渊等人听到文柳的话,心里感动。 一个声音飘进文柳耳朵里。 “阿柳,是不是让我们去当兵?我听过,好多地方打仗,都让难民们去攻城,消耗炮弹。” 文承志忧心忡忡,文柳赞叹,果然是读书人,想得死法这么具体。 “咱们一起死也挺好。” 文燕飞想得开,又不是她一个人死。 李将军看到不怎么害怕的文柳,“你怎么不怕,别人都吓哭了。” 文柳知道死到临头,什么也不忌讳。 “我怕就不会死?” 李将军没说话,他们被送到了难民营,里面的难民有三四百人。 难民营由几个茅草棚子搭建,四面透风。 文柳他们被带到角落,人人面色凄苦,看到新来的人,露出高兴的表情。 “哈哈,又来一群。” 看守的士兵们到了饭点,端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做得汤水。 “赶紧吃,吃完上路。” 文渊腿脚一软,上路是什么意思? 第178章 上来就是一刀 文年看着两个孙子,“你们大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年纪大,死就死了,可怜这群孩子还没长大,就要去当炮灰。 文年忍不住流泪,文承志红了眼。 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想到真要送死,他们平时再稳重,这一刻也绷不住。 听到新来的难民哭,早来那群人发笑。“这么大年纪还哭,真丢人。” “你们这群人,都要死了,哭都不行?”文承志怒斥他们。 难民们发愣,“谁说要死了?” “不是让我们当炮灰吗?” “炮灰营不在这,我们去的是农庄。” “什么?” “农庄是干什么的?” “听人说是给永王干活,种地,能包吃住,不比逃荒强。” 难民们开始被抓也害怕,后来听说是去种地干活,才不担心。 早说去干活,他们也不用逃跑这么久。 文承志的眼泪还没干,文年低下头赶紧擦擦眼泪,还好不算多丢人。 吃完饭后,难民营所有的人都去农庄。 护送的人还是李将军,这次李将军去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文柳看了好几眼,李将军皮肤略有粗糙,相貌英俊。 是文柳遇到长相最好的男人。 路上,农庄的管事简单介绍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种地、养蚕,每天都有各种活。 “多大地方,要这么多人?” 听兵丁们聊天,这是送的第五批。每次满四百人,就会送到农庄去。 季月娘心里不安:“该不会来一批杀一批吧?” 否则要这么多人做什么,种地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能弄好几亩地。 现在又不是什么收成季节,能有什么农活? 文柳小声叮嘱,让季月娘别乱说话,尤其是看好李氏。 “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能在一起最好,不在一起,找机会逃跑。”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农庄,只要有机会,大家都要离开。 农庄在北面,路上都有官兵把守。 文柳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们从蓝海城往北走的时候没有人看守。 原来北面就是农庄,他们一直往北走的话,就是纯纯自投罗网。 进了农庄,所有人都要登记。 李将军被农庄王管事拦住。 王管事四十多岁,一脸精明模样。 他笑着和李将军说:“多谢李将军,后面就不用再送。” 李长空微微蹙眉,“这群人不用交接?出了事,如何同永王交代?” 王管事笑着指各个地方把守的农庄护卫,“永王把这些都已经安排好,多谢李将军。” “我没接到永王命令,就不会离开。你们若是想我走,就把调令拿出来。” 李长空不听王管事的话,只看调令不认人。 王管事被李将军下脸,神色难看,“好大的官威,不怕王爷怪罪吗?” 李长空手下士兵看农庄管事傲然的样子,心中不满,想发火被李将军拦下。 “那是我与王爷的事,与你无关。” 王管事不过是农庄管理杂事的人,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必然有依仗的地方。 李长空几次打探农庄,都被拦下,这农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次他打定主意要探查清楚农庄的秘密。 据他手下人透露,农庄里还有一个暗港,有船只在这里出没。 “李将军是王爷的红人,我们人卑言轻,将军想做什么我们也拦不住。” 王管事一顿阴阳怪气,李长空点头,冷傲的说:“你知道就好。” 王管事气得想说又不敢说,他手下那群兵都在盯着他,但凡他敢说一句不好,大家就要蜂拥而上。 王管事不再理他,安排难民们排队进入。 李长空跟在旁边。 这里虽然到了农庄地界,但是还没看到任何农田。 看守的人有许多,十步一岗,处处都有人巡查。 走了一段路后,农庄里还有一道大门,所有人都要检查完毕才能进入。 那个门里才是这个农庄的核心。 四百个人,文柳他们排在中间。 文柳看到农庄管事让人记录每个人的姓名、性别,会不会读书习字。 等对方说完,就会发个牌子,有些年纪大的人被拉走。 文渊和文年瑟瑟发抖,他们年纪比前面那几个人看着还大。 轮到文班,见文班健壮把他安排到麦田。 文柳怕被人发现自己女扮男装,引起怀疑,报了真实性别。 “你一个女的剪那么短头发做什么?” 文柳头发变得更短,她指了指头,“头上长赖子要涂药草,才全剃掉。” 文吏也没怀疑,他们这样的人很多。 许多难民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短头发,甚至是光头。 根本想不到还在蓝海城通缉栏里的文柳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文柳不会织布和养蚕,被安排到农田工作。 季月娘几个女眷被派去养蚕和织布,到了文年,管事脸色难看。 不满的嚷嚷:“谁把这么大年纪人带来的?净给老子添麻烦。” 王管事让人把文年带走,文承志和文承意挡在前面。 “我们会读书写字,我祖父也会,求大人给个机会。” 王管事不屑,“会读书写字的不缺这一个人,带走,浪费我的食物。” 两个护卫抓着文年要拖出去,文承志死死拦住。 “我祖父可以不要口粮,我们三人两份口粮就行。” 王管事这种事见得多,懒得和他们废话,手腕一动。 两个护卫二话不说,直接抽出剑捅进文年的身体,文年还没站稳,剑拔了出来。 溅了周围人一脸,文年无力倒下去。 一切发生太快,文承志眼睁睁看着祖父倒在地上。 “爷爷~你们这群畜牲!” 文承志叫的撕心裂肺,文承意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什么苦难都撑过来,为什么会被杀? “你们滥杀无辜。” 文渊气的站出来,他大哥就这样死去,文渊无法接受。 满腔愤恨无处发泄,王管事冷哼。 “又来一个!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在这里都要听我的,我说不行就不行。” 文渊还想说什么,被文止抱住。 “爹。”文止眼睛里都是哀求,怕他爹和大伯一样。 文承志双眼通红,文柳按住他。“不要冲动,来日方长。” 第179章 这才是金手指 文承志强行控制自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亲眼看着祖父被拖走,他痛得浑身颤抖。 无能与痛苦疯狂撕咬他的内心,恨不得与这群人同归于尽。 后面的难民们害怕的想逃跑,后面护卫们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文柳不敢相信,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大爷爷,她浑身冰凉。 这群人,说杀人就杀人。 “娘。” 文班被护卫推进农庄大门,看到陈姨娘被拉出队伍。 “瘸子也要?” 王管事不高兴,怎么什么人都来这里,说过要年轻人,来这么多废物。 “带走。” 顾甜娘抓着陈姨娘的手不松,“娘。” 王管事又把昭昭和文妍挑出来,“你们都选的什么人?” 文宛荣抱着女儿不松手。“不要,不要碰我女儿。” 越氏拉着闺女,文俊迟双拳紧握,他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文止不再拦他爹,他和越氏凄惨对视。 “王管事,你是要人干活还是要杀人?王爷四处寻人干活,你就是这样的吗?” 李长空懒洋洋的出声,“看来,我要和王爷说一说,不是我们抓不到人,而是人都被王管事杀了。” “李将军慎言。” 王管事忘记还有一个杀神在身边,“这里素来都是这样管理,老人和小孩儿做不了活,在这里就是浪费粮食。”。 言语中,有点责怪梦长空把他们这群人带过来的意思。 李长空点点头对旁边侍卫说。“记住了吗?” “回将军。记住了。” “现在去找蓝海城城主,让城主把我和管事的话一字不差的叙述给王爷听。” “是,将军。” 侍卫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后,利落的骑上马,一骑绝尘。 王管事张大嘴巴,怎么这人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怎么没事儿就要去打小报告。 “哎呀,李将军有事好商量,何必要惊动王爷呢?” 王管事擦了擦汗,年轻人说翻脸就翻脸。 “让他们各司其职,不要影响王爷的大业,如果耽误王爷的事,王管事你是知道后果的,你以为王爷派我来,只是抓这群游民吗?” 王管事并没有接到王爷的通知,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你若不信,尽管派人去问。快马到王爷那不过三天距离,能问个明明白白。” 王管事看李长空一副不怕人查的模样,信了大半。 难怪李长空这么嚣张,是拿王爷做靠山。 “李将军想怎么做?” “当然是看你让这群都干活,不要糟践我们的心意。你杀一个我抓一个,青州的百姓都要被你杀光吗?” 李长空混不吝的模样,气得王管事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他在农庄说一不二,来个李长空算怎么回事。 李长空让人把文年带走,文承意朝他磕一个响头。 昭昭又回到文宛荣身边,文家人一个接一个进去。 大家都深深看了眼梦长空,他是文家的恩人。 文柳察觉,李长空余光注意着她,文柳再次打量李长空,她发现李长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 有李长空在,王管事气焰弱许多。 拖家带口的难民们也都安全无恙进入农庄,李长空想跟着一起进农庄。 他没有王爷手书,是不能进去的。 王管事就拿这点,吃准李将军进不了,“李将军,请回吧。” 他得意的笑,李长空哼一声。 “两日之内,我必然还会与你再见。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人王管事是知道后果。” 王管事不甘示弱,“等将军能进来再说。”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李长空调转马头,直奔蓝海城。“与我一起去蓝海城找城主。” 李长空策马而去。 农庄里,大家进去后都呆住。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田庄,田地里种着各种粮食。 小麦、大米、玉米、红薯、芝麻、高粱、土豆,不管是不是同一季节的农作物都出现在这里。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进来的百姓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许多作物他们都没见过。 王管事并不解释,他就喜欢看这群乡巴佬没见识过的样子。 往里走,每块农田上都有许多人,有的人在种植粮食,有的人却在收割粮食。 “这不是收割的季节,也不是种植的季节。” 文班的三观都被冲击,这和他以前学习的种田知识,背道而驰。 什么时候也不会同时有耕种和收获的作物出现。 “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 王管事看到他们样子,高兴的哈哈大笑。 “这就是王爷的神迹,王爷才是天命之子。” 明白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不停的播种和收获,这一片的产量还这么大。 难怪需要大量的人来种植。 “王大人,玉米地的粮食两天不长了。” 一个农工打扮的人慌慌张张跑来,王管事皱紧眉头。 “为什么不长?玉米不是五十天就能成熟吗?” “是上一茬长得太快,这块地之前仙液太多,五十天能成熟,如今仙液都被吸收完,玉米不长了。” 仙液?一个新鲜的词跳到文柳的耳朵里。 这就是文俊术的那个神农仙君? 是那个能够产出粮食的仙人?不知他是什么人?是金手指还是系统? 文柳心里有莫大兴趣。 “你找我来做什么?撒仙液到地里不就行了?” 王管事每天都要被这群蠢货气死,农工看到他发怒。 “仙液用完了,洒的地太多,神农仙君的仙液昨天就没有了。” 王管事气得头疼,这种大事不早点说。 “仙液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王管事头发都要秃了,这个农庄原本只是一个试验田,地方不大。 青州大旱洪水,粮食欠收。 后来又和巨州交战,永王粮食不够。 命人在蓝海城私下建立农庄,试验田扩大数十倍。 王爷嫌六十天成熟太短,要求仙君有十天成熟的粮食。 据说还真有这样的作物,只是需要大量仙液,仙液供给不足,作物成熟时间会延长。 王管事经常拆东墙补西墙,这边田地粮食成熟,那边时间又延长。 他都要被折磨死。 “都愣着干嘛,干活去。” 不同田地时间不一样,需要大量的农人种田。 “这人的神迹真厉害。” 文柳叹为观止,同样都有金手指,为何对方的金手指那么牛? 第180章 她是妖怪 文家一群人七零八落,有去农田的,有去织布的,有去养蚕的。 文承志他们俩被派去当文书,记录农田的变化。 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宿舍中,和家人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是一天两顿饭的时候。 文柳拿着镰刀在玉米地里收割,这亩地今天成熟,她麻木的握着镰刀,双手都是水泡和茧子。 农庄占地有八百亩,它却养活整个青州。 谁见过五十天就长熟的玉米,文柳刚收割完麦子,就开始掰棒子。 没有收割机全是手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一直干到天黑,。 一天两顿饭,喝的汤和清水也没什么区别。 许多人撑不住倒下,就会被扔到海里。 从来的第一天,文柳就想逃跑,这里看守严格,几乎没有能忽视的间隙。 农庄所有的地方都不允许种树,住宿的地方一天两查,还让舍友互相监察。 之前有人想逃跑,被舍友举报。 逃跑的人当场行刑,震慑了所有人。舍友当上农工,管辖十亩田地。 “阿柳,你怎么样?” 文柳晒得脱了一层皮,她一进玉米地就身上发痒。她一边挠痒,一边割玉米杆子。 “四叔。” 文班刚和文柳说句话,就被看守的农工抽了一鞭子。 “谁让你们废话的,赶紧干活。” 文柳恨恨的看眼他,农工看到文柳的眼神,啥话不说就是一鞭子。 文班替文柳挡下,对农工低头哈腰的说。 “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 文班强行按着文柳的头,冲农工作揖,文柳不服气也不得不忍着。 等她逃出生天,一定让这群人好看。 “果然狗随主人,一个小奴隶也敢如此嚣张霸道。” 听到这个阴阳怪气的调调,文柳就知道李将军又来了。 旁边王管事直翻白眼,他与李长空表面的客气都没有。 “彼此彼此。李将军不也是城主的狗。” 他动不得李长空,李长空也动不了他。 李长空说两天来就是两天来,不仅他来,连蓝海城城主也来。 他被城主骂的狗血淋头,说他肆意杀人,有辱永王的名声。 若不是他姐姐是永王的小妾,农庄管事的位置他都保不住。 这一切都是拜李长空所赐,永王不仅骂了他,还把农庄的一半管辖之权给蓝海城城主。 现在他想处置个人,都要经过城主的同意。 以前他想昧下多少仙液都可以,现在每天仙液都有定数,少一点城主都会找他算账。 城主事务繁杂,平时就让李长空看着,比起王管事。 蓝海城城主鞠染更信任李长空,因为李长空是他未来妹夫。 李长空为他打探到农庄的秘密,鞠染得知仙人的事情,他也得到不少宝贝。 鞠染不再让李长空到处抓人,只让他看守农庄,他听说永王还在找神农仙君这样的人。 鞠染有私心,想知道更多仙君的消息。 “我与城主是一家人,你算什么东西?” 李长空趾高气昂的态度激怒王管事,他姐夫是永王,李长空算什么。 “你还没娶呢,我姐姐可是永王妾室,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个人吵起架完全忘记,还有其他人在旁边围观。 文柳冲文班摆摆手,离这俩神经病远一点。 上一次他俩吵架,在附近的人都遭了殃。 文柳老实的掰玉米,她空间里有一些仙种,是她趁种玉米时藏起来的。 神农仙君出品的仙种,一定比之前她在城里买的好。 “将军,有难民闹事说要举报。” 农庄鼓励举报,每天都有许多人举报。 他偷藏粮食啦,这个人多吃一碗饭啦,谁谁谁想逃跑啦。 各种低级的举报层出不穷,王管事都懒得听。 “举报就举报,跟我说干嘛?” 王管事沉浸在和李长空嘴仗中,他们俩经常打个平手。 今天他一定要压李长空一头,让他知道谁才是农庄做主的人。 来报告的农工急的满头冒汗,“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次是难民告自己家人,他们说他家的闺女是一个妖怪,会吐水。” 文柳吃惊,李长空眉毛轻微挑起。 王管事眼神亮起,斜视李长空,甩袖离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 李长空跟在王管事后面,来农庄这段时间,大大开阔他的眼界。 他倒要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见过的? 大家也不做活了,都围到晒场。 农场有一个巨大的晒场,粮食都在这里翻晒。 文柳看到一个长得不起眼的姑娘被一群人推出来,她踉踉跄跄摔倒在麦堆上。 “大人,我们要举报,这个人是妖怪。” 一个憨厚的男人推着少女。 王管事眯着眼,“我记得你们是一家人,你叫杨阿三是不是?” 杨阿三面上大喜,“大人记得小的,是小的荣幸。” 旁边的妇人是杨阿三的亲爹,杨林。 “大人,这杨大妞可不是我的家人。” 杨大妞双目含泪,“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文柳看得热闹,文家其他人悄悄挤到文柳身边。 大家利用这个时间正大光明的摸鱼。 “大人就是她,她是个妖怪。” 杨阿三没有丝毫顾忌,对杨大妞避之不及。 “大人,是不是只要我们举报的对,有大贡献,就能离开农场?” 他们那一批来的人死了一半,杨家人都害怕。 再不离开农场,他们也是这样下场。 “是,如果她像你们说得这样,你们就能获得自由。” 杨阿三一家人心里是难以克制的喜悦,指着杨大妞迫不及待的说。 “大人我举报,杨大妞不是人类,她会吐水。” 杨大妞怒目切齿,“你们这群白眼狼一路上如果没有我,你们早就死了。现在居然说我是妖怪?” 杨林站出来,“你不是妖怪,谁是妖怪?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些水是哪里来的?还有那些冰。” “这么热的天,哪里会有冰,我们又不是蠢货,一次就罢了,接二连三的出现,你当我们不知道。” 杨大妞对他们藏着掖着,他们日日相对,大家一个眼神都能看出来不对。 别说杨大妞还藏着秘密,只是那时候他们需要杨大妞。 “就是,你不当我们是一家人骗我们,瞒我们,我们何必当你是一家人。” 第181章 心寒 听到杨家人一个个指责她,杨大妞越听心越凉。 她来到这个时空,视这群人为至亲,几次三番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居然就是这个下场,杨大妞心里发寒。 “我没有这些东西,我都不会,你们为了能离开这里居然告假状。” 她闭着眼,拼命否认。 文柳心跳加速,如果她当初和杨大妞一样瞒着文家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下场? 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就被人看穿。 文家人比起杨阿三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若不是自己一路管教,用利益紧紧捆绑,他们也可能会成为第二个杨家。 文柳看着围观的文家人,他们一个个神色好奇。 王管事心里高兴,如果这里也有异人,他是天大功劳。 他知道永王四处在找厉害的人,有个会吐水人,永王一定高兴。 李长空看得热闹,他倒是想看看这杨大妞是怎么吐水的。 “你们说有如何证明?” 李长空命人搬来椅子,大咧咧的坐下。 王管事早就习惯他这无赖德行,也不搭理他,只管杨家。 “回大人,有办法。” 杨大妞猛的抬头,说话的人是她的母亲。 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你为何要这么害我?我可是你的女儿。” “我女儿早就死了,你不是。” 母亲眼里只有厌恶,她厌恶杨大妞无意流露的优越。 厌恶逃命时大家对杨大妞的奉承,再厉害又如何,现在她就要死了。 她害了她的女儿,这个人就该死。 “娘。” 杨大妞真心待她,看到母亲的眼睛,杨大妞迟疑。 原来所有的母慈子孝都是假的,她居然被一群农人骗了! “你要怎么做?” 王管事可不想看这种戏码,他只想知道杨大妞有没有仙法。 “大人给我一把匕首就行。” “母亲,你真要对我这样?是我救了弟弟,是我护着你不被打,你要这么对我?” 母亲充耳不闻。 一步步逼近,她对王管事说,“只要有人伤害她,就会自动结出一层冰。” 杨大妞瞳孔放大,这个秘密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说着,母亲举起匕首就往少女的胳膊上扎,没有扎到她的手臂,肩膀上已经出现一层薄冰。 文柳看到杨大妞手臂的薄冰,这还是个被动技能。 王管事满意点头,心里狂喜。 “好好好,看来这丫头果真有点东西。” 李长空坐直身体,手指紧捏,故作不屑的说:“就这样?” 杨大妞痛苦的流下眼泪。 “我对你们不好吗?我为你们挣钱,供弟弟读书,让姐姐风光出嫁。” “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死在那场洪水中,你们居然这样对我?你们全都该死!” “你是妖怪,你才该死。” 杨大妞声泪俱下,“既然你们想走,我就送你们一程。” 她手一挥,地上凭空出现一滩水,这些水变成一个个冰锥。 冰锥对准她的家人们,少女母亲害怕大吼。 “大人,大人,你快看,她就是个妖怪,救我们呐。” 冰锥的速度比王管事的命令快,一根根冰锥扎进杨家人的身上。 “大人,救命。” 王管事虽然不想搭理杨家人,但有言在先。 怕寒了其他举报者的心,这种事情再来两个,他就不再是小小的管事。 一群护卫从看台两边出现,举着盾牌护着少女的家人们远离杨大妞。 李长空若有所思,他看得新奇,能凭空出现冰的法术他闻所未闻。 如果这人能为他主人所用,定可所向披靡。 杨家人刚走,一张网扑过来。 杨大妞被网住,侍卫们用铁链捆住她,铁链重达二十来斤,刚挂在少女身上,她一时没承受住摔倒在地。 杨大妞忍不住呜呜的哭出声,文柳感同身受。 杨大妞有异能不假,当她的异能给杨家人带来利益时,他们是受益者,不在乎少女是真是假? 现在,他们想要得到更多,就把杨大妞推出来当做生意交换。 可惜杨大妞的一片真心。 要搁在她身上,她若是被抓,文家人一个都别想逃。 王管事站起来,夸赞举报的杨家人。 “你们举报有功,从今天起可以离开农庄,并且赏银二百两。” 王管事让所有难民都来围观,他把少女的能力讲给所有人听。 “只要你们身边有这样的人,举报成功一个就是二百两,不要害怕,他们这些人都是妖怪,不是你们的亲人。” 说着,又把杨大妞拉到台上,再一次展现被动技能。 全场哗然,文家其他人也在其中。 两盘银子明晃晃的展现在众人眼前,王管事让难民们梳洗干净,众目睽睽之下,带着银子离开农庄。 看到他们能够带着银子离开,在场的所有难民都沸腾。 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个人就是自己抓到的。 文柳看眼围观的文家人,季月娘悄悄来到文柳的身边。 “阿柳,你别怕,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顾甜娘拍拍文柳的手,季月娘闭口不提,还叮嘱文家所有人。 文渊严令禁止任何人谈论文柳的事情,更不准问文柳要任何东西。 生怕他们一个疏忽,有人看到文柳凭空变出东西的秘密。 越氏和文宛荣的孩子小,怕孩子一不小心就会说漏嘴。 告诉女儿,姐姐是个会变戏法的人。 “阿娘,我都懂,我什么都不会说。” 简昭昭知道姐姐的异样,但是她什么都不会说。 八岁的文俊楼觉都不敢睡,生怕自己梦话中就把阿柳姐的事情说出来。 文家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保护文柳。 “娘亲。”文柳察觉到文家人的态度,戳中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谁都不知道,文柳都做好和文家人同归于尽的准备,她拿不准人心。 好在,文家人没让她失望。 杨大妞的事情后,农庄开始轰轰烈烈的举报事件。 一开始王管事还满怀热情,后来处理多起后,发现大部分是虚假举报。 气得王管事给那些虚假举报的人一个个揍了一顿。 最后的结果就是一天两顿饭,在王管事的怒气之下,变成一天一顿。 第182章 你是来观光的? 文柳数着日子,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半月,冬天要来,她们还没成功逃走。 “季柳,来干活。” 