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病娇美人女帝皇后》 第1章 晟国皇帝轩辕崇 初春三月雨雾蒙蒙,大商与晟国边境镇安关外,一位少年身披战甲、足蹬铁甲战靴,骑着骏马威风凛凛的踏雨而来。 少年勒马停在城门外,站在城墙上的将军立即打开城门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 “微臣参见璟王殿下!” 少年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阴雨蒙蒙的黑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低沉冷冽的声音说, “父皇来了?” 将军站直身说,“回殿下,陛下在城楼上等您有一炷香时辰了。” 少年抬眸望向火光明亮的城楼。 来到城楼,少年看着眼前穿着一袭金色龙纹锦袍,身躯凛凛、威严霸气中年男人微微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轩辕崇赶忙扶起少年,“硕儿,你终于来了,今天是你十六岁生辰,父皇特意赶来为你庆生,你可高兴?” 少年沉默片刻后,平静的说,“父皇此次亲自前来,除了为儿臣庆生,应该还另有目的?” 轩辕崇坦然,“没错,父皇这次来,就是为了接你回晟国,永远离开萧家!” 少年微微一愣,“父皇,恕儿臣现在还不能跟您回晟国,萧辞于儿臣有养育之恩,儿臣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不仁不孝之子!” 轩辕崇沉声道,“硕儿!如今的大商国运衰败、风雨飘摇、西陇北狄大肆入侵,连年战火不断,要不了几年大商将会大厦倾覆 ,萧辞身为大商宣平侯手握重兵,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他责无旁贷,而你身为我晟国最尊贵的大皇子,到那时,你又将如何抉择?” 少年盯着轩辕崇思忖良久,“父皇,若真到了那时,儿臣会随着父亲上战场,剿灭敌寇,保卫百姓!” 轩辕崇无奈,“硕儿!” 少年冷然问,“父皇会马踏大商吗?” 轩辕崇一愣,“就算父皇不会,那些虎视眈眈的诸侯亦不会吗?大商亡国那是早晚的事儿,即是如此,父皇为何不能马踏大商?” 少年继续问,“父皇早就谋划好了要攻打大商,是吗?” 轩辕崇甩袖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少年看着轩辕崇,眼神晦暗不明,冷冷的说,“自大商靖德帝继位以来开疆拓土、推行科举选拔人才,大力修建防御工事、畅通丝绸之路,可谓勤勉朝政,励精图治,可那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任由奸佞权臣把持朝政,致使朝政腐败,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苦难中,谁都想当一个彪炳千秋的帝王,可谁又能真正做到以民为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一帝呢?父皇,您能吗?!” 轩辕崇内心震惊,激动的说,“父皇不能,但你能!硕儿,父皇知道你有野心,你有抱负,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只要你愿意,父皇便可助你一统天下,开创一个海清河晏、繁荣昌盛的太平盛世!父皇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的将来铺路!” 萧璟玄深吸一口气,内心极为复杂,“父皇,自古忠孝难两全,倘若儿臣跟您回晟国,率兵攻打大商,那么萧家就会背上叛国通敌的罪名!您让儿臣怎么面对父亲,怎么面对把我养大的萧家。” 轩辕崇恨铁不成钢,“妇人之仁!硕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若想成就一番霸业,就不该被感情所累,你走的这条路注定荆棘丛生、孤寂一生,有所得必有所失!” 萧璟玄对轩辕崇说,“自古走上帝王之路,就要踏着血淋淋的尸山血海和忠臣良将的累累白骨,若是如此,儿臣宁愿做那个埋骨他乡的武将!” 轩辕崇握着少年的肩膀,“硕儿,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只做个武将吗?!” 少年神色淡淡,“天子也好,武将也罢,儿臣只想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算一辈子只做个武将,儿臣也甘之如饴!” 轩辕崇说,“简直糊涂!靖德帝那昏庸无道的君王,能给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吗?商失其鹿,天下英豪共逐之,就算你不夺鹿,他人也会夺取!难道你认为,下一任帝王,就能比靖德帝做得要好吗?若你只是担心萧家,父皇自然会为你安排一切,让你无后顾之忧的跟父皇回去!硕儿!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机立断,不能妇人之仁!否则天下大乱时,你拿什么去保卫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你那保护百姓的赤胆忠心!还是你那满腔热血的抱负!没有强大的军队,这些能抵挡住敌人无情的刀枪吗?” 轩辕崇缓了口气,低声劝他,“硕儿,父皇知你心中愁绪,只要你跟父皇回去,父皇便会倾尽所有去实现你心中的抱负,这是你唯一的出路,硕儿,跟父皇走吧。” 少年垂眸,“父皇,儿臣答应跟您回晟国,但不是现在,儿臣需要一个契机。” 轩辕崇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硕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人做事要会审时度势,父皇相信你,只是时不待人,望你好自为之。” 萧璟玄说,“儿臣明白,父皇,您难得来一趟,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轩辕崇笑了笑,“好,父皇特意给你带了,你最爱喝的梅花酿,走,陪父皇喝几杯。” 说完,父子俩便走进了城楼,抛开所有烦心事,把酒言欢聊了一整晚。 翌日一早,少年站在城楼上,看着轩辕崇离开的背影,时光重叠,忆起他第一次见到这位雄才伟略的父亲时,还是在他七岁那年。 那时的大商王朝繁荣昌盛、万国来朝,年仅七岁的他第一次见到了晟国肃宗帝轩辕崇,也就是那一天,他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十六年前,他的母亲原是镇国大将军李华峰的嫡女李月然,本与青梅竹马的宣平侯世子萧辞定了亲,然而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李月然见到了相貌俊美的晟国晋王轩辕崇,两人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但因轩辕崇身份特殊,不能长久的待在大商,李月然为了和轩辕崇长相厮守,不顾家人反对与他私奔到了晟国。 三年后,轩辕崇成了晟国至高无上的皇帝,李月然也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然而在他出生的那一年,皇宫华变,废太子轩辕贞发动了兵变,企图谋朝篡位,轩辕崇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派遣皇家暗卫护送他们离开了晟国鋆京,暂避麟州。 但在前往麟州途中,皇家暗卫被轩辕贞追兵诛杀殆尽,李月然只身带着还未满月的他,逃到了大商边境梁州,恰巧遇到了驻守在那里的萧辞。 李月然身受重伤,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跪在萧辞面前,将他托付给了萧辞! 待轩辕崇平息叛乱,杀了轩辕贞找到他时,他已经是大商宣平侯萧辞的第六个儿子萧璟玄! 自那时开始,他便有了两个父亲,生父是晟国皇帝,养父是大商侯爷。 年仅七岁的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死活也不愿跟轩辕崇回晟国,轩辕崇无奈,只得让他暂时留在大商宣平侯府。 但轩辕崇每年都会冒着生命危险潜入大商去看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渐渐长大,也被轩辕崇的拳拳爱子之心打动。 于是在他十二岁那年,轩辕崇精心谋划了一出金蝉脱壳之计,以驻守梁州为由,和轩辕崇回到了晟国。 待在晟国的三年时间里,轩辕崇倾尽全力教他诗书兵法、治国策略、骑射武艺,还特封他为璟亲王,并把晟国鹰狼军最精锐的鹰狼卫交与他管理。 不得不说,作为儿子,他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心里怎会不感动,可养育之恩大于天,他的心越是向亲生父亲靠拢,他就越难以面对将他抚养长大的萧辞! 轩辕崇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与自己分别了十多年的儿子,同他挥手告别后,便策马扬鞭朝晟国边境疾驰而去! 少年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低声自语,“父亲,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来日与君再重逢!” 几日后,少年收到了萧家寄来的家书,便日夜兼程的赶往大商丰都宣平侯府! 第2章 传闻中,阴森可怕的昭仁公主 萧璟玄来到宣平侯府门口,一小厮忙不迭的迎了过来,“六公子,您回来啦,侯爷和大夫人都在大堂等着您呐。” 萧璟玄轻“嗯”了声,便大步走了进去,瞧见全家人聚坐在一起,看向高坐在大堂上穿着一袭蓝色长袍、老成持重的萧辞问,“父亲,您那么着急的让璟儿回来,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辞说,“璟儿,三日后皇上要在城西祭坛举行祭天大典,我们萧家荣获皇上恩宠,准许带一子前去,我与你母亲哥哥们商量好了,要带你前去祭坛,参见祭天大典。” 萧璟玄疑惑,“父亲,祭天大典不该由大哥和您去吗?您知道璟儿一向不喜热闹,还是让大哥陪您去吧。” 坐在左侧首位面如冠玉、爽朗俊美、一身白衣劲装的大哥萧章旭笑说,“小六,既然父亲让你去,你就去吧,还能多见见世面,顺便也认识认识那些叔叔伯伯,以你出众的品貌,说不定还能寻到一门绝好的亲事。” 萧璟玄挑眉,“父亲,既然大哥不想去,那也该是二哥三哥去,怎么也轮不到璟儿吧。” 这时,坐在萧章旭旁边穿着湛蓝锦袍,温文尔雅、仪表堂堂的二哥萧诺说,“小六啊,你二嫂刚生下珺儿,二哥还得帮忙照看,就不去凑热闹了。” 萧璟玄微微皱眉,看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三哥萧岐。 萧岐挑了挑眉,“小六,三哥还得忙着筹备大婚事宜,想去也没时间呐,还是你同父亲去吧。” 萧璟玄甚为疑惑,为何他的三个哥哥都不愿去祭坛,而且神情极为怪异,难道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萧璟玄意味不明的看向气宇轩昂、不苟言笑的四哥萧煜杰说,“四哥,你不去祭坛的理由又是什么?” 萧煜杰一愣,支支吾吾说,“这个嘛……啊,四哥前几日答应了宋伯伯要去教他小儿子剑术,四哥不能言而无信啊。” 萧璟玄轻笑了声,抱着胸好整以暇的看向手执画扇、清秀俊逸的五哥萧楚云说,“五哥,到你了。” 萧楚云惊讶的“啊”了一声,看向萧辞眨眨眼,萧辞无奈的说,“璟儿,你就别为难你几个哥哥了,祭天大典你就跟着父亲一起去,就这么决定了。” 萧璟玄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坐在萧辞旁边穿着一袭绯色牡丹锦袍、长相美丽、雍容华贵的大夫人开口说,“璟儿啊,你是家中幼弟,哥哥们自然得让着你,你就莫要推辞了。” 萧璟玄看向大夫人,当年母亲与父皇私奔后,事情在丰都传的沸沸扬扬,外祖父被气得躺在床上一月之久,万般无奈之下,外祖父只得厚着脸皮将二女儿李月萝嫁与萧辞,算起来,大夫人还是他的姨母,只是明面上,他得叫她一声母亲。而他的大哥萧章旭,二哥萧诺,三哥萧岐则是他的表哥,许是因为有着一层血缘关系,他自小便与三个哥哥较为亲近。 既然大夫人都开口了,他还能说些什么了,萧璟玄无奈,只好应了下来。 萧璟玄似是想起什么,看向萧辞问,“父亲,三哥的婚期可定下了?” 萧辞笑了笑,“定下了,就在下月十五。” “这么快?”,萧璟玄看向萧岐问,“不知三哥娶的是哪家小姐?” 未等萧岐说话,大夫人笑道,“是曹太师府的二小姐曹灵汐,这孩子不仅长得标致,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乖巧孝顺,你三哥能娶到她,是我们萧家的福气。” 这时,坐在右侧首位,穿着一袭鹅黄色轻纱笼翠烟衣裙,长相极为普通,但身上流露着一股书香门第气质的二夫人苦笑着说,“是了,虽说曹二小姐是曹家庶出,但好歹也是曹太师的孙女,地位堪比那些达官贵族家的嫡女了,岐儿可真是好福气啊,也不知这种好福气什么时候轮我家杰儿和云儿。” 萧章旭宽慰说,“二姨娘宽心,只要有合适的人家,旭儿定会帮四弟五弟留意的。” 二夫人面露不虞,“旭儿这话说的轻巧,你四弟今年已满十八,要是再不娶妻生子的话,怕是要被人说闲话了。” 萧璟玄听出了话外之意,大哥是世子,婚事自然得看圣上旨意,由于这些年朝局不稳,加之西陇越发肆无忌惮的入侵,大哥的婚事一再被搁置,而他不过刚满十六,自然是不急的,可四哥就不同了,在大商男子到了十八还未娶妻,便会被人私下里诟病。 萧辞瞥了眼二夫人,对萧璟玄说,“璟儿啊,你日夜兼程从梁州赶回来,定是累了吧,先去休息吧,你们也都散了吧!” 说完,萧辞便起身往后院走去,二夫人亦是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几位哥哥也各自回了屋子。 是夜,萧璟玄见哥哥们都坐在后院喝酒下棋,便走了过去,双手抱胸,看着他们慵懒问,“今早你们为何都不愿去祭天大典,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哥哥们齐齐看向萧璟玄,失笑出声,萧璟玄微微皱眉,“笑什么?快说。” 萧岐站起身走到萧璟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啊,你长了这样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不去祭坛见见世面,岂不可惜?” 萧璟玄冷笑一声,“三哥,祭坛都是一些文武大臣和皇室子弟,有什么可见的。” 萧岐意味不明的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还能遇到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子。” “行了老三,你就别逗小六了”,一旁正在下棋的萧章旭看向萧璟玄说,“小六啊,哥哥们也没什么事瞒着你,就是……” 萧章旭有些说不出口,看向说话直来直往的萧煜杰,萧煜杰接收到了大哥不怀好意的目光,侧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这一幕恰巧被萧璟玄看到,便对身边的萧岐威胁说,“三哥,你要是再不说,待你大婚之日,看我怎么把你的洞房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萧岐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无奈说,“好好好,三哥告诉你,真是怕了你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祭天大典上会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人。” 萧璟玄狐疑,“什么人?” 萧岐答,“女人!” “女人?”,萧璟玄不明所以,“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萧岐叹了口气,“小六啊,你可还记得,你十二岁时去了梁州那三年吗?” 萧璟玄当然记得,他并不是去什么梁州,而是以金蝉脱壳之计去了晟国,这事儿除了父亲,哥哥们一点儿也不知情。 萧辞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就是晟国皇帝,他母亲只跟萧辞说他亲生父亲是晟国的一个商人,因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才被债主追到两国边境。 这种拙劣的谎言萧辞虽有怀疑,但他为人正直善良,不愿以小人之心去揣度身边的人,何况萧辞一直倾慕他母亲,爱屋及乌的对他也是极好,什么事都会想着他,这也是他觉得愧对萧辞的地方,好几次他都想要跟萧辞坦白自己的身世,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萧岐见萧璟玄陷入沉思,便轻唤了他一声,萧璟玄回过神说,“当然记得,三哥,你继续说。” 萧岐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继续说,“你可知道沈威沈国公?” 萧璟玄说,“知道,沈国公跟祖父都是大商的开国元勋,沈家和我们萧家一样都是忠臣良将……” 未等萧璟玄说完,萧岐便打断了他,“沈家和我们萧家不一样,沈家可是皇亲国戚,沈国公的女儿是先皇后沈梦秋,沈家可谓是大商最为荣耀的氏族了,只可惜啊,自沈国公逝世后,沈家被御史台和当今太傅陈仲联名弹劾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咱们这位天子啊,生性多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最终沈家被满门抄斩,那叫一个惨啊!” 萧诺瞥了眼萧岐说,“别听你三哥瞎说,沈家虽被满门抄斩,可沈国公的外孙女不还活着吗,沈家也不算灭族。” 萧岐反驳说,“怎么不算?皇上要是连沈国公的外孙女都斩了,那岂不是连他自个儿也要斩了!” 萧璟玄问,“当时就没人肯为沈家求情吗?” 萧岐接着说,“有啊,当年父亲可是第一个站出来为沈家求情的,结果触怒龙颜,被发配西北边疆,还挨了五十板子!” 萧楚云狐疑,“沈家既然被满门抄斩,那皇上为何独独留下沈国公的外孙女呢?” 萧章旭回说,“因为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皇上的第九个女儿,昭仁公主周元卿!” 萧璟玄恍然大悟,“莫非三哥所说的可怕之人,就是那位昭仁公主周元卿?” 萧岐回说,“正是!” 萧璟玄疑惑,“这昭仁公主有何可怕的?” 萧岐吓唬他说,“昭仁公主生性冷漠凉薄,仗着皇上宠爱嚣张跋扈、行为诡谲荒唐、杀人如麻!这些年被她无故抄家灭门的大臣不在少数,只要一提到这位昭仁公主,文武百官那是闻风丧胆,都想除之而后快!” 萧煜杰继续说,“不仅如此,就连皇家三大护卫军之一京卫司也由昭仁公主一人掌管,可谓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尤其是京卫司刑狱,里面有十八种酷刑,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皇亲国戚,只要进了刑狱,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就连当今太子对刑狱也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萧璟玄不以为然,“这很可怕吗?” 萧岐回道,“当然可怕,不然那昭仁公主也不会被人称作青衣小阎王!” 萧璟玄好奇问,“为何叫她青衣小阎王?” 萧岐加重语气,“因为她带京卫司抄家灭门、在刑狱杀人的时候,总会穿着一件青衣!” 萧璟玄立马反应过来,“所以说……哥哥们不愿去祭天大典,就是因为这位昭仁公主?” 哥哥们异口同声的说,“正是!” 萧璟玄一愣,随后问,“父亲之所以会让我跟他一起去祭天大典,是哥哥们的意思吧?” 这时,几人心虚的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肯承认。 萧璟玄嘲笑一声,“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萧岐拍了拍萧璟玄的肩膀,“小六,皇上又没见过你,但大哥就不一样了,万一皇上看见大哥,突然想起大哥还未娶妻,说不定就把昭仁公主许配给大哥了,那大哥岂不是掉进无间地狱了。” 萧章旭也拍了拍萧璟玄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小六,大哥知道你是最最善良的弟弟,相信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大哥未来能不能娶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大嫂,全靠你了!” 萧璟玄扒开两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去祭坛这事,我得去跟父亲说道说道!” 说完,萧璟玄转身欲走,这时,萧辞走了过来,扫了眼几人大吼道,“别听你几个哥哥胡说八道,昭仁公主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几人惊讶的看向萧辞,萧岐忐忑问,“父、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萧辞佯怒,“来了好一会儿了,本想看看你们在这干些什么,没想到尽是干些吓唬弟弟的事,你们还有个哥哥的样吗?!” 几人见势不对,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最后只剩下萧璟玄和萧辞两人。 萧辞走到萧璟玄面前说,“其实昭仁公主并非传言的那样,她跟你一样,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十三岁便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萧璟玄笑了笑,“父亲,璟儿知道了,哥哥们都是逗我玩的,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萧辞宠溺的摸了摸萧璟玄的头,十分欣慰,“璟儿真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 萧璟玄笑容渐渐消失,忐忑问,“父亲,要是璟儿……璟儿有事瞒着您,您知道以后会如何?” 萧辞大笑一声,“这有什么,璟儿已经长大了,心里自然会藏着不想让大人知道的事儿,父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藏的事儿那可太多了,每个人心里都会藏着难以言说的事儿,父亲可以等,等到璟儿愿意跟父亲坦明心迹的那一天。” 萧辞越是这样说,萧璟玄内心越是愧疚。 萧璟玄看着萧辞严肃说,“父亲,待璟儿十八岁生辰那天,定将一切事情都告诉父亲。” 萧辞笑了笑,“好孩子,父亲知道你是个重信守诺之人,父亲等着那天,现在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璟玄突然觉得压在心里的大石轻了不少,“父亲,璟儿扶您回去休息吧。” 萧辞笑道,“父亲身体健硕着了,不需要你扶,父亲又没老。” 萧璟玄说,“父亲当然不会老,您就让璟儿扶您回去吧。” 萧辞无奈,“好好好,让你扶,让你扶……” 萧璟玄扶着萧辞手,两人就这样一边笑着,一边走回了卧房。 第三张,昭仁公主舌战朝臣 万民请愿,五谷丰登, 山河壮丽,群绕叠桑。 风调雨顺,君安民兮, 书写青史,百世流芳! 城西郊外祭天大典,靖德帝身着龙袍、头戴旒冕,带领宗室皇子及文武百官来到祭坛,向天神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祭天礼仪繁琐复杂,从迎神、行礼、进俎、初献、亚献到终献, 才进行到一半,萧璟玄便百无聊赖,就在这时,一队禁卫军护送着一位十八岁的少女从祭坛下方缓缓走了上来。 萧璟玄转头望去,只见少女乌黑的头上戴精美华丽的凤冠,身着一袭庄重威严的玄色拖尾金边锦袍,锦袍上用金丝绣着羽羽如生的凤凰,少女行走间,就像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高挑曼妙的身材更加凸显出少女的高贵典雅、冷艳清俗,可谓出尘绝世、惊艳群芳! 一袭玄衣衬得少女白皙的脸蛋肤如凝脂、清丽绝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她清冷秀丽的容貌出尘绝俗,哪怕站在倾国倾城的美人的面前也毫不逊色,尤其是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最为晶莹漂亮,只需看一眼,便晓世间万千繁星,盈盈闪亮的眼眸犹如一片星辰大海,清澈明亮、璀璨如华,让人一见倾心,顿生喜爱之情! 莹润鲜红的朱唇让她清冷秀丽的面容多了几分颜色,就像大雪里初开的红梅,美艳之至! 少女走过萧璟玄身旁时顿了顿脚步,似有所感般的回眸一望。 萧璟玄心念微动,眼眸闪过一丝灼灼亮光。 少女走到靖德帝身边与他一起举行祭天仪式,能有此殊荣的,应当就是那位昭仁公主了。 一个时辰后,祭天大典将近尾声,靖德帝将祭祀用的酒赐胙给宗室臣下。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大臣将手中的酒杯重摔在地,走到祭坛石阶上指着少女怒骂,“昭仁公主,你仗着皇上宠爱目无王法、祸乱朝纲、构陷忠良,让原本繁荣昌盛的大商变得风雨交加、岌岌可危,如今天下大乱,你难辞其咎,你跟宣仁皇后一样,都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萧璟玄鄙夷的看向大臣,大商衰败本就是靖德帝穷兵黩武、昏聩无德,加之朝政腐败、权臣之间明争暗斗,朝臣无能救国就把责任推到一个女子身上,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元卿看向怒骂自己的大臣,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冷厉说,“祸国殃民的妖女?承蒙御史大人看得起,要是没有我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沈家黑甲军怎会死心塌地的守着这大商天下,你们又岂能在这安享高官厚禄、锦衣玉食?说本宫是祸国殃民的妖女,那你们倒是身披战甲、手拿长矛去前线退敌啊,在这跟本宫装什么大义凛然、高风亮节!本宫今日就告诉你们,在这大商,本宫就是王法!你们又能奈本宫如何!” 此话一出,整个祭坛鸦雀无声,谁都知道沈家黑甲军从建立至今,朝廷拨出的军饷不足万两,都是靠沈国公和沈家将养着,如今沈家没了,这些年都是靠昭仁公主和西宁王,这话不仅是说给众朝臣听的,亦是说给杀了她沈家满门的皇帝听的。 赵臻看向冷眼旁观的靖德帝,沉声悲痛的说,“皇上,今日老臣就是死,也要杀了这妖女!” 话音刚落,一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拿着锋利的大刀从祭坛四周蜂拥而至,直奔周元卿! 一时间整个祭坛乱作一团,萧璟玄悄然站在,离周元卿不远处的角落,看向祭坛上惊慌不已、手足无措的靖德帝,心里甚为疑惑,这等小场面,作为一个九五至尊的皇帝,怎会如此害怕?难不成是装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萧璟玄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只见周元卿站在祭坛之上巍然不动,神色冷漠的俯视着与禁卫军恶斗的黑衣人。 周元卿眯了眯眼,看向惊恐万分的靖德帝,“父皇,您身子不好,今日又受到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儿臣处理了。” 靖德帝惊慌的说,“好,这里就交给九儿了,回宫,回宫!” 说罢,御前侍卫便护送靖德帝从西侧离去。 靖德帝走后没多久,黑衣人就被禁卫军和京卫司制服,赵臻也被刀架颈侧、五花大绑的押跪在地! 赵臻挣扎着怒骂她,“昭仁公主!你以为你仗着沈家黑甲军能得意到几时?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得个万人唾骂的下场!” 周元卿冷嘲一声,“那真是太可惜了,御史大人怕是还没看到本宫是什么下场,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周元卿!你小小年纪,气焰竟如此嚣张,你当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吗?你贵为大商公主,不仅不为天下女子做表率,还整日抛头露面,带着京卫司的人打打杀杀,你那像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分明就是个……” 周元卿冷厉打断他,“瑞王!别以为本宫叫您一声皇叔,您就能站在这颐指气使的教训本宫,在这丰都城里谁也没有这个资格!” 周启辰见在场朝中大臣不置一词,便指着周元卿大怒说,“周元卿,你目无尊长,专横跋扈、毫无纲常礼节,今日之事,本王管定了!” 周元卿冷笑一声,“五皇叔,您一个闲散王爷,无官无职,拿什么管?” 周启辰嚣张的说,“本王有太上皇御赐的尚方宝剑,你敢藐视皇权吗?” 周元卿眸光锋利,极为不屑,“区区一把尚方宝剑,本宫从不放在眼里,五皇叔,你以为本宫还是那个,被你几句话就能吓唬的小女孩吗?” 周启辰气急败坏,结结巴巴,“你、你,你简直……嚣张狂妄至极!” 周元卿面露嫌恶,大喝一声,“京卫司统领江城何在?!” 这时,站在祭坛下方一个穿着玄色锦衣服、头戴缠棕帽、腰挂虎头刀的京卫司统领向前走了几步,拱手道,“微臣在!” 周元卿冷厉说,“御史大夫赵臻,犯上作乱,谋害行刺皇家子嗣,将其押入刑狱,于三日后问斩!!” 江城应声,“微臣遵命!” 就在江城准备将赵臻带下去时时,一五十多岁,身穿绯色官服、头戴官帽、留着一撮花白胡子、一脸奸相的陈仲大喝道,“我看谁敢!” 周元卿看向陈仲轻蔑说,“陈仲 ,你区区一个一品太傅,也妄想阻止本宫吗?” 陈仲冷冽道,“赵家先祖和老臣先祖,乃是跟随商高祖打天下的开国元勋,为大商立下无数战功,老臣亦是当今太子太傅,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太子有授业之恩!今日,本官倒想看看谁敢动!” 周元卿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太子,冷笑一声,“开国元勋?我沈家也是,你以为仗着太子太傅的虚名,就是大商高高在上的权臣了?还不是我周氏皇族的一条狗!你拿什么跟本宫斗?是你陈家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的虎啸军,还是你那整日流连烟花柳巷,贪图享乐的废物儿子?在本宫眼里,他们都是一群废物!在这大商没有本宫不敢动的人,哪怕是你陈家,本宫亦不放在眼里!” 陈仲怒道,“周元卿!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 周元卿高声打断道,“口出狂言的是你陈仲,身为臣子竟敢直呼本宫名讳,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对本宫出言不逊,在你心里,还有没有君臣之分!还太子太傅,在本宫看来,你连三岁小儿都不如!” 陈仲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周元卿对侍卫冷喝道,“来人!将御史大夫赵臻押入刑狱,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违令者斩!太傅陈仲,身为臣子对本宫出言不逊,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禁卫军应声而动,将大吼大叫的两人押了下去,周元卿扫了眼面色阴沉的众人,冷喝道,“还有那位大臣不服本宫的大可站出来!若是没有,就乖乖把你们手中的祭酒喝了,完成祭天大典!” 众朝臣吓得瑟瑟发抖、立即将手里的祭酒一饮而下! 祭天大典在一场混乱中结束,周元卿霸气的甩了甩衣袖,刚走下祭坛没几步,就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 周元卿转头望去,与萧璟玄四目相对。 就这一眼,周元卿便愣了神。 只见那束起浓黑马尾的紫衣少年身躯凛凛、气质斐然,冷峻分明的轮廓,让他俊美绝伦的五官好看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俊美少年,眉宇间那股隐隐的帝王之气,更是让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如鹰狼般冷傲锐利,既危险又迷人,令人畏惧又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 高挺的鼻梁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犹如点睛之笔,微勾的唇角带着一抹如阳光般温暖的笑意。 少年站在那,就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闪耀着光彩夺目的光芒,所有人,都沦为他的陪衬! 周元卿不禁在心里感慨,世上竟有如此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俊美少年郎! 萧辞注意到周元卿盯着萧璟玄异样的目光,挪了挪脚步,挡在了萧璟玄面前,周元卿勾唇一笑,走到萧辞面前,“侯爷,近来可好?” 萧辞躬身行礼,“多谢公主关心,臣很好。” 周元卿笑道,“本宫听说萧三公子下月十五就要成亲了,可这萧世子至今还未娶妻,要不要本宫向父皇提一提这事儿?” 萧辞闻言,猛的抬头看向周元卿,正思索着怎么应对,就听见身后的萧璟玄说,“此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萧辞转身训斥,“璟儿,不得无礼,公主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给我滚回家去!” 说完,萧辞冲萧璟玄眨了眨眼,未等萧璟玄作出反应,便听周元卿问萧辞,“这位公子是……” 萧辞准备开口说话时,萧璟玄抢先一步说,“萧家六子,萧璟玄!” 周元卿会心一笑,“原来是萧六公子,本宫依稀记得,第一次见萧六公子是在外祖父寿宴上,那时萧六公子才……”周元卿抬手至腰间比划了一下,“这么大点,如今已长成了这般俊美的少年郎,侯爷可真是好福气啊。” 萧璟玄见周元卿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说话,心里有些不悦,她不过比自己大两岁而已,怎么还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公主小时候还不是只有这么点儿大”,萧璟玄同样用手在腰间比划了一下,“说的好像自己小时候就如现在这般大了一样!” 周元卿见萧璟玄那单纯又傲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萧辞见状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躬身行礼,“公主,璟儿自小被臣娇纵坏了,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怪罪璟儿!” 周元卿不甚在意,“不妨事,本宫倒是觉得,萧六公子挺有意思的。” 萧辞一愣,便听萧璟玄说,“我也觉得公主挺有意思,刚刚在祭坛上舌战群儒、威风八面,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昭仁公主,果然与众不同。” 周元卿笑了笑,“萧六公子这是在夸赞本宫?” 萧璟玄打量了眼周元卿,傲娇道,“算是。” 周元卿好奇问他,“萧六公子亲眼目睹了本宫治人的手段,你不怕本宫吗?” 萧璟玄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怕?为何要怕?公主是会吃人的老虎吗?” 萧辞一惊,喝道,“璟儿,不得对公主如此无礼!” 周元卿看向萧辞说,“侯爷,本宫不过与萧六公子闲聊罢了,不必拘于什么礼数。” 萧璟玄意味深长说,“父亲,昭仁公主是个不拘于礼数之人,又怎会如此小气了。” 萧辞瞪了萧璟玄一眼,周元卿笑说,“萧六公子的胆子倒是挺大。” 萧璟玄疑惑,“难道跟公主说几句就是胆子大吗?若是如此,那我胆子比这还要大。” 周元卿饶有趣味的“哦”了一声,“那本宫倒是挺好奇,萧六公子的胆子有多大?”,说话间,周元卿走近萧璟玄,“大道……敢娶本宫吗?” 萧璟玄一愣,微微侧过脸,小声说 ,“公主可真会开玩笑。” 周元卿似是觉得自己捉弄到了萧璟玄,突然低笑起来,“本宫还以为,萧六公子的胆子有多大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萧璟玄微微皱眉,见周元卿似是在嘲笑自己,便脱口而出说,“有何不敢!公主敢嫁,我就敢娶!” 周元卿心脏猛的一紧,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她自小就在那白骨皑皑、阴谋算计的后宫长大,自记事以来,母亲整日愁容满面,直到死也曾开心过,而她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事,又在战场上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尸山血海,早已心冷如冰,不知喜乐是何种感觉,可今日眼前这个少年不但让她开心笑了,而且还让自己平静如水的心,泛起了涟漪。 而站在一旁的萧辞恨不得把萧璟玄给打晕了,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所谓,这昭仁公主岂是说娶就能娶的? 萧辞干咳一声,萧璟玄突然回过神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便害羞的侧过头去。 周元卿亦是红着脸颊,有些害羞的不敢看着萧璟玄。 这古怪的氛围让站在两人之间的萧辞有些无所适从,于是便对周元卿说,“公主,时辰不早了,臣和璟儿就先告辞了。” 周元卿轻“噢”了声,似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萧世子的婚事侯爷可得抓紧办了,否则到时父皇圣旨一下,侯爷怕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提到萧章旭的婚事,萧辞心里瑞瑞不安,直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公主可是听闻了什么?” 周元卿看了眼萧璟玄,走到萧辞身侧低声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萧辞脸色微变,“公主此话何意?” 周元卿笑道,“侯爷是聪明人,这其中的奥秘只能自寻参透。” 萧璟玄亦感觉到不安,看向周元卿说,“公主有话不妨明说,何必打哑谜。” 周元卿莞尔一笑,“萧家儿郎太过优秀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本宫言尽于此,侯爷,萧六公子,告辞。” 说完,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便离开了,身后的京卫司也紧随其后。 萧璟玄微微皱眉,看向萧辞说,“父亲,昭仁公主这话,莫不是……” 未等萧璟玄说完,萧辞便打断他,“璟儿慎言,有事回府再说。” 萧辞看向周元卿离去的背影,他很清楚的知道,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昭仁公主今日此举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正想着时,便听萧璟玄说,“父亲说的是,那我们快回去吧,免得哥哥们担心。” 萧辞点了点头,两人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祭坛! 第4章 西宁王林耀辰 寒冬夜里雪花肆意飘洒着,巍峨雄壮的皇宫一片白茫,而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忽听里面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皇上,您就任由公主这样嚣张跋扈、肆意妄为而置之不理吗?!” 御德殿内,陈仲抬眸看向两鬓斑白的靖德帝,昏暗的烛火掩去了他大半面容,只见他微扬的嘴角动了动,“那依陈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呢?” 陈仲眯了眯眼,皇上把京卫司交到周元卿手里任其胡作非为,其目的就是为了打压权臣势焰,想坐山观虎斗,便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早早离开了祭坛,好一个老奸巨猾的皇帝! “老臣为皇上殚精竭虑效忠了几十年,皇上就忍心看着老臣受到这样的欺辱吗?若是如此,便寒了老臣的心呐!” 靖德帝眸光锐利的看着陈仲,当年沈家灭门可少不了他一份功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如今这些个老狐狸又来逼朕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朕岂能事事都让你们如愿! 靖德帝压制心中怒火,阴笑道,“陈爱卿哪里话,九儿从小就被朕娇纵惯了,说话做事难免有些跋扈,可她毕竟是朕的亲生女儿,陈爱卿莫不是要逼朕,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九儿一死,西宁王必定带兵造反,到时朕派陈爱卿的儿子去平叛,你看如何?” 陈仲赶忙跪下道,“皇上明鉴,老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靖德帝警告道,“陈爱卿尚且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去送死,朕又何尝舍得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陈爱卿,你可别忘了,西宁王这些年之所以安分的镇守在西南边境,全是因为九儿,陈爱卿,做人做事要懂得把握分寸,做臣更要懂得为朕分忧,否则,别怪朕,翻脸无情!” “皇上教训的是,老臣糊涂,老臣糊涂。”,陈仲心下一转,“皇上,如今公主已年满十八,也是时候为公主寻一门好亲事了。” 靖德帝阴笑道,“陈爱卿有何高见?” 陈仲抬眸看向靖德帝,“老臣斗胆,替犬子陈凌向皇上求娶昭仁公主!” 靖德帝忽而大笑道,“你这老狐狸,就不怕西宁王找你麻烦吗?” 陈仲不以为意道,“只要皇上同意,下旨赐婚,他西宁王难道敢抢婚不成,若是西宁王敢无诏入京,皇上便可以西宁王意图谋反的罪名,将其拿下,如此一来,黑甲军兵权不就落到皇上手里了。” 靖德帝眯了眯眼,这个老狐狸,打得居然是这个主意,“此事容朕考虑考虑,朕也累了,陈爱卿退下吧!” 陈仲欲想说些什么,但见靖德帝面色不虞,只好作罢,“老臣告退!” 陈仲走后,靖德帝来到殿门前,遥望着远方,一旁服侍的林公公顺着靖德帝的目光看去,小声说道,“陛下,公主已许久未来探望您了,要不要老奴……” 靖德帝抬了抬手,叹息道,“罢了,九儿因沈家灭门的事,心里怨恨朕,朕又何尝不知,高处不胜寒,朕,有太多身不由己啊。” 林公公看着渐渐老去的靖德帝,不由得心疼道,“陛下,早晚有一天,公主会明白您的难处的。” 靖德帝苦笑道,“朕,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林公公问道,“陛下,您真的打算将公主许配给陈凌吗?” 靖德帝鄙夷道,“陈凌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纨绔,就凭他也想娶朕的九儿,简直痴心妄想!” 林公公灵光一闪道,“陛下,老奴之前曾见过萧世子,长得那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而且文武全才,与公主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靖德帝想了想,“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萧章旭今年已至弱冠了吧?” 林公公高兴道,“正是,萧世子如今尚未娶妻,正等着陛下赐婚呐。” 靖德帝点点头,“也好,萧辞年纪大了,是时候安享晚年了!” 西宁王得知靖德帝要将周元卿许配给陈凌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丰都,来到昭仁公主府,便见周元卿坐在大堂上悠然的喝着茶。 林耀辰走上前焦急问道,“公主,皇上真的打算把你许配给陈凌那个纨绔?” 周元卿抬头看向穿着一身玄衣骑装,身材匀称挺拔,丰神俊朗、五官俊美的林耀辰问道,“你不在邕州好好练兵,回京作甚?” 林耀辰淡淡道,“我担心公主所嫁非人,所以回来看看。” 周元卿没好气道,“林耀辰,你做事怎么还是如此冲动莽撞,上次违抗本宫的命令私自进京也就罢了,这次你明知是陈仲故意引你来的,你为何还要来丰都冒险,你知不知道皇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就等你一犯错把你往死整,你要是出事儿了,黑甲军怎么办?!” 林耀辰道,“公主若是不想我出事儿,就跟我回邕州去,你留在丰都一天,我的心,就悬着一天。” 周元卿无奈道,“你赶紧回去,丰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耀辰坐到周元卿旁边说道,“我不回,好不容易来一趟丰都,板凳都还没坐热,你就要赶我走!” 周元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 林耀辰似是有些委屈道,“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只是担心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丰都这龙潭虎穴里。” 周元卿气笑了,“林耀辰,你是练兵练傻了吧,我可是昭仁公主,父皇的亲生女儿,谁敢把我怎么样,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林耀辰无赖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可操心的,你又不跟我回邕州成亲。” 周元卿佯怒道,“林耀辰,你胆肥了是吧!居然敢跟我耍无赖!” 林耀辰继续无赖道,“反正,你不跟我回邕州,我就不走了。” 周元卿扶额,想了想耐心劝道,“耀辰,我留在丰都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好好待在西南,也能成为我最坚实的后盾,你明白吗?” 林耀辰微怒道,“我不明白!我林耀辰堂堂七尺男儿,不需要你一个女子来保护,沈国公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不然我何德何能做这几十万黑甲军的统帅,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沈国公和父亲。” 周元卿恨铁不成道,“林耀辰,你应该去战场上驱除蛮夷、保家卫国,做个顶天立地、万民敬仰的大将军,而不是为了我留在这,被那些奸佞小人害死,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林耀辰坚定道,“你值得!公主足智多谋、用兵如神,带兵打仗的本事绝不输于任何一个将军,南蛮入侵西南时,要不是公主出谋划策,我军不知道要牺牲多少将士,公主屡立战功,为何要把这些全都归功于我?” 周元卿淡然道,“因为我想让世人都知道,西宁王林耀辰是个精忠报国、忠肝义胆、舍生为死的大英雄,百年后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我不过是个女子,就算再有能力,立再多功勋,在世人眼里,女子就只能是女子,女子就该循规蹈矩、恪守礼制、相夫教子,何必为争这一时之名,去向世人证明什么呢?受人敬仰也好,万人唾骂也罢,本宫乐得逍遥自在!” 林耀辰心疼说道,“公主,你还记得吗?我本叫林降辰,是你说降字寓意不好,是为陨落的星辰,便给我改名为耀辰,希望我将来能做一颗耀眼的星辰,可如今我做到了,而你却做了那颗陨落的星辰,元卿……” 周元卿拿开林耀辰的手,冷厉道,“林耀辰,你说你做到了,可我觉得你没有,你要是真做到了,就不会为了儿女情长,不顾自身安危,不顾将士死活,私自跑来丰都!你的性命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你的性命还关乎千千万万将士的性命!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为了这些小情小爱而束手束脚!你若不想让我对你失望,就给我滚回邕州去!” 林耀辰,“元卿,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周元卿叹了口气道,“耀辰,回去吧,只要你和黑甲军好好的,我在丰都才能安心,父皇不会把我嫁给陈凌的,陈仲故意诱你前来,是想以你无诏入京、意图谋反的罪名将你置于死地,你一刻也不能待在丰都。” “可是公主……”,林耀辰正想说些什么时,周元卿抬手打断道,“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而是以黑甲军统帅的身份命令你,这是军令,你从是不从!” 林耀辰无奈道,“臣莫敢不从,只是陈仲故意诱我前来的,想必现在各个城门都是他的人,现在怕是走不了。” 周元卿想了想道,“过几日宣平侯府萧三公子大婚,你跟我一起去,我自有办法让萧侯爷把你安全送出丰都。” 林耀辰狐疑道,“宣平侯萧辞?他与我沈家毫无瓜葛,他为何会帮这个忙,而且他在朝堂之上与陈仲并不对付,陈仲的人怎会轻而易举给他放行?” 周元卿勾唇一笑,“马上就有瓜葛了,萧侯爷的六个儿子可都是有军职在身的,况且西北随时都有可能开战,倘若陈仲因此贻误军情,这种罪名他担得起吗?” 林耀辰无奈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元卿见林耀辰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道,“你日夜赶路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对了,来丰都之前,邕州那边可安排妥当了?” 林耀辰懒散道,“放心,都安排好了。” 周元卿颔首,假意威胁道,“下次再敢任性胡来,我就要按军法处置了。” 林耀辰不以为意,“元卿可舍不得,我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周元卿挑眉,“唯一的亲人?你确定?那百里策是什么?” 林耀辰心虚嘴硬道,“他……什么也不是,反正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 周元卿微微皱眉,“林耀辰,你何时变得这么耍无赖了?” 林耀辰意味深长道,“我本来就是如此,只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你都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周元卿挑眉,“行了,别贫嘴了,快去休息吧!” 林耀辰笑道,“微臣遵命,公主殿下,好梦!” 说完便转身离去,脸上的笑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第5章 婚宴密谋 炮竹声声响,红绸高高挂, 喜字贴窗纱,迎妻入门来。 一拜天与地,花开并蒂莲。 二拜高堂上,子孙五世昌。 夫妻相对拜,执手共白头。 繁华热闹的玄武大街上,人潮拥挤、鞭炮声不断,萧岐身着大红喜袍,骑着白马带着迎亲队伍一路上敲锣打鼓来到曹太师府接新娘子,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婚礼可谓盛大又热闹。 待新娘兄长背新娘上轿后,轿夫起轿,两面开道、锣鼓喧天,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往萧府而去,中途颠轿、意在挡煞。 到了萧府后,萧岐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意在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的邪晦之气。 新娘下轿,脚不沾地,由喜娘搀扶着过火盆跨马鞍,萧岐与新娘来到父母面前,礼生高喊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队整齐的脚步声,众人转头望去,脸色大变,赶忙行礼道, “参见公主殿下!” 周元卿扫了眼众人,又看向一旁的公公,“林公公,宣旨吧!” 林公公手拿圣旨,向前走了一步,“萧岐曹灵汐,接旨!” 众人纷纷跪地,林公公打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平侯萧辞三子萧岐随父征战沙场、击杀西陇将领立下大功,特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曹太师孙女曹灵汐温良贤淑、知书达礼、蕙质兰心,朕心甚悦,特封为云安郡主,愿两位今后同心同德,相互扶持、携手一生,白头到老,钦此!” 萧岐双手接过圣旨,“谢皇上隆恩!” 众人起身,林公公走到萧辞面前笑道,“侯爷,萧家恩宠无限,双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啊。” 萧辞疑惑道,“林公公,今日只有犬子一人成婚,何来双喜临门之说?” 林公公看向萧章旭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侯爷,话咱家已带到,还望侯爷早做准备,咱家还得回宫伺候皇上,就先告辞了。” 萧岐走到林公公面前说道,“林公公特意从宫里赶来宣旨,路上甚是辛苦,萧岐送公公。” 林公公点了点头便朝府外大步走去。 萧岐送林公公上马车之际,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塞到林公公手里笑道,“不知林公公可否告知,大哥将要迎娶哪位公主。” 林公公看了眼手里厚厚的银票,意有所指道,“当然是陛下最宠爱的那位了。” 林公公走后,周元卿看向萧辞说道,“侯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主,请。” 萧辞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周元卿来到西院文寿堂,两人刚坐下,萧家四子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周元卿看了眼几人,讥笑道,“侯爷,本宫今日只是来道喜的,怎得让几位公子如此紧张。” 萧辞尴尬笑道,“公主莫要见怪,臣近日身体抱恙,犬子只是担心臣罢了。” 周元卿看向几人说道,“既然几位公子都来了,那就坐下吧。” 几人对视一眼,便坐了下来, 萧辞看向周元卿笑道,“公主此次前来除了道喜,想必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周元卿微勾嘴角,“重要的事倒是没有,不过想请侯爷帮个忙罢了。” 萧辞微微皱眉,“不知公主要臣帮什么忙?” 周元卿正色道,“送一人出城。” 萧辞疑惑道,“谁?” 周元卿看向站在身旁的蓝衣少年说道,“西宁王!” 几人闻言皆是一惊,西宁王无诏入京,罪同谋反,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林耀辰扫了眼几人惊讶的目光,走到萧辞面前行礼道,“耀辰,见过侯爷。” 萧辞赶忙扶起林耀辰说道,“王爷这礼,老夫可受不起啊。” 林耀辰笑道,“这里没有旁人,耀辰这礼,是晚辈见长辈的礼数。” 几人见父亲看林耀辰那十分欣赏的眼神,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林耀辰虽与他们年纪相仿,但却在西南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南蛮被他率领的黑甲军打得闻风丧胆,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向大商献上降书,俯首称臣,西南边境也因他驻守在那,外敌都不敢侵犯,林耀辰因此被皇上特封为西宁王。 萧辞拍了拍林耀辰的肩膀夸赞道,“不愧是林卫大将军的儿子,有胆识,有气度,知礼数,老夫要是有个女儿定将她嫁与你,这样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林耀辰尴尬道,“多谢侯爷赞赏,耀辰已心有所属,只……” 未等林耀辰说完,便听见门外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父亲,三哥大婚,您和几位哥哥都没了踪影,是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吗?” 几人齐齐看向萧璟玄,林耀辰打量了眼走来的紫衣少年,身躯凛凛、气质高贵,长相极为俊美,身上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比宫里那些皇子还要像皇子。 萧璟玄察觉到林耀辰审视他的目光,便也盯着他打量了一番,这人身姿傲立、英俊挺拔,身上一股子浩然正气,虽是侍卫打扮,但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浓重的武将气息。 萧辞见两人审视彼此的目光,笑了笑道,“璟儿,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西宁王,还不过来见礼。” 萧璟玄走到林耀辰面前冷冷道,“西宁王不好好待在西南边境,跑来丰都做甚?要是让有心人发现了,怕是走不出这丰都城了吧。” 林耀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得出又如何,走不出又如何?皇上真敢杀我吗?” 萧璟玄微微勾唇,“西宁王觉得,皇上不敢杀你吗?” 林耀辰冷笑一声,“他不敢!” 萧璟玄意味不明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两人说话间,一旁的萧诺侧身对萧章旭小声说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小六从梁州回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萧章旭点头,“变得稳重了些,成熟了些,好看了些,长高了些……” 萧诺见萧章旭说了些有的没的便打断道,“大哥,我说的不是这些,你难道没发现,小六说话做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吗,而且他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神秘莫测的感觉。” 萧章旭认真想了想道,“确实如此,不过人总是会长大的嘛,小六已经不是小时候总喜欢围着我们转的弟弟了。” 萧诺正想说些什么时,便听萧辞说道,“璟儿,不得无礼,公主,送西宁王出城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周元卿意味不明道,“侯爷若是不想帮,那本宫只好另想法子了,只不过这萧世子的婚事……” 萧璟玄闻言急切问道,“婚事?什么婚事?皇上要给大哥赐婚了?”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错,父皇已经拟好了圣旨,就等加盖印章了。” 萧璟玄心紧了紧,问道,“是将公主许配给大哥吗?” 周元卿不置可否,一旁的萧诺惊诧道,“皇上真的决意将公主许配给大哥了?” 林耀辰听到这话否定道,“并未!” 众人疑惑的看向林耀辰,林耀辰继续说道,“本王心悦的女子,岂能嫁作他人妇!” 萧璟玄自见到林耀辰那刻起,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没有起因亦没有缘由,“西宁王说这话是有把握让皇上改变心意吗?” 林耀辰瞥了眼萧璟玄冷冷道,“没有,但元卿有,只要她不想嫁,谁也逼不了她,包括皇上。”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心里有些紧张的问道,“公主……想嫁给大哥吗?”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反问道,“你想让我做你大嫂吗?” 萧璟玄愣了愣,微微侧过头去。 林耀辰看了眼两人,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道,“元卿不想嫁给你大哥,亦不会嫁给你萧家任何一个人!” 萧璟玄听到林耀辰那般肯定的语气,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脱口而出道,“西宁王就如此肯定,公主不会嫁给我萧家任何一个人吗?!” 林降辰看着萧璟玄微微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璟玄鄙视道,“我的意思是,我萧家男儿不比你西宁王差!你凭什么认为公主不会嫁到我萧家!” 坐在一旁的几人意味不明的看向萧璟玄,小六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喜欢公主?可他与公主不过见了两次,要说喜欢也不大可能啊? 萧章旭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便道,“皇上还没有下旨赐婚,事情还有转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西宁王送出城。” 一听要将自己送出城,林耀辰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后,说道,“本王不走。” “不行!林耀辰,今晚你必须走!”周元卿看到林耀辰眼里的失落,咬了咬牙道,“现在还不是你留着丰都的时候。” 林耀辰冷笑一声,“那臣倒想问问公主,什么时候,臣才能留下,是公主嫁给别人的时候吗?” 萧章旭温声劝道,“王爷,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该留在丰都,你要是出了事,那南蛮定会卷土重来,到时不知又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林耀辰咬牙沉声道,“萧世子,你以为皇上为何会把公主许配给你?他是想借机收回萧家兵权,你们萧家没了兵权,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点,你们萧家不会不明白!” 萧章旭叹息道,“我们又怎会不明白?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交兵权是死,抗旨不遵是死,我们萧家还有第二条路走吗?”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萧楚云冲林耀辰愤愤道,“要收兵权也是先收王爷的兵权,怎么就轮到我萧家了?” 林耀辰冷傲道,“皇上若敢收本王的兵权,本王就敢反了他!你们萧家敢吗?” 萧楚云哑口无言,西宁王敢反,那是因为沈家没了,林家也在西南战场上尽数牺牲,现在的西宁王孑然一身,他完全可以带着黑甲军长驻在邕州,不听宣也不听调,可他萧家一百多口人都在丰都,他们不能也不敢。 “行了,林耀辰,多余的话本宫不想再说第二遍,今晚你必须走,赐婚的事儿本宫自有办法解决,”周元卿看向萧辞说道,“侯爷,今晚能送西宁王出城吗?” 未等萧辞说话,萧章旭说道,“可以,今晚我亲自护送西宁王出城。” 萧诺看向萧章旭紧张道,“大哥,你知不知道此事有多危险,一旦被抓住,我萧家谁也逃不了。” 萧章旭说道,“现在西北战事一触即发,大哥又是赤霄军主帅,届时以紧急军务为由出城,骁营卫必不敢拦。” 周元卿扫了眼担忧的众人说道,“你们不必担心,就算出了事,有本宫在,谁也动不了你们萧家任何一个人。” 萧楚云看向周元卿问道,“即是如此,公主为何不自己送?” 周元卿嗤笑一声,“陈仲和太子一直盯着本宫,若是本宫亲自送西宁王出城,只会引来更大的动荡,到时朝野上下定会鸡犬不宁,若是惹得本宫不快,本宫倒是不介意多杀几个大臣!当然,也包括与萧家有关系的……李家。” 萧楚云猛的站起身怒道,“公主这是在用舅舅一家威胁我萧家!” 周元卿不置可否,“只要萧世子将西宁王安全送出城,西北一战,本宫必帮萧世子一举歼灭西陇。” 萧楚云问道,“公主要如何帮大哥一举歼灭西陇?” 周元卿不予理会,看向萧章旭说道,“现在西陇为了国君之争已经发生内乱,西陇军队早已军心涣散,倘若萧世子率领赤霄军全力出击,定能一举歼灭西陇!” 萧章旭沉默一瞬道,“此法我不是没想过,只是……” 萧诺接着说道,“只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缺粮草,近年来西北大旱,粮食收成一年比一年少,朝廷拨下的军粮也被那些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待送到西北军营时,粮食已所剩无几!就算西陇军心涣散,若是打起来,那也是场硬仗!” 周元卿勾唇一笑,“若是本宫给赤霄军供给粮草,那萧世子有把握打赢这场硬仗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周元卿,萧章旭疑惑道,“公主,二十万赤霄军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没有朝廷的支持,您如何能承担得起!” 未等周元卿说话,萧璟玄便道,“公主当然承担得起,近年来西北大旱频发,秋收的粮食是一年少过一年,别说养一支二十万的军队,就连百姓都快揭不开锅了。可西南就不同了,不仅有丰富的水源和矿源,而且长江支流遍布西南各州,黑甲军可通过长江支流,从江潭两州运送粮草物资,这样人和马都有了足够的粮食,最为重要的是,邕州盛产矿源,有了这些矿源,便可建立兵器工厂铸造弓箭、打造铁蹄、制作军备,这也是西宁王选择邕州为黑甲军驻地的原因,也是西宁王敢反的底气,对吗?” 林耀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璟玄,笑了笑道,“不仅如此,现在西南已无战事,黑甲军又有自己的军田,不仅粮食充足,就连军备也是最精良的。再养一只二十万的军队,也是绰绰有余。” 周元卿看向萧章旭说道,“到时本宫会派人把邓州、益州、经州的粮草从西南粮马道运往西北战线,耀辰回到邕州后,会将最精良的一批军备也一同运往西北,战事一起,本宫会让人从江潭两州通过长江支流,将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西北最近的州县,总计……一百万石粮食,不知萧世子可否在三年内,一举拿下西陇?” 萧章旭激动道,“用不了三年,两年即可!” 周元卿勾了勾唇道,“好!那就……” “等等!”,未等周元卿说完,萧璟玄便打断道,“仅仅是送西宁王出城,公主就愿意提供赤霄军一百万石粮食和最精良的军备,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吧,公主不妨先说条件。” “萧六公子果然聪明,这件事对萧家来说并不难,”,周元卿看向萧辞说道,“就看侯爷愿不愿意了。” 萧辞紧皱眉头说道,“公主不妨明言。” 周元卿邪魅一笑,“本宫要你们萧家立下军令状,此仗若是输了,萧章旭提头来见,若是赢了,侯爷带着您的六个儿子以及赤霄军,永远驻守在西北凉州,没有本宫的命令,永不回京。” 萧璟玄眯了眯眼道,“公主这是要让父亲在滨州自立为王,仅听公主一人号令?” 周元卿说道,“没错,就是不知道侯爷敢不敢。” 萧辞拍桌而起大怒道,“荒唐!我萧家世代忠良,绝不会做出如此谋逆之举!况且我萧辞身为一家之主,怎能将家中妇孺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侯爷,赤霄军二十万将士的性命和西北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难道还比不过萧家妇孺的性命吗?孰轻孰重侯爷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周元卿顿了顿,继续说道,“侯爷,忠,并不是愚忠,您不是朝臣,而是一名将军,身为将军您的责任是保护百姓的性命,而不是死忠于某个姓氏的皇族,您可明白?” 萧辞被周元卿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周元卿循循善诱道,“侯爷,本宫不能保证将萧家妇孺全数送走,本宫只能尽力而为,您看如何?” 萧辞疑惑不解的看着周元卿问道,“公主,您一个女子,又不能继承储君之位,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周元卿语带警告道,“侯爷,有些事,不该您知道的,您最好什么都别问,本宫不会逼侯爷,亦不会逼你们萧家,只要你们把耀辰安全送出城,粮食的事本宫说话算话,只是今后萧家生了什么变故,本宫亦会袖手旁观。” 萧璟玄疑惑道,“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周元卿缓缓勾起嘴角道,“还记得本宫在祭坛说过的话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家,很快就会成为第二个沈家!” 萧璟玄眯了眯眼,周元卿懒懒道,“时辰不早了,本宫该走了,要怎样抉择,那是你们萧家的事儿。” 周元卿看向林耀辰警告道,“西北战事不是儿戏,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周元卿便起身离开了。 今日本应是萧家最为欢喜的一天,可谁也高兴不起来,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周元卿的话不是吓唬他们,而是那位生性多疑的皇帝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的萧家还有退路可走吗? 周元卿刚走到前院,便见穿着凤冠霞帔、容貌秀美、气若幽兰的曹灵汐挡在她面前。 曹灵汐看着周元卿,缓缓开口道,“公主,册封郡主的圣旨可是您向皇上求的?” 周元卿淡淡道,“三少夫人,本宫之所以让父皇册封你为郡主,不过是还你六年前的一糖之恩罢了,你也不必挂在心上。” 曹灵汐回忆起儿时经常与母亲去坤宇宫探望宣仁皇后,宣仁皇后对她也是极为喜爱,每次都会赏赐她很多珠宝首饰,她和周元卿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好姐妹。 直到六年前沈家被诬陷入狱,周元卿为了救沈家,跪在御德殿外整整五日,她见周元卿昏昏欲倒的样子,便将自己手里唯一的一颗糖送给了周元卿。 周元卿接过糖紧紧握在手心,不知为何大哭了起来,曹灵汐那时也只有十一岁,她不懂得如何安慰人,便陪着周元卿一起跪在殿外,但最终等来的是沈家被满门抄斩的噩耗,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周元卿。 曹灵汐感慨道,“没想到与公主分别六年,再见面时,竟是在灵汐的婚宴上,当年沈家之事,我曹家未曾相帮过,一颗糖而已,不值得公主记到现在。” 周元卿淡笑道,“当年你陪着本宫在殿外跪了一日,还安慰本宫说,姐姐,人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倘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铭记于心,如今你出嫁,本宫也不知道送你什么,便想让你以郡主的身份风风光光嫁入萧家,将来也不会受委屈。” 曹灵汐眼眶微红,有些愧疚道,“公主,郡主的身份,灵汐受之有愧。” 周元卿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应当高高兴兴的,本宫还有事,就不能留下来喝你的喜酒了,有空就来府里坐坐。” 曹灵汐点了点头,“公主,谢谢您。” “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说完,周元卿便带着京卫司侍卫扬长而去。 第6章 再见时,我一定胜过你!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本该回暖的季节却在夜晚格外的阴冷,几兄弟围坐在饭桌前,商量着如何把西宁王这烫手的山芋送走,而林耀辰则是心不在焉的喝着闷酒。 萧岐看向林耀辰没好气道,“西宁王,这是酒不是水,你要是喝醉了还怎么出城!” 林耀辰想起周元卿对他的态度,赌气道,“出不了城更好!” 萧璟玄讽刺道,“你要留可以,先离开侯府,你这尊大神我萧家可不伺候!” 林耀辰欲站起身,但想到周元卿那句“西北战事不是儿戏”,便扫了眼忧心忡忡的几人说道,“就算皇上下旨赐婚,西北一旦开战,怎么也要打个几年,以元卿的聪明才智,这几年定会想办法把婚事退了,你们也不必太忧心。” “你以为我们忧心的是这个?”,萧楚云紧盯着林耀辰说道,“西北一战不管是输是赢,我萧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说到这,几人都默契的放下碗筷喝起了闷酒,他们知道,西北一战若是输了,数十万百姓就会被西陇军队烧杀抢掠,整个西北将会沦为人间地狱,就算萧家儿郎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被靖德帝治罪问斩。若是胜了,萧家立下的是不世之功,自古功高震主的臣子没一个好下场,尤其是手握重兵的臣子,下场更是凄惨! 林耀辰见几人都不说话,便开口说道,“所以啊,向公主投诚才是你们萧家唯一的出路。” 萧璟玄冷冷道,“绝不可能,我萧家绝不向公主俯首称臣。” 林耀辰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萧六公子,话可别说的太早。” 萧璟玄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西宁王一样,愿意对公主俯首称臣。” 林耀辰不以为然道,“是吗?” 萧璟玄坚定道,“是!” 林耀辰嘲讽道,“萧六公子,你这一身傲骨,可救不了萧家人的性命。” 萧璟玄讥讽道,“是吗?能救或是不能救,可不是西宁王说了算。” 林耀辰勾唇一笑,“不信?咱们走着瞧。” 萧璟玄试探道,“公主让父亲在凉州自立为王的目的是什么?” 林耀辰冷冷道,“不知。” 萧岐意味不明道,“不知?你和公主那般亲密,她想要做什么,你会不知?”, 林耀辰淡淡道,“元卿想要做什么,本王从来不问,但不管她要做什么,本王亦会无条件支持她。” 萧璟玄眯了眯眼,“哪怕她要颠覆这大商江山,你也不闻不问?” 林耀辰淡然一笑,“这大商江山早已腐败不堪,就算没有元卿,你以为它还能屹立不倒多久?一年?五年?十年?” 萧璟玄想起父皇临别时的话,便继续试探道,“听闻公主最近跟七皇子走的很近。” 林耀辰低笑几声道,“七皇子?说实话,元卿跟七皇子的关系,还不如你们萧家几兄弟的感情。之所以有这样的传言,不过是元卿想借此敲打敲打太子罢了。” 萧璟玄再次试探道 ,“这些年公主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又要把手伸向握有兵权的世家,她既不支持太子又不靠拢七皇子,她一个女子又不能继承皇位,唯一的可能便是你。” 林耀辰挑了挑眉道,“我?我天生为将,若论做一个帝王……我还真不如元卿。” 萧岐惊讶道,“公主莫不是真想当一个女皇帝!” 林耀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萧章旭喝了口酒后说道,“西宁王,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启程吧。” 林耀辰无奈的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准备离开之际,萧璟玄叫住了林耀辰,走到他面前意味不明道,“看西宁王步态沉稳,想必身手不凡吧。” 林耀辰笑道,“萧六公子是想和本王比试?” “西宁王不敢吗?” “有何不敢?” “那就请吧!” 说完,几人便来到后院,萧璟玄命人把萧家所有珍藏的兵器都抬了出来。 “西宁王,这些兵器可都是丰都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你随便挑一把称手的。” 林耀辰笑看了眼萧璟玄,随意拿起一把剑道,“本王就拿这把剑对你的长枪。”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林耀辰故意让着萧璟玄,但在萧璟玄看来,这就是对他的嘲讽。 萧璟玄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吗!” 林耀辰把玩着剑说道,“萧六公子多虑了,本王只是习惯用剑罢了。” 萧璟玄不欲跟林耀辰多费唇舌,长枪一出,趁其不备将林耀辰手里的剑挑落在地,自己也扔了手里的长枪, “那我们就赤手空拳的比吧!” “行啊,本王正有此意!” 说完,两人便毫不客气的向对方出手,一旁看戏的萧岐对萧章旭说道,“大哥,小六今日火药味十足啊!” 萧章旭点了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小六如此针对一个人。” 萧岐疑惑不解道,“小六和我们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西宁王,怎么就莫名的针对上了呢?” 萧楚云看了正在比试的两人一眼,脱口而出一句,“许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啊!” 刚一说完,站在身旁的哥哥们一人敲了他的头一下。 萧岐怒斥道,“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一炷香后,两人打得难分高下,萧璟玄瞥了眼被他挑落在地的剑,一个侧翻顺手拿起了剑,毫不犹疑的刺向林耀辰。 林耀辰侧身躲过,顺手在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剑,抬手挡住了萧璟玄的二次攻击。 萧璟玄招招不留余力,林耀辰亦使出了全力,萧章旭见两人一时间难分伯仲,便出手将两人的剑打落在地。 “行了,时辰不早了,得赶紧送西宁王出城了。” 萧璟玄与林耀辰对视一眼说道,“我很不喜欢你!” 林耀辰笑道,“本王亦是!” 萧璟玄扫了一眼大为疑惑的哥哥们便转身走开了,萧章旭命管家备好马车,就在林耀辰准备上马车之际,萧璟玄拿了一小壶酒走了过来,装似不情不愿的递给林耀辰说道,“这酒是我偷偷珍藏的,送你了!” 林耀辰接过酒,会心一笑道,“谢了。” 一旁的哥哥们甚为疑惑的面面相觑,这小六脾气怎么变得如此古怪,刚刚还说不喜欢西宁王,转眼却把自己珍藏多年都舍不得喝的酒送他? 这酒可是小六十一岁生辰那年大夫人亲自为他酿的梅花酒,离开家时他还偷偷在后院大槐树下藏了两瓶,说好等他回来与哥哥们一起喝,如今回来了酒却没舍得拿出来,现在说送人就送人,而且还是一个见过一次的人,想到这,哥哥们轻叹了口气。 这时,马夫催促道,“王爷,世子,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林耀辰跟在萧章旭身后准备上马车时,萧璟玄突然开口说道,“再见面时,我一定会胜过你!” 林耀辰回头问道,“哪方面?” 萧璟玄捏紧拳头傲娇道,“所有!” 林耀辰轻笑一声道,“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的萧章旭看了眼林耀辰手里的酒好奇问道,“王爷可知小六为何会讨厌你?” 林耀辰打开酒塞闻了闻,漫不经心道,“许是因为嫉妒本王比他优秀吧!” 萧章旭不屑的反驳道,“胡说八道,小六才不是那种善妒的人!” 林耀辰转头看向萧章旭打量了一番,意味不明道,“萧世子,你对元卿可有想法?” 萧章旭一哽,淡淡道,“并无。” 林耀辰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那就好。” “王爷在害怕?” 林耀辰笑了笑,“像元卿那么好的女子,怎能不怕。” 萧章旭轻嗤一声,“好?王爷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林耀辰不以为意道,“人呐,总是看见自己所想看见的,听见自己所想听见的,至于事实如何根本不想去探究,你们对元卿的了解,都是通过别人的嘴和表面所看到的,若是跟元卿相处久了便会知晓,元卿其实是一个文武双全、聪明绝顶、才智过人的女子,她若是男子,定是个能坐拥天下的帝王。” 萧章旭看到林耀辰说起昭仁公主时那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忍不住笑了几声道,“也许正如王爷所言吧。” 林耀辰认真道,“萧世子不信?” “我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怕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啊。” 林耀辰垂下眼眸,有些失意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萧章旭拍了拍林耀辰的肩膀安慰道,“王爷,世间之事唯感情不可控亦不可强求,与其这样庸人自扰,不如做好自己,做好眼前之事,谁与谁能轻言说喜欢,就比如小六吧,嘴上说不喜欢你,可我看得出来,他是打心里欣赏你,敬佩你,只是他年少还不懂罢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不多久马车便驱使到了城门口,守城官见来的马车极为豪华,便上前阻拦道,“车上何人,还请下车例行检查!” 这时,从马车里走出来一位身着白色金边云纹大氅,相貌英俊威严的男子,长身玉立的站在马车上俯视着守城官冷冽道,“宣平侯府萧章旭!” 守城官忙不迭的躬身拱手道,“原来是萧世子,不知这么晚了萧世子出城有何要事?” 未等萧章旭开口,一旁的马夫大喝道,“世子出城还能有何要事,当然是西北战事,你们要是耽误了世子回西北军营的时辰,怕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马夫这么一吓,守城官立马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说道,“快开城门!让萧世子出城!” 站在马车上的萧章旭不禁松了口气,看了眼马夫示意他赶紧出城,马夫毫不犹疑的跳上马车,准备驾马离开时,守城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出声说道,“等等!” 马夫冷汗涔涔的看向守城官说道,“大人!时间紧迫,还请大人不要再耽误时辰了。” 这次守城官却没有被唬住,对着马车里的萧章旭说道,“萧世子,近日有敌国细作乔装混入丰都城,属下也是奉了陈太傅之命严加盘查,事关重大,还请萧世子恕罪!” 说完,守城官准备让人检查马车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人急切的声音,“于大人,城南发现一名行踪诡异的黑衣男子,打伤守城士兵,已经逃出城外了!” 守城官冲来人大吼道,“那你们还不快追!” 来人走到守城官面前拱手道,“没有于大人的命令, 属下不敢擅自行动!” “废物!”,守城官大吼一声,对着马车说道,“萧世子,属下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说完,守城官便召集人马往城南方向去了。 马车来到城外一条岔路口便停了下来,萧章旭拱手对林耀辰说道,“王爷,西北很快就要开战,军备粮草一事,就拜托王爷了!” 林耀辰扶起萧章旭严肃道,“萧世子放心,军备粮草定会按时送往西北前线,只多不少!本王在邕州,等候萧世子大捷!” 说完,林耀辰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萧章旭便打马离去。 萧章旭转身对马夫问道,“你可知夜闯城南的人是谁?” 马夫想了想道,“这调虎离山的计策,应是几位公子吧。” 而在城南的另一头,萧璟玄避开追兵来到一处破庙将夜行衣换了下来,这时,一个黑影站在他身后,萧璟玄拔出腰间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在黑衣人的脖子上,黑衣人拉下蒙在他脸上的黑布,轻唤了一声“璟王殿下,是我!您的贴身侍卫莫敢言啊。” 萧璟玄透过昏暗的月光,才依稀看清眼前这个只比他小一岁的少年,萧璟玄收回剑说道,“莫敢言?” 莫敢言单膝跪在萧璟玄面前,拱手说道,“鹰狼卫莫敢言参见璟王殿下,属下奉陛下之命,前来保护璟王殿下。” “父皇派你来应该是有话让你带给我吧。” “正是,陛下说璟王殿下此刻正是回晟国的最好时机。” 萧璟玄沉默片刻后继续问道,“父皇还说了些什么?” 莫敢言想了想道,“陛下还说,三十万鹰狼军缺个统帅,璟王殿下若是不回去,那这统帅之位就要交给……二皇子殿下了。” “父皇倒是老谋深算。”,萧璟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莫敢言说道,“起来说话吧。” 莫敢言站起身继续说道,“璟王殿下,陛下已知萧家现在的处境,陛下说属下将话带给璟王殿下,殿下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萧璟玄想了想,西北这一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萧家只能胜不能败,可胜了之后萧家就会处于功高盖主的危险境地,他深知父亲的为人,定然不会留在凉州自立为王,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他回到晟国手握大权,才能为萧家铺一条生路! 可他一旦回到晟国,他就再也不是萧家六郎萧璟玄,而是晟国璟王轩辕硕,与萧家就是对立的敌人! 萧璟玄无奈的闭上眼说道,“棋,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永远也不知道结局会如何,本王暂时还不能离开萧家。” 莫敢言有些失落道,“陛下就知道璟王殿下会这样说。” 萧璟玄看向莫敢言说道,“在此之前你就跟在本王身边,切不可暴露身份,该叫什么不该叫什么,你可明白!” 莫敢言拱手道,“属下明白!” 第7章 夜探公主府 翌日一早,萧璟玄带着莫敢言来到侯府,恰好撞上了同样赶回来的萧章旭,萧章旭看了眼萧璟玄会心一笑,“小六,你不是很讨厌西宁王吗?怎么还愿意为他以身犯险?” 萧璟玄有些心虚道,“大哥,我只是说我不喜欢他,并没有说我讨厌他,再者,他能不能安全出城,关系到整个赤霄军有没有军粮,我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吗?大哥也太小瞧我了。” “是是是,小六最懂事了,”,萧章旭注意到萧璟玄身后笑如暖阳、活泼清秀的白衣少年好奇问道,“哎,这位小公子,大哥怎么从来没见过,小六,你们认识?” 萧璟玄瞥了眼莫敢言笑道,“他叫莫敢言,是我在梁州的贴身护卫,身手不错,人也机灵,就是话多了点,大哥以后有什么事儿,大可吩咐他去办。” 莫敢言惊讶的“啊”了一声,萧璟玄眼眸如刀的看了过来,莫敢言赶紧说道,“世子若是有需要用人的地方,敢言定当全力去办!” 萧章旭走到西院莲花池旁笑了笑,“大哥可使唤不动他,看得出来这小子只服你,哦,对了,大哥在回来的路上收到舅舅寄来的书信,过几日他便要回京了,你也有四年没见舅舅了吧,到时可要亲自去看舅舅,免得他老念叨你。”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舅舅不是驻守在东南边境吗?怎么这个时候回京?” 萧章旭叹息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大哥忘了告诉你,东南边境皇上已经全权交给陈太傅之子陈凌了,舅舅这次回来想必也是皇上授意的。” 萧璟玄面露不虞,“肯定又是陈仲那厮在皇上耳边吹耳旁风,故意将舅舅调回京,不就是怕舅舅影响他儿子掌权吗?” 萧章旭语重心长道,“小六啊,陈仲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与太子沆瀣一气,咱们萧家在朝中无权无势,能避侧避,只要舅舅一家平安就好,其他的就莫要争论了。” 此刻的萧璟玄才意识到,萧家也好,李家也罢,不管他们再怎么为大商征战沙场,立下怎样的汗马功劳,都比不过那些阴谋算计、大权在握的奸佞权臣。 丰都城外破庙里。 萧璟玄对莫敢言问道,“此次就你一人前来吗?” 莫敢言回道,“除了属下,陛下还派了上百名鹰狼卫暗中潜入丰都。” 萧璟玄说,“很好,本王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莫敢言应声,“但凭殿下吩咐!” 萧璟玄阴鸷道,“陈仲的儿子陈正新常年混迹在九渊阁,本王要你,送他一份大礼!” 夜半三更时分,九渊阁外小巷里停了辆豪华马车,里面的男女正卿卿我我时,突然听到外面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妖艳的女子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疑惑道,“陈二公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正新搂着女子亲了下,不以为意道,“能有什么声音,别一惊一乍的,外面有高手守着了,你快点的,别耽误了我们的好事儿。” 陈正新和女子亲热没多久,又听到了一声凄惨的叫声,这次不止女子,陈正新也听的一清二楚。 女子侧眸盯着马车车门颤抖道,“公子……奴、奴家害怕。” 陈正新眉头蹙起,推开女子打开车门,往外探了探头,“陈九,陈九……”,连喊了几声无人应答,陈正新疑惑的小声说道,“奇怪了,人都跑那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陈正新吓得一哆嗦,“谁!” 还是无人应答,陈正新有些害怕,准备驾着马车离开,突然从前方飞来一支箭矢, “啊!!” 陈正新惨叫一声倒在了马车里,女子见状被吓得大叫一声,踉踉跄跄的跑出了马车,没跑几步就被一刀毙命,尸体也被拖走了。 翌日,一农夫跑到府衙报案说是在城外小溪河发现一具男尸,待官兵赶到时,尸体已经被泡的发涨,但官兵还是辨认出了尸体,“快去通知陈太傅,说二公子遇害了,快去!” 一官兵踉跄着跑开了,不多久,陈仲带着一队府兵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尸体,颤抖着手将白布缓缓拉开。 陈仲看见尸体时的那一刻,呼吸一滞,猛的抱着尸体沉声大喊道,“是谁?!是谁杀了我儿,我要他碎尸万段!” 陈正新之死闹的满城风雨,陈仲一怒之下带兵四处抓人,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 侯府后院。 萧璟玄正和萧岐悠闲的下着棋,莫敢言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萧璟玄手一顿,看向莫敢言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莫敢言喘了口气,“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被抓进京卫司刑狱了!” 萧璟玄猛的站起身,“四哥五哥怎么会被抓入京卫司刑狱?!” 莫敢言回道,“说是杀了陈太傅之子陈正新!” 萧岐站起身大怒道,“胡说八道!四弟五弟为人光明磊落,怎会去杀人!这分明是诬陷!” 萧璟玄眉头紧皱,看向萧岐问,“三哥,你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 萧岐想了想,“没错,陈仲与昭仁公主向来水火不容,京卫司又是昭仁公主的人,按理说京卫司不会插手此事,除非……” 萧璟玄面色一凝,“除非陈仲想利用此事挑起我萧家和公主的矛盾,一来,公主成了杀害四哥五哥的凶手,我萧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陈仲便可坐山观虎斗,二来,他还可以利用此事弹劾父亲教子不严,让皇上收回我萧家兵权!” 萧岐恶狠狠道,“真是狼子野心!如此一来,粮草之事岂不是……” 萧璟玄说,“三哥,你先稳住父亲不要轻举妄动,我来想办法救出四哥五哥!” 萧岐问,“什么办法?你可有把握?” “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出四哥五哥,不会让陈仲的阴谋得逞!”,萧璟玄看向莫敢言说道,“跟我出去查探一下情况。” 莫敢言应声便跟着萧璟玄走出了侯府,来到一条暗巷萧璟玄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这事儿怎么会牵扯到四哥五哥?” “属下也不知道啊,”,莫敢言突然想起什么,“属下想起来了,属下埋伏在九渊阁时,曾看见过四公子和五公子。” 萧璟玄狐疑道,“四哥五哥去九渊阁作甚?” 莫敢言摇摇头,“这事儿只有四公子和五公子自己知道了。” 萧璟玄沉默良久后说道,“去给公主府下拜帖!” 莫敢言将拜帖送到公主府几日都未有回音,萧璟玄派萧家暗卫翻遍了整个丰都城也未见其身影,周元卿似是凭空消失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萧章旭在西院茶室里焦急的来回踱步,看向跪坐在茶桌旁的萧岐和萧璟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再拖下去,四弟五弟怕是……” 萧璟玄沉默片刻后说,“事到如今,只能劫狱了!” 萧岐瞪大眼睛看向萧璟玄,“你疯啦!劫狱?你可知那京卫司刑狱是什么地方?那里面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里面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有去无回!” 萧璟玄问,“大哥三哥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萧章旭和萧岐皆是沉默,三人正一筹莫展之际,莫敢言急匆匆拉开房门气喘吁吁道,“公子,找到公主了,在玄武大街庆冶巷墨雅别苑里!” 萧璟玄站起身,“大哥三哥,你们留在这,我独自一人前去。” 萧章旭、萧岐异口同声道,“不行!” 萧璟玄看向两人笑了笑,“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昭仁公主不会把我怎么样。” 萧章旭和萧岐见萧璟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再阻拦。 萧章旭说,“小六,万事小心,若遇危险立刻发信号,我和三弟马上去接应你。” 萧璟玄点了点头,便跟着莫敢言来到墨雅别苑外。 萧璟玄看了眼别苑门口的侍卫,“你守在这,我先进去看看。” 莫敢言担忧道,“属下怎能放心殿下一个人去。” 萧璟玄瞥了眼莫敢言,“怎么,本王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了?” 莫敢言无奈,“好吧,殿下可千万要小心。” 萧璟玄来到墨雅别苑门口,守门侍卫拔出佩刀大喝道,“来者何人!” 萧璟玄邪魅一笑,“宣平侯府萧璟玄,前来拜见昭仁公主!” 侍卫对视一眼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公主,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萧璟玄叹了口气,“如此,只有得罪了!” 说完,萧璟玄以极快的手法将两人打晕在地,一脚踢开大门走了进去。 萧璟玄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看见一个青衣少女坐在凉亭,正准备走上前查看时,一队带刀的黑衣侍卫不由分说朝他袭来。 萧璟玄侧身躲过攻击,转身反手捏住侍卫的手腕夺下佩刀,将其一脚踢飞,重伤在地。 坐在凉亭里的周元卿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紫衣少年正与侍卫交锋对战,不一会儿,十几个侍卫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 萧璟玄解决完侍卫后来到凉亭,周元卿抬眸看向他问道,“不知萧六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萧璟玄冷冷道,“公主不是明知故问吗?” 周元卿慢悠悠的倒了一杯酒,“萧六公子私闯本宫别苑,还打伤了本宫的侍卫,见了本宫亦不行礼,谁给萧六公子如此大的胆子?” 萧璟玄说,“天生的!”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向萧璟玄,萧璟玄想了想,若是惹怒了周元卿,救四哥五哥之事就难上加难了,于是便懒散的行了个礼。 “见过公主。” 周元卿气笑道,“萧六公子,你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萧璟玄无奈道,“那公主要如何?” 周元卿挑了挑眉,玩味道,“本宫要你跪下行礼。” 萧璟玄不悦道,“不可能!除了父母,我萧璟玄不跪任何人!” 周元卿漫不经心道,“本宫是君,你是臣,本宫偏要你跪。” 萧璟玄冷然道,“公主不是我的君,我亦不是公主的臣,偏不跪!” 周元卿面色一沉,“你……!” 萧璟玄见周元卿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甚是可爱,嘴角微微上扬,“公主,如今我四哥五哥还在京卫司刑狱里待着,还要劳烦公主放他们出来。” 周元卿气道,“凭什么?本宫偏不放!” 萧璟玄笑了笑,“公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周元卿好奇问,“什么交易?” 萧璟玄说,“公主放了我四哥五哥,我便劝说父亲留在凉州,永不回京!” 周元卿迟疑了一会儿,“本宫改变主意了,不需要侯爷留在凉州。”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公主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四哥五哥。” “本宫不知。”,周元卿见萧璟玄脸色愈渐阴沉,便道,“本宫在这大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银财富唾手可得,你觉得本宫还需要什么吗?” 萧璟玄淡然道,“公主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欲望。” “可本宫偏没有!”,萧璟玄微怔,周元卿继续说道,“本宫在这世上已无亲人,亦无想要的,你问本宫要怎样才肯放了你四哥五哥,本宫确实不知。” 萧璟玄疑惑,“公主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吗?” 周元卿阴笑道,“本宫喜欢天下人都畏我惧我,跪在本宫的脚下臣服于我!萧六公子做得到吗?” 萧璟玄说,“公主为何要能让天下都畏你惧你,而不是喜欢你!” 周元卿冷笑一声,“他们都说本宫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都想杀了本宫,谁会喜欢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萧六公子你吗?” 萧璟玄愤愤不平,“只有昏聩无能的人,才会把国家兴亡推到女子身上!在我眼里,公主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这些与公主又有何干系!别人说什么,公主就是什么,公主何时变得这么人云亦云了!” 周元卿一愣,她没想到萧璟玄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你把本宫当成一个寻常女子?” 萧璟玄说,“难道公主不是吗?还是公主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周元卿有些惊讶,“萧璟玄,你……” 萧璟玄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良久说,“萧六公子的脾性,可一点儿也不像侯爷。” 萧璟玄随口问,“那我像谁?” 周元卿想了想,“倒像是一个……皇子!” 萧璟玄微微皱眉,周元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她查出些什么? “公主何出此言?” 周元卿上下打量了眼萧璟玄,“璟玄,璟为玉之光彩,美而耀眼,玄为天,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萧六公子就像是高挂在九天之上的明月,美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像神明一样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逾矩!萧六公子这般气质品貌,比本宫那些皇兄更像是一位皇子。” 萧璟玄松了口气,打趣道,“我还以为公主会说我像皇帝了?” 周元卿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道,“你在本宫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本宫把你萧家抄家灭门吗?” 萧璟玄反问,“公主会吗?”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说,“萧六公子野心可真不小,居然想当皇帝。” 萧璟玄勾了一笑,“是又如何?公主要杀了我吗?将来谁是这天下之主,恐怕不是公主说了算吧。” 周元卿意味深长道,“倘若本宫告诉你,将来谁是这天下之主就是本宫说了算了。” 萧璟玄笑道,“就算公主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可公主也别忘了,这天下之大,公主仅凭黑甲军,怕是无法定论谁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吧。” 周元卿说,“若是仅凭黑甲军,本宫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 萧璟玄神色微变,“公主之所以千方百计的要我萧家臣服于公主,就是为了掌控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可除了我萧家赤霄军以外,还有陈仲的虎啸军和北霁王的秦家军。公主又要如何去控制他们?” 周元卿冷笑,“北霁王常年驻守在北境,只要北狄一日不灭,秦家军就一日不得离开北境,陈仲的虎啸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跟真正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比起来,他们都是一群废物,本宫又何须花心思控制他们。” 萧璟玄嗤笑一声,“公主还真是……” 周元卿问,“什么?” 萧璟玄颇为欣赏,“令人刮目相看。” 周元卿站起身走到萧璟玄面前问道,“你真想当皇帝?” 萧璟玄垂眸看向周元卿,“有何不可?” 周元卿慢条斯理的说,“……可。” 皎洁的月色洒落在少年冷冽俊美的脸庞,他那双清澈纯净的黑眸似是有种,让人看一眼便心甘情愿沦陷在其中的魔力。 周元卿意味深长的轻唤了声,“萧六公子。” 萧璟玄微微皱眉,“什么?” 周元卿玩味道,“本宫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萧璟玄问,“什么秘密?” 周元卿眼眸一亮,说,“你凑近点……” 萧璟玄不知周元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少年人好奇心的驱使下,萧璟玄俯身与周元卿视线齐平。 周元卿邪魅一笑。 萧璟玄眉头一皱,忽听周元卿轻声说道,“萧六公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跟画里人一样好看,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萧璟玄直起身,脸色极为难看、语气冰冷,“这就是公主要告诉我的秘密?” 周元卿突然大笑起来,似是觉得这样逗弄萧璟玄很好玩,边说边笑,“对啊,这是本宫第一次见萧六公子时就发现的秘密。” 萧璟玄无言以对,冷冷的说了一句,“无聊!” 周元卿边笑边逗弄萧璟玄,“萧六公子,你有亲过别人吗?” 萧璟玄脸色一黑,没好气道,“没有!” 周元卿继续问道,“那你有被别人亲过吗?” 萧璟玄气得七窍生烟,大声说道,“周元卿,你说话都是这样轻浮的吗?你是个女子,怎能问出这种伤风败俗的问题!” 周元卿微微收敛了笑意,“那本宫就问个萧六公子不觉得伤风败俗的问题,如何?” 萧璟玄气道,“不如何!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周元卿翘起嘴角,“本宫都没问,萧六公子怎知自己不会回答?” 萧璟玄双手抱胸,冷冷道,“不管公主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 周元卿目光灼灼的盯着萧璟玄,状似很认真的问道,“萧璟玄,你喜欢我吗?” 萧璟玄愣了愣,脱口而出,“不喜欢。” 周元卿眼眸闪过一丝失落,“那你在祭坛为何要说,我敢嫁你,你就敢娶我?” 萧璟玄一噎,有些心虚道,“那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周元卿有些不悦,心下一转,“你不是要救你两个哥哥吗?”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问道,“公主愿意放了我四哥和五哥?” 周元卿说道,“要本宫放人也可以,但本宫有个条件。” 萧璟玄问,“什么条件?”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露出一抹意味无穷的笑意,“萧六公子对本宫说句……‘公主,我喜欢你’。” “不可能!”,萧璟玄坚定道,“绝不说!” 周元卿挑眉,轻“哦”了声,“那好吧,等萧六公子什么时候想说了,本宫什么时候再放人,不过……”,周元卿顿了顿,语带威胁道,“两位公子在刑狱,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萧璟玄微怒道,“周元卿!你……” 周元卿疑惑,“不过一句话而已,对萧六公子来说很难吗?” 萧璟玄没好气道,“不难,但我不轻言说喜欢,若是我对一个女子说喜欢,那就是真的喜欢她,像公主这样威胁我说出来的,有什么意义吗?” 周元卿语气瞬间冰冷,“有没有意义在于本宫,本宫就想让你喜欢我,不行吗?” 萧璟玄愣了愣,突然间心跳得很快,小声嘀咕道,“也不是不行,但我不喜欢你逼我。” 周元卿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你在说些什么?” 萧璟玄盯着周元卿看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公主……” 周元卿疑惑,“什么?” 萧璟玄正色道,“你若想让人喜欢你,就不要用威胁人的方式,若是……” 周元卿疑惑的看着萧璟玄,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萧璟玄突然有些羞涩起来,“若是从朋友做起,公主……公主可愿意。” 周元卿轻笑了声,她不知该说萧璟玄是可爱,还是该说他傻,她不过是逗弄他而已,不过,看萧璟玄这般认真的模样,她心里却生出了一丝期待。 “好,那就从朋友做起,但萧六公子仍欠本宫一句喜欢。”,未等萧璟玄说话,周元卿大喊一声,“白七!” 一个身着玄衣劲装、相貌极美、英姿飒爽的女子鬼魅般的出现在眼前。 “公主有何吩咐?” “备马!去京卫司!” 萧璟玄跟着周元卿来到京卫司刑狱,看守刑狱的侍卫见到周元卿齐齐跪下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周元卿看了眼侍卫冷厉道,“没有本宫的命令,是谁擅作主张抓了萧楚云和萧煜杰的!” 侍卫颤抖着声音说道,“回、回公主,是陆副统领。” 周元卿眯了眯眼,“陆冲?去,把人给本宫叫来,还有江城也一并叫来!” 侍卫应声而去,不多久,一个少年疾步走到周元卿面前跪下行礼道, “属下参见公主!” 周元卿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陆冲,你来京卫司多年,难道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吗?” 陆冲惊慌道,“公主息怒,属下是奉皇上之命行事。” 周元卿阴鸷道,“究竟是父皇的命令,还是陈仲的命令!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陆冲脸色煞白,看见周元卿眼里的杀意,抓住周元卿的裙角带着哭腔恳求道,“公主,属下再也不敢了,求公主饶了属下吧!” 周元卿一脚踢开陆冲,大怒道,“吃着本宫的粮,做着别人的狗!你可真会过活!白七,杀了!” 站在一旁的白七看向周元卿犹豫道,“公主,这……” 萧璟玄微微皱眉看向周元卿,只见周元卿面色阴沉道,“胆敢背叛本宫,下场只有一个!” 白七不再多言,手起刀落,陆冲便安静的躺在地上,这一幕恰好被刚进来的江城看到,赶忙跪在周元卿面前说道,“公主,属下刚从钦州赶来,并不知晓此事,还望公主恕罪!” 周元卿冷然道,“江城,京卫司不干净了,你该知道怎么做,带本宫去见萧楚云和和萧煜杰!” 江城应声,带着周元卿和萧璟玄来到拐角处最后一间牢狱。 萧璟玄看见靠在墙上头发凌乱的萧楚云和萧煜杰紧张道,“四哥五哥!” 两人猛然抬起头,看见站在监牢外的萧璟玄,萧楚云即是欣喜又是担忧,“小六,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抓进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对江城说道,“把门打开!” 江城打开牢门,萧璟玄疾步走到两人面前扶起他们,“四哥五哥,你们没事吧?!” 两人摇了摇头,萧璟玄疑惑问道,“四哥五哥为何会去九渊阁,又为何会被抓了进来?” 萧楚云回忆道,“我和你四哥在回家途中,突然看见一个行踪诡异的黑衣人,我们是追踪黑衣人才去的九渊阁,第二天就被京卫司的人莫名其妙抓了进来,究竟是何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萧璟玄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四哥五哥看到的黑衣人应该是莫敢言,他们会去九渊阁想必是误打误撞吧。 “几位还是回到侯府再慢慢叙旧吧,本宫的刑狱可不是说话聊天的地方。”,周元卿看向江城说道,“江城,再去备辆马车,送两位公子回府。” 江城应声而去,几人驾着马车行至玄武大街时,突然蹿出一队拿着火把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一蓝衣少年从士兵里走了出来,对着马车说道,“昭仁公主,别来无恙啊。” 周元卿走下马车,看着面前的蓝衣少年嘲讽道,“本宫还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拦本宫的马车,原来是陈仲那个,只会流连烟花柳巷的废物儿子陈康啊。” 陈康指着周元卿大怒道,“周元卿,你串通萧家杀我兄长,今日我定要你们偿命!” 周元卿冷笑一声,“陈康,你兄长死了,作为弟弟不应该下去陪他吗?本宫甚是疑惑,杀你兄长的人为何不把你也杀了,让你一个人苟活着多痛苦。” “你!死到临头还嘴硬,”陈康对身后的士兵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萧璟玄闻声走出马车,眼看士兵就要砍向周元卿,便冲她大喊道,“公主,你不要命了,快躲开!” 周元卿巍然不动,萧璟玄情急之下纵身一跃,一把拉过周元卿,及时避开了士兵的攻击,萧璟玄冲周元卿大吼道,“你聋了吗?没听见我叫你躲开吗?” 周元卿勾唇一笑道,“听见了,我只是想试试,萧六公子会不会救我而已。” 萧璟玄甩开周元卿的手,“疯子!” 就在这时,从玄武大街四面跃出一队黑衣人,与士兵缠斗了起来,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地身亡,周元卿看向惊慌失措的陈康森然一笑,对黑衣人命令道,“抓住陈康,要活的!” 陈康见势不对,转身欲走,正在打斗的江城飞身一跃将人抓了起来! 周元卿走到陈康面前阴笑道,“本宫是不是说过,要让你下去陪你兄长。” 说罢,周元卿霸气的扯下白色斗篷,陈康看着一袭青衣的周元卿,惊恐的摇摇头威胁道,“你若敢杀了我,我父亲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昏暗的火光下,周元卿犹如地狱阎罗般阴森可怖,“好啊,本宫倒想看看陈仲是如何不放过本宫的,只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周元卿便拔出腰间匕首,一刀划过陈康脖子,瞬间鲜血迸射而出,江城手一松,陈康倒地身亡。 站在一旁的萧璟玄勾了勾唇,“不愧是青衣小阎王,够狠!” 这时,一个少年焦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公子,你没事吧!” 莫敢言带着一队侍卫急匆匆赶来,萧璟玄看向莫敢言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莫敢言看了眼一旁的周元卿,意味不明道,“两位公子见公子久未回府,担心您会有危险,就让属下带人来接您。”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笑了笑道,“萧六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璟玄跟着周元卿走到马车后问道,“公主想说什么?” 周元卿凑到萧璟玄耳畔低声说道,“萧六公子,别忘了,你还欠本宫一句喜欢。”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眸光明亮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萧楚云走过来,看着萧璟玄问道,“小六,刚刚公主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有些害羞的样子?” 萧璟玄回过神,“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免得父亲母亲担心。” 说完,几人便上了马车。 萧璟玄几人离开后,周元卿命人处理好现场,将陈康的尸体送到了陈府,陈仲收到自己小儿子的尸体时差点昏厥,得知事情的原委后,誓要让周元卿和萧家为他死去的两个儿子血债血偿! 第8章 申冤 宣平侯府。 萧璟玄和萧章旭在前院练剑,一仆从急匆匆来报,“世子,六公子,侯爷请您二位到议事堂。” 两人对视一眼便来到了议事堂, 白七见到两人拱手说道,“白七见过萧世子,萧六公子。” 萧章旭和萧璟玄坐在左侧下首,白七看向萧辞恭敬道,“侯爷,白七奉公主之命前来传几句话。” 萧辞颔首,“白姑娘请说。” 白七看向萧章旭问道,“萧世子,公主问您可有心仪之人,若有心仪之人,公主可向皇上请一道赐婚圣旨。” 话一说完,萧辞,大夫人和萧家六子都甚为疑惑的看向白七,萧章旭一噎,随后笑道,“并无。” 白七似是有些失落道,“公主说了,若萧世子没有心仪之人,还是早些动身去西北,这样您与公主的婚事还能拖延一阵。” 萧岐不悦道,“昭仁公主让白姑娘前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事儿?” 白七看向萧岐面无表情道,“当然不是,公主说让萧家两位公子前往西南粮马道护送粮草,三日后启程。” 萧岐疑惑道,“为何要让我们萧家人去,而且走得如此仓促。” 白七严肃道,“粮草之事事关重大,当然得由两位公子和王爷一同清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难道萧三公子不懂吗?” “你……!”,萧岐强压着怒火,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白七竟也如此嚣张跋扈。 萧章旭看着白七意味不明道,“公主此举,怕是日后要同我萧家秋后算账吧?” 白七似笑非笑,“萧世子多心了,公主大度,既然应下了粮草之事,又怎会计较这些。” 萧辞看了眼萧岐和萧璟玄说道,“那就让岐儿和璟儿去吧。” 白七看向萧辞说,“侯爷,公主说了,萧世子,萧二公子和萧三公子乃难得之将才,应一同前往西北战场,萧四公子心思缜密、做事严谨,萧五公子心细如发,算学一流,让四公子和五公子去西南最合适不过了。” 萧岐冷哼一声,“公主可真是体贴入微,连我们萧家每个人有什么才能都打探的一清二楚,敢情白姑娘前来,是来下达任务的?” 白七掩唇偷笑,“事实如此,白七可有说错?” 萧辞沉默一瞬,“那就按公主的意思办吧。” 萧岐有些气愤道,“你们公主还说了些什么,你能一口气说完吗!” 白七意味深长的看向萧璟玄,“公主还说,萧六公子就留在丰都,与她一起调配西南各州的粮草。” 此时,所有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萧璟玄,萧璟玄淡淡道,“这事儿公主自己不能办吗?” 白七说道,“公主很忙的。” 萧岐讽刺道,“公主有什么可忙的。” 白七故作认真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的三个时辰,公主只有一个时辰的闲暇时间。” 萧岐似是想起什么,瞪大眼睛惊讶道,“公主该不会是去陪她那些面首寻欢作乐,故而让咱家小六去干跑腿这种累活吧!” 萧璟玄听到“面首”二字,神情微变。 白七不悦道,“萧三公子!你是从哪听说我们公主有面首的!” 萧岐鄙夷,“难道我说错了吗?这皇城之中,有那个公主不养面首的,尤其是那位长公主,面首多的公主府都快住不下了!” 白七愤怒道,“萧三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公主不是那样的人!” 萧岐冷笑一声,“我可没有乱说,前几日我还亲眼看见有几个小白脸进了昭仁公主府,这是事实吧!” “你……!”白七欲言又止,萧岐说的确是事实,但其中原委她是不能说的。” “岐儿,休要胡言乱语,”,萧辞看向白七问,“不知公主为何要让璟儿调配粮草?” 白七瞪了眼萧岐,看向萧辞说道,“侯爷,这个白七就不知道了,主子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下属能轻易揣度的。” 萧章旭意味不明道,“白姑娘当真不知?” 白七摸了摸鼻子,看了眼萧璟玄说,“许是因为……萧六公子长得极为好看吧。” 萧辞,“……” 萧章旭,“……” 萧岐,“……” 萧家众人顿时语塞。 萧璟玄淡淡道,“我不去,这事儿让公主另寻他人。” 白七狐疑道,“为何?公主又不是真的让萧六公子跑遍西南各州,萧六公子只要将公主密诏飞鸽传信即可。” 萧璟玄语气冰冷,“我说不去就不去。” 白七微微皱眉道,“萧六公子总得给白七一个理由,不然白七不好向公主复命。” 萧璟玄一噎,随口说道,“公主府那么多面首,让他们去办。” 白七似是看出了点什么,便道,“萧六公子,公主府真没有面首。” “不去就是不去。”萧璟玄冷冷丢下这句话便没了踪影,白七疑惑问道,“萧六公子这是怎么了?” 萧岐说道,“还能怎么,小六若是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小六也是公主府的面首了。” 白七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萧六公子那绝美的长相,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这事儿还是让公主自己解决吧。 想到此,白七对萧辞拱手说道,“侯爷,话已带到,还望侯爷和各位公子早做安排,白七就先告辞了!” 萧辞点了点头,“有劳白姑娘了。” 墨雅别苑里,周元卿微微皱眉,“他真是这样说的?” 白七看着在莲花池边悠闲喂鱼的周元卿说,“正是,看萧六公子那样,是铁了心不来,公主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周元卿勾了勾唇,“他不来便不来吧,此事本宫自会另寻他人。” 白七试探问道,“公主,您与萧六公子……” 周元卿看向欲言又止的白七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七说,“萧三公子提到公主府面首的事,萧六公子就变得有些奇怪。” 周元卿挑眉,“怎么个奇怪法?” 白七说,“萧六公子似是很抵触公主府面首的事。” 周元卿突然笑了起来,“他该不会以为,本宫想让他来公主府做面首吧。” 白七想了想,“有可能。” 周元卿灵光一闪,“要是本宫真让萧六公子来公主府做面首,他会如何?” 白七一惊,“萧六公子定会杀了公主。” 周元卿低笑几声,“这萧六公子倒是挺有趣,本宫就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 白七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暗道,公主什么时候有逗弄人的癖好了? 一月后,侯府上下为去西北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这时,萧家侍卫从府外急匆匆走进来大喊道,“侯爷,大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萧辞站在大堂上看着心急如焚的暗卫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拱手道,“侯爷,李绍将军一家被刑部抓进大牢了!” 萧辞脸色煞白,沉声问道,“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何事?” 暗卫说,“陈仲上奏弹劾李绍将军通敌叛国,在东南边境与晟国暗通曲款,陈凌还将伪造书信从锦州送到了皇上手中!” 萧辞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在地,被赶来的萧章旭和萧璟玄扶了起来, “父亲!” “父亲!” 这时,大夫人从内堂疾步走来,抓住侍卫的衣袖紧张问道,“你说谁被抓了?大哥被抓了,大哥为什么会被抓!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章旭拉过大夫人说道,“母亲,您冷静点儿,舅舅只是被抓入狱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对,对,得想办法把你舅舅救出来,”,大夫人瞬间大哭起来,“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啊?陈仲只手遮天,想要救你舅舅简直难如登天啊!” 萧诺、萧楚云、萧岐、萧煜杰相继赶到大堂,一家人面色沉重、坐如针毡,萧璟玄看向萧辞说道,“父亲,我想先去刑部大牢见舅舅一面,向他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辞想了想沉声道,“好,刑部侍郎张清此人极为贪财,你多带点钱财去打点打点,他要多少都给他!” 萧璟玄点了点头,又看着萧章旭说道,“大哥,你带着几位哥哥去宫门前跪见皇上,能拖几时是几时!” “我也去!” “母亲!” “母亲!” 大夫人用方帕擦干泪水坚定道,“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由我带着你们去,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我要让全丰都百姓都知道,我大哥李绍乃是精忠报国的忠臣良将,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儿!” 萧辞站起身沉声道,“老夫身为一家之主,怎能坐以待毙,我同夫人一起去求皇上!” 说罢,萧辞穿上官服带着大夫人和五个儿子,从侯府大张旗鼓的朝皇宫走去,途中围观百姓越来越多,都在小声议论着。 不多久,一行人来到宫门外跪着,萧辞大喊道,“皇上,臣有冤啊,特请皇上召见!” 这时,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停在宫门口,萧辞抬头看去,只见周元卿穿着一身华丽的玄色衣裙缓缓走了过来。 “臣参见昭仁公主!” 周元卿看向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礼服的大夫人,又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人,萧家六子唯独萧璟玄不在其中,周元卿便也知道萧璟玄去做什么了。 “侯爷,请回吧,若是跪着有用,当年沈家就不会被满门抄斩了。” 萧岐心下一转,看向周元卿说道,“公主,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与六年前不一同。” 周元卿好奇道,“哦,有何不同?” 萧岐意味深长道,“六年前,沈家没有权倾天下的昭仁公主作为庇护,六年后,公主虽手握大权,却也不觉得遗憾吗?” 周元卿低笑几声道,“萧三公子这是在求本宫吗?” 萧家世代忠良,一身傲骨,绝不轻易向这些只会玩弄阴谋权术的奸佞小人低头,更何况还是恶名昭着的昭仁公主,可这一身傲骨在奸佞当道的朝廷,救不了在战场上抛头颅撒热血,战功累累的功臣! 可他一旦开口求她,那么就代表着萧家将折断傲骨,成为周元卿手里一颗任她摆布的棋子。 萧岐缓缓开口道,“我萧家,绝不向公主,俯首称臣!” 周元卿似笑非笑道,“好!有骨气,白七,我们走!” 周元卿转身离去,萧章旭缓缓闭上眼,俯首沉声道,“赤霄军统帅萧章旭!求!黑甲军玄羽将军沈君澜,救李绍将军一命!” 周元卿停下脚步,猛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章旭说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萧章旭莞尔一笑,大声说道,“赤霄军统帅萧章旭!恳求玄羽将军沈君澜救李绍将军一命!” 周元卿一愣,玄羽将军沈君澜,是她为保护黑甲军在百姓心里名誉,不被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公主所玷污而取的名字,除了林耀辰、白七和黑甲军老将外,无人知晓她这个身份。 周元卿看着萧章旭问道,“是林耀辰告诉你的?” 萧章旭不置可否,这事儿还是他送林耀辰出城时,林耀辰亲口告诉他的。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林耀辰临走前对他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们萧家有求于公主,但又不愿意被公主所控制,那就跟公主提起一个人。” 萧章旭疑惑道,“谁?” 林耀辰笑了笑道,“黑甲军玄羽将军沈君澜!” 想到这,萧章旭笑道,“萧家求的不是昭仁公主,而是孤身闯入敌营,砍下南宁国国君头颅的玄羽将军沈君澜!” 周元卿紧盯着萧章旭那清澈又带着笑意的眼眸,沉默片刻后,缓声说道,“没用的,不管是谁求情都没用,父皇已经下定决心要处死李绍将军。” 萧章旭收敛笑意,转而微怒道,“难道公主就忍心看着这些在战场上铁骨铮铮的将军,一个个被陈仲这样一手遮天的奸臣害死,而作壁上观吗?!” 周元卿冷冷说道,“不是本宫要作壁上观,而是你们萧家自己心里清楚,李绍将军与晟国的关系!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岂容得他狡辩!” 大夫人瘫坐在地上,是了,她的姐姐与晟国亲王私奔,这是全丰都都知道的事儿,虽说父亲当年与姐姐断绝父女关系才保住李家,可这事儿始终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李家虽已交出兵权,但只要稍有不慎,皇帝定会将李家置于死地。 萧岐见求救无望,仰头大喊一声道,“这世间难道就没有公道可言了吗?!” 周元卿感觉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了上来 ,冲着萧家人大声说道,“公道自然是有的,公道在人心,公道在天下人心里,但独独不在这腐朽不堪的朝廷里!本宫希望诸位明白一件事儿,现在的朝廷只讲权势,有了权势你就是公道!没有权势你就是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 萧辞眼眶微红,大吼道,“臣不信!臣不信皇上会如此无情的对待我们这些忠心戍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忠臣!” 周元卿冷笑几声道,“侯爷不信吗?好!本宫今日就让侯爷看看,你们这些忠臣良将所守护的是怎样一个无情的帝王!” 说罢,周元卿便气愤的转身离去,白七走到萧家众人面前小声说道,“侯爷还跪着做甚,公主已经答应为李家求情了,快跟上去吧!” 听闻此言,萧家人相互扶着起身,跟在周元卿身后来到了御德殿内。 靖德帝慵懒的倚靠在桌上,抬了抬眼皮看向疾步走来的周元卿说道,“九儿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望朕了?” 周元卿走到靖德帝面前冷冷道,“儿臣今日不是来看望父皇的,而是带萧侯爷来看望父皇的。” 靖德帝缓缓坐直身,眯着眼看向跪在大殿之上的萧家众人,意味不明道,“萧辞,你不在家好好准备西北战事,跑来宫里作甚?” 萧辞看向靖德帝沉声问道,“皇上,臣今日前来是想问皇上一句,李绍将军所犯何罪?!” 靖德帝阴笑道,“所犯何罪?难道萧爱卿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萧辞沉默一瞬道,“皇上,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皇上早已让李家将功抵过……” 未等萧辞说完,靖德帝将桌上的书信砸到地上大怒道,“陈年旧事?你好好看看这些是什么!” 萧辞捡起面前的一份密信,打开扫了一眼后说道,“皇上,这些都是伪造的,李绍将军根本没有与晟国二皇子有任何书信往来!” 靖德帝冷笑一声道,“伪造?这要算起来,李爱卿可是晟国的国舅啊,这个身份想必不是伪造吧?嗯?” 这时,大夫人磕了一个响头道,“皇上,李月然与她那刚出生的孩子早已死在了晟国,自父亲与李月然断绝关系后,李家与轩辕崇早已无任何瓜葛,还请皇上明查!” 靖德帝指着大夫人怒道,“你以为仅凭你一面之词,朕就会相信你李家的忠心吗?!简直可笑!” 大夫人直起身,抬头挺胸看向靖德帝细数道,“商宗光康元年二月,镇国将军李华峰,为救出被北狄围困在青塘关的太子,以五万李家军对抗北狄十万大军,最后战至父亲一人,才等到了援军,靖德淳泽三年九月,北狄大军夜袭青州城,李绍将军带着三万残兵死守城门,才不至于让西北战线全面溃败,北狄人剑指京都!靖德淳泽六年七月,李绍将军带着断粮断水的李家军冲破北狄重重包围,救下了北境明州三万百姓……”,大夫人泪如雨下,大声责问道,“试问皇上!一个用自己生命去保卫国家,不丢失一寸土地,保卫百姓不被敌人蹂躏致死的将军,他的忠肝义胆!难道要亲手刨到皇上面前,皇上才肯睁开眼看看吗?!” “大胆!”,靖德帝站起身,怒不可遏的看着大夫人怒喝道,“来人!将这冲撞朕的罪妇打入大理寺狱!” “皇上恕罪!” “皇上恕罪!” “……” 萧家五子赶忙俯首求情,禁卫军冲入御德殿,欲将大夫人押下去,周元卿阴鸷的看向禁卫军说道,“住手,都给本宫退下!” 禁卫军你看我,我看你,竟没有一人敢动,周元卿又看向靖德帝,靖德帝无奈的挥了挥手,禁卫军这才退了出去。 周元卿看向靖德帝问道,“父皇当真要杀了李绍将军?” 靖德说道,“君无戏言!” 周元卿继续问道,“哪怕李家世代为大商立下赫赫战功,父皇也要杀了李绍将军吗?” 靖德帝气急败坏道,“九儿!朕是你的父皇,你怎可这样大逆不道的质问朕!” 周元卿大声问道,“父皇只要回答儿臣是或不是!” 靖德帝脱口而出一句“是!”,周元卿冷笑几声 ,走到萧辞面前说道,“侯爷,您可看清了?” 萧辞极其失望的看了眼靖德帝,没想到他们用鲜血和头颅誓死护卫的皇帝,竟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冷血无情的帝王! 靖德帝看到萧辞眼里的失望和恨意,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惧意,但面上还是故作冷漠的看向周元卿说道,“九儿,此事与你无关,父皇希望你不要插手。” 周元卿冷漠道,“父皇,儿臣并不想插手此事,只是西北战事一触即发,倘若父皇在此时杀了李绍将军一家,怕是会寒了赤霄军将士的心,儿臣这是在为父皇着想。” 靖德帝一愣,当年李华峰为表忠心,将李家军兵权上交,他为了不让北霁王兵力壮大,下令将李家军全数归于在朝廷毫无根基的萧辞,如今的赤霄军,有一大半都是李家军。 思及此,靖德帝看向周元卿说道,“李家与晟国肃宗帝的关系那是铁一般的事实,何况君无戏言,朕既已下旨,岂有收回的道理。” 周元卿勾了勾唇道,“父皇,儿臣并不是让您收回旨意,只是此案关系重大,应交由三法司会审后再行定罪也不迟。” 靖德帝思忖良久,缓缓开口道,“那就依九儿所言,朕再给李家一次机会,倘若李家找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不要怪朕翻脸无情!” 萧辞和大夫人,萧家五子俯首叩头道,“谢皇上开恩!” 待萧家人走出殿外,靖德帝叫住了周元卿,似是老人般在她面前说道,“九儿,你是不是觉得,朕这个皇帝做的很是昏聩。” 周元卿冷淡道,“父皇哪里话,您是君,您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错。” 靖德帝看着周元卿苦笑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九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朕吗?” 周元卿似是听到什么笑话般说道,“父皇要儿臣原谅什么呢?” 靖德帝一时哑口无言,他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帝王,他是九五之尊,他君无戏言,他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错,就算错了,他亦不能说错!既然他没错,那么他要他的女儿原谅他什么呢? 周元卿看着眼前这位垂垂老矣的父亲大为失望,甚至绝望!她知道,哪怕到他死的那天,她都等不到他一句道歉,她都看不到他向自己枉死的亲人忏悔! “父皇若无他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周元卿无情的转身离开了御德殿。 靖德帝看着周元卿离开的背影,抬了抬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放下手起身回了寝殿。 殿外,萧辞走到周元卿面前拱手道,“多谢公主为李家求情,您的这份恩情,我萧家铭记于心。” 周元卿冷笑一声道,“侯爷,本宫之所以为李家求情,只不过是还您当年为沈家求情的恩罢了,从此以后,萧家与本宫再无任何瓜葛,萧家今后有任何事,本宫绝不会再出手相帮。” 站在一旁的萧岐嘲讽道,“公主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周元卿一噎,似是有些不悦道,“但却是最后一次说了!” 萧章旭疑惑问道,“公主今日为何就这么巧从北门路过呢?” 周元卿看向萧岐讽刺道,“萧三公子可真是娶了位好夫人,竟然以死相逼,本宫欠她的早已还清,以后别来叨扰本宫了!” 萧岐笑了笑道,“那是,我萧岐的夫人,是这世间顶顶好的女子,公主羡慕不来的。” 萧章旭想起林耀辰跟他说的话,看向周元卿厚着脸皮道,“公主不如好人做到底,让我们去刑部大牢看看舅舅一家如何?” 周元卿气笑道,“萧世子,你们萧家可真是得寸进尺啊,这事儿萧六公子不是去办了吗?” 未等萧家人说话,周元卿对白七说道,“白七,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毕竟侯爷……囊中羞涩。” 白七低头偷笑应了声,这时,从一旁走来一位身着明黄色锦袍,看上去极为高贵文雅的少年对周元卿笑盈盈道,“今日难得在宫里碰上九妹妹,皇兄特意为九妹妹准备了上好的茉莉花茶,不知九妹妹可否赏光到兴圣殿品茶下棋。” 萧家见到来人恭敬行礼道,“参见七皇子殿下!” 周怀允温和的笑了笑道,“侯爷和世子无需多礼。” 周元卿看向周怀允冷冷道,“多谢七皇兄美意,只是本宫很忙,还是改日再叙吧。” 不等周怀允反应,周元卿便大步朝停在宫门口的马车走去,白七随后也跟了上去,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尴尬,萧家还要忙着救李绍的事,便也匆匆辞行离去。 待人都走完之后,周怀允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阴阳怪气道,“殿下,昭仁公主在外人面前一点儿面也不给您留,也太目中无人了。” 周怀允依旧笑着说道,“自我第一次见到九妹妹时,她便是如此,待到将来大权在握时,我亦让她如此,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第9章 探监 萧璟玄来到刑部侍郎张清府上拜见,几乎花了萧家一半积蓄才得以进入刑部大牢,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刚踏入刑部大牢门口就被狱头拦了下来,意思是打点完上头还得打点下头,萧璟玄不禁在心里暗骂,这那是刑部大牢,分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销金窝子。 萧璟玄无奈,只得回去想办法筹银子,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刑部尚书孙齐宏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恭敬道,“萧贤侄,这是要去探望李将军吧。” 萧璟玄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位四十七岁穿着官袍,面色红润、身材有些瘦弱的孙齐宏狐疑道,“您是……?” 孙齐宏顺了顺胡子笑道,“本官乃是刑部尚书孙齐宏。” 萧璟玄恭敬行礼道,“原来是孙大人,璟玄有失礼之处,还望孙大人见谅。” “贤侄这礼本官可受不起。”,萧璟玄疑惑的皱了皱眉,孙齐宏走到狱卒面前喝令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萧六公子进去!” 狱卒立马让开了道,孙齐宏转身向萧璟玄笑道,“贤侄,请。” 萧璟玄大为疑惑的看向孙齐宏问道,“孙大人,您为何亲自来刑部大牢?” 孙齐宏脸色瞬间僵硬,回想起在刑部发生的那一幕,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 周元卿离开皇宫后本打算让白七去刑部打点,可既然陈仲想拿到萧家的兵权,定然会除掉李家这块绊脚石,而且刑部大牢到处都是陈仲安插的人,萧璟玄想见到李绍根本就是不可能,于是便转道去了刑部。 刑部尚书孙齐宏正坐在案牍前看卷宗,见周元卿来到,赶忙迎上去行礼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周元卿瞥了眼孙齐宏,坐到案牍前说道,“孙大人不必多礼,想必孙大人知道本宫此行来的目的。” 孙齐宏忐忑的抬头看向周元卿,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又岂会不知周元卿此来是为了李绍的案子。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周元卿微勾起嘴角,“本宫的一位贵客想去刑部大牢看看,还要劳烦孙大人亲自去招待招待。” 孙齐宏有些为难道,“公主 ,这……” “孙大人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定然不会做糊涂事儿,若是招待不周,”周元卿意味深长的看向孙齐宏说道,“那本宫只好请孙大人去京卫司刑狱坐坐。” 孙齐宏一听到“京卫司刑狱”,就吓得直冒冷汗,赶忙拱手说道,“公主放心,微臣定当好好招待公主的贵客,不敢有一丝马虎。” 周元卿看了眼身旁的白七,白七从怀里拿出一个翡翠手镯递给了孙齐宏。 “这稀有的南海碧玺,就作为孙大人的谢礼,还望孙大人多多费心。” 萧璟玄听完后狐疑道,“孙大人可知,这昭仁公主是受何人所托?” 孙齐宏说道,“贤侄莫不是开玩笑吧,昭仁公主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谁能请得动她。” 萧璟玄有些担忧道,“可昭仁公主与李家非亲非故,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孙齐宏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向萧璟玄笑了笑道,“昭仁公主是与李家非亲非故,可与贤侄的关系可不一般呐,也难怪,贤侄品貌出众,那个女子看了不动心,昭仁公主再怎么说也是个俗世女子,自然是倾心于贤侄啊。” 萧璟玄有些心虚的侧了侧头道,“孙大人莫要打趣璟玄了,璟玄与昭仁公主并无交情。” “是吗?”,孙齐宏见萧璟玄脸颊微红,也不欲多说什么,抬手指了指前方说道,“前面右拐便是关押李将军的牢狱了,贤侄只有一炷香时辰,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萧璟玄拱手说道,“璟玄在此谢过孙大人了。” 说罢,孙齐宏便转身离去,萧璟玄来到牢狱前,狱卒打开牢门萧璟玄疾步走到一个穿着囚衣,浑身污脏、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面前喊道,“舅舅,璟儿来看您了。” 李绍猛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璟儿?真的是你,都长这么大了,让舅舅好好看看。” 萧璟玄自责道,“舅舅,都是璟儿连累了您,连累了李家!” 李绍笑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此事与你无关,都是陈仲那厮的阴谋。” 萧璟玄垂下头道,“可这事也是因我而起,璟儿万死难辞其咎!” 李绍摸了摸萧璟玄的头安慰道,“世道艰难,每个人活着都很不容易,舅舅又怎会怪你了。” 萧璟玄抬起头看着李绍,“舅舅放心,璟儿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 李绍叹息道,“没用的,陈仲是不会轻易放过我李家的!” “舅舅!不到最后一刻,怎能轻言放弃!” 李绍沉声说道,“孩子,大商朝廷已药石无医,倘若再任由这些奸佞小人为所欲为,到时死的就不止舅舅了,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和将士,你明白吗?!” 萧璟玄一愣,看着李绍问道,“舅舅何出此言?” 李绍面色凝重,“舅舅在锦州暗中查出陈仲与陈凌暗中勾结晟国二皇子,那些伪造书信就是他们串通二皇子所写,其目的就是要与二皇子里应外合,直取王庭!到时天下将会生灵涂炭呐!” 萧璟玄疑惑道,“陈仲这样做不是引狼入室吗?他会有那么蠢吗?” 李绍冷哼一声,“当然不会,璟儿可别忘了,还有沈家黑甲军!” 萧璟玄疑惑不解,“舅舅的意思是,陈仲会让沈家黑甲军去攻打二皇子的晟国大军,然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可西宁王怎会听陈仲的。” 李绍说,“西宁王当然不会听陈仲的,可他会听昭仁公主的。” 萧璟玄眼眸亮了亮,“昭仁公主岂是陈仲能利用得了的,她聪明着了。陈仲的阴谋定不会得逞的。” 李绍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璟儿似乎很欣赏昭仁公主?” 萧璟玄干咳一声,“没有的事儿,璟儿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李绍拍了拍萧璟玄的肩膀道,“璟儿,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就算皇上杀了沈家满门,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昭仁公主的亲生父亲,况且你对昭仁公主了解多少,又怎知她不会被人利用,人心易变呐,你还太年轻,很多事儿你要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舅舅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可善良过多就会妇人之仁,舅舅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有帝王之材,与其让这天下落入奸佞小人之手,你……不如取了!” 萧璟玄猛的看向李绍道,“舅舅!” 李绍说,“璟儿,连年的战火让天下百姓的日子过的太苦了,若有一个人能给予百姓希望,能带给他们一个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这人是大商子民也好,是晟国皇子也罢,都是泱泱华夏儿女,谁做这天下之主又有何妨呢?只要你不忘初心,舅舅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圣贤的明君,到时舅舅在天上,也会欣慰的。” 萧璟玄紧张道,“璟儿不会让舅舅出事的,舅舅,等璟儿回来!” 李绍,“……璟儿。” 这时,监牢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狱卒出声催促道,“萧六公子,时辰到了,还请您速速离去!” 萧璟玄坚定道,“舅舅,等我,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萧璟玄回到府里,正见萧章旭愁眉不展的坐在凉亭里发呆,走到他对面坐下询问道,“大哥,你们去宫里可见到皇上了?” 萧章旭点了点头道,“多亏了公主,我们才得以面圣。” 萧璟玄惊讶道,“又是公主?” 萧章旭看向萧璟玄疑惑道,“什么叫又是公主,小六,你也见到公主了。” “没有,只是去刑部大牢见舅舅的事儿也是公主帮的忙。”,萧璟玄看向萧章旭问道,“皇上对此案是何态度?” 萧章旭叹了口气,“皇上答应重审舅舅的案子,可是西北战事怕是拖不了这么久。” 萧璟玄思量了会儿,“大哥,你和二哥三哥先去西北,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萧章旭紧张道,“小六可是想出对策了?” 萧璟玄颔首,“嗯,我得出趟远门。” 萧章旭本想问其原因,可他知道小六是一个自有主张的人,而且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事事都依赖哥哥的人了,他已经长大了。 “好,你且放心去吧,大哥会安排好家中一切事宜的。” 萧璟玄有些不舍的看着萧章旭嘱咐道,“大哥,此一别怕是要几年后才能再见了,你万事要小心,切不可冒进,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照顾好自己,还有……” 话未说完,便听萧章旭笑了起来,“小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笑璟玄说道,“我担心你们。” 萧章旭笑道,“不用担心,大哥答应你,一定会带着二弟三弟平安归来,到时我们兄弟几个好好喝个痛快!” 萧璟玄说,“不止是二哥三哥,还有大哥你也要平安归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萧章旭嘲笑道,“刚还觉得我们小六长大了,现在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也不嫌丢人!” 萧璟玄笑了笑,“那也是在哥哥们面前才会这样。” 萧章旭问萧璟玄,“什么时候走?” 萧璟玄说,“今晚!” 萧章旭微微皱眉,“这么急!” 萧璟玄说,“时间紧迫,舅舅在牢里多待一天便会多一分危险。” 萧章旭点了点头,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萧璟玄面前,一杯拿在手里说道,“大哥敬你一杯,以后家中之事就交给你了。” 萧璟玄抬起酒杯正色道,“大哥放心,小六定不负大哥所托!”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下! 萧章旭走后,萧璟玄想起周元卿帮父亲见到了靖德帝,还帮他见到了舅舅,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亲自去向公主道谢,想到这,萧璟玄便站起身,刚一抬脚,他又犹豫了,他不知道周元卿是在公主府还是墨雅别苑,若是在公主府……会不会看到公主那些面首? 算了,还是去墨雅别苑看看吧,若是不在……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萧璟玄来到墨雅别苑门口,前几日他把这些侍卫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守在门口的侍卫见了他,如见了鬼一样。 萧璟玄语气冰冷问道,“公主可在别苑?” 侍卫对视一眼,“公主不在别苑。” 萧璟玄阴鸷的看了眼侍卫,侍卫一颤,“公主真的不在别苑,在公主府。” 萧璟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正准备离开时,一辆豪华马车驶来,周元卿走出马车便看到萧璟玄站在门口。 周元卿微微勾唇,走到萧璟玄面前问道,“萧六公子这是特意来找本宫的?” 萧璟玄侧眸,轻“嗯”了声,“我是来跟公主道谢的,舅舅的事,多谢公主帮忙,我、我就先走了。” 周元卿挡在他面前说道 ,“萧六公子这样的道谢,也太没有诚意了。”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问道,“公主要怎样才觉得我有诚意?”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两人来到墨雅别苑,周元卿带着萧璟玄来到一处较大的跑马场,马场里面站着一匹全身赤如火焰的高大俊马。 萧璟玄目光落在赤红马上,这匹马体质结实、肌肉发达、头中等大小、腰背平直略长、四肢粗壮、筋腿发达、蹄质良好。 马儿颈项高举时悍威霸气,加之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是匹万中挑一的绝世好马。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眼眸里炙热的亮光,勾了勾唇道,“它叫赤诡,是本宫特意派人前往察合台汗国围猎而得,是所有战马中速度最快的、最有灵性的宝马,萧六公子喜欢吗?”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说道,“公主还没说要我怎么感谢你。” 周元卿笑道,“城西郊外有片樱花林,本宫想让萧六公子带我去看樱花。” 萧璟玄抬眸看了眼天空,淡道,“现在哪有樱花?公主还是另想个去处吧。” 周元卿坚定道,“本宫就要去看樱花,萧六公子不是要感谢本宫吗?这小小的要求很难做到吗?” 萧璟玄觉得此刻的周元卿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奈道,“行吧,公主想去就去吧,看不到樱花可别怪我头上。” 周元卿笑道,“不会,我们走吧。” 萧璟玄说,“公主,你走错方向了吧。” 周元卿看了眼赤诡马,“没有,我们骑赤诡去。” 说完便让侍卫将赤诡从后门牵了出来。 周元卿翻身上马,看向萧璟玄。 萧璟玄颇为尴尬的翻身上了马,刚坐到马鞍上,便闻到周元卿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忍不住微微倾身闻了闻。 周元卿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便问道,“你在作甚?为何还不走?” 萧璟玄一愣,缓缓伸出手拿起缰绳,看似将周元卿整个人抱在了怀里。 触碰到周元卿的那一刻,萧璟玄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骑过同一匹马,而且还是个女子,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元卿微微皱眉,喊道,“萧璟玄?” 萧璟玄回过神,挥动着手里的缰绳,大喊一声“驾”,便打马朝城西急驰而去。 两人来到樱花林萧璟玄便下了马,周元卿坐在马上看向萧璟玄说道,“你抱我下去。” 萧璟玄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元卿说道,“公主,你连马都会骑,难道还不会下马吗?” 周元卿撇了撇嘴,“我不管,我就要你抱我下马!” 萧璟玄微微一愣,心里暗道,还真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萧璟玄颇为无奈的抱她下马,周元卿身体很轻,萧璟玄几乎没用什么力。 “以后多吃点 ,这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虐待。” 周元卿嘴角微微上扬,“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萧璟玄口是心非,“并没有。” 周元卿“嘁”了声,萧璟玄扫了眼樱花林,“我都说现在看不到樱花吧,你还不信。” “看不到樱花”,周元卿看向萧璟玄俊美的侧脸,逗弄道,“看人也行,人比花好看。”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她那目光灼灼的眼神让他的心颤了颤,“无聊。” 说着,便走到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周元卿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缓缓靠近萧璟玄。 周元卿撒娇似的喊了一声,“萧璟玄。” 萧璟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微微侧过头去,“干嘛。” 周元卿眸光一闪,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想亲……” 萧璟玄看到周元卿不怀好意的眼神,身子往后倾了倾,“亲什么?” 周元卿目光落在萧璟玄微红的薄唇上,邪魅一笑,“亲你。” 萧璟玄想也不想的说道 ,“不可以!你离我十丈远!” 周元卿挑眉,“为何?十丈太远了,五丈如何?” “就十丈,不许靠近我,不许亲我!”,说完,萧璟玄小声嘟囔道,“从未见过像你这么脸皮厚的女子。” 周元卿面色一沉,“七丈!就要靠近你,就要亲你,你能怎样?” 萧璟玄简直气笑了,“公主,你当菜市场买菜了,还讨价还价。” 周元卿不甘示弱道,“行,不讨价还价,那就这么远吧!” 说着,周元卿直接贴近他的脸,差点碰到他的鼻尖。 萧璟玄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般,竟没有动弹半分,“周元卿,你、你离我远点,太近了。” 周元卿状似撒娇道,“就不,除非你答应让我亲一下。” 萧璟玄见周元卿如此轻浮的举动,再想起她面首的事,不悦道,“我不是你的面首,你想轻薄,找你那些面首去!” 周元卿说道,“我没有面首。” 萧璟玄语气毋庸置疑,“你有。” 周元卿再次坚定道,“我没有。” 萧璟玄语气肯定道,“三哥亲眼看见你跟几个……在一起。” 周元卿温声解释道,“那些人不是面首。” 萧璟玄内心驱使他问道 ,“那是什么?” 周元卿说道,“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萧璟玄说,“随你 ,跟我没关系。” 周元卿见他似是不高兴的样子,小声说道,“我真的没有面首,萧璟玄,我就亲一下,就一下。” 萧璟玄往左边微微侧身,“周元卿,我跟你很熟吗?你说亲就亲,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周元卿拿出她公主的架势说道,“本宫想亲就亲,还需要什么熟不熟吗?” 萧璟玄感觉到周元卿滚烫的吐息,心跳更快,耳朵发烫,“周元卿,男女……授受不亲。” 周元卿任性道,“本宫就要亲。” 萧璟玄有些受不了如此暧昧的气氛,准备站起身,谁曾想周元卿一把将他按到草地上。 周元卿温柔的蛊惑道,“萧六公子,就亲一下。” 萧璟玄不甘示弱的起身将她压靠在树下,盯着她那双晶莹漂亮的眸子,微微皱了皱眉。 他再怎么年少,再怎么不懂男女情爱,可他也受不了周元卿这样的蛊惑和撩拨。 萧璟玄控制不住的缓缓凑近周元卿,就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嘴唇时,萧璟玄动作顿了顿,内心挣扎了许久,直起身道,“公主,你好歹也是个女子,能不能不要如此轻浮?” 周元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溪,“本宫想吃鱼。” 萧璟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无奈道 ,“你没听说过,水清则无鱼吗?” 周元卿傲慢道,“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吃鱼。” “鱼没有”,萧璟玄甚是无奈,他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要答应带她来这,“其他的行吗?” 周元卿懒散道,“也行。” 萧璟玄扶额,“你就是饿了呗?” 周元卿撇了撇嘴,轻“嗯”了声。 萧璟玄站起身道 ,“在这等我,别乱跑。” 说完,便朝山上走去,一炷香后,萧璟玄拎着一只野兔回来,然后四处拾了一堆干柴,正准备杀了那只兔子时,周元卿拉住他的手,装作很嫌弃的“咦”了声,“算了算了,腥味太重,不吃不吃,放了吧。” 萧璟玄怒瞪着她,周元卿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果子……也行。” 萧璟玄气愤的把兔子往她身上一扔,“现在哪有什么果子,周元卿,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那怎么办?”,周元卿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是真的饿了。” 萧璟玄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小溪边走去,脱下靴子,挽起衣袍和裤脚,下水里去给她捉鱼。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捉鱼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一会,萧璟玄抓了几条小鱼,弄干净后,走过来生起柴火给她烤鱼。 萧璟玄烤好之后把鱼递到她面前,没好气道,“吃!” 周元卿接过鱼,边吃边笑的看着萧璟玄,萧璟玄似是不悦的侧过头去 。 周元卿见萧璟玄不搭理她,灵机一动,缓缓凑近他耳畔,状似受到惊吓的“啊”了一声。 萧璟玄紧张的转过头,问道,“怎么……” 就在萧璟玄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周元卿的唇瓣从萧璟玄的脸颊轻轻划过,两人瞬间愣住了。 萧璟玄半晌后才回过神来,有些羞涩的小声说道,“我该走了。” 周元卿好奇问道,“你要去哪?” 萧璟玄默不作声,周元卿继续问道,“为了你舅舅的事?” 