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吞月》 第1章 缺汉小分队 岑妙坐在车里赏了半个小时日落,拍了无数张夕阳美照。 她把精挑细选的几张照片一张张发到“缺汉小分队”群,并且就当地的气候、人文、历史进行了一番赞美和讨论。 她闲情逸致的好像不是出了车祸,而是专门挑了个好日子跑到半山腰看日落来了。 车祸发生的时候,岑妙其实也被吓傻了。 一个t字路口,她转弯时被成片的树叶遮挡住了视线,没看到左侧有直行的半挂车。 半挂车朝她极速而来,岑妙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最后车被半挂带歪,撞上了旁边的水泥桩。 还好人没事。 报警后,交警很快就到了,半挂司机没超速没酒驾,最后判定岑妙是责任方。 半挂车上还拉着一批货,车“毫发无损”,司机不需要任何赔偿,赶时间一脚油门便走了。 留下岑妙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等救援。 “缺汉小分队”群里的一号选手郁夏同志问:【救援车到了吗?】 “缺汉小分队”群里的二号选手岑妙同志回复:【还没有。】 路过行驶的都是大型半挂车,小轿车偶尔才有一辆。 “缺汉小分队”群里唯一一个男性——裴行舟同志,紧接着发来最新捷报:【位置发他了,半个小时就能过去。】 岑妙回复:【谢谢我粥。】 岑妙前半年过的不太舒心,去年拍了部电影,今年电影上映不到一周就因为票房惨淡被各大影院纷纷下架了。 网友骂她:明明可以抢钱,还非要拍个电影出来侮辱人的智商。 为此,她从小到大积攒满格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 爸妈大概也觉得她注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对她振兴家业已经完全不抱希望。 之后,他们为她安排的相亲,比一线明星的行程还要紧密。 岑妙不堪重负,终于从北城逃了出来一个人开车自驾游,漫无目的的旅游,去的都是一些不太热门的城市。 在今天之前,她一度以为水逆期已经安全度过,结果现实又把她一巴掌拍在了荒郊野外。 不知道是刚好赶上了假期还是保险公司的免费拖车服务不太到位,反正救援电话打了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是连个车影子都没看到。 裴行舟说:我朋友是当地人,要不让他过去接你吧。 岑妙说:“好,那麻烦你朋友了。” 手机被她折腾的就剩百分之十八的电了,她把手机设置成省电模式,默默地等着裴行舟朋友和救援车的到来。 笔直的道路很快就开始一眼望不到头,像陷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又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 终于,远处隐隐闪现出了光。 光越来越近,还打了两下双闪,岑妙立刻坐了起来。 刚好裴行舟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他到了。】 是一辆黑色小轿车,小轿车后边跟着一辆清障车,两辆车前后来的。 车相继掉头,靠边停在了她车前面。接着从小轿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裴行舟的朋友了。 岑妙看到他下了车跟拖车司机交流了几句,然后便朝着她车走了过来。 灯光模糊,透过车窗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型轮廓。 岑妙也下了车。 天太黑看不清长相,岑妙主动打了声招呼:“你是行舟的朋友吧?我叫岑妙,麻烦你跑一趟了。” 年轻男人连句客套寒暄的话都没说,只应了一声问:“东西多吗?” 语气波澜不惊还有点低沉沙哑,像漂浮在空气里的风沙。 岑妙说:“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包。” 男人听闻,只点了点头。 拖车师傅降下平板,走过来跟岑妙道歉,解释来的太晚是因为他刚拖完一辆车回来。 岑妙说没事。 车被拖走后,岑妙跟着年轻男人上了车。 车门一打开扑鼻的香水味有些熟悉,貌似是经典的香奈儿五号。 车顶灯亮了一下,她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很多男人遇到惊艳成熟的女人,会评价这个女人成熟有味道。 其实女人也一样。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留着寸头短发、山根又高又直,侧脸轮廓冷硬流畅。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好亲近。 在裴行舟杂七杂八的朋友列表里,像他这么成熟爷们儿的男人还是挺少见的。 同时跟她认识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也不太一样,他好像有一种野性的原生态的帅,岑妙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顶灯还开着,他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倒出一根含在嘴里。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含着烟,突然转过头问:“介意吗?” 岑妙猛不防对上他细长好看的眼睛还有点慌张,她摇摇头,转过脸不好意思再看他了。 可他却窸窸窣窣一直在找东西,又惹得岑妙不得不看他,看他上下摸兜,应该是在找打火机。 找了半天没找到,他从嘴上拿下了烟。 岑妙想起,自己前两天在景区好像买了一个火折子。 几十块钱,当时觉得好看就买了。 她翻了翻包,终于在包的最底层找到了那个一指长的火折子,黑色檀木外壳上印着好看的花纹。 岑妙转开盖子吹了一下,里面的电炉丝瞬间燃起一簇火焰。 她左手拿着,递到了他面前。 他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拿出一个能冒火的小玩意儿,盯着看了两秒,然后含着烟,歪头凑过来吸了一口。 他将烟圈吹到了车窗外,然后一手夹着烟一手打方向盘,动作行云流水,看着挺入眼的。 岑妙收起火折子,端坐在副驾驶。 两人都没有说话,岑妙无声地望着车窗外黑暗又陌生的街道。 如果没有闻到香奈儿五号的话,她大概率会主动跟他搭话。 会问他叫什么名字,跟裴行舟是怎么认识的,以及当地的特色小吃或者旅游景点。 可现在…… 这段路开了半个小时,他将她送到预定好的酒店门口,依旧一言不发。 从车上下来,岑妙说:“谢谢,麻烦你了。” 他放下东西绕过去扶着驾驶座的车门说:“有事打电话。” 接着,他动作流畅直接钻进了车里。 岑妙看着离开的那辆黑色轿车,心想:我好像没有你电话吧。 办理好入住,岑妙回到房间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裴行舟打语音。 岑妙说:“你朋友挺酷的,一声不吭就走了。” 既然是裴行舟的朋友,其实请他跟他家属一起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裴行舟笑了笑说:“不用跟他客气,说起来,其实他还得感谢你。” 岑妙莫名其妙笑道:“感谢我让他跑一趟?” 裴行舟笑声收了收,正经问她:“你真忘了?就我复读那年,我妈给我请的家教,你不是还见过他几次吗。我还托你找过肾内科专家,那专家就是帮他找的。” 岑妙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大学是在国外读的,有一年裴行舟突然给她打电话问她认不认识肾内科方面的专家。 那年寒假,岑妙刚好没回国。她记得国内好像快过春节了,她接到裴行舟的电话以为他家里人生病了,正准备买机票回国。 结果裴行舟说,是帮朋友找。 后来,岑妙就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之后,岑妙也没再问过这件事。 现在,裴行舟突然提起了他复读那年请的家教,虽然时间很久远了,好多事情都来不及细想,但岑妙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她放下叠了一半的衣服,走过去从桌上拿起手机问:“他什么病?肾.....不好吗?” 一句无心的话,说完两人都乐了。 “不是他,是他妈,后来他妈去世了。” 岑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他是不是跟我一个姓?叫程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裴行舟说:“叫程佑。前程的程。” 第2章 得加腰子跟生蚝 挂了电话,岑妙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行李箱角落里放着一个每次出行必带的探测仪。 岑妙用探测仪在房间认真扫了一番,结果探测仪刚靠近电视下边插座的位置。 “滴滴滴……”就开始疯狂报警。 岑妙打开红外线模式,果然看到插座里面有一个摄像头,摄像头正对着床,还能看到信号灯一直在闪烁。 她转头看了一眼床上刚折腾出来的几件衣服和化妆品,深呼吸闭了闭眼睛安慰自己:人生处处是惊喜。 她先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前台态度竟然不太友好。 挂了电话,她又拨了“110”。 她出行住的酒店一般都不差,都是选当地的特色酒店或者最贵的住,这家酒店在当地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岑妙刚拍下视频做证据后,就听到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 另一边的仿古步行街上热闹非凡,烧烤、串串火锅,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摊摆满整条街。 美食琳琅满目,油呲啦呲啦的声音和挂着白毛巾费力吆喝的小摊老板是每个安逸小城市不可或缺的烟火气。 程佑送完人去步行街吃饭,这家烧烤店开了都有十多年了。 以前他们念书那会儿就经常来,现在都快而立之年了,还是在这吃。 熬的老板都从老子换成儿子了,他们这群人还是跟过去一样,没什么出息地守在这。 烧烤店生意很火,门口摆几十张桌有时候都不够坐,要是遇上节假日跟周末,就感觉全“村儿”的人都奔这家店来了,站都没地方站。 老板跟程佑他们几个是老交情,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他们留着位置。 程佑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一张大圆桌上堆满了烧烤签、纸巾和毛豆皮儿。 挨着程佑坐的一个男人名叫石宏朗,人送外号“屎壳郎”。 因为头大,也被兄弟们亲切地称为“大头”或者“老大。” 他就近拉住一个服务员说:“让老杨加几个串儿,再烤几盘菜。” 服务员是个年轻后生,忙的满头大汗问:“什么菜?” 大头说:“随便,程哥不挑。” 服务员应了一声,刚走过几个桌子,就听到大头又扯着大嗓门喊:“小王,给你程哥烤盘韭菜。” 周围一圈人突然开始爆笑,一个中年男人隔空喊话:“韭菜没用,得加腰子跟生蚝。” 话一出口,笑声更轰轰烈烈了。 大头抱拳跟那中年男人作揖,一副:“还是大哥懂,受教了受教了。” 程佑从下午到现在一口饭没吃,现在饿的什么都顾不上。况且他这些朋友没一个正经人,他也习惯了,低着头继续剥毛豆。 大头问他:“你最近很忙?” 程佑只简短地回了两个字:“不忙。” 桌上男的女的都有,一个女性朋友问:“程哥,你刚才去接谁了?” “一个朋友。” 其他几个人吃的差不多了,横七竖八地歪在椅子上聊天,坐没坐相,要是长得再凶点可能女生晚上出来吃烧烤都得躲着他们走。 大头侧坐着,一只脚踩在程佑坐的那张塑料凳的一条横杠上,好奇地问:“男的女的?” 程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目光从他眼睛溜到他的脚。 程佑天生长着一张薄情寡义又自带气场的脸,扫人一眼都像是在放冷箭。 半晌才说:“女的。” “呦......” 大头憨笑两声,压根没当真。 他刚讪讪地收了脚,手机突然响了,他站起来接了个电话。 “在哪?” “好,我过去.....” 挂了电话,大头说:“你们吃着,我先走了。” 一小弟故意揶揄:“石警官又要出警啊?去哪?” 大头从桌上抓起一个用过的纸团,直接扔过去骂了句:“滚蛋......” 接着又说,“雅阁酒店。” 有人脱口一声:“卧槽......” 烤串还没好,服务员先给他们加了五个啤酒。 程佑拿起一瓶酒正往一次性杯子里倒,手突然顿了一下。 歪斜的啤酒口只溢出几滴泡沫,他抓着啤酒瓶放在桌上,转头冲大头的背影问:“那边怎么了?” 大头没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才回过头说:“哦,有人在酒店发现了摄像头。” 步行街吵吵闹闹,程佑只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大头掏出五百块钱要结账,结果被人直接推了回去。 这些人都没打算再让他掏钱,以前他们都没什么正经营生,大头带着他们一块混。 虽然这么多年了也没混出个人样儿来,但大头这人重义气,总是隔三差五地请他们吃饭,每次吃饭也都是他掏钱。 一哥们儿说:“老大,我们现在有钱,你一个月领那仨瓜俩枣够吃几顿烧烤。” 听闻,大头看了一眼程佑,然后板着脸走过去劈头盖脸给那男的一顿打:“什么意思?挣了几个臭钱,眼睛就长头顶上看不起我了?” 又给了他一耳光,一字一句说:“你......是不是......欠抽?” 那哥们儿抱着头说:“我错了。” “错了没?” “错了。” “谁是你老大?” “你。” 大头心满意足地说:“这还差不多。”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拿出自己辅警的派头叮嘱他们几个:“喝酒不开车啊,最近酒驾查的很严。” 刚才挨了打的那哥们儿说:“老大,我们喝酒从来不开车。” 大头两步又迈了回来,又在他脑袋上一顿打:“去年,是谁他妈酒驾骑摩托车摔草垛子里去了。” “不是你吗.......啊?” 那哥们儿求饶:“我错了,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酒后开车晃悠悠,老婆孩子心忧忧’。咱县里走两步就能看到的标语,我记着呢。” 大头又给了他一耳光:“那是给你贴的吗?你他妈有老婆孩子吗?” 程佑在旁边坐着,他没再喝酒,吃了两个冷串,边吃边摇了摇头。 第3章 你面子绝对比我大 他们这以前是个小县城,四面环山,除了重工业能让当地人赚点钱以外,其他跟很多贫困村没什么区别。 交通不便,教育资源落后,医疗更是形同虚无。 曾经很多小孩在日记本里写,我的梦想,就是走出这片大山,去大城市发展。 后来,他们这交通开始逐渐便利,经济也远超周边几个县城,于是就发展成了现如今这个像模像样的县级市了。 大头这人上学那会挺浑的,不是逃课就是打架,嘴还特别欠。 初中考高中没考上,他爸妈就塞钱让他混了个高中文凭,高考后,又花钱上了个不要分数的体校。 转眼几年过去了,毕业后他还是没什么正经工作,东一头西一头什么都干过,也什么都干不久。 不过,他这人骨子里就是个爱管闲事的小混混。 他父母一想,与其压制不如疏通。 于是就托人找关系,把他弄派出所当辅警去了。 虽然这工作不是什么正式编制,用他那帮小弟的话说,他一个月领的工资都不够吃几顿烧烤,在派出所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但,还真别说...... 时间久了,他当的还挺乐呵。 虽然平时处理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居委会大妈似的,每天和大爷大妈们东家长西家短的扯皮,但这皮扯久了,就扯出了点正义感。 他父母是双职工,他也不缺钱花,就纯当个消遣。 再说,别管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别人一听你在派出所上班,那也是一件很有面儿的事。 “雅阁酒店”是他们当地最大的酒店,大头到“雅阁”的时候发现另一个值班民警已经到了。 那个值班民警比大头还小两岁,刚参加工作没两年,属于正宗“学院派”。 而大头属于“社会派”,他这人为人大度又义气。 所以,别看他在派出所只是个辅警,但其实好多新来的正式工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哥”。 酒店工作人员带他们上楼去找报警人,出了电梯,楼道里围着好几个人。 男的女的都有,显然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一个粗嗓门男人在人群中大声嚷嚷:“说了给你换房,你要觉得不行......” 那男人胳膊往旁边一指:“那就滚。” 民警急忙走过去问:“谁报的警?” 人群中,一个素面白皙,身材纤瘦的女孩站出来,说了声:“我报的。” 那姑娘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抱着胳膊站在人群中,哪怕是面对这么多人,她面容也十分冷静淡定。 民警走过去,示意楼道里围着的一群工作人员问:“怎么回事?” 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穿着豹纹t恤,感觉一拳能打出400斤力量的男人上下扫了一眼年轻民警,然后拍了拍他身边的人。 身边的经理立刻站出来说:“她说这房间有摄像头,我说给她换间房,她还不乐意。” “大金链子男”本地人都认识,是“雅阁酒店”的二把手。 同时,在当地也很有威望,大家都叫他“龙哥。” 岑妙开口,看着民警说:“他们给我换房间,是为了私自拆卸摄像头。” 那经理指着岑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私自拆卸摄像头了?你说我们私自拆卸我们就私自拆卸了?” “再说,这摄像头我们拆难道就是我们装的?” 岑妙懒得跟他们吵,这种事情她只找警察,也只相信警察。 警察的职责就是从中协调,避免双方起争执。 如果不是这些人太蛮不讲理,她压根不会跟他们对抗。 民警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个经理说:“连客人的隐私安全都保障不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为难别人?” 那经理竟然还有两副面孔,突然好言好语无辜地说:“冤枉啊警察同志,摄像头又不是我们装的,是谁装的我们也不清楚,我们也是受害方。” 年轻民警冷冷地说:“你一句受害方推的倒是挺干净啊?你冤枉,那人姑娘就不冤枉了?” 大头先进房间把摄像头拆了,出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走过去,拉了一下那个年轻民警,然后才说了句:“摄像头是谁装的,这个要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知道。” 他拍了拍经理肩膀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就真觉得自己没错?做生意,不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讲究个口碑吗,你们连最基本的安全都保障不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不也是砸自己招牌?” 他说话挺接地气的,不像个警察,就像是两伙人干起来了,他在当和事佬。 年轻民警大概也觉得自己太情绪化了,莞尔说道:“现在需要你们配合,自查你们酒店其他房间还有没有摄像头。” 一直没说话的龙哥,突然朝民警走了过去,龙哥比民警还要高一头壮半个体积。 他鼻孔朝下冷哼一声笑了笑:“配合你?你他妈算个毛,我配合你?” 大头走过去,拉着龙哥胳膊,又把民警往后推了推说:“这不是为了咱酒店好吗?” 他说:“这样吧,我们先把这个事处理完了,给人姑娘该退房退房,该赔偿赔偿,可以吧?” 大家都没说话,岑妙从刚才就已经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不过,外边说什么,她也能听到个大概。 龙哥瞥了大头一眼,然后笑了笑转身看着他说:“你小子,现在可以啊?” 大头干笑两声说:“就是混口饭吃,又不是什么正式工。” 岑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协商好的,反正到了一楼,岑妙单独做了个笔录也把拍下的视频给他们看了。 她把身份证递给民警,民警问她:“北城来的?” 岑妙点头。 民警问:“来这边是?” 岑妙说:“旅游。” 身份证递给大头,大头登记下来后,又把身份证还给了岑妙。 他看这姑娘一个独身女性,长得还挺漂亮,就多嘴问了一句:“你在这有没有认识的亲戚朋友?或者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安排酒店?” 岑妙鬼使神差就想到了程佑,她说:“我先打个电话。” 电话拨给裴行舟,她三言两语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裴行舟都忍不住调侃她:“你这运气真是绝了。” 岑妙说:“你能不能麻烦程佑再跑一趟。” 裴行舟干脆道:“我把他电话直接发你。” 岑妙有些不好意思:“你打吧。” 裴行舟忍俊不禁:“放心吧,你面子绝对比我大。” 挂了电话,岑妙对着那串号码,最终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一接通,那边挺吵的,一听就是在外边吃饭。 岑妙问:“是程佑吗?” “哪位?”简短又冷硬的几个字。 “我是岑妙,裴行舟的朋友。”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我住的那家酒店出了点事,你能来一趟吗?” 第4章 在线等!挺急的! 岑妙坐在一楼大厅,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后,她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想。 想这个地方这么小,却这么乱。 也想程佑会不会来。 最后,又开始想,见了他要说什么? 一楼的几个工作人员在议论她,岑妙目光游离没理会他们。 明明是她合理维权,他们的目光却好像她才是闹事的那个。 真是荒谬。 突然,她眼角余光扫到酒店旋转门进来一个高大身影,岑妙才终于歪过头抬眼看向了那个人。 大厅的水晶吊灯将整个世界照得一片明亮,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正脸。 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说不清是多情还是物极必反,反而显得有些冷漠无情。 总之岑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深深地陷在了这双桃花眼中。 她试图从这张脸上找到当年那个给裴行舟当家教的少年影子,只可惜,太久了。 岑妙已经想不起当年那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长什么样子了,少年和成年的影子无法凭记忆融合在一起。 其实,即使是她还记得他,她和程佑也没什么交情。 程佑走过来,岑妙也慢慢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在他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情绪,岑妙盯着他在想怎么开场。 说我不是有意麻烦你的,实在是我今天太倒霉了。 还是说,我是裴行舟的好朋友,我们以前见过。 还没等她编出一个完美理由,程佑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这人显然是个行动派,一句废话都没兴趣听。 大头刚好从楼上下来了,就这么碰巧看见了这一幕。 程佑显然也看见了大头,他抬了抬下巴问大头:“能走了吗?” 大头一个箭步走近,目光在岑妙和程佑之间变幻莫测,反问:“她是你朋友?” 岑妙很意外他俩居然认识。 程佑没说话,拖着两个行李箱出了酒店,岑妙一步三回头又急忙跟这位姓石的辅警道了声谢。 “不客气,应该的。”大头在背后笑成了一朵花。 程佑腿长步迈的飞快,酒店外面很黑,几十米才有一盏路灯。 路两边稀稀拉拉地停了几辆车,走着走着程佑突然急刹车停下。 岑妙在他身后一直慢跑,没看到脚下台阶便朝程佑靠了上去,额头撞在他精瘦的后背上。 来不及尴尬,岑妙只觉得—— 好饿啊,他身上一股烧烤味。 从他把她送到酒店到现在,时间紧凑的应该不足以吃完一顿烧烤。 程佑转头看她,岑妙也眨了眨眼睛盯着他。 夜色将空气变得稀薄的同时,也将过于拘谨陌生的气氛融化了一大截。 岑妙张了张嘴说了句:“等一下,我请你吃烧烤,可以吗?” 程佑没答,先打开后备箱问:“晚上住哪?” 岑妙说:“都可以,你帮我找家环境还可以的酒店放下就行。” 这一晚上够折腾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挑三拣四。 程佑把行李拎上后备箱,转身看到她安静地杵在身后,便低声说了声:“上车吧。” 还是那辆空气中有香奈儿五号的车,坐后座不太礼貌,岑妙举棋不定问他:“还是坐副驾驶?” 程佑抛下一句:“随便。” 跟他认识的几个小时里,他要么不说话,但凡开口也是几个字的往出蹦。 他行事作风有种不拘小节的大度,让人觉得他没有不耐烦,也不是嚣张,是真的觉得这种小事非常无关紧要。 在岑妙认识的朋友里,郁夏也是这种人。 这种人很有江湖气,反正她挺喜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 坐上车,程佑接了个电话。 岑妙刚扣好安全带,就听到程佑突然问:“你想吃什么?” 他手机没开免提,岑妙也听不到他电话里的声音。 她目视前方安安静静地等他打完电话,结果,胳膊却突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岑妙疑惑地转头看他,才发现程佑把手机拿开了一点,正看着她。 他又问了一遍:“吃什么?” 岑妙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指了指自己:“问我吗?” 程佑默然地点了下头。。 岑妙顿时有些语无伦次:“烧......都行,你们推荐吧,我一个外地人,也没什么忌口。” 她话音刚落,手机里立刻传出一声剧烈嘶吼,那声音很有正室夫人“捉奸在车”的气势。 好像是说:“程佑,你车上是个女人?”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女人了?” 说话方式极其夸张,又极其震惊加歇斯底里。 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岑妙以为怎么也应该是个女的吧,没想到却是个男人。 程佑闭着眼睛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跟那边的人说:“你挑地方吧,一会儿过去。”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安静下来的车厢,有什么东西在岑妙心里滋生,同时还有不断涌现的回忆。 这种感觉,似乎比闻到香奈儿五号还要强烈。 岑妙垂着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手机放在膝盖上,她点开她平时经常玩的一个问答app,在上面发了条帖子。 ——【我是女生,坐了同性恋朋友的车,现在被他男友误会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岑妙把手机放下,靠着车窗,她觉得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乌云。 第5章 绝无仅有的天菜 车在缓缓行驶,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岑妙闭着眼睛休憩,顺便也回想了一下前七八年前的事情。 记忆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个无形的箭头沿着宫殿在四处寻找和程佑有关的记忆。 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给别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但程佑是那种仅仅几个瞬间就能让人记住的人。 哪怕时间过去了很久,哪怕他们并没有太多太深的交集。 但因为他的个人魅力太过于强大,所以她还是很容易地从记忆中摘出了这个人。 她和程佑的几次见面都跟裴行舟有关,而她和裴行舟又是通过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郁夏认识的。 她和郁夏在一个胡同里长大,两人从小姐妹情深。 在小学五年级之前,她俩上的都是同一所幼儿园和小学。 到五年级的时候,岑妙家就已经富到胡同都装不下的地步了。 她老爸年轻的时候挺爱折腾的,什么都倒腾过,最后靠食品加工把企业做大了。 “妙妙集团”的前身说是个食品公司,其实就是个小厂子。 最开始做的是外销,就是把一些国内有名又好吃的食品外销出去。 后来有钱了,就开始自己办厂研究和创新一些零食。 岑妙小的时候,那时候公司发展最快,仅仅几年时间,市面上就涌现出了大量来自“妙妙集团”的零食和速食。 她老爸是个见过世面又很有情怀的人,用现在的思维看,他几十年前就把出售周边那套玩烂了。 所以,没用几年时间,公司就成功上市发展壮大了。 托老爸的福,读完小学岑妙就跟着她父母住进了北城最豪华、教育资源最好的学区房了。 她和郁夏手拉手上学的日子也跟着不复存在。 初中三年,裴行舟成了郁夏的好闺蜜。 后来,岑妙也就自然而然认识了他。 裴行舟长得有点女相,放到现在他那个长相就是个白白净净的斯文小奶狗长相。 但那时候年纪小,这种长相在男孩子里容易被人起外号,叫“娘娘腔”,也容易被人霸凌。 郁夏从小性格豪爽泼辣,算是他们三人小组中的大姐大。 说起郁夏,其实她身世还挺复杂的。 他爸是做玉石珠宝生意的,年轻时候很风流。 整个胡同的人没见过她妈长什么样,她被她爸抱回胡同的时候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关于她生母到底是谁,胡同老一辈人闲言碎语编出的版本够养活十个说书先生和撰写出一本红楼梦。 郁夏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胡同里长大,两个老人宠孙女,把郁夏宠的在胡同里那是出了名的能打。 而岑妙和裴行舟呢。 一个家庭幸福犹如城堡里的公主总是招小混混惦记。 一个父母离异,母亲强势到令人窒息还因为长得娘总被人欺负。 所以,他俩人生的某一阶段或多或少都被郁夏罩过。 尤其是裴行舟。 裴行舟曾因为生活环境过于压抑、得过重度抑郁症也闹过自杀,至今手腕上还有曾经自杀留下的疤痕。 认识岑妙和郁夏后,他的抑郁症好转了很多,也没再复发。 直到高二那年,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性情突然大变叛逆的像被人夺了舍。 哪怕是她和郁夏,也无法改变当时他的某些想法和行为。 他晚上泡吧,白天去学校睡觉,趁他妈出差染各种各样的头发,化比女生还浓的妆,后来还谈了个男朋友。 学校老师知道他有抑郁症,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管。 每次老师说要请家长,他就花钱雇人,让陌生男人给他当后爸或者假舅舅。 裴行舟骗他妈骗了差不多一年,高三那年被他妈撞见他跟男的约会,才终于纸包不住火。 母子二人因为性取向和成绩问题吵了好几次架,最后导致他抑郁症复发,喝了两次安眠药。 高考结束,裴行舟分数刚上四百。 那时候他妈对他的期望就只有一个:活着就行。 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裴姨三百六十度无微不至的关注,十多年的时间,他就像是一只被驯化却没被驯化成熟的野兽一样,只能通过反抗寻找人生意义。 现在没有了驯化和反抗,他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岑妙记得,一直到她出国留学,他那时候状态都挺不好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 她记得大一那年寒假,她从国外回来找他玩。 他家里大多时候只有他和保姆阿姨,岑妙上楼去敲他卧室门,结果开门的却是个没见过的男人。 许久不见,裴行舟看到她兴奋地想要跟她拥抱。 一个立在旁边的少年很严肃地说:“先专心把这几道题做完。” 然后,裴行舟就悻悻然地又坐回去了。 他眼神里没有不悦,也没有委屈,反而因为兴奋眼眸变得格外明亮。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当时拿程佑当裴行舟男朋友了。 她也记得裴行舟说过一句话,说程佑这样的男的,在他们圈里简直就是绝无仅有的天菜。 一想到程佑可能交了个男朋友,岑妙就忍不住惋惜。 难怪好男人那么少,原来都跟男的比翼双飞了。 第6章 他好像不喜欢女的 程佑把车开到了一家酒店门口,从外观看这家酒店还不错。 岑妙以为他还跟之前一样,把东西给她放下就完了。 结果这次,他却拖着行李箱直奔酒店前台了,岑妙跟在他身后追了上去。 “还有房间吗?”程佑问。 前台是个看着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姑娘,她的工作就是给客人开房,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客人她见过不少。 小姑娘的目光先在男人脸上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了旁边的女人。 男人高大冷峻,女人白皙淡雅。 郎才女貌,很有气质。 “有,您是想要普通大床房还是情侣主题房?推荐您住情侣主题房哦,我们刚装修好的。” “那您是想要‘激情冲浪水床房’还是‘烈焰如火电动房’?” 岑妙:“......” 姑娘的这张樱桃小嘴真利索。 他俩刚听到前面那句“您是想要普通大床房还是情侣主题房”,这姑娘的嘴就已经蹦到了“水床”和“电动”二选一了。 程佑似乎也愣了一下,胳膊压在酒店前台上,突然转身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竟然在他平静的目光下看到了几分促狭。 岑妙脸颊顿时感觉有点发热,她看着酒店前台的小姑娘说:“大床房就行。” 这位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对待工作却极其认真,业务了解的也相当熟练。 她极力推荐:“我们的‘激情冲浪水床房’和‘烈焰如火电动房’,也是大床哦,很建议两位试试呢。” 岑妙:“......” 这次,岑妙没来得及说话,程佑先板着声说:“好一点的房间就行。”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正常大床房就行。” 岑妙合理怀疑,这情侣主题房一定价格昂贵。 说不定小姑娘推销成功还能拿到一大笔提成,不然也不至于惋惜成这样。 她说:“很不错呢。” 小姑娘认真工作的态度值得鼓励,岑妙露出一个温柔鼓舞的笑容说:“谢谢你......有机会再来。” 小姑娘说:“好的,二位下次来一定要试试哦。” 岑妙不得不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姑娘眼睛瞪得像铜铃,她看了一眼旁边英俊高大的男人,笑容顿时僵住说:“好的,祝您入住愉快。” 办完入住,岑妙红着脸不好意思再看程佑了。 她伸手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说:“我先去放行李。” “不着急,收拾好再下来。”程佑说。 岑妙点了点头。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酒店好不好了,只要干净、安全,能正常入住就行。 上了楼推开门发现,反而挺惊喜。 房间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站在窗户前,能看到那条古城步行街的繁华夜景。 探测仪检查完也没发现有摄像头,岑妙想到程佑还在楼下等,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拿着包下楼了。 程佑烟不离手,在酒店门外站着。 亮如白昼的灯光将他一身黑的身影拉的格外挺拔,岑妙发现他挺高挺瘦的,是那种精瘦精瘦的身材,脊背显得有些过于单薄。 岑妙推开门出去,程佑微撇了下头问:“好了?” “嗯。” 她目光从他身上匆匆一扫,随意一问:“你不冷吗?” 岑妙的意思是,晚上外边有点冷,你为什么不去车里等呢。 “还好。”他说。 他背过身掐了烟,又突然转身淡淡地说了句:“可能,你体虚吧。” 岑妙:“......” 她合理怀疑他有顺风耳,听到她在背后说他肾不好,所以才打击报复。 ...... 程佑带她去的那个地方,离酒店很近。 两人很快就到了。 仿古步行街这个点的夜市很热闹,掀开塑料卷帘,热气腾腾的羊肉浓郁鲜美。 刚一进门,岑妙就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男人冲他们招了招手。 那男人长得挺硬汉,也比程佑胖些粗犷些。 他们走近后,那男人就殷勤地走到对面拉出了一张椅子。 岑妙理所应当觉得他的绅士风度一定是对程佑展现的,所以自觉避开了那张椅子。 还在内心os:果然,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耳边突然飘出一声很轻的笑,像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她寻着那声笑转过头,发现程佑还是一如既往板着脸没什么表情。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岑妙主动介绍:“我叫岑妙,山今那个岑,奇妙的妙。” “董伟岐。”男人说:“叫我老董就行,我是程儿高中同学。” 坐下后,董伟岐翘着二郎腿,胳膊搭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灼灼问程佑:“你说去接人,就是去接这位美女?” 程佑在去接岑妙之前,刚接了两个电话都是叫他去吃饭的。 一个是大头那群人,一个就是老董。 程佑的回复都是:顾不上,要去接个人。 这个人接到了,且现在就在他们面前。 怎么说呢。 程佑接人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接的是个女人。 而且,这女的他们还都不认识。 董伟岐拉长语调,长长地:“哦——” 岑妙是学导演的,还去国外留过几年学。 对同性恋不能说见怪不怪,但也认识好几个。 就拿最近的来说,裴行舟就是。 所以同性恋在她的世界观跟男女没什么区别,很正常,也值得尊重。 在岑妙看来,他们现在的互动就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在互相调情。 一方阴阳怪气地质问另一方,你背着我去偷偷接美女了? 另一方,坦荡又心虚地低着头说:嗯 岑妙一个“第三者”,在旁边尴尬的无地自容。 董伟岐盯着岑妙打量,转而兴致勃勃地问她:“岑妙,你俩怎么认识的?以前就认识?” 岑妙觉得自己太难了...... 她心想:你们情侣吵架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虽然觉得程佑人很不错,但真的没打算当小三。 而且,程佑好像也不喜欢女的。 所以,她认真解释:“不认识,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出来自驾游,路上出了点事,就拜托他帮了个忙......” 听闻,董伟岐仰着脖子,眼角余光不停地扫程佑,眼神讳莫如深。 接着他又长长地:“嗷——这样啊。” 岑妙:“......” 请问,您是狗吗? 第7章 别爱我,没结果 这家店一般都走套餐,酒水单就放在程佑手边。 他拿起酒水单顺手递到岑妙面前说:“喝什么自己点。” 岑妙下意识看了一眼董伟岐。 这大手臂,这粗旷的身材,这托着脑袋一副“我正室还在这呢,我看你敢不敢点”的目光,看得岑妙瑟瑟发抖。 于是,她把酒水单双手递给了董伟岐,很怂地说:“哥,你先来吧。” 程佑:“......” 董伟岐:“???” 董伟岐还托着脸看好戏呢,没想到剧情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 他发现,岑妙眼睛亮亮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流光正看着他,吓得董伟岐差点咬了舌头。 “别,姐姐......你可千万别对我有意思,虽然我玉树临风,平易近人,但脚踏两条床......” “——呸,脚踏两条船的事,我可没胆子干,要是让我媳妇儿知道了,能活剐了我。” 岑妙:“?” 岑妙脑子里刚冒出一个‘原来程佑是你媳妇啊’的念头。 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接了董伟岐那句话,说:“算你识趣。” 岑妙一转身,身后走上来一个姑娘。 那姑娘手放在岑妙坐的椅子靠背上,大大方方地问:“程佑朋友?” 岑妙点了点头。 她说:“我叫白灵。” 熟悉的香奈儿五号,岑妙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 原来白灵跟老董才是一对。 程佑靠着椅子,姿态放松地半侧着身,撩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像黑暗中燃起的一簇鬼火,泛着幽深的绿光。 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从她脑海中跳了出来—— 下课休息时间。 她和裴行舟两人头挨着头吃水果,她小声问裴行舟:“粥粥,他是你男朋友吗?” 裴行舟愣了愣,突然大笑着说:“是,你觉得他长得帅吗?” 岑妙没说话。 裴行舟撞了撞她肩膀,又问:“帅不帅?” 岑妙才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挺帅的。” 裴行舟说:“我也觉得他挺帅的,所以在我妈给我挑的众多家教里,我一眼就挑中了他。” 岑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最后只说了句:“你开心就好。”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程佑的声音,吓了两人一大跳。 程佑说:“你妈付我的钱只要求我提高你的数学和英语成绩,其他,那是另外的价钱。” 明明是在开玩笑,可岑妙至今记得,那声音就像是寒冷冬季渗进骨缝里的邪风。 他靠着门框,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俩。 岑妙知道他们要继续上课了,于是自觉退出房间回家了。 白灵个子不太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眼睛很亮,长得浓眉大眼挺好看。 岑妙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白灵问她:“你怎么来我们这旅游?” “路过就来逛逛。”岑妙说。 白灵目光往程佑那瞥了一眼,岑妙看到了,知道她肯定误会她和程佑的关系了。 “哦,路过啊。那你是哪儿的人?” “北城。” 白灵眼睛本来就大,仔细看的话眼角有勾出的眼线,显得更大。 她看着岑妙说:“我大学在北城隔壁的小岛上的,以前也经常去北城找程佑玩,好像没见过你。” 没等岑妙开口解释,董伟岐说:“他俩以前不认识,朋友的朋友。” “哦。” 程佑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在服务员上了一扎热饮的时候,他拿起那扎热饮给岑妙倒了一杯,又拿起白灵面前的杯子也倒了一杯推过去,最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董伟岐举着杯子还在旁边等着呢,结果就看到程佑直接把那扎热饮撂桌子上了。 “自己倒。”他说。 董伟岐“啧”了一声:“......不是吧我亲爱的程儿,我这么爱你,你也太区别对待了。” 身旁的男人捏着一个杯子,在桌子上转来转去,须臾片刻,他突然淡淡地说:“别爱我,没结果。” 岑妙抿了一口热饮,微微呛了一下。 白灵也拍着桌子大笑。 第8章 那姑娘是真有钱 岑妙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个陌生小城市,她和几个半生不熟的陌生朋友坐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居然是啃羊棒骨。 岑妙左右不知道怎么下手,这羊棒骨是她两只手那么大,她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捧着啃。 董伟岐招呼她:“在我们面前千万别客气,不然容易吃亏。” 白灵白了董伟岐一眼:“你有见过,哪个女孩跟第一次认识的朋友坐一块啃羊棒骨的?” 董伟岐一个彪形大汉,在媳妇儿面前嘤嘤嘤:“羊棒骨多好啊,这是我们待客的最高标准,只有尊贵的客人才配享有这等殊荣,是吧,程哥?” “嗯。” 岑妙觉得他敷衍人真是一绝。 比起她和程佑,白灵跟老董话就很多了。 他俩是气氛小组,而她和程佑是干饭小组。 程佑往锅里放了些菜,有豆皮、土豆、白菜和宽粉...... 岑妙一开始只夹煮的很烂一戳骨和肉能分开的大骨,后来就开始不停夹菜了。 吃着吃着,老董又要了几瓶啤酒跟程佑一块闷头喝。 而白灵跟她,则是闲聊天。 白灵问她:“你来这玩几天?” 岑妙确实是出来自驾游的,玩了已经快一个月了。 这个地方完全是意料之外,如果不是下午那场车祸,她现在应该已经快到北城了。 岑妙说:“看心情,想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 “呦呵,那你是做什么的?”董伟岐问。 岑妙开玩笑:“无业游民一个,离家出走逃出来的。” 白灵拿起手机:“那我得看看网上有没有你的悬赏信息。” 岑妙笑着说:“没准还真有,说不定有个糟老头子在网上贴了寻人启事。” 岑妙说的半真半假,白灵问的半真半假:“那糟老头子肯定特有钱吧?” “一般般。糟老头子看我是个不成器的东西,知道靠我光耀门楣是没指望了,所以打算把我卖了,卖给有钱又有能力的大户人家。” 岑妙说:“糟老头子坏的很。” 白灵震惊:“所以,你说旅游是骗我们的?其实你是逃婚跑出来的?” 岑妙肯定地点头:“你猜的没错。” 白灵无语子,就差翻个大大的白眼了。 “姐妹,你这么能编我建议你去写剧本当导演,肯定能拿个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不愧是跟有美好声音象征的“百灵鸟”拥有同款名字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岑妙说:“好的,谢谢你的建议。” 白灵:“......” 董伟岐:“......”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程佑胳膊压在桌子上,举着一瓶易拉罐啤酒,手腕骨节很自然地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眼睛细长有时候看着不太好惹显得很凶,有时候就是一双眯着眼睛的桃花眼。 他撇过头又发出了一声气音,岑妙愣了一下。 终于确定了,他刚才就是在笑,一定是。 只是这声笑很短暂也很轻,就像是往汪洋大海里扔了一片树叶,连个响都没有。 白灵和董伟岐两人很有默契地抬起头,眼神不可思议地看向程佑。 不过,也只有片刻,他俩对视一眼,又巧妙地将这种不可思议不动声色地消化了。 饭桌上岑妙跟他俩一人一句聊天,聊天中才知道董伟岐跟白灵两人不光是货真价实的真情侣,而且两人已经订婚打算今年结婚了。 白灵自己开了一个艺术培训班,教小孩子学声乐、学钢琴,董伟岐在一家饭店当经理。 至于程佑,他一晚上都很少说话。 岑妙发现自己跟别人能很自来熟地聊起来,但是让她主动问程佑一些他的个人信息,反倒不太好意思了。 吃完饭出来,已经十点多了,街上的人少了一多半,叫卖声也没了。 董伟岐跟白灵两人是骑电动车来的,家也离得很近。 董伟岐说:“你俩开车回吧,路上慢点。程儿,明天帮我把车送店里。” 程佑“嗯”了一声。 白灵坐在董伟岐的电动车后座上跟岑妙说:“你要是不着急走,就经常去我培训班坐坐。” 岑妙说:“好。” 董伟岐一拧车把带着媳妇儿走了。 电动车骑出几十米,确定那两人听不到了,董伟岐才微微撇过头才大嗓门喊:“我怎么觉得程儿跟那姑娘认识啊?” 白灵说:“认不认识咱不知道,但那姑娘是真有钱。” 董伟岐:“你怎么知道?” 白灵说:“她脚上穿的是你一年的工资,手里拎着你一套全款房。” 姑娘挺低调的,都是经典款,不关注时尚的人一般都看不出来。 董伟岐“卧槽”了一声,笑得很嚣张:“不得不服哈,看来我们程儿真是命中注定要被富婆包养,哈哈……” 岑妙跟程佑站在饭店门口,把那对骑电动车的情侣目送离开后,程佑就把车钥匙递给了她。 他喝酒了,所以只能她开。 又是这辆有香奈儿五号香水味儿的车,想到之前的猜想,岑妙觉得自己脑子真是天马行空什么都敢想。 坐上车,夜色醉人。 她嘴秃噜瓢了,突然冷不丁地对程佑说:“我一开始以为白灵是你女朋友。” 程佑高大的身影陷在副驾驶,副驾驶的车窗开着,他胳膊搭在车窗上支着头,听闻斜眼朝她看过来,声音无波无澜:“不是我和老董吗?” 安静的车厢里,岑妙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那东西的名字叫做“节操”。 她怀疑,程佑是不是在她脑子里植入了什么脑电波,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不过,她贯会装傻。 她一边研究这辆车的内饰构造,一边装傻充愣故作惊讶:“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程佑叹了口气,没说话。 半晌,就听岑妙嘀嘀咕咕问:“这车怎么挂档来着?”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岑妙抬头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睛解释:“我很少开手动挡,忘记怎么开了。” 其实不是很少,是从高中毕业考完驾照后就再没开过。 “离合踩到底,挂一挡。”程佑说。 岑妙按他的指示,左脚踩离合,挂一挡。 半晌,就听程佑说:“......那是三档。” “哦。”岑妙又把操作杆归位,重新挂了一挡。 踩离合、挂档、松手刹,车终于缓缓启动了,只是起步不太稳,程佑半个身体突然往前栽了一下又弹靠回椅背。 岑妙没看他,心虚地说:“你......要不抓着点扶手。” 她把手动挡开成了自动挡,从起步到现在一直用一档龟速前行。 程佑大概是觉得让她开手动挡,是在为难她,就说:“你要不行的话,我换别人上吧。” 这附近到处都是代驾。 岑妙立马不服气了,心想,你在开什么国际大玩笑,我十几岁在卡丁赛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没准你还在玩泥巴。 再说,我可是有“秋名山车神”称号的女人,你居然敢怀疑我的车技? 所以,她自信满满地拒绝了:“别换人,相信我。” 她说:“我很行的,我可是老司机了。” 下午那场车祸,纯属意外。 开出这条步行街,街上就没什么行人了,岑妙为了证明自己,脚踩离合终于换成了二档,同时也将车速提高到了——20迈。 第9章 你要不问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程佑第一次对“很行”这两个字,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和认识。 不过,他这人也一贯淡定,岑妙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彻底安静了。 岑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开了一会儿就很自信地打算上三档了。 她余光往副驾驶的方向瞥了瞥,想看看程佑有没有注意她。 就算不用他夸奖,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也必须让男人知道,女司机这三个字,就是男人对女人毫无道理的偏见。 结果,她刚一转头,就惊讶地发现,程佑好像睡着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车厢里除了发动机的声音,就只有程佑轻微的呼吸声这么有规律了。 于是岑妙就把车速又慢了下来,只是这段路本来就近,哪怕她再慢,十几分钟也该到了,她总不能太刻意地绕周围再跑一圈吧。 车稳稳地停在了酒店门外的停车场。 刚熄了火,程佑声音有点哑地突然说:“回去吧......早点休息。” 岑妙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还是就眯了一眼压根没睡着,总之连个缓冲都没有。 这句话基本就是下逐客令了,岑妙把车钥匙递给他,解了安全带说:“今天谢谢你。” 程佑“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岑妙推开车门下了车,回到酒店,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走到落地窗前看他走没走。 她掀开窗帘一角,很快就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辆车。 因为那辆车的副驾驶刚好伸出了一只手,手上夹着一点亮起的星火。 片刻,岑妙就看到他从车上下来了,好像头还往上朝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岑妙立刻拉上窗帘躲起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就觉得这种偷窥别人的事,要是被当事人抓个正着,会很没面子。 过了一会儿,等她再掀开窗帘看的时候,就只能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后车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劳累的缘故,这天晚上岑妙睡的很沉。 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年冬天她和郁夏去找裴行舟,他们要一块去什刹海滑冰。 裴行舟很听程佑的话,程佑说三点下课,裴行舟就不敢两点五十九出门。 滑冰是他们每年冬天必玩的项目之一,岑妙跟郁夏在裴行舟家等他下课。 岑妙往楼上看了一眼问郁夏:“那个男的你也认识吗?” 她俩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地看电视,当时好像看的是一档鉴宝节目。 听闻郁夏也回头往楼上看了一眼问:“你是问粥粥的家教,程佑啊?” 那是岑妙第二次见他,点了点头说:“嗯。” “认识啊,前半年粥状态好点了说要好好学习,他妈给他找了好几个家教。” 郁夏说着摇了摇头:“他不是嫌人家长得丑,就是嫌人家教的不好,比古代皇帝选妃子还难伺候。程佑还是我托人在a大找的,然后推荐给裴姨的。” 郁夏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得先过了裴姨那关。” 接着她又说:“结果裴姨委婉拒绝了,你猜为什么?” 岑妙随便猜了一句:“因为长得帅吗?” 郁夏笑着点头,岑妙也跟着笑了笑。 其实裴行舟那年之所以会抑郁症复发,除了母子关系紧张外还因为他当时的男朋友很花心。 两人分分合合,那男的最后还是把裴行舟甩了,然后才导致他后来老想不开。 岑妙问:“那后来呢?” 郁夏说:“后来,粥知道了,就非要用程佑。” 岑妙犹疑地问:“他......是吗?” 郁夏不知道真傻还是装傻,问她:“什么是吗?同性恋?” 岑妙点头。 郁夏摊了摊手:“我哪知道,要不你上去问问他是不是同性恋。” 岑妙想到前几天,自己因为质疑程佑跟裴行舟的关系,还被程佑听到了,就觉得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从楼上下来了。 程佑穿一件黑色波司登羽绒服,肩上挎着一个黑色单肩包,整个人显得特别冷硬,比窗外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还冷。 裴行舟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什刹海滑冰?” 程佑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说完他就走了。 当天晚上,他们三个在后海吃了饭,又跟几个同学去酒吧听了会儿歌。 岑妙嫌吵,就出去透了口气,结果刚好撞见程佑从对面一家酒吧出来了。 说是酒吧,其实比他们玩的那种能蹦迪的酒吧还要纸醉金迷。 那时候岑妙还是个学生,但也知道那地方都是有钱人或者生意人去的,门口经常能看见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孩和男的搂搂抱抱。 那天晚上,程佑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西装和皮鞋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板正发亮。 他当时在做什么? 好像在送一个重要的人离开,那人似乎喝多了,他跟司机把人往车上送的时候,那人扶着程佑突然就吐了。 岑妙跟他隔了老远,但还是看到了他眉头紧皱了很长时间都没舒展开。 那辆车离开后,程佑一转身跟她撞了个正着。 岑妙走过去,给他递了一包纸巾。 程佑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随意地擦了两下皮鞋问了句:“你们也在这?” 岑妙“嗯”了一声。 那天他们好像也没再说什么话,岑妙就不好意思再跟他站在一起了。 她说:“我先走了。” 程佑把用剩的半包纸递给她,岑妙说:“我还有,你用吧。” 第10章 信女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真情永驻 天气很好,深色镂空窗帘将暖烘烘的阳光筛成了好看的花纹落在地板上。 岑妙从睡的很沉的梦中醒过来,她没急着起床,先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手机。 她私人手机里的人不多,不像工作手机,朋友圈一天都刷不完,一水儿的广告连点个赞的欲望都没有。 岑妙点开朋友圈,最近的一条是七分钟前白灵发的。 昨晚她跟程佑都没成微信好友,却跟白灵互加了微信。 白灵在教小孩子弹钢琴,视频里一个扎四角辫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白灵在旁边打拍子。 岑妙看完视频给她点了个赞,还给她评论了一个表情包:[强] 放下手机,她爬起来去洗漱。 昨天没少折腾,从荒郊野外折腾到酒店,再从酒店换到了别的酒店,最后还去吃了个夜宵。 想想,她昨晚肯定灰头土脸不太好看。 于是一大早起来,她先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还化了妆。 岑妙搜了一下周边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好像就在昨晚,她突然确定了,要在这里多待几天。 她车还在4s店,她打算先去4s店看看车什么时候能修好,方便出行。 酒店不提供早餐,岑妙找了一家室内早餐店。 可能是豆腐脑有点咸她吃不惯,所以没吃完就出来找咖啡店。 在小县城找一家咖啡店很不容易,等她终于喝到一杯提神咖啡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 她打车到4s店,工作人员说了一大堆,说这里需要换那里需要修。 总之岑妙从4s店出来的时候,信用卡已经刷出去一大笔钱了。 她绑的是老爸的副卡,花钱从不含糊,但还是收到了来自老爸的“问候”。 洒脱人生:【什么时候回家?】 老爸的微信头像是他年轻时候站在天安门广场拍的一张照片,微信网名叫“洒脱人生” —— 但岑妙觉得,只要一扯到她结婚这件事,他都挺不洒脱的。 老爸朋友圈全部可见,日常除了发他们家的猫猫狗狗,就是转发一些类似于: [这样睡觉,胜过每天走1万步!] 或者....... [世界最美丽的地方(完整版)终于找齐了,快看看你都去过了吗?] 再或者...... [父母催婚到底是对是错,看完这篇文章,我哭了!!!] 可以看出,岑弘毅同志想退休的心情已经非常迫切了。 但岑妙家庭特殊,她父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家里又有庞大的家产需要继承。 同样是独生女,她没有郁夏那么能干。 她喜欢艺术,喜欢看电影,也梦想着能拍出一部人人夸赞的好电影。 生意上的事她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所以她的婚姻注定要跟“妙妙集团”的未来绑在一起。 岑妙享受了父母带给她的一切,也欣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只是,前提条件是,至少这个男的她得喜欢或者说不讨厌。 岑妙看到“回家”两字就头疼,她已经预料到了,只要回了家,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会有‘应不完的酬’跟‘喝不完的下午茶’,反正就是很无聊。 岑妙回复:【老爸,不是我不回去,是车坏了我回不去。[委屈]】 “洒脱人生”立刻发起了视频通话,岑妙接通。 视频闪现出老爸那张胖乎乎的脸,他盯着视频里的岑妙问:“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岑妙说:“没有,就是车子抛锚坏在了路上。” 她不敢跟他们提车祸的事,怕他们担心。 岑弘毅说:“赶紧回来吧,老爸再给你买一辆。” 岑妙切换摄像头,把摄像头对准远处冒尖的一座寺庙塔。 果然,老爸下一句就是:“这是不是那个xxx?” 岑妙说:“是的。” 于是,她成功转移话题,打了辆车过去给老爸拍那座寺庙塔。 寺庙里面的佛像不让拍,视频挂断前,老爸说:“实在不行,你进去拜拜菩萨,大的添不了,就添个小的,反正今年咱家得添口人。” 岑妙说:“老爸,添个人还不简单,大把的人排队想给您当儿子。实在不行,您跟我妈再努力生一个,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岑弘毅的脸肉眼可见地绷紧了,岑妙立刻嬉皮笑脸地把漏了风的小棉袄又缝缝补补的修复了一下才把电话挂了。 这座寺庙塔是金代建筑,大殿安静肃穆,殿内佛像和壁画栩栩如生,宛如宏丽的殿堂。 岑妙跟老爸犟嘴归犟嘴,但其实她也很想遇到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另一半。 她的出身是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变成交易的悲剧。 所以,在进入大殿内,她真诚地跪在了佛祖面前,向佛祖许愿: “弟子名叫岑妙,今年二十八岁。承蒙庇护自小生活富足、衣食无忧,弟子很是感激。唯有一事,想求佛祖保佑,保佑弟子能遇到命中注定的有缘人。他可以没那么有钱,但一定要帅,他可以家世普通,但一定要孝顺。弟子余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父母安康,真情永驻。” 最后她还不忘感恩佛祖,立志发奋图强回报社会。 坐在大殿门口的一位老者在她三次跪拜佛祖时,为她敲磬祈福。 岑妙也理所应当地供奉了不少香火。 出来后,岑妙刷了刷手机发现早上白灵在她评论的那条朋友圈下给她回复:【没什么事就来培训班玩。】 岑妙切回微信主页,给白灵发了个位置问她:【附近有没有好吃的,出来我请你吃饭。】 白灵回复:【太忙了不行,我今天一天的课。】 白灵给她推荐了一家店,让她去尝尝。 岑妙搜了一下,发现白灵推荐的那家店离她住的酒店倒是不远,就在那条古城街附近。 于是,岑妙就干脆打车回去了。 岑妙在这里不认识别人,想找人陪她吃饭,就只能找程佑。 或许是因为那点高傲的自尊心,也或许是因为他昨天冷硬的一句逐客令。 总之,她现在不想再麻烦他了。 虽然,她也没打算再麻烦他,就是想请他吃个饭而已。 可谁知道呢。 万一约吃饭对程佑而言也是麻烦,那她岂不是热脸贴冷屁股,不但招人嫌还惹一身味儿嘛! 所以,她不打算再找他了。 至少,不会再主动找他。 她一个人去白灵推荐的那家农家小餐馆吃了顿饭,当地特色主要以面食为主,岑妙一个人吃不了太多,就点了一道面食,又点了两个菜。 菜的分量很足,岑妙怕吃不完,特意要了小份。 老板娘很热情,还送了她一瓶饮料。 岑妙等菜的时候,咬着吸管玩手机。 她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这家店又刚好在十字路口的拐角处,视野很开阔。 岑妙点开手机摄像头,想拍门外的行人和很有年代感的深巷。 她放大画面,调整手机里虚虚实实的焦点,拍着拍着,突然,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她越看越觉得眼熟。 最后岑妙拿开手机用眼睛看马路对面,但距离太远了,肉眼有点没办法确定。 于是,她干脆又用手机对着他,两根手指在手机上不停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是他。 第11章 吃什么,随便拿 在她抓拍的某个瞬间,她终于确定了对面那个人就是程佑。 她没觉得自己变态,就觉得还挺好玩的。 拿手机当望远镜用,他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而他在干什么,你却了如指掌。 程佑现在站在一家水果店门口,那店铺连个独特的名字都没有。 简明扼要的招牌上写着——【天天鲜水果蔬菜】七个大字。 店门口支了一个很大的伞,伞下摆了一个玻璃柜,玻璃柜里放的都是盒装。 除此以外,地上也整齐地摆了好几个纸箱子,纸箱子里也都是水果和蔬菜。 岑妙纳闷,他怎么在这? 而且还是站在玻璃柜旁边,看着不像是买东西。 难道....... 果然,她看到路边走过去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不知道挑了什么,挑完就把袋子递给了程佑。 程佑放在电子秤上,秤完又把袋子递回给了中年女人,最后中年女人掏出手机对着玻璃柜上的二维码扫了扫。 岑妙举着手机看完了整个交易过程,她像愣住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手机里的程佑还在走动,岑妙没再通过手机看他,而是目光如炬直接朝他看了过去。 马路对面的男人,突然转身朝对面看了过来。 岑妙不知道他看到她了吗? 应该没有,毕竟隔着两条马路,很少有人能视力这么好。 再加上,他应该想不到有个女的大白天用手机偷窥他——这么变态的事。 程佑回到店里了,店里似乎还有其他人。 岑妙点的菜也刚好上桌了,她放下手机一边吃饭一边想:他为什么没留在北城? 就算没留在北城,他也应该出现在大城市啊,为什么会回老家? 而且看样子,他似乎过的并不好。 岑妙感觉自己脑子现在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不问清楚这一切,她很难吃下饭。 于是拿起手机,就给裴行舟发了条微信。 她问:【你跟程佑,现在经常联系吗?】 裴行舟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偶尔,怎么了?】 岑妙开门见山:【他怎么不在北城?】 接着,又一条:【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裴行舟过了很久才回过来,岑妙看到那条信息,只觉得头顶突然下了一场雷阵雨,雷声暴雨将她的思绪彻底打乱了。 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他厌烦了大城市996的生活,比如没有户口不方便以后定居,比如家里人要求他回去......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裴行舟回复她的是一句。 【他坐了几年牢,去年才出来。】 岑妙放下筷子,二十八度的初夏,只觉得自己手指冰凉,全身发寒。 她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问:【因为什么?】 裴行舟说:【他以前在证券公司上班,因为泄漏行业信息进去过三年。】 岑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家店的特色菜做的很可口,生意也很好,只有岑妙一个人吃的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最后,她勉强吃了几口就走出了饭店。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浅绿色套装,脚下踩的是一双五厘米的玛丽珍高跟鞋。 走出饭店,她不由自主地朝着程佑待的那个店走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过去该跟他说些什么,他俩昨天见面相处的几个小时,程佑连一句他的事都没提过。 她猜,是不是他不想让曾经认识的人知道他如今的处境? 其实,也能理解。 换位思考....... 她电影上映,豆瓣评分3.9,被影评博主和网友追着骂的时候。 只要亲朋好友们一安慰她,她也挺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把人拉黑。 可有时候想通了,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事情发生了,就应该想办法迈过去那个坎。 就连当初被抑郁症折磨的要死要活的裴行舟,现在都活明白了。她觉得,程佑一定也能活明白。 谁能没有过去,只要他的心是善良的,只要他对未来心怀希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等她走近,就发现她这番心理建设完全就是多余的。 程佑坐在店里一个黑色的沙发椅上,看到门口有人经过,他抬了一下头。 看到是岑妙,他没有难堪没有惊讶更没有闪闪躲躲,他目光坦荡地看着她问:“逛街?” 岑妙尴尬地拨了下头发,点头笑了声说:“嗯。” 她问:“这是你的店吗?” 程佑坐在椅子上,手搭在两边,抬眸看向她,也点了下头。 接着,他又伸了个懒腰,头往后仰靠着椅子突然说:“吃什么,随便拿。”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四个角落窜出几个人。 该怎么形容他们呢。 可能是因为她刚得知程佑坐过牢,所以就觉得一定是这几个人把程佑带坏了。 总之,那几个人身上有一种不是刚出狱就是即将入狱的气质。 要么寸头剃了个闪电花纹边,要么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还吊儿郎当的嚼着口香糖,再要么光着膀子斜眼看人,反正都挺不像好人就对了。 岑妙站在门口,她们看他,她看程佑。 而程佑呢,头仰靠着皮质椅谁也不看。 直到,跟岑妙一块走过来的一个戴眼镜男人抱着一颗大白菜没完没了的剥,他才垂下眼皮。 不用他开口说话,那个寸头剃个花纹边的男人直接走到了门口,靠着门框吊儿郎当地对眼镜男说:“行了,别剥了,女的都没你这么磨叽。一颗大白菜都让你剥成娃娃菜了,要不我白送你得了……” 眼镜男恼羞成怒:“这菜叶都老成这样了,我一整颗买回家就得撕一半,我钱多烧的啊。” “寸头花纹边”叉着腰说:“嫌老你放下,去别地儿买嫩的去。” 眼镜男指着程佑:“他刚才不是说,吃什么随便拿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钟,屋里有两个人还端着刚打包好的饭正在吃,吃的满嘴是油,含糊大笑。 “寸头花纹边”不可思议地往前走了两步,伸着脖子说:“所以,你觉得他那话是说给你听的?” 后边那几个男的,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寸头花纹边”又说:“你没镜子你还没......” n字刚发了音,程佑突然咳了一声,寸头花纹边就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他转而温和礼貌地说:“别剥了,你想要什么,想要多少都拿走,但我有个条件。” 他一字一句:“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眼镜男怒气冲冲地唾骂了句:“有病”,然后扔下东西就走了。 第12章 地痞流氓的气质 岑妙站在一旁,感觉脚就跟扎钉子了一样难受。 那个寸头剃个花纹边的男的,给她的感觉就是一言不合可能就要抄家伙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地痞流氓”的气质。 岑妙看了眼程佑心想,能赚了钱吗?客人吓都要吓死了吧。 就跟她昨天去的那家“雅阁酒店”一样,那是酒店吗?是黑社会吧。 岑妙站在店门口的大伞下,被太阳晒的红彤彤的脸现在变得异常煞白。 程佑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终于抬起眼睑:“还有事吗?” 这句话配合他冷硬的外表,就显得非常冷漠又不近人情。 岑妙说:“......我买东西。” 他漫不经心:“自个儿挑吧。” 于是岑妙就一个人走到玻璃柜前,从里面拿了一盒草莓,一盒圣女果,一盒杨梅,一盒哈密瓜,又拿了一盒西瓜...... 玻璃柜里的东西,她基本每样都拿了一盒。 最后,她把东西放到玻璃柜上问:“多少钱?” 程佑从头到尾都没起来,就在那张沙发椅上坐着。 一开始还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玩,后来手机也不转了。 一只手抵着下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是心不在焉。 其他几个人突然就大气不敢出一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好像气氛不太对劲。 那个寸头剃个闪电花纹边的男的叫黄大鹏,这人以前跟着大头混,脾气也跟大头有的一拼,只不过大头现在被一个辅警的身份压着,又长大成熟了。 准确说,人家现在那叫懂人情世故,学圆滑了。 可大鹏就不一样了,这人脑子空,脾气冲,看见谁不爽就真能上去干他。 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摸了摸后脖颈打算往后站一站。 结果,突然被程佑叫住了。 他脚步一顿,听到程佑说:“给她切个新瓜。” 岑妙看了一眼那个“寸头花纹边”,感觉他脸上每一处肌肉都带着凶狠,于是下意识就拒绝了。 她害怕万一一会儿他切个生瓜,她多嘴说一句:“这瓜有点生啊。” 说不定这男的能立马给她脑袋开了瓢。 岑妙急忙摇了摇头说:“不......不用了,这个就行。我一个人吃不了。” 她声音都有点飘,寸头花纹边离她最近,她就干脆问他了。 “多少钱?” 大鹏看程佑没反应,走过去算了下账说:“96。” 大鹏说:“扫90就行。” 岑妙说:“哦。” 然后手机对准二维码,只听:“支付宝到账九十六元”。 一分不差一点便宜都不占,他们几个人用余光扫了一眼程佑的脸色。 程佑这个人大多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有也只是一个微表情。 现在再看他,发现他下颌线紧绷,显得异常凶悍。有点几年前的样子了,那时候经常是这幅狠样。 以前,这县里但凡认识他的人,很少有人愿意招惹他。 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是个暴脾气,做事都是不留余地一次解决。 直到去年他从里边出来,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话更少了,整个人却平和了很多。 他们这些人跟程佑认识的时候,那时候都还是学生。 大头经常逃课带他们去找程佑的麻烦,程佑永远都是那副厌恶夹杂着“有事就他妈说,没事就滚”的冷脸看着他们。 他们几个也是直愣愣的,非得跟程佑杠。 他越厌恶,他们就越杠的来劲,就跟有病似的。 那时候程佑妈推个车车经常去步行街摆摊,早上卖早点,晚上卖小吃。 他们有事没事就爱往那边跑,就想瞅准机会找麻烦。 但程佑妈脾气特别好,有时候碰见闲逛的他们还爱给他们做点吃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后来一来二去反倒跟他妈认识了。 他们这地方小,风气不好,都喜欢欺负这种家里没男人撑腰的女人。 有一次程佑妈摆摊被一家火锅店的老板出来把摊踹了,说是占了他们门市的地方,耽误他们做生意。 刚好那天被他们几个看到了。 他们这些人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抄起家伙上去就跟火锅店的人打起来了。 火锅店那群人溜得快,等程佑过来的时候,看见掀翻的推车和哭着的他妈,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又把他们这几个人打了一顿。 反正那时候都挺傻逼的。 程佑又是个不要命的,当时他明明是重点高中里的拔尖儿,但身上总有一股你他妈敢惹我,我就敢杀你的气质。 后来,不打不相识,他们再见了程佑头就自觉往下低了。 但程佑还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技校二流子,也是,人家那是985,211名牌大学的苗子,前途一片光明,谁没事招惹他们这些连自己亲妈都嫌弃的混蛋。 再后来,程佑果然考上了大学。 把他们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市里跟学校到处都拉着条幅庆祝他们这出了个理科状元。 他们这些人远远地看着,只有羡慕的份儿。 最后,回了家还要挨骂。 “你看看人家程佑,考上名牌大学了。” “都是一个脑袋一张嘴,人家就能考上名牌大学,父母跟着吃香喝辣,再看看你,我跟你爸起早贪黑供你上学,你连个三本你都考不上。” 刚好,程佑妈挨家挨户上门给人送庆贺糕。 听到骂孩子就说:“别骂孩子,现在社会行行出状元,只要品行好,能自给自足都是好孩子。” 大人们都喜欢玩“当面把人夸出花,背后把人贬的一文不值”那套。 立刻笑眯眯地说:“佑佑出息了,你可真是熬出头了。” 转头门一关,阴阳怪气地又吵起来了。 “看看人家的孩子,看看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你看看人家程佑妈,像你这么泼妇吗?像你一样跟个怨妇吗?还是一回家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接着又是一声尖声大喊:“谁家不是这样,程佑他爸还坐牢呢,我们吵架还耽误你成才了?” 那时候他们都觉得程佑这辈子都不会回这个小破县城了,程佑同学都说他在首都混的特别好。 出息了。 又买车又买房的。 再后来,就是程佑妈死了。 没两年,程佑也坐牢了。 听说他在什么证券公司上班,给客户透露信息获利,最后被判刑了。 他们这种小县城,张家的大狗跟李家的小狗互咬,引发两家吵起来都能成了重大新闻,就更别提这种坐牢的事了。 很快,程佑坐牢的事就在他们县里轰动了。 大家都说,程佑眼窝子浅,没见过钱。 看大城市灯红酒绿来钱快,就鬼迷心窍了呗。 他爸不就是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吗。 有那样的老子,儿子还能好到哪儿去。 这地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转眼几年过去了,程佑出来了,又回来了。 小县城说闲言碎语的人一批换一批,一批添一批。 还是那套,大家当面都说:佑佑回来了?瘦了。 背后所有人都笑话他,好好的前途,自己把自己毁了。 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过去了。 而他们这些人,什么都干过,学过汽修,当过各行各业的学徒,也自己开过店,给人打过工。 最后,都灰头土脸的关门回家了。 只有大头,他父母有钱有人脉,家里给他找了个辅警的工作,他自己干的也挺来劲。 剩下其他人就是社会闲散人员,走哪都不受人待见。 程佑回来后,他们很少能碰见他。 大头跟程佑几年前因为程佑妈的事,还算交情深一点。 后来,大家就经常一块吃饭。说点以前的事,再聚一块想想还能做点什么事多赚点钱。 抛开少年时期的傻逼,现在都快三十岁了,目标也看的更实际了。 最近这半年,他们都跟着程佑混,也能混个吃穿不愁勉强糊口。 第13章 他真的不太好搞 岑妙一个人没地方去,没车也不方便她去别的地方闲逛。 于是,就提着一袋子水果找白灵去了。 昨天第一次见面,她跟白灵聊的很好。 女孩子间的往来,大多时候都来源于那微不足道的善意。 白灵的培训班不大,远离闹市在冷清的开发区租了一个两层楼的商铺。 岑妙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一楼门口设了一个小吧台。 吧台后面坐了一个扎高马尾、耳朵上戴了好几个耳钉,打扮很赛博朋克的女孩。 她头发在阳光下发紫色,上衣里面穿小白背心,外边是一件短款小皮衣,脖子上还挂着丁玲哐当的项链。 看到有人进来,她放下手机站起来,笑容和煦问道:“你好,是打算给孩子看兴趣班吗?” 岑妙喟然长叹心想:我自己学兴趣班还差不多。 她说:“我找白灵。” “白灵姐在楼上上课,一会儿就下来了,你进来坐着等吧。” 岑妙说:“好。” 女孩拿了一次性杯子给岑妙接了杯水,岑妙把带过来的水果放在一张茶几桌上,然后一盒盒打开,招呼那女孩吃。 不一会儿,白灵就从楼上下来了。 她穿了一件花纹t恤,一条宽松黑裤子,脚上拖着一双粉色还有蝴蝶装饰的拖拉板,头发乱七八糟的团了一团,就连走路都带着风,很不羁洒脱。 看到她眉眼一弯:“你来了?” 岑妙笑了笑:“打扰你上课吗?” “不打扰,我们这还有一个老师,我刚好也下课了。” 白灵拉了个小板凳坐下:“来就来呗,还带东西。” 岑妙说:“路过在程佑店里买的,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 白灵用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翘着二郎腿看着她问:“你见他了?” “嗯,他就在你给我推荐的那家饭店对面。” 白灵面不改色地点头:“对,他跟别人在那开了个摊子。” 白灵这姑娘挺大大咧咧的,反正岑妙是看不出来,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纯属巧合。 岑妙没问,反倒是旁边的前台小姑娘小慧,惊讶地问:“佑哥在店里吗?” 她嘴角弯弯抑制不住欢喜:“我要给佑哥打电话,前几天我妈还说让他有时间去家里吃饭。” 白灵突然挑起眉眼,冷飕飕的眼风直往小慧身上刮,训斥道:“你少给程佑打电话。” 岑妙吓了一大跳,心想,她对店里的员工这么严厉吗? 转头,就听白灵解释了句:“我表妹。” 岑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 小慧年纪不大,被表姐当着外人的面训斥,脸白一下红一下地说:“你们不就是嫌弃他坐过几年牢吗,平时嘴上说着跟他关系多好多好,关键时刻都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 小慧嘀嘀咕咕说了句:“虚伪。” 白灵怒火“噌”地一下上来了,嗤笑:“我虚伪?你呢?花痴吧?你不就是看他长得帅吗?帅能当饭吃?” 小慧梗着脖子要反驳,白灵嘴快又接着骂:“你是觉得他能看上你?还是觉得你妈能同意?” “你凭什么觉得佑哥看不上我?”小慧听到这句话反倒委屈地快哭了。 “凭你是个一无是处的笨蛋。”白灵说完就侧背过身懒得再搭理她。 岑妙:“......” 岑妙看小慧被血脉压制的在旁边一抽一抽的抽噎,很是可怜。 于是,只好打圆场:“别这么说妹妹,还小呢。” “23了都,成天不想正事,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白灵说着眼神突然晦暗,叹了口气没接着说下去。 反倒是小慧嘀嘀咕咕又说了句什么,但是岑妙没听清。 白灵瞅了一眼小慧又接着说:“你妈不是让你考公务员吗?今天看书了吗?女孩子能有几年时间让你这么浪费。还非程佑不嫁,程佑非你不娶了吗?” 她语气倒是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就算程佑哪天真想不开,打算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就你妈那副考不上公务员就不算有正经工作的人,你觉得他会选你吗?你还是个妈宝女!” 小慧被训的不敢吭声,撇了撇嘴,憋着眼泪又快哭了。 岑妙招呼小慧,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说:“别跟你姐生气,她也是为你好。” 小慧这姑娘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刚才还在门口的吧台上坐着呢,岑妙一招手自己就找台阶下了。 她一动,脖子上和裤子上那些丁玲哐当的项链就响的厉害,再配上她那副忍气吞声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滑稽。 岑妙觉得她挺可爱的,拉她坐下。 小慧不敢对着自己表姐反抗,只敢跟岑妙诉苦:“那是你的偏见,对我的偏见,对程佑哥的偏见。” 白灵在旁边不冷不淡地发出一声冷嗤:“妈的,我功德都笑没了。” 岑妙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半个身子歪向小慧问她:“你喜欢程佑啊?你喜欢他什么?” 小慧看着岑妙—— 岑妙不是那种惊艳的大美人类型,她属于说话、做事慢条斯理的气质型。 她五官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是那种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杏眼,小翘鼻、鹅蛋脸,但整张脸揉合到一起,就是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古典淡雅。 再加上,她今天穿了一套小清新的淡绿色套装,整个人显得更柔和亮眼。 小慧从岑妙一进门,就对这个姐姐有无限好感。 她低着头柔声问:“妙妙姐也认识程佑哥吗?” 岑妙迟疑地点了点头:“嗯。” 小慧反问她:“那你觉得他有什么缺点吗?” 岑妙张了张嘴,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她神游半天,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发现白灵吃着瓜也在看她。 嘴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不过她一直都是这样,岑妙知道她是个情商很高的女孩。 最后,岑妙憋出一句:“每个人都有缺点,我对他不了解,所以不能客观评价。” “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啊,他……”小慧眼珠子往对面白灵身上转了转小声说:“长得很帅……” 白灵冷哼一声撩了她一眼,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 “又很有男人味,他……” 她磕磕绊绊说完整句话:“反正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他看着凶其实很暖的,疼老婆。” 白灵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她:“你也不想想,你一天不少于三个电话的骚扰他,他没拉黑你是为什么?你以为他是看你长得漂亮跟你玩欲擒故纵吗?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吃两回闭门羹就够你怀疑人生的,你还真以为程佑是什么你能拿捏的角色?” “才不是。” 岑妙本来还觉得白灵对妹妹是不是太苛刻了些,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会更冲动一些,对爱情和婚姻充满无限期待和渴望。 可现在,她却无比同意白灵最后那句话。 她心想:不不不,小姑娘,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姐说的没错,他真的不太好搞,虽然我没搞过,但亲眼目睹过别人想搞,转头被他气的嚎啕大哭的时候。 第14章 让岑妙接电话 显然陷入爱情的女孩子都听不得劝,小慧拿起手机要给程佑打电话。 白灵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也懒得再管她。 结果,电话拨过去,一直在响却没人接,铃声自动断了。 小慧又接着拨,第二次也自动断了。 小慧看着岑妙说:“妙妙姐,我可以用用你手机吗?” 岑妙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解了锁递给她,猜到她应该是要用自己的手机给程佑打电话。 小慧输入手机号,发现岑妙的通讯录里有程佑,备注只有一个字【程】 于是,她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 手机的嘟嘟声通过传声筒外放出来,岑妙看似心不在焉,可心里却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嘟...嘟...的往她心脏上敲了一下又一下。 这种感觉,竟然让她紧张的手指发凉。 三声“嘟”过后,手机里响起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怎么了?” 岑妙心口酥地一麻,像被什么击了一下。 她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这时候郁夏在她身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就肯定会发现点什么,然后毫不客气地拆穿:“人家又没干什么,你不自在个什么劲儿。” 白灵翘着二郎腿,翘起的那条腿,拖鞋已经掉在地上了,她一下一下晃着腿,嘴角轻笑。 小慧咳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佑哥,我是小慧。” 那边突然安静了,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佑哥,你在吗?” 须臾片刻,传来程佑的声音:“你说.....” “我妈妈说,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让你上我家吃饭去。” 程佑的声音有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半晌后,他开口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让岑妙接电话。” 小慧愣了一下,看向岑妙。 岑妙从脖子到耳廓染上一片红晕,像夕阳余晖染红了天空。 她在一片混乱中,接过手机,贴在耳边问:“什么事?” 程佑反过来问:“什么意思?” 岑妙莫名其妙:“什么?” 在白灵和小慧直勾勾的目光下,她想把手机音量调低一点,可又觉得多此一举。 “我得罪你了?” 岑妙垂下眼眸:“没有。” 程佑声音比刚才温和了一些,问:“车修好了吗?” “还要几天。” “你打算去哪逛,我可以找车送你过去。” 岑妙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事,她本来就不着急回去,想着什么时候修好车什么时候再逛也可以。 在她愣怔的几秒钟里,小慧头突然侧过来对着手机:“佑哥,你要不要......” “抱歉,没时间。” 嘟...... 电话挂了。 岑妙忍不住看了一眼小慧,小慧耷拉着脸,站起来丁玲哐当地又一个人坐到小吧台后面了,一声不吭。 “别搭理她。”白灵问:“你们明天要出去玩?” “他说找车送我过去。”岑妙问她:“你明天有课吗?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 小慧突然抬头想说什么,却被白灵打断,严肃道:“好好看你的书。” 第15章 [得意] 于是,岑妙和白灵两个人一下午都在手机上挑明天要去的地方。 “这些你都没去过吗?”岑妙感觉白灵就跟个外地人一样,一问三不知。 “只去过这儿,里面都是冰雕,还挺好看的。” “这些是寺庙,我们都不信佛,只能进去看看建筑。” 这个地方的古建在全国明明数一数二,可在当地人眼里稀疏平常的就好像是自家门口立起的一个石墩。 和人一样,有人拿他当独一无二的璞玉,有人稀松平常只觉得也就这样了。 “这边是长城......” 再往南走的那几个景点,岑妙在几天前都已经去过了。 白灵拉了一个群,群里只有四个人,除了她俩还有老董跟程佑。 白灵把明天要去的地方发到群里,讨论几点出发和要带的东西。 她俩在一间教室的沙发上研究攻略,教室是四面白墙,一张沙发椅,一架钢琴,还有点唱机和麦克风。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白灵接起电话,那边简短的说了一句话。 之后,就听白灵生气地质问对方:“岑妙是你朋友,跟我们不熟肯定不好意思,再说,我和老董又不会照顾人,有什么天大的事还耽误不起您一天的时间。” 岑妙听完这句话,要是还猜不到打电话的人是谁那可真就是缺心眼了。 她低声问白灵:“是程佑吗?” 白灵拿开一点手机点头说:“嗯,他明天不去,让我们仨去。” 岑妙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他肯定有事要忙,告诉他不用特殊照顾我。” 她一个人出来自驾游,不知道多自在逍遥。 而且,是他主动提出要帮她找车带她去逛逛的,现在反倒显得她是个无法甩掉的麻烦精,还要托人照顾。 越想越生气。 声音不知不觉比刚才高了几分贝,用足够郑重的语气告诉那边的人:“程佑,不劳你麻烦。” 她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还挺平和的,但白灵还是看了她一眼就直接把电话挂了,就像是为了她也跟着迁怒了程佑一样。 岑妙坐在沙发椅上,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块水果。 还没等她开口缓解尴尬,就听白灵说:“他这人吧,其实就是不太会表达。他本来打算尽地主之谊,给你找车找导游带你去逛逛的,结果他看我跟老董也要去,就想干脆让我和老董陪你一块逛逛。” 岑妙点了点头:“我知道。”她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他们以前没什么交情,但也见过几次,知道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刚才就气性上头,没忍住。 白灵笑了笑,好奇都写在脸上了:“你俩以前......很熟吗?” “不熟,就见过几次。” 还都印象深刻。 “所以,你知道他后来......” 白灵吞吞吐吐的试探,岑妙转头反问:“你想问,我知不知道他坐牢的事,对吗?” 白灵:“......” “我也是今天听我朋友说的。” 这个话题谁也没接着往下说,岑妙笑了笑说:“他不去就不去,明天我们三个一块去,我保证尽量少给你俩当电灯泡。” 岑妙总是给人一种润物细无声,如潺潺溪水般柔和的气场。 白灵笑骂了句:“就是,狗男人还给他脸了,明天咱俩自己开车去。” 岑妙觉得自己跟白灵挺投缘的,她这个人跟谁都能相处,脾气也好,但从小到大真正交心的就两个人。 一个郁夏,一个裴行舟。 白灵跟郁夏在对待朋友上,还挺像的,所以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下午五点多,白灵等着家长挨个把孩子们接走,才关了培训班的门。 岑妙本来打算要早点回去的,但想了想回酒店也没什么事干,而且白灵不让她走,死活要拉她一块去吃饭,所以她就没走,一直在培训班等着。 小慧一听白灵跟岑妙要出去吃饭,就问:“佑哥去吗?” 白灵没好气地说:“不去。” 小慧说:“我也想跟你们一块去吃饭。” 白灵掏出手机,说:“那我给你妈打个电话。” 小慧一听要给她妈打电话,整个人就偃旗息鼓了。 这通电话一旦拨过去,她想都不用想,妈妈肯定会说外边的东西不干净,都是地沟油、添加剂,唠唠叨叨没完,还连累表姐。 最后,她只好回家了。 关了培训班门,白灵拿了车钥匙将她的电驴推出来,擦了擦座位。 岑妙站在旁边为难,她想说我们要不要打车过去,就几块钱,很便宜的。 白灵看她半天没动静,侧过身,拍拍后座:“上来啊。” 岑妙:“......我穿裙子了。” 白灵说:“那你侧坐着好了,很快就到了,我骑慢点。” 岑妙是个连自行车都不会骑的人,小时候上学都是家里人亲力亲为接送,以前她看同学都骑自行车,也曾短暂地学过。 学了几次,她记得好像最后只学会了直行,不会拐弯,每次拐弯必摔跤,摔了两次就有了阴影,后来就再没骑过车,都是家里车接车送。 高中毕业后,父母让她考驾照,她稀里糊涂一次过了。 直到现在,开手动挡确实不怎么样,但自动挡还是可以的。 白灵这个电动车挺大的,是那种大功率电瓶,算是电动摩托。 岑妙也不好太矫情,她侧坐着抱着白灵的腰,两条腿小心翼翼的放在一边。 但,心里还是觉得......好危险。 下午四五点钟街上多了很多行人和车辆,白灵骑车刚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快接近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就听她在前边骂了声:“我靠。” 岑妙探出头问:“怎么了?” 岑妙刚问完,就看到路口站着两个交警,很有范儿的打了打手势:下来下来。 岑妙从电动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其中一个交警看到她和白灵时,严肃的五官顿时挤到一块儿走过来憋着笑进行思想教育:“电动车是这么骑的吗?” 岑妙也认出了面前这个交警,是石警官。 大头又指了指后座:”还有,正常来说电动车都不允许载人,你看看你俩,还侧坐,这多危险啊。” 岑妙忙应着:“是是是,石警官,好巧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头可没跟她攀关系,冷漠地说:“知道就好,你俩过来。” 白灵咬牙瞥了一眼大头,大头憋着笑说:“赶紧的。” 于是,她俩就推着电动车往前走了走,走过拐角才发现路口排了好多人,他们统一趴在电动车和路边的椅子上。 电动车和椅子上放着几张纸,他们拿笔在写什么东西。 岑妙好奇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抄交规。” “哈?” 接着,大头就给了她俩两张空白纸和一张粉色的纸,又递来两根笔说:“抄吧,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走。” 所以,岑妙来到这个小县城做的第一件拉风的事竟然是在大马路边抄交规。 她自小养尊处优,第一次做这种事,举手投足都显得很懵逼。 频频有人转头看她,她本人长得温柔漂亮,看长相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风,所以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非机动车违规的人太多了,椅子都被占满了,最后,她俩只能很狼狈地趴在电动车上哼哧哼哧写。 ...... 大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憋着笑偷偷用手机拍了个视频发到了群里。 一分钟后。 老董:【小子,你完了。】 他看程佑没回复,又@了程佑。 程佑终于回消息了,问:【还在抄?】 大头无所畏惧地说:【才刚开始,得半个小时吧。】 他又挑衅地发了个表情包:[得意] 第16章 第一次吃瘪 岑妙抄到第四十三条的时候,抬头活动了一下脖颈。 下午的阳光直射过来晃人眼睛,迎着烈日,岑妙在红绿灯口看到了程佑。 穿着牛仔裤,黑短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棒球帽帽檐下落下一片阴影,显得鼻梁很高,下颌冷硬。 好晒啊...... 也好丢脸啊...... 岑妙心想着,然后下意识撇了下嘴。 程佑朝她看过来,晦暗如深的眼睛突然眯了一下,其实都看不太出来,只是他这个人很少有什么情绪流露,在他短暂眯眼的瞬间,岑妙可以断定,自己现在一定被他取笑了。 岑妙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写。 程佑很快就走过来了,走到电动车旁边问:“还有多少?” 白灵写字唰唰唰,跟鬼画符似的快。 突然被程佑吓了一跳,她肩膀跳了一下,抬头发现是程佑喊了声:“你吓死我。” 转脸又觉得程佑殷勤的有点离谱,于是拿他打趣:“不忙了?还专门跑一趟。” 程佑面无表情问:“你俩怎么了?” 岑妙当作没听到,也觉得反正程佑也不是问她,所以低头继续抄交规。 白灵说:“妙妙穿裙子不方便,我就让她侧着坐,走到这就被我们的石警官拦下了。” 程佑没说话,岑妙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蹙着眉,脸也绷着没个好脸色,目光灼灼地跟她对视。 也不知道这个脸色是给谁看得,岑妙只好开口解围:“快抄完了,你怎么知道我俩在这?” 大头刚好指挥完交通走了过来,看到程佑又是一副欠扁地憋笑。 听到岑妙问,就解释道:“昨天在雅阁酒店,不是程哥去接的你吗?你一个人在外地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当然得通知你朋友了。” 岑妙:“......” 她心虚地看了一眼程佑。 刚还在电话里说不麻烦他了,还没一会儿就打脸了。 程佑跟大头在旁边站着聊了会儿天,一直等着她和白灵抄完交规。 他个子高,背影像一堵墙挡在岑妙面前,隔绝了直射的阳光。 抄完交规,岑妙自然不能再坐白灵的电动车了。 白灵也没问他俩怎么过去,只跟程佑说:“那我先走了,去老杨烧烤。” 程佑点了点头。 岑妙穿着高跟鞋,因为长时间站立腿变了颜色,呈紫红色。 她一下一下轻轻踢着路边的一块小石子,为了活动腿,也为了缓解尴尬。 眼角余光,注意到程佑走了过来,她先注意到的是他的大长腿,然后是手。 他的肤色是健康有力的小麦色,手很大,指骨长。 昨晚他去接她,在黑暗的轿车里,她被他这双手吸引,觉得很有力量,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 却没发现,他的手其实挺糙的,指骨关节到手背现在有一条不明划痕,掌心也有厚茧。 那条划痕应该是新伤,还泛着红。 她心口顿时像有什么东西爬过,发痒又酸涩。 程佑看她没有主动说话,他也就没有提刚才电话里的事,只拦了车说:“走吧,送你过去。” 岑妙跟着他坐上了车,两人都坐后座,一边一个,都在看窗外。 他俩安静,司机也安静。 半晌,司机开了音乐,是一首老歌。 前奏不算很长,很快就过去了。 “我......”岑妙声若蚊蝇,刚开口就停住了,因为程佑也说话了。 “以后别听白灵的。”他沉声说:“不安全。” 他声音也不高,手里还抓着个金色打火机,打开——合上,反反复复地发出声音。 岑妙没说话,将她那侧的窗户又往下降了降,她手伸出去,感受温柔的风。 程佑转头看她,只能看到她柔和的侧脸。 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有去无回的吃瘪。 其实,岑妙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还记得她,就会记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家庭。 ——帮过他,独生女,很有钱。 就冲第一条,他也会把她照顾的很周到,然后几天以后送她这个难伺候的“祖宗”离开。 往后有没有交集再说,反正人情往来就是这样,他总归是欠过她。 岑妙侧身,胳膊搭在窗户上,下巴又轻轻地压在胳膊上,直到下车也没再理他。 到了老杨烧烤店,饭店外面人满为患,就连摆在外面的桌子都快坐满了。 整条小吃街,烟雾缭绕,孜然和肉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岑妙给白灵发语音微信:【你人呢?去哪了?】 她和程佑面对面,她玩手机,程佑只是坐着,手里还拿着那个打火机。 咔哒咔哒,很有规律地发出声响。 他腿长,在桌子底下只是半抻着腿都能进入她的地盘,岑妙为了不碰到他,两腿垂直地缩在凳子下。 还是没人说话,她继续给白灵发微信,这次换成了打字。 【快回来。】 又一条: 【我和程佑,很尴尬。】 白灵还是没回复,岑妙只好收起手机。 她眼神游离,最后不出意外还是跟程佑碰在了一起。 程佑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他。 他的眼睛不是那种显纯良宽厚的双眼皮,他的双眼皮褶子不宽,只是眼角稍明显。 这双眼定定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要么发着狠震人心魄,要么勾人夺慑,让人不敢对视。 现在,属于后者。 岑妙还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突然从她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一个男的夸张地盯着她,一直傻笑。 “嘿嘿嘿......” 岑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了,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本能地朝程佑扑过去。 她吓得花容失色。 程佑坐在凳子上,目光转过来的时候一道身影朝他扑过来,他胳膊下意识一揽将岑妙拥到了怀里。 岑妙被吓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两只手按在程佑肩膀上,抓着他,然后听程佑说:“他不会伤害你的。” 后腰上盖着一只手,轻拍了她两下。 她心跳的“咚咚咚”,是真的被吓傻了,定了定神才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的看着三十多岁,头发浓密,五官长得并不恐怖,甚至还有些秀气。 他穿着也算干净,只不过眼神呆滞,现在就像是犯了错一样低着头咬指甲,然后偷偷摸摸地抬眼看人。 岑妙在程佑这里获得了安全感,一颗心终于慢慢地回归了平静。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她几乎是整个人都缩在了程佑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身体。 而程佑呢,手臂轻轻松松地圈住了她的腰。 岑妙脸红着,撑着程佑的肩膀将人往后推了推。 程佑也适时松开了胳膊,他拉了张凳子,挨着放在他旁边说:“坐这” 岑妙也没再客气,挨着他坐下了,然后带着打量和心有余悸的惶恐看对面那个男人。 程佑对那男人难得一笑,说:“苏安,找个凳子坐。” 苏安?好文雅的名字。 第17章 这是程佑女朋友 岑妙看了一眼程佑,然后又看那个叫苏安的男人。 苏安从刚才惶恐不安变成了傻笑,他坐下,咬着手指头问:“程佑,你回来了?” 程佑“嗯”了一声。 苏安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声音虽然有些含糊,但也能听得清在说什么。 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他脑子不正常,可又不是那种粗鲁的傻子,他眼神干净,耳朵也红了,甚至都不敢看岑妙,撇过头只跟程佑说话。 程佑说:“去年就回来了,你忘了?” 苏安似乎也不是真关心程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只是认识程佑,随口一问。 过嘴不过脑,岑妙怀疑他可能下一句又要问:“程佑你回来了?” 果然,他下一句又接着问:“程佑,你带女朋友回来了?” 程佑敷衍:“嗯。” 岑妙看了一眼程佑。 程佑也看她,然后又耐心跟苏安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朋友。” 苏安置若罔闻:“你女朋友......长得......很漂亮。” “嗯。”他漫不经心。 转头看了岑妙一眼,意思是你也看到了,解释也没用。 岑妙:“......” 刚好,白灵跟老董也来了,还有大头。 大头已经把交警制服脱了,老董搂着白灵走一步踹大头一脚。 一直走到他们桌前,才停下。 老董走过来还骂骂咧咧:“公报私仇,你小子欠收拾。” 大头大笑着跟他们说:“下次我就应该穿警服出来,你他妈敢这么踢我?” 老董抬脚又往大头屁股上蹬了一脚,然后两人同时看见了坐在一旁的苏安,说了声:“呦,安宝也来了?” 苏安点点头,歪着脖子指着岑妙笑着说:“程佑......回来了,带着女朋友。” 老董看了一眼程佑又看岑妙,逗苏安:“你懂什么叫女朋友吗?” 苏安不管不顾,指着程佑和岑妙:“程佑......程佑说,这是他女朋友。” 岑妙:“.......” 程佑:“......” 白灵挨着岑妙坐下,声音不高不低冲她挑眉:“前后不到一个小时,你俩就确定关系了?” 岑妙:“......你别瞎说。” 白灵笑得不行,她笑声爽朗,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坦率。 岑妙尴尬的要死,拿过纸巾,开始擦桌子上的油渍和烫碗筷。 烫完自己的顺手又烫了烫白灵的碗筷,最后又干脆拿过程佑面前的一套碗筷也拆开了。 程佑没阻止她,只是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烤串上来,苏安拿了几串就走了,剩下他们五个人,男的喝啤酒,她和白灵喝饮料,是大桶的沙棘汁。 很开胃,岑妙觉得挺好喝的,吃烤串的时候又连着喝了几杯。 杯子小,但程佑还是提醒了她:“这么喝容易刺激肠胃。” 又是酸的,又是辣的。 步行街人越来越多,吵吵闹闹的声音像起了争执,仔细听才能听到都是一些浑话和吹牛逼的大话。 程佑声音不是那种清脆引人注意的声音,而是低沉沙哑的,混在什么声音里都不突兀。 两人挨得近,能听到。 岑妙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嗯。” 怕他没听到,又转头看着他说:“知道了。” 程佑眼眸下垂,看她,然后抬了下眉。 不显得轻佻,只是单纯回应。 在热闹的氛围里,她感觉自己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埋了一颗种子,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像是在给这颗种子浇水施肥。 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控制不了,只能任由那颗种子发芽,生长。 后来,聊着聊着又聊起了明天要去的地方。 大头一听他们明天要出去玩,自言自语地哀叹:“哎,也就我孤家寡人一个,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老董拍着他肩膀调侃:“我们石警官多牛逼啊。18岁的梦想是成为横霸一方的黑老大,28岁却成了妇女之友,你也算是为世界和平做贡献了。” 大头笑得抖了两下肩:“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别光说我啊,你们当年也没少揍我。” 岑妙听得云里雾里,只是下意识觉得他俩的话题里应该少不了程佑。 就好奇地问:“他们为什么揍你?” 老董说:“他欠抽呗,他们八中跟我们一中就隔着一条街,大家都知道他爸在教育局,就没人敢惹他,他呢,又是个嘴欠手欠的,经常来一中找茬。他那会儿嚣张到什么地步呢,去网吧谁打游戏大喊大叫让他不爽,他都得上去给人一巴掌。” 大头脸上臊得慌,放下肉串找补:“没这回事,我那会儿都是带女朋友去包间的。” 一时间,带女朋友去包间成了热门话题。 岑妙记得她上中学那会儿也有同学经常去网吧,郁夏和裴行舟有时候也去。 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感情的事情最好奇了。 岑妙也曾问过郁夏:家里有电脑,为什么要去网吧,有什么好玩的? 郁夏狡黠地笑,说:你以为他们去网吧是玩电脑去的吗? 岑妙疑惑:不玩电脑那去干什么? 后来郁夏就带她大开了一次眼界,一墙之隔的包厢,活色生香的让人脸红心跳。 郁夏说的没错,比小处男看的黄片都刺激。 岑妙那时候喜欢看一些疼痛文学,总觉得跟坏男人扯上关系不死也得折腾掉半条命。 所以,那时候的她对一些坏男生的追求避之不及。 聊起这些,岑妙就想起了昨天在雅阁酒店的事,她问大头:“石警官,昨天的事有消息了吗?” 大头恍然说:“哦,你说摄像头啊?不是酒店装的,是一个月前的一个客人装的,那人已经找到了。” 这种新闻不少,有人专门靠偷拍在一些网站上牟利。 有消息就行,岑妙点了点头。 大头跟岑妙不熟,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出警现场,也可能是因为岑妙的气质本来就不是他们这种骨子里没正形的人敢拿来开玩笑的人。 他转而开起老董跟白灵的玩笑:“以后出去玩,悠着点啊。” “你也就敢拿我俩开涮了。”老董眼神一个劲儿地往程佑那瞟,示意大头。 大头笑得很隐晦:“我反正没见过。” 岑妙本来就是一个闯入他们关系圈的外来人,很多事不了解很正常。 但跟程佑有关的事,她发现自己总是出奇的听得很用心。 她按捺不住好奇,转头声音很低地问程佑:“你去过吗?” 程佑顿了一下:“网吧?” 天黑了,路边亮起了路灯,他看着她的眼睛,停顿片刻说:“去过。” 是包间吗? 有女生吗? 她比较关心这个。 第18章 没打算结婚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她和程佑今天是打车过来的,看着其他三人离开。 岑妙问:“要不要走走?” 程佑默然地插着兜走在旁边。 步行街离她住的酒店不远,她脑子里挺乱的,从刚才听到他说“去过”就开始不正常了。 其实,从后来跟他的几次见面也能猜到,他中学时候一定很受同学欢迎。 如果说大一那年寒假她对程佑的第一印象是误会他是裴行舟的男朋友,那大二的暑假应该就是觉得他这个人目标明确很有野心。 程佑给裴行舟做家教一年,效果已经不能用显着来形容,简直可以称之为飞跃。 不过这跟裴行舟的个人努力也分不开,裴行舟这个人性格很拗,决定的事就会全力以赴。 美国高校暑假假期特别长,放假早开学晚。 裴行舟高考完,岑妙跟他就成了最闲的两个人。 高考成绩出来前,岑妙陪裴行舟去毕业旅行和游学,国内国外都去了。 当时岑妙以为他会选择出国或者去外省上学,没想到成绩出来后,他却报了a大的心理专业。 裴行舟和程佑成了很好的朋友,岑妙记得那时候裴行舟也常叫他程哥。 所以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才会记得他好像姓程。 岑妙跟着裴行舟去过一次a大,裴行舟说要去找朋友问她去不去。 岑妙在家里实在无聊,就跟着他一块去了。 a大这种高等学府,每个人身上都自带高光,岑妙感觉他们的脑子一定跟正常人不一样。 那几年“互联网+”很火,人人都在谈且成了创业风口。 就连岑妙这个对商业完全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互联网金融、互联网医疗、互联网教育这些成了大家热捧的最有前景的行业。 关于互联网农业那还是她第一次听人分析。 中国地少人多,农业发展缓慢,加上受政策、土地、气候、物流等等因素影响,成本太大,回报又太小,所以在这个人人都想要在风口捞钱的时代,没人愿意关注传统农业。 几千人的阶梯教室,教室后门关着,透过门窗玻璃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脑袋。 除了台下拿着话筒在投影仪前走来走去的身影,其他人正襟危坐,听得很专心认真。 裴行舟说:“他还没下课,我们再去外面逛一会儿?” 岑妙被那道身影吸引,立起脚尖从门外看,后来裴行舟也没走,两人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很沉,或许是因为有学霸的高光加持,她觉得他说话很有穿透力。 他从食品安全追根溯源分析到土地流转,从土地流转说到供求分离。 他说,中国农业生产集中度低,人均种植面积小。 生产和销售的分散,导致追溯食品安全流程变得复杂。 农业想要依靠互联网发展,就必须打破过去的常规模式。 “互联网+”要求的是标准化,而不是现下以小农经济为主题的非标准模式。 不然农民累个半死,也依然赚不到养家糊口的钱。 互联网的本质是让供需变得简单,起连接作用,解决人与人,人与信息,人与商品轻松购买、安全健康的问题。 所以,想要发展就得变革。 教室那么大,隔着一扇紧闭的铁门,岑妙觉得他挺耀眼的。 还很聪明,任何年龄段的女人都没法不对一个聪明的男人产生好感和欣赏。 岑妙也一样,无关这个人是不是程佑,也无关他的长相。 那天程佑请他们吃了饭,岑妙是跟着裴行舟去的,在旁边充当背景板,听他们聊天。 聊天中才知道,裴行舟妈妈曾经给程佑介绍过一份工作,在一家头部地产公司做房产销售。 后来,他就自己出来单干了。 做二手房中介,主要做租赁和托管。 那年夏天,他的房产中介公司刚刚起步,还处在他这个老板都得四处跑房子的阶段。 裴行舟家那一片地处长安街东延长线上,距离天安门近,是千年古村,通惠河傍村而流,后来随着城市化建设,那一片的几个村子都成了大平米几层楼的建筑。 算混合楼,可以商业出租也可以自住。 但是大部分居民会租给公司办公,一年收几十万房租。 裴行舟他们家就住在那一片,能给程佑提供不少房源。 “刚才我俩在教室门口听你讲互联网农业......”裴行舟开玩笑地说:“要不,你毕业后搞农业吧?听着就挺热血伟大的。” 程佑苦笑:“农业需要的是变革,不是普通人头脑发热有想法就能创业成功的,反正我没那个本事。而且......” 他说:“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人人都想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这是人之常情。 可让岑妙记忆犹新的不是写在他脸上的野心,而是程佑说这话时眼里带着深深的厌恶。 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走到现在是幸还是不幸呢。 岑妙强迫自己不要太主观去评价他,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从步行街走回酒店都用不了半个小时,两人走的慢,程佑走在她身后,影子一长一短落在人行道上。 两人都没说话,除了路上偶尔响起的几声鸣笛就是她高跟鞋清脆的声音。 途径一个路口,从巷子里走出来几个醉汉。 黑暗中,岑妙都能感觉到他们投到自己身上赤裸裸的目光。 过去,在国外她极少一个人出门。 回国后,知道国内治安好,可她每逢出远门还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压根不会给机会发生,可来到这里以后,程佑好像一下子成了她的安全保障。 她回头看程佑,程佑跟她对视。 她慢一步,程佑就走到了她右手边。 微风习习,两人并肩走到一起。 那几个醉汉从巷子里走出来,他们走在前面,醉汉们跟在身后,嘻嘻哈哈的大声说笑着什么。 岑妙下意识向程佑靠近,两人脚步步调不一致,惊慌中她肩膀撞在了他胳膊上。 紧跟着,肩膀上压下一只手,将她轻轻一带,她身体打了转,跟着他朝路边一家超市走去。 岑妙疑惑地看他,他解释说:“买点东西。” 岑妙跟着他进去,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那几个醉汉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走了。 进了超市,程佑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跟店员要了一盒烟。 被他压过的肩膀还泛着僵硬,心却柔软的好似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 她站在门口等他,他转头问:“想吃什么?明天带路上吃。” 她赌气似的说了一句:“你要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她说的挺平静的,超市里没什么人,空调冷风直往人身体里钻,她紧张的发抖。 程佑眼神似乎能把她看透,半晌,轻叹了声说:“去。” 岑妙全当没听见他妥协的叹息,自己一个人去拿吃的,她不太喜欢吃零食,但还是拿了好多。 心情愉快,就看什么都顺眼。 两人从超市出来的时候,程佑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 路上行人寥寥,岑妙踩着影子突然很想问一些关于他的事:“程佑......” “嗯。” “你怎么还没结婚?”岑妙想到小慧下午给他打电话的事,还有白灵说的那些话。 “是没遇到合适的吗?” 程佑也很平静,说:“没打算结婚。” 第19章 占便宜的是我 在a大的那顿饭,吃到最后,程佑提起要给员工定制工服。 像他们这样的小公司,没什么能跟大公司竞争的,只能在服务和专业上加强。 其他就是一些虚的东西,总之服务行业只要给人第一印象好,基本就成功了一大半。 岑妙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到程佑打算去几家西装定制店看看时,她说:“我认识一家,你可以去他家看看。” 程佑看向她说:“那麻烦你了。” 岑妙本来打算告诉他地址让他自己去,他一句“麻烦你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辞。 “不麻烦,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过去。” “下午四点以后没课,晚吗?” 岑妙说:“不晚。” 吃完饭,岑妙跟裴行舟先回了他家,裴行舟高考结束后精神状态很好,觉很多。 下午,程佑到他家里的时候,他还在睡。 于是,岑妙就一个人带程佑去了。 那家定制店的老板姓魏,过去是个小裁缝,年轻时候跟爷爷奶奶就认识了,他每年都要上门给爷爷奶奶量身定制几套衣服,交情不浅。 岑妙带程佑进去,魏叔也在,正给一个年轻男人量尺寸。 一转身以为她带男朋友过来了,还调侃:“交男朋友了?” 岑妙尴尬地说:“魏叔,我朋友想定制几套西装工服。” 其实魏叔那时候也才三十多岁,很年轻。因为岑妙从小认识他,所以就称呼她叔叔。 他性格很好,相貌俊朗待人温和亲切。 “打算定制几件?”魏叔打量程佑,唇边挂着一抹笑。 程佑任他打量,礼貌周到地说:“第一批先定制十几个人。” 那时候他公司里满打满算都不够二十个人。 岑妙怕魏叔觉得单子太少不给便宜,就说:“以后他们公司但凡有新入职的都会做,您给他算便宜点。” 魏叔叔微笑着睨她:“小丫头,这还没嫁人,就跟男朋友一块宰你魏叔了?” 岑妙被他调侃的脸都红了,解释:“只是朋友。” 魏叔权当她是害羞,后来岑妙也懒得解释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她跟魏叔一年也不见一面,能给程佑便宜点也算帮他忙了。 魏叔做这行很多年了,现在他除了一些老客户和高级定制外,其他的都是交给几个徒弟做。 工艺和面料不同,价格也不同。 徒弟带他们去选面料,面料在程佑手指间反复搓捻,岑妙在一旁看得想笑,猜到他肯定什么都摸不出来。 西装的材质很多,魏叔这里纯羊毛和进口顶级面料出的多,最便宜的也是半羊毛,再便宜的他也不做。 这里有做出来的成品,岑妙问程佑要不要试试。 一旁的女工作人员从架子上拿下两套西装,一套藏青色,一套黑色:“帅哥,你试试这两套,你穿上肯定好看。” 程佑不大爱笑,高个子,短头发,肤色健康,属于那种帅的很有攻击性的男人。 岑妙觉得他要是再穿套黑色或者深色的西装去跟别人谈工作,可能比一些年纪大的老板看着还有范儿,就说:“要不试试那套深灰色吧.....显白一点。” 旁边的女工作人员笑着揶揄他俩:“他可一点都不黑,不过深灰色那套穿起来肯定也好看,显的没那么刻板。” 岑妙点头同意。 是的,程佑应该柔和一点,这样也更容易让人亲近一点。 程佑去换衣间换了西装,纯羊毛的面料包裹着他高挑的身体。 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肩膀宽大笔直,两手微微拉拢西装勾勒出宽阔矫健的线条和纤细的腰径。 这套衣服是185-190的尺寸,穿在他身上刚刚好。 女工作人员在一旁看得直勾勾,跟岑妙说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实在太完美了,说他长得帅,身材好,对他赞不绝口。 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呈现出完美效果,岑妙在旁边微微点头同意,然后跟镜子里的程佑四目相接。 两人因为被误解的关系,都显得有些尴尬。 魏叔忙完从楼下上来,盯着程佑都忍不住夸他简直是标准的衣架子。 程佑嫌麻烦,量了尺寸后就不愿再试其他。 他给员工选的是半羊毛材质,最后跟魏叔定了价格。两千一套的半羊毛还送一件衬衫,可以说很便宜了。 愉快地达成合作,岑妙跟程佑就离开了。 程佑长得锋芒毕露,眼角细长,脸颊轮廓紧绷。 眉宇间显得很凝重,像是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磨难,给人的感觉刚毅又沉重。 跟他呆在一起真的让人很难轻松起来,感觉总被他的气场压着。 岑妙怕他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从魏叔店里出来后就跟他解释:“魏叔喜欢开玩笑,刚才的事你别介意。” 程佑没看她,在她身侧径直往前走。 他说的很坦诚:“占便宜的是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岑妙心想:倒也是。 走出那条街,程佑问她:“你去哪?” 岑妙猜到他应该有事要忙,便说:“回家。” “我送你。”他语气永远都是那么平平淡淡的,丝毫不显殷勤。 “我家不远。”她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 他点头。 他不是个多热情的人,送她离开的时候只说:“下次见。” 岑妙礼尚往来:“下次见。” 回到家,岑妙跟裴行舟煲电话粥,裴行舟笑她:“程佑一个刚起步的小公司,你带他去那么贵的店,这不是坑他吗。” 两千贵吗? 不贵吧。 挂了电话,岑妙内疚地想:两千一套的西装难道对程佑来说真的很贵? 可那是一套西装哎。 岑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让裴行舟旁敲侧击问程佑,想听听程佑的真心话。 后来,裴行舟给她的回话是:“他说,他做的是别墅和商业楼,偏中高端,目标人群是中产阶级,还让我告诉你,谢谢你的帮忙,帮他省了不少钱。” 岑妙问:“还有什么?” 裴行舟说:“还有......哦,他说,有机会请你吃饭。” 第20章 可她控几不住她记几 第二天一大早,老董和白灵开车出发先去接了程佑,然后又去酒店接岑妙。 岑妙从楼上下来,找到车,发现老董跟白灵两人坐在后座头靠着头已经呼呼大睡了。 岑妙只好坐到副驾驶。 她昨晚其实睡的挺晚的,一直在胡思乱想,都是七八年前的几个片段,反反复复睡不踏实。 车里暖风开的很热,后座那对情侣东倒西歪鼾声阵阵。 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有些刺眼,细小的云片若隐若现像绵延的海岸线一样轻柔。 岑妙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清醒,只是眼睛很酸一直流泪,还忍不住打哈欠。 “没睡好?”程佑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 “嗯。” 岑妙说:“昨天刷到一个高中同学不声不响已经结婚生子了,就想了好多以前的事,觉得时间过的真快。” 岑妙转头问他:“你有这种感觉吗?就是停下来的时候会忍不住想以前的事。” 程佑目视前方:“没有。” “为什么不想?”岑妙追问。 他说:“没什么好想的。” 车走的是低速,看导航距离目的地需要两个多小时,公路上除了绿油油的杨柳树就是半挂大车,大车行驶而过的时候,带起一片雾蒙蒙的尘土。 车速还贼快,岑妙看的心惊胆战,更不敢睡了。 程佑显然已经习惯了,而且驾驶技术非常不错,不慌不忙,开的很稳。 一个多小时后,白灵跟老董两人前后伸着懒腰睡醒了。 刚好,离公路几百米有一个休息站,说是休息站其实就是一个吃饭住宿的宾馆。 因为离加油站不远,所以停靠的大车很多。 宾馆是一栋四层楼楼房,一楼是饭店,二楼到四楼是住宿的地方,从外面看这栋楼应该有些年头了,旁边还有一家小超市。 四个人下了车打算吃个早饭,那家饭店墙壁泛黄,墙上贴了几张擦边海报,电风扇呼啦呼啦地吹。 桌子是黄色木桌,桌子底下塞了几个铁腿圆凳。空气中,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就是觉得不干净。 岑妙刚一进去就想出来,她食指抵在鼻端问白灵:“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白灵吸了两下,说:“包子味儿,玉米味儿呗,还有什么味道?” 岑妙想说就是空气中,空气中飘着一股不干净的味道。 她忍了忍,心想,算了。 最后,他们几个人吃粥、鸡蛋、包子。 岑妙总觉得有味儿,这家店挨着公路,靠站休息的都是大车司机,其实就是汗臭味和机油味。 饭看着是正常,但闻着这味儿,她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所以她宁可喝农夫山泉啃面包,也不愿吃口热饭。 白灵问她:“你真不吃?你尝一个这个包子。” 岑妙小口吃着豆沙面包,这面包还是从车里拿出来的,是昨晚他和程佑一块买的。 她摇头,瞎咧咧:“我不爱吃包子。” “那你爱吃面包就矿泉水啊?”白灵忍不住笑她,笑她死鸭子嘴硬。 岑妙没吭声,低头又啃了两口面包。 她也很少喝水,因为水太凉了。 她更没有开口问这里有没有热的纯净水,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她只在这家店看到两个暖壶,那两个暖壶盖脏的都发黑了。 岑妙吃的有点噎,没办法,只好拧开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 结果,刚放下水瓶。 “嗝......” 她打了一个冷嗝。 其他三个人同时抬头盯着她看,程佑放下勺子,抽了张纸巾一边擦嘴一边看她。 岑妙红着脸解释:“水太......嗝......凉了。” 白灵快笑死了,问:“你真不喝粥?” 岑妙摇头:“......不用......了,嗝......” “......嗝。” “.......嗝。” 岑妙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行走的打嗝机和喜剧搞笑人,可她控几不住她记几啊。 程佑把擦完的纸巾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她:“喝咖啡吗?旁边有卖的。” 岑妙眼睛里立刻冒出了星星,点了点头。 程佑转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纸杯,放在了她面前。 是速溶咖啡的味道,岑妙喝了一口,暗暗憋气,才止住嗝。 老董说:“你们大城市的人,是不是早上只接受一杯咖啡续命?” 话外音:喝别的,难不成还能毒死你? 岑妙假装听不懂他的戏谑,说:“......不,两杯。” 此时,刚好从饭店正门走进来一男一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男的穿一身黑,个子不高,微胖,看长相年龄应该在四十多岁左右。 跟大部分司机一样,身上有一种长途跋涉的颓废感和疲惫感。 他怀里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进了门他在那女人屁股上拍了拍,示意女人去点吃的。 而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开始抽烟,脑袋跟肩膀之间夹着手机,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 他说话语气极其不耐烦:“不是前两天才打过钱?” “在家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三天两头生病。” “我没时间回去,我回去钱从哪来?你他妈能生出个钱?” 男人的语气已经从不耐烦变成了怒骂,最后骂了句:“没钱。”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浓妆艳抹的女人其实也不年轻了,脸上厚厚的粉也盖不住她的法令纹和鱼尾纹,她提着刚打包好的吃的走过来。 男人站起来,搂着女人去一楼的窗口登记开房。 女人身姿妖娆笑倒在男人怀里问:“孩子病了?” 男人厌烦地骂了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事......” “一会儿给你转,多少?” 女人嗔怒地推了推他:“两万。” 男人搂着女人的细腰,手摸下去,旁若无人地掐着女人的屁股:“怎么还多了一万?” “你意思是我这两天白伺候你了?” 两人贴面说悄悄话,男人脸上挂着淫笑。 岑妙在旁边听得窝火。 心想,放着老婆孩子不管在外面跟小三开房,什么垃圾男人。 岑妙抱着面包啃,目光灼灼盯着那对狗男女,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或者剜开那男人的心看看里面到底是红的还是已经发黑了。 直到,那男的搂着小三出去。 这家店,二楼以上的宾馆有专门的上下楼通道,从一楼饭店直接上不去,他们也直接下不来。 相比较她的义愤填膺,其他三人的反应都很平淡。 全程无动于衷,好像没听到也没注意到一样。 吃完饭出来,岑妙跟白灵先上了车,程佑跟老董站在饭店门口正在抽烟。 老董不知道说了什么,程佑眼神淡漠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走到一旁的垃圾桶边掐了烟。 岑妙用手机拍这家宾馆。 白灵哭笑不得:“你拍这个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觉得刚才那男的挺恶心的。”她说:“你说我举报他嫖娼,他应该会被抓吧?” 要是能曝光这个恶心男人就更好了,最好能让他老婆看清楚他的真实面目,跟他早日离婚。 白灵吃饱喝足,窝在后座玩手机,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尊重他人命运,ok?” 岑妙不可思议,转头问她:“你不觉得她老婆很可怜吗?” 白灵抬眸真诚地点了点头说:“是挺可怜的,所以呢?我亲爱的大小姐。” 岑妙知道她没恶意,但这个“大小姐”听着确实不太舒服。 岑妙说:“这种男人就应该给他点教训,他老婆被蒙在鼓里多可怜,还要一个人照顾孩子。”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是能帮她养孩子还是能助她脱离苦海?”白灵说:“结了婚的女人可没几个真傻的,装傻的倒是不少。” 岑妙坐在她旁边,盯着她。 白灵仰着脖子往后靠,说:“你干嘛这么看我?怪吓人的。” 岑妙说:“你......有故事?” 白灵被她逗笑:“怎么?你有酒啊?” 岑妙摇头,接着说:“先欠着。” 白灵放下手机,斜睨着问她:“我知道的故事可多了,你想听什么?程佑?” 岑妙愣了一下,她感觉自己脸“噌”地一下红了,不自在地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想听他的事?” 白灵拿起手机:“你要不想听就算了。” “听,听,听。”岑妙推她:“你说吧。” 白灵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摇头笑了笑,视线透过车窗,看向了外面。 岑妙转头发现程佑跟老董抽完烟,朝这边过来了。 安静的车厢,白灵说:“刚才你看到的那男的,跟程佑他爸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不,他爸比那男的还混蛋。” 第21章 甜吗? 