李长空又带来一批人,他让文柳教这群人怎么收割。 文柳的手长了厚厚的茧子,听到李长空召唤,她老实走过去。 李长空看着文柳长短不一的头发,想到永王的通缉令。 “你现在头发长度和那个文柳的一样。” 李长空一句话,让文柳瞳孔微缩,这家伙心眼多还坏。 没有哪句话是无缘无故的。 “你该不会就是文柳吧,文柳、季柳,名字都很像。” 果然来了。 文柳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将军说笑,我如果是通缉犯,怎么还会在这里待着。” 李长空懒洋洋道:“说的也是,干活去吧。” 文柳正要离开,又听到李长空问。 “那文柳也是异人?她是有火还是有电?” 狗崽子,在这等着呢。 “我怎么知道,将军抓到文柳自己问。” “你也觉得她有异能是不是?” 感受到李长空探究的目光,文柳哑然失笑。 “我只知道她是小偷,偷了永王的东西。” 李长空收敛笑容,正色问道:“你真不是文柳?” 文柳拼命摇头,“我当然不是。” 李长空失落低下眉眼,语调低沉:“不是就算了,你下去吧。” 文柳不敢多耽搁,急忙离开。 她怕再下去,被李长空看穿,谁知道这李狐狸是什么想法。 第一场冬雨后,农场有一个新消息。 听说神农仙君要派弟子来。 “仙君为什么来?” “好像是因为收成差。” 文柳满脑袋疑惑,这里收成还差? 她每天不停的播种、收割,几百亩的地,愣是造出几万亩的架势。 就这还嫌收成差。 “永王说要三十天收获一次,所以神农仙君就派人来了。” 大家听到三十天,脑子嗡嗡的响。 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三十天从播种到收获?要把人搞死。” “哪天没有死人,永王不在乎,人死了再抓。” “咱这里最多的就是人,农工们对那些牛都比对咱们好。” “有本事就去东边暗港,那里的人都吃香的喝辣的。” 农人们一声长叹,往东面看。 暗港在农庄最东边,据说那里有许多运输船,能够离开青州。 永王就是靠这些运输船,把农庄的粮食源源不断运到战场。 那里戒备森严,文柳每次还没靠近那边,就被人撵走。 “时间到干活去。” 农工鞭子声响,大家各自散去。 王管事下午忙得起飞,到处安排,就等着神农仙君的人来。 文柳在麦田割麦子,她站在金色的麦田中,弓着腰收割小麦。 汗水往下滴答滴答的落,海风吹过来,又觉得毛孔眼都冷得发颤。 她装作喝水,竹筒放得是糖水。 之前熬得鸡汤早就被大家偷偷分完,她的空间里一口热水也没有。 若不是文柳偷偷给文家人好东西,悄悄加餐,就怕大家没跑出去前,被农庄磋磨死。 太阳快落山时,神农仙君的人终于到了。 农庄的大门缓缓打开,首先出来两个护卫。 护卫的身后是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头顶用玉簪挽髻,其余头发随意散落。 他步伐缓慢,随意参观着农庄。 如果没看到这个男子身上的锁链,文柳还以为他是来旅游观光的。 看到男子的锁链,文柳想到杨大妞。 她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不知道被带去哪里。 正想着,文柳看到杨大妞也出现在男子身后。 她被人推着走进来,一脸倔强。 衣衫比之前破布麻衣华丽许多,看她神情,这身衣服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愉悦。 李长空负责押送二人,他没想到神农仙君的人也会被铁链困住。 看来仙君在永王那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真是暴殄天物。” 李长空气得牙痒痒,这样厉害的人,如果在他们那边一定会奉为上宾。 男子走的慢,后面的侍卫也不催他。 文柳感觉到强烈的视线。 她看见男子一直盯着她看,脸上还露出诡异的笑容,让文柳毛骨悚然。 “金鹏,胡天师已经在等您了。” 听到胡大人的名字,金鹏脸色一变。 “那个狗杂碎也来了。” 侍卫不敢多言。 金鹏疾步往小楼方向去,临走前又看一眼文柳。 文班好奇的问:“阿柳你和他认识?” 文柳表情凝重,“我不认识他。” 文班觉得奇怪。“他好像认识你。” 文柳心情凝重,金鹏给她的感觉太奇怪,就像有人在阴恻恻的算计她。 李长空看到金鹏对文柳特别注意,心中满是好奇。 金鹏到来,所有人都变得忙碌。 文柳第一次看到真有二十天就能成熟的作物。 原本抠抠搜搜的仙液也变得多,每个人都有固定数量的仙液洒在作物里。 如果有人私藏,一旦被发现,立刻就会被处死。 有人偷偷把仙液装进瓶子里,下工回宿舍前,每天都要检查,是否有人偷偷夹带。 之前仙液不多,私藏的人没有。 现在仙液多了,每天都有人私藏,纵使处置严重也拦不住。 还有人自己偷偷喝仙液,喝得口吐鲜血,暴血而亡。 文柳每天都抠搜一些仙液放入空间,不仅仙液,但凡她能碰到的仙种,都被她收到了空间中。 活多了。忙不完,天天都是忙不完的活。 季月娘说她那里的蚕,八天吐丝,每天不停采桑叶喂蚕,一人负责一间蚕房。 稍微手脚慢一点,蚕的粪便都要把屋子堆满。 “手脚都快一些,磨蹭什么呢?” 农工拿个鞭子来回巡逻,文柳把仙种放入挖好的坑洞里,再一个个填好。 有一道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无论她在哪块田地那个目光都在盯着她。 文柳不抬头都知道是谁。 李长空都好奇得来问过,金鹏是不是和她认识? “将军,我如果有这样的本事,还需要在这里干那么多活。” “那可不一定,他虽然是神农仙君的人,不也是个阶下囚。” “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听话?” 文柳不解,神农仙君和杨大妞都是异能者,被永王死死控制。 杨大妞现在还在农田里,每日给作物浇水。 这种能力放在战场无往不胜,在这大材小用。 “听说他们被下了毒,不听话就会死。” 李长空每次和他们接触时,都能感受到他们对永王浓烈的恨意。 第183章 王八池里小王八 “下毒?” 文柳倒抽一口气,幸亏没有被永王抓住,否则自己日日都要被毒药折磨。 李长空没事就喜欢找文柳,他直觉这个人有秘密。 尤其是金鹏来之后,对她超乎一般的关注,更让李长空觉得有趣。 前几天她尝试去暗港那里,若不是被李长空及时带走,差点就死于护卫的乱刀之下。 “李将军,你不用去抓人吗?” 李长空百无聊赖的站在田地头,看着文柳重复的动作。 “人都被抓的差不多了,再抓下去,青州的百姓都没有了。” 李长空时不时会和她说一说外面的情况,居王战败,丢两座城。 这两座城成为永王的,巨州即将也成为青州的管辖。 太子发怒,要求永王去长安,他不去。 一两个月的时间,外面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知道东周吗?” 李长空话题一转,“那里换了新的主人。” 文柳没兴趣,她在这里待的不知年月,外面打得天翻地覆也与她没关系。 “出都出不去,你问我东周的事儿。” 文柳说话也不客气,刚开始李长空和她聊天时,她还希望李长空能够把他们带出去。 发现李长空只是单纯闲的无聊后,文柳也不再对他毕恭毕敬。 什么将军只不过是一个比她高级的打工人而已。 “你如果能出去,去不去东周?” 李长空对东周很有兴趣,他听说有一群人要去那里。 “你要是能放我走,你让我去哪我去哪。” 文柳面无表情,李长空站起来,“能走的还在这里待着?” 他也想走,胡大人天天看着,蓝海城城主也守着他。 若不是他借口要为城主看守农庄,避免奸人作乱,他已经被蓝海城城主押着娶妻。 文柳和李长空同时叹一口气,远处金鹏面色不虞。 “他又来了。”嗯 李长空努努嘴,铁链哗啦啦的声音,离老远就能听得到。 也不知道金鹏到底对文柳哪里有兴趣。 这个人又黑又瘦,干干瘪瘪,别说美女,你说她不是个女的,李长空都信。 看到金鹏来,李长空也不走。 “季柳,你来照顾我。”金鹏说话毫不客气。 他旁边还跟着两个护卫,文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要,你我男女有别。” 金鹏面色微怒:“拒绝我,你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低贱的奴隶。” 文柳指着金鹏身上的锁链,“你是被束缚的奴隶。” 金鹏刚开始来的时候,大家还对他毕恭毕敬。 后来发现他无论到哪都被人看着,脖子、手臂和脚踝都被铁链锁着。 虽然王管事不敢对他说话大声,可他自由也没有。 都是王八池里的小王八,装什么千年乌龟。 李长空看到金鹏吃瘪,噗嗤一笑,“金鹏,这奴隶可轮不到你来管。” “还是好好帮助王爷,让这些粮食变得更多才好。” 金鹏面色更难看,他带来的仙液不够多,粮食跟不上王爷要求。 王爷惩罚他,解药拖延好几日。 如果他再厉害一些,产出更多东西,他就能得到解药。 甚至自己可以炼出来解药,不用受这么苦。 “与将军无关。” 金鹏看文柳就像看猎物一样,志在必得。 李长空嘱咐文柳:“你小心!我看这个人情况不对。” 文柳拒绝金鹏的当天晚上,她刚下工,被几个护卫拦住去路。 “你们做什么?” 护卫们一言不发,直接打晕文柳,把她带到金鹏的小楼。 周围人看到没有一个敢吭声,还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文班看到侄女被抓,心急如焚。 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去求助看着和侄女关系还不错的李将军。 “你说季柳被抓走了?” “是的,将军,阿柳在这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谁会抓她呢?” 李长空想到白天发生的事,第一怀疑的就是金鹏。 “这事我知道,不要声张,我来处理。” “多谢大人。” 文班感激李将军,听说大伯文年也被李将军救活了。 在这里如果没有弄将军给他们撑腰,还不知道被王管事怎么折磨。 文班走后,李长空让一个手下进来打扮成他的样子。 “你就在这里看书,让别人都知道我还在帐篷里。” 他打扮成农庄护卫的样子,悄悄溜出去。 他感觉金鹏找文柳绝不是看中文柳的面容,他在这两个人身上都感受到同一种直觉。 他们的秘密,也许在今夜就有答案。 李长空身手灵活,很快就到金鹏的小楼。 他躲到小楼朝海的那一面窗户,一只脚踩在山崖石壁上,一只脚蹬在窗户栏杆处。 这一块位置是一个视线死角,光线又黑,夜晚从外面看不清这里藏一个人。 李长空在悄悄打开窗户,露出一道缝隙。 屋内只点燃两根蜡烛,光线较差。 文柳躺在地上,屋里只有金鹏和她两个人。 金鹏端一盆水泼在文柳身上,文柳立刻被惊醒。 “金鹏,你要做什么?” 两个人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李长空的耳朵里。 金鹏自信这里没有其他人,表情狰狞。 “季柳,把你的空间给我。” 文柳心中慌乱,面上不显,他喊她季柳这个假名,就是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那么他是从何处知道自己有空间的?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空间?” 文柳死不承认,也在金鹏的预料之内。 他走到文柳旁边,“你知道遇到一个契合的空间有多难?” “可惜我来晚一步,不然那个杨大妞也该是我的。” “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空间?” 金鹏以为文柳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不说不要紧,反正我随便杀死一个难民。胡大人也不敢说我。” 金鹏掏出一把刀,文柳装作害怕的模样。 “你不要过来,你要我做什么?” 李长空看到金鹏拿刀在季柳面前比划,如果金鹏真要出手伤人,李长空也不会坐视不管。 看到文柳害怕,金鹏放肆大笑。 “知道怕就好,季柳,告诉我你的空间有多大?不然,我手中这把刀就会扎到你的心脏。” 文柳心里嗤笑,就他自己一身锁链的装备,谁杀谁还不一定。 “我听不懂大人的话。” 李长空满脑子都是问号,空间是什么玩意? 季柳果然是有秘密的人。 “你以为不承认就能逃得掉,姓胡的果然是个废物,他根本都不知道在他眼皮底下还有一个空间者。” “狗屁胡天师,他不过仗着知道一些事情,就敢自称天师。” 金鹏笑的猖狂,他爱抚文柳的脸。 “天意天意,让你今夜将被我吞噬。” 第184章 这世界怎么了 没有其他人看管,季柳也是囊中之物。 金鹏被压抑的情绪在爆发,他嚣张又癫狂。 文柳不敢触怒这样的疯子,顺着金鹏的话问:“胡天师是谁?” 提起胡天师,金鹏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他情绪变得愤怒。 “胡广才,那个混蛋。没有他我还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你可知我好不容易穿越才娶了三个老婆,居然被永王的人抓了。” 金鹏越说越气愤,“老婆也没了。我还成为阶下囚,这一切都是胡广才做的。” “穿越?什么是穿越?” 金鹏掰着文柳的脸,不相信的问:“你果真什么都不知道?” 文柳摇头,“我听不懂。” “一个村姑也配有空间,简直暴殄天物。” 李长空在外面听得迷糊,什么穿越什么空间? 