萧璟玄轻“嗯”了声,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周元卿叫住他说道,“你就这样把我扔下不管了?” 萧璟玄转过身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公主殿下,我去牵马,没有要扔下你。” 周元卿笑了笑,“本宫今日高兴,就把赤诡赏给你了。” 萧璟玄牵着马走过来,“公主,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马的?” 周元卿站起身 ,“它是你的,不是我的。” 说完,便翻身上了马,萧璟玄极为无奈的跟着上了马,两人骑马离开了樱花林,萧璟玄送周元卿回到墨雅别苑后,便马不停蹄的往晟国赶去。 第10章 出征 清起云卷鸣笛声,春来是,花开蔓蔓一枝丫;马儿扬蹄行万里,终不见飞沙;踏雨路,绿草泱泱迎朝露,希冀望,待归来时亲人诉! 萧璟玄策马扬鞭、日夜兼程赶到了晟国鋆京皇城。 威宁殿内,轩辕崇正坐在案牍前看奏折,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异动,正准备叫人去查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到了他的面前,并唤了他一声,“父皇!” “硕儿!” 轩辕崇还没高兴多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了李绍的事儿吧。” 萧璟玄似是没有察觉到轩辕崇的失落,毫不遮掩的回道,“正是!” 轩辕崇瞬间垮下脸,埋怨道,“你还真是,有事寻父皇,无事陪萧辞,你可真是父皇的好儿子啊。” 萧璟玄走到轩辕崇身边,握住他的手,哄道,“父皇,您说的哪里话,您知道儿臣是爱您的,您在儿臣心里的地位稳如泰山、坚如磐石,不可撼动!” 轩辕崇冷哼一声道,“行了,少哄我,你更爱萧辞!” 萧璟玄扶额,见过女人争风吃醋的,没见过如父亲这般较真的。 “父皇,您和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儿臣当然想时时刻刻都陪在父皇身边,可儿臣又不会分身术,父皇就不要为难儿臣了。待所有事情都了结了,儿臣定然会回来陪父皇的。” 轩辕崇看向萧璟玄认真问道,“此话当真?” 萧璟玄讪笑道,“当真!儿臣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轩辕崇想了想,还是有些不高兴道,“也不知道父皇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父皇瞎说什么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萧璟玄见轩辕崇还是不高兴,便打趣道,“父皇不会是吃醋了吧?” 轩辕崇有些心虚,嘴硬道,“父皇才没有,他萧辞哪里比得上父皇,父皇怎会吃他的醋,可笑!” 萧璟玄挑眉笑道,“那父皇就笑一笑呗。”, 轩辕崇见萧璟玄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行了,别油嘴滑舌了,这次回来又要求父皇做什么?” 萧璟玄严肃道,“陈仲父子与二弟暗中勾结,诬陷舅舅,儿臣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轩辕崇叹了口气道,“境儿这孩子变得如此利欲熏心,是父皇教子不严,硕儿,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弟弟,倘若他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你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萧璟玄沉声道,“父皇,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倘若您现在不严格管教他,将来他犯下大错,您又当如何?” 轩辕崇有些愧疚道,“境儿他从小便失去了母亲……” 萧璟玄打断道,“儿臣从小也失去了母亲!父皇,您不能因为这个就纵容他为所欲为,否则将来定会后悔莫及。” 轩辕崇见萧璟玄态度坚决,便道,“父皇知道,先说说你想怎么救李绍吧。” 萧璟玄邪魅一笑,“儿臣想让父皇下一道封王的圣旨。” 轩辕崇疑惑道,“封王?封谁的王?” 萧璟玄正色道,“陈凌!不仅要封,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封!” 轩辕崇狐疑道,“陈凌?为何要封他?” 萧璟玄冷笑,“靖德帝生性多疑,倘若以陈凌为我晟国除掉大商将才李绍为由,将其封为镇南王,以靖德帝的性子,再加上父皇的亲笔诏书,陈凌必死无疑,陈仲也难逃其责。” 轩辕崇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父皇这就拟旨,让宣公公亲自送往锦州。” 萧璟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不,儿臣要亲自去。” 轩辕崇惊讶道,“你亲自去?就不怕暴露身份吗?” 萧璟玄笑道,“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儿臣要以晟国璟王的身份去,这样,他陈仲便永无翻身之日!” 轩辕崇站起身道,“不行!锦州都是大商军队,父皇怎会让你以身犯险,你身份特殊,留在萧家父皇已是提心吊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这是要了父皇的命!” 萧璟玄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父皇,这世上能杀儿臣的人还没出世了,况且陈凌手下那些虎啸军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怎能敌得过我晟国骁勇的鹰狼军了,您要对儿臣有信心。” 轩辕崇自责道,“当年就是父皇自以为是,才导致了你母亲惨死,你我父子分离十六年,这次说什么父皇也不会同意你去!” 萧璟玄笑着安稳道,“父皇,儿臣从未怪过您,母亲也不会怪您的,相反,我们都很爱您,十多年过去了,您该放下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了,有的是机会弥补。” 轩辕崇感叹道,“父皇只是不甘心,我的硕儿这么好,却不是我这个亲生父亲教出来的,父皇心里遗憾呐。” 萧璟玄失笑出声,谄媚道,“谁说儿臣不是父皇教出来的,儿臣的武艺和治国策略,可都是父皇亲自教的,而且儿臣还继承了父皇这天下第一的美貌,儿臣心里不知多高兴了。” 轩辕崇半信半疑道,“真的?” “真的,父皇若是不信,可以仔细瞧瞧。”,萧璟玄把脸凑到轩辕崇面前。 轩辕崇仔细瞧了瞧,“嗯……七分像你娘,三分像我。” 萧璟玄把手搭在轩辕崇肩膀笑道,“是十分像爹爹!” 轩辕崇听得这一声“爹爹”,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没大没小,把手放下来。” 萧璟玄把手放了下来,看了眼轩辕崇打趣道,“想笑就笑嘛,何必憋着。” 轩辕崇心虚,“谁说父皇想笑了。” 萧璟玄朝笑道,“你看你那样,还不是想笑。” 轩辕崇故作严肃道,“没有,爹爹不想笑。” 萧璟玄,“您有……” 轩辕崇,“我没有……” 萧璟玄,“您有……” 轩辕崇,“……” 这边父子其乐融融,而在千里之外的萧家,每个人脸上却是愁云惨雾。 萧章旭、萧诺、萧岐身着战甲来到大堂跪在萧辞和大夫人面前说道,“父亲,母亲,孩儿即将奔赴西北战场,望二老保重身体,孩儿一定将二弟三弟毫发无损的带到你们面前!” 萧辞眼眶微红的看向萧章旭说道,“多余的话父亲已经说的太多了,如今父亲只有一句话,此战,必胜!不是为了我萧家,亦不是为了荣誉,而是为了西北数十万百姓能够活下来,吾儿可懂?” 萧章旭坚定道,“儿子明白,只要儿子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西陇大军杀我西北百姓一人,踏我大商山河一寸!” 萧辞沉声说道,“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为父便当这是你立下的军令状!若是败了……你就不要回来见为父了!” 这时,大夫人已哭成了泪人,冲萧辞责备道,“老爷,旭儿不过刚至弱冠,何至于此啊!” 萧辞看向大夫人说道,“妇人之见!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已成家立业!你看看他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连个儿媳妇都没给我讨回来!” 本来沉重的气氛被萧辞这一说,也变得稍微缓和了许多,萧章旭掩唇笑道,“父亲,待儿子得胜归来,马上就娶个媳妇儿回来孝顺您和母亲。” 萧辞起身扶起三人说道,“行了,赶紧出发吧,别误了时辰。” 侯府上下送三人出了门,萧岐转身看向曹灵汐笑道,“灵汐,我不在家时,好好照顾父亲母亲,等我回来!” 曹灵汐眼眶微红道,“夫君放心吧,灵汐定会好好照顾公公婆婆的。” 萧岐点了点头,看向萧诺说道,“二哥,走吧!” 萧诺依依不舍把刚满月的儿子交给二少夫人便翻身上了马,三人准备打马出城时,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大喊道,“萧世子,等等我!”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白七纵马而来,萧章旭疑惑问道,“白姑娘,你怎么来了?是公主有什么事吗?” 白七喘了口气,“是,也不是,我知道西北马上就要开战了,所以特地向公主请辞,与萧世子一起上战场!” 萧岐大喝道,“胡闹!这是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一个女儿家上什么战场!” 白七不服道,“女儿家怎么啦?女儿家就不能上战场了吗?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女中豪杰、巾帼女将,她们不也是女儿家吗?萧三公子,你可别小看人!我父亲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镇北大将军白修齐,作为他的女儿,我当然要以身报国啦!” 萧岐惊讶道,“什么?你居然是北境第一名将,白修齐将军的女儿?” 白七傲娇道,“没错!” 萧岐疑惑道,“那你怎么会在公主身边当一个侍卫?” 白七鄙视道,“什么侍卫啊,我可是黑甲军中军玄武将军!” 萧章旭笑了笑道,“公主同意了?” 白七点头道,“同意啦,公主说,她手下从来不养闲人,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黑甲军再不练练,怕是都要成废兵了!” 萧章旭微微皱眉,“黑甲军?不是只有你一人吗?” 白七傲娇道,“我们公主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公主,她早就下令让西宁王将黑甲军最精锐的五万将士调往西北了,让我们在利州与蒙将军汇合。” 萧岐有些不安道,“公主竟然调了五万黑甲军精锐?她做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公主说欠着,等西北一战赢了再说。”,白七似是有些不耐道,“你们再这么婆婆妈妈的,怕是天黑也赶不到龙峡关了!” 萧章旭说道,“这些事等打完仗再说,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 说完,四人便打马朝城外疾驰而去! 第11章 收尸 萧璟玄带着轩辕崇亲下的诏书和一队鹰狼骑兵,在赶往锦州的途中,忽见一白衣少年策马疾驰而来。 莫敢言打马来到萧璟玄面前,面色沉重道,“殿下,出事儿了!” 萧璟玄似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捏着缰绳问道,“何事?” 莫敢言忐忑道,“靖德帝下旨,要处斩李绍将军!” 萧璟玄怒道,“靖德帝不是答应重审舅舅的案子吗?为何又要处斩舅舅?” “是陈仲!”,莫敢言愤怒道,“陈仲知晓昭仁公主带侯爷去御德殿求见靖德帝的事,为免夜长梦多,联合朝中重臣,逼靖德帝下旨处斩李绍将军!” 萧璟玄沉声喊道,“于将军!”, 一四十岁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的将军打马来到萧璟玄身旁说道,“微臣在!” 萧璟玄抬眸看向远方,命令道,“立刻飞鹰传信给陈烨曲将军,让他率领十万鹰狼军前往镇安关,等候军令!” 于虎应声,向身后的骑兵命令道,“鹰狼军听令!随本将军前往镇安关!” 三千骑兵齐齐应声! 萧璟玄单手提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腹,大喝一声“驾”,马儿抬蹄长啸一声,朝大商边境疾驰而去。 莫敢言策马跟在萧璟玄身后,回京途中萧璟玄日夜赶路,一刻也不曾停歇,终于在李绍行刑前赶到了刑场。 百姓们将刑场围的水泄不通,萧璟玄冲入人群,待他看清邢台上跪着的人时,刽子手正举起大刀。 萧璟玄大吼一声,“不要!!!” 跪在邢台之上的李绍听见萧璟玄声嘶力竭的吼声,猛的抬头看向人群中那个长身玉立、俊美无双的少年,露出一抹灿丽的笑容,大喊一声,“璟儿!保重!” 李绍的话音随着他的头颅一起落下,围观百姓瞬间噤声,萧璟玄撕心裂肺的大喊,“舅舅!” 悲痛的呐喊声冲破云霄直达每个百姓心底,他们虽身在这繁华如梦、纸醉金迷的丰都,但他们心如明镜,谁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心里亦会记得谁,不管十年二十年还是下一辈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在战场上,用血肉之躯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英雄们! 坐在刑台上的陈仲见百姓哭声一片,心中甚为恼怒,站起身冲百姓大喊道,“皇上有令!李绍通敌叛国实乃罪大恶极,曝尸三日,谁也不准为其收尸!违令者同罪论处!” 萧璟玄抬眸看向陈仲,眼眸里猩红的血丝,犹如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陈仲,我要杀了你替舅舅报仇!” 陈仲看向萧璟玄,被他那阴鸷猩红的眼眸吓得后退了一步,眼见萧璟玄就要冲上邢台,一旁的萧辞和大夫人急忙拉住了他。 “放开我,我要杀了陈仲,我要杀了他!” 萧辞悲痛的大喝道,“璟儿,你冷静点,莫要冲动!” 萧璟玄悲痛的靠在萧辞肩膀,哽咽道,“父亲,璟儿来晚了,还是让舅舅含冤而死了!” 萧辞安慰道,“孩子,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这时,站在陈仲一旁身着甲胄、面容棱厉的青年对陈仲说道,“陈太傅,刑场太乱,后面的事就交给属下处理吧。” 陈仲看向青年阴笑道,“那就有劳魏统领了。” 说完陈仲便甩袖离去,大夫人看着身首分离的哥哥,冲到邢台下跪在魏杨面前哭求道,“大人,求您让妾身为大哥收尸,带他回家吧!” 魏杨看着泪流满面的大夫人冷漠道,“大夫人,不是本统领不让您收尸,只是皇上下令要曝尸三日,本统领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这时,曹灵汐跪在大夫人身旁,对魏杨恳求道,“求大人,让我们为李将军收尸,带他回家!” 百姓们见状,自发的跟着跪了下来,嘴里不停的喊着,“让李绍将军回家!” “让李绍将军回家!” “让李绍将军回家!” “……” 哭喊声充斥着整个刑场,魏杨见场面愈发难以控制,他若不杀鸡儆猴,怕是这些刁民就要跟着造反了! 魏杨从腰间扯下鞭子,指着大夫人吼道,“大夫人,带着萧家人速速离去,否则莫怪本统领手下不留情!” 大夫人含泪看向魏杨,不卑不亢道,“妾身倒想看看!大人是如何手下不留情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魏杨,他疾步走下邢台,来到大夫人面前,抬手就是狠狠的一鞭, 萧辞,“月萝!” 萧璟玄,“母亲!” 曹灵汐,“婆婆!” 大夫人忍痛大喝道,“谁也不许过来!让他打!” 魏杨又狠狠甩下一鞭。 萧璟玄怎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此屈辱,不顾一切的冲了上来,站在刑场的士兵用长矛将他拦了下来,大夫人转头看向萧璟玄命令道,“不准动手,你若敢动,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萧璟玄心疼的大喊一声,“母亲!” 大夫人回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魏杨大声道,“大人怎么还不动手,你若是不把妾身打死!妾身今日定要将大哥的尸体,抬回李家!” 魏杨紧捏着手里的鞭子,恶狠狠道,“大夫人这是在威胁本统领!” 大夫人咬牙切齿,“是!” 魏杨想起当年他一腔热血想投身赤霄军,却被萧辞拒之门外,还侮辱他,说他投身赤霄军只是为了他的虚荣心,并非真心实意的为百姓而战。 谁投身军营不是为了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他萧辞装什么清高,为百姓而战?说的好听,只不过是他萧家狗眼看人低罢了! 想到这,魏杨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怨恨一鞭一鞭的发泄在大夫人身上,大夫人虽是女子,但却没有叫喊出声。 大夫人之所以激怒魏杨,就是要让百姓看清楚,如今的大商朝廷已是爬满蛀虫的奸佞权臣!她要让天下人看清楚,如今的皇帝是怎样一个昏庸无道的帝王! 跪在一旁的曹灵汐看着大夫人浑身都是血,再也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大夫人咬牙对曹灵汐说道,“不许哭!你若还当自己是萧家儿媳妇就不许哭!至少,不能在这些肮脏卑劣的小人面前哭!” 曹灵汐压制心中悲愤,收了哭声,抬手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曹灵汐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喊一声,“公主!” 这时,所有人顺着曹灵汐的目光,看向站在刑场角落里的玄衣少女。 曹灵汐跪着走到周元卿面前,紧紧抓着她的衣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公主,灵汐求求您,让我们为舅舅收尸吧!公主,灵汐求您了!” 说完,曹灵汐向周元卿鞠了一躬。 周元卿一动不动的看着萧璟玄。 萧璟玄察觉到周元卿盯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她,她那双晶莹漂亮的眼眸依旧冰冷淡漠。 两人目光相撞间,周元卿想起在祭坛上看到萧璟玄那明亮带有笑意的眼眸,和现在她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少年眼里没有光了,有的只是悲伤和绝望。 这时,一旁的二少夫人冲曹灵汐大喊道,“灵汐,不要求她,她本就是一个生性凉薄之人,又怎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陈仲!” 魏杨见周元卿一副置身事外样子,抬起手中的鞭子继续抽打奄奄一息的大夫人。 周元卿垂眸看了眼跪在地上哭泣的曹灵汐,终是挪了挪脚步,走到魏杨面前。 魏杨见周元卿走过来,停下鞭子恭敬行礼道,“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周元卿语气极为冰冷,“多少鞭?” 魏杨似是没听到般,疑惑的“啊”了一声。 周元卿眼眸冷冽的看向魏杨,阴鸷道,“本宫问你,多少鞭!” 魏杨被周元卿阴冷摄人的气势吓得赶忙回道,“三、三十鞭!” “六十鞭!”,周元卿夺过魏杨手里被鲜血染红的鞭子,扫了眼萧家人说道,“谁来执鞭!” 萧家人万万没想到,周元卿会出手相帮,一时间竟愣了神。 “我来!”,曹灵汐站起身走到周元卿面前,拿过鞭子。 魏杨见状故作镇定道,“公主,卑职奉皇命行事,不知犯了那条律法,公主为何要鞭打卑职!” “本宫教训一条狗,还需要理由吗?”,周元卿看向曹灵汐大声说道,“打!” 曹灵汐看了眼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婆婆,扬鞭狠狠抽了下去,不曾想却被魏杨抬手抓住。 周元卿见状,大喊一声,“江城!” 这时,京卫司的人冲了过来,江城大步走到魏杨身后,重重的踢了一脚,魏杨不堪受重痛苦的大叫一声,膝盖骨一响,跪在了大夫人面前。 周元卿走到一旁,对曹灵汐命令道,“打!他若再敢反抗,本宫便卸下他另一条腿!” 曹灵汐不再犹豫,一鞭一鞭的抽打着魏杨,周元卿看向萧家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 萧家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夫人拖着满是伤痕的身躯爬到李绍的头颅前,抱起血淋淋的头颅大哭了出来! 百姓们也帮着萧家给李绍将军一家收拾尸体,周元卿走到刑台上,看着跪在李绍尸身旁的萧璟玄,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萧璟玄……。” 萧璟玄抱起李绍的尸身,走到周元卿面前,抬眸看向她,哑着声道,“谢谢。” 就在萧璟玄转身的那一刻,周元卿忐忑问道,“萧璟玄,你恨我吗?” 萧璟玄停下脚步,背对着周元卿,反问道,“恨你什么?” 周元卿心紧了紧,小声说道,“恨我父皇杀了你舅舅。” 萧璟玄沉默片刻,“我对公主来说,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恨与不恨重要吗?” 周元卿想也不想的说道,“重要!” 萧璟玄心为之一颤,转身看向周元卿问道,“是你杀了我舅舅吗?” 周元卿摇了摇头,萧璟玄垂下眼眸说道,“那我为何要恨你?你帮李家的已经够多了,这份恩情……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萧璟玄抱着李绍的尸体走下邢台,周元卿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意。 在百姓的合力帮助下,很快便把李家人的尸体收拾好,正准备抬走时,一队禁卫军围了上来。 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杏黄色四爪龙纹锦袍、气质高贵、仪表堂堂、的男子。 江城见到男子单膝跪地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百姓们一听是太子,便也跟着跪了下来,周怀民扫了眼跪在地上的百姓,似笑非笑道,“都起来吧,本宫乃是微服出巡,不必多礼!” 百姓们纷纷站起身,周怀民看了眼江城身后盖着白布的尸体,语带警告道,“江统领,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父皇曾下令不准为李家收尸,江统领虽为京卫司统领,但好像权力也没有大到可以违抗父皇的旨令吧?” “是本宫的命令!” 周怀民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周元卿,讪笑道,“九妹妹不好好在公主府待着,跑到这血淋淋的刑场来作甚?” 周元卿不答反问道,“太子哥哥是来阻止本宫将李将军一家送回府的?” 周怀民冷笑道,“九妹妹,李绍犯的可是通敌的大罪,此等罪臣,又怎值得九妹妹调用京卫司的人了。” 周元卿不耐道,“太子哥哥,本宫很忙,没空在这跟你废话,让开!” 周怀民见周元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他难堪,脸色阴沉得都想杀人了,他可是大商高高在上的太子,怎由得周元卿对他如此无礼! “周元卿!别以为你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就不敢动你,今日谁也别想走出这刑场!” 周元卿眼神警告道,“太子哥哥确定要与本宫作对吗?” 周怀民大怒道,“本宫是太子!是这大商王朝的储君,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本宫说话!” 站在周元卿身旁的萧璟玄眼含杀意的看向周怀民,太子?大商王朝的储君?待本王有朝一日翻了你这大商王朝,本王让你连条狗都不如! 周元卿邪魅一笑,“兴和元年八月,太子乔装商人在铭翠楼一掷千金买下当红花魁洛依依,共度良宵一晚,兴和二年三月,肃州水患,太子以赈灾名义贪污白银共计五万两,同年五月,太子派人到城东明光巷钱府,抓走钱三公子夫人江瑶,强行霸占为侧妃,并以钱家窝藏逃犯的罪名,将其打入刑部大牢折磨致死,今年二月……” 周元卿说话间,百姓们看向太子小声议论道, “没想到太子竟然做出这等龌龊事。” “钱家那事儿我知道,那叫一个惨啊!” “还太子了,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周怀民听到百姓们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惊慌的冲周元卿大吼道,“周元卿,你住口!” 周元卿走到周怀民面前讥讽道,“周怀民!跟本宫作对之前,先把自己这一身污脏洗干净了,否则,本宫定让你成为废太子!” 周怀民怒极,大吼一声,“周元卿!” 周元卿对周怀民的暴怒视若无睹,对江城说道,“走!” 江城忐忑的看了眼怒不可遏的太子,又看向周元卿拱手说道,“公主,这……” 周元卿看向周怀民说道,“太子哥哥莫非还想要听本宫讲故事吗?” 周怀民咬牙切齿的对身后的禁卫军命令道,“撤!” 江城见禁卫军都让开了道,对身后的京卫司侍卫命令道,“抬走!” 说完,京卫司便将李家人的七具尸体抬了起来,朝李府方向走去。 周元卿走到周怀民身侧时,周怀民小声威胁道,“九妹妹,你可想好了,跟本宫作对是什么下场!” 未等周元卿说话,一旁的萧璟玄走到周怀民面前威胁道,“你若敢伤她一根汗毛,你的下场,会连畜生都不如!” 周怀民气愤的抓起萧璟玄的衣襟,恶狠狠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本宫!” 萧璟玄邪魅一笑,“我,萧璟玄,是你未来的主子!” 不等周怀民反应,萧璟玄紧捏住周怀民的手腕,一把将他摔倒在地,周围的禁卫军见状欲抓萧璟玄,周元卿一个阴鸷眼神,禁卫军不敢动弹半分。 周怀民被禁卫军扶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萧璟玄,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而且他本身就常年习武,竟然被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少年摔倒在地,此人的武功竟如此之高,看来他得好好查一查萧家的底细了!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说道,“萧璟玄,你……” “走!”,不等周元卿说完,萧璟玄便拉着周元卿离开了刑场。 这时,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魏杨走到周怀民面前说道,“殿下,您就这么轻易放过公主了?” “不然呢?”,说话间,周怀民一脚踹在魏杨身上怒道,“连条狗都做不好,本宫要你何用!” 魏杨跪在周怀民面前求道,“殿下息怒,请殿下再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周怀民想了想,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这魏杨虽说没什么大用,但武夫不错,“好,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派人暗中盯着萧家,当年李月然曾经生下一子,至今下落不明,此事定与萧家脱不了关系。” 魏杨疑惑道,“晟国肃宗帝不是昭告天下 ,大皇子轩辕硕死在乱臣贼子轩辕贞手里了吗?” 周怀民冷笑一声,“可二皇子跟本宫说的是,轩辕硕并没有死,而且有可能在大商,倘若萧璟玄就是轩辕硕,就把他……” 周怀民比了一个杀的手势,魏杨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卑职定能完成任务!” 周怀民看向萧璟玄离开的方向,阴笑几声,便离开了刑场! 第十二章 李绍赴死真相 周元卿来到李府门口,对一旁的江城命令道,“守在这儿,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属下遵命!” 江城让京卫司的人把李府围了起来。 周元卿走到李府庭院,见萧家人欲将尸体抬入棺材,出声阻止道,“等等!” 二夫人看向周元卿没好气儿道,“公主这是何意?” 周元卿不以理会,看向前方大堂大喝一声道,“都出来吧!” 这时,大堂传来一个悲痛的哭喊声,“父亲!” 众人转身看去,只见李绍夫人和他的一双儿女居然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萧家人震惊的呆愣在原地,二夫人突然大喊一声“鬼啊!” 周元卿不耐烦的瞥了眼二夫人,看向跪在李绍尸体前哭泣的李家人说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先把这些死囚的尸体处理了,待天色一黑,本宫即刻送你们出城!” 萧辞走过来问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元卿说,“这里不方便说话,还请侯爷找个僻静的地方。” 萧辞颔首,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萧六公子,你也一起来吧。” 李府东院茶室。 三人跪坐在小茶桌旁,萧辞看向周元卿说道,“公主,现在只有老夫和璟儿了,还请公主把事情的原委告知。” 周元卿看向跪坐在对面的萧璟玄,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一月前……” 萧璟玄在去晟国之前,让莫敢言混入刑部大牢暗中保护李绍,李绍在得知莫敢言身份后就让他去找了周元卿。 周元卿来到关押李绍的监牢,屏退看守监牢的狱卒,看向衣衫褴褛的李绍问道,“李将军叫人找本宫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李绍说,“下官想和公主做笔交易。” 周元卿好奇问道,“什么交易?” 李绍说,“公主可知宣仁皇后真正的死因?” 周元卿微眯着眼,“李将军到底想说什么?” 李绍回忆道,“当年宣仁皇后圣宠正隆,皇上欲立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八皇子为太子,筠贵妃知晓后就买通了皇上最为信任的大巫师,与其沆瀣一气,诬陷宣仁皇后是妖狐苏妲己转世,皇上若不废后,宣仁皇后将会祸乱朝纲、贻害百姓,大巫师为了使皇上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便让筠贵妃在坊间散播一首童谣,‘狐妖转世苏妲己,祸国殃民沈梦秋,魅惑君王懒朝政,贻害四方臭万年,天降神兵除妖魔,方得四海皆升平’,此童谣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立太子之事也被搁置,筠贵妃为了斩草除根,竟在八皇子的奶娘身上下手,以至于八皇子,中毒而亡……” 李绍说到这时,周元卿就像被万蚁噬心般痛苦不堪,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本该有一个疼爱她的亲兄长,她本该有一个像萧家这样温暖和睦的家,可就因为这些人的争权夺利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她兄长一面,便阴阳相隔! 周元卿沉声说道,“别说了!本宫不想听!” 李绍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公主!自沈家被抄斩后,筠贵妃便把八皇子真正的死因告诉了她,宣仁皇后是因绝望而自焚的!罪魁祸首是筠贵妃!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是太子的母亲!” 周元卿微怒道,“别说了!” 李绍,“公主,你难道就不想为宣仁皇后正名,为你死去的兄长和沈家报仇吗?” 周元卿紧盯着李绍,“李将军就不要和本宫兜圈子了,您要和本宫做什么交易?” 李绍,“大巫师在我手里!” 周元卿,“大巫师不是死了吗?怎会在李将军手里!” 李绍,“宣仁皇后死后,大巫师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为了活命诈死逃出皇宫,恰巧被内子的表妹所救,在一次酒醉中无意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内子知晓后写信将此事告知于我,不慎被陈凌发现,太子为了掩盖皇后娘娘的罪行,才伙同陈仲陈凌诬陷我李家通敌叛国!” “所以李将军是想用大巫师作为交换,让本宫救你李家?” “没错,只要公主救出下官的家人,内子便会将大巫师藏身之处告诉公主!” “李将军以为大巫师一条命能换你李家七条命吗?” “若对别人而言或许不能,但对公主而言却是能的。” “本宫凭什么信你?” 李绍想起萧璟玄提到昭仁公主时的那明亮眼神便试探道,“公主可以不信我,难道连璟儿也不信吗?” 周元卿狐疑道,“这与萧璟玄有何关系?” “下官听狱卒说,璟儿之所以能来牢里看我,是因为刑部尚书孙大人亲自来下的令,我们这些常年驻守在边疆的武将,在朝中根本没有任何势力,又怎会请得动刑部尚书,除了公主,下官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让刑部尚书亲自前来。” “受人之托罢了。” “受谁之托?”,李绍见周元卿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公主,下官是过来人,有些事看得比你们清楚,公主若不是因为璟儿,又怎会来牢里见下官?” “本宫只不过好奇罢了。” “是吗?公主当真不是因为璟儿?” 周元卿否定道,“不是,本宫会来,是因为李将军和外祖父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罢了。” “既是如此,公主可否看在下官与沈国公同为戍守边疆将士的份上,答应与下官的交易。” “好,本宫答应与李将军做这笔交易,到时本宫会派人去找几个身形相似的死囚,代替李将军和家人去刑场。” 李绍舒展了眉头,“公主只要将下官的家人救出即可!” 周元卿微微皱眉疑惑道,“李将军不走吗?” 李绍摇了摇头道,“刑部大牢都是陈仲的人,倘若下官一走,公主偷梁换柱的计划就会被陈仲发现,到时别说救人,怕是公主也会受到牵连。” “本宫还会怕了他陈仲不成!” “公主是不怕,可萧家怕啊,一旦下官出逃,皇上定会拿萧家出气,到时公主又要如何救萧家?” “西北战事开战在即,父皇不会对萧家如何的。” 李绍叹息道,“公主啊,西北战事并非萧家人不可啊。” 周元卿看向李绍,是了,太子一直对萧家兵权虎视眈眈,倘若李绍逃走,太子一定会借机夺取兵权,若西北一战胜了,那太子就能稳坐朝堂,若是败了,他定会割让城池求和,到时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李将军,你这是做甚?本宫受不起你这一拜!” 李绍跪在周元卿面前沉声说道,“公主,当年宣仁皇后为了保护你,忍痛将你送到豫州军营交由沈国公抚养长大,沈国公一生忠肝义胆、舍身为国,他教出来的外孙女怎会是一个心狠手辣、生性凉薄之人,下官死不足惜,只求公主看在下官一生保家卫国的份上,救下官家人一命!” 周元卿看到李绍微红的眼眶,心里很是难受,这些常年戍守在边疆的将军,一生为国为民,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得到的下场竟是如此凄惨,真叫人心寒。 “好,本宫答应你!” 回忆说到这,周元卿从衣袖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萧璟玄,“这是你舅舅托我转交给你的兵书,他说这是他几十年来在战场所悟的心得,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萧璟玄眼眶微红,颤抖着手接过兵,“舅舅……” 萧辞拍了拍萧璟玄的肩安慰道,“璟儿,现在不是你难过的时候,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终有一日,那些被陈仲害死的忠臣良将,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萧璟玄点了点头,三人走出茶室来到大堂,大夫人看向周元卿指责道,“昭仁公主,妾身很感激你当日为李家向皇上求情,可为何皇上提前下令处斩我大哥的时候,你不站出来阻止这一切悲剧的发生!” 萧辞沉声吼道,“月萝,不得无礼!公主帮我们萧家和李家的已经够多了!” 周元卿似是有些不悦道,“大夫人,本宫与李家萧家并无任何瓜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本宫最大的限度了,本宫并不欠你们萧家什么,您还要本宫如何?” 这时,江城从外面走了进来,为周元卿抱不平道,“大夫人,您不要把您的仇人想得太愚蠢了,陈仲为了置李将军于死地 ,派了一百名死士闯入皇陵烧了宣仁皇后和八皇子的陵墓,以此来支开公主,待公主杀了那些死士回到宫里时,一切都已成定局,大夫人难道要公主公然与皇上作对,背上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的骂名吗!” 大夫人听后震惊得踉跄了一步,哭着痛骂道,“陈仲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能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他以为他痛失舅舅已经很难过了,可此刻他才想起,周元卿失去的亲人比他多得多,他有两个疼爱他的父亲,有一个不是母亲胜似母亲的姨母,还有五个哥哥,可周元卿除了有个昏聩无德、人人得而诛之的父亲外,她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萧璟玄对周元卿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他以为这是对她的悲悯和同情,可除了同情外,还有一种男女之情,只是年少的他并不懂得罢了,毕竟在他心里,周元卿比他大两岁,将来还会成为敌人。 正想着时,便听周元卿说道,“李夫人,你赶紧收拾一下,不要带太多东西,天黑时本宫会让江城送你们出城,到时还要劳烦李夫人将那人的行踪告知。” 李绍夫人强忍着悲痛道,“公主放心,妾身知道该怎么做。” 萧璟玄看向萧辞,“父亲,您带母亲先回去治伤吧,璟儿想留下来帮舅母。” 大夫人不满的看向萧璟玄,“你舅舅刚刚过世还未发丧,他的灵堂也未置办,怎么就让我和你父亲回去了呢?” 李绍夫人走过来拍了拍大夫人的手说道,“小姑,夫君的葬礼我想带着政儿和影儿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行置办,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安全带出丰都。” 大夫人想了想道,“也罢,大哥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和孩子,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你们安置好了……也别来信了,免得被陈仲发现!” 李绍夫人行了个礼,含泪说道,“小姑、侯爷你们多保重,待天下太平之时 ,我们一家再团聚!” 萧辞扶着大夫人说道,“月萝,走吧。” 说完,萧辞便扶着受了鞭伤的李月萝回了侯府,整个李府除了李家人,便只剩下萧璟玄和周元卿了。 第13章 离别 萧璟玄独自坐在屋顶喝酒,看着小时候在舅舅家里种下的白梅树,回想起他儿时对舅舅说的话。 “舅舅,璟儿种下这棵和璟儿一样高的白梅树,等这棵白梅树长高了,璟儿也就长大了,到时候璟儿就能像父亲和舅舅一样,做一个大将军了。” 舅舅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啊,等我们璟儿成了大将军,舅舅让你舅母给你酿白梅酒喝!” “舅舅可要说话算话,拉钩!” 他和舅舅曾经在白梅树下许下的诺言如今也未能实现,想着想着,萧璟玄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舅舅,你食言了……” 这时,周元卿来到屋顶,坐在萧璟玄身旁问,“在想你舅舅?” 萧璟玄回过神,眸光深深的看向周元卿,“公主,谢谢你。” 周元卿垂下眼眸,有些愧疚道,“我没能救出李将军,你不必谢我!” 萧璟玄勉强笑了笑,“可公主救了舅舅一家。” 周元卿说,“我是为了得知大巫师的行踪才答应救李将军家人的。” 萧璟玄说,“不管公主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应该跟公主说声谢谢。” 周元卿笑盈盈的看着萧璟玄说,“你若真想谢我,就别叫我公主了,唤我一声卿儿可好?”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那双晶莹漂亮的眼眸笑了笑,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有的只是许多的无奈,“公主的闺名又岂是我能叫的。” 周元卿叹了口气,“你这感谢未免太没诚意了。” 萧璟玄语气淡淡,“那公主要如何呢?让我萧家对公主俯首称臣吗?” 周元卿眸光一亮,“倘若我只要你呢?” 萧璟玄心下一紧,看向周元卿问,“什么?”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说,“倘若我只要你一人,对我俯首称臣,你愿意吗?” 萧璟玄沉默片刻后问,“为何?” 周元卿眸光闪闪,状似认真的说,“因为,与君初见、惊鸿一面、江山如画,未及萧六公子半分颜色。” 萧璟玄闻言紧紧攥住衣袖,他对周元卿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顿时涌了上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明白,总觉得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他面前,只要他轻轻一碰,那堵墙便会顷刻间倒塌,可是他不敢,他怕那堵墙倒了之后,他会陷入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旋涡之中。 萧璟玄莞尔一笑,打趣道,“公主这是把我譬喻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姬?” 周元卿调戏道,“古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若能博得萧六公子一笑,就算把整个天下都送给萧六公子,又有何妨?” 萧璟玄嗤笑一声,“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君王了,可我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姬。” 周元卿紧盯着萧璟玄那俊美的侧颜,若是这样俊美无双的少年只属于她,是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可本宫就想让你做个祸国殃民的妖姬,”,周元卿凑近萧璟玄低声暧昧道,“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萧璟玄一愣,脸颊微微泛红,“公主,你不要如此撩拨我,我……我不是你那些面首,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公主以后不要说这些轻浮的话了。” 周元卿目光灼灼的看着萧璟玄说,“萧六公子怎知,我就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萧六公子答应做本宫的妖姬,本宫只宠爱你一个。” 萧璟玄闻言微怒道,“公主,我不是你的那些三言两语就能哄到的面首,我亦不会做公主的面首!” “谁说要你做我的面首了,”,周元卿想了想,问,“既然萧六公子不愿做本宫的面首,那做本宫的夫君如何?” 萧璟玄闻言又是一愣,周元卿总喜欢这样撩拨他、逗弄他,可他想要的是一个真心喜欢他的人,而不是为了一时欢愉戏弄他的人。 萧璟玄讥讽道,“公主这话对多少面首说过?” 周元卿似是有些生气,“萧璟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本宫没有什么面首,本宫喜欢一个人就会说出来,讨厌一个人亦不会给他好脸色,你觉得本宫说话轻浮,可本宫只对你这样,本宫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哄你。”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正色道,“好,那我倒想问问公主,你喜欢我什么?” 周元卿一噎,盯着萧璟玄那勾人心魄的俊颜直言不讳道,“喜欢萧六公子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喜欢……喜欢萧六公子被我逗生气的样子。” 萧璟玄闻言气笑了,“公主若是只喜欢一副皮囊的话,天下比我好看的男子多了去,公主是不是见一个喜欢一个?” “那倒不是”,周元卿突然认真的说,“也许天下是有比萧六公子好看的男子,可天下没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萧六公子,你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可替代的。” 萧璟玄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许多,“我们才认识多久,公主就说喜欢,未免太草率了些。” 周元卿思忖了会儿,认真问道,“本宫见到萧六公子就开心,看着萧六公子被本宫逗生气的样子也很开心,和萧六公子待在一起更开心,这都不叫喜欢的话……那什么样才叫喜欢了?” 萧璟玄一噎,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叫喜欢,又怎么去回答周元卿的问题了?于是便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反正、反正不是公主这样轻浮的说喜欢。” “轻浮?”,周元卿冷笑一声,“那萧六公子觉得,什么样才是不轻浮?” 萧璟玄冷冷回道,“不知。”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的目光从侧脸移到了嘴唇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眼神迷离的看着萧璟玄微红的薄唇,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道,“萧六公子,你不是说本宫轻浮吗?本宫有个办法能证明,本宫不是轻浮的说喜欢。” 萧璟玄疑惑的看向周元卿问道,“什么办法?” 周元卿缓缓凑近萧璟玄,轻声说道,“你凑近点儿。” 萧璟玄微微皱眉,想起上次就是这样被周元卿捉弄的,便道,“这样很近了,公主说吧。” 周元卿有些紧张的说道,“萧六公子可不许生气。” 萧璟玄心里顿感不安,但还是说了句,“不生气。”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微启的唇瓣,身体慢慢向他靠近。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在凑近自己,本想躲开,可身体似是不听大脑的使唤,竟没有移动半分。 周元卿凑近萧璟玄的嘴角,手紧紧抓住衣裙,微张开唇瓣吻了吻萧璟玄的嘴角。 萧璟玄瞬间呆愣住了,脸颊泛起了红晕,语无伦次道,“你、你……你轻薄我!”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既惊慌又愤怒的样子,赶忙说道,“你答应不生气的。” 萧璟玄欲言又止,羞涩的侧过头去。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红红的脸颊,心里更欢喜,轻声问道,“萧六公子,这样……你还觉得本宫轻浮吗?” 萧璟玄呆愣一瞬后,就像个孩子般的生气不理会周元卿,周元卿温声哄道,“不是说好不生气的吗?” 萧璟玄仍然不理会周元卿,周元卿靠近一点,他就挪动一点,挪到屋檐边上时,萧璟玄才消停。 周元卿支着腮帮子坐在萧璟玄身边看着他,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夕阳。 夕阳落下月亮升起,萧璟玄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今后你有何打算?” 周元卿转头看向夜空中高挂的明月说,“粮草一事关乎几十万西北将士的性命,我必须要亲自去趟西南。” 萧璟玄疑惑道,“你为何要亲自去,四哥五哥不是在西南吗?” “陈正新死了,陈康又被我杀了,陈仲岂会善罢甘休,西南运粮如此大的动静,陈仲不可能不知道,到时他定会不留余力的派出杀手,阻止西南各州的粮草运往西北前线,我若是不亲自去,怕是会出乱子。”,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试探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前去吗?” 两人相视良久,萧璟玄又怎会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做,倘若他能将父皇亲下的封王圣旨送到陈凌驻守的锦州,那么他便可以以此拖住陈仲,这样也能给周元卿更多的时间将粮草运往西北。 周元卿见萧璟玄一直不说话,有些失落的问,“你不愿意吗?” 萧璟玄赶忙回道,“没有,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周元卿狐疑道,“有什么事比粮草的事还重要吗?” 萧璟玄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周元卿的问题。 这时,江城在屋顶下喊道,“公主,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周元卿不舍的看了眼萧璟玄。 萧璟玄站起身说道,“走吧。” 周元卿悻悻然的站起身,萧璟玄一把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跳下了屋顶。 这时,李绍夫人走了过来,看向萧璟玄说,“璟儿,你过来一下。” 萧璟玄跟着李绍夫人来到后院,从李延政手里拿过一个用黑色坛子递给萧璟玄,“这是你舅舅的骨灰,他作为一个将军没能战死沙场,这是他的遗憾,如今他死了,我想把他的骨灰撒在他守了几十年的土地上,你最后再送他一程吧。” 萧璟玄疑惑的看着李绍夫人,在他的记忆里,舅舅舅母很是恩爱,每年舅舅从战场回来都会带一束鲜花送给舅母,她怎么舍得把舅舅的遗体烧得只剩一捧灰? 李绍夫人看出了萧璟玄的疑惑,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萧璟玄从后院一路将舅舅的骨灰坛送到了马车上,李绍夫人看着前方周元卿的背影问道,“璟儿,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喜欢?萧璟玄微微皱眉,难道他对周元卿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喜欢吗?年少的他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家里都是男人,父亲严厉刻板,母亲的心思又全在大哥二哥和三哥身上,从未有人跟他说过男女之间的事儿。 萧璟玄好奇问道,“舅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感觉?” 李绍夫人通红的眼睛亮了亮,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温声说道,“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会忧她之忧、乐她之乐,她一笑,世间一切都很美好,她一哭,你的眼里便再无世间,不管你身在何处,做着什么,都会无时无刻的想着她,念着她,她的命就是你的命。” 李绍夫人说话间,萧璟玄一直盯着周元卿,他确实很喜欢看周元卿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朵娇美的芙蓉花开在了他心上,他不想让她哭,更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虽然他不怎么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但他觉得,他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永远喜欢她,只喜欢她,心里眼里都是她,但同样的,他也想他喜欢的那个人也这样喜欢他,否则他宁愿独身一人。 “舅母,璟儿明白了,谢谢您。” 一炷香后,所有人都已上了马车,临走时,周元卿转头看向站在李府门口的萧璟玄,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元卿转过头冷冷道,“江城,出发!” 待马车走后,莫敢言走到萧璟玄旁边说道,“殿下,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 “不急,本王还有件事儿要办!” 莫敢言狐疑道,“何事?” 萧璟玄转身的那一瞬间,莫敢言竟害怕的后退了一步,“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听从命令就好。” 在月光的照映下,莫敢言从未见过萧璟玄如此冷冽锐利的眼眸,“是属下多嘴了,还望殿下恕罪!” “走吧,明日还有事儿需要你去办!” 萧璟玄走之前,一把火把李府烧了个干净,李绍的死让他深刻的明白了,在这乱世之中,谁都不是谁的依靠,唯有他走上那条荆棘丛生的帝王之路,才有能力去保护他的家人,倘若他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保护这天下万千百姓! 第14章 城外激战 周元卿将李绍一家送出城后,翌日一早便回到了墨雅别苑,临走时她特意交代了江城几件事…… “找到大巫师之后把他杀了。” 江城很是疑惑,“为何,公主难道不让大巫师回京向皇上说明一切吗?” 周元卿冷笑一声,“说了又如何?梁家与陈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单凭一个大巫师能有什么用?你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吗?梁筠废了便废了,可太子依旧是太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太子和陈仲还活着,她就有翻身的机会,打蛇打七寸,本宫要的是斩草除根!” 江城甚为疑惑,“既如此,公主为何要答应救李绍将军一家?” 周元卿阴笑道,“只要李家人还活着,太子和陈仲就会寝食难安,本宫现在虽不能把他们连根拔除,但却很乐意看他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江城惊讶道,“公主是要属下故意向陈仲透露李家人还活着的事儿,万一……” 周元卿说,“你把李家人送到邕州交给西宁王,陈仲再怎么厉害,一旦他敢踏入邕州,本宫定让他有去无回!” 江城应了声,周元卿继续说道,“另外,你回到丰都后去找翰林大学士沈言沈先生,让他安排好一切,本宫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丰都,本宫没有回来之前,一切听从沈先生的命令!” 江城应声,“属下遵命!” 初夏花开、莺歌燕舞,陈仲悠闲的在府里逗着莺哥儿,一个身披白色斗篷,戴着斗帽的高大男子急匆匆走了进来。 “你还有心情逗鸟?你知不知道九妹妹在刑部大牢偷梁换柱将李绍一家救了出来!” 陈仲转身看着怒不可遏的男子,慢悠悠的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说,“她救李家,不就是想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吗?” 男子拉下帽子,坐到陈仲对面怒道,“难道就这样放了李家,你可别忘了,大巫师还在他们手里!他知道的太多了!” 陈仲抬眸看向周怀民,“太子,当年你可是在微臣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绝不会让大巫师活着离开皇宫,可如今呢?这事儿是你办事不利,现在跑来跟微臣兴师问罪了?” 周怀民恶狠狠的威胁道,“陈仲!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本宫若出了事儿,定拉你陈家满门陪葬!” 陈仲面色一沉,要不是这废物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怎会留他活着,若是没有他在背后周璇,他怎能坐上这太子之位! “太子不要着急,以我们现在在朝中的势力,就算大巫师跪在了皇上面前也奈何不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除掉昭仁公主这颗眼中钉!” 周怀民微微皱眉,“九妹妹暗中有多少势力我们根本一无所知,况且她背后还有一个西宁王,想要除掉她谈何容易!” 陈仲阴森一笑,看向周怀民意味不明道,“太子莫不是舍不得对自己亲妹妹下手吧?” 周怀民冷哼一声,“本宫不是周怀允那个胆小懦弱、优柔寡断的废物,有什么舍不得的,成大事者何拘小节!” 陈仲说,“据探子来报,昭仁公主会在今夜戌时出城前往西南,到时太子派出百名杀手埋伏在城外,将其暗杀之!” 周怀民疑惑道,“她去西南做甚?” 陈仲阴笑道,“太子以为萧家为何在没有充足粮草的情况下,主动请缨攻打西陇?” 周怀民恍然大悟,“难道是九妹妹暗中与萧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从西南调配粮草送往西北?难怪一向冷漠凉薄的九妹妹会替李家求情,原来如此。” 陈仲说,“西北一战若是萧家胜了,那昭仁公主便成了萧家的大恩人,到时赤霄军和黑甲军联手,你我根本没有对抗之力!” 周怀民眉头紧蹙,陈仲这个老狐狸让他派人去刺杀九妹妹,若是成功了还好说,若是失败了,他日九妹妹回宫定会把这笔账算到他头上,与他不死不休。 “太傅,您手下能人异士众多……” “太子!”,陈仲怒喝打断道,“微臣的人要派往西南截取粮草,你若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将来怎么做这万万人之上的帝王!” 周怀民怒视着陈仲,他算什么东西竟敢对他颐指气使,待他夺得皇位,定拿他第一个祭刀! “太傅教训得是,本宫这就去安排。” 周怀民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陈府,大喝一声“魏杨!” 魏杨从陈府附近蹿出,“殿下有何吩咐?” 周怀民沉声道,“选一百名死士,今晚埋伏在南城门外,暗杀九妹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魏杨低头,嘴角一勾,他终于可以报那六十鞭之仇了,周元卿,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殿下放心,卑职定不辱命!” 周怀民说,“你若失败了,那便自己提头来见!对了,萧璟玄有何动作?” 魏杨说,“回殿下,萧璟玄从李府回来后一直待在侯府,从未踏出府门一步!” 周怀民说,“给本宫看好了,他若有任何动作,格杀勿论!” 魏杨应声,“是,卑职遵命!” 是夜,在一处幽僻的树林里,一个紫衣少年对白衣少年冷然说道,“都解决完了?” 白衣少年说,“回殿下,没有一个活口!” 萧璟玄冷哼一声,“想监视本王,他还不够资格!” 莫敢言说,“只可惜那些杀手都是一批死士,属下没能查出幕后之人!” “无妨,此事本王自会派人去查”,萧璟玄从衣袖里拿出他准备好的封王圣旨递给莫敢言,“你带着它连夜赶往镇南关找到于统领,让他敲锣打鼓的去锦州陈凌府上宣读这份封王圣旨,事情办完后立刻回到镇南关,等待本王与你们汇合!” 莫敢言应声,带着圣旨马不停蹄的赶往镇南关。 萧璟玄翻身上马,冷喝一声,“出发!” 话音一落,周围的树丛突然动了动,萧璟玄驾马朝南方疾驰而去。 另一边,周元卿让人伪装成她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出了南城门,自己则换上夜行衣绕道从西城门出发,刚走出十里外,就从四面围上来一群黑衣人。 萧璟玄赶到南城门外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一侍卫喊道,“主子,这里发现一具女尸!” 女尸?难道是周元卿?不可能,周元卿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不会是她! 萧璟玄心下一紧,赶忙下马朝前方跑去,走到女尸身旁时,萧璟玄掩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萧璟玄闭上眼命令一旁的黑衣侍卫将尸体翻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看见尸体面容的那一刻时,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时,另一边的黑衣侍卫小声说道,“主子,这边有动静!” 萧璟玄命令道,“追!” 一声令下,隐藏在周围的黑衣侍卫倾巢而出,萧璟玄骑在马上追出数里外,前方的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却是一个劲的往东逃跑。 萧璟玄总觉得有些不对,便勒马停了下来,若他是周元卿,故意安排人伪装成她的样子是为了骗过陈仲的人,那她自然不会从南城门走,她定会从西城门绕道! 萧璟玄大喊一声,“回撤,往西!” 黑衣侍卫得到萧璟玄的命令后,朝西边疾步跑了过去。 而在西城门外被围攻的周元卿正与杀手焦灼对战,周元卿发现围攻她的杀手身形高大,体型肥壮,如果她不能一举突出包围,她就会被这些杀手耗得力竭而亡。 想到这,周元卿邪魅一笑,手腕一转,手里的剑直直刺向身形较小的杀手,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些身形较小的杀手身法极为敏捷,要想杀他们就得比他们更快! 周元卿夺过杀手手里的刀,左手持剑右手持刀,出招比之前快了一倍,那些身形较小的杀手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解决完一半杀手后,剩下的就是这些身形壮硕的杀手,可她现在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要想杀了这些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们出招前,一击毙命! 萧璟玄来到西城门外的树林里,听见前方有刀剑相击的声音,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脚踩着旁边的树木迅速走出了树林,待他看清前方的人时,最后一个杀手也倒在了周元卿的脚下。 萧璟玄还没来及得高兴,便听见从四面射来了十几支箭矢。 萧璟玄惊慌的大喊一声,“周元卿!小心!” 周元卿听到萧璟玄的声音高兴的转过身来,正要走向萧璟玄时,突然发现从周围射来的箭矢,周元卿迅速抬起手中的刀剑抵挡。 眼看一支箭矢将要射到周元卿身上时,萧璟玄猛的将周元卿扑倒在地,躲过了冷箭, 萧璟玄焦急问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还没等周元卿回答,另一波箭矢又朝他们射来,萧璟玄迅速拉起周元卿,一边抵挡袭来的箭矢,一边拉着周元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此时的周元卿体力已经完全透支,“萧璟玄……我跑不动了。” 萧璟玄转身看向气喘吁吁的周元卿,又看了眼周元卿身后,确认没有杀手追上来,便对周元卿说道,“我背你跑。” 正准备蹲下身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昭仁公主,看不出来你一个金枝玉贵的公主竟如此厉害,那些可都是从西域请来的高手,竟然全被你杀光了,此时的你应该没力气了吧,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兴许本大爷高兴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萧璟玄转过身冷厉道,“有我在,谁也动不了她一根头发!” 魏杨看向萧璟玄冷笑道,“萧璟玄,你果然不简单,竟能不动声色的杀了本大爷安插在侯府的暗卫。” 萧璟玄鄙夷道,“一群废物,还用不着我出手!” 魏杨懒散道,“只可惜啊,双拳难敌四手,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杀了我身后这数百名高手!” 萧璟玄冷傲道,“那你不妨试试!” 周元卿担忧的喊了一声,“萧璟玄。” 萧璟玄转头看向眼里满是担忧的周元卿温柔一笑,“站在我身后别动。” “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本大爷今日就成全你们,”,魏杨侧头命令道,“给我杀!生死不论!” 说完,魏杨身后的杀手便冲向了两人,萧璟玄拔出腰间佩刀,一刀划过长空,血溅三尺,杀手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月光下的紫衣少年犹如黑夜里的鹰狼又快又狠,百名杀手竟无一个人能靠近周元卿一步! 周元卿惊愣的看着萧璟玄,她还是第一次见萧璟玄动手杀人,在她的印象里,萧璟玄是一个霁月清风、纯真无邪的少年,而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萧璟玄也有阴狠的一面,只是他从来不在自己所在乎的人面前展露,若不是生死关头,她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萧璟玄那让人胆寒而又畏惧的一面,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少年吗? 但人有两面,就像佛语常说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此刻,她眼前的这个少年是魔亦是佛。 萧璟玄对抗杀手之际,周元卿恢复了点儿体力,便拾起地上的剑与萧璟玄肩并肩一起战斗。 两人虽是第一次合力对抗外敌,但却默契十足,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下一招要怎么出,周元卿虽没有多少体力,但此刻却成了萧璟玄手里的一把利刃。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百名杀手倒下了一半,而这时,萧璟玄的人终于赶了过来。 两拨人瞬间缠斗了起来,萧璟玄见周元卿体力完全耗尽,便让她在一旁休息,而躲在暗处的魏杨趁萧璟玄与杀手缠斗之际,一箭射向了周元卿。 周元卿闪躲不及,箭矢直直刺入了她的左肩,一旁的杀手见周元卿中箭,一掌将她打下了身后的斜坡。 萧璟玄惊恐的大喊一声,“周元卿!!!” 萧璟玄毫不犹豫的飞身抱着周元卿,两人一起滚下了斜坡。 黑衣侍卫见两人滚了下去,大惊失色的喊一声“主子!” 黑衣首领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下去找!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也别活!” 第15章 情动 长夜溪映月,潺潺流水声,波光微粼粼,夜莺鸣唱啼。 温柔的溪水流淌过萧璟玄的脸颊,他泡在水里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时,身上传来一阵剧痛,脑海里浮现出周元卿中箭的那一幕。 萧璟玄声音嘶哑的喊道,“周元卿……” 萧璟玄忍着身上的剧痛缓缓站了起来,在小溪边发现脸色苍白如纸的周元卿时,萧璟玄呼吸一滞,跑过去抱起奄奄一息的周元卿,竟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很快萧璟玄从慌乱中平静了下来,四处看了看,抱起周元卿靠在大石头上,蹲在她身边不停的呼唤着她,“周元卿……周元卿你醒醒,醒醒……” 周元卿感觉自己迷失在一片嘘茫中,她无路可寻、无处可去,惊慌失措的叫着心中人的名字,“萧璟玄,萧璟玄你在哪儿,萧璟玄……” 萧璟玄听到了周元卿叫他的名字,急切的说道,“周元卿,我在这,我就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睛看看!” 周元卿似是听见了萧璟玄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看见萧璟玄就在她身边。 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心让她忽然明白了,她是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少年,她一直以为自己这颗冰冷的心不会喜欢任何人,直到她第一次看见他时,这个少年已经深深刻印在她心里。 萧璟玄见周元卿醒来,激动道,“公主,你忍着点儿,我先帮你把箭拔出来。” 周元卿轻“嗯”了一声,萧璟玄抬起手,怎么也不敢去拔她身上那支插得很深的箭,他害怕箭一旦拔了出来,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这种事儿了,却从未如此害怕过,周元卿看出了萧璟玄的害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仅有的一点儿气力说道,“我怀里……有止血的药。” 萧璟玄眉头紧蹙,目光向下移到周元卿腰间,他若要拿药,无可避免的会碰到周元卿的身体,毕竟男女有别,他怎能去触碰一个女子的身体,他做不到! 周元卿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轻笑了声,“萧璟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我都不在意。” 萧璟玄羞涩的语无伦次道,“我,你、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有损你的名节,你试试看能不能自己拿药。” 周元卿更是笑了,“萧璟玄,我要是自己能拿……还叫你做甚?你是知道的,我向来……不是那种恪守礼节之人,你要再这样拖下去,我不死也得死了。” 萧璟玄心紧了紧,还是犹豫的不敢动手,周元卿想了想说道,“你把我衣服脱了,不就……拿到药了。” “啊”,萧璟玄惊讶的抬眸看向周元卿,周元卿很想大笑,可她一笑便会牵动伤口,于是她强忍着笑意说道,“萧璟玄,你怎么这么可爱,快点吧,不然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萧璟玄看了眼周元卿身上的箭,咬了咬牙,缓缓解下周元卿的腰带,轻轻拉开她的衣裳,然后就听见萧璟玄愤怒的声音说道,“周元卿!你是穿了多少衣服,不知道把药放在外面吗!” 周元卿眉梢一挑,戏谑道,“你再拉开一件就看到药瓶了。” 萧璟玄甚是无奈,将手放到周元卿衣襟处时,本能的弹回了手,周元卿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啊……” 萧璟玄挑了挑眉道,“让你笑,牵动伤口疼了吧。” 萧璟玄不再犹豫,拉开周元卿的衣服,药瓶滚落了下来。 萧璟玄拿到药后按住周元卿的左肩,将箭矢拔了出来,迅速将药撒在伤口处,整个过程周元卿都强忍着没有喊出一声,萧璟玄给周元卿穿好衣服系上腰带,抬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珠,心疼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很疼?” 周元卿半敛着眼眸看着萧璟玄,这时天色渐亮,萧璟玄与周元卿目光相撞竟愣了神,她那半敛的眼眸媚态尽显,就像一朵娇媚的牡丹花,美得那样惊心动魄。 周元卿的眼睛一点儿也不像靖德帝,应该很像宣仁皇后吧,难怪世人都说宣仁皇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这样一双极致妖媚的眼眸,哪个男人看了能抵御得了。 萧璟玄滚了滚喉咙,情不自禁的俯身凑近周元卿,他想要看清这双妖媚又美丽的眼眸,然而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他。 萧璟玄心惊的瞬间清醒,正欲起身时,忽听周元卿小声的说了句,“萧璟玄……我好疼……” “伤口很疼吗?”,萧璟玄紧张问道。 周元卿戏谑道,“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萧璟玄微怒道,“周元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撩拨我!” 周元卿看着此刻的萧璟玄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心下一转,故意说道,“这石头太凉了……你抱一抱我。” 清晨确实很冷,而且他们又靠近溪边,气温自然要比别处低些,萧璟玄心里一软,伸手将要抱起周元卿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拉过萧璟玄,将他按倒在冰冷的草地上。 萧璟玄一惊,猛的翻了个身,将周元卿压在了身下,细心的将手掌垫在了她的脑袋下。 萧璟玄有些无奈道,“周元卿,我是个男人!”血气方刚的男人。 周元卿抬眸看着萧璟玄有些好笑道,“我知道你是个男人。” “你这样是在玩火,你知不道!”,萧璟玄很是气愤。 周元卿用极为魅惑的语气说道,“我就喜欢在你身上玩火。”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这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看着周元卿那清冷秀丽的面容,和那极为妖媚的眼睛,忍不住想要去亲吻她时,忽听周元卿低声问道,“萧璟玄……你为何要救我?” 萧璟玄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说道,“我若是不救你,那西北几十万将士的口粮就没了。” 周元卿问,“就因为这个?” 萧璟玄漫不经心的说,“不然呢?” 周元卿没有听到她想要听的答案,失落的闭上了眼睛。 萧璟玄以为她睡着了,便起身去附近找了些野草给周元卿做了一个软草床,这样她就不用睡在这冰冷的草地上了。 萧璟玄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周元卿身上,自己靠在大石头上一直想着周元卿问他的问题,他真的是因为粮草才救她的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不是因为粮草而救的她,是因为什么呢?萧璟玄快要想到真正的答案时,却因为折腾了一晚上累的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萧璟玄感觉到身旁的人在动,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周元卿脸色极为惨白,嘴唇发黑,很明显是中了毒,是那支箭! 萧璟玄惊慌失措的抱起周元卿,“周元卿,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说完,萧璟玄将周元卿背了起来,朝前方走去。 周元卿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道,“萧璟玄……我是不是要死了……” 萧璟玄安慰道,“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不会死,我带你去找大夫,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周元卿笑了笑,“萧璟玄,我有一个……心愿,就是想看到林耀辰……结婚生子,若是我死了,待他成亲的那日……你替我……去喝杯……喜酒……” 萧璟玄一听这话,心里竟有些酸涩,周元卿此刻记挂的人竟是林耀辰。 “我不喜欢他!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周元卿轻笑了声,“你是不是……吃醋了?” 萧璟玄口是心非道,“没有!你们的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周元卿眼皮沉重的缓缓闭上,嘴里却轻声的说了句,“萧璟玄,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字说的太轻太轻了,以至于萧璟玄根本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你说什么?你喜欢谁?”,等了半晌周元卿也没有回应他,萧璟玄惊慌的喊道,“周元卿,你说话啊,你应我一声啊,周元卿………” 就在萧璟玄惊慌失措时,周元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我……还……没死!” 她怎会舍得死了,她是那么的舍不得萧璟玄,她若是现在就死了,萧璟玄很快就会把她给忘了。 周元卿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挣扎着想要活下来!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声音的那一刻,心里终是松了口气,他加快了步伐,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一个小镇。 待他背着周元卿找到医馆时,已是黑夜。 萧璟玄大喊道,“有没有人,大夫!” 一个穿着蓝袍瘦弱的老头闻声走了出来,看见一个玄衣少年把一个紫衣少女扶躺在病榻上,赶忙上前查看了一番。 老头摸着胡子叹了口气道,“公子,给这位姑娘准备后事吧!” 萧璟玄拔出匕首抵在老头的脖子上威胁道,“你要是救不活她,你也别想活了!” 老头吓得浑身哆嗦,颤抖着声音说道,“公、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位姑娘中的毒不难解,只是晚了一步,要是早点送来的话,兴许还能救活!” 萧璟玄耳朵“嗡”的一声,他什么也听不到,只要周元卿没死,无论怎样,他都要救活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救活她!否则我就拆了你这医馆,把你丢到深山里去喂狼!” 老头看着萧璟玄那如狼般凶狠的眼神,吓得差点哭了出来,“老、老朽是有个偏方,只是从未试过,能不能救活这位姑娘老朽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啊,公子可要考虑清楚啊!”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那白得吓人的脸色,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也要试试。 “用!” 老头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声,萧璟玄耐心告罄,大吼一声,“给她用!” “好好好”,老头朝阁楼大喊一声,“丫头,快下来给这位姑娘清洗伤口!” “哎,来啦!” 一位白衣少女从楼上走了下来,同萧璟玄一起将周元卿扶到了内堂, 少女对萧璟玄说道,“公子,小女子要给这位姑娘清洗伤口了,麻烦您到外面等着去吧。” 萧璟玄站着不肯离开一步,少女无奈,只得搬来屏风将周元卿挡了起来。 隔着白色屏风,萧璟玄依稀看到里面人忙碌的背影,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着,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舅母所说的那句,“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命就是你的命。” 萧璟玄眼眶渐红,这时,里面传来少女惊讶的一声,“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现在怎么样了?!”,萧璟玄紧张问道。 少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这位姑娘身上到处都是刀伤箭伤所留下的疤痕,虽然用了极为特殊的药物处理过,但疤痕印记还是很明显,这位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萧璟玄听到少女说的话,五脏剧痛,周元卿从小就被送到了军营里,那种艰苦的日子连男子都会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子。 若是她的外祖父没有死,若是宣仁皇后和她的兄长没有死,若是沈家没有被灭门,她现在应该是这天下最高贵的公主,她本可以像那些世家小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她竟然承受了这么多苦楚,她是怎样从那九死一生的战场上回到丰都的? 想到这,萧璟玄紧握拳头,对着里面的人坚定道,“以后我娶她!” 少女拉开屏风笑道,“好吧,老天爷给公子这个机会了。” 萧璟玄激动的摇晃着少女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她没事了?她活下来了?!” 少女被萧璟玄捏得直喊疼,萧璟玄反应过来,放开了少女,少女又补了一句道,“公子,您先别高兴的太早,小女子已经把她体内的毒用偏方给逼了出来,她体内还有余毒未清,若是能熬过这几日,她才算真正活下来,这位姑娘求生欲很强,许是因为公子的缘故,这几日公子多跟她说说话,兴许就熬过去了。” 萧璟玄对少女行礼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赶忙扶起萧璟玄说道,“看公子这般品貌应是身份高贵之人,小女子身份低微,怎受得起公子这样的礼。” 萧璟玄说,“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身份高低之说,善良的人都值得被尊重,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少女激动的看着萧璟玄说道,“公子有如此气度胸怀,小女子佩服!” 萧璟玄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少女说道,“这几日怕是要打扰姑娘了,这个就当是药钱了。” “公子不可,这玉佩太珍贵了,小女子收不得!” 说话间,少女将玉佩推了回去,萧璟玄看了眼玉佩,那是他生辰时父皇送给他的生辰礼,但与周元卿的命比起来,它便是一文不值。 “姑娘,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对我而言”,萧璟玄看了眼昏睡的周元卿,“没有她重要。” 这时,老头从外面走了进来,毫不客气的拿过萧璟玄手里的玉佩,“他给你,你就收下,咱们开的是医馆又不是善堂,做什么不要银子啊?” 少女瞪了眼老头,“师父!” 萧璟玄转身给老头行礼道,“之前璟玄多有得罪,还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 老头回瞪了眼少女说道,“行吧,看在你救人心切又懂礼数的份上,老朽就不跟你这小子计较了。”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过老头说道,“看公子这样也是一整天没休息了吧,厨房还有些吃的,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这粗茶淡饭的,就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 萧璟玄担忧的看着周元卿说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她未醒来,我又怎么吃得下。” “公子放心,这位姑娘有小女子照看着,您要是不吃不喝,还未等这位姑娘醒来,您倒是先倒下去了。” 老头有些不耐道,“她说什么你就听着,我们又不会害你们!” 萧璟玄有些无奈道,“既如此,那就多谢姑娘了。” 第16章 情动《二》 明月湖中镜花月,倚窗遥望孤影支。 萧璟玄站在医馆阁楼窗边看着皎洁的月亮,想起了那日在舅舅家的屋顶上,周元卿曾要他唤一声“卿儿”,可他却因为那愚蠢的别扭未曾唤她,想到这,萧璟玄垂下眼眸,苦笑着喊了一声“卿儿”。 “萧璟玄……” 萧璟玄猛的转过身,看向安静睡在一旁的周元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就在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时,周元卿又再次叫了他的名字。 萧璟玄紧张的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握着周元卿的手低声喃喃道,“卿儿,今日是第五日了,你为何还不醒来,你快醒来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元卿似是听见了萧璟玄的话,但怎么也没有睁开眼,只是不停的轻声说着,“冷……好冷……” 萧璟玄恍然发现周元卿浑身冰冷,不停的给她搓手捂热,但周元卿还是喊冷,现在已是深夜,他又不好去打扰赵大夫和冯姑娘休息,无奈之下,他只好掀开被子,躺在周元卿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周元卿感觉到有人将她搂在怀里,就像猫儿一样不停的蹭着他的脖颈吸取温度。 萧璟玄微微皱眉,低声问了一句,“还冷吗?” 周元卿没有回答,继续蹭着他的脖颈,萧璟玄感觉到周元卿还是浑身冰凉,顺手拉过被子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 萧璟玄被周元卿蹭的心痒难耐,低声佯怒道,“卿儿,别闹了。” 周元卿听话的停止了动作,但手却紧紧抱着萧璟玄的腰,生怕萧璟玄跑了一般。 萧璟玄轻笑了声,“卿儿,你是真睡,还是在装睡?” 周元卿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这样可爱的周元卿,萧璟玄喜欢极了,也就是在这刻,萧璟玄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她! 他喜欢这样可爱的周元卿! 他喜欢大他两岁的周元卿! 他喜欢经常撩拨他、逗弄他的周元卿! 他喜欢嚣张跋扈的周元卿,亦喜欢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周元卿! 不管周元卿是什么样,他都喜欢她! 萧璟玄低声自语道,“卿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会用一生去守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萧璟玄,说到做到!” 次日一早,萧璟玄焦急的到大堂找赵善询问了一番。 “赵大夫,卿儿身上的余毒已经完全清了,按理说应该醒来了,可今日已是第六日,卿儿依旧没有醒来,问题究竟出在哪?” “这个嘛……老夫也不知啊,这个偏方对普通人来说太过于危险,所以老夫未敢使用,要不是当日萧公子用刀架在老夫脖子上,老夫也不会出此下策!” 萧璟玄一噎,正准备再询问时,忽听阁楼传来冯姑娘激动的声音, “萧公子,周姑娘醒了!” 萧璟玄不由分说的跑到了阁楼,看见周元卿虚弱的坐在床上冲他笑了笑。 冯樱极为懂事的下了阁楼,萧璟玄坐到周元卿身边激动的说道,“公主,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周元卿意味深长的看向萧璟玄故意问道,“我好像记得昨晚有个人叫我‘卿儿’,还抱着我睡了一晚上,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萧璟玄呛的干咳了几声,脸颊微红的侧过头说道,“不、不知道。” “这样啊,那是我做的梦吗?” “应该是……” 周元卿弯腰盯着萧璟玄的眼眸,萧璟玄心虚的转过身去,这时,冯樱端着药走了上来,“萧公子,药熬好了,你让周姑娘趁热喝了吧。” 萧璟玄接过药,似是松了口气道,“谢谢,麻烦冯姑娘了。” “萧公子客气了。” 说完,冯樱便下了楼,萧璟玄舀起一勺药贴心的吹了吹,递到周元卿嘴边,周元卿抬眸看了眼萧璟玄便乖乖的喝了药。 一般人喝药都会叫苦,可周元卿喝药如喝水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萧璟玄疑惑问道,“不苦吗?” 周元卿面无表情道,“不苦。”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都说良药苦口,这药怎会不苦了?” 周元卿强忍着笑意说道,“那就证明这药不是良药,许是冯姑娘拿错了。” 萧璟玄紧张的闻了闻药味,确实是平常给周元卿喝的药,“怎么可能了?这药,可是我亲自熬的……” 周元卿一听到是萧璟玄亲自熬得药,眼睛亮了亮,正准备问些什么时,萧璟玄反应过来,舀了一勺药喂给周元卿,以堵住她的嘴。 萧璟玄见周元卿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又想起给周元卿解毒用的是偏方,会不会是偏方的副作用让周元卿失去了味觉? 萧璟玄又重复的问了一遍,“真的不苦?” 周元卿依旧回答道,“真的不苦,不信你试试?” 萧璟玄寸步不离的守在周元卿身边照顾了她五日,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醒来,这药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想到这,萧璟玄便尝了一口药,表情极为痛苦的差点把药给吐了出来,周元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璟玄皱着眉微怒道 ,“周元卿!你又逗弄我!” 周元卿见萧璟玄似是真的生气了,便停止了笑,“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这药真的好苦,我不想喝了!” 萧璟玄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不行,苦也得喝,不然你的伤怎么会好!” 周元卿娇嗔道,“我就不喝!” 萧璟玄甚是无奈的哄道,“公主殿下,您要怎样才肯喝药啊?” 周元卿挑了挑眉,“你亲我一下,我就把药全喝了。” 萧璟玄怒道,“周元卿!你就不能有点儿正行吗!” 周元卿很怕萧璟玄生气,瘪了瘪嘴道,“不亲就不亲嘛,你凶我作甚?” 萧璟玄自知刚刚是有点凶了,温声哄道,“我哪有凶你,我只是声音大了点儿。” 周元卿委屈巴巴道,“你就有凶我。” 萧璟玄无奈,笑了笑道,“过来。” 周元卿乖乖的凑了过去,萧璟玄吻了吻周元卿的脸,周元卿一愣,这可是萧璟玄第一次主动亲她,周元卿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萧璟玄温柔一笑,“卿儿,乖乖把药喝了。” 一声温柔的“卿儿”周元卿心都化了,抬起药一口喝了下去,萧璟玄低笑几声,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糖递给周元卿,“吃了它就不会觉得苦了。” 周元卿笑盈盈的看着萧璟玄说道,“这糖没你甜,萧璟玄,你再唤我一声卿儿可好?” 萧璟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开心的样子,他也觉得很开心,他想让她一直都这样开心下去,于是便唤了一声,“卿儿……” 周元卿听着萧璟玄这一声声温柔的“卿儿”,从心里开心的笑了起来,她希望这一刻的幸福,会是她一生的幸福,她想跟这个让她开心的少年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冯樱听到阁楼传来两人的笑声,很是羡慕的感叹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只羡鸳鸯不羡仙呐。” 赵善意味不明道,“那可未必,萧公子身上那股高贵的气质定然身份不简单,在这乱世之中,身份越是不简单的人,就越难走到一起。” 冯樱鄙视道,“您老人家又知道了?” 赵善傲娇道,“老朽行医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萧公子这样气质高贵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那只能说明您老人家见得太少了,我倒是觉得他们一定能走到一起。” 赵善冷哼一声道,“不信咱走着瞧!” 阁楼上,萧璟玄正和周元卿聊着,忽听到一只飞鹰的叫声。 萧璟玄神色微变,就连笑也淡了几分。 “卿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好吃的,等你醒了就可以大饱口福了。” 周元卿极力掩藏着内心的不舍,萧璟玄那一瞬微变的神情她都尽收眼底,她其实也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直这样,他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儿和要承担的责任,注定是要分别的。 “好啊,那你快点儿回来。” 萧璟玄应了声便匆匆离开了,周元卿垂眸,眼里的失落尽显无遗。 周元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粗布衣,眉头一皱,焦急的下床四处翻找着,找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于是便下了阁楼找到了冯樱。 “冯姑娘,你可看见我来时穿的那身衣裳?” 冯樱见周元卿焦急的样子,走进内堂,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盒子,笑了笑道,“周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周元卿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块红翡雕刻的拇指大小龙纹印章呈现在眼前。 “是这个”,周元卿抬眸看向冯樱,“冯姑娘谢谢你。” “本想交给萧公子的,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想着还是等周姑娘醒了再交与你,这一忙就给忘了,真是对不住。” “不妨事儿的”,周元卿似是想起了什么,“冯姑娘,你说萧璟玄在我昏迷时,样子很是失魂落魄?” 冯樱笑盈盈道,“对啊,而且还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周姑娘五日,一步也未曾离开,不仅如此,萧公子还说……” 周元卿急切问道,“说什么?” 冯樱噗嗤一笑,“说……要娶周姑娘!” 周元卿才高兴一瞬又疑惑问道,“娶我?他为何会说要娶我?” 冯樱看了眼周元卿身上,周元卿瞬间明白了过来,有些紧张道,“他、他看见我身上的伤痕了?” 冯樱赶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是冯樱告诉萧公子的,萧公子听了就说要娶周姑娘。” 周元卿眼眸微垂,自卑油然而生,“他这是在可怜我吗?” 冯樱想起萧璟玄带周元卿来时的样子,愤愤不平道,“周姑娘觉得是吗?可冯樱却觉得萧公子是因为喜欢周姑娘,而不是周姑娘所谓的同情!” 周元卿有些不自信道,“喜欢?” 冯樱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萧公子对周姑娘的情义我们是看在眼里的,若非深情厚谊怎能做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冯樱就不信周姑娘感觉不到萧公子对你的喜欢。” 周元卿紧捏着手里的印章,嫣然一笑,“冯姑娘,谢谢你,我明白了,我定不会辜负他的。对了,冯姑娘,你可会配淡化伤痕的药,不管多少银子,只要你开口,我都给得起。” 冯樱从药柜拿了一个瓷瓶和一张药方递给周元卿,“这女子出嫁时,总想以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心上人面前,我们都是女子,冯樱懂得的,这药冯樱早已经给周姑娘配好了。” 周元卿拿着药瓶,眼里满是感动,她身边全是一些阴谋算计的豺狼虎豹,所以她要让人敬她畏她惧她,直到她遇见萧璟玄,还有冯樱,她才体会到,原来被人真心以待是这样的开心和温暖。 “冯姑娘,你的救命之恩,元卿定当涌泉相报,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元卿什么都愿给你,金银珠宝、玉器字画、绫罗绸缎,还有天下最俊俏的男子……”,周元卿不擅长说感谢人话,越说越觉得不对劲,“除了……萧璟玄。” 冯樱听了大笑不止,她终于明白萧公子为何会喜欢她了,像周姑娘这样极其可爱的女子,谁人不喜欢了? “周姑娘,冯樱什么都不要,治病救人本就是冯樱的职责,若是每个学医的人都是为了钱财而去救人,那这世间没钱看病的百姓岂不是太苦了。” 周元卿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哦,既如此,冯姑娘以后就叫我元卿吧,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 冯樱高兴道,“好啊,元卿。” 周元卿笑了笑,“樱姐姐。” “对了,怎么没看见萧公子?” 萧璟玄寻着飞鹰的叫声来到小镇外的一片树林里,突然从周围蹿出一队黑衣侍卫跪在萧璟玄面前,“主子,属下该死,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你们来这可发现魏杨的人?” 萧璟玄眸色淡淡的看向黑衣首领。 “回主子,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黑衣首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主子,我们在寻找您下落的途中收到于统领的飞鹰传信,陈烨曲将军已带领十万鹰狼军赶到了镇南关,让主子尽快与陈烨曲将军汇合。” 萧璟玄眼眸瞬间黯了下来,淡淡说道,“本王知道了,你们在此守着,一旦发现魏杨的人格杀勿论,三日后出发!” 交代完事情后,萧璟玄来到小镇给周元卿买了许多吃的,回到医馆时,正看见周元卿与冯樱在后院拾掇药材。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那纯真烂漫的笑容,心中竟是万般不舍。 “元卿,你看谁回来了?” 周元卿顺着冯樱的目光看去,欢喜而又清甜的唤了声“萧璟玄!” 萧璟玄抛开离愁的情绪,满是宠溺的走到周元卿面前,将自己买来的零嘴全都塞给了周元卿,又看了眼一旁坐着冯樱,有些不好意思的拿了一包递给冯樱。 冯樱掩唇低笑了声,接过零嘴又放到周元卿怀里,“这些都是买给元卿的,岂有分人的道理。” “不不不,樱姐姐,这也是买给你的。”周元卿又将零嘴放在了冯樱怀里,转头瞪了眼萧璟玄,萧璟玄回瞪了她一眼,他的好只对她一人,至于别的女子如何,他从不放在心上。 冯樱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感觉自己坐在这十分尴尬,正准备找机会溜之大吉时,赵善端来饭菜放在桌上,冲三人喊道,“你们杵在那干嘛,过来吃饭了!” 四人围坐在石桌旁,周元卿自小就在军营长大,平时都是独自一人吃饭,突然同这么多人一起,顿觉得有些不自在。 冯樱以为是周元卿嫌弃这些粗茶淡饭,尴尬说道,“元卿若是不喜欢吃这些饭菜,我这就去酒楼给你买些鱼肉。” 萧璟玄看了眼饭菜,全是青菜,连块肉都没有,宠溺的看向周元卿说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周元卿扫了眼三人,赶忙拿起碗筷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吃饭,有些不习惯罢了。” 说完,随手夹起一块青菜放在米饭上大口吃了进去,冲冯樱笑了笑道,“好吃!” 几人相视一笑,都很宠溺的给周元卿夹菜,周元卿在此刻感受到了从来有过的温暖,这就是有家有亲人的感觉吗? 周元卿偷瞄了眼萧璟玄,想象着她和萧璟玄以后的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温暖。 萧璟玄转眸看向周元卿,两人目光相视,周元卿顿时脸颊绯红,差点被饭菜呛到,萧璟玄心疼说道,“你慢点吃。” 冯樱看着两人幸福的样子笑了笑道,“明晚有花灯会,你们要不要去玩玩。” 周元卿眼眸一亮,好奇问道,“花灯会?” “我们云溪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花灯会,到时镇上的男女老少都会手捧花灯乘坐小舟到许愿河许愿,可灵验了。”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那灵动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萧璟玄知她心中所想,宠溺一笑道,“明晚带你去,可好?” 周元卿嫣然一笑,“好。” 萧璟玄惊愣的看着周元卿那倾城的一笑,就像是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开出的一朵栀子花,娇艳美丽、洁白无瑕。 从此,萧璟玄的眼里只有她,只愿为她,一展欢颜! 第17章 花灯会分别 明月当空照,许愿河下舟,手捧莲花灯,祈愿游子归,万事皆顺遂,如意令朝夕。 花灯会上云溪镇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手捧着各色各样的花灯来到许愿河边等待着乘坐小舟许愿,月光灯光映照在河面上,辉映成一片灿烂星河,美不胜收,河岸两旁的街道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萧璟玄懒散的走在人群中,瞥了眼一旁的周元卿问道,“你确定不要花灯?” 周元卿调皮的回了句,“不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愿可许。” 萧璟玄嘴角上扬,抑制不住的笑意全挂在了脸上,周元卿目光游移到萧璟玄的衣袖下,缓缓伸出手,忐忑的拉着萧璟玄的手,萧璟玄停了一步,又继续走着,装作什么事儿也发生的样子。 周元卿见萧璟玄没有抽回手,便紧紧握着他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萧璟玄垂眸笑了笑反握着她的手,两人牵着彼此的手漫无目的的走着,想把这一刻的美好加长再加长,待他们走到尽头时已是白头偕老。 周元卿看着这安乐祥和的云溪镇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这安居一隅的云溪镇竟如此热闹。” 萧璟玄问,“那你是喜欢繁华如梦的丰都,还是这安居一隅的云溪镇?”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线条俊郎的侧脸说道,“我喜欢有你的地方,你在哪我就喜欢哪。” 萧璟玄羞涩的干咳一声,“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周元卿抬头看向萧璟玄,“我怎么不正经了,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江山如画不及你,再美再繁华的地方没有你,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无尽的黑。” 萧璟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元卿,心中涌出无限愁绪,“可是卿儿……” “我不想听!”,周元卿知道萧璟玄要说什么,但她现在只想开开心心的跟他度过这美好的时光,其他的她什么也不想知道。 萧璟玄甚是无奈的看着她,周元卿本来高兴的心情也跌到了谷底,一旁的小贩见周元卿有些生气的样子,灵机一转,对萧璟玄喊道,“公子,要不要买支珠钗送给您身边的这位姑娘,心上人生气了哄哄就好。 ” 周元卿转头看向小贩吼道,“谁生气了,我才没有,你才生气了呢!” 小贩瘪了瘪嘴,小声喃喃道,“这还叫没生气?” 萧璟玄上下打量了眼周元卿,不都说女子最爱美嘛,她怎么连一支首饰也没有?于是便拉着周元卿来到小贩摊前,小贩乐呵呵的奉承道,“公子,这位姑娘如此清秀美丽,与公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 小贩说话间,萧璟玄拿起一对白色珠花戴在周元卿两侧的头发上,就像一支盛开的白梅,栩栩如生的画在了周元卿乌黑的青丝上,让原本清秀淡雅的周元卿犹如画中仙子般惊艳动人、美而不俗。 萧璟玄正看得入了迷时,一旁的小贩赞叹道,“哎呀,姑娘戴上这珠花简直就是美若天仙,妙不可言啊!” 周元卿害羞的微低下头,小声问道,“好、好看吗?” 萧璟玄诚恳说道,“好看。” “公子真是独具慧眼,这珠花可是……” 小贩还没说完,周元卿扔了一锭银子打断道,“少拍马屁了,这是赏你的!” 说完,便拉着萧璟玄离开了,两人路过一个玛瑙摊时,周元卿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看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玉石。 萧璟玄转身看了过去,便听卖玛瑙的老人说道,“姑娘眼光真好,这可是稀有的锦红赤玉,像姑娘这样高贵的气质,戴上这颗赤玉更显高贵。” 周元卿拿起鲜红如血的赤玉在月光下看了看,红艳如锦、质地细腻油润、纹理独特,确实是稀有的锦红赤玉。 萧璟玄见周元卿爱不释手,便走过来问道,“喜欢吗?” 周元卿目光灼灼的看着萧璟玄说道,“我想在这上面刻上我们的名字,这样,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老人极有眼力见说道,“公子,这锦红赤玉寓意纯洁和永恒,送给心上人再好不过了。” 萧璟玄说道,“老人家,给我两颗。” 老人笑了笑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这锦红赤玉稀有,老叟只有一颗。” 萧璟玄有些失落道,“一颗便一颗吧。” 说完,从衣袖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老人时,周元卿拉住萧璟玄的手说道,“这赤玉太贵了,我……” 萧璟玄笑了笑道,“不过是颗赤玉而已,你喜欢就好。” 周元卿疑惑的盯着萧璟玄,侯府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两人走到许愿河边,萧璟玄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只有一颗……” 周元卿拿出红翡龙纹印章递给萧璟玄说道,“谁说只有一颗,这个送给你。” 萧璟玄接过红翡印章仔细看了看,印章大小与普通玉佩一样,底部还印有“昭仁圣德”四个字,“这是……” 周元卿清了清嗓子,傲娇道,“这可是本公主的私印,只要在本公主的地盘上,你都可以横着走!” 萧璟玄挑了挑眉,戏谑道,“公主殿下,请问,您的地盘在哪?” “这个嘛……不太好说,反正你拿着这个,日后有大用处。”周元卿微微皱眉,想了想道,“这颗赤玉也给你,等你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了再给我。” 萧璟玄宠溺的笑了笑道,“傻丫头。” 周元卿双手叉腰道,“什么丫头,我可比你大两岁,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姐姐!” 萧璟玄调戏道,“你就那么想做我姐姐?” 周元卿放下手,尴尬道,“不、不想,我想……” 萧璟玄意味深长道,“想什么?” 想做你媳妇儿这句话堵在周元卿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萧璟玄突然回想起周元卿受伤昏迷前说的话,有些吃味的问道,“你昏迷前曾说,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 周元卿正准备说出口时,忽听镇上的人激动的大喊道,“时辰到了,大家快上船许愿!” 这时,许愿河里一艘艘小舟划了过来,乡亲们争先恐后的上了小舟,甚是热闹,萧璟玄拉着周元卿的手说道,“跟我来!” 说完,萧璟玄便拉着周元卿跑到了一个无人的河岸边上,一船夫冲两人大喊道,“公子,姑娘,快上船吧!误了时辰许愿可就不灵验了!” 两人上了船,周元卿看到船头的莲花灯,看向萧璟玄问道,“这些是你准备的?” 萧璟玄没有回答,拉着周元卿来到船头坐了下来,手捧莲花灯递给她道,“许个愿吧。” 周元卿甚是感动的看着萧璟玄,“为何只有一个?” 萧璟玄眼眸此刻如璀璨星辰般闪亮,深情而真挚的与她相望,一字一顿、咬字清晰的说道,“因为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 周元卿接过莲花灯,眸光深深的看着萧璟玄虔诚道,“愿,萧璟玄能得偿所愿,一生平安顺遂、无痛无灾、长命百岁。” 说完,周元卿将莲花灯放入河里,随着河水漂浮到她所愿的彼岸。 萧璟玄深情的叫了一声,“卿儿……” 周元卿转过头,两人目光如炬,深情的望着彼此。 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1 有的人就算日日相见也生不出一点男女间的情愫,而有的人就算只见过几次,却是一眼万年,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 萧璟玄犹记得第一次在祭坛见到周元卿时,他便对她见之不忘,只是年少懵懂的他并没有察觉,当他清晰的意识到时,对她的喜欢犹如潮汐全都涌上了心头,一发便不可收。 月光下的周元卿就像是水中仙子,神圣高洁不可亵渎,可他终究是凡尘中人,他想占有她,他想要她属于他一人,这种强烈的欲望驱使着他缓缓靠近了周元卿的嘴唇。 周元卿微微仰着头,半敛着她那妖媚的眼眸看着萧璟玄,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萧璟玄垂眸看着周元卿那双晶莹妖媚的眼眸和莹润鲜红的嘴唇,轻轻吻了上去。 两人紧紧相拥,萧璟玄左手环抱着周元卿的肩,右手托着她的头,温柔而又痴缠的亲吻着她,深情又绵长,谁也舍不得放开对方,吻到两人嘴唇和舌尖都麻木了才缓缓离开彼此的唇瓣。 萧璟玄将周元卿紧紧拥入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卿儿,待我归来,我有一句话要亲口告诉你。” 周元卿轻声说道,“好,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萧璟玄那句“我喜欢你”始终未曾宣之于口,因为他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他便会舍不得离开她。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去做,他不能耽于儿女情长,等他把一切都处理完之后,他会去找她,将那句“我喜欢你”亲口告诉她。 萧璟玄知道周元卿的心里有他,他的心里亦有她,虽然谁也没有对谁说喜欢,但两人的心早已紧紧相连在一起。 周元卿靠在萧璟玄肩膀看着天上美丽绚烂的烟花,看着看着便安心的睡着了。 萧璟玄侧眸看了眼周元卿安静甜美的睡容,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喃喃道,“卿儿,等我!” 等他回来向她表明心意时,他要带她离开,永远陪伴在她身边,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那么孤独了。 萧璟玄抱着熟睡的周元卿回到医馆阁楼,拿出匕首在那颗鲜红的赤玉上刻了一个“璟”字。 萧璟玄将刻好的赤玉戴在了周元卿脖子上,他不在她身边时,这颗刻有他名字的赤玉就像他的心一样,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守在周元卿身边一夜的萧璟玄看了眼渐亮的天色,依依不舍的起身吻了吻她的嘴唇,他不能等她醒来跟她告别了,他怕看她伤心的样子,更怕看到她不舍的眼眸,他会舍不得走的,但有些事儿他必须去做。 短暂的分离只为重逢后的相依相守! 就在萧璟玄转身离开后,周元卿睁开眼睛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眼泪终是不争气的滑落下来,滴在了她的心里。 周元卿缓缓坐起身,手里紧紧捏着那颗刻有他名字的赤玉。 “萧璟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 才分开不到一会儿,周元卿便觉得她忍受不了那种日日夜夜思念的折磨,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她的亲人离开她时,她痛不欲生,她不想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上了萧璟玄。 当她知道萧璟玄想做这天下之主时,她留不住他,她亦知道有一天萧璟玄会离开她,可这世上只有一个萧璟玄,一旦放弃了,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萧璟玄了,所以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喜欢他。 为了萧璟玄,她甘愿承受所有的苦。 周元卿寻着萧璟玄的身影追了出去,她不知道她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可她想看他一眼,哪怕只看一眼。 萧璟玄从医馆离开后,到云溪镇外的树林里带着黑衣侍卫一起朝两国边境镇南关策马而去。 也许是两人心里对彼此的牵挂,萧璟玄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他总觉得周元卿就在他的身后,可当他回头看去时,却什么也没有。 萧璟玄有些失落的转过头,他之所以选择不辞而别,就是怕看到周元卿伤心的样子,即是如此,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然而就在萧璟玄转过头的那一瞬间,周元卿在另一条小路上目送着他离开,她想跟他道别,想亲口跟他说一句“保重”。 但她知道萧璟玄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她亦不想让萧璟玄因为她而担心,他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儿。 萧璟玄如此,她亦如此。 何况她与萧璟玄又不是永别,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只要他们心中有彼此,总有一天会再见。 周元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医馆。 冯樱见周元卿眼睛通红,便担心的问道,“元卿,你怎么了?萧公子呢?” 周元卿有气无力的说道,“他走了。” 冯樱惊讶道,“走了?!萧公子他、他就这样丢下你走了?!” 周元卿勉强笑了笑道,“他没有丢下我,只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去办,很快就会回来的。” 冯樱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就说嘛,萧公子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丢下你独自一人离开,那你呢?你有何打算?” “我也要离开了,在这耽误太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冯樱有些不舍道,“你也要走……也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相聚总有相散。” 周元卿拍了拍冯樱的肩膀安慰道,“樱姐姐,有缘自会相聚,等我们忙完了,我会与萧璟玄来看你的。” 冯樱点了点头,“那你何时出发?” 周元卿看向天上的缓缓升起的朝阳说道,“明日一早!” 第18章 东南六州失陷。 次日一早,周元卿走后魏杨就带着人找了过来,冯樱见这些人来者不善便多留了个心眼。 魏杨拿出萧璟玄和周元卿的画像放在冯樱面前让她辨认,“你可见过此二人?” 冯樱假装仔细看了看,“回军爷,小女子从未见过。” 魏杨半信半疑,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只有这一家医馆,周元卿受伤中了毒,必定会来这,“你可看清楚了,你要是敢撒谎,我便一刀杀了你!” 站在一旁的赵善听得此话吓得一激灵,冯樱语气不善道,“军爷,小女子眼睛又没瞎,自然看得清楚。” 魏杨怒道,“你!!” 赵善见魏杨动了怒,赶忙过来打圆场,“军爷,我这弟子平时被我娇纵惯了,还请军爷海涵。” 魏杨冷哼一声,准备离开医馆时,忽然看见赵善腰间的玉佩,那可是块价值不菲的蓝田玉,而且非贵族所不能佩戴,区区一个平民怎会买得起这玉?除非…… 想到这,魏杨凶狠的拔出腰间佩剑,架在赵善脖子威胁道,“说!周元卿和萧璟玄是不是来过这!” 赵善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吓得直哆嗦,他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老被人拿剑指着呢? “军、军爷,老朽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刀剑无眼啊军爷,可不可以把剑先放下。”,赵善带着哭腔祈求道。 魏杨耐心告罄,恶狠狠道,“不说是吧?那你就去见阎王吧!” 冯樱亲眼看见魏杨将赵善一剑封喉,惊恐的惨叫了一声,“师父!” 魏杨又将剑指向冯樱威胁道,“看见了吗?这就是窝藏犯人的下场,本统领再给你一次机会,周元卿和萧璟玄在哪!” 冯樱完全傻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夺眶而出,她直愣愣的走到赵善身边,给他合上眼后就抱着他大哭了起来。 魏杨气的脸部抽搐,用剑浅刺进冯樱的肩膀,面容扭曲的阴鸷道,“你要是再不说,本统领就杀……” 冯樱眼含杀意的看向魏杨,咬牙切齿打断道,“军爷杀了小女子吧!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魏杨微抬了抬下颌,面目凶狠的说道,“想死,本统领成全你!” 魏杨抽回剑的那一瞬间,冯樱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就在剑将要刺向冯樱时,忽听魏杨痛的大叫了一声,“啊!!!” 冯樱睁开眼,看见魏杨抱着流血的后脑勺昏昏欲坠,又看向站在门外白衣飘飘的少女,激动而又委屈的大喊了一声,“元卿!” 周元卿走进医馆,一脚将魏杨踢撞在墙上,大怒道,“你这狗东西,当初本宫就应该杀了你!” 魏杨口吐鲜血,强撑着胸口的疼痛说了句,“动手!” 医馆里的士兵齐齐拔出佩刀,准备攻向周元卿时,从外面闯进一队玄衣侍卫将士兵一个一个斩杀。 周元卿疾步走到冯樱身边蹲了下来,轻捏着她的肩膀愧疚的说了句,“樱姐姐,对不起,是我害死了赵大夫。” 冯樱呆愣的淡淡说了句,“与你无关。” 周元卿猛的转头看向玄衣侍卫,哑着声音命令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冯樱回过神,拉着周元卿的手,泪眼朦胧道,“元卿,算了吧,不要再造无谓的杀孽了。” “我周元卿有仇必报,他们杀了赵大夫,我岂能放了他们。”,周元卿站起身,转身看向魏杨,对玄衣侍卫说道,“处理干净了!别把医馆弄脏了!” 侍卫应声,周元卿陪同冯樱将赵善安葬在了后山。 “樱姐姐,你今后有何打算?”,周元卿站在墓碑前看着跪在地上烧纸钱的冯樱问道。 冯樱目光呆滞的看着烧成灰的纸钱淡淡道,“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师父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在我心里师父就如我的亲生父亲般,如今他死了,我留在这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准备四处行医,救治那些没钱看病的百姓。” 周元卿蹲在冯樱身旁,愧疚万分的说道,“樱姐姐,不如你跟我走吧,正好军营里需要军医,你在我身边我还能照顾你。” 冯樱转头看向周元卿问道,“元卿,你和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那么多官兵要抓你们?” 周元卿低下头,沉默许久后才缓缓说道,“我……樱姐姐,有些事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冯樱失落的转过头,看着墓碑上的字淡漠道,“罢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但我不会跟你走,当个行脚医也挺好,正好可以四处游历,增长见识。” 周元卿无奈道,“既是樱姐姐的决定,元卿尊重你,还望樱姐姐珍重。” 两人回到医馆后,玄衣侍卫已将医馆的血迹处理干净,周元卿找来纸笔迅速写了封信交给冯樱,“樱姐姐,若是往后你遇到什么难处,拿着这封信到邕州找一个叫林耀辰的人,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冯樱接过信,似是想起了什么,“元卿,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又回来了?” 今日一早,周元卿收拾好后就离开了医馆,刚走出云溪镇便遇到了江城。 江城办完周元卿交代的事儿回到丰都后,探子将魏杨追杀她的事儿说了出来,江城就带着京卫司的人追踪到了云溪镇,恰巧遇到了周元卿,并告知她魏杨的人也来到了云溪镇。 周元卿担心冯樱的安危便折返了回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但她不能把事情原委告诉冯樱,她怕再次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我离开没多久便看见一队官兵往这来了,我担心你所以就回来看看,没想到……” 冯樱担忧道,“云溪镇已经不安全了,你还是赶快离开吧。” 周元卿轻“嗯”了声,拉着冯樱的手沉声说道,“樱姐姐,保重!” 冯樱笑了笑道,“你也是,兴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道别完后,周元卿便让江城和京卫司的人回了丰都,自己则只身前往西南粮马道。 几日后,周元卿来到粮马道驿站找到了萧楚云和萧煜杰,得知陈仲派兵几次截取粮草,虽被黑甲军击退,但粮草还是被毁了一半。 周元卿便派黑甲军老将蒙先将军前往邕州调三万兵马增援,并让林耀辰再送来了一批粮草。 陈仲贼心不死,屡次派虎啸军截粮,周元卿一怒之下亲自带领一万黑甲军突袭虎啸军临时营地,并将其一举歼灭。 一计不成再生二计,陈仲的虎啸军在西南粮马道上死伤了几万人,陈仲已无再多兵力对抗西南粮马道的五万黑甲军,消停了几月后,陈仲便派人暗中前往西陇军营将黑甲军为赤霄军运送粮草的事儿透露给了西陇大军的首领。 莫图鲁为人狡诈多疑,他又岂会轻易相信敌国来的探子,但他也想利用陈仲的人套取大商军队的情报,双方你来我往的拉扯下,时间竟过去了一年。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锦州,于虎带领一万鹰狼军驻扎在锦州城外,以二皇子亲信的名义,带着莫敢言一起大张旗鼓的到陈凌府上宣读了萧璟玄的那道封王圣旨。 陈凌听后自知有诈,欲杀了于虎和莫敢言,但他们早有准备,陈凌不但没有杀掉两人,自己反而被于虎和莫敢言打得狼狈逃窜。 陈凌被晟国皇帝亲自下圣封王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靖德帝的耳中,靖德帝龙颜大怒,派京卫司统领江城将陈凌押解回京受审,然而当江城回京时,带来的却是那道封王圣旨和陈凌前往晟国当镇南王的消息。 靖德帝气的几欲晕厥,盛怒之下将陈仲打入京卫司刑狱。 而在镇安关军营的萧璟玄得知消息后并没有太大的欣喜,只要靖德帝一日不下旨将陈仲和陈凌斩首,陈仲就会威胁利用太子将自己救出来。 他要陈仲和陈凌永无翻身之日,他要用他们头颅祭奠死去的舅舅! 既如此,那他就再添一把火,让靖德帝下定决心杀了陈仲! 萧璟玄对营帐外的士兵命令道,“来人,传陈烨曲将军!” 守在营帐外的士兵听到萧璟玄的传令,立刻找来了陈烨曲。 陈烨曲疾步走进营帐,拱手说道,“殿下深夜召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萧璟玄抬眸看向三十四岁,剑眉星目、长相有些书生气的陈烨曲说道,“传令下去,三日后全军攻打锦州城,一年内拿下大商东南六州!” 陈烨曲一惊,“殿下,一年内拿下东南六州?!” 萧璟玄淡淡道,“怎么,陈将军办不到?” 陈烨曲有些没底气,“臣,尽力而为。” 萧璟玄盯着陈烨曲,眼底尽是摄人的凉意,“尽力而为?你身为鹰狼军大军将,本王要你全力以赴!” 陈烨曲吓得身子一颤,“是,臣、臣必当全力以赴拿下东南六州!” 三日后,陈烨曲率领一万鹰狼军夜袭锦州,仅一夜间,陈烨曲便拿下了锦州。 消息很快传到丰都皇城,靖德帝慵懒的坐在龙椅上早朝时,一军官急匆匆跑进乾清殿大喊道,“启禀皇上,锦州被晟国一万大军攻陷了!” 靖德帝猛的站起身,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晟国一万大军就把锦州攻下了?锦州不是有三万士兵守城吗?!” 帝王盛怒下,军官浑身颤抖,话都说不清楚,“回、回皇上,是、是陈都督,不,是陈凌,陈凌投靠晟国后,与锦州守城将领暗通曲款,故意放晟国大军进城啊!” 靖德帝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文武百官焦急喊道,“皇上!” 站在一旁的林公公赶忙过去搀扶着靖德帝,靖德帝一把推开林公公,浑身抽搐,“传朕口谕,将陈仲押赴刑场斩首示众,陈凌,”,一说到陈凌,靖德帝怒火攻心,朝大殿大吼一声,“格杀勿论!” 锦州城州府内,萧璟玄听到消息后忍不住低笑几声,站在一旁的莫敢言拍马屁道,“殿下真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竟然让人放出假消息说是陈凌与守城将领暗通曲款,放我鹰狼大军入城,这回陈仲必死无疑!” 萧璟玄笑意不达,冷然问道,“可有陈凌的消息?” 于虎从一旁走到萧璟玄面前拱手道,“回殿下,陈凌带着三百士兵往颍州方向逃了。” 萧璟玄森然道,“正好,本王下一个要打的,便是颍州!绝不能让陈凌活着回到丰都!” “是,微臣遵命!” 颍州刺史王成洪得知晟国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紧急派人向丰都求援,谁知信还没送出城去,就被鹰狼卫暗中截杀,王成洪知道兵力悬殊,苦守只有死路一条,索性开城投降! 萧璟玄带领晟国大军入城后,下了两道命令,一是不准伤害城中百姓一分一毫,不准强取豪夺百姓粮草,否则以军法处置。 二是派人张贴悬赏令,但凡提着陈凌人头来见者,赏黄金百两并许以官职! 在金钱和权力的诱惑下,几日后陈凌便在城里一艺馆里被人暗杀,陈凌死后,萧璟玄继续带领大军往金州方向出发。 颍州失守后,玮营城守将惧不敢战,弃城遁逃, 金州刺史率军支援,结果战败,金州沦陷。 锦州、鄞州、金州的沦陷,造成了整个东南的恐慌,再加上消息不通,烽火不闻,以至于最后冀州、云州、鄞州接连沦陷。 靖德帝曾几次派兵支援,但都被晟国大军打得节节败退,一年内,萧璟玄率领晟国大军顺利拿下东南六州。 东南六州失陷,使整个大商陷入无尽恐慌,国运极速衰败、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靖德帝盛怒之下,连下三道圣旨命西宁王林耀辰率领沈家黑甲军火速前往云州攻打晟国大军,夺回东南六州,活捉晟国璟王轩辕硕! 第十九章 西北军营议事 云州璟王府 是夜,萧璟玄正坐在前院石凳上看着周元卿从西南寄到梁州的信,这几个月来两人通信不过三次,为了不让周元卿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每次他都要将信寄到梁州,再从梁州寄到西南。 萧璟玄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卿儿这潦草的字,不管说了多少次,还是一点儿没变。” 一旁的莫敢言伸长脖子想看看写了什么,萧璟玄冷冷的抬了抬眸,莫敢言吓得赶紧缩了回去,小声抱怨道,“小气。” 萧璟玄冷冷道,“你说什么?” 莫敢言一惊,语无伦次道,“啊,那个,殿下,属下是说你这样是何苦呢,昭仁公主早晚会知道,您还不如早告诉她得了。” 萧璟玄说,“你懂什么?现在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莫敢言小声嘟囔道,“哼,我是不懂,但每次跑腿受累的都是我。” 萧璟玄写着回信,眼也不抬的说道,“能者多劳嘛,对了,西南粮马道和西北那边的战况如何了?” 莫敢言懒散道,“还能如何?有殿下在背后操持着,好得很。” 萧璟玄佯装微怒道,“好好回话!” 莫敢言坐直身子,正儿八经的回道,“有咱这位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璟王殿下给昭仁公主和萧世子谋划,西南粮马道正常运送粮草,西北几次大战,萧世子都安全得胜而归。” 萧璟玄淡淡一笑,“那就好……” 这时,于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殿下,靖德帝连下三道圣旨命西宁王率兵出征云州,要与我军开战!” 还未等萧璟玄回答,另一侍卫又来报,“启禀殿下,据我们安插在西陇的细作来报,莫图鲁已夺得皇位,正调集十万大军往西南去了!” 萧璟玄猛的站起身,“莫图鲁为何要调兵去西南?难道他知道了西南粮马道的事儿?” 侍卫回道,“正是!” 一旁的于虎开怀一笑道,“殿下,这是个好消息啊!” 萧璟玄怒道,“这算个什么好消息!” 于虎不明所以,极没有眼力见的说道,“殿下,这怎么不是好消息,若是西宁王知道莫图鲁派十万大军去截西南粮马道,那西宁王重情重义,他怎会弃沈国公的外孙女于不顾了,定会抗旨去支援西南,这可是咱们拿下其余七州的大好时机啊!” 听于虎这么一说,莫敢言也跟着附和道,“殿下,对于我们而言,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萧璟玄瞬间疲惫的单手撑在石桌上,微低下头,“西南有我的……”,卿儿未敢说出口。 于虎莫名道,“殿下,您就不用操心西南了,西宁王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只要他去支援西南,那就一定没事儿!” 萧璟玄很是不爽的说道,“是西宁王厉害,还是本王厉害?!” 气氛瞬间凝固,这还用问的吗?谁敢说西宁王厉害那就是找死! “当然是殿下厉害了,西宁王怎会是殿下的对手,于统领,你说是吧。” 莫敢言冲于虎眨了眨眼,于虎再怎么一根筋也明白了过来,萧璟玄是他们的主子,哪有在主子面前夸别人的道理? 于虎直言不讳道,“当然是殿下厉害,不过殿下,您再厉害也不能去支援西南啊,咱们是晟军,不是商军。” “本王还用你提醒?”,萧璟玄转而严肃道,“待西宁王派兵支援西南,立刻攻打其余七州!” 半月后,西南传来消息,西宁王违抗靖德帝旨意亲率十万黑甲军前往粮马道支援,萧璟玄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立刻下令让鹰狼军整军待发,七日后攻打其余七州。 西宁王到达西南之际,萧璟玄已率军出发攻打其余七州。 英州城外营帐内,萧璟玄与几位将军围在沙盘前讨论攻城战略, “何将军,你带领一万将士绕后埋伏截断大商援军,邵将军负责我军粮草补给,张将军带领三千先锋营每隔几日在城下夜袭呐喊,围城三月,待英州粮草不足、军心涣散之际,再次攻城,势必一鼓作气拿下英州!” 三位将军同时应声,萧璟玄看向陈烨曲说道,“陈将军,你立刻前往北境再调十万鹰狼军攻打叶州,三月后于郴州汇合!” 陈烨曲领命后,立刻前往晟国调兵,三月后,陈烨曲顺利攻下叶州,与萧璟玄大军汇合后,便长驱直入突袭郴州。 晟国大军势如破竹、锐不可挡,短短两年内就将大商整个东南十三州尽收囊中! 与此同时,前往西南粮马道的西陇大军被西宁王率领的黑甲军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最终啊吉儿带领剩余四万残兵逃回了西陇。 西北赤霄军拼死奋战获得最终大捷,西陇国君莫图鲁也被萧章旭斩首于逃往西陇的途中,西陇向大商递上降书并愿意归顺,承诺百年内不再进犯大商一寸土地! 西北大捷的消息,让陷入一片清冷死寂的丰都重新热闹了起来,但同时,靖德帝因东南十三州失守一病不起,皇后梁氏扶持太子理政监国。 赤霄军正围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庆祝,就在这时,一斥候疾步走进统帅营帐。 “元帅,前方发现一队兵马正往军营方向行进!” 萧章旭放下竹简焦急问道,“可知对方有多少兵马?” “大概几千兵马!” “几千?”,萧章旭甚为疑惑,“去,查探一下是不是西陇军的残部!” 斥候应声正准备走出营帐,另一斥候来报,“元帅,前方发现几千黑甲军踪迹!” 萧章旭疑惑道,“黑甲军?走,随本帅出去查探!” 萧章旭刚出营帐没几步,就听见白七激动的说道,“公主!王爷!你们怎么来了!” 周元卿冷然道,“萧世子可在?” 未等白七回答,萧章旭走到两人面前问道,“公主,西宁王,你们来这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耀辰笑了笑道,“大事倒是没有,小事倒挺多。” 周元卿让萧章旭召集萧岐、萧诺到营帐商议要事,几人坐在营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晚了还要召集他们。 萧章旭看向一旁的周元卿说道,“公主,人已到齐,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 周元卿慢悠悠的喝了口水,扫了一眼几人缓缓开口说道,“本宫给萧世子调派的五万黑甲军了?全军覆没了?” 一听这话,几人就知道周元卿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萧章旭说道,“倒也没有,只是怕连累西宁王,所以就让黑甲军换上了赤霄军的军衣,以掩人耳目。” 坐在左侧首位的林耀辰意味不明道,“萧世子说了半天,也没说沈家黑甲军还剩多少人马。” 萧岐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五万黑甲军还剩下三万五千七百八十一人!” 周元卿问道,“萧世子,西陇国君莫图鲁是你杀的?” 萧章旭回道,“正是!” 周元卿意味不明道,“萧世子算是一战成名的大英雄了,本是大功一件,但,萧世子可知,这样出风头,会给侯爷招来怎样的祸事吗?” 萧岐微眯着眼,“公主这话什么意思?” 周元卿慢悠悠说道,“西北大捷,萧世子又杀了西陇国君,在百姓眼里,萧家赤胆忠心,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在父皇眼里,萧家手握重兵、功高震主,会有不臣之心。” 萧岐震怒,“胡说!父亲忠心为国,从未有过什么不臣之心!要说有不臣之心的,难道不是西宁王吗?!” 林耀辰挑了挑眉道,“本王和你们萧家不一样。” 萧岐怒道,“哪里不一样!” 林耀辰意味深长道,“本王忠的,是沈国公和公主,并不是皇上,这点儿,皇上心里清楚得很。” 萧岐想了想,当年皇上杀了沈家满门,林耀辰没有反,还一直驻守在西南,看的,就是沈国公和昭仁公主的面子,如今林耀辰既不听宣也不听调,皇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是一个真敢造反的主。 萧章旭见气氛有些僵,便假笑道,“公主日夜兼程来此,不会只是为了那五万黑甲军吧?” 周元卿面色一沉,“如今父皇病重,太子监国,东南十三州被晟国攻陷,太子定会下令让萧世子调兵前往云州攻打晟国大军。” 萧岐愤愤道,“赤霄军才刚打完仗,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早已疲惫不堪,这时再让将士们远赴千里去攻打晟国大军,那不是去送死吗?!” 林耀辰意味深长道,“赤霄军不去送死,那死的就是萧家。” 坐在一旁未说话的萧诺开口道,“公主和西宁王来此,想必已经想好对策了吧。” 林耀辰赞赏道,“萧二公子果然聪明,只是不知道萧世子肯不肯配合了。” 萧章旭看向周元卿说道,“公主请说。” 周元卿问道,“萧世子向朝廷报的伤亡人数是多少?” 萧章旭说道,“六万。” 周元卿淡淡道,“太少,报十万!” 萧章旭惊讶道,“十万?公主为何要我谎报伤亡人数?” 周元卿回道,“太子并不知道本宫私自调了五万人马给萧世子,报十万伤亡人数,那赤霄军只剩十万,再以驻守西北为由留下五万,那么赤霄军只剩五万兵力可用,可这五万兵力对于晟国二十万大军而言,根本毫无作用,届时本宫会让赤霄军伪装成黑甲军跟着耀辰前往西南,这样既能不让赤霄军去云州送死,也能保住你们萧家。” 萧章旭不可置信道,“西宁王从西北带走十几万将士太子不会怀疑吗?公主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赤霄军归顺西宁王?” “萧世子言重了,本宫这是在为萧家和赤霄军考虑,虽然西北大捷,但经过几年战火的西北早已满目疮痍,想要恢复如初得需要好几年时间,而且西北贫瘠加上大旱,萧世子要用什么去养这十几万赤霄军?抢百姓的粮?还是萧家有万贯家财?” 这时,林耀辰说道,“本王从西南调人调粮给萧世子,现在西南各州粮仓已空,难道萧世子不该做点什么来报答本王吗?况且西南有军田,养这些赤霄军绰绰有余,也总好过去送死吧。” 萧章旭忧虑道,“话虽如此,但晟国侵占我大商领土,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林耀辰继续说道,“本王派人去东南打探过,晟国大军占领东南十三州后并未伤及无辜百姓,相反,在那个什么……晟国璟王轩辕硕的治理下,东南各州轻赋税减徭役,而且还施行了均田制,百姓的日子反而过得比以前要好。” 周元卿说道,“没错,既然晟国大军并未伤害百姓,这事就先不考虑,到时本宫会派人去会会这个晟国璟王,若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本宫自会让耀辰出兵讨伐。” 萧岐疑惑问道,“可要带十四万将士去西南绝非易事,太子那边公主又要如何解决?” 周元卿冷哼一声道,“现在陈仲下落不明,陈凌已死,本宫正要回京找我这位太子哥哥算算账!” 萧诺狐疑道,“皇上不是下令将陈仲斩首了吗?怎么会下落不明?” 周元卿说道,“陈仲在朝为官几十年,早就为自己铺好后路了,不过没关系,等本宫回到丰都,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萧诺思忖良久,看向周元卿说道,“赤霄军可以跟西宁王去西南,但我有个条件。” 林耀辰眯了眯眼,阴鸷道,“萧二公子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公主谈条件?” 周元卿勾了勾唇道,“无妨,萧二公子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萧诺严肃道,“让我四弟五弟亲自接管赤霄军。” 林耀辰冷笑道,“萧二公子这是在防着本王。” 萧诺眸光锐利的看向林耀辰说道,“王爷误会了,作为哥哥,我不过是为弟弟谋个军职罢了!” 未等林耀辰说话,周元卿开口道,“可!” 林耀辰疑惑的看向周元卿,“公主?” 周元卿知道,萧诺这样做是以为林耀辰要反,若是这天下落到林耀辰手里,那他两个弟弟还能得享荣华富贵,她之所以答应,全是因为他们是萧璟玄的哥哥,萧璟玄最在乎他的家人,她喜欢萧璟玄,自然会为了他保护他的家人。 “耀辰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决定吧。”,周元卿看向萧章旭说道,“萧世子,你们兄弟几人商量一下,谁留着西北驻守……” 周元卿话未说完,便听萧诺说道,“不用商量了,我留在西北,大哥和三弟回丰都照顾父亲母亲。” 萧岐担忧道,“二哥,嫂子和珺儿还等着你回去了,还是我留下吧!” 萧诺决绝道,“不必再争了,打仗我不如你和大哥,但若论治理一方安定,你和大哥谁也不如我,至于夫人和珺儿……” 周元卿打断道,“这个萧二公子放心,本宫会派人将二少夫人和小公子安全送到西北,让你一家团聚。” 林耀辰对周元卿的举止疑惑不解,她什么时候对萧家人这么上心了,而且还有求必应,莫不是喜欢上了萧章旭?不可能,他们都没见过几次。 正想着时,周元卿突然叫了他一声,“耀辰,这几日你就同萧世子一起把黑甲军军衣发到赤霄军将士手里,越快越好。” 林耀辰心不在焉的应了声,“好”。 萧章旭见几人都很疲惫的样子,便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公主,我这就去为您安排营帐。” 说完,几人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周元卿走到营地外面,手紧紧捏着挂在脖子上的赤玉,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低声念道,“萧璟玄,你到底在哪?” 他们刚分开的那几个月,萧璟玄还跟她写信,可是后来西北和东南硝烟四起,她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来信,她曾派人去梁州找过他,可回来的人都说没有看见过他,萧璟玄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无处可寻,可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他。 第20章 谋士沈言 夕落月升又一年,年年月月入相思,万里行云遍山河,独不见君,何处再相逢? 周元卿离开西北军营几日后,林耀辰带着十五万“黑甲军”行军至西南,而萧章旭与萧岐、白七日夜兼程赶往丰都。 皇宫御德殿寝宫内,靖德帝躺靠在床头,白色纱幔轻轻摇曳,里面的人不停的咳嗽,就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等着死亡的到来。 周元卿站在寝殿里看着垂垂老矣的靖德帝,宽大衣袖下的手害怕的抖动着,她恨他作为一个父亲让她失去了最爱的母亲和哥哥,她恨他作为一个帝王昏聩多疑、偏信奸佞枉杀忠良,甚至恨到她以为他死了,她都不会有一丝悲痛! 可血缘亲情割不断斩不了,父女心连着心,他痛她也会痛,他给予了她生命,却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她多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那样摸着她的头,说一句,“孩子,疼了吧,别哭,爹爹陪你!” 靖德帝余光瞥见纱幔外站着的玄衣少女,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张了张嘴,“是九儿吧,过来……陪父皇坐坐。” 周元卿抬起脚又放了下来,犹犹豫豫了半晌还是向床边缓缓走了过去。 靖德帝疲惫的抬了抬眼皮,艰难的挤出一个看似笑的笑容。 “这两年多,你都去哪儿了?” 周元卿听着靖德帝那微弱的声音,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但怎么也不及心里的疼,“父皇不是耳目通天吗?儿臣去哪父皇怎会不知呢?” 语气还是如千年寒冰般冰冷,她还在恨他,靖德帝缓缓抬了抬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九儿……父皇老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父皇已经为你寻了一个可靠的夫婿,等他回来,林公公就会去宣旨,待父皇走了,你也能……有个依靠。” “父皇!”,周元卿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大声说道,“儿臣喜欢的你不给,儿臣不喜欢的你凭什么要硬塞给我!” 靖德帝眉头紧皱,疑惑不解,“你、你不喜欢萧章旭?那你为何要如此费尽周折的去帮他?” 周元卿清澈的眼眸被水雾笼罩着,“父皇,儿臣帮的不是他,儿臣帮的是父皇,倘若西北战败,外敌踏我大商山河,杀我大商百姓,父皇有何颜面去见周氏历代帝王!” 靖德帝垂下眼眸,咳嗽了几声,“父皇无能,父皇还是让晟国踏入了我大商江山呐。” 周元卿重重的吸了口气,“晟国大军的事儿父皇就不用操心了,儿臣自会处理,父皇好好休息吧!” “你要走了吗?”,靖德帝紧拉着周元卿的衣袖,周元卿眼眸看着靖德帝那只枯瘦的手,艰难开口道,“难道父皇要跟儿臣演一出父慈女孝吗?可惜这里只有儿臣一人。” 靖德帝抖动着虚弱的身子,沉重的喊了声,“九儿!” 周元卿侧过脸,一滴泪划过脸颊,“父皇放心,儿臣就算寻遍天下大夫,也会治好父皇的病,儿臣不会让您死,但请父皇不要逼儿臣嫁人,儿臣的夫君,儿臣要自己选!” 靖德帝看着周元卿偷偷抹泪的手,心疼的说了句,“好,父皇不逼你,你喜欢谁……就嫁谁吧!” 周元卿转头看向靖德帝冷淡的笑了笑,“若是儿臣喜欢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父皇当如何?” 靖德帝眼眸无光的看着周元卿回道,“都依你。” “若是儿臣喜欢一个乞丐了?” 靖德帝沉默,后又回道,“都依你。” “若是儿臣喜欢一个……” 靖德帝眼眶微红,沉声打断道,“都依你,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喜欢,父皇什么都依你。” 周元卿泪如雨下,扑倒在靖德帝怀里,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袖,哭着责备道,“这句话八年前为何不说!为何啊!父皇,儿臣跪在殿外求您的时候,您为何不说这句话!儿臣最喜欢的是家人,可您为何不给儿臣!为何要夺走他们!为什么!” 靖德帝抬了抬头,把将要滴落的眼泪生生逼回了眼眶,抬手抚摸着周元卿的头,“九儿,父皇……”,错了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靖德帝极速咳了起来,咳得身子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周元卿猛的抬起头,看到靖德帝面色如纸,嘴唇殷红,随后侧身吐了一口鲜血,呆愣得不知所措,转头冲殿外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来人,快传太医!!!” 深夜的御德殿灯火通明,太医们慌乱的脚步充斥着整个大殿,周元卿站在一旁僵硬的像个木雕一样,直愣愣的看着床上闭着眼的靖德帝。 她从未想过自己仅剩的亲人会离开自己,她怨恨着他,她跟他作对,她跟他置气,想着如何去惩罚他当年犯下的错,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怨恨了这么久的人离开她,她会如何? 此刻周元卿才恍然明白,她对他的怨恨全都是爱,天下有哪一个儿女不爱自己的父亲了,只是她把这份爱错当成了恨! 周元卿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冲忙碌着的太医们大吼道,“你们若是治不好父皇!谁也别想活!” 太医们吓得面色发白,下针的手都在发抖,这时,殿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一位白衣飘飘、温文尔雅、清风俊逸,犹如神仙临尘的中年男子走到周元卿旁边,焦急说道,“皇上如何了?” 周元卿紧抓着男子的衣袖祈求道,“先生,救救父皇,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沈言扶着心情悲痛的周元卿安慰道,“公主别急,先让臣看看。” 说完,沈言屏退太医,坐在靖德帝床边给他把着脉搏,又撑开了靖德帝的眼皮看了看,“公主,臣需要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谁也不能打扰。” 周元卿回过神,“好,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说完,周元卿便守在殿外一步也未曾离开,眼睛紧紧盯着里面那忽明忽暗的烛火,回想起了当年她与沈言的第一次见面。 沈言本是太医院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太医,却因为姓沈而被误抓进京卫司刑狱,关了整整两年,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那时周元卿才刚接管京卫司,到刑狱审查犯人时,忽听牢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唱着一首歌谣。 那首歌谣是她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的乡谣,周元卿出于对母亲的思念,就把沈言从牢里提出来审问,“你是礼州人?” 浑身酸臭污脏,头发乱得遮住了整张脸的沈言缓缓抬起头,哑着声音回了一个,“是”。 周元卿伸出手,拨开沈言那脏乱的头发,被他那折磨的没有人样的面容吓得抽回了手。 沈言看着眼前清秀可爱的周元卿大笑了起来,“小妹妹,哥哥现在是不是很丑,吓着你了吧,哥哥想求你件事儿。” “你说。” “可不可以给我一身干净的衣裳和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 周元卿好奇道,“你要牌位作甚?” 沈言嗤笑一声,“祭奠亡人!” 周元卿回了一个,“可。”,便让人给沈言拿来了衣裳和牌位,沈言被打得全身骨节错位,根本无法自行换衣,周元卿是个极没有耐心的人,见沈言这样便让人给他换衣。 刑狱都是男子,换衣的动作极为粗鲁,弄得沈言痛得大叫一声,周元卿耐心告罄,“滚开,连个衣服都换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狱卒退开,周元卿拿着衣服动作轻柔的给沈言换上,换好后,沈言看向放在一旁的牌位,“妹妹可否帮哥哥写几个字?” 周元卿盯着沈言,一声“妹妹”让她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哥哥,若是他还活着,也是这样叫她的吧。 “本宫不会写!” 沈言缓缓抬头看向周元卿,他脸上那结满血痂又流脓的脸已经分辨不出是何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的清澈明亮。 周元卿被这双眼睛盯得发毛,沉默半响后说道,“你要写什么,你说!” 沈言缓缓张开嘴,一字一顿道,“沈氏云飞之灵位!” 周元卿惊诧道,“沈云飞?你姓沈?” 沈言苦笑一声,“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都是拜沈这个姓氏所赐。” 周元卿微微皱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言回忆道,“我本来是要被拉出去斩首的,可我不甘心!我并非沈家人,可却因为姓沈,我的家人我的妻子都被他们杀了!我要活!我要报仇!所以我就躲在地牢那污臭的水里,苟且偷生!” 周元卿想起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她又何尝甘心,她又何尝不想报仇! 周元卿蹲下身,目光如锋刺寒铓,“有朝一日,本宫要让所有人都像狗一样,跪在你这个沈姓人的脚下!” 自那以后,周元卿就把沈言带了出去,沈言知道她的身份后,给她出谋划策,教她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短短三年时光,周元卿在沈言的帮助下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仁公主,而沈言也成了周元卿最信任最敬重的先生。 沈言不但学富五车,而且医术了得,周元卿把他从一个犯人提升成了翰林院大学士,并给了他绝对大的权利,就连只属于皇帝管辖的京卫司也都对他言听计从。 正回忆着时,沈言从殿内走了出来,周元卿上前急切问道,“先生,父皇怎样了,他……他还能活吗?” 沈言看向周元卿意味不明道,“元卿,你知道的,先生不想让他活。” 周元卿垂眸看着沈言那一身白衣,“元卿知道,但先生,父皇现在还不能死,一旦父皇……各方诸侯就会逐鹿中原,到时局势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 “所以”,沈言顿了顿,淡笑道,“先生没敢让他死。” 周元卿浅笑道,“先生的意思是……” 沈言佯装叹息道,“长命百岁。” 周元卿即是感动又是愧疚,毕竟自己的父亲害死了沈言的家人,“先生……” 沈言看向周元卿说道 ,“瞧你那样,两年多没见了,聊聊?” 沈言往御花园方向走去,周元卿看着沈言的背影说道,“江城,守好御德殿,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包括太子!” 站在一旁的江城应道,“属下遵命!” 周元卿来到御花园凉亭,坐在沈言对面拿起黑子和沈言对弈,沈言看着周元卿的落子意味深长道,“元卿还没想好吗?” 周元卿看了眼沈言,反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太子心胸狭隘、胸无城府,不是当帝王的料,七皇子……”,沈言摇了摇头,“亦不是,林耀辰是个天生的将才,并无帝才,只可惜元卿是个女子,不然定有一番作为。” “先生这么看得起元卿?” “我沈言教的弟子,我当然清楚。” 周元卿沉默一瞬,抬眸看向沈言问道,“先生想当帝师吗?” 沈言手落一子,淡然一笑道,“沈言本是将死之人,要不是元卿,怕是早已死在了地牢,功名富贵如浮云,倒不如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周元卿愧疚道,“先生言重了,要不是父皇……先生何至于受了那么多年的酷刑。” 沈言笑了笑,“缘起缘聚皆因一个沈字,元卿,先生不悔遇你。” 周元卿似是想起了什么 ,问道 ,“先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生不打算再娶吗?” 沈言淡淡道,“不了,沈言此生只有一个妻子,现在一个人挺好的。” 周元卿说道,“可是先生,您还这么年轻,您……” 周元卿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沈言,她知道沈言一直忘不了自己的妻子,可人生漫漫她不忍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沈言盯着周元卿认真问道,“元卿,若是你爱你一个人,你会忘了他吗?” 周元卿一字一顿道,“一生不忘!” 沈言说,“那元卿就不必再提这事儿了。” 周元卿无奈道,“也罢,以后元卿给先生养老。” 沈言低笑几声道,“你怎么说得你像我女儿似的。” 周元卿眉梢一挑,认真道,“妹妹照顾兄长,天经地义!” 沈言手一顿,紧紧捏着棋子,苦涩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先生后半生就仰仗你了。” “那是当然”,周元卿突然严肃道,“先生对晟国占领东南十三州有何看法?” 沈言落下一子,“观望,晟国开国先祖曾是前朝的皇亲,商高祖入主丰都后因惜才留了轩辕晟一命,但轩辕晟极为固执,不肯对商高祖俯首称臣,轩辕晟察觉到商高祖起了杀心,带着府兵连夜逃往东海边境,当时天下分据,商高祖无暇顾及,待轩辕晟自称为帝建立晟国时,商高祖已然薨逝,直到你父皇登基,晟国已经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国变成了一个泱泱大国,倘若不是前朝皇帝荒淫无道,轩辕晟也是一代明君。” 周元卿狐疑道,“先生是如何知晓的?” 沈言回道,“因为先生的祖母是晟国开国将军百里昊的嫡长女,先生也算是半个晟国人。” “元卿明白先生的意思,人才难得,一个贤明仁义的帝王更是难得,若是我周氏皇族没有一个有帝王之才的人,那将来这天下之主姓什么,又有何妨?” 沈言赞赏道,“元卿能这样想,先生甚是欣慰。” 周元卿想起萧璟玄曾跟她说过他想做一个帝王,而且以萧璟玄的品智才能,他一定是一个贤明的帝王,“先生,若是有朝一日,出现一个有帝王之才的人,您会辅佐他吗?” 沈言淡然一笑道,“若他需要,先生定当倾囊相助!” 第21章 和亲 萧章旭等人回到丰都后,靖德帝病情已有好转,在周元卿的恳求下,靖德帝特封萧辞为安国公,萧章旭为武安侯,萧诺为一品西威大将军,驻守在西北无诏不得回京,沈言则被封为一品太傅,位列三公。 萧章旭为避免风头太过引来祸端,向靖德帝表忠,愿交出赤霄军兵权,最终赤霄军兵权落到了周元卿手里。 如今的萧家可谓是风光无限,虽只有封号并无实权,但也不影响朝中贵族的巴结,每日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挤破了门槛,但都被萧章旭一一推拒了。 陈仲倒台后,陈家的财产被周元卿收入囊中,太子在朝廷和各州的势力也被周元卿暗中除掉,朝廷一大半的官员也换成了周元卿和沈言的人。 周怀民名为太子,实际已成废太子,周元卿独揽大权,其他皇子为拉拢周元卿为己所用,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周元卿都以听先生安排为由,将所有麻烦全都推给了沈言处理,虽然大商朝廷没有丞相,但沈言已然成为了手握大权的丞相。 沈言知道周元卿此举是为了当年在地牢里那句,“让所有人都像狗一样跪在你这个沈姓人脚下”的承诺。沈言既是感动又是无奈,他本想闲云野鹤,奈何还要帮她收拾烂摊子!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暗里却是风云涌动。 萧璟玄攻下东南十三州,安排好一切事宜后,本打算去丰都找他的卿儿表明心意,奈何天不如人愿,轩辕崇生病的消息传来,萧璟玄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晟国,这一去就是一年。 晟国皇宫明仁殿内,萧璟玄陪着轩辕崇对弈,下到一半时,轩辕崇见萧璟玄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道,“硕儿,有件事父皇也该告诉你了。” 萧璟玄兴致缺缺,“何事?” 轩辕崇严肃道,“其实,我晟国并非外族人,仁太祖建立晟国前是大晋王朝的亲王,大晋王朝覆灭后商高祖要仁太祖向他俯首称臣,仁太祖不愿,独自一人逃到了东海边境涠州,遇到了孝淑皇后姜氏,姜氏是东青王的独女,两人成亲后东青王就把鹰狼军兵权交给仁太祖,仁太祖一心想复国,就在涠州自称为帝建立了晟国,但当时晟国弱小,仁太祖为了让晟国变得强盛,冒着极大的风险与东海外的邻国做海上贸易,有了银子就能招兵买马,那时天下分据,仁太祖靠着过人的谋略与智慧,将晟国的疆域扩大了数倍,就这样一代传一代,到了父皇这代时,我晟国已然成为了泱泱大国,就连大商靖德帝也要忌惮三分。” 萧璟玄挑了挑眉道,“所以呢?” 轩辕崇头疼道,“所以我晟国也是汉人,是泱泱华夏儿女,若是将来你入主大商,这天下就不能说是落入贼寇手里,你可明白?” 萧璟玄不以为意道,“儿臣早就明白了。” 轩辕崇疑惑道,“你何时明白的?” 萧璟玄有些感伤道,“舅舅让我明白的。” 轩辕崇惊讶道,“李绍?说起你舅舅,他家人现在如何了,要不要父皇派人去把他们接回晟国?” 萧璟玄说,“不必了,他们在邕州过得很好,而且舅母也未必愿意来。” 轩辕崇狐疑道,“邕州?你舅舅何时在邕州有势力了?” 