到了目的地,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他们这个地方的气候比首都还要四季分明些,有几个古建筑跟其他商业古城不太一样,门是弓形像农村里的窑洞门。 站在山下就能看到绵长壮观的长城,这种感觉跟去八达岭爬长城也不太一样,更加沧桑又磅礴壮观。 过去这里是塞外关口,是历代将军们抵抗匈奴的地方,埋葬着无数前辈先烈。 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默默无闻又苍凉的地方。 脚下的石板坑坑洼洼,却被岁月磨砺的非常光滑。 人不多,他们四个人沿着青石一路往上走。 路上再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不过,大多都是白灵跟老董聊。 两人一唱一和,不管白灵说什么,老董都会回应。 比如,他们路过商业街看到一家“二毛客栈”,白灵问老董:“你说老板是不是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叫三毛。” 老董说:“应该是,我猜二毛还有个梦想。” “什么?” “就是把客栈开到世界各地。” “也是,他弟老这么流浪也不是回事儿。” 说完,两人咯咯笑。 老董别看长得人高马大,其实脾气特别好。 只要跟白灵在一块不是搂着就是抱着,眼睛也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岑妙庆幸,幸亏程佑一块来了,不然她这个电灯泡几个小时下来,可真受不了。 走着走着,四个人就分成了两队,白灵跟老董走在前面,岑妙跟程佑落在他们后面。 白灵跟老董知道他俩落下了,也没刻意停下来等。 岑妙看着前面那对情侣感慨:“他俩真般配,挺好。” 程佑听到她说话,只微微撇了下头,片刻“嗯”了一声。 程佑跟老董不是一种人,老董属于看着挺不好惹,但其实熟了后,就发现他挺混不吝的。 他的句句回应也不是光针对白灵,若是你损他一句,他也能回你十句。 而程佑不是,他是个气质冷,相处起来更冷的人。 这个冷,不是他话说的有多刺,而是说的太单调了,单调的让人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岑妙微微轻叹,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他:“你是跟谁都没话讲,还是只跟我没话讲?”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显得有些落寞。 岑妙很少跟人这么讲话,也从来不会主动为难别人。 程佑黑沉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说:“你说吧,我听着。” 刚好他们走到了一个地方,是一个半人高的台子,台上一左一右立了两个大鼓,是过去将军们出征时击鼓助威的那种鼓,台下还立了一排兵器。 听其他游客说,一会儿会有表演。 岑妙失笑:“那我还不如上台给你们表演一段呢,你觉得单口相声怎么样?” 程佑低头还在看她。 岑妙说:“说单口相声说不定还有人给我鼓鼓掌助助兴,不像你态度这么敷衍,只会嗯嗯哦哦。” 程佑手插在裤兜里,边走边掏烟,声音低沉温和:“也不是……” 他打开烟盒取出一根,接着说:“你要是想说单口相声,我也能鼓掌助兴。” 岑妙叹了口气:“算了……丢不起这个人。” 程佑嘴角轻弯,很淡地发出气音。 岑妙转头看他,发现他手指夹着烟,衔在嘴里手心握着一个打火机,正准备点。 “你......”她说:“要不......别抽了。” 程佑含着烟眼睛锐利有神,微微一垂,看着她眨了一下。 他们现在在室外、空旷且到处都是垃圾桶,没人管你抽不抽烟,但就是有一个人管了。 他没什么动作,她就静静等着,也不觉得唐突。 岑妙微微蹙眉说:“有点呛。” 程佑从嘴上拿下烟,他没塞回烟盒,而是在手指间反复搓捻。 前面白灵突然大声招呼他俩:“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岑妙看着程佑,复诉了一遍:“拍张照片吧?” 程佑没有异议。 四个人站在高墙城门前拍了一张照片,帮他们拍照的女孩也是年轻人,很会拍。 照片里,老董搂着白灵,两人甜蜜微笑。 岑妙没问过他俩在一起多久了,只知道老董跟白灵是高中同学,且追白灵追了好多年。这对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显然现在还在热恋期。 岑妙挨着白灵站,她穿一身干净简约的亮色衣服。白t恤,浅咖色休闲裤,脚下是一双白色板鞋。 头发盘起,鬓角两边刻意弄了点碎发,碎发修饰出一张紧致小巧的脸颊。 她双手放于身前,手里拎着包包,面对镜头微微一笑,笑容温和灿烂。 她身旁是程佑,程佑一身黑,岑妙发现他很喜欢穿黑色,t恤上也没个特殊图案。 不过,他鞋不是纯黑的,是一双回力板鞋。 他面无表情地插着兜,左边的肩膀侧着,看照片就好像两人肩膀叠在一起一样。 其实不是。 那只是一张错位图,岑妙盯着白灵手机里的照片看,白灵歪头问她:“发你?” 岑妙说:“好。” 这一个多月岑妙去了太多地方,已经过了刚出来看什么都兴奋的劲头了。 中午他们去逛邻市,打算下午去邻市万年冰洞看看。 进了市区刚好碰到了有结婚的,好几辆婚车缓缓停在一家酒店门口,酒店门口挂着大彩门,彩门上写着新郎和新娘的名字。 岑妙觉得好奇,扒在车窗上看,路边也有看热闹的路人,后来,他们也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一块看热闹了。 礼炮车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婚车边围着新娘新郎的亲戚朋友。 在热闹的喧嚣声中,新郎背着新娘进入了酒店。 隔着薄纱盖头,岑妙都能看到新娘幸福灿烂的笑容。 旁边白灵跟老董也看的认真,大概是在吸取经验。 岑妙想象不到自己结婚时候的样子,不过,她猜,自己结婚的时候一定也很幸福。 新人的家人端着喜盘出来给路人发喜糖,走到岑妙和程佑面前时,岑妙从盘子里拿了两块说:“恭喜。” 对方笑着说:“谢谢。”看了眼她身旁的程佑又说:“给你们也沾沾喜气。” 岑妙笑了笑,自己吃了一块,转头给了程佑一块。 程佑看着她,然后从她手心里拿起印着喜字的糖果,剥开糖纸含到嘴里。 “甜吗?”岑妙问。 她脸上绽开一个明媚的微笑,淡淡散开,泛至眉梢眼角,蜜桃一样的唇色微微勾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嗯。”他说。 第22章 这导演是个傻逼 下午他们去万年冰洞逛了逛,这个地方很神奇,以当地的气候条件根本构不成一个常年结冰的环境,然而地底下却出现了一个冰雪世界。 地洞有上百米深,入口墙壁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岑妙用手轻轻抠墙壁,有冰冰凉凉的霜雪。 洞内冰的类型有几十种,冰柱、冰石笋、冰花、冰的涡管、还有结晶片等,每一种类型的厚度都不同。 灯光将冰洞变成了一个绚丽斑斓的宫殿。 游客很多,大家都举着手机边拍照边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后来有人开始科普冰洞形成的地质原因。 岑妙也举着手机在拍照,她余光发现程佑永远都是定定的站着,他不爱拍照,也不喜欢被别人拍。 岑妙问他:“你来过这里吗?” “没有。” “你以前很少出来玩?” 岑妙站的地方是矮他一节的台阶,可两人说话时,她却永远都是主动出击的那一方。 “嗯。”他的回答依旧冷清且单调。 岑妙转过身很随意地接了一句:“那你以后要多出来走走。” 从冰洞出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身体都没适应过来,就已经感受到了热浪包裹的窒息感。 都下午三四点钟了,还是热的透不过气。 白灵看着不对劲,掏出手机说:“是不是要下雨?我昨天明明看了天气预报,没雨啊。” 老董显然很了解她:“你看的哪儿的天气预报?” 白灵反应过来,然后大笑着说:“对啊,我忘了看这儿的天气预报了。” “傻。” 两人咯咯又笑了半天,岑妙感觉自己都要长针眼了。 去停车场还要走很长一段路,走到半路铺天盖地的乌云遮住了天空,像是在预告一场大暴雨。 “我们今天晚上住吗?”老董问。 虽然说下雨也不影响回家,但好像留下住一晚也没什么不行的。 岑妙本来就是抱着走哪逛哪的心情在玩,所以对她而言去哪都一样,再加上,早上起的太早,一整天都在走路没有休息,现在确实累的走不动了。 白灵和老董倾向于住一晚再回去,他俩看她和程佑。 岑妙说:“我都可以。” 程佑说:“随便。” 暴雨像是等不及了一样,立刻倾盆而下敲打着车窗,雨刷器抵抗着肆虐的风雨。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岑妙跟白灵挑了一家很有氛围的民宿酒店,就在邻市古城街附近,车开到民宿的时候,雨已经彻底停了。 民宿的风格是原木和现代简约混搭风,独门独院四四方方的结构,很适合几个朋友一块来,坐在院子里吃烧烤,火锅,聊聊天。 只是,他们来的太仓促了,又刚下过一场暴雨,空气湿冷又累又饿也就没精力再弄了。 程佑跟老董两个人去古城街打包了晚饭,有刚出锅的猪蹄、丸子、面食、还有烧烤。 四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围在一起吃饭,房间里空调开的很热,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才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想着要不要看点什么消磨时间。 白灵开了电视,问他们:“看综艺还是看电影?” 岑妙说:“看电影吧。” 白灵把遥控器丢给她,让她选,岑妙拿着遥控翻来翻去地选...... 电影开了,岑妙快进直接跳过了片头,其他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选出来的电影。 岑妙有点不自在,拿起桌子上的饮料,脱了拖鞋往沙发角落里坐了坐。 白灵调整坐姿对着电视,自言自语:“文艺片啊?” 他们这个年纪,大多数人已经不爱看文艺片了。 生活不知不觉变成了月薪多少,孩子报什么培训班,来年有没有可能升职加薪,而文艺片里至死不渝的爱情,对普通人来说,不过就是无病呻吟。 甚至,连最廉价的眼泪都换不来两滴。 ——清晨太阳升起,男主被闹钟吵醒,他慌里慌张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故事的开始,先介绍了男主的职业背景。 男主是一个底层劳动者,来自一个穷苦小县城,家庭条件不太好且一天要打好几份工。 他的主业是送快递,副业是一名护工。 大段的无效台词,让整个剧从开场就显的非常的矫揉造作又故作深沉。 老董翘着二郎腿咬了一口烤串,发出了正常人的心声:“这导演是活人吗?干快递的还有时间去当护工?” 岑妙:“......” 谢谢您,我尚在人间。 生活的重压没有把男主变的麻木不仁,相反,他积极向上、待人热情。 他耐心地对待工作中遇到的每一件小事和每一个人。 医院是一个怨气横生的地方,处处充斥着死亡的颓靡之气。 在医院,男主成了一个备受欢迎的人,他幽默风趣地化解着医患关系以及病人无休止的坏情绪。 病人家属对他很满意,出院时将他介绍给了另一名雇主。 也就是女主,一个淋巴癌晚期患者。 白灵关注的点显然不太一样:“这男的长得挺帅哈、演技也不错,导演选帅哥的眼光倒是不错。” 男主长相挺硬汉,有点痞帅,而且还挺眼熟,虽然没火的家喻户晓,但也经常出现在网上。 属于三四线演员。 老董同白灵打情骂俏,惩罚地捏了捏她的脸,吃味儿地说:“这男的怕不是被导演潜规则骗过来的吧?” “咳……咳......” 岑妙正在喝饮料,听到这句话,狠狠呛了一下。 沙发很大,她和程佑挨的不算近,中间空出来的距离大概能坐下两个瘦子。 程佑胳膊搭在膝盖上,脊背微微弓着,从岑妙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凸起的肩胛骨,他刚才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电视。 岑妙咳嗽的动静不小,他转过身看她,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又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岑妙咳得脸都红了,从他手里接过纸巾说:“谢谢。” 白灵跟老董也转过头看她,岑妙摆手:“没事。”示意他们继续看。 女主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漂亮、热烈、大胆。 她对男主的好感和善意,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 而男主也渐渐沉溺在了她温柔又热烈的感情里,无法自拔。 即使知道结局,男主还是心甘情愿地爱上了女主,给了彼此一段最为难忘的记忆。 电影的整体基调大概就是在死气沉沉的颓靡气息中,寻找那一点点重于千金的温情。 结局逃不开死亡,这是在女主出场的那一刻就注定的。 在女主离世后,男主的生活回归正常,他依旧努力的活着,只是一年以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夜晚却突然殉了情。 电影结束后,岑妙及时按了暂停键,没让后边的演员表和制作组的名字展示出来。 一个老套牙又中规中矩的故事,白灵早就已经半躺在了沙发上,看完她懒洋洋地评价了一句:“这男的叫啥来着,长挺帅。” “不过吧......”她转过头打了一个哈欠,接着慢悠悠说:“就冲男主能从首都六十平的复式公寓双人床上醒来这点,就基本能断定,这导演是个傻逼。 ” 岑妙:“......” 第23章 这年头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看完电影,大家累了一天都有点困就回屋睡了。 这房子不太隔音,岑妙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突然就听到了对面屋频频传出暧昧的声音。 刚开始她以为白灵跟老董在聊天,后来安静下来仔细听,就彻底懂了。 想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也很正常。只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故作淡定的上了床继续睡觉。 结果,越躺越尴尬。 这对情侣显然今天兴致很高,木质床板吱吱扭扭的声音在深夜像燃烧的火把。 其实他们俩闹出来的动静也不算很大,听得出两人已经很收敛了,但这种压抑、克制的响动反而更让人脸红心跳和口干舌燥。 岑妙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听得又羞又难受。 很快,她就有点躺不下去了。 她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想去客厅的冰箱里拿瓶水喝,结果门一打开,就跟隔壁屋走出来的程佑撞了个正着。 岑妙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因为听到了什么真人版有声剧,所以才出来的。 她没说话,指了指外面的客厅。 她走在前面,程佑紧随其后。 来到客厅岑妙才如释重负喘了口气,她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水。 客厅只开了落地灯,程佑穿的是酒店的浴袍,岑妙走过去的时候他刚好探身去拿茶几上的遥控器,手臂活动时领口下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看着很瘦,没想到身材这么好。 岑妙并没有盯着他领口下的肌肉一直看,她看得是他的脸,且目光坦荡,他的身材只出现在了她的余光里。 岑妙递给他一瓶水,程佑说:“你喝吧,我不渴。” 岑妙手往回收,结果他改变主意又接了过去。 不过,他没喝,而是放到了茶几桌上。 岑妙挨着他坐下,拧瓶盖的手很无力。 不是装的,是真的拧不开。 程佑转过头,说:“给我。” 岑妙把水递给了他,程佑微微一拧瓶盖便松了,他递过去问:“这两天还有要去的地方吗?” 岑妙忙着喝水,她有点渴,准确来说,不是有点,而是很渴。 所以,她没有立即回复他的问题,而是侧过身先喝了半瓶水。 程佑看她没说话,转头先下意识看她眼睛,然后视线不动声色地......下移。 岑妙喝水时动静很小,拉长的脖颈又白又细,缓缓地动。 她喝的有点急,水从嘴角漏下几滴,从下巴到脖颈,一直滴到了锁骨上,灯光下显得格外晶莹透亮。 程佑转过头,继续看晚间新闻。 喝完水,岑妙才说话,略显无奈又很直白:“你好像在催我赶紧走。”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话这么直接,她说完,握着水瓶黑眼仁沉沉地看着他。 夜安静的很可怕,岑妙看他的反应,也在期待他的回答。 程佑面无表情,转过头淡淡地说:“没有。” “你就是这么想的吧?我走的那天,你是不是还得放鞭炮庆祝一下啊。”岑妙半开玩笑地说。 电视机里主持人字正腔圆在播报哪个国家跟哪个国家局势又开始紧张,提醒在外的华人注意安全。 程佑心思好像都不在跟她的聊天上,漫不经心说:“我们这不让放鞭炮。” 岑妙倒是没想到,他竟也同她开起了玩笑,顿了顿说:“不是还有那种礼炮车吗?” “那是结婚用的。” 岑妙借着月光和落地灯斜眼看他,听到这句话手有些不听使唤地从旁边捞过来一个抱枕:“那......” “开业也用。”他又接了一句。 这感觉就像是刚费劲吹起一个气球,结果却发现气球破了个小洞,这个小洞让吹起的气球一瞬间就瘪下去了。 “哦。”她绞尽脑汁想话题,最后扯到了裴行舟身上。 她问:“你跟裴行舟联系多吗?” “不多。” “你俩以前好像关系还不错。”她刻意没提太多以前的事,甚至都没问他还记不记得她。 “还可以。” 岑妙不死心,好整以暇对着他的侧脸打趣:“怎么说我也是裴行舟的好朋友,你会不会有点太不热情了?我本来打算要多呆几天的。” 程佑转过头看着她,思索片刻,问的很认真:“怎么热情?” 这句话可把岑妙问住了。 岑妙现在急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坐牢,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她很想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毫无顾虑地采访他,跟他谈心,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她直觉,程佑是一杯烈酒,需要一个有耐心的人细细品。 岑妙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吧,当我没说。” 她又说:“等我车修好就回去了。” 程佑没说话,对她的离开既没有虚情假意的挽留,也没有说一些好听的话,让她有机会再来。 岑妙看他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识趣地说:“那我先回房间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程佑才终于有了反应,说:“晚安。” 声音比刚才多了几分力量和情感。 他这个人真心实意跟敷衍都表现的很明显。 “晚安。”岑妙说。 岑妙拿了自己喝剩的那半瓶水,站起身刚转身要走,突然听程佑说:“你还想去哪玩,告诉我,我找人陪你。” 岑妙依旧没拒绝,回头说:“好。” 回到房间,对面那对情侣也熄火了。 岑妙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翻日历思考自己到底该几号走,接着又翻了翻附近还有哪些地方能逛? 看了半天,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第二天早上,岑妙从房间出来看到其他三人也是刚起床洗漱完的状态。 岑妙看到白灵跟老董,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还有点尴尬。 然而对方两人,却十分坦荡,或许压根没发现这地方不太隔音吧。 白灵看见她,像是有什么话憋了一晚上一样,迎上她便问:“昨天晚上那个电影的导演也叫岑妙,你别告诉我就是你?你跟姜达认识啊?” 岑妙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姜达是她上部电影的男主角,也就是昨晚白灵心心念念一直夸帅的那个男演员。 岑妙做梦都没想到,他俩在床上全垒打的时候,竟然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查那部电影的制片方和演员表。 马甲掉的有点快,岑妙猝不及防。 她目瞪口呆的懵逼,其他三人看在眼里,算是验证了白灵对她身份的怀疑。 “你真是导演啊?”白灵问。 岑妙点了点头,只好承认:“嗯,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傻逼导演。” 白灵想到她昨晚的话,扑过来,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嬉皮笑脸:“哎呀,我昨晚能从头看到尾......就说明,其实......也还不错啦。” 岑妙苦哈哈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勉强。” 白灵对导演这个职业充满好奇,回程的路上还一直在问,但不得不说,这个女生不管是情商还是边界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她只关心导演这个职业,其他并没有深问。 程佑开车,老董坐副驾驶间或插嘴几句。 内容无非是:“那个男演员真不是被你潜规则骗过去的?” 岑妙闭了闭眼,许是这两日相处,大家都熟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这年头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好吗?” 老董还要反驳,岑妙慢悠悠温柔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给的太多了。” 第24章 如果你爱财,那我有钱 这句话将车内氛围推入高潮,老董和白灵本来就喜欢起哄,她话音一落,他俩开始:yo-yo—yo。 有钱人通常自带一种氛围,对任何事都能淡然处之,不紧不慢。 就好比,美女随便拿起一件衣服,都能轻松驾驭。 那种浑然天成的自信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她出场的那一刻就能被别人看在眼里。 岑妙就是这样的白富美,但其实呢,她并不是个喜欢刻意炫富的人,也没有攀比心理。 出门在外她所有的吃的用的,都低于她日常标准很多倍。 她依赖这些能让自己过的舒服的东西,却又对金钱没什么概念。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一天竟然会用金钱去试探一个人。 ——如果你爱财,那么我有钱。 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程佑对此无动于衷。 车是老董的,第一个下车的是程佑,车停在路边他那个水果摊前。 看店的只有那个寸头剃个闪电边的黄大鹏,他正在打手游,看到他们笑哈哈站起身打招呼,然后问程佑:“程哥,你回来了?” 程佑回头“嗯”了一声,看着车离开。 第二个下车的就是岑妙,白灵手探出车窗跟她说:“晚上一块吃饭啊。” 岑妙知道他俩也挺累,就说:“明天吧。” “行,明天来找我。” 回到酒店,岑妙洗澡、换衣服、休息。 收拾好后,觉得有些无聊,就翻出手机想找个人聊聊天。 找郁夏?算了,她太忙了,没时间听她铺垫,没时间听她娓娓道来这些酸不拉唧的情绪。 找裴行舟?也算了,她但凡多说几句,他一定会猜到她说的是程佑。 最后,她干脆点开了这两天新建的游玩群开始翻照片。 群里的照片大多都是风景照和白灵老董的自拍照,岑妙和程佑的照片很少,仅有的几张都是白灵发出来的。 当时她强迫他俩站在一起,强迫他俩:笑一下能死啊。 于是就有了岑妙翻到的这张照片。 程佑背着手,站在她身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太阳晃的他眼睛比平时小了点,嘴唇自然微合,下颌轮廓柔和。 他脸蛋身材足够优越,气质有几分野性冷淡。 岑妙看着这张脸,肯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择偶标准和喜欢的类型。 她小时候长的白、文静,跟着郁夏也都是安安静静地当隐形人。 那时候总有坏坏的男生在她经过的时候对她吹口哨,刻意献殷勤,会盯着她白色的衣领和光裸的小腿一直看。 她害怕的要死,同时不得不承认,青春期女孩也会有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最了解你自己的永远是你自己本身。 你喜欢的类型,遇到异性时的感觉,是否来电?是否欣赏?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 岑妙是一个坚定不移的crush信徒。 她虽然相信日久生情,但她更喜欢一见钟情。 就像是电影中男女主的相遇,可能我们对对方还并不了解,可我却坚定不移又渴望我们能发生点什么。 岑妙从群里找到程佑的微信,他头像很简单,就像是随手拍下的一张高山照,山峰光秃苍凉。 微信名也很简单,一个字【程】 岑妙没有任何扭捏地添加,然后输入好友验证:岑妙。 消息验证竟然通过的很快。 岑妙盖着毛巾毯,毯子拽到脸上,盖着,就像是在掩盖她内心突然炸开的烟花。 她试着打招呼,正在输入:你在干嘛? 不行,有点过分暧昧。 我是岑妙?——他肯定知道了。 她纠结半天,回过神时发现好像已经过了打招呼的最佳时机,想了想只好作罢。 后来的三天,岑妙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在附近闲逛拍点照片,或者去白灵的培训班打发时间。 她没有再刻意去找程佑,程佑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听白灵说他去接货了,除了他那个摊,好像他们还给几个饭店供货。 老董上班的那个饭店就是其中之一。 间隔一周,岑妙终于取回了自己的车。 于此同时,老爸的电话一催再催,催她赶紧回家。 而岑妙呢,一拖再拖已经拖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回去的打算。 车开出4s店,电话响了,岑妙靠边停车。 果然,又是岑弘毅同志! 电话里岑弘毅一改慈父形象问她:“大小姐,什么时候回家啊?” 岑妙觉得很不对劲。 过去,哪怕她在国外,老爸都很少管她,而且这种事情通常都是老妈念叨多一点。 老爸催这么紧,就说明一定有事。 她停好车,拽下挡光板懒洋洋贴着座椅靠背问:“您老实跟我说,催我回去什么事?” 老爸也不装了,“你庄叔叔的侄儿庄策最近回国了,你赶紧回来,别让人家一直等着,都上门好几次了。” 岑妙立刻懂了,这又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相亲局。 在商业圈里,岑家算是很有钱的了,“妙妙集团”市值上百亿,涉及的实体行业有食品,零售,前几年还有了自己的三甲医院。 在国内算是非常知名的品牌企业。 可在上流社会圈里,岑家的根基依旧薄弱,他们今天一切的一切都是岑弘毅先生白手起家打拼下来的。 过去,他们只是胡同巷里最寻常的人家。 岑家那些亲戚,也都是靠着岑妙的父亲跨越阶层,成为了人上人。 可以说,在京城,一旦岑弘毅垮了,那岑家和“妙妙集团”的未来也就不好说了。 岑妙理解老爸想要稳固家业的心情,加上老爸也并不是那种光想着家族未来不管女儿幸福的自私父亲,所以,这么多年岑妙也还算配合。 岑弘毅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也是个靠自己努力辛辛苦苦走出来的企业家,所以他看不起一些生来富足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因此,这么多年他在挑选女婿这件事情上格外慎重,物色出来的人选也并不多。 北城陆家的谢路迎,算一个。 陆家根基深,在京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加上和岑弘毅交情不浅,所以谢路迎一直都是岑弘毅的第一人选。 谢路迎随母姓,比岑妙小三岁,人品好,长得好,是岑妙认识的朋友里数一数二的贵公子。 他们很小就认识了,这么多年关系却依旧平淡如水,就像是邻里之间的姐弟俩。 彼此都不太来电。 去年,听说谢路迎也有了女朋友。 既不是有缘人也就不必再强求。 除了谢路迎以外就是庄家,庄家同样家境优渥,只是高门大院,庄家却远不如陆家和谐,庄策究竟是庄叔叔的儿子还是侄儿外界流言漫天,说什么的都有。 岑妙在家庭聚会上见过几次庄策,只打了招呼,不算认识。 她暗中观察过他几次,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太面面俱到,反而有些不真实,不真诚。 想想也是,他出身不行,小时候在家族里不受待见,如今却深得庄叔叔喜欢,想必这个人也是个非常会给自己谋前程的人。 他没有错,只是不适合她。 所以,回去后她必然要礼尚往来说些好话,然后再恰到好处地断了这段姻缘。 ——好头疼…… ——不想回去...... 可是,她继续留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就算了,还可能……不受待见。 第25章 强取豪夺 岑妙把车开到程佑那个“天天鲜水果蔬菜”商铺门口,想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的话,要跟他打声招呼。 ——谢谢他的照顾,以及她要走了。 结果去了后才发现,程佑不在。 依旧是黄大鹏一个人看店,他今天穿的很凉快,上身光裸,从胸口到肩膀还有半片纹身,下身套了一条短裤。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着有点凶的缘故,门口客人寥寥无几。 而周围的其他几个门市,客人络绎不绝从不间断。 岑妙心想,难怪好多做生意的人门面吉祥物选的都是可爱的。 太凶,确实影响财运。 黄大鹏看到她,慌里慌张急忙抓过来一件灰白背心套上了。 岑妙站在门口半天没话讲,她先是牵强地勾出了一个礼貌微笑,然后又盯着地上的纸箱来回看,最后才问:“你们这有榴莲吗?” “没有。”黄大鹏语气很干脆。 “哦,好。”岑妙轻呼一口气转身准备走。 结果,黄大鹏突然又开口:“程哥去送货了,还没回来。” 岑妙:“......” 岑妙困惑:是我脸上写了什么字还是我的表情过于急切,你为什么能一眼看出我的目的是程佑呢? 她哦了一声说:“这样啊,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回到酒店,岑妙先去前台结了账单,房开到了明天中午。 然后回到房间又给白灵打电话,说晚上要请客。 让他们早点下班,还让她把能叫的朋友都叫上。 白灵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在电话里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岑妙也没瞒她:“嗯,明天下午走。” 白灵惋惜地叹了口气:“好,那我给程哥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岑妙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把暂时不用的收到箱子里。 这趟出来,她买了不少,大包小包零零碎碎的东西很多。 她慢慢悠悠把东西归置完已经下午了,程佑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封箱。 岑妙看着手机里跳出的【程】,还挺讶异。 “喂。”她接起电话。 “在酒店?”程佑问。 “嗯。” “我在楼下。” 岑妙握着手机走到窗户边往下看,距离和光影把他整个人压成了一道挺拔黑影。 还好岑妙视力好,勉强能看清他在干什么。 他此刻正坐在楼下的花圃边打电话,旁边窝着一只大橘猫,他低着头一手拿电话,一手逗猫,手托在猫下巴上揉啊揉。 大橘猫头晃来晃去不让他摸,程佑却像是玩上了瘾一样,猫头转左边,他手转到左边,猫头转右边他手转右边,猫往后撤要跑,他手掌拿捏不让它跑。 岑妙看的有趣,心想怎么还有点强取豪夺、强“猫”所难的意思。 她发出一声嗤笑。 与此同时,楼下那道黑黑的影子,似有感应般地抬起了头。 明知道他看不见,但岑妙还是下意识把翘起的嘴角压平了。 她问:“你在楼下干什么?” 程佑说:“玩猫。” 他问:“下来吗?” 这两极反转真是拐了一百八十度,岑妙愣了一下才说:“好,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岑妙去卫生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作为一名京圈名媛她时刻谨记自己要注意形象管理。 哪怕她现在跟京城隔着五六百公里,且并不需要出席什么大场合,但她还是被自己时时刻刻追求精致的偶像包袱打败了。 岑妙找出补妆粉饼,对着镜子总觉得最近脸好像有点干。 其实她皮肤已经够好了,只是人在追求完美的时候,总是不允许自己有瑕疵。 她压下焦虑,拿出粉饼轻轻在脸上压了压。 又找到一支淡红色唇膏在嘴上涂了涂,涂好后用手轻轻抹开,让嘴唇看着不那么像是刚涂上去的。 香水是圣罗兰黑鸦片,有着“诱惑”“斩男”“欲罢不能”名号的经典款。 岑妙喷了几下,收拾好后才下了楼。 程佑还在玩猫,猫已经彻底被他制服,四肢趴下挨着他腿任他摸,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似乎,早已经不想着逃跑了。 看到她下来,程佑抬头看了过来。 黑黝黝的眼仁带着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他眼神飘然打量。 许是下楼时脚步略轻快了些,等站到他面前才发现,她心跳快的不像话。 尤其他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拿了一副放大镜在看她。 更大的场合也不是没经历过,怎么唯独对着他处处不自在。 耳廓开始发烫。 “你忙完了?”她先掌握话语权。 程佑“嗯”了一声,他手还在猫头上,慢慢撸。 “明天走?”他问。 岑妙点头。 他也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从花圃边起身,大橘猫也跟着弓起了背,伸懒腰。 程佑轻轻拍它脑门:“去吧,回家玩去吧。” 猫一跃跳下,撒腿跑了。 岑妙不知为何,心突然一紧。 明知道这话他是对大橘猫说的,可她却自作多情觉得他意有所指。 “还有别的事吗?”程佑看着她说:“要没什么事,带你去老董老白家,晚上去他家吃饭。” 岑妙觉得不好意思,她不能总是白吃白喝:“说好了,我请你们的。” 程佑不以为然:“都一样,商量好了。” 岑妙只好按他们说的来,跟着程佑准备走。 突然,程佑转过身,视线从她脸直接跳到了她的脚。 “你……”他说:“不硌脚吗?” 岑妙一脸懵地“啊”了一声,才低头看自己的脚。 那一霎那,如遭雷击。 她脚上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更绝的是,拖鞋前面还“张了嘴”,露出她纤细小巧还闪着粉钻的脚趾头。 岑妙:“……” 什么破拖鞋,质量这么差。 岑妙盯着自己的脚,感觉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啊啊啊啊……” 程佑难得贴心地解围:“上去换吧,我等你。” 岑妙淡定地:“哦。” 转头就蹙着眉头恨不得咬舌自尽。 换完鞋再下来,程佑已经坐到了车里。 那车是个半棚,前面有两个封闭座位,后面有一个小车斗。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窝在一个迷你小车里,就显得特别——反差。 他斜靠着车门,嘴里含了根烟,眼睑微微耷拉着,神情若有所思。 这气势说他开大奔都不为过。 岑妙拉车门时,程佑掐了烟,然后用手拍了拍还算干净的副驾驶。 岑妙眼神语气顿时柔软:“我们开这个小车过去?” “他那边不好停车,这车好塞。” “哦。”岑妙坐进去。 程佑拧钥匙,挂档,车“咚咚咚”开始发动。 岑妙:这好像确实是个……三轮车。 第26章 外面一多半的女生都是他的‘好妹妹\’ “三轮车”在辅路上突突突,路上能看到很多在建的工程。 有小区,有大型商场。 社会发展太快,每一年都会有新的变化。 岑妙无法想象,程佑一个那么高傲的人在三年牢狱之后,是如何面对这一切的。 白灵跟老董的新房是小高层楼房,看外观应该也是最近几年才盖起来的新楼房。 程佑把车停在后门,后门一条路两边都塞满了车。 岑妙好奇:“小区里没有停车场吗?” 程佑说:“有,一个车位八万。” 八万吗? 岑妙想了想转而问道:“所以,停在这里是免费吗?” “嗯。” “哦。”岑妙点了点头。 程佑说得没错,这款迷你车确实好塞,在别人辛苦找车位的时候,程佑已经把车停好了。 岑妙下了车,看到程佑从后车斗拎出来几袋东西,都是水果和蔬菜。 岑妙眼尖,看到袋子里有两个榴莲。 她没有自作多情的毛病,却也忍不住盯着看了好几眼。 这个小区入住率不算太高,两人进了单元楼电梯,快到6楼的时候就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电梯门打开,正对着电梯的那一户开着门,里面的声音快吵翻天了。 岑妙跟程佑走到门口,一群人拦着门调侃他俩。 老董指了指墙上的挂表:“我说你俩是不是来的有点太早了,离吃宵夜还有好几个小时。” 岑妙说:“我的错,收拾东西耽误了一点时间。” 一个岑妙没见过的女孩子抓着一把瓜子在门口看热闹,跟岑妙说:“这话说得可不对啊,男人等女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不是程哥?” 程佑敷衍:“是。” 他要进门,被几个哥们儿为难,非要他事无巨细地交代他去接个人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岑妙并不知道程佑在接她之前的几个小时都在干什么,或者说,在楼下等了多久。 程佑什么都不肯说,一脸无奈地敷衍:“这是老董跟老白的新房,你们拦着我俩算怎么回事。” 老董听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哪里不对劲,在旁边骂骂咧咧:“这他妈是我跟白灵的新房,拦着他俩算怎么回事,赶紧放人进来。” 大家一听,都开始乐。 进了门,又有人开始马后炮说你们跟程佑就不在一个智商线上,跟他斗,差远了。 这是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三室两厅,装修的很好。 老董跟白灵邀请了很多人,都是他们以前玩的好的那些同学和朋友,大部分岑妙都没见过。 晚饭打算吃火锅,除此以外又外卖点了几个菜。 岑妙去帮忙洗菜,白灵的表妹小慧也在。 她兴高采烈问岑妙:“妙妙姐,你要回家了?” 相比较她的开心,岑妙显得很平和甚至有些心不在焉:“嗯,明天下午走。” 小慧说:“那你有机会要再来玩哦。” 岑妙礼尚往来,一边摘香菜,一边说:“好,你们什么时候去北城可以给我打电话。” “真的吗?” 岑妙点头:“当然。” 白灵指使小慧把洗好的一盘菜端出去,明显是打发她走,小慧不至于缺心眼到看不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不高兴。 厨房的推拉门开着,小慧出去后,岑妙就听到小慧在叫程佑。 “程佑哥,你坐这里。” 白灵在岑妙身后颇为无奈地说:“我这个表妹,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作多情。”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俗称,单相思。” 岑妙回头,笑了笑:“还小呢,很正常。” 白灵接着说:“以前我上学那会儿,她就喜欢跟着我,每次一见程佑就犯花痴,那时候她还学别人在追星,就觉得程佑跟那明星长得特像,后来我还特意搜了一下那明星的长相。” 岑妙还是笑,好奇地问:“像吗?” 白灵回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性别像。她追的那个明星是个台湾演员,金刚身材萝莉音,你想想,多变态。” 岑妙笑出声:“不至于吧?” 程佑怎么看也跟萝莉搭不上边吧。 白灵摇头说:“她在初三以前,个子比同龄人矮一头还多,看着特别小,那时候我舅妈还带她看过几次病,怀疑她得了什么侏儒症,所以那时候凡是认识她的这些哥哥姐姐对她都有点怜爱。程佑也拿她当一小妹妹偶尔逗逗她,可能就是那时候让她产生了错觉,觉得程佑是个暖男。” 岑妙又被逗笑。 白灵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句:“结果后来跟打了生长激素似的,蹿的比我都高。” 突然有人进来了,站在门口像一堵墙,靠着门框。 是程佑。 岑妙转头看他。 程佑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眼睛瞟向她时,随口一问:“笑什么?” 岑妙抿着嘴没说话,嘴角浅浅的笑容一时难以褪去。 岑妙没说话,白灵回头先接了句:“我跟妙妙说,外面一多半的女生都是你过去的‘好妹妹’。” 岑妙一顿,嘴角牵动了一下肌肉,接着又笑了笑。 程佑视线在她脸上飘过。 白灵看程佑没说话,不依不饶:“信吗?” 程佑显然对这个玩笑没什么兴趣,转而说:“开吗?” 白灵才发现,除了她让他拿的几样蔬菜和水果外,他还多拿了两个榴莲。 白灵惊讶:“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白灵知道他店里不卖这玩意,榴莲贵,对当地的消费水准来说,属于奢侈品。 二来,这种水果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人,连味儿都受不了。 程佑过去是连榴莲糖都拒绝的人,不可能专门跑一趟给他们这些人买两个榴莲。 唯一的可能,就是给岑妙买的了。 白灵给他们两个人递了两个盘子,没打扰他俩开榴莲。 她自己往出去端菜,客厅外面,有几个人长了狗鼻子,闻到榴莲味就开始嚷嚷。 一听是程佑带过来的,群起攻击说程佑什么时候口味变这么重了。 白灵想着自己等一下也要吃,就反驳:“又不是给你们买的,你们酸什么。” 听闻,几个人各怀鬼胎往厨房的方向看。 程佑买到了两个报恩榴莲,果肉肥美,岑妙看得眼睛直勾勾。 程佑拿着的那个榴莲壳上还剩一块,半个手掌大,他没说话,只是递过来示意岑妙拿。 岑妙从榴莲壳里取出那块果肉。 “尝尝。”他说。 岑妙吃了一口,真好吃,软糯香甜。 她眼睛亮了亮,眯着眼看着他笑了。 程佑竟然也笑了笑。 岑妙知道,他大概率是被她的傻缺样逗笑了。 第27章 香饽饽变烂白菜 程佑先出去了,岑妙在厨房吃完“独食”才出去。 人太多了,餐桌坐不下,他们就把电磁炉和锅端去茶几桌上吃。 饭桌上一多半的人岑妙都不认识,她不是爱出风头的那种人,充当背景板这种事,她总是能做的得心应手,且不喧宾夺主。 别人问她什么她就微笑一一回答,没人问她,她就一个人安静吃饭。 饭吃到一半,有一个小插曲。 小慧妈妈气势汹汹的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小慧饭吃到一半,就被她妈妈拉走了。 当着众人的面把小慧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言外之意好似只要跟他们吃完这顿饭,明天她女儿就会出去杀人放火一样严重。 如果是之前,岑妙或许会觉得只是一个母亲在斥责自己的孩子罢了,可是现在,在知道程佑坐过几年牢之后,她知道这是小慧母亲在指桑骂槐。 女儿爱上一个有案底的男人,正常母亲都会避之不及。 哪怕她的女儿只是一厢情愿,也足够一个当妈的夜不能寐了。 岑妙吃的少,很快就吃完了。 老董和白灵这套婚房,是四四方方南北通透的户型。 外面天色已黑,小城市在天黑后很快就会安静下来,不像首都,这个点灯红酒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她走到后窗台看完外面的风景,再回头时,发现程佑也吃完了,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凑到程佑旁边似乎在给他看什么东西。 那女生大概就是他好妹妹中的其中之一吧。岑妙想。 程佑这个人,过去他们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给她的印象他一直都是一个目标明确桀骜又激烈的人。 他不掩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形单影只走在同龄人前面。 就连儿女情长,似乎也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冷漠又绝情。 曾经在一次聚会上,他们一起吃过一顿饭。 也是大二那年,在他们开学的前几天,距离她给他介绍西装定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那也是过去他俩的最后一次见面。 裴行舟考上了a大的心理专业,那顿饭应该算是一顿开学宴,到场的都是a大的学生。 岑妙开学晚,那顿饭按裴行舟的意思是程佑请客感谢她,顺便请了同学。 但是按岑妙的理解,她依旧是去蹭饭的那个。 因为她和程佑确实不熟,饭桌上,他们只是客套地碰了一下杯,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再无交流。 饭吃到最后,好多人都喝多了。 岑妙出去打电话叫司机来接她,恰好看到一个女生在跟程佑纠缠。 言语暧昧,好像是一方有意想要开始一段感情,一方无情拒绝。 那女孩也喝多了靠着程佑,程佑将女孩往后推了推,眉头紧皱冷漠又不悦地说了句:“别让我这么看不起你。” 女孩嚎啕大哭,岑妙转身不忍再看。 厨房门口有一张餐桌,岑妙坐下。 白灵也吃完了,去厨房拿东西折回来后跟她坐了一会儿。 岑妙往客厅那个方向看了眼,程佑胳膊撑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很认真地在听那个女生说话。 岑妙转过头,好奇地问白灵:“他这么喜欢给人当哥吗?” 白灵知道她把她刚才说的话听进去了,笑着说:“可不嘛。” 程佑直勾勾认真看人的时候,连侧面影子都在散发着荷尔蒙。 胳膊撑起的青筋好像随手就能捏碎点什么,又或者铁汉柔情细细摩挲的时候,一定很温柔。 岑妙阅片量惊人,此刻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很带劲的画面,决定以后一定要拍出来。 岑妙疑惑:“这么多好妹妹,就找不出一个不嫌弃他的人。” 她开玩笑地问,也是真的好奇。 程佑年纪不小了,她不信真有男人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除非,他是个gay。 白灵在剥荔枝吃,差点呛着,笑着慢悠悠认真摇头。 “是嫌他穷还是嫌他坐过牢?” “都有。”白灵抽了一张纸巾擦嘴。 “真的?”岑妙怀疑她在蒙她。 白灵点头看着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我跟你说,谈恋爱的时候可以风花雪月什么都不在乎,但结婚不行。往往那些十八岁为爱冲昏头脑的女人,到二十八岁的时候比谁都现实。他一没钱,二没双亲,以后孩子都不能考正经单位,这把年纪了谁还没事老盯着爱情扯啊,是能吃饭还是能买包啊。” 岑妙有些难过:“莫欺少年穷吧,你们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因为了解,所以这么多年,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直拿他当好哥们儿。”白灵耸了耸肩:“但是,就这几个女生,你问问她们过去哪个不想跟程佑有点什么。现在你再问她,是想跟程佑谈恋爱上床还是想跟他裸婚。” 她的表情似乎在说一个毋庸置疑的答案。 岑妙眼眸微微下垂,片刻将声音降到最低问起了另一件事:“他当年坐牢的事,你知道多少?” 程佑不像是那种为了钱不折手段的人,所以,她自始至终都觉得哪怕程佑坐过牢,他也一定不是个坏人。 白灵摇头:“具体不太清楚,就是事后一朋友提过,说他好像得罪了什么人,反正金融圈挺乱的。他们公司那时候内斗特别厉害,程佑这个人,我不知道你以前跟他有没有打过交道,只能说,跟现在完全就是两个人。” 岑妙点了点头,看到程佑朝这边瞥了一眼,岑妙就没有再往下说了。 并且,恨不得立刻捂住白灵的嘴,告诉她,先别说了。 这种两个人头对头在背后八卦别人时鬼鬼祟祟的神态,其实很容易被当事人察觉。 “你不是明天都要走了吗,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白灵用一种报复的语气说:“他打光棍才好,也算老天爷为那些被他拒绝过的女孩报仇了。” “些?”岑妙听到了重点。 白灵点头:“对,些。” 再对比现在,程佑好像一下子从一个人人都渴望吃到的香饽饽,变成了路边摊位上一颗被人剥了又剥还是没人要的烂白菜。 第28章 什么意思,看上我了? 从白灵家吃完饭出来,小区楼下寂静无声,只有绿化做的很好的树丛偶尔发出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岑妙在一旁等程佑跟朋友聊天抽烟,等了几分钟就被蚊子咬了一个包。 旁边一个女生看出她逐渐烦躁,问她:“你住哪个酒店?我开车送你回去。” 岑妙还是礼貌地拒绝了:“不用了。” 然后走到程佑身后,小声问了句:“还有多久?” 程佑转过头,黑暗中那张脸清晰俊朗,平静而又冷漠。 他看岑妙在挠胳膊,就把烟掐了跟朋友说:“撤了。” 这一切,都发生的无比自然。 他一句话,那几个人也不聊了,一行人默契地往后门走,去取车。 刚才问岑妙要不要搭她车的女孩又热情地问:“岑妙,要不你坐我车吧,我路过送你。” 那姑娘开的是一辆奔驰,岑妙觉得自己这会儿但凡扭头上了这姑娘的车,就是下程佑面子。 所以,她又客客气气地把人姑娘拒绝了。 “不用了,程佑也顺路。” 她一脸人畜无害,拉开程佑的小三轮车门就坐进去了。 那姑娘好死不死的以前念书那会儿追过程佑,所以岑妙并不知道她这一举动,被很多人当成了宣示主权讨论了一晚上。 晚上的小三轮,在安静的道路上制造出了“突突突”的噪音,岑妙竟然觉得无比拉风。 路边的几个商铺,在拉下卷闸门准备打烊。 岑妙突然问他:“今天那两个榴莲你在哪买的?” “明天你走的时候给你带几个。” “离酒店远吗?” 两人各说各的。 程佑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几个问题都问的很莫名其妙,就像是在铺垫什么。 所以,他并没有说话,等她继续说。 岑妙不是那种一句话拐十八个弯,能水到渠成展开话题的人。 尤其是今晚,她急切地想要把每一句话都说到重点上。 “其实吧,人活着都会遇到一些大大小小的困难。很多人羡慕有钱人的生活,但其实有钱人也会有很多烦恼。” 程佑嗤笑了一声,在“突突突”的三轮车噪音中问她:“比如?” 比如? 岑妙想了想,言之凿凿:“不用比如......不懂贫穷也是一种烦恼。” 程佑又笑了一声,和正常人相比,他这声笑依旧是一声气音。 然而和以往相比,却开阔了很多。 岑妙心想,你笑什么啊? 笑她虚伪吗? 可是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有钱人看到的东西和正常人看到的东西有时候是不一样的。 岑妙背靠“妙妙集团”这个大投资方,别人只会欣喜若狂,觉得走了狗屎运,能碰到这么大气的资方。 ——给的太多了,哪怕是很专业的团队,陪大小姐自娱自乐也好像成了分内事。 其实,这种情况放在婚姻里也是一样的。 如果碰不到一个真正相爱又三观很正的男人,女人是很容易被蒙在鼓里的。 一个在粉色泡泡世界里长大的孩子,在成年之后总是会有很多在常人看来很幼稚的烦恼。 岑妙对着空洞又乌黑的夜,说出了或许在别人看来更加空洞又没什么说服力的话。 “每个人体验的人生不一样,烦恼也不一样。” 程佑又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问了她强调了很多次的烦恼。 “你有什么烦恼?” 岑妙“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熨帖的欣喜感,为自己铺垫成功而感到欣喜。 “我的烦恼啊......” 黑暗中,她手指不自觉地绕上胸前的一缕头发,讪讪道:“......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 程佑顿了一下,笑声清朗。 岑妙被他笑得彻底脸红了,手从胸前放下,半侧过身反倒大大方方地问他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岑妙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烦恼找不到一个如意郎君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这句话,她有点后悔。 她不该提“男怕入错行”的,他是因为一个工作进去的。 岑妙黯然懊悔,可程佑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点了下头:“你说得对。” 岑妙:“......” 车里安静了半晌,岑妙被他噎了一下,铺垫半天,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自作多情。 半晌后,程佑又问:“所以,没有合适的人选?” “是啊,你要当吗?”岑妙认真又轻描淡写地问。 夜色乌黑浓稠,像一块高温下黏在一起的巧克力,又甜又苦。 岑妙抱着一种反正明天就要走了,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在于程佑怎么回答的心态说这些话。 三轮车停了,酒店的停车位也已经满了。 他把车停在了并没有画停车线的路边,路两边还停了好多车。 可能大家都觉得,肯定没有交警神经到大晚上出来贴条吧。 气温一夜之间骤然拔高,不过依旧比北城舒适的多。 北城这个时候已经很热了,最近她朋友圈各个地方的朋友都在抱怨要热死的节奏。 这里真是避暑胜地,天气好的时候,满天繁星。 其实再多呆几天也不是不行。 程佑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反正没说话,开始自顾自的找烟。 岑妙发现他烟瘾太重了,但是自从上次她劝他别抽烟以后,他就再没让她吸二手烟。 他一只手摸到裤兜...... 找到了,左手顺势去开门。 岑妙问:“你去哪?” 他没回头,一只脚已经着了地说了句:“抽根烟。” 岑妙就没动,在车里坐着一直等着他把这根烟抽完。 这根烟他抽了挺长时间,岑妙也格外的有耐心,等到最后她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刷新闻和几个娱乐app了。 程佑才终于拉开车门,胳膊搭在车门上,俯身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我送你吗?” 岑妙鼓起勇气:“你先进来。” 程佑沉默地轻拍了下车门,还是俯身钻进小三轮的驾驶座了。 车门没关,他一条腿在外面撑着地,一条腿在车里,大喇喇地,转头定定地看着她。 岑妙发现自己性格里居然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或者说,不是强势,而是主动。 如果刚才程佑没有下车抽那根烟,很多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其实更好说一点。 现在氛围突然变得很肃静,岑妙不得不重新打腹稿,重新酝酿。 “程佑,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我需要一个有能力又知根知底的男人,你跟裴行舟认识这么多年,所以我相信你的为人。如果你觉得我也可以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岑妙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得多么花前月下、浪漫唯美,反而像是在谈一桩大家都不吃亏的买卖。 她补充:“我有钱,可以帮你,你也可以帮我挡掉很多麻烦。” 他又沉默了,带着一种天然寡淡的冷漠气场。 岑妙控制不住的往下想,想他会说什么话。 她从少女时代,就总是喜欢做这种猜测的游戏,喜欢天马行空。 她等了半晌,程佑终于转过头。 他声音清冷,用一种丝毫不领情的冷漠式语气,调侃道:“什么意思?可怜我?” 不知道为什么,岑妙竟然下意识舒了口气。 还好,他说的不是:什么意思,看上我了? 第29章 说不定是您未来女婿呢 程佑微微低头,漫不经心看着手里把玩的打火机。 岑妙意识到那些话是在冒犯他,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抱歉地说:“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啊,我是在可怜我自己。” 果然,程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迎着他的目光,黯然失落:“我没有别人那么聪明,也没有别人那么能干。上学时候成绩不突出,工作后,美其名曰是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其实就是一个既没担当又理想主义的败家女,整天拿着父母的钱挥霍罢了。” “我爸妈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知道我任性又不成大器,所以,就给我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相亲。” “与其说是在给我找另一半,不如说是在给我找一个长期饭票。至于这个男人是否爱我,是否忠贞,是美还是丑,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扬起头看他,苦笑道:“你说,我是在可怜你吗?” 远在北城的岑弘毅夫妻俩正躺在别墅看晚间档狗血电视剧,突然双双打了个喷嚏,怀疑是不是空调开的太大了。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已经化身小白眼狼,在外抹黑辛苦为她操劳的老父亲和老母亲。 岑妙平静地说完,她的良心只是短暂地不安了一下。 尤其是拉车门,准备下车时,突然听到程佑问她:“你……明天走?” 刚迈出去的那只脚很快便收了回来,她转过头看他。 “如果不着急,过几天这里有庙会。” 岑妙愧疚感便“嗖”的一下飞走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满心满眼的笑容,简单的让程佑不忍拆穿她。 摩托车声响在安静的道路上逐渐清晰,直到停在他们旁边。 一个戴着头盔,穿明黄色衣服的男人摘下头盔,弯腰从程佑那侧的车门看过来,不正经地笑道:“我还以为谁大晚上在酒店外面打野战,原来是你俩啊。” 岑妙赧然,解释:“他送我回来。” 程佑微微侧目问:“你大晚上出来贴条?” 大头抱着头盔笑得很没人性:“这不是交警队最近缺人手吗,我这块社会主义砖当然要贡献一点力量了。”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知道从哪抽出一张条,直接“啪”地一声拍到程佑车门上,然后套上头盔一溜烟跑了。 程佑看不出丝毫怒火地骂了句:“小心摔死。” 骑着摩托车舞出魔鬼步伐的大头,隔着头盔都能看到他淫荡又得逞的笑容,似乎在说:“来啊,你打我啊。” 岑妙终于相信之前老董说得那些话了,这人确实挺欠的。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程佑,又替程佑庆幸,还好他有一群很欠的朋友。 夜深了,她毫无倦色,冲他温柔一笑说:“我回去了,明天见。” 程佑恍惚一下,说:“明天见。” 这一夜岑妙睡得很好,好像还做梦了,梦里咯咯笑的那种。 只是第二天一早,她就笑不出来了。 像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昨晚狼心狗肺的胡言乱语,一大早,她居然看到微信有一个好友添加。 是庄策。 岑妙预感到,她不在北城的这段时间,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朝着她不可预测的方向去了。 她今天但凡回去,可能就真由不得自己了。 岑妙假装没看到那个好友添加,心里还自我催眠,没有搅不黄的婚,只有不够瞎的眼和不会装的傻。 可她这点小九九,在老狐狸面前都不够看的。 岑妙刚洗漱完,老父亲岑弘毅同志就打来了电话。 岑妙想了想还是接了,先是捏了捏嗓子开始装病。 “爸,您大清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岑弘毅还是一副慈父形象问她:“老爸把你吵醒了?” 岑妙卖惨:“不知道是天气太热中暑了,还是水土不服,昨晚吃了药到现在还特别困。” 岑弘毅突然忍无可忍地拆穿她:“别装了,半个小时前在蚂蚁森林偷能量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岑妙一听老爸这兴师问罪的语气就知道,今天是糊弄不过去了,所以也干脆不装了。 她强行狡辩:“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您未来女婿呢。” 岑弘毅发出讥讽的嘲笑声:“下午几点到?晚上的宴席,你必须出席。” 老爸下了圣旨,岑妙问:“跟谁吃饭?” “庄家。” 岑妙偃旗息鼓,无声反抗:“我不去,我跟庄策不是一路人。”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论家世庄家不比我们家差,论智商小策更是甩你八百条街,样貌更不用说了,怎么你还有意见了?” 岑妙一听这话,也有点生气了。 她几乎没怎么跟人撕破过脸,在父母面前虽然也经常没大没小。 但她知道,那是恃宠而骄,父母永远把她当掌上明珠。 过去,爸妈总说她是他们的骄傲,她只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就行了,怎么现在反倒全是她的不是了。 她没有能力撑起家业是她的错,她不想被一个智商甩她八百条街的男人当傻子看就是不知好歹。 岑妙在电话里将她的怒火无限放大,装病的谎言也跟着不攻自破。 她喊到声音都开始颤抖,说:“你如果想认他当干儿子,当董事长或者当总经理,我都没意见。可如果你想让他当我丈夫,那我告诉你,是我结婚,不是你结婚。” 老爸的声音严肃到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他大喘一口气,平静地说:“行,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你要早这么有能耐,我跟你妈也不至于为了你的婚姻大事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岑妙:“......” 电话是老爸先挂的,岑妙很愧疚,也很屈辱。 愧疚不该跟老爸那么说话,也屈辱自己有一天竟然需要靠婚姻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内心五味杂陈,屈辱好像比愧疚更甚。 让一个人变得自信勇敢,需要很长时间。可摧毁一个人的自信,却只需要一瞬间。 是陌生人隔着网络冰冷又刺耳的一句句审判,是父母下意识的一句真心话。 岑妙从来没有这么怀疑过自己,她好像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很多影视剧里的失足女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傻乎乎的倾尽所有。 她猜,并不是那几句甜言蜜语说得有多动听。 而是,那是她人生唯一被欣赏,被肯定的时刻。 第30章 可以收留我吗? 岑妙去楼下续房,被告知所有的账户都没办法刷出钱了。 从小到大,不管她走到哪,总是觉得她钱不够用的老爸,现在却绝情地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岑妙把电话打给老妈,没有提卡被冻结的事,只说,这里有庙会,过段时间再回去。 家里相安无事的时候,老妈地位很高,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只要遇到大事,或者老爸生气的时候,老妈永远都是一副小女人姿态,会先向着老爸。 老妈压低声音说:“宝贝,妈妈等一下就给你打钱过去。” 她话还没说完,岑弘毅隔着手机,怒火直接烧到了岑妙耳朵里。 话音震耳又模糊。 “你要是敢给她一分钱,明天冻结的就是你的卡。” 岑妙忍无可忍冲着手机那头喊:“老岑......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妈说话。” 电话在她喊“老岑”的时候,就已经被妈妈先挂断了。 岑妙委屈的像眼眶里安了水龙头,哗哗地掉眼泪。 酒店前台小姑娘,眼睛眨了又眨,眼里都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从她拨打人工,知道银行卡被冻结的那一刻起。 小姑娘就用一种‘妈呀,活久见,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富二代被家人扼住喉咙的桥段,没想到现实中还真有’的眼神看着她。 总之,眼里没有怜悯,只有戏剧。 岑妙回房间拿行李,两个行李箱和几个包,她费力拖到电梯口。 电梯下行,走到前台时,小姑娘突然开口:“小姐姐......” 岑妙费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忘了,还有三百押金没退你呢。” 岑妙把东西放下,折返回去,问:“可以退现金吗?” “可以。”小姑娘说。 三百红票票拿到岑妙手里,这种意外之喜,让她体验到了一种在路上捡钱的快乐。 她把三百块钱小心翼翼地放到香奶奶包里,岑妙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款包的logo是由三百多块钻石镶嵌做成的,链条是18k金。 全世界一共只生产了十几个,世面上见过“它”的人屈指可数。 岑妙看了眼那几颗钻石。 算了。 碎钻是不值钱的。 岑妙把东西费劲拖到车旁边,她现在非常庆幸这辆车还好在跟老爸撕破脸之前取到了。 不然,可能就得当场把它折价折价再折价卖掉了。 她这辆gls跟了她很久,她舍不得卖。 岑妙坐上车,发现真是祸不单行。 油箱告急。 她只好先开车去加油,三百块钱都用来加油了。 从加油站出来,岑妙直接把车开到了程佑那家水果店门口。 今天,店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没下车,程佑坐在那张破黑色沙发椅上,椅子上铺了一个麻将凉席。 他好像在睡觉,头仰靠着,腿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子上。 旁边大风扇呼啦呼啦地已经开始吹了,吹着他宽大空荡的衣服,泛起波澜。 suv把店门挡了个严严实实,突然黑压压的视觉冲突,程佑睁眼朝她看过去。 岑妙低着头,没注意到他醒。 车窗被人敲响的时候,她眼眶还有点红。 她已经不伤心了,只是失落。 像孔雀被切了羽毛,扔进了山鸡窝里。 岑妙开了车门锁。 程佑拉开车门,问她:“有事?” 她说:“程佑,你可以请我吃饭吗?” 她饿了。 程佑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说:随便,你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跟程佑店隔着四五家,就有一家早餐店。 “吃吗?”程佑问。 岑妙看了眼:“吃。” 店很小,放不了两张桌子,排队外带的人倒是不少。 老板娘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大嗓门喊:“四根油条,一屉包子谁的?” 程佑跟她说了声:“站这等会儿。” 岑妙站在原地,看程佑去排队。 程佑给她打包了两根油条、一个鸡蛋和一杯豆浆回来,两个人一起往程佑的店里走。 程佑什么都没问,岑妙从头丧到脚。 车找地方停了,程佑店里又来了两个人。 一个寸头花纹边,一个长相周正话不太多的男的。 黄大鹏看程佑拎着早餐,迎上去,笑咧咧地伸手接过:“谢谢程哥......” 程佑手往旁边拿开:“出门右拐,还没收摊。” 黄大鹏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还是个姑娘。 姑娘穿着简单的休闲白衬衣和及膝黑短裤,头发扎了个马尾辫,清爽干净。 姑娘皮肤白皙,就显得眼睛好像有点不正常的红。 黄大鹏往程佑那瞟了一眼,心想:程哥把人姑娘欺负哭了? 不应该啊。 程佑回视了他一眼,冷声问:“不去?” “去去去......”黄大鹏摸了摸鼻子,拉着那实心眼干活的小弟走了。 店里都是堆积的箱子,不算太整齐,但还算干净。 程佑给她找了个凳子,顺手抓过旁边的一卷卷纸扯下几节擦了下,然后放在她面前。 又拉过来一整箱香蕉,在香蕉箱上铺了一张干净的箱纸片。 这是给她现做了个小桌子。 岑妙拿过来早餐吃,慢条斯理地解开那几个袋子问程佑:“你不吃吗?” “吃过了。” 他坐在黑皮椅上,背对光,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定定看她。 “哦。” 岑妙咬着吸管喝豆浆,有点涩涩的残渣感,没有那么细腻。 不过,甜度刚好。 风扇对着她的早餐,吹着塑料袋欻欻响。 程佑没挪地,手够到风扇,先把风扇关了。 岑妙沉默地吃饭。 空气安静的可怕,岑妙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让你请我吃饭?” “为什么?” “......我吃不起。” 这听着像个笑话,可事实就是如此。 “你不是很有钱吗?” 岑妙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抱着油条啃。片刻慢悠悠道:“人还在,钱没了。” 程佑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被抢劫了?” 岑妙摇头:“我爸把我踢出了家门,卡也被冻结了。” 提起这个,她就又恹恹地萎靡不振了。 不是因为钱,是老爸说的那些话彻底打击到她了。 “所以,你什么打算?” 岑妙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你......可以收留我吗?” 第31章 你看我像那么好心的人吗? 程佑那张冷峻的脸,依旧没有浮现出什么特别浓烈的表情。 甚至连意外都没有。 岑妙觉得他这种气质放在娱乐圈,一定非常非常受欢迎。 一双眼睛充满故事感,对人不热情,给人的感觉又很聪明,站在人群中就是一张被命运为难的主角脸。 可他又不悲情。 就像是一把千锤百炼又经历过无数风吹雨打后锈住的刀,看着粗粝,其实呢,刀起刀落的时候依旧干净利落。 岑妙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 天气晴朗,白云绵密。 他姿势慵懒地靠坐着,日光下瘦削的侧脸很无情冷硬,修长劲瘦的身体完全不像一个干苦力的劳动者。 “你看我像那么好心的人吗?” 剑眉下他双眸平静,片刻泛起几分揶揄底色。 岑妙认真点头:“像。” 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啃完了两根油条,几个小时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程佑你要不要考虑我,我有钱,可以帮你。 结果,几个小时以后,她就成了一条无家可归的萨摩耶。 昂首挺胸,憨笑讨好。 她擦擦手捧着一杯豆浆,神色可怜又小心翼翼:“我现在没有钱,吃没地方吃,睡没地方睡。” “我爸的意思很明显,要我自力更生。” “欠你的,我早晚会还的。” “而且,我油箱里的油只够我活动在两三百公里以内,可这两三百公里内,跟我最熟的......就是你。” 程佑漫不经心地扬起一点唇角,问:“要多少?” 岑妙愣了一下,看着他。 “多少钱?”他又问。 真是干净利落啊,她打了半天稿子,心情忐忑地说了这么多话。 结果,人家刀起刀落直接了当答应了。 岑妙心情复杂,大脑空白:“你看着给......不......借。” “住哪?”他问。 “酒店退了。”岑妙说:“我想着短时间我是不回去了,实在不行就先租房。” 她刚说完,门口进来两个人,是黄大鹏跟另一个小弟吃完饭回来了。 他俩安静下来,程佑还是刚才那个神态。 岑妙将刚吃完的东西,往垃圾袋里收。 黄大鹏这狗耳朵听话专挑重点听,心想,我就出去吃个饭的工夫,你俩也太神速了,直接就到租房环节了吗。 他想着程哥这人话不多,别把人姑娘吓跑了,就多嘴说了句:“不用租房,程哥好几套房,有地儿住。” 程佑眼神飘过来,黄大鹏急忙往嘴里塞了根烟,转身去搬东西。 岑妙听闻,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到他们这个年龄,其实不论男女,难免世故。 可她心思简单,哪怕一句话拐了八十个弯,一双眼睛还是会出卖她。 从程佑店里出来后,岑妙主动把车钥匙递给了他。 车没开五分钟就拐进了一个小区,从小区的整体楼貌可以看出是很多年前的旧小区。 外墙颜色灰暗,墙皮脱落,地面几处坑坑洼洼。 从进入小区一直到单元楼下,她看到的最多就是中老年人,或者十岁以下孩童。 年轻人很少。 总高六层楼,没有电梯。 楼道里电线缠缠绕饶、墙面斑斑点点。 墙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电话,开锁换锁的最多。 旧是旧了点,但是很干净,明显经常有人打扫。 程佑带她上了四楼,从一道暗门里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 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大妈笑着说:“是佑佑啊,好久没见你回来了? ” 程佑敷衍地“嗯”了一声。 大妈盯着岑妙打量了好几眼,跟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似的,八卦:“女朋友啊?” 程佑没有说话,专注开门。 岑妙站在他身后,盯着他瘦削挺拔的后背,觉得他异常的沉默。 岑妙说:“不是的阿姨,我是过来租房子的。” 大妈重复了句:“租房子啊。”然后朝她笑笑,便下了楼。 门敞开,岑妙先闻到了尘土的味道,然后就觉得采光很好,家具很旧,房子很小。 岑妙侧头看他问:“这是你家吗?” 程佑把钥匙挂在玄关的一个挂钩上,默认了。 上次回来还是去年,当时他打算把房子卖了,结果收拾完以后反而把这事搁置了。 没住,也没卖。 程佑站在门口问:“住吗?” “住。”岑妙不假思索地回答。 程佑看着她点了下头说:“我去拿东西。” “我和你一起。”岑妙跟着他下了楼。 她拿也只是拿了几个包,程佑把她两个箱子提上楼以后,就没有再待下去的打算。 “那你自己收拾吧。”他转身就走。 “程佑......” 程佑停住,没回头。 岑妙声音温柔说:“谢谢你。” 他停顿一下说:“缺什么打电话,是套老房子,但是放心,不是凶宅。” 岑妙:“......” 程佑走后,岑妙一个人参观这套房子。 两室一厅,客厅古老陈旧的木质沙发上蒙了一层薄灰。 电视居然是那种厚厚的正方体电视,岑妙大吃一惊,以为这种电视已经绝缘到大概只能出现在影视剧中了。 没想到,程佑家还保留着 房子洗劫一空,主卧什么都没有。 次卧留了一张单人床,衣柜书桌是一体的,也留下了。 岑妙猜过去这应该是程佑的房间。 手机微信连着响了几声,岑妙拿起手机,看到都是程佑发给她的。 他发了房产证和身份证的照片,告诉她可能换锁会用到。 她点开他的身份证放大看了看。 94年的,生日是11月08号,这么一算是比她大几个月。 照片里的他,让她久违地想起了那个高傲又耀眼的少年。 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白很多,青涩很多。 额外,程佑又给她转了一万块钱。 他说:【先花着。】 这是他们加好友后,仅有的几条聊天记录。 岑妙接收后回复:【谢谢。】 小城市本就没有多大,程佑家离古城步行街不远,应该算是过去的中心地段。 岑妙先开车去外面买了些生活用品,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超市里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成了必需品。 包括扫帚,拖把这种东西。 记忆里,从她出生到现在,好像只有小学学校组织大扫除的时候拿过几次。 可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手机里再没有收到来自老爸老妈的问候,岑妙也干脆赌气打算打持久战。 大到床垫被褥,小到一块毛巾挂钩,她都买了。 回到家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晌午。 日悬中天,汗流浃背。 老爸曾经为了吓唬她,总说婚姻大事不可马虎。 如果所托非人,他们百年之后,她怕是会落得个沿街乞讨的下场。 他们家气氛一直都没那么严肃,岑妙当时嬉皮笑脸还说自己哪怕没有才华,好歹也有几分姿色。 古时候家道中落的千金小姐都不至于沿街乞讨,更何况现在。 岑弘毅气得想揍她。 现在,还没家道中落呢,岑妙反倒感觉出了一点无家可归的寂寥感。 第32章 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把东西弄上楼以后,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岑妙想先洗个澡,可又不知道怎么开热水,于是就给程佑打了个微信电话。 “怎么了?”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 电话里,声音嘈杂。 岑妙仿佛看到了他慢条斯理接电话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却也并不烦躁。 岑妙知道他在忙,所以直接切入正题。 “水和电的开关我没找到。” 程佑把她带回家就走了,水和电确实还没开。 “厨房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后边是电的开关,推上去就行。”程佑说。 岑妙走到厨房,果然看到墙上挂着一幅画,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画的了。 画的是水果,很逼真,落款是两个字母【sy】 她取下画,把开关推了上去,又把画挂了回去。 程佑接着说:“厨房门口左下角有个暗门,那是水的开关。” 岑妙按他说的,找到暗门找到开关,打开之后,她试了试水龙头。 “没有热水吗?”她问。 “你没插热水器啊。”那边说。 岑妙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吐槽的意思,你没插热水器哪来的热水。 “哪个是热水器?” 岑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巨婴。 程佑说:“厨房,墙上挂着的那个就是。” 岑妙在厨房转了一圈,在靠近厨房阳台的地方发现墙上好像是挂了个大件,是个白色的长方体。 她立着脚尖仰头,好像是个叫家什么乐的牌子,旧的连标签都快看不清了。 她问:“是家什么乐这个吗?” 大概程佑也不知道她说的家什么乐是个什么东西,于是直接挂了语音给她打了个视频过来。 岑妙接通,视频里先闪现出了两人的脸。 岑妙的脸颊微微泛红,是刚才一趟趟拿东西,太阳晒的。 额前有几根头发紧贴,眉宇间有一点疲态和狼狈。 岑妙急忙切换了摄像头,将摄像头对准了那个大件。 “这个吗?”她看向屏幕,问道。 “对,插上插座,打开天然气和热水器开关。” 好多开关啊...... 岑妙从热水器后边找到线,插上插座,机器“嘀”响了一声。 “天然气和热水器开关是哪个?”她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说实话,她至今不知道她们家用的气和器分别是什么和在哪,包括出去上学也一样。 她只需要知道,怎么开关水龙头就行了。 “沿着管道那两个红色的就是,热水器恒温保持38度左右。”程佑耐心指点。 有一个红色的开关还挺明显的,岑妙沿着管道找,镜头晃来晃去才终于找到另一个。 她看着比程佑更像一个脱离了几年社会的人,需要在别人的指引下生活。 岑妙说了再见,准备挂断视频时,听到程佑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岑妙挂断视频。 卫生间不大,水温刚好。 岑妙洗完澡,褪下一身疲惫。 自力更生的第一天。 鸡毛蒜皮的琐碎生活确实很容易让人疲惫,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岑妙洗完澡开始打扫卫生,从家具上积累的灰尘可以看出,确实很久没人住了。 不过,距离上一次打扫应该也没有过去很多年。 灰尘一擦即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始变得异常敞亮。 岑妙把从花卉市场买来的几盆盆栽摆在了客厅,最后大功告成般地瘫在很硬的木质沙发上。 这一下午她都忙的没时间看手机,岑妙从行李箱里找到一根两米长的充电线给手机充好电。 然后才慢悠悠点开微信,回复郁夏爆炸般的审问。 显然,老妈已经跟郁夏聊过了。 郁夏从下午两点开始,就信息视频不断,一开始还温柔地关心她心情怎么样,在哪,吃了吗之类的。 后来逐渐狂躁,已经变成了灵魂审问:你还活着吗? 岑妙腿曲着,斜靠着沙发,这样能稍微舒服点,不至于太咯。 她回复:“尚在人间。” 郁夏的视频秒弹了过来,岑妙接起。 电话一接通,岑妙就感觉这房子里至少住了十只喜鹊。 郁夏的行事作风跟她长相简直是相得益彰,完美搭配。 她五官轮廓比一般女生鲜明深邃些,浓眉大眼,唇色深。个子也很高,有一米七五。 总之,跟她这种说话做事柔柔弱弱的女人不同,她美得艳丽,美得很有攻击性。 性格风风火火,洒脱不羁。 天性可能固然如此,但放养的家庭教育,也给她的放荡不羁没少添砖加瓦。 郁夏在视频里幸灾乐祸:“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饿死街头?” 岑妙忍不住要翻白眼:“那可真是要让你失望了。” 岑妙调整摄像头,虚晃拍了一下她现在住的地方。 郁夏“啧”了一声,认真道:“不对啊,岑妙妙同志。我现在非常怀疑,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岑妙被她逗乐:“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也不是那么拿不出手吧。” 郁夏疯狂点头:“欸,这就对了。我就说干妈纯粹是闲着没事瞎操心,她还非哭哭啼啼说怕你露宿街头让我接济你。” 岑妙问:“我妈找你了?” “嗯。她跟我说,你跟你爸大吵一架,你爸一气之下断了你的后勤保障。” 岑妙“哼”了一声,跟她说:“他撮合我跟庄策在一起。” 这事郁夏之前听她提起过,郁夏也不是很看好庄策这个人。 只是,关系再好,一旦牵扯到别人家的事,就难免不好劝。 郁夏挑了挑眉,狡黠一笑:“要不要,我帮你查查他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匿名发给你爸,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岑妙立刻打断:“你给我打住,别干这么缺德的事。” 郁夏“嘿”了一声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怎么就缺德了?你考个编制都得过政审,找个工作还要背调。怎么,你一个如花似玉健健康康还带着家财万贯的大活人跟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几十年,还不能调查他前三十年是不是个正常人了?” 这话说的非常有理有据,且不容反驳。 只是岑妙还是不想这么做。 “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不是他能决定的,只要不杀人不放火,何必再去戳伤人家的伤疤呢。” 郁夏阴阳怪气:“那你还躲什么躲,回来跟他结婚啊?” 岑妙笑嘻嘻:“我没看上他,纯粹是因为他不是我的菜嘛。至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合不合适知道就好了,但是你不要去做那样的事。” 郁夏喊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啊。” 岑妙很领情:“我知道啊,所以我这趟出来给你带了很多东西呢。” 郁夏很看不上她那些鸡零狗碎的破烂,但两人做朋友这么多年唯一合拍的地方就是彼此都很尊重爱护对方。 哪怕再不屑,也会小心呵护对方的心意。 她问:“那你现在住哪啊?” 岑妙说:“我租了房子。” “钱够吗。要多少?” 岑妙想了想,还是说:“不用了,我还有点小私房钱。” 郁夏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长了心眼这件事,感到无比震惊。 “你没被人夺舍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岑妙吗?” 岑妙:“……” “对了,上次粥不是说他有个朋友是那边的人吗?你见了吗?” 一提到程佑,岑妙就立马紧张了。 当年给裴行舟找家教,郁夏也出了不少力。 程佑就是郁夏托人在a大找的,所以郁夏以前也是认识程佑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记不记得。 岑妙本来打算是要跟她提程佑的事的,可刚刚被庄策的事一搞,岑妙就彻底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见了,那天多亏人家帮忙。”她想找话题把程佑的事带过。 结果,在视线定格在室内窗户角落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尖叫。 第33章 即将迎来你人生的高光时刻 此时天将黑未黑,岑妙打开窗户通风。 结果,天花板的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趴进来一只壁虎。 啊—— 我死了。 岑妙尖叫几声,郁夏在电话里问:“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岑妙哭丧着脸,给她拍墙上的壁虎。 郁夏在那边疯狂怒吼说她在吃东西,居然给她看这么恶心的画面。 “怎么办?”岑妙说:“我想连夜坐火车回家。” 郁夏简直就是她上辈子的情人,安慰她。 “它又不咬人,你怕什么。” 岑妙脸皱在一起,急忙跑去次卧,看次卧有没有壁虎爬进来。 跑进去看了一眼,还好没有,吓得她赶紧把窗户关好了。 郁夏这人呢,特别迷信。 什么生辰八字、塔罗牌,她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研究了。 哪怕做梦掉根头发,她都得先周公解梦一下,是吉还是凶。 “我帮你搜了一下,百度上说了……我给你念念啊。” 郁夏清了清嗓子:“壁虎入宅是吉祥之兆,壁虎的谐音呢是庇护。” “所以不要将壁虎驱赶出去,如果入了宅,一定要将壁虎好好养着......” “”也就是说你即将迎来你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岑妙盯着天花板上黑乎乎的东西,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么说我还得供着它了?”岑妙咬牙问。 郁夏点头:“是的,等给你带来好运后,它就会自己离开了。” 什么庇护不庇护,岑妙现在只想它赶紧走。 郁夏说:“相信我。” 挂了视频,岑妙对着壁虎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的时候想着要不要屏蔽程佑啊。 想了想算了,是壁虎自己从窗户缝爬进来的,又不是她主动放进来的。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个表情包。 【大哭.jpg】 也不知道程佑看到了没,反正没给她发信息,也没点赞评论。 倒是白灵看出了端倪:【????!!!!这个玻璃!这个墙角!怎么这么眼熟?!】 岑妙在想,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只是无家可归,而不是登堂入室呢。 想了想…… 算了。 毁灭吧。 晚上岑妙点了外卖吃完饭,就累的早早睡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岑妙伸了个懒腰。她没急着起床,先躺在床上一顿网购。 不知道程佑起来了吗? 八点半的时候,她试着给程佑发消息。 岑妙:【早上好。】 岑妙:【你介不介意,我对你们家进行一些旧物改造?】 两分钟后。 程:【随便】 程:【别烧了淹了就行】 岑妙:“......” 岑妙:【谢谢】 岑妙在网上翻了几个旧屋改造的视频,然后又在网上一顿买。 一个小时后,她发现某宝订单里居然已经有58个待发货和7个待收货了。 岑妙一惊,立马打开微信。 看到余额的那一秒,她顿时昏厥。 与此同时,程佑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程:【我半个小时后过去。】 岑妙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整理好床铺就赶紧去洗漱。 洗漱完以后又用十分钟的时间,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挑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等她再走去客厅,发现天花板上的壁虎已经消失了。 程佑来的很准时,说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敲门声“咚咚”响起的时候,岑妙心跳也跟着“咚咚咚”。 程佑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短裤,个子高,清爽干净的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脸上表情依旧淡淡。 岑妙没关门,放他进了客厅。 程佑进门,先扫了一眼,岑妙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一天的时间,这里竟然变得窗明几净有模有样了吧。 片刻,他抬眼扫了一眼天花板。 岑妙解释:“昨天我打开窗户通风,没注意就钻进来一只壁虎,早上发现它好像已经走了。” 程佑接了一句:“嗯。” 他接着说:“明天我找人给你换个纱窗,还缺什么,发我微信。” “好。”她热情相邀:“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 程佑没坐沙发,拖出一个小塑料凳坐下。 他背挺得很直,弯出的弧度显得整个人单薄又硬朗。 岑妙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这是什么?”岑妙好奇。 “.......租房合同。” 岑妙:“.......................” 搞了半天,原来,他只是短暂地收留了她一下。 第34章 你怎么住程佑家了? 岑妙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乖巧地坐下。 程佑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她。 岑妙双手接过,扫了几眼发现,这份合同做的特别的正规。 条条框框,详细列明。 岑妙扫到房租,发现房租那条横线上现在还是空白的,后边紧跟着按月、按季、按年三个选项。 岑妙暗戳戳斜眼看他,程佑也垂眸看了她一眼。 她实在没脸说:你这套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吗。 所以,只好底气不足小声问:“房租多少钱啊?” 程佑坐在凳子上,两腿自然地分开,胳膊搭在膝盖上,食指和中指缝之间夹着一根笔,转了两下,漫不经心:“按月一千五,按季一千.......” 优惠力度这么大吗? “那按年呢?”岑妙认真问。 “也是一千。” 岑妙:“......” 一千放在过去,也就是她出去吃一顿饭的钱。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穷啊。 岑妙囊中羞涩,昨天程佑借她的一万块钱,今天就不足五千了。 这还是她克制克制再克制,货比三家省下来的。 她厚着脸皮说:“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多穷,超过五块钱的东西,我都不敢闭眼入。你放心,等我有钱了,一定连本带利一起还你。要我给你写欠条吗?” 她心里想着,我可是帮过你的哦。 应该不至于又是欠条又是租房合同吧。 结果,就听程佑说:“可以。” 岑妙:“......” 好嘛,写就写。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程佑在房租合同上写了月租一千,又在按年的选项上打了勾,说:“身份证给我。” 岑妙想着,写借款和租房合同需要身份信息也没什么不对的,就去取了身份证给他。 很快,一张借款条和租房合同就写好了,还签了字画了押,就在岑妙以为一切大功告成的时候。 程佑突然举着她身份证晃了晃:“这个我拿走了。” 岑妙惊讶又哭笑不得:“程佑,你有必要这样吗?” “正常流程。要不,我等一下送你回北城?”程佑征求她的意见。 岑妙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用了。那你收着吧,我要用的时候,你得给我啊。” 他说:“放心。”然后环视一圈客厅问:“有需要添的东西吗?” 他既然这么问了,岑妙不用白不用,而且她也确实需要:“你能给我买个小洗衣机和小冰箱吗。” 程佑问:“用不用再给你装个小空调再买个小电视,锅碗瓢盆都配置齐全?” 岑妙心想,要是你方便的话,也不是不行。 转头看他一副:你能不能有点债务人的觉悟,她也就没好意思说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住多久,哪天老爸硬逼她回京,她也不能真断了父女关系吧。 程佑这套房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打算出租或者自住的样子,一千块钱还要求他置办齐全,万一她第二天就跑路了,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岑妙笑了笑,模棱两可说:“......不用不用,太客气了。” 他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岑妙觉得他一定挺无语的。 能让程佑觉得无语,好像也不失为一件很快乐的事。 工作日白灵反而不忙,程佑走了没一会儿,她就骑着电驴风风火火赶来了。 岑妙打开门,她包裹严实全副武装进了门就是一句感叹:“程佑家,我可好多年没来过了。” 她说:“你知道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高中的时候。” 这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招待她的东西,岑妙拿出手机问她:“你要喝什么,我给你点个喝的。” 白灵摆手不用,进门后,她先扫了一眼客厅,然后脸上的表情生动无比:“你怎么住程佑家了?” 岑妙从她发微信说要来的时候,好像就在等这句话了。 白灵先指了指卧室,问能不能进去。 岑妙点头。 她解释:“你现在可以当作我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程佑好心把房子租给了我。” 白灵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看着她:“哦——这样啊。” 岑妙也不解释了问她:“你忙吗?不忙出去陪我买点东西吧。” 白灵很乐意作陪。 她那辆车太费油了,为了节省点油,岑妙连车都没开。 有了上次抄交规的经验,岑妙这次换了一身休闲装,很熟练地坐在了白灵的电动车后座上,然后抱住她腰说:“我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白灵像受到某种指示,一拧车把就带着她走了。 路上,她俩还闲不住地聊天。 白灵:“所以,之前你来这儿是旅游,现在是真离家出走?” 严谨一点应该是,之前她凑巧来到了这里,现在是真被赶出了家门。 夏风轻拂,凉爽又惬意。 岑妙说:“差不多,不过是被动离家出走。就上次提过的,我爸要给我说一门亲,我不愿意,所以现状就是我被我爸冻结了卡,有家不能回。” “啊?这么惨吗?”白灵语气里可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你家是不是特有钱?” “一般般吧。” “是那种商业联姻吗?” “嗯。” “那你家是豪门啊?”白灵惊讶到颤抖,车把都晃了晃。 岑妙慌乱中扶着她肩膀说:“慢点慢点。” 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谦虚一下:“没有,在首都算中产阶级吧。” “哦。” 白灵心想: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中产阶级用得着商业联姻吗。 聊天的工夫,商场已经到了。 岑妙来了也有一周了,他们这地方本来就不大,之前她来过这个商场,知道里面都是一些品牌店。 就她身上这点钱,进去买不了几件东西钱估计就花完了。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是一个平价商城。 岑妙指了指对面那个楼说:“要不,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白灵叫唤着:“那边的东西你肯定看不上。” 绿灯了,岑妙拉着她过马路:“看得上看得上,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了吗,我现在没钱。” “怎么也是富家千金,你还缺几个有钱朋友啊。”白灵笑着说。 “那不一样,我决定了,我要在这自力更生。” 白灵好像没听到,“你要干什么?” “......自力更生。” 第35章 他确实挺可怜的 一个快要三十岁的人,说出这句话好像确实有点可笑。 不过,白灵没笑。 她问:“你要怎么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顾名思义就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岑妙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从来没为钱发过愁,现在,好像一个失去自理能力的废物。 不过,她心态一向好,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总有退路,所以做什么事都不紧不慢。 “还不知道。”她说:“实在不行,我可以出去找份工作。”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工作是那么好找的? 商场门口,有很多人在摆摊。 有卖小孩玩具的,有卖各种烤煮炸煎小吃的,还有各种淘宝网上一搜一堆的摆饰,岑妙看到有一个人在卖挂画。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 白灵跟在旁边,评价那些制作粗糙,如流水线般没有感情的画作说:“这种画,淘宝买还便宜。不过说起来,程佑有个妹妹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 岑妙以为又是程佑的哪个好妹妹,就问:“我见过吗?” “没有吧。在国外留学呢。” 岑妙“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亲妹妹吗?” 白灵说:“不是亲的,但跟亲的也差不多。” 岑妙好奇问:“怎么个差不多法?” 白灵正在一个摊位上看打折凉鞋,被她这么正经一问,转过头说:“就是这个妹妹的爷爷奶奶拿程佑妈当亲女儿看待,就这么个差不多法。虽然不是领养的关系,但也算半个女儿。” 岑妙懂了。 白灵没看上那些打折凉鞋,两人便往商场里走。 这个平价商场可太平价了,好多东西标价都是几十块钱。 就像是一个室内地摊一样,很热闹。 一楼好多美甲摊,她俩一进去就有女孩们围上来拉客:“美女,要不要做美甲?” 岑妙摇头说:“不用谢谢。” 然后两人往楼上走,楼上有几家店,之前岑妙进来逛过一次,觉得还可以。 岑妙的思绪还停在程佑身上,就问:“那他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吗?” 白灵可没她那么专注,下意识问:“谁啊……程佑?” 岑妙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她。 白灵笑笑说:“就一个妹妹,还有她姥姥姥爷。” 岑妙记得上次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她提过程佑的父亲,说他爸挺混蛋的。 “那他爸呢?” 白灵言简意赅:“死了。他妈也去世了。” 程佑妈生病去世的事,岑妙知道,还是裴行舟告诉她的。 至于他爸,总归死者为大,她不好刨根问底。 这么一想,他确实挺可怜的。 岑妙去二楼买了一套沙发坐垫,她没衣服穿了,在几家看着还挺时尚的店里挑了两件休闲服。 这个商场里的东西是可以谈价的,白灵硬生生从三百多块钱压到了一百八,岑妙在旁边大开眼界,目瞪口呆。 心想:心理战术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最后,在老板娘一口答应一百八的时候,她还一副懊恼的样子说:“靠,给多了。” “......”岑妙瞬间怀疑,这衣服还能穿吗。 从平价商场出来,白灵说要去对面商场再逛逛。 她想买一双婚鞋,她和老董的婚礼定在了农历十月。 高级商场,明亮又芬芳。 空气中都是清香味,空调温度舒适。 岑妙看到几家眼熟的店,购物欲望蠢蠢欲动。 不过,想想自己眼下的现状,也就打消了。 正如白灵说得,她确实不缺有钱朋友,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解决她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可是真正能烦恼到她的,却恰恰是那百分之一。 总之,跟钱没关系。 白灵看中了一家品牌店的婚鞋,不过,对她来说价格昂贵。 白灵安慰自己:“算了,穿一次的东西,也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白灵刚脱下那双鞋递给导购,就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说:“你好,这双鞋有36的尺码吗?” 站在旁边的女导购说:“有的。这双鞋就是,您要不试试?” 岑妙坐在白灵旁边,看到白灵脸色骤变,就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是一对情侣,两人手拉着手。 男的很高很瘦,长相斯文俊朗,皮肤还很雪白。 女的长发披肩,瓜子脸,微微上翘的狐狸眼不知道是化出来的还是天生的,总之很漂亮时尚。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都挺不对劲的。 有点三角恋,修罗场内味儿。 在“狐狸小姐”先开口叫住白灵的时候,岑妙确定,这三人有点故事。 狐狸小姐说:“白灵,这么巧,你也来买鞋?” 白灵穿上自己的运动鞋,系好鞋带跺跺脚,然后又拉了拉裤脚才站起来,冲狐狸小姐皮笑肉不笑,说道:“是啊。” 白灵扫了一眼狐狸小姐手上的那双鞋,再什么都没说,只讥笑不语。 狐狸小姐不甘示弱:“你也喜欢这双鞋?”她递过来:“给你,我再看看别的。” 白灵笑着推开:“不用,我没那么贱,从不觊觎别人看上的东西。” 岑妙注意到,旁边“雪白男神”脸色非常难看。 狐狸小姐恼羞成怒说了声:“你骂谁贱?” 白灵语气淡淡:“谁贱我骂谁。” 说完,她就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勾着岑妙胳膊抬头挺胸走出了这家店。 换到另一家,岑妙才问她:“刚才那两个人......” 白灵不等她问,主动解惑:“那男的是我前男友,那女的是他现女友。” “哦。”果然是三角故事。 接着就听白灵说:“我大学在外地上的,我前男友考在了我们省会。我俩异地恋的时候,他俩背着我搞在一起了。” 岑妙:“......” 白灵继续开始看鞋,语气轻松:“那女的,以前跟我关系还不错。我和前男友约会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带她。” “!!然后呢?你怎么发现他俩搞在一起的?” 白灵说到这笑了笑:“是老董托人告诉我的。” 岑妙:“!!!” 我就是瓜田里的猹,请让我吃个够。 白灵声音微变,似乎是想起来就心痛发怒的地步,“一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有一次晚上我给他打电话,是那女的接的。那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了,还是我假期陪他一起租的。” “当初是我追的他,我以为我俩感情挺深的,他对我也很好。没想到还真是经不起考验,他说他喝多了,就是抱着约的心态。” 岑妙心想:完全看不出来啊。 那男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约炮的人。 白灵苦笑:“看不出来吧?有些男人就是看着像正经人,其实骨子里就是一根烂黄瓜,一点经不起诱惑。” 爱情真是让人心碎,让人流泪。 白灵走马观花似的看着货架上的漂亮水晶鞋,岑妙在一旁作陪,但两人心思都不在看鞋上。 “然后你俩就分手了?”岑妙问。 白灵摇头:“最开始我提了分手,他不同意,他发誓挽留,说他爱的是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那时候我用情至深很卑微,就原谅了他。” “半年后,他带我去见他父母。他妈很不待见我,当着我的面故意提李芩楠,就是那个小三。” “后来,我就下定决心要同他彻底分手,那年暑假,他在我家楼下蹲了两天两夜。” 说到这,她还洒脱般地笑了笑:“特别戏剧,那天雨下的特别大。他鬼哭狼嚎,让我再给他个机会。就是因为他,我名声都差点毁了。最后,是老董带着人,把他揍了一顿,我俩也就彻底结束了。” 岑妙:“之后,你就跟老董在一起了?” “过了一两年吧。老董死皮赖脸,从高中一直追到大学,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好,但那时候我一直拿他当哥们。总觉得跟兄弟在一起怪怪的,后来相处久了,就觉得也不错。”白灵笑着说。 第36章 你怎么总想办法打听程佑? 他们一路都在聊这个话题,女人好像都很喜欢听别人的情感八卦,尤其是做他们这行的。 而白灵也很愿意跟她分享。 白灵说她从读初中的时候就特别混不吝,身边围着的不是社会分子就是教室里永远坐后排的那些人。 滑冰场,台球馆,网吧是他们以前最喜欢去的地方。 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特立独行很酷。 她说:“我记得初二那年,我跟一群人出去玩,一夜未归。我妈被我气哭好几次,后来被我逼得没办法了,给我科普性知识,就怕我高中没毕业搞出人命,那时候我们学校每年高三体检都有这种新闻,能传遍整个县城。” “她那人爱面子,说我要是真做出那种事,她就去死。” “我真被她吓着了,导致后来哪怕交了男朋友也只敢拉拉手,亲亲嘴。” 她说:“人特别奇怪,我结交的朋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这种事见多了就跟吃猪肉吃腻了想换清炒芹菜一样,开始喜欢那种干干净净见了我们这种女生都不屑说话的男生。” “我虽然谈恋爱不多,但也算情场老手,追他半年,他就偷偷跟我好了。我前男友独生子,家教严,父母都有正经工作,他妈比我都粘他,拿他当个宝。那时候,我也是真喜欢他,乐意捧着他,哄着他。” “他对我应该也是真心的吧......” 两人步行往一家小饭馆走,说到这她又耸了耸肩自嘲一笑:“哎......谁知道呢。女人在爱情里总是喜欢自我感动,而男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只忠于自己的欲望。” 岑妙问:“那你跟老董呢?” “我和老董啊?”白灵眼里闪出坏笑:“我俩属于不打不相识吧,那时候他天天跟着程佑,跟程佑的狗腿子似的,我俩坐了半年同桌天天互怼。我和前男友在一起的那几年,他确实看我挺不顺眼,总想办法刺激我,处处为难前夫哥,后来还决裂过一次。” “为什么?”岑妙问。 “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办的挺大的。叫了我去,我把前夫哥也带去了,喝多了就跟前夫哥激情热吻,被老董撞见了。” 好他妈刺激。 白灵说:“那天老董也喝多了,趁我不在打了我那柔弱的前夫哥一顿,打断两根肋骨,这事当时闹得挺大的,如果不是程佑一个耳光把他扇醒,连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因为这事,我跟老董决裂了。也是因为这事,前男友家知道了我,逼我俩分手,我这辈子没那么被人骂过,却愣是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从那以后我就有点怕前男友他妈。” “所以后来分了?” “没有,当时快高考了,不想他受影响,陪着他哄着他一直坚持到了高考。高考完以后他考得不错,报了医科大。我学艺术的,虽然学习一直不怎么样,但也勉强上了个二本。” 她像是陷入回忆般,严肃又沉痛:“从那时候起他就变了。” “事后,我想了一下,总觉得他是因为老董打他那次以后变得。当时我不在,只知道老董一开始是吓唬他的,结果他当着老董的面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不好听的话,后来老董生气了,才把他打了。” “男人嘛,面子比天大。他讽刺老董在我面前就是一条摇尾巴的哈巴狗,而我呢,跪下来都得舔着他。” 岑妙皱眉,这话确实太难听了。 “之后,两人心里都有了嫌隙。那时候我想去外地上学,其实也预感到我俩的感情出现了问题,想冷静冷静。可谁知道他背着我跟别人好了。” 两人走到小吃店门口,是一家“过桥米线”店。 白灵掀开透明卷帘门,没事人一样跟岑妙说:“他家特别好吃。” 点了一个大锅米线,又点了几个烤串。 岑妙感觉自己最近都成烤串精了,不过饭是真好吃,价格也很便宜。 结账的时候,才花了三十六。 岑妙出门也爱买单,刚准备结账,就被白灵拦下:“我来,我来。你忘了,你现在的人设是一落魄千金。” 岑妙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不是人设,我已经欠一屁股债了。” 白灵好笑道:“欠谁?程佑吗?” 显然,刚才那个故事已经告一段落,谁都没有再提。 岑妙点头:“我给他打了欠条,他把我身份证都扣下了。” 白灵惊讶的表情略显夸张:“是吗?那估计是怕你携款潜逃吧?” 岑妙时常能在她脸上看到一种好像在逗三岁小孩一样的表情,且乐在其中。 这就是岑妙跟程佑提起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 有些人的眼睛里写满了故事,而有些人的眼睛里都是清澈的愚蠢。 岑妙用一种“我不是八卦他这个人,只是随便问问”的语气问白灵:“程佑呢?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可白灵跟个人精似的,调侃她:“你怎么总想办法打听程佑?很图谋不轨啊。” 岑妙倒也没有否认:“是啊,他这样的人太适合被我挖掘了。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说不定等我下次再想拍点什么的时候,就不会拍的那么虚浮了,至少我的男主不会再从首都六十平的复式公寓大床上醒过来。” 岑妙也学精了,对付这种人精,真诚才是必杀技。 白灵笑得不行:“程佑要是知道,你只是拿他当素材在收集,他可能得气死。” 白灵说:“他够可怜了,等你真的了解这个人以后就会发现,给他安排首都六百平的公寓,也不过分。” 岑妙也笑了笑。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白灵恍然反应过来:“哦,对,女朋友。” 岑妙:“......” 她说:“程佑没谈过女朋友,这人吧,过去围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不少,但没人真冲上去不顾一切地拉他入红尘。” “为什么?” “他志不在此,哪怕十个女人躺他床上,我估计他都硬不起来。” 岑妙:“......” 这什么比喻,程佑听了不得气死吗。 半晌,就听白灵拿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什么。 “什么不好说?”岑妙问。 白灵装傻:“什么什么不好说。” 岑妙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再问。 其实她没听错,白灵就是说了一句:“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第37章 嫂子好 当天,岑妙就给郁夏打了个电话,尺码发给她,让她帮忙买一双鞋。 这个品牌主打的就是婚鞋,岑妙跟白灵逛了几家店,也看出了她偏爱的款式。 上万的蝴蝶水晶鞋,岑妙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郁夏问她:“你怎么想起买婚鞋了?” 岑妙逗她:“我要结婚了。” 郁夏:“你看我信不信?你要是敢背着我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头给你拧下来。” 岑妙发了个恐怖的表情包。 郁夏:“从实招来。” 岑妙在她的淫威之下,只好坦白从宽:“买来送给一个女孩,在这里认识的,感觉性格和你还蛮像的,哪天带你见一下。” 郁夏:“没兴趣,又不是你男朋友。” 岑妙笑道:“拉倒吧,我要真在这交了男朋友,你还不明天就杀过来。” 郁夏:“少扯淡,什么时候要?” 岑妙:“尽快。” 郁夏:“什么时候回来?” 岑妙想了想说:“年前。” 郁夏:“.......” 第二天上午,快递打电话说要送货上门。 冰箱和洗衣机到了,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新热水器。 程佑没有来,他总要隔几天就出去进一次货,有时候当天就能回来,有时候好几天才回来。 那天,程佑刚好去接货了。 洗衣机是滚筒洗衣机,冰箱是三百多升的三开门冰箱,还有热水器,都是来自同一个牌子,这三大件就抵上她一年的房租了。 这房子虽然是套老房子,墙壁泛黄家具陈旧,但每添一件东西,都好像在给它注入新鲜血液,让它重新变得温馨,干净。 岑妙拍下视频给程佑发了过去,视频里有他添置的大件,还有她添置的每一件少女心摆饰。 小到一株花,一个水晶杯,都在告诉别人,这里住着一个新的“女主人。” 程佑看到了,给她发消息。 程:【试试。】 岑妙回:【试过了,很好用。】 他没有再回,岑妙又问他:【你在哪?】 一分钟后,他也发了个视频过来,视频里他拍的是一个服务站休息区。 岑妙打开地图导航,发现距离这里只有二百多公里。 也就是说,他今天会回来。 岑妙问:【晚上一起吃饭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 程:【好。】 整个下午,岑妙都没什么事干,就提前开车去程佑店里守株待兔......不,找人去了。 显然,他还没回来,看店的是一个小弟。 小弟认出了她这辆车,频频探出头往过来看。 看岑妙没下车,过了一会儿,他等店里没人就走出来敲了敲岑妙的车窗。 岑妙见过他,上次她来,他跟黄大鹏一起去买早餐吃的那个。 岑妙降下车窗,露出个笑脸。 “嫂子好。” 这一声嫂子,把岑妙叫懵了,下意识回了句:“你好。” 他说:“程哥不在,我刚才问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岑妙还是笑呵呵地说:“我路过,顺便找他有点事。你没跟他说,我在这吧?” 小弟认真道:“说了,我说你都等一个小时了。” 岑妙:“......” 小弟看她表情多少有点僵硬,然后又补了一句:“他让我告诉你,热的话就去店里等他。坐车里开空调......费油。” 岑妙:“......” 岑妙牵动着僵硬的唇角,露出一个假笑说:“不用了,你去忙吧。你跟他说,我车里的油,还挺多的呢。” 小弟有点傻萌,点了点头就走了。 五分钟以后,岑妙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是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她满格的油箱。 文案写道:【我们满着呢。】 程佑其实已经回来了,刚回来,正在给老董他们店里卸货。 旁边黄大鹏正在跟人核对货单,他倒出一根烟,往远走了走,一个人抽烟。 手机“噔噔”响了几声。 他平静地看完微信消息,准备掐了往回走,突然看到朋友圈更新了一个眼熟的头像。 程佑点进去,片刻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 如天边一朵平直的浮云,突然扩散出一个饱满上扬的圆弧形状。 半个小时后,岑妙看到一辆货车从对面那条直行道开了过来。 她起初并不知道,那就是程佑开得那辆车,后来看“小弟”小媳妇般地迎出去就知道是程佑回来了。 车靠边停在店门口,程佑从车上下来了,还有那个寸头剔个闪电花纹边的黄大鹏。 程佑没回店里,直接朝岑妙走了过来。 等他靠近后,岑妙降下车窗。 没等她开口,程佑先说:“送我回一趟家。” 岑妙点了点头,待他上车后,她才问:“回家干什么?” 他说:“洗个澡。” 岑妙:“......” 程佑住的地方,离这个店也不远,还有跟岑妙现在住的那个小区,刚好呈三角形。 到了楼下,程佑问她:“在楼下等?还是上去?” 岑妙举棋不定,想着上去会不会有点太不矜持了。 程佑拉开车门准备下车,岑妙听到他说:“反正油箱的油也够,我很快就下来。” 岑妙“啪”地熄了火说:“方便借个卫生间吗?” 程佑回头看她,歪头指了一下示意:下车。 然后岑妙信念崩塌,跟着程佑一步一步走上了楼。 同样一个旧小区楼,没有电梯。 程佑住二楼。 跟上次去那个家的感觉不太一样,现在她感觉自己脚底就像是踩了棉花一样柔软。 这个房子是智能门锁,岑妙来不及回避,程佑已经当着她的面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室内光线暗,客厅遮着厚厚的窗帘。 应该是程佑早上走的太早,没来得及拉窗帘。 岑妙先进去,程佑跟在身后关上了门。 室内室外造成强烈的视觉冲突,她没注意门口摆放的一双鞋。 不小心踩到,身体后仰,差点摔倒。 他关上门,转身将她托住。 鼻尖从他脸上擦过,最后磕在他下巴上。 好像还有一片柔软轻轻碰到了,她脑子很乱,却也清晰地感觉到了。 她手放在他胸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声渐渐清晰沉重。 一推一放,同时松开。 程佑说了声:“小心点。” 她“嗯”了一声。 声音嘤咛低鸣,却也异常动听。 第38章 他还挺可爱的 窗帘已经拉开,这套房子的家具有旧有新。 东西摆放的满满当当,像个一直有人生活的家,一眼看过去却又没什么女性用品。 岑妙站在窗户前,楼下有一个小广场,老人排排坐,几个小孩在健身器材旁边玩耍。 窗户开着,能听到楼下吵吵闹闹的孩童声,岑妙故意把注意力放到楼下,不然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总是忍不住让她胡思乱想。 卫生间正对着客厅,从外面看只有一道黑色透明磨砂门,但其实里面还挂了一个防水门帘。 不过,岑妙还是不敢往那个方向看。 程佑让她随便坐,岑妙坐不住也没好意思乱看别的,就盯着电视柜后边的几张照片看了看。 照片年代久远,听说人体细胞每隔七年会更新一次。 也就是每七年人会彻底脱胎换骨一次。 除了一张眉宇间能看出是程佑小时候的照片外,其他的岑妙自然都不认识。 浴室里的水声开始断断续续,岑妙猜他应该快洗完了。 她刚坐回到沙发上,手机响了。 是老妈的电话。 “喂,妈妈。”岑妙接起,声音温柔。 结果,那边接电话的却是老爸。 语气生硬,上来就直接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岑妙这几日也反省了很多,她踱步又走到窗户边,耐心问老爸:“咱家公司没出什么事吧?” 岑弘毅被她气得又是骂又是笑。 岑妙知道,老爸估计也气消了,她就撒娇在电话里咯咯笑说:“老爸,你再给我点时间行吗?让我再好好想想。” 她试着劝他:“公司都不能随随便便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更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呢。要是结果不好,岂不是更糟心?” 岑妙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 程佑没打扰她,拿了沙发上脱下来的t恤又进了卫生间,扔进了洗衣机里。 老爸在电话里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那你也得回家啊,一个多月了都不回家像什么样子?” 旁边老妈插嘴说:“我跟爸爸都想你了。” 岑妙撒娇:“......您不是老嫌我日子过得太舒坦不成大器吗。” “所以呢?” 岑妙试图蒙混过关:“我在这取材,顺便避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卫生间,洗衣机开始运作。 岑妙又哄了爸妈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程佑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家里也不乱,岑妙刚进门的时候为了缓解尴尬,还说他一个人住的还挺乱中有序的。 他笑了下说:“每天就回来睡个觉。” 他倒了她杯子里的那杯凉茶,又烧水给她换了一杯热的。 岑妙也坐下了,现在才刚下午五点,太阳还在半空挂着呢,吃晚饭确实有点早。 程佑刚洗完澡,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味,褪下疲惫,那张脸又是英俊瘦削的模样。 他头发一直都维持着寸头,每次长一点他就剃短了。 岑妙觉得他是她见过的,寸头留的最好看的男人。 他放松的时候,整个人会有点漫不经心的懒散,此刻就是这样的状态。 他转过头问:“家里催你回去?” 岑妙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时候回去?” 岑妙突然就开始闷闷不乐:“你怎么老催我走,我说了不走了啊。” 她很少发火,性子温和,只是偶尔炸毛。 现在就有点炸毛了,大概是因为他总是用一副平静的面孔觉得她总会离开的。 面对岑妙的一脸哀怨,程佑竟然好脾气地说:“没有。” 顺便递过来热茶,让她消消火。 长相冷硬的男人,声音低沉温和的时候,总是更容易让人心动。 她理直气壮说:“我没生气啊。” 程佑一副“你什么都对”的样子,点了点头。 洗衣机运作的声音有点大,大概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显尴尬,让整个家都显得异常吵闹。 岑妙想到了什么说:“更何况,我身份证你还押着呢,我什么时候走,会提前告诉你的。” 刚一说完,岑妙突然灵光一闪心想,他不会故意的吧。 郁夏总说,她这个人总是能把一件很复杂的事,想的特别简单,天真。 又总是能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得很复杂,天马行空,脑洞大开。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脑洞大开。 程佑没说话,却笑了一下。 岑妙看着他的笑,没有多问是什么意思。 卫生间的洗衣机停了,程佑去晾衣服,她眼尖,看到她把什么又塞回了洗衣机里。 最后出来的时候,手里只拎了两套衣服,t恤和休闲裤。 他摇下晾衣架,一手抓着几件衣服,一手往衣架上套。 岑妙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说:“我帮你。” 没等他开口,她已经从他手里抽走一件衣服,抖了抖套上衣架挂了上去。 一件一件,都挂完了。 她问:“还有吗?” 他说:“没了。” 岑妙也不拆穿他,只是漫不经心说了句:“衣服要和内衣分开洗。” 他不知道听到了没有,也没说话,拿了两个衣架去了卫生间。 岑妙看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忍俊不禁,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第39章 重色轻友 他去卫生间晾完衣服出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说:“吃点清淡的或者特色菜。” 她来的这几天,都要把这里的所有小吃摊,烧烤摊都吃遍了。 胃都快受不了了。 从程佑家出来,快六点了,岑妙把车钥匙给他。 程佑开车带她去的是政府街,岑妙知道这个地方。 白灵给她介绍过,在没扩建之前,说这里就是他们当地最地标的地方了。 zf门口是个广场,逢年过节这里最热闹。 对面有几家酒楼,正中间那家立在zf的正对面,高高的十几层建筑,外面停满了豪车。 露天停车场,外面的门牌石上写着【华乐大酒店】,旁边立着国旗。 挨着“华乐大酒店”还有几家大酒楼,都挺奢华明亮,一看就是这几年刚盖起来的新楼,但都没有旁边的“华乐”气派。 程佑带她去的是旁边的“云海酒店”,门口依旧豪车如云。 外面停车场有着正装的年轻保安接待,一个年轻男人看到程佑露出笑脸说:“程哥,你来了?” 程佑问:“还有车位吗?” 年轻男人说:“董老大的车今天开走了,哥,你停那吧。” 程佑点了点头,把车拐到了云海酒店后面有车篷的专属停车位上,旁边是老董的那辆德系车。 “董老大是老董吗?”岑妙问。 “他二叔。”程佑说:“这家饭店是他二叔开的。” 酒店很大,里面富丽堂皇,一楼有三个厅,都是三四十桌的宴厅。 厅内装修各不相同,岑妙就近参观了一个宴厅,里面高朋满座,厅内浩瀚星空,流光溢彩,岑妙才发现门口立着一对新人的婚礼海报。 程佑带她上了二楼,二楼是散台和包间,再往上就是娱乐场所和酒店房间。 岑妙看一直有人跟他打招呼,就知道,这应该就是他负责采购的那家饭店。 之前听白灵说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那种很普通的小餐馆,没想到是家这么大的酒店。 老董得了消息,从楼上坐电梯下来,看到他俩笑着说:“对讲机里说你带了人过来,我一听是女的,就猜到应该是你俩。” 老董西装笔挺,脖子上挂着耳麦,跟平时看着还挺不一样的。 他给岑妙的印象就是,随性、爱玩,气氛小组,彪形大汉却喜欢在媳妇儿面前嘤嘤嘤。 现在看,就是格外的靠谱,成熟。 老董说:“你们喊我媳妇儿没?我把楼上的安顿一下,得半个小时。” 程佑很不给面子地说:“改天吧,有包间吗?” 连岑妙都愣了一下,只是她一直微微笑着,什么都没说。 老董气哼哼地咬牙骂程佑:“程儿,你真是......”最后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个成语。 “重色轻友。” 转头,给他俩安排了一个包间,包间里很安静,一张能坐七八个人的大包间那天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门口隔了一道隔断屏风。 隔一会儿进来一个服务员,都是女孩,个个长得水灵漂亮。 不是端水,就是上果盘。 岑妙在第三个女孩进来时,在她的目光中终于发现端倪,笑着问程佑:“她们进来是看我,还是看你?” 程佑事不关己般说:“不知道。”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却也很和谐。 岑妙问了几句他的工作,去哪里接货? 程佑说:“不一定,哪里都有。” 岑妙懂一点,知道像北城一些大型酒店,想要获取采购权都要投标的,竞标成功后,由一家负责提供所有原料。 而供货公司又有自己长期合作的供应商。 岑妙问:“那你们负责给几家采购?” “三家。”程佑有问必答:“其他的就是散卖。” 岑妙没想到他那个小店,背后居然还做着大买卖,难怪他店里经常有她没见过的面孔出现,她以为那些人都没工作。 她问:“那你们拉货的车呢?自己买的吗?” “贷款买的。”他说。 岑妙点了点头。 这家酒店的饭做的很不错,说起当地特色都是以面食为主,但这菜也做的一绝。 岑妙最喜欢吃那个糖醋丸子和杏鲍菇炒牛柳,面食莜面栲栳栳和馅饼也深的岑妙喜欢。 吃到一半的时候,老董跑进来,说自己太饿了得吃两口。 他们在酒店上班,吃饭时间跟大家不一样,晚饭最早也要等九点半以后。 岑妙看他争分夺秒狼吞虎咽,打趣说:“白灵不是让你减肥吗?” 老董跟服务员要了两个酒樽,开了一瓶十五年汾酒,要程佑陪他一块喝。 听到岑妙说减肥,就摆手:“吃完这顿再减,胖都胖了,也不在乎这一顿。” 转头,又跟岑妙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高大威猛有八块腹肌的美男子。 岑妙笑着说:“你现在也不差啊,不然白灵怎么可能看上你。” 老董激动地走过去要跟岑妙碰杯,看表情这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一个吹大牛,一个在旁边击鼓助威,包间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老董喝了几樽酒又囫囵塞了两口饭,就挂着对讲机出去了,走之前还特意交代他俩要等着他一块走。 包间再次安静下来,岑妙嘴角依旧挂着笑,说:“老董还挺幽默的。” 程佑“嗯”了一声看她:“你话也挺多的。” “我话本来就不少啊,话少是因为你不跟我说。” 他很认真地解释:“不知道说什么,我从小就这样,可能是天生的。” 岑妙内心泛起一丝酸楚,看着他那张永远紧绷的脸,心想能话痨就怪了。 岑妙笑了笑说:“没事,我天生话多。” 这顿饭吃到了八点,老董还有事要交代,让他俩再等会儿。 岑妙去二楼的卫生间,看到有几个服务员躲在这边休息。 岑妙礼貌地冲他们点了点头,转角就听到他们议论她和程佑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亲戚,还是女朋友,又或者相亲对象? 答案在这三个之间徘徊。 岑妙再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下了一楼,程佑跟老董在酒店门外抽烟。 岑妙走过去的时候,老董刚好叫住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中年女人,跟她说再招一个前台礼仪。 岑妙突然闪现,开玩笑说:“你看我行吗?” “雇不起。”老董笑着说。 “雇得起,不给都成。” 老董说:“行啊,明儿就来上班吧。” 两人说得半真半假,程佑就站在旁边。肯定听到了,但是没说话。 第40章 程佑,你是不是在天桥底下贴过膜 老爸老妈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第二天银行客户经理就打来电话,说她账户可以正常使用了。 但岑妙现在没打算用了。 她打算把贫穷人设塑造到底,这次也确实是人设。 白灵打过来电话问她,“老董说你要去云海上班,他觉得你在开玩笑,我觉得还挺真的,让我问问你。” 岑妙正在拆快递箱子,这两天她频繁地收快递,都是前几天买的生活用品和房间装饰品。 她歪着脖子夹着手机,说:“真的。” “真去?”白灵又确认了一遍。 岑妙肯定地说:“真去,你跟老董说说,就说我没经验,让他多给我发点工资。” 结果那边,老董还没去酒店,在电话里说:“昨天不是说不给都成吗?” 他故意学了她昨晚无意间飘出的京腔口音。 岑妙说:“昨儿是昨儿,今儿个是今儿个呀,我虽然没经验,但你也得给个吃饭钱吧。” 老董说:“酒店包吃。” 岑妙一噎:“那住宿也得花钱啊。” “你住程佑家花什么钱?” 说起这,岑妙就不得不跟他说道说道了:“我是花了房租的,不信你问程佑,我给他的欠条他还收着呢,合同一式两份你要看吗。” 老董跟白灵在那边哈哈笑,老董说:“程儿做的也太过分了。” 岑妙反倒为程佑说起了好话:“这有什么的,我要真不给他交房租,光你俩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我。” 电话里,那两人一唱一和的乐。 老董说:“那你这两天哪天有时间去酒店面试一下,走个过场。” 岑妙说:“行。” 她对着一地墙纸发愁,心想要不要找装修工人来贴啊, 转念一想,不行,她请不起。 她问白灵:“你有时间吗?要不要过来帮我贴墙纸。” 白灵说:“不行,今天一天课,你找程佑。” 买墙纸之前,她是经过了程佑同意的。 想着把家弄好看点,住着也舒服。 挂了电话,她打算先自己试着贴卧室,她从小就喜欢干这些细致活,自认为应该也难不倒她。 东西搬到客厅,先打扫墙面灰尘,扑簌簌的东西掉下来。 岑妙用胳膊擦了一下,满脸灰。 程佑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和咳嗽声,接着门被人打开。 岑妙全副武装,看到他也没多惊讶,只是眯着一双通红的眼不停眨问:“你怎么来了?” “老白给我打电话。” 他只要不去接货,就有大把的时间。 岑妙说:“我买了墙纸,墙上都是灰尘。” 这个房子自从岑妙住进来以后,他每次来都有新变化。 程佑看着屋里的摆设,说:“有六七年没人住了。” 他平静的语调下,隐隐有几分落寞和感慨。 岑妙站在一旁看程佑干活,他是那种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人。 出奇的细致、出奇的有耐心。 只是,好几次摸兜想抽烟。 岑妙知道他烟瘾重,就开了窗户说:“抽吧。” 他站在窗户边抽了根烟,岑妙对着刚贴好的半面墙壁,颜色是她喜欢的奶白色,上面还有磨砂条纹。 墙纸沿着墙壁贴的严丝合缝,找不出一点瑕疵。 她开玩笑说:“程佑,你是不是在天桥底下贴过膜?” 程佑含着烟,靠着窗户转过身说:“我以前干什么的,你不清楚?” 岑妙愣了愣,她来这儿这么久,这是程佑第一次说起以前的事,她没有刻意提起,是怕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时间久了,她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压根都不记得她了。 依他过去的条件,身边出现几个形形色色的女生很正常,不一定每个人都记得。 更何况,她跟他也没见过几面。 岑妙尴尬一笑:“原来你记得啊。” 他撕下一片废纸,将燃了一截的烟灰抖落说:“受人之恩,怎么敢忘。” 岑妙知道他说的是他母亲的事,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一个让他怀念的母亲,想必他母亲在他心里一定占据着非常大的分量。 岑妙说:“裴行舟跟我说了,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摇头说:“够了。” 岑妙去“云海酒店”参加面试,面试地点在云海酒店三楼办公室。 面试官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姓王,长长的三页简历在中年女人手里翻来翻去。 这份简历显然是假的,岑妙问白灵:“你说我造假简历会不会被发现,发现后会怎么样?” 白灵说:“他一个月给你开三千工资,没假期没保险,你还担心你一个研究生学历造假专科吗?” 岑妙一想也是哦。 其实,这份简历不光是学历造假,可以说是从头假到尾。 从家庭住址到工作经历,全是假的,就连毕业院校也填的模棱两可。 白灵说,没人会查。 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岑妙还是有些紧张。 王姐翻完简历问:“你之前在北京工作?” 办公室门“咚咚咚”敲了几下,岑妙下意识回头。 结果下一秒,尴尬的脚趾抠地。 程佑拿着一堆单子,从外面进来,旁边一漂亮短发大姐笑呵呵地说:“呦,小程来了?” 程佑把单子放到那大姐桌上说:“这是上次那批购货单。” 大姐说:“对,有几笔对不上,你得跟我对一下。” 王姐一句话把她注意力拉了回来,示意岑妙:“我们继续。” 岑妙手垂在膝盖上,两手交握,反复搓着指骨,简直坐立难安。 王姐又问了一遍:“你之前在北京工作?还有北京户口,怎么想起回老家了?” 岑妙简历上的家庭住址写的是程佑家那个小区。 岑妙仿佛早有准备,背出想好的台词:“毕竟年纪也不小了,首都花销大又天天加班,所以,现在就想回来陪在父母身边,安定下来。” 