难道和那个少女一样,他们都是有异能的人?真是这样,她太能藏了。 他经常观察季柳,根本没看出来她有任何异能。 文柳坚持装傻充愣,“村姑怎么了,凭什么抓我?” 金鹏抓住文柳的头发,“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献祭给我吧。” “献祭?你就是让我死,也死的明明白白。” 文柳压下反击的想法,耐心与金鹏周旋。 金鹏太久没有与人说话,他鬼使神差的同意。 “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不是神农仙君的仆人,我就是神农仙君。” “什么?” 文柳装出很惊讶的样子,她早就猜出来这个男人就是神农仙君。 金鹏很满意文柳的反应,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这些事情在他心里憋许久无人可说。 “我拥有神农系统,但只有初级。只要我做完一件任务,系统就会奖励我高产种子,凭借种子,我成为地方豪强,但是胡广才...” 金鹏咬牙切齿,他一切都是胡广才毁得。 在她临死前,让这小姑娘知道,谁才是他的敌人。 夜很漫长,季柳是他囊中之物,他心善,也要让对方死的明白。 害死她的不是自己,是胡广才。 “你知不知道胡天师?” 文柳点头,“我知道,就住在那栋小楼里。” 金鹏嘲讽的问:“他不敢随便出来,这都要一群人来保护他,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清楚,难道大人知道?” 金鹏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而且我比谁都清楚。” 他给自己倒一杯酒。 “其实害你的人不是我,是胡大人。没有他,我不会遇到你,你也不会死。” 李长空听得莫名,这事和胡天师有什么牵扯。 “我见都没见过他,怎么会害我?” 金鹏看蠢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文柳。 “你可知胡大人是什么人?” 文柳摇头,听到金鹏说。 “他是重生者。” 文柳都麻了,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什么?穿越者、金手指、系统,现在又来个重生者。 “大人告诉永王,他是预言者,可是我知道他是重生的。” 李长空差点掉下去,他恍惚间进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知道我的身份,就是他告诉了永王我的存在,他不仅说了我,还说那个能撒豆成兵的将军。我们原本过的好好的,就这样被永王抓来。” “我可是男频之主,就是因为他成为阶下囚,日日被铁链锁着。” “你可是仙君,为什么会被锁着?” “就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无论我献出多少东西,永王都觉得我没有把东西都贡献出来,就说这仙液,每次只有十毫升,我兑点水怎么了?” “他还嫌时间不够短,还能短到哪里去?这些不都是我的能力?” 金鹏越想越气,他已经穿越,还有金手指,下一步就能招小弟开后宫。 如果没有胡大人,他会有不同的人生。 被永王招入麾下,永王也不信任他,给他下毒,害他吃许多苦头。 “那与我何干?” 文柳冷静的问,心里想永王果然不是好东西。 大人狂热的情绪略微收敛。 “你可知道我的系统是能升级的?” 文柳是真不知道,自从有空间后,空间再也没有过其他变化。 “我听不懂。” “土狗就是土狗,说什么都不明白。金手指是可以升级的,两种金手指融合就会升级成为更高级的存在。” “但并不是所有的金手指都能融合,恰好你的空间和我的金手指可以,从我见你第一面开始。我的系统就在疯狂的提醒我,它告诉我你的存在。” 怪不得他当时一直盯着自己,原来是有系统提醒。 “升级后会怎么样?” 金鹏止不住的激动,“升级后就会拥有空间。我这个系统从初级能够变中级,店里有更多的产量,还能拥有丹方,我可以炼制解药。” “从此我可百毒不侵。” 金鹏越说越玄乎,这些都是系统告诉他的。 “被吞噬者会怎么样?” 金鹏咧嘴阴暗的笑,“当然会死啊。” 【别和她说那么多,吞噬她。】 金鹏的碎碎叨叨的话,听得系统直着急。 它需要更多能量,这蠢货废话还这么多,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 文柳没敢全信,“就算你是仙君,每天都要变出这么多仙液,你不累吗?” 金鹏有点感动,永王只在乎他多不多。小姑娘还想着他累不累? “当然累。谁能想到他有这么多地方?就是让我弄几滴,现在天天让我弄一盆。知道灵力使用过多,对我的伤害有多大?” 【你和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金鹏不理系统的催促,他太多想倾诉。 眼前人就要死,自己说一说也没关系。 “那你一定很辛苦吧,你有大好前程,却被胡大人害成这样。” 金鹏冷笑,他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快,文柳也拿捏不住。 “所以我才需要等我融合你的空间后,我就会变得厉害,这些锁链也困不住我。” “记住别怪我,要怪就怪胡大人和永王。” 金鹏抓住文柳的头,他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将全部的意念汇集在系统处。 文柳脑袋顿时剧痛,大脑里面似乎被拉扯。 第185章 吞噬 “啊——你做了什么?” 【占据你的意识空间】 一个陌生的电子音出现在文柳脑海中,这是系统? 李长空看到文柳惨叫一声吼,突然扭动,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文柳躺在地上,金鹏手抓着文柳的头。 两个人姿态诡异,李长空还没有将二人对话消化,他静默等候。 文柳脑子里像有无数把电锯,在里面疯狂做工。 她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吞噬她的血肉。 金鹏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这就是你的异能。” 他就要成功,等他融合空间,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他。 他可以反过来控制永王,永王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文柳的意识和系统做激烈反抗。 “你想夺我空间?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文柳忍着剧痛,李长空看到文柳凭空变出一把匕首,一下插进金鹏腹部。 金鹏被突袭,痛感分散他的注意力。 文柳的意识趁机侵入金鹏的系统。 “老娘可是尸山血海拼出来的,你跟我比精神意志?” 她忍着耐心听那么多,就是为了套出金鹏的弱点。 文柳发现,他最大的弱点是抱怨,怨这个,怨那个。 总喜欢把事情怪罪给其他人的性格,就不会有强大的精神力。 这么多天他一直在产出仙液,对他本人也会有影响。 【警告,警告,有第二意识入侵!!!】 文柳再一次听见系统的声音,她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像奔流的河水。 从一点点的溪流奔向了对方的世界慢慢扩张,她感受着每一个支流的变化。 这些支流汇聚在一起,成为新的一片识海。 暗色的大海与满天星辉,在大海深处有一颗闪耀的光芒,那是金鹏的系统核心。 文柳走在大海上面,感受到大海与她之间亲切的关系。 大海托扶着她,让她走到系统核心,文柳伸出手,轻易的触摸到闪耀光辉的系统。 果然是最合适吞噬的系统,文柳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金鹏认为他能吞噬自己空间,自己也可以反过来吞噬他的系统。 【滴滴滴——陌生能量进入】 系统发出警报,文柳的意识捏住系统核心。 【我愿认你为主。】 系统没想到金鹏这么弱,不堪一击。 系统发现文柳的意识比起金鹏要澎湃许多,跟着她比跟着金鹏还有用。 它迅速向文柳臣服,当谁的系统不是当,这小丫头出手狠,精神力又强,比金鹏那个废物强得多。 “我不想被系统控制。” 文柳拒绝,她不想自己的脑子里有其他东西存在。 【我会听你的话,我还有很多秘密,你已经融合神农系统,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需要,我可以自己摸索。” 【不——】 文柳手轻轻一捏,大海把系统裹在一团海水中,系统变成无数星辉。 飞上天落入海,文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变得更强。 她张开双臂,整个人精神饱满。 意识一点点往外延伸,她的意识触碰到了一个人。 文柳突然睁开眼,窗户外面有人。 “我的空间,你把我的空间抢走了。” 文柳强行让自己吐出一口血,看上去受伤严重。 金鹏摇摇晃晃站起来,腹部还插着匕首。 他的系统被文柳吞噬,神识遭遇重创,如果不恢复,醒来和傻子差不多。 文柳不知道窗外是什么人,可对方一直不吭声,一定是想知道更多事情。 “你,你敢伤我。” 金鹏用自己最后的意识,他的系统没了,季柳也别想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在金鹏要砍向她的那一刻,李长空出现。 “文柳!” 李长空破窗而入,文柳松一口气,李长空比其他人还好一些。 她可怜兮兮的指着金鹏,“将军救我。” 文柳又吐出一口血,在李长空看来奄奄一息。 李长空表情复杂,“你之前真的有空间?” 文柳伸出小拇指,“这么点大,算空间吗?连个椅子都放不进去。” 说着,又吐一口血,猪血的味道真是恶心。 李长空半信半疑,这姑娘太会装,她现在会不会还在骗自己? “仙君发生什么事情?” 屋内的动静太大,守在外面的侍卫们听到。 “你快走,他夺了我空间,我不会有什么危险。” 文柳催促李长空离开,他眼神复杂的看眼文柳,转身从窗户跳出去。 金鹏的门被推开,文柳快速扯下自己肩膀上的衣服。 露出半个臂膀,她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 “大人,您饶了我吧。” 进来的侍卫进退两难,看文柳又黑又瘦,侍卫们暗自吐槽金鹏饥不择食。 金鹏怒斥侍卫:“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 他随手拿一样东西砸到侍卫们脚下,侍卫们立刻甩脸色。 “阶下囚还敢骂我们?” 金鹏头晕脑胀,李长空等侍卫们离开再次进来。 “这个人怎么办?” 他可是神农仙君,出了事谁都跑不掉。 尤其是文柳,今夜被抓来时,许多人都看到。 他出事,文柳第一个倒霉。 “将军,救我。” 李长空看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子,“我救你,你拿什么报答我?” 文柳抬头,“我身无长物,没有能报答这个东西。” 李长空指着文柳,“不如你以身相许如何?” 两个人面对面,没有一丝暧昧。 互相都猜中了对方的心思,文柳想借刀杀人,李长空想探究文柳秘密。 “好,将军若是带我们离开,我定然跟随将军左右。” “成交。” 文柳写了一张纸条,让李长空送到胡天师那里。 李长空假扮成金鹏,对着季柳暴怒狂吼:“滚。” 文柳拢了拢衣服,捂着脸哭着离开。 侍卫们脸上还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她离去。 金鹏受伤,意识迷迷糊糊。 胡广才正要就寝,听到窗外有动静,打开窗一张纸条扔进来。 胡大人个子不高,两撇胡子,眼睛又小又圆,闪烁精明。 【我知道你的秘密,速来见我,否则我告诉永王你的秘密】 胡广才慌张看看四周,没有一人。 能知道他秘密的会有谁? 想了一圈,胡广才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金鹏。 他一直都恨自己。 胡广才也不敢带人,拿了把刀,独自一人去金鹏那。 第186章 这才是开挂 他到金鹏屋子里时,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金鹏?” 金鹏被李长空硬生生灌了两壶酒,原本脑子就不清醒,现在一片混乱。 胡广才小心翼翼靠近金鹏,难道他是喝醉找自己的事? 金鹏睁开眼,看到就是胡广才。 “金鹏,你想要做什么” 胡广才低声咬牙切齿的问。 金鹏脑子混沌,胡广才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声音飘忽不定。 金鹏终于认出眼前说话的人是谁,他怒从心中起。 “胡广才,你这个王八蛋,我当你是朋友,你害我成为阶下囚。” 金鹏怨恨爆棚,揪住胡广才的耳朵使劲扯。 胡广才养尊处优惯了,许久没有人喊他的本名。 “你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是重生者。” 金鹏平时的隐忍在此刻无影无踪,他心里最恨的就是胡广才。 “你胡说什么?” 胡广才声音里带着慌乱,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 金鹏坐起来,扑到胡广才身上,挥舞拳头。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胡广才怎么也想不到秘密会被他知道。 金鹏这个人不能留。 李长空躲在窗外,看到胡广才拿烛台狠狠敲到金鹏后脑勺。 文柳回到住的地方,有人看见她回来,露出鄙夷神色。 她躺在床上陷入昏睡,脑袋里翻江倒海。 金鹏的神农系统和文柳空间在进行融合,文柳也无法进入。 等第二天醒来时,农庄里的人说,金鹏喝酒从楼上掉下来摔到海里。 “掉海里?” 金鹏的小楼距离大海还有十几米远,怎么会掉到海里。 “是被潮汐卷走的,胡天师正在派人到处找。” 文柳放心了,胡天师出手,金鹏必死无疑。 她像往日一样,去田地里干活,看到李长空已经在田地里等着。 “将军。” 李长空把文柳拉到一边:“胡广才杀了金鹏,你告诉我,什么是重生者?” 胡广才和金鹏对话,全部被李长空听到。 “重生者就是表面意思,胡广才死后重生,所以他才知道许多未发生的事。” “告诉我,什么是空间?” 李长空没明白空间和重生者,昨天晚上巨大的信息量,他很多事情都不理解。 “空间,就是一种法宝,能容纳物品。重生,就是死而复生,回到过去某一个时间,改变原本的人生。” “死而复生?”李长空目光瞬间转冷。 明白这群人都是异能者,有各种各样的能力。 金鹏能够制造种子和仙液,杨大妞拥有水的能力。 文柳拥有空间。 “你们都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抓住?” 李长空觉得他们都是废物,逆天的本事一点用都没。 文柳被问得说不出话,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开挂的主角,都被永王一锅端。 “你和仙君的异能融合,你现在拥有什么异能?” “我没有。” 李长空试探问她:“你和金鹏,到底谁赢了?” 文柳无奈摊手,“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不信你找胡天师来看看。” 她进不去自己空间,也不知道究竟成功还是失败。 李长空笑的意味深长。 “神农仙君一死,永王必然会派人来查,在永王来之前,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文柳心里一咯噔,“他喝酒掉海关我什么事?” “总要有人背锅,那个人只能是你,毕竟很多人都看到你被金鹏带走。” 文柳面沉如水,垃圾玩意,死了还坑他。 “我有什么机会?” 李长空朝厨房的方向看眼,“我知道你有家人在厨房做事。” 他递给文柳一包草籽,“神农仙君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到,这是能让人昏睡的草药。” “用仙液,让它药效变得更强,等所有人都睡了,我可以带你们离开。” 文柳接过草籽,手心大小的草籽想药晕几千口人,李长空真看得起她。 “你让我种在地里?” 李长空意有所指,“地里可不行,但我知道你能做到。” 无论她怎么否认,李长空都认定她拥有神农仙君的能力。 “我真没有那能力。” “能做到,我就会带你走,带你家人们一起离开。” 文柳:...! “要怎么带我们走?” 李长空指着远处暗港,“那里有运输船,所有人都被迷晕后,我们坐船离开。” “草籽只有那么多,你要尽快种出更多的草药。” 文柳被委以重任,可是她根本打不开空间。 一天之后,文柳的空间终于能够打开。 她借口上茅房,躲到茅厕。 闭上眼睛,尝试与空间建立联系,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 文柳失重掉落空间,“我能进来?” 空间变化很大,原本不能有生命体进入的空间现在能够进入。 文柳空间原本四百立方变了,一半成为土地,储存空间少了一半。 空间里的存货东西都被挤在一起,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 土地分成四小块,每块土地都不大,土地旁边还有一个古朴的架子。 架子上摆放十几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面都是一种粮食种子。 最下层许多药材整齐摆放,文柳每摸到一样,脑海里会自动浮现药材的药性。 “我这是开挂?” 她又回到储存区,空间还是和之前一样是时间静止。 所有东西都保持放进来的温度。 “我这么惨,逃命那么久,泼天的富贵也该轮到我了。” 在田地中央,有一个脸盆大小的凹槽。 文柳看到仙液,它在田地中间一个凹槽里,有脸盆大小。 文柳脑海出现一段内容,农晶,改善土壤,催熟作物。 农晶达到一定需求,下个区域就能开启。 文柳看到周围浓雾弥漫,尝试往雾气里走,被无形的墙堵着。 “这里是走不了。” 凹槽里的农晶只有薄薄一层,要补满不知道需要多久。 “这么少农晶,是怎么能支持这么大农庄的。” 农庄每天都有许多仙液,金鹏是怎么做到的。 文柳还记得李长空的要求,她意念一动,手中的草籽就进入土地里。 文柳习惯性用农晶洒在草籽上,手一抖,洒的有点多。 草籽疯狂生长,文柳看它从一颗种子瞬间变成一片成熟的药材。 “这么快?” 第187章 运输船 【蔓红草:中性毒草,磨成粉后致人昏迷三个时辰】 “这么快速度,和农庄的时间不一样,难道金鹏兑水了?” 这是文柳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她不敢再空间里待太久,否则田里的人会怀疑。 蔓红草放在储存区,她悄悄现身在茅房。 文柳回到田里,李长空又派人找她。 “草籽还没种出来?” 文柳摇头,明知李长空没有好心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李长空知道自己秘密。 “我找不到合适的田地,天天都被人看着。” 李长空疑惑抬头,他是让她找田地吗?他是让季柳用那什么神农系统。 还跟他装呢。 文柳摊开手,“将军,你别不信,我是真没系统,我有这本事就不在这里。” “真的能种出来毒草,我把你们都毒死,自己跑不是更好。” 文柳死不承认,深信不疑的李长空看到季柳这态度有些动摇。 难道她真是个普通人? “将军,不如你划一片地,咱们自己种,将军一定能弄来仙液。” “呵,仙液?” 现在神农仙君生死不知,仙液从哪里来? 没看到王管事都不找他的事,天天去海边打捞神农仙君。 “就算有仙液,六十天的种植期,你能活到那时候?” 文柳心里暗骂,脸上笑兮兮。 “将军,如果咱们把仙液熬成浓液,会不会加快时间?” “熬?” “是,小人一直都想试一试。” 李长空思索片刻,“我帐篷后面有一片地方,这段时间你来我这。” “是是是,小人荣幸。” 等老子逃出去,第一个就揍你。 文柳暂时在这里种地,除了文家人,无人在意一个难民去哪里做工。 文柳用大锅熬李长空好不容易搞来的仙液。 “你可别浪费,就这点了。” “是是是。” 这话她一点都不信,李长空待在农庄,不搞点事她都不是文柳。 仙液作用这么大,他定会中饱私囊。 文柳从空间换出稀释好的仙液,洒在田地里。 李长空一天三看,熬过的仙液果然不一样,两天就长出来,五天时间成熟。 若不是文柳怕夜长梦多,她还想多等几天。 “这仙液真的能熬?” 李长空怀疑看着文柳。 “我做的一切你都派人看着,我有什么时间是作弊的。” 是,我是在洒仙液的时候作弊,你又看不出来。 李长空激动地浑身颤抖。 “居然有这样的方法,等他们都睡后,把仓库里所有仙液都带走。” “明天夜里,我们离开。” 听到能离开,文柳全身兴奋。 两个多月,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 蔓红草磨出十斤毒粉,“你把它放进农庄的饭菜中。” 文柳想到小楼那边和农庄这里厨房并不通用,她可以在农庄下药,小楼那边怎么办? 李长空听完她的担忧,毫不担心。 “小楼这边,我能搞定。” “四叔。” 文柳心潮澎湃回到农田,来到文班的身边,小声告诉文班明天能离开的事。 “真的?” 文班不敢相信,现在可以离开? 文柳点头,“不要声张,中午我去找娘。” 中午一顿饭的功夫,文家人都知道即将离开的消息。 文宛荣和李氏最近被调到厨房,下药的事情就由她们两个做。 文宛荣害怕又激动,恨不得今天就下药。 李氏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把自己偷偷藏的种子和仙液都给文柳。 “阿柳,你收好,这些可是咱们能挣钱的老本儿。” 文宛若领着孩子,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文承志和文承意不安,他们和祖父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 不知道李将军会不会把祖父带来。 第二天下午,文宛荣和李氏像往常一样,准备晚上的食物。 文宛荣把一桶桶水倒入烧开的铁锅中,除了李氏,没有人知道这些水里掺杂着蔓红草。 文柳怕分量不够,打扮成仆妇的模样,亲自在文宛荣打水时下药。 别人以为小姑娘是帮文宛荣打水,谁知道她的手随意掠过,水中已经掺入迷药。 文宛荣担心有人吃不到,热情的帮其他仆妇打水,力求每一锅的汤里面都有迷药。 晚饭文柳没吃,文家其他人故意墨叽,排到最后面。 等他们打饭的时候,已经没有饭菜。 “哈哈哈,谁让你们来这么慢。” 其他的农人看到文家人吃不上饭,幸灾乐祸。 像这样的情况,每天都会发生。 每次到饭点时,大家都会你争我抢,就怕吃不上饭。 文班一脸懊恼的表情,气得回到宿舍。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几个食棚里,文柳担心孩子饿着,悄悄给昭昭和文妍两个菜饼。 这两个月,昭昭和文妍没少干活。 两个孩子成长飞速,文柳看了都觉得心疼。 文柳她们像往常一样,收拾好后,听到农场的睡觉哨声,安静的躺在床上。 还有些人刚闭上眼,控制不住睡去,片刻之内,鼾声此起彼伏。 文柳推了推旁边的女人,女人不为所动。 “娘。” 文柳的声音在黑暗中像个信号,大家掀开被子,迅速起身。 她们在这里没有什么包袱,好东西都存在文柳的空间。 打开门,文州已经站在门口,“月娘。” 大家激动又兴奋,文柳递给他们一人一份解药,“都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农庄里静悄悄。 看守农庄的狗都睡了。 从农庄到小楼,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巡查。 他们小心的穿越农田,来到暗港。 “阿柳,那里有人。” 暗港处灯火通明,每隔五米就有一个火把。 穿着整齐的士兵忙碌的搬运东西,粮食、种子、仙液。 都被李长空全部带走。 “都快点,多搬点。” 暗港有五艘船,每艘都能容纳五万斤粮食。 士兵们用板车搬运,李长空手下一百来人都在这里。 “这阵仗真大。” 文柳咂舌,李长空这是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吗? “你们来得太慢。” 文柳姗姗来迟,李长空还以为她被自己迷晕。 “李将军,你要带着她?” 李长空的身边还有一个昏迷的少女,正是杨大妞。 第188章 报应太快 从她被抓走之后文柳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李长空是从哪里把她找到的? 李长空得意的笑:“姓胡的以为我找不到,可笑,这里就没有什么能瞒得住我。” “这么厉害的能力,不跟着我家主人浪费了。” 文柳打趣道:“蓝海城女婿就是不一样,以后蓝海城主当天下之主,你就是开国功臣之一。” 李长空掀起眼皮,轻哼一声。 “你别想试探我,我直接告诉你,蓝海城想当我主子,他还不配。” “那你主子是谁?” 李长空停顿片刻,“虽然我主子刚刚起步,但我坚信赢家是我家主子。” “季柳跟我一起去东洲。” 文柳往后退几步,“东洲?” “那是我家主人的地方,我知道你绝非普通人。跟着我家主子,一定能飞黄腾达。” 文州听这话,“我们不去。” 他知道阿柳不是被人压制的人。 “把人带上来。” 李长空看着文柳,示意她上船。 “季柳,来吧。” 李长空做出邀请的姿势,文年被一个士兵押到甲板上。 文承志看到运输船上站着祖父。 “爷爷!” 文承志抢先跑上舢板,看到爷爷站在自己面前。 抱着爷爷放声大哭,“爷爷,太好了。” 他爷爷还活着。 文柳与李长空对峙,“你是用他威胁我?” 李长空摇头,指着农庄。 “你可以不来,继续在农庄待着,等永王亲自探查你的秘密。” 李长空拿捏住文柳必须要坐船的弱点,上了船去哪里是他说的算。 李长空对文家其他人说:“都去把粮食搬到船上,什么时候满了,咱们什么时候开船。” 众人看文柳,文柳点头,她踏上船板。 “李将军拿捏人真是厉害。” 李长空笑眯眯接受季柳夸赞,他心情很好。 带走几十万斤粮食,东洲这个冬天不会再担忧粮食。 还有一个异能者和一个疑似异能者。 文柳打算和大家一起去搬粮食时,被李长空拦住。 “季柳,你来我这里。” 李长空不放心她,还是看在眼跟前比较好。 文柳昂着头走上去,她拍拍李长空的肩膀,哥俩好一般。 “李将军真厉害,这么多的粮食要吃多久啊?” 李长空笑着,“不用你操心。” 文柳收回手讪讪的笑,手臂落下,搓掉指尖的毒药粉末。 被强制升级的空间就是好,可以让文柳种植各种药草。 两个人相视一笑,各有各的算计。 运一个多时辰后,运输船满了。 李长空带着三十来个士兵和文柳一家待在一起。 看着扬起的船帆,文柳一个人在船上看来看去,李长空看到文柳没见识的模样。 也不管她,只要她不离开这艘船,去哪都行。 文柳第一次坐船,感觉新奇,她来到货仓处,守卫的士兵刚想拦住她。 文柳用沾染另一种毒粉的手帕一挥,两人瞬间倒地。 仓库门被邦邦锁着,对文柳而言不算事。 她的手触碰到铁锁,铁锁进入空间。 粮食堆满货仓,文柳的空间和货仓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她看到粮食就往空间里装,空间都装满,货仓才少一点粮食。 文柳四处搜刮,直至空间一点都塞不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李将军,我们要去哪里?” 船缓缓行驶,一道道波纹荡漾,李长空难掩心中激动。 他终于能离开永州,带着五船物资,超额完成任务。 “当然是去我的地盘,东洲。” “我不去?” 杨大妞药效已过,她手一指海水。 无数冰锥直击李长空,“放我走。” 李长空的剑只有残影,飞快击落冰锥。 杨大妞双拳难敌四手,周围士兵再次用锁链困住她。 “你们二人与我一同去主君那里,等我家主君平定天下,你们也可封侯拜相。” 文柳听到熟悉的画饼,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网红公司。 无论古今,大家都爱画饼。 “如果我不愿意和你一起去。” 她笑盈盈的看着李长空,李长空抽出剑。 “不愿意也不行。” 杨大妞气得骂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你这样和永王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好人,既没人性,又没品德,只忠于我家主君。” 文柳站在船舷,看着海上明月。 “李长空,我不管你家主君是谁,我不会和你一起走。” 他看着四周大海,“你能去哪里?这里都是我的人。” 说着,露出狰狞的面孔。 “不管你想不想,只能跟我去东洲。” “我可不这么认为。” 李长空示意,周围士兵们纷纷把剑抵在文家众人脖子上。 “你拖家带口,一身弱点,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阿柳你走,别管我们。” 文州高声喊,文柳淡然道:“别急着死,都能走。” 李长空笑了,想嘲讽她,突然整个人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手中兵器掉落在地,不仅是他,其他士兵和他一样,无力跪在地上。 “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当然是我你让我瞎逛的时候,这个船每个人我都接触了。” 李长空以为她是好奇,没有想到她居然在下毒。 “你还有空间?你果然是骗我。” 李长空气自己不够了解季柳,居然被她钻空子。 侧面知道季柳有空间,李长空心里又高兴,他没有把文柳放在眼中。 “送我们离开,我就给你们解毒。” 文柳不回答李长空的问题,她让文家人聚在自己身后。 李长空不受威胁,怒极反笑,“只要我手中的信号弹一发,另外一艘船的人都会来,你以为你逃得掉?” 李长空有信号弹,文柳满不在乎。 “不知是毒发的快,还是将军的外援来的快。” 他意识清醒,浑身无力。 手中的信号弹被文柳轻而易举的拿走。 文俊迟从其他人身上搜罗一堆信号弹,放到文柳身边。 文柳蹲在李长空面前,他带来的三十多人都被文家人捆起来。 捆这些士兵的手法和当初李长空抓他们时候一模一样。 文柳拿刀在李长空脸跟前晃了晃,“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李将军报应来的太快。” 第189章 自由 李长空不甘心,“你不过是对我下黑手,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现在这艘船是我的,你说我逃不逃得掉?” 文柳发现李长空没搞清楚状况,她只想离开青州。 这艘船随便在哪个陆地停下都可以,现在是他的性命握在自己手中。 掌舵的人变成文政。 文政没开过这样的船,他不知道如何行驶。 只能硬着头皮在大海中前行。 另外几艘运输船跟在他们,后面看着航道一点点偏离。 “将军的船发生什么事?” “快,放信号弹。” 黑暗天空,烟花绽放。 将军的运输船迟迟没回应,另外四艘船逐渐靠近。 “阿柳,其他船靠过来了。” “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 文柳看到对方已经开始搭板子,准备跳到这艘船上。 “我说过你跑不掉,你以为抓住我就行了吗?” 李长空得意,这些士兵都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季柳根本对付不了。 真以为自己会点东西,就能为所欲为。 “季柳,你别想跑,你能放一艘船,其他人呢。” 船被包围,李长空被文柳扯过去,抓着肩膀。 “谁都不能过来。” 她把匕首抵在李长空的脖子上。 对面甲板上的士兵看到将军被俘,怕伤害到将军,迟疑不定。 “不用听她的都过来,老子还能被她给害了?一个小丫头,看你们怂成什么样。” 李长空不带怕的,他笃定这丫头就是虚张声势。 后面有一个士兵,搭好舢板,一只腿刚放到舢板上。 文柳冲着李长空的肩膀,毫不犹豫就是一刀。 血溅到甲板上,李长空失去知觉,也不觉得痛。 脸上觉得难看,她怎么敢的?她居然敢伤自己? 对面的士兵们也愣住,第一次看到有人攻击将军。 有一个士兵大怒,跳上舢板就要冲过来,“你敢伤害将军,我宰了你。” “后退,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文柳又在李长空的手臂上扎了一刀,李长空看她发狠的样子。 终于看明白,这丫头说的是真的,她是真打算杀他。 李长空恨自己手脚酸软无力,只能任季柳宰割。 文柳第二刀震慑住了对面那群士兵,他们根据文柳的要求把舢板放回去。 “离这艘船三里地,如果做不到,我就砍你们将军一条腿。” 文俊致体贴的为文柳送上一把大斧头,斧头在李长空腿边晃来晃去。 李长空心里发慌。“都退下,都退下。” 他对着蓝海城城主百般忍受,眼看任务完成,不能折在这小丫头手里。 “有话好说,咱们不打不相识,我跟你说我就觉得你眼熟,你知道我家主子吗?人可好了,去东洲你不会受委屈。” “闭嘴。” 文柳不信他说的任何话,手臂紧紧勒住李长空的脖子。 文柳两个月的农庄苦练,力量见长,李长空被勒的发疼。 对面的船不得不听话,往旁边退了三海里。 文政的船越来越歪,看不到哪里有陆地。 文柳怕药效过,再一次给所有人喂了毒药。 “找个人给我开船,否则,我就让你的兵全都死。” 舵手没有办法,老老实实的开船。 天空泛白,文柳看到最近的海岸。 “阿柳,有陆地。” 文燕飞激动指着远处,礁石和杂木。 “把船开过去。” 船靠在岸边,沙滩处荒无人烟。 “季柳,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也要去?” 李长空还没有放弃劝说,文柳理都不理。 杨大妞看到文柳要走,急忙喊道:“你带我走吧。” 李长空瞪大眼睛,已经跑一个,难道还要再跑第二个? 文柳看着乐呵,“你确定要和我走?” 这一路杨大妞在观察,季柳关心家人。 比起李长空,季柳和她的家人朋友相互扶持,杨大妞羡慕。 最重要,跟着季柳,总比跟威胁她的李长空好。 “如果你听我的话,你可以跟着来,如果你不听,就不必来了。” 杨大妞着急表忠心,“我一定听话。” 文柳看看船身的高度有十来米。“离岸面太远,能弄个冰梯吗?” “啊?” 她还没试过制作冰梯,“我试试。” 杨大妞利用海水,失败好几次,终于做出一条细细的冰梯。 勉强能够滑一个人。 文宛荣有些害怕,文俊迟身先士卒,第一个坐上滑梯。 文燕飞紧随其后,杨大妞怕文柳不管她,急忙跟上去。 文家其他人依次滑过,李长空眼睁睁看着文柳她们离开,气的哇哇大叫。 文柳临走前,又给李长空下一个药。 “你别急,这药虽然有些苦,但是解你身上的毒,只不过要维持一个时辰。” 李长空嘴巴被撬开,一包药粉倒入他嘴中。 苦得他眼泪瞬间掉下来,舌尖又苦又麻。 “你欺负我,我也还回来,咱俩算扯平了。” 文柳阴森森的对他说:“下次你还要抓我,就不只是这种苦药。” 她冲李长空摆摆手,潇洒地坐上滑梯。 李长空气得鼻孔一闪一闪,“季柳,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跪下来叫我爹。” 文柳滑下船,什么都听不到。 杨大妞跟在文柳身边寸步不离,气的文燕飞总是想把她扯开。 “杨大妞你干嘛缠着阿柳?” 杨大妞皱眉,“我不叫杨大妞,我叫余梦。以后别喊我杨大妞。” 她欠杨家的,全都还完了。 以后她就是自己,余梦。 李长空站在船边,看着季柳一群人逃跑。 嘴巴苦,心里更苦。 “将军怎么办?” 李长空疾声厉色:“全速去东洲,等把东西送到后,这两个人全部抓回来。” 文柳怕被李长空抓住,一路急行。 走了两天,看到没有人来抓她们,略微放心。 “这里连个村庄都没有,也不知道咱们到了哪里。” “前面有村庄。” 远处一座村庄,文俊致第一个跑过去。 走近一看,惊呆了。 村子全是被烧过的痕迹。 焦黑的木头,破烂的房屋,倔强的杂草生长在倒塌的房子里。 没有一丝生机。 “这里比青州还可怕。” 大家不敢多停留,继续往前走。 不知何时,天空飘落雪花。 他们还没有找到能居住的地方,文柳的鼻头冻得通红。 “前面有炊烟。” 一抹白色的炊烟在天空中。 第190章 断壁残垣 季月娘欣喜,总算找到有人家的地方。 她害怕,这里遍地都是战场。 寒风呼啸,像有人哭泣。 等到大家来到炊烟附近时,是一处破败的村子。 村子到处断壁残垣,枯草和碎石,薄薄一层雪,显得荒凉。 若非看到那处炊烟,文柳都想象不这里居然会有人居住。 文柳循着炊烟找到那户人家,说是人家,其实就是一间石头搭的破屋。 在这个村子里只有这一处有烟火。 文柳轻叩门扉,都怕自己稍微一用力,这薄如纸板的门就会掉下来。 “是谁?” 屋里的人声音变得紧张,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是过路人。” “过路就走,敲我家门干嘛?” 女人说话毫不客气,文柳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尽管对方不欢迎,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我想问一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赶紧滚。” 女人回答干脆利落,文燕飞不高兴,“我们好好和你说话,你这什么态度?” 屋里女人不耐烦:“老娘就这个脾气,不爱听就滚。” 说着,门被打开,出来的是一把银枪。 一个体型彪悍的女人手持银枪,但对方有二十多个人,她毫不惧怕。 女人神色不善,带着莫名的敌意:“怎么?你们想以多欺少。” 文燕飞跟着文柳混之后,性格从安静内敛到脾气火爆另一个极端。 也许文柳释放她真正的天性。 看到女人拿银枪,她也抽出长剑。 “拼武器是吗?我们问个路,你态度那么难看。” 女人看到对方也有武器,态度没那么嚣张。 “这里是小渔村,鹿州兆明郡。” “鹿州?咱们到鹿州了?” 知道不再是青州地盘,大家欢喜雀跃。 女人看他们高兴的样子,觉得这群人都不正常,一个被废弃的战场有什么可高兴的? “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吗?” 女人没好气的说:“你看这里像没发生过战争的样子吗?” 文柳说一句,女人怼一句。 文承意看这个女子,说话句句呛人。 “这村子只有你一个人吗?” 女人神色黯下来,“是,其余人都死了。” 女人失去和他们谈话的兴趣,一瘸一拐的回到屋子。 见女人不想搭理他们,文柳也没强求。 “下雪了,不如我们暂时住在这里,等过完冬天咱们再离开。” 文柳提议得到大家赞成,冰天雪地赶路是苦事。 就算去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巨州、青州、鹿州都打仗,难道整个敬国都乱了?” 文渊说出心中疑惑,文俊迟看着这里一片狼藉。 “祖父,长安怕也是如此。” 长安,是他们心中一个寄托,大家都认为只要到达长安就能活下来。 各个地方都乱,身为国都长安也不会平静。 “过了冬天,我们去哪?” 不能去长安,文止有些迷茫。 文年身体差,看着大家陷入茫然,“走一步看一步,可以去别的地方。” “我们先渡过冬天再说。” 文柳他们在小渔村暂时居住。 小渔村许多的屋子都不能住,唯一好的是村子里还有一口井。 文州找两间房子,当成他们临时住所。 女人听到外面这群人要在这里居住,心里十分不高兴。 她不想自己的平静生活被这群人打乱。 看着腿部发烂的肉,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死去。 “爹,这房子能住人吗?” 文俊致晃了晃窗户,房顶上的土刷刷的往下掉。 若非文柳不想在余梦面前暴露自己的空间秘密,都想把竹屋拿出来住。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 屋子在寒风中抖了抖,又掉下来一些渣土。 文班本来想说的话,尽数咽下去,对着文州大喊。 “三哥这房子住不了。” 大家冒着寒风,就地锯树,木锯咯吱咯吱的声音,吵的女人烦不胜烦。 “要不要别人休息了?锯树不能滚远一点?” 女人从屋里冲出来,对着文俊致和文承志一顿狂吼。 两个少年被吼得不知所措,文柳看她腿脚不便的样子。 “你的腿受伤了。” 女人像只受伤的野兽,见谁都发疯。 “与你何干?” 文柳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秘密,而且看她拿银枪的姿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文柳想把这样的人揽到自己身边,她现在空间能够升级,不再担心粮食问题。 她想拥有安全感。 需要一些人来保护她,当然文家这群老弱病残不算。 “我能治好你。” 文柳有空间外挂,什么草药都能种出,只要不是骨头出问题,她都可以治好。 “不需要。” 女人想也不想就拒绝,文柳碰一鼻子灰。 她也不强求,余梦看到他们锯树进度缓慢。 利用树边的雪,化出锋利的冰刃。 冰刃所到之处,树根被齐齐砍断,切口平齐。 文柳震惊的拍手,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能被人抓住呢? 她但凡有这手本事,早就去投奔厉害的军阀,或者自己拉一帮人成为一位女诸侯。 “有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 文柳女帝之心不死,知道自己短板,武力值一般。 上一个这么厉害的人,还是孟云云。 余梦腼腆一笑,“我只想在别人身后。” 余梦是一个极度社恐的人,她来到古代拥有异能没想过离开,也是因为她的性格。 不敢一个人去面对陌生事物,习惯被人吆来喝去。 之前和家人们在一起时,纵使有异能,也是家族里的边缘人物。 如今和文柳混在一起,有文柳在前面顶着,余梦很满意。 有余梦安加入,树木砍伐进度加快。 文州和文政几人在原本摇摇欲坠的四周,用木头柱子支撑。 掀掉原本的屋顶,重新根据房顶构造搭建横梁,让横梁接在新的木头柱子上。 再从其他的屋子上拿来的稻草,搭在几根细木头横梁上方。 他们想在这里度过冬天,打算好好修整附近几间小屋。 大家就地取材,村子里能用的东西都拿来。 这家没烧毁的篱笆,那家能用的大门,拼凑在一起,四间屋子被重新改造。 看着也不算多坚固,但好歹能够遮风挡雨。 第191章 她应该的 天越来越冷,时不时就有一场大雪。 房子数量有限,文渊打算一点点收拾,弄一个大院子,按各房的人数重新搭建。 “来吃饭。” 大家挤在一个简易棚子里,这是他们厨房和饭厅。 棚子是临时搭建的,周围用木头一根根垒起来做墙壁,木头中间缝隙夹着苔藓,兼顾保温御寒作用。 “只要没有狂风,这个屋子能撑过冬天。” “要是刮风呢?我在农庄听说,海边有台风。” 李氏顺口接道,被越氏狠狠瞪一眼。 “闭上你的嘴。” 厨房四周用泥巴糊了一层,烟囱周围也用黄泥补上。 整个屋子密不透风。 文宛荣熬了一锅骨头汤,文柳大方的打了四五个鸡蛋在汤中。 余梦开心喝了两碗,今天她出力最多,文老太专门给在汤里她卧一个完整鸡蛋。 “多喝点,你看看你瘦的,这个冬天都能给你补回来。” 文老太慈爱的模样,让余梦眼眶发酸。 家里人都没有这么对她过,前世她妈妈对弟弟就是这个态度。 她没上完高中就辍学嫁人,身边人对女孩子非打即骂,她以为这是常态。 在结婚前,因为彩礼的事情,她被弟弟打了一顿,醒来穿越到古代。 余家的人对她态度,与现代没有多大区别。 余梦以为这样是正常的,直到她跟着文柳,才发现,女孩子也可以被众星捧月。 就像现在一样,她也可以拥有别人的关心。 “谢谢奶奶。” 余梦乖巧的样子,让文老太看到她闺女少时模样。 那时候她的女儿也这么温柔娴静,“谢我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文老太喜爱女子温婉性格,可是想到女儿们因为这样的性格吃了多少苦。 她不想余梦因此而受苦。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覆盖一层白雪。 文柳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色。 季月娘打开门冷得一哆嗦,男人们要去砍树劈柴。 天气太冷,他们想盘炕。 文柳没有和他们一起,她对女人很好奇。 文柳闲着没事溜达到女人的房子外,她的屋子被风吹一夜,门板变得更加破烂。 女人躺在床上,盖着一条脏兮兮的被子。 文柳在门口故意的咳了几声,里面没有丝毫反应。 她走进去,看见看见女人满脸潮红。 嘴里呢喃:“爹,娘。” 她呼唤着亲人的名字,似乎在梦里和亲人们再次相聚。 文柳从空间里拿出对症发烧的草药,找女人家的陶锅煎药。 一碗药下肚,女人没一会儿就醒来。 文柳震惊空间药材的药性,果然升级之后的空间就是不一样。 发现对方救了自己,女人也不好再板着脸。 她沙哑嗓子向文柳道谢,满脸不自在。 “多谢你,我叫长月。” 文柳看到长月虎口的茧子,“你的腿上有伤,如果不根治的话,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 长月摇头,“我不想治。” 她没有活下去的意志,像这样慢慢把自己熬死,才能减轻心中的愧疚。 “为什么活着不好吗?” 文柳不理解这种想死的人,他们一家人都在拼命的活着,为什么长月想死呢? 长月面如死灰,文柳的话让她陷入回忆。 “因为我是该死的人。” 长月是小渔村的人,她从小跟着当兵的叔叔学习武艺。 长大后给富家小姐当护卫。 有天她陪同富家小姐出海时遇到一个受伤男子。 小姐心善,让长月救了男子。 长月带男子来到自家渔村,男子对长月和小姐体贴入微。 长月情窦初开,爱慕男子。 男子知道自己喜欢他,与长月定下盟约。 他说要回家告知父母,让长月等他。 男子如约而至,小姐为长月欣喜,允诺长月出嫁时送上重礼。 等男子到的时候,海上来了七八艘船。 他们见人就杀,长月的村子、附近的小镇。 镇上的小姐和雇主都被杀死。 长月才明白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海贼,男子无意飘到渔村。 发现这里是一处没有抢夺过的地方,他利用长月情谊。 轻而易举的得到回家航线,带着海贼们肆意抢杀。 “因为我,我家小姐、我爹娘、还有村子里老老小小都死了,你说我该不该死?” 恨意与愧疚如潮水,在长月心里汹涌起伏,几乎将她湮灭。 “那些人呢?” 长月嘴角苦笑,海贼杀完人,遇到来渔村抢夺的士兵。 双方激战,海贼们死于士兵的手中。 长月去找男子被他反杀,男子留了她一条性命。 和剩余海贼乘船逃跑。 “如果不是我,我的家人也不会死,村庄的人也不会死。” 长月狠狠抽自己两巴掌,文柳抓住她的手。 长月已经快被自己折磨死,她每时每刻的内心都在煎熬。 “你不应该死,你应该杀了那个男人。” 长月崩溃大哭。“我杀不了,他们整天在海上漂泊,我找不到他。” “你更不能死,你要亲手杀了他,为你亲人报仇,折磨自己算什么。” 长月眼神迷茫,“我不可以死吗?” “是你没有死的资格,你必须要杀了那群人才行。” 长月眼神无光,听文柳的话后,不确定的问。 “你要我复仇?” “你这样去死,到了下面怎么交待,就算死也要提着狗男子和那群海贼的头颅去谢罪。” “你说得对。” 长月轻声呢喃,眼中复仇的火焰燃烧。 “你说的对,死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至少现在不可以是我。” “活下去,找到他。去报仇。” 文柳的话像一记强心针,注入到长月心中。 “这位姑娘,谢谢你。” 文柳笑笑没说话,她指着长月的腿。 “你腿上的伤再不治真的就会瘸了,瘸腿的人还怎么去复仇。” 长月紧张的摸受伤地方,“我该怎么办?” “我把你这块腐肉刮出来,再敷上药,会很疼你忍着。” 长月勉强坐起身,“疼我也不怕,我应该疼的。” 文柳默然不语,你这么说我咋接话。 文柳从腰间拿出小刀,用火烤了烤,把长月腿部的腐肉挖下。 长月痛得满头大汗,愣是不吭一声。嘴唇被咬出了血,这种痛苦反而让她有一丝丝安慰。 文柳把草药敷在伤口处,裹上布包扎。 长月看着大海,“我前几日看到你们从船上下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青州。” “这就是青州的粮食?” 文柳看着大海,也不知道李长空会不会再回头找他们。 第192章 东洲 半个月前。 李长空带着五船粮食回到东洲,得到同僚们夹道欢迎。 “可以啊,长空,你解决我最头疼的问题。” 其中最高兴的就是李长空主子,孟云云。 “我逃走之后,青州发生什么?你能搞到这么多东西。” 李长空事无巨细的把青州的事情都告诉孟云云,包括永王的农庄。 “居然有这样的仙术?还有能结冰的人?” 孟云云深感可惜,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在自己身边? “可惜季柳逃跑了,不然我们也能有神仙种子。” “季柳?” 孟云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什么样子?” “她就是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子,身边还有一个村姑跟着她,看不出来她有什么才能?” “那村姑叫什么?” “好像是什么燕燕。” “燕燕?” 孟云云不自觉提高声音,文燕飞?季柳。 她突然想起季柳这个名字,文柳曾经和她说过。 “我之前外出卖货的时候,就打扮成男子,用阿娘的姓,季柳。” “季柳?文柳?” 孟云云跳起来,“是文柳,她是文柳,你怎么不给她带回来?” 孟云云恨不得立刻把文柳找到。 “她是被通缉的文柳?” 李长空不是没怀疑过,但他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是大小姐形容人美心善的文柳。 “属下无能,被下毒了,属下怀疑文柳是另外一个异能者。” 李长空细说文柳和金鹏发生的事情,孟云云越听越兴奋。 “一个冰雪能力,一个空间能力?你说金鹏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属下不知,但是我只看到文柳活蹦乱跳。如果女君能有这二人,如虎添翼。” 永王也不过就是有几个异能者,他可以有,女君也行。 “阿柳和燕燕与我本来就是挚友,备船,我要去找她。” 没有人能劝得动文柳,只有她。 孟云云一方面欣喜和旧友即将重逢,一方面希望文柳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她不会像李长空逼着文柳做事情,她要文柳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文柳的位置很不好找,孟云云派人找了许多天后,才知道文柳具体位置。 远在小渔村猫着过冬的文柳。 和日常一样同文俊致几人去捕鱼。 海面没有结冰,他们会在前一天寻找一片海域放上网,等待海鲜和鱼类自投罗网。 “是不是浪太大,才没有东西。” 渔网里一无所有,文俊致看到远处还有鱼跃,气得拿石头往那边砸。 文柳就知道自己没啥好运气,失落往回走。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大家熟练往光秃秃的树林里躲。 “阿柳,阿柳,我看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文柳不确信探出头。 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狐裘的圆脸少女骑着白马向她方位奔驰。 “云云?” “云云?” 文柳和文燕飞同时出声,看到孟云云身后还跟着数十个人。 “燕燕、阿柳。” 孟云云看到她们,鼻子发酸。 文柳和文燕飞撒丫子往孟云云的方向跑。 孟云云利落地跳下马,两个胳膊一边搂一个。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在青州看到永王的通缉,还以为你们被永王抓了。” “云云,你去了哪里?” 看孟云云这身打扮,不像当初那个穷兮兮的将军小姐。 孟云云笑嘻嘻龇牙,“我现在是东洲郡城之主,抢了几个富户。” “东洲?” 这不是李长空疯狂给她安利的地方,文柳下意识往孟云云身后看。 看到耷拉着脸的李长空,难道他主子就是云云? 孟云云看到文柳的目光,指着李长空说。 “多亏长空,我才知道你在这一片,这地方够偏的。” “那个,他...” 文柳也脸色不好看的指着李长空,孟云云大咧咧的搭着李长空肩膀。 “他是我从小的侍卫,和成哥、胡哥一样,他叫孟长空。” 文柳和孟长空对视,“原来你用的是假名字。” 孟长空冷着脸,“彼此彼此。” 早知道她是文柳,自己也不用在运输船上被坑的颜面扫地。 文柳看到孟云云,心里欢喜。 “你知道我在青州看到你通缉的事情,多担心。