萧璟玄说,“舅舅没有,卿……” 萧璟玄一顿,他现在不能告诉父皇是卿儿安排的,卿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他是晟国皇子的身份,等他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告诉父皇。 “先不说这个了,父皇,您的身体已无大碍,儿臣也该动身了去做该做的事儿了。” 轩辕崇冷哼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去见萧辞。” 萧璟玄无奈的说,“父皇,儿臣已有三年没见父亲了,而且还有很多事,都等着儿臣去做了。” 轩辕崇说,“你就不能等父皇为你操办完冠礼之后再走吗?” 萧璟玄说,“不能,等儿臣大婚您再操办吧。” 轩辕崇眼睛亮了亮,问,“硕儿是有心上人了?谁家的,乔相家的还是齐侯家的?” 萧璟玄甚是无奈,“父皇,您就别瞎操心了,儿臣不是小孩子,到时候儿臣自会带她来见您,这样您满意了吧。” 轩辕崇不悦,“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得得得,你不让父皇操心这个,那总可以让父皇给你取表字吧。” 萧璟玄有些心虚的干咳一声,“这个也不用,儿臣的表字就叫璟玄。” “胡闹!”,轩辕崇气的吹鼻子瞪眼,“表字是能随便取的吗?” 萧璟玄不以为意,“儿臣没有随便取,这是父亲给儿臣取的。” 轩辕崇指着萧璟玄气的语无伦次,“你你你,好你个轩辕硕!如今长大了,父皇管不了你了是吗?” 萧璟玄见轩辕崇生气的样子,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赶紧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父皇,陈将军从云州来信,说是锦州发生了地震,催儿臣去处理救灾事宜,儿臣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去锦州,对了,儿臣会带三弟一起,让他去吃吃苦头,时辰不早了,父皇早点休息,儿臣告辞!” 说完,萧璟玄起身走出了宫殿,轩辕崇冲他背影大喊道,“轩辕硕,你给我站住!” 萧璟玄背对着轩辕崇挥了挥手便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一早,萧璟玄便带着轩辕钧赶往了锦州,在州府的配合下,三月内锦州地震受伤的百姓已得到安置。 萧璟玄安排好重建事宜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云州。 陈烨曲在璟王府庭院见萧璟玄回来,走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璟王殿下。” 萧璟玄走到陈烨曲面前说,“陈将军不必多礼。” 陈烨曲站直身,“殿下,我军已占领东南十三州,您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萧璟玄沉默片刻,冷冽说道,“派去大商的暗探可有消息了?” 陈烨曲严肃道,“回殿下,暗探送来密信,自昭仁公主把持朝政后,为了铲除太子和陈家的势力,革职查办了一批老臣,一些地方官员也被抄家,陈家因此怀恨在心,四处散播谣言说昭仁公主是祸国殃民的妖女,逼靖德帝杀了昭仁公主,各藩王以此为由各自为政,昭仁公主为了杀鸡儆猴,派西宁王前往青州以剿灭乱党的名义杀了燕王,而北霁王世子秦弋也被召到京都为质。靖德帝为了夺回东南十三州,一方面派使臣前往我晟国谈和亲之事,另一方面欲让昭仁公主率领沈家黑甲军和赤霄军攻打云州杀……殿下您。” 萧璟玄冷哼一声,“靖德帝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飞鹰传信给父皇,若是大商使臣来谈和亲之事,就说和亲可以,但娶哪位公主由本王说了算!让他们亲自到云州来跟本王谈!” 陈烨曲不可置信道,“殿下,您真打算娶大商公主啊?” 萧璟玄邪魅一笑,“靖德帝的天下我要,他的女儿我也要!” 陈烨曲震惊的呆愣在原地,萧璟玄看向陈烨曲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陈烨曲回过神,“是是是,微臣这就去。” 半月后,大商使臣来到晟国谈和亲之事,轩辕崇闭门不见,派人扔下一句话就把使臣赶出了皇宫,使臣回到大商后将轩辕崇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靖德帝听。 靖德帝听后由为震怒,但为了拖延晟国大军再次压境,便派出了沈言前往云州会见晟国璟王轩辕硕。 沈言到达云州后,萧璟玄以各种理由晾了沈言几天,沈言无奈之下,只好硬闯璟王府,才得以见到萧璟玄。 后院茶室里,沈言跪坐在萧璟玄对面打量着他,一身暗黄色锦袍,戴着一个只能看到他薄唇的金色面具,气质高贵而神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森冷之气。 萧璟玄看着对面这个一身白衣若仙、温文尔雅、相貌俊逸、云淡风轻的沈言说道,“沈太傅真是好胆色,竟敢擅闯我璟王府。” 沈言淡笑道,“臣若是没有胆色,又怎敢只身前来云州呢?” 萧璟玄意味不明道,“沈太傅真是只身前来云州?” 沈言会心一笑,“璟王殿下,我们谈谈如何?” 萧璟玄慢悠悠的喝着茶,“沈太傅想谈什么?” “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不安,各方诸侯虎视眈眈,若是璟王殿下此刻攻打禹州,那么荆州、豫州藩王便会趁机举事,皆时樾国会趁乱而入,到时整个天下将会战火纷飞、尸横遍野,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沈言顿了顿,试探道,“这就是璟王殿下想要的?” 萧璟玄冷笑一声,“据本王所知,西宁王现在正忙着剿灭那些野心勃勃藩王,樾国邻靠我晟国,他们在攻打大商之际,得考虑考虑我晟国会不会直攻他们的老巢,本王何不趁此机会拿下禹州了?” 沈言试探问萧璟玄,“璟王殿下有多少兵马……可以对抗樾国的同时,攻打禹州?” 萧璟玄微勾唇角,“沈太傅有所不知,本王在东南十三州,已招募了十万兵马。” 沈言微微皱眉,“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萧璟玄冷然道,“怎么不可能,东南十三州在本王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富足,而且参军者减掉家中每年赋税的五成,并发放军饷,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云州百姓因大商沉重的赋税吃不饱穿不暖,但现在,沈太傅可以出去看看,云州百姓吃的是什么,穿的又是什么?靖德帝想利用和亲拖延我晟国大军压境,好厉兵秣马攻打我晟国,沈太傅觉得,本王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沈言沉默,他来云州之前已经去考察了一番,云州百姓虽说不上富裕,但每家每户都有粮可吃,有田可种,过得确实比几年前要好,若是再起战事,那百姓真的要被逼上绝路了。 “既然璟王殿下已知我大商皇帝的用意,为何还要让我大商使臣来云州?璟王殿下的目的是什么?” 萧璟玄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沈言,因为他想要一个人,一个三年来他心心念念的人。“听说沈太傅和昭仁公主的关系非比寻常。” 沈言立刻明白了这位璟王殿下的意思,如果想让他答应和亲,那么嫁的人,只能是昭仁公主,而昭仁公主手握黑甲军和赤霄军,他若是娶了昭仁公主,便可以利用昭仁公主控制西宁王,这样夺取天下就要轻松得多,这轩辕硕果然不简单! “璟王殿下想娶哪位公主都可以,但昭仁公主绝对不行。” 萧璟玄阴笑道,“若本王只要昭仁公主了?” 沈言站起身,“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这亲,臣不和了。” 萧璟玄说,“和不和亲,是沈太傅一人说了算吗?” 沈言紧盯着萧璟玄说,“皇上最是疼爱昭仁公主,他不会让昭仁公主远嫁晟国的!” 萧璟玄不以为意,“是吗?沈太傅为何如此笃定你们大商皇帝不会同意?” 沈言不确定,靖德帝再怎么疼爱周元卿,但在国家利益面前,周元卿又算得了什么了? “璟王殿下娶了昭仁公主,就不会攻打大商了吗?” 萧璟玄没有回答沈言的问题,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大商要跟我晟国和亲,嫁的只能是昭仁公主,若是靖德帝不同意,禹州,本王要定了!” 沈言不想多说,转身欲走,萧璟玄叫住了他,“沈太傅可以告诉本王,您与昭仁公主究竟是何关系?为何会如此反对她嫁与本王?” 沈言看着萧璟玄莞尔一笑,“臣姓沈,自然是昭仁公主的兄长,兄长为妹妹拒绝她不喜欢的婚事,有何不妥吗?若是璟王殿下真想娶臣的妹妹,只要璟王殿下答应被封为东云王,那臣便会让妹妹嫁与璟王殿下!” 萧璟玄冷然道,“本王不会对靖德帝俯首称臣,昭仁公主,本王也要定了,你没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沈言伸手行礼道,“既如此,那臣就先告辞了。” 说完,沈言便离开了璟王府,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22章 三年后再见。 沈言回到驿站后,周元卿见他紧皱着眉头,就询问了和晟国璟王谈判的结果, 周元卿说,“先生是说,那个轩辕硕答应和亲的条件是我必须要嫁给他?” 沈言回道,“正是。” 周元卿“啪”的一声手拍在桌上,“没想到周怀民这个废物竟然会向父皇谏言用和亲来拖住晟国,暗中招兵买马,好一举攻打晟国。” 沈言微微勾唇,“元卿觉得,以太子智谋能想出这样的计策吗?” 周元卿问,“先生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沈言点了点头,“现在我们进退两难,若是不答应,轩辕硕定会出兵取禹州,若是同意,西宁王知晓后会如何?轩辕硕利用你威胁西宁王,西宁王又会如何?” 周元卿沉默半晌,眼里全是冷意,“那就战!” 沈言摇摇头,“这仗打不得。” 周元卿微微皱眉,沈言继续说道,“禹州贫瘠,倘若轩辕硕围城与我们打拉锯战,禹州就会断粮,我们耗得,禹州百姓耗不得,他这是在用禹州百姓逼我们退。” 周元卿冷冷道,“这轩辕硕还真是阴险狡诈。” 沈言眼里露出些许欣赏,“非也,正所谓兵不厌诈,轩辕硕此人深不可测,而且极善揣度人心,但不得不承认,十三州在他的治理下百姓确实过得安稳太平,有田种有粮吃,若我大商出兵夺回十三州,百姓安稳日子过惯了,我们反而会激起民愤。” 就在两人都沉默时,一侍卫来报,“公主,太傅,晟国璟王让州府贴出告示,凡晟国大军所在之处,减赋税轻徭役,生活贫困的州县可免三年赋税,自愿参军者除了发放军饷外,还能减除家中每年赋税的五成,若获得军功者,免三年赋税和徭役还可分田地和房屋。” “轩辕硕这是在为晟国大军造势啊,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轩辕硕此举对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而言,简直犹如神兵降临,不但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而且还能招募更多的人参军,他这是明晃晃的让百姓夹道欢迎他们晟国大军的到来”,沈言突然低笑起来,“高,实在是高!” 周元卿挑了挑眉,“先生,我怎么感觉您甚是欣赏轩辕硕。” 沈言收了收笑意,故作高深道,“观望,再观望。” 周元卿疑惑不解,“您都观望一年了,您到底在观望什么?” 沈言笑了笑道,“品德,想当一个贤明仁义的帝王,除了有非凡的手段和谋略外,还需有知人善用,胸襟宽广的品德。” 周元卿心下一转,“这好办,待元卿去试探试探他。” 沈言紧张道,“不可,轩辕硕此人极其危险,你不能去。” 周元卿不甚在意道,“先生放心,元卿自有分寸。” 是夜,周元卿打进了璟王府,莫敢言见过周元卿,知道萧璟玄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不敢下手,于是便跑到了西院萧璟玄的卧房, “殿下,昭仁公主打进来了!” 萧璟玄正在看书,听到莫敢言提到周元卿,立马把书甩到一边,急切的开门问道,“你说谁打进来了?” 莫敢言重复说道,“昭仁公主!” 萧璟玄心急的想跑过去,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现在还不能让周元卿知道他的身份,又转身回去戴上面具才急匆匆的去了前院。 周元卿看见前院有一卧房亮着烛火,不由分说的将门一脚踹开,一个穿着金黄色云纹锦袍的少年猛的转过了身,大吼道,“你谁啊!竟敢擅闯本殿下的卧房!” 周元卿愣了愣,这少年的长相……竟与萧璟玄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周元卿好奇问道。 轩辕钧微怒,“大胆!本殿下的名字岂是你一个婢女能问的?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周元卿冷笑一声,“婢女?你看本宫像婢女吗?” 轩辕钧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像……不太像,那你是谁,为何擅闯本殿下卧房。” 周元卿见少年有些憨憨的,一时兴起,戏弄道,“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再告诉你,我叫什么?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轩辕钧眼睛转了转,她说的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我叫轩辕钧,是晟国的三皇子,到你说了。” 周元卿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本宫乃是大商昭仁公主周元卿。” 轩辕钧歪了歪头,“大商公主?周元卿?你不在大商好好待着,跑来我璟王府作甚?” 周元卿说,“这得问问你的好王兄了。” 轩辕钧更是疑惑,“王兄?跟王兄有什么关系?” 未等周元卿回话,便听得轩辕钧兴奋的喊道,“大哥,你怎么来啦?” 周元卿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丽深紫色锦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走了过来,极高的个头让他本就高贵的气质更显尊贵无比,即使看不见他的脸,身上却有种令人畏惧的压迫感,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如鹰般敏锐、如狼般冷酷警觉,仿佛一眼就能够洞察人心。 这种威严霸气的帝王气势,她在萧璟玄身上也看到过,只不过眼前这人的气势更甚。 萧璟玄在见到周元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三年了 眼前这个清秀美丽的女子是他这三年来心心念念,即使山高水阻都想要去见的心上人。 周元卿还是三年前那样,一点儿也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双冰冷清澈的眼眸多了一丝温柔。 萧璟玄站在周元卿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两人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 周元卿也不知为何,明明看不见他的脸,可他那双深邃冷冽的眼睛,却让她移不开目光,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幻觉,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萧璟玄。 怎么可能呢?他怎会是萧璟玄? 她想,她是太想萧璟玄了吧,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而且萧璟玄怎么可能跟晟国扯上关系,如果他真的是萧璟玄,为何还能这样淡定的看着她?为何要戴着一个面具? 正想着时,一旁的轩辕钧疑惑的轻唤了声,“大哥?” 两人同时回过神,萧璟玄看向轩辕钧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和昭仁公主有事要谈。” 轩辕钧一愣,“大哥,你嗓子怎么……” 萧璟玄有些心虚的打断道,“还不快去!” 轩辕钧不明所以,“大哥要我去哪啊,这是我的卧房。” 萧璟玄此刻简直想打死这个调皮的弟弟,“滚我那睡去!” 轩辕钧气鼓鼓的看了两人一眼,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你就是晟国璟王轩辕硕?”,周元卿问道。 萧璟玄勾了勾唇,戏谑道,“公主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看你未来的夫君了?” 周元卿微微仰头,语气冰冷而坚决,“璟王不会是本宫的夫君。” 萧璟玄坐在椅子上慵懒道,“哦,公主就这么肯定?” 周元卿毫不犹豫的说,“当然。” 萧璟玄倒了杯茶,淡淡一笑,“公主,话可不要说的太早。” 周元卿有些怒了,“本宫绝不会嫁给你!” “为何?”,萧璟玄盯着周元卿问 。 “本宫已有心仪之人,又怎会嫁给别人?” 萧璟玄试探道,“本王甚是好奇,公主心仪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公主放弃嫁给本王?” 周元卿坚定道,“他是个比璟王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在这世上,本宫独爱他一人!” 萧璟玄的手一抖,猛的看向周元卿, 独爱他一人! 萧璟玄心里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嘴角扬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他比本王好在哪?”萧璟玄继续试探问她。 周元卿想也不想的说道,“在我眼里,他什么都比璟王好,他是个清风霁月、风华绝代、温暖善良、世无其二的少年郎,除了他,本宫谁也不嫁!” 萧璟玄内心汹涌如潮,她说的那个人是他吗?在周元卿心里他有那么好吗? “世上真有这样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周元卿这次却犹豫了,轩辕硕对她而言是敌非友,若是贸然说出萧璟玄的名字,他会不会对他不利,不行,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萧璟玄一边期待着周元卿说出他的名字,一边又害怕周元卿说的不是他的名字。 心里反复纠结着,等了半晌,周元卿一直不开口,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若是公主说出来,兴许本王就不娶公主了,本王也不想做个拆散别人姻缘的坏人。” 周元卿走到萧璟玄面前,萧璟玄抬眸看向她,“他叫……” 萧璟玄紧捏着衣袖。 就在他期待万分的看着她时,她却无情的拔出匕首刺向了他。 萧璟玄反应敏捷的侧了侧身,一把捏住周元卿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语气冰冷,“想杀本王?” “璟王多虑了,本宫只不过想和璟王切磋一二罢了。” 说完,周元卿挣开萧璟玄的手,再次刺向他,但萧璟玄一直闪避却不出招,三年前魏杨追杀他们时,周元卿见过他的招式,倘若他一出招,周元卿定然会怀疑。 两人你追我躲之际,萧璟玄余光瞥见似是有什么东西从周元卿身上掉了下来,于是趁周元卿不备,弯腰捡了起来。 萧璟玄撑开手掌一看,呆愣在原地,这是三年前在云溪镇上,他花了身上所有的银子给周元卿买的赤玉。 “把它还给我!”,周元卿欲夺过萧璟玄手里的赤玉,萧璟玄迅速收回手,又仔细看了眼赤玉,玉珠上果然有他亲手刻的“璟”字。 萧璟玄心中欣喜万分,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他的名字,“公主告诉本王你的心仪之人是谁,本王就把它还给公主,不然,我就把它捏碎!” 萧璟玄知道周元卿不会轻易说出来,故意做出要捏碎赤玉的动作。 “不要!!”周元卿紧盯萧璟玄手里的赤玉,犹豫了半晌,说,“他叫,萧璟玄。” 周元卿说话间,萧璟玄心里紧张的呼吸都慢了下来。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说出自己的名字,手一松,周元卿立刻把赤玉抢了过来。 “公主心仪之人叫萧璟玄?” 萧璟玄强压着心里的激动,他怕自己听错,又再一次的向周元卿确认。 见周元卿不回答,萧璟玄佯装怒道,“问你话了!” “是!他叫萧璟……”,话未说完,萧璟玄一把拉过周元卿,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周元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立刻反应了过来,用力挣扎,一把推开了萧璟玄,大怒道,“轩辕硕你疯啦!” 萧璟玄看到周元卿愤怒的眼神愣了愣,他刚刚太过于激动了,一时忘了他现在的身份是轩辕硕,不是萧璟玄。 “对不起,我……”, 周元卿想到他刚刚的举动,即是生气又是委屈,“轩辕硕,你个混蛋!” 萧璟玄见周元卿委屈的样子,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抬起手准备摘下面具跟她相认时,但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看向周元卿问,“若是公主没有遇到萧璟玄,你会嫁给我吗?” 周元卿气极的冲他大吼道,“不会!” 萧璟玄继续问,“为何?” 周元卿气道,“因为你是晟国璟王,我们是敌人,我怎么可能嫁给敌国的皇子!”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萧璟玄的心,周元卿始终不能接受他晟国皇子的身份。 萧璟玄不甘心的问道,“就因为我是晟国皇子?就算我是晟国皇子,可我从未伤害过一个大商百姓,从未乱杀过一个大商人。” 周元卿恨恨道,“不仅仅是因为晟国皇子这个身份,璟王要夺天下就会杀了我父亲,试问,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杀了我父亲的人过一辈子!” 萧璟玄垂下眼眸,他怎会杀她父亲了,即使靖德帝再昏聩,他也愿意为了她放了靖德帝。 “倘若我愿意放了你父亲了,你会嫁给我吗?” 周元卿简直气笑了,“轩辕硕,我们不过刚刚认识而已,况且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为何执意要我嫁给你?” 萧璟玄问,“若我说,我对公主一见倾心,公主信吗?” 周元卿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璟王连面具都不敢摘下来,是不敢见人吗?” 萧璟玄笑了笑,戏谑道,“本王怕摘下来,公主会爱上本王。” 周元卿微眯着眼,“不可能,除了萧璟玄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萧璟玄调侃,“本王可比萧璟玄好看。” 周元卿觉得眼前这人一定是疯了,“不知道璟王哪来的自信,有本事就把面具摘下来,本宫倒想看看,有多好看!” 萧璟玄走进周元卿,周元卿本能的后退一步,“公主刚刚还说除了萧璟玄不会爱上任何人,现在又对本王长什么样如此感兴趣,看来公主所谓的爱也不过如此。”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就算璟王貌比潘安,在我心里,萧璟玄才是这个世上最美的男子,璟王永远不及萧璟玄半分!” 萧璟玄低笑几声,甚是满意的说道,“时辰不早了,我派人送公主回去吧。至于和亲之事,我不会逼公主,我会等公主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周元卿觉得这轩辕硕真是个疯子,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不必,本宫自己走,告辞!” 就在周元卿转身欲走之际,萧璟玄突然叫住了她,“公主,若是本王能兵不血刃的拿下禹州,公主可不可以答应本王,不要与本王……兵戎相见。” 周元卿转过头,“若是璟王真有本事兵不血刃就拿下禹州,本宫又有何理由让禹州再次陷入战火。” 萧璟玄笑了笑,周元卿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眼萧璟玄就离开了。 “莫敢言!” 萧璟玄一声喝令,莫敢言迅速从房里走了出来,“暗中送公主回驿站,她若少了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莫敢言瞥了眼门外,“殿下,府上离驿站不过十几步路……” 萧璟玄眯了眯眼,莫敢言迅速的朝门外跑去,这眼神,太吓人了,保命要紧! 一月后,萧璟玄命于虎率领三万大军兵临禹州城下,乌压压的大军让禹州守城士兵为之胆寒、惊慌不已。 鹰狼军将领先礼后兵在城下呐喊道, “尔等若弃甲投降,可免一死!若顽固执守,杀无赦!” 这时,从城墙上走来一位穿着官袍的老头冲将领大喊道,“可是晟国鹰狼大将军啊!” 鹰狼军将领疑惑的看着老头喊道,“正是!” 老头激动喊道,“下官在此等候多时,还请大将军进城喝杯茶!来人,开城门迎大将军入城!” 说完,守城士兵立马打开了城门,正如萧璟玄所说,兵不血刃就拿下了禹州。 璟王府里,陈烨曲听闻此事后,难以置信的看着萧璟玄问道,“殿下,您是怎么做到兵不血刃就拿下禹州城的?” 萧璟玄勾唇一笑,“禹州贫瘠,百姓交不起税吃不起粮,禹州刺史了也老了,大商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还不够他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本王派人跟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给了他一笔养老的钱,你说,他有什么理由赔上一家人的性命拼死抵抗?” 陈烨曲奉承道,“殿下足智多谋,简直就是再世诸葛啊!” 萧璟玄说,“少拍马屁,昭仁公主走了吗?” 陈烨曲回道,“前几日就和沈太傅出发回大商了。” 萧璟玄看了眼门外,淡淡道,“有些人是该去见见了。陈将军,你留守云州按兵不动,本王要亲自去趟丰都。” 陈烨曲惊恐道,“殿下不可!您身份尊贵,怎可轻易去丰都冒险!您要是有任何闪失,微臣如何向陛下交代?” 萧璟玄淡笑道,“陈将军不必担心,本王不会有事儿。” 陈烨曲焦急道,“可是殿下,丰都危险重重,万一您的身份被靖德帝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萧璟玄邪魅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23章 坦白身世 栀子花开满园香,青葱小草绿泱泱。 萧章旭在后院拿着剪子慢悠悠的剪着枝叶,看着那一朵朵白色花儿微皱起了眉头,“哎我说,小六什么时候在咱家后院种的栀子花啊?” 萧岐懒散的躺靠在走廊边上的柱子上认真想了想说,“嗯……三年前吧。” 萧章旭又继续问道,“小六什么时候喜欢这些文人雅士的做派了?” 萧岐不耐烦的坐直身说,“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去问小六啊!” 萧章旭气的把剪子一扔,“我倒想问”,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感伤道,“可怎么也找不到小六,自从他一年前失踪后,家里,公主府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寻,可就是没有小六一点儿消息,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失踪了呢?” 萧岐见大哥很是伤心的样子,自己也难过的垂下了头,小六失踪后,父亲整日闷闷不乐,家里甚是冷清,小六啊小六,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想着时,突然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大哥,三哥!” 两人猛的看去,只见一个俊美的紫衣少年笑意盈盈的站在他们前面。 萧章旭眼眶微红,激动的大喊了一声,“小六!” 萧岐不可置信的缓缓站了起来,萧章旭已是掩不住激动的心情跑过去紧紧抱着萧璟玄,“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萧璟玄受宠若惊的笑了笑,拍了拍萧章旭的背,“大哥,父亲,还好吗?” 萧章旭还没来得及回答,萧岐走过来一把拉开他训斥道,“走开,多大的人了还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话刚说完,萧岐激动的抱着萧璟玄责怪道,“萧璟玄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想你,你怎么也不给家里报个平安啊!” 萧岐这一举动令萧章旭瞠目结舌,刚刚还说自己没体统,抱得最紧的人却是他,萧章旭顿时一脸无语。 萧璟玄也是被萧岐的举动惊的一愣,然后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父亲呢?他还好吗?” 萧岐撒开萧璟玄,“父亲还好,就是太想你了,有些闷闷不乐而已……”,话刚说一半,萧岐微微皱眉,绕着萧璟玄转了一圈,对一旁的萧章旭问道,“大哥,咱小六是不是又长高了?” 萧章旭打量着萧璟玄说道,“不止长高了,还比以前更俊美了,说是大商第一美男子也不为过。” 萧岐抬手比了比萧璟玄的个头,竟比自己高出了一个脑袋,心里暗自腹诽,这是吃了什么?怎么长这么高?惊奇的说了句,“这气质,怎么感觉小六像换了一个人,像是……像是……皇帝!” 萧章旭拍打了一下萧岐的头,“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萧岐摸了摸头,“家里又没外人,说说怎么了。” 萧璟玄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甚是开心,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消失,“大哥,三哥,我、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三人跪坐在茶室,萧璟玄看着两人欲言又止,萧章旭察觉到萧璟玄的紧张和不安,笑了笑道,“小六,不管你要说什么,记住一点,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萧璟玄看向萧章旭,大哥永远是那个能给他心安的人,萧璟玄紧紧捏着衣摆,鼓起勇气,挺着胸脯,郑重其事的看着两人,“大哥,三哥,其实我不是父亲的……” 萧岐惊呼一声,“什么!” 萧璟玄把他的身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萧岐震惊的从蒲团上弹了起来,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你你你……你说你是晟国的大皇子,现在的璟、璟王轩辕硕!” 萧璟玄看了眼面色平静的萧章旭说了句,“正是!” 萧岐瞬间瘫软在地,“我滴个天呐,这事也太,也太,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萧璟玄紧张的看向一言不发的萧章旭,“大哥……” 萧章旭神色严肃的问萧璟玄,“父亲知道吗?” 萧璟玄微垂着眼眸,看着那白色的茶壶沉默了一瞬,“不知,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父亲说。” 萧岐疑惑的看向萧璟玄,“你的意思是,除了我和大哥,谁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萧璟玄说,“舅舅知道。”。 萧章旭微微皱眉,“这事儿先不要告诉父亲。” “为何?”,萧璟玄甚为疑惑,萧章旭接着说,“你这次回来除了要带我们离开丰都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做,你现在就让父亲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想让他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你停手吗?” 萧璟玄不安道,“可我之前曾向父亲许诺,十八岁生辰那天要向他坦白,但事发突然,我失信了。” “你觉得父亲会在意这个吗?小六,大哥问你,你能停下现在要做的事儿吗?” 萧璟玄坚定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 萧章旭说,“那不就得了,等你把一切都做完了,父亲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萧璟玄担忧道,“要是那时,父亲不肯原谅我该怎么办?” 萧章旭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有我和你三哥,我们会帮你劝父亲的。” “哎,可别拉上我,我可不想被父亲揍……”,萧岐话说一半,萧章旭瞪了他一眼,“行行行,揍就揍吧,反正也没少挨揍!” 萧璟玄感激的看着萧章旭问道,“大哥……是支持我吗?” 萧章旭赞赏道,“大哥听说了,十三州在璟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有饭吃,大哥有何理由反对,但若将来你要是个不明是非、昏庸无道的君王……”,萧章旭脸色阴沉,“大哥必杀之!” 萧璟玄欣然一笑,“若是将来璟玄真是一个昏君,不用大哥动手,我自己来。” 萧岐打趣道,“哎,小六,我是你三哥,那我是不是也是皇子啊。” 萧章旭白了他一眼,“他姓轩辕,你也姓轩辕吗?” 萧岐小声嘟囔道,“我就说说而已,那封个大将军什么的总行吧。” 萧璟玄笑道,“在家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哥哥,但……” 萧章旭说道,“小六,你不必说,哥哥们都明白,你现在是晟国几十万大军的统帅,手底下都是跟你出生入死的将士,哥哥们怎会如此不明事理,你三哥跟你闹着玩罢了,他若想当大将军,自己争军功去!” “大哥,你还是我亲大哥吗?”,萧岐看向萧璟玄笑道,“小六,三哥有个心愿,想去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听说你们晟国有片无边无际的东海,到时能否带三哥去看看。” 萧璟玄低笑道,“就这啊,别说是看海了,到时弟弟给你在海上建一座院子。” 萧岐高兴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不许耍赖啊。” “当然。”,萧璟玄看向萧章旭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早就察觉了,不然怎会如此淡定。” 萧章旭说道,“当初你离开丰都去梁州后不久,晟国大军就攻打了东南十三州,当时大哥就觉得奇怪,后来听到了璟王的名号,大哥便有了猜想。” 萧璟玄疑惑道,“大哥仅凭璟王就猜到是我了?” 萧章旭摇摇头,“并未,只是猜想,堂堂晟国大皇子,身份何其尊贵,但为何会封为璟王而不是太子,而且这个‘璟’,同你的名字一样,再联想到姨母之前跟晟国……而且你长得跟我们都不像,身子那股贵气,只有皇室贵族才会有。” 萧璟玄赞赏道,“大哥不愧是大哥,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当初父皇确实要封我为太子,但我不愿,为了能让他心里不那么愧疚,我就让他封我为璟王了,‘璟’这个字,还是父亲给我取的。” 萧章旭接着说道,“所以你让晟皇封你为璟王,是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 萧璟玄说道,“正是。” 萧岐打趣道,“那这么说来,我和大哥二哥是你亲表哥了?” 萧章旭简直无语,“这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儿,你也问得出口!” 萧岐说,“我这不是得确定确定吗?等以后见了晟皇,也好跟他谈谈交情。” 萧章旭懒得搭理萧岐,看向萧璟玄严肃道,“去看看父亲吧,他很是想念你,一切有大哥三哥在,你且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儿。” 萧岐说道,“没错,不管你做什么,当哥哥的永远支持你。” 萧璟玄点了点头,准备起身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心虚的问道,“昭、昭仁公主她现在如何了?” 自云州一别后,萧璟玄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丰都,但锦州又发生了余震,他不得不先去处理,待他回到丰都时,已过了三个月。 萧章旭垂下眼,似是有什么心事,萧岐看了眼萧章旭说道,“小六,我跟你说啊,大哥差点就要成驸马了,一年前林公公来府上准备宣读大哥和昭仁公主的赐婚圣旨,谁曾想刚念到一半,就被昭仁公主派人给截了下来,后来换成了封侯圣旨,你说好笑不好笑。” “好笑个屁!”,萧章旭忍无可忍的骂了句,“我也不知道昭仁公主是怎么让皇上改变心意的,但之前她来找过我,说是我萧家不想成为第二个沈家,就主动向皇上交出兵权,这样她才能确保我萧家安全无虞。” 萧岐讽刺道,“得了吧,你以为昭仁公主真有那么好心啊,最后赤霄军兵权还不是落到她手里,她这样做分明早就谋划好了。” 这些事儿萧璟玄早就知道了,但对他来说,赤霄军兵权在周元卿手里确实比在大哥手里安全,而且他知道,周元卿之所以这样做,是想把所有潜在的危险全引到她一人身上,这样萧家才不会成为夺权者的眼中钉肉中刺,周元卿一直在保护他的家人,这份深情厚谊,他怎能辜负她。 “大哥,三哥,她一个人女子要兵权也无用,她是真心保护我萧家的,你们不要误会她。” 萧岐见萧璟玄居然为周元卿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小六,你傻啊,她是没用,但西宁王有用!” 萧璟玄挑了挑眉道,“三哥,傻的人是你,西宁王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煞费苦心的去养那么多赤霄军了,况且你觉得西宁王想当皇帝,赤霄军能拦得住黑甲军吗?” 萧岐气的语无伦次,“你你你,你那边的!” 萧章旭说道,“三弟,小六说的是事实,西宁王根本不用得到赤霄军兵权,在我们跟西陇对战时,他大可带着黑甲军直取王庭坐上龙椅,但他没有,非但没有,而且还帮着赤霄军四处筹集军粮和军备,现在赤霄军在他手里,也算寻了个好归宿。” 萧岐不服道,“行,且不说这个,那她身边一堆面首是真的吧。依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一个个的还帮着她说话,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萧璟玄猛的看向萧岐紧张问道,“三哥,你说昭仁公主身边一堆面首?” “对啊,以前昭仁公主身边总跟着个江城,可人家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京卫司统领,自从昭仁公主独揽大权后,身边带的就不是江城了,而且好几个面首!” 萧璟玄还是不信,继续问道,“三哥是不是看错了,那人可能是沈太傅。” 萧岐瞅了瞅萧璟玄,甚为疑惑的在心里嘀咕着,这小六不但帮着昭仁公主说话,而且怎么看上去很紧张她?不如试探试探他。 “三哥眼神好得很,沈太傅三哥又不是没见过,根本不是他!” 萧璟玄眉头紧蹙,紧捏着拳头一言不发,萧岐再次试探说,“而且还一天换一个……” “够了!”萧璟玄大吼了一声。 萧章旭和萧岐惊讶的看向萧璟玄,萧璟玄站起身,压制着怒火说道,“我去看看父亲。” 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了,他怎么也不信周元卿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他很清楚的记得在云州那夜周元卿跟“轩辕硕”说的每一句话,她心里有他,她又怎会喜欢别人了? 想到这,萧璟玄心里舒服了不少,等他去跟父亲负荆请罪后,就去找她表明心意,跟她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第24章 请罚 东院正堂,萧辞正坐在案桌上看着兵书,余光瞥见有人走了进来,便说道,“旭儿啊,宋国公和琳琅郡主待会就要过来了,为父让你去准备酒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父亲。” 萧辞听到这一声父亲,眼底渐红,缓缓放下手里的兵书抬眸看去。 萧璟玄背对着刺目的阳光,直愣愣的站在萧辞面前,哑着声音说,“父亲,璟儿回来了。” 萧辞踉跄着起身,萧璟玄赶忙过来扶着他,“璟儿,你、你回来啦,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吧。” 三年没见到眼前这个最疼爱的儿子,萧辞夜夜难以入眠,总盼着他能早日平安归来,但当萧璟玄站在他面前时,心里准备了许许多多的话,但说出口的却是他受苦了,谁怜天下父母心啊! 萧璟玄看着渐渐老去的父亲,心里满是愧疚,“父亲,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萧辞虽是红着眼眶但心里却是无比高兴,拉着萧璟玄准备坐下,但萧璟玄却是跪在了萧辞面前。 “璟儿,你这是作甚?”,萧辞疑惑的看着萧璟玄。 萧璟玄向萧辞磕了个头,说,“孩儿不孝其一,失信于父亲,当年孩儿曾向父亲许诺,十八岁生辰时会将所有事情告诉父亲,孩儿未能遵守诺言。” 萧辞暖心笑道,“父亲不怪你。” 萧璟玄再磕一个头,说,“孩儿不孝其二,父母在,不远游,孩儿在外这三年让父亲为孩儿日日担忧,孩儿让父亲伤了心,是孩儿的错!” 萧辞欲要扶起萧璟玄,“璟儿,父亲从未怪过你,只要你能平安回来,父亲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快起来。” 萧璟玄不动,再磕了一个头,说,“孩儿不孝其三,未在父亲膝下尽孝,父亲把孩儿辛苦养育成人,孩儿却没有尽到为人子的责任,孩儿不仁不孝,请父亲责罚!” 说完,萧璟玄俯首将头抵在冰冷的地上,萧辞见萧璟玄这样心疼的要死,站直身严肃道,“好,你要受罚是吧!” 萧璟玄依然说,“请父亲责罚!” 萧辞叹口气说道,“父亲就罚你把咱家大槐树下藏的梅花酒挖出来,陪父亲喝喝酒谈谈心。” 萧璟玄起身疑惑的抬头看向萧辞, 萧辞故作严肃道,“怎么,舍不得你那陈酿的梅花酒?” 萧璟玄深深一笑,“璟儿这就去!” 说完便站起身,兴高采烈的跑到大槐树下,把仅剩的一瓶梅花酒挖了出来。 父子俩坐在小桌旁边喝酒边谈心。 萧辞意味深长的看着萧璟玄,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说出口的却是,“打算何时娶妻?” 萧璟玄一愣,他以为父亲会问他,要跟他说什么,这三年去做了什么,为何不给家里来信,没想到父亲问的,居然是他何时娶妻? “没有立业,何敢成家。”,萧璟玄回道。 萧辞不认同的说,“先成家,后立业,先齐家,后治国,而后才能平天下,璟儿,你可明白?” 萧璟玄说,“父亲,成亲之事晚些再说吧,璟儿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跟您说。” 虽然大哥让他不要告诉父亲,但若是他不说,他会良心难安。 萧辞淡淡道,“说吧,父亲听着。” 萧璟玄盯着萧辞,几欲说出口,又咽了下去,如此循环往复,萧辞有些不耐道,“男子汉大丈夫,怎得如此婆婆妈妈,你到底说不说!” 在父亲的淫威之下,萧璟玄脱口而出一个,“说。”,支支吾吾的开了口,“其实,其实,璟儿的亲生父亲不是晟国的什么商人,而是……” “轩辕崇?” 萧璟玄震惊的看着萧辞,“父亲怎么知道的?” 萧辞冷哼一声,“还真是他!” 萧璟玄又是一惊,“父亲您不知道?” 萧辞说,“父亲也不确定,不过看你刚才反应,已经确定了。” 萧璟玄甚为疑惑的问道,“父亲是如何得知的?” 萧辞回忆起二十年前,慢悠悠说道,“当年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襁褓里有一个鹰狼的图腾,你失踪这三年父亲四处寻你,后来在冀州的晟国军旗上看到了一样的图腾,父亲就猜想到了你的身份,只是不敢确定。” 萧璟玄愧疚道,“父亲,您是不是很生气璟儿没告诉你实话。” 萧辞说,“是很生气,但当父亲知道晟国大皇子是璟王时就不生气了,他轩辕崇抢了我萧辞的妻子,我就占了他的儿子,你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陪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他轩辕崇肯定气死了!” 萧璟玄忐忑道,“父亲,璟儿攻打十三州并未伤及百姓,而且……” 萧辞说,“行了,父亲知道你要说什么,父亲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晟国璟王干的事儿,与我儿何干?少说废话,喝酒。” 萧璟玄抬起酒杯,他知道,父亲这样说是为了让他毫无负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只要他还在萧家一天,他就是萧璟玄,而不是轩辕硕! 萧璟玄说,“父亲,谢谢您。” 萧辞说,“父亲丑话先说在前头,一臣不认二主,他轩辕崇休想我对他称臣!” 萧璟玄坚定说道,“自是不必,您是我父亲,您不必对谁俯首称臣,包括靖德帝!” 萧辞心下一转,“说的好听,那父亲问你,倘若有一天父亲跟轩辕崇发生了争执,你帮谁?” 萧璟玄一愣,父亲怎么跟父皇一样,总爱问他这种问题, 萧璟玄心虚的笑了笑,“父亲,您这无疑是问璟儿,手心手背那个更疼。” 萧辞顿感不悦,萧璟玄立刻哄道,“不过父亲,孩儿已经想好了,将来孩儿的第一个孩子,定让父亲亲自为他取名,”, 萧璟玄又补了一句,“姓萧!” 萧辞嘴角偷偷勾了勾,故作不满道,“那不行,两个,两个小孙儿都姓萧!” 萧璟玄“啊”了一声,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又得给他谈经论道了。 萧辞问,“怎么,不愿意?” 萧璟玄赶忙说道,“愿意愿意,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 萧辞满意的笑了笑,“这还差不多,轩辕崇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气死,哈哈哈。” 萧璟玄是万万没想到,父亲这样胸怀宽广的人,竟然会跟父皇置这样的气,都说年纪大的人越活越像小孩,看来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萧辞正喝得开心时,一家仆站在门口说道,“老爷,宋国公和琳琅郡主到了,大夫人让您到前厅去招待宋国公。” “知道了,我这就去。”,萧辞看向萧璟玄说道,“走,跟父亲一起出去。” 萧璟玄扶着萧辞来到前厅,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走到萧辞面前寒暄道,“老哥哥,咱兄弟俩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萧辞笑道,“好着了好着了,贤弟别站着了,坐吧。” 萧辞带着宋国公坐了下来,婢女端来了茶水点心,宋国公喝了口茶笑道,“老哥哥,说好等我一起喝酒,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贤弟有所不知,我儿刚回来,老哥哥一高兴就同他喝了几杯。”,萧辞看向萧璟玄。 萧璟玄走到宋国公面前,躬身行礼道,“璟玄见过叔父。” 又看向一旁穿着绯色衣裙,容貌美艳至极,宛如一朵初开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姿态优雅妩媚,情态柔美温顺,长着一张倾国倾城之貌的美人拱手道,“琳琅郡主。” 宋琳琅见到萧璟玄的第一眼就呆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气质斐然,俊美绝伦的少年,一时竟忘了形。 宋国公见自己女儿失了礼,尴尬的笑了笑道,“老哥哥真是好福气啊,六个儿子个个才貌出众,孝悌忠信,真是让弟弟羡慕啊。” 萧辞笑说,“贤弟哪里话,琳琅郡主知书达理、温柔端庄、蕙质兰心,老哥哥才是羡慕你啊。” 宋国公瞪了眼一旁的宋琳琅,宋琳琅赶忙走到萧辞面前行礼道,“琳琅见过伯父。” 宋琳琅看向萧璟玄羞涩道,“璟玄哥哥,父亲与伯父情同手足,您叫琳琅妹妹即可,不必称呼琳琅为郡主。” 萧璟玄微微皱眉,叫什么有区别吗?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 这时,大夫人带着萧章旭、萧岐和曹灵汐走了过来,几人相互见礼后,就坐下来唠起了家常。 宋国公看向萧章旭问道,“章旭贤侄品貌出众,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封为了武安侯,可谓少年英才,不知章旭贤侄可有中意之人?” 萧章旭一听这话就知道宋国公是什么意思了,可他却有了心上人,但还未向父母禀明,正想着如何回答时,便听宋琳琅说道,“父亲,琳心妹妹一向喜欢大将军,与章旭哥哥很是般配,您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各揣心思,大夫人有些不悦,他的大儿子怎么说也是侯爵,怎么能娶一个庶女为正妻,这琳琅郡主分明就是看不起她儿子。 宋国公本想撮合琳琅和萧章旭,两人在身份地位上也是门当户对,可琳琅这话分明是对萧章旭没那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而萧章旭则是在想怎么向父母说明自己已有心上人之事,唯有萧璟玄一人心不在焉,他只想快点去见他的卿儿,奈何作为晚辈他又不能独自离开。 正发愁时,便听宋国公说道,“琳琅,不得无礼,自古婚姻大事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章旭贤侄的婚事还得看你伯父伯母的意思。” 大夫人讽刺道,“宋国公府的二小姐我们章旭可高攀不起。” 宋琳琅看向大夫人说道,“伯母误会琳琅了,琳琅也是关心章旭哥哥,一时失言,还请伯母莫要怪罪。” 萧辞笑道,“琳琅也是好意,伯父很是感激,只是旭儿的婚事一向由他自己做主,我们做父母的不便干涉太多。” 宋琳琅说,“伯父言重了,不知璟玄哥哥可有婚配?” 这时,萧章旭和萧岐看向宋琳琅,她莫不是对小六有那意思吧? “这……”,萧辞也不确定,这三年他也不知道轩辕崇有没有给萧璟玄订亲,若是早有婚配,那不是要闹笑话了吗?于是便看向萧璟玄 ,“璟儿。” 萧璟玄回过神,“父亲有何吩咐?” 萧辞微微皱眉,敢情刚才说了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你可有中意之人?” 萧璟玄毫不犹豫的回了一个“有”, 萧辞很是开心的问道,“哦,是哪家姑娘,父亲让人给你上门提亲去。” 萧璟玄眉梢一挑,“父亲怕是不敢。” 萧辞不悦,“只要你中意的不是天上的神仙,父亲有何不敢的!快说,到底哪家姑娘?” “这个嘛……”,萧璟玄还未向周元卿表明心意,虽然他知道周元卿是喜欢他的,可他想给她最好的,他觉得两人在一起就要从表明心意开始。 宋琳琅一听到萧璟玄有意中人,心里有些失落,可她又有些不甘心,她母亲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她是最尊贵的郡主,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除了她谁也不配,像萧璟玄这样俊美无双的人,只能属于她,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宋琳琅笑意不达眼底的说道,“是不是璟玄哥哥根本就没有意中人,不然怎么会说不出意中人的名字。” 萧璟玄很想说出周元卿的名字,可他又有些不自信,人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心生惶恐和不安。 萧辞见气氛有些尴尬,看向大夫人说道,“月萝啊,让你准备的临湘酒和徽州菜可准备好了?” 大夫人知道萧辞的用意,便回道,“妾身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国公爷和琳琅侄女了。” 萧辞看向宋国公笑道,“贤弟,咱兄弟俩自战场上退下来,可是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日可要喝个痛快。” 宋国公笑道 ,“那是自然,今夜就陪老哥哥痛饮一番!” 是夜,萧璟玄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就急匆匆赶往公主府,刚走到离公主府不远处的小巷时,看见一辆极豪华的马车驶来。 萧璟玄准备绕过马车,忽听里面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查出太子幕后之人是谁了吗?” 林耀辰坐在马车里看着周元卿摇了摇头说,“那人极为神秘,我们派去的人都被暗杀了,唯一活着回来的人只看见他的身形,却没看见他的容貌。” 周元卿疑惑道,“既然都看见他的身形,怎会看不见容貌?” 林耀辰面色微沉,“因为此人戴着面具,哪怕是睡觉,他也从未摘下来过。” 周元卿有些无奈道,“那从身形上看,他多大年纪?” 林耀辰突然压低声音道,“一老一少。” 周元卿眉头蹙起,有些惊讶说道,“两个?” 林耀辰点了点头,忽然朝马车外大喊一声,“谁!” 未等周元卿反应,林耀辰一跃出马车,四处看了看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元卿走下马车,看向林耀辰问道,“你确定有人?” 林耀辰说,“不确定,也许是我太过于紧张了吧。” 周元卿面容憔悴,有些疲惫的说道,“本宫累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欲走,刚抬起脚,突然眼前一黑,林耀辰反应极快的扶住了她,焦急问道,“元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周元卿眼睛模糊的看不清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没事,兴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 林耀辰心疼的把她拥入怀里,低声说道,“元卿,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丰都了,再也没有人敢阻止我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吧,你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这时,躲在角落里的萧璟玄看到这一幕,手心被指甲狠狠掐出了血,他满心欢喜的来找他心爱之人表明心意,可他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周元卿口口声声说独爱他一人,他天真的信了,结果呢? 她却和别人的男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这算什么?分别了三年,在这三年里他忍受着对她思念的煎熬,他努力的去做好一切,只希望能快点回到她身边跟她表面心意后,永远跟她相守在一起。 可他错了。 三哥跟他说周元卿身边有别人的时候,他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可事实了? 萧璟玄,你还真是愚蠢,自始至终,她只不过是跟你虚情假意一场罢了,又怎会真心喜欢你,真是可笑! 就在萧璟玄转身离开之际,周元卿猛的推开林耀辰,转身看向萧璟玄离开的方向。 林耀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周元卿盯着那个方向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萧璟玄来过。” 林耀辰说,“哪里什么也没有,你是因为没休息好,所以才产生了错觉吧?” 周元卿看向林耀辰急切问道,“可有萧璟玄的消息了?” 林耀辰浑身散着森然的冷意说了句“没有”。 周元卿突然大怒,“太子背后的人你们查不出来!萧璟玄你们也找不到!你们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林耀辰更为愤怒说道,“你就那么喜欢萧璟玄吗!” “是!”,周元卿毫不犹疑,且眼神坚定的看着林耀辰。 林耀辰心痛到了极点,“我不明白,明明是我们先认识,是我先喜欢你的,可你却喜欢上了萧璟玄,为什么!” 周元卿平复了心情冷冷说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先来后到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谁先认识谁,谁先喜欢谁,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林耀辰,我只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一个萧璟玄!” 林耀辰眼眶红红的侧过头去,不愿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好,我明白了,我会继续打探他的消息,若是一年后他还是没有消息……” 林耀辰转过头,紧盯着周元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取而代之!” 周元卿失意的冷笑一声便疲惫的转身离去。 第25章 北霁王世子秦弋 舟过碧水万重山,不见卿来与君缠,花开艳艳十里妆,唯落相思入我怀。 自那夜萧璟玄失魂落魄的回到国公府后,宋琳琅以学射箭的名义留在了萧家,每日让萧璟玄带她出去游玩,萧璟玄不愿,宋琳琅就梨花带雨的跑去求萧辞,萧辞无奈只好让萧璟玄陪她去,但每次萧璟玄都会拉着萧章旭一起,两个大男人着实不方便,于是萧章旭就带来了另一个人,那人便是白七。 在城南外的碧水湖上,四人同乘一条大船欣赏着湖边的美景,萧璟玄长身玉立的站在船头,想起了三年前云溪镇上,他和周元卿在小船上度过的美好夜晚,每每想到这,萧璟玄就心痛万分,周元卿明明答应等他回来的,可当他回来了,她却投入了别人的怀里。 萧章旭坐在船头见萧璟玄失意的样子,看向一旁穿着玄衣劲装的白七问道,“你们公主最近在做些什么?为何你会这么清闲?” 白七白了眼萧章旭,“我清闲?我清闲是为了谁?” 萧章旭微红着脸,垂头低喃道,“我。” 白七看着萧章旭那羞涩的样子,故意逗弄道,“谁?大声点,我没听到。” 萧章旭微微提了声音,“我。” 白七还是不满意,“再大声点儿。” 萧章旭抬头看向白七大声说道,“我!” 白七甚是满意的笑了笑,后又叹气道,“要不是公主这几日生病了,你以为我有空来陪你这榆木脑袋啊?”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生病,心下一紧,转头看向白七故作镇定道,“你们公主也会生病?” 白七不悦道,“萧六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要不是因为找你,我们公主才不会生病!” 萧璟玄心动了动,但想起那夜林耀辰抱她的情景,怒气就烧毁了理智。 “与我何干?”,萧璟玄想了想又试探问道,“不是有西宁王照顾她吗?” 白七沉默,前段时间确实是西宁王在照顾公主, 萧璟玄见白七不搭话,冷意更甚,“果真如此!” 白七气鼓鼓的讽刺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萧六公子这般没心没肺吗?” 萧璟玄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白七,白七也不想搭理他,这时,宋琳琅从船里拿了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璟玄哥哥,天儿热,吃点冰镇的龙眼葡萄吧。” 白七想起一路上宋琳琅向萧璟玄献殷勤的样子,开口讽刺道,“侯爷啊,咱俩这大活人在这,人家视而不见,眼里啊,就只有‘璟玄哥哥’,可怜我们公主还躺在病榻上,真是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萧璟玄皱了皱眉,语气冰冷的对宋琳琅说,“多谢郡主美意,我不吃葡萄。” 还未等宋琳琅说话,白七就把她手里的葡萄抢了过来,故意说道,“他不吃,我和侯爷吃。” 白七坐到萧章旭身旁,把葡萄递给他,萧章旭一脸雾水的看着白七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白七娇嗔道,“听什么听,吃你的葡萄。” 萧章旭拿起一颗葡萄疑惑问道,“公主真的生病了?前几日我不是还看见沈太傅和公主在御花园下棋吗?” 白七微微皱眉,反问道,“你怎会去御花园?” 萧章旭一愣,这女人的关注点怎么会这么奇怪,“那、那什么,贵妃娘娘请母亲去鸾和宫品茶……” 白七紧张打断道,“贵妃娘娘为何会请国公夫人去鸾和宫?” 萧章旭心虚的支支吾吾道,“她、她想把十一公主……许配给我。” “你答应了?!”,白七紧盯着萧章旭。 萧章旭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没有!我拒绝了,我跟贵妃娘娘说我有心上人了,她也没有为难我。” 白七松了口气,笑了笑道,“算你识相。” 站在一旁的萧璟玄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微微皱眉,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宋琳琅见萧璟玄都不看她一眼,怒气冲冲的冲船夫吼道,“船家,靠岸!” 四人又来到了丰都最繁华热闹的集市,萧章旭带着白七开心的四处闲逛,萧璟玄和宋琳琅走在后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白七站定在一首饰摊前,拿着一只碧玉簪子看了许久,萧章旭见她喜欢准备掏银子时,宋琳琅走过来一把抢过簪子嘲讽道,“麻雀就是麻雀,就算戴上凤凰的羽毛也终究是麻雀。” 白七怒道,“你说什么?!” 宋琳琅见白七生气的样子,心里颇为得意,又继续嘲讽道,“怎么,我说错了,明明是个女子,却是一身男子打扮,你瞧瞧自个儿哪有一点儿女人的样子,这支簪子戴你头上,别人是会看笑话的。” 白七怒气冲冲的拉着萧章旭来到前方不远处一家成衣店,对老板娘吼道,“老板,把你这儿最贵最好看的衣服给本姑娘拿来!” 老板娘高兴道,“好勒,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拿。” 老板娘兴高采烈的去拿衣服,宋琳琅走了进来,茶里茶气的说道,“白姑娘莫要生气,琳琅那倒是有几件紫绡翠纹裙,白姑娘若是不嫌弃,琳琅过几日差人给送到府上。” 白七轻蔑的说了句,“不必!” 这时,老板娘拿来了一件白色绣花百蝶裙走到白七面前笑道,“姑娘看这裙子如何,要不要试试?” 白七拿过衣裙,看向萧章旭说道,“在这等我。” 说完,白七便去换了衣服,萧章旭走到老板娘面前递给她一张银票,老板娘推过银票忐忑道,“公子,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喜不喜欢……” 萧章旭笑道,“无妨,你这店里这么多衣裳,总有她喜欢的。” 老板娘高兴的接过银票,而在一旁的宋琳琅看见萧章旭对白七那么好,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妒意。 萧璟玄走到萧章旭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道,“大哥什么时候学会对女人这么体贴了?你跟白姑娘……” 萧章旭拍掉萧璟玄搭在他肩膀的手,故作镇定道,“大哥什么时候不体贴了,你小时候吃的糖那次不是大哥买的。” 萧璟玄会心一笑。 这时,白七从里面走了出来,萧章旭被白七这一身绝美的女装给惊艳到了,不止萧章旭,就连老板娘都给看呆了。 白七本就生得貌美,只是常年跟在周元卿身边办事,为了方便,她便一直穿着侍卫的衣服,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注意到白七那倾国的容颜。 白七看到众人呆愣的神情,心里有些小得意,走到宋琳琅面前,俨然一副高门贵女的姿态,用极其端庄温柔的语气说道,“琳琅郡主,宣姬现在,可有女人的样儿?” 萧章旭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平日里那个大大咧咧的白七,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美貌惊人,而且身上有种大家闺秀的端庄娴静,又带有几分女将的气势,亦柔亦刚,与宋琳琅的美貌不相上下,但白七的气质却是更胜一筹,颇有几分昭仁公主嚣张的气势。 宋琳琅看着眼前的白七惊讶道,“宣姬?你是……” 白七傲娇道,“没错,我就是镇北大将军白修齐的女儿白宣姬,我母亲乃是徽云长公主,身份地位可不比琳琅郡主低!” 宋琳琅嘲笑一声道,“那又如何?白家自白将军死后已经没落了,你现在不过是昭仁公主身边的一个女侍卫罢了!” “谁说她是昭仁公主身边的侍卫!” 几人同时看向萧章旭,萧章旭眼眸锐利的看着宋琳琅继续说道,“她是黑甲军玄武将军!亦是赤霄军神威将军!是在战场上立过功勋的巾帼女将!” 一句话震得宋琳琅哑口无言,萧章旭极为不喜宋琳琅这个人,觉得她心机深沉,空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实则满腹虚荣。 萧章旭看向白七说道,“我们走。”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成衣店,白七走到萧璟玄旁边时,抬头看向他说道,“萧六公子,识人要识心呐!” 萧璟玄不置一词,白七也跟着走了出去。 天色渐暗,公主府里周元卿穿着一身白色流彩暗花云锦衣裙,系上精致漂亮的红色腰带,就像是一朵白色栀子花点缀着红色的花蕊般,极为显眼夺目。 江城走进来见周元卿如此盛装打扮,便好奇的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 周元卿淡笑道,“九渊阁!” 夜晚的丰都极为繁华热闹,随处可见的雕车宝马、酒肆画舫,莺歌燕舞的名楼艺馆灯火酒绿,俊男美女穿梭在纸醉金迷的九渊阁里,醉生梦死。 一位穿着玄色苏绣月华锦袍,英挺俊美的少年和几位纨绔子弟仰躺在九渊阁楼梯上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美酒美人香气萦绕,让寻欢作乐的男人与妖娆多姿的女人更显暧昧旖旎。 就在这时,周元卿带着京卫司的人把九渊阁团团围住,正扭动着妖娆舞姿的艺女惊的花容失色,瞬间散开了去。 少年慵懒的坐起身,抬眸看去,一张英挺俊美的脸瞬间戴上了邪魅假笑的面具,用他那低沉好听的声音戏谑说道,“哟,昭仁公主,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元卿盯着少年那张俊美邪魅的脸,妥妥一副浪荡风流、醉生梦死的模样,跟正气凛然、威风凛凛、骁勇无畏的北霁王秦渊截然相反。 “当然是秦世子这股酒风。” 少年轻笑一声,“没想到本世子的面儿这么大,竟然能让权倾朝野的昭仁公主大驾光临,秦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周元卿勾唇一笑,“秦世子跟本宫的太子哥哥关系匪浅,本宫又怎能不亲自来拜会。” 秦弋意味不明道,“公主若想拜会本世子大可去秦府拜会,这来男人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怕是有失公主的身份。” 周元卿不甚在意道,“本宫向来百无禁忌、不拘礼数,别说是这烟花之地,哪怕是龙潭虎穴,本宫也敢闯!” 秦弋突然低笑起来,但眼里全是刺骨的寒意,“公主这点倒是跟本世子很像,只可惜,” 这时,突然从二楼飞来一把短刀,周元卿迅速后仰躲过,紧接着从二楼四面飞出数条白缎带将周元卿的腰紧紧缠住,就像海里的水母,伸出了八条触手。 周元卿邪魅一笑,“秦世子不会以为,凭这个就想杀了本宫。” 秦弋推开旁边的女人站起身讽刺道,“公主不会以为,凭京卫司就想抓住本世子。” 周元卿说,“那不如试试” 秦弋懒散道,“好啊!” 说完,周元卿拔出腰间匕首,将白绸斩断,同时,站在身后的京卫司倾巢出动,与秦弋的暗卫纠缠在一起。 不一会儿,京卫司侍卫被秦弋一个个重伤在地,周元卿怒斥一声,“废物!”,随后,从一旁侍卫手里拿过一把白色闪着银光的宝剑,周元卿拔剑出鞘,剑长三尺,剑刃锋利无比,冷冷寒光杀气逼人。 周元卿纵身跃至秦弋面前,抬剑一刺,秦弋用手中玄铁刀挡在面前,刀剑相击声,刺得人耳鸣。 两人一招接着一招,招招狠厉,势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秦弋招式生猛,玄铁刀其重无比,周元卿略显吃力,秦弋将全身之力运于手腕,向周元卿狠狠砍下一刀。 周元卿抬剑一挡,竟生生被他那刚猛的气力逼得后退了几步。 秦弋淡淡一笑,赞赏道,“没想到公主武艺如此了得,竟逼得我用尽了全力。” 周元卿将剑横于胸前,左手手指放在剑身上,慵懒的抬眸看向秦弋说道, “本宫要是没点儿本事,又怎能在这阴谋算计、白骨皑皑皇宫活下来了,只是可惜了秦世子,本该是个驰骋疆场、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却堕落至此,真是可惜啊!” 周元卿的话深深刺痛了秦弋,他本该翱翔在北霁广阔的天空中,他本该策马奔腾、挥刀向敌、建立功业,成为一名威震四方、无人能敌的大将军,可都被靖德帝这个昏聩无能的君王给毁了! 想到这,秦弋恶狠狠的说,“还不是被你周氏皇族给毁了!” 周元卿见秦弋盛怒,接着说道,“所以啊,你要恨,你要争,你要夺,而不是躺在女人堆里自甘堕落!” 秦弋怒不可遏,再次挥刀砍向周元卿,周元卿拇指按下剑柄红色宝石,一把一尺五寸长的剑从三尺长的剑身里掉出。 “双境剑!”,秦弋惊叹出声。 传说双境剑是江湖上一位大名鼎鼎的剑圣所创,习此剑法者需双手持剑,左手力道需比右手要大,可常人右手比左手力气大,若没有长年累月坚持不懈的去练,根本无法使出双镜剑快到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的精髓。 周元卿双手持剑,招式竟比之前快了一倍,秦弋招式太过刚猛,出招速度自然要比周元卿慢。 秦弋见如此下去必定得死在这,还是先跑为妙! 趁周元卿不备,秦弋纵身飞到九渊阁门口,打伤京卫司侍卫往大街上跑去。 “别让他跑了!”,周元卿大吼一声,带着京卫司的人追了出来,奈何人群太过拥挤,一眨眼功夫,秦弋就不见了踪影。 第26章 与君再重逢 秦弋跑到玄武大街正撞上了在街上闲逛的四人,好巧不巧的撞到了走在前面的萧璟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审视着对方。 萧璟玄眯了眯眼,正准备说些什么时,突然听到了前方京卫司大喊一声,“让开!” 秦弋回头看了一眼,迅速躲到四人身后,周围的百姓也被京卫司吓得连忙跑开了。 萧璟玄巍然不动,他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京卫司抓的人,想必知道很多皇家秘密。 这时,京卫司的人跑了过来,见萧璟玄等人挡在前方,大吼一声,“让开”,萧璟玄依然不动,正在侍卫准备拔刀时,江城走过来阻止了侍卫,“萧六公子?” 侍卫一听“萧六公子”就转头看了眼前方的萧璟玄,一年前周元卿下令让他们寻找此人,但一年里仍无任何消息,今夜居然在此遇见了他。 萧璟玄淡淡一笑,“江统领,别来无恙啊 。” 江城微微皱眉,“萧六公子,你知不知道……” 话未说完,便听周元卿问道,“江城,你们杵在这做甚?”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的声音心里一紧,想转身离开,可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似的,一步也迈不开。 周元卿从京卫司身后走了出来,看见萧璟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眼眶瞬间通红,仿佛周围的人都消失了,眼里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紫衣少年。 她找了萧璟玄三年,他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面前,时间恍如隔世,犹如大梦一场,梦醒了,她依然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紫衣少年。 萧璟玄垂眸看向掉落在地上的剑,当他抬眸看向她时,她已经义无反顾的奔向了他。 周元卿猛地扑到萧璟玄身上紧抱着他,萧璟玄被周元卿这一扑,错愕的晃了晃身子,他从未想过周元卿见到他时,会毫不犹豫的奔向他。 站在萧璟玄身后的几人看见这一幕皆是震惊,宋琳琅想走上去时,却被白七死死拉住。 宋琳琅眼神不善的盯着周元卿,若是旁人她早就上去给她一巴掌,说她不知廉耻,可这个人偏偏是她也惹不起的昭仁公主,她只能站在这看着周元卿抱着萧璟玄。 而此刻的萧璟玄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推开周元卿,还是该抱紧她,正在他不知该如何动作时,便听周元卿哽咽着说道,“萧璟玄,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萧璟玄听着周元卿如此深情的说想他,即是如此,那她为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既然她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此刻为何又来撩拨他, 她当他是什么呢? 随意撩拨的面首吗? 萧璟玄垂下眼眸,眼神黯淡无光的看着冰冷的地面,他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的想着她了?想到甚至想抛下一切去找她,可当他真的来找她时,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 一想到这,萧璟玄立马推开了周元卿,看着她的眼眸全是冷意,没有一丝温度,说出的话更是冰冷,“是吗?我倒是觉得公主这三年过得挺好的,又怎会想起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冷冽如冰的眼眸,她不明白萧璟玄为何会说这样的话,疑惑不解的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萧璟玄微微倾身,紧紧盯着周元卿,语气冷得犹如千年寒冰,“当初我年少不懂事,才任由公主靠近我,撩拨我,如今我什么都懂了,绝不会再让公主靠近我一步!” 周元卿心如刀绞,难以置信的说道,“年少不懂事?” 萧璟玄决绝的说,“没错,当初我年少不懂事,才会天真的去相信一个人,现在我清醒了,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的撩拨之言。” 周元卿不愿相信萧璟玄会说出这样的话,自欺欺人的哽咽着问他,“萧璟玄,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萧璟玄看见周元卿委屈的红了眼眶,既是心疼又是心痛,可说出的话依旧冰冷,“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想再重复一遍。” 周元卿感觉自己痛得要窒息了,冲萧璟玄吼道,“你一句年少不懂事就把我们之间所有过往全部都抹掉吗?!” 萧璟玄亦是心痛的冲她吼道,“抹掉我们之间所有过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周元卿瞬间耳鸣,眼前一片黑暗,心如堕万丈深渊,仿佛死了般,难以接受的后退了几步。 萧璟玄下意识的想要去拉她,身体动了动,终究还是站在了原地。 周元卿眼含着泪,悲伤的说道,“原来,这三年的等待,竟是一场空!” 萧璟玄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微红的看着她,他觉得说再多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身后的宋琳琅忍无可忍,甩开白七的手,走到萧璟玄旁边,嗲嗲的喊了一声,“璟玄哥哥。” 萧璟玄不予理会,周元卿猛地看向宋琳琅,在看见宋琳琅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时,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萧璟玄跟她说这些话,都是为了身边这个温柔如水的美人,也是,她是个满手血腥的人,而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干净的怕是连一只蚂蚁也没杀过吧,萧璟玄会选她也无可厚非,自己还奢望些什么了? 宋琳琅看到周元卿看她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怵,缓缓走上前一步,向周元卿屈膝行礼道,“琳琅见过昭仁公主。” 周元卿眼含热泪,笑意却是极冷,“琳琅郡主怎么也在这?” 宋琳琅看着身份比她高贵的周元卿满是嫉妒,故意说道,“今日伯父让璟玄哥哥带琳琅四处游玩,琳琅玩得很是开心,一时忘了时辰,没想到竟会在此遇见公主。” 周元卿看着如此般配的两人,如同嚼蜡般苦涩,“琳琅郡主与萧六公子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萧璟玄一听这话,心里一股怒意油然而生,打断道,“昭仁公主和西宁王才更般配!” 周元卿一震,极其失望的对萧璟玄说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萧六公子陪琳琅郡主了,告辞。” 说完,周元卿便带着京卫司的人离开玄武大街,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掉了下来。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离开的背影,竟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拉住她,让她不要走,不要离开自己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他要用什么身份去挽留她了? 此时,躲在一旁的秦弋看着周元卿的背影,低声说道,“没想到内心坚不可摧的昭仁公主,竟然也有了软肋。” 就在秦弋准备转身离开时,萧璟玄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周元卿独自一人走到一条黑暗的小巷里,蹲在角落里,手里紧紧捏着萧璟玄送给她的赤玉,痛哭出声,她不知道萧璟玄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曾无数次幻想与萧璟玄见面的情景,可她没想到三年后的初次重逢,他对她竟是如此冷漠无情! 她甚至怀疑,她现在见到的,并不是三年前那个温暖她的少年。 人人都说她是个生性冷漠凉薄之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不会痛,她不是不会哭,而是她痛了,她哭了,没有一个人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是萧璟玄的出现, 是萧璟玄对她的宠爱, 让她觉得,她可以像个寻常女子那样,开心了可以笑,心痛了可以哭,因为他会一直在。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本就是身处在污泥和绝望之中的人,又怎能痴心妄想的认为,有一个温暖的人会带她离开呢? 周元卿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继续往前走去…… 另一边,萧璟玄带着秦弋回到府里,让萧章旭带他去换洗并看好他。 萧章旭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又看见萧璟玄一副失意的样子,担忧问道,“小六,你没事吧?你和昭仁公主……” 萧璟玄勉强笑道,“我和昭仁公主什么也没有,只不过之前有些误会罢了,现在误会说清楚了,”萧璟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就什么也没有了。” 萧章旭了解萧璟玄,他不想说的事问了也没用,于是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待秦弋换洗好之后,萧章旭把他安排在了客房,并让侍卫守在门口。 自己偷偷来到前院大槐树下,白七一直等在那里,见萧章旭过来,笑了笑道,“啊旭,太晚了,我得走了。” 萧章旭敛下眼眸,有些失落的说道,“我送你。” 白七说,“不用,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要是被国公爷看见了,你又要被训了。” 萧章旭紧张道,“我一个大男人怎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去,要是遇见危险怎么办?” 白七嗤笑一声,“也就你把我当女孩子看。” 萧章旭宠溺说道,“你本就是女孩子啊。” 白七感动的盯着萧章旭,萧章旭拉着白七的手认真说道,“白七,我会告知父亲母亲我们的事儿,我很快就会上门来提亲了,你等我,可好。” 白七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便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萧章旭愣了愣,随后紧紧抱着白七与她深情拥吻,两人在槐树下亲吻了良久后,白七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等你。” 这边花前月下,浓情蜜意,那边酒入愁肠,愁更愁。 萧璟玄抱着酒坛坐在卧房门外,边喝边看着月亮,余光瞥见一玄色袍角,冷冷说道,“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秦弋走到萧璟玄旁边坐下,夺过他手里酒喝了一口,“就凭那几个侍卫也想看住本世子?你也太小瞧人了吧。” 萧璟玄问道,“周元卿为何要抓你?” 秦弋不答反问,“那你为何要救我?” 萧璟玄转过头,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他说,“我只是对你脑子里的秘密感兴趣。” 秦弋懒洋洋的说道,“那不好意思,我脑子里除了美人和美酒,什么也没有。” 萧璟玄意味不明道,“是吗?那我现在就把你交给她,你看如何?” 秦弋好奇问道,“你和昭仁公主什么关系?” 萧璟玄脱口而出道,“没有关系!” 秦弋故作感叹道,“没想到昭仁公主那个冷血女魔头,竟然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璟玄面色不虞,夺过酒喝了起来,“你跟我说这些做甚,与我有何干系?” 秦弋冷哼一声,“你说我要是把你抓了威胁昭仁公主,她会如何?” 萧璟玄鄙夷道,“就凭你也想抓我?不自量力!” 秦弋想起在小巷时,萧璟玄仅用了十几招就把他给抓了回来,这人武艺竟如此高超,看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你这人可真是无趣,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萧璟玄淡淡回道,“不如何。” 秦弋意味深长道,“是吗?要不要试试看,昭仁公主知道你落在我手里会是什么反应?” 萧璟玄说了句,“无聊。” 秦弋试探道,“你不敢?你害怕?害怕知道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对吧。” 萧璟玄怒道,“秦弋,你再提她,信不信我杀了你!” 秦弋不以为意,“你若杀了我,就不知道我脑子里的大的秘密了。” 萧璟玄说,“不杀你,你也不会说 ,还不如把你杀了,不管什么秘密,我早晚会查出来!” 秦弋眯了眯眼,“你所用的招式不像中原这边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璟玄淡定道,“我能把你带回安国公府,你说我是什么人?” 秦弋肯定的说道,“不像,你和安国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萧璟玄讥讽道,“你和北霁王更不像,说你是北霁王世子,傻子都不信!” “你!”,秦弋有些怒了,“要不是为了父王和北霁将士,我又怎会来这金丝囚笼扮孙子!早晚有一天,我非得杀了靖德帝那个昏君不可!” 萧璟玄淡淡道,“杀了靖德帝,还有一个太子,你们秦家的命运注定跳不过拥兵自重四个字。” 秦弋说,“那我就连太子一起杀!” 萧璟玄意味不明道,“想杀太子,光凭你一人可不够。” 秦弋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璟玄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不作答,抬起酒坛说道,“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萧璟玄刚喝了一口,秦弋就夺了过去,两人就这样一直喝到天色渐亮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27章 夜探皇陵地宫 安国公府西院,莫敢言急匆匆走进一间卧房,动了动摆放的在中间的小茶桌,一道石门从墙上移动出一条够一人穿行的缝隙。 莫敢言进入密室后,随手按动了石门旁的机关,石门缓缓合上,这时,一个声音透过昏暗的光线传了过来,“可查出什么消息了?” 莫敢言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拱手说道,“回殿下,太子秘密派了一批杀手埋伏在皇陵十里外。” 萧璟玄转过身疑惑的重复道,“皇陵?” 莫敢言说,“没错,不止是太子的人,昭仁公主还派了大批禁卫军守在皇陵。” 萧璟玄疑惑问道,“莫非那皇陵有什么秘密?” 莫敢言想了想,“听说皇陵有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是哀兴帝生前留下的,太子想得到那批宝藏,用来招兵买马。” 萧璟玄讥笑道,“宝藏?这种传言太子也信?” 莫敢言说,“据安插在太子身边的探子说,这个消息是从林公公嘴里得知的,林公公伺候靖德帝几十年,这个消息应该不假。” 萧璟玄邪魅一笑,“是吗?那我们可要去凑凑热闹了。” 莫敢言急切道,“殿下不可,且不说昭仁公主派了重兵把守,那皇陵里面到处是机会陷阱、蛇虫鼠蚁,而且每个机关里面都设有剧毒,要是没有地形图,就如同进了鬼门关,有进无出。” 萧璟玄沉默片刻,“这好办,昭仁公主既然派重兵把守皇陵,那她一定知道皇陵内的机关,跟着她不就行了。” 莫敢言惊诧道,“跟……殿下您是不知道,最近昭仁公主浑身杀气戾气,只要有一点不让她称心如意的,不是打就是罚,我们的人都不敢靠近她半步。” 萧璟玄故意问道,“那西宁王了,西宁王那边也打探不出消息吗?” 莫敢言说道,“西宁王这大半个月连公主府都没踏进一步,他能有什么消息。” 萧璟玄继续问道,“墨雅别苑了?” 莫敢言疑惑道,“墨雅别苑?殿下,自我们在公主身边安插人以来,公主就没去过墨雅别苑。” 萧璟玄甚是疑惑,又故意说道,“你就不会找几个好看男子送进公主府吗?” 莫敢言简直瞠目结舌,“殿下,亏你想的出来,属下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没用,公主身边除了白姑娘,谁也近不得身。” 萧璟玄微微皱眉,周元卿身边不是西宁王就是一堆面首,她最近在搞什么鬼? “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我。” 莫敢言应声退出密室,萧璟玄喝了口茶后,突然站起身离开了密室。 几日后,城西一处荒僻的山丘之中,刺骨的冷风呼啸而过,仿佛恶鬼咆哮,修建皇陵的工匠们吓得直哆嗦,地宫一工匠拉着身旁满身污泥的人说道:“张富贵,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张富贵不以为意道:“我说大有,咱们在这皇陵待了十几年,你还怕鬼啊!” 正说着,两人同时听见漆黑的甬道里传来女子阴森可怖的哭泣声,“夫君,我来找你了,你在哪啊。” 张富贵和大有好奇的拿着火折子,寻着声音方向走去,女子阴森的哭泣声越来越清晰,大有浑身发抖,背脊发凉,扯着张富贵衣袖惊慌道:“张富贵,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看啊?” 张富贵强忍着害怕低声吼道:“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别自己吓自己,许是风声!” 刚说完,张富贵感觉额头有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透着微弱的火光,张富贵大叫道:“血,有血!” 突然,甬道石壁亮起了火把,一个穿着红衣、满脸是血、头发凌乱、手里拿着滴血斧头的女子凄厉问道:“两位大哥,可看见我夫君的头颅了?” 张富贵和大有吓得嗷嗷大叫:“鬼啊,鬼啊……有鬼!” 张富贵吓得瘫倒在地,看到甬道上的人影举着斧头砍了下去,被溅了一脸血,张富贵看着被“鬼”砍下头颅的大有,吓得昏厥了过去。 地宫其他工匠闻声赶来,只见一具无头尸和昏死过去的张富贵! 没来及反应,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坍塌声,吓得工匠们大喊着跑出地道,皇陵禁卫军拦住了逃跑的工匠,工匠们被吓破了胆,和禁卫军扭打在一块,顿时皇陵乱成了一团,细雨夹杂鲜血,流淌到山丘四处,一片猩红。 翌日,皇陵地宫闹鬼坍塌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丰都,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地宫坍塌,女鬼索命,是因为昭仁公主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带来的不祥之兆,是老天爷降下的怒罚! 靖德帝得知后龙颜大怒,把负责皇陵修建的那批工匠秘密处死,议论此事者就地杖责,一时间,丰都百姓人心惶惶,怨声载道,把所有怨恨都发在了公主府门口,不是叫骂就是泼脏水。 周元卿一怒之下,让人当面重打了闹事男子五十板子,闹事的人这才安分下来。 乾清殿朝会上,靖德帝把御史台弹劾的折子扔到御史大夫袁裴脸上,怒道,“你们不去查皇陵闹鬼坍塌的真相,反到天天弹劾九儿,朕真是怀疑你们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 袁裴颤抖着身子,跪在殿上说道:“皇上,皇陵一案要查,可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啊,外面都在盛传……” 这时,大理寺卿何斌说道:“皇上,皇陵闹鬼一事定是有人想借此机会扰乱民心,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皇上切勿听信奸佞小人的挑拨离间。” 袁裴闻言大怒道:“何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你是沈太傅举荐的,和昭仁公主沆瀣一气……” 话未说完,靖德帝怒道,“住口!袁爱卿,朕给你一月时间,一月后若还是查不出皇陵一案的真相,这御史大夫你也别做了,退朝!” 袁裴大喊道,“皇上,皇上……” 靖德帝不予理会,大步走出了乾清殿,袁裴怒气冲冲的看向满脸得意的何斌,恨不得跑过去撕烂他的嘴。 安国公府,萧璟玄得知此事后,决定夜探皇陵,莫敢言挡在他的面前说道,“殿下,咱们现在还没拿到皇陵地形图,不能轻易去冒险啊。” 萧璟玄淡然说道,“放心,本王会见机行事。” 莫敢言无奈,萧璟玄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住,“殿下要怎么进入皇陵,皇陵外可全都是禁卫军把守。” 萧璟玄笑了笑,“禁卫军可是昭仁公主的人?” 莫敢言答,“是。” 萧璟玄继续说道,“只要是昭仁公主的人,本王就有办法进去。” 是夜,萧璟玄带着莫敢言来到城西皇陵地宫入口外,禁卫军将两人拦了下来,萧璟玄拿出周元卿送给他的红翡印章,禁卫军看了后连忙跪下。 萧璟玄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皇陵,莫敢言惊讶的看着萧璟玄说道,“公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管用?” 萧璟玄说,“小心看路,别啰嗦。” 两人来到一条暗黑的甬道,莫敢言走在前方小心翼翼的探路,忽听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莫敢言往甬道口伸头探了探,说道,“公子,是禁卫军。” 萧璟玄小声说道,“跟上。” 两人跟着禁卫军来到一处诺大的地宫门口,萧璟玄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从缝隙往里看去,只见一个头戴凤冠,穿着一身玄衣华服的女子站在一口水晶棺前,似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上百人,脚步声越来越近,萧璟玄看清了来人正是太子周怀民。 周怀民带着一批侍卫走进地宫,对女子说道,“九妹妹,你让本宫来此,不会是为了看你的陵墓吧。 ” 周元卿霸气的转过身,似笑非笑,“太子哥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幽默,不过不是看本宫的陵墓,而是本宫为太子哥哥准备的陵墓。” 周怀民神色一变,有些惊慌,“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敢在皇陵对本宫动手?” “有何不敢”,周元卿勾唇一笑,喝令道,“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从地宫四周蹿出一队弓箭手拉弓正对着周怀民。 “周元卿!你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本宫!” 周怀民知道周元卿嚣张,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嚣张。 周元卿笑意尽敛,大喝一声,“放箭!” 话音一落,数百只箭矢朝周怀民射来,身后的侍卫迅速拔刀抵挡射来的箭矢,一个侍卫大声喊道,“保护太子殿下!” 几名黑衣侍卫迅速围在周怀民身边,周元卿眼眸冰冷的看向周怀民说道,“太子哥哥,三年前你也是这样刺杀本宫的,本宫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周怀民眼底猩红,恶狠狠的威胁道,“今夜你若是杀了本宫,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周元卿低笑几声,笑声回荡在地宫,不禁让人毛骨悚然,“那我们就看看谁先葬身在这地宫,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坊间的那些谣言都是你精心安排的,想利用地宫闹鬼一事激起民怨,逼父皇杀我,太子这招是跟皇后学的吗?只可惜,本宫不是母后那柔弱的性子。” 周怀民在侍卫的护拥下走到地宫口,朝周元卿大声说道,“本宫怎会愚蠢到故技重施,本宫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就算父皇不杀你,随便一个百姓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你死的冤,这样本宫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把你杀了,父皇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周元卿冷笑一声,“算盘打得倒是挺精明,只可惜,死的人会先是你!” 说完,周元卿拔出剑,准备刺向周怀民时,一个穿着玄衣劲装的男子挡住了周元卿的攻击,侧头冲周怀民喊道,“太子殿下,快走!” 周元卿欲追逃跑的周怀民,奈何玄衣男子一直缠着她,一时间周元卿根本脱不开身。 而躲在暗处的萧璟玄让莫敢言看着周元卿,自己则跟着太子来到另一处地宫,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长袍戴着面具的男子等在里面。 太子对男子恭敬的说道,“老师,九妹妹已经对本宫下杀手了。” 男子喉咙似是被火炭烫伤,发出的声音极为难听,“很好,立即发出信号,让埋伏在皇陵外的骁营卫速速进皇陵,抓住刺杀储君的乱党!” 一侍卫应声后便疾步走了出去。 躲在暗处的萧璟玄见周怀民猥琐害怕神情荡然无存,看来他是故意引周元卿对他动手,好以刺杀储君的罪名杀了周元卿。 可周元卿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她不可能没有发觉太子的阴谋,除非…… 正想着时,莫敢言神出鬼没的来到萧璟玄旁边 ,小声说道,“殿下快走!皇陵来了两波人马,今晚必有一场厮杀,再不走,皇陵入口就要被堵上了!” 萧璟玄面色一凝,“来不及了,皇陵入口不是被太子的人包围,就是被昭仁公主的人包围,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莫敢言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萧璟玄说,“皇陵应该还有其他的出口,分头行动,沿路留下记号。” 莫敢言紧张道,“不行,属下誓死也要保护殿下!” 萧璟玄有些不耐,“你再这样啰里啰嗦,信不信本王让你滚回云州去!” 莫敢言无奈,只好听从萧璟玄的命令分头行动。 萧璟玄来到一条黑暗的甬道,用火折子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条甬道跟其他甬道不同,石壁上用颜墨绘画了一幅九宫美人图,看颜色应该有几十年了,穿过这条甬道应该就是哀兴帝的地宫陵墓了。 萧璟玄走得极为小心翼翼,帝王的地宫定是机关重重,走错一步引来士兵不说,还有可能葬身于此。 就在萧璟玄快要找到入口时,忽听有人走了过来,萧璟玄紧靠在甬道石壁上,待来人走近时,萧璟玄一把拉过她压靠在石壁上,用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威胁道,“别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黑暗的甬道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扑鼻而来。 “萧六公子,再次见面就用刀架在本宫脖子上,你是有多想杀了本宫。” 听到那人的声音,萧璟玄拿刀的手一松,匕首堪堪掉落在地上。 第28章 哄睡 萧璟玄手足无措的放开周元卿,“我不知道是你。” 周元卿听到匕首掉落的声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萧六公子怎会在此?” 萧璟玄玩味道,“听说皇陵有批宝藏,我来凑凑热闹。” 周元卿嘲笑道,“凑热闹把自己凑迷路了?” 萧璟玄一噎,冷冷道,“那就麻烦公主带下路。” 周元卿戏谑道,“萧六公子可要跟紧了,一步也不能离开我,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本宫可不负责。” 周元卿带着萧璟玄绕了九道十八弯,她以为萧璟玄会极为不耐烦的质问她是不是故意的,但萧璟玄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这让周元卿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意,在萧璟玄的内心深处,他依然是信任她的。 两人来到一处紧闭大门的地宫,周元卿走到一扇刻有浴火凤凰雕纹的石门前,抬手转动石门上的八卦罗盘,也不知是不是周元卿故意为之,她的动作极慢,萧璟玄在一旁看着都能记住转动罗盘的顺序。 周元卿停下手,两扇石门缓缓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周围全是水银,周元卿缓缓走下石阶,在水银河前驻足,转头看向萧璟玄,“这里全是机关暗器,走错一步便会尸骨无存。” 萧璟玄当然明白周元卿的意思,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周元卿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牵着萧璟玄一步一步走过石台,穿过点着长明灯的通道来到地宫中心石门前。 周元卿按动机关打开地宫中心石门,出现在萧璟玄眼前的是一座规模宏大、气势雄伟、灯火通明、富丽堂皇、极尽奢华的地宫宫殿。 宫殿顶部用宝石绘画出一幅璀璨的浩瀚星河,宫殿中心耸立着一座刻有龙纹的高台,高台之上停放着一口空的水晶棺。 地面四周水银环绕,犹如一片波澜壮阔的江河,萧璟玄有些惊讶的问道,“这就是哀兴帝的陵墓?” 周元卿摇了摇头,缓缓说了句,“我的。” 萧璟玄猛的看向周元卿,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这座宫殿建成怎么也要几十年,你……” “这座地宫本是建给父皇的,但我想他可能用不上了,于是我就命人把地宫重修了,”,周元卿看向萧璟玄问,“好看吗?” 萧璟玄不想回答,周元卿微垂着眼眸,两人沉默良久,周元卿便带着萧璟玄来到一处绘有山河图的石壁前,周元卿打开石壁大门,里面出现了几十口箱子。 萧璟玄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周元卿故作玄虚说道,“你去打开看看。” 萧璟玄放开周元卿的手,走到箱子前打开一看,全是琳琅满目的金子和珠宝玉器,“这就是皇陵所谓的宝藏?” 周元卿冷笑一声,“这不是什么宝藏,是本宫这些年从那些贪官污吏的府上搜刮来的。” 萧璟玄说,“所以,皇陵宝藏的传言是你故意放出来的,目的是想杀了太子。” 周元卿阴鸷道,“就这么让他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萧璟玄微眯着眼试探道,“你是想引出太子背后的那个人?” 周元卿不置可否。 萧璟玄又问,“那你为何让我知道这个密室?” 周元卿不答,只是淡淡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带你出去。” 周元卿带着萧璟玄从另一条通道走出了地宫,来到一处甬道口,周元卿突然转过身,萧璟玄猝不及防的与她撞了个满怀。 两人皆是一愣,由于萧璟玄整整高出周元卿一个头,她并未看见萧璟玄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萧璟玄后退一步问周元卿,“怎么了?” 周元卿抬头仰视着他,说,“我带你走的地宫路线你可记住了?” 萧璟玄微微侧头回道,“没有。” 周元卿微微皱眉,“没有?!那你下次来……” 周元卿话说一半,突然住了口,萧璟玄挑眉戏谑道,“下次?你怎么知道我下次还会来?” 周元卿眼神闪躲,转过身顺手拔出插在石壁上的火把,走进了甬道,萧璟玄紧随其后,来到另一条甬道,周元卿问萧璟玄,“可还有多余的火折子?” 萧璟玄说,“有。” 周元卿从怀里拿出一块折叠好的手帕递给他,萧璟玄接过手帕后,周元卿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火把上,随后将火把甩进甬道,火光划过甬道的那一瞬间,石壁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闪着绿光的蛊虫,蛊虫似是被什么刺激,发出“唧唧”刺耳的声音。 周元卿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说道,“捂住口鼻,跟紧我。” 说完便大步走进甬道,萧璟玄捂住口鼻跟在周元卿身后,刚走几步石壁上的蛊虫一哄而散,不多久,周元卿带着萧璟玄来到一处寺庙院子,指着圆形拱门说道,“那里便是寺庙出口,你走吧。” 萧璟玄站在周元卿身旁没有移动脚步,只是问了句,“这是哪儿?” 周元卿说,“珈蓝寺。” 萧璟玄眼神幽深的看向周元卿说,“公主现在落在我手里,我岂会轻易放公主离开。” 周元卿问他,“你想作甚?” 萧璟玄邪魅一笑,周元卿转身欲走,萧璟玄一把抓住她,威胁道,“公主最好不要反抗,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对公主做出什么逾越之举。” 周元卿想逃跑,但她根本不是萧璟玄的对手。 萧璟玄抓着她的手笑了笑,笑里带着几分危险意味,“公主,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听话吧!” 说完,萧璟玄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周元卿来到一间客房,一脚踹开房门,把周元卿拉到房里,反手关门,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等西宁王把皇陵地形图交给我,我自然会放公主离开。” 周元卿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璟玄质问道,“你来皇陵就是为了劫持我,要挟林耀辰拿皇陵地形图?” 萧璟玄之所以冒险去皇陵,一则是为了打探皇陵宝藏的真假,二则,他想见周元卿,但他又不想让周元卿知道,于是就口是心非的说了句, “公主想怎么想便怎么想,但那批金子我绝不会让它落到周怀民手中。” 周元卿气道,“本宫好不容易设下了请君入瓮的陷阱,要不是萧六公子,本宫早就抓到太子背后的那个人!” 萧璟玄不以为意的说,“你是说那个戴面具的中年男人?” 周元卿惊讶问道,“你见过他?” 萧璟玄不置可否,周元卿继续问,“那你可知他是何人?” 萧璟玄勾了勾唇,“虽然他故意烧毁喉咙掩饰他的声音,但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周元卿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他是……” 萧璟玄缓缓吐出两个字,“陈仲!” 周元卿微微皱眉,“我就说太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原来是陈仲这只老狐狸在背后出谋划策。” 萧璟玄不以为意的走近周元卿,一把拉过她,伸手揽住她的腰,俯身低头凑近她的脸,做出要吻她的姿态,低声说道,“要不要我帮公主杀了他。” 周元卿不闪不躲,紧盯着萧璟玄,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必!” 萧璟玄压低声音暧昧道,“那要不要我帮公主回忆回忆,与我亲吻的感觉?” 周元卿侧过头,反问道,“萧六公子何时放我走?” 周元卿侧头的动作似是惹怒了萧璟玄,萧璟玄微怒道,“皇陵地形图什么时候到我手上,我就什么时候放公主走!” 周元卿心里满是失望,淡淡说道,“萧六公子想要皇陵地形图何必这么麻烦,出门右转第三间房有笔墨纸砚,麻烦萧六公子跑一趟,纸要四尺长。” 萧璟玄虽很疑惑,但还是去拿来了笔墨纸砚,周元卿看着桌上的砚台,又看了眼萧璟玄,萧璟玄知道她想让自己磨墨,但他就喜欢跟周元卿唱反调,坐着一动也不动。 周元卿无奈,只好拿过来自己动手磨墨,磨好之后,拿起狼毫沾了沾墨汁,抬笔放在纸上,周元卿没有立刻下笔,而是闭上眼睛,似是在想什么。 萧璟玄坐在一旁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但却没有打扰她,就这样一直盯着她有些焦脆的面容静静发呆。 周元卿突然睁开眼,迅速下了笔,在纸上行云流水般的画着,一炷香后,周元卿放下笔,将画好的一幅图纸递给萧璟玄,“这是完整的皇陵地形图,涂有黑点的地方是机关所在,要怎么巧妙的避过机关,那就是萧六公子的事儿了。” 萧璟玄拿着图纸扫了眼,抬眸看向周元卿,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欣赏,周元卿竟然能凭记忆画出一幅完整的地形图,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周元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周元卿见萧璟玄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地形图我已经给萧六公子画出来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萧璟玄依然不说话,周元卿也不想多说什么,走到房门前准备离开时,萧璟玄愤然开了口,“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许走!” 周元卿转过身,怒道,“萧六公子,你还想怎样,我要走,你拦不住我!” 萧璟玄一怒之下,走上前一把拉过周元卿狠狠吻了上去,周元卿挣扎着推开了他,萧璟玄眼眸冷意更甚,怒道,“怎么,西宁王抱你就可以,我现在连亲你都不行了吗?!”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那如狼般冷冽锐利的眼眸,突然回想起那夜林耀辰抱她的情景,难道当时萧璟玄真的来过,并不是她的错觉? “你、你……” 周元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向他解释?可他身边已经有了别人,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 萧璟玄走近一步,身上摄人的冷意迎面而来,“公主当时不就是这样撩拨我的吗?现在轮到我这样撩拨公主了,公主怎么反而接受不了了呢?” 周元卿害怕的后退一步。 萧璟玄拉过她,怒道,“今晚你那也不准去,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待着!” 周元卿甩开萧璟玄的手,赌气似的走到床边,鞋也不脱的躺了下来。 萧璟玄瞥了眼她未脱的鞋,什么也没说,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周元卿被萧璟玄看犯人似的眼神盯得翻过了身,不知过了多久,萧璟玄似是感觉到累了,便缓缓的闭上眼睛。 闭上眼没多久,便听见周元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萧璟玄有些恼怒的说道,“这里比不上公主府的软香温玉,公主还是将就一晚吧!” 周元卿睡不着本就心情烦躁,一听萧璟玄这不耐烦的语气,直接坐起来冲萧璟玄吼道,“我就是睡不着!” 萧璟玄本想发火,但看见周元卿苍白憔悴的脸、青黑的眼睛,怒气消了下去,心疼涌了上来,走到床边给她脱掉鞋子后,坐在她身边,冷冷说道,“公主要怎样才能睡得着。”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冷漠的神色,所有的委屈一涌而上,娇嗔道,“我要你亲我!” 萧璟玄一愣,心里五味杂陈,那句“亲我”犹如汹涌的浪潮,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他狂跳的心。 “你确定要我亲你?那你刚才为何要推开我?”,萧璟玄有些气恼,周元卿撇了撇嘴,撒娇道,“谁叫你刚才那么凶。” 萧璟玄一噎,小声埋怨道,“谁叫你要走。” 周元卿见他不高兴,扯了扯他的衣袖,温柔的唤了一声,“璟玄。” 萧璟玄哪受得住她这样温柔的撒娇,抬手将她的凤冠取了下来,随手甩在床上。 周元卿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萧璟玄看着她那苍白秀丽的面容,克制不住强压在心底爱意,将周元卿压倒在身下,缓缓凑近她的嘴唇。 周元卿心慌不已,呼吸急促了起来,萧璟玄半阖着眼温柔的吻了上去。 脑海中浮现出他与周元卿第一次亲吻的画面,越想,吻得越是缠绵悱恻,吻着吻着,不知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林耀辰抱她的画面,从缠绵温柔的吻一下变成了带着怒意的啃咬。 周元卿疼的轻“唔”了声,萧璟玄怒意上头,手放到周元卿腰间,在解开她腰带的那一瞬间突然停了下来。 萧璟玄安抚似的吻了周元卿一会儿后,看着她那泛着潮红,极尽妖媚的眼眸,和她那红肿的嘴唇,温声说道,“公主,亲也亲了,现在可以睡了吧。”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那温柔的眼眸,回想起云溪镇那晚,萧璟玄抱着她睡了一晚的温暖,撒娇道,“萧璟玄,我冷。” 萧璟玄眉梢一挑,冷?现在可是八月正秋时节,怎么会冷? 周元卿怕萧璟玄不信,又用自己常年冰凉的手轻触了他的脸庞说道,“冷……” 萧璟玄往里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拥入怀里,时光恍如昨日,似是又回到了云溪镇那晚,萧璟玄抱着他心爱的女子问,“还冷吗?” 那时昏迷着的周元卿无法回答他,现在清醒着的周元卿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同样的在他脖颈下像猫儿一样蹭着。 萧璟玄还是一样的被她蹭得心痒难耐,抱着她的手一紧,周元卿立即乖乖停下了动作,但手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腰,生怕他再次消失了一样。 只要感觉到萧璟玄待在她身边,她便会安心的睡着。 周元卿这一撒娇的举动激发了萧璟玄汹涌的爱意,他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心爱的女孩儿,他为何要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拱手让给别人? 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霸道又贪心的决定! 天下他要!周元卿他也要! 他再也不会让周元卿身边出现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若谁敢碰他的卿儿一下,他便杀了他! 第29章 清醒着沉沦 翌日一早,周元卿缓缓睁开眼,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发现空无一人,心里失望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周元卿猛的坐起身,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萧璟玄一早便起来给她找吃的,还贴心的给她端来了洗脸的面盆和漱口用的盐水。 “怎么?不认识我了?” 萧璟玄边说边把装着盐水的茶杯递给她,然后又在盆里把帕子浸湿,待周元卿把盐水吐在杯子里时,萧璟玄坐在她身边给她擦拭着脸。 周元卿脸颊泛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这样,像是……” 萧璟玄漫不经心的问,“像是什么?” 周元卿瞬间羞红了脸,“像是欺负了我一般。” 萧璟玄手顿了顿,看着周元卿那绯红的脸颊,得意的笑了笑,“我昨晚……就是欺负你了,要我负责吗?” 周元卿害羞的低下了头,萧璟玄低笑几声,起身去放帕子。 周元卿缓缓开口道,“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做。” 萧璟玄戏谑道,“公主的意思是,想要我做点什么?” 周元卿娇嗔道,“萧璟玄,你何时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萧璟玄又坐回她身边,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她乌黑柔软的头发,周元卿有些不习惯的动了动,萧璟玄佯装怒斥道,“别动!” 周元卿乖乖的不动了,有些鄙视的说道,“你会绾发吗?” 萧璟玄回道,“不会。” 周元卿叹了口气,萧璟玄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寺庙一个人也没有,但寺院却是打扫得干干净净。” 周元卿说,“谁说这寺庙没人,只不过被我暂时给安排到山下去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萧璟玄想起周元卿带她出皇陵就来到这间寺庙,莫非这寺庙是连通皇陵的?“跟皇陵一事有关?” 周元卿轻“嗯”了一声,这时,忽听外面有一男子着急的声音大喊道,“公主,你在哪?” 周元卿一愣,“是耀辰。” 萧璟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按住将要起身的周元卿说,“你若敢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 周元卿疑惑看向萧璟玄,她不知道萧璟玄为何对林耀辰如此大的敌意,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不多久,林耀辰一脚踢开房门,看到萧璟玄抱着周元卿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肝胆俱裂,冲萧璟玄大吼道,“放开她!不然我杀了你!” 周元卿欲说什么时,萧璟玄凑到她耳边,故意在林耀辰面前与她耳鬓厮磨,极为暧昧的小声说道,“卿儿,乖,别动也别说话,不然我会杀了林耀辰,你也不想看到我与他刀剑相向吧。” 周元卿耳畔传来萧璟玄滚烫的吐息和他那极为魅惑的声音,身体就像被萧璟玄绑住了般,竟动弹不得。 林耀辰看着萧璟玄与周元卿那极为暧昧的动作,杀意尽显,再次暴怒道,“萧璟玄,你这个混蛋,放开她!” 说着,林耀辰拔出剑,周元卿吓得欲要起身,萧璟玄却死死抱住她,看向林耀辰森然一笑,“西宁王,你要是敢上前一步……” “步”字说完,萧璟玄又凑到周元卿耳畔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周元卿身子颤了一下, 林耀辰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大喝道,“不许碰她!” 周元卿转过头看着萧璟玄小声说道,“萧璟玄,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萧璟玄看到周元卿焦急的样子,怒意横生,当着林耀辰的面,抬起她的下颌,吻了吻她的嘴角。 林耀辰作为一个男人,又怎能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这样欺辱。 怒急之下,林耀辰一剑刺向萧璟玄时,萧璟玄反应迅速的将林耀辰手里的剑一脚踢掉在地 ,然后起身一拳打在林耀辰胸口, 周元卿对萧璟玄大喝一声,“住手!” 萧璟玄完全不予理会,看着捂着胸口的林耀辰问,“痛吗?”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吗?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痛吗? 萧璟玄在问林耀辰的同时,也在问自己,痛吗?怎能不痛了? 萧璟玄走近林耀辰,再问,“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吗?” 周元卿听到这句话,猛的看向萧璟玄,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萧璟玄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介意自己跟别的男人亲近,他在生她的气,可她跟林耀辰根本什么也没有。 萧璟玄没有给林耀辰回答的机会,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也不知是说给林耀辰听的还是说给周元卿听的, 大喝一声,“我痛!” 林耀辰愤怒至极,抬手就要打向萧璟玄时,周元卿一把拉过萧璟玄,冲林耀辰吼道,“够了!林耀辰,你先回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林耀辰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元卿,“公主……” 周元卿再次喝道,“回去!” 林耀辰眼眶微红的看了眼周元卿,便愤怒的转身离去。 周元卿转身看着萧璟玄解释道,“萧璟玄,我和林耀辰真的没什么,我们……” 萧璟玄高声打断道,“你觉得我信吗?!那晚是我亲眼所见,你们……”,萧璟实在说不出口,“抱在一起”这句话。 周元卿此刻犹如千万根针扎在心脏般疼痛,大声质问道,“好!那我问你,你和宋琳琅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日日住在安国公府,与你同进同出,你告诉我啊!” 萧璟玄一怔,缓下声说道,“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周元卿眼眶微红的说道,“那你觉得我信吗?萧璟玄,你不相信我和林耀辰没有关系,我亦不相信你和宋琳琅没有关系,既然彼此都不信任,那我们此刻的纠缠又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就此……一别两宽!” 萧璟玄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和我一别两宽?” 周元卿微微侧过头,“在我们彼此都没有信任之前,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萧璟玄紧盯着周元卿的眼眸阴鸷道,“不可能!周元卿我告诉你,你若是敢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一定会杀了你,再杀了他!” 周元卿冷笑一声,“萧璟玄,是你亲口说的,你当初年少不懂事,才会任由我靠近你,现在你清醒了,不会再让我靠近你一步,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萧璟玄大声说道,“不管我是年少不懂事,还是懂事得清醒!”萧璟玄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永远也别想逃离我的掌控!” 周元卿抬了抬下颌,坚定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掌控我,包括你萧璟玄!” 萧璟玄低笑一声,走到周元卿面前,按住她的后脑勺靠近自己,低下头盯着她清澈漂亮的眼眸说道,“是吗?卿儿,除非你不在乎你的父皇,你的沈先生,还有……林耀辰。” 周元卿瞪大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她认识的那个霁月清风、温暖善良的少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萧璟玄阴鸷道,“没什么,只不过派了些人去保护他们而已。” 周元卿否定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动得了他们!” 萧璟玄嘴唇缓缓靠近周元卿的眼眸,周元卿下意识闭上眼,萧璟玄吻了吻她的眼睛,“皇陵我都炸了,更何况在他们身边安插我的人。” 周元卿忽地睁开眼,惊讶道,“你说什么,皇陵是你炸的?” 萧璟玄不置可否,周元卿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势力了?既然你能炸皇陵,那你还要地形图做甚?” 萧璟玄把周元卿揽入怀里,“在我回来之前,已经在丰都各处安插了我的人,至于地形图”,萧璟玄轻笑了声,眼眸尽是笑意,“我根本不需要,只是为了能让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林耀辰之所以会来,是早晨我去给你准备吃的时候,让莫敢言故意透露我们的行踪给他,我也要让他尝尝,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别人怀里是什么感受,也想看看,我和他,你会选择谁?” 周元卿听完后,生气的推开了萧璟玄,“萧璟玄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攻于心计了?” 萧璟玄勾唇一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善于伪装罢了。” 周元卿难以置信道,“不可能!我不信!” 萧璟玄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周元卿的脸,认真说道,“卿儿,三年前你认识的我是我,三年后你认识的我亦是我,好与坏都是我,为何你不能接受我坏的一面?” 周元卿疑惑不解的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你想要这天下,我可以……” 萧璟玄微怒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需要你待在我身边,争霸天下是男人的事,我萧璟玄何时需要依靠女人帮我夺天下了!” “可……”,周元卿还没说完,萧璟玄便打断道,“好了卿儿,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糕点,吃完后我送你回公……” 萧璟玄一想到公主府面首的事,甚为不悦道,“以后你只准住墨雅别苑,公主府不准再回去!” 周元卿疑惑道,“为什么?我还有好多事儿要……” “不准回就是不准回!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明日我便让莫敢言去公主府给你收拾东西,不该带的,我会帮你清理干净!” 周元卿听完后突然大笑起来,萧璟玄疑惑道,“你笑什么?” 周元卿边说边笑,“你不会是听闻公主府有面首的的事儿,吃醋了吧?” 萧璟玄故作冷漠道,“他们也配我吃醋?!” 周元卿收敛笑意,认真说道,“萧璟玄,你就不能信任我一点吗?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周元卿想起萧璟玄因为这些事儿生气的样子,便哄道,“还是说,你对自己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一点儿自信也没有,要是没有,我送面铜镜给你照照?” 萧璟玄眼眸止不住的笑意,但仍旧嘴硬的说道,“少拿这些甜言蜜语哄我,我不吃这套。” 周元卿笑了笑,走到桌子前,拿着一块糕点递到萧璟玄嘴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行,你不吃这套,那吃这个吗?” 萧璟玄微微张开嘴,垂眸看了眼糕点,又看向周元卿,意思很明确,你,喂我! 周元卿把糕点塞进他嘴里,又拿过一块糕点,萧璟玄立刻瞪了她一眼,周元卿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笑得乐不可支。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那灿烂明媚的笑容,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第30章 妾室 金秋时节硕果累累,郁郁葱葱的山谷似是穿上了七彩霞衣、一片片金黄的落叶如轻纱般,轻柔的覆盖在了大地上,蜂飞蝶舞、绚丽多彩。 萧璟玄站在绚丽多彩的山谷上眺望着前方不远处的皇陵,似是在谋划着什么。 这时,莫敢言走了过来,恭敬的对萧璟玄说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带着公主的印章已将禁卫军全数撤离,太子和陈仲在暗探的引导下,顺利找到那批黄金,现已运往蛇谷方向。” 萧璟玄嘴角一勾,淡笑道,“很好,本王让你在皇陵埋的东西埋好了吗?” 莫敢言犹豫道,“埋是埋好了,可是殿下,您真的要……” 萧璟玄淡淡的说了一个字,“炸!” 莫敢言应声,转身朝山谷吹响了飞鹰的口哨,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飞鹰口哨回荡在山谷。 当飞鹰口哨声沉寂在山谷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震彻山谷,脚下的大地也为之震动,皇陵随着埋葬在那的历代帝王一起,化作尘埃,淹入大地…… 萧璟玄看着皇陵处的滚滚尘烟,想起周元卿告诉他,那座地宫是她的陵墓时,他就知道,周元卿做这一切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没有他的允许,周元卿就不能死,就算死,他也要让周元卿与他同墓而葬! 正想着时,忽听莫敢言说道,“殿下,要是公主知道您私自用她的印章调动禁卫军,她会不会生气?” 萧璟玄笑了笑,“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吗?对了,本王让你去公主府清扫污秽,办得如何了?” 莫敢言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难!难如登天,公主不让动那些面首,说是那些人有用,还把西宁王也召了过去。” 萧璟玄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怒火,“周元卿!你舍不得那些小白鼠是吧!好,本王就把他们全杀了!” 莫敢言瞥了眼萧璟玄慢悠悠说道,“公主说了,若是您生气要杀了那些人,她就去安国公府把宋琳琅杀了。” 萧璟玄咬牙切齿,“她这是威胁本王!” 莫敢言继续说道,“公主说这不是威胁,是以命抵命,那些人的命换宋国公嫡女的命,怎么说都是殿下吃亏。” 萧璟玄气笑了,“好你个周元卿,竟敢跟本王玩心眼。” 莫敢言说,“殿下,公主已经听您的话搬去墨雅别苑了,而且除了白姑娘和您,谁也进不去,您还是少操那份心吧。” 萧璟玄微垂着眼眸,想了想说道,“派人跟着太子和陈仲,待他们进到蛇谷,一举歼灭,若是让人跑了,你就提头来见!” 莫敢言委屈巴巴的应了声,随后萧璟玄走下山谷,策马扬鞭的赶往了墨雅别苑。 周元卿百无聊赖的在别苑凉亭跟自己对弈,忽听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余光瞥见了一双黑色金云纹马靴正向她疾步走来。 萧璟玄气势汹汹的走到凉亭,坐在周元卿对面拿起一颗黑子重重的落在棋盘上,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周元卿头也不抬的悠悠然下着棋,萧璟玄怒道,“周元卿,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周元卿见萧璟玄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立刻换上了一张妩媚动人的笑脸,走到萧璟玄身旁,坐到他腿上,纤纤玉手勾揽着他的脖子,妩媚笑道,“解释什么?萧六公子是不是也要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撤掉禁卫军炸毁皇陵。” 萧璟玄抱着周元卿,侧眸看着她那妖媚的神色说,“皇陵已毁,大商气数已尽,剩下的就是各州藩王拥兵割据,自立为王,到时再以剿灭叛党的罪名逐一击破,让整个天下都落在你手里,这不就是公主当初的谋划吗?我只不过提前帮你完成了而已。” 周元卿说,“可我并不打算炸毁皇陵啊?” 萧璟玄凑近周元卿,与她鼻尖相碰,“可你为自己建造陵墓,我就是不许。” 周元卿轻声问道,“为何?” 萧璟玄垂眸看着周元卿那魅惑人心的脸,心下一紧,吻了吻她的脸,“因为你是我的人,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跟我葬在一起。” 萧璟玄看着她那晶莹妖媚的眼眸,感慨道,“周元卿,你可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祸的,是我的心……” 周元卿微微扬起下颌,“是吗?” “是。”,萧璟玄用手指在周元卿那白皙柔嫩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卿儿,你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让整个大商王朝动荡不安,天下人指责你唾骂你,你为的是什么?” 周元卿眼眸闪过一丝悲凉,淡淡说道,“我只是想让父皇为他错杀沈家满门的事忏悔,让他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亲眼看着大商江山是如何毁在他手里的。” 萧璟玄说道,“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一个女子手掌天下大权,要让谁来做这天下的帝王,西宁王吗?”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淡淡的说了一个“你”,萧璟玄微怒道,“周元卿!你谋划这些之前,我和你认识吗?” 周元卿想了想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那些皇兄中,想来想去,看来看去,也只有七皇兄比较适合,但先生认为他目光不够长远,妄自尊大、固步自封,若是江山落到他手里,不管是经济贸易,还是文化传承,只会停滞不前,落后于他国,这个世界很大,有许许多多的人、事、物,是我们没有见过的,若是不与这些国家互通贸易、交流学习,那我们永远是井底之蛙被人嘲笑,也会彻底失去对外贸易的主动权。” 萧璟玄似是被周元卿的这一番话震惊到,“这些都是你那位沈先生说的?” 周元卿轻“嗯”了声,问萧璟玄,“你要不要见见先生?” 萧璟玄若有所想的想了想,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周元卿,“这事往后再说,现在先说说公主府面首的事儿!为何不让莫敢言把那些人赶出府去!” 周元卿似是有些不悦道,“萧璟玄,我已经搬来墨雅别苑了,而且还阻绝了耀辰来这里,你还想怎样?难道我就不能有点自己能做主的事儿吗?” 萧璟玄面色不虞,“你是在埋怨我管着你吗?” 周元卿说道,“萧璟玄,你可以管我,但你不能事事都替我做决定,我的人现在不是被你控制就是被你替换,我甚至于都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现在就像你养在外面一个妾室。” 萧璟玄怒道,“周元卿!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 周元卿也压制不住怒火,从萧璟玄怀里抽身,站起身说道,“可你就是这样做的!你做任何事从来都不告诉我,也不跟我商量,我连问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你什么人?妻子?小妾?还是风花雪月一场的情人?” 萧璟玄猛的站起身,怒道,“周元卿……” 其实两人都清楚,他们心照不宣的在一起,萧璟玄从未说过喜欢她,这种关系没有摆在明面上也确实如周元卿所说,她是他养在外面的妾室。 周元卿见萧璟玄迟迟不表明态度,一气之下转身离开。 萧璟玄怒得一掌扫在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一颗颗散落在地上,萧璟玄双手撑在石桌上埋着头沉默许久后,终是担心的转身追了出去,可周元卿早已没了身影。 找遍了公主府,皇宫,甚至是周元卿不常去的地方,仍旧没有她的踪迹。 萧璟玄气得回到了府里,准备再多派人去寻找的时候,突然看见萧章旭站在萧辞卧房前焦急的来回踱步。 萧璟玄好奇的走上前问,“大哥,父亲还没睡,你怎么不进去?” 萧章旭瞥了眼亮着灯的卧房,拉着萧璟玄鬼鬼祟祟的来到大槐树下,说,“小六,大哥……大哥喜欢一个女子。” 萧璟玄微微诧异,随后打趣道,“这么巧,我也喜欢一个女子。” 萧章旭似是很诧异又很高兴的说道,“真的?” 萧璟玄懒散的冷哼一声,他不仅喜欢一个女子,还把那女子弄生气了,现在都还没找回来。 “大哥这是准备告诉父亲让人上门去提亲?” 萧章旭焦虑道,“正是,但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怕父亲会不同意?” 萧璟玄问,“那女子不是良家子?” 萧章旭回,“是。” 萧璟玄问,“那女子出身不好?” 萧章旭回,“好。” 萧璟玄继续问,“那女子太过丑陋?” 萧章旭回,“美。” 萧璟玄不明所以,“那父亲为何不同意?” 萧章旭一噎,“这……” 萧璟玄耐心劝道,“大哥,这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要是有心,就早点把人家娶进门,不然人家姑娘该伤心了。” 萧章旭反应过来,“哎,我说小六,你怎么知道人家姑娘会伤心?莫不是……你不愿娶你喜欢的那女子,惹人家伤心了?” 萧璟玄心虚的声音都低了下去,“也不是不愿娶,只是……” 只是他们两人的身份特殊,再加上他未曾向周元卿说出那句“我喜欢你”,这次回来除了要带家人离开丰都外,他也想带上周元卿一起走,只是他不知道周元卿愿不愿意,如果周元卿知道他的身份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很多不确定因素让萧璟玄不知道如何处理他跟周元卿的事儿,这也导致了周元卿误以为自己把她当妾室养。 想到这,萧璟玄颇为头疼的埋怨道,“大哥……我好难啊!” 萧章旭疑惑道,“难?这有何难的,喜欢就娶,不喜欢就趁早跟人家姑娘说清楚,免得耽误人家。” 萧璟玄幽怨道,“我喜欢、很喜欢她,可是除了喜欢外,还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夹杂在中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章旭疑惑问道,“那姑娘知道吗?” 萧璟玄回道,“我没告诉她。” 萧章旭斥责道,“人家姑娘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在这自寻烦恼?小六,你也不要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也不要把人家姑娘想得什么都不懂,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坦诚相待,彼此信任,互相理解、互相珍惜,才能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萧璟玄想了想,大哥说的不就是周元卿想要的吗?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她想让他信任她。 萧璟玄茅塞顿开,高兴的拍了拍萧章旭,“大哥,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萧璟玄准备出去找周元卿,萧章旭立马叫住他说道,“你是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大哥了?” 萧璟玄撇了眼萧辞的房间,诡异的笑了笑,随后,萧璟玄一脚踹开房门,把萧章旭推了进去,冲萧辞说道,“父亲,大哥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还没等萧章旭反应过来,萧璟玄一溜烟就跑了。 萧辞坐在床榻上,看向萧章旭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父亲说啊?” 萧章旭心一横,咬牙说道,“终身大事!” 萧辞激动的坐直身,向萧章旭招手,“来来来,跟父亲好好说道说道。” 萧章旭猛的一跪,沉声说道,“父亲,孩儿想娶白七白姑娘为妻!” 萧辞想了想,喃喃重复道,“白七?……是那个昭仁公主的侍卫吗?” 萧章旭说道,“父亲,她不是昭仁公主的侍卫,她是镇北将军白修齐的女儿白宣姬!” 萧辞似是有些惊讶,“是她?” 萧章旭回道,“是。” 随后萧章旭将白七的身世背景和两人是怎么相识相知相许的事全都告诉了萧辞。 萧辞听后沉默半晌,“旭儿啊,照你这么说,这白姑娘与你确实是门当户对,可现在你若想娶她,不是父亲同不同意的事儿,而是昭仁公主同不同意的事儿,你也知道,她一直跟在昭仁公主身边,对她是言听计从,万一这昭仁公主……” 萧章旭高兴道,“只要父亲不反对,孩儿自有办法说服昭仁公主。” 萧辞笑了笑道,“你找到心仪的女子成亲,父亲替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反对了。” 萧章旭高兴的给萧辞磕了三个头,萧辞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璟儿了?他去哪了?” 萧章旭支支吾吾道,“小六……” 第31章 解释误会 萧璟玄策马来到城南碧水湖边,看见湖心有条小舟,舟上坐着一白衣女子。 萧璟玄下马走到小桥上,待小舟靠近时,他才看清那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周元卿。 周元卿负气离开别苑后,独自来到碧水湖租了条小船,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坐了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里,周元卿想了很多,萧璟玄明明说过,等他回来要亲口告诉她一句话,可因为一场误会,萧璟玄没说,她也没问,不是她不在意,而是她想等萧璟玄亲口告诉她。 周元卿总觉得萧璟玄这三年来变了许多,无论是形貌还是性格,跟她三年前认识的人判若两人。 不管萧璟玄变成什么样,她依然喜欢他、相信他,可萧璟玄却是什么也不告诉她,还一直怀疑她跟林耀辰的关系。 为了不让萧璟玄多疑,她这半个月来都待在别苑里很少出去,很多事都交给了沈言打理,可就算如此,她还是换不来萧璟玄的一句喜欢和信任,她觉得很是委屈。 正委屈时,忽听有人叫了她一声“卿儿”,周元卿抬头看去,萧璟玄正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小桥上。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宠溺的笑了笑,问她,“这位姑娘,可否方便同乘一船?” 周元卿没好气道 ,“不方便!” “既然姑娘不方便……”萧璟玄邪魅一笑,“那我就下来了!” 未等周元卿反应,萧璟玄纵身一跃,跳到了小船上。 周元卿见萧璟玄下来,站起身准备离开时,萧璟玄一把拉过她抱在了怀里。 周元卿挣扎着说,“放开我!” 萧璟玄紧紧抱着她温声哄道,“卿儿,别气了好不好。” 周元卿抬头看着他,怒道,“不好!快放开我!” 萧璟玄说,“不放。” 周元卿怒道,“放开!” 萧璟玄将她死死困在怀里,温柔哄道,“卿儿,我从未把你当成什么妾室,我萧璟玄此生,只有你一个女人。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周元卿问,“何事?” 萧璟玄沉默片刻,用最严肃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你知道以后,不准离开我,也不准不理我。” 周元卿疑惑的抬头看向萧璟玄,到底是何事会严重到她会离开他?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害怕的样子,心顿时软了下来,说,“好,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也不会不理你。” 萧璟玄盯着周元卿严肃的说,“卿儿,你已经答应不会离开我了,说到做到,若是有一天你敢离开我,我就……”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严肃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笑了笑问,“就什么?” 萧璟玄有些没底气的说,“我就不会原谅你。” 周元卿轻笑出声,“不原谅我?萧璟玄,你让我等你回来,说要亲口告诉我一句话,我等了,可你却没有说到做到。” 萧璟玄挑眉,“周元卿,你是等我了,可我回来找你时,你却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这能怪我吗?” 一说到这个,萧璟玄就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元卿反驳道,“我有跟你解释,可你从来都不听我把话说完,萧璟玄,你心眼怎么这么小?” 萧璟玄微怒道,“是,我是心眼小,小到我只能容纳你一个人,我就见不得你和别人卿卿我我,不行吗。”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生气的样子,温柔哄道,“璟玄,我跟林耀辰真的没什么,我们连手都没碰过。” 萧璟玄气道,“那晚他抱你!” 周元卿忍住笑意,说道,“那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昏昏沉沉的,眼睛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快要昏倒的时候,林耀辰就扶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会抱我,不过就抱了一下,我就把他推开了,然后我就一个人回府里了。” 萧璟玄听完后紧张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叫御医看过了吗?是什么病,严重吗?”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没事,就是没休息好而已。” 萧璟玄知道真相后,即愧疚又懊恼,若是当时他能问一问,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误会,“那除了林耀辰,还有别人抱过你吗?” 周元卿眉头紧皱,忐忑道,“有……” 萧璟玄瞬间怒了,“还有?!” 周元卿害怕的支支吾吾道,“在、在云州的时候……”, 萧璟玄一听到“云州”便松了口气,“晟国璟王轩辕硕……”,萧璟玄心里更是笑了,周元卿有些不敢说下去,“他、他……” 萧璟玄明知故问道,“他怎么了?” 周元卿咬了咬牙,“他抱了我一下,不过是他趁我不备,我没有主动,萧璟玄,你相信我……我本来想杀了他的,但我害怕连累先生,萧璟玄,我错了……” 萧璟玄忍着笑,温声说道,“卿儿,以后除了我,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我也是,除了你,不会碰任何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可好?” 周元卿吻了吻萧璟玄的脸颊,笑着说道,“好。” 萧璟玄还没高兴多久,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三哥说你身边有很多面首,又是怎么回事?” 周元卿想了想,“这个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跟我去个地方。” 萧璟玄问,“去哪?” 周元卿说,“你不是想知道公主府面首的事儿吗?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骑马来到公主府,萧璟玄停下了脚步,他自从跟周元卿认识以来,就没有进过公主府一步,他不愿见到那些让他生气的面首,他怕忍不住杀了他们。 周元卿见萧璟玄停下,硬拉着他走了进去,刚一进去,萧璟玄便发现府里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仅如此,周围全都是机关陷阱,跟京卫司刑狱也差不到哪去。 萧璟玄甚为疑惑,一个公主府,为何会如此严防死守。 公主府侍卫见周元卿拉着萧璟玄的手,神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虽然很难看出,但对萧璟玄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按理说公主府有那么多面首,跟周元卿有接触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何这些侍卫会觉得奇怪? 正想着时,萧璟玄看见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了立刻想转身离开的念头。 前方一大堂里坐满了十几个面容俊秀的男子,而且还有年纪较大的中年男子。 萧璟玄感觉自己的怒意、醋意、杀意一并涌了上来,正在他怒气冲冲想要转身离开时,周元卿紧拉着他的手说道,“璟玄,你仔细看看。” 萧璟玄怒道,“有什么可看的!” 周元卿无奈,拉着他来到大堂门口,小声说道,“你仔细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萧璟玄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只见那十几个男子拨弄着桌上的算盘,似是在算账。 这时,一个穿着白衣、面容俊秀的男子走到周元卿面前,将手里账本递给她说道,“公主,这是这个月的出入账目,请您查阅。” 周元卿接过账本,男子看向萧璟玄问道,“这位公子是……” 周元卿冷冷道,“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事。” 白衣男子悻悻然的回到了大堂。 周元卿把账本递给了萧璟玄,萧璟玄微转过身去,不愿看,周元卿无奈的走到萧璟玄面前,说道,“你看一下就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 萧璟玄拿过账本,粗略的扫了眼,“这些都是黑甲军和赤霄军每月的月粮、料钱和军马消耗草料的账目?” 周元卿笑了笑道,“没错,还有每年军费、军备、军马、军衣、粮食、草料等所有的账目,全都是这些人在管,我只负责签字盖章,他们并不是什么面首,而是算学一流的账房先生” 萧璟玄疑惑道,“卿儿,你到底有多少银子?光是黑甲军的军费就是一笔大数目,还加上赤霄军……这些银子也是从那些贪官手里搜刮来的?” 周元卿说,“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银子,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丰都大小街巷的铺子都是我的,你三哥看到我带的人就是这些账房先生。” 萧璟玄低声喃喃道,“难怪公主府这么多高手和机关,原来是保护他们。” 周元卿微微皱眉,“你在说些什么?” 萧璟玄说,“没什么。” 周元卿拉着萧璟玄来到了后院,边走边说,“璟玄,现在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还会因为他们生气吗?” 萧璟玄微微侧过头偷笑了下,又转过来严肃道,“谁知道你还有没有藏了些面首……” 周元卿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萧璟玄严肃道,“璟玄,你就不能相信我吗?我都……” 话未说完,萧璟玄一把拉过周元卿揽着她的腰,认真说道,“我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周元卿拉着萧璟玄的手说道,“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周元卿带着萧璟玄来到一个紧锁着房门的大堂,抬头看向横梁上挂着的匾额,感叹说道,“这块牌匾还是外祖父亲手题的字。” 萧璟玄看了眼牌匾上的“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又看向周元卿疑惑道,“沈国公?” 周元卿点了点头,看着牌匾淡淡说道,“这里原是沈国公府,我之所以把它重修成公主府,就是要让父皇时时刻刻看着,记着他曾经犯过的错。” 说完,周元卿走上台阶,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了锁链,萧璟玄走到她身旁,周元卿颤抖着手推开了大门。 萧璟玄看到里面触目惊心的场景,震惊的有些说不出来话来。 偌大的房屋里摆放着一排排有字无字的牌位,整整一屋子都是牌位,周元卿走了进去,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头,缓缓开口道,“这些是我沈家三百一十八口人和三千黑甲军将士的牌位。当年沈家惨遭灭门,现在的皇后娘娘模仿我母亲的笔迹给黑甲军大将军林卫写了封求救信,让他派兵来救我和母亲,等他们快到丰都城外时”,周元卿顿了顿,声音哽咽的有些沙哑,“陈仲带了一万虎啸军埋伏在榆林关,三千黑甲军将士和林卫大将军被他们全部坑杀,一个活口也没留……” 萧璟玄走到周元卿身边,蹲下身将她揽入怀里,周元卿泣不成声的说道,“三千三百一十八条性命……梁筠、陈仲、周怀民还有……父皇,怎么死都难以偿还他们欠下的累累血债!” 萧璟玄紧紧抱着周元卿说道,“所以你和林耀辰相依为命,一起谋划了这一切,为的就是给这些枉死的冤魂报仇,对吗?” 周元卿哭着说道,“璟玄……林耀辰的父亲因我而死……所以,我一直想要保护他,为的就是能让林卫大将军能、能安息。” 萧璟玄心疼的说道,“我知道卿儿,我知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你还有我,我会给你报仇,我会让那些奸佞小人血债血偿!” 周元卿一听这话,更是止不住的哭泣,“璟玄……”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哭得如此悲伤,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不停的说道,“卿儿,别哭,别哭了,我不是一个人了,你以后有我了,我不会再让你哭了,好吗?” 周元卿靠在他温暖的胸膛点了点头,哭了许久后,似是哭累了,才安安静静的躺在萧璟玄怀里。 萧璟玄见她不哭了,缓缓扶起她走出了灵堂。 第32章 掉崖 两人来到后院,萧璟玄走到一处长有野草的地方,蹲下身把野草折断,编制了两个手环。 周元卿疑惑的走到萧璟玄旁边,看着他手里用野草编织的手环,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萧璟玄站起身将手环拿到周元卿面前,温柔一笑, “卿儿,我喜欢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元卿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萧璟玄微微皱眉,再一次问道,“卿儿,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周元卿才反应过来,看着萧璟玄目光灼灼的眼眸,嫣然一笑, “我愿意!” 萧璟玄开心的把手环戴在周元卿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又拿着另一个手环递给周元卿说,“卿儿,我也想听你说。” 周元卿接过手环,心下了然,很配合的拿着手环对萧璟玄温柔说道, “萧璟玄,我喜欢你,你愿意娶我吗?” 萧璟玄笑如暖阳,“我愿意!” 周元卿把手环戴在萧璟玄手腕上,好奇问道,“璟玄,这就是你归来时,要跟我说的话吗?” 萧璟玄将周元卿揽入怀里,温柔说道,“是,我三年前就想跟你说,我喜欢你,但我害怕我说出这句话,我就舍不得离开你了,卿儿,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周元卿紧紧抱着萧璟玄,眼眶微红,“璟玄,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三年的思念,太难熬了。” 萧璟玄心疼的说道,“我知道,卿儿,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永远守在你身边,我要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 周元卿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璟玄,你这三年去哪了,为何我的人都找不到你?为何你都不给我寄封信报平安,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萧璟玄欲言又止,他现在好不容易给他心爱的女孩儿表明心意了,他害怕失去她,他不知道周元卿能不能接受他的真实身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惧,心有所爱便会心有所忧,心有所爱便会心有所惧,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总会莫名感到惶恐和不安,生怕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萧璟玄温声说道,“卿儿,太子和陈仲押的那批黄金已经到了蛇谷,明日我得亲自去一趟,待我将太子和陈仲杀了,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好吗?” 周元卿抬眸看向萧璟玄担忧道,“你为何要亲自去?” “太子和陈仲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楚,我怎能轻易放了他们,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他们,给你报仇。”,萧璟玄像哄孩子般摸了摸她的头说,“在这等我回来。” 周元卿很是感动的说道,“那你要快点回来,不然我会很担心你的。” 萧璟玄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会很快回来。” 翌日一早,萧璟玄带着莫敢言和一批鹰狼卫,骑马朝蛇谷方向疾驰而去。 太子和陈仲带着一队士兵押着黄金走进了蛇谷,突然从路道两旁滚下巨石,士兵来不及反应,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砸得惊恐的惨叫一声,顿时血流满地。 周怀民冲士兵大喊,“有埋伏,戒备!” 话音一落,士兵迅速拿着盾牌挡住了山上滚来的巨石。 萧璟玄站在山上一角看着太子狼狈的样子,对一旁的莫敢言命令道,“杀!” 莫敢言应声,带着一队鹰狼卫从山上冲了下去,瞬间整个山谷回荡着士兵的惨叫声,眼看太子和陈仲就要孤立无援,这时,从蛇谷入口方向涌来一队士兵和弓箭手。 陈仲跑到太子身边喊道,“赶快下令放箭!” 周怀民大喊一声,“放箭!” 一支支箭矢如漫天飞雨极速而下。 萧璟玄见势不对,对身后的一批鹰狼卫命令道,“上!” 鹰狼卫迅速朝山下跑去,萧璟玄看向山下的太子和陈仲,转身离去。 就在太子和陈仲大喜过望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周怀民,陈仲,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蛇谷!” 两人转身看向萧璟玄,周怀民恨恨道,“萧璟玄!居然是你!” 萧璟玄勾唇一笑,“不然你以为会是谁?” 陈仲冷笑一声,“萧璟玄,今日走不出这蛇谷的,应该是你!” 话音刚落,萧璟玄身后突然蹿出十几个杀手朝他攻了过来。 萧璟玄拔出腰间佩刀,转身朝杀手砍去,瞬间几个杀手倒地而亡。 蛇谷两波人马激烈混战,莫敢言见陈仲和太子的人越来越多,骑马跑到公主府找到周元卿,焦急万分的说道,“公主,太子和陈仲带了整个骁营卫的人埋伏在蛇谷,公子他……” 周元卿猛的站起身,惊慌道,“萧璟玄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莫敢言带着哭腔焦急道,“公主,你快去救公子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元卿疾步走出大堂,大喊一声,“白七!” 白七迅速来到她面前拱手说道,“公主,发生何事了,这么着急?” 周元卿边走边说道,“快,让江城调集京卫司所有人去蛇谷!” 周元卿带着弓箭翻身上马,大喝道,“要快!” 说完,便朝蛇谷方向疾驰而去。 