王姐理解地点了点头,亲切问道:“有男朋友吗?” 白灵说,这帮女人可八卦了。 他们反正也没保险,小地方嘛,劳动合同形同于无。 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不然,男的不正经骚扰你,女的唾沫星子满天飞。 岑妙余光往程佑那淡淡扫了一眼,程佑拉了个凳子坐下了,一个不大的办公室,他翘着腿,正对着她这个方向,在看一堆单子。 岑妙说:“......没有。” 第41章 可以抓,但别摸 岑妙从云海酒店出来给白灵打电话,隔着手机白灵都听到了她在兴奋。 岑妙说自己面试通过了,下个礼拜就能上班。 白灵在电话那边吐槽:“大小姐,一个月薪三千的工作,安陵容入选秀女都没你这么高兴。” 岑妙说:“这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出来找工作啊。” 白灵:“......” 程佑给她发消息说,让她在门口等会儿,一块走。 岑妙今天特意没开车,站在酒店外面跟白灵打电话,视线和注意力都在酒店的旋转门上。 远远地,她看到一道高瘦身影出现。 手上拎了一瓶水。 程佑看到她了,岑妙趁没人注意故意走远了一点,走到了离酒店几百米远的一个路口处。 程佑是骑电动车来的,停在岑妙面前。 岑妙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天天换一辆车?” 程佑说:“别人的。” “哦。” 他问:“去哪?” 他明知故问,刚刚他可是全程围观她面试的场景。 “去买衣服,王姐不是说要穿得正式点吗?” 程佑问:“上来吗?” 他骑的电动车跟白灵那个不一样,两个座位是分开的。 岑妙绕过去坐到后座,手轻轻抓住他的t恤。 风迎面吹过来,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洗衣液混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还挺好闻。 十字路口堵满了车,好像不管城市大小,路修的多宽多窄,永远都在堵车。 程佑停下等红绿灯,岑妙脑袋跟着抵在了他后背上。 手隔着薄薄的t恤,擦过去摸到了他紧致健硕的腰腹。 她手指有些颤抖,心脏剧烈跳动。 岑妙试图找话题:“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还带你定制过西服?” 手在不动声色一点一点往回收,想让他在对话中忽略她摸了他这件事。 程佑说:“记得。” 当时还被另一个合伙人,也就是他发小吐槽,说他真不会过日子。 岑妙感慨:“人生真是奇妙,现在成了你带我去买衣服。” 她的手只是很轻地虚压在他腰腹上,但还是能感觉到他腰好细,不是那种干巴的细,而是腹部凹陷有肌肉线条的细。 程佑没说话,安静了半晌,突然歪过头喊她:“......岑妙。” 声音变得异常低沉。 “嗯?” “......手” 岑妙“嗖”地抽了回来,满脸通红。 她心虚的不行,绿灯了,电动车很快汇入人海。 岑妙心想他该不会误会她性骚扰吧。 于是立马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刚刚你突然停下,惯性才不小心抓到了你。” 程佑还是没说话。 她更加心虚,手都没地方放了,不依不饶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终于开口了,导致岑妙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居然听出一丝纵容。 他说:“可以抓,但是......别乱摸。” ??? 谁乱摸了? 你给我解释清楚。 岑妙去买了一套制服,也可以说是夏装西服。 上衣是白背心外搭短袖西装,下身是一条半身一步裙。 旁边导购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夸得天花乱坠。 “身材这么好就得这么穿,我这套衣服每天要走好几套,好多刚毕业的大学生找工作都来我这买。” 岑妙尴尬笑道:“我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那就更得这么穿了,又嫩又显得特别安静沉稳,可有气质了。听我的妹妹,你穿着吧,绝对好看。” 岑妙在镜子里左右来回地照:“这个号是不是有点大?” 显得她胸好小,屁股也不翘。 “不大。这是最小号了,妹妹,是你太瘦了。这种职业装穿太小,这上边下边都收着得多憋屈。再说你们小姑娘刚出来找工作,咱不得多注意防范吗,你还怕那些老男人不会看啊......” 说到这,她回头瞅了一眼尴尬到背过身的程佑说:“你男朋友肯定也不放心,是吧?” 突然被cue的程佑一脸懵地转过头,跟岑妙对视了一眼。 大姐喋喋不休还在说:“而且妹妹,你这上边下边都不大......” “啊......” 岑妙突然拔高了声音,拉着大姐:“大姐,我买,买买买......” 求求了,你可别说了。 从商场里出来,岑妙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面对程佑了。 脸都丢光了。 先是性骚扰程佑,之后又在他面前暴露,她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算了,死了算了。 程佑问她:“有想吃的东西吗?” 岑妙摇头:“不吃了,你先送我回家吧。” 程佑骑车把她送到了小区楼下,岑妙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转身上了楼。 暖阳透过薄薄的白色纱帘将整个客厅照出一片焕然一新,岑妙站在全身镜前看了看自己。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怎么就唯独胸有点......小呢。 第42章 是这店里一朵生机勃勃茉莉花 岑妙上班那天起了个大早,其实从头一天晚上,她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这跟她入组拍戏不同,她可以轻轻松松组建一个专业团队,全程由她指导。 但是在一个陌生地方,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走进人群中,这一切就会变得格外刺激。 她换上新买的制服,化了淡妆又拍了照片,然后开车出了门。 她把车故意停在了“华乐酒店”的停车场,就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被同事看到她开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坐在车里,又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感恩拥有的一切,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快乐向上的人儿。[期待][期待]】 谁可以看——【家人组】 附上两张全身照。 发送。 做完这些,岑妙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透过前窗挡风玻璃,突然瞳孔地震看到一个让她印象深刻的人,勾起了她来到这里最初那个糟糕的瞬间。 是她刚来这里,第一晚住的那个酒店的负责人。 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腋下夹着皮夹,一个满脸横肉,长相魁梧的男人。 岑妙对他记忆犹新。 “大金链男”和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路说说笑笑进了“华乐酒店”。 那一晚,她强装镇定,但也确实被吓得不轻。 在国外那些年,她见过游行抗议,听过街头斗殴拿枪互哔的新闻,就连抢劫绑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父母从小教育,作为一个女孩子,保护自己安全才是人生大事。 回国后,虽然知道国内治安好,但也明白有时候地头蛇反而比强龙更难缠也更恐怖。 有些人,就是不能惹。 岑妙下了车,去了隔壁的云海酒店。 这个时间,酒店员工基本都到了,老董是酒店经理,站在门口正喊着“都赶紧下来,开早会了。” 一转身看到岑妙从外面进来,立刻露出一副“六亲不认”又倍感亲切的面孔说:“今天有美女新入职,赶紧集合。” “刷”—— 从楼梯上一个挨一个,勾肩搭背溜了下来,然后一排排站姿标准整齐地列好了队,统一盯着岑妙。 跟动物园,隔着一层玻璃盯大熊猫似的。 岑妙手放在身前,也站好了。 对面几个女孩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入职的同事,负责预定和接待的前台工作,让我们新同事做个自我介绍。” 突然安静下来,什么声儿都没了。 岑妙目不斜视,露出一个如暖阳般灿烂的笑脸,热情地说:“大家好,我叫岑妙,山今那个“岑”,奇妙的“妙”,我是95年属猪的,你们可以叫我“妙妙”或者“妙妙姐”,因为我看你们好多人年龄应该也没我大。总之,初来乍到,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鞠躬! 一楼大厅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 队伍散开后,岑妙被一个叫廖思雨的女孩带去参观和交代工作,廖思雨是她的直属上级,也就是前厅经理。 柳叶眉鹅蛋脸,一张脸擦得很白,嘴上涂得是迪奥999经典大红色,高跟鞋落地声很重,仿佛踩在每一道让人不得不注意力集中的神经上。 她眉宇间还有二十出头的稚气,可行事作风却相当严苛。 岑妙走在她身边,开始自我反省,这么多年是不是都白活了。 “从一楼到五楼你要记住,每一楼层的布局。一楼有几个厅,每个厅有几张座位,哪些预定了,哪些没有,都要及时登记。二楼有几个包间,包间的名字和散台顺序这些也要知道。楼上住宿的酒店你不用管,由另一个同事负责,但是有多少个房间,这些也是最基本的。” 岑妙认真听完后,点头说:“好。” 廖思雨说:“刚开始需要特意记,时间久了就熟悉了。” 她又带她去看了后厨,仓库。 “除了预定和接待工作外,偶尔你也要跟采购对接。办公室的人下班早,张元姐有时候会告诉你单子让你通知采购那边缺什么,或者让你点货。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很少。” 岑妙问“......张元姐是?” “就是三楼那个短头发姐姐。” 岑妙了然地点了点头。 “采购的事找程哥,你应该认识吧?”廖思雨转头问她。 岑妙愣了一下,想起上次程佑带她来吃饭的事,说:“认识。” “亲戚?” “朋友。” 岑妙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大事,廖思雨给了她一张新员工必备的酒店布局图,让她熟悉环境。 下午有一个宴会厅需要布置,让她没事去给同事帮帮忙。 宴会厅整体基调是“蓝白色”,顶灯是几何形状,厅内干净明亮,精致典雅。 岑妙去帮他们摆放桌椅和布置花艺,听同事八卦,今天晚上就要开宴席,听说是当地某个老板的女儿要结婚。 提前三天就摆席。 厅里所有的绿植和花都是花店的人当天送过来的,花艺师给布置,但人手还是不够。 因为长期合作,忙不过来的时候,酒店也会配几个人过去帮忙。 所以,岑妙就被派过去帮那几个女孩插花。 蓝玫瑰、粉玫瑰、郁金香、洋桔梗、大丽花…… 花、绿植,重样不重样的堆了满地。 一个叫陶欣的女孩告诉她,哪几样放一起更好看,最后可能觉得时间仓促便说:“随便吧,想怎么弄怎么弄,你觉得好看就行。” 岑妙说:“好。” 她拿了一把修枝剪,先看了一遍他们大概需要的长度,然后开始插花。 几分钟后,她弄出一个花篮来。 陶欣转过头“哇”地一声眉眼展开惊讶:“你很会弄。” 这对岑妙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她妈妈是个岁月静好的女人,就喜欢弄这些花花草草,她偶尔也会帮忙,专业的老师带入门,后来插花玩多了,就有了自己的审美。 岑妙笑笑说:“我是看着你学的。” 陶欣看了一眼自己插好的一株说:“你插的更好看。” “你说这两个搭吗?”陶欣问:“还是换成芍药好看?” “都好看。”岑妙从地上拿起一朵郁金香说:“你试试这个?” “你审美很好。” 岑妙谦虚地笑笑。 “妙妙。”岑妙在一堆花海中回过头。 看到一个男孩子旁边站着程佑,程佑冲她招了下手。 岑妙立刻从花海中跑了出来,她走过去问:“什么事?” 程佑眼神从她身上淡然飘过,岑妙拉了拉裙子和西装下摆又问:“你找我?” “嗯,这几张购货单放好,改天拿给张元姐。”他递过来一堆单子。 岑妙接过说:“好” 她早上就听廖思雨说了,说张元姐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 现在前台没什么人,岑妙看他盯着自己:“还有事吗?” “我晚上要去接货,你......有事打电话。” 岑妙点了点头:“那你路上慢点。” 他“嗯”了一声,走到门口,然后回头说了句:“衣服改的不错。” 岑妙用一种仿佛他在夸“天真蓝”一样的淡定语气说:“它这个尺码不准。” “嗯”。他说:“走了。” 岑妙也没什么表情地说:“好。” 眼看着他走远了,岑妙才笑了笑。 她身上这套衣服后来被她拿去改了,腰围和裙围都往回收了收。 她个子不矮就是骨架小,穿高跟鞋和合身制服,就显得很好看。 皮肤白皙,身姿曼妙,既不过分凸显又轻盈饱满,该有的都有。 程佑这趟出去,得后天才能回来。 岑妙也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她工作态度好,对人热情又礼貌,连老董都夸她:“是这店里一朵生机勃勃的茉莉花。” 白灵说:“他夸我都没这么有文化过。” 这两天太忙,晚饭岑妙没来得及吃。 下了班在路边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卤面,听闻,笑着调侃:“作为惩罚,那你怎么也得让他为你写出一篇情诗出来。” 老董从面碗里抬起头,靠着座椅擦嘴,理直气壮:“怎么没写过,想当年......” 白灵“啪”的一声,一个温柔铁砂掌拍在他嘴上说:“闭嘴。” 岑妙在一旁看好戏,哈哈大笑。 程佑回来那天,酒店门口停着货车,车厢里拉了满车的货。 这几天他们因为这个婚礼都挺忙的,听说这个大老板就一个掌上明珠,为女儿的婚礼大摆宴席。 有点身份地位的都在隔壁的“华乐酒店”,其他人被安排在了“云海酒店”。 有两个人去跟程佑点货去了。 岑妙最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被廖思雨派出去给他们念货单。 蓝天白云,中午的太阳简直晒到人能脱了一层皮。 岑妙站在门口的一棵荫凉树下,挨着往下念货单,念完品类和数量,推车直接就拉到了后厨。 一个男孩,也就刚二十出头的小男孩,个子很高长得白白净净,油腔滑调很贫嘴。 这两天看岑妙脾气好,总是左一个姐姐,又一个姐姐喊她。 “姐姐,你大点儿声,我们都听不到。” 岑妙一窘,下意识看了一眼程佑。 程佑没什么表情,倒是他店里一个跟他一起接货的男人眼神瞟过来看了一眼。 岑妙觉得好丢脸,就干脆走了过去。 心想,这次声音大了吧,你可以安静一点了吗。 岑妙低头看货单,在辨认上边的字。 结果一抬头,眼睛旁边突然飘过来一个什么红红绿绿的东西。 其实就是一根普通菜叶。 但,岑妙还是被吓到了,叫了一声往后退。 那男孩还一脸欠揍的表情觉得挺有意思的,说:“姐姐,你连菜都怕。” 岑妙有些烦躁,正待发作。 程佑突然从车上扔下来一大包菜,直接朝男孩砸过来。 那男孩没站稳,差点摔倒,脸上很不服气。 程佑眼睛里像藏了一根银针那么尖锐,说:“能干干,不能干滚一边去。” 那男孩顿时安静下来了。 程佑从车上下来,突然走到她面前说:“给我。” 岑妙把货单递给他。 他说:“回去吧。” 第43章 上门闹事 岑妙工作了几天,就有点疲惫了。 有时候下午下了班,也会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或者听同事聊八卦。 同事也会八卦她,八卦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岑妙说:“没有。” “之前,程哥带你来吃过一次饭,我们还以为你是程哥女朋友。” 岑妙重复了一句:“不是,只是认识。” 她也算身处半个娱乐圈,过去跟普通朋友和同事之间就很少说自己的事。 也可能是说话对象不同,所以没什么表达欲望。 年龄摆在那,跟小几岁的弟弟妹妹玩,没他们那么有活力,也打闹不起来。 那几个比他们年长的姐姐,大概也是同样感受。 只有聊起店里员工的八卦,大概才会有兴趣,用来缓解疲劳。 “程哥刚来的时候雨姐看人家长得帅,追的可猛了。” “你知道程佑是怎么跟她说的吗?” “说他坐过牢,后来店里的人越传越玄乎,说他把自己亲爸妈都害死了。廖思雨差点没吓死,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追了。”一个女孩说。 上次卸货,被程佑训了一顿的那个男生,嗤了一声一边打游戏一边说:“那种男的,有暴力倾向。你们女生找男朋友可得看准了,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股火焰,直冲岑妙脑袋。 “要不是他跟老板认识,谁愿意用他。”那男生又说了一句。 岑妙突然看向他,慢悠悠说了句:“他哪怕再不是个好人,也不影响还是有女人喜欢他,至少比你强。” 她声线清冷又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没说话,看着她。 岑妙转身离开。 他们每周只有一天休息时间,岑妙好多年没有这种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了。 睡醒后,点了一份面,坐在客厅看电视。 突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岑妙看了一眼猫眼,门外站着两个老人。 她打开门问:“您有事吗?” 老太太头发略白,精气神很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佑佑在吗?” 岑妙说:“他不在啊,您找他有事吗?” 老太太说:“给他打电话没接,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岑妙觉得奇怪就问:“您是他什么人?” 那个老爷爷说:“他姥姥姥爷。” 岑妙记得上次白灵说过,他家里现在就妹妹和姥姥姥爷,于是赶紧让两个老人进了门。 她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给他们换,两个老人似乎也没打算换。 进了门先左右参观了一番,然后就去客厅坐着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住着他的房子。”老太太问。 岑妙觉得说租客,似乎有点太见外了,就说:“朋友,他暂时把房子租给我了。” 老太太没吭声。 岑妙去给他们倒了杯水,还亲切地叫了声:“姥姥姥爷,喝点水。” 对方冷飘飘地扫了她几眼,岑妙心跟着沉了沉。 之前听白灵说过,说他姥姥姥爷对他很好。 这么看来,就是不喜欢她了。 岑妙也觉得挺尴尬的,收起外卖,就去给程佑打电话。 程佑大概在忙,铃声挂断都没接。 岑妙回到客厅继续陪他们等了一会儿,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岑妙就有点坐不住了说:“他出去接货了,应该在忙。他几乎不来我这,等我打通了就告诉他您有事找他,要不我开车先送您回去?” 主要是老头老太太,老盯着她这屋看,她也挺不自在。 结果老太太却突然变脸:“这是我女儿留下的房子,我为什么要走?” 老太太坚坚实实的往后一靠:“谁也别想把我赶出去。” 岑妙顿时懵了,她换了个称呼:“奶奶,这是程佑租给我的。” “谁是你奶奶。” 岑妙:“......” 程佑的电话打不通,岑妙就打给了白灵,甚至还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导致老太太这么生气。 “哪个姥姥姥爷?”白灵在电话里问。 岑妙就躲在卧室,把老太太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灵说:“卧槽,他们怎么去了?” 岑妙问:“怎么了?” “那是他亲姥姥姥爷,我跟你说,你先躲着他俩点,那两个老东西可不是什么善茬。”白灵着急地说:“我先联系程佑。” 挂了电话,岑妙又去了客厅。 程佑亲姥姥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也是刚挂,扫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 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了。 岑妙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男的看见她也愣了一下。 岑妙发现,他眉宇之间,跟程佑有点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他乱七八糟提了一堆东西,两个蛇皮袋,和一堆锅碗瓢盆。 岑妙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 程佑的亲姥姥姥爷,她总不能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吧。 老头老太太将她一把推开,把东西拿了进来冲门外的中年男人说:“你回去吧。” 那中年男人扭头便走了。 岑妙没办法,只好找出之前跟程佑签的那份租房合同,摆在客厅给两个老人看。 “这是之前,我和程佑签下的租房合同。” 结果,老太太怒气冲冲抓起那份合同就撕了。 岑妙被老太太的眼神吓到了,她满眼杀气盯着她,好像她才是非法入室的那一个。 刚好手机响了,岑妙看了一眼。 是程佑。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回屋接了个电话。 “喂。” “人还在吗?”程佑的声音冰冷生硬。 “还在。”岑妙说:“你姥姥姥爷把行李带过来了。” “你不用管,等一下我让人过去处理。”程佑说。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岑妙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理,只是听声音感觉他好像在生气。 岑妙没有再出去。 在卧室跟白灵发微信。 【他跟他亲姥姥姥爷关系不太好。】 【有多不好?】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他们肯定打听到你在这住着,看你好欺负才来的。】 【他们自己没有家吗?以前住哪?】 【他们那片儿拆了,拆迁补偿款都给儿子了,现在应该是没钱也没地方住了。】 【儿子不管吗?】 【管就不会去找程佑了,程佑有四个姨一个舅,程佑妈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全家就扶他那个不成器的舅。】 【那程佑现在住的房子是谁的?】 【他那边的姥姥姥爷的,姓沈,老太太跟老爷子搬去新房了。】 第44章 一家子狠人 两人刚聊完天,岑妙就听到楼下有轰鸣声,像开进来一个摩托车队。 她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吓的目瞪口呆。 楼下停了几辆摩托车,还围了好多人。 骑摩托车的那几个人,有岑妙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凶神恶煞都挺不好惹。 黄大鹏也在,他从摩托车上下来,抓着一个男人。 岑妙定睛一看,他抓着的那个人就是刚才把东西扔下就走的中年男人。 也就是程佑的舅舅。 黄大鹏将程佑舅舅往前一推,用手里的棍子敲了一下他的左腿。 岑妙捂着嘴吓的都要失声了。 程佑舅舅捂着腿,然后黄大鹏又用棍子敲了他的右腿。 这下,程佑舅舅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骂程佑是个不孝的狗杂种,让人打自己的亲舅舅。 楼下本来就有好多老人在乘凉,一听都围了过去看热闹。 黄大鹏又给了他一棍子,那男人坐在地上狼狈地喊着,说:杀人了,快报警啊。 客厅外面,老头老太太应该也看到了,趴在窗户边哭天喊地的在骂人。 岑妙也懒得再管他们,急忙跑下了楼。 黄大鹏支着个棍子站在那,一脸土匪相,喊着:“老太太,还不下来?” 他说:“程佑说了,让我们一直打到您下来为止。” 说完,旁边几个小弟上去一人给了程佑舅舅一脚。 程佑舅舅蜷缩在地上,抱着头骂程佑。 “大家都来看啊,亲外甥雇人打自己的亲舅舅。” “我姐姐死的早啊,亲外甥也不认我们了。老太太没地方住,他不闻不问也就算了,找人打自己的亲舅舅,这是要往死里打啊。” “我姐姐九泉之下,也得去找他算账去。” 老头老太太显然看不下去了,在楼上哭着说要一头撞死在程佑家。 黄大鹏威胁她:“老太太,您要是敢死在程佑家,程佑一会儿回来就敢杀了他这不成器的亲舅舅下去给您尽孝。下辈子,还是您亲儿子。” 岑妙吓得腿都软了,抓着楼梯扶手一路往下跑,跑得呼吸声很重。 她跑下楼制止:“黄大鹏,你理智点儿。” 结果黄大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那几个小弟也是。 显然,她在他们这儿没什么面子。 岑妙给程佑打电话,结果程佑没接,直接挂了。 楼下围着看好戏的居民,议论纷纷,说得却不是程佑,而是程佑的这几个亲戚。 “他们怎么还有脸来?” “我要是程佑,我也得这么干。” ...... 岑妙怕他们真惹出什么事,走过去拦着黄大鹏他们这几个人。 楼上老头老太太大概是吃准了他们不敢真打死自己儿子,所以,一直不下来。 楼下,岑妙拦着不让动,最后还报了警。 僵持中,程佑回来了。 他打出租回来的,车一直开到人群外,他从车上下来,车门“嘭”地一关。 岑妙看见他,心就开始“突突突”剧烈跳动。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发火,却感受到了像乌云一样一点点罩过来的那种威严。 岑妙立刻跑过去拦他,被程佑一把推开。 他从黄大鹏手里拽过那根棍子,对着他的亲舅舅没有丝毫犹豫,一棍子敲了下去。 程佑舅舅看见程佑就往后躲,棍子落下来的时候,他背过身趴在了地上,那一棍打在了他后背上。 棍子打折,半根飞了出去,他躺在地上犹如受伤的动物发出哀嚎。 之前黄大鹏他们那几个人打下来,就是疼,现在是发麻,麻的都快没有直觉了。 老头老太太终于从楼上下来了,踉踉跄跄喊着:“我儿......” 老太太看他儿子被程佑打的动都动不了了,扑上来就开始抓程佑。 别看老太太七八十岁了,那是真有劲,拽着程佑衣领,三两下就把程佑脖子抓得血里呼啦。 其他人在旁边看得不忍直视。 老太太年纪大了,推不能推,拉也得注意分寸。 一堆人看得咬牙,又不敢动。 因为程佑不让人拦,他站在那从头到尾都没反抗,劈头盖脸挨了几巴掌。 最后老太太打得没劲了,程佑才撩起眼皮一双眼睛盯着老太太。 他说:“今天,我流的每一滴血都会从你儿子身上讨回来,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我肯定比你们活得久。” 老太太拍着大腿哭叫着,说自己女儿生了个索人命的活阎王。 “跟他那个爹一样,我好好一个女儿跟着他程自强送了命。” “现在我老太太不中用了,没人管了。” “亲外甥还把自己的亲舅舅打残废了。” “我还活什么呀.......” 她坐在地上,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岑妙转头看了一眼程佑,他脸色很难看。 半晌,他平静地走到老太太面前说:“你才知道啊?你比任何人都该死。” 岑妙在一旁看的都要疯了,一家子狠人。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心肠够硬的人,一脸凶相死死瞪着程佑,就像是看着几辈子的仇人一样。 终于,警察来了。 大头也在里面,他跟程佑关系好,自然是向着程佑的。 在旁边劝老太太有话好好说,祖孙关系何必闹得这么不好看。 老太太就一个戏精,鼻涕一把泪一把坐在地上哭嚎自己儿子被程佑打残废了。 一个穿老汉衫的中年男人弯腰跟老太太说:“老太太,我们得赶紧把您儿子送医院啊,您这样老晃他,小心二次伤害。” 老太太终于止住哭声。 程佑舅舅被车拉走了,老头老太太还不肯走。 那个穿老汉衫的中年男人,是所里的领导,劝了半天终于把人劝走,最后上楼一并把东西也拿走了。 老头老太太被民警送去了医院,这场在外人看来足够热闹的笑话才算结束。 最后那个所里的领导走过来,给程佑他们几个人的后脖子一人一巴掌。 程佑也没能幸免。 “还怵在这干什么?上车。”那个穿老汉衫的男人训了一声。 岑妙拉住程佑紧张地问:“没事吧?” 程佑没说话,摇了摇头。 第45章 有你硬不起来的那一天 “他们那些人,会走路就会打架。”白灵安抚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他亲姥姥姥爷那边会不会还来找他?” “当然会。他们家那边的亲戚,没事的时候当他家是上门讨债的,有事的时候就是女儿白养了,程佑是个活阎罗。这些话,你听听就好。” 白灵说:“但他们也就闹两天,最后跑得比兔子都快。” 岑妙不解问:“为什么?” “因为,老太太最在意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和李家那根独苗孙,这些人怕程佑就够了。” 岑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很多事情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再见到程佑,她对他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无比好奇。 好奇他那么精明能干、野心勃勃一个人,为什么会从北城回到老家,好奇他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会坐牢。 以及他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最初,她贫瘠的想象力只能想到程佑应该是出生在一个很贫困的家庭,父母婚姻不幸福,家庭不温暖。 而程佑又是一个智商,野心两不缺的男人,所以他拼命的努力去往大城市。 或许,他也有过被城市里的一切迷得利欲熏心的时候,这在岑妙看来,好像并不足以为奇。 可是,越了解越发现,他的世界太复杂了。 岑妙问白灵,为什么他能毫不留情地下狠手打自己的亲舅舅,为什么他的亲姥姥姥爷不爱他。 外人都不忍心看的画面,她却能把程佑伤的那么深。 白灵说:“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也不是不爱,只是不爱她。 他母亲,是李家所有子女里,性格最软弱的一个,也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家里没地位,不受重视。 而他父亲,嗜赌成性欠了高利贷。 白灵说,我跟程佑没成为同学之前,就听过他的名字。 有些人,注定就是要过这样的生活。 哪怕他再有能力,走的再远,还是会被人拽进泥潭里。 他母亲带着他去娘家躲高利贷,他亲姥姥姥爷那边的人,连家门都不让进。 一盆水泼出来,说她是嫁出去的人。 高利贷的人后来找到了他舅舅,他姥姥跟他舅妈就把他妈打的硬生生扯下来一把头发,到程佑妈死之前,那把头发都在她姥姥门梁上挂着,说要断绝母女关系。 程佑十几岁就是派出所的常客,不是为了他妈就是为了他爸。 就今天把他带走的那个“徐老头”,从年轻时候的一个小民警到现在成了这市里的领导。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程佑是什么样的人。 “徐老头”的儿子徐正阳跟我们同届,以前在学校他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后来徐正阳考上了警校。 而程佑呢,就混成了现在这样。 以前我也觉得他命太苦了,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对他好点就好了。 可现在,我知道,那已经不是程佑能过的日子了。 她和白灵从天亮坐到天黑,聊了很多。 最后白灵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岑妙,你要是真没有跟他走下去的勇气就跟他做个朋友吧,当程佑的朋友挺好的。你本来跟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眼神干净的我都不好意思骗你。” “程佑挺好的,但他过的跟你不是一种人生。” “跟着他的那些人,有些人有胆子却没脑子,有些人有脑子却没胆子。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一个人出现能改变他们的一生,对那些人来说,程佑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也看到了,他不管走在哪都会有人跟着他。过去我不知道,但现在,他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岑妙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对程佑的感情,好像只是崇拜、好奇和刺激。 他长在了她的审美上,所以觉得他做任何事都对她充满吸引力。 要说,感情有多深,那自然没有。 就连当初鼓起勇气邀请他成为她并肩作战的另一半,好像也是抱着一种诱惑和挑逗的心态说的那些话。 男欢女爱,总有冲动的时候。 她同情他的遭遇,相信他的人品,却从未想过,他们三观或许并不在一条线上。 这就是白灵要告诉她的。 这一夜注定无眠,程佑一晚上没回来,岑妙有想过,要不要找人帮他。 她能找的就只有老爸,好像一只还没长大的雏鹰,一直依偎在他的羽翼下。 白灵说程佑不会有事的,也许明天一早你就能看见他。 岑妙开车出去,漫无目的的开,车里随机播放了音乐。 每一首好像都在窥探她的内心,悲伤,忧虑,心疼和不舍。 她在公园的天桥上呆了两个多小时。 天快亮的时候,她把车开到了派出所门口。 座椅放下,眯了一个小时,车窗敲了敲。 岑妙睁开眼睛,看到了车窗外的程佑。 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既看不到愁云,也看不到懊悔,就好像只是去娱乐场所玩了一夜。 眼睛眯着,有些疲劳困顿。 岑妙打开车窗,她声音反倒有些干哑说:“上车。” 跟他一块进去那几个,自觉走了。 岑妙从后座拿了两瓶水,自己开了一瓶喝了几口,递给程佑一瓶。 “什么时候来的?”程佑问。 岑妙拧好瓶盖,慢悠悠说了句:“早上来的。” 她接着又说了后半句:“但是是昨天晚上出来的,跟你一样,一晚上没睡。” 程佑喝了多半瓶水,听闻,他转过头,喉结轻滑,慢慢吞咽了最后一口。 两人都没再说话。 岑妙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那个老小区,那套老房子。 她只来过一次,却清楚地记得在哪条街,哪个小区,哪栋楼。 “谢了。”他打开车门。 岑妙突然说:“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他说:“随便。” 岑妙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他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大清早,楼道里只有两人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他进了家,没关门。 岑妙关上门,听到他说了句:“自便。”然后就进了浴室。 几秒钟后,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 窗外的天,始终没有太阳出来,灰蒙蒙的像起了浓烟。 岑妙把他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收,烟、打火机,有一台笔记本。 还有几本书。 其中一本书的封面上写着什么鸟哥的私房菜,岑妙还以为是一本教做菜的书。 结果翻开发现是一本计算机类的专业书,岑妙翻了几页就整齐地放到了一边。 程佑没几分钟就出来了,脖子沾了水,那些裂开皮肉的红痕格外明显。 他擦着头发走进卧室,依旧当岑妙不存在。 过了一会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在岑妙面前放下了什么东西。 是她的身份证。 他没说话,岑妙默默地把身份证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过来。” 程佑擦着头发看过来,看到她手上拿着碘伏和创可贴。 他还是没动,坐在单人沙发上。 岑妙叹了口气挪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用棉签沾了碘伏一点点地擦他脖子上那些红红的泛着血渍的伤疤。 “这老太太是多久没剪指甲了。” 划这么深的伤口。 她细细地涂着问:“用不用打针?” 他不说话,歪过头也不反抗地任她摆布。 棉签沾的碘伏太多了,眼看着要从他脖子上流下去,她看了一眼茶几桌,抽纸离的有点远。 所以,她就直接上手了。 大拇指从他喉结上轻轻一擦,男人的喉结又硬又尖锐,其实不光喉结,他身板,脾气,都硬的跟铁板似的。 下一秒钟,程佑抓住了她的手腕。 岑妙抬眸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两人以一个特别诡异的姿势对峙着,半晌,程佑声音低沉说:“没听过,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碰?” 岑妙没吭声,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手心按着他下巴直接往上推了一下。 ......让你嚣张。 程佑闷哼一声,靠着沙发。 岑妙绕到沙发后面,从后面开始涂。 涂完又找了创可贴。 程佑这下就不太配合了,歪过头说:“不用。” 岑妙窜起一股无名火,盯着他的侧脸,语气冰冷:“程佑,你就嘴硬吧,有你硬不起来的那一天。” 说完,她撕开一个创可贴,“啪”地贴在他脖子上。 程佑倒也没再反抗,他说:“那我可能已经挂墙上了吧。” 岑妙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等反应过来后,她看着他问:“你在跟我说......段子吗?” 他说:“不是你先开始的?” 第46章 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这位大老板嫁女儿的宴席摆了几天,岑妙就累得够呛了。 她每天穿着高跟鞋,奔来走去。 有一天下午下了班,她看到郁夏给她发微信说,那双鞋快递出去了。 当时岑妙累傻了,瘫在宴会厅的椅子上给她发消息说。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啊。 郁夏:??? 郁夏经常天南海北的出差,远到南非,近至边境。 有时候也会游走在东南亚一带,好多值钱的玉石在那边都很便宜。 岑妙以前就总说,她的长相,一看就是混东南亚那边的血生的。 单眼皮,清冷又英气,眉眼看着还有点薄情。 郁夏每次一听都骂她,去你的。 他爸年轻的时候就是跑东南亚发了财的,听郁夏说在云贵川一带也有点名气。 后来在北城开了店,做品牌。 郁夏长大后,从骨子里就开始向往这种危险的生活。 所以,她爸就经常带着她出去谈生意,玩。 反观岑妙,像阁楼里的大家闺秀。 有时候她也挺羡慕郁夏,有丰富的人生阅历,但羡慕归羡慕,她知道,那样的生活她过不了一天就得去见马克思。 好久没跟郁夏联系了,她主动坦白:“我在这找了一份工作。” 岑妙给她发了几张照片,都是她的工作照,或者穿着工服的自拍照。 她留在这工作的事情,只告诉了老爸老妈,打得也是“体验生活”的旗号。 连郁夏跟裴行舟都没告诉,就是害怕他们会猜到什么。 郁夏一连串发了几个黑人问号脸问她:多久了? 她说:快半个月了。 郁夏半天没回复,过了一会儿才笃定的总结。 ——真相只有一个。 ——你不是被人上了身,就是在外有了狗。 岑妙反驳她:就不能是,我突然想要体验体验人间疾苦吗? 郁夏:大小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只有那些为爱吃苦的女人才会无怨无悔,你上班半个月,愣是没跟我吐槽一句话,你觉得正常吗? 郁夏:或者,这是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工作? 郁夏:要不,你介绍我去?[微笑] 岑妙说不过她,找了个借口:好了,我有事要忙,晚上聊。 最近有庙会,白天晚上都很热闹。 岑妙这两天都是下了班就跑,跟白灵她们一块去逛古城街。 白天做生意买东西的人比较多,好几条街搭满了棚子,卖什么的都有,还特别便宜。 还有好多好玩的娱乐项目。 晚上,主要是表演,现场人山人海。 有唱戏的,有表演歌舞的。 其实很多表演在岑妙看来都挺土味的,仿佛进了八九十年代的歌舞厅里,但不影响氛围确实土的很上头。 程佑很少跟他们出来一起玩。 上次他亲姥姥姥爷闹那事,岑妙只知道,程佑给了他一点医疗费。 听说背部和腿部骨折了,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老太太后来又去程佑店里闹了几次,程佑也不理她,敞开大门让她闹。 天气热,闹中暑了程佑都不带撩一下眼皮,后来去了几次就没再去了。 不过,程佑的名声算是毁了,过去认识不认识的现在都认识了。 不孝的罪名,也彻底坐实了。 而程佑本人,却丝毫不在意。 好或者不好,都不影响他的生活,为了避免麻烦,甚至他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太热情。 最近他挺忙的,不怎么出去接货了,有时候连店里都不去。 整天待在家里,休息那天,岑妙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结果打电话没人接,敲他家的门,半天没开。 岑妙都怀疑他是不是猝死在家里了。 好几次程佑都是当着她的面开密码锁的,于是岑妙只好试了试。 结果还真开了,一进门就看见程佑抱着电脑在客厅睡得昏天暗地。 客厅开着风扇,茶几桌上的书页“哗哗”乱翻。 程佑枕着抱枕睡得很沉,腰上压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一只手虚放在上面。 电脑屏幕已经黑屏了,岑妙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拿下电脑。 动作轻的就跟进门偷东西的小贼一样,连呼吸声儿都像按了静音键。 突然,程佑翻了个身。 岑妙回头看了他一眼,还好......没醒。 索性没事,她就坐在地上看他睡觉。 程佑个子高,从头到尾占了整个沙发。 他睡觉挺老实的,头发也长了一点,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出门了。 睡着的时候整个人也比平时看着温和亲近了些,眉眼长,嘴唇薄。 跟他认识越久,她就越好奇。 这个男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会把甜言蜜语挂在嘴上吗? 岑妙无法想象,也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一只手沿着沙发柔软地垂下来,手指骨节分明,有点糙却也不难看。 岑妙抬起一只手,鬼使神差地一点点靠近...... 然后,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 第47章 那你躲什么? 她不敢多碰他,只敢沿着指腹轻轻碰一下。 突然,门铃响了,响起一段美妙又刺耳的音乐。 岑妙都不知道他家安的门铃在哪,刚才也没按。 她立刻收回手,接着程佑就毫无预兆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岑妙反而比他还懵,呆呆地看着没什么动作的程佑。 “帮我开个门。”他嗓子有点哑。 岑妙答应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程佑也爬了起来,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接水。 岑妙打开门一看,外边又是个老奶奶,她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您找谁?” 老太太表情丰富,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楼道口,又看门牌自我怀疑:“没走错呀。” 岑妙突然醒悟,这可能是他的另一个姥姥就急忙让开:“您是程佑姥姥?” 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大保温桶,还有几个袋子,眉开眼笑地盘问:“你是哪家的闺女啊?” 这个...... 岑妙有点拘束地说:“我是程佑朋友。” “佑佑朋友啊。”老太太进了门。 程佑接了一杯水从厨房出来了,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迷糊声。 他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头往后靠着沙发眯着眼睛问:“您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进了厨房,温柔和蔼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埋怨:“佑佑,吃饭的时间,你怎么这会儿睡觉。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老太太探出头又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的岑妙心想,人家大姑娘还在屋里头呢。 说完,老太太又进了厨房。 程佑靠着沙发,转过头看了一眼岑妙:“怎么不坐?” 岑妙还怵站在那,走过去,小声说:“我本来是叫你一块出去吃饭的......那现在,我先走了。” “就在这吃吧。” 岑妙客气地摇头:“不用了。” 程佑笑了下:“怎么?你还怕我姥啊?” 岑妙心想,那得看你哪个姥,要是你亲姥姥,我还真挺怕的。 她口是心非说:“没有。” “那你躲什么?”程佑两个胳膊反压在后脑勺上靠着:“......她刚来你就走,还以为咱俩在屋里干什么事了?” 岑妙一听,走过去压低声音:“你别胡说。” “我胡没胡说,你自己清楚。”程佑说。 岑妙愣了一下,就看到他已经站了起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撇过来说:“过来帮忙。” 岑妙气呼呼地追上去,就听到他在跟他姥姥解释他们俩的关系。 “以前的同学。” “她过来玩。” “以前的同学啊?”老太太小声说:“刚才,我还以为是你舅姥爷给你介绍的那个闺女。” “哪来的舅姥爷?”程佑又不耐烦地说了句:“哪来的闺女?” “就上次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在牙科上班的姑娘,你忘了?” 程佑没吭声,转身把要加热的东西搁进微波炉里边。 “别老让人给我介绍女朋友,我没时间谈。” 老太太连不高兴都是和蔼的,说话声音不大:“马上你就三十了,你不着急,我们不能不着急。” “还有你姥爷以前的一个学生,也来问过。” 老太太说:“那家人有钱,但我还没看上,她女儿是个二婚,而且还要你去给他们当上门女婿去,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咱家吗?” 反倒程佑不以为然地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 程佑摇头说:“没事。” 老太太一转头看到岑妙站在门口,立刻招呼她:“闺女,你快去外头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岑妙客气地说:“我也没什么事干,看看能帮您做点什么?” “不用,佑佑经常带朋友来家里吃饭,你就好好坐着就行。” 厨房地方不大,老太太好像带过来的还都是一些熟食。 岑妙就在门口帮她剥了几瓣蒜。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啊?” “妙妙。” “多大了?” “比程佑小几个月。” 老太太看过来,笑着问:“交男朋友了没?” 程佑站在一旁,胳膊撑在橱柜台上,站姿放松地立在那。 “没有呢。”岑妙笑着说。 “哎呦,那年龄也不小了,该找男朋友了。”老太太还挺高兴地说:“这么漂亮的女娃娃,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所以才没找到男朋友?” 岑妙蹲在一旁,边剥蒜边认真地回答:“也没太高的要求,就是没碰到合适的。” “那你跟佑佑认识是不是也好久了?” “以前认识是认识,但是也接触不太多。”岑妙老实回答。 “你说我们佑佑这个找对象的事,可把我跟老头子愁坏了,光我跟他姥爷张罗,他自己是一点不上心。” “给他介绍了几个姑娘,他是一个都不去看。人家有追上门来看他的,他跟人家姑娘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走了。” 老太太愁的一遍遍叹气。 岑妙抬眼看了一眼程佑,程佑无动于衷跟说旁人似的。 岑妙宽慰老太太:“缘分没到,缘分到了就有了。有这么多姑娘能看上他,就说明他条件不差的。” 微波炉“滴”的一声,程佑突然回头苦笑一声:“有什么条件?一没钱,二没本事,让人姑娘跟着我受苦?” 老太太反倒乐了乐:“那不是有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吗?你不也不愿意?” “给人当上门女婿啊?” 他哂笑:“就是您同意,您看我这脾气,像那块料吗?” 老太太也不跟他辩了,转头问岑妙的情况。 “家里人着急吗?” 岑妙点了点头笑了笑:“也着急,但他们跟您一样,也是干着急。” “一个合适的也没有啊?”老太太惋惜地问。 岑妙黯然失神:“有一个。” “那是怎么回事?” “人家不愿意。”岑妙说。 “哎呦,你说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老太太脸上愁云惨淡。 岑妙把剥完的蒜,放到砧板上,就帮忙端菜。 岑妙一出去,老太太就走到程佑身边,意有所指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句:“佑佑,人这辈子,碰到谁那都是有定数的,遇到个好姑娘不容易。” 程佑没说话。 岑妙在程佑家吃的这顿饭,吃的倒是挺好的,她好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特色菜。 老太太炖了排骨,炖的很入味很软糯,还炒了两个菜,调了一盘凉粉。 岑妙恰当好处地赞美老太太的厨艺。 老太太高兴地说:“你喜欢吃,那以后跟佑佑常来家里吃饭。” 岑妙看了一眼程佑,程佑回视她:“我不在你也能去,吃几顿饭又吃不穷。” 第48章 我是活不了三集的夏冬春 岑妙最近才真是体验到了什么叫上班如上坟。 每天累的跟瘫痪了似的就算了,还天天上演宫斗剧。 这两天她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闹钟响好几遍才起。 车也是直接开到云海酒店门口的停车场,然后堂而皇之地在上班最后一分钟前打卡。 店里的同事刚开始还调侃她,开这么好的车。 岑妙客气地说:“贷款买的。” 后来,说的人多了,她也懒得解释了。 店里一个挺可爱,挺好相处的小姑娘,问岑妙:“妙妙姐,你是不是要离职了?” 岑妙惊讶地摇头,“没有啊。” 虽然她每天至少有一百八十遍想要离职,在家里睡大觉,但都忍住了。 小姑娘说:“就是感觉,你这两天有一股‘爱咋咋地,爷不想伺候了’的霸气气场,在职场,我们统称为离职前兆。” 岑妙笑笑说:“没有的事。” 其实,主要是最近廖思雨有点针对她,也不是最近,有段时间了。 只不过那段时间酒店太忙了,岑妙又是一个新来的,她也只好夹着尾巴做人。 最近,没什么大宴席了,反倒生出不少事端来。 岑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她了,做什么都不对。 有时候大家下了班,都在休息,廖思雨就找岑妙干点这活干点那活,这事也没重要到当下非得干的程度,可就是老爱找她。 岑妙累得跟狗一样,就彻底逆反了。 下了班就关机,躲得远远的跟朋友聊天。 她跟白灵说:这工作堪比后宫,天天都是甄嬛传。 白灵问:那你是谁?甄嬛? 岑妙:不,我是活不了三集的夏冬春。[微笑] 白灵大笑:找老董啊。 岑妙:不至于,我一个玩票,随时跑路的人,给他添什么乱。 从她第一天上班,老董就跟她说,啥时候撤,提前三天打个招呼。 认识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知道她是干什么的,知道她干不了多久。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这待多久,岑妙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怕事。 白灵:你送我那双鞋收到了,大小姐,不愧是你! 白灵:有这些钱,你送我个包不好吗?我还能天天背。[哭泣] 岑妙:[微笑][微笑][微笑] 岑妙正在包间的沙发坐着,马上就要上班了,她打算再休息一会儿。 结果,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推开,店里一个小姑娘说:“妙妙姐,我找了你半天。” 岑妙抬起头看向门口:“怎么了?” 小姑娘说:“雨姐找你。” 岑妙叹了口气,整了整衣服往外走。 下了楼,走到前厅,就看到廖思雨阴着一张脸。 岑妙问:“你找我有事?” 廖思雨说:“二楼的法国厅是不是你订出去的?” 酒店二楼的包厢名字,都是根据国家命名的。 前厅一共三个人,除了廖思雨这个前厅经理外,还有岑妙和另一个女孩,另一个女孩是负责楼上客房的预订。 平时他们三个人也是谁听到电话谁接,会顺手记下。 她和另一个女孩互不干涉,接起电话如果是对方的业务,还是会顺利的交接给对方。 而廖思雨不一样,她有权限进入他们负责的系统。 岑妙看了一下电脑上的预订记录和预订本说:“是我。” “那怎么刚才又有一个客人打电话说他们之前也订了法国厅。” 廖思雨看着她愤怒地说:“晚上所有的包间都预定了,客人晚上要在这里请客吃饭,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岑妙无话可说,她翻着那个预定本,隐隐约约想起了一通电话。 因为这通电话的客人,是点名要法国厅的。 就在前几天。 岑妙翻了前后两天,发现法国厅都是空着的,也就是说那个客人要的那间法国厅刚好就是今天这间。 她看着廖思雨从容平静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通电话确实是我接的。但是当时是你让我去办公室领这个月的物料,你说预订你来登。” 结果,廖思雨并没有登,后来这个包间就又被订出去了。 廖思雨听她这副推卸责任全赖自己的语气,更气了。 “这是你的工作,你没做好,我还不能找你问责?” 廖思雨拧眉看着她,理直气壮道:“我是经理,我一天多少事儿。” 岑妙说:“我没说我没错,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前厅突然热闹了起来,店里的员工楼上楼下都围过来看着她俩吵架,但没人说话。 “我是经理还是你是经理?” “所以呢?经理就是对的?经理就可以是非不分?我应聘的是前台的工作,我本来可以好好的完成我的本职工作,但你却随意支配我的工作时间,让我既当服务员又当跑腿员。现在预定出错了,就来怪我没做好自己的工作?” 廖思雨一双眼睛像水浸透了一样闪着泪光,嘴唇气得发抖,委屈又愤怒地喊道:“你什么态度。” 岑妙平静地说:“我就这个态度。” 她虽然说得平静,但也挺生气。 气呼呼地拉出一张椅子坐下了,廖思雨气得在旁边呜呜哭。 老董大概是听人说了,坐电梯从楼上下来很严肃地问:“屁大点事儿,还值得你们这么大动肝火?” 老董问一旁的小夏,楼上的套房有没有没定出去的。 小夏说有一间。 老董说:“把那间空出来。” 楼上的几间套房都有最低消费标准,服务费也高,可能一顿饭下来就少赚上千块。 廖思雨哭得梨花带雨走过去跟老董哭诉:“董哥......” 老董严肃道:“行了,别哭了。客人都来了,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赶紧干活,有什么事私下再说。” 廖思雨擦了擦眼泪转头瞪了一眼岑妙,然后去了卫生间。 岑妙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老董。 老董拍了拍她肩膀,意思小事儿一桩。 第49章 好复杂一男的 客人陆陆续续来了,岑妙收起郁闷的心情,走到门口带客。 法国厅的客人今晚需要重点关注,要分清楚哪些是要带到楼上套房的,哪些是要往二楼的法国厅带的。 廖思雨红着一双眼睛离开,再回来的时候她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朱唇皓齿,玉腮微红,一张标准微笑脸,迎来送往的职业惯性做的娴熟又老练。 楼上的套房由岑妙带,她反倒没廖思雨那么一收一合张弛有度。 她永远都是淡淡的,脸长得清雅脱俗,跟人说话也总是温温柔柔的。 这店里所有的人但凡能拉过来几个大预定,都能收到一笔不小的提成。 所以,服务行业待久了,大家都挺豁得出去的。 但岑妙从不跟人攀交情,无论是这店里的同事,还是那些老板权贵。 别人问她什么,她只是恰到好处的答疑解惑,从不闲扯别的。 她对于自己的工作做的认真又细心,会提醒老人注意台阶,会告诉小朋友不要靠近危险的地方,会给那些看上去很有钱的客人推最近新出的储值活动。 但她从来不说,xx总,我们留个联系方式。 店里的同事对她都有点万千宠爱,虽然岑妙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但在这行待久了的人,反而很敏锐。 比如后厨新出了一道新菜品,看到岑妙刚好路过,便招呼她:“妙妙,过来尝尝。” 就连酒店内部举办一个砸金蛋的活动都得推她出去:“妙妙,上,砸个七天七夜豪华团体游。” 岑妙说:“我手气超级烂,属于一手好牌都能打得满盘皆输的人。” 大家就逗她:“去吧,大不了隔壁公园搭个烧烤架。” 时间久了,从她的一言一行中也能摸索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应该是家庭条件不错的,父母也把她保护的很好。 所以她不讨好别人也从不看人脸色,说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 就拿今天来说,职场中的事,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一口气咽下就好了。 别说岑妙这个年纪,就是刚毕业一两年碰几次壁的年轻人慢慢的也懂了这个道理。 你以为领导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她什么都懂。 她既知道犯下错的人是谁,也知道该怎么解决。 为难你,无非就是故意为难,或者给自己找个台阶找个背锅的把这事推过去。 谁在职场里没受过点委屈? 有些事情说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可显然岑妙并不懂这个道理,又或者说,她不屑于受这样的委屈。 岑妙跟廖思雨站在一处,却愣是一句话都没讲。 廖思雨言笑晏晏,看到客人进门,热情地问客人,预定了哪个房间哪张桌子? 岑妙不喜不怒,柔美干净的脸上是一张平静温和的面孔。 内敛,让人看了却也舒适。 下了班,岑妙去换衣间换衣服。 几个女同事打打闹闹地进来,看到岑妙,低声说:“哎呀,你别理她,她就是那样的人。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你之前那个姑娘就是因为跟她合不来才不干了。” 岑妙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几个姑娘换完衣服出去,门半开着。 远远地,岑妙听到那几个女孩朗声笑着问:“雨姐,约会去啊?” “关你什么事。” “是不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个?” “不告诉你。” “快说说。” “不是那个.......” 岑妙换完衣服出来,楼道里的灯已经灭了一多半了。 下了一楼,岑妙往外面停车场走。 上了车,她看到白灵二十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条微信:下了班等会儿,一起吃饭。 岑妙就干脆在车上安静坐了会儿,直到程佑给她发了个位置。 老董也从楼上下来了,两人开车往白灵他们定的饭店去了。 从停车场出来进饭店的这段路,她和老董穿过车辆一块过去。 老董问:“心情好点没?” 岑妙转头看他,笑了下说:“我没不高兴。” 老董说:“这就对了,工作嘛什么事情都会遇到,你们女孩啊,就是心眼儿小。” 岑妙忍俊不禁:“你怎么还搞性别歧视?” 老董连忙否认:“不不不,这可不是歧视。” 他俩单独在一块,就没那么多话讲了。 老董就客气地安抚她一句:“反正没多大事,以后犯不着跟她生气。” 岑妙笑笑,“嗯”了一声。 九点多钟,开着的都是夜市。 看到他俩进来,白灵招了招手。 岑妙坐下,就看白灵吹胡子瞪眼说:“那女的是不是欺负你了?放心,明天我就去你们店里给她头拧下来。” 老董在一旁打趣:“你看......我就说吧,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 老董倒了杯水,跟岑妙说:“自从收了你那双鞋,恨不得天天晚上搂着睡,我跟她提了一嘴晚上那事,说要上门给人头拧下来。” 白灵委屈地挑眉看着他撒娇:“.......谁让你不给我买的?” 说着,老董直接“噌”地站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掏兜,哭笑不得地指着程佑跟岑妙:“你俩评评理......我他妈还没结婚呢,就已经过上了这种上下连个钢镚儿都掏不出来的日子了。我要真掏出这么多钱给你买双鞋,我头早给你拧下来了。” 老董说完,其他三个人同时轰然大笑。 白灵笑得前仰后合。 程佑嘴角微勾着:“我看你这种日子过得还挺乐呵啊?” 老董拉开椅子坐下,有些凡尔赛地挑了挑眉:“要不是夜生活还可以,这种日子谁他妈爱过谁过。” 岑妙跟程佑很默契地大笑了一声。 白灵羞得一直拽老董胳膊:“闭嘴吧你,没给你两块五零花钱?谁他妈现在兜里还塞钢镚儿。” 岑妙跟程佑两人晚上倒没说什么话,就一直看着白灵跟老董两个人闹。 程佑今晚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他很少说话,一直断断续续地夹菜吃饭。 岑妙看了一会儿他吃饭,觉得他今晚好像心情还可以。 程佑这个人很反差,有时候条件简陋些,他这个人做事就大刀阔斧。 就连吃饭也是,随便对付两口,没那么多讲究。 闲散下来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他就吃的慢一点。 就像现在,他面前放着一盘简单的腰果炒芹菜,他却吃的津津有味又慢条斯理。 他嘴唇薄,下颌流畅。 吃东西的动作不大,筷子夹起放在贝齿边,舌尖微微一舔,然后慢慢嚼两下。 吃几口,他就放下筷子听他们说话,手自然地搭在桌子上。 动作很少,却有点上流社会公子哥儿们都不一定有的那套优雅斯文。 岑妙不由感叹,好复杂一男的。 第50章 你不高兴? 岑妙看了几眼,竟然看得入了迷。 程佑转过头跟她对视了一眼,对面那两人打打闹闹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家庭琐事。 岑妙看着程佑,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他认真问:“你不高兴?” 她点头:“嗯。” 他身子稍微往过来歪了一点,声音低沉:“怎么了?” 夜市里的烟火气是蔬菜搁进油锅里,是灶台上突然冒出的一团火,是挥铲颠勺,是隔壁喝了酒吵吵着谁要结账...... 岑妙在这样让人格外安心的烟火气里,有些委屈又有些犹豫地说:“......她欺负我啊。” 程佑注视着她,柔和的眸底荡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慢悠悠询问:“那怎么办?” 岑妙没说话。 他直男发言:“......要不,拉出来砍了她?” 岑妙有点失落,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微微嗔怒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便悻悻然地转过头,也不理他了。 晚上吃完饭,他们去广场看烟花秀。 今天是庙会的最后一天,所以看烟花秀的人很多,都聚集在广场上。 消防、民警,特警都到了。 他们还碰见了穿着一身制服执勤的大头,挺认真地在巡逻。 看到他们四个,还不忘调侃:“呦,这成双成对的,来我面前眼红我?” 老董指着他:“站好喽,别吊儿郎当的。这么多人看着呢,留点好印象,不然多影响我市那个......” “对,司法形象。” 大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才转头骂了句:“......滚蛋。” 老董“啧啧”两声:“.......有辱斯文呐,没事儿多学点文化吧。” 大头气得够呛,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庙会是当地政府负责组织的一项民俗娱乐活动,所以这种烟花秀也是政府批准燃放的。 烟花秀断断续续燃放了二十多分钟,形态各异,绚丽多彩。 不过,这跟前几天大老板嫁女儿的场面还是不能比。 大老板嫁女儿那天,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画面就像是一幅巨大的画幕,场面十分壮观。 依岑妙的见识,这位大老板显然不是一般的有钱。 岑妙听店里的同事八卦,说是当地一个国有企业的大老板嫁女儿。 不过,大老板跟大老板的女儿女婿长什么样子,岑妙没见过。 婚礼是在隔壁的华乐酒店包场举办的,其他入不了场的客人都是在云海吃了几天席。 除了两家酒店外,外界老百姓可能都不知道外边停那么多豪车,天上燃起的壮观烟花是在庆贺一场婚礼。 等流言传出来的时候,婚礼早办完了。 看完烟花秀,老董跟白灵开车回家,岑妙跟程佑开车回家。 不,是结伴回家。 车开到岑妙住的小区楼下,两人都没急着下车。 岑妙好奇:“你最近忙什么呢?” 好几天没见他了,他也很少去店里送货。 程佑也不是刻意敷衍,就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说的:“就那些事。” “那你跟老董借车。” 回来的时候,她听到老董让他明天早上去他家开车。 车顶灯开着,刚好有几个老太太们散步回来了,盯着小区楼下的车一直看,好奇程度隔着车窗都是死亡凝视。 程佑关了顶灯。 “要去一趟附近的几个村。”他说。 “......哦。”她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 程佑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出她兴致不太高,从下班一直持续到现在。 “岑妙......”他手上拿着一个打火机在玩。 “嗯?”岑妙抬起头也看向他。 “你在怀疑什么?”他按了一下打火机,车里亮起一丝微弱的火光。 岑妙迎着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地摇头:“没有啊。” 他停顿片刻,声音温柔又坚定:“有些事,说就说了,做就做了,只要你觉得你是对的......” 岑妙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是非对错不是争出来的,你觉得你对那就是你对。你连我坐过几年牢这种有事实依据的事,都能主观另辟出一个结论。” “怎么轮到你自己的事,反而想不明白了。” 岑妙脸色僵住,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关于他坐牢这件事。 她其实挺想,他们永远都不要谈起这件事。 可他好像早就知道了。 他说:“你只要时刻记得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做就可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有些人不是用来深交的,是用来看“人”的。” 他转过头,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事。 “你做的不就是看“人”的事吗?”他理所当然地问:“那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空气突然安静,岑妙直勾勾看着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说这么多,是因为她不开心。 她眨巴下眼睛,思忖片刻,慢悠悠说:“哦,知道了。” 她开车门准备下车,结果安全带又把她绑了回来。 “咔”地一声,是程佑轻按了一下她的安全带。 岑妙干脆又坐好了:“你明天几点回来?” 程佑也正准备下车,回头说:“不一定。” “那你明天能去接我下班吗?” 程佑愣了一下,大概有点懵话锋是怎么突然跃进了一大截儿的。 “要看我能不能赶回来。”他敷衍了一句。 岑妙递过来车钥匙,声音清脆温柔:“那你开我车去吧,尽量赶回来。” “我开老董的就行。” 她说:“反正你都是要来接我的,开我车方便一点。” 程佑:“......” 第51章 那我就一直等你 岑妙精神饱满又朝气蓬勃地从车上下来,对车里的人说:“晚上八点半,你要来这里接我哦。” 大小姐下达了命令。 车里的人波澜不惊,反问她:“那我要是回不来呢?” “那我就一直在这等你。”她微微仰着脸温柔又执拗地看着他。 车里的人摇头笑笑,车转弯开走之前,吩咐她:“八点半要是没回来,就打车自己回去。” “不,我就等你。” 岑妙目送那辆车渐渐开远,听到高跟鞋的脚步声,她转头一看。 然后,便露出一个中规中矩的笑容:“廖经理,早啊。” 廖思雨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半晌说:“早。” 两人进了酒店大厅,昨天的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上午十一点多陆陆续续的有客人来,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钟。 等客人走后,他们也就下班了。 从两点钟一直到晚上四五点钟的时间都属于下班时间,不过他们也很少离开酒店,防止有预定电话打过来没人接。 岑妙在一楼的宴会厅里跟同事聊了会儿天,然后就出去透了口气。 下午四五点钟,是一天中最舒适的时候。 天气晴朗,有风。 岑妙找了一个干净的名酒包装盒,擦干净,然后放在台阶上坐下。 对面就是广场,这个时间点,幼儿园刚放学,大人带着小朋友已经聚集在广场上玩了。 大部分都是老人或者一些年轻妈妈们带着。 一些做生意的小摊也开了,卖的都是小孩玩具和零食。 岑妙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给郁夏发了个视频。 岑妙:明年等你不忙了,来这里避暑吧,挺好的。 岑妙:我觉得我能在这待一辈子。 郁夏:他们的梦想也一样,能去你的故乡待一辈子。 郁夏:跟我说说吧,你看上谁了? 岑妙:一个男的。 郁夏:废话,女的也轮不到别人。他干什么的? 岑妙:一个个体户。 郁夏:洗脚按摩城也叫个体户。 岑妙:我人还没拿下,你说这些有点早。 郁夏连甩几个表情包,从愤怒到不解到惊讶。 郁夏:这么难搞? 岑妙:嗯,这么多年,我就看上这么一个。 郁夏:牛逼。 广场上,一个大高个子的男人拉着一只风筝在前面跑,后边几个小屁孩在后面追。 看到有小孩摔倒,他就停下,等着那小孩爬起来才继续跑。 那个大高个男人,长得年轻斯文,穿着也挺文艺干净。 米色短裤,米色衬衣短袖,露出的胳膊和腿一片雪白。 他无忧无虑地笑着,像个孩童一样。 岑妙都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程佑的这些朋友,好多都有一个固定绰号。 时间久了,就连老董和那个叫大头的民警她都想不起来他们的全名到底叫什么了。 他叫“什么宝”来着。 酒店的保安小伙跟她一样,这会儿也在乘凉,岑妙就问他:“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 其实保安小伙已经盯着她看了好几次了,不是一直盯着,而是隔一会儿看几眼。 小伙回头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在问谁:“苏安,他不是男孩了,都三十多岁了。” 岑妙心想:果然,永葆青春的秘诀就是要快乐。 接着小伙就用现实击碎了她内心那个彩色泡泡糖的世界,他问:“你不认识他?” 岑妙迟疑地摇了摇头。 小伙说:“他是咱们这有名的傻子啊。” 岑妙听到“傻子”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蹙了蹙眉。 傻子这两个字本来就不太友好,像讥讽,像蔑视,像玩弄。 她问:“他天生就这样吗?” 保安小伙拿下帽子扇了扇风,又回头看了眼苏安说:“不是,我们这的人都知道他的事儿,他家以前在村里,他上初中才傻的,听说是被气傻的。” “......气傻的?”岑妙下意识探了探身,睁大一双杏眼看着他。 “嗯,就是那个安露集团。以前还是个小厂,后来为了扩建就把周围几个村的水都给污染了,还非法占用土地,村里人为了讨公道就拦着不让开工。” “苏安他们家就是那个村子里的,其实说他天生不傻也不对,他妈有点傻。为了多分一点钱,他妈也跟着别人闹,结果就他妈让车撞死了。” “撞死了?”岑妙声音都跟着变了:“被谁撞死了?” “他们拦着半挂不让过,后来一辆车开过去就轧死了。”保安小伙说的声情并茂,就像在讲故事。 “那后来呢?” “后来赔了一百万,那些车都是有全保险的,而且出了事也有人负责。赔钱了事了。” 岑妙抬眼往广场上看了一眼,苏安坐在地上,周围围着一群小孩。 她问:“所以苏安从那以后就被气傻了?” “刚开始没傻,后来他们一家人去告状,上访,具体就不清楚了,反正初中没毕业他就傻了。”小伙说:“听说以前学习特别好,现在傻了也不打人不骂人。” 说到这,小伙又笑了笑,想起什么似的说:“不过,除了安露集团的人。他只要听说谁是安露集团的大老板,就划车打人。” 岑妙问:“前两天嫁女儿的那个老板就是安露集团的吧?” 保安点头说:“不过,早换人了。刚开始那批人和几个当官的,在严打那几年不是跳了楼就是进监狱了。” 岑妙才点了点头又问:“那苏安现在是跟着谁生活的?” “他还有个姐姐,他爸也在。”保安小伙说:“后来也认命了,就拿着那些钱自己做了点小买卖。” 岑妙听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前一秒钟,她觉得这个世界明媚灿烂,下一秒才发现,原来一直都藏着洗不干净的污垢。 第52章 他又没当过我男朋友 保安小伙很年轻,二十多岁,岑妙来这里也有段时间了,知道他当过两年兵。 退伍,才来这里当了保安。 “你跟程哥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他像是故意讨好似的又跟她说起了别的。 岑妙也猜到他肯定要说点什么,就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一句:“但我们以前不太熟,我出去上学比较早。” 她问:“他怎么了?” 保安小伙干脆搬着他的椅子走过去,跟岑妙并排坐到了一起。 岑妙刚开始还有点生理不适,本能地想往旁边躲开。 结果,听到他下边的话就发现,这些话也确实不适合隔空大喊。 “其实不光程哥坐过牢,他爸以前也坐过牢。” “啊?” 岑妙忍了他身上长时间暴晒的汗臭味,转过头看着他。 她目光有点呆,像是在消化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像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爸以前赌博,听说好像还吸......”保安小伙做出一个陶醉吸气的动作。 三十多度的天气,岑妙突然遍体生寒。 她呆呆地转回头,感觉眼前都好像在飘什么东西一样玄幻。 半晌,她尽量克制地问:“......吸毒?” 保安小伙点了点头,“不是那种特别严重的毒品,以前我们这抽那种东西的人很多,反正我上学那会儿还见过。” 岑妙很想问一句,你抽过吗?但她忍住了。 结果,就听这小伙乐呵呵地不打自招:“我还吸了两口,我感觉吸了有点头疼,别的倒没什么感觉,后来我就没试了,但是听别人说,上瘾的人吸那个特别精神。” “然后呢?”岑妙问。 她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对吸了它以后是什么反应也不感兴趣。 她就对程佑的事感兴趣。 “哦......然后程佑他爸就被抓了。”小伙说:“他爸刚开始赌博,后来偷东西、吸那种东西,反正做的都是违法的事。” 果然,白灵说的没错。 结果,岑妙就听他又突然叹了口气:“哎,但其实吧,他爸人挺好的,我爸以前还跟他爸一块干过活。” 岑妙讥讽地笑了笑。 一个既吸毒又赌博的人,可能外人对他最高的评价就是这句,人还挺好吧。 “他爸坐牢是程哥举报的。”小伙说:“所以,程佑在我们这的名声一直都不好听。反正跟他有交情的都跟他关系特别好,还有些人就戳脊梁骨议论他,说他爸是他害死的。” “那他爸究竟是怎么死的?”岑妙问。 “不知道。反正程佑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有说是病死的,有说是常年抑郁气死的。” 外面车道上有车开了进来,保安结束闲聊站起来要离开。 岑妙叫住他,突然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程佑的事?” 小伙回头“啊”了一声,然后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就随便跟你聊聊。” 其实这个保安不止一次看见她和程佑待在一起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上赶着对程佑笑盈盈地说着什么。 岑妙低声问:“那你觉得程佑人怎么样?” 保安小伙又懵了一下,接着满脸真诚,似乎还怕她产生什么误解地说:“挺好的啊。” “那要是当男朋友呢?”岑妙笑了下,笑容苦涩。 保安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不知道啊,我......他......” 他语无伦次地想了下,然后理直气壮地开了个玩笑:“他又没当过我男朋友,我怎么可能知道。” 岑妙:“......” 第53章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下了班,岑妙掐着八点多钟的时间点儿去换衣服。 手机里安安静静,连个微信都没有。 岑妙从酒店出来,边掏手机边四处找停车场看有没有她熟悉的那辆车。 电话拨一半,她就挂断了。 在停车场外面的路边,她看见了程佑。 他不是一个人在那儿站着的,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人身宽体阔。 这边的灯有点暗,看身材体型和举止动作,岑妙感觉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见过但是不熟。 那人给程佑递了根烟,但是程佑拒绝了。 于是岑妙就没过去,找了个地方等了他一会儿。 没一会儿,那人掐了烟拍了拍程佑肩膀就准备走了,一转身,岑妙看见了那人的长相。 是之前那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男人,“雅阁酒店”的经理叫他“龙哥”。 程佑跟他认识? 岑妙看见那人开车离开了。 好多同事现在都准备下班,有人站在门口问了句:“妙妙你看什么呢?” 然后,岑妙就看见程佑转过了头。 岑妙敷衍地说:“没什么,我下班了。” 那同事应了一声,视线放远,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只来得及目光八卦一下,就看到岑妙已经朝着程佑走过去了。 很意外的是,岑妙走过去说的第一句话,是直接问程佑:“那个人是谁?” 她目光里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锐利,橙黄色灯光下,格外醒目。 程佑说:“你不认识。” 岑妙却笃定地说:“我认识,我来这儿住的第一家酒店。你忘了?那天晚上是你把我从那家酒店接出来的。当时那个人很嚣张,说我诬陷他们酒店。” 程佑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根,轻描淡写又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是吗?还有这事儿?” 岑妙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程佑抽了一会儿烟,一转头看到她还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问。 岑妙摇了摇头。 片刻,她语气缓和了些说:“我只是觉得,你最好还是离这种人远一点。” 程佑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跟正常人不一样,没表情反而代表他有情绪。 果然,他烟抽了多半截儿,岑妙就听到他说:“你最好也离我这种人远一点。” 他说:“对你没好处。” 岑妙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但她当下也有点束手无策,显然,她和程佑的关系还没好到像哄郁夏他们一样,能收放自如地撒娇。 程佑递过来车钥匙,语气冷冰冰:“你的车,油箱给你加满了。” 看她没接,他直接抛了过来。 岑妙下意识捧在胸前接过钥匙,看到程佑转身要走,她追上去道歉:“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看着不太像好人......” “那你可能要重新认识一下......” 程佑打断她的话,转过头直直地垂眸看着她,眼底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凿都凿不开。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打听吗?” 他的大男子主义有一瞬间让岑妙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可她明明没有。 她那张如象牙纯釉一样永远干净的脸,现在微微有点僵,也有点涨红。 那双无辜、纯洁、总是给人一种能包容一切的眼睛,此刻亮晶晶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她说:“打听了,说什么的都有。内容丰富到我觉得你都能出一本自传了。但显然,你好像没别人说的那么洒脱......”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说的哪句话突然刺痛了你,但我还是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跟谁来往是你的事,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那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绕过他转身上了车。 第54章 两人在呢 老董乐乐呵呵地吹着小曲从楼上下来了,看到程佑坐在花圃边的一个水泥台旁抽烟。 他走过去,左右瞧了一眼:“你一个人?” 程佑没说话,只有指尖亮着一点星火。 他们认识太多年了,谁有没有事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董低头看着他,程佑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就是再死气沉沉的时候也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场。 天塌下来,他也是这个样子。 玩沉默这一套最在行。 背永远挺得笔直。 所以这么多年,哪怕身边的人都变得面目全非了,他还跟当初没什么区别。 身上不藏肉,都是硬骨头。 话不多,藏事。 白灵说程佑这样的人,谁嫁给他也得气死,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话少。 所以,只可远观,摆出来很有面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就不一定了。 “走,陪我喝点儿。”老董说。 最后他俩也没喝酒,程佑说他没吃饭,于是老董就陪他去旁边的面馆吃了一碗面。 老董近来减肥,好久不吃晚饭了,不过还是陪着他吃了一碗牛肉面。 “今天去看得怎么样?”老董问他。 老董也是最近才听程佑说,说他要做点村里的买卖。 起因是之前他们拉回来两车菜,结果之前预定的一个宴席前一天突然说家里出了变故不办了。 那两车的东西,倒不至于全砸手里,但现在天气热,也放不住。 程佑就让他们店里那几个人拉到附近几个村卖一卖,结果去了不到一下午,就全清空了。 北方不比南方,山多,说到底其实很多地方交通还是没那么便利。 就算有个超市什么的,也比市里贵很多。 程佑就打算在各个村里弄个类似于驿站的地方,和现在的好多社区团购差不多,他搞了个app。 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但也肯定不亏本。 程佑这个人脑子活,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你不知道他以后要干什么,也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一直都是一个一直往前走的人,但他要往哪走,没人知道。 老董想起下班前,在楼道里碰到岑妙。 她穿着一件黑色薄衫,淡灰色裙子,妆容精致,嘴角上扬一路看手机往电梯间走。 他问:“干什么去?着急忙活的。” 她说:“看电影。” “跟程佑?” 她没说话,笑了笑。 “你怎么没跟岑妙看电影去?”老董擦了擦嘴问。 程佑抬眸看过来,目光平静到后边有点不太友善。 老董怀疑他可能还不知道岑妙要带他去看电影这件事,所以他理解那个不太友善的目光其实是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呦,吵架了?”老董笑了一下。 程佑这次就懒得再看他了,囫囵吃了两口面。 “吵吵也挺好的,你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其实感情有时候就是吵出来的。”老董说。 程佑放下筷子,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和手,语气冷硬:“她跟谁去了?” “这我哪知道。” “你打个电话,问问白灵。” 老董以为他要过去:“你这会儿过去,人家早看完了。” 程佑很平静地说:“快十点了,你帮我问问,回去了吗。” 搞了半天,是担心人家的安全。 老董叹了口气:“行吧。” 老董给白灵拨了个电话,白灵接起。 “媳妇儿,你在外边?” “嗯,岑妙约我看电影呢。” “行,那你们看吧,看完打个电话过去接你。”背景音里果然听到了特效的声音,应该是最近特别火的那个科幻片。 他说:“看电影你说话声音这么大?” 白灵不耐烦地说:“我们在vip房间,只有我们两个人。好了,不跟你说了。” 老董看了一眼程佑,“卧槽”两个字还没蹦出口,那边已经挂了。 老董掐了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很有趣地笑道:“......这大小姐做事就是坦坦荡荡啊。两人在vip厅呢,就她们两个人,有床有沙发的,放心吧,没什么事儿。” 说完,看程佑没什么反应。 他更来劲了,假想了一下:“你俩要是不吵架,这会儿是不是......” 程佑没抬头,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滚。” 老董投降,但嘴角还挂着一丝淫荡的笑意:“好好好,我闭嘴。”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你对岑妙什么感觉?人家对你一片真心,你也别太伤人女孩子的心。” 程佑没说他对岑妙是什么感觉,只靠着椅子,举着手机头都不抬很平静地说了句:“你如果知道她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就知道,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有多自不量力。” “多有钱?” 程佑没理他。 “再有钱她也是人,她不也得谈恋爱结婚啊?” “她会结婚,但不是跟我这样的人。”程佑平静地滑着手机。 老董挺不爱听他这么说话的,有点心酸:“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想当初,你在北城不也要什么有什么吗。” 程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老董知道,他不想听以前的事。 “人活几十年,就算以后没结婚,谈个恋爱也挺好。” 老董文绉绉地又劝了他一句:“有句话说得好,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程佑听到这句话掐灭手机,放在桌子上。 他换了个坐姿,侧坐着。 一只胳膊搭在椅子上,坦然自若又正经地说:“那要是最后分不开。你觉得是她跟着我私奔,还是我跟人拼命去?” 老董一听,觉得有戏,笑着说:“你也不用想的这么悲观。” 程佑苦笑了一下,他声音轻飘飘的,跟刚才在酒店外面颓废抽烟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他倒是很想得开:“活了三十年,为了程自强跟人拼命,为了我妈跟人拼命,为了多赚点儿钱跟人拼命。” 他说:“人都有拼不动的时候,再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个人。” 老董听他说完,叹了口气:“要是人家明天真走了,你怎么办?” 他说:“我祝她一路顺风。” 第55章 那我走? 这里的vip厅跟北城的不太一样,看着跟普通影厅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小了点。 而且,vip厅也不是光有两张沙发座椅,而是十张。 当然,更不存在床。 只是,今晚在vip厅看的只有她俩罢了。 白灵在一旁戴着3d眼镜看得很认真,时而因为过于精湛壮观的特效发出惊叹声。 岑妙并没有告诉白灵她跟程佑吵架了。 仔细想想,也不算吵架,算她一厢情愿多管闲事。 白灵看到激动之处会拉着她的胳膊,试图跟她探讨一下剧情。 但转头看她一脸淡定,她也就淡定下来了。 今晚注定寂寥,空调开得有点凉,岑妙瘦弱的身体整个陷在沙发椅里。 注意力也不集中,看一会儿发一会儿呆,几分钟以后就完全看不懂了。 今天的事情,其实她也没生气,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抽空她,让她觉得有点茫然。 茫然过后,开始试图变得理性。 电影散场已经快十一点了,白灵说要给老董打电话。 岑妙说:“不用麻烦他,我送你回去。” 她明天休息,刚开始的打算是今天晚上跟程佑一块吃个饭,然后去看电影,电影散场后再去江边吹海风。 结果,一样没干。 好吧,追根溯源都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没追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追人,但她知道程佑一定看得懂她在追他。 岑妙不想再往下想了,越想越打击自己的自信心。 白灵发觉她有点异常沉默,转过头问:“你怎么了?” 岑妙也微微瞥过头看了她一眼:“没事......对了,你和老董的婚礼几月几号来着?” “十月二十八号,农历十月初四。”白灵说。 岑妙点了点头,现在是八月。 如果老爸老妈催的不急的话,就还有两个月。 “我婚礼之前你不走吧?”白灵问。 岑妙笑了下说:“我刚好在想这个事,等你办完婚礼我就走了。” “啊?”白灵有点舍不得她:“那你还来吗?” “不一定,明年年初有个特别有名的导演可能要开机拍电影,我打算进他组里学习一下。”岑妙说。 “哦。”白灵点了点头。 “那你和程佑......”白灵试探地问。 岑妙坦然:“不知道,没缘分就算了。” 她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如果他对她有好感,只是犹豫,那她倒是很愿意像现在这样,跟他慢慢相处,彼此了解。 但如果,就像白灵说的,两个人性格不合,三观不合,他也没有多在意她在追他这件事,那就算了。 岑妙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她睡到小区里的广场舞都停了,还是没起。 自从开始上这个破班以后,她就习惯了睡懒觉。 当然,这个班也不是非上不可。 但她做事的习惯就是别管做的成不成,反正总得有始有终。 不然让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再待两个月,她应该会很无聊。 十点多钟,岑妙爬起来,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来这以后,她吃的最多的就是酒店的饭,或者外边的大鱼大虾,火锅炸串。 反正都挺不规律的。 这会儿,她特别想热气腾腾地喝一碗豆汁儿。 这么一想,就有点想家了,也挺想回家的。 可她知道,回去她大概就不会再来了,包括白灵的婚礼她也不会来了。 相识一场,岑妙决定还是压下那些酸涩和矫情,等她结完婚再走。 程佑家这个厨房,岑妙一直没怎么进去过。 刚开始程佑还问过她,开火做饭吗? 她说不做。 虽然她在网上还淘了两个好看的锅,但那两口锅至今还当装饰品在墙上挂着呢。 它的本职用场,是一点都没用上。 岑妙决定用它们熬个粥喝,前两天,酒店搞什么庆典一人送了一个盲盒,岑妙那个盲盒是几包五谷杂粮。 真空的,一包只有巴掌大。 送人太寒碜,她就给带回来了。 有什么红米,小麦仁、糙米、黑香米还有一包黄小米。 岑妙拆开黄小米,倒进碗里洗了洗,然后又倒进那个粉色的陶瓷锅里。 所有都准备就绪后,结果却卡在了开火上。 她打了好几次火都打不着。 不应该啊,他们家的灶这样一按就开了啊。 可程佑家这个为什么“哒哒哒”响几声,就是不见火呢。 岑妙用手机百度了一下,有说什么气压不足,要检查气表的,还有说要检查点火器是否能正常工作,还有一个是管道阀门是否打开。 每一个原因都挺云里雾里,岑妙感觉自己就跟个山顶洞人一样。 别的什么气压和点火器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那个阀门觉得还靠谱点。 所以,她就找了找阀门。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她拧了拧那个阀门。 再打火,结果还是“哒哒哒”响,不着火,而且还有股燃气味。 岑妙就有点害怕了,关了那个阀门给程佑打视频。 程佑接起。 她也顾不上昨天晚上闹的那些小情绪了,问他:“你们家这个火,为什么打不着?” 程佑问:“你要做什么?” 岑妙说:“我想煮点粥,我刚才打开了这个阀门,然后再打火的时候,就有一股味道。” 程佑很言简意赅:“我过去。” 岑妙觉得还是现在问清楚好,“不用,你先告诉我,是打开这里吗?或者这个阀门有问题吗?” 会不会泄露燃气什么的。 结果,程佑突然很严肃地说:“我过去看看。”接着他又说:“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是因为燃气和煤气泄露炸死的吗?” 不知道他是真吓唬她,还是真的很严重。 她有点慌问:“那我要不要通知一栋楼的人,赶紧跑啊。” 那边传出来几个人的笑声,女生的声音好辨认,反正她听出了白灵的声音。 听到他们在笑,那应该就是不严重。 接着她就有点敏感地感到了一丝难过,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岑妙挂了电话,去换了身衣服。 程佑很快就过来了,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岑妙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匆匆扫了他一眼。 程佑往她眼睛上看,但岑妙不太想跟他对视。 她穿了一条白色的无袖长裙,扎了个丸子头,胳膊很细,在他面前挥舞着说她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她说:“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关了就好了。” 这是她在他们家第一次做饭,但也是最后一次了。 程佑也没再看她,只是感觉喉咙有点干涩,说不清什么感觉。 他说:“我来吧。” 岑妙“嗯”了一声,就回了卧室收拾房间。 待在客厅她不知道该跟程佑说什么,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外面一直都没传来程佑说“好了”或者“我走了”的声音。 所以,她就走出去看了一眼。 煮饭的家跟不煮饭的家是不一样的,尤其是他们家小,会有香味和热气飘出来。 岑妙迟疑地走进厨房,结果就看到程佑站在灶台前,舀了一碗粥出来。 “我不喝了。”她说。 “已经煮了。”程佑说。 “哦。”岑妙只好走进去端起那碗粥,端到了客厅。 程佑收拾完厨房,走到客厅,坐到了她对面。 “还吃别的吗?”他问。 “啊,不用。” 岑妙摇了摇头,两人都挺平静的,没有闹情绪。 “你不喝吗?”岑妙用勺子搅了搅,抬眸看他。 “不喝。”程佑说。 “那你看着我喝啊......”还挺不自在的。 程佑笑了下说:“......那我走?” 岑妙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吹自己的粥,然后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觉得男人心也挺难猜的。 第56章 你是做给自己吃的吗? 程佑没急着走,她倒也没催他。 安静了一会儿,碍于他在场,她喝了半碗米汤就没心思喝了。 程佑看了她一眼问:“怎么想起做饭了?” 昨天那事儿之后,岑妙就觉得还是真诚一点,就有什么说什么吧,她也确实没那么多时间在他面前表演什么。 她自小衣食无忧,毛病也多。 所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她说:“不想吃外边儿的饭,都是一个味儿。” 吃多了就觉得不好吃了。 岑妙也没打算他会真说点什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 “那你会做饭?”程佑问。 岑妙抬眸,一双水波粼粼的大眼睛看着他,半晌说:“要看做什么。” “比如呢?” 岑妙认真想了一下:“我喜欢做一些有创新的菜。比如巧克力拌面,或者苦瓜炒香蕉,我还做过那个折耳根咖啡.....” 程佑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很轻微地蹙了一下眉。 岑妙仿佛看见了她逼着老爸吃她给他孝敬的改良版长寿面,不想吃又不能不吃的表情。 看来,他俩可能不光性格不合、三观不合,可能就连吃的东西也不太合。 再往深入了解,可能会发现床笫之欢也不太合。 顿时,她心情就好了一点,并且很好奇,到底......合不合。 程佑轻咳了一声,一条腿微微抬起,双手抱着往后靠了靠,迟疑地问:“你......是做给自己吃的吗?” 岑妙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是啊,会给我爸妈还有家里的阿姨吃。” “那,他们没意见?” “没有啊。但他们也不支持我下厨,说家里有阿姨。结了婚以后可以让我未来的老公偶尔做一下,现在好多男人做饭的。”岑妙说。 程佑放下腿,没发表意见“哦”了一声。 “但我挺喜欢做饭的,我要是不当导演的话,应该会当个美食博主,我特别喜欢看别人做饭。” 程佑挠了挠额头,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很多事也不必太勉强,听父母的话挺好的。” 岑妙垂眸点了点头。 程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问:“那你中午想吃什么?去老董他们家蹭个饭还是去我姥姥家?” “你去吗?” 程佑看着她说:“去。” 她说:“哪都行,那你等我一下,我还有个表没做完。” 岑妙去卧室搬了电脑出来,酒店要统计这个季度的预订,同比增长多少,环比增长多少,还要出各种对比数据图。 每天上班太忙了,没时间做。 这活本来是廖思雨的工作,但她却推给了她和小夏做。 岑妙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好几个表,有原始表,还要在原始表的基础上再统计出数据表。 岑妙用的就是最笨的办法,各个表来回切换,计算数据。 程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越看她越紧张。 大概是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说:“教你个简单的。” 岑妙自觉让开,他转了一下电脑,半个身子越过来手在键盘上很灵活地敲:“只要有原始数据,再复杂的表它都会自己算。” 他一边敲一边转头看了她一眼,戏谑地说了句:“大学没好好学吧?” 岑妙大学生活基本就是吃喝玩乐,世界旅游。 不是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就是在写脚本搞剪辑,反正在别人眼里都挺不务正业。 岑妙不好意思反驳。 程佑设置了长长的一串公式,一键拉下去,他几分钟就全搞定了。 他把电脑推过来说:“保存一下。” “哦。” 她和程佑就像是世界上的两个极端,从家庭经历到自身性格,包括喜欢的东西都不太像。 她性格软趴趴的,他脾气又臭又硬。 她的弱点,反而是他的强项。 哪哪都不合,又哪哪都互补。 她一直都挺相信人跟人之间是有磁场的,不来电的人相处多久都不来电,来电的人你眼睛总爱往他身上瞟。 喜欢一个人或是讨厌一个人,有时候都不由自己。 岑妙知道,哪怕她和程佑最后没成,她也会一辈子记得这个男人的。 两人下了楼,他是骑别人电动车来的,所以岑妙也就没开车,坐在他后座。 “你们刚才在白灵家吗?”她问。 “嗯。”程佑说:“闲聊,老董也休息。” “哦。”她抓着他t恤。 到了白灵家,又是一群人。 他们两口子特别招人气,每次老董休息的时候不是去外边聚餐就是在他家聚餐。 岑妙一进屋,白灵正对着门坐在沙发扶手上,夸张地笑道:“你家炸了没?” 听到“你家”两个字的时候,岑妙下意识想反驳一下。 那是程佑家,转念一想,她租的可不就是她家吗。 一屋子人都在笑,岑妙觉得有点丢人,感觉程佑早上接那个视频的时候一定是当着所有人面接的。 “没,差一点儿。”岑妙说。 白灵劝她:“你也别折腾了,以后上我家吃吧。” 岑妙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 岑妙跟她认识这么久,发现她真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人。 而且她俩还能吃到一块去,臭味相投。 有一次白灵邀请她到家里,说要给她煮螺蛳粉,岑妙就带了个榴莲兴高采烈地去了。 结果老董刚好回来取东西,一进门就捂着鼻子说她俩:“这跟喜欢吃屎有什么区别。” 岑妙这个人心大,也可能是从小家境优越,所以考虑事情总是格外的理想化。 她总觉得人活着,都得有点自己的小趣味和小执着,不然活得多没意思。 如果你事事都算计一加一等于二,那约等号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她挺讨厌算计的,讨厌别人算计她,她也没那个智商去算计别人。 老董家每次人一多,就跟同学聚会似的热闹。 他们聊得都是哪个同学在哪上班,哪个同学做什么发了财,又或者哪个同学出轨离了婚。 “欸,你们知不知道,戴婕这两天回来了。”一个女生说。 岑妙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想八卦又不好意思八卦的目光看向了程佑。 “那女的现在混的挺好的。”一个男的说。 那女生看向厨房的方向,大声喊:“白灵,你结婚打算请戴婕吗?” 白灵从厨房出来,没好气地说:“我有病啊,我请她。” 那女生笑了下说:“我昨天在街上碰见她了,她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所以我就随口问问。” 白灵翻了个白眼:“你没告诉她,我啥会儿结婚也不可能请她。晦气。” 第57章 是程佑前女友吗? “戴婕”这个名字好像是他们这伙人的禁忌,白灵不加掩饰的厌恶,那个女生就把话题岔开了,之后没人再提。 岑妙转头看了一眼程佑。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发觉她在看他,他也只是淡淡地瞟过来一眼说:“想问什么?” 岑妙想到昨晚他们吵架的事,心想,我有资格问吗? 程佑迎着她的目光,却突然说了句:“你见过她。” 岑妙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他们来的晚,就坐在沙发边角的角落里,程佑半歪过头同她低语:“我请你吃饭那次。” 他请她吃饭那次? 什么时候? 自从她来到这以后,他请她吃饭的次数可太多了。 “我大二那年。”程佑提醒她。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跟程佑确实没吃过几次饭。 说“请”那就只有那一次了,可她记得那天只有她一个女生啊。 岑妙看向他,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就发觉程佑不愿意说了。 岑妙心不在焉地坐了会儿,然后陪白灵去端菜。 饭吃到一半,她突然想到当年他请他们吃完饭,人散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她从包间出来,看到一个女生抱着他哭。 所以,就是那个女生吗? 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居然知道她看见了。 岑妙不知道他跟那女生是怎么回事,但看别人的神情她直觉俩人一定有事,或者说有过事。 前女友吗? 吃完饭,他们当中的一个同学邀请大家下午去他家的采摘园,摘点草莓、水蜜桃带回家吃。 岑妙挺想去的,想去郊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这地方统共也没多大,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酒店、家、白灵家,或者程佑那。 其他地方能逛的也都逛完了。 程佑也没拒绝,跟他们一块去了。 采摘园不大,在附近一个建筑厂后边,离市区有点远。 这位同学说,他爸当初包这个采摘园的时候就是看大城市经常一家人周末出来散散心,或者带小孩感受一下大自然。 所以,就包了块地也想试试。 结果,包了几年发现,压根不赚钱。 这附近都是建筑工人,再往南走又有好几个村子,就这片采摘园结的果子都不够人偷的。 本来他爸不打算做了,今年最后一年。 所以干脆撒手不想着赚钱了,纯做人情,结果没想到人情做多了,反倒在工作上行了方便。 大家听完,都摇头苦笑。 程佑也不摘,他正跟他几个同学聊天,有男有女,说说笑笑。 岑妙丢下他,干脆直接去找白灵。 “去哪?”看她要走,他问了一句。 岑妙回头,解释道:“我去白灵那边。” 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在他们这些朋友面前,她的身份一直都是“程佑北城来的朋友”。 所以,就算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再别有深意,也几乎不怎么当着面儿调侃。 岑妙在茂盛的枝桠绿叶里找到白灵,白灵在认真采摘,摘了一筐。 岑妙惊讶地说:“你把人园子也快搬走了。” 白灵说:“少废话。” 岑妙看四下无人,酝酿半天,蹲在她旁边,开门见山问:“戴婕是谁啊?” 白灵撇过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不认识。” “你跟我说说嘛。”岑妙好奇地问:“是程佑前女友吗?” 白灵夸张地笑了笑:“呵呵呵。” “还是程佑的另一个什么好妹妹?”她换了个身份猜。 没想到这次白灵却同意地点头:“对,对,对。” 岑妙已经get到了她口中的“好妹妹”是什么意思了。 她问:“那程佑喜欢她吗?说实话,我以前在北城还见过你们说的那个戴婕,但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就记得她抱着程佑哭。” 岑妙说:“程佑当时对她挺不客气的。” 白灵转过头看她,惊讶又嫌弃地说:“她还抱着程佑哭?” 岑妙点了点头。 “所以,你觉得她是程佑前女友?” “我不知道才问你啊。” 白灵想了想,模棱两可地说:“我只知道她不是程佑前女友,至于程佑喜不喜欢她......” 她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 岑妙直觉她在故意搞神秘,但还是问了句:“什么啊?” 白灵狡黠一笑撞了撞她:“她回来肯定会去找程佑,或者说,她可能就是为了程佑回来的。至于他俩以后会不会成为男女朋友就不好说了。” 岑妙:“......”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白灵的猜想,回程的路上,她和程佑坐了一辆车。 车上程佑接了个电话,结果他刚开口就把电话挂了,面色冷硬。 之后那个电话一直在响,程佑都没接。 傍晚回到市区后,他们又在外面吃了饭。 等散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岑妙还是坐在他电动车后边,凉风习习吹的发丝凌乱。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岑妙也不指望他能说点什么。 所以,她就坐在后边一个人哼歌。 手偶尔会碰到他的腰,脑袋也会在十字路口突然停下的时候撞在他后背上,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不刻意解释什么。 程佑一直把她送到小区楼下,这老小区路灯很暗,几乎等同于没有。 不过,楼道里面的灯倒是很亮,这里面住的都是老人或者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腿脚都不利索。 岑妙跳下车,同他道别:“你路上慢点,晚安。” 他说:“晚安。” 岑妙一转身,黑暗中,一个人影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 长头发,穿着一条红色长裙,吓得岑妙差点丢了魂。 那女的走过来叫了一声:“程佑。” 岑妙当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58章 你交女朋友了? 程佑还坐在电动车上,一只脚踩着电动车踏板,一只脚着地。 说完晚安,看她准备上楼,他也正打算走。 突然,听到岑妙惊叫一声,然后他回头就看见了戴婕。 岑妙在确认走上来的这个女人是人而不是鬼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的打扮和长相。 很大气精致的一张脸,长发披肩,妆容艳丽。 虽然身上的红色旗袍裙并没有贴身包裹她的身体,但身材依旧很完美,凹凸有致,圆润有型。 就连岑妙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养眼。 岑妙下意识看了一眼程佑,而程佑却好像没听到戴婕叫他的名字一样,跟她说:“早点休息。” 跟刚才松快疏懒的状态不同,此刻他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面孔,说完一拧车把就准备走。 结果,戴婕拦住了他。 “程佑,我们谈谈吧。”戴婕说。 她声音软绵绵的,跟她的形象不太符。 她是大骨架的明艳型美女,但说话却有种有气无力的软,也不能说普通话不标准,只能说每个音节都带着妩媚。 程佑一片默然,岑妙也就懂了。 岑妙只好说:“那我回去了。”说完脚却一下都没动。 程佑终于回过头“嗯”了一声。 岑妙又说:“你早点回家。” “嗯。” “到家给我发消息。” “嗯。” 三个人唱了两台戏,先退场的是岑妙,她转身上了楼。 一楼的楼道灯很快又暗了下来,程佑无动于衷,没有喜欢也没有怨恨,有的大概只是唯恐避之不及吧。 戴婕往楼上那块陡然亮起灯的玻璃窗看了一眼,虽然不太相信,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 “你交女朋友了?” 程佑说:“什么事,你直说吧。”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这么多年,其实她早习惯他这么说话了。 可有些感情不管藏在心里多久,等再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会功亏一篑。 愧疚、喜欢、不甘,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变成了眼泪和颤抖。 她哽咽地问他:“你最近好吗?” “挺好。”他语气波澜不惊。 她声音颤抖的不像话,他却没什么反应地往前推了推车问:“还有事吗?” 夜色浓墨一样的黑,没有月光,没有星星。 一个大美女满眼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程佑突然有点烦,斜眼看向她,冰碴子一样的声音说:“别来找我了。” 黑暗中,只能看清他的侧脸,但戴婕却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他。 也是现在这个样子,永远拉着脸,不太开心,也不太有耐心。 他们两个班教室是门对门,那时候她坐第四排,明明离前门更近,但她却总喜欢走后门。 因为程佑坐最后一排,她从后门出去经常能看见他。 除了课间活动,程佑很少出去,胳膊耷拉在脑袋上不是睡觉就是在做题,跟他的长相完全不符。 那时候就连学校的老师都说,他长了一张桀骜不驯的混混脸,却总静得下心坐得住板凳。 他不太爱说话,但身边却总围着一群人。 有女生叫他出来给他递情书,他从来不收,冷淡地说:“以后别叫我了。” 但戴婕不止一次看见过他跟女生聊天。 有时候是戴着很厚眼镜、个子不太高的胖胖女生,有时候是那些打扮的很漂亮,故意跟政教处作对不爱穿校服的女生。 戴婕常常想,那时候她要是不处心积虑的接近他就好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程佑有一个很好的发小,叫牛涛。 在学校不管在哪,牛涛碰见她都会跟她打招呼,等她走后,牛涛就会跟他那些兄弟们交头接耳议论她。 戴婕知道,牛涛喜欢她。 那天是周五,上午的课还有两节就放假了。 牛涛在后门门口跟个门神一样站着,她从后门出去的时候牛涛直接上来拦住她问:“我们等一下去玩,你去不去?” 她没说不去,也没说去,更没问去哪。 而是问:“都有谁?” 牛涛说:“就我那几个哥们儿。” 她说:“行。” 结果,在校门口集合的时候,她才发现没有程佑。 不过,也是从那一次以后,她跟他们那群人就开始渐渐熟了。 她到现在都记得,程佑第一次跟她面对面说话那天是什么场景。 国庆节,下着大雨,天气太冷,他们就窝在暖和的网吧打游戏。 那天他们已经玩了一个多小时了,程佑才姗姗来迟。 他从楼下一上来,牛涛就火急火燎地招手:“程儿,你先帮我打着,我上个厕所。” 二楼除了散台外,还有一排卡座。 卡座都是单独两台电脑和双人沙发椅。 程佑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在她跟牛涛之间下意识滚了两圈。 牛涛解释:“就咱们对门那个班的,戴婕。” 程佑也不知道回应了没,咳嗽一声然后漠不关心地从沙发后边绕过去坐到了牛涛的座位上。 坐下后,他就戴上了耳机。 头戴式耳机,声音有点大,戴婕坐在他旁边玩qq炫舞都能听到他耳机里的打枪声。 他手指非常灵活,偶尔也会蹦出一两句骂人的脏话,但声音很小,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咳嗽声。 他好像感冒了,手握拳抵在唇边时不时的咳一声。 戴婕拿起桌子上牛涛给她买的那瓶饮料递给他说:“你喝吧,我没动。” 他抬了一下耳机,然后转过头说:“哦,不用,谢谢。” 说完,他就继续打游戏了。 最后戴婕还是把那瓶水放到了他桌子上。 牛涛时不时的会向她献殷勤,当着他那些朋友的面。 她经常会不耐烦地怼他,但牛涛那个人挺缺心眼的,从不跟她生气。 他家庭条件不太好,跟他奶奶相依为命,她跟牛涛说话很不耐烦的时候,程佑就会撩起眼皮用一种打量,尖锐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是在审视她这个人,她挺害怕他用那种眼神看她。 后来一直熬到那年快过圣诞节的时候,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高中,可能是人生中最单纯也最渴望感情的一段岁月了吧。 懵懂又心怀忐忑。 圣诞节平安夜的氛围越来越浓,同学之间开始互赠礼物。 有些是心照不宣的互表心意,有些是借机表白。 可偏偏那天,她打听到程佑去了牛涛家。 事后回想,她好像整个少女时代,都在干糊涂事,可那时候不觉得,一腔孤勇还觉得自己很有个性。 她跑到牛涛家,给程佑送东西。 那天牛涛刚好得了流感,不知道是气糊涂了还是烧糊涂了,脸通红,直接连程佑一块踹出了门。 当时程佑看着她说了句:“你是拿他当傻子还是拿我当傻子?” 其实他俩都不傻,是她傻。 戴婕成绩不差,她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 高考结束后,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报了跟程佑一样的志愿。 牛涛学习不好,高中时候就是垫底的料。 后来为了跟他俩去一个地方,就报了个学费死贵的专科学校。 去北城报道那天,他们三个人买的是火车硬座,加上中转等车的时间,将近十个小时。 大清早出发,天快黑了才到。 站在a大校门口,他们三个人就跟刚进城的土包子一样。 突然,一辆跑车呼啸而过,轰鸣的发动机声音成了a大备受瞩目的一道风景线。 戴婕转头看过去,看到那是一辆红色的车身很扁很扁的敞篷车。 车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戴着墨镜,像是刚从海岛回来一样,皮肤晒得黝黑,穿着一件很风骚的花衬衣,副驾驶的女孩漂亮的很高贵。 那辆车直接开进了学校,而其他人的车却连进入的资格都没有,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第59章 纸醉金迷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不管是校园生活还是周末跟室友出去接触这个纸醉金迷的一线城市,都让她兴奋不已。 她性格很好,喜欢交朋友。 在学校经常活跃在各个社团之间,反观程佑,倒比以前还不爱抛头露面。 他俩一个学校,一个系,却经常一个月都碰不到一面。 只有牛涛来找他们的时候才会一块吃个饭。 戴婕自认为对程佑从来没有移情别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关注起了这学校里的另一个风云人物。 ——那个人叫陆成业。 那时候,她对这个穷奢极侈的世界还没有太多概念,只是经常听同学说他是陆家的人。 他家是做房地产的,他爸砸了好多钱才把他砸进a大。 能碰见陆成业的地方从来就不是图书馆、教室这种地方,而是女生宿舍楼下。 陆成业换女朋友很勤,身边几乎没有重复的人。 那天,不知道是上帝可怜她处心积虑还是她这样的人确实吸引了陆成业。 陆成业抱着一个女生在宿舍楼下亲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嘭”的一声,她的暖壶炸了。 俩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陆成业,朝她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瞪直了。 陆成业示意那女孩进去吧,那女孩扫了她一眼就进了宿舍楼。 她当时心里其实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陆成业威风凛凛地朝她走了过来,走近后反而吊儿郎当地问:“你故意的吧?” 戴婕说:“我又不知道它会突然炸。” 陆成业看了她一会儿,邪笑道:“给我等着。” 后来,她真等到了。 跟她一块入学生会的一个女同学找到她,开玩笑地说:“陆成业说你把他吓的神经衰弱了。” 她拿出来一张病历单给她看:“他让我问问你,报销医药费或者请他吃个饭,二选一。” 戴婕看了一眼那张夸张的病历单,从什么核磁共振到心理咨询,长长一页,她吓得目瞪口呆。 那位女同学哈哈大笑说:“逗你的。他跟我要你手机号了,我没给。” 她递过来一张纸片:“......这是他的手机号,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她躲在围起来的床帘子里,翻来覆去看那张纸片。 最后她翻了个身,给那个手机号的主人发了一条短信。 陆成业的回复是:【道歉别光用说的啊,连顿饭都舍不得请?】 她说:【那我就只能请你吃食堂了。】 陆成业说:【可以。】 第二天,她跟陆成业约在了学校食堂。 她刻意避开了高峰期,但还是碰到了很多同学。 那些同学有看好戏的,有羡慕的,有不齿的。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和陆成业第一次吃饭就碰见了程佑。 平时她和程佑在学校碰了面也是生疏的跟陌生人没两样,可那天他却端着餐盘直接坐到了她旁边问:“你朋友?” 她语无伦次,羞耻又不堪地说:“不是。” 至于她和陆成业为什么坐在一起吃饭,她连一个恰当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程佑也没有问下去,跟她说:“吃完快点去上课吧。” 她点头笑了笑说:“好。” 然后程佑就走了。 陆成业抱臂坐在对面,表情很令人琢磨不透。 “你认识他?”陆成业问。 她说:“我俩一个地方的。” 陆成业其实那时候早就认识程佑了,都在一个学院,耳熟能详的就那么几个人。 陆成业不光认识,还很看不惯程佑。 听说,系里一个老师当着几百人的面指桑骂槐地骂过陆成业,而程佑又是那个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渐渐地,她跟陆成业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多。 陆成业从来不吝啬钱,给女生花钱更不吝啬。 首饰跟包,他像派发一样地人手一个。 就这样,她开始逐渐地迷恋跟陆成业待在一起的日子。 他的世界很丰富,豪车、美女、帅哥、还有奢侈糜烂的娱乐场所,她没有见过的东西太多了。 一个多月后,陆成业成功地把她拐到了酒店。 那天晚上,后来她一直不愿意回想,因为陆成业事后总是一遍遍地逼她回想。 陆成业换女朋友的频率很勤,但她却跟了他很长时间。 她一直都知道他们那群人玩的大,那时候她有点恃宠而骄觉得陆成业对她是真心的,所以在他们玩游戏说要换人的时候,她拒绝了。 并且,当着很多人的面把陆成业痛骂一顿,骂他是人渣。 陆成业当场就给了她一耳光:一个荡妇你装什么清纯。 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第二天程佑找到她,问她是不是跟陆成业在交往。 她死不承认说没有。 程佑就给她看了个视频。 那个视频只一个暂停的画面,她就知道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愤怒,耻辱,她不知道程佑看了没有,她只知道画面里的她是怎么取悦陆成业的。 程佑说:“你要是愿意,我陪你去。” 她知道他在说报警。 戴婕眼泪刷地就出来了,她无法接受这种视频出现在自己的老同学手里。 程佑是她的初恋啊,她对爱情所有美好的幻想都来自于他。 她摇头说:不行,我还要上学。是他逼我的,不是我自愿的。 她不想那种视频再传给别人看,也不想从此背上那些沉重的包袱。 她恳求程佑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牛涛知道。 牛涛那个人冲动,还喜欢她,他一定会毁了她的。 程佑一脸悲痛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可程佑和陆成业还是结下了梁子,那时候程佑靠奖学金和打工养活自己。 陆成业不知道动了什么手段,处处给程佑使绊子。 程佑大概也是积攒了很久怨气,所以才在校庆那么大的日子,把陆成业揍了。 当时,戴婕跟陆成业其实已经断了。 可为了不让陆成业为难程佑,她又去找过一次陆成业。 陆成业的条件是,要么让他们玩,要么就让程佑来给他道歉。 陆成业有很多狐朋狗友,那天不少于十个人。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出不了狼窝,陆成业逼她给程佑打电话。 最后,她还是把程佑喊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看一群人围殴一个人。 也是第一次看到程佑那么狼狈。 第60章 什么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后来,她宁可狼心狗肺贪慕虚荣地活着,也不愿意回想这些。 都说大恩如大仇。 陆成业没有成为她的仇人,而她和程佑却从此形同陌路。 走到现在,很多事情早已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围,然而一切又都是从她开始。 她自己选择的,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压下那些苦涩难言的恶果,她现在只想尽她所能帮帮他。 她抓住车把,却差点被电动车带倒,程佑停下看着她。 她声音还是微微有点颤,压抑着:“你知道我现在在谁手底下干活吗?海鑫资本,老板是周夷。” 程佑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说:“挺好。” “他让我来找你,让你回北城。程佑,我们都往前看吧,既然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你为什么不选择一种让自己更有尊严的活法。” “大家不是一路人。”他重复道:“就别再见了。” 戴婕急切地拦住他,颤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歇斯底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可以.......” 这一刻她发自肺腑。 可程佑看着她,却缓缓地发出一声嗤笑。 片刻,他说:“戴婕,咱俩没什么关系。你不值得我为你做什么,所以以后也不用费那个心想着怎么补偿我。当年,我那么做,只是因为你告诉我,你是被迫的。” 戴婕被他那句‘你不值得我为你做什么’刺的理智全无,或者说自己这么多年总是自我催眠的逃避在这一刻彻底说服了自己。 她说:“程佑,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没有我,你跟陆成业那样的人也注定是死敌。” “你说的对,所以更没什么好愧疚的。”他平静的好像在说上辈子的事。 这次,戴婕没有再拦他,看着那个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 几年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能把一个陈旧破烂、灰尘肆虐的小地方,变成一座高楼林立、古色古香的旅游小城。 同样的,人也会变,会变得懦弱,变得不再执着。 过去,他做梦都想离开这里。 一个黑吃黑的世界,一个吵吵闹闹永远不太太平的家,那时候他总想着,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他总能等到改变这一切的那一天。 所以他抓住了所有能让自己变强的机会,那是个哪怕你有三分才华也有人愿意用十分的力助你成功的时代。 他和同窗,曾经一起并肩熬过许多个日日夜夜,可那时候却一点都不觉得累。 一个不赚钱的资产模型,他们能弄出十几种玩法。 他的老师那时候总爱说,程佑,你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但聪明的人往往吃大亏。 后来老师一语成谶,他也确实吃了大亏。 其实这个世界从来就不需要你多聪明,做个识时务的人往往比你挣扎着要跳出泥潭来的要轻松的多,容易的多。 可人总有年轻的时候,一腔热血,嫉恶如仇,性格也拗的像一团绕在一起无法疏散的麻绳。 程自强入狱半年多,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流言蜚语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错。 可后来,命运也给他上了一节课,让他碰到了陆成业那样的人。 妒你强,欺你弱,笑你无,怕你有。 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你骨头再硬也不是铁做的。 其实回过头来,看着那些你信任的人,爱的人离你越来越远,甚至此生再也见不到的时候,就会发现什么名什么利都不那么重要了。 电动车平稳缓慢地行驶在宽阔的沥青路上,万家灯火在他身后缓缓后退,还有那些或辉煌或狼狈的过去。 唯独那个夜晚,他全身剧痛,毫无还手之力时,听到的那句话格外清晰。 “行了,隔壁岑弘毅在给女儿办升学宴,你动静再大点,是想让陆家的人来收拾你还是想去给岑家的人敬一壶酒?” ...... 于此同时,岑妙也接了一个视频。 视频那边是郁夏和裴行舟。 她就知道郁夏这两天不联系她,绝对是在作妖。 其实,只要她去找裴行舟随便打听打听,就能猜到那个男人是谁。 果然,如她所料。 郁夏去找裴行舟聊了,当然他俩具体是怎么八卦她的,岑妙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俩一定没少鄙视她。 郁夏阴阳怪气地戏谑她:“我说呢,什么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搞了半天你去沙子里淘金子去了?” 岑妙撩开窗帘一角,往楼下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她只好返回客厅。 “你取笑我?” 郁夏否认:“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夸你慧眼识珠。” 岑妙没说话,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裴行舟还在单位里加班,手机放在一旁,一张清隽小脸在小小的屏幕里显得格外苍白柔美。 他忙着干活,没插话。 “粥,你怎么还没下班?”岑妙问。 裴行舟脑袋还对着电脑:“在整理一个病人的病历档案,对了,程哥最近怎么样?” 岑妙漫不经心,还有点吃味儿地说:“他啊,好的很。” 于是,三个人又聊起了以前的事。 郁夏大学那会儿,他们学校离a大不远。 她认识的朋友里也有a大的,一来二去就听说了程佑,那时候裴行舟抑郁症好了很多。 她听人说程佑这个人不错,就直接拜托人去问了问,愿不愿意给一个高三复读生还有抑郁症的男生当家教。 后来,程佑就去了。 郁夏跟程佑认识,但也不算很熟,只是他的事同届圈子里的几个人都知道。 郁夏感叹:“如果不是陆成业,他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岑妙惊讶道:“陆成业?” 这个人她认识,是陆家的人,不过他们家是被分出去的旁支。 岑家因为跟陆家有些交情,所以她对陆成业这个人一点也不陌生。 从小就是个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恶霸,仗着家世好,没少欺男霸女。 听说陆家当年分家,有一小半的原因还是因为陆成业跟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从小不合。 ——也就是那个她老爸物色多年,想一举拉入岑家的谢路迎。 最后,又因为家族内部出现分歧,所以才分了家。 “他怎么得罪陆成业了?”岑妙问。 裴行舟转过头往手机里看了一眼,然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地说:“听说是因为一个女生,那女生跟程佑是老乡,有说他俩是彼此初恋,后来那女生抛弃程佑跟了陆成业。也有说那个女生是先跟陆成业好的,后来又跟程佑暧昧不清,陆成业戴了绿帽,所以才一直找人搞程佑。” 岑妙想到刚才找来的那个女生,还有白灵下午说的那些话。 她问:“那程佑坐牢的事,不会真跟陆成业有关系吧?” “圈子里的人是这么传的,但也有人说,他当年跟着他上司确实暗箱操作过几个项目,捞了不少钱。”郁夏说。 “那他那个上司呢?后来怎么样了?” 裴行舟嘲讽地笑了笑:“发财了呗。这个世界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吗。” 郁夏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你这是在沙子里淘金子啊。至于是块黄金还是块黑金,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总归淘的是金子……我支持你把他拿下。” 说到这,她又开玩笑地拿她打趣:“你该不会......以前就对程佑有点儿意思吧?” 裴行舟瞥过头也笑着睨她一眼,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始回想:“难怪那时候老赖在我家不走,是不是那时候看上程哥的?” “......你放屁。” 岑妙心里焦躁,爆了句粗口心想:我要是那时候看上他,陆成业他妈的算个屁。 挂了电话,她更焦躁不安了。 从她上楼到现在,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打电话也不发微信。 一个小时不长不短,要说干点什么事也不是没可能。 岑妙越想越焦虑,拿起手机给程佑拨了个电话。 “嘟嘟”响了半天,没人接。 最后等不到“嘟”声断,她挂了电话,从茶几上拿了车钥匙就直奔楼下。 楼下早没人了。 夜色寂静,小区里骤然亮起一片光,发动机的声音很小。 那辆车缓缓开出小区,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她不太适合出现在他家,可她现在就是有理智可又有点头脑发热。 白灵说:至于他俩以后会不会成为男女朋友就不好说了。 所以她很清醒,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必须做什么。 哪怕是自取其辱,她也认了,也死心了。 第61章 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车开到程佑家楼下,看到他家灯亮着,她心里又失落又紧张。 坐在车里十几分钟,岑妙也纠结了十几分钟。 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又是三人对峙的画面吗? 那很不好看。 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呢,还有,那个叫戴婕的女生到底会跟他说什么? 岑妙推开车门下了车,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她反而什么都不想了。 很快就到了二楼。 她轻呼一口气,抬起手想了想,还是敲了下去。 结果,手刚碰到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程佑一只脚踏出来,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味,混着尼古丁的味道。 看来又抽烟了,肯定还没少抽。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最后还是程佑先开口说的话:“我去扔个垃圾。” 他说:“你先进去坐会儿。” 岑妙愣愣地点了点头:“哦。” 进了屋发现,他家里没别人。 岑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坐下后反倒有点不自在了。 九点多,应该还不算太晚吧。 厨房突然传出“咕咚咕咚”水沸腾的声音,岑妙打算起身查看的时候,程佑已经回来了。 