长空说季柳的事情时,我就猜到你就是季柳。” “这算不算我们心有灵犀。” 孟云云笑盈盈的拉着文柳,她一如既往的热情。 丝毫没有郡城之主的架子。 “阿娘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文柳带着孟云云一群人回到村子。 孟云云看到文柳住的破败村子,心里叹气。 不仅是东洲差,这里住得也差。 “阿柳,和我去东洲郡城吧。” “你是东洲之主?” 听完文柳的话,文家其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对孟云云的印象还是当初二丫自尽时,一脚踢开大门拿鞭子吓人的样子。 “三个月前成哥还说不知道你去哪里,怎么又成为东洲的主人。” 文柳也不解,这地盘这么好打? 孟云云人也不多呀。 孟云云不好意思笑笑。 “我和叔叔应邀去青州永王那里,可叔叔发现永王为人阴险,我们费尽心思才从青州逃脱。” “路上,叔叔遇到东洲的官员,他死于叛军之手。当时东洲已经满目疮痍,叔叔趁机扫荡叛军的人,占据东洲。” “叔叔让我嫁人,我和他打赌三年时间,我如果有逐鹿天下的底牌,叔父再不插手我的婚事,还会助我一臂之力。” “因此,我现在是郡城的主人,郡城下面有好几个县归我管。” 孟云云眼神明亮几分,精神奕奕拉着文柳。 “你与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天下大乱,我为何不能成为第一位女君主。” 文柳心潮澎湃,孟云云有人有粮,她有原始资本。 “我和你一起,可是文家的人...” 文柳迟疑,难道文家人就在这里? “都带走,我那里太缺人。” 孟云云大手一挥,文家所有人跟着一起走。 “东洲怎么样?” 文渊他们没有选择权,只希望在东洲能过上安稳生活。 “东洲很好,赋税低,你们去安全能保证。” 文柳发现孟云云和以前有些变化,变得自信和聪慧。 村子里没有什么东西,简单收拾后就离开。 文柳临走前,邀请女人一起同行。 第193章 画饼大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我想让你当我的女侍卫。” 长月摸着自己伤口,看到文柳伸出的手。 她快弹尽粮绝,如果不和文柳走,自己也是饿死结局。 她不能死,血海深仇没有报。 “我和你一起。” 长月瘸着腿,和文柳一起登上船。 与文柳一起同行的还有余梦,余梦对孟云云和李长空一行人多有警惕。 尤其是李长空,看到就躲得远远。 好几次孟长空想缓和他们之间关系,余梦都吓得大叫。 更是贴着文柳,不敢独自一人。 孟云云心里虽然可惜,也不强求余梦。 她前来就是为了文柳和余梦,余梦受到伤害害怕她们,孟云云能理解。 只要肯去东洲,来日方长。 去东洲要三天的船程,孟云云介绍自己的地盘,东洲郡城云陵县。 “云陵是个好地方,到时候你们想住哪都行。” 文州小心翼翼问:“有地吗?” “有啊,到时候看中哪块地,你们就种哪一块。” 听到给地,文州高兴嘴巴咧开。 文家人也心有期待,只要不打仗不抓人就好。 “咱们之前还说去不了长安去哪里,现在去了东洲。” “有女君在,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想到即将摆脱逃难的生活,大家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日子太苦,半年多的时间,几乎把苦难都尝一遍。 孟云云一路上把东洲夸赞天上有地下无。 “云陵依山靠海,风景如画,经济繁荣,四通八达,人人安居乐业。” “你们到了云陵,人人都能过得好。” 听得众人开心不已,直到看见云陵码头。 说是码头就是木板拼凑在一起,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文柳脸色乌黑,胳膊肘捣了捣孟云云。 “这就是你说的风景如画?” 遍地野草枯木,人烟难见,犬吠不闻。 云陵县的城墙,破败萧瑟。 城墙墙头不高,用黄土夯出来的,破败不堪,还有一些地方有大洞。 城里更是闻者落泪,只有一小部分区域能居住,其余地方都是破壁残垣。 在这里,文柳能感受到东洲云陵之前经历多么惨烈。 “这不是你打下来的,这是人家不要的地方吧。” 来得路上,文柳仔细观察两边山川。 云陵背山面海,多山丘少平原,有飓风多潮湿,土地贫瘠,荒地甚多。 孟云云这是什么开局? 永王青州富庶,居王地方广阔。 她呢?一个破败的城池? 进了城。 县城地上是泥土和碎石结合在一起铺的路。 前几日下过雨,坑坑洼洼的地面,不少地地方有积水,周围墙壁和石头上布满青苔。 路两边都是茅草屋,偶然有一栋青砖房,在一众草房里鹤立鸡群。 黄泥土糊的墙裂痕斑驳,房顶上的枯草随时都会被吹走。 随处可见焦木和倒塌的房子,路上几乎没有多少人。 文家人看着县城没有比小渔村好到哪里去,大家不约而同看着文柳。 他们是不是被忽悠的,这是来过幸福生活的吗? 孟长空在一旁解释。 云陵县靠海的地方并没有多少,无法依靠大海生存。 土地多盐碱地,种植粮食事半功倍。 云陵县的地理位置,注定它无法成为富庶之地。 再加上战争,人口十不存一。 居住的百姓原本也没有多少,勉强糊口都是难事,战争四起,很多人或者藏起来或者跑到了别的地方。 “孟长空,不会说话就闭嘴。” 孟云云使劲踩孟长空一脚,这是来帮忙的还是拆台的。 平时就跟他说多读书,学学说话,他就是不听。 “我个人总结一下,云陵就是个穷、偏、还没人的地方。” 怪不得轮到孟云云,这破地方别人也不要啊。 孟云云讪讪的笑,路上她对云陵县形容略微夸张一点。 也不怪大家有心理落差。 看文柳兴致不高,急忙说道。 “百废待兴,阿柳,这里能够施展你们一家的抱负。” “你看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它在我们手中一点点变好,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孟云云激情澎湃,似乎眼前不是废弃之地,而是繁华之所。 孟云云看着文家文俊迟为首的少年人。 “你们一个个自幼饱读诗书,只知文章不通政务,如今有一个机会在你们面前,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建立一个繁华之都更好的?” “你们科举就是为了成为官员,如今你们不用考试,我也不在乎你们的罪臣身份,我只要有才华的能力者。” 孟云云的话极具煽动性,本来就是年纪不大的少年,被说得热血沸腾。 就是文止和文渊他们,也意动。 谁不希望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被人看到,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我愿听女君差遣。” 文柳看到第一个应承的是文承意和文承志。 “哦?” 没想到,男主手下两员大将如今成为女配的人。 “孟长空将军救我们祖父,此恩铭记于心,我等愿为女君差遣。” 孟云云满意的笑,冲孟长空伸出大拇指。 文俊迟第二个响应,“我也愿意,迟能力浅薄,但全力以赴。” 孟云云看着自己今天主角,文柳。 孟长空确定文柳有异能,孟云云把宝都押在文柳身上。 当初涤水村那个地方,资源贫乏,文柳都可以送给她五百斤粮食。 更别说现在。 “你信我,我自然帮你。” 孟云云没想到文柳答应的这么快,“你答应了?” 孟云云想文柳心甘情愿的帮她,她不逼迫文柳使用异能。 不止文柳,她希望余梦能成为她的大将。 路上她看到余梦的能力,恨不得立刻把余梦拴在自己身边。 但她看到余梦对她和孟长空的抗拒,她告诉自己要徐徐图之。 她要的是真心追随,孟云云不怕花时间。 第194章 两不相负 “阿柳,我有一个地方要你负责,那里就是我的诚意。” “什么?” “我知道你家人多,距离云陵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废弃的邬堡。” 孟云云让其他人退下,自己和孟长空带着文柳一家往东边去。 邬堡位置距离县城有二十多里地,背靠大海。 文柳和余梦看到邬堡的地理位置,眼睛一亮,这地方实在是太绝了。 坞堡三面环山,北方临海,依山而建,朝南而坐. 整座邬堡坐落在一处小山丘上,只是和周围环绕的群山对比,显得矮小。 东西两座高山之间有一处空隙,就是邬堡的大门。 大门前有一处小的沟渠,平日与外界需要吊桥相连。 吊桥收起,整个邬堡就是一座巨大的孤岛。 若想攻入,必须要从山上爬上去,山崖陡峭。 坞堡地势偏僻,土地贫瘠,云陵县的人也不爱来这里,因此人烟稀少。 不知当初建造这座坞堡的人怎么想,邬堡选址独特,易守难攻。 文柳看到那座高山,心里思忖。 若是在山上再弄些荆棘或者哨岗,坞堡会更安全,还可以把邬堡前的沟渠挖的再大一些。 走到桥上,坞堡的破败感就来了。 不知道荒废多久,吊桥的木头开始腐朽。 文承志一个不小心,脚被木板卡住。 “长空,明日派人先把桥修了,如果木头太差,就找人砍些槐树,重新做个新的。” 孟云云面不改色踢开脚下的朽木。 本来是想炫耀一下有个大邬堡,人还没进去,面子先丢了。 进入大门,还需要走一段狭长的路才能到邬堡的内部。 来到坞堡内,才发现别有洞天。 因为有山的遮挡,从远处眺望邬堡,以为坞堡并不大,但是这里占地不下五百亩。 几乎能比肩永王农庄。 坞堡内七零八落的一些房子破坏整体的建筑风格,唯一看上去还可以的屋子在整个邬堡靠北的方向。 是一个四进院子构造,坐北朝南,也是这邬堡的正院,占地近十亩。 “浪费了,这么大片地方种地多好。” 李氏看着破败院子,嘴里碎碎念。 这得多少人才能住得下这么大的地方,实在浪费。 “这才多大,大户人家比这地方大多了。” 越氏看李氏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屑的说。 “呦,才几天就装大户人家,你挤那小屋多少年,你看不上这里,去回涤水村住啊。” 越氏被噎得哑口无言。 她求助看着儿子和丈夫,丈夫有心无力。 儿子这一路上看到阿娘太多次作妖的事情,亲妈滤镜碎一地。 “阿娘,你说不过二婶就别惹她。” 越氏不可置信看着儿子,她儿子居然帮那个恶妇说话。 “是吃太饱了,废话这么多?” 文柳一出手,越氏立刻安静。 本来文柳就是凶残可怕,如今他们都靠文柳在东洲混下去,更没有人敢惹。 孟云云转过头偷笑,她让大家自己去逛。 “这里就是大家居住的地方,咱们先把邬堡收拾出来。” “邬堡弄好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托付大家。” “阿柳你和我来。” 文柳跟着孟云云离开。 没有孟云云和文柳,文家人都松一口气。 “不过大半年没见,孟家姑娘的气势真是不一样了。” 李氏害怕孟云云,她一瞪眼自己就腿发抖。 尤其当初还得罪过她,生怕文柳和二丫说什么,自己惹了孟云云不快。 “你多做事少说话就行。” 文老太宽慰二儿媳,这一路走来,文老太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活下去。 “你娘说得对,女君说什么就做什么,老二老三老四,看看这屋子怎么修整。” 文州和文班四处查看,邬堡的房子用材简单,久无人烟,已经布满尘埃与蜘蛛网,还有不少屋子天光泻下。 如果想长期在这里居住,这些已经腐朽的房子全部都要推倒重建。 文柳和孟云云往北走。 院子北面是荒草丛生,枯木乱石堆积,地上厚厚一层落叶,腐败气息四处蔓延。 穿过荒园再往北走几十米,就是沙滩。 也是离云陵县城最近的沙滩,这里是昭明海一处小的海岸。 在整个昭明海的海岸线中,呈长椭圆形,多暗礁和滩涂。 如果是大的海船想从此处上岸,根本做不到。 这里乘船需要在海面上做出长长的栈道,才能航行,如果是小船还能勉强使用。 “阿柳,你看这里如何?” “挺偏僻的。” “是,可是我很满意这里,我派人去查看过。这个地方正好被山体阻挡,从海面上看不出这里有海岸。” “如果战乱打到这里,有人攻击邬堡,也可以乘船入海,这里是我的退路,如果我失败,我们就从这里离开。” “阿柳,现在我把邬堡交给你,我交付的不仅是邬堡还有我的性命。” 孟云云握着文柳的手,文柳觉得担子沉重。 “我,我行吗?” “我信你行,我叔叔不信我,那些孟家军也不信我,跟我来云陵县的人不到三百人。” “可是我偏偏要走下去,就算失败又如何?” 她要走的是一条艰难险阻满是荆棘的路,无法保证成功,如果失败,她还有条退路。 “成了,你我君臣相宜,败了,你我共同逃命。” 这是两个人的秘密,也是她们最后一条路。 “云云你放心,我会打理好这里。” “对于邬堡,我希望这里能够成为我的根基地,别人我不信,我只信你。” 文柳看到孟云云信任目光,她知道孟云云一直等她开口。 孟长空也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孟云云,文柳好几次想说,但她不敢。 她怕自己说出来,会遭受背叛。 “好,有,孟将军带回来的种子和仙液,邬堡会焕然一新。” 邬堡被前主人划分内外,防御性很强。 田地废了可以重新开荒,没有衣物布匹可以种植养桑。 没有屋舍可以自己建造砖瓦,打造一个更加坚固和安全的堡垒。 云陵贫苦,百姓也不多。 现在永王和居王还有其他人打得火热,孟云云适合苟着,先发展东洲。 粮食和军备都充足后,就可踏出东洲,逐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