萧璟玄正与杀手缠斗之际,一支箭矢疾速飞来,将正要砍向萧璟玄的杀手一箭穿胸! 萧璟玄转身望去,周元卿手持弓箭骑在黑马上,那股凌冽威严的气势,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周元卿又再次射出三箭,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从马上纵身一跃,跃至正在激战的人群中,边杀边跑向萧璟玄。 萧璟玄冲跑向他的周元卿大喊一声,“卿儿!” 这时,站在一旁的陈仲走上前说道,“昭仁公主,来得正好,今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元卿阴鸷的看向陈仲说道,“我沈家三百多口人的性命,今日,我要拿你的血来祭奠他们!” 周元卿拿剑朝陈仲刺去,在一旁看戏的周怀民趁几人对战时,偷偷溜到山上拿着弓箭对准周元卿,冲萧璟玄喊道,“萧璟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心爱之人死在你面前!” 萧璟玄猛的大喊一声,“卿儿,小心!,然后奋不顾身的朝她跑去,周元卿转头看向山上的周怀民,周怀民冲她森然一笑,把箭头对准了萧璟玄。 周元卿瞬间呼吸一滞,冲萧璟玄撕心裂肺的大喊,“萧璟玄!” 陈仲则头看向身后跑来的萧璟玄,转身反手一掌打在萧璟玄身上,萧璟玄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掌打得连连后退,陈仲疾步跑上去又是一掌打在萧璟玄身上。 萧璟玄被陈仲狠厉的一掌,打退到了悬崖边上,就在萧璟玄要掉下悬崖之际,周元卿飞身抓住了萧璟玄的手。 周元卿扑倒在悬崖边上,萧璟玄身体狠狠的撞在了,峭壁上凸起的一块石头,腰间瞬间溢出鲜血。 萧璟玄口吐鲜血,抬头看向周元卿,缓缓吐出两个字,“……放手。” 周元卿眼含着泪,“萧璟玄,我绝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萧璟玄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就在陈仲走过来之际,周元卿带着萧璟玄一起跳下了悬崖。 “公主!” “公子!” 赶来的白七和莫敢言看到这一幕,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两人一同掉入了悬崖下的寒潭里,周元卿带着受伤的萧璟玄往岸边游了过去。 上岸后,周元卿把萧璟玄平放在地上,双手掌跟贴在他胸骨下端,向下重压几次,萧璟玄猛的侧头将吸入肺里的水吐出了出来。 “萧璟玄,你醒醒,萧璟玄……” 周元卿心急如焚的喊着他,萧璟玄缓缓睁开眼,叫了声“卿儿”。 周元卿激动的抱起萧璟玄,四处看了看,扶起萧璟玄往前方走去。 两人来到一个山洞,周元卿把萧璟玄放靠在石壁上,用她一路上采来的草药嚼碎敷在萧璟玄的伤口上,撕下自己的衣裙给他包扎。 周元卿找来一些干草推在地上后,把萧璟玄放在干草上,然后又去找了干柴,一切做完后,天色渐黑,周元卿紧紧抱着萧璟玄在篝火前给他取暖。 可是不管篝火烧得再怎么大,萧璟玄的身体还是冷冰冰的,周元卿急得不停的用手给他揉搓着身体,可仍旧无济于事。 周元卿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还是这么凉,萧璟玄,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萧璟玄……萧璟玄……” 萧璟玄缓缓睁开眼,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周元卿,艰难的说了一句,“我没死,别……哭。” 第33章 共结连理枝 周元卿听见萧璟玄那微弱的声音时,终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用额头抵在萧璟玄的额头,哽咽着说,“我好害怕……璟玄……我真的好害怕……” 萧璟玄浑身无力,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怎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折腾了一天,萧璟玄总算恢复了点体温,周元卿抱着他睡了过去。 翌日天不亮,周元卿走出山洞去给萧璟玄找了些药材,捉了条鱼,回山洞后又是一阵忙活,给萧璟玄换完药后又给他烤鱼。 如此循环往复几日后,萧璟玄很快便恢复了体力,他看着周元卿疲惫憔悴的面容和破烂的衣裙,很是心疼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给她盖上。 周元卿瞥了眼身上的大氅,说道,“我不用,你才刚刚好点,要多穿点儿。” 说话间,周元卿准备脱下大氅,萧璟玄却拉着她的手问道,“卿儿,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们掉下来不会死?” 周元卿笑了笑,“从丰都到邕州走蛇谷这条路是最近的,我依稀记得,蛇谷下有一寒潭,所以我就赌,赌我们会掉到寒潭里,但是当你身体一点温度都没有的时候,我后悔得要死,若是我没有带着你跳下来,你就不会……” 萧璟玄温柔的笑了笑,“卿儿……” 在火光下的映射下,周元卿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温暖如初的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眸,温润如玉的笑容,俊美绝伦的脸庞,让此刻的萧璟玄就像是融化她一生的小太阳,温暖又明亮。 周元卿紧紧盯着萧璟玄,轻声喊道,“萧璟玄。” 萧璟玄温柔的“嗯”了声, 周元卿欲言又止,萧璟玄牵起周元卿手,认真说道,“卿儿,我们成亲吧!” 周元卿先是一愣,不可置信的说道,“成、成亲?” 萧璟玄坚定道,“对,成亲,现在。” 他们经历了两次生死,又分别了三年,他不想再失去她了,他想现在就拥有她,占有她,这样他才能将日日悬着的心放下,待他们出去后,他再给她补一个盛大的婚礼。 此时此刻,他想跟他心爱之人,成为真正的夫妻。 萧璟玄从身后拿出他为周元卿编制的花环,小心翼翼的戴在她头上,深情的说,“以天为媒,以地为证,以花环为凤冠,以锦衣为霞帔,周元卿,你愿意跟萧璟玄,结为夫妻,相守一生吗?” 周元卿泪光闪闪,笑着说道,“我愿意。” 萧璟玄深情一笑,牵着周元卿的手转身跪在篝火前,周元卿也跟着转了过去, 两人面对着篝火。 萧璟玄说,“我萧璟玄在此起誓,此生只愿与周元卿相守相知相爱、相伴到老,不离不弃、不悔不改,如若违背此誓言,孤独一生。”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嫣然一笑,默契的跟着说道,“我周元卿在此起誓,此生只愿与萧璟玄相随相伴相爱、相守到老,不悔不改、不失不忘,如若违背此誓言,清苦一生。” 萧璟玄说,“一拜天!” 两人一拜。 周元卿说,“二拜地!” 两人拜完后转身看着彼此,同时说,“夫妻对拜!” 两人对拜,萧璟玄缓缓摘下周元卿头上的花环,就像新郎掀开了新娘的盖头一样。 萧璟玄眸光深深的看着周元卿说,“卿儿,从此刻开始,你我就是夫妻了,你能唤我一声夫君吗?” 周元卿深情而又温柔的喊道,“夫君。” 一声“夫君”直击萧璟玄那颗柔软心,克制不住内心的惊涛巨浪缓缓靠近周元卿嘴唇,温柔的吻了上去。 萧璟玄触碰到周元卿温热柔软的唇瓣时,浑身一阵酥麻,忍不住紧紧抱着她,温柔而又缠绵的深吻着她。 周元卿的唇瓣是那样的柔软,嘴唇的温热自上而下传遍全身,萧璟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就像置身于一场美丽的梦境之中。 两人彼此紧紧拥吻在一起,难以自控的紧紧抱着对方,粗暴而又生涩的舔舐着彼此的唇瓣。 萧璟玄缓缓离开周元卿的唇瓣,心底的爱意和对她的占有欲一涌而上,眼眸浑浊的看着她温柔问道,“卿儿,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 周元卿半敛着涣散的眼眸,看着萧璟玄那俊美的容颜问道,“璟玄,你愿意做我的男人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萧璟玄很喜欢看周元卿这样妩媚妖娆的神态,觉得这样的她美丽至极,动人至极,可爱至极。 萧璟玄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将周元卿压倒在身下,再次吻上了她的温热柔软的唇瓣,手缓缓解下了她的腰带。 萧璟玄将周元卿环抱在怀里,用身体的温暖与她心灵相融合,从此与她一心一体,永不分离。 周元卿微微仰着头,汗珠沿着鬓角划过她皙白如藕的脖颈,滴入土里,开出一朵娇媚的栀子花。 琴瑟和鸣、花开并蒂莲,一夜生香。 萧璟玄餍足的抱着怀里睡过去的周元卿,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和她依偎在一起,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萧璟玄忽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应是莫敢言他们找来了,看了眼身旁还在沉睡的娇美人,迅速起身将两人的衣物穿好,余光突然瞥见了落在他紫色大氅上的那一抹红,心里开满了花。 “公子……” “公主……” 叫喊声越来越近,萧璟玄皱了皱眉,周元卿怎么还没醒来,莫不是昨晚他用力太过了? 萧璟玄不由得心虚起来,看着周元卿脖子上那深紫的吻痕,将大氅盖在她身上,抱着她走出了山洞。 白七和莫敢言他们看见两人从山洞出来,急忙迎了过去。 莫敢言看着萧璟玄抱着周元卿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是笑着走出来的,心里不禁大为疑惑。 白七准备从萧璟玄手里接过周元卿,谁曾想萧璟玄直接绕过了她,他的女人,只能他自己抱。 “萧六公子,公主怎么了?”白七紧张问道。 萧璟玄心里直发虚,面色平静道,“无事。” 莫敢言接着说,“公子,前面有马车……” 萧璟玄抱着周元卿上了马车后,看着怀里仍未醒来的周元卿有些担忧的轻唤道,“卿儿……” 周元卿缓缓睁开眼,看着萧璟玄棱角分明的下颌,想起昨夜与他缠绵悱恻、鱼水之欢的场景,羞涩的脸都红了一大片,想从萧璟玄身上下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疼痛,动也动不了。 “萧璟玄,你、你……我动不了了。”,周元卿羞涩到语无伦次,萧璟玄偷笑了声,温柔哄道,“无妨,这几天我来照顾你,可好?” 周元卿羞涩的轻“嗯”了声, 萧璟玄似是想起什么,凑在周元卿耳边低声说道,“卿儿,我想听你唤我一声夫君。” “夫、夫君。” ,喊完后,周元卿更是羞涩的把头埋在萧璟玄脖子处,萧璟玄第一次见她这么羞涩的模样,心里喜爱到不行。 两人回到墨雅别苑后,萧璟玄就把白七和莫敢言打发走了,他现在只想跟周元卿单独在一起,谁也不能来打扰。 这时,突然传来周元卿的一声怒吼,“萧璟玄!” 萧璟玄急忙走进卧房,看见周元卿气鼓鼓的坐在境台前,上前询问道,“卿儿,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周元卿抬起头,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怒道,“你看你干的好事儿,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萧璟玄蹲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笑了笑道,“不出去正好,这几天就陪在我身边。” 周元卿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微怒道,“你是故意的吧!” 萧璟玄立刻哄道,“没有,怎么会,好了 ,卿儿,我错了,别生气了。” 周元卿顿时气消了大半,有些羞涩的说,“以后不准你这样了。” “好。”,萧璟玄想起昨晚周元卿那妩媚妖娆的模样,笑得更是开心了,“卿儿,走,夫君带你去沐浴。” 未等周元卿反应,萧璟玄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周元卿动惮不得,娇嗔道,“放我下来!” 萧璟玄打趣道,“你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元卿大吼一声,“萧璟玄!” 萧璟玄见她很是抵触,心下一转,说道,“行,那你帮为夫更衣总可以了吧。” 元卿点了点头,慢悠悠的给萧璟玄宽衣,当她看到萧璟玄背部那触目惊心的抓痕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忐忑问道,“这、这是我抓的?” 萧璟玄不以为意道,“不然呢?” 周元卿轻轻碰了碰,萧璟玄身子颤了颤,极为心疼的问道,“疼吗?” 萧璟玄把衣服一笼,转身环抱着周元卿的腰笑道,“不疼,卿儿,我都把我的伤痕给你看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不会在意的。” 还没说完,就把周元卿抱了起来,“夫君给你做好吃的去!” 说完,带着周元卿一起去了厨房,像平常夫妻那样共享人间烟火…… 第34章 提亲 萧璟玄炸毁皇陵后,大商谣言四起,百姓们口口相传,皇陵炸毁是大商亡国之兆,各方藩王更是蠢蠢欲动,都在暗中集结兵力,准备揭竿而起。 而陈仲在蛇谷一战后被江城抓入了京卫司刑狱,太子早已趁机偷回了皇宫,所幸他们押送的那批黄金已落到萧璟玄手里。 安国公府。 萧璟玄收到陈烨曲从云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信。 “殿下,陈将军在信中如何说?” 莫敢言见萧璟玄看完信后眉头紧蹙,便多嘴问了一句,萧璟玄沉默半晌,拿起纸笔迅速写了封信交给莫敢言,“立刻派人将信送到二哥手中,另外,本王让你暗中笼络江南首富沈万金的事办得如何了?” 一提起这事莫敢言甚是万分无奈,“回殿下,沈万金这个人很难笼络,油盐不进,用尽各种手段就是不为所动。” 萧璟玄意味不明的瞥了眼莫敢言,“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莫敢言回道,“找到了,现已安置在福来客栈,就等殿下召见。” 萧璟玄颔首,“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莫敢言应声离开密室后,萧璟玄便来到了萧辞房里陪他下棋。 萧辞抬眸看了眼萧璟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为父有何事?” 萧璟玄淡淡道,“父亲,现在各州藩王都在集结兵力,大商局势动荡不安,璟儿想让您和母亲去云州。” 萧辞一惊,“去云州?” 萧璟玄轻“嗯”了声,“璟儿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月后会将您和母亲,还有哥哥嫂嫂们安全送往云州,待璟儿处理完丰都的事后,便会回云州跟你们汇合。” 萧辞惊讶道,“一月?这么急?” “未免夜长梦多,宜早不宜迟”,萧璟玄见萧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道,“父亲还有何顾虑?” 萧辞说道,“你大哥聘礼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上门去提亲。” “提亲?”,萧璟玄微微皱眉,“去谁家提亲?” 萧辞说道,“昭仁公主府。” 萧璟玄紧张问道,“大哥要娶公主?” “不是公主,是白姑娘。”萧辞挑眉,“怎么?你不知道?” 萧璟玄松了口气,“不知,大哥没跟我说过他和白姑娘的事。”,萧璟玄想了想道,“那就等大哥成亲之后再安排回云州的事吧。” 三日后,萧章旭和萧璟玄带着十几箱聘礼来到墨雅别苑,周元卿坐在正堂上看着两人问道,“不知道侯爷和萧六公子到府上有何要事?” 萧章旭说道,“公主,臣今日是来府上提亲的。” 周元卿狐疑道,“提亲?给谁提亲?” 萧章旭看向一旁的白七正色道,“武安侯萧章旭,诚心诚意,向白宣姬白姑娘提亲,不知白姑娘,可愿嫁给章旭。” 周元卿惊讶的看向两人,只见白七激动的说道,“我愿意。” 萧章旭欣喜若狂的看向周元卿说道,“公主,臣是真心求娶白姑娘的,还请公主成全。” 周元卿不可思议说道,“你、你们,什么时候……” 白七羞涩的结结巴巴道,“公主,是、是去西北的时候,白七与侯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就、就……” 周元卿冷哼一声,“本宫让你去西北战场杀敌,你倒好,先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白七撒娇道,“公主……” 萧章旭紧张说道,“公主,臣是真心爱慕白姑娘的,愿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臣虽没有富可敌国的钱财,亦没有富丽堂皇的宅院,但臣绝不会让她挨饿受冻、颠沛流离,更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臣会好好照顾她爱她,护她一生无忧!” 周元卿有些惊讶,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萧章旭竟然能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话,“萧章旭,白七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一直把她当成姐姐,如今你要求娶她,那我问你,你能做到一生只爱她一个,除了她再也不会娶任何女人吗?” 萧章旭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后说道,“公主,未来的事臣无法预料,但臣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白姑娘,一生只娶她一个,若臣做不到,”,萧章旭看向白七,“她便杀了臣,臣无怨无悔。” 白七眼眶含泪看着萧章旭,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萧璟玄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周元卿看向萧章旭说道,“好,希望侯爷说到做到,若是白七在你萧家受了委屈,本宫绝不会轻饶你。” 萧章旭严肃道,“公主放心,臣一定说到做到!” 周元卿,“既如此,侯爷就回去准备成亲事宜吧。” 萧章旭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白七后,对周元卿拱手行礼道,“多谢公主,臣,告辞!” “等等”,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说道,“萧六公子留下,本宫有事要说。” 萧章旭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来到后院凉亭,周元卿紧盯萧璟玄意味不明道,“萧六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萧璟玄温柔说道,“没忘,卿儿,等大哥婚事办完后,我就带你离开丰都,给你办一场空前绝世的盛大婚礼,你愿意跟我走吗?” 周元卿疑惑道,“离开丰都?为何要离开丰都?” 萧璟玄不答反问道,“你先回答我,你愿意跟我走吗?” 周元卿沉默,萧璟玄垂眸,很是失落的说道,“你不愿意,对吗?” “我不是不愿跟你走,只是好好的为何要离开丰都?”,周元卿似是想起什么,问道,“你之前说要告诉我,你这三年去了哪,是否跟这个有关?” 萧璟玄想了想,早晚都要告诉她,不如现在就把他的身份告诉她,让她来做决定吧,“卿儿,其实我是晟……” 话说一半 ,被急急忙忙跑来的侍卫打断了,“公主,西宁王被皇上扣押在宫里了。” 周元卿惊讶道,“你说什么?!父皇为何要扣押林耀辰!” 侍卫回道,“不知!” 周元卿焦急的看向萧璟玄,“璟玄,我……” 萧璟玄说道,“我陪你一起进宫!” 第35章 除恶 炎炎夏日,绿瓦红墙、金雕玉砌、魏巍高墙,气势恢宏的皇宫内百花盛开,蝴蝶振翅飞舞,轻盈停落在了御德殿的雕梁上。 两人来到皇宫宣德门,周元卿便让萧璟玄等在外面,自己独自去了御德殿。 靖德帝在坐在书案前看折子,周元卿走到他面前质问道,“父皇为何要扣押林耀辰?” “为何?”,靖德帝冷哼一声,“朕若不扣押他,九儿又怎会来见朕?” 周元卿不解,“父皇要见儿臣,派人通传便是。” “朕要你出兵攻打云州!”,靖德帝语气不容置喙,“西宁王只听你的,倘若你不愿打,哪怕朕杀了他,他亦不会服从朕的指令,所以,朕只好出此下策!” 周元卿沉默片刻后说,“父皇,各州藩王蠢蠢欲动,现在还不是攻打晟国大军的时候。” 靖德帝说,“正所谓杀鸡儆猴,那些藩王不过做做样子罢了,他们还没有那个胆色真敢举兵造反,倘若轩辕硕不动兵,你觉得那些藩王会蠢到给别人做嫁衣吗?” 周元卿问,“父皇何出此言?” 靖德帝有些痛心疾首,“九儿啊,你真是色令智昏,各州藩王再怎么招兵买马,短时间内又怎能将一群农夫训练成精兵强将,而且他们其心各异,谁都想坐收渔翁之利,若是此时传出黑甲军要攻打晟国大军的消息,你说,那些藩王会如何?” 周元卿一惊,“父皇的意思是,要儿臣明面上去攻打晟国大军,好让那些藩王觉得有可乘之机,待他们举兵造反时,再让耀辰将其一举歼灭?” 靖德帝说,“没错,现在赤霄军与黑甲军五十万大军全在你手里,你只需带领三十万黑甲军佯装攻打云州城,然后,西宁王和其他将领暗中带兵攻打豫州、钦州、淮州和溪州。” 周元卿嗤笑一声,“父皇好一个声东击西、暗渡陈仓,可轩辕硕此人极为聪明狡诈,倘若耀辰暗中调兵,他不可能不知道,父皇又何以肯定这声东击西的障眼法能骗得过他。” 靖德帝得意一笑,“谁说父皇让西宁王调兵了?真正调兵的……是北霁王世子秦弋。” 周元卿一惊,在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一个帝王的谋略和手段,“父皇是想让耀辰从邕州调兵前往锦州,儿臣带着黑甲军从正面佯攻云州,形成内外夹击之势,轩辕硕再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皆时再让秦弋暗中调兵将各州藩王一举歼灭!” 靖德帝大笑出声,“不愧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果然聪明!” 周元卿疑惑问道,“可儿臣不明白,父皇为何要让儿臣带兵佯攻云州,而不是耀辰了?” 靖德帝笑容逐渐消失,从桌上拿起一幅画卷,递给周元卿,“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周元卿走到靖德帝面前拿过画卷,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安。 靖德帝看着周元卿凝重的神情,意味不明道,“打开看看吧,也好让你清醒清醒。” 周元卿缓缓打开画卷,表情从惊讶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手不停的颤抖着,看向靖德帝,“这是……” 靖德帝眯了眯眼道,“这是晟国肃宗帝轩辕崇的画像,你仔细看看,轩辕崇这张脸和谁极为相似!” 周元卿打开画像一看,不可置信的看向靖德帝,“不可能……这不可能,父皇,您早就见过轩辕崇了,为何现在才发现!您一定是骗儿臣的!” “九儿!”,靖德帝吼道,“你清醒一点,父皇见过轩辕崇不假,可父皇没见过萧璟玄!要不是林公公提醒朕,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萧辞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周元卿眼眸笼罩着一层雾霾,“父皇是想利用儿臣牵制萧璟玄?” 靖德帝不置可否,周元卿冷笑一声道,“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殿外,周元卿看着站在宫门口的萧璟玄,不禁冷笑出声,对旁边的林耀辰说道,“林耀辰,本宫要你,立刻回邕州。” 林耀辰疑惑道,“回邕州?现在?” 周元卿冷冽道,“是!” 林耀辰走后,周元卿若无其事的走到萧璟玄面前笑了笑,“璟玄,我们回去吧。” 周元卿虽是笑着,但眼底却是一片冷漠和失望,萧璟玄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故而没有多想,问道,“林耀辰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周元卿有些无力的说道,“耀辰在陪父皇下棋,虚惊一场罢了,我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不等萧璟玄回话,周元卿便走上了马车,萧璟玄觉得周元卿很是不对劲,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询问她,周元卿却是一言不发。 到了墨雅别苑,萧璟玄忍无可忍的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带着一股怒意问道,“周元卿!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元卿将头埋在他怀里,强忍着泪水,平静问道,“你要带萧家离开丰都对吗?” 萧璟玄毫不避讳的说,“是,不止父亲哥哥,还有你,卿儿,跟我走吧,你若要报仇,现在陈仲在我们手上,你大可杀了他,至于太子和……你真能下得去手吗?卿儿,我不想你担上杀父弑兄的千古骂名,你愿意放下仇恨,跟我离开丰都吗?以后我来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承受那么多苦楚了。” 周元卿又是一阵沉默,萧璟玄突然觉得很害怕,纵使现在周元卿就在他的怀里,可他觉得他和周元卿之间却是越来越远,仿佛周元卿就像是一缕他怎么也抓不住的风。 “卿儿,跟我走!” 萧璟玄平静沉稳的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祈求,他害怕、惶恐、不安,甚至觉得周元卿好像在慢慢抽离他,会永远离开他。 正在他彷徨不安时,便听周元卿说,“好,我跟你走。” 萧璟玄怔愣一瞬,激动而又兴奋的看着周元卿,生怕自己听错似的,又再次确认了一遍,“卿儿,你说……你愿意跟我走?” 周元卿点了点头,淡笑道,“是,我愿意跟你走。” 萧璟玄将周元卿紧紧抱在怀里,“卿儿,等我们离开丰都后,我给你办一个空前绝后的盛大婚礼,可好?” 周元卿轻声道,“好。” 翌日一早,周元卿来到京卫司地下监牢,阴暗潮湿的监牢四周都是臭水沟,几只老鼠在水沟边“叽叽叽”的叫着,还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陈仲穿着被鲜血染红的破烂囚衣,双手被铁链挂在木桩上,一看就是用过了酷刑,周元卿看着陈仲那副狼狈的模样,讥讽道,“陈仲,想不到今时今日,你还是落到了本宫手里。” 陈仲缓缓转过头,脸上那腐烂的伤口混着血迹早已看不清面貌,那双充满仇视和恨意的眼眸,紧紧盯着周元卿,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周元卿,你很得意吗?但你别忘了,罪魁祸首不是我,是你亲生父亲和你哥哥!有本事你也将他们杀了啊,我死了一了百了,可你活着就要承受杀父弑兄的千古骂名!比死了还痛苦!” 周元卿眼眸瞬间阴鸷得可怕,语气却出奇的平静,“陈仲,你以为本宫不敢杀吗?本宫不妨告诉你,在本宫来之前早已派人包围了东宫,太子这次插翅难飞,本宫会让你和太子在痛苦折磨中,一点一点死去。” 陈仲闻言瞬间惊慌道,“你想做什么?!” 周元卿大笑起来,眼中带着一丝悲悯看着陈仲,“本宫想做什么到时候陈太傅不就知道了,哦,对了,本宫还带了份认罪书,还请陈太傅……画个押。” 说完,一旁的狱卒强行将陈仲的手在认罪书上按了个手印,陈仲不停的挣扎着大喊,“我不画!我不画!我不画……!!” 凄厉而悲惨的叫喊声在地牢里回荡,臭水沟里的老鼠也被吓得四处窜走,刑狱走廊里,一个清冷孤寂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周元卿走出地牢,身上似是被牢里的阴暗围绕着,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可怕。 这时,江城走到周元卿面前拱手道,“公主,太子已抓进大牢。” 周元卿阴鸷道,“很好,把太子的一只手指砍下来送到皇后那,让她把所有做过的恶事一一写出来,不然,就杀了太子!” “是!”,江城应声,周元卿继续说道,“派人去把萧章旭请到公主府一趟,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半月后,刑场顿时挤满了来围观的百姓,只见一位穿着华丽凤袍的美艳女子,被士兵挡在刑场下,撕心裂肺的大喊着。 周元卿头戴白花,穿着一身黑色衣裙高坐在刑场上,冷漠的看着跪在前方的陈仲和周怀民。 萧璟玄站在一旁心神不定的看着周元卿,虽然他知道周元卿要做些什么,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就在刑场周围百姓议论纷纷时,忽听周元卿大声说道,“监斩官何在?” 一位穿着绯色官服,老态龙钟的老头走到周元卿面前拱手道,“微臣在。” 周元卿沉声说道,“将太子周怀民以及党羽陈仲的罪名一一念出来,好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恶行!” 监斩官应声,转身对着刑场下的百姓,打开手中的折子将太子和陈仲陷害沈家,坑杀三千黑甲军,联合晟国二皇子陷害李绍将军,勾结西陇国君,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罪名一一列举了出来,听得百姓们怨声沸腾,边骂边向两人扔石子吐口水。 监斩官念完后,周元卿站起身扫了眼愤怒的百姓们,大声说道,“天子犯法乃与庶民同罪!太子周怀民与陈仲恶行昭昭,人神共愤,应处千刀万剐之刑,人人都可执刑……” 周元卿拿起桌上的火签令往地下一扔,“立即行刑!” 第36章 身怀六甲 刑场下哄然一片,刮刑?这也太残忍了,一时间,竟无一人敢动手,太子见状惊慌的大喊道,“周元卿,我可是你亲哥哥!” 周元卿转头看向周怀民,眼里尽是冷漠、憎恨、厌恶、讥笑、嘲讽,唯独没有一点儿亲情可言,“亲哥哥?周怀民,这句话亏你说得出口,你母亲害死了我兄长,而你……”,周元卿指着周怀民,觉得眼前这个为了夺权,不择手段的畜生是她哥哥而感到极大的耻辱,“为了夺取兵权不惜与外人勾结,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杀我,试问,天下哪有这样的亲哥哥!” 周怀民一时哑口无言,而刑场下的皇后哭声、喊声凄厉惨绝,“周元卿,杀你兄长的人是我,害死你母亲的人亦是我,与民儿无关,你要杀就杀我,放了我儿……!” 周元卿走到皇后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语气如冰刺般扎得人生疼,“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受千刀万剐之刑,痛苦吗?九年前,你伙同赵家还有陈家将我沈家灭门的时候,本宫比你痛苦千倍万倍!本宫那时不过十三岁!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葬身于坤宇宫的大火中,无能为力!本宫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死在自己面前,让你体会本宫当时的痛苦和绝望!” 皇后顿时泣不成声,连一句话都喊不出来,眼睛犹如恶鬼般一片猩红,周元卿转身欲走,皇后死死抓着她裙角,“周元卿……周……” 周元卿无情的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裙,走到邢台,对着百姓们大声说道,“那些被太子和陈仲害死的人,在你们之中有他们的亲人、家人、丈夫、孩子,难道你们就不想为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吗?他们何其无辜!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卫国家,守护百姓,可他们最终的下场却是死在奸人手里!你们不恨吗?!” “我恨!”,这一声怒吼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衣、面容苍白的中年女子,仇恶的看着陈仲说道,“我的丈夫,原是黑甲军中最出色的前锋营将士,当年他离开之前乐呵呵的跟我说,林将军很赏识他,要升他为副将!可我万万没想到……”,女子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的丈夫,居然被陈仲这个狗贼坑杀在榆林关!” 女子冲到邢台,拿起放在台上的一把匕首,颤抖着手,狠狠从陈仲身上划了一刀,“我的丈夫,是一个保家卫国的铁胆将士!本该为民而战,就算是死,他也该死在战场上,可你却将他埋葬在那荒郊野外,你个畜生!” 说完又是一刀,这时,刑场下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这些人都是那些被陈仲坑杀在榆林关三千将士的亲人,他们含泪细数着陈仲的恶行,一刀一刀的划在他身上。 围观的百姓没有人说一句,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眼前这个千古罪人流干自己的血,才能让那三千将士的英魂得以安息! 皇后见此残忍的场面昏死了过去,周元卿抬头看向明媚而湛蓝的天空,一只大雁凌空飞过,长啸一声,似是也在为那些死在阴谋诡计下不得安息的亡魂哀悼! 周元卿眼泪沿着脸颊掉了下来,但她却是笑着的,她在跟过去告别,外祖父、母亲、兄长,还有林卫大将军和那三千将士,你们……可以安息了。 周元卿眼前的万里晴空突然漆黑一片,只听见萧璟玄惊慌的大喊一声 “卿儿!!” 萧璟玄见周元卿欲将昏倒,不顾一切的跑到她身边抱着她,惊慌失措的喊道,“卿儿,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来人,快叫大夫……” 公主府内,周元卿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萧璟玄紧张而焦急的看向为她把脉的沈言问道,“沈太傅,卿儿她怎么样了?” 沈言意味不明的看向萧璟玄,语气极为不善的说道,“跟我出来!” 就在两人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时,周元卿缓缓睁开了眼睛,听见外面传来沈言的斥责声,“你打算何时娶她?!” 萧璟玄不明所以,“沈太傅,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卿儿到底如何了,好端端的为何会晕倒!” “我在问你!”,沈言语气几乎怒不可遏,“何时娶她!” 萧璟玄眯了眯眼,沉默半晌后 ,缓缓开口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沈言不由分说的一拳甩在萧璟玄脸上,怒骂道,“元卿瞎了眼才会跟你这个薄情寡义、不负责任的混蛋在一起!萧璟玄,从今日起,你最好离元卿远一点,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若你还敢纠缠于她,我必杀了你!” 萧璟玄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本来就很担心周元卿,沈言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他,他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沈言!你不告诉我卿儿如何也就罢了,你凭什么让我离开卿儿,你是用什么身份让我离开她?!” 沈言抓起萧璟玄的衣襟威胁道,“你既不想娶她,为何要来招惹她!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你有什么颜面留在她身边,你滚!你没有资格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萧璟玄犹如晴天霹雳般惊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什么孩子?卿儿她……” 沈言猛的推开他,萧璟玄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怎么?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清楚吗?还是说,你不想承认你做过了什么?” 萧璟玄思绪顿时混乱不堪,回想起他们一同掉下寒潭,在山洞的那晚,他也是第一次初尝男女情事,根本不懂得有什么避讳。 “卿儿、卿儿她……怀了我的孩子……多久了?” 沈言看萧璟玄的样子,似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平息了一点儿怒火,冰冷开口道,“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萧璟玄喃喃重复道,是了,从他们在山洞成亲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卿儿知道她怀有孩子的事吗?若是知道,为何不告诉他? 萧璟玄失望的冷笑出声,转身推开房门,沈言欲要跟进去,房门猛的就被关上了,也罢,这是他们两人的事,该由他们自己解决,思及此,沈言转身就离开了。 萧璟玄进去时,周元卿正好站在他面前,看见他那冰冷摄人的眼眸,周元卿顿觉一股寒意袭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就是周元卿退的这一步,让萧璟玄觉得,周元卿已经抽离了他,对他的爱已经悄无声息的淹没在了大海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得如此陌生,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为何不告诉我?” 说话间,萧璟玄走近一步,周元卿亦是后退一步,既害怕又忐忑的说道,“我、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 萧璟玄眼眸如刀般锋利,语气如寒霜般冰冷,一步一步逼近她问道,“你在害怕我?你为何会害怕我?说啊,为何会害怕我!” 周元卿退无可退,撞在了身后的桌沿上,桌上的茶杯发出了声响,萧璟玄面露一丝紧张,想要伸手拉过她,看见周元卿害怕的神情,手僵硬在了衣袖里。 周元卿恐慌的吼道,“孩子是我的,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萧璟玄闻言冷笑一声,如坠万丈深渊痛苦难当,“伤害?你为何会觉得我会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你瞒着我便罢了,你居然说出我会伤害孩子这种话!周元卿,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周元卿眼眶刹红,冲萧璟玄吼道,“你痛?我就不痛吗?我比你更痛!” 萧璟玄亦是眼眶微红,“你答应跟我走是骗我的对吧,自始至终你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走,对吗?!!” 周元卿脱口而出道,“是!” 萧璟玄身子晃了晃,眼睛越来越红,心也越来越痛,“我是孩子的父亲,怎么,孩子还没出生,你就想让我们骨肉分离……”萧璟玄大怒道,“周元卿,你为何要骗我!” 周元卿潸然泪下,心如刀割般说道,“骗我的人是你,萧璟玄!不,应该叫你……”,周元卿盯着萧璟玄,一字一顿道,“璟王殿下。” 萧璟玄一惊,语无伦次道,“你、你都知道了?何时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周元卿哭着大笑出声,后又平静道,“在云州时,我亲眼看到了跟你长得几分相似的晟国三皇子,之前我跟你说我和轩辕硕的事,你却意外的没有生气,当时我就觉得奇怪,直到半月前,父皇将晟国皇帝的画像给我看时,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是萧辞的儿子,可你跟他却没有半分相似,反而跟晟国皇帝极为相似,轩辕硕,如果不是我看到了那幅画像,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萧璟玄平静的看着周元卿,缓缓开口道,“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本名叫轩辕硕,字璟玄,乃是晟国大皇子璟王,亦是萧辞六子萧璟玄,我失踪那三年……就是去带兵攻打东南十三州。” 周元卿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转身将身后的茶盏掀翻在地,瓷片的破碎声和她绝望的声音同时响起,“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你给我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梦醒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我痴心妄想,都是我一厢情愿!” 萧璟玄看着几乎失控的周元卿,心痛得难以言说,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紧紧抱着周元卿,在她耳边不停的喃喃道,“不是假的,卿儿,这一切都不是假的,除了我的真实身份没有告诉你,我没有骗你,我爱你亦是真的,卿儿,我没有骗你……” 周元卿在他怀里不停的挣扎着,大喊着,“我不信,我不相信……萧璟玄,我不相信……” 萧璟玄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为了能让她冷静下来,不顾怀里人的挣扎反抗,狠狠吻了上去,周元卿越是反抗,他就吻的越深。 在周元卿内心深处,她仍然深爱着这个男人,甚至不可抗拒的越陷越深,所以当萧璟玄用他温柔而炙热的吻抚慰她时,她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不肯放手、不想放手、也不愿放手…… 不知吻了多久,萧璟玄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冷静了下来,在她耳边像是承诺般温声说道,“卿儿,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没有半分欺瞒。” 周元卿痛哭出声,萧璟玄用他温暖柔软的唇瓣将她悬挂在浓密睫毛上的泪珠吞食入腹,泪水由咸到苦,深深浸入了他的五脏六腑,疼得他肝肠寸断。 第37章 效忠 月影萧萧照扶柳,深院白墙黑瓦幽,寂空瑟瑟未雨寒,独留君卿树下谈。 周元卿坐在府中庭院古树下,静静靠在萧璟玄肩膀上,眼眸无神的看着夜风吹动的杨柳,忽听萧璟玄低沉如清泉般清澈的声音说道,“卿儿,你在想什么?” 一阵沉默后,周元卿缓缓开了口,“我在想,我是叫你萧璟玄,还是叫你轩辕硕,亦或者……璟王殿下。” 萧璟玄垂眸看着月光下女子那白皙冷艳的侧脸,用平静带着一丝伤感的语气说道,“重要吗?” 周元卿淡淡说道,“重要啊,萧璟玄是我的夫君,轩辕硕是我的……”,敌人两个字她不敢说出口,她怕一说出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一点可能了。 萧璟玄又何尝不明白她心中所想,放在衣袖下的手深深陷入了泥土里, “在云州时,我曾问过你,你真的就那么在意我晟国璟王的身份吗?你说你在意的是我会杀了你父皇,可你知道,我不会,尽管如此,你还是在意我这个身份,这也是我不敢告诉你的原因,卿儿,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吗?” “璟王殿下说笑了,以你那风华绝代的姿色,和你那尊贵无比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呢?待你攻入丰都时,我不过就是个连平民百姓都不如的亡国公主。” 周元卿声音冷到几乎听不出一点儿情绪起伏,萧璟玄内心早已崩溃,破碎不堪。 “卿儿,可不可以不要叫我璟王殿下,我是你夫君,我是孩子的父亲……” 萧璟玄声音带了点儿哽咽,他已经无力得快要说不下去了,“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和孩子骨肉分离吗?你没有权利……一个人决定我的去留。” 听到萧璟玄痛苦而凄凉的声音,周元卿闭上眼把头埋在他温暖的胸膛,紧紧抱着他哽咽道, “可你不走父皇会杀了你,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想看到我最爱的两个人互相残杀,璟玄……走吧,回云州去吧,你不是想要天下吗?你不是想当帝王吗?你不能因为我停留在这,我不想当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亦不想你做一个色令智昏的帝王。” 萧璟玄颤抖的手抚摸着周元卿的头,苦笑着说道 ,“靖德帝杀不了我,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天下和你,我势在必得,卿儿……我们办一场婚礼吧,这是我欠你的,我不能让你为我背负骂名,更不想让我们的孩子跟我一样,从出生起就跟父母骨肉分离。” “……璟玄” “卿儿,你只管好好养身子,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萧璟玄将周元卿打横抱了起来,送回了卧房,哄她睡着后,便起身前往了秦弋府上。 秦府茶室里,两人相对而坐 ,秦弋慢悠悠的给萧璟玄倒了杯酒,边倒边说道,“璟玄兄这么晚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如果我让你去西北代替我二哥接管凉州……”,萧璟玄抬眸看向秦弋,意味不明道,“你敢吗?” 秦弋眯了眯眼,试探道,“这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走不出这丰都。” 萧璟玄说,“我既然敢这样说,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把你送出丰都。” 秦弋审视着萧璟玄那卓尔不群的风姿和他那俊美无双的容貌,被困丰都这几年他也接触过不少达官显贵、文臣武将,对这些人多少能够揣测一二,但眼前这个俊美到令人发指、冷傲又自信、神秘又危险、胆识异于常人的萧璟玄,还真是让人一点儿也捉摸不透。 秦弋问,“为何是我?” 萧璟玄勾唇一笑,“原因无他,你是北霁世子,倘若由你去镇守西北凉州,那么北境与西北可以守望相助,亦可以同时抵御北狄入侵,凉州即是你秦家的盾,亦是你秦家的剑。” 秦弋轻笑一声,“萧璟玄,你这是要我秦家反啊。” 萧璟玄不以为意,继续循循善诱,“现在各州割据,你秦家手握重兵,在靖德帝眼里,反与不反有何区别?我相信你秦弋不是个愚忠之人,难道你就甘心在这纸醉金迷的丰都城继续虚与委蛇,难道你就不想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之中?秦弋,在靖德帝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有些事你比我看得明白。何况我只是让你去守,并没有让你攻。” 秦弋表面镇定自若,但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毕竟关系到整个北霁,他不能掉以轻心,便继续试探道,“你是想让我秦家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萧璟玄意味深长道,“这只是其一,其二,若是各州藩王举兵,你觉得秦家能独善其身吗?若是靖德帝让北霁出兵,不管是平藩王之乱也好,攻打晟国大军也罢,到时北狄定会趁乱攻打北境,内有藩王作乱,外有敌寇入侵,且不说大商王朝会如何,那北境的百姓呢?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听完后,秦弋不禁心惊,看着萧璟玄佯装平静道,“你以为仅凭你几句话我就会信你吗?大商又不是只有我秦家军。” 萧璟玄轻笑一声,眼眸带着一丝嘲讽和轻蔑,“怎么,你难道不知道靖德帝已经让西宁王回邕州整兵,准备攻打晟国大军了吗?” 秦弋一惊,“你说什么?西宁王准备攻打晟国大军?” “没错,靖德帝派西宁王佯攻云州,其目的就是要让你……”,萧璟玄玩味的看着秦弋道,“带兵平藩王之乱,不管你是胜是败,秦家军都会损伤惨重,靖德帝定会借此,铲除北霁王这个心腹大患!” 秦弋沉声道,“但若我离开丰都接管凉州,那就意味着,北霁也反了!” 萧璟玄斥责道,“秦弋,你们秦家不是一代天子一朝臣,而是守卫北境百姓的将领!应当事事以百姓为重,而不是盲目的臣服于某个帝王!” 秦弋淡然一笑,“萧璟玄,你这么处心积虑的说服我去凉州,目的是什么?别说为了百姓,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儿私心!” 萧璟玄邪魅一笑,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效忠于我。” 秦弋震惊的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萧璟玄身躯凛凛的站在他面前,锋芒锐利的眼眸冷漠的俯视着他,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男人俊美的脸上,秦弋恍惚间看到的不是一个贵族子弟,而是一个居高临下、威严霸气的帝王! “晟国璟王轩辕硕!” 秦弋猛的站起身,想起萧璟玄那不似大商招式的武艺和他手下那一群能人异士,对他的话完全没有一点怀疑,“我是大商的将领,不会效忠于晟国!” 萧璟玄不紧不慢道,“你错了,你效忠的不是晟国,而是本王。” “有何区别?!” “当然有,你只需听从本王一人的指令,而非大商亦或晟国。” 秦弋眯了眯眼道,“你、你要当这天下之主?!” 萧璟玄不置可否,“本王只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要么你就领着秦家军去送死,要么……你就去凉州并说服北霁王按兵不动。” 说完,萧璟玄便离开了秦府,秦弋瘫坐在地上,这一切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万万没想到,堂堂晟国璟王居然敢只身犯险来到丰都,还敢让他去接管凉州效忠于他,简直太过狂妄!但他又不得不佩服萧璟玄的智勇和胆量,若是跟着这样一位有勇有谋、知人善用的人打天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不用在这金丝笼里扮孙子! 于此同时,萧璟玄离开公主府后,周元卿就独自来到了御德殿面见靖德帝。 周元卿跪在大殿上,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高坐在龙椅上的靖德帝,缓缓开口道,“父皇,儿臣……想嫁给萧璟玄。” 此话一出,靖德帝拍桌大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元卿坚定的重复道,“儿臣……要嫁给萧璟玄!” “胡闹!”,靖德帝气极,“你知不知他是晟国大皇子,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你怎能嫁给他!” 周元卿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靖德帝,“儿臣知道,但儿臣非他不嫁!” 靖德帝沉声劝道,“九儿,你们身份特殊,你远赴千里嫁给他,将来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就算他能容得下你这个大商公主,晟国的朝臣和百姓未必能容得下你,你这无异于飞蛾赴火,听父皇一句劝,死了这份心吧。” 周元卿神色淡淡道,“父皇,儿臣都明白,只是儿臣别无选择,路……儿臣已经走了,岂有回头的道理。” 靖德帝大怒道,“九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父皇是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大商好男儿多的是,没有谁非谁不可!” 周元卿坚定的说,“父皇,儿臣必须要嫁给他,只能嫁给他!” “九儿!”,靖德帝见周元卿态度坚定,缓了口气道,“好,那你就给父皇一个非他不嫁的理由,若是说服不了父皇,父皇就是死,也不会同意!” “因为儿臣……”,周元卿瞬间噤声,她不能让靖德帝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否则,这个孩子还没等到出生,就会成为威胁萧璟玄的一把刀。 靖德帝见周元卿欲言又止,似是有些不耐,“怎么,说不出理由吗?既如此,你就回去吧,父皇也累了。” “父皇,您若同意儿臣嫁给萧璟玄,儿臣定能牵制住他,让他按兵不动,到时可全力平息藩王之乱,还请父皇成全!” 说完,周元卿俯首在地,靖德帝看着周元卿那瘦小的身躯,心疼不已,他视若珍宝的女儿,为何偏偏喜欢上一个会将她置身于刀山火海的人了? 靖德帝缓缓走到周元卿面前扶起她,周元卿看着眼睛微红、头发花白的父亲,感觉他一夜之间老了好多,可她没有回头路可走,只有她嫁给萧璟玄,留着萧璟玄的孩子,才能为他的父亲和她在乎的人谋取一条生路。 “父皇知道你很喜欢他,可是九儿,你这样做,他日轩辕硕知道你在利用他,他不会放过你的,若是有朝一日天下人要杀你,他亦不会护你周全。” 周元卿沉默,她知道萧璟玄会护她,可她不想让萧璟玄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个沉迷女色,色令智昏的君王,她既选择这条路,就没打算活着和他相守一生。 “父皇,他不会对我怎样的,就算没有他,儿臣也有能力护自己周全,父皇,您就同意儿臣的请求吧,您忘了,您之前您说过,只要儿臣喜欢的,不管是何人,您都会依着儿臣,君无戏言。” 靖德帝深深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跟她死去的母亲一样执着,也不再劝,只是忧虑的说道,“九儿,父皇老了,不能护你一生,你手握重兵,不管是谁坐上父皇这个位置,你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周元卿眼眸一亮,“父皇这是同意了吗?” 靖德帝瞬间无言,周元卿喜笑颜开道,“谢谢父皇,父皇不必担心,儿臣自有打算!” 第38章 棋局如战局 周元卿刚从马车上下来没几步,就看见穿着一身紫衣锦袍的青年,长身玉立的站在公主府门口,皎洁的月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脸上,给他本就俊美的容貌增添了一种神秘魅惑之感,美到让人移不开眼,就连漫天星辰都不及他耀眼。 萧璟玄眼神极为冷漠的扫视了她一圈后,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漂亮清澈的眼眸,心里明明很是担心,但说出的话却比他的眼神还要冷漠,“你去哪了?” 周元卿紧盯着他俊美的容貌反问道,“你又去哪了?” 萧璟玄一噎,周元卿因为他瞒着她身份的事儿,大闹了一场,好不容易哄好了,他要是不说实话,怕是两人之间就真的要心生间隙了。 “去找秦弋了。” 周元卿微微皱眉,“你跟秦弋,什么时候好到半夜三更都可以登门拜访了?” 萧璟玄有些心虚,“你追杀他的时候……是我救的他。” “哦……”,周元卿故意拉长尾音,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像是审问犯人般说道,“璟王殿下,您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嗯?” 萧璟玄眼眸闪躲一瞬,佯装镇定道,“周元卿,有你这么跟夫君说话的吗?还有,以后别叫我什么璟王殿下!” 周元卿轻笑一声,故意戏弄他一番,“难道你不是晟国璟王殿下吗?我这样叫,有什么不对吗?” 萧璟玄微微挺胸,义正言辞道,“我是你夫君!” 周元卿走近萧璟玄,抬头盯着他幽深的眼眸,伸手在他面前,嘲笑道,“夫君?婚契拿出来看看。” 萧璟玄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到他温暖的怀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卿儿,你在夫君怀里的时候,可温顺听话了,怎么,夫君这才离开一个时辰,你就要上房揭瓦了?” 周元卿哪受得了萧璟玄这样的魅惑磁性的嗓音,瞬间面红耳赤,说话都结巴了,“萧、萧璟玄,我算是知道了,你的面具被撕下来了,就跟当初在云州一样,简直就是个登徒子、无赖!” 萧璟玄忍不住低笑起来,“那也只对我的公主殿下这样啊,别人我连话都不说一句的。” 周元卿愤愤的推开萧璟玄,“骗人,宋琳琅了,我看你跟她说的话比我还多!” 萧璟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语气轻佻道,“怎么,我的公主殿下吃味了?宋琳琅我早就派人送回去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大嫂啊。” “大嫂?”,周元卿反应过来,“白七还没嫁给你大哥呢,你别乱叫!” 萧璟玄温柔的将周元卿揽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说道,“卿儿,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先办婚礼,你看如何?” 周元卿明知故问,“为何?” 萧璟玄吻了吻她乌黑柔软的青丝,极为配合的说,“我本打算带你回云州再办婚礼,但等不了了,我们的孩子会一天天长大,我总不能让人说你未婚先孕吧,这样会损坏你的名节。” 周元卿娇嗔道,“现在才知道体贴人,早干嘛去了?” 萧璟玄疑惑的“嗯”了一声,“我以前不体贴吗?” 周元卿反问道,“体贴吗?” 萧璟玄自我怀疑道,“不体贴吗?” 周元卿坚定道,“不体贴!” 萧璟玄败下阵来,“好好好,不体贴,不体贴,以后我一定加倍体贴,这样可好?我的公主殿下,现在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不然会伤了孩子的。” 周元卿得意的仰了仰头,“算你识相!” 萧璟玄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将周元卿打横抱进卧房睡下后,就走了出来,屈指在唇边吹了飞鹰口哨,莫敢言就出现在了眼前,“本王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莫敢言拱手回道,“回殿下,万事俱备,只等殿下指令!” 萧璟玄冷漠道,“很好,待秦弋安全抵达凉州后,立刻将二哥一家送到云州,不得有误!” 莫敢言有些犹豫道,“可是殿下……秦世子真的会答应去凉州吗?” “他有的选吗?” ,萧璟玄似是想起什么,脸色阴沉道,“派人暗中保护公主,若公主有半点差池,本王唯你是问!” 莫敢言应声,转眼便消失于夜色中。 萧璟玄看了眼公主府,疾步朝安国公府走去。 翌日一早,萧璟玄端着早点来到萧章旭房间,萧章旭正在整理书籍衣物,以为是婢女给他送吃的,便吩咐道,“放在桌上就行了,以后没我的吩咐,不用来送吃的。” “大哥看起来似乎很忙啊?” 萧章旭放下手中书籍,转身一看,有些惊讶道,“小六?你一大早过来有何要紧事?” 萧璟玄意味不明的看着萧章旭问道,“大哥前几日可是见过公主了?” 萧章旭一惊,“你知道了?” 萧璟玄把早点放在桌上,慵懒的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馒头边吃边说道,“大哥觉得瞒得过我吗?” 萧章旭有些惊奇,“小六,你在府里究竟安插了多少暗卫,这都能被你知道?” 萧璟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大哥,别打岔,公主找你,所为何事?” 萧章旭见瞒不过去,坐到萧璟玄对面,也拿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她让我把婚期延后,让你们先办。” 萧璟玄抬眸看向萧章旭,问道,“还有了?” 萧章旭似是有些心虚,“还有……在你们大婚当日,让我把你带走,你若是不肯走,就是绑、威胁、打晕,也得把你强行带走。” 萧璟玄冷笑一声,“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还把我蒙在鼓里。” 萧章旭挑了挑眉,问道,“你打算和公主成亲这事告诉父亲了吗?” 萧璟玄淡淡道,“还没了。” 萧章旭道,“这事你还是尽早告诉父亲。” 萧璟玄瑞瑞不安的轻“嗯”了声,“我现在就去跟父亲说。” 说完,便起身走到萧辞房里,将他跟周元卿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辞,萧辞极为震惊的说道,“你说什么?!你要娶……娶昭仁公主?!” 萧璟玄坚定道,“是!” 萧辞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问道,“轩辕崇知道这事吗?” 萧璟玄语气淡淡,“不知。” 萧辞瞬间一个头两个大,“璟儿,若你只是我萧辞的儿子便罢,可你的身份和公主的身份……这事你还是先告诉轩辕崇吧 。” 萧璟玄淡道,“父亲不必忧心,这些孩儿自会处理,现在唯一要紧的是把你们送到云州。” 萧辞疑惑道“公主会愿意跟你去云州吗?” 萧璟玄眼眸闪过一丝阴鸷,“孩儿自有办法。” “你要去哪?” 萧辞见萧璟玄急匆匆的走出门去,急忙问道,萧璟玄顿了顿脚步,头也没回的说道,“公主府……” 公主府里,周元卿坐在卧房,对立在身旁的黑衣侍卫吩咐道,“快马加鞭赶到岭州,告诉百里策,让他带十万黑甲军即刻前往淮州,三月内若是拿不下淮州,他这大都督也别做了!” 侍卫疑惑问道,“公主为何不让王爷亲自领兵攻打淮州,反而舍近求远?” “百里策善打攻城战,由他领兵攻打淮州,胜算要大一些,亦可减少黑甲军伤亡。另外……”,周元卿将一封信交给侍卫,“把这封信交给小舅舅,让他准备好银子和粮食,送往淮州交给百里策。” 就在这时,府门口传来一队侍卫的高喊声,“萧六公子好!!!” 周元卿侧头对侍卫小声说道,“快走!” 侍卫刚一翻窗出去,萧璟玄就进来了,面色极为不悦,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周元卿!下次我来的时候,要不要让门口那些侍卫敲锣打鼓!” 周元卿闻言一阵心虚,为了防止萧璟玄发现她在暗中调兵平息藩王之乱,特意调来一队侍卫,只要萧璟玄一到府门口,就大声喊“萧六公子好”。 周元卿立马讪笑道,“夫君哪里话,这不是显得夫君在府上地位高吗。” 萧璟玄刚踏进公主府大门,就被一队侍卫的声音震耳欲聋,差点没气出心脏病。 “你少巧言令色,是不是又在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才安排这些侍卫给你报信!” 周元卿看着怒火中烧的萧璟玄,知道这人一旦炸了毛就需要顺毛捋捋 ,于是便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谄媚道,“我哪敢啊,夫君,你最好、最温柔体贴了,陪我下棋好不好嘛。” 萧璟玄垂眸看着怀里像小猫一样漂亮可爱的周元卿,对她那讨好式的撒娇根本毫无抵抗力,忍不住笑了起来,“下棋?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你啊。” 周元卿歪了歪头道,“都还没下了,你怎知我不是你的对手?” 萧璟玄玩味一笑,“不用下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两人在凉亭里下了一炷香时辰,周元卿看着棋盘眉头紧皱,萧璟玄看似处于下风,但她却无从落子、进退不得。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犹豫不决的样子,忍着笑意问道,“公主殿下,还没想好下哪吗?” 周元卿瞪了眼萧璟玄,小心翼翼的落下一子,紧接着萧璟玄轻松的落下一子,笑了笑, “卿儿,你输了。” 周元卿不服,“再来。” 不多久,萧璟玄落子笑道,“卿儿,你输了……” 周元卿气恼,“……再来一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萧璟玄无奈,“……卿儿,你又输了” 午时三刻,炙热的阳光落在凉亭的花藤上,凉风掠过,带来一股清香的花草味,然而连败六局的周元卿火气都把香气烧没了, 萧璟玄下得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卿儿,你又……”,输了两个字他实在不敢说了,不然周元卿身上那团火,指不定要烧到他身上了。 周元卿气愤的把棋子扔在棋盅里,她本想哄一下萧璟玄,谁知哄着哄着,倒把自己给哄火了。 萧璟玄见周元卿火冒三尺高,赶紧灭火道,“卿儿,棋局如战局,走一步需得看十步,人人都想要赢,可既是博弈,输赢都是常态,你又何须介怀了?不如下次……我让着你?” 周元卿愤愤道,“不需要,再来一局,这次,本公主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萧璟玄心沉了下去,早知道周元卿棋艺之烂,他就放水了,但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公主殿下高兴就好,臣……岂敢不从。” 开局周元卿落下黑子,萧璟玄想了想,为了不引火烧身,还是放水吧。 两人胡乱落下十几颗棋子后,周元卿手执黑子落在萧璟玄白子旁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钦州。” 萧璟玄微微皱眉,抬眸看向周元卿,周元卿淡然一笑,再落下一颗黑子在白子旁,“豫州。” 萧璟玄似是看出了什么,“卿儿,你……” 周元卿指了指左边刚刚落下的两颗白子,“钦州和豫州紧靠云州,你可派兵攻打这两州,” 萧璟玄眼神幽深的盯着周元卿,周元卿似是没有看到他异样的目光,将棋盘中间的白子移到右边继续说道,“这是淮州……”,周元卿再从中间移一颗白子到右边,“这是溪州,这两颗白子代表的是黑甲军,倘若你拿下豫州和钦州,下一步,你会怎么走?” 萧璟玄看着棋盘中心所剩的几颗白子,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让我拿下豫州和钦州后,再将你留在西南的白子吃掉?” 周元卿颔首,“攻打淮州和溪州我会调走所有黑甲军。” 萧璟玄疑惑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你想让大商半壁江山都落到我手里,为何要这样做?” 周元卿嫣然一笑,“不,不是半壁江山,而是整个天下!” 萧璟玄眉头蹙起,“所以呢?你调兵去攻打淮州和溪州,把西南留给我,就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周元卿沉默,萧璟玄站起身微怒道,“周元卿,你总是什么事都自己决定!你嘴上叫我夫君,可你心里从未把我当做你的夫君!” “萧璟玄!”,周元卿站起身大喝道,“现在各州藩王都在集结兵马,倘若不这样做,任由他们壮大,到时天下割据,想要一统就更加难了,我们必须要在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将其一举歼灭!” 萧璟玄紧盯着周元卿,语气不容反驳,“这些事儿我自会派人去做,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那也不准去!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 “可是……” 萧璟玄似是真的很生气,一句话也不让周元卿说就急急打断她,“周元卿!难道黑甲军除了你就没有其他将领了吗?那西宁王是个摆设吗?有时候,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萧璟玄没敢说出那个“要”字,顿了顿,压制心中怒火,温声说道,“男人的事就让男人去做,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是黑甲军将军沈君澜,你能不能做什么事之前多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事事都要自己的妻子亲力亲为。” 周元卿被萧璟玄这一通说,有些委屈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我会去信让林耀辰安排,安安心心的陪在你身边,这样可好?”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委屈的神情,心顿时软了下来,走到她面前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低声哄道,“卿儿,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妻子,做孩子的母亲,你只管在我身后开开心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带着你看遍天下大好河山,好吗?” 周元卿突然一笑,“以后你做了皇帝 ,哪有时间陪我看山河风光啊。” “为夫自有办法,若是什么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那我要那些文武百官何用?知人就要懂得善用,不然浪费了人才多可惜。”,萧璟玄想起了什么,说道,“卿儿,我已将我们的事儿告知了父亲,过几日我们就办婚礼,我要让你做这天下最美的新娘,可好?” 周元卿有些忧虑道,“这么急?” 萧璟玄轻“嗯”了声,“我想尽快带你和孩子离开丰都,这几日我总是心绪不宁,早一日离开我便早一日安心,卿儿,你若是敢不跟我走,我就……” 周元卿问道,“就怎样?” 萧璟玄笑了笑道,“就把你绑起来,一步都不让你离开我。” 第39章 福祸相依 十月的秋日风高气爽,丹桂飘香,炙热的阳光照在金黄的树叶上,鸟儿在树间吟唱着,蝴蝶在林间飞舞着,色彩斑斓的秋色寓意着五谷丰登,仿佛给这片满目疮痍的山河带来了盎然生机。 萧璟玄离开公主府后,在回安国公府的小巷里看见了一个潇洒恣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秦弋?这么快就想通了?” 说话间,萧璟玄走到秦弋面前,语气带了点讥笑的意味,秦弋瞥了他一眼,满不在意的说,“你都亲自找上门了……你觉得,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萧璟玄不置可否,笑了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再优秀的将领遇不到伯乐,也只是个绣花枕头,选择本王,你不会后悔。” 秦弋看着他正色道,“希望如你所说。” 萧璟玄走到秦弋身侧,低声说道,“今晚戌时九渊阁。” 秦弋脸色微变,惊讶道,“今晚?” “本王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你今晚必须走,否则晚了,想走也走不了。” 萧璟玄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独自离开了。 国公府密室,萧璟玄坐在案几上对一名长相俊逸、英武不凡、不苟言笑的黑衣人吩咐道,“落殇,今晚务必在九渊阁将秦弋带出来,安全送往凉州。” “是!微臣遵命!” 落殇应声,萧璟玄继续说道,“飞鹰传信给陈烨曲将军和邵东将军,让他们各带领十万鹰狼军一月内拿下豫州和钦州!” 落殇惊讶道,“一月内拿下两州?会不会太……” 萧璟玄抬眸看向落殇,眸光之锐利,落殇堪堪住了口。 “怎么?你是觉得本王太过严苛了?” 落殇拱手道,“微臣不敢。” 萧璟玄有些忧虑,“现在各州战事一触即发,倘若我们不把握好先机,日后想要攻城,怕是更难了。” 落殇疑惑问道,“微臣明白,只是殿下,秦弋不过是个浪荡纨绔,为何要派微臣去凉州辅助他?” 萧璟玄淡淡一笑,“落殇,你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了,看人的眼光不可太过表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莫欺少年穷,当年本王去晟国鋆京的时候,还不是一无所有。” 落殇傲娇道,“他怎能跟殿下比?殿下兵法国策样样出色、智谋过人、又努力上进,自然能博得各位将军的青睐和拥戴。” 萧璟玄挑眉,自信的说,“秦弋同样也可以博得你的青睐和拥戴,本王相信自己的眼光,传令下去,所有鹰狼卫七日后在城南驿站集合!” 落殇心里十分怀疑这个秦弋,面上却是不显,既然殿下那么看重他,姑且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是,微臣这就去办。” 落殇领命离开了密室,萧璟玄独自来到福来客栈,小二见眼前这位紫衣公子身躯凛凛、气度不凡,俊美如画中人般,浑身上下透着“高贵”二字,忙不迭走上前来恭维道,“这位公子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萧璟玄冷冷的说了句“找人”,丢给小二一锭银子便独自上了二楼天字号房,刚一进门,就见一个花白头发、身形瘦小、穿着深蓝道袍的小老头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品茶。 萧璟玄问道,“您就是乾一道长?” 小老头抬眸看向萧璟玄道,“正是老道。” 萧璟玄淡淡道,“听闻乾一道长乃方外高人,精通奇门八卦阵,璟玄特意派人找您来,就是想把八卦阵和行兵阵法相融合,研究出一套新的排兵布阵之法。” 小老头抚了抚花白胡子,从怀里拿出几本册子递给萧璟玄,“这是老道所撰写的奇门阵法,拿回去自己研究吧。” 萧璟玄接过册子,问道,“道长可愿随我回云州,一同研究阵法?” 小老头笑道,“老道我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不愿多做停留,公子,你我有缘,老道有一言相赠。” 萧璟玄说,“道长请说。” 小老头抬眸打量了萧璟玄一番,故作高深道,“苍龙至北、困于阴、阴失子、而生帝,天地之生异象,公子乃天龙之相,只可惜,公子的心中人却非九天玄凤,而是……祸国妖姬。” 萧璟玄不悦道,“道长慎言,卿儿不是什么祸国妖姬,她是我的妻子!道长若再胡说,休怪我对您不客气” 小老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公子别动怒,会给孩子折寿的……不过,”,小老头似是很惋惜的样子,“也无寿数可言。” 萧璟玄微眯着眼,这人看起来如此不着调,是如何得知自己即将有麟儿的?萧璟玄心里那种不安的心绪顿时涌了上来,“道长此话何意?” 小老头笑道,“公子莫急,先坐下来容老道好好观看观看。” 萧璟玄坐在小老头对面,小老头看了眼说,“公子天生龙相,乃东方苍龙也,苍龙掌雨,雨泽万物,万物重生、海清河晏,但,苍龙至北、困于阴,公子被枕边人困于丰都,福祸难料,阴失子、而生帝,公子只有失去,才能成就一番帝王之霸业!” 萧璟玄微怒道,“道长,您再胡说八道,我就杀了您。” 小老头不以为意笑了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相依为之因果,公子日后定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志得意满时,切勿狂妄自大,不然反生灾祸。” 萧璟玄闻言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缓了缓声道,“我不信神佛,但天地万物之法则,自然有其规律,为了所爱之人和我未出生的孩子……”,萧璟玄起身对小老头躬身行了一礼,“还请道长赐教,可有破解危机之法。” 小老头意味深长道,“公子自知走的这条路本就荆棘丛生、孤寂一生,若是公子能持之以恒、意志坚定,又怎知失,不会复得?” 萧璟玄紧张问道,“道长的意思是,我能失而复得?” 小老头站起身,“公子,该说的老道都说了,告辞!” 说完,小老头大笑一声,转眼间,整个客房就只剩下萧璟玄一人。 萧璟玄无奈的扶了扶额,转身就离开了客栈。 是夜,丰都玄武大街灯火通明、繁华依旧,莺歌燕舞、酒香四溢,琳琅画舫、琴音绕梁,翩翩公子与窈窕淑女正高歌畅饮之时,闻名遐迩的九渊阁烟火弥漫,熊熊火光照亮整个夜空。 一时间喊叫声、惊吓声不绝于耳, “……来人啊!” “走水了!” “快来人啊……” 九渊阁内烟雾缭绕,看不清来人,只听见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秦弋边跑边用衣袖驱散眼前的烟雾,突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拽进了一间屋子。 秦弋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模糊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眼前,“……你是何人?!” 黑衣人沉稳的声音响起,“鹰狼卫落殇,奉殿下之命,带秦世子离开丰都!” 秦弋惊讶道,“就你一个人?” 落殇冷冷道,“足矣!” 说完,便抓着秦弋从窗户一跃而出,七扭八拐的带他来到一处了无人烟的巷子,落殇屈指吹了声口哨,只见巷子尽头奔驰而来两匹黑色俊马。 落殇敏捷的翻身上马,认真打量了眼秦弋,殿下说他有将才之能,如今亲眼所见,除了长得好看点,身材不错点,也不过尔尔,于是没好气道,“还不上马!” 秦弋翻身上了旁边另一匹马,走时还不忘嘲讽一下落殇,“你一个小小的暗卫,居然敢跟本世子如此说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落殇鄙视的看了眼秦弋,沉声说道,“吾乃鹰狼军,车骑将军落殇!不是什么暗卫!” 话落,策马而去,冷漠至极! “哎,你等等本世子啊!喂……” 两匹黑色俊马,一前一后隐入黑夜不见其影。 翌日,九渊阁走水的事儿传遍大街小巷,倒不是因为它是出了名的艺馆,而是北霁王世子秦弋,在九渊阁不知所踪,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尤其是靖德帝,气得派兵将整个丰都翻了个底朝天,均无所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霁世子失踪之事还未有所眉目,昭仁公主即将大婚的事儿又传遍了整个丰都,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某茶楼,一群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聚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说道 “哎,你们知道那个嚣张跋扈的昭仁公主三日后要成亲的事儿吗?” 一公子讪笑道,“这可是轰动全丰都的事儿,谁不知道啊?” 一白衣公子问,“那你们知道这驸马是何许人也?” 另一个蓝衣公子说,“听说是安国公府萧六公子,萧璟玄。” 一花衣公子激动道,“这我知道,前几日还是昭仁公主亲自去安国公府下的旨。” 白衣公子不可思议道,“真的假的?看来昭仁公主很是喜欢那位萧六公子。” 花衣公子赞赏道,“那是当然,这萧六公子不仅貌比潘安、美如冠玉、气质斐然,而且文韬武略、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可谓是风华绝代、品貌不凡,丰都城大半的姑娘都倾慕于他,尤其是丰都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宋琳琅,曾经还去安国公府小住了几日,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旁边一公子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花衣公子傲娇道,“鄙人正是宋国公的表侄子,当然知道了。” 众人不屑的“嘁”了一声,另一人继续说道,“这男有貌女有权,哪是我们这些人可比的,看看热闹得了。” 众人同意的点了点头,而坐在二楼豪华包间里,一位身姿卓然、面白如玉、温雅俊美的白衣公子嘲笑道,“俗人眼光不过如此。” 站在白衣公子身旁的一玄衣侍卫说道,“七殿下,若是公主嫁给了萧璟玄,那赤霄军兵权不就又回到了萧家人手里。” 周怀允嗤笑一声,“本殿下岂会让萧璟玄称心如意的就娶到九妹妹?” 侍卫问道,“七殿下可是有计划了?” 周怀允阴笑道,“怕是要让九妹妹受委屈了,大婚之日,新郎官不见其人,不知,九妹妹会如何?本殿下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第40章 出嫁 几日后,丰都玄武大街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安国公府到公主府的路上全都是禁卫军把守,百姓们不得近身,只能远远观看,尽管如此,堂堂大商昭仁公主出嫁 ,还是极为热闹。 公主府里,周元卿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心里即是激动又是不安,即是高兴又是惆怅,她想,这也许是每个女孩子出嫁前都会有的心情吧。 正想着时,白七走了进来,喜笑颜开的站在周元卿旁边,盯着铜镜里冷艳如寒梅、秀美如芙蓉、娇俏如铃兰的绝美新娘子惊赞道,“公主,你今天好美,就像仙女一样,跟萧六公子那俊美无双的容貌,简直太般配了!” 周元卿微微一笑,有些愧疚道,“白七,这本来是你和萧章旭的……” 白七急忙打断道,“公主,只要啊旭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他,什么时候成亲又有什么关系了,公主别想太多了,今日我作为姐姐送你出嫁,高兴还来不及了,公主,我帮你穿嫁衣吧。” 周元卿颔首站起身来,白七从衣架上取下一袭大红交领齐腰锦缎长裙,小心翼翼的给周元卿穿上,嫁衣穿着尤为繁复,好半天才将衣裙穿好,白七仔细看了看,衣身上用金丝绣出栩栩如生的凤凰,腰带绣着两只精致小巧的鸳鸯,配上周元卿那清冷秀丽的容貌,简直出尘绝俗,不染一丝尘埃。 弄完后,白七将三尺拖尾的大红霞帔给周元卿穿上,再将镶嵌着精美五彩宝石的凤冠戴在她头上,白七瞬间呆愣住了,这一身精美华丽的凤冠霞帔穿在周元卿身上,简直比皇后还要端庄大气、雍容华贵,这高贵独绝的气质,仿佛她才是那个母仪天下、冠绝六宫的皇后娘娘。 周元卿见白七发愣,好奇问道,“可是这嫁衣不合适?” 白七赶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公主,你穿上这凤冠霞帔,比天上的嫦娥仙子还要美。”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白姑娘真是慧眼如炬,元卿今日确实比嫦娥仙子还美。” 周元卿和白七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飘飘、温文尔雅、飘然若仙、笑如清风的俊美男子走到了面前。 周元卿激动又惊讶的说道,“先生,你怎么来了?!” 沈言笑道,“今日你大婚,我这个做兄长的怎能不来,不止我,还有一个人。” 沈言侧身,周元卿朝门外望去,林耀辰身着湛蓝锦袍、长发用白玉冠束起,腰间还佩戴了一块白玉翡翠,俊美威严的容貌多了几分贵公子的气息,仿佛一个高大威严的大将军摇身一变,变成了京中风流倜傥的俏公子。 林耀辰缓缓走到周元卿面前,不发一言,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眼眸里尽是不舍和遗憾,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倾慕眼前这个女子,为了能与她并肩而站,他刻苦努力,日日研究兵法,不管大小战役他都会跟着沈国公和父亲一起去,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快的成长,才能成为一个配得上他心爱之人的大将军,可当他做到这一切的时候,他心爱的公主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有时候他觉得命运对他是如此不公,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她,明明是他先喜欢的她,明明是他陪伴的她,可终究,还是比不上一个萧璟玄。 白七和沈言见林耀辰似是有话要说,便一同走了出去,独留他二人。 周元卿看着林耀辰失落难过的模样,心里亦是心疼万分,自从她的亲人去世后,她就和他相依为命,她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可当她发现林耀辰对自己隐藏的那份心思后,她就刻意的疏离他,因为她知道,爱情如镜花水月,看着美丽动人,实则只是虚妄一场空,但唯有亲情才是永恒,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受过多少伤,眼前这个男人永远都会在她身后,说她自私也好,冷酷也罢,她只想留存着这一簇永不熄灭的烛火。 林耀辰眼眶渐渐红了,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问她,“元卿,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周元卿一愣,她没想到林耀辰会问她这个,但她回答不了,有时候连她自己也很矛盾,她心里无数次对自己说林耀辰是她的亲人,可有时候她对林耀辰会生出一丝不一样的感情,她对他的感情极为复杂,也许正因为这样,当初萧璟玄见林耀辰抱她,才会生那么大的气,那时她不明白,她和林耀辰的关系众人皆知,为何萧璟玄会那么在意,现在她明白了,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爱的,自始至终都是萧璟玄,而林耀辰与她,只能是年少时的遗憾罢了。 周元卿淡淡笑道,“我喜欢萧璟玄。” 林耀辰听后亦是淡淡一笑,他明白,周元卿没有正面回应他,也许有那么一刻,她对他是动过心的,纵使他不知道周元卿为何把那一刻的心动给掐灭掉,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至少,她心里有过他。 沉默片刻后,林耀辰滚了滚喉咙,艰难的开口道,“我来……是来背你上花轿的,以哥哥的身份。” 周元卿听到这句话心里沉沉的,她知道这是林耀辰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话,“耀辰……” 话未说完,周元卿只觉头晕恶心,忍不住呕吐起来,林耀辰急忙扶着她,焦急问道,“元卿,你怎么了,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周元卿缓缓站直身,看向林耀辰笑道,“耀辰,你快要当舅舅了。” 林耀辰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当舅舅……” 林耀辰目光移到周元卿的肚子上,周元卿低头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是呀,你要当舅舅了。” 林耀辰一股怒意袭来,恶狠狠道,“萧璟玄这个混蛋,他居然……他居然……” 周元卿拉着林耀辰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耀辰,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他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一种慰藉,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我真的很开心,我希望你也为我开心。” 林耀辰看着自己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眸黯淡无光,但还是强颜欢笑道,“好,我为你开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我这个外甥的……还有你,若是萧璟玄对你不好,别难过,我永远都在,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得见我。” 未等周元卿回话,白七和沈言走了进来,林耀辰赶忙收回手,沈言急切问道,“元卿,你没事吧,来,先生给你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动了胎气。” 周元卿止住了沈言的动作,嗤笑道,“先生,我没事,只是正常反应罢了,吃点酸梅就好了。” 沈言点点头,白七看了眼门外,疑惑道,“什么时辰了,这迎亲队伍怎么还没来?” 另一头,萧璟玄正在更衣,这时,一侍卫手里拿着东西急匆匆来报,“主子,这是在大公子房间发现的。” 萧璟玄接过侍卫手里的飞镖,打开纸条一看,急切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侍卫回道,“属下刚刚去请大公子,发现一道黑影,跟过去时,就发现了这个,大公子也不知所踪!” 一旁的莫敢言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萧璟玄问道,“公子,现下迎亲队伍已经等在门外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您先去接公主,我们去找大公子。” 萧璟玄将纸条递给莫敢言,莫敢言打开念道,“欲救萧章旭,亲来仙鹤山庄,否则,喜事变丧事! 莫敢言惊讶道,“公子,这……” 萧璟玄双手撑在桌上埋着头,沉思了半晌,抬起头开口道,“备马,去仙鹤山庄!” 莫敢言焦急道,“公子不可,我们都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而且迎亲的时辰就快到了,这时抓走大公子,分明就是想要破坏你和公主的婚事!” 萧璟玄无奈道,“我又何尝不知,但他们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抓人,足见来头不小,我若是不亲自去,大哥怕是……我,别无选择。” 莫敢言有些替周元卿委屈道,“那公主怎么办?” 萧璟玄垂眸,眸光落在鲜红的喜服上,指甲狠狠嵌入手心,狠下心说道,“步骁,你跑趟公主府,就说……就实话实说吧,若是公主生气,你千万要保护好她,切不可让她伤了身子,莫敢言,你跟我一起,去仙鹤山庄!” 侍卫应声,转身便赶往了公主府。 萧璟玄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对莫敢言命令道,“事不宜迟,动身!” 说完,萧璟玄便大步朝门外走去,莫敢言也无奈的跟了上去。 而公主府那头,白七焦急的在房里踱步,这时,一玄衣侍卫来到门外,拱手对坐在房里的周元卿说道,“公主,大公子出事了,主子正赶往仙鹤山庄去救人,他说会尽快赶回来,特让属下来给公主通报一声。”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白七上前紧抓着侍卫问道,“章旭他怎么了?” 侍卫,“今日宾客众多 ,有人趁机混进府里……抓走了大公子。” 白七听后准备冲出去,周元卿立即叫住了她,“白七,璟玄已经带人去了,你就在这等消息吧。” “公主……”,白七转身焦急的看着周元卿,周元卿神色淡淡的看向侍卫说道,“你回去再带一批人去仙鹤山庄,能悄无声息的混进安国公府抓走萧章旭,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务必要保护两位公子的安全。” 侍卫应声而去,沈言看向周元卿说道,“元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 周元卿看着门外淡笑道,“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只要我手里握有兵权,这婚……怕是没那么容易结,但我相信璟玄,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林耀辰疑惑道,“太子和陈仲已死,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周元卿摇了摇头,其实在迎亲队伍迟迟不来时,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不会那么顺利,但她也想不出是谁,起初她怀疑是她父皇,但既然父皇已经答应她嫁给萧璟玄,就不会再行阻挠,看来这个人隐藏的极深,但也跟她那几位皇兄脱不了关系。 另一头,萧璟玄带着十几名暗卫在赶往仙鹤山庄的途中遭遇了伏击,莫敢言见杀手越来越多,冲到萧璟玄身旁大喊道,“公子,我拖住他们,你先走!” 萧璟玄见势不对,拉着莫敢言小声说道,“事情有变,快去城南驿站,遣散鹰狼卫。” “……公子!” “快去!” 说完,萧璟玄抬剑刺向杀手,莫敢言趁机翻身上马朝城南方向而去,杀手见状欲追上去,萧璟玄跃身挡在杀手前面,一剑毙命。 一炷香后,萧岐带着萧家暗卫赶了过来,冲萧璟玄大喊道,“小六,你快去救大哥,这里有我顶着!” 萧璟玄回头看向萧岐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父亲已经知道了?” 萧岐边杀边说道,“这么大的事儿,你觉得瞒得住吗?别废话了,快走!” 萧璟玄话不多说,一个跃身至马背上,看了眼萧岐便策马赶往仙鹤山庄。 萧岐见萧璟玄驾马离去,愤怒的冲杀手吼道,“敢抓我大哥,今日爷爷就让你们领教领教,我萧家枪法的厉害!” 说完,手里长枪一出,挑起袭来的杀手,将杀手用力一甩,身后的十几名杀手被撞倒在地。 一时间,山谷回荡着刀枪的争鸣声和厮杀声,鹰狼暗卫,萧家暗卫和杀手打作一团,场面如战场之激烈,萧岐兴奋的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如杀敌般酣畅淋漓。 第41章 仙鹤山庄诡异事件 萧璟玄骑马来到恢宏富丽的仙鹤山庄,这里曾是丰都达官贵人的避暑之地,但不知何时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用高价买下当做私人别苑。 山庄背靠群山,湖泊环绕,地势复杂,若是没有人带路,怕是走上一天也走不出这里,看来劫走大哥的人早就谋划好了,他的目的,真的只是破坏自己和周元卿的婚事?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思及此,萧璟玄翻身下马,来到山庄门口,大门居然是打开的,看来此人早已恭候多时,他倒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萧璟玄走进山庄,见四下无人便扫了眼四周,山庄共有三层楼,每层楼有十几间房,若是一间间的找…… 正想着时,忽听院里假山后传来响动,萧璟玄正准备上前查看,十几名黑衣人从房里一跃而出,将他包围在庭院。 萧璟玄拔出剑,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这批黑衣人比山谷那批武艺要高出很多,而且招招致命,看来幕后之人是想要他的命。 而在山庄外不远处,一位穿着华丽白色锦袍的翩翩公子手执玉扇,正好整以暇的观看着,旁边一侍卫小心说道,“殿下,没想到萧璟玄武艺竟如此了得,十几名大内侍卫都拿他束手无策。” 白衣公子露出一抹欣赏的笑意,眼里全是杀意,“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人物,也不过凡人之躯,哪怕杀不了他,耗,也要把他耗死在这里!弓箭手准备好了吗?” 侍卫回道,“已经埋伏在山庄周围了。” 白衣公子看向正在与杀手缠斗的萧璟玄,森然一笑,“放箭!” 刹那间,数十支箭矢如暴雨倾盆,从山庄周围齐齐射向萧璟玄。 萧璟玄抬剑一挥,将射来的箭矢斩断,但箭矢太多,光靠剑根本挡不住,萧璟玄眸光一闪,将剑收回腰间剑鞘,一个翻身将旁边的两个黑衣人抓起来挡在身前,黑衣人瞬间成了挡箭的活靶子。 萧璟玄拖着身上插满箭矢的黑衣人退到一楼房里,扔下尸体从窗户跃出,庭院里的黑衣人追了过来,萧璟玄四处看了看,纵身跃到二楼,待黑衣人追上来时,萧璟玄又从二楼跃下,抬头看了眼愤怒的黑衣人,邪魅一笑,“遛狗玩,还挺有意思。” 说完,萧璟玄转身走进一间装饰富丽的卧房,他在与黑衣人打斗之际,便发现这个山庄地下是空的,大哥应该被关在山庄的地牢里。 萧璟玄拔出剑,将全身力量灌于手腕,抬手将剑用力插入地下缝隙中,地下缝隙瞬间裂开,萧璟玄再一拳打在剑柄顶端,房屋外的黑衣人听见房间传来地板碎裂的声音,寻声闯进房间时,只见房屋中间破开一个大洞,为首的黑衣人带领其他人跳了下去。 来到地道,萧璟玄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昏暗的火光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黑,看来这地下室跟山庄一样大,要想找到关押大哥的地牢所在,还需费一番功夫。 萧璟玄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突然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和血腥味传来,萧璟玄掩住口鼻,寻着味道来到一间点满油灯的密室,刚一踏进密室,就看见密室的布置跟婚房一模一样,房里摆放着一张冰床,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 萧璟玄走近一看,就被眼前身姿曼妙、容貌美艳的“女子”给震慑住了,不禁开口大喊一声,“卿儿!” “女子”没有回应,萧璟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密室里浓郁的脂粉味和血腥味都是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萧璟玄凑近一看,差点没被恶心的吐出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长相跟周元卿一模一样的女子居然是个假人,也不能完全说是个假人,因为这个女子的脸是用人皮做的,而且眼睛和身材都跟周元卿极为相似。 萧璟玄紧盯着这个假周元卿,心里毛骨悚然、胆战心惊,究竟是谁这么变态,居然按照周元卿的模样用人皮制造出一个假人,还穿着嫁衣,难道这人对周元卿…… 萧璟玄不敢再往下想,这是对他心爱之人的亵渎和侮辱,他怎能忍受这种恶心的东西存在,一怒之下,忍着恶心把女子抱下冰床,将火折子扔在女子身上,打翻密室墙上的油灯,瞬间整个密室烧了起来。 地道外的黑衣人闻到尸体烧焦的味道,大喊一声,“不好!”,一群人跑到密室口,奈何火势太大,根本进不去。 萧璟玄趁乱来到另一条宽大的密道,奇怪的是,这条密道很是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萧璟玄沿着密道来到一座“监牢”,看了眼四周,突然想起来这座监牢跟京卫司刑狱一模一样! 从假周元卿,再到这座“京卫司刑狱”,萧璟玄集思恐议,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这幕后之人碎尸万段,但由此可以确定,幕后之人一定跟周元卿极为熟悉,但从这座“京卫司刑狱”来看,这人极有可能是周氏皇族的人,不对,这人杀那么多女子,只为造出一个跟周元卿一模一样的假人,而且对那具假人极为珍惜,连她身上的衣物都是精心挑选的,由此可见那人是极爱周元卿的,可周氏皇族的人跟周元卿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妹,不可能是周氏皇族的人。 想到这,萧璟玄停下脚步,难道是西宁王林耀辰!除了自己,他是最爱周元卿的人,而且京卫司刑狱他也极为熟悉,要建一座一模一样的刑狱简直易如反掌,对,一定是他! 正想着,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谁?!” 萧璟玄回过神,这声音…… “大哥,是你吗?我是小六!” 说话间,萧璟玄寻着声音找到一座用钢铁打造的方形囚笼,看见一个浑身是伤,穿着污脏暗绯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牢门后。 “小六?!你怎么找到这的?这是哪里?” 萧章旭急切问道,萧璟玄来不及回答,只见囚笼是用特殊手法打造的锁链,没有削铁如泥的宝剑根本砍不断。 但这根本难不倒他,萧璟玄拔出宝剑,对萧章旭大喊道,“大哥,退后!” 萧章旭往后退了几步,昏暗的监牢里迸射出数道火花,刺耳的嗡鸣声响起,被砍断的锁链掉在地上,萧璟玄一脚踢开牢门,准备带着萧章旭离开监牢时,黑衣人赶了过来,将通道堵死。 萧璟玄握着那把残缺的宝剑,看向萧章旭问道,“大哥,还能打吗?” 萧章旭一笑,“当然。” 话音一落,两人朝黑衣人攻去,黑衣人见状一拥而上,刚开始两人还能轻松应对,但黑衣人实在太多,萧章旭又受了伤,没多久两人便有些吃力。 黑衣人见萧章旭受了伤,牟足了劲朝他攻去,萧璟玄想去帮忙,但那些黑衣人一直缠着他,一时半刻根本脱不开身。 “啊!” 萧章旭难以抵挡黑衣人的猛烈的攻击,一把刀直直插进他的腰间, “大哥!!” 萧璟玄惊恐的大喊一声,怒急之下,萧璟玄使出浑身力气将眼前的黑衣人尽数毙命 ,焦急的跑到萧章旭身边搀扶着他,“大哥,你没事吧!!” 萧章旭嘴里溢出鲜血,勉强一笑,“死……死不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的大喊道,“大哥!小六!你们在哪?!” 萧璟玄欣喜喊道,“三哥,我们在这!” 萧岐闻声带着一队暗卫跑了进来,见两人身上都是血,忙不迭的走到两人旁边扶起萧章旭焦急问道,“大哥,你的伤势如何?小六,你没事吧?” 萧璟玄沉声说道,“三哥,先把这些黑衣人解决,出去再说!” 另一边,周元卿坐在公主府里等萧璟玄足足等了几个时辰 ,眼见天色渐黑,几人亦是如坐针毡,就连最沉稳的周元卿也有些躁动不安。 “公主,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来消息,章旭不会出事了吧?” 林耀辰看向焦急的白七怒道,“你只担心萧章旭,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元卿吗?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新郎已经把她抛弃了!” 白七立即反驳道,“不可能!萧六公子绝对不会抛弃公主的!” 林耀辰冷哼一声,大怒道,“不可能?你很了解萧璟玄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如果你不知道就别在这大言不惭的说他不会抛弃元卿!” 坐在一旁的沈言呵斥道,“行了,你俩能不能别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此事,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对元卿名节很是不利。” 白七看向周元卿,忐忑问道,“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周元卿站起身,冷冷道,“你们留在这,我出去看看。” “不行!”,林耀辰挡在周元卿面前,“你现在若是出去,那些看你笑话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你,你会受不了的。” 周元卿冷笑,“你觉得我会怕那些人说什么吗?让开!” “元卿……!”,林耀辰很不理解周元卿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萧璟玄就值得她这样忍受别人的嘲笑吗? 周元卿一把推开林耀辰,大步朝公主府外走去,林耀辰准备追上去,沈言叫住了他,“耀辰,随她去吧,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儿,我们不便插手。” 林耀辰看着周元卿离开的背影,手握成拳,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算抢也要把周元卿带走。 这时,白七也跟了出去,刚出门口便看见周元卿在跟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说着什么,于是便好奇的走了上去,不看还好,一看白七就炸了。 “宋琳琅,你来这做甚?公主府不欢迎你!” 宋琳琅看向白七,嘲讽道,“白姑娘之前在侯爷面前可不是这么嚣张跋扈的啊,怎么,一回到公主府腰板子就硬了?” “你……!” 白七欲要骂人,周元卿抬了抬手,看向宋琳琅冷笑道,“琳琅郡主过来,不是为了跟本宫的姐姐叙旧的吧。” 说到“姐姐”两字时,周元卿故意顿了顿,生怕宋琳琅没听见般。 宋琳琅面色剧凝,连勉强扯出来的笑意都极为难看,“此次前来当然是找公主,说几句体己话的。” “哦?”,周元卿带着审视与讽刺的意味看着她,又看了眼白七,白七鄙夷的瞥了眼宋琳琅便离开了。 白七离开后,周元卿继续说道,“不知琳琅郡主找本宫想说什么?” 宋琳琅瞬间变脸,连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懒得伪装了,冷嘲热讽道,“昭仁公主,被人抛弃的滋味如何?你以为萧璟玄真的喜欢你吗?要不是因为你手握兵权、权倾朝野,还有利用价值,你觉得萧璟玄这样郎艳独绝的男子,会喜欢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吗?!” 周元卿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不止,“宋琳琅,本宫倒是小瞧你了,平日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今日倒是伶牙俐齿,你这是得不到就要将其毁掉吗?不过可惜啊,本宫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你跟本宫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 宋琳琅最是看不惯周元卿这副嚣张的模样,忍无可忍的怒骂道,“周元卿,你以为萧璟玄为何迟迟不来,真的是因为萧章旭吗?你这样冷漠凉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满手血腥、强横霸道的人,那个男人会喜欢你,就算喜欢也不过图一时的新鲜罢了,等时日一久,他就会厌弃你,恐惧你,最后……憎恨你!” “啪”的一声,周元卿一巴掌甩在宋琳琅脸上,堪堪打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宋琳琅!本宫有没有告诉过你,敢这样跟本宫说话的太子,已被本宫押到刑场千刀万剐了,如果你还想让宋家活命,就赶紧滚出本宫的视线!否则,下一个灭门的……就是你宋家!” 面对周元卿的怒火,宋琳琅浑身发颤,心里亦是恐惧万分,但看到周元卿如此生气的样子,捂着脸大笑道,“昭仁公主,你若杀了我宋家,你手上的罪业怕是洗不干净了,你就不怕报应在你最在乎的人身上吗?” 周元卿戾气横生,眼露杀意,阴鸷道,“你以为本宫会信你的鬼话吗?!” 宋琳琅嘲笑的讽刺道,“不信你可以亲口问问萧璟玄,看他喜不喜欢一个心狠手辣、满手血腥的人 ,哦,对了 ,之前在安国公府,我亲耳听到萧璟玄跟秦世子说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试想一下,一个连在别人面前都不承认你们关系的人,是真的喜欢你吗?” 周元卿指着宋琳琅大喝一声,“滚!” 宋琳琅像疯了般大笑着离开,周元卿亦是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第42章 高堂之礼 仙鹤山庄外,白衣公子看着萧璟玄几人骑马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犹如厉鬼般骇人,站在一旁的侍卫浑身发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般不敢动弹半分。 侍卫看着火光冲天的山庄,颤颤巍巍开口道,“殿、殿下,是否叫人去……救火?” 白衣公子压低声音阴鸷道,“叫人?这山庄还有活人吗?什么大内高手,在本殿下看来都是一群废物!” 侍卫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殿下,那里面的女子……” 白衣公子冷笑一声,面目狰狞得可怕,“一个假的死人有何趣味,本殿下玩腻了,要玩……就玩真的活人。” 侍卫一惊,“殿下!公主可是您的……” 白衣公子看向侍卫,沉声打断道,“是什么!她是本殿下心爱的公主,谁也不能染指,去,把那人叫来见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侍卫脸色瞬间煞白,心里暗暗鄙视,这人简直太可怕、太变态了,做的事简直骇人听闻,居然对自己的妹妹……想到这,侍卫打了个冷颤,浑身起鸡皮疙瘩,立马转身离去。 萧璟玄几人骑马来到城门口,依稀看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城门中间,狂风肆起,女子头上凤冠垂下的珠子被吹的沙沙作响,月光下女子被拉长的身影,让人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待走近一看,周元卿身上那股阴冷的气势让人倒抽一口凉气,萧岐转头看向萧璟玄,心里不禁犯嘀咕,待会儿周元卿发起脾气来该不会殃及池鱼吧,但不管怎么说是他们萧家理亏在先,人家女孩子发发脾气也很正常。 然而萧璟玄骑在马上却是直直看着周元卿,想起山庄密室里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仍然心有余悸,毕竟这种骇人的事儿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萧章旭脸色惨白,骑在马上岣嵝着身子,手捂着腰间简单处理过的伤口,看向冷着脸的周元卿,毕竟萧璟玄也是因为他才会误了成亲的时辰,心里万分愧疚。 就在两人不知如何开口时,便听见萧璟玄淡淡说道,“三哥,你先送大哥回去养伤,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萧岐听到这话如释重负,拉着缰绳小心翼翼的避开坐在身前萧章旭的伤口,慢悠悠骑着马往安国公府走去。 两人走后,萧璟玄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周元卿面前,虽然密室里的女子不是周元卿,但他此刻还是有些唏嘘,不敢直视周元卿。 周元卿看他微垂着头,想起宋琳琅跟她说的那番话,声音略带失落的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萧璟玄猛的抬起头,看向周元卿疑惑问道,“卿儿,你为何会这样问?” 周元卿大声道,“你回答我!” 萧璟玄为救他大哥累了一天,此刻觉得周元卿有些不可理喻,“没有!我怎会讨厌你。” 周元卿质问道,“那你为何现在才回来,以你的能力不可能这么晚?” 萧璟玄微眯着眼,想起周元卿等了他一天,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本来早该回来的,但路上有人动了手脚,设了阵法,才会回来这么晚。” 周元卿情绪极为低落,扯了扯嘴角,冷冷道,“也好,这样你可以好好考虑清楚,以免将来后悔。” 萧璟玄不明所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周元卿垂下眼眸,不再看他,淡淡道,“没什么。” 说完,周元卿转身欲走,萧璟玄一把拉住她,“跟我来!” 萧璟玄把周元卿抱上马后,翻身坐在她身后,手拉缰绳,带着她驾马朝安国公府疾驰而去。 安国公府,众人脸上愁云惨雾 ,萧辞和大夫人坐在中堂高坐上,大夫人亦是头疼,本是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喜事,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这以后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萧家背信弃义、薄情寡义,皇上那边又要如何交代?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想到这,大夫人万分头疼,支手靠在桌上扶着额,就在这时,府里的家仆大喊道,“老爷、夫人,大公子和三公子回来啦!” 刚喊完,萧岐就扶着受伤的萧章旭走了进来,众人见状赶忙围了上来,大夫人惊叫道,“旭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萧辞听到大夫人的惊叫声既无奈又头疼,“夫人,你别大呼小叫的”,训完大夫人后,萧辞看向萧岐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还没等萧岐回答,白七焦急的扶着萧章旭问道,“啊旭,你伤到哪了,严不严重,是谁如此大胆竟敢伤你?” 萧岐无奈的吼道,“行啦,你们再这样七嘴八舌的问,大哥就真的有事了!有什么事先等大哥把伤治好了再说!” “对对对,啊生,快去请大夫!” 众人反应过来,大夫人立即叫家仆去请大夫,萧辞说道,“先扶章旭去卧房休息。” 萧岐和白七扶着萧章旭去了卧房。 这时,又有一家仆来报,“老爷、夫人,六、六公子和公、公主……” 没等家仆说完,萧璟玄就拉着周元卿来到了萧辞和大夫人面前,郑重其事道,“父亲、母亲,孩儿来晚了,但这亲还有要成的!” 萧辞和大夫人以及萧家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璟儿,你这是……” 萧辞欲言又止,萧璟玄对夫妇二人正色道,“父亲、母亲,请您二老上坐!” 一旁的曹灵汐见状 ,小声吩咐着婢女,婢女听后就走出了大堂。 萧辞夫妇对视一眼,转身就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萧璟玄转头看向周元卿,牵着她走到萧辞夫妇面前一起跪了下来。 萧璟玄看向萧辞夫妇严肃说道,“父亲、母亲,从今日起,周元卿就是我萧璟玄明媒正娶的妻子,萧家的六少夫人,卿儿自小便失去了亲人,璟玄还望二老今后多多照顾卿儿,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璟玄在此拜谢父亲、母亲!” 说完,萧璟玄俯身磕头,周元卿看了眼萧璟玄也跟着一起磕头,萧辞赶忙说道,“璟儿放心,我和你母亲定会将公主当作自己的亲生女人对待” ,萧辞看向大夫人,“是吧?夫人。” 大夫人先是一愣,后又尴尬笑道,“是是是,以后公主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萧璟玄又继续说道,“父亲、母亲,璟玄和卿儿早已拜过堂,这次特向二老行高堂之礼。” 说完萧璟玄和周元卿一起给萧辞夫妇磕了三个头。 曹灵汐带着婢女走了过来,将茶水递给萧璟玄和周元卿,萧璟玄看向萧辞说道,“父亲,请喝茶。” 萧辞笑着接过喝了口茶,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看着萧辞忐忑的递上茶,“公、公公,请喝茶。” 萧辞接过茶,笑着连说了三个“好”字,曹灵汐又将另一杯茶递给二人,萧璟玄看向大夫人说道,“母亲,请喝茶。” 大夫人接过茶,周元卿亦是很忐忑的递上茶,“婆、婆婆……请、请喝茶。” 大夫人见周元卿很是紧张,接过茶杯放在桌上,取下手上戴着的翡翠手镯,“这是我出嫁时父亲给我的嫁妆,现在母亲把它送给你,希望你和璟玄能相互扶持,恩爱到老,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周元卿看了眼萧璟玄,萧璟玄微微点了点头,周元卿小心翼翼接过手镯,“谢谢婆婆。” 萧辞笑了笑道,“快起来吧。” 萧璟玄扶着周元卿站了起来,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子清脆动听的声音,“璟玄哥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宋琳琅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前院,其中就包括穿着金色锦袍的靖德帝。 萧家众人走到前院,向靖德帝跪下行礼,唯独萧璟玄巍然不动的站在周元卿旁边。 靖德帝与萧璟玄怒目而视,萧辞侧头看向萧璟玄小声提醒道,“璟儿,快跪下!” 萧璟玄依然不动,气氛瞬间凝结,周元卿见状笑了笑,“父皇,您怎么来了?” 靖德帝没好气道,“父皇要是不来,不知道某些人还会把你欺负成什么样?!” 周元卿看了眼靖德帝身旁的宋琳琅,意味深长的笑道,“父皇多虑了,儿臣与璟玄已经拜堂成亲了。” 宋琳琅不顾靖德帝在场,惊讶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靖德帝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宋琳琅,对周元卿说道,“跟父皇回宫!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这时,萧璟玄低笑几声,眼眸尽是摄人的寒意,“我和卿儿已经拜过堂,她现在是我的妻子,皇上要带卿儿回宫,怕是不妥吧。” 在场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萧璟玄竟然当着皇帝的面直呼公主乳名,也太大胆了吧。 靖德帝怒道,“大婚当日,你不知所踪,让九儿遭受众人非议,你有什么资格做九儿的丈夫!” 帝王之威,众人跟着小声附议,萧璟玄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皇上又有什么资格做卿儿的父亲?” “大胆!”,靖德帝怒极,看向萧辞说道,“萧辞!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敢顶撞朕!信不信朕治你萧家欺君罔上之罪!” 萧辞俯首说道,“是臣教子无方,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不等靖德帝开口,周元卿走到萧辞身旁扶起他,萧辞惊讶道,“公主……” “公公,您先起来。”,周元卿扫了眼跪在地上的萧家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九儿!”,靖德帝沉声怒道,周元卿看向靖德帝说道,“父皇,儿臣亦是萧家人,您要治罪,就连儿臣一起治吧!” 萧家众人惊讶的抬头看向周元卿,周元卿大声说道,“全都起来!” 靖德帝无言,萧家众人忐忑的站起身,周元卿继续说道,“父皇,儿臣的事儿臣自会处理,夜里凉,您先回宫休息吧,林公公!” 林公公上前行礼,“老奴在。” 周元卿,“送父皇回宫!” 林公公走到靖德帝身边小声劝道,“皇上,咱回宫去吧,有您撑腰任谁也不敢欺负公主,您就放心吧。” 靖德帝无奈的叹息道,“罢了!女大不中留”,又看向周元卿说道,“九儿,若是萧璟玄敢负你,父皇绝不饶他!” 说完,甩袖而去,林公公赶忙跟了上去。 靖德帝走后,周元卿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目光落在愤然的宋琳琅身上,“从今日起,萧璟玄就是本宫的驸马,我看谁敢置喙!” 宋琳琅妒意横生,不管不顾的怒骂道,“周元卿!璟玄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仗着自己是公主就逼迫他娶你,真是恬不知耻!” 此话一出,众人简直目瞪口呆,萧璟玄微怒道,“琳琅郡主!我与公主已经拜堂成亲,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请你不要胡乱造谣,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宋琳琅难以置信的看着萧璟玄,疯言疯语道,“不可能,璟玄哥哥,你根本就不喜欢公主,你是不是受人胁迫才这样说的,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萧璟玄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周元卿的手,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宋琳琅说道,“并没有,我是心甘情愿娶公主为妻的!” 不等宋琳琅说话,周元卿眼含杀意的盯着宋琳琅,“来人!宋琳琅胆大包天,竟敢辱骂本宫,将其拿下关入京卫司刑狱!” 话音一落,京卫司的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将宋琳琅押跪在地,宋琳琅带来的那群人都是跟宋国公关系匪浅的人,见此阵仗赶忙跪下替宋琳琅求情。 宋琳琅惊恐的看向萧璟玄祈求道,“璟玄哥哥救我,我不想去刑狱,救救我!” 萧璟玄看着哭成泪人的宋琳琅动了恻隐之心,对周元卿说道,“卿儿,宋国公之前对我萧家多有照拂,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放她一马。”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微眯着眼说道,“你要替她求情?难道你没听见她刚刚是如何辱骂我的吗?” 萧辞见萧璟玄甚是为难,走到周元卿面前拱手说道,“公主,琳琅是臣从小看着长大的,此举确实不该,臣替她向公主赔罪,还请公主网开一面。” 说完就要跪下去,周元卿赶忙扶起他,这时,大夫人和几位少夫人也替宋琳琅求情。 “好”,周元卿心里极为失落,冷笑一声,看向宋琳琅说道,“宋琳琅,本宫就看在公公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但本宫警告你,下次再敢对本宫不敬,本宫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周元卿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曹灵汐见状追了上去,萧璟玄顿感身心疲惫,看向宋琳琅和那群人大吼一声,“滚!” 众人吓得一愣,赶忙爬起来带着宋琳琅离开了安国公府。 第43章 哄妻 众人散去后,萧璟玄本打算去找周元卿,刚走没几步,就撞见了从外面赶回来的莫敢言。 两人来到密室,萧璟玄就问,“潜伏在城南驿站附近的鹰狼卫可遣散了?” “回殿下,郑统领已将所有鹰狼卫遣散,无人发觉。”,莫敢言有些忐忑问道,“殿下,您可知是何人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咱们还能离开丰都回云州吗?” 不提还好,一提似是戳中了萧璟玄的痛处,一怒之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碎成残渣,寂静的黑夜也随着茶盏一起破碎了。 莫敢言被吓得身子颤了颤,萧璟玄无力的微垂下头,这一堆事砸下来,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觉得有些事并不是他所能完全掌控的。 萧璟玄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缓了口气说道,“不知,现在暂时不能回云州了,秦弋那边如何了?” 莫敢言看着萧璟玄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无所不能的璟王殿下也是个普通人,也会感到无力和疲惫。 “落殇将军已将秦世子安全送往凉州,二公子也回信说只要秦世子一到便会安排交接事宜。” 萧璟玄轻“嗯”了声,缓缓说道,“继续盯着凉州那边,务必将二哥一家安全送到云州,至于这边……在冬日来临之前本王会安排所有人离开丰都。” 莫敢言应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的事儿要不要彻查?” 萧璟玄默了片刻,开口道,“暂时不必,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丰都,以免打草惊蛇,待本王回到云州后,自会派人来查。” 莫敢言应声离开密室后,萧璟玄便来到了后院,正撞上从他卧房走出来的曹灵汐。 萧璟玄疑惑问道,“三嫂?你怎么在这?” 曹灵汐做了个“嘘”的手势,“公主在里面已经睡下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三嫂也不好多嘴,但有些话三嫂还是要同你说一说。” 萧璟玄,“……三嫂请说。” 曹灵汐摸了摸自己五个月大的肚子笑道,“这身怀六甲之人情绪很不稳定,容易焦躁不安,有时还会多想,你作为公主的丈夫应该多让着点她,也多关心关心她,谁生来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了,今日之事公主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很委屈,明日等她醒来,你就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过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伤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萧璟玄看了眼曹灵汐的肚子,想起之前周元卿在城门不可理喻的质问他,他那时还觉得周元卿在无理取闹,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便很感激的说道,“多谢三嫂提点,璟玄知道该怎么做了。” 曹灵汐欣慰的笑了笑便离开了,萧璟玄悄无声息的来到卧房,看了眼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周元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眸光落在周元卿微微颤动的睫毛上,他知道周元卿没睡,便轻声开口道,“卿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之所以替宋琳琅求情,是因为……” 未等萧璟玄说完,周元卿便坐了起来,质问道,“因为什么?” 萧璟玄无言,因为他的恻隐之心吗?可这个理由更会让周元卿生气,“因为她不值得你生气,若是她再敢对你出言不逊,不用你动手,我会让她一句话也说不了。” 周元卿冷笑,“怎么让她一句话也说不了?” 萧璟玄挑眉,“毒哑、割舌头,总之我不会再让她给你难堪了,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消气,怎么样都可以。” 周元卿从冷笑变成了笑,“你舍得对一个楚楚可怜的娇美人下手吗?” 萧璟玄抬手抚摸着周元卿娇嫩的脸蛋,温柔说道,“我管她什么美人不美人的,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卿儿,我必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她若是敢伤你,我必亲手杀了她!” 周元卿拍掉萧璟玄的手,埋怨道,“就会马后炮。” 萧璟玄一噎,想起仙鹤山庄的事,便说道,“卿儿,我有件事想问你。” 周元卿疑惑的看着萧璟玄,萧璟玄便把仙鹤山庄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周元卿听完后亦是很惊讶,“你是说 ,有人用人皮制造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假人?” 萧璟玄轻“嗯”了声,周元卿觉得这事简直骇人听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无法想象萧璟玄看到那个死人时的心情,“难怪你回来的时候都不敢看我,被吓到了?” 萧璟玄有些心虚,“有、有点,但话说回来,能制造出跟你一模一样的假人,这人一定跟你极为熟悉,而且……” 萧璟玄顿了顿,盯着周元卿意味不明道,“而且他爱慕你很久,甚至比我还要久。”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元卿反应过来,“你在怀疑耀辰?” 萧璟玄不置可否,“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不可能是他!”,周元卿斩钉截铁的说道,萧璟玄眼眸闪过一丝怒意,“你就那么相信他?跟你极为熟悉又爱慕你,对京卫司刑狱了如指掌的人,除了他还有谁!” 周元卿极力反驳道,“我从小就跟耀辰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会做出这样亵渎我的事儿,而且他常年驻守在西南,很少来丰都,这点你是知道的啊!” 萧璟玄第一次见到林耀辰时就很不喜欢他,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他发现自己喜欢周元卿时才明白,他对林耀辰的不喜欢,是源于林耀辰对周元卿那样炙热而赤裸的喜欢,令他生了妒意。 “卿儿!你对林耀辰的信任怕是已经超过我了吧!” 萧璟玄醋意横生,周元卿很不理解为何萧璟玄会那样介意她和林耀辰的关系,缓了缓语气说道,“这件事跟宫里人有关,我自会派人去查,你先安排把家人送到云州的事吧。” 萧璟玄冷笑一声,他有时候觉得,周元卿对林耀辰的感情并不比他少,若是没有他,周元卿怕是已经嫁给林耀辰了吧,“很好,你想查……随你!” 气氛瞬间凝固,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许久,周元卿看到萧璟玄极为疲惫的神态,心顿时软了下来。 萧璟玄想起三嫂跟他说的话,周元卿现在怀着孩子,他不应该同她置气,于是两人便默契的同时开口说道, “你累了吧。” “对不起。” 两人一愣,后又相视一笑,萧璟玄把周元卿拥入怀里,轻声说道,“我不累,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我做什么都不累。” 周元卿亦是愧疚的说道,“璟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脾气变得很差,我不是故意气你的。” 萧璟玄松开抱着周元卿的手,看着她明亮的眼眸暧昧道,“尊贵的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周元卿娇羞的微低下头,下一秒就突然变了脸,“不行!今日的事确实是你不对,睡下面去!” 萧璟玄看了眼冰凉的地上,不可思议的说道,“……不是吧。” 周元卿趾高气扬的仰头瞪着萧璟玄,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萧璟玄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躺了下来。 周元卿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盯着萧璟玄与月色融为一体的俊美侧颜,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萧璟玄侧头看向带着笑意入睡的周元卿,心里的倦意一扫而空,嘴角不自觉上扬,此刻他觉得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卿儿……好梦。” 与此同时,与之气氛相反,冷得让人浑身发颤的兴圣殿里,一玄衣侍卫跪坐在白衣公子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周怀允抬眸看向他,语气柔得让人胆寒,“本殿下让你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也是时候回报了,宋琳琅那个没用的废物,连个男人都搞不定,还得本殿下亲自出马,可查出萧璟玄的底细了?” 侍卫忐忑的看了眼周怀允,“殿下,萧璟玄身边的人都极为谨慎,属下派去的人都被……灭口了。” “废物!”,周怀允冷喝一声,“可暴露身份了?” 侍卫冷汗涔涔,“没有,属下派去的人都是死士,萧璟玄并无发现。” 周怀允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父皇那边如何了?” “殿下放心,皇上每日按时服药,并未发现异常。” 周怀允冷哼一声,恶狠狠道,“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把九妹妹嫁给了萧璟玄,坏了本殿下的心情,要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本殿下岂会让他活到现在。” 侍卫试探问道,“殿下,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周怀允意味不明的看向侍卫说道,“江统领,你在九妹妹身边待久了,不会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吧?” 侍卫紧张道,“属下不敢,属下一直忠于殿下,还请殿下明鉴。” “谅你也不敢,别忘了,你的家人能不能寿终正寝,可全在本殿下的一念之间,”,周怀允似是想到了什么,阴笑道,“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就要当舅舅了。” 侍卫猛的看向周怀允,惊讶道,“殿下是说 ,雪儿有了?” 周怀允低笑几声,“江统领若是让本殿下高兴了,本殿下兴许会留下这个孩子,若是让本殿下不高兴……” “殿下……” ,侍卫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属下有件事要告知殿下,希望殿下能留下雪儿肚子里的孩子。” 周怀允慢悠悠道,“哦?说来听听。” 侍卫沉默半晌后缓缓说道,“公主……公主也有了。” 周怀允脸色瞬凝,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也有了?说清楚!” 侍卫支支吾吾道,“公主,怀了……萧璟玄的孩子。” 话音刚落,便听见茶桌被掀翻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周怀允极为愤怒的声音,“萧璟玄这个王八蛋!本殿下一直都舍不得碰的女人,他竟敢……他竟敢毁了她!我要杀了他!” 侍卫被周怀允面目狰狞的样子吓得不轻,急切说道,“殿下,您冷静点,小心隔墙有耳!” 周怀允咬牙切齿的大怒道,“你要我怎么冷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本殿下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只为有一天坐上那个位置,让她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后,可没想到,她居然怀别人的孽种!她怎么能怀了别人的孩子,怎么能!” 侍卫看着愤怒到发癫的周怀允,很是后悔当初没能阻止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疯癫到病态的人,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只望能保住妹妹和她的孩子。 周怀允看向一言不发的侍卫,猛的抓起他的衣襟,阴鸷道,“想办法让九妹妹进宫,本殿下要见她!” 侍卫惊恐道,“殿下,你不要伤害公主,她……” 侍卫没说完,周怀允一把甩开他阴笑道,“我怎么会伤害她,她可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只不过想她了而已,你要是办不妥,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想留了,反正本殿下最不缺的就是会生孩子的女人,滚!” 侍卫走出兴圣殿,一拳打在走廊的柱子上,他为了自己的家人能活着,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他后悔,可他别无选择。 他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得选择! 想到这,侍卫绝望的大笑出声,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皇宫。 第44章 逗弄 清秋雾散去,太阳渐升起,天边红彩渐,云霞变万千。 翌日一早,周元卿见萧璟玄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燕窝来到卧房,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这是你熬的?” 萧璟玄坐在床边,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周元卿惊讶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这是在质疑我?” 周元卿讪讪道,“倒也不是,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那得意又娇羞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周元卿,你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 周元卿略带嘲弄的意味盯着萧璟玄说道,“我的脸皮一直很厚啊,不然怎么把你这个……乖巧温顺、忠诚善良的美男子,哄到手啊。” 萧璟玄微微皱眉,乖巧温顺?忠诚善良?她这是在说他是……狗? “周元卿!” 萧璟玄似怒非怒的放下燕窝,站起身道,“本来准备带你出去散散心的,我看你这样好得很,就不必去了。” “散心?”,周元卿激动的一把掀开被子,猛的跳到萧璟玄身上,萧璟玄一惊,赶忙紧紧抱住她。 周元卿搂着萧璟玄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撒娇道,“夫君,我们去哪散心啊?” 萧璟玄简直无奈到头疼,温声训斥道,“周元卿,你能不能别这样乱跳,伤到孩子怎么办。” 周元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夫君身怀绝技、武艺高强,又怎会接不住我了。” 萧璟玄哭笑不得,“你就会甜言蜜语的哄我,高兴了就叫夫君,不高兴了就叫萧璟玄,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周元卿觉得逗萧璟玄是人生一大趣事,心下一转,低声谄媚道,“夫君怎能这样想了,卿卿之心如明月,只映得夫君这张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萧璟玄脸颊微微泛起薄红,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吃周元卿这一套,现在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周元卿拿捏得死死的了,脸皮没她厚,嘴也没她甜,什么撩人的情话都敢说,什么轻浮的举动都敢做,想想自己十六岁那年,心不就是这样被她俘获了吗? 周元卿见萧璟玄似是在害羞,逗弄道,“夫君,我这有糖,你要吃吗?” 萧璟玄眉梢一挑,心道这人肯定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你哪来的糖?” 周元卿凑近萧璟玄,邪魅一笑,低声说道,“糖在这。” 萧璟玄,“……唔” 周元卿说完直接吻了上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在家里,萧璟玄抱着她亦是不敢动弹半分,怕她不小心摔了下去,萧璟玄被周元卿逗弄得浑身难受,心里暗暗叫惨,苍天啊,这女人简直不分场合,对他还是如此肆无忌惮! 两人唇舌勾缠一番后,周元卿看着萧璟玄隐忍又难受的样子,不禁大笑出声。 萧璟玄十分郁结,“笑完了吗?” 周元卿边笑边说道,“夫君,我们出发吧,哈哈哈……” 两人来到玄武大街最热闹的集市,周元卿捉弄了萧璟玄一番后,似是很高兴的样子,总往人多的地方挤,走在一旁的萧璟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赶忙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 萧璟玄温声训斥道,“周元卿,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怀了孩子的人,那里那么多人,万一不小心踩到你怎么办?” 周元卿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跟着你走,总行了吧。” 萧璟玄甚是无奈的叹息,拉着她往前方不远处的碧水湖走去,路过一家药铺时,周元卿忽然停下了脚步,萧璟玄好奇问道,“怎么了?” 周元卿看着一位娇俏玲珑少女的背影疑惑道,“那女子好像是江城的妹妹,她不是住在老家吗?怎么来丰都了?” 萧璟玄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穿着紫金纱裙的女子,正想说什么时,周元卿便拉着他来到了药铺。 “江雪?” 女子闻言转过身,周元卿目光落在她手里拿着的药包上,女子有些不自在的把药包往身后藏了藏,忐忑道,“公……姑娘,这么巧,你也是来抓药的?” 周元卿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丰都?江城怎么没跟我提过?” 江雪心虚道,“哦,雪儿是前几日偷偷跑来的,哥哥也是昨儿个才知道。” 周元卿小声道,“原来如此。” 萧璟玄意味不明的看向女子,见她神情紧张,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女子察觉到萧璟玄审视的目光,眉头皱了皱,极为不自然的说道,“这、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夫君萧璟玄”,周元卿看向萧璟玄,“夫君,这是江城的妹妹江雪。” 萧璟玄不语,江雪不敢看萧璟玄那冷冽摄人的目光,微低下头说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萧六公子这样霁月清风的俊美公子跟姑娘真是鸳鸯璧合的一对,雪儿在此祝福姑娘与公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周元卿开心一笑道,“江雪妹妹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个人出来抓药,身边也不带个丫头。” 江雪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急忙说道,“姑娘,雪儿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周元卿回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周元卿甚感疑惑的问萧璟玄,“夫君,你有没有觉得江雪很奇怪?” 萧璟玄看了眼江雪焦急忙慌的背影,淡淡道,“不是很奇怪,是做贼心虚。”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然后转身去问掌柜,“老板,刚刚那位姑娘抓的是什么药?” 掌柜打量了眼两人,衣着高贵典雅、相貌在丰都城里也是极为出挑的,尤其是那位紫衣公子更是气质斐然、高贵无比,看样子定是京中的大人物,于是便讪笑道,“刚刚那位姑娘抓的是安胎药。” 周元卿有些惊讶道,“安胎药?” 这时,萧璟玄走了过来,扔下一锭银子,对掌柜说道,“给我夫人也抓副安胎药。” 掌柜拿起沉甸甸的银子笑道,“好勒,公子稍等,我这就是给夫人备药。” 周元卿抬头看向萧璟玄,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不需要。” 萧璟玄紧盯着她,语气不容置疑,“你需要!” 周元卿撇了撇嘴,“好吧,需要就需要吧。” 萧璟玄才微微扯起嘴角就听见周元卿小声嘀咕道,“反正我也不会喝。” “嗯……”,萧璟玄语气威胁道,“再说一遍!” 周元卿一惊,赶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刚刚什么也没听见。” 这时,掌柜将抓好的药递给萧璟玄,萧璟玄一手拿药,一手牵着周元卿的手朝门外走去,掌柜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感叹道,“这小夫妻,还真是恩爱。” 另一边,江雪急匆匆从药铺出来后,就在拐角处的小巷里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 刚一走进兴圣殿,便看见周怀允坐在茶桌前煮茶。 周怀允抬眸看了眼江雪,慵懒道,“去哪了?” 江雪把药藏在身后,支支吾吾道,“去、去……后花园逛了会儿。” “撒谎!”,周怀允放下茶具,走到江雪面前,冷厉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江雪被吓得连连后退,周怀允步步紧逼,伸出手威胁道,“拿出来!” 江雪含泪带着祈求的声音悲伤的喊了一声,“殿下。” 周怀允一愣,像是变了个人般,温和笑道,“雪儿乖,告诉本殿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江雪见他面带笑意,顿时放松了警惕,结结巴巴道,“是、是,……安胎的药。” 周怀允眼眸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却还是一副温和的谦谦公子样,“既是安胎药,雪儿怎得如此害怕。” 江雪抬头看向周怀允,“殿下……殿下不怪雪儿私自出宫吗?” 周怀允低笑几声,走过来轻抚着江雪的肩,温柔说道,“本殿下怎会怪雪儿了,疼你还来不及,以后不用出宫去了,本殿下自会叫嬷嬷过来照顾你。” 江雪听不出周怀允话中的意味,只当是他真心想要照顾她,便开心的点了点头,周怀允带着她走到卧房门口,“雪儿出宫一趟定是累了,好好去休息吧。” 待江雪回卧房休息后,周怀允走到大殿,一白面小太监上前喊道,“殿下。” 周怀允收敛了脸上的假笑,转而阴鸷道,“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小太监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阴笑道,“这是软髓散,无色无味,只需放一点在香炉里便可使人无力,且不会被发现 。” “很好,本殿下喜欢的女人 ,岂能怀上别人的野种”,周怀允拿过白瓷瓶在手里把玩,似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找个嬷嬷给她把孩子拿掉,做得干净点。” 小太监回头看了眼卧房方向,忐忑问道,“殿下,您不打算让江姑娘生下小殿下吗?” 周怀允嫌弃的鄙视道,“九妹妹没有孩子,她就更不配有!” 萧璟玄带着周元卿逛了一个时辰,跟在身后的莫敢言叫苦道 ,“公子,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都逛了一个时辰了,属下都快支撑不住了。” 萧璟玄目光灼灼的看着在布庄挑选布料的周元卿笑道,“等你以后做了心爱之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你就会明白的。” 莫敢言想了想,“算了,我还是不要明白了,我就想一直跟在公子身边。” 萧璟玄准备训斥莫敢言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英俊挺拔的蓝衣公子,正一直盯着周元卿看。 “莫敢言,你在这里保护好公主,我去去就来。” “哎,公子,你去哪?” 萧璟玄没有回答,径直走到蓝衣公子面前,甚是不悦道,“西宁王,你这样觊觎我的妻子,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法!” 第45章 年少时的心动 林耀辰不以为然道,“觊觎?萧璟玄,你有什么资格说本王觊觎元卿,要不是你横叉一杠,她现在就是我的妻子!” 萧璟玄嘲笑道,“西宁王可真会白日做梦,你觉得没有我,你就能娶到卿儿吗?” 林耀辰坚定道,“当然!” 萧璟玄脸色瞬间阴沉,面对林耀辰对周元卿一如既往的坚定,他内心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林耀辰和周元卿从小一起长大,这是他比不了的,他不得不承认,林耀辰是他第一个感到有威胁的人。 林耀辰见萧璟玄不说话,嘲讽道,“怎么?你害怕了?” 萧璟玄森然一笑,“怕?这世上还没有我怕的人。” 林耀辰低笑几声,“萧璟玄,本王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你就处处针对本王,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你就在害怕,害怕元卿会喜欢上本王,对吗?” 萧璟玄微怒道,“大言不惭!” 林耀辰笑了笑,“是不是大言不惭,你心里最清楚,大婚之日不见踪影,让元卿饱受他人非议,萧璟玄,你觉得你配站在她身边吗?” 面对林耀辰的挑衅,萧璟玄真是怒了,语气危险道,“大婚之日我为何会不见踪影,难道西宁王不清楚吗?!” 林耀辰微微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璟玄试探道,“什么意思?西宁王可还记得仙鹤山庄里那个跟卿儿一模一样的假人?” 林耀辰更是疑惑不解,“什么假人?你说清楚?” 萧璟玄紧盯着林耀辰,西宁王这人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根本不擅长于伪装,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但人都是会变的,不如再试探他一下。 萧璟玄慢悠悠说道,“在仙鹤山庄里,有一个跟卿儿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是有人生生将活人脸皮撕下来,制造成一个跟卿儿一模一样的假人,而且还穿着嫁衣,可见那人除了跟卿儿极为熟悉之外,还很爱慕卿儿,不仅如此,他还建了一座跟京卫司刑狱一模一样的地下监牢!” 林耀辰听完后极为震惊,用活人人皮制造了一个跟元卿一模一样的假人?这人得有多恶心,多变态才能做出这种事,而且这分明是对元卿的亵渎和侮辱,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 正想着时,林耀辰察觉到萧璟玄审视与怀疑的目光,眯了眯眼道,“你在怀疑我?!” 萧璟玄坦然,“除了你,我想不出任何人!” “我是喜欢元卿,但我不会做出如此亵渎她之事!”,林耀辰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对了,之前沈先生跟我说过,前段时间十一公主染上天花死了,还处置了一批宫人,而这个十一公主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跟元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我怀疑仙鹤山庄里那个女子就是十一公主。” 萧璟玄眉头蹙起,“难怪卿儿会那么笃定此事与皇宫里的人有关。” 林耀辰担忧的盯着萧璟玄提醒道,“若是如此,萧璟玄,元卿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那人不会轻易放过元卿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让元卿去宫里!” 萧璟玄沉声道,“这事不需要你提醒!” 林耀辰冷哼一声道,“萧璟玄,可还记得当年你跟本王说过的话?” 萧璟玄道,“当然记得,我说过,再见面时,我一定会胜过你!” 林耀辰鄙视道,“那你觉得,你现在胜过本王了吗?” 萧璟玄走到林耀辰身侧,挑衅道 ,“我娶到了卿儿”,林耀辰猛的侧头盯着他,萧璟玄笑里尽是嘲意,“至于有没有胜过你,咱们云州见。” 说完,便转身离去。 “云州?那不是……”,林耀辰微眯着眼,盯着萧璟玄的背影 ,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周元卿见萧璟玄走了过来,瞥了眼他身后,好奇问道,“你刚刚去哪了?” “遇见了一个故人,和他聊了两句。”,萧璟玄目光落在周元卿抱着的布匹上,问道,“你这是……?” 周元卿笑道,“这可是上好的蜀锦,我特意买来给我们的孩子做几件衣裳。” 萧璟玄有些诧异道,“你会做女工?” 周元卿一噎,愤愤然道,“不会,那我不会学吗?” 萧璟玄忍着笑,劝道,“卿儿,这种细致精巧的活就交给母亲,你还是好好养身体吧。” 一旁的莫敢言憋不住笑出了声,萧璟玄瞥了眼莫敢言,周元卿气的把布匹往萧璟玄身上一搁,转身就走了, 萧璟玄抱着布匹看向莫敢言,“拿着!” 莫敢言提着手里的一堆东西在萧璟玄眼前晃了晃,委屈道,“公子,您觉得属下还能拿得了吗?” 萧璟玄似是想起了什么,严肃道,“加派人手看住公主,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她踏出府门一步!” 莫敢言为难道,“公子,谁能拦得住公主啊。” 萧璟玄沉声道,“拦不住也要拦!另外,派人去查一查十一公主周元静死之前跟什么人交往甚密!” 皇宫御德殿内。 靖德帝正坐在书案前看折子,一公公来报,“皇上,七皇子求见。” 靖德帝缓缓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周怀允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靖德帝放下折子,审视着周怀允道,“有什么事说吧。” 周怀允抬眸看向靖德帝,“父皇,轩辕硕已派兵围攻钦州和豫州,黑甲军都督百里策虽带兵前往淮州,但淮州易守难攻,溪州地势更是险峻,现在各州战事一触即发,百姓人心惶惶,还望父皇尽快册立储君,以安民心。” 靖德帝意味不明的“哦”了声 ,问道,“那允儿以为,朕,该立谁为储君?” 周怀允森笑道,“父皇,众皇兄之中,有谁……能比儿臣更加适合储君之位呢?” 靖德帝冷哼道,“你野心倒是不小,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不怕朕杀了你?” 周怀允低笑几声,“父皇,不妨告诉您,现在整个皇宫乃至朝野上下,都已牢牢掌控在儿臣手中,您以为儿臣是来跟您商量的吗?” “你……”,靖德帝刚说出一个“你”字,就感觉胸口一阵抽痛,手紧紧捏住胸前衣襟,眼睛通红的盯着周怀允,指着他大怒道,“你竟敢给朕下毒!” 周怀允走到靖德帝面前,眼神阴冷的看着他说道,“父皇放心,儿臣还不会让您现在就死去,毕竟……儿臣还要利用您让九妹妹的黑甲军,帮儿臣打天下。” 靖德帝极为痛苦的喘了几口气道,“你、你做梦!朕绝不会让九儿……替你卖命!” 周怀允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可由不得父皇,父皇若是敢把今日之事告诉九妹妹,儿臣保证,让您永远也看不到您的外孙……出生。” 靖德帝犹如晴天霹雳,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九儿她……” “没错!”,周怀允沉声打断道,“九妹妹怀了萧璟玄的孩子,不,应该说是怀了晟国轩辕皇族的龙嗣,若是儿臣把此事告知天下,您猜,轩辕硕能保住九妹妹和他的孩子吗?” 靖德帝呼吸一滞,浑身颤抖道,“你、你这个畜生!” 周怀允大笑出声,“父皇,儿臣知道您最疼九妹妹,可她毕竟是个女子,又不能继承皇位,只有儿臣坐上您这个位置,才能保护九妹妹性命无忧。” 靖德帝大怒道,“朕凭什么相信你!” “父皇还有别的选择吗?儿臣可是大商名正言顺的七皇子,是九妹妹的七哥,我做这一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父皇,您说是吧。” 靖德帝瘫靠在椅子上,心中即是悲愤又是绝望,他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女儿,如今她怀了晟国皇室血脉,他能做的,只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护她周全。 “好,一月后,朕会昭告天下将你立为储君,但你若敢伤害九儿,朕就是拼死,也要杀了你!” 周怀允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慢悠悠道,“父皇放心,在这个世上不止您疼爱九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亦是很疼爱她,又怎会伤害她了,只要父皇做您该做的事儿,九妹妹自然会好好的。” 靖德帝紧盯着周怀允,在时光交错间,他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大蒙赫尔赤可汗跪在他面前,向他行朝拜之礼时的模样,真是可笑,自己的儿子怎会像大蒙赫尔赤呢? 周怀允走出御德殿,看着宫墙下那棵落了叶的红梅,阴鸷冰冷的眼眸倒映出了少年时纯真无邪的模样,同样的红梅树下,在十年前的冬天,红梅如血、娇艳欲滴,一阵沁人的花香萦绕在指尖。 那时母亲重病垂危,唯一的心愿就是想戴着一支红梅安静离去,然而他那时只是一个瘦弱又不受宠的皇子,每个人见他都要欺凌一番,就连摘一支红梅都成了奢望。 太子的母亲筠贵妃酷爱红梅,因此无人敢去采摘,可他为了母亲的心愿,壮着胆子去偷摘了一支,不幸被路过的筠贵发现,就让身边的小太监把他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就在他躺在红梅树下等死的时候,一个清冷秀丽的绯衣少女站在他身旁,低着头盯着他,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般盈盈笑着。 少女问他,“你是在算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吗?” 他盯着少女如宝石般漂亮的眼眸,一言不发,少女仍然笑盈盈的问他,“你躺在雪里,是不是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在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笑盈盈的少女就像是梅花仙子,娇美艳丽、明媚动人,让人心里渐生出一种温暖。 他看着少女缓缓开了口,“……疼。” 少女继续问他,“那你冷吗?” 他回,“……冷。” 少女看着比他还瘦小,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他扶了起来,靠在红梅树下,还把自己身上雪白的狐裘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我叫周元卿,你也可以叫我九公主,同母后住在坤宇宫,你是那个宫的?” 他一愣,紧盯着少女,温柔的喊了声,“九妹妹。” 少女眨了眨她漂亮的眸子,疑惑问道,“九妹妹?你是我哥哥?” 他缓缓笑开了,“我是你七哥哥。” 少女双手抱胸傲娇的打量着他,有些嫌弃的说道,“你可真弱,居然被人打成这样!” 他自卑的垂下眼眸,眸光落在那雪白的狐裘上,委屈的开口道,“他们几个打我一个,我打不过。” 少女听后大笑出声,他抬眸看着她,自卑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女边笑边说道,“确实很没用,不过没关系,以后跟在本公主身边混,本公主绝不会让人把你给欺负了。” 他天真的笑道,“真的?九妹妹,你很厉害吗?” 少女傲娇道,“当然!本公主的母后可是皇后,外祖父可是大名鼎鼎的黑甲军统帅,你说厉害不厉害?” 他高兴的点头附和道,“厉害,厉害。” 少女抬头看了眼树上的梅红,纵身一跳,摘下来一支最美最鲜艳的递给了他,“你喜欢红梅就得靠自己的本事摘,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纵然打不过,但只要没死,就得爬起来,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被打了就等死,那也太懦弱了,这支红梅就当是妹妹送给哥哥的见面礼。” 他伸手欲拿,一想到筠贵妃那憎恶的脸,他又懦弱的收回了手。 少女有些恼怒说道,“怎么?你连拿起的勇气都没有吗?真没用!” 他抬头看着少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红梅,恨恨道,“我有用,我不是废物!” 