她走到一半回过头,有些心虚地问:“你在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程佑说:“做饭。” “哦。”她说:“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所以就过来看看。” 可能是在心虚这个吧。她心想。 “手机在卧室充电,没看。”他说。 岑妙点了点头。 她绞尽脑汁地想,还要说什么来着?怎么这会儿全忘了。 “你吃吗?”他问。 “哦。”岑妙恍惚了一下说:“吃。” 她最近适应了酒店吃饭的时间点了,程佑不问还好,他一问,她就觉得自己也饿了。 他进了厨房问:“吃什么面?” “有什么面?”她走到厨房门口反问他。 他斜过来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还挺不好伺候”。 “打卤面。”顿了一下,他看着她:“或者......巧克力拌面?” 岑妙摇头:“不用,就打卤面吧。” 这个时间点吃巧克力拌面那她不得胖死吗,而且上次她也说了,她的创新菜一般都是用来孝敬爸妈的。 给自己做的话,就懒得下厨了。 “我家也没巧克力。”程佑不咸不淡地说。 岑妙:“......”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不慌不忙又利利索索的煮面、切菜,每一步都游刃有余,仿佛做过无数次。 抛开那些或好或坏的评价,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可靠,很有安全感。 这些东西,不一定与生俱来,或许是用刀或许是用刺一点点的扎进他身体里的,让他看着比同龄人更沉默,也更成熟。 如果没有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相信,他这样的人,一定会让自己成为大家口中说的那种优秀的男人吧。 面很快煮好了,电视在放一部很经典的国产喜剧电影,但是也没人看。 岑妙和他面对面坐下,一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打卤面。 岑妙细细的打量他,觉得他今天格外的沉默。 不过,看着倒也不算心情特别差。 两人先默默地吃了会儿面,然后就听程佑说:“想问什么?” 他头都没抬地吃着面说:“我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 岑妙吃着吃着,听闻,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 她这番举动之后,程佑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真的?”岑妙问。 他低头又吸了口面,点了点头。 岑妙想了想,似笑非笑地说:“那你觉得,我跟你那个同学谁长得更好看?” “咳——” 程佑斜过来瞥了她一眼,然后抽了张纸巾。 岑妙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擦了擦嘴说:“关于谁比谁更好看,其实这是个伪命题。” 岑妙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伸了伸手,示意他继续...... “很简单,不是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岑妙点了点头,一脸肯定地说:“对啊,所以我才要问你啊。” “她不是我情人。”程佑说。 岑妙唇角微勾,一阵窃喜。 “当然,你也不是。” “......” 岑妙无语道:“你知道什么叫无效对话吗?” “大概知道。” 两人埋头又开始吃面,岑妙突然觉得有点想笑,然后就真的笑了。 程佑说:“别的呢?” 岑妙抬眸:“什么?” 他说:“你不想知道,她来找我什么目的吗?” 岑妙思忖片刻,脑洞大开:“该不会,是来逼婚的吧?” 他“啧”了一声,一副你脑子里除了这点事就没别的了吗。 岑妙一脸无辜,只好“出卖”朋友:“是白灵告诉我,过了今天你俩可能就是男女朋友了。” 她在心里弱弱地想:所以我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程佑不冷不淡地说:“她怎么没说,过了今天我就有一个孩子了。” “啊,你有孩子了?”岑妙惊讶道。 程佑一脸无语,甚至懒得多说。 岑妙也不逗他了,笑了笑正经道:“以前好奇,但不好意思问,不过现在不好奇了。” 他撩起眼皮看她。 “我想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她说:“我这个人,虽然不太会看人,但是也听劝。程佑,不管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他们既然都说你是块金子,那我就相信你是块金子。” 这些话有点老套,又有点俗气。 可她跟郁夏不谋而合,有些人真的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就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尤其是,她见过那个闪闪发光的程佑。 听闻,程佑笑了一声,眼里藏着一丝忧伤落寞。 这在程佑脸上,还真是难得一见。 他说:“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现,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金子。” 岑妙不爱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一个男人被打断了脊梁骨。 她说:“那你可以再试试,哪怕是做石头,做铁,做钢,做铜,人生吗,怎么开心怎么活,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又不是只有金子才会发光。灯光一照,大家都是主角。” 说着说着,她就有点无法控制了,唇角的笑一点点的往回收,表情逐渐严肃又逐渐郑重。 “我相信,你也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程佑抬起眼睑迟钝了......那么一会儿。 岑妙一脸无辜地举手表态:“首先声明啊,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的答案的。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拒绝,也不需要你感恩。我喜欢我的,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你自己考虑。”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是觉得你人挺好的,符合我的审美,也是我喜欢的类型。唯一的缺点嘛......” 她看着他:“就是穷了点儿。” 程佑:“......” 岑妙又琢磨了一下,“不过,你要是愿意当我们家上门女婿,这问题也就解决了。” 程佑被她的语出惊人弄的哭笑不得,反过来说:“不是你追我吗?哪来的道理让我当上门女婿。” 岑妙眼珠子转了转,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吃了口面,含糊道:“那你不没钱吗?我这个人又吃不了苦,那我只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程佑吃完最后两口面说:“很不巧,今天刚好有人给我带话,让我回北城去,一夜翻身也不是不可能。” “哇……”岑妙也吃完了,认真问:“那你回去吗?” 他从她手里接过碗,看着她说:“白来的东西,不适合我。” 岑妙觉得他在一语双关。 她“切”了一声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就是有这个命呢,再说,我也不差吧,虽然能力确实差了那么亿丢丢,但我也有优点,比如有钱,比如长得还行。” 他拿着碗去厨房,岑妙跟在他身后,继续说:“......至于以后孩子跟谁姓,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程佑已经打开了水龙头。 她客气地说:“ 要不,我来洗吧。” “不用,您歇着。” 岑妙急于表现:“你可能还是不了解我,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生,有时候吧……也挺贤妻良母的。”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深思一会儿说:“良母不知道,反正贤妻……” 岑妙挑了挑眉。 “也不太清楚。” 岑妙:“……”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第62章 为爱戒烟 从程佑家出来已经十点多了,岑妙说要自己回去,但他还是跟她一块出来,把她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小地方没那么多夜生活,尤其是这小区里住的还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老年人,到了这个时间点,整个楼道都安静下来了。 岑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说:“我回去了。” 她本来还有点纠结要不要再让他进屋,结果程佑也没给她纠结这个问题的机会。 这样也好,省的她一开口就显得有些过于着急和轻浮。 “开我车回去吧。”她站在门口对着那个一直往楼下走的背影说。 程佑没回头:“不用。” 转眼,他就消失在了楼道口。 岑妙开门进了家,这一天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都说,喜欢一个男人是从心疼他开始的。 这句话,其实她也不是特别认同。 一半一半吧,爱情对她来说最主要的还是欣赏。 她这个人共情能力太强了,她看不了那种太悲惨的画面。 影视剧里如果出现太悲惨的人物,她看完偶尔都会走不出来,就更别提现实中真碰到这样的人了。 程佑有那么可怜吗? 倒也不一定,反正她看他聊起这些也没觉得他在痛苦,更多的反而是无奈。 不管是那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舅舅亲姥姥,还是那些他不太想提起的过去,都让她觉得,他已经接受了“这一切都是命”的那种无奈。 这跟她刷到一个视频说:“我全家人都死了,只剩一个痴呆的弟弟。”的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隔着屏幕,你只觉得这个人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然后感伤几秒可能就过去了。 可现实中真碰到这样的人,那种难过的感觉不是一下子就来的。 而是越了解越觉得,他为什么突然成这样了? 落寞又带着一丝酸楚。 连着下了几场雨之后,气温突然骤降了几度。 不过,她跟程佑的关系,反而比之前“火热”了许多....... 这得益于,岑妙三天两头的上门蹭水果。 上午十一点半岑妙准时出现在那个“天天鲜”商铺门口,她今天特意好好打扮了一下。 上边是一件白色无袖小衬衣,衬衣下摆像一个喇叭花,刚好到腰际,下边是一条垂感很好的淡蓝色长裤,简约又时尚。 刚做了美容的脸干干净净清透水润,头发也剪短了一点刚好到锁骨,她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 从车上下来,她顺手把墨镜摘了。 程佑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手机。 岑妙有几天没来了,这两天酒店的宴会一天比一天多,今天才终于有机会休息。 而程佑这段时间也很少出去接货,他搞的那个app,现在在试运营阶段。 附近好几个村都有一个代理点,从教老头老太太们怎么扫码选菜到每天一大早送货,都是他亲力亲为。 不过到下午,他就闲下来了。 岑妙看到他店里还有别人,从步伐到举止立刻变得规矩了很多。 其实不光她不自在,他店里那些小兄弟们要是在的话,他们也挺不自在。 就好比,打游戏的时候,一句“我操他妈的”刚要蹦出嘴,看到她来了,都得硬生生改成“我......我就......哎.....真.....啥也不说了。” 文明程度直接拉满。 岑妙一进去,程佑先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不忙?” 她说:“我今天休息。”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程佑那些小兄弟,话不多的冲她点点头微笑一下,话多嘴碎的就叫声“嫂子”。 岑妙每次都尴尬的无地自容,可一解释吧,这事儿就大了去了。 所以,她硬逼着自己习惯了。 “程哥,给......”一个小兄弟给程佑扔过来一根烟。 程佑接着,却没抽。 那根烟被他用指缝夹着,轻轻敲击着桌面。 几个小兄弟立刻对视了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识趣地说:“程哥,我们去买盒烟。” 程佑点了点头。 那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其实背后还有一个“为爱戒烟”的梗。 起因是,前几天岑妙过来,程佑刚好烟雾缭绕在抽烟。 本来就剩一两口了,所以就没来得及掐。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时岑妙一边吃榴莲一边盯着程佑看了很久。 最后她擦擦手,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声音命令程佑:“你要不把烟戒了吧。” 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盒口香糖递给程佑说:“想抽的时候就嚼块这个。” 之后几天,他们就发现程佑明显抽的少了。 这两天,有时候一天都抽不了一根。 所以,他们就在背后玩起了这个梗,说程哥在“为爱戒烟。” 店里只剩他俩了,岑妙走到他身边,靠着桌子,先矜持地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 程佑抬头看了一眼,用一种很直男的眼神扫了一下,然后不温不火地说了句:“没什么不一样的。” 岑妙:“......” 不应该啊。 她这从头到脚的道饬了一上午,又是眼部除皱,又是面部护理,怎么可能没一点效果。 不能说焕然一新,至少也应该是红光满面的吧。 程佑还在刷手机。 在岑妙陷入自我怀疑的几秒钟后,他不冷不淡地问:“所以,你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岑妙回过神:“没有啊。” 她解释:“哦,主要是我今天发工资了。” 她从旁边拉了个长腿圆凳过来,为了她漂漂亮亮的衣服,她还特意擦了一下才坐下:“我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拿工资居然是这种感觉,我太开心了。” 程佑说:“这么说,你是来还钱的?” 岑妙立刻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他“呵”笑一声。 “不是我不还。” 岑妙弱弱地解释:“主要是我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有我的欠条,那我肯定认。我找你吧,就是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今天一大早,我就已经跟我爸妈分享过了,我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二百块钱红包。你都没看到他们那种期盼的眼神,那眼神吧,就好像是在看我站在股东大会上宣布我即将成为下一任老总的那种自豪感。” 程佑还是那副懒懒的鬼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说:“恭喜啊,岑总。” 岑妙听他这么一说,又开始兴奋。 不过,她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就低了下去,然后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 “你认识郁夏吧?就以前托人找你给裴行舟补课的那个女生,她可厉害了,女强人一个。我爸每次看到她,再对比我,他肯定觉得我这个女儿简直太不争气了。说实话,他以前也想培养我的,说要把我放到基层去超市当导购。后来吧,可能是舍不得我吃苦就不了了之,让我继续干自己喜欢的工作了。”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又骄傲了起来。 “不过,我最近发现,我已经快成为一名合格的“预备老板”了。大到“资产负债表”已经懂一丢丢皮毛了,当然,那不是我要看的,是上次王姐让我去帮她贴票,她随口教我的。小到一花一木一度电,我都有在认真守护,而且我跟你说,这个月我们酒店的储值卡我卖的最多。” 说到最后,她盯着他那张眉眼冷峻,面部线条又格外硬朗的脸,激动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程佑终于有了一点好奇心,放下手机,往后靠了靠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岑妙眼睛一亮,往他面前凑了凑,笑着说:“意味着,你可能不用当上门女婿了。我要是成了女强人,包养你都不在话下。” 她话音刚落。 “那个——” 突然门口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岑妙和程佑两人脸侧对着脸,距离大概只有一个成年男人拳头大,两人同时转头。 是程佑的一个小兄弟去而复返,此时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小兄弟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取个打火机......” 岑妙绷着的后背顿时僵住了。 这么说吧,她在程佑面前偶尔还能厚脸皮一点,但当着别人的面...... 说实话,她还是挺矜持的。 小兄弟拿桌子上的打火机,跟拿手榴弹似的,抓着就跑了 岑妙那张清雅脱俗,说不尽温柔的可人脸,此刻就跟打了羊胎素一样僵硬。 她慢慢地坐回到了凳子上,热情褪去,只剩双眼空洞。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她慢悠悠转过头看着他说:“你当上门女婿的消息已经走漏出去了。” 他点了点头,特别有老大风范地说:“灭口呗。” 岑妙微微笑了一下。 被刚才那个小兄弟一搅和,她感觉自己有点饿。 “饿不饿?”她问。 程佑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岑总要请客吗?” 第63章 你要包养程佑? 两人在商业街那个最高档的购物广场里吃了个饭,这也是岑妙来这里以后吃的第一顿正经西餐。 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 虽然,他俩都清楚,他俩并不是那种“你喜欢我吗”“我挺喜欢你的”那种恋人关系。 但要说,纯朋友,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 就冲她刚才对他口若悬河说的那番“包养言论”,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不过,岑妙已经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吃到一半,她手机响了。 划开看了一眼,是白灵发给她的。 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八卦的小尾巴。 白灵:听说你要包养程佑? 岑妙没忍住,笑了一下,放下叉子,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给她回复。 余光穿过手机,看到程佑抬眼往过来看了一眼。 岑妙继续回消息。 岑妙:哪儿有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白灵:我发现你跟着程佑都学坏了。 岑妙又笑了一下,干脆给她发了个语音过去。 “你别胡说啊。” 她声音甜甜腻腻的,像一块咬一口就能拉丝出糖的糖果。 程佑没抬头,淡淡地问了声:“吃完了?” “没有呢。”岑妙说着放下了手机。 “对了,等一下你不忙了吧?”岑妙问。 程佑看过来:“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这楼上有个电影院。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的意思是要不一块看个电影?” 他“嗯”了一声。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岑妙突然折返回去抽了张纸。 程佑对着结账的收银台,打开了手机。 岑妙再回去的时候,“咦”了一声:“你结了?说好的,我请客的。” 程佑说:“你导的电影比你的演技好很多。” 岑妙笑笑。 程佑跟熟人在一块偶尔还能露个笑脸,在外边就是个冷酷大帅哥,是那种会让人停下来多看两眼的大帅哥。 当然,岑妙觉得自己也很不错。 上了楼,岑妙站在屏幕前滑了滑,回头征求他的意见:“你想看哪个?” “都行。” “爱情科幻,二选一。” “科幻吧。” 上次跟白灵看的那部影片现在还是热门电影,于是岑妙打算再看一次。 付款的时候,他凑过来说:“我来吧。” 岑妙用手盖住他手机屏幕,笑了笑:“等我花完了,会再找你借的。” 程佑那双细长的眉眼,眯出一个无奈的笑眼,点了点头说:“行吧。” 岑妙又去旁边的点餐台买了爆米花和饮料,这次买的是普通票,人也很多。 他俩的位置不算最佳观影的座位,不过,巨幕的,反正不影响观影。 电影很快开始了。 前半个小时的剧情,岑妙还是有点印象的。 于是,便抱着爆米花悠闲地吃了起来。 程佑靠着沙发,也看的很悠闲,两人中间隔着扶手。 岑妙从桶里拿了一颗爆米花,反手伸到他面前。 他明显愣了一下,先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才转过头看她。 岑妙晃了晃示意:吃啊。 电影院环境暗,加上又戴着墨镜。 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无法窥探她暗流涌动的小情绪。 他微微撇头,很轻地一碰就含住了,全程没碰到她的手。 岑妙淡淡一笑问:“现在我演技怎么样?” “还可以。” 第64章 她抓住了他的手 在他转过头继续看电影之前,岑妙问:“还吃吗?” 他说:“不用了。” 岑妙也就不再打扰他了。 上次因为跟他吵架,没看完的这部电影今天终于看完了。 电影散场后,影厅里的观众纷纷起身往外走。 他俩倒是不紧不慢,打算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再走。 岑妙手里还抱着那一小桶没吃完的爆米花,摘掉墨镜,程佑顺手从她手里把墨镜接了过来。 他左手抓着两副墨镜,胳膊顺势放在扶手上。 紧实的肌肉包裹着纹理清晰的筋脉,手背骨节分明显得很有力量。 岑妙盯着看了一会儿。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低头看了一眼问:“看什么?” 岑妙伸出自己的右手,她手指纤细,掌纹干净,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姑娘手。 两人的手几乎放在了一处,程佑手腕自然地垂着。 岑妙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仿佛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手腕传来冰冰凉凉、湿润温柔的触感,程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她。 岑妙说:“你的手很大,也很宽。” 她的声音像一记重锤锤在他的神经上。 “还有点糙……” “岑妙……”他打断了她,却没动。 岑妙也看着他,眼神坚定:“我下个月就辞职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北城?” 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他俩屏蔽了一样。 程佑没有说话,放映厅里的人还是很多。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当然情侣最多,他们这点暧昧的举动完全吸引不了什么注意力。 岑妙说:“你考虑考虑。” 说完这句话她不禁有些佩服自己,到底年龄摆在这,再小五岁,她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程佑另一只手伸过来,抓着她手腕将她手拿了下去。 “咱俩不合适。”他说。 岑妙来劲了:“哪不合适?” 他不准备说下去,一副哄小姑娘的语气说:“行了,别犯傻了。你什么时候走,提前告诉我一声。” “干嘛?”她不满地问。 他说:“给你搞个欢送仪式,再弄点土特产给你父母朋友带着。” “我稀罕你这个人,你当我稀罕你的土特产啊。”岑妙嘟嘟囔囔地说。 她知道他肯定听到了,也知道他断然会装聋。 岑妙气他这个态度,转而又问:“是我不合适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她不依不饶地盯着他。 程佑说:“没想过。” 岑妙故作惊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问他:“你该不会不打算找了吧?你想想,你要是不找女朋友不找老婆,等你老了以后全身插满管子,连个签字拔管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啊。” 程佑说:“嗯,我可怜我的,你过你的。” 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准备起身离开。 岑妙抓着他胳膊,又认真地问了一遍:“是不是在这里合适,回北城以后就不合适了?” 程佑轻叹了一口气,略显无奈。 岑妙却“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回头似笑非笑道:“好,我懂了。” 程佑凝眉对着她,哭笑不得:“我说什么了?你就懂了。” 岑妙说:“谁让你不说话的,那我只能按我理解的意思懂了。” 说完,岑妙离开座位,往楼梯下走。 程佑看着她有一丝丝雀跃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然后拍拍扶手也站了起来。 走出电影院,岑妙又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问他:“去哪?” 他刚准备说话,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他面无表情地说:“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岑妙问:“有事?” 程佑说要去另一个酒店,有点事。 “那我送你过去。”岑妙说。 “不用。你去白灵那玩会儿。” 岑妙只好点了点头。 坐直梯下了楼,岑妙坐在车里问:“真不要我送你?” 他摆摆手。 “谁来接你?”她问。 程佑说:“大黄。” 哦,这个外号有点像“大黄狗”一样的名字就是那个寸头剃个闪电花纹边的黄大鹏。 岑妙只好驾车离开,她刚一走,黄大鹏就骑摩托车到了。 程佑刚才接的那个电话,是这附近一个村的代理人打过来的。 准确说,是代理人的妻子,电话里中年女人的声音不稳,说他男人跟人打起来了。 程佑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把这附近几个村的买卖都抢了,难保其他人不会有意见。 黄大鹏说:“程哥,咱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程佑说:“我们是去解决问题的,不是去打架的。” “可那边是朱老三的人啊。”黄大鹏很没底。 “先过去看看。”程佑说。 说起“朱三”这个人,在他们这也算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朱三的大名具体叫什么没人关心,只知道他出生在农村,过去家里很穷。 程佑父亲那一辈的人,以前经常见他在山上放牛割草。 那时候别人没名没姓的叫他“三儿”,后来他跟着人混出了头,就干脆跟着他的“财神爷爷”一块改姓“朱”了。 前些年,也就是程佑读中学那会儿。 “安露集团”的前身是一个叫“林泰集团”的公司,以前的老板叫朱林泰。 朱林泰名下有很多产业,煤矿,房地产,工厂,娱乐城。 而朱三就是跟着朱林泰混出来的。 听人说,朱三不放牛以后就去了洗脚城当擦鞋工去了。 在洗脚城他遇到了朱林泰的一个手下,因为人憨厚老实而得到了赏识,此后便一直为“林泰集团”效劳。 了解他的人其实都知道,朱三这个人不但不憨厚老实,反而很精明。 后来,所有跟朱林泰有关的人都被抓了,而朱三不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还能继续跟着现任老板发财,可见这个人有多精明。 那时候“林泰集团”为了扩大规模,把所有的麻烦事都交给了朱三。 或许是因为朱三有先见之明,觉得朱林泰迟早会倒霉,所以,他想法设法地从“林泰集团”分了出来。 他做的业务不大,就是跟着朱林泰分点汤喝,做的也都是一些土石方工程。 而他手底下的工人,也都是那些被朱林泰征了地,没有生活来源企图跟朱林泰继续闹事的村民。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朱三不但不是个恶霸,反而是个“大好人。” 程佑跟朱三见过,那时候程佑上初中,而朱三当时也还年轻,不到三十岁。 那些年,朱林泰丧心病狂,除了明处的产业外,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黑暗产业。 给矿工出售毒品、私开赌场、放高利贷,还有一些皮肉交易的娱乐场,一条龙服务,把他们这的年轻人和一些有家有口的男人害得很惨。 换句话说,所有从朱林泰那赚到钱的人,最后大部分又都回了朱林泰口袋。 包括拆迁款,包括矿工、运输工人等等拿高额工资的那些工人。 程佑那时候年纪还小,只知道他父亲程自强沾了赌博,所以他不止一次举报过程自强去过的那些地方。 自然而然,便跟管理这些地方的人有了交集。 当时的朱三也还是个小喽啰,跟着他当时的“老大”负责这些产业。 程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现在再回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典型的披着羊皮的狼。 第65章 公了还是私了 程佑跟黄大鹏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消停了。 代理人叫李蒙,三十多岁,性格很沉稳,一家三口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这村里原本有两个卖水果蔬菜的店,可自从程佑这个团购进来后,村里边的人就开始学着直接在网上选购了。 头一天下单,第二天就能去李蒙那拿到新鲜又便宜的菜,自然就不会去那两个店了。 那两个店本来也是竞争关系,现在不谋而合开始合伙闹事。 不知道从哪搭的桥牵的线,找的是朱三手底下的人。 朱三现在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名下还有几家酒店和酒吧,在当地最有名的就是“雅阁酒店”。 两边的人打起来后,朱三的人很快就到了,他手底下现在最得力的二把手就是那位龙哥。 龙哥没来,他让手底下的人来了,人一多就立刻控制了局面。 他们说要举报李蒙这里是不正规营业,还说他寻衅闹事,李蒙没办法就给程佑打了电话。 程佑推门进去,看到李蒙家围了很多人,看电视嗑瓜子,霸道蛮横地鹊巢鸠占。 而那一家三口却缩在一个角落里,动都不敢动,李蒙脸上还有磕磕碰碰的淤青。 程佑穿过这些人,先走过去问了问李蒙:“人怎么样?” 李蒙说:“没事,皮外伤。” 李蒙的儿子,程佑之前来送过几次货,每次来都给他带点小玩意,逗逗他。 看到程佑来了,小孩立刻放声大哭,指着其中两个人:“程叔叔,他们欺负我爸爸。” 程佑摸了摸他头,笑了笑说:“叔叔知道了。” 小孩不依不饶地拉着程佑胳膊,哭的撕心裂肺,这么小的孩子也想要一个公道。 他说:“你也要帮我爸爸打他们。” 程佑这个人,有一种很硬气的气场。 或许是给了小孩妈妈底气,她立刻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哄着说:“知道了,叔叔知道了。” 程佑又摸了摸小孩头。 他背着日光,缓缓地转过了身,那边有七个人,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不过肌肉瞬间绷紧了保持着一种蓄势待发的防备状态。 程佑先盯着那五个人平静地问了句:“你们应该是来找我的吧?” 那五个人没说话,也没否认,其中一个人肩膀轻颤笑了一下。 程佑说:“那你们可以回去了。告诉让你们来的那个人,改天我请客吃饭,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谈。” 刚刚笑了一下的那个人,拍拍身上的瓜子皮站起来说了声:“行,那就等你电话。” 说完,他就带人走了。 黄大鹏站在门口,将最后两人拦下,一边一巴掌将人推回来说:“两位大哥,要不再坐会儿?” 那五个人出了门就开车走了。 当着一个小孩的面,程佑也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了,他问:“公了还是私了?” 朱三的人一走,这两人其实就有点懵逼了,发现他俩这是给人当猴耍了。 听程佑说公了还是私了,这两人更急眼了,胖子指着李蒙说:“是他先动的手。” 瘦子摊手附和:“我俩本来就是打算跟他商量商量,你们菜价压这么低,让我们怎么活?大家都是做小买卖的,都挺不容易,你们也得体谅体谅我们啊。” 李蒙家是水泥地,程佑拖椅子的时候,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他其实挺想抽烟的,但想到岑妙每次一看到他抽烟,眉头轻蹙瞪着他的模样,再看人家家里有女人有孩子,就只好作罢。 程佑声音很低沉,说的不紧不慢:“公了就是拿钱。他们三口的医疗费,精神损失费,需要赔多少,我们出个数,你们出钱就行。” 说完,程佑转头看了一眼哭声暂缓的小孩,说:“私了也简单,你俩刚才做了什么,我十倍奉还。” 显然不管是公了还是私了,胖子都不同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面前突然人影晃动,像漂浮的鬼魅。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后背撞击在李蒙家的一个红木柜上。 屋里发出一声巨响,半人高的红木柜上摆的是李蒙老婆用的化妆品,瓶瓶罐罐,直接摔了一地。 胖子是被程佑一脚踹倒的。 程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又拎起了另一个人的衣领。 他那双手最近几年苦力做多了,磨砺的很有劲,一个成年男人在他手里,他也能轻轻松松的给人拎起来。 一个巴掌打下去,出点血崩几颗牙,下巴脱个臼再正常不过。 那人惊恐地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李蒙是个正经人,这两人又跟他是一个村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 所以,他立刻从炕上跳了下来,走过来急忙拦下程佑:“一点儿皮外伤,算了,我们有话好好说。” 听闻,程佑一点点地松开了手。 他余光扫到李蒙老婆捂着小孩眼睛,做出一个保护的姿势,母子俩人躲在角落里。 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非观念,好像颠覆的已经辨不清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了。 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黄大鹏在屋里善后,无外乎恐吓加威胁。 这年头,凡事有家有口的人,都不愿意招惹他们这种行事张狂,又不要命的。 那两人很快就灰溜溜的出来了,看到程佑蹲在院子里抽烟,两人夹着尾巴贴墙缝走了。 黄大鹏从屋里出来,蹲在程佑旁边。 “程哥,你不戒烟了?” 程佑没回他,反问:“里边怎么样?” “没事。等下个月结账的时候,给李蒙多抽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带现金了吗?”程佑问。 “没带,手机里有。”黄大鹏说。 程佑掐了烟,站起来交代他:“你找个车,带他们去医院看看,然后取点现金,损坏了什么今天就给人结了吧。” 黄大鹏点了点头,看他表情不对,又问道:“程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先回去了。”他说:“车钥匙给我。” 第66章 用拇指摩挲着刮了两下 跟程佑分开后,岑妙就去白灵的培训班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她招生的时候了,岑妙自告奋勇说要帮她拍个宣传片。 她把自己的相机带过去,之前白灵自己也拍过,什么补光器材,三脚架这些最基本的设备她都有。 灯光、设备、演员就位后,她先去拍了门头和教室。 一个很有艺术气息的牌匾,上边写着【c大调音乐教室】,阳光下金黄色字体显得熠熠生辉。 干净明朗的教室,午后两点半的阳光、慵懒、悠然。 身穿粉色长裙的小姑娘坐在钢琴前,小小的一双手落在黑白键上,音符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又像绵长的涓流,泛着轻柔美妙的波澜。 接着,岑妙又拍了老师和小朋友之间的互动,严厉又不失温柔。 最后,她又去外面取了一点外景。 彻底拍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岑妙坐在沙发上跟白灵看她拍下的那些素材。 白灵戏谑道:“我发现你拍宣传片比你拍电影有艺术气息多了。” 岑妙忍不住要翻白眼:“不是一个类型好吗?” “好好好。”白灵知道跟岑妙说什么都不急眼,唯独聊她电影不行,她急眼。 “其中吧......你故事讲的还挺好的。”这句话白灵还真的不是在安慰她。 一个事业型女强人,在事业巅峰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却突然生了重病,遇到了一个跟她的生活截然不同的男人。 “雷厉风行女强人和呆萌阳光穷苦男,cp感多强啊。”白灵说。 她故意在“穷”字上加重了音节,又强调了一遍:“都穷到能住得起复式公寓了。” 岑妙被她调侃的忍不下去了:“你能别揪着这个点吗?而且,我的男主也不是什么呆萌阳光型人设,要不要奖励你再重新看一遍?” 白灵笑道:“谢谢,不用了。” 岑妙:痛苦面具.jpg 白灵一边看相机里的视频,一边虚情假意的安慰她。 “别气馁,真的拍的还可以。” 岑妙拆穿她:“你是看我宣传片拍的好,故意恭维我的吧?” 白灵一副“这你都能猜得到”的表情接着说:“那我还没恭维完呢。” 岑妙抱着胳膊,往后一靠,洗耳恭听。 白灵开始吹:“像你这样的,专一、真诚又满怀热情的好姑娘,谁不喜欢?” “那你觉得程佑喜欢我吗?” 白灵“噗嗤”笑了一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问的还挺认真的。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他肯定不烦你。” 岑妙没说话。 白灵分析道:“其实吧,也不是不能理解。你说你条件这么好,从小到大应该也没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想要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情自然不为过。可这样的爱情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哪天你新鲜感过了,拍拍屁股走人了。可程佑就不一样了。” 岑妙自认为从来没有拿感情当过儿戏,所以笃定道:“我才不会拍拍屁股走人呢。” 白灵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话别说太早,当初我那个死前男友还说喜欢我一辈子呢。” 岑妙一听立刻就炸毛了:“不许拿我跟你的前男友比,我可不是那种撩了就跑的渣女。” “好好好,不是渣女。”白灵漫不经心的附和。 岑妙跟她在一块,经常有一种明知道她在挖坑,但稍不留神还是会掉进“自证”的坑里的感觉。 她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把宣传片剪了出来。 白灵说为了犒劳她这么辛苦地帮她拍片子剪片子,晚上要带她回家给她做饭吃。 岑妙说:好啊。 反正她晚饭还没着落呢。 前台现在空着,白灵的表妹被家里人勒令回家全职备考。 岑妙坐在前台给程佑发了条微信,想问问他忙完了吗。 几分钟过去了,他也没回复。 傍晚,岑妙正打算跟白灵一块回家,白灵突然从楼上下来说:“你要不要去程佑家看看?” 岑妙一脸懵问:“看什么?” 白灵:“看看他是不是死在家里了,大黄说他心情不太好。” 啊? 怎么了? 明明中午心情还特别好,怎么跟他待一会儿心情就不好了。 岑妙说:“行,那我不去吃饭了。” 她抓起钥匙,推门就走。 甚至恨不得立刻飞过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 以及心情不好到了何种程度还需要大黄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她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恶作剧。 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她是不应该这么惯着他的。 可感情吧,有时候就是这样...... 尤其是他不答应,他还钓着你的时候特别明显。 还能怎么办? 只能宠着呗。 上车以后,岑妙一脚油门直奔程佑家。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她步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有一丝轻快。 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看他没开,她就熟门熟路地开了锁,进去了。 灰蒙蒙的天,客厅显得格外凄凉。 程佑屈腿窝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岑妙的心情从雀跃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担心了,她换了鞋走到沙发边。 他睡着了,但跟之前那次不太一样。 上次,他眉目舒展没什么表情,而今天,他显然睡的不太舒服。 岑妙试图去摸他额头,结果刚一碰到。 程佑猛地惊醒,一只手准确地掐住了她手腕。 “啊......疼,疼,疼。” 岑妙大喊着,另一只手去推他。 过了很久,久到岑妙感觉自己手腕都要断了,他才终于有了反应,猛地一下松开了她。 岑妙脱力般地坐在地上。 她胳膊都要断了,哪还有心情去管他心情好不好。 程佑坐了起来,先抓了两下头发,然后转过身声音哑的很厉害问:“你怎么来了?” 岑妙没理他,揉着手腕。 程佑从沙发上下来,没穿鞋,去冰箱里拿了两块冰块,用布包着走到了她面前。 他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地上,抓过她手腕把冰块贴了上去。 岑妙被冰的往回缩了缩手。 “忍一下。”程佑又抓了回去。 岑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额头突然多了很多汗,眼睫毛无辜地低垂着。 “你怎么了?怎么现在睡觉?”岑妙问。 “有点头疼。”他说。 “感冒了吗?” “没事。” 岑妙没想到,他俩第一次贴这么近,居然是她的手腕换来的。 他一条腿的膝盖跟她的腿碰在一起,另一条腿自然地伸直了,几乎将她完全罩在了怀里。 近到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手和他说话的气息都很烫。 敷了一会儿,他拿开冰块说:“活动活动。” 岑妙抬起手腕活动了一下,发现好多了。 然后趁他不注意,她也摸了摸他额头。 程佑没反抗。 “你是不是有点发烧?”岑妙惊讶地问。 他整个人打不起精神,没说话,手又轻轻地抓在了她那只被冰敷过的手腕上。 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她手上,胳膊上,沿着经脉血液让她的全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岑妙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他握着她手腕,用拇指摩挲着刮了两下,然后松开。 岑妙过去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这一刻,却突然有了具体的画面。 他收拾起冰块,淡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岑妙回过神说:“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 他不说话了。 岑妙从他手里接过冰块说:“我来吧。” 她把冰块放到厨房的水池里,等着它自己慢慢融化。 从厨房出来,程佑又在沙发上躺下了。 她担心地问:“你家里有退烧药吗?” 他说:“不用,睡会儿就好了。” 第67章 下边有吻戏 岑妙创新菜做多了,偶尔做顿正常点的饭,发现还挺费劲。 她从网上搜了一下“皮蛋瘦肉粥”的做法,结果,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等切好肉她才发现,好像没有皮蛋。 是不是也能用熟鸡蛋替代? 岑妙把大米放进电饭煲里,等煮的差不多了,又把腌好的肉、切好的熟鸡蛋以及调料都放了进去。 电饭煲有定时,把东西放进去就不用管了。 岑妙做完这些小心翼翼地回到客厅,在沙发前坐下。 程佑是真的睡着了,呼吸声平缓渐沉。 岑妙打开电视机,怕吵醒他,干脆把声音也一块关了。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岑妙只开了厨房的灯和客厅的电视。 光很弱,夜很静。 她就这么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看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无声电影。 直到胳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被人一碰,她倏然一抖,转过头看着淹没在黑暗中的男人。 “要开灯吗?”她问。 “嗯。” 岑妙走过去开了灯,程佑还躺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了一下。 窗外夜色浓黑,屋里灯光大亮。 她还是有点不自在,不会照顾人,又着急。 手压在沙发上顺势坐下,她一双水波粼粼的大眼睛看着他,柔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程佑坐了起来。 岑妙试着去摸了摸他额头,发现已经不烫了。 两人对视片刻,岑妙说:“我给你买了药,但是你睡着了。” 她拍了拍茶几下面的一个抽屉:“放这个里面了。” 程佑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看到电视没开声音说:“看默剧?” 岑妙笑了笑,抓过遥控器把声音打开了。 程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岑妙也去厨房看了看她熬的粥。 打开电饭煲的那一瞬间,她差点yue出来。 肉不是肉,蛋不是蛋的味道非常不好闻。 不过,谁让它营养价值高呢。 岑妙用勺子搅合搅合,找了个碗,然后把粥一勺一勺舀到了碗里。 程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端着一碗粥出来了。 他脚步一顿,盯着那碗粥。 岑妙在沙发上坐下,热情地邀功:“这是我特意给你煮的。” 程佑走过去,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看表情他十分领她的情,但似乎觉得她没必要做这些。 岑妙眨眨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程佑只好坐下,他刚坐下一股腥味灌入鼻腔。 不等他拒绝,岑妙已经把勺子递给了他。 并示意他:你喝啊。 “看过水浒传吗?”程佑转过头问她。 岑妙点了点头,忽然get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憋着笑:“放心吧,你是西门庆也不可能是武大郎。” 程佑拿起勺子喝了两口,这次不等岑妙问,他自己就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还可以。” “真的?”岑妙惊喜地看了一眼那碗粥,又看了看他的表情。 没什么表情,至少不是痛苦面具。 岑妙有点好奇,看着他又喝了两口。 “真的好喝?”她怀疑地问。 “嗯。”他又喝了一口。 岑妙脑袋凑过来,“要不......我也尝尝。” 他没有任何迟疑,舀了一小勺,手转过来直接递到了她嘴边。 岑妙顿时愣了一下。 间接接吻啊? 他抬了下勺子,示意:喝啊。 岑妙在他同样热情到无法拒绝的邀约下,微微张开了嘴。 结果,半勺粥还没到她嘴里,她小脸一皱就用手推了出去。 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程佑难得笑了下,放下勺子,抽了张纸擦嘴。 岑妙把碗推开,又往他旁边坐了一点儿。 安静的客厅,除了电视机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说实话,还是挺暧昧的,她自己也知道,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一直沦陷。 她想问他,为什么今天心情不好,但忍了忍还是没问出口。 程佑在手机上开始点外卖,她凑过来闻到了他身上荷尔蒙的味道,心跳开始加速。 后来,她一直很后悔,那天晚上没直接亲他。 外卖到了,俩人坐一块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岑妙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已经接近尾声。 这部电影很经典,岑妙已经看过数不清多少次了。 生死面前,男女主亲的难舍难分,其实最初的版本这里还有一段床戏。 但现在那段床戏被掐了,所以只剩下了激情如火的吻戏。 她去拿遥控器试图换个节目,省的程佑误会,她是不是别有企图。 刚拿起,程佑就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她要干嘛。 “看吧。”他斜眼看过来:“你拍电影的,还避讳看这个?” 岑妙说:“你知道下边的剧情?” 程佑淡淡地说:“小时候,每次有动作戏,我就是这么对我妹的。” 岑妙笑了笑。 想起白灵之前跟她说过,说程佑有个妹妹,当然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姥姥那边的孙女。 “然后呢?”岑妙问。 “她不太听话。”程佑说。 岑妙笑出声,电视里正在激情上演那段吻戏,男女主火热地相拥在一起,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刻在纠缠。 暧昧娇喘声仿佛要从屏幕里直接钻出来,岑妙感觉自己喝的不是汤,是酒。 她只好转移注意力,跟他聊点别的。 她问:“你跟你妹妹关系好吗?”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爸爸走的早,她妈后来改嫁了。”程佑说:“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我不会教育小孩,所以,她脾气不太好。” 他确实不会教育小孩,就像今天下午那件事。 可能正常父母都做不出来他这样的事,但程佑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那是他儿子,他还是会当着他儿子的面给人一脚踹墙上。 “那你妹应该对你很好。”岑妙肯定地说。 程佑没说话,最后点了点头。 能不好吗。 为了他,直奔陆家。 第68章 我出钱你出力 程佑有那个龙哥的手机号,上次见面是他开车去附近几个村考察,回来在“云海酒店”门口碰见的。 他跟这些人八竿子打不着,过去憎恶,现在他们也不是他能够得着的人。 所以,那天那个叫“龙哥”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微微抬起头没搭理对方。 对方递过来一根烟,确认他的名字:“程佑?” 这龙哥长得就很像跟人干架的,程佑把烟推了回去问:“有事?” “是我们老板说认识你。”龙哥递过来一张名片:“想邀请你一块喝茶。” 程佑离开家乡好几年了,出去上大学以后就几乎没怎么回来过。 后来又在里面待了三年,就更不知道这里现在谁是大王谁是小王了。 那个叫龙哥的来找过他以后,他去问了大头才知道,他是朱老三的人。 “安露集团”现在算是国有企业,朱老三在安露集团挂了个闲职,跟领导有交情,但听说也没什么实权。 同时他还有一家建筑公司,程佑查了一下那个建筑公司负责的项目,就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找他了。 去年,他出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陆成业,把陆成业用绳子挂在顶楼天台挂了几个小时。 当时,他怎么跟陆成业说的。 他说,咱俩总得死一个。 地点是朱老三的人定的,就在“雅阁酒店”,程佑第一次来这里是来接岑妙那次,今天是第二次。 “雅阁酒店”在新街区,这片刚发展起来,附近都是刚盖起或者即将盖起的新楼。 有小区、有医院、有购物广场。 “雅阁酒店”不是经济型酒店,准确来说更像一个度假酒店,仿园林设计,很有小资情调。 上次来是晚上,他没注意这些。 这样一个地方安插摄像头?程佑摇头笑笑。 服务员将他带上顶楼,电梯门外守着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龙哥见了他友好笑笑问:“来了?” 服务员退下,龙哥带他进了包厢。 朱老三穿一身灰色休闲装,头发像打了发油,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他面前摆着一张茶台。 程佑不记得他以前长什么样子,只记得那时候别人唱白脸,他唱红脸。 程佑有一次去“林泰”下边的一个工厂厂房去找程自强,他知道程自强跟人在里面玩牌。 厂房门关的很严实,程佑在外面从“爸”叫到“老程”最后直呼“程自强”的名字。 程自强站在一个窗户前,质问他:“你来这干什么?” 程佑火了,抄起一块砖头把窗户玻璃就给砸了。 当时,办公楼里出来了几个人,里面就有朱老三。 程佑那时候读初中,已经长得很高了,僵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块砖头,来势汹汹像个闹事的。 那些人摆摆手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记得很清楚朱老三走过来,把他拉到一旁,好言好语问:“你是老程儿子?” 他说:“我去劝你爸,你先回家。” 后来,他们还见过几次,但场景都差不多。 程佑一进去,朱老三就站了起来,笑得像一个普通的长辈。 听说,他到现在都没结婚没孩子。 看着很年轻,只眼角微微下垂,额头有几条明显的抬头纹。 “程佑吧?”他走过来笑哈哈地跟他握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胳膊:“没怎么变,比以前壮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你们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程佑很给面子的叫了声:“三爷。” 他“嗳”了一声,“叫三叔。” 接着,他说起了以前的事:“我小时候还在山上放牛那会儿,你爸上班路过,我们就躺在那个山坡上,那时候你爸经常拿厂子里的东西给我吃。那时候吃不饱啊。” 他说:“你爸是个好人。” 说到这,他哀叹了一口气:“但不是个老父亲,好丈夫。” 程佑不太乐意听这些,撇过头打量了一下这间套房,很干净,没太多繁琐的家具。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谈这些。”朱老三拍拍他胳膊示意他请坐。 程佑坐下。 龙哥已经出去了,套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和朱老三。 朱老三沏了一壶茶,给程佑倒了一杯,放到程佑面前。 程佑说:“您客气了,您找我有事吧?” 朱老三放下茶杯,胳膊搭在椅子上,手里盘着三颗核桃,动容地说:“三叔知道你对三叔有些误会,我没读过多少书,也没什么本事。三叔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是给人端洗脚水才一步步有了今天。” 他说:“你爸的事,我那时候也是爱莫能助啊。” 程佑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他的事除了他自己跟谁都没关系。” 朱老三又叹了口气,表情悲伤:“听说你爸是在北城没的?” 程佑点了点头。 跳楼死的,那时候他还没出来。 不过听牛涛说,程自强就算不跳楼也得了病没几天好活了。 朱老三一脸悲痛惋惜:“你爸是个可怜人,哎,你跟你妈妈也是。那时候你刚考上大学,我给你包了三万红包,你妈一分没收又给我退了回来。” 程佑没说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朱老三语重心长:“大城市终究还是别人的天下,三叔在别的地方说不上话。但在这,只要我活着,以后你的事就是三叔的事。” 程佑平和地笑了笑:“我现在就是混口饭吃,没抢了三叔的地盘就好。” “不不不,三叔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喝口茶,手底下这些粗人不会办事。”他指了指脑袋:“没脑子,只想着把事办了,不讲究方式方法。” 程佑又配合地笑了笑。 “听说你开了个摊,买了几辆车给酒店送货,还弄了个什么app?” 程佑听闻,点了点头。 朱老三问:“怎么样?” 程佑如实说:“养活我跟手底下的兄弟们,差不多。” 朱老三说:“那改天我让阿龙跟你谈谈,雅阁这儿以后也是你来负责。” 程佑却直接拒绝了,他说:“多谢三叔照顾,我那些兄弟们都到成家的年纪了,还没着落,现在够他们忙了。” 程佑说:“没几辆车,店也小,您这摊子太大,我吃不下。” 朱老三看着他,眼睛犀利有神,片刻朗声笑了笑,丝毫不避讳地跟他说:“程佑,你也别把你三叔想的太厉害。” 他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做工程,盖房子,钱是赚了些,但也都砸出去了。上边现在要调控,款没那么好贷了,去年包了金海地产的项目,半年多了还没给我结账。上个月我还去了一趟北城,去金海总部催账。” 程佑愣了愣,但也没说话。 朱老三笑了笑,跟他卖关子:“你猜金海的老总怎么说?” 程佑摇了摇头。 朱老三说:“金海的陆总跟我说,他儿子每天花天酒地扔出去的钱都比我这点尾款多,他还能赖我帐?” 说着,他哼了一声不满道:“现在他妈的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 程佑依旧没什么表情,端坐在那,偶尔微笑回应一下。 朱老三又接着说:“有件事,三叔特地留意了一下。听说,你爸就是从金海总部楼上跳下去的?” 这次,程佑终于有反应了,他点头应了一声。 朱老三手里的核桃盘出了清脆的声音,他义愤填膺地说:“三叔虽然不知道你的事,但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这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争口气吗。我年轻的时候,谁都能指着我喊放牛娃,欺负我。现在,你看他们还敢来我面前喊一句放牛娃吗?” “小时候我奶奶经常说,吃穿不愁,知足常乐。但后来我就发现,这人活着,可不是光吃跟穿这么简单的事,要不然怎么人人都拼死拼活的想着往上爬呢。你说是不是?” 程佑点了点头说:“是。” 朱老三说:“你肯定特别好奇,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 程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要说我找你,一点私心没有,你也肯定不相信。”他说:“我找你,就是因为三叔知道你是个人才,我也缺你这样的人才,所以三叔不跟你抢生意,我出钱,你出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69章 超短裙 从“雅阁酒店”出来,程佑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栋巍然耸立的高楼。 隔着几条街道,只能看到最上面的那几层楼,一个钢筋水泥的空壳子,没封顶。 黄大鹏把车开到了他面前。 程佑钻进车里,黄大鹏问:“程哥,他们找你什么事?” 程佑打开车窗,漫不经心说:“让我以后跟着他混。” “真的?”黄大鹏惊喜地歪过头看他,嘴咧到了耳后根。 程佑:“你很想跟着他混?” “肯定啊。”大黄说:“那可是朱老三啊,虽然进不了安露集团,但我们跟着他至少不用这么辛苦的跑了。” 同样是赚钱,但赚法不一样。 说完,他发现程佑没说话,于是急忙解释:“程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意思是你去哪我跟着你去哪。你要跟着朱老三混,那我就跟着,你要不跟朱老三混,那我也跟着你。” 程佑说:“那就好好拉你的货。” “啊?” 大黄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程佑说:“别人赏识你跟别人利用你,你知道怎么分辨吗?” “怎么分辨?”黄大鹏好奇地问。 胳膊搭在车窗上,程佑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了。” 赏识你是给你机会,利用你或许就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吧。 可人总是太喜欢拿自己当回事。 总觉得是机会,而不是陷阱。 黄大鹏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闭嘴不说话了。 关于程佑那段坐牢经历,程佑从来没提过,他们也不懂。 只知道,程佑是他们这出去的状元,也是混的最惨的状元。 黄大鹏从扶手箱里拿出一根烟递给了他:“程哥,抽根烟。” “不用。” “你又开始戒烟了?”说着,他艳羡地叹了口气:“其实,谈个女朋友挺好的。像我,抽死都没人管,而且,嫂子长得漂亮又温柔,我觉得没哪个男人不喜欢那样的。不过,嫂子那样的,一看就不是普通男人能配得上的。” “你玩绕口令呢?”程佑低笑了一声。 “真的。” 黄大鹏转过头看他,肯定地说:“程哥,嫂子那样的女人追过你,我觉得你也看不上别人了吧?” 程佑没说话。 车停在云海酒店停车场,程佑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岑妙。 她穿着黑色正装,捏着耳麦正在说话,表情放松又从容自信。 她个子不矮,那身被她改过的丑衣服穿在她身上出奇的合身。 腰很细,短裙下,两条腿又白又直。 程佑想起前两天,他从李蒙那骑车回家后头疼的要死的那天晚上。 岑妙坐在他家的地毯上,腿向后弯着,活动的时候会露出一截细腰和光裸的小腿。 当时他感觉自己眼睛都没地方放。 岑妙一转身看到了他,一双眼睛霎时变亮,她走到门口,推开了旁边的玻璃侧门。 “你怎么来了?”她抓着玻璃侧门的把手,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路过。”程佑问:“你还有多久下班?” “快了。”她眨眨眼睛,笑了下说:“那你等我一下。” 程佑“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然后直接进了一楼大厅。 岑妙还扶着玻璃门,一转身发现他已经进来了,然后才急忙把门关上。 她没想到他会进来等,按她之前对程佑的了解,他宁可在外面等她一个小时,也不会进来等十分钟。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岑妙走到前台,继续跟廖思雨统计预订率。 两人对着对着,廖思雨突然不说话了。 岑妙一转头刚好抓到她盯着一个地方在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沙发上的男人。 一身黑的男人坐在沙发里,身板笔直,轮廓清晰。 廖思雨尴尬地回过了头。 “你跟他在一起了?”廖思雨盯着电脑问。 岑妙愣了一下,笑笑说:“快了。” 她说的很坦荡,在别人看来程佑身上最该在意的那些点,在她眼里好像不存在一样。 廖思雨看了看她,有些不太理解。 统计完预订率,客人在陆续离开。 岑妙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从电梯到酒店门口刚好要经过那排沙发休闲区,程佑就坐在那。 她穿着高跟鞋走过去,对客人说:“小心台阶哦,欢迎您下次再来。” 程佑的视线从手机转移到她身上,岑妙刚好送走客人走到了他旁边。 “你觉得我工作的时候怎么样?”她微笑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程佑说:“我觉得你可以自我评价一下,写一份实习报告,你爸应该会更高兴。” ——真是直男癌重度患者。 岑妙撇了撇嘴,扫兴地说:“跟你没话讲了。” 程佑笑了下。 客人不多了,岑妙走到前台,同廖思雨说:“廖经理,我能提前一会儿下班吗?想去约个会。” 廖思雨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程佑,点了点头。 “谢了。”她跑去更衣间换衣服。 岑妙用最快的速度补了个妆,然后整理了一下刚换好的私服。 t恤和超短裙,她照照镜子,觉得还不错。 岑妙换完衣服,回到大厅,程佑还坐在沙发上等她。 等她走过来,他锁了手机问:“去哪?” 岑妙心想:不是你来找我的吗? “都可以。”岑妙说:“要不去市中心吧,这也没什么好吃的。” 他点了点头。 等坐到车里,岑妙就发现不太好了。 裙子很容易地推了上去,大腿根几乎贴着座椅。 但她没想那么多。 结果,刚抓到方向盘就听程佑咳了一声说:“去后边。” “啊?”岑妙问:“为什么?” 为什么两人要去后边? 大白天的,干什么? 程佑说:“我来开,你去后边坐。” 岑妙执着地问:“为什么?” 他没说话,她就一直盯着他,以眼神询问。 程佑说:“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你走光了。” 岑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她尴尬地发现,从程佑那个角度,看见她里面的小裤裤都不为过。 第70章 可以亲一下吗? 这是一条深灰色的百褶超短裙,正常走路的长度就在大腿根。 可坐下的时候,上裙摆和下裙摆之间会空出一点缝隙,刚好能看到她里面小裤裤的花纹边。 岑妙还握着方向盘,羞赧地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整了整裙子,反驳他:“哪有走光。” 程佑也不跟她争辩什么,点了点头。 岑妙自言自语:“女孩都喜欢这么穿。” “嗯。” “你觉得不好看吗?”岑妙问。 “没有。”程佑没有看她,目视前方。 “那你觉得怎么样?”她问的很直接。 程佑现在戒烟属于大部分时间不抽,但偶尔也会有想抽一根的状态。 就比如现在,就是想抽一根的状态。 但岑妙不喜欢。 他余光漫不经心地一扫,看到她车的扶手箱里有备的口香糖。 跟她买给他的那个一样,只是口味不同,一个薄荷的一个草莓的。 程佑拿起口香糖从里面取出一片,单手扣上盖子又放回扶手箱,淡淡地说:“有点短。” 成年人对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总是能无师自通地拿捏到位。 岑妙看着他笑了一声,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一身的直男病。 但其实,还真是误会了。 程佑不至于直男到这种程度,女孩喜欢穿什么他都管不着。 他只是觉得岑妙穿长的比穿短的好看。 特别是穿长裙或者那种直筒的长裤,跟她这个人的性格有点像。 温柔又干练,包容一切的柔和感,仿佛能融化所有东西。 岑妙长得文静清雅,不爱化浓妆,属于淡颜系女孩。 她喜欢对人笑,生气的时候也会炸毛,撇撇嘴就是一副“我跟你能聊就聊,不能聊也不想理你这个傻逼”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黄大鹏说的那种“没有男人不喜欢”但总有男人觉得自己配不上的类型吧。 挺高傲的,但也不是那种睥睨万物,谁都看不上的高傲。 岑妙开出停车场才问他:“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程佑看到她后座有一块挺大的方形丝巾,他胳膊往后一伸,够到那块丝巾。 “路过。”他还是这句话。 然后把丝巾抖开,放在了她腿上,刚好遮住了那一片明晃晃的大腿根。 岑妙哭笑不得。 她以前看过别人谈恋爱,尤其是长他这种类型的。 要是不那么直男,不那么正经,会花言巧语一点,其实特别招女孩喜欢。 哪怕是他现在这个条件,也不缺奋不顾身扑向他的女人。 只可惜,程佑这个人经历的太多了,对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也早就看透了。 女孩追他,他无动于衷,轻飘飘一句“我坐过牢”也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切断了。 岑妙没去市中心,直接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到小区楼下,她解开安全带说:“我回家换个衣服。” 他闭着眼睛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托着脑袋有些发懒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困了。 岑妙回头看他:“你不下车吗?” 他睁开眼睛,声音依旧懒懒地发沉,随口一问:“你不下来了?” “没那么快下来。”岑妙说。 他不以为然,还很有耐心:“没事,我在楼下等你。” 一个女生住在他家里,本来就容易让左领右舍嚼舌根,所以,没什么事他几乎不来岑妙这。 而岑妙好似已经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定定地看着他说:“程佑,这个时间点连狗都在睡觉,没人管你。” 程佑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叹了口气开门下了车。 进了楼道,岑妙声音很轻地取笑他:“你怎么比我还像个黄花大闺女。” 他插着裤兜,大剌剌地,大概是真困了,脸耷拉着上楼梯。 声音沉闷地回她一句:“黄花大男人那也是黄花。” 岑妙一听,乐出声。 到了四楼,岑妙边开门,边对着他那张帅的没什么温度的脸说:“你知道黄花指的是什么花吗?” “菊花。” 呦,还挺懂。 岑妙打算继续调戏他两句。 结果,对门乍然响起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听这个距离,应该已经到门口了。 接着,对面那扇铁门传来“咔哒”一声。 岑妙还没反应过来,她面前这扇门就已经被人拉开了。 身后的人将她一推,两人闪进了屋里。 隔着一扇门,门外老太太骂大孙子不好好睡午觉,下午去了学校别人都好好听课,就你上课睡觉。 岑妙脑子嗡嗡叫,在老太太出来前,程佑搂着她肩膀把她一把薅进了家门,又关上了门。 可能是因为暧昧的感觉确实悸动的让人有些上头,尤其是今天他还跑到酒店等她下班。 所以,门一关,岑妙就在方寸之地,转过了身。 程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掌心就在她肩膀上转了半圈。 他低头看着她。 岑妙也看着他,发现他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穿的还挺正经的。 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衬衣,裤子也不是平时那种随便拿起一件就套上的纯休闲运动裤。 今天这套,看着更成熟了,甚至还有点禁欲风。 程佑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眼睛躲开,打算绕着她走。 岑妙先一步堵在他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有没有觉得,你有做渣男的潜质?” 程佑回过头:“什么?” 好像没听清一样,但岑妙知道他听到了。 她声音压得很低说:“我说你要么是个渣男,要么就是死鸭子嘴硬。” 他说:“活鸭子嘴也不软。” 语气平淡又轻佻。 听闻,岑妙的视线干脆从他眼睛直接转移到他嘴巴上了。 她盯着看了几秒钟,眼神真诚:“程佑,我能亲你一下吗?” 程佑感觉自己太阳穴的经脉都在剧烈跳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他挺没方向感的。 岑妙也是第一次,她踮了踮脚尖,还是够不着。 于是胳膊沿着他的胸口一直搂上去,压着他脖子往下拉了拉。 嘴唇碰到的时候,她心跳的特别快,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发抖。 为了消除胆怯,她闭着眼睛,用她“饱读h文”和“阅片无数”的大脑,理智的告诉自己,不光要亲的投入一点,还要唯美一点。 所以,她先是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撅着嘴巴又轻轻地碰了一下。 看他没什么反应,岑妙微微张开嘴含住了他的下唇瓣,鼻息间唇舌间都是程佑的气息。 嘴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甜草莓味,她含着不停地索取。 她听到程佑的呼吸乱了一下,像某种信号一样,他微微张开了嘴。 之后岑妙就不能理智的分析出什么了,虚无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使劲攀住了他的脖子。 只是本能地想抱着他,贴在他怀里。 直到,她感觉自己微微有点缺氧,才终于停止了这段缠绵热吻。 她睁开眼睛,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有点不太真实,连程佑这个人都是水雾雾一片迷朦。 不过,很快她就确认了。 是真的。 没有比程佑那张臭脸更真的了,他不太高兴,也不太满足。 岑妙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表情,一张嘴声音就有点哑,还有点下意识的撒娇。 她说:“别那么不高兴,你也撅嘴了。” 第71章 露水情缘 他没说不高兴,当然更没说接了吻他很高兴。 反正两人松开的时候,他清了一下嗓子说:“不是要换衣服吗?” 岑妙说:“哦。”然后溜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她就把门关上了,后背贴着门板,她把手放在胸口上,发现心跳的还是很快。 她又仔细的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 程佑的唇冰冰凉凉的,但亲到后边两人明显都有点呼吸大乱、头脑发热。 程佑变得更强势了。 是不是还摸她了? 她想不起来了,反正身体跟过了电似的,他不摸她,她也完全靠在了他怀里。 岑妙指导过别人拍亲密戏,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只想着怎么能让两个人的动作看起来更欲一点,更有种不顾死活激烈的感觉。 可轮到自己亲身体验,发现除了想要靠近他以外,之后的一切都不太受控制了。 而且感情是相互的,他给的多,她就给的多。 岑妙控制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头脑一热,能跟程佑滚一块去。 当然,程佑愿不愿意就不知道了。 她换了一条裤子,走出卧室看到程佑两手反扣在后脑勺上,靠着沙发。 看到她出来了,他坐了起来。 气氛有一丝淡淡的微妙,岑妙去拿了两瓶矿泉水,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瓶问:“饿了还是困了?” 程佑接过水说了声“困”,然后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岑妙说:“那你躺会儿,我点外卖吧。” 他没说什么。 程佑家的沙发是木质老沙发,虽然她在网上买了软垫,但还是硬。 岑妙脱了拖鞋,腿盘坐在沙发上开始点外卖。 她抬眼看了一眼程佑,程佑漫不经心地捏着那个矿泉水瓶。 岑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看她,也没说话。 “你想吃什么?”岑妙问。 他把瓶子放在茶几上,说:“点你想吃的。” 岑妙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不太饿,问他:“吃寿司吗?” “好。” 点完外卖,空气又变得静默了。 岑妙放下手机,把抱枕垫在腰后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说:“程佑,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程佑靠回沙发,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说:“没有,亲就亲了。” 岑妙立刻坐了起来,膝盖并用爬过去问:“什么叫亲就亲了?” 她一激动,手摁在了他大腿上,他大腿肌肉紧实有力,那种心跳加速,全身发软的感觉又来了。 两人坐到了一起,程佑垂眸看着她。 他说:“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有一段感情,我可以给你,但是别的,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必要?”岑妙听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裂成一块蒜头了。 程佑说:“跟我在一起给你带不来任何好处。我不想那么辛苦,你也不要为了我争取什么,或者放弃什么。” 岑妙懂他的意思了,跟她之前想的一样。 最多就是个露水情缘呗。 岑妙气呼呼地往后坐了坐,也不理他了。 她伸直的一条腿竖在两人中间,程佑转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手在她脚踝上摸了摸,可能这已经是他最大程度的安慰了吧。 宽大的手掌触碰到她脚踝的时候,岑妙感觉自己不但没有跳出来,反而陷得更深了。 那种又爱又恨又拿他没办法的感觉,仿佛身在高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还是该及时脱身,碰到程佑这个人以后,她感觉自己每一天过的都很混乱,也很鲜活。 岑妙还在生气,但也放任了程佑对她的触碰。 中午两人都没吃多少,就有点困了。 于是沙发一人一头窝着睡了一会儿,程佑打算下午把她送到酒店就去店里打包订单。 结果,岑妙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都没醒。 岑妙是真的困,这个班上的不但失眠症治好了,甚至都有点过度劳累了。 她现在不能碰枕头,一碰枕头就想睡,睡着就不想起。 一觉醒来,看到天地之间只剩一抹火红的落日,突然就想吟诗一首。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天下的有情人那么多,为什么孤独的只有我一个。 岑妙想翻个身,结果翻一半就“啊”地一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好痛...... 她把头埋进抱枕里,“呜呜呜”地呻吟了半天。 “怎么了?”突然传来程佑的声音。 他没走啊? 刚才没看到他人,还以为走了呢。 岑妙一回头,又疼地“啊”了一声。 她哭丧着一张脸,难过地说:“这个沙发太硬了,我脖子好痛,背也好痛。” 程佑坐下问:“哪疼?” 她趴着说:“整个背,还有脖子,动不了了。” 程佑手放在她脖子上先试着捏了捏,动作放的很轻。 “对,就这。”岑妙哼哼着说:“你稍微用力一点也没事。” 他手一用力。 岑妙嚷嚷:“啊,不行,太用力了。” 程佑:“......” 程佑帮他揉了一会儿脖子,岑妙活动一下发现好多了。 然后他的手就直接滑到了她后背上。 岑妙感觉他那双手每在她背上活动一下,都是在雪上加霜。 她全身都绷紧了,不敢乱动,不敢呼吸。 简直就是砧板上的咸鱼。 什么叫调戏男人不成,反被吃豆腐的。 就是她这样的。 隔着衣服,她感觉自己都快烧起来了。 最后,她干脆放弃抵抗,不说话歪过头也不看他,趴在沙发上任他摸。 ——口误,是帮助她按摩。 甚至她在脑子里自我催眠:把他当成男技师就好了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岑妙的背很窄,很瘦。 他一只手几乎就能完全掌住她的整个后背,轻微一揉,岑妙眉目就舒展了很多。 隔着一件紧身t恤,程佑几乎能感觉到他手掌下的皮肤。 岑妙趴着趴着,胳膊一抻,突然又爬起来了。 程佑拿开手,听到她嘟囔了一句:“硌的疼。” “哪疼?” 岑妙没说话。 程佑拍了拍她背。 岑妙破罐子破摔说:“这个沙发太硬了,我趴着硌的我胸都疼。” 程佑:“......” 第72章 你按的很舒服 过了一会儿,岑妙趴着问:“几点了?” “快五点。” “啊?”她还得回去上班呢。 “帮你请假了。” 岑妙刚要坐起来,听到程佑这句话又趴了回去。 程佑还在继续帮她揉捏,她身上没什么肉,摸上去手掌甚至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后背的骨头。 不过,她身材比例很好,削肩细腰,现在趴着背部勾勒出了一条优美弧线。 弧线一直延伸到她圆鼓鼓的臀部,或者说一直到脚,都美的像一幅画。 程佑又想起了那个吻和她贴在他身上的感觉。 她身上很香,那种香味很淡,仿佛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跟他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女生身上的香味不太一样,一个体香一个香水味。 可能其他女生身上也这么香吧,反正他没这么近距离闻过。 程佑自认为自控力一向很好,此刻却感觉有些头昏脑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浸入他的身体,吞噬他的大脑,让他没办法做事,开始贪恋一些男男女女的事。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其实很正常。 他身边那些兄弟们有从中学开始就谈恋爱的,有时候当着他们的面也不太避嫌,手几乎都在女孩的身体上贴着。 过去,他不大爱看,觉得没什么意思。 尤其是男人暴露本性的时候,贪婪的样子充满兽性。 好看吗?不太好看。 可现在,这种男性最原始的本能在他内心爆发的时候,他才发现,所有的神经都在跳动,往一个地方跳动。 “你跟老董请的吗?”岑妙问。 大概是把她按舒服了,她声音很甜美,带着一点发懒的软糯。 程佑“嗯”了一声,手从她身上拿开问:“好点了吗?” “嗯。” 程佑坐在茶几桌上,看着她说:“起来活动活动。” 岑妙应了一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对他的手法称赞道:“你按的很舒服。” 程佑没说话。 岑妙坐起来,把堆出褶皱的t恤拉平整,然后理了理头发。 脸颊两侧的头发被她别到耳后,她手指灵活微微打转,用发夹夹起。 露出一张干净的脸,眸似水杏,唇红齿白,显得气色很好。 脸很显小,气质又很符合她的年纪。 程佑胳膊往后撑了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轻浮,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好奇,对女孩子的一切都开始有点好奇。 “我脸上有东西?”岑妙摸了摸脸,撇过头急忙拿起手机照了下,然后抠了抠眼角。 程佑笑了下说:“没有。” “你等一下要去哪?”岑妙弯腰在沙发下找拖鞋,手在他膝盖上撑了一下。 程佑后仰着,视线在沙发下扫了扫:“再往右。” 岑妙手往右探了探,摸到了拖鞋。 他说:“去店里。” 岑妙套上拖鞋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跟你一块去。” 他说:“好。” 岑妙绕过茶几,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程佑环顾一圈这套老房子,铝合金窗户,墙面发黄的屋顶,陈旧的家具,不符合现在审美的瓷砖地...... 仔细观察好像没什么改变,但熟悉的人进来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些。 是迎风飘起的白纱窗帘,是阳台上摆满的绿植,是崭新的淡黄色壁纸,是沙发那些五颜六色又毛茸茸的软垫和抱枕,以及空气中独属于女孩子的清香味。 这套房子跟他一样,一直在用新的东西去掩盖和模糊一些旧的东西。 那些不堪、怨怼都随着时间和一些逝去的人变得毫无意义。 岑妙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程佑站在那台电视机前。 他有些落寞,有些忧心忡忡,最后拍了拍那个古董嗟叹一声,仿佛是在释然。 岑妙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等程佑转过身的时候,她笑了笑说:“走吧。” 程佑那个店里一直有人,今天是那个长相周正的男人,看着年龄有些小。 圆圆的脑袋,话不多。 岑妙以前来他店里,都很少说话,觉得有些尴尬。 或许是因为跟程佑的关系有了一些微妙转变,今天她一进门就微笑着跟那个男人打了招呼。 “嗨。” “嫂子。”见了岑妙,男人有点腼腆,微微驼起了背。 程佑叫他“志杰”,岑妙问他姓什么。 他说:“姓赵。” 除了程佑以外,他们这些人对那个系统操作的还不太熟练,所以一般都是程佑打出单子,他们直接打包。 或者,程佑一个人过来弄。 今天多了一个人,岑妙在一旁给他们打下手。 可能是被人叫嫂子叫习惯了,岑妙感觉自己在这个叫“赵志杰”的男人面前,身份拔高了一截。 她一边帮他们找东西,一边跟赵志杰聊了两句:“你多大了?” 赵志杰摸摸脖子,笑出一口大白牙:“22。” “那你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呀。 程佑眼神淡淡地扫过来,岑妙撇撇嘴了他一眼。 她又问了一遍,故意刺激程佑:“年纪还小呢,怎么跟这些老.....男人混在一起?” 赵志杰看了一眼无动于衷正在打包东西的程佑,腼腆地说:“没什么事干,以前我跟着大鹏哥。” “哦。”岑妙点了点头,随口一问:“有女朋友了吗?” 赵志杰更不好意思了:“有。” “挺好。”岑妙问:“相处多久了?” “快一年了。” “打算结婚吗?” 赵志杰笑了下,不假思索:“肯定想结啊,等我明年或者后年凑够房子的钱就结。” 岑妙也笑了下:“到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包份子钱。” “谢谢嫂子。”赵志杰脱口而出:“那你跟程哥啥时候结?” 安静...... 沉默...... 赵志杰看了一眼岑妙又看了一眼忙着对货的程佑,然后搬了搬小板凳往后坐了坐。 岑妙笑着,戏谑道:“你程哥是不婚主义。” 赵志杰表情尴尬。 岑妙眉眼明媚,接着说:“我是可婚可不婚主义。” 接着,赵志杰嘴角又舒展开,笑着说:“现在的人思想都比较开放,什么样的关系都有,也挺好的。” 不管是缓解尴尬也好,还是真心实意安慰她也好,对岑妙来说都无所谓。 岑妙抬眼看了一眼程佑,他似有察觉用余光扫过来。 两人短暂地对了一眼。 岑妙看着他,觉得自己理出了一条更加清晰的思绪。 第73章 你还想跟我接吻吗? 打包好的东西,堆了满地。 太阳也落山了,只是天气很好,白云像棉絮一样飘着,随时都在变化。 这个店临街,这会儿出来采买东西的人又多了起来。 程佑跟赵志杰说:“你回吧,我锁门。” 赵志杰很识趣地招了下手说:“那程哥、嫂子,我先回去了。” 岑妙冲他摆摆手,赵志杰骑着电车一转眼就溜了。 一个阿姨走过来看到岑妙站在门口抱着一盒圣女果在吃,拿起一个梨剥开外面那层纸问道:“老板,梨怎么卖?” 岑妙侧过身,指了指旁边收拾东西的男人说:“问他。” 程佑说:“四块五。” 阿姨嘟哝一句:“这么贵啊。” 她甚至都没看岑妙,随口一问:“你是老板娘?” 岑妙笑笑没说话,从旁边抽了一个塑料袋递给阿姨:“给您个袋子。” 阿姨接过,又指着旁边另一个箱子里的梨问:“这个怎么卖?” 这个箱子里的梨没有包装,表皮也没有那个四块五的光滑,但也黄澄澄的皮很细。 这次岑妙没回头问程佑,自作主张随便报了个数:“一块五。” 阿姨看了她一眼,笑嘻嘻地说:“那还挺便宜的。” 岑妙点了点头,开始自夸:“还很好吃呢,我们马上要关门了,您要是要的话就挑吧,明天就不是这个价了。” 岑妙站在门口,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阿姨一听蹲下就开始挑,边挑边打趣地问:“你做得了主吗?” 这是个好问题。 岑妙靠着门框,慢悠悠地回头,唇角上扬有些散漫地说:“老板,问你呢。” 程佑把几个箱子堆一起,没回头,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你白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岑妙笑了一声。 阿姨不多不少挑了八个,调侃:“小年轻谈恋爱呢?” 岑妙还是笑,接过放在电子秤上,发现自己不太懂怎么用。 程佑走到门口,说:“按3。” 岑妙按了3,发现连十块都不到。 阿姨又拿了一个凑了个整,岑妙顿时觉得亏大发了。 等阿姨走了,岑妙才叹了口气说:“我果然不适合做生意,照这么下去,我能把家底都给败光了。” 程佑出来搬东西,也没打击她,只说:“不至于。” 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云变了颜色,变成了橙色,还有一点粉。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准角度,程佑的脑袋不偏不倚在手机里露出一个侧脸。 岑妙按了拍照键,画面瞬间定住。 他的五官很立体,眉眼低垂是一个不太惹人亲近的长相,在落日余晖中反而比美景还惹人醉。 岑妙保存了照片,把手机装回兜里问:“要我帮忙吗?” 他说:“不用,你搬不动。” 门口也没几个箱子了,岑妙晃晃悠悠地进了屋。 然后坐在程佑经常坐的那张黑色皮质座椅上,思绪飘浮。 她静静地看着他搬完东西,最后拉下半个卷闸门走了过来。 没等他开口,岑妙一伸胳膊,就抱在了他腰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岑妙撇撇嘴抬眼看他,眼神有些委屈。 他无奈地抬了抬手示意:脏。 岑妙干脆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搂着他的腰说:“抱会儿好吗?” 空气陷在了无声无息的静默中,而门外街道却很热闹,叫卖声不断。 他的腰挺细的,细的很有劲。 她抱着能感觉到他胸口的颤动,也能感觉到他的腰腹紧实的有些僵硬。 岑妙抬起头目光追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漆黑,幽深,深不见底。 她微微一动,就亲在了他的脖颈上。 程佑也跟着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 “你想清楚了?吃亏的是你。”他说。 氛围瞬间有些大乱,岑妙退回来看着他。 橙黄色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暧昧、迷乱还有一点僵持和迷茫。 岑妙叹了口气拉着他说:“你坐下。” 程佑没骨头似的被她一推,干脆坐在了椅子上,两腿大剌剌地分开。 岑妙站在他两腿中间,低头问他:“程佑,你是古墓派出来的吧?” 他靠着椅子,也没问她什么意思,不冷不淡地说:“毕竟是老男人。” 岑妙笑了笑,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开个玩笑嘛,你看我,只比你小几个月。” 说着说着,她尾音拉长:“但是......我思想可没你这么固执、老派。” 程佑挑了挑眉,手放在膝盖上,挨着她乱动的腿。 岑妙捧着他的脸,低哑又认真地说:“咱俩之间谁也不吃亏,你不吃亏,我更不可能吃亏。我哪怕怀了你的孩子,我都不可能吃亏。” 程佑眸底颤动,微微扬起的一点笑意瞬间敛在嘴角,甚至还有些僵硬。 岑妙手往下,手指在他嘴唇上摩挲着。 他们中午才接过一次吻,她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那种感觉。 人生充满了很多意外,她不甘心只跟他走到这。 可程佑这样的人,你跟他说再多情话他也不一定会动容,所以只能说点真话了。 她低头在他嘴唇上落了一个吻,很轻,浅尝辄止。 程佑没什么动作,还是静静地看着她,也可能是在消化她说的这几句话。 岑妙打算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一点儿,她说:“你说你这样的人跟我在一起,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可我也没图你什么好处,我就图你是我欣赏和喜欢的人,算吃亏吗?” 她低头又亲了他一下:“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跟我喜欢的人生个孩子,哪怕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也不吃亏。” 而且,我赌你不会那么风轻云淡地说放下就放下。 岑妙说:“程佑,咱俩要不试试吧,按你说的来。” 这话乍一听感觉程佑是个渣男,可细细一品,倒有点她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开始,最后拍拍屁股也能说走就走。 显然程佑也听出来了,他讥讽地冷笑一声。 “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岑妙笑了笑,也不打算跟他聊下去了。 她问他:“你还想跟我接吻吗?说实话,我还想。” 第74章 你咬到我了 她一会说看上他了,想让他去北城给他们家当上门女婿。 一会儿又说她也不是非要结婚,甚至跟一个有好感的男人生个孩子也挺好的。 程佑听完,脸顿时沉了下来,片刻,又觉得很嘲讽。 是该说荣幸呢,还是该说不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有魅力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被人盯上。 他就像是市场里的鱼苗,被有心人捞起放到了更大的池塘里。 给他自由,给他喂食。 鱼以为自己进入了更广阔的天地,但其实不是,有心人只是等着趁机宰杀他罢了。 他不想把面前这个单纯美好眼睛里对他充满渴望的女人想的那么别有用心,可还是觉得嘲讽。 这个世上就是有很多人什么都不缺,不缺远见、不缺地位、不缺钱、不缺手段、甚至,不缺爱。 程佑淡淡地撇过脸,躲开了岑妙再一次落下来的亲吻。 岑妙愣了一下,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她呼吸微微有些急,脸也慢慢地变红了,小声道:“你不想跟我接吻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半拉下的卷闸门门口落下一圈光晕,再往外面就是无限蔓延的黑暗。 岑妙看到他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冷声问:“你为什么会挑中我?” “挑”这个词,岑妙觉得用的不错。 在择偶这件事情上,她没那么多要求,钱、权、身份、长相具体要什么样的,她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就显得格外挑剔。 再见到程佑,她一下子就找到了那种“挑”的感觉。 跟几年前不太一样,几年前的程佑闪闪发光,是一个能一眼看到他有光明未来的男人。 充满野心,桀骜不驯,向上攀爬,那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生命力,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hold住。 假如那时候他俩有缘分,换他来追她,她都不一定答应,更别说主动追他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程佑这样的人就是要“挑”。 郁夏说她是在沙子里淘金子,她觉得这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 她就是要把他从沙子里挑出来,这样才有惊喜感和成就感。 要是这颗金子也能死心塌地独属于她,那就更爽了。 岑妙现在极度紧张,加上这个闭塞的环境又容易让人产生极大的刺激。 所以,她的手指开始发颤,声音也有点抖,心跳快的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她盯着这张脸,眼神含情脉脉。 她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喜欢。喜欢到我想把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给你,喜欢到我不忍心看你为难。” 程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然后震惊变成了火光,像荆棘丛中燃起的一把火,热烈又强大。 岑妙身体往前贴了贴,低头,目光直接穿到他眼底,并且充满探索欲。 她十指发软碰到了他略有些扎手的头发,那种触感清楚地提醒着她,她在做什么 岑妙忘了是听人说的,还是在哪看到的,说头发硬的人,脾气也很硬。 她就是要征服这个浑身硬邦邦又不服软的男人。 她牢牢地吻住程佑,耐心地在他嘴唇上厮磨着,亲吻着,手指温柔地摸着他的脖颈和喉结。 程佑没有躲开,甚至脸贴脸还能坐怀不乱地盯着她看一会儿,看她的表情。 直到,唇舌间有个丝丝滑滑的东西舔了他一下,那种压抑到无法控制的感觉顿时冲破。 他败下阵来,双手穿过她大腿,将她抱起压在了自己腿上。 岑妙感觉到一股力量,那股力量贴在她后腰上,狠狠地压着她靠在他怀里。 程佑不太会亲,反正全靠本能驱使攫取她的气息。 这样亲,虽然刺激,但她会缺氧。 岑妙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最后,气喘吁吁地捧着他的脸说:“你咬到我了。” 程佑眼底猩红,装作没听到。 手下意识从她t恤下摆钻进去摸到了她的腰,细细软软的。 岑妙手搭在他肩膀上,呼吸急促看着他,他五官立体开阔,长得很硬朗看着又很薄情。 他眨了眨眼睛,回视她。 岑妙调皮地笑了笑,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教你。” 说完,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性格温柔,说话温柔,亲他的时候也温柔。 你能在她眼里看到欢喜,但她又不过分谄媚。 就是一边勾的你七荤八素,一边还让你觉得她身娇体软还很纯。 在岑妙一路亲下来,手试图钻进他衣服里的时候,程佑清了清嗓子抓着她的手终于找到了一点理智问:“你......” “什么?”她抬头看着他。 “......没什么。”对上她的眼睛,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了句:“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岑妙认真地摇了摇头。 程佑心想,那怎么这么会? 但他没问。 岑妙挂在他脖子上笑着解释:“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其实程佑也刚好想到了,拍电影的,不光成天看人亲来亲去,甚至还要上手指导的导演嘛。 但他没想到,这种时候,她也得指导一下。 是不是有职业病? 电影拍成那样还有职业病啊? 算了,不打击她了。 程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好像对这个不太会。 礼尚往来,他说:“我也没谈过。” 岑妙憋着笑调侃他:“跟你那些好妹妹们,没搞过暧昧吗?” 程佑:“......什么好妹妹?” 岑妙摇了摇头。 他眯起眼,手在她腰上捏了一下,然后钻出来把她衣服拉好了。 这个时间点,这个气氛,他觉得还是聊点别的吧。 “等一下去哪?我姥姥叫我过去。”他手往后伸了伸,手心都是汗,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热的。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说:“你要想去的话就一块,不去的话,那你选个地方。” 岑妙笑了笑说:“那你带我去吧。” 他点了点头说:“嗯,等我抽根烟。” 岑妙从他身上起来了,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舒了口气。 接着程佑也站了起来,回头指着那个椅子说:“你坐这儿,很快。” “好。” 程佑从抽屉里拿了根烟,就去门口的台阶上坐着抽去了。 岑妙把椅子滑到那个桌子旁,托腮看着那道背影,然后掏出了手机。 他的背影高大,英俊,胳膊往后撑着,嘴里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痞的像刚跟人干过架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问:“呛吗?” 岑妙举着手机摇了摇头说:“闻不到。” “你在干什么?” “拍照。”岑妙说:“拍你。” 他点了点头,夹着烟的那只手抠了下鼻梁说:“哦。” 第75章 你爸怀疑你搞对象了 程佑把她带到了他姥姥姥爷家,他姥姥家那块比他们住的这边繁华。 附近都是前些年盖起来的新楼, 他俩刚出电梯,一个老爷爷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俩。看到岑妙,眼里是无法掩藏的高兴。 路上,岑妙问程佑他们家跟这边的姥姥姥爷为什么关系这么好。 程佑简单地说了几句,说他妈妈是这边这个姥姥喂大的。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他亲姥姥那边孩子太多,他妈生下就不受重视,那时候两家认识,同一年沈家得了一个儿子,于是就帮着李家喂大了一个女儿。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沈家独子年纪轻轻就出车祸走了,视如己出的女儿也在他们晚年离开了。 程佑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岑妙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老爷爷老太太很热情,看的出来是很好相处的人。 岑妙在他们的目光里,感觉到了那种恨不得让她和程佑明天就赶紧领证结婚的强烈期待。 不过,老人家也很有分寸,什么都没问,只招呼她多吃点。 岑妙只能尽可能地多吃点,来感谢老人家的招待。 吃完饭,程佑姥姥姥爷去散步了,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程佑在洗碗,岑妙靠着料理台陪他洗碗。 岑妙从身后搂了搂他,然后探出头笑着问:“程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就这样的生活。” 岑妙“哦”了一声。 “你呢?”他问。 岑妙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她马上要回家了,其实这几天她就有点扛不住家里的轰炸了。 以她和程佑现在的关系,让他跟着她去北城好像也有点不太可能。 至于她以后还能不能来,来几天,这些都是未知数。 他俩没有再继续聊这个话题,岑妙回到客厅,看墙上挂着的照片墙和画。 一整面的墙几乎都是她妹妹的照片,还有墙上的画也都是他妹妹画的。 岑妙说:“你妹妹长得好漂亮。” 程佑笑了笑说:“嗯。” “等她什么时候回来,可以见见。”岑妙自言自语。 程佑说:“她过年应该会回来。” 过年啊,那就有点悬了,她肯定在家里。 于是,气氛再一次陷入这种什么都不确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氛围中了。 等程佑姥姥姥爷回来后,他俩也准备回去了。 在一顿热情寒暄欢送后,他俩终于从楼上下来了。 刚上车,岑妙手机响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老妈的视频。 岑妙不好不接,看了眼程佑说:“我接个视频。” 视频接通,老妈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回来?” 岑妙头有点大。 “这个月月底,保证这个月月底。”岑妙笑嘻嘻地说。 “你明天就回来吧,老在外头呆着不回家像什么话。”老妈埋怨道。 “我都跟人家说好了。”岑妙撒了撒娇,急中生智突然又想出一计:“而且,郁夏说她过几天也想过来玩一玩,我等她来了陪她玩几天,到时候我俩一块回去。” 老妈狐疑道:“夏夏也要去?” 岑妙点头:“嗯,她今天刚跟我说的。” 老妈听她这么说,又抱怨了几句这才放过她:“早点回来。工作差不多就行了,你还真打算待在那干一辈子?怎么没见你对自己家这么上心。” 岑妙迫不及待想挂视频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老妈说:“你爸都怀疑你在外边是不是搞对象了?” “啊?”岑妙控制自己尽量不往旁边看:“我......我上哪搞对象去我?” 老妈振振有词:“我也是这么跟你爸说的,你要会搞对象还用得着我跟你爸操心啊?” 岑妙又逆反了:“谁说我不会搞对象了?我......” “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了。”老妈打断她。 “......”也是。 老妈看她这个点还在车里坐着,就问:“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岑妙笑嘻嘻地,故意说:“这么晚不回家,当然是跟我对象出来约会了啊。” 老妈显然不信:“哪有你对象?给我看看。” “不给看。”岑妙聊不下去了,再聊下去准露馅:“我挂了哦,你早点休息,月底我就回去了。” 老妈说:“好。不要熬夜,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程佑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岑妙转头问他:“我先送你回去?” 他说:“直接回你那吧,我等一下自己回去。” 她也不跟他争了,在这个问题上,她跟程佑争了一两次从此就妥协了。 路上,俩人还是没说话。 一直到小区楼下,岑妙熄了火,他才开口问:“你月底走?” 岑妙说:“嗯,我答应白灵等她办完婚礼我就走。” 程佑点了点头。 岑妙想了想,鼓起勇气问:“你去吗?” 程佑知道她在问什么,不假思索地回答:“不了。” “哦。”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失落。 岑妙想了想,要不要给他许个承诺,告诉他,我还会来找你的。 可她也不确定到底哪天来找他。 哎,人还没走呢,怎么就有点想他了。 程佑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岑妙点了点头。 两人一块下了车,走到单元楼门口,这个时间点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门口灯光微弱,岑妙抬头忍不住看向他,刚好发现他也在看她。 电光火石间,岑妙抱住他亲了上去。 程佑也搂着她,将她轻轻推到单元楼那扇大铁门上。 他低下头,游刃有余地亲着她,亲的她脊背发麻,全身颤栗。 第76章 美男计 岑妙对程佑身上这股劲太痴迷了,很会拿捏人。 你能把他亲的耳根发红,他反过来也能把你亲的双腿发软。 那种干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让她散发出了女性与生俱来的柔软。 程佑手掌贴在她后腰,揉搓着,唇舌间也都是他的气息。 岑妙双手攀在他肩膀上,被他亲的呼吸急促,毫无理智。 几个小时前,她是怎么亲他的,现在他就怎么亲她。 一楼声控灯早就灭了,隔着几米远倒是有一盏路灯,不过灯光很弱,跟没有差不多。 黑暗中,她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最后问:“上去吗?” 程佑亲吻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岑妙睁开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情欲一点点地褪去。 她没有等他开口拒绝,先在他嘴唇上轻啄了一口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程佑松开她点了点头。 第二天岑妙去酒店跟老董打了招呼,这份工作对她而言是体验也好,是消遣也罢,追根溯源还是为了程佑留下来的。 所以,她想留出多点时间跟他待在一起。 其实不怪爸妈催得急,她在这过了整整一个夏天。 这个夏天体感温度没那么热,可她内心却像是翻出了一座火焰山。 岑妙一个电话把郁夏逼的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临时安排一场旅行来跟她会合。 岑妙恬不知耻地指导她:“你安排月底哦,还有两个星期呢。” 郁夏在电话里咬牙切齿,斥责她:“我拿你当姐妹,你拿我当工具人,你良心不会痛吗?” 岑妙不但良心不会痛,还会火上浇油,她笑嘻嘻地说:“我现在除了心跳加速,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郁夏掐了掐人中,奉劝她:“你悠着点,别到时候一个人出去的,最后带了个小的回来了。” 岑妙叹了口气躺在沙发上,跟她实话实说:“你想多了,我俩没到那步呢。” 郁夏一听乐了:“那程佑可不太行啊。” 岑妙一听差点跳起来:“......什么不太行,我俩都是正经人好不好?” “正经人?”郁夏嗤笑一声,跟她分析起来:“我问你,他有没有说要跟你回北城?” “没有。”岑妙说:“他不去。” “那这恋爱怎么谈?谈异地恋啊?” 岑妙摇头:“不知道,明年我再抽时间来呗。” “这不就结了,他就是等着你去找他。”郁夏不屑道:“从生物起源来说,世界上就不存在什么正经男人,我跟你说,就冲你现在恨不得把他押回来当压寨夫人,他就知道你还得回去找他。” 岑妙脑子简直cpu烧坏了,一脸懵逼。 有这么复杂吗? 她怀疑地问:“真的?” “信不信随你,男人能用下半身解决的事,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用脑子。” 岑妙陷入自我怀疑,放飞自我说:“那他怎么不用下半身解决?” 郁夏无语了:“......我的姐姐,你是多稀罕他,这么上赶着。” 岑妙跟郁夏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无话不谈,已经是能躲在一起看黄片的情意了,聊点大尺度的话题比聊天气还云淡风轻。 岑妙说:“你要听实话吗?” 郁夏翻了个白眼:“谢谢,不用。” 岑妙被她逗笑。 郁夏说:“这么稀罕,你就想办法把他带回来,实在不行就用美人计。程佑这个人,确实太可惜了。” 白灵婚期降至,岑妙从酒店辞职后,几乎每天都跟白灵混在一起。 帮她挑婚礼用的东西,陪她去试婚纱。 岑妙说:“试婚纱不应该老董陪你过来试吗?” 白灵笑着说:“他懂个屁,他只要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就ok了,别惹我生气我就谢天谢地。” 她虽然这么说,可每换一件还是要给老董打电话,问他:好不好看。 老董在忙,一边挨骂一边装模作样地给建议。 岑妙在一旁笑的不行,又羡慕又觉得好累。 她没什么事掏出手机给程佑发微信:“你在干什么?” 他说:“在店里。” 岑妙说:“我在婚纱店陪白灵试衣服。” 他回:“嗯” 见面的时候还能多聊两句,情到深处也会亲的很疯狂,但每次在网上聊天,这人就跟块冰山似的。 岑妙翻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她主动发给他的。 她对把程佑带回北城这件事,有点束手无策。 而且,她一直觉得人是带不走的,他喜欢你自然会跟你走,不喜欢做什么都没意义。 他问:“有事吗?” 岑妙说:“没有,就是无聊,想跟你聊聊天。” 他问:“过来吗?” 岑妙:“过不去,白灵还要一会儿,晚上一起吃饭吧。” 他回:“嗯。” 刚收了手机,白灵换了一条很长的鱼尾款婚纱出来了,她个子一米六出头不算很高,这款婚纱穿高跟鞋很显身材,高挑纤瘦。 岑妙比了个“ok”的手势,说:“这条非常棒。” 白灵兴奋地问:“这条跟刚才那条抹胸的哪个好看?” 岑妙说:“都好看,那条端庄大气一点,这条时尚洋气一点。” 白灵看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又跟老董打视频去了。 岑妙说:“晚上我跟程佑一块吃饭去,不陪你了。” 老董听到了,在那边喊着:“晚上一块吃,有个同学今天也回来了,给他接风。” 白灵问:“谁啊?” 老董说:“徐正阳,他是专门休假回来参加咱俩婚礼的。” “是吗?”白灵回头跟岑妙说:“那你跟程佑说一声,说他搭档回来了,晚上一起吃。” 岑妙:“什么搭档?” 白灵“啧”了一声:“徐正阳,就程佑打他亲舅舅那次,我跟你说过的,徐老头的儿子。” 岑妙“哦”了一声才想起来她好像是说过这么一个人,读书那会儿跟程佑成绩不相上下。 岑妙一边给程佑发微信,一边问:“他搭档回来了,他不知道吗?” 白灵漫不经心说:“他俩以前关系还可以,这几年应该没什么联系了。徐正阳挺伟光正的一个人,其实,读书那会儿也就程佑跟他关系还行,我们跟人家不是一路人。我看到他,脑子里会下意识唱出一首歌。” “什么歌啊?”岑妙抬头看她。 白灵穿着婚纱大大咧咧地说:“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岑妙被她逗的哈哈笑,就连旁边帮她试婚纱的小姐姐都笑的不行说:“你性格真好。” 白灵说:“我这样的人叫缺心眼。” 程佑看到她的微信,还是简单的回了一个字,意思知道了。 晚上,他们没去别的地方,就在云海酒店吃的饭。 那个叫徐正阳的男人,果然跟白灵说的差不多,人如名字,五官端正,一身正气。 虽然是个警察,但长得挺平易近人的。 没有程佑身上那股执拗的劲儿,又比老董他们看着还沉稳。 岑妙挨着程佑坐,等人来了以后,程佑只简单地跟徐正阳打了个招呼说:“回来了?” 对方碰了碰他肩膀说:“下午刚回来。” 程佑点了点头坐下了,反而老董和其他人起哄调侃了徐正阳半天。 介绍到岑妙时,岑妙笑了笑说:“我是程佑的朋友。” 旁边一群人,怪声怪气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徐正阳显然懂了,看了一眼程佑也跟着大家起哄说:“朋友啊,那以后经常来玩。” 岑妙点头说:“好啊。” 等大家都入座后,岑妙明显感觉到了程佑今天异常地沉默。 趁大家聊天无人在意的时候,岑妙手从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衣服。 程佑余光看了她一眼,然后手伸下去不动声色地回握她,捏着她手指搓了搓。 他的手掌干燥又温暖。 岑妙小声问:“你怎么了?” 他也小声回:“没怎么。” 岑妙笑了笑说:“你今天比之前吃的少,多吃点。” 他点了点头。 他松开她的手,去她腿上摸了一下,岑妙心猿意马又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程佑笑了笑,手收回去放到桌子上。 郁夏说让她使使美人计,把程佑带回去,结果,现在剧情彻底走反了。 程佑这套勾引她的美男计,使的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第77章 我性取向正常 徐正阳酒量应该很不错,跟人喝了一圈,也不怎么上脸。 不过,他看着话不多,属于那种挺正经八百,刚正不阿的一个人。 躲开众人的追捧,他拿了瓶啤酒朝程佑走了过来。 岑妙:??? 这扑面而来的“旧情人”错觉是怎么回事? 徐正阳问程佑:“好久没见了,怎么样?” “挺好的。”程佑说。 岑妙:??? 程佑也开了瓶酒,最后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一人干了几瓶啤酒。 从酒店出来,徐正阳问程佑:“我送你们回去?” 岑妙立刻跳出来:“不用了,我开车了。” 徐正阳笑了笑说:“好,那你们路上慢点。” 岑妙摆了摆手:“好。” 上了车,岑妙有点不想立刻回去,看了眼副驾驶的男人问:“要不要去江边吹吹风?” 他说:“好。” 他们这有个公园,晚上挺热闹,老人跳广场舞,小孩在外面玩。 沿着公园有一条江,还有一座桥。 岑妙把车开到江边,这个时间点,只有零星几辆车,人也不多了。 熄了火,车厢里安静下来。 她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车窗打开,风吹进来不但不醒酒,反而更容易醉了。 岑妙转过头看着他说:“你有没有发现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奇怪的魅力。” 程佑转过头,视线迷迷蒙蒙的。 “什么?”声音也有点哑。 岑妙嗓子突然也跟着有点哑了。 “我发现,你那些朋友,对你都特别......包容。”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换了个词:“怜爱。” 不是她的错觉,她是真有这种感觉,跟个团宠似的。 明明长得挺硬汉,挺拽的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程佑淡淡地说:“我性取向正常。” 岑妙:??? 我是在质疑这个吗? 听他这么说,岑妙狡黠一笑,起了一点逗他的心思。 “那谁知道?刚才你那个同学见了你,跟见了旧情人似的。” 程佑说:“他性取向也正常。” 岑妙:“......他正不正常你怎么知道?” “也是。”停顿片刻,他笑了声接着说:“但我是正常的。” 车窗外的夜,寂静无声。 他喝了酒,声音有点低哑性感,岑妙感觉到体内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开始叫嚣,沸腾,试图冲破体内。 他呼吸的气息,在她耳边开始变得清晰、剧烈,那双迷蒙的双眼也变得直勾勾的。 程佑靠过来问:“亲吗?” 岑妙内心热烈翻涌,嘴上却只敷衍地凑过去“啵”了一下。 程佑低笑一声,手解开她安全带说:“过来。” 岑妙立刻往外面看了一眼,嘴上说着:“这不好吧?万一被人拍到怎么办?我可不想上社会新闻,要是我爸妈在新闻上看到了,会打死我的。” 但手还是很诚实地关了车锁。 “你想多了。”程佑说。 座椅往后滑了滑,岑妙爬过去坐在了他腿上。 空间逼仄,气息暧昧地纠缠在一起。 岑妙故作矜持地问:“干什么?” 程佑往后靠了靠看着她:“不干什么。” 他手放在她腿上,隔着裤子温柔地抚摸她。 岑妙感觉自己活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这么磨人的人,还他妈是个男人。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迷恋地追一个男人,还追的这么主动。 那种感觉,就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她就跟被人灌了春药似的,俯身亲了上去。 程佑轻笑了一声,手托着她臀,往上推了推,她整个人顺利陷入了他怀里。 她这辆车是一辆suv,交叠的身影很快从玻璃视线内消失了。 上衣衣服被人往上推了推,干燥温热的手像一把火在她身上烧啊烧。 岑妙跟他唇舌相交,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瞬间,她感觉到了身下的变化,顿时愣住了。 想了想,她手从他身上往下滑了滑,结果,被程佑拦下。 岑妙想骂人,搞这一出,总不能是跟她证明他性取向没问题吧。 你是忍者神龟吧?岑妙心想。 程佑看着她说:“你下个星期就回去了吧?” 岑妙顿了一下,手抬上去,捧着他脸,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怕我把你睡了就跑?” 两人气息都不太稳,岑妙没等到他的回答,但是能看出他的顾虑,他好像有很多顾虑。 跟几年前的他比,一点都不酷了。 岑妙妥协地说:“好,那我再考虑考虑。” 她说:“那,再亲一会儿总不会怀孕吧?” 他笑了下,两人抱在一起又亲了一会儿。 最后,岑妙手还是滑了下去说:“我帮你吧。” 第78章 你俩还挺粘糊 郁夏终于来了,岑妙看见她就跟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扑上去先在她脸上“啵啵啵”亲了三口。 车站来往的路人很多,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他们几眼。 郁夏嫌丢人,推开她戏谑地打量半天:“几天没见,你变得挺奔放啊?” 岑妙羞赧地跟她贴贴:“哪有啊。” 郁夏也懒得调侃她了,一摘墨镜拽女人设瞬间崩塌,抱着胳膊:“靠,这儿他妈也太冷了。” 她穿着短袖工装裤,裤子也是夏天薄薄的那种。 刚好今天变了天气,风一吹冷飕飕的,简直跟入了冬没区别。 岑妙一边说都告诉你让你多穿点儿了,你还偏要风度不要温度,说着就把身上的那件风衣脱了下来。 两人裹着一件风衣抱在一起去找车。 郁夏问:“程佑呢?” 岑妙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来接你还不够,你还非得要他来接你啊?” 郁夏一听也来劲了,笑着说:“那可不,女朋友的闺蜜来了,他不得来亲自接一下吗?怎么?看不起我啊?” 两人顶着冷风,终于上了车。 岑妙打着火说:“滚蛋,我现在还不是他女朋友呢。” “什么意思?你俩玩过家家呢?”郁夏笑了。 岑妙嗔怒地瞪了她一眼:“暧昧,暧昧,你懂不懂?” “不懂。”郁夏系好安全带问:“我住哪?” “我家。” 这儿的高铁站建在很偏远的地方,周围是荒凉的田野。 郁夏的视线从窗外转移到她脸上,噗嗤一声笑了说:“呦,搞了半天你家在这呢?是找到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了?还是准备在这嫁人生子安营扎寨了?” 岑妙气的不行:“刚见面,你能不气我吗?” 郁夏耸了耸肩,拉下挡光板上的镜子照了照说:“没办法,这闺蜜和闺蜜的老公就跟婆婆和儿媳妇的关系差不多,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岑妙哭笑不得:“那你还让我把他带回北城去啊?” “这就是另一种情感了。”她合上挡光板,郑重道:“那就是......他能远嫁,但是你不行。” 岑妙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撒了半天娇交代她:“当着他的面你不能这么说他,要是他不高兴了,那我就白费力气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岑妙妙同志!”郁夏忍无可忍。 “不能,我可稀罕他了。” 郁夏再次看向窗外荒芜的风景,嗤之以鼻:“......放我下车,不跟恋爱脑交朋友是我的人生底线。” “靠,谁恋爱脑?”岑妙笑得不行,试图反驳。 郁夏指着她,恨铁不成钢:“恋爱脑就是你这样的,恋爱脑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恋爱脑。” 岑妙无语道:“什么恋爱脑,我那是长期投资好不好,亏你还是做生意的。” “哼!” 岑妙叹了口气,一脸惋惜:“为了报答你不远千里来找我,本来我是打算给你介绍个小哥哥的,但既然你不孕不育搞事业,那......” 郁夏立马打断她:“什么小哥哥?哪来的小哥哥?” “没有,我开玩笑的。”岑妙说。 郁夏坐直了,不依不饶地笑问:“真有小哥哥?长什么样?多大了?” “过几天有一个朋友要结婚了,有六个伴郎,其中五个你可以任意挑选。” 郁夏下意识问:“那一个呢?” 岑妙转过头,笑嘻嘻地说:“我的。” 郁夏:“死恋爱脑!” 岑妙带她回家放东西,郁夏下车看了一眼小区环境说:“果然,爱情的力量很伟大。你电影里的男主角住的都比这好。” 岑妙说:“我在这认识了好几个朋友,他们也是这么吐槽我的。” 郁夏说:“说明他们是正常人。” 岑妙:“......” 他们刚进门,岑妙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就不管郁夏了,自己去沙发那接电话。 郁夏推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接到人了?”程佑声音依旧冷冷清清地。 “嗯。”岑妙嘴角上扬:“她说,女朋友的闺蜜来了,你不去接她,她还挺不高兴的。” 程佑说:“我刚回来。” 他停顿一会儿说:“我跟她以前不熟。” 他当初给裴行舟补课虽说是郁夏介绍的,但后来一直都没什么交情。 岑妙问:“那你跟我熟吗?” 他一本正经问:“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岑妙说:“都问。” 他说:“还行吧。” 岑妙乐了一声,一抬头看到郁夏抱臂靠着墙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我挂了。”再不挂,郁夏要打人了。 程佑说:“晚上想吃什么,带你们去吃。” 她说:“好,我问问她。” 挂了电话,郁夏看着她评价道:“你俩还挺粘糊啊?” “黏糊”两个字让她想到了一些画面,岑妙顿时脸颊发烫。 她转过身,拿起两个抱枕换了个地方放说:“没有吧?黏......糊那也是这两天才开始的,之前他都不怎么理我。” 郁夏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明天带我逛逛,总不能让我天天看着你俩腻歪吧?” 岑妙笑着说:“放心,保证让你不虚此行。对了,程佑说晚上请你吃饭,你要吃什么?” 郁夏干脆道:“太冷了,明天吧。” “好。” 两人晚上直接点外卖吃的,过了刚见面的斗嘴期,剩下的时间就是畅所欲言的闲聊时间。 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 郁夏突然说:“我找人了解了一下程佑以前的事,你想不想听?” 岑妙顿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说:“你就把你想告诉我的告诉我就行。” 郁夏笑了笑说:“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跟他相处这么久,应该比我了解他的为人。” 岑妙是不太想聊起这些的,但她也知道郁夏是为她好。 她叹了口气说:“如果他真做错事了,那他也得到惩罚了。如果他没做错事,那这段感情依我的性格知道事情真相也只会同情他怜爱他,我不想这样。” “每个人都有过去,所以我不打算问他那些事,也不想让他一直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纠缠。” “而且......”她看着郁夏说:“程佑那个人我觉得他也不想让别人同情他,可怜他。” 第79章 踹你小鸡儿 第二天,岑妙也没叫别人,就她们两个人去附近的几个景点逛了逛,一直到天快黑了两人才回来。 回来后,郁夏说想去酒吧坐会儿。 她是无酒不欢的人,想喝点酒解解乏。 岑妙来这以后,也几乎没去过什么酒吧,于是就在网上找了一家评价不错的店直接开过去了。 店挺大的,一楼有年轻人蹦迪,二楼比较安静。 岑妙开了个包间就给程佑打电话,让他多带几个朋友一块过来。 上了二楼,两人参观一圈先去上了个卫生间。 岑妙出来的时候看到郁夏在抽烟,她很早就学会抽烟了,爷爷奶奶宠她,她父亲对她更是放养式教育。 所以,她从小思想就很“前卫”。 小麦色皮肤让她看着比白皙柔弱的女孩更健康、也更有活力。 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曾经被同学嘲不白,她为了抗衡这种变态的“美女就是要白”的文化,而故意美黑过一段时间。 她喜欢户外运动,喜欢黑色,也喜欢挑战一切酷的东西。 她交过几任男朋友,具体几个,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反正她对这种事情一向看的都很淡。 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子,让岑妙常常觉得自己作为一朵温室里的花朵太缺乏历练和风吹雨打。 但郁夏总说,人生就是要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否则,那就是在吃苦受难。 从卫生间出来,经过男厕时,从里面出来两个人。 岑妙和郁夏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突然郁夏胳膊被人撞了一下。 另一个男的迅速窜到了岑妙面前,盯着她。 郁夏拉了拉岑妙胳膊,眼神淡淡地扫过来问拽她的那男的:“有事?” 那男的嘴唇上有一道疤,身材并不高大,所以看着不凶悍,反而挺贼眉鼠眼的。 “没事,就是想请两位美女喝个酒。”那男的说。 郁夏嗤笑了一声说:“想请我们喝酒的人可不少,得排队。” 那男的说:“行,排啊,前边有几个人?” 郁夏笑了笑,想到了岑妙昨天说的五个伴郎随便选的事,说:“最少也得有五六十个吧。” 说完,她拉着岑妙就走。 结果那男的没完没了,堵着她俩,猥琐一笑:“这么多男的,也不差我一个吧?” 郁夏笑容一敛,胳膊把人往旁边一推,冷声说:“这就没意思了吧?” 那男的顺势抓着她胳膊,试图将人往怀里搂,旁边围着岑妙的那男的看疤痕男一动,他也动了起来。 他手刚伸过来,岑妙转过头就是一声喊:“你干什么?” 岑妙刚喊完就轮到了疤痕男喊了一声:“啊——” 郁夏拽着疤痕男手腕直接在身后转了半圈,岑妙都听到了“咔咔咔”几声响。 疤痕男吃痛,另一只手反手朝郁夏扇过来,郁夏往后一躲,拽着他胳膊又绕了半圈绕回来,面朝着她。 接着,她抬起脚淡淡地说了声:“别欺负女人哦,因为会踹你小鸡鸡。” 说完,她抬脚就踹了上去,接着双手一松。 “啊——” 疤痕男跳起来,双腿加紧,立刻紧紧捂住了裆。 反观岑妙这边就不好了,她没郁夏那两下,这男的长得还挺壮,不过还好,她平时喜欢美甲。 漂亮的一双手,手指上都是金光闪闪的水钻。 她上去就给人一顿挠,指甲抓着那男的脖子和脸狠狠地抠。 恍惚之间,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自己曾经还非常深恶痛绝来着,结果转眼就学会了。 果然好的不容易学,坏的一学就会。 那男的被她又挠又抠,直接火了,眼看着一个大逼斗要揍她,岑妙对着楼梯大喊了一声:“程佑。” 那男的也跟着转头看向楼梯,岑妙趁机甩开他就打算跑,结果,没跑出两步,被人一抓又抓了回来。 郁夏刚脱困,正准备收拾这男的。就看到楼梯口“噌”地窜上来一个人,他捏紧双拳,沉默又冷酷地冲过来,出拳一拳比一拳狠朝岑妙旁边那男的砸过来。 那男的先用胳膊挡了挡,最后抱着头背过身,表情痛苦难耐但还是一声不吭地忍了好几拳。 直到,岑妙抓着程佑胳膊说了声:“好了。” 刚好楼梯口又上来几个人,都是程佑叫过来一起玩的朋友。 那两个男的一看情形不对,立马准备开溜。 旁边捂着小鸡鸡的男人跳起来喊着:“你他妈等着,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 郁夏冲他比了个中指。 等人走后。 岑妙扁了扁嘴,抬眸一脸委屈地看着程佑。 程佑低头看着她,问:“没事吧?” 岑妙见状立马紧紧地抱住他,脑袋贴在他胸口,小声说:“没事。” 郁夏对着他俩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地说:“咦......肉麻死了。” 岑妙不动声色地冲她翻了个白眼。 程佑叫过来的那些人就是平时玩的那几个,老董,白灵,还有店里几个小弟,除此以外,倒是还多了个徐正阳。 他们停好车上楼的时候,也是战斗刚结束的时候。 徐正阳在郁夏经过时,眼神看似很淡,其实目光带着观察和打量。 郁夏直觉敏锐很快察觉到了,余光也朝他漠然一扫。 回到包间,白灵坐在岑妙旁边偷偷地看着郁夏说:“你朋友好酷啊。” 她不好意思大声说,凑过去在岑妙耳边小声嘀咕。 结果郁夏听到了,探出头笑了笑说:“谢谢。” 白灵:“......不客气,嘿嘿。” 郁夏问:“你就是白灵?” 白灵化身小迷妹:“对,我就是。” 郁夏说:“恭喜你啊,过几天去喝你的喜酒。” 白灵:“嘿嘿,欢迎你哦。” 这边三个女的,岑妙夹在中间,平时这两个人左一句脏话又一句脏话说的比谁都溜,现在却一个比一个礼貌。 岑妙:“......” 那边几个男的在喝酒摇骰,郁夏凑过来问:“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五个伴郎选一个?” 岑妙:“怎么?你还看不上?” “你倒是挺会挑啊。”她抬了抬下巴问:“那男的干什么的?看着挺装啊。” 岑妙朝她的目光看过去,说:“是个警察。” 她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口五大三粗站着好几个人。 一个男的扒开人群挤进来说:“就他们。” 岑妙抬眼一看,被踹了小鸡鸡的男人带了几个人过来了。 别人都不认识,她就认识其中一个人是那什么龙哥。 第80章 你没那个命 那个叫龙哥的人满脸横肉大圆脸,嘴上叼着一根烟,脖子依旧挂着醒目的大金链子。 他盯着他们这个包间的人看了一会儿,先是满脸不屑,接着目光钉在某处,夹着烟眯起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 夹烟的那只手,手上戴的是一款“积家”。 疤痕男站出来趾高气昂一副“有了靠山”的样子,说:“龙哥,这是三爷的地盘,你们说怎么办吧?今天你要是不帮我收拾这几个人,那我可就直接去找三爷了。” 包间里黑色蓝色灯光交替,龙哥阔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包间一共有两个长条形沙发,面对面,中间摆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是刚点的酒和果盘。 三个女生挨着坐,龙哥走过来,他把烟蒂按在她们面前的烟灰缸里,粗壮的胳膊上长着浓密的体毛。 他看过来的时候,突然目光一滞似笑非笑。 岑妙知道,他肯定认出她来了。 她来这遇到的第一件倒霉事是出了个小车祸,第二件倒霉事就是住了那家雅阁酒店,跟这个叫龙哥的起了冲突。 龙哥似笑非笑朝对面的人问了句:“程佑,要不你说吧?” 其实从人数上来说,他们有十几个人,就算打起来也不一定会吃亏。 但这些人显然有些来头,所以程佑那几个朋友都面色凝重,一脸警惕。 程佑坐在对面,刚好跟岑妙正对着,他的一举一动,岑妙都看在眼里。 程佑往后靠了靠,没什么情绪地抬头问:“说什么?” 龙哥笑了笑,指着身后的疤痕男和另一个被程佑揍了的男的说:“你跟三爷认识,本来,我也不应该为难你。但谁让这两位我们也得罪不起呢,在我们地盘上被人打了,我们也得给个交代。” 程佑说:“你想要什么交代?” 