少女开心的笑了,自那以后,他就常常跟在周元卿的身后,那些平时爱欺凌他的人见到他身边的九公主,对他亦是尊敬了几分,那时他就想,如果能一直跟在九妹妹身边该多好,不是因为她让他得到了别人的尊敬,而是他隐藏在心底的那份心动,让他对她产生了令自己也厌恶的心思。 她是他的亲妹妹,他怎能对她有那种天理难容的欲望,也许是老天怜悯他,在他母亲临终前告诉了他,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他与周氏皇族没有任何血缘亲情,他可以惦念她,他可以爱慕她,甚至于有天他站在顶峰时,还可以娶她! 周怀允笑了,放肆的笑了,“九妹妹,你说的对,喜欢梅花就要靠自己的本事摘,我喜欢你,就一定会把你夺回我身边,像年少时那样,不过这次,换我走在你身前保护你!” 第46章 呼之欲出 安国公府后院,萧璟玄正给周元卿喂燕窝,一侍卫急匆匆走了过来,看见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顿了顿脚步,萧璟玄看了他一眼,忐忑开口道,“卿儿,我……” 周元卿笑了笑,“正事要紧,你去吧。” 萧璟玄抬眸看向周元卿,“我很快回来。” 周元卿点了点头 ,萧璟玄站起身朝密室方向走去,侍卫也跟着走了过去。 密室里,萧璟玄坐在案桌前看着侍卫交给他的信,末了,萧璟玄冷哼一道,“豫州晋殇王派使者跟陈将军谈判,若要他开城归顺我晟国,本王需得娶他的女儿为王妃,否则,就跟我军鱼死网破。” 侍卫愤愤道,“这晋殇王可真是舔着个脸,他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我晟国大军还怕他鱼死网破不成!” 萧璟玄淡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晋殇王此人诡计多端,又贪慕权势,若是他真的跟我军鱼死网破,不但我军伤亡惨重,而且他还会用豫州百姓的性命相要挟,你说陈将军到时候是攻……还是退?” 侍卫想了想道,“若是陈将军攻城,天下人就会骂我晟国大军不顾百姓死活强行攻城,这样一来我晟国便会失去民心,殿下之前所有的努力便会付之一炬,若是退……怕是会影响我军士气,钦州那边,怕是更难攻下了。” 萧璟玄淡道,“不错,晋殇王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无非就是看中本王大皇子的身份,将来若是本王继位,他可就是国丈了。” 侍卫忧虑道,“这可如何是好,殿下,您就任由晋殇王如此嚣张吗?这事要是让公主知道了……”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她早晚会知道,传信给陈将军,放弃豫州,转攻肃州!” 侍卫惊讶道,“转攻肃州?那这样一来,攻打豫州之事,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以陈将军的性子,他肯定不甘心。” 萧璟玄,“不甘心又能如何?马上就要入冬了,所剩的粮草拖不了那么久。” “是,属下这就去给陈将军传信。”,侍卫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殿下,岭州大都督百里策已经率兵攻打淮州。” 萧璟玄颔首,淡淡道,“知道了。” 与此同时,周元卿在萧璟玄走后,感觉有些疲乏,正准备起身去卧房时,便看见公主府的侍卫急匆匆走了过来,“公主,查到了,十一公主之前和江统领的妹妹走的最为密切。” 周元卿惊讶道,“江雪?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前段时间才来丰都的吗?” 侍卫回道,“她从未离开过丰都,之前是以柳嫣的身份一直住在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后来不知怎么就被十一公主接到宫里住了一段时间 。” 周元卿面色聚冷,沉声说道,“这事为何本宫不知道!” 侍卫沉默一瞬,“是江统领,他说这只是件小事,无需禀告公主。” “江城?”,周元卿问道,“江雪现在在何处?” 侍卫支支吾吾道,“在、在兴圣殿。” 周元卿脸色愈发阴沉,“七皇兄?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皇宫兴圣殿里。 周怀允坐在殿内听到卧房传来女子的哭泣声,极为不耐烦道,“可把消息透露给九妹妹了?” 站在一旁的白面小太监阴笑道,“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 周怀允低笑几声,“很好,下去领赏吧。” 小太监道,“谢殿下,殿下,这江姑娘……您打算如何处置。” 周怀允丝毫不掩饰嫌弃的神色,“要不是她还有些用处,本殿下早就解决了她!你先下去吧,我去看看。” 小太监应声走了出去,周怀允来到卧房,看见江雪躺在床榻上梨花带泪的模样,将心里那份厌恶敛了起来,立马换上了一副谦谦君子的面孔。 “谁惹本殿下的小美人这般伤心了。” 周怀允走到床榻前坐了下来,温柔的给江雪擦干眼泪。 江雪万分难过道,“殿下,是雪儿没用……我们的孩子没了。” 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周怀允心里极度厌恶江雪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雪儿这般年轻貌美,以后有的是机会怀上本殿下的孩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这句话似是提醒了江雪,她现在不过十六的年华,只要一直留在殿下身边,还怕没有机会怀上殿下的孩子吗? 想到这,江雪立马擦去了眼泪,笑盈盈道,“殿下说的是,是雪儿浅薄了,殿下……”,江雪凑到周怀允面前,鼻尖相碰,娇滴滴的撒娇道,“雪儿真的很想跟殿下有个属于我们孩子……” 说完,江雪将整个身体黏在了周怀允身上,用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他的脸颊,周怀允一怔,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的抓紧了衣袍。 江雪见周怀允没有抗拒,小心翼翼的从脸颊吻到他的唇瓣,周怀允垂眸看着江雪那嫩白如玉的脸蛋,薄如蝉翼的纱裙、温香软玉的身体,心底的厌恶瞬间变成了浴火。 周怀允猛的把江雪压倒在床榻,肆无忌惮的与她唇舌勾缠、缠绵床榻。 江雪春心荡漾的一声声叫着,“殿下……殿下……” 周怀允在她耳边低声嘲弄道,“没想到,江城那样老实的人,竟会有你这样勾人的小狐狸精妹妹。” 江雪轻笑几声,“自雪儿见到殿下那日起,便倾心于殿下,为了殿下,雪儿做什么……都愿意。” 周怀允看着江雪那妩媚多姿的脸,若是他怀里抱的是九妹妹该多好…… 江雪见周怀允发愣,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温柔的吻了吻他的嘴唇,魅惑而深情的喊了声,“怀允哥哥。” 周怀允即使再不喜欢江雪,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怎能经得住这个女人的诱惑,恍惚间竟把江雪看成了他最爱的九妹妹。 深入骨髓的爱慕让他失去了理智,猛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把他对九妹妹占有的欲望全都宣泄在了江雪身上,身体上的欢愉能让他得到一丝宽慰。 纱幔微荡、旖旎的欲望让人迷失在这高床软枕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软躺在周怀允怀里,周怀允垂眸看向江雪蛊惑道,“雪儿,是不是本殿下要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江雪心满意足的笑道,“殿下想让雪儿做什么?” 周怀允勾了勾唇道,“本殿下要你偷偷潜入坤宇宫。” 江雪抬头看向他问道,“那可是先皇后住的宫殿,殿下,这……” “怎么?雪儿不愿意?” 江雪有些为难道,“不是不愿,只是坤宇宫有禁卫军把守,雪儿在这宫里又无身份,如何进得去?” 周怀允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本殿下自有办法。” 另一边,周元卿在安国公府后院有些坐立不安,想了想,便起身往前院走去,刚走没几步,莫敢言就拦住了她, “公主这是要出去?” 周元卿扫了眼院里的侍卫,试探道,“府里怎么平白无故多了这么多侍卫,是璟玄的意思?” 莫敢言心虚的侧了侧头,周元卿疑惑道,“为何?” 莫敢言回道,“公主,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主子不是什么事都会跟属下说的。”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莫敢言,你成日跟在璟玄身边,你会不知道?” 莫敢言委屈道,“公主,属下真不知道,您若是想出去,还是等主子出来吧。” 周元卿不欲与他废话,往前走了几步,莫敢言焦急道,“公主,您不能出去!” “怎么回事?”,莫敢言看见萧璟玄走了过来,如见救星般说道,“公子,公主要出府,属下拦不住 。” 周元卿用不满的眼神盯着萧璟玄,萧璟玄干咳一声道,“你先下去吧。” 莫敢言如释重负的离开了,周元卿问道,“为何不让我出去?” 萧璟玄温声哄道,“卿儿,在离开丰都之前,你就安心留在府里,那也不要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丰都?” “就这几日了,现在各州局势动荡不安,需得尽快回云州。”,萧璟玄牵起周元卿的手,忐忑问道,“卿儿,你会和我走的,对吗?” 周元卿笑道,“你是我夫君,我不跟你走,我能去哪?就像你说的,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的孩子考虑,我不想他跟我们一样,从小就和父母分开。” 萧璟玄激动的抱着周元卿道,“卿儿,谢谢你。” 周元卿笑了笑 ,回抱住萧璟玄,下一秒又眉头紧皱道,“璟玄,你走上这条路,免不了要拉拢一些世家大族,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联姻,你……” 萧璟玄打断道 ,“除了你,我不会娶任何女人,璟王妃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周元卿忧虑道,“可这样一来,你的帝王之路,会很艰难的。” 萧璟玄不以为意道,“卿儿,这些事我自会解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我生个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璟玄,我想去宫里见见父皇。” “我陪你去。” “不行,你去宫里会很危险的。” 萧璟玄挑眉,“你也知道去宫里危险,仙鹤山庄的事你难道忘了?” 周元卿想起那件事都有些后怕,“可我很想念父皇,上次看他脸色不怎么好,我很担心他。而且跟你去了云州之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父皇了。” 萧璟玄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派人去宫里传个信,把你父皇接到府里来,可好?” 周元卿开心的吻了吻萧璟玄的嘴角,笑道,“夫君最好了。” 是夜,萧璟玄把周元卿哄睡着后 ,就大步走出了安国公府,莫敢言坐在马车上,见萧璟玄出来,迎上前说道,“殿下,您真打算去宫里啊,太危险了!” 萧璟玄淡然一笑,“本王的岳父,自然要亲自去见。” 说完便上了马车,莫敢言无奈,只好驾着马车朝皇宫而去。 御德殿内,林公公急忙走了进来,焦急道,“陛下!萧璟……驸马闯进宫了!” 靖德帝抬眸看向林公公,不可思议道,“萧璟玄?他来宫里做什么?九儿也一起来了?” 林公公道,“公主没来,就驸马和几个侍卫!” 靖德帝惊讶道,“就萧璟玄和几个侍卫你们都拦不住?!” “哎哟,陛下,驸马和他的几个侍卫武艺了得,禁卫军拦不住!” “废物!这萧璟玄果然胆大,竟敢夜闯皇宫,去,把他带来见朕!朕倒想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林公公应声离去,靖德帝整理了一番龙袍和龙冠,正襟危坐在龙椅上。 萧璟玄威风凛凛的走进御德殿,好整以暇的看了眼靖德帝,懒散开口道,“大商皇帝陛下,近来可好?” 靖德帝冷哼一声,抬手一挥,林公公便识趣的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殿门。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朕?” 萧璟玄勾唇一笑,“晟国璟王轩辕硕!” 靖德帝微怒道,“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萧璟玄冷笑一声,轻蔑道,“怕是皇上还没有那个能耐。” 靖德帝拍桌大怒道,“轩辕硕!你太狂妄了!” 萧璟玄傲然道,“本王向来如此,不然,又怎敢来大商丰都,娶皇上最疼爱的公主了?” 靖德帝微眯着眼,“轩辕硕,你夜闯皇宫,究竟想干什么?!” 萧璟玄慵懒道,“不干什么,只是代卿儿来探望探望皇上罢了。” 一提到周元卿,靖德帝神情微变,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九儿现在可好?” 萧璟玄说,“卿儿很好。” 靖德帝问他,“即是如此,九儿为何不亲自来?” 萧璟玄话里有话,“皇上,您觉得本王会让卿儿来皇宫这龙潭虎穴吗?” 靖德帝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璟玄深邃的眼眸尽是嘲意,“怎么,难道皇上还不知道,这皇宫已经换了主人吗?” 靖德帝意味不明道,“你深夜前来,就仅仅是为了替卿儿看望朕?你轩辕硕什么时候对朕这么仁善了?” 萧璟玄低笑道,“当然不是,本王来,是特意来知会皇上一声,我要带卿儿离开丰都!” “不可能!”,靖德帝怒极,“朕,绝不会把九儿交给你!” 萧璟玄脸上笑意瞬间收敛,阴鸷道,“卿儿是本王的妻子,是晟国的璟王妃,亦是将来的皇后,本王绝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大商!” “轩辕硕!”,靖德帝盯着萧璟玄,“你敢保证九儿跟你到了晟国,不会像你母亲那样吗?!” 萧璟玄藏在衣袖下的手颤了颤,当年她母亲会死在梁州,是因为晟国发生了内乱所致,若是卿儿跟他到了晟国,那些个老顽固朝臣会容得下她吗? 可无论如何,卿儿是他心爱之人,亦是他的妻子,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也要带她走,除了他,还能有谁能护得住他心爱之人。 萧璟玄紧盯着靖德帝,既是宣誓亦是承诺。 “本王敢保证,卿儿不会像母亲那样,本王将来,是这天下之主!” 第47章 一生的阴暗 秋末初冬的夜晚寒气愈浓,紧闭的窗户透进一丝阴冷,躺在床榻上的周元卿紧闭双眼,额头满是冷汗,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要……不要……” “不要!!” 周元卿猛的从噩梦中惊醒,惊恐的四处看了看,漆黑的房里一片死寂,周元卿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忽地掀开被子,空无一人。 周元卿下床穿好衣鞋,拿着剑急匆匆的走出卧房,隐藏在树上的暗卫见状,立马跳下来挡在她面前,“公主,殿下吩咐,您不能出去!” 周元卿冲暗卫怒吼道,“让开!不然本宫就杀了你!” 侍卫依旧不挪动一步,“就算公主杀了属下,属下也不能让公主出去。” 周元卿质问道,“萧璟玄了?他去哪了?” 侍卫沉默不言,周元卿瞬间拔出剑抵在他脖子上,“说!萧璟玄去哪了?!” 侍卫见周元卿心急如焚的模样,于心不忍,缓缓开口道,“皇宫!” 话音刚落,周元卿一把推开侍卫,侍卫着急忙慌的拦在她面前,“公主,您……” 周元卿沉声打断道,“你要是再敢拦我!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的璟王殿下了!” 侍卫一惊,“公主此话何意?!” 周元卿怒斥道,“你们怎能让萧璟玄独自进宫!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大商,不是晟国吗?!” 侍卫惊慌道,“属下这就进宫去保护殿下!” 周元卿大声喝道,“你是要打进皇宫吗?你多耽误些时辰,萧璟玄就多一分危险!” 这时,府里的人都被吵醒了,萧章旭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着急询问道,“公主,出了何事?我刚刚听到你说小六有危险?” 萧辞紧张问道,“公主,璟儿去哪了?” 萧岐更是不耐,“公主,你倒是说话啊!” 周元卿扫了眼担忧的众人,平缓了情绪道,“没事,你们刚刚听错了,啊飞把我吵醒了,我刚刚是在训斥啊飞,公公,大哥、三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闻言 ,几人松了口气,嘱咐了周元卿几句便离开了,周元卿猛的看向侍卫道,“现在立刻跟我进宫!” 宫门口,周元卿见巡夜的禁卫军脸上都是淤青,便问道,“驸马在哪?” 禁卫军见是周元卿,赶忙行礼道,“回公主,在御德殿。” 周元卿二话不说便大步走了进去,刚走没几步,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周元卿猛的转头大喝道,“谁?!” 跟在身后的侍卫说道,“公主,刚刚好像有个黑衣人朝西南方跑了,要去追吗?” 周元卿想了想道,“不必,找萧璟玄要紧!” 还没走几步,又有一个黑影闪过,侍卫立刻拔出剑,说道,“公主,这宫里有暗藏的高手,您千万要小心!” 周元卿扫了眼四周,忽然看见有个白衣女子朝坤宇宫方向走去,而且那个女子的背影极为熟悉。 坤宇宫是她母亲的旧居,此人鬼鬼祟祟的,难道是发现坤宇宫里的秘密了?不行,她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坤宇宫里的秘密,想到这,周元卿吩咐侍卫道,“啊飞,你往前直走便是御德殿,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萧璟玄的安全!” 侍卫紧张道,“公主,您不和属下去找殿下吗?” 周元卿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可是……” “快去!” 侍卫无奈,只好独自前往御德殿。 周元卿来到坤宇宫外,这时,宫门缓缓打开了,隐约看见宫殿里坐着一个女子,周元卿疾步走了进去,那女子突然间就消失了。 周元卿从小就跟母亲住在坤宇宫,对这里摆设都一清二楚,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绪也极为不安,那女子定是故意引她来这里的,可是坤宇宫常年有禁卫军把守,为何今夜一个人也没有?是谁引她来这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东西? 正想着时,突然闻到一股清香,随后便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周元卿缓缓走到一旁的桌边,一只手撑在桌上。 就在这时,周元卿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还把门关上了,正要转过身看是何人时,来人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 周元卿一惊,呵斥道,“谁?快放开我!” 那人一言不发,抱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让她不能动弹半分。 周元卿用尽力气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可她越是挣扎,就越觉得浑身无力。 “快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 那人置若罔闻,在她耳边不停的摩挲着,轻声说道,“卿儿,我好想你……” 周元卿极为震惊,这人的声音雌雄难辨,显然是故意伪装的,而且,这人叫她“卿儿”,除了萧璟玄没有人会这样叫她,可萧璟玄不会跟她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此刻的坤宇宫一片黑暗,只有昏暗的月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 周元卿努力的侧了侧头,想看清那人是谁,可她竟然无力到连头都动不了。 周元卿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恐惧,冷声问道,“你是谁?把我引来这,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抬手轻轻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微微侧了过来,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 周元卿心脏剧停,瞪大了眼睛,眼里全是惊恐和慌乱,随后爆发似的大吼道,“混蛋!别碰我!” 那人轻轻“嘘”了一声,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威胁道,“卿儿,别喊,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周元卿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无法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他伤害自己的孩子! 那人见周元卿安静了下来,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又再一次吻了吻她的脸颊,周元卿此刻无助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元卿明亮而绝望的眼眸在黑夜里蒙上了一层水雾,那人感觉到周元卿在奋力的挣扎,轻轻按了按她的肚子,亦是在警告她,随后又在她脖颈处蹭了蹭。 那人像疯了般轻轻咬了咬她的脖颈,周元卿虽然失去了亲人,但她从小到大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哪里能忍受得了这般侮辱和轻薄。 这时,她突然想起萧璟玄跟她说过,有人在仙鹤山庄密室里制造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死人,莫非这人就是制造那个死人的疯子?! 周元卿惊慌无助的哭了,带着哭腔祈求道,“别碰我……求求你……别碰我……” 听到周元卿无助的哭声,那人有些慌乱的哄道,“卿儿,别哭,别哭,我……我不碰你……你别哭。” 周元卿无法控制内心的无助和恐惧,此刻若是萧璟玄在她身边该有多好,想到这,周元卿抑制不住的大喊道,“萧璟玄,救我!救我!” 那人一听到萧璟玄的名字,发疯般的将周元卿推撞倒在桌沿上,堪堪滚到地上,痛苦的捂住肚子惨叫了一声。 “啊!!” 那人看着周元卿痛苦的样子,阴鸷道,“卿儿,为何萧璟玄能碰你,而我不能,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为了你我可以杀了所有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哪怕是萧璟玄!” 周元卿没有回应他,只是痛苦而绝望的紧紧捂着肚子,不停的哭泣着、祈求着,“别过来……别碰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人缓缓走到周元卿身边,低着头盯着她,就像十年前他初次遇见她那样,笑盈盈的盯着她。 “卿儿,你知道吗?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高贵而圣洁的公主,可你居然……”,那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恨,“你居然怀了别人的野种!你为什么那么不爱惜自己!” 说完,狠狠的一脚踢在周元卿肚子上,周元卿被踢撞在了柱子上,口吐鲜血,疼痛得连喊都喊不出声。 周元卿疼得蜷缩着,手依旧紧紧捂着肚子,艰难的抬眼看向缓缓走来的地狱恶鬼,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锦袍,头发披散着,戴着一张极为恐怖的人皮面具。 周元卿张了张嘴,鲜血不停的从她嘴里溢出,声音嘶哑的祈求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人走到周元卿身边,从衣袖里摸出一张洁白的帕子,温柔的给她擦了擦嘴里的血,慢慢的扶起她,轻声道,“卿儿,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好的,等你没了孩子,你还是那个圣洁高贵的公主。” 周元卿闻言瞳孔聚缩,还没来及得反应,那人一把将她甩撞到门上,周元卿疼得在地上翻滚,嘴里不停的吐出鲜血,但她的手依然紧紧捂着肚子。 那人走了过来,强行将一颗药丸喂进她的嘴里,阴笑道,“卿儿,快把它吃下,吃下你就会没事的。” 周元卿张了张嘴,像是喘不过气般痛苦的哭泣着、呐喊着,“萧璟玄……救……我……救孩子……” 鲜血从她的小腹处溢出,顷刻间,她身上那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如红梅般在绝望的黑夜里,缓缓绽放…… 那人用冰凉的手指擦拭着她的泪水,笑着说道,“卿儿,痛吗?我也很痛,看着你这样我的心比你更痛,怪只怪你爱了不该爱的人,怀了不属于我的孩子”,那人把手移到周元卿的肚子上,手指慢慢收拢,似是要把她的肚子掏空般。 就在这时,漆黑一片的宫殿里闪出一道白光,周元卿手握匕首,狠狠朝那人刺去,那人侧身躲过,一缕青丝无声的掉落在地上,那人瞥了眼自己被周元卿削掉的头发,发了疯般去抢夺周元卿手里的匕首。 两人纠缠在一起,他想不明白周元卿怎么还有力气握住匕首,但他不知道的是,为母则刚,他无情的夺走了周元卿的孩子,这是周元卿作为母亲所迸发出来的力量。 只可惜周元卿伤得太重,力气和生机也在一点点消失,直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人看到周元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蹲在她身边不停的摇晃着她,叫喊着她。 “卿儿……你怎么了,卿儿,你别吓我,我没想杀你,卿儿……卿儿。” 这时,一颗鲜红的赤玉从周元卿身上掉落出来,他拿起来看了看,那颗赤玉上竟然刻着一个“璟”字,那人从刚刚的惊慌变成了愤怒,从愤怒变成了恨。 周元卿眼睛模糊的看着他想要毁掉手里的赤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去夺回赤玉,然而这一举动更是激怒了他。 那人站起身,冷冷道,“卿儿,你这么紧张这赤玉,是萧璟玄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吧,正好,让它和你的孩子一同毁掉吧!” 周元卿缓缓翻过身,抬手要去抓他,但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玉在他手里四分五裂! 就如同她的孩子一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再也回不来了…… 周元卿如宝石般漂亮的眸子从此黯淡无光,同她人生里唯一的光明一起慢慢消散,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黑暗。 漆黑阴冷的宫殿门缝里缓缓透出一丝月光,而在那门缝背后,露出了一双惊恐、惊讶、悔恨、难过交织的眼眸。 江雪呆愣的站在坤宇宫门外,透过门缝看到了周元卿用那双绝望、仇视、痛苦、冰冷的眼眸盯着她,她看得出来,周元卿在求死。 她紧紧捂住嘴,她怕她的哭声惊动了宫殿里的人,她想救她,可她害怕被灭口,她不想死,她懦弱! 江雪无情的看着宫殿里发生的一切,她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殿下为何要杀公主,为何啊,他明明说过只是引公主来这见她一面,为何会这样?殿下为何会变得如此阴狠偏执?这也太残忍了…… 江雪见那人走向殿门,惊恐的转身离去,周元卿看着江雪离开的背影,她到死也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害她?为何不救她? 周元卿愤恨而绝望的,用自己最后一口气,悲怆的大喊了一声, “萧璟玄!!!” 而在御德殿里的萧璟玄,似是有所感应般的落下一滴眼泪,周元卿送给他的那块红翡印章也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第48章 身伤与心伤 萧璟玄惊慌的捡起碎成两半的红翡印章,摸了摸眼眶的泪水,不由分说的冲出御德殿,靖德帝疑惑的跟了出去。 刚走出御德殿,就看见等在外面的侍卫,萧璟玄冲侍卫大吼道,“你怎么在这!卿儿了?!” 侍卫被萧璟玄极为阴沉的脸色吓得后退了一步,惊恐道,“属下和公主一起来找殿下,但是中途……公主让属下先来御德殿。” 萧璟玄走上前紧抓着侍卫的衣襟,眼眸冷冽如刀,“本王问你!卿儿在哪?!” 一旁的莫敢言不明所以,想要上前阻止快要发疯的萧璟玄,这时,靖德帝疾步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带朕去九儿跟你分开的地方!” 侍卫看了眼萧璟玄,萧璟玄冷厉道,“还不快走!” 侍卫忙不迭的带着几人来到了他和周元卿分开的地方,说道,“当时我和公主在此处发现了两名黑衣人,还有一名白衣女子。” 萧璟玄看向侍卫,眼眸闪过一丝杀意,“你既然知道有来历不明的人,为何不跟着卿儿?本王是怎么交代你的!” “够了!”,靖德帝呵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赶紧找到九儿,这些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宫里,定是有备而来!” 这时,侍卫忽然想起来什么,指着坤宇宫方向说道,“公主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 萧璟玄疾步跑到坤宇宫外,猛的看向殿门,此刻,他的心就像手里捏着的红翡印章,堕落在地,破碎成渣! 萧璟玄走到殿门前,缓缓抬起颤抖的手,仿佛听到了周元卿那悲伤绝望的呼喊声,声声萦绕在耳边。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殿里传来,萧璟玄猛的一脚踢开殿门,这时,靖德帝带着一队手拿火把的禁卫军冲了进来,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 萧璟玄呼吸一滞,身体摇摇欲坠,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了倒在血泊中,没有一丝气息,没有一丝血色的周元卿。 靖德帝看见如此触目惊心、残忍血腥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身后的禁卫军赶忙扶着他。 众人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周元卿,皆是震惊! 萧璟玄每走近周元卿一步,他的心就犹如被千刀万剐般疼痛,他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缓缓抱起全身是血、浑身冰冷的周元卿。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周元卿毫无血色的脸上。 靖德帝从悲痛中回过神,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御医!快传御医!!” 不多久,太医院的御医们急匆匆赶来坤宇宫,都被眼前残忍的景象吓得不轻。 御医们走到周元卿旁边给她把脉,萧璟玄紧张问道,“太医,卿儿怎么样了?她还有救吗?” 御医脸色阴沉,摇了摇头道,“公主失血过多,怕是……” 靖德帝指着御医们大怒道,“你们要是救不活九儿,全都去给她陪葬!” 御医们吓得面色惨白,一位老太医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靖德帝说道,“沈太傅!皇上,沈太傅医术高明,若是找他来,公主定然还有一线生机!” “对,沈言,沈言医术高明,他一定能救九儿”,靖德帝冲禁卫军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人啊!” 禁卫军忙不迭的跑出了坤宇宫,一旁的御医看向萧璟玄说道,“驸马,得赶紧给公主把身上的血衣换下来,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不能再耽搁了!” 萧璟玄紧紧抱着周元卿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他此刻多恨自己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若是他一直守在她身边,没有来皇宫,周元卿也不会因为担心他而跟来,她也就不会出事了。 萧璟玄如行尸走肉般说道,“她不能留在这,她害怕这里。” 靖德帝眼眶含泪,一夜之间竟白了头,“把九儿送到御德殿吧,她现在情况禁不起折腾了。” 御医们纷纷附和,萧璟玄看了眼周元卿,抱着她缓缓站起身,旁若无人的朝御德殿走去。 天色渐亮,御医们疲乏的围在御德殿寝宫里手足无措,萧璟玄如雕像般站在周元卿床前一动不动,靖德帝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踱步,不停催促道,“沈言怎么还没来?” 一御医回道,“回皇上,沈太傅到城郊去巡查了,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了,应该快到了,只是……” 靖德帝不耐道,“只是什么?!” 御医无奈的叹息了声,看了眼萧璟玄说道,“驸马不让人碰公主,她需得尽快把身上的血衣换下。” 靖德帝看向萧璟玄,拿出岳父的气势说道,“萧璟玄!你让开!” 萧璟玄眼皮微微颤动,一言不发,这时,殿外传来一侍卫大喊道,“沈太傅来了!” 众人齐齐转身望去,一袭白衣如仙的沈言面色沉重,疾步走了过来,坐在周元卿床前给她把脉。 萧璟玄看着沈言焦急问道,“沈先生,卿儿她怎么样了,还……” 沈言抬眸看向萧璟玄,语气冰冷如刀,“还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你们再这样耽误下去,就等着准备后事吧!” 众人一惊,沈言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迅速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御医,“拿着这张方子去熬药 ”,御医接过方子,忙不迭的跑出殿外,沈言又继续吩咐道,“赶紧给公主换身干净的衣物,其他人全部出去!” 一声令下,除了靖德帝和萧璟玄,所有人都疾步走出殿外,沈言看向两人语气不善道,“皇上,萧璟玄,你们也出去!” 萧璟玄语气冰冷,“我不走。” 沈言大喝道,“出去!” 萧璟玄依然说道,“我不走,我要在这守着她。” 沈言无奈,看向靖德帝,靖德帝欲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这时,宫女们拿来衣衫准备给周元卿换上,萧璟玄看向宫女说道,“我来吧,你们都出去。” 宫女为难的看向沈言,沈言挥了挥手,宫女们便走了出去,整个大殿只剩下萧璟玄和沈言。 萧璟玄放下纱幔,将周元卿身上的血衣脱了下来,看到她全身上下都是红肿淤青,尤其是背部和腹部,还有手最为严重,身体都变了型,萧璟玄呆愣的看着她身上的伤,眼眶含泪,手都不敢去触碰她,生怕他一碰,她的身体瞬间就会散掉! 沈言背对着床榻,听见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沉声问道,“怎么了,换个衣服都不会了吗?” 萧璟玄回过神,小心翼翼的给周元卿换上干净的衣物,把纱幔挂上,走到一旁说道,“沈先生,换好了。” 沈言转过身,疾步走到床前坐了下来,仔细检查着周元卿的伤,眉头紧锁,恨恨道,“简直就是个畜生!元卿被他推撞在硬物上,甚至是……” 萧璟玄心如刀割,手心都被掐出了血,艰难问道,“甚至……什么?” 沈言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甚是被他甩撞在墙上、柱子上,而且身体、腹部被他踢了不下数十次!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元卿怕是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萧璟玄心脏骤停、踉跄几步,难以置信的哽咽道,“你说什么……什么叫……不会有……孩子。” 沈言眼眶渐红,轻声说道,“元卿体质阴寒,本就不易有孕,能有这个孩子已是幸运,但如今……她腹部脏器受损,怕是……若不是她用手死死护住,早已……” 沈言已经说不下去了,萧璟玄看着面色惨白的周元卿,整个人已经痛到麻木了,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沈先生,卿儿还有救吗?只要她能活下来,什么都不重要!” “伤害元卿的凶手给她吃下了一种特制的丹药,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看来此人的目的,是要打掉元卿腹中的”,沈言顿了顿,看向萧璟玄,“……孩子!” 萧璟玄浑身颤抖,强忍着泪水,声音嘶哑道,“卿儿……什么时候能醒来?” 沈言看了眼周元卿,沉声说道,“你出去,我要给元卿治伤,不能有人打扰,如果你还想元卿活下来,就别在这耽误时间!” 萧璟玄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殿外。 守在殿外的靖德帝见萧璟玄出来,焦急问道,“九儿怎么样了?” 萧璟玄摇了摇头,“不知。” “不知?”,靖德帝愤怒的一拳打在萧璟玄脸上,站着一旁的莫敢言紧张喊道,“公子!”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九儿跪在我面前求我让她嫁给你时,我就不该心软!要不是你……九儿就不会受此折磨……” 靖德帝老泪纵横,他这一生做的错事已经无法挽回,他只想弥补他亏欠一生的女儿,纵然他很不喜欢萧璟玄,但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伤心,他只能由着她,而现在他却万分后悔。 萧璟玄嘴角溢出血,守在殿门前一言不发,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他的卿儿平安无事,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这时,闻讯赶来的林耀辰走到萧璟玄面前,不由分说的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怒喝道,“萧璟玄,你若没有能力保护元卿,待她醒来我就带她走!” 萧璟玄擦去嘴角的血,转头看向林耀辰,冷冷道,“你凭什么带她走,她是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你的妻子?你就是这样做她丈夫的!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你明知道有人对她不利,为何不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说完,林耀辰挥拳欲要打去,萧璟玄紧捏着他的拳头,大喝道,“够了!我让你一拳,是看在你是卿儿亲人的份上,但仅仅只是这一拳而已,要打也是卿儿亲自动手,轮不到你!” 这时,殿里传来沈言的怒骂声,“要吵要打滚远点!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靖德帝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鄙视的冷哼了一声。 就这样,几人静静的守在殿外,谁也不搭理谁。 一个时辰后,沈言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几人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询问, 萧璟玄,“卿儿怎么样了?” 靖德帝,“九儿如何了?” 林耀辰,“元卿的伤势严重吗?” 沈言,“……” 靖德帝不耐烦道,“你倒是说啊!九儿如何了?” 沈言叹了口气说道,“命是保住了……” 几人刚松了口气,沈言又补了一刀,“但她已无求生意志,怕是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林耀辰震惊道,“沈先生,你说什么?元卿没有求生意志?怎、怎会严重成这样?!” 沈言眼眸黯淡了一瞬,“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难以承受的事,或者说……她……” 萧璟玄颤声问道,“什么?” 沈言继续说道,“除了失子之痛,元卿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种伤害对女子而言,一般是被人……侮辱,才会造成的伤害。” 几人闻言皆是震惊,靖德帝欲要昏倒,林耀辰急忙扶住了他,难以置信的问道,“侮辱?侮辱是什么意思?难道卿儿她……不会的!不会的!” 沈言心疼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有元卿和凶手知道,你们也别胡思乱想,兴许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因为元卿难以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才会这样。” 萧璟玄眼眸黯淡无光,压抑着内心的痛苦问道,“我能带卿儿走吗?她一定很恐惧待在这里。” 沈言点了点头道,“也好,换个地方对元卿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但要小心些,她身上全是伤,尤其不能伤到脏腑,也不能动她,最好……” 没等沈言说完,萧璟玄打断道,“我抱着她回去,不会让她受到一点颠簸,沈先生,这段时间您能不能住到府上去为卿儿调理身体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都会尽力去做。” 沈言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真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沈先生骂得对。”,萧璟玄走到靖德帝面前说道,“皇上,还请您封锁坤宇宫,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我要亲自彻查此案,找出凶手!亲手杀了他!” 靖德帝看着萧璟玄,沉声说道,“这是你作为九儿丈夫应该做的!” 第49章 萧璟玄审问靖德帝 萧璟玄抱着周元卿从皇宫一步一步的走向安国公府,莫敢言见他大汗淋漓,想要帮忙,却被萧璟玄那冰冷摄人的眼神吓退。 萧璟玄抱着周元卿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府里,萧辞和萧章旭等人见到萧璟玄回来,围上去想要问些什么时,萧璟玄突然开口说道,“父亲、母亲,几位哥哥,璟玄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待事情查清后,再向你们解释。” 萧辞见萧璟玄疲惫的样子说道,“行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治好公主的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萧璟玄说道,“多谢父亲。” 说完,萧璟玄就抱着周元卿回到了卧房,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守了一天一夜。 翌日一早,萧璟玄把莫敢言和府上所有的鹰狼卫都叫到了后院。 莫敢言和侍卫们颤颤巍巍的跪在萧璟玄面前,等待着主子的处罚。 萧璟玄坐在石凳上,眼含杀意的看向莫敢言旁边的侍卫冷冽道,“啊飞,你自己说,本王要如何处置你!” 阿飞抬头看向萧璟玄,沉声说道,“请,殿下赐死!” 一旁的莫敢言着急的看了他一眼,萧璟玄冷笑一声,“死?你以为死就能赎清你犯下的错吗?!” 莫敢言看向萧璟玄求情道,“殿下,也不能全怪啊飞,他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才会跟公主进宫的,请您看在他多年尽忠职守的份上,饶啊飞一命吧!” 萧璟玄眸光锐利的看向莫敢言说道,“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莫敢言一噎,垂下了头,萧璟玄看向阿飞继续说道,“身为鹰狼军最精锐的鹰狼卫!犯了错就知道求死!你还不如早早卸甲归田!” 啊飞猛的抬起头,看着萧璟玄拱手说道,“啊飞知错,请殿下再给啊飞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萧璟玄沉声说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带着一批鹰狼卫寸步不离的守在公主身边,除了沈言沈先生,谁也不许踏进房门半步,若你再失职,就自我了断吧!” 啊飞俯首说道,“谢殿下,啊飞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萧璟玄看向莫敢言,“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莫敢言回道,“回殿下,查到了,是京卫司江城江统领的妹妹,江雪!” 萧璟玄冷冽道,“继续查!连京卫司和江城一起查,此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莫敢言应声,“属下遵命!” 萧璟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卫说道,“一批人去查京卫司,一批人留下保护公主,一批人跟本王进宫查凶手!” 众侍卫齐齐应声,“属下遵命!” 莫敢言忐忑问道,“殿下,以公主的情况,怕是要延迟回云州了,那边也有一大堆事情要等着您处理……” 萧璟玄头疼的扶额,疲惫道,“本王会亲自写信给父皇,让他暂时安排几个得力的大臣前往云州,另外,传信给陈将军和于统领,攻下钦州后,全军将士按兵不动,休养生息,明年初春再做打算。” 莫敢言心疼道,“殿下,您要不要去休息会儿,这几日您才睡了几个时辰,再这样下去,您会撑不住的。” “无妨,撑不住也要撑,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萧璟玄看向啊飞说道,“啊飞,你亲自去趟沈府,把沈先生接过来,莫敢言,你随本王进宫!” 交代完事情后,萧璟玄就带着莫敢言和一批侍卫来到了坤宇宫,莫敢言回头看了眼身后禁卫军好奇问道,“殿下,我们带来这么多人来,这些禁卫军怎么无动于衷?” 萧璟玄讥讽道,“平时看你挺聪明,现在怎么如此笨了,肯定是靖德帝吩咐过的。” 莫敢言不可置信道,“靖……皇上居然会配合殿下您?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萧璟玄训斥道,“少说话,多做事,平时就你话多,这次要是查不出凶手,你就别跟本王回云州了!” 莫敢言捂嘴噤声,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搜查宫殿各处。 萧璟玄突然顿住脚步,把脚移开,几颗碎了的赤玉呈现在眼前,萧璟玄俯身捡起赤玉,紧紧攥在手心,他无法想象周元卿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他能感觉得到,周元卿眼睁睁看着那个禽兽不如的疯子夺走他们的孩子,毁了她最宝贝的赤玉,她心里该有多痛苦、多无助、多绝望。 萧璟玄越是痛苦,就越恨自己的无能,他还曾在靖德帝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只有他能保护周元卿,可如今让她承受这种痛苦的人却是他! 鲜血沿着萧璟玄的左指缝滴落在地上,似是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 “殿下,属下发现了……”,莫敢言见萧璟玄手上顺流的血惊讶道,“殿下,您的手!” 萧璟玄站起身,用宽大的衣袖掩住流血的左手,问道,“无事,你发现了什么?” 莫敢言将一个精致的香炉递给萧璟玄,“这香炉里放有大量的软髓散,普通人闻了会全身无力、头晕目眩、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若是有武艺者还能勉强抵抗,但凶手放的量足以让一头猛兽都无法动弹,公主虽然武艺高强,但……” 听到这,萧璟玄已经痛到理智全无,恨不得把皇宫里的人都杀了干净,但他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那一丝理智,他不能乱,亦不能倒,否则 ,他怎么对得起卿儿和他未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萧璟玄沉声道,“继续说!” 莫敢言忐忑的继续说道,“公主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还身怀六甲,在那种情况下,只能任由凶手……”, 莫敢言见萧璟玄愈发可怕的脸色,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不然,他的小命绝对要葬送在这里。 萧璟玄极力控制自己将要破土而出的杀欲,问道,“软髓散无色无味,极难被人发现,你是怎么确定这香炉里放的,就是软髓散?” 莫敢言挑眉傲娇道,“殿下,您忘了,属下的父亲可是毒医莫晔,属下从小就能分辨各种毒药,这小小的软髓散还难不倒属下!” 萧璟玄瞥了眼莫敢言说道,“可据本王所知,这软髓散需要用刚盛开的毒花才能制成,而那毒花在十年前已经被烧毁,就连晟国都没有,怎么会出现在大商皇宫里?” 莫敢言想了想道,“属下听说江湖上有个精通毒经的高人,最爱收集天下至毒之物,这软髓散应该是那位高人所制。” 萧璟玄说道,“就算那人精通制毒,也不能将烧毁的毒花死而复生,唯一的可能,那毒花就是他种的!你可知道那人叫何名?” 莫敢言回道,“毒手宋千山!” 萧璟玄眯了眯眼道,“十天内,本王要见到此人!活的!” 说完,萧璟玄大步走出坤宇宫,来到御德殿,靖德帝见萧璟玄脸色阴沉 ,便问道,“可查出些什么了?” 萧璟玄意味不明的盯着靖德帝说道,“皇上,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靖德帝极为不悦,“怎么,你怀疑是朕害了自己的女儿?” 萧璟玄态度冷淡道,“皇上多虑了。” 靖德帝与萧璟玄相看不顺眼,“想问什么快问,朕累了。” 萧璟玄用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卿儿出事之前,守在坤宇宫的禁卫军是谁下令撤走的?” 靖德帝气道,“轩辕硕!你这是在审问朕?” 萧璟玄不置可否,“请皇上回答!” 靖德帝指责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若不私闯皇宫,勤儿怎会调用坤宇宫的禁卫军!” 萧璟玄疑惑道,“三皇子周怀勤?我不过带了几个侍卫,何以用得着调用禁卫军?就算要调用禁卫军,大可从宣德门最近的朱雀门调,为何偏偏调用坤宇宫的?” 靖德帝回道,“朕问过勤儿,他以为你是来刺杀朕的,情急之下才会调用坤宇宫的禁卫军,而且霄华殿离坤宇宫较近,他也没做多想。” 萧璟玄冷笑一声,嘲讽道,“这种鬼话,皇上也会信?” 靖德帝怒道,“轩辕硕!你不要得寸进尺!” 萧璟玄没心情与靖德帝争辩,“卿儿一向聪明谨慎,她不可能猜不到有人故意引她去坤宇宫,可她偏偏去了!” 萧璟玄一想到这,心里那股恨意和杀意呼之欲出,大声问道,“坤宇宫里到底隐藏了有什么秘密?或者说,坤宇宫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卿儿才会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进去!” 靖德帝沉默良久,看向萧璟玄缓缓开口道,“你跟朕来!” 说完,靖德帝起身走出了御德殿,萧璟玄也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坤宇宫寝殿床榻后的墙面,靖德帝停下脚步,看向萧璟玄问道,“九儿给你的龙纹印章可带在身上?” 萧璟玄疑惑的看着靖德帝,从腰间扯下荷包,从荷包里拿出碎成几颗的赤玉和摔成两半的印章,悲凉开口道,“都碎了……” 靖德帝目光落在萧璟玄左手上,手心竟有几个深浅不一的伤口,又看了眼赤玉上残留的血迹,心里对他的气也消了几分。 “碎了不会找人修补吗?怎么,你们晟国皇室穷得连这点银子都没有了?” 萧璟玄极为失落道,“再怎么修补,也还是有裂痕。” 靖德帝此刻恨铁不成钢道,“你瞧瞧你那样,像是个做大事的人吗?还大言不惭的向朕保证能保护九儿,遇到这点挫折就萎靡不振?真是没用!” 萧璟玄看向靖德帝,有些好笑道,“皇上,现在是我在审问您,您怎么反而教训起我来了?” 靖德帝冷哼一声道,“朕不是用大商皇帝的身份教训你,而是用岳父的身份教训你!把印章给我!” 萧璟玄把碎成两半的印章递到靖德帝手上,靖德帝将印章底部放在墙面上凹进去的方形小洞里,瞬间,平整的墙面缓缓打开一道石门。 萧璟玄看着石门从下到上打开,微微惊讶道,“这印章居然是密室的钥匙。” 靖德帝取下印章交还给萧璟玄,问道,“九儿没告诉你吗?这红翡龙纹印章不仅是密室的钥匙,还是黑甲军兵符!” 萧璟玄猛的看向靖德帝,惊讶道,“黑甲军兵符?这么重要的东西,卿儿当时居然……” 敢交给他?周元卿当时对他是有多信任,才会把兵符交到他手里。 靖德帝看到萧璟玄即是惊讶,又是愧疚的样子说道,“还不是因为九儿是真心喜欢你,九儿和她母亲一样极为固执,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不管不顾的付出一切,就算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可你了!哼!” 说完,靖德帝走进了密室,萧璟玄跟在他身后问道,“既然这印章是黑甲军兵符,那皇上为何还要交还给我?不怕我用它调用黑甲军吗?” 靖德帝冷哼道,“这印章是一对,还有一个凤纹印章,你的那个只能调动林耀辰手里的黑甲军,却调不动百里策手里的黑甲军,想要调动四十万黑甲军,必须聚齐三样,龙凤印章和九儿。” 萧璟玄疑惑问道,“百里策手里怎会有黑甲军?卿儿又怎么成了调动黑甲军的兵符了?” 靖德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璟玄抱怨道,“你一下问朕这么多问题,朕要先回答你哪一个?” 萧璟玄挑眉,毫不客气道,“都回答。” 靖德帝气笑了,“此事说来话长,朕就长话短说,当年沈国公耗费毕生心血建立了黑甲军,一个西甲军,一个南甲军,西甲军是林耀辰率领,故而朕才会封他为西宁王,而南甲军则是由百里策率领,百里策此人做事极为隐秘低调,所以天下人只知西宁王却不知大都督百里策,至于九儿为何是调动整个黑甲军的兵符,这个你应该想得到,当年户部由陈仲把控,朕也无力拿出更多的军饷给黑甲军,都是九儿出钱出粮养的四十万黑甲军,黑甲军老将又是沈国公一手提拔的,所以就算拿到龙凤印章,没有九儿的命令,也是无用。” 萧璟玄更是疑惑了,“卿儿那时也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她哪来那么多银子和粮草养四十万黑甲军?” 靖德帝得意的笑了笑,“你可别小瞧九儿,论知人善用和看人的眼光……”,靖德帝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除了看上你,她可不比沈国公差,沈家……还在的时候,九儿的小舅舅可是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九儿之所以能养得起四十万黑甲军,她那位小舅舅的功劳可不小。” 一说到周元卿的事,萧璟玄极为感兴趣,又继续问道,“卿儿还有位做生意的小舅舅?” 靖德帝有些不悦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萧璟玄一愣,靖德帝继续说道,“不过她那位小舅舅自沈家……也跟着不在了。” 萧璟玄知道靖德帝所说的不在,就是死了。 靖德帝似乎不想再起沈家的事,转身往密室里走去。 萧璟玄四处看了看,密室的结构就是一个藏书阁,书架上摆放着各类兵书和典籍,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圆形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刻有龙凤呈祥图纹的铁盒。 靖德帝走到石台前,对萧璟玄说道,“用印章把铁盒打开。” 萧璟玄看了眼铁盒,铁盒用一把特制的铁锁锁着,铁锁上有四个字的凹纹,萧璟玄低声说道,“昭仁圣德?卿儿的印章上也是这四个字。” 靖德帝说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萧璟玄拿出印章,将印章底部的字与铁锁上的凹纹重合,铁锁瞬间打开了,萧璟玄好奇的打开铁盒一看,惊讶道,“传国玉玺!” 靖德帝说道,“没错!就是传国玉玺!” 萧璟玄踉跄一步,心里的怒火油然而生,“所以,卿儿明知道有人故意引她去坤宇宫,她还是去了,为的,就是坤宇宫里藏着的玉玺?” 第50章 怀疑 靖德帝沉默,萧璟玄大怒道,“您可知道!您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她,是害了她!” 靖德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只不过想为九儿,谋条生路罢了!” 萧璟玄眼底一片猩红,“生路?这不是生路,是死路!传国玉玺意味着什么您不是不知道,若是被人发现玉玺就在坤宇宫,您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靖德帝颤抖着身子沉声说道,“朕怎会不知道?可朕别无选择!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谁怜天下父母心呐。” 萧璟玄愤然质问道,“既然皇上如此疼爱卿儿,当年为何下令将沈家满门抄斩?为何要害死宣仁皇后,为何任由陈仲和筠贵妃害死卿儿的兄长!” 这句话似是刺痛了靖德帝,靖德帝大吼道,“朕没有!朕没有害死梦秋,朕也是后来才查出,是陈仲和梁筠害死的皇儿! 靖德帝眼眸幽深,回忆起了往事,缓缓开口道,“二十几年前,梦秋诞下皇儿,朕本打算立他为太子,可谁曾想朕的皇儿出生不到三个月就夭折了,后来,梦秋知道了皇儿的真正死因,悲痛欲绝之下,竟在坤宇宫引火自焚,朕伤心欲绝,就命人在坤宇宫打造了这间密室,把玉玺放在这里,为的,就是给九儿谋条生路,你也身在皇家,自然知道皇家为了争权夺位会不择手段!朕把玉玺交给九儿,让她执掌黑甲军,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利,任由她杀了太子,就是想让她自己选择未来的储君,待朕死后,她也能有所依靠。除了朕和九儿,没人会知道玉玺就放在被烧毁的坤宇宫里。” 萧璟玄听完后有些理解靖德帝,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知道丧子之痛犹如剜心,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更何况靖德帝还失去了他最爱的宣仁皇后。 “即是这样,卿儿为何还会来坤宇宫?” 萧璟玄更是困惑了,靖德帝回道,“因为九儿的母亲和兄长,都是在坤宇宫殒命的,朕把坤宇宫作为禁地,派禁卫军守在这里,二十几年来没人敢进,那晚禁卫军被撤,又有人故意引九儿前来,试想一下,如果是你,你会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吗?凶手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在坤宇宫……伤害九儿。” 萧璟玄顿感背脊发凉,凶手如此了解卿儿,想必早已潜伏在皇宫,卿儿不能待在丰都了,他必须赶紧带她离开。 思及此,萧璟玄看向靖德帝说道,“皇上,若是卿儿还待在丰都,凶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我必须要带卿儿离开大商,还请您成全。” 靖德帝沉默不语,萧璟玄循循善诱道,“皇上,我知道您舍不得卿儿,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还请您……放手!” 靖德帝一颤,怒道,“放手?轩辕硕,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在跟九儿的父亲说话!你叫朕放手,朕如何能放得下……” “皇上,您不是一个好皇帝,亦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您的拳拳爱女之心,璟玄深感敬佩,”,萧璟玄内心挣扎了片刻,看向靖德帝认真说道,“您跟我们一起离开大商吧!” 靖德帝震惊,盯着萧璟玄看了良久,突然大笑起来,“轩辕硕,你又在朕面前,大言不惭了,你连保护九儿都极为困难,更别说再加上朕了,你要如何面对你父皇,又要如何给晟国的朝臣和百姓交代,轩辕硕,朕之所以不喜欢你,是因为朕知道,你要成为一个帝王,身边不可能只有九儿一个,将来你后宫佳丽无数,可九儿就只有你一个丈夫,更何况九儿现在怕是已经不能有孩子了,将来她该怎么过活啊……” 说到这,靖德帝老泪纵横,萧璟玄看着一个父亲为女儿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不会的。” 靖德帝抬眸看向萧璟玄,萧璟玄继续说道,“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不管是萧璟玄,还是轩辕硕,此生只有卿儿一个妻子。” 靖德帝嘲笑一声,“轩辕硕,人心易变,你现在敢这样说,将来也敢这样说吗?你父皇会允许你一生都没有子嗣吗?你可是晟国未来的皇帝,别说你父皇,就连朝臣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高处不胜寒呐。” 萧璟玄不以为然道,“办法总比问题多,不就是子嗣吗,只要是我轩辕氏血脉,是不是我的又有何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心之所向,我现在敢这样说,将来在您面前亦敢这样说。” 靖德帝闻言极为震撼,“轩辕硕,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璟玄正色道,“皇上,我不是您,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但我必须要保护好我的妻子,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用尽多少手段,我绝不会再让卿儿受到半点伤害。” 说完,萧璟玄缓缓跪在靖德帝面前,靖德帝惊讶道,“你这是做什么?!” 萧璟玄抬眸看向靖德帝,拱手说道,“岳父大人,我和卿儿成亲,未曾向您行礼、敬茶,今日,璟玄就把这礼,给您补上!” 萧璟玄向靖德帝磕了个头,靖德帝内心为之动容,扶起他说道,“你若只是萧辞的儿子,那该有多好,朕不喜晟国璟王轩辕硕,但对萧辞的儿子萧璟玄还是……比较满意的。” 萧璟玄淡然一笑,“我亦不喜大商皇帝,但对卿儿的父亲,亦会敬重有加。” 靖德帝亦是淡然一笑。 而在坤宇宫外不远处的兴圣殿,周怀允呆愣的瘫坐在地上,想起那夜周元卿用那双无助、绝望、愤恨的眼眸盯着他时,他内心极度恐慌、懊悔不已,他亲手伤害了他最爱的女人,差点让她死在自己手里,他连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这,周怀允哽咽自语道,“对不起,卿儿,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 周怀允突然间又想起,他离开坤宇宫时,周元卿最后想的、念的、喊的,都是萧璟玄,一股怒意淹没了他的理智,疯了般的大喊道,“不,我没错!是你先怀了他的孩子!是你背叛了我对你的情意!是你!”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焦急的声音传来,“殿下,不好了,江姑娘偷跑出宫了!” 周怀允迅速擦了擦眼泪,脸色阴沉道,“怎么回事?她怎会偷跑出宫?” 小太监跪在地上颤抖道,“回殿下,江姑娘从坤宇宫回来后,好像疯了,奴才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把她关在了寝殿,谁曾想她居然趁宫女不备,将其打晕并换上了宫女的装扮……偷跑出去了。” “废物!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周怀允想了想道,“抓到江雪,直接灭口,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小太监猛的抬头看向周怀允,背脊发凉、冷汗涔涔,“是,奴才遵命!” “等等!” 小太监看向周怀允,“殿下还有何吩咐?” 周怀允问道,“三皇兄那边可处理干净了?” 小太监擦了擦冷汗,“殿下放心,人已经灭口了,就算萧璟玄怀疑,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昭仁公主出了事儿,三皇子为了不引火上身,绝不敢乱说。” 周怀允低笑道,“很好,待本殿下坐上龙椅之时,就是那个蠢货,灭亡之日!” 坤宇宫外,靖德帝走后,莫敢言就走到萧璟玄身旁问道,“殿下,可查出什么线索了?”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派人严密监视三皇子的一举一动。” 莫敢言疑惑问道,“三皇子?殿下怀疑三皇子是凶手?” 萧璟玄摇摇头道,“越是有嫌疑的人越不是凶手,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出来背锅。” 莫敢言问,“那殿下为何不直接去审问三皇子?” “你觉得凶手会让本王查出什么吗?早就毁尸灭迹了,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萧璟玄似是想到什么,问道,“啊飞是不是有个妹妹也在鹰狼卫?” 莫敢言应声,“是。” 萧璟玄继续说道,“回府,让她来见本王。” 安国公府密室,萧璟玄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明媚玄衣少女说道,“阿月,本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阿月拱手说道,“请殿下吩咐。” “本王要你潜入大商皇宫,暗查所有皇子的身份。” 阿月疑惑道,“殿下是怀疑有人假冒大商皇子?” 萧璟玄不置可否,“跟公主极为熟悉又了解公主脾性的人,除了跟公主最亲近的人之外,就是皇宫里的人,本王之前忽略了一点,觊觎爱慕公主的人定然不会是她的皇兄,可如果这个皇子是假的了?他不是公主的亲哥哥了?” 阿月震惊,“殿、殿下是说,凶手利用假皇子的身份接近公主,精心谋划了这一切?” 萧璟玄看向啊月说道,“啊月,这个任务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若是被凶手察觉,你会有生命危险,亦不能同你哥哥一起回云州,你可要考虑清楚。” 阿月眼眸黯淡一瞬,坚定道,“阿月在进入鹰狼卫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殿下放心,阿月一定完成任务!” 萧璟玄看着眼前的少女,嘱咐道,“若是发现有危险,立刻离开皇宫,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你可记住了。” 阿月沉默片刻后说道,“殿下……阿月记住了。” 萧璟玄从密室出来后,来到了卧房,看到坐在周元卿床边为她把脉的沈言问道,“沈先生,卿儿情况如何了?” “元卿身上红肿的地方已开始慢慢消退,但情况也不容乐观,你最好每天多跟她说说话,激起她的求生意志,还有,多给她吃些补品,譬如人参当归阿胶……”沈言见萧璟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顿了顿 ,问道,“怎么了?没查到线索?” 萧璟玄回过神问道 ,“沈先生,卿儿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沈言叹息道,“元卿之前受伤,总喜欢泡在冰冷的水里给自己止痛,长年累月下来,她全身冰凉、体质阴寒,我曾嘱咐过她多次,就是不听,经此一遭,她往后几年都得补身子了,否则怕是……” 萧璟玄淡道,“我明白了。” 沈言看着他试探道,“若是卿儿以后不能有孩子了,你当如何?” 萧璟玄神色从容,声音平淡,“不如何,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卿儿平安就好。” 沈言有些惊讶道,“可你才弱冠之年,你真的不在意吗?” 萧璟玄苦笑一声,“怎会不在意,我也是人,并不是神,但改变不了的事实在意太多也没用,不如学着去接受现实。” 沈言站起身,拍了拍萧璟玄的肩膀,“好好陪陪元卿,我去给她煎药了。” 萧璟玄道,“劳烦沈先生了。” 沈言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萧璟玄坐在床边,握着周元卿的手低声喃喃道,“卿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都很担心你,等你醒了之后我就带你回云州,给你补办一场空前绝后、旷古未有的盛大婚礼,可好?” 无人应答,萧璟玄疲惫的靠在周元卿身边,不知何时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51章 游宫惊梦 夜黑风高夜、阴风阵阵,寂静的丰都城外忽听一女子逃命般的喘气声,随后,黑暗的山林小路亮起了点点火光。 火光越来越亮,一队黑衣人从火光处跑来将女子团团围住,一白衣公子从黑衣人里走了出来,阴笑道,“雪儿,你这是要去哪啊?本殿下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为何要跑?” 江雪看着眼前戴着人皮面具、微笑着的白衣公子,忽然间想起了周怀允对她也是这样的笑,那笑里饱含了不屑和厌恶,只是被情爱所蒙蔽双眼的她并未察觉,周怀允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绵绵情意,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周怀允,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你居然觊觎自己的亲妹妹,还残忍的杀了我和她的孩子!你会遭到报应的!” 周怀允大笑出声,“报应?本殿下最不怕的就是报应,雪儿,本殿下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本打算放过你的,奈何你那晚看了不该看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本殿下也只好对你狠下心了。” 江雪愤怒的“呸”了一声,“恬不知耻!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连自己亲妹妹都下得了狠手的人,我又怎会奢望你会放过我?” 周怀允不以为意的笑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放心,本殿下会给你个痛快的,哦,对了,在你死之前本殿下不妨告诉你个秘密。” 周怀允走近江雪小声说的,“九妹妹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和她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江雪震惊的看向周怀允说道,“你说什么?你、你不是……” 周怀允看着江雪既惊讶又吃惊的模样嘲笑道,“你就带着这个秘密 ,去阴曹地府见阎王吧!” 说完,周怀允无情的转身离去,只留下如风般轻飘飘的一句,“杀,死不见尸。” 江雪看着拿刀的侍卫一步步向她逼近,惊恐的后退几步,大喊道,“哥哥,救我!” 一声惊恐的呼救声响彻山林,夜鹰飞过,鹰狼卫听到呼救声急忙赶来时,江雪已被一刀刺穿了小腹,黑衣人拿着火把正准备毁尸灭迹,被赶来的鹰狼卫拦截了下来。 一玄衣侍卫疾步走到江雪身旁,蹲下身探了探她的气息,发现还有一口气,便抱起她焦急问道,“江姑娘,你可知杀你的人是谁,是不是伤害公主的凶手?” 江雪身子颤了颤,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睛死死盯着玄衣侍卫,艰难的张了张嘴,“周……怀……”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时,便已没了气息,玄衣侍卫给她阖上了眼,转头对身后的鹰狼卫说道,“撤!” 鹰狼卫迅速撤离了山林,周怀允的人准备追上去时,为首的一个侍卫说道,“别追了!人都已经死了,赶紧把尸体处理好了回去交差!” 安国公府,玄衣侍卫急匆匆来到后院,敲了敲周元卿卧房的门,说道,“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萧璟玄打开房门,小声说道,“出去说。” 两人来到后院凉亭,侍卫拱手说道,“殿下,属下找到江姑娘时,她已经被一队杀手灭了口。” 萧璟玄面色平静道,“你可知那些杀手的来历?” 侍卫回道,“那些杀手的武功路数属下从未见过,不过江姑娘临死前说了两个字,周怀。” 萧璟玄冷笑一声,“果然如此,正如本王所料,凶手就是大商皇子中的某一位。” 侍卫自责道,“殿下,属下失职,没能及时救出江姑娘。” “无妨。”萧璟玄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江城那边如何了?” “回殿下,自从公主出事后,江城未踏出京卫司一步,也没有跟任何人来往。” 萧璟玄冷冷道,“抓人,严刑拷打,本王倒想看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侍卫应声离去,萧璟玄回到卧房,坐在床边脚踏上,拿出碎成了五颗的赤玉和一条红绳,用剪刀剪下自己和周元卿的一缕头发,将头发用红绳编织成一条细小的辫子,一边编辫一边说道,“卿儿,这条头绳是用赤玉和我们的头发编织而成的,等你醒来时,我就给你系在头上,这样就寓意着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你可喜欢?” 说完,萧璟玄看着头绳两端坠着的五颗赤玉,将它紧紧握在手中,靠着床沿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萧璟玄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守在周元卿身边,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月。 一月后,皇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靖德帝下旨册封七皇子周怀允为太子,而以沈言为首的朝臣们对此纷纷提出异议,周怀允为了笼络人心,暗地里派人收买对他有异议的朝臣,并明里暗里的给他们加官进爵,要么就把他们的女儿孙女通通纳入后宫。 周怀允这番暗箱操作,把对他有异议的朝臣收得服服帖帖,整个朝廷已完全掌控在他手中。 靖德帝身体每况愈下,已无力朝政,周怀允摄政监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名为太子,但实际上已成为了实至名归的皇帝。 萧璟玄得知消息后心里愈发不安,于是便趁着周怀允册封大典时,将萧辞、萧岐和萧家妇孺先送往了云州,整个府里就只剩下萧璟玄和萧章旭,还有一直昏睡未醒的周元卿。 安国公府茶室,萧璟玄和萧章旭跪坐在茶桌前对弈,萧章旭看向萧璟玄忧虑道,“小六,你将父亲、母亲、珺儿和几位弟妹一起送往云州,确定不会被太子发现吗?” 萧璟玄落下一子,淡笑道,“大哥放心,周怀允现在忙着笼络人心、处理朝政,还要应付那些妃嫔,暂时还顾不到这边,我已派人传信给于统领,让他亲自到灵安山接父亲,待周怀允发现时,父亲早已到了云州。” “那就好”,萧章旭突然有些感伤道,“也不知二弟、四弟、五弟他们如何了,好久没见,还挺想他们。” “大哥放心,二哥早已到了云州,四哥五哥在邓州……”,萧璟玄抬眸看向萧章旭,萧章旭看着萧璟玄意味不明的眼神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甚?” 萧璟玄问道,“大哥,你想拿回赤霄军兵权吗?” 萧章旭疑惑问道,“赤霄军兵权不是在公主手里吗?” 萧璟玄摇摇头道,“没有,赤霄军现在是由一个叫鲁贤的将军掌管,但此人狂傲自大、骄奢淫逸,又不懂带兵,赤霄军老将都对他极为不满,赤霄军跟随大哥出生入死多年,若大哥前去将此人杀了,那么赤霄军定会愿意追随大哥。” 萧章旭疑惑不解,“公主那么聪明,怎会派一个不懂带兵的人掌管赤霄军?” 萧璟玄笑了笑,之前周元卿要他取西南,就故意安排了一个废物掌管赤霄军,令赤霄军老将不满,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夺回兵权。 “可能是因为……”,萧璟玄故意刺激萧章旭说道,“赤霄军不是亲兵吧。” “岂有此理!”,萧章旭怒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把赤霄军兵权交出去。” 萧璟玄挑眉,“大哥后悔还来得及。” 萧章旭欲言又止,想了想 ,说道,“你别想支开大哥,要走,我们一起走!” 萧璟玄皱眉,“大哥,卿儿也不知何时能醒,现在各州战事迫在眉睫,你必须去拿回赤霄军兵权。” 萧章旭反问,“那你了,如果公主一直不醒,你就不走了吗?” “当然不是”,萧璟玄说道,“我在等一个时机。” 萧章旭问,“什么时机?” 萧璟玄笑道,“冬节,每年冬节皇帝会带着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到城郊举行祭天大典,而今年这个冬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怀允会以太子监国的名义举办祭天大典。” “你是想等冬节周怀允举办祭天大典时,带着公主回云州?” “正是!” 这时,莫敢言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道 “殿下,那宋千山极为狡猾,又善于用毒,好几次都让他给跑了!不过,属下托人四处打听,查到了宋千山之前曾多次出入宋国公府。” “宋国公府?”,萧璟玄想了想道,“不用追宋千山了,去查宋国公府。” 莫敢言应声,萧璟玄继续问道,“京卫司和江城那边如何了?” 莫敢言回道,“回殿下,京卫司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公主的亲信,那些被朝廷安插进来的探子都已经全杀了,至于江城,京卫司刑狱的酷刑都已经都用上了,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萧璟玄问,“江雪被灭口的事儿告诉他了吗?” 莫敢言皱眉,“说了,但他死活不信,还说我们是骗他的。” 萧璟极为不悦的冷哼一声,“还真是个硬骨头,别让他死了,本王要亲自审他!你先下去吧。” 莫敢言应声而去,萧章旭面色凝重,“小六,你何时变得如此冷酷残忍了?” 萧璟玄语气冰冷,“残忍?比起凶手对卿儿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够仁慈了!” 萧章旭无言,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周元卿在坤宇宫被人伤害的残忍画面,但他看到周元卿双手手指全部骨折错位时,心里沉甸甸的,想了想问道,“小六,你怀疑这事跟宋国公有关?可宋国公跟公主并无仇怨啊?” “宋国公是没有,但宋琳琅……未必!”“啪”的一声,黑子落定,萧璟玄意有所指道,“大哥,你输了。” 是夜,萧璟玄回到卧房,仔细检查了周元卿的伤势,身上的淤青都已全部消散,萧璟玄坐在床头把周元卿抱躺在他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卿儿,你都躺了一个月了,快醒来吧,我查到了你中的软髓散可能跟宋琳琅有关,若真的是她,我必亲手杀了她为我们的孩子报仇,卿儿,你醒来好不好……” 正说着时,萧璟玄余光瞥见周元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萧璟玄猛的看向周元卿,似是想到了什么,继续在她耳边说道,“卿儿,你是孩子母亲,你不能让我们的孩子枉死,你得亲手为他报仇,卿儿,你快醒来,我们一起为孩子报仇!” 周元卿眼睛微微动了动,表情极为痛苦,似是在挣扎着醒来,萧璟玄紧紧抱着她,安抚道,“卿儿,别怕,我在这,我在你身边……” 梦回坤宇宫…… 漆黑的宫殿里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得可怕,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走在宫殿里,四处张望着,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忽然间,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孩站在角落,唱起了一首童谣,“娘亲呀……下雨啦……快呀快回家……爹爹呀……撑着伞……等在小桥下……娘亲呀……别哭啦……宝宝要走啦……” “娘亲……娘亲……快过来。”,小孩用他那清脆悦耳的童声呼唤着,女子疾步走向小孩,想要伸手去抱住他,小孩瞬间飘到女子身后,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娘亲!你为什么不保护孩儿!我好疼!我好疼啊!!!” 女子转过身,泣不成声的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是娘亲不好,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娘亲这就带你回家!” 女子哭着走向小孩,小孩呆呆的站着,身上的白衣慢慢沁出鲜红的血液,哭着对女子说道,“娘亲,快回家吧,孩儿要走了……” “不!” 女子悲痛的嘶喊一声,猛的扑向身体渐渐消散的小孩,小孩瞬间消散成点点星光,飘落在女子鲜红的血衣上。 “娘亲……快回家……快回家吧……” 小孩的声音渐渐微弱、渐渐消失…… “不要,孩子,你要去哪?快回来!” 女子哭泣声悲痛欲绝,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白光,光里一个小孩正朝远方走去,背影慢慢被淹没,女子惊慌的跑了过去…… 突然间,一阵刺眼的光芒袭来,躺在床榻上的周元卿猛的睁开眼,眼眸慢慢溢出晶莹的水光。 周元卿垂眸看向坐在床尾睡着的萧璟玄,缓缓张了张嘴,轻声喊道,“……璟玄。” 萧璟玄似是听到了周元卿的呼唤,猛的睁开眼,瞬间怔愣住了。 周元卿眼角划过一滴泪,盯着萧璟玄缓缓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萧璟玄回过神,眼眶微红,激动的笑了笑道,“卿儿,你终于醒了!” 说话间,萧璟玄把周元卿抱起来紧紧拥入怀里,周元卿似是要把所有委屈发泄出来,边哭边说道,“璟玄……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孩子……那个畜生想要侮辱我……我求他……祈求他……一直求他,可他还是杀了我们的孩子,他杀了我们的孩子……” 周元卿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在萧璟玄心脏,痛得连呼吸都是疼的,压抑许久的痛苦一拥而上,汇聚成泪。 萧璟玄哽咽道,“没事了卿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萧璟玄的声音淹没在了周元卿悲痛的哭声和责备声里。 “你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来啊?我一直在叫你……我一直在等你来救我和孩子……可你为什么不来!我差点就被那个畜生……” 周元卿说到这已经说不下去了,她不想再去回忆那个令她恐惧害怕的夜晚,那将是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五十二章 情之裂痕 “对不起……卿儿,我来晚了。” “对不起”三个字已经无法表达出萧璟玄内心的愧疚和懊悔,但他除了说“对不起”,他亦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周元卿紧紧抱着萧璟玄哭道,“我刚刚梦见我们的孩子了,他浑身都是血,他说他疼……他好疼……他恨我没有保护他……我们的孩子恨我……” 萧璟玄感觉自己痛得要窒息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痛到麻木了,可听着周元卿说的这些话,他的心比万箭穿心、千刀万剐还要痛! “卿儿,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们孩子不会恨你,他是爱你的,别哭了……” 这些安慰的话对周元卿来说太无力了,她依旧不停的嚎啕大哭着,萧璟玄属实没有任何办法了,再任由她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想到这,萧璟玄缓缓抬起手,狠下心将周元卿打晕了过去,刚放她躺下,就听见门外沈言焦急的声音,“萧璟玄,元卿是不是醒了?” 萧璟玄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走过去打开房门说道,“沈先生,卿儿刚刚醒了,只是她一直哭个不停,我……我没有办法……” 沈言颔首,走到床边坐下给周元卿把脉,忽然间眉头紧皱、神情怪异,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周元卿后说道,“元卿能醒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我去给她开副安神的药,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到刺激了,那晚的事最好一个字也别提,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多陪陪她。” 萧璟玄颔首,沈言正准备起身离去时,萧璟玄问道,“沈先生,卿儿她……还能好吗?” 沈言看着萧璟玄说道,“身伤能治,心病难医,能不能过得了这个坎,还得靠她自己,但我相信元卿不是一个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的人,你也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多理解包容她。” 萧璟玄感激道,“多谢先生,沈先生,现在朝政已被周怀允把持,您有何打算?” 沈言淡笑道,“我已向太子辞官,要不是因为元卿,我早就闲云野鹤去了。” 萧璟玄盯着沈言,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沈先生,以您的经国之才、治世之能,若就此隐居山野,岂不可惜?” 沈言笑了笑 ,“怎么,你想请我做你的谋士?” 萧璟玄毫不遮掩,“正是,只是不知道沈先生愿不愿意?” 沈言想也不想的说道,“不愿意,之前元卿曾问我,若是有朝一日出现一个有帝王之才的人,我会不会辅佐他。” 萧璟玄有些失落的说道,“不会。” 沈言摇摇头,“我说,若他需要,定当倾囊相助!” 萧璟玄抬眸看向沈言,沈言认真问他,“萧璟玄,你觉得你是个有帝王之才的人吗?” 萧璟玄淡道,“是,亦不是,乾一道长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苍龙至北、困于阴、阴失子、而生帝,当时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经过卿儿这件事我才明白,我若想成为一个雄霸天下的帝王,必须要舍弃一切情爱,但我做不到狠心绝情,乾一道长还曾提醒我,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志得意满时切勿狂妄自大,不然反生灾祸,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想,若不是因为我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卿儿根本不会受到伤害,所以,我不是一个有帝王之才的人,若是,我也不愿做!” 沈言低笑几声,“萧璟玄,其实你是个有帝王之才的人,不过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将来的你,待你成为那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晟国璟王时,若能像刘备那样礼贤下士、三顾茅庐,也许我会考虑做你的谋士。” 萧璟玄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先生可别忘了今日之言!” 沈言云淡风轻道,“必不会忘。” 翌日一早,萧璟玄站在卧房里看着窗外飘下的雪花,想起十二岁那年同父皇一起在宫里看雪的场景,他已许久未见到父亲了,眼看冬节将至,他却不能陪父亲一起吃碗饺子,心中愁绪万千,便提笔写下了这首《冬思》 迎冬入霜雪,寒卧枕上忧, 卿语解殇愁,未有景缠秋, 忆梦他乡知故里,凝望遥峰会云州, 万里白茫君不现,温酒一壶醉方休。 “想你父皇了?” 萧璟玄一惊,转头看去,周元卿正站在旁边看着他,“卿儿,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说话间,萧璟玄脱下自己身上御寒的大氅披在周元卿身上。 周元卿冷淡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月有余”,萧璟玄看着周元卿冰冷的眼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觉她平静得让人害怕。 周元卿低声重复道,“……一月有余。” 萧璟玄紧紧捏着手,想起昨日周元卿说的那些话,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便有些不自在说,“卿儿,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早饭,顺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萧璟玄刚走两步,周元卿便问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萧璟玄停下脚步,沉默良久,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那个可怕的夜晚不仅是周元卿的噩梦,亦是他的噩梦。 “身体重要。” 说完,萧璟玄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周元卿想起那夜那个畜生差点侮辱了她,便恐惧的浑身颤抖,心里暗道,萧璟玄该不会以为她被……所以才不敢面对她吗? 不多会,萧璟玄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进来,一个服侍着周元卿洗漱,一个将熬好的蛋花粥和一些糕点放在桌上,弄完后便退了出去。 萧璟玄端着粥走到床边坐下,细心的一口一口喂给周元卿,周元卿盯着他良久后说道,“……我没有。” 萧璟玄边喂边问道,“没有什么?” 周元卿握着他的手紧张说道,“我、我没有,没有……我是清白的,我只有你一……” 萧璟玄笑着打断道,“我知道,你没有,卿儿,别想太多了,好吗?” “不,你不知道!”,周元卿不知为何突然发脾气,把萧璟玄手里的粥打翻在地,“萧璟玄,我的孩子没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你一定嫌弃我了对不对!” 萧璟玄看了眼碎了一地的瓷片和洒落的白粥,看向周元卿忐忑问道,“卿儿,你、你怎么知道的,你……。” 周元卿沉声道,“我怎么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之前先生曾告诫过我多次,但我从不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我这颗冰冷的心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可我始终太高估自己了,自从在祭坛第一次见到你,我便开始动摇了,当我们在一起时,我就担心以我阴寒的体质会怀不了孩子,从那时起,我便逼着自己整天喝药养身体,当我知道自己怀孕时,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可这一切都没了!我的孩子没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萧璟玄心疼的紧抱着周元卿,“不会的,你会有孩子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养好你的身体的,卿儿,你相信我,即使将来我们没有孩子,我依然会陪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 周元卿推开萧璟玄,站起身大喝道,“萧璟玄,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我不需要!” 萧璟玄猛的站起身,心如刀绞,“我没有,卿儿,难道我对你的心,你不明白吗?” 周元卿苦笑几声,“不明白,因为我看不懂你,亦看不透你,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彼此喜欢就够了,可惜我错了,自从我们在一起以来,我就发现你隐藏着太多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了,我害怕,萧璟玄,我害怕啊,我怕我走不进你的心里,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我失去的太多了,一旦拥有了就更害怕失去了,可你从未给过我安心和安稳,尤其是我知道你真实身份后,我就感觉我们越走越远了,是我先追逐的你,是我先喜欢的你,我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多喜欢我一点,我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说着说着,周元卿便伤心的哭了起来,萧璟玄听完后内心极为震撼,他从来都不知道周元卿是那么喜欢他,那么害怕失去他,而他了,他从未问过周元卿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他总是自以为是的,用自己觉得对她好的方式去爱他,可他不知道这样会给她带这么多的不安和害怕。 萧璟玄把周元卿紧紧揽入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说道,“卿儿,我很在乎你,也很害怕失去你,我喜欢你时不过十六岁,根本不懂得如何去表达对你的喜欢和在乎,更不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爱护一个人,照顾一个人,你是我唯一心动的女孩,亦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觉得我不喜欢你,不在乎你,是我用错了方法,以后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告诉你,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哪怕是我的命,哪怕是这天下,我通通都给你,只要你欢喜,我做什么都愿意,别哭了好吗?你这样我的心只会比你更痛。” 这世间的情爱只有当事人最明白,就如沈言所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萧璟玄的一番肺腑之言似是起到了作用,周元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萧璟玄拉着周元卿坐到了梳妆镜前,小心而又温柔的给她梳着头,把他给周元卿编织的头绳系在了她乌黑柔软的青丝上。 周元卿透过铜镜看到了那条坠着五颗赤玉的头绳,难过的说道,“赤玉碎了,是不是意味着……有一天我们也会像这赤玉一样,会分开。” 萧璟玄手顿了顿,强撑着笑道,“你可知道坠着这赤玉的头绳是用什么编织的吗?” 周元卿问道,“用什么?” 萧璟玄笑了笑,“我们的头发,赤玉虽然碎了,但只要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它还是一颗完整的赤玉,所以我们不会分开,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周元卿勉强笑了笑,萧璟玄给她绾好发髻后,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卿儿,我打算在冬节那天带你和大哥回云州,在这之前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我会告诉你我去做什么,我让啊飞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不要支开他,让他保护你,可好?” 周元卿点了点头,“好”,似是又想到什么,问道,“我昏睡时曾听你说,我中的软髓散跟宋琳琅有关?” 萧璟玄轻“嗯”了声,“这事还在查,很快就会有结果,卿儿,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萧璟玄顿了顿,有些忐忑道,“卿儿,我现在要去城南驿站一趟,你在家中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叫阿飞,等我回来好吗?” 周元卿轻声道,“好,你去吧。” 萧璟玄站起身,瑞瑞不安的看了眼周元卿便离开了卧房,走到后院凉亭时,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啊飞”。 阿飞闪电般出现在萧璟玄面前,拱手说道,“殿下有何吩咐?” 萧璟玄走到阿飞身侧,小声说道,“保护好公主,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除了皇宫,她想去哪便由着她,切不可惹她生气 ,知道吗?” “阿飞知道,请殿下放心。” 说完,萧璟玄便大步朝府外走去。 周元卿坐在梳妆镜前,转头看向镜子里面容清冷秀丽的女子,脸上那一丝浅笑瞬间消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神情阴鸷,眼眸尽染狠厉的杀意!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愈发寒冷,冬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红梅树上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就像一颗颗鲜红的赤玉挂在树梢,与冬天融为一体,描绘出一幅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的绝美画卷。 悠悠梅花开,皑皑白雪覆 宫阙几重楼,金砖白瓦砌 不见故人来,情缘聚散去 锦书相寄意,雁飞东南境。 问君归期几时许?今夕明夕,待卿华年再相聚! 第53章 江城之死 安国公府议事大堂,萧璟玄、萧章旭、周元卿、白七、沈言、林耀辰等人坐在椅子上听着莫敢言汇报着各州的战况。 “殿下,陈将军在一月内攻下了肃州,邵将军也已拿下钦州,现在整个大商东部十五州已尽归我晟国所有,殿下需尽快派人去管辖各州,以免生乱。” 萧璟玄颔首,“父皇那边已经派翰林学士和吏部几位官员前往云州了,本王会尽快赶回去,相关事宜等到了云州再商讨。” 莫敢言应声,“是。” 坐在沈言身旁的林耀辰,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萧璟玄嘲讽道,“晟国璟王,你可真有本事,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还胆大到敢只身前来丰都,你也不怕暴露身份死在这!” 萧璟玄冷笑一声,不屑道,“若是本王那么容易被杀,东南十三州就不会落到我晟国手里。” 林耀辰鄙视道,“要不是本王当年抗旨支援西南粮马道,你以为你能拿下东南十三州吗?” 萧璟玄讥笑道,“为何不能,西宁王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无所不能了?” 林耀辰微怒道,“轩辕硕,你太狂妄自大了!” 萧璟玄抬起茶杯,冷笑一声,“是你太笨了,着了我的道。” 林耀辰,“……” 萧章旭,“……” 沈言,“……” 白七,“……” 莫敢言,“?” 这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就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几人都见怪不怪了。 周元卿懒得搭理他们,看向莫敢言问道,“可有淮州的消息?” 莫敢言拱手道,“回公主,淮州已被一个叫百里策的大都督占领了。” “知道了”,周元卿看向白七道,“白七。” 白七拱手道,“公主。” 周元卿准备说些什么时,萧章旭眼眸如刀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一愣,轻笑了一声,也是,现在白七是萧章旭的未婚妻,不是她的侍卫了,可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 白七见周元卿半晌不说话,瞥了眼脸色难看的萧章旭说道,“公主是有什么事,需要白七去办的吗?” 周元卿看了眼萧章旭,有些心虚道,“那个什么……你派人八百里传信给百里策,让他从淮州带兵去攻打溪州,另外,”,周元卿看向林耀辰说道,“耀辰,你现在立刻启程回邕州,调遣西南二十万黑甲军前往溪州助百里策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除了萧璟玄外皆是一惊, 莫敢言惊讶道,“调二十万黑甲军去助百里策攻打溪州?!公主,百里策居然是您的人,那、那为何百里策带的不是黑甲军?” 周元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向白七,白七傲娇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黑甲军分为南甲军和西甲军,顾名思义,西甲军是由王爷率领,南甲军是由百里大都督率领,当年沈国公为了秘密训练这支南甲军,可是花费了大量心血。” 莫敢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元卿,“原来如此,是属下孤陋寡闻了。” 这时,林耀辰看向周元卿疑惑道,“溪州百里策一个人便可拿下,何必要我带二十万黑甲军前去溪州?这不多此一举吗?” 一旁的沈言看了眼周元卿,心下了然,不禁在心里叹息道,元卿还真是,事事都为萧璟玄考虑啊。 周元卿说道,“溪州东靠淮州北临中州,三州交界处的祁山正是练兵的好地方,黑甲军去那安营扎寨最好不过。” “可是……”,林耀辰还没说完,周元卿便打断道,“这是军令!本宫没心情跟你解释那么多。” 林耀辰紧盯着周元卿说道,“那你会去溪州与我们会合吗?你也很久没见啊策那个地狱阎王了吧。” 周元卿,“我……” “卿儿不去,她要跟我回云州。”,这时,萧璟玄突然开口说道,林耀辰大声吼道,“我没问你!” 坐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沈言突然开口说道,“耀辰,你就听元卿的,有缘自会相见。” 林耀辰扫了眼众人,无奈道,“好,我去。” 沈言笑了笑,“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好了,那就各自忙去吧。” 众人散去后,周元卿走到萧璟玄身边说道,“我想见父皇。” “好,我这就去给你安排。”,萧璟玄准备离去时,想了想又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吗?” 周元卿淡笑道,“萧璟玄,你是我的侍卫吗?我可记得之前,你是死也不肯对我俯首称臣的啊?” 萧璟玄挑眉,揽着周元卿的腰低声暧昧道,“我尊贵的公主殿下,本王对你动心的那一刻,就已对你俯首称臣了。” 说完,萧璟玄低头缓缓靠近周元卿的嘴唇,刚刚吻上去,周元卿却恐惧的推开萧璟玄,后退了几步。 萧璟玄眉头紧皱,“……卿儿。” 周元卿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你、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急忙逃离自己的背影,心里瑞瑞不安,他总觉得周元卿似是在远离他,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难道破镜终不能重圆吗? 还有几日便到了热闹的冬节,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张罗过节事宜,而安国公府里却是一片冷清,整个府上除了周元卿和十几个隐藏在暗处的鹰狼卫外,几乎没什么人。 周元卿换上一套精致华丽的玄色裙袄,披着一件极为稀缺珍贵的白狐裘,毛深二寸,纯白如雪,这件白狐裘还是萧璟玄特意派人到江南花了万金买下来的,因此还被远在云州的萧辞骂了一句败家子! 周元卿本打算到院里赏梅,刚走出卧房便撞见了焦急忙慌的莫敢言。 “你这么匆忙,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莫敢言一愣,心里七上八下的,结结巴巴道,“公、公主,早啊,您这是出来散心吗?” 周元卿神色冰冷的审视着莫敢言,莫敢言被看得心里发毛,这位公主殿下要是冷起脸来,可不比萧璟玄可怕。 正想着时,便听周元卿冷厉的说道,“跟我来!” 莫敢言垂下头,忐忑的跟着周元卿走到了卧房。 周元卿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盯着他命令道,“把你们这段时间查到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给本宫交代清楚!” 莫敢言吓得一颤,不禁在心里感叹,谁叫她是自己主子喜欢的女人了,要是惹她不高兴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于是便把江雪被杀,江城被抓,以及发现软髓散跟宋国公府有关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全都交代了一遍。 周元卿听后手握成拳,阴鸷问道,“你可确定是宋琳琅从宋千山手里买下的软髓散,亲自送到宫里的?” 莫敢言回道,“属下确定,宋琳琅将软髓散交给了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只可惜那个老嬷嬷在不久之前就被灭口了,至于交给了谁,恕属下无能,还没查到。” 周元卿眼睛通红,眼含杀意的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莫敢言紧张的追了出去,大喊道,“阿飞!阿飞!” 阿飞迅速拦在了周元卿身前,拱手说道,“公主,您这是要去哪?” 周元卿扫了眼面前紧张的两人,沉默片刻后,意味不明道,“是不是本宫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会做什么?” 莫敢言与阿飞对视一眼,拱手说道,“但凭公主吩咐!” 周元卿沉声道,“去京卫司刑狱!” 京卫司地下监牢。 周元卿来到关押江城的监牢里,看着浑身是伤、面目全非,被绑在刑架上的江城问道,“江城,为何要背叛本宫?” 江城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张了张嘴,声音沙哑道,“公主,我妹妹她……还活着吗?” 周元卿冷笑一声,“江城,那晚你妹妹可是亲眼目睹凶手是如何杀了我的孩子的,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江城激动的挣扎着,绑在他身上的铁链沙沙作响,“不,不可能!我妹妹怀了他的孩子,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下得去手,你们都是骗我的!” 周元卿大笑起来,眼含泪光说道,“江城,你真是蠢!你觉得一个心狠手辣、心理扭曲的男人会在意一个孩子吗?只要有权有势,你觉得他会缺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吗?!” 江城低声哽咽起来,“公主,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周元卿气急攻心,大吼道,“告诉本宫,那人是谁!” 江城低着头,摇了摇头道,“公主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说出来的。” 周元卿怒道,“哪怕那人杀了你妹妹,你也不说是吗!” 江城哭笑道,“我的家人都在他手里,我妹妹是死了,只要我不供出他,我的家人还能活。” “江城!”,周元卿眼眶通红,大声说道,“本宫这些年,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何要背叛本宫!为何宁死也要护着那个人,为何!” 江城抬起头,眼含愧疚的看着周元卿说道,“公主,江城很感激你对我的信任,也很感激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可忠孝难两全,我没得选,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周元卿走到江城面前,很是难过的说道,“你可以告诉本宫啊,你的家人被挟持了,你可以告诉本宫,本宫可以帮你救出他们,可你为何要选择背叛我,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江城看着周元卿笑了笑,“公主,就算你再权倾朝野,可你的手,终究伸不到,大商以外的地方。” 周元卿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大商以外的地方?难道你是……” 江城回忆道,“我七岁时,就被选做了一名只会杀人的死士,直到七年前,奉命来到大商,遇到了公主,我才有点做人的尊严,可这一切都是主人的命令,我没得选……我没得选。” 周元卿强忍着泪水,大声问道,“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江城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周元卿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你后悔过吗?” 江城眼眶落下一滴眼泪,低声说道,“后悔过……呃!” “过”字刚说完,周元卿手里的匕首狠狠刺进了他的心脏,周元卿倾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但你没回头。” 说完,周元卿后退几步,看看濒临死亡的江城,心中竟怀念起了江城跟着她的那些日子,她知道,如果江城有选择,他一定会是她最衷心的属下,可,人生就是这样,有太多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的事,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 江城笑着缓缓闭上了眼,对他来说,这是解脱,也是最好的结局,江城在临死时,用最后一口气说道,“公……主,保重……” 最后,江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周元卿无情的转身离去,但她却在心里为他祈祷着。 江城,愿你下辈子,自由自在,能有选择。 永别了,我的好侍卫! 周元卿来到京卫司府衙,召集了所有京卫司侍卫,看着他们大声说道,“黑影卫出列!” “嘶”的一声,几十名侍卫把京卫司的官服撕了下来,拔出腰间佩刀,把穿着官服的京卫司侍卫一刀毙命,莫敢言和阿飞见状,不由得大为震惊,难怪他之前能轻而易举的控制京卫司,原来这些人不是京卫司侍卫,而是黑甲军里最精锐的黑影卫! 周元卿对黑影卫命令道,“烧了京卫司,去宋国公府!” 黑影卫齐齐应声,“是!” 阿飞和莫敢言瞠目结舌,这也太狠了,难怪之前都说这位昭仁公主生性凉薄、心狠手辣,今日,他们总算大开眼界了。 莫敢言对阿飞小声说道,“你保护好公主,我去通知殿下,看公主这阵仗,宋国公府怕是要被抄家灭门了。” 阿飞应声,莫敢言便趁机溜了。 周元卿走出京卫司后,身后燃起了熊熊烈火,丰都城里让人闻风丧胆的京卫司从此不复存在! 冬天的夜晚来得总是很早,黑影卫将整个宋国公府包围了起来,周元卿站在府门口对身后的黑影卫冷冽说道,“杀,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黑影卫身手敏捷的冲入宋国公府 ,顷刻间,整座府邸传来了惊恐的呼叫声, “啊!救命啊……杀人啦!” “快来人!保护国公爷!” “救命啊!” “……” 周元卿来到宋琳琅的卧房外,一脚踢开房门,宋琳琅吓得猛的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看到周元卿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宝剑,面色阴狠,眼含杀意的盯着她,不由得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公、公主,你怎么来了?” “本宫是来取你性命的!” 宋琳琅还没反应是怎么一回事,便被周元卿抓住衣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啊!” 宋琳琅躺在地上疼痛的翻了翻身,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周元卿一步一步的走到宋琳琅面前,阴狠道,“宋琳琅,本宫有没有说过,如若你再敢犯我,本宫绝不会心慈手软!” 宋琳琅趴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周元卿,哭求道,“公主,别杀了我,求求你,别杀我,放了我吧。” 周元卿蹲下身,盯着宋琳琅阴鸷道,“你害我失去了孩子,还害我差点被人侮辱!放了你?你倒是说说,本宫凭什么放了你。” 说完,周元卿抬剑狠狠的刺穿了宋琳琅的手背,宋琳琅痛苦的大叫了一声,“啊!!!” 周元卿看着宋琳琅痛苦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宋琳琅,你联合外人谋害本宫,你以为让本宫失去了孩子和清白,就能得到萧璟玄了?你真是够蠢的!本宫非但没死,也没失去清白,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宋琳琅强忍着疼痛,大笑道,“周元卿,虽然那人没有毁了你的清白,但他杀了你的……孩子,不,应该说是萧璟玄……是萧璟玄杀了……你们的孩子,全都是因为萧璟玄,你才会失去孩子。” 周元卿大怒道,“你胡说!你别想挑拨离间,本宫不会信你一个字!” 宋琳琅嘲笑道,“周元卿,难道我说错了吗……那人觊觎你,爱慕你,他自然见不得……萧璟玄把你占为己有,所以他恨你怀了萧璟玄的孩子,而我……哈哈哈哈,我倾慕萧璟玄,我也恨你抢走了他,如果没有你,他就是我的!所以啊,我和那人不谋而合,你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萧璟玄给你的……哈哈哈……啊!!!” 周元卿愤怒的一剑刺穿了宋琳琅的另一只手,宋琳琅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双手那触目惊心的血洞,难以承受的大叫了起来。 “啊——啊——啊!!” 第53章 萧璟玄手刃宋琳琅 周元卿扔下剑,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宋琳琅的脸上威胁道,“你把软髓散交给了那人,就是想让他毁了本宫的清白,你说,要是本宫让大牢里那些什么,采花大盗、土匪流氓也来慰藉慰藉你这个丰都第一美人,你猜猜,他们会不会很兴奋啊。” 宋琳琅惊恐的哭求道,“不,不要,公主,我求求你,不要让他们碰我,不要!” 周元卿低笑道,“对,就是这样,那天晚上本宫就是这样求那人的,本宫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你就得十倍,百倍的奉还。” 宋琳琅嚎啕大哭道,“公主,求你了,求你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晚了!”,周元卿紧紧捏着匕首,忍着杀意说道,“你说,要是本宫在你这如花似玉的脸上划几刀,让你流血而死,你到地狱去见阎王时,他会不会被你这丑陋恶心的模样吓到。” 宋琳琅依旧嚎啕大哭的祈求道,“公主,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周元卿冷厉道,“好,本宫给你个机会,说出那人是谁,本宫也许会考虑放过你。” 宋琳琅哭道,“我不知道……我和那人见面时……他都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知道!” 周元卿继续问道,“那你把软髓散交给了哪个宫的嬷嬷?” “三、三皇子……公主,我没有骗你……是那人叫我交给三皇子宫里的……吴嬷嬷的。” 周元卿站起身,看着地上狼狈不堪,血淋淋的宋琳琅,大声说道,“来人!把那些犯人带进来!” 宋琳琅瞬间止住了哭声,看向走来的几个面目丑陋的彪形大汉,激动的求着周元卿说道,“公主,我没有撒谎,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过我吧,别让他们碰我!” “卿儿!” 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俊美绝伦的高贵公子穿着一身金色蓝纹锦袍,外罩一件玄色毛披风,正朝屋里走来。 宋琳琅见到萧璟玄犹如见到神仙般激动的爬到他脚下,哭喊着说道,“璟玄哥哥救我,救我……” 萧璟玄没有搭理宋琳琅,扫了眼黑影卫和几个彪形大汉,沉声命令道,“都出去!” 黑影卫面面相觑,他们之前曾多次见到过萧璟玄,而且知道他身上有周元卿给他的红翡印章,只要印章在萧璟玄身上,那他亦是他们的主子,黑影卫见周元卿没说话,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周元卿神色冷淡的看向萧璟玄嘲讽道,“怎么,萧六公子这是要替宋琳琅求情?” 萧璟玄走到周元卿面前,沉默片刻后,夺走她手里的匕首,周元卿疑惑的看着萧璟玄,不明所以。 萧璟玄拿着匕首走到宋琳琅面前,对身后的莫敢言命令道,“把她扶起来跪着!” 莫敢言应声,将宋琳琅扶起来,宋琳琅却不停的挣扎着,“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莫敢言无奈,只好点了宋琳琅的穴,将她扶跪在萧璟玄面前后就退开了。 宋琳琅跪在萧璟玄面前,抬着头仰望着他。 萧璟玄蹲下身冷漠说道,“宋琳琅,我曾答应过卿儿,你若是敢伤她,我必杀了你,如今你不止伤害了卿儿,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宋琳琅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激动道,“不,不会的,璟玄哥哥,你不会杀我的,你根本就不喜欢她,又怎会为了她杀我!” 萧璟玄冷笑一声,“不喜欢?我不喜欢卿儿又怎会和她有孩子,宋琳琅,你可知你害死的不仅是我萧璟玄的孩子……”,萧璟玄神色瞬间阴沉,怒道,“还是我晟国皇族的龙嗣,本王怎会不杀你!” 宋琳琅震惊道,“你说什么……晟国……你是……” 萧璟玄沉声道,“本王就是晟国璟王轩辕硕!” 宋琳琅如疯子般自言自语道,“怎、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萧璟玄阴鸷道,“今日,本王就让你尝尝,我失去孩子的剜心之痛!” 说完,萧璟玄一刀刺进宋琳琅的心脏处,看着宋琳琅痛苦的表情说道 ,“本王从来不杀女人,你是第一个!” 萧璟玄又补了一刀,这一刀正中心脏,宋琳琅瞪大眼睛盯着萧璟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在喜欢的人手里。 宋琳琅倒下后,萧璟玄站了起来,转身看向周元卿,周元卿觉得萧璟玄让宋琳琅死得太过痛快了,她心里的怨恨无处发泄,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莫敢言站在一旁弱弱问道,“殿下,您不追吗?” 萧璟玄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眸黯淡,“让她一个人静静吧,宋府没死的下人都遣散了,把这处理干净。”说完便离开了宋国公府。 一天内,京卫司和宋国公府一同消失在了大火中。 三日后,消息便传到了周怀允耳中,一旁的小太监怂恿道,“殿下,京卫司和宋国公府十几条人命,若是不严惩公主,怕是不好向朝臣和百姓交代。” 周怀允拍桌大怒道,“混账!谁说是九妹妹杀的,明明就是萧璟玄杀的!” 小太监一惊,赶忙附和道,“是是是,奴才该死,是萧璟玄杀的,不是公主。” 周怀允阴鸷道,“传令下去,萧璟玄买凶杀人,立即将其捉拿归案,打入大理寺狱!” “慢着。” 周元卿慢悠悠的走进大殿,周怀允激动的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九妹妹,你身子好些了吗?七哥正准备去看你,奈何实在太忙,抽不开身。” 周元卿看到周怀允目光灼灼的眼神,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晚的情景,本能的后退了几步。 周怀允见周元卿似是很害怕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九妹妹,你怎么了,见到七哥哥不高兴吗?” 周元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冷冷开口道,“七皇兄……不,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您刚刚可是要抓本宫的驸马?” 周怀允脸色瞬间阴沉,“他杀了京卫司和宋国公府的人,本殿下抓他有什么不对吗?” 周元卿冷笑道,“太子殿下,您若是敢动萧璟玄一根头发,本宫保证,您永远也坐不上这龙椅。” 周怀允紧盯着周元卿说道,“你威胁我?” 周元卿笑了笑,“太子哥哥,您这话可就不对了,过几日就是冬节了,不宜杀生,妹妹也是为了哥哥考虑。” 周怀允指甲狠狠嵌入手心,“要我不杀他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周元卿,“太子哥哥请说。” “褫夺萧家所有封号和荣誉,冬节祭天大典……”,周怀允顿了顿,“九妹妹要与本殿下一起祭祀神灵祖先!” 周元卿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道,“好,就依太子哥哥所言!” 周怀允得意的笑了笑,周元卿不禁浑身颤抖,她也不知为何,看到周怀允那双眼睛,就会想起那可怕的夜晚。 周元卿急忙的转身离去,刚走出殿外,就被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萧璟玄撕下用易容术伪装的面具,紧张说道,“你在这宫里多待一刻,我的心就像千万只蚂蚁啃噬般难受。” 周元卿抬头看着萧璟玄紧张的样子,心里的不安稍稍得到了缓解,“璟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太冲动,就不会……” 萧璟玄温声打断道,“你没错!就算你没有杀了那些人,周怀允也不会放过我,他可能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个威胁,而且,那些人伤害了你,就该付出代价!” 周元卿有些惊讶的看着萧璟玄,“你、你不介意我杀了那么多人吗?” “那些都是该杀之人,宋国公这些年暗中勾结地方官员搜刮民脂民膏,宋琳琅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宋府的人能有几个是干净的,杀了便杀了,若真有什么,我替你扛着。”,萧璟玄似是想到什么,“还有,祭天大典,你不能去!” 周元卿疑惑道,“为何?若是我不去,周怀允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璟玄沉声道,“我不怕他,但我真的害怕你跟周氏皇族的人有任何牵扯,我怕他们会再次伤害你。” 周元卿微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璟玄沉默一瞬,“我查出,伤害你的凶手,是众皇子中的某一个,但不管是谁,我都不想你再来皇宫,待冬节那日,我就带你回云州。”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周元卿恍然大悟,“难道有人的身份是假的?!” 萧璟玄不置可否,周元卿想起之前种种,害怕的浑身发抖,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也太可怕了,居然能够隐藏这么多年不被发现。 萧璟玄见周元卿恐惧害怕的样子,焦急问道,“卿儿,你怎么了,卿儿?” 周元卿眼睛通红、神色痛苦,紧紧抓着萧璟玄的衣袖,“璟玄,我害怕,我害怕,他不会放过我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萧璟玄扶着周元卿的肩膀,心疼的安慰道,“卿儿,你冷静点,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人能伤害你……卿儿。” 周元卿脸色越来越越苍白,那晚的伤害是她一生都忘不了痛苦,她又怎会不害怕。 萧璟玄顿感手足无措,他知道此刻无论说多少安慰的话都没用,便俯身低头吻了下去。 周元卿在那晚的阴影之下,有些抗拒萧璟玄的亲吻,但她闻到萧璟玄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时,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萧璟玄感觉到周元卿已经冷静了下来,慢慢放开了她,温柔说道,“卿儿,我们回家。” 就在萧璟玄牵着她准备离开时,周元卿拉了拉他的手,忐忑说道,“我想去见见三皇兄,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萧璟玄否决,“不行,在没查出凶手之前,我不会让你见他。” 周元卿轻轻甩了甩他的手,撒娇道,“不是三皇兄,整件事他不过是个背锅的,凶手定然不会是他,璟玄……” 萧璟玄依旧冷着脸,周元卿走近他,吻了吻他的脸颊,轻声说道,“夫君,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我不怕。” 萧璟玄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色令智昏,“先说好,我得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周元卿点了点头,两人便来到了霄华殿。 三皇子正坐在炕桌上假寐,一小太监急匆匆来报,“三殿下,昭仁公主来了。” 周怀勤猛的惊醒,惊慌道,“谁、谁来了?” 小太监重复道,“昭仁公主……” 刚说完,便听见周元卿的声音嘲讽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想到三皇兄还能睡得着啊?” 周怀勤看着向他走来的周元卿和萧璟玄,惊讶道,“九妹妹,你……你的伤好了?” 周元卿坐到周怀勤旁边,冷笑一声,“托三皇兄的福,已经完全好了。” 周怀勤看向站在周元卿身旁的萧璟玄疑惑道,“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晚夜闯皇宫的萧璟玄!” 萧璟玄淡淡道,“三皇子记性可真好。” 周怀勤看了眼两人,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来本殿下宫里作甚?” “三皇兄这是做贼心虚吗?”,周元卿看向一旁的小太监,冷喝道,“下去!” 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周元卿阴鸷问道,“三皇兄,那晚坤宇宫的禁卫军是你撤走的?!” 周怀勤看到周元卿眼眸里的杀意,他知道父皇最疼爱她,之前她杀了前太子,父皇也是听之任之,若是他不老老实实交代,周元卿下一个杀的就是他! “是啊福,啊福说有人夜闯皇宫刺杀父皇,让我带着坤宇宫的禁卫军前去围剿,还能立下大功,得父皇青睐。” 周元卿疑惑问道,“阿福是谁?” 周怀勤,“阿福是母妃过世后留给我的奴才。” 周元卿,“宋琳琅说她把软髓散交给你宫里的一个老嬷嬷,可有此事?” 周怀勤惊恐的摆摆手道,“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老嬷嬷前几天突然就被人杀了,我也很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元卿厌恶的看了眼周怀勤,他生性胆小懦弱,周怀民没死之前总喜欢狗仗人势,把皇宫里的宫女掳到自己宫里毁人清白 ,这种人就不该留在世上。 萧璟玄皱眉,从衣袖里拿出匕首,威胁道,“三皇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说完,匕首“嗖”的一声,直直插在坑桌上,周怀勤吓得滚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我说……我说……你别杀我!” 第五十四章 毒手宋千山 周元卿威胁道,“快说,要是敢有一句假话,本宫保证,你会死得很凄凉,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周怀勤抹了抹眼泪,回忆道,“在十一妹妹生辰宴上,她给我介绍了一位叫蒋铭宇的先生,此人风流倜傥、又极有才华,在他的出谋划策下,父皇对我另眼相看,还经常跟我谈朝政之事,我对他也颇为信任,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十一妹妹的面首……” 萧璟玄不耐道,“说重点!” 周怀勤一惊,忐忑道,“有一天,有一天他来找我,说十一妹妹发现了我侮辱宫女的事,要去向父皇告发我,我心急之下就求他帮我,他就给我出了一个让十一妹妹永远也说不出话的办法……” 周元卿惊讶问道,“十一妹妹不是死于天花?” 周怀勤哭道,“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毒药,中毒之人就跟得了天花一样,我鬼迷心窍就命人给十一妹妹的茶水里下了毒……” 周元卿怒骂道,“蠢货,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他故意设计的圈套吗!?” 周怀勤似是有些委屈道,“我也怀疑过,我当时还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他说,他说十一妹妹背叛了他,爱上了别的男人……” 萧璟玄疑惑问道,“十一公主死后,她的尸体你可见过?” 周怀勤摇摇头,“当时宫里盛传十一妹妹染了天花,会传染,父皇就下令封锁整个乐茗殿,殿里的宫女太监都被秘密处死了,尸体都扔到乱葬岗了,谁会无聊到去那种地方找尸体啊。” 周元卿疑惑道,“那这么说,自从十一妹妹得了天花之后,就没有人见过她。” 周怀勤说道,“没有,谁都怕死,又怎会去看十一妹妹了。” 萧璟玄问道,“是不是染了天花,难道太医院的御医看不出来吗?” 周怀勤肯定说道 ,“就是太医院的张御医诊断出十一妹妹得了天花的。”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说道 ,“看来这张御医是被人买通了,仙鹤山庄的那具女尸就是十一公主,此人精心谋划了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元卿也不知道此人的目的是什么,便看向周怀勤问道,“你可知那江铭宇是什么来历。” 周怀勤回道,“我派人查过,他之前曾是陈仲府上幕僚,陈仲死后他就失踪了,不知怎么就搭上十一妹妹了。” 周元卿惊讶道,“陈仲?陈仲和周怀民是一伙的 ,他能搭上十一妹妹,应该是周怀民之前的助力,看来此人早就蛰伏在宫里了。” 萧璟玄问周怀勤,“那人可是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周怀勤摇摇头,“没有,但蒋铭宇总是戴着一张银白色面具,只有十一妹妹见过他的真容,我曾经让他摘下面具,但他死活也不肯,而且蒋铭宇武艺很高,没人能摘下他的面具。” “看来十一公主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会被他杀人灭口。我敢肯定,那个蒋铭宇就是……”,萧璟玄顿了顿,他怕周元卿害怕,就改口说道 ,“就是杀害江雪的凶手。” 周元卿紧紧抓住衣裙,心里的恐惧油然而生,“你可知道蒋铭宇在哪?” 周怀勤说道 ,“自从九妹妹你……你出事之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踪迹可寻。” 周元卿与萧璟玄对视一眼,萧璟玄拉着她的手说道,“卿儿,蒋铭宇怕也是个假名,此人隐藏潜伏了这么久,若是要找出他 ,还得花一些时间,该问的都问了,我们回去吧。” 周元卿点点头,看了眼周怀勤说道,“那他怎么处置?” 闻言 ,周怀勤惊恐的哭求道,“九妹妹,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不要杀我,我可是你亲哥哥啊!” 萧璟玄阴鸷道,“废了!让他从此再也不能毁人清白!” 说完,便带着周元卿扬长而去,不久后,霄华殿便传出了一声骇人的尖叫声。 “啊——!!!” 冬夜无风寒冷入骨,夜空中飘起零星小雪,巍峨宏伟的皇宫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兴圣殿内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在燃烧着。 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周怀允沉声问道,“谁?!”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周怀允看着面前穿着一身浅蓝道袍、戴着蓝色儒巾,摸着短胡须的中年男人说道,“宋千山?你是怎么进来的?宫里这群废物,连个门都看不好!” 宋千山笑道,“你也不必动怒,没有人能在我的毒粉里站着,我想进宫,还不简单吗?” 周怀允阴鸷问道,“你进宫来做甚?” 宋千山阴笑道,“我给你制了那么多毒药,又被人追杀,你说我来宫里做甚?” 周怀允微怒道,“我上次不是给了你一万两吗?你这么快就用完了?” 宋千山嘲笑道,“一万两?我制的天花毒和软髓散可不止这个价。” 周怀允鄙视道,“你可真是贪得无厌!” 宋千山慢悠悠道,“贪得无厌的人是你,为了一个女人,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也不怕下地狱。” 周怀允冷哼一声道,“毒,可是你制的,要下地狱我也要拉着你陪葬!” 宋千山假笑道,“免了,我只为财,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财,你的事与我无关。” 周怀允想起那夜他给周元卿吃的保命药丸,便问道,“九妹妹吃下的那颗幻香丸,确定能起作用吗?” 宋千山回道,“当然,那颗幻香丸不但能让濒临垂死的人保住一条命,而且还能让人性情大变,产生幻觉,噩梦不断,轻者精神失常,重者郁抑而亡。” 周怀允沉声道,“我要解药!” “可以!”,宋千山贼笑道,“不过,得加五百金!” 周怀允大怒道,“宋千山,你可真是够贪的!” 宋千山脸色渐渐阴沉,“你可以不给,不过你的那位小美人,怕是要变成疯子了。” 周怀允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忽而阴笑道,“好,本殿下这就去给你拿银子。” 说完,便起身朝内殿走去,宋千山跪坐在蒲团上悠悠然喝着茶,不多久,周怀允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走了过来。 “这里面有一千金的银票,你点点。” 说话间,周怀允坐在宋千山对面,将盒子递给他。 宋千山高兴的拿过木盒,刚一打开,盒子里就冒出白烟,宋千山眼疾手快的将木盒扔掉,但同时,周怀允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本殿下最讨厌你这种贪得无厌的小人,敢拿九妹妹威胁我,那你只能死!” 宋千山瞪大眼睛看着周怀允,脸色瞬间煞白,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周怀允用力将匕首打进宋千山身体里,宋千山瞬间倒地身亡。 周怀允在他身上摸索着,从他怀里拿出一瓶药,打开闻了闻,阴笑自语道,“这应该就是幻香丸的解药了,萧璟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待你被九妹妹厌恶了,抛弃了,她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夜半三更,皇宫之外的安国公府隐隐约约传来小孩的哭泣声和呼唤声。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娘亲……” “孩子!” 周元卿惊叫一声,猛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睡在一旁的萧璟玄听到周元卿的惊恐声,也跟着坐了起来,紧张问道,“卿儿,你怎么了?” 周元卿惊恐的紧紧抓着萧璟玄说道,“你有没有听到孩子在叫我?他在哭,他问我为什么不要他!” 萧璟玄抱着周元卿安慰道,“卿儿,你又做噩梦了,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梦而已。” 周元卿语无伦次道,“不,不是梦……璟玄,好黑啊,为什么这么黑,我怕黑,我怕黑……” 萧璟玄赶忙下床拿出火折子,点亮了卧房的油灯,看向周元卿说道,“卿儿,别怕,现在不黑了。” 周元卿神情紧张,似是受了刺激般,“还是很黑,璟玄,还是很黑……很黑……” 萧璟玄眉头紧皱,自从上次从宫里回来,周元卿就每晚做噩梦,总是说听到孩子在叫她,万般无奈之下,萧璟玄只好把卧房里所有的油灯,烛台都点亮。 “卿儿,现在还黑吗?” 说话间,萧璟玄走到床边,把受了惊吓的周元卿紧紧揽入怀里,周元卿紧紧抱着他,哽咽道,“璟玄,我想我们的孩子,他好可怜,还没出生就……” “没事了,都过去了”,萧璟玄忍着失去孩子的剜心之痛,哄着周元卿说的,“我们的孩子不会离开的,他一定还会回到我们身边的,只要你把身体养好了,他就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周元卿哭泣道,“真的吗?他还会回到我们身边吗?他会不会不要我这个娘亲了。” 萧璟玄眼眶微红,轻声说道,“真的,他会回到我们身边的,等你养好了身子,他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周元卿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萧璟玄问道,“是不是只要我怀了孕,我们的孩子就能回来了?” 萧璟玄眉头紧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怕说错一句,周元卿就会受到刺激,于是便哄道,“是……” 刚说出一个字,周元卿便打断道,“璟玄,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萧璟玄错愕,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周元卿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他是不会碰她的,再者,他自己都还没有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又怎会去想这些。 周元卿见萧璟玄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萧璟玄有苦说不出,他不知道为何周元卿会变成这样,所有的事情压下来,他有时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心也在崩溃边缘。 “没有,卿儿,我没有不愿意 ,只是你现在的身体,还未……唔……” 没等萧璟玄说完,周元卿便猛的吻了上去,萧璟玄眉头紧皱着,他想推开她,可他又怕伤了她的心,只能任由她摆布。 微微晃动的火光摇曳着,映照出两个交织缠绵的身影,周元卿趴在萧璟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哽咽,“你骗我……我根本就不能再有孩子了。” 萧璟玄闭上眼,心痛得难以复加,“没有骗你,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周元卿侧躺在萧璟玄身旁,紧紧环抱着他的腰,低声说道,“璟玄,我不要生孩子了,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萧璟玄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好,你想听什么?” 周元卿想了想道 ,“你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你的父皇是怎么找到你的?” 萧璟玄回忆起过去,缓缓开口道,“在我七岁那年,家中有个老伯伯 ,他经常带我去街上玩,突然有个又高又好看的大哥哥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走到我面前,笑着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萧璟玄听到周元卿平稳的呼吸声,侧头看向安稳入睡的她,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缓缓坐起身,将被子给她盖好,自己起身走了出去,抬头看向飘着雪花的夜空,低声喃喃道,“父皇,孩儿好想你,孩儿心好痛,真的好痛,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累啊……” 萧璟玄就这样在外面站了一夜,雪花轻轻落在他肩膀,似是在安慰着他。 他心里痛,他心里苦,他心里累,可他不能说,亦不能表露出来,更不能像周元卿那样大哭出来,因为他是男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真正到了伤心处时,他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自从周元卿出事以来,他一直在懊悔和愧疚中煎熬着,虽然周元卿嘴上没怪他,但他知道,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怨他的,他们之间虽然看似很正常,但破镜再怎么修,终有一道裂痕横亘在他们中间,一旦风吹雨打,便会变成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在努力的修复着两人之间那条裂痕,可一旦他倒下了,那条裂痕就是周元卿,无尽痛苦的深渊! 第五十五章 疯魔 翌日一早,周元卿坐在梳妆镜前,眼眸无神的梳着头,突然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站在铜镜里,周元卿惊恐的大叫一声,“孩子!” 待她伸手去抓时,小孩消失不见了。 闻声赶来的萧璟玄看见周元卿恐惧害怕的样子,焦急问道,“卿儿,你怎么了?”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指着铜镜说道,“孩子,我刚刚看见我们的孩子了,他身上都是血,你快去救他,你快去救他!” 萧璟玄看了眼铜镜,轻声安慰道,“卿儿,什么都没有,昨夜是不是没休息好,所以才会看错?” 周元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疯了吗?我刚刚明明就看见我们的孩子在里面,他在等我们去救他!” 萧璟玄沉声道,“卿儿,你冷静点,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你要怎样才肯接受这个事实?” 周元卿愤怒的将梳妆台上的粉盒扫落在地,站起身大吼道,“我不信!萧璟玄,你骗我,我们的孩子没有死!” 萧璟玄紧捏着拳头,缓缓走近周元卿,将她揽入怀里,温声说道,“卿儿,放下吧,我们的孩子已经走了,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你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周元卿一把推开萧璟玄,后退几步,“不,我不放,我们的孩子没有离开,没有离开……” 说完,周元卿崩溃的蹲坐在地上,抱着双手无声的哭了起来,萧璟玄手不停的颤抖着,缓缓走向她,周元卿见萧璟玄走了过来,边往后退边喊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周元卿退靠在墙上,萧璟玄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说道 ,“卿儿,别坐地上,很凉。” 说话间,萧璟玄欲将她抱起来,周元卿推开他的手,哭道,“璟玄,你告诉我,我们的孩子没有死,对不对。” 萧璟玄沉默的低下头,周元卿痛到崩溃的用后脑勺撞着墙。 “卿儿!” 萧璟玄急忙把她抱到怀里,周元卿失声痛哭,萧璟玄亦是崩溃的咽下了涌上喉咙的腥甜。 周元卿不知哭了多久,许是哭累了就昏睡了过去,萧璟玄把她抱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听到莫敢言站在门外小声说道,“殿下……” 莫敢言还未说完,萧璟玄便打开门说道,“去密室。” 密室里,莫敢言看着脸色苍白,不停咳嗽的萧璟玄心里万分担忧,“殿下,要不让沈先生给您瞧瞧,您都咳成这样了。” 萧璟玄抬了抬手道,“无妨,小病而已,安插在宫里的暗卫可撤出来了?” 莫敢言回道,“殿下,周怀允加强了皇宫守卫,我们的人想要撤出来,只能等冬节那天。” 萧璟玄想了想问道,“能安排靖德帝出宫吗?” 莫敢言忐忑道,“属下无能,周怀允将皇上软禁了起来,属下曾派人偷偷将皇上带出来,可……还是被周怀允发现了,我们的人还被周怀允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属下只能……。” 萧璟玄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不能将靖德帝带出来见周元卿一面,怕是日后都没有机会了,周元卿若是知道,会不会怪他没有做到答应她的事。 “本王知道了,让我们的人暂时别动,本王再另想办法,对了,让你在城南准备的马匹干粮还有衣物都准备好了吗?” 莫敢言回道,“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等冬节那天了。” 萧璟玄轻“嗯”了便没有再说话,莫敢言见萧璟玄愁眉苦脸,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有个坏消息要告诉您。” 萧璟玄淡淡道,“说吧。” 莫敢言盯着萧璟玄的神色说道,“皇上……已病入膏肓,怕是……” 萧璟玄心下一沉,问道,“大概还有多少时日?” 莫敢言回道,“……没多少时日了。” 萧璟玄唇舌发白,声音都有些嘶哑,“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咳咳咳咳” 莫敢言紧张道,“殿下,您还是去休息休息吧,属下担心您的身子……” 萧璟玄轻喘了几口气,“没事,下去吧。” 莫敢言走后,萧璟玄呆坐在密室里,神情恍惚,昏昏欲倒的样子,这时,刚出去不久的莫敢言又折返回来,惊慌道,“殿下,不好了,公主在屋里摔东西,发了好大的脾气。” 萧璟玄眼眸暗了暗,“我去看看。” 说完,萧璟玄起身走出密室,来到卧房便看见满地的碎瓷片,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周元卿身边坐下,温声问道,“卿儿,你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周元卿转头看向萧璟玄,“萧璟玄,你不是答应让我见父皇的吗?为何几天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还有,你们谈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吗?为何要避开我?” 萧璟玄耐心解释道,“这几天周怀允加强了宫中戒备,想要安排皇上出宫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我只是怕吵到你休息。” 周元卿猛的站起身,“萧璟玄,你为何总是那么多借口,既然父皇不能出宫,那我进宫!” “不行!” ,萧璟玄走到周元卿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说道,“卿儿,别任性了,现在皇宫比之前还要危险,我不想你再出事,听我的,在这好好待着,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父皇接到府里来。” 周元卿甩开他的手阴鸷道,“我任性?萧璟玄,我现在变成这样是因为谁?当初要不是你擅闯皇宫,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失去孩子,也不会见不到父皇!” 萧璟玄心痛万分 ,周元卿终是说出心里话了,可就算他知道周元卿心里是这样想的,亲耳听到她把话说出来,心还是那么的痛。 萧璟玄艰难的开口问道,“你心里……还是怨我,对吗?” 周元卿沉声道,“是!我怨你,萧璟玄,我已经失去孩子了,倘若我再见不到父皇,我是不会离开丰都跟你回云州的!” 萧璟玄准备说些什么时,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周元卿心猛的一紧,她这是在做什么?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周元卿身子微微动了动,但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你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说完,欲转身离去,萧璟玄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哽咽着说道,“卿儿,别再折磨自己了,也别再折磨我了,放下吧!” 周元卿一愣,扯开萧璟玄的手,转身看向他,“你说什么?我折磨你?你居然说我在折磨你?” 萧璟玄红着眼眶急忙解释道,“不是,卿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还未等萧璟玄说完,周元卿便转身离去,萧璟玄跟着追了出去,周元卿转身怒斥道,“你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萧璟玄大声说道,“阿飞!跟着公主!” 阿飞跟着周元卿来到了蛇谷,跟着跟着周元卿突然消失了,阿飞焦急忙慌的大喊道,“公主,你在哪!公主!” 周元卿来到之前她与萧璟玄掉下寒潭的那个悬崖,如行尸走肉般的坐在悬崖边上,看着眼前被大雪覆盖的群山发呆。 这时,周元卿余光瞥见自己身旁站着一个人,抬头看去,一个花白头发、身形瘦小、穿着深蓝道袍的小老头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是谁?” 小老头走到周元卿身边坐下,慢悠悠说道,“来救你的人。” 周元卿疑惑道,“救我?我又没死,何须你救?” 小老头摸了摸胡子笑道,“就快死了。” 周元卿打量了一眼小老头,觉得这人八成是个疯子,准备起身离开时,便听小老头说道,“姑娘是不是觉得老道我是个疯子,可在别人眼中,姑娘亦是个疯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老头高深莫测道,“姑娘不但将自己困于囚笼之中,还把身边最爱的人也困于囚笼之中。” 周元卿否认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老头意味不明道,“姑娘真的不懂?若是不懂,老道送姑娘一句话。” 周元卿问道,“什么话?” 小老头笑了笑,“苍龙至北、困于阴、阴失子、困苍龙、折断离、三分三、聚中州、阴为将亦为后、辅苍龙、而成帝、天下一统、万民归心!” 周元卿眉头紧皱,“您说的苍龙可是……” “就是你想的那人,姑娘,何苦把自己困于囚笼之中,而不肯迈步向前了”,小老头指着前面的山峰说道,“你看看前面那座山,看似到了尽头,可当你迈步向前走时,却是无边无尽,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不过是起点罢了,只要你肯舍,苍龙才能翱翔于九天之上,成为福泽万民的真龙天子!” 周元卿看着不远处的山峰,垂下眼眸,淡淡道,“他若要走,我留不住,道长又何须来劝我。” 小老头叹息道,“可你知道,只要你不舍,他就不会走。” 周元卿似是有些不悦道,“我又没绑住他,又没让他耽于儿女情长,您说的这些与我何干?” “可是姑娘”,小老头眸光锐利的看着周元卿,“你明知道他是个仁慈善良、重情重义、重信守诺之人,可你却用你的痛苦在捆绑他,用他对你情意,用他对你的责任,用他对你的承诺,把他永远的捆绑在你身边!” 周元卿怒道,“他可以不用对我有这些无用的感情,我不需要!” 小老头莞尔一笑,“可你当初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些,才喜欢他的吗?” 周元卿一愣,小老头叹气道,“姑娘,莫忘初心呐。” 周元卿低声喃喃道,“难道我忘了初心吗?” 小老头拿出一个酒葫芦递给周元卿,“喝一口,也许就能想明白了。” 周元卿接过酒葫芦,打开一口喝了下去,小老头看着她问道,“感觉如何?” 周元卿皱眉,表情痛苦,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半晌后说道,“为什么我觉得心境开明了不少,心里的怨气都没有了?” 小老头笑了起来,“因为你中了一种幻毒,这种幻毒能保住垂死之人的性命,也会让人性情大变,慢慢进入疯魔状态,最后郁抑而死。” 周元卿疑惑不解,“我何时中的毒?这幻毒又是谁给我下的?” 小老头说道,“这幻毒,是你之前吃下的那颗药丸 ,至于是谁给你下的……得姑娘自己去查,老道我不可说,不可说。” “为何不可说?” “因为……因果有循环,自然有规律,老道我不能去破坏平衡法则,”小老头站起身道,“姑娘,后会有期了。” 周元卿起身问道,“请问道长如何称呼?” “乾一。”话音一落,人便消失于茫茫大雪中,了无踪迹。 周元卿正在回味乾一道长说的话时,阿飞突然跑过来急切说道,“公主,你刚刚去哪了?属下以为又把你弄丢了。” 周元卿甚为疑惑,“我刚刚不就在这里吗?” 阿飞扫了眼四周,“公主,你确定你一直在这?可属下在这找了你许久,都没看见你啊?”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乾一道长失踪的方向,“这世间真有神仙吗?” 阿飞疑惑问道,“公主,你在说什么了?” 周元卿回过神,“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深冬入夜大雪纷飞,周元卿回到安国公府,来到卧房时却空无一人,她本想去找萧璟玄,可想到乾一道长的话,她犹豫了。 周元卿呆坐在床榻上想了许久,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个脚步声,萧璟玄推门而入,看见周元卿坐在床榻上,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萧璟玄把房门关上后,两人一言不发对视良久 ,终是周元卿先开了口,“你喝酒了?” 萧璟玄轻“嗯”了声,“和大哥……在家中。”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解释的样子,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自乾一道长给她解了毒之后,心里的怨气没了,对萧璟玄的爱意全涌了上来,可她真的是乾一道长所说的,把萧璟玄捆绑在身边的人吗? “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萧璟玄盯着周元卿回道,“是,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周元卿紧紧抓着裙袄,沉默片刻后说道,“给我洗脚。” 萧璟玄一愣,似是没听到般,“什么?” 周元卿心一横,大声道,“我让你给我洗脚,你没听见吗?” 萧璟玄指甲狠狠掐入手心,缓缓挤出一个字,“好。” 周元卿内心极为震惊,这么过分的要求萧璟玄居然答应了,这不是在折断自己的傲骨向她低头吗?难怪乾一道长要她舍。 萧璟玄,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傻,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折断自己的傲骨! 正想着时,阿飞便端来了脚盆,萧璟玄关上门后,缓缓走到周元卿面前,蹲下身准备给她脱鞋时,周元卿紧紧捏着他的手腕怒道,“萧璟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傻还是蠢?你这双手,是用来给人洗脚的吗?!” 萧璟玄勉强笑了笑,“你是我的妻子,给你洗脚有什么不对吗?” 周元卿愤怒的一脚踢翻脚盆,水洒了一地,“我不需要!之前我总骂林耀辰儿女情长,为了情爱束手束脚,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比他还要耽于儿女情长,萧璟玄,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璟玄缓缓站起身,压抑了许久的痛苦涌上心头,“那你要我怎么做?丢下你不管吗?你明知道我爱你,我放不下你,我不想失去你,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周元卿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冷漠道,“你不是说我折磨你吗?你不是要我放下吗?好,我放下……和离……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萧璟玄闻言如坠万丈深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和离?你要跟我和离?” 周元卿侧过头,不敢看萧璟玄微红的眼睛,坚定道,“是,我要跟你和离!” 萧璟玄突然低笑起来,那笑里包含了太多无奈和痛苦,无论他和周元卿的路有多艰难,他从未想过放弃。 “周元卿……我不会和你和离的,这辈子,永远都不会!” 说完,便转身离去,周元卿急忙叫住了他,“你要去哪?” 萧璟玄停下脚步,“去找大哥……喝酒。” 周元卿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萧璟玄等了半晌,微微回过头,见周元卿还是一言不发,便失望的离开了。 第五十六章 缘散丰都 凄凄寒夜雪纷飞,倚窗待君归,伊人泪,守望相思无尽催,别离愁上画红梅,折笔断书竟生悲。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一片寂寥,周元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大雪,时间不知几时,萧璟玄仍然未归。 周元卿失落的垂下眼眸,正准备去休息时,忽听到萧章旭喊道,“公主,快出来把人带回去,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周元卿急忙开门走了出去,看见萧章旭正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萧璟玄。 “怎么回事,他这是喝了多少才会醉成这样?” 萧章旭说道,“喝了多少我不知道,反正府里的酒都被小六一个人喝光了。” 周元卿无奈的扶过萧璟玄说道,“把他交给我吧,大哥你回去休息吧。” 萧章旭点了点头便走了 周元卿把萧璟玄扶躺在床榻上,细心给他擦脸时,萧璟玄突然抓住她的手迷迷糊糊道,“卿儿……我们不要和离……不要离开我。” 萧璟玄死死拉着她的手,周元卿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小声说道,“璟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还有未完成的事,我亦有我要做的事,也许将来……”。 说着说着,周元卿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你会遇到一个……能永远站在你身边的人,可那人不是我,我是一个满手血腥、万人唾骂、祸国殃民的昭仁公主,你跟我在一起只会遭人非议,到时你又怎么……让你手下的王侯将相,心悦诚服的跟着你打天下?” 萧璟玄半敛着眼眸看她,似醉非醉的说道,“有我在……别害怕,天下一统的成败……不在于……一个女人……” 说完,萧璟玄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周元卿俯身吻了吻他的唇瓣,轻声说道,“睡吧,睡醒了,就雨过天晴了。” 周元卿正准备掰开他的手时,萧璟玄一把将她拉抱在怀里问道,“你要去哪?” 周元卿挣扎了几下,无奈道,“璟玄,你先放开我。” 萧璟玄非但不放,反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说道,“你要离开我是吗?” 周元卿不答反问道,“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你是故意装醉的?” “没有。”,萧璟玄轻声道,“我是醉了,也没完全醉,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要离开我?” 周元卿,“……不离开。” 萧璟玄继续问道,“那你还要跟我和离吗?” 周元卿看萧璟玄的样子似是真的醉了,便哄道,“不和离。” 萧璟玄开心的笑了,再次确认道,“真的?”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开心的样子,心顿时软了下来,轻“嗯”了声。 萧璟玄将额头抵在周元卿额头,极尽温柔的说道,“卿儿,以后都不要跟我说和离了好吗?我不想听到和离这两个字。” 周元卿道,“好。” 萧璟玄抬起头,眼眸浑浊的看着周元卿忐忑道,“卿儿,我想……” 周元卿疑惑问道,“想什么?” 萧璟玄目光看向周元卿的嘴唇,“想……” 还未说完,萧璟玄便吻了下去。 从温柔到炙热再到猛烈,萧璟玄小心翼翼而又温柔的,抚慰她曾经受到过的伤害。 白色纱幔将两人笼罩在里面,周元卿无法拒绝这样温柔的萧璟玄,毕竟在她内心深处,她已经慢慢爱到了骨子里。 萧璟玄睡着后,周元卿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装有油泥、石膏、模具的盒子,还有一本名为《易容术》的书。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周元卿终于做出了一副“人皮面具”,并将面具缝在自己宽大的衣袖里。 这时,天色渐亮,周元卿收拾好东西,走到床前看着沉睡的萧璟玄,轻声说了句,“萧璟玄,我爱你……不悔。” 说完便转身走到房门前,正准备打开房门时,萧璟玄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从身后紧紧抱着她,“你要去哪?你不是答应我,不离开的吗?” 周元卿冷冷道,“祭天大典!” “不行”,萧璟玄斩钉截铁道,“我不让你去!” 周元卿松开他的手,面对着他说道,“璟玄,只有趁周怀允去祭祀,我才有机会去宫里见父皇。” 萧璟玄心里极为不安,他总觉得周元卿这一去,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便道,“我陪你一起。” “不行!”,周元卿语气冷冰道,“周怀允已经把持了整个皇宫,待祭天大典结束,他便会对你痛下杀手,所以你必须尽快离开。” 萧璟玄紧张问道,“那你了,你会跟我走吗?”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沉默了,她内心深处是很想跟他走的,但她不能那么自私的把萧璟带进她黑暗的深渊里,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要为她的父亲报仇,她要找出杀了他们孩子的凶手。 可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不安,萧璟玄该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上,做他该做的事。 周元卿眼眸黯淡了一瞬,冷冷道,“不会。” 萧璟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你还是要跟我和离,对吗?” 周元卿垂下眼眸淡淡道,“……对。” 萧璟玄眼眶瞬间猩红,“所以,你昨晚说的,都是骗我的,对吗?”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良久,缓缓开口道,“对。” 萧璟玄控制不住情绪大吼道,“为什么!” 周元卿心早已千疮百孔,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亲眼目睹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已经承受不了了,现在的她,已经无法给予萧璟玄什么了。 周元卿用最绝情的语气,说着最违心的话,“因为,我不爱你了。” 萧璟玄听到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不爱我了?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周元卿依旧坚定道,“是,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之间也已无法回到从前,破镜不能重圆。” 萧璟玄回想起在山洞成亲时,彼此许下的誓言,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可最终,周元卿还是选择放弃了他! “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许下的誓言了吗?为何要放弃我!”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隐藏在身后的手颤抖不已,“年少时的承诺……又怎能当真,就像你说的,我们年少不懂事,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现在我懂了,我不过是……一时欢喜罢了!” 萧璟玄忽然大笑出声,哽咽道,“好一个一时欢喜,周元卿,既是如此,那你昨晚为何要……” “昨晚的事,你就当没有发生过。”周元卿冷冷打断道。 萧璟玄大怒,“周元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就是你想的那种人。”周元卿决然离去。 萧璟玄难以承受的昏昏欲倒,他把他的一颗赤诚之心捧到周元卿面前,她不要也就罢了,还将它踩得粉碎! 冬节至,万民庆,城西郊外祭天大典,周怀允穿着一袭杏黄色四爪龙纹锦袍、腰束银白羊脂玉带、头戴金冠,威风凛凛的带着皇室宗亲、文武百官前来祭祀。 周怀允高站在祭坛之上俯视群臣,眼里尽是洋洋得意,这时,周元卿穿着一袭绯红凤凰拖尾长袍、头戴五彩凤冠、锦红玉带巧妙的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如傲雪红梅,在寒冬里娇艳绽放,如九天仙女临凡尘,惊艳众人! 周元卿在禁卫军的簇拥下缓缓走上祭坛,周怀允向她伸出手,她却视若无睹的走到周怀允旁边,周怀允尴尬的收回手,眼眸闪过一丝阴鸷。 祭天大典漫长而又枯燥,周元卿眼眸涣散的盯着祭坛下方,眸光交错间,仿佛那里站着一位清风霁月、风华绝代、长身玉立的紫衣少年! 而在祭坛某处,萧璟玄直愣愣的看着祭坛上的周元卿,心里尽是一片荒凉,他们的缘份从这里开始,可他不想在这里结束,周元卿可以做到无情无爱,但他做不到,放不下、忘不了! 莫敢言走到萧璟玄旁边小声说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萧璟玄眸光深深,凄凉开口道,“本王想带卿儿走,不管她是大商公主,还是黑甲军统帅,本王只想带她走!” 莫敢言无奈道,“可公主不愿跟您走,公主若想跟您走,现在站在殿下身边的不是属下,而是公主,殿下,走吧。” 萧璟玄漆黑的眸子里泪光闪闪,“我想带她走,真的很想带她走。” 莫敢言劝道,“殿下!走吧!大伙都在等着您,还有大公子,您总得为他们想想。” 萧璟玄垂眸,一滴晶莹的泪珠没入风雪,了无痕迹。 与此同时,一白面小太监手拿圣旨来到安国公府,褫夺萧辞安国公和萧章旭武安侯的封号,并撤下萧家所有人的军职,从此萧家与平民无异。 小太监看向站在大堂上的萧章旭说道,“侯爷……不对,应该叫萧大公子,接旨吧。” 萧章旭看了眼站在小太监身后的白七,白七迅速拔出佩剑,一剑穿胸,小太监瞪大眼睛盯着萧章旭,“你、你……” 话未说完小太监倒在地上,跟随小太监一起来的士兵也被全部诛杀。 萧章旭瞥了眼地上的尸体,沉声说道,“出发!城南驿站集合!” 众侍卫应声,“是!” 祭天大典上,周元卿趁周怀允参加祭祀典礼,带着黑影卫闯进了御德殿。 来到寝殿,周元卿见靖德帝躺在床榻上,便走到床边轻唤了声,“父皇。” 靖德帝缓缓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女儿出现在眼前,激动的欲要坐起身。 周元卿扶着靖德帝躺靠在床头,靖德帝握着她的手激动道,“九儿,你的伤势如何了?身子好些了吗?怎么突然来宫里了,这里很危险,快走。” 周元卿看着头发雪白、面容沧桑的靖德帝心疼道,“父皇,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靖德帝泪眼朦胧的看着周元卿,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父皇没事,九儿,跟萧璟玄走吧,别留在丰都了,这里……已经变天了,父皇保护不了你了。” 周元卿眼眶微红,笑了笑道,“不,九儿要陪着父亲,九儿哪也不去。” 靖德帝嘴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声音沙哑道,“九儿,听话,萧璟玄能保护你,你跟他走,父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只要你好好活着,父皇就是死,也瞑目了。” 周元卿摇摇头哽咽道,“不要,九儿怎能扔下父皇不管,九儿来,就是带您一起走的。” 靖德帝沉声说道,“别傻了,带着父皇你就走不了了,父皇时日无多,不想拖累你。” 周元卿愣了愣,惊慌道,“父皇,您说什么?什么叫时日无多?” 靖德帝扯了扯嘴角,“父皇在临死之前,能再见到你,已经心满意足了,你以后要好好活着,永远不要回丰都了。” 说完,靖德帝忽然吐了口血,周元卿惊慌的哭着说道,“父皇您怎么了,您不要吓我,怎么会这样,您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靖德帝缓缓抬起手,擦了擦周元卿的眼泪,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别哭,九儿啊,父皇……错了,父皇不该听信谗言,杀了沈家,夺走了你的亲人……父皇错了,你能原谅父皇吗?” 周元卿泣不成声,“爹爹,九儿不恨您,九儿从来就没恨过您,九儿最爱爹爹了,求求您不要离开九儿。” 一声“爹爹”让靖德帝无声哭了起来,回想起自己一生的得失,也许萧璟玄说的对,他不是个好皇帝,亦不是个好父亲,能在临死前听到女儿叫一声“爹爹”,他无憾了。 靖德帝强撑着一口气说道,“九儿,爹爹这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保护好你的母亲……和兄长,最后悔的事就是……杀了沈家……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你陪在爹爹身边,爹爹好想念……你的母亲和兄长,爹爹……想去梦……秋的家乡……看看。” 周元卿哭的撕心裂肺,“不,爹爹,您别说了,九儿带您走,九儿带您回母亲的家乡,九儿陪您看日出日落,九儿一直陪在您身边,求您了爹爹,不要离开我,我只有您了,爹爹,九儿只有您了……只有您了。” 靖德帝视线渐渐模糊,脑海里想着周元卿说的话,如果再给他多一些时日,他真的很想跟自己的女儿去看日出日落,多陪陪她,哪怕只有几天也好,可惜,老天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九儿,爹爹……要去找梦秋和……皇儿了……爹爹要去向沈家……请罪了……”,靖德帝紧盯着周元卿,眼里全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和不舍,“答应爹爹……要好好……活着……” 话音一落,靖德帝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周元卿瞬间呆愣住了,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突然大喊一声,“爹爹!” 周元卿扑在靖德帝怀里边哭边喊着“爹爹”,林公公疾步走了过来,猛的跪在床前,磕了三个响头。 “皇上,您走好!” 林公公看向周元卿哽咽道,“公主,皇上好几次差点走了,可皇上没见着您,他不放心啊,皇上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着您,如今皇上见着您了,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周元卿听到靖德帝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她,哭得更伤心了,她若是能早点来,也许还能多陪陪父亲,也许他就不会死了,也许…… “林公公,父皇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为什么?是谁害了他!” 林公公抹了抹眼泪,“三个月前,皇上突然大病一场,自那以后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奴本想告诉公主让您来多陪陪皇上,可皇上怕公主您担心,不让老奴告诉公主!” 周元卿看向林公公阴鸷道,“林公公,可知道父皇为何会突然生病?” 林公公爬到周元卿旁边小声说道,“公主,老奴怀疑皇上的病跟太子有关,自从太子掌权后就把皇上软禁了起来,驸马想带皇上出宫去看您,可好几次都被太子的人发现了,还把驸马的人杀了,老奴一个人,也没什么法子啊。” 周元卿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她本打算让人易容成靖德帝的模样,将其偷带出宫,谁曾想,竟是这般悲惨结局。 想到这,周元卿看向林公公问道,“林公公,父皇待你如何?” 林公公激动道,“皇上待老奴恩重如山,若是没有皇上,老奴也不会活到现在。” 周元卿扶起林公公,“林公公,本宫要您假扮父皇,骗过周怀允!” 林公公惊讶道,“假扮皇上……这、这要如何假扮?” 周元卿沉声道,“易容术!现在还不能让周怀允得到皇位,但若被周怀允发现,他会杀了您,您可愿意为父皇而死?” 林公公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元卿说道,“老奴陪伴了皇上几十年,如今皇上走了,老奴孤零零一个人活着,也无甚意义,老奴已是半截入土的人,死之前还能为皇上尽忠,是老奴之幸,老奴愿为皇上赴死!” 周元卿沉声道,“事不宜迟,林公公,跟我来。” 说完,周元卿将衣袖撕下取出面具,小心翼翼戴在林公公脸上,弄完后,林公公看着铜镜里的人,大吃一惊,“这、这也太神奇了,居然跟皇上一模一样!” 周元卿看着铜镜里的“靖德帝”,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若是坐在这的是她的父皇该多好。 “林公公,您对父皇最为了解,周怀允短时间内不会发现有异,但您的声音会暴露,所以您尽量不要说话,能拖一时是一时,待我杀了周怀允为父皇报仇后,若是那时您还活着,元卿必报您的大恩!” 林公公眼眶微红,“公主放心,老奴在这宫里待了几十年,会见机行事的,您也要保重,皇上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好好活着,老奴在这里等您回来,若是等不到,您就为皇上和老奴……报仇!” 周元卿后退一步,向林公公行了一礼,“元卿,多谢林公公!” 林公公赶忙扶起周元卿,“公主,能陪伴皇上是老奴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趁太子还在祭坛,您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元卿点点头,将林公公的太监服给靖德帝换上后,背着他朝殿外走去。 就在这时,周怀允带着一队侍卫朝御德殿走来,周元卿背着靖德帝准备冲出去时,忽听外面的侍卫大喊道,“太子殿下,萧璟玄……萧璟玄闯进宫了!” 周元卿心下一沉,便听周怀允低笑道,“来得正好,本太子正要去找他!” 说完,周怀允便转身朝宣德门走去。 这时,殿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禁卫军铠甲的男子走了进来。 周元卿大惊失色,怒骂道,“萧璟玄,你来皇宫作甚?不要命了?!” 萧璟玄冷着脸走到周元卿面前,“要是我不来,你怎么带皇上出宫!要不是我不来,你准备跟周怀允同归于尽吗?!” 周元卿无奈道,“萧璟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尽快出宫!” 萧璟玄似是很委屈的样子,“知道了,我来背皇上吧,你带路。” 说完,萧璟玄将靖德帝从周元卿身上抱了下来,看到毫无生气的靖德帝,惊讶道,“皇上他……” 周元卿眸光黯淡,“父皇,走了。” 萧璟玄赶忙背上靖德帝,“出宫再说!” 两人在鹰狼卫和黑影卫的保护下顺利逃出皇宫。 来到公主府,周元卿给靖德帝换上一套干净衣物,把公主府里的账房先生和所有侍卫都遣散了,最后一把火烧了公主府。 熊熊烈火照亮了深冬的寒夜,浓烟升上云霄隐于夜色,周元卿在心里给她所有的亲人道别, “外祖父、父亲、母亲、哥哥、沈家的亲人们,林大将军,还有三千将士们,你们安息吧,该报的仇元卿一定会报!该杀的人,元卿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旁的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卿儿,跟我走!” 周元卿转头看他,眉头紧蹙,“萧璟玄,我不……” 话说一半,萧璟玄一把拉过周元卿吻了上去。 周元卿想挣脱他,可他却死死抱着她、吻着她。 一番痴缠的深吻结束后,萧璟玄不由分说拉着周元卿往城南方向跑去。 刚跑到玄武大街,一队黑衣侍卫拿着火把疾步跑了过来,周元卿惊慌的看向萧璟玄说道,“是周怀允的人,萧璟玄,你快走!” 萧璟玄拉着她沉声说道,“要走一起走,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丰都!” 这时,为首的黑衣侍卫大喊道,“抓住萧璟玄!格杀勿论!” 眼见黑衣侍卫就要追了上来,莫敢言打马来到两人面前,翻身下马对萧璟玄说道,“殿下,快走,属下去引开他们!” 萧璟玄嘱咐道,“万事小心,城南驿站汇合!” 莫敢言应声便去引开了黑衣侍卫,萧璟玄翻身上马,伸手向周元卿,周元卿看着萧璟玄期盼的眼神,若是她不跟他走,怕是他也不会走,于是便握住他的手,翻身上了马。 城南驿站大雪纷飞,一群黑压压的侍卫身姿挺拔的站在大雪里,萧章旭在驿站里焦急的来回踱步,“小六怎么还没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阿飞安慰道,“大公子莫急,有莫敢言在,殿下不会有事,他们应该快来了。” 萧章旭忧虑道,“但愿如此。” 就在这时,身上带着些许雪花的侍卫跑了进来,激动道,“大公子,主子来了!” 萧章旭闻言大步走了出去,看到萧璟玄激动道,“小六,你终于来了,大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萧璟玄说道,“大哥,我没事,都准备好了吗?” 萧章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萧璟玄颔首,走到周元卿面前说道,“卿儿,我们走吧。” 周元卿静静的看着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时,莫敢言骑马赶了过来,下马走到两人面前焦急道,“殿下,快走,周怀允的人快追上来了!” 萧璟玄拉着周元卿准备上马时,周元卿甩开他的手冷漠道,“萧璟玄,你走吧!” 萧璟玄转身看着周元卿,装作没听到般说道,“卿儿,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周元卿冷冷道,“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萧璟玄瞬间红了眼眶,大声问道,“为什么!你都跟我来到这了,为什么不跟我走!” 周元卿大吼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走啊!” 这时,萧章旭走了过来,看到周元卿决绝的眼神,对萧璟玄说道,“小六,我们走吧,她已经不爱你了。” 萧璟玄仍然不信,“不,我不信,卿儿,你告诉我,大哥说的不是真的!” 周元卿眼眶微红,从衣袖里拿出金册子递到萧璟玄面前,漠然说道,“这是……和离书,从今以后,你我各安天涯,缘尽此生!” 萧璟玄浑身颤抖,垂眸看向和离书,缓缓抬起手,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周元卿亲手写给他的和离书。 周元卿拉过萧璟玄的手,把和离书放在他手上,看向萧章旭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带他走啊!” 萧章旭拉着萧璟玄转身欲走,萧璟玄看着周元卿大喊道,“周元卿……跟我走!” 周元卿冲他决绝的大吼道,“走!” 萧璟玄被萧章旭和莫敢言拖着上了马,一旁的白七走到周元卿面前哽咽道,“公主,您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周元卿眼含着泪说道,“白七,我怕是不能参加你和萧章旭的婚礼了,但我会为你们祝福的,作为璟玄的大嫂,日后多多照顾他。” 白七点了点头,“我会的,公主,你也好好保重!” 萧章旭看到白七上了马,便大声说道,“出发!” 萧璟玄骑在马上,回过头去时,那道红色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雪里。 周元卿知道萧璟玄会回头看她,只要她多做停留,萧璟玄就会不顾一切的奔向她。 周元卿躲在被大雪覆盖的枯树下,捂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渐渐远去,周元卿突然跑了过去,看向萧璟玄离开的方向,失声痛哭。 周元卿的身体已经无力支撑她所有的痛苦,她哭着缓缓蹲下身,倒在雪地里,蜷缩着身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铺天盖地。 人生八苦最苦不过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直到萧璟玄真的离开了,她才明白,萧璟玄已经永远的住在了她的心里,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流淌在了她的血液里,映照在了她的眼眸里,挥不去也忘不了! 漫漫岁月会让人忘记前尘往事,迎向新的人生,也许某一天,萧璟玄的身边会出现一个爱他的人,亦或他爱的人,子孙满堂。 但这些都是她无法给予他的,她只能选择放手! 江州堰凌渡口,萧璟玄坐在船头从怀里拿出周元卿给他的和离书,颤抖着手,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娟秀柔美、矫若惊龙、落笔如云烟的字迹。 璟玄: 雁落西去,顾回首前尘如梦,往事如烟。 枝断折柳,情意绵绵已尽时,镜花水月 吾与君从此诀别,永不相见,望君珍重! 元卿书。 萧璟玄看完后苦笑一声,眼眸极致冷漠而阴鸷的看向远方的大海。 周元卿,你以为一封和离书就能将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斩断吗?别做梦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天下本王要! 周元卿,本王也要! 第五十七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楔子前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1 萧璟玄从江州坐了三日的船,终于来到了云州冶都城。 文臣武将、统领侍卫、包括整个璟王府的小厮婢女都整整齐齐的站在府门口,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这位,晟国最尊贵的大皇子,璟王殿下! 萧璟玄抬眸看向“璟王府”的匾额,感叹万千,当年他离开云州只身前往丰都,就是为了带一个人回来,可如今他回来了,他想带的人却没能带回来。 萧璟玄抬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当他走进璟王府的那一刻,以前的萧璟玄已经死了。 而他现在,是晟国璟王轩辕硕! 众人齐声喊道,“参见璟王殿下!” 萧璟玄走进前院,扫了眼众人,冷然道,“所有大臣将军到议事堂议会!” 来到议事堂,萧璟玄坐在首位,其他人则按照文右武左,官职大小依次坐之,萧璟玄看向左侧第二位将军说道,“何将军可有十五州刺史名单?” 何超拱手回道,“回殿下,十五州刺史有的在大战中被杀,有的弃城逃跑,现在十五州暂时由长史和司马管理,殿下可否需要这些人的名单?” 萧璟玄,“拟一份名单明日给本王。” 何超应声,“微臣遵命。” 萧璟玄看向右侧第三位大臣说道,“姜侍郎,现在十五州混乱不堪,得因地制宜、分而治之,本王要在十五州建立三个都督府,每个都督府管理五个州县,都督的人选和各州的官员名单,本王三日后交给你,当然,若是各位有合适的人选,亦可上奏给本王。” 姜侍郎应声,“微臣遵命。” “另外,发文昭告天下,十五州正式归我晟国境内疆域,”,萧璟玄看向左侧说道,“绍将军、陈将军和李将军各率领五万鹰狼军于明年三月,全线进攻西南!萧将军……” 众人顺着萧璟玄的目光望去,萧章旭一愣,才堪堪反应过来,萧将军?也是,现在小六是晟国璟王,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他大哥了。 萧章旭拱手道,“微臣在。” 萧璟玄微勾唇角,“本王命你去邓州,三月内收服赤霄军,然后与绍将军、陈将军何将军一同进攻西南!你可办到?” 萧章旭回道,“微臣定不辱命!” 萧璟玄颔首,冷然道,“本王交代的事,三年内必须完成,否则,你们就自己卸甲归田!” 众人应声,“微臣遵命!” 萧璟玄看向众人说道,“众位大人和将军,可还有事要禀?” 众人面面相觑,萧璟玄见无人说话,便继续说道,“若是无事,散会!” 众人起身离去,萧璟玄叫住萧章旭说道,“大哥,以后在议事时,我都会这样叫你,你……” 萧章旭笑道,“大哥明白,你身为璟王和鹰狼军统帅,得公私分明,不然你手底下的将士又怎会服你。” “大哥明白就好”,萧璟玄似是想到什么,“对了大哥,新年快到了,你和白姑娘的婚事得尽快办了,她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会有损清誉。” 萧章旭点头道,“一会儿去见父亲母亲,让他们张罗这事吧,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 萧璟玄颔首,便带着萧章旭来到冶都庆华大街最繁华、最贵的福合巷宅院,这处宅院是萧璟玄特意吩咐属下为萧辞买的府邸。 宅院外种有几棵红梅树,到了冬天时整个宅院都能闻到红梅花香,院中有一小溪,小溪之上有一石桥,整个庭院简单大气、秀雅别致,最适合养老。 萧章旭扫了眼宅院问道,“小六,这宅子得花不少银子吧,那些个大臣不会对你有意见吗?” 萧璟玄不以为意,“这是我私人的银子,他们无权过问。” “小六,上次你给公主买……”,萧章旭赶紧捂住嘴,瞥了眼萧璟玄,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璟玄眼眸暗了暗,面色平静道,“这些银子是我这几年在各州投下的布庄钱庄和艺馆赚来的,本就打算给父亲母亲养老用的。” 萧章旭惊讶道,“艺馆?小六,你怎么还开艺馆?要是父亲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 萧璟玄淡淡一笑,“来往艺馆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达官显贵,最是方便打探消息,再者,那都是些普通的歌舞艺馆,并非青楼。” 这时,一位穿着暗蓝色裙袄的二夫人路过庭院走廊时,看到两人走在院里,激动的大喊道,“老爷,姐姐,旭儿和璟儿回来了!” 正在大堂练字的萧辞闻言急忙走了出来,“璟儿,旭儿,为父可把你们盼来了。” 萧章旭走上前欣喜问道,“父亲,您最近身体可还好,母亲怎么样了?” 萧辞笑道,“都好,都好,外边冷,快进屋。” 萧家一家人聚坐在大堂,萧章旭看向高坐在堂上的萧辞和大夫人说道,“父亲,母亲,小六刚回到云州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旭儿作为大哥理应去帮他,只是旭儿的婚事还要劳烦二老操持操持。” 大夫人高兴道,“你们忙你们的,婚礼的事就交给我和你几位弟妹了。” 坐在右侧首位的二夫人见大夫人高兴的样子,心里很是失落,她与自己的两个儿子分别快三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邓州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女子? 思及此,二夫人看向萧璟玄说道,“璟儿……不,璟王殿下,杰儿和云儿他们怎么样了,能不能也把他们也接过来,我很想念他们。” 萧璟玄淡笑道,“二姨娘,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您放心,待新年过后,大哥会去邓州接四哥五哥回来。” 闻言,二夫人激动,“真的,太好了,谢谢璟……儿。” 萧璟玄笑了笑,看向萧辞忐忑道,“父亲,璟儿想……想回皇宫陪父皇……过年。” 萧辞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大夫人见萧辞有些不悦,便劝道,“老爷,再怎么说轩辕崇也是璟儿的亲生父亲,您也知道璟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作为他的父亲,您就别为难他了。” 萧辞沉默良久,还是有些不悦,“你就那么想陪轩辕崇?难道我就不是你的父亲了?” 萧璟玄无奈道,“父亲,您知道璟儿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璟儿已经许久未见父皇了,璟儿……璟儿也很想念父皇,手心手背都是肉,还望父亲谅解璟儿。” 这时,一旁的萧诺说道,“父亲 ,您就让小六回去吧,诺儿在西北那几年,也甚是想念你们,这种思念亲人而不得见的滋味,诺儿是深有感触啊,再者,不还有郡儿陪着您吗?” 萧辞扫了眼几人,冷哼一声,“去去去,我可不想让轩辕崇觉得我不讲道理,不让他儿子见他。” 萧璟玄笑道,“多谢父亲。” 翌日,何将军将暂管十五州的官员名单交给了萧璟玄,正准备翻阅时,姜侍郎又来找萧璟玄商议都督府的事。 两人一谈便是几个时辰,萧璟玄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一口,便又继续翻阅起了官员名单,莫敢言瞧着甚是心疼,便给他送来的饭菜。 天色渐黑,莫敢言来给萧璟玄送晚饭时,看见桌上的饭菜未曾动过一口,他知道,殿下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的痛苦,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公主,可这样不吃不喝,甚至不休息,就算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在丰都时他还生了重病 ,到现在都还未好全,若是再这样下去…… 莫敢言走到萧璟玄身旁蹲下身劝道,“殿下,您吃点东西去休息会儿吧,您这样不吃不喝,身体会扛不住的。” 萧璟玄依旧看着文书,声音平淡道,“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本王必须在新年之前处理完,否则明年三月陈将军他们攻打西南时,十五州会乱做一团,本王想让将士们出征之前,能过个好年。” 莫敢言心疼的看着萧璟玄憔悴疲惫的脸色,一把抢过文书大声道,“殿下,您这样折磨自己,公主她不会知道,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您了,殿下,别再自己折磨自己了,以您的身份地位、品貌才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公主她不值得您这样!” 萧璟玄抬眸看向莫敢言怒道,“莫敢言!” 莫敢言愤愤不平道,“就算殿下骂我罚我,属下还是要说!这世上比公主好的女子多的是,殿下为何要执着于公主一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萧璟玄抬手指向门外,“给本王出去!” “殿下!” “出去!” 莫敢言看了眼萧璟玄,扔下文书就跑了出去。 萧璟玄疲惫不堪的垂下头,从衣袖里拿出那块修补好的红翡印章,抬手摸了摸中间那条细小的裂痕,碎了的东西再怎么修补,终究还是有裂痕。 萧璟玄经常在心里问自己, 破镜,真的不能重圆吗? 萧璟玄一如往常的从早晨处理公务到深夜,一刻也不曾停歇。 每到夜深人静时,萧璟玄的卧房总是很亮,他在房里点了十多盏烛台,他记得,周元卿最怕黑了,他在这里为她点灯,这样到了晚上,她就不会怕黑了。 两月后,萧璟玄来到晟国皇宫,默不作声的走到轩辕崇住的寝殿,静静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父亲老了许多,心里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轩辕崇坐在书案上看折子,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玄色狐裘的青年站在殿门口,抬眸望去,手里的折子瞬间掉落在地上。 “硕儿,是你吗?你回来了?” 萧璟玄走到轩辕崇面前,笑了笑道,“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好想念您,您近来身体可好?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休息。” 轩辕崇激动的神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皇?你还知道惦念我?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萧辞这个父亲!” 萧璟玄挑眉,哄道,“父皇说的什么话,您可是我的亲亲父亲,我身体里流的可是您的血,割不断斩不了,儿臣这不是回来了吗?今年陪您过年可好?” 轩辕崇猛的看向萧璟玄,心里激动的难以言表,“真的?陪父皇过年不走了?” 萧璟玄笑道,“是,不走,陪您过年。” 轩辕崇瞬间乐得像个孩子般,忽而又想到了什么,“对了 ,硕儿,你去年不是说,要给父皇带个儿媳妇回来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我儿媳妇了?” 萧璟玄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垂下眼眸,沉默了半晌,勉强笑道,“父皇,儿臣逗您开心了,您儿子的媳妇哪有那么容易找,这不得慎重吗?” 轩辕崇恨铁不成钢,“我就知道……唉,不过没关系,父皇给你物色了个好姑娘,保证你喜欢!” “父皇!”,萧璟玄似是有些不开心,“儿臣的事您就不必操心了,您先管理好朝政的事吧。” 提到朝政,轩辕崇意味不明的盯着萧璟玄,“硕儿,父皇打算在贺新岁之际,册立你为储君,让你……” “父皇。”,萧璟玄打断道,“现在还不是册立储君的时候,儿臣还要率兵攻打西南,很多事都需要儿臣去处理,晟国朝政的事 ,还需要父皇多操持几年。” 轩辕崇面露不虞,冷哼一声,“父皇让你娶个儿媳妇你不肯,父皇要传位于你,你也不肯,你、你气死父皇了!” 萧璟玄无奈哄道,“父皇,不是儿臣不肯,只是时机未到,您还这么年轻,就多做几年贤明仁德的好皇帝嘛。” 轩辕崇无奈叹息,他知道萧璟玄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便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并不代表他不会做什么。 新年至、穿新衣,舞龙舞狮来欢闹,敲锣打鼓放鞭炮。 贴对联、挂灯笼,除旧迎新岁岁朝,烟花满夜贺今宵。 包饺子、吃汤圆,和乐融融庆年宵,团团圆圆喜上梢。 新年伊始,晟国举国欢庆,萧璟玄陪同父亲吃完年夜饭后,便来到御花园凉亭散步,刚走到凉亭,便见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暗红色金丝锦袍,脸上笑意盈盈的老头。 老头旁边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袭大红裙袄披着白色毛大氅,高绾的乌黑发髻上戴着一只精美的碧玉流苏簪,巴掌大的脸蛋笑起来时有一小小的梨涡,肌肤胜白如雪、透着莹莹光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犹如一池清水、星眼如波,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娇美无比,极其美艳的脸上带了点儿少女的羞涩。 轩辕崇瞥了眼呆站着的萧璟玄,露出一副慈父般的笑容。 老头带着少女来到两人面前行礼道,“臣参见皇上、参见璟王殿下。” 轩辕崇扶起老头笑道,“乔相不必多礼,大过年的还要劳烦乔相跑一趟,朕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皇上言重了”,乔儒廉看向一旁的少女说道,“伶苏,还愣着做甚?” 乔灵苏回过神,屈膝行礼道,“伶苏参见陛下、参见璟王殿下,伶苏刚才失礼了,还请陛下恕罪。” 轩辕崇瞧见乔伶苏那娇美讨喜的模样,笑得更甚了,“无妨,灵苏今年多大了?” 话音刚落,萧璟玄神色复杂的看向轩辕崇,心想父皇莫不是要纳妃吧?可他们这年纪相差的也太多了,待会得劝劝父皇。 乔灵伶苏笑道,“回陛下,宣姬今年十七。” 轩辕崇颇为满意的问道,“伶苏可有婚配?” 萧璟玄面露惊讶之色。 乔宣姬有些羞涩说道,“父亲……父亲还未给伶书选择良配。” 一旁的乔儒廉一愣,没有选择良配?分明是自己谁也看不上! 轩辕崇低笑道,“那朕,给伶苏选一个,你看如何?” 萧璟玄暗道不妙,急忙开口道,“父皇,儿臣想起来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就先……” “这里又不是云州,你能有什么公务?就在这陪父皇,那也不许去!”,轩辕崇打断萧璟玄的话,他好不容易把人叫来给他相看,他倒好,还想跑,没门! 轩辕崇看向乔儒廉说道,“乔相,陪朕对弈一局如何?” “皇上,您和臣对弈已有数十载,您不觉得无趣吗?”,乔儒廉看向萧璟玄说道,“殿下,皇上总在臣面前夸您棋艺精湛,不知臣可否有幸与殿下对弈一局?” 萧璟玄微微皱眉,瞥了眼轩辕崇说道,“既是乔相相邀,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四人走到凉亭,萧璟玄与乔儒廉相对而坐,轩辕崇坐在萧璟玄旁边,乔伶苏则站在乔儒廉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璟玄,目光都不曾移开过。 乔伶苏自问见过的俊美少年虽算不上多,但也不少,可她从未见过像萧璟玄这般,只能在画里才能见到的俊美少年。 少年那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能令万物都失了颜色,不管站在哪,都是一幅美丽的画卷,耀眼而夺目,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眼前这位超凡俊逸的少年,俊美到令人发指也就算了 ,偏偏声音还那么好听,如流动的溪水般纯净清澈,如美妙的琴音般悦耳动听,沉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但少年身上那股森冷之气,却是令人窒息和畏惧,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乔伶苏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何最迷人的人,却是最危险的人。 正叹息时,便听见乔儒廉意味不明的问道,“听闻璟王殿下在云州麾下武将众多,也最是倚重武将,不知将来是否也是如此?” 萧璟玄微勾嘴角,“乱世打天下用的是武将,盛世治天下用的是文臣,乱世治国安天下,盛世治国安百姓,武将守天下,文臣治天下,文臣武将就如同这天与地、阴与阳,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乱世出英雄,可乱世也需要谋士,本王现在最缺的,便是谋士。” 乔儒廉听后甚是欣赏萧璟玄,便继续问道,“既然殿下最缺乏谋士,那殿下又该如何去寻找,有才识的谋士了?” “本王打算在云州开设科举,选拔人才,不论贫富、不论出身、不论国界,只要有真才实学的人,本王都会委以重用。”,萧璟玄看着眼前将输的棋局,落下白子,抬眸看向乔儒廉说道,“乔相年少时也是从一无所有的书生,一步步走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想必乔相手里有不少得意门生吧。” 乔儒廉闻言大笑起来,看向轩辕崇说道,“皇上,殿下这是把主意打到臣头上了。” 轩辕崇幽怨道,“你这老狐狸就帮帮朕的儿子吧,你说你捏着那些人在手里有什么用,还不如给他们机会去施展才华。” 乔儒廉似是有些委屈道,“皇上,这你可冤枉臣了,之前派去云州的姜侍郎和几位翰林学士,可都是臣的得意门生啊。” “不够。”,萧璟玄看着乔儒廉说道,“乔相派去的那些人,勉强能够应付十五州,可本王三月后将要大举进攻西南,身边很是需要有才智谋略的人,还请乔相给本王引荐几个。” 乔儒廉微皱着眉头,思忖良久后说道,“臣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论才智谋略、治国策略,他都不在臣之下,一人可抵万人。” 萧璟玄紧张问道,“谁?” 乔儒廉一字一顿道,“吾儿,乔文誉。” 乔伶苏猛的看向乔儒廉,“哥哥?可哥哥志不在此,他会同意吗?” 乔儒廉看向乔伶苏笑了笑道,“文誉最是疼爱你,他会不会同意,还得看你怎么说服他。” 萧璟玄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乔儒廉的意思,想要他儿子帮他谋天下,那么他就得娶乔伶苏为王妃,这也是乔儒廉向他要的承诺,将来他一统天下时,乔家不会被他弃之如敝履。 乔伶苏也明白了父亲的用意,既忐忑又期待的看向萧璟玄,萧璟玄亦是盯着乔宣姬,半晌后,乔伶苏羞涩的问道,“殿下……为何这样看着伶苏?” 萧璟玄意味不明道,“因为乔二小姐长得像一个人。” 乔宣姬狐疑道,“何人?” 萧璟玄眼眸冷冽,语气冰冷,“仇人,被本王亲手杀了的,仇人!”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乔儒廉瞬间明白了萧璟玄的意思,他不会喜欢自己的女儿,亦不会娶她为王妃,这是萧璟玄给他的答案,他不愿以王妃之位,换他儿子为他效命! 乔儒廉冷笑,看向轩辕崇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臣就不打扰皇上和殿下父子相聚了,臣告退。” 说完,乔儒廉站起身,轩辕崇赶忙说道,“乔相,硕儿是无心之言,你别放在心上。” 乔儒廉淡淡道,“臣不敢,皇上早些休息,臣告辞了。” 说完便拉着乔伶苏离开了凉亭,乔伶苏回头看了眼萧璟玄,失落的跟着父亲离开了。 轩辕崇看向萧璟玄,正准备训斥他时,萧璟玄站起身说道,“父皇,儿臣陪您回去吧,外面冷,您别着凉了。” 轩辕崇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他总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虽然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作为父亲,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亦希望他能过得开心些、幸福些。 萧璟玄送轩辕崇回去休息后,便叫人拿来了十几盏烛台。 为周元卿点灯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虽然她不知道亦看不到,但他还是为她点上了照亮黑暗的光。 萧璟玄独自坐在偌大而寂寥的宫殿里,从怀里拿出周元卿给他的和离书,每看一次,就是对自己用酷刑一次,痛得无法言说。 萧璟玄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已经有些泛黄的和离书,手突然一顿,似是感觉到这册子比普通的册子厚了很多,他一直沉浸在痛苦里,所以一直没发现这册子有问题。 萧璟玄小心翼翼的撕开册子,发现里面竟藏着一张羊皮卷! 第五十八章 幕后布局人,沈言重修版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1 萧璟玄打开周元卿藏在和离书里的羊皮卷,羊皮卷上绘有精密的豫州布防图,有了这张布防图,萧璟玄便可轻松拿下豫州。 “周元卿,你这算什么?给我心上捅一刀,再给我一颗糖吗?” 萧璟玄苦笑,当初在城南驿站,她是那么的绝情,甚至连一丝念想也不给他留。 他年少时不懂情爱为何,周元卿不顾男女之别靠近他、亲吻他、撩拨他,让她住进他心里。 可当他真的把心给她时,她却不要了。 哪有那么简单,给出的心丢了,无论用何种手段,他都要把心找回来,绑在自己身边,才算得上完整。 萧璟玄抬眸看向夜空美丽绚烂的烟花,对身在远方的她自语道,周元卿,以前都是你在夺取我的心,现在,轮到我了! 而在同一片夜空下的几个月前,萧璟玄从城南驿站走后,周元卿为了阻止周怀允,早在祭天大典时,就已安排黑影卫埋伏在城南郊外。 周怀允的人追出城南时,就被黑影卫拦截了下来,萧璟玄才能顺利的到达江州回云州。 周元卿也因此被周怀允抓到了皇宫乾清殿。 周怀允怒目瞪着周元卿问道,“九妹妹!你为何要阻止我杀萧璟玄!” 周元卿讥笑一声,“太子哥哥,你这话说的,萧璟玄可是本宫的驸马,难道本宫会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吗?” 周怀允大怒,“什么驸马!他是晟国璟王轩辕硕!” 周元卿眯了眯眼,周怀允此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阴沉可怕,平时看起来一副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却是一个阴毒狠厉之人,周怀民和陈仲不过是他夺取皇位的垫脚石罢了! 周元卿语带警告,“本宫听不懂太子哥哥在说些什么,本宫说过,你若敢动萧璟玄一根头发,本宫绝不会让你坐上这龙椅。” 周怀允大喝道,“周元卿!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周元卿勾唇一笑,“为何不能?太子哥哥不会以为,本宫没了京卫司,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你可别忘了,本宫手里的黑甲军,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本宫一声令下,林耀辰和百里策便会率兵攻到丰都城下!” 周怀允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咬牙切齿道,“周元卿,你现在可在我手里。” “太子哥哥想杀我?”,周元卿嗤笑一声,“若是本宫死在这皇城里,黑甲军定会踏平整个皇宫,太子哥哥想当皇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周怀允拍桌起身大怒,“周元卿,我不明白,我若得了这天下,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昭仁公主,我对你哪里不好,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 周元卿冷笑,“为何?你软禁父皇,不让父皇来见本宫,你说为何?你三番四次想要本宫丈夫的性命,你说为何?周怀允,你动了本宫的逆鳞,本宫又岂会让你如愿!” 周怀允盯着周元卿沉默良久,缓了缓语气道,“我没有软禁父皇,我只是在保护父皇。萧璟玄是晟国璟王,今日我若放了他,来日他必率兵攻打我大商,九妹妹,我是你七哥,你难道不应该站在我这边吗?” 周元卿语带讥讽,“保护父皇?好啊,太子哥哥若想黑甲军帮你打天下,你最好说到做到,父皇若是病了,或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会联合晟国剑指丰都。” “好!” ,周怀允高亢道,“若是九妹妹帮本太子攻打晟国,待我登上帝位时,定与九妹妹共享天下,到时九妹妹便是权倾天下的大长公主!” 周元卿不屑道,“本宫对这天下没兴趣,亦不稀罕什么大长公主,本宫只要父皇平安无事,本宫剑指向哪,就看太子哥哥怎么做了!” 周怀允沉声道,“只要九妹妹肯帮我得到这天下,父皇定会平安无事,若是九妹妹胆敢背叛我,就别怪七哥哥我,心狠手辣!” 周元卿冷漠道,“我要见父皇。” 周怀允,“可以,我让太奴陪你去。” “不必 ,本宫不喜狗跟着!” 说完,周元卿愤然转身离去。 周怀允看着周元卿的背影喃喃自语,“九妹妹,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我!” 这时,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响起,“你当真以为她会帮你去攻打晟国吗?” 周怀允看向左边一个侍卫打扮、高大魁梧,长相凶神恶煞的男人说道,“你都听到了?” “不然呢?”,侍卫眼露一丝嫌弃,“你可别忘了,她跟轩辕硕是什么关系,怎会为了你这个假哥哥,去杀自己喜欢的男人。” 周怀允怒道,“我当然不指望九妹妹会攻打晟国,但若不稳住她,我又拿什么去抵抗黑甲军!” 男人沉声道,“所以你现在必须尽快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军队!” 周怀允脸色剧变,大吼道,“你以为建立一支军队那么简单吗?没钱没粮,拿什么去养!” 男人怒骂道,“你真是个蠢货,只要你和大蒙联合,还怕没有自己的军队吗?” 周怀允指着男人怒不可遏,“啊吉尔,你知不知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的主子!” “主子?”,男人嫌弃道,“真不知道可汗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儿子,要不是可汗让我来帮你统领大商,在大蒙,我都懒得看你一眼!” 周怀允怒极,“啊吉尔!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这里是大商,不是大蒙,我才是这里的王!你若只会骂人,就给我滚回大蒙去!本太子不需要一条不忠的狗!” 啊吉尔咬牙切齿,要不是可汗还需要这个蠢货来一统天下,他真想一刀杀了他! “你大可以招兵买马的名义,让大蒙军伪装成大商人混入其中,这样一来,你不就有自己的军队了吗!” 周怀允阴笑道,“是我的军队,还是赫尔赤的军队?” 啊吉尔眯了眯眼,“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没有大蒙的支持,你能稳坐这天下吗?” 周怀允紧盯着啊吉尔,莞尔一笑道,“好,那就按你说办。” 周元卿走出乾清殿,全身瘫软,单手扶在柱子上,不知为何,她一看到周怀允那双眼睛,就会想起那晚伤害她的那个人。 周元卿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御德殿。 来到御德殿,周元卿遣散了所有宫女和太监,林公公见到周元卿赶忙从床榻上坐起来,急切问道,“公主,您不是跟驸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元卿见到林公公那张假脸,晃神间还以为是自己父亲在跟自己说话。 “公主?”,林公公见周元卿发愣,便轻唤了声。 周元卿回过神,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递给林公公,“林公公,这药能改变人的声音,周怀允若是问起来,您就说生病伤了嗓子,过不了多久,周怀允便会逼您写下退位诏书,”,周元卿顿了顿,凑到林公公耳边小声说道,“玉玺在坤宇宫,若是周怀允要对您不利,您就把玉玺交给他。” 林公公不解,“公主,为何要将玉玺交给一个弑父的阴险小人?老奴不怕死,老奴说什么,也不会将玉玺交给周怀允!” 周元卿感激道,“林公公,周怀允是个极其聪明狠辣的人,就算您不说,他也会得到玉玺,何苦为此白白送上性命?” 林公公眼含热泪,“公主,老奴一生陪伴皇上几十年,又是看着您出生的,老奴膝下无子,老奴死不足惜,老奴定要为皇上守住这玉玺,公主,您就安心去做您该做的事,不要再来皇宫了,回到西宁王身边去吧,有黑甲军护着您,老奴就算是死,也无愧于皇上了!” 周元卿有些哽咽的叫了声,“林公公。” 林公公亦是泪眼婆娑,“公主,回吧!老奴死后,还望公主能给老奴烧炷香,老奴感激不尽。” 周元卿哽咽道,“会的,林公公,元卿会永远记得您的。” 林公公抹了抹眼泪,拿过周元卿手里的药,一口吃了下去,“公主,走吧,走吧!” 周元卿起身毅然离去,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墨雅别苑。 沈言坐在别苑凉亭与自己对弈,瞥见一玄色身影,淡淡说道,“回来了?” 周元卿抬眸看向沈言,惊讶道,“先生,您怎么在这?您没有离开丰都吗?” “离开?”,沈言看着周元卿淡笑道,“你都还在丰都,先生又怎会离开。” 周元卿焦虑道,“先生,现在丰都已经不安全了,您不应该留在这!” 沈言意味不明道,“那先生应该留在哪?云州?” 周元卿顿时语塞,担忧道,“不管您去哪,也比留在丰都安全。” 沈言语气坚定道,“你在哪,先生就在哪,若是连先生都走了,那你岂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周元卿鼻子发酸,所有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先生。” 沈言看着周元卿,宠溺的笑了笑,“元卿,你过来,先生有话跟你说。” 周元卿点点头,走到了沈言身边。 沈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舆图,指向西北方,周元卿看向沈言指的方向疑惑道,“凉州?” “没错,凉州”,沈言面色凝重,“据先生所知,西陇回圪部已投靠大蒙,而大蒙一部分兵力正往西北迁移,若是先生没猜错的话,西陇正准备卷土重来,联合大蒙,攻打凉州!” 周元卿惊讶的看向沈言问道,“先生是如何得知,西陇要攻打凉州的?” 沈言意味深长的看向周元卿,“因为周怀允想要夺取天下,第一步,便是登上帝位,拿到调兵权,进而联合大蒙攻打晟国!” 周元卿惊讶道,“所以先生才会让元卿用易容术,李代桃僵,把父皇偷带出宫?” 沈言不置可否,周元卿更加疑惑,“若是如此,元卿直接派黑影卫去宫里保护父皇即可,为何还要弄一个假的?” 沈言盯着周元卿,缓缓开口,“因为先生知道,皇上……大限将至!” 周元卿一惊,“先生还会未卜先知?!” 沈言云淡风轻道,“所谓未卜先知、料事如神,不过是在事情未发生之前,提前布局,让局中之人按照自己布好的棋局走,之前你在对付太子时,先生便发现周怀允早已联合大蒙欲夺天下,先生便找了我师兄乾一,布下棋局。” 周元卿简直惊掉了下巴,“乾、乾一道长竟然是先生的师兄?先生,您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沈言低笑几声,“萧璟玄手里的奇门阵法书,是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师兄割爱赠与他,还有你身上的幻毒,亦是先生让师兄给你解的。” 周元卿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先生早就谋划好了,只等我们入局。” 沈言淡笑道,“先生除了是个医者,还是个谋士,所谓谋士,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当以谋天下百姓能安享太平盛世为己任!” 周元卿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当年元卿会在刑狱救先生,也是先生所谋划好的?” 沈言不置可否,“先生当年虽身陷牢狱,但不代表对天下局势一无所知,先生知道沈家唯一活着的外甥女掌管了京卫司,也因着天时地利人和,先生亦是你母亲的同乡,当先生知道你来刑狱时,先生就唱了那首乡谣引你入局,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想要得到你的信任,先生也要有让人信任的能力,所以先生才会将毕生所学传授与你。” 周元卿强忍着怒意问道,“为何是我?” 沈言毫不避讳道,“因为放眼整个天下,黑甲军是第二虎狼之师,只有得到你的信任,才能为天下百姓谋得一线生机。” 周元卿怒视着沈言,“先生这一盘棋,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了您的棋子!” 沈言会心一笑,“天地为局,天下人皆可为棋子,先生所谋,不过一个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罢了。” 周元卿既愤怒又委屈,“先生,您为天下百姓谋,就利用元卿对您的信任,您太过分了!” 沈言笑了笑道,“元卿,先生既然能为天下百姓谋,亦能为你谋,先生定会为你谋取你想要的,包括萧璟玄。” 一提到萧璟玄,周元卿就眼眸含泪,甚是委屈,“先生,您知道我有多喜欢萧璟玄吗?您知道亲手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开,有多痛苦吗?您居然还利用元卿。” 沈言宠溺的摸了摸周元卿的头,“先生知道,但是元卿,萧璟玄还太年轻,只有时间的沉淀,才能让他明白失而复得的珍贵,现在还不是你们相守的时候,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元卿问道,“先生是想让元卿带兵支援凉州,歼灭西陇残军吗?” 沈言颔首,忧虑道,“一旦凉州失守,西北就会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西陇便会联合大蒙内外夹击,到时不止西北百姓,怕是整个北境百姓都会成为敌寇的刀下亡魂。” 周元卿疑惑道,“北霁王驻守在北境,秦弋亦去了凉州,再怎么样北霁王和秦弋也不会让西陇和大蒙 ,内外夹击攻打西北啊?” 沈言叹了口气,“北霁王在一月前与北狄对战中被奸佞小人陷害,中了敌军设下的埋伏,死在了战场上,秦家军老将无诏不得擅自调兵,而秦弋在凉州只有五万赤霄军,若是西陇残军联合大蒙铁骑,你觉得,凉州守得住吗?” 周元卿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守不住。” 沈言拍了拍周元卿的肩膀,“所以先生要你在周怀允没登上帝位之前,一举歼灭西陇残军,驻守西北!” 周元卿疑惑不解,“周怀允有没有登上帝位,元卿都可以调兵支援西北,为何要在他没有登上帝位之前?” 沈言笑道,“这也是先生让你弄一个假皇帝牵制住周怀允的目的,周怀允虽手握大权,但他却没有调兵之权,一旦周怀允登上帝位,他便会让秦家军按兵不动,到时整个西北就会落入大蒙赫尔赤之手!” 周元卿更是疑惑,“西北沦陷对周怀允有什么好处?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沈言意味深长道,“好处有二,其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周怀允之所以让西北落入大蒙赫尔赤手里,就是想让你率兵攻打大蒙赫尔赤,借大蒙赫尔赤之手铲除黑甲军,即便不能铲除黑甲军,他也能坐收渔翁之利。其二,周怀允知道萧璟玄不会让你身陷险境,定会派兵去支援西北,届时他便会调动秦家军,埋伏在晟国大军去往西北的途中,就算不能一举歼灭,也能让萧璟玄元气大伤!” 周元卿闻言呼吸一滞,周怀允为了夺取天下,不惜以西北百姓为饵,只为当上这至高无上的天下之主,真是其心可诛! “元卿明白了,先生,元卿立刻派人前往溪州,让林耀辰带兵支援西北,元卿定不会让西陇和大蒙,杀我百姓,踏我山河!” 沈言欣慰的拍了拍周元卿的肩膀,“去吧,一切都交给你了。” 周元卿盯着沈言好奇问道,“先生,您和乾一道长,谁比较厉害?” 沈言轻笑几声,“师兄算人心,先生谋天下,师兄乃是方外之人,先生乃是尘世之人,不可相提并论。” 沈言说话间,并未察觉周元卿想打他主意的目光。 周元卿奉承道,“那先生也是尘世里的仙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沈言笑了笑道,“不怨恨先生算计你了?” 周元卿挑眉,不甚在意的问道,“是哦,先生为何要算计我,而不算计别人?” 沈言笑道,“因为我们元卿虽然表面上看着冷漠凉薄,实际上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若元卿本性是恶,不管先生在再怎么算,也是无用。元卿放心,先生定会为你谋条前程似锦、花开满地的路。” “所以……” 周元卿一直意味深长的盯着沈言,沈言终于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疑惑道 ,“你这么看着先生做甚?” 周元卿讪笑道,“所以,先生,元卿带您去个地方吧。” 沈言心里忐忑不安,“……” 第五十九章 西陇突袭凉州城重修版 满城狼烟黄沙卷,兵临城下烽火燎, 战鼓雷鸣震云霄,将士手中握长矛, 将军剑下斩敌首,只待一朝复还朝。(注:一个是zhao一个chao) 忠魂埋骨边疆域,万里河山咏悲调! 墨雅别苑卧房里,周元卿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坐在铜镜前,沈言站在周元卿身后,手拿长剑颤抖着。 沈言看向铜镜里面容清丽的周元卿问道,“元卿,你可想好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先生这一剑下去,怕是……” “先生。”,周元卿打断道,“动手吧,三千情丝,三千恼,不如一剑了。”(注,读liao了却) 说完,周元卿缓缓闭上眼,沈言见她态度坚决,缓缓拿起她乌黑柔软的头发,手起剑落,斩断青丝。 沈言将剪下的头发递给周元卿,“留着做个念想吧。” 周元卿接过头发,正色道,“从今日起,再无昭仁公主周元卿,只有玄羽将军沈君澜!” 丰都西城门外十里处,两个白衣青年同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忽听身后的青年大喊道,“元卿,放先生下来,先生不会骑马!” 周元卿高束起剪短的青丝,身着一袭清爽干净的白衣劲装,手拉缰绳带着沈言往凉州方向而去。 沈言叫苦不迭 ,他样样精通,唯有骑马不行。 周元卿哈哈大笑,“先生,你忍一忍,再有十天半月我们就到凉州了。” 沈言大叫一声,“什么?!十天半月?快放先生下去,先生不去凉州了,先生要回去!” 黑色骏马疾驰在寒风中冷冽刺骨,周元卿提高音量大声道,“先生,元卿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丰都,再者,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沈言气结,周元卿前几日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谁曾想她居然要把自己绑在身边,同她一起去凉州。 沈言不会武,只能听之任之。 沈言骑在马上,死死抱住周元卿,害怕得浑身哆嗦,“那、那你骑慢点,先生受不住!” 周元卿转头瞥了眼害怕的沈言,放慢了速度,担忧道,“先生,您也该学学骑马了,这往后几年,怕是都要在马背上过,元卿要是不在,您该怎么办啊?” 沈言斥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先生不用你操心。” “好好好,不操心,先生,我要加快进程了,得赶快赶到凉州,不然秦弋那小子,就要马革裹尸了!” 说完,周元卿大喊一声,“驾!”,只听得沈言惊恐的叫喊道 ,“元卿,慢点!慢点!你慢点……啊!” 西北近几年大旱,很多地方都变成了一片荒野,加之西陇残军的不断骚扰,百姓死的死、逃的逃。 而留守在凉州的五万赤霄军在与西陇残军的对战中,只剩下不到三万将士。 西北冬日异常寒冷,驻守在凉州边境将士们的铠甲上染了一层寒霜,一个个犹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刹那间,寂静寒冷的凉州城突然狂风聚骤、飞沙迷眼,忽听一队铁蹄声踏至而来,随后号角声响彻整个凉州夜空,烽火台上亦点起了狼烟。 凉州军营里,秦弋正在研究行军布防图,一斥候匆匆来报,“秦将军,西陇大军突然来袭!” 秦弋猛的看向斥候,紧张问道,“西陇军多少兵马?” 斥候回道,“大计十万兵马!” 秦弋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弯刀,疾步走到衣架前拿下头盔道,“传令下去,死守凉州城,绝不能让西陇大军,破城!” 战鼓声、号角声、喊杀声混杂着刀枪声席卷了整个凉州城,西陇首领带着大军往前压近,西陇士兵手拿云梯搭在城墙上,一个接一个爬梯而上。 一时间,凉州城上万箭齐发、巨石滚滚 ,一支支箭矢犹如暴雨般穿透西陇大军的战甲军衣。 硝烟弥漫的城墙下,士兵们的尸体残肢断臂、血肉模糊、一个叠着一个,堆积成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雨水夹杂着血水,顷刻间鲜血染红了整个西北大地。 秦弋带着赤霄军打开城门,迎敌而上,战马在一声声悲怆的嘶鸣声中倒下,将士们被敌人的刀箭刺穿胸膛铠甲,倒地而亡! 从白天战至黑夜,西陇大军伤亡惨重,驻守在凉州城的赤霄军将士已不足一万,秦弋杀红了眼,看着昔日的战友们一个个倒在他眼前,悲痛的冲赤霄军将士们大喊道,“将士们!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要守住凉州!绝不能让西陇贼寇破我城门!杀我百姓!踏我山河!守凉州,护百姓!杀!!!” 秦弋振臂一呼,赤霄军将士们含血含泪的大喊道, “守凉州,护百姓!” “守凉州,护百姓!” “……” 守凉州!这是忠肝义胆赤霄军将士们的信仰! 护百姓!这是铁骨铮铮赤霄军将士们的使命! 他们,是世代守护边疆的战士! 他们,是我们永远的守护神! 他们,是我们铭记于心的无名英雄! 血染凉州,烽火狼烟笼罩在这悲怆而绝望的夜空,就在敌人的大刀将要砍向秦弋时,“铮”的一声,一把闪着寒光长剑击飞了大刀! 秦弋转头看去,周元卿身披玄衣战甲,威风凛凛的骑在战马上,手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宝剑,把砍向自己的大刀击飞了出去 周元卿看到秦弋惊讶、激动,甚至不可置信的眼神,轻笑一声,“怎么,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秦弋此刻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想起和周元卿最后一次见面时,还曾是刀剑相向敌人,如今再见面时,却成了同仇敌忾的战友! 周元卿从敌人手里抢过一把长枪扔给秦弋,“愣着做甚?杀敌啊!” 秦弋抬手接住长枪,微微一笑,长枪一出,挑飞向他袭来的敌人。 秦弋边杀敌边问周元卿,“你怎么来了?” 周元卿从马背上纵身一跃,将面前的西陇大军一剑封喉 ,反问秦弋,“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秦弋佯怒道,“你一个人来这里送死吗?” 周元卿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你看那边!” 秦弋顺着周元卿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衣黑甲、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带着一队声势浩大、气势汹汹的士兵骑着骏马,随着冲锋陷阵的喊杀声朝西陇大军奔涌而来! 赤霄军将士们看到不远处亮起的火光,泪光闪闪的呐喊道, “是黑甲军!黑甲军来支援凉州了!” “黑甲军来救我们了!” “秦将军!黑甲军来了!凉州有救了!” 林耀辰骑在战马上,举剑向天大喝一声,“黑甲军将士听令!歼灭西陇大军,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黑压压的大军拿着长矛冲进敌军阵营,一时间,西陇大军溃不成军,西陇首领见黑甲军来势汹汹,冲士兵们大喊道,“撤!!” 西陇大军鸣金收兵,赤霄军将士们举矛欢呼, “我们胜了!凉州守住了!” “……” 林耀辰翻身下马,走到周元卿和秦弋面前,懒洋洋道,“秦世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弋玩味道,“西宁王,没想到居然能在西北战场上看到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周元卿看向林耀辰说道,“耀辰,这里就交给你了”,又看向秦弋,“秦世子,你跟我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不等两人答话,周元卿便朝一块空地走去,秦弋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林耀辰后,便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来到空地面对面坐了下来。 秦弋眼神复杂的看着周元卿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周元卿不甚在意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说了。” 秦弋嗤笑一声 ,“你这人真的是,很讨厌。” “彼此彼此”,周元卿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知道你父王……已经战死的事了?” 秦弋眼眸瞬间黯淡,微低着头说道 ,“……知道。” 周元卿小心翼翼问道 ,“那你……没回北霁去看你父王最后一眼?” 秦弋掩藏心里的悲痛,摇摇头道 ,“我一旦回北霁,凉州城便会失守,为将者,应以百姓性命为重,父王会理解我的。” 周元卿为了不让秦弋太难过,便调侃道,“没想到昔日只会醉倒在女人怀里的秦世子,今日居然成了个大义凛然的大将军。” 秦弋微皱眉头,语气委屈道,“周元卿,你别瞧不起人,好歹我也是北霁王秦渊的儿子,要不是你父皇他……我用得着在丰都装孙子吗。” 周元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正色道,“秦弋,你去云州投奔萧璟玄吧。” “去云州?投奔萧璟玄?”,秦弋不明所以,“为何?我要上阵杀敌,歼灭西陇,驱逐北狄,为父王报仇!” 周元卿说,“这里用不着你,半月后百里策会带着南甲军赶来,歼灭西陇残军的事就交给他们俩,再者,就凭你一个人,无权无兵,你拿什么去对抗北狄替你父王报仇?” 秦弋狐疑道,“百里策?他怎么也来西北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把整个黑甲军都调到了西北,要想彻底歼灭西陇残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么也要个三五年”,周元卿盯着秦弋说,“黑甲军只听林耀辰和百里策的,你是可以留在这里一起杀敌,可你不觉得大材小用吗?你是一个难得的少年将才,你有属于你自己的战场,秦弋,你的战场不在西北,只有到萧璟玄身边,你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战场。” 秦弋沉默了,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征战沙场、驱逐蛮夷、保家卫国,他并不想成为什么名垂千古、流芳百世的大英雄,而是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有价值的。 周元卿见秦弋有所动摇,循循善诱道,“秦弋,去找萧璟玄吧,只有跟着一个知人善用、胸怀宽广的君王,才能发挥一个将领最大的价值。” 秦弋意味不明的盯着周元卿问道,“你这么极力劝说我,是为了萧璟玄吧,那你为何不跟我一起去找他,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虽然他不承认,但我知道他心里有你,你心里亦有他,既如此,为何不与他一起携手并进了。” 周元卿眼眸闪过一丝悲凉,淡淡道,“我让你去找萧璟玄,除了想让你帮他打天下,还想请你帮个忙。” 秦弋疑惑道,“什么忙?” 周元卿看向不远处坐着的沈言, 秦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讶道,“沈太傅!” 几日后,周元卿和林耀辰将黑甲军和赤霄军安顿好后,周元卿便带着秦弋来到军营找沈言。 刚一走进营帐,便见沈言正专心致志的研究药材。 沈言见周元卿走了过来,温和笑道,“元卿,你来的正好,先生给你研制了一种能治体寒之症的药,只要你坚持吃,过不了多久,你之前受的伤就能完全恢复了,兴许日后还会有孩……” 话未说完,沈言便见周元卿红了眼眶,着急问道,“元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让先生给你瞧瞧。” 沈言正准备给周元卿把脉时,周元卿声音微哑道,“先生,元卿听说凉州城外莲安山上有很多稀缺的药材,不知先生能否帮元卿采一些回来。” “就这?先生还以为你怎么了,不就采个药吗?多大的事,先生这就去。”,说着,沈言便把自己研制好的一盒药丸递给周元卿,“这药记得每日吃一颗,再配上先生给你开的药方,很快就能治好你的寒症,你可别忘了。” 周元卿接过盒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不让沈言察觉有异,便道,“先生,您一个人去元卿不放心,特意让秦世子陪您一起去。” 沈言看向一旁穿着玄衣劲装、神情慵懒的秦弋道,“还是不必麻烦秦世子了,先生自己去吧。” 秦弋闻言不乐意了,“我说沈太傅,你这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有本世子保护你,你去得了吗?没准半路就让土匪给劫了。” 沈言愣了愣,目露凶光的盯着秦弋,对周元卿说道,“元卿,先生不要他,你陪先生去。” 周元卿一噎,看向秦弋使了个眼色,秦弋无奈的拽着沈言朝营帐外走去。 沈言惊慌大叫道,“你做什么,放开我!元卿,先生不要跟他一起……” 话未说完,秦弋把柔弱得不能自理的沈言抱上了马背,翻身上马在他身后环抱住他,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周元卿走到沈言面前,抬头看向他,极为不舍的说道,“先生,别怪元卿,以后元卿不在您身边,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沈言看见周元卿难过的样子,又瞥了眼放在马背上的包袱,顿时反应了过来,“元卿,你不是要先生去采药,你是要把先生送走,是不是!” 周元卿盯着沈言,眼眶里的泪流了下来,沈言见状欲要下马,被身后的秦弋死死抱住。 “放我下去,元卿,你若敢把先生送走,先生……”,沈言顿时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说道,“先生必不会原谅你!” 周元卿擦了擦眼泪,看着沈言灿烂一笑,对秦弋说道,“秦弋,麻烦你照顾好先生,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元卿在此谢过了!” 说话间,周元卿对秦弋双手抱拳以示感谢,秦弋颔首,“放心,我一定会把沈太傅安全送到云州的。” 这时的沈言才反应过来,原来周元卿带他来西北时,就已经打算要把他送走了,一怒之下便冲周元卿吼道,“元卿,你这样擅作主张,有没有问过先生愿不愿意,你还当我是你先生吗?!” “先生,对不起!”,周元卿看向秦弋说道,“秦弋,带先生走!” 秦弋不再迟疑,拉着缰绳大喊一声“驾”,马儿抬蹄朝远方疾驰而去。 周元卿看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先生,保重!” 沈言骑在马上又是害怕又是生气的大喊道,“我不走,放我下来……元卿,先生不走,先生要留在这……” 没有人理会沈言的不舍和愤怒,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周元卿会骗他离开,将他送到别人身边,即使他知道周元卿是为了让萧璟玄护他无虞,可他接受不了周元卿用这样的方式送他离开。 想着想着,沈言便被风沙迷了眼,看不清前路。 坐在沈言身后的秦弋感觉沈言在浑身颤抖,担忧的问道,“沈太傅,你没事吧?” 沈言冲秦弋大吼道,“要你管!放我下来,我不去云州!” 秦弋不悦道,“我说沈太傅,你心里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沈言完全不理会,大声威胁道 ,“你放不放!你不放我自己跳下去!” 秦弋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最是喜欢在空旷的草野上驭马驰骋,骑马速度之惊人,若是沈言真的从马上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思及此,秦弋只好勒马停下,找了块空地让沈言休息,谁曾想,沈言刚一下马,就瘫倒在地上,脸色极为惨白。 秦弋疑惑的蹲在沈言旁边,上下瞅了瞅,絮絮叨叨道,“沈太傅,你说说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马不能骑,我真是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丰都千里迢迢来到西北的?” 沈言恨恨的瞥了眼秦弋,抱怨道,“元卿骑马可比你温柔多了,照你这个骑法,还没到云州,我就没命了。” 秦弋气得深提一口气,话和气一同从嘴里发泄而出,“沈太傅,明明是你弱不禁风、孱弱不堪,还怪我骑马太快?你看看你这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比女人还矫情,我看啊,你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女人!” 沈言一听这话,猛的坐起身来,怒斥道,“我是男人!不是娇滴滴的小女人,你眼瞎吗!” 秦弋玩味的挑了挑眉,目光从沈言脸上往下移,停在某处,沈言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气得脸色铁青,怒骂道,“流氓!混账!登徒子!” 沈言骂不痛快,欲要一脚蹬在秦弋身上,秦弋反应极快的躲了过去。 沈言站起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怒瞪着秦弋说道,“别跟着我,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秦弋无所谓的笑了笑,“好啊,沈太傅想去哪便去哪,本世子还不想伺候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女人了。” 沈言怒极,转身就走。 秦弋坐在地上看着沈言疾步而去的背影,想了又想,怎么说周元卿也救了凉州城的百姓,若是任由沈言离开,万一半路上遇到个好歹,他要怎么向周元卿交代。 这沈言虽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马不能骑,但他脑子好用啊,一个能抵他十个,要是把这么个宝贝疙瘩弄丢了,或是给人劫了,岂不可惜? 秦弋站起身喃喃自语道,“唉,罢了,受人之托,得忠人之事,失信于人这种事,可不是我秦子然的作风。” 说着,秦弋便很快的追上了负气离开的沈言,央求道,“沈太傅,沈先生,沈仙人,你要怎样才肯跟我一起回云州?” 沈言停下脚步,傲视着他,自嘲道,“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马不能骑,你说,我能怎么跟你回云州?” 秦弋无奈的扶了扶额,他怎么就答应周元卿带着沈言这个老祖宗一起走了?脑子生锈了吧! 无奈归无奈,秦弋还是妥协的带着沈言“慢悠悠”的离开了凉州境内,来到一个小镇上,秦弋忍无可忍的买了辆简易的马车。 秦弋带着沈言来到马车旁,假笑道,“沈仙人,您看看,能坐这个马车走吗?” 沈言扫了眼马车,慢条斯理道,“也行,应该能走。” 秦弋压着快要爆发的怒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那就请沈仙人……上马车吧。” 沈言瞥了眼秦弋,慢悠悠的上了马车,秦弋坐在马车外,拿着马鞭“啪”的一声,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把这半个月的气,全都撒在了马身上。 马儿吃痛的长啸一声,飞快的跑了起来,沈言坐在马车里被颠得差点吐了出来,大骂道,“秦弋!你个王八蛋!!!” 第60章 西北之战 一年复一年,岁岁年年不相同。 三年又三年,今朝寒雨明夜圆。 又是春来去,夏别秋冬数时雨。 蓦然回首间,轻狂慧智是少年。 西北新年苦寒贫瘠,将士们只能围坐在篝火前喝酒唱词迎新岁。 而千里之外的晟国,轩辕崇大摆宫宴,邀请文武百官品佳肴尝美酒,其中便包括与萧璟玄不欢而散的乔儒廉和乔伶苏。 乔伶苏自上次在御花园见过萧璟玄后,便对他一见倾心,虽然萧璟玄已表明了态度,但她还是忘不了萧璟玄,原因无他,萧璟玄天生了一副俊美绝世的好容颜,不管在哪,身上都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总让人移不开眼。 美而优秀的人谁能不喜欢呢,乔伶苏也不例外,每次一见到萧璟玄,乔伶苏总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当萧璟玄高坐在轩辕崇旁边时,乔伶苏就忍不住在想,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将来身边总会站着一个,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女人,她自问才貌品行不输于任何一个女人,那么站在萧璟玄身边的女人,为何不能是她? 想到这,乔伶苏便打定主意主动追求萧璟玄,她相信水滴穿石,总有一天她会让萧璟玄倾心于她、爱慕于她,于是便隔三差五的来到皇宫找萧璟玄谈诗论画、畅聊古今。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萧璟玄对她的态度总是冷若冰霜、不假辞色,有时甚至连面都懒得见。 景元殿外,萧璟玄身披玄色貂皮大氅,长身玉立的站在殿门口,一公公疾步走了过来,“殿下,宫外有人求见,说是……” 还未等公公说完,萧璟玄极为不耐烦的打断道,“不见!” 公公一愣,立即反应了过来,“不是明莹郡主乔伶苏,是鹰狼军车骑将军落殇。” 话音一落,萧璟玄转头看向公公说道,“快传!” 不一会儿,一个风尘仆仆的玄衣男子走到萧璟玄旁边行礼道,“落殇参见璟王殿下!” 萧璟玄疑惑的看向落殇,“你不是和秦弋在西北凉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落殇抬眸看向萧璟玄,一脸沉重,“殿下,西陇残军联合大蒙赫尔赤准备攻打凉州,秦世子特让微臣来向殿下求援!” 萧璟玄狐疑道,“不是还有北霁王的秦家军吗?秦弋为何舍近求远?” 落殇焦虑道,“前不久,北霁王中了北狄设下的圈套,战死沙场,秦家军群龙无首,又被北狄人牵制,若是此时西陇联合大蒙进攻凉州的话,凉州怕是……守不住,凉州一旦被攻破,整个西北将会沦为人间炼狱!殿下,还望您早下决断!再晚就来不及了!” 萧璟玄眉头紧蹙,问道,“西陇残军多少兵马?” 落殇回道,“加上大蒙铁骑,约有二十万!” 萧璟玄脸色瞬间阴沉,“飞鸽传信陈将军,让他立即率领二十万鹰狼军支援西北!” 落殇正准备回话时,莫敢言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殿、殿下,西宁王……西宁王率领二十万黑甲军往西北方向去了!” “林耀辰?难道他带兵去支援西北了?”,萧璟玄看向莫敢言急切问道,“公主了?公主现在在哪?” 莫敢言说,“据丰都暗探来报,公主带着沈先生去了凉州。” 萧璟玄心下一沉,“明日一早,立即赶回云州!” 翌日一早,萧璟玄正准备离开皇宫赶往云州时,刚踏出景元殿,便见乔伶苏带着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过来。 乔伶苏走到萧璟玄面前屈膝行礼道,“伶苏参见璟王殿下。” 萧璟玄对乔伶苏视若无睹,直直看向乔伶苏旁边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一身月白花纹锦缎,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乌发上束着一根白丝带,面如冠玉、五官绝美,剑眉下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让儒雅俊秀的脸上带了点儿阴柔之美,却又不显妖媚,果真是天人之姿的翩翩佳公子。 少年看向萧璟玄审视的目光,拱手行礼道,“文誉见过璟王殿下。” 萧璟玄微眯着眼,“乔文誉?你来见本王有何事?” 乔文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殿下看起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萧璟玄语气冰冷道,“若你来见本王是为了令妹的事,抱歉,本王还有要事在身。” 一旁的乔伶苏见萧璟玄对她如此冷若冰霜,心里那种想要征服他的欲望更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越是得不到的人,就越痴迷。 乔文誉对萧璟玄冷冰冰的态度丝毫不恼,淡笑道,“文誉此番来见殿下,是为了和殿下谈一笔交易。” 萧璟玄冰冷的眸子紧盯着乔文誉,“交易?怕也是跟令妹有关吧。” 乔文誉说道,“殿下不妨听听看,兴许殿下会感兴趣了。” 三人坐在景元殿内,萧璟玄看向右侧下首的乔文誉说道,“半个时辰,若是乔公子说的交易本王并不感兴趣,那就请回吧,本王很忙。” “足矣。”,乔文誉对萧璟玄说,“前几日听家父提起殿下需要谋士,文誉不才,想自荐。” 萧璟玄无声冷笑,“乔公子不是志不在此吗?怎么突然想做本王的谋士了?” 乔文誉说,“志在何处,得看辅佐的人是谁,文誉曾听闻殿下仅用三年时间便攻下了大商东南十三州,对百姓轻赋税减徭役,而且还施行了均田制,十三州在殿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繁荣,但文誉知道,殿下要的,不仅仅是东南十三州,而是整个天下,但打天下的同时还需治天下,治天下就需要用人,用什么样的人,关乎殿下能不能得民心而顺天下。” “本王用人只看才能不看出身,无论你身份背景如何,在本王这一视同仁,亦不会给予特殊照顾,莫如贵德而尊士、贤者在位、能者在职,你若有能力本王自会重用,你若没有……”,萧璟玄眸光锐利的盯着乔文誉,“那就自行离开。” 乔文誉淡道,“这是自然,如今天下局势如一盘残局,人人都想借乱世为自己博得美名、流芳千古,亦如一块饼,人人都想分而食之,文誉想做执棋之人,与天下诸侯对弈一局。输者,死;赢者,得天下,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 萧璟玄颇为欣赏的看着乔文誉说道,“你为本王谋天下,本王要用什么与你做交易?本王不娶王妃,亦不会纳妾,若乔公子要的是这个,本王给不了。” 此时,坐在一旁的乔伶苏紧张的看向乔文誉,乔文誉对她笑了笑,看向萧璟玄说道,“殿下娶谁不娶谁那是殿下的私事,文誉无权过问,更不会以此来要求殿下什么,文誉只有一个请求。” 萧璟玄说,“但说无妨。” 乔文誉说,“文誉想让伶苏与殿下一同去云州。” 萧璟玄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行,本王回云州有很多事要办,而且凶险异常,带上一个女子不方便,也照顾不了。” 这时,乔伶苏开口道,“殿下,伶苏不需要人照顾,伶苏自小学了些拳脚功夫,能保护自己,只望殿下能留伶苏在身边照顾您。” 萧璟玄准备说些什么时,乔文誉抢先开了口,“若殿下能应允文誉这个请求,文誉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望殿下考虑考虑,而且文誉相信,殿下一定不会后悔将伶苏留在身边。” 萧璟玄犹豫了,眼下不止是西北战事,还有西南也要拿下,确实很需要用人,而且云州还有母亲和几个几位嫂嫂,到时直接把乔伶苏安排给几位嫂嫂照顾。 思及此,萧璟玄看向乔文誉说道,“好,本王答应你,不过,本王要绝对的忠诚。” 乔文誉意味深长道,“文誉也需要殿下绝对的信任。” 萧璟玄颔首,站起身,“本王要赶回云州,就不相送了,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去云州。” 说完,萧璟玄便大步走出了景元殿,火急火燎的朝云州赶去。 兄妹俩一同走出景元殿,乔文誉对乔伶苏说,“妹妹,哥哥只能帮你到这了,至于能不能得到璟王殿下的心,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伶苏明白”,乔伶苏问乔文誉,“哥哥,你是真心想辅佐殿下的吗?” 乔文誉目光看向宫门口,意味深长道,“璟王殿下是个极其聪明又有能力的人,与他这样的人做君臣哪有那么简单,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1,璟王殿下在考验我时,我亦在观望璟王殿下。” 乔伶苏状作认真思考的样子说,“你们这些君君臣臣的伶苏不懂,伶苏只想站在璟王殿下身边,与他并肩同行。” 乔文誉担忧的看着乔伶苏说道,“妹妹,哥哥得提醒你,璟王殿下不是轻易能被掌控的人,除非他自愿,否则没人能得到他的心,哥哥担心你一厢情愿、飞蛾扑火。” 乔伶苏一脸愁容,“妹妹懂得,哥哥不必忧心,伶苏自有分寸。” 云州璟王府。 萧璟玄从晟国皇宫马不停蹄的赶到云州,刚踏进璟王府就召集所有将军到议事堂。 萧璟玄与众将军围在沙盘前讨论行军战略。 “各位将军,西陇残军已联合大蒙军队全线进攻西北,我们必须提前进攻西南,支援西北!”,萧璟玄看向萧章旭和落殇说道,“萧将军,你和落将军带领三百鹰狼卫到邓州拿下赤霄军兵权后,从西南粮马道运送粮草到西北前线,全力支援黑甲军后方粮草!” 萧章旭和落殇应声,“末将遵命!!” 萧璟玄又看向另几位将军说,“陈将军、何将军、绍将军,你们各率领十万鹰狼军全线攻打西南,先派使者进行谈判,若能兵不血刃拿下城池,绝不伤害一兵一卒,若负隅顽抗者,杀!” 三位将军应声,“末将遵命!” 萧璟玄继续说道,“三位将军拿下西南后,从粮草较为充足的州县抽调一部分送往西北粮马道,再由萧将军送到西北前线,黑甲军在西北战场上是剑,我们鹰狼军就是他们盾,一定要确保黑甲军后方粮草安全,各位将军能否做到!” 众将军齐齐应声,“能!!!” 萧璟玄颔首,看向于虎说道,“于将军,你带领三千先锋营将士驻扎在豫州城外,本王要亲自拿下豫州城!” 于虎闻言惊讶道,“三千?元帅,您确定三千先锋营将士能拿下豫州城?” 萧璟玄说,“豫州城粮草充足、城防牢固,是最难攻下的城池,再加上晋殇王此人阴险狡诈,视百姓性命如草芥,所以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于虎试探问道,“殿下早就计划好了如何拿下豫州城?” 萧璟玄邪魅一笑,“晋殇王不是想让本王娶他女儿吗?本王当然要亲自前往豫州……提亲!” 萧章旭,“……” 落殇,“……” 陈烨曲,“……” 于虎,“……” 众将军,“……” 议会结束后,萧璟玄叫住萧章旭说道,“大哥,西北战事紧急,你和白姑娘的婚事最好能在三日内举行。” 萧章旭看看萧璟玄严肃道,“小六,大哥决定待西北战事结束后,再与白七成亲!” 萧璟玄惊讶道,“大哥,此次西北一战可不像几年前那一战,以我对公主的了解,此次她带西宁王去西北是要彻底一举歼灭西陇,这一战可能得三五年,你……” 话未说完,白七走过来打断道,“璟王殿下,个人事小,百姓事大,而且我也很担心公主,若此次有我同你大哥去运送粮草,西宁王和百里都督才会放下警戒,毕竟,您是晟国璟王,他们现在还是大商的将军。” 萧璟玄不再多言,便道,“好,待你们得胜归来,六弟我一定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热闹的婚礼!” 几月后,西北凉州城外! 二十万黑甲军身着玄衣黑甲、头戴红缨盔,手拿刀枪和遁甲,整齐的站在成一队气势恢宏的方阵。 林耀辰身穿黑麟铠、拿着玄铁剑、端坐在白马上,看着众将士们慷慨激昂道,“黑甲军将士们,西陇入侵我大商国土,杀我西北百姓,今日,我林耀辰与众将士们,披上战甲、手拿长矛,一同歼灭西陇大军!——杀!” 二十万大军气势磅礴的呐喊着,“杀!杀!杀!” 林耀辰振臂一呼,大喊道,“出发!” 二十万黑甲军将士拿着刀枪、举着盾牌、骑上战马朝西陇敌营奔涌而去! 西北上空乌云密布,遮得边塞雪山一片黯淡,莲安山脚下,黑甲军兵马大元帅林耀辰率领二十万黑甲军向西陇大军发起进攻。 西陇首领率领二十万西陇军队滚滚而来,犹如黑云翻卷,面对越来越近的西陇大军,黑甲军将士们拉开巨弓,发出遮天蔽日的箭雨。 飞驰而来的箭雨直插入西陇大军的铠甲,黑甲军进攻的号角声和喊杀声,犹如一道道惊天雷鸣响彻西北长空! 黑甲军势如破竹,很快便冲到了西陇大军阵营,面对不可一世的西陇大军,黑甲军并没有退缩,手持刀枪与西陇大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在莲安山脚下这场硬碰硬的战斗中,西陇大军伤亡惨重,西陇首领迅速撤离,黑甲军首战告捷! 夜已深,黑甲军将士们在莲安山脚下搭起帐篷;燃起篝火、吃着烤牛羊、喝着烈酒,庆祝首战胜利! 黑甲军帅帐中,林耀辰正给周元卿包扎伤口,看到她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疤,心疼道,“元卿,你这新伤旧伤加一起,就没一块好皮肉!” 周元卿不以为意,“行军打仗本就如此,怎么?很难看吗?” 林耀辰微微皱眉,“再难看我也喜欢,元卿,你不用每次都亲自上战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周元卿大笑,“你怎么跟个小娘们似的,你又不是我夫君,瞎操什么心。” 林耀辰微怒道,“你已经和萧璟玄和离了,我为何不能做你夫君?!” 周元卿脸上的笑渐渐凝固,“耀辰,我嫁过人,还失去过孩子,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该找个一心一意爱你,对你好的妻子。” “我不要!”,林耀辰站起身,“我不介意这些,你也不必急着拒绝我,现在西陇大军大部分都是大蒙铁骑,过不了多久,大蒙赫尔赤将会率领大蒙军队全线进攻西北,这一战,怕是要打个三五年,三五年的时间你定会忘记那个人,到时候我一定三媒六聘,把你娶回林家!” 周元卿抬头看向林耀辰,忧虑道,“耀辰,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西北常年大旱,根本没有多余的粮草能够支撑将士们的口粮,百里策已率领南甲军赶往西北宁州堵截大蒙援军,我们带来的粮草只能支撑几个月,若是我们不能速战速决,将士们怕是会活活饿死。” 林耀辰闻言忧心忡忡的坐在周元卿旁边,“按我说,你就不该把啊策调来西北,他若在西南,还能给我们运送粮草物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 周元卿说,“你知道西陇大军加上大蒙铁骑有多少兵马吗?五十万!若是不把百里策的二十万南甲军调来,你觉得二十万西甲军,能抵挡五十万大军吗?” “可是……”,林耀辰叹气道,“就算把啊策的二十万大军调来,也相差了十万兵马,再加上粮草不足,这一仗若是输了,不仅西北沦陷,就连将士们……也回不了家了。” 两人纷纷垂下头,面色极为凝重,就在这时,一斥候兴奋的跑了进来,激动的哽咽道,“元帅,沈将军!白将军和萧将军从西南给我们送来了一百万石粮草!” 两人猛的站起身,林耀辰急切问道,“什么白将军萧将军的,你说清楚!” 斥候激动的说,“白七白将军和萧章旭萧将军!” 林耀辰狐疑道,“他们不是在云州吗?怎会来西北?还有,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粮食?” 周元卿眼眶微红的笑着说道,“是萧璟玄,是萧璟玄让他们送来的!” 林耀辰惊讶道,“萧璟玄?他怎会……” 周元卿知道,当初沈言之所以让她调兵来支援西北,就是料到萧璟玄不会不管西北百姓,亦不会不管她,萧璟玄没让她失望! 他来了,而且还会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第61章 晋殇王府提亲 《春愁》雨落珈蓝。 春风拂过垂杨柳,暖阳依依照枝头, 满园桃花争斗艳,恰似少女映妆红, 轻纱袅袅披娑衣,少年树下赠心溪, 一曲相思万籁寂,谁人怜我心上忧。 春夜西亭楼月色如纱,月光温柔的笼罩在紫衣青年俊美的脸上,就像少女纤细温柔的手拂过脸颊。 萧璟玄站在豫州城西亭楼上眺望着西北方,眸色尽是沉沉忧伤。 莫敢言看着萧璟玄月光下的侧颜说,“殿下,晋殇王府李二小姐李嫣,邀请您三日后到汀兰水榭赴宴。” “李嫣?据本王所知,李嫣的母亲是豫州城首富孙驰的独女,孙家则是晋殇王的私人银库。”,萧璟玄嘴角微勾,玩味道,“本王倒要会会这个李嫣。” 莫敢言欲言又止,看了眼萧璟玄那绝美的容貌,心里暗道,您怕是不知道,就您这绝美的长相,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殿下,属下劝您最好别去招惹那个什么李嫣,她和晋殇王一样,不仅贪财,还好色,属下怕您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萧璟玄疑惑的“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莫敢言,讥笑道,“怎么,你觉得本王会贪恋她的美色?” 莫敢言撇了撇嘴,“属下倒不怕殿下会贪恋她的美色,属下怕她会贪恋殿下的美色,您是不知道,那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有多下流,殿下您又长成这样,她要是见到您,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萧璟玄一噎,冷冷道,“你知道我心里只有她,其他女人于本王而言,视若无物。” 莫敢言抱不平道,“殿下,您还想着公主了,人家说不定早把您给忘了。” 萧璟玄眸光如刀的看了过来,莫敢言赶紧捂住嘴。 萧璟玄冷冷问道,“西北那边的情况如何?” 莫敢言说,“萧将军和白姑娘在西南粮马道运送粮草,一切都很顺利,殿下放心吧。” 萧璟玄轻“嗯”了声,抬头看向皎洁的月亮,想起周元卿那清丽灿烂的笑容时,思念如滚滚浪潮席卷而来。 “本王让你准备的聘礼可备好了?” 莫敢言,“回殿下,已经备好了。” 萧璟玄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羊皮卷和一份名单递给莫敢言,“按照上面布防图拓印一份,送到城外交给于将军,另外,找到名单上的人,全杀了。” 莫敢言接过羊皮卷和名单,好奇问道,“殿下,为何不直接将这布防图交给于将军,还要属下拓印一份了?” 萧璟玄瞥了眼莫敢言,这布防图是周元卿藏在和离书里送给他的,他怎会舍得扔掉。 “这布防图天下仅此一份,拓印好了给本王送来,要是弄丢了,本王唯你是问。” 莫敢言悻悻然的“哦”一声,又继续问道,“殿下,这名单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要杀了?” 萧璟玄回道,“这些人都是晋殇王的心腹将领,只要杀了他们,晋殇王就成了一个废人,到时本王便可轻而易举的控制晋殇王,开城投降!” 莫敢言说,“原来殿下早就谋划好了要如何智取豫州,难怪只让于将军带领三千鹰狼军将士。” 萧璟玄沉声说道,“告诉于将军,本王上晋殇王府提亲之日,就是他攻城之时!” 豫州城的夜晚繁华热闹,街市两旁灯火通明,皎洁的月亮映照在城外的郦水湖中,湖面倒映着一座豪华别致的汀兰水榭, 汀兰水榭一管家见到穿着一身华丽紫衣锦袍、气质高贵、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公子走过来时,迎上前恭恭敬敬的将其带到水榭诺大的亭子里。 亭子里悬挂的白色纱幔随风飘荡,中间有一小茶桌,茶桌旁坐着一位穿着白色轻纱笼翠裙的美艳少女。 少女白纱罩体,如藕般白嫩的玉颈下半遮半掩,含笑的眼眸媚意荡漾,嘴角微微上扬,红唇微张,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一亲芳泽,一双白皙小巧的美足裸露着,似是在向男人发出诱人的邀请。 少女抬起她那妖媚的眼眸,看向站在眼前的紫衣青年。 青年内着月白色锦衣,外罩一件极为华贵的紫色金边云纹大氅,绝伦俊美、风姿秀逸、高贵无比,轮廓冷峻分明,眉宇间透着股冷冽威严的霸气,一双极为幽深锐利的黑眸,似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萧璟玄瞥见少女那暴露的穿着,眼里尽是掩不住的嫌弃与厌恶,而少女见到萧璟玄,则是一副痴迷沉醉的模样。 少女直勾勾的盯着萧璟玄盈盈笑道,“听闻璟王殿下风华绝代、玉树临风、貌比潘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璟玄走到茶桌旁坐了下来,眼眸盯着摇曳的白纱讽刺道,“李二小姐邀本王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李嫣轻笑几声,“当然不是,嫣儿邀殿下来,是想跟殿下做笔交易。” 萧璟玄冷笑,“交易?李二小姐有什么样的筹码,能让本王跟你做交易?” 李嫣用她那半遮半掩的身体靠近萧璟玄,轻声魅惑道,“豫州城,一座城池换璟王殿下的王妃之位,这个交易如何?” 萧璟玄轻蔑的瞥了眼李嫣,讥笑道,“李二小姐,你有何本事能从你父亲手里拿下豫州城?” “璟王殿下有所不知”,说话间,李嫣的身体直接贴在萧璟玄身上,“整个晋殇王府都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这王位,我唾手可得,到时与璟王殿下里应外合,这豫州城,就是璟王殿下您的。” 萧璟玄玩味的看向李嫣,手指轻抬起她的下颌,低声说道,“据本王所知,苏茂手里可握有十万兵马,苏茂又是你姐姐的亲舅舅,本王为何要放弃你姐姐,与你合作?” 李嫣抓着萧璟玄的手指,眼眸闪过一丝怒意,“苏茂不过是个蠢货,我要杀他夺取兵权易如反掌,若是璟王殿下答应娶我,苏茂的人头便是嫁妆!” 萧璟玄抽回手指,讥笑道,“论相貌,你姐姐李芙比你好看百倍,论家世,你姐姐比你强上百倍,空口说白话谁都会,本王的王妃只有一个,李二小姐想要,得拿出点诚意,否则,本王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李嫣闻言气愤的勾住萧璟玄的脖子,暧昧道,“可论魅惑男人,李芙可不如我,像璟王殿下这么勾人心魄的美男子,哪个女子能不心动,璟王殿下要诚意,嫣儿现在就让璟王殿下,体验我的诚意。” 说完,李嫣欲吻向萧璟玄,萧璟玄猛的一把推开她,站起身厌恶的看向她说道,“李二小姐看上的,怕不止王妃之位吧,本王还是那句话,李二小姐想要,得拿出诚意,本王会亲自去晋殇王府提亲,至于向谁提,就看李二小姐怎么做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在汀兰水榭外的莫敢言见萧璟玄面色不虞的走了过来,迎上前问道,“殿下,您和李二小姐谈得如何?” 萧璟玄极为嫌弃的,把自己身上大氅脱下来扔给莫敢言,语气如千年寒冰般冷冽,“烧了!” 莫敢言一脸懵的“啊”了一声,追上去问道,“殿下,是不是那李二小姐对您……” 萧璟玄眼眸如刀锋般锐利的看向莫敢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本王就等着晋殇王府内乱之际,将豫州城一举拿下!” 莫敢言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是故意来见李二小姐,想引起晋殇王妃的猜忌,让苏家和孙家内斗?” 萧璟玄冷哼一声,“虽然苏茂手里握有十万兵马,但孙家却掌控着整个豫州城的钱粮府库,本王用王妃之位作饵,就是要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 莫敢言背脊一凉,“……” 西亭楼二层凉亭,萧璟玄正坐在棋盘前跟一侍卫说着什么,莫敢言跑了上来,萧璟玄瞥了眼兴奋的莫敢言,挥退侍卫后,看向莫敢言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莫敢言疾步走到萧璟玄面前激动道,“殿下,陈将军、何将军、绍将军已经拿下西南益州、靖州和滁州,而且这三州粮草充足,三位将军已命人将粮草送往了西南粮马道!” 萧璟玄听后若有所思的勾唇一笑,“把我军攻下西南三州大捷的消息,传遍整个豫州城。” 莫敢言欲想问原因,突然恍然大悟道,“殿下是想用西南大捷的消息,催速苏孙两家的内斗?” 萧璟玄似笑非笑,“我晟国大军攻下的城池越多,他们就越恐慌,越是恐慌,就越想要抓住本王这棵救命稻草。而且豫州北接冀州、南邻锦州、东靠梁州,一旦本王从这三州强攻豫州,他们,就没有和本王谈条件的资格,就看谁,更狠而已。” 莫敢言兴奋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正如萧璟玄所料,晟国大军在西南大捷的消息,传遍豫州城的几日后,李嫣便派府里的幕僚送来了苏茂的手指,而苏家因此也与孙家撕破了脸皮,两家斗得是你死我活。 西亭楼阁楼。 萧璟玄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品茶,边喝边听莫敢言说,“殿下,晋殇王邀您到府上一叙。” 萧璟玄慢悠悠的拨弄着茶沫子,淡淡道,“拒了,就说本王身体抱恙,不便去。” 莫敢言又继续说,“李二小姐邀您到汀兰水榭听曲下棋。” 萧璟玄眼眸闪过一丝厌恶,冷然道,“告诉她,一只手指的诚意,本王看不到!” 莫敢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自从周元卿给了他和离书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更冷酷无情、更能隐忍、更能算计人心,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人已经不是自己的主子了,而且一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帝王! 萧璟玄疑惑的抬眸看向莫敢言问道,“你还有事要禀吗?” 莫敢言回过神,“没有,属下告退。” “等等”,萧璟玄叫住莫敢言说,“城防图可拓印好了?” 莫敢言突然想起来,从怀里把羊皮卷交给了萧璟玄,“殿下,这羊皮卷可是……” 萧璟玄拿过羊皮卷,眼眸冷冽的看着他问,“你很闲吗?” 莫敢言背脊一凉,“不闲、不闲,属下……” 萧璟玄无情打断道,“本王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放出消息,就说本王五日后,亲去晋殇王府提亲!” 莫敢言应声,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李嫣得知萧璟玄要去晋殇王府提亲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的集结了一批死士,埋伏在苏茂赶往军营的路上,将其暗杀,并砍下苏茂的头颅送到了萧璟玄手里。 萧璟玄收到苏茂的头颅后,命二十名鹰狼卫装扮成小厮的模样,抬着聘礼大摇大摆的朝晋殇王府而去。 在豫州城百姓的围观下,萧璟玄身着一袭白色对襟锦缎衣袍,外披一件靛蓝竹叶花纹滚边大氅,衣襟和袖口处用金丝绣着腾云纹,腰束白玉腰带,腰间挂着一块红翡龙纹印章,乌发用羊脂玉簪高高束起,俊美无双的容貌加之高贵的气质,让萧璟玄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美到让人窒息。 女人看了羞红脸,男人看了嫉妒的红了眼,路过的人不禁感叹,如此俊美绝伦的青年,怕只有在画中才能看见吧! 萧璟玄来到晋殇王府,晋殇王李兆恭恭敬敬的将萧璟玄迎进客堂,与自己平起平坐在大堂之上。 李嫣和李芙盛装打扮坐在客堂右下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璟玄看。 萧璟玄看向穿着一袭华丽金色白边锦袍、长相普通、脸大如盘、满身肥膘的李兆说道,“晋殇王,本王好像记得您之前说过,只要本王娶了您的女儿为王妃,就开城归顺我晟国,不知可有此事?” 李兆讪笑道,“没错,只要璟王娶了本王的女儿,与本王永结秦晋之好,本王就把豫州城当做小女的嫁妆,拱手相赠。” 萧璟玄看向李嫣和李芙,对李兆意味不明道,“晋殇王的两个女儿都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天姿国色,可本王的王妃就只有一个,我晟国未来的皇后也只有一位,晋殇王,您说,本王娶谁做王妃好了?” 李兆愣了愣,看了眼李嫣和李芙说,“璟王,您要是喜欢两个都可以娶,这王妃嘛,应是……” 李兆还没说完,李嫣便打断道,“父王,嫣儿与璟王殿下早已两情相悦,还请父王成全。” 坐在右侧首位的晋殇王妃顿时坐不住了,冲李嫣怒道,“你胡说!璟王都未曾见过你,何来两情相悦之说!” 李嫣轻蔑的看向王妃说,“母妃要是不信,您可以亲口问问璟王殿下啊。” 第六十二章 攻下豫州城 此话一出,王府上下纷纷看向萧璟玄,王妃亦是气愤的看向萧璟玄问道,“璟王,嫣儿说的,可是真的?” 萧璟玄邪魅一笑,“王妃,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李二小姐妩媚动人,李大小姐温婉貌美,只可惜……本王谁也不喜欢!谁也不想娶!”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惊。 李兆看向萧璟玄意味不明道,“璟王此话何意?莫不是在戏耍本王!” 未等萧璟玄说话,便听李嫣大怒道,“轩辕硕!你敢耍我!” 萧璟玄眼眸冷冽如刀,语气极为危险道,“李二小姐,本王的名讳,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李嫣顿时恍然大悟,萧璟玄不过是在利用她,“轩辕硕,今日你若是不答应娶我,就别想走出这晋殇王府!” 萧璟玄冷冽道,“本王要走,谁也拦不住!” 就在这时,一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对李兆说道,“王爷,不好了,晟国鹰狼军——攻城了!” “什么?!”,李兆猛的站起身,看向萧璟玄怒道,“轩辕硕!你居然敢戏耍本王!来人!” 萧璟玄突然低笑几声。 李兆惊讶的扫了眼大堂,大喝一声,“人了?!” 萧璟玄眼眸冷冽的笑看李兆,“晋殇王,别喊了,你的人,已经被你的好女儿李嫣,和本王的鹰狼卫暗中给除掉了。” 李兆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嫣,“嫣儿!轩辕硕说的可是真的?!” 李嫣盯着李兆冷冽道,“没错,苏茂和他的心腹,都被我给杀了!” 李兆踉跄几步,指着李嫣气急败坏道,“你、你,你这个不孝女!你是想害死父王吗?!” “父王,就算没有苏茂,嫣儿也能杀了轩辕硕”,李嫣大喝一声,“来人!” 这时,一批黑衣杀手冲进了大堂,拿着锋利的大刀齐齐对着萧璟玄。 李嫣大声命令道,“把轩辕硕给我抓起来!” 话音一落,黑衣杀手朝萧璟玄一拥而上,萧璟玄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笑了笑。 就在黑衣杀手要砍向萧璟玄时,莫敢言纵身跃至萧璟玄面前,一剑砍下黑衣杀手的大刀,朝府外大喊一声,“放箭!” 话音一落,忽听“砰”的一声,烟花声冲上云霄,燃出一朵美丽的点点星花,数十支箭矢从外面飞了进来。 晋殇王府大堂顿乱成一团,杀手中箭的惨叫声、王府上下的惊呼声,整个王府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二十名训练有素、武艺超群的鹰狼卫从萧璟玄抬进王府的聘礼箱里,拿出鹰狼卫专用的鹰狼刀,将李嫣带来的黑衣杀手全部歼灭,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时辰。 萧璟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懒散的瞥了眼大堂里躺着的尸体,又扫了眼被绑着的晋殇王全家,冷漠开口道,“将李兆全家押到城楼,逼李轩打开城门,迎我鹰狼大军入城!” 鹰狼卫齐齐应声后,准备将李兆一家押往城楼时,李嫣仍不甘心的冲萧璟玄大喊道,“轩辕硕!你这个阴险卑鄙的小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让大哥开城投降的!” 萧璟玄看向李嫣冷笑道,“你还挺有骨气,不过本王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你不是本王杀的第一个女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莫敢言!” 一旁站着的莫敢言拱手应声,“属下在!” 萧璟玄眸光锐利的看向李嫣,冷漠绝情的说了一句,“杀了!” 莫敢言猛的抬头看向萧璟玄,他知道萧璟玄第一个杀的女人是害死他孩子,伤害公主的宋琳琅,可那女人罪有应得,该杀! 那李嫣了?李嫣为何要杀?莫敢言不明白萧璟玄何时变得这么冷酷残忍了,难道在他心里,除了公主,其他女人的命都如蝼蚁吗? 萧璟玄似是看出了莫敢言的想法,对莫敢言,也是对所有跟随他的鹰狼卫说,“杀鸡儆猴的道理你们不懂吗?在本王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男子与女子更没有什么不同,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有能力 ,本王都会重用,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男或是女,立功了本王会赏,犯错了本王会罚,李兆一家只要愿意归顺的,本王自会放了,负隅顽抗的,本王亦不会心软,你们可明白!” 鹰狼卫慷慨激昂的高声回道,“明白!” 萧璟玄看了眼莫敢言,对鹰狼卫命令道,“押下去!” 鹰狼卫把李兆一家带到城楼上,在李兆之子李轩面前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还未等鹰狼卫开口,贪生怕死的李兆便让李轩开城投降了。 豫州城在极少数的伤亡中落到了萧璟玄手里,而李兆一家,除了李嫣被杀外,全都被赶出了豫州城。 萧璟玄让于虎驻守在豫州城,安排好一切事宜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云州。 而同时到达云州的,还有两个欢喜冤家,秦弋和沈言。 云州城一小镇上,秦弋和沈言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闲逛,沈言双手拢在衣袖里,好整以暇的观察着云州百姓的风土人情,一副泰然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 秦弋忍不住的看向沈言问道,“我说沈仙人,你平时就是这么一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的随性吗?” 沈言慢悠悠开口道,“不然呢?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马不能骑的文人墨客,能做什么了?还不如闲云野鹤、浪迹天涯、逍遥自在。” 秦弋气笑道,“闲云野鹤?浪迹天涯?马上就到冶都城了,周元卿让我带你来云州,就是为了让你辅佐萧璟玄,你居然还想闲云野鹤?” 沈言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我又没答应要辅佐萧璟玄,我是被你们合谋骗来的,不是心甘情愿来的。” 秦弋“嘿”的一声,“我说沈仙人,你……” “我饿了。”,沈言打断秦弋的喋喋不休,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旁边的包子铺,秦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想吃包子?” 沈言轻“嗯”了声,秦弋抱胸看着沈言逗弄道,“没有,这一路上我的银子都用光了,一文钱也没有。” 沈言失落的“哦”了声,抬脚便往前面走去,秦弋看着沈言那孤独瘦弱的背影,心软成一片,走到包子铺给他买了几个包子。 秦弋追上沈言,把热乎乎的包子递到他面前,“给,真是怕了你了。” 沈言接过包子,开心的笑了笑,“你不是没银子了吗?” 秦弋状似无奈道,“没有也得有,不然你吃什么?” 沈言笑道,“好人会有好报的,你将来定能福寿绵延、儿孙满堂。” 秦弋最是看不惯沈言这副什么事都不放心上,云淡风轻的样子,“你算命的啊?还儿孙满堂,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拼杀的人,有今朝没明日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不,”,沈言坚持道,“你会功成名就、儿孙满堂的。” 秦弋懒得跟他争辩,便道,“到了冶都你有何打算?真不去找萧璟玄吗?” 沈言摇摇头道,“不去,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说话间沈言早已走到了前面,秦弋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喂,走错方向了!” 沈言走出小镇城门外,秦弋赶忙拉住他,“沈仙人,前面就是一座荒山,你走错路了。” 沈言看着秦弋淡淡的笑了笑,“没走错,前面山上有我师兄留下来的一座茅屋,我就是要去那。” 秦弋认真问道,“你真不跟我去冶都找萧璟玄吗?” 沈言摇摇头,“我与他有个约定。” 秦弋疑惑,“约定?什么约定?” 沈言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见到他时,他自然会明白。” 秦弋这一路上虽对沈言有诸多不满和埋怨,可真到了要分别时,他却是极为不舍,他已经习惯了有沈言这样一个,能听他唠叨的人,在他内心里,他觉得沈言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而他就是那个想保护他的人。 “真不跟我走啊?” 秦弋有些失落再次问道,沈言依旧云淡风轻的说,“有缘自会相见,保重。” 秦弋担忧道,“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那荒郊野岭,万一被狼叼走怎么办?” 沈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师兄在那设有机关阵法,一般人找不到,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山上走去,秦弋看着他的背影,失落的一个人赶往了冶都城。 云州璟王府。 萧璟玄从豫州赶回府上,就立刻召见了乔文誉。 两人坐在王府后院大堂,萧璟玄将一堆文书册子交给乔文誉说道,“这是各州官员的名单和他们的身份背景,你看一下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整理好之后拟一份名单给我,还有,开设科举的事本王就全权交给你去办,若有合适各州官员的人选,可直接委派就任,不必给本王通报,若有不配合者,按律处罚。” 乔文誉闻言一愣,惊讶道,“殿下就这么放心把开设科举,和各州官员就任的事,交给文誉去办?” 萧璟玄看向乔文誉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王既然决定要用你,就会完全信任你,本王只看结果,若你做得不能让本王满意,那本王只能另选良才,若你做得好,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你有任何要求本王都会尽量满足,当然,除了娶王妃的事。” 乔文誉笑了笑,“殿下,若想要更好的稳固与各州王侯的关系,有时候联姻是必不可少的。” “本王明白,这些诸侯王不就是想让本王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吗?只要是我轩辕皇族的人,至于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了?”,萧璟玄看向乔文誉说,“你先去忙你的事吧,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 乔文誉应了声,便起身离开了。 萧璟玄思忖良久后,大喊一声,“莫敢言!” 莫敢言迅速从外面跑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萧璟玄问道,“三弟最近在作甚?” 莫敢言漫不经心的说,“回殿下,三殿下最近都在斗蛐蛐、听小曲、逛茶楼、办诗会……” “停!”,萧璟玄头疼的扶了扶额,“去把他给本王叫来!” 不多会,莫敢言就带着怯生生的轩辕钧走了进来。 轩辕钧胆怯的抬眸看向坐在大堂之上的萧璟玄说道,“大、大哥找我何事?” 萧璟玄看着轩辕钧冷冷的说了一句,“过来。” 轩辕钧慢吞吞的走到萧璟玄旁边坐了下来,萧璟玄看向轩辕钧问道,“以后想做什么?” 轩辕钧一脸懵的“啊”了一声,“什么想做什么?” 萧璟玄简直要被气死,“我问你以后想做什么?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轩辕钧嘟囔道,“大哥,你不是不知道弟弟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我能做什么呢?再者,有你这么厉害的大哥在,弟弟我只想做个闲人,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萧璟玄恨铁不成钢道,“没出息!” 轩辕钧撒娇道,“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不疼我,你要疼谁啊,那些伤脑子,费体力的事,就交给大哥你了,将来弟弟就跟在你身边,做个闲散王爷。” 萧璟玄叹了口气,“你想做个吃喝玩乐的潇洒闲人,大哥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帮大哥做做一件。” 轩辕钧眼眸一亮,兴奋道,“大哥,你说,要弟弟帮你做什么事?” 萧璟玄看向轩辕钧意味不明道,“你今年十八了吧。” 轩辕钧疑惑的“嗯”了声,萧璟玄继续说道,“是该娶妻生子了,以后那些诸侯王要联姻的,你把他们女儿都娶了。” 轩辕钧惊讶的“啊”了一声,“大哥,你是说,要我娶那些诸侯王的女儿?” 萧璟玄冷哼一声,“那些女人不都想做王妃吗?你是我弟弟,嫁给你,不也是王妃?” 轩辕钧埋怨道,“大哥,那些女人弟弟哪招架得住啊?万一打起来,弟弟我可管不了啊!” 萧璟玄无奈道,“你不会找个厉害的人来管?你若不要,大哥我就把那些娇滴滴的小美人,赐给我手下还未娶妻的将军,到时别怪大哥不给你银子用!” 一听没银子用,轩辕钧立刻妥协了,“大哥,别啊,我娶还不行吗?你说娶谁,弟弟便娶谁,但别不给弟弟银子花啊,我那些小伙伴们,还等着我拿银子养它们了。” 萧璟玄简直气笑了,“玩归玩,但别给大哥惹事,也不许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是让大哥知道了,绝不轻饶。” 轩辕钧点头如捣蒜,“晓得了,晓得了,大哥,要是没什么事,弟弟就先去玩了,就不打扰你办正事了。” 萧璟玄徉怒道,“快滚。” 轩辕钧兴高采烈的说了句,“好勒”,兴冲冲的就跑出去了。 萧璟玄看着这个单纯可爱的弟弟,即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 第63章 西北之战大捷!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1。 西北战场。 黑甲军帅帐中,林耀辰、周元卿、百里策和众将军在沙盘上演练作战方案,制定攻打西陇老巢合图泽的计划。 周元卿指着沙盘说,“百里都督率领三十万兵马直攻合图泽大营,万将军带领五万兵马从后方进攻哈达所在大营,本将军带领两万先锋营从西北方截断径川赶来与大军汇合,罗将军带领三万兵马从东面守住颖川出口,防止哈达逃窜!楚将军留守我军后方大营随时支援,此次一战必须拿下哈达可汗头颅,结束这场伐西之战!” 众将军应声后便离开了帅帐,林耀辰看向周元卿问道,“为何留我一人在军营?” 周元卿挑眉,“你是主帅,岂能以身犯险?” 林耀辰不满道,“百里策不也是主帅?为何他能去?” 周元卿看向左边二十岁左右、穿着玄衣黑甲、披着红斗篷,戴着青樱盔、双手抱胸、神情慵懒的百里策。 百里策肤白如玉、相貌俊美、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冷傲逼人的气势,一双幽深锐利的黑眸透着一股隐隐的邪性,鼻梁高挺、薄唇淡红,嘴角微勾出半月形的弧度、似笑非笑,一张轮廓冷峻的脸俊美无比。 若说萧璟玄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那么百里策就是从冰山里雕刻出来的俊美将军,冷的让人惊。 百里策看向林耀辰慵懒道,“因为在元卿心里,你,林耀辰,不如本都督。” 林耀辰微怒,大喊一声,“百里策!” 周元卿抵唇干咳一声,“那什么,耀辰,我还有事与境轩商议,你先出去等我。” 林耀辰阴阳怪气道,“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吗?” 百里策忍不住低笑出声,周元卿尴尬的徉怒道,“让你出去等着,你就出去等着,那么多废话做甚!” 林耀辰冷哼一声便气冲冲的出去了。 周元卿看向百里策训斥道,“你也真是,明知道耀辰是个急脾气的人,你还气他,你俩争斗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百里策冷哼一声,“怎么,他是你亲人,我就不是了?我让他出了这么多年的风头,还不够?” 周元卿说,“你这话就不对了,外祖父在世时,最偏心的就是你,为了让你隐藏黑甲军统帅的身份,把耀辰推到风口浪尖上,明枪暗箭都让他给你挡了。” 百里策不欲与周元卿争辩,懒散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这次西北大战胜了,我想隐藏都隐藏不了了,到时我来给他挡箭,总行了吧。” 周元卿上下打量了眼百里策,无奈的说,“百里策,百里境轩,平时你在将士们面前,总是一副地狱阎王的样,怎么在我这,你就变成了一个痞子无赖了?” 百里策不以为意道,“你不说我性子冷吗?那我就给你玩笑玩笑。” “那你还是别给我玩笑了”,周元卿一想起西北战事就十分忧心,“这最后一战能胜吗?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不安,各州都在打仗,百姓也没多少粮食了,若是败了……” 百里策坚定道,“能胜!” 西北莲安山脚下,长达三年之久的伐西之战尾声,拉开了序幕,百里策率领三十万黑甲军直攻合图泽大营,哈达可汗率领三十五西陇大军迎面相击。 由于西陇大军兵马较多,一场激战过后,黑甲军军阵被西陇大军打乱,将士们渐渐体力不支,士气低迷,死伤惨重。 危机时刻,百里策冲黑甲军大喊道,“黑甲军将士们,今日,我百里策与你们,在西北这片土地上,与敌军决一死战,让我们踏过敌人的尸体,吹响胜利的号角,砍下哈达头颅,祭奠死去将士们的英魂!” 黑甲军瞬间士气高涨,迎着敌军的箭矢和刀枪,大喊着冲向西陇哈达可汗! 百里策手持弯刀杀入敌军阵中,两军随即陷入苦战! 就在两军苦战之际,戚宇杰率领五万士兵偷袭西陇大营,周元卿率领两万先锋营从西北方截断径川,赶来与大军汇合。 战至傍晚,西陇大军在黑甲军凶猛的攻势下,死伤惨重,西陇大败,哈达可汗狼狈逃回西陇大营! 就在百里策下令返回大营之际,一浑身是血的小兵,跪在百里策面前哽咽道,“都督,不好了,大蒙首领得牧在我军与西陇大军交战之际,率领三万士兵突袭我军粮仓,元帅……元帅为了保住粮仓,带兵支援的途中,被得牧困在颍川一座废弃的城楼上了!” 周元卿闻言踉跄了几步,百里策冲将士们大喊道,“立刻返回大营,营救元帅!” 一声令下,黑甲军迅速返回了大营。 回到军营,百里策立刻召集了几位将军商议营救计划。 “西北气候干燥,此时又有大风,要想救出元帅,唯有火攻!”,百里策看向几位将军说道,“赵将军,选几名身手矫健的黑影卫,带上火油爬到城楼,待风起时,从城楼上洒下火油,蒋将军、罗将军,你们各带领三千将士从城楼东西两侧射出火箭,戚将军带领三万将士从正面进攻,楚将军上城楼救人!” 这时,站在一旁的周元卿看向百里策说,“我也要去!” 百里策一口否决,“不行!你跟本都督待在军营,那也不许去!” 周元卿语气坚定,“我要去!” 百里策眼眸极为冷冽的看向周元卿,“你知道得牧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是个女子,这三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男子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去的!” 周元卿冲百里策大吼一声,“百里策!” 百里策紧盯着周元卿,他从小就是个孤儿,是沈国公一手将他抚养长大,在他心里,沈国公就像他亲祖父一样,他和林耀辰、周元卿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怎会让周元卿去涉险。 百里策沉声道,“这是军令!军令如山!” 周元卿抬起下颌,趾高气扬道,“本公主要去,谁也拦不住!” 百里策语气冰冷道,“是吗?那你大可试试,看本都督能不能拦得住?” 周元卿有些没底气的眨眨眼,对百里策撒娇道,“百里策,你就让我去嘛,你不让我去,我就整夜睡不着,我要是睡不着,我身上的伤就不会好,你忍心看我满身都是伤吗?” 百里策闻言眉头蹙起,他对周元卿的撒娇向来无计可施,颇为无奈的说,“你要去可以!跟在戚将军身边,不准乱跑!” 周元卿想也不想的说,“行!” 百里策不再搭理周元卿,看向几位将军命令道,“出发!” 颖川废弃城楼,城墙倒塌了一半,城门腐旧不堪,长满了杂草和蜘蛛网,林耀辰和几千将士们浑身是伤的坐在城楼上。 而城楼之下,得牧和大蒙士兵燃起篝火,烤着羊肉喝着酒,还时不时与士兵们哄堂大笑。 林耀辰浑身都是刀伤,靠在城墙上无力的看着一旁都是残肢断臂的将士们,突然想起了当年他和父亲在战场上杀敌时的场景。 正想着时,一旁的小兵看向林耀辰问道,“元帅,都督是不是不会来救我们了?” 林耀辰看着将士们绝望的眼神,心如刀绞,轻声安慰道,“别瞎说,都督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另一个断了手臂的小兵哽咽道,“都督说过会带我们回家的,他为什么还不来救我们?” “元帅,我看见我娘站在家门口的小溪边等我,还给我做了热腾腾的饭菜,说……”小兵不禁大哭了起来,“说等我回去吃饭。” 另一个小兵也哽咽道,“我娘还等着我拿银子回去给她治病呢,我要是死了,我娘该怎么办啊?” “我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当爹了,可我连孩子长啥样都没见着,也还没给他起名了,元帅,我还不想死!” 将士们一个个哽咽了起来,他们回不了家了,他们要葬身在这西北荒凉之地了。 林耀辰听着将士们绝望的哽咽声,微怒道,“哭什么?我们是黑甲军,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我们不会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一个时辰后,在城楼外不远处,蒋将军和罗将军从东西两侧绕道来到城楼附近,几名身手矫健的黑影卫带上麻绳和锁钩攀墙而上。 而在城楼上假寐的林耀辰,发现城墙方向有动静,拿上佩剑起身往城墙边走去,见几个黑衣男子爬上城墙,准备动手时,便看清了来人的脸,“赵槐?怎么是你?” 赵槐小声回道,“王爷,都督让我们来的。” 林耀辰疑惑道,“百里策?” 赵槐比了个“嘘”的手势,“王爷,别被敌军发现了,先锋营已经埋伏在城楼周围,现在我们要等!” 林耀辰疑惑道,“等什么?” 赵槐小声说,“等风,我们身上带了火油,只等风一来,立刻洒下城楼,到时我们一起冲出去!” 一炷香后,平静的城楼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沙,周元卿骑在战马上手拿长弓,见风起,搭弓,一旁的将士递给她一支火箭,周元卿瞄准城门一箭射出。 城楼下正喝酒吃肉的士兵被这一箭吓得大吼一声,“黑甲军来了!” 话音刚落,城楼上突然下起了“火油雨”,霎时间,一只只火箭极速飞来,“嗡”的一声,城楼下燃起熊熊大火。 周元卿见时机已到,对身后的将士大喝一声,“杀!” 三万黑甲军手拿长枪,气势汹汹的朝大蒙士兵奔涌而去! 城楼上的将士们见到黑甲军的喊杀声,激动的大喊道,“援军来了!元帅!我们有救了!” 城楼下的大蒙士兵被熊熊烈火包围着,发出悲天跄地的惨叫声! 得牧见状迅速骑上战马,用大蒙语说了句,“给我杀!” 一声令下,大蒙士兵朝冲来的黑甲军飞奔而去! 黑甲军与大蒙士兵相互厮杀,周元卿抵抗敌军之际,朝楚雄大喊道,“楚将军,赶紧上城楼救人!” 话音一落,楚雄立即带着一队先锋军拿着云梯冲向城楼。 周元卿拔出双镜剑,对戚宇杰喊道,“戚将军你先拖着,我去对付得牧!” 戚宇杰闻言着急喊道,“沈将军,您不能去,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末将怎么向百里都督交代!” 话刚喊完,周元卿已经到了得牧跟前。 周元卿从马上纵身一跃,朝得牧刺去,得牧见状侧身躲过,抬起大刀朝周元卿砍去,刀剑相击间发出刺耳的铮鸣声,周元卿被大刀震得退后了几步,拿剑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周元卿眼眸冷厉的盯着眼前这个高大魁梧、手拿大刀、面目狰狞的得牧暗自思量着。 得牧臂力之大,大刀又重又沉,若是比力道她绝对处于下风,需得以柔克刚,于是周元卿改攻为守,消耗得牧体力。 周元卿边打边对得牧大喊道,“得牧,今夜我必砍下你的头颅,拿去喂狗!” 得牧用周元卿听不懂的蒙语大喝道,“谁砍谁还不一定了!” 说完,得牧便提上大刀朝周元卿砍去,周元卿迅速侧身,握住得牧的手臂,用力往前一拉,大刀的重量使得得牧往前倾身而去,眼见就要扑倒在地上,得牧迅速将大刀插在地上稳住身形。 得牧又迅速拔出大刀,再次砍向周元卿,周元卿从得牧侧身翻滚过去,得牧立马抬刀袭来,周元卿侧身,一脚踢在得牧的手腕上,一来二去,得牧被周元卿耍的体力不支。 得牧怒气攻心,大吼道,“你这什么身法,怎么软绵绵的,跟个娘们似的,百里策没给你饭吃吗?” 周元卿讥笑道,“哟,原来你会说汉话啊,本将军这叫软绵掌,叫声“爷”本将军就教你!” 得牧大怒道,“老子的刀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爷”!” 周元卿拔出双镜剑,邪魅一笑,“现在,轮到我了!” 说完,便疾步跑向得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攻得牧下盘,要想赢过得牧的大刀必须出剑极快,得牧身形魁梧,大刀又重,周元卿身形轻巧,只要出剑比他快,就能在十几招之内将其击杀! 周元卿出剑太快,得牧大刀太重难以抵挡周元卿的攻势,不久便体力透支,周元卿趁得牧喘息之机,拔出腰间匕首,翻滚至得牧身前,一刀捅进得牧心脏,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得牧瞪大眼睛,手中大刀掉落在地,难以置信的抬手指着周元卿,“你……” 周元卿看着将死的得牧,森然一笑,“这叫,以柔克刚!” 说完,得牧便倒地而亡! 半个时辰后,被困在城楼上的黑甲军全数救出,林耀辰看着眼前身披战甲、身上有十几处刀伤的周元卿,顿时红了眼眶,激动的一把拉过她紧紧抱在怀里。 林耀辰有些哽咽道,“元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元卿欲想抱他的手放了下去,训斥道,“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这么多将士看着了。” 林耀辰扫了眼用异样眼神看他的将士们,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周元卿。 这时,楚雄和戚宇杰走了过来,戚宇杰看向周元卿说,“沈将军,人都救出来了,我们赶紧回军营吧,不然都督该着急了。” 周元卿颔首,对戚宇杰说,“戚将军,把得牧的头砍下来,带回去!” 天色渐亮,百里策坐在军帐内,一夜未眠,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大笑声,百里策疾步走出军帐,只见头发凌乱、一身是伤的万将军带着几万黑甲军将士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抱着个滴血的大木盒子。 万将军跪在百里策面前,双手递上木盒子,激动道,“都督,末将把哈达可汗的头颅,带来了!” 百里策颤抖着手打开木盒子一看,确是哈达可汗的头颅! 百里策赶忙扶起万将军,激动说道,“万将军辛苦了,三年了,伐西之战终于胜利了,黑甲军将士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就在这时,一斥候急匆匆的跑过来,激动的说道,“都督,元帅……元帅他们回来了!” 百里策转头望去,只见林耀辰和周元卿带着受伤的黑甲军将士,正向他们缓缓走来。 百里策懒散的看了眼林耀辰,讥笑道,“本都督还以为你回不来了,正准备接手你的西甲军。” 林耀辰鄙视道,“就你,还想接手本王的西甲军,做梦!” 百里策低笑几声,拿着装着哈达头颅的木盒子递到林耀辰和周元卿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林耀辰接过木盒子打开一看,惊讶道,“哈达?!” 周元卿亦是震惊的看向百里策,百里策淡然一笑,对归来的黑甲军将士们,慷慨激昂道,“黑甲军将士们,西陇灭了!我们,胜利了!” 黑甲军将士们迎着朝阳的第一缕阳光,血与泪浸染在因胜利而喜悦的脸上。 几十万黑甲军将士与西陇大军苦战三年,终于迎来了最终胜利! 今夜西北的夜空格外美丽,黑甲军将士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烤羊肉、喝着烈酒,庆贺西北之战大捷! 周元卿、林耀辰、百里策三人坐在帅帐里,分析着天下大势! 林耀辰看向坐在行军桌前的周元卿说道,“西陇灭了,哈达死了,可大蒙可汗赫尔赤还活着,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主,定会卷土重来,我们要不要乘胜追击,灭了大蒙!” 百里策看向林耀辰说道,“我们在西北打了三年仗,四十万黑甲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万,军备粮草亦是不足,更何况现在天下局势动荡不安,各州兵荒马乱,内忧不平,何以扫外患?” 周元卿赞同的说道,“黑甲军将士们打了三年的仗,早已疲惫不堪,现在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至于大蒙赫尔赤,就让他多活几年,待天下平定时,再取他的项上人头!” “我让罗将军和戚将军率领十万西甲军驻守在西北边境,剩下的十几万南甲军,我们得找个地儿安顿下来……”,说话间,林耀辰注意到百里策盯着他的异样目光,好奇问道,“你这么盯着我作甚?我脸上有脏东西?” 百里策有些意外道,“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让西甲军驻守在西北。” “难道你觉得南甲军比西甲军更适合驻守在西北?你别忘了,西甲军可是西北将士,我也算让他们归乡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安顿南甲军吧……”,林耀辰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我们。” 百里策冷眼看他,玩味道,“我们?你的意思是……你要同元卿一起,来投靠本都督?” 林耀辰没好气道,“你这不废话吗?现在周怀允已夺得皇位,又与大蒙赫尔赤关系密切,元卿是不能再回丰都了,你放心她,我还不放心了。” 百里策不悦道,“我何时说放心元卿回丰都了,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难怪追不到元卿。” 林耀辰怒道,“百里策!你这话什么意思?” 百里策冷冷道,“我话什么意思,你不懂?” 周元卿,“……” 周元卿看着两人你回一句,我怼一句的,自己竟插不上话。 “行了!你俩有完没完?”,周元卿看向百里策问道,“境轩,你打算将南甲军安置在哪?” 百里策说,“溪州邻靠西北和西南,地广人稀、物产丰富,且有大量粮田,我已命人在阙阳城外建立了南甲军军营。” 周元卿颔首,“好,一月后,我们就去溪州!” 与此同时,云州璟王府。 萧璟玄准备率领鹰狼军攻打西南之际,恰巧遇到了来云州投靠他的秦弋,并得知了周怀允在大商称帝的消息…… 第64章 林公公之死 帝帅相,将军军中来点将, 披战甲,上沙场,千军万马斩敌将。 捧黄沙,连营号角战鼓响, 亲人盼我荣归故,我盼亲人家中住! 云州璟王府大堂,萧璟玄高坐在大堂上,看向左侧一身浩然正气、威严沉稳的秦弋问道,“你一人来的云州?” 秦弋看着萧璟玄的目光带了点埋怨和怒意,“萧璟玄,当初你要我效忠于你,让我代替你二哥去接管凉州,可你了,西陇联合大蒙进攻凉州,你只给了我五万兵马,你可知,要不是昭仁公主,我早死在了凉州,你就是这样对待效忠你的人的?!” 萧璟玄盯着秦弋,语气冷淡道,“你是怪本王没有去支援凉州?” 秦弋怒道,“不仅如此,你不是手眼通天吗?为何西陇联合大蒙要攻打凉州的事,你一点都没察觉!” 萧璟玄无言,那时他和周元卿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根本无暇顾及西北那边,但怎么说,也是他理亏,便道,“你既然来了,就跟本王去攻打西南,本王给你一万兵马,若你能拿下径淮城,本王就封你为鹰狼军左先锋将军,掌管十万兵马,如何?” 秦弋一愣,问道,“掌管十万兵马?你当真愿意让我掌管晟国鹰狼军?” 萧璟玄淡然一笑,“本王既然让你效忠于我,自然得给你机会,但前提是,你得拿下径淮城,而且只给你一万兵马,你若拿不下,本王亦不会看在公主的份上给你第二次机会,当然,本王会让落殇跟你一起,若是你在军中屡立战功,本王还会助你重掌秦家军。” 秦弋呼吸一滞,秦家军可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若是有萧璟玄的助力,他定能拿回秦家军兵权,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但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径淮城怕是没那容易拿下吧?” 萧璟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径淮城背靠群山、城墙坚固、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而且守城将领骁勇善战,他手里的兵马是你的五倍,所以……” 秦弋惊讶道,“五倍?!这根本不可能拿得下!” 萧璟玄不以为意,“没有什么不可能,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想要站在顶峰,你就得学会往上爬,机会本王给你了,能不能把握,那是你的事儿了。” 秦弋惊叹道,“萧璟玄,你可真是……”,萧璟玄很是期待的看向他,秦弋咬牙切齿,“极善用人啊!” 萧璟玄低笑几声,秦弋又想起了弱不禁风的沈言,便问,“沈仙……先生也来了云州,他说什么跟你有个约定,你打算如何做?” 萧璟玄思忖片刻,正色道,“待本王攻下西南,亲自去请沈先生。” 这时,莫敢言疾步走了进来,拱手道,“殿下,靖德帝驾崩,周怀允继位大商皇帝,改年号为正康,称英祯帝!” 萧璟玄讥笑一声,真的靖德帝死了他是知道的,“周怀允居然这么快就发现靖德帝是假的了,看来此人比本王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秦弋震惊,“靖德帝是假的……谁会如此胆大,敢假扮靖德帝?!” 萧璟玄薄唇轻启,“内侍监御前总管,林公公。” 时间倒回大商皇宫! 林公公正躺在靖德帝床榻上发愣,周怀允拿着玉轴圣旨走了进来,坐到床边,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他冷笑道,“父皇,您看您喝了这么久的药,身子也不见好转,您还是早点儿退位让贤,免得累坏了身子。” 林公公紧盯着周怀允一言不发,周怀允拿着他早已写好的退位圣旨,在林公公面前晃了晃,“父皇,儿臣都替您安排好了,只要您在这退位圣旨上盖下玉玺,儿臣就让您安享晚年,如何?” 林公公愤怒的将周怀允手里的圣旨打落在地,周怀允瞥了眼地上的圣旨,耐心告罄,大怒道,“父皇,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您若不乖乖听话,九妹妹,怕是不能活着回京了。” 一提到周元卿,林公公脸色大变,哑着声音说,“不许动九儿!” 周怀允听着林公公沙哑的声音,眼眸闪过一丝异样,他安排在御德殿的人说靖德帝是因为生病伤了嗓子,可他还是很怀疑。 “只要父皇答应退位,九妹妹不但平安无事,还能与儿臣共享天下,父皇,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了。” 林公公大怒道,“休想!朕是不会让你坐上这龙椅的!” 周怀允猛的掐住林公公的脖子,恶狠狠道,“父皇,儿臣劝您还是乖乖拿出玉玺,否则……别怪儿臣心狠手辣!” 林公公脸色涨红,眼睛死死盯着周怀允,周怀允怒极,掐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说!玉玺在哪!” 林公公被周怀允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愤怒的用手去抓周怀允。 周怀允一怒之下将他摔在了地上。 周怀允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林公公面前,正欲说什么时,突然看见林公公鬓角有一层透明的皮。 他之前曾将活人的脸皮撕下,对这种贴在人脸上的假皮很是熟悉,于是他便蹲下身,抬手去撕下林公公脸上的假皮。 周怀允看着手上的假皮,这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面皮,并不是活人的。 周怀允猛的看向林公公,怒急攻心,“假的?!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假扮父皇!真的父皇在哪?!说!” 说话间,周怀允再次掐住了林公公的脖子,林公公脖子上的鲜血顺着周怀允的手指流了下来。 林公公盯着周怀允愤怒的脸低笑出声,“老奴……就是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想死?”,周怀允慢慢松开手,“你以为你不说出玉玺的下落,本太子就会让你痛快死去吗?别做梦了!” 说完,站起身一脚踢在林公公身上,“父皇早就死了吧,是九妹妹让你假扮父皇的?” 林公公趴在地上痛苦的怒瞪着他,周怀允走近他,“说啊!” 周怀允又是一脚将林公公踢撞在寝殿丹炉上,“九妹妹有没有告诉你,玉玺在哪?” 林公公吞咽着嘴里的鲜血,不吭一声、不置一词,周怀允愤怒的眼眸一片殷红,“你要是不说,本太子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御德殿里的太监们,听着寝殿里传来东西被撞倒的声音,心知里面发生着怎样惨不忍睹的事,但整个皇宫都被太子掌控,他们只是命如蝼蚁的奴才,又能怎么样了,只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呆愣愣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悲剧发生。 林公公被周怀允打的只剩下半条命,仍旧不吭一声、不发一言。 周怀允见林公公还是不说一句话,从衣袖里拿出匕首,走到林公公面前蹲下身,边把玩匕首边威胁道,“林公公,本太子知道你不怕死,可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你若是说出玉玺藏在哪,本太子说不定还能让你痛快死去。” 林公公口含鲜血,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休想!” 刚一说完,周怀允便挑断了林公公手筋,林公公终是忍不住疼痛大叫出声,“啊!!!” 周怀允看着痛苦到扭曲的林公公恶狠狠道,“说不说!” 林公公仍旧不说,周怀允又把林公公另一只手的手筋挑断。 林公公承受不住身体上的摧残,几度想咬舌自尽,但都被周怀允阻止了。 周怀允盯着被他虐待得不成人样的林公公,阴鸷说道,“本太子说过,想死,没那么容易。” 林公公自知寻死不成,只好激怒周怀允杀了他,于是便用尽全身力气怒骂周怀允,有多难听骂多难听,再加上林公公毁了的嗓音,听得周怀允愤怒的发了疯,一刀捅在林公公脖子上。 林公公临死前眼睛紧盯着殿门,恍惚间看到了他服侍几十年的皇上,正笑盈盈的向他走来,跟他说,“林公公,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林公公落下泪来,嘴角艰难的扯起一个微笑,冲殿门大喊一声,“公主……老奴……走了!” 林公公走了! 他要去找他心心念念的皇上了, 他要去御花园陪皇上散步了, 他要去天上找皇上了! “林公公!!” 周元卿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睡在外面帐篷里林耀辰听到周元卿的惊叫声,不由分说的冲了进来,看到周元卿眼眶里的泪,坐在她身边焦急问道,“元卿,你怎么了?” 周元卿看向林耀辰哽咽着说,“耀辰,我刚刚看见林公公……带着父皇走了。” 林耀辰心疼的给他擦了擦眼泪,安慰说道,“元卿,只是梦而已,林公公……已经死了。” 周元卿靠在林耀辰肩膀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知道,林公公是怎么死的吗?” 林耀辰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据暗藏在皇宫的黑影卫说,林公公是被周怀允……分尸喂狼……。” 周元卿听到林公公死的如此惨烈,泣不成声道,“是我害了林公公……是我让他假扮父皇,他为何不说出玉玺的下落,我告诉他玉玺在哪了……只要他说出来……他就不会死……” 林耀辰悲凉的叹气道,“林公公对皇上很忠诚,他到死也没有说出玉玺在哪,是周怀允翻遍了整个皇宫,并把……并把坤宇宫拆了,才拿到的玉玺。” 周元卿悲痛的怒喝一声,“周怀允!我要杀了你!!” 林耀辰紧紧的抱着她安慰道,“元卿,别难过了,我们很快就到溪州了,待安顿好南甲军后,我陪你一起去杀了周怀允。” 周元卿哭的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林耀辰温声说道,“我们已经到朔州了,再有半月就到溪州了。” 周元卿似是想到什么,离开林耀辰的怀抱,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西南……西南现在都在璟……他手里吗?” 林耀辰瞬间垮下脸,冷冰冰说道,“萧璟玄早在半年前就拿下了西南,而且他还亲自到雾庐山,请沈先生下山做了他的谋士,沈先生现在可是璟王府的座上宾,我真不明白,三年前你为何要把沈先生送到他身边!” 周元卿怯弱的问道,“那、那你可知,他是怎么请沈先生做他的谋士的?” 林耀辰瞬间黑脸,“……”! 书接云州璟王府,萧璟玄让秦弋率领一万兵马攻打径淮城,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秦弋先派三千鹰狼军和守城将领张金在城门下对阵交锋,打了一炷香时辰,秦弋就下令撤军。 每隔三五日,秦弋又故技重施,每次都是打一炷香时辰便下令撤军,张金怕有埋伏不敢出城追击,待秦弋再次来到城下叫阵时,张金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秦弋并不气恼,依旧让人每日到城下叫阵,连续叫了半个月后,秦弋让一群老弱残兵到城下辱骂叫阵。 作为一个骁勇善战的将领,张金那受得了此等侮辱,若他不出城迎战,岂不是昭告天下,他张金打不过一群老弱残兵? 一怒之下,张金率领三万士兵出城迎战,秦弋佯装大败溃逃。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前几次的对阵中,秦弋早就摸清了张金是个争强好胜,有勇无谋的将领,只要他佯装败北,张金定率兵追击。 果不出所料,张金带兵追上了上来,秦弋将张金引到一条山路,待张金大军骑马而过时,埋伏在山上的鹰狼军将准备好的巨石迎头砸下,再用火箭攻之。 三万士兵溃不成军,张金亦被落殇俘虏。 秦弋故意放走张金手下到城内求援,留下落殇带领一千鹰狼军看守张金,然后率领剩余六千鹰狼军折回径淮城,埋伏在城外,只待张金援兵出城时,便下令立刻攻城! 待张金麾下大将发现中计时,径淮城已被秦弋率领的几千鹰狼军占领! 守城容易攻城难,丢失的城池想要夺回,岂是那么容易的,再加上径淮城附近的几个州县都被其他鹰狼军占领,张金麾下大将被逼梁山,落草为寇! 萧璟玄得知后当着鹰狼军众将军的面,赞赏了秦弋一番,并按照自己许诺的,封秦弋为,鹰狼军左先锋将军,掌管十万兵马! 第65章 萧璟玄礼贤下士请沈言 重峦叠谷登高处,踏尽红尘春往复。 眺望千山不似海,少女白纱云归处。 银寒铁衣数十载,战鼓楼下点灯祝 将军点兵沙万里,唯见少年驽马束。 萧璟玄从西南马不停蹄的赶回云州,带着莫敢言一起,到云州小镇外的一片荒山上,礼贤下士、三顾茅庐,请沈言下山做他的谋士。 两人来到雾庐山脚下,萧璟玄和莫敢言踏过百级石阶,来到了云雾缭绕的山顶。 山顶四周白茫茫一片,犹如置身于仙境之中,而在云雾之上有一座小竹屋,竹屋外用缠着花藤的栅栏围成一个小园子,园子里种了些青菜果蔬。 萧璟玄站在木门外看了眼院子,对一旁的莫敢言说道,“这地方还真适合沈先生这样神仙般的人住。” 莫敢言一脸担忧,无心赏景,“殿下,沈先生会愿意跟我们下山吗?这山这么远,这么偏,这么高,要是沈先生不愿意,那我们岂不是白来?” 萧璟玄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若是做任何事都是要计较得失,那干脆别做了,这样既不会得亦不会失。” 说完,萧璟玄便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来到院子,忽听屋里传来了悦耳动听的琴声。 萧璟玄走进竹屋,看见一翩然若仙、温文尔雅、笑如春风的白衣男子正在抚琴,开口叫了声,“沈先生。” 沈言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湛蓝锦袍、长身玉立、如画般俊美的萧璟玄,温和笑道,“你来了。” 萧璟玄走到沈言面前,跪坐在蒲团上,意味不明道,“沈先生似是知道我今日要来。” 沈言笑道,“早晚都要来,早来晚来,又有何区别。” 萧璟玄盯着沈言,沉默片刻后问道,“沈先生可还记得在丰都时,您同我说过的话?” 沈言笑道,“当然。” 萧璟玄认真的说,“我现在来请您下山了。” 沈言亦是很认真的问他,“那你觉得,你现在成为那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晟国璟王了吗?” 站在一旁的莫敢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萧璟玄,他主子现在不就是那样的人嘛。 萧璟玄微垂眼眸,淡淡的说,“唯有对一人,做不到。” 沈言笑了笑,问他,“那你要如何请我下山?” 萧璟玄正色道,“刘备三顾茅庐,本王三住茅庐!” 沈言愣了愣,“住?” 萧璟玄说,“沈先生没答应我下山之前,我都会住在这给您打下手,您的衣食住行,全包在我身上,您想吃什么、做什么,都可以吩咐我去做,您就把我当成您的仆人使唤,直到您答应跟我下山为止。” 沈言一愣,哪位君主礼贤下士能像萧璟玄这般给他当仆人?好啊,那我就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沈言看向院子里未劈的干柴,毫不客气的说,“去把柴劈了。” 莫敢言猛的看向沈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主子不过跟他客套客套,他竟还当真了? 可让莫敢言万万没想到的是,萧璟玄还真去了! 莫敢言看到萧璟玄拿起斧头准备劈柴,欲要去帮他,却被萧璟玄推开了。 萧璟玄瞥了眼惊讶的莫敢言说,“不用你帮忙,这次换你当主子,站在一旁看就是了。” 莫敢言撇了撇嘴道,“殿下,您从小养尊处优的,哪会做这些粗活,还是让属下来吧 。” 萧璟玄不甚在意的说,“本王自小在军营长大,什么事没做过?不就劈个柴嘛,又有何难。” 说完,“啪”的一声,干柴被斧头一分为二。 萧璟玄劈完柴后,沈言来到院子里指着菜地说,“除草。” 莫敢言,“……” 草除完了沈言又指着灶台说,“烧火做饭。” 莫敢言,“……” 饭吃完了,沈言从竹屋拿出一堆衣物扔给萧璟玄说,“洗衣挑水,对了,顺便把碗洗了。” 莫敢言震惊,“……” 就这样,萧璟玄在院子里忙活了一整天。 最无情的是,天色渐黑,沈言竟把他们赶下了山。 萧璟玄带着莫敢言在小镇上的客栈住了下来,翌日一早又到山上去给沈言当“仆人”。 不管沈言吩咐萧璟玄做什么,他都任劳任怨,没有半分懈怠。 萧璟玄当“仆人”的第七日,沈言把他叫到了竹屋。 萧璟玄跪坐在沈言对面,瞥了眼桌上放着的地形图问道,“不知先生叫我来,所为何事?” 