疤痕男立刻跳出来,得意地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指,看着程佑说:“简单。这两个女的,摸他们一下搞的跟被强奸了似的,要么让她俩陪老子睡一晚,要么这事没完。” 程佑转过头,先笑了一声,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烟,边点边说:“就凭你?” “艹。”疤痕男咒骂一声,抬手正打算对程佑动手。 程佑旁边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一人往疤痕男肩膀上一推,喊道:“动手是吧?来呀。” 那男的是黄大鹏。 两边立刻剑拔弩张,但岑妙还是看出来了,他们这里面的人都惹不起那个叫龙哥的人。 那种忌惮不是打不过,而是屈服于别人的势力不敢得罪,岑妙对那样的目光并不陌生。 哪怕喊得声音再大,只要还有理智就不会轻易动手。 徐正阳往前走了走,刚要说话,程佑挡着他,拦下了。 他是公职人员,正处于休假期,惹了麻烦会受到处分。 况且,他的家庭背景跟他们这样的人不一样,他跟这些人没打过交道,这些人也不认识他,但他一掺合这事就不好说了。 而程佑就不一样了,这样的事他见怪不怪,也知道怎么解决。 程佑站起身,刚一推开黄大鹏就看到对面的岑妙“噌”地站了起来。 郁夏拉了她一把,没拉住。 程佑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除了感情上,岑妙偶尔会冒冒失失让人失控外,其他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很岁月静好。 不屑于跟人争论什么,也不屑于出什么风头,很温柔也很知性。 哪怕是现在,一个人站在一群男人面前,她也是不卑不亢温声细语的样子。 她走到那位龙哥面前说:“你应该还认识我吧?” 龙哥眯着眼睛看她,满脸横肉笑起来的样子,惹人厌恶。 岑妙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后台,我的朋友们或许不敢惹你,但是我不怕你,你也惹不起我。入住雅阁酒店,所有的房间都没有摄像头,唯独我那一间有问题,这件事情当时我没有过多追究你们酒店的责任。但今天这事,既然你们起了头,那我也奉陪,要么给我们道歉,要么新账旧账一起算。” 岑妙转头看向那个疤痕男说:“想睡我?只能说明你有那个眼光,但你没那个命。” 龙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或许他觉得被一个女的挑衅很有失他的面子吧,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怒目圆睁,眼神凶狠。 岑妙一点都不怀疑,如果没有这些朋友在场,她必然要吃大亏。 她本来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认识程佑,她不会留在这个地方,不会跟他们交朋友,更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是谁的女儿,她家有多少钱。 她跟郁夏说,在这段感情里,她不想太怜爱程佑。 可当她亲眼看见喜欢的人开始屈服于权势时,她内心无比酸涩。 程佑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一时间,包间里大家闻风而动。 那个瘦小的疤痕男最先动手,嘴里骂着:“臭婊子,你他妈吓唬谁呢?” 岑妙当时心想,怎么就没穿个十厘米的针头高跟鞋呢,把他小鸡鸡切了才好。 又菜又他妈嘴贱。 他手挥过来的时候,程佑一个大逼斗直接把他打懵逼绕了半圈。 接着,程佑抓住他夹克脱掉了他一个胳膊袖,把那袖子绕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 疤痕男瞬间呼吸不畅,拽着脖子上缠绕的袖子大声咒骂。 他暴露出来的一条胳膊上满是坑坑洼洼,那些疤痕大部分都是烟头烫的。 程佑目光一凝,在黑暗中跟徐正阳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包厢里顿时咒骂声,打斗声乱成一团,桌子上点的酒都成了武器。 岑妙躲在后方,打了个电话。 她没打给老爸,而是打给了老爸的秘书,说自己遇到了一点麻烦。 挂了电话,依旧是双方对峙硝烟四起的场面,但是谁也没再乱动。 郁夏好笑地看了岑妙一眼,岑妙无奈地叹了口气。 很快,龙哥的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他们几个人,就出去接电话了。 再回来,他脸色难看,对着一个冲在前面的小弟劈头盖脸地给了一巴掌说:“打你妈逼打,这酒吧就是让你们这些傻逼搞黄的。” 或许是因为那疤痕男确实有点来头,所以他只敢指桑骂槐。 龙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了程佑说:“程佑,今天的事儿,对不住了。我们给你跟你的朋友道个歉,你们接着玩,吃什么喝什么,我买单。” 说着,他看向程佑身后的岑妙,露出了同样惹不起的目光,然后一脚踹向旁边的人说:“鞠躬,道歉。” 转了个脸他极力压制怒火跟疤痕男说:“你要是不想让三爷的酒吧继续开了,可以直接找三爷。” 最后,齐刷刷七八个人,鞠躬、道歉,甚至动了手的那几个人很有眼色地甩了自己两巴掌。 他们很快退出了酒吧包间,没过两分钟,服务员进来快速打扫,又上了新的果盘和酒。 包间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岑妙知道自己这么做没错,可是...... 她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程佑,程佑坐在沙发上,闷声倒了一杯酒。 刚要喝,岑妙冲过去抓住了他胳膊,把他往外面拉。 程佑也没反抗,跟着她出去了。 郁夏是个没心没肺又见过大场面的人,她笑着说:“......愣着干嘛,喝呀。” 黄大鹏坐下,激动地问:“嫂子啥背景啊?这么牛逼。” 郁夏没说话,笑着耸了耸肩。 岑妙拉着程佑到了停车场,这附近车多,人也多,她情绪显然不太对。 程佑反而很平静问:“去哪?” 岑妙说:“不知道。” 上了车,岑妙开出这段路,找了个车少的停车场停下了。 刚一停车,她手机就响了。 是老爸打过来的。 岑妙心情烦躁,按了挂断。 两秒钟后,电话又打了过来。 岑妙拿起手机还要挂,程佑说:“撒什么气,先接电话。” 岑妙看着窗外,舒了口气,终于接通。 老爸接通电话,气息不稳先一顿轰炸,问她在哪?发生了什么? 岑妙只得大事化小,说跟郁夏出去喝酒碰到了几个小混混,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老爸在电话里怒不可遏,给她下了命令:“明天必须回家,立刻回家。” 岑妙叹了口气,说:“好,知道了。” 她知道不管找谁,肯定都会告诉老爸,如果不是气昏了头,她不会打那通电话。 现在好了...... 白灵的婚礼也不能参加了,而且她明天就得动身回家。 挂了电话,岑妙解开安全带,平复了一会儿心情。 第81章 你喜欢我吗? 夜幕四合,繁星闪烁,明月挂在天空,寂静又柔和。 程佑开了副驾驶车窗,摸了摸兜发现烟没拿。 岑妙转身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盒烟,递给他说:“郁夏买的。” 程佑点了点头,从里面抽了一根。 岑妙把烟放回扶手箱,接着又开始找打火机,找了半天没找到,她就开始乱翻里面的东西,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终于找到了。 程佑手伸过来说:“我来吧。” 岑妙躲开说:“我帮你。” 一切仿佛就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她坐在副驾驶给这个男人点烟。 他跟现在一样,歪过头,嘴唇单薄目光冷硬,那天晚上,她对他应该算一见钟情吧。 她也不太清楚,毕竟他们以前见过。 程佑开了车窗,把烟圈吐到了外面问:“明天几点走?” 岑妙玩着车窗按钮,漫不经心说:“不知道,几点起来几点走。” 程佑把烟灰抖出去,没说话。 岑妙看着窗户外面,突然问:“你喜欢我吗?” 程佑还是没说话。 岑妙猛地转过头看着他,他挺高大的,脑袋都快挨住车顶了。 岑妙手伸过去捏着他的脸,让他转过来对着自己。 “你喜欢我吗?”她看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程佑声音清冷说:“不知道。” 岑妙顿时生气了,“你抱着我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不知道,你在我身上爽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知道?” 她很少这么说话,也很少说这么粗鲁的话。 程佑抓着她手,从他脸上拿开说:“再这么说话,揍你啊。” 岑妙说:“我揍你还差不多。” 程佑闷闷地吸了口烟,不爽地说:“我什么时候在你身上爽了?” 岑妙说:“我的手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怪我?”程佑也来劲了,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反正就挺想反驳几句。 他说:“你他妈抓着我,我动的了吗?” 岑妙说:“你敢说你没动?” 吵着吵着,就上火了。 程佑掐了烟,一转身手按在她后脖颈上,拉过来就亲了上去。 或者说,都不叫亲,连啃带咬地在她嘴唇上厮磨。 岑妙感觉自己嘴都要被他咬破了,手放在他胸前推着他,嘴里呜咽着:“好痛。” 程佑在她嘴唇上狠狠咬了一下,然后才动作轻柔地开始好好亲她。 他把她从驾驶坐,一把抱起放在了他腿上。 岑妙抱着他脖子,手指穿过他硬茬茬的黑发,那种尖锐的刺激感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抚摸他。 他们抱在一起无所顾忌地深吻,岑妙不知道过去的程佑是个什么样的人,按他的说法,他过去是没对谁动过情,也没跟女的亲密过。 哪怕是跟她有过亲密关系,岑妙也很少看他在这种事情上失控。 上次在车里,岑妙跟他手脚并用的打架,他不让她摸,她非得摸,最后就像程佑说的那样,她抓着他,让他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可今天的程佑,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放纵感。 他干燥的手掌隔着她的衣服肆意撩动,唇舌亲在她脸上、脖子上恨不得啜出一口血来。 岑妙手摸到下边的按钮,座椅顺利的降了下去。 她也很不吃亏地在他身上肆意摸了几把,他看着瘦,但其实肌肉很紧实,摸上去硬邦邦的,皮肤很滑。 刚摸了两把,程佑突然抱起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咬着牙,报复心很强说:“要不要礼尚往来,我也伺候伺候你?” 岑妙一惊,抓着程佑衣服脚拼命踹他。 混乱中,程佑将她两腿分开,手直接滑了下去。 第82章 我等你 手沿着裤缝一直往下,他摸到了一片纯棉的布料。 岑妙脚还在他小腿上轻轻踢着,手也无力地抓着他肩膀。 他在黑暗中,以眼神征求她的意见:“是冒犯还是愿意?” 岑妙说了她的顾虑:“只是有点害怕被人看到。” 她这窗户的防窥膜是用的最好的,而且这个时间点,确实没什么人了。 但没什么人不代表没人。 程佑手伸出来,将她抱住了。 安静无声,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和略显沉重的喘息声。 岑妙抱着他的脖子问:“今天的事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会。”他说。 岑妙手沿着他精瘦的后背一直摸上去,摸到他的头发,笑了笑说:“下次可以留长一点的头发,应该会更帅一点。” 岑妙以为他不会回答,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嗯”了一声。 岑妙语气轻松笑着说:“今天害你又跟人打架了,虽然我很喜欢你为我出头,但以后不能太冲动,知道吗?” 岑妙将他推开了一点,是想看他。 但程佑以为是自己太重了,压着她,所以干脆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又趴在了自己身上。 岑妙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说:“程佑,这个世上有人为难你,就有人想要保护你。我很需要你,也很喜欢你,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不好,你很好。” 程佑望着她,依旧没说话。 最后,岑妙亲了他一下说:“我等你。” 那天晚上,他俩回去找那几个人时发现,他们在一顿打斗后,兴致居然格外高,喝了好几瓶酒,聊得也挺嗨。 岑妙跟程佑进了包厢,一群人调侃他俩:“还以为你俩不回来了?” 岑妙有点害羞,没做回应。 旁边黄大鹏跟另一个小弟还一脸兴奋:“嫂子,你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牛逼,一个电话那龙哥萎的跟啥似的。” 岑妙笑笑,刚要开口,程佑说:“时间不早了,撤吧。” 老董说:“还早,不喝了?” 程佑说:“她们明天要回去了。” “啊?”白灵跟郁夏两个人还挺投缘,不知道聊什么呢,聊的挺上火,一听岑妙要走,转过头问:“你不是说要等我结完婚走吗?” 岑妙说:“不行了,我爸让我明天就回。” 她看了一眼郁夏,郁夏摊了摊手,意思是,我刚刚拉你了,是你非要“英雄救美”我能怎么办。 白灵一脸难过:“不能不走吗?” 岑妙笑笑说:“不行啊,明天不回去我爸就该杀过来把我捆回家了。开心点,到时候,给我拍照片,发视频。” “好吧。”白灵脸上没了笑容。 这感觉确实不好,就像是人在最开心的时候突然被泼了一盆凉水。 可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种种遗憾,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她在这里跟他们相处了几个月,一见如故,本来参加个婚礼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如果明天不回去,老爸说不定能把这翻个底朝天。 那她跟程佑,大概率就更没什么以后的事儿了。 第二天,岑妙跟郁夏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况且也只是一次小分别。 岑妙来这以后七零八碎买了很多东西,是真把程佑那个房子当自己家住了。 所以到走的时候,反而觉得这也不需要带了,那也不需要拿了,留了好多东西。 程佑一个人来送她俩,没有什么分别的情绪,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郁夏已经郁闷到懒得说话了,岑妙一个电话她不得不腾出一个星期来休假,结果假休了两天又泡汤了。 一大早她起床气发作,说要跟岑妙绝交。 岑妙自知理亏,不敢说话,默默地一个人收拾东西,让大小姐又睡了半个小时。 此刻她戴着墨镜坐在副驾驶,一脸不耐烦地看岑妙跟程佑隔着车窗对话。 岑妙说:“我还欠你钱呢。” 程佑走近说:“嗯,路上慢点。” 岑妙点了点头,转过头刚要点火,突然她钻出了车窗,抱着程佑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程佑没躲,但从他的表情还是看出了一丝惊讶。 岑妙说:“我到了给你发消息。” 他说:“嗯。” 车启动后,缓缓地开出了小区,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程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钥匙,突然觉得很茫然,是那种胸口空空的茫然。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从来没有因为感情问题茫然过,就好像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 那时候他能想的事太多了,他的家庭,他的事业,他的未来。 唯独女人,他没想过。 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家。 哪怕他现在只想过最普通平凡的生活,也没想过随随便便找个女孩结婚。 然而生活总是这么的出其不意,在他人生最低谷又最认命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女孩。 她有显赫的家世,有良好的家庭环境。 他们是两种人,本应该互不打扰。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成了她挑中的人,他也觉得她挺有趣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他会主动追求她,可她恰恰不是。 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道路为何走的这么艰难。 过去他追求金钱名利,最后被金钱名利所害,现在,他想过点舒心自在的生活,有个贴心的爱人自然好,可那个贴心的爱人,却不是他能够的着的。 这不是他努力赚点钱养活一家人那么简单的事。 他的家世、他的人生经历、包括他这个人,对那样的家庭来说,处处都是雷点,连脚都不应该踏进去。 这段路大概要行驶五百多公里,不过,上了高速就没什么车了。 岑妙一边听音乐,一边跟郁夏聊天打发时间。 郁夏拿着平板在看那些珠宝设计图,她问:“他打算一辈子待在老家?” 岑妙叹了口气:“不知道。” 郁夏不冷不淡地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他要真不打算回去了,你也没必要跟他在一起了,窝囊死了。” 岑妙“啧”了一声:“你能别这么说他吗?” 郁夏转过头看她,好整以暇地拆穿:“你喜欢他,不就是因为你知道现在的程佑是以前那个程佑才喜欢他的吗?如果他只是一个卖菜的,面对那些欺凌弱小的恶霸,也只会唯唯诺诺,你还会喜欢他?” 岑妙抿了抿嘴没说话。 郁夏笑出声:“怎么样?我还是挺了解你的吧?你的择偶标准我就不说了,从小就喜欢那些混不吝的男人。不过说回来,那种类型的追你的也不少,也没见你对谁这样过,说到底,你就是看上程佑身上那股不服输又头铁的劲儿了。” 岑妙试图反驳:“照你这么说,那我一开始就追他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谁让几年前你没这么猛呢。”郁夏转过头看着她试想了一下:“不过,上大学那会儿你要真追他,说不定你爸能同意。” 岑妙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人还没搞定呢。” 郁夏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笑容,鼓励她:“你可以的,就冲你不算太恋爱脑,就证明你可以的。”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她对程佑的感情不太纯粹的意思呢。 岑妙反驳:“我是真看上他这个人了,你别说的好像我只看上了他的能力一样。我是给自己选老公,只不过我选的是个有能力的老公。” 郁夏说:“是不是有能力再论,先看人家愿不愿意当你老公再说吧。” 岑妙恼羞成怒:“就你话多。” 第83章 过几天跟小庄见个面 她俩交替着开车,终于赶在中午回了北城。 繁华的首都,人流如潮,车水马龙。 空气清新又带着一点微微的干燥,是岑妙熟悉的气息。 抛开跟程佑的分别,她还是挺迫切地想要回家的。 郁夏说:“先送我回家。” 岑妙:“你不去我家吃饭了?” 郁夏很干脆地拒绝:“不去,你自己回去编小故事给你爸妈汇报吧,我就懒得帮你圆了。” 岑妙:痛苦面具。 最后,她俩一块回爷爷奶奶家先吃了个饭。 岑妙到了家,就给程佑发了微信。 岑妙:我到家了。 程佑很快回:好。 她给他拍爷爷奶奶做的大肘子,说味道特别好。 程佑回:那你多吃点。 她问:你在做什么? 他说:点货。 她问:吃饭了吗? 他回:吃过了。 接着,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岑妙无声地叹气。 老太太看她举着手机不好好吃饭,拿筷子假装敲她:“好好吃饭,叹什么气?” 岑妙只好放下手机,无精打采问:“奶奶,你说我一辈子不结婚怎么样?” 果然,爷爷奶奶立刻严肃地看了过来。 “为什么不结婚?” 岑妙随口胡诌:“人又不是非要结婚。” 老太太放下筷子:“你不要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好好找个正经人家,现在还是正经男孩子多,有个自己的小家庭和和美美哪不好了?” 爷爷点头附和:“你们现在还小,体会不到,等老了以后就知道了,知心老伴,那不是有多少钱,房子有多大能换来的。” 岑妙眯着眼睛露出一个假笑,意思:可以了,可以了,知道你俩是知心老伴。 她的家庭环境确实跟程佑的家庭环境不太一样,所以当她看到程佑跟自己的亲舅舅亲姥姥一家闹成那样,才会那么惊讶。 下午,岑妙回了自己家。 以前她没觉得自己家有多豪华,就是一栋三层洋房,门口有一个花园,花园外面是贯穿整个小区的一条湖,这院里也都是些基本配套设施。 现在出去一趟再回来,好像一切都变了。 洋房不是普通洋房,驾车去cbd不到三十分钟,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上个财经杂志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岑妙鬼头鬼脑的进了家,先在厨房发现了宋阿姨,宋阿姨是他们家保姆,待在他们家很多年了。 “我爸在吗?”岑妙小声问宋阿姨。 她是专门瞅着这个时间点回来的,就是想着老爸这个点一般都在公司。 宋阿姨对她使了使眼色,岑妙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找我干什么?” 岑妙吓了一跳,反过来恶人先告状:“你吓死我了。” 岑弘毅说:“我能吓死你?你胆子不是挺肥的吗?去外头疯跑了几个月,你还认得回家的路啊,我以为你连你家大门朝哪边,你爹妈姓什么都忘了。” 岑妙肩膀塌了下来说:“老爸,男的话太多不好。” 岑妙去拿了瓶水,喝了几口才缓过来说:“你看,哪个有威严的霸道总裁不是惜字如金。” 岑弘毅长得跟电视上那些被专门挑出来的“样板中年霸道总裁”不太一样,没那么帅。 不过,又比现实中一些有钱老男人清新几分,岑妙觉得他长得很和蔼可亲,性格也十分可爱。 “你少给我扯这些,成天看那些有的没的,你脑子就是被那些东西看坏的。”岑弘毅说。 岑妙不满地哼了一声:“我脑子聪明着呢,你别老这么说我,说的我真傻了。” 岑弘毅:“你还不傻,够傻了。” 岑妙:“......我懒得理你,我去找我妈了。” 岑弘毅:“三十岁的人,天天找妈,你说你有什么出息。” 岑妙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我六十岁也找我妈,还有,我今年二十八。” 岑弘毅:“二十八你还没男朋友,你还有脸说。你老爸天天累死了,你倒是逍遥快活的很。” 岑妙脚下不停,压了压声音:“放心,你很快就会有个得力助手。” 岑弘毅:“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岑妙:“没什么。” 岑妙转眼已经上了楼,岑弘毅一边吞降压药,一边往楼上看:“过两天跟小庄见个面。” 岑妙跑到栏杆旁喊着:“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岑弘毅吹胡子瞪眼:“你不去让谁去?让我去还是让你妈去,小庄都来家里好几趟了,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着去。” 岑妙撇了撇嘴,丢下一句:“烦死了。” 第84章 程佑,我有点想你啊 岑妙上楼去跟妈妈打招呼,她刚睡醒午觉,看到她回来问:“男朋友呢?” 这是在调侃上次她俩打视频,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的事。 岑妙说:“会有的,别着急。” 袁玫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没受过什么罪。 年轻的时候因为身体不好,只生了一个女儿,后代不兴旺这也算是他们两口子唯一的一点小遗憾。 好在老公疼爱,女儿也算懂事,她虽不是商业精英,但也始终跟丈夫保持统一阵线。 她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说:“你爸爸想让你跟庄策接触接触,虽然咱们家跟庄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但庄家毕竟根基深,庄策也是你们同龄小辈里你爸觉得不错的孩子。” 岑妙能想到回来以后肯定要面临这些问题,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被赶鸭子上架,心里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 她撒了个娇,搂着妈妈:“我刚回来您就跟我提这些,这不是逼着我离家出走吗?” 袁玫拍了拍女儿胳膊,温声细语:“我们也没有逼着你非要联姻,庄家对于我们家来说也只是锦上添花,可你自己倒是找个有能力家境好人品好的男孩子啊?或者我们不要求他家境怎么样,只要人品好,也不是不行。” 岑妙仿佛看到了希望,眼睛蓦然睁大,笑着问:“真的?” 袁玫转过头看着她怀疑地问:“什么意思?你真的交男朋友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岑妙急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 她三连否认后说:“这不是立马有目标了嘛,我就按您说的找。人品好,能力好,长得好。” 袁玫完全没把她这些话放在心上说:“累了吧,快去休息吧。” 岑妙立马笑嘻嘻地回了自己房间,离开家三四个月,她感觉自己真的累惨了。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什么都不想干,想起程佑就开始好奇他在干什么。 其实,她也能猜到。 他每天过得很单调,无非就是在店里看店,或者送货,偶尔跟他的朋友们聚一聚。 可她还是好奇。 视频拨过去的时候,程佑接了,但是摄像头却一直晃来晃去。 程佑说:“等一下。” 岑妙说:“好。” 摄像头定在了天花板上,不见他人,但是能听到他的声音,是店里来了客人在买东西。 岑妙趴在床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开心地晃了晃腿,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过了一会儿镜头一晃,才露出了他的脸。 岑妙嘴角一个没控制住,就低头笑了笑,嘴里还塞着一颗樱桃。 程佑懵了一下问:“你笑什么?” 岑妙摇头:“没笑什么。” 是真的没笑什么,就是看见他就莫名其妙开心。 他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甚至都不在屏幕上,偶尔看向外面。 他随口一问:“你在干什么?” 岑妙说:“现在在跟你聊天,等一下要去遛狗。”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好回应的吧。 岑妙问:“你店里有别人吗?” 听闻,他视线才转移到屏幕说:“没有。” 岑妙“哦”了一声问:“那你想我吗?” 他依旧没说话,停顿几秒试图转移话题:“你们家养的什么狗?” 岑妙笑了笑也不逼他,她说:“中华田园犬,我们家养的是五黑犬,黑乎乎又丑萌丑萌的。” “小土狗?”程佑问。 岑妙辩驳:“什么小土狗,是中华田园犬。我爸可喜欢了,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我爸说,他就喜欢这种好养活,生命力旺盛,又聪明又护家的狗狗,最关键是国犬,我们自己的品种。” 程佑将摄像头对准了门口:“这样的?” 外面街道上,有几条流浪狗,就是黄色大土狗。 它们经常在这一条街道上活动,也饿不着,走到谁家都会给点饭吃。 岑妙以前去偶尔也会碰到,就蹲在门口给它们喂点吃的。 包括程佑店里其他人也是,剩饭剩菜给什么吃什么。 岑妙说:“嗯,只不过是黑色的。” 程佑问:“还要不要?我把这几条田园犬一起打包给你们家送过去,又好养活,生命力又旺盛,还聪明护家,最重要的是......国犬。” 岑妙假装没听懂他的挑衅,嘻嘻笑了笑:“好,你来啊。我家可大了,给狗狗一个家也不是不可以。” 岑妙说:“哪怕是流浪狗。” 程佑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岑妙盯着屏幕有点委屈地问:“你怎么不看我?” 程佑转过头看了一眼,半晌,声音平静说:“衣服往上拽拽。” 岑妙低头看了一眼。 她穿了一条真丝睡衣,里面没穿内衣,这么举着手机趴在床上,刚好胸口能看到一个饱满的弧度。 岑妙往上拽了拽衣领,低喃了一声:“流氓。” 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岑妙决定暂缓调戏。 她说:“我睡一会儿,不跟你聊了。” 程佑说:“嗯。” 挂了视频,岑妙又跟白灵聊了一会儿。 再有三天她就要结婚了,白灵生气地说:“我跟你说,我结婚好看的伴娘可不少,既然你走了,就别怪我给程佑介绍女朋友。” 岑妙说:“你敢?” 白灵挑衅地笑了笑:“你看我敢不敢?反正程佑那样的,也不是真找不到女朋友,我一定给他介绍个有钱又漂亮的。” 岑妙也来劲了,笑着说:“可以啊,我拭目以待。他要能看上别人,我也不用白费心思了。” 白灵说:“好啊。” 两人约定好了,等着她当媒人这场大戏。 挂了视频,岑妙睡了一会儿就起来去遛狗了。 小区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很大的草坪,岑妙拽着康哥,在草坪上玩了一会儿球,又给康哥拍了几张照片。 康康长得挺凶的,但其实在家人和熟人面前可萌了,而且还是看家护院的好能手。 岑妙把它的照片发给程佑,又连着发了好几条信息。 岑妙:你看它长得像不像你? 岑妙:可凶了。 岑妙:又可可爱了。 岑妙:程佑,我有点想你啊。 岑妙也不指望他会回点什么,只要他看见就行了。 第85章 我能看看伴郎吗? 白灵结婚那天,岑妙也在外面请客吃饭。 招待的对象是庄策,庄策之前来家里看望过父母,所以,哪怕是礼尚往来她也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庄家在北城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家,庄策的大伯在一家央企担任总经理,确实是一个很有实权的大人物。 而庄策比她大一岁,目前在一家国有银行工作。 关于庄策的身世,有人说他是他大伯庄珲的私生子,多年前庄珲出轨在外偷吃,情妇给他生了个儿子。而庄珲怕得罪老丈人就没敢认,于是便把这个私生子过继给了弟弟抚养。 也有人说,庄珲年轻的时候跟弟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后来初恋变弟媳,所以他对这个侄儿感情不一般。 总之,不管是亲儿子还是亲侄儿,庄策在庄家整个家族里,身份都有点尴尬。 庄策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出了国,此后他一直一个人在国外生活。除了逢年过节,他基本很少回来。 反正岑妙是近两年才听说了这么一号人,老爸说庄策真是年少有为,考的都是国外的知名大学,回国后,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成了国有银行的高管。在他们这些同龄小辈里,算是一个有志气有出息的小伙子了。 岑妙细细盘算了一下跟老爸生意上有往来的那些大佬们的孩子,她发现老爸说的很对。 除了庄策以外,其他人好像都是一些不太上进的废物,当然,包括她自己。 庄策长得不差,温文尔雅,幽默绅士,他跟半路留学的那些海归精英不太一样,他不太装腔作势,很大方很周到。 见了面,岑妙本来是想要给对方道个歉,说自己前段时间太忙,所以一直不在家。 结果,都不用她道歉,对方就先跟她道了歉说:“不好意思,前几天去看望了你父母,该不会是我中断了你的旅行行程吧?” 岑妙急忙说:“没有。” 关于他们相亲的事情,家里人没有摆到明面上,只说互相接触,当作朋友多来往。 今天算是他俩正儿八经第一次单独见面,能讲的就是一些留学经历。 岑妙问他:“你这么多年不在国内生活,会不会有点不太适应国内的工作环境?” 庄策笑了笑说:“在哪里都是打工,一直待在异国他乡也没什么意思。” 岑妙点了点头,竟然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一点酸涩。 庄策扶了扶金丝眼镜问:“听你爸妈说,他们一直在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怎么样?有男朋友了吗?” 岑妙一愣,干脆挑明了说:“当然是没有啊,不然他们也不会把苗头指向你。” 她笑了笑说:“在找了。” 接着手机“噔噔噔”响了好几声,她知道应该是有人拍了视频或者照片发给她了。 今天白灵结婚,那边必然很热闹,很好玩。 而她现在呢,如坐针毡,可又不能太不给对方面子。 最后岑妙说了声:“不好意思,我看一下手机。” 对方示意她请便。 岑妙放下叉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白灵的婚礼现场。 而且,发消息的人来自同一个人。 ——程佑。 有照片,有视频。 老董跟白灵的婚礼是在云海酒店举办的,程佑给她拍了很多,不过,照片和视频里大部分都是新娘和新郎,偶尔会出现伴娘和其他伴郎的身影。 岑妙一张张翻看着,视频里,还能听到他们接亲时,伴娘伴郎的起哄声。 要是她在现场就好了,她很遗憾地给程佑发了一条微信说:我能看看伴郎吗? 发完就锁了屏放下了手机。 她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她知道程佑不可能自拍,给她发几张其他伴郎的照片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庄策问:“你有事要忙?” 岑妙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今天刚好结婚。” 庄策笑着点了点头。 他俩虽然没什么话讲,但今天这顿饭毕竟是她主动请客,礼节问题上,这顿饭怎么也得好好吃完。 所以,岑妙就没再想着手机的事了。 结果,刚放下手机没两分钟,微信突然又响了。 岑妙微微抬起手机看了一眼,蓦然愣住了。 ——程佑居然给她打了个视频过来。 她不由地往外看了看,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庄策朝她看过来,岑妙只好尴尬地说了声:“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庄策理解地点了点头。 岑妙拿起手机往外走,甚至她还迫不及待地小跑了几步。 等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了,便急忙接了视频。 手机屏幕里赫然蹦出程佑的脸,很帅,头发好像也打理过了,穿着西装制服,看起来一点都不糙,甚至那张脸看着比平时精致很多很多。 岑妙盯着他那张脸,有些心猿意马:“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程佑拿着手机给她拍了拍说:“在酒店。” 岑妙“哦”了一声,有些遗憾地问:“好玩吗?” 程佑说:“没什么好玩的。” 岑妙问:“那有没有好看的伴娘啊?” 程佑一本正经地回:“有吧。” 岑妙闷闷地“哦”了一声。 他也看着她,岑妙今天也化了精致的妆,打扮的很漂亮。 他问:“你在外面?” 岑妙点了点头,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庄策,他一个人在那坐着吃饭,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请朋友吃饭。”岑妙问他:“我们等一下可以再视频吗?” 程佑说:“好,那你去吧。” “嗯,等一下我给你打过去。”岑妙说完挂了视频。 再回去的时候,庄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岑妙有些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 庄策笑了笑说:“你快吃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跟庄策的第一次见面,平平淡淡。 正如老爸说的那样,庄策是一个年轻有为,懂礼数,在他们同辈里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但是对岑妙而言,首先,他就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不过,当朋友确实可以。 吃完饭,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便分开了。 上了车,岑妙立刻给程佑拨了个视频过去。 程佑没接,过了一会儿给她回了一条语音微信:等一下,在帮老董挡酒。 第86章 听说有个姑娘在追你? 白灵和老董算是他们这一伙人里结婚最早的了,过去的人结婚早,现在呢,哪怕是小城市的年轻人也基本都推到三十岁左右才结婚。 程佑是这场婚礼的伴郎,这是一早就订下的。 那时候,岑妙也在,信誓旦旦说要给白灵当伴娘,结果却在婚礼的前几天突然跑了。 程佑今天打扮的挺像模像样的,昨天他特意去理了个发,去的还是那家。 平时十块钱找个学徒就解决的事,昨天他盯着墙上挂着的那些海报看了几眼。 这家店跟他那个水果店在一条街,中间就隔了几家,所以大家都认识。 老板开玩笑:“程哥,打算换个发型?” 老板指了指那些海报:“现在男的都流行这种发型,你留一个肯定特别帅。” 店里一个女员工,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从手机里翻出了某个男明星的照片给他看。 那个男明星的头发确实挺长,乌黑亮发,额头鬓角每一个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 女孩笑着说:“程哥,你留个大背头吧?肯定特酷。” 是吗?但似乎并不适合他。 程佑说:“还是老样子吧,不用太短就行。” 其实他剃寸头就很好看,他头型好,不死板,干净利落。 可他总爱剃的特别短,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不太好亲近,又很凶的压迫感。 后来,老板亲自给他剪,剪出的发型是头顶比两边稍微长了一点,头顶上碎碎参差的短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也显小了不少。 两道浓眉下的眼睛锐利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很薄,下巴轮廓很清瘦也很流畅。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看来不假,哪怕是换个发型,给人的感觉也不太一样。 过去说程佑有点温润感,这话估计打死都没人信,可现在从这张脸上倒真看出了一点。 从接亲开始,程佑耳边一直听到两边新人的亲戚朋友在小声打听:“这孩子长得真俊,谁家的啊?” “是董伟岐的朋友还是同事?” 当然也有一些人认识他,说他是程佑,董伟岐那届考出去a大的那个,听说还坐过几年牢。 阿姨婶婶们围在一起闲唠嗑。 当然,他不是杀人放火,自然也有不在意的问:“有女朋友了吗?给咱家那个xxx说说媒。” “不知道,我跟董伟岐打听打听。” 这些话,对程佑而言,已经习以为常到在他内心掀不起任何波澜。 婚礼流程结束后,程佑被老董叫过去挡了不少酒。 他话不多,但胜在能喝,老董大半的酒基本都是被他一个人挡下的。 婚礼结束后,很多客人都被安置在了楼上的房间,有几间套房里面有棋牌室和影音室。 新娘新郎的朋友们单独有一间,都是年轻人,什么都聊也聊得很开。 程佑喝多了,不过他也不怎么上脸,这点对喝酒的人来说就很吃亏。 他在沙发上坐下,把领带往下拽了拽,接着又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和衬衣扣让自己躺的舒服一点。 牛涛也回来了,他在同学和朋友们一声声“牛总气派啊”“牛总现在牛逼啊”的吹捧里逐渐迷失自我,恨不得当场给人撒钱。 后来在程佑身边坐下也依旧不太老实,隔着老远的距离,也得跟人互动一下。 程佑嫌他嗓门大,蹙眉瞪了牛涛一眼说:“能走远点吗?吵的我头疼。” 牛涛忙不迭点头:“好好好。” 他问:“你真不跟我回去了?” 程佑胳膊一抻坐了起来,从桌子上拿了瓶水说:“不了,我这挺好的。”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再买两辆车了,现在他手底下的人满打满算也才十几个人,忙的要死。 “行吧。” 牛涛今天一大早赶回来到现在,嘴角一直就没下来过,比他自己结婚都乐呵。 现在难得有时间跟他聊会儿天。 “缺什么跟我说。”他说。 程佑点了点头。 那边,一群人喊牛涛打麻将,说要赢得他裤衩子都得卖了。 “去吧,吵死了。”程佑说。 牛涛笑着,起了一点八卦的心思:“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在追你,人呢?” 程佑笑了下:“走了。” “肯定是你把人家姑娘的心伤透了吧?” 那边又有人催了,程佑忍无可忍地骂了句:“赶紧滚蛋。” 牛涛笑了笑走了。 这酒店房间人多,也可能是别人热,所以就把空调开的温度低了一点。 程佑盖着西装外套,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他侧躺着,后脑勺枕着一个抱枕。 西装外套一半在身上搭着,一半垂了下去,袖子都着了地了。 他身板很瘦,穿西装的时候就显得跟个衣架子一样。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走过来一个姑娘,小心翼翼地给他盖好了衣服。 那一刻,脑子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差点把人抱住。 幸好,最后回魂了。 他头疼欲裂,低头闭着眼睛按了一会儿太阳穴,也没看是谁帮他盖的,囫囵说了声:“多谢。” 然后就是一副生人勿近,不太舒服也不想跟人说话的表情。 等缓过来有点精神后,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房间里烟雾缭绕,打麻将,打扑克,组团聚一块打游戏的,干什么的都有。 徐正阳也在,在跟同学打游戏。 他回来也一个多星期了,程佑上次跟他见面还是在那个酒吧。 看到他醒了,徐正阳把手机塞给了别人,说:“你自己打吧。” 然后他走到程佑面前说:“我跟你说点儿事。” 徐正阳是个耿直人,也不太憋得住事,示意程佑出去说。 程佑打算回一趟家,于是两人一块出了酒店。 他们这十月底天气就开始慢慢变冷了,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冷空气直往身体里钻。 此刻天雾蒙蒙的,才下午四点钟倒有点像马上就天黑了一样。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并肩走着,程佑问:“找我什么事?” 徐正阳转头看了一眼程佑,跟程佑这个人说话,是不需要你铺垫什么的。 他喜欢有什么说什么。 “上次在酒吧,我怎么听着你跟朱三他们现在有来往?”徐正阳问。 “没什么来往。”程佑淡淡地答。 徐正阳疾言厉色:“他们是什么人,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劝你最好还是离那些人远点。而且,我听我爸说,你之前把你舅打进了医院。” “程佑,做事别那么极端,他毕竟是你亲舅舅。”徐正阳说。 程佑头很疼,心情也不太好,很不给面子地问:“说完了吗?” 徐正阳看着他,眼神立刻也跟着变了,从劝告变成了警告。 他挡在程佑面前,双眉拧在一起,眼睛里迸出锋利的刀光,警告道:“你是不是牢饭没吃够?还是你觉得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听闻,程佑手直接抓在了他领口,往前一拉,一字一句地蹦出:“徐正阳你少他妈在我面前摆出一幅救世主的姿态,你跟我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谈道德,谈亲情,你他妈没这个资格。” 徐正阳怒目而视,大声呵斥道:“我是没资格,但法律有资格。那天在酒吧,那个人身上的疤我觉得你应该不陌生吧?” 他说:“程佑,我警告你,你给我离他们远点。” 程佑冷笑了一声说:“徐正阳,你爸是警察,你也是警察,你们的职责不就是抓这些人吗,还是说你们没这个本事,只会对着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大喊大叫。也是,十年前,我把程自强交给你爸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爸他就是个孬种,一个只会顺杆往上爬的小人。” “你他妈说什么?”徐正阳喊道。 “没听明白是吗?我说,你他妈......” 一记拳头朝着程佑脸颊打过来,程佑被打歪在一边,他抬起头用手摸了一下嘴角,出了一点血。 程佑笑了一声,把西装外套扔在一旁,朝着徐正阳反击过去。 他脸上甚至都没什么表情,可一拳打上去却把徐正阳打的吐出了一口血。 从地上拿起西装外套,程佑自嘲地笑了笑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装疯卖傻坏事做尽,只有真疯的人才他妈想要公平和正义。” 徐正阳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程佑平静地说:“别人不来招惹我,我不会动他。谁若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他妈的废他一只手。” 第87章 干点在这不能干的 回到家,程佑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壶咕咚咕咚几声后自动跳了,手机微信却一直在响。 程佑套了条休闲裤出来,擦着头发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微微一顿后,还是点了接通。 听筒里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洗澡。”程佑说。 岑妙“啊”了一声:“白灵不是说他们都在打牌吗?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没意思。”他扔下毛巾,去厨房接了杯热水,热水刚一淌过嘴角,他立刻拿开了。 “你怎么了?”岑妙问:“嘴角怎么破了?” “没事。” 岑妙委屈地问:“你是不是跟别的女生偷偷接吻了,给人家咬破的?” 程佑无奈地笑了声,故意说:“嗯。” “真的啊?”岑妙从床上立马坐了起来,兴师问罪:“谁啊,哪个女的这么大胆?” 程佑喝了两口水问:“你在干什么?” 岑妙撇了撇嘴说:“我在等你的电话啊,你一直不给我打,后来我就问白灵,她说你在睡觉,其他人在打牌。” “嗯。” 岑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你们平时会来北城进货吗?” 程佑看向屏幕,半晌说了声:“偶尔会。” 她问:“那你什么时候来?” 程佑放下杯子走出去说:“等我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真的?” “嗯。” “那我等你电话。” “好。” 这个电话,岑妙并没有等多久。 一个星期后,程佑跟黄大鹏去北城进货,车直接开进了某个农贸市场。 岑妙家离那块不是特别远,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她把车停在市场门口,然后给他发了个定位。 过了一会儿,程佑就从里面出来了。他穿了一身黑,黑色冲锋衣,黑色休闲裤,头发好像确实比之前长了一点。 其实,一大早看到他的消息她就开始心跳加速了。 等见到他以后,那种陌生又隐秘的爱意就像小鱼在河里不停冒泡泡一样,连续不断又毫无章法。 程佑拉开副驾驶车门上了车,扣安全带的时候转过头看她,语气淡然问:“笑什么?” 岑妙抿了抿嘴:“我有笑吗?” 程佑又瞅了她一眼,没追问。 岑妙问:“我们去哪?先去吃饭吧?” 现在是十点多钟,磨蹭磨蹭也该到饭点了,而且他们凌晨四五点就出发了,这会儿肯定饿了。 “嗯。” 岑妙试着问:“要不要叫黄大鹏一起?” “想叫,你给他打电话。”程佑说。 岑妙撇过头咬了下唇角说:“啊,那下次吧。” “你想吃什么?”她又问。 “选你想吃的。”程佑说。 岑妙熟门熟路地把车开到了一个胡同口,这里面有一家四合院餐厅。 下了车岑妙走到他身旁,仰头看他说:“我请你吃。” “不用,我请你。” 岑妙笑了笑,手轻轻地往他袖口蹭了蹭。 “有点贵哦。”她说。 “好。”他淡然应下。 她手沿着他胳膊滑下去,滑进他手心。 两个人的掌心都有点凉,贴合后开始一点点有了温度。 这家店是中式风格,环境安静素雅。装修风格其实都不太像饭店,反而更像是一个书香家庭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包间很大,私密性也好。 岑妙跟他挨着坐,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总之,肯定是不太清白。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他能来北城看她,对她来说比一个什么“男朋友”的称呼靠谱多了。 岑妙不太饿,但还是尽量陪他多吃了一点。 主要是因为,她发现程佑这个人不太爱吃饭,要是她放下筷子,他就吃的更少了。 “你是不是瘦了?”岑妙手探过去,在他下巴上摸了摸。 他没动,喝了口汤说:“没有吧。” 她又摸了摸他下巴,摸着他下巴的软肉,然后一直摸到他凸起的喉结上。 他终于放下勺子转过头看她,目光幽深问:“干什么?” 岑妙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手抽回来说:“不逗你了,你再吃点。” 他擦了擦手说:“不吃了。” “你今天走吗?”虽然很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又不得不问。 “走,下午两点。” 岑妙顿时变了脸,下午两点,你怎么不说你现在就走呢。 程佑看了她一眼,说:“最晚三点。” 她搬搬凳子凑过去,仰着脸撒了个娇说:“四点。” 她看出了他在为难,因为回去就天黑了,而且还有一堆事。 岑妙眯着眼睛笑了笑,逗他:“那你亲我一下,两点多我就送你过去。” 他目光从她眼睛转移到她嘴唇上,然后就真的亲了她。 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很温柔地含着她嘴唇厮磨了一会儿。 岑妙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全身酸麻。 她双眼迷蒙看着他,说:“这附近有一家私人影院,要不要去?” 程佑笑了下问:“干什么?” 岑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干点在这不能干的。” 从饭店出来,程佑去结了帐,两人出门的时候,跟几个人迎面碰上。 程佑脚步顿住, 看向那几个人。 门口那几个人也看着他,岑妙注意到双方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且对面的五个人里,其中一个女的还有些眼熟。 再细细回想,这不就是之前去程佑家楼下找他的那个女的吗? 叫戴什么的。 显然,他们是商务局,穿着都很正式。 岑妙拉了拉程佑的手,程佑低头看她说:“走吧。” 没打招呼,什么也没说,程佑拉着她出了门。 那家私人影院离这只有几分钟的车程,岑妙之前跟一群朋友来过,环境不错也很干净。 岑妙要了个小包,进了房间她就转身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气息干燥冷冽,有点淡淡的烟草味。 肯定又抽烟了。 她抬起头,亲在他脖子上。 程佑呼吸变沉,也就不扭扭捏捏了,低头跟她亲在一起,比在饭店那个吻强势有力的多。 唇舌相缠,唾液交换。 程佑从一个接吻小白,变成了一个让她无从招架的高手。 慌乱无措中,她摸着他的头发。 过去,他头发短,脸也臭,一脸无欲无求,把他扔进寺庙都能立马出家。 现在,她亲手将他拽入红尘。 岑妙被他的气息弄的脖子发痒,手抓在他肩膀上,耐心地问:“程佑,你想我吗?” 他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就是亲她。 岑妙仰脖往后躲了躲,他将她箍在怀里,咬牙说了声:“欠收拾。” 岑妙暗暗一笑。 这小包间其实一点都不小,什么都有,一张榻榻米床、两张太空舱沙发。 但他俩都没往那张榻榻米床上看,就躺在那张沙发上,岑妙趴在他怀里,同他肆意接吻。 她的手穿过他的冲锋衣外套,穿过他里面那件t恤,然后摸着他的腰腹。 她手很小、很温柔,却很有力量。 他肌肉瞬间绷紧,目光看到她眼底。 他渐渐地不太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声音很冷,质问她:“你是非得招惹我是吧?” 岑妙脸颊红红的,皮肤很嫩,眼睛也像能滴出水来,程佑看得很来气。 偏她还很没有眼色地“嗯”了一声,手往下摸。 程佑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胳膊一撑站了起来去了卫生间。 岑妙趁机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程佑再出来时,把外边那件冲锋衣直接脱了,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俯身靠近,低声问她:“你要不要检查一下这里面有没有......” 岑妙温柔打断,含情脉脉看着他说:“没有,除非他不想开了。” 她知道他打算干什么,抿唇浅笑地逗他:“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程佑手在她腿上掐了一把。 她今天穿了一条长裙。 什么都很方便。 他看着她眼底渐渐染上情欲,看着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他。 看着她全身颤抖,想要跟他接吻。 程佑低头亲了亲她。 那天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互相窥探彼此最隐秘的部分。 不过,他们依旧心照不宣,什么都没说,也没跟对方要什么承诺。 他们在农贸市场接吻,贴心地交代对方路上小心。 然后分别。 第88章 我又不是收垃圾的 天色阴沉,呈一片青灰色,树木也一夜之间全部凋零,成了光秃秃的枝干。 马上快到年底了,岑妙的应酬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跟妈妈一起去,有时候是跟圈里一些年龄差不多大的公子哥小姐妹们一起吃吃饭,目的自然是为了维护一些利益关系。 当然,能推的她还是会推掉。 她跟庄策自从一个多月以前见过一面以后,之后一直都没联系。 赶上快过冬至了,两人又见了一面。 他来家里送了一些礼品,岑弘毅留他在家里吃了饭。 岑妙看得出来老爸很喜欢这个他挑中的准女婿,吃饭的时候他喝了点酒,话更密了。 而袁玫是个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柔知性的女人,所以这顿饭吃的很家常很温馨。 唯独岑妙没怎么说话,老爸嫌她闷不吭声的时候,她就在旁边附和几句。 庄策走的时候,岑弘毅语重心长好似他俩的事已经定了一样的宽慰说:“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多见面,妙妙不爱出门,小策你要主动点。” 岑妙顿时炸毛,说:“我哪不爱出门了?” 庄策笑笑说:“好,过两天刚好几个朋友请客,到时候我带妙妙一起去。” 岑弘毅欣慰地拍拍他肩膀说:“这就对了。” 等人走后,岑妙向资产阶级提出了反抗,说这是剥削,这是压迫,这是强人所难。 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老爸问她:“那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小庄哪儿配不上你了?” 岑妙无话可说,最后忍了忍蹦出一句:“配得上我难道我就要嫁给他吗?那配得上我的人多了去了。” 岑弘毅刚送走认定的准女婿,心里很高兴,也不跟她发火:“我又没逼着你立刻跟他结婚,你也不要先入为主觉得你俩不合适,多相处,多了解,说不定一拍即合就合适了呢。” 老爸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做的也都是毫无意义的反抗。 至于在反抗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程佑最近挺忙的,年底蔬菜价格继续回升,他跟老董借了点钱加上他手头的钱又买了两辆车。 现在他那个团购也挺忙的,要是有可能的话,明年就得再租个仓库了,不过干这行也有风险,最主要的就是运输安全。 跑长途都是最少两个人开,人员不够,他就又招了些人。 干的是辛苦活,不过赚些养家糊口的钱也绰绰有余。 他和岑妙一直保持着联系,岑妙是个好像永远都没有烦恼的人,任何一件奇葩事或者小事她都能说的很有趣和总结一点奇葩道理。 越了解越觉得,她其实是个挺有趣的人,适合拍拍喜剧片。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们也会在黑暗中对望一会儿说一些男女俗事。 岑妙很喜欢逗他,尤其是在情事方面。 上次他去北城,其实也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那样。后来这些细节都成了岑妙用来调侃他,让他有口难言的要害。 有时候被惹毛了,他也会威胁她几句:“小心我收拾你。” 她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满脸期待说:“那你来啊。” 他就没话说了。 从始自终玩不起的那个人只有他。 不过,最近岑妙明显联系他少了。 以前过了晚饭时间视频就会过来,然后到睡觉前才挂,有时候连睡觉都不挂。 他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或者说问了也想象不到,她跟什么人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是她的自由。 程佑回姥姥姥爷家吃了饭,姥姥有时候也会不经意地提起,马上要过新年了,去妙妙家看望看望她父母。 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 岑妙站在二十六楼窗前,看楼下星星点点的光源,那是北城夜晚堵车后的景观,像点缀这个城市的灯火。 房间里一直有人进来,虚情假意也好,真嘘寒问暖也罢,反正来来去去都是这些人。 岑妙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一道光听声就忍不住让她蹙眉厌恶的声音。 “好久没见了啊,大美女。”陆成业穿一身藏青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张开双臂。 岑妙躲开坐在椅子上,眼神淡淡地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扫过,问:“女朋友啊?” 陆成业发出一身嗤笑,他拉开椅子吊儿郎当坐下说:“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旁边的女人倒不是因为陆成业这句话尴尬,而是看见岑妙的那一刻开始就脸色煞白。 岑妙笑笑,看向那个女人,笑着打趣:“这样的男人,你还愿意跟着他?” 陆成业看了一眼女伴,手贴在女伴腰上用力一揉,坏笑道:“她可舍不得离开我,是不是?” 灯光下,戴婕脸白的堪比吸血鬼,慌乱中,手碰倒了一个高脚杯。 “啪——” 声音清脆刺耳,像扇在人脸上的巴掌。 陆成业瞪了她一眼。 庄策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刚从公司出来,同样是西装革履,进了屋先跟大家赔不是,然后直接朝着岑妙这边走了过来。 有人调侃:“庄总难请啊?要不是妙妙在,今天我们估计可有得等了。” 他们这个圈子,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哪怕八字还没一撇,也就跟群发了一样,早传遍了。 岑妙笑笑说:“我约庄策就是吃饭喝茶,你们下次找他要是能少聊点工作,庄总应该不至于连吃个饭的面子都不给吧?” 一个姐妹戏谑道:“那可不一定。” 有人开了头,拿他俩开涮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陆成业玩世不恭地笑着说:“你怎么没看上我?” 言外之意,我家也不差,也算门当户对。 岑妙说:“我又不是收垃圾的。” 话音一落,大家哄堂大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谁不知道谁是什么德行。 陆成业也生不起气来,反而摇头笑了笑。 同一句话,不同的人说出口,听的人感受也不同。 饭吃到一半,岑妙实在无聊就拿出手机给程佑发了条微信。 这条微信有点没头没尾。 她说:程佑,我们是一类人。 几秒钟后,程佑给她回了一个问号。 旁边,庄策的手机也放在桌子上,信息一直在界面跳动。 岑妙余光扫了一眼。 庄策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很自然地把手机放到了另一边。 岑妙继续给程佑回微信。 她说:没什么,晚上等我跟你开视频。 他问:你在外面? 她回:嗯,在跟人吃饭。 又一条:要我给你拍个视频汇报一下吗? 他说:不用。 岑妙生气了,给他回了一长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他说:那你拍吧。 岑妙:不拍了,我要跟你视频。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你方便? 这下有点犯难了。 她说:回家可以吗? 这次,他不再回消息了。 她连发几个问号,他都没回。 第89章 洗澡的时候可以给我看看吗 饭局结束后,她和庄策一起从楼上下来。 “我送你回去吧。”庄策说。 岑妙指了指正往这边开过来的一辆小轿车说:“不用了,我带司机了。” 他点点头:“路上慢点,改天联系。” 车稳稳地停在楼梯下,岑妙摆摆手说:“再见。” 上了车,碍于司机在场,岑妙没立刻给程佑打视频,而是又给他发了几条骚扰信息。 一连串问句加表情包,给他发了满满两页屏幕,结果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最后,她使出了杀手锏:上次在私人影院,我有视频哦,你要再不理我,我就发给你看看。 终于,他回了一条:可以。 岑妙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问:还没回去? 岑妙给他拍了车外的夜景和路况说:马上到,你呢?在干什么? 他说:洗澡、睡觉。 岑妙看一眼时间,才十点钟,过的跟个老年人似的。 她起了逗他的心思:洗澡的时候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问:看什么? 岑妙:看你的......全部。 程佑:看不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岑妙一乐,给他发了个二百红包过去。 程佑收了,也履行了承诺。 只是拍的却是几根头发丝,连头顶的脑袋漩都看不见。 岑妙:????还我钱! 程佑:看别的,得加钱。 岑妙:我摸都摸过了,看一下还要加钱?奸商。 她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很开心地又给他发了个红包过去,好奇他这次会拍哪。 程佑又收了,给他拍了个额头。 岑妙笑的不行,这次直接给他转了一万过去。 她问:这个价能看到哪? 这次程佑不收了。 岑妙接连轰炸:别这么玩不起嘛。 然后她又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了最近拍的一些照片,有十几张,各种各样的衣服、场合,自拍、他拍。一键全选都发给了程佑。 她说:拿走,不谢。 他问:干什么? 岑妙:送你的打飞机套餐。 程佑:......................... 感受到他极度的无语后,岑妙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 回到家,爸妈在看电视,岑妙打了个招呼就火急火燎地上了楼。 老妈好奇地问:“跟小庄相处的怎么样?” 岑妙扔下一句:“不怎么样。”就上了楼。 回到房间,她把门反锁后,先去卸了妆换了衣服,然后又放了洗澡水。 她特意在浴缸里放了玫瑰花瓣,置物架上点了香薰蜡烛,最后又拿出她的小音响播放了一首很有氛围的粤语歌。 收拾好后,她躺进浴缸里,给程佑点了视频通话。 程佑接了,但是人没出现,说:等一下。 岑妙对着手机里的大白墙说:哦,那你快一点。 他很敏锐地听出了她应该有事,抬起手机看了一眼。 岑妙看见了他眼底的惊讶和慌乱。 其实视频里只能看到她胸口以上,光裸的肩膀和微红的脸颊,要说唯一露骨的可能就是胸口若隐若现的弧度吧。 她身后是灰色的大理石墙壁,和白色浴缸。 但气氛还是很快就变得不一样了,暗流涌动又羞耻的感觉让岑妙微微缩了缩肩膀。 最后,是她自己先受不了,往上抬了抬手机,只露出一个头。 然后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浴巾裹在身上,才接着跟他聊天。 她若无其事,假装很淡定问他:“不是睡了吗?” 怎么衣服还穿的好好的,而且还是在客厅坐着。 程佑似乎拿了遥控器在看电视,偶尔瞥过来一眼,淡淡地说了声:“睡不着。” 他声音很沉,是那种哪怕说点什么风流话也不轻浮的声音,靡靡之音有点懒散,就好像他真的累了。 岑妙说:“那你去睡吧,我给你唱个歌,或者讲个故事。” 视频里只露出了他的侧脸,眼眸微微垂着,脸上很干净只是看着有一点疲倦。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胳膊搭在膝盖上,肩膀肩胛骨明显。 晚上看一个人跟白天看一个人是不一样的,晚上光线暗,人会更柔和。 反正岑妙觉得他现在就比平时看着更近了,那种近是心理上的近。 果然,他低声说了句:“现在更睡不着。” 岑妙往前推了推置物架,给手机调了个角度问:“怎么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面部舒展,撇过头看了一眼说:“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岑妙笑了笑:“哪有。” 然后脚勾了勾,玩着水,突然说:“我想跟你一起跨年。” 那边没动静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 “不愿意?”岑妙看着屏幕。 屏幕里的她,脸跟身体洁白如玉,对比程佑一刚一柔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她有点生气:“说话,不说话我挂了,以后也别联系了。” 程佑说:“我尽量。” 她继续得寸进尺:“住一晚好不好?” 他低笑一声终于拿起手机对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看屏幕里的她。 不知道是泡澡泡的时间久了,还是被他盯得身体发热,反正身体变了颜色,变成了粉白。 岑妙也低喃了一声:“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不正经的时候,少给我装。” 男人本色,你也不例外。岑妙心想。 他倒也没强行否认,主要也否认不了。 上次他来,他们两个人在那个私人影厅里,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手在对方身体上肆意抚摸还有亲密接吻的时刻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提醒她:“差不多了,小心头晕。” 岑妙“哦”了一声,正要站起来,突然,她傲娇地把手机直接反扣了过去说:“不给看。” 那边声音很淡,低笑了一声。 第90章 你在别扭什么? 岑妙依旧不舍得挂断电话,把湿透的浴巾拿开,然后走出了浴缸。 手机里传出水流淌过的声音,那些或轻或重的声响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放在茶几桌上的电脑“叮”的一声提示邮箱有新消息,这个邮箱是大学时候注册的,现在偶尔会收到一些订阅资讯。 程佑点开邮箱,看到发件人不是千篇一律的垃圾信息和行业资讯,而是一个个人邮箱。 点开,是一个链接,他点了下载。 岑妙洗完澡擦干身体,裹着干爽的浴巾拿起手机看了眼视频里的人。 “还不睡吗?”她问。 视频里还是只有程佑的侧脸,他说:“你困了就先睡。” 岑妙说:“那就开着吧,我吹个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掩盖了别的声音,程佑把音量放到了最大。 刚开始没什么画面,只有几个人的说话声。 笑声、调侃声,气氛热烈。 最后镜头一闪而过,画面跟着其他人的视线定在了女孩身上。 对面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程佑也按了暂停键。 他拿起手机看向里面的女生,她刚洗完澡脸还有点红,头发用夹子夹起,现在正在往脸上涂抹东西。 “你怎么不说话了?”岑妙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说什么。”声音变得有点冷硬。 岑妙转过头,她素颜很显小,额头饱满,说她刚二十出头都不为过。 “随便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晚上我跟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还碰到你那个姓戴的同学了?” “是吗?” “嗯。她假装不认识我,所以我跟她也没说什么话。”岑妙喃喃说完,收拾好化妆台就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她调了调灯光,然后钻进被窝,卸下一身疲惫看着他说:“不早了,你要不要也回卧室躺着。” “你先睡吧。”他说:“我挂了。” 岑妙说:“好。” 挂了电话,程佑把电脑也直接合上了。 他身体往后靠了靠,眉目敛着,没什么表情,怔怔地。 过了一会儿,他自嘲地笑了笑。 过了冬至,就是新年。 北城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彩灯,那些枯干的枝叶亮着五颜六色的灯火,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或者遗憾什么,在新年的这一天都会试着翻篇,然后寄希望于来年能有一个好的开始。 在十二月三十号那天,程佑依旧没给她一个准确的答复。 岑妙说:“你要不来的话,那我就找朋友玩了。” 他说:“好。” 岑妙给他发了一个失落的表情。 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岑妙依旧不死心说:“要不我去找你吧。” 他避重就轻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他们老家降雪了。 这次岑妙什么都没说,只有冷淡的几个字问他:程佑,你在别扭什么? 自此,他们一天没说话。 程佑在新年的前一周很反常地去跑了两趟长途,好像打定主意要过一个繁忙的新年。 结果,最后还是在三十一号的那天上午回了家。 天上飘着雪花,世界一片灰白。 他一夜没睡,从一个阳光明媚的地方开车回到一个漫天飞雪的地方。 身体是有些疲惫的,可也没什么想睡的感觉。 老董给他发语音微信,让他过去吃火锅。 程佑卸完货以后就去了,他们家难得没别人,可这段新婚夫妻却在家里吵架。 门开了条缝,白灵怒气冲冲喊着:“认识她这种人,程佑才是倒了血霉。还让我们去提醒,她可真是贱的出奇,一天不挑拨能死啊她?” 老董说:“行了,你小点儿声吧。” 白灵喊着:“我为什么要小点儿声,不是你让我提醒程佑的吗?他要是听见了正好啊,反正我也开不了这个口,他自尊心受得了就去找岑妙自己问,自尊心受不了那就自认倒霉也别联系了,这有什么?” 老董显然也生气了,嗓门大了起来:“岑妙她自己有男朋友又来这儿勾搭程儿,她做人不道德,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白灵问:“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是看见他们接吻了,还是看见他们上床了,还是岑妙背着我们给你发喜糖了?” 吵架就是这样话赶着话,老董嘴直接秃噜出一句:“非得捉奸在床才是事实是吧?以前你跟那谁的时候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你听过一次吗?我他妈那时候......” “你跟我翻旧帐是吧?”白灵声音尖锐了起来。 程佑正准备走,后来一转身拉开了门,像个突然冒出来的幽灵。 老董条件反射地骂了句:“卧槽,你怎么没声儿?” 程佑声音反倒很平和:“我就差在门口给你俩放鞭炮了,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老董问:“你听见了?” 程佑换了鞋进门看着他说:“刚结婚就为我这点事吵架,你是嫌你婚后日子过的太舒坦,还是嫌我挨的骂还不够多?” 白灵这个人,你别招惹她,招惹了但凡她真跟你计较起来,骂人那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估计都能被她骂哭。 不过,她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程佑这么说,她白了董伟岐一眼,跟程佑说:“我骂得就是你。” 程佑附和地点了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这顿饭吃的,老董左一个宝宝,右一个老婆地哄着白灵,结果白灵还是不理他。 不过,碍于程佑在场,白灵倒也没给他难看。 饭吃到一半,白灵先开口说起了刚才那件事:“是戴婕给我打电话,说岑妙有男朋友。” 程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声:“嗯,我知道了。” 白灵点到为止也不说什么了。 程佑满脸疲惫,风尘仆仆,没吃多少就打算撤了。 “我回去补个觉,晚上请你俩吃饭。” 老董送他下了楼,两个大男人向来不聊这些情情爱爱。 男人嘛,总是好面子。 尤其是程佑这样的,从他们认识到现在没见过他谈恋爱,也没见他对哪个女的心动过。 对岑妙,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俩人的关系就是糊着一层窗户纸。 现在,让他提醒他哥们儿,别太认真,人家可能只是玩玩。 他自然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程佑步行走回自己家,薄薄的一层雪花盖在青灰色地面上。 天地间一片混沌,跟他的大脑一样,像走进了迷雾里。 路过长途汽车站,里面的人喊着:“还有要去xx的吗,这是最后一班车了。” 天气预报说,冷空气来袭,晚上还会下雪。 程佑裹着一件冲锋衣在街上走着,他个子高,长得又很显眼,再加上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一眼望过去,好像只有他一人。 回到家,他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此时是下午两点钟,依旧没什么想睡的感觉。 最后,他从抽屉里拿了充电宝和钱夹出了门。 再回到长途汽车站时,外边只剩下了私家车。 “去哪?”一个中年男人走上来热情地问。 “北城。”程佑问:“走吗?” 中年男人说:“你一个人啊?那这个天气最少得一千二。” 程佑很痛快:“那走吧。” 上了车,司机加满油就出发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司机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男人说:“这么着急去北城,有急事啊?” 程佑说:“没什么事,就是去跨个年。” 司机也没多问了,笑了笑说:“还是大城市热闹,像咱们这小地方你们年轻人也没什么玩的地方。” 程佑上了车反倒有点困了,他说:“您困了叫醒我,我来开。” 司机说:“放心,你睡吧,我多少年的老司机,这才哪到哪。” 程佑睡了两个多小时,中途路过服务站时下车抽了一根烟。 手机里静悄悄的,他怕岑妙赌气真跑来找他,就给裴行舟发了条微信。 该怎么问? 他删删减减最后给裴行舟发了一条:我在去北城的路上。 裴行舟很快给他回过来几条消息,各种感叹符号加表情包。 裴行舟:程哥,你真来了? 程佑问:岑妙在北城吧? 裴行舟说:在啊。你没跟她说你要来? 程佑说:没有。 裴行舟很识趣地说:我懂,我懂。 又一条:我一定守口如瓶并且非常愿意成为你们爱情中的npc。 程佑:...... 到北城时,已经快九点钟了,只不过北城没下雪。 这座城市永远霓虹璀璨,永远令人向往,跟他那年来北城看到的一样。 在这里,唯一能改变的只有人心。 司机把他送到了一个小区楼下,这个小区是牛涛住的地方。 程佑在楼门下按了门铃,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牛涛的声音:“谁啊?” “我。”程佑说。 “程儿?”那边惊讶地问。 “嗯。” 门开了,程佑直接上了楼。 而楼上,牛涛正搂着一个女人往电梯里走,那女生大骂牛涛:“你是不是背着我约哪个小妖精了?牛涛我告诉你,我今天偏不走,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敢当着我这个正牌女友的面撒野。” 另一个电梯门“叮”一声到了,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女生穿的是连体短裙配黑丝袜,外边是一件皮草大衣,身材很好,脸也长得很符合现在的大众审美。长卷发,大眼睛,尖下巴。 一看就是牛涛喜欢的那种类型。 牛涛看见程佑上来了,尴尬之余又理直气壮地跟女朋友说:“你看,我没骗你吧?真是我哥们儿。在我这儿,只要他来了,谁都不例外,统统只能当二房。” 牛涛哄着女朋友:“好了,不生气,爱你,么么哒。” 女生总算没那么生气了,看了眼程佑,瞬间偃旗息鼓问了句:“没见过你这个朋友啊?” 牛涛边把人往程佑坐的那个电梯里推,边说:“他不经常来,所以来一趟我就得尽职尽责当个好三陪,陪吃陪喝陪聊天。” 那女生扭了扭腰又看了眼程佑说:“那行吧,回见。” “回见,回见。”牛涛笑着把人推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他就变了脸,咬牙问:“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这还忙着长夜漫漫共度良宵呢,你倒好,突击检查啊?吓得我还以为是警察挨门挨户上门扫黄来了。” 牛涛这套房是租的,房子挺大,装修也不错,是现代黑白灰风格。 客厅,浪漫的烛光晚餐吃了一半,茶几桌上还醒着红酒。 牛涛的衬衣领口也还大开着,并且脖子上都是口红印。 他虽然被扫了兴,但他却一点没不高兴,反而很激动问:“你怎么今天跑过来了?有事?” 程佑很直接:“嗯,借我点钱。” 啊? 牛涛惊讶地愣了下,又不以为然道:“你打个电话啊,要多少?你的那份我一直都给你留着。” 程佑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想了想:“不用,借我两万......不,五万吧。” 牛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现在搞那蔬菜批发挺赚钱的吗......” 怎么连两万块钱都没有? 他说:“程儿,要不......你回来吧。” 程佑解释的言简意赅:“又买了两辆货车。” 程佑又接着问:“你是不是换车了?” 提起这个牛涛忍不住想炫耀,他前几天去提了辆奔驰大g,现在看见那辆车比看见女朋友都亲。 程佑说:“借我开开。” 牛涛敞开的胸口还没来得及扣扣子,风骚又得瑟的嘴脸也还没来得及收,一扭头,他发现程佑正瞄准了茶几桌上的车钥匙。 “哎......”他一跃而起。 程佑眼疾手快从茶几桌上横扫过去,捏着车钥匙晃了晃手说:“我走了。” 走出几步,他又回头提醒一脸懵逼的牛涛:“记得转钱。” “不是,你干嘛去?”牛涛连鞋都没穿,追到门口调侃:“这么着急忙活,赶着去泡妞啊?” “嗯。”程佑打开门出去了。 “卧槽......” 牛涛对着门开始怀疑,难不成他们现在进入了什么平行世界? 转念一想....... 不对啊,我他妈把女朋友都赶出去了,你他妈跟个强盗似的又抢钱又抢车,连杯水都顾不上跟我喝。 是人吗? 第91章 这旁边有一家酒店 时间对于赶时间的人来说,总是流逝的特别快。 程佑去停车场取了车,结果刚一出小区,路上就堵的水泄不通 一眼望过去全是车。 他开着车窗点了根烟想清醒清醒,烟抽了半截,挪动中一辆卡宴凑近。 副驾驶车窗探出一只手,程佑转头看了一眼。 一个女生微微探出副驾车窗,看着他问:“帅哥,能加个微信吗?” 他淡淡地说了声:“不好意思。” 女生挺漂亮的,殷勤地露出一个很美的笑脸,继续说:“认识一下嘛。” 车还堵着,程佑夹着烟的那只手刚好搭在车窗上,手很大,是一双很有力量的男子汉手。 他面无表情地抬了抬无名指。 女生立刻懂了,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程佑半升起了车窗。 这条路一堵就堵了半个多小时,本来离十二点还早着呢,但裴行舟的消息一直跳出来。 程哥,你走哪了? 程哥,你怎么还没到? 程哥,你该不会是蒙我的吧? 程哥,我把地址发你了,你再不来我们一会儿该走了。 程佑本来不急,结果被他一直催,催烦了,最后回了两个字:马上。 他们还真是会选地方,专往人多的地方选。 商圈中心平时人就挺多,现在跨年夜更是人山人海,他感觉自己好久没看见这么多人了。 等开到裴行舟说的那个酒吧的停车场时,离从牛涛那出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这速度还不如坐地铁快。 繁华的街市上,灯光闪烁,行人熙熙攘攘,路两旁的商铺灯火通明,像一座经久不衰的不夜城。 岑妙趴在吧台上,转着酒杯自言自语:“没意思。” 郁夏跟裴行舟使了半天眼色,岑妙把杯子往前一推撒气:“你们玩吧,我回家睡觉了。” “跟我们在一起就没意思是吧?”郁夏坐下勒着她脖子:“那你说跟谁在一起有意思,我去帮你把他绑过来。” 岑妙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 郁夏说:“你得扭下来尝一尝,才能知道瓜甜不甜。再说,管它甜不甜,先扭下来再说。” 裴行舟跟郁夏碰了碰杯,附和道:“没错。” 岑妙长吁短叹:“哎.......” 郁夏顿时板着脸声色俱厉:“大过年的,你别给人找不痛快啊。” 岑妙见好就收,主打的就是一个你要敢骂我,我就敢认怂。 外面广场的大屏广告,已经开始做倒计时预告。 岑妙打开程佑的微信,上一条消息是她一气之下对他的质问,结果也没得到答复。 纠结要不要给他发个新年祝福呢。 要不,发一个? 大人不记小人过,来年还能手拉手。 要不,算了吧? 自己都主动多少次了,狗男人,是天蝎座的吧? 这么一想,岑妙立刻点开图片和视频,开始往前翻。 她记得她刚搬进他那个房子的时候,程佑是给她发过身份证照片的。 找到了。 还好,没过期。 身份证上他的信息是94年,11月08号,现在再看时间,无论他过阳历还是阴历,生日都已经过去了。 岑妙懊恼地咬了咬唇。 前段时间她太忙了,就压根没往这想,她只记得他比自己大几个月。 哎,也不知道他生日是怎么过的。 果然,女人就不能太怜爱男人,一旦开始心疼男人,哪怕你现在还生着气呢,也能找出点自己不该生气的理由。 果然是个没什么用还恋爱脑的废物。 透过大片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广告屏炫丽变幻,广场上人潮涌动都在迎接着新的一年。 酒吧里,大家激情澎湃地高举酒杯,准备倒计时。 岑妙在手机里编辑了,“程佑,新年快乐”的祝福语等待发送。 倒计时开始,岑妙跟着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发送 眼前晃过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几乎同时,她下巴突然被人抬起,一张脸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新年快乐。” 他嘴唇微微一动,眼里的三分笑意大概是因为她表情太过于丰富,而被逗笑的。 岑妙很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眼睛瞪得像铜铃”,人在懵圈的时候会显得格外呆。 她死死地盯着程佑,然后眨了眨眼,看向周围。 裴行舟在倒计时之后兴奋地喊了一声:“程哥,你来了?” 真的是他啊。 程佑捏着她下巴让她不得不转过头继续面对他,然后她嘴巴就被捏成了嘟嘟嘴。 岑妙眼睛微微眯着,很调皮地像小金鱼一样张嘴张嘴。 程佑笑了一下,低头亲在她嘴唇上。 是她熟悉的气息,冰冰凉凉又带一点烟草味的独特味道,让岑妙心跳无法自已地剧烈跳动。 程佑撬开她贝齿,舌尖探入肆意掠夺她口中的每一处甘甜。 岑妙闭着眼睛,贪恋地跟他亲了起来。 是一个不顾死活,又思念至极的舌吻。 不过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酒吧人很多,虽然不至于盯着他们当大猩猩看,但程佑也不习惯在这种地方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们意犹未尽的分开,程佑问她走吗? 她迷迷糊糊点头,像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脚底亲飘飘地跟着他下了楼。 他搂着她坐电梯到停车场,电梯里岑妙又确认了一遍这个穿着风衣站在她面前的帅哥真是程佑。 上了车,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打电话之类的。 程佑就揽着她肩膀又亲了过来,岑妙“唔唔”地嗯了几声。 他放开她,声音低哑:“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岑妙盯着他。 “几个小时前。”他说。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不来了。”她撇撇嘴,委屈地看着他。 他没说话。 “那现在去哪?”广场上的人开始散开了,乌泱泱的人群往外走。 程佑转过头看着她,黑暗中目光格外幽深专注,他说:“不是住一晚吗?” 她故意忽略了这句话,指了指这辆价值不菲的大g:“哪来的?” “借的。” “跟谁啊?” “牛涛,以前跟我一块搞中介的那个朋友。” “我知道他。”岑妙点了点头。 跨年活动结束,就该收拾收拾回家睡觉了。 程佑侧过头看着她,问:“住哪?” 岑妙装模做样说:“那你开车送我回家吧。” 他不假思索地答应:“好。”嘴上却挂着一点不太明显的笑。 岑妙手伸过去要捏他脸,程佑没让她得逞抓着她的手,说:“你挑地方吧。” “离这不远有个五星级酒店。” 他说:“好。” 第92章 你想要什么?你的全部 这是她跟程佑第一次单独入住酒店,房间有两张大床,空调温度开的很暖和。 程佑脱下大衣,搭在椅子上。 岑妙走过去帮他挂起,顺便也将自己的大衣挂好了。 她里面穿了一条针织裙,大冬天居然光着腿。 “饿不饿?”她走到他面前,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有点。”程佑搂着她腰把人往怀里拉了拉,岑妙顺势坐在他一条腿上,搂着他脖子。 他手在她小腿上摸了摸,觉得不可思议:“不冷?” “不冷啊。”她本来是穿了长筒靴的,而且室内空调都很热。 岑妙推了推他,从他腿上下来说:“我打个电话,先订个餐。” 她拿起酒店房间的电话,跟那边的服务人员沟通,说要热的,有面条或者馄饨最好了。 程佑看着她,她说话的时候很耐心,很温柔,跟对方说:“辛苦了。” 他猜对面那个接电话的陌生人应该也是同样的感受吧,温声细语、不急不缓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很熨帖人心。 挂了电话,她又回来坐在他腿上,跟他邀功:“程佑,你可真有本事,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主动伺候过别人。” 事无巨细,知道他胃不好,吃的不多,尤其不爱吃辣。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那我该怎么感谢你?” 岑妙手摸在他耳垂上,他们都知道这个动作很暧昧,可她还是很爱摸他。 摸他头顶的碎发,摸他软软的耳垂。 看他眼神变了,她就低头亲在他嘴唇上。 程佑也不动,让她在自己唇舌上慢啄了一会儿。 程佑很认真地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岑妙手在他胸口画了画说:“你的......全部。” 程佑目光一凛,片刻,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岑妙手下意识在他后背抓紧了,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程佑抱着她绕过去,将她放在一张大床上,然后单膝跪在床上,俯身低头看她。 气息热烈,头顶灯光像窗外迷幻眩晕的霓虹灯。 程佑抓着她两只手举到头顶压得她动不了,然后低头亲在她脖子上。 岑妙痒的转过头,笑了笑说:“痒。” 他没说话,呼吸粗哑地继续往上亲,亲在她雪白的脖颈上,亲在她耳朵上。 岑妙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声呢喃,在安静的房间里,仿佛在释放某种危险的信号。 果然他另一只手将她的针织裙直接推了上去。 她皮肤白的像一片羊脂玉,手感就好像在摸某种上好又细腻柔软的绸缎。 他手掌越干燥,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岑妙被他亲的全身发软,思绪全无。 干燥有力的手掌好像随时能将她融化,她呼吸变得困难,含含糊糊地叫了声:“程佑......” 程佑声音很重,用质问的语气说:“想睡我?” 岑妙睁开眼睛,双眼迷离看着他,另一只手抓着他t恤,往下拉了拉他。 她喜欢他贴着她的感觉。 程佑哭笑不得,看来情感骗子,也不是光用来形容男人的。 他手伸下去。 一开始岑妙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前奏,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干什么。 岑妙气的咬牙,手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两下。 可她太喜欢他了,她无法控制自己。 只能狼狈不堪地缩在他怀里仰脖长叹,最后还反过来忍不住要亲他。 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岑妙紧张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程佑低头亲了亲她,很有技巧地安抚她说:“没事”。 几秒钟后,房门外没有了敲门声。 岑妙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不停低喃。 直到她卸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程佑才善罢甘休。 程佑抱了抱她,脸上带着几分坏笑。 岑妙已经无法面对他了,裹着被子钻进了被窝。 浴室里很快传来了水声,程佑洗完手去门口把餐车推了进来。 “起来吃点东西吗?”洁白的床被里凸起一个人影。 岑妙说:“我吃饭了,不饿。” “真不吃?”他问。 岑妙掀开被子气愤地瞪着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你要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说不定也不嫌弃你。” 程佑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还有几样小菜。 他头都没回地说:“我看你不挺舒服的?” 岑妙抓起一个枕头,真想给他扔下去,结果看他吃的挺香,就没扔。 后来,她干脆不理他了,一个人先去洗澡。 简单地冲洗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程佑吃完饭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活气,将她堵在浴室门口挑了挑眉:“一起吗?” 岑妙躲开。 程佑一把揽住她腰,推进浴室:“帮我。” “不要。”进了浴室岑妙继续躲。 他个子高,胳膊有力,把她困在臂弯里。 岑妙嗔怒地看着他:“程佑,你混蛋。” 他“嗯”了一声。 他们纠缠着站在花洒下,热水从两人身上淌过。 女孩子的一切都很美好,哪怕他过去没交过女朋友,也觉得女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就是需要被人小心呵护和保护的。 他第一个保护又心疼的女人是他的妈妈,他的妈妈辛苦了一辈子。 所以,他看不得女人受苦。 第二个应该就是他的妹妹吧,一个活得随心所欲又有点自私冷漠的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性格给了她某种引导,让妹妹也变得很偏激,但其实他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某种无法被人救赎的阴影里。 渴望被阳光照耀,又讨厌被人照着的感觉。 岑妙紧绷着,热的都出了汗。 她要收回刚才的话。 程佑太行了。 “程佑......”她喊着他的名字,声音破碎。 “嗯?” 他亲着她耳廓说:“你不是想吗?别绷着。” 岑妙喘了口气,可还是放松不了。 她要躲,程佑搂着她腰:“怎么?后悔了?早告诉你不要招惹我。” 岑妙不说话,一手扶着墙,一手抓在他胳膊上。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手轻轻安抚着。 “嗯。”哪怕是现在,她也依旧不否认,转过头跟他接吻,气息不稳说:“喜欢。” 程佑被她转过头亲他这一下亲的没了脾气。 她只要一挣扎,他就不敢动了。 最后,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他激烈又慌乱的草草结束了。 等岑妙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她怀疑人生地想,她跟程佑三观不合,性格不合就算了,怎么床笫之欢也不太合?还不如五指姑娘呢。 程佑从浴室出来,在另一张床上躺下,看了她一眼准备关灯,突然问:“不过来?” 岑妙抬眸。 灯“啪”的一关,床铺顿时凹陷,岑妙钻进他被窝,躺在了他怀里。 程佑胳膊搭在她腰上,看起来有点累,也没说话。 岑妙忍不住抬起头问:“你今天是不是没尽兴?” 她自告奋勇:“要不......再来一次?” 程佑手在她腰上掐了掐说:“改天吧。” 他呼吸声渐渐平缓,可岑妙还是舍不得睡。 “你困了?”她低声问。 “嗯。” “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走?” 黑暗中,他睁开眼睛看着她。 “要待几天。”他又闭上了眼睛。 “真的?”她高兴起来。 “嗯。”程佑说:“睡吧。” 这么困啊? 岑妙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说:“晚安。”然后翻了个身靠进他怀里。 程佑也跟着贴上来,搂着她陷入沉睡。 第93章 给我们家复刻个小的 翌日一大早,天刚泛起鱼肚白,程佑就醒了。 他怀里热乎乎的蜷着一个人,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她耳廓到脖子再到肩膀一片雪白,且骨骼纤细。 胸口的锁骨都快成一条直线了,她脖子上吊着一根很细的项链,项链上的吊坠是一颗红色爱心。 他用胳膊撑着坐起来一点,然后没忍住先试着捏起那个小爱心看了看。 岑妙无动于衷,睡得香甜。 程佑把项链吊坠放下,然后指尖沿着那条恰好凹陷的沟线滑下去。 想起之前一起跟她去买衣服,卖衣服的导购说她不太大这件事。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实不太大。 不过,这样就挺好,而且...... 他恶作剧地揉了揉,像捏着一块软乎乎的海绵。 岑妙抗议地发出一声低喃,接着又继续睡了,程佑哭笑不得凑过去亲了亲她。 依旧不醒, 早上是一个多朝气蓬勃的时刻啊,旁边躺着一个温香软玉的姑娘。 他翻个身凑到她身上继续亲。 岑妙做了一个梦,梦境里的场景是在程佑家,她还在他那个房子里住着。 好像是程佑主动找上门来的,问她:“你缠着我不就是想让我睡你吗?” 梦里她倒是很有骨气,跟他顶嘴:“我京城白富美,什么样的男人睡不到。” 程佑生气了,之后戛然而止。 岑妙作为一个梦境的当事人,只觉得喘不上气,胸口痒痒的,浑身不对劲又说不清是哪不对劲。 终于,她醒了。 房间依旧昏暗,酒店那股高温消毒特有的味道提醒着她现在身处何处。 除此以外,还有来自程佑的高强度压迫和挑逗。 他声音喑哑,凑上来问:“醒了?” 昨天晚上是他困的要死,今天早上换成了她困的要死。 除了大脑,身体各处现在都被唤醒。 岑妙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怎么醒这么早?” 他说:“你睡,不用管我。” 岑妙就真的闭上了眼睛没管他。 他在她身上亲着,岑妙脊背发麻,浑身发痒,但还是死闭着眼睛。 房间很热,程佑嫌热,掀开了被子。 岑妙从暖和的被窝里骤然现了形,雪白的肌肤一点点地变了色。 她终于装不下去了,转过头把头埋在枕头里,试图侧身蜷缩起来。 然而,并没有得逞。 她腿很细很白很直,能被人一把抓紧。 岑妙没看他也知道他在做什么,房间里响起塑料袋被人撕开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程佑亲了下来。 比昨晚还要热烈急切,以前她想象不到程佑动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现在一幕幕地展现在她眼前才知道,他是一个温柔又强势的男人。 他把她的脸转过来,让她看着他。 他不是那种瘦的只有骨头的身材,而是那种瘦的没有多余一两肉的身材。 岑妙盯着他挺拔健硕的身影看了会儿,然后明显感觉胸口被一种沉重而又甜腻腻的思绪灌满了。 两人都没说话,他身体就像个大火炉一样,灼热地靠近她。 而她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从她再见到程佑以后,就一直在包容他。 岑妙被他按着狠狠地亲,亲的呼吸急促。 借着遮光窗帘无法阻挡的光亮,她看着他那张冷硬的脸,因为某些原因,他变得更有攻击性了。 岑妙被他压迫的避无可避,全身发麻。 最后,她抬起发软的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他,她希望这个男人能更爱她一点,因为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他。 蜷弯的膝盖在他腰上蹭了蹭。 岑妙问她:“你喜欢我吗?” 他低喘着问:“你说呢?” 岑妙很委屈:“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说过你喜欢我。”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以什么关系在做这种事?” “不知道。”岑妙紧紧地搂着他,身上发了汗,她说:“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主动权在你。” 程佑腰腹很有力,她看到岑妙微微张了张唇,他泄愤地说:“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岑妙无话可说,她眼前变得一片迷乱,只能看到程佑。 之后他们交流的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程佑这个人他不折磨人,又磨人。 前者是疼痛,后者是让她欲罢不能。 就像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 他待人张弛有度,哪怕以前他觉得他俩没什么可能,他也还是很好地照顾着她。 可她提出想要跟他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又四两拨千斤地巧妙拒绝着。 如果不是他那些朋友亲口说过他没谈过恋爱,她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了。 跟现在一样,张弛有度,软硬皆施。 有时候连她也猜不透他是天生凉薄,还是习惯了过去的生活一时无法改变,所以连承诺都变得格外谨慎。 岑妙被他抱着翻了个身,迷乱中,她跟程佑说:“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结果这句话直接吓的程佑抱着她猛地一抽。 过了一会儿,埋在她颈窝低哼了几声。 两人汗津津地抱在一起,将所有的温情化作无声的哀鸣。 事后,程佑抽了一根烟。 他躺在床头,岑妙身上盖着被子躺在他怀里。 温情过后,她反而有点闷闷不乐。 心想,你果然不想对我负责,听到我说要给你生孩子,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吓。 她叹了口气,准备去洗澡。 程佑手伸到被子里扣着她肩膀,她顿时动不了了。 岑妙疑惑地转头看他,他掐了烟,声音很低问:“你为什么想给我生孩子?” 岑妙很坦荡,甚至有点没心没肺:“啊,生个孩子玩玩呗。” 他说:“我是问你为什么想跟我生孩子,不是为什么想生孩子?” 岑妙撇了撇嘴,心想,总不能说,你不做我老公,那我就逼你当我孩子的爹吧。 不行。 她转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人,打算给我们家复刻个小的。” 她扬起下巴挑衅地说:“不行吗?” 岑妙说完,从床上爬起来去够浴袍。 程佑看着她光裸的后背,最后上了手。 岑妙转过头,毫无威严地瞪了他一眼。 趁她穿衣服的时候,他又报复地在她身上揉了揉。 岑妙从脖子到耳朵根染上红晕,娇羞地说了声:“走开。” 程佑胳膊搂在她腰上,把她拉扯回来。 “有男朋友吗?”程佑突然问。 岑妙怒气冲冲地拍着她前面那双手:“废话。” “那是有还是没有?”程佑又问。 岑妙转过头瞪着他:“有男朋友还跟你这么搞,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程佑短促一笑,说:“哦,那你现在有了。” 第94章 我不光要撒娇我还要撒野 新年的第一天,岑妙跟程佑在一起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被父母一个电话催回家。 岑妙去楼上换了身衣服,特意把脖子上的痕迹遮了起来。 然后才悠哉悠哉地下了楼,嘴里还哼着小曲,就是走路的姿势微微有点怪。 老妈瞥了她一眼问:“怎么了?腰扭了?” 岑妙“啊”了一声说:“没扭,就是......郁夏拉我去蹦迪,就.....” 老爸立刻呵责:“多大个人,还玩这些,怎么没跟小庄一块去跨年?” 岑妙漫不经心地反驳:“我要是跟庄策夜不归宿那你们现在可以去发请柬了,显然不是,哎呀,你们别撮合我和庄策了,没可能。” “怎么就没可能了?”老爸躺在沙发上,又是这套说辞,岑妙都听的烦死了。 但她也没打算现在就告诉爸妈她交男朋友的事,有些事得循序渐进。 她拿起手机给程佑一边发微信一边说:“没可能就是没可能。” 程佑在牛涛家,不过,他就没岑妙这么悠闲了。 牛涛给他拿了几份资料:“金海今年的财务状况不太好,好几家公司抱怨金海拖尾款。” 程佑翻了翻那些资料,都是陆成业现在的产业。 有娱乐公司,互联网公司,还有几家酒吧会所。 程佑突然问:“为什么有两家被查封了?” “听说是有人吸大麻还是吸什么被抓了,官方也没个结果。” “吸毒?”程佑看向牛涛,又确认了一遍。 “嗯。” 牛涛看着他,靠着沙发,姿态悠闲:“程儿,你还打算跟他对着干啊?” 程佑声音清冷说:“我不会善罢甘休,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让我再出现在北城。” 牛涛顿时坐了起来:“什么意思?” 程佑说:“我打算开个互联网公司,做农产品电商。” “真的?”牛涛笑了起来:“那你开啊,缺多少钱,咱现在不差你那点启动资金。” 程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一个是前期准备还不充分,需要做市场调研,他想做的不仅仅是一个生鲜购物平台,而是一个大的互联网交易平台,就是整合优质的农产品供应商,和需求量大的农产品采购商,进行互联网交易。 从生产到加工再到销售,他希望自己能重塑这个产业链。 跟房地产中介一样,把供需方整合到一起,他们的作用就是维护和提供涉农服务。 这只是一个未来的方向,显然他现在离这个方向还很远很远。 虽然很多时候钱很万能,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但现在他已经快三十岁了,经历了这么多,早就不是七八年前那个急于成功的小伙子了。 他要一步一步来。 要调研上下游产业,就得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意思是你要把公司开到北城?”牛涛激动地问。 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程佑突然跟他说:“牛,我们也开个公司吧。” 他已经快忘了那个感觉了,从无到有的过程才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后来程佑出事后,他一个人扛着这个公司。 很多个日日夜夜,他焦虑的头都大了。 什么都不会,财务报表看不懂,人员流动太快,公司的方方面面都要他操心,他硬着头皮往前走,一天都睡不了四个小时。 再看现在,公司做大了,过去要跑几遍才能办成的事,现在打个电话吃顿饭就行。 也算一点苦尽甘来。 可人有时候就是贱,舒坦日子过好了,就开始倒回去想以前的事。 牛涛激动地问:“你该不会是为了你这个女朋友才想把公司开北城的吧?那姑娘叫什么名?是你以前的同学吧?” 从他一进家门他就发现他脖子,尤其喉结那块,红的不正常。 现在好不容易聊起这个事了,牛涛扯了扯他衣领。 “哎呦喂,我的程儿,这姑娘......”他伸了伸大拇指:“挺猛啊。” 程佑对他这一惊一乍的反应视若无睹。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牛涛立刻凑了过来。 程佑转过头撇了他一眼,他缩了回去抬了抬手:请,请便,我不看行了吧。 但他还是好奇,是真好奇啊。 千年铁树开了花啊,这可是。 “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这姑娘是怎么把你搞到手的,是有绝世容颜,还是有家财万贯啊?” 程佑专注回消息,没理他。 岑妙问他在做什么。 只不过前面加了主语。 男朋友,你在做什么。 他回:刚才在跟朋友聊天,现在在回你的消息。 岑妙又问:男朋友,你想我了吗? 程佑:一个小时前,我们才刚分开。 岑妙:才一个小时吗?可我感觉已经过去有十八年那么久了啊。哭唧唧.jpg 程佑笑了下:岑妙,不要撒娇。 岑妙:有男朋友了,为什么不能撒娇?我不光要撒娇,我还要撒野呢。 程佑在编辑,想着要回什么。 旁边牛涛发出“啧啧”的感叹声:“真他妈小刀捅屁股,我算是开了眼了。” 岑妙又回了一条:男朋友,我腰好酸哦。 程佑接着这条回:揉揉。 岑妙:你帮我揉。 程佑:下次。 岑妙:好,那明天你有事忙吗? 程佑:要去见两个同学。 岑妙: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程佑:男同学。 岑妙:男同学也很危险哦。 程佑:...... 程佑:快去睡。 岑妙回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程佑放下手机,发现一旁的牛涛正举着手机对着他。 “你干什么?” 牛涛贱嗖嗖地笑着说:“不干什么,记录一下。程儿,我从来没看见你这么笑过,果然,爱情真他妈伟大,恋爱还得看你们这种正经人谈才有意思。” 程佑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不要拿手机对着我。” 牛涛理直气壮:“拍拍怎么了?你开房的钱都是我出的,还不让我侵犯一下你的肖像权?” 说着说着,他想到了一个发财的路子。 “听说你女朋友挺有钱啊,送白灵一双婚鞋都是五位数打底,要不我发给你女朋友看看,没准她愿意高价收呢。” 程佑收起资料,冷冷地看着他:“没看出来,你挺有当奸商的潜能啊。” “开个玩笑,还生气。”牛涛笑了笑说:“程儿,跟白富美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程佑很难得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站起身准备回客房,转过头说了句:“反正是你体会不到的感觉。” 第95章 无福消受 程佑跟两个同学见了面,一个于瓒一个胡天鸣,过去他们几个人关系都不错。 于瓒是本地人,家庭条件很好,牛涛去年做了个度假村的项目就是他带着做的。 胡天鸣是相比较于瓒来说的普通家庭出身,毕业后在北城一家国有银行任职,年薪非常可观。 牛涛现在跟这两人工作上经常来往,所以他俩听说程佑来了,就打过来电话说要见个面。 他们有四五年没见了,准确说,应该是他跟他们这些人有四五年没见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宿舍,那时候都还是青涩的学生模样,转眼都快混成中年人了。 于瓒说:“上个月我回学校办事还见王教授跟杨教授了,还问了问你的情况。” 这两位是他们专业课老师,以前对程佑很看重。 程佑说:“我没脸回去,下次再见到老师,你帮我转发一声,我挺好的。” 于瓒说:“这可不像你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老师那是担心你。” 程佑说:“我知道。” 胡天鸣拍着他,加入安慰他的主力大军:“你想想当年你在a大多有名啊?那时候我是真羡慕你,脑子好,精力好,那时候我怀疑你都不是人,好像压根不需要睡觉。” 程佑吃着饭,点了点头,调侃地笑了笑:“也是,a大有史以来入狱第一人,确实没人不认识。” 程佑不太喜欢提以前的事,他这个人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儿子,好学生。 好儿子不可能把父亲送进监狱,好学生也不可能会给老师蒙羞。 于瓒说:“对了,上次回学校我还碰见了陆成业,他是十年如一日爱泡女学生。” 他们过去是一个宿舍的,都知道程佑跟陆成业不对付。 程佑看向胡天鸣想起一件正事:“对了,问你件事。金海是不是在你们银行有大额贷款?” “嗯,怎么了?” 程佑说:“跟你打听打听金海的财务状况?” 胡天鸣在存贷部,对接的都是对公企业,不过金海这样的大客户自然不可能在他手里。 金海今年的财务状况确实不怎么样,因为工程问题还惹了几个官司,在他们这行也不是什么秘密。 胡天鸣说:“具体的不太了解,不过今年房地产行业都不太景气。政策下来后,银行紧缩银根没之前那么好贷了。金海前两年投的几个大型项目还没完工,收不回款,银行的贷款每个月倒是能还上,不过金海现在应该没什么钱,听说前期给他垫资的几个建筑商也都在催债。” 银行对每个人每个企业的财务状况是最了解的,他们的钱更喜欢流向不缺钱的个人或者企业上。 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也会立刻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胡天鸣说:“现在银行对金海的贷款审核,审的好像挺严格的。” 于瓒说:“不过,陆成业那小子还他妈跟以前一样,也没看出来他那个公司有多赚钱。” 胡天鸣笑了笑说:“瘦死的骆驼永远比马大。” 这是北城一家高级餐厅,做的菜也非常精致。 程佑没有再问下去,点了点头,专注地品尝美食。 于瓒碰了碰他:“别光吃啊,你倒是发表点什么意见。只要不犯法,哥几个现在也能帮帮你。” 程佑擦了擦嘴苦笑一声说:“帮什么?老胡说的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的事你们就少掺和吧。” 于瓒特别不理解地说:“你说你当年就为了戴婕那么个女的,招惹他干嘛?现在戴婕还跟着那姓陆的,听说陆成业之前当着挺多人的面说她说的特难听,说什么有些女人不是用来共度余生的,就是用来操的。” 于瓒说着摇了摇头:“你这个老乡,真他妈豁得出去。” 作为程佑的室友,他们跟戴婕也认识,那时候戴婕在学校里算女神级别。 他们知道他俩是一个地方来的,又看出戴婕喜欢他,有几次还开过程佑跟戴婕的玩笑。 程佑解释过一次说只是普通同学,那时候他确实忙,除了上课就是当家教做兼职,不太愿意搭理这些事情。 后来,知道戴婕跟了陆成业后,他们甚至还调侃他,别难过啊,旧人去新人来嘛。 现在想想,戴婕这女人真他妈有毒。 胡天鸣低声又补充了一句,大概是想让他心里痛快点:“她在这行有个“戴蜜”的称号。” “戴什么蜜,说白了就跟外围差不多。” 于瓒往椅子上一靠,大剌剌接着说:“我们这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之前一次商业应酬会,有人搞了个什么数字游戏,反正就乱七八糟几个数字加来加去乘来乘去,就是给人挖坑的,算跟几个异性发生过性关系,一帮老男人玩她,她也算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吧,走正路也不见得比谁过得差......” 于瓒摇了摇头已经不想说了,言语之间,就是非常不能理解。 程佑无动于衷,说:“她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们也知道我跟陆成业也不全是因为她。” 虽然是戴婕引起的,但后来陆成业想方设法的搞他,大概率是看他这个人确实不爽。 胡天鸣说他以前在a大没人不认识,这话虽然夸张了点儿,但那时候别人给他的评价确实太高了些。 他的长相,性格,专业能力,还有很多不真实的传言给他这个人罩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壳,就像现在很多明星故意营造出来的人设一样,很多时候会把一个人的魅力值成倍放大。 他不知道这些传言是怎么开始的,却知道是怎么结束的。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其实真正能伤害你,或者说真正能刺痛你又让你放不下的其实就那么几个。 当他的父母,他的家庭被人公之于众,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闲谈时,他和陆成业这辈子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更别提,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 程佑不是一个卖惨的人,更不喜欢别人同情他。 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有血性有脾气的男人,很多事情好像放在谁身上都没法过去。 于瓒长的挺斯文一个人,但性格却很有北城人的特色。 为人直爽,嘴又有点碎,或者说叫幽默善侃。 他毫不避讳地说了句大实话:“你就是出身差了点,不然捏死陆成业估计都不带眨眼的,这么地吧......” 他拍着程佑肩膀,语重心长:“要不哥们儿也给你介绍一个能直接让你少奋斗五十年,立马躺赢人生的富婆,怎么样?不过硬性条件肯定是要差点,也就是年龄大了点,长得差了点,身材胖了点。” 程佑说:“无福消受。” 胡天鸣也跟着调侃:“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儿吗,熄了灯谁也别嫌弃谁。” 程佑没说话,摇头笑了笑。 于瓒眉角一挑,觉得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胡天鸣说:“看见我领导了,我去打个招呼。” 第96章 我的身体跟我的心都很忠诚于你 程佑跟于瓒同时抬头朝他说的地方看过去,刚好看到一男一女进入餐厅,坐在他们斜对面四十五度角的位置。 程佑眉梢微微一拧,看着斜对角那个女人。 她对面坐着一个戴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看着挺斯文儒雅。 两人似乎刚点完菜,不知道说了什么,相视一笑,两人的关系看上去矜持又熟稔。 程佑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然后靠着椅子盯着那个方向一直看,顿时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岑妙用余光扫了一眼,然后喝了口热水跟庄策说:“你怎么想起约我吃饭了?” 庄策露出温和的笑意:“请你吃饭不是很正常吗?” 岑妙手捧着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说:“是,那你昨天有跟朋友一起跨年吗?” 庄策摇头笑了笑:“我在国内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人约我。” 岑妙一脸惋惜又有点同情:“啊?这么惨?那你怎么不早说……” 庄策说:“那我要是约你,你愿意跟我一块跨年?” 岑妙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我朋友挺多的。”她说:“单身朋友也多。” 两人刚聊到这,胡天鸣过来了。 庄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下属,胡天鸣说了声:“庄总,您也来这吃饭?” 庄策很亲和地说:“真巧,你也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庄策朝程佑他们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跟程佑四目相对时,他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不太友善。 胡天鸣跟岑妙客气地点了点头说:“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庄策笑了笑说:“好。” 胡天鸣回到他们那桌,解释了句:“我大领导,应该是跟女朋友一块来的。” 程佑突然感觉嗓子像卡了东西,低咳了一声。 他目光还朝着斜对角在看,就看她什么时候自觉转过头来,或者给他个解释。 结果,岑妙全程没看他一眼,跟对面的人相谈甚欢。 程佑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大拇指跟食指夹着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磕在桌面上发出很低又清脆的声音。 这边,胡天鸣走后,两人又言归正传。 庄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着问:“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岑妙否定地说:“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吧?” “为什么这么说?” 岑妙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应该不缺女生喜欢。” 服务员很快上了餐,庄策把菜往岑妙那边挪了挪,两人的谈话依旧没有终止。 庄策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岑妙抿嘴一笑,坦白说:“我就是觉得吧,我爸老这么撮合咱俩也挺没意思的。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做很好的朋友,所以为了避免以后尴尬,就提前跟你说一声。” 庄策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微微一愣后,他转而笑道:“可以。” 岑妙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庄策突然问:“你交男朋友了?” 岑妙都没停顿一下,点了点头,有点害羞地说:“你能不能帮我保密,我爸妈现在还不知道。” 庄策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失落,温和地说:“说实话,之前我对你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只是觉得跟我见过的那几个名媛千金不太一样,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么蛮不讲理。” 岑妙被他逗笑了:“什么意思?你难道相过好几个吗?” 庄策说:“当然没有,只是认识,但我跟她们没话讲。” 他说:“不过,你今天倒是让我很意外。” 岑妙也没去刻意问这个“意外”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一笑说:“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总得为爱奋不顾身一次。他很好,值得我一心一意地对他。” 庄策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这个人我认识吗?” 岑妙摇了摇头。 庄策举了举杯子,岑妙见状也跟他碰了碰。 庄策说:“那恭喜你。” 岑妙微微一笑说:“谢谢。” 余光扫到程佑出去了,应该是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岑妙说:“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你先慢慢吃。” 庄策点了点头。 岑妙走到卫生间拐角时,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程佑推靠在墙上了。 程佑低头看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凌乱。 “什么意思?玩我呢?”程佑问。 岑妙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他,那张脸很平静,眼底却亮晶晶的,满眼都是欢喜。 程佑看她不说话,眼神一冷更来气了,抬起她下巴说:“不解释?” 岑妙笑着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程佑问:“所以,跟我要地址,是为了给我看你还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还是觉得跟我这样暗渡陈仓很有意思?” 岑妙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抬起手往他腰上一抱。 程佑把她手从他身上扒拉下来。 岑妙耍赖皮,继续往他身上贴了贴,又紧紧抱住。 程佑眼眸冷的没有温度,还在等她解释。 “那应该是后者,暗渡陈仓很有意思。”岑妙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程佑也低头看着她,岑妙看出来他是真生气了。 她想都没想,踮起脚尖抱着他亲了一下。 岑妙低喃地说:“程佑,我的身体跟我的心都很忠诚于你。” 程佑突然推着她,两人抱着纠缠进了里间。 第97章 望夫成龙(加了1章) 岑妙被他抱着一路脚底悬空,往里走,避开了门口的位置。 边走边亲,程佑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岑妙吃痛地“唔”了一声。 岑妙反抗地在他后背重重拍了一下,腰上的大手也狠狠捏了捏她,然后两人才松开。 岑妙一脸哀怨地看着他说:“你吃醋的样子好凶。” 程佑往后靠了靠,靠在灰白色的墙壁上,这里刚好是一个转角,再往前是男女洗手间,绕过这个转角沿着这个狭窄的甬道出去就是餐厅。 程佑不太善于在这种事情上对峙,这里的餐厅禁烟,所以只能玩打火机发泄情绪。 他微微低垂了一下头,看着手里的打火机冷冷地说:“你脚踏两只船也踏的挺熟练啊。” 岑妙往前凑了凑,结果被他毫不客气地故意推开。 岑妙笑了笑,又往前凑了凑,然后又被他轻轻推开。 她不厌其烦,这次直接钻进他怀里,仰脖往他颈窝凑了凑说:“我要是真脚踏两只船,怎么可能还敢带到你面前。” 程佑手搭在她腰上,沉默着没说话。 岑妙说:“他叫庄策,是我爸给我挑的门当户对的丈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以后应该还会见面,与其哪天被你看到,还不如提前告诉你。” 程佑听闻,讥笑一声:“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你注定会有这么一个丈夫,但是不影响你在外边有男朋友,是吗?” 岑妙推了推他,从他怀里退出来,狡黠地说:“你不提醒我,我都没想到。这样也挺好,家里一个,外边一个。跟你们男人一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多和谐啊。” 岑妙歪了歪头,看着他阴鸷的脸色,还安抚地上嘴亲了亲他脸颊说:“放心,就算我有了老公,你也永远都是我的最爱。” 程佑头一歪,躲开说:“恕不奉陪。” “别嘛。”岑妙紧紧抱着他,不让他走。 程佑也没真使劲挣脱,他言语反击:“不好意思,刚才一哥们儿说要给我介绍个富婆,可以少奋斗五十年......” “什么?什么富婆?!”岑妙顿时有了危机感,追问:“谁啊?哪来的富婆?她有我有钱吗?有我漂亮吗?有我这么稀罕你吗?” 程佑笑了下,没有兴趣跟她继续扯这个话题。 他低头看了看她切入正题:“说吧,你打算怎么办?或者说你想让我怎么办?” 岑妙看他这么认真,也不再嬉皮笑脸。 “我不想怎么办,我也不想强迫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岑妙靠着他说:“我只是希望你的未来有我,我的未来有你,或者说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们的未来,就这么简单。” 她能想到,应该不会太容易,所以他希望程佑不要退缩。 昨天白天他们在房间里待着,做着各种各样的亲密举动。 情意绵绵时,她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也没说出来什么,只说会来找她的。 程佑推着她将两人分开,嘴角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我当你们家上门女婿应该也不够格吧?除了这条路还有的选吗?” 岑妙笑了笑,抬头看着他认真道:“......没得选。” 程佑说:“那免谈” 岑妙气的往他身上拧了拧:“你不爱我吗?” 程佑说:“不当上门女婿是我的人生底线。” 岑妙哭笑不得:“那怎么办?可我们家就缺个上门女婿。” 程佑靠着墙,头朝着外面餐厅方向一指:“那男的,去你家也当上门女婿?” 岑妙凑过去,低声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哦,我说这些也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看程佑点了点头,她才继续说:“他家在北城还蛮有实力的。” 程佑冷哼了一声。 岑妙说:“你看,我说了你又不高兴了。” 程佑声音低缓,却又有点强势:“两年。” “什么意思?” “最多两年,我努力做到你家里人能同意。”程佑说。 “真的?”岑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程佑点了点头。 好像是为了配合他俩独处,一直没有人从这经过。 岑妙搂着他腰,仰脖嘟了嘟嘴说:“亲亲。” 程佑面无表情地往后躲,岑妙笑着使出全力,抱着他在他脖子上“啵啵啵”亲了几口。 程佑打算明天回去,既然她送上门了,那他干脆也不打算今晚住牛涛那了,低头问她:“今晚回去吗?” 岑妙为难地说:“怕我爸妈有意见。” “我明天回去。”程佑提醒她。 岑妙立刻变了脸不假思索道:“好,我就说郁夏失恋了,我去开导开导她。不开导可能要抑郁要跳楼,为了他们干女儿的人身安全,我爸妈应该不会有什么疑义。” 程佑笑着在她臀上掐了掐,岑妙说:“我先回去跟庄策吃完饭可以吗,把人家一个人晾那多不礼貌。” 程佑眉梢一凛:“你存心惹我不痛快是吧?” 岑妙的笑容仿佛盛开的白兰花,清新优雅,又娇滴滴。 “哪有,我这是直接告诉你,你要是不努力我可就是别人的了,陪别人吃饭,陪别人睡觉,给别人生孩子。” 她开玩笑地说:“你知道我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吗?” “什么?” “望父成龙,望夫成龙,望子成龙。” 程佑:“......” 岑妙回去后,发现庄策没怎么吃。 她坐下后狐疑地问:“不合你胃口吗?” 这地方是她挑的,准确说是她知道程佑要来这吃饭,所以故意跟庄策提了这个地方。 岑妙礼貌地说:“不合你胃口的话,那我改天请你去别的地方吃。” 庄策摇头笑了笑说:“没有,是你去卫生间去了大半天,我差点就要托人去看看你是不是在里面出事了。” 岑妙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最近肠胃不太好。” 庄策依旧什么都不说,甚至还贴心地给她加了杯热水。 他是个情绪不太外露的人。 跟程佑不同,程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很多中国男人特有的毛病和缺点。 桀骜不驯,又有点大男子主义。 他的成长环境造就他,没有高雅的个人爱好,不太会说浪漫温馨的话,甚至连表达爱都少之又少。 而庄策哪怕他的出身有很多争议,他也是在富贵人家长大的。 家庭教育严苛加上他本人学历高又见多识广,所以他面面俱到。 从来不会由着性子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对待任何人都是这幅温和有礼,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的模样。 她眼角视线扫到程佑刚出来,坐回到了他们那桌。 庄策突然说了句话,岑妙注意力这才转移过来。 他问:“方便问你一个问题吗?” 岑妙抬眸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啊。” 庄策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好奇地问:“对你来说,爱情、家族、生命,哪个更重要?或者说你觉得你的爱情能跟其他两者相提并论吗?” 岑妙愣了愣,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深奥的问题。 她以为他会更纠结他们以后的相处方式。 岑妙看着他眼镜下那双平静又温和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一个被完全禁锢的灵魂。 那个灵魂里,一定有很困扰他的东西。 岑妙也放下了筷子,说:“爱情是什么我也不太懂,至于能不能把它跟生命、家庭一起相提并论,我更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方式。我只能说我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放弃一些东西,只要这个人值得我付出。” 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让他很满意,但他还是笑了笑说:“可能因为你是女生吧,你们更期待理想中的爱情,觉得男人只有为了你放弃更重要的东西,才能称之为是爱情。” 岑妙耸了耸肩,微笑着说:“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庄策苦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岑妙说:“每个人的出生,家庭环境,受教育程度不同,所以很大程度决定了他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就像我,我爸妈对我的定义就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女儿,所以比起培养我成为接班人,他们更愿意接受现实,为我挑个好女婿。” 说到这,她打了个岔,特别解释了:“......虽然我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理想的。” 言归正传,岑妙说:“没有人能真正帮你回答这个问题,对你而言什么更重要,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正视自己的欲望,何尝不是一种善良呢,你说我们女生更喜欢理想中的爱情,不如说她更期待跟那个人有一段理想中的爱情。” 庄策手握一个透明杯,一边喝水一边听她说话。 岑妙话落,他像挨了一记闷棍,直愣愣地坐在那看着岑妙。 那边程佑回去后,同样,两个同学对他抱怨,说以为他不打招呼一个人走了。 胡天鸣可能是太注意他领导了,发现他“领导女朋友”晾他领导那么久看着挺不对劲。 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跟我领导女朋友前后脚一块进去又前后脚一块出来了?” 程佑往那边扫了一眼,淡淡地说:“她不是你领导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 “既然是女朋友,这么久都不去看看女朋友发生什么事,那你们这领导也不太行。” 胡天鸣笑了笑随口聊了句八卦:“他以前有个外籍女友分手了,这个应该是新交的。” 程佑翘了下二郎腿,整了整裤子膝盖上的褶皱说:“胡,以后谈事先学会听事。” “什么?” 程佑摇了摇头,无语地说:“没事儿。” 跟庄策吃完饭,岑妙和程佑在停车场会合后去了酒店。 窗外寒风肆虐,没有月夜也没有繁星,广阔的天空一片沉寂,可这样的夜色依旧让人迷乱。 上了车,程佑坐在副驾驶漫不经心地问:“跟他聊什么呢?看你俩聊的挺认真。” 岑妙脱口而出:“聊爱情啊。” “你俩有这玩意儿吗?”程佑说:“还是说,是我让这段关系变得太拥挤了。” 岑妙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差点笑喷。 程佑立马坐好,都打算上手扶方向盘了,提醒她:“看路,别看我。” “哦。”岑妙立刻转过头,目不转睛地好好开车。 想到刚才庄策问的那个问题,岑妙突然很想听听程佑的回答。 于是,她扮演起了庄策的角色说:“问你一个问题。” “嗯。” 岑妙满怀期待地说:“对你来说,爱情,生命......额...还有你的个人名誉,哪个更重要?” “命都没了要爱情和名誉殉葬吗?” 不愧是大直男。 “......那你会为了爱情放弃生命吗?”岑妙还是不死心。 程佑手支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换成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岑妙说:“那我换个问法,假如我出门遇到一名杀手,要弄死我,你会不顾生命危险挡在我面前吗?” “我想办法弄死他不是更好吗?”他懒洋洋地说。 岑妙无语:“那你要是打不过呢?” “打不过那咱俩一块死,那叫被谋杀,不叫为爱殉情。” “那......” “岑妙......” “嗯?” “大过年,说点好听的。” 岑妙不理他,不依不饶:“那爱情跟你的个人名誉呢?” “比如?”程佑还是配合地问了。 岑妙说了一早就想好的问题:“比如,你想跟我在一起就只能去我家当上门女婿,那你会放弃爱情吗?