沈言意味深长的看向萧璟玄,“你有没有想过,在攻打西南的同时,发展经济贸易?” 萧璟玄愣了愣,恭敬道,“还请先生赐教。” 沈言指着地形图说道,“你可在西南漳州、江南潭州、江州、东南云州开设港口,建立商船,将丝绸、瓷器、茶叶、金银器皿等物资,通过商船运送到晟国东海,再由东海运往邻近的几个国家进行贸易往来,建立一条海上贸易商路。一旦海上贸易商路开通,你不仅有充足的军饷,养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钱粮府库,三年后,你到中州开设贸易港口,联通西北和东北的商路,到那时,你将拥有整个天下的国库,天下诸侯任你拿捏!” 萧璟玄震惊的盯着沈言。 沈言瞧见萧璟玄盯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愣,笑了笑道,“你这么盯着先生作甚?路,先生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你欲夺天下,就要懂得审时度势、未雨绸缪。” 萧璟玄回过神,目光落在地形图上,有些犯愁的说,“先生,这条路很难走,开设港口,建立商队,不仅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还需要这方面的人才,现在天下各州陷入一片战火,我……我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 沈言淡然一笑,“你只需找到一个人,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 萧璟玄急切的问,“谁?” 沈言一字一顿道,“江南首富沈万金!” 萧璟玄甚是无奈,“之前我曾派人用尽各种手段去笼络他,可沈万金此人油盐不进、不为所动,我已毫无办法。” “谁说没有办法了。”,沈言指向萧璟玄腰间的红翡印章说,“带上它,亲自去找沈万金。” 萧璟玄扯下腰间红翡印章,惊讶的看向沈言,“这印章……莫非沈万金与卿儿……” 沈言笑了笑道,“你该下山了。” 萧璟玄忐忑问道,“先生要与我一起下山吗?” 沈言看向萧璟玄意味不明道,“以你的才智谋略和知人善用的手段,想要谋取天下亦非难事,为何还要请先生下山?” “我请先生下山,除了先生有经国之才、治世之能外,还因为……”,萧璟玄盯着沈言认真说道,“您是卿儿的先生,她让秦弋把您送到云州,我岂能辜负她一片心意。” 沈言意味深长的问,“就只是因为这个?” 萧璟玄沉默片刻,神色冷峻的说,“非也,我用将才打天下,求得贤才治天下,他们帮我谋治天下,我便给予他们想要的,无论是功名利禄,还是荣华富贵,我都会尽量满足他们,而我,只想谋取一人!” 沈言轻笑出声,“你呀,还真是不浪费一个人才,当真是知人善用啊。” 萧璟玄认真而严肃的说,“先生若肯下山辅佐于我,璟玄,定以国士待之!” 沈言深为感动,拱手道,“君以国士待我,我故国士报之!” 两人相视一笑。 沈言收拾好东西后,带着萧璟玄和莫敢言从一条小路来到了湖边,三人乘船往冶都方向而去。 一路上重峦叠嶂、花开漫山、风景优美,碧蓝的湖面上倒映着壮丽河山。 莫敢言开心的蹲在船上玩水时,忽然转头看向站在船头说话的萧璟玄和沈言。 一蓝一白两位俊美公子站在小船上,与周围的景色融绘成了一幅美丽画卷。 莫敢言盯着两人出了神,不禁在心里感慨,都说俊美男子与美貌女子站在一起才是最迷人的景色,可这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起,竟也如此迷人,让人移不开眼。 萧璟玄一个就已经够妖孽了,再加上一个如神仙般风姿俊逸的沈言…… 莫敢言自嘲的冷哼一声,怕是这天下女子都要为之疯狂咯。 沈言注意到莫敢言惊叹的目光,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莫敢言擦了擦口水,“没什么,看你俩美!” 沈言一愣,萧璟玄一笑,三人就这样一路欣赏着美景到了冶都城。 云州璟王府。 萧璟玄召集了所有文臣武将到议事堂,让沈言站在自己身边,看向众人郑重其事道,“从今日起,沈言沈先生,是我晟国国士,璟王府的座上宾!敬先生如敬本王,沈先生的话亦是本王的话,如有不敬者,军法处置!尔等可听明白了!” 众人齐齐应声,“吾等明白!” 萧璟玄沉声道,“散会!” 众人皆是一愣,萧璟玄一回来就召集他们前来议事堂,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就是为了向他们宣告沈言在王府的地位,看来这位沈先生很受璟王殿下的器重啊。 沈言的到来对那些武将来说无甚影响,毕竟他们拼的是军功,可对于那些文臣来说,他们都是靠智慧博得君王重用的,突然从天而降这么一位谋臣,心里自然有些不舒坦。 尤其是乔文誉,同为谋士,沈言在萧璟玄心里的分量可比他重多了,思及此,文臣们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乔文誉。 乔文誉看到众人同情的目光,先是一愣,后又淡然一笑,正准备离开时,萧璟玄叫住了他。 三人相对而坐,萧璟玄看向乔文誉说道,“文誉,开设科举和各州官员任职的事,你得抓紧办了,待攻下西南时,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处理。” 乔文誉一愣,有些惊讶道,“殿下还将此事交给文誉去办?不应该交给沈先生吗?” 萧璟玄微微皱眉,“这是本王交给你的事儿,自然由你全权负责,沈先生除了是谋士,还是医者,所以本王打算让沈先生跟在本王身边做个军医。” “军医?!”,乔文誉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萧璟玄旁边的沈言,“殿下亲到雾庐山礼贤下士请沈先生回来,就让沈先生做个军医?!” 沈言淡然一笑,“乔公子,沈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我虽同为殿下的谋士,但所谋之事大不相同,各司其位、各负其责,你不必过多忧虑。” 乔文誉怔怔的盯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沈言,“这是沈先生您的意思?” 沈言并不作答,萧璟玄开口道,“沈先生自有沈先生要做的事,你做好你的事便可,其他的不用多想,本王之前说过,无论是谁,有什么身份背景,在政事上,本王都会一视同仁。” 乔文誉闻言心下了然,萧璟玄特意加了个政事,那就是私底下还是会特别照顾沈言,不过,萧璟玄的私事又岂是他一个臣子能干预的,毕竟,萧璟玄现在用的身份,还不是一国之君。 乔文誉看向萧璟玄说道,“既如此,文誉就先告退了。” 萧璟玄颔首,乔文誉便退了出去。 沈言看了眼乔文誉的背影,意味深长道,“此人将来定是殿下的左膀右臂,殿下切不可忽视于他。” 萧璟玄轻笑声,打趣道,“我还不知道,先生竟会看相算命。” 沈言亦是轻笑声,“殿下需得即刻启程去找沈万金,开设港口、建立商队的事刻不容缓,西南、西北战事一停,百姓还指望着你,养家糊口了。” 萧璟玄愣了愣,感慨道,“想要当这天下之主,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沈言笑了笑,“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不为百姓做事,百姓又怎会奉你为主了?” 萧璟玄懒散笑道,“是是是,先生说的在理,先生同我一起去找沈万金吧,开设港口的事,还得先生帮我筹谋一二。” 沈言一愣,有些无奈道,“先生算是发现了,我这是上了贼船,想跑也跑不了了。” 萧璟玄勾唇一笑,“先生亲口说过的,若遇明主,定当倾囊相助。” 沈言问他,“你觉得你是明主吗?” 萧璟玄会心一笑,“若先生肯倾囊相助,璟玄必是!” 沈言无奈的笑了笑。 翌日一早,萧璟玄带着沈言和莫敢言,前往江南寻找沈万金。 与此同时,晟国鹰狼军以锐不可挡之势,连续拿下西南各州,西北也频频传来大捷。 时间一晃,春去冬来又三载,在这三年里,西北被黑甲军所占领,西南、东南被晟国鹰狼军所占领。 萧璟玄在沈言的帮助下找到了沈万金,并在东南、西南、江南一带开设港口、建立商队。 萧璟玄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建立了与其他邻国的海上贸易商路,晟国璟王轩辕硕,也成为了天下最富裕的一方霸主,与大商英祯帝周怀允,争夺天下之主! 第66章 晟国璟王轩辕硕 镜花水月破,拾镜与君逢,天下谁人论英雄,独爱予卿画眉头,朝朝暮暮两相思,别离三载聚中州,终守得,百年花好月又圆! 三年后…… 璟王府议事堂,轩辕硕身着一袭玄色锦衣、外罩一件玄色金边四爪龙纹大氅,墨发用黑色发带束起高马尾,一身高贵的肃黑之色让轩辕硕更显帝王威仪、漆黑深邃的双眸犹如深渊般神秘莫测、俊美绝伦却又透着一股摄人的冷意。 轩辕硕神色冷峻的高坐在议事堂之上,扫了眼文臣武将,冷冷开口道,“谁来说下如今的天下局势。”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说话。 如今的轩辕硕比三年前更加沉稳内敛,身上那股杀伐之气,让人不寒而栗、敬而生畏,做事狠辣绝情、杀伐果断,稍有不慎者,轻则降职罚俸、重则军棍伺候,若是说错一句话,怕是再无重用的可能。 轩辕硕等了半晌,见无人说话,冷笑一声,“怎么,你们这些文臣武将,竟无一人知道?” 此时,坐在文臣首位的沈言抬眸看武将之位的秦弋,在这三年里,沈言除了帮助轩辕硕建立商队,还悉心教导了秦弋一番,可以说对他给予了厚望。 秦弋看到沈言期待的眼眸,内心挣扎了许久,看向轩辕硕拱手道,“殿下,臣来说!” 轩辕硕看向秦弋勾唇一笑,“好,秦将军,你说。” 秦弋认真道,“殿下,如今我晟国大军占领了东、南两大领域,大商军队占领了西、北两大领域,西宁王和百里策占领西北后,拒绝了英祯帝的封赏,在西北自立为王,与英祯帝面和心不和,表面上天下一分为二,实则天下三分,其中襄州、中州、衢州则是横亘在我晟国和大商之间的一条楚河汉界,谁先踏过这条楚河汉界,谁就掌控了争夺天下的主动权,而这三州则掌控在同一人手里,那就是端庆王,夏侯聪!” 轩辕硕颔首,“继续说。” 秦弋说,“夏侯聪之所以会选择这三州,是因为襄州、中州和衢州会是我晟国大军占领西南后,横亘在大商的一条楚河汉界,不仅如此,襄州、中州、衢州粮食最为充足,良田也未曾受到战事影响而损坏,一旦西北西南战事一停,那么整个天下最缺乏的便是粮食,尤其是常年大旱的西北,夏侯聪手握三州,就是他跟殿下、百里策、大商英祯帝谈条件的筹码,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派人送上请帖,邀请三方霸主齐聚中州!” 轩辕硕淡淡道,“西北和西南经过三年战火,各州早已满目疮痍,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休养生息、种粮食、重建州县。大商丰都在战事的影响下,国库早已捉襟见肘,根本无力举兵攻打任何一方,所以,本王必须在大商恢复繁荣之前,说服西宁王和百里策归顺我晟国,踏过楚河汉界,一举攻入大商丰都,杀了英祯帝!” “哪有那么容易,西宁王还好说,只要能说服昭……”,秦弋突然想起轩辕硕与周元卿的关系,看了眼他的神情,弱弱说道,“那个百里策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想要说服他归顺我晟国,比登天还难,再加上……” 秦弋实在说不下去了,再怎么说也绕不开周元卿,而周元卿又是轩辕硕的禁忌,他可不敢提。 轩辕硕看出了秦弋的为难,便道,“但说无妨,不必有任何顾忌。” 话虽如此,但秦弋还是不敢说,这三年他可是见识到了轩辕硕狠辣的手段,谁敢去触及他的逆鳞? 这时,沈言笑了笑,开口说道,“想要说服百里策和林耀辰归顺我晟国,只需说服元卿一人便可,但得把百里策支开,否则……” 秦弋有些急不可耐的问,“否则什么?沈仙人,你能不要打哑谜吗?” 众人不禁替秦弋捏了把汗,这秦弋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敢当着璟王的面,跟沈言如此说话,就不怕…… 正想着时,便听沈言继续说,“否则,你们连元卿的身都近不了。” 轩辕硕语气平静道,“先生对百里策了解多少?” 沈言说,“百里策此人冷若寒冰、杀伐狠绝、不讲情面,在黑甲军中被称为地狱阎王,跟元卿的青衣小阎王并称为地狱双煞,百里策虽冷漠无情,但对元卿却是极其护短,更不会让任何男子接近元卿,所以,拿人拿软肋,打蛇打七寸,要想让整个黑甲军归入晟国麾下,殿下需得在百里策身上下功夫。” 秦弋不明所以,“不应该在公主身上下功夫吗?为何是百里策?” 沈言对秦弋有些无言,“你得有本事让百里策离开元卿身边,不然,你怎么在元卿身上下功夫?” 轩辕硕神色几不可察的变了变,语气冰冷道,“夏侯聪很快便会邀请百里策和林耀辰到中州,这也是我们接近公主的机会……先生。”,轩辕硕意味不明的看向沈言说,“到时还得请您帮忙。” 沈言神色一凛,看向轩辕硕说,“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轩辕硕邪魅一笑,“没什么”,又看向乔文誉问道,“文誉,西南都督府和云州市舶司建的如何了?” 乔文誉拱手回道,“回殿下,西南设立的三个都督府臣已安排合适的官员去任职,海运司也在修建中,但管理海运司的官员人选……臣不通经商之道,无法选贤任能,还请殿下恕罪。” 轩辕硕不甚在意的说,“无妨,海运司的事儿你就不必操心了,本王会交给沈先生全权管理,你可有异议?” 乔文誉看了眼沈言,说,“臣无异议。” 轩辕硕颔首,淡淡说道,“沈先生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起身向轩辕硕行礼后便退出去了。 秦弋看向轩辕硕问道,“殿下,臣可否同你们去中州?” 轩辕硕疑惑道,“你不好好留着军营练兵,去中州做甚?” 秦弋心虚的挠了挠鼻子,“那什么……夏侯聪邀请那些大名鼎鼎的诸侯王齐聚中州,臣想去见识见识,顺便保护沈仙……先生。” 轩辕硕思忖片刻说,“也好,到时本王会有很多事,顾不上先生,你就跟去保护先生吧。” 沈言微微皱眉,正想说什么时,便听秦弋对轩辕硕说道,“谢殿下,臣就不打扰您和沈先生议事了,臣告退。”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沈言有些不满的看向轩辕硕说,“为何要答应他,这次去中州是办正事,他什么都不懂,只会添乱。” “夏侯聪此人能提前掌控三州跟三方霸主谈条件,绝不是泛泛之辈,在中州开设港口的事怕是没那么顺利,兴许还会有危险,多秦弋一人也无妨。”,轩辕硕似是想起什么,看向沈言说道,“对了,把沈万金也带去。” 沈言意味深长道,“把沈万金带去,你就不怕元卿她……” 轩辕硕玩味一笑,“本王就是要请君入瓮!” 溪州阙阳城祁山军营。 百里策把周元卿和林耀辰安置在溪州阙阳城后,便带着南甲军驻扎在祁山脚下,每日都会监督各营统领练兵。 士兵们正在营地里大汗淋漓的操练时,一穿着军装、身材魁梧,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南甲军统领,疾步走到百里策面前行礼说道,“都督。” 百里策看了眼正在操练的士兵,微皱眉头,冷冷说道,“这些士兵是谁训练的?” 统领抬眸看了眼百里策冰冷的神色,忐忑道,“……是罗将军。” 百里策目光落在一个身材纤细、肤白如玉、相貌清秀的士兵身上,对统领冷然说道,“去把那个最瘦小的士兵叫过来。” 统领应声准备去叫人时,一位清冷秀丽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穿着一身白衣劲装、手腕上戴着黑色护臂、腰间挂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宝剑、乌发用一条坠有赤玉的红色头绳绑了个小辫,微风吹起,小辫随着半披散的青丝垂于胸前,看上去十分娇俏可爱。 百里策看着周元卿冷冷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元卿并不作答,冷眼看向操练的士兵,反问道,“这就是你练的兵?” 未等百里策回答,周元卿又冷冷的说了一句,“加训!” 一旁的统领看向百里策,百里策对统领无情说道,“加两倍训!” 统领瞠目结舌,加两倍训?这两魔头,真是一个比一个无情! 宽大的军帐中,周元卿坐在最上方看向坐在右侧的百里策问道,“你可听说过端庆王夏侯聪这个人?” 百里策冷冷回道,“听说过,怎么,他派人送来请帖了?” 周元卿诧异的说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今早刚送到的,这不,我给你送来了。” 说完,周元卿从怀里拿出请帖,扔到百里策面前的桌上,百里策瞥了眼请帖对周元卿说,“你不能去!” 周元卿淡淡说道,“小舅舅在那,我不能不去,不然西北百姓可真要揭不开锅了。” 百里策冷冷道,“我们在溪州自立为王,对周怀允和轩辕硕都保持中立,若你去了中州,他们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抓你威胁我和耀辰。” 周元卿语气坚定的说,“萧璟玄不会利用我逼你们,归顺于他。” 百里策充耳不闻,“高处不胜寒,人的权利越大,想要得到的就越多,轩辕硕想要天下,必然会用尽各种手段让我们归顺于他,要么,就举兵把黑甲军全灭了。” 周元卿看向百里策劝解道,“境轩,天下早晚有一统的时候,你真不打算为自己和南甲军考虑,选择一个明君辅佐吗?” “我会为南甲军谋好出路,但我,谁也不想辅佐。”,百里策看向周元卿说,“周怀允这几年趁我们对抗西陇之际,在东北边境营州越州秘密练兵,还道貌岸然的学轩辕硕,对百姓轻赋税减徭役,现在大商百姓都称他是个明君,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周元卿试探问道,“那萧璟玄了,你是如何看他的?” 百里策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周元卿,“不如何看,连自己妻子和孩子都保护不了的人,我还指望他能保护西北百姓?” 周元卿眼眸闪过一丝悲凉,平静说道,“境轩,这事不怪他,是我自己太固执,非要留在丰都,才会……” 失去孩子是周元卿一生都无法抹灭的痛,她这三年来拼命在战场上厮杀,为的就是能让自己忘记曾经的伤痛,忘记那个她夜夜都魂牵梦萦的人。 百里策一听这话,有些恼怒的说,“你还为他说话!你让秦弋去云州投靠他也就罢了,沈先生了?你为何要将沈先生也送到他身边,元卿,你为他做这么多,若是将来他得到了天下,你又能得到什么?” 周元卿苦笑,“境轩,不是每个人做任何事,都要得到什么才去做,就说你吧,外祖父是收养了你,可你这些年为南甲军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真要把自己一辈子,都搭在南甲军身上吗?你都二十好几了,至今孑然一身,你又为了什么?外祖父的恩情?” 百里策眸光深深的盯着周元卿说,“不止是为了沈国公的恩情,还有你,元卿,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虽然你比我年长,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妹妹,你说我孑然一身,那你了?你又何尝不是?所以,咱俩谁也别说谁,谁也别劝谁。” 周元卿无奈的笑了笑,“行,你想怎么做由你,但不管你做什么,我这个做姐姐都会支持你,大不了咱们就跟南甲军一起卸甲归田,以后你给我养老,如何?” 百里策冷若冰霜的脸上融化出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就这点出息,我不但给你养老,还给你找个貌美如花的倒插门夫婿。” 周元卿轻笑出声,“你先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吧。” 这时,军帐外传来一士兵的声音,“都督,沈小将求见。” 百里策淡淡的说了句,“让他进来。” 话音一落,一个身形瘦弱、穿着玄色戎装的士兵走了进来,对百里策行礼道,“都督,您找属下有何吩咐?” 百里策看向士兵冷漠的说,“你来军营多久了?” 士兵抬眸看向百里策,突然间就呆愣住了,传说中冷如冰山、杀伐狠厉的地狱阎王百里大都督,竟生得如此冷艳俊美! 平时只能远远瞧上一眼,现在这么近看本人,浓眉似剑、英气逼人,一双幽深的黑眸如星辰般闪耀、如弦月般皎洁明亮,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薄唇完美的刻画出了一张、美到让人惊艳、冷到让人心惊的绝美容貌! 百里策见士兵盯着自己不回话,冷冽说道,“本都督问你话了!” 士兵猛的回过神,结结巴巴道,“回、回都督,属下来军营,三个多……” “月”字没说出口,百里策拍桌大怒道,“是谁胆大包天把你带进军营的?!” 士兵被吓得一激灵,忐忑道,“都、都督,属下是之前建营时,拖、拖爹爹找罗将军说情,让属下留下的。” 周元卿看向士兵,虽穿着戎装,但她身材高挑纤瘦、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极为漂亮,肤白胜雪、眉如远山、相貌清丽秀美、唇红齿白,这那是男子,明明就是个长相清秀的小美人。 周元卿问士兵,“你父亲是何人?竟能让罗将军违反军纪把你留下来?” 士兵看向高坐在眼前高贵冷艳的白衣女子,一身素白劲装气质独绝、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着,右边发髻垂下一条细细的小辫,看上去十分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宝石般晶莹漂亮,圆圆的小脸皙白如玉、清冷秀丽、犹如雪山上盛开的莲花,清美娇艳、洁白无瑕、高贵优雅。 士兵心虚的眨了眨眼,“沈、沈万金。” 周元卿疑惑的重复道,“沈万金?” 士兵说,“是,之前属下听说都督要在祁山建军营,就托爹爹找人让属下进了军营。” 百里策看向士兵质问道,“沈万金的家人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他哪来的儿子?” 士兵额头冒出细细冷汗,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冷,一个比一个可怕,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事,那就死定了! 百里策看了眼浑身发抖的士兵,冷冷的说,“从现在起,你不必留在军营了,从哪来,回哪去!” 士兵猛的看向百里策,央求道,“都督,属下没说谎,属下的爹爹真是沈万金,都督,求您了,别赶属下走!” 百里策对士兵的祈求置若罔闻,士兵又看向白衣女子,能大张旗鼓进入军营、能坐在百里策之上的人,除了沈国公的外孙女、昭仁公主周元卿外,不会有别人! 思及此,士兵对周元卿恳求道,“公主,求您了,让属下留在军营吧。” 周元卿审视了眼士兵问,“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回,“……沈清歌。” 周元卿看了眼士兵清秀的容貌,又看了眼冷如冰山的百里策,心下一转,说,“我对士兵的训练,可比百里都督要严,若你吃不了苦,还是趁早离开军营。” 沈清歌闻言开心的笑了,赶忙说道,“属下能吃苦,不管公主怎么训练,属下都能坚持下来,绝不拖后腿!” 周元卿说,“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任务要交于你,若是完成了,你可以留在军营,若是完成不了,你就自己离开军营。” 沈清歌弱弱的问,“不知公主要交给属下什么任务?” 周元卿勾唇一笑。 西北秋夜透着冷冷寒意,一轮明亮的皎月高挂夜空,点点星辰忽闪忽闪着,月光轻柔如纱的铺在草野上。 在一棵大古树下,坐着一个冷峻绝美的白衣男子,和一个清冷秀丽的白衣女子,两人坐在一起就像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沈清歌躲在军帐外,偷看着百里策和周元卿,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世上只有周元卿这样高贵冷艳的女子,才配得上百里策这样风姿俊逸、惊才绝艳、俊美无双的少年将军吧! 周元卿坐在树下对坐在一旁百里策问,“夏侯聪邀请我们到中州赴宴的目是什么?他若想得到权势财富、功名利禄,周怀允和轩辕硕都是他最好的选择,为何还要邀请我们呢?我们身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吗?” 百里策一字一顿道,“黑甲军!” 周元卿有些惊讶的说,“你的意思是,三州是横亘在大商和晟国的楚河汉界,而黑甲军就是悬挂在大商和晟国头上的一把利剑。不管偏向那一方,都会成为另一方威胁。” 百里策赞同道,“没错,夏侯聪拿三州作为筹码跟周怀允和轩辕硕谈条件,其实是一场豪赌,任何一方都是他惹不起的,有可能会随时丧命,所以,夏侯聪想做执剑之人,让我们成为他这场豪赌的护身符和退路。” 周元卿冷笑一声,“想做执剑之人?就凭他?不自量力,黑甲军可不是谁都能利用的!” 话音刚落,忽听百里策大吼一声,“谁?!” 周元卿顺着百里策的目光看去,躲在不远处偷看的沈清歌被百里策这么一吼,不禁吓了一跳,忐忑的走到百里策面前说,“都督,是我。” 百里策语气冷冽道,“你躲在那做甚?” 周元卿好整以暇的看向百里策说,“你对女孩子别这么凶,会把人吓跑的。” 未等百里策说话,沈清歌猛的看向周元卿问道,“公主怎知我是女子的?!” “同为女子,我又怎会没发现。”,周元卿意味深长的看向百里策,“不过……我们的百里都督,应该比我更早发现你是女儿身。” 沈清歌更是惊讶的看向百里策,“都督,你……” 百里策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你若还待在这,明日就收拾包袱走人!” 沈清歌失落的准备离开时,周元卿忽然叫住了她,“等等。” 沈清歌转身看向周元卿问,“公主有何吩咐?” 周元卿问沈清歌,“你一个女子,为何要投身军营?” 沈清歌看了眼百里策说,“属下曾听闻,百里都督仅用五万兵马就截杀了大蒙十万援兵,还把哈达可汗打得狼狈不堪,带兵逃回了西陇大营,而且还用火攻之计救回了大元帅,属下、属下十分仰慕百里都督,想像都督一样,做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 百里策闻言嗤笑一声,“就凭你这单薄的身躯,还想做大将军?不自量力。” 沈清歌语气坚定的说,“有何不可!古往今来不也有许多巾帼女英雄吗?我为何就不能像她们一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百里策挑了挑眉,懒得搭理她。 周元卿看向沈清歌问道,“你可知你父亲在哪?” 沈清歌摇摇头,“不知,这几年爹爹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很少见到他,偶尔见几次他都匆匆离开了。” 周元卿颔首,从腰间拿出一把银白色,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扔给沈清歌说,“送给你,留着防身用。” 沈清歌接过匕首看了看,惊讶道,“公主,这匕首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周元卿不以为然的说,“拿着吧,此次去中州凶险异常,你得保护好自己。” 沈清歌一直以为周元卿是个很难接近,很难相处的人,可她认识的周元卿却是个,没有架子、极好说话、又平易近人的公主,“公主,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周元卿看着沈清歌穿着戎装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因为你像我一个在远方的姐姐,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 百里策看向周元卿说,“你说的是白七?” 周元卿很是怀念的“嗯”了一声,百里策愤愤不平的说道,“那丫头那么精明,怎么就被萧章旭拐走了?” 周元卿笑了笑,“她为了给黑甲军运送粮草,至今都还未与萧章旭拜堂成亲,我欠她一份厚重的嫁妆,境轩,我想……” “你想送就送,”,百里策打断道,“不必问我,这也是我们该给她的。” 周元卿眸光深深的看了眼百里策,对沈清歌说,“回去准备准备,七日后,出发去中州!” 第67章 夏侯婉儿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1。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2。 自轩辕硕建立了海上贸易商路后,中州乐陵城便成了南方最繁荣热闹的都城,街道两旁的店铺摆满了从远洋运来的奇珍异宝,沿海各州逐渐形成了重海贸、学蕃语和追逐远洋时尚的风俗,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异国商人。 不得不说,海上贸易商路的建立,让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有了养家糊口的活计,海运司的设立给轩辕硕带来了一笔巨大的财政收入。 轩辕硕也因此拥有了富可敌国的钱库,各方诸侯为了能从中分一杯羹,使出了各种手段巴结讨好轩辕硕,当然也免不得将自己的女儿送到璟王府。 轩辕硕将诸侯王送来的美人,全都送到了轩辕钧的乐王府,美其名曰,都是王妃! 乐陵城南兴巷一处别致的宅院中,百里策和林耀辰坐在庭院凉亭里,神情怪异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公子。 百里策打量了眼女扮男装的周元卿,乌发用红色头绳束起高高的马尾,一袭月白云纹骑装端的是意气风发,白玉腰带上系着一块羊脂玉佩、脚穿白色锦靴,手拿一把山水画扇子,活脱脱一个英俊潇洒的俊美少年郎。 百里策不禁嗤笑一声,“周元卿,你这是做甚?” 周元卿潇洒的摇了摇扇子,明媚一笑,“怎么样,本公子英俊吗?” 百里策扶额,林耀辰笑了笑说,“英俊,元卿穿什么都好看!” 百里策冷眼看向林耀辰,嫌弃的说,“你能不蒙着眼拍马屁吗?” 林耀辰双手抱胸,懒得搭理百里策,“我说的是事实,你敢说元卿男子装扮不好看吗?她要是走在大街上,定是一俊美少年郎。” 百里策冷哼一声,看向屋里走来的清秀少女,“那她了,那又是怎么回事?” 林耀辰和周元卿转头望去,少女穿着一袭纹绣百蝶度花裙,银白色腰带衬托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堕马髻上插着一支紫玉流苏簪,耳畔垂下的几丝碎发给少女清秀的脸蛋添了几分诱人的意味,美丽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周元卿不禁啧啧称赞,“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两位公子喜欢否?” 两位公子齐齐回答,“不喜欢!” 沈清歌和周元卿笑容渐渐僵住,周元卿猛的看向两人,语气极为不善,“给本公子再说一遍!” 林耀辰愣了愣,转过头去,百里策直截了当的说,“你没发现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太大了些?” “大?”,周元卿看向沈清歌瞅了瞅,衣袖委实有些长,裙角亦是堆叠在了地上。 沈清歌此刻着实尴尬,周元卿的腰身很纤瘦,但个头对她来说实在太高,她在女子中已算高挑,但周元卿却比她还要高出大半个脑袋,这也是她出了军营才发现的。 “公、公主,您太高了,这衣裙,我穿着……着实有些大。” 周元卿愣了愣,她平时都在军营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从未发现自己个头竟比女子高出许多,“沈姑娘,你先将就着点,等到了端庆王府中秋宴那天,你再换回来。” 林耀辰疑惑的看向周元卿,“元卿,你让沈姑娘假扮昭仁公主,你女扮男装上瘾了?” 周元卿说,“我要和镜轩去城里打探小舅舅的消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沈姑娘假扮我。” 林耀辰闻言甚是不满,“为何是你和啊策去,不是我去?” 百里策鄙夷的瞥了眼林耀辰,“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西宁王暗恋昭仁公主,若是你不在昭仁公主身边,怎么骗得过探子的耳目?” 林耀辰怒视百里策,“你……” 百里策懒得搭理他,看了眼天色,站起身对周元卿说,“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周元卿颔首,两人便朝门外走去,刚走没几步,百里策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一脸不悦的林耀辰说,“带沈姑娘出去转转,别让人发现端倪。” 林耀辰一口气堵在胸口,愤怒的盯着百里策说,“你为何不自己去!” 百里策懒得搭理他,转身便走。 另一边,轩辕硕也提前来到了中州,在乐陵城最繁华地段,买下一座豪华别苑。 别苑里,轩辕硕正坐在茶室和沈言对弈,莫敢言走到轩辕硕面前行礼说,“殿下,公主和百里策他们已经到了乐陵城。” 沈言看向莫敢言问道,“百里策是不是跟在元卿身边?” 莫敢言看了眼神色平静的轩辕硕说,“是 。” 轩辕硕眸光淡淡的看着棋盘,轻轻落下黑子,“他们现在在哪?” 莫敢言思索了一下,“西宁王和一位女子在南兴巷一处宅子里,公主和百里策往乐陵城南边渡口去了。” 轩辕硕盯着棋子沉默了片刻,语气似是带了点怒意,“不用监视了,随他们去。” 莫敢言疑惑的看着轩辕硕思忖,不用监视是什么意思?不管了,还是吃味了?现在主子的心思可真难琢磨。 跪坐在沈言身旁秦弋看向轩辕硕问,“要不要我去把百里策支开?” 轩辕硕语气冰冷道,“不必,你去了反而会引起夏侯聪的注意,在去端庆王府之前,不必跟着他们。” 沈言看着轩辕硕意味深长的问,“你不想知道他们去做什么?” 轩辕硕落下一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不想知道”。 乐陵城的夜晚极为热闹,宝马雕车香满路,琳琅画舫在迎客江上穿梭着,来往客商们不禁连连称赞江南女子温婉娴静、柔情似水。 周元卿长身玉立的站在桥上,看着画舫里婀娜多姿的美人和醉醺醺的商人,对身边的百里策说,“没想到中州城这么繁华,很多异国商人都汇聚于此,若是萧璟玄能拿下这三州,必是如虎添翼。” 百里策双手抱胸,看着画舫里的男男女女讽刺她,“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百里策,百里策继续说道,“怎么,我说错了?” 周元卿淡然一笑,“行了,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街市,一位穿着绯红衣裙的少女迎面撞了上来,与周元卿撞了个满怀,少女猛的后退一步,瞧见周元卿在月色下那张俊美的容貌,脸颊顿时一片绯红。 “公、公子,没撞疼你吧。”,少女微低着头问她。 周元卿打量了眼娇俏可爱的少女,少女手里还紧紧抱着一包袱,“无妨,看姑娘这样,是有仇家追你吗?” 少女嘟了嘟嘴,“也不是什么仇家,就是……” 话未说完,便听少女身后传来一大汉的吼声,“二小姐在那,别让她跑了!” 少女闻言赶忙躲到周元卿身后,七个拿着大刀的糙汉子走到周元卿面前,为首的汉子微抬起下颌,趾高气扬的对周元卿说,“你谁啊,敢挡本大爷的路,快让开!” 周元卿邪魅一笑,拿着扇子敲着手掌心,玩味的看了眼几人,“何以见得是本公子挡了你的路,而不是你挡了本公子的路?” 汉子“嘿”了一声,看向身旁的几个汉子说道,“他竟然说本大爷挡了他路?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几个汉子皮笑肉不笑的附和着,汉子又看向周元卿嚣张的说,“整个乐陵城都是我端庆王府的,你算哪根葱,敢说本大爷挡了你的路!” 周元卿不屑的冷哼一声,“才整个乐陵城而已,本公子还说,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了!” “这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汉子说话间抬起大刀就砍向周元卿,百里策身子动了动,准备去教训那些痞子无赖时,便见周元卿一脚把汉子踢趴在地上。 一旁的几个汉子见状,不由分说的抬起大刀朝周元卿砍去。 站在百里策身旁的少女看到周元卿手挥了几下,就把几个身形比他魁梧的大汉打趴在地,看得那叫一个痴迷,只差没流口水。 被打趴在地上的几个大汉站起身,抬刀就砍向周元卿,周元卿侧身捏住其中一个大汉的手腕,一脚将大汉踢飞了出去,其他几个还未反应过来,周元卿打开手里的扇子呼向他们的脸,几个大汉捂着眼睛大喊了起来。 周元卿嫌弃的扔掉扇子,走到少女面前说,“姑娘,人都解决了,你快回家吧。” 少女目瞪口呆的盯着周元卿,迟钝了半晌才说,“我、我不想回家。” 说完,少女一副委委屈屈、楚楚可怜的模样盯着周元卿,周元卿看她穿着打扮不似普通人家的小姐,正想问些什么时,便听少女肚子“咕咕咕”的叫了一声。 周元卿和百里策带着少女来到了街边的面摊,给她要了一碗面。 “姑娘,你为何不想回家?”,周元卿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少女,“莫不是家里人逼你嫁人,所以才偷跑了出来?” 少女边吃边委屈的说,“哥哥要逼我嫁给那什么王……”,少女努力的回想着,“哦,璟王。” 百里策瞥了眼周元卿,问少女,“你哥哥可是端庆王夏侯聪?” 少女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这几天乐陵城来了很多外乡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哥哥说,他和那个璟王谈成了,就要我嫁到云州去,可我不喜欢那个璟王,我不要嫁给他。” 百里策饶有意味的问少女,“你为何不喜欢璟王,这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想嫁给他做璟王妃?” “我打听过了,他们说这个璟王很凶,而且杀人如麻,整日都不苟言笑,没人敢与他说话,我不喜欢他这样冷冰冰的男子,我喜欢……”,少女看了眼笑如春风的周元卿,“我喜欢爱笑的公子。” 周元卿看到少女灼热的目光愣了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用她那清脆的嗓音说,“夏侯婉儿。” 周元卿继续问她,“那你可知你哥哥要跟璟王谈什么吗?” 少女摇摇头,“哥哥的事他从来不让我知道,我也无甚兴趣,哥哥只是问我,想做皇后还是想做王妃,可我什么也不想做,他们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哥哥就让我嫁给他们,我不愿,就趁着哥哥不在,跑了出来。” 百里策讥笑一声,“原来他想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舅。” 少女扫了眼两人,开口问道,“你们也是来府上参加中秋宴的吗?” 周元卿颔首,少女欢快的说,“太好了,若是哥哥再逼我嫁人,我就嫁给公子这样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人。” 周元卿一愣,盯着少女暗自思忖,刚刚认识就说要嫁给她,当年她撩拨萧璟玄的时候,也没像这姑娘如此胆大,难道是受这些远洋商人的影响? 少女看到周元卿呆愣的神情,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周元卿看着少女试探问道,“婉儿姑娘,你可知乐陵城,有没有一个叫沈万金的人来过?” 少女一问三不知的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过这个人。” 周元卿失落的叹了口气,“婉儿姑娘,时辰也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夏侯婉儿抬头看向周元卿,撒娇道,“公子,我不想回家,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 这时,坐在一旁的百里策冷冷说了一句,“不方便!” 夏侯婉儿嘟了嘟嘴,“我身上有银子,我们可以去住客栈,我就是不想回家。” 周元卿笑了笑,“姑娘,我们才刚认识,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 少女天真烂漫的说,“你们要是坏人,刚刚又怎会救我。” 周元卿无奈,这姑娘未免也太单纯了些,要是遇到真正的坏人可怎么办? 想到这,周元卿耐心的劝道,“婉儿姑娘,你一个女子跟我们在一起,着实不方便,你哥哥肯定很担心你,我们还是送你回去吧。” 夏侯婉儿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好吧,中秋节那日,公子可一定要来府上赴宴。”,夏侯婉儿突然想起她还不知道这位公子叫什么,便问,“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周元卿说,“沈君澜。” 两人把夏侯婉儿送到端庆王府附近就离开了,在回宅院的路上,周元卿在前方不远处的府邸瞧见了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马车周围簇拥着几十名高手。 周元卿问百里策,“境轩,你可知马车里的是何人,出个门这么大排场,都快赶上皇帝了。” 百里策抬眸看了眼府邸的匾额,懒洋洋的说,“还能有谁,晟国璟王轩辕硕呗,你没看到萧府两个大字吗?” 周元卿抬眸望去,看到“萧府”的匾额时,心里顿时浪潮翻涌、五味杂陈,说起来,他与萧璟玄已三年未见,此次来中州是避免不了要碰面的。 她心里既是期待又是害怕,她怕看到萧璟玄眼里对她的恨意,又怕萧璟玄看到她心底的爱意。 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她对萧璟玄的爱,就像埋藏了几十年、上百年的陈酿,时间越久,就越浓烈。 周元卿眸色黯淡的垂下眼眸,“我们走吧。” 百里策看着周元卿孤独的背影问她,“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周元卿停下脚步,背对着百里策淡淡的说了句,“不想。” 她和萧璟玄在丰都南城驿站分离的那个冬日,至今都记忆犹新,萧璟玄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绝望、失落、痛苦,甚至是恨,每每午夜梦回看到那双眼睛时,她的心如坠冰窖,结成了万年都化不开的冰山! 第68章 三年后,与君重逢中秋宴 乐陵城大街小巷店肆林立,热闹非凡,穿梭在城里的达官显贵、贩夫走卒、无不彰显着中州的繁华景象,其中最热闹的端庆王府门庭若市,整条街道被宝马香车堵的水泄不通,各方诸侯齐聚于此,场面宏大。 秋日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王府庭院里亦是一片欢声笑语,少年们见面互相客套寒暄,少女们则在一旁窃窃私语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晟国璟王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高贵俊美的青年穿着一袭庄重华贵的玄色龙纹长袍,外罩一件深紫金丝滚边四爪龙纹大氅,氅衣和锦袍用金色丝线绣了一条翱翔在九霄之上四爪苍龙,端的是高贵庄重、气势威严。 青年冰冷深邃的黑眸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眉宇间透着一股高贵冷傲,和煦的阳光将他俊美的容貌衬托得格外耀眼,身上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傲气,光芒万丈、耀眼至极,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这位晟国璟王不但身份尊贵,而且天下半壁江山都掌控在他手里,偏偏还特别有钱,整个海上贸易商路都是他的产业,就连江南第一首富沈万金也投身在他麾下,真是优秀到令人发指! 轩辕硕迎着男子们嫉妒的目光,和女子们痴迷的神态走到夏侯聪面前。 夏侯聪恭敬拱手道,“璟王大驾光临寒舍,真是令本王受宠若惊啊。” 轩辕硕打量了眼夏侯聪,身着一袭绣白云纹锦袍,外罩一件暗蓝金丝绣祥云大氅,头顶戴着的白玉发冠与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位艳丽的贵公子,淡淡一笑间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轩辕硕语带一丝嘲讽意味说,“端庆王何必如此客套,本王不过是一方霸主,还不是天下之主。” 这话夏侯聪没法接,因为在场的除了各方诸侯王外,还有大商使臣,不管哪一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一位穿着一袭浅紫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翩若惊龙、婉若游龙,如仙女般美艳的女子朝轩辕硕走了过来。 乔伶苏对轩辕硕行了一礼,“伶苏见过璟王殿下。”,又对夏侯聪行礼,“见过端庆王。” 夏侯聪瞧了眼乔伶苏,奉承道,“听闻明莹郡主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不知今日谁能得郡主另眼相看。” “王爷过誉了”,乔伶苏目光灼灼的看向轩辕硕说,“伶苏已有心仪之人,只想得他另眼相看。” 夏侯聪顺着乔伶苏的目光看向轩辕硕,心下了然。 轩辕硕神色冷淡看了眼乔伶苏,这三年他把乔伶苏安排给几位嫂嫂照顾,只要他在云州,乔伶苏就会时不时的来向他献殷勤,他见乔伶苏并无什么逾越之举,也无甚在意,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乔伶苏站在轩辕硕身边,瞥了眼周围女子对她投来嫉妒的目光,心里不禁暗自得意,普天之下,只有她才配得上轩辕硕这样耀眼夺目的男人。 与此同时,在端庆王府附近的一条小巷里,沈清歌穿着周元卿的衣服在马车旁焦急的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公主怎么还没来,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被人发现我是假冒的,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一旁的林耀辰好整以暇的看了眼沈清歌,说,“放心,元卿定会赶回来的,误不了时辰。” 沈清歌停下脚步,看向林耀辰担忧道,“公主独自一个人去找夏侯婉儿,会不会有危险?” 林耀辰不甚在意的说,“有啊策在,不会有事儿。” 沈清歌疑惑的打量了眼林耀辰,“王爷,你不是喜欢公主吗?我怎么瞧着,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公主,难道传言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喜欢公主?” 林耀辰急眼了,“胡说八道什么了,谁说我不喜欢公主了,我这是相信她,凭她的本事,区区一个端庆王府,还难不倒她。” 正说着时,便听沈清歌激动道,“公主!您终于回来了?可把我给急坏了。” 周元卿走到沈清歌面前,笑了笑说,“赶紧上马车换衣服!” 端庆王府门口。 周元卿带着百里策一行人来到侍卫面前,将请帖递给了侍卫,侍卫打开看了一眼,便朝府里大喊一声, “昭仁公主、西宁王、百里都督到!” 轩辕硕听到“昭仁公主”四个字时,平静无波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与周元卿所有的回忆瞬间涌上了心头。 轩辕硕缓缓转过身,眸色深深的看向向他走来的周元卿。 周元卿穿着一袭鹅黄色金丝绣花长裙,外罩一件极为华贵的金丝凤凰大氅,一头乌黑的青丝绾了个简单的圆髻,头戴金色花冠,花冠两侧垂下金色流苏,看起来端庄大气、高贵典雅,一双极为晶莹漂亮的眼眸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清冷秀丽的面容多了几分飒爽英姿,一袭鹅黄色凤凰长袍将她高贵冷艳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美人在骨不在皮,周元卿清冷秀丽的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她高挑曼妙的身姿和那她那冷艳高贵的气质,却是艳压群芳、惊为天人,就连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乔伶苏,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 如果说轩辕硕是君临天下的帝王,那么周元卿就是艳绝天下的皇后!两人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称得上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周元卿见到轩辕硕身躯凛凛的站在她眼前时,内心狂跳不止,她以为再见他时,她会很坦然,可不管时隔多少年,她仍然会像初见时那样,为他那俊美绝伦的容颜所心动! 而轩辕硕见到分别三年的周元卿时,隐藏在心底的爱意瞬间破土而出,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花开满枝! 当他看到站在周元卿身边的林耀辰和百里策时,醋意瞬间涌上心头,他是萧璟玄时,一个林耀辰就让他感觉到威胁,现在他成了雄霸一方的轩辕硕,又出现了一个比林耀辰还要优秀的百里策,心里怎会不嫉妒不吃味了? 周元卿看到轩辕硕看她时那冰冷淡漠的神色,心里一片荒凉,当初她是那么绝情的推开深爱她的萧璟玄,而眼前这个高贵俊美的青年,是雄霸一方的晟国璟王,不是深爱她的萧璟玄。 两人还是如初见时那样,旁若无人的盯着彼此,仿佛这里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站在一旁的乔伶苏见轩辕硕盯着周元卿的目光时,妒意横生,轩辕硕从未如此出神的看过一个人,别说是其他女子,哪怕是相貌出挑的她,轩辕硕也不曾这样看她一眼。 因为她知道,轩辕硕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美貌而动心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苦苦等了三年也未得到他的心,直到周元卿的出现,她才焕然大悟,轩辕硕喜欢的,是周元卿这样高贵冷艳的女人,能与轩辕硕并肩而立的,亦是周元卿这样高贵冷艳的女人。 想到这,乔伶苏凄凉的苦笑一声。 林耀辰见周元卿呆愣愣的看着轩辕硕,掩唇干咳了一声。 周元卿回过神,走到轩辕硕身旁时,便听轩辕硕低沉磁性的嗓音问她,“昭仁公主,这三年过得可还开心?” 开心?她要开心什么呢? 这三年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难道他不知道吗? 这三年她在做什么,难道他不清楚吗? 她有什么可开心的?是开心给他一纸和离书?还是开心亲手将他推开? 周围的人听到轩辕硕的问话,瞬间安静了下来,似是也在等待周元卿的回答。 周元卿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开心。” 如你所愿! 轩辕硕自嘲的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夏侯聪见周元卿走了过来,拱手说道,“昭仁公主”,又看向站在周元卿身旁的轩辕硕说,“璟王,现人已到齐,请跟我来。” 夏侯聪带着各方诸侯到大堂宴席上坐了下来。 夏侯聪高坐于大堂首位,左侧首位是轩辕硕,右侧首位则是周元卿,而林耀辰和百里策则坐在周元卿下首,其他诸侯随意就坐,由此可以看出,夏侯聪此次宴会的目的,就是冲着轩辕硕和周元卿而设。 夏侯聪抬起桌上酒杯,看向众人高亢说道,“诸位,今日本王在府上设宴,感谢诸位远道而来,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夏侯聪说话间众人抬起酒杯,跟着一饮而下。 周元卿瞥了眼桌上未动的酒杯,看向夏侯聪不耐道,“端庆王,此次宴会有何目的,不妨直言,本宫可没空在这听你废话!” 轩辕硕看了眼周元卿,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没变。 夏侯聪闻言紧握酒杯,看向周元卿眯了眯,这仁公主竟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既如此……,“好,昭仁公主果然爽快,那本王就开门见山了。” 夏侯聪看向百里策说,“听闻百里都督惊才绝艳、智勇双全,至今还未曾娶妻,本王想与百里都督结秦晋之好,将吾妹嫁与百里都督,嫁妆,则是两百万石粮食,不知百里都督意下如何?” 百里策看向夏侯聪冷冷说道,“不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百里策,谁都知道西北缺粮,两百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百里策竟然一口回绝? 夏侯聪被百里策当场拒绝,脸色极为难看。 周元卿看向夏侯聪讥讽道,“端庆王,区区两百万石粮食就想收买百里策,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夏侯聪盯着周元卿莞尔一笑,“若是本王用三州作为聘礼,求娶公主了?” 轩辕硕抬起酒杯的手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瞥了眼夏侯聪,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时,坐在轩辕硕下首的大商使臣有些坐不住了,还未开口,便听周元卿不屑的说,“三州?端庆王哪怕用整个天下,本宫也毫无兴趣,今日本宫就把话给挑明了”,周元卿扫了眼众人继续说,“无论是谁!无论是哪一方,都别想让黑甲军成为他手中的利剑!” 大商使臣看向周元卿说,“昭仁公主,天子脚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即是我大商公主,当然得效命于我大商。” “效忠?本宫凭何效忠大商?”,周元卿大声指责道,“西陇联合大蒙攻打西北时,你大商可曾出过一兵一卒,黑甲军没有粮草时,你大商可曾送过一草一石!你有何资格在这大言不惭的跟本宫谈效忠!” 大商使臣气得几欲吐血,大怒道,“昭仁公主,你简直嚣张至极,你是我大商公主,不效忠我大商,难道要效忠晟国吗?!” “大商公主?好,从今日起!”,周元卿站起身,怒瞪大商使臣说,“我周元卿,不再是大商公主!而是,黑甲军统帅,沈君澜!” 此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原来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玄羽将军沈君澜,竟然是昭仁公主?! 大商使臣猛的站起身,气得颤抖着手,指着周元卿威胁道,“周元卿,你信不信!本官今日让你走不出这乐陵城!” 周元卿看着大商使臣阴鸷道,“大商英祯帝都奈何不了本宫,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威胁本宫!来人!” 话音刚落,一群带刀的玄衣侍卫突然涌入宴席,与王府侍卫持刀对峙。 宴席众人惊慌的站起身,身边的侍卫瞬间拔出腰间佩刀。 夏侯聪站起身看向周元卿,问她,“你是如何在本王府里安插暗卫的?!” 周元卿看向夏侯聪得意一笑,她在来宴席之前,扮作小厮偷偷潜入了端庆王府…… 夏侯婉儿正端坐在铜镜前梳着妆,突然听到房门被人缓缓打开,转头一看,一个穿着小厮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夏侯婉儿见到来人激动喊道,“沈……”,话未说完,便被来人捂住了嘴。 “婉儿姑娘,小声点,别被人听见了。” 夏侯婉儿点点头,来人便放开了她,“沈公子,你怎么来了?还穿着小厮衣服?” 周元卿看着天真烂漫的夏侯婉儿,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开口说了句,“婉儿姑娘,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夏侯婉儿问,“什么忙?” 周元卿胡编乱造,“今日宴会上有我一仇家,我怕他会对我下黑手,能不能请婉儿姑娘想办法,让我的手下偷偷潜入王府。” 夏侯婉儿闻言一惊,“有人要害沈公子,谁啊,我去告诉哥哥,让他帮你。” 周元卿扶额,这夏侯婉儿真是单纯的无以言表,“不用这么麻烦,婉儿姑娘,你只需让我的人进来便可。” 夏侯婉儿问她,“那我要怎么让你的人进来?” 周元卿说,“你去后院支开守门侍卫,其他的交给我。” 夏侯婉儿微微皱眉,总觉得眼前这位沈公子有些不对劲。 周元卿见夏侯婉儿在怀疑自己,便拿出她撩拨萧璟玄那套,循循善诱道,“自从那晚救了婉儿姑娘后,我就对婉儿姑娘念念不忘,今日本想在宴会上向你哥哥提亲的,既然婉儿姑娘对我无意,那我只好告辞了。” 说完,转身欲走,夏侯婉儿一听是来向自己提亲的,赶忙拉住她说,“我帮,我帮你还不行吗?” 周元卿正回忆着,忽听一中年男子大喊一声,“小卿儿!” 众人闻声看向宴席尾端,只见一个穿着奢华暗蓝锦袍、个头较矮、身材有些胖、脸肥嘟嘟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周元卿看向中年男子惊讶的叫了一声,“小舅舅?!” 众人震惊! 小舅舅?!江南第一首富沈万金,竟然是昭仁公主的小舅舅?!今日这宴席,好戏还真多! 沈万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到周元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小卿儿,小舅舅可算见着你了,你不知道小舅舅有多想你!” 周元卿一听这话瞬间变脸,“想我?小舅舅,你要是真想我,我在西北打仗时,你在哪?你明知道黑甲军缺粮,为何不给送来!” 沈万金一副委屈的模样说,“哎哟,小卿儿,这你可误会小舅舅了,黑甲军的粮草,就是小舅舅四处给你筹的啊!” 周元卿疑惑,“黑甲军的粮草,不是萧章旭从西南各州抽调来的吗?” 沈万金激动道,“要是没有小舅舅四处去筹粮,你以为西南的粮草能供给黑甲军三年?小卿儿,你可别忘了,西南之前可是咱们黑甲军的领地,西南大部分粮食,都是你小舅舅的产业!” “算你还有点良心”,周元卿似是想到了什么,“那三年后了,我派人四处去打听你的消息,都找不到你,你为何不给我来一封信?还有,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我这个外甥女之外,还有个女儿?” “小卿儿,你这审问犯人呐?”,沈万金撇了撇嘴,“清歌是小舅舅收养的义女,至于为何不给你来信……” 沈万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坐在左侧首位的轩辕硕,委屈道,“小舅舅也想啊,可是小舅舅被人挟持了,跑不了啊!” 周元卿看向坐在宴席上一言不发的轩辕硕,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沈万金,“他怎么会知道你和我的关系的?再者,他抓你做甚?” 沈万金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把红翡龙纹印章给轩辕硕,小舅舅我也不会被抓去,给他出钱又出力!” 周元卿一噎,准备说些什么时,从宴席开始到现在,一直未说话的轩辕硕站起身,看向沈万金,“沈舅舅,旧也叙的差不多了,本王派人送你回府。” 说完,轩辕硕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莫敢言。 莫敢言心领神会的带着几个侍卫走到沈万金面前,欲将沈万金拖走时,百里策猛的站起身,对莫敢言威胁道,“站住!你敢把人带走,本都督便杀了你!” 莫敢言被百里策冰冷锐利的眼眸吓得一颤,转头看向周元卿委屈的说,“公主,您就别为难属下了,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当然是轩辕硕的,要找麻烦,也别找他这个做属下的。 周元卿看向轩辕硕冷冷问道,“萧璟玄,你为何要抓我小舅舅?” 轩辕硕看向周元卿勾唇一笑,眼眸却是冷冰冰的看着她,“公主误会了,本王只是请沈舅舅,去府上做客而已。” 这时,林耀辰站起身看向轩辕硕讽刺道,“谁是你舅舅!我们可跟你晟国璟王轩辕硕,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轩辕硕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是吗?” 周元卿盯着轩辕硕说,“我要带小舅舅走!” 轩辕硕邪魅一笑,“那就看公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轩辕硕打了个响指,整个宴席瞬间被一队拿着弓箭的鹰狼卫团团围住。 众人猛的看向轩辕硕,没想到他竟能悄无声息的安排这么多暗卫,还不被发现,这人是有通天的本领吗? 轩辕硕看向莫敢言冷冽道,“带走!谁敢动一下,立刻放箭!” 莫敢言话不多说,带着侍卫将沈万金拖了下去。 沈万金边走边对周元卿大喊道,“小卿儿,你可一定要来救小舅舅啊!我可是你亲舅舅啊!” 周元卿愤然的盯着轩辕硕,轩辕硕装作没看见般看向夏侯聪说,“端庆王,可否单独谈谈。” 夏侯聪看着轩辕硕暗自思忖,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还要深不可测,论实力,他绝对在大商皇帝之上,而且周元卿已表明了立场,他苦心谋划了这一切,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轩辕硕了。 “好,璟王,这边请。”,说话间,夏侯聪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在轩辕硕准备离开宴席之际,周元卿焦急的叫住了他,“萧璟玄,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小舅舅?!” 轩辕硕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公主,本王不叫萧璟玄,本王叫——轩辕硕!” 第69章 俯首称臣 轩辕硕离开宴席后,周元卿欲追上去,突然被一个愤怒的女子挡住了去路。 夏侯婉儿盯着周元卿大吼一声,“沈君澜!你居然是个女子!” 周元卿看着愤怒的夏侯婉儿,扫了眼众人诧异的目光,拉着夏侯婉儿走出宴席,来到前院凉亭。 夏侯婉儿甩开周元卿的手,既是愤怒又是难过,她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春心萌动,可这人居然是个女子。 “你为什么要骗我!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利用我!” 周元卿看着眼前即愤怒又楚楚可怜的夏侯婉儿,一时间竟手足无措,“婉儿姑娘,是我不好,你要骂我打我都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哭,我……” 这下好了,伤了一个天真烂漫少女的心,该如何收场? 就在周元卿手足无措之际,百里策走到她身旁,幸灾乐祸的小声说,“叫你乱撩拨,我看你如何收场。” 周元卿瞥了眼百里策,咬牙切齿的怒斥一声,“闭嘴!”,又看向夏侯婉儿十分愧疚的说,“婉儿姑娘,你别生气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如意郎君的。” “我不要!”,夏侯婉儿边说边哭道,“你们都是骗子,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是个女子,还是个很厉害的女子……” 周元卿最怕女人哭了,看向一旁偷笑的百里策,灵机一动,对夏侯婉儿说,“婉儿姑娘,你看我身边这位白衣公子如何,他比我还厉害,长得又好看……” “周元卿!”,百里策立即打断了她,“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 夏侯婉儿停止了哭声,看向百里策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冷太凶了,还是你好……”,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周元卿无奈的扶额,就在这时,林耀辰正好走了过来,周元卿拉过林耀辰,问她,“这位公子怎么样,他一点儿也不凶,可温柔了。” 一旁的百里策忍无可忍,“周元卿!你卖菜了!” 此时被拉来当挡箭牌的林耀辰一脸懵。 夏侯婉儿看了眼林耀辰,耸了耸鼻子,“他不就是那个西宁王嘛,我认得他,他喜欢你,我才不要他。” 周元卿一愣,林耀辰喜欢她的事,什么时候天下皆知了? 林耀辰一听这话很是不悦,“你不要我,我还不要你了!” 就在周元卿准备说什么时,便听夏侯婉儿问她,“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那个璟王比较好,你觉得呢?” 周元卿瞬间傻了,我觉得?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要她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起,她不得难过死。 但她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璟王很凶很冷,你不喜欢他吗?” 夏侯婉儿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今日瞧见璟王了,冷是冷了点,但他不凶啊,而且长得很好看,比这两位公子还好看,冷就冷呗,长得好看就行。” 此话一出,百里策和林耀辰不乐意了,准备训斥夏侯婉儿时,周元卿赶忙说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婉儿姑娘,你还是换个人吧,璟王他……他不适合你。” 周元卿越说越没有底气,如今轩辕硕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要和谁在一起她没资格管,但她就是不想别的女人喜欢他,在她的潜意识里,轩辕硕还是她一个人的。 周元卿瞬间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可恶至极! “我不管,我就要璟王!”,说完,夏侯婉儿气冲冲的就离开了。 百里策看向周元卿意味不明道,“周元卿,今天这出戏,你着实演得好啊。” 周元卿有些心虚的问他,“什、什么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百里策走到她面前,低头紧盯着她的眼睛,像审问犯人般说,“今日你在宴席上,故意挑衅夏侯聪,又故意当着各方诸侯的面和大商使臣闹僵,不就是想把夏侯聪所有的退路都断了,让他只能和轩辕硕合作吗?” 周元卿侧过头,心虚得不敢看百里策,“没、没有的事,你本来也不会娶夏侯婉儿,我也不会嫁给夏侯聪,至于大商使臣嘛,是他出言不逊顶撞我,我才会生气的。” 百里策冷冽呵斥道,“还想狡辩,你这么堂而皇之的表明我们不会效忠英祯帝,又拒绝了夏侯聪,傻子都知道要选择投靠谁,周元卿!你跟着我们在战场上这么多年,脾气早就被磨平了,又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对你又是个什么态度!” 林耀辰很是失落的看着周元卿,在西北战场三年,他以为他跟周元卿朝夕相对,周元卿就会忘了轩辕硕,可他还是忽视了周元卿对轩辕硕的爱,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周元卿看了眼脸色极为难看的百里策,温声哄道,“境轩,你别生气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出小舅舅,这样西北百姓和黑甲军就有粮食了。” 百里策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要救你小舅舅!” 周元卿心虚的扯了扯百里策的衣袖,撒娇道,“境轩,”,又扯了扯林耀辰的衣袖,“耀辰。” 林耀辰最终还是心软了,看向百里策说,“啊策,我们还是先回去想办法救出沈万金吧。” 百里策懒得搭理两人,一个人大步朝王府外走去,两人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端庆王府后院大堂,夏侯聪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轩辕硕问道,“不知璟王要与本王谈什么?” “端庆王还看不明白如今的局势吗?”,轩辕硕看向夏侯聪说,“昭仁公主已经表明了立场,她既不会与你结盟,亦不会效忠大商英祯帝,若是本王率兵强攻中州、衢州、襄州,你说,谁会来救你?” 夏侯聪闻言顿时心慌了,面色依旧平静道,“不还有大商英祯帝吗?若是本王跟他合作,相信他还是很乐意的。” 轩辕硕低笑几声,“大商英祯帝?端庆王觉得,他现在有能力跟本王的鹰狼军抗衡吗?又或者说,他凭什么为了你损兵折将,就为了你那三州?他现在穷得都勒紧裤腰带养兵了,还会顾得上你?” 夏侯聪脸色微变,手心全是冷汗,“若是璟王强攻三州,本王就把所有粮食和良田都毁了!本王就不信,璟王会不顾三州百姓的死活,会不顾天下百姓没有粮食吃!” “当然要顾”,轩辕硕循循善诱道,“所以本王这不来找端庆王,谈合作的事吗?” 夏侯聪暗暗松了口气,“璟王要如何与本王合作?” 轩辕硕嘴角微勾,“本王要在中州开设港口,联通西北和东北的商路,再由中州港口,将西北东北的物资通过海上商路,运往邻国做交易,届时所得的财富,本王与你六四分,并把中州的海运司交于你管理,而且还让你的商船,通行江南东南海上商路,如何?” 夏侯聪有些不甚满意,“六四分?璟王的海运司每月就是几十万两的入账,如果打通了西北和东北的商路,上百万也不是不可能,璟王与本王六四分,是不是小气了些?” 轩辕硕慵懒的玩着手指,淡淡的说,“四成的分账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而且本王把中州海运司交给你管理,还让你的商船通行,海运司每月赚的,可抵得过你一年赚的,若是端庆王答应与本王合作,本王还可向你保证,以后你夏侯家的商船,将归纳为官船,只收取舶税的五成,还可得到本王军队的保护,这样优厚的条件,想必端庆王不会拒绝吧。” “这……”,夏侯聪有些犹豫,他知道轩辕硕再怎么手段毒辣,绝不会不管百姓死活,若是再拖上一拖,说不定他还能得到更多好处 ,“本王想考虑考虑。” 轩辕硕脸色微变,他觉得夏侯聪此人太过贪心,若不给他个下马威,此人日后必得寸进尺! “端庆王当然可以考虑,不过,中州的船商可不止你夏侯一家,若是本王全力扶持他们,相信他们很乐意为本王效忠,在金钱和权力面前……”,轩辕硕威胁道,“端庆王,你敢保证他们不会联合起来反你吗?贪心不足蛇吞象,端庆王拿命设下这一场豪赌,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不要得不偿失,否则,本王会让你的头颅,不会在你身上待得太久!” 夏侯聪被吓得背脊发凉,额头直冒冷汗,在轩辕硕面前玩心眼,他还是太嫩了。夏侯聪顿时对这位璟王既害怕又敬仰,明明他们差不多年岁,可轩辕硕却比他还要老辣,还要聪明,轩辕硕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厉害人物。 “等等!”,夏侯聪见轩辕硕准备起身离开,赶忙叫住他,“本王答应与璟王合作,并且愿意归顺璟王麾下!” 轩辕硕好整以暇的看向夏侯聪,“端庆王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本王有个条件。” 夏侯聪问,“什么条件?” 轩辕硕正色道,“本王要在江州建立十万水军!” 夏侯聪一惊,“十万水军?!” 轩辕说,“没错,现在江南以南、东南以东的海上贸易商路基本建成,同时也带了隐患,比如说海贼,一些不是正规船商的贼寇为了逃税,会组织一些常年以打鱼为生的渔民抢夺商船,将抢来的金银瓷器通过赌坊、艺馆、茶楼进行销赃,所以,本王建立水军剿灭海贼的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其他邻国会利用海上贸易商路,与那些利欲熏心的船商,私下做军火买卖,海上贸易商路一旦打开,就等于对其他邻国打开了一扇大门,若是不把门守住了,就会给那些对中原虎视眈眈的邻国,打开了一扇进攻沿海州城的大门!” 夏侯聪听完后甚是震惊,夏侯家在中州做船商生意也有十多年了,从未发现这些潜藏的隐患和危险,而轩辕硕从建立海上贸易商路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他就能很清晰的发现这些存在的危险和隐患,不得不说,轩辕硕能成为与大商争夺天下的霸主,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还好这次他选对了君主,不然这人将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若是输了,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夏侯聪不禁浑身发颤! 轩辕硕见夏侯聪身子在颤抖,很是疑惑的问他,“怎么,端庆王不同意本王的条件?” 夏侯聪回过神,“璟王深谋远虑,本王甚是佩服,建立水军的事本王岂有不同意之理,只是……” 轩辕硕有些不耐,“有话直说。” 夏侯聪紧盯着轩辕硕,挣扎了片刻,鼓起勇气说,“本王想与璟王永结秦晋之好,若是璟王同意,本王愿对璟王俯首称臣!” 轩辕硕闻言轻笑出声,夏侯聪瞬间冷汗涔涔,就在他以为轩辕硕不会同意时,便听轩辕硕淡淡说道,“可以,不过不是与本王,而是与本王的弟弟,端庆王以为如何?” 夏侯聪问轩辕硕,“璟王说的是晟国三皇子殿下,乐王?” 轩辕硕颔首,“本王的弟弟亦是我晟国轩辕皇族血脉,将来端庆王的妹妹为我轩辕皇族诞下子嗣,只要有帝王之才,本王定会立他为太子!” 夏侯聪不可置信的问轩辕硕,“璟王此话当真?” 轩辕硕盯着夏侯聪严肃道,“君无戏言!” 夏侯聪激动的对轩辕硕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璟王殿下!” “端庆王不必多礼”,轩辕硕扶起夏侯聪,“海运司和夏侯家官船的事,本王明日会派人前来与端庆王商谈具体细节,若是端庆王无异议,本王会派人给你送来海运司掌令和官服。” 夏侯聪拱手说,“微臣谢过殿下。” 轩辕硕盯着夏侯聪,语带警告道,“端庆王,本王提醒你一句,最好别打昭仁公主的主意,连想都不要想,否则,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夏侯聪闻言一愣,想起在宴席时,他曾说过要用三州作为聘礼娶昭仁公主的事。 他当时不过被昭仁公主气得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轩辕硕竟如此在意这事儿,莫非他看上昭仁公主了? “殿下误会了,微臣不过与昭仁公主开个玩笑罢了,对公主并无非分之想。” 轩辕硕冷冷道,“如此最好!” 夏侯聪送轩辕硕来到端庆王府门口时,恰巧遇到了准备上马车的周元卿。 轩辕硕盯着周元卿陷入沉思,今日宴席上,周元卿表明立场,故意在夏侯聪面前与大商使臣闹僵,让夏侯聪只能选择与他合作。 他不明白,周元卿为何要把豫州布防图送给他,为何要让秦弋将沈言送到云州,为何要将夏侯聪推向他,当初她是那么坚决的要与他和离,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 周元卿,你心里明明有我,当初为何要逼我离开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很伟大,很了不起?可你有问过我,我有多痛吗? 夏侯聪看到轩辕硕盯着周元卿出了神,便故意走上前对周元卿拱手说,“昭仁公主,今日宴会招待不周,还请公主海涵。” 周元卿看向夏侯聪甚为疑惑,明明是她先挑衅的夏侯聪,为何这人还会对她如此客套,莫非……他脑子有病? “端庆王言重了,是我先……”,周元卿话说一半,眸光瞥见向他走来的轩辕硕。 夏侯聪顺着周元卿的目光转头看向走到他身旁的轩辕硕,本以为轩辕硕会说些什么,谁知道他只是驻足了片刻,便朝前方的豪华马车走去。 周元卿见轩辕硕要走,转身看向他说道,“萧璟玄,你要怎……” 话未说完,便见轩辕硕回过头来时那冷冽的神色,堪堪住了口。 轩辕硕紧盯着周元卿,语气极为冷漠,“昭仁公主,本王再说一遍,本王不叫萧璟玄,本王叫轩辕硕!” 还未等周元卿开口,轩辕硕继续说,“公主若想救沈万金,最好快点想办法,本王三日后便要离开中州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周元卿盯着轩辕硕的马车,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她只觉得萧璟玄变了,三年前的萧璟玄不会对她如此冷漠,哪怕她跟萧璟玄说了很伤人的话,萧璟玄亦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 三年后的萧璟玄已不再是当初的萧璟玄,而是晟国璟王轩辕硕,是她完全陌生的轩辕硕,是对她极为冷漠的轩辕硕,是她完全看不透的轩辕硕。 萧璟玄已经离她而去了。 而坐在马车里的轩辕硕,透过窗户缝隙,紧紧盯着周元卿渐渐消失的身影,心里暗暗发誓: 周元卿,这辈子,你永远也别想逃离我的掌控! 第70章 请卿入瓮,坐大牢! 看花不似花,月照人影未相变,亭台楼宇栖足下,怎叫得,相思了无夜。 乐陵城萧府。 轩辕硕回到卧房后,便让人叫来了沈万金,两人相对而坐,轩辕硕看着沈万金问他,“沈舅舅,您能给我说说您和卿儿的事吗?十多年前沈家不是被灭门了吗?为何您还活着,又是如何成为江南第一首富的?” 沈万金看着轩辕硕一脸认真的模样,抱怨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多问题?从三年前一直问到现在?你不累,我还嫌累了。” 轩辕硕挑眉,“您要是嫌累,您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我自然不会再去烦您老人家了。” 沈万金一听“老人家”,顿觉不高兴了,没好气道,“什么老人家,你舅舅我还很年轻好吧。” 轩辕硕甚是无奈,“好好好,您不老,沈舅舅,您就快说吧。” 沈万金回忆起往昔,悲伤开口道,“十三年前,我在沧州老家得知沈家被靖德帝下旨抄家灭门,便想带着妻儿潜逃,谁曾想陈仲那狗贼,带人将府上围了起来,我沈家三百一十七口人,无一人幸免,我的妻儿,亦死在了陈仲的刀下,老忠叔和几个仆人护着我逃到了城外,他们……他们全都为了救我而死!就在我无力逃走时,小卿儿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赶来,与十几名杀手对抗,救下了我,还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沈万金边说边用手比划,“双手捧着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小舅舅,拿着这三百两银子,去江南重新开始,我带兵,你赚钱,我们养一支能颠覆大商王朝的军队!’,想起我妻儿临死前的惨状,我恨啊!靖德帝一句话,就将我沈家尽数灭门,我要毁了他的万里江山,为我沈家三百一七口人报仇!所以我心动了,于是我便带着小卿儿给我三百两银子去了江南……” 轩辕硕问他,“您就是靠那三百两银子白手起家,成了江南第一首富沈万金?” 沈万金平复了下心绪,继续说,“没错,我带着小卿儿给我的三百两银子,在江南化名沈万金与那些豪商做生意,将赚来的银两全都给小卿儿养了黑甲军。要是没有小卿儿,我不可能活到现在,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在我心里,小卿儿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 轩辕硕盯着沈万金,忐忑问道,“所以……沈舅舅,卿儿一定会不顾一切来救您的,对吧?” “废话!我可是小卿儿的亲舅舅,与她关系最为要好……”,沈万金回忆着说,“父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不受他疼爱的那个,我沈家世代武将,偏偏出了我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又偏爱经商一道的废物,父亲很是反对我经商,他觉得商人是最低等最没用的,所以家里人都很不喜欢我,唯有小卿儿,每次我独自坐在家门口伤心时,小卿儿总会跑到我跟前,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叫我一声‘小舅舅’。”,沈万金说着说着眼睛渐渐模糊,“那时的小卿儿才五岁,眼睛又大又漂亮,小脸圆圆的,手掌小小的,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小卿儿有多可爱,只可惜她九岁时就被父亲带到了军营,我只能偷偷跑到军营去看她,每次去看她时,她都会给我塞一颗糖,跟我说‘小舅舅,别难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卿儿会永远支持你的’,她当时才十岁啊,就因为小卿儿这句话,我坚持了下来,待我做出一番成就准备去告诉她时,小卿儿就被接回了丰都,再见面时……我沈家已经没了。” 轩辕硕看着沈万金伤心难过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安慰他,便说了一句,“沈舅舅,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谁知沈万金突然冲他大吼一声,“过去什么啊过去,过不去!大商还没覆灭,怎能算过去”,沈万金盯着轩辕硕指责道,“你小子要是不把大商灭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舅舅的钱是那么好花的吗?要不是当年你在府上求了我三日,我才不会跟你回云州,帮你建立海上商路了。” 轩辕硕挑眉,求?明明就只是在府外站了三日而已。 “沈舅舅,帮人帮到底,卿儿的事,您还得帮我。” 沈万金缓了缓语气,“放心,小卿儿一定会来的,我可警告你啊,以后你要是对小卿儿不好,舅舅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让你一辈子也找不着她!” 轩辕硕颇为无奈,“沈舅舅,有您在,我哪敢啊。” 沈万金心里暗自窃喜,便试探着说了一句,“扶舅舅我回去休息!” 轩辕硕微微一愣,还是无奈的扶沈万金回房休息了。 走出卧房,轩辕硕冷喝一声,“莫敢言!” 莫敢言立刻闪现在他面前,“属下在!” 轩辕硕冷然道,“让你准备的地方准备好了吗?” 莫敢言回,“殿下放心,都准备好了,就等殿下请卿入瓮了!” 轩辕硕嘴角慢慢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乐陵城南兴巷宅院,周元卿、百里策、林耀辰、沈清歌几人坐在大堂商议营救沈万金的对策,商议了半天也没商议出个结果,于是周元卿便提议道,“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夜闯璟王府了!” 百里策眼眸如刀的看向她,“闯?你知道轩辕硕手下有多少高手吗?他可不像那些废物,能轻易让你闯进去。” 周元卿心里暗自腹诽,闯就闯了,又不是没闯过,反正轩辕硕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她。 林耀辰很是赞同百里策,“我也不同意你去夜闯璟王府,轩辕硕如今已不是当初的萧璟玄了,此人太危险了。” 周元卿有些焦急道,“不闯璟王府,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三日后他就要回云州了 ,到时再想救小舅舅,就更难了!” 这时,沈清歌扫了眼几人,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我也同意夜闯璟王府。” 话一说完,百里策站起身大喝道,“妇人之见!总之,我绝不同意你们夜闯璟王府,林耀辰,看好她们俩!” 林耀辰对着百里策的背影问了一句,“你去哪?” “找人。” 百里策同他的声影一起消失在夜色。 午夜时分,夜黑风高夜,周元卿偷偷来到沈清歌的房间,小声叫醒了她。 沈清歌惊讶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嘘”,周元卿比了个手势,小声说,“我把林耀辰打晕了,换上夜行衣,跟我去救小舅舅。” 沈清歌瞪大了眼睛,“现在?!” 周元卿反问,“不然呢,你不想救你爹爹了?” 沈清歌点头,“想。” 周元卿头疼,“想就赶紧起来换衣服,待会境轩回来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哦哦哦”,沈清歌一边应声着,一边起身换衣服。 两人换上夜行衣,偷偷来到萧府墙角下,纵身一跃飞到了屋顶,以极快极轻的步伐迅速跑到了后院房顶。 周元卿对沈清歌打了个手势,让她分头去找沈万金,沈清歌点了点头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周元卿瞥见一间卧房亮着油灯,房里还传来拨算盘的声音,她知道小舅舅有个习惯,喜欢在夜里算账。 周元卿扫了眼其他卧房都没有侍卫把守,除了这间,想必小舅舅就在哪。 这么想着,周元卿便来到了卧房墙角,从腰间掏出几枚银针,“嗖”的一声,看守房门的几个侍卫无声倒地。 周元卿四处看了看,蹑手蹑脚的来到房门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奢华白色金边锦袍的男子。 男子背对着她坐在桌旁,像是在算账,周元卿看这人身形瘦小,根本不是她的小舅舅! 就在周元卿发现中计准备逃跑时,男子转身叫住了她,“你谁啊!为何私闯本殿下的卧房?” 周元卿听这人的声音极为熟悉,转身看了过去,惊讶道,“是你!” 轩辕钧疑惑的盯着周元卿,总觉得这人很是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便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元卿心里暗道,当然见过,四年前在云州璟王府。 两次夜闯璟王府第一个见到的都是这臭小子,顿时一股怨气涌上心头,“你这臭小子,大半夜没事算什么账!” 轩辕钧委屈巴巴的说,“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大哥逼的我,不然就不给我银子花。” 周元卿瞬间无言,立刻反应了过来,大哥?他大哥不就是萧璟玄吗?! 完了!这是萧璟玄早就设计好的陷阱,只等着她往里跳了,该死的萧璟玄! 周元卿二话不说转身朝门外跑去,刚跑出门口,便见一群侍卫围了上来。 “昭仁公主,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了。” 周元卿闻声看向穿着一袭紫色锦袍、披着玄色披风、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的俊美青年。 “萧璟玄!你早就设计好了圈套,只等请君入瓮了!” 轩辕硕不置可否,戏谑道,“萧璟玄?萧璟玄是谁?本王不认识什么萧璟玄。” 周元卿此刻觉得自己要被他气死了,便道,“我小舅舅了,你把他关哪了?” 轩辕硕笑了笑,看她的眼神依旧冷漠,“沈舅舅在府上过的很好,公主就不必操心了。” 也是,轩辕硕抓小舅舅就是为了海上商路的事,他定然不会把小舅舅怎么样,她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怎么逃出去吧,万一百里策打过来,指不定得闹出什么幺蛾子。 周元卿盯着轩辕硕,微抬起下颌,用命令似的语气对轩辕说,“放我走!” 轩辕轻笑一声,问她,“放你走?凭什么?” 周元卿说,“我要走,谁也拦不住!” 轩辕硕双手抱胸,带着戏弄意味的笑看着她说,“好啊,只要公主打得过他们,本王就放你走。” 周元卿闻言扫了眼围着她的侍卫,突然发现这些侍卫不是别人,而是秦弋和轩辕硕麾下几员猛将。 周元卿瞬间叫苦不迭,一个秦弋就够她折腾了,再加上几员猛将……等等,秦弋? 周元卿猛的看向秦弋斥责道,“秦弋,我好歹也救过你一命,你居然帮着别人来对付我!” 秦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公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殿下是君,我是臣,我能怎么办呢?” 周元卿气结,没好气道,“先生了?先生也在中州吗?” 秦弋颔首,周元卿似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轩辕硕看到周元卿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暗自得意,对莫敢言命令道,“莫敢言,请公主去大牢……坐上几天!” “什么?大牢?!” 周元卿惊讶的大喊一声,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可惜的是,并没有。 轩辕硕好整以暇的说,“没错,大牢。” 周元卿立刻冲轩辕硕抬了抬手,“我不去,我拒绝!” 轩辕硕低笑一声,“这可由不得公主,公主若是不去,那本王就只好请沈舅舅去了,也不知沈舅舅的年纪,能不能熬得住。” 周元卿怒瞪轩辕硕,以前都是她叫轩辕硕做什么,轩辕硕便做什么,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轩辕硕叫她做什么,她不得不做什么! 轩辕硕见周元卿似是已经妥协了,便道,“公主,请吧。” 莫敢言见状赶忙走到周元卿身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元卿愤愤然的跟着莫敢言往“大牢”方向而去。 第七十一章 哄我开心,什么都可以。 周元卿坐在“大牢”里,瞟了眼四周,这里什么东西都有,除了一扇大铁门,就跟住在豪华客栈一样,而且她坐着的床榻不但软,还会发热,整个大牢一点湿气都没有,还有淡淡花香,最显眼的就是大牢走廊的烛台,亮得跟太阳一样。 这哪是坐牢,分明就是住豪华客栈嘛! 周元卿目光落在大牢外跟侍卫说话的莫敢言,起身走到牢门前问他,“莫敢言,萧璟玄把我关在这做甚?他要把我关多久?” 莫敢言看向周元卿说,“公主,您就安心在这住下,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您吩咐一声便可,至于关多久,得看殿下的心情。” 周元卿眼眸一转,说,“我要见萧璟玄!” 莫敢言淡淡的“哦”了一声,“殿下说,他现在要休息,明日再来见公主。” 周元卿一口气堵在胸口,不找萧璟玄发泄出来,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莫敢言,莫敢言,你去哪?!” 莫敢言充耳不闻,一溜烟跑了! 莫敢言知道周元卿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但他主子吩咐过,不准和公主多说话,主子那个大醋坛子,要是知道他跟公主多说几句话,不得打死他才怪! “殿下,属下已将公主安顿好了,牢里也打扫干净了,保证没有一丝灰尘。” 轩辕硕站在后院凉亭,眼眸看向前方假山地牢入口方向,对莫敢言吩咐道,“牢里多加些碳火,公主怕黑,烛台随时都要点上,被褥可够厚实?” 莫敢言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子既然怕公主受寒,为何要把公主关在地牢?这不是瞎折腾吗?又或者说……这是主子与公主的情趣? “回殿下,属下已吩咐鹰狼卫在公主隔壁牢房加了五个炭盆,牢房走廊的烛台都点上了,被褥亦是上等蚕丝,保证不会让公主受寒。” 轩辕硕颔首,莫敢言看了眼他的神色,“殿下,跟着公主来的还有位姑娘,您打算如何处置?” “她是沈万金的义女,就把她交给沈万金,切不可让她回去。” 莫敢言又问,“要是西宁王和百里都督找上门怎么办?” “本王就等着他们找上门”,轩辕硕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还有,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地牢!” 说完便扬长而去。 周元卿躺在铺在地上又软又暖的床榻上,她和轩辕硕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全都涌上了脑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坐起身看向大牢入口处,暗暗自语,萧璟玄,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轩辕硕又何尝不是一样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犹如滔天巨浪,汹涌的拍打着他的心。 轩辕硕坐起身抬眸看向窗外,月亮是那么的皎洁而明亮,可他心中却是愁绪万千。 周元卿在大牢里坐了整整一夜,天色渐亮时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睡了没多久,忽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周元卿缓缓睁开眼,五个身着蓝衣的婢女正跪在床榻边看着她。 周元卿猛的坐起身,婢女们整整齐齐的向她叩首行礼,“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周元卿一愣,坐个牢还有这等排场,轩辕硕在搞什么鬼? 正想着,一个机灵清秀的婢女对她说,“公主,奴婢们给您梳洗更衣吧。” 周元卿尴尬笑道,“不用,我自己来。” 婢女瞬间变了脸色,委屈巴巴的说,“公主,您不让奴婢们伺候,殿下要是知道了,奴婢们可就没命了。” 周元卿惊叹一声,“有这么严重?!” 婢女们委屈巴巴的“嗯”了一声。 周元卿无奈,只得让婢女们给她捯饬捯饬。 就在婢女们准备拿那些琳琅满目、极为华丽的首饰给她戴上时,周元卿捏住婢女的手,“这些太累赘了,不戴!” 婢女十分为难,“公主,这些首饰都是殿下为您精心挑选的,全都是从远洋运来的,可贵了。” 周元卿从腰间拿出一对白色珠花和一条红色头绳递给婢女,“你用这个,你们殿下不会责怪你的。” 婢女接过珠花瞧了瞧,这就是一对很普通的首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公主,这首饰有什么特别的吗?” 周元卿瞥了眼白色珠花,那是萧璟玄年少时,在云溪镇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对她来说,那对珠花比什么首饰都要珍贵。 周元卿笑了笑,“心上人送的。” 婢女惊讶的“啊”了一声。 一炷香后,婢女们给她捯饬好了之后便退了出去。 周元卿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极为奢华的月白色百花纱裙,坐牢坐像她这样,古往今来她怕是第一人了吧! 这轩辕硕到底搞什么鬼,把她关在这,还给她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孤芳自赏吗? 正想着时,忽听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缓缓走来。 周元卿抬眸看去,一个穿着一身玄衣四爪龙纹锦袍、长得让人看了惊为天人的俊美青年正向她走来。 轩辕硕走到大牢里,上下打量了眼周元卿,目光落在她头上那对珠花和他亲手为她编制的红色头绳上,心中酸涩无比。 珠花是他年少时送她的,头绳是他用两人的青丝和碎了的赤玉编织的,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是他爱她的赤诚之心。 周元卿微微皱眉,看着发愣的轩辕硕问,“萧璟玄,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轩辕硕回过神,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神情慵懒的看向她说,“本王心情好的时候。” 周元卿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轩辕硕语气淡淡的说了俩字,“不知。” 周元卿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问,“那你要关我多久?” 轩辕硕缓缓吐出三个字,“一辈子。” 周元卿差点没被自己呛死,再次问他,“那你要怎样才肯放我出去!” 轩辕硕淡淡道,“你哄我开心了,我就考虑放你出去。” 周元卿一怔,哄他开心?怎么哄?她与他分别了三年,现在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完全不知道,而且他现在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他是萧璟玄时,看她的眼眸总是清澈明亮而又温柔的,现在了,他的眼里全是冷漠,眼眸就像是被一层雾笼罩着,朦胧又深邃,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轩辕硕见她沉默着,语气瞬间冰冷,“昭仁公主之前不是很会用花言巧语撩拨人吗?现在怎么不会了?” 周元卿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花言巧语了?” 轩辕硕微怒,“没有吗?当初萧璟玄不就是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吗?” “我……”,“没有”两个字卡在喉咙说不出口,毕竟当初是她逼着萧璟玄离开的,是她先骗了他! 轩辕硕没好气的说,“你什么?公主这是承认自己用花言巧语了?” 周元卿气结,走到软床边坐了下来,就轩辕硕这冷硬的态度,想让他放自己出去是不可能的,得另想法子。 轩辕硕把一本金色册子扔到她面前,“还给你。” 周元卿拿起册子一看,“和离书!” 轩辕硕语气冷冽道,“这是公主给萧璟玄,留在本王这,不合适!” 周元卿抬眸看向他,给萧璟玄的?他不就是萧璟玄吗?这是玩的哪一出?要跟她算旧账吗? 轩辕硕似是知道周元卿在想什么,便道,“本王不是萧璟玄,这和离书,与本王无关!本王没有理由留着!” 周元卿恍然大悟,难怪他不承认自己是萧璟玄,原来是不想要这和离书! 无所谓了,反正他不承认自己是萧璟玄,这和离书又不是她真心想写的,里面的布防图他已经取出来了,自己还留着干嘛呢? 于是周元卿便把手里的和离书随手一扔,和离书堪堪掉落在了阴暗的角落里,永不见天日! 轩辕硕目睹周元卿这一举动,心里隐隐作痛,在这三年里,这和离书就像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碰一次就疼一次,难道她以为把和离书扔了,一切就都没有发生过吗? 周元卿看向面色冰冷的轩辕硕弱弱地问了一句,“那……萧璟玄了?” 轩辕硕眼眸瞬间冷冽如冰,语气更是摄人的冷意,“死了!早在三年前公主送上和离书的那刻,就已经死了!” 周元卿被轩辕硕那摄人的冷意吓得身子一颤,对他的愧疚顿时涌上了心头。 轩辕硕看到周元卿害怕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慌乱,他只是一时气愤才会说出这句话,他没想吓她。 “本王曾问过公主这三年过的很开心吗?公主说开心,可本王这三年过的一点儿也不开心!” 周元卿闻言心里更是愧疚了,“萧璟玄,对不起,我……” 轩辕硕很是期待她后面会说什么,可周元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对萧璟玄的伤害已经造成,说再多也于事无补。 周元卿自知自己伤害了轩辕硕,他不会轻易她放走的,罢了,他想关就关吧,就当是弥补了。 再者,这里住的也不算差,还是想办法先见见小舅舅和先生吧,说不定先生有办法让轩辕硕放她出去。 思及思,周元卿看向轩辕硕,“那我可以见见小舅舅和先生吗?” 轩辕硕冷冷道,“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公主哄我开心,什么都可以。” 周元卿小心翼翼的问他,“包括……放我出去吗?” 轩辕硕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那就看公主怎么哄了?” 周元卿瞬间唉声叹气,“我除了会点拳脚功夫外,什么都不会,琴棋书画不如你,骑射也比不过你,还能怎么哄?” “是吗?”,轩辕硕讽刺她,“谁说公主琴棋书画不如本王了,和离书不是写的一绝吗?” 周元卿微怒,“萧璟玄,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轩辕硕微勾嘴角,“公主以前怎么哄萧璟玄的,现在就怎么哄我,说不定,本王也吃公主那套……花言巧语。” 周元卿冷哼一声,她以前怎么哄萧璟玄的?每次萧璟玄不高兴,她不就撒个娇,说些甜言蜜语,还有亲…… 周元卿猛的看向轩辕硕,亲他?他不会想让自己亲他吧?! 轩辕硕似是和周元卿想到一块了,看她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嘴角慢慢荡开一抹邪魅的笑意。 周元卿看到轩辕硕那目光灼灼的眼神,和那邪魅的笑容,微微愣了愣,还真被她猜中了,轩辕硕就是想让她亲他! 轩辕硕站起身走到周元卿面前问她,“公主,想好了吗?若是没想好,公主可以慢慢想,不过,本王最近很忙,不一定什么时候有空再来看公主。” 该死的轩辕硕!这不明晃晃在威胁她吗?算了,不就亲他吗?又不是没亲过! 周元卿站起身,仰头看向轩辕硕,轩辕硕垂眸看向周元卿,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就变得暧昧起来。 周元卿顿时心跳加速,脸颊渐渐泛红,但又有些害怕,以前她亲萧璟玄时,总是很自然而然的就亲了,可时隔三年,现在的轩辕硕已不是当年的萧璟玄。 轩辕硕身上多了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不是畏惧,而是距离,捉摸不透的距离,看不透的距离,甚至是如梦如幻的距离。 轩辕硕微微低头,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在等周元卿对他主动,周元卿似是知道他的意思,缓缓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缓缓凑近他的嘴唇。 周元卿柔软的唇瓣覆盖在他的嘴唇时,轩辕硕平静的心再次为她狂跳起来。 轩辕硕情难自控的紧紧抱着周元卿,张开嘴唇与她唇舌交缠在一起,还没吻多久,轩辕硕便慢慢停了下来。 他不能对周元卿太过炙热,他不能让周元卿再次抓住他的死穴,他不能让周元卿知道,他依然深爱着她。 他害怕,他害怕周元卿抓住她的死穴,会像三年前那样,无情的抛弃他。 以前他对周元卿言听计从,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让着她,可换来的,却是一纸无情的和离书! 想到这,轩辕硕抽离了周元卿的亲吻,捏着她的肩膀微喘着气说,“……周元卿。” 周元卿眨眨眼,“什么?” “你吻的……”,轩辕硕顿了顿,紧盯着周元卿,“真烂!” 周元卿闻言深吸一口气,随后,气和话一同冲轩辕硕发去,“萧璟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轩辕硕放开她的肩膀,双手抱胸,鄙夷的看着她说,“我说的是事实。” 周元卿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叫吻得烂?她这几年都在战场浴血奋战,哪会去研究这些? 不过……周元卿回味了一下她和轩辕硕刚刚那个吻,不得不承认的是,每次看似她主动吻轩辕硕,其实到最后都是轩辕硕吻的她,轩辕硕吻得确实比她好……等等!若是没有经常做这事,怎么会……难道他这三年亲过别的女人?! 轩辕硕看出了周元卿的胡思乱想,便道,“这么简单的事,难道还要别人教吗?” 周元卿惊奇,简单?他这什么意思?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呗?鬼信! 轩辕硕看到周元卿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讥讽道,“周元卿,本王从认识你到现在,只碰过你一个人女人,你呢?” 我不也是吗?这句话周元卿可没底气说,这人心眼可小了,万一惹他不高兴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有句话她还是敢说的,“我只有你一个男人。” 轩辕硕闻言愣了愣,只有他一个人男人?意思是,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没有别的男人? 周元卿见轩辕硕微愣的神情,试探问他,“我可以见小舅舅和先生了吧?” 轩辕硕淡淡说了句,“可以。” 周元卿还没来及高兴,便听轩辕硕又补了一句,“先生和沈舅舅你只能见一个。” 周元卿笑容逐渐消失,“萧璟玄,你说话不算话。” 轩辕硕言辞凿凿对她说,“我是答应你哄我开心什么都可以,但哄一次答应一件事,你只哄了我一次,所以只能见一个。” 还有这么玩的?轩辕硕,你个王八蛋!周元卿心里骂骂就好,她可不敢说出口,可见谁好了?见谁都不好,尤其是先生,当年自作主张把先生送走,现在指不定还生气了,可要先见了先生……小舅舅这么多年在外奔波赚钱,要是知道她先见了先生没见他,岂不得心寒? 周元卿看向轩辕硕弱弱的说,“……萧璟玄。” 轩辕硕神色淡淡,“说。” 周元卿讨好道,“打个商量呗?” 轩辕硕说,“可以。” 周元卿一愣,答应的这么爽快? “是不是我再哄你一次……你就答应让我两个都见?” 轩辕硕嘴角微勾,“是。” 周元卿刚高兴一瞬,就又犯愁了,轩辕硕刚还嫌弃自己吻的烂,还能怎么哄他嘛?于是便问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哄你,你才会开心?” 轩辕硕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周元卿看到轩辕硕不怀好意的目光,下意识的双手抱胸, “卖艺不卖身!” 轩辕硕简直要被她笑死,她怎么那么可爱。 轩辕硕强忍笑意凑近她,戏谑道,“周元卿,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见过的。” 周元卿脸色一变,冲他大吼一声,“萧璟玄!” 轩辕硕再一次纠正她,“叫轩辕硕。” 周元卿气得结结巴巴,“萧……轩辕硕,你、你……” 轩辕硕趁她发火前,说了一句,“我想到你要怎么哄我了。” 周元卿一愣,问,“怎么哄?” 还能怎么哄,当然是给他当丫鬟,捶背按肩了! 周元卿心不甘情不愿的给轩辕硕按肩时,便听他不太满意的说,“认真点儿。” 周元卿懒洋洋的说了句,“知道了。” 轩辕硕嘴角慢慢扬起一丝笑意,随后,又故意从衣袖里拿出公文看了起来。 此刻的周元卿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打个洞,可让她更恨的是,这人居然还很惬意的看起公文! 周元卿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周元卿啊周元卿,你现在可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了。 正想着时,余光突然瞥见轩辕硕公文上“水军”两个字,于是便好奇的俯身看了看,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把目光移到了轩辕硕俊美的侧脸上。 周元卿咽了咽口水,这男人怎么越长越好看了,身上那种沉稳、内敛、朦胧、深不可测的气息,比三年前更迷人了。 轩辕硕察觉到周元卿在盯着他看,突然转过头去,与周元卿目光相撞,看着她呆愣的神情,淡然一笑,“你这么盯着我看……是不是想轻薄我?” 周元卿正欲否决时,轩辕硕便按住她的头,吻了吻她的唇瓣。 “本王现在心情好,可以让你轻薄一下。” 周元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什么叫可以轻薄他?明明是他轻薄她,这人真是不讲道理! 正想着时,便见轩辕硕站起身,对她说,“本王这几日要忙着开设港口建立水军,没有太多时间来看你。” 周元卿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突然又反应过来,开设港口、建立水军?这得需要多长时间? “你不是说三日后就要离开中州了吗?!” “我不这样说,公主又怎会心急如焚的……来救沈舅舅?” 周元卿气笑了,“萧璟玄,你……” 轩辕硕再次纠正她,“轩辕硕。” “轩辕硕,你居然算计我?!” 轩辕硕说,“这不叫算计。” 周元卿问,“那叫什么?” 轩辕硕邪魅一笑,“谋娶。” “谋……”,周元卿突然一顿,是谋取,还是谋娶,哪个取? 就在她正想着时,轩辕硕转身朝大牢外走去。 “轩辕硕,你去哪?” 轩辕硕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去赚聘礼。” 周元卿的心顿时慌乱了,想问他些什么,但问出口的却是,“我可以见小舅舅和先生吗? 轩辕硕笑道,“可以。”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周元卿疾步走到铁门前,依依不舍的看着轩辕硕离开的背影。 她与他分别了三年,不见他时,她思念着他,当再次见到他与他亲密时,她对他全是眷念和不舍。 周元卿无声的笑了,那又如何呢?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活着爱着自己想爱的人,已是幸运,她要矫情些什么了? 轩辕硕刚一走出地牢,就忍不住放声笑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周元卿对他的眷念和不舍,他看到了周元卿依然是爱他的! 轩辕硕的笑声弄得站在一旁的莫敢言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莫敢言好奇的看了眼轩辕硕,当他看到轩辕硕那全是笑意的眼眸惊呆了!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笑过,哪怕笑,眼眸也是冷冰冰的。 莫敢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地牢,看来这世上能让主子开心的人,也只有公主一人了。 第七十二章 璟王殿下养的公主花 轩辕硕离开地牢后,派人把沈万金和沈言请到了地牢。 沈万金看到被关在大牢里的周元卿,激动的大喊一声,“小卿儿。” 周元卿猛的转过头,疾步走到牢门前问沈万金,“小舅舅,您没事吧?” 沈万金有些心虚的说,“小卿儿放心,小舅舅没事。” 周元卿正准备说些什么,便看到飘然若仙的沈言走了过来,唤了她一声,“元卿。” 周元卿有些愧疚的看向沈言,“先生,您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沈言淡淡的说了句,“你觉得呢?” 三人坐在地牢里,周元卿忐忑的看向沈言问,“先生,您还在怪元卿自作主张把您送到云州吗?”,周元卿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元卿也是为您好,您待在他身边比待在我身边安全。” 沈言反问她,“真是这样吗?” 周元卿有些心虚的说,“也、也想让您帮他……” 沈言语重心长道,“元卿,先生既然要为天下百姓谋,自然会辅佐他,用不着你如此心急的把先生送到他身边。” “我……”,周元卿顿时哑口无言,沈万金见状对沈言劝道,“哎呀,沈先生,您就别怪小卿儿了,关心则乱,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那臭小子。” 周元卿闻言猛的看向沈万金,“小舅舅,听您这话,似是和轩辕硕很熟啊?” 沈万金心虚的冲沈言眨眨眼,沈言装作没看般笑了笑。 周元卿看了眼两人,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冲沈万金大声道,“小舅舅,你居然联合轩辕硕来算计我!” 沈万金被吓得身子一颤,“小、小卿儿,小舅舅也是为你好。” 周元卿质问他,“为我好?为我好就联合外人来骗我吗?” 沈万金反驳道,“小卿儿,轩辕硕可不是外人,他可是小舅舅的外甥女婿。” “……”,周元卿无言以对,又看向沈言问,“先生,这一切不会是您谋划的吧?” 沈言淡道,“你和他的事,还不需要先生为他谋划。”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盯着沈言,“海上贸易商路是您为他谋划的吧?” 沈言不置可否,周元卿又问,“找小舅舅也是您出的主意吧?” 沈言依然不否认,周元卿继续问,“除了这些,您还为他谋划了什么?” 沈言笑了笑,“怎么收服百里策和林耀辰。” 周元卿恍然大悟,“所以,我才会被关在大牢里?” 沈言挑眉,“你把先生送到他身边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再者,你不也心甘情愿的待在这吗?” 周元卿气笑了,“好啊,一个是我小舅舅,一个是我先生,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这么帮他。” 沈万金看了眼沈言,对周元卿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小舅舅帮他不但能名满天下,而且还能成为天下第一首富。” 周元卿气结,又看向沈言问,“先生您呢?” 沈言眼眸亮了亮,眼里满是欣赏,“他以国士之礼待先生,先生自然得以国士回之。” 周元卿无奈的哼了一声,问两人,“就因为这些?” “当然不是,还因为他喜欢你。”,沈万金悉心劝道,“小卿儿,你年纪不小了,又嫁过人,要想找个好人家不容易,再说了,你觉得那个男子能比得上轩辕硕?小卿儿,不是舅舅说你,轩辕硕为了你,三年来都未曾娶妻,身边也没有什么女子,哪怕是那个什么乔伶苏的,他都未曾看过一眼,这样好的郎君,你上哪找去?” 周元卿刚一张口,便听沈言劝道,“元卿,先生曾说过要为你谋取你想要的,包括萧璟玄,如今他已回到你身边,就好好珍惜他,别辜负了先生的一片心意。” 周元卿听完后扫了眼两人,“他让你们来当说客的?” 沈言反问她,“元卿,不管是不是他让我们来的,你扪心自问,当初是不是你抛弃的他,难道你就不该对他弥补些什么吗?” “我……”,周元卿声音越说越小,“我没说不弥补他,我这不是待在牢里了吗。” 沈言见已说动周元卿,很是满意的笑了笑,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她,“先生给你治疗体寒之症的药方,你坚持吃了吗?” 周元卿有些没底气的说,“吃、吃了,几……” “周元卿!”,沈言打断她,斥责道,“那些药都是治疗你体寒之症的,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周元卿想也不想的说,“想!” “想你为何不吃!”,沈言顿感头疼,“从今日起,先生给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若你再敢敷衍先生,先生绝不原谅!” 周元卿被训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元卿知道了。” 沈言面色不虞的站起身,对沈万金说,“沈万金,我们走!” 说完便大步朝牢外走去, 沈万金看向周元卿说,“小卿儿,你好好在这待着,小舅舅过几日再来看你。” 周元卿正想说些什么,沈万金便一溜烟跑了! 两人来到地牢外,便见轩辕硕走了过来,沈言问他,“水军的事如何了?” 轩辕硕面色一凝,“水军的事我已安排好,就差能统领十万水军的主帅了。” 沈言颔首,继续问道,“林耀辰和百里策可曾来过?” 轩辕硕面露疑惑,“未曾。” “百里策果然比林耀辰沉得住气,”,沈言看向轩辕硕吩咐道,“你亲自去趟江州,安排水军的事。” 萧府地牢。 周元卿百无聊赖的盯着牢门外,几日未见轩辕硕来看她,便走到牢门问侍卫,“你们璟王殿下去哪了?他最近很忙吗?” 侍卫答,“回公主,殿下好像出门办差去了。” “出门办差……”,周元卿小声抱怨着,又问侍卫,“那你知道他何时回来吗?” 侍卫说,“公主恕罪,属下不知。” 周元卿没好气的说,“莫敢言了,把莫敢言叫来!” 侍卫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周元卿,“公主,莫统领跟着沈先生去了港口,怕是……” 周元卿很是失落的说了句“算了”,颓然走到床榻上坐了下来,继续等着轩辕硕。 一月后,轩辕硕前往江州安排好水军招募事宜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中州,刚来到地牢入口,就看见侍卫端着一口未动的饭菜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轩辕硕冷冽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忐忑的说,“回殿下,公主这几日不肯吃东西,属下们怎么劝都没用,公主还发脾气了,属下……” 未等侍卫说完,轩辕硕便走进了地牢。 周元卿坐在地牢桌旁,对着自己编织的稻草人满腹牢骚,“死萧璟玄,臭轩辕硕,这都一个月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周元卿发完牢骚后,将稻草人气愤的扔到牢门外,又独自唉声叹气起来。 自从轩辕硕离开地牢后,周元卿每日盯着牢门外,就等轩辕硕来看她,可是左等右等,等了一个月也没见着人影,气得绝食抗议,她就不信,轩辕硕会不管她! 轩辕硕走到牢门口,瞥了眼被扔在地上的稻草人。 侍卫见到轩辕硕准备行礼时,轩辕硕抬了抬手,侍卫极有眼色的立即打开牢门。 周元卿听到锁被打开的声音,猛的转头看去,轩辕硕正站在牢门处冷脸看她。 周元卿见到轩辕硕激动的想跑过去,但想起这半个月轩辕硕对她的冷落,便气愤的转过头去不看他。 轩辕硕走到她面前,扫了眼桌上的点心,冷声问她,“你是想绝食吗?” 周元卿委屈巴巴的说,“我就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轩辕硕气不打一处来,“周元卿,你现在是在坐牢,不是在公主府!” 周元卿对轩辕硕顶嘴道,“坐牢怎么了,坐牢就非得吃那些东西吗?” 轩辕硕甚是无奈,终是妥协的说了句,“你想吃什么?” 周元卿开心的准备说吃什么时,突然又想起要先哄轩辕硕,可她已经想不出要怎么哄他了。 轩辕硕总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便道,“这次不用你哄。” 周元卿站起身说,“真……”,“的”字她不敢说出口,她怕轩辕硕觉得自己不用哄他很开心,她怕轩辕硕会生气,于是便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嘴唇说,“就当我已经哄过你了。 ” 轩辕硕愣了愣,他没想到周元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因为怕他不高兴。 轩辕硕面色如常的说了句,“走吧”,但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两人来到乐陵城集市,周元卿就像被放出牢笼的金丝雀般欢欣雀跃。 轩辕硕瞥了眼开心的周元卿问了句,“这段时间闷坏了吧。” 周元卿很是委屈的说,“可不嘛,你那些侍卫又不敢跟我说话。” 轩辕硕嘴角上扬,问她,“你这是在抱怨我没来看你?” 周元卿似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般否认道,“才没有,我就是不喜欢吃那些饭菜。” 轩辕硕也不拆穿她,只是笑了笑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周元卿闻言好奇的盯着轩辕硕问,“什么礼物啊?” 轩辕硕说,“你回去就知道了。” 回去?回哪?地牢吗?我才不要回到那闷死人的地牢。想到这,周元卿看向轩辕硕撒娇道,“璟玄,可不可以,别把我关在地牢了?” 轩辕硕停下脚步,看向周元卿,面色瞬间阴冷,“怎么,你又想让我放你走?” 周元卿急切道,“不是不是,咱就是说,能不能换个地方,地牢实在太闷了。”……而且还见不到你。 轩辕硕脸上雾霾瞬间消散,嘴角微扬,“可以。” 周元卿不可置信的盯着轩辕硕,这就答应了?一点儿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难道有什么阴谋? “有、有什么条件吗?” 轩辕硕忍不住嗤笑一声,哪有什么条件,只是沈言曾嘱咐他,地牢始终是地牢,湿气重,不利于她养身子,思虑再三下,轩辕硕便决定……,“有啊,把你关在我身边,你不许跑。” 周元卿瞬间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害羞的结结巴巴道,“我、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吃东西吧。” 轩辕硕扫了眼街道两旁的零嘴铺子,大气的说了句,“想吃什么,尽管买。” 周元卿在轩辕硕面前摊开双手,委屈巴巴的说,“……没银子。” 轩辕硕忍不住笑了笑,周元卿身上有没有银子他还不知道吗?难道他会让她掏银子吗? “周元卿,你怎么……越来越笨了。” 周元卿闻言瞬间怒火中烧,他居然说自己笨?! 轩辕硕看她不高兴的样子,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她手上,甚是无奈的说,“给你。” 周元卿捧着银票,看向轩辕硕说,“我被关在地牢里,你给我这些银票,我也没地花啊?” 轩辕硕简直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以前那么聪明,现在怎么越活越笨了? “不要就算了。” 说话间,轩辕硕从周元卿手里拿回银票,周元卿赶忙拉住他的手,“要要要。” “想要?可以。”,轩辕硕俯身将脸凑到她嘴边。 周元卿一愣,扫了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厚着脸皮亲了一下,“可、可以给我了吧。” 轩辕硕甚至满意的将银票递给了她,周元卿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周元卿,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周元卿来到汤圆摊前,点了碗汤圆,看向轩辕硕说,“璟玄,你能别这么盯着我吃东西吗?” 轩辕硕挑眉,“以前我还喂你吃过东西,现在怎么就不能看了?” 周元卿为难的说,“那不一样,你这么盯着我,我不习惯。” 轩辕硕极为无奈的转过身去,周元卿边吃边扫了眼街道,这条街后面就是南兴巷,她被关了一个月,也不知百里策他们怎么样了,还有西北百姓和黑甲军粮草的事,他们都解决了吗? 周元卿灵机一动,看向轩辕硕说,“璟玄,我想吃糖葫芦,你可以给我去买吗?” 轩辕硕瞥了眼对面卖糖葫芦的小贩,二话不说便起身走了过去。 周元卿趁轩辕硕买东西之际,立马起身朝南兴巷方向跑去,没跑几步,眼前就出现一玄色身影。 周元卿看了眼卖糖葫芦的方向,惊奇道,“璟玄,你、你会飞吗?!” 轩辕硕哪会飞,他早就知道周元卿另有目的,他只是想试探她一下,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轩辕硕脸色阴沉,质问她,“你把我支开,就是想要逃走吗?!” 周元卿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想去看看境轩他们。” 轩辕硕怒意横生,“境轩?境轩是谁?叫得这么亲密?” 周元卿暗道一声完了,这个大醋坛子生气了。 “境轩……就是百里策,他、他的小名,他是被外祖父收养的孤儿,跟我和林耀辰从小一起长大……”,周元卿边看轩辕硕的神情变化,边解释道,“我和他的关系就像……就像你和轩辕钧一样,都是亲兄弟……璟玄,我和他真没什么。” 轩辕硕对周元卿的解释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那林耀辰了?” 周元卿脱口而出,“更没关系了,他们两个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亲人而已。” 轩辕硕听到周元卿的解释心里舒坦多了,“但你支开我私自潜逃,这事回去再算账!” 周元卿忐忑的说,“璟玄,我也是担心西北粮草的事,我……” “西北粮草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既然把你关起来,自会去解决。”,轩辕硕眼眸锐利的看向她,冷然说道,“跟我回去!” 两人回到萧府,轩辕硕就把周元卿拉到一个单独的小院,小院种满了花草,墙上爬满了藤蔓,整个小院看起来就像隐居仙人住的地方。 轩辕硕放开周元卿的手,没好气的说,“以后你就关在这。” 周元卿扫了眼小院,同样是被关,这里总比地牢好,“璟玄,你打算关我多久?” 轩辕硕冷漠道,“我不是说过了。” 周元卿一惊,“真打算关我一辈子?!” 轩辕硕说,“不然呢。” 周元卿苦着脸说,“那你也不能一点自由都不给我吧。” 轩辕硕冷笑,“想要自由,可以,哄我开心。” 又是这句话,她要知道怎么哄,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打又打不过,逃又不敢逃,唉,周元卿啊周元卿,谁叫你当初伤他那么狠,自作孽,不可活啊! 轩辕硕看到周元卿又再胡思乱想,缓了缓语气说,“过来。” 说完便朝小院屋里走去。 周元卿跟着轩辕硕来到小屋,看到桌上摆放的漂亮小木盒,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轩辕硕坐到桌旁打开小木盒,“给你的礼物。” 周元卿好奇的坐到他身边,看了眼小木盒里的东西,惊讶道,“赤玉?” 小木盒里放着一颗圆形赤玉,唯一不同的是,赤玉玉心用特殊工艺刻着一个银白色的“璟”字。 “这是我托人从江南找来的锦红赤玉,跟你之前那颗一模一样,虽不是当年那颗,但也是我送你的。”,轩辕硕边说边把赤玉戴在她脖子上,又拿出一对赤玉耳坠,准备给周元卿戴上时,才发现她居然……“你没耳洞?” 周元卿摸了摸耳垂,有些气愤的说,“我一直都没有,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吗?!” 轩辕硕愣了愣,他哪知道啊,之前跟周元卿在一起从不关心这些,再者,他一天到晚事那么多,哪有心思去想这些?这耳坠他看着好看就买了。 “我给你的东西,你就戴着,没有我会让嬷嬷给你弄。”,轩辕硕把耳坠放在盒子里,推到周元卿面前,又拿出一个长形木盒,木盒里放着一条银铃腰带。 银白色腰带中间镶嵌了一颗一颗小银铃,一碰腰带,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周元卿目瞪口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怎么买了这么多稀奇玩意? “这是什么?” 轩辕硕笑了笑,“这是流传在我晟国的一种风俗,将银子投入熔炉,锻造成丝,编制成花,制成银铃腰带,系在心上人腰间,我听到银铃声,就知道你还在,这样我才会安心。” 周元卿简直无奈至极,她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女将军,戴耳坠就罢了,还要戴这叮叮当当的腰带?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不得笑话她? “我尊敬的璟王殿下,我要是戴这腰带,你那些属下看见了,会怎么想?你好歹也是堂堂晟国璟王,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轩辕硕认真想了想,也是,这银铃腰带确实有些……卿儿以后可是晟国的皇后,若是戴这种东西,确实不太像样。 “这样吧,你和我单独待在一起时,戴给我看,如何?” 周元卿愤怒的冲轩辕硕大吼一声,“不如何!” 第73章 大醋坛子 秋风徐徐动树梢,满园桂花萦屋绕,月影残红花柳絮,雁儿过境望西去,风梭娑衣寒山泣,江河尽染血草笠,悲发鬓,独留老翁屋下寄。 唯我独立天下遂,与君共饮一杯,千秋万岁!叹那千娇百媚,无人醉! 萧府后院大堂。 轩辕硕正在堂里看公文,莫敢言疾步走了进来,行礼道,“殿下,百里都督求见。” “带他进来。” 莫敢言领命而去。 轩辕硕听见两个焦急的脚步声,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一袭月白锦袍、冷若冰霜、风姿俊逸的男子威风凛凛的立在他眼前,身旁还站了个白衣少年。 轩辕硕与百里策冷对而视,两人深邃黑眸里那摄人的寒意,向彼此宣示着,你不为我臣,我必是你君,你不是我君,我亦不为你臣的冷然决意! 百里策冷然问轩辕硕,“璟王要怎样才肯放了元卿?” 轩辕硕淡道,“百里都督何必如此着急,不如我们坐下详谈。” 百里策坐在轩辕硕下首,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眸看向他说,“璟王在江州、中州建立水军,想必很需要能统领水军的提督吧。” 轩辕硕神色淡淡的看着百里策,似是早已知道他会这样说一般,“百里都督有何高见?” 百里策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白衣少年,对轩辕硕说道,“此人名叫苏兴义,江州人氏,曾任沧州水军总兵,亦是我南甲军将领,极善排兵布阵,若有他帮璟王建立水军,必是如虎添翼。” 轩辕硕抬眸看向白衣少年,少年相貌虽算不上出众,但眉眼间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倒让他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将军的凛然豪气。 “苏兴义,早有耳闻,但百里都督不会以为,一个苏兴义就能让本王放了公主吧。” 百里策反问轩辕硕,“难道在璟王心里,一个水军将才还比不过一个女人?” “不够。”,轩辕硕朦胧的眼眸陡然冷厉,盯着百里策语气决绝道,“若再加上百里都督,本王定然放了公主!” 百里策语气冷冽道,“璟王想利用元卿,威胁本都督效忠于你?” 轩辕硕眼眸黯淡一瞬,“不是利用,本王不过想与百里都督,谈笔交易。” 百里策问,“什么交易?” 轩辕硕直截了当的说,“本王帮你解决西北缺粮的事,你帮本王统领十万水军!” 百里策冷笑一声,“璟王还真是看得起本都督,本都督率领的是陆军,又不是水军,如何能担任十万水军的提督。” “是吗?”,轩辕硕意味不明道,“可据本王所知,当年黑甲军在西南时,从江潭两州通过长江支流将粮草运到黑甲军军营,而运送粮草的士兵,恰巧就是百里都督的南甲军。南甲军在沧州建立,沧州又邻靠长江流域所在的州县,所以,大部分南甲军极善水性,百里都督当然也不例外。” 百里策闻言微微一震,轩辕硕此人果然深不可测,但那又如何了,“本都督绝不会为你效命!” 轩辕硕不以为然道,“难道百里都督忍心看着西北百姓和将士,活活饿死吗?” 百里策态度依旧冷硬,“西北缺粮之事,本都督自会解决。” 轩辕硕讽刺,“解决?怎么解决?百里都督能解决得了这次,下次了?西北再发生大旱时,百里又要如何解决?” 轩辕硕的问题似是把百里策问住了,他能解决一次,可他却不能从根源上解决西北因常年大旱带来的贫瘠。 轩辕硕见百里策犹豫了,循循善诱道,“只要将西北特产从河西走廊运到江州渡口,再通过海上商路与江南、西南、东南进行贸易往来,即使西北发生大旱,百姓也能以物换粮,本王还可减免西北海商的舶税。这样不仅能让西北发生大旱时百姓有粮,还能让西北变得越来越繁荣。” 百里策听完后对轩辕硕有了种欣赏和佩服,他所了解的轩辕硕是个保护不了妻儿,为了谋取天下不择手段,做事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人,没想到他的治国之策和经商之道亦是如此优秀,难怪元卿和沈言那么帮他,此人的确有帝王之才。 “我可以答应帮你统领十万水军,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轩辕硕心下微沉,他知道百里策其中一个条件,便是让他放了周元卿,可他不想,但他又不得不答应他,凛冬将至,西北之事刻不容缓,否则冬日来临之际,西北将会饿浮遍野。 轩辕硕紧紧攥着拳头,面色如常的说了句,“请讲。” 百里策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第一个条件,黑甲军每年的军饷由璟王一人承担,但黑甲军仍不属于璟王麾下,本都督亦不是璟王麾下将领,第二个条件……放了公主!” 此话一出,苏兴义震惊,第一个条件不就是想让轩辕硕成为冤大头,帮他养军队吗?谁会答应这样过分的条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轩辕硕偏偏还就答应了。 “本王可以答应百里都督的条件,但本王有个条件。” 百里策眯了眯眼,“璟王觉得,您还有什么能跟本都督谈条件的吗?” 轩辕硕不以为意,“本王帮百里都督养黑甲军,可不是白养的,本王想让百里都督从南甲军抽调十万善水士兵,组成一支水军驻守在江州港口,由百里都督亲自率领,苏兴义则留在中州训练水军。” 百里策正欲拒绝轩辕硕的条件时,又听轩辕硕说,“这个要求于本王而言并无任何好处,但对西北百姓而言,却是极为有利的。” 一直未说话的苏兴义突然开口问道,“璟王此话怎讲?” “西北贫瘠,很多地方都聚集了不少土匪,若不派兵镇守,江州港口的货物,怕是会被这些土匪一抢而空,到时,西北百姓可就苦不堪言了。” “璟王说的确实如此,这几年西北大旱,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聚集成了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弄得西北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他们发现江州港口的货物,定会来抢!”,苏兴义看向百里策劝道,“都督,为了西北百姓,您就答应璟王吧。” 百里策思忖良久,道,“好,本都督答应你的条件,也请璟王遵守您的承诺,三日内,我要见到元卿!” 轩辕硕微垂着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说,“好,三日内,本王定将公主送回。” 百里策站起身,拱手道,“告辞!” 说完便带着苏兴义离开了萧府。 百里策离开后,莫敢言走到轩辕硕面前,看了眼他冰冷的神色问,“殿下,您真的打算把公主送回百里都督身边吗?” 轩辕硕抬起他那深邃朦胧的眼眸,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往小院方向走去。 周元卿正坐在小屋里发呆,突然看见轩辕硕一脸愁容的走了进来,站起身问他,“璟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轩辕硕神情复杂的看着她说,“百里策来过了。” 周元卿知道百里策来找轩辕硕,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轩辕硕放了自己,可她现在对轩辕硕又像三年前那样,产生了极大的依赖,她内心深处并不想离开他。 “那你……答应他放我走了?” 轩辕硕沉默片刻,缓缓开了口,“答应了。” 周元卿闻言紧紧拽着衣裙,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和失望,若是以前的萧璟玄一定不会答应,可他现在是轩辕硕,是和萧璟玄完全不一样的轩辕硕。 轩辕硕见周元卿失落的神情,心下一紧,“但我会让你自己选择,若你想跟百里策回去,我不会强留,若你选择留在我身边,我定会把所有一切都给你。” “不需要!”,周元卿陡然大怒,眼里全是失望,“轩辕硕,你把我抓来,不就是为了说服百里策和林耀辰归顺于你吗?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轩辕硕内心有些慌乱,神色平静道,“我抓你,是想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周元卿晶莹漂亮的眼眸渐渐笼罩了一层水雾,心也跌落到了谷底,“是吗?轩辕硕,你敢看着我眼睛,再说一遍你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而不是为了说服百里策吗?” 轩辕硕盯着周元卿沉默了,他不否认有这个原因,“若我直接去找百里策谈,他定然不会答应我的条件,所以,我只好让他主动来找我,这样,我跟他谈条件的胜算便多了几分。” 周元卿冷笑一声,“所以,从你谋划这一切开始,我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 轩辕硕坚决否认,“不是,你不是我的棋子!” 周元卿极为失望的质问他,“轩辕硕,你既然把我当成你的棋子,为何又要对我好?为什么?!” 轩辕硕沉声道,“因为我爱你!” 周元卿冷笑出声,“你这不是爱我,你这是在报复我,既然你无法释怀当年我对你的伤害,那你就不要虚情假意的对我好!” 轩辕硕说,“我对你好是真的,无法释怀你对我的伤害亦是真的。” 周元卿决然道,“那你现在就放我走!” 轩辕硕眼眸晕开一片红色,“放你走?你既已落在我手里,我岂会轻易放你走?” “你既然无法释怀过去,把我强留在身边又有何意义?不过互相折磨罢了!” “不管是互相折磨,还是什么,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轩辕硕走进她,“周元卿,能让我释怀过去的只有你,你若敢离开我一步,我不知道下次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把你抓回来,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也仅限于这座宅院。” 周元卿紧盯着他,有些委屈的说,“你不是已经答应境轩放了我吗?” “我是答应了,可我没答应不把你抓回来,卿儿,我想让你坚定的选择我一次,我不想你再像三年前那样,放弃我!” 周元卿闻言心下一震,轩辕硕还是忘不了三年前她对他的伤害。 轩辕硕见周元卿微红的眼眶,用白皙分明的手指轻轻捧起她那妩媚清丽的脸,安抚般的吻上了她冰冷柔软的唇瓣。 周元卿紧紧抱着他,温柔而又深情的舔舐着他的唇舌,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抚慰她给他的伤害。 轩辕硕边吻边将她抱到床榻上,右手扯下她左肩的锦衣,嘴唇从脖颈移到她左肩锁骨处狠狠咬了一口,带着一丝委屈低声说, “周元卿,你怎么忍心离开我三年,这三年来……你有想过我吗?” 周元卿忍着左肩传来疼意,准备说些什么时,轩辕硕再次吻上了她的唇瓣,带着一股怒意和爱意,肆意掠夺着她每一丝气息。 轩辕硕肆意的深吻着她,手却给她把衣服拢上,缓缓离开她的唇瓣,浑浊朦胧的眼眸盯着周元妖媚的眼眸,轻喘着气说道,“卿儿……我、我先去批阅公文了,晚点再来看你。” 周元卿泛红的眼眸疑惑的盯着他,轩辕硕挑了挑眉,“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的。” 周元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轩辕硕无奈的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周元卿拉住他的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红翡凤纹印章放在他手心,“璟玄,你送我一颗完整的赤玉,我也送你一块没有裂痕的凤印,过去的事都忘了吧,好吗?” 轩辕硕紧紧攥着凤印,沉默半晌后说,“我要你亲手给我系上。” 周元卿拿过凤印,准备给他系在腰间时,看到了那块中间有条裂缝的龙印,心里沉了沉,默不作声的给他系在了一起。 “明日一早我要去趟江州,这段时间你就跟着百里策,等我回来就带你回云州。” 周元卿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不是不让我离开这里吗?为何又要让我去境轩那?” 轩辕硕想起百里策提前周元卿时那坦荡的眼神,又瞥了眼有裂痕的龙印,想起三年前那件可怕的事,便道,“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重要,我不在你身边,我怕有人会伤害你,你跟着百里策,我才能安心,我不想再让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了。” “我知道了”,周元卿依依不舍的盯着轩辕硕嘱咐道,“璟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轩辕硕冰冷的俊颜上化开了一抹温暖的笑意,“这么粘人还敢跟我分开三年,周元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周元卿冲他撒娇道,“那你什么都别说,我又不是真心想跟你分开的。” 轩辕硕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走了。” 说完,轩辕硕便转身离开了小院,来到大堂时,便见乔伶苏跪坐在案桌旁。 乔伶苏见轩辕硕走了过来,赶忙起身行礼,“伶苏见过殿下。” 轩辕硕走到案桌前坐下,拿着公文看了起来,边看边问她,“郡主有事吗?” 乔伶苏坐在轩辕硕身旁,试探问道,“伶苏听说昭仁公主之前曾来过府上,那小院住的是何人?为何谁也不让进去?” 轩辕硕眸光锋利的看向乔伶苏警告道,“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本王的私事还轮不到你管!你若敢多事,本王立刻叫人送你回鋆京!” 乔伶苏陡然间被轩辕硕的眸光吓了一激灵,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他,“殿下当真喜欢那个昭仁公主?” 轩辕硕语气冰冷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乔伶苏闻言心里一阵抽痛,若她问的是别人而不是昭仁公主,轩辕硕定会直接否认,这次他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看来他是真的对那个昭仁公主动了心。 乔伶苏怒从心来,质问轩辕硕,“为什么?殿下,伶苏在您身边守了三年,为何比不过您刚认识的昭仁公主?她哪里比伶苏好?!” “她什么都比你好!”,轩辕硕有些不耐道,“她喜欢一个人不像你们这些大家闺秀总喜欢端着,她敢爱敢恨,她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她是我见过最坦荡最率真的公主,本王就是喜欢她,不管见过多少美貌女子,本王仍然喜欢她,你若敢伤她,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你可听明白了!” 乔伶苏绝望的瘫坐在地上,轩辕硕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虽然他对她总是很冷淡,但还是会看在哥哥的份上,对她以礼相待,现如今他居然为了一个昭仁公主如此威胁她。 乔伶苏悲痛的大笑出声,“璟王殿下,原来您把昭仁公主藏在小院就是怕我伤害她,昭仁公主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您居然怕我伤她,您不觉得可笑吗?!” 说完便哭着跑了出去。 可笑吗?他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在他面前,他的卿儿只是个纯真烂漫的女孩,不管她有多厉害,权势有多大,她都是需要保护的,不然,三年前她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他们也不会失去孩子。 轩辕硕看着乔伶苏的背影,眸光突然闪现出宋琳琅死前对他的恨意,紧张的大喊一声,“莫敢言!” 莫敢言疾步走进大堂,“殿下有何吩咐?” “派人盯着乔伶苏,还有,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让鹰狼卫暗中保护公主,除了百里策,沈清歌,林……”,轩辕硕想了想,直接略过林耀辰,“不许任何人接近公主!” 莫敢言闻言愣了愣,主子对公主的保护未免太过了吧,连西宁王都不让靠近,真是个大醋坛子。 “属下遵命!” 莫敢言准备退下时,轩辕硕又想起什么,说道,“鹰狼卫挑几个女侍卫形影不离的保护公主,男侍卫暗中保护便可!” 莫敢言直接震惊了,这、这、未免也太……主子果真是个大醋坛子! 第74章 破镜重圆 江州夜晚的大海平静无波,海面吹起阴冷冷的寒风,停靠在港口的几艘大船点着忽明忽暗的灯笼,船工们裹着厚厚的粗麻衣瑟瑟发抖,一满脸胡渣的男人冲一个娇俏的少女大喊道,“姜瑞夕,收工了,这战船也不是一两日就能造好,还是等明日吧。” 姜瑞夕一口清脆的江州口音说,“不行,过两日璟王就要来江州验收战船了,要是造不好,咱们这些老船工可就没活计了。” 男人走上战船,站在姜瑞夕身旁瞧了眼夹板,“我说姜瑞夕啊,你一个妙龄少女不去学那些个大家闺秀刺刺绣,怎么老干这些大老爷们的粗活。” 姜瑞夕站起身,用手肘推开男人,“你懂什么,我祖父可是靠这个吃饭的,我作为他孙女,自然得继承他的衣钵,再者,造战船有什么不好,不仅能抵御外海侵袭者,还能打海贼,这比那些整日待在闺房里的小大姐,不知有趣多少。” 说话间,姜瑞夕将造船工具收进船舱小库房,拿上一个暗蓝色小包袱便下了船。 男人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哎,你知道那璟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能一下拿出那么多银子造上百叟战船。” 姜瑞夕微皱眉头想了想,“听说是什么晟国大皇子,咱这江州港口都是他出银子建的,造战船也是为了防止从远洋运来的货物被海贼给劫了。” 男人挡在她面前,饶有趣味的问,“你知道那璟王娶妻生子了吗?” 姜瑞夕双手抱胸冷眼瞧他,“姜祝,你一个老光棍无妻无儿无女,你问这作甚?” 男人讪笑道,“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你看你都十八了,该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姜瑞夕嗤笑一声,“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人璟王身份高贵又有钱,最重要的是,人可是一绝色美男子,能看得上我?” 男人闻言就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就瞧不上了,你要是打扮打扮,那也是个倾国的小美人。” 姜瑞夕上下扫了眼男人,“就人家那条件,想嫁给他的女子都能从江州城排到远洋去了,人身边不缺美人,我知道你打得什么鬼主意,你不就想我嫁个有钱有地位的如意郎君,能接济接济你吗?” 男人见被姜瑞夕拆穿,责备道,“姜瑞夕,我好歹也是你哥哥,你接济接济我怎么了?” 姜瑞夕一把推开男人,大步朝一条小巷走去,“璟王你就别想了,说不定人家正抱着美人,软香温玉了。” 男人,“……” 而抱着软香温玉的璟王,正坐在大堂里挑灯批公文。 莫敢言站在庭院外,看着自己主子三年来没日没夜的操劳,心疼万分,准备去劝他时,忽然瞥见一白色身影走了过来。 “公主,您怎么来了?!” 周元卿做了个“嘘”的手势,转头看向大堂问莫敢言,“璟玄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莫敢言一听周元卿问这话,突然间替他主子委屈上了,“公主,您是不知道,自从主子与您分开……”, 莫敢言有些害怕提起她的伤心事,但为了他主子,还是大着胆子说了下去,“主子与您分开三年,都是这样忙到深夜,现在还好了些,尤其是刚与您分开那段时间,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说着说着,声音沙哑了起来,“公主,您三年前出事,主子心里很是很自责,他觉得是他害了您,主子之所以会去宫里,是因为皇上是您父亲,主子想带您走,又怕您牵挂父亲不愿跟他走,所以主子就去宫里见皇上,想让皇上同意他带您走,可主子没想到您会……您会来宫里……” 周元卿泪光闪烁,“……别说了。” “属下要说!”,莫敢言一时情绪上头,“公主,您难道忘了吗?主子是您的夫君,您受了伤他比任何人都痛,他这三年每晚都会为您点上满屋子的烛灯,直到油尽灯灭,他说这样能为您照亮暗夜、祈福长寿,公主,您就心疼心疼主子,别再与他置气了,主子真的很在乎您啊。” 周元卿盯着大堂里的人,手不禁颤抖了起来,三年前她中了幻毒,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还欺骗他,逼他离开自己…… “我知道了,我去劝他。” 说完便朝大堂走去。 轩辕硕批阅公文时,忽听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抬眸望去,只见门外露出一白色裙角。 “你以为躲在外面,本王就看不见你了?” 周元卿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坐在轩辕硕身旁,抬起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他说,“我来看看,你这么晚了,在做些什么?” 轩辕硕微微一愣,轻笑一声,“早上不是去看过你了吗?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这么想我了?” 周元卿撇了撇嘴,“你不是说晚上要来看我的吗?我见你这么晚没来,就、就来看看。” 轩辕硕垂眸瞧了眼周元卿泛红的脸颊,“怎么,你还怕本王抱着别的美人在做什么?刚放你自由,就忍不住来监视我了?” 周元卿勾住他的脖子讨好道,“我的璟王殿下这么好,我当然要看住了。” 轩辕硕盯着周元卿眯了眯眼,她怎么回事,怎么感觉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这么……“周元卿,你以前可没这么粘我,你今天怎么回事?” 周元卿凑到那他耳畔低声说道,“璟王殿下,我们商量个事儿呗。” 轩辕硕了然,原来是有事想求他,“说吧,什么事儿?” 周元卿盯着轩辕硕的眸光清澈明亮,目光灼热的就像一团烈火,烧得轩辕硕全身发烫。 “周元卿,你这么盯着我,又想打什么鬼主意?”,轩辕硕想了想,有些心猿意马,“莫不是……想轻薄我?” 周元卿摇摇头,正色道,“璟玄,我想跟你一起去江州。” 轩辕硕一怔,周元卿竟会想要跟他去江州,那颗冰冷的心渐渐融化了,但又很疑惑,早上还伤心难过,冲他发脾气来着,怎么一下就变了? “周元卿,你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周元卿看到轩辕硕紧张害怕的神情,安抚似的说,“你不是说怕你不在有人会伤害我吗?既如此,你就把我带在身边,这样就不会害怕了。” 轩辕硕对周元卿的改变既是惊喜又是忐忑,整颗心一上一下的。 “可我去江州是办正事,也没太多时间能陪你,我怕……” 周元卿用手指挡住了他的嘴,“璟玄,我不需要你来陪我,我去陪你,我知道你这三年过得很苦,”,周元卿顿了顿,鼓起勇气说,“三年前,我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把所有怨恨都发在你身上,但我忽略了你也是孩子的父亲,你的伤痛又何曾比我少,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从未怪过你,亦没有怨恨过你,三年前没陪你的时日,我用后半生补给你,可好?” 轩辕硕漆黑深邃的眼眸瞬间红了起来,一层薄雾将他的黑眸笼罩得更是朦胧。 三年前的事是他们两人心里的痛,谁也不愿提,谁也不敢提。 三年后再见她,往事仍旧历历在目,他的痛、他的爱、他的恨、他的愧疚混杂在一起,交织成网,他逃不掉、跑不了,只能日夜承受着煎熬,如今听到周元卿说从未怨恨过他,心里那根愧疚的弦崩断了。 轩辕硕颤抖声音问她,“卿儿,你真的……不怨恨我了吗?” 周元卿纤纤玉指轻柔的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从未怨恨过。” 轩辕硕激动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感觉像是在梦里般,他一直以为破镜不能重圆,就算重圆了也会有裂痕。 而周元卿就是那个修补裂痕的人,将他支离破碎的心一点点拾起来,重合成一颗只为她而跳动的心。 “周元卿,你可想好了,你选择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把你禁锢一辈子,一步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萧璟玄了,我不会什么事都任由着你,亦不会事事都听你的,但相反的,你需得任何事都听我的安排,你现在……”,轩辕硕有些不太想说后面那句话,但他还是想让周元卿坚定的选择他,“后悔还来得及。” 周元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戏弄他说,“哦,这样啊,那我是得好好想想。” 轩辕硕倏尔松开了她,漆黑明亮的眸子紧盯着她,瞬间就后悔说了那句话。 周元卿突然笑出声,打趣道,“璟王殿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条委屈巴巴的小狼狗……” “周元卿!你敢戏弄本王!” 周元卿立马求饶,“璟玄殿下,奴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计较了。” 轩辕硕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靠近自己,低沉磁性的声音又坏又蛊惑,“好啊,小婢女,来给本王宽衣,把本王服侍高兴了,本王就不与你计较了。” 周元卿看到轩辕硕黑眸里那炙热的烈火,有些忐忑的说,“怎、怎么服侍。” 轩辕硕凑近她的嘴唇,魅惑道,“你说了……” 周元卿猝不及防的被他压倒在身下,还未来得及反应,温热柔软的唇瓣瞬间覆盖在她的嘴唇上。 轩辕硕边吻边说,“周元卿……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周元卿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吻得差点喘不过气,“萧璟玄……你、我何时……投怀送抱了……” 轩辕硕抬起满是欲火的眼眸看着她,温柔的语气带了警告意味,“本王现在不是萧璟玄,是把你禁锢一辈子的轩辕硕,你别想逃离本王的手掌心……” 说完又狠狠吻了上去,唇舌时而温柔,时而恶意的搅弄着她。 就在周元卿被他吻得浑身燥热时,轩辕硕猛的坐起身,一副做坏事得逞的神情望着她。 周元卿立马反应了过来,坐起身冲他大吼一声,“轩辕硕,你个王八蛋,你故意的!” 轩辕硕忍着笑意调戏她,“小婢女,本王困了,来日再宠幸你。” 周元卿圆圆的大眼睛怒瞪着他,轩辕硕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哄道,“卿儿,在你身子没养好之前,我不会碰你……”轩辕又想起什么,问她,“你跟我去江州真的只是因为想陪我?” “也、也不完全是……”,周元卿心虚的结结巴巴,“我听说,江州有很多远洋过来的……美人……” 轩辕硕一听这话心下了然,她这是怕自己经不住诱惑,跟别的女人……周元卿,你也有怕的时候,正得意时,忽听周元卿说,“我得去看着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哎,轩辕硕,你作甚?放我下来。” 轩辕硕突然把她抱了起来,朝小院方向走去。 “公主殿下,很晚了,臣哄您睡觉,不然明日还怎么和我去江州……” 翌日一早,轩辕硕让婢女来伺候周元卿梳洗更衣,并堂而皇之的站在小院外等她。 当周元卿穿着一袭烟罗紫金丝凤纹锦裙,外披一件织锦羽缎斗篷,一头乌黑的青丝用白色珠花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半披散的青丝垂于腰间、如月宫仙子般走出来时,轩辕硕当着府上所有人的面,牵着周元卿的手来到了庭院。 最让人羡艳不已的是,轩辕硕紫色锦袍上绣着四爪龙纹,而周元卿紫色锦裙绣的则是金丝凤凰,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府上众人见两人走了过来恭敬行礼道, “参见璟王殿下,参见公主殿下!” 这么大排场弄得周元卿有些手足无措,抬头看向轩辕硕,“璟玄,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不用让他们这样叫我。” “你不是大商公主,可你是本王的公主……”,轩辕硕看向众人,“亦是他们的主子,他们都得尊称你为公主!” 轩辕硕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就是向天下人宣示,周元卿是他轩辕硕的女人! 众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二人,尤其是轩辕硕麾下大将,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他们的璟王殿下终于要嫁出……不对,要娶璟王妃了,终于不再一个人孤独的单着了。 躲在庭院角落里的乔伶苏看着轩辕硕牵着周元卿时,心里即是嫉妒又是羡慕,她觉得这一切本该是属下她的风光,却被一个失了宠昭仁公主抢去了,她恨,可她不会像那些深宫怨妇一样去对付周元卿,这样只会让轩辕硕厌弃她。 想要对付敌人,就要让他们自己心生嫌隙、互相唾弃,这样才能杀人于无形,还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轩辕硕和周元卿坐着豪华马车,在几十名鹰狼卫的簇拥下朝中州渡口而去。 “璟玄,你不是去江州办差嘛,搞这么大阵仗作甚?” 周元卿坐在马车里看着轩辕硕那一身华丽的衣饰,心里甚为疑惑,不就出门办个差,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嘛,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轩辕硕得意的笑了笑,他还能打什么鬼主意,当然是想让他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样就没人敢打周元卿的主意了,虽然有些多余。 “我已经派人通知百里策他们,你跟我去江州的事了。” 周元卿好奇问道,“境轩是什么反应,你告诉他,就不怕他反悔不给你训练水军?” 轩辕硕轻笑出声,指了指腰间的龙凤印章,“我给他看了这个,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再者,训练水军是关乎百姓的大事,他不是一个不分轻重的人。” 周元卿嘲讽道,“轩辕硕,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境轩了?” 轩辕硕并不想回答她这么蠢的问题,反而戏弄她说,“周元卿,你昨晚还叫本王璟王殿下,现在怎么直呼其名了?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太宠你了,才如此肆无忌惮。” “轩辕硕!”,周元卿听到他这嚣张话语差点没被气死,“给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 轩辕硕不以为意,反而更是嚣张,“周元卿,你现在可是落在本王手里,以后见了本王都得叫声璟王殿下,亦或者……夫君,若是惹得本王不高兴了,指不定会冷落你多久。” 周元卿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他这什么态度?把她当婢女还是嫔妃?还冷落?这王八蛋,不教训教训他,他要上房揭瓦了! 就在周元卿准备破口大骂时,轩辕硕立刻用了块糕点堵住她的嘴,从衣袖里拿出一小瓷瓶放在她手里,“把糕点吃了再吃这个。” 周元卿拿出嘴里的糕点问他,“这是什么?” 轩辕硕淡淡说了句,“毒药。” “毒……”,周元卿冲他大吼一声,“轩辕硕!” 轩辕硕故作掏了掏耳朵,“这是先生给你治疗体寒的药,就算是毒药,你也给本王吃了。” 周元卿趾高气扬道,“若是我不吃了?” “不吃?”,轩辕硕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凑近她圆圆的小脸蛋说,“不吃怎么给本王生小皇子。” “生、生小皇……唔”,轩辕硕直接用嘴堵住她的嘴,周元卿手里的糕点瞬间掉落在地。 两人在马车里亲热一番后,轩辕硕轻声在她耳畔戏谑的说了句, “等到了江州,本王就和你……生小皇子。” 第七十五章 江州海贼 江州港口海岸。 江州湾东面缓缓驶来一队商船,正要靠岸之际,突然从四面涌来几艘大船,驶来的大船上瞬间发射出上百支火箭,刹那间,商船燃起熊熊大火。 商船船夫见驶来的几艘大船,惊慌大喊道,“是海贼!海贼来抢货船了!” 船主冲船夫大喊道,“快!快去江州港口通知赵大人,派水师来援……!” 与此同时,轩辕硕抵达江州将周元卿安顿好后,便来到了港口验收战船。 轩辕硕站在港口海岸,看着江面上停靠的几艘战船,问一旁的海运使,“这战船是谁造的?” 