会放弃我吗?” 程佑:“......” 他摸出一根烟叼着,打算结束这段矫情对话,开玩笑地说:“我会结束生命。” 岑妙哭笑不得,又气又想笑:“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不理你了。果然,你也没那么爱我。” 刚好,车也开到了酒店停车场。 岑妙假装不理他了,坐在车上不下去:“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 程佑一声不吭下了车,岑妙看到他绕过来开了驾驶座的车门,扶着车门看她。 “干嘛?” “我抱你上去?”程佑问。 岑妙立刻从车上跳了下来,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第98章 下次来住我家吧 办理完入住后,进了酒店房间。 程佑坐在沙发上,看她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就是不理他。 程佑手一拉将人拉进了怀里,手伸到她白色针织衣衣袖底下,沿着她光裸的手臂摸了摸。 皮肤光滑柔软,他手指慢慢地摩挲。 岑妙微微轻颤看着他:“你又不喜欢我,又不爱我,你摸我干什么?” “没有。”程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背。 “没有什么?”岑妙抬眸看他。 “没有不喜欢你。” “可你也从来没说过你喜欢我啊?”岑妙委屈地说:“都是我说的。” 两人目光触在一起像烟花绽放前燃起的那根引线,程佑目光沉沉,眼睛里都是她的影子。 她眉眼弯弯,长得就是一副大小姐模样,跟他这样的人简直是两个世界。 “我很喜欢你。”程佑说:“第一次见面,我就试着打量你,结果就是我们不是一种人。” 岑妙微微一愣看着他。 他说:“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辛苦。” 岑妙可不想听他说这些,打断说:“好了,又不是只有相似的生物才能在一起,那世界万物就不要繁衍了。” 程佑无声地笑了笑。 岑妙盯着他笑起来的唇,薄薄的,而且他唇形特别好看。 这张脸,她第一喜欢他的眼睛,第二喜欢他的嘴唇。 程佑发觉她在盯着自己的嘴唇看,手直接压在她后脑勺上先亲了过来。 岑妙瞬间沦陷,闭着眼睛,让他亲了一会儿。 不过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她退出来问:“第一次是哪个第一次,是在裴行舟家还是半年前?” 她好奇是在她还没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就注意她了,还是重逢后。 女人对这个问题,总是异常的纠结,恋爱关系里,都希望自己是被深爱的那一个。 程佑显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在试图模糊这个问题。 “有区别吗?”热气拂在她耳边,慢慢亲啄着她。 岑妙痒的直往后躲,又被他亲的迷糊晕了,含含糊糊说:“当然有。” 他声音开始变沉,手强横地从她衣服下摆探入,说:“没有区别,第一次有感觉的人,什么时候见了都有感觉。” 岑妙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衣服就被他推起来了。 “不是这么脱得。”岑妙不得不提醒他,不然一会儿头发都弄乱了:“要解开前面的扣子,不是套头的。” 他也不脱了,手伸到她后背,两根手指头一捏暗扣,立马开了。 他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幼稚。岑妙恨不得要翻白眼。 他更加肆无忌惮,抱着她将她搂在怀里,又抓着她手到裤边。 气氛暧昧的就像是水壶里滚烫的沸水,这个举动更像是沸水在冲开盖口。 岑妙的下巴从他肩膀上移开,然后手又轻轻地挣脱抽回来,说:“不要。” 她看到他喉结大幅度滑了一下。 这时候他反倒有了一点哄她的耐心,浅浅地亲着问:“不要什么?” 她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渐渐忘记了抵抗。 “不想帮你弄。”岑妙说。 程佑打量她微红的脸颊,调侃:“之前不是挺熟练的吗?” “那是之前。” 程佑也不知道听懂了她的意思没,点了点头开始解她这件上衣的扣子,声音喑哑说:“没让你帮我弄,是让你帮我解开。” 他眼睛往下看了眼说:“况且,现在也用不着你的手。” 岑妙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憋出一句:“程佑,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把她上衣放好,程佑抱着她说:“你不喜欢?” 她口是心非:“不喜欢。” 进了浴室,程佑贴着她说:“我记得你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妙转过头亲他:“那我是怎么说的?” 两人手上动作不停,互相解着对方的衣服。 程佑说:“我帮你回忆一下。” ...... 情动中,他托着她身体肆意侵占,可又忍不住想要亲吻安抚她。 亲她的脸颊,她的嘴唇,还有她漂亮的肩膀和锁骨。 岑妙浑身发软,不知所云的任他摆弄。 程佑平时有多嘴硬,这时候就有多轻佻。 岑妙被他折磨的支离破碎,思绪全乱,只是会不停叫他的名字说:“程佑,我好喜欢你。” 她是个很会表达爱的女孩,哪怕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也会说:“你就是比别人好啊。” 程佑没法不动心,他的人生太缺这样的人了。 鼓励、包容、爱,他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柔漩涡里无法自拔。 所以,虽然他不说,但其实早就已经变得贪得无厌不知满足了。 程佑呼吸沉的让人无所遁形,他手摩挲着她的皮肤说:“我知道。” 半晌,他低声说:“我也是。” 他们都不是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了,所以一点都不羞于表达欲望。 岑妙是个毛病挺多的大小姐,这里嫌不干净,那里嫌不方便。 回到卧室。 灯光下,他们缠在一起,岑妙趴在他身上说:“你下次来,我们住我家吧,我名下还有一套房子,没有人,我爸妈也不会去的。” 程佑揉着她刚洗过的头发,嗟叹一声。 “不当上门女婿是我的人生底线。” “不当上门女婿是你的人生底线。” 两人异口同声,岑妙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简直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岑妙说:“你还没上门呢,想当我们家的女婿你也得上门以后才有资格当。” 程佑陷入了沉默,无奈地笑了笑。 “好吗?” 他翻了个身,岑妙抗议地说:“休息一下。” 他说:“又不用你费劲。” 第99章 你跟我回北城吧 小城市比大都市更有过节气氛,从腊月开始大街小巷就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了。 程佑从北城回来后,就一直在忙店里的事,就这样还有些供不应求。 年底大家都挺忙的,老董他们店里每天散台包间都是爆满。 大头十二月份的时候,在他们这还小小的轰动了几天,原因是救了一名跳河自杀的学生,立了个个人三等功。 市局和分局给他开了表彰大会,家长更是制作了锦旗送到了派出所。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可能小时候坏事干多了,长大后发现干好事居然这么有成就感。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一家大排档,年底了大家总是有事没事的聚在一起。 派出所年底任务重,各方面都查的很严格,所以大头很少有时间能跟他们聚在一起。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饭说:“忙死了,这两天我们所里出了大案子已经上报到市局了,现在各个娱乐场所都在排查。” “出什么事了?”老董顺嘴问了一句。 店里现在也没多少人,周围就他们几个,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他还是低声说了句:“前几天我们在平磐村,抓到了几个聚众吸毒的。” “......卧槽。”老董猛地抬起头惊讶地说:“这是大案子吧?” 黄大鹏也一脸傻逼地问:“吸毒?那是不是得判死刑?” 大头差点给他一拳:“那是贩毒。” 接着大头囫囵又吞了两口面说:“而且吸的还是冰毒。” 程佑问:“哪来的?” “还在查,这案子直接被市局缉毒大队接管了。”他擦了擦嘴说:“我得赶紧回所里,哥几个先吃着。” 说完,他就赶紧骑车走了。 步行街的大排档哪怕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永远都是烟火气十足。 他们在饭店吃了一锅大盘鸡就打算回家了,冬天天黑的早。 程佑跟大黄先回了一趟店里,走到门口时,程佑说:“你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大黄裹着羽绒服说:“好。” 他嘟嘟囔囔地表示怀疑,每天打那么多电话是真有那么多话说吗? 程哥看着也不像是话多的人啊? 程佑蹲在一个台阶上,接起电话后又点了根烟。 岑妙在电话里,仿佛跟安装了摄像头似的说:“你是不是又在抽烟?” “没多抽。”程佑说。 “没多抽那也是抽了。”岑妙说。 “嗯,你吃饭了吗?”程佑试图转移话题。 “吃了,我每天都吃好多,我感觉我都要长胖了。” 天很黑了,冬天小城市的夜晚会立马沉寂下来。 程佑望着黑沉沉看不到头的夜色,觉得跟她说些琐碎又贴心的话,也很有意思。 他说:“不胖,瘦的全是骨头了。” 岑妙反过来说他:“你不也是,是不是最近又没好好吃饭?” “吃了,刚跟老董他们吃完饭回来。”程佑掐了烟。 远远地他看到朝这边开过来一辆车,晃了下他眼睛。 程佑眯了眯眼,挪了个位置。 “想我吗?”他难得主动。 “想,想疯了。”岑妙声音软软地问:“你呢,你想我吗?” “嗯。” 他们有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刚谈恋爱就是异地恋。 程佑想起刚上大一,那时候胡天鸣有个高中时候就交往的女朋友。 两人天天打电话腻歪到很晚,吃饭前打电话,睡觉前打电话,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 事无巨细,就差列个时间表给对方看了。 那时候,于瓒和另一个室友天天吐槽胡天鸣。 程佑每天在宿舍呆的时间最短,但也经常见。 后来,没过半年两人就分手了,说异地恋谈起来太累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发一次鸡飞狗跳的大战。 而且,对方有心瞒你的事,你压根不可能知道。 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网上,最后激情褪去,只剩下了猜疑和指责。 程佑倒没有这个感觉,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因为在热恋期。 他感觉他们俩除了见不到面以外,别的一切都正常都挺好。 岑妙在电话里撒娇:“我好想见你。” 程佑不假思索地回答:“初一或者初二我过去。” 大年夜不能出去,他得陪着姥姥姥爷,而且岑妙肯定也是要陪家里人的。 岑妙立刻高兴起来:“真的吗?会不会太累?” 程佑说:“坐车,没什么累不累的。” 岑妙兴奋起来:“好,那我等你。” 此时,黄大鹏突然叫了他一声:“程哥,有人找你。” 程佑转过头看了一眼,好像是刚才那辆车停在了他店门口。 岑妙说:“你赶紧收拾好回家,这么晚在外面冻死了要,回去后我们打视频。” 程佑说:“嗯,那我挂了。” 挂了电话,程佑沿着台阶朝店门口走过去。 他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黄大鹏喊了他一声以后就放下厚棉门帘进店里了。 走近后,程佑眯了眯眼发现车里没人,那显然,人已经进店里了。 他掀开棉门帘,灯光穿透过来的时候,他看见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程佑愣了一下,脚步顿住,面色冷峻看着他。 黄大鹏笑着说:“程哥,他是你以前的朋友吧?” 从这个姓周的男人出现在这,黄大鹏就猜肯定是他以前的朋友,开那么好的车,穿着打扮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程佑面无表情进了门说:“大黄,你先回去吧。” 黄大鹏还什么都没看出来,说:“我把这些货先规整一下,省的明天......” 程佑打断,转过头看着他又说了一遍:“大黄,你先回去!” 黄大鹏放下手里一箱菜,这才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现这两人好像气氛不太友好。 那个姓周的男人看上去就很成熟,那是一种上位者的成熟,一看就是经历过大事,阅历丰富的人,搞不好是什么公司老总。 虽然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 周夷坐在椅子上,礼貌地冲黄大鹏笑了笑。 黄大鹏看了一眼程佑的脸色说:“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黄大鹏拿上自己的外套和手机出了门,走到门口,他想了想要不要站在门口偷听一会儿。 不会打起来吧? 程哥不会吃亏吧? 转念一想:应该不会。 那个姓周的看起来不像是个能打得过程佑的人,准确来说,对方也不像是打架的人。 所以,他只好麻溜的走了。 周夷观察了一下这间只有几十平的简陋商铺,除了地上堆着一堆水果蔬菜外,其他就没什么了。 店里不太暖和,只有两片银色暖气片和一个移动的取暖器。 也是,冬天这个温度刚好储存这些果蔬。 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热。 程佑声音很冷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找我有事吗?” 周夷转过头,看着他说:“程佑,跟我回北城吧。” 第100章 光荣岁月 程佑跟周夷是因为房子认识的,程佑作为房产经纪人卖出去的第一套房子就是卖给了周夷。 那时候周夷还不到三十岁,在投行企业已经算是小有成就。 他从程佑手里买下一套大平层,整个交易过程非常顺利。 周夷对程佑的印象就是:严谨、认真、真诚、专业。 后来知道程佑是a大的学生时,他笑了笑说:“你们系的杨教授也是我老师。” 再见面是在学校,当时是大三临近期末考,程佑在杨教授办公室见到了周夷。 两人都是一愣,周夷给程佑的印象就是一个精明又痛快的商业精英。 杨教授跟周夷说:“趁你来学校,我就干脆不写推荐信了,这就是我说的要给你推荐的那个学生,这不是走后门,他是我这两年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叫程佑。” 杨教授拿出了命令的语气说:“你们单位要是有实习的机会可以考虑考虑他。” 周夷任职的公司是头部券商海发证券,那可是多少大学生挤破脑袋都想去的地方。 买那一套房子时,程佑给周夷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说:“不用您推荐,他就是去我公司面试,也能被录用。” 周夷转而跟程佑说:“我记得当时我还跟你提起过,我也是杨教授的学生,这么说起来,我就是你的师兄。” 那时候程佑在房地产销售行业已经摸爬滚打一年多了,手里还有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 他平时经常跟这些有钱人打交道,那个中介公司手底下也有几十个人,所以说话做事早已被锻炼的非常成熟。 他不知道周夷这句话是出于给老师面子还是真的高兴,反正程佑挺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师兄给我这个机会。” 就这样,程佑顺利地进入了海发证券。 在海发证券工作的前两个月,公司里并没有人知道他和公司副总周总认识,当时他能参与的项目也就是在各个项目组里打杂。 后来有一个项目总监跟周夷说:“周总,要不您把新来的那个实习生程佑调到我组里吧。” 当时他们几个领导层在开会,周夷就打听了一下这一批实习生的能力。 一个项目经理说:“上个月,我们做的那个互联网项目,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互联网行业干过几年,或者做过行业研究,对这行了解的挺多的。” 周夷说:“他在a大修的是金融和计算机双学位。” 那之后,程佑看似跟同一批实习生没有任何差别地分在了各个项目组,能做的好像也就是给带自己的师父打打下手,收集资料,解决工作中一些琐碎事情。 但其实程佑跟的项目组却完全不同,海发的业务部门,就属投行业务创收最多。 整个公司,就像是一个金字塔。 业务部是塔尖,而投行业务是塔尖中的塔尖,能给公司赚了钱的人在这个公司永远比别人享有更多的话语权。 就比如很多小私企,甚至老板都得看销冠的脸色。 程佑被分到的那个项目组,各个都是精英,不是名校毕业,就是国外镀了金留学回来的海归。 他被分过去以后,就直接被拉去了当时公司里最要紧的项目里。 一个准备上市的公司老总突发急病意外死亡,一夜之间整个公司变得草木皆兵。 这位姓娄的老总有一儿一女,可这一儿一女却不是一母同胞。 老父亲还没出殡,为了争夺股份,兄妹俩就已经开始打的你死我活了。 海发作为公司的大股东,自然是要去慰问一下的,当时程佑跟着项目总监还有周夷也一块去了。 他们围观了这对兄妹在葬礼上大打出手的画面,更可笑的是,在葬礼上,连拉架的人都兵分两派。 海发并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女儿还是支持儿子,作为公司的投资方,支持一个大废物跟支持一个小废物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作为股东他们更想从这场战乱里坐收一点渔翁之利,或者说更想趁机收购一点股份。 而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自然也不光海发一家,当时除了海发以外,参与融资的还有一家大公司。 就是金海集团,陆成业父亲的公司。 那个时候的金海可不是现在的金海,当时金海靠着房地产赚的盆满钵满,财大气粗自然也想趁机收购这家娄氏公司。 娄氏公司经营良好,一旦上市,获得的投资回报那可是成千上万倍。 一群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香饽饽。 而娄氏兄妹为了争董事长这个职位,也开始拉帮结派,挨个拜访。 兄妹俩先后都拜访了海发证券和金海集团,试图拉拢他们支持自己成为公司的新一代掌权人。 金海集团的要求很苛刻,就是要收购他们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但是作为回报,金海集团不参与公司经营。 而海发证券这边,却一直都没有回信。 跟娄氏哥哥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程佑、周夷还有另一个叫许邵的项目经理坐在一辆车上。 周夷问许邵:“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我们支持谁?” 许邵说:“我觉得还是应该支持妹妹,他们这俩兄妹的能力半斤八两,但是老娄这个女婿可是个厉害人啊,妹妹接管公司后百分之百是要她老公掌控全局的,公司发展好了,我们自然也不亏。” 周夷点了点头,转过头问程佑:“你觉得呢?” 他看出程佑有些犹豫,就干脆打消了他的顾虑说:“随便说。” 程佑也就只好说了:“我资历浅,只能从人性的角度说说我的观点。” 他说:“妹妹接管公司可能确实对公司经营有利,但她丈夫未来在公司里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就不清楚了,或许风险比娄家那个儿子更大。而且娄家的女儿女婿应该是更偏向于跟金海集团合作,所以我们可能有被踢出局的风险。” 周夷问他:“那你觉得支持娄家那个儿子更有利于我们?” 程佑说:“我不知道您玩不玩象棋?象棋里有一种战术叫‘兑子战术’,就是通过换子来达到目的。争夺棋局的主动权叫“兑子争先”,金海集团现在提出的要求就是这个,但我觉得娄家女儿不会卖给他的,就算卖也不可能是百分之十五,甚至十五的一半都不可能,因为据我观察他们是同一种人。而还有一种战术叫“兑子入局”,娄家那个儿子虽然管理能力不行,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优势......” 程佑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了。 周夷转过头看着他,什么眼神?算赏识吧。 周夷这个人,那时候程佑还不了解他,只是佩服这个人的能力。 他是那种天生的领导者,不在乎你用什么办法达到目的,只在乎最后事能不能成。 哪怕在谈判桌上,他也很少跟人撕破脸皮,但是转脸却能背刺你一刀。 当然,商场如战场,血腥杀戮再正常不过。 你不吃别人,别人也会吃你。 这并不能说明他人品有问题,相反,公司下属对这位领导都很爱戴有加。 他为人并不苛刻,私下里也没有让大家诟病的癖好,他权利下放,从不大包大揽。 这个项目结束后,公司所有人都知道,程佑是周夷跟前的大红人,甚至都能一个人做项目了。 周夷怕他遭人嫉妒,后来在公司团建时,还特意为他解围,让程佑谦逊,继续努力。 他说:你要是没这点能力那才是给我们老师丢脸,咱俩师出同门,也是给我和老师长脸。 当时公司里的人才知道,原来两人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而那一年,程佑成长了很多。 第101章 光荣岁月2 在整个投行业务部,程佑名义上虽然还不能独立带队,但实际上,他跟其他独立带队的经理人差不多。 后来,在做一个资产重组的项目时,甚至他完全是作为周夷的助理参与的。 周夷对他很赏识,出于感激,他对周夷很信任。 只是没想到那年,公司突然空降了一位总经理。这位总经理能力不大,架子却不小。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周夷好几个项目差点黄了。 两人开会,下属们经常能听到总经理办公室传来争吵声,后来因为总部的一个决策,两人彻底翻了脸。 其实这种事情很正常,任何一个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变得官僚,会变得勾心斗角。 一个空降的一把手,和一个在职多年有实权的二把手,难免谁也看不惯谁。 那位姓薛的一把手,对付周夷的第一个手段,就是以各种奇葩理由将周夷信任的那些下属手里的项目,该抢的抢该哔的哔了。 毕竟是总经理,权高一级压死人。 周夷相当于被直接变相架空。 程佑作为周夷身边有能力又得宠的下属,自然不能幸免。 他一个实习生的身份直接被薛总调到了资产管理部,程佑被调过去后的直属上级叫石建峰。 程佑就是毁在这个人身上的。 或者说他是毁在了周夷对他太好,也可以说从娄氏那个项目开始,他就被陆成业又记恨在了心里。 总之,最后他们陷入了一个局里。 他和周夷被困在了一个局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周夷虽然是分公司的副总,但是在总公司他也是别人内斗的棋子。 大鱼手底下总是有很多小鱼,而大鱼厮杀的时候,他们这些小鱼自然也会被撕掉一层皮。 后来周夷被人举报,说他挪用公司公款,甚至还有证据证明他背着公司,私底下从企业那里收了不少回扣。 公司查了周夷的账户,又调查了周夷之前负责的所有项目。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查到了程佑。 程佑在被调查组叫去的第一天,其实他就有预感自己要出事了。 那天下班后,他很迅速的把自己名下的资产做了剥离,将那个房地产中介公司的法人变更成了牛涛。 在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程佑被调查组逼问了三天。 调查组说:“这几个项目,是你跟周夷一块跟进的,他有没有违反公司规定牟取个人利益?” 程佑面无表情说:“我不知道。” 调查组声色俱厉接着问:“那周夷为什么往你名下的账户转过两百万现金?” 程佑说:“金融行业的跟投机制您应该比我了解吧?他不方便参与,所以才用了我的账户。” “你怎么证明是符合规定的跟投机制而不是打着跟投机制的名义,你们私下分回扣?” 程佑说:“你们可以去查当时的协议和合同。” 后来调查组又开始问他周夷挪用公款的事,那时候还没有总经理空降。 其实作为一个公司高层,在权限范围内他是可以支取公司一部分现金的。 只是一旦公司想找你茬的时候,哪怕再有理的事情也会变得没理。 程佑始终都是一个态度:“我不知道。” 一来是他确实不知道,那时候他虽然陪着周夷应酬过几次,但对于周夷的个人私生活,他完全不了解。 二是周夷待他不薄,一旦他说点什么有失公允的话,周夷再被人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调查组为了逼他,拿出了一份文件。 程佑那时候才知道他不知不觉已经着了别人的道了。 二选一,要么出卖周夷,要么他坐牢。 因为就在不久前,石剑峰交给他的那份项目资料里,有几条是不能对外公开的行业信息,可他当时完全没想到这个领导会在背后背刺他一刀。 那份资料他的客户都看过,这直接成了他泄漏信息的有力证据。 调查组说:“据我们了解,你的父亲还在服刑,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会为了利益而无视法律。” 程佑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了一声。 看吧,一个人的人生污点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洗干净的? 程佑因为这件事被判入狱,之后周夷托律师来看过他一次,跟他说:“是石建峰被人买通对你做的那个项目动了手脚,但是石建峰已经出国了。” 程佑问:“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周夷说:“是金海集团的少东家,陆成业。” 程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前半生就这样跌宕起伏地一路过来了,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 辉煌的时候,那些老板们恨不得装着钱使劲往他兜里塞,因为他能给别人带来更大的利益。 狼狈的时候,自然是从高处跌落,摔的比任何人都惨。 第102章 心疼我? 黄大鹏走后,气氛虽不至于凝固,却也有些不太融洽。 周夷知道,可能程佑不太欢迎他到这个地方来。 记忆中那个生命力旺盛,做什么都挺认真的小伙子,好像突然就跟他成为了一种人了。 程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倒出一根递给他,没有丝毫犹豫说:“不了,我现在挺好的。” 周夷从他手里接过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程佑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了。 周夷思忖片刻开口:“你打算一直做这个?”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态度有些敷衍。 周夷推心置腹地表态:“以前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你要是跟我回去,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程佑态度依旧平平,想了想说:“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平静却也是真心话。 在商界一夜暴富不是什么大新闻,同样破产甚至面临牢狱之灾的人也数不胜数,不是什么稀奇事。 周夷只好转移话题,笑了笑问:“上次在北城,碰到的那个女生是你女朋友?” 程佑点头,漫不经心地好奇:“你认识?” “有点眼熟,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妙妙集团的千金。”周夷戏谑地看了他一眼说:“还记得那时候做娄氏那个项目,选董事长的时候,你说的话吗?” 程佑靠着椅子,抽了口烟,苦笑了一声。 周夷说:“所以,没想到你会跟妙妙集团的千金谈恋爱。” 程佑点了点头,把烟蒂熄灭进烟灰缸里说:“我也没想到 。” 确实没想到,当初做娄氏那个项目的时候,他跟周夷说自古上门女婿不好当,哪怕做的再好公司内部的股东也会防着他,这样的话难免影响公司发展。 如果娄氏家那个女婿本来就有二心,那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程佑知道,周夷在说他当初点评的这件事。 后来,果然如他所料。 娄氏成功上市,娄家儿子成了新一代掌权人,只是内部依旧斗的不行。 娄家那个女婿从集团里没分到什么好处,不过他从妻子身上倒没少获资源。 再后来,那个女婿就一个人出来独立门户了,甚至公开跟娄家抢资源,与此同时夫妻关系也出现了隔阂,沸沸扬扬地开始闹离婚。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别说内部人,就连外界都对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婿没少谴责。 程佑也没想到,多年后,家境悬殊女强男弱的恋爱关系居然也成了他的困扰。 周夷依旧没有打消要带他回北城的念头,说:“依你现在的进度,得等多少年岑家才能看得上你?” 周夷说:“我打算开一个基金公司,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所以我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合伙人,一切全权交给你打理。” 程佑没说话,思索片刻,还是坚决地拒绝了,他说:“......不是我的,我不会要。我跟金海的陆成业有很多恩怨,所以不算被你连累,你也不用想着补偿我。” 他打算结束对话,从椅子上站起来,客气又周到地说:“没吃饭吧?我请客。” 程佑快速把黄大鹏没收拾完的箱子收拾好,然后带周夷去对面那家特色农家饭馆吃了饭。 进了饭店,等菜的时候,周夷跟他说起了北城现在的几家龙头企业,顺便还提到了妙妙集团。 “岑家一直做的都是传统行业,传统行业你也知道水很深,岑家在北城也没什么根基,听说最开始岑家老爷子想跟陆氏集团联姻,但是听说陆家小儿子后来有女朋友了,所以这事就没成。” 程佑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陆家小儿子交的这个女朋友,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妹妹沈樱没错了。 这是什么事?兄妹俩拆了人家一对家族联姻? “听说现在庄家跟岑家走的很近。”周夷提醒他:“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程佑点了点头说:“知道。” 周夷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了句:“娶岑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你这个女婿应该也不会太好当。” 周夷开了车,所以就没点酒,外边天寒地冻的,服务员随菜上了一锅汤。 程佑附和地说了句:“没办法,已经走到这了。” 他不是什么杞人忧天的人,只能遇到什么事解决什么事了。 程佑吃过饭了,就没动筷子。 他和周夷太多年没见,过去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很少聊私事,现在虽然不是上下级关系,但私事依旧没什么好聊的。 手机响了响,程佑看了眼信息。 是岑妙问他到家了吗?到家说一声。 程佑回:“没有,陪朋友在外边吃饭。” 岑妙:“?还没回去?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程佑:“回去很晚了,你早点睡吧。” 岑妙:“不是啊,是我玩游戏老被杀,烦死了。” 程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说:“那我登一下账号。” 岑妙:“好。” 就这样程佑在饭店陪着岑妙跟人组队打了两把游戏,然后又把周夷送回了酒店。 车停在酒店停车场,周夷又问了一遍程佑:“我明天就回去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程佑说:“不用了,多谢。” 周夷叹了口气说:“程佑,我自认为我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但对你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欠你的。”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岑妙还是打过来视频问了问他:“你什么朋友让你这么晚陪他吃饭?” 程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特别提了一句:“北城来的。” “啊?”岑妙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那......” 程佑看着视频里因为这句话突然高兴起来的姑娘说:“ 想让我去?” 岑妙摇了摇头:“没有,马上就过年了。” “心疼我?”程佑笑了笑。 岑妙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嘴硬,永远都是温柔攻势:“当然了,心疼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她趴在床上,视频里还能看到她晃悠的两个脚丫。 “你想见我吗?”程佑说:“想见我就去。” 岑妙定定地看着屏幕里的程佑,半晌说:“想,我想你每天都陪着我。” 接着又解释:“可后天就过年了,你每天那么忙我不忍心你奔波,你初二来吧,多陪我几天,好不好?” 程佑笑了笑说:“好。” 岑妙还不想睡,又同他闲聊起来。 岑妙:“你朋友去找你跟你聊什么?” 程佑说:“以前的事,你想听吗?” 岑妙发现他难得有兴致要跟她说点什么,便激动地说:“等一下,我要开瓶酒,你家有酒吗?” 程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说:“有。” 她提议:“那我们隔空对饮好不好?” 他配合地说:“好。” 他没有岑妙那么讲究,又是红酒又是香薰,甚至还得换一件漂亮睡衣。 他只是去冰箱拿了瓶啤酒,和视频里红光满面的姑娘聊了起来。 他把过去他为什么会坐牢这件事清楚简洁地交代了一遍,说完以后,那边的岑妙半大天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她眼睛开始微微泛红,吸了吸鼻子问:“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件事?” 程佑说:“这件事我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 他顿了顿说:“可能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就顺便提一嘴。岑妙,我虽然没那么好,但也绝对不是个坏人。” 转眼就是除夕了,虽然大街小巷挂满了彩灯,家家户户都比往日热闹了一点,但年味还是一年比一年淡。 程佑家没别人了,有亲缘关系的几个亲戚几乎都断了联系,身边唯一亲近的就是没血缘却拿他当亲外孙的姥姥姥爷了。 妹妹在英国读书不能回来,家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程佑一大早起来看到外边下雪了,雪不大,薄薄地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 他顺手拍了一张照片。 岑妙很默契地也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说:“下雪了,今年的初雪啊,我感觉我都好几年没看见雪了。” 现在气候极端,北方都开始很少下雪了。 北城的雪很小,零星飘了几片雪花。 程佑把拍下的那张照片发给她问:“这个呢?” 岑妙说:“哇,大。” 程佑:“......” 他问:“今天忙吗?” 岑妙说:“不忙,就陪家里人吃吃饭。明天可能要忙一点,要陪我爸去应酬。” 程佑:“要喝酒吗?” 岑妙说:“当然要啊,但是没关系,都是我爸的朋友,都有家人陪同。” 程佑说:“好。” 结束聊天后,两人各自忙了。 程佑在家里陪着姥姥姥爷吃完年夜饭,又跟远在海外的妹妹开了个视频。 家里老人睡得早,他没什么事一个人在客厅看了一个多小时春晚。 十点多钟的时候,老董打过来电话让他去云海酒店。 以前他们念书那会儿,也是这样,除夕夜几乎不着家,在外面网吧打游戏玩一个通宵。 春晚实在无聊,没几个他认识的明星,小品也如同在讲冷笑话。 这个社会更新换代太快,什么都很快。 快到哪怕身在其中都来不及反应,更别提他这种本来就不怎么关心娱乐并且还脱离过社会几年的人了。 程佑拿了外套出了门。 除夕夜的街道依旧冷冷清清,不过,云海酒店倒是很热闹。 老董他们在楼上开了套房,他走出电梯,看到白灵跟几个女生在电梯门外聊天。 看到他上来,白灵说:“戴婕在里面你要不想见她,我们就去隔壁再开一间吧。” 说完她呵责跟她站在一起的另一个女同学:“谁让你把她叫来的?这里又不欢迎她。” 女同学委屈地说:“她自己非要跟我来的,我还能把她轰出去啊?” “她没安好心,轰她又怎么样?”白灵说。 程佑不太在意地说:“没事,进去吧。” 进了酒店套房,果不其然戴婕也在。 她应该也是刚进门,披肩长发,穿一件驼色大衣,此时正跟几个同学围在一起哄笑寒暄。 除了跟程佑亲近的这几个同学知道一点他和戴婕的事,其他同学或许只是了解到他和戴婕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至于是什么,他们不太清楚,自然也没有必要伸手去打笑脸人。 所以,对于这个混的还不错的老同学,大家都很给面子。 他们散开,回过头看到程佑来了。 程佑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一个高中同学看到程佑,走上来握了握手,调侃他:“我们还怕叫不来程总,感谢程总赏脸啊?” 说话的这名男同学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过去念书的时候他不是什么学霸,成绩连程佑的尾气都追不上,就是班级里上不上下不下最没有存在感的那种人。 程佑看了对方一眼,再看他的肚子和说话语气就知道这位高中同学应该混的不错。 不过,他是真的不记得,面前这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对脸更没有什么印象。 他思索几秒依然无果后,并没有很嚣张地问对方哪位,而是客气地说:“混口饭吃,没那么忙。” 他脸上神色淡淡。 过去念书那会儿,程佑是那种不太爱搭理人的冷,他上下扫你一眼你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现在,是那种疏离的冷。 不是看不上,而是知道你们没什么交集,他没必要太热情,也犯不着让你不高兴。 这种感觉,不免让人唏嘘。 不管过去是什么脾气秉性,若干年后,大家谁都逃不开,总会被一些事磨平棱角。 这位高中同学顿时感觉自己像一掌推在了棉花上,他依旧不死心地说:“程佑,那时候你可是咱学校有名的男神。” 他走过去亲密地拍着程佑肩膀说:“那时候哥们儿可羡慕你了。” 这种人只要一张嘴,程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也知道他们最喜欢听什么话。 所以,他一反常态转过头熟稔地拍了拍对方肚子,笑着说:“看肚子里的货就知道这几年混的不错吧?” 男同学立马取悦地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就是跟着我舅舅赚了一点点小钱,差远了。” 程佑说:“挺好。” 程佑对于这种事,真没多大感觉。 别人是秀优越也好,还是想下下他面子也罢。 他都挺无所谓的。 过去几年,他虽然不至于说洞悉人性,但是也确实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 这种程度,在他面前等同于是个好人,而且又是同学,他挺希望他们过的好的。 不偷不抢不违背道德,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第103章 程儿,你的自信呢 有人看不下去,拍了拍那同学肩膀开玩笑地说:“行了,知道你们赚钱了,别搁这嘚瑟了。” 另一个同学说:“我们程儿好歹还有个车队,而且这小县城的一半菜市都快被他垄断了,就凭这个,咱也没人家有能耐。” 程佑摇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情商高的,岔开话题已经张罗着垒长城,或者准备唱歌了。 几台麻将桌,刚好有一台坐了三个人。 有人叫程佑:“程儿,来不来?” 程佑跟几个朋友坐在一块聊天,兴趣缺缺说:“你们玩吧。” 除夕夜,云海酒店内部员工也不放假,忙的晕头转向,老董刚忙完从楼下上来。 面对邀请嚷嚷着:“不来,不来,我累死了。” 老董为了结婚瘦下去的几斤,几个月就又胖了起来。 甚至比之前还胖了点。 大家调侃他婚姻幸福家庭美满,所以才放飞自我一发不可收拾。 老董说:“幸什么福,你问我们家老白,我这是过劳肥。” 白灵坐在他旁边,往他脑袋上一拍说:“你不幸福?” 老董忙不迭附和:“幸福幸福。” 程佑他们几个人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白灵解释:“我们家老董这真是过劳肥,给亲戚打工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老董叹了口气转过头跟程佑说:“实在不行,我也跟着你混了。” 在酒店打工,起早贪黑,而且他二叔那个人吧,对别人也不是特别信任,所以几乎所有的事他都得大包大揽地操心。 累啊。 程佑说:“可以,随时欢迎,只要你不嫌我那庙小。” 白灵想起什么问:“妙妙过了年还来吗?都有点想她了。” “她年后应该有工作,我过两天去北城,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可以一块去。”程佑说。 白灵失落地摇了摇头:“算了,老董一天都走不开。” 戴婕坐在一旁几乎不怎么说话,一直在听他们说。 白灵的关注点还在程佑跟岑妙的感情上,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说:“异地恋很不容易,妙妙那么好的女孩,你可别做对不起她的事啊。” 程佑忍俊不禁:“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觉得你应该把这句话传达给她听。” 白灵拍着手大笑,其他人也戏谑地说:“程儿,你的自信呢?” 程佑抬了抬眸,没说话。 不过那表情似乎在说,哎,没那玩意儿了。 除了打牌的那几桌人,其他人都是聊天喝酒到凌晨就从酒店出来了。 程佑和老董夫妻俩是最后出来的,走到停车场时发现戴婕居然没走,寒风中她裹着大衣低垂着头似乎在等人。 白灵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程佑,程佑说:“看我干什么,走吧。” 戴婕突然抬起头朝他们三个看了过来。 等走近后,白灵不冷不淡的语气问:“等人?” 戴婕嘴角挂着毫不在意的笑容,看向程佑,手在大衣口袋里一指:“嗯,等他。” 黑不见底的深夜,白灵没忍住直接冲她翻了个白眼。 那个白眼里的意思就是,你可真让我开了眼了,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程佑问:“有事?” 戴婕笑了笑,很直接地说:“过完年,我就要移民去澳洲了,临走之前跟你说点事。” 老董跟白灵惊讶地看着她,就连程佑也慢悠悠地朝她睇了一眼。 “恭喜你啊。”白灵阴阳怪气道:“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得偿所愿吧?” 戴婕没说话,一副随便你怎么说。 “行了,我们先走吧。”老董赶紧拉着白灵走了。 空旷无人的停车场,寒风刺骨。 戴婕去开车门说:“太冷了,上车说吧,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就这儿吧。”程佑说。 戴婕扶着车门的手一顿,转过头说:“程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我们能像正常朋友一样聊聊天,不行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哽咽。 程佑反应平淡:“以前我们也不是朋友,现在更没必要。” 他说:“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戴婕整个人僵住了一样,眼看着程佑转身,她追上去快速去抓他胳膊。 程佑猛地把胳膊往回一抽,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说:“我觉得有些事我们说的够清楚了吧?” “程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戴婕声音颤抖着吼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同样是人,凭什么有的人就可以高高在上,凭什么我谈下的客户就要被别人抢去,凭什么他们轻而易举就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他们凭什么?” “他们可以不折手段,为什么我不行?”戴婕手从脸上一揩,抽噎着背过了身,肩膀轻颤。 程佑沉默着没说话。 戴婕平稳了一会儿情绪,才终于转过头。 黑暗中,她声音已经恢复正常,问:“有烟吗?” 程佑摸了摸兜,掏出一盒烟递给了她。 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 戴婕点了一根烟,动作干净利落又很熟练,她说:“我找你,是提醒你让你小心陆成业,他肯定还会找你的麻烦。” 她缓缓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说:“咱们这朱三你应该认识吧?” 程佑说:“知道。” 戴婕说:“今年我在北城看见他好几次了,都是陆成业亲自接待。而且,他接金海集团的项目也是在你出狱以后才接的。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就当是真的吧?可能对你有利。” 没等她开口说,程佑突然问:“陆成业是不是贩毒?” 戴婕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程佑淡淡地说:“猜的。” 戴婕低垂着头,裹了裹大衣说:“他很防着我,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真的在贩毒,之前公安部查过他一次,说他涉嫌“洗钱”,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每隔一段时间账户上都会收到一大笔资金。” 程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谢谢。” 戴婕又急忙说了一句:“程佑,你不要再跟他斗了,他那样的人不值得你搭上一辈子。” 程佑点了点头说:“好” 他说:“你上车吧,祝你一路平安,有个光明的未来。” 第104章 程佑,我给你讲个大瓜 过年这两天,岑妙忙坏了。 她几乎每天都在应酬,她自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交际达人,但也绝不是那种会冷场的人。 可是,对于这种频繁的商业应酬还是不太感冒。 年前,家里每天都有客人来,这些客人大部分都要倚仗岑家吃饭。 年后,她跟爸爸妈妈也去拜访了别人家,而这个别人家,自然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大户人家。 大年初一,岑妙穿的漂漂亮亮去了陆家。 陆家在京城地位显赫,过去老爷子是陆氏集团的掌权人,后来把位置让给儿子后他老人家就退休了。 想跟陆氏集团攀上关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岑弘毅跟现在陆氏集团的掌权人陆文耀也是年轻时候认识的,那时候机缘巧合两人都在外地学习,一见如故便交了朋友。 岑弘毅也是后来才知道陆文耀竟然是陆家人。 陆家大房的人为人很低调,岑弘毅为了呵护他跟陆文耀的这份友情,也从来不主动麻烦陆家人。 抛开陆家的权贵,他想跟陆家攀亲家纯粹是因为他们家的孩子确实好。 岑妙到陆家后,喜气洋洋地先给陆老爷子拜了年。 陆家老爷子在商界这么多年,是一个千锤百炼的霸气老人,不过眉宇间又比一般霸道老头多了几分慈爱和豁达。 陆老爷子对他们这些小辈们向来宽容,笑着说:“难得你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今年又来给我拜年。” 老爷子出手很大方,岑妙乐呵呵地谢过老爷子的红包说:“陆爷爷,就冲您每年都给我这么大的红包,我就得年年不落地给您拜年。” 老爷子笑着说:“好啊。那爷爷每年都等你,嫁了人也不许忘了啊。” 岑妙说:“当然了。” 岑妙又去给其他长辈拜年了,收了几个红包后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文耀的妻子谢岚说:“今年我们家两个孩子都没回来,他们不回来,那我们就给回来的,妙妙你都收着。” 岑妙笑着问:“路迎他们部队不放假吗?” 谢岚说:“放假,但是也不能回家过年。” 对于陆家这个小儿子去当兵的事,外界的人都挺惊讶的。 听说,陆家一直都是拿他当接班人培养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念书念着念着就跑去当兵了。 岑妙跟谢路迎虽然认识很多年了,但也确实不太熟,更没什么私交。 听闻,她只能安慰谢岚说:“阿姨,男孩子嘛,去部队锻炼锻炼也是好事,您别太操心了。” 谢岚点了点头。 岑妙好奇地问:“还有谁没回来?” 陆家小孙女突然从她背后窜出来,回答她:“我姐姐。” 这个小姑娘叫陆绾,是陆老爷子二儿子的女儿。而陆绾的妈妈是二婚嫁进了陆家,听说跟前夫生的也是个女儿。 而且据她了解,谢路迎跟他二婶的大女儿好像还有些暧昧不清。 反正这豪门也是挺乱的。 岑妙对陆绾这个小姑娘倒是挺喜欢的,给陆绾一个拜年红包后顺嘴问了句:“你姐姐去哪了?怎么没回来?” 陆绾说:“我姐姐在国外读书。” 然后她趁大人们不注意,趴在岑妙耳朵上说了句悄悄话。 岑妙眼睛蓦然睁大,然后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陆绾洋洋得意:“我当然知道了,我四哥很喜欢我姐姐的。”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岑妙拉着她坐远了一点又从她嘴里套话问:“所以,你四哥是因为跟你姐姐分手了才去当兵的?” 陆绾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家里的人都知道。”陆绾说:“而且,是我姐姐甩了我四哥。” 岑妙:“......” 岑妙感觉头上飘过无数颗大瓜。 岑妙问:“你姐姐为什么把你四哥甩了,是因为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大伯他们不同意吗?” 陆绾一副“妙妙姐姐你开什么玩笑”的语气说:“哪有,我爸爸妈妈还有大伯大伯母他们也都很喜欢我姐姐。” 她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反正他们分手后,我姐姐就再也没回来过。” 她瘪了瘪嘴说:“我都想她了,她也不来看我,我也很喜欢我姐姐,但是我姐姐不喜欢我。” 岑妙手忙脚乱,心想:小祖宗你别哭啊。 她慌忙安抚:“你姐姐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你是她的亲妹妹,她当然喜欢你了。” 陆绾说:“那她怎么不回来看我?” 岑妙也不懂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到底早熟到了哪一步,只能胡编乱造:“你姐姐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她一个人在国外也很辛苦的,回来一趟不容易。等她学业有成回国后,你不就能见到她了吗?” 陆绾点了点头说:“好吧。” 岑妙实在是控制不住八卦的心,又问:“你怎么知道你哥哥跟你姐姐谈恋爱的事?” 陆绾说:“我早就知道了。” 她喋喋不休地跟岑妙说了半个多小时,岑妙感觉自己就像是瓜田里的猹,吃的津津有味。 陆绾说:“我姐姐长得很漂亮的。” 岑妙好奇道:“有照片吗?” 陆绾刚要去楼上拿手机,就被家里长辈制止了。 长辈们提醒该吃饭了。 陆绾只好从楼上下来了,跟岑妙说:“妙妙姐姐,等我姐姐下次回来你可以来我家玩。” 岑妙说:“好啊。” 结束了这段八卦密聊,岑妙对陆绾的这位亲姐姐也开始佩服起来。 真厉害,把陆家这一大家子人拿捏的死死的。 吃完午饭,他们就从陆家回家了。 回家后,岑妙没什么事就跟程佑打了个视频。 大年初一,程佑闲在家里。 两人聊了一会儿亲密话,岑妙问他明天大概几点到之类的。 聊完后,岑妙突然兴致勃勃地说:“程佑,我给你讲个八卦你听不听?” 程佑一边看电脑一边很配合地说:“你说。” 岑妙“噌”一下坐了起来说:“你知道北城那个陆家吗?就是陆氏集团。” 程佑说:“知道。” 岑妙说:“我今天听了个八卦,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程佑:“嗯。” 岑妙坐起来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我跟你说,陆老爷子的二儿子娶的老婆其实是个二婚,她跟前夫有个女儿......” 第105章 小情夫 岑妙觉得自己讲故事的能力没那么差呀,怎么程佑全程无动于衷。 不过他听得倒是很认真,讲完后岑妙看着他心想,果然男人对八卦都不太感兴趣。 视频里的男人靠着沙发不知道在想什么,姿态悠闲。 过了一会儿,岑妙都打算聊点别的了,突然听到他很认真地问:“陆家的人怎么样?” 岑妙莞尔,肯定地点了点头:“挺好的,家风很正。” 岑妙解释:“跟陆成业他们家不一样。” 程佑说:“好吧。” 岑妙为了解释是真的不一样,特别说明:“陆家的两个儿子都很优秀的,大儿子从政英年早婚,我现在说的这个是小儿子。我跟谢路迎很早就认识了,小时候还觉得他会长成个花花公子,没想到也这么专情。” 程佑挑了挑眉,声音冷漠:“是吗?” 岑妙点头:“是啊。” 岑妙下午还有事,结束对话时提醒他 :“明天早点来哦。” 程佑说:“嗯。” 下午到晚上是跟家里的亲戚们在一起,过去岑妙在外地读书,一年回来一趟就觉得人多热闹。 现在三天两头凑一块就开始头疼了,七大姑八大姨,一人一句话,都得应付半天。 初二那天,程佑是下午来的。 岑妙本来以为吃过午饭就可以溜出去跟程佑约会了,结果下午家里突然来了客人。 是庄策和他大伯庄珲。 庄叔叔在一家央企担任总经理,在北城有地位有人脉。 没办法,岑妙只好留在家里招待客人。 庄策跟庄叔叔简直就是刻在骨子里的相似,从脸型到身高体型再到举止动作都像的离谱。 岑妙陪在老爸身侧,其中一半时间都在神游天外的好奇:庄策到底是不是庄叔叔的儿子? 如果不是,那他们怎么能连拿茶杯的动作都那么像? 如果是,那庄策确实挺可怜的,不能跟亲生父亲相认就算了,那么小就被家里人扔到了国外。 ——太惨了。 她目光不由地看向庄叔叔,往日觉得清风霁月的庄叔叔现在再看瞬间觉得有些下头。 没担当还乱搞的男人,还不如颗烂白菜。 结果,一抬头目光却跟庄策撞到了一起,她转过眸发现老爸跟庄叔叔也在看着她,嘴角勾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岑妙顿时一脸懵,看了眼庄叔叔又看向老爸问:“怎么了?” 像他们这种当官的,或者在商界打拼多年俨然成为资本大佬的男人,从他们的眼睛里是很难看到东西的。 那种平静如水的目光,你压根猜不透他们在想什么。 还好,女儿对老爸还是了解的,岑妙猜到他们应该在调侃她和庄策。 果然,老爸说:“说你和小策都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反倒一个比一个矜持,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可比你们现在的孩子直白多了。” 岑妙笑了笑,用开玩笑的语气温声说:“那可能是因为我俩没看对眼儿。” 庄策听闻,也配合地笑了笑。 两个长辈反倒没把这个话放在心上,她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他们就当玩笑听一乐呵。 都是千年的狐狸,压根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没看对眼。 岑妙找理由离开了一会儿,这举动有点像小姑娘们被调侃脸红了找借口不想再参与话题一样。 岑妙看着时间,猜到程佑应该快到了就躲在厨房给他发微信。 岑妙:你到了吗? 程佑:到了。 此时才下午三点多钟。 岑妙:我家里还有客人,一时半会儿出不去。 程佑:没事,你忙你的,我过去等你。 今天老妈去爷爷奶奶家了,阿姨也放假回了老家,现在家里就他们几个人。 岑妙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快速编辑信息。 岑妙:这是地址和家里的门锁密码,前两天我让人收拾过了,家里什么都有。你去家里等我吧,我还不确定客人什么时候走,等客人走了我就去找你。 岑妙把那套房子的位置发给他,等了一会儿看到他没回复。 岑妙:? 岑妙:你怎么不说话? 程佑:没事,就是这感觉......不太好。 岑妙嘴角勾了勾。 感觉自己进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雀跃的心情,再次回复他。 岑妙:嘻嘻,我的小情夫,最多等我一个小时,我想办法开溜哦。 程佑:嗯。 岑妙回到客厅,给茶壶里加了点水。 他们三个人还在聊,她坐下时庄策看了她一眼。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岑妙手在桌子底下用两根手指悄悄比划了一个“走”的动作,然后又比划了一个“ok吗”的手势。 庄策眼镜下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眸,目光深邃沉静,拿起茶杯喝水的时候配合地闭了闭眼。 岑妙感激地笑笑。 岑妙没急着轻举妄动,又等了二十几分钟后,岑妙看向庄策。 她刚准备说话,结果庄叔叔突然笑着说:“时间不早了,老岑,我们就先回去了。” 岑弘毅自然是要挽留的,客气一番,最后岑弘毅说过几天由岑家坐东请客。 庄叔叔欣然应下。 庄叔叔转头又跟庄策说:“你们年轻人,可以趁假期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 岑弘毅立刻心领神会点头附和,笑着说:“妙妙,你跟着小策一块去吧。我亲自送你庄叔叔回去。” 虽然这跟岑妙一开始想的差不多,她本来就打算带庄策开溜,但是吧,她俩作假是一回事,父母撮合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后,岑弘毅和庄叔叔坐一辆车,岑妙跟庄策坐一辆车离开了岑妙家。 庄策跟他大伯连气质都很像,看着挺谦谦君子的。 岑妙好奇地问:“你会不会......”反感? 岑妙停顿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问,他们这样的家庭注定很多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有爱又硬被凑在一起的人比比皆是。 庄策转过头,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问:“什么?” 岑妙摇了摇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是不是要当弥勒佛?” 庄策笑出声,“为什么这么说?” 岑妙一副捉摸不透的语气说:“从来没见过你有不高兴的时候。” 岑妙问:“应该有人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吧?” 庄策缄默不语,嘴角依旧弯着淡淡的笑容。 岑妙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庄策开玩笑地说:“也许,说不定最后我们就是会成为夫妻呢?” 岑妙恍然道:“所以,你是怕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吗?我都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你还怕什么?” 岑妙说:“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成为夫妻。” 庄策:“这么笃定?” 岑妙点头:“当然。” 庄策:“那你是觉得你父母会妥协还是你对他有信心?” 岑妙不假思索:“当然是对他,我可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抛弃我老爸老妈的人。” 庄策笑了笑问:“你现在是去找你男朋友?” “是啊。”岑妙指了指前面路况说:“你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就可以了。谢谢你帮我,礼尚往来下次有需要,我也可以做你的工具人。” 庄策说:“我直接送你过去吧。” 接着,车很快开过了那个路口。 岑妙说:“不用了,够麻烦你了......” 庄策从容地说:“在自然界中,雄性动物为了争夺雌性动物的青睐常常会展开激烈的斗争,越强大的雄性动物越不会退缩,反而会变得异常凶猛。” 岑妙:“啊?什么意思?” 庄策转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 第106章 那怎么还往我怀里钻 程佑不在她家,在牛涛的公司。 岑妙怕他误会,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我没有开车,是朋友送我过来的。” 他回复:“好。” 程佑给她分享的导航地址只进了园区,园区很大,一排排一幢幢独栋楼都是中小型公司,不太好找。 岑妙让庄策把她放到园区门口就可以了,等程佑来接她。 结果,车刚开到园区门口,岑妙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 只要看到他,她嘴角就总是控制不住地上扬,心里小鹿乱撞似的怦怦跳。 思念不会因为见到面就马上消失,反而会因为触手可及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岑妙眼睛盯着他,车缓缓移动,她视线也跟着缓缓移动。 他终于不是一身黑了,穿得还挺洋气,黑色的卫衣外面穿了件迷彩拼接羽绒服。 他的身材非常匀称,挺拔又坚实,站在门口显得高大又威严。 岑妙打开车窗,笑嘻嘻地朝他微笑。 程佑收起手机装进兜里,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车一停下,程佑就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俯身看向车内。 岑妙头皮发麻,看着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微笑介绍:“这是我朋友,庄策。” 岑妙转过头看向庄策说:“我男朋友,程佑。” 庄策扶着方向盘冲程佑点了点头。 程佑在岑妙下车时托了下她胳膊,客气地朝车里的人说:“多谢。” 庄策说:“不客气,应该的。” 岑妙:“......” 程佑搂着岑妙腰站定,扶着车门问:“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庄策笑着说:“不用了,不打扰你们了。” 程佑说:“不打扰,应该的。” 岑妙:“......” 岑妙搂着程佑腰,急忙跟车里的人客气地摆手:“谢谢了,路上注意安全。” 庄策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程佑也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客气地关上了车门。 看着庄策的车开出园区,岑妙转头瞧他:“怎么了?吃醋了?” 冬天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寒风一吹,岑妙就缩进了他怀里。 程佑用羽绒服裹着她,蹙眉:“怎么不多穿点?” 程佑发现她不爱多穿衣服,但岑妙没觉得自己穿的少。 漂亮的裙子外面裹了羊绒大衣了啊。 他说:“那怎么还往我这钻?” 岑妙转头好整以暇地看他:“不可以吗?” 主要他这羽绒服确实挺暖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的身体温度高,反正比她穿几件厚衣服都暖和。 岑妙抬起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带着浓浓的痴恋。 程佑扣着她肩膀说:“再闹牛涛就会把我们现在的样子发给每一个认识我们的人。” 岑妙不动了,四处看了看:“他在哪?” 程佑抬了抬下巴。 此时刚好走到了一幢四层楼的商业楼,一块干净透明的大玻璃窗映照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人晃了晃手机。 岑妙:“......” 很多年前,她知道程佑在搞房地产中介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起步阶段。 现在,这个房地产中介公司看上去是一个规模很大的正规企业。 岑妙说:“这几年都是你朋友在管吗?” 程佑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牛涛一个人能把一家公司开这么大。 这是岑妙第一次见牛涛,觉得他像个老板又不太像,不过第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程佑的好朋友。 他们这种人,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张扬的痞气。 牛涛的性格比程佑那些朋友还要外向张扬些,同时可能是因为他这几年见识的人很多,说话很幽默又甘愿把自己放的很低。 程佑跟岑妙刚上楼,牛涛就迎上去一顿彩虹屁输出:“我说今天我这窗户外头喜鹊老给我拜喜,原来是迎来了贵客,简直蓬荜生辉啊。” 他介绍道:“我叫牛涛,可以直呼姓名,也可以叫我牛牛,就是别牛后边加总就行。” 岑妙觉得他很搞笑,拉去演喜剧也不缺口饭吃。 岑妙说:“那我叫你牛牛总吗?” 牛涛说:“不敢不敢,程程总也没这待遇吧?” 岑妙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岑妙。” 程佑让她在沙发上坐会儿,说:“等我一下。” 整个公司只有他们三个人,程佑坐在电脑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牛涛在泡咖啡。 岑妙参观了一下这间很现代化的办公室说:“刚才我们还说你很厉害。” 牛涛泡了咖啡放在她面前说:“不是我厉害,我管这个公司真的是被逼的。程儿以前去上班,让我管公司的时候,我也慌。” 牛涛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滔滔不绝地说:“我那时候就觉得自己不会念书,脑子里也没东西,压根不敢想什么当老板的事。后来程儿逼我硬着头皮上的时候跟我说,他以前听一个企业家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既是老板又是博士,你就不会认为别人的意见是对的,因为你自认为自己很懂,别人都是傻子。但如果你只是个土包子,你花了钱雇了博士,那你就会很谦虚地听博士的话,因为你知道人家有文化。” 岑妙笑着点了点头,她也听老爸说过差不多的话。 不是劝人不要读书,而是做人一定要谦卑。 “后来,我就有自信了。不就是个破公司吗?一进一出只要我进的比出的多这不就赚了吗,我赚了钱对员工好点,狼的精神......不是,钱的诱惑激励他们,这钱不就更多了吗?” 岑妙喝了口咖啡,余光扫了眼程佑。 心想,你这哥们儿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程佑显然也在听,余光淡淡地扫过来:“你出去就是这么跟别人谈生意的?不要开擦边玩笑。” 牛涛一脸无辜转过头跟程佑据理力争:“我什么时候开擦边玩笑了?” 他走过去靠着办公桌指着程佑,一字一句低声说:“你不能因为,你现在有了性生活,就把哥们儿想的这么.....猥琐。” 他把“性生活”三个字压的更低。 程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牛涛理亏地抿了抿嘴,回去跟岑妙继续探讨下一个话题。 他很直白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岑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问:“什么?” 牛涛说:“结婚。” 第107章 你让他嫁到我家来吧 岑妙眼神意味深长,朝程佑那个方向睇了一眼。 程佑原本在看电脑,察觉到她在看他,转过头跟她对视。 岑妙朝他耸了耸肩意思是:我可没逼你,是你朋友问的。 牛涛说:“你别看他,这事还得你说了算。” 岑妙指了指自己笑着问:“我吗?” 牛涛也谈过几个女朋友,知道现在的女孩结婚条件都不低,再看自家哥们儿的条件,确实不怎么样。 抛开“有前科”这一条以外...... 算了,抛不开。 牛涛苦口婆心:“有句话我觉得说的特别好,叫,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都是耍流氓。你觉得呢?” 岑妙静观其变点了点头,听他说。 牛涛侧过身,说:“其实吧,程佑除了有点前科以外,也算高质量男性。” 岑妙继续洗耳恭听。 牛涛看她不为所动,掰着手指头给她数程佑的优点:“长相......毋庸置疑,我觉得你很有眼光.....。” 牛涛竖了竖大拇指,看岑妙没反驳,继续说:“不是我吹,就我们程儿这长相,就算脑子不好使,靠脸下海挂牌那至少也得百万起步吧?很多富婆就喜欢他这样的。” 这下,岑妙点头附和:“是的,我也喜欢。” 牛涛又掰了一根手指头:“然后就是我们程儿的智商,那更不用说了,当年的状元郎,保证不给你家基因拖后腿。” 在这个问题上,岑妙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牛涛一喜,心想:看来你家很重视后代教育啊。 他掰着第三根手指头继续:“至于人品方面,那就更不用担心了。虽然他这人有点不解风情,但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他这辈子最厌恶黄赌毒,还有打女人……” 程佑在忙自己的事,压根没参与他们的话题。 岑妙听的倒是挺乐呵的,点头再次应和。 牛涛说:“还有一点你也不用担心……” 岑妙抬眸好奇他还要说什么,就连程佑也放下手头的事,靠着沙发椅气定神闲地看了过来。 “就是程儿也没你看到的那么穷,你俩结婚其实绰绰有余……”他一副老父亲就怕儿子娶不到媳妇的语气说:“这么多年,我为我们家程儿也准备了不少嫁......不是,聘礼。” 牛涛问岑妙:“不知道,你们家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岑妙冒昧地问:“你准备了多少?” 牛涛人精一样,保守地说:“......几百万,上千万倒是也能凑。” 岑妙“哦”了一声,笑了笑说:“格局小了啊。那我出一个亿的聘礼,你让他嫁到我家来吧。” 这是牛涛第一次见岑妙,他只知道程佑的女朋友家庭条件不错,至于有多不错,他认为可能就是北城的中产阶级吧。 所以,这句话他显然没当真,戏谑道:“真的假的?” 岑妙:“你猜?” 程佑离开座椅已经走了过来,进门时他把羽绒服脱了,现在手上拿着衣服,递给她说:“穿上衣服走吧。” 对于牛涛跟岑妙刚才谈论的话题,居然没有发表任何感言。 岑妙说:“我不穿,你穿。” 刚才她也不全都是因为冷,就纯粹是小情侣见面喜欢搂搂抱抱。 程佑转头跟牛涛说:“合同给你修改了,自己看吧,车钥匙给我。” 牛涛一边递上自己心爱的奔驰大g,一边操心地说:“行,那我明天请你俩吃饭,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开车系好安全带啊。” 程佑懒得理他,领着岑妙下了楼。 第108章 你越来越像情夫 冬天天黑的很快,白昼的光线越来越模糊,转眼万物就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在车窗外如掠影浮光般一闪而过。 程佑安静开车,导航的地址是岑妙那套空置的房子。 岑妙安静坐着,车一直开到小区外面,两人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才回了家。 在房价疯涨之前,老爸老妈在市中心购置了好几套房产,这套房子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周边配套设施都很适合年轻人居住。 有一段时间,老爸老妈总是看她不顺眼,还试图把她赶出去要她一个人独居。 可惜,岑妙是个妈宝女,总想在这个不太受欢迎的家里占有一席之地。 在安静无声的电梯里,两人手拉着手。 岑妙转头问他:“对于,我想一个亿娶你回家这件事,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程佑低头看过来,眉宇间难得看到些许柔情。 他一本正经:“感谢你这么看得上我。” 岑妙直视他,好笑地问:“还有吗?” 程佑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一只手,装傻:“还有什么?” 岑妙:“......” 电梯到了,这套房子完全是现代化装修,很大,家具全部崭新,干净的像高端样板间。 岑妙之前只带郁夏跟裴行舟来过,就连她自己都没住过几天。 父母更是几乎不会来。 几天前,岑妙特意让人上门打扫了一遍,又添了些生活用品。 岑妙怕他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毕竟他这个人还是蛮大男子主义的,所以从进门开始她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自尊心。 男士拖鞋没有放在外面,她穿的是长筒靴,蹲下去帮他取。 他抓着她胳膊说:“我来吧。” 岑妙没弯下去的腰顿了顿,然后指着最下面的一个格子说:“在这个里面。” 程佑从鞋柜里拿了拖鞋,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从容地换鞋,换完一抬头发现岑妙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岑妙笑着说:“我还怕你不自在。” 程佑从凳子上站起来,扶着翘着一只脚准备拉靴子拉链的岑妙坐下。 他反问:“不自在什么?” 灯光明亮,室内安静,一眼望过去能看到窗外繁华美丽的夜景。 岑妙坐在凳子上仰头看他,一边看一边脱鞋,眼睛水盈盈的像噙着一抹春水。 她很瘦皮肤也很白,微微卷曲的长发垂在胸前,身材很好,四肢纤细腿很直。 程佑看着她短裙下一点点从长筒靴里展露出来的两条腿忍不住蹙眉:“你是真不冷?还是只是为了好看?” 岑妙跟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说:“没有啊,我今天穿了裤子的。” 看他的眼神,显然不信。 岑妙牵着他的手,一点点地把人拉过来:“你摸摸,是肉色的裤袜,这叫光腿神器。” 他的手被她放在了膝盖上,柔软的布料证明了原来真有做的这么逼真的裤袜。 两人之间近在咫尺,气息迷乱。 岑妙仰脖看着他,笑容动人:“女人只有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才会嚷嚷着冷,不然她们就是这个世上最抗冻的生物。你以为她稀罕你那件衣服啊,她就是想往你怀里钻罢了。” 岑妙看着他那双沉静又渐渐染上情欲的眼睛,突然觉得教直男玩浪漫,好像也算一件很浪漫的事。 程佑的目光逐渐变的炙热,连掌心的温度也开始一点点的变热了。 他手沿着她膝盖一直摸到她大腿外侧,视线一瞬不移问:“抱你进去?” 她没说话,手搭在他脖子。 程佑顺势抱起了她。 走过玄关,窗外的夜景看得更加真切了。 在此之前岑妙从来没觉得霓虹夜景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绚丽,像燃起的永不熄灭的烟花。 她转过头想看看他的表情,无意从他鼻尖擦过。 肌肤相贴的瞬间,会促使大脑疯狂分泌多巴胺,直到被情欲灌满。 程佑在她转过头的时候,亲在了她唇上。 他喜欢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除了第一次岑妙亲他,他木然地被她占了便宜以外。 此后,他都很强势。 他渐渐地开始喜欢这种吞噬的感觉,把原本不属于他的美好一点点地占为己有。或者说,他一点点的放任自己让美好的东西照耀。 岑妙搂着他脖子,微微张唇让他亲着。 他嫌她头发碍事,最后一只手轻松托着她腰,一只手撩开了她的头发。 耳蜗被一股热流卷过,岑妙下意识地缩了起来,来抵抗全身酥麻的无力感。 头发被他勾到了脑后,他扣着她后勃颈不让她躲。 岑妙感觉自己心跳快的都要蹦出来了,最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依旧是这个姿势,岑妙坐在他腿上,才有了着地的感觉。 呼吸越来越重,从进门抱在一起到现在,他俩也只在换气的时候唇舌短暂地分开过。 就连客厅水晶灯落下的影子都带了几分旖旎色彩,渲染一室春色。 程佑粗粝的掌心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揉了又揉,岑妙手也在他身上摸了又摸。 这完全是她意乱情迷时的下意识举动,结果没想到,直男这么经不起挑逗。 程佑翻个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 岑妙躺在沙发上,全身柔软,眼神迷离看着他。 程佑单膝跪在沙发上低头看她,问:“要吗?” 岑妙无语凝噎,本来她想着有一晚上呢,刚见面至少得喝点小酒再说会儿情话吧? 虽说分开太久,感情难免热烈一点,但让程佑说点情话,再水到渠成难道不是更好吗。 显然,直男没那么多想法。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她,手在他唇边亲了亲。 这谁都受得了。 岑妙胸口起伏,迎着他炙热的目光,低声应了一声。 程佑俯身,都不是打横抱起,而是一只胳膊就扛起了她。 岑妙惊呼一声,慌乱之下一手抱住了他另一侧肩膀,一手抓着他后背衣服。 房间晦暗无光,岑妙在那张纯手工定制的床垫上起起落落,像身在云端。 褪去衣物,程佑滚烫的气息贴着她。 窗帘没拉,门半关。 微弱的光线钻入卧室,只能看见一对年轻男女热烈起伏。 岑妙手抓在他健壮的后背上,醉生梦死。 身上湿哒哒的难受,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 程佑密密麻麻的亲吻着她的胸口,肩窝,嘴唇,后背。 一遍遍。 寂静的夜晚,细密的呢喃声撕开了一室春光,好像在谱写一本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岑妙从细语呢喃,变得凌乱,她抱着程佑,难以自已的低声哭叫。 在欲望的强烈诱惑下,人总是会不自觉地暴露本性。 程佑不太“怜香惜玉”地安抚她:“别哭,哭也不会停。” ....... 几个小时后,岑妙躺在床上累的只能拿得起手机。 经验之谈,如果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受压迫,四肢会僵到动都动不了。 更何况,是保持很多个动作。 她现在感觉身体就跟重新组装过一样,又僵硬又酸麻。 年前,她从超市里采购了一些吃的喝的。 不算多,但也足够他俩吃。 岑妙说想吃面条,程佑就去煮了面条。 手机玩的也没什么意思,岑妙别扭的伸了伸腰,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出去看饭好了没有。 不然,她要饿死了。 程佑简单的做了个葱油面,岑妙出来的时候刚好做好了。 岑妙这辈子没这么饿过,不过,她吃的还是很淑女的。 不说话,闷头吃了多半碗才发现程佑在看她。 “好吃?”程佑问。 岑妙点头:“主要是饿。” “下次还是先吃饭吧。”程佑说。 岑妙突然想起了有酒,说:“冰箱里有酒,要不要喝点?” “你想喝?” “嗯。”她娇嗔着说:“你去拿。” 她现在一步都不想走了。 程佑去拿了瓶红酒,看了一眼瓶子上的产地和年份,是好酒。 他用醒酒器醒着,岑妙举着杯子着急:“差不多了。” 让程佑给她倒酒。 程佑嘴上说着,好酒多醒一会儿好喝,但看她嘴唇干涩,还是给她倒了。 从他们进屋到几个小时结束运动,好像她确实没怎么喝水。 岑妙同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认识一个同学,他家里有酒厂,经常给我们科普这些东西,说红酒里面有什么东西跟空气发生化学反应后,会变好喝。” 岑妙举着杯子,晃了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洗过澡之后她换了套睡裙,睡裙外面又披了一件白色针织衣,脖颈细长柔美。 知道她随时会回家,刚才一直避免给她留下红痕,好像还是留了一点,淡淡的模糊的。 不过,跟她身上那些印记比起来,轻多了。 折腾几个小时之后,岑妙身上散发着女性独有的妩媚和慵懒。 程佑盯着她喝酒的动作看了一会儿,补充她的话:“单宁酸。” “对。” 岑妙点了点头,转过头才发现他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喝猛了还是什么,脸颊开始微微发热。 她主动动手给他也倒酒,结果,还没碰到就听程佑说:“我来。” 岑妙看着他笑谑:“你越来越像我的小情夫了。” 程佑挑了挑眉,他食饱餍足就不讨嘴上那点便宜了。 岑妙说:“床上卖力,床下也卖力。” 程佑说:“既然是富贵命,又何必为了男人屈尊呢,当你的丈夫也一定能做到。” 岑妙眯了眯眼睛,觉得这话真好听,比说“我爱你”动听一百倍。 她拿酒杯凑过去。 程佑知道她要碰杯,手举过去碰了碰。 岑妙发自内心的开心,祝福他:“祝程佑先生早日转正哦。” 听闻,程佑无奈地笑了下。 半晌,憋出一个字:“好。” 第109章 以后你要听话 大年初三程佑带岑妙去见了自己的老师,杨教授。 杨教授不光是a大的老师,还是经济行业的研究员,在一些重要会议上也担任委员会和副主席,在这行有很高的威望。 杨教授家离a大不远,当学生那会儿,他也常来。 这么多年过去,再走回这条路,难免感怀当年。 那时候的他一定没想到,几年后的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一定没想到,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他身边会跟着一个女孩子。 程佑提前打过电话,进了小区停好车,从后备箱一箱一箱往下拿东西。 岑妙注意到他放下东西时,突然弯腰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她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一个长相瘦小、戴眼镜头发微微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 长得很亲和。 岑妙问:“ 是你老师吗?” 他说:“嗯。” 岑妙说:“走吧。” 她脸上永远都是淡淡的温柔的微笑,程佑在她身边总是能感觉到那种被牵着往前走的温柔力量。 老师背着手看到他们脸上也露出笑,程佑顿时轻松了很多。 时隔五年再见面,程佑长成了真正的男人模样,他走上去叫了声:“老师。” 岑妙也乖巧地叫了声:“杨教授好。” 杨教授应了一声,笑着说:“快回家,你给我打完电话,我跟你师母就一直在等你们。” 杨教授的夫人是a大艺术系的老师,那时候他们夫妻俩对程佑好的根本不像老师,更像是亲戚。 现在再出现在这个家,程佑沉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妙看了他一眼,她了解程佑,知道他能来就说明他鼓起勇气放下过去了。 只是他不太善于跟长辈拉家常,尤其面对的人是曾经那么器重他的老师。 所以,岑妙也不为难他,更何况,也没人为难他。 相比较程佑,岑妙成了那个更受欢迎的人。 她大方得体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在哪上过学,现在在做什么。 杨教授夫妇问她什么,她答什么。 四个人坐在客厅,岑妙跟程佑的师母聊得很好。 她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什么人都见过,再大的场面她也hold住,更别提程佑的老师跟师母本来就是很好的人。 师母问她:“那你有没有拍出自己的作品,改天师母看看。” 岑妙捧着茶杯,羞愧地说:“......拍了,但是不好看,被观众喷了。” “没关系的,我们都不是天才,大部分人想要做成一件事,都要经历很多次失败,人生,本来就是在失败中成长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教授说完转头看向程佑,语重心长说:“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程佑点了点头。 杨教授夫妻留他们在家里吃饭,岑妙主动去帮师母和阿姨做饭,给程佑和他老师腾出空间聊天。 进了厨房,师母说:“他老师知道他要来,从早上起来就看着那个窗户一直在等。” 岑妙共情能力有点强,听着心里就开始泛酸。 她为程佑解释:“他是觉得辜负了老师的期待。” 师母叹了口气说:“没人怪他,就是他老师心疼他。” 岑妙点了点头。 师母关心起他们的感情问题:“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见过家长了吗?” 岑妙现在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呢。” 岑妙说的很真诚:“等他觉得可以了再见也不迟,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现实因素也要考虑到。” 师母看着她笑了笑打趣:“是你怕你父母不同意吧?” 岑妙也没瞒着,点了点头。 她虽然表面上经常开玩笑问程佑什么时候跟她结婚,但理性上,她知道他们现在还不适合谈结婚。 与其被伤害,还不如陪着他,等他成长到没有人能轻易伤害他的时候再谈。 师母看着她,眼神温柔,欢喜地说:“他能遇见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岑妙害羞地低下头去说:“师母,您别拿我打趣了,这话您应该跟程佑说。” 师母笑着说:“当然要说的。” 客厅里,程佑跟他的老师聊了一会儿他现在做的工作。 杨教授对他脚踏实地的做实业,很赞成。 然后又跟他聊了聊现下国内的行业状况,程佑也跟老师说了说自己以后的计划。 后来,话锋一转,老师问他:“你女朋友跟“妙妙集团”有关系吗?” 岑家,又单字一个“妙”,不怪老师多想。 程佑点了点头说:“老师应该认识她父亲。” 岑弘毅先生,一个大名鼎鼎又很有血性的民族企业家, 杨教授笑了笑,说:“你这个小子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命。” 程佑也很无奈,说:“到时候,还得麻烦老师......” 杨教授脸上依旧挂着亲和的笑意,郑重地说:“程佑,老师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人品。我怕的一直都是你的倔脾气害了你。” 程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凡事有好有坏,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太意气用事,太一意孤行。” 程佑还是点头。 “你是我学生,看着你们那届学生一个个立业安家,我就经常能想起你。作为你的老师,怎么可能不痛心。” 程佑默默地听着。 一直到师母和岑妙他们从厨房出来,程佑都是一副学生受训的样子。 学生在老师面前,只要老师训你,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什么身份都得听着。 师母显然了解自己的丈夫,知道杨教授肯定没控制住情绪,把这么多年的话都留到今天说了。 她微微呵责自己的丈夫:“程佑都这么大了,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你好歹给孩子留点面子。” “当着谁面我该教训他也得教训。他这个脾气,就缺人管。” 杨教授看向岑妙,下了命令:“以后你管不了,告诉我,我来教。” 岑妙急忙点头,受宠若惊:“好,谢谢杨教授。” 其乐融融的吃了顿饭,岑妙跟程佑从老师家里出来了,岑妙坐在副驾驶心疼地说:“程佑,你好可怜哦。” 程佑看她:“怎么?” “都这么大了,还要被老师训。”转脸岑妙又开始安慰他:“不过没关系,我老爸也天天训我。” 她手伸过去,摸了摸他放在扶手箱上的手说:“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我保证不会凶你的。” 程佑挑了挑眉,笑了下继续开车。 第110章 我更爱你强大的灵魂 晚上岑妙被家里人叫回了家,程佑跟牛涛出去吃饭,很意外地,碰见了陆成业。 当时程佑跟牛涛刚从酒店餐厅出来,在门外抽烟。 而陆成业跟一群人也刚好从车上下来,跟几年前一样,身边男男女女莺莺燕燕围着他,好不风光。 程佑一眼就看见了他。 同样,陆成业也看见了他。 隔着几个人,他和陆成业都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气场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程佑缓缓地站起了身,嘴里的烟燃了半截。 牛涛看他往前走,试图拦他,最后手刚伸出去就缩回来了。 心想:怕什么,人活着不就是活一口气吗,以前都不怕,现在怕什么。 陆成业突然停下,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发现,他身体僵直明显是在警惕什么。 而且脸色很难看,目光一直盯在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个人身上。 众人跟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人,发现那人挺高大的,一脸高冷严肃,看着挺邪乎挺不好惹。 程佑目不斜视走过去,靠近后突然他脚步放缓,迎着众人注视的目光,他视线缓缓下移,看到陆成业下意识往后退的两条腿,便很轻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陆成业眼神顿时变得凶狠。 但他什么都没做,看着程佑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有人好心问道:“这人谁啊?看着挺屌啊。” 陆成业狂躁症发作,瞪着那人沉声骂道:“你祖宗,要不要跟上去给他磕个头?” 那人缩着脖子没再说话。 陆成业这人是得罪不起的,除了有陆家这个强大的靠山家世显赫外,这人还相当记仇。 别看他现在能跟你一块吃肉喝酒当狗肉朋友,但是翻脸不认人时,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喊爷爷也不是他干不出来的事。 所以,跟他玩着的这些人,一般都捧着他,很少有人主动招惹他。 有时候一看情形不妙,躲的一个比一个快。 陆成业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餐厅,程佑跟牛涛则上了车。 牛涛说:“陆成业这一年还算消停,也没上门找麻烦。” 程佑哼笑了一声:“他忙着发大财,可顾不上找我的麻烦。” 不过,今天狭路相逢,今后可就不一定了。 牛涛也很疑惑说:“你说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生意,金海地产现在经济状况不好,他也没那个脑子投资什么赚钱的项目吧?怎么这日子还越过越风生水起,听说他给那些网红小明星光投资打赏都是上千万。” 程佑说:“你不用再打听他的事了,好好做你的生意。” 牛涛说:“那你也得小心点,陆成业这人你也知道,就喜欢趁人不备的时候搞偷袭,这人可够阴毒的。” 程佑说:“嗯。” 牛涛问:“你晚上去哪?住我那?” 程佑从兜里摸出手机说了个地址,说:“送我去那儿吧。” 牛涛随口一问:“你女朋友住这儿?” “嗯。” 牛涛惊讶地转过头看他:“她自己的房?那可是好地方啊。” 程佑没说话,示意他开车。 牛涛一边开车一边问:“你女朋友到底什么背景?该不会是什么牛逼大佬的女儿吧?” 程佑轻叹了口气说:“你没事少谈点恋爱,多看看新闻。” “卧槽。”牛涛说:“真是大佬的女儿?” 程佑也不说什么了。 牛涛边开车边细细地品了品他这几句话,一转头“啧”了一声说:“不对啊。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程佑吗?女朋友家这么有钱,怎么听着你还挺上赶着去人家家?” 程佑说:“没有吧。” 牛涛自顾自地说:“果然,吃软饭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程佑:“......” 牛涛开车到达那个小区的时候,岑妙还没到。 他们坐在车里又聊了会儿天,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岑妙才从家里跑出来。 程佑从牛涛车上下去的时候,听到牛涛又叹了口气说:“程儿,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那是相当复杂啊。” “复杂什么?” “不知道,就是有种类似于……嫁儿子的感觉。” 程佑下了车,隔着车窗冷冷说了句:“滚吧。” 上了车,岑妙埋怨他:“你怎么不直接上去?干嘛在小区外面一直等。” 程佑说:“为了看上去不那么像个情夫。” 岑妙哭笑不得,逗了逗他:“怎么?刚一天就不乐意了吗?还是刚一天就觉得这情夫当的有些吃力?” 程佑没理她。 两人一块进了家门,刚进去岑妙就被程佑顶在墙上问:“怎么出来的?” 岑妙手被他按在头顶上,先交代了一番:“我爸去出差了,我妈妈睡的早。” 她说:“放心,今天晚上不回去也没事。”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岑妙迎着他的目光往他身上靠了靠,扒着他衣服,亲在他脖子上。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那种男性干燥的荷尔蒙气息,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程佑低头看着她,评价:“真是又菜又爱撩。” 岑妙手肆无忌惮地从他领口的衣服钻进去,微微有点凉的手心碰到他滚烫的皮肤,立刻变得燥热起来。 程佑手托着她腰,问:“还来?不哭了?” 岑妙说:“看你啊。你可以我就可以。” 这话真的很欠。 她今天穿了长裤,是一条宽松休闲的直筒裤,解开纽扣直接到脚下。 前后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她作死被他压制的死死的。 程佑对着这具弯曲柔美的身体,展现出了强势又柔和的力量。 他没敢停留太久,就抱着她转移了阵地。 浴室里,她趴在他身上看着浴缸里搅动的水说:“程佑,我都不想让你走了。” 程佑说:“留下来当你的专职情夫吗?” 岑妙低喃:“不好吗?” 他说:“我应该还不至于混到需要靠这个谋生吧?” 岑妙笑着说:“那你会发财。” 他恶狠狠地掐了掐她。 岑妙闭着眼睛,气息微乱。 过了会儿,她说:“明天我们出去约会吧,随便去哪里逛逛。省的老做这种事,让你误会我只是看上了你的皮囊。” 他笑了下:“难道不是吗?” 她声音变哑,无力地摇头说:“不是,我更爱你强大的灵魂。” 第111章 教淑女疯狂 过了春节后,三月份岑妙进了组。 以副导演的身份跟组学习了三个月,总导演也是一名女性,是影视圈里有名的大导演。 像她这样的副导演还有两个,其他两个副导演也自己拍过电影,只不过他们没有岑妙这样的家庭背景,制作不大,算是小成本网剧。 岑妙很少跟人提自己的家世背景,至于别人知不知道她背靠“妙妙集团”,她也懒得去多想。 总之,在剧组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她是缩着脖子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大导演姓林,是岑妙少女时代的偶像。 岑妙第一次看她的作品是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因为一部文艺片《海与岛》喜欢上了她。 后来报考专业的时候,就义无反顾选了导演专业。 岑妙第一次见林月本人是在一次招商会上,当时是岑妙鼓动父亲投了林月的电影。 在此之前岑家从未涉足过影视圈,后来因为林月那部《一别两宽》太不商业化,甚至有些颓靡,老爸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入了一点股,没有多投。 事实证明,那部电影虽然没有赔钱,但也确实不怎么赚。 很多人都是奔着情怀去看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岑妙再见到林导发现她对电影的态度依旧没有变过。 还在坚持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拍自己喜欢的电影,岑妙也依然对她有少女时代的滤镜。 她二十八岁拍了处女作《海与岛》,那部电影让林月在业内一炮而红,几个权威的电影奖项更是拿了个遍,至今都很经典。 后来在她拍《一别两宽》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部电影整体比较灰暗,电影名就是男女主最后的结局。 从少年时代彼此喜欢,到最后一别两宽。 或许是因为同为女性又都是理想的现实主义,也或许是因为偶像和粉丝的关系,两个多月的时间,岑妙在剧组经常跟林导一块吃饭喝酒。 他们拍摄的地址在西南的一个小镇里,电影拍摄的体量不大,每天工作几个小时后都有时间散散心喝喝酒。 程佑上个月来看过她一次,也就是四月中旬。 当时两人又是一个多月没见面,他一声没吭地开着货车来了。 岑妙在棚外看到他的时候,目瞪口呆,跟傻了一样。 他倒是挺气定神闲,走哪都惹人注意,后车厢拉了半车厢吃的喝的,让围观的场务给大家分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议论是不是男女主其中一方的朋友来探班了,结果就看见他们副导演扑上去跟那个长得挺帅的货车司机抱一块了。 当天晚上,岑妙进组后第一次请假。 她是负责现场的副导演,既要跟演员打交道也要跟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打交道。 她这人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哪怕是“教育”也是就事论事,不凶人不挂脸,很认真,让你不得不听她的。 组里八卦传得很快,前几天还在传男一号对岑妙不太一样,两人似乎有些暧昧。 结果没两天,岑副导演有男朋友的消息就传开了。 有人明显质疑:“没准就是普通朋友?听说岑副导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应该不会找个货车司机当男朋友吧?” 当时男一号江卢也在,他们在候场等着拍夜戏。 林月突然从监视器旁站起来说:“吃人家男朋友的东西,还背后说人家男朋友坏话。你们岑副导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脾气的人,小心她听见跟你们没完啊。” 很快有人嬉皮笑脸地跟林导解释:“林导,我们就是八卦一下,没说岑副导男朋友的坏话。况且,她男朋友长得确实帅,拉过来能直接演男一号了。” 话音一落,又尴了个尬。 江卢还在呢,这不是给人家难堪吗。 林月说:“行了,赶紧干活。” 那天晚上,岑妙跟程佑单独出去住了。 大汗淋漓一场,岑妙躺在他怀里问:“你怎么来了?” 程佑靠着床垂眸看着枕在他胸口的岑妙说:“过来进货。” 岑妙盖着被子,但也只盖到了胸口。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她胸口的弧线若隐若现,还有圆润细腻的香肩和背部。 程佑手摩挲着她肩膀从肩膀滑到被子里,捏着她身体柔软的那部分。 岑妙仰头问:“你有没有觉得大了?” 程佑揉了揉,说:“嗯,有点。” 岑妙发现他是个色而不淫的男人,比色他其实就是个正常男人。 什么都懂。 但穿上衣服,就有点生人勿进,无欲无求。 俗称,假正经。 岑妙跟他在一起后,对情欲上的事情也开始逐渐放开。 她这个人很重视感受。 一个小时的规律运动和十分钟极致快乐对她来说,她更喜欢感受快乐。 程佑睡了她这么多次,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很知道什么样的花样能对付岑妙,很会拿捏她。 在床上,岑妙硬生生从一个“语言巨人行动矮人”,变得放纵了不少。 程佑在她主动的时候总是一脸轻浮地盯着她,盯的她都要翻脸了,他才拉过来压着她开始主动哄。 岑妙说:“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 程佑问:“怎么了?” 岑妙说:“自古以来男人就喜欢犯贱不是没有道理的,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这不就是你们男人喜欢干的事吗。” 程佑拿起她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说:“我这不算吧,正常男女朋友关系。顶多算.....” 岑妙狐疑地看着他。 程佑挑了挑眉说:“教淑女疯狂。” 岑妙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程佑盯着她,眼神轻浮的很。 岑妙拉起被子,把他手从身上弄下去说:“装什么正经,你不就是因为前天咱俩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电话里有个男的才吃醋跑过来的吗?” 程佑说:“原来你也知道大晚上十一点你房间出现个男的不正常啊?” 岑妙说:“不是在我房间,而且,有好多人。” 她声音低了下去。 程佑捏了捏她下巴说:“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收了工就早点回酒店,听到了吗?” 岑妙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程佑说:“你有点什么事,我也不是孙悟空能一下飞过来。” 岑妙发现他越来越唠叨了,这些话从她来到这个挨着边境的小城就开始没完没了的说。 岑妙说:“我知道的,郁夏经常在这边,我经常听她说的。” 而且,她又不是白痴。 岑妙岔开话题问:“我们明天去哪玩?我跟林导再请个假。” 程佑说:“明天送你回去,我就得走。” 岑妙爬起来转过头看他:“这么着急干嘛?” 程佑:“有点事。” 岑妙说:“你要去进货吗?那我陪你一块去。” 程佑说:“太忙了,没时间管你。” 岑妙脸色一变,就差张嘴咬他了:“程佑,搞了半天,你来找我就是来睡觉的。” 被子里,他俩未着寸缕。 程佑被她的腿、腰,还有上半身的柔软蹭的僵硬。 岑妙说完生气地裹着被子躺在旁边不理他了。 本来看见他来,她都高兴疯了,还想着能跟他在这边多玩两天,这边环境好,都是旅游热门景点。 结果,他倒好,睡一觉就跑。 程佑一只手从她腰下穿过,搂着她把她往怀里一收。 岑妙身体转了半圈又回到了他身上。 程佑说:“这次真不行,下次专门带你出来好吗?” 岑妙不理他,转个身又想去旁边躺着。 结果程佑的手臂实在太有力量了,她完全动弹不了。 一个挣脱一个臂力收的紧,折腾了半天,两人都很幼稚的笑了笑。 岑妙还是气的不行,手在被子里摸下去,对着他挺起的软肋掐了掐。 程佑抓着她手,狠狠地说:“再掐小心生不出孩子。” 岑妙挑衅地说:“你生不出,可不是我生不出。” 程佑咬了下唇,手托在她腰上直接把人抱在了他身上。 岑妙坐在他身上,被他按着腿,动都动不了了。 “还有力气闹?”程佑问。 岑妙不敢动了,她说:“放我下去。 程佑挑了挑眉:“你挑起来的,你来。” 岑妙:“......” 第112章 边境小镇 这座西南小城位于边境,空气清新,山水秀丽。 有古典雅致的古城建筑,也有丰富多彩的民族风情。 岑妙之前只来过昆明、大理和丽江这些更热门的城市,至于这座小城,以前从郁夏口中倒是了解过一二,因为这里有“中国翡翠第一城”的称号。 这儿是中国最大的玉石交易市场,郁夏经常来这边看货和玩赌石交易。 郁夏说,像这种边境小城。 你把它当成一座旅游城市,那你看到的就是秀丽山河,你把它当作灰色地带,那你看到的就是金钱和罪恶。 他们拍摄的地方离酒店不远,岑妙跟林导还有其他两个主演住的是当地豪华的度假酒店。 当然,按岑妙在剧组的职位和待遇,剧组自然不可能给她安排这么好的酒店。 所以,她是自掏腰包住进来的。 为期三个月的拍摄终于要结束了,杀青在即,岑妙原本都订好了机票,结果,杀青宴晚上,两名主演喝多了伙同林导,还有剧组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一起去隔壁小镇逛逛。 三天两夜的自由行。 江卢问岑妙去不去。 岑妙说:“我已经订了回去的机票了。” 江卢说:“跟大家一起去吧,林导也去。” 江卢三十出头,入行早,在这行已经算是要演技有演技,要资历有资历的老演员了。 岑妙之前虽然没跟他接触过,但也看过他演的电视剧。 古装剧现代剧都看过,他气质沉静儒雅,还有点恰到好处的风流。 现在,江卢已经很少演电视剧了,而是转向了大荧幕。 岑妙看向林导,林月刚四十出头,至今没结婚没孩子,加上保养的又好,所以看上去非常年轻漂亮。 容颜不老,心态也不老。 林月说:“想去就去,三天不够就玩一个星期,反正我又不赶通告。” 几个人起哄就组成了一个旅游团,除了留下来善后的工作人员和赶通告的艺人外,主创人员几乎都准备去了。 岑妙也不好扫大家的兴,就答应跟他们一起去。 杀青宴结束后,他们四个人坐一辆车回酒店。 女一号卓颜喝多了,歪坐在座位上,脖子上挂着护颈枕,头发披散,看不清到底睡着没。 其他三个人都在刷手机。 岑妙掏出手机在给程佑发微信,微信界面,都是她的信息,有时候是几个字,有时候是一大段。 所以整个屏幕看下来,经常能看到满页她发给他的信息。 而那些信息,就好像一直都没有得到过回应一样。 程佑从上次来看过她一次后,就变得特别忙。 他的忙没有规律可言,有时候跟以前一样,只要看到她的信息都会回,有时候很久都不回一条,打过去就是关机。 岑妙问他在忙什么,他不是在外地跑货,就是说在找什么供应商。 反正就是一个字,忙。 距离上一次联系有多久了,好像快一个星期了。 岑妙连着蓝牙耳机,又试着给他打了电话,结果还是关机。 岑妙之前也找白灵问过,得到的答案差不多,就是不在家,在外地。 “给你男朋友打电话?”林导问。 岑妙转头对上林月的视线,笑了笑说:“嗯。” 林月也没有再问下去,他们这行大家默认不主动提的私事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回到酒店,岑妙进了房间,刚准备洗澡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是江卢。 岑妙打开门问:“江老师,有事吗?” 江卢一米八几,素颜看着更显小一点,虽然不是顶级帅的大帅哥,但毕竟是娱乐圈艺人,浓眉大眼很耐看。 江卢说:“过来跟你说一下,我们明天八点半出发,需要叫你起床吗?” 岑妙愣了愣急忙说:“不用。” 江卢点了点头,站在门口却没着急走,盯着她看。 岑妙被看的不太舒服说:“那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其实打个电话就行。” 江卢笑了下,最后也没说别的,点了点头说:“那明天见。” 岑妙客气又疏离地说:“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岑妙不到八点就起来了。 程佑的电话依旧打不通,算上今天就是第六天了。 她一大早编辑了一条微信打算发给白灵,一想,大清早,还是算了。 她决定如果今天再联系不上他,她就回去了。 洗漱完收拾完东西,岑妙坐在窗户边朝窗外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林月说的一句话。 那是上个月,四月底的时候,一次收工后,她跟林月在酒店旁边的一家小酒馆聊了会儿天。 岑妙就像个小粉丝一样,采访她当年拍《海与岛》和《一别两宽》时对爱情的不同理解。 林月说:“有些感情是在平淡中慢慢消失的,有些感情就是一瞬间改变的。快到你忍不住怀疑你们的过去到底是不是真的,快到你忍不住怀疑那个人是不是真的爱过你。” 岑妙听到敲门声后,拉着箱子出去了。 两个小时,他们到了目的地,同样是边境小锤和珠宝集散中心,这边明显旅游景点更多一点,加上又是贸易口岸,很多东西在内地很难看到。 下午他们去打卡了几个地方,刚过完泼水节还没多久,游客刚好走了一拨,所以现在人不算很多。 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在一家酒店歇了脚。 卓颜跟岑妙年龄相仿,拉着岑妙说要去免税店逛逛。 岑妙陪她去了,从免税店出来,天已经有些黑了。 岑妙坐在车上,心不在焉地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她打算先不回家,先去找程佑。 微风习习,车窗半开。 岑妙望向窗外,看着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感到有些难过。 发了一会儿呆后,她抬了抬眸,刚准备关车窗。 突然,她瞳孔猛地一缩,下一秒就开始激动地拍着座椅跟师傅说:“师傅,停一下。” 车停下,司机跟卓颜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岑妙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这附近都是四通八达的街道,岑妙亲眼看见那个背影走进了巷子里,巷子里又是一条三叉路。 街边都是饭店、旅店,还有一些做珠宝生意的小店铺。 她看见那道眼熟的身影,进了一家小旅店。 异地他乡尤其这里地处边境,白天还好,跟其他城市差不多,可到了夜晚,就忍不住让人有些害怕。 但岑妙,还是大着胆子跟了上去。 她轻轻推开旅店的门,正对着门口有一个前台,现在没人。 楼上楼下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听不太清的话,像是在起哄。 一楼淡橘色灯光并没有那么明亮,前台后面有一个供台,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神灵,红色烛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空气中除了供奉的香火味,就是一股浓浓的烟味。 岑妙脚步沉重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通往楼上楼下的铁楼梯。 就在她犹豫着到底是该上楼,还是该下楼,还是该转身出去的时候 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岑妙被吓的一激灵,她转过头,结果,更是差点吓死。 进来的是两个女人。 一个年轻貌美,穿的服饰是当地少数名族的服饰,白色上衣和淡绿色长统裙,身材纤细、淡雅素丽。 她脸很小,眼睛很大,茫然又戒备地看着她。 另一个是个中年女人,穿着打扮非常朴素,长得十分瘦小,可她却只有一只眼睛。 良好的教养,并没有让岑妙做到处变不惊,她身体的所有神经细胞都在跳动,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中年女人眼神犀利问:“住店还是找人?” 岑妙结结巴巴说:“找.....” 最后,隔着玻璃她看到了来找她的司机师傅,才找回理智说:“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司机推开门,急匆匆地张嘴刚要说话,结果眼神蓦然一惊。 那中年女人的一只眼睛与常人无异,另一只眼睛半合,里面空空的像是个黑洞,眼周围都是烧伤的褶皱。 岑妙急忙朝着司机走过去又回头跟两位女士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玻璃门推开的时候,岑妙突然听到那个年轻的女孩声音甜美地说:“妈妈,我先去找程哥了。” 岑妙余光扫到那中年女人似乎在看她,便跟着司机急忙出了门。 第113章 南乔家很有钱的 回到车上,卓颜着急地问:“你刚才怎么了?是看到认识的人了吗?” 岑妙神情恍惚,摇了摇头说:“没有。” 司机大哥坐上车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女的真的太他妈吓人了。” 卓颜问:“什么女的?” 司机大哥回过头说:“岑副导刚才进了一家旅店,里面有个女的。” 司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说:“只有一只眼睛。” 卓颜瞪大眼睛,好奇地问:“真的?你们说什么了?” 她说着说着甚至还有些兴奋,“这种人出现在电视剧里,一般都是很重要的角色。” 司机说:“吓都吓死了,还说什么呀,我俩赶紧出来了。” 岑妙看了眼那条幽深的巷子口说:“我们先回去吧。” 回到酒店,林月跟江卢已经休息了,他们也没有打招呼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赶了一天路,岑妙累的身体虚脱,不过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又试着打了程佑的电话,结果还是打不通。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车上看到的那个人。 像吗? 她有点不太确定了。 微信群里,林月说她找了个当地的导游明天可以带他们出去逛逛。 岑妙躺在床上一直在想那个背影,想到心神不宁。 所以,这一晚,她睡得很不踏实。 早上起来,天雾蒙蒙的,好像要下雨。 岑妙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却看到手机界面提示有一条微信消息。 她立刻解锁,果然是那个失踪了一个星期的男人发给她的。 ——起床了吗? 发送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前,岑妙试着回了一个问号过去,然后举着手机坐在了床上。 几秒钟后,程佑回过来一个视频。 岑妙立刻接通了。 他头发依旧是比寸头长一点点的发型,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靠着床嘴角挂着一点清淡的笑容问:“这么早就起了?” 说话语气非常轻松。 岑妙问:“你在哪呢?” “在外地出差,过来看一个加工厂。”程佑抓了抓头发,漫不经心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岑妙脸上表情淡淡问:“那你怎么关机一个星期?” 程佑离开床,走到窗户边说:“手机没电了,太忙了就懒得充了。” 他转了转摄像头对着窗外的风景拍了拍,远处能看到高耸的山脉,碧绿成荫的树林,以及低矮的房屋。 他又转回来摄像头说:“我在广西一个小镇。” 广西啊。 那看来她昨天看错了。 程佑盯着视频里的她问:“拍完了吗?” 岑妙兴致不太高,点头:“拍完了,跟大家玩两天就回去了。” 程佑说:“这几天是雨季,早点回去吧,我一两天也回去了。” 岑妙继续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问:“怎么了?” 岑妙摇头:“没什么。” 岑妙说:“不跟你说了,有人敲门。” 程佑没刚才那么不以为意了,他眉眼一敛刚应了一声“嗯”,视频就断了。 是岑妙挂的。 其实,门外压根没什么人,她就是单纯不想理他。 程佑也没有再打过来,岑妙心里就更生气了。 她把刚才开视频截下的图,裁剪裁剪发到了网上。 她在万能的社交平台上,发了一条帖子。 这条帖子从“有没有姐妹帮我看看这是哪里?”变成了“男朋友好像出轨了,有没有姐妹帮我看看这是哪里?” 帖子在她洗漱完化好妆后,吸引了上千网友的点赞和评论。 岑妙点开评论。 果然,网络的力量很强大,深扒渣男的力量更加强大。 评论里到处都在晒图,统一的回复“好像在xxx,我的家乡。”或者“我去过这,像xx” 一层盖一层,网友终于统一出了一个最标准的答案。 岑妙手机里保存下来的两张照片,简直是1:1完全还原。 甚至还有强大的网友根据截图里酒店的房梁、沙发、窗帘、以及窗外的景色帮她锁定了一家民宿。 岑妙搜索那家民宿,发现离她这里只有几公里远。 外面天阴沉沉的看不到太阳,空气也有点湿冷。 林月找来的导游是当地人。 一个扎着辫子的年轻小伙,认出他们的队伍里有明星后,更是格外的热情。 中午他们吃的当地的特色美食,很多缅甸人在这边做生意,语言说的比中国人都溜。 看出这些人都不差钱,热情的推荐他们每样都来一点。 不过很多小吃都是碳水炸弹,对于常年需要保持身材的艺人来说,简直就是罪恶。 于是,他们六七个人每样点了一份,围着一个桌子,穿着当地花花绿绿的服饰看着很入乡随俗。 吃完饭,话痨的导游又建议他们一定要去珠宝市场逛一逛。 “我可以帮你们推荐一家店,绝对冰透冰透种水好。”导游积极地说。 哪怕他很可能跟那家店有合作,故意带他们过去,林月也不是很在乎。 她说:“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反正明天也要回去了。 最后,他们拍了几张照片,离开了小吃街。 坐上车后,岑妙又看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那天她就是在这里看到了那个跟程佑背影很像的人。 如果网友扒出来的地方没错的话,后边靠山的民宿应该就是照片里的地方了。 岑妙问导游:“那边都是民宿吗?” 导游顺着她指过去的方向说:“对,那边有好多酒吧,你们要是想过去的话,我等一下带你们过去,后边其实还有一个山林公园,是通着缅甸的。” 卓颜问:“山林公园里是什么样的?” 导游说:“没什么好玩的都是树,还有一条瀑布和寺庙,不过那个寺庙不开放了。” 这么听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导游说:“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晚上能不去那边就尽量别去,虽然离着不远,但说实话,那边的人挺杂的。” 他隐晦地说:“很多看着是做正经生意的,但其实还有一些比较灰暗的交易。你们也知道,这边挨着边境,说安全也安全,说不安全可能一觉醒来就出国门了。” 林月一个大导演,自然是很有好奇心。 她说:“那我们去正经小酒馆喝个酒应该没人找事吧?” 导游拍着胸脯说:“没事,我就是提醒你们,放心吧,我等一下带你们过去。” 车开到珠宝市场,这里人山人海。 每一个档口和商店里面都有不少人,珠宝市场外面甚至有人摆摊卖石头。 一些懂行的人,拿灯对着那些小石头照来照去。 导游边走边回过头跟他们说了几个外地人来这买石头一夜暴富的小例子,还说他们这上个月来了个外地人,十万块钱开出来一块价值几十万的石头。 大家边看边附和着说:“这是不是跟买彩票差不多?” 导游笑着说:“对于不懂行的人来说,这比中彩票的概率还要小,彩票你不可能一夜倾家荡产,但是玩这个可以。可要是给懂行的人看,那买一块石头可比中彩票的概率大多了。” 最后,导游带他们去了一家档口。 岑妙是懂一点玉的,至少给她一块玉她能分辨的出是不是翡翠,以及成色好不好。 林月看上了一条满绿的镯子,档口店主开的价是一万二。 倒也不算宰客,但岑妙还是帮着林月砍了砍价,挑剔的说了说成色和里面的棉絮。 导游看出来她是懂行的,最后大家各退一步很愉快的成交了。 其他人也带着玩一玩的心态,都人手入了一个。 从珠宝市场出来,导游带他们去小酒馆喝酒。 在一众酒吧街里,岑妙故意挑了靠近那间民宿的酒馆。 酒吧装修的很有氛围,客人不多,老板告诉他们二楼有一个露台,去楼上拍照片更好看。 于是,他们上了二楼。 暮色降临,往远处看,能看到绵延壮观的山脉影子,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岑妙一直等,一直等。 她站在露台边,能直接看到楼下巷子里来往的行人。 天黑后,气温也降了下来。 卓颜说太冷了,提议还是早点回去吧,而且她胆子小,听到导游说这里不安全,转眼看见天黑了,就更想回去了。 林月说:“那就早点回去吧,明天我们还要赶飞机。”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然看到岑妙头朝着楼下,看什么看的很出神。 她走过去,也朝楼下看了看,看到一个脸上扬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导游小伙也跟了过来。 “看什么呢?”林月问。 岑妙说:“看美女。” 导游小伙子有一个很绕口的名字,他们总是叫不来。 于是就干脆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阿扎,他很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岑妙低声问:“阿扎,你看那个女孩长得好不好看?” 阿扎说:“她叫南乔,这一条街都是他们家的。” 岑妙转过头看着他。 阿扎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敬佩和不可多说的隐晦,最后举着大拇指说:“她妈妈非常厉害。” 第114章 他要出轨,我一定帮你暴打渣男 林月好奇地问有多厉害。 回酒店的路上,阿扎说:“那边一半的产业都是她家的,而且都是她妈妈一个人打拼下来的。” 大家的好奇心更重了,尤其是旅途中,没人不喜欢听故事。 阿扎给他们讲,南乔的母亲是这里有名的寡妇,叫沙姐。 年轻的时候嫁给了一个种地的,一家人靠种柑橘类的为生,在南乔之前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儿子。 十几年前,这里鱼龙混杂走私和贩毒是家常便饭,买毒比买菜都方便。 她儿子十几岁沾上了毒品,为了长期吸毒就当了掮客。 后来扫毒行动开始后,她儿子为了活命得罪了毒贩,结果丈夫和儿子都被毒贩活活打死了,阿扎说沙姐有一只眼睛没了也是被毒贩搞瞎的。 连开车的司机师傅都听到了,声音拔高说:“我们昨天看见一个女的,只有一只眼。” 司机简单地描述了昨天看到的那个女人,阿扎说:“应该就是沙姐。” 岑妙问:“那她丈夫跟儿子死了以后,她怎么样了?” 阿扎说:“她就不种地了,做走私生意。偷偷从缅甸那边拿烟草之类的到这边卖,又拿着这边的东西去缅甸卖,后来认识的人多了,就做起了正规生意,中间离开过几年,再回来就开起了旅馆和酒吧。” 很快,车开到了酒店门口。 导游知道他们明天要走了,跟几个明星要了签名后,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岑妙回到房间,先给程佑打电话,结果又是关机。 最后,她给他留了一句话,就没有再发了。 翌日,他们都定了最早的航班。 只不过,岑妙回的却不是北城,而是程佑的老家。 飞机划过天际,落地后白灵开车来接了她。 岑妙跟她有半年多没见面了,推着行李箱出去,岑妙问:“你怎么来了?” 白灵手上晃着车钥匙说:“程佑让我来的。” 岑妙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人有聊不完的话,白灵说:“你去年走了以后,我每天都无聊死了。” 岑妙笑着拆穿她:“看你朋友圈不是每天都挺忙的吗?” “没办法,不干活没饭吃啊。” 两人笑了笑。 岑妙显得有些落寞,她转头看向白灵说:“问你个事?” 白灵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先说明,你们的事,我不掺和啊。” 岑妙点了点头问:“他最近是不是特别忙?” “反正这两个月很少见到他。上个月不知道从哪回来的,带回来两个人,一男一女。我没见,老董说,看着不像是咱们这边的人,第二天就把人送走了。” 岑妙叹了口气。 白灵转头看了她一眼说:“叹什么气,放心,没出轨,他要真出轨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帮你暴打渣男,绝对向着你。” 岑妙低了低头:“不是说这个” 她说:“以前好的时候总觉得他哪里都好,问题出现后,就发现,我压根拿他没办法,而且他也不会听我的。” 白灵很快制止了她这句危险言论:“可别这么想,他要真不听你的,就不会回来了。” 岑妙犹疑地看着她:“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今晚。你那会儿上飞机了,他给老董打电话,让我去接你,说晚上会回来。”白灵说:“你试试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应该能打通。” 岑妙怄气地说:“我才不打。” 白灵接了她先去吃了饭,然后又把她送到了程佑家,程佑留了把备用钥匙在老董那。 程佑家跟她去年来过的时候一样,没什么烟火气,沙发上扔着他的两件衣服,茶几上的烟灰缸还有没清理的烟灰丝。 岑妙走过去把他那两件衣服扔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天气开始变热,岑妙脱掉外套换了轻薄的短袖。 她想起,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季节来到了这里,见到了程佑。 转眼,一年就快过去了。 她没有给程佑打电话,程佑也没有发来信息。 这两天一直在赶路,很累。 天黑后,岑妙换了床单被罩,就在他房间睡了,只是并没有睡的很踏实。 第115章 抱抱我好吗? 半夜凌晨,她听到了外面的开门声。 岑妙很快就醒了,翻了个身,对着卧室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客厅开关灯的声音,她知道是程佑,所以也没有害怕。 程佑推开卧室门,客厅灯光照进卧室,他背着灯光站在那,岑妙突然鼻子一酸。 两人对视一眼。 “我洗个澡。”程佑说:“你先睡。” 岑妙没应声,翻个身又睡了。 程佑洗澡很快,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他这个床有点硬,所以没有床铺凹陷的感觉,只有沐浴后淡淡的清香味和他身体贴上来的压迫感。 他把胳膊伸到她头顶,搂着她,在她耳廓小心翼翼地亲了一下。 岑妙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枕着他胳膊又往后靠了靠,身体相贴,她终于心无杂念的踏实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的早。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埋在程佑怀里。 面对面岑妙看着他,他睫毛下垂闭着眼睛还在睡,呼吸轻浅。 岑妙发现他好像瘦了点,太瘦脸就会棱角分明显得冷硬,下巴皮肤底下冒出青色的胡茬。 她控制自己想上手摸他的欲望,然后闭着眼睛又陪睡了一个小时。 直到程佑毫无征兆地问:“醒了?” 岑妙睁开眼睛,对上他刚醒还很迷糊困顿的眼睛说:“嗯。” 程佑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胳膊搂着她腰,往自己身上带。 岑妙推着他,着急地说:“我要上厕所,尿裤子了要。” 程佑笑了一声,放开她。 岑妙从他身上爬过去的时候,程佑手伸进她睡衣里,还是吃了把豆腐。 岑妙一边找鞋穿,一边把他手抓出来,然后转头瞪了他一眼就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程佑还没起,靠着床在看手机。 看到岑妙出来了,他招手:“进来。” 岑妙视线移到他下半身,狠心地扬着下巴拒绝:“不。” 他笑了下,语气可怜:“岑妙。” 岑妙:“就不。” 程佑耐心地跟她商量:“一个小时。” 岑妙找借口:“我例假来了。” 他拆穿:“你下个星期才来。” 岑妙直说:“那也不给。” 她一边从行李箱里翻衣服,一边恶狠狠地小声嘟囔着。 结果,她刚从行李箱里找到衣服,就看到程佑从卧室出来了,意图非常明显。 岑妙缩着小身板往沙发那走,结果被程佑的长胳膊一把抓住抱了起来,他腿长几步就走进了卧室。 外面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不冷不热。 卧室灰色窗帘遮挡着日光,气温攀升的异常快。 岑妙故作矜持地反抗:“程佑,九点多了。” 程佑置若罔闻,蛊惑般地在她耳边问:“不想我?” 岑妙不吭声,转过头。 程佑说:“我很想你。” 岑妙还是不理他。 程佑俯身压下来,亲了亲她脸颊,嘴唇,脖子。 呼吸越来越乱,他捏着她下巴转过来,让她对着自己。 “抱抱我,好吗?”他理直气壮地请求。 岑妙眨了眨眼睛,就心软了。 程佑笑了下,把她手压在脑袋两侧,暴风雨席卷似的亲了下来。 从在一起到现在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但其实他们真正待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却没几天。 所以,每次见面正经不过半天,就会搅合到一块去。 程佑享受似的盯着她的表情,不疾不徐。 “程佑,你会背叛我吗?” 话音一落,岑妙顿吸一口凉气,抓着他胳膊,像溺水中抓着一块浮木。 “你什么都可以怀疑我,唯独这一点你没必要担心。” 他手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肤:“我要跟你一个被窝睡到七老八十。”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你没......戴?” 他家里没有那个。 程佑声音很沉:“嗯,不是你说要给我生孩子吗?” 她没反驳,只是问:“你打算现在就生吗?” 程佑亲了亲她嘴唇,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在这个几平米的小卧室里显得格外动听。 他没回答,行动说明一切,最后他还是很小心翼翼地确保万无一失。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被老董的一个电话打断。 当时,两人躺在床上,都有些意犹未尽。 但岑妙还是累的腿都发酸了,她看着透过窗帘钻进来的日光,突然说:“程佑,我信了。” “信什么?”他支着脑袋,帮她擦额头的薄汗。 “信你没找小三。” “......”程佑笑了下问:“依据呢?” 岑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不像是睡过别人的人。” 程佑说:“那你可想错了,哪怕是睡过,我也不至于那么弱。” 岑妙一脸委屈:“程佑,你……” “开个玩笑。”他说:“我不找小三,只是因为没人比你温柔善良,还……聪明漂亮。” 岑妙怀疑地问:“你说的这是我吗?” 程佑挑了挑眉:“当然。” 岑妙:“还有吗?” 程佑:“这么稀罕我。” 岑妙:“程佑,谎言可是会被拆穿的。” 程佑对上她的视线说:“那要看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谎言就是谎言。”岑妙看着他说:“我希望我们能一辈子真诚相待,哪怕你爱上了别人,或者我们感情破裂了,再或者其他什么事情。” 程佑亲了亲她额头说:“我说过了,你可以怀疑我做的任何事情,唯独这一件你不用怀疑,只要你还喜欢我。” 岑妙认真地看着他:“那你骗过我吗?” 程佑没说话,目光一动不动,更像是在默认。 岑妙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她找到衣服:“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 “嗯。”他问:“想去玩吗?” 岑妙转头问:“去哪?” “不知道,要不去隔壁大草原。” 第116章 看看人家的媳妇儿 老董跟白灵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路上老董开车白灵坐副驾驶。 程佑跟岑妙坐在后座,岑妙靠着他昏昏欲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还没到。 只是听到老董在跟程佑抱怨:“程儿,这个季节跑大草原跟咱村周围有毛区别?” 程佑懒洋洋地说:“我又没邀请你去。” 岑妙肩膀抖了抖。 程佑歪过头看她:“睡醒了?” “嗯。还有多久到?”岑妙靠着他问。 “一两个小时。” “等我们到了也该歇菜了。”白灵转过头看着他俩:“你俩真是服了,想起一出是一出。出去玩好歹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这草有什么可看的。” 不愧是夫妻俩。 岑妙跟程佑统一口径:“又没邀请你俩去。” 白灵又转过头,戏谑地“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好哄?你就惯着他吧。” 岑妙笑了笑。 程佑搂着他肩膀,手从她胳膊摸下去,抓着她手。 突然,老董提醒他们:“看外面。” 他们看向车窗外面。 天碧蓝碧蓝,云朵白的像棉絮一样, 这个季节,草还没那么艳绿,不过还是很壮观,草地上有几头牛晃着尾巴在吃草。 白灵嗤之以鼻:“你别一惊一乍跟个城里人似得,你要是不努力,你儿子以后也得放牛。” “放牛也行啊,只要他高兴就行。”老董惊喜地问:“媳妇,你该不会有了吧?” 白灵:“滚。” 车再往前开,看到有几辆同样过来自驾游的车辆。 老董显然心情不错,一边开车一边哼着歌说:“看来,跟程儿一样的神经病还挺多啊。” 程佑跟他这几个朋友有个很神奇的化学反应,就是他这人看着十分正经,而他那些朋友却一个比一个油腔滑调。 还特别爱拿他寻开心。 岑妙说:“你自己骂自己就好了,干嘛要带上我们。” 老董听闻,看着白灵回头一指:“看见没,人家这媳妇儿,多护着老公。媳妇儿。你也得学着点。” 白灵作势揍他:“我不揍你就不错了,好好开你的车。” 程佑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难得一笑,懒懒散散地感慨:“人跟人,不同命啊。” 老董跟白灵同时“啧”了一声。 白灵回头,咄咄逼人:“你在内涵什么?” 程佑认真地说:“没有,你可以理解为是......嫉妒?” “谁嫉妒谁?”白灵不依不饶:“老董嫉妒你?” 程佑说:“我嫉妒他。” 白灵:“放屁,一点都不真诚。” 岑妙也坐好了,侧过身子盯着程佑,追问他:“你嫉妒老董?” 她点了点头,上手往他身上掐:“那我以后也要跟白灵学,省的你以后不听我的话。” 程佑抓着她手,把她又拉入怀里。 白灵的表情都不叫吃了一嘴狗粮,干脆叫吃了狗屎。 她发出一声呐喊:“这么会玩,不要命了?我俩才是你们y中的一环吧?” 老董显然对白灵的“河东狮吼”早已免疫,附和道:“没错,早知道不来了。” 程佑:“.......” 岑妙:“......” 安静如鸡。 直到,他们看到草地上成群结队的牛羊群,才把车停下。 岑妙上午被压着“开了车”,下午又赶路坐了几个小时车。 这会儿睡了一觉起来,总算精神饱满了,甚至兴奋到能狂奔一百米。 岑妙先帮白灵跟老董拍了照片,白灵问:“可以帮我拍出两米长的大长腿吗?” 岑妙说:“认清形势,放弃幻想。不过,我可以试着帮你p出两米长的大长腿。” 白灵欣然接受:“那也可以。” 岑妙提醒她:“就是p出来以后,你后边那头牛可能会有点恐怖。” 白灵说:“没事,我会告诉他们这儿的牛也身材焦虑。” 岑妙哈哈大笑。 轮到白灵给她和程佑拍了,两人交换相机的时候,白灵小声说:“旁边那个穿碎花裙的女生盯着程佑看半大天了。” 岑妙余光扫过去,看见程佑在逗一只梅花鹿。 一个戴墨镜穿碎花裙的女孩,弯腰蹲在旁边看。 岑妙说:“我要怎么吃醋,才能展现出我正牌夫人的形象既高贵大气又屹立不倒呢?” 白灵狡黠一笑:“当什么正牌夫人,魔法打败魔法啊。” “哦。”岑妙似懂非懂走过去,还没开口,就听程佑指着一只梅花鹿说:“你看长得像不像你?” 