未等海运使回答,一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是属下造的。” 轩辕硕闻声望去,只见一穿着蓝色粗麻衣的少女笑吟吟的走了过来,一张皙白如玉的圆脸蛋,两颊生晕、明眸皓齿,黑漆漆的双眸犹似一汪清水、清澈明亮,少女容貌堪称绝色艳丽。 轩辕硕有些讶异,他见过巾帼女将,可还未见过会造战船的女子,“这战船是你造的?” 面对轩辕硕的质疑,姜瑞夕不慌不忙道,“是属下画的图纸,老船工们一起造的。” 轩辕硕指着战船问她,“那你倒是给本王说说,这艘战船的结构和作用。” 姜瑞夕看向战船娓娓道来,“这艘战船共有四层,每层设有一小窗,用来施放弩机和长矛,此外,楼船还配有人力抛石机和炼铁小炉,小炉用于制作铁水,破坏敌船。这种战船最适合远程水战,除了和敌方战船用大弩和弓箭对射外,还能用铁水汁浇敌军战船,这艘战船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运兵,可作为移动城池配合陆军歼灭敌军。” 轩辕硕听完后很是欣赏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姜瑞夕兴奋的拱手道,“回璟王殿下,属下叫姜瑞夕。” “姜瑞夕?”,轩辕硕又问她,“这战船是谁教你造的?” 姜瑞夕,“是属下的祖父。祖父师承鲁大师后人,为天家造战船已有几十年,这艘战船是祖父花了一生心血研究出来的。” 轩辕硕颔首,对海运使说,“赵大人,以后江州水军的战船都由姜姑娘负责监造,她有什么要求,你都要尽量满足。” 赵德先拱手回道,“下官遵命。” 姜瑞夕激动道,“多谢璟王殿下。” 这时,一港口士兵急匆匆来报,“赵大人,不好了,商队遭遇海贼袭击,所有商船都被烧毁了!” ,赵德先闻言差点晕倒,冲士兵大喊道,“快,派兵去援!” 轩辕硕猛的看向赵德先,“赵大人!本王不是命你多加派人手驻守港口吗?为何海贼还能将商船烧毁!” 赵德先被轩辕硕阴鸷的神色吓得软若无骨,“噗”的一声跪在了轩辕硕脚下,“殿下恕罪,是下官失职,还请殿下责罚!” “罚是要罚的”,轩辕硕怒道,“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若你连人都救不回来,你这官也别做了!” 赵德先知道轩辕硕有意让他将功补过,感激道,“谢殿下开恩,下官定把人全数救回!” 轩辕硕不再看他,赵德先立马爬起来冲士兵们大喊道,“全都跟本官去江州湾救人!” 众士兵齐齐应声,就在赵德先准备乘船去救人时,姜瑞夕突然开口说,“璟王殿下,属下想同赵大人去救人!” 轩辕硕看向姜瑞夕,准备开口拒绝时,又听姜瑞夕说,“璟王殿下,没人比属下更懂使用战船,时间紧迫,还望殿下应允。” 轩辕硕想了想,“好,你就同赵大人一起去,务必要把人救回来!” 姜瑞夕应声便同赵德先乘坐战船去了江州湾。 “莫敢言!” 莫敢言疾步走到轩辕硕面前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硕脸色阴云密布,“叫江州城卫营统领来见本王!” 莫敢言应声而去。 一炷香后,轩辕硕坐在海运司府衙,看着站在他面前身着银色甲胄、身形魁梧的江州城卫营统领询问道,“卢将军可知江州湾那批海贼是什么来头!” 卢飞拱手道,“回殿下,那批海贼曾是西北的一群盗匪,为首头目叫金钊,一年前带着一群小喽啰截杀了江州湾的海贼王,在青川岛称王称霸,属下曾多次出兵剿匪,奈何那金钊极为狡猾,属下……未能将他擒获。” 轩辕硕继续询问,“那批海贼有多少人?” “大概五百余人。”,卢飞见轩辕硕越发阴沉的脸色,赶忙解释道,“但那五百人极善在水中作战,又与凫山上的盗匪是一伙的,属下不怎么懂水性,不能渡江到凫山剿匪,还望殿下恕罪。” 轩辕硕,“那你可知,除了凫山盗匪,还有那些盗匪聚集在江州?” 卢飞,“回殿下,这些盗匪都是从西北流窜而来,他们的贼窝在银州城凤凰山上。” 轩辕硕,“行了,你先退下吧。” 卢飞行礼退下后,轩辕硕听到身后屏风传来动静,叫了一声,“卿儿。” 周元卿做贼心虚般的走到他身旁,“这都被你发现了。” 轩辕硕转头看她,温声训斥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周元卿急切道,“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 轩辕硕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一把将她拉坐在腿上,抱在怀里,“你都听到了?” 周元卿轻“嗯”了声,“璟玄,银州城离溪州只有几日路程,我想去溪州调兵剿匪,以绝后患。” “不行!”,轩辕硕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任何有危险的事,我都不会让你去做。” “璟玄”,周元卿耐心劝道,“我之前在西北跟西陇大军打了三年,不也好好的嘛,再者,你的兵又不在西北,只有我去调兵最合适,西北这些盗匪若是不尽早剿灭,日后更是猖狂。” 轩辕硕还未来得及说话,周元卿就吻了上去,她知道要想让这个,又霸道又不讲理的轩辕硕答应她,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轩辕硕又岂会不知道她的用意,狠心将她与自己分离,“卿儿,你……” 刚说几个字,周元卿又再次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轩辕硕垂眸看着周元卿吻他时那妖媚到极致的脸蛋,最终还是倾倒在她的温柔乡里,不管他怎么改变,周元卿拿捏他的这招永远管用。 两人吻到唇舌都麻木了才放开对方,周元卿见轩辕硕态度软了下来,便继续劝说他,“璟玄,你就……答应我吧,有林耀辰在,我不会有事的。” “有他在我才不放心。”,一听到林耀辰轩辕硕就没好脸色。 周元卿知道他醋劲大,便哄道,“你都要跟我生小皇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生小皇子’这句话从周元卿嘴里说出来,轩辕硕嘴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他知道周元卿决定的事,不管他怎么拦她都会去做,他现在好不容易才和周元卿破镜重圆,他不想与她争吵不休,便心软了下来。 “你得答应我要毫发无损的回来……”,轩辕硕威胁她说,“否则,我定会去找林耀辰麻烦!” “知道了,我的璟王殿下。”,周元卿嘴上哄着,心里却在嘀咕,这人还真是霸道蛮横不讲理,她好与坏跟林耀辰有何关系? 周元卿这样想着,轩辕硕却是犯起了愁,这女人还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女,她一对他撒娇,他就完全没辙,不过……他就是喜欢这个祸国殃民的小妖女,他这辈子是逃不出她的手心了。 次日,轩辕硕派鹰狼卫跟随周元卿前往溪州调兵后,便来到了的港口询问救援事宜。 刚来到港口,就看见赵德先和姜瑞夕狼狈的坐在海岸边休整。 “人都救回来了吗?” 赵德先和姜瑞夕闻言立马转身朝轩辕硕走了过来。 赵德先拱手忐忑回道,“殿下,人大部分都救回来了,只是……船上货物都、都烧毁了。” 轩辕硕眉头紧蹙,那船上的货物有批从邕州运来的水军军备,若是落到海贼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赵德先看了眼轩辕硕阴郁的神色,吓得连忙说道,“殿下,那些海贼极善水战,江州港口若是不派一支强大的水军驻守,怕是……” “安置好这些船商你就下去休整吧,水军的事本王自会安排……”,轩辕硕顿了顿,又道,“把一个叫孙溯的商人带来见本王!” 说完,转身便朝海运司府衙走去,不多会,赵德先便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灰色锦袍的商人来到了轩辕硕面前。 轩辕硕挥了挥手,赵德先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赵德先走后,孙溯跪在轩辕硕面前俯首自责道,“殿下,微臣失职,船上的火炮和火器都被海贼给……抢走了!” 轩辕硕闻言手指陡然紧攥成拳,压制怒火问孙溯,“这批火器落在海贼手里,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孙溯猛的直起身看向轩辕硕,“殿下,那些海贼像是知道微臣船上有火器,带着十几名高手上船就杀了殿下派给微臣的暗卫,还把那批火器用战船往东南方运走了。” 轩辕硕微眯着眼看他,“连鹰狼卫都能杀的海贼,为何独独放了你?” 孙溯闻言浑身一颤,激动说道,“殿下,微臣情急之下跳入江中才捡回一命,殿下若是怀疑微臣的忠诚,微臣愿以死明志!” 轩辕硕继续试探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那些海贼知道船上有火器?” 孙溯急忙说道,“微臣听到为首的海贼说什么……别弄坏船上的东西,否则不好向主子交差。” 主子?谁会是那群海贼的主子?连鹰狼卫都不是那些海贼的对手,看来这群海贼并不是单纯的盗匪! 轩辕硕紧张问道,“那些海贼还说了些什么?” 孙溯回忆了一下说,“微臣想起来了,那些海贼还说,抢了这些东西,他们以后就不是盗匪了。” 轩辕硕瘫靠在椅子上,语气平静道,“你先下去吧。” 孙溯见轩辕硕极为难看的脸色,忙不迭的退了出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轩辕硕大喊一声,“莫敢言!” 莫敢言急忙跑了进来,“属下在!” “百里策还有多久抵达江州!” “回殿下,这两日便到了!” “百里策到了江州立刻让他来见我!” 莫敢言试探问道,“殿下是怀疑……” “此事绝不简单……”,轩辕硕似是想到什么,神色突变,“周怀允最近有何动作?” “回殿下,大商英祯帝已和乐国和亲,并册封乐国公主为乐贵妃,整日荒淫无度,还和大蒙赫尔赤可汗心生嫌隙。” 轩辕硕鄙夷道,“周怀允费尽心机得来的皇位又怎会耽于酒色、荒淫无度,这必是他用来迷惑本王的障眼法,传信给大商暗探,让他们监视周怀允的一举一动,另外,啊月可有消息了?” 莫敢言摇了摇头,“殿下,自一年前啊月来过一封密信后再无消息,怕是……” 轩辕硕顿感身心疲惫,抬手捏了捏额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几日后,百里策抵达江州便被轩辕硕的人带到了江州港口上的一座城楼,从城楼口望去,能将整片江州海域尽收眼底。 百里策走进城楼便见轩辕硕立在城楼口眺望着江面,中间木桌上还摆放着一幅舆图。 “你这么急着叫我来所为何事?” 轩辕硕转身看向百里策,面无表情的说,“剿海贼。” 百里策挑了挑眉,嘲讽他,“本都督刚到江州,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我为你效命?” “百里都督觉得剿灭海贼是为本王效命?三年前你率兵歼灭西陇又为谁效命?周怀允吗?” 百里策语气鄙夷道,“他不配!” 轩辕硕不欲与他争辩,走到木桌前打开舆图,“这是整个江州海域的地形图,在江州湾东南方有座青川岛,青川岛往北是凫山,这两个地方是海贼的巢穴,若想彻底剿灭江州这伙海贼,必须切断凫山与青川岛之间的桥梁,分而攻之,但前提是……” 百里策打断道,“前提是得绕过青川岛直攻凫山,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但若想避开海贼耳目绕到凫山,就得需要极善水性的士兵潜入江里,再以声东击西之计,从凫山东面切断海贼的退路,将海贼困死在青川岛!” 轩辕硕笑了,“原来你早就谋划好了要如何攻打这群海贼,本王这是班门弄斧了?” 百里策讥讽他说,“本都督在来江州之前早就打听过这群海贼,是你色令智昏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才让货船被海贼所截,就你这样还想做天下之主?” 轩辕硕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色令智昏,瞬间气笑了,“就本王这样的才能做天下之主!” 第76章 小剧场ing 江州港口海域。 百里策率领江州城卫营将士在港口海域集结,并让城卫营统领卢飞乘驶三艘战船和一队小船,向青川岛方向发起进攻! 战斗开始后,卢飞利用铁甲船和火龙出水船的优势,对青川岛上的海贼进行猛烈攻击,将海贼困在青川岛上。 百里策让卢飞以声东击西之计,将海贼困在岛上,自己则带领一队善水的鹰狼卫从东面行驶小船,暗中潜入凫山击杀盗匪。 经过一夜激战,青川岛海贼无法抵抗卢飞战船的火力攻势,惨败而亡,海贼王金钊亦被俘虏! 百里策带领鹰狼卫精锐突袭凫山盗匪,在毫无警备的情况下,凫山盗匪被百里策杀了个措手不及,卢飞剿灭海贼后,带领城卫营将士到凫山支援百里策。 在卢飞城卫营的协助下,百里策顺利将青川岛海贼和凫山盗匪全数歼灭! 江州港口一战,百里策和卢飞一战成名,轩辕硕当着江州州府和城卫营将士的面,将百里策封为江州水军提督,并犒赏卢飞和所有城卫营将士! 另一头,周元卿带着几名鹰狼女侍卫马不停蹄的赶到溪州祁山军营后,带领五万南甲军前往银州凤凰山剿匪。 凤凰山脚下临时营地,周元卿在军帐内与戚宇杰商讨剿匪策略。 《注,宝宝们,作者大大正在将前期剧情全部修改中,若是宝宝们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和建议,都可以给作者大大留言,》 ——《以下是另一版本的小剧场噢(\\u003dtェt\\u003d)》 大商宣平侯府。 宣平侯一家战死的消息传回大商,一时间整个丰都百姓议论纷纷,对宣平侯一家极为同情,偌大的侯府如今只剩下年近六十的萧老夫人和萧夫人。 萧老夫人悲痛之余,为了延续萧家香火,派人前往云州寻回丢弃在外的孙子…… “可在云州找到萧楚孙儿了?” 萧老夫人坐在东院文寿堂里,对站在一旁的宋嬷嬷问道。 宋嬷嬷微微躬身回道,“回老夫人,已在回京路上,应该快到了。” 萧老夫人沉声道,“当初从云州举家搬来丰都,没把他们母子带上,我这心里啊始终梗着块石头,十三年过去了,我虽日日诵经拜佛,可还是忘不了楚儿在那场大火里被烧的血淋淋的脸,要不是我萧家男儿战死沙场,我又怎会舍弃这张老脸把他接回来。” 宋嬷嬷看向穿着深蓝色牡丹锦袍、满头银发用玉簪挽成一个祥云髻,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窝深陷的萧老夫人宽慰道,“老夫人,您也不必太忧心,四公子从小就是个心地善良,温顺懂事的孩子,那场大火是个意外,相信他不会怪您的。” 萧老夫人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宋嬷嬷准备说些什么时,突然从堂外跑来一小厮,激动喊道, “老夫人,接四公子的人回来了,马车就停在府外!” 萧老夫人神色复杂的和宋嬷嬷对视一眼,急切道,“快,把楚儿带过来。” 不多久,小厮便带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紫衣少年来到文寿堂,“老夫人,四公子带来了。”小厮见萧老夫人挥了挥手,便懂事的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和宋嬷嬷同时看向站在眼前的这个紫衣少年,身长八尺、身躯凛凛、气质斐然、乌黑的头发用一条白绳束起,戴着金色面具,穿着一件白色长袍,外罩紫色白边金绣大氅,腰系金丝滚边玉带,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贵气。 萧老夫人微微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年问道,“你是萧楚孙儿?” 少年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只听他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祖母,您记错了,孙儿叫萧璟玄。” 萧老夫人和一旁的宋嬷嬷有些诧异,虽然十几年未见,又怎会记错名字? 萧老夫人坚定道,“胡说,祖母怎会记错,你的名还是祖母给起的!” 萧璟玄讽刺道,“祖母,孙儿曾在云州普华寺遇到一大师,说孙儿之所以多灾多难,是因为孙儿的名字冲撞了大人名儿,犯了忌讳,因此,孙儿便改为……璟玄。” 闻言,萧老夫人脸色极为难看,一旁的宋嬷嬷心疼的看了一眼萧璟玄,对不悦的萧老夫人劝道,“老夫人,四公子也挺可怜的,若是换个名能让四公子以后平安喜乐,大富大贵,也未尝不可。” 萧老夫人想了想,不悦道,“也罢,改了便改了,再怎么改,也都是我萧家的子孙,一会到祠堂去祭拜你父亲和你三个哥哥,以后你就和大夫人住西院,名义上她现在是你母亲,也好有个照应,”萧老夫人看着他脸上的面具,想起他那张烧伤的脸,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不管在府上还是外人面前,都不能摘下你那面具,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们萧家世代忠良,竟生出个见不得人的公子哥儿。” 闻言,萧璟玄低笑几声道,“是吗?那孙儿不妨让祖母看看我这张脸有多见不得人?” “你要干什么?!!” 萧老夫人见萧璟玄欲摘下面具,惊恐的大吼道。 这时,一旁的宋嬷嬷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四公子……你的脸不是……”宋嬷嬷没敢往下说,只是震惊的看着萧璟玄。 萧老夫人看到少年时尤为震惊,他脸上不但没有烧伤的疤,而且长相极为出挑,这般出众的品貌,一看就是个身份高贵之人,岂是一个小妾能养出来的。 萧老夫人语无伦次道,“你……你真是在云州那个……萧楚孙儿?” 萧璟玄淡淡道,“祖母,您要是不信,可以找来留在云州的张嬷嬷对质,还有这块祖传的玉佩。” 说话间,萧璟玄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雕刻着繁琐花纹的玉佩,宋嬷嬷上前几步接过玉佩交给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看到玉佩时,尤为震惊的看着萧璟玄问道,“你左边脸不是被大火烧伤了吗?” 萧璟玄淡淡道,“多亏了一位沈言沈先生,他不但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而且才华横溢、博古通今,是我的恩人,亦是我的老师” 一旁的宋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对萧老夫人激动道,“老夫人,许是您日日诵经拜佛感动了佛祖,才让四公子的脸得以治好,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啊,以四公子如今这般俊俏的模样,日后定能娶个如花似玉、贤良淑德的高门小姐。” 闻言,萧老夫人看着萧璟玄的脸略一思忖,宋嬷嬷说的不无道理,以后他可是要继承他父亲爵位的,总不能一直戴着个面具,以他这般俊俏的长相,自己在那些夫人面前也有面儿。 思及此,萧老夫人转眼间变了脸,喜笑颜开道,“宋嬷嬷说的在理,楚儿啊,你跟祖母说说这些年你在云州的事儿,咱们祖孙俩也好多亲近亲近。” 萧璟玄冷冷道,“祖母,既然孙儿的脸得以痊愈,就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儿,以后您还是叫孙儿萧璟玄。” 闻言,萧老夫人心下一震,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感觉眼前这人就像陌生人一样,跟小时候那个温顺乖巧的孩子完全不一样,对她竟是这般冰冷。 未等萧老夫人说话,宋嬷嬷责备道,“四公子,您怎能这样跟老夫人说话,她毕竟是您的祖母。” 萧璟玄转眸看向宋嬷嬷,冷冽道,“宋嬷嬷,以后叫我六公子,四这个数不吉利,也犯忌讳!” 闻言,宋嬷嬷和萧老夫人皆是一惊,萧璟玄不予理会,对萧老夫人强势道,“祖母,孙儿现在是萧家唯一的男子,以后就是一家之主,府里大小事务全都由孙儿掌管,谁若敢违抗孙儿的命令,全部驱逐出府!” 萧老夫人和宋嬷嬷整个人都呆住了,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贵公子,而是一个威严霸气的皇帝! 未等萧老夫人回话,萧璟玄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萧老夫人瘫靠在椅背上,心里不禁暗自怀疑,这是他的亲孙儿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像萧家子孙?莫不是那场大火让他性情大变?或是心里对自己的怨恨已到了无法原谅的地步? 是夜,宣平侯府西院,一位美艳动人、雍容华贵的萧夫人呆坐在大堂里,萧璟玄走到萧夫人面前,缓缓开口道, “……母亲”。 闻言,萧夫人猛的抬起头,盯着眼前这位少年看了良久,回想起二十年前她曾是大商京卫司的统领,奉先帝之命故意接近晟国肃宗帝轩辕崇,窃取晟国机密,被轩辕崇发现她的身份后,便扔下只有两岁的儿子独自逃回大商与青梅竹马的萧辞成了亲,这十几年来她日日活在对儿子的愧疚中。 而眼前这位少年跟轩辕崇长得极为相似,身上那股高贵威严的气质,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站在他面前,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尤其是那双冰冷慑人的眼睛,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萧夫人不可置信道,“你、你是萧楚?” 萧璟玄似是有些失落道,“母亲,同样是您的儿子,为何您只记得萧岐,却不记得我呢?” 萧夫人看着萧璟玄和轩辕崇极为相似的脸,眼眶渐红,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抬手轻碰了碰他的脸,难以置信十几年未见的儿子,此刻竟然站在她的面前。 萧夫人脸上划过一滴泪珠,语无伦次道,“硕儿,你是硕儿?真的是你、你……这十几年他对你可好?” 萧璟玄抬眸看着萧夫人冷厉道,“他是我的父皇,对我为何不好?那像母亲,在我两岁时就弃我而去,回到大商心安理得的嫁给别人,还生了个儿子!在母亲心里,我算什么?!” 闻言,萧夫人怯弱的放下手,心如刀绞,冲少年大声说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我李月然十月怀胎生的亲儿子!在我心里你和岐儿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离开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璟玄见萧夫人泪眼蒙蒙,心痛难忍,眼睛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沉声道,“不得已而为之?天下有哪一个母亲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儿子,另嫁他人!母亲,你可曾后悔离开我们父子?” 萧夫人勉强笑了笑,坚定道,“不曾!你父亲身居高位,身边女人无数,根本无法做到一生只爱一人,母亲不曾愧对他,但确有愧于你。” 萧璟玄失望至极,冷笑一声道,“不曾?好一个不曾?既然母亲如此无情,那我便杀了萧岐,我倒想看看母亲会不会后悔!” 闻言,萧夫人心脏骤停一瞬,急切道,“你说什么?岐儿他、他没死?!” 萧璟玄垂眸低笑几声,阴鸷道,“母亲还说什么有愧于我?可您一听到萧岐还活着便忘了我也需要母亲!在您心里只有萧岐才是您的亲生儿子!而我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你和岐儿都是我的儿子”,萧夫人激动的抓着萧璟玄的手,哭着祈求道,“硕儿,你告诉母亲,岐儿是不是还活着,他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伤害他!” 萧璟玄无情的甩开萧夫人的手,微怒道,“我没有什么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也不是我弟弟,从今日起,我便取代他成为您的儿子,我活,他便活!我死……他陪葬!” 闻言,萧夫人止不住哭泣道,“硕儿,对不起你的人是母亲,跟岐儿无关,你想做什么母亲都可以不管,只要你放了他……” 萧璟玄心疼的抬手擦了擦萧夫人的眼泪,但语气依旧冰冷道,“母亲放心,我把他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我做完一切之后,自然会把他还给母亲。” 萧夫人激动道,“硕儿,我能见见岐儿吗?” 萧璟玄似是有些不悦道,“母亲!萧岐从小就在您身边长大,可我了?!我取代萧岐成为您的儿子,正好可以让您弥补这十几年来对我的亏欠,至于其他……倘若母亲想让儿子死在这里,您尽管去找他!” 闻言,萧夫人瘫坐在椅子上,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她,作为母亲,她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子置身险境之中。 萧璟玄见萧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心软道,“每月十五我会让萧岐给您写一封家书,我能答应母亲的,就只有这个。” 萧夫人抬眸看向萧璟玄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母亲,岐儿在哪吗?” 萧璟玄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梁州……希望母亲瞒着萧岐还活着的事儿,不然,我便杀了他!” 说罢,萧璟玄便转身离去,只留下在大堂里坐了一夜的萧夫人。 翌日,萧璟玄便把整个侯府的人全换成了鹰狼卫,萧夫人也被软禁,整个侯府就像一座无形的牢狱。 萧老夫人纵有千般不悦,但如今整个侯府都被萧璟玄掌控,她也只能坦然接受,毕竟萧家以后还得靠萧璟玄支撑。 自此,丰都城便出现了一个女子见了羞红脸,男子见了恨红眼的俊美少年,人称——“萧六公子” 第77章 小剧场之曹太师府鸿门宴 丰都玄武大街店肆林立,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叫卖吆喝的小贩,无不彰显着京都的繁华景象,在这条街巷之中的曹府门庭若市,整个街道被豪华马车堵的水泄不通,朝中权贵、世家贵族,全都聚集于此,可谓场面之宏大。 “朝中文武百官差不多都来了,这曹太师寿宴果然非同一般。”一白衣少年在马车上撩着帘子扫了一眼曹府,对坐在马车里的萧璟玄说道。 萧璟玄:“曹太师可是帝师,谁敢不给这个面儿,正好去看看热闹,说不定今日还能看到一出好戏。” 少年放下帘子,看着萧璟玄问道,“公子此话何意?” 萧璟玄看向这个十七八岁笑如暖阳、活泼跳脱、面容清秀的少年,他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请的贴身侍卫,不仅武艺超群,对丰京城各世家贵族了如指掌,人称丰京百晓生。 萧璟玄问他,“你叫莫敢言?是什么都敢言吗?” 莫敢言笑了笑,萧璟玄起身说道,“走,去看看。” 说罢,莫敢言便跟着萧璟玄下了马车,刚走进曹府,便见一四十岁左右,一身深蓝锦袍、身形强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此人正是曹太师嫡子曹贤。 “哟,这不是贤侄吗?迟迟不见贤侄,还以为贤侄不肯赏光。” 萧璟玄奉承道,“曹大人哪里话,太师寿宴,能得曹大人相邀,是璟玄之幸,璟玄又怎敢不来。” 曹贤笑道,“哪里哪里,侯爷与我在朝为官多年,也算知心老友,话不多说,贤侄,里面请。” 说话间,曹贤做了个请的手势,萧璟玄四处扫了眼曹府偌大的庭院,各种珍贵花草使得整个院落芳香四溢,院中有一块空地,正好可以摆放席桌,空地正上方有一莲花池,水池上耸立着一座美丽雅致的凉亭, 萧璟玄眼眸定落在只有两人的凉亭,对一旁的曹贤说道,“曹大人,这太师府果真是气派不凡,尤其是那座雅致的凉亭,犹如点睛之笔。” 曹贤一听这话心下了然,“贤侄谬赞了,父亲平时喜欢吟诗作画,那座凉亭是父亲特意命人建造的,贤侄若喜欢,叔叔便带贤侄去观赏一番。” “那就有劳曹大人了。”说罢,便跟着曹贤来到凉亭。 只见凉亭石桌旁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和一位粉衣少女,曹贤给几人相互引见一番后便离开了。 萧璟玄看向白衣少年,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面如冠玉、五官绝美,尤其是那对细长的桃花眼,让儒雅俊俏的脸带了点儿阴柔之美,却又不显妖媚,还真是一位天人之姿的翩翩佳公子。 少年似是察觉到萧璟玄打量的目光,便笑盈盈道,“六公子,文誉脸上可是有脏东西?” 萧璟玄勾了勾唇道,“听闻曹公子才雅兼备、玉树临风、才貌双全,乃丰都女子不二之良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刚落,便听对面少女轻笑一声道,“没想到一向冷傲清高的六公子竟也会夸人?” 闻言,站在一旁的莫敢言忍不住轻笑出声,萧璟玄瞥了一眼莫敢言,便看向坐在对面的曹府二小姐曹宣姬,容貌秀丽之极,宛如一朵初开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姿态优雅妩媚,情态柔美温顺,可谓倾国倾城之美人。 萧璟玄淡淡道,“曹二小姐见笑了,这傲是有点儿,清高就谈不上了,外面传闻当不得真。” 曹文誉说道,“像六公子这样气质斐然、品貌不凡的风流人物,文誉很是欣赏,想与六公子结作知己,共饮一杯,不知六公子意下如何?” 萧璟玄拱手笑道,“璟玄荣幸之至!” 话毕,曹文誉便倒了一杯酒递到萧璟玄面前,两人抬起酒杯相视一笑,便一饮而下。 几杯酒过后,萧璟玄和曹文誉渐渐熟络起来,曹文誉便好奇问道,“不知六公子在云州可有娶妻?” 萧璟玄冷冷道,“没有立业怎敢成家。” 一旁的曹宣姬好奇问道,“六公子可有意中人?” 萧璟玄冷冷道,“并无!” 曹宣姬紧紧捏着手里的方帕,抬眸看向萧璟玄继续问道,“那……六公子喜欢怎样的女子?” 闻言,曹文誉猛然看向脸颊微红的曹宣姬,心想莫不是妹妹看上萧璟玄了? 萧璟玄却是不甚在意的独自倒了杯酒,淡淡道,“我对男女之事无甚兴致,喜欢什么样不喜欢什么样,随缘便好。” 曹宣姬似是有些失落,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忽听庭院传来一位少女银铃般清澈冷冽的声音说道, “这曹太师寿辰可真够热闹的,朝中文武百官都到齐了,这面儿可真够大的!” 萧璟玄闻声看去,一位十七八岁左右,一袭白色锦绣齐腰襦裙,身材纤瘦高挑、气质高贵的少女带着一队气势汹汹的侍卫闯入曹府,曹府宾客见到少女,齐齐跪下高声喊道, “臣等参见公主!” 少女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朝中大臣、世家子弟,冷冷道,“各位大人都起来吧!” 宾客们站起身,一六十岁满头白发、穿着一袭蓝色锦袍的曹太师走到少女面前不悦道,“今日乃是老臣寿宴,公主带着这么多人来老臣府上不知是何用意?” 少女不予理会,对侍卫冷厉道,“把兵部尚书赵臻、吏部尚书裴清父子给本宫抓起来!” 闻言,曹文誉猛的站了起来,大喝一声,“不好!要出事儿了!” 一旁的萧璟玄看着脸色大变的曹文誉问道,“曹公子如此紧张,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六公子有所不知,此女便是那位文武百官闻之胆寒,百姓提之痛骂的昭仁公主周元卿,当今皇上和先皇后最宠爱的女儿,其母族沈氏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就连皇家三大护卫军之一的骁营卫也由她一人掌管,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丰都城人人都畏惧她,欲想除之而后快!她今日带着骁营卫的人来此,以祖父刚毅的性格定会与她起一番争执!”,曹文誉拱了拱手,“六公子,恕文誉失陪了。” 说罢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曹宣姬看了眼萧璟玄也起身跟了上去,萧璟玄站起身对一旁的莫敢言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 曹太师沉声道,“公主来老臣府上抓人,可有皇上口谕?” 周元卿不屑道,“本宫想抓什么人便抓什么人,那还需要什么口谕,曹太师若是不悦,可以上奏弹劾本宫。” 曹太师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周元卿大怒道,“昭仁公主,你仗着皇上宠爱如此肆意妄为,简直欺人太甚!” 这时,从一旁疾步跑来一侍卫拱手道,“公主,未曾发现裴清父子踪迹,应是闻声而逃了!” “逃?整个曹府都被本宫包围,他能逃哪去?”周元卿大喝一声,“找,就算把曹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宫抓到,生死不论!” 侍卫应声而去,曹太师瞬间怒急攻心,仿佛下一刻就要仰倒在地上,一旁的大人见状赶紧搀扶着曹太师。 萧璟玄走在莲花池旁看到这一幕,对一旁的莫敢言问道,“为何人人都惧怕这位昭仁公主?” 莫敢言看了眼周元卿打了个冷颤回道,“因为这位昭仁公主做事狠辣、生性凉薄、行为诡谲,这些年被她抄家灭门的大臣不在少数,尤其是她掌管的骁营卫有一刑狱,里面有十八种酷刑,不管是平头百姓,还是朝中大臣,只要进了刑狱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就连皇亲国戚对刑狱也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萧璟玄狐疑道,“如此嚣张跋扈就没人管得了她吗?” 莫敢言叹口气道,“御史台和几位朝中重臣曾联合弹劾过昭仁公主,可皇上对这位昭仁公主的所作所为是轻拿轻放,顶多训斥几句就不了了之。” 萧璟玄试探道,“这位皇帝就这样任由外戚祸乱朝纲而置之不理?真是昏聩无能!” 闻言,莫敢言心下一惊,紧张道,“公子,你小声点,皇上之所以任由昭仁公主胡作非为,那是因为沈家背后有几十万黑甲军,皇上没有拿到兵权之前,是不会动沈家一分一毫的!”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原来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甲军竟是沈家外戚所掌控!” 莫敢言四处看了看,凑近萧璟玄小声道,“确切来说,是这位昭仁公主所掌控,沈家都以她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昭仁公主身上有一枚红翡龙形印章,只要拿到它就等于拿到了黑甲军兵权,朝廷那些觊觎黑甲军兵权的人,曾几次三番派人暗杀这位昭仁公主,为的就是拿到那枚印章!” 萧璟玄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另一边,几个侍卫绑着大喊大叫的三个男子走到周元卿面前拱手道,“公主,人已全部抓到!” 周元卿看了一眼三人,冷厉一声道,“带走!” “慢着!”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从西侧走来一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华丽金色云纹锦袍,老成持重,威严霸气的中年男子。 周元卿侧眸看向男子轻蔑道,“本宫还以为是谁了,原来是五皇叔。” 周启辰走到周元卿面前训斥道,“周元卿,你小小年纪,气焰竟如此嚣张,当真以为没人能管得了你吗!你滥用职权,构陷忠良、目无王法,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周元卿眼含杀意的走到周启辰面前阴鸷道,“你什么资格说本宫的母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要不是因为你,我母后怎会被大火烧死在坤云宫,别以为本宫叫您一声皇叔,您就能站在这颐指气使的教训本宫,在这丰都城里谁也没有这个资格!” 周元卿看向众人提高声音怒斥道,“没有我沈家黑甲军守着这大商的天下,你们又怎能在这安稳的享受高官厚禄、锦衣玉食!本宫今日就告诉你们,在这大商没有本宫不敢做的事儿,莫说一个瑞亲王,就是整个大商朝廷本宫也不放在眼里,本宫就是这大商的王法,你们又能奈本宫如何!” 此话一出,整个曹府鸦雀无声,众人脸色各异,周启辰见在场朝中大臣垂下头,便指着周元卿大怒道,“周元卿,你目无尊长,专横跋扈、毫无纲常礼节,今日之事,本王管定了!” 周元卿冷笑一声道,“五皇叔,您一个闲散王爷,无官无职,拿什么管?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您来这的目的,您和裴家父子那点事儿本宫可是一清二楚,您别急,下一个就轮到您了,您和本宫的旧账也一笔清算!” 周启辰大喝道,“你敢!本王有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你敢藐视皇权吗?” “区区一把尚方宝剑而已,本宫从不放在眼里,五皇叔,你以为本宫还是当年那个被你几句话就能吓唬的小女孩吗?” 说罢,周元卿对侍卫大喝道,“把人全部押入大理寺狱,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们出来!” 侍卫应声,准备将人带走时,突然从曹府门口冲进来一队头戴官帽、身着玄衣虎纹服、手持虎头刀的侍卫将曹府众人团团围住。 “我看谁敢!” 这时,从门口走了一五十多岁,身穿绯色官服、头戴官帽、留着一撮胡子的陈仲走到周元卿面前大喝道,“昭仁公主,赵臻所犯何罪?为何无故抓人!” 周元卿冷笑道,“今儿可真是热闹,不仅五皇叔来了,连陈太傅也带着京卫司的人来了。” 此时,被侍卫绑着的兵部尚书赵臻冲陈仲大喊道,“岳父大人,救我!” 周元卿看向陈仲阴笑道,“所犯何罪?既然陈太傅想知道,那本宫就告诉陈太傅赵臻所犯何罪!……江城!” 这时,站在周元卿身后三十岁左右,穿着玄色窄身锦衣、披着玄色披风、头戴缠棕帽、腰挂陌刀的骁营卫统领江城走到陈仲面前,周元卿继续说道,“把兵部尚书赵臻和吏部尚书裴清父子所犯的一百八十条罪状,一一念给在场所有人听听,看看本宫是不是滥用职权,胡乱抓人!” 闻言,江城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册子,打开高声念道, “兵部尚书赵臻,于淳泽三年六月收受吏部尚书裴清三千五百两白银,安排其嫡子裴洪到梁州担任刺史!淳泽四年三月,晟国大军突袭边境梁州,梁州刺史裴洪贪生怕死弃城遁逃,同月十八日,驿官八百里加急送信求援,兵部尚书赵臻隐瞒不报,致使梁州失守,宣平侯一家战死镇南关,二十万凌锋军全军覆没……” 江城正念着,周元卿猛的看向站在曹文誉一旁的萧璟玄,就这一眼,周元卿便愣了神。 只见那束起浓黑马尾的紫衣少年气质高贵、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轮廓冷峻分明,犹如雕刻般的五官俊美无双,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霸道的帝王之气,一双幽黑冷冽的眼眸犹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神秘莫测、俊美绝伦却又透着一种让人看一眼就能为之沉迷的魅惑。 高挺的鼻梁更是凸显出他俊美绝伦、气质独绝的容貌,微勾的唇角带着一抹极其危险又俊美迷人的笑意,令人畏惧又忍不住心生爱慕! 少年站在那,就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正俯视他的臣民,如莹玉光彩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芒,所有人都沦为陪衬! 萧璟玄瞥见周元卿盯着自己出了神,便转眸与她目光相撞,一袭纯白衣裙衬得清冷秀丽的脸蛋肤如凝脂、清丽绝伦。 乌黑的头发用白色发带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发带随着半披散的卷发垂于胸前,显得十分娇俏可人,尤其是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最为晶莹漂亮,只需看一眼便晓世间万千繁星,眼眸里盈盈水光犹如映照在寒潭里的皎月,璀璨如华、冰冷至极,让人心生寒意却又见之不忘! 高挺小巧的鼻梁加之莹润鲜红的朱唇,让她冰冷秀丽的脸上多了几分乖巧可爱,犹如大雪里初开的梅花,清雅高华、娇美难言! 全身上下除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红翡龙纹印章,没有佩戴精美华贵的首饰,虽穿着简单,但也掩不住她身上那种高贵清冷又让人极为畏惧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座冰冷的雪山,极冷极清又极美! 两人相视良久,萧璟玄微勾的嘴角渐渐加深,周元卿见萧璟玄意味深长的笑意,瞬间转过头正撞入江城疑惑的眼眸,“公主,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周元卿看向面色阴沉的陈仲冷冷道,“陈太傅,听完您好女婿所犯的一百八十条罪状感想如何?” “诬陷!这是诬陷!”赵臻眼眶微红的看向陈仲大叫道,“岳父大人,小婿从未做过这些贪污舞弊的事儿,是昭仁公主伪造事实,污蔑于我,您救救小婿!” 不等陈仲说话,周元卿便大喝道,“是不是诬陷等你进了大理寺狱跟袁大人说去,江城,把人带走!” “谁敢!”陈仲看向准备动手的江城怒喝道,“赵臻乃是本官的女婿,我陈家与赵家先祖乃是跟随商高祖打天下的开国元勋,为大商立下无数战功,今日我看谁敢动他!” 话音刚落,京卫司与骁营卫拔刀相向! “本宫动了又如何?开国元勋?我沈家也是,你以为和赵家联姻你就是大商高高在上的权臣了?还不是我周氏皇族的一条狗!本宫告诉你,不止赵家,就连你陈家本宫也敢动,你又能如何?你拿什么跟本宫斗?是你手底下那一群乌合之众的虎啸军,还是你那整日流连烟花柳巷,贪图享乐的废物儿子?在我沈家黑甲军眼里,他们……”周元卿顿了顿,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都是一群废物!” 陈仲威胁道,“周元卿!你若敢动我陈家一分一毫,我陈仲定让你不得好死!” 周元卿大怒道,“在那之前,本宫一定先把你陈仲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闻言,陈仲气急败坏的对士兵大喝道,“来人……” “陈太傅这是要造反吗?”周元卿眼眸阴鸷的扫了眼士兵,“还是说你们京卫司的人已经姓陈了?!” 此话一出,跟着陈仲一起进来的京卫司副指挥使张京拱手道,“公主,京卫司是皇家护卫军,自然听命于皇上!” 周元卿挑衅般的看向陈仲,陈仲眯了眯眼,眼含杀意的盯着周元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喝其血、食其肉、啃其骨! 而在一旁看戏的萧璟玄侧头对莫敢言问道,“这骁营卫和京卫司要真打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闻言,莫敢言惊讶的看向幸灾乐祸的萧璟玄说道,“公子,骁营卫和京卫司要真打起来,那就天下大乱了!” 萧璟玄饶有兴致问道,“哦?此话怎讲?” “这骁营卫、京卫司还有禁卫军同属皇城三大护卫军,骁营卫负责丰都城防巡查,把守着各个城门关卡,可以说没有这位昭仁公主的命令,哪怕一只苍蝇也飞不出丰都城,京卫司则负责搜集各地方军政情报,是皇上身边的耳目,职权之大,可以巡查抓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除了皇上没有人能调动京卫司。这两司的人要真打起来,那只能说明皇上要铲除沈家了,到时西宁王定会带着沈家黑甲军逼宫谋反,遭殃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嘛!” 萧璟玄微微皱眉狐疑道,“这西宁王不是忠于皇帝的吗?” 莫敢言掩唇低声道,“西宁王的父亲是沈国公手下一名猛将,西宁王从小就跟着沈国公身边,与这位昭仁公主青梅竹马,表面上忠于皇上,实际上只忠于昭仁公主一人,倘若沈家要是没了,西宁王定会起兵谋反!” “原来如此!”萧璟玄眯了眯眼看向周元卿,倘若要瓦解大商坚不可摧的壁垒,那么周元卿必是他要除掉的人之一! 与此同时,周元卿见陈仲不说话,便对江城命令道,“把人全部带走!这次本宫倒想看看,谁还敢阻拦!”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 众人齐齐看向站在曹太师身后的曹宣姬,曹太师、曹贤和曹文誉瞬间脸色大变,曹宣姬却无惧无畏的走到众人中间盯着周元卿。 周元卿森然一笑,走到曹宣姬面前,曹宣姬抬头看向身材极为高挑的周元卿,心里暗自愤然,这周元卿竟长得这般高挑,比她还要高出大半个脑袋! 周元卿微低着头俯视曹宣姬狐疑道,“曹二小姐莫不是跟赵家一案也有所关联?” 曹宣姬收回目光,淡淡道,“自然不是,今日乃宣姬祖父大寿,公主带着骁营卫的人大闹寿宴,再怎么说祖父也是三朝元老,当今皇上的帝师!又岂是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站在曹宣姬身后的众人不禁摇头叹息,这曹二小姐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无知者无畏,竟敢去招惹这位嚣张跋扈的昭仁公主,真是不知所谓! 周元卿勾了勾唇,意味不明道,“那曹二小姐要本宫如何呢?” 未等曹宣姬说话,站在一旁的曹文誉疾步走到周元卿面前拱手道,“公主,小妹年幼无知,不过与公主开个玩笑罢了,还望公主莫要怪罪!” 周元卿看向曹文誉笑道,“本宫又没把她如何,你紧张什么?不过曹二小姐说的在理,今日确是本宫扰了曹太师的寿宴,理应赔罪,” 周元卿走到曹太师面前说道,“曹太师,今日扰了您的寿宴,本宫这里有幅王羲之的字画,不日便会送到府上,就当是赔罪了。” 此话一出,众人瞠目结舌,这昭仁公主何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居然还会向曹太师赔罪?真是活见鬼了! 闻言,曹太师也是一愣,周元卿扫了一眼尤为诧异的众人,不禁暗自好笑,便转头对骁营卫命令道,“把裴清父子和赵臻押入大理寺狱,没有本宫命令,谁也不许探监,违令者斩!” 侍卫应声把三人押着往曹府门口走去,周元卿转眸看了一眼萧璟玄,对身后的江城冷冷道,“我们走!” 曹府众人见周元卿和骁营卫的人离开似是松了口气,向曹太师辞别后也随之散去。 曹文誉轻敲了曹宣姬的头训斥道,“你不要命了,逞什么能,那昭仁公主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吗?” 曹宣姬不服道,“哥,你怕她作甚?不是还有太后给咱曹家撑腰吗?” 这时,一旁的萧璟玄走过来笑道,“曹二小姐,恕我奉劝你一句,这昭仁公主可不怕什么太后,哪怕是当今皇上,她也未必会惧,你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为妙!小心惹祸上身!” 曹宣姬不悦道,“萧六公子此话何意,你又怎知昭仁公主不怕太后?” 他当然知道! 作为晟国的六皇子,又岂会不知这皇家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而且他看到周元卿那无所畏惧、冰冷淡漠的眼眸,便知道她是一个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里,极为绝情之人! 萧璟玄笑了笑,拱手道,“言尽于此,曹公子,曹二小姐告辞!改日再来府上拜访!” 不等两人反应,萧璟玄便转身离去,身后的莫敢言冲萧璟玄大喊道,“公子,等等我!” 第78章 小剧场之风起京都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商风雨飘摇,原本热闹繁华的玄武大街如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就连最热闹的艺馆茶楼也是寥寥几人。 自周元卿带京卫司大闹曹府寿宴后,裴清父子,赵臻连同朝中十几位大臣全被抄家灭门,就连部分地方官员也备受牵连,丰都大街小巷不是带刀侍卫,就是官兵在抓人,弄的整个大商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一些忠义之士不禁悲痛欲绝、仰头长叹, “这是亡国之兆啊!大商要亡了!” 而在宣平侯府,萧璟玄正坐在西厢房茶室里悠闲的喝着茶,忽听门外一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茶室走来,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萧璟玄抬头一看,只见来人欣喜的唤了一声“殿下”! 萧璟玄看着站在门口三十岁左右,温文尔雅、清逸俊秀,犹如神仙临尘的男子,不禁喜笑颜开道,“先生?你怎么来了?快请坐!” 沈言走到茶桌前坐下,激动道,“殿下一人在侯府,臣不放心,想过来看看,殿下之前命人送来密信,让臣故意透露梁州一事,京卫司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次裴家和赵家算是彻底覆灭了。” 萧璟玄倒了杯茶放在沈言面前,淡淡道,“先生放心,侯府已经完全被本王控制,不会有事儿,裴家和赵家只是个开始,本王要的……是八大世家全部覆灭!” 沈言看着萧璟玄严肃道,“怕是没那么容易,自大商开国百年以来,不管是朝政兵权,还是府库钱粮,全都掌控在八大世家手里,世家之间又互相联姻来壮大实力,关系盘根错节,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想要彻底摧毁,不仅耗损极大,而且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萧璟玄淡淡道,“现在八大世家名存实亡,赵、裴、萧、白四家已经覆灭,秦家常年驻守在北境抵御突厥,曹家几代都是文臣,对我们威胁不大,现在掌控大商兵权的就是陈家、秦家和沈家,陈家虎啸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有秦家赤霄军和沈家黑甲军才是我晟国最大的威胁。” 沈言试忧虑道,“沈家黑甲军是沈国公一手带出来的强兵,沈家虽只剩公主一人,但西宁王的父亲曾是沈国公麾下一名猛将,西宁王又是个难得的将才,对公主忠心耿耿,沈家黑甲军有西宁王带领,可谓如虎添翼,这也是公主能得到靖德帝宠爱的原因。” 萧璟玄冷笑道,“靖德帝不过想利用周元卿和沈家黑甲军牵制秦家赤霄军,打压权臣势焰,在他眼里周元卿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沈言严肃道,“那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萧璟玄森然一笑道,“听说陈仲嫡子陈正新仗着陈家手握兵权,暗中与人牙子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贪财好色,还喜欢流连烟花柳巷,这样的废物留着何用?” 沈言疑惑道,“殿下是想杀了他嫁祸给公主?让公主除掉陈家?” 萧璟玄勾了勾唇道,“靖德帝生性多疑,对手握重兵的秦家很是忌惮,倘若北霁王世子死在丰都,您猜北霁王会如何?” 沈言看向萧璟玄阴鸷的眼眸,惊讶道,“殿下的意思是,杀了北霁世子逼反北霁王,让沈家黑甲军和秦家赤霄军刀兵相向,等其两败俱伤之际……” 萧璟玄森然一笑道,“便是我晟国鹰狼军……马踏大商之际!” 沈言欲言又止道,“殿下,这未免有些……” 萧璟玄淡淡道,“乘人之危吗?正所谓上兵者伐谋,沈家和秦家手握大商兵权……都得死!” 沈言垂下眼眸不置一词,见沈言不说话,萧璟玄问道,“先生来大商几年了?” 沈言疑惑不解道,“回殿下,已十一年有余。” 闻言,萧璟玄感慨道,“十一年……遥记得先生离开晟国时不过二十五岁,那时还是本王的老师,转眼间却成了大商的御史大夫,先生为了晟国来大商后悔吗?” “陛下乃贤德明君,仁孝治国、励精图治、造福百姓,对臣有知遇之恩,殿下对臣又礼贤下士,尊称臣为一声先生”,沈言顿了顿,坚定道,“臣……不后悔!” 萧璟玄看着沈言缓声道,“先生,本王知道你心怀天下百姓,不愿血流成河,但自古朝代更迭,没有不牺牲,不流血的,倘若固守成规,妇人之仁,只会让两国百姓陷入无穷无尽的战火之中,沈秦两家的死只为换来一个海清河晏,再无战火的太平盛世,先生,您明白吗?” 闻言,沈言怔怔的看着萧璟玄,他不仅善于诡道兵法,还是个极其聪明、多谋善断、杀伐果决之人,难怪肃宗帝那么疼爱他,果然有一代帝王的狠绝! 沈言拱手沉声道,“臣,明白!” 一月后,丰都城又恢复往日的繁华景象,似是之前的腥风血雨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玄武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艺馆茶楼莺歌燕舞,欢笑声不断,其中最具盛名的九渊阁最为热闹。 陈太傅之子陈正新在九渊阁举办生辰宴,丰都有名气儿的大人物、世家子弟,凡在丰都有官职的世家小公子都在其中,场面堪比曹府寿宴。 萧璟玄带着莫敢言来到九渊阁,掌柜便恭恭敬敬将他带到二楼最豪华包间,萧璟玄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陈公子,你这生辰宴可真是大阵仗啊,怕是京都有名没名的公子都来了吧!”萧璟玄似笑非笑道。 “哟,萧六公子,你可算来了,特意给你留的位置”,陈正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看向席间众人讪笑道,“这可是名动丰都的大人物,宣平侯府萧六公子,在曹府寿宴上那可是出尽了风头,连嚣张跋扈的昭仁公主都敢不跪,今日一见,果然有气魄,有胆识!” 闻言,一群纨绔子弟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萧璟玄,白色绸缎锦衣,身披一件华贵的紫色金边云纹大氅,腰挂一块晶莹剔透、极为精致的翡翠玉佩,高大匀称的身形让整个人看起来高贵无比、俊美非凡。不笑时眉宇间那股威严的英气不禁让人心生畏惧,恍惚间还以为是哪位高贵的皇子亲临。 世家子弟们在心里暗自“嘁”了声,萧璟玄不予理会他们妒忌的目光,坐到陈正新旁边嘲讽道,“陈公子这话说的,谁不知道陈太傅乃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丰都城的人见了陈公子都得敬畏三分,陈公子才是名动丰都的大人物!” 陈正新傲娇的抬了抬下颌道,“那是,就连当今太子见了家父都得礼让三分!” 一旁的曹文誉暗自白了眼陈正新,看向萧璟玄拱手笑道:“萧六公子,好久不见。” 萧璟玄勾了勾唇道,“连曹公子这样文雅风流的人都来了,看来璟玄今夜不虚此行啊。” 陈正新看了一眼两人,讪笑道,“这曹公子文雅俊逸,萧六公子英武不凡,这一文一武……倘若你们其中一个是女儿身,那定是般配至极啊。” 闻言,席间世家子弟们哄然大笑,曹文誉脸色阴沉的瞥了眼陈正新,心想这陈正新怕是平日里娈宠玩多了,说的话也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萧璟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废物就是废物,连话都说的这么恶心人。 见萧璟玄不悦,曹文誉便打趣道,“要说般配,小妹宣姬和萧六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那才是绝顶的般配。” 闻言,陈正新不乐意了,“曹公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曹二小姐可是丰都第一美人儿,要说般配,那也只能是和本公子般配啊,你们说是吧。” 此话一出,坐在宴席上的公子哥儿们脸微微抽搐,心里暗自嘲讽,也不看看他那一副缺阴少阳的轻浮样,脸大如盘、满身肥膘,还想娶曹太师孙女,简直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归想,但面儿上还得跟着附和。 曹文誉一听此话,噎的脸色渐渐僵硬。 萧璟玄看向陈正新,别的本事没有,说话噎人的本事倒是真有一套,“陈公子,今儿是你的生辰,我给姚公子特意准备了份大礼!” 话毕,站在身后的莫敢言打开一个红色木盒放在席桌上,萧璟玄笑道,“这是狮首玛瑙杯,价值连城,不知陈公子可喜欢?” 陈正新小心翼翼拿起玛瑙杯瞧了又瞧,看了又看,赞叹道,“这玛瑙杯巧夺天工、惟妙惟肖,全身晶莹剔透,色泽明亮,简直就是稀世之宝啊,萧六公子出手真是大手笔啊!” 萧璟玄似笑非笑道,“陈公子喜欢便好,这可是我从西域一商人手里高价得来的,这大商仅此一份!” “那就多谢萧六公子的贺礼了,”陈正新转眸看向众人,“今日本公子请来了九渊阁第一舞姬云桃姑娘为大家献上一舞,这可是花了本公子千金呐!” 说罢,姚正新拍了拍手,只见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走到宴席前翩翩起舞,恍若仙子下凡令人心神荡漾! 伴随着美妙的琴声和婀娜多姿的美人儿,世家子弟们喝的面带红光,与舞姬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甚为放浪。 萧璟玄瞥了一眼这些丑陋百出的世家子弟们,转眸看向窗外,手指在桌上交替的轻敲着,唇角慢慢扬起。 一旁的曹文誉看到萧璟玄微勾的唇角,竟会让人有种胆寒和畏惧的感觉,像是一个黑夜里埋伏已久的狼,露出那种等到猎物阴森可怖的笑意。 一炷香后,各世家子弟打个了招呼后相继离席,萧璟玄看向对面坐着巍然不动曹文誉笑道,“曹公子不走吗?” 曹文誉意笑道,“萧六公子不也没走吗?” 萧璟玄意味不明道,“亥时将过,曹公子一文弱书生若是再晚些回去,怕是不安全了。” 曹文誉不以为意道,“有萧六公子在,文誉不会不安全。” 闻言,萧璟玄眼眸晦暗不明的看向曹文誉,勾了勾唇道,“有我在……才更不安全。” 醉意正酣的陈正新在马车里正抱着美人儿卿卿我我时,突然马车遽停,陈正新抱着美人儿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后撩开帘子大骂道,“你个混蛋怎么回事,连个马车也驾不好,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马夫没回话,只是惊恐的看着眼前拿着大刀的黑衣人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未等陈正新反应过来,一把大刀直直插入他的喉咙,血溅三尺! 马车里的女子见陈正新瞪大眼睛倒在马车里,嘴里不停的溢出鲜血,吓得花容失色大叫起来,准备跑出马车时,却捂着脖子倒在了陈正新旁边。 马夫见状,吓得屁滚尿流,没跑几步,就被大刀穿胸而过,扑倒在地……血流满地! 翌日,玄武大街一小巷里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只见一五十多岁,脸色涨红、泪眼婆娑的男人抱着面目全非的肥胖少年,悲怆的大喊道,“是谁?!是谁杀了我儿,我要他碎尸万段……!” 陈正新之死闹的满城风雨,陈仲带着步骁营的士兵四处抓人,一天内大理寺监牢人满为患,哀嚎声不断。 丰都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弄得百姓们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正在侯府后院悠闲下棋的萧璟玄看着慌慌张张的莫敢言淡淡道, “何事如此惊慌?” “公子,沈先生被京卫司的人抓进卫狱了?” 萧璟玄一摔棋子,站起身阴鸷道,“京卫司的人为何会抓沈先生?” 莫敢言急切道,“听说是因为杀了陈太傅之子陈正新!” 闻言,萧璟玄怒不可解道,“简直慌缪!先生一个文弱书生怎能杀得了陈正新,京卫司不是昭仁公主的人吗?为何会插手陈家之事?” 莫敢言第一次见萧璟玄如此愤怒,阴鸷锐利的眼眸里满是杀意,不禁吓得后退一步,怯怯道,“陈仲查出沈先生之前曾单独见过公主,之后赵裴两家就出事了,陈仲为了替女儿报杀夫之仇,就伪造证据去求皇上下令让京卫司的人抓捕沈先生。” 闻言,萧璟玄紧握拳头,手指狠狠掐入手心,低声阴鸷道,“靖德帝,陈仲!” “哎,公子,你要去哪?!”莫敢言见萧璟玄眼含杀意,转身朝府外大步走去,忙不迭的拉住他。 萧璟玄停下脚步,一字一顿道,“京卫司!” 莫敢言惊恐的挡在他面前急道,“公子!看守卫狱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而且里面到处都是机关陷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卫狱走出来,你这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萧璟玄冲莫敢言大吼道,“他是我先生!”,他为了晟国独自一人潜入大商这个龙潭虎穴,他作为晟国的六皇子,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先生死在异国他乡! 莫敢言焦急道,“公子,你冷静点儿,硬闯不是办法,有一个人可以救沈先生!” 萧璟玄急切道,“谁?” 莫敢言沉声道,“昭仁公主!” 萧璟玄沉声道,“她行事向来心狠手辣,只会杀人,怎会救人?!” 莫敢言着急道,“哎哟,公子,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不试试怎会知道不行,之前在曹府我看公主对你很不一样,要想让公主放人,也不是不可以,你不是掌握了陈家贩卖私盐的证据吗?用这个跟公主做交易换回沈先生,也好过你带着兄弟们白白去送死啊!” 萧璟玄垂下眼睫,沉默良久后说道,“去给公主府送拜帖!” 第79章 小剧场 生前身后名 宣平侯府西院茶室。 是夜,萧璟玄正和沈言下着棋,于虎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对萧璟玄急切道,“殿下,边关传来消息,西宁王率领黑甲军对杨延政义军发起反攻了。” 萧璟玄手一顿,抬眸看向于虎勾了勾唇道,“靖德帝终是坐不住了。” “殿下,要是西宁王剿灭杨延政义军,那靖德帝定会调转矛头攻打梁州,这可如何是好?” 萧璟玄放下棋子淡笑道,“他打,我们也打!” 沈言看着萧璟玄胜券在握的样子便说道,“殿下是想从梁州东进攻打鄞州?” 萧璟玄道,“鄞州和锦州一起打!” 于虎疑惑问道,“殿下早就计划好要攻打锦州了?” 萧璟玄点点头道,“锦州北接豫州、南邻鄞州、东靠梁州,上可进攻大商最后一道防线豫州,下可固守鄞梁两州,若攻下锦州,便可做为我军在大商的踞点,拿下东南六州”,萧璟玄顿了顿,忧虑道,“但锦州粮草充足、城防牢固,也是最难攻下的。” 萧璟玄沉默片刻,看向于虎沉声道,“八百里加急传信陈烨曲,让他率领十万鹰狼军东进攻打鄞州,本王要亲自带兵攻打锦州!” 闻言,于虎焦急道,“殿下,那我了?” 萧璟玄挑了挑眉道,“你跟着陈将军,拿下鄞州后再来与本王汇合。” “啊?!可这……”于虎看到萧璟玄阴鸷的眼神便不再多言,兴致缺缺的拱手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准备干粮马匹。” 一月后,萧璟玄带领十万鹰狼军兵临城下,乌压压的大军让锦州守城士兵为之胆寒、惊慌不已。 鹰狼军将领见状,先礼后兵在城下呐喊道, “尔等若弃甲投降,可免一死!若顽固执守,杀无赦!” 这时,从城墙上走来一身披战甲的少年拔出长剑大喝道:“护城军听令,誓死守城,决不投降!” 萧璟玄邪魅一笑,举刀向天大喝一声“杀!”,战鼓声起,萧璟玄带着大军往前压近,战马马蹄踏出滚滚烟尘,将士们手拿云梯搭在城墙上一个接一个爬梯而上,一时间,锦州城下万箭齐发、巨石滚滚、战火连天,护城河里一片鲜红,城墙下将士们的尸体堆积成山。 萧璟玄见守城士兵换了一批又一批,鹰狼军将士亦是疲惫不堪,便大手一挥下令撤军。 半月后,萧璟玄未给锦州护城军喘息之机,便下令再次攻城,一月内萧璟玄连续突城三次,弄得锦州护城军惶惶不安,犹如惊弓之鸟。 是夜,萧璟玄在营帐内与几位将军围在沙盘前讨论攻城战略, “何将军,你带领一万将士绕后埋伏截断大商援军,邵将军负责我军粮草补给,张将军带领三千先锋营每隔几日在城下夜袭呐喊,围城三月,待锦州护城军粮草不足、军心涣散之际,再次攻城,势必一鼓作气拿下锦州!” 三位将军同时应声,这时,赵臻将军疾步走了进来,“启禀殿下,刚收到暗探线报,西宁王剿灭杨延政义军后,已调军前往西北边境攻打突厥。”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杨延政义军不是和西宁王一直僵持不下吗?怎么这么快就被剿灭了?” 赵臻回道,“殿下,是昭仁公主亲自率领的沈家黑甲军!” “周元卿?”萧璟玄微微一笑,略感意外的小声说道,“她居然还会带兵打仗?本王倒是小瞧她了。” 张兴将军疑惑不解道,“殿下,西宁王为何不直接调兵攻打梁州,而是去西北边境?” 站在他旁边的何都将军说道,“这还不简单,靖德帝想让秦家赤霄军和沈家黑甲军联合攻打我晟国!” 萧璟玄突然邪魅一笑,看向赵臻说道,“赵将军、何将军,你们立刻前往东南边境调十万兵马攻打冀州,三月后于锦州汇合!” 何都将军看了一眼萧璟玄试探问道,“殿下是想趁沈家黑甲军攻打突厥之际,再拿冀州?” 萧璟玄眼眸突然变得锐利冷厉,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让人心生寒意,背脊发凉,“何止冀州,本王要的,是大商整个东南十二州!” 三月后,赵臻、陈烨曲等几位将军顺利攻下冀州和鄞州,与萧璟玄大军汇合后,便长驱直入突袭锦州,锦州护城军由于粮草不足,军心涣散,一夜间萧璟玄便顺利拿下锦州。 锦州沦陷后,晟国鹰狼军势如破竹,一路顺势北上,青塘城守将见敌军兵临城下惧不敢战,弃城遁逃,青州守将率军支援,结果战败,青州亦陷。锦州、冀州、青州、鄞州接连沦陷,再加上消息不通,烽火不闻,以至于最后英州怀莱、经州永宁等地守军纷纷弃城逃窜,英州和经州沦陷。 半年内,萧璟玄率领晟国鹰狼军顺利拿下东南六州,靖德帝得知消息后尤为震怒,连下三道圣旨催促北霁王与西宁王火速赶往丰都! 东南十二州失陷,使整个大商百姓陷入无尽恐慌,北有突厥虎视眈眈,东有晟国野心勃勃,一时间大商国运衰败、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而驻守在西南边境的铁焰军统帅王逸安见大商大势已去,便在益州自立为王,自此,各地群雄割据,致使大商朝局混乱不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西宁王率领二十万黑甲军击败突厥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丰都,原本还是一片愁云惨淡的玄武大街突然热闹非凡,百姓脸上也挂满了欢喜的笑容。 西宁王骑着骏马带着一队步兵进入丰都,行至玄武大街时,百姓们纷纷夹道欢迎,其中几个女子看着西宁王小声议论道, “这就是西宁王啊?这么年轻英俊,不是说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王爷吗?” 一十三岁少年看着西宁王瞪大眼睛赞叹道,“哇,这就是打败突厥人的大将军啊,好威风啊!” 旁边一妇女痴迷道,“你瞧瞧,那眼睛,那鼻子,那脸蛋,啧啧啧,多俊呐,要是我再年轻几年就好了!” “哎哎哎,西宁王成亲了吗?” 旁边一男子说道,“之前曾听说沈国公有意将昭仁公主许配给西宁王,只可惜啊,这亲还没定,沈国公就去世了。” 另一个男子感叹道,“西宁王对沈家那可是忠心耿耿,尽管这昭仁公主恶名昭着,对西宁王落花无意,但这西宁王还是对她死心塌地,年至弱冠也未曾娶妻,真是可惜了一个大好儿郎啊。” 闻言,一旁的女子不满道,“昭仁公主刁蛮任性、嚣张跋扈、无恶不作,怎配得上西宁王这样的大英雄!” 此话一出,旁边众人纷纷看向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鄙夷道,“这昭仁公主配不上,你配得上?你连昭仁公主一般的美貌都没有,轮也轮不到你,别白日做梦了!” “嘿,张老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比不上那昭仁公主漂亮,但我比她善良,对丈夫知冷知热,那昭仁公主凶神恶煞、冷冰冰的,要是西宁王真娶了她,还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你没看西宁王一直盯着他旁边的那个俊美公子啊。” “莫不是这西宁王有龙阳之好?”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西宁王旁边那个骑着白马的少年。 而在玄武大街某茶楼上,两个少年站在窗边看着大街上热闹非凡的人群,其中一个少年激动说道,“公子,你看,西宁王旁边那人像不像……昭仁公主!” 萧璟玄垂眸看向西宁王旁边的少年,只见周元卿身姿英挺的骑在战马上,身着戎装,一头乌发束起高高的马尾,披着白披风,眉宇间透着一股亦刚亦柔的气韵,娇俏的面容上带着一种不可逼视的威严,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足蹬黑靴,英姿飒爽,仿佛一个率领着千军万马威严霸气的女将军。 萧璟玄不禁看得出神,世人都道周元卿是一个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不守纲常礼数之人,而此刻在他眼里,周元卿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惊艳绝伦的女将军,立于天地间的英姿气魄丝毫不输男子,比任何女子都与众不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美得让人动魄惊心! 周元卿似有所感般的抬头看向萧璟玄所在的茶楼,两人目光相撞,周元卿嫣然一笑,萧璟玄立刻收回目光,一旁的莫敢言看着萧璟玄好奇问道,“公子,你脸怎么红了?这还不到长夏时节,天儿也不热啊?” 萧璟玄佯装微怒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让你找到的人可找着了?” 莫敢言撇了撇嘴道,“找到了,在城北青榕巷。” “我们走!” 说罢,萧璟玄便转身离去。 乾清殿朝会上,靖德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审视着站在大殿上一二十岁穿着黑色铠甲、鲜衣怒马、英挺俊美的西宁王林耀辰,说道,“西宁王可谓是我大商国之栋梁,年纪轻轻便屡立战功,这次击败突厥你功不可没,西宁王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可有心仪的女子,朕可为你做主赐婚。” 林耀辰看了眼旁边的周元卿,对靖德帝拱手道,“皇上,驱逐突厥,抵御敌寇,保家卫国,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居功,此次要不是公主,臣恐怕还不能将突厥大军一举击败!” 闻言,靖德帝心下了然,看向周元卿笑道,“九儿呐,这次击败突厥你也立了大功,如今你年纪也不下了,朕给你许配个驸马如何?” 周元卿不甚在意道,“父皇,儿臣的驸马儿臣要自己选,就不劳父皇操心了,倒是有一件事,儿臣得请父皇做主。” 靖德帝笑了笑道,“哦?何事?” 周元卿阴鸷的看向左侧的陈仲道,“几月前,儿臣被人带兵围杀,差点就死在了玄武大街,父皇,此人胆大包天,竟敢私自带兵谋害儿臣,是为大逆不道,藐视皇权,按律……当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众文武百官面色各异,心知肚明,如今朝廷敢和周元卿作对的除了太傅陈仲,谁还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刺杀皇女? 可陈太傅官居一品,手握虎啸军兵权,其父又是开国元老,在朝中势力庞大,靖德帝又极为信任他,周元卿此话不是逼着靖德帝自断臂膀吗? 靖德帝假装怒道,“谁人如此大的胆子敢谋害朕的九儿?!” 周元卿眯了眯眼,看向靖德帝一字一顿道,“太傅陈仲!” “昭仁公主,你说臣带兵某法你,可有证据!”陈仲又看向靖德帝拱手道,“皇上,臣未曾带兵谋害过昭仁公主!还请皇上明查!” 闻言,靖德帝面色一僵,这陈仲是他的人,周元卿又是他亲生女儿,两人都手握重兵,若是治陈仲的罪,往后谁还能压制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儿,若是不治,现在正需要兵力攻打晟国…… 靖德帝笑了笑道,“九儿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陈太傅忠心耿耿,为朝廷鞠躬尽瘁,乃我大商之栋梁,他怎会谋害九儿了?” 周元卿眯了眯眼,眼神不善的看着靖德帝大声道,“父皇若是不肯治陈太傅的罪!那儿臣就只好自行处置了!” 陈仲大怒道,“公主,你竟然敢跟皇上这样说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不仁不孝!” 周元卿不以理会,只直直的盯着靖德帝问道,“父皇,儿臣何时不仁不孝了?” 靖德帝看了两人一眼,甚为不悦道,“行了,此事往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从晟国鹰狼军手里夺回东南十二州,这才是重中之重!”靖德帝又看向林耀辰问道,“西宁王,对于夺回东南十二州,你有何看法?” 未等林耀辰回答,周元卿冷厉道,“西宁王没有任何看法,父皇,黑甲军刚刚击败突厥大军,现已疲惫不堪,若此时攻打晟国鹰狼军,怕是只败不胜!” 话毕,靖德帝与周元卿怒目而视,这个女儿是越发张狂了,要不是沈家黑甲军兵强马壮,英勇善战,西宁王又忠于她,他又怎会任她这样肆意张狂,目中无人! 此时,一旁的林耀辰见势不对,便立即说道,“皇上,公主所言不假,倘若此时贸然攻打东南十二州,定会败北而归,一切还需从长计议,商量好对策之后,再行出兵!” 周元卿面色不虞的看着靖德帝微微仰头道,“父皇实在想打,不如让陈太傅之子陈云安率领虎啸军前往东南十二州收复失地,正所谓虎父无犬子,相信陈太傅的儿子定能夺回东南十二州,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闻言,陈仲脸色微变,周元卿此举分明是想借收复东南十二州一事让他儿子去送死,他岂会让她称心如意?! 靖德帝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陈仲,虎啸军兵力与黑甲军相差甚大不说,那陈云安又没有带兵打仗之能,连一个普通将军都不如,让虎啸军去攻打骁勇善战的晟国鹰狼军,那不是羊入虎口,以卵击石吗? 靖德帝不悦道,“那九儿认为,黑甲军何时出战方可合适?” 周元卿看了一眼不满的靖德帝,又扫了眼朝中文武百官,任他们对她再不满,还不是得靠她沈家黑甲军打天下! 周元卿森然一笑道,“三月后!” 散朝后,林耀辰走到殿外,看了眼沉思中的周元卿说道,“公主,你那性子该收敛一点,再怎么说皇上毕竟是你的父皇,你当着朝中文武百官面儿顶撞皇上,不是让皇上下不来台吗?伴君如伴虎,天子威严时万万不可触怒的。” 周元卿看了一眼忧思甚重的林耀辰笑道,“你也别操这种心,该怎么做本宫自有分寸,如今晟国鹰狼军军心正盛,而我沈家黑甲军自突厥一战死伤过甚,将士们疲惫不堪,哪怕是三月后,本宫亦无把握能夺回东南十二州,本宫实在不想让将士们再上战场流血牺牲了。” 林耀辰笑了笑道,“朝廷又不止我沈家黑甲军,不是还有秦家赤霄军吗?皇上不愿让虎啸军出战,一则是兵力悬殊,二则……” 林耀辰没敢继续说下去,周元卿则毫无避讳道,“二则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对吗?父皇生性多疑,忌惮秦家,哪怕是本宫这个亲生女儿也并不完全相信,陈仲是他最忠诚的狗,虎啸军也是他养出来的亲兵,自然不会让其全军覆没,北霁王这个老狐狸正是看透了这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不来京师,到最后我沈家黑甲军便成了试探晟国兵力的靶子!正合了陈仲这狗贼的心意!” 林耀辰冷笑一声道,“既然北霁王能打我沈家黑甲军的主意,那为何我们不能打他秦家赤霄军的主意了?” 周元卿停下脚步,看向林耀辰问道,“你有何办法?” 林耀辰勾了勾唇道,“公主莫不是忘了,西南边境王逸安的铁焰军了?” “你的意思是……”周元卿拍了拍林耀辰的肩膀,甚为赞赏道,“行啊林耀辰,本宫还以为你是个只会带兵打仗、老实巴交的将军,没想到竟也学会了阴谋阳谋了。” 林耀辰目光灼灼的看着周元卿,挂笑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沈国公临终前把黑甲军交给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不然我林耀辰何德何能做这几十万黑甲军的统帅!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沈国公和父亲!” 闻言,周元卿心下一沉,淡淡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本宫不值得你这样做。你是个难得的少年将才,应该做个顶天立地、万民敬仰的大将军,而不是像本宫这样,人人都畏惧、万民都痛恨的九公主。” 林耀辰沉声道,“别人不知道,可我却知道,公主领兵打仗的本事绝不输于任何一个将军,这次能顺利击退突厥,都是公主出谋划策,指挥得当,公主为何要把功劳全都归功于我?!” 周元卿淡淡一笑道,“因为本宫想让世人都知西宁王是个精忠报国、舍生为死的大英雄!百年后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至于本宫如何,我根本不在乎,本宫不过是一个女子,就算再有才华,立再多功勋,在世人眼里,女子就只能是女子,女子就该恪守礼制、相夫教子,何必为争这一时之名,去向世人证明什么,受人敬仰也好,万人唾骂也罢,本宫乐得逍遥自在!” 林耀辰心疼的看着周元卿沉声道,“公主!” “行了,打了几个月的仗,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本宫还有事儿,白七会负责你的饮食起居,有事让她带你到墨雅别苑找我。” 说罢,周元卿淡然一笑便转身离开了,林耀辰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喃喃道,“你为我更名为耀,而你却做了那个陨落的星辰……元卿……” 第八十章 小剧场之京卫司刑狱 侯府西院茶室。 “殿下,这都几日过去了,公主府还是没消息,再拖下去,夫人怕是……”于虎看向跪坐在茶桌旁一言不发的萧璟玄,焦急的来回踱步。 萧璟玄抬眸看了眼于虎,沉声道,“于统领,集结所有鹰狼卫……劫狱!” 于虎停下脚步,拱手沉声道,“遵命!属下这就去!” 就在于虎准备走出茶室时,莫敢言急匆匆的拉开房门,气喘吁吁道,“公子,公主回来了,就在府上!” 萧璟玄猛的站起身道,“你们留在这,我独自一人前去。” “主子,不可!” “公子,不行!” 说罢,于虎与莫敢言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萧璟玄,萧璟玄看着两人着急的样子冷冷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区区一个昭仁公主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说罢,不顾两人的劝阻,便独自一人策马朝公主府而去。 萧璟玄来到府门外,守在门口的侍卫拔出佩刀拦住他,大喝道,“来者何人,可有令牌?” 萧璟玄邪魅一笑,两个侍卫闷哼一声昏倒在地上。 萧璟玄侧眸瞥了一眼躲在暗处的鹰狼卫,便大张旗鼓的走了进去,穿过走廊来到庭院,突然一队侍卫拿着佩刀朝他袭来。 萧璟玄侧身躲过攻击,转身反手捏住侍卫的手腕夺下佩刀,将其一脚踢飞,重伤在地。 坐在厢房里的周元卿闻声打开房门,看见一个紫衣少年拿着刀将十几个侍卫放倒在地。 周元卿瞥了眼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侍卫,看向紫衣少年,回想起几月前在曹府见到的那个惊艳绝伦的少年,便低声喃喃道,“……是你。” 萧璟玄勾了勾唇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周元卿盯着萧璟玄缓缓开口道,“宣平侯府萧六公子、萧璟玄,骁营卫总督萧璟玄,京都三俊之一的……萧璟玄。” 萧璟玄似笑非笑道,“看来公主从滨州回来就把我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周元卿微微皱眉,他是如何得知本宫刚从滨州回来?“本宫不用查,自会有人向本宫禀报。” 萧璟玄意味深长道,“既然公主知道我是谁,想必也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周元卿不答反问道,“你私闯公主府,打伤本宫的侍卫,见了本宫亦不行礼,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 萧璟玄嚣张道,“天生的!” 周元卿微微一怔,萧璟玄见周元卿面露不虞,便懒散的抬手行礼道,“萧璟玄……见过昭仁公主。” 周元卿见他如此怠慢,更为不悦,“本宫要你跪下!” 萧璟玄冷傲道,“除了父母,我不跪任何人!” 周元卿又是一怔,眼眸闪过一丝阴鸷,“本宫是君,你是臣,本宫偏要你跪!” 萧璟玄见周元卿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勾唇一笑道,“公主不是我的君,我亦不是公主的臣,自然不跪!” “你……!”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眼眸的笑意,刚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梗在喉咙里,甚为疑惑的看着萧璟玄,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而他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在笑?这十几年来,他是第一个对她笑的人。 萧璟玄见周元卿话说一半便盯着自己出了神,挑了挑眉道,“公主要如何才能放了我母亲?” 周元卿回过神道,“你这是在求本宫吗?” “并不,我是在跟公主谈条件!” “谈条件?你用什么跟本宫谈条件?” 萧璟玄神情突然严肃,一字一顿道,“公主的命!” 话音刚落,突然从庭院四周蹿出一队拿着刀的黑衣人,周元卿扫了眼黑衣人,这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暗卫,这萧璟玄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周元卿不急不缓的走到萧璟玄面前,“本宫赌你……不敢杀我!” 萧璟玄森然一笑,“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的事儿!” “你以为……本宫的公主府是那么好闯的?” 萧璟玄微微皱眉,这时,公主府瞬间火光明亮,一队拿着弓箭的士兵从房顶冒出来,白七带着一队拿着火把的侍卫也冲了进来,一时间双方人手剑拔弩张。 白七走到周元卿一旁躬身拱手道,“公主,您没事吧,属下来迟,还望公主恕罪!” 周元卿看向男子装扮的白七冷冷道,“无妨”,又看向萧璟玄,“萧六公子,既然你是为了救你母亲,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了?” 萧璟玄沉默一瞬,对身后的侍卫命令道,“你们都退下!”,侍卫们面面相觑,没有离去,萧璟玄便大喝一声“退下!” 周元卿对身旁的白七命令道,“你们也退下!” “公主……” 白七话未说完,周元卿转过头阴鸷的看了她一眼,白七无奈只好应声退下,房顶的士兵见白七退下后也悄然退了下去。 待庭院只剩下两人时,萧璟玄便开口道,“公主要怎样才肯放了我母亲?!” “本宫不知!” 见萧璟玄脸色欲渐阴沉,周元卿继续说道,“本宫在这大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银玉器、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本宫唾手可得,你觉得本宫还需要什么吗?” 萧璟玄淡然道,“公主也是人,只有是人就有欲望,有了欲望便会有想要的东西。” “可本宫偏没有!” 萧璟玄微怔,周元卿顿了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便喃喃念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1。亲逝去,却道无人唤我,作卿卿……本宫现在无亲无友,亦无想要的,你问本宫要怎样才肯放了你母亲,本宫确实不知!” 萧璟玄想起曹文誉说过周元卿的身世,便温声道,“公主就没有什么喜欢的吗?” 周元卿沉默一瞬道,“本宫最是喜欢让天下人都畏我惧我,跪在本宫的脚下臣服于我!萧六公子做得到吗?” 萧璟玄瞬间语气冰冷道,“公主为何要能让天下都畏你惧你!而不是喜欢你?!” 周元卿垂下眼眸,似是有些悲伤道,“他们都说本宫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都想杀了本宫!”,周元卿走进萧璟玄质问道,“试问,谁会喜欢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萧六公子你吗?!” 萧璟玄紧盯着周元卿怒斥道,“只有昏聩无能的人才会把一个国家的兴亡推到女子身上!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这些与你有何干系!别人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公主何时变得这么软弱了?!” 周元卿一愣,她没想到萧璟玄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你把本宫当成一个寻常女子?” 萧璟玄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公主难道不是吗?!还是公主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 “萧璟玄,你……”,周元卿怔怔的看着他,他是第一个对她笑的人,亦是第一个把她当做一个寻常女子的人,别人只会畏她、惧她、奉承她、恨她、想杀她,而这些萧璟玄都没有,甚至还当面训斥她。 萧璟玄冷冷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周元卿上下打量了一眼萧璟玄道,“璟玄……璟为玉之光彩,美而耀眼,玄为天,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萧六公子就像是高挂在九天之上的明月,美得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像神明一样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逾矩!萧六公子当真是宣平侯萧辞的儿子?!” 闻言,萧璟玄心下一惊,微皱眉头试探道,“依公主所言,我不是萧辞的儿子?那我是谁?” 周元卿紧盯着萧璟玄,缓缓吐出两个字,“皇子!” 萧璟玄神情微变,后又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公主会说我是将来的皇帝了?” “你在本宫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本宫把你抄家灭族吗?” 萧璟玄反问道,“公主会吗?” “萧六公子野心真是不小,居然想当皇帝,但本宫不会让你当皇帝!” “这以后谁能当皇帝,恐怕不是公主说了算的吧!” 周元卿阴鸷道,“倘若本宫告诉你,谁当皇帝就是本宫说了算了!” 萧璟玄不以为意道,“就算公主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可公主也别忘了,这天下之大,公主仅凭沈家黑甲军怕是无法定论谁是将来的帝王吧!” “萧六公子所说的可是秦家赤霄军?现在秦弋与你情同手足,就算他愿同你去争夺这天下,但北霁王愚忠,秦弋未必能调得动赤霄军,只要突厥一日不灭,秦家赤霄军就一日不得离开北境,陈仲虽手握虎啸军,但他这人野心勃勃,萧六公子又怎知他没有和你一样有想当皇帝的野心呢?” 萧璟玄笑了笑道,“公主还真是……” 周元卿好奇道,“什么?” 萧璟玄压低声音道,“令我刮目相看!”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严肃问道,“你真想当皇帝?” 萧璟玄反问道,“有何不可?” “本宫不想你当皇帝!” 萧璟玄狐疑道,“为何?” 周元卿沉默片刻后说道,“萧六公子此来不是想救你母亲吗?只要萧六公子答应做一件事,本宫就立马放了萧夫人!” 萧璟玄问道,“何事?” 周元卿凑近萧璟玄,指着自己的嘴唇道,“亲我。” 萧璟玄似是有些不悦道,“公主跟任何人都这样轻浮的吗?” 周元卿不以为意道,“萧六公子可以不做!本宫亦不会勉强!”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公主尚待闺中,这样不合乎礼制!” 周元卿不屑道,“礼制?萧六公子觉得本宫是那种恪守礼制之人?本宫向来百无禁忌!” 萧璟玄沉声道,“倘若我不愿了?” “那也无妨,只是不知道以萧夫人那柔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刑狱的严刑拷打。” 萧璟玄微怒道,“公主是在威胁我?!” 周元卿不置可否,“这件事对萧六公子来说很难吗?” 萧璟玄垂下眼眸沉默不言,周元卿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萧璟玄突然一把拉过她吻了上去! 片刻后,萧璟玄离开她的唇瓣,周元卿不可置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脏,当萧璟玄触碰到她的嘴唇时,她平静如水的心竟然会产生如此大的波动! 周元卿抬眸看向怔愣的萧璟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的吻了她。 “公主,你要我做的事儿我已经做了,现在可以放了我母亲吗?” 周元卿摇摇头道,“不够!” 萧璟玄狐疑道,“不够什么?” 话音刚落,周元卿再次吻了上去…… 萧璟玄顿时心乱不已,欲将她推开,周元卿却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更加肆无忌惮的亲吻着他。 面对周元卿炙热而温柔的亲吻,萧璟玄浑身一阵酥麻,放在她肩膀的手慢慢划落至她的腰间,闭上眼回应着周元卿的亲吻。 两人难以自控的紧紧抱着对方,粗暴而又生涩的舔舐着彼此的唇瓣。 良久,周元卿被萧璟玄吻的差点喘不上气儿,才缓缓离开他的唇瓣,两人眼眸涣散的看着彼此。 萧璟玄带着一股怒意盯着周元卿,他自小就是个严于律己、恪守礼数之人,从未与女子这般亲密过! “周元卿!……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这么放肆的女人!” 周元卿喘了几口气道,“萧璟玄……你也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男人!” 萧璟玄沉声道,“我现在可以带母亲走了吗?!” 周元卿大喊一声“白七!”,白七便鬼魅般的出现在眼前。 “备马!去京卫司!” 不多久,萧璟玄跟着周元卿来到骁营卫刑狱,看守牢狱的狱卒见到周元卿齐齐跪地大喊道,“参见公主!” 萧璟玄四处扫了眼刑狱,四周全是铜墙铁壁、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万箭穿心、中毒而亡,就连狱卒也全是一顶一的高手。 萧璟玄暗自思忖,倘若真是硬碰硬劫狱,怕是鹰狼卫有大半要折在刑狱了。 一狱卒见到周元卿便迎了上来,周元卿冷厉问道,“没有本宫的命令,是谁把瑞亲王放了的?!” 侍卫见周元卿阴鸷的神情,忙不迭躬身拱手道,“回、回公主,是陆副统领。” 周元卿大声道,“去把人给本宫叫来,还有江城!” 侍卫应声而去,不多久,一个少年疾步走到周元卿面前跪下行礼道, “属下参见公主!” 周元卿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冷冷道,“陆冲,你来京卫司多年,难道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吗?” 闻言,陆冲大惊失色,抬眸看向周元卿惊慌道,“公主,属下是奉了皇上之命才放的瑞亲王啊!” 周元卿俯下身,猛然紧捏着他的下颌骨,阴鸷道,“究竟是父皇的命令,还是陈仲的命令!你以为本宫不知道吗!” 陆冲被周元卿捏得脸色铁青,看见周元卿眼眸里的杀意,陆冲赶忙求饶道,“公主……公主饶命……” 周元卿一把甩开陆冲,嫌弃的从衣袖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吃着本宫的粮食,做着别人的走狗!你可真会过活!” 周元卿把手帕扔在地上,大怒道,“白七,把他杀了!” 此话一出,陆冲慌忙磕头求饶,站在一旁的白七看向周元卿犹豫道,“公主,这……” 萧璟玄微微皱眉看向周元卿,只见周元卿面色阴沉道,“敢背叛本宫,下场只有一个!” 白七不再多言,手起刀落,陆冲安静的倒在地上,这一幕恰好被刚进来的江城看见,赶忙跪在周元卿面前拱手道,“公主,属下刚从钦州赶来,并不知晓此事,还望公主恕罪!” 周元卿冷然道,“江城,京卫司不干净了,你该知道怎么做,带本宫去见萧夫人!” 江城应声,带着周元卿和萧璟玄来到拐角处最后一间牢狱。 萧璟玄看见靠在墙上头发凌乱的萧夫人急切道,“母亲!” 萧夫人猛然抬起头,看见站在监牢外的萧璟玄,即是欣喜又是疑惑,“璟玄?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萧夫人看见站在一旁的周元卿疑惑道,“昭仁公主?你怎么也来了?你们……” 周元卿不予理会,对一旁的侍卫命令道,“把门打开!” 狱卒打开牢门,萧璟玄疾步走到萧夫人旁边扶起他,“母亲,您没事吧?!” 萧夫人摇摇头,紧张道,“你为何会来此?是不是也被抓了起来?” 萧璟玄甚为不悦道,“母亲若不想我来此,就好好待在府里别乱跑!” “母亲只是担心……”话说一半,萧夫人瞥见走进来的周元卿,瞬间阴沉着脸,直勾勾看着周元卿。 周元卿冷笑一声道,“萧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本宫?” 萧夫人轻蔑道,“我只是想看看昭仁公主像不像当年魅惑君主、祸国殃民的赫仁皇后,只可惜公主没有一点儿赫仁皇后的媚态!” 周元卿轻笑讽刺道,“要说魅惑君主,母后又怎比得上萧夫人了?萧夫人年轻时可是大商第一大美人儿,就连晟国皇帝轩辕崇都跟萧夫人有一段露水情缘,而且还诞下一子……” 闻言,萧璟玄猛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看到萧璟玄眼眸里闪过的一丝杀意,继续说道,“怎么,萧六公子想杀了本宫,只可惜那孩子出生不到三年便早夭了,不然本宫到想亲眼看看那孩子是长的像萧夫人一些,还是更像晟国皇帝!” 萧夫人紧紧捏着萧璟玄的衣袖,看着周元卿怒道,“公主简直胡说八道,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周元卿双手负于背后,脸色瞬间阴沉,加快语速道,“是不是子虚乌有的事儿萧夫人心里比谁都清楚,别人不知道,但本宫可是查的一清二楚,萧夫人说母后魅惑君主、祸国殃民,那您了?您抛夫弃子、另嫁他人,至少本宫的母后只父皇一个夫君!萧夫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宫的母后!” 出话一出,萧夫人不禁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周元卿,又看了一眼萧璟玄,萧璟玄愤然的甩开萧夫人的手。 对周元卿说道,“公主,母亲也是无意冒犯赫仁皇后,多有不敬之处,还请公主见谅,我这就带母亲回去了,告辞!” 萧璟玄准备带萧夫人离开,周元卿挡在他的面前意味深长道,“更深露重的,外面怕是不安全,本宫送萧六公子一程。” 说罢,周元卿便命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行至玄武大街时,突然蹿出一队拿着火把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昭仁公主,自曹府一别,今日我们又见面了。” 周元卿走下马车,看到陈仲带着一队士兵将玄武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便嘲讽道,“陈太傅,两月不见,您还是这样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一点儿也不像刚死了儿子的人。” 未等陈仲开口,一旁的蓝衣少年指着周元卿大怒道,“周元卿,你杀了我兄长,今日我定要你偿命!” 周元卿看向少年阴笑道,“陈正康,你兄长死了,作为弟弟的不应该下去陪他吗?本宫甚为疑惑,杀你兄长的人为何不把你也杀了,让你一个人苟活着多痛苦。” “你……”,陈仲拦着欲发火的陈正康,冷喝道,“跟她废这么多话做什么?动手!” 萧璟玄闻声走下马车,只见周元卿面对冲向她的府兵巍然不动,就在府兵抬起刀砍向周元卿时,白七眼疾手快的将府兵一剑封喉。 就在这时,从玄武大街四面跃出一队黑衣人,与府兵缠斗了起来,周元卿看着惊慌不已的陈仲森然一笑,对黑衣人命令道,“抓住陈正康,要活的!” 不多久,府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地身亡,陈仲见势不对,带着陈正康转身欲走,正在打斗的江城和白七见状,飞身一跃将两人抓了起来! 周元卿走到两人面前,看向惊慌失措的陈正康勾了勾唇道,“本宫是不是说过……要让你下去陪你兄长。” 说罢,周元卿霸气的扯下白色斗篷,陈正康看着一袭青衣的周元卿,惊恐的摇摇头,带着哭腔喊道,“父亲,救救孩儿,孩儿不想死!” 昏暗的火光下,周元卿犹如地狱阎罗般阴森可怖,陈仲大惊失色的冲周元卿大喊道,“周元卿!你若是敢动我儿子,我定要整个沈家黑甲军陪葬!” 周元卿看向陈仲阴笑道,“陪葬?就凭你也配?!” 话毕,便拔出腰间匕首,一刀划过陈正康脖子,瞬间鲜血迸射而出,江城手一松,陈正康倒地身亡。 “周元卿!!” 陈仲一声怒吼划破天际,见倒在血泊中的儿子,犹如失了性的猛兽,挣脱白七的控制猛然扑向周元卿,江城见状,一脚将陈仲踢倒在地,拔刀欲杀了陈仲,周元卿却大喝道,“留他一条狗命!本宫要让他尝尝自己儿子一个个死在面前那种锥心蚀骨的滋味!” 闻言,趴在地上的陈仲对周元卿大吼道,“周元卿!你杀了我两个儿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周元卿走到陈仲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满眼血丝的陈仲大声道,“痛苦吗?十一年前,你伙同赵家还有瑞王将我母后逼死在坤云宫时,本宫比你痛苦千倍万倍!本宫那时不过七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后葬身于坤云宫的大火中,等本宫将你小儿子一并杀了,你就能体会到本宫的痛苦了。” 陈仲惊恐的大叫道,“周元卿!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周元卿不予理会发了疯的陈仲,走到萧璟玄面前,“萧六公子,本宫这一身污脏就不送了。” “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就在此时,莫敢言和于虎带着一队侍卫急匆匆赶来,萧璟玄看向莫敢言和于虎皱了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于虎看了眼一旁的周元卿,意味不明道,“属下见主子久未回府,担心您会有危险,就带着这臭小子来接您了。”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笑了笑道,“萧六公子,可否单独说句话。” 萧璟玄跟着周元卿走到马车后冷冷道,“公主想说什么?” 周元卿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低声道,“萧六公子,你已和本宫有了肌肤之亲,本宫若是不在,记得要想我。” 闻言,萧璟玄猛的侧过头看向周元卿,周元卿趁其不备,捧着萧璟玄的脸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萧璟玄看着得意的周元卿怒道道,“周元卿!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 周元卿打断道,“如何?” 萧璟玄看了眼周元卿便愤然离去! 宣平侯府西苑大堂里,萧夫人看看坐在下首萧璟玄狐疑道,“昭仁公主为何会答应你放了母亲,你们何时走的这般近了?” 见萧璟玄面色不虞,萧夫人继续说道,“这昭仁公主和她母亲一样,不是什么善茬,你怎么会和她这样的人搅合在一起,以后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萧璟玄猛的看向萧夫人沉声道,“要不是因为母亲,我何至于会去找她!” 萧夫人一惊,不解道,“你这话是何意?” 萧璟玄大怒道,“何意?母亲,昭仁公主说的没错,您抛夫弃子、另嫁他人,如今还为了见萧岐以死相逼偷跑出府,您有何资格说别人不好,又有何资格教训我!” 萧夫人看着大怒的萧璟玄带着哭腔道,“他是我的儿子,我想见他有什么错?!” 萧璟玄看着萧夫尤为震怒道,“我也是您的儿子,您有一次为我想过吗?倘若这次抓您的不是昭仁公主,而是陈仲亦或者其他人,母亲敢保证您不会暴露我的身份吗?您可真是位好母亲!” 未等萧夫人说话,于虎带着一名婢女走了进来,拱手道,“主子,她就是看守夫人的婢女。” “杀了!” 闻言,萧夫人和于虎惊讶的看向萧璟玄齐声道,“什么?!” 萧璟玄站起身看向于虎沉声道,“我说杀了!你没听见吗?!” 婢女吓得脸色惨白,跪在萧夫人面前哭求道,“夫人,救救奴婢,奴婢也是听了您的话才放了您的,奴婢不想死啊……” 萧夫人惊恐的抓着萧璟玄的衣袖祈求道,“璟玄,看在她从小照顾母亲的份上饶了她吧!” 萧璟玄甩开萧夫人的手,沉默一瞬冷厉道,“拖出去打,这次就小惩大诫,”,萧璟玄看向萧夫人警告道,“倘若母亲再敢偷跑出去,下次不止是她,连您最疼爱的好儿子萧岐,我也一并杀了!” 萧夫人看着萧璟玄离去背影,心里悔恨万分,倘若当年她把他一起带走,他是不是就不会变得如此冷漠绝情! 第81章 小剧场,苏州同行 大商正康四十六年秋,自滨州杨延政义军被沈家黑甲军剿后,各地时局动荡不安,加之秋季粮食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国库欲发空虚,朝廷根本拿不出大笔银子发放军饷,靖德帝为了扩充国库,便盯上了掌管大商钱粮府库的陈家,而陈家最富有的便是苏州第一富商陈谦,为了拉拢陈谦,靖德帝决定将陈谦的嫡子陈凌招为驸马! 名悦楼二楼雅间,萧璟玄正和秦弋、曹文誉两人喝茶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要将陈谦嫡子陈凌招为驸马了。” 曹文誉看向秦弋问道,“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秦弋贼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打听点朝廷之事,花花银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嘛。” 曹文誉狐疑道,“你不是没银子了吗?谁给你的银子?” 秦弋看向一旁正在喝茶的萧璟玄道,“除了大哥,还能有谁。” 萧璟玄淡淡道,“给你那么多银子,就打听到这么点消息?” “当然不是,你们猜猜这次皇上要给哪位公主招驸马?” 曹文誉摇摇头,萧璟玄晦暗不明的看向秦弋,秦弋悻悻然道,“是昭仁公主!” 闻言,曹文誉不禁有些同情陈凌,以周元卿的手段,怕是活不过一月了,而萧璟玄则是微皱着眉头道,“周元卿知道吗,” 秦弋道,“皇宫到处都是她的眼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曹文誉问道,“那公主什么反应?” 秦弋冷哼一声道,“还能什么反应,当然是……” 另一边,公主府上周元卿得知靖德帝要将她嫁给陈凌时,“啪”的一声,将府里贵重瓷器全都摔了个粉碎! “这个陈谦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本宫身上,他是嫌自己活腻了吗?!” 站在一旁的白七看着勃然大怒的周元卿,忐忑不安道,“公主,陈谦上奏皇上指名要您嫁给他儿子,分明就是受陈仲指使……” 周元卿冷哼一声道,“陈仲这个老狐狸,本宫这次若是不让他陈家灭族,又岂能对得起他这么精心的筹谋。” 白七问道,“公主可有对策了?” 周元卿冷冽道,“趁父皇圣旨未下之前,本宫要亲自去一趟苏州,你去通知江城,让他拿着本宫的令牌去一趟乾州李绍将军府上。” 与此同时,茶楼里萧璟玄自信道,“若是我没猜错,周元卿定会亲自去苏州。” 秦弋好奇问道,“她去苏州作甚?” 萧璟玄意味深长道,“想知道?跟着她去不就行了!” “啊?!” “啊?!” 曹文誉和秦弋惊讶的异口同声。 几日后,三人在赶往豫州的路途中山脉崎岖、天气炎热,眼看水和干粮很快就要消耗殆尽,秦弋一路上叫苦不迭,萧璟玄和曹文誉甚是无奈,只得找个地方休息……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费那么大功夫让大哥帮我出城了,真是闲的没事干了!” 曹文誉说道,“行了,你就别在那抱怨了,既来之则安之。” 秦弋瘪了瘪嘴,看向站在小溪边的萧璟玄问道,“大哥,你在看什么了?” 萧璟玄看着小溪对面的小路笑道,“以我们的脚程,周元卿的马车应该比我们快不了多少。” 曹文誉走到萧璟玄身旁,看着他微勾的嘴角说道,“你不会是想打公主的主意吧?” 萧璟玄转过身拍了拍曹文誉的肩膀笑道,“知我者,莫过文誉了。” 秦弋走到萧璟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道,“大哥,自从上次你从公主府回来后,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萧璟玄微微皱眉道,“有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有!” 萧璟玄一噎,有些心虚道,“哪里变了,我一直不是这样吗?” 秦弋绕着萧璟玄走了几步道,“你对昭仁公主的事儿是越来越上心了,别人对她那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你倒好,还巴巴的往上凑…”,秦弋说到这,想起当日在曹府周元卿看萧璟玄的那个眼神,又想起在九渊阁萧璟玄说他喜欢的女子模样,恍然大悟道,“大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昭仁公主吧?!” 萧璟玄用手里的扇子拍了拍他的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 秦弋摸了摸头道,“在九渊阁说的!” 萧璟玄看了一眼曹文誉心虚道,“……我那是瞎编的。” 秦弋惊讶道,“瞎编?那日你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一点儿也不像瞎编啊!” 曹文誉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对秦弋说道,“你以后可别跟你大哥不学好,尤其是这种瞎编的话。” 秦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驾!” 这时,从山林里隐约传来一女子的赶马声,萧璟玄看向曹文誉意味深长道,“文誉,咱仨能不能坐上公主的马车,全靠你了!” 曹文誉挑了挑眉,都知道他之前曾替周元卿办过事,是他们三人中和周元卿关系最好的,所以当日在曹府他才敢替秦弋向周元卿求情。 正在驾马车的白七突然紧勒缰绳,大喊一声“吁”! 马车遽然停下,里面传来一个清脆冷冽的声音说道,“嗯?怎么回事?” 白七支支吾吾道,“公、公主,有人拦住了马车。” 周元卿冷冷道,“杀了就是!” 白七看着前面挡路的三人,忐忑道,“不敢杀……” “也杀不了!” 周元卿听这声音很像秦弋,便起身猛然打开车门一看, “怎么是你们?秦弋,你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就不怕本宫把你杀了?” 秦弋看着站在马车上的周元卿傲娇道,“有大哥和二哥在,公主杀不了本世子!” 周元卿看了眼萧璟玄和曹文誉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别跟本宫说这是巧合!” 曹文誉笑了笑道,“正是巧合,文誉是奉家父之命到苏州寻一幅王羲之的字画,无奈带的干粮不够,马儿也累倒了,正好听到有马车路过的声音,就想着看能不能跟主人商量商量顺路搭个车,不曾想这马车竟是公主的。” 周元卿看向曹文誉讽刺道,“曹公子,才几月不见,你跟着他们两个竟变得如此巧舌如簧。” 曹文誉不以为然道,“文誉就当公主是夸赞我了,不知公主可否让我们与您一同去苏州。” 周元卿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萧璟玄,淡淡道,“本宫不喜与人同乘一辆马车!” 秦弋看到周元卿和萧璟玄看彼此时异样的眼神,便说道,“公主此言差矣,有我们这京都三俊陪您上豫州,那是丰都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想必公主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对吧!” 周元卿眯了眯眼,他们三个同时出现在这里定然不会是巧合,事出反常必有妖,本宫倒想看看他们去豫州究竟有何目的? 未等周元卿说话,秦弋便毫不客气的走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的白七愤愤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公主还没同意了。” 秦弋钻进马车里说道,“她会同意的……”,话说一半,秦弋不禁瞪大了眼睛,这马车未免也太奢侈了吧!大的足够能装下十几人,中间木桌上吃的喝的一应俱全,车窗旁还设有棋盘,这那像出门办事的样子,分明就是踏春巡游! “大哥二哥你们快进来,这马车好大好豪华啊!” 曹文誉与萧璟玄对视一眼,又看向面色平静的周元卿,厚着脸皮也跟了进去,只有萧璟玄站那一动不动。 “大哥,你杵在外面干嘛?快进来啊,里面还可以下棋,来跟我对弈一局!” 闻言,萧璟玄勾了勾唇也上了马车,白七见三人都上了马车,抬头看向周元卿说道,“公主,这……” 周元卿不置一词,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也钻进了马车,白七不禁惊讶的低声喃喃道,“是我看错了吗?公主竟然笑了!跟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笑,莫非……公主也喜欢美色?” 马车里的周元卿对白七说道,“嘀咕什么了?还不快驾车!” 白七应声便驾着马车启程,周元卿看向一旁正在下棋的萧璟玄和秦弋,又看了眼另一旁悠然摇着扇子喝茶吃点心的曹文誉,不禁气笑道,“你们仨什么时候跟本宫如此熟络了?同乘一辆马车居然如此不客气?” 萧璟玄轻笑了声,秦弋口无遮拦道,“公主,我和二哥可是听说了,大哥独自一人深入龙潭虎穴,犹入无人之境般,要不是公主你偏心,大哥怎能安然无恙的从龙潭虎穴里走出来!” 周元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龙潭虎穴?你说谁的地方是龙潭虎穴?” 秦弋捂嘴噤声,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曹文誉。 “公主,子然就是这种说话口无遮拦的直性子,您如此宽宏大量、豁达大度,想必不会跟他斤斤计较的吧!” 秦弋附和道,“就是就是,至少本世子从未说过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此话一出,三人齐齐看向秦弋,秦弋委屈巴巴的看了眼萧璟玄和曹文誉,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周元卿冷淡道,“少拍马屁,本宫不吃这套!” 曹文誉继续说道,“文誉可不是那种会拍马屁之人,文誉说的都是事实,公主跟文誉相识甚久,难道公主还不知道文誉的为人吗?” 周元卿意味不明道,“宽宏大量、豁达大度?曹公子即与本宫相识甚久,应当知道本宫杀人时,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妖女,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作刑狱阎王!” “那都是些祸害百姓的奸佞权臣,杀了便杀了,公主又何必妄自菲薄!” 曹文誉和秦弋惊讶的看向萧璟玄,秦弋盯着萧璟玄暗自腹诽,大哥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帮公主说话,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啊? 周元卿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萧璟玄,不置一词,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旁的曹文誉嘲讽道,“没想到公主居然还会看书?” 周元卿瞥了眼曹文誉,把书丢到他面前说道,“曹公子不妨也看看。” 曹文誉拿起书打开一看,疑惑道,“苏州县志?公主看这个有何用处?” 周元卿故意说道,“苏州刺史朱恒曾是前任刺史手下的一名司兵,可就在半年前,朱恒一夜之间便晋升为刺史,前任刺史也在当天夜里无故暴毙,而且朱恒的妹妹还嫁给了豫州首富陈谦为妾,你们不觉得此事甚为蹊跷吗?” 秦弋说道,“有什么可蹊跷的,不过官商勾结罢了!” 周元卿摇摇头道,“本宫所说的蹊跷之处在于,前任刺史的死因竟是突发心疾而死,本宫曾派人前往豫州调查过,前任刺史常年习武、身体健硕,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心疾之症,本宫调看了大理寺相关卷宗,可谓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曹文誉严肃道,“公主是怀疑苏州隐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被前任刺史发现后,他们……杀人灭口?” 萧璟玄淡然道,“想知道真相,去查一查陈谦便什么都清楚了。” 秦弋恍然大悟道,“只要坐实了陈谦杀人的罪名,那公主和陈凌的婚事就告吹了……公主去苏州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周元卿狐疑道,“这件事父皇明面上并未同意,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弋不以为意道,“谁不知道啊,这事丰都城都传遍了。” 周元卿不悦道,“此乃宫闱秘事,是谁传的?!” 秦弋一惊,心道一声,“完了”,这事就是他传的,要是被公主知道了,他可就真的要被抓去刑狱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萧璟玄打岔道,“听闻公主自小熟读各种兵书,而且棋艺精湛,璟玄自小也读过一些兵书,不如公主与我以棋为兵对弈一局,如何?” 周元卿狐疑道,“萧六公子怎有如此雅兴,要与本宫对弈?” 萧璟玄淡然道,“好奇罢了。” 周元卿对萧璟玄也甚是好奇,正所谓观棋风如是观人,从博弈者落子的风格便可窥探其品行,倒可趁此机会试探一下萧璟玄是什么样的人。 思及此,周元卿便与秦弋换了位置。 一炷香后,周元卿看着棋盘眉头紧皱,萧璟玄看似处于下风,但她却无从落子、进退不得。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手犹豫不决的样子,便说道,“公主,还没想好走哪吗?” 周元卿看了一眼萧璟玄,谨慎落下黑子,萧璟玄淡然一笑落下白子, “公主,你输了。” 周元卿不服道,“才一局而已,再来。” 不多久,萧璟玄落子笑道,“公主,你输了……” “公主,你又输了……” “公主,你……” 周元卿气愤的把棋子扔在棋盅里,她本想试探一下萧璟玄,可没想到萧璟玄比她想象的还要谨慎,根本就看不出一点儿端倪。 一旁的曹文誉和秦弋惊讶的看向萧璟玄,才半个时辰,周元卿竟然连输六局,大哥不愧是大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萧璟玄见周元卿不悦,笑了笑道,“公主,棋场如战场,走一步需得看十步,人人都想要赢,可既是博弈,输赢就都是常态,公主又何须介怀了?” 周元卿意味不明道,“看来萧六公子在云州学的可不少啊。” 萧璟玄挑了挑眉道,“不多,君子六艺皆会一点儿。” 秦弋惊讶道,“这还不多?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能全部学会的在大商只有寥寥几人,大哥,小弟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意味不明道,“这君子六艺女子八雅,不知公主占了几雅?” 周元卿微微皱眉道,“本宫……” 未等周元卿说完,便传来白七抱不平声音,“我们公主除了酒和花,琴棋书画诗茶、骑射武艺样样精通,可比丰都那些娇贵的小姐们强上百倍!” 周元卿看了眼三人,对白七佯装训斥道,“有你什么事儿,不好好驾车,插什么嘴。” 白七停下马车,打开车门说道,“公主,马儿跑累了需要歇歇,你们要不要也下来走走,散散心?” 四人下了马车后,周元卿独自站在悬崖边观望,白七刚从飞来的信鸽身上拿到一张纸条,便走到周元卿身后说道,“公主,飞鸽传书!” 周元卿转身拿过信条扫了一眼严肃道,“让李将军在苏州十里外扎营,等待本宫的命令!” 白七应了声,周元卿继续说道,“还有多久到苏州?” “回公主,最快明日天黑之前便可抵达苏州。” “太慢了,明日午时之前必须赶到苏州!” 白七忧虑道,“可是公主,越到苏州边界,道路越是难走,如此着急赶路,怕是会有危险!” 周元卿看了眼疲惫的白七,又看向坐在对面喝酒吃烧鸡的三人讽刺道, “你们三人倒真会享受,让一个女子日夜兼程的驾车赶路,身为七尺男儿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萧璟玄和曹文誉一同看向秦弋,秦弋看着两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心虚道,“你们看我作甚?” 萧璟玄挑眉道,“这种小事,用不着大哥亲力亲为吧?” 曹文誉说道,“二哥不会驾车,这你是知道的。” 秦弋指着两人愤然道,“你们……” 白七见三人不愿,便说道,“公主,还是让白七来吧,再怎么说三位公子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岂能……” 周元卿不悦打断道,“他们身份尊贵,你身份就不尊贵了?好歹也是大商第一名将白修齐将军之女,身份那点比他们低了?” 秦弋惊讶道,“什么?!你居然是名将之女?可我记得白将军的女儿叫白灵汐,不叫白七!” 白七不悦道,“白七是公主为了区分黑影卫首领取的,我本名就叫白灵汐!” 秦弋不可置信的看着白七,白修齐将军在世时与他秦家可是世交,白将军又是一位声名远播的豪义名将,作为名将之后,她怎会与周元卿为伍? “你即是白将军之女,为何会跟在公主身边当一个侍卫,还穿的男不男,女不女的?” 白七委屈的看向秦弋怒道,“在公主身边当侍卫怎么了?当年我父亲被突厥包围在峡谷关,我求遍了朝中所有大人,谁都不愿在皇上面前为我父亲说一句话,可唯有公主!在天下人眼里十恶不赦的公主!是她不顾皇上反对出兵峡谷关的!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要不是公主,我怕是连父亲的尸首都找不到!” 秦弋看着眼眶微红的白七焦急道,“你别哭啊……这样吧,马车我来驾,你去马车里休息还不成吗?” 白七仰着头说道,“不稀罕!我自己能行!” “行了,你也别逞强了,就让秦世子来驾车,他能者多劳”,周元卿看向秦弋压低声音道,“对吧,秦世子!” 秦弋别过脸,一副不屑的样子,白七收拾好情绪后说道,“公主,我去给您拿吃的。” 白七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汤盅,大步走到周元卿面前递给她,周元卿看着手里的小汤蛊忧愁道,“本宫何时才能不吃这东西?” 白七心疼道,“公主……” 周元卿将小汤蛊塞到白七手上,“本宫不想吃!”,又看向秦弋说道,“秦世子,事情紧急,麻烦您在明日午时之前赶到苏州,要是晚了……您就准备回京卫司蹲大狱吧!” 说罢,便走上了马车,坐在一旁的萧璟玄和曹文誉也起身上了马车,只留下一脸愤愤不平的秦弋。 在秦弋精湛的驾车技术下,几人在第二日午时前终于抵达了富庶繁荣的苏州! 第82章 小剧场,赌局 云华街的夜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群甚至比白日还要多上许多,林耀辰看着走在街上,引得过路女子频频回头的周元卿说道,“公……公子,咱们是去找人,你穿得这么隆重作甚?” 周元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华丽昂贵的白色锦袍说道,“你懂什么,那九渊阁是什么地方,要是不穿得贵气点,人家都不带搭理你的。” 林耀辰埋怨道,“那你穿就好了,干嘛非得让我也穿上这么贵的衣服,这得够将士们吃上好几顿了。” 周元卿看了眼林耀辰身上湛蓝色锦袍说道,“看你平时操劳的份上,本公子才给你买了身新衣裳,别不知好歹!”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豪华富丽的九渊阁。 一绯衣貌美女子见两人相貌俊俏、穿着华贵、气度不凡,便笑盈盈的走上前试探问道, “两位公子如此面生,应当是第一次来九渊阁吧?” 周元卿上下打量了眼女子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九渊阁的管事, “最近这手上的银子太多了,多得本公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不知花娘有何建议?” 一旁的林耀辰看向周元卿,不禁在心里暗自腹诽,浮夸,真是太浮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有金山银山了。 周元卿挑眉看向林耀辰用眼神说道,你懂什么,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花娘一听,喜笑颜开道,“这一楼是玩博戏的,二楼是听曲儿的,这三楼嘛,都是专门给江州有名的大人物做买卖用的,一般人轻易去不得。今日我们这刚来了一批年轻貌美的姑娘,两位公子要不要上二楼瞧瞧。” 周元卿用手里的扇子指向赌桌说道,“本公子想玩玩最刺激的博戏!” 花娘看了眼赌桌笑道,“不知公子要换多少筹码?” 周元卿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花娘,“不知这点银子够不够?” 花娘接过银票不由得瞪大眼睛,喜笑颜开道,“公子稍等,花娘这就去给您兑换筹码!” 周元卿和林耀辰拿着筹码坐到到赌桌前,扫了眼桌上的牌九说道 “老板,这赌局多少银子起步?” 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看向周元卿说道,“一百两!” “太小了!本公子要玩,那都是千两银子起步”,周元卿扫了眼周围有钱的公子哥说道,“不知几位公子可敢与本公子玩上几局?” 一蓝衣公子不屑道,“有何不敢?本公子有的是钱!” 随后,一旁坐着的几人也跟着附和起来,周元卿勾唇一笑道,“老板,一局一千两,开始吧!” 楼下正热火朝天的赌着,而站在三楼的紫衣少年摇着手里的扇子看向周元卿意味深长道,“她终于来了。” 身旁一位玄衣武士好奇问道,“主子说的她是谁?” 萧璟玄关上扇子指向周元卿,又移到坐在周元卿旁边的林耀辰说道,“西宁王林耀辰!” 于虎顺着萧璟玄的扇子看向林耀辰疑惑道,“主子怎知此人就是西宁王,再者西宁王不是在邕州吗?” 萧璟玄勾了勾唇,能与周元卿一同来江州,还如此亲密的除了西宁王林耀辰,还有谁能有这个胆子“于统领若是不信?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于虎忐忑的看了眼萧璟玄,他哪敢以下犯上跟自己的主子赌,“主子说他是西宁王那他便是西宁王。” “他们此来江州就是为了购粮,而粮食都在我们手里,你说他们为何会来这?” 于虎狐疑道,“原来主子所说的大鱼便是西宁王。咱们真要把那二十万石粮食卖给西宁王啊?” 萧璟玄反问道,“咱们缺粮吗?” “不缺!但咱们也不缺钱啊?” “可咱们缺精良的兵器,沈家黑甲军能工巧匠居多,最不缺的便是精良的兵器装备。” 于虎惊讶道,“主子是想用粮食换兵器,可私下贩卖兵器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这样一来,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萧璟玄淡然一笑道,“于统领难道忘了本王现在的身份?再者,想要这批粮食的可不止西宁王一个。” 于虎恍然大悟道,“原来主子跟陈老曲所说的为了掩人耳目,就是这个掩人耳目啊?” “不然呢,他们既然来会会我们,我们也去会会他们!” 赌桌上,几个公子哥面色沉重的看着周元卿面前堆积如山的筹码心痛不已,其中一个金衣公子指着周元卿说道,“你该不会是出老千吧?” 周元卿瞥了眼金衣公子鄙视道,“金公子,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如何出老千?你要是玩不起,本公子可以大发善心,把你输的……十万两还给你!” 金衣公子瞬间脸色涨红道,“我、我只是问问,谁玩不起了!谁不知道我金家钱庄是江州最大的钱庄,区区十万两……” 话未说完,周元卿便打断道,“十万两黄金!金公子,你输的可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金衣公子脸色煞白道,“怎、怎么可能,我们明明赌的是白银,怎么变成黄金了?” 周元卿勾唇一笑道,“金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在场诸位公子啊。” 金衣公子看了眼身旁垂下头的公子哥,瞬间瘫靠在椅子上,这时,一个慵懒磁性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十万两黄金太少了,我们来赌个更大的如何?”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看向走在二楼的紫衣少年。 周元卿转头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萧璟玄,就这一眼,周元卿便愣了神! 只见那束起浓黑马尾的紫衣少年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气质斐然,轮廓冷峻分明,五官俊美绝伦,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的帝王之气,一双冷冽深邃的黑眸犹如深渊般神秘莫测、深不见底,高挺的鼻梁更是凸显出他俊美绝伦、气质独绝的容貌,微勾的唇角带着一抹危险又迷人的笑意,令人既畏惧又倾慕! 少年站在那,就像一块闪耀着光彩夺目的莹玉,所有人都沦为他的陪衬! 周元卿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公子只应画中见,此中唯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时,定非尘土凡间人1! 一旁的林耀辰见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便有些吃味的扯了扯周元卿的衣袖,站起身向萧璟玄拱手问道,“在下林耀辰,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萧璟玄拱手笑道,“在下姓萧,名硕,字璟玄,叫我萧璟玄便可!” “萧公子,这位是我的”,林耀辰看向周元卿,顿了顿说道,“弟弟沈君澜。” 萧璟玄看向周元卿意味深长的叫了声,“沈公子!” 周元卿莞尔一笑道,“萧公子,不对,应该是……萧六公子!” 萧璟玄不置可否! 林耀辰惊讶的看向萧璟玄,想起米铺老板所形容的萧六公子,身高八尺有余、气质斐然、貌比潘安,当真是他! 周元卿眯了眯眼继续说道,“璟玄,璟为玉之光彩,美而耀眼,玄为天,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萧六公子就像是站在九天之上高不可攀的神明,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逾矩!萧六公子可一点儿也不像个商人!” 萧璟玄问道,“那依沈公子所言,我不像商人,那像什么?” 周元卿紧盯着萧璟玄一字一顿道,“皇——子!” 此话一出,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后又哄堂大笑起来。 皇子?开什么玩笑!皇子怎么会来九渊阁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站在萧璟玄一旁的于虎白了眼众人,不禁在心里夸赞道,这沈公子果然有眼光! 萧璟玄淡然一笑道,“沈公子说这话可是犯了皇家忌讳,要是被有心人以讹传讹,是要掉脑袋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也许众人会觉得周元卿是开玩笑,但林耀辰却不这么觉得,周元卿整日面对她那些勾心斗角的皇兄皇弟们,要说一个皇子是什么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况且萧璟玄身上确实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帝王之气! 周元卿嚣张道,“本公子就爱说些犯皇家忌讳的话,我看谁敢要我的脑袋!” 萧璟玄笑了笑,这周元卿不管在哪嚣张跋扈的气焰是一点儿没变。 “沈公子,闲话不多说,我们还是说说赌局吧!”,说话间,萧璟玄便坐到了周元卿对面。 周元卿挑了挑眉道,“萧六公子想怎么赌便怎么赌,不过这赌注嘛……” 萧璟玄意味深长道,“当然是沈公子最想要的!” 这时,一个青年慵懒的声音响起,“连萧六公子都亲上了赌桌,又怎能少得了本都督呢?” 众人闻声看去,一位身着玄衣,身姿卓尔不群、五官冷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强势霸气的青年走了过来。 周元卿审视了眼问道,“你是谁?” 男子轻笑了声,坐到萧璟玄旁边嘲讽道,“你这小子这么没礼貌,本都督偏不告诉你。” 这时,林耀辰笑了笑,拱手问道,“这位公子自称都督,莫不是江州大都督百里昊?” 百里昊看向林耀辰笑道,“还是这位林公子懂礼数,不过可别叫本都督什么公子,我最讨厌那些文绉绉的称呼。” 周元卿不屑道,“什么都督?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百里昊慵懒道,“本都督半月前刚走马上任,你没听过,那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 周元卿轻“嘁”一声道,“一个小小的地方都督,还不够资格让我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江州都督百里昊也有吃瘪的时候!” 除了桌前坐着的几人,众人见到少年都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了声“傅公子”。 百里昊看向一身青色华丽云缎锦衣,头戴花纹金冠、面如冠玉、墨眉似剑、唇角带笑、贵气风流的少年鄙视道,“怎么是你?你来作甚?” 少年绕到萧璟玄另一旁坐下说道,“这九渊阁是我傅家的,本公子来这很奇怪吗?” 周元卿猛的看向少年问道,“你就是江州首富傅雷的儿子傅凌?!” 傅凌傲娇道,“没错,正是本公子!这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听口音像是丰都人士,看这一身的气度,身份可不简单呐!” 林耀辰一听是傅凌,脸色瞬间阴沉,讽刺道,“傅公子多虑了,我和家弟不过是普通商人罢了,那比得上傅公子这样背靠大树的纨绔子弟呢?” 傅凌瞥了眼掩唇偷笑的百里昊,甚为不悦道,“这位公子,来这种地方的人,那个不是纨绔子弟,说的你好像很清高似的!”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萧璟玄开口道,“沈公子,看来这次的赌局,你的竞争对手可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 周元卿瞥了眼傅凌轻蔑道,“什么大人物不大人物的,在我眼里,不过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罢了!” 傅凌见周元卿和林耀辰看向自己时不屑的神情,拿着手里的扇子怒指周元卿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谁不知道本公子的舅舅乃是当朝一品太傅!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臭虫般轻而易举!” 周元卿抱着双手嚣张道,“你舅舅,一品太傅,见到我还不得照样像条狗一样跪下行礼!” 傅凌拍桌而起大怒道,“你竟敢侮辱我舅舅,信不信我杀了你!” 周元卿眯了眯眼,大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在杀我之前,先去问问陈仲老儿有没有这个本事敢谋反!” 傅凌被周元卿强横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这时,萧璟玄看向傅凌说道,“傅公子,既然大家都是来玩的,何必弄得如此不愉快,看在你我交情一场的份上,这事儿就此揭过,如何?” 傅凌看向萧璟玄,他可是宣平侯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侯爵的,若是他成了驸马,在丰都免不了要跟他打照面儿,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既然萧六公子都开口了,本公子岂有不给面儿的理。” “如此甚好”,萧璟玄又看向周元卿说道,“沈公子,我既已说出赌注,那你的赌注又是什么呢?” 周元卿冷哼一声道,“既然萧六公子说的赌注是我想要的,那我的赌注自然也是萧六公子想要的!” 萧璟玄意味深长道,“沈公子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周元卿试探性说道,“萧六公子之所以主动提出要跟我赌,想必我身上定然有萧六公子想要……而别人却给不了的东西。” 萧璟玄继续说道,“那要是这东西沈公子也给不了,或者不敢给了。” 周元卿勾了勾唇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的,哪怕是这天下,万万人之上的皇位!”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目瞪口呆,这位公子小小年纪,说话竟如此狂悖,也不怕被抄家灭族! 萧璟玄眯了眯眼,周元卿敢说这话,看来她比他想的还要不简单! 一旁的百里昊也甚为好奇的看向周元卿,看她这嚣张的气势,定是京中来头不小的大人物,难不成是某位皇子? 萧璟玄淡然一笑道,“沈公子够爽快,那我们就来说说这赌局的规则。” “慢着!”,傅凌看向萧璟玄说道,“这赌局,怎能少了本公子。” 百里昊也跟着说道,“还有本都督。” 萧璟玄挑了挑眉道,“奉劝二位还是别参与的好,这赌注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性命不保,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不负责。” 傅凌傲娇道,“本公子最是喜欢玩这种刺激的赌局!” 百里昊说道,“萧六公子都敢玩,我亦怕甚!” 周元卿说道,“既然二位想玩,那就玩最大的!” 百里昊问道,“何为最大?” 周元卿邪魅一笑,看向傅凌说道,“玩命!” 傅凌心里直发虚,面儿上却故作镇定道,“玩就玩!”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似笑非笑道,“萧六公子,麻烦您稍等片刻,待我和傅公子赌上一赌!” 萧璟玄淡笑道,“请便。” 傅凌疑惑道,“本公子为何要单独与你赌?” 周元卿淡然道,“傅公子,不管我们谁输谁赢,活着的那个人便可继续与萧六公子的赌局,有什么区别吗?或是傅公子怕了?不敢赌!” 傅凌大喝一声道,“赌就赌!” 周元卿冷笑一声道,“傅公子想玩什么?” 傅凌眼眸一转说道,“掷骰子!三局两胜,点大为赢!” 周元卿说道,“客随主便!” 两人摇晃着手里的骰盅,待落下打开时,一旁的老板高喊道,“第一局,傅公子六六一,十三点,沈公子五四一,十点,傅公子胜!” 傅凌心里不禁松了口气,得意的看向周元卿,周元卿气定神闲的摇起手里的骰盅,待两人同时打开色盅后,老板再次高喊道,“第二局,傅公子六五三,十四点,沈公子六六四,十六点,沈公子胜!” 一旁看戏的人不禁紧张起来,傅凌看向周元卿说道,“沈公子,这最后一局定生死,倘若你认输,本公子我大人大量,当可放你一马!” 周元卿阴笑道,“那为何不是傅公子认输呢?不过就算是傅公子认输,你这条命,我要定了!” “你……!” 没等傅凌说完,周元卿便再次摇起了手里的骰盅。 只听“啪”的一声,两人的骰盅重重的落在桌上,周元卿笑了笑道,“傅公子,开吧!” 傅凌看着自己面前的骰盅,额角直冒冷汗,缓缓抬手打开,不禁大笑起来,“三个三,豹子,沈公子,除非你也是豹子,否则……” “傅公子又怎知我的就不是豹子?” 话毕,周元卿毫不犹疑的打开骰盅,围在旁边的人不禁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便柔了柔眼睛,一公子大叫起来,“三个六,豹子!” 话音刚落,傅凌脸色煞白的瘫坐在椅子上,周元卿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丢在桌上,“傅公子,你是自个儿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这时,花娘疾步走到傅凌旁边,对周元卿笑道,“沈公子初来九渊阁不过图个乐罢了,我们打个商量,九渊阁奉上二十万两黄金,这局就此作罢,如何?” 周元卿冷笑一声道,“花娘,在你眼里,你少东家的命,就只值这二百万两银子吗?” 花娘脸色极为难看的瞥了眼愤怒的傅凌说道,“再加十万两黄金!” 周元卿摇头。 “二十万!” 周元卿再次摇头! 花娘缓缓撑开手掌,周元卿依然摇头,一旁的人小声嘀咕道,“都加到五十万两黄金了,这沈公子胃口也忒大了吧!莫不成真想要了傅公子的命!” “嘘,你小声点,这傅公子可不是咱们能吃罪得起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傅凌站起身指着周元卿大怒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江州可是本公子的地盘,只要本公子一句话,你今晚就别想走出这九渊阁!” 周元卿面不改色道,“傅凌,你哪来的自信说江州是你的地盘?那要照你这样说,我亦可说这整个大商都是我的地盘!这九渊阁里的人可都是来自各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若是赌输了就要杀人灭口,要是传出去,怕是你傅家商号这几十年的信誉就全毁了。” 花娘吓得一哆嗦,看向周元卿恳求道,“沈公子,大家都是在行商一道混口饭吃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少东家?” 一旁的林耀辰担心周元卿会闹出大乱子,便开口劝道,“君澜,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见好就收吧。” 周元卿瞥了眼林耀辰,看向花娘说道,“银子本公子有的是,不稀罕,不过……这九渊阁倒是可以抵傅公子一命!” 花娘苦诉道,“沈公子这不是为难花娘吗。” 傅凌心下一转,眯了眯眼道,“行!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沈公子到府上拿房契!” 一旁的萧璟玄瞥了眼傅凌,到傅府拿房契,怕是有去无回吧! “好,一言为定!”,周元卿又看向百里昊说道,“百里都督,你是否也要赌上一赌!” 百里昊略一思忖,这几人来头都不小,神仙打架,凡人看戏便可,更何况他只是来看个热闹罢了, “赌,当然是要赌的,但本都督好武,我看这位林公子身手不凡,不如我们约在三日后的城西校场一较高下如何?” 林耀辰笑道,“既是百里都督相邀,那耀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百里昊笑道,“若是本都督输了,任凭林公子差遣,若是本都督赢了……” 林耀辰说道,“同样任凭差遣!” 百里昊说道,“君子一言!” 林耀辰接道,“驷马难追!”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说道,“萧六公子,现在只剩下我们了,不过这赌注得换一换。” 萧璟玄问道,“沈公子想换什么?” “若是我输了,萧六公子想要的东西我双手奉上,若是我赢了”,周元卿嫣然一笑,“我要萧六公子的人!” 萧璟玄摇扇子的手略一停顿,微微皱起眉头,这周元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不是想要粮吗?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周围的人也甚是不解,这沈公子和傅公子赌就是要命,和萧六公子赌就变成了要人,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一公子小声问道,“莫不是这沈公子有龙阳之好,看上了萧六公子?” 身旁的人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萧璟玄沉默片刻后说道,“好!” 周元卿继续说道,“这赌法也得换一换,我们各自蒙上眼猜男女,三局两胜,若是都猜对了,后说者输,若是都猜错了,先说者赢,如何?” 萧璟玄笑道,“既是沈公子定的规则,那就沈公子先吧。” 周元卿看向站在萧璟玄身旁的于虎说道,“那就请这位正直的大哥做个评判吧。” 两人蒙上眼后,周元卿对众人说道,“劳烦来二十位公子和姑娘,站成四队,参与者赏银三十两!” 话音刚落,众人蜂蛹挤到赌桌前站立,于虎走到众人旁数了数,把多余的人拉出来后说道,“主子,沈公子,可以开始了。” 周元卿沉默一瞬,开口说道,“二队第三个,男!” 说完,那人便自觉向旁边移了一步。 于虎看向萧璟玄说道,“主子……” 萧璟玄微微侧头,勾了勾唇道,“一队第五个,女。” 于虎瞥了眼站出来的人说道,“第一局,平!”,又看向周元卿,“沈公子,到你了。” 周元卿说道,“四队第一个,女。” 于虎担忧道,“主子,沈公子又说对了。” 萧璟玄笑了笑道,“二队第二个,男。” 于虎微微皱眉道,“第二局……平!” 最后一局,围观众人不禁紧张了起来,而两人却面色如常,似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周元卿继续说道,“三队第四个,女。” 萧璟玄说道,“四队第五个,男。” 于虎不禁松了口气,还好主子猜对了,若是这嚣张跋扈的沈公子赢了,还不知道怎么为难主子了。 “沈公子,你输了!”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摘掉蒙在眼睛上的白丝带,这时,围观的人纷纷议论道,“这些人都没说话,萧六公子是怎么猜出男女的?” “这还能怎么猜,不是男就是女,瞎蒙一个呗。” 一旁的男子白了一眼身旁的人,看向萧璟玄问道,“萧六公子是怎么猜出男女的?” 萧璟玄笑了笑道,“很简单,听声辨人,通常男子比女子身体高大、结实、有力量,更容易显得沉重,走路自然也比女子重些。” “萧六公子真是聪明绝顶,竟然能在如此纷乱的脚步声中分辨出男女,在下自愧不如!”,男子看向周元卿问道,“那沈公子亦是听声辨人?” 周元卿回道,“当然不是,女子多爱胭脂水粉,身上自然有浓重的胭脂味,想要分辨男女那还不简单吗?” 另一个男子嘲笑道,“若是这样,沈公子可就想错了,来九渊阁的男人那一个身上没点胭脂水粉味啊!” 周元卿瞥了眼众人哄堂大笑的众人讽刺道,“公子此言差矣,这男人身上除了酒气胭脂味,还有一股洞臭味!” 众人止住了笑,瞬间阴沉着脸,周元卿不予理会他们仇视的目光,看向站着的二十人说道,“三队第四个那位公子,麻烦你上前一步说话。” 半响,那位少年怯生生的走了上来说道,“沈、沈公子,有何赐教。” 周元卿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看向他的耳垂,笑了笑道,“这位姑娘,你明明是个女子,为何叫到你的时候,你不承认!” 少年支支吾吾道,“我、我……” “什么?!他是女子?” “他明明是个男子,这沈公子想赢,也不用着当众指鹿为马吧?” “哼,还说傅公子耍赖,他不也耍赖吗?” 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萧璟玄微微皱眉看向少年,少年羞愧的垂下头。 这时,周元卿从桌上拿起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少年头顶,匕首落地间,少年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 众人议论之声再起, “她、她真的是个女子!” “不仅是个女子,还是个美丽标志的女子!” “你说她一个女子,为何要扮成男子模样,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 “……”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说道,“萧六公子,我猜对了,你输了!” 女子看向萧璟玄不停的躬身说道,“对不起,萧六公子,我、我确实是个女子,我……” 萧璟玄见女子羞红了脸,便笑了笑道,“无妨,娱乐而已,姑娘不必自责,这赌局,我输得起!” 女子自责道,“萧六公子,是我害你输了赌局,要不这样吧,你输了多少,我都赔给沈公子!” 周元卿眉梢一挑,不乐意道,“姑娘,这赌注你赔不起,本公子要的是萧六公子的人,除了他,本公子谁也不要!” 女子惊讶的“啊!”了一声,众人也齐齐看向周元卿,果然,他们猜得没错,这沈公子确实有龙阳之癖! 一旁的林耀辰脸色阴沉的扫了众人一眼,扯了扯周元卿的衣袖不悦道,“君澜,既然赌局已分胜负,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周元卿看向萧璟玄意味深长道,“萧六公子,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待三日后我上傅府拿了九渊阁的房契地契,我们……九渊阁再会。” 萧璟玄拱手笑道,“那就祝沈公子能顺利拿到房契地契,皆时,我在九渊阁恭候大驾!” 周元卿站起身瞥了眼傅凌,看向萧璟玄拱手说道,“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去,林耀辰把赢得的筹码兑换成银票后也跟着离开了。 众人见无戏可看,便也一哄而散,萧璟玄看着周元卿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道,“这女人还真是……” 一旁的于虎狐疑道,“女人?什么女人?主子说的可是害你输了赌局的那个漂亮女子?” 萧璟玄打开手里的折扇笑道,“不,是另一个有趣的女子!” 于虎跟在萧璟玄身旁疑惑道,“主子,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从未见过什么女子,您什么时候认识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啊?属下怎么不知道啊?哎,主子,您等等属下啊?跟属下说说呗……” 第83章 小剧场赐婚 次日一早,萧璟玄洗漱好后就来到前院,只见穿着一袭碧蓝色衣裙的周元卿,坐在石凳上和白七说着什么。 周元卿看到萧璟玄就挥退了白七,笑了笑道,“殿下昨晚可睡的还好?” 萧璟玄坐到周元卿对面,不看周元卿一眼,只淡淡“嗯”了一声。 周元卿看着萧璟玄试探道,“殿下昨晚见到琳琅有何感想?” 萧璟玄不明所以道,“什么有何感想?” 周元卿冷笑道,“殿下觉得是本宫好看,还是琳琅好看?” 闻言,萧璟玄眉梢一挑,心道这女人不但疯,脑子也不好使。 萧璟玄打趣道,“公主与其问本王,还不如去问公主那些面首,毕竟,公主才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人!” 周元卿不甚在意道,“真是无趣!一会儿殿下跟本宫进宫,父皇因殿下拒婚之事还在生气,殿下得亲自去跟父皇请罪。” 萧璟玄淡淡的“嗯”了一声。 周元卿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淡淡道,“这些都是为殿下准备的早饭,殿下都吃了吧!” 萧璟玄看了一眼桌上的山珍海味,低声道,“真奢侈!” 周元卿有些不悦道,“本宫的夫君当然要……” 未等周元卿说完,萧璟玄抬手打断道,“公主可以闭嘴了,食不言,寝不语!” 周元卿准备发火,看到萧璟玄吃饭的样子,不禁咽了咽口水,这男人,吃个饭都这样好看,难怪琳琅那么痴迷他。 萧璟玄瞥见周元卿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道,“公主不吃吗?” 周元卿淡然道,“本宫看着你吃就行!” 闻言,萧璟玄不再搭理她,这女人爱吃不吃,与他何干! 萧璟玄吃完后,周元卿命白七带着几个侍卫,将赤诡生拉硬拽的牵到王府门口。 萧璟玄看着赤诡,便翻身上马,手拉缰绳准备走时,却看到周元卿正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萧璟玄看了一眼赤诡,冷淡道,“本王能不带公主吗?不习惯两个人骑一匹马。” 周元卿强势道,“不行!” 萧璟玄无奈,伸出手到她面前,周元卿拉着他的手翻身上马,从后面环住他的腰,萧璟玄身子一僵,这女人身体怎么跟个冰块似的。 周元卿靠在他背上,心想这人身上怎么一直暖融融的,不由自主的紧紧抱着他的腰。 萧璟玄冷不防被她从后面紧紧抱着,身子一僵,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心脏,为何这个女人一靠近他,心总会跳的很快,难道自己也病了? 萧璟玄手拉缰绳,“驾”的一声,赤诡立马抬蹄朝皇宫疾驰而去! 两人一同来到肃宗帝寝殿外,正好碰上了琳琅和她贴身宫女,周元卿看了一眼她,昨晚还像个疯子一样,今日换了一身紫色锦袍,倒显得端庄典雅了。 琳琅见到两人,眼睛直往萧璟玄身上瞄,笑盈盈的走到萧璟玄面前,温柔道,“殿下,您怎么来皇宫了?” 未等萧璟玄回答,周元卿故意刺激道,“殿下是父皇的女婿,当然是同本宫一起来看望父皇了。” 琳琅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璟玄,问道,“殿下,您不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吗?” 萧璟玄看了一眼周元卿,淡淡道,“本王不同意又有何用?何况圣旨已下,本王只能同意!” 闻言,琳琅手指掐进肉里,轻咬了咬嘴唇,忍着怒火和恨意,质问道,“殿下知道周元卿是什么样的人吗?她为人毒辣凉薄,整个皇宫谁不怕她,恨她,就连整个晟京百姓都知道她的恶行,她……” “琳琅公主,请你自重,身为昭仁公主的姐姐你不该这样说她!”萧璟玄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闻言,周元卿和琳琅都懵了,萧璟玄居然会为周元卿说话?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琳琅心里一阵刺痛,不可置信道,“殿下!她逼你与她成亲,您为何还要帮她说话!” 萧璟玄淡然道,“一码归一码,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心里清楚,但在宫里这样说自己妹妹,又与她何异?琳琅公主是个温婉贤淑之人,不应犯这样的错。” 琳琅怒道,“错的人是她,和殿下成亲的人本该是我,您不怪她反而指责我!” 未等萧璟玄说话,周元卿走到萧璟玄旁边挽着他的手,得意道,“琳琅,木已成舟,你就认命吧,殿下现在是本宫的夫君,自然为本宫说话!” 周元卿抬头看着萧璟玄假笑道,“殿下,别让父皇久等了,我们走吧!” 萧璟玄看了一眼琳琅,就跟着周元卿走进了御德殿,琳琅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把周元卿千刀万剐。 琳琅低声阴鸷道,“周元卿,你从我手里抢走了萧璟玄,他日,我定要抢回来,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御德殿内,肃宗帝正在看奏折,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一眼两人,周元卿走到肃宗帝面前屈膝行礼道,“参见父皇,父皇,我带璟王来看您来了。” 萧璟玄跪下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肃宗帝放下奏折,看了一眼萧璟玄,冷哼一声道,“起来吧!”又看向周元卿道,“这人还没关几个时辰就让你带走了,怎么?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周元卿笑道,“怎么会呢,璟王年轻气盛一时想不通,儿臣就想劝导劝导他嘛,免得惹父皇不高兴,真杀了他,那儿臣岂不成寡妇了?” 肃宗帝不悦道,“这大商好男儿那么多,他不愿,父皇再给你找个比他优秀的!” 闻言,周元卿有些不悦的撒娇道,“我不要,我就要璟王!” 肃宗帝无奈,看向萧璟玄道,“璟王此来可是想通了?” 周元卿有些紧张的看向萧璟玄,万一他要是再拒婚惹怒了父皇,可如何是好? 萧璟玄瞥见周元卿紧张的眼神,微微勾唇,意味深长道,“皇上,之前是臣过于莽撞,不懂皇上的用心良苦,还请皇上恕罪。” 闻言,肃宗帝缓和了语气,轻“嗯”一声道,“想通了就好,朕知道元卿过于顽劣任性,但她自幼丧母,朕又忙于政务,疏于管教,但元卿还是很孝顺的,希望璟王日后能多担待照顾她些。” 萧璟玄拱手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关心照顾公主,不会让公主受一分委屈。” 肃宗帝满意的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赵德乾,赵德乾拿过书桌上的圣旨,准备走向萧璟玄时,周元卿上前假笑道,“这种小事就不劳烦赵公公,本宫自己来吧!” 赵德乾看了一眼肃宗帝,肃宗帝点点头,周元卿拿过圣旨,阴鸷的撇了一眼赵德乾,心想本宫的男人岂能跪你这恶心的阉狗! 赵德乾阴笑着回看周元卿,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流露着,周元卿对此不以为意,而这一切萧璟玄却尽收眼底,心中莫名生出些许不安。 周元卿拿着圣旨走到萧璟玄面前,得意的冲他眨了眨眼,转过身对肃宗帝笑道,“父皇,既然璟王已经答应赐婚了,那就让萧璟山回北霁吧,北境边陲不能没有将军驻守。” 肃宗帝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萧璟玄,莞尔一笑道,“你这丫头,还没成亲就事事向着夫家,也罢,过几日就让萧璟山回北霁吧!” 闻言,周元卿心下一转,贼笑道,“父皇,儿臣就要与璟王成亲了,璟王总不能一直闲赋在家,这工部侍郎一直空缺,您看……” 肃宗帝无奈笑道,“这工部尚书李裴是璟王的姑父,你给他谋取工部侍郎之职,不就是想让李裴多照应璟王吗?” 周元卿嘿嘿笑道,“知女莫若父,父皇最是了解儿臣的心思了。” 肃宗帝叹息道,“罢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过几日就让璟王去工部任职吧。” 闻言,周元卿激动的扯了扯萧璟玄的衣袖,两人同声道, “多谢父皇!” “多谢皇上!” 肃宗帝笑道,“行了,你们先退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两人行礼告别后转身走出御德殿,肃宗帝看着周元卿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 周元卿回头,看见肃宗帝眼眸里流露出的不舍和疼爱,微微皱眉道,“父皇,可还有事儿要交代儿臣?” 肃宗帝凝视着周元卿,自皇后死后,作为父亲他很少关心照顾这个女儿,他知道周元卿心里埋怨他,很快她就要出嫁了,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弥补她。 肃宗帝笑了笑道,“若是璟王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父皇,父皇为你做主教训他。” 周元卿笑道,“多谢父皇,只有儿臣欺负他的份,有您在,他不敢欺负儿臣。” 肃宗帝点点头,笑道,“去吧。” 周元卿走出御德殿,看到等在一旁的萧璟玄,灵光一闪,跑到萧璟玄面前摇晃着圣旨傲娇道,“殿下,本宫不但让父皇放你弟弟回北霁,而且还让殿下去你姑父那任职,殿下该怎么感谢我啊。” 萧璟玄看着周元卿沉思道,这周元卿深得皇上宠爱,持宠而娇、喜怒无常,生气的时候像个疯子般可怕,高兴的时候又还挺可爱。 早上不过随口关心她几句,竟然能帮自己在皇上面前说情,若是把她哄高兴了,说不定能找到逃出晟京的办法。 思及此,萧璟玄笑了笑道,“公主想让本王怎么感谢你呢?” 周元卿很自然的把脸凑到他面前,微微抬起下颌。 萧璟玄一愣,这是要他亲她吗? 周元卿见萧璟玄迟迟没有动作,微微皱眉。 萧璟玄干咳一声道,“公主,这青天白日的,这里又是皇宫,成何体统!” 闻言,周元卿不由分说的拉着萧璟玄来到御德殿一角的柱子后,坏笑道,“现在可以了吧!” 说完,踮起脚尖,双手搭在萧璟玄脖子上,抬起下颌脸凑了上去。 萧璟玄扫了一眼四周,看着周元卿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阵悸动。 萧璟玄伸出手抱着周元卿的腰间,俯身低下头,缓缓靠近周元卿的嘴唇。 周元卿闭上眼,萧璟玄轻轻吻住周元卿的嘴唇。 周元卿触碰到萧璟玄柔软温热的嘴唇,微微张开嘴欲让他继续。 萧璟玄怔愣一瞬,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唇轻咬住她。 周元卿感受到萧璟玄滚烫的气息,搭在他脖子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萧璟玄浑身燥热,呼吸急促,难以控制的将周元卿抵靠在柱子上,带着些许怒意,两人粗暴而生涩的舔舐着彼此的唇瓣 吻的周元卿差点喘不上气,萧璟玄才离开她的嘴唇,大喘着气嘲讽到, “公主……满意了吗?” 周元卿眼角泛着红晕,半敛着眼眸,看着坏笑的萧璟玄,大喘几口气,在心里暗骂道,这家伙明显是故意报复她的。 周元卿欲发火之际,萧璟玄突然温柔的笑着魅惑道,“公主,我想去看看姑姑可以吗?” 周元卿看着笑的如此温柔魅惑的萧璟玄,不怪她色令智昏,本就长得俊美的萧璟玄对她这样魅惑的笑着,谁能抵抗得了。 周元卿色迷心窍的温声道,“好”。 萧璟玄见这招果然管用,吻了她脸颊一下,继续道,“带着璟山一起。” 周元卿呼吸一滞,大脑空白、心跳加速,嘴比脑子快的说道,“好。” 萧璟玄得意一笑,准备转身离开,周元卿抓着他的衣袖,脱口而出问道,“殿下说的话有几分真心?” 萧璟玄疑惑道,“什么有几分真心?” 周元卿继续问道,“在御德殿,殿下跟父皇说的话有几分真心?” 萧璟玄回忆起跟皇上说的话,不禁暗自嘲讽道,没想到持宠而娇、心狠手辣、心性凉薄的昭仁公主竟然也会想要真心?简直就是可笑,周元卿喜怒无常,他是万万不能说真话。 萧璟玄不答反问道,“那公主了?公主府上面首的事未曾告诉过我,公主对本王又有几分真心?” 闻言,周元卿着实被噎到了,那些面首虽说与她从无半点亲密,但也确实养在公主府。 萧璟玄见她不说话,继续道,“公主都说不出对本王有几分真心,本王同样也说不出。” 说完,萧璟玄转身欲走,周元卿叫住他,把圣旨递给他,萧璟玄接过圣旨,看了一眼周元卿,假意问道,“公主要跟我一起去?” 周元卿倒是想,但她在皇宫横行霸道惯了,萧璟玄又因为拒婚一事被关进大理寺,他姑姑一家肯定不待见她。 周元卿似是有些委屈,佯装傲娇道,“不必了,本宫还有事,殿下自己去吧!” 说完,不等萧璟玄回话,就独自一人往御德殿放向去了。 萧璟玄撇了一眼圣旨,看着周元卿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