岑妙:“?” 程佑笑了下,他笑容永远都是淡淡的。 “又温顺又漂亮。” 岑妙觉得他从昨天到今天都很会说情话,平时很正经的男人说起情话好像格外的惹人心动。 岑妙说:“那是你没看到我发火的样子。” 程佑覆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知道梅花鹿什么时候最有攻击性吗?” 岑妙一脸好奇宝宝地看着他。 他声音低醇又充满磁性,在她耳畔响起。 “发情期。”他说。 岑妙不太信,觉得他在胡说。 “真的假的?” 他抬了抬眸,一脸笃定。 岑妙姑且信了,调情似得说:“那也跟我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在......凶过你。” “什么?”程佑假装没听懂。 岑妙趴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我从来没有在床上凶过你。” “这倒是。”他说。 晚上他们没有住酒店,而是在营地里租了露营装备。 等搭好帐篷,准备吃饭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们四个人坐在天幕下吃烧烤和火锅,跟他们隔着不太远的地方也有几伙人过来玩,气氛火热。 平时大家都挺忙的,没时间出来。 老董说:“以后还是得多出来逛逛,不然我有时候真感觉我都老了。” 晚上气温有点低,岑妙穿着程佑的冲锋衣,吃的正香说:“三十岁都不到,你老什么老。” “以前总盼着飞黄腾达,一夜暴富。现在就觉得,平平淡淡,偶尔出来旅旅游这生活就挺好了。”老董拍着程佑膝盖:“程儿,是不是?” “是。”程佑说。 老董突然戏谑地说:“不过,你找了个白富美,是不是压力很大啊?” 岑妙吃着吃着抬起头看向老董。 程佑说:“跟她没关系。” 第117章 这俩人......挺浪 晚上这里有篝火晚会,不过,他们今天刚到,所以吃完饭就先各自回帐篷休息了。 岑妙躺在床上,程佑也很快拉上帘子进来了,手里掂着两瓶水。 “渴吗?”他问。 岑妙摇摇头。 他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手伸过来说:“多喝水。” 岑妙爬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程佑也把外衣外裤脱了,换了条短裤。 两人靠在一起,能听到外面的蝉鸣声。 空气中的气息也是一种淡淡又清新的青草味。 岑妙靠在他怀里,发了会儿呆突然问:“跟我在一起,让你压力很大吗?” 程佑低头看她。 岑妙也仰头看向他。 “老董开玩笑的,听不出来?”程佑笑着说。 岑妙摇头:“跟他没关系,我就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程佑说:“真心话就是没有,千金难买我乐意。” 岑妙也笑了下,他的臂弯很宽阔,贴着他胸口,能清楚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岑妙手指在他嘴唇上摩挲,声音低迷说:“等一下,我们要去跟他们玩什么篝火晚会吗?” 听这里的人介绍,其实就是一群人围着一个火堆玩玩游戏,看别人跳跳舞。 程佑说:“没什么意思。” 果然,他对这种一堆不认识的人凑一块的热闹并不感兴趣。 岑妙提议说:“那晚上我们两个人去拍星星吧,这大草原拍出来应该很浪漫,或者明天早上起来一起去看日出。” 他轻轻咬住她手指说:“好。” 指尖触到他细软的舌尖,岑妙一股麻意直窜脚底。 她闭着眼睛,仰头亲了上去。 搭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很快,她就被他那双手彻底禁锢在怀里动弹不了了。 这床很软,盖在岑妙身上的被子被程佑掀开了。 她穿的不是漂亮的睡裙,而是一件又小又薄的咖色t恤和运动短裤。 小小的两件衣服包裹着她瘦却一点都不柴的身体。 程佑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手一点一点的将她衣服推了上去。 帐篷外面偶尔有雨露或者树枝又或者什么其他东西掉在帐篷顶上,这些声响,岑妙刚开始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后来她意识逐渐混沌,能感知到的只有震耳欲聋的呼吸声和胀满的胸口。 唇舌湿漉漉的搅着。 她看着灯光投射到帐篷上起起伏伏的影子,含糊不清地问:“外面能看到影子吗?” 程佑说:“随便,都是成年人。” 岑妙苦笑不得。 被子裹着,身上越来越热。 程佑胸口和腰腹硬邦邦的肌肉,跟她形成强烈反差。 她沦陷的毫无理智说:“程佑,我们要不,真的生个孩子吧?” “嗯?”他看着她。 她试图说服他:“你看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如果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有压力,那我们可以不结婚。一辈子住在一起,是男女朋友,还是孩子的爸妈。” 这样,就完美解决了所有问题。 夜很深,他们像燃起的烟花一样热烈绽放。 岑妙声音变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要求你做谁家的上门女婿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柔软的、感性的,还有一点被欺负的可怜。 声音婉转动听。 程佑脑子“嗡”的一声,血液沸腾。 帐篷外面...... 白灵和老董一前一后从帐篷里出来,白灵喊着:“老公,等我一下,我去叫他们。” 老董站在帐篷下,看着她说:“去吧。” 白灵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踩着脚下绿油油的草坪像岑妙他们那个帐篷走去。 蓦地,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且彻底石化了。 内心:卧槽,卧槽,卧槽......不是吧,这么激烈,这得玩多大。 岑妙啊岑妙。 她鬼鬼祟祟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老董,老董看她突然停下,以为有什么事,就干脆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白灵立刻拔腿跑过去。 “怎么了?”老董问:“你怎么不叫人?” 白灵拉着他:“赶紧走,人家两人春宵一刻洞房花烛呢。” 老董“嘿呦”一声,笑着问:“你听见了?” “废话,我没听见,我怎么知道。”白灵说:“看不出来,这两人还挺浪。” 老董:“......” 房是九点入的,人是凌晨废的。 这里洗澡不方便,只能擦擦,明天去酒店洗。 不过岑妙还是备了专门的湿纸巾,收拾好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外面玩闹的声音。 应该是那些玩篝火晚会的还没散场。 岑妙虽然累,却也不怎么困。 她问:“要不要出去看看?” 程佑说:“好。” 岑妙裹着他的冲锋衣,程佑也换了衣服。 出帐篷的时候,岑妙腿因为太酸痛,整个人闪了一下。 程佑吓了一跳,及时捞起她,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岑妙委屈地说:“笑什么笑,都怪你。” 程佑心情很好,点了点头,搂着她朝有火源的地方走。 走近后,听到确实很热闹,有音响在放流行音乐。 还有鼓掌声,起哄声。 “出来玩,其实很容易有艳遇。”岑妙好奇地问:“你一个人出去进货的时候会遇到艳遇吗?去别的地方。” 程佑漫不经心:“什么样算艳遇?你跟我算吗?” “当然算了。” 看他故意岔开话题,她继续追问:“有没有嘛?比如有没有女孩跟你要联系方式,或者偷偷看你的?再或者像我一样,想让你上门给人家当女婿的?” “怎么?不放心我?”程佑问。 “没有,就是好奇。”岑妙说。 程佑说:“有跟我要联系方式的,不过,不是艳遇,都是那些搞农业的老板和供应商。至于偷偷看我的,看就看吧,我还能不让人家看。” “那有没有想让你留下给她当女婿的?” “也有。” “那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拒绝了。” 岑妙说:“那你没有告诉别人,你有女朋友吗?” “有的说了,有的没说。” 岑妙问:“为什么没说?” “因为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况且,没有必要说给毫不相干的死人听。 第118章 那你也没跟我求婚 程佑对这样的热闹一向没什么兴趣。 所以,对比他们三个人,他很沉稳地屈膝坐在一旁的一个小椅子上看着他们闹。 岑妙转头看他时,他就淡淡一笑。 后来,岑妙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直到手腕上被蚊子叮出一个包。 “有蚊子。”岑妙挠着手腕,很快就挠起了一个大包。 程佑说:“那回去吧。” 老董跟白灵看他俩要走,追上来问:“你俩刚出来就走?” 岑妙回头解释:“没什么意思。” 就是一群人起哄,唱唱跳跳的表演节目。 白灵跟老董也算是半个社牛,玩的倒是挺开心的。 “你俩差不多行了,出来玩,别老想着睡觉,我跟我老婆备孕都没你俩玩的这么浪。”老董走过去撞了撞程佑肩膀。 程佑懒得理他,说:“明天可以一起看个日出。” 老董跟白灵一听:“行,那我俩也回去睡了。” 回到帐篷,收拾好后就躺下了。 岑妙刚开始还想跟他聊点什么,只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程佑搂着她说:“早点睡。” 岑妙也就没有再说,她这一晚入睡很快,不过半夜还是醒过来一次。 程佑的胳膊从她脖子底下抽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她迷迷糊糊看到程佑起身出去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以后,他才回来。 他动作很轻地躺下,岑妙顺势靠上来。 “醒了?” 岑妙佩服他的敏锐,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问:“你去哪了?” “卫生间。”他说:“再睡会儿。” 帐篷外面微微透出一点光的时候,岑妙被程佑叫醒了。 程佑拉开帐篷拉链,让她看外面的景色。 岑妙不想动也不想起,在被窝里换了个方向躺着。 在她看到一团红雾慢慢晕染整座山峰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声。 程佑笑了下,连人带被子搂着,然后在她凌乱的鬓角亲了亲。 岑妙转过头看他,看到他盯着自己。 岑妙问:“怎么了?”怎么表情这么严肃。 程佑说:“如果我在这时候跟你说我想跟你共度余生,会不会很自私?” 岑妙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懵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大脑开始逐渐清醒。 过了一会儿,她又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某个人昨天刚说,不打算跟我结婚。”程佑说。 “......那你也没跟我求婚啊。”岑妙眨了眨眼睛。 话落,程佑搭在她肩膀上握拳的那只手,突然伸出,掌心里躺着一枚戒指。 那戒指是一圈小碎钻包着一颗翠绿翠绿的翡翠蛋面,非常好看。 岑妙看了一眼那枚戒指,又看了看他,反复几次后,听到程佑说:“不想要吗?” 岑妙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不然呢?”程佑反问,另一只手捏起戒指直接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这时东方的地平线,变成了一片火红。 岑妙抬起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 怎么说呢,就是感觉特别不真实。 不真实到,她一点一点的感觉到了不安。 “怎么了?不喜欢?”程佑开玩笑地说:“嫌便宜?还是觉得不好看?” 岑妙摇了摇头,也笑了下,她把那枚戒指从无名指上摘下来说:“就是觉得,这事做的有点突然,不太像你。” 至少应该不是现在。 程佑微微勾起的一点笑意,顿了顿。 岑妙低了低头,感觉到清晨湿冷的空气后,她缩回到被子里平躺着。 她没有把戒指还给程佑,那枚戒指还被她握在手心里。 岑妙目光盯着帐篷顶,觉得有些事情与其不明不白的憋着,还不如干脆问问清楚。 “前几天,我在云南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背影很像你。”岑妙说。 程佑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他这个人一向淡定。 所以,岑妙也懒得去研究。 她很直接地问:“是你吗?” 程佑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过搭在椅子上的牛仔裤穿上了。 “说句真话,有那么难吗?”岑妙语气很平静。 “是我。”程佑说。 岑妙扭过头看着他,他已经穿好衣服了。 “你在那干什么?” “在找一个加工厂。” 还是这句话。 “什么加工厂?”岑妙追问:“为什么要找那个加工厂?” “食品加工厂。”程佑说:“为了赚钱。” 看似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了,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岑妙知道再追问下去,大概率也没什么意义。 “这次你跟我回北城吧,可以吗?”岑妙说。 程佑低头看她,同样很平静,却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老董跟白灵睡到了九点多才起来,并且,他俩发现岑妙跟程佑似乎闹别扭了。 两人站在帐篷外面,脸色都不太对劲。 岑妙全程冷漠,程佑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无奈。 “你俩怎么了?看日出看得打起来了?”白灵先是调侃的问了一句。 岑妙跟程佑都没说话,还是面对面站着的对峙状态。 老董跟白灵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岑妙看向对面的男人问:“程佑,我再问一遍,你要跟我回北城吗?” 程佑缄默不言。 岑妙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老董跟白灵听的云里雾里,连他俩为什么吵架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劝架了。 岑妙为了不打扰老董跟白灵的好心情,在草原跟他们玩了三天。 只是最后两天,她跟程佑几乎没太多交流,就连住宿,她都要求分开住了。 白灵好几次试图问她跟程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都被岑妙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 第四天,岑妙订了最近的机场航班,程佑开车把她送到了机场。 一个小机场,没太多人。 岑妙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发现他眉眼下敛看着自己,岑妙狠心转过头拉着箱子就走。 突然,听到程佑说:“等我两个月好吗?我会去找你的,到时候我都听你的。” 岑妙停住,半侧着身说:“不用了。”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坦白,也不愿意跟我去北城,那就没必要再来找我了。 透过返光的透明玻璃,岑妙忍痛不想再看程佑僵直的身影,她拉着行李箱进了机场入口。 程佑一直目送她上了二楼,过了安检。 第119章 速归 其实,早在云南他发现自己被人跟踪进入那个旅馆的时候,他就料到她肯定会追着问。 他不承认还好,一旦承认,依岑妙的性格大概率是憋不住事的。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她会真的生气,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程佑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二楼大片的透明玻璃,没有岑妙的影子。 他低头抽了一会儿烟,然后在沉默中想了想,觉得照目前这个形势,她离开他回北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程佑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打给的是周夷。 周夷很快接通了,甚至有些不确定地问:“程佑?” “是我,周总。方便帮我一个忙吗?” 周夷很痛快:“你说。” 程佑盯着二楼的玻璃窗,突然,他目光一凝,在角落里看到一个......脑袋? 长头发,从露出的肩膀一角看出是穿着白色的衣服。 程佑一瞬不瞬的盯着说:“金海今年的经济状况不太好,你手里应该不缺什么好项目吧?周期长一点,能帮我拖着陆成业吗?” 周夷很快猜到他要做什么,委婉地说:“他们是陆家的人,就算出现了什么经济危机陆氏集团也会帮他,没有意义。” 程佑笃定地说:“陆家不会帮他的。” “为什么?”周夷问。 “因为陆成业贩毒,陆氏集团不可能为了一个金海葬送整个陆家。” 周夷显然很震惊:“你确定?” 程佑很平静地说:“确定,亲眼所见。” 周夷说:“好,那我尽快安排,刚好我手里有个项目,只要他有点脑子就知道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程佑提醒他:“从他手里出去的钱,以后肯定会被调查,希望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 周夷说:“放心,这事我来办吧。” “多谢。” “应该的。”周夷沉默了下,最后说:“程佑,你的人生还很长。” 挂了电话,程佑看着那片透明窗户,叹了口气。 他拉开车门,转身上车时,突然,手机响了。 程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目光转向候机室的二楼。 窗户前,站着一个女生,面容柔和又清冷,透过玻璃正看着窗外的他。 四目相对,这么远的距离,程佑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低落和难过。 所以,他很快就接了电话。 “......喂。” 岑妙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叫了他一声:“程佑。” 程佑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强烈的不舍又伴随着隐隐的痛。 岑妙问:“我在你心里真的重要吗?” 程佑顿了顿,目光灼热的好似能穿透一切。 他说:“很重要。” 岑妙不为所动:“既然重要,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在云南我听到那个叫南乔的女孩叫你程哥,我看着她从你入住的民宿酒店出来了。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会一直瞒着我?还有......你明明在云南却告诉我你在广西,先不谈你对我是不是真的忠诚,就冲你故意欺瞒我,你就不值得原谅。” 程佑默默听着,沉默几秒后说:“对不起,我错了。” “......” 岑妙接着说:“那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加工厂,以及,你为什么会跟那些人在一起?” 程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们隔空对视了很长时间,可程佑还是没有说话。 “既然这样……”岑妙的声音再次变得冷硬。 程佑淡淡的声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年初的时候,有一批货出现了问题,所以我要去找那批货的源头。” 听闻,岑妙契而不舍地追问:“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不能说。” 岑妙猛地一梗:“我是你女朋友也不行吗?” 程佑说:“对你好,对我也好。” 岑妙问:“那你会有危险吗?” 程佑说:“不会。” “那如果两个月以后你不来找我怎么办?”岑妙说完立刻给了他一个结果:“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我就去跟别人结婚。” 听声音就知道是在说气话,甚至还有点撒娇的尾音。 “.......我会去的。”程佑说。 岑妙被他的笃定,击散了怒火。 平静下来后,她又担心他会不会在某一瞬间真的相信她说的那句气话。 候机室响起登机的广播通报,岑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窗户外面的人说:“要登机了,我要走了。” “好。” 岑妙说:“我会等你的,希望你说话算数。还有,你要给我打电话,如果你再骗我,我真的不会再理你了。” 程佑终于笑了一声,应道:“好。” 这两天应该是他和岑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闹情绪,虽然没有大吵,但也挺不好受的。 程佑好几次,试图跳过这件事,想跟她说点别的,但岑妙始终没有妥协。 直到现在,才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戒指......我先暂时替你保管。”岑妙别扭地说。 “好。” 终于到挂电话的时候了,程佑看她回了好几次头,叮嘱她:“回去后别乱跑,等我。” 那边没说话,程佑隔空看到她微微点了点头。 手机终于挂断,岑妙转身走了。 程佑也上了车,他抠下手机卡,换了另外一张。 很快,短信和来电提醒的信息轰炸似的不停地响。 响了有一分钟,程佑才慢条斯理地点开两个手机号发过来的信息。 其中一个手机号很简单地发来两个字:【速归。】 还有一个手机号连发了三条信息。 【程哥,我妈妈答应要跟你合作了。】 【程哥,你电话打不通?】 【程哥,你什么时候来?】 程佑把手机扔回到扶手箱里,利落地打转方向盘扬长而去。 第120章 货有问题 事情发生在年后的三月份,黄大鹏接到一个电话。 那个电话是他们经常去进货的一个供货商大哥打过来的,电话里老大哥先是笑哈哈地闲聊了几句。 然后话锋一转才问:“咱们都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这的货哪次不是让你们先挑了再给别家送,价格也挺公道,没得罪你们吧?” 黄大鹏还不至于听不出弦外之音,他一副废话少说的口吻:“老常,咱有事儿说事儿别跟我绕绕弯弯的。” 那边的老常笑了笑,咳嗽一声也干脆道:“你们的人这几次从我这拉完货以后,都去旁边市场还要提两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两袋货我也不至于给你拿不出来。” 黄大鹏一听,不假思索地说:“这事儿我不知道啊。” “那你要不问问程佑?”老常又干笑了两声说:“我和程兄弟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给你们打这个电话呢,除了问问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以外,顺便提醒你们,有些人的货你们可得看好了说不定里面夹着什么东西呢?” 说完,老常就把电话挂了。 老常这人快五十了,一直干这行,既收农货又包地搞种植,他们跟老常打交道一年多,知道他为人很厚道。 于是,黄大鹏就把这事跟程佑说了。 程佑听完问:“谁跑那边?” 黄大鹏去翻了最近两个月的出车记录说:“马祥。” 马祥是赵志杰介绍来的,年前他们这太忙了,就招了一批新人。 加上那段时间,他和岑妙谈异地恋谈的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 他三天两头往北城跑,所以对这批刚来的员工并不了解,也没怎么说过话。 这些人说白了都是社会闲散人员,人倒是不坏,就是缺个人领导,加上又懒,所以一直也没什么正经工作。 不过,黄大鹏领导他们倒是很有经验,程佑就干脆交给他管了。 程佑问:“马祥人呢?” 黄大鹏说:“出车去了。” “这事先别跟任何人提……”程佑问:“对了,他家里什么情况?” 黄大鹏摸了摸脑袋想了下说:“有个生病的爹,他妈在打零工,还有他爷爷奶奶好像也住在他家。反正刚来的时候听志杰说家里状况不太好,一家老小挤在一个六十多平的房子里,有个妹妹好像也在上大学。” 程佑点了点头,说:“先等他回来再说吧,我跟老常联系。” 程佑单独给老常打了个电话,最开始程佑去各地跑市场的时候结交了不少人。 老常就是其中之一。 这人挺讲义气的,所以也没跟程佑客气。 电话一接通,就笑哈哈地问:“程老弟,你终于想起我了?” “不好意思啊老常,最近有点忙。”程佑问“您生意怎么样?” “还可以还可以。”老常热情地说:“你现在手底下管的人不少啊,现在也不经常出来了,什么时候来老哥这,咱哥俩再好好喝点。” 程佑很痛快:“没问题,过几天就去。” 老常笑着说:“好好好,那我等你啊。” 两人寒暄一阵,老常主动说:“程老弟啊,我知道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所以我还是想提醒你,别走错路啊,有些钱,咱可没必要挣。” 程佑声音平缓,谦卑地说:“我知道,但是下边的事这几个月我确实没顾虑到,有什么事还得您帮忙提点一二。” 老常很受用,加上他挺喜欢这个年轻小伙子的。 知道程佑这人,做事挺痛快,有血性。 老常说:“我在这做了这么多年买卖,谁来了谁走了,谁靠什么发家致富,不能说清清楚楚但也知道一些。所以程老弟,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你的货里面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当然,从我这出去的东西,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程佑说:“这是自然。” 别的老常没有多说,甚至也不愿意直接告诉他,那些货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程佑还是感激地道了谢,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转眼两天过去了,马祥出车回来了。 黄大鹏给他打电话,让他直接把车开到店里。 货车开到店门口,马祥看到程佑也在,恭恭敬敬甚至有些胆怯地叫了声:“程哥。” 在他们这个地方,程佑这人还是挺有名的。 当过名牌大学生,又坐过牢,人生经历就像是电视上那些注定不太平凡的角色。 尤其是程佑平时也不太爱搭理他们,无比冷硬的气场让人望而生畏。 程佑抬了抬下巴朝车厢一指问:“都拉了些什么?给我看一下货单。” 马祥拉开车门,上车取了购货单,递给程佑。 程佑看了一眼,示意黄大鹏:“点一下货,除了酒店要的,剩下的都卸了吧。” 黄大鹏取下嘴上夹着的烟,眼神阴鸷瞅了马祥一眼。 马祥缩着肩,一脸茫然地跟着黄大鹏点货去了。 黄大鹏站在车厢里翻来翻去,点完后各卸了几箱货,然后跳下车,走到程佑旁边说:“没问题。” 程佑点了点头跟马祥说:“去吧,先送货去吧。” 马祥应了一声,拉开车门,刚要上车,突然听到程佑说:“马祥,你后天出车是吧? 马祥转过头,脸上茫然。 程佑说:“好好休息。” 马祥嘴角突然扬起一点弧度,点了点头说:“好的程哥。” 等马祥开车走后,黄大鹏才疑惑地问:“程哥,你怎么不直接问他那两袋货去哪了?” 他追着程佑的步伐跟上来,接着说:“我刚才查了,不多不少,都是老常那的。” 程佑说:“不用问,过两天我跟着他去。” 第121章 拉了什么东西? 程佑跟马祥一块跑了一趟东山,八九个小时的车程,程佑跟他闲聊了几句。 “一个人路上困吗?”程佑问。 马祥说:“不困,我每次出车的那个白天都在家里睡觉。” 程佑点了点头说:“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安全最重要,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马祥一路都很兴奋,话挺多的。 “程哥,我还是得谢谢你,我没学历也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打零工。” 程佑问:“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马祥说:“什么都干过,三个月前在送快递。” “那怎么不干了?” 马祥目视前方不好意思地说:“赚的太少了,又太忙。志杰跟我说,他们跟着你每个月轻轻松松都能赚上万块,所以我就来了。” 程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只说:“那你好好干。” 马祥继续表忠心:“我一定好好干。” 到了东山市,程佑先带着马祥去了一趟老常那。 程佑跟老常是因为一个叫常树的狱友认识的。 常树坐牢是因为一场交通意外,被判了三年。 他跟程佑差不多同年出的狱,出来后,常树知道他要做这方面的生意就把他叔叔介绍给了程佑。 老常有个仓库,平时他们都是直接从他仓库拉货。 老常长得就是一副淳朴的老实样,典型的农民形象,皮肤粗糙满脸晒斑。 看到他来了,老常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程佑拒绝了说:“不麻烦婶婶了。” 程佑在当地找了个有名的酒楼,单独请老常吃了一顿。 单独的包厢,房门一关,只有他们三个人。 席间,老常聊起了在外地的常树,说两口子做了点小买卖,他老婆也马上快生了。 老常说:人生无常,你也早点成家踏踏实实的过点好日子。 程佑附和地点了点头。 马祥一直跟着程佑,他这个人也不是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人,所以除了敬酒外就坐在一旁听着,很少说话。 老常随口问了问他的情况,然后举着酒杯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啊,程佑兄弟很不容易。大家都是穷苦人出身,你们做什么事也得为他考虑啊。” 马祥站起来跟老常碰了碰杯说:“我这辈子都跟着程哥混,一定不做对不起程哥的事。”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喝了不少,程佑跟马祥就在旅店住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开车去老常那拉了货。 拉完货以后,马祥突然说:“程哥,我一个朋友让我帮他带两袋东西,我过去取一下。” 程佑瞥了他一眼说:“那你开车吧,一块过去。” 马祥把车开到离老常仓库不远的一个市场门口,程佑跟着下了车。 这里是一个杂乱的农贸市场,每一家都有一个固定的摊位,不过也有一些没摊位拿着自家种的菜出来摆摊的人。 吆喝声、吵闹声,让整个市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无人管理的闹市。 程佑没有上前,站在市场门口观察了一番。 他看到马祥朝着其中一个摊位走了过去,那人眼神锐利视线穿过马祥远远地看着程佑。 接着,马祥不知道说了什么,摇了摇头。 那人又死死盯着程佑看了几眼,然后弯腰从脚底下提出一个小蛇皮袋。 蛇皮袋里显然是装了货物的,看袋子凸出来的形状像是土豆一类的东西。 不大,圆圆的。 马祥背起蛇皮袋走了过来,程佑退出来,走到外面的货车旁边。 马祥出来后把东西扔上了车,程佑顺嘴一问:“什么东西?” “两袋洋葱。”马祥说完,又回到市场去提另一袋。 程佑走过去,那蛇皮袋口是封死的。 他手伸进车厢里,先捏了捏那一袋洋葱。 捏不出来,感觉上来看应该是,而且也能闻到洋葱刺鼻的味道。 很快马祥提了另一袋又出来了,身后跟着那个瘦弱眼神又很锐利的男人。 程佑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就绕过车头上了车,他坐在驾驶座上。 马祥回来后,程佑示意他坐副驾驶。 车开出市场,程佑没有直接上高速,而是沿着村庄走了一段低速路。 马祥满腹疑惑,却也没有开口问。 车一直开到野外,停在还算平坦的土路上,路上也没有什么车辆。 程佑开门下了车,马祥一脸茫然也跟了下去,然后就看到程佑长腿直接跃上了车厢。 两个蛇皮袋在一车同样用蛇皮袋装满蔬菜的车厢中并不显眼,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两个蛇皮袋是用一种白色的塑料卡扣封口。 而其他都是用绳子绑的。 程佑眼神尖锐的好似一把刀,瞥了一眼马祥,声音低沉问:“车上有刀吗?” 马祥说:“有一把裁纸刀。” “给我。”程佑的声音不容拒绝。 马祥回车上取了裁纸刀返回来后,听到程佑说:“扔上来。” 马祥面容微微一动,但还是听话的扔给了程佑。 程佑单手接着,然后推出裁纸刀的黑刃对着卡扣一划,卡扣立刻开了。 他放下裁纸刀,提起蛇皮袋,直接对着地面往下“哗啦”一倒。 一袋洋葱瞬间堆出一个山包。 马祥不解又着急地问:“程哥,你……你这是干什么?” 程佑的声音极其严肃低沉,他跳下车拿起其中一个洋葱看了看又闻了闻,问:“谁让你拉这两袋货的?” 马祥不明就里,结结巴巴:“……一个,一个朋友。” “除了拉过洋葱还拉过什么?” “什么都有,土豆,红薯。”他问:“程哥,怎么了?” 程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满大街都是卖这些东西的,你就没问过他,为什么要大老远让你给他拉这两袋洋葱和土豆吗?” 他的声音如坠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马祥颤抖着说:“他说,他亲戚种的多,吃不了。让我路过帮他拉两袋,省的他买了。” 程佑对着满地的洋葱,一个一个捡起来看,又捡起来闻。 突然,他举起一个洋葱看了半天,然后指腹沿着表皮又搓来搓去。 接着他转身去拿车厢里的裁纸刀。 他没有看马祥,冷声问:“你给他运一趟,他给你多少钱?” 马祥瞬间慌张起来,急忙解释:“程哥,我真的没背着你拉私活,我就想着反正也路过,就顺便帮他拉了,我没想着赚他钱。” 程佑手顿了顿,没急着切,看着马祥,一针见血地问:“你这个哥们儿跟你关系不错?” 马祥点头:“我爸在医院住院的时候,都是他帮的忙,而且……我爸做手术一半的钱,也是他借给我的。” “多少?” “八万。” “什么时候?” “去年八月份。” 程佑握着刀,对着那颗洋葱一刀切下。 切的过程,感受到了表皮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固定在了一起,很难切下去。 程佑略一使劲,洋葱一切两半。 当他俩看到里面的东西时,顿时大吃一惊。 第122章 一把软骨头,没意思 洋葱切开里面包着的东西让两人大吃一惊,是一块块像冰糖一样的晶体。 晶体微微泛黄,晶莹剔透的透明状,闻上去就是洋葱味和一股微微苦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程佑抬头看了一眼马祥,马祥彻底懵了,语无伦次地说:“这......什么东西?” 程佑声音又淡又冷,拿起那半个洋葱递给他:“要不你尝尝是什么东西?” 马祥直觉肯定不是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费劲往洋葱里藏。 他瞪着眼睛直摇头:“程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洋葱里面藏着东西。” 程佑怒道:“这些货是你带上车的,你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东西交给警察,你以为你一句不知道就能万事大吉?你不是第一次帮他运毒了,加起来应该也有几公斤重吧?后果就是够枪毙你一百回了。” 程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摸出了第二个洋葱,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细细观察的话,藏毒品的洋葱跟正常的洋葱有明显区别。 气味怪,以及手指摸上去的触感也不同。 正常洋葱撕开外面的一层表皮,内部粘液多,且刺鼻,而藏着毒品的洋葱明显是被人用胶类的东西固定在一起的。 马祥在听到“运毒”两个字的时候,膝盖就已经软了。 他整个人慌的像无头苍蝇,问程佑:“程哥,真的是毒品吗?” 程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冰毒。” 马祥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满地的洋葱发懵,如同被判了死刑。 程佑拍了照片,转头看了他一眼问:“想活命吗?” 马祥呆呆地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声音嘶哑急切地说:“程哥,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也不想死。” 这批东西很顺利的过了检查站,只是按原计划,马祥要把东西给他那个叫侯阳的朋友送过去,而这次却没送。 第二天,侯阳找到了店里。 侯阳长的很瘦小,所以有一个绰号叫“瘦猴。” 瘦猴看上去老实巴交,眼神躲躲闪闪像是很社恐。 他站在店门口没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晃悠了很久。 程佑坐在椅子上,偶尔朝门口看一眼,全当不认识他。 直到,瘦猴再也忍不住进门问:“马祥在吗?” 程佑才抬眼瞥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睹低头看电脑:“不在。” “我找他有点事,但是他电话打不通,你能帮我联系上他吗?”瘦猴问。 程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马祥的电话,免提打开后,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 “有事?”程佑问。 瘦猴一开始显然没打算说,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我让他帮我带了两袋货,你知不知道他放在哪了?” 程佑疑惑状:“什么货?” 瘦猴摸了摸鼻子,低着头:“两袋洋葱。” 程佑指了指地上角落里堆着的洋葱:“那你随便提两袋吧。” 瘦猴走过去看着堆放在角落里的洋葱,说:“我不要你们店的,我就要我那两袋货。” 程佑耐心告罄:“没有!” 瘦猴显然被他的气势吓到了,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第二天,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是之前跟他在酒吧结下梁子的疤痕男。 程佑虽然一开始就怀疑这一切是冲着他来的,但直到看到疤痕男才真正确定。 疤痕男带了四个人去了他店里,当时程佑店里还有客人。 四个人浩浩荡荡横扫店里的一切东西,如狂风过境一般。 站在外面的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变故,先是愣愣地看着,然后才盯着程佑议论。 甚至还有热心人问程佑,你是不是得罪他了,要不要报警? 程佑穿一身黑,先是直直地站在商铺台阶下。 他没阻止别人闹事,只是目光灼灼盯着站在门口的“疤痕男。” 听到有人问他要不要报警的时候,他也没回头。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疤痕男就一指旁边的热心人:“我看谁他妈敢多事?” 程佑叉着腰,阔步朝着“疤痕男”走过去,他反而冷静地一哂,极其嘲讽。 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没有智商的傻子。 “让你的人滚出去。”程佑平静地举起手机,对着疤痕男说:“否则,警察就会看到这张照片。” 疤痕男目光一凝,回头示意他带过来的那几个人都出去。 程佑目不斜视:“进来。” 外面看热闹的客人和路人也纷纷散场了。 等疤痕男一进去,程佑反手“哗”的一声就把卷闸门拉了下来,动作非常敏捷。 “干什么你?” 店铺突然陷入黑暗,一片死寂。 程佑转身对着他,一伸手就掐住了他瘦峭的肩膀,掌下的力道像一把铁钳,仿佛能把人骨头捏碎。 “程佑,你他妈找死,放开我。”疤痕男挣扎着挥拳朝程佑揍过来。 程佑另一只手接住他揍过来的那一拳,狠狠拉扯,将他两手交叉按在后背。 程佑只要稍稍一用力,疤痕男就痛不欲生。 “我是在找死,但咱俩谁死在谁手里还真不好说。”程佑朝着他腿一脚踹下。 疤痕男跪倒在地,痛苦怒骂:“程佑,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门外响起踹门声。 程佑脚踩着疤痕男的后背,然后脚移至头顶,弯腰在他耳边冷声道:“怎么?一对一就这么没种?那我给你一条路,建议你报警。” 疤痕男弓着身子低着头,终于软下来:“程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今天的损失我十倍赔你。” 程佑一哂:“一把软骨头,没意思。” “程哥,我报警对你也没好处,你不是已经知道那些洋葱里边藏的是什么了吗?现在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把那些东西交给警察?”程佑笑道。 “三爷说,就算你发现了也不会报警的。”说完,他笑了笑:“看来,三爷猜对了。” 程佑一脚把他踢开,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回去告诉你主子,想要那些货让他来找我。还有,我程佑不是什么好人,但跟你们这种人相比,我倒是很乐意当一回惩恶扬善的大好人。” 第123章 毒场 朱老三当天晚上就给程佑打了电话,然后直接把车开到了程佑家楼下。 天气还没有彻底暖和起来,夜晚寒风依旧冷冽。 程佑从楼上下来,被人邀请坐进车后座。 旁边就是朱老三,穿一身灰色休闲装,看上去就是一个中规中矩又满腹智慧的商人。 程佑目不斜视地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冷笑道:“这么搞我,陆成业给了你不少好处吧?” 朱老三笑了笑,沉声静气说:“程佑,你可能误会了,三叔可从来没想过要害你。金海压我一半尾款,我也身不由己。” 他慢条斯理,手放在膝盖上继续说:“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出身贫寒又受尽屈辱,所以我对你的经历非常感同身受。很多事情等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其实想开点就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就看你有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 程佑冷笑:“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把我逼到这个份上吗?” 程佑转头看着他:“是想拖我下水还是想趁我不备直接反咬我一口,然后再把我送进监狱?” 朱老三叹了口气,半晌说:“人活着,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换个角度,没有永远的敌人,人要学会走捷径啊。” 这句话倒像是在说他的前半生。 从一个放牛的到公司老总,他跟着的那些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他却屹立不倒,走了捷径又进退自如。 程佑问:“你在这场交易里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我?”朱老三笑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至于你说的这场交易,那跟我就更没有关系了。我一没有运输,二没有贩卖。” 他摊了摊手看向程佑。 “这么有把握?”程佑讥讽地笑道。 “那些东西现在对你来说才更是烫手山芋,既不能销毁,又不能砸在自己手里,交给警察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毫不知情吗?你出狱还不到两年吧?” 朱老三嗟叹一声,继续说:“程佑,你爸的结局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你应该意识到,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不是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忘了,好人也是能花钱买来的。” 程佑转着打火机,缄默不语。 最后,朱老三告诉他:“你考虑考虑,如果考虑好了就把你手里的“烫手山芋”扔出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报警,但是.......又能改变什么呢?你可不是陆成业的对手,说不定明天警察抓的不是他,反而是你!” 从车上下来,程佑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吞噬其中,于他而言来势汹汹却也在意料之中。 他没急着上楼,在楼下抽了一根烟,一根烟抽完又接着抽了第二根。 长夜漫漫,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思绪依旧混沌。 手机响了,是远在云南拍戏的岑妙发给他的。 ——睡了吗?可以聊天吗? 短短一句话,让程佑一颗沉甸甸的心重新有了温度,飘浮回人间。 这不是一件能拿来跟她分享的事,如果成功了,怎么都好说。 可如果失败了,大概就是注定的有缘无份。 他知道,岑妙离开他依旧能过的很好。 可是,他不行了。 过去,他只想平平淡淡的过点好日子,可现在他想跟她过日子。 如果不是跟陆成业有深仇大恨,他也愿意跟她纠缠一辈子。 说白了,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她需要他了,而是他需要她。 从那天以后,程佑又开始忙了。 他亲自带着马祥专跑“东山线”,拉回来的东西会像马祥之前那样,将货物送到指定地点。 不同的是,之前马祥是被人利用。 而他不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做的这件事,有多十恶不赦。 那些货物,具体以什么形式在市场上流通,他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每带出来一批货这个世上就会多一个人遇害。 不过,有人告诉他,不用担心。 那些货物,在进入市场的那一刻起,就会被人一直监视和跟踪。 从贩卖到倒手交易,总会在某个环节翻车。 而那个时候,跟一手货源的人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程佑在东山逐渐成了一个有名的人物,市场里的人都知道,程老板财大气粗。 最初在市场给他们拿货的那个人叫虎子,做这行的人不会用到自己的真名。 包括程佑也是,他们只知道他姓程。 虎子刚开始对程佑很防备,但是看他和马祥来拿过几次货又没出什么事后,他才总算卸下了防备。 程佑逐渐暴露出来的野心,让虎子跟他彻底亲近了起来。 他利欲熏心,虎子手头那点货,压根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一次,虎子喝醉酒头脑一热后就答应了他,说可以试着带他去见一个人。 过了几天,虎子带他去了一个棋牌室,把他介绍给了一个叫老卫的人。 老卫是一个大掮客,打听私事在这行是大忌。 所以,程佑只知道他三十多岁、未婚,不是东山本地人。 这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但其实非常谨慎,不过,程佑跟他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这人非常好赌。 虎子为人稳重,所以在一众小弟里,虎子最受他重视。 程佑为了从他手里获得更多的资源和信息,陪老卫在东山的地下赌场赌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老卫因为有了程佑这个得力助手,在赌场上可以说是一雪前耻。 一次老卫赢钱后,从地下酒吧出来,欣喜若狂地跟程佑说:“程老板,你这玩牌的技术还搞什么毒品?直接去搞赌场得了。” 程佑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烟圈笑了笑说:“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进入毒场可比进入赌场困难多了。” 老卫盯着他看了会儿,才笑着说:“得,改天我带你去趟云南,那才是真正的毒场。” 第124章 要不您就委屈一下,献献身? 程佑出狱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父母。 他妈去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 他这辈子在乎的人不多,他妈算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时候他总想跑快一点,再快一点,让一切都尽可能的来得及,让母亲的后半辈子过的舒心一点。 可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当他有能力孝敬母亲的时候,他们母子甚至都来不及好好告别就彻底永别了。 他入狱后总在想,其实这样也好。 摊上程自强那样的丈夫,他这样的儿子,一辈子都有操不完的心。 在东山陪老卫在地下赌场耗了一个月后,他回了一趟家。 那次回去,他去看了他父母。 月黑风高,他站在埋着父母的坟地里,静静地注视着那两块立着的墓碑。 过去,他恨程自强毁了他们这个小家,恨他没有自制力也没有家庭责任感。 最后,把他自己逼入了绝境,也把他们这段父子关系逼入了绝境。 程佑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只是想到自己误打误撞搞起了运输和毒品,突然觉得,冥冥之中这应该算是老天爷给他这个不孝子的一点惩罚吧。 那天,他在他爸妈的墓地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平静地离开了。 程佑出现在云南边境县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他叫李霄。 是一个满腔热血,对于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显得异常兴奋的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程哥......” 李霄推开酒店窗户,看了眼窗外,回头说:“都半个月了,他该不会是故意蒙咱们的吧?” 他们来到边境县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除了整天陪着老卫去赌场和洗脚城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逛大街。 别说找制毒工厂了,就是连个贩毒的都没见到。 而程佑显然并不着急,他耐心十足地陪着老卫吃喝玩乐,看上去十分悠闲。 李霄没那么了解他,所以也无从分辨他到底是演技太好,还是骨子里就是一个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的散漫性格。 回到酒店,他闲下来也会给他女朋友打个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避着李霄。 李霄见惯了赌场上那个程佑,再看他跟他女朋友认真聊天的场景,总觉得有点割裂。 如果不是领导让他事事听程佑的,他还真的挺怀疑这人 ——是不是就他妈是个骗子? 不过,也只有这个时候程佑看上去脾气稍微会好一点。 李霄跟他认识半个多月,对他越来越好奇。 好几次,他都想跟程佑聊聊天或者谈谈心,毕竟他现在是他的小跟班,多了解了解“老大”的私生活也算百利无一害。 可程佑的态度显然在告诉他——没有这个必要。 李霄初出茅庐难免着急,问完后,听到程佑沉声说:“老卫做事小心,别看他平常只知道吃喝玩乐,大事上其实很沉得住气。你越催,他越要跟我们耗着。所以,该玩就玩。” 既来之则安之,后边几天程佑说要去谈生意,其实李霄知道,他应该是去处理私事去了。 程佑让他留在这继续盯着,所以,他干脆就听程佑的,该玩就玩。 他没去老卫常去的那个赌场,而是去了另外一个。 在那个赌场玩了两天,他手气相当不错,几乎是逢赌必赢。 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下场就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赌场里几个大顾客。 程佑去捞人的时候,因为赌场不放人,他们差点打起来。 后来老卫来救场,误打误撞,他们在那个地下赌场,见到了赌场的老板。 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女人。 也就是沙姐。 老卫告诉他们,在这个边境县想做毒品生意,就看能不能搞定沙姐。 目标确定了,剩下的任务依旧是找那个包装毒品的源头工厂。 老卫在沙姐面前其实说不上什么话,引荐归引荐,像这样的大毒枭,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 老卫跟程佑认识有段时间了,觉得程佑这人人狠心硬又重情义,关键,这人头脑好使。 要真的干这个,假以时日,说不定沙姐都能被他取代。 到时候,他跟着程佑,肯定比现在要好的多。 这事,他已经盘算好几天了,之前一直没下定决心是怕沙姐一生气把他货源也给断了。 直到在那个赌场,他发现沙姐并没有怎么为难程佑,于是赌徒心理作祟他决定放手一搏。 办法非常的简单粗暴,成功了程佑飞黄腾达,失败了,他们一块死。 为了不节外生枝,这事他做的很小心。 就连程佑都成了他设计中的一环,丝毫不知情。 沙姐有个女儿,叫南乔。长得冰清玉洁又楚楚可人,是这儿出了名的大美人。 了解沙姐过往经历的人都知道,她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 于是,老卫就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南乔对这个长相英俊又救了她命的男人一见钟情。 事后老卫内心窃喜,并且还恰到好处地调侃了半天程佑。 “你现在只管搞定南乔就够了,只要南乔死心塌地的想嫁给你,就算沙姐不答应你成为华北区的总代理,也得承认你这个准女婿吧?”他拍着程佑肩膀,高兴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在一家大排档吃饭。 李霄顿了顿也笑着看向程佑。 只是,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促狭。 仿佛在说:程哥,为了伟大的缉毒任务,要不您就委屈一下,献献身? 程佑继续吃饭,仿佛没听到一样地冲李霄斜了一眼。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卫看出来他对这个提议不太感兴趣。 程佑说:“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沙姐合作,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当女婿跟当恩人可不是一回事。”老卫撂下筷子。 程佑微微抬眸,眼神锐利看向老卫说:“沙姐,一个刀尖上舔血的女人。如果我是她,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救了我女儿,那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人绑起来一顿毒打,试探是不是他绑架了我女儿。” “不是,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老卫恼羞成怒。 程佑声音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别把人当傻子。否则,大家都得死。” “所以,你觉得那事是我做的?”老卫指着程佑问。 程佑左右看了一眼,盯着他:“你是嫌命长是吧?” 老卫也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忍下怒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老程,我可是拿你当兄弟的,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程佑说:“你要真为了我好,就把南乔的事忘了,想都别想。” 老卫怒气冲冲又一脸疑惑:“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啊?那女的喜欢你,你该不会看不出来吧?而且,看沙姐的态度,我觉得她还挺欣赏你的,没准这事真能成。” “还是那句话,你打她女儿的主意,可比打她的生意危险的多。”程佑说:“况且,假装深情跟人逢场作戏,这事你找错人了。” 老卫一撇头:“......行,那搞定沙姐的事,你也别来找我了。” 第125章 唯独不吃软饭 那之后,南乔经常出现在他下榻的酒店,身边还跟着一个保镖。 程佑态度冷淡,几乎跟她没什么话说。 被扰的烦了就耐心说一句:“我来这儿是为了跟你母亲谈生意,如果她没合作意向,还请南小姐自重。” 南乔天真的脸上写满笑意:“我母亲说合作之前,想去你的地盘看看,可以吗?” 程佑顿了一下,说:“可以。” 临走之前,程佑被沙姐叫了过去。 程佑知道她的目的,无非就是信不过,想让人去了解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沙姐把他叫到了家里,是一个二层带院子的房子。 院子里,种了些蔬菜,沙姐正在菜地里拔白菜,佝偻着背看上去和寻常妇人没有什么区别。 谁能想到这个穿着朴素、有点残疾,甚至连说话都不紧不慢的女人会是个大毒枭。 程佑从车上下来,走进院里静静地看着这个跟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在菜地里忙碌。 他没有立刻出声打扰,不过沙姐一回头还是看到了他。 笑了下说:“小程,你来了?” “用帮忙吗?”程佑问。 “不用,听说你明天要走了,那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刚好有些事,也想问问你。”沙姐用长辈的口吻说。 程佑也没拒绝:“打扰了。” 程佑跟着沙姐进了家后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圈,沙姐家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普通又温馨的小家庭。 家里只有三个女人,除了沙姐和南乔外,还有一个老婆婆,算是保姆之类的身份。 沙姐交代完厨房,洗去满是污垢的手,才坐下来,问他:“听老卫说,你坐过几年牢?” “是。” “什么案子?” “经济案。” 沙姐笑着说:“跟我合作是为了钱?” 程佑往沙发上靠了靠,直接道:“听说,您是因为您儿子被逼上了这条路。我不为谁,就为了我自己。” 沙姐淡淡一笑,“所以,你是想说,你是自愿的?” “是。” 楼梯口传来雀跃的脚步声。 沙姐的态度像个平易近人的长辈,问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程佑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女人吗?”沙姐换了个问法。 恰好,南乔从楼上下来了。 “我这个人。”程佑也笑了下,坦然说道:“从不给自己找麻烦。” “那什么样的女人对你来说是麻烦?”沙姐笑着追问。 “只要是跟我有关系的女人,都是麻烦。” 南乔坐下,没有说话,一脸痴迷地看着程佑。 沙姐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同程佑说:“如果你是为了钱,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有很多钱。只要你能保护好我的女儿,我可以让你接下来的生活既安全又衣食无忧。” “那您找错人了。”程佑开玩笑地说:“我这辈子什么饭都可以吃,唯独不吃软饭。” 沙姐说要派人去他的地盘看看,但其实,只派了两个人。 南乔和南乔的随身保镖。 那之后,等程佑再去往云南的时候,沙姐虽然还是没答应跟他合作,但态度上跟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岑妙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在沙姐的地下赌场,等他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岑妙已经跟着他走进了那个地下赌场。 程佑当时躲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听到岑妙的声音,他第一次紧张的喉咙发紧。 后来,终于等到她走了。 沙姐问他:“刚才跟着你进来的那个人,你认识?” 程佑夹着烟,看上去冷酷又无情:“什么人?没注意到,用不用查一下?” 沙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色,片刻说:“不用。” 知道岑妙没回家,程佑也找机会赶了回来。 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他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带她出去待了几天。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卸下了所有的戒备和伪装跟她沉沦在平静的生活里。 有时候,他倒是挺希望她是个好糊弄的人。 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能支持和理解。 可显然,岑妙并不是那种感性能绝对战胜理性的人。 大事上,她其实一点都不马虎,说翻脸就翻脸。 上一秒他还在求婚,想给自己一个念想,一定要活着回来娶她。 下一秒就被她踹出房门,连个缓冲都没有。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程佑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件事有多危险和重要,所以哪怕是吵架了、冷战了他也还是没有跟她透露任何信息。 唯一不太甘心的,就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结束。 跟女朋友吵架这种事,他并不擅长。 尤其是,岑妙好像还误会他背着她在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他不希望自己在岑妙那儿,是一个太差劲的男人。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他还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那那个别人可能也就只有岑妙了。 想了两天后,他决定尽量用乐观的心态去看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所以,他才不得不许了两个月就回来找她的承诺。 两个月是他的极限,找到毒品工厂,时间足够了。 第126章 分离后遗症? 岑妙回到北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郁夏家,门铃按的都快冒烟了。 郁夏也是刚出差回来,困得要死。 看见岑妙火急火燎又脸色难看地出现在她家,她叉着腰一脸懒散地调侃:“大小姐,温馨提示您,房子要是着火了请拨打119。ok?” 岑妙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进了门,进门后就蔫了吧唧地扑在了沙发上。 郁夏跟在她身后,走上来问:“你不是跟程佑去玩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岑妙闷声回应。 “那你现在的状况是......分离后遗症?” “不是。”岑妙摇头。 郁夏没心情搭理她,没好气地说:“挤牙膏呢你,没事我去睡觉了。” 岑妙“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叫住她:“夏夏......你知道一个叫沙姐的女人吗?” 郁夏脚步蓦然顿住,慢镜头似的回头看向她:“沙姐?云南的?” 岑妙点了点头补充:“一只眼睛。” 郁夏脸上写满不可思议,几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疑问:“你不是在剧组吗?怎么知道沙姐的?” 岑妙老实交代:“拍完戏,我跟剧组的几个同事去玩,不小心进了一家旅店。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沙姐是做什么的?” 郁夏盘腿坐在沙发上说:“沙姐啊,打着开旅店的幌子,有几家地下赌场。” “没别的了?”岑妙追问。 郁夏探究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瞬间岑妙就被盯得心虚了。 “你还有别的事没交代吧?”郁夏猜测:“你别告诉我这事跟程佑有关系。” 岑妙低眉顺眼半晌没说话,算默认了。 郁夏一脸无语,转而轻飘飘地说:“不是我泼你冷水啊,要不,你换个男朋友吧。” 岑妙蹙了蹙眉,但她现在太累了,连炸毛的精力都没有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你乱说什么。” “他跟你不是一类人,姐们儿这是劝你长痛不如短痛。” 岑妙一脚踹在她屁股上,生气地说:“有你这样的吗?我拿你当姐妹,你却想着拆我姻缘。 ” 郁夏笑着躲开,喝了口水,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沙姐是搞走私发家的,除了开赌场以外,还搞毒品。你说,你跟程佑是一路人吗?” 岑妙傻傻地跟她对视,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好像事情发展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脱离轨道。 “他跟沙姐认识?”郁夏看她反应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岑妙满脸恍惚,一脸懵地说:“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他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后来,我就在一家旅店看见了他,再后来那个叫沙姐的女人和她的女儿出现了。” 她整个人无法接受地挠了挠头,仰头靠着沙发,头发产生静电,凌乱地贴在皮质沙发上。 “那他肯定也没有跟你交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吧?”郁夏问。 岑妙摇了摇头,不理解地说:“你说,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会突然出现在云南呢?” 郁夏拍了拍她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说明,你跟他可能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听闻,岑妙抬起头严肃地看向她:“你这人什么时候也变得说一套做一套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程佑是块金子,我是在沙子里淘金子。” 郁夏嬉笑着跟她争辩:“那你以前也没说过,他认识沙姐啊?” “他认识沙姐,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在贩毒啊?” 岑妙也不知道是心慌还是担心,或者纯粹只是虚张声势地想要证明程佑不是那种没有原则和底线的人。 “况且,感情的事,那是说收就能收回来的吗?” 说完,她就趴在了沙发上,难过的无以言表。 郁夏吃了颗褪黑素,转头看到她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好奇地问:“所以,你现在更害怕他是在贩毒还是更害怕他不是在贩毒?” 岑妙无声地仰头盯着天花板,半晌,低声说:“我害怕.......他不来找我。” 郁夏淡定的点了点头,说:“那就要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岑妙听她这么说,心里更七上八下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郁夏:“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郁夏简直被气笑了,灵魂发问:“岑大小姐,请问,我是你俩的爱情保安吗?还是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无所不能?” 岑妙一看她在笑,心里负担顿时减轻不少,撒娇地往她身上蹭过去:“哪有,你明明就是我的天使!” “少来。”郁夏用胳膊推着她。 俩人你来我往地拉扯了一会儿才言归正传。 郁夏回忆说:“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在酒吧差点跟人打起来,后来你给你爸打电话,你大杀四方那次?” 岑妙点了点头。 郁夏说:“当时有一个人的胳膊露出来,我发现他胳膊上都是烟头烫过的伤疤, 这是吸毒人一般会干的事。所以,我当时就猜到他们那儿应该有人在贩毒。” 岑妙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当时完全没注意到这些,其实就算注意到了,她也想不到这些,因为这样的事情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 “还有,程佑那个当警察的朋友,明显也看出来了。”郁夏看着她说。 “所以,程佑现在做的事,徐正阳应该是知道的,对吗?”岑妙问。 郁夏点了点头,说:“我猜是的。” “他会回来的吧?”岑妙执着地看着郁夏。 她的眼睛很干净, 干净的让人总想护着她,她心思也单纯,认识这么多年,郁夏喜欢她的真诚和单纯。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只要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整个人就会变得很平静。 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程佑会被岑妙吸引。 第127章 我看着像不要命的人? 程佑拉开酒店窗帘,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毫无生气。 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娇滴滴的女声。 “程哥,你起来了吗?” 程佑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他堵在门口,门外站着一个穿一身紧身运动衣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是跟之前全然不同打扮的南乔。 “程哥,我们去吃早餐吧?”南乔仰头看着他,兴高采烈地说。 程佑关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到了一楼餐厅,除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外,还有几个一看就是游客装扮的人在跟他打招呼。 程佑穿一身黑,友好地跟人互道一声早安。 “程哥,你跟他们认识?”南乔看着他问。 “请他们喝过酒。”程佑说完,开始吃早餐,视线越过窗外的行人和低矮的房屋,看向远处那些重重叠叠的小石峰。 “你都没有请我喝过。”南乔娇羞地说。 程佑从出现在这个边境县,就是一副放荡不羁的形象。 你可能在赌场见过他,也可能在酒吧见过他,他这样的人出现在不入流的场所丝毫不违和。 所以,来来往往的游客,很多人都很乐意跟他交朋友。 褪去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他也能为了钱,变成一个精明又不拘小节的商人形象。 哪怕这些生意,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灰色产业,你也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惧色。 程佑收回视线,眼神淡淡地看向对面的人说:“会有机会的。” 他说:“庆功宴,我请客。” 南乔刚翘起的唇角,又暗暗地抿了抿。 程佑注意到了她身后那个男人,是南乔的保镖,现在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南乔开心地笑了笑,接着说:“那快了。” 程佑抬眸看了她一眼。 发觉程佑在看她,南乔眉眼弯弯一脸期待地问:“程哥,我想去看看我爸爸跟哥哥,你愿意陪我去吗?” “他们葬在哪?” “我爸爸的老家。” “赣石村?” 南乔摇了摇头,说:“你陪我去了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 “明天可以吗?” 吃完饭,他们去了沙姐的旅店,地下室的门是关着的,里面聚集的大部分人程佑都没见过。 看到程佑进来了,几个人明显变得戒备起来。 沙姐说:“没关系,小程是自己人。” 桌子上一包一包地堆放着各种各样被包装过的新型毒品,有市面上随处可见的零食,香烟,茶…… 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经过专门研究伪装过的,甚至大部分都是售卖给青少年的。 程佑夹着烟注视着桌面上那些东西,眉宇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程,你对互联网精通吗?”沙姐问他。 程佑点了点头说:“懂一点。” 他们有一个固定的圈子,利用“互联网 +物流”进行完美交易,交易的过程,使用的全部都是内部暗语,就连支付方式都是千奇百怪的。 贩毒的人,运输的人,包括收货人,彼此互不相识。 甚至很多运输毒品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车上装的是毒品。 就像之前程佑跟马祥一样,不知不觉就成了共犯,最后落了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犯罪事实。 沙姐转头看向他,此时这个朴素的中年女人眼神会变得犀利很多。 “今年,我们打算加大产量,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个运输车队是吧?” 程佑靠着一张桌子,抱臂在抽烟。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一只脚自然地交叉过另一只脚,脚尖点地,这个姿态看上去显得很懒散放松。 程佑点了点头,用谈判的语气笑着说:“我是爱钱......” 他指尖点了点烟头,抬起上眼睑说:“但,还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搭上我的全部。” 沙姐说:“放心,明天上午我安排人带你去工厂。” 程佑离开旅馆的时候,南乔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 她站在楼梯口,换了身米白色的长款连衣裙,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程佑:“程哥,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程佑眼神从她身上略过,冲旁边的沙姐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晚上,程佑和李霄去酒店对面的一家面馆对付了晚餐。 店不大,不过,人却不少,屋里屋外都坐满了人。 他俩坐在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 李霄一个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年纪,一碗面很快就被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接着,他回头又冲老板喊了一声:“老板,再加一碗。” “好嘞。”一个中年男人在屋里应道。 面很快端了上来,中年男人戴着厨师帽,围着围裙憨笑着走上来说:“我们家的面劲道吧?” 李霄呆头呆脑地应着:“劲道,好吃。” “好吃就行,不够我再给你免费加面。” “谢谢老板。” “不客气。”老板说完转头又去招呼别人了。 面很快吃完了,两人收拾收拾,程佑拦下老板准备结账:“三碗面,两个啤酒。” 老板热情地问:“吃饱了吗?” 李霄忙不迭点着头,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开玩笑地说:“太撑了,明天的饭也省了。” 老板高兴地哈哈大笑。 “出息。”程佑瞥了李霄一眼。 李霄看上去一点大学生的样子都没有了。 第一次见面,他看上去好像跟程佑这样的人差不多。 天然敏锐的洞察力,是因为他们都经历过底层生活的磨炼,所以,在很多人心里,他们这样的人扔到哪都能想办法生存下来。 但其实,他比程佑赤诚英勇的多,也坚定的多。 至少,程佑是这样认为的。 这两个月以来,他是故意糟蹋自己让自己融入这样的环境也好,还是环境逼迫他成为这样的人也罢。 总之,他看上去比程佑店里那几个小伙子还不务正业,也故意学了程佑身上那种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松弛感,让自己看上去更像个“坏人”。 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了,空气湿热。 回酒店的路上,他俩走的很慢,边走边抽烟聊了几句。 认识两个多月,这是程佑第一次主动跟他闲聊。 “谁让你来的?”程佑低声问。 “上边选出来的,我自己也愿意来。”李霄说。 “父母多大年纪了?家里兄弟姐妹几个?”程佑像查户口似得。 “父母去世早,有个弟弟过继给亲戚了。”李霄讪笑。 见程佑没说话,他一副轻松的口吻:“没什么,生死有命,我早就看开了。了无牵挂,所以,别人怕回不去,我就不怕。” 程佑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李霄见状,好奇地问:“程哥,你怕吗?” 程佑笑了笑,过了会儿说:“怕。” “你怕?”李霄声音骤然放大,然后又收敛回来。 “我看着像不要命的人?”程佑戏谑地问。 “不是......”李霄否认完以后,接着在程佑的眼神压迫下又不得不承认,说:“像,你不光看着像不要命的人,还特别像他们的同伙。” “......” 两人走到酒店门口,一根烟还没抽完。 路两旁有摆摊的本地人,还有缅甸人,游客好奇地围了过去。 程佑突然问:“谈过恋爱吗?” 李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摇了摇头。 “有喜欢的人吗?” 李霄皮肤晒成了暗沉的小麦色,听闻,脸上竟然也闪现出了一点浅浅的红色。 他没好意思说。 “你要是还想再见到她,就知道怕了。”程佑说。 第128章 暴雨前夕 这一晚,程佑一直没睡着。 他坐了起来,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看了眼,手机显示是凌晨两点多钟。 他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联系岑妙了,一是怕有什么闪失前功尽弃。 二是,来到这个地方,他就自觉有点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就像他跟李霄说的,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就会害怕。 他答应过她,两个月后会去找她,所以,这段时间,他强迫自己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暂时摘出去。 身边没有人提她,他也尽量不去想她。 他试着拨打她的电话,却在输完十一位数字后,又生生忍住了。 打还是不打? 程佑手指停在那个绿色的标志上,没有纠结多久,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三声过后。 电话接通,岑妙困顿又怀疑的声音传过来:“程佑?” 程佑心猛地剧烈一缩,他“嗯”了一声问:“是还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岑妙清了清嗓子说:“没睡沉。” 手机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程佑想象,她应该是穿衣服起来了。 “你呢?”岑妙很快问:“是还没睡还是已经醒了?” 程佑说:“还没睡。” “怎么不睡?”岑妙迟疑地问:“很忙吗?” “没有。”他说:“想你。” “什么?” 他笑了笑,声音不正经起来:“我说,想你想的睡不着。” 他靠着床头,按着打火机,看着燃烧起来的蓝色火焰。 “又在抽烟?”岑妙语气变成了嫌弃和责备。 “没有。在玩打火机。”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讲了。” 他笑着问:“是吗?那我刚才说想你想得睡不着,你也觉得我是在骗你?” 岑妙说:“那谁知道?” 他说:“真的。” 岑妙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你那边的天气怎么样?” “下雨了。”程佑掀开窗帘一角,玻璃上挂着稀稀落落的雨滴。 “雨大吗?” 程佑夹着手机,套了条短裤,走到窗户边。 他打开窗户,给她听了听雨滴落在玻璃上很小的声音。 几秒钟后,他把手机再次覆在耳边。 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安静无声。 “怎么不说话?”程佑问。 “不知道说什么。”岑妙说。 “什么都可以说。”他内心微微泛起一丝苦涩。 “不想跟你在电话里说。”她说:“你能快点回来吗?” “好。” 聊不下去了,程佑看时间不早了,说:“你早点睡。” “晚安。” “晚安。” 程佑准备挂断的时候,岑妙的声音见缝插针地钻进了他耳朵里。 “程佑,我在等你。” 程佑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就醒了,窗外的雨下了一夜,越下越大。 他内心隐隐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沙姐派人过来接他,李霄想跟他一块走,却被拦下了。 车开到了旅馆门口,雨还是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车停下,司机下了车撑开一把黑伞迎他下车。 “沙姐,在地下室等你。”待程佑下车后,司机将伞递给程佑便开车离开了。 程佑撑着伞,踩着地面坑坑洼洼的积水,进了旅馆。 今天的旅馆格外安静,门上的牌子翻了面,写着“客已满。” 前台没有人,也没开灯,阴天显得有些阴暗。 程佑走下楼梯,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是南乔。 她今天的打扮依旧跟以前不太一样,头发盘成了一根长马尾,穿一件黑色长裙子,胸前佩戴了一个白色蝴蝶样式的胸针。 妆容很素,不过,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灿烂的很刺眼。 “程哥,快进来,我们都在等你。” 程佑微微点头示意,进去后看到地下室里除了沙姐、南乔以外还有两个男人。 都是沙姐很信任的人。 一个是南乔身边的保镖,还有一个人昨天在地下室见过,样貌普通,没什么特点。 沙姐看到他来了说:“来了?今天让阿金带你看看工厂。” 叫阿金的男人走过来,跟程佑握了握手说:“我是阿金,走吧。” 程佑没想到这么痛快。 “就我们两个人?”程佑看向沙姐。 “有什么问题?”沙姐问。 程佑点了点头,“没问题。” 他向外一指:“走吧。” 走到门口时,南乔突然挡在中间将程佑拦下:“程哥,你答应我要陪我去看我爸爸和我哥哥的。” “不好意思,看来只能下次了。”程佑露出一个标准又敷衍的微笑。 “南乔。”沙姐叫了她一声。 南乔眼神依依不舍,脚步沉重但还是慢慢地挪到了旁边。 “你们快去吧,今天天气不太好,早去早回路上小心。”沙姐说。 走出旅馆,阿金从巷子里开出来一辆面包车。 开到程佑面前时,他目光停在程佑手上。 程佑抬了抬手上的塑料袋示意:“刚才去超市买了点水和面包。” 阿金什么都没说,公事公办地说:“上车吧。” 程佑坐上了副驾驶。 大雨转中雨,依旧下个不停,天空像遮了一块灰色的幕布。 车厢里潮热,程佑微微开了点窗户。 他们没走高速,走的也不是大路。 开出县城后,都是崎岖的土路,路上连一辆车和一个行人都没有。 好几次,车开进低洼处都能感觉到车轮在打滑。 他们这,树林多。 透过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林,能看到两旁都是村庄,但车还是没有停下。 程佑显得有些无聊问:“你跟着沙姐多久了?” 阿金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套近乎的人,他语气生硬:“程先生,不该你知道的,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程佑笑了笑。 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穿过一片树林后终于到了。 厂房离附近的村庄只有十几公里远,周围地势复杂且位于高地。 程佑观察了一番附近的路况,可以说确实是一个隐蔽的地方。 第129章 黎明前的黑暗 推开车门,程佑闻到了一股被化学药品腐蚀过的臭味。 刚下过雨,味道尤其明显。 闻着这股臭味,程佑就知道,他来对地方了。 工厂外面站着几个人,看到阿金恭恭敬敬地喊了他一声:“金爷来了?” 阿金点了点头介绍:“这位是程老板,带我们进去吧。” 那人看向程佑,却什么都没问,点了点头说:“进来吧。” 这里戒备森严,进出厂房只能靠人脸识别。 进出的每一个人都会通过摄像头显示在厂房入口的屏幕上,一旦有陌生人进入,厂房内会立刻响起警报声。 程佑进入厂房后,工人们立刻把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 那个管事的说:“没你们的事,继续工作吧。” 听闻,那些人继续专注手上的工作。 整个厂房大概有两百多平,工人不多,只有十几个。 看上去跟普通的加工厂没什么区别,每两三个人守在一条流水线上。 阿金带他走到最近的一条流水线,从女工面前的盒子里拿起一包“干燥剂”递给程佑。 程佑接过,闻了闻。 阿金说:“这个工厂虽然看着不大,但是,它里面的东西每一包都货真价实。” 程佑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绕着厂房参观了一番。 厂房的四个角落里,各备了一桶汽油,危急时刻应该是打算直接烧了这里的。 “好了吗?”阿金走过来说:“好了,就走吧。” “走吧。”程佑说。 按照原计划,程佑确实是应该直接离开的,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面包车很快开出了厂房,沿着树林里的小路一路盘旋而下。 突然,程佑说:“哥们儿,停个车。” “怎么了?” “人有三急,水喝多了。” 阿金不耐烦地停了车说:“快点啊。” 程佑下了车,阿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背影,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山林里没有信号,程佑方便完回来后,阿金也放松了警惕。 他转头重新打火的时候,半开的车窗突然探进来一只手。 眼角余光刚捕捉到的时候,程佑两只手已经勒在他脖子上了。 他手里握着一根非常非常细的钢丝线。 阿金被那根钢丝线勒的脸又红又胀,他手挣扎着想要从后抓住程佑,此时他透过后视镜看见了程佑的脸。 那张脸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慌张,冷静的恐怖。 不过,阿金也不是吃素的。 他头往后狠狠一撞,撞在了程佑的鼻梁上。 程佑暗骂一声,手上加大力度,很快阿金的脖子就流出了血,除了被勒伤的脖子外,还有程佑手上的血和他自己手上的血。 阿金一只手拼命拽他脖子上的钢丝线,另一只手也在努力地往扶手箱里伸。 毕竟是普通人,杀人也是需要勇气的。 所以,程佑把他从车上拽下来的同时,还得保证不能把他脖子勒断。 直到,看到扶手箱里出现一个类似烟花炮一样的东西,程佑才变了脸色。 他掐着阿金的脖子将他拽下车,接着又拖进了树林里。 等到阿金彻底晕过去,程佑才有机会传消息。 可是,等到他再次回到那辆面包车上时,车前面却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是南乔和她的保镖。 程佑握着方向盘,盯着外面的两个人,最终无奈地笑出了声。 南乔跟她的保镖上了车。 南乔开车,程佑被她的保镖用枪指着脑袋,坐在了后座。 事已成定局,他反而很冷静。 看着窗外厚厚低沉的浊云,程佑笑着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 “我现在有危险吗?” 南乔说:“其实我妈妈早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转移走了,这里是原来的旧工厂。” 程佑顿住,玻璃上都是水汽。 他没有说话,手指放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最后,他写了一个字母。 一个“c”。 “所以,你跟你母亲怀疑我?”程佑问。 南乔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从反光镜里和他对视:“我母亲从未信任过你,只是我喜欢你,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程佑笑出了声。 面包车沿着小路和山林一直往外开,只是跟来时走的却不是一条路。 南乔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没有继续说话,于是便主动解释道:“我母亲看人很准,她说你这样的人,要么不择手段地归顺于我们,要么就是警察派过来的卧底,没有其他可能。” “所以,你们觉得我是卧底?” “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南乔的保镖说:“如果你是,他们会因为你葬身在工厂,如果你不是,那沙姐自然是会重用你的。” 真是好毒的计谋。 车上了山,一直走,直到程佑看到一块大石碑上写着“岩石岗”三个字。 这里到处都是山,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沟壑。 程佑闭上了眼睛,车身晃晃悠悠,南乔开的很小心翼翼。 颠簸中,程佑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抵在他脖子上冰冷的枪支开始一点点的脱离,只是,那个东西就像是他的催命符一样,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变故发生在南乔将车开上一个极其陡峭的山坡时,车身剧烈晃动。 就是在这个时候,程佑跟保镖厮打在了一起。 霎那间,整个车厢就像是一个角斗场,最凶猛的野兽爆发出了最残酷凶狠的一面。 程佑使出浑身解数抓着保镖的手腕,保镖手里的枪口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正对着车顶,如果不小心擦枪走火的话,说不定还可能射向他斜对面的南乔头上。 南乔说到底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她早已乱了方寸,方向盘在惊吓中剧烈扭动。 好几次,程佑都怀疑,他们三个人是不是要同时葬身在山沟里了。 在扭打中,那把枪从保镖手里脱落,掉进了车副驾驶的缝隙里。 没有了枪的威胁,就这样,程佑和保镖你一拳我一脚打的头破血流。 保镖趁机打开了车门,两人双双摔下车。沿着刚爬上去的那个山坡,狼狈地滚下了山。 第130章 救你的人 那个保镖的来历程佑并不知道,只知道这人武力值不低。 身材健硕,可以看出来一定是常年接受某种严格训练的。 而他唯一具备的,可能就是承受力比普通人强一点。 其实,早在车上,他就狠狠吃了几拳。 现在又被沙石一番磋磨,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疼。 那保镖,没他这么狼狈,滚落了几十米的距离后,他就稳稳地站起来了。 他表情阴狠,朝着程佑的身体扑了过来,就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捕捉猎物一样势在必得。 程佑瞳孔蓦然睁大,千钧一发时,他抬起手臂用手中尖锐的石头狠狠地朝着保镖的头砸了上去。 血就像是一个骤然打开的泉口,沿着保镖的头颅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 程佑趁机,一脚将保镖踢开。 那保镖向后一个趔趄,身体晃了晃,接着,他难以置信地抬手摸了摸头。 摸出一手的血。 血从鬓角流下来,渐渐地模糊了他的视线,使得那双眼睛也好似被血浸染了一样,泛着赤红。 这一切落在程佑眼里,就是敌人从一个正常的人类,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嗜血野兽。 程佑转身逃跑时,被保镖追上来。 他胳膊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起一个程佑,然后再将程佑狠狠地砸向地面。 五脏六腑痛的好像被摔成了肉渣一样。 就这样,反复三次后。 南乔尖声嘶吼:“住手。” 保镖的脚踩在程佑的肚子上,像踩着一件不能动的物件,狠狠地扭动。 程佑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指缝钻进沙石地里,痛不欲生。 “住手,仇。你不能这么伤害他,你再不住手我开枪了!” 南乔从山上跑下来,她失控般的嘶吼换来的是保镖更变本加厉的报复。 “嘭——”枪声响彻整个山谷。 那一枪南乔并没有对着人,而是空放了。 她哭着跑过来,趴在程佑身边。 “一个警察派来的卧底,当初他救你也是为了接近沙姐,获取情报。现在你为了这个人,要背叛你的母亲吗?”保镖冷冷的声音质问南乔。 南乔泪眼婆娑,看着那个叫“仇”的男人,眼神倔强:“妈妈已经答应我了,只要他愿意归顺我们,她愿意留下他的性命。” “可笑,你这样只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保镖发狂地喊道。 “请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母亲雇来保护我的保镖,你没资格质疑我的决定,更没有资格杀他的性命。” “如果我今天非要杀他呢?” “那我会先开枪杀了你。”南乔恶狠狠地说。 听闻,那个叫“仇”的保镖突然朝着她扑过去,双手握在她肩膀上,激动地喊道:“那你开枪打死我啊,枪就在你手里,开枪打死我啊。” 他抓着南乔握枪的那只手,喊得语无伦次,精神错乱。 南乔手足无措地挣脱,可是,面对失控的仇,她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打死我啊。”仇的脑袋凑在枪口上,目光灼灼看着南乔。 南乔惊恐地喊着,最后,手一甩,将枪远远地抛在了一旁。 三个人都脱力地坐在了地上,喘息声剧烈,仇渐渐地回归了冷静。 他从地上站起来,没有再取程佑的性命,而是拖着程佑朝那辆车一直走。 可是,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山谷里,突然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仇警铃大作,结果一转身就被缓过来的程佑又狠狠踹来一脚,半仰着摔倒在地。 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飞扬而起的尘土,那辆摩托车沿着陡峭的山坡,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程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虽然他心里很希望来的是友军,但他心里其实更清楚,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人更可能是沙姐的人。 所以,他那一脚不过是赌上自己的命在垂死挣扎罢了。 显然,南乔和仇也是这么想的。 对方的气势不像是警察,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却和他们每个人设想的都不一样。 在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摩托车上的人跳下车一刀就将“仇”快速解决了。 仇以一个半跪的姿势,死不瞑目的瞪大眼睛,血从下巴一滴滴的滴到地面。 程佑从地上坐了起来,显得十分茫然。 南乔缩在一旁,那人静静地看着她,却没有动她。 “你是谁?”南乔声音发抖。 那人长相很普通,就像是大街上随便走过的一个人。 样貌中等,身高体型也是不高不低,不胖不瘦。 不过一个人是不是普通人,看眼神最准确。 他眼神非常冷,却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冷,准确地说,应该是平静。 “救你的人。”他看着程佑说。 然后朝着程佑扔过来一个东西,程佑接住,摊开掌心,看到是一枚戒指。 碎钻裹着一颗绿色的翡翠蛋面,是他之前花了不少钱找人做的。 那人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说:“你是不是想问,这戒指为什么在我手里?”他说:“我拿钱救人,你留着命去问这个戒指的主人吧。” 程佑盯着那枚戒指。 他几乎不会去想,自己的下场到底是什么,是死是活,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徐正阳问他:“你真的考虑好了?很危险。” 他说:“你别把我想的多伟大,我这个人做什么事一定是有利于我。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不亲手了结,我往后几十年也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后来,他和徐正阳偷偷见过一面。 徐正阳开玩笑地问他:“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你还愿不愿意继续干?” 程佑失笑,其实他这样的经历确实很适合成为他们的线人。 坐过牢,不算是个“老实人”。 程佑说:“怎么?嫌我命长?” 徐正阳笑了笑说:“是领导看上了你,与私人感情无关,我谨代表组织问你。” 程佑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说:“你觉得呢?” 徐正阳想了想,最后说:“我觉得我应该放你过点好日子。” 第131章 我怕我会出轨 转眼半个月又过去了,最近老爸打算收购一家公司,在频繁地应酬。 岑妙没什么事,经常被老爸当苦力一样地使唤。 原因是半个月前,她和郁夏去香港拍了一幅价值不菲的苏绣。 这事她本来是瞒着家里的,小心翼翼地花着自己的钱,结果,谁能想到那场拍卖会被人打听出,她是“妙妙集团”岑家的人。 于是,这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老爸耳朵里。 老爸问她,是不是去香港拍了一幅绣品,想看看。 岑妙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最后没办法才老实交代,说那幅绣品被她拿来送人了。 老爸被她这个败家子气的够呛,说他在外如何如何的辛苦工作,也架不住家里有个不孝的散财童子。 岑妙理亏的不行,一边缝缝补补父女关系,一边在家里小心翼翼做人。 老爸想要收购娄氏集团,娄氏现如今的财务状况不太好,娄氏自他们家老爷子去世后也曾辉煌过一段时间。 资本踊跃入场,不过,最后纷纷套利撤资了。 现如今,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娄氏在苦苦支撑着。 不过,作为一个大型的综合性企业,各大资本商,都对收购娄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几个头部企业,开始打起了价格战。 岑家虽然做的是传统行业,没有其他几家资本财大气粗,但是,岑家做了几十年企业。 岑弘毅经营公司追求的一直都是一个“稳”字,所以,“妙妙集团”的现金流在几大竞争者面前最有优势。 岑弘毅能一下子拿出几个亿,这对娄氏来说,非常重要。 而其他几家企业因为现金流储备不足,所以承诺娄氏的报价自然比岑弘毅高的多。 娄氏从被动变为主动,开始打起了既要又要的主意。 娄家当家人约了岑弘毅见面,想让岑弘毅再给他们提提价,毕竟跟其他家相比,岑弘毅给的价格确实太低了。 岑弘毅对娄氏志在必得,所以一忍再忍。 协商的八亿金额,娄家报价十二亿。岑弘毅丝毫不退让,来来回回的谈判。 岑妙也知道这件事,毕竟这件收购案对“妙妙集团”来说也是一件大事,而她因为说不明白那件拍卖品的去向,正在家里扮演龟孙子的角色。 “老爸,你这样压价的话,会不会回头娄氏就把公司卖给别家了?”回家的路上岑妙因为太无聊,就跟老爸聊起了这件事。 岑弘毅说:“娄氏现在要是还有退路,就不会一直找我们谈判了。再说,现在把对方的预期打下来,后边才有的谈。这种事,急不得。” 岑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再问了。 “你跟小庄怎么样了?”老爸反问。 “没怎么样。”岑妙说。 “小庄条件不差,人长得也不错,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不喜欢他这个人,还是有别的顾虑?”老爸看着她。 “那老爸你觉得呢?他是真的喜欢我吗?” “你们年轻人就是把爱情看得太重了,两个人能一辈子走下去主要看的还是这个人的人品怎么样。” 岑妙也看向老爸,想起什么笑着点了点头说:“人品,家世,长相那要是这些条件都符合了,可他就是没有那么喜欢我,我也没那么喜欢他。这样的婚姻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出什么差错,毕竟除了感情我们还有利益需要维系,但是呢……” 岑妙笑得很没正形说:“我怕我会出轨,到时候,我可就是过错方啊老爸。” 老爸怒视着她:“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啊。” “谈男朋友了?” “啊?”岑妙突然被老爸打了个措手不及。 按理说她也老大不小了,平时说起这些事也完全不会脸红,毕竟连出轨这种话她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爸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的时候,她反而脸上挂不住了。 难道老爸知道了? “……老爸,你为什么这么问?”岑妙闪烁其词。 岑弘毅淡定地说:“你是我女儿,你怎么想的我还能看不明白?” “切。”岑妙嗤笑。 “真的谈男朋友就带回来,这么藏着掖着不会是因为拿不出手吧?” 岑妙瞬间炸毛,拉着脸:“什么拿不出手,您可以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但您不能怀疑我们这种慕强又注重人品的颜狗啊。您这么说,简直就是在侮辱我。” 岑弘毅冷哼一声:“你既没有我的智商,又没有你妈的温柔贤惠和人见人爱的人格魅力,你就说我该不该怀疑?” 扎心了...... 岑妙知道程佑从云南回去,已经是六月底了。 不过,岑妙也没主动联系他。 到七月初的时候,倒是有一件事很意外,听老爸说,陆家的谢路迎回来了。 听说,还受了伤。 岑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挺出乎意料的,毕竟陆家很宝贝谢路迎。 把他扔到部队就挺让人意外了,没想到,竟然还同意他上“战场”? 像这种消息除了跟陆家关系特别好或者亲近的亲戚外,一般没人知道。 岑弘毅跟陆文耀关系不错,知道消息后,不管是出于私交还是想巴结陆家,都觉得应该去看看。 可是,又怕去的太唐突。 于是,就委托岑妙这个同辈先去医院探望,看谢路迎伤势如何。 岑妙跟谢路迎因为长辈的关系,也认识好多年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走动。 谢路迎这个人给岑妙的感觉一直都是个清风霁月的小少爷,出身陆家,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高傲劲儿。 不惹人讨厌,但是又能一眼看出,他跟普通人的区别。 所以,再见到谢路迎的时候,岑妙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一个人气质上改变太大,好像连容貌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谢路迎以前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虽然长得确实很养眼,但岑妙对这种看上去有点乖性格也中规中矩的男人,一直都没什么兴趣。 结果,谁能想到。 谢路迎去了一趟部队,回来后竟然变得阳刚了不少,气质上比以前豁达成熟很多。 岑妙进了病房,惊讶之余,笑着打趣:“你这是去部队整了个容吗?变化很大啊。” 谢路迎轻勾唇角,笑了一下。 毕竟受了伤,他脸色对比正常肤色,略显苍白。 谢路迎的母亲谢岚也在,岑妙进去的时候,母子二人正在很严肃地谈事情,看到岑妙进来,谢阿姨才迎上来招呼她。 谢路迎胳膊受了枪伤,要休息一段时间。 岑妙关心地问了问他的伤势,说:“你在部队这么危险吗?这得多久才能出院?” 谢路迎无所谓地说:“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 谢岚一听,又板着脸,严肃地数落起了谢路迎。 岑妙听出来,谢岚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医生让谢路迎在医院多住些时日,但是谢路迎不愿意住了。 谢路迎脸色不太好看,情绪看上去也很低落,问什么答什么,很是心不在焉。 岑妙猜他应该是累了或者心里有事,便不好久待,说改天再来看他。 谢岚送她出门,出了病房才一脸苦恼地解释:“妙妙你别介意,他心里不痛快,这孩子倔的时候就是一根筋,说什么都不听。” 岑妙问:“路迎他怎么了?” 陆家的这几个长辈,为人做事没得说。 两家来往密切,陆家人对她一直都很不错,甚至超出世交,更像是亲戚。 所以,谢岚也没拿她当外人说:“路迎之前谈了个女朋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是他二婶的大女儿。” 岑妙点了点头。 这事岑妙自然是知道的,过年的时候,她从陆绾那个小姑娘那八卦到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谢岚接着说:“他和沈樱分手后,就去当了兵,这两年沈樱也没回来。” 岑妙听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处于一个完全懵掉又呆滞的状态。 她和谢岚站在医院一楼的门口,正准备往出走。 看到她停下,谢岚也停下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匆忙地穿梭在一楼,岑妙回过神后,看向跟她面对面的谢岚阿姨。 当妈的自然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太过于为情所困。 岑妙想了想,最后挑了挑眉,调皮地笑了笑说:“阿姨,要不我陪他单独待会儿,说不定......我能劝劝他。” 谢岚摇了摇头。 当妈的显然对这个儿子的性情非常了解,觉得没什么用。 岑妙笑着说:“我试试,保证让他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 她信心十足,接着说:“放心吧阿姨,我别的本事没有,这种给人当心灵导师处理男女关系的事,我可有天赋了。” 谢岚被她逗笑,叹了口气说:“那就麻烦你了,有什么事你给阿姨打电话。他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放心里去,让他自生自灭吧。” 谢岚虽然这么说,但看得出来,她近来因为谢路迎的事,应该颇为苦恼。 岑妙说:“路迎不是那种人,您放心吧。” 第132章 嘴硬的男人没老婆 再回到病房,岑妙可比刚才“嚣张”多了。 看到她去而复返,谢路迎客气地问了句:“落东西了?” 岑妙笑了笑,径直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病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淡定地开始削皮。 谢路迎注意着她的举动,却没急着问她还有什么事。 岑妙笑容狡黠,看上去比出门捡了钱还高兴。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谢路迎。 “谢谢,我不吃。” “哦。” 可能是觉得太浪费了,岑妙小口小口啃了两口苹果,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谁?” “程佑。” 谢路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又咄咄逼人,看着她,却没说话, 岑妙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还在啃苹果。 她注意着谢路迎的表情变化,在确认他确实认识程佑后,岑妙说:“你怎么这个表情,他得罪你了?” 谢路迎莫名其妙地一声哂笑,反问她:“你认识他?” 岑妙耸了耸肩:“他是我男朋友。” 她从来没有在谢路迎的脸上看过这么一言难尽的表情,他静静地注视着她,感觉她要是再不说点什么,他就要凝固成一座雕塑了。 “真的。”岑妙抿了抿唇,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谢路迎还是没什么反应,岑妙掐了掐手指说:“我大概,七八年前就认识他了。” “他上大学那会儿?”谢路迎终于开口。 岑妙点了好几下头。 “你们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岑妙摇了摇头:“没有,去年在一起的。”她说:“关于我俩的感情史,可以等我俩结婚的时候,我详细的说给你们听。” 谢路迎:“......” 岑妙又咬了一口苹果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被人甩了。” 谢路迎:“............” “听说,你也被人甩了,是吗?”岑妙眨了眨眼睛。 谢路迎:“..................” 岑妙迎着他冰冷的目光,和恨不得立马刀了她的眼神说:“咱俩啊,同病相怜,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谢路迎说:“那你找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岑妙一脸困惑地问他:“我能不能采访你一句,你是看程佑不顺眼?还是因为程佑是我的男朋友,所以让你很不顺眼?” “我看他不顺眼,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了,你要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那就说明他肯定做什么事招你恨了呗。但你要是因为他是我男朋友看他不顺眼。” 岑妙故意逗她:“弟弟,那我可要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 “那你想多了。”谢路迎打断她。 岑妙笑着说:“我也觉得不可能是第二种,咱俩要是互相来电的话,也没他们兄妹什么事了,你说是吧?” 谢路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跟沈樱的事?” “早就知道了啊,程佑还跟我说了不少他妹妹的事,你要不要听?” “不用。” 岑妙“咦”了一声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的人,怎么跟女朋友闹这么僵,还这么讨厌程佑?” 谢路迎说:“没事,你还是管好你男朋友吧。” 岑妙叹气:“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把我甩了,我俩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谢路迎缄默不语。 岑妙接着说:“你受这么重的伤,沈樱也不回来看看你吗?” 谢路迎愈发的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好似霜打了一样。 岑妙说:“我看咱俩啊一定是上辈子欠了这对兄妹俩,不然,也不会被他们这么狠狠拿捏,你说是不是?” 谢路迎终于有了反应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跟沈樱是我提的分手。” 岑妙嗤笑一声说:“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逞能了,有意思吗?天塌不了,不用你们这些嘴硬的男人顶着。再说,说不定沈樱在英国已经有男朋友了......哦,对了。” 岑妙战术性停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谢路迎睨她一眼。 岑妙摇了摇头。 “她在英国有男朋友了?” 岑妙一脸茫然地咬了一口苹果:“我不知道啊。” 谢路迎敛了敛眸,脸色阴沉,连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审视。 岑妙说:“我真不知道,她都不知道我这个嫂子的存在,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不过,她哥倒是经常提起她,夸他妹妹长得漂亮,学习好,我觉得应该不缺人追。” “呵......” “你跟程佑到底有什么过节?”岑妙看他阴阳怪气就觉得新奇。 主要是认识这么多年,很少看到谢路迎这么讨厌一个人。 “没什么过节。” “没什么过节,你讨厌他?那你有点蛮不讲理了。” 谢路迎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么维护? “他不是你前男友吗?” “前男友那也是男友啊。”岑妙说:“反正在我心里,我觉得他没什么惹人诟病的。而且,我跟你一样,压根就不想分。” 看谢路迎意图反驳,岑妙说:“不是我诅咒你啊,嘴硬的男人没老婆。” 谢路迎往后靠了靠,靠的舒服了一点。 他神色不虞说:“你返回来,就是为了跟我说你有多放不下程佑?” 岑妙点了点头,承认了:“我就是觉得咱俩都有点可怜,要不,你跟我结婚吧。” 谢路迎慢悠悠抬起一张脸,仿佛在说,你吃错药了? 岑妙自顾自地解释:“他不是不联系我吗?我就想试试,如果我的结婚对象,是他妹夫,他是什么反应。”岑妙说:“这事,我没法跟别人试,因为换个人他可能就当真了。而你跟沈樱,我觉得任何事情,都得见了面才能谈,除非,你没打算跟她好了。” 这个提议对谢路迎来说,可能既离谱,又充满诱惑力吧。 因为,他思考了很久。 第133章 恭喜 显然,谢路迎是个行动派。 岑妙刚走出医院,谢路迎就给她打电话,同意了这个提议。 并且还告诉她,为了更加真实一点,双方父母也可以通知。 岑妙有一瞬间有点怀疑人生:“有必要玩这么大吗?我告诉你啊,我跟程佑怎么回事,我肯定是有把握的。你要是玩脱了,可别赖我,还有,沈樱可是我未来的小姑子。” 谢路迎说:“知道。” 阴谋达成后,岑妙回到家,抱着手机还在纠结要不要联系程佑。 听云南那边传来的消息是,程佑受了一点皮外伤,而且他既然都回去了,就证明云南那边肯定是没什么事了。 难不成,他还非得等两个月后才来找她? 她不介意为了这段感情走九十九步,可是那一步,她希望是程佑先向她靠近。 想到这,岑妙就更来气了。 谢路迎没急着出院,两家要联姻的消息经由两个当事人说出口,直接引起了轩然大波。 岑弘毅本来就非常看好谢路迎,一听谢路迎可能要成为他的准女婿,高兴的恨不得立马开席庆祝,昭告天下。 岑妙虽然老跟老爸老妈开玩笑,但开这么大的玩笑,她还是第一次干。 怎么说呢?有点刺激,保不准可能要登报断绝父女关系。 老爸老妈说要去医院看看谢路迎,岑妙也不好落单,只好陪同。 到了医院,谢路迎的父母也在。 岑弘毅一进门就开始喋喋不休,语重心长对谢路迎说:“路迎啊,你小的时候,叔叔就看出来了,我们叔侄俩这辈子缘分不浅啊。” 其他人包括岑妙,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五彩斑斓的黑来形容。 岑妙尴尬的无地自容,瞪着老爸提醒他:老爸你舔的太过了。 老爸注意到她的眼神,回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少管。 岑妙抿抿嘴,放任事态逐渐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老爸关心地问起了谢路迎的伤势。 聊着聊着,突然门口传来了响动。 是有人来了,谢岚去开门,岑妙注视着门口的方向,接着就看到一个女孩出现在了病房。 她显然来的很匆忙,连呼吸都尚未平复,神色惊慌失措。 进门后,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病床上的谢路迎,舍不得移开半分。 岑妙眼前乍然一亮,猜到了面前这个女孩的身份。 显然,老爸老妈也看出了端倪,两人对视一眼,老妈悄悄地碰了碰她的胳膊。 岑妙转头,立刻安抚地冲他们眨了眨眼。 病房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异常诡异,仿佛所有人都成了隐形人,只剩下了病床上的谢路迎和突然出现的漂亮姑娘。 而且,看陆家人的态度,显然是知道事情原委的。 岑弘毅夫妻俩不便再待下去,就让岑妙留下好好照顾谢路迎。 岑妙爽快的答应了。 接着,谢路迎的父母也开始找借口离开,摆明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 于是,这间病房就成了三人修罗场。 大家各怀心思,谢路迎沉默着不说话,而沈樱长得十分灵动,一双眼睛转的很快。她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仿佛一只犯错的小狐狸。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人互相挂念着对方,但两人性格都挺高傲,谁都不肯退一步,便僵在这儿了。 岑妙只好找话题跟沈樱聊天,聊着聊着就给他俩下了一剂猛药。 听到谢路迎要跟别人订婚了,沈樱眼睛立刻便红了,一个人躲去了卫生间。 岑妙看着沈樱离开,突然觉得,她这个嫂子当的真是太不厚道了。 “我好像知道咱俩在感情中为什么会处于食物链底端了,太蠢了。这办法,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岑妙跟谢路迎抱怨。 谢路迎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岑妙说:“要不要,我去跟阿樱解释清楚。” 谢路迎说:“不用。” 岑妙尊重他的决定,点了点头,好奇地问:“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你俩到底谁追的谁?” “我追的她。” “我猜也是。” 岑妙调侃他:“不是我夸张,这两天看你跟霜打了一样,女朋友一回来,立马回血。演技简直出神入化。” 岑妙原本还有点担心,要是沈樱听到谢路迎要订婚,立马蔫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拆了一段绝美恋情? 没想到,小姑娘不光很有个性,还很有趣。 于是,有趣的三人行便开始了。 岑妙做事滴水不漏,就怕无意中给自己挖什么坑。 所以,她连让沈樱叫自己嫂子,心里想的都是,我迟早都是你嫂子,也不算帮谢路迎。 看这两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岑妙一边直呼有趣,一边暗中撮合。 但是呢,她自己这边的进展却不怎么顺利。 她为了气程佑,鼓起勇气终于给程佑打了个电话。 毕竟这出戏已经登台唱了,不抓个观众看看,那岂不是白演了? 那个电话当时是在谢路迎车上打的,岑妙已经很久没听过他的声音了,可一听他语气平淡,就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生气。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告诉程佑说自己要订婚了。 果然,程佑有了反应,沉默了一会儿。 可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就听程佑又蹦出两个字:“恭喜。” 差点没给她气死。 回到家,岑妙越想越生气。 她给程佑发微信:“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我要跟谁订婚吗?” 程佑没回复。 岑妙直接告诉他大名:“陆家的谢路迎。” 这句话刚发出去,程佑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岑妙抓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接了。 手机里,出现了程佑的脸,看着瘦了很多,比之前还低沉颓废。 她没有先开口,而是等着程佑说。 程佑也没问她订婚的事,而是问了句:“那个戒指是怎么回事?” 岑妙有些委屈地说:“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只会乖乖等在家里的花瓶?” 程佑顿了一下,片刻后,声音透着某种压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甚至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觉得我这人只适合风花雪月,不适合跟你同甘共苦呗?” 程佑缄默不语,表情严肃。 岑妙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来气,觉得很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于是一口气控诉他:“你知道我拜托郁夏找了多少关系吗?我斥巨资拍了一幅绣品给人当见面礼,就为了你能平安回来。结果你倒好,回来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你不是问我那个戒指是怎么回事吗?就是你看到的,还给你,我不要了。” 岑妙说完,直接按了挂断键。 她扑到床上,大骂程佑是个没心没肺没感情的臭男人。 发泄完,她还有点不解气,给程佑发信息:“你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就是吃准了我喜欢你,觉得我会一直等你吗?那我告诉你,就算跟我订婚的那个人不是谢路迎,也可以是别人!” 第134章 你跟沈樱的哥哥怎么回事? 和谢路迎的逢场作戏,没怎么进行下去,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谢路迎这人能处,把事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只是,老爸老妈哪是那么容易被骗的,早猜到了他俩一定是提前商量好了的。 岑妙怕把老爸老妈气出个好歹来,于是麻溜的自觉消失了。 她跟着郁夏出了一趟国,郁夏是去出差,而她单纯就想出去散散心。 自从认识程佑后,她感觉自己这颗心,也好似成了风雨中随风飘扬的一片棉絮,七上八下,起起伏伏。 放下所有的人和事,尤其是程佑,岑妙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顺便想想,她和程佑的感情该如何继续。 和程佑认识这么久,她也算了解了这个人。 程佑这人非常有主见,他自己决定的事,别人轻易无法改变,而且他很能憋得住事儿。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郁夏这个人脉,她压根不可能知道他消失几个月是去做什么。 爱情对他来说,好像从来都没那么重要。 岑妙其实很喜欢这种独当一面的男人,强大又坚毅。 虽然也会为情所困,但真需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又会变得无比理智。 既是她的理想型,又深爱着,所以岑妙舍不得放弃。 可是程佑带给她的挫败又是实打实的,让她觉得好像只有自己被困在了这段感情里。 跟郁夏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她玩得挺开心的。 郁夏是个很随性的人,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可能男朋友都换好几拨了。在她的字典里,就翻不出为男人落泪这几个字。 她俩对待感情的态度虽然不同,不过及时行乐这一点倒是很像。 岑妙每天都玩的很疯,朋友圈的更新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 不是晒男模就是晒沙滩和美食。 她心里想着,如果程佑在意的话,那肯定是要吃醋的,不在意也没关系,至少要告诉他,离开你我一样可以过的很开心。 就这么自我麻痹的过了一个多月,有一天,岑妙回到酒店刚睡着,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老爸打过来的,没有任何缓冲地告诉她。 陆家出事了。 那天晚上,没有直达北城的飞机,岑妙辗转坐了十几个小时才回到北城。 她做梦都没想到,等她再回到北城的时候会是一个如此混乱的局面。 陆家另一房旗下的金海集团被查封了,还有陆成业名下所有的公司和资产也全部被冻结了。 陆成业因为涉嫌多项违法行为,正被警方通缉。 关键是,沈樱也跟着失踪了。 岑妙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给程佑打了电话。 电话占线,岑妙想去找他,结果被老爸拦下了。 “你跟沈樱的哥哥是怎么回事?”老爸铁青着脸问她。 岑妙心里一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是爸妈的独生女,从小家庭氛围轻松和谐。 老爸老妈很宠她,也爱损她,而岑妙也是,既喜欢坑他俩玩,又是爸宝女妈宝女。 所以,她很清楚,哪些事可以靠撒娇蒙混过关,哪些事,要老实交代。 否则,后果只会更严重。 岑妙缩回脚,规规矩矩地坐下问:“您怎么知道的?” 老妈也很生气,呵责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我跟你爸这么久。” “我就是谈个恋爱,多大点儿事啊。”岑妙试图为自己辩驳。 老爸二话不说拿起茶几上一份文件,“啪”的直接拍在了她面前。 岑妙故作淡定地翻开,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她脸色骤然暗了下来。 虽然早有准备,可看到程佑那些“不太完美”的个人信息赤裸裸地扒在她眼前,她还是难过的说不出话。 岑妙没有往后翻,手里抓着那几页纸,下意识的攥紧。 “多大点儿事?”老爸站起来指着她手里的文件:“小庄那样的你看不上,这样的你就看得上?你眼光还真是独特。” 岑妙抿了抿唇,僵坐着。 “给你选结婚对象,我们哪一次不是尊重你的意愿?可你倒好,挑来挑去,挑了个这样的男朋友,你可真是大有出息。” “什么叫这样的男朋友,我没觉得他比别人差在哪儿。”岑妙也生气了。 老妈凝眉瞪了她一眼。 老爸气的团团转,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我跟你妈从小给你吃好的,穿好的。让你眼睛都不眨的买那些奢侈品,供你去国外读书,支持你拍电影,对你几乎是没有任何要求,这么做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一个女孩子更有底气,不要被那些蝇头小利蒙骗。结果呢,你现在告诉我,你找了个坐过牢的男朋友,你觉得,我跟你妈怎么接受?” 老爸生气的时候,岑妙还是有点害怕的。 可她还是觉得委屈,替程佑委屈。 老妈推着她,说:“你先上楼去,自己好好想想,也让你爸冷静冷静。” 岑妙说:“不行,我得去找他。” 老爸怒道:“陆家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觉得他还有闲工夫管你?给我上楼待着去,在陆成业的事情没处理完之前,哪都不许去。” 岑妙还要说什么,就被老妈拖走了。 “你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就少说两句吧。” 上了楼,老妈也跟着她进了房间。 就剩下他们母女二人的时候,老妈开始详细的盘问她跟程佑的事。 岑妙知道这些事情老妈一定会事无巨细的说给老爸听,所以,她也就没再藏着掖着。 从七八年前,程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说起。 岑妙尽量用不那么偏袒他的语气,交代了他为什么会坐牢。 说完后,岑妙看着老妈认真地说:“妈妈,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夏夏,他真的不是个坏人。” 老妈安抚地拍了拍她说:“我们没跟他相处过,也没见过他,当然,妈妈相信你是有最基本的判断的。可是,你也要理解当父母的心,我们不强求你找的另一半有多优秀,但你们两个人无论是家庭、经历还是性格,差距都太大了,强行在一起,不见得那么美好。” 岑妙一听,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了,她说:“我知道你们嫌弃他出身差,他经历也特殊,这些我有心理准备,不怪你们。” 老妈看她这个态度,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陆成业现在是亡命徒,为了报复陆家跟沈樱的哥哥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再谈你的事。” 岑妙也很担心沈樱,问妈妈:“陆家那边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老妈摇了摇头。 “听你刚才说了沈樱哥哥的事,就说明他跟陆成业积怨已久,再加上陆家这些年本来内部 矛盾就不小,陆成业又贩毒被通缉,他现在狗急跳墙摆明了就是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岑妙完全不敢想象万一沈樱出点什么事,对程佑的打击有多大。 程佑虽然很少提起这个妹妹,但岑妙看得出来,他是真拿沈樱当亲妹妹。 岑妙问:“我们能帮陆家做点什么?” “我们能做到的,陆家都能做到。你爸已经托人去打听了,但是......”老妈又摇了摇头。 岑妙心也跟着冷了下去。 第135章 为爱勇敢 陆成业死了,在警察抓捕的时候,跳楼自杀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沈樱还下落不明, 岑妙被困在家里几天,直到陆成业死了,她才从家里出来。 再见到程佑的时候是在牛涛家,程佑状态很差。 不怎么说话,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暗影,别人无法靠近他,他也注意不到任何人。 岑妙在他身边坐下,轻轻地抓了抓他的手。 感受到她的温度,他才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她。 目光有一种深深的茫然,从这一刻开始岑妙才感受到了他的脆弱。 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给人一种很有把握的感觉,漫不经心又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在他身上你很少能看到畏惧和迷茫,哪怕身处低谷,他也是该怎么活怎么活,一日三餐吃什么都不挑,脏活累活他也干的像模像样。 所以,岑妙常常觉得,他其实没那么需要她。 她的出现,不过是他生活的调味品。 没有她,不过就是味道淡一点罢了,这对于一个想吃饱饭的人来说,并不影响生活。 程佑慢慢地靠过来,靠在了她身上。 岑妙伸手将他搂在了怀里,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轻地摩挲着。 他们就这么抱在一起,什么话都没说,抱了很久。 牛涛跟她抱怨说:“他这几天几乎不吃不喝,你要再不来,我也要崩溃了,现在只能靠你了。” 岑妙说:“我也没办法。” 她只能陪着他一起吃饭,争取让他多吃两口。 陪着他睡觉,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垮掉,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夜深人静,他们抱在一起,她听着他的呼吸,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他因病去世的母亲,和那个不太负责的父亲,以及纠缠不休的亲戚。 想到白灵跟她说,说他家里只有姥姥姥爷和一个妹妹了,还都不是亲的。 想到他这个人长得不错又聪明,可每一步走的好像都比别人艰难。 岑妙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原谅他,原谅他对自己的怠慢和不那么重视。 程佑闭着眼睛躺在她身侧,呼吸轻缓。 岑妙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她找到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程佑转过头看着她,他们在黑暗中对视。 “睡不着吗?”她问。 他轻声说:“不用管我,你睡吧。” 给他吃了助眠的药,看来也不管用。 岑妙挪了挪,跟他贴在一起,枕着他胳膊说:“放轻松一点,不是惩罚自己事情就能解决。好好睡一觉,大脑放空,说不定明天你就想到了办法。” 程佑没说话,胳膊收了收,呼吸靠近,干燥的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岑妙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说:“谢路迎好像还挺喜欢你妹妹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是全家人宠着惯着的小公子,有点臭屁,也不太爱搭理人,不过陆家家教很好。认识的长辈但凡家里有女儿的,都想攀高枝,把女儿嫁给他。”说到这,岑妙笑了笑说:“却没想到栽在了你妹妹手里。” 程佑不太喜欢听这些,甚至说:“我宁可她不进陆家的门。” 岑妙一听,抬了抬头看着他说:“这你就不对了,哪怕你是哥哥也不能干涉妹妹喜欢谁,她进陆家的门是命中注定。” 岑妙温柔的笑了笑说:“就像你遇到我一样。所以,别自以为觉得是对她好,你说的好可能压根就不是她想要的。你在你的角色上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程佑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像暗夜中一颗发光的琉璃。 “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岑妙凑上前,鼻子碰了碰鼻子。 “嗯。” 岑妙笑了笑,亲在他嘴唇上说:“睡吧,会没事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时间越久,程佑的状态就越差。 陆家势力虽大,但是让他们大海捞针似的找一个人也很难。 岑妙顶着父母给的压力一直陪着程佑,每一天都很煎熬,到后边,爸妈连电话都懒得给她打了。 或许是看她不太听话,也或许是因为整件事情太令人焦灼,不忍心再逼迫。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大家都快熬不下去的时候,陆家传来了好消息。 因为事先就听说有了沈樱的消息,所以那天他们一直在等。 程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岑妙知道他心里其实很紧张,全身都紧绷着。 她陪着他,看着碧蓝的天一点点的西沉,最后陷入无尽的黑暗。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程佑接的。 挂了电话,他揽着岑妙紧紧的抱住了她。 他抱着她的力度和温度就好像一个濒死的人重新复活了一样,那种冲破压抑后释放的感觉,让大家彻底松了一口气。 程佑下巴压在她肩膀上,手盖在她后背,压缩着她的呼吸。 岑妙拍着他后背,喜极而泣说:“你看,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的,你还不信我。” 程佑没接话,然而岑妙却清楚的感觉到了她肩膀上传来了湿意。 虽然这些日子,他的彻夜不眠不是为了她,但她却更喜欢这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了。 除了炙热的男女之情,更多了许许多多的怜爱。 哪怕他们最后没有在一起,她也不忍心说他一句不好的怜爱。 他们最近一直住在牛涛这,再加上为了沈樱的事,压根没什么心情去想那些亲亲我我的事。 现在,沈樱的事终于告一段落,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重担,程佑目光灼灼盯着岑妙。 岑妙抬眼示意,在别人家呢。 程佑也不是真的那么没分寸,抱着她,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低沉,对她说:“谢谢你,岑妙。” 那天晚上,岑妙被家里的电话催回了家。 程佑开车送她,在车上,他抱着岑妙亲了很久。 分开的时候,岑妙笑着看他说:“以前,我总想你给我很多很多的爱,比我爱你要多很多,现在我想通了。程佑,你做自己就好了,我会给你很多很多我的爱。”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为了生活勇敢,也总有人为了爱勇敢。 如果那个人是你,我不介意做那个为爱勇敢的人。 第136章 他们夸的是岑总的女儿 沈樱的事之后没几天,程佑回了一趟老家。 而岑妙呢,因为跟程佑的事,被老爸老妈一直念叨。 并且,明令禁止她不许再跟程佑来往。 岑妙也学聪明了,一边随口敷衍应付,一边跟程佑偷偷联系,搞地下恋情。 老爸看她每天容光焕发,心情好的不得了就知道她跟程佑肯定没断。 所以,这几天他也干脆不唠叨了。一边把自己的助理派给了岑妙,走哪都跟着她,一边给她选相亲对象。 岑妙试图反抗,结果,老爸不是工作忙的抽不开身就是跟她敷衍家里人一样,打马虎眼儿,反正就是拒绝沟通。 典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岑妙束手无策,深深的领悟到了那句话——姜还是老得辣。 在她的事情上,老爸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由此可见,对她跟程佑的这段感情,他是多么的不看好,甚至已经到了没得商量的地步。 北城的富家公子哥,但凡人品不错的,都被他列入择婿名单。 当然,他的第一人选,还是庄策。 岑妙起初以为老爸是在开玩笑,直到,一份相亲名单递到她手上,她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想跟老爸大谈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可是在看到他忙了一天工作,满身疲惫回到家的时候。 她这个眼看着马上就要爆炸了的气球,也跟着突然熄火了。 夜已深,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偌大的客厅里。 岑妙给老爸倒了杯水,儿女情长的事在她口中过了几遍都没有讲出口,一种难以反抗的内疚,让她变得晦涩难言。 老爸接过她的水,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说:“这么晚不睡,要跟我说什么?” 岑妙笑了笑,绕到他身后,帮他捏了捏肩膀,然后认真地问:“老爸,如果我现在去公司学习,你觉得大概需要多久,我就可以独挑大梁,将公司发展壮大?” 老爸很不给面子地说:“那你老爸这辈子大概是要白干了。” 岑妙垮了垮脸,不满的晃着老爸肩膀:“您对您女儿就这么没信心吗?我之前只是对接任公司不感兴趣,不代表我智商有问题啊。” 老爸喝了口水,干笑两声:“呵呵。” 岑妙:“......” “我跟你妈不想让你过得太累,所以,只要你在婚姻大事上不犯糊涂,这辈子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老爸说。 “可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的前提,也应该是我选择喜欢的人在一起。你跟妈妈两情相悦甜甜蜜蜜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却要我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 岑妙露出一个苦瓜脸,叫冤:“......我也太惨了吧。” 老爸歪过头,声音高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这辈子除了他,你就看不上别人了?” 岑妙撒娇让他不要这么大声,也不要生气:“我没有要你们立刻接受这件事,我只是希望你别对他抱有太深的恶意嘛。” “你只要跟他断了,老爸也可以心平气和地承认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也能不痛不痒地给年轻人一句鼓励。人的理性只存在于不触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说直白点儿,那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岑妙还想再说点什么。 老爸疲惫地挥挥手:“你要是还想让我跟你妈多活几年,这件事就没得谈。” 岑妙碰了一鼻子灰,她知道这事得打持久战,而且还不能太头铁,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她跟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是偶尔会蹦出一两句扞卫自己婚姻自由的观点,让老爸老妈知道,她还没有妥协。 一周后,庄策突然约了她一次。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正和谐地坐在一起吃早餐。 岑妙大大方方地应下说:“可以啊,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刚好缺个人陪我喝酒,明天可以吗?” 因为明天程佑要来北城。 庄策说:“可以。” 老爸老妈虽然什么都没问,但是,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岑妙挂了电话,晃了晃手机解释:“庄策。” 老爸点了点头说:“不要整天窝在家里,多跟小庄出去走走。” 岑妙怨声载道的调侃:“您现在还没成世界首富呢,我感觉我倒是有了首富女儿的待遇。不管去哪,那位称职的助理哥哥都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哪还有心思出去走走?。” 老爸完全不接这茬,说:“是吗?小伙子做的不错,看来得给他加薪。” 岑妙:“......” 翌日傍晚,岑妙到了跟庄策约好的地方——某高档酒店顶层楼。 窗外霓虹闪烁,经典的地标建筑好似这欢娱场所的背景板,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岑妙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妆容精致柔和,穿一件白色抹胸礼服,胸口点缀着星光闪闪的毛绒流苏。 岑妙坐下,一颦一笑尽显柔美优雅。 “等很久了吗?”岑妙问。 “还好。”庄策看着她笑了笑说:“你今天打扮的很漂亮。” “谢谢。”岑妙也笑了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羞赧,她问:“你怎么想起来约我出来?” 庄策说:“跟你一样,缺个陪我喝酒的人。” 岑妙放松地耸了耸肩,拿起那杯倒好的红酒杯,庄策会意的跟她碰了碰。 放下杯子,岑妙开玩笑地说:“但愿你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来笑话我的。” 庄策嘴角轻勾,笑容明媚开阔:“为什么这么说?” 岑妙幽默地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过北城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但凡有点什么可供大家娱乐的消息,传播速度堪比火箭速度。” 庄策抬眸看着她,再次笑出声。 岑妙早就发现了,他其实是个性格很收着的人,内敛又压抑。 他很少说自己的事,所以认识这么久,他们的关系依旧浮于表面。 安全的边界感,使得他们不管聊起什么话题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庄策说:“别的没有听说,不过夸岑总千金的话倒是听了有一箩筐了。” 岑妙并没有反驳,点头说:“他们夸的是岑总的女儿,又不是我岑妙,我还不至于这么得意忘形。” “有区别吗?”庄策故意问。 岑妙不言而喻地笑了笑:“你说呢?” 第137章 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不管是庄策的家庭环境,还是他的工作环境,他自然是最能体会这风云变幻的利益场。 所以,岑妙及时打住,没有再接着往下聊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庄策慢条斯理地吃着,突然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岑妙对着这些精美的冷餐毫无食欲,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便get到了他想问什么。 岑妙放下餐具,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最后说:“他是一个非常值得深交的人。” 这个回答很出乎意料。 庄策忍俊不禁:“我以为你会说,他长得很帅,或者他是个很有才华、很有责任心的人等等之类的话。” 岑妙摇了摇头,说:“我在试着,跳出女朋友的身份去欣赏他。” 庄策顿了顿,莞尔一笑评价她说的这句话:“倒是有点羡慕他了。” 岑妙回敬他一个温暖的笑。 在程佑知道她和庄策出来单独吃饭的前提下,这顿饭居然吃到了尾声。 岑妙下了楼,心不在焉地想,今天还能见到他吗? 如果见到了,要跟他怎么说自己对他今天的态度非常不满意呢。 结果,下了楼,庄策脚步猝然一收。 这一举动,引起了岑妙的注意。 她抬眼往旁边看了看,意外看到一个长相很突出的女生,跟他们站在一起的位置相距只有四五米远。 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精致,下巴尖尖的,瞧着似乎是一个混血美女。 岑妙给自己找借口:“他在外面等我,那我先走了。” 庄策没反应过来似的眼神乱了几分,瞟过来对上她的视线才点了点头说:“好,路上小心。” 岑妙刻意地保持了距离,说:“谢谢你的晚餐。” 走出酒店大厅,岑妙披上披肩在门口等着去开车的那位助理小哥哥。 突然,一辆车开到她面前,岑妙下意识觉得这辆车好像有些眼熟。 脑海里刚冒出一个念头,副驾驶的车窗就降了下来。 里面的人歪头看她,嘴角带着不易察觉浅浅的笑。 岑妙郁闷了一晚上的心情,顿时炸出了一朵烟花,“噔噔噔”的高跟鞋脚步声听着十分雀跃。 程佑半个身子越过副驾驶,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岑妙上了车便嗔怒地对着他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程佑目视前方,开出这段路。 不过,他空出的右手倒是很突然地伸过来抓着她手握了握。 掌心宽厚温热,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指骨和手背。 岑妙内心心猿意马,嘴上却矜持地说:“好好开车。” 等路况变得宽敞后,程佑才跟着问:“晚上吃的开心吗?” 他问的一本正经,岑妙反应了一会儿,讪然笑道:“还不错啊,夜景很美。” “人呢?” “也还不错。” 程佑点了点头,没吭声,转而问起了下一个问题:“晚上回去吗?” 岑妙心跳瞬间乱了,但还是正经说了句:“要回去。”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几天回家都干什么了?” “把店里的事情交代好,安排好了老人。” 岑妙点了点头,半晌,“嗯”的一声一脸诧异地看他。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故意逗她。 “你暂时不回去了吗?”岑妙惊喜地看着他。 “嗯。”他应道。 “真的?” “真的。” 刚好途经一个购物商场,露天停车场空旷又有些遮人耳目的黑。 程佑找到一个不太拥挤的停车位停下,熄了火。 岑妙在黑暗中笑了笑,眉眼柔和地看着他的轮廓。 程佑顺手放了放椅子靠背,看着正经极了,好像单纯就为了靠得舒服一点。 道貌岸然的臭男人,岑妙暗自腹诽。 岑妙也坐的很乖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靠着皮质座椅,舒服地抻了抻腿,察觉到她的目光,还要貌似不经意地问一句:“看什么呢?” “看你装到什么时候。”岑妙直白地说。 程佑手探过来,抓了抓她放在大腿上的手,然后转移阵地直接摸在她腿上。 “晚上能不回去吗?”他挑眉看她。 岑妙全身酥麻,一动不动。 他促狭地笑:“你那些朋友,最近没有失恋的?” 他是在调侃上次她为了留下来陪他,故意跟家里撒谎。 岑妙抓着他手拿开,扬了扬下巴:“有啊,我。” “我”字刚脱口,胳膊被人轻轻拉扯,紧跟着陷进一个温暖又让她觉得舒心的拥抱里。 程佑用鼻子顶着她半边脸,轻轻托起,然后捕到她的唇,便亲了上来。 气息浓烈,柔软的唇瓣像一颗水蜜桃。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到这种跟程佑气质完全不搭边的水果,可能是被他爱着的感觉太甜了。 她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程佑手贪恋地摩挲着她的身体。 胸前毛茸茸的流苏好似挠在了两人心口上,岑妙妆容彻底花了,黑暗放大了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欲望。 程佑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拖地礼服累赘的堆在一起,白白的一圈就好像池塘里盛开的荷花,醒目亮眼。 岑妙勾着他脖子侧坐在他腿上,感觉到他身体越来越热时,她在他耳边低低喃喃地调侃。 “程佑,你......了。”中间那个字说的含含糊糊。 程佑应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在安静的车厢里却格外的清晰。 岑妙手从他胸口摸下去,眼睛盯着程佑,看男人压制欲望的样子。 按他过去装模作样的尿性,必然是要阻止她的。 可今天却没有,他抓着岑妙的手,引导似的放在了他的裤子上。 岑妙立刻窘迫地往回缩手,脸颊发烫,怒瞪着他。 程佑心情很好的哂笑一声,松开她的手,搂着再次亲了上来。 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一件很容易上瘾的事。 程佑不轻不重地咬着她,低哑蛊惑地又问了一遍:“晚上回去吗?” 岑妙垂眸在想:不想回去,可是有点难办。 两人粘粘乎乎的对望着彼此,突然,三声突兀的“咚咚咚”声在耳边乍然一响。 岑妙被吓了一跳,差点弹坐起来,不过第一反应还是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不妥。 程佑放在她腰上的手,安抚地紧压着。 他目光冷峻抬眼往车窗外看了看。 驾驶座车门外,黑黢黢地站着一个人。 敲完车窗,那人立刻板板正正的站好了,也没再盯着车里的状况看。 程佑没说话,眼神从车窗转移到岑妙脸上,歪了歪头,略带深意的看着她。 岑妙说:“我爸的助理。”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你妹妹的事发生后,我爸知道了咱俩的关系。”她瞧着他的表情,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反应很平常,似乎早已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程佑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说:“那你早点回去吧。” 岑妙一听,不乐意了,捏了捏他下巴:“你什么意思?还没怎么样呢就打退堂鼓?我爸能吃了你吗?” 程佑看着她说:“你爸不许你跟我交往,我要是扣着他女儿不让她回家。这事他老人家知道了,恐怕对我更没有什么好印象。” 岑妙悻悻然地嘟囔:“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你家除了女婿应该什么都不缺。我这个人当你丈夫,又确实差劲了点儿。” 他说的挺真的。 岑妙嗔怒地推着他:“别人还没说你差劲,自己倒是很会自我贬低,用这些话来敷衍我。早说啊,我又不是非赖着你不放。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觉得自己差劲了点儿,那跟别人在一起,是不是就能高出一头?既然这样,怎么不留在云南给沙姐当女婿。” 岑妙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程佑托着她腰,不让她动。 “脾气见长啊。”他咬牙说。 一个要起,一个压着不松手,折腾的车都轻微晃了晃,听着很容易让人误会。 车外的助理扭头看过来,一张正气的方脸,威严凛然的注视着一对吵架打闹的情侣。 岑妙被人瞧着,面色通红最后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身后,程佑叫了她一声,声音低沉性感,又有些无奈。 岑妙头也不回的钻进助理开过来的车里。 程佑站在车旁,扶着车门的身影隐入黑暗。 第138章 今天就想收拾你 助理小哥是个闷葫芦,岑妙也没说话,闭着眼睛靠着车窗放空。 身体也是刚从一个极度刺激的环境里释放出来,跟着莫名空虚又落寞。 大概是看出她心情不好,助理小哥开了车载音乐。 岑妙失笑,戏谑地问:“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助理小哥公事公办地开口:“岑小姐,这是岑总安排给我的工作。” 岑妙没有反驳,只是好奇地问:“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没谈过。”他言简意赅,有问必答。 “难怪......”岑妙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没有理智的,我爸让你看着我,其实并不影响我喜欢他。” 岑妙说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心虚。 什么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没有理智的,明明程佑就很理智啊。 助理小哥“哦”了一声,也不发表意见。 程佑看着岑妙的车离开停车场,也没去追。 车门没关,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抽了会儿烟。 月色皎洁,又大又圆,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正对着他,镜子里的人沉默又孤独。 他开车回家,房子是他前几天托牛涛帮他找的,跟牛涛住一个小区。 挺宽敞的,有一个大落地窗,配套的家具很全,简约又时尚。 他来得仓促,很多需要的东西还没买。 刚才去接她的时候本来想着带她去逛逛,添些东西,他住在这,她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最后,反倒弄得她不太高兴的走了。 客厅开了一圈射灯,程佑斜靠在沙发上,胳膊垫在脑后放空了一会儿。 这几个月事情太多了,没有一刻放松。 每一件事都让他觉得很累,心累身体也累,累的甚至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任何事情。 他沉默地躺在沙发上,问自己还有力气折腾吗? 其实,他是想过点普通人的生活的,结婚生子,平平淡淡。 可是闭上眼睛,他想象的三口之家,又抹不去岑妙的身影。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都是被人逼着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累吗?累。 他的世界更多的是责任,而不是爱。 所以,当有人毫无保留的站在后方给他理解宽容和很多很多爱的时候,他也会心动这样的生活。 程佑揉着眉心眯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岑妙发了条信息。 岑妙回到家,看到老爸意外地回来的挺早。 老爸只随口问了一句:“跟小庄去吃饭了?” “嗯。”岑妙径直上了楼,脸上表情淡淡。 老爸看她一眼,也没继续问。 岑妙回到房间,洗了澡躺在被子里,握着手机看微信消息。 十几分钟前,程佑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程:回去了吗? 程:还在生气吗? 岑妙不知道该给他回什么,说不生气对不起自己,说生气又觉得没意思。 犹豫纠结的时候,手机界面弹出了他的视频通话。 岑妙想了想,还是接了。 从手机里看到他的视频背景像是在家里,角落里有一盏黑色的落地灯。 “睡了?”他没话找话。 “嗯。”岑妙说。 他笑了笑说:“我在家里,刚租好的房子,本来想着今晚带你过来住的。” 岑妙一怔。 “看来今晚我只能独守空房了。” 岑妙心软了软,但还是拿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独守就独守呗,反正你也不那么需要女人。哦,也不一定,也许,需要别的女人,我自作多情罢了。” 程佑看着视频里的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 “笑什么?” “笑......”他说:“我今天不应该放你走。” “呵。”她故意冷笑,垂眸不看他,声音却娇媚动人。 程佑说:“我去找你吧。” 岑妙蓦地看向他,不确定地问:“来我家吗?” “嗯。” “你疯了?” “嗯。” “我爸妈在家里。”她说:“你敢来吗?” 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当真了。 “鬼才信你。”她恼羞成怒:“好了,我要睡觉了。” 挂了视频,岑妙把手机放在一边,拉高被子盖着。 手机“叮”响了一声,岑妙打开。 程:地址给我,具体到你的房间,以及窗户朝哪边开。 岑妙盯着天花板在想,他不会来真的吧? 他这个人,很少胡说的。 想着想着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窗户前,粉色窗帘被风吹着。 程佑又发了一条信息,催她。 程: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我出发了。 疯了疯了,这是岑妙看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 要是被老爸老妈发现了,就像他说的,恐怕对他更没什么好印象了。 可是,程佑很少有这么上头的时候。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格外有诱惑力。 岑妙开始注意楼下的动静,只可惜,房子太大了,压根听不到。 老爸老妈应该睡了吧,都这个时间点了。 他要怎么进小区?而且,二楼这么高,他不会摔下去吧? 岑妙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想的都是不会被发现吧?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她抱着手机,手指停在打字界面。 思索片刻,试着给他发信息。 ——你真的要来? 程佑没回。 ——你出发了? 程佑还是没回。 最后,她放弃抵抗,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我的房间在二楼,东南方向的卧室,亮着灯,粉色窗帘,到了跟我说一声。 等待的这段时间,感觉很奇妙。 一颗心完全没办法安定下来,但又有些隐隐的期待。 从床上下来,岑妙走到卧室门口,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间门,然后将脚步声放到最轻走到楼梯口观察家里的情况。 灯黑了,也就是爸爸妈妈已经回房间了。 岑妙再次小心翼翼的返回房间,举止神态活像个盗窃的。 关上门,再返回卧室。 她注意到窗户口的窗帘动了动,比风吹的幅度要大很多。 岑妙愣在原地,接着窗帘被人掀起,程佑动作干净利落地跳了进来。 他看着她傻傻愣住的表情,笑了一下,回头遮住窗帘。 “你......”岑妙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走过去蹦出一句:“真来了?” “嗯,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他视线定在她脸上,目光灼热。 岑妙躲开,故意说:“我又不是安眠药。” 程佑抬起她下巴,低头盯着她的唇说:“今天晚上一直没说,其实是我想你了,想......” 她抬眸跟他对视。 “收拾你。” 第139章 那你有的哭了 程佑低头亲下来,岑妙头一歪躲开了,明显还闹着脾气呢。 程佑盯着她唇,任她怎么躲,最后还是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那是一个慢条斯理又蜻蜓点水的吻。 岑妙也没动了,站在那任由他亲了一会儿,才说:“你这个人,生你的气,又拿你没办法。” 程佑声音低沉,哄着她说:“以后不会了。我是没想好什么太好的办法,但是,在想了。” 岑妙委屈地说:“今天晚上,我跟庄策吃饭,也没见你吃醋,倒是很大度,还一直等着我们吃完才出现。” 程佑捏了捏她脸轻笑了一声,然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岑妙身上穿的是一套非常轻薄的真丝睡衣,手感丝滑柔和。 身上味道很香,是甜甜的清香味。 岑妙被他的呼吸弄的很痒,于是微微仰了仰脖,程佑便顺势亲在了她颈侧。 “是痒,不是让你亲。”岑妙呼吸一滞,解释着。 “是我想亲。” “你就会这样。”岑妙嗔怒地说:“知道我生气,也不解释。我是喜欢你,不代表就那么缺男人。” 这句话,好像才真的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程佑咬着她,力道没那么大,可岑妙还是能感觉到尖锐的牙齿想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的执着。 像是故意发脾气在惩罚她。 岑妙痛得轻呼了一声,上手推他。 程佑将她手反压在身后,唇舌攀岩而上转移阵地,最后撬开她唇舌滑了进去。 她越挣扎,他就越强势,逼着她退到床边。 她膝盖窝撞在床垫上,向后倒下。 程佑的手垫在她脑后,也跟着倒了下去。 其实,这一晚上,他都在想这一件事,想把她压到床上。 男人思念女人的时候,其实就那么回事儿,无非就是想跟她亲热。 可是,这会儿躺在她床上看她还在生气,他却突然冷静下来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是个挺痛快的人,没这么婆婆妈妈过,怎么唯独这件事就做的这么憋屈。 说多了要是没做到,就有了欺骗她的嫌疑。 什么都不说,按她的理解,确实挺渣男的。 程佑单膝跪在床上,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准备起来。 结果,岑妙突然抱住了他,环着他的腰,不让他动。 程佑顿了顿,盯着她,也没再动了。 “如果,我真没那个能力成为你的丈夫呢?”他说。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她家境殷实,跟他这样的人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人越长大,经历的越多,越能体会到很多东西轻易是无法改变的。 而且,他从来没想过让她为了自己放弃什么。 她现在的生活,她的父母...... 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总有一天感情是要回归家庭的。 也许他也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感情的天平终究会倾斜。 说不定,她也会后悔。 岑妙平静地问:“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程佑说:“不知道,不过今天晚上也想了想。如果以后的日子,你跟另一个男人过,我只能站在外面等,我甘不甘心......” “那你甘心吗?”岑妙追问。 程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掏心掏肺的说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爱一个人了。所以,我都听你的,你希望我们是夫妻,那我就尽力成为你的丈夫,你希望我做你的情人,我甚至也能答应,只要......你跟别人没有夫妻之实。” 岑妙笑了:“如果我跟别人有了夫妻之实呢?” “那就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但是.....我永远给你托底。” 岑妙眼神意味深长,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半晌后,谑他:“没看出来,你还有做深情男二的潜能?” 程佑平时是不大说这些话的,又看她故意调侃他。 于是,胳膊一松直接压在了她身上,捏着她脸语气狠道:“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疯了,反杀他也不是没可能。” 岑妙的眼睛含着水,湿漉漉的。 睡衣只遮到了大腿根,沿着床沿勾勒出一条柔美的曲线。 岑妙抬了抬腿,在他腰上蹭了蹭。 程佑箍住她上半身,他从来没有过心跳加速到全身血液沸腾的时候。 波光粼粼的眼底,都是欲望。 前段时间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每天有大把的事情要想,要做,唯独没想过这事,可现在他却只想跟她在一起。 岑妙房间的床,高度刚刚好,床坚实又弹性,一起一落如身处云端。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比起青涩的少男少女,更喜欢单刀直入也更放得开。 程佑在这方面一向坦然,不会太征求岑妙的意见,但对她的微表情又尽收眼底。 他挺阔的前胸和背,坚硬的像一堵墙。 所以,岑妙手抚在这堵墙上,舍不得放手,像溺水之人牢牢抓紧的一块浮木。 有时候也会迎合他,来寻找他们之间更契合的点。 窗外,夏日蝉鸣不绝。 岑妙的眼角渐渐有了湿意,声音也变成了呜咽。 程佑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手指从她眼角抹到眼泪才意识到,她真的在哭。 “弄疼你了?”他不敢再动。 岑妙摇头。 “那为什么哭?” 她说:“女人......在心满意足的时候也会哭。” 他像涨了新知识一样,说:“是吗?那你有得哭了。” 岑妙的房间很大,基本的家具用品她房间里都有。 她是个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都是高级大牌,哪怕受了重压也是纹丝不动。 岑妙累的虚脱,抱着他脖子叮嘱他:“程佑,我们都勇敢一点。” 程佑听到了,带着鼻音的重音回应了她。 只是,他依旧很理智,上头的时候都不忘抬了抬身体,以防出现什么差错。 可岑妙却抱着他撒手不放,不让他离开。 热息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炙热的烘炉之中,最后渗透到身体每一个细胞。 他们拥抱在一起,沉浸在漫长的余韵里不肯分开。 第二天岑妙醒过来的时候,程佑已经离开了。 窗帘被刺眼的光穿透,照进房间每一个角落。 岑妙揉了揉眼睛和酸麻的腰,然后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 空气干热,风一吹带起花园里泥土和绿草的清新味。 岑妙低头看了看距离地面的高度。 他们家每一扇窗户都很高......能踩的就是窗棱。 他到底是怎么爬上来的? 岑妙研究了一会儿,竟然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回到卧室找手机,顺便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零六。 居然睡到了十点。 她给程佑发微信,问他几点走的,有没有撞见她家里人,毕竟爸妈起得早,有时候会去遛狗。 程佑很快回了消息。 程:四点半。倒是撞见了你家突然跑出来的狗。 岑妙:!!!它咬你了? 程:没有。 岑妙:不应该啊,我们家狗很护家,对陌生人很凶的。 程:叫了一声,过来嗅了嗅走了。 岑妙:? 程:可能是因为身上有你的味道。 岑妙想到昨晚,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 【小脸通黄.jpg】 第140章 真是个尤物 岑妙收拾利索,下了楼。 她穿了一件无袖高领背心和一条烟灰色长裤,脖子上有一块斑斑点点的痕迹。 实在是没法遮了,大夏天不可能裹得太严实。 老妈在整理她的花房,岑妙先去厨房找了点吃的,然后去找狗玩。 “康哥”是一条很机灵的灵犬,看到岑妙朝它走过来,便晃着尾巴朝她转圈圈。 岑妙想到它早上表现不错,便蹲下揉着它脑袋自言自语:“你这家伙,还怪机灵的。” “康哥”好像听懂了一样,绕着她转圈圈,哼哼唧唧的撒娇。 岑妙拍了几张照片和视频,分享给了程佑。 再回到家,老妈已经回到了客厅。 头发束起,妆容精致,目光淡淡地朝岑妙看过来的时候,岑妙一阵心虚。 老妈说:“阿姨给你留了早饭。” “吃过了。”岑妙解释:“昨晚睡的有点晚,太困了。” 老妈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翻着面前一本杂志。 “我爸去公司了?”岑妙找话聊。 “没有,去跟朋友打高尔夫去了。”老妈说。 “公司不忙了吗?收购娄氏那个案子怎么样了?”岑妙故意没往妈妈面前凑,抱着一个水杯,站在中岛台后,一边喝水一边关心地问。 “合同都要签了,娄昌敬突然反悔了。”老妈翻着杂志,头都没抬地问:“脖子怎么了?” “啊?”这.....话题简直是转了一百八十度。 岑妙也懒得再遮遮掩掩,说:“没事。” “你爸因为这个项目,昨天生了好大的气,这几天,你还是少气他。”老妈意有所指。 “一个项目,老爸生气的原因应该是被娄昌敬耍了吧?” 岑妙对经营公司和商业不感兴趣,不过,不管什么行业,无非就是跟人打交道。 娄昌敬,岑妙倒是知道这个人,没什么本事,比起他们家其他人来说,可以称的上是脑袋空空。 岑妙嘟囔地说:“这娄家,怎么就让娄昌敬得手了呢。但凡换个人,也不会倒的这么快。” 岑妙说完这句话,发现老妈看她的眼神,闪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 就好像,她在明知故问似的。 岑妙一脸迷惑的眨了眨眼睛。 老妈放下杂志,给岑妙说了说来龙去脉:“当年娄老爷子去世后,他女儿和儿子因为家产斗的头破血流。” “娄家女儿倒是有几分聪明,但大事上还是听她丈夫做决策。女儿女婿本来势在必得,结果因为其他资本看中了娄家这块肥肉,便被娄昌敬得手了。娄昌敬目光短浅,只顾眼前利益,被投资方忽悠着做了几个风口概念项目,那几个项目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是都被投资方套了现。” 岑妙了然地点了点头说:“......这娄昌敬也是笨的可以。” “听说娄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对公司的继承问题也拿不定主意。儿子撑不起家业,女儿虽然聪明,但聪明不过她的丈夫。娄老爷子担心女婿私吞家业,所以从来不让女婿进核心部门,时间久了,女儿女婿也有了怨言。后来老爷子去世,女儿女婿从娄家挖了几个骨干,自己开公司跟娄氏成了竞争企业。” 不怪岑妙多想,这情况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和程佑。 岑妙想要小小的反驳一下:“人跟人还是不同的。” 老妈说:“他是叫程佑吧?” 岑妙顿了顿,点了点头。 “他当年也参与了这个项目。你爸这个人,虽然心思没那么细腻,但是看人从来不片面。从陆成业的事情上看,说明程佑这个人,大事上不犯糊涂,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人也重义气,这样的人,倒是有几分魅力。但是妈妈觉得把你自己的人生和公司的未来赌在一个人的人品上,确实不太理智。”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岑妙平心静气地说。 老妈看她态度有所转变,说:“妈妈理解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找你爸。你爸当年也是,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折腾着去创业,走了不少弯路,也没少被人坑。” 说到这,她笑了笑说:“当年你姥姥姥爷也是这么苦口婆心劝我的,说起来,妈妈比你还不听话。” 岑妙听姥姥姥爷跟她提过父母的事,时隔多年,已经成了往事,姥姥姥爷说起的时候也是当趣事讲。 但其实,老爸那时候家庭条件也不算很差,跟老妈家门当户对,只是他这个人不安于现状,爱折腾。 “那时候,我也老跟你姥姥吵架。”老妈动容地说:“你姥姥那时候就骂我,说我要是有了女儿也是这个态度。” 岑妙放下杯子,走过去跟妈妈贴了贴,撒娇:“妈妈我不会离开你们的,但是你们也别逼我跟程佑分手,好不好?” 老妈语气软了软:“妈妈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爱一个人很容易,但爱也容易让人盲目。我跟你爸,对你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你既有爱人的能力,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岑妙点了点头。 “知不知道,你爸爸今天去跟谁打球?”老妈卖了个关子。 “谁啊?”岑妙好奇地抬头。 “杨教授。他跟你爸关系不错,之前在饭局上就跟你爸提过,说程佑是他的学生。” 岑妙在听到杨教授的时候,就想到了程佑的老师。 没想到啊...... 好你个程佑,还知道找外援。 岑妙小心翼翼地打探军情:“那我爸,有没有对程佑印象好一点?” 老妈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摇头说:“没有。” “啊?” 老妈笑着说:“杨教授可一点没嘴下留情,说程佑以前太自傲,是他带过的最不省心的学生。” 岑妙撇了撇嘴,小声道:“明明就是,他很喜欢程佑的。” 老妈听到了:“确实,杨教授也说了,是他任教这么多年,印象最深的一个学生。” 岑妙也忍不住笑了笑。 如果说女人是伊甸园里的禁果,让人控制不住的想尝试。 那男人也一样,危险的男人个性迷人。哪怕是要命的事,他们也能淡然处之。 岑妙无法自拔地沉浸在了昨晚那场欢愉里,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就好像是,身体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 她会想他,想他强壮坚实的肌肉,想他的力量和活力,想他的莽撞和温柔。 疯了疯了,岑妙浮想联翩,脑海中还都是带颜色的画面。 真是个尤物啊,岑妙腹诽地想。 第141章 岑大小姐是有几分本事的 岑妙给程佑发微信问他在干什么,程佑说在外面见一个重要的长辈。 岑妙开玩笑地说:“我可以过去吗?” 程佑很干脆:“可以。” 岑妙试探:“有小姐姐吗?” “没有。” “那算了。”岑妙说。 “不放心我?”程佑问。 岑妙打死都不可能承认,况且,她也就是那么一说,便反驳:“才不是,你看你又直男又不会哄女孩开心,谁会喜欢你啊?” “看来还有待改进。” 恋爱中的人,总是喜欢玩一些咬文嚼字的小把戏,岑妙刚要找毛病,就听他说:“只对你。” 岑妙笑着回:“好,我会监督你的。” 断断续续发了几条信息,程佑说他有事要忙,给她发了个地址和门牌。 程佑:“不忙的话,过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下午回去。” 这个地方岑妙知道,是牛涛住的那个小区。 “是你新租的房子吗?”岑妙问。 “嗯,密码是我去高速路口接你那天。” 岑妙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逗他:“我不记得了,谁闲着没事记这个。” 程佑:“我。” 岑妙捧着手机笑了半天,下午老妈特赦她出去,岑妙便开车直奔程佑新租的房子去了。 这套房子离岑妙家不远,在三环,小区的配套和定位就是中高档小区。 房子在九层,总高层十一层。 岑妙上了楼,输入了那几个默默念叨了一路的数字,然后顺利的打开了门。 房子是典型的样板精装修,所有的家具都是冷色系,不过面积倒是不小,住他俩绰绰有余。 岑妙在玄关翻了半天,都没找到一双拖鞋,更别提其他的日常用品了。 转念一想,他昨天才来,哪有时间处理这些事。 从客厅参观到卧室,这个房子总共有三个大房间,采光很好,还有一个窄小的衣帽间。 所有房间的柜子都是空的,主卧角落放着一个黑色的旅行手提包,看手提包鼓鼓囊囊的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几件衣服。 还真是......一贫如洗啊。 岑妙约了保洁上门,等程佑回来的时候,她自己差不多已经设计好了家里的摆放。 程佑是下午回来的,而且还喝了点酒。 程佑一进门,岑妙就拉着他手说要去商场买东西。 程佑勾着她肩,直接把人圈进怀里,反手关上门说:“一会儿再去。” “你怎么了?”岑妙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睛有一点红,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 但是,看着也没什么醉意啊。 程佑靠着沙发坐下,看出家里被打扫过了,有些东西的摆放也挪了位置,心里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岑妙还是察觉到了,在他旁边坐下,脸贴着他胸口,柔声问:“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他手在她肩上摩挲地揉了揉说:“没什么,就是感叹命运有时候很神奇。我选择了一条我从来没有走过,也从来没想过会走的路。” 岑妙笑着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唯心主义?” 程佑低头看向她,眼角深邃微红,按着她肩,在她脑门上狠亲了一口。 岑妙嫌他酒味重,蹙眉笑着躲开,他追着又亲了上来。 “不闹了。”岑妙问起正经事:“对了,你那个车队还有店里的事怎么样了?” “转给老董和大黄了,当时买车的时候我借了老董一笔钱,他现在不愿意在酒店干了,加上大黄那些人一般人压不住,老董做事稳妥,脾气也镇的住。” 岑妙眼眸微垂,手在他胸口捣乱:“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其实,你如果在北城想发展自己的事业,我也会支持你的。” 她补充:“岑妙男朋友的身份虽然没岑董女婿的身份好用,但也不是一无是处,你懂吧?而且,我只是事业没什么起色,可不代表我就是个花瓶哦。” 程佑被她认真又傲娇的样子逗笑。 “怎么样?厉害吧?”她一脸求夸奖。 程佑睨着她,眼底都是笑意,点了点头:“我在云南快没命的时候就知道了,岑大小姐是有几分本事的。” 岑妙在他炙热的目光下,微微一动,嘟嘴想亲他一下。 碰上的时候,程佑直接撬开她唇,加深了这个吻。 等分开后,岑妙才嗔怪地说:“那不是怕你跟别人跑了吗?沙姐那个女儿长得多......哎,你干嘛啊?” 隔着衣服岑妙按住胸口。 粗糙干燥的手掌并没有受到任何钳制,在她身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揉。 岑妙被他揉软了身子,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商场,便趴在他肩膀上喘息投降:“好了,我开玩笑的。” 吃这种无名飞醋没什么意思,岑妙并不想提起。 “我们要去商场买好多东西的,家里什么都没有,还要一起吃个饭,时间很紧张的。”她感叹:“太难了,怎么我谈个恋爱就这么难呢,跟打游击似的。” 程佑笑着在她颈窝嗅了嗅说:“不会太久的。” “没关系。” 岑妙全当他在安慰她,所以也不想他压力太大:“你按你自己的节奏来就好,你想找个工作上班我也不会嫌弃你赚的少,你想创业我也会陪着你。放心吧,我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 她眼睛眯着,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他手在衣物里作乱,意有所指:“谁吃亏?” “程佑......”她喃喃地说:“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万一失控...... 一定会失控。 这里没有她要穿的内衣,也没有外穿的衣服,怎么收场?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手反扣到身后把衣服整理好,才拉着他手:“走了。” “再待会儿。”他声音懒散,大剌剌地坐着。 岑妙很相信直觉,再待下去肯定要干些什么事了。 于是,便晃着他胳膊,又看了眼手表:“你要是现在出发,我们回来的快,说不定就能多待一会儿了,不然.....” 话没说完,程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嗯,早去早回。” 岑妙哭笑不得,两人手拉着手出门。 电梯里,岑妙贴在他肩上跟他说亲密话。 “你想啊?” 他倒是一副正人君子样,很坦诚地柔声回答:“嗯,我们分开太久了。” 岑妙在他后腰掐了掐。 第142章 服软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去了商场,岑妙觉得这个也需要那个也需要。 程佑对这些事,刚开始还给点实用性意见。 后来,发现岑妙比起实用更喜欢好看的,就学聪明了,只给肯定回答。 岑妙拿起一套餐具问:“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程佑点头:“挺好的,跟餐桌很搭。” 岑妙笑着说:“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他从她手里接过,放到了购物车里:“我们两个人住,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岑妙搂着他腰,受用地给他肯定:“那就给你今天的表现+1分吧。” 程佑用额头蹭了蹭她脑袋,轻笑道:“这可比考试难多了,一分一分加。” 两人继续逛,一边聊一边看货架上的东西。 “你上学那会儿是不是成绩一直都特别好?”岑妙好整以暇看着他:“学习好,又长得帅,还这么拽,追你的肯定不少吧?” 程佑叹息:“没有,也就你看我哪都好。” “我才不信。”他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怀疑她的眼光。 “你呢?”他反问。 “当然有啊。”岑妙一点没藏着掖着,老实说:“初高中还挺多的,大学以后反而少了。” 他斜着低头看她,“哦”了一声,没接着问。 他们拖了四个购物车,导致后座和后备箱塞的满满的。 回到家,天还没黑。 铺好床单,把购物袋里买的那些零零碎碎东西拿出来摆放,就已经把岑妙累傻了。 收拾好,她躺在沙发上,枕着胳膊认真地看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挺阔的后背,以及从容淡定干活的身影。 没忍住,岑妙拍下这一幕,挨个发给了她的好闺蜜们,连白灵都没放过。 她给白灵发:“看你们程哥惨不惨?” 白灵回的很快:“他惨什么?!他美死了!!!” 岑妙又给郁夏发:“你猜我在哪?” 郁夏也很快回复:“再他妈秀恩爱,就漂流瓶联系吧。” 岑妙梅开三度,又给裴行舟发了过去。 不过,裴行舟没回她。 五分钟后,岑妙试图在“缺汉小分队”群里继续缺德一下。 结果发现,她已经被裴行舟无情地拉出了群聊。 程佑做完饭收尾收拾厨房的时候,岑妙从沙发上起来去帮忙了。 她眉眼弯弯盯着手机在笑,手指还灵活地在屏幕上打字,一直走进厨房,才把手机放在流水台上。 “在跟谁聊天?” 哪怕手机放在面前,屏幕是聊天界面,程佑也没有去看她手机。 岑妙一边把调料瓶放回原位,一边跟他说了刚才的事。 程佑也笑了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请大家来家里吃顿饭。” “好啊。”岑妙应下。 吃完饭,天已经不早了。 两人靠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程佑搂着她只是手不老实的在她身上摸摸。 岑妙想到下午,他不想出去只想跟她耳鬓厮磨的亲密,便以为他吃完饭一定会拉着自己立刻做点什么。 结果,等了半天,他也没什么反应。 岑妙的心思都被勾走了,哪还有心情看电视。 心里想着,他怎么不碰了? 从他怀里抬头,程佑接着她的目光,平静地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总不能问他还做吗? 岑妙摇了摇头,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她提醒他:“我晚上不能留下来,要回家的。” “嗯。”他应道。 他还是无动于衷,一只手放在脑后枕着,一只手揽着她肩膀。 一个嘻嘻哈哈没什么意思的娱乐综艺,他反倒看得很专注认真。 不过,很难得看到他这么放松。 “困了?”程佑看她一直没说话。 “没有。”她仰脖,才发现程佑已经低头下来了,耳廓都是他的气息。 拂上来的气息和舌尖舔舐的感觉不同。 酥麻感遍布全身,岑妙闭着眼睛被他亲着。 程佑这个人以前还是挺禁欲的,欲望上来的时候,也会拉着她折腾大半宿才睡,但折腾完以后,她还是觉得不踏实,因为从他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沉重、低迷。 心事重重,她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像现在这样,他整个人松弛的好像什么都不太想了。 岑妙被他亲的喘不过气,身上的束缚一件件脱离。 他腿大剌剌地敞着,岑妙被他抱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无意间,他碰掉了她的发夹,纯黑色卷曲长发,扑簌簌散在整个光滑白皙的后背上。 程佑手指从她脖颈穿过去,穿过发丝,抚着她后背。 他吃完饭嫌热,便换了条舒适的短裤,短裤有些薄。 岑妙在深吻中,手软软地从他胸口滑下去,他干脆按着她手不让她离开了。 男人的声音粗粝性感,在她耳边问:“戴不戴?” 她摇头说不用。 程佑深邃的目光,盯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岑妙看他盯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失神。 茫然,迷茫,像失去什么一样,眼睛空着,湿漉漉的好似受了委屈。 程佑喉结微动,将她抱起来。 换了位置,岑妙坐在沙发上,干燥的皮质沙发有些微微发凉。 程佑握住了她的脚踝...... 岑妙轻呼一口气,抬头看到正对面墙上钟表的时间,想着最多一个小时就回家。 不能太过分..... 不能太过分...... 不能太过分...... 她用仅存的理智,一遍遍提醒自己。 沙发渐渐受了潮热,黏在身上。 等岑妙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全然忘了时间。 程佑租的这个房子,看夜景倒是不错的,因为前面的几幢楼都比后边的几幢楼总楼层低一些。 餐桌正对着窗外,堵得水泄不通的小轿车形成了一条条红河,美的很壮观。 他们在自己住的房子里,不紧不慢的进入了夜生活。 这种感觉还蛮奇妙的。 她脚底发软,全靠他托着。 程佑陷在情欲里,声音低沉的不像话,突然问:“跟我在一起快乐吗?” 岑妙听到他说话,没回头,反问:“你呢?” 她声音不知不觉变得软媚,程佑便在她腰上重重捏了捏。 他俩好像,很喜欢玩这种反问的小把戏。 “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程佑说着,语气严肃。 岑妙没有来得及回答他这个问题,身体就颤抖的忍不住抽泣起来。 像哭,但程佑知道不是。 他抱着她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房间。 房间正对着对面楼,岑妙紧张,于是进入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好。 不开灯,做什么全凭感觉。 程佑是个说话很收着的人,不太会说,想什么都在行动上,所以听话听音就觉得他这人还挺正经的,但其实...... 他性格强势,喜欢别人对他服软。 哪怕是岑妙也一样,会在行动上让她哭着服软。 世界天旋地转,窗外夜色越来越浓,但对他们来说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第143章 跟你在一起睡的多 岑妙睡着了,睡的很熟。 程佑在她耳边轻唤了几声,岑妙咕哝着说要再睡一会儿。 程佑也就没再吵她了,放她继续睡。 他从包里找出电脑,查了点资料,合上电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再次去叫她:“还回去吗?十一点了。” 岑妙一听,直接从睡梦中惊醒,“噌”地弹坐了起来。 身上裹了一张新买的薄毯护在胸前,没办法,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了。 苦瓜脸跟程佑哭诉:“完了,我要被踢出家门了。” 程佑轻嗤一声,从衣柜里给她拿了一次性内衣换上。 岑妙套上衣服,用包里仅有的一个气垫和口红打算给自己撸个妆。 “开你车,我打车回来。”程佑说。 岑妙忙着收拾自己,在想车钥匙放到哪里了:“钥匙好像在门口,或者客厅,我也忘了,你找找。” 程佑提醒她:“不着急,没事。” 岑妙嗔怪地怨他:“都怪你,不早点叫醒我。我要是回家挨了骂,就找你算账。” 程佑已经走出门口了,退回来靠着门框,懒懒散散一脸满足地看着她笑。 “笑屁。”岑妙瞪他。 下了楼,程佑开车。 这个时间已经不堵车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别墅区门口。 程佑下了车,换成岑妙开。 岑妙本来还想问问他,昨天是怎么进去的,这里一般人很难进来,物业不随便放人。 但是话到嘴边,她没有开口。 岑妙探出头堵住了他的唇,亲了亲说:“我回去了,你路上慢点,回去发信息。” 她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晚上不要太想我。” 他眼睛微微眯起,不太正经地说:“这可能有点办不到。” “学这些倒是挺快。”岑妙戏谑地又亲了他一下。 程佑轻笑催她:“快回去吧。” 岑妙这才关上车窗,启动车开进了小区。 车开进车库,岑妙看到家里已经熄了灯。 不过,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岑妙蹑手蹑脚地开了条门缝。 “康哥”在地上趴着,看到门推开,警铃大作,飞奔过来。 岑妙急忙蹲下摸了摸它脑袋,结果丝毫不起作用。 康哥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晃着尾巴转来转去。 岑妙不管它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打算直接偷偷摸摸上楼。 谁知道,一转身,“啪”的一声,客厅所有的灯都亮了。 岑妙脚步顿住,慢悠悠转身,看到老爸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岑妙暗叫不好,嬉皮笑脸地问:“老爸,你怎么还没睡?” “我还没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爸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岑妙走过去,撒娇地笑了笑:“跟朋友出去吃饭,就晚了一会儿。” 老爸瞅着她,也没拆穿,站起身背着手说:“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岑妙顿时松了口气:“老爸,晚安。” 目送老爸上了楼,岑妙才回了自己房间。 程佑发信息说他已经回去了。 岑妙脱掉衣服,今天晚上已经洗过好几次澡了,这会儿发懒,不想再洗。 躺在床上,她跟程佑开了视频,程佑光着上身出现在镜头里。 他的身材没有荷尔蒙爆棚的发达肌肉,都是坚实的线条,平坦而充满张力,让人产生想躺在他怀里的冲动。 “不困了?”程佑看她眼睛亮的一点困意都没有。 “嗯。”岑妙懒懒地撒娇:“别挂,你困了就睡。” 程佑关了大灯,只留了床头一盏小夜灯,橙黄色灯光下五官棱角分明。 程佑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 “你在看什么?”这个表情显然是开着视频在看别的。 “新闻。” “昨天晚上睡那么晚,今天也不见你困,你觉好少。” 程佑切回界面和她对视,然后又调整了一下枕头漫不经心说:“也不一定,跟你在一起睡的多。” “......”这话说的。 岑妙想起什么,柔声轻笑:“昨天晚上,我没睡着,你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程佑“嗯”了一声说:“累的。” 岑妙用被子挡着笑了一会儿,他说完神色不变继续看手机。 时间不早了,岑妙酝酿半天的话,就像是临时起意突然想起来一样问:“你晚上问我跟你在一起快乐吗?我还没回答呢,你怎么不问了?” 程佑了起眼皮。 他觉得岑妙现在的样子有些魅惑,看他的眼神跟刚见他那会儿不太一样了。 那时候的岑妙,就像是一朵无人敢摘的高岭之花。 淡淡的女人香,看着挺大小姐挺好骗又挺好欺负的一个女人。 看他的眼神,也是坦白,清明的。 反正,浑身上下一副,我看上你了。 程佑第一次被她撩的失了控就知道,她也就是看着没什么心眼儿,实际——鬼精的很。 反观现在,她看他的眼神也不能说变化多大。 大概就是从“程佑,我看上你了”变成了“程佑,我是你的女人。” 程佑嘴角勾出笑,声音沉的像在她耳边说话:“那你快乐吗?” 岑妙点了点头,声音扬着:“快乐啊,我也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包括现在。” 程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聊了,再聊下去睡不着了。” “晚安。”岑妙笑他。 “晚安。” 第144章 种些野菜给你挖 岑妙是被楼下,整耳欲聋的发动机“突突声”吵醒的。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再进入那个已经记不太清但又让人嘎嘎乐的梦里,结果,楼下的声音吵得要死。 穿好睡衣下了床,岑妙掀开窗帘看到楼下有几个忙碌的工人,还有一辆噪音很大的车。 睡是睡不着了,而且天光大亮,已经不早了。 岑妙下了楼,在一楼找到老妈,指着院子问:“妈妈,一大早干嘛呢?” “你爸说要种些野菜。” “种什么?”岑妙怀疑自己听错了。 “野菜!”老妈又说了一遍。 岑妙反手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给我挖的?” 她确定以及肯定,那个时髦的老头就是这个意思。 老妈温柔一笑:“你知道就好。” 岑妙气呼呼的简直要炸毛了,她拿起手机:“我给我爸打电话,问问他什么意思。” 老妈制止她:“你爸在书房跟人谈事。” 岑妙一顿,朝楼上看了看,惊讶什么人居然带到了家里。 “谁啊?” 老妈摇头不说,卖了个关子:“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什么人?神神秘秘的。”岑妙咕哝着,又往楼上看了看。 桌子上刚泡好一壶茶,茶香四溢,是老爸招待贵客的都匀毛尖。 岑妙想给自己倒一杯,却被眼尖手快的老妈无情的打了手背。 “不是给你喝的,给你爸爸送上去。” 岑妙瘫在沙发上,大早上剥橘子吃,哼了一声:“我才不去。” 她记仇,谁让老头骂她是恋爱脑呢。 老妈柔声解释:“楼上那位,是你爸聘任的职业经理人,下周就要去公司任职了。” 岑妙原本还葛优躺在沙发上,因为没睡好又素颜,整个人看上去懒懒的。 老妈一句话,她立刻坐了起来,一脸惊讶:“我爸怎么突然想起要聘任职业经理人?” “有合适的人,他自然也想退下来休息休息。”老妈说。 可是,之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要聘任职业经理人的事儿啊。 岑妙忍不住担忧:“这人什么背景,能压得住公司那帮老头吗?” 老妈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能乱说话。 岑妙撇了撇嘴,继续问:“多大了?” “跟你年纪差不多。” 那年龄不大啊。 岑妙暗暗摇头,觉得这人要么是个商业奇才,要么就是来刷简历的。 这么一想,就有点想去一探究竟。 岑妙扔了橘子皮,又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毕竟是见客人,要尽量端庄礼貌一些。 “老妈,我去送茶。”岑妙端起茶盘。 “去吧。”老妈点了点头。 岑妙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上楼,书房在二楼的西北角方向。 走到门口,她听着里面的动静,好像挺安静的。 于是,就先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老爸大概以为是家里的阿姨,声音洪亮。 岑妙闻声推开门,她双手托着茶盘,迈着自信又优雅的步伐进了书房。 老爸对面坐了一个男人,背影笔挺如松,一袭黑色休闲西服勾勒出一身好身材。 这人头发浓黑,不太长,所以也看不出来是否精心打理过。 只是,岑妙对着这个背影恍惚了很久。 老爸转头看过来,看到是她,波澜不惊地调侃:“难得啊,还知道给我泡口热茶。” 那人原本在看桌子上的资料,这时,也回过头。 岑妙看到他,差点惊的给他俩拜个早年。 程佑勾唇淡淡一笑。 岑妙语无伦次:“你......怎么?” 眼神在他和老爸之间看了几个来回,想起老妈刚才说的话才终于明白了什么。 老爸依旧看不惯她和程佑眉来眼去,接过茶盘,正色道:“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先出去。” “哦。”岑妙回过神。 她听话的往门口走,可还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程佑。 大脑都懵了,觉得眼前这幕比做梦还不真实。 程佑在老爸面前倒是规规矩矩,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便转过身,继续翻看资料。 岑妙只好先下楼,去找老妈。 她脚步飞快,冲到老妈面前坐下,急匆匆地问:“程佑为什么在我们家?” 老妈大概早料到了,看着她,“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爸聘任了一名职业经理人。” “为什么是程佑?怎么没人跟我说啊。”她太意外了:“我爸不是一直都对他有偏见吗?” 老妈优雅地喝着咖啡,不疾不徐:“他是挑职业经理人,又不是挑女婿。只要他有能力,有职业操守,能为公司带来更大的效益,这个人是谁不重要。他为我们工作,我们付他年薪。” 岑妙脑子都要宕机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所以,昨天我爸和杨教授去打球,就是因为这事?是不是程佑也去了?” “嗯。”老妈没瞒着她:“他带了一份详细的商业计划书,还有一份很有市场价值的调研报告,反映了全国各省的生态农业现状……” 岑妙心跳的很快,“我爸看到后心动了?” 老妈继续说:“除此以外,还有一份简历。” 岑妙愣住。 也就是说,他原本是打算,要将他那个店做大。 可现在,他把店和车队都转给了别人,他带着他的计划和简历去找了老爸。 岑妙指尖微微发颤。 “娄氏那个项目没成。你爸爸本来已经答应了娄昌敬要给他多加一个亿,一次性付清,合同都快要签了,结果娄昌敬又突然反悔,说要卖给另一家公司。你爸因为这事很生气,说给程佑一个月的试用期限,按原来的价格,让他收购这个项目。” “娄昌敬为什么又反悔了,对方出价高?” 老妈点了点头。 “比我们价格多多少?” “两个亿,三个月付清。” 三个月对娄昌敬来说不算长,稳住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被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一次次捉弄,这事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老爸在商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岑妙知道老爸想给娄昌敬一点教训,可是这事明显就是在为难程佑。 “可是,别人比我们多出整整三亿,我爸让他按原价跟别人抢项目,这怎么可能?” 同样一件商品,别人出价十块,你出价七块,傻子才愿意跟你成交。 老妈轻描淡写地说:“没人逼他,这个机会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他的。” 岑妙不敢再多说什么,免得说多错多。 “那要是......”她又往老妈面前凑了凑,假设:“他这个项目没成呢?” 老妈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岑妙弱弱地又问:“那我跟程佑谈恋爱的事,你跟我爸是不是就同意了?” “我对你交的男朋友没什么要求,只要这个人三观正,人品好,父母.......” 老妈停顿一下,继续说:“就不会过多干涉你,其他我听你爸的。” 正说着,老爸和程佑从楼上下来了。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没太多表情的脸看着很沉稳。 岑妙是真佩服他。 不管是什么场合,见什么人,那双深邃的眼睛永远不会慌张,加上外形条件好,所以无形中总给人一种做什么都自信满满得心应手的感觉。 老妈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容温和端庄:“小程,留下一起吃午饭吧。” 程佑往岑妙脸上看过去,岑妙穿了一身灰白色休闲装,顶着一张素颜脸,兴师问罪地看着他。 除了工作关系,他还是她的男朋友。 毕竟第一次出现在女朋友家,他多少还有些拘束,客气地说:“太麻烦了,就不打扰您了。” 老爸突然大手一挥,并不太喜欢他们这些推来阻去的扭扭捏捏。 “就这吃吧,不差你那一口。”老爸大嗓门喊着:“我拿回来的那些菜籽呢?” 家里的阿姨是老爸的一个远方亲戚,在家里干很多年了。 前几天,阿姨还苦口婆心劝岑妙找男朋友一定要找门当户对的。 说男人都一个德行,婚前花言巧语,婚后原形毕露,都大差不差。 还说你爸妈给了你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为了男人自降标准呢。 再看现在,盯着程佑,那眼神都回春了,嘴角也快咧到后槽牙了。 阿姨看眼色,声音轻快地接话:“我放门口了。” 老爸摆摆手指使岑妙:“给你买的,去种吧。” 岑妙撇了撇嘴,怕程佑尴尬,她顺势接话:“谢谢老爸的良苦用心,我这就去。不过,我可不是给我自己种的。” 她说完,往前走了走,走到程佑面前,抬眸柔声问:“你跟我一块去吧?” “嗯。”程佑笑了笑。 第145章 真鸡贼 “这个就是咱家姑爷?” 岑妙和程佑出了院子,阿姨目不转睛地盯着程佑的背影,眼神里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长得真俊,妙妙眼光好,要是我再年轻二三十岁,我也喜欢这样的。” 岑弘毅背着手,哼了一声,“长得好看管什么用?” 说完又回过头,跟阿姨理论:“长得好看要是一肚子花花肠子,还不如找个猪八戒。” 袁玫跟宋阿姨对视一笑,袁玫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姨也不敢再多话,进了厨房。 袁玫从茶几下,随手又拿了本书,是讲禅学的。 “这小子还行,看着还算敞亮。”岑弘毅突然评价了一句。 袁玫动作轻柔翻着书页,轻笑一声回应:“有句话说的好,宁跟好汉咽糟糠,不跟懦夫吃筵席。” 刚才在书房对程佑还有个好脸色的岑弘毅,现在脸更黑了。 不过,他倒也没反驳,就是咕咚咕咚把妻子杯子里的咖啡全喝光了。 喝完,他拧着眉拆台:“谁家好人喝这玩意儿?” 奶奶的,苦死了。 岑妙带着一个男人和一条狗去院子里种野菜,没跟程佑说话,满脸写着不高兴。 “我昨天拜托杨教授帮我约了你爸。”程佑走在她身旁,解释:“我把所有我能带的诚意都带过去了,但是......你爸还是不太高兴。” 岑妙微微撇头,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把握,所以就没跟你说。” 岑妙还是没说话。 “今天早上,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程佑低头抓了抓她的手。 岑妙赌气:“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没那么重要,爱说不说。” 她挣扎,他就握的更紧,把她手整个包了起来。 岑妙挣脱不开,就放任他握着。 “我爸让你做娄家那个项目?”她先问了正经事。 “嗯。” “那你有把握吗?”岑妙转头看他,有些担忧。 “没把握也得有把握。”他捏了捏她的手,主动坦白:“我昨天主动找你爸,给你爸提了个小小的建议。” “什么?” 其实从刚才妈妈口中得知的消息,她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我说,您不需要一个寒门出身没什么背景还可能有狼子野心的女婿,但您一定需要一个既能为您打理公司,又不敢轻举妄动还不能随便跳槽的经理人。” “这么自信?”岑妙看着他。 程佑挑了挑眉。 “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同意?我爸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被人说动的人。” “那就说明,我带过去的东西确实有诚意。而且……我说了,我们可以一辈子不结婚。” 岑妙脚步顿时停下,正色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不好的。”他很肯定地说。 岑妙看着他,心里觉得很安心也很温暖。 “那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吃亏?” 程佑笑了笑,另一只手捏她脸:“既不用给人当上门女婿,又有老婆孩子和一份高薪工作,你说,我亏什么?” 岑妙也什么都不说了,看着他笑骂:“真鸡贼。” 程佑也笑了。 两人走到了早上开垦出来的那块空地前,以前这一片算是草地。 她没种过菜,不知道该怎么弄。 其实,工人已经给弄的差不多了。 松了土还撒了肥料,他俩只需要把种子撒进去就行。 菜籽很丰富,有好几种。 种子埋进去又浇了水,算是大功告成。 不过狗子今天格外兴奋,老是唱反调,把他俩埋进去的种子用爪子又刨开,惹得岑妙总想揍它。 岑妙一举手,康哥就撒腿往程佑身后躲,倒是很会给自己找靠山。 中午的饭桌上,气氛有些冷清。 程佑家里没什么家人亲戚,所以能聊的不多。 老妈找话题,问他现在住在哪?还聊了家乡的一些特产和地标古建。 听到他住的地方在附近,老妈点了点头说:“离这里近,你们回来方便。” 一家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岑妙心里已经激动的不得了。 这表示,爸爸妈妈不反对他们交往了。 第146章 新领导戴了婚戒 集团内部一封高层变动文件,在周五下班前发到了各个员工的邮箱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集团立刻热闹起来,大家都在好奇这个空降的coo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一直到次周周一工作日,还是处于躁动热闹的状态,使得人人都看上去精神饱满。 程佑到的挺早的,在大家八卦新来的领导多大,长得帅不帅,脾气好不好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办公室把公司内部架构,高层领导的资料看得差不多了。 程佑现在用的这个办公室是临时弄出来的一间。 看样子,以前应该是专门用来放文件的一个房间,现在柜子搬走了,搬进来一套轻奢简约的老板桌。 看得差不多的时候,岑妙打过来电话。 他走的时候,她还在睡,想来这会儿应该是醒了。 “醒了?”手机夹着,他一边看资料一边问。 “嗯。你几点走的?我都不知道。” 门外,有人敲了敲门。 程佑拿开手机,说了声:“进。” 他一个刚上任的光杆司令,连个司机都没有,于是,岑董就把其中一名助理派给了他。 这名助理程佑见过,就是之前他和岑妙偷偷约会,随时跟着的那位。 长得比他还一本正经,看着呆呆的。 程佑抬眸看向门口的人,话却是对电话里的人说的:“八点多。你再睡会儿,我去开个会。” 岑妙“嗯”了一声轻笑:“要是有人敢为难你,我现在就杀过去给你撑腰。” 程佑忍不住低笑说:“好,那我挂了。” “嗯。” 助理看到他在讲电话,已经关门出去了。 这一层除了程佑的办公室,还有一间秘书和行政岗的大办公室。 透明磨砂玻璃,里面的人都抻着脖子好奇coo到底长什么样。 看到程佑本人,意外的眼睛都直了。 一张很有帅哥氛围的脸,一副宽肩窄腰、健硕有型的身板。 西装革履,沉稳禁欲。 “张助,进来一下。”就连说话声音都好听。 一本正经的张助,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进了程佑办公室。 “程总,您好。”张廷双手交叉于身前,规规矩矩地站着。 “你好。”程佑说:“等一下通知各部门领导开个会。” “好。” 程佑看着他,又交代:“我和岑董家的关系,在公司......” 张廷立刻会意地点头保证:“程总您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程佑点了点头。 张廷走出领导办公室,就被办公室里的女员工包围了。 “小廷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小道消息快给哀家说道说道。” “我们这位老大是什么来头?谁的亲戚?岑董的?” “太帅了,我刚才都不敢跟他对视,完全就是二次元走出来的霸道总裁。” “完了,我对新领导有帅哥滤镜,社畜的春天要来了......” 张廷弱小可怜又无助,小心翼翼的提醒:“额......可是,领导戴了婚戒。” 什么!婚戒! 张廷虽然长得有亿丢丢成熟,但其实,人家才二十五。 他在这个女多男少的世界里饱受压迫,比如办公室里需要干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那他就是这个办公室最受欢迎的人。 两伙女同事意见不一致产生分歧时,也得拉他出来评评理,觉得他说话最公道。 所以,在这个办公室,他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人了。 内敛纯情男已经彻底沦为妇女之友,加入她们的话题,并且发现新领导戴婚戒这种细节,也好像显得不算多变态。 秘书组的一名女同事,表情眉飞色舞:“领导戴婚戒了吗?” “我的天呐。” 张廷重重点头,然后找机会溜了出来。 他去茶水间打电话通知各部门领导,再回来发现她们对这位新领导似乎不光有了帅哥滤镜,还有了好男人滤镜。 上午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各部门领导汇报情况,气氛中规中矩,既不热络也不压抑。 散会后,程佑特意留了财务部老大和法务部老大了解了一下娄氏那个项目。 张廷现在是程佑的秘书兼司机,所以全程在场。 新官上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新上任的领导能做出什么实绩。 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张廷随程佑去应酬。 他话本就不多,特别是知道这位新领导还有另一重身份,就更不敢肆无忌惮胡说什么了。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新领导是个直爽的性子。 有话直说,废话没有。 程佑约见的是某国有银行的领导,也就是那位一直没什么机会正面交锋的前情敌。 ——庄策。 见了面,庄策含笑打量岑家新上任的这位高管。 有些微微面熟,但又不记得有什么交情。 而且,之前在北城也从来没听过这号人。 “妙妙集团”高层变动的消息,上周五就已经在各大金融体系和企业之间传遍了。 庄策对这个人隐隐有些猜测,只是未见其人,不敢确定。 直到见了面,看对方长相俊朗、气度不凡,才笃定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岑家那位大小姐死活都要嫁的人了。 “程佑。” “庄策。” 握手寒暄,礼数尽到,单独的包厢,服务员开始上菜上酒。 庄策温和地笑了笑:“前几天就听说,岑叔叔挖了位新高管,我刚回国没多久,不知道程总以前在哪高就?” 一个历尽千帆的男人,眼睛和耳朵都比别人看的多听的多。 程佑漫不经心的将餐桌上的盘子调了位置,开玩笑道:“我啊,应该不出明天,我那些不太光彩的履历就会成为公开的秘密。” 庄策笑容微微凝固,接着不动声色道:“那说明,程总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程佑轻笑没说话,招呼他:“吃!边吃边聊。” 两人气质上相差太大,一个高雅,一个不拘小节。 比起庄策这个戴金丝边眼镜,西装穿得整整齐齐,长相清俊的男人来说。 程佑这个人就显得有些过于落拓不羁。 “程总今天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饭局的前十几分钟,他们没什么深入对谈。 但庄策笃定,如果只是因为岑妙的关系约他,不像眼前这个男人会做的事。 程佑放下筷子,正色道:“那我就有话直说了,陆家......也就是金海集团,听说之前大部分的款都是在你们行贷的,现在金海所有的项目都停工了,贷款还不上,应该也很影响你升职吧?” 庄策听闻,拿起酒樽抿了一口。 他算是在国外长大,对喝白酒不太行。 偏偏程佑,点的是45度的剑南春。 没得挑。 喝第一口,他就上头了。程佑看他拿起了酒樽,就跟着陪了一口。 程佑看他反应说:“要不给你点瓶红的。” 庄策摆手:“不用。”放下酒樽,他脸已经红了。 “我和陆家有些私仇,所以金海的事,我都知道。金海的烂摊子,恐怕现房打折出售也不好解决吧?更何况那些还在建的项目。” 程佑说:“我虽然刚去集团工作,但是说服岑董吃下西郊那栋楼应该没什么问题。” 庄策抬眸,眼底微微震动。 “不过,我想先请你帮我一个忙。”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 庄策没有问程佑需要他帮什么忙,而是说:“程总,你可能不知道。哪个项目我都可能砸手里,唯独那栋大楼不着急。” 程佑点头笑了笑:“是,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如果那一片以后批给机场,那栋楼的商业价值自然水涨船高,但是,这事谁能说得准,你说对吧?” 庄策无动于衷。 程佑继续说:“我来找你,不是借机趁火打劫。你对妙妙集团应该了解,虽然是老牌企业,这么多年的发展也有些固步自封,但是它存在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优势。首先这个品牌有一定的国民度,一个做食品加工行业的,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有关于食物安全的负面新闻。其次,它没有上市,现金流充盈,你在银行工作,这样的客户对你而言,平步青云都不为过吧。” 庄策靠着椅子,思索片刻,才笑着说:“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到程总的?” 程佑一双手骨节分明,正漫不经心转着一个小酒樽。 听闻,他停下动作,手肘垂直置于桌前说:“放心,绝不为难庄总,只要您帮我找个人演一场戏就行。” “演戏?”庄策笑了:“这活你不应该去找岑妙吗?” 听到岑妙的名字,程佑深知对方已经猜到他和岑家的关系,只微微勾唇轻笑,并未解释。 庄策也接着聊起正经事:“你说清楚一点。” 娄昌敬跟另一家公司的收购协议在下周签约,程佑所谓的演戏,就是让庄策找一个“演员”。 这个人得既靠得住,又有实力能让对方相信,他有收购娄氏集团的筹码。 最好是国外的企业。 依娄昌敬的常规操作,只要钱给的多,能反悔第一次就能反悔第二次。 该付的定金要付,该消失的时候人就得消失。 娄昌敬能耗得起的时间是有天数的,只要这个时间够久,只要他的现状够紧迫。 等他再回头去找别人谈条件,其他人先不说愿不愿意理他,一次性能给他解决危机的,恐怕他能想起来的也就只有岑董了。 第147章 不许说给外人听 庄策听完程佑的这个计划,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十分复杂。 想不到一个已经“死了”的项目,程佑居然有信心盘活。 而且,这个计划,在他看来,也确实是个好计谋。 娄昌敬过河拆桥在先,岑家想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所以,作为旁观者,程佑的行为也不能称之为阴险。 只能说,这个人,绝不是个善茬。 庄策听完,平静地微笑:“那,程总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 程佑说:“我空降集团,为了服众,这个项目势在必得,但是,也不想把人逼到绝境,所以,这件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而妙妙集团对于庄总而言,我想也不用我分析了。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双赢。” “所以,程总觉得我是看上了岑家而不是岑妙?” 庄策这句话很出人意料,程佑表情也耐人寻味。 程佑笑了笑:“你看上的是岑家还是岑妙,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况且,就算你真看上了岑妙,也不奇怪。多好一个女孩,好东西谁不惦记。” 话锋一转,好像突然变成了两男争一女的修罗场面。 “那程总你呢?” “我什么?你是想问我看上的是岑家还是岑妙?”程佑说:“我今天代表的是妙妙集团的coo来跟您谈合作,以后也是。至于我看上的是岑家还是岑妙,那是我跟岑家的事,就不劳烦庄总费心了。” 面面相觑,程佑起身又给庄策倒了一杯:“我刚才说的事,庄总考虑一下。不为难吧?” 庄策依旧谈笑自如,只是喝了点酒现在面红唇红,看着全然没有了平时那副跟谁都不太交心的清冷。 “我考虑一下。”庄策说。 程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西装。 客厅开了灯却没人,程佑解开领带,又慢条斯理的解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 从客厅一直走到卧室,卧室门开着,从里面传出岑妙略带惋惜的声音。 “那医生有没有说成功率是多少?” “那还好。”岑妙热情地说:“你跟老董来北城吧,我帮你找个好医生。” “好,那我等你。” “我跟程佑啊.....”岑妙趴在床上,一头长发散在一侧,跟电话里的人聊得热火朝天。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裙,睡裙遮到大腿根,包裹着柔软圆润的臀部。 两条纤纤细腿,微微晃动。 身后的人,靠门慵懒站立,看着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我俩有那么几次没有任何避孕措施,我也不知道下个月什么情况。” 程佑听完,眼皮直跳。 不过也没出声打断她,就是好奇想听听她跟白灵能把夫妻之事聊到什么程度。 “说实话,以前我还挺想立刻就有个小孩,但现在......”她声音婉转,害羞道:“二人世界太好了,其实我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没多久,所以,我突然就不想这么早生小孩了。”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岑妙脸埋在被子里,咯咯笑了几声说:“那是,他还是蛮强的......” 程佑听不下去了,咳嗽一声,提醒她。 岑妙听到声音肩膀轻轻一颤,条件反射地回过头。 她面颊绯红,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是程佑,露出一个委屈的苦瓜脸。 “你干嘛?”她翻身起来,“回来都不说一声,还偷听我讲话。” 岑妙走到他面前。 程佑眼神示意她,先挂了电话。 “程佑回来了,我先挂了,你什么时候来提前告诉我。” “好。” 岑妙挂了电话,仰头在他身上闻了闻:“你喝酒了?” “嗯。”程佑搂着她腰,在她颈侧也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 他其实没喝多少酒,至少这点酒对他来说,完全醉不了。 可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醉了。 “聊什么呢?”程佑闭着眼睛往她脖子上亲了亲。 “白灵说,她跟老董一直备孕失败,我让他们来北城做检查,刚好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岑妙被他亲的脚底发软。 “哦。”程佑手滑下去,将她整个托起。 从颈侧亲到嘴唇,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在她饱满的臀上揉了揉又掐了掐。 亲到后边,岑妙已经开始解他衬衫上那剩下的几枚纽扣了。 程佑没阻止她的动作,只是看着她笑着问:“饿不饿?” 岑妙心思都不在别的上,茫然地嗯了一声。 “那,先吃饭。” 岑妙意乱情迷地盯着他,悻悻然地点头:“好吧。” “我先换个衣服。” 程佑把她抱到床上,转身打开衣柜拿家居服。 身上的衬衣纽扣已经被岑妙全部解开了,他脱下衬衣露出线条优美的后背。 腰腹也没有一丝赘肉,西装裤平平整整地贴着腰。 灯光下,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透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完美。 岑妙坐在床边,忍不住用脚去“摸”他后背。 第一下,没什么反应,程佑从衣架上顺利取下衣服。 脚底的肌肤光滑又坚实,于是,岑妙继续摸,幅度也越来越大, 这次,程佑直接转身,抓住了她脚踝。 岑妙被迫抬起一只脚,迎着程佑满是情欲的目光,弱了气势。 她看到程佑喉结滚动了几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伸出一双小手,在他西装裤上摸了摸。 程佑被她逗笑了,压迫感十足地一点点靠近。 岑妙才发现,他身体温度高的吓人。 “不吃饭了?”程佑在她耳廓边亲边问。 岑妙摇头:“不怎么饿,等一下再吃。” “刚才跟白灵说什么呢?” 岑妙笑出声,呼吸紧张又急促:“你不都听见了吗。” 程佑抚摸着她的身体,借着醉酒说:“夫妻之事,下次不许再说给别人听。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可以面对面交谈。” “......”岑妙手被他拉着,放在皮带上,帮他解。 皮带抽拉,好像都变得熟练起来。 “没什么不满意的。”岑妙说:“我挺满意的。” 男人的欲望忍无可忍地和她纠缠着,手掌的力量和温度也越来越强烈。 他说:“那就好。” 他俩现在跟对新婚小夫妻似的,干柴烈火,做起来就没完。 程佑对她身体的敏感点,比她自己都清楚,几个来回,她就彻底丢盔卸甲了。 他外表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骨子里蔫儿坏。 很多男欢女爱的姿势,他俩都不是看书或者看电视学来的,大多都是程佑带着她摸索出来的。 三番五次,于是就有了岑妙那句委婉的:他还是蛮强的。 卧室里,暧昧的声音此起彼伏。 岑妙感觉他今天可能是真喝多了,到后边她实在受不了了,感觉身体都有点虚了,才叫停说自己饿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岑妙躺在他怀里问:“今天在公司还顺利吗?” “嗯。”程佑困顿的眯了眯眼:“挺好的。” “你晚上跟谁去喝酒了?”岑妙只知道,他今天是去应酬公事。 “银行的人。”程佑说:“你认识,庄策。” 岑妙愣了一下:“你找他干什么?” “谈公事。” “哦。”岑妙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结果,却突然听程佑笑了一声:“他倒也说了一件私事,想听吗?” 岑妙直觉应该是一句不太利于夫妻感情的事,不然他今晚不会磨这么久。 “要说就说,不说就起来一起做个汤。” 程佑听闻,转头在她红透了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很少在他身上上演,原以为得掰扯一会儿,眼下才意识到,岑妙其实什么都懂。 程佑套了条短裤从床上下来,已经过了刚才的话题,说:“好,给你补补。” 第148章 你之前也是给岑小姐这么出谋划策的? 妙妙集团内部,也存在着很多问题。 就拿高层领导来说,都是“元老”级别,连岑董都得给几分薄面,程佑一个空降兵,很多话自然没那么好用。 程佑入职一个多星期,各部门领导就开始想方设法的下他面子。 起初,大家以为程佑只是个典型“留学派”,没什么社会经验,所以这些在商界摸爬滚打的老油条,对他虽然背地里不太服气,但面子上至少还过得去。 可等程佑坐过牢的消息一夜之间在北城上流圈成为公开秘密后,几个高层就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联名反映到了岑董那儿,让岑董不要拿公司的未来做赌注。 把一个有前科的人安排在公司这么重要的岗位上,无异于是在损害公司的利益。 联名信,发了一封又一封。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可还是联系不上岑董。 后来才知道,岑弘毅自程佑任职coo后,乐得悠闲,就干脆带着妻子出国旅行了,工作电话一概不接。 这事,几个高层私下闹了几天,碍于岑董不在,也只好硬生生憋着。 不过,对待程佑的态度就没之前那么友好了。 好几个项目的进展效率开始明显降低,一件事一拖再拖,走个审批流程都比过去繁琐了很多。 上面的人态度模棱两可,下面的人有心无力,部门和部门之间沟通越来越费劲,矛盾频发。 程佑不至于看不出来这些人的目的,只是,他这个人一贯淡定。 天大的事,他都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就连张廷都忍不住开始委婉提醒他:“程总,他们明显是在互相踢皮球。” 程佑正在批手头一份文件,先抬头看了他一眼。 等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合上笔帽,他后靠着椅子说:“这几个领导不是跟着岑董打拼过来的就是元老级别的亲属。你觉得该怎么管?” 程佑好整以暇看着他,认真请教。 张廷想了想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您不光一把火没烧,还对他们这么尊重,可他们是一点都没拿您当大领导看待。” 程佑唇角微微上扬,神态让人琢磨不透。 张廷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这段时间,虽说他给程佑当助理也当出了一点感情,但这些话明显说的“太早”。 “我就是担心您要是再不树立一点威望,后边可能会变得更加被动。”张廷一脸忧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知道。”程佑领情地点头,片刻,突然问:“你之前给岑小姐当助理,也是这么给她出谋划策的?” “啊?” 张廷彻底懵了,反应过来这句“出谋划策”可能是在变相的说他“多嘴”,于是急忙澄清。 “没,我没有,我跟岑小姐没怎么讲过话......” 程佑还是那副淡淡戏谑的表情,听到他这么说,直了直背。 “......也不是没讲过,就讲过一两次。” 张廷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坑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他把上次岑妙和程佑吵完架,岑妙转头上了他开的那辆车,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原模原样说给了程佑听。 从岑妙问他“谈过几个女朋友”,到“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没有理智的......” 还有最后那句“我爸让你看着我,也不影响我喜欢他。” 天地良心,他说的这么详细,真的只是为了自证清白。 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后边反倒把自己给说脸红了。 张廷说:“程总,岑小姐对你真的是真心的。” 程佑目光灼灼: “然后呢。” 张廷羞赧:“没然后了,程总,我去工作了。” 说完,张廷立刻溜出了领导办公室。 几天后,矛盾终于爆发。 运营部门一名男同事和财务部一名女同事发生了争吵,事儿闹的不小,直接闹到了程佑面前。 运营部老大和财务部老大都在装无辜,指责对方部门不作为,导致员工之间起了矛盾。 说到后边,两人都有点急赤白脸了。 程佑什么都没说,任由两人争论,一个说财务部的人毛病多,正常流程都批不下来,成天耽误事。 一个说运营部门做什么事都是表面功夫,压根没解决实际情况,倒是唯恐自己少占了便宜。 吵着吵着就牵扯出了其他部门,程佑便直接打电话把人喊来了。 一场吐槽大会,正式拉开序幕,会开了有三个多小时。 程佑坐在那,没说话,却是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 等大家都没精力再争论,程佑才拿出了领导风范,开始主持这场会议。 他的脑内记忆能力就像是一个记事本,把刚才他们说过的问题重新拿出来讨论,叫来秘书,做会议纪要拟定新的部门制度。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才真正烧起来。 会议结束后,几个老油条面面相觑,此刻才后知后觉他们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往后不管砸的多疼都得忍着。 回到办公室,张廷看程佑的眼神都佩服起来。 跟对领导对他们这样的新职场人来说,热血也会一点点的融进骨血里。 第149章 你老丈人召见 程佑工作太忙,没时间招待老董和白灵。 所以,最近,都是岑妙带着他俩做检查,四处逛。 白灵因为身体原因心情有些低落,岑妙跟老董哄了一天。 傍晚,他们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饭店,程佑下班后来跟他们汇合。 程佑也没想那么多,认识这么多年,跟他们从来就没小心翼翼的说过话,所以见面后,就关心地问了句:“检查的怎么样了?” 白灵一听,抽噎了两声就“哇”地哭了出来。 程佑眼睛都瞪直了,拿着筷子,刚夹了颗花生便愣住了。 岑妙瞪了他一眼,程佑自知说错了话,放下了筷子。 老董搂着白灵一个劲儿地哄:“没孩子好啊,咱俩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多好。再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孩子。生个孩子有什么用?男孩你得操心他学习不好长大没出息,按咱们老一辈人办事,还得管他买房买车娶媳妇,生个女孩呢,得处处小心呵护,一个不注意可能就被哪个臭小子拐跑了。一辈子为他们费心费力,到头来,碰个不孝子孙,咱俩还得上养老院去,你想想多寒心啊,是不是.......” 白灵“扑哧”一声被他逗笑了,接过老董递给她的纸巾擦着眼泪:“我伤心的不是要不要孩子,而是我不能生。” 老董拍着她背:“你看你们女孩子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不是一直说要做独立女性吗,现在咱好不容易有这个先天条件,你还不高兴了。而且,医生不是说了吗,先调理。如果不行,你想生还可以做试管,现在科技多发达,不哭了啊。” 岑妙在一旁偷偷谑程佑一眼,抬了抬下巴朝老董一指,示意:“同样都是男的,还是这么多年的好哥们,你怎么就一点没学会。” 程佑目不斜视看着她,耸了耸肩。 程佑看白灵情绪稳定的差不多了,给她倒了杯水,活跃气氛:“新鲜事啊,这可是头一回看白哥哭。” 白灵转头又狠狠瞪了程佑一眼,瞪着瞪着自己就笑了。 “先吃饭。”程佑说:“妙妙给你介绍的医生肯定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放轻松。” 岑妙点头:“吴教授在北城可是有名的“送子观音”,这种名医脾气一般都古怪,你开心点儿,没事的。” 白灵这才止了哭。 吃完饭,他俩把人送回附近一家高档酒店,才回了家。 岑妙这两天累惨了,在电梯里整个人就已经靠在了程佑身上。 程佑搂着她肩,在她额头亲了亲,安抚地说:“辛苦了。” 岑妙有气无力:“辛苦倒是不辛苦,我就是有点心疼白灵。” 电梯门打开,岑妙伸着胳膊撒娇:“你背我吧。” 程佑“嗯”了一声,结果却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岑妙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像被人点了笑穴:“程佑,你怎么一点都不听我的话呢。” 程佑开了门,用脚把门勾住,问:“那你喜欢听你话的男人?” “喜欢啊。” 程佑抱着她没往里走,把玄关桌上的东西扫开,直接把人抱在了桌子上。 胳膊撑在她身体两侧,热息靠近,程佑特意压了压声音说:“好,那我以后都听你的。” “真的?”岑妙手搭在他肩膀上:“那我要测试一下。” 程佑点了点头。 “亲我一下。”岑妙目不转睛盯着他。 程佑勾着笑,目光从她眼睛慢慢转移到嘴唇,嘴唇贴着嘴唇,磨了一会儿。 亲完,两人对视,岑妙心跳的很快。 “要深吻吗?”这次换程佑问。 岑妙摇头笑:“不要。” 但程佑还是轻轻吻住了她,细细的在她唇上辗转,炽热缠绵地纠缠了很久。 最后把头埋到她颈窝,轻舔着她耳垂。 岑妙瞬间被亲的整个人发晕,发软,最后闭着眼睛说:“算了,你还是做自己吧。” 程佑笑着,抱起她进卧室,手探入她裙底,邪笑着:“不是喜欢听你话的男人吗?” 岑妙被他折磨的要疯了,喘着气说:“你这样的,太听话就没意思了。” ...... 老爸老妈旅游回来的那天,岑妙去机场接人。 一见面,岑妙冲上去先给老爸老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推着行李问:“玩的怎么样?看你俩都晒黑了。” 老妈脸上有些倦色,说:“挺好的,就是累。” “旅行哪有不累的。”老爸很时髦的戴了个桃心墨镜,穿得也一点不像个老总,粉色衬衣,灰色大裤衩。 岑妙有些辣眼睛:“老爸,你这是返老还童还是解放天性?” 岑弘毅喝道:“你老爸正值壮年,离老年还有好几十年呢。不是我说你啊......趁我跟你妈还年轻,生个孩子还能帮你带带......” “知道知道。” 岑妙及时打断,她现在跟程佑的二人世界过的简直不要太好,一时半会有点不太想生孩子了。 再加上,看白灵喝药做检查那么辛苦,多少产生了些阴影。 三个人走出机场,司机刚把车停下。 说时迟,那时快。 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人,岑妙都没反应过来,老爸就把他们母女俩护在了身后。 同时,司机和车上的张廷速度很快地把人从中拦截了。 那人戴着眼镜,满脸愁容,印堂发黑,显然是好几天没睡好熬出来的。 岑妙觉得眼熟,听到老爸叫了他一声:“娄总。” 岑妙才认出,这人居然是娄昌敬。 “娄总,这是要去哪?也去国外度假?”岑弘毅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调侃。 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娄昌敬应该已经把公司卖出去了。 而且,还卖了个好价钱。 娄昌敬苦着脸说:“岑总,我哪是去度假,我是专程来接您的。” 岑弘毅“呵”了一声:“那可就别怪我岑某人不领情了,娄总,回见啊。” 说完,岑弘毅带着妻女上了车。 娄昌敬追着车喊道:“岑总,我们再谈谈,就按您之前说好的。岑总......” 张廷把人推开:“再不走,我们就叫机场保安了。” 娄昌敬双手扒着黑色车窗,急得团团转:“岑总,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岑弘毅头都没回地说:“开车。” 车开出机场,老爸显然心情很好,打开平板,开始处理公事。 岑妙和老妈没出声打扰。 但岑妙心里还是挺纳闷的,娄昌敬怎么突然这样了? 据她了解,前几天,他还挺风光的啊。 于是,岑妙偷偷给程佑发微信。 ——我们在机场碰见了娄昌敬,说要跟爸爸谈娄氏收购案。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岑妙发完,突然听到老爸说:“你让程佑今天晚上下了班,回一趟家。” 岑妙愣了一下,故意装傻:“回哪个家?” 老爸瞪了她一眼:“你说回哪个家?” “哦。”岑妙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发微信:“那我告诉他,今晚他老丈人召见呗。” 老爸没吭声,老妈倒是在边上笑了一声。 岑妙也笑了笑,继续给程佑发信息。 ——今晚,你老丈人召见,让你回一趟家。 五分钟后,程佑回了信息。 ——好。 ———————————— 正文完结喽!!! 番外 父凭子贵 岑妙之前对生孩子这事,还是挺期待的。 尤其是跟程佑关系不明不白的那段时间,觉得跟他有个孩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孩子就意味着家族希望。 老爸老妈之前总跟她说,女人始终要有自己的孩子。 虽然,岑妙经常对他们说的某些观点不太认同,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从来没有抗议过。 她喜欢小孩,也想跟程佑生孩子。 她也问过程佑,是在程佑来北城他俩无措施激情几次后,突然冷静下来的一天。 当时水到渠成,程佑压着她,要“攻城略地”时,岑妙突然说:“要不还是戴着吧?” 程佑鼻尖上有几颗细密的汗珠,十分性感。 “要是怀孕的话,得禁欲大半年。”岑妙手摸着他后背解释。 程佑顺利被说服,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串避孕套。 岑妙看着他,心血来潮问:“你想要孩子吗?” 程佑戴好,俯身再次压上来,呼吸很沉说:“都可以,有也挺好的,我没几个亲人。” 岑妙顿时感到一阵心酸,什么旖旎浪漫的气氛都没了,欲望褪去,开始怜惜他。 她紧紧地抱着他腰,轻笑出声:“我实在想象不到,你当父亲的样子。” 程佑也笑了笑。 程佑的妹妹沈樱约他们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份。 自她出事后,谢路迎把沈樱一直看在身边,程佑和岑妙想去看看她都被谢路迎拒绝了。 岑妙跟这个妹妹见面的次数很少,想当初为了气他们兄妹俩,她和谢路迎还演了一出好戏,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幼稚。 沈樱怀孕了,面色红润,气色很好。 只是不怎么显怀,看着依旧很瘦。 沈樱握着她的手说:“嫂子,你摸。” 岑妙的手从她的卫衣下钻入,轻轻的摸着她的肚皮,圆圆的,鼓起的肚皮光滑紧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在跳动。 沈樱和她对视,眼神可爱又温柔,期待地说:“是不是很神奇?我的肚子里有一条生命。” 岑妙笑着点头:“是啊,来的路上你哥还跟我说,他到现在都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你都当妈妈了。” 沈樱害羞的低了低头:“哎呦,是他觉得我小,其实我也不小了。” “所以,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他的妹妹,是个小姑娘。”说完岑妙挑了挑眉,故意逗她:“我都吃醋了。” 沈樱笑得眼睛弯弯:“你也永远是我嫂子。” 岑妙和沈樱两个人有多和谐,反观程佑和谢路迎就有多别扭,像两尊大佛,坐的很稳,谁也不是很想搭理谁。 沈樱看在眼里,急忙走过去缓和气氛。岑妙在旁边帮腔,但依旧看得想笑。 回去的路上,岑妙一直盯着程佑的侧脸,像是在等着让他发现她在看他一样。 果然,程佑问了一句:“看什么呢?” 岑妙才开口,好整以暇地问:“你说,你跟沈樱也不是亲兄妹,沈樱长得又那么漂亮,你又看着她长大……恩?” 岑妙故意没往下说,一脸逗趣儿地看他。 程佑严肃说:“你都说了,我看着她长大,那除了拿她当妹妹,还能当什么?” 岑妙伸手摸他胳膊,笑得更开心了:“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还不高兴了。主要是谢路迎看你的眼神太不爽了,所以我就好奇想问问。” “不爽他也得憋着。”程佑说。 程佑最终以不到六亿的价格收购了娄氏集团,外界说娄昌敬为人不厚道,被人戏耍了一番,到头来只能灰头土脸的去找岑弘毅。 其实,娄昌敬也不是没找过别人,他把之前有意向收购娄氏集团的人都找遍了,但就是没人愿意接手。 最后急得火烧眉毛,只好去求岑董能接下这个项目。 结果,岑弘毅压根不搭理他。 妙妙集团现在换了领导,岑弘毅很少去公司了。他三番五次的上门拜访,也都被拦在了小区门外。 最后逼不得已,他只能去找妙妙集团的新领导。 ——程佑。 海鑫资本的周夷告诉他,当年娄氏上市前的入股投资项目,程佑也参与了。 周夷让他多跟程佑打打感情牌,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周夷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得罪了岑董,其他人就是想接也没人敢接了,你不妨去找程佑,说不定他念在过去做过这个项目的份上,能帮你劝劝岑董。” 接二连三的状况让娄昌敬完全失了方寸,娄氏集团在他手里一天,他就多一天债务,于他而言只有害没有利。 所以,他立刻找到了程佑,求程佑帮忙。 程佑听到娄昌敬要见他,礼貌周到的将他迎进了办公室。 程佑和娄昌敬在这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那时候他年纪小,大学都没毕业,而娄昌敬是娄家的贵公子,富二代。 当年,他站在周夷身后远远的见过娄昌敬一面,但是娄昌敬对他却全无印象。 现在,身份调换。 娄昌敬自嘲说他当年有眼无珠,程佑也客气地自嘲,他当年就是个年少无知的学生。 寒暄一番,娄昌敬说起了正事。 程佑表情淡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也没立刻答应,只说尽力。 他和岑弘毅就这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后以不到六亿的价格收购了娄氏集团。 集团内部的人只知道程佑拿下了娄氏项目,却不知其中的暗箱操作。 所以,对程佑这个新上任的coo,也变得更加敬重起来。 收购娄氏后,程佑的工作就渐渐忙了起来。 岑妙原本打算下半年要跟圈内一个喜剧导演一起做项目,结果项目没谈拢,也就没做成。 闲得无聊她便三天两头去找沈樱玩,听沈樱讲程佑以前的事。 一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少年,出生在一个不太幸福的家庭,对待身边的人也是满身戾气。 沈樱说,那时候她最喜欢最崇拜的人就是她哥。 任何男生都不能跟程佑相提并论。 岑妙开玩笑问:“那现在呢?谢路迎跟你哥掉水里你救谁?” “他俩哪轮得着我救,他们只会抢着救我。”沈樱看着她,调皮的笑了笑说:“要是咱俩掉水里,我哥说不定就不会救我了。” 岑妙大气的拍拍她:“不会的,他不救你我救你,我会游泳。” 白灵十月份的时候在北城做了一个试管手术,培训班她雇了新老师,放下工作,现在在安心养胎。 没什么事就跟岑妙开视频聊天,搞得岑妙都想趁年轻也赶紧生个孩子了。 奈何,程佑工作太忙,半个月都见不着几面。 程佑去出差,岑妙就回家住。 看老爸生活悠闲快乐得不行,岑妙就忍不住向他抱怨。 “老爸,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岑妙说:“你发现拆不散我俩,所以故意把他弄到公司,给他这么多工作,让他出差,这样我俩就见不到面了,时间久了,感情也容易出问题,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岑妙眯着眼睛说:“老爸,你好有心机哦。” 岑弘毅“呵”了一声,嘲讽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怎么?这还没两个月,就撑不住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岑妙小眼神抗议:“......算了,我说不过你。你这个人,城府太深,一点都不真诚。” 说完,岑妙就溜上了楼,去跟程佑开视频。 程佑在南方驻扎快小一个月了,期间因为工作回来过三次,但每次都是急匆匆的早出晚归,压根没时间相处。 岑妙给他打视频,程佑挂了回了微信说在开会。 收购娄氏后,公司管理层岗位换了一次血,把总部这几年想调走的人都分散调走了。 而且,岑弘毅有意开拓南方市场,所以让程佑带着一批人先过来了。 岑妙看了一眼时间,都晚上八点多了。 她问助理张廷要了酒店地址,于是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碰巧,第二天程佑有应酬。 跟几家供应商的老总吃了饭,下了饭桌几个老总执意带他去商务ktv,说要好好的招待他。 ktv离酒店不远,程佑也不好拂了这几位大佬的面子便跟着去了。 张廷知道岑大小姐追夫跑来了,但也没有多话,人家情侣之间的情趣他多嘴透露这就没意思了。 所以,他只委婉提醒程佑:“程总,您什么时候想走给我个信号,到时候我配合您。” 程佑点了点头。 结果到了地方就懵了,他哪见过这场面。 几个老总点了姑娘,扬言让那几个姑娘好好招待程佑。 程佑不动声色地蹙眉,微笑说:“几位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好这口。” 几个老总只当这是客气话,哪有男人不好色的。 张廷见状,急忙出来圆场:“您几位可能不知道,我们程总有个特别漂亮的女朋友,每天程总定时定点定位要向女朋友汇报行踪,恩爱的不行。”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有说服力。 几个老总恍然大悟,起哄说没看出来,程总还是个妻管严。 程佑“嗐”了一声,也没反驳。 最后,那几个姑娘也没走,留下来给他们倒酒。 程佑陪了一个多小时,便找机会走了。 回到酒店,程佑一边拽着领带往里走,一边给岑妙拨了个电话。 没人接。 程佑绕过沙发,进了卧室。 突然,他腰被什么人贴上来,紧紧地抱住了。 程佑下意识以为,是跟晚上那些女孩差不多的人,所以几乎没思考直接掐着女孩手腕,将人推开了。 “啊......” 程佑被这一声,喊得彻底清醒。 转头看到岑妙捂着手腕坐在沙发上揉,这几天南方天气暖和,她很单薄的穿了一条裙子。 他酒量还可以,轻轻晃了晃头,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弄疼你了?”程佑抓着她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岑妙扭头故意没理他。 “我以为是别人。”程佑说完,就懊恼地闭了闭眼。 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酒精浸蚀了。 果然,岑妙转过头,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温柔又清冷:“那你以为是谁?” 程佑手穿过她腰,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 岑妙也没挣扎。 “刚跟几个老总喝完酒回来,我以为是他们找的人。”程佑说。 岑妙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才不解气地往他脖子上狠狠啃了一口。 程佑没吭声,等她啃完,直接把人抱起扔在了酒店大床上。 岑妙陪着程佑在南方呆了一个星期,后来两人一块回了北城他俩的家。 程佑很少去她家,老爸老妈跟程佑也很少来往。 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公司。 关于他俩的事,老爸老妈偶尔关心几句,但其实也很少过问。 从南方回来后,过了半个多月,岑妙的例假没来,测出来早孕。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孕十七周的时候医生就告诉他们是个男孩,岑家人高兴坏了。 因为岑妙跟程佑没结婚,所以,孩子是跟着妈妈的,姓岑。 程佑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岑弘毅起了好几个名字都被岑妙否决了,最后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叫“岑骋”。 孩子出生后,因为孩子的关系,程佑开始经常出入岑家。 高层领导其实也已经知道了程佑跟岑家的关系,但是大家也都是背后悄悄八卦,从来没有人敢拿到程佑面前说。 更没人敢说,程佑是岑家的上门女婿。 因为程佑这个人,了解后就知道,绝不是个可以拿来取笑的人。 番外 为你撑腰 外人不敢拿程佑是上门女婿来说事,但岑妙总觉得他心里对这件事一定很介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期激素造成的,总之怀孕后岑妙变得敏感了很多。 她时不时的要去接程佑下班,为了不打扰程佑工作,就在公司外面的咖啡店等。 程佑让她下次来了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但岑妙还是老规矩。 其实,她之前也很少来公司,所以公司里真正认识她的没几个人。 那天,两人约好一块去做产检。 岑妙到了公司楼下给程佑打电话,程佑说还有点事要处理,让她去办公室等,并且派了一个女秘书下来接她。 那个女秘书,岑妙很眼生。 不知道是新来的,还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原因,她目光总忍不住放在女秘书身上瞧了又瞧。 女秘书长得倒不是说多亮眼多精致,但就是眉眼清淡十分耐看,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而且,她应该也不知道岑妙的身份。 岑妙随她上楼,随口一问:“你们程总在办公室吗?” 秘书说:“程总不在办公室,在开会。” 岑妙点了点头问:“那张廷呢?” “张特助也在开会,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岑妙摇了摇头。 上了楼,秘书将她带进程佑的办公室就出去了,让她稍坐一会儿。 岑妙看人出去后,起身参观了一下程佑的办公室。 亮堂简洁,桌面也是一尘不染,除了电脑和几份文件,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岑妙推开黑色的皮质座椅,没多想就直接坐在了程佑的椅子上。 女秘书推门进来时,岑妙正靠着椅子晃晃悠悠的感受椅子的舒适程度,手还很不老实的在桌子上悠闲的敲了敲。 门推开后,岑妙尴尬地一顿,与女秘书面面相觑。 女秘书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温声提醒她:“女士您好,程总办公室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哦。”岑妙站了起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秘书给她弄了杯咖啡放在面前,岑妙礼貌说:“不好意思,能帮我换成水吗?我怀孕了,不能喝咖啡。” 秘书明显愣了一下,说:“好的,您稍等一下。” 岑妙点了点头。 秘书刚一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程佑就进来了。 岑妙转头看到是他,也没起身扭过头无动于衷。 程佑大步进来,走到她旁边靠坐着办公桌,低头摸她脑袋:“怎么了?” 岑妙反抗地用手轻拍他。 女秘书看到程佑低声问了声:“程总。” 程佑侧目点了点头,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略一思索说:“我来吧,你去忙吧。” 秘书抬眸看了看岑妙,又看向程佑说:“好的。” 程佑的目光再次回到岑妙身上,拉着她坐的那张椅子拖到面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唤她:“岑妙。” 走到门口的女秘书,杯子里的咖啡不经意地晃出来两滴。 岑妙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口,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办公室门关上,岑妙声音才大了一点儿:“你干嘛叫我?” “怎么?你名字我叫不得?”他故意装傻。 岑妙低头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刚才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他问:“为什么不高兴了?是刚才的秘书说了什么?” 岑妙急忙摇了摇头。 程佑还要继续问。 岑妙突然抬眸,扬着下巴勾出一个笑:“我不高兴是因为你这样叫我,会让别人议论你的。” 程佑双手撑在她椅子两侧,鼻尖在她脸上蹭了蹭,低喃:“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怕你多想。”岑妙说。 “是你多想。”程佑说。 为了方便照顾,岑妙住回了父母的家。 程佑下班后有时候会去接她回家,有时候看看就直接走了。 岑弘毅夫妇倒是也会留他住下,但程佑每次都会拒绝。 他拒绝,他们也不会再留他第二次。 几次后,岑妙就开始伤感起来。 有一天,程佑看过她准备走,岑妙突然站在他身后就哭了。 她有多久没这么嚎啕大哭了,好像很久很久了。 所以,当她毫无征兆大哭起来的时候,一家人都吓傻了。 岑妙穿着宽松的米白色毛茸茸睡衣,肚子微微隆起一个小圆弧形状,站在门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声音也是一抽一抽的。 岑弘毅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背着手凑到她面前看。 “呦呦呦,都要当妈的人了,还掉金豆豆?” 岑妙被人拥在怀里,是独属于程佑的气息。 眼泪模糊了视线,岑妙举着小拳拳往旁边挥舞,岑弘毅及时躲开了。 “饭没见你吃多少,气倒是一顿没少生。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被气吹大的。”老爸气定神闲的在旁边指指点点。 岑妙哭得更大声了。 看老婆狠狠瞪了他一眼,岑弘毅才闭了嘴。 老妈跟阿姨都走过来关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这么哭孩子情绪也不好。” 听老妈这么一说,岑妙好像确实感觉到了肚子有点紧,便吓得不敢再哭。 程佑搂着她坐下,安抚了一会儿,直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一直生闷气,对你身体不好。” 岑弘毅又晃悠着凑过来,中气十足:“没错,咱家现在你最大。” 岑妙没看老爸,转过头,没理他。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小声开口:“你们一边是我的爸爸妈妈,一边是我的男朋友。老爸老妈不喜欢我的男朋友,男朋友也不喜欢我爸妈,我当然伤心了。” 岑弘毅和妻子对视一眼,摊了摊手吃味儿地说:“合着搞了半天,是在怪我们欺负她男朋友。” 程佑也笑了。 岑妙看老爸老妈的表情,三分无语,三分轻蔑,还有四分恨铁不成钢。 又看程佑居然还在取笑她,更生气了,一顿无厘头输出:“在我眼里,你们一边是我的爸爸妈妈,一边是我的老公。但是在你们眼里呢,不是领导就是下属。回到家里也是,我就是你们的工具人......” 岑妙不哭了,盘腿坐在沙发上,有理有据地说:“爸爸妈妈利用我,让程佑给你加班,给你干活,给你管公司,听说还要用他之前的计划书做一个新业务。结果呢,开的年薪都不够我一年的生活费。还有你......” 岑妙指着程佑:“每次回到这边,好像连我一块都成了你的领导,需要你应付。你说你不介意,可是总有一天你会介意的,等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我温柔可爱又漂亮了......” 老爸在旁边不冷不淡地插嘴:“你这是挑别人毛病,还是在夸你自个儿。” “您别打岔。”岑妙怒瞪老爸一眼,转头继续说:“等那个时候,你只会觉得我们一家人利用了你,连我都在利用你,你会觉得不公平,你就会喜欢外边那些莺莺燕燕......呜呜呜呜。” 岑弘毅急忙点头:“行行行,我给他加薪,给他分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岑妙擦眼泪:“这么勉强,我就很不满意。” 岑弘毅:“......” 程佑哭笑不得,说:“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岑妙哭着说:“我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也想让你陪着我,可是你都不陪着我。” 程佑挑眉:“你想让我留下?” 岑妙点头:“嗯。” 程佑说:“好,那以后你想留下,我就陪你留下。” 岑妙又看老爸老妈,眼泪还在睫毛上挂着,无辜道:“可是爸爸妈妈也没有很真诚地让你留下?” 老妈被她折腾的脑瓜子嗡嗡疼,但还是压着脾气温声细语地说:“小程,你看着她,我们去睡了。” 岑妙还要说话:“你们......” 老妈一记眼刀扫过来:“再废话,就把你俩一块扔出去。” 岑妙抿了抿嘴,一脸委屈地看着程佑。 程佑耸了耸肩,带她上了楼。 回到房间,程佑才给她解释,他现在刚去公司还不到半年,一年后会签署管理入股协议。 岑妙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跟他抱怨:“可是你都没有跟我说。” 程佑说:“我以为你不想听这些的。” “哪有,其实我都想知道的。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找你们之间的平衡点,可是谁知道你们平衡的这么好。”她自闭的靠着沙发说:“搞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 程佑什么都没说,眼神灼热,低头在她哭得干干的唇上落了一个吻,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让人措手不及。 岑妙靠着沙发,手抓在他衬衣领上。 程佑唇慢慢移到她耳边,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留宿。” “你要干嘛?”岑妙睁开眼睛看他,毫无威慑力的警告:“不许乱来。” “不乱来。”程佑声音低沉:“慢点来。” ...... 过了情绪敏感期,一直到孩子出生之前,岑妙每天关注的就是吃多少和胖多少了。 沈樱生了个女儿。 岑妙去看了几次,看着小姑娘粉粉嫩嫩又胖乎乎的,就喜欢得不得了。 程佑也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孩子让她喊:“舅舅。” 白灵比她的预产期早一个多月,也生了一个姑娘。 老董闲着没事就晒他闺女,各个平台刷屏。 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岑妙听到程佑手机里传来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就知道他在馋小孩。 看样子,好像比她还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临近预产期,一家人都开始焦虑起来。 程佑在预产期的前一周也放下了大部分工作陪她,直到岑妙在自家医院诞下一名男婴。 孩子出生后,他们这对新手爸妈都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家里人多,也用不着他们多出力。 而且,小屁孩挺能睡,属于特别好带的那种小孩。 好像没怎么带就不知不觉地开始会爬,会坐,会手脚并用的学习走路了。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岑妙和程佑这对父母就像是置身事外的观察者,观察人类幼崽的成长。 对这个孩子,他们照顾的没有那么熟练。 刚开始甚至连自称爸爸妈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对这个孩子却观察的最为仔细。 又胖了,又高了,学什么都比同龄小朋友快。 走哪都带着他,都想着他。 哪怕后来,他们又有了一双儿女。 可是,在三个孩子眼里。 他们一致认为,老爸老妈最看重的还是大哥。 老大长相和性格都太像程佑了,很稳也很聪明。 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程佑气质里那份沉重,也比他更自信。 番外 荣归故里(全文完结) 孩子一岁八个月的时候,岑妙也开始工作了。 这是她独立做的第二个影视项目,从剧本到角色再到布景,每一个细节都付出了她的心血。 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的想要做成一件事,不为成名也不为利益。 就是想要在三十岁的时候通过自己的方法,去记录他们这代人的成长经历。 拍摄地点除了北城,就是程佑的老家。 岑妙进组四个多月,太忙的时候经常没时间回家。 以前都是岑妙抱着孩子去找他,现在角色互换,程佑每周都会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带着孩子去探班。 省的她跑来跑去。 程佑接管集团后,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身上那股杀伐果断的气场也越发明显。 岑妙一开始还没这么觉得,直到有一次,他抱着孩子来现场找她。 本来是休息时间,演员们欢声笑语的在现场打闹。 闹着闹着,突然就跟商量好了一样,噤了声。 一位女演员窃窃私语:“岑导的老公来了。” 岑妙听到了,扭头看到果然是程佑来了。 他应该是直接从公司出发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西装革履,身形高大,加上不太喜欢笑,走过来的时候压迫感扑面而来。 岑妙转回头,看他们表情突然拘谨,笑着说:“我老公来了,你们紧张什么?” 还是那个女演员,她性格很好,在观众眼里是大大咧咧的喜剧人形象。 当然,生活中也很喜欢搞怪。 她说:“见到资方爸爸当然紧张了。” 女演员凑到岑妙身边,表情生动:“而且,导演,你老公这个气场看着就挺吓人的。” 岑妙一脸不解:“没有,他人其实很好的。” 程佑接手集团两三年,妙妙集团从过去的零售加工行业开始转战互联网农业,包揽整个产业链。 当移动互联网,电子商务和在线支付成为生活主流时,无论哪个行业,传统模式都会被打破和优化,从而崛起新的生产和消费体系。 程佑之前就是个卖菜的,天南海北哪都去。 时间久了,他知道这行能做的太多了。 妙妙集团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国民度的大企业,加上国家大力扶持,所以,程佑原本五年甚至更久才能实现的企业规模,在妙妙集团收购娄氏后两年就做到了。 这两年,集团市值随着业务发展水涨船高。 程佑这个人也跟着成了北城各企业负责人议论的热门人物。 有趣的是,一度有人费尽心思想要挖他,开出的条件丰厚的令人咋舌。 结果,谁也没成功。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岑弘毅这个老狐狸用女儿把人给套牢了。 岑弘毅在饭局上,也经常被几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调侃。 岑弘毅当着程佑的面一向公事公办,甚至私底下还跟老婆吐槽。说程佑这个不爱说话闷不声的性格,哪像是他们家的人。 可在外人面前,岑弘毅对这个“没女婿名却是实打实的女婿”赞赏有加。 听到他们有意愿挖程佑,岑弘毅永远都是笑哈哈地自信满满说:“想都别想。” 结果,背地里他却跟岑妙打探情况,问她程佑有没有提过结婚的事。 岑妙摇头说:“没有。” 岑弘毅点了点头含糊其辞:“你们要是想结婚,我也管不着。” 说的好像是岑妙逼着他同意一样。 岑妙了解老爸,知道老爸这是认可了程佑这个女婿,告诉她,如果你们想结婚,他也不会干涉。 其实岑骋出生后,岑弘毅的态度就已经开始变了。 不管是出于利益考虑还是对程佑人品的认可,他都默认了程佑是岑家的人。 可岑妙跟程佑还是没有结婚,谁都没提这件事。 用岑妙的话说,“我们总会结的,等哪天他想跟我结了,我们就去结。如果他一辈子不提,那我们就谈一辈子恋爱,也挺有意思的。” 岑妙拍的那部电影是第二年冬天上映的,当时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刚出生还没几天。 是个女孩。 岑妙出了月子,就跟程佑一块去电影院看了。 巨幕厅的观影效果很棒,他们买的那场,座位也几乎都坐满了。 电影开始的时候,岑妙拍了张照片,拍下了【总导演 :岑妙】的画面。 她一边给程佑发这张照片一边说:“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你,你回去就发朋友圈,还要写一段不少于两千字的影评。” 程佑脑袋转过来,看着她手机,笑了声说:“可以。” 电影开幕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几个顽皮的小屁孩在种满了大南瓜的田地里拉屎。 大南瓜切开,掏出里面的瓤。 几个狗都嫌的小屁孩表情认真,在讨论谁拉的屎更臭。 远处,突然平地一声惊雷,有人怒喊着:“你们几个臭小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 几个小屁孩,一扭头看到人来了,提起裤子撒腿就跑。 影院里,看电影的观众也因为这一幕爆发出轰鸣般的笑声。 岑妙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故事的主人公,是五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 有人性格乖张,做什么都是他们这个队伍的领头羊。 有人性格机灵,喜欢追随,像我们生活中的大部分人。 也有人性格木讷,坏事一起干,挨打背锅的却总是他。 他们性格迥异,特征鲜明。 电影里,五个少年的命运也跟他们的性格一样,有着天壤之别。 有人坐过牢,有人创业发了财,有人结了婚又离了婚,有人一辈子专注自己的冷门事业,也有人因为意外永远的离开了。 电影最开始有多搞笑,结尾就有多催人泪下。 就像很多人在看完这部电影给出的评价。 讨厌的中国式喜剧,又无法抗拒的中国式喜剧。 电影中的五个主人公,都有自己想成为的人,可后来发现现实和环境总是事与愿违。 如同电影中很有代表性的两个画面。 少年的陈进在学校里,听到最多的就是:“那可是陈进啊。” 可是后来,陈进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好,我叫陈进。” 对方满脸不耐烦,告诉他:“你有事说事。” 主人公“陈进”无异于就是整个故事的核心人物,打碎他,重塑他,成就他。 直到最后,“陈进”成为了众人皆知的“陈进”。 而彼时,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冲动的陈进,他理智又克制地成为了一个“成功人士。” 观众为他的成功重重喘了一口气,也为他丢失的少年气重重叹了口气。 电影的片尾曲是一首很经典的《窗外》 巨大的影厅里,歌声朗朗上口地唱着: 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 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 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 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 多少回我来到你的窗外 也曾想敲敲门叫你出来 想一想你的美丽 我的平凡 一次次默默走开...... 电影散场后,岑妙和程佑都没急着离开。 岑妙悄无声息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清了清嗓子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程佑转过头看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岑妙有些羞赧,又因为电影内容情绪有些伤感,一时没有说话。 旁边,程佑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笔直的站了起来。 岑妙仰头看他。 程佑突然伸出手笑着看她:“回家吧,我心爱的梦中女孩。” 岑妙哭笑不得,顿了顿,手放在他掌心,两人牵手走